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章 凡圣仙途两茫茫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阴阳布化万灵生,动静和合日月明。 天寿虚存终有尽,通真悟炁志成行。 诸尘源自无中有,物我长隔去复迎。 浩渺乾坤何处异,仙材本为道相争。 汩罗江,江水翻涌,巨浪滔天。大风呼啸着从江面掠过,带着山啸鬼魅般的声响。 屈原双目威严,长身玉立。一身儒生服泛起淡淡地光晕,随风漫卷,猎猎作响。 天空之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道道雷霆在云中穿梭。天地间充斥着恐怖的威压。 屈原仰视苍穹,周身激发出一股股气势恢宏的浩然之气,如触手般射向天空。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曹闇,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随着屈原的吟诵,那些文字泛着金色的光茫,凭空显现。随后,这些文字如流星般化作流光,射入苍穹。 这一声声的质问仿佛彻底触怒上天,无数道紫色雷霆,带着毁灭之力劈向屈原。 屈原伸手一招,手中凭空出现一卷墨色书简。只见他将书简向前一抛,书简旋即浮于半空,光茫大摄。 随后,书简自动展开,化作一道光屏。各种吟诵读书的声音凭空而生,带着神圣、庄严的力量迎向雷霆。 道道恐怖的雷霆劈落在光屏上,瞬间化作虚无。而光屏只是略微擅动,如平湖涟漪,毫无损伤。 屈原仰天大笑,喝道:“因何苍天,阻我成仙?” 话音未落,天空中万千雷霆开始相互缠绕,竟化为十八条体型庞大的雷龙,怒啸着朝屈原俯冲下来。 屈原冷然一笑,手中凭空出现一把玉笔,散发着熠熠光辉,使人不能直视。玉笔冲虚空轻轻一划,股股浩然正气涌入笔身,瞬间生成无数文字。 一息成文! 这些文字如有自我意识般,纷纷迎向雷龙,环绕在其身旁。紧接着,这些文字又化作道道流光,相互连接,形成一条条金黄色的锁链,将雷龙死死困住。 雷龙悲号着不断扭动庞大的身躯,企图挣脱束缚,可惜一切都是徒劳。金色锁链越缚越紧,直至将十八条雷龙生生切成碎片,化作点点雷光。 “吾若成仙,必斩苍天!”屈原白面如玉,脚踏不断翻涌的青云,飞向天空,冲入云端。 乌云中刹时传出一声声响彻天地的暴烈之声。整个天空仿佛都因战斗而扭曲起来。 突然,一声惊天巨响之下,乌云被从中间一分两半,露出白色的天际。在那裂口处,屈原脚踏虚空,满脸警惕的紧盯着前方。 迎面是一个身长千丈的雷神,獠牙突起,面目狰狞周身被道道雷电所覆盖。此时,他已伤痕累累,十分虚弱。而真正令屈原心生忌惮的是其身侧的一个俊美的男子。 男子白衣胜雪,背负着双手,一脸漠然。他周身散发着一股睥睨苍生的气势,使人不敢与之对视。 四面八方,无数道关注此战的神识纷纷发出惊叹。 “这――这是……” “剑祖!万年前名震天下,破界飞升的剑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又因何要阻止屈圣飞升?” 空中,屈原面色凝重。刚刚就是剑祖用一指劈开了漫天乌云,自己若非有书简保护,也免不了受到重创。 “剑祖前辈,我等修行之人,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飞升上界,以窥天道。前辈如高山仰止,晚辈素来敬仰,今日为何要阻我功成?” 剑祖默然不答,伸手向虚空轻轻一点,面前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的剑气,气势如虹,劈向屈原。 屈原面色一沉,挥动玉笔在虚空中笔走龙蛇,气势磅礴,笔尖处射出浩然的神光,迎向那道袭来的剑气。 两相碰撞,天地摇晃,乾坤崩塌,山峦倾倒,大地开裂。 剑祖面无表情,气定神闲。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招,旁边千丈高的雷神以及漫天雷霆竟纷纷汇入他的手中,化作一把紫色长剑,剑芒如虹,闪烁着灿灿雷光。 剑祖手握雷剑腾身而起,遥指屈原。 屈原收起玉笔和书简,抽出腰间蔚蓝色长剑便迎了上去。 儒家君子剑亦是威力不俗! 两剑相触的一刹那,周围虚空突然炸裂,遍布着狰狞的空间裂纹,整片天空都仿佛要被两股力量的对撞而撕裂。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手不下百万次。周围无数剑气风刃在虚空肆虐,造成空间不断塌陷,龟裂。 不过屈原毕竟是儒家半圣,虽然剑术高超,但比之以剑入道的剑祖,还是逊色不少。 交手之中,屈原只是堪堪能挡住剑祖的攻势,虽暂未落败,但败像已显露无遗。 “轰――” 两人再一次发生激烈的碰撞。屈原心思急转直下,借助碰撞的冲击力,瞬间退到千米以外,成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刚一站定身体,屈原立刻取出玉笔,周围的浩然之气疯狂的涌入笔身。屈原持笔冲虚空轻轻一点。瞬间,大道化虚为实,他身旁生出数不尽的金色文字,列满天空。读书吟唱之声不绝于耳,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再一转眼,文字全部消失。而剑祖的周围竟隐现出一处美妙的景观,高山流水,绿树成荫,好一副美景如画,可其中却蕴含无上大道法则,形成一处幻境禁锢,似要将剑祖镇封其中。 嗡―― 一声剑啸骤然而生,剑祖将手中雷剑轻轻挥动,瞬间劈出无数道凌厉的剑气,如开天辟地般划开混沌,勘破虚妄,镇压诸道,一下子便将眼前的景物斩灭。山水幻境瞬间崩毁。 嗖嗖―― 未给剑祖喘息之机,数万件浩然之气化作的兵刃锋芒毕露,撕裂出一条条真空通道,破空袭来。 剑祖面无表情,左手凌空按下,剑道法则凝虚化实,凭空生出漫天剑雨,迎击袭来的攻击。 砰―― 两相碰撞,威力无比。余波裹挟着周围真空碎片,如起伏的波涛般向四方扩散。 待漫天攻势散去,屈原儒袍舞动,道韵加身,周围空气如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波澜。 修炼到合道境的修为,屈原对大道的领悟已经十分深刻。冥冥之中生出万般感悟,福祸自在心中。如今他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下意识的感觉自己今日定会败于剑祖之手。但下一刻,屈原心向圣道,心境空明,一股舍身卫道的慷概悲歌之意加持在身。 剑祖目光深邃,波澜不惊。周身大道流转,无上锋芒凭空显现,撕裂真空,化作一片混沌。突然,雷剑自手中飞起,朝屈原破空杀来。 这一剑毫无半点花哨,显得十分普通,可却带着一种斩破万法的无上锋芒。 此剑看似缓慢平常,可屈原却发现自己避无可避。随后,屈原手中玉笔不停挥动,身前不断显化山川,城池之影,阻拦雷剑。 雷剑颤鸣不止,突破重重阻隔,冲入其中。 嘭―― 这一剑,斩破大道。就连周围的旁观者也是心神震动,几欲吐血。屈原面前各种大道虚影尽皆被斩的粉碎,化作虚无。 屈原一脸不可思议的被一剑刺入肩膀。紧接着,那雷剑再次化作恐怖的雷霆在他身旁爆炸。顿时真空粉碎,化作片片粉末。 屈原鲜血狂吐,倒飞出去。身躯一连撞穿两座大山之后,衣裳破碎,头发披散着坠落汨罗江中。 空中,剑祖再次默念咒语,手中不断掐出一个个深奥难懂的法决。同时,他身旁不断涌现着奇怪的符文,金光耀眼的落入汨罗江中,形成一道封印,将这片天地镇封。 封印既成,天地间传来屈原凄厉的笑声:“哀时命之不及古人兮,夫何予生之不遘时。来日若有成仙者,望告吾之灵,哈哈哈……” 剑祖长叹一声,神情复杂的向四周张望一番,逐渐消失在原地。 待人影去后,乌云消散,雷霆平息,天地间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留下那些惨遭殃及的山川土地,在不停诉说着这一战的惊天动地。 四面八方,无数道观看此战的神识在彼此交流,但不知在说些什么。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章 风闻百道慑天疆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圣灵大陆,疆域不知道有多宽广,因为无人能够测量。即便是如屈原一样达到合道境的半圣之身,想凭一己之力横穿整个大陆,也十分困难,需要花上一年多的光阴。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碍八卦消息的传播。屈原与剑祖惊天一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东域各地,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人只是把这当成了聊天的话题。可在修士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活动。 东域中央,一座万丈高山,耸入云霄。山上灵药遍地,云气弥漫。其中瀑布灵泉,奇松怪石,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山间不时有仙鹤长啸,异兽饮泉。其间修士来往不断,修法炼身。山顶处,灵气如瀑布般霞光万丈,向下垂落,笼罩住整座山峰。 这里便是仙脉之首――太元道宗的所在太元山。太元道宗传说是上古大能太上、原始留下的道统。传承十几万年来,宗门兴盛,实力强劲,深不可测。仙脉之首的地位一直不可撼动。 正是: 灵游飞步此堪行,师法昆仑远盛名。 吐纳真和凌玉阙,盈胸妙气友青鸣。 临风飘渺朱门远,静啸纵情四海轻。 万世寻仙尊道首,太元翘迹望太清。 这天,太元山山顶,一座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大殿中,太元道宗宗主古远端坐首位。底下两排墨玉色的座椅上分别放着一块蔚蓝色的八卦型石晶。 这是一种可以远距离传输影像的法器,名为望夫石。这种法器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且存世的数量十分稀少,因此只有大陆上顶级的宗门或家族才有存储,市面上根本看不到。相传,望夫石是上古时期大禹之妻涂山氏女因思念丈夫所制作的。 石晶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不一会,石晶上方显现出一个个透明的人影。有男有女,或年轻,儒雅俊美;或年长,白发苍苍。有儒生,举止风雅;有道士,仙风道骨;有僧人,面相慈悲。 古远是一位须发皆白,清奇古貌的老者。他目光在大殿中扫视一圈,然后冲左手位的一道人影道:“东域各宗主掌门皆列坐在此,你有什么话就讲吧!” 那是一位儒生打扮的青年,风度翩翩,俊美无双,长相堪称妖孽。 青年冲众人一拱手道:“晚辈宋玉,见过各位宗主前辈。” “宋小子,你师傅屈圣不幸陨落,你不在家治孝守丧,找我们来这儿做什么?”一个体型壮硕,面容粗犷的大汉出言问道。 宋玉彬彬有礼道:“前辈所言极是,家师不幸丧于仙路,我等弟子肝胆俱裂,痛苦非常。但现在并非悲痛的时候。三天前的战斗,各位或亲眼目睹,或有所耳闻,家师并非败于天罚,而是亡于那剑祖之手。家师身陨之仇,弟子虽死不忘!” “你什么意思?” “晚辈愿率众师兄弟攻上万剑神宗,灭去剑祖道统,为我师报仇雪恨。只可惜我脉人丁稀少,战力贫弱,正所谓孤木不成林,所以晚辈今日特请各位前辈相助。” “呵呵!”壮汉冷笑一声,道:“说的好听,为师报仇?屈圣是陨落在剑祖之手,而非什么万剑神宗,你要报仇该去找剑祖,与万剑神宗何干?” 宋玉微微一笑道:“前辈所言极是。不过,万剑神宗乃剑祖传承,剑祖阻我师飞升,害他老人家身死道消,我两脉现在已然成不共戴天之仇。此非个人恩怨,实乃大道之争!家师在日,与在坐各宗门前辈颇有交往,今晚辈厚颜恳请诸位看在与家师的交情上,替他老人家讨个公道。”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尽皆默然不语,没人愿意出头。 宋玉扫视一圈,心中冷笑: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半响后,坐在首位的古远开口道:“我太元道宗将全力相助此战,抹除万剑神宗,以告慰屈圣之灵!” 话音刚落,众人尽皆投来诧异的目光,旋又陷入沉思。 “是非曲直皆已明了,剑祖阻我师成仙,谁知道待其他人证道飞升之时,他不会出手阻拦?剑祖阻我辈修者踏足仙路,他便是举世公敌,今日我等攻打万剑神宗实乃除魔卫道,造福世人。诸位前辈,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宋玉侃侃而谈,令各派宗主眼前一亮,纷纷点头称是。 “哈哈,宋师侄所言极是,此战我玉轩宫自当鼎力相助。”玉轩宫宫主抚着长髯,笑吟吟的道。 既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又有了古远这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各宗门纷纷表示愿意出手相助。当然,也有的不愿趟这趟浑水,却也明确表示作壁上观,两不相帮。 刚刚出言的壮汉冷眼旁观,讥讽道:“呵呵,真是自欺欺人啊,万剑神宗自剑祖在世之时起,不断壮大,怕是让你们睡不踏实了,就编出这么个哄骗世人的理由来,想除掉他们,人族果然阴险狡诈。虽然人族内讧对我妖族有利,不过我万兽盟耻于和你们为伍,告辞!” 话音刚落,壮汉的影像突然消失,椅子上只留下传输影像的望夫石。 各派宗主气沉如海,到了他们的境界,少说也都活了千年,随便的几句话根本影响不了一丝情绪。 古远轻笑一声,道:“无知妖兽怎会理解我等为大道而舍身取义的牺牲。各位无需理会蛮兽,接下来,我们还得仔细研究一下攻打万剑神宗的具体事宜。” 众人纷纷额首,全然不理会大汉道破了他们真正的想法。 宋玉深深看了古远一眼。刚才其实是因为古远代表太元道宗率先表态,各派宗主才会加盟。和自己所说的与屈原的交情全无半点关系。因为太元道宗是仙脉之首,所以各派宗主才会觉得有利可图,想来分一杯羹。 “师父说的没错,实力才是一切。大道争锋,没有旅人,只有敌人。”宋玉用力握紧着拳头,心中五味杂陈。 太元山仙气弥漫,主殿金碧辉煌。支配着圣元大陆东域的人族顶级势力,正在酝酿这个惊天的计划。 离太元山往南千万里之外,一片山脉纵横交错,连绵不绝。放眼望去,群山万壑,古木参天。林间不时传来声声兽吼,震耳欲聋。又有庞大的妖兽腾身而起,遮蔽天空。整片天地弥漫着原始,野蛮,血腥的气氛。 群山中一座最高峰的山顶,坐落着一片修缮简单,风格粗狂的石殿。殿中,刚刚出现在太元道宗的大汉慵懒的躺在摇椅上。他的旁边站着一位雪衣青年。 青年长相妖孽,与宋玉相比也不逞多让。一头雪白的长发垂落在地面,赤着玉足,纤尘不染。 “大哥,”青年出言问道:“这次古远召集东南两域的势力,所为何事?” 大汉讥笑道:“还能干嘛,没事找事呗!” “哼,一群吃人肉不吐骨头的老鬼,又在阴谋害人了吧,不知道这次是谁要倒霉。” “要倒霉的是万剑神宗!”大汉坐起身,沉声道:“三日前,屈圣只身战天,不幸陨落于剑祖之手。所以屈圣门下打着为师报仇的旗号,要杀上天剑山,灭掉万剑神宗,因此召集各宗门,请求帮助。本来没人愿趟这浑水,可古远那老东西却突然表态说太元道宗会鼎力相助,这一下子让各宗门宗主动心了,纷纷表示愿意加盟。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太元道宗商议对策。” 青年苦笑着揺头道:“不知道古远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可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即便如此,万剑神宗实力雄厚,也不是好惹的,毕竟万年来就只有剑祖一人成功破界飞升了。” “哼,要不是大伙儿都了解他古远的品性,谁会出手?一群精明的老鬼,看准了古远的心思,这才想着要捞点好处。” “有多少势力参与此事?” 大汉想了想道:“大中小势力不下百个。这还只是我知道的,打算趁火打劫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青年狡黠一笑道:“唉,这次万剑神宗可麻烦大喽!只希望他们斗个两败俱伤,这样才算是一出好戏!”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章 群峰冷眼数豪强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剑山位于东域西北方,离太元山十分遥远,一般修士若不借助空间法阵是很难到达的。 这里十万大山长年耸立,山势犹如一把把宝剑般锋芒外露,剑指苍穹。 中央的主峰上,苍松掩映,茂竹参天。山间瀑布飞荡,灵溪汩汩。仙鹤在天际翱翔,异兽于林间休憩。平坦处楼阁林立,屋舍俨然。周围的苗圃中,仙草,灵芝可见不少。不时有修士御剑飞行,剑道修为精深。 这里便是万剑神宗的所在。万剑神宗创立于一万四千年前,开山鼻祖名为葬剑帝君,是一位明微境修为的剑帝。 万剑神宗原本叫做天剑门,在东域也只是个二流的宗门。不过后来,宗门之中剑祖横空出世,破界飞升。他不但将天剑门发展成万剑神宗这样的顶尖势力,而且使剑道在人族中隐隐壮大为仅次于儒,佛,仙三道的第四大道。 如今,万剑神宗蒸蒸日上,经过万年的积累,实力早已发展成为仅次于太元道宗的东域第二大势力,甚至有人猜测万剑神宗已经有了与太元道宗相抗衡的实力。 正是:“ 青冥浩浩耀当空,气荡尘寰剑筑峰。 登涉篷幽千丈仞,仰思璇台万灵宫。 放情高蹈云霄外,长笑诸道末法终。 斩尽锋芒天地小,此生御剑傲苍穹。” 这一天,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十分阴沉,周围灵气凝结,空气中充斥着令人心神不宁的压迫感。 天剑山霞光万丈,无数弟子抬头遥望着天空。在他们头顶,半透明的护宗大阵若隐若现,不断抵御着来自外界的威压。 十万大山一片沉寂,主峰之上,一些长年闭关的长老,太上长老纷纷破关而出。他们个个形容枯槁,双眉紧锁。然而这些形如枯骨的老人却修为精深,周身自有一股战意在不断升腾。 万剑神宗的四方,无数提前得知消息的修士汇聚在一旁,他们皆在等待见证这场几万年来东域修士界最大规模的战争。 嗷―― 一声声清脆的凤鸣划破长空。遥远的天际,整整飞来九只七彩神凤,每只神凤都拉着一辆金光耀眼,富丽堂皇的车辇迅速驶来。在后面,是三辆硕大的飞舟,飞舟上面载着一群娉婷绰约,容姿倾城的女修士。 这种飞舟是圣灵大陆较普遍的交通工具。外形与船一般,用星耀石作动力,速度很快。一辆飞舟大约可载几千人左右。唯一的缺陷就是飞舟无法向外界发出攻击,只是一种运载的交通工具。 这样的场景一出现,立刻引起看热闹的人群发出阵阵议论。 “快看,快看,是玲珑福地的女修。” “没想到是她们先到了,这么说各宗门也都离此不远了。” “玲珑福地只有太上长老出行才会乘坐凤辇,这次竟然出动了整整九辆。看来其他宗门动用的力量也不会弱了。” 远处,玲珑福地的人停在了半空,与天剑山遥遥相望。 天剑山中,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脚踏飞剑,面色冷峻的飞出护宗大阵,身形来到一辆凤辇前停住。 “不知玲珑福地的各位前辈,突然气势汹汹来我宗门,所为何事?如我宗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告知。” 车辇未动,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悠然传出:“李道兄莫要明知故问,速速回去写好遗书,待会儿怕就要来不及了。”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转身飞回天剑山中。 “快看,读书洞的人来了。” 众人寻声望去,远处又来了一队飞舟,舟中尽是儒服博带的读书人。为首一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长相堪称妖孽,正是宋玉。 读书洞的飞舟来到玲珑福地的飞舟旁边停下,一众读书人纷纷彬彬有礼的向女修施礼问候,这些女修士也略带腼腆的款款还礼。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的羡慕。 宋玉径自来到来到凤辇前,施礼道:“晚辈宋玉,见过各位前辈,不想前辈们先我们一步到达。” “宋玉,不知各宗门何时能够到达?”刚刚那悦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宋玉毕恭毕敬的答道:“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一个时辰即可全部到达。” 果如宋玉所说,一个时辰未到,各宗门之人或乘飞舟,或骑异兽,纷纷来到。各派修士不下十万人,将天剑山围的水泄不通。 天空布满了一片阴霾,十万多修士神色各异,静默不语,居高临下的看向天剑山。 境界较低的人精神紧绷,即便是如此有压倒性的优势,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松懈。因为万年来,万剑神宗已经在大陆留下了数不尽的传说,谁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有何种底蕴。 远处,看热闹的人群不时发来一阵叹息。好事的人统计了一下,总共有一百零三个宗门参与了此次战役。这可是东域五分之四的人族势力。万剑神宗几乎是在以一己之力与整个东域想抗衡。 天剑山顶,数十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腾身而起,升上天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个个道韵精深,剑意滔天。 为首的一位长相俊美的青年面无表情,杀气升腾。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毫无惧色。 青年微微一笑,出言道:“各位不由分说,围我宗门,是欺我万剑神宗无人吗?” 青年负手而立,谈笑风生。周身气势外放,对抗着来自四方的威压。语气不冷不热,却令一些低境界的人脊背发凉,心思紊乱,战意全消。 “南无阿弥陀佛!”一位年轻俊美,宝相庄严的和尚高声念了句佛号。那些刚刚受到影响的人,瞬间感到一股清风拂过心灵,原本的不适感立时烟消云散。 “慧明,连你六道佛堂也不明是非,助纣为虐了吗?” “阿弥陀佛,贫僧此番为天下人而来,何谈助纣为虐?”慧明双手合十,面露慈悲,周身金光耀眼,神圣慈祥。 这时,宋玉闪身上前,取出一卷布帛,打开来高声念道:“万古鸿蒙,始创圣灵。天地玄黄,大道初行。洪荒先祖,苦寻仙途。纳宇宙之灵气,修破界之法身。天材地宝,灵决法则,以遗后人……今之剑祖,本仆从奴隶之子,市井下贱之徒。承先贤之福泽而绝后人之路,怀狼子之野心而行卑劣之事。人神共愤,天怒人怨……剑祖无觅,万剑神宗实乃首恶之帮凶,世间之毒瘤。今我百宗相聚,惩奸除恶。誓还天地公道,以慰先贤,以告后人。” 话音刚落,这卷布帛缓缓消失。紧接着,天地间风云变幻,扬沙走石。各宗修士突然感觉自己正在替天行道,心思坦然。一篇檄文引动大道,仿佛占据了大义。 念完檄文,宋玉取出一把墨色毛笔,周身浩然之气迸发,第一个冲了出去。 “今日以尔等污血以告慰家师之灵!” 青年冷笑一声,并指为剑,瞬间划出无数道凌厉的剑气,朝宋玉劈杀而来。 剑气未到宋玉跟前,突然被无数道冰柱挡住,尽皆化作虚无。 “呵呵,欺负小辈算什么,老夫百年未曾出手了,不如你我比划比划。”古远拂尘甩动,大道显化,身后冰山虚影几乎凝实,巍峨耸立,寒气逼人。 青年面露微笑,战意不断升腾。头顶一把千丈巨剑慢慢凝实,道韵流转,锐不可当。手中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青色长剑,剑气缭绕,剑意纵横。 “冲!今天定要让万剑神宗在东域除名!”不知谁高声喊道。于是,各派修士纷纷祭出法宝,呼喊着冲向天剑山。 十万修士蜂拥而下,各种法决,宝光照亮天地,使得护宗大阵不停震荡。 天空中只剩万剑神宗与各派的太上长老在对峙。即便如此,这些人的气势都要远远胜过那些修士的总和。 突然,护宗大阵被关闭,万剑神宗无数弟子剑指苍穹,傲然迎敌。 “我辈剑修,宁死不屈!我手中剑,宁折不弯!” “死则死矣,有何惜哉!今日必以死护宗,以命相搏!” “以我之剑,诛贼!” “……”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章 血辉漫漫试剑芒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域―― 原本平静的天剑山瞬间被战火所覆盖。亭台楼阁,仙树药圃,尽数毁于一旦。 各宗门修士早就杀红了眼,无数法决在相互碰撞,彼此拼杀。各类法宝璀璨耀眼,震动时空。每一刻都会有生命在此凋落。 天空中,各派宗主、太上长老也已经动手。 这些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个个深不可测,法相显化,道韵加身。举手投足间便可引动天地大道来伤敌护身。 混战中,太元道宗宗主古远气沉如海,身后冰山几乎凝实,寒气四溢。 “陆宗主,老夫倚老卖老,就不与你客气了。”说着,古远右手向前一伸,瞬间从指尖生出数道冰柱,撞向刚刚的青年,万剑神宗盖宗主。 陆宗主气定神闲,手中长剑反手一劈,一道弯月状的剑气破空杀出,将冰柱斩的粉碎。 趁着碎冰的遮掩,古远突然身形前移,拉近两人的距离。 随后,寒冰道韵朝陆宗主碾压而去,大道极寒,一路上的时空仿佛都被冻结。 陆宗主面不改色,轻喝一声,剑道锋芒犹有破灭万法之势,横劈而来,划开四周空间。 道韵相撞,轰裂虚空。 “古前辈,何必出此小术,你这是看不起陆某吗?”话音未落,陆宗主身后法象巨剑横空斩下,锐不可当。 古远面色一沉,没想到他一上来便要与自己鱼死网破,以法象相拼。古远周身衣袍随风舞动,身后冰山径直撞向巨剑。 两相碰撞,天地震动,时空塌陷。巨剑与冰山不断崩毁,直至一声巨响后彻底消逝。 两人各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倒飞出去好远。 “哈哈,陆凌霄,你我实力不分伯仲,怎么打也不会有结果的。如今你法象已损,就等着看万剑神宗覆灭吧。”古远用手捂着胸口,厉声吼道。 陆凌霄冷哼一声道:“哼,你我现在不相上下,可再修千年,你必将亡于我手。” “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你看。” 陆凌霄顺着古远手指的方向看向天剑山。山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映入眼帘的是那尸集如山,血流成河的残忍景象。 万剑神宗的弟子被各派修士围在山顶的主殿外。三万余众已经战死大半,余下的也几乎人人带伤,被鲜血浸透了衣袍。 天空中,因为人数的差距,万剑神宗每一位太上长老都要拼命抵挡两到三个同等级的敌人。现在已经陨落了数人,余下的人也几乎都带着不小的伤势。 陆凌霄面色阴沉如水,牙齿几乎咬碎。待稍稍压制住怒火后,他立于半空,突然高声道:“万剑神宗弟子、长老,听令!我今日最后一次以宗主的身份向各位传令!”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紧紧的盯着上方身姿挺拔,气势如虹的陆凌霄。 连其余各宗门的修士也停止了攻击,但仍保持着深深的警惕,毕竟,万剑神宗曾一次次创造出东域的神话,底蕴绝不容小觑。 “我宗自祖师葬剑帝君始,立宗一万四千五百三十六年,不曾想今日将亡于我手。罪人陆凌霄有负诸位重托,无颜面对我宗历代先贤帝君。” 话音未落,陆凌霄当空面向万剑山轻轻低头,旋又跪倒在半空。 “宗主不可啊!” “我等死不足惜,只要宗主还在,我万剑神宗不灭。”万剑神宗弟子面色焦急,高声呼喊。 剑修,最重要的就是所向披靡,舍我其谁的心志。而陆凌霄所修剑道正是一往无前的刚勇狂傲之道。 可如今陆凌霄低头跪倒,这就表示他的剑心已经不稳,即便这次能够活下来,日后他的剑道修为也再难寸进。 “古道兄,陆凌霄法象已破,剑心又损,这正是取他性命的好机会啊。”玉轩宫宫主立于古远身旁,双眼微眯,嘴角微微上扬。 “哼,困兽之斗,翻不出什么大浪。且看他能耍什么花样。要知道你我若此时出手可说是趁人之危,绝非君子所为呀。”古远自认为胜券在握,轻蔑地俯视天剑山。 玉轩宫宫主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心道:你我并非儒家中人,何来君子一说?另外,若真是君子,又怎会有这场战争呢? 良久,陆凌霄缓缓抬起头,目光炯炯,剑眉高耸。手中长剑剑芒如虹不断颤鸣,战意滔天,冲破云霄。 “万剑神宗所属,听令!” 万剑神宗在场所有人尽皆剑指苍穹,出声应道:“弟子在!” “葬剑!” 话音刚落,陆凌霄沉吟一声,手中长剑突然飞起,剑锋冷寒似雪,吹毛断发;剑鸣如雷霆坠落,声颤不止。 陆凌霄仰天长啸:“诸天大道一剑囚,势压东域百万州。今日头颅斩不尽,泉台共赴血前仇。” “嗡――” 长剑不断发出声声悲鸣,响彻天地。 陆凌霄剑袍似雪,黑发如墨。剑道大势洞开。生命本源在不断燃烧,化为无上道力倾注于剑上。 剑啸如龙,剑芒逐渐阔大,一股可怕的杀机不断攀升。 陆凌霄周身布满着金色的火焰,不断燃烧,一步步朝敌人走去。 他目光平静,波澜不惊。可在外人眼中,此时的他仿佛从地狱走来的杀神,景象骇然,难以言喻。 原本胸有成竹的古远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道力迅速运转,身形暴退而去。 站在他旁边的玉轩宫宫主心思急转直下,紧随古远远离了天剑山。 空中各宗门宗主、太上哪一个不是百战余生,遇过数不清的险境,才达到今日的成就。可即便如此,他们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又见到古远两人突然退走,心道不好,也各自施法准备撤离。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就在众人迟疑之时,陆凌霄已然彻底化作金焰,全部注入长剑之中。长剑悲鸣不止,剑意不断攀升,仿佛要一剑洞开天地。 霎时,长剑追风蹑影,便朝一位玲珑福地的女太上飞掠而去,剑锋所指,一往无前。 那位太上逃遁不及,马上祭出一座火红色炉鼎。大鼎古朴厚重,鼎身道韵流转,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迎向来剑。 这本是这女太上的至宝,也是最强的防御法宝,经她温养打造多年,一直无人可破。 紧接着,女太上身后大道运转,一只凤凰虚影迅速显化,长鸣着护在女太上身前。 可任你道法万千,我自一剑破之! 原本以为稳如泰山的女太上,亲眼见到自己最自傲的法宝被斩的粉碎,而自己的大道法象也被一击刺穿。最后,连她自己也一脸茫然的亡于长剑之下。 任由炙热的鲜血不断的流淌,剑刃寒光摄人,再次掠向下一人…… 半空,存活下来的诸位万剑神宗太上,个个面露笑意。修炼千载,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过这样全力一战了? 死则死矣,我辈剑修何曾示弱于人! 于是,天剑山剑气纵横百万里,剑意上达天庭,下指冥府,山峦崩塌,江海横流,仿佛天地也要避其锋芒。 天剑山,剑雨漫漫,几万柄长剑在空中飞掠,此时的他们就是那冥王派来下帖的勾魂使,肆意的收割着生命。此地已经正式化作人间地狱,赤红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天空,更显修罗地狱的可怖。 逃出升天的玉轩宫主站在一座山顶,回望到这边景象仍是心有余悸的阴沉着脸,咬牙道:“这就是万剑神宗的底牌吗?各宗门能生还者恐怕寥寥无几。” 玉轩宫主心中肉痛不已,此次玉轩宫出动了六位太上,十几位长老和三百多精英弟子,这次恐怕都要交代在这了。 相比之下,古远要镇定许多,但也是眯着眼睛,苦笑一声道:“失策啊,没想到万剑神宗竟还在修习这逆天之术,同归于尽?剑修果然都是疯子。” 玉轩宫宫主见古远知晓内情,便出言问道:“这是什么魔功,竟如此可怕?” 古远沉声道:“此乃万剑神宗立派祖师葬剑帝君所创之术,此法便是燃烧自己的大道修为与生命本源,化作力量注入剑中,提升上万倍的力量,敌人不死决不罢休。当年葬剑帝君就是以此术与五个明微境的修士同归于尽,奠定了万剑神宗的地位,他的葬剑之名也由此而来。本以为他死后便失传了,没想到啊,万剑神宗好手段。” 说罢,古远盘膝坐下,刚刚与盖聂法象相撞,着实受了不小的伤,趁此时慢慢恢复一下伤势。 玉轩宫主眯着眼死死盯着仿佛毫无防备的古远,紧握着双手,最终也只是沉默不语,什么都没做。 殊不知,闭目疗伤的古远嘴角泛起了微微的弧度。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章 青石古巷少年郎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话说这半日光景,好像千年一般煎熬,各大宗门除了极少数有大修为的太上长老保住了性命外,剩下的都把这辈子丢在了天剑山。唉!可伶这群一心想着捞好处的神仙,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世人都道神仙好,可这功名利禄――” “啪!”说书的老者一拍醒木,“忘不了!” 此话一出,这间不大的茶馆里一阵寂静,一群茶客坐在桌前,或眉头紧锁,或摇头叹息,都沉默不语,整间茶馆只剩下店小二添水和柜台老板打算盘的声音。 “那后来呢?”蹲在说书人桌子前的少年出声问道。 其他茶客也都纷纷附和,投来期待的目光。 谁知老者一拍醒木道:“要问这接下来万剑山之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唉!”众位茶客一阵失望,听书最讨厌就是这关键时候卖关子。得了,书也听完了,这茶再喝也没意思了。于是,众茶客付了茶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店小二赶紧的送客并招呼着明天再来。而略微发福的老板则一脸笑眯眯的给说书的老者端上一碗茶。 茶店老板底子薄,就开了这么个小茶铺,本来生意挺冷清的,可自从这说书的老者来了之后,来听书的人多,这老板的生意自然而然的就红火了起来。 “来,老何,喝碗茶润润嗓子。” “呵呵,今天赚了不少,等会去对面酒馆好好喝一顿。”面容苍老的说书人理了理花白的头发,接过老板递来的茶碗,咧嘴一笑。 这一笑不禁惊坏旁人,老者一口牙齿泛黄不说,竟然缺了一颗挡风的门牙。真难为这位老年人说书还能吐字清晰。 老板呵呵一笑,转身看到刚刚出言发问的少年还在,便打趣道:“小叶子,还没听够啊?唉,老何人好,书讲的也好,可就是懒得要死,一天就讲这么点东西,等明天再来吧。” 被挖苦的老何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数着今天赚到的铜板。 而听书意犹未尽的少年很赞同的点点头。 “就是牙不好。”少年笑哈哈的撒腿就跑。然后,茶馆里就传来老何拍桌子的响声和老板毫不掩饰的嘲笑。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镇,名叫云岚镇。四周群山缭绕,连绵不绝。 不过,这里不同于南域山林那般妖兽成群,因为处于大乾王朝的腹地,所以山中没有什么实力强横的妖族存在。同时,离人族修士的宗门也甚远。也因此,小镇一直笼罩在质朴祥和的氛围当中。 少年走在布满黄土的街道上,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少年名叫叶凌,据说是个弃婴,几个月大的时候被遗弃在了铁匠铺门口,让徐铁匠发现并收养了他。但徐铁匠却并不许他父子相称,而是论作兄弟。 事实上,叶凌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前世的他就活在21世纪,也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二十岁那年在一场火灾中坠楼身亡,但神奇的是他并没有就此辞世。等他再一次睁眼竟发现自己来到了现在所处的世界,而自己也成了婴儿,见到了现在的义兄铁匠徐铮。 但这一切,叶凌都会让其深埋心底,因为现在身处的世界已于不同以往,但又有许多相似之处。 现在所处的世界历史更为悠长,而且是充满修士,可破界飞升的修仙世界。传说中的三皇五帝距今已有几百万年,那时是上古洪荒,大能辈出的年代,无数得道者飞升上界,位列仙班。 但不知从何时起,人族突然陷入沉寂,再无一人能够破界飞升。与此同时,妖盟势大,人族式微。直至三十万年前孔圣降世。孔圣以刀为笔,著就《春秋》,编订《六经》,《六艺》,开儒道先河,飞升上界。 又万年,东域道祖青牛白衫,孤身西出函谷关,三万里紫气东来,证道飞升。西域佛祖菩提树下顿悟,传下法门八万四千种,破界飞升。自此,儒释道三教并立,人族大兴。 距此万年前,剑祖以剑证道,飞升上界,成为距今最后一位飞升之人。因剑祖之事,使得剑道大兴,剑修傲立于三教之外,隐隐成为第四大道。 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如说书人所说,剑祖阻拦屈圣飞升,东域百宗联手将万剑神宗灭门。虽然各宗门代价惨重,可终究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从此后千年以来,剑道没落,一蹶不振。 叶凌每次听书都会感到心潮澎湃,原本只存在于书中的世界,现在自己就位于其中。不过,小镇并没有修士,唯有偶尔能远远的看到空中一闪而逝的“仙迹”。 “二哥!二哥!” 一阵呼喊声打破了叶凌的思绪。他寻声望去,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招着手跑来。 来人名叫吴情,与叶凌一样是铁匠徐铮捡到的弃婴,从小与叶凌一起长大,算是叶凌的弟弟。 吴情眼底清澈,思绪单纯,正是: 思绪向来堆梦,眸间一片清明。逢人友善若春晴,原是赤子心性。 入道偏合孤寂,此生坎坷难平。纵然反目两成行,无情从来有情。 “二哥,大哥让我喊你回去帮忙,今天镇上的王老爷托咱们铺子打上三十把钢刀,限两个月完工,给了好多银子呢!大哥那忙不过来,让我来叫你赶快回去。” 叶凌微微点头。这个世界修士遍地,到处都有争斗,连带着俗世的王朝对兵器的管理很放松,所以一些名门望族都会供养着私兵,武士。当然,王朝也不怕叛乱,毕竟每一个王朝都有大量的修士为官,在这些修士眼里,普通人根本构不成威胁。 “咱们走吧!” 铁匠铺在小镇的东南方向,是镇子上唯一一个打铁的铺子,没有竞争对手再加上徐铁匠的手艺也不错,生意自然红火。 叶凌与吴情回到铺子,徐铮正赤着上身,蹲着来回的拉风箱,风进烘炉,炉膛内火苗直蹿。 “大哥,我们回来了。” 徐铮站起身,精壮的肌肉仿佛充满了力量,胸前不知为何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即便叶凌与吴情百般追问,他也从未道出过缘由。 “嗯,老三拉风箱,老二来打。”说着,徐铮拿着铁钳从烘炉中夹出一块炙红的铁块,放到一旁的砧子上。 叶凌与吴情也脱了上衣,露出一副瘦削但肌肉分明的上身。 吴情蹲下来拉起风箱,叶凌拿过靠着墙角的一把大锤,比普通的锤子大上一圈,显得十分沉重,但叶凌却挥动自如,动作行云流水般不停的捶打着砧子上的铁块。徐铮拿着小锤在一旁做着引导。 铁锤敲着铁块,响声倒是颇有律感。 差不多初具雏形后,徐铮将铁块放置水槽里,随着“呲啦”一声,白烟骤然而起,完成淬火。再将其放回炉中煅烧回火。 反复如此,加之火炉炙烤,屋里的三人挥汗如雨…… 夜色阑珊,月光温凉如水。云岚镇一片静谧,偶尔几声犬吠更显清幽。 叶凌与吴情并肩坐在门口,仰望星空。 “二哥,你说修士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啊?” 叶凌想了想,道:“听茶馆说书的说修士都是有大神通的人,一个个御空行走,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我要是也能去修炼就好了。” “三弟,你也想当神仙?” “我才不稀罕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听说要是成了修士,会有好多人请你当供奉,给很多很多钱,这样大哥,二哥就不用整天打铁这么累,大哥就能天天有酒喝,天天下馆子,二哥也能把说书先生叫到家里听说,想听几段听几段。” 坐在屋里自顾自饮酒的徐铮哈哈一笑,问道:“老三,那你自己呢?” 吴情愣了一下,思索了半天,最后挠挠头道:“大哥二哥开心,我就开心。” 徐新民大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叶凌笑着看着吴情。前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今生有了亲人在身边,还修什么仙,只应神佛来羡我,此身何须苦求仙。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章 良贾游贤世间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王家,是云岚镇的第一望族。连州县衙门也要礼让三分。但其实,王家原本只是一个本地小族,做些药材,当铺的生意,没什么实力、背景。可后来,王家现任家主的儿子被几千里外的水云宗收作弟子,王家一下子水涨船高,声名远扬,成了天澜州数一数二的望族。修士的地位和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据说,家主的儿子已经达到青幽境的修为,还有几个随后去的王家子弟也有先天三四重的修为。可奇怪的是,王家一直很低调,始终生活在云岚镇这么偏远的地方,生意也没太扩大过,与其他家族的交往也很少,只比以前多养了些私兵而已。 王家府邸就位于镇子的中央,一座三进三出的深宅大院。门口两个守门壮汉相对站立,沉默不语。 离此不远的街道上,叶凌与吴情各背着一个木箱,里面装的是新近打造的三十柄钢刀。两个月时间虽不长,但三人手艺娴熟,夜以继日到也按时完工。 两人来到王府门口,报了来由,便被一个门房领进府中,沿着回廊几经周折来到一处校场。校场两旁立着武器架,各种兵器琳琅满目。十几个体型壮硕的汉子自顾自的在一旁炼体打拳。 领路的门房上前对一个领头的说明缘由,那人走过来冲两人道:“先验验刀。” 叶凌与吴情放下下木箱,打开来,亮出整整三十柄崭新钢刀。 叶凌取出一把,递过去。 “三十把都在这里,保管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那汉子接过刀,抽出刀刃仔细打量一番后,反手劈在身旁一块石墩上,石墩一分为二。 “好刀!”汉子由衷赞叹一声。 叶凌与吴情相视一笑,大哥的手艺自然没的说。 汉子收刀回鞘,招呼人将箱子里的刀搬进屋内,并叫门房领着两人去找管事结账。 两人重新背起空木箱,跟着门房来到管事处。 留着八字胡的管事飞快的打着算盘,“之前谈好的价钱是一把刀九两,一共二百七十两,除去定金一百两,还剩一百七十两。” 管事取过银票交予二人,笑道:“韩统领对你们的刀非常满意,以后有什么需要还会找你们。” “那就多谢管事和韩统领了。以后还望多多照应。我们就此告辞。” 叶凌收好银票,与吴情跟着门房出了王府。 “这一笔生意够我们一年花销了,回去后我们叫上大哥去东顺楼好好搓一顿。”吴情咧着嘴笑道。 叶凌点点头道:“这还用说,大哥都好几天没喝东顺楼的酒了,肯定憋坏了,今天还不得都给补回来。” 两人没走几步,忽然听到听见王府门口一阵嘈杂。 两个壮汉架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头,把他往外拖,来到门口,直接扔到台阶下面。随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将一个破竹筐也扔出来,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一个臭要饭的也敢来我们王家招摇撞骗,要不是我们家主仁慈,今天非好好收拾你不可!老东西,赶紧带着你的破烂滚的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管事的说完,与家丁转身回府并关上了大门。剩那老乞丐躺在地上不断呻吟。 “不买就不买,打什么人啊,哎呦,我的腰啊!” “老人家,没事吧?”去而复返的吴情扶过老乞丐。一旁的叶凌帮忙收拾着散落在地的东西,有刀剑,首饰,都很普通。 “这是?”叶凌突然捡起一块土黄色的布帛,怔怔出神。 “哎呦,真把我当要饭的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啊,小伙子你给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吴情忙点头道:“不过您老这装扮,任谁也看不出是个买卖人啊!” “哼,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再说了,我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能说扔就扔啊。”老乞丐扶着吴情缓缓站起身,也不管身上新添的灰土,拍拍吴情的肩膀道:“今天谢谢小伙子了,我还得去找生意,先走了。” 说着,老乞丐接过叶凌装好的竹筐,背在背后,就要离去。 “老人家”,叶凌手里捧着刚刚那块土黄色的布帛,对老乞丐道:“这布我想买,您开个价。” 话音刚落,吴情便冲过来,拿起布仔细打量一番,道:“二哥,你买块破布干嘛?” 叶凌取回布笑而不语,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瞧了瞧布,又看了看叶凌,笑嘻嘻的上前一步道:“小伙子真是慧眼如炬,这块布可是上古神仙大能留下的,被我侥幸得到,据说其内蕴含无上仙气,至于价钱嘛…” 老乞丐满脸肉痛的一咬牙道:“看在今天咱们有缘的份上,就一百两卖你了。”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吴情抢过布,叫嚷道:“谁信你说的鬼话,就这么块破布,还什么仙人遗留,几文钱就算便宜你了,竟然狮子大开口。” “小伙子,我做生意是最讲诚信的,怎么可能骗你们。这确实是仙人遗留…” “好了,别吵了”叶凌打断两人,说道:“我只能给这个数。”说着,叶凌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叶凌勾起嘴角看向老乞丐。 “一两?不行不行不行,至少八十两。” 叶凌摇摇头,“三两。” “六十两” “五两” …… “十两” “成交!”叶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老乞丐,收起布帛,转身离去。 “便宜你了。”吴情气哼哼的跟着离开。 老乞丐望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新月的弧度。 朗月当空,夜色朦胧。叶凌与吴情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徐铮从东顺楼出来,回返铁匠铺。 “二哥,我不明白你今天花十两银子买块破布到底要干嘛?但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所以我没有告诉大哥。”吴情转头看着烂醉如泥的徐铮,不禁笑道:“要是被大哥知道这件事还不得骂死你。” 叶凌微微一笑道:“二哥还要谢谢你替我保密,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大哥知道。他若知道了,骂我是小,心疼银子,又要多接生意,累坏身子是大呀!” 叶凌顿了顿,继续道:“其实,二哥也说不清为什么要买块破布,只是冥冥之中,感觉我应该这么做,就好像我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一样,都是注定好的。” 吴情沉默不语,转而笑道:“我相信大哥二哥做的事都是对的。” “我――我没醉,好酒,再――再喝。”徐铮一句醉话打断了交谈。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 虽是夏日,小镇的夜晚也颇感凉意。街道的静谧接替了白日的喧嚣,一些店铺已然融进这夏夜之中,一片漆黑。剩下几家分布零星,灯明璀璨,亦如那天幕上点缀的繁星。 路旁的小茶馆归于沉寂,店小二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气,睡意惺忪。说书老何与胖掌柜品着香茶,好不自在。 不多时,店里走进一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老乞丐。 老乞丐把背篓往地上一放,径自坐在三人面前,给自己到了碗茶,一饮而尽。 “就这破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真不明白你们还能从中品出滋味。”老乞丐哭丧着脸放下茶碗,吩咐店小二去打碗水来。 “你要是能从中品出个般滋味,我以后也就不喝茶喽!”说书老何很不屑的撇撇嘴,紧接着又沉声道:“如何?” “老瞎子说人在云岚镇,算算年纪,镇上没有身世的就只有他们俩,不是他们是谁?”老乞丐翻了个白眼,接过小二打来的水,喝下一口,脸色这才缓和。 “天意难测,轮回之说扑朔迷离,老瞎子也不敢保料事如神,算无遗策。” “大道之下,法无定法,形无定形。倘若世有因果,命有常数,万事何用人为?”老乞丐喝完水,拿起背篓,飘然离去。 胖掌柜眯着眼,盯着碗中的茶水,点头自语道:“寻仙悟道,本为逆水行舟,困阻无形。若能早知一切,岂非他人玩物,挣扎鼓掌之间,终要受制于人。” 说书老何望向门外,依旧夜色朦胧,深邃无边。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章 纵横乾坤引锋芒 - 逐仚 - 青衣潇然 芍山距云岚镇近十里路程,因盛产芍药花而得名。花开时争奇斗艳,香飘十里,景色美不胜收。除此之外,芍山亦有铁矿出产,是徐铮刚来到云岚镇不久后发现的。铁匠铺这些年也全靠这里的铁矿石支撑着生意。 红日当中,蝉声悠扬。叶凌与吴情一前一后走出漆黑的矿洞,身上满是灰尘,身后背篓中装着满满的铁矿石。 “二哥,你的手怎么了?”吴情叫住叶凌,拉过他的左手,竟看到掌心处新添了一条伤口,鲜血直流。 叶凌忍着痛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刚才不小心划伤的,没什么大碍。” “那怎么行,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大碍。”吴情焦急的在两人身上翻找,从叶凌身上找出来了前几天从老乞丐那买来的破布。 自从买来这块布,叶凌一直贴身存放,而且每天都会花时间研究,可惜却一无所获。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感觉错了,这就是块普通的破布而已。 “先用它包起来,等回去再说。”说着,吴情用这块布包起伤口来。 可就在赤红的鲜血浸染进破布的刹那,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扶摇直上九霄。一环环夹带着无形力量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将吴情弹开,摔倒在地。 吴情爬起身,满脸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叶凌周围出现了无数道人形的白色虚影,手中挥舞着长剑,演示出各种奇特的剑招,仿佛蕴含着无上真理,引起天道共鸣。 片刻后,无数虚影又汇聚到一起,显现出一位白衣胜雪,俊美无双的男子影像。他周身显露着一股皇者风范,使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二目深邃,犹如无尽的夜空,包含着万千星辰;表情不悲不喜,不温不冷,平静如一湾潭水。 微微开口,夹带着不容置否的语气:“混沌初开,先天剑体,传吾衣钵,光吾大道。” 那男子伸手在叶凌眉间轻轻一点,一道凌厉非常的力量进入叶凌的经脉,迅速游走于全身。 “罡气炼体,化身锋芒,剑道根基,举世无双。” 叶凌瞬间感到身体如油煎火燎,摘胆剜心般痛苦难耐,那道力量好似一把利刃,在体内肆意切割,让他尝尽人间炼狱般的滋味。 体内的痛楚使得叶凌不得不跪伏于地,苦苦煎熬,汗水如泉水般流淌,打湿着地面。 但痛苦之余,叶凌发现自己的体质在不断增强,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难以估计的力量,就连自己的意识与精神也在不知不觉间远超常人。 叶凌知道这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无论过程多么残酷,自己都要咬牙坚持…… 铁匠铺今天没有照常营业,徐铮坐在屋里,自顾自的饮酒,突然平白无故的冷声道:“几位来这也有些时日了,不如现身与徐某对饮几杯?” “哈哈哈,能得大柱国盛情相邀,我等深感荣幸。”一位黑衣人突然凭空出现在屋中,冲徐铮拱手道:“不过我等要务在身,不能相陪,望大柱国恕罪。” 徐铮淡淡撇了他一眼,头也不抬的道:“花会长把冤钱花到我这来了,有意思,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黑衣人不敢怠慢,恭敬道:“我们奉命保护另外两位少年的安全,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晓得。” “老二与老三?”徐铮微微一笑道:“两个盈冲境,四个青幽境的高手,这钱花的真冤。” 徐铮端起杯小呡一口,道:“既然不是寻仇的,就请自便吧。” 黑衣人抱拳一礼,正要隐去,又转身道:“会长让我转告大柱国,大乾王朝节节败退,大厦将倾,百里龙腾寿元将近,命不久矣,大柱国出山指日可待。”说罢,消失无踪。 徐铮虎躯一震,旋又陷入沉默…… 芍山铁矿前―― 半柱香的功夫,体内那道令叶凌又爱又恨的力量渐渐平息,连带着之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一并消失。 叶凌站起身挥了挥拳头,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力量即便面对一头猛虎也不落下风。 而在吴情眼里,现在的叶凌就如同一把出鞘的神兵,气势锋利无匹。 “大道鸿蒙,乾坤自成,阴阳两济,剑道独行,剑图归位,以正吾名。” 原本悬浮于半空的破布再度释放出耀眼的光芒,缓缓升起,没入叶凌的眉心,消失不见。 随即,叶凌脑子一阵嗡响,晕倒在地。 “九霄鸿蒙化神魂,” “倾覆乾坤落凡尘。” “手握天机夺造化,” “世间难容此般人。” 这段吟唱回荡在叶凌脑海中久久不曾散去…… 完成这一切,白衣男子平静的面庞上仿佛平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渐渐地消散于天地间。 在白衣男子消失的同时,破布又再次出现在叶凌的胸前,完好如初,毫无异样。 距此不远的一座山顶,老乞丐目有神光,洞察一切。待其收回望眼,转身而行,随风高歌: “大步走,四方游,无是无非度春秋。冷眼旁观人间世,俱是迷途做马牛。富贵养出一身肉,入土反倒成骷髅。忙碌到头本是梦,如我无愁也无忧。天不管,地不求,潇潇洒洒最风流。烂鞋到能量天下,破衫偏偏赛缎绸。也能唱来也能笑,也能白眼藐王侯。腹内自有阴阳气,掌中乾坤一笔勾。我自癫狂来游戏,点悟世人不转头。” …… 镇子上的茶馆今天意外的没有营业,这实在不符合老板那为了一个铜板也斤斤计较的爱财如命的性子。 胖老板与说书老何并肩站在门口,眺望着芍山的方向。 “动静可是不小,各大宗门不会察觉吧?” “放心,我早就在整个云岚镇外围摆下神级绝缘大阵,除了几个像你这样的老不死,谁都发现不了。” “有钱就是好啊!”老何转身进门,边走边道:“此间事情已了,我们也该走了。” 胖老板一脸苦笑,一想到那神级阵法,自己的心就仿佛在滴血。可他转念又一想到自己刚谈成的一桩买卖,不免添上一抹喜色。 “我毕竟是个做生意的,总要有利可图嘛!” ……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山洞前面,而是身处一间华美的宫室内,原本在他身旁的吴情也不见了踪影。 他站起身,四下打量一番。这间宫殿宽阔非常,周围的墙壁都是由白玉砌成,殿内云气弥漫,金碧辉煌,竟然看不到边际。画栋高耸,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尽显威严庄重。 再往前走,叶凌耳边竟隐约传来对弈落子的声音。透过淡淡的云幕,叶凌看到大殿深处有一座高台,台上对坐着两个人正在对弈。 左首一人一袭白衣,风流儒雅;右首一人雪色长袍,不怒自威。 叶凌拾阶而上,来到两人旁边站定。 对弈的两人仿佛没注意到叶凌,依旧紧盯着棋局,不断交替着落子。 叶凌看向两人的面容,却发现眼前似乎被什么东西刻意遮挡,一片模糊。转而又将目光投向中间的棋局。 叶凌虽然经常看一些围棋讲解,可真要像现在这样去观看分析一下棋局,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看来看去,叶凌只是发现黑棋稍稍处于劣势,被白棋逼着决一死战。 正在这僵持的战局中,叶凌突然发现,位于白棋腹地的几颗黑子死死支撑起一丝生机,若在此处落下一子,则满盘皆活,黑棋便再次获得了与白棋平分秋色的机会。否则,黑棋败像已现,处境堪忧。 右首之人呵呵一笑,指着那处“生机”道:“若在此落子,你尚有与我一争的机会,但这颗至关重要的棋子,你选好了吗?” 左首之人沉默半响,突然抬起头对叶凌道:“纵横经纬之间,一步错,便是不测之渊,你愿做这颗棋子吗?” “这……”正在叶凌茫无所知之时,又是一阵晕眩袭来,令他再次失去知觉,从消失宫殿中消失。 “你口口声声说我掌控苍生,一意孤行,可你如今的做法与我又有何异?” 左首之人并未回答,起身离去,临到大殿门口,突然道:“这颗子落与不落,不会全由我决定。这就是你我的不同。” 殿门轰然关闭,余音在大殿里久久的回响……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章 莫问天机暗思量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岚镇“云岚”二字的由来,就是因为这里雾重雨多。这天清晨,天空又飘起雨来,漫天的无根之水将小镇洗刷一新,不见了往日的灰尘。 叶凌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旁边坐着睡着了的吴情。 叶凌轻轻揉了揉有些痛感的脑袋,对发生过的事既心惊又困惑。 “纵横经纬之间,一步错,便是不测之渊,你愿意作这颗棋子吗……手捧天机夺造化,世间难容这般人……” “若我作了这颗棋子,便会难容于世?可若我不作棋子,就会太平了吗……”哪怕是两世为人,叶凌也被一连串的疑问搞得晕头转向。 “二哥,你醒啦!”吴情刚睁开朦胧的睡眼,一见叶凌醒了过来,兴奋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凑过来道:“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三天了,我都要急死了。二哥你渴不渴,饿不饿,那里不舒服吗?” 看着吴情一脸焦急的表情,叶凌心里暖流上涌,自己前世孤苦无依,可谁曾想到,再世为人,有了真诚关心自己的兄弟,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我没事,不用担心。”说着,叶凌一跃下了床。一动不动躺了三天,可自己现在却是精力充沛,身上的每寸肌肉仿佛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观感也变得异常敏锐,小腹处更是在不断向外溢散着一股股能量,游走在全身。 “是不是感觉自己现在有用不完的劲儿?”徐铮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沉声道。 “没错,好像有股力量要溢出来一般。”叶凌握紧了双拳,轻轻挥动几下,竟带动了些许微风。 “二哥你怎么力气突然变的这么大,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吴情又喜又惊,出言问道。 徐铮并未回答,而对叶凌道:“炉子里还有几块生铁,去打出来,等什么时候体内的力量平息了再来找我。” 叶凌应声而去,吴情也跟在后面。 徐铮眼望着手里的麻黄色布块,久久未语。 “二哥,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那个老乞――老人家莫不是神仙?”吴情双手托着腮,蹲在灶台前一脸兴奋的道。 “也许吧,不过我觉得他是故意要给我的,那块破布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秘密。”叶凌赤着上身,不停捶打着深浅的炙铁。他身上的肌肉仿佛变得更加匀称,好似刻意雕琢过一般,充满力量。 “大哥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变得神神秘秘的,我还看到昨晚大哥拿着那块布怔怔出神,我猜大哥一定知道些什么。” 叶凌放下锤子,拿过抹布擦了擦如雨的汗水,笑道:“看来大哥也有事瞒着我们。” 说到这,叶凌心中一阵苦笑。自己也是将那不知是不是梦的两人对弈之事隐瞒了下来。大哥二哥都有着秘密,也只有这心智最单纯的吴情对两人毫无隐瞒吧。 不过叶凌之所以没有告知吴情全部,实在是自己也不知前路是福是祸,知道多了,反而不见得是好事,想来大哥也应是如此想法。 整整一天的劳作,叶凌才感到体内的力量逐渐平息。简单清洗一番,叶凌与吴情并肩来到徐铮的房间。 两人一进门,却看见徐铮正坐在桌子旁,眼前摆放着引起这一切奇事的源头――土黄色布帛。 “坐吧。”徐铮显然是在等他们。 待两人坐定,徐铮道:“我本来不愿意你们卷到是是非非中,可惜,天不随人愿。”说到这,徐铮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 “还记得你们曾经问我你们的名字是从何而来,我当时说是一个算命的告知我的,你们也就没有多问。实际上,我没有骗你们,只是那个算命的非同寻常,至于你们的名字我也没有去问个究竟,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啊。” 徐铮轻叹一声道:“但愿你们永远不要遇到他。” 叶凌与吴情对视一眼,满脸困惑。 “你们的身世一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但这其中的凶吉祸福实在难以预料。我本想让你们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管他什么身世来源,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大哥你是说这发生的一切都与我们的身世有关?”吴情问道。 “这只是我的推测,真相如何我也不清楚。”徐铮一指桌上的布帛,沉声道:“一切都起自这块布,而据我观察,这应该是一件残破的仙器。” “仙器?”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叹道。将目光定格在这块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布帛上。 “修士以天地奇珍所打造的宝物谓之仙器,而按其强弱共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阶,品阶越高,力量越强。据说天阶仙器有移山煮海,毁城灭国的大威能。” 吴情眼放金光,问道:“那这块布是什么品阶的呢?” 徐铮沉声道:“若我所料不错,至少是地阶甚至达到了天阶。” “天阶?”两人再一次被震撼。 “不错,这只是此仙器的一部分,但其中却灵气丰沛,能主动为你炼体,将你硬生生提到先天三重培元境,可见若是完整的仙器,威能将不下于天阶。” “等等,大哥,你刚才说什么先天三重培元境?这么说二哥要成神仙了?”吴情惊问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修士一脉,便是纳天地灵气,悟大道法则,以求破界飞升。而按照修为的强弱,共分为九大境界,第一境为先天境,分四重天,炼体,开识,培元,煅心。” 徐铮看向两人,继续道:“炼体,即是锻炼体魄,但儒释道三脉各不相同。而你们其实早就达到了炼体这一重。” “真的吗?那我也算个修士了,哈哈哈――”吴情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没错,我是按照道门的炼体方法对你们进行的修习。你们打铁用的锤子,是用寒晶玄铁制成的,这种材料并不稀有,但比普通的铁块重几十倍,再加上我交给你们的一套锤法,是炼体境的入门体术,两相结合,你们现在的炼体基础已经十分深厚,比那些所谓的宗门弟子也要高出一筹。” 闻听此言,叶凌突然想到,难怪每次去采铁矿时,总感觉轻而易举,还有徐铮教给他们的打铁锤法,也显得浅显而奥妙,原来这一切大有文章。 “尤其是老二,这仙器竟以罡气为你重新锤炼一番,你现在的体魄青幽境以下怕是再无敌手了。” 两人又一次被震惊,青幽境是什么存在,他们还无法理解,只知道与现在的他们遥不可及。 “接下来是开识境,顾名思义,便是开拓神识,这一境其实与炼体境相辅相成,在不断锤锻身体的同时也在不断拓宽神识的能力,不过想要彻底圆满,还需自身多去感悟。”徐铮看着吴情道:“老二的神识境已达圆满,不过你还差一些,这一境,我无能为力,还要你自己去努力。” 吴情懵懵懂懂,不过还是重重的点点头,他绝不会让大哥失望。 “培元境,便是开拓丹田与经脉,以神识捕捉这天地灵气,纳入己身,滋养元气。大部分情况下,在此境所吸纳的灵气越充裕,以后的成就便会越高。” 徐铮十分欣慰的看着叶凌,他之所以让叶凌去打了一天的铁,是让叶凌把充满到溢出的灵气散去,而在培元境出现过这种情况的人,徐新民还未曾见过。 “我只是粗略的给你们介绍一下先天境的前三境,至于你们是否愿意踏上修士这条路,要你们自己选。”徐铮眼望着窗外的星空,一阵失神,叹息道:“求仙问道?万年来有何人证道飞升?不过俗世浮沉,终化尘埃罢了。” 叶凌与吴情也陷入深思,自己的前路该如何选择?大哥到底是什么身份?老乞丐?破布?仙器?先天境?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突然到来不及反应。 “我是一颗棋子吗?那谁又是执棋之人?这就是我再世为人的宿命吗?可笑,我怎么会信命,我到要看看这盘棋怎么下。” “我要成为神仙,这样就不用大哥二哥来保护我了,可是他们好像都比我强好多,我要努力了。” “百里龙腾,你我当年的恩怨是时候了解了。” 是夜,铁匠铺内灯火未熄。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章 潜龙出渊在山岗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晨的朝阳刚要渲染天际,静谧的云岚镇便被阵阵轰鸣声吵醒。小镇的居民都走出门,仰视头顶的飞舟。 这些飞舟在大陆上虽不稀有,可对于闭塞的云岚镇居民来说可是百年不遇的。大人们聚在一起对飞舟指指点点,胡乱猜想;孩子们则是欢呼雀跃,一脸兴奋。好不热闹! 铁匠铺里,徐铮端坐正厅,自顾自的饮酒,面无表情。叶凌与吴情则在后院收拾着东西。 今早,徐铮告知了两人自己的身份,他本是大乾王朝当今皇上百里龙腾的义兄,随百里龙腾征战四方,立下赫赫之功。后来退隐于这里。近日,百里龙腾病重,边关又有强敌压境,自己要再次出山,力挽狂澜了。 “二哥,真没想到,大哥原来是个做大官的,难怪对修士的事这么清楚。我猜大哥以前一定是个大将军,两军阵前,金戈铁马,嘿嘿,真气派。”吴情边说边装模作样的比划着。 叶凌不仅苦笑,就凭大哥在那气定神闲的等人登门,他的重要性就不是一个将军可比的。 空中,从飞舟里走出三百多名甲胄士兵,先行落地,站立街道两旁,将看热闹的百姓阻离在边缘。 随后,又几人走上甲板,为首者年轻俊朗,身着明黄色锦袍,头戴白玉冠,上嵌蔚蓝宝石。一步一行,尽显皇室风度。 只道:繁华子,白玉郎。天质自然,凤姿龙章。顾盼三春笑,风流一段香。门第皇权贵胄,神色清雅月朗。谁道凡尘无仙貌,敢言世上有无双。 “随本宫去请大柱国归朝。”说罢,青年腾身而起,飘然落于地面。 身后两个身着红袍的随行老者紧随其后。再后面,还有一位年纪更轻,身穿淡蓝色长袍的少年也跟了过来。 一行人缓步行经街道,走进铁匠铺。 一进门,为首的青年便面露喜色,单膝跪地道:“伯父在上,小侄有礼了。” 徐铮头也不抬,摆了摆手,道:“免了,草民担不起太子爷的大礼,回头再让那群老不死的告我个犯上忤逆之罪,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伯父说哪里话。”青年笑吟吟的上前,拿起酒壶给徐铮斟满一碗,道:“喝完这一碗就随小侄还朝吧。” “花冤钱把我卖了个什么价啊?” “额~”青年略带迟疑道:“万宝商会在我朝的生意五,,五年内免税。” “噗――”徐铮一口酒喷出来,猛咳不止。 “你爹他脑子丟哪了?那是多少灵石啊,够建立一个王国了。你也不知道拦着你爹,眼睁睁看着他上奸商的当。” 看着徐铮一脸肉痛的表情,青年不禁笑道:“因为侄儿知道,只要伯父回朝主持大局,付出的代价都会讨回来,那些灵石不过是暂时放在花元泉那儿,伯父想什么时候拿回来就什么时候拿回来,我说的对不对啊,伯父?” “拍马屁的本事你还差远了。”徐铮哼哼道,眼神中满是喜爱和宠溺。“走吧,路上你给我说说现在时局如何。” 说罢,徐铮目光看像站在旁边的那个蓝衣少年。 “长空,这小子是……” 青年百里长空道:“这是我家六弟瀚然,刚满十六岁,这次非缠着我带他一起来。瀚然,还不快拜见徐伯父。” 百里瀚然长辑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小侄见过徐伯父。以前总听父皇和皇兄提到您,今日一睹伯父风采,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免了。”徐铮颇为认可的点点头,赞赏道:“年纪尚青却已达汇灵境,不错不错,比你大哥强多了,他十六岁的时候还是个刚到炼体境的傻小子呢。” 百里长空苦笑道:“伯父,能别揭我的短吗,这让我以后在皇弟面前哪还有作兄长的威信可言呀!” “哼,不如就是不如。你小子要树立威信就把修为提上去,这么多年了,你才是个凌虚境的进士,真给老子丢人。”说罢,徐铮迈步往外就走。 百里长空苦笑着摇头,百里瀚然抿嘴强忍着笑意。 “你们俩也听够了吧,赶紧拿好东西出发。” 早早就在门后偷听的叶凌与吴情一脸尴尬,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赶忙背好包袱走了出来。先冲着百里长空与百里瀚然拱手一礼:“见过两位皇子。” 百里瀚然拱手还礼。百里长空笑着微微额首。 随后,两人追着徐铮出了门。 远远的只听到吴情嘟囔着:“那两个皇子叫大哥伯父,那我们俩岂不是他们的叔父吗?” “小声点。”叶凌一把捂住无情的嘴,往身后尬笑几声。 留下两个皇子愣在后面,一阵无语。 街两旁的街坊一见到徐铮走在两个王朝皇子前面,顿生阵阵惊呼。 “原来徐老哥有大来头,连两个皇子都他毕恭毕敬的。” “什么徐老哥,现在要叫徐大人。真看不出来,徐铁匠是个做大官的,可惜了那打铁的手艺。” “徐老哥走了,谁来给我们打铁器啊?” 飞舟下方,当地县令与王家家主毕恭毕敬的站着。县令一早听见消息,连鞋都没穿就飞奔过来,现在脚上的步鞋是刚从旁边的人家借的。王家家主王承恩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身穿锦袍,留着浅浅的胡须。因为经常与州府,修士打交道,身上也自带着一方豪强的气质。 “见过太子殿下,大人。”县令与王承恩异口同声的施礼道。 徐铮摆摆手,身后百里长空道:“不必多礼,本宫速来速回,不愿打扰一方,县令大人与王家主不必拘礼。” 县令连连称诺,王承恩则又向徐铮抱拳一礼道:“小人有眼无珠,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宽恕。” 徐铮见王承恩不卑不亢,笑道:“王家主客气了,以前承蒙照顾,我感激不尽。不过在这里,我说一句题外话,王家若无盈冲境修士坐镇,最好不要走出云岚镇。” 说罢,徐铮右手一挥,脚下凭空生出一朵青云,托着他飞向天上的飞舟。而叶凌与吴情也如同被一种力牵引着,也跟着飞了起来。 吴情惊喜的不停欢呼道:“哈哈,飞起来啦!飞起来啦!”感染着叶凌也一起呼喊着。 随后,百里长空身后的一个红袍老者一挥手,道旁的士兵迅速收队,脚下生风,紧跟在两位皇子身后,也陆续返回。 待所有人都回返舟上,飞舟调转船头,迅速离去。 云岚镇随着飞舟的离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今天的事可够镇子上人谈论好几年的了。只是可惜,茶馆的老板和说书老何前一天就离开了。常客们都说老何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个好故事,一定会抱憾终身。 县令回家美美的搂着小妾睡了一天,梦见自己一个月后就升迁了。 王承恩回去后把徐铮的话反复思索了几天,随即宣布王家在外的生意逐步收缩,并减少与其它豪门的往来。引来族内一众族老的反对,家主的位置也差点不保。 飞舟的构造与普通的船差不多,只是更大些,不过材质非常,是用多种材料混合打造,坚固耐用,也属儒教百家中墨家的得意之作。 叶凌与吴情上了船,便和徐铮分开,随侍女去到被安排的房间。两人的房间紧挨着,房间里陈设简单,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屋里摆放着一张床和几件桌椅,墙上挂着夜明珠,淡淡生辉。 简单收拾一番,两人便走出来四处看看,毕竟这飞舟不是常人能有机会乘坐的。正巧,两人遇到了也无事闲逛的百里瀚然。 “皇子殿下要去哪啊?”吴情很热情的打着招呼。他已然把自己当作长辈了。 百里瀚然道:“我闲着无聊,四处逛逛,你们这是?” “我们也和你一样” “那不如我们一起走吧,你们应该是第一次坐飞舟吧,我来做向导。” 看着百里瀚然一脸真诚的笑容,吴情随即应声道:“那太好了,多谢皇子殿下了。” “别客气,你们是徐伯父的弟弟,按辈分我还应该……”叔父两个字,百里瀚然实在叫不出口,尤其吴情比自己年纪还小。“我―我们快走吧。”百里瀚然转移话题,率先领路。 吴情有些茫然,挠挠头问道:“他想说什么?” 叶凌耸了耸肩道:“没什么,他怕尴尬。” “哦!”吴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招呼百里瀚然等等他们。 叶凌心思急转直下,知道百里瀚然突然出现绝非偶然,闹不好是来打探自己两人底细的。不过,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章 悟道修行在舟仓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这里的甲板用的是取自南域深山中的菱木,外面再附着上一层乌云黑铁。这种铁可以御火,十分坚固,而且自身重量轻盈,是制作飞行法器最好的材料之一,可惜产量不高,只有神器城才有矿脉……还有这个围栏,也是乌云黑铁制成的。” 三个少年走在飞舟的甲板上,一个锦衣华服,两个粗衣布衫,显得有些不自然。 百里瀚然滔滔不绝的向两人讲解着飞舟的设施与构造,一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当然这也不是刻意为之,平时的百里瀚然也是这样平易近人,这一点与百里长空很像,反倒不同于他的父皇百里龙腾。 “这种飞舟虽然产量不多,但一般的宗门还是会有的。对了,说到修士宗门,你们既然一直跟着徐伯父,应该也有修炼才对。我看你们的体魄,至少也该达到了炼体境吧。” 吴情点点头,傲然脱口道:“我就是炼体境,可我二哥已经是培元境了。”吴情其实还不懂修炼的事,不过是从徐铮的嘴里听来叶凌很厉害。 叶凌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心中却是一阵苦笑,自己一直在提防着百里瀚然,毕竟一个皇子突然过来结交两个穷小子,实属反常。可吴情却是赤子之心,别人对他好一点,便对人掏心掏肺,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百里瀚然闻听此言,眉间一挑,上下打量叶凌一番,心道:“竟然有培元境的修为,虽然不算惊人,但也是不可多得,不过他们两个就仅仅如此吗?”想来百里瀚然自己也不过十六岁,但已有汇灵境的修为,可相比于一些宗门王国的天之骄子也还有一定差距。所以对于叶凌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皇子殿下,有什么不对吗?”叶凌似笑非笑的看着怔怔出神的百里瀚然,心说自己两人的底细怕要让皇子你失望了。 百里瀚然猛然回神:“啊――啊没事,没事。果然年轻有为。”随后,又往前一步道:“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 叶凌与吴情对视一眼,吴情看着叶凌嘴角的笑意更迷糊了。 三人走了大半天,把整个飞舟逛了个遍,然后便各自回房去了。 夜幕降临,飞舟依然在行驶。点点星辰汇成一条浩瀚的银河,璀璨而深邃。阵阵清风徐来,送来夏日的清凉。 下午的时候徐铮来看过叶凌与吴情,关照一番后告诉他们,等平安到达皇城后就把这前因后果统统告知两人,然后便离开了。 屋内,夜明珠光晕缭绕。叶凌盘坐在床上,双目紧闭,仔细去感受周围空气中的天地灵力。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仍是一无所获。 “奇怪,那天我明明感受到身体里灵力充沛,不断游走,可现在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了呢?” 正在叶凌苦思冥想之际,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好似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修行一途,夺乾坤造化,悟天地法则。可吾剑道一脉,不修法则,不求造化。任凭三教九流,妙法万千,吾自一剑破之。” 叶凌心中又惊又喜,循着声音找去,竟感觉到自己脑海中显出一点光亮。 再仔细去感受,这里竟有一间茅屋,门前有一小片空地,一张石桌,桌旁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书卷,边看边读出声。方才的声音就是出自他口。 叶凌缓缓走近,一眼看出眼前的男子正是日前为自己提升修为的那个虚影。 待叶凌走近,白衣男子放下手中书简,冲叶凌笑道:“好久不见了。” 叶凌嘴角抽了抽,心说我们很熟吗?这也就算我们第二次见面好吧。难道这里的帅哥都是这样套路女子的吗?可我是男的呀。难道……不可能,不可能。 叶凌猛地摇了摇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你既然能看到我,就说明你已经得到了剑图的一角,也抗过了罡气炼体。现在也该是培元境的修为了。”白衣男子不顾叶凌惊讶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你刚刚应该是在试图打坐感悟灵气,才会感觉到我的存在。” 叶凌下意识的点点头,却发现白衣男子根本无视自己,只是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在进行。 “我虽然将你的体魄,识海,丹田强行开辟锤炼,但这还不等同于是你自己的东西,所以你还无法去感觉这天地灵气。”说着,白衣男子指着桌上的书卷继续道:“这是我写的一部筑基的功法,你若愿意,可以按照这部功法,重新修炼一遍,如此先天四重你就当根基深厚,对日后的修行颇为有益。不过此法非三教所有,剑道一途,终会独自前行。你自己选择吧。” 说罢,白衣男子起身走进茅屋:“此处识海非常舒适幽静,以后可在此处修炼。至于你正式踏入修士一途后,可去寻其余几块剑图。还有今日之事莫要对任何人提起,以免招惹麻烦。” 叶凌急忙追进屋内,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白衣男子不知所踪。只有那卷书还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叶凌把白衣男子的话默记在心。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喜欢这种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感觉,但叶凌知道暂时对自己没有坏处。至于将来,自己也还没有能力去做什么,为今之计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 “三教之外又如何?万剑神宗的修士又何尝是三教中人?”叶凌在茶馆听了一个多月万剑神宗的故事,并对那一个个以身葬剑,以命杀敌的剑修钦佩不已。他早就立志若有朝一日能踏入修士一途,定要仗剑天涯,快意恩仇。 叶凌坐在书桌旁,拿起书卷,读了起来:“炼体一境,重在坚韧,以血肉之躯能承天地法则……” …… 飞舟上离此稍远的一间屋子里,一袭简装的百里长空正坐在桌子前,捧着一卷古籍仔细研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百里长空目不斜视道:“进来吧。” 门缓缓推开,来人是六皇子百里瀚然。百里瀚然进屋后回身关好门,然后冲百里长空躬身一礼道:“见过皇兄。” “嗯,打探的如何?” 百里瀚然走过来坐下,道:“他们两个都是徐铮刚到云岚镇时捡到的弃婴,然后就跟着徐铮以打铁为生,没什么背景。” 百里长空伸手翻了一页书,又问道:“那修为呢?” “那个吴情不过炼体境,刚摸到开识境的边,不过奇怪的是那个叶凌却有培元境的修为。我寻问过,应该是徐铮教给他们的道门体术――开山锤法作为功法修炼。平时打铁就是炼体。可叶凌是怎么超出吴情两个境界的,我的确不清楚。” “还有吗?” 百里瀚然又想了想,确定的道:“没有了,我就知道这些。” 百里长空点点头,道:“你去吧,记住要和他们搞好关系,毕竟是徐伯父的义弟,在修炼上也多指导一下。既然是道门体术筑基炼体,你们也算是一脉中人。” “是,臣弟告退。”待百里瀚然离开后,百里长空不禁苦笑一声,自语道:“六弟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啊,两个徐伯父捡来的弃婴,三个人却是不同的名姓,这难道不奇怪吗?更何况埋伏在暗中的几个高手,一路随行,不像寻仇反倒像是在保护什么人。看来那个叶凌身上有些秘密啊!” …… 叶凌盘坐在床上,周身有淡淡的灵气围绕,思绪与精神却还停留在识海中。 “呼――”叶凌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有了功法的指导比自己瞎琢磨好太多了,而且这套功法言简意赅,切中要害,修炼起来事倍功半。” 叶凌再次运转体内的灵力,如流水般畅通无阻。短短几个时辰,他已经基本把前三个境界的根基打牢,并根据功法重新修炼了一遍,这下叶凌己经可以掌握体内的力量了。 叶凌本以为是白衣男子的功法高深,自己才能进步神速。殊不知这其实是他自己悟性极高,换作别人,恐怕无法像他这样一日千里。 “这煅心境重在修炼心境,可这心境最是虚无缥缈,功法中也没有明确的法门。只是写道:剑修一途,无惧无畏,吾心即是利剑,吾剑即是决心。所谓煅心,乃决心也。” 叶凌思绪混乱,不知所谓:“这是让我表决心吗?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这意思吗?” 叶凌自嘲的笑笑,若这么简单,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修士了? 一转头,看见窗外初日高升,阳光投过窗缝照在桌子上,灼灼生辉。 这一刻,叶凌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舒适,却不知前方还有什么样的风景。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一章 鸣蝉声声引螳螂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连几天,叶凌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断夯实前三个境界的根基,并摸索第四重煅心境。 按照功法上说的,先天四重的根基越是牢固深厚,以后的道路就会越迅速长远。 前几日吴情还会来敲门,后来叶凌告知他自己正在想办法修炼后,他便再不来打扰,只是每日亲自将饭菜送到门口,便转身离去。 而后,百里瀚然送给了吴情一部道门的筑基功法,名为《青玄经》,与叶凌的功法一样,都是适用于先天四重修炼用的。 吴情又惊又喜,第一时间想要告诉叶凌。 “二哥,六皇子送给了我一部功法,你快来看看,我们一起照着修炼,比你自己摸索要好。”吴情在门口兴奋的道。 叶凌眉间一挑,心道这百里瀚然为何要对我们这么好,又是自降身份与我们结交,又是赠送功法的,难不成又是一个白衣男子那样的人? 边想着,叶凌边下床打开门,看到满脸喜悦的吴情。 “二哥你看,这就是六皇子送给我的功法。” 叶凌接过吴情递来的一本书,封面上写着“青玄经”三字,叶凌打开来仔细读了读,发现这本功法与自己的那本大不相同,虽然这本青玄经也属上品,但比之自己识海中的还有很大差距。 看着吴情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叶凌心说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还不知是福是祸,万不能将吴情也拉进来。 于是,叶凌道:“如此倒要感谢六皇子,这样我们就能好好修炼,早日突破先天四重了。不过我们应该先让大哥看看,也好知道这本经适不适合我们修炼。” 吴情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我们去找大哥吧。” 于是,两人拿着功法来到徐铮的房间,正巧徐铮就坐在房间里喝酒。 “小六给的?我看看。嗯,这是道家青玄宗的先天功法,还是不错的,适合老三修炼。不过老二就不要用这个了。”说着,徐铮从墙上的书架里随意抽出一本,递给叶凌道:“老二就用这个修炼吧。” 叶凌十分不解的接过来,刚要翻看,却被徐铮出言打断道:“回去再看,不急于这一时。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要睡一会儿了。” 说着,徐铮便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呼噜声。 叶凌与吴情无奈的相视一笑,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同时,徐铮猛然睁开双眼,轻叹一声,直勾勾地盯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凌与吴情随意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到房间。 叶凌坐在床上,翻开徐铮给的书,却发现空无一字。 “这……”叶凌继续翻找,直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福祸难料,无能为力,好自为之。” 叶凌紧盯着这十二个字,久久不语…… 夜色渐深,飞舟仍在向前航行。云岚镇处在大乾王朝腹地偏西的地方,而皇城却位于东部边境一带。大乾王朝太祖留下遗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因此皇城才会设在边境附近。再加上大乾王朝领地广大,所以哪怕乘坐飞舟昼夜兼程,也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这一晚,叶凌没有继续修炼,而是和吴情一起在甲板上散步。叶凌深知做什么事都要劳逸结合,修行一事更讲求机缘感悟,太过紧张求成反而不好。 “二哥,那部功法真是不错,我这才练了几天,这识海就开辟出来了,离开识境圆满估计也不远了。”吴情十分开心的说着。原本印象中那些可以飞天遁地的神仙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也快要像他们一样了,可以说吴情现在时时刻刻都在兴奋中。 叶凌笑了笑,突然天空中落下来一滴雨滴,打在叶凌的脸上。 “下雨了?我们回去吧”叶凌随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滴,“这――这是……” 叶凌满脸惊愕的看着手上的雨水,这不是普通的雨水,而是赤红如鲜血般的颜色。 说话间,天空中血雨倾下,一方天地瞬间赤红,黑夜与血雨相互交织,阴森幽暗,狰狞可怖。 正此时,船舱里迅速闪出两个红袍老者一左一右站立两厢,周身战意升腾,杀气弥漫。紧接着,观望台上一声号角吹响,飞舟停止了前行,一队队士兵冲出来,在甲板上列下阵势。 百里长空一袭青衫快步走上甲板,来到两个老者中间。百里瀚然也跟了出来,走到叶凌与吴情的身侧。 百里长空冷笑一声,道:“血雨无边君莫寻,好一幅夜下落雨图。不知莫公子有何指教。” 叶凌寻声望去,只见前方远处,有一人身着血色长袍,撑着一把赤红色雨伞,飘然立于空中。 “血雨无边君莫寻,此人名叫莫寻,是冥府地字号的杀手,据说不灭境以下的悬赏从未失手。”百里瀚然出言解释道。 吴情问道:“那他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清楚,恐怕不是我皇兄就是徐伯父。” “大哥!”吴情与叶凌惊呼出口:“我大哥难道有什么仇家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知有多少人不愿让大柱国还朝,恐怕就是那些人买凶逞恶。这次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说话间,莫寻轻轻挪开遮挡在前的红伞,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赤红色的瞳孔冰冷无情,看一眼便会使人心生畏惧。 “夜下良辰,邀各位共赏这绝命景色。” 话音未落,飞舟上的士兵个个眼底泛红,表情痛苦的挣扎在地。 叶凌也忽然脑中一涨,眼前场景变幻,出现一处流血浮丘的战场。硝烟弥漫,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士兵在相互屠杀,惨叫声不绝于耳,摄人心魄。 突然,叶凌看到面前,吴情满脸鲜血,惊恐的跑来。后面有几个士兵挥舞着大刀死死追赶着他。 “三弟!”叶凌话音未落,只听到耳边“嗖”的一声,从背后射过来一支箭羽,划破长空,径直穿透吴情的前胸,留下一抹殷红。吴情惨笑一声,缓缓倒地。 “不――” 叶凌拼命向前跑,想要去到吴情身边,却怎么也走不出原地,眼睁睁看着追赶吴情的士兵狞笑着走近吴情。 “啊――”叶凌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嗡――” 叶凌识海中的那部功法突然荡起一阵耀眼的光波。紧接着,叶凌眼前突然出现一把锋芒无匹的光剑,迎空斩落,周围场景瞬间支离破碎,随光剑一起化作虚无。 再一睁眼,漫天血雨仍在下个不停,自己依旧身在飞舟上,傍边站着三弟吴情与六皇子百里瀚然。 吴情一脸关切的问道:“二哥你没事吧?” “他肯定没事,这么大嗓门儿,震的我耳朵都快聋了。”百里瀚然揉着耳朵,没好气的抢先说道。 叶凌冲吴情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又看了一眼远处七窍流血,惨死的士兵,心道:“大概是那莫寻施展了何种功法,让人产生幻觉,进而惨死。刚刚自己已经中招,不过好在白衣男子遗留的功法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不然自己怕不是与那些士兵一样,惨死在幻境里。不过……”叶凌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六皇子不停的摩擦手里泛着光晕的玉佩,那玉佩大概是件宝物,护得他周全。可三弟为何也不受影响?” 正在叶凌不解的时候,远处空中,百里长空身边的一位红袍老者已经与莫寻交上了手。 红袍老者周身灵气震荡,祭出一把长枪,挥舞之间,凭空生出熊熊烈火,犹有焚天煮海的威能,烧向莫寻。 莫寻冷然一笑,漫天血雨瞬间汇聚成一道水盾,挡住身前。任凭烈火焚烧,也无法突破屏障。 红袍老者枪指莫寻,身形迅速向前,破空杀来。 “嗖嗖――”水盾突破火海,再次化作雨丝,却如钢针般溅射向红袍老者,迅疾如雷,密不透风。 红袍老者手中长枪一横,以手为中心,飞速旋转作一轮火墙,不退反进,将袭来的雨丝尽数抵挡住。 待来到近处,老者手中长枪一甩。一道半月形火刀斩破护在莫寻身前的水盾。紧接着,老者周身灵气汇与掌心,反手打出一掌,火气缭绕,凶悍无比,正中莫寻右肩处。 然而,在打中“莫寻”的那一刻,“莫寻”身影逐渐模糊,竟化作一摊雨水,四散开来。 下一瞬,莫寻旋又出现在红袍老者身后不远处,呵呵笑道:“血雨无边君莫寻,君若来寻必定身死道消。” 红袍老者紧盯着手撑红伞,满脸随意的莫寻,心底却凭空生出一丝凉意。 “既如此,老夫领教!”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二章 事后黄雀落云旁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千里滂然拥赤蜮,长空衍浩漫红云。 阴氛夺魄应胆慑,幻景惊魂乱道心。 梦魇迷离悲杀意,死生影绰两难分。 一朝命丧寒风里,血雨无边君莫寻。 天空中血雨弥漫,犹如地狱的情景。 飞舟的一间房屋里,徐铮端坐在桌子旁,对面站着一个黑衣人和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徐铮抬起头,看向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这老道名叫宋东涛,乃是大周王朝境内流云宗太上长老,一身修为已达天象境。这次是受百里长空之邀,一路保护徐铮的。 “宋前辈,你还是去保护长空的安全,我这里不需担心。那莫寻奈何我不得。” “恕贫道驳你个面子。”宋东涛轻抚着手中拂尘,沉声道:“贫道受邀前来,只求护得大柱国周全,至于他人死活一概不予理会。” 徐铮无奈的点点头,此次百里长空来请自己,本就是为了尽可能掩人耳目,所以才从流云宗请来一位高手坐镇。可这宋东涛既非王朝中人,又修为高深,自己很难能让他做些什么。徐铮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黑衣人。这黑衣人之前在铁匠铺与徐铮有过一番交谈,奉命来保护叶凌与吴情的。 黑衣人感受到徐铮的目光,转过身来,摆摆手道:“请恕在下无法出手。一来我等的任务是保护两个少年的安全,并无救助他人的义务,大柱国也同样。这二来莫寻是不灭境强者,我等就算出手也是毫无胜算。危机时我等只有带两个少年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徐铮冷笑一声道:“你们真以为莫寻是冲我来的?可笑,他好歹是冥府地字号杀手。若真是来杀人的,岂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摆下阵法,又岂会浪费时间不出全力的和火轮枪陈炎周旋。” 宋东涛眉间一挑,下意识的问道:“难不成他……” “没错。”徐铮接口道:“他是在引人注目,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这样暗处的人才好动手。宋前辈,我说的可对?” 宋东涛两眼微眯,道袍无风自动。黑衣人后退两步,瞬间隐去。 徐铮右手一挥,面前凭空生出一套文房四宝。右手抓起翠色玉笔,饱沾墨汁,提笔在纸上笔走龙蛇…… 空中,红袍老者陈炎周身火气四溢,手中长枪不停挥动,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血雨针刺。 一旁的莫寻嘴角上扬,俊朗的面容更显妖艳,自语道:“差不多了,我也该退去了,不过走之前还需加点料才有趣。” 话音刚落,下一瞬莫寻身形来到陈炎背后,伸手抵住陈炎肩膀,嘴角微动,冲陈炎耳语几声。 陈炎立刻面露惊色,转身望向莫寻,停止了手中的攻势。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事情做完了,走之前真希望能看到一出好戏。”莫寻冷笑着,身影逐渐消失在雨中。 紧接着,漫天血雨也逐渐消失,天空恢复晴朗,月光再次笼罩下这片天地。 “我们胜利了!”幸存的士兵高声呼喊,庆贺着此次劫后余生。 吴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恢复灿然的笑容:“真是恐怖,还好那个穿红衣服的老爷爷很强,把莫寻打跑了。这下应该就没事了吧。” 百里瀚然不予置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自然看得出莫寻是自动退出的,在这血雨阵法里,陈炎奈何不了莫寻。但他也只是猜测莫寻是因为估计到这边还有隐藏的高手,所以便主动退去,但说不定之后还会再来。被这样一个杀手盯上,如蛆附骨,很是难缠。 一旁的叶凌紧盯着不远处的百里长空,沉声道:“太子殿下的位置可还稳当?” 百里瀚然不由得一愣,不知叶凌什么意思,却又不愿轻易将皇室秘辛随意告知,便沉默不语。 叶凌点点头道:“六皇子既然给了我答案,那我就明说了,速去保护太子,他有危险。” “什么?”百里瀚然脸色剧变,手中瞬间生出一方明黄色印玺,上边雕刻着一条盘龙,盱衡厉色,威严如斯。 “这只是我的猜测,信不信由你,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不仅太子有危险,恐怕大哥也身处险境。”话音未落,叶凌身形已经冲出几步,奔往船舱。 吴情不明所以,但听说徐铮有危险,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二话不说紧跟在叶凌身后。 百里瀚然不假思索,亦冲向百里长空。他不只是单纯的相信叶凌的几句话,而是因为自己也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船头处,百里长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笑道:“看来莫寻自知无法取胜,所以退去了。” “呵呵,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不过,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杀人呢?”百里长空身后的红袍老者突然冷笑一声,随即虎目一瞪,冲着百里长空后背狠狠劈出一掌。 百里长空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你……” “大哥。”百里瀚然晚来一步,随即运转灵力,手中印玺光芒四射,镇压四方。 “蟠龙玺,镇。”印玺突然飞上天空,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印玺虚影,巍然屹立,携着无上威能压向红袍老者。 “可笑。”老者朝着袭来的印玺反手击出一掌,那硕大的印玺虚影轰然破碎,连带着百里瀚然也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围栏上。蟠龙玺光泽黯淡,掉落在地。 “保护太子与六皇子。”甲板上的士兵见到太子受伤,立即高声喊道,奋不顾身的冲向老者。 “哼!”老者冷笑一声,周身灵气一震,顿时荡出一圈气浪,将冲过来的士兵全都倒飞出去,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这次行动为了隐秘,所以百里长空没有动用王朝的精锐部队,这些士兵都是普通的武士,大部分都是炼体境,开识境的修为,所以在修为精深的老者面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老者面无表情,缓缓走近百里长空,右手手掌慢慢举起,一股骇人的力量不断在掌心升腾。 “周宇,本宫自认待你不薄,可你为何要出手杀我。”百里长空捂着前胸,强撑着身体问道。刚刚周宇的一掌险些震碎他的心脉,还好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玄级的防御法器,替他阻挡了大半的攻击。可即便如此,百里长空也伤的不轻,即便能脱险也要修养个几年才能痊愈。 周宇苍老的脸上生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太子殿下对我恩重如山,老奴自然知晓。不过,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要买太子殿下的性命。老奴不得不动心啊,也只好请太子成全我赚个养老钱。如今有六皇子做伴,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了。就请太子殿下先行一步,老奴马上就送六皇子去见您。” 话音刚落,周宇便要将百里长空一掌毙命。百里长空合上双眼,仿佛已经就此认命。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船舱突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轰然塌碎。两道流光腾空而起,在空中不停碰撞。 周宇被这突来的变故打断了动作,目光转而望向空中。 就趁着这段空当,百里瀚然一把抓住百里长空的手臂,翻身滚过围栏,落向地面。 “哪里跑!”周宇即刻察觉两人的动作,反手击出一道掌力,打向正在下落的两人。 砰―― 掌力与被百里瀚然召回的蟠龙玺狠狠对撞,一圈余波向外激荡。百里瀚然两人借着对撞产生的冲击力加快了下落的速度。 不过连续两次的正面交锋,令百里瀚然五脏震荡,身受重伤。百里瀚然不过是汇灵境的小修士,即便凭借地阶道器蟠龙玺,也不可能与周宇不灭境的实力相抗衡。 不过一个汇灵境的修士能和一个不灭境的强者正面对招两次,可是够百里瀚然吹嘘一辈子了。 “你们以为能从我手上逃走?天真!”周宇起身跳下飞舟,俯冲着追向百里瀚然两人。 “周宇你个混蛋,要伤太子先问过我手中的火轮枪。”陈炎及时赶回来,手中长枪烈火熊熊,携无上道势,直刺向周宇。 “多管闲事。”周宇手中灵力汇聚,手法变幻,向着陈炎一连打出上百掌,每掌都威力不凡,凶狠毒辣。周宇一出手便是杀招,誓要将陈炎毙于掌下。 陈炎面色凝重,不敢怠慢,周身灵力汇聚,手中长枪不断穿刺,竟凭空生出一朵巨大的火莲,带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威能,攻向周宇。 两相碰撞,山河崩倒,时空坍塌。撞击后的余波荡向四方,冲毁一切。两人也被余波裹挟着各自倒飞出去。 周宇狠狠的撞在了飞舟甲板上,嘴角流出一股鲜血,正要起身。突然,一把利刃毫无征兆的刺穿了他的胸膛,随后那刺入身体的剑刃竟化作了无数罡气利刃,遍走全身,将他全身经脉切割的粉碎。 周宇凄厉的怒吼一声,挣扎着就要起身。突然,吴情举着一把大锤将他的脑袋砸个粉碎。刚刚刺出一剑的叶凌也不停的用剑穿刺他的胸膛。 然而,那粉碎的部分竟如同有灵性般,开始聚合。 叶凌一见事情不妙,喊了声快逃,两人便立刻跑出老远。 空中,那两道流光显露真容,却原来是船舱中的徐铮与宋东涛。真相不言而喻,宋东涛才是真正来杀徐铮的人。 未等周宇身体彻底恢复,徐铮手中玉笔一挥而就,“三味真火,灭!”一道神威天火凭空而降,将周宇烧灼在内。周宇在不停的凄厉惨叫声中化作了灰烬,再无生还的可能。 叶凌与吴情见到周宇终于身死道消,长长的松了口气,瘫坐在甲板上。 正这时,凭空浮现出两个黑衣人,道:“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快走!”话音未落,叶凌与吴情被两个黑衣人拉着跳下了飞舟。 徐铮见到这一幕后,冲宋东涛道:“前辈,我下次再向您讨教。”说着,徐铮提着玉笔,在空中笔走龙蛇,留下灿烂的金色文字。 下一瞬,文字消逝,而宋东涛周围却凭空显现一道山水田园图,将他困在当中。趁着这个空当,徐铮身形一转,凭空消失在原地。 宋东涛道势升腾,横空打出一拳,眼前的幻境便轰然炸裂。 不过宋东涛却没有继续追赶,转而望向一片狼藉的飞舟。 “徐铮再加上陈炎,事情有些棘手啊!” 宋东涛正思索间,不知不觉的一股不详的预感升上了眉头。 突然,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咽喉。刚刚离去的莫寻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抚在宋东涛耳边轻声道:“我这把伞中剑能断绝一切生机,很幸运,你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莫寻缓缓抽出剑刃,刃上却不带有一丝血迹。重又将其收回在伞中。 宋东涛只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逝,马上就要命丧黄泉。他用仅剩的一点力气问道:“为什么杀我,我们没有任何仇怨。” 莫寻呵呵一笑,冷声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仇怨,即使花开的再美,人也会去将它摧毁。把别人推向地狱的人,自己其实早已深陷其中,这人间就是最残酷的地狱。” 莫寻的话语随着宋东涛的生命,慢慢的消逝在无尽的夜色中……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三章 碧海长空朔风扬 - 逐仚 - 青衣潇然 密林如雾,山影似魅,万籁俱寂。风划过叶隙的声音,不时而至,撩动心弦。夜色一如既往的漆黑,遮掩一切。 一棵千年古树下,百里长空与百里瀚然相互背对着盘坐在地,灵气缭绕,周围泛起淡淡的光晕,慢慢恢复着体内的伤势。 不多时,百里长空缓缓睁开眼,沉声道:“心脉破损,在回皇城之前,无法动用一点力量了。” “我体内经脉被震碎了一半,就算治好,我这条右臂也算是废了。”百里瀚然苦笑一声。恐怕以后自己就会成为一个废人了。 “不――不会的。”百里长空咬牙切齿的道:“等回去后,大哥一定亲自到神农山百草谷去求药,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恢复如初。” 百里瀚然闻听此言,心意一动,旋又轻叹一声道:“可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你我如今修为尽废,怎么回到皇城去?这次请来的几位高手竟然全都图谋不轨,大哥你可算是识人不明啊。” 百里长空面色阴沉的道:“这次来请徐伯父,是父皇一手谋划,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大的纰漏,难不成是有了内奸?” “呵呵,太子殿下果然聪颖。可惜你醒悟的太晚了。”莫寻突然鬼魅的出现在百里长空面前,从雨伞柄中缓缓抽出一把细长的利剑,迈步走过来。 不想百里长空仰天一笑,恨声道:“想不到原来你才是最后的杀招。可在我临死前,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要欲杀我而后快?” 莫寻微微一笑道:“本人一向只管杀人,从不问雇主身份,太子殿下请恕罪,我没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月色正好,请太子上路!” 长剑贯穿百里长空的胸膛,干净利落。 可令莫寻诧异的是,百里长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痛苦与不甘,反而有一种死得其所,慷慨赴义的凛然。 莫寻收回长剑,撑着赤红如鲜血的伞,玩味的道:“任务完成,请准时结清余款。” “呵呵,”百里瀚然冷笑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面无表情的道:“他根本不是我的好大哥百里长空,这不过是一具替身罢了。真没想到,他连我都防着,亏我还故意受伤,演的这出苦肉计。该说他有先见之明呢?还是说毫无兄弟之情呢?” “寻常百姓尚且会因家财不均而兄弟反目,更何况帝王子嗣呢?”莫寻似笑非笑的道。随后,他便缓步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百里瀚然漠然半响,轻笑道:“即是如此,便不需客气了。我的好大哥,准备接招吧。” …… 一处小山的山顶,叶凌盘膝坐在地上,周身灵气逼人,一种心境清明洞开的感觉不断提升,按照白衣男子给的功法上讲,这是突破先天四重,煅心境才会有的感受。方才叶凌出手偷袭周宇,在战斗过程中,心境大开,顺势领悟到了这一层境界。按照功法上讲,煅心境最重感悟,若是没有没有机缘,努力苦修十载也是徒劳无功。 一旁的吴情一脸担忧的看着叶凌,身后两个黑衣人分左右站立,为叶凌护法。 神识空明,心境大开。之前学习的各种知识仿佛在这一瞬间便融会贯通了一般。叶凌的神识外放,可以覆盖身体周围半径十几米的范围,范围内的一切活动,叶凌都能够第一时间察觉。 若是被那两个黑衣人知道叶凌的神识能覆盖如此大的范围,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先天境时神识如此强大的人凤毛麟角,每个人的成就都至少是成圣成君成佛。 约莫一刻钟时间,叶凌按照功法上的方法,引导着灵力在体内顺着特定的路径游走,最后汇于心脉,启迪心智。 修行大道,不仅要有能容纳无上灵力的经脉与承受万千大道的体魄,更要有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心智。所以煅心境实则是先天四重中最重要也是最难修炼的一重。 叶凌天资聪颖,修炼起来非常迅速,从突破先天四重到煅心境圆满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比起那些少则数日,多则数月甚至数年的人来说,叶凌的进步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煅心境名为煅心,便是要以一物来锤锻自己的内心,选定此物便要终身奉行,不然大道之下,尸骨无存。叶凌心境空灵,这一刻他想到的就是那面对周宇时果断出手的场景。 纵然刀山火海,我自当一往无前,绝不退却。 叶凌缓缓睁开眼,周身犹如一把在鞘的利剑,锋芒内敛确又引人注目。 “如今我已修得先天四重大圆满,而白衣人给的功法也只到此境,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萧杰心中暗想着。 “恭喜二哥,达到先天四重。”吴情一脸笑意,他是真心替叶凌感到高兴。 叶凌冲吴情微微一笑,旋又转过身来,一脸肃穆对着两个黑衣人道:“虽然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可也该有个说法吧。”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回答道:“有个人不想你们出事,所以派我们一路跟随,暗中保护。” “能告诉我们是谁这么贴心吗。”吴情笑嘻嘻的道,没想到还有人对自己这么好。 “请见谅,我们并不知晓,只知道是位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具体的非是我等能够得知的。”黑衣人顿了顿,继续道:“这里是大乾王朝密州境内的一片百莽森林,林内妖兽实力未知,我等只会保证两位大人性命无忧,其它一概不会出手,暂时告辞了。”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身形一转,几步踏落便消失在树林中。 叶凌无奈的摇摇头,这些事都围绕着自己在发生,可偏偏自己却毫不知情。 “我果然只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吗?”叶凌心中五味杂陈,如今和大哥失散,身处一片未知的树林里不知何去何从,实在让人心情压抑,不知所措。 吴情见叶凌心事重重的样子,笑着道:“二哥刚刚达到先天四重,应该高兴才是啊。大哥修为那么高,能在天上一边飞一边和老道士打架,还能随手杀掉那个穿红衣服的老头,他肯定没事。所以我们只要出了这片森林,到皇城去就肯定能再见到大哥。” 叶凌见到吴情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吴情从不去多想什么,只要现在平安无事,他就会很开心。 叶凌笑了笑道:“有三弟在,我怎么会不开心呢,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发去皇城,找大哥。” “嗯!”吴情的双眼立马弯出新月的弧度。 …… 夜凉如水,那艘破损的飞舟依旧静静的停留在半空中。 堆满尸体的甲板上,徐铮背负双手,淡淡的撇了一眼生机全无,仅剩枯骨的宋东涛的尸身。 “宋东涛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流云宗肯定会来找你要个说法,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破碎的船舱里,百里长空一袭青衫,飘然走来,轻笑道:“我也没有料到莫寻会出手杀了宋东涛。不过死就死了,流云宗若来讨要说法,就让朝里的那些老家伙去对付,大不了赔些宝物,搭个人情。” “呵呵,”徐峥冷笑一声:“那群老顽固只会死不认账,推卸责任,再昭告天下把流云宗骂个狗血喷头。最后还得流云宗登门道歉,他们才肯罢休。” 百里长空失笑道:“还不都是跟徐伯父学的招数。” “那我也教过你冷酷无情,草芥人命吗!”徐铮转过头,瞪着百里长空,厉声道:“就为了引出来想杀你的人,随便舍弃这么多条人命,这就是你学到的儒家圣道,仁义之心?你和你爹那个老混蛋学的一手帝王权术,阴谋诡诈,你妄为儒家弟子!” 百里长空咬咬牙,闭目道:“我无害人心,人有杀我意。皇家血案,每每祸起萧墙。侄儿只为自保,有什么过错?哪怕知道二弟广结党羽,欲取我而代之,我也从未有害他之意。哪怕今日知道六弟买凶杀我,我也毫无怨言。太子储君本就是众矢之的,可我只愿王朝稳定,黎民安康。我做的一切都不为一己之私,只希望我大乾万古长青!” 徐铮听完百里长空的慷慨陈词,漠然无语。半响后,沉声道:“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徐铮脚踏青云,踏空而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百里长空眼望着徐铮的背影,自语道:“伯父,长空坚信自己的选择。长空,无悔!”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四章 落月无声照大江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日高升,阳光投过枝叶间的缝隙洒下闪亮的碎片,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一块些小的空地上,吴情闭目盘坐着,一旁的叶凌在为他护法。 吴情现在炼体境已经圆满,正在修习开识境。所谓开识就是开辟识海,修炼神识。 每个人的头脑中都有一处奇异的空间,谓之为识海,人的意识就在此诞生,不过普通人是感觉不到识海的存在的。 但修士们可以通过功法的引导,逐渐感受到识海的存在,进而能够以自我意识观瞧自己脑中的识海,并通过不同的功法不断开辟壮大识海的空间。之所以要壮大识海,是因为识海的作用便是储存自身对大道法则的感悟,所以这里的空间越大,以后对大道的感悟就会越深。据说那些达到合道境的圣人道君的识海,是真的有大海一般宽广。 而站在一旁的叶凌,他的识海范围是一片草原,还建有一间石屋。如果被人知道,叶凌一定会被各大宗门抢着收为关门弟子,因为识海成草原大小的人至少会有不灭境的修为,而有石屋这种建筑物的根本是闻所未闻。 当然,叶凌看过白衣男子给的无名功法后,也知道自己识海的与众不同,不过叶凌只当是白衣男子动的手脚,并未多想。 开识境的另一方面修炼,便是神识。人人皆有意识,普通人也不例外。而神识则是意识的一种进步与延伸。 神识由意识而来,但可以独立于意识之外,对大道法则,天地灵气的感悟都需要靠神识来进行。而神识也是一种在战斗中的利器。通过修习和训练,修士可以把神识外放于体外,所覆盖的范围内的一切活动,自身都会有所感知。 最初的开识境修士,神识大约可以覆盖自身为中心的半径两米的范围。通过修为的增加,神识的力量也会不断增加,明微境,合道境的强者的神识甚至可以随意抹杀普通人甚至是汇灵境以下修士的意识。 当然,叶凌这种先天四重的修为,神识却能外放十几米的并非没有,但也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最后的成就不低于成圣称祖。 开识境过后便是培元境,顾名思义,培元境便是要培育自己的身体本源。 达到开识境的修士,利用神识来感悟天地灵力,进而引导灵力进入身体来开辟丹田,存储灵力。同时,利用功法引导储存在体内的灵力在经脉中游走,锤炼自身,也是对炼体境修炼身体的一个补充,炼体境修炼肌肉骨骼,培元境修炼丹田经脉。一内一外,相辅相成。 古籍有载:万物皆有灵,而人为之长。人族是万物之中灵性最高的,然而人在与天地灵力的感悟上却十分困难,相比之下,妖族对天地灵力的感受要简单的多。但正因为人族灵性最高,所以一但与天地灵力产生共鸣,其修为的提升速度是妖族的千万倍不止。 这一境界中,引导储存在丹田中的灵力越多,日后修为成就就可能越高,那些高境界的强者在培元境时引导储存的灵力都是海量的。 可那些人与叶凌相比还要逊色不少,因为叶凌丹田中储存的不仅有海量的天地灵气,还有一部分先天罡气。这些罡气是当初破损剑图为叶凌筑基时打入的。 之前在杀周宇时,叶凌便是照着白衣男子给的无名功法上的一种法术,将体内的灵气外放于体外,凝聚成一件兵刃。当然,这种法术掌握起来并不容易,但叶凌却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学会并使用,只能说明叶凌天赋异禀,根骨奇佳。 而在叶凌凝聚的那把短剑中,就夹杂了一些先天罡气,其凌厉霸道非常,当初就让叶凌吃尽了苦头。所以在进入周宇的身体后,这些罡气大肆破坏着他得经脉,这也是造成周宇重伤的主要原因,所以徐铮才能轻易的将周宇杀掉。 当然,这里面也有吴情的功劳。按理说,周宇是不灭境的修为,他的体魄也是非常强大的,普通的兵器根本伤不了他分毫,可吴情却能轻而易举的杂碎周宇的头颅,只能说吴情的力量也是异常恐怖的。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吴情缓缓睁开眼,站起身来冲叶凌笑道:“二哥,我看到自己的识海了,是一片像我们云岚镇那么大的地方,只是一片空白,里面什么都没有。” 叶凌诧异之下,不自觉地回忆无名功法上的记录有提到过这种情况,说这样的人,有一颗赤子之心,单纯善良,没有任何杂念,是真正的心外无物。 叶凌不禁暗道:这不就是三弟的性格嘛! “不过二哥,我还是没有感觉到神识的存在,至于什么天地灵力之类的就更毫无头绪了。”吴情略微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笨了,才会进展缓慢。 叶凌拍了拍吴情的肩膀,鼓励道:“没关系,慢慢来,二哥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叶凌自己突破开识境是靠着破损剑图的帮助,所以对这一境界的修炼不太了解,没办法给吴情太多建议,也是好就这样出言劝勉一番了。 不过,有了叶凌的鼓励,吴情重又燃起自信,他绝不会让大哥与二哥失望的。 两人稍微休息一下,根据太阳的方位粗略辨认了大致的方向,继续在森林中穿梭,向着帝都而去…… ………… 据百莽森林万里之外,有一座巨大繁华的城市,这里便是大乾王朝的皇城帝都――天岳城。 时至深夜,城内的一处王府院中静谧无声,下人们也都休息去了。一间亮着灯光的书房里,一位身着蟒袍,面容冷峻的青年,手中正把玩着棋子,一脸玩味的望着桌上局势复杂,犬牙交错的棋盘。 这时,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轻轻的敲了敲门,随后迈步进屋,对青年道:“探子传来消息,太子平安无事,只是孤身一人,身边既没有大柱国的踪迹,也不见了六皇子。” “哦?”青年轻轻落下一子,微笑道:“六弟也太耐不住性子了,这么早就暴露了心思,看来这是大哥故意卖出的破绽,为的就是要引他上钩啊!可惜了这颗暗棋。” 说着,青年从棋盘上取下一字,放回了棋盒内。 老管家沉声道:“太子最快也还需三日才可返回,要不要再派人去劫杀?” 青年一摆手道:“不必了。这次本就是大哥设下的局,让老六原形毕露。如今他的目地已经达到,现在再去,不过是白白送死。”稍稍沉吟半晌,青年又出言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见父皇。” “是。”老管家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书房。 青年紧盯着桌上的棋盘,冷笑着自语道:“大哥你如此优柔寡断,只会一味避让,父皇又怎么敢把这大业交给你呢?” …… 大周王朝,位于大乾王朝的西北方,面积与大乾王朝相比只大不小,乃是上古八族之一姬家的传承,也是东域九大王朝中最古老的国家。 大周王朝澜州境内的一处仙山上,便是流云宗的宗门所在。流云宗虽没有列入仙道七脉,但也是实力雄厚的大宗门。 位于山顶的一处大殿里,流云宗宗主桂向谷须发皆白,端坐在首位上,下首亦坐着两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 突然,一个小道童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喘息道:“不好了,宋东涛师叔祖的真灵印记灭了。” 所谓真灵印记,就是一种秘法,将人的灵魂印刻在一种叫魂石的容器里,平时会保持着一丝火焰的燃烧。可如果印刻者身死道消,这一丝灵魂之火便会熄灭。 闻听此言,桂向谷长叹一声。下首两个老道却义愤填膺道:“宋师兄是大乾王朝的太子百里长空请去的,如今宋师兄不幸身亡,我流云宗定要向大乾王朝讨个说法。” 桂向谷面有怒色,一拍扶手,厉声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宋师叔是去暗杀徐铮的。这件事要是让百里龙腾知道了,血洗我流云宗都不是不可能。你们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非要让我们灭宗人亡才肯罢休吗?” 两个老道哑口无言,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桂向谷起身走出大殿,自语道:“但愿百里龙腾寿元将尽是真的,不然我流云宗将遭灭顶之灾啊!” 桂向谷仰望着殿外天空,夜色阑珊,却不见一丝光明……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五章 点手初逢战剑罡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叶凌与吴情在百莽森林里走了两天。两人每日除了修炼就是赶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吴情的修为进展很快,已经能在隐约之间感悟到自己的一丝神识,不过还无法熟练的掌握并把神识外放。 当然,这些都不必着急。有的修士光是感悟神识便要花费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光景。和他们相比,吴情的进展已经可以说是神速了。 相比于吴情的进展神速,叶凌这几天只是在不断巩固先天四重的修为,每日以灵力淬炼自己的体魄与神识。理论上讲,神识是无法以灵力淬练的,修士只能依靠自身对大道的感悟来提升,这也就导致自身的境界限制了神识的提升。 但叶凌得到的无名功法中,却记载着一种可以以灵力淬炼神识的方法,这种方法很是玄妙,修炼时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稍有不慎,便会两相碰撞,身受重伤。 因为这两天一直太平无事,所以叶凌的修炼也很顺利。这种方法虽然无法扩大神识外放的范围,但却可以提高神识强度。比如一些高境界的修士,靠着神识的强大可以直接打断低境界修士的意识,甚至杀死他们的神识。所以神识的强度也十分重要。 除此之外,叶凌还会每日修炼功法中记载的那种化灵力为兵刃的方法。这种方法也十分的玄妙,所应用的灵力必须是自身所储备的,所以像吴情没有达到培元境,身体里无法储存灵力便不能修炼。另外,这种方法凝炼出的兵刃好似身体的一部分,如果兵刃受到重创,则自身也会被反噬,伤的不轻。 不过,现在两人还在未知的森林里穿行,这两种功法固然危险却十分适用于当下,为了履行兄长的责任,叶凌身处险境也义无反顾。 这天一早,叶凌与吴情两人随便摘了些野果子充饥,便再度踏上征程。他们靠着太阳的方向,一路往东去,因为大乾王朝的皇城帝都便在东边的国境一带。 圣灵大陆上混杂着人族,妖族,水族,魔族。其中妖族与水族分布最广,几乎到处都能见到他们的影子,所以在叶凌与吴情身处的百莽森林中,也遍布着妖族的身影。 不过两人行进了两天,却并未见到什么实力强横的妖族,只有几只不能修炼的野兔,山鸡,最后还成了他们两个的腹中餐。 但今日,正在森林里穿梭的叶凌突然感到一丝危机,急忙拉住吴情,警惕的四处张望。 吴情一见萧杰神情紧张,立马心领神会,与叶凌背靠着背,仔细察觉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只听得树丛中传出来一阵“簌簌”的声响。紧接着,突然从中探出一个巨大的蛇头。蛇头足有两尺长短,布满了青鳞,两只眼睛成血红色,非常有灵性。一条鲜红色的信子不断吞吐,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随后,大蛇缓缓蠕动身躯,那与头颅差不多粗细的身体竟然有两丈长。 两人面色惊变,身形暴退十几步。站稳身形,吴情端起双拳,叶凌凝气化兵,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剑,警惕的盯着巨蛇。 巨蛇身形不断扭动,吐着信子,仿佛随时就会发动进攻。但从他的犹豫眼神中,仿佛可以看出它在因什么而惧怕,不敢上前。 正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旁边,毫无感情的道:“青鳞蟒,二阶妖兽。无毒,实力相当于汇灵境人类修士。”说罢,便再次消失不见。 黑衣人交代过,若非性命有险,绝不出手干预,这就说明两人是有能力解决眼前这条青鳞蟒的。 眼见黑衣人离去,青鳞蟒怒吼一声,显然之前令它忌惮的就是暗中的黑衣人。 叶凌与吴情相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彼此的意思,决不能坐以待毙,要先下手为强。 紧接着,吴情大喝一声,往前跑去,试图吸引青鳞蟒的注意。叶凌趁机绕到它后面,伺机偷袭。 哪知这条蟒蛇也是活了百年的妖兽,颇具灵性,一眼就看破了两人的谋划。身子一转,朝向叶凌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叶凌一口吞下。 巨蟒虽身形庞大,可动作却十分迅捷。转眼,便要伤到叶凌。纵然叶凌神识外放,早已探知巨蟒的攻击,但还是躲闪不及,顺势将长剑一横,抵住袭来的蛇口。 巨蟒蛇口被挡,咬不下去。于是就这么向前猛冲,让叶凌结结实实的一连撞到十几棵大树,这才停住。 吴情一见叶凌被制住,立刻冲了过来,两步越到巨蟒身背后,一顿重拳猛锤。但巨蟒体表有密集的鳞片保护,根本无法伤及。 吴情心头发怒,脚踏着蛇背,跃到蛇头一侧,冲蛇头狠狠的打出一拳,将其打的歪向旁边。叶凌就势脱险,飞身上前,冲巨蟒刺出一剑,接触的地方发出阵阵火花,却刺不进去分毫。 巨蟒怒吼一声,身后蛇尾一甩,将两人拍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两人捂着吃痛的胸口站起身。吴情道:“二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条长虫力气比我们大,蛇皮还像铁板一样打不破。再纠缠一会儿,我们就都成他的食物了。” 叶凌面色凝重,这些他自然知道。而且按照黑衣人的说法,这条青鳞蟒的修为在汇灵境,比自己高,打起来自然会吃力。而且它防御惊人,哪怕是用灵力加罡气化成的兵刃也伤不到它分毫。如此看来决不能硬碰硬,而需要智取了。 突然,巨蟒再次张着獠牙耸立的蛇口冲过来。 叶凌灵机一动,迎着巨蟒的大口跑过去。 “既然外面打不破你,我就从里面破了你的外壳。” 话音刚落,巨蟒一口便将叶凌吞下肚去,冲天发出一阵胜利的吼声。 “二哥!”吴情顿时哀泣一声,瘫坐在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正待吴情咬牙切齿,要为叶凌报仇时,青鳞蟒突然哀嚎起来,巨大的身体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只见蛇身不停的抽动,不过片刻,青鳞蟒的眼中便丧失了生机,彻底死亡。 吴情小心翼翼的走进青鳞蟒的尸体。只见它的腹部凸起一处鼓包,紧接着“噗”的一声,破开一个血洞。叶凌周身浸满了血水,艰难的爬出来,躺倒在地上喘气。 吴情抽涕着跑过来道:“二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刚刚还以为你被那长虫吞下去,就这么死了呢。” 叶凌苦笑一声,道:“我这不挺好的嘛。这条青鳞蟒的外壳太硬,我们打不破。我这才想到这么个办法,从内部攻击它。所以我刚才是故意被它吞下去的。” 叶凌被青鳞蟒吞入腹中后,再次以气剑刺入它的血肉内,紧接着罡气四散,将它的肉体切割的支离破碎,这才将它杀死。 吴情抹了抹泪水,道:“二哥你真是太聪明了,不过,你没受伤吧?” 叶凌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青鳞蟒的腹内没有气息,憋的难受。”说着,叶凌猛吸了几口气。 吴情一见叶凌夸张的动作,立马破涕为笑。 不远处的一课树冠上,两个黑衣人并肩而立,俯视着两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夸奖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倒是有点魄力。不过只是运气好而已,那青鳞蟒仗着体魄强悍而托大轻敌,不然若以灵技战斗,他们二人必将毫无还手之力。” 另一个黑衣人好奇的问道:“不过那小子手里的剑倒是蹊跷,竟然是用灵气所化。这种法术不应该是盈冲境才能掌握的吗?” 之前的黑衣人摇摇头道:“他用的这种法术有所不同,他用的是自身丹田里存储的灵力外放,而化成的长剑,与普通盈冲境以外界的灵力化为兵刃不一样。” 另一个黑衣人又道:“虽说如此,他是怎么做到将青鳞蟒的身体绞杀的血肉模糊,杀死它的呢?” 之前的黑衣人道:“我也不清楚,但之前死在飞舟上的周宇似乎也是因此受的重伤。这小子果然有些秘密,也难怪会长要派我们保护他,有趣。” 另一个黑衣人又道:“十六岁就先天四重圆满,放在那个宗门都会被作为核心弟子来培养的。” 之前的黑衣人呵呵一笑道:“依我看还远不止如此,别忘了,他的修为可不是宗门养出来的,在他的身上可还是一片空白呢!”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六章 逐流随波顾师长 - 逐仚 - 青衣潇然 松翠欲滴,芬芳四溢,小池旁的石台上,落满了黄鸟,彼此争鸣。 徐铮端坐在树下的玉桌旁,面沉如水。旁边的丫鬟端来茶具,为徐铮倒好茶水。而坐在徐铮对面的竟是云岚镇茶馆的胖老板。 徐铮低头看了一眼杯里的茶水,水色如澜,雾气弥漫,隐约能见到犹如将开的花瓣般飘荡的茶叶。徐铮平淡的道:“花会长平时就喝这五百紫金一片的雾里探花?未免与您的身份不符啊!” 这雾里探花茶的叶片是采集自大淼王朝境内迷雾森林,选向阳山崖上一十九种仙草的花瓣,再配以特殊手法烘焙而成。饮用时,需以清晨荷叶上所集得的露水冲泡。此茶虽为上品,有养神静心,滋灵补气的功效,但却不算罕有,一些宗门世家中也会饮用此茶。 胖老板拿起茶杯,小呡一口后笑道:“创业容易守业难啊!有钱也不可乱花,钱要花在刀刃上。” 徐铮讥笑道:“你花元泉什么时候如此节俭了?你若真的如此,天下人谁还会称呼你为花冤钱?” 花元泉也不反驳,将话题一转,问道:“大柱国你今天来找我有何贵干,莫不是想让我出力拉百里龙腾一把?” 徐铮轻哼一声道:“你弄到了在大乾境内三年的税款,难道不该出点力,回报一下吗?” 花元泉两眼微眯,笑道:“若是百里家的人找我帮忙,我绝不理会。但要是大柱国的话,我还是愿意尽些微薄之力。” 徐铮撇了撇嘴后正色道:“我今日找花会长有两件事。其一,希望花会长在关键时刻答应我一个请求,你可以放心,这个请求绝不会让你为难。其二嘛,”徐铮突然面露不悦之色,冷声道:“花会长为何派人跟着我那两个兄弟?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说是在监视。” 花元泉面无表情,沉默不语。良久,他开口道:“第一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只能在背后做些手脚,不会出现在明面上。至于第二件事的缘由,我却是不能说,你也最好不要问。我只能告诉你叶凌不是一般人,连我也不十分清楚。但我可以保证,我对他们俩个绝无恶意,只为避免他们有性命之危罢了。” 徐铮紧盯着花元泉,见他确实没有说谎,便不再追问。反而怔怔出神,自己本以为花元泉会知道这背后的一切,却不想他也所知不深,叶凌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花元泉眼见着徐铮陷入沉思,轻咳两声道:“你放心,他们两人暂时没有危险,正在赶往这儿的路上。不过,这帝都里到处都是百里清风的耳目,大柱国要是不想暴露行踪,还是尽快离开吧。” 徐铮面色阴沉,走之前对花元泉道:“立刻将你派去的人撤走,不然别怪我翻脸。” 花元泉一脸苦笑,他深知徐铮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当年在大乾王朝,与各大王朝针锋相对从未输过一阵,更是把原本羸弱的大乾变成如今东域最强大的王朝。所以花元泉犯了难。 “这种事,果然比做生意难多了!” …… 百莽森林,叶凌与吴情杀了来袭的青鳞蟒后寻到一处小溪。叶凌在水里把满身的污水洗去,然后又生起一堆火,烘烤衣物。 吴情感到肚子有些饥饿,就去青鳞蟒的尸体上割下来一大块肉,准备烤来吃。 叶凌虽然前世吃过蛇肉,但自从来到圣灵大陆后就再没尝到。更何况这青鳞蟒也是修行过的妖兽,所以味道应该会更好。 吴情娴熟的处理着蛇肉,将其切片,然后用树枝串好,放到火上烤。因为徐铮,叶凌与吴情三人在一起生活,而徐铮不会做饭,叶凌的手艺一塌糊涂,所以每天的饭食全是吴情在弄。所以也练就了吴情一手的好技艺,就连云岚镇上最大的酒家东顺楼的老板都曾想聘用吴情作厨子,可见吴情的厨艺有多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外酥里黄,香气扑鼻的烤蛇肉新鲜出炉。 吴情先递给叶凌一串。叶凌接过来用口吹了吹,便咬下一口。蛇肉入口顺滑,口感极佳,火候恰到好处,非常美味。此外,青鳞蛇是妖兽,肉里含有丰富的灵力与生机,对于叶凌与吴情他们这样低修为的修士有莫大的好处。 吴情也拿起一串,尝了尝道:“可惜这里没有配料,要是加上东顺楼杨师傅秘制的酱料,那味道绝对能提高一个层次。” 叶凌嘴里含着蛇肉笑道:“这就很好吃了,就三弟你这手艺,哪怕不当修士去当个大厨也能混的风生水起的。” 吴情笑了笑,又递给叶凌一串。 远处的树冠上,两个黑衣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个道:“这两个小子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这样大摇大摆的生火烤肉就不怕招来其它的妖兽?关键还这么香,真想去吃一点啊!” 另一个沉声道:“他们这是有恃无恐。他们知道我们会保护他们的安全,所以不会让实力强的妖兽接近。能接近的都是他们能对付的,所以他们把这里当成了实战练习,这才故意这么做想引诱一些对手过来。” “哦?这两个小子挺聪明的嘛!” “不过我们也不能一直保着他们了。刚才上头传来命令,让我们撤离,不用再跟着他们了。” “可我们现在撤走,这两个小子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百莽森林,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叶凌与吴情吃饱喝足,盘膝坐好,开始吸收青鳞蟒的肉里所含有的灵力。 叶凌如今已经先天四重圆满,按理说只需临门一脚,就可以踏入下一个境界。但叶凌却如同没头苍蝇一般胡乱修炼,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白衣男子给的功法没有先天四重之后的指导,萧杰甚至不知道下一个境界的名称,所以只能用灵力不断的锤炼身体与神识,打牢自身的基础。 相比于叶凌,吴情的进度也算是突飞猛进。如今他经过与青鳞蟒的对战,生出了些许感悟,突然间感受到了自己的神识,犹如飘渺无迹,若隐若现。 但即便如此,吴情还是很激动,这已经比一般人要快太多了。而修行一道要顺其自然,切忌急躁迫切。所以吴情也不心急,慢慢感悟。 半天后,两人陆续醒来。却突然见到旁边坐着一个红袍老者,吃着两人没吃完的蛇肉。 两人面露惊容,一跃而起。后退到离老者五六米远的地方,警惕的盯着老者。 老者边吃着肉,边赞赏的点点头道:“反应还可以,但还是有些慢,不过在你们这个修为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已经算不错了。” 叶凌与吴情仔细看了看老者的容貌,回想起来眼前的就是百里长空身边的另一个红袍老者,和莫寻缠斗,后来与周宇对了一招掉入森林里的陈炎。 叶凌见陈炎没有恶意,便拱手问道:“前辈不是与周宇对了一招后掉下飞舟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炎吃光了蛇肉,并没有直接回答叶凌的问题,而是转头问道:“还有吗?” 叶凌与吴情对视一眼,吴情急忙道:“前辈稍候,我这就再给您烤。”说完,吴情就再次生火,去割蛇肉回来串好烤熟。 陈炎道:“我是和周宇那个混蛋对了一招。不过他的修为比我高,我受了伤,掉落到这片密林里,后来修养了几天。今日突然闻到有肉的味道,就找了过来,只是看到你们在修炼,就没打扰你们,自己吃了起来,你们不会怪我吧?” 叶凌笑了笑:“前辈说笑了。但不知周宇为何会突然对太子痛下杀手,这其中有何隐情?” 陈炎咬牙切齿的道:“肯定是那个混蛋被要害太子的人收买了,才行此下作之事。等我养好了伤,就去杀了那个王八蛋。” 叶凌道:“恐怕前辈没机会了,周宇已经死了。” “什么?”陈炎惊喜道:“谁杀的他?” 于是,叶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炎。陈炎听完,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周宇那个老混蛋最后竟然死在你们两个小子手上,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你们两个真对老夫脾气,老夫喜欢。对了,你们都还没有师门的吧,今天破例,我就收你们为徒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七章 夜灯阑珊待曙光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叶凌微微一愣,他想不通陈炎此举是什么意思,仅是单纯的想找两个看得顺眼的小子当徒弟,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于是,叶凌两眼张望着四周的树林,说不定陈炎的出现是那群在暗中的黑衣人有意安排的。 陈炎面容枯槁,一副寻常老者的模样。可他毕竟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不灭境强者,所以一眼就看穿了叶凌的心思。 “这小子很机警嘛,竟然看出来了。”陈炎望着面无表情的叶凌,心中暗道。其实他就是那些黑衣人找来的,黑衣人故意将陈炎引到此处,与叶凌两人相遇。这些陈炎看在眼里,都已知晓。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何那群人要保护这两个小子,甚至连徐铮也与他们不熟识的样子。因此,陈炎对这两个小子的来历很是好奇,想着一探究竟。 陈炎于是对叶凌道:“你已经先天四重圆满了,为何还不冲破汇灵境,正式迈入修士的行列。” 萧杰心知陈炎没有恶意,又修为强大,在他面前根本无法隐瞒什么,所以老老实实的道:“不瞒前辈,小子的功法只记载了先天四重的修炼方法,至于怎样突破到汇灵境,我实在是不知晓,因此也就不敢轻易去突破。” 陈炎闻听此言点点头,叶凌说的确实是实话。修士每一次境界的突破都需要万分小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反噬而亡。在各大宗门中修行的弟子都会有宗门分发的功法与安排的师父给予指点。 徐铮是儒教中的兵家弟子,所以没有给叶凌与吴情功法还算说得过去,毕竟两教的修炼方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真正令陈炎不解的是,为何徐铮身为儒教弟子,却让叶凌与吴情按道教功法修炼,此事还有待深究。 陈炎出言问道:“莫非大柱国没有教过你们修行之事?你可知修士的几个境界都是什么?” 萧杰苦笑一声,大哥虽然和他们讲过一些关于修行的事,不过也只是粗略的说过先天四重的事情,但也不如无名功法描述的详细。 萧杰道:“我只知道修士的境界一共分为九个,第一个就是先天境,其次是汇灵境。之后的我就不清楚了,大哥也没和我们说过。” 陈炎闻听此言,下巴掉了一地。堂堂大乾王朝大柱国,曾经威震东域的“兵家虚圣”,他的兄弟竟然连修士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晓。而就是这么两个混沌不分,少不更事的小子,先天四重的基础却异常深厚,恐怕连各大宗门倾力培养的弟子都不及两人。这更勾起了陈炎对二人的兴趣,也下定决心要收他们为徒。 陈炎道:“既然你们不知道这些修士的常识,我今天就告诉你们,也算是师父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为了能顺利将他们二人收下,陈炎也就厚颜无耻的强行确定师徒关系,免得被别人抢了先。 见叶凌与吴情二人并未有什么异样,陈炎心中暗喜,继续道:“修士一共分为九大境界,分别是先天境,汇灵境,青幽境,凌虚境、盈冲境,不灭境,天象境,明微境以及合道境。先天四重你们都已经知晓了,为师也就不再赘述。” 说到这里,陈炎顿了顿,偷偷观察了一下萧杰二人的反应。只见两人并没有对陈炎自称“为师”有什么举动,于是陈炎放下心来,继续道:“现在,为师就先来讲讲汇灵境。汇灵境,顾名思义,便是要以自身为中心汇聚天地间的灵力为己用。这一境界最重要的就是与天地灵力之间的共鸣,即悟道。虽然你们境界还不够,但依然可以靠自身去感悟天地大道,越是离大道更进一步,自身与天地灵力的契合也就更容易。” 说着,陈炎转头望着叶凌道:“你现在已经先天境圆满,随时可以踏入汇灵境,成为一个真正的修士。实际上,汇灵境才是修士与普通人的分水岭。因为只有踏入汇灵境,才可修炼法决。” 说到这,吴情新烤的蛇肉好了。陈炎拿过一串,吃下一大口后继续道:“法决是修士伤敌护身的法宝,所以是修士必不可少的修行事项,一部强大的法决甚至可以越境杀人,靠着法决的力量斩杀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而法决其实是对天地大道的一种运用,需要一定的悟性才能运用自如。比如那日的杀手周宇,他就是对风之大道有些心得。当然,法决还需要一定的灵力来驱动,因为先天境的修士灵力不足,所以无法修炼法决。” 说到这里,吴情问道:“那我二哥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突破到汇灵境呢?”相比于自己,吴情其实更关心徐铮与叶凌,一直都是如此。 陈炎又拿起一串烤蛇肉来,嘿嘿一笑道:“我倒是可以教你们怎么突破到汇灵境,不过你们要不要拜我为师啊?” 吴情微微一愣,未曾想陈炎这般无赖,吃着自己给他烤得肉,竟还以拜师相要挟,实在是为老不尊。 叶凌倒是没太在意陈炎的做法,他反而在思索陈炎的实力比起大哥和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如何,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拜师? 陈炎似乎又一次看穿了叶凌的顾虑,出言道:“你们放心,老夫可是问天宗太上长老,比你们大哥还要大上一辈,你们若是拜我为师也可和你们大哥平辈了。另外,我问天宗的实力虽比不上仙道七脉,但在二流宗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绝不会耽误你们的前程的。” 叶凌沉思片刻,他以为陈炎来收自己为徒,估计是大哥或者是那些黑衣人的意思,所以陈炎才会这么执着,一心想着让自己两人拜他为师。 不过,叶凌坚信不管是大哥还是黑衣人,都没有可能害自己。而从自己两人目前的修炼情况来看,确实有一位师父指点,会事半功倍,比自己闭门造车要好太多了。 眼见着叶凌陷入深思,吴情沉默不语,陈炎内心有些焦急,继续道:“老夫我好歹也是不灭境的修为,而且不出二百年,我肯定能踏入天象境。所以你们两个人拜我为师,可是占了大便宜了,一般人哭着抢着要拜我可都没机会呢。” 叶凌心中暗暗发笑,他以前可是没见过当师父的,挣着抢着要收人当徒弟。今天也算是见了世面,开了眼界了。 陈炎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心里其实早就忐忑不安了。万一叶凌两人拒绝,那他也只能将作罢。他可是不敢招惹徐铮这个狠人。 不过天意难料,叶凌拉着吴情耳语几句后,两人起身半跪在陈炎面前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说着,两人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幸福来的太突然,陈炎抚须大笑道:“徒儿快快请起,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师父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两位徒儿培养成比为师修为还要高的大能。现在,我就交给你们突破到汇灵境的方法……” 叶凌与吴情急忙起身,再次在陈炎面前坐好,聚精会神的聆听陈炎的讲解,而从他们的眼神中仿佛多了一股对师父的敬重感。 听完陈炎的讲解,叶凌大概明白了方法。于是他立刻就地盘膝坐好,准备冲击汇灵境。 陈炎与吴情在一旁护法,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叶凌。 叶凌以灵识对内自观,只见自己的丹田里充斥着许多灵力,这些灵力就如同雾气一般杂乱无章。 “若想突破到汇灵境,就需要引导丹田中的灵力按阴阳变化,不断回旋,使灵力散于体内体表,与外界的天地灵力产生共鸣,以吸引外界的天地灵力进入丹田。最终,在丹田里形成一个漏斗型的灵力漩涡,不断将灵力散到全身各处,同时吸引外界的灵力进入体内,不断壮大丹田里的灵力储量。如此,便是踏进了汇灵境的天地,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修士。” 叶凌仔细思索着陈炎的话,开始按他说的,使用意识去控制自己丹田里的灵力,让它形成两股气流,不停的旋转,再让其遍走全身,浮于身体表面,勾通天地灵力。如此往复,周而复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八章 因缘际会恼蛇皇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凌双目紧闭,周身灵气不停游走,在体内形成一个循环。 然而,这个循环似乎达到了一个平衡,叶凌丹田里的灵力只是在不停的旋转,完全没有凝聚或形成漩涡的迹象。 叶凌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陈炎教的来进行,可结果却迟迟没有显现。叶凌无奈,只好一边继续维持体内灵力的运转,一边思索破解的方法。 吴情不停的给陈炎递来烤好的蛇肉,心中惊叹这老头儿真能吃,他的这一顿够自己与叶凌吃上好多天的了,而且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眼见的叶凌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动作,吴情心中产生一丝丝担忧,问陈炎道:“师父,我二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么久还没有醒过来?” 陈炎嘴里咀嚼着蛇肉,含糊不清的道:“没关系,这一关的突破要花些时间,我们为他护法就好。” 嘴上这么说,但陈炎心中却十分惊讶。以他的境界修为,自然看出了叶凌此时体内达到的灵力平衡。 按照陈炎的认识,这一关的突破对叶凌这样天赋极佳的人来说,并不会太难。而同时,在突破这一境界的时候,应该是灵力不断凝聚,最后在丹田里化作漩涡。 可叶凌现在的情况是,灵气不断的进入体内,但却只是在持续润色内外形成的平衡,并无一点前进的迹象。 “这小子到底能吸收多少灵气啊?” 夜幕降临,萧杰仍然无法打破身体的灵力运转。同时,随着吸纳的灵气不断增加,灵力运转的速度在逐渐加快,不断的洗刷体内的杂质,使萧杰身躯澄净,意识清澈,进入到忘我的状态。 陈炎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四周,他惊讶的发现以叶凌为中心,四面八方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向这里汇聚。 陈炎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情况可是从未遇到,他只听说过天地异宝出世,才有可能引动一方灵力,却不想今日却在自己新收的徒弟身上见到。 陈炎一拍吴情道:“这里灵气充沛,你也坐下来修炼,为师为你们护法。” 吴情点点头,他自然也能感受到一点灵气运动,因此他立即盘膝坐下,开始运转灵力,修炼境界。 陈炎又朝四周的密林中连着弹出二十四个火团,落地之后化作一朵朵火莲,围成一个大圈。 “这里灵气汇聚,正好有利于疗伤,但愿这片森林里没有修为高的妖兽。”说着,陈炎也盘膝坐下,运转灵力为自己疗伤。 外围的火莲随着风不停的摇摆,煞是可爱。 …… 百莽森林深处的一座高山山洞中,不知沉睡了多久的一条碧色巨蟒腾身而起,仰天怒吼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我徒儿性命!” 声震九霄,暗地里的几处修为精深的妖兽都急忙收敛了自身的气息,不敢乱动。 那碧色巨蟒吐着猩红的信子,四处张望,突然感觉到此方天地的灵气竟然全朝着一个地方汇聚。 巨蟒心中生疑,随即摇身一变,化成了一个青衣老者,脚踏虚空,往灵气汇聚的地方而去。 …… 叶凌再一次来到自己的识海中,依旧是不见尽头的草原。但只见原来的石房竟变成了一座精致的宅院,院门前有一个小池塘,里面的水清澈见底,无一点混浊。 叶凌迈步走进院子,只见院中仍然摆放着一座石桌,几个石凳,桌子上放着一本泛着淡淡光辉的书。 叶凌走到桌子旁,只见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一个“剑”字。 这个字笔锋凌厉,韵势无穷,仿佛暗含着无上锋芒之气,让叶凌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刺痛。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叶凌寻声望去,只见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不知何时竟出现在房门口,衣带无风自动,虎步龙行的来到石桌旁。 白衣男子的脸依旧模糊不清,只要叶凌试着去仔细看他的脸,脑子里就会阵阵眩晕,意识模糊。 白衣男子轻轻拿起桌上的书,冲叶凌道:“想学吗?” “这是什么功法,有什么用?” “一本剑谱。”白衣男子声音淡然,仿佛这世上的任何事都没办法让他心生波澜。 “你若突破汇灵境,就可以修炼了。”说着,白衣男子将书递给叶凌,随后便坐了下来。 叶凌接过来,将书又放到桌子上,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给我功法,助我修炼?”叶凌现在虽然进步神速,但却一直心有余悸,毕竟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可白衣男子却依旧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无法回答叶凌的疑问,而是自顾自的道:“去寻剑图,图中会有你需要的那把剑。记住,剑之一道,无畏无惧,无路可退。” 话音刚落,白衣男子便变得越来越淡,直到消失不见。 叶凌早已猜到这样的结果,经过了第一次,这次就没有那么吃惊了。 叶凌伸手拿起桌上的功法,翻开第一页,开始阅读起来…… 外边,陈炎早已经从修炼中转醒过来,但仍在感知着被叶凌吸引过来的浓厚灵气。 “这小子可真是不简单,竟然能引动一方天地灵力。老夫我也算是因祸得福,收了这么个怪徒弟。” 陈炎灵识外放,查看四周。竟然发现就在以叶凌为中心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力漩涡,不断吸引着四方的灵气前来,化入叶凌体内。 周围的树林里已经聚集了数以千计的妖兽,灵兽,正虎视眈眈的望着叶凌。 这些妖兽普遍修为都不高,最强的也不过只有青幽境的修为,在一只小妖猫试图踏过陈炎设下的火莲圈而被活活烧死之后,就再没有一只妖兽敢越雷池。 陈炎抓起一串烤蛇肉,再一次吃起来。 “老夫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盈冲境的修为,对付这些小动物还是绰绰有余的,只希望别来个什么百年不出的老怪物,那可就得风硬扯呼了。” 俗话说怕什么就来什么。事前在远处山顶的青衣老者凌空而来,站在一棵树树顶,面露异色。 “那小子竟然能够引动天地灵气,形成此种异象,不知是何缘由。不过他们实力太弱,莫不是天赐我的好处。” 说话间,青衣老者不经意的一撇,便见到一旁青鳞蟒的尸身。 青衣老者顿时双目圆瞪,一顾骇人的气势冲天而起,惊射四周。 原本围在这里的妖兽一感受到老者的气势,当即吓的魂不附体,四散逃窜。 原本正享受美味的陈炎一口蛇肉喷出来,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恨声道:“就你个乌鸦嘴,这下完了吧,来了个硬茬子。” 吴情也被青衣老者的气势从修炼中惊醒,急忙跑到陈炎身旁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到一股令我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陈炎苦笑一声道:“为师也没料到这大乾王朝的腹地竟然还有不灭境的妖族大能,那个混蛋百里龙腾,就知道娶老婆生儿子,正经事一个不做……” 吴情眼看着青衣老者缓步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足尸山血海,令人心神不宁。 老者的眼睛散发着血红色的暗光,若是与之对视,怕是神魂都要被摄去。 吴情摇了摇还在不停的骂百里龙腾的陈炎,战战兢兢的道:“师父,您快想个办法啊!” 陈炎用手轻轻一点吴情的脑门,吴情霎时感到仿佛一股清风拂过,刚才的恐慌全都烟消云散了。 “去你二哥身边,看准时机带着你二哥马上逃走,逃的越远越好!” 说着,陈炎一把将吴情推到叶凌身边,随后上前一步对青衣老者道:“前辈,不知你到此处有何贵干?” 青衣老者脸上皱纹堆积,看不出年纪,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指着青鳞蟒的尸体道:“谁干的?” 陈炎大手一挥,一脸大义凛然的道:“不知道!” 陈炎原本与青衣老者的修为大致相当,只是重伤未愈才弱于他。因此他早就注意到了青衣老者,尤其是他看到青鳞蟒的尸体时才突然发怒,陈炎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这肯定是这条小蛇的老子,要来给儿子报仇了。老子我打死也不能承认。” 青衣老者又指了指被陈炎丢在一旁的烤蛇肉,问道:“这又是谁吃的?” 陈炎依旧那副坦诚无比的神情,斩钉截铁的道:“没看见!” 青衣老者低吼一声:“那我就让你好好回忆回忆。”老者周身气势一震,灵力升腾。 陈炎面露凝重之色。 “既然骗不过去,那就干吧!”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十九章 惊雷普降震四方 - 逐仚 - 青衣潇然 青衣老者两眼微眯,周身灵力运转,冲陈炎隔空打出一掌。霎时,一股惊人气势的掌力破空杀来,横掠面前所有障碍。 身后就是还没醒转的叶凌以及面带惊容的吴情,因此陈炎不能逃离,只得硬抗这一掌。 于是,陈炎低喝一声,手中火轮枪烈焰高涨,枪尖处形成一团炙热无比的火球,不断旋转。 陈炎双手变幻,火轮枪朝袭来的掌印猛然一刺,顿时撞出一阵气浪,震荡着散向四周,掀翻数百棵大树,在两人周围形成横扫出一片巨大的空地。 陈炎被气浪震的连连倒退几步,这才站稳身形,可嘴角处却流下一淌鲜血。 青衣老者哈哈一笑道:“你修为不弱,要是现在立刻逃走我也很难能拦住你。可你要是妄图保护身后的两个小鬼,那就等着身死道消吧!” 陈炎抹了抹嘴角的血,大笑道:“老畜牲,今天我就要瞧瞧你是什么狗杂种!” 话音未落,陈炎身形变幻,几步闪到青衣老者身旁,一枪刺在老者右臂上。紧接着,从枪尖处生出一团熊熊烈火,瞬间将老者吞噬。 不料烈焰中,老者冷然一笑道:“既如此,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说着,老者手中凭空出现一根碧绿色的蛇头拐杖,杖身道韵流转,光泽阴森。 青衣老者将拐杖冲地面轻轻一点,顿时一股灵力向四周震荡,破除了陈炎的烈焰。 陈炎面沉似水,身形暴退,拉开与青衣老者的距离,神情谨慎的望着他。 青衣老者轻抚着手中拐杖,神情恍惚的自语道:“薇儿,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话音刚落,老者虎目一瞪,手中拐杖朝陈炎隔空一劈,一条青色巨蟒的虚影瞬间显化,状如小山,张开一张狰狞的蛇口朝陈炎杀去。 陈炎哈哈一笑道:“原来也是一条长虫。”说着,他身影变幻,躲过巨蛇,手中长枪锋芒显露,直刺向巨蛇七寸。 哪知枪尖刺入之后,便被一股力量紧紧抓住,随后从巨蟒体内传出一道青色气流,缠绕着枪杆向上游动。 “蛇毒!”陈炎心中一惊,即刻运转灵力,手中不断掐出一个个法决。 “焚世阳炎!”一团色泽暗紫的火焰将蛇毒包围,不停焚烧。 正此时,青衣老者突然出现在陈炎身侧,冲陈炎反手打出一掌。 陈炎自知自己重伤未愈,实力不足,不能与老者硬碰硬。 于是,陈炎果断放弃了被禁锢住的火轮枪,身形暴退几十米。 同时,陈炎大手一招,林中原本化为阵法,保护自己三人的数十朵火莲瞬间飞回来,在陈炎身边回旋。 陈炎转头冲吴情喊道:“带着你二哥,快逃!”说着,数十朵火莲花势妖媚,花心火焰疯涨,连接成一条火链将青衣老者围在当中。 青衣老者面色一沉,手中疯狂打出数十掌,可都没能破除火链的围绕。相反,火链的火势更为庞大,竟化为一圈火墙将老者困住。 “竟然是地级灵器!” 老者微微惊讶,手中拐杖逐渐散发出淡淡的青光。 吴情趁着这个空当,一把抱起萧杰便夺路而走。 萧杰这一走,漫天的灵力也被他吸引着流去。 陈炎面色依然凝重:“我还得再拖延一点时间,可恨叶凌这小子为什么还不突破,这是要玩死我的节奏啊!” …… 识海中,叶凌沉浸在阅读功法的喜悦里,如痴如醉。 此篇功法一如既往,言辞简略,却是微言大义,每一个字都非无用可去。 萧杰看了一会儿,随后紧闭双眼,盘膝坐下,开始引导周身灵气在体内体外进行循环。 此种方法是取材自道家大小周天的修行之法,分为体内体外两个周天,再由体外周天引导天地灵力进入体内丹田,化为灵力漩涡。 但白衣男子给的这套功法略有不同。因为在体内体外两大周天的循环之外,还增加了丹田与神识之间的周天循环。 萧杰按照功法引导,丹田里的灵力从中间流出一道,沿经脉上行,没入脑前的识海中。 顿时,位于识海里的叶凌的神识感到迎面吹来阵阵清风,爽籁澄澈。整片识海也变得更加明亮通透,纯净适宜。 透过识海之后,灵力再次汇聚成一流,沿经脉回到丹田,形成第三个循环。 如此一来,叶凌丹田里的灵气运转的越来越快,逐渐开始凝聚结实。 …… 体外,吴情只顾抱着叶凌不停的往前跑,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灵气凝聚更加恐怖,犹如滔滔江水疯狂的汇聚进萧杰体内。 两人头顶的空中霎时间乌云密布,雷声轰鸣,闪电不时点亮天际,十分诡异。 远处,原本伺机寻找时机打算出手劫掠叶凌与吴情的妖兽,一见此等天地异象,立马打消了念头,躲得远远的,似乎在惧怕天上的雷电。 识海里的叶凌眉头紧皱,他隐隐感到自己的丹田已经达到饱和,即将要突破汇灵境的关口。 天地间灵气疯狂涌入。突然,叶凌的丹田里传来一阵轰鸣声,一个诺大的灵力漩涡最终形成,缓缓旋转。原本存留在丹田里的先天罡气化作一个气团,就位于灵力漩涡的中心,十分平静。 这一刻,叶凌的心中瞬间生出无数感悟,正式踏入汇灵境,使他对天地灵力的感悟更深了一层。 可就在叶凌突破汇灵境的同时,天空中雷云突然汇聚。 但听得一声巨响,一道迅疾的闪电朝叶凌直直的劈了下来。 然而,原本聚集在叶凌周围的天地灵气,似乎富有灵性,竟然迎上了袭来的雷电,将其化解。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一道雷电刚消失,第二道雷电随即落下。 这一次,天地灵力已经变得稀薄,没有完全将雷电抵消,只削弱了七成左右。余下三成依旧落下,结结实实的打在叶凌与吴情身上。 吴情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好远。 叶凌周身还有灵力互体,没有吴情那么狼狈,但也是猛地从识海中转醒过来。 叶凌一抬头,正巧第三道雷电落下,这第三道雷更为粗壮,明显比前两道威力更甚。 叶凌无处可逃,心思急转直下,突然运转周身灵气朝雷电打出一拳,同时以先天罡气外化身外,护着身躯。 “轰――” 叶凌被淹没在雷电中,原地掀起这一阵气浪,裹挟着周围的事物向四周荡去,其中就包括躺着也中枪的吴情。 余波过后,雷云散尽,天空重又恢复晴朗。 吴情支撑着浑身疼痛的身子,从土里爬出来,急忙跑到刚才叶凌的位置。 “二哥,二哥!” 只见叶凌盘坐在原地,周身灵气环绕。刚才的雷击使他身上的衣服烧焦殆尽,露出精壮的身躯,虽然肌肉不十分突出,但线条却十分自然流畅,犹如鬼斧神工。 叶凌缓缓睁开眼,见吴情也和自己一样,衣服尽去,灰头土脸。 两人相视一笑,吴情撇撇嘴道:“二哥,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大白天的被雷劈,害得我也跟着遭殃。” 叶凌站起身,笑了笑道:“谁说被雷劈就一定是干亏心事了,你看那些坏人也没有几个被雷劈的。哎对了,师父呢?” 叶凌想起刚刚是自己突破时,才被雷劈,便以为是突破汇灵境需要渡过的雷劫,所以便没有多想。 叶凌这一问,吴情便把他修炼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如实告知。 叶凌皱眉道:“这么说,那个老头比师父还要厉害?” 叶凌心中暗惊,陈炎可是不灭境的强者,比陈炎还强,那岂不是达到天象境了? 吴情点点头道:“我看师父一直不与那个老者正面迎战,而是在旁周旋,所以我猜师父打不过他。” 叶凌点点头,凭陈炎的性子,若是与老者旗鼓相当,必然不会退缩,敢和老者全力一战。如此看来,陈炎也斗不过那个老头。 于是叶凌道:“既然师父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们回去也只是给他添乱。而且师父让我们先离开,就说明他应该有脱身之计。所以我们就赶紧遵照师父的话,走出这片森林,等到了最近的镇子里,应该就没事了。” 吴情点点头道:“好,我们快走。” 说着,两人顾不得衣不遮体,灰头土脸的样子。靠着天上的太阳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后,迅速朝森林的边缘而去。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章 山外茅庵两无样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百莽森林位于大乾王朝腹地,占地广大,灵气充沛,非常适合灵物生长,因此这里盛产各种修行、炼丹用的天材地宝,灵脉矿藏。 但不知是何原因,林中的妖兽普遍修为不高,大都在一、二阶左右,修为最高的也超不过三阶,像之前袭击叶凌等人的青衣老者算是个特例。 妖族的修炼境界划分与人族大致相同,只是没有妖去给这些境界想些好听的名字,就简单粗暴的直接从一阶到九阶这样命名。 不过在一阶妖兽,也就是先天境时,妖兽先天四重的划分较于人族有些许不同。 妖族先天四重第一重也为炼体,而第二重为采气,即采天地之灵气以开启智慧。 第三重为凝神,与人族开辟识海,感知灵神的效果差不多。第四重为化物,达到这一境界,便是有了能够化为人形的能力。 但其实,这第四重虽名为化物,却有些牵强。因为虽然有妖可在此时化形,但却是极少数,比如被萧杰与吴情杀掉的那条青鳞蟒,到了二阶妖兽,也就是人族汇灵境的修为也未能修炼成人型,便属平常,大部分的妖族需在凌虚境时才勉强能够化成人身。凡在化物境就可化成人身的,皆是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 正因为百莽森林里妖族势力不强,再加上盛产天材地宝,因此附近的一些人族宗门都会定期派遣或门下弟子自发组合,来到百莽森林寻找机缘。 百莽森林的东部边缘,有一个只有百十来户人家的小镇。这个小镇最大的用途便是给要进入百莽森林的人族修士提供一个歇脚住宿的地方。 小镇里住着一个少年,这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俊朗,气宇不凡。 少年名叫许阳,自幼父母早亡,被这里唯一一家小酒馆的瘸腿老板收养,在酒馆里当伙计。 许阳性格纯朴,为人开朗,八面玲珑。许阳每日与老板在酒馆里卖酒,日子倒也过的平淡。 可一年前,他去山上砍柴时,却偶然遇见一个左腿受伤的小姑娘。 许阳心地善良,没有迟疑便把小姑娘背回小镇,找来镇子上的郎中为她医治伤口,然后就住在酒馆里养伤。 酒馆老板询问小姑娘的姓名与家世,小姑娘却讳莫如深,只是说:“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许阳看她可怜,就想把小姑娘留下。瘸腿老板拗不过许阳,只好答应。 许阳每日无微不至的照顾小姑娘,见小姑娘特别爱吃鱼,便笑着对小姑娘道:“我看你这么爱吃鱼,就像只小猫一样,你不如就叫衔蝶吧!” 小姑娘很喜欢这个名字,尤其是许阳给她起得,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渐渐的,衔蝶的腿伤养好了,于是,她便和许阳一起在酒馆帮忙,每日朝夕相对,不知不觉间暗生情愫。 许阳有一天,趁瘸腿老板不在家,拉着衔蝶的手,红着脸道:“等我攒够了买房子的钱,就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家。” 衔蝶眼角泛着泪光,重重的点头道:“嗯!我一定等着那一天!” …… 这天,原本寂静平常的小镇突然热闹了起来。 千里之外的天心宗、兆阳山、衔月阁三大宗门联袂而至,由各宗门长老带队,组织宗门内先天境、汇灵境弟子,到百莽森林寻宝历练。 这三大宗门只能算是东域三流的仙道门派,实力与陈炎所在的问天宗相去甚远,不过平日里倒是有些往来。 如这般组织弟子到百莽森林历练之事,每五年一次,而镇子上的居民对此自然也是司空见惯。 许阳拉着衔蝶的手,在街边看着一个个衣袂飘摇,气质出尘,周身灵气环绕,光辉淡泊的修士,心中十分羡慕。 许阳对衔蝶道:“要是我也能成为一个修士,就不愁没钱娶你了。” 衔蝶伸手敲了敲许阳的脑袋,笑道:“傻瓜,你要是成了修士,自然要找一个美貌的师妹结成道侣,怎么会还想着我呢?” 许阳红着脸道:“我这辈子非你不娶,才不会看上别人呢!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呀?” “再说……你才是这世上最好看看的。”许阳小声说道。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衔蝶本就貌美,再加上许阳对她的情愫,更觉得她美貌绝伦,举世无双了。 “不理你了!”衔蝶心中欢喜,但表面上佯装着生气,掩盖住自己的娇羞,转身回到酒馆里。 “衔蝶,衔蝶……”许阳不明所以的追了回去。 刚刚的这一切,都被远处一个穿金戴银,珠光宝气青年男子看在眼里。 男子问身旁的一个黑衣老者道:“你看清楚了吗?” 老者沉声道:“绝对没错,那个小女孩儿是妖族化形,而且是种族数量非常少的绮灵猫,极其罕见。” “哦?”男子眼前一亮,道:“我听说绮灵猫的毛皮可以在月光下吸收月华,不仅优美,更加有助于修炼。” 老者点点头道:“正因如此,他们才会遭受到大范围的屠杀,至使数量稀少,近乎绝迹。” “哈哈哈,”男子得意一笑道:“今天运气不错,让我捡到这么个宝贝,看她的修为也不过是刚刚渡过化物期。要是把她捉来,将皮毛送给陆仙子,肯定能收获她的芳心。” 想到这,男子对老者道:“待会儿我们进去以后,你直接出手将猫妖擒拿,千万不能让她逃掉。” “少爷尽管放心。” …… 酒馆里,许阳坐在凳子上,两只手托着下巴,长吁短叹:“唉,这个月的月钱又花光了。我说老李,你就不能给我再涨涨工钱吗?” 许阳的月钱本就不多,原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能过得宽裕一些,现在又要养活衔蝶,自然是月月花的一干二净,根本攒不下钱,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买房的钱。 酒柜后面,老板李磐喝着酒,醉醺醺的道:“我们这小酒馆一个月才卖几个钱啊,你还想着涨工钱?滚滚滚,别打扰老子喝酒!” 许阳撇撇嘴道:“就你这么喝,挣多少钱都得被你喝光了。” 正这时,刚才的男子与黑衣老者迈步走进酒馆,四下张望一番,却没有见到衔蝶的身影。 许阳一见男子的打扮,便知道是个身价不凡之人,立刻迎上去笑道:“二位客官,想来点什么?” 男子随手丢出一块银两,问道:“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儿呢?我想要见见她。” 银两是普通百姓间流通的货币,对修士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但因为此次到这里需要在镇子里住店休息,修士们才会随身带些金银黄白之物。 许阳接过银两,可却机敏的反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事,为何要见他?” 男子微微一笑,人畜无害的道:“是这样,她和我失散的妹妹有些相像,所以我想当面确认一下。” 许阳上下大量了一番男子,心道:“莫非衔蝶在撒谎,其实她出身修士家族?还有这样的哥哥?” 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江湖险恶的许阳,一时间竟然相信了男子的话,欣喜的道:“您稍后,我这就叫她出来。” 转身的那一刻,许阳心中突然变得无比失落。 “原来衔蝶不是普通人,我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妄想娶她,她怎么可能会看上我呢?” 许阳离开后,瘸腿的李磐冲男子冷声一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是那个宗门的高徒啊?” 男子依旧彬彬有礼的回答道:“在下徐浩初,是天心宗弟子。” 李磐哈哈大笑道:“原来天心宗尽培养这些道貌岸然,阴险诡诈之徒。” “你说什么?”黑衣老者勃然大怒,周身灵气运转,一股青幽境的气势瞬间笼罩整间酒铺。 徐浩初笑而不语,静静的站在原地,任凭黑衣老者不断朝李磐施加威压。 若是普通人的话,面对青幽境修士的压迫,早就已经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可李磐却对此视若无物,拄着一根拐杖从酒柜后面慢慢走出来,冷声道:“一个青幽境的老废物就敢随便放肆,这天心宗当真是不堪造就。” 黑衣老者与男子看着迎面而来的李磐,脸上微微变色。 “盈冲境高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一章 纷纷闹闹皆虎狼 - 逐仚 - 青衣潇然 破酒铺里―― 黑衣老者面色凝重,这次算是被鸟啄了眼睛,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不得而知。 徐浩初心思一动,一把按住黑衣老者,令他收拢气势,随后冲李磐轻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我这个下人不明事理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海涵。” 黑衣老者面无表情,心中不断思索脱身之计。这次徐浩初是跟着宗门一起前来,因此徐家只派了黑衣老者一人保护,哪想到这里还有如此人物,实在追悔莫及。 李磐并没有过多的举动,显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只是冷声道:“既然是误会,那就请徐公子自便吧!” 徐浩初闻听此言,神经稍缓,旋即拱手一礼:“晚辈告辞!” 黑衣老者深深的看了李磐一眼,紧跟着徐浩初离开酒铺。 待两人走远,李磐长舒了一口气,自语道:“幸亏这副虚架子还在,不然今日必定不会善了。” 李磐虽然曾经达到过盈冲境的修为,可后来深受重伤,如今真正的实力不过是青幽境初期,动起手来也打不过刚才的黑衣老者。 “得赶快离开这里……” 酒铺后面就是通往百莽森林的路,路旁是一条水声潺潺的小溪。衔蝶正蹲在河边的青石板后面洗衣服。河面清澈,倒映着衔蝶玲珑娇美的面庞,如水中映月,楚楚动人。 不多时,心事重重的许阳走过来,满脑子想的都是:衔蝶是名门千金,自己肯定配不上她之类的猜测,越想越烦,越想越怕。 待走到衔蝶身后,许阳一时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几经犹豫还是保持沉默。 衔蝶早就发现了许阳,以为他在偷看自己洗衣服,脸上不由得升起一抹嫣红,没好气的道:“看够了没有?” 许阳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没经过思考便下意识的回答:“看不够,一辈子也看不够!” “许阳哥哥真是的,衔蝶不理你啦!” “……” 说话间,从百莽森林的方向走过来两个人影。这两人披发跣足,赤着精壮的身躯,全身上下没穿一件衣服,只用树叶编成一圈草裙围在腰间,遮住了关键部位。形象狼狈至极。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路仓皇逃出百莽森林的叶凌与吴情。二人被新拜的师父陈炎救了以后,又被雷劫劈的衣物尽去,只好这样光着身子继续走,过去五天才成功走出森林。 远远地,吴情看到河边的许阳与衔蝶,大喜过望。有人在就说明已经成功离开了险象环生的百莽森林。 “二哥,有人在,我们快过去!”说着,吴情抬腿便往前跑,边跑边招手喊道:“喂!你们好!” 衔蝶一转头,见吴情不穿衣服便跑了过来,大叫一声急忙捂住眼睛。 “啊――流氓!” 吴情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着寸缕,红着脸停下脚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许阳被衔蝶这一声大叫拉回神来,一见吴情,满脸诧异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 吴情正不知如何应答,叶凌这便走上前拱手道:“我兄弟二人因在这森林里被仇人追杀,这才在逃命时毁坏了衣物,若是冲撞了两位,还请恕罪。” 许阳这才点点头,安慰躲在身后的衔蝶道:“衔蝶别怕,他们应该不是坏人。你先回去找李叔,前面有人要见你。” 衔蝶红着脸,不敢多看叶凌与吴情,端着盆转身离开,不过还小声嘟囔着:“倒是比许阳哥哥要健壮许多。” 许阳冲叶凌拱手一礼道:“我叫许阳,是这间酒铺的伙计,刚才的那位是我的未……是我的妹妹,叫衔蝶。” 吴情刚才就是看衔蝶娇美无双,这才惊为天人,不由得愣住了神。 叶凌道:“我叫叶凌,这是我三弟吴情。我们以前都是铁匠,是云州那边的人。” “哦?”许阳眉间一挑,略有些惊讶的道:“云州离此地可是有百万里之遥,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难不成你们也是修士?” 叶凌摸了摸鼻子,点头道:“我们的确是修士。” 许阳闻听此言,忍不住上下打量面前这两个连衣服都没有的人一番。在他的认知里,修士都是一群高高在上,气质出众的仙人模样,哪里见过如此寒酸,连衣服都没有的修士。 其实,修士大部分都是有宗门师承的,这些宗门会定期发给门下弟子各种日常、修炼的所需之物,最起码衣服还是有不少。而萧杰与吴情到现在都是个稀里糊涂的状态,从云岚镇带出来的行囊都丢在了飞舟上,甚至连百里瀚然送给吴情的《青玄经》都不见了,两人如今真的是混的“一穷二白”! 许阳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虽然有些不相信叶凌的话,但本能的认为他们不是坏人,便出言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与我一起回酒铺,我找几件干净的衣物给你们。” “多谢许阳兄弟了!” 许阳垂头丧气的走在前,叶凌与吴情跟在后面,画面看起来极不和谐。 待临近酒铺时,许阳突然感到一阵恐怖的压力,紧接着被一股无形的气浪震的倒飞了出去,幸好后面吴情接住了他,才没有受伤。 叶凌站立不动,刚刚传来的分明是修士的威压,而且是高于自己汇灵境的气势,不过逊色于师父陈炎与青衣老者。如此看来,倒不是找自己两人寻仇的。 但叶凌仍是本能的以气化剑,握于掌中,警惕的护在吴情与许阳身前。 “二哥,难道是那个老头儿又跟来了?” 吴情境界底,所以感觉不出这威压之间的差别,但凭着他强健的体魄,没有如许阳一般承受不住。 叶凌摇摇头:“不是那个老头儿,是别的修士,而且不止一个。” 叶凌的神识比同境界的修士要强出许多,因此很容易就能洞悉酒铺里的一切。 “退!”萧杰突然大喊一声,紧接着他便拉着吴情与许阳身形暴退好远。 与此同时,酒铺里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整间酒铺轰然炸裂,一股激烈碰撞的气浪向四周袭来。一道娇小的身影被裹挟着飞往这边。 叶凌腾身而起,一把将那道身影揽入怀中,紧接着体内灵力汇于手上,冲着气浪打出一掌,抵消掉这股余波的威力。 待叶凌回身落下,这才看清他救下的正是衔蝶。此时衔蝶已经被震伤,嘴角留下一丝鲜血,昏迷过去。 “衔蝶!”许阳大喊一声,连滚带爬的来到衔蝶身旁,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叶凌将衔蝶交给许阳,又回身看向酒铺的方向,因为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尘埃落定,显现出数道身影,去而复返的徐浩初与黑衣老者,另外两个青年修士,身边也各自站着一个修为精深的随从。 他们面前,拄着柺的李磐捂着胸口,满身带伤,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几个修士。 徐浩初看了一眼远处的衔蝶,冲其中一个青年修士道:“王辰,你下手给我轻点儿,要是伤了那只小猫,我可饶不了你!” 王辰笑道:“你就放心吧,我李叔手上有分寸,绝不会伤了那只小猫咪,耽误你追求陆仙子的。” 说着,王辰对身旁的中年人道:“李叔,去把那只小猫咪抓过来给徐大少爷,不然他又该找我麻烦了。” 中年人点点头,正要闪身前往,却被李磐一拐挡住去路。 李磐狰狞一笑道:“要想过去,得先问问我手里的这跟柺!许阳!还不快走!难道要老子白死吗?给我活着,不然以后谁到墓前送酒给我喝?” “老李!” “快走!” 话音未落,李磐周身灵气一震,拐杖脱手而出,打向黑衣老者,随后两手握拳,冲中年人连打出十几计灵拳。 “困兽之斗!” 黑衣老者手中灵力汇聚,随后反手一掌将袭来的拐杖打落,紧接着身形迅速向前,与中年人一左一右,打在李磐肩头。李磐两个肩膀的经脉骨头瞬间被震的粉碎,再无还手之力。 可就在这个空当,叶凌与吴情一人抓着许阳,一人抓着衔蝶,飞身便逃。他们二人这些日子最熟练的就是逃跑,现在可以说是脚下生风,很快便没了踪迹。 萧杰边跑边内心苦笑:“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二章 身世飘零弱本强 - 逐仚 - 青衣潇然 徐浩初原本与黑衣老者出离酒铺,就没有就此打消念头。 徐浩初道:“你看此人实力如何?” “说不好,但肯定是盈冲境修为,不然绝不会令我感到一丝心悸。”黑衣老者虽然境界不高,但好歹是百岁之人,饱经风霜,一动一念便已了然于胸。 “我再叫两个青幽境的高手,你们三人合力能否拿下此人?”徐浩初咬咬牙,他现在追求陆仙子正在关键时刻,只要能成功与其结成道侣,不仅自己往后的修行会一日千里,连带着家族也能更上一层楼,所以这只绮灵猫他势在必得。 黑衣老者沉声道:“即便不能取胜,也可战个平手。我观此人当有暗疾在身,必然不能发挥出巅峰实力。其间又无别的高手,待我等与之交战时,少爷可亲自出手,捉拿妖兽。” “好!”徐浩初眼前一亮:“随我去找王辰、卢琨,他们身边的李申、卢林皆是不输于你的青幽境高手,你们三人联手一定能万无一失。” 于是,徐浩初这才去找王辰与卢琨。王辰、卢琨与徐浩初同为天心宗弟子,也是世家子弟,平时关系莫逆,闻听此事后便满口答应下来。 随后,六人重返酒铺与李磐大战。李磐巅峰时却为盈冲境修为,但此刻早已不复当年,身边也没有像样的仙器,自然落败。 不过李磐好歹是为许阳与衔蝶的逃跑争得了时间,见几人身影消失在百莽森林中,李磐解脱一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徐浩初见即将到手的东西不翼而飞,顿时气急败坏的道:“快追,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浩初无需心急。”卢琨与徐浩初一般年纪,长的精明干练,指着地上的李磐笑道:“舍弃自己而所救的人自然不会是忘恩负义之徒,留下他,那几人自然会回来送死,你我只需坐等他们自投罗网,不必费力去追。” 王辰玩味一笑,伸手在怀里掏出一只玉瓶,从中倒出一粒丹药,塞进李磐的嘴里,道:“还灵丹一枚,算在你徐大公子的账上,事成之后一并算清。” 徐浩初默然不语,修士一途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险象环生。大道争锋,只图为己,何来亲友。此番王辰、卢琨前来相助自然也是有报酬的,不然单凭交情,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还灵丹,顾名思义,重新凝集灵力,以图为生命垂危者yong灵力吊住性命。还灵丹不算稀有,各大宗门都有炼制,分发给门人。但对于徐浩初、王辰这些先天境弟子来说,还灵丹每年只可领三颗。 李磐吃下丹药之后,果然逐渐恢复了呼吸,不再有濒死的状态。 卢琨看了看四周道:“刚才动静可是不小,已然惊动了三大宗门的人,不想将事情闹大,你我三人还是尽早离开。” 徐浩初点点头,命黑衣老者扛着毫无反抗能力的李磐迅速离开。 六人刚离开不久,便有三大宗门的弟子前来探听动静。不过现场只能看出有青幽境修士打斗过,再无别的发现。 三大宗门的高手看在徐浩初等人背后家族的面上,看破不说破。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盈冲境的落魄修士和一只化形期的妖兽,根本不值得去理会。 …… 百莽森林中―― 叶凌与吴情带着受伤的衔蝶和一脸悲痛的许阳一路狂奔。 突然,萧杰感觉身后并没有人追赶,这才与吴情停下脚步,坐在树下暂歇。 许阳仍没有从震惊中转醒过来,他不知道衔蝶有没有事,也不知道李磐是否还活着,这是他第一次感觉世界如此无望。 叶凌与吴情只是刚摸到修士的边,在救人方面一窍不通,也帮不到衔蝶,只有寄希望于她自己。 许阳擦了擦泪水,突然道:“为什么他们要伤害衔蝶?衔蝶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女孩儿,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许阳生活的镇子民风纯朴,居民之间其乐融融,许阳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吴情沉默不语,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心中暗自担心起大哥来。 叶凌看着此时的许阳,就像看到了前生的自己。前世的他孤独一人,从小便受尽了白眼、欺凌,可那些道貌岸然,满嘴仁义道德之人却从未伸出过援手。 叶凌从那时起就悟出了这个道理:“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法则,一切的不幸与伤害,都是因为实力不够,处在底端。唯有强者才有施舍善良的资格,而弱者连死亡都由不得自己。” 所以叶凌在看到飞舟上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算计与暗杀后,才会一门心思的投入修炼,哪怕识海中白衣男子和功法都来历不明,福祸难料也都义无反顾。他明白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有掌控命运的资格。 “纵横经纬之间,一步错,便是不测之渊,你愿做这颗棋子吗?” 叶凌握紧拳头,目光坚定:“我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叶凌与吴情没有安慰许阳什么,这个时候让他自己想明白比什么都强。 转眼间夜幕便再次笼罩头顶。叶凌与吴情去寻来了一些野果子充饥。 现在他们身边没有了黑衣人和师父陈炎保护,所以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生火烤肉。毕竟在未知的森林里生火,很有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许阳心绪沉重,根本吃不下去东西,只是守候在衔蝶身边,默然不语。 叶凌仗着踏入汇灵境以后强大的神识与矫健的身手,外出巡视了一圈,但并未发现危险。 吴情盘坐在原地,抓紧一切时间修炼。他现在落下叶凌太多,为了能够帮助大哥与二哥,吴情绝不会偷懒。虽然百里瀚然送给他的《青玄经》已经不知去向,但里面的内容吴情早就烂熟于心,所以修炼起来并无障碍。 吴情原本已经摸到开识境的边,也开辟出了自己的识海,只是对神识的感应还不十分强烈。这几日的逃亡,仿佛在生死线上挣扎,吴情倒是因祸得福一举突破了开识境,进入培元境。 吴情的修炼速度在那些大宗门的精英弟子中都算是名列前茅,会被当作重点来培养。只是现在他身边有叶凌这个不能以常理来看的例子在,导致吴情一直以为自己进展缓慢,怀疑自己天赋不足。 最可气的是叶凌也如此认为,还总是宽慰吴情,说自己也不快。估计这番话要是被那些几年才能突破一境的修士听到,非跟两人拼命不可。 不过叶凌自从进入汇灵境之后修为进展的确放慢了许多。 汇灵境及之后的境界与先天境大不相同,对周天灵气的需求很大。尤其是汇灵境,简直就是靠着灵力的堆砌来提升修为的。 一般的修士宗门都有专门的福地洞天,给予修士修炼。那些地方灵气充沛,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虽然百莽森林也算是一处宝地,但相比于那些专门用作修炼的地方仍是逊色不少。叶凌也只好慢慢靠着自身收集灵力来提升修为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吴情从识海中转醒,他现在已经能够引导灵力入体,开辟丹田了。 看着吴情的进步,叶凌自然高兴。随后便是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一夜未眠的许阳背起仍在昏迷的衔蝶,目光坚定的道:“我要医治好衔蝶的伤,然后寻一个修士宗门,拜师学艺,待学成后就去找那几人报仇!” 叶凌与吴情相视一笑,吴情道:“我们有一个不靠谱的师父,为了救我们,现在也是生死未卜。不过若他老人家还活着,我们一定想办法让他收你为徒。” 许阳心中感慨莫名,他与叶凌、吴情素昧平生,只是刚刚见面,便救下自己两人的性命。而今又要引荐师承,许阳却觉得无以为报。 “待我大仇得报,这条命就是两位恩公的!” 叶凌苦笑着摇摇头道:“命是你自己的,也只能是你自己的,更要想办法让它成为你自己的。我们只不过是同路人,至于能走多远,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许阳抬起头,看着叶凌与吴情脸上的笑容,嘴角也久违的上扬起来……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三章 倾城倾国美人妆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百莽森林外的镇子里,天心宗、兆阳山、衔月阁三宗齐聚,各有两名外门长老带队,宗内外门汇灵境、先天境弟子齐聚,准备入百莽森林历练修行。 此番历练,其一是为夯实境界,磨练心智。门下弟子有宗门庇护,平日虽有切磋,但并不伤及性命。追觅大道长生,生死寻常,若终日依附于人,苟且偷安,必然一事无成。其二便是宗门较量,宗派山门虽为修士聚集,但毕竟未证大道,依然不可免俗。将门下弟子放到一起较量,也算是暗中攀比,以图压人一势。 三宗每五年固定为之,令门下弟子进入林中,三宗带队长老随时从旁警戒,非性命之危绝不出手干预。最终以门下弟子所得宝物珍贵程度取胜。 三宗弟子各有百余人,皆是宗内精英,虽然境界不高,却实力不凡,气势凌人。 天心宗弟子中,徐浩初、卢琨、王辰三人聚于一处,衣袂飘摇,灵气环绕。他三人皆出身修士宗族,自小修行,修为精深,于众弟子中鹤立鸡群。 随行护卫黑衣老者、卢林、李申站立远处。三宗大比,他们三人不可插手,唯有旁观。 兆阳山弟子中,唯一壮硕少年领袖群伦。此人名为李炎年,乃兆阳山年轻一代魁首,修行烈火大道,目光如炬,吐气似灼。 衔月阁中,一女子身着紫衣,体态婀娜,冰肌玉骨;面纱后面,盛世美颜若隐若现,一双眼眸满含秋水,摄人心魄。虽然此女看来倾城国色,可周身清辉笼罩,一丝冷意不言而喻,尽显境界高深。 此女便是徐浩初苦心追求,被称作“冷月仙子”的陆离。陆离不仅长相绝代,实力亦是不凡,修为已至汇灵境巅峰,此番前来便是寻求机缘,以图突破青幽境。 见陆离现身,王辰笑着对徐浩初道:“陆仙子大驾临凡,你还不赶紧上前问候,莫错过良机。” 徐浩初朗声一笑,轻摇折扇,迈步上前,尽显风流洒脱。 衔月阁弟子尽知徐浩初追求陆离之事,因此自觉闪出一条道路,供其通过。 徐浩初来在陆离面前,微微一笑:“陆仙子近日可好?” 陆离虽潜心大道,不愿纠缠儿女私情。但抵不住徐浩初一片痴心,苦求不舍。陆离也不好视若无睹,但她语气依旧冰冷:“我好不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徐浩初为获得陆离的芳心,费尽心机,甚至收买了衔月阁的几位弟子,向他定期汇报陆离的近况;但凡有所需之物,他必火速取得送去,羡煞一众女弟子。 但陆离非是凡尘女子,几许殷勤就可撬动情关。即便徐浩初如此,她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可最近不知何故,陆离对徐浩初的态度稍有缓和,令徐浩初大喜过望,以为终有回报。 徐浩初闻言失笑道:“这倒是在下疏忽了。不过此番入了百莽森林,仙子有事可告知在下,区区不才供仙子差遣。” 徐浩初就是这般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态度,逐渐融化着陆离的心。 陆离轻咬丹唇,微微额首:“林中不比宗门,行事千万当心。” 徐浩初如获恩赐,喜不胜收:“多谢仙子关心,在下告退了。” 兆阳山一众弟子看向这边,嘘声不断。有人冲李炎年道:“年哥何时也弄个什么冰月仙子,冻月仙子啥的,让我们开开眼!” “对嘛,年哥也去弄个仙子回来。” “年哥肯定也能弄个仙子回来!” 李炎年咧嘴一笑:“俺又不是那穷酸腐儒,就会吟风弄月,花言巧语。要是俺看中了的女人,没别的,抢过来再说!” 王辰闻听此言,摇头讥讽:“呆头莽汉,竖子匹夫,若与之谈论风月,无异于对牛弹琴。” “哈哈哈――”李炎年不怒反笑,冲王辰伸了伸拳头:“王家小儿,只会逞口舌之利,可惜那卵子上的毛还没长齐,光说不练!” “哈哈哈――”兆阳山弟子哄然大笑。王辰处在汇灵境后期,实力不如李炎年汇灵境巅峰。之前王辰与李炎年起过冲突,被李炎年将衣物烧了个精光,露出光洁、无有丝毛的下体,成了两宗弟子间的笑柄。 此时李炎年旧事重提,不仅兆阳山弟子毫不遮掩的嘲笑,天心宗同门之人也在强忍住笑意。 “你……”王辰涨红了脸,周身灵气震荡,便要与李炎年动手。 身后卢琨面无表情,一把按住王辰肩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切莫冲动!” 王辰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没有意气行事,冷冷的瞪着李炎年。 徐浩初亦冲李炎年道:“近闻李道兄进展神速,一日千里。待入林后,徐某定然讨教!” “哈哈哈,”李炎年自信一笑,虽然徐浩初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但他仍是毫无惧色:“赐教不敢当,但一定让你终身难忘!” 三大宗门整体实力不分伯仲,暗中较劲,因此弟子间彼此争斗之事屡见不鲜,宗内长老也是乐见其成。修士若无这点豪气,如何能傲立群雄,以证大道。 天心宗外门长老莫乘云、隋雪客。 兆阳山执事明阳道人、明宇道人。 衔月阁长老李冰雨、高痕。 六人皆是凌虚境修为,站立虚空,气沉如海。六股无形的大势升腾而起,神华璀璨,震人心魄。 大方无域,大道无形。凌虚境已是仙凡之别! 三宗长老齐声道:“此番历练,禁止内斗。凡所得之物,尽归己身。一月之后重聚此地,弟子所得最珍贵宗门者胜出。现时起,入林!” 话音刚落,三宗弟子或三五成群,或孤身独行,各自施展身法,往林中而去。 徐浩初三人结伴同行,脚下生风,瞬间便没了踪影。 李炎年与另两个同门好友一起,缓步往里走。 陆离身影曼妙,依旧冷若冰霜,孤身一人,闪入林中。 待三宗弟子全部消失在林中,六宗长老这才腾身而起,脚踏虚空,在后面紧紧跟随,监视四方。 …… 林中的一片小空地上,生长有几棵矮树,结着赤红似血的果实。 吴情无知者无畏,伸手摘下一颗,轻咬一口。果实入口即化,如一股暖流浸润心脾,令人身心舒畅,疲劳感一扫而光。 “这果子真好吃,你们也尝尝!”吴情又摘了几个,递给叶凌与许阳。两人尝过后,亦是赞不绝口。 说话间,叶凌突然心神一凝。他为防安全,神识一直外放,警惕四周。此时突然感到一阵冷意袭来,让他心生冰寒。 “什么人?”叶凌灵力外放,目光警觉。他发现来人速度极快,三人根本无法逃脱,只好硬着头皮面对。 吴情自觉将许阳护在身后,亦是面色不善。 “赤血灵果,品相极好,不过也属寻常之物。你们是哪一宗的弟子?” 话音刚落,一道婀娜身姿闪将出来,紫衣青纱,寒光辉映,正是冷月仙子陆离。 陆离气质出尘,身形窈窕,盛世美颜在面纱后边若隐若现,露在外的眼眸秋水潺湲,楚楚动人: 春霁琼芳出自然,荷风碧透展羞颜。 清霜素裹凝云气,雪后梅花自生寒。 从未出过云岚镇的叶凌与吴情何曾见过如此美貌女子,一时间惊为天人!呆若木鸡。 可陆离看向两人却急忙转过头去,嗔怒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无礼!” 叶凌与吴情尚且赤身裸体,只有腰间一圈草裙。冷若冰霜的陆离此时也泛红了双颊,灵气四溢。霎时间冷风呼啸,寒霜降世! 叶凌与吴情急忙运转灵力,抵住严寒,随后道:“姑娘误会,我二人非是寡廉鲜耻之徒,实在是无有衣物随身。” “即便如此,污了我的眼睛,你们也难逃一死!” 陆离双手在胸前一连掐出十几个法决,随后寒风肆虐,凭空生出数不尽的冰雹雪霙砸向叶凌等人。 叶凌面色沉重,陆离修为在自己之上,若与之硬拼绝对不会取胜。于是,叶凌右手化出一柄灵气长剑,锋芒毕露,一剑劈出,寒气氤氲,顿时劈开一方极寒。 吴情看准时机,一把抓起几乎冻僵的许阳与衔蝶,夺路便逃。 叶凌反身连劈出数道剑罡,也闪身离开。 陆离眼见叶凌以灵气化为兵刃,大为吃惊。以气化兵,这可是盈冲境才能掌握的道法。 陆离心思一动,双手变幻,寒冰道韵护在身前,轻松化解了叶凌的剑罡之气。 “哪里走!” 陆离脚踏冷风,穷追不舍……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四章 祸从福来做媒良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百莽森林―― 空中一轮炎阳普照,林中树叶婆娑,灵氲朦胧。 地面上光斑四布,零星可人。 三道身影在其中极速穿梭,惊动树间飞鸟,展翅高鸣。 处在最后面的陆离身影掠动,使用的是衔月阁独门步法――踏月寻香。只见陆离脚踏北斗星状,反复之间,暗合皓月阴晴圆缺之理,周而复始,道韵深长。 反观叶凌与吴情,两人根本没学过像样的功法,只是仗着身体强健,灵力加持,胡乱迈着步子,狂奔不止。 渐渐的,陆离从后面赶上。手中法决掐动,一道道寒霜凭空普降,攻向叶凌。 叶凌手持灵气长剑,锋芒毕露,不断朝四周挥舞出剑罡,挡住陆离的攻势。 “姑娘好歹是修道之人,岂不闻仙道茫茫,大道无形之理。如此执着于世俗之见,怎能参悟真义,扶摇直上!” 叶凌丹田内灵气漩涡璀璨夺目,缕缕灵气遍行全身,与手中的灵气长剑连通,气芒流转,浮起淡淡锋芒光晕。 叶凌此时真的动了真火,腹内锋芒不断升腾,煞有冲天而起之势。自从出了云岚镇,叶凌两人算是涉足修士之境,可一路到今,所遇之人都是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视人命如草芥,为毫末便杀生。果然如那说书老何所言,这仙道依旧是人道,七情六欲,尔虞我诈。 但叶凌十分不解,自己与身后追赶的女子同为汇灵境,可实力却差出甚多。 “无耻之徒,休要多言!” 陆离周身有道韵罩体,肌肤生香,好似凡尘尽去。身形踏动,轻若薄雾。 叶凌周身锋芒缭绕,荡起淡淡涟漪,突然驻足回身,手中灵气长剑一连斩出数道剑罡,如小山倾倒,碾压向陆离。 陆离轻蔑一笑,身上笼罩的道韵清辉逐渐凝实,双手在胸前掐动法决,漫天冰莲花瓣飞舞绚烂。 花海之中,剑罡犹如深陷泥沼,锋芒之气消磨殆尽,散落虚空。 叶凌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灵气长剑精芒摄目,又是一剑迎头斩下。 这一剑无任何花哨,看起来不紧不慢,却干净纯粹,锋芒内敛,丝毫觉察不出一点威力。 但陆离却是面色凝重,寒冰道韵清辉大盛,身后若隐若现一轮浩然银月,契合大道。 陆离反手向下一按,满天冰莲花海中,一朵庞大的玉色寒莲凭空显现,寒意缭绕,冻结虚空。 “轰――” 一剑斩下,玉色冰莲瓣瓣凋落,剑意锋芒稍纵即逝。这一方天地瞬间掀起狂风骤雪,将周围树林夷为平地。 余波未平,陆离身形踏动,猛然冲向叶凌。 叶凌猝不及防,被陆离一掌打在胸口,寒意侵体,瞬间便要冻结经脉。 “散――” 叶凌不甘示弱,一剑刺出,剑罡划破混沌,打散陆离的护体清辉,震动体内。 两人应声倒飞出去,撞在参天古木之上,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叶凌手捂着胸口,丹田里灵气四溢,罡气喷涌而出,逆行而上,瞬间将那股寒意斩的粉碎。 吴情急忙跑到叶凌身侧:“二哥,你怎么样?” 叶凌伤的不轻,内脏受损,已经动弹不得。 相反,陆离恢复数息,缓缓站起身来,冷声道:“倒是我小瞧你了,剑意精粹至极,不惜与我以命相博。” 叶凌强撑着盘膝在地,嘿嘿一笑道:“可惜未能如愿。” “能以低于我的境界伤我,你足可自傲。受死吧!” “吼――” 一声巨大的咆哮声骤然响起,打断陆离即将上前的动作。 紧接着,数株古木被撞到,一头赤红色巨狼从中踏出。巨狼有小山般大小,身上毛发无风自动,红光耀眼,宛若燃烧的烈焰,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炙热无比。 “三阶巅峰妖兽!” 陆离面色剧变,眼前的火系云狼相当于青幽境巅峰,即将踏入盈冲境的修为。此等凶兽绝非陆离能够应付。 “快跑!” 叶凌惊呼一声,他自然也看出这云狼的恐怖,哪怕是陆离也自身难保。 于是,吴情一把将叶凌抓起,背在背上,撒腿就跑。 云狼已是青幽境修为,灵识大开,见吴情与受伤的叶凌灵气微弱,便失了兴致。扭转过头,几丈方圆的狼爪朝陆离重重拍下,在地上留下一道数尺深的大坑。 陆离身形暴退数丈,身形晃动,再没有了刚才那般的超凡脱俗,从容不迫。 云狼目露凶光,口吐人言:“每五载便来杀我子孙,断我传承,而今又扰我清修,不杀你不足以震慑你们人族!” 话音未落,赤红色巨爪连连落下,将整片大地都震动不安。 陆离施展踏雪寻梅,疲于奔命,急思脱身之计。 “吼――” 云狼咆哮不已,血红的眼神中精芒大摄,一张大口猛然间张开,有金色神焰喷涌而出,瞬间笼罩在陆离头顶。神焰周围空气扭曲,似有炙烤万物,焚尽诸道之威能。 陆离躲闪不及,突然迎着神焰抛出一个金铃。 金铃出手后不断显化,竟成了一座巨大的金罩,光芒四射,气势雄浑。金铃上面有三条道韵流转,大道威能,不容侵扰。 “轰――” 神焰一往无前,如飞瀑倒泉,倾泻在金罩之上。金罩不堪重负,宛若土崩瓦解,支离破碎。陆离衣物烧尽,护身灵气被神焰冲散,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三阶妖兽的一击非比寻常,若非有道器金铃护体,陆离此时便已是身死道消了。 冷月仙子陆离此时深受重创,未着一缕,哪里还有仙子的模样。 云狼气血如山,巨大的狼爪再一次拍下,打算结果陆离的性命。 噗―― 千钧一发之际,云狼惨叫一声,赤红色巨爪上,一根尖爪被生生切断,淡金色的灵血散落在地,冒出青烟,发出嗤嗤声响。 趁此空当,面色苍白的叶凌收起灵气长剑,伸手揽起倒地昏迷的陆离,身形暴退而去,消失在树林之中。 叶凌与其他修士不同,在先天境便有罡气炼体,因此体魄、神识都要高出常人许多。不仅如此,就连伤后的恢复也是常人的十数倍。刚陆离与云狼打斗这一片刻,原本动弹不得的叶凌便自行恢复一些伤势,这才趁云狼放松警惕之时,一击得手,救下陆离。 “二哥,这个女的蛮不讲理,嗜杀成性,二哥你为何还要救她?”并肩往前跑的吴情问道,他手里揽着受伤昏迷的衔蝶与被陆离所伤的许阳,但速度却未曾落后于叶凌。 叶凌道:“佛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之间本无深仇大恨,又如何能见死不救呢?” 吴情闻听此言,叹息一声道:“二哥倒是以德报怨,只希望她醒了以后不要再找我们拼命吧!” 叶凌顺着吴情的示意,这才发现背后陆离被云狼烧毁衣物,全身暴露无遗,胸前两点还在不断摩擦着自己的后背。 叶凌心思急转直下,一种不详的预感止不住的升腾…… …… “吼――” 云狼被斩断一根利爪,顿时暴怒,朝着叶凌逃跑的放向狂哮不止。 “孽畜!竟敢现身害人!” 衔月阁长老李冰雨脚踏树冠,步法玄妙,看似如闲庭信步,却速度极快,几下便来到此处。 李冰雨螓首蛾眉,容貌虽不及陆离,却也是百里挑一。一身蔚蓝色长裙无风自动,周身灵气激荡,月华罩体。身后皓月当空,脚下云雾缭绕,恰如月中仙女,降世临凡。 云狼见李冰雨赶到,嘿嘿一笑:“打死了小的,老的便来寻仇了,可惜你来晚了!” 话音刚落,云狼抹头便往森林中央而去。他看得出李冰雨境界比自己高,盈冲境乃是仙凡之别,云狼虽然即将踏入盈冲境,但失之毫厘,便谬以千里,他依旧不是李冰雨的对手。 李冰雨眼望着云狼逃走,几经犹豫,终究是没有去追赶。每年外门历练,三宗的前辈大能都会叮嘱,一定不要深入百莽森林腹地,哪里有不可预知的凶险。 李冰雨轻咬贝齿,仔细探查地上打斗的痕迹,却未见到陆离的尸身。不经意间撇到云狼被斩断的利爪,李冰雨大吃一惊:“三宗弟子无有剑修,难不成这林中尚有别的前辈高人?”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五章 漠漠天光夜色长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日月交替,亘古不变。 入夜,百莽森林阴暗幽邃。九天之上,一层淡淡的黑雾半遮住一轮皓月。 一棵年岁深久的古木上,叶凌盘坐于丈许粗的枝干处,两眼紧闭,体外淡泊流光,运转灵力恢复伤势。 叶凌神识内视,被陆离所伤的经脉腹脏正在以可察的速度痊愈。 叶凌受罡气炼体,又在突破汇灵境时纳入海量灵气,体魄强横,生命精气旺盛无比,因此恢复神速。 灵力沿经脉直上,却每每受到阻隔,就好比一条小溪,走到一处时河道突然狭窄,阻塞河水流淌。平日修炼时,叶凌并未在意,可与敌对阵,却吃了大亏。 “莫非是汇灵境所致?” 叶凌猜测是因为境界提升,才会有此桎梏。但他并无汇灵境修炼功法,不知如何是好。 丹田内,灵力漩涡星雾璀璨,一团得自破损剑图的先天罡气位于漩涡中央,锋芒内敛,平静如常。 叶凌曾经试着以灵力去融合这一团先天罡气,竟发现此法可行,不过由于境界低微,进展缓慢。待日后实力提升,自然可以完全将其炼化,融入血肉,化身锋芒。 心念一动,萧杰以灵力裹挟着一丝先天罡气逆行而上,往经脉阻塞处而来。 “轰――” 此处犹如一道金门耸立,先天罡气轰然撞在门上,大门粉碎,灵力瞬间将这一方填满。 叶凌倍感经脉舒畅,灵气流遍全身,体表的毛孔张开,缕缕尘垢被洗刷出体外。 “本以为先天境已经将身体淬炼圆满,不曾想如今还需炼体。” 叶凌浑身一震,双目开阖,体表的灰尘被震落,消散在空中。 叶凌胡乱摸索,竟找到了汇灵境的修炼法门,再此淬炼身体,吐纳灵气。 身旁边,被陆离冻伤的许阳被叶凌以灵气温养,伤势已好,但同衔蝶一般,未曾醒来。而吴情正拿着树叶枝条,编制草裙。 叶凌出言道:“三弟这是做什么?”他二人身上已有遮羞之物,却不知还要做什么。 吴情手里伙计不停,答道:“你我没穿衣服,就引来杀身之祸,这女子一丝不着,岂会饶了我们?” 叶凌闻言,方想起陆离之事。陆离为云狼所伤,至今昏迷。身上衣物烧尽,露出凸凹有致的酮体。 叶凌看向躺在一边的陆离,周身粉白胜雪,螓首蛾眉,玉颈香肩。身前玄山高耸,两处峰崖粉嫩可人,两腿笔直修长,撩动心弦。 正是: 入目亭亭玉体,轻盈浅送娇辉。一痕朱透双蓓蕾,睡意朦胧羞媚。 巧动两合兰藕,隐约酥蔻微微。睹引春色暗颦眉,搭救反成偷窥。 不过想起陆离冷若冰霜之心,叶凌瞬间便没了邪念,只求她能看在自己救她份上,不再追究。 皓月高悬,月华如练。叶凌重又合上二目,周身灵气氤氲…… …… 夜幕之下,灵鸟归巢,妖兽回洞,一片静谧。 树下,盘膝打坐的李炎年道袍无风自动,猛然间睁开眼,一道凛冽狂风呼啸而至,迎面袭来。 李炎年面不改色,瞬间起身打出一拳,一道赤色拳印撞上狂风,瞬间泯灭。 “月黑风高杀人夜,好算计!” 李炎年双目凝冷,周身炙热,似有烈焰焚烧。 “我早有告知,向李兄讨教,何谈算计?” 徐浩初轻摇折扇,脚下生风,几步踏至李炎年面前,洒脱依旧。 李炎年咧嘴一笑:“既然要战,便现身吧!躲躲藏藏不过鼠辈行径!” 话音刚落,李炎年右手凌空一招,虚空顿时演化出数个火球,赤焰撩亮,点明夜空。随后轰的坠落林间,枝叶沾火,熊熊燃烧。 大火骤起,一只土黄色掌印突然凝于李炎年头顶,道韵流转,有山崩岳坏之声响彻入耳,镇压下来。 李炎年面无表情,古波不惊。两手身前握拳,一股烈火道力涌动升腾。 “破!” 李炎年大喝,朝袭来的掌印打出一拳,磅礴的烈火拳印直冲霄汉,似有洞破九天,焚天煮海之能! “轰――” 土黄色掌印轰然炸裂,消散在空中。 王辰闪身出现在李炎年左方,土行道力似与大地融为一体,一股浑厚如山的气势朝李炎年笼罩过去。 李炎年漠然不语,突然腾身而起,两手不断结印,虚空中无数流星陨石逐渐凝实,道韵加持,焚尽诸道! “烈火焚天!” 流星陨石应声坠落,如自九天而下,声势浩大,威不可当! 徐浩初与卢琨面色凝重,周身灵气浮沉,形成光屏笼罩,淡如薄翼,却自有一股伟力,将烈火热浪阻隔在外。 正此时,自林中突然水汽弥漫,一道汹涌大浪自下而起,水漫金山山呼海啸一般冲向落下的流星陨石。 “骇浪擎天!” 卢琨缓步走出,周身水汽涌动,湿润灵动。 水火不容,大浪与火石最终同归于尽。 李炎年哈哈大笑,气势如虹:“既然三个人到齐了,就拿出真本事吧!看看这几年,你们有什么长进!” 卢琨面无表情,传音给另两个人道:“李炎年故意震动天地,是要将三宗长老引来,需速战速决,不可拖延!” 徐浩初微微一笑:“放心,三宗长老身陷囹圄,无暇他顾,根本不会来救他。” 王辰咬牙切齿,他三人与李炎年积怨已久。当年他们互为天心宗、兆阳山弟子,李炎年仙缘深厚,进展神速,远超他三人,却在一次外出采寻天材地宝时,被李炎年抢夺宝物,自此便结了梁子。数年间,两方明争暗斗,互有胜负,这次他三人几经谋划,打算在此将李炎年镇压诛灭! 李炎年虽然处变不惊,但心中仍是沉重。今时不同往日,他三人境界与自己相差不大,若一人在此,李炎年绝不放在眼中;可三人联手,他却是难以得胜。故此他才故意弄出动静,想引来三宗长老,但许久未至,李炎年隐隐有些危机之感。 无需多言,王辰一步踏出,周身灵力汇于双拳之上,便是一连打出数拳。拳印相结,化作一方五丈大小的深黄色拳印,朝李炎年烙印而下。 “雕虫小技!” 李炎年黑发如墨,有缕缕烈焰悬于周围,烈火大道运转而出,一掌打在拳印之上,山岳崩塌,烈焰飞溅,空气升起一层大浪,激荡四周。 一波未平,卢琨突然出手。 卢琨身沉大道,后面道韵显化,惊涛骇浪,波澜壮阔。 卢琨虚空一招,漫天大水如提壶倒江,飞流直下,携无上道韵,淹溺诸天! 李炎年面色一沉,手中凭空多出一把烈火神刀,赤焰缭绕,神威无当。 李炎年气沉如海,朝迎头巨浪一刀劈出,一道赤色刀芒斩灭万法,一指分流,漫天骇浪被一劈两半。可刀芒并未消除,朝卢琨径自斩来。 卢琨身前水盾骤生,流光溢彩。不料被刀芒斩开,消如气雾。 卢琨被震飞出去好远,半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汩汩有逆血流出。 就在此时,一道旋风猛然笼罩住李炎年,风墙环绕,封镇虚空,隔绝灵力。墙内,无数风刃道韵溢散,伐戮万物,朝李炎年斩切而至。 李炎年大喝一声,手中神刀不断劈砍,却不得将风刃尽数挡下。数道风刃斩破李炎年灵力护体,在身上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 李炎年目露凶光,一方金红色的古朴小印,,自手中飞至半空,虚火灼灼,迎风便涨,化作三丈方圆,镇压而下。 风墙轰然炸裂,化入虚空。 紧接着,大印朝徐浩初镇压而去。徐浩初面色凝重,手中折扇化作巨大风屏护在身前。 “轰――” 两相碰撞,徐浩初倒退数十步才站稳身形,五脏震动,体内灵力翻涌,气血逆行。 “烈阳印,倒是一件好宝贝!” 未等李炎年站稳身形,王辰一拳打出,一只土黄色拳印撕裂虚空,结结实实的打在李炎年背后。 李炎年体表灵气破碎,一口逆血喷出,半跪在地。 王辰狰狞一笑:“李炎年,你可曾想过有今天!” 李炎年捂着胸口,轻蔑道:“世家子弟,不过如此!” 王辰冷笑:“困兽之斗,垂死挣扎!实话告诉你,三宗长老如今自身难保,你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了。有什么遗言,趁现在快说!” 李炎年盘坐在地,嘴角血迹未干,鄙夷一笑:“我的遗言,你还不配听到!”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六章 故计难分少思量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阑珊,一片乌云遮盖天际,不见晴空。 百莽森林一处,大火弥漫,数百年古木付之一炬,无数飞禽走兽惊慌逃窜。 大火之外,天心宗弟子暗布四周,但凡有兆阳山弟子闻讯赶来,皆挡在外面,不允许靠近。 三宗弟子都心知肚明,能够有如此威力,焚毁大片树林的,只有兆阳山的李炎年。 天心宗弟子中,数徐浩初三人出类拔萃,又身世显赫,故此天心宗弟子都愿听从号令;衔月阁作壁上观,巴不得他们两败俱伤,因此乐见其成。 兆阳山弟子虽重义气,但只有李炎年一人鹤立鸡群,其余弟子整体实力不如天心宗,有几人自恃修为精深,试图前去增援,却被天心宗弟子打退,于是,他们便没有再轻举妄动。 大火以内,徐浩初三人围住受伤的李炎年,目光警觉,生怕他临死反扑。 李炎年以一敌三,已然足可自傲。此时他深受重伤,体内经脉受损,灵力干涸,没有了再战之力。 王辰大仇得报,异常兴奋的叫嚣着:“若是你跪地求饶,我或许废了你的修为,留你一条狗命。既然你一心求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王辰右手高高举起,一道五丈方圆的手印在李炎年头顶逐渐凝实,王辰体内灵力不断往其中汇聚,重若山岳,势压天地。 李炎年此时深受重伤,动弹不得,若被这一掌拍中,即便不死,也当筋骨尽断,惨不可睹。 不过李炎年无惧无畏,哈哈大笑道:“此去踏平阎罗殿,二十年后再凌天!” “死!” 王辰大喝一声,土黄色巨掌轰然拍下,直压迫的空气扭曲,一道绵长的气浪向四周波及。 “轰――” 一掌落下,震慑虚空,大地龟裂。 尘埃散尽之后,只见地上只有掌印打出的一道深坑,却未曾见到李炎年的尸体。 王辰惊疑道:“这是怎么回事?李炎年哪去了?” 徐浩初修炼风系功法,对气流颇为敏感,便道:“方才你厚土掌落下之时,好似有一道身影经掠而入,救走了李炎年。” “什么?”王辰面露惊容:“能够在我们三个眼皮子底下救走李炎年,三宗弟子中绝无一人能够办到。难不成是长老?” 徐浩初摇摇头道:“百莽森林深处有异动,三宗长老都去那边,根本不可能回来。” 一旁的卢琨上前道:“莫非这林中还有高手?” …… 密林之中,身影穿梭。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李炎年被一人成功救出,逃遁而去。 待远离之后,那人在一枝树干上稍歇,亮出容貌,却正是叶凌与吴情的师父陈炎。 陈炎此时面色苍白,身上气势微弱,灵力不稳,看起来受了不小的伤势。 李炎年气息微弱,出言道:“晚辈兆阳山李炎年,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陈炎摆摆手道:“免了,得亏是你们三宗长老帮了我的忙,不然我这条老命也会和你一样,交代在这里。随手救下你,也算是还了个人情吧。” …… 陈炎原本深受重伤,实力只能发挥出盈冲境水准,独自面对青衣老者捉襟见肘。 幸亏自己手握一件地阶道器,这才勉强挡住青衣老者,随后伺机逃走。 但那青衣老者实力不俗,虽然血脉在妖族中不算强大,但其实力却出乎陈炎意料。 密林中,陈炎脚踏虚空,仓皇奔逃。身后青衣老者如鬼魅随行,穷追不舍。 正此时,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道道雷霆愤怒劈落,似有怒火未消。 “他娘的,我今天怎么竟遇怪事,连这雷也不消停。” 陈炎嘴上这么说,心中暗自推算这雷霆当是叶凌所引。于是急忙闪身,远离雷霆落下的地方。 青衣老者显然也注意到那里的古怪,桀桀怪笑道:“这应该是那个小子搞得明堂吧?告诉我,那个小子究竟怎么回事?” “老子不知道!”陈炎大叫道:“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你这个老畜牲!” 青衣老者面目狰狞,手里蛇杖青光大摄,一道状如山脉的青蛇虚影咆哮而出,遮盖日月,镇压天地;蛇头嘶吼犹如龙腾四海,声震寰宇。 “敢伤我儿性命,给我死!” 巨蛇怒而向前,一张大口道韵流转,仿佛要吞噬苍穹,咬碎诸道! 陈炎避无可避,大喝一声,怀中二十四朵火莲骤然飞出,在陈炎面前形成一道奥妙阵法,虚火升腾,紫阳耀世! 陈炎不要命的将周身灵力灌入阵中,令阵法道韵增光,威能广大。 “轰――” 青蛇撞击在火莲阵法之上,霎时间炸裂空间,震动四方,一圈圈气浪疯狂涌向周围,林中妖兽疯狂逃窜,空中飞鸟惨遭波及。 陈炎气血逆行,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如陨石坠下,砸进地面之中。 尘埃落定,陈炎爬出深坑,原本便身有内伤,此番一战,更是伤上加伤,无有再出手抵挡之力。 青衣老者看着盘坐于地的陈炎,冷声道:“你境界本不弱于我,只可惜身有重伤,无法施展巅峰水准罢了。” 陈炎苦笑一声:“不然你以为老子会怕你?要不是如此,你现在也一样被老子烤着吃!” “死到临头,只会逞口舌之利,还我儿命来!” 青衣老者大手一挥,正要取陈炎性命,却突然注意到面前有两个人族修士正往这边眺望。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衔月阁长老李冰雨、高痕。 两人原本为追查失踪的陆离而来,却突然发现百莽森林中心有异动,妖兽向外逃窜,便特来探查。 “百莽森林中竟有不灭境的大妖!” 高痕剑眉高耸,目若朗星,周身笼罩一层淡淡的月华,清新脱俗,气质出尘。 李冰雨沉声道:“莫非宗门长老所说的凶险就是指此大妖?” 天心宗、兆阳山、衔月阁三宗只是东域的三流宗门,宗内都只有一位天象境高手坐镇,不灭境也不过数人,因此见得青衣老者甚是惊讶。 青衣老者看着两人,玩味一笑:“你二人也是帮凶?” 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入二人耳中。 高痕心中一惊,急忙拱手道:“晚辈不知前辈何意,我等只是率门下弟子来百莽森林中历练,不想误撞到此,打扰前辈,还请见谅,我们这就离去。” 说罢,高痕便示意李冰雨离开。 趁着他们说话之机,陈炎稍稍恢复了行动力,灵机一动,冲青衣老者大喊道:“老畜牲,没想到我还有帮手吧?实话告诉你,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宗门里天象境的大能正在赶来,到时候,老子非要把你剥皮抽筋烤着吃不可!” 闻听此言,高痕与李冰雨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青衣老者看着陈炎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竟被蒙骗过去,猛然冲向高痕、李冰雨两人。 “敢骗我,只有死!” 高痕与李冰雨叫苦不迭,就来看个热闹却被人当枪使。 李冰雨急忙以秘法召唤其他两宗的长老前来,随后身形暴退,与青衣老者周旋。 陈炎一见嫁祸于人成功,立时脚底抹油,逃离而去。 于是,又路过此处,见李炎年差点身死道消,便出手搭救。 陈炎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宗门,在这里做什么?” 李炎年道:“晚辈是兆阳山弟子,兆阳山与天心宗、衔月阁每五年就会组织外门弟子到此百莽森林历练,今日便是如此。” 陈炎倒是听说过这三宗名号,实力不高,远不如自己所在的问天宗。 陈炎又问道:“那你可见过两个与你这般年纪的小子,一个汇灵境修为,一个培元境修为?” 陈炎现在要找到叶凌与吴情,带他们及早逃离此地,免得再生变故。 李炎年道:“非三宗弟子,晚辈都不曾见过。” 陈炎无奈一笑,说不定那两个小子已经逃出森林了,随后便对李炎年道:“我要离开百莽森林了。你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自保,不如我把你带出去,林外应该有你们兆阳山的人吧?” 李炎年道:“有的,那就多谢前辈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七章 一月孤轮夜微凉 - 逐仚 - 青衣潇然 林外小镇夜静更阑,小溪汩汩,水面映月,明亮无缺。 三宗弟子已经进入林中历练,镇里只有少数随行的人留守,故此宁静如常。 一间小屋里,李申与卢林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修仙问道,终究是身处世间,即便有仙气萦绕,道韵加身,却也难脱红尘,割舍不下这七情六欲、口腹之欢。 一旁,徐浩初身边的黑衣老者盘膝打坐,对两人充耳不闻,一门心思修炼。 卢林见黑衣老者如此,失声笑道:“墨翁,我等道心已是不净,失了机缘,再无大的进境。人生苦短,你又何必苦求呢?” 寻觅大道,要的是本心直指,机缘加身。可他们三人为家族驱使,终日奔波于烦冗的事务当中,已然逐渐丧失了进取之心,在修为境界上难有提升。 李申却也是不解道:“墨翁,你与我二人不同,你非是徐家宗族之人,又不曾得徐家所付好处,却甘愿护在徐浩初身边,这是为何?” 黑衣老者姓墨,只是无人知晓他的名字,就以墨翁相称,渐渐的,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原名。 墨翁默然不答,心思沉于久不开启的记忆之中。 …… 那夜月色如新,光明如昼,似故意降下天作良辰。 墨翁正当意气风发之年,方才踏足青幽境,便急匆匆去寻心上人徐亦初,偷偷幽会。 徐家是雍州第一修士世家,族中有一位盈冲境的老人坐镇,连州府也要看徐家脸色行事。 徐亦初是徐家家主的女儿,自身天资有限,能修到汇灵境已经是大造化,再无进境的可能。因此小时便与另一世家公子定有婚约。 不过因缘自有天定,徐亦初与墨翁相识相恋,私定终身。可碍于徐家势力,徐亦初不敢公之于众,二人只好偷偷相会。 墨翁为能娶得徐亦初,一心修行,不敢浪费丝毫时间。他唯有到了凌虚境甚至盈冲境的修为,才有与徐家摊牌的实力。 城外槐树林中,墨翁兴奋的抱起徐亦初:“你知道吗,我已经踏足青幽境。再给我十年,我一定能步入凌虚,法道腾云!” 徐亦初抚着墨渊的脸庞,笑而不语。 韶华易逝,汇灵境寿终于三百载,不知我是否能等到那天,你来提亲的那天。 想到此处,徐亦初含情脉脉,吐气如兰,朱唇向前一迎,印在墨翁唇上,贪婪的获取他的味道。 墨翁微一愣神,旋即热烈的回应着徐亦初的诉求。 月色如瀑,清辉笼罩着一对玉人的胴、体,却感觉不到一丝夜寒。纵使诸天万道,也难以阻止此刻最原始的情感交流。 但自此夜之后,徐亦初再没有与墨翁相见。 一年之后,徐家仍是将徐亦初嫁给婚约之人。 出嫁那日,徐亦初不曾哭闹,这么长时间她也倦了,一个女子的心意终究敌不过整个家族的利益。 “盖头掀开后的第一眼,我只想见到你!生生世世,我会一直等下去!” 徐亦初就在花轿中自断心脉,无声无息,更无人知晓缘由。 噩耗传来,墨翁心神不稳,修炼时走火入魔,险些丧命,九死一生。可惜他经脉受损,经此一生,恐怕修为就要止步于此了 悲痛欲绝,失魂落魄的他来到徐家,见到了只有几个月大的徐浩初。徐浩初俱称是家主的儿子,但墨翁见他的第一眼便请求留下,作徐浩初的护卫。 求仙问道,有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徐家上下以为是二人有缘,更何况白得一位青幽境的修士,自然不曾反对。 可却无人见到抱着徐浩初时,墨翁眼底打转的水滴! …… 思绪混乱嘈杂,墨翁已经不愿再忆起往事,每次都恍若隔世,苍老三分。 墨翁低陈:“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本就无望更进一步。入得徐家作客卿,不过是找些事情做,虚度此生罢了。” “哦?”李申眉间一挑:“既如此,墨翁你不如来我王家。我王家愿出天材地宝为你续寿至少二十年,如何?” 墨翁毕竟有青幽境巅峰的修为,虽然体内有暗疾,但未尝没可能得了机缘,步入凌虚境。更何况墨翁在徐家多年,久经杀伐之事,经验老道,战力不是宗门世家里养尊处优之辈可比。 李申抛出橄榄枝,卢林亦不甘示弱:“我卢家也愿给你续命,还可想办法助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墨翁不答,转而望向窗外。夜凉如水,月满乾坤;景色倒是如常,却早已物是人非。 “大道非我意,恨不再相逢!” …… 夜幕之下,红袍破碎的陈炎,背着李炎年踏空来到镇子里。 陈炎两脚迈动,点在虚空。不紧不慢,看似如闲庭信步,可一步迈出倒有十丈之遥,速度极快。 “镇东的一家酒楼,我宗门师兄留守在那儿。”李炎年出言道。三宗除了外门弟子与长老外,还会有一些随行之人,帮忙照应。而兆阳山留守在此的是一位青幽境修为的内门弟子贺齐光。 陈炎应了一声,随即便踏步来在酒楼之上。 屋里的贺齐光早就探知到陈炎气息,出言道:“深夜到访,却不知来者何人?” 陈炎也不答言,闪身一跃,从窗户进入房中。 屋子里,立于桌前的贺齐光道袍舞动,手中一只蔚蓝色小钟道韵流转,灿灿生辉。 “师兄,是我!”李炎年探出头,示意贺齐光莫要冲动。 陈炎将李炎年放躺在榻上,便闪身一旁。贺齐光见状,收了小钟,急忙上前查看李炎年的伤势。 “谁人把你伤成这样!”贺齐光勃然大怒。李炎年碎了数根筋骨,连丹田气海都受了不小的震动;体内灵力枯竭,好在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贺齐光额头冷汗直流。李炎年是兆阳山外门魁首,根骨奇佳,福运在身,连掌门都十分看重。此番临行前,李炎年的师父特意关照要自己保护他的徒弟。但眼前李炎年深受重伤,差点丧命,估计自己回宗门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李炎年苦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时疏忽大意,被宵小得逞。此仇我必然会报!倒是多亏这位前辈救我逃脱,前……” 李炎年二目搜寻,可陈炎早已不知去向。 “先别管这些了,我先为你疗伤。”贺齐光此时只想着赶紧让李炎年恢复伤势,回去以后自己也能少挨些骂。 …… 青石小路上,陈炎没有施展步法,只是寻常走路,如老翁闲游。身上破碎的红袍也已经换成一件干净的白色道袍。 “这两个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陈炎自从被百里长空请去,就一直是糊里糊涂。直到现在,他也看不透接二连三的古怪之事。 他只是觉得有趣,才与叶凌、吴情搅在一起,哪怕差点身死道消,也并未后悔。毕竟他已经好久未经历过如此的惊心动魄了。 “一定得把这两个小子带回太虚林给师父看看。” 正此时,陈炎突然止住脚步,冷声道:“窥探了我这么久,不如现身一叙。” 话音刚落,一袭黑袍的墨翁迈步走出,看着陈炎,语气不温不寒:“偏远小镇,突然有修士踪迹,老朽自然好奇。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墨翁能明显感觉出陈炎修为高出自己太多,因而不敢轻举妄动。 陈炎有伤在身,也不愿招惹是非,便道:“既是萍水相逢,便无需多言了。只不过我今夜要宿于此地,算不得有碍于你吧?” “请便!”墨翁转身离去。既然不是敌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炎叹息一声,失了修为,却是处处凶险,时时危机,多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再行几步,不远处的小屋酒味弥漫,甘香酣醇。 陈炎虽修为高深,却总玩世不恭,贪享口舌之欲。今时酒味一出,便同倒挂金钩,牵着他寻际而来。 叩响房门,李申从里打开。 “何事?” 陈炎向里探头,瞥见李申身后桌上的酒菜,直咽口水:“深夜赶路,腹中饥饿,不知可否一尝酒饭?” 陈炎此时没有遮掩修为,倒是镇住了李申。 前辈到此,哪有拒绝之礼? 李申急忙闪身请入:“若前辈不嫌弃,可与我们同饮。” “恭敬不如从命!”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八章 生来怀璧自添殇 - 逐仚 - 青衣潇然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在一旁打坐的墨翁语气淡漠,面无表情。 陈炎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酒菜,好似压根儿没在意墨翁。 “有缘,有缘。” 说着,陈炎自顾自的坐下来,喝酒夹菜,没有半点客气。 “你们认识?” 卢林听闻墨翁之言,以为二人曾经相识,不然他实在想不出一介修道之人会如此不顾颜面,蹭吃蹭喝。 哪知墨翁摇头否定:“只是方才在外面见到,交谈一二,并不熟识。” 卢林与李申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异样。随后重又坐下来,看着陈炎风卷残云的打扫桌上的酒菜。 陈炎之前在百莽森林里不长时间吃的烤蛇肉,就够吴情与叶凌两人食用很长时间。现在这点酒菜,不过小巫见大巫。 舔、净最后一点菜汤,陈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多谢招待。” 卢林嘴角抽了抽,哑口无言。 李申笑问:“不知这位前辈是那个宗门的道长,因何到此偏远小镇呢?” 陈炎未进门前,神识就察觉到屋中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李磐,被寒冰铁索困住,动弹不得。但他依旧神色如常:“贫道陈实,一介散修,平日里云游四海。能漂泊到此,也算因缘际会,哪里有什么目地!” 话虽如此,但并无人相信。修士争斗,比世俗还要凶险,仅凭三言两语,根本无足轻重。这等对话,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不过嘛!”陈炎话锋一转,看向倒在角落,重伤濒死的李磐:“却不知三位道友囚禁这么一个比你们境界高的人,是为何故?” 李申与卢林心中一惊,不知陈炎是来何意思,莫不是李磐的救兵? 墨翁气沉如海,语气波澜不惊:“不过是世仇罢了,请陈道友莫要掺和。” “对对对,世仇!” 李申与卢林灵力悄悄运转,随时防备不测。 “世仇?”只掉着一口气的李磐悠然转醒,咬牙切齿:“不过弱肉强食,又何必故作清高,道貌岸然!” 陈炎用手拄着下巴,笑意吟吟:“有趣的很啊!” …… 星河高悬,余晖如九天飞练倾泻而下,浸染层林。 叶凌等人依旧在树梢休息,静待天明。 方才林中一共出现两次大的震动,一边是李炎年与徐浩初等人的大战,焚毁大片树林,妖兽奔逃,灵鸟哀鸣。而另一边动静更大,估计是三宗长老与青衣老者也交了手。这几人修为精深,举手投足就可引动大道,故此更为引人注目。 不过这两处战场都离叶凌等人甚远,因此叶凌只当他人屋上瓦霜,不予理会。 倒是有一件好事,之前被墨翁等三人震伤的衔蝶与为陆离冻伤的许阳都平安醒了过来。 衔蝶是妖兽绮灵猫一族,修为一阶化物期,也就是人族的先天境四重天煅心境。不过衔蝶明显是天赋异禀,受了伤,仅靠自身血脉之力便能够痊愈,着实让叶凌与吴情开了眼界。 “仙路茫茫,所见所闻之事还太过狭隘。但愿日后更有奇遇!” 许阳见衔蝶转醒,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泪眼婆娑:“衔蝶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好了,许阳哥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不要担心了,都是我不好,隐瞒了身份。” “不,是那群人的错,衔蝶你放心,等我也学会了法术,我一定去为你报仇!” 衔蝶笑着将脸埋在许阳肩头,即便许阳是凡人,她也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全。 绮灵猫一族因为天生有吸收月华的特性,能够助人族修士修炼太阴功法,因此遭到人族大范围的猎杀。 现在绮灵猫已经非常罕见,而人族修士之间对绮灵猫的求、购也到了天价。徐浩初也正因如此,才会想方设法捉到衔蝶,送给冷月仙子陆离。 四人聚在一起,将前因后事讲明道清,方才知晓了衔蝶的真正身份。 衔蝶低垂着头,生怕许阳有所嫌弃,若不是她,许阳与李磐只会平安度日,根本不可能遭此横祸。 不过衔蝶的担心完全多余,许阳轻轻揽着衔蝶的肩头,柔声安慰道:“不管你是人是妖,也都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这辈子你是跑不掉的!” 衔蝶心田暖流涌动,脸上也升起一抹嫣红。万种烦思,也抵不过爱人的一句长相厮守令人心安。 “咳咳――”叶凌与吴情左顾右盼,略显尴尬的出声提醒。 许阳与衔蝶相视一笑,历经生死,四人的关系早已不是初识那么简单。 回归正题,叶凌问道:“既然人族世俗有王朝国家,修士有宗门教派,那你们妖族呢?” “妖族虽然也有一些类似人族宗门的联盟,但大部分是以种族的形式组织的。只有种族中有强者坐镇,才可获得加入的资格,不然依旧是任人宰割,没有庇护。” 衔蝶目光黯淡:“我绮灵猫一族因为常年被人族捕杀,别说强者,连活着都是终日里东躲西藏。” 衔蝶自小就没有父母,跟着十几只同族整日潜身缩首,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后来衔蝶在修炼上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为首的一只二阶绮灵猫让她到人族的世俗中躲避追杀,衔蝶这才辗转来到此地,结识了许阳。 吴情气愤道:“修士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些见钱眼开的混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修仙问道,终究沦于世间,逃不开七情六欲。” 叶凌这一刻心思清明,突然有一种了悟之感。执意大道,我便为大道所控。我所意者,乃是掌控此道! 萧杰识海光芒四射,那本白衣男子所赠的功法大放异彩,从中传来阵阵吟诵之声,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将那些深奥晦涩的剑招烙印在叶凌的神识当中。 正如功法上所说,剑之一道,最上乘者是剑识境界。境界一道,诸法万般,也不过汇于一种;大道万千,亦不过一剑破之! 叶凌、锋芒内敛,悄无声息,并未让周围三人感到异常。不过叶凌自己知晓,自己的心境已经发生了质变。 吴情赤子之心,好奇道:“我与二哥虽然也是修士,但只是不久前才出了云岚镇,没见过几个修士。衔蝶你是妖兽,那你们是怎么修炼的呢?” 衔蝶知晓吴情没有恶意,便起身来到月下,盘膝而坐,体内灵力运转,体表浮起一层淡淡的光辉,白净清盈。 随后,空中皓月骤然降下道道清辉,如灵泉飞落,倾泻在衔蝶身上。衔蝶身上的清辉顿时凝实了几分,如同月宫来客,皎洁绰约。 吴情瞪大了眼睛,他不过才掌握感悟天地灵力的能力,却没想到这月华也可供修炼之用。 许阳也是震惊,他肉眼凡胎,看不出境界修为,但见此时清辉拂体,圣洁如玉的衔蝶,他便已经是不敢相信了。 叶凌注意到衔蝶的动作,睁开眼没做迟疑,出言制止衔蝶:“我们身在百莽森林中,万不可如此招摇,引来危险!” 衔蝶闻言,停止修炼,将体表月华引入体内,恢复平常。随后笑道:“这就是我绮灵猫一族的修炼方法,白天引动天地灵力,夜晚吸收星辉月华。这也是为什么人族修士要捉我们,用我们的毛皮来制成道器,就可以帮助那些修炼太阴功法的人引动日精月华,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叶凌摇摇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大道争锋,万物各有所长却不让人喜,反让人忧。” 衔蝶叹息一声:“你说的没错,若不是我们一族有这样奇异的能力,也不会惨遭屠戮。” 虽然妖兽之中有很多都可以用月华来修炼,比如古月寒蟾一族,冰澜雪兔一族。但那都只是针对自身,只有自身才能吸收月华。而绮灵猫不同的是,他们修炼时引动月练拂体,周围的人也可以获益。而且他们死后的皮毛,依旧有这样的能力。所以绮灵猫一族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叶凌表情肃穆,气沉如海:“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天亮后我们……” 叶凌话未说完,被一个声音打断:“我这是在哪?” 叶凌寻声望去,心中一惊。 陆离,醒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二十九章 置之死地逞刚强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叶凌面色微疆,周身灵力突然提起,手中灵气长剑凝出实状,生怕陆离再次起来一决生死。 陆离自知受伤严重,便从丹田气海中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两粒含于口中。 丹药入口即融,浓郁的灵力瞬间游走全身,恢复伤势。 陆离原本在昏迷中,自身能力不足以让自己醒来。可衔蝶引动月华降世,令陆离受益。陆离修炼的正是太阴功法,寒月决。故此,月华滋养,陆离体内功法悄然运转,这才醒了过来。 陆离盘膝而坐,稍稍恢复伤势,旋又睁眼环顾四周,不见那只伤了自己的云狼,却看到叶凌与吴情这两个“登徒子”。 陆离面色阴沉:“你们怎么在这?” 叶凌紧绷神经,手中灵气长剑随时可以出手。随后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陆离。 陆离冷笑一声:“这么说我还要谢你们救命之恩了。” 叶凌心中苦笑:“你不追杀我们,我们就上辈子积大德了,哪里还敢让您谢我们。” 陆离猛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衣物尽去,只有两圈树叶遮住身子紧要之处。 “啊――” 一声尖叫,声震寰宇,气凌乾坤! 吴情捂着耳朵,目视叶凌,让他赶紧想办法。不然没被陆离杀了,也要被她叫声招来的妖兽给结果了。 未等陆离宣判生死,叶凌急中生智,一把将衔蝶拉出来道:“你不要误会,是她帮你换得草裙,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对对,什么都没有看到。”吴情与许阳连连点头,如鸡奔碎米。 陆离被称为冷月仙子。所谓仙子,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陆离从小被娇生惯养,哪里经历过如此事情。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乱如麻,声音里带着哭腔:“还看,还不快转过去!” 叶凌等人不敢稍有迟疑,动作整齐划一,转过脸去,背对陆离。就连衔蝶也被吓得转了过来,不敢多看一眼。 陆离轻咬着丹唇,急忙从气海中又拿出一套白色的长裙。心思一动,只一瞬间便穿在了身上。 “好了,你们可以转过来了!” “不不不,我们不敢不敢……”叶凌三人不住的摇头,生怕转过头去看到些禁忌,他们估计要被追杀到天边了。 虽然叶凌与吴情已经将陆离的胴、体看了个遍,但为了彼此的性命,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将其烂在肚子里,绝不敢透露半句。 “我说可以转过来了!”陆离语气冰冷,她现在对叶凌等人充满了无奈与气愤。不知为何,自遇到这几个人始,自己就没有过好事。 衔蝶试探的往身后瞟了一眼,见陆离已经换上了衣服,这才示意叶凌三人转过来。 叶凌三人小心翼翼的回过头,见陆离换好了衣服,而且没有什么要动手的意思,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叶凌小心试探着问道:“不知……仙子……怎么称呼?” “衔月阁,陆离。” “哦,”叶凌眼珠乱转,又问道:“那……陆姑娘你……不杀我们了?” “你们救我一命,生死相抵,这便两清了!” 叶凌点点头,虽然陆离的话不可完全相信,但事情也算是有所缓和。 吴情问道:“天亮后,我们该往哪里走?” “穿过森林中心,从北边走出百莽森林。”现在叶凌等人南边有青衣老者,而三宗长老也正与青衣老者缠斗;东边有三宗弟子寻觅历练,很有可能碰到徐浩初三人。故此,叶凌权衡之下,只有往北而出。 陆离出言:“不可,我宗门长老曾有言,百莽森林中心凶险无比,叮嘱我辈弟子不可轻易前往!” 叶凌皱眉,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便详细追问:“陆姑娘可知道具体有什么?” 陆离摇头:“长老不曾言明,只是告诫到百莽森林历练的弟子万万不得靠近。” 叶凌微微额首,现在他们的位置十分尴尬,若穿越中心,尚有一线生机,其余两条路断然不可行。 于是,叶凌斩钉截铁道:“不论森林中心有什么未知的凶险,如今也只能前往。纵然万劫不复,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叶凌这些日子历经生死,心境大便,一种如剑一般锋芒毕露,蔑视一切的大势在叶凌身上不断酝酿提升。 吴情心净似水,微微一笑:“二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许阳不自觉的握紧了衔蝶的手:“只要妳(你)在,刀山火海也是寻常!” 陆离心中冷笑,面前这四个人根本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不懂得修士之秘。天下之大,凶险恶煞之地数不胜数,连那些活了数千载岁月的先辈大能踏足其中,也不敢保就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们几个刚迈入修士界的愣头青。 未等陆离出言,叶凌率先问道:“陆姑娘,你是与我们一起走,还是……” “当真不怕死?”陆离本着善意,实不愿看到他们就这样前去送死。 叶凌笑而不语,负手而立,一股孤傲凛然之意油然而生,仿佛天地也不可使其低眉。 “周天大道一剑囚,势压东域百万州。今日头颅斩不尽,泉台共赴雪前仇。” 叶凌不自觉的吟诵出说书老何讲的万剑神宗宗主临终前的绝笔诗。四句诗道尽此生,傲尽天地!每每诵读,叶凌都会感到无穷剑意迎面袭来,本心直指,大势洞开! 陆离不知何故,竟被叶凌所感染,自嘲一笑,心道自己自幼长于宗门,被师父师叔千般教诲、万般呵护,无形中却是多了太多顾忌,少了那分意气。今日被叶凌重新唤起,不觉心境变幻,神识清明。 “你们尚且无畏,本姑娘又有何惧!”陆离飘然起身,心思坦然,不过看向叶凌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异样,说不清也道不明。 萧杰洒脱一笑:“既如此,那便出发吧!” 旭日初升,朝晖耀目,几个少年少女意气风发,径自走向未知的领域…… …… 距此地甚远的南部,青衣老者脚踏虚空,面目狰狞,周围弥漫着一层墨绿色的毒雾。 他周围,三宗长老道器受损,深受重伤。衔月阁高痕已然被青衣老者一掌打爆,尸骨无存。 其余五人也已经近乎油尽灯枯,再无招架之力。 修士高下之争,一看境界,二看神识、法决,三看时机、招数。青衣老者处于不灭境中期,比这几个长老高出两个大境,其结果根本早就注定。 若是平常,一个不灭境大能秒杀掉六个凌虚境的修士,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青衣老者明显没有急于杀人,却反而在不停的等待,露出期待的神情。 “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青衣老者看着手中的拐杖,时而微笑,时而愤怒;随后又转而看着周围的五个人:“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天心宗长老莫乘云是一个须发皆白,形容枯槁的老道。此时他体内已经中了青衣老者的蛇毒,毒侵五脏,即便能够逃走,也断难活命。 莫乘云沉声道:“贫道大限已至,难逃此劫。方才已经传音给三宗弟子,历练取消,即刻逃出百莽森林。待会儿贫道托住此妖数息,你等趁机逃走,请宗内太上前来降伏此妖!” 隋雪客白衣上血迹斑斑,俊秀的脸上凝重万分:“莫老,我等境界差距太大,根本逃无可逃。不如在此再拖他一时片刻,免得他屠戮我门下弟子!” 兆阳山明阳、明宇二人乃是兄弟,修炼火系大道,性如烈火,血气方刚:“不就是个死吗?老子自踏足仙道那一天,就没想过后退一步!要么破界飞升,要么身死道消,要我靠着你的死苟且偷生,绝不可能!” 衔月阁李冰雨与高痕乃是宗内人尽皆知的神仙道侣,恩爱非常。方才高痕为救李冰雨,被青衣老者一掌毙命,李冰雨自那一刻就已经心死。 “师兄,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去找你了!” 五人面露决绝之色,以秘法燃烧生命本源,最后借天地之力,完成这最后一战!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章 此身未捷命早亡 - 逐仚 - 青衣潇然 青衣老者眼见得五人露出决绝之色,突然表情扭曲,语气憎恶的道:“就是这种表情,薇儿你就是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欺骗我的人都得死!” 话音刚落,青衣老者气势凌人,一股凛冽的杀气直冲云霄。原本已经下定必死之心的五人,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恐,连两股都开始战栗。 这不是有意的害怕,而是一种来自本能的畏惧! “吼――” 声啸如龙,墨绿色浓雾弥漫天际,遮蔽日月。青衣老者在浓雾中突然显出本体,一只身长百丈,碧鳞闪耀的巨蛇! 此蛇头颅庞若小山,一条赤红色的信子内外出入,每一次都带出一阵凌厉毒风,可令先天境修士魂魄覆灭,躯体化水!两只赤红色的眼睛闪着精芒,如同利刃出鞘,慑人心神。 五位长老道韵加身,本命道器猛然间祭起,闪耀神芒;每一人都在以秘法燃烧生命本源,化为无上道力,打出数千上万道法决。 五个本命道器光耀寰宇,势压诸道,裹挟着无上威压,立于五个方向,朝青蛇镇压而去。 “吼――” 青蛇精血充沛,灵力升腾不止,如山脉蜿蜒的蛇尾猛然扫去,栋榱崩折,大宇中倾! 两件道器轰然炸裂,李冰雨和莫乘云一口逆血喷出,神识崩碎,油尽灯枯。 一波未平,青蛇大口一张,浓绿粘稠的毒液喷薄而出,毒性霸道,瞬间将两件道器腐蚀殆尽。明阳、明宇凄厉一叫,也被毒液包裹,化为脓水,尸骨无存! 隋雪客悲愤大吼,道器冰玉壶打在青蛇身上,却没有起半点作用。 青蛇大吼,一头将隋雪客撞的粉碎,道器冰玉壶也落在地面,黯淡破损。 三宗六位长老全部身死道消。而青蛇似乎怒气未消,突然往东,直奔小镇而去。 此时,在百莽森林中历练的三宗弟子大部分都得到了长老的指令,回到镇子里,坐等消息。而三大宗门留守的青幽境修士也以秘法,向宗门反馈此事。宗门令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即刻派遣高手前去支援。 …… 正在房中与墨翁等人坐着的陈炎突然脸色一变。凭他的修为境界,自然可以轻松感应到危险降临。 陈炎心中暗道:“六大长老估计性命不保,这条老长虫还真的要斩尽杀绝啊!” 心念一动,陈炎瞬间来到小镇上空,以道力传音:“不灭境大妖即将赶到屠戮,不想死的速速逃命!” 话音刚落,陈炎身形踏动,竟再一次返回百莽森林。 “老长虫,看我去端了你的老窝!” 却说正在楼阁里躺着的李炎年,吃过贺齐光给的生精续骨丹后,伤势稳定下来。 生精续骨丹比较珍贵,贺齐光也是早年为宗门立功,才得到一颗。今天忍痛给李炎年服下,只当是一次长远投资。 闻听陈炎传音,李炎年急忙坐起,对立于窗边的贺齐光道:“这是方才救我前辈的声音。师兄快令本宗弟子逃离,前辈绝不会骗人!” 贺齐光点头应诺,这种时候,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随即传唤给宗门弟子,即刻往据此最近的永州逃去。那里是大乾王朝的永州府所在,州牧掌一州气运民望,足可与不灭境大妖周旋。 贺齐光随后背起李炎年也迅速离开。即便门下弟子有失,贺齐光也不敢让李炎年出事。 兆阳山这么一动,另外两宗也慌忙组织弟子逃离。这些弟子是宗门的种子,日后维护宗门的中坚力量,万万不可有失。 原本在屋中的墨翁三人起身观望。见三宗弟子纷纷撤离,李申有些局促不安:“少主还在林中没有出来,我等该如何是好?” 墨翁道:“我有办法能寻到少主,我们还是去林中与少主汇合!” 卢林点头,随后又指着李磐:“他该如何处置?” 墨翁沉吟片刻,道:“绮灵猫寻之不易,事关少主姻缘,老奴不敢随意处置,还是将他一起带着为妥。” 于是,墨翁以黑袍裹住李磐,夹在腋下,与卢林、李申闪身前往百莽森林。 不多时,墨绿色的毒雾覆盖了小镇,镇子里的普通百姓尽被毒死,化为白骨。 一些还没有离开的三宗弟子疯狂运转灵力,将毒气挡在体外。这可是不灭境大妖的毒,若是吸进体内,估计会立刻毙命。 “吼――” 青蛇咆哮而至,如同山脉大小的身躯在空中不停扭动,一股凌天的气势镇压四方,令底下的修士本能的心生畏惧,甚至动弹不得。 青蛇口吐人言,骇人心神:“敢欺骗我,都得死!” 话音未落,青蛇巨尾猛然间当空落下,如玉柱倾倒,天塌地陷,一尾拍在小镇之上。 “轰――” 大地陷裂,房屋尽毁,没来得急逃走的三宗弟子全部身亡,尸身炸裂,神魂俱灭。 不远处,那些逃过一劫的弟子回望过去,心有余悸,冷汗直流。凌虚境已经是仙凡之别,不灭境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非低境界的修士所能抗衡。 “不好,那只大妖冲过来了,快逃!” 青蛇口吐毒风,席卷大地,所过之处草木凋零,生机断绝! 周围大地上,三宗弟子各展身法,不要命的四散奔逃,他们在大妖面前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有抵抗之力。 青蛇穷追不舍,他已经被触到逆鳞,不杀光眼前之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三宗弟子死伤惨重,在境界天差地别之下,性命显得太过脆弱,甚至连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但凡能够侥幸活下来的估计都是有大福运之人 …… 林间一片静谧,不知何故,妖兽皆不见了踪影,倒是让叶凌等人放下心来。 古木之间,几人缓步前行。叶凌背着陆离,走在最前面,许阳与衔蝶居中,吴情跟在最后。 陆离本已经服下丹药,伤势好转,可以自己行走。但她却偏要叶凌背着,此时此刻她也不再强调男女有别之类的话,反而紧紧贴在叶凌裸露的后背上,让叶凌有些静不下心来。 许阳与衔蝶跟在后面,听着陆离的指示捡取沿路生长的天材地宝。 “那边的是玉骨果,而且是五十年的精品!” “云草与幻心草,这两种草相伴而生,幻心草会令人产生幻觉,采摘时要格外小心!” “还有那边的,是百年的厚土芝,要用灵力将它摘下,不然马上就会枯萎!” “……” 陆离没想到临近森林中心,不仅灵气充沛,连天材地宝也随处可见,品质极佳,可作炼丹的良材。 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修士参悟大道,本身就是逆天改命之事,日常清修进境缓慢,便以天材地宝炼制成丹服用,不仅能够帮助快速提高境界,有时更有妙用。 因此,几乎每一个宗门都有炼丹一脉,为宗门弟子正常修炼炼制丹药。而门下的普通弟子平时只可领取一些辅助修炼的聚灵丹之类的低级丹药。而为了得到更高级的丹药,弟子则需自己提供炼丹所用原料,即便如此,成功与否尚不敢担保。 陆离是衔月阁外门魁首,修炼所需并不曾有缺。但若是将这些天材地宝交给宗门,可以兑换贡献值,以此换取其它所需之物。更何况陆离还不知三宗历练已经中止,自以为沿途所得,足以令衔月阁此番获胜。 叶凌也是心惊,他才踏入修士界,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陆离一一指出的天材地宝,他就完全不懂,之前与吴情在林中逃难时也见过其中一些,可都被错过了。 看着陆离冰冷的脸上竟隐隐有兴奋之色,叶凌便知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追悔莫及,仿佛心头滴血。 陆离注意到叶凌情绪有些波动,还以为他是有心要一些,便百年不遇的笑道:“放心吧,等到了安全之处,再将这些东西平分,我不会吃独食的!” 叶凌也没想到冷若冰霜的陆离竟然会笑,只可惜他现在看不到她笑起来是何样貌,只好赞同的点点头。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一章 幽幽邪魁在深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旭日高升,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向地面,如夜幕中璀璨的星辰,光泽夺目。 树林依旧幽魅神秘,似乎总也寻不到尽头。一株株参天古木延伸而去,无边无际。越往里走,越感到灵气充沛,胜边缘数倍不止。 叶凌等人依旧在树林中前行,不知不觉中已然挺入树林深处。 衔蝶手上带着一个陆离给的手环,由清心三叶草编制而成,上面嵌着一块指甲大小的紫玉。 这种紫玉名为青冥石,据传其形成自上古混沌初开之时,阴差阳错之下,被烙印上空间法则,可自成一域。经过诸子百家中墨家秘法炼制,便成了储物道器。仅这么一小块,其间就有一间小屋的空间可放置物品。据传,有青冥石所成空间可装江河湖海。 当然,正因如此,这种青冥石被疯狂开采,如今矿脉已经不多见,连去墨家的神器城加工成道器的费用,也十分昂贵。 陆离有此道器,足见宗门的重视程度。陆离拿出来是给衔蝶与许阳存放一路所得的天材地宝。陆离自信有了这手环里的东西,三宗历练,衔月阁必定胜出! 脚步不停,背着陆离的叶凌却心中一凛。他神识远超常人,又经罡气锤炼,机敏非常。他突然察觉出前方有数十道妖气纵横交错,而且实力都不弱于之前所见的那头云狼。 “陆仙子,可曾察觉?”叶凌出言提醒,周身灵气内敛于丹田经脉,不敢暴露气机。 陆离闻听此言,微微一愣,这才感到强大的妖族气息。但心里却对叶凌十分惊讶。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神识比我还强大,能先于我探知危险?” 未及陆离答言,叶凌突然脸色一变,大喝道:“快躲开!” 话音未落,一颗硕大的火球激射而来,神焰如芒,熊熊燃烧。 陆离面沉如水,从叶凌后背飘然而起,周身灵气环绕,纤手朝半空一点,鹅毛大雪纷纷而落,寒气逼人,将火球之威削弱近半。 叶凌手中灵气化剑,轻盈如水;罡气锋芒凝于剑尖。紧接着,叶凌一步踏出,手中长剑朝前狠狠劈下,一道剑刃破空杀出,将面前火球斩成两半。 火焰落入两旁草丛,点燃枝叶。 陆离双手掐决,大雪纷飞,琼洁晶莹,似要将一方天地冻结。两旁火焰失了温度,归于沉寂。 白雪之间,陆离踏足其间,若仙女临凡,琉璃铺地,令叶凌恍然失神! 吴情在后,却不住的撇嘴:“伤都好了,却还要我二哥背着。还是大哥说得对,女人真的不好懂啊” 未有片刻喘息,又是数个火球呼啸而至。陆离与叶凌依方才之法,未经排练,但依旧默契十足,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化解。 “嗷――” 一声狼嚎不绝于耳,紧接着,一只丈许长的云狼自林中奔出,赤色毛发如有烈焰燃烧,无风自动。 叶凌不解,看样子,眼前这只云狼与前日伤陆离的那只一般模样,只是大小不同罢了。 陆离自是见多识广,恨声道:“这必是那日三阶云狼的后裔。实力不过二阶中期,看我不宰了你,向你爹复仇!” 话音刚落,陆离双手掐出数十道法决,身后满月虚影清辉四溢,道韵流转;半空逐渐显现出一朵玉色寒莲,花瓣晶莹剔透,却带有极寒,足以冰冻万物。 云狼咬牙低吼,如临大敌,周身毛发更为赤红。突然两爪伸出,赤焰在脚底爆燃,击在寒莲之上。 冷热相撞,一声爆炸响彻四周。寒莲轰然炸裂,化作万点冰晶,飞舞绚烂。陆离应声倒飞出去,幸亏被叶凌接住,没有摔倒。不过她本就伤势未愈,又和同境界的云狼对战,身体雪上加霜。 云狼亦倒飞出去数米,随后四爪着地,站稳身形。 云狼嘶声咆哮,口吐人言:“人族,你等不该来到这里,还不退去!” 叶凌新悟剑势,本心直指大道,正是逆水行舟,不进便退之时,任何事都不可令他退却。 叶凌放下陆离,转身直面云狼,周身灵气逼人,锋芒毕露,如宝剑出鞘,利刃试锋! “此来无退路,唯有一战!” 云狼感到叶凌气势全然不同于陆离,未敢轻敌冒进,只是死死注目。 “你既不出手,我便不客气了!” 叶凌一步踏出,手中灵气长剑招式凌厉,罡气化锋,斩灭万法;叶凌此时心境清明,只有简单的招式回顾,朝云狼连劈三剑,一剑强于一剑。三剑相叠,战力增加数十倍! 云狼心思一沉,他有预感,叶凌这三剑快似雷霆,他绝对躲闪不及;但同样,以他的实力硬抗,非死即伤! 云狼将心一横,两只前爪烈焰爆涨,携全身妖力护在身前,以求抵挡。 “住手!”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红发男子突然自林中闪出,手中烈焰夺目,护在云狼面前,挡住叶凌的剑。 “轰――” 余威散尽,红发男子显出身形,面容冷峻。 叶凌与陆离骤然变色,眼前这个男子气息,与伤陆离的那头三阶云狼一般无二。 陆离冷笑:“打了小的,就引出来了老的。” 三阶云狼沉声道:“前日未杀死你,算你福缘深厚。今日还来找死,便是玩火自焚!” 叶凌长身鹤立,手持灵气长剑,站在陆离身前,冷然一笑道:“你父子分明是火系妖兽,却称别人玩火自焚。我等本无冤无仇,却两次要取我们性命,何止是非不分,果然茹毛饮血,禽行兽迹!” 三阶云狼不气不怒:“此地不是你们应该踏足,还不离去!” 叶凌针锋相对:“唯向前一条路,别无他径!” “既如此,便做这草木的肥料吧!”三阶云狼右手火焰升腾,一股骇人的气势不断攀升。 叶凌嘴炮一时爽,但真与堪比青幽境巅峰的云狼对敌,他也自知是必死无疑。 身后陆离虽然冷静,此时却望着叶凌的背影有些恍惚。 “可惜没有穿一件帅气的道服!不然……” 三阶云狼面沉如水,手里火焰已经涨如人头大小。突然双目一瞪,便要出手。 不料从林中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负手道:“火老弟,你可不能杀了他们。” 闻听此言,三阶云狼收了火焰,与叶凌等人一起转头望向老者。 只见老者不过半个成人的身高,体型微胖,皮肤墨绿;负手而立望着几人,显然又是一只不弱于三阶云狼的妖兽。 三阶云狼皱起眉头:“老蛤蟆,你为何要阻止我?” 老者伸出带蹼的手,指着叶凌:“就是这个小子杀了篷蛟的儿子,又是他师父引走了篷蛟,我等才可有机会齐聚在此,去探求那座古墓的秘密。你如何能杀他们?” 叶凌心思一动,原来青衣老者名叫篷蛟。不过一条妖蛇却取名为蛟,倒是野心不小。 三阶云狼火耀转过头看了叶凌一眼:“想不到这小子还有如此胆量。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走!” 话音刚落,火耀便带着儿子消失在林中。 老者上前,对叶凌等人笑道:“火耀虽然冷峻,倒也不是乱杀无辜之辈,只是对人族印象不好罢了,几位勿怪。老夫云罗,乃是琉光碧晶蟾一族。” 叶凌见云罗没有恶意,拱手道:“多谢前辈搭救!”叶凌心中明白,若云罗不出面,自己绝无可能在火耀手下生还。 云罗鼓着两腮:“准确的说,是你先帮了我们,应当老夫先道谢才对。” 叶凌皱眉:“不敢当,只是前辈方才所说古墓却是为何,火耀又为何不许我们继续往前?” 云罗犹豫再三,这便道:“这其实是百莽森林的秘密,乃我们妖族之事。不过你等既然涉足其中,估计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份因果或许正落在你们身上,也罢!” 说着,云罗转身道:“你们随我来,咱们边走边说。” 叶凌与陆离、吴情相视一眼,随后再次俯身背起陆离,跟在云罗身后,继续往林中而去。 云罗脚步不停,催促叶凌等人紧随其后,可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二章 虎穴龙潭亦敢闯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古林苍浑,弥漫着古老的气息。这里是一片净土,不见人气。周围却有一股妖异的气息,正是妖气。 琉光碧晶蟾云罗走在最前面,身后叶凌等人紧紧跟随。 至始至终,云罗都没有任何加害之意,倒是让叶凌产生信任。 云罗长吁短叹,解释起前因后果来:“这片百莽森林原为妖族掌控,自数千年前,最后一位七阶大能离去后,这里便群龙无首,彼此争斗。虽说如此,可这里依旧平常无事。但不知从何时起,林子中心的湖泊出现异样,凡三阶以上的妖族都会被湖水吞没,尸骨无存。有一些妖族同道前去探查,结果都被篷蛟斩杀。自此,百莽森林中便再无三阶以上的妖兽可以存活。” 陆离了然,这也就说得通为何百莽森林灵气充沛,异宝遍地,却没有高修的妖族了。 不过叶凌却是皱眉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离开此地?” 云罗叹息:“凡百莽森林的妖族似乎都被下了某种禁制,根本出不了森林半步。若是踏出一步,即刻会被湖泊吸去吞没!” 陆离愕然,能够有如此手段,控制整个森林之众,至少也要天象境修为方可实现,难道是某位大能所为? 叶凌默然,凭他现在所见过的修士中,并无人能有如此逆天手段。更何况此禁制只针对百莽森林中的妖族,甚至连衔蝶这个外来的妖都未受波及,的确令人惊讶。 云罗继续道:“不过千年岁月,我等虽遭此横祸,却也探知了些许机密。每百年,篷蛟都会来至湖泊旁,等待湖中升起一座血色石殿。石殿正午升起,黄昏回落。每次都有篷蛟护卫在旁,我等不敢上前探查,因此不得其秘。不过嘛……” 云罗转头微笑:“今天便是石殿升起之日,而篷蛟却被你们师父引开,至今未归。我等这才有了机会去找寻各中隐秘,以求打破身上的禁锢,求得大道逍遥!” 叶凌无言可对,他们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若是可能,他倒不愿意沾染这份因果。 树林尽头,一片盛景逐渐映入眼帘。 此地一片青湖,如仙府碧玉坠落凡尘。微风吹过,湖面泛起轻轻涟漪。 湖边烟雾氤氲,草木碧盛,百花烂漫,显露出勃勃生机。完全无法将此地景象与妖族炼狱相联系。 湖边,十几个人影围坐在湖边,有老有少,不过他们身上却缭绕着浓郁的妖气。叶凌目视,火耀也赫然在列!显然这些都是百莽森林中的妖族,修为皆与火耀、云罗相当,三阶青幽境巅峰。 见云罗等人走来,火耀面色阴沉:“这是我妖族的事,你不该让他们插手其中!” 云罗不以为然:“若非这几个孩子,你我如何能踏足此地?因果循环不可琢磨,说不定此番大劫正应在这几个孩子身上!” 众妖闻言,皆转头望向叶凌等人,上下打量一番,不住的摇头苦笑。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妖族出言道:“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两个汇灵境的小家伙,又与事何益?” 另一个头顶双角的壮汉望着衔蝶,桀桀怪笑:“这里还有一只绮灵猫,听说能在人族黑市卖个好价钱!” 许阳一听微微色变,急忙将衔蝶护在身后。 云罗皱眉道:“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地!千年隐忍,只求今日功成,有时间在此吓唬孩子,倒不如想想怎样进入石殿!” 众妖漠然,显然石殿是压在他们心头的巨石,已经令他们由内而外的畏惧。 叶凌目光闪烁,突然拱手道:“我等修为尚浅,无力帮助各位前辈。更何况我们还着急赶路,便就此别过了!” 叶凌见这些妖族的神情,便知晓他们对此事根本毫无把握。篷蛟虽然被师父引走,但不敢担保是否会突然回来。一个不灭境大妖诛杀这是几个青幽境的妖修,简直易如反掌。叶凌等人几次劫后余生,可不能在此为几只并不友好的妖兽陪葬。 云罗闻言,便出言劝阻:“你等此时出现绝非偶然,大道茫茫,因果之事说不清道不明,或许这正是你们要经历之事。” 叶凌皱眉,虽说这云罗并无恶意,但此番言谈明显是忽悠人的。闹不好真的会被拉进去陪葬。 于是,叶凌语气坚决:“我等实在有要事在身,无法奉陪,告辞!” 话音刚落,火耀突然抬头望天,面色凝重道:“正午已到!” “轰隆隆隆隆――” 突然之间,整片天地气势一沉,十分压抑。原本清澈明朗的湖水逐渐变得血红,自湖中央不停的泛起水花;一股阴风凭空吹来,裹挟着鬼魅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接近着,一座血色的宫殿自湖水中缓缓升起,顿时整片大地似乎都被鲜血浸染,变得赤红。天空也成为一片昏暗,阴风肆虐。 叶凌只感到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声音凄厉悲怆,乱人心神。不过他识海中的那块破布突然光芒四射,一下子将脑海中的魔音驱散,旋又归于沉寂。 叶凌回望,陆离、吴情、衔蝶三人都没有异样,显然各有办法对付魔音。 可许阳只是一介肉体凡胎,血色石殿一出,他便惨叫一声,捂着头跪倒在地,痛苦非常。 衔蝶被许阳吓得魂不附体,泪水模糊。 陆离急忙道:“从手环中取出一片清心草,给他含住!” 衔蝶依言,从手环中取出一片散着淡淡光晕的叶子,放入许阳口中,许阳的神情这才稍有缓和。 陆离面色一沉:“此乃魔音乱神,这座石殿应当是魔族的手笔!” “魔族?”叶凌心中震撼,他还没有听过魔族之名,但现在看来,却是强大,仅仅是一段魔音就足以令人暴毙。 “小姑娘倒是有些见识,这的确是魔族的手笔,但不知它的意图是什么。” 云罗此时已经与众妖一起坐在地面,但周身气势萎靡。看此时他们的实力,估计只能发挥一阶左右。 火耀咬牙切齿:“石殿一出,周围妖族的实力都会被压制到二阶以下,无可避免。” 叶凌微微额首,但他与陆离却是并未感到异样,看来石殿只对妖族有桎梏。 短短片刻,石殿已显出全貌,浮于湖水之上。石殿通体血红,气息古老,不知历经多少岁月;周围散发出丝丝血腥气,令人作呕。一座大门破败不堪,仿佛传承上古,因时光而腐朽。 云罗神情激动,放声大叫:“石殿已出,福祸生死全在今日,诸位还不入殿,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十几个大妖腾身而起,冲向石殿。当临近大门时,门上突然现出一个血色漩涡,众妖身影一一消失在漩涡当中。 陆离皱眉,看向唯一没有动的云罗道:“你让别人进去,为何自己却在此不动?” 云罗语气平静:“内外的福祸都不可预料。篷蛟是否突然回返尚未可知,我在此地护法,有何不妥?” 陆离不答,虽然云罗之言无懈可击,但她仍有些提心吊胆。轻易信任,在修士界便等同身死道消。 叶凌看向石殿,目光闪烁,突然发出惊人之语:“我要进入石殿!” “什么?” 不止陆离、吴情,连云罗都转过头看向叶凌,方才还着急离去的他,为何又要进这不知底细的石殿。 陆离拍了拍叶凌的头:“你不是被他冻傻了吧?这里面凶险未知,又与我们无关,为何要以身犯险呢?” 吴情也劝阻:“二哥,虽然你知恩图报,但也不可视性命如儿戏,我们还要一起去找大哥啊!” 叶凌不答,他之所以意志坚决,要进入石殿,是因为在石殿出水那一刻,他识海中的那块破布有了异动。不仅是替他驱散了魔音,更向叶凌发出指引,一定要进去。 破布将他带入修士界,那此番便不是凑巧! 叶凌转身放下陆离,斩钉截铁的道:“这是我的机缘,我一定要去。你们可先离开,若我能平安回返,自会去寻你们。若是不幸……” 叶凌坦然一笑:“也不过是我的命数!”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三章 思淫寻色不久长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百莽森林中心如鲜血浸染,天地赤红。血色石殿悬浮于湖水之上,魔音阵阵,十分诡异。 叶凌感悟到破布的指引,执意要进入石殿,倒是令陆离、吴情等人手足无措。 吴情见叶凌下定决心,便不再劝阻,微微一笑:“二哥一定要活着回来,大哥还在等着我们!” 叶凌嘴角勾起,重重的点头。 转身之时,后边又响起陆离的声音:“你一定得活着出来,我还要你把我背出百莽森林!” 叶凌无奈一笑,若非当时他自恃有黑衣人保护,也不会在百莽森林中逗留至今,沾染这诸般因果。一念之间,心境却是又有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眼见得叶凌消失在血色漩涡中,石殿依旧平常,并无变化。 云罗微微一笑:“小姑娘,你是看上这个不怕死的小子了吧?” 陆离心思一颤,神情却是有些异样,急忙矢口否认:“谁说的,我遇见他倒霉死了!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受伤,他得对我负责!” 虽说如此,陆离脸上依旧泛起些许嫣红,这在面对徐浩初时从不曾有过。 人老精,鬼老灵。妖族虽然难修,但寿元却比人族悠长。云罗虽只有三阶修为,却已历经千载春秋,对相思爱慕之事也颇有心得体悟。陆离初历其间,如何能逃过云罗法眼。 云罗摇头苦笑:“寻仙悟道,但求无愧于心。你既然已经有所心动,便不需压制。看你修为境界与功法行属,应当是衔月阁弟子。你虽然出身宗门,但那个小子也并不简单。老夫劝你一句,姑娘你今时若是错过,必定会遗憾终生!” 说罢,云罗气沉如海,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仿佛已经与外界隔绝。 陆离心中震撼,良久后轻轻额首,似是下了决心。 …… 叶凌脑子一片动荡,再一睁眼,面前呈现出一片赤色大地,阴风怒号,寒气逼人,仿佛吹一口气都能够凝结成冰。 叶凌落地以后,迅速以灵力护住身体。这里太过寒冷,普通人不出片刻便会冻伤,虽然叶凌体魄强横,但也不敢妄自托大。 “想不到石殿竟连接着这样一处奇异的空间!” 叶凌迈步前行,抬眼望去,穹天猩红一片,仿佛有血雨将要飘落。若是看久了这样的场景,心境必然受到侵蚀。 再往前走,出现一座巨大的山谷。山崖高耸千丈,直入云霄;岩壁上笔力遒劲,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镇魔谷”。 叶凌心道:“看来陆离所言非虚,这石殿的确与魔族有关。可惜我只顾来寻各中机缘,未曾请教关于魔族的事情。” 不过令叶凌眼前一亮的是,岩壁上三个字竟暗含剑道锋芒。此锋芒十分精纯,甚至牵引着叶凌身上的剑道锋芒脱身而出。叶凌想要参悟时,却如同头脑撕裂般,不能探求。 “看来留字的前辈与我境界相差太大,我尚不能对其有所染指。” 望向山谷,却如迷障盖眼,不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叶凌目光坚定,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破布指引自己到此寻觅,那必然有道理。即便此刻叶凌真正感到是一枚他人手上的棋子,但他也不能回头。仙道从无回头之路! 继续深入山谷,血云浓如浆汞,却如真正的鲜血漫卷。 叶凌神识强横,更兼境界提升,百米周围皆逃不过他的耳目。随着对剑道的领悟,叶凌大势隐隐洞开,自有锋芒温养,不断提升。 无名功法有言:剑者,锋芒也! 叶凌虽然没有得过系统传承,但凭这几个字,便已经感概良多,受益匪浅。任凭诸天万道,自当一剑破之! 踏步而行,耳边突然传来靡靡之音。 叶凌眼射、精芒,寻声看去,前方竟有人三五成群,正行那苟且之事。露天席地之下,浪、叫声阵阵不绝,撩动火气。 入眼处,只见得一片白皙腻骨,纤腰圆臀;两条羊脂小臂支撑身躯,上下起伏,浪、叫雀跃。那阴阳承合之处,茵茵芳草若隐若现,莹莹雨露剔透玲珑。 “呦,竟然是人族的小修士!” 叶凌神识一颤,急忙收回,便迈步上前。 眼前共有八人,四男四女。那女子个个薄纱如翼,胸前山峦起伏,波涛汹涌;两条玉腿浑圆修长,如流水般晶莹可破。 然而身下四个男子却是方才进入石殿的妖族中人。四人显然已被魅惑,面上神情旖旎泛红,欲、火焚身。 其中一个女子缓缓起身,香舌舔着朱唇,语气千娇百媚:“人族小修士,不如让姐姐好好伺候一番,同享这世间极乐,岂不好过苦求渺茫仙途?” 女子神情荡漾,周身馨香之气散溢,勾人心神,撩动欲望。 叶凌神情异样,心思游走,便有冲动之意。 正此时,叶凌识海中的破布中升起一道金色神芒,光耀虚空,直劈向识海深处。 叶凌随即虎躯一震,顿时头脑清醒,方才思淫寻色之意立刻烟消云散,下身微微昂扬的纯阳之物也沉寂下来。 叶凌深吸一口气,身形暴退同时,手中灵气长剑瞬间显现,剑道锋芒凝虚化实,裹挟凌厉剑意,瞬间朝前斩出一剑。剑啸如龙,势如破竹,连空气都被撕裂。 那四名妖娆女子凄厉一叫,竟被叶凌一剑斩做虚无。 几乎瞬间,叶凌眼前场景变幻,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四个大妖已成干尸白骨,生机全无。 “方才莫非只是幻境?” 叶凌心有余悸,他之前所遇幻境是冥府杀手莫寻所设夜下血雨图,当时自己中招,是无名功法救了自己。今日之幻境比之前者,更为凶险。 叶凌目视四具干尸,若是方才深陷其中,大概也会如这四只大妖一般无法自拔,身死道消。 温柔乡是英雄冢,即便求仙问道,也无法避免七情六欲,修为境界越高,七情六欲只会越强,可若是沉陷其中,却是难以求得周全。 叶凌不明白这处奇异空间究竟是何来历,之前进来的十四个大妖已经陨落四人,但此镇魔谷深邃狭长,前方不知尚有何凶险存在。 叶凌身上隐隐有剑吟声响彻,此刻心境一往无前,已然大势洞开,锋芒毕露! 叶凌继续向前,脚步不停,大势所趋,此刻前方有何凶险恶象,皆不能令叶凌退缩半步。 …… 百莽森林以外的小镇已经是断壁残垣,一片废墟。再往东的旷野上,三宗弟子的尸体随处可见,足有上百具之众。 此番前来百莽森林历练,俱是三宗外门当中的精英,不过三百徒众,却陨落近半。三宗在东域不过是三流宗门,但门下弟子伤亡惨重,注定在将来要衰弱一代,为其他宗门所打压。 兆阳山贺齐光背着李炎年,身边只有十几个同门师弟,仓皇奔逃。他们自身难保,唯有各顾己身。 李炎年回头望去,心神震荡,牙齿几乎咬碎:“这是为何,这是为何?” 贺齐光目光黯淡:“那只大妖至少有凌虚境以上的修为,我三宗的长老未出现拦阻,估计已经先我们一步陨落了!经此一役,我三宗当衰落一代数百年之久!” 众弟子内心伤悲,他们自修道便长于宗门,还未经历生死之事,心境锤炼不够,难以释怀。 李炎年双拳紧握,目光如炬,却只感到无力。他知自己心境已然受阻,若不能消除魔障,恐怕会有危险。 虚空之上,青蛇篷蛟仰天长啸,声震寰宇,隐隐有蛟龙之音贯穿天地。他一直在百莽森林潜身缩首,可今日被陈炎惹怒万分,全然不顾暴露于外,只求倾泻腹中怒火。 正此时,篷蛟突然神情一滞,两只眼睛逐渐平静,似乎怒气消除。紧接着,如山脉般绵延的身躯瞬间消失,重又化成人形,青衣盖体,面如枯槁,须发皆白,无风自动。 篷蛟表情阴沉,心中似有隐隐的不安,随即脚踏虚空而去,径自前往百莽森林的中心。 正在逃命的三宗弟子见篷蛟离去,长舒一口气,但无人敢放松分毫。不过稍作休息便继续奔逃,生怕篷蛟去而复返。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四章 虚妄真相两彷徨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血色石殿岁月悠长,似乎传自上古,不可追其本源。殿内连接奇异空间,玄妙莫测。 镇魔谷内,叶凌再次深入,血色雾气更为浓重,天地间充斥着一股肃杀的气机,如影随形,不可摆脱。 整片山谷都充斥着魔啸之声,凄怆鬼魅,回音不绝。叶凌自知,若非有破布与功法的保护,自己根本无法在这山谷中逗留许久。 白衣男子的功法中,只有封面上的剑字蕴含无上锋芒,仅凭一字便有了破灭万法之威,叶凌实在无法想象写字之人究竟有何等恐怖。 叶凌一直将从老乞丐那里买到的破布放入识海中温养,昼夜复始,却是与之生出细微感应。叶凌只感到每向前一步,破布都会传达出欢快神情,令叶凌一度以为破布并非死物。 而俱他粗浅获知,世间无上道器历经沧桑,夺得天地造化,无量气运,便有可能诞生灵识,如获生命。 叶凌不知这破布是否便是如此,毕竟它已经残破不全。叶凌预感这山谷尽头或许有另一块破布。 叶凌目光闪烁,自从得到破布那一刻起,自己的每一步都如同被事先安排,肆意摆布。正如徐铮提点:“福祸难料,无能为力,好自为之。” 叶凌不求其它,但愿可以自身修为保全亲人。自离开云岚镇一路到此,叶凌冷眼旁观修士争斗,暗自叹息。 道庭有称“上天有好生之德”,然而叶凌看过修士争锋后,只感觉这话不过是空洞苍白,抚慰人心之语,作不得真。 叶凌只求手中长剑可在大道之下、天地之间,求得一席安身之所;如有强敌来犯,自当一剑破之。 血云如墨,腥臭之气充斥一方天地。若是凡人踏足其中,估计片刻便会化为脓血,融于周围之中。 叶凌踏步如风,他前时与陆离对战,偷偷观摩陆离步法,习得几个动作,此时以灵力催动,的确提速不少。可惜叶凌不得其法内质,只是虚有其表。 正此时,前面突然出现几个老尸挡路。叶凌仔细打量,却是之前进入的大妖,整整六人! 他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但不知何故,吞吐此间魔气,身上生出细密的鳞片,成了行尸走肉。他们虽然一身修为已经尽失,但却有着一股强横的魔念,只想吸食血肉。因此,发现了叶凌的行踪以后,他们便嘶吼着冲了过来。 叶凌脸色一沉,手中灵气长剑锋芒毕露,一剑劈在一具老尸的肩膀之上。 两相碰撞,火花飞溅,灵气长剑竟是不可斩入分毫,仅仅是留下了一道浅显的痕迹。这些老尸毕竟生前都是三阶妖兽的实力,修为虽失,但体魄依旧。妖兽的体魄本就比人族强横许多,更兼境界差距,非是叶凌能够轻松突破。 叶凌退后几步,丹田以内的先天罡气被引动着覆于长剑之上。这先天罡气能够令不灭境的周宇重伤,叶凌不信奈何不得这些早该入土为安的大妖。 叶凌沉喝一声,周身锋芒之气毫无保留,尽都外放而出,瞬间将战力提升数倍。 一剑斩出,撕裂虚空,猎猎作响。先天罡气触到老尸的身体,即刻破入皮肉,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其中一个老尸斩为两段,血肉横飞。 这些大妖的尸体仅凭一股魔念而留存在世,毫无灵智,只知追寻血肉。 其中一只被叶凌斩破,周围几只变得更为疯癫,呼啸着扑上去,将地上的血肉分食干净。随后又张起獠牙,散发出一股腐臭,再次朝叶凌扑来。 叶凌冷笑一声,既然此法有效,那其余几具尸身也不足为虑。 于是,叶凌步法踏动,手中长剑似追云赶月,凌空划出各种弧度;锋芒之气散溢而出,撕裂空气,发出如雷轰鸣。 这些老尸身体僵硬,根本无法追赶叶凌的步伐。片刻之后,此地只剩下一堆肮脏的血肉,污秽至极,不堪入目。 叶凌神情微微动容,这些大妖片刻之前尚且纵横在百莽森林之中,可此刻却陨落在镇魔谷中,不仅死不得安宁,反而为魔气浸染,成为行尸走肉,再死一次。 叶凌突然心境有些动摇,之前尚祈愿凭手中剑可斩尽天下之敌,但此刻见到这些大妖的下场,争勇斗狠真的便为剑道真谛? 叶凌在不知不觉中,身上的戾气逐渐消散。这些戾气自他进入山谷时就慢慢向身上凝聚,只是叶凌根本不曾察觉。或许他心境变化,就是这些戾气导致。 良久沉思,叶凌仍不可有所悟,剑者锋芒,却绝非杀戮。 叶凌再一睁眼,身边场景不知何时改换。 山谷血云尽都不见,脚下芳草萋萋,百花齐放;两旁边有古木参天,青藤垂落。一片生机盎然,哪里还有魔气,只见得蛱蝶飞舞,灵鸟悦鸣。 再往前走,一条潺潺小溪蜿蜒而过,似清平玉带,生出淡淡雾霭。小溪旁有个凉亭,里面石桌、石凳雕琢精致,巧夺天工。 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坐于石桌前,两眼闭合,似是在打坐悟道。 老者身旁有灵雾环绕,仙霞罩衣,肌体生香;一呼一吸之间,好似深沉大道,气机悠长。 在其身前的空地上,最后的四个大妖一字排开,盘坐于地,如老者一般参悟大道,与叶凌等人交过手的三阶云狼火耀也赫然在列。 这四人周身灵气环绕,好似得了大造化。 叶凌心思深沉,之前两番遭遇已经令他时刻警醒,或许眼前之景,亦不过是凶险恶象。 老道似是察觉叶凌道来,悠然转醒,出口犹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能过我所设两关,皆意志坚定之人,贫道当收为弟子,传你无上大道。” 老道之语,其中似乎暗含伟力,竟然令叶凌神情恍惚,迈步走上前,坐在四个大妖身旁,等候老者传道。 老者言出法随,犹如天花乱坠,无上道义传入叶凌识海,金光恢宏,照耀绝世。 正此时,叶凌识海中的破布与无名功法纷纷显现,两把白色光剑凝虚化实,锋芒之意唯叶凌所仅见。 两把剑光芒大射,丝毫不亚于老者的道义;剑吟声划破混沌,突破虚障。 两剑斩出,金色道义轰然炸裂。 叶凌猛然间惊醒,冷汗直流。 正此时,身边的一个大妖突然哈哈大笑:“我突破到四阶了……” “嘭――” 话音未落,那大妖竟爆体而亡,死无全尸。 叶凌急忙起身,暴退出去,灵气长剑同时凝化在手,锋芒之气尽显。 不出片刻,其余三个大妖也都爆体而亡,如尘埃散落,无可追形。 老者依旧仙霞阵阵,一派得道高人的卖相,令叶凌心有余悸。 “方才若非有功法与破图相救,我此刻也会如这几个大妖一般身死道消,以修士所求大道为饵,的确令人难抵诱惑。” 叶凌目露精光,朝老者一剑斩出,无形剑气破开虚空,气势磅礴。 “轰――” 眼前场景轰然破碎,再一次现出两侧高耸入云的山谷,血云如墨,令人心生戾气。 叶凌了然,自踏入镇魔谷开始,除了十四个大妖是真实,其余场景皆为幻境,自己并没有跳出过幻境掌控,但不知此刻所处之地,是真是幻…… …… 石殿之中一片赤红血腥,不知寒暑,不辨昼夜,殿外时空却已是黑夜如墨,风清月朗。 树林鬼魅,幽邃静谧。此时已是百鸟回巢,万兽归洞,不见行迹影踪。 徐浩初、王辰、卢琨三人盘膝而坐,吐纳灵气恢复伤势。 他三人虽联手偷袭,但并未能诛杀李炎年,反而因此受了些伤。不过三人却因祸得福,没有遭到篷蛟的屠杀。 王辰周身灵气氤氲,土系大道在体内流转,不停恢复着体内伤势。他与李炎年恩怨已久,因此出手最是狠辣,受到李炎年反击也最重。 良久后,徐浩初缓缓睁开眼,语气不温不寒:“此次没能除掉李炎年,再想要出手难上加难。” 卢琨也起身道:“稍有不慎,会挑起两宗争斗,一定不可如此番这般疏忽大意。”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五章 误打误撞免群殇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阑珊,山林鬼魅,本应寂静平常的森林却尽显诡异。 虽然徐浩初、卢琨、王辰三人并未感到异样,但修士参悟大道,阴阳风水、气运福缘,自在冥冥之中。三人盘坐此处疗伤,却隐隐察觉此地并不寻常。 王辰本与李炎年结怨最深,因而此番失利,愤恨不已。 卢琨在三人之中心思深沉,充当智囊。见王辰生出心结,便出安抚:“李炎年侥幸为人救走,算他命不该绝。不过此人一向自视过高,疏忽大意,想要取他性命,机会多的是,不必牵挂在心,反倒影响自身修为。” 王辰额首,归根结底还是自身修为不够,才被李炎年争得一丝生机。此番事了,他当发奋图强,求得修为精进。 徐浩初轻摇折扇,周身有微风浮动,撩起衣带飘摇,却有几分仙道风姿。 徐浩初对卢琨道:“我所修风系功法,虽然品阶不高,亦非三千大道,但探求毫芥,觉察微末与同境界修士相比稍有优势。自我进百莽森林时,就觉得此间除了人、妖之气机外,似乎尚有他物。卢琨你可有觉察?” 卢琨摇头苦笑:“我修为尚不如你,并未察觉异样。圣灵大陆东域仙土,西域佛国,南域妖境,北域冰原,中域儒教府院,诸子百家,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徐浩初道:“非人非妖!” “难道是魔族?”王辰收敛灵力,起身询问。 卢琨面色一沉:“魔族源于地底,传闻自地狱而来。魔族中人噬血残忍,与佛门相克。已经销声匿迹数千年。只是魔族中传出不少魔功,为人族所得而修炼。天魔门、九幽魔宗便是从此而来。” 徐浩初无奈一笑:“我并未与魔族打过交道,因此不敢轻易断定。” 三人默然。数千年前,魔族曾是人妖两族的大敌,后来两族联手才将魔族赶回地底,却不料魔族的功法传承却被人族中人所得,练就魔功,创立宗门,传承道统。 魔功之怖流传甚广,以致徐浩初三人也有些揣揣不安。 正此时,一阵树叶响动,墨翁与李申、卢林带着重伤昏迷的李磐来到。 徐浩初惊问道:“墨翁你们为何来到此处?” 墨翁将前事告之。卢琨目光闪烁:“福祸参半,虽然没能杀了李炎年,倒是因祸得福,保住性命。” 王辰握紧双拳:“不知道李炎年有没有活着逃出去。” 徐浩初道:“李炎年与贺齐光关系莫逆,就算兆阳山弟子死绝了,贺齐光也不会让李炎年出事。” “这倒是可惜了。”王辰恨声道。他现在只想要李炎年的命,无论是否亲自动手都可。 卢琨眉头紧皱:“李炎年之事无须再提,只是要林叔你们看看此地有何异样。” 此言一出,墨翁三人四处打量,随后又运转大道,不停探究。 良久,墨翁道:“虽然偶感异常,但以我们三个的修为,怕是依旧难察。” 卢林闭目道:“这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卢琨眼中精芒一现,随后道:“我们全力攻击地面,这里一定不同寻常!” “好!” 六人依言腾身而起,周身大道外放,流光溢彩;六人手中法决掐动,天地间的灵气被牵扯而来,化作山石、巨浪、狂风等等砸向地面,气浪翻卷,草木断折,飞沙走石。 “轰――” 余波过后,地面上赫然红光大显,血色纹路形成一道晦涩难懂的符文,被深埋地下。显露出世,竟然有魔音阵阵,扰乱心神。 “果然与魔族有关,这应该是一处阵法的铭文,立刻毁了它!” 卢琨面色阴沉,他平日翻读典籍,曾了解过魔族凶恶。魔功修炼,大部分都要以人妖精血为辅;魔功大成者,无一不是踏平尸山血海而功成。正因魔功如此惨无人道,才会为人妖两族极力打压。 六人再次运转道力,一连串的攻击打向地面上的血色纹路。 “轰――” 尘埃落定,血色纹路光泽黯淡许多,但并没有损毁。 徐浩初喜道:“有效,再来几次,这些纹路必然崩坏!” 于是,六人一气呵成,接连不断大道尽显,化虚为实,朝血色纹路疯狂攻击。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血色纹路黯淡无光,彻底消失。 六人几乎灵力枯竭,急忙各拿出丹药吞服而下,盘坐于地恢复灵力。 卢琨面色苍白,着实有些脱力:“森林之中恐怕不止一处这些的血纹,此必定是阵法一角。整个阵法可以将百莽森林全部涵盖。” 王辰心有余悸:“魔族倒是好大的手笔,但不知这阵法有何妙用?” 墨翁嗓音阴沉:“魔功修炼,需要以新鲜血液为辅助,魔族阵法有很多具有焚天煮海的威能,瞬间诛杀阵中之人,取其血液来帮助修炼魔功。或许这个阵法也是如此。” 其余五人无不色变。若是这个阵法将整片森林涵盖,那岂不是能瞬间屠杀干净林中数万生灵? 徐浩初折扇轻合,在手心一拍,大义凛然:“既是如此,我们更不能袖手旁观,还是去找寻到这阵法的核心,将其毁掉,免得酿出世间惨状!” 王辰与卢琨也都点头同意,佛门讲求因果报应,若是种下此等善因,保不齐能得善果。 墨翁道:“既是将整个百莽森林纳入阵中,其阵法核心就当在林子中心位置。” “那就去吧!” 说着,徐浩初身形施展,来去风随,望林子中心而去;其余五人也都各自施展身法,紧随其后。 …… 血湖上空,石殿依旧平静,只是在徐浩初等人磨平阵法一角时稍有震动,旋又恢复如常。 血湖之畔,云罗盘膝而坐,如同老僧入定,不言不语。 原本被魔音影响了心智的许阳悠然转醒,他毕竟只是凡人,随着这些修士一起的确勉强,若是再有几次,估计性命难保。 衔蝶让许阳枕在自己腿上,用怀里的手帕轻轻擦拭许阳额头的汗水,动作轻缓,尽显柔情。 突然,云罗出言问道:“小丫头应该是妖族,为何与一介凡人为伍,徒增负担呢?” 衔蝶撅着嘴澄清:“许阳哥哥才不是负担,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这样的!” 一旁运转灵力恢复伤势的陆离不禁冷笑:“老头子你活了千载,恐怕也没有爱过别人吧?” 此言一出,衔蝶俏脸一红,看着虚弱的许阳十分心疼。 “爱?”云罗语气古怪:“不过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无数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得片刻欢愉反而要被其控制,痛苦终生。小姑娘也沾上此物,也会心生魔障!” 陆离合上双眼,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不善:“这是我自己的事,要你管!” 正此时,一股可怖的气机突然袭来,压的陆离有些喘不过气来。 吴情脸色剧变,这股气息他仍然记得,正是不灭境大妖篷蛟! 不多时,篷蛟身形闪现,形容枯槁,脸色阴沉,身上一袭青衣,道韵流转,手中蛇杖清辉泛起,轻点地面。 篷蛟目光扫过几人,竟如施展道法,令几人动弹不得。微微开口,语气冰冷:“既然你们发现了石殿,可就留不得性命!” “切慢!”云罗起身对篷蛟道:“林中大妖已经进入石殿,你若是不想让主子发火,还是赶紧进去。我们又走不出百莽森林,相杀我们何必急于这一时?” 篷蛟默然,两眼狠狠瞪着云罗良久,随后冷哼一声:“我早晚取了你们性命,赶紧写好遗言吧!” 话音未落,篷蛟腾身而起,自血色漩涡进入石殿之中。 吴情心急如焚:“我二哥还在石殿里面,这杀人不眨眼的大妖进去,我大哥岂不是危险了?” 陆离不答,她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云罗。陆离示意吴情等人退后,随后语气冰冷的问云罗道:“你怎么知道石殿里面有篷蛟的主人?还是说你早就知道其中缘由,却把林中的妖族骗进石殿!” 云罗冲陆离微微一笑,周身突然魔气升腾,眼神逐渐凌厉:“倒是可惜了这份机敏!”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六章 是真是幻是荒唐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谷之中,血云弥漫,其间夹杂着戾气,可潜移默化使人心境动摇,不受掌控。 叶凌盘膝于地,身上泛起淡淡光辉,道韵自然衍生,在上面隐隐流转。 叶凌去除脑中诸多杂念,使心境清明澄澈;体内灵力周而复始,开始继续冲击身上的道窍。 白衣男子所赠,只是一部剑法,并无指导汇灵境修炼的内容,因而叶凌唯有自己摸索法门。 那日叶凌以灵力裹挟罡气,冲击经脉塞处,犹如金门破碎,一湾小潭瞬间被灵力充满,令叶凌感到体内杂质洗练,境界修为有所提高。 叶凌心知摸索出的法门不错,便继续为之。 依样画葫芦,以灵力裹挟罡气逆行而上,撞击在下一道金门之上。两相碰撞,金门轰然崩溃,灵力马上填满这一方道窍。 叶凌感到浑身舒爽,再次冲击下一处道窍。 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于先前那么顺利,罡气撞在金门上,瞬间被弹开,而金门却挥然不动。 叶凌不急,再次以灵力裹挟罡气全力一击,金门这才轰然倒塌,被灵力填满。 山谷之中并无天地灵气,叶凌一连冲破两方道窍,灵力损失不少。为应对接下来未知的凶险,叶凌不敢再过多使用灵力,便张开双眼,抖落身上的灰尘。 叶凌此时气机深沉,与前时隐隐有些变化,虽然微弱,却能被人察觉。 眼前场景再次一变,叶凌正前方出现一座血色宫殿,气机浑厚,上面铭刻着众多道纹。 叶凌抬头观望,却是赶到一股莫大的道势压迫而来,震动识海。 叶凌急忙收回目光:“这些道纹必是出自前辈大能之手,凭自己现在的境界修为连直视都做不到,更别提参悟了。” 叶凌拾阶而上,迈入正门,却见诺大宫殿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一个蒲团,上面盘坐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道人。 此人一袭黑衣,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魔气,只是脸上一片模糊混沌,无法辨认容貌。 察觉到叶凌前来,此人出言道:“人族修士,你为何要来这里?” 叶凌表情波澜不惊,一身修为仿佛沉浸锋芒之中,似宝剑出鞘,寒光耀世。 “寻一份机缘!” “机缘?”此人失笑:“我已经在此地静悟五百年,也不曾寻到什么机缘。” 叶凌语气平常,询问道:“你是魔族?” “我是魔修,并非魔族。”此人澄清道:“魔族出自地下冥府,而我与你一样,都是人。只不过你修的是剑道,我修的是魔道,皆是为三教所仇视!” “为何?” 叶凌不解,他虽然初次接触魔修,在之前幻境里险些丧命,但不得不承认魔族功法玄妙无比。大道三千,本无高低贵贱、正邪善恶之分,只不过殊途同归罢了。 此人哈哈大笑:“七情六欲,人之根本,可那些自诩正道之士却非要抛弃情欲,苦求大道。我魔族功法正可撕破他们可笑的伪装,又如何不遭他们嫉恨?你剑道锋芒太盛,某些人看你们不爽,所以极力打压。你我都将是漂泊无定之人!” 叶凌神情平静,他不会被简单的几句话就挑动心境。踏入修士界学到的第一件事――莫信于人! 此人又道:“不过刚踏足汇灵境,便能闯过三道幻境,实属不易。传闻剑修一道人才辈出,此言非虚。” 叶凌冷笑一声:“或许你也只是第四道幻境!” “我?”此人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是真是幻又何必苦求?诸相非相,全在一念之间!” 叶凌目射神芒,手中灵气长剑瞬间凝虚化实,朝前斩出一剑,剑吟声震动大殿,锋芒之气划破虚空! “万事成空,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此人右手一挥,一道魔气化作一只大手,气势恢宏,凌空抓下,似要将叶凌斩出的锋芒撕碎。 “轰――” 一声巨响后,魔手溃散;锋芒之气在大殿中留下一道剑痕,溅起碎石。 “大道三千,我自一剑破之!管你是真是幻,打了再说!” 叶凌身形踏动,道韵流转,锋芒之气疯狂涌向长剑之中,朝前斩出整整四十九剑。道家四十九脱凡,八十一圆满。四十九剑,已经是叶凌能发出最强的一击! 四十九剑叠加,威力加强百倍,剑吟声犹如山岳崩塌,天地倾倒;锋芒之气散满整间大殿,威能斩灭万法! 此人再不敢托大,腾身而起,双手在胸前法决掐动,周身魔气疯狂涌现,化出一道魔神虚影护住身躯。 剑道锋芒破灭万法,魔神虚影轰然炸裂,魔气散溢。此人凄厉大叫,被锋芒之气摄入其中,斩碎衣袍,血肉模糊! 尘埃散尽,此人跌坐在地,身上鲜血淋漓,凄厉咆哮:“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永远走不出这幻境了!” 一剑斩落,石殿应声崩塌,叶凌眼前山谷重现,血云弥漫,两侧峰壁巍峨高耸,直入云端。 “出路我自会找出,不需要你来聒噪!” 踏步向前,迎面却是走来一个老人。老人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佝偻着身子,背负双手走过来:“老夫有些倦了,还是做个了断吧!” 叶凌心思一凛,眼前的这个老人感受不到半点气机,可看一眼便觉识海震荡,心神不宁。 老人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语气平和道:“老夫送你出去,不要再进来了。你年纪轻轻,修为心境便远超常人,日后定然大有可为,没必要将命丢在这里,还是走吧!” 叶凌心有所感,眼前这个老人绝非自己所能对付,甚至连对战的心思都弱上几分。但那块破布指引,绝非偶然,叶凌为了寻得这份机缘,就不能后退半步。 心念至此,手中长剑显化。叶凌面无表情,周身为锋芒之气所覆盖,剑吟声划破长空,震动山壁。 老人赞许的点点头:“剑道悟性的确不凡,若是今日陨落在此,实在可惜。小伙子,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老夫绝对言而有信,将你平安送出石殿,你莫要辜负老夫这一番好意呀!” 叶凌目光坚决,语气冰冷:“好意恶意,与我并不相干。只是今日想让我退却,唯有死战而已!” 叶凌大势洞开,直指本心。此时此刻他若是后退一步,心境受损,日后再想精进难上加难。 剑修一道首重锋芒,即便刚过易折,也必以死相拼! 老人摇头叹息:“命数在此,不可强求。既然你一心求死,老夫也就不再劝阻,你既然非要一战,就和他打吧!” 叶凌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心思一沉。 篷蛟一袭青衫,面容枯槁,手中蛇杖光辉淡淡,道韵流转;举手投足之间释放出的道势,就已经令叶凌疲于应付,身形不稳。 不灭境大妖,境界上的鸿沟难以填平,不是功法、领悟就能够弥补的。 篷蛟迈步上前,朝老人单膝下跪,语气谦卑:“拜见主人!是老奴一时疏忽,让这个人族打扰主人清修,我立刻就将他清理干净!” 老人神色突然一变,语气冰冷:“我恢复功力正是关键之时,却被人打扰,前功尽弃!若是不能成功施法救活她,这后果你就自己承担吧!” 篷蛟脸色剧变,恳求道:“主人你无论如何要恢复巅峰,帮我救活薇儿,我这就杀了这小子,再为您寻找精血!” 老人转身退后几步:“动作麻利些,别让我等太久。” “是!” 篷蛟转过身来直面叶凌,周身灵气环绕,一股磅礴的道势如滔天巨浪,在虚空中荡起连绵的波纹,朝叶凌碾压过去。 叶凌脚步踏动,长剑化身锋芒,一剑斩出,如潮头磐石,割裂大浪。 “雕虫小技!” 洪峰涌起,一举将剑道锋芒淹没,裹挟着叶凌倒飞出去数丈,摔落在地。 叶凌闷哼一声,只感到识海震荡,喉咙一甜,一口逆血喷出,锋芒之气溃散在体外,难以再次凝聚。 两人境界差距太大,篷蛟只是以道势碾压,叶凌就已经招架不住,若非是叶凌以罡气炼体,体魄与神庭强横,此刻早已经身死道消。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七章 往事情深入愁肠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谷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绝路;两侧谷壁如刀砍斧劈,坚韧巍峨。 山谷内血气弥漫,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充斥其间,稍有不慎,便可扰乱心神,侵蚀灵智。 篷蛟一袭青衣,拄着蛇杖,冷视从地上艰难爬起的叶凌。 两人差距悬殊,若想取叶凌性命,篷蛟根本无需动手。 神游天外,看着叶凌,篷蛟此刻却有些失神,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叶凌这般狼狈,在强敌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 两千载以前,百莽森林中尚无石殿镇压,林中妖族修为精深,大能前辈层出不穷。 篷蛟此时不过三阶青幽境修为,只因并无师承,在妖族中饱受欺凌。 密林之间,篷蛟一袭青衣,碧辉淡淡。一头墨绿色长发披散在脑后,洒脱飘逸;清秀俊朗的面容上此刻却挂着一丝忧虑。脚下身法踏动,不停奔袭。 篷蛟身后,数个与他一般修为的妖族青年穷追不舍,高声疾呼:“篷蛟,现在把东西交出来还来得及,若是被我们捉住,定然废了你一身修为!” 篷蛟紧皱眉头,死死攥着双拳。他不过是偶然取得一株千年的青龙参,却不料被身后几人见到,这便出手抢夺。 虽然单凭修为,篷蛟不弱于他们。但这几人的父亲是五阶盈冲境大妖,倘若篷蛟出手,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权衡利弊之下,篷蛟只好逃走,大不了离开百莽森林,寻得别处安身立命。这青龙参有千年之限,药力不俗,只要将其炼化,足够帮助篷蛟突破至凌虚境。 争得这一段机缘,绝不拱手让于他人! 不过篷蛟毕竟只算得一介散修,比不得身后那些子弟身家殷实。 只见身后一个赤发的妖族青年突然掷出一张大网,网上道韵流转,烈火升腾。 赤发青年手中法决掐动,大网迎风而涨,不多时便可遮蔽数里方圆,熊熊燃烧。 赤发青年低喝一声,大网瞬间落下,将数里之地遮盖其中,周围边界一股火气缭绕,令人无从逃脱。 篷蛟见势不好,周身气血升腾,一掌打在面前的火网之上。 不料火网威势无穷,受到篷蛟的攻击不仅纹丝不动,反而火气升腾,化作一团阳明烈火,焚向篷蛟。 篷蛟脸色惊变,一股淡绿色雾气携自身道势,拼命涌向烈火,这才没被焚毁肉身。 大网不停收缩,直到几丈方圆大小才停下。网上烈火不灭,任凭篷蛟使出回身解数,也不能奈何火网分毫。 身后追赶之人早已经来到篷蛟头顶,冷笑着俯视被困住的篷蛟。 “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我老爹送我防身用的风火天罗网滋味如何?连四阶妖族尚要被困其中,你又怎么可能逃脱!” “篷蛟,还不快将青龙参交出来,饶了你的狗命!” 篷蛟面容冷峻,残忍一笑:“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们就谁也别想得到。看我先毁了它!” “混蛋,你敢!” “住手,不然我定取你性命!” 几个妖族青年费经周折就是要抢下这株千年青龙参,若是被篷蛟毁了,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正此时,林中浓雾淡淡,飘然而至,似掺杂有琼浆玉液,醉人心神。 众妖起初并未察觉,直到身体隐隐有酥麻之感,方才惊觉异样。 “酥骨断筋!是碧鳞青仙蟒的酥骨断筋毒!” “还算是有点警惕性,可惜太迟了!” 林中缓步走出一名女子,一头漆黑的长发泛起数道波浪,飘荡在脑后,面如白玉,颜若朝华;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泛着一点碧光。身上淡绿色长衫婷婷玉立,灵动绰约;一双玉足娇嫩欲滴,盈辉淡然,立足在虚空之中。 “四阶修为!”篷蛟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暗自苦笑,他现在不知自己这份机缘究竟是福是祸。 这女子一出现,几个妖族青年微微色变,惊呼出声:“念薇!” 眼前妖族女子名叫念薇,其父亦是林中五阶盈冲境大妖,据说很快就将突破至六阶不灭境。而念薇也天赋异禀,已然踏足四阶凌虚境,在百莽森林中也是少有人敢惹的存在。 赤发青年阴沉着脸道:“念薇,你也要插手此事吗?” 念薇冷笑一声:“就凭你有资格质问我吗?还不都给我滚!若是晚了,你们体内毒性发作,连你们的爹也救你们不得!” 几个妖族青年自认倒霉,收了风火天罗网,各自逃离。 篷蛟刚出虎口,又入狼穴,身中念薇的毒,周身酥软,瘫坐在地,值得听天由命。 念薇脚踏虚空,来至近前,芊芊玉手轻招,篷蛟瞬间感到体内毒性消散,行动恢复自如。 篷蛟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女子,来不及欣赏美貌,心有余悸的问道:“为何要救我?” 念薇嘴角含笑,恰如冬日夏云,暖人心神:“本姑娘只是看不惯他们仗着自己的老爹,就可以随便欺人。再说我看你的天赋也不差,本姑娘正好想收个徒弟,就是你了!” “我?”篷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你还不愿意?”念薇皱了皱眉头:“本姑娘好歹也是四阶修为,教你一个刚入门的三阶小妖绰绰有余好吧。现在拜我为师,就是我的关门大弟子,日后好处多的是!” 篷蛟无奈一笑,倒是没见过这样上杆子收徒弟的。 “喂!你倒底同不同意啊,本姑娘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篷蛟苦笑着摇摇头,至少念薇对自己还算是个庇护,日后可以少去诸多麻烦。 于是篷蛟俯身跪倒:“徒儿拜见师父!” 念薇展颜一笑,刚要去扶,随后又心思一动,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徒儿快快请起,随为师回山吧!” “是,师父!” 两人一前一后,速度不快的行进。 “你叫什么?” “篷蛟!” “你既然拜师了,那你得到的那株千年青龙参就当作拜师礼送给为师吧!” “……” “随口说说而已,看你小气的样子。” “……” 夕阳斜照,两道人影并肩而立,拉得修长…… …… 山谷中,篷蛟老泪纵横,抚摸着手中蛇杖,视野模糊…… …… “爹,你如何能让女儿嫁给那白羽!”念薇梨花带雨,在其父面前哭诉。 其父为突破境界,延长寿元,不得已与那六阶玄露鹤白卓做了这笔交易,以女儿念薇嫁给白卓之子白羽,换得自己突破至六阶所需神物。 其父喝道:“为父心意已决,容不得你不同意!三日之后,那白羽便会来带你离开!” 念薇心如死灰,回到自己所居山峰。这里灵气充沛,神泉飞荡,灵药异兽可见不少。一直以来只有念薇与篷蛟在此居住。 篷蛟自拜念薇为师,修为进境一日千里,已然踏足四阶凌虚境巅峰,很快便可突破至五阶盈冲境。 见念薇回返,篷蛟起身上前道:“师父,我很快就能步入五阶了!” “哦。”念薇随意答了一声,随后默然走进房门。 篷蛟不明所以,念薇一直都是什么活泼开朗的性格,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令她如此消沉。 于是,篷蛟让住在山腰的一只黄莺去其父的峰上打探消息,这才得知事情原委。 篷蛟心头五味杂陈,曾几何时,自己已然对念薇动了情,不过因为对自己身份自卑,从不敢真心表露,一直压抑在心底。如今听到她要出嫁的消息,却是将这份情感重新释放。 篷蛟心念一横,径自来找念薇的父亲。 “若是你不在了,我还去修什么?” 篷蛟那天被打的重伤昏迷,险些丧命,最后是念薇及时赶到,向其父求情,才将他背回山去。 山岗上,念薇背着篷蛟,撅着嘴埋怨:“你平时胆子那么小,连几个修为不高的小妖都怕,今天哪来的胆子敢武逆我爹,你真的不怕死了?” “失去你,才最可怕!” 篷蛟周身妖力溃散,奄奄一息,早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只是这份心念始终不曾忘却。 念薇俏脸一红,嘴角不知不觉间微微的上扬。 “傻瓜,为什么不早说!”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八章 一月同心照两乡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三日以后,群峰之间瑞彩垂落,鼓乐欢腾;白羽流光罩体,肌肤生香,一袭雪色长袍,纤尘不染,面容俊朗,嘴角微微勾起,尽显洒脱风流。 身后十几个侍女模样的妖修,手提香篮,不停扬撒花瓣,围在一辆异兽拉着的宝辇旁边,绚丽夺目。 念薇大婚,声势震动整片森林。 林中大妖隐隐担忧,两个五阶以上修为的妖修联姻,足可在百莽森林称霸一方。 念薇心中千万个不愿,却也只能换上桌前盛装,迈进那辆珠光宝气的车辇之中。 临行前,念薇将自己随身佩戴的一块古玉交给篷蛟,只求他日后能征得大道,以获逍遥。 念薇出嫁,篷蛟心如死灰,无意修行。常一人坐在林中央碧湖旁,犹记得他二人在此地修炼的场景。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寻之无果,挥之不去,不思量,自难忘。 昏昏噩噩半年光景,再见念薇又是一个黄昏时分。 山崖高耸,落日余晖金光夺目,山风猎猎作响,刮蹭在脸上,留下阵阵刺痛。 半年未见,念薇面容憔悴,神情呆滞,整个人近乎瘦了一圈,似乎随时可被风吹倒,连修为也不进反退。 篷蛟惊疑,出言询问:“薇……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念薇默不作声,直到看见篷蛟胸口那块古玉时,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薇儿,原来你在这儿呀!”白羽踏空来至近前,周身流光溢彩,修为比半年前精进许多,可嘴角那一抹微笑却显得阴冷无比。 听闻白羽前来,念薇急忙擦干泪水,用力挤出一丝微笑:“没事,没事。” 白羽近前,一把将念薇揽入怀中,语气柔和却不容违逆:“既然见过你父亲了,就跟我回去吧!” 念薇轻轻额首,身子却在细微的颤抖。 “站住!”篷蛟面色阴沉,一股道势不断升腾,如潮水般倾泻过去:“你把她怎么了?” “哦?”白羽一把推开念薇,转身面向篷蛟,负手而立,道势在他面前一丈远处如遇礁石,分流而过:“她是我妻子,难道也要向你汇报吗?” 篷蛟得知白羽之前不过与自己一般修为,可短短半年却远超自己,实在非常理可度。 目色一沉,白羽周身灵气激荡,一股浩瀚如海的道识横扫而过。篷蛟如遭重创,突然萎靡在地,表情痛苦。 “篷蛟!”念薇惊呼一声,眼中泪水模糊。 白羽面色阴沉,冷笑一声后,突然传音为念薇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他!不过可惜,你俩注定今生有缘无分。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千万小心你父亲的性命!” 念薇神情一滞,看着倒在地上的篷蛟,心如刀绞。 篷蛟攥着拳头,牙齿几乎咬碎,他现在与白羽修为相差悬殊,几乎无胜算,但为了念薇他也绝不退缩半步。 正此时,念薇突然迈步上前,一掌打在篷蛟肩头,随后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山壁之上。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别以为我当初救你,把你带回来是看得起你,我只不过是把你当成一条跟班的狗!还不快滚!” 念薇声嘶力竭,每说出一个字,心便破碎一块,直至白羽揽着她大笑着离开,这颗心才彻底碎裂。 “身在樊笼里,怎可成逍遥?万念俱泯灭,唯情不可抛!” 青明湖畔,篷蛟坐于石上,此刻他心头只有无边的恨意,恨那些随意定夺命运的大妖,恨白羽夺走念薇,更恨念薇对自己的欺骗! “我要变强,强到能杀光他们所有人!” “桀桀桀,”突然一阵鬼魅的笑声打破夜的寂静:“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篷蛟寻声望去,湖面魔气缭绕,一个虚影逐渐显化。 “魔族!” “桀桀桀,做我的奴隶,我便给你想要的一切,帮你杀光所有的人,桀桀桀……” …… 又是半年转瞬即逝,篷蛟青衣遮体,脚踏虚空来到念薇父亲所居山峰,此刻他已经无畏任何人。 洞府之内,念薇的父亲早已经坐化。他痴心大道,不惜牺牲女儿,换取一丝突破契机。不料被白卓算计,破境之时神物有假,被反噬重伤而亡。 篷蛟面无表情,体内突然浮现一缕魔气幽魂,兴奋不已:“五阶大妖的血气躯体,真是好东西!” 说着,魔气钻入其尸体内,几乎瞬间便吸干了满身血肉之机,只剩下一具干尸。 魔气心满意足,飘回篷蛟身边。 篷蛟道:“还有一个六阶大妖的尸体,等下一并让主人享用!” 魔气哈哈大笑:“好,这便过去。” 大妖白卓所居之所离百莽森林万里之遥,一处群山玉峰之间。 妖府之内,白羽、念薇坦诚相见,阴阳相合,成上乾下坤,天覆地载之象。 念薇气息微弱,面容憔悴不堪,周身灵力如潮水退涌,自承合之处流进白羽体内。 白羽得双修秘法,采阴补阳,将念薇当作炉鼎摄取,因此修为进境一日千里。 念薇本可反抗而逃,但其父为白卓算计,性命堪忧,为求白卓救父,选择牺牲掉自己。 白羽腰摆不停,嘴角邪笑,今日算是最后一次用念薇这个炉鼎,今日过后便要舍弃,再无利用价值。念薇灵力修为榨取殆尽后,唯剩一死。 正此时,白羽心念一动,莫名的惊恐感充斥心头,竟令他动弹不得,不知出了何种差错。 在一瞬,篷蛟面无表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白羽身后,一手死死掐住白羽的脖子,将其从床上拎下来。 “你死不足惜!” 一爪穿透白羽胸膛,将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摄拿在手中。 那缕魔气幽魂再度浮现,将白羽的心脏吃个干净。 “新鲜的妖心倒是美味的紧呐!桀桀桀……” 篷蛟丢下白羽尸体,回头看了一眼挂着惨淡微笑的念薇,转身离去,找寻那个罪魁祸首,六阶大妖白卓。 那缕魔气不浪费一点气血精气,将白羽的尸体也吸食干净,才再次浮现出一道人形虚影,看向念薇。 “你被当作炉鼎修炼,已是油尽灯枯,命不长久。倒不如最后也帮我一次!” 话音刚落,魔气虚影大手一招,从念薇识海中扯出一道精芒,随后才又化为魔气幽魂飘然而出。 篷蛟身负血海深仇,大杀四方,将整座山脉屠戮殆尽,不少无辜的妖修也受到牵连,不能幸免。 “桀桀桀,好多妖修气血,真是美味啊!桀桀桀桀桀……” 篷蛟杀光此地妖修,一瞬间如脱力般躺倒在地,神情恍惚,怅然若失。 没等那缕魔气幽魂吸食完妖尸的气血,他便再次来寻念薇。 此刻念薇身体冰冷,气息全无,显然已经离世。 泪滴洒落,篷蛟抱起念薇的尸身,踏步回转百莽森林:“师……薇――薇儿,我们回家!” …… 青明湖畔,篷蛟为念薇换上其平时常穿得翠裙,梳洗打扮干净,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如同熟睡一般。 “薇儿,你为什么要骗我?既然你只把我当跟班的狗,为什么要送我这块玉?” “薇儿,我突破到六阶了,你开不开心?” “薇儿,我杀光了所有伤害你的人,你睁开眼看看啊!” “薇儿……” “桀桀桀,”湖里那个魔气幽魂再次浮现,手里拖着一个透明的圆球:“你看看这是什么?” 篷蛟寻声望去,那圆球中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正是念薇的样子! “这――这是……” “这是她的灵魂!”魔气幽魂鬼魅笑着:“我魔族中有秘法,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要我能恢复实力,便能帮你将她复活!” 篷蛟闻听此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主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帮我把薇儿救活,哪怕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桀桀桀,情到深处自动人,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去做,帮我恢复了实力,我自然会将她复活。这具肉身你要保管好,我可教你一法,将她的肉身祭炼成一件道器,如此一来,你依旧能跟她时时刻刻在一起!桀桀桀……”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三十九章 否极泰来是锋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谷之间一片沉寂。 篷蛟目视手中蛇杖,眼含深情:“薇儿,我只想你能给我一个解释,那日为什么要骗我?” 蛇杖青光隐隐,却始终是一件死物。 叶凌强行压下体内逆行的血气,捂着胸口站起身来,紧盯着篷蛟。 若论境界修为,自己绝无可能在篷蛟手下生还,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对篷蛟身后的老者动手。 那老者看似深不可测,却是现在唯一的变数,叶凌无计可施,唯有赌上这一次,拼出一线生机。 思绪至此,叶凌眼中寒芒迸溅,周身精气翻涌,丹田之内的灵气疯狂涌入长剑之内;先天罡气化身锋芒,包裹住整个剑刃,锋芒之气气势如虹,轰鸣不止。 下一刻,叶凌脚步踏动,身形向前直奔篷蛟而来,同时剑气纵横,一连劈出十几道剑刃,破开空气,劈杀而至。 “狂妄!” 篷蛟终于显露出不灭境真正的实力,目光凌厉的射向叶凌,十几道剑刃都如同撞上屏障一般,粉碎在篷蛟身前。 与此同时,被篷蛟盯住的叶凌,身形突然一滞,犹如被千斤重担压住,竟然动弹不得。 叶凌心思一凛,篷蛟是不灭境的大妖,对大道的领悟非是自己能够抗衡,若篷蛟真的动了杀心,自己恐怕不可能坚持一息的时间。 不过篷蛟似乎并没有急于取下叶凌的性命,反而出言问叶凌道:“你说,薇儿为什么要骗我?” 叶凌面无表情,他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从篷蛟的举动当中也能看出来他是为情所困,因此才会有诸多异常。 “她绝对不是要骗你,她……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叶凌心想狗血剧的剧情都是如此,既然他为情所困,那估计就是被人抛弃了,这时候千万不能刺激他,所以便这样胡言出来,希望能够有所转机。 “薇儿有苦衷吗……” 果不其然,闻听叶凌之言后,篷蛟再次眼神迷离,看着手中的蛇杖表情呆滞,仿佛又陷入追忆之中。 “薇儿,你若是真的有苦衷,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凌心中一喜,篷蛟思绪混乱,因此压在自己身上的道势骤然减弱,如此一来,他重又变得行动自如。 “生死存亡,尽在此时!” 剑气缭绕,锋芒毕露。叶凌脚步踏动,闪身来到那个老者身前,一剑斩出,几乎倾注了全部的力量,成败与否全看此一击。 似乎被叶凌猜中,老者见叶凌突然朝自己杀来,并没有躲避,而是凄厉一叫:“篷蛟,我死了你就再也救不了你的小情人了!” 话音未落,篷蛟猛然间惊醒。 眼见得叶凌越过自己杀向老者,篷蛟怒火中烧,突然间一股道势不断升腾,整个山谷都随之震动起来,山壁崩塌,风云变色,如同穹天坠落,朝叶凌溃压而来。 叶凌虽然经过罡气炼体、洗神,体魄与神识远超寻常修士,可这些在绝对的境界面前依旧是微不足道。叶凌和篷蛟的境界修为相差太大,根本无从弥补。 大道溃压之下,叶凌直感到身体即将爆裂开来,各个关节都在发出响动,似乎随时都会毙命。 叶凌心思一横,此刻已经无处可退,唯有继续向前。 叶凌咬紧牙关,周身气血疯狂翻涌,锋芒之气遍走全身,拼死朝老者斩出一剑。 这一剑看似及其普通,没有任何花哨,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可却是倾注了叶凌所有的领悟。 剑道锋芒,斩灭万物,只一剑便将老者分为两段。 可老者并未就此身死,反而身形消退,化作一团魔气飘荡于空中,并无大碍。 “桀桀桀,你一个刚入门的小剑童就以为能取我性命,未免太天真了!” 叶凌面无表情,刚才的一剑已经是自己最强一击,底牌尽出,却无功而返,此战结局已然注定。 “萤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篷蛟低喝一声,一道青蛇虚影咆哮而现,朝叶凌呼啸而至,立时便可了结他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时,叶凌识海中的破布剑图突然金光耀眼,自动飞出体外,挡在叶凌身前,犹有破灭万法之势,竟轻松化解了篷蛟的进攻。 破布剑图出现的一瞬间,整个镇魔谷突然变色,一股肃杀之气疯狂蔓延,最外围山壁上“镇魔谷”三个字光芒四射,剑道锋芒外放而出,朝整个山谷中扩散。 谷内弥漫着的血云竟也开始变得稀释,露出一片浩瀚银河,星辰轮转,乾坤更迭,仿佛有造化天道蕴涵其中。 那团魔气凄厉惨叫,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脱口而出:“齐渊!一万年了你还不放过我!” 篷蛟脸色苍白,整个山谷之间都充斥着一股骇人的锋芒之气,将他的道势泯灭殆尽,甚至再无力发出抵抗。 破布剑图光芒万丈,直达琼霄。不多时,天上浩瀚银河之间阴阳轮转,在其间又浮现出一块同样发着光的残损破布。 两块布如同阴阳际会,彼此相互吸引,于半空中合二为一。 霎那间,自破布剑图中显化出无数道虚影遍布虚空,不停演化出各种奥义剑式。虽然这些只是招式,可一举一动竟仿佛暗合乾坤运行之理,可以引动天地大道。 叶凌目不转睛的望向天空,这些剑式都非寻常,若是剑道大能观看,大概可从中顿悟良多。 不过有幸一观的剑修怕是凤毛麟角,因此叶凌生怕错过这次机会,不敢有一丝疏漏。 不过片刻时分,虚影重又归于剑图之中,随后便再次浮现那位白衣男子的虚影。 白衣男子依旧气势凌人,不可一世,眼神所过若剑光森寒,摄人心魄;负手而立,如同踏灭天地,傲视乾坤。 那团魔气仿佛受到不小的惊吓,迅速远离:“齐渊!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右手微微朝前一抓,那团魔气便如被牵引一般,摄入白衣男子的手中。 “啊――齐渊,已经一万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那团魔气在白衣男子手中瑟瑟发抖,不停的挣扎,想要逃离出去。 白衣男子不答,左手朝着那团魔气轻轻一点,一道白光自指尖闪过,紧接着,那团魔气便如方才漫天的血云一般消散无踪,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主人!”篷蛟大喝一声,若是那团魔气出了意外,自己或许就再也没办法复活念薇。 不过下一刻,白衣男子手中却浮现出一个透明的圆球,里面显露的一张面孔正是念薇! “薇儿!”篷蛟泪流不止,这尊面容几乎每日都在眼前浮现数千次,可每次都要流下无尽的眼泪。 白衣男子面有动容之色,竟看向篷蛟,微微张口道:“天道之下无长生,无轮回,更无来世!纵然那魔气有万般手段、祖境修为,也不可能助她起死回生,再临尘凡。你不过是心生魔障,为他利用罢了!” “你胡说!我一定要让薇儿复活,让她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篷蛟只求爱人复生,为此不会顾忌其它任何事情,只言片语更不可能令他就此醒悟。 白衣男子语气不温不寒,出言道:“某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她灵魂在此,某可令你们片刻相逢,你愿意否?” 篷蛟不为所动:“你是何人,为何要帮我?” “某是何人并不相干,你若不愿某亦不会强求。” 白衣男子气沉如海,仿佛一切事物都不能使他惊起半分波澜。 篷蛟心中警惕,不过却并未感到白衣男子有丝毫恶意,便微微额首:“请前辈施为!” 白衣男子大手一挥,一道白光自球内缓缓流出,在篷蛟面前逐渐显化成人形,念薇的容貌清晰的浮现。 念薇娇颜含笑,抬起手放在篷蛟的脸上:“傻徒弟,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篷蛟苍老的面庞上早已经挂满泪滴,尤其那久违的声音响起,一瞬间泪水奔涌,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一瞬,篷蛟容貌变幻,脸上的皱纹、须发逐渐消退,显露出那副年轻俊朗的样子。 一如那日两人的初遇……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章 万载恩怨雪上霜 - 逐仚 - 青衣潇然 镇魔谷剑气纵横。白衣男子的虚影傲立当空,目视叶凌,表情不温不寒。 “我救得了你一时,却救不了你一世,莫要以为有了剑图,你便有了倚仗。” “我要不是为了找这块布,也不至于身犯险境,您救我一次不也应当嘛,毕竟我是为了给您传道。” 叶凌体内灵力混乱,无力支撑双脚,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劫后余生的感觉确实爽。 白衣男子不悲不喜,可眼神中却有些怅然:“万般魔障,皆由心生。这镇魔谷镇的住魔形,却除不了魔根。这本就是我种下的孽缘,也当由我来了解!” 叶凌尝试着运转灵力,恢复自身伤势。至于白衣男子的话,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每次出来都是神神叨叨的,说的话也不可理喻,还是不胡乱猜测的好,免得扰了心神,空废气力。” 叶凌盘膝入定,两块合二为一的剑图依旧散发出一股惊人的剑意,配合着镇魔谷内的变化,令叶凌感受良多,此时参悟修习,事半功倍。 虚空中白衣男子迎风而立,就如同这一方天地的主宰,随便一个念头便能够勾动天地大道,秩序法则。有他在,叶凌暂时不需要考虑安全问题。 穹天之下,篷蛟青衣飘动,眼睛中的泪水已经流干,只有面前这个人的容貌,永远也看不够。 念薇早就死了两千载,是魔气以秘法将灵魂拘禁,这才没有消散,当然,这也要凭着念薇存留的那一股执念。 执念在此,只想再见篷蛟一面! “傻徒弟,为师不是已经说过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可你最终还是为了我堕入魔道!” 念薇魂魄浅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白衣男子虽然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依旧不可掌握轮回。 人之生死,非天道可定,而是大道之理!轮回转世,虽然三教各有说法,但无一可以掌握其中玄妙义理。 篷蛟面色苍白,与魔气达成主仆之约,他便成了魔气随意汲取的养料,体内早已经是油尽灯枯,全凭着一份执念支撑。 不然,以不灭境的真正修为,叶凌根本在其手下走不上一个回合。 “师父……” “叫我薇儿,现在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 念薇笑容灿烂,虽掩盖不住两千载的苦涩。但这一刻,她的笑容无比的心安。 “薇儿!”篷蛟这一辈子所求的,还是求得了,不知是早还是迟,是幸还是厄。 “薇儿,此生还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篷蛟释然一笑,心结骤解。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骗你吗?” 篷蛟摇摇头:“你,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答复!” 说着,篷蛟伸手取出当年念薇留给他的玉佩:“其实当年你就已经告诉我了,是徒儿太笨,始终让薇儿你放心不下,徒儿知错了!” 念薇神情动容,只不过灵魂没有眼泪:“傻徒弟,你说我当年怎么就收了你这个傻徒弟呢?” “因为薇儿你和我一样傻!” 篷蛟脸上已经换上了笑容,强颜欢笑,苦中作乐,虽然勉强,可终究也算是一种乐。 念薇气息微弱,魂魄淡然,逐渐开始消散:“还是留不住你,傻徒弟。以前我总不信人族说的前世来生,可唯独你,我希望有轮回转世!” 篷蛟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他不想让念薇看自己的最后一眼,是离别之痛! “薇儿,我会去陪着你,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等我好吗?” “我等着你……” 话音随着散作漫天的灵魂碎片消逝,正如这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寻之无果,挥之不去,不思量,自难忘。 白衣男子伸手一点,一道白光落入篷蛟的蛇杖之上。光晕散去,蛇杖重新幻化回念薇的肉身,二目轻合,体态安详。 “因缘际会,不可强求。你也应当顿悟了。” 篷蛟点点头:“多谢前辈点化!晚辈自知罪孽深重,理当将这恩怨做一了断!” 白衣男子目光闪烁:“恩恩怨怨,哪里能够了断干净?这本就是我的因果,你也无需自责。你既然还有这最后一事放不下,就应当去做。” “晚辈明白!” 话音刚落,篷蛟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叶凌!受吾传承!” “啊……” …… 百莽森林一片静谧,鬼魅异常。 云罗周身魔气弥漫,冷笑着看向陆离:“小姑娘倒是机敏的很,不过,难道你没听过看破不说破的道理吗?” 陆离身边寒霜天降,把吴情和衔蝶等人护在身后,表情凝重的望向云罗。 现在的云罗,哪里还是一个三阶的妖修,分明是一个看不出深浅的魔头! 陆离慢慢后退,口中冷言相对:“就算我不点破,你难道就会放了我们?恐怕没那么慈悲为怀吧!” 云罗桀桀怪笑:“你说的倒是没错,如今篷蛟暴走,大杀四方,已经惊动了人族大能,这百莽森林我也待不得了,临走前拿你们几个小家伙当点心,倒也不错!” “你究竟是谁?” “桀桀桀,一个将死之人,何必问那么多呢?还是想想下辈子怎么活的长久一点儿吧!” 云罗一掌打出,魔气瞬间凝成一个巨大的手印,朝着陆离碾压下来。 陆离轻喝一声,身前一朵雪色寒莲迎风绽放,冻结时空。 可陆离早先受了重伤,实力发挥不出来,再加上境界上的差距。只一瞬间,寒莲破碎,陆离也被震的一口鲜血喷出。 “小姑娘,就让我尝尝你血的滋味吧!” 云罗狰狞一笑,身影突然出现在陆离面前,右掌朝着陆离拍来。 “住手!” “轰――”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身形挡在陆离面前,与云罗掌力相对,气浪将陆离等人席卷着撞在身后的大树上。 尘埃散尽,吴情定睛观瞧,挡住云罗的,正是自己和叶凌新认的师父陈炎! 陈炎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紧皱着眉头道:“自打我进了这百莽森林,就觉得处处透着诡异,有不少的套儿等着我去钻,倒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魔族的余孽!” “桀桀桀,”云罗笑容狰狞,盯着陈炎有种垂涎三尺的感觉:“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不灭境的美味,这老天还真是待我不薄啊!” “师父小心,这家伙太诡异了!” 吴情出言提醒,他知道陈炎有伤,因此十分担心。 陈炎微微一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有人关心自己:“臭小子,你二哥,我大徒弟呢?” “二哥他进去那个石殿里了,一直都没有出来!” 陈炎看了一眼那个诡异的石殿,咬牙道:“那个混账小子,真是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话音刚落,一团魔气自云罗身上升腾而起,似要遮蔽苍穹,包揽日月:“桀桀桀,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还是先把自己的临终遗言想好吧!” “切!狗杂种!就凭你还想要老子的命,还早几万年呢!” 陈炎虽然嘴上放狠话,但他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魔族,他根本没有取胜的把握! “走!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走!” 陈炎咬咬牙,就算自己今天折在这里,也要把几个小辈救出去才行。 “桀桀桀,恐怕来不及了吧!” 魔气笼罩这一方天地,似乎连天地法则都受到了影响,运转产生了变化。 陈炎面如死灰,恐怕自己一世英名,今天真的要丧命于此。 正此时,天地之间传来一阵异动。 血色石殿自剑图合并之时,突然不断轰鸣,一股逆天问道的剑意直指琼霄,笼罩在石殿周围的血色和魔气也在一瞬间被迸发出的剑意斩了个粉碎。 魔气消散,云罗捂着头凄厉惨叫:“啊――齐渊!你这个混蛋,一万年了还是不肯放过我!早晚有一天,我要和你算账!啊……” “好机会!” 陈炎眼前一亮,周身灵气激荡。他才不会去管这云罗究竟发生了什么,趁他疏于防范,一击致命才有可能取胜! 陈炎身形踏动,手中火轮枪凭空出现,烈火熊熊,热浪激荡。 “魔头,你给我纳命来!”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一章 莫道再见是阴阳 - 逐仚 - 青衣潇然 烈火熊熊,一点焰光直取云罗。 云罗凄厉一笑,突然一股骇人的气势磅礴而出,魔气散乱,扰人心魂。 陈炎旧伤复发,一口老血喷出,身形暴退:“这是要玩死我的节奏啊!” “齐渊!我就算杀不了你,也要杀了你的传人!还有你们,都去给我陪葬吧!哈哈哈……” 云罗两眼血光充盈,身子被无边的魔气包裹着升上天空。 与此同时,云罗脚下,突然出现许多晦涩难懂的道纹,道纹散发着紫色光芒,遍布周天。 陈炎面色一沉,他看的出来云罗要施展一套阵法,但个中玄妙,一时还难以探查。 骤然,整片百莽森林阴云笼罩,一股毁灭之机充斥天地。林间妖兽感应到无比恐惧的危险,四散奔逃,嘶吼嚎叫。 陈炎等人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周围的天地灵气似乎都被压制,无法调动。在陈炎的记忆里,只有遇到明微境老怪物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感觉。 “老天爷你不厚道,我刚收了两个小家伙,太虚园能热闹热闹,可你非要搞死我。下辈子我一定逆了你这天!” 说话间,石殿上漩涡又起,篷蛟闪身来在湖边,表情凝重的盯着云罗:“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都给我去死吧!” 云罗大喝一声,两手不停掐动法决,周围魔气翻涌,天地变色,万千魔音充斥在耳,摧残心神;百莽森林的四方大地之上,无数道紫色道纹显化凝实,散发出无上威能,将整个森林包裹其中。 此阵法是要将整个百莽森林连同里面的生灵一起炼化! 篷蛟紧咬牙冠,腾身而起,背后浮现出一条淡淡的青蛇虚影,道力磅礴! 法象天地!篷蛟修为已达不灭境巅峰,并且已经触及到了天象境的门槛。 “哼!凭你也想阻止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魔气蔓延,逐渐显化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篷蛟拍下来。 篷蛟妖力喷涌,背后青蛇虚影嘶声咆哮,与魔气巨掌对撞在一起,整片天空的魔云都为之一颤! 可惜篷蛟与这魔气幽魂定为主仆,篷蛟的体内要就被魔气幽魂随意榨取,油尽灯枯,不是这魔气的对手。 篷蛟嘴角鲜血直流,青蛇虚影节节败退,变得更淡,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篷蛟视死如归,眼睛里一片清澈:“这本就是我的罪责,我绝不能再让你为祸世间!” 磅礴的生命精力如烈火般熊熊燃烧,化作无上威能,硬抗魔气巨掌。 云罗面目狰狞:“就算把自己烧死,也不愿意留给我!你们这群混蛋,都给我去死!” 云罗似乎动了怒气,双手变幻,要引动这百莽森林中的大阵。这大阵是云罗吩咐篷蛟步下的,只要时机成熟,引动后就能将整片森林中的生灵血气献祭给自己,屠戮苍生,残忍无比。 可正此时,云罗一脸惊恐莫名,东边的阵法竟缺失了一脚,整座大阵不全,根本发挥不出威能。 “可恶!篷蛟你竟然敢骗我,没有照我的吩咐摆好大阵法纹!” 云罗气急败坏,这意味着自己不能得到万千生灵的生命精气,想要重归巅峰,还需废上好大一番周折。 “骗我的是你!”篷蛟妖力全开,生命精气不停的燃烧,每分每秒,他的寿命都在缩减。 “吼――” 虚影青蛇仰天长啸,洞穿了魔气巨掌。 下一刻,篷蛟身影出现在云罗身前,一掌将他的肉体拍了个粉碎。 一道魔气化成的人形幽魂应声而出,哀嚎不止。 云罗早就已经死了,不过是被附身了尸首,真正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魔气幽魂。 魔气幽魂再次蜷缩成一团,方才篷蛟全力的一掌,打的他深受重伤,颤抖不已。 “篷蛟,你们给我记住,这笔账我一定会算回来的!” 魔气幽魂放下狠话,如鬼魅般离去,消失在林中。 篷蛟面无表情,他明白那个白衣男子的意思,这个魔气幽魂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因此他离开也就不必拦阻。 “好机会,那个魔头受了重伤,趁他病要他命!” 陈炎刚要动身,却被从石殿中跳出的叶凌叫住:“师父不要追了,这魔头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哦?” 陈炎眉头一皱,看向叶凌却突然眼前一亮,现在的叶凌比起刚分开时修为又精进了不少,这样的速度已经无法用恐怖来形容,简直是奇迹。 “二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吴情再次见到叶凌,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对于吴情来说,这天底下最重要的就是两位兄长。 不远处的陆离见了叶凌平安而归,嘴角也久违的泛起一丝笑容。 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想要再见他,哪怕是一眨眼,一刹那,都这样想。 叶凌朝陆离看过来,四目相对,仿佛时间都已经静止,只留下这一刻的定格。 陈炎和吴情并肩而立,目不正视的左右观瞧一番。 陈炎小声问道:“你们这几天经历了什么,看起来你二哥和这姑娘有个很漫长的故事啊!” 吴情眨了眨洁白的眼睛:“故事倒也不算漫长,不过足够精彩就是了!” 陈炎点点头,却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有哪里不对劲,再一低头看向吴情,这才发现这两个小子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着一条草裙! 陈炎下巴掉了一地,就这副穷酸样,也能有姑娘喜欢,也不知道自己徒弟媳妇要不要这样眼神不好的。 两手一招,叶凌瞬间换上了一件雪白色的道袍,头发披散,长身玉立。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上一身道袍后,叶凌也算颇有几分剑仙之姿。 吴情一脸惊讶的看了看二哥叶凌,有又看了看师父陈炎:“师父太厉害了,你也给我变出一套啊!” 陈炎白了他一眼:“你的姑娘呢?” “额~暂时还没有。” “那就等你有了再说吧!” “……” 叶凌迈步走到陆离面前,脸色涨的通红,最后才憋出来一句话:“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离噗嗤一笑:“我的伤嘛……反正你得把我背出去,咱们可是说好了的!” 叶凌微微一笑,点点头道:“陆姑娘吩咐,在下定然从命!” 陆离轻咬着嘴唇,暗骂了一声:“呆瓜!” 陈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转过身来不停的嘀咕:“出去可别说是我的徒弟,丢不起这人!” “啊?”吴情不小心听到陈炎的话:“师父,你咋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我们了?” 陈炎看了看吴情,突然从吴情那一副天真无邪的眼神中,看出来“可造之材”四个字,一连串无比邪恶的计划就在陈炎心中酝酿…… 一旁的衔蝶也以灵力,为许阳暂时稳住了伤势。 不得不说,许阳一介肉体凡胎,却在连番受波及的大战中存活下来,其中自有他的玄妙之处。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修士宗门收为弟子。 不过陈炎行事一向不循规蹈矩,他看过许阳和衔蝶后,只是说:“他们两个的体质,适合陆姑娘所在的衔月阁,我没什么可以教他们的,就不误人子弟了!还是跟着陆姑娘去找她师父吧!” 陈炎如此说,吴情也不再强求,但好在陆离答应下来,也算给了许阳和衔蝶一个安身之处。 周围魔云散尽,道纹消失。篷蛟落于地面,盘膝而坐,怀中抱着念薇的尸身,气息慢慢变得微弱。 生命精气化为妖力燃烧殆尽,昭示着篷蛟的寿命也走到了尽头。 “薇儿,我的事情办完了,这就来找你了!” 篷蛟脸色安详,和念薇的尸体逐渐化作片片金光,随风飞舞,直至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叶凌面色动容,他已经从白衣男子哪里大致了解了篷蛟的事情,因此感触良多。 随即,叶凌手中长剑显化,于湖边切出一块石碑立于此地,又刻下四句诗: “欲将离恨锁情殇, 千载空渡总思量。 人生能老几寒暑, 莫道再见是阴阳。” 几人站在碑前,一片默然。一切因情而起,一切又因情而灭。不思量,自难忘。 陈炎看着石碑,两眼怔怔出神,口中喃喃自语道:“莫道再见是阴阳,莫道再见是阴阳……再见一面吗?”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二章 情到深时无散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下林间―― 徐浩初等六人阴差阳错,毁了大阵铭文的一角,至使魔气幽魂前功尽弃,救下万千生灵。 原本他们发现法阵,便施展身法,意图探寻林中心的阵眼,可在路上之时,魔气幽魂已经引动大阵,使天地变色。 徐浩初等六人不明所以,只好暂时驻足,直到动荡平息。 王辰环顾四周,长出一口浊气:“似乎已经没事了。” 徐浩初点点头,转头问墨翁道:“墨翁以为如何?” 墨翁老成持重,眼界开阔,出言道:“看起来,是有人引动了我们发现的阵法,但不知是何原因,阵法并未如期运转。” “莫非是因为我们破坏了一处阵法铭文?”卢琨面色凝重,若真的如自己所料,此番可算是劫后余生了。 卢林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是老天眷顾,让咱们平安无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桀桀桀,原来就是你们坏了我的好事!那就留你们不得了!” 魔气幽魂鬼魅而至,悄无声息的钻入李申的身体里。 霎时,李申周围魔气翻涌,一掌刺穿卢林的胸膛,鲜血飞溅,狰狞可怖。 卢林瞪大了眼睛,充满恐惧和不可思议,倒在血泊之中。 李申残忍一笑:“可惜都是些小鱼小虾,只能当点心塞塞牙缝。” “林叔!”卢琨面色惊惧,本能的暴退而去,同时,一道大浪席卷而去,要将李申淹没。 “雕虫小技!” 李申右掌魔气缭绕,贯穿卢琨的大浪,半点水滴都不曾沾到身上。 徐浩初脸色凝重:“墨翁,这是怎么回事?李申这是怎么了?” “他被魔族附体了,而且这个魔族很强!” 话音刚落,墨翁身形踏动,一步挡在卢琨身前,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串念珠,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下一瞬,念珠金光大摄,映照天地,无数梵音诵经之声响起,古佛吟唱,驱邪避魔! 李申面目狰狞,大叫一声:“可恶,一个小小的人族修士,竟然怀揣如此异宝!真是天不助我,混蛋!” 说着,魔气幽魂透体而出,消失不见,此番彻底离开百莽森林,远遁而去。 墨翁见魔气幽魂离去,这才将念珠收回,异象消失,只剩下卢林和李申的尸体,倒在地上。 不久之前,他二人还推杯换盏,淡笑风声;这一刻,意外殒命,身死道消。人生一世,生死无常! 不过,他二人本就道心蒙尘,无可进境,这才主动做族中后来之辈的守护人。在成为守护人那一刻,他二人就已经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宗门世家,正是靠着族中之人的累累白骨,才奠定下千秋万代的深厚根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早已知晓他二人最终的结局,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也令人悲痛万分。 徐浩初也不知怎样安慰王辰和卢琨二人,只好闭口不言,转而问墨翁道:“墨翁,你是从何得来佛门至宝?我从未见你拿出来过。” “少爷恕罪,”墨翁面色如常:“老奴早年曾辗转去过西域佛土,有些奇遇,这才得了这件道器,有所隐瞒,还请少爷见谅。” 徐浩初微微一笑:“墨翁言重了,若不是你的这件道器,今日我等恐怕都要命丧于此,何谈怪罪?” 墨翁叹息一声:“此地不宜久留,百莽森林鬼魅异常,不止天心等三宗,我三家亦要将此地彻查!” 说着,王辰和卢琨以储物道器将李申和卢林的尸体收敛,几人这才离去。 …… 林中央,石殿再次沉入湖底,但不知是否还会出现。 陈炎问叶凌道:“大徒弟,你这几天得了什么奇遇,能否说给为师听听?” 叶凌默然不语,脑中回想着石殿中的情景: “这石殿本为一件残损的道器,我不过在其中设下镇魔谷锁住此魔,可惜万载时间,依旧让他给逃出来了。” 白衣男子语气有些细微的变化,可依旧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叶凌盘膝而坐,识海中又多出一部剑诀,名为《斩天》。 这部剑诀虽然只有三分之一的内容,但叶凌若能掌握,也可在同境界中横行无忌。 叶凌出言询问:“你似乎对那魔头很了解,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衣男子目光深邃:“你无需知道,凭现在的你还无法对付他。我只能告诉你,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叶凌虎躯一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衣男子的虚影,几次张口,但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白衣男子继续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我必须自己面对。你既然已经获得第二块剑图,可速速离去,提升境界,勤加修炼斩天剑诀。切记:青幽境之后,方可再寻第三块剑图!” “可第三块剑图我要去哪儿找啊?喂,你别走……” 叶凌话未说完,白衣男子的虚影逐渐消散,虚空中的剑图重又没入叶凌的眉心,回到识海当中。 叶凌叹息一声:“最恨这些话说一半的人,让别人跑断腿,自己却装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 叶凌看向陈炎,答道:“师父对不起,徒儿不能将事情告诉你,因为徒儿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也许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个受害者,当徒儿知道了真相,会给师父一个交代!” 陈炎看着叶凌一脸认真的表情,微微一笑,拍了拍叶凌的肩膀道:“你不说,为师也不会强求,我收你们二人为徒又不是贪恋什么,这大概就是佛门讲的缘份了吧!不过若是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师父,师父别的本事没有,这福气还是不小的,你看这次险象环生,为师都毫发无损,是不是很厉害?” 叶凌心中一暖,虽然陈炎有些时候看起来不太正经,但能够突然拜了这么一位师父,是自己和三弟吴情莫大的福分。 事情告一段落,陈炎重伤在身,需要返回宗门静养,叶凌和吴情作为徒弟,自然也要跟回去。 更何况大哥徐铮下落不明,问天宗虽然是东域二流宗门,但消息灵通,可以方便打探徐铮的去向。 陈炎抬头望了望天空,笑道:“有比我境界高的人前来,还不止一个,看来是你们三宗的太上到了。陆姑娘你就待在这里,自然会有人带你回去。老头子我不愿再趟进浑水里面,要先走了!” 陆离轻轻点点头,看向叶凌道:“喂!那这次你就不能背着我出去了,不过这笔账,本姑娘可是记着的,说好了下次见面,你要背着我直到我满意为止!” 叶凌点点头,笑道:“一言为定!到时候肯定让姑娘满意!” 许阳和衔蝶因为适合衔月阁的修炼功法,所以留下来,打算和陆离一起回衔月阁去。 陆离身为衔月阁的亲传弟子之一,地位尊崇,有她护着,没什么人能够伤他二人。 许阳冲叶凌和吴情一抱拳,道:“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许阳没齿难忘,日后定然会想办法报答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 叶凌笑着摆摆手道:“你还是跟陆姑娘回去好好修炼,日后我们再去找仇人报仇!” 吴情亦笑道:“还要保护好你的衔蝶,可别让他看上别人了!” 衔蝶俏脸一红,死死拉着许阳的衣角。 许阳倒是很霸气的将衔蝶揽入怀里道:“衔蝶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让她离开我!” 几个人哈哈大笑,让衔蝶的脸更红了,只不过抓着许阳的手,牢牢地不肯松开。 陈炎唤出火轮枪,以御物之法,令枪凭空飞起,涨大数倍,和叶凌与吴情二人脚踏枪杆,破空而去。 陈炎临行之前,突然以道法传音给陆离,令陆离脸上微微泛红: “徒弟媳妇,你可千万别跟这个臭小子一般见识。你放心,三年以后,我就让我这个笨徒弟去衔月阁找你,你可千万别提前把自己嫁出去了啊!咱们说好了,你这个徒弟媳妇,我这个当师父的认准了!” 陆离看着陈炎师徒离开的方向,倒是默认了陈炎徒弟媳妇的称呼,自语道:“三年……叶凌,我会等着你来的!”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三章 师拜太虚入新乡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为开山祖师李问天与妻子曲小可一同创立,立宗万载有余,现如今,宗内有数位天象境大能坐镇,算得上是东域二流宗门,比衔月阁、兆阳山、天心宗的整体实力,要强上不少。 问天宗位于大乾王朝腹地的北方,离百莽森林几万里之遥。此处地势现五龙捧珠之象,数道灵脉交汇,地境清幽,灵气充沛,非常适合修士修行。 穹天之上,陈炎御物而行,往宗门回返,并在路上向叶凌和吴情介绍着问天宗的情况。 “我问天宗共有八峰一园共九脉传承,这九脉分别为玄金峰、郁木峰、源水峰、赤火峰、裂土峰、紫电峰、青玉峰、天玄峰、太虚园,暗合九九之数。这九脉便是祖师李文天和曲小可的九名弟子传承下来。而为师我就是太虚园的弟子。” 吴情赤子心性,以前只是常听人说修士宗门何等玄妙,很是好奇的问道:“师父,太虚园是不是很热闹啊?是不是有许多像我们一样去学法术的?” 陈炎摇摇头道:“我太虚园不比其余八峰,到目前为止,算上你们也只有三个半人。” “啥?”吴情惊讶的数了数:“我和二哥还有师父,就是三个人,那半个人是谁啊?” “自然就是我师父,你们的师祖!”陈炎看起来不愿多谈论此事:“这个等回到太虚园,你们自然就明白了。” 说着,陈炎又如同早已洞穿叶凌的心思般,对他道:“剑修一脉虽然自剑祖破界飞升后大放异彩,可惜成败一人,千年前万剑神宗一役,打断了剑修的腾龙之势。哪怕是与太元道宗齐名的通天剑门,也不再过多活动。如果你想要弃剑入道,为师自当倾囊相授,若你此剑不折,为师也会趋人之急。太虚园的藏经阁中还有几本剑修功法,你尽可以拿去研习。” “谢师父!”叶凌心头一暖,陈炎是真心实意的要收他二人为徒,且万事都为他们着想,令叶凌十分感动。 不过叶凌有白衣男子所传授,并不忧虑功法之事,而若让他弃剑入道,亦是不可能的事情。 …… 过了三天三夜,叶凌和吴情终于能透过云气,远远望到问天宗山门所在。 问天宗有护宗大阵保护,若非修道中人,普通凡夫根本看不见这一片通天福地。 远远望去,问天宗霞光万丈,流光溢彩,周围云气缭绕,灵气充盈。九脉山峰占地广大,高耸入云,位置暗合星斗天宫之象,玄妙无比。 九峰之间,各离甚远,却有密林如瀑,灵溪相间;山上楼阁林立,泉瀑激荡,仙草药圃,可见不少。主脉天玄峰上琼华盖顶,瑞彩千条,其余八峰大势直冲云霄,于天玄汇合,共成此仙门盛景。 正是: 岭风出岫绕烟岚,茂郁清光潋瀑泉。 七色虹云遥幻月,九峰炁运应琼天。 安身悟道灵宫阙,唤友樽倾不老泉。 世外春秋无甲子,仙山净壤在中间。 吴情涨红着脸,忍不住放声大叫,一吐胸中浊气。 叶凌原本沉稳非常,却被吴情影响着也开始大叫起来。 陈炎哈哈大笑道:“叫吧,当初为师我第一次见到问天宗景象的时候,可是足足吼了一个时辰!” 陈炎操纵火轮枪一路朝着其中最外围的一座山峰而行。 相比于其它八峰,这座山峰上见不到人气,山上也只有零星几处殿阁,稍觉荒凉。 不过这里引人注目的,是半山腰的一处庄园,里面有一片紫竹,雾气氤氲,更可见不少天材地宝,仙品灵药,几间简约精致的小木屋,伫立一旁: 紫竹滴翠影葱葱,俏丽小园舞玲珑。 四季尤观瑶台景,八节常绿百芳丛。 清风款款闲吹苑,碧水悠悠对晚空。 林下未闻迎客语,依稀来往隐仙踪。 陈炎指着山峰道:“这便是太虚园,日后你们就要在这里修习大道了!” 三人降落在半山腰的园子前,陈炎收回火轮枪,迈步往里面走,背后吴情和叶凌紧紧跟随。 “这就是太虚园,这里面都是历代太虚园的弟子弄回来的天材地宝,这也算是我太虚园唯一能流传给后世的东西了。” 说着,陈炎又指了指三间木屋道:“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顺便照看一下这些灵药,以后破境冲关之时,说不准还要借药力相助。” 随后,陈炎继续带着两人上山,来到山顶的大殿前。 这大殿通体白玉砌成,道纹密布,只是稍微注视片刻,叶凌就感到眼睛刺痛,头脑晕眩。 “看来这些道纹都是前辈大能的手笔,以我现在的修为连直视都做不到。不过等日后境界提升,再来参悟,应当会有所收获。” 陈炎伸手朝虚空一推,大门便缓缓开启,一阵尘埃在殿内升腾,令人眼花缭乱。看得出来,这间大殿已经许多年没有被打开过了。 陈炎随手一抓,这个大殿里的灰尘便自动聚拢在陈炎手中,缩成一团,丟于殿外。 陈炎拾阶而上,进入大殿:“这间主殿上次开启,还是为师我上山拜师的时候,如今已经千载过去,有点灰尘也正常,你们进来吧!” 叶凌与吴情跟在陈炎身后,但见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前方立着一个玉像,雕琢出一人,仙风道骨,气质出尘。 陈炎冲玉像拱手一礼,出言介绍道:“这就是我问天宗开山祖师李问天,道号天玄真人。” 叶凌与吴情亦拱手施礼,以表恭敬。 随后,陈炎坐于玉像前的蒲团上,冲二人道:“就在这大殿之上,祖师之前,你二人跪下给我磕个头,便算是正式拜入问天宗,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叶凌与吴情闻言,立即下拜叩首:“弟子愿拜您为师,请师父收下弟子!” 话音刚落,陈炎背后的玉像微微泛起一丝光泽,旋又消失。 陈炎点头道:“祖师已经应允,你二人即日起,便为我问天宗太虚园第十四代弟子,至于道号……你们爱起就起,不起也无所谓。我太虚园不比其他八脉,整个山上也只有三个半人,因此没有什么规矩,藏经阁、药园你们随意进出,为师我住在后山,如果你们平时没事,也别来打扰!” 说着,陈炎站起身,往外就走。 叶凌嘴角抽了抽,这实在不像是个师父该对徒弟说的话。不过这太虚园没有诸多规矩,倒是令人感到自在。 三人出了大殿,就听得天上一声高喊:“师父!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徒儿了!” 叶凌寻声望去,见到一只白鹤于天际翱翔而下,临近之时,竟化作一个粉琢玉砌的白衣童子,看上去稚气未脱,煞是可爱。 “嘻嘻,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我听说你收徒弟了,这两位就是师弟吧!你们好,我叫白无御,是你们的大师兄哦!” 叶凌与吴情相视一眼,正要拱手见礼,却被陈炎拦住道:“我可不认这小子当徒弟,你们别拜他,他就是死皮赖脸的缠着为师罢了!” 白无御嘿嘿一笑,伸着两只小手上前抱着陈炎的腿道:“不管师父认不认,反正小白我就是师父的徒弟!” 陈炎无奈的摇摇头道:“太虚园不收妖族弟子,这是我师父立下的规矩,我不能违背。” 白无御笑着点点头道:“没关系的师父,只要师父留下我就好。” 说着,白无御又冲叶凌和吴情施礼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以后要对师弟我好点儿,然后争取让师父早日认下我!” 叶凌没想到这个小白竟会如此,刚还自封为大师兄,转眼就又成师弟了。却不知他和陈炎以前有什么故事。 陈炎似乎对白无御既无奈又不舍,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们跟我去后山吧!小白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回来都不见你迎接。” 白无御嘻嘻一笑:“师父我去天玄峰关照关照我的几个后辈,他们虽然住在天玄峰,可是没人指导他们修炼,徒弟我去教他们几招,一听说师父你在大殿举行收徒仪式,徒弟我就急忙赶回来了。” 大殿里的玉像九峰皆有,在玉像前收徒,各峰玉像都会有感应,因此叶凌和吴情拜入太虚园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九峰。 陈炎闻言苦笑一声:“看来又是不小的麻烦,不过嘛……” 转头看向叶凌与吴情,陈炎一脸笑意:“这麻烦都在你们身上喽!” 叶凌不明所以,只是看着陈炎的神情,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四章 千载蹉跎梦一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占地广大,幅员辽阔,九峰之间相距甚远,若是徒步丈量,要走上好多天。不过宗内弟子各有道法,这距离算不得障碍。 然而消息虽无腿脚,却比天下身法都要迅速。 问天宗拜师仪式需要在山顶主殿的玉像前磕头跪拜,如此方正式成为问天宗弟子。 而九峰玉像各有感应,凡有弟子拜入一峰,其余各峰皆会知晓。 叶凌和吴情拜入太虚园,顿时令问天宗八峰弟子口耳相传,惊奇非常。 太虚园千年不曾有一个弟子得拜山门,如今突然收徒,确是惊起不小的动静,连八峰的峰主都不约而同的往太虚园而去,想要见见是何样的弟子,竟然会让陈炎看中。 众多八峰弟子也是好奇的紧,纷纷往太虚园山脚而去。 太虚园千年不曾收徒,其中密宝不为人知,但数千年积淀必定有所广益,比之其它八脉弟子入云,分配严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曾有很多人想要转投太虚园,可都没能入得陈炎的法眼。 陈炎虽然平日里四处闲逛,与新入山门的弟子谈笑风生,看起来和问天宗小辈关系不错,实则从无一人令他有收徒之心。 陈炎的师父曾经有训诫:“我太虚园弟子宁缺毋滥,凡太虚园弟子必要惊世骇俗,搅动风云之人,平庸碌碌之辈,绝不可入我门下!” 陈炎就是严守其师的训诫,这才从不收徒。 不过缘分自有天定,师徒情份到底不是轻易就可获得,叶凌与吴情拜师陈炎,看似凑巧,但其中似乎也是奥妙无穷。 气运缘份,飘忽不定,即便是明微境、合道境的绝顶高人,也不能参悟透彻,但也绝不敢小视。 师徒既是缘份,众生不可强求! 太虚园往后山的山路上,陈炎只是平常老翁一般背着手在前,白无御紧跟在后面,说个不停;叶凌和吴情跟在最后,一言不发。 依照陈炎的修为,从这里到后山不过几步而已,不过为了照顾新收的两个小徒弟,他并未动用身法。 白无御虽然是个四五岁孩童的样貌,可这嘴巴似乎永远闭合不上,一直滔滔不绝的讲着: “师父,您可终于收徒弟了,这下小白我不用孤单的待在太虚园,守着一堆花草不能吃也不能碰!” “师父,您这回回来是不是能待上一段时间?毕竟您得好好教教两位师兄啊!” “师父,昨天我下山可让裂土峰的人给打了,他们说我太虚园的坏话,徒儿我气不过,可又打不过他们,幸亏我跑的快,不然师父就见不到我了!” “师父……” 虽然白无御显得有些吵闹,但陈炎并没有不悦,不知是宠爱白无御,还是已经习惯而放弃抵抗…… 太虚园后山,一条瀑布飞流直下,如白练飘扬,银河坠落,涌入一湾潭水之中;瀑布声如炸雷,时刻不停,寻常人离得近了,都要感到头脑震荡,神志不清。 叶凌再往前观瞧,潭水边,一块被水磨平的青石之上,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平躺着,似乎正在熟睡。 老者面容苍老,须发皆白,躺在青石上一动不动,任凭水流激荡之声,也没有将他吵醒。 “师祖!我们又来看你了!”白无御笑嘻嘻的往前走,不过老者并没有挪动分毫。 陈炎领着三个人走到近前,随即跪倒在地道:“弟子拜见师父!” 叶凌心中一震,眼前睡着的这个老者竟然是陈炎的师父!要知道陈炎可是不灭境的修为既然能够做陈炎的师父,至少也要高于不灭境的天象境。 白无御带着叶凌和吴情也跪下来磕头道:“弟子拜见师祖!” 不过任凭瀑布激荡,陈炎等你呼唤,这老者依旧酣睡如常,不知是何缘由。 陈炎叹息一声,解释道:“这位便是我的师父,你们的师祖,人称蹉跎道人!你们师祖与他人修炼不同,怹老人家一直都在睡觉,上次醒来已经是千年之前,收了为师我进太虚园,指点了我一百年以后,再次来到这里睡下,睡前又留下这些四句话。” 叶凌顺着陈炎手指处观瞧,只见蹉跎道人躺着的青石边,被刻着四句:“ 尘寰散尽别有天, 半是真情半是闲。 欲知蹉跎睡梦里, 不求大道不求仙。” 意味深长,不好参悟。 陈炎继续道:“这么多年了,你们师祖一直没有醒过来。宗内的一些太上长老也前来看过,不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虽不明其中奥妙,但为师坚信你们师祖肯定能醒。我记得你们师祖说过,等以后我收徒弟了,一定要让他调教调教。现在我也收了你们两个,你们师祖肯定不会爽约!” 叶凌点点头,他从陈炎的神情和语气中能听出来他对蹉跎道人的那种亲近和敬重,亦如自己和吴情对待大哥徐铮一般。 白无御伸着两只小手,抱着陈炎的腿道:“师父你不用担心,师祖一定会醒的,怹老人家可是咱们问天宗辈分最高的前辈,修为那是深不可测的,就凭其它八峰那些年轻后生,怎么可能看出来师祖的深浅?再说徒儿我还要等着师祖醒来,收回当初的成命,我也好正式拜师呀!” 其它八峰的太上虽然比蹉跎道人的辈分要矮,可也都是活了千载的老怪了,被白无御这么一说,到像是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吴情在后面笑道:“小白你自己这么小,还要去笑话那些老前辈?” 白无御闻言,撇撇嘴道:“什么老前辈?小白我可也活了一千两百多岁了!就八峰那些白胡子小孩儿,我成年的时候他们还撒尿活泥呢!” 妖族寿命较人族要长上很多,因此小白的修为虽然赶不上那些长老,可是岁数却是要更胜一筹,哪怕是小白要认得师父陈炎,也不过比小白大上十几岁而已。 吴情惊呼道:“原来小白你这么大年纪了,那你化形的怎么还是这样一个小童的模样?” 白无御背负着双手,一脸说教的样子:“二师兄,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保持童心,反哺归真!那可是好多人修了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 陈炎无奈的摇摇头道:“你都活的快赶上我长了,可还是这般顽童心性,这怎么能行?你以后少去招惹其它八峰的人,要是哪天师父不在了,你就靠你们守着太虚园了,守着师祖了!” “师父你怎么这么说呢?”白无御带着哭腔:“你还没有看见小白我当上一方妖王呢!” 陈炎笑道:“好了,拜见过你们师祖,咱们太虚园就算是正式添人进口了!小白你去把埋在院子里的酒拿出来,我们今天不醉不休!” “好耶!”白无御高兴了原地蹦起来:“终于能喝到我太虚园珍藏的醉云酿了!” 陈炎等人离了后山,往前山走。刚到山顶,陈炎便笑道:“看来不仅仅是咱们要热闹,这其它八脉的人也都闲不住啊!” …… 太虚园前,八峰峰主尽数到场,他们一个个仙霞罩体,云雾缭绕,肌肤生香;修为精深,举手投足之间便有道韵流转,深不可测。 此时站在太虚园门口,却是面有新奇之色。 太虚园千载未曾收徒,只有蹉跎道人一睡不起,生死不明;陈炎四处漂泊,少在宗内。而太虚园的道藏并不比其它八峰要少。因此各峰的宗主都有心废除太虚一脉,或交由某位长老重新执掌太虚园。 不过天玄峰峰主,也就是现任问天宗宗主顾宁远力排众议,保留了太虚园和陈炎的峰主之位。天玄峰地位超然,顾宁远身为宗主又颇有威信,即便有人贪图太虚园的道藏,也只有作罢。 太虚园前,顾宁远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周围有淡淡的寒气不停的冻结空气,形成散落在外的小冰晶。长发如瀑,随意的披散在了脑后;一张俊美的面庞上挂着自信的微笑,在这些修为同样高深的峰主中间,依旧显得鹤立鸡群。 远远地,见到陈炎背负着双手,如普通老翁一般慢悠悠的走下山来。 顾宁远抱拳一礼:“顾小子拜见陈师叔!”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五章 应作千古第一狂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园前,雾气招摇,仙霞隐耀。八峰峰主个个身沉大道,气运磅礴,但都未曾往前踏足半步。 太虚园蹉跎道人,问天宗内辈分最高,资历最老,虽然陷入沉睡,不生不死,却依旧无人胆敢造次。蹉跎道人醒时,曾立下戒言:“宗门弟子,无有太虚园主许可,不得踏足园中半步,倘有违令,纵然宗主庇护,也必遭太虚园严惩!” 戒言石碑,立于太虚园山脚。千年未动,早已满身灰土,看不出字迹。问天宗弟子,亦不知曾有此事。 但八峰峰主,修为精深,寿元悠长,蹉跎道人立碑当日,尽数在场。虽已过千载,但碑上之言,仍历历在目,不敢有所违背。 顾宁远一袭白衣,带头行礼,其余峰主亦是毕恭毕敬,抱拳倾身。依照辈分,陈炎既是顾宁远等人师叔,又任太虚园峰主,顾宁远等理应执晚辈礼相见。 陈炎如凡尘老翁,背负双手,点头笑道:“何必多礼,既然你等到此,必是已经知晓我太虚园添丁进口之事,既如此,叶凌、吴情,出来拜见各位师兄师姐!” 叶凌与吴情向前一步,不卑不亢,恭敬一礼:“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两人一现身,八峰峰主尽是面有异色。太虚园千年不曾收徒,白无御虽死赖着不走,但未列入家谱之中。如今突然收徒入山,本以为是何惊世骇俗之辈,却不想为两个刚入修士界的毛头小子。 千年之间,无数问天宗弟子想要转投太虚园,以得园中天材地宝,可都入不得陈炎法眼。而今八峰峰主观之,叶凌与吴情,并无惊人之处。不知是何缘由,能令陈炎心动。 吴情被八双眼睛,盯的有些毛了,稍稍退后一步,手不由自主的抓着叶凌的衣角,给人胆小之感。 叶凌收敛体内锋芒,直视前方八人,顿感一股无形的大势,压的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八峰峰主,果然修为深不可测,我只是用目观瞧,已经如此吃力,倘若他们随意出手,岂不立时就可取我性命?” 青玉峰峰主,名叫郝月,是一位面容娇好,体态婀娜的道姑。 她上下打量着叶凌与吴情,出声冷笑道:“陈师叔果然慧眼识人,莫不是我道行太浅,看不出你这两个弟子的修为,竟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和常人一般无二?” 此言一出,叶凌面色不善,这郝月分明出言讥讽,小瞧于人。 陈炎笑而不语,反倒是白无御叫嚣道:“我大师兄和二师兄,那可是千年……啊不,万年一遇的修行奇才,虽然现在境界不高,但终有震荡寰宇,证道飞升的那一天!” “呵,”郝月更是不假掩饰的讥讽道:“一只妖鹤,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我问天宗,何时容得你放肆了?” 话音刚落,郝月玉手一挥,一道凌厉的道势,便朝白无御碾压过去。 白无御虽然活的时间长,但修为也只达到了青幽境而已。八峰峰主,尽是不灭境的修为,若受了郝月这一击,白无御不死也要受伤。 不过未等道势袭来,问天宗宗主顾宁远便闪身过来,挡住郝月这一击,随后笑道:“同为问天宗弟子,理当精诚团结,不要为一点口角便随意出手。今日陈师叔收徒,乃大喜事,不可搅了这份欢庆。” “哼!”郝月冷哼一声,转身脚踏虚空而去。 郝月一走,其它峰主亦是离开。他们虽和叶凌、吴情平辈,但总归寿命悠长,不与小孩子有所争执。他们走后,自有峰内弟子,会来找麻烦。 顾宁远冲叶凌与吴情笑了笑,道:“我叫顾宁远,是天玄峰峰主。两位师弟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尽可以到天玄峰找我,小白知道路。既然已经相识,我便不多打扰,陈师叔,两位师弟,还有小白,告辞了!” 说完,顾宁远飘然离去。 八峰峰主,只有顾宁远一人,对叶凌与吴情并无鄙夷之色,其余七人或轻视、或失望,令两人心有不悦。 白无御长出了一口气,道:“好在宗主在这里,不然我的小命儿就难保了,师父你咋不管徒弟我了?” 陈炎笑说:“为师受伤了,现在可打不过郝月那丫头。反正你也完好无损,怕啥,到时候你们师兄弟三人一起,去青玉峰把场子找回来。现在没事了,咱们回去喝酒!” “好!小白我今天要连干三坛子醉云酿!” 四个人转身回到园中。叶凌与吴情先换了一身青色的道袍,转而来到木屋前的石桌旁坐下。白无御早已经捧了几坛子酒,跑过来放在桌上。 醉云酿,取园中紫竹百年琼浆为主,仙灵果、天青藤等九种天材地宝为辅,埋入园中十年,方成佳酿。此酒可以梳理经脉,滋养丹田,在问天宗内甚是出名。 不过,太虚园紫竹,取自东南海域之中,蹉跎道人当年云游时带回,并以此造出醉云酿,其余八峰若想一尝,必要以仙宝来换。千年时光,也只有八峰峰主,长老太上有此口福。 白无御拍开封泥,顿时酒香四溢,沁人心脾。纵然只闻酒气,便可使人醉上三分。 陈炎接过白无御递来的酒坛,道:“喝了这坛子酒,你们就正式在我太虚园安家落户。天岳城乃大乾王朝的国都,那里的势力盘根错节,稍有疏忽,便可能是性命之忧。徐铮本为大柱国,实力、威信自然不用我多说。你们就算是要去寻他,也只少要有青幽境的实力,否则为师绝不会放你们下山!” 叶凌点点头,陈炎这是为他们好。自飞舟一役,叶凌已经看出修士间的残酷争斗,猛然想起在镇子里听书,老何的那句“世人都道神仙好,功名利禄忘不了!” 虽是寻仙问道,可依旧是尘世走动,七情六欲斩不断。修士非无七情六欲,只是非同于俗世中人。寻仙问道之欲,要比那贪财好色更重! 叶凌举起酒坛子,仰头灌下一大口,却没想到酒水辛辣,比凡俗之酒更重一倍,令他险些呛到。 陈炎见叶凌窘态,笑道:“第一次尝醉云酿,务要浅斟缓饮,细品个中滋味。待身体与之契合,再举坛狂饮,方为狂士本色!” 说完,陈炎举起酒坛子,仰头灌下几口,大呼道:“我辈修士,若无这点狂傲,如何敢立足天地间,寻求大道长生!” 正是:“吾辈英雄少年郎,风流应放醉千觞。欲求天地长生道,需做千古第一狂!” 白无御苦笑着摇摇头,道:“师父,您是不知咱们这醉云酿在其它八峰是个什么价钱。就您刚才喝下那几口,都够我去换几块灵石的了!” “我太虚园何时缺那点灵石了?”陈炎白了白无御一眼,道:“当年你们师祖造出醉云酿,可是当水一样的喝。以后你们也尽可以随时取饮,我已经把配方告诉小白了,明天你就再砍些紫竹,再酿一百坛!” “得嘞!” 白无御满脸堆笑,这醉云酿本不易得,原是太虚园拿出去,和八峰换宝贝用的。如今陈炎让他们随时取饮,足见他今日心中有多高兴。 叶凌这次没有仰头灌酒,而是取了个碗,倒出些许,慢慢饮下。醉云酿辛辣无比,入了肚肠,更是燥热,令人兴奋。 吴情不胜酒力,只喝了半坛,便倒头睡去。剩下的半坛,被白无御重新封好,留他明日醒来再饮。 陈炎笑声不断,满饮一坛后,又提着一坛新酒,往后山走去,边走边道:“我们喝的热闹,你们师祖还没尝尝呢,我得去陪他再喝一坛!” 白无御粉嫩的小脸儿上红扑扑的,本来叫嚣着要连干三大坛子的他,只不过一坛酒下肚,这脚下就已经没了章法,嘴里的话音也连成一片,听不清楚是什么内容。 叶凌无奈,只好把白无御和吴情都扶进房中睡觉,他这才也回去休息。 躺在一张简单的木床上,叶凌眼看着屋顶,心中不断的有所思量: “八峰峰主皆对我太虚园有所敌视,但不知是因为师父还是师祖,无人敢来造次。可峰主尚且如此,八峰弟子又当如何?”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六章 寻常访故有篇章 - 逐仚 - 青衣潇然 次日清晨,初阳高升,灵鸟雀鸣。 太虚园内,叶凌一身淡青色道袍,随身舞动,手里一根木棍不停比划出精妙剑招,引动灵气。 叶凌识海内,新得斩天剑诀,共分九式,剑法精妙,晦涩难懂。而剑诀中仅有第一式的招法。 叶凌参悟许久,方才能做出几个动作。即便如此,舞动之时,已经收敛不住锋芒之气,搅动周围虚空。 几招下来,叶凌半跪在地,顿感身体疲惫。 这套剑法不仅精妙,对自身境界和修为的要求也很高。叶凌不过刚踏足汇灵境,冒然修习,只几个动作,便觉被掏空体内灵力,让他再无力气。 正当叶凌大口喘息之际,不知何时到此的陈炎出言道:“这套剑招就是你在百莽森林中的奇遇?” 叶凌转头称是,道:“师父,徒儿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 “我明白,”陈炎迈步靠前,在叶凌身旁坐下,道:“这套剑法,你尚不能修习,不过数个动作,便已经令人筋疲力尽。若强行施展,对你的身体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如此高深的剑法,必会有心肠歹毒之辈想要据为己有,在你不能保全自己之前,既不能在人前施展,更不能对人提起。不然,定是麻烦缠身啊!” 陈炎长叹一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道之行,少有光明正大之人,尽是阴险狡诈之辈。切忌要有所提防!” 叶凌点头受教,从见到第一个修士起,他便知晓了这个道理。一朝皇子,尚且被人随意暗算,更别提他这样的无名小卒了。倘有异宝在身,非福即祸! 陈炎又道:“你已经突破至汇灵境,可知晓汇灵境当如何修行?” 叶凌摇头,道:“还请师父赐教!” “汇灵境,顾名思义,融汇贯通天地灵力。先天境圆满后,丹田气海之内,已经可以存储灵力,化作漩涡运转。汇灵境,便要以内外灵力,运转周天,洗经炼脉,以求畅通无阻。” “人体经脉,原本闭塞,灵力运行,犹如山间溪流。更兼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共一百零八个关壳,更是阻塞不通。汇灵境便是要以内外灵气,冲破这些关壳,拓展经脉运行,以期令灵力在体内,如同江河奔涌,流畅通顺,方为大成!” 说到此,陈炎伸手握住叶凌胳膊,仔细洞察一番后,笑道:“看来你误打误撞,已经了解修行之要,并且冲破了六个关壳。此等速度,令为师也感到汗颜。照此速度,一年光景,你便可突破汇灵境,迈入青幽境。修行上若有什么不解的事情,可去藏经阁翻阅前辈留书,也可到后山找我。” “弟子拜谢师父!” 叶凌再一抬头,陈炎已经消失不见。来去无踪,这才是修士大能的样子。 闭眼修习一会儿,叶凌便起身前往藏经阁。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有资格说出这话的人,先要读过万卷书才行。 虽然师父陈炎就在后山,但叶凌不愿过多打扰。修行一事,师父只是引路人,真正的路要自己的脚去丈量才是。 藏经阁位于半山腰的东侧,一间同样由白玉砌成的大殿。不过这座大殿相对古朴,令人感受不到太多的道韵。 门前一副对联: 悟道春秋,原求天地登仙路。 流传千古,须读乾坤未见书。 推开大门,里头依旧是满布灰尘,少有打扫。地面上清晰可见几个小脚印,和白无御吻合。 看来多年间,只有白无御来藏经阁翻阅过这里的藏书。 大殿开阔,满放着白玉书架,书架上头安安静静的排列各种书简书卷。叶凌迈步前行,目光左右浏览。 门口的几排,放着的是关于提升境界的道术。中间的几排,是一些道法和灵决,不过实属寻常,并不高深。 最后面的几排,叶凌看不到。那里被一层透明的结界所隔绝,似是些善籍孤本,不能让人随意翻阅。 但叶凌暂时也用不上那些,重又折返到门口,寻了一本太虚园前辈留下的修炼心得。这本书中,详细记载了这位前辈,在汇灵境冲击关壳时的状况与心得,对于现在的叶凌助益最大。 于是,他便拿着这本书,出离了藏经阁,返回太虚园。 其余八峰弟子众多,峰内藏经阁,也严格控制,不得将书籍带出。但太虚园无人,更少有规矩,就算叶凌把书烧了,陈炎也不会多说什么。 纵有世间奇珍,旷世道法,摆在大殿里也终究是个死物。倒不如有人将其融会贯通,终算得有所俾益。 回来园中,吴情和白无御也都醒了酒,坐在屋前。 见叶凌回返,吴情笑着迎上去,道:“二哥,我还想去找你来着,还没动,你就回来了!” 叶凌道:“我去藏经阁翻阅了一下前辈手记,当作修炼之用。你既然醒酒了,也莫要浪费时间,尽快提升境界。这里清静闲适,无人打扰,正好修行。” “嗯!”吴情点点头,转身回到房中,提升境界。 叶凌与白无御打个招呼,也转身进屋,并没有过多攀谈。 白无御见二人如此勤奋,也不敢偷懒,自回房中修炼。 屋子里,叶凌翻阅带回来的书籍,随后盘膝于床上,引导灵力运行。叶凌体内有先天罡气,凌厉非常,用作冲关,事半功倍。 叶凌神识内视,以体内灵力,包裹住一缕先天罡气,沿经脉而上,来到一处关壳面前。 那关壳,便如同一道城墙,梗阻在前,若要迈过,必得一举将其击溃。 叶凌控制着灵力缓缓前行,在靠近关壳时,突然加速,一头撞在面前的城墙上。 城墙微微颤抖,却并没有些许损伤。 “看来力道不够,还需再加码才行!” 叶凌本就冲开六道关壳,以为照样行事便可。却不想一道关壳比一道关壳难破,若想前行,须得全力以赴才行。 收拾心神,叶凌再次运转灵力,裹挟先天罡气,冲击关壳。这一次,叶凌动用了三分之一的灵力来冲关。 关壳应声坍塌,灵力瞬间满溢进去,经脉再度舒张几分,运行畅通。 稍微休息一下,叶凌重新引导灵力,朝着下一处关壳前进。 这一次,叶凌动用了体内一半的灵力,并且先天罡气的量也有所增加。 罡气冲关,就如同小刀在体内划过,令叶凌阵痛不已。但这样的痛苦,可以换来非常快的速度。 随着罡气肆虐,面前的这道关壳,也毫无悬念的轰然坍塌,灵力流过,舒爽而通畅。 按照前辈的手记记载,冲击关壳时,务必要心无旁骛,运转周天灵力以冲关。若有所阻碍,应以灵石为辅,再图进境。 叶凌连破两道关壳,到了第三道关壳时,倾全身之力,也不能撼动分毫,只好就此作罢。 修行一脉,虽然与天地争寿,惜时如金。但也不能一刻不歇,迫不及待。务必要张弛有度,顺其自然。 再一睁眼,月满如盘,辉光似阴。屋外万籁俱寂,一片清静。 叶凌自语道:“没想到只是冲关两道,就已花费一天时间,若一百零八个关壳圆满,不知要等到何年月去。” 叶凌之言,若为寻常修士得知,不呕出三斤血来,难以倾泻腹中积郁。 寻常修士,十天半月得破一道关壳,已是欢欣雀跃。若在三日内破关,必为天资聪颖之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如叶凌这般一日连破两关,世所罕见,传扬出去,各大势力必来哄抢。有此天资,当为惊动天地之人! 迈步出屋,月光如瀑,一层银霜遍地,显露清白世界。 白无御坐在石桌前,自饮自酌,不喜不悲,不言不语。 叶凌上前坐下,问道:“小白,你身为妖兽,为何在问天宗里,这其中可有缘由?” “万事皆有缘由,”白无御笑道:“我一只天赋不高的小妖,能活到现在,也全凭着师父和太虚园的庇护。五百年前,我就应当死在人手,但命数不到,让我活到今日!” 叶凌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醉云酿,冲白无御碰了碰,道:“长夜漫漫,既有美酒,也当一吐为快!”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七章 凌空振翅自成翔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凉如水,太虚园一阵静谧。清风拂过园中紫竹,枝叶摇动,落影徘徊。 石桌前,叶凌和白无御推杯换盏。烈酒下肚,如有阳炎烧灼,若不吐出腹中真言,怕难以平息。 白无御缓缓而言,道:“圣灵大陆,地域广大,分五方五域。唯南域荒蛮,北域极地,是我妖族聚居。我小时在南域修行,尚不得化形之法,便被人族捉来贩卖。辗转来在问天宗,本是充做炼丹之用。” “不过还好我机敏,侥幸得脱,跑到太虚园来。师父见我可怜,就帮我退了追赶的人,我从此便留在了太虚园。” “师祖有命,太虚园不招收妖族弟子,所以师父不收我。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师父也经常指点我修炼,太虚园各处随我走动。否则,以我的天资,恐怕连现在的境界也达不到。” “虽说修士追寻大道长生,但我毫无想法。能活到今日,已经算得造化深厚。余下时光,只愿守在太虚园,不求其它。” 白无御目光闪烁,虽是妖族,却见不到兽性。平日嬉笑,却有如此心境,令叶凌侧目。 叶凌道:“三教道法玄妙,可我却选了剑修一脉。到现在我也说不清,这算不算我自己做的选择。但既然踏上旅途,便只有面前的路,何顾后身?剑道锋芒,有进无退!” 修习剑道,潜移默化之中,也改变了叶凌的心性。此刻的他,便如刚出炉的宝剑,只想一展寒刃,以证其名! 白无御笑道:“大师兄心性如此,自当一往无畏,所向披靡!” “小白你也同样,”叶凌转头看着白无御,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兄,我们便是兄弟,师父说大道之行,无有旅人,我不以为然。纵然一剑凌尘,也有剑鞘为之藏锋养蓄,更何况修士?若大道之行,孤苦无依,独处终老,又有何意义?” “我手中剑,非杀人之物,而是证道之器!”叶凌正色道:“大道之行,绝非一人独往,而是同道相随!” 白无御笑容灿烂,道:“师父绝不轻易收徒,所收弟子更不是等闲之人。师兄今夜所言,小白我铭记在心!” 二人举酒满饮,再无交谈。酒水无情,人自有意。 …… 天光大明,树影照在小溪上,缓缓流动。 木屋前,白无御摇身一变,化成一只体长丈许,羽色雪白的仙鹤。 一旁的吴情笑道:“没想到小白你的本体这么帅气,可要比你化成人身好看许多了!” 仙鹤依旧口吐人言,答说:“先辈早有遗训,以人族之形体修行,最是契合大道,进展飞速。故此各族都以人族形体为形,以人族语言为语。” 叶凌额首,人为万灵之长,故此为百族所效法,十几万年皆如是。 两人翻身坐在仙鹤背上,由白无御驮着两人下山去。 问天宗弟子,每月都可以到灵石府,领取一定数量的灵石,作为修炼之用。 叶凌与吴情初拜宗门,尚不知宗内规矩,不过有白无御教授,倒也不至于迷糊不清。 翱翔于天际,放眼之处,仙雾飘渺,山影重叠,有广林秀木,明殿高阁,飞瀑泠泉,云霞涵光。一片仙土妙境,尽收于眼底。 偶尔有修士踏空而行,一步迈出,缩地成寸,真乃超凡脱俗,凌风出尘。 自是:云霭霭,雾昭昭。青峰巍峨侵碧汉,山溪潺湲绕石桥。灵猿知学道,偷采灵芝草。静听仙台有妙法,谁知此地道术高。 每至山林之间,必有群鹤高翔,欢声鸣叫。白无御亦是和声共语,却不知说了些什么。 吴情好奇,问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小白你和它们说些什么?” 白无御转头道:“宗内仙鹤,都是我的后生晚辈,平日里我教导他们修行,也都称我一声师祖。见师祖来了,自然要出来见礼。” 吴情笑道:“没想到,你辈分这么高,岂不是说,我也可以被叫一声师祖?” “这是自然,”白无御应声道:“我已经和它们提过两位师兄,以后在宗内行走,都可唤他们出来借为脚力,也用不着你们自己在地上跑。” “这倒是不赖!” 灵石府距离太虚园比较远,位于宗门正北的一座白玉石殿。石殿后面山内,就有一处灵石矿,供宗内开采使用。 灵石,乃先天灵气浸入地下,与土结合而成。 世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先天灵气蕴藏其中,与金相合,当成仙属,可锻造道器,锤炼仙兵;与木相合,则为天材地宝,制药炼丹,增补广益;与水相合,便是圣水仙露,或可解毒养体,或可炼器伤人;与火相合,又作神火,无物不可烧灼,凡水不能解救;与土相合,便化灵石。 灵石中灵气凝结,含量充沛,用以修炼最合适不过。吸收灵石当中灵气,要比求诸于天地,容易许多。 此刻,叶凌两人一鹤还未到,灵石府前却已经人满为患。八峰弟子中,不少人都聚集在此,想要一见叶凌与吴情之面。 太虚园千年不收徒,园内天材地宝,神兵道藏,令人眼红。不少弟子绞尽脑汁,想要求得陈炎欢心,却无功而返。 故此,突然有人拜入太虚,自然八峰震动,更令众人心中不满,要来检验其人斤两,不过叶凌等人一直不曾外出,他们也无机会。 叶凌等人出离太虚园时,便已经有山下人见到,随即令人跟踪,判断出他们的目地地便是灵石府,故而提前在此等候。 灵石府主管长老端坐于殿内,须发如雪,飘然于胸前,身披淡黄色道袍,上绣阴阳太极图,北斗七星阵,仙风道骨,非是凡人。 门前一名青年修士迈步进来,冲老道拱手道:“师父,门外众人越聚越多,您是不是该出去看看?” “无妨!”老道出言答说:“宗内来去自如,只要不是来府内抢夺灵石,便与我等无关。不过众人齐聚,却是一桩怪事,你可知他们为何而来?” “弟子听说,今日太虚园新晋的两位……师叔,要来府内领取灵石,故此各峰弟子,都来一睹其人风采!” 叶凌与吴情拜陈炎为师,故而在宗内辈分极高,和掌门、峰主,各处长老同辈,而传闻二人年纪尚轻,故此这青年修士才会稍有迟疑,才吐出“师叔”二字。 老道闻言,方才知晓:“原是这样,倒也是人之常情。太虚园千年不曾收徒,园内珍宝,令人垂涎。若不是有门规戒律,恐怕太虚园早已经是匪盗猖獗,尸横遍野了。既是如此,你等更不要去管,老道也想见见我这两位师弟,是什么样的天纵奇才,能让陈师叔收入门下。” “是,师父!” …… 门前众弟子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话题都是叶凌与吴情之事: “不知这二人有什么三头六臂,可以享占太虚。” “当年我们在太虚园下跪了一个月,都不见陈炎师祖垂怜,两个外人,凭什么能够捷足先登?” “不光是我等,听说各峰中的高手,也心有不悦,今日也要前来,试探这两人的实力。” “快看,来了!” 众人依言望去,见远处天际,两名青年修士并肩而行。左边一人长发飘逸,面似美玉,一身淡蓝色道袍,碧青玉带,手中轻摇折扇,气质儒雅;右边一人头挽发髻,横插玉簪。容貌俊朗,白面无须;一身雪色道袍,手臂斜搭拂尘,超然尘外。 二人脚踏虚空而来,几步来在近前。众人自觉让出一块空地,供两人落脚。 持折扇的,是玄金峰弟子王子衿;拿拂尘的,是源水峰孟沛然。二人皆是峰内高手,同辈中强者,年纪轻轻,便已经有凌虚境修为,可御空而行,超脱俗尘。 不多时,又一位仙子来到。这女子头挽云鬓,面似桃夭,身上琉璃仙裙,罩定婀娜体态。一双玉足不着寸缕,半浮于空中,不受凡尘点染。 自是:“ 梨花不奈风冷,两片丹唇轻掀。湘裙窄系柳腰间,赤脚缓步金莲。 懒下人间何为,点手粉散花烟。惊见蓬岛美天颜,昼夜反侧难眠。” 这女子乃是青玉峰蓝恭月,与王子衿,孟沛然一样修为,凌虚出尘。 未己,又是一名青年修士,大步而来,长发飘然于脑后,一身朱红色道衣,面如紫玉,嘴角微勾,负手而立。 此人是赤火峰弟子火云,一样的凌虚境修为。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八章 复起恩仇路中央 - 逐仚 - 青衣潇然 灵石府前众人集会,两旁弟子各退数步,让出一片空地,供孟沛然等四人落脚。 这四人在同辈中出类拔萃,天赋异禀,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宗门弟子也未敢轻易招惹。 今日下山,便是要来一观叶凌与吴情其人,是否有惊人之处。 四人一字排开,立于府门前,挡住来往去路,周身有道韵流转,威压四方,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八峰魁首,一下子来了四人,足见他们对太虚园的重视。” “那是自然,修行一道,夺天地造化,必要有外力相左。太虚园中珍宝道藏无数,若是能得其中极品,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八峰魁首,实力在伯仲之间,故此暗中攀比,谁也不愿落得下风。倘若得太虚园珍宝,必然能脱颖而出,领袖群伦!” “你们就在此静观其变吧,今日定有好戏上演!” 天下修士,虽然投身修行,参悟天机,在凡人眼中看似超凡脱俗,可也不过是红尘行走,免不了人间百态。聚众围观,更是人之常情,随处可见。 众人议论之时,孟沛然四人突然微微抬头,眼望天际,似有期待之色。 不多时,一声鹤鸣划破天宇,白无御托着叶凌与吴情,终于来到。 眼见得灵石府门前人头攥动,白无御提醒两人道:“两位师兄拜入太虚之事,八峰弟子俱已知晓。今日得知我等下山,必是要来一观两位师兄实力如何,你们千万小心!” 叶凌点头心知。修士争斗,抢夺造化,比俗世更甚。他二人拜入太虚,自然日后麻烦缠身,避无可避。 来在近前,白无御落于地面,让两人跳下来后,重又化身小童模样,站在两人身侧。 白无御眼观众人,面无惧色,而是指着宫殿道:“这里便是灵石府,依照门规,宗内青幽境及以下弟子,每月可以到灵石府领取下品灵石两块。新晋入门弟子,可直接领取下品灵石十块,供日常修炼之用。” “我没有正式入门,所以无权领取 两位师兄可以各领十二块,共二十四块下品灵石!” 灵石以内蕴灵气多少为标准,分下、中、上、极共四种品类,上一品中灵气含量是下一品的百倍,即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百块下品灵石。 知晓这些,三人便迈步前行,于众目睽睽下,走近灵石府。 众弟子目光尽都落在叶凌与吴情身上,可探查一番,却令人大失所望。 “这两人修为,尚未达到青幽境,一个是刚进入汇灵境,一个还是先天境!” “虽然年纪尚轻,天赋尚可,却也比不得八峰魁首。甚至其余弟子,亦不比他二人差。” “这二人并无过人之处,因何得以拜入太虚?我想不明白!” 迎面四人,孟沛然、王子衿、蓝恭月、火云,面无表情,但却不由而同的外放道势,朝着叶凌三人威压过去。 四人凌虚境修为,联手施为,若是普通弟子,必然抵挡不住,受伤而退。 白无御亦是皱紧了眉头,以他青幽境实力,护不住叶凌与吴情,只好大声喝道:“你们这是何意,莫不是要搞宗门内斗?” 王子衿冷笑道:“能得陈炎师叔祖青睐,必是天纵之才,我等不过虚心讨教一二,谈何挑起内斗?” 白无御咬牙切齿,此刻没有宗门长老在近前,无人阻止,根本不是此四人对手。 不过正待他要挡在叶凌与吴情身前时,叶凌一步上前,将白无御和吴情护在身后。 叶凌目光直视四人,体内锋芒之气迸发而出,如利剑横劈,竟然将迎面而来的道势切割为二,分流两厢。 四人面有异色,众弟子中有明眼人,高声道:“剑道锋芒,此人是剑修一脉!” 闻听此言,众皆哗然。 曾几何时,剑修一脉风光大盛,隐隐成为儒、释、道三宗以外的第四大道。 不过自千年前,剑道领袖万剑神宗覆灭后,剑道落寞,一蹶不振。甚至天道也不相容,使得剑修难成,剑道难存。 问天宗乃是道教一脉,宗内从未有剑修,更何况剑修难成大器,才使众人惊讶非常。 孟沛然拂尘一甩,出言劝道:“剑修没落,已是不争的事实,你等既然已经拜入太虚一脉,理当好自为之,不如弃剑入道,尚有可为!” 叶凌负手而立,颜色决绝:“天衍大道,并无高低,我既然由剑入道,自当恪守本心,岂有他念。我兄弟二人今日来此,是为取修炼灵石,不做口舌之争,还请让路行便!” 火云用手点指,火气升腾,炙热无比,冲叶凌道:“大道之行,不容无能之辈,你既然要入灵石府,就自行开路吧!” 话音刚落,一股烈火大道,席卷而来,遇物烧灼,不死不灭! “师兄小心!”白无御出言提醒:“这四人皆是八峰弟子中的魁首,修为已达凌虚境,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叶凌运转灵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灵气长剑,朝前猛然一劈,剑气纵横,竟将烈火大道抵住,不得前行。 孟沛然微微有些惊讶:“化虚为实?这绝非汇灵境修为可以领悟!” 火云冷笑:“那有如何?境界差距,可不是一条随意跨越的鸿沟!” 火云腾身而起,脚踏虚空,周身道势升腾,火气冲天,如有明焰在周围烧灼。 见火云要施为,众弟子纷纷退去好远,以免遭受波及,甚至白无御也化身仙鹤,将吴情驮走,不敢留守原地。 整个儿府门前广场上,就只剩下叶凌一人,与天际火云遥遥相对,各不相让。 叶凌自知非火云对手,但锋芒既露,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火云大喝一声,天降神火,如焚天煮海一般,席卷整个儿广场,誓要将叶凌烧成灰烬。 孟沛然暗皱眉头,道:“不好,火云若将叶凌烧死,必然要遭受陈炎追究,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王子衿摇着扇子,笑答说:“火云自有分寸,不会取他性命,倒是有可能受得重伤,也算是个教训。” 八峰魁首,皆是人中龙凤,宗门翘楚,为人所敬仰。今日若叶凌与吴情上前施礼,他四人还不至于出手。 谁料叶凌针锋相对,无半点尊敬,这才惹怒火云,要出手教训。 神火降世,叶凌面无惧色。心念一动,一点先天罡气自气海而出,缠绕周身,全身灵气激荡,朝着天空狠劈一剑,剑气横扫而过,却未能将神火扑灭。 火云冷笑道:“蚍蜉撼树,也敢造次!” 神火大盛,落在叶凌周围,瞬间将其包裹其间,烧灼燃爆。 孟沛然急声道:“火云,莫要伤他性命!”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自大火里冲撞而出,飞掠向火元。 火云不惊不慌,道势威压而去,直接将其砸向地面。 尘埃落定,叶凌强撑着站起身来,身上道衣已经破烂不堪,方才若不是有先天罡气护体,他恐怕此时已经重伤不起了。 天上的白无御见叶凌无事,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冲着灵石府大喊道:“灵石长老,你府门前发生此等宗门内斗之事,你为何还不出面制止?非要我师父来砸了宫殿吗?” 殿内无人回应,更助长了火云的气焰。 火云冲叶凌道:“倒是有些本事,现在还能站起来,不过你今日若不趴下,我这颜面无光!” 说着,火云手中凭空出现一口小鼎,古朴四方,火焰缭绕。这烈阳鼎是火元的道器,威力非同小可。 火云催动小鼎,遇风而长,如同小山大小,朝着叶凌便砸了过去。 叶凌面色一沉,自知无力抵挡,便脚步踏动,逃离而去。这步法,是叶凌效法陆离的“踏雪寻梅” 身形极快,飞速朝着灵石府掠去。 “哪里跑!”火云催动烈阳鼎,追踪叶凌,也朝灵石府砸去。 叶凌高声喝道:“灵石长老,你要是再不出来,你的宫殿就真的被人给砸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自大殿里飞掠而出,点手间道韵流转,将烈阳鼎撑住,动弹不得。 老道出言道:“别再胡闹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四十九章 勤学苦修是妙方 - 逐仚 - 青衣潇然 灵石府前,眼见得烈阳鼎即将砸中身在灵石府边上的叶凌,灵石长老突然出手,替叶凌挡住大鼎。 火云见了,急忙收回烈阳鼎,不敢造次。 灵石长老落于地面,周身道韵流转,肌体生香,面如古月,须发似雪,一身淡黄色道袍,上绣太极阴阳鱼,七星北斗阵,修为精深,深不可测。 灵石长老出言道:“宗门严禁内斗,若要切磋,可往战神殿比试。这灵石府前,不是给你们打斗的地方,还不散去!” 说完,灵石长老便转身回殿,尚不忘余光扫了叶凌一眼。 灵石长老盈冲境巅峰修为,人在殿中,岂会不知殿外之事。不过不愿插手而已,故而白无御呼喊,也充耳不闻。 倒是叶凌聪敏,引火云催动烈阳鼎,砸向灵石府大殿,才令灵石长老不得不出手相阻,也为自身免过一劫。 火云心有不甘,却不得发泄,只得拂袖而去,却未将此事善罢甘休。 孟沛然等三人,也相继踏空而去,既知叶凌与吴情实力,日后免不得再寻事端。 众弟子各自散去,将消息传遍宗内,言称火云出手,竟拿不下一个初入汇灵境的小修士,更令火云恼怒,深恨叶凌。 后话不提,众弟子离去,叶凌等三人这才得以入了大殿,来在灵石长老面前。 叶凌拱手答谢:“多谢灵石长老出手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灵石长老抚须笑道:“若论辈分,你们当以师兄弟相称,也无需答谢。只是你二人入拜太虚,惹得宗内弟子们不服,日后免不得再有烦恼,你等要小心应付。” 方才叶凌表现,灵石长老尽都看在眼里,虽境界低微,但实力非凡,又聪慧过人,令他顿生好感,这才出言提醒。 “多谢长老提醒!”叶凌再拱手拜谢,这才被灵石府弟子带去领取灵石。 灵石为灵气与土相合,外表看去,如蔚蓝晶石,剔透玲珑。只要握于手中,以灵力引导,便可吸收其中灵气,供修炼之用。 两人各领了十二块灵石,出离灵石府,被白无御驮回太虚园。 来在木屋前,吴情便将自己的灵石都交给叶凌,道:“二哥,我听小白说,你现在汇灵境冲关,需要灵石辅助,我这些也给你,祝你早日迈入青幽境!” 叶凌有心推辞,却最终作罢。一则,二人本就是兄弟,无需虚礼。再则,今日灵石府前一事,令叶凌醒悟,太虚园也非避风港湾,高枕无忧,唯有自身实力强横,才能保全。 因此,叶凌点头道:“咱们师兄弟三人一同努力,提升境界,不能让人小瞧了咱们太虚一脉!” 吴情和白无御点头,叶凌又分了四块灵石给白无御,随后三人各自回屋修炼。 竹林间,陈炎负手而立,如凡俗老者,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随后踏步离去。 木屋内,叶凌盘膝在床上,二目闭合,心念沉浸识海之中,神识内视,可见体内经脉分布,灵力运行。 叶凌已经冲破八道关壳,而今心念一动,由丹田内引导一道灵力,一点先天罡气,朝第九道关壳运转而去。 以先天罡气为前锋,周身灵力为助力,轰然撞向一道雄关。 雄关震荡不已,却无半点崩溃迹象。 叶凌自知灵力不够,便伸手抓起一块下品灵石,以灵力引导,灵石内先天灵气源源不断入体而来,汇聚在关壳之前。 再一次发起攻击,关壳轰然间崩塌,灵力迅速涌上去,填满经络。 冲破关壳,叶凌感到周身舒爽非常,体外也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轻尘。 这些都是人体内杂质,每冲破一道关壳,便会滤出一些。待一百零八道关壳圆满,则体内杂质尽去,身净无尘,肌体生香,以达超脱俗世之境。 冲破第九道关壳,叶凌缓缓睁开眼,见手中握着的灵石已经尽去灵气,成了一块普通顽石。 “一道关壳便要消耗一块灵石,而且之后越来越难,不知还要多少灵石!” 叶凌紧皱眉头,这是他首次感到修行不易,难怪修士为逐利,争斗更甚,原是因为修行求进,艰难万分。 那些修士大能,不知要多少资源方能成就,表面光鲜,背后难免腥风血雨,尸骨成山。 叶凌周身锋芒之气缭绕,心思澄澈,目光坚定。既然踏足修行之路,无论何种荆棘,自当一往无前,若不然,必成他人垫脚石,永无出头之日。 随后,叶凌再次伸手握住一块灵石,再度闭目冲关。 叶凌冲关顺利,按部就班。而吴情更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吴情赤子之心,于培元境耗了许多时日,但终究开辟丹田,引动天地灵气汇聚于身,化作灵力漩涡,成修行之基。 紧接着,便是煅心境。然煅心境对于吴情来说,如同无所阻碍,水到渠成。 人生于世,自有七情六欲,千种杂念,万般苦恼,挥之不去,如影随形。使人挣扎在红尘白浪之间,不能挣脱。 煅心境不止锤炼心性,稳定道心。更要去除诸般杂念,以求心地澄澈,好修天地大道。 而吴情本就单纯如水,心境空灵,并无什么需要刻意去除之物,进入煅心境后,一日千里,只将道心稳定,便已经先天境大圆满,需得合适时机,便可一步迈出,进入汇灵境,正式成为修士。 如此进境速度,比之叶凌还要更甚。只不过问天宗内众人未有识人之明,不知其中玄妙,故而才会轻视此二人。 如此进境,莫说问天宗二流宗门,纵是东域道教七脉,亦是会争抢收归门下,培养前程。 玉不现世,和光同尘。叶凌虽然修习剑道,锋芒毕露,可毕竟初登仙途,未得现世之机,自然无人知晓。 一朝现世,又当是搅动风雨,惊世骇俗之人! 一夜无话,太虚园寂静无声,三人都在屋中苦修,不敢耽搁时日。 大道无穷,人寿有尽。道家先圣庄子有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求无涯,殆矣。” 话虽如此,但修行一道,本就是与天争寿,参悟天道。传言证道飞升后,可得长生。若不然,于此世间留存,哪怕合道境修为,称圣做祖,亦不过万载寿元,终有尽头。 万年来,唯剑祖一人飞升上界,屈圣失败陨落,再无人尝试。可修士依旧前仆后继,不曾歇停,只求一线机遇。 再睁开眼,天光大明,太虚园生机盎然,紫竹摇曳,仙草传香。长居在此,即便凡胎肉体,也能益寿延年,修士自不必多说。 叶凌盘坐竹床上,虎躯一震,尘埃散落在周围,整整二十块灵石,都已经散尽灵气,化作顽石。 叶凌起身落地,周身气息浓厚,锋芒内敛,实力大增。 一夜苦修,耗尽二十块灵石,冲破整整五道关壳,加上之前的八道,叶凌已经冲破十三道关壳,修为精进,气韵悠长。 叶凌随手一甩,一股无形剑气冲出,将床上顽石、灰尘席卷而起。 叶凌再一挥手,房门自开,顽石、灰尘被抛于屋外,取之于天地,自又还之于天地,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迈步而出,叶凌神清气爽,意气风发,随后取下一根树枝,于房前空地上,施展“斩天剑诀”。 照叶凌修为,只可施展两招剑法。虽然如此,叶凌发现此剑法不止威力不俗,演练时更可以锻炼体魄,梳理经脉,畅通灵力,好处良多。 故而叶凌每日都要演练一下,以求精进。 不多时,吴情也迈步出门,气质不凡。一夜之间由培元境迈入煅心境,并成就先天境大圆满,便是叶凌也十分惊讶。 叶凌心想:自己天赋还是不及三弟,修炼速度慢了不少,要被三弟赶上了。 这话若被寻常修士听了,必要喷出几口老血,才能倾泻胸中郁闷之气。 叶凌与吴情二人进境之快,自古难有,虽是天赋异禀,怕是也追赶不及。而叶凌尚且苦闷进境慢了,实在令人气愤。 吴情走上前,叶凌收回剑势,笑道:“三弟先天境大圆满,可喜可贺!”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章 何用意气论短长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园日光辉映,灵溪汩汩,园内灵花仙草香气沁人,光辉笼罩。林中仙雾缭绕,一副洞天福地之景。 叶凌与吴情在屋前石桌上坐着闲聊,交流修炼心得。一夜苦修,如同再世为人,脱胎换骨,进步如飞。 日上三竿,也不见白无御身影。两人以为他仍在屋内修炼,没敢去打扰。 吴情笑说:“小白比你我还要刻苦,现在还不出来!” 叶凌目视白无御屋门,他如今修为大涨,神识也随之增进。神识外放,探查白无御的屋内,却不见有任何气息。 正待叶凌困惑时,天际远来两只仙鹤,速度极快,落在太虚园内。 见了叶凌与吴情,其中一只仙鹤口吐人言,急道:“两位师伯祖,大事不好了!今早师祖下山,要来指点我们修行,却被赤火峰一众弟子抓住,他们言称,要两位师伯祖前去赤火峰下,才会放了师祖!” 此事白无御本为人质,赤火峰众人目的,实则是叶凌与吴情两人。 原来,昨日灵石府前,火云出手施为,祭出烈阳鼎,却没能拿下叶凌。 八峰弟子都看在眼里,知晓叶凌不过汇灵境实力,虽然最后是灵石长老出手,救下叶凌,可之前与火云缠斗,也是不凡。 由此,其余七峰弟子转而笑话火云与赤火峰,众弟子魁首,凌虚境修为,却奈何不得一个汇灵境的剑修,实在令人轻蔑。 八峰魁首,实力本在伯仲之间。此事一出,火云声名大损,连带赤火峰也沦为笑柄。 赤火峰弟子大都修行烈火大道,受功法影响,性如烈火,岂能忍受这般嘲笑。 不过其余七峰人数众多,未能轻易结怨,便将这笔账,算在太虚园叶凌等人身上。 因此,今早白无御下山时,赤火峰众人将白无御捉了,看押在赤火峰山下,派仙鹤去太虚园报信,约叶凌与吴情前来。 待叶凌与吴情一到,赤火峰弟子便会派人出手,将其镇压,一雪前耻。 不过此事,赤火峰峰主与诸长老并不知晓,若是得知,必然不许他们肆意妄为。甚至火云回山以后,竟闭关不出,也不知道。 可其余七峰已经传遍,赤火峰下摆下擂台,将白无御捆绑住,掉在一根长木之上,赤火峰弟子严阵以待,只等叶凌与吴情前来。 叶凌与吴情闻听此言,面色一沉。此等恩怨,自然不会善了。只是他二人现在修为低微,去了也是送死,不但救不了白无御,反而赔上自身。 赤火峰此举,不过义气之争,免不了凌虐羞辱,影响三人道心,日后修行受阻。 吴情问叶凌道:“二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凌思前想后,这才道:“双全难敌四手,赤火峰人数众多,你我二人修为不足,去了也必然落败。依我看,还是去后山禀明师父,再做商议!” 吴情点头称是,如今情形,只有如此,若就此前往,乃是莽夫行径,无脑之举。 两人刚一转身,却见陈炎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几步踏出,便来在两人面前。 “师父……” “不必多言,我已经知晓。”说着,陈炎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不知何种材质,古铜颜色,四方周正,上有阴阳太极图,背后“太虚”二字。 陈炎将令牌丢给叶凌,道:“此为我太虚园峰主令,持此令者,可自由出入问天宗任何地方,见任何人,包括八峰长老,宗主太上,亦不能拒之门外。该当如何,你二人好自为之!” 说罢,陈炎转身,飘然而去。 叶凌得了令牌,沉默良久,随后想出个办法,回身对两只仙鹤道:“你们两个,马上驮我和三弟去赤火峰,救白无御师弟!” 吴情问道:“二哥,你想出办法了?” 叶凌点头道:“若我所料不错,此事便不难!” 两人跳上仙鹤后背,翅膀挥舞,腾空而起,直奔赤火峰而去。 赤火峰下,八峰弟子再次聚会,静候叶凌与吴情前来。 赤火峰十几位修为达青幽境的高手,立于白无御周围。这些人外放道势,冲天而起,自成一股大势,令人侧目。 天际两声鹤鸣,仙鹤带着叶凌与吴情来到赤火峰下,直面众人。 一名青年修士上前一步,冷声道:“叶凌,你二人终于来了!前日火云师兄未能镇压你,今日你若要救这只妖鹤,除非先胜我赤火峰众人!” 白无御知道叶凌不是对手,大声呼喊:“师兄,不要冲动,回山找师父来救我啊!” 叶凌充耳不闻,甚至不看白无御一眼,与吴情径自往赤火峰而行。 众人不解,上前拦住叶凌二人去路,喝道:“你二人要去哪儿?既然来了,来往去留可由不得你们!” 话音刚落,叶凌自怀中掏出令牌,大声高喝道:“太虚峰主令在此,闲杂人等让开!” 众弟子目视,果然是峰主令牌,执此令者,如峰主亲临,不得违逆。 拦路的人咬牙避退,心有不甘,眼见得叶凌和吴情拾阶上山,却不明所以。 其中一人恍然大悟,道:“不好,他是要去见峰主告状!” 赤火峰众人闻言一愣,心有慌乱。宗内各峰弟子间争斗,不会告知峰主、长老,此乃不成文的规矩。 但叶凌与吴情初来乍到,还不知晓此地人情世故,何况他们境界不高,仅凭一己之力,解决不了,告状才是上策,即便为人不齿,却能够保全自身。 恐怕赤火峰弟子出手阻拦,叶凌与吴情上山后,便唤来两只仙鹤,载着他们往山上大殿而去。 赤火峰烈火大道横行,沿山而上,虽在半空中,也能够感受到绵绵热浪,炎气蒸腾。 两人来在山顶大殿前落下,殿前广场来往数人,比太虚园多了太多人气。面前白玉宫殿,和太虚园上的一般无二,墙上道纹纵横,令人不敢直视。 玉殿雄伟,山景奇绝:金霞万丈落云峰,紫雾飘飖锁露松。奇景一时观不尽,原来赤火玉仙宫。 叶凌与吴情刚走到大殿门前,大殿正门便突然打开,听里面有人沉声道:“进来!” 叶凌和吴情便迈步进去,随后大门又紧紧闭合。大门刚关上,山下的赤火峰弟子这才来到广场上,晚了一步。 大殿里十分空旷,地上满是蒲团,看来是经常有弟子前来听道。正对面一尊白玉像,雕刻着问天宗开派祖师李问天。玉像下面坐着一名老道。 老道盘膝在蒲团上,须发朱红,目蕴精光,披着赤红色道袍,如有阳焰加身。周身光辉笼罩,肌体生香,热浪涛滚。 此人便是赤火峰峰主王纯阳,那日太虚园门前,曾经和叶凌有过一面之缘。 叶凌与吴情拱手施礼,道:“拜见纯阳师兄!” 王纯阳面不改色,但心里稍有不快,叶凌与吴情二人与他同辈,称呼师兄,合情合理,但听来却令人不快。 王纯阳沉声问道:“你们不在太虚园勤加修炼,来我赤火峰何干?” 叶凌道:“纯阳师兄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赤火峰的众位师侄,不分青红皂白,捉了咱们的师弟白无御,师侄们没有对师兄提起?” “有这样的事情?”王纯阳皱了皱眉头,此等弟子间争斗,只要不出大事,峰主、长老皆不会过问。 叶凌叹息一声,道:“纯阳师兄既然不知道,那就是了。难怪赤火峰弟子在外胡作非为,挑动宗门内斗,让外人看笑话。原来峰主师兄并不知晓。如此看来,师兄更应该出面澄清一下,免得有人在背后说峰主师兄纵容弟子作恶,而不制止,给峰主师兄脸上摸黑!” 叶凌缓缓道来,却声音洪亮,似乎要让广场外的众人都听听。 广场外,八峰弟子俱在,听得真切,令王纯阳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叶凌继续道:“峰主师兄要是修炼紧迫,师弟愿意代劳,替师兄训诫众位师侄,但不知峰主师兄意下如何?” “不必了!”王纯阳站起身来,迈步往外走。 叶凌一席话,已经逼的他不得不出面。自己前去训诫,总比假手他人要有情面。 如今之事,王纯阳若不出面,尚不知该如何了解。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一章 拔剑所向非争强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正殿大门缓缓打开,老道王纯阳迈步而出,立于门前。身后叶凌与吴情分列左右,脸色肃穆。 “拜见峰主!”广场上,八峰弟子拱手施礼,声音洪亮。 “免了!”王纯阳问道:“你们谁抓了白无御?” 赤火峰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几名弟子上前一步,承认道:“是弟子等所为。” “胡闹!”王纯阳喝道:“宗门禁止内斗,若要比试切磋,可往战神殿一决高下,如何行此绑架之事?还不快去把人放了!” 几名弟子暗自咬牙,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是峰主下令,不得不从。于是,便有人向山下留守之人放信号,释放人质。 不多时,白无御化身白鹤,飞到赤火峰上,重又变成白衣童子,落在叶凌与吴情的身旁。 吴情问道:“小白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白无御摇摇头。虽然被捉,但赤火峰弟子,是冲着叶凌,并未难为白无御。 白无御已经释放,王纯阳转身对叶凌道:“我想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好在并未起什么冲突,依老夫看,就此了解如何?” 叶凌等本就不是好事之人,自然愿意就此善了,便拱手道:“多谢峰主师兄主持公道,此事了解,我等也该回去修炼了,就此告辞!”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赤火峰弟子迈步上前,口尊王纯阳道:“师尊,弟子素知太虚园陈炎师叔祖眼光独到,宗门内各峰弟子,无人入其法眼。新近收叶凌与吴情二位……师叔为徒,想必定是天纵奇才,领袖群伦。弟子不才,想要在两位师叔驾前,讨教一二!” 闻听此言,叶凌抬眼打量此人。见此人身材修长,头发挽在头顶,以玉簪固定,面如美玉,俊朗非凡。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袍,纤尘不染。负手立于众人面前,不卑不亢,自信十分。 此人名叫秦元朗,是王纯阳之徒,青幽境巅峰修为,即将迈入凌虚境。实力虽然不及火元,却也是赤火峰精英弟子,鹤立鸡群。 众目睽睽之下,秦元朗提请挑战,为的便是要逼叶凌出手,以便被他镇压,如此可胜火元一筹! 虽然火云在赤火峰实力最强,但其身后,众人你追我赶,各不相让,都想要压过火云,夺魁首之名。 故而,秦元朗才借此时机,求胜叶凌来扬名。不过若令他与火云交战,怕是不敢。 王纯阳闻言,并未多言,反而目视叶凌。老道身为峰主,自不可如小辈弟子般胡闹,理当矜持。 但他心中,亦对叶凌与吴情有轻视之意,更不解陈炎为何要收二人为徒。所以见秦元朗出言挑战,并不阻止,乐见其成。 未等叶凌答言,秦元朗又笑说:“我听说叶凌师叔修炼剑道,可惜剑道如今难修。要是叶凌师叔怕了,我也不会强迫,放你们回山修行几年再说!” 此言一出,更令叶凌不得不迎战。若不然,沦为八峰笑柄尚且小事,关键自己剑心不稳,日后当出祸乱。 于是,叶凌迈步而出,来到秦元朗身前,道:“今时今日,就在此地,战!” “好!” 秦元朗外放道势,热浪汹涌,周身灵力大震,不断朝着叶凌施压。 叶凌面不改色,体内灵力缓缓远传,锋芒之气自内而外,磅礴而出,缠绕周身。 叶凌如同一把利刃,竖立中流,将洪流分割左右,挥然不动。 王纯阳眉头微挑。老道修行千载,见多识广,知晓剑道锋芒。但能在这个年纪境界,有此等锋芒者,却是不可多得。 秦元朗低喝一声,朝着叶凌猛然打出一掌。霎时,灵气翻涌,炎气汇聚,一个巨大的掌印在空中凝结,火焰缭绕,奔着叶凌镇压而下。 叶凌不慌不忙,锋芒之气直冲天地,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灵气长剑,一点先天罡气覆盖剑刃,锐利无匹。 叶凌一步踏出,朝着掌印劈出一剑,剑气裹挟锋芒之气,横扫而去,竟将秦元朗的掌印一劈为二,烟消云散。 一击相抗,不逞多让。 秦元朗面色一沉,刚才一击,虽为试探,却也用了七成实力,未曾想叶凌轻松化解,看来若要彻底镇压他,尚需用出全力。 想到此,秦元朗自怀中掏出一只香炉,反手丢于空中。 此炉,乃是秦元朗的道器,炼魂炉,自他初入青幽境时,师父王纯阳所赠,经他温养锤炼多年,威力大增。 铜炉半悬于空中,转眼成小山大小,周围道韵流转,烈焰翻腾,热浪滔天,道势便足以令凡夫俗子身死魂灭。 “叶凌,现在投降还来的及,若我这铜炉落下,非死即伤!” 秦元朗不过求名,不想真伤了叶凌的性命,故而出言相劝。 叶凌目露精光,仔细观察这铜炉。若论威力,此炉比火云的烈阳鼎差的太多。 叶凌不敢硬接烈阳鼎,但是这炼魂炉,却可以一试! 秦元朗见叶凌不言不语,知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便引动炼魂炉,朝着叶凌镇压而下。 双方境界差距悬殊,因此叶凌不敢留手,剑势外放,道韵流转,周身气势,比之刚才提升数倍不止,令观战的王纯阳侧目。 方才叶凌的剑道锋芒,已经令王纯阳有些惊奇,而此时叶凌的剑势,更令王纯阳震惊。 常理推算,这绝非汇灵境修士,能够达到的实力,难不成这便是陈炎收他为徒的理由? 铜炉镇压而下,烈火大道焚尽万物,寸草不生。 叶凌一步踏出,朝着铜炉一连劈出三剑,而且一剑快过一剑。三道剑气汇合一处,威力叠加,却非三倍所能衡量。 剑气纵横,撞在铜炉之上,瞬间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随后便是道道气浪席卷而出,朝着四周掠去。 王纯阳见状,怕波及周围弟子,便将手中拂尘一挥,一道透明的防护将战场罩住,不让气浪再次扩散。 场内余波还未消散,叶凌突然腾身而起,手中长剑于空中划出一道精妙绝伦的剑招,劈在炼魂炉上。 铜炉震荡不已,连带着主人秦元朗也是灵力不稳,后退一步。 叶凌不依不饶,再次运转灵力,先天罡气附着灵剑剑刃,手中施展斩天剑诀第一式,狠劈在铜炉上。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遍整个山顶,眼见得剑刃落处,炼魂炉上炸开一道裂纹,整个铜炉的光晕,也黯淡了不少。 道器连同主人之身,炼魂炉受损,秦元朗深受重伤,一口鲜血喷出来,半跪在地。 秦元朗捂着胸口,左手颤抖着指向叶凌:“你……你敢毁我道器!” 叶凌落于地面,收敛气势,平复灵力,这才出言道:“切磋比试,不过是无心之举,还请师侄见谅!” 秦元朗深受重伤,说不出话来,可是心中却又气又恨,又羞又恼。 自己青幽境修为,众目睽睽之下,八峰同门之前,却不敌一个一百零八道关壳未曾圆满的汇灵境修士,而且道器被毁,重伤落败。 若传扬出去,自己必然成宗内笑柄。 战事一了,叶凌转身对王纯阳道:“纯阳师兄,刚才比试,师弟我侥幸取胜。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情,就此告辞!” 说罢,不给众人反应之机,白无御化身仙鹤,驮起叶凌与吴情便飞离了赤火峰。 叶凌在人家的家门口,打了人家的徒弟,这是在赤裸裸的打脸。虽然此事是秦元朗挑起来的,王纯阳不好发作,可终究说不过去。 所以,叶凌方才目视白无御,白无御心领神会,急忙载着两人离开,以免再生事端。 此一战,也令叶凌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些了解。那白衣男子送给他的斩天剑诀,果然威力非同小可,自己不过使出了第一式中两个招数,便赢了青幽境巅峰修士,若学得全部剑招,岂不是能逆天发道? 赤火峰上,众人心惊叶凌有此等实力,难怪火云镇压不住,青幽境巅峰尚且落败,实在情有可原。 王纯阳心中有气,却无处发泄,见徒弟重伤之像,更是恼火。随手甩出一颗丹药,沉声道:“抬他回去疗伤!” 说罢,迈步回殿,殿门轰然关闭!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二章 酒入酣肠月如霜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朗月当空,太虚园一片幽静,唯听得潺潺流水,安人心神。 叶凌、吴情、白无御三人,各自归房修炼,子夜不歇。 白天在赤火峰上,玉殿门前,叶凌胜了秦元朗,损了炼魂炉,伤了赤火峰上下人等的颜面。 好在秦元朗挑战于前,叶凌又有太虚峰主令在手,这才安然无恙,返回太虚园。 太虚园有陈炎庇护,八峰弟子不敢前来造次,因而叶凌等人才得以心安。 虽然叶凌以汇灵境的修为,战胜青幽境强敌,他却不敢骄傲,有所懈怠。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唯有持续精进,才可不受人欺,不为人恼。 叶凌盘膝在木床上,峰主令还在他不远处静静摆放。 今日回山后,叶凌本欲将令牌交还给陈炎,哪知陈炎自后山传音道:“令牌你保管着,代行峰主之权。我自今日起正式闭关,一年不出,不得来后山打扰!” 陈炎此番出行,重伤而回,尚未痊愈,因此有这闭关之事。 叶凌无法,只得先行收好令牌,待陈炎出关,再去交还。 叶凌闭目而坐,神识外放出来,将屋子周围完全铺盖,一举一动,一叶一落,尽被叶凌感知。 叶凌神识强大,远超同辈,甚至青幽境修为的人,都不定能够企及。 不多时,突然有一人,脚踏虚空,来在太虚园中。 叶凌暗自皱眉,太虚园有蹉跎道人留言定规,宗内之人不得擅自入内,连八峰峰主,宗主掌门,也不敢有违,来人却敢径自来在园中。 叶凌未敢轻举妄动,不知来人底细,故而继续以神识探查。见来人并无贼像,满园奇珍在侧,也未侧目,静立月下,不言不语。 随后,那人冲着叶凌屋门道:“何必以神识探查,不如出来一见!” 叶凌心中一惊,急忙收回神识,起身出门。 月色下,见来人年轻俊朗,半挽发髻,余发飘然。一双眼眸深邃无底,表情不温不寒。一身血色道衣,纤尘不染。 青年负手而立,道韵流转,肌体生香,恰是超脱世俗,傲然仙府。 四目相对,叶凌便急忙收回目光。此人眼神如有迷惘困局,容易令人失去神志。 不过叶凌知晓,此人前来,并无恶意。他修为精深,叶凌看不透。如要出手相逼,他此时怕已经落败 青年亦是上下打量叶凌,双眼如有神助,洞察天机,随后出言道:“你竟然以剑入道,倒是少见。” 叶凌心中微惊,他此刻并未将锋芒之气外放而出,竟然也被此人知晓,如此更令他不敢懈怠,时刻提防。 青年又道:“月色尚好,有景如此,不能没有美酒作伴,开两坛醉云酿,正合时宜!” 叶凌不言不答,不知青年打的什么主意。 正此时,白无御突然从屋里走出来,冲青年笑道:“虚师兄来了,我这就给你拿醉云酿!” 青年问道:“师叔祖可在后山?” “在,”白无御答道:“不过师父说了,要闭关一年,任何人不得打扰,你今晚是见不到他了。”说着,白无御就到紫竹林挖酒去了。 见不到陈炎,青年并无失落之色,只因他此番前来,并非要见陈炎。 叶凌见白无御笑脸相迎,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来的不是敌人,且和白无御还有师父陈炎相识,若只是来讨酒,却也算不得什么。 不多时,白无御手捧两个酒坛子,从紫竹林走出来,丢给叶凌和青年一人一坛,道:“你们喝着,要是不够的话,就自己去竹林里面挖,下面埋了埋酒的紫竹,我都标着记号,很容易找到。我要先回去修炼,失陪了!” 说罢,白无御便转身回屋去了。 白无御白天被擒,害得叶凌与吴情也受了连累,孤身前往赤火峰救他,险些有所闪失。此事令他心中有愧,因此,他如今修炼心切,要尽快提升实力,护佑太虚一脉。 青年伸手拍去酒坛封泥,仰头灌下几口后,大吐一口浊气,道:“宗门之内,只有醉云酿称得‘美酒’二字,饮来畅快!” 青年席地而坐,对月品酒,好不自在。 “千年之前,儒家屈圣,陨落于登仙途中,出手设阻的,正是万年前飞升的剑祖。而后东域百宗,齐灭万剑神宗,自此剑道没落。无形之中,天意有逞,剑修难成。前途渺茫,你为何固执此道?” 青年突然看向叶凌,出言发问,两眼深邃,波澜不惊。 叶凌迈步上前,答说:“我命在我,我道在心,至于修行造化,与天无干。若天意有逞,我自逆天伐道!” 叶凌话发于心,锋芒之气不由外现而出,缠绕周身,如同利刃脱鞘,信马由缰。 青年点头:“这便是剑道锋芒?难怪能令火云束手,秦元朗重伤。你剑指本心,锋芒毕露,却是不凡。师叔祖慧眼如炬,识得你这样的弟子。就凭方才这句话,你当浮一大白!” 叶凌哈哈一笑,与青年话始投机,便拍开酒坛封泥,举起来灌下一大口,随后亦坐下来。 青年再道:“你伤了秦元朗,赤火峰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要找你麻烦。太虚园珍宝无数,为你师兄弟独占,八峰之间,心有不服者,多如牛毛,在你道窍未圆满之前,还是在太虚园中,不要轻易下山走动!” 叶凌闻言,再灌了一口酒,嘴角含笑道:“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成了苟图安宁,胆小怕事之辈了?剑道锋芒,不进则退,我辈剑修,何惧一战!” 青年又道:“大道争锋,不容他人置喙。虽称仙门,却终究身在凡尘。境界越高,七情六欲越强,这宗门之内,九峰之间,缺少的就是一股子人气。因此这一身境界修为,才是立足之本!” 叶凌自然明晓这个道理,他如今欠缺的,便是境界修为。若要在宗门立足,还需时日。 青年继续道:“你初到山门,尚不知道其中艰险。问天宗弟子数千,每年虽是一时意气之争,也要毁掉数十人仙途。刚过易折,月满则亏!” 叶凌目光决绝,出言道:“我太虚一脉,虽然人丁稀少,却也非八峰可比!我剑道一途,虽然前途渺茫,我自当一往无前!宁向直中取,不向取中求!” 青年笑而不语,彻底将酒坛里的酒喝完,随后站起身来,冲叶凌道:“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以后,九峰大比,我要与你一决高下!” 叶凌闻言点头,道:“既下战书,我自然不会退后半步!” 说完,青年腾身而起,踏空而行,来去如风,潇洒自如。 叶凌虽不知其人姓名,却与之相谈甚欢,大有惺惺相惜之情。 第二天一早,叶凌在屋前空地上,演练斩天剑诀,挥舞树枝。白无御便上前问道:“昨天你二人聊的如何?” “美酒相伴,自是畅快。”叶凌答说:“但我不知来人姓名,也没来得及询问。” 白无御道:“此人名叫虚寞尘,是天玄峰宗主师兄,顾宁远的徒弟。亦是天玄峰弟子中的魁首,据说一身修为,已经达到凌虚境巅峰,不日便可迈入盈冲境。” 叶凌闻言,暗自点头,昨夜他观虚寞尘时,只觉得他修为高深,举手投足之间,仿佛身沉大道,不可正视。如今听白无御这么一说,果然如此。 吴情在一旁,不解道:“这倒是奇怪。师祖不是立下规矩,宗内之人,不得峰主之令,不得随意进入太虚园。连八峰峰主都不敢造次,这个虚寞尘为什么敢深夜造访?” 白无御解释道:“他和咱们师父关系莫逆,以前经常来太虚园与师父论道,师父允许他自由出入太虚园,而且园中醉云酿也任他品尝。” 个中缘由,叶凌与吴情已经知晓。叶凌又问道:“九峰大比,又是怎么回事?” 白无御答道:“宗门内每十年,都要组织门内众弟子比试,角逐魁首,并设下诸多奖励,所为激励门人苦修。大比之后,便要大开宗门,收徒入山。门内弟子,若要外出历练,也可趁此而行。”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三章 倚得东风势便狂 - 逐仚 - 青衣潇然 赤火峰上殿阁林立,不似太虚园那般缺少人气,来往修士纷繁,却少有交谈。 秦元朗房中养伤,峰顶一战,秦元朗道器受损,受了反噬重伤,一时之间,不能够随意走动。 木床上,秦元朗咬牙切齿,恨声道:“叶凌欺人太甚,他虽然比我高出一辈,可毕竟入门晚,竟然也敢如此猖狂,毁我道器,伤我道身。待我伤愈以后,定然要再去寻他,将其镇压,方解我心头之恨!” 秦元朗此言一出,周围同门师兄弟,有人言道:“秦师兄你好好养伤,至于叶凌之事,已经有人去为你报仇了!” “哦?”秦元朗眼前一亮,追问情由…… …… 太虚园山脚处,五名赤火峰修士,并肩而立,气韵悠长。 他们与秦元朗一般,在赤火峰实力不俗,已达青幽境巅峰,随时有可能踏入凌虚境,超凡出尘。 那日捉拿白无御,逼叶凌与吴情去救,也有这五人手笔。 今见秦元朗重伤落败,这五人非但没有罢手之意,反而更要镇压叶凌。 问天宗弟子,虽然没有内外等级之分,可暗地里,论资排辈之事,可见不少。多以入门先后,实力强弱为标准。 叶凌与吴情拜入太虚一脉,却不与宗门众弟子友善,先辱火云,再败秦元朗,令八峰众人不悦。 他们五个不过是先行一步到此,若这五人拿不下叶凌,必然还会有人前来。 立于山脚,其中一人高声冲山上喊道:“叶凌!你给我出来,辱我赤火峰之人,难道以为此事能够善了吗?” 太虚园中,叶凌等三人听的真切。 白无御稍有惊慌,出言道:“师父在闭关中,仇家又找上门来,这可怎么办?” 吴情不懂,寻常切磋,在凡俗之中,不过市井小事。双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死揪着不放。 反倒是叶凌,心思透亮。仙道争锋,有些不过一时意气,却也能累下仇怨。 前时求助师父陈炎,叶凌其实是不愿意随便与人结仇。这才去找王纯阳,救下白无御。 和秦元朗比试,也并非自己挑起事端,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叶凌明白,自己一味忍让,只会令别人自以为是,变本加厉。 叶凌迈步而出,径往山下而来。吴情和白无御放心不下,也在后面跟着。 山下除了赤火峰五人,还有不少旁观者,静等观战。芸芸众生,最不乏好事喜战,围观聚会之人。 不多时,见叶凌等三人自山下走下来,来在五人面前,道:“何事?” 其中一人名为楚傲安,王纯阳座下弟子,一身修为境界,比秦元朗只强不弱。 楚傲安喝道:“伤我同门师兄弟,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么你随我回赤火峰,向元朗磕头认错,要么我就废你修为,毁你道基!” 叶凌冷笑不止,此情此景,根本无需浪费口舌,只需一战定夺。 于是,叶凌周身锋芒毕露,一把灵气长剑握在手中,整个人如利刃出鞘,令人不敢轻视半分。 楚傲安见过他与秦元朗一战,因此不敢托大,出手便祭出自己的道器,一方墨色大印,周围道韵流转,烈焰烧灼,一股强横的道势,朝着叶凌溃压而下。 叶凌无惧无畏,锋芒之气冲天而起,与这方大印针锋相对,难分胜负。 众弟子心中明白,叶凌以汇灵境修为,能够正面相抗青幽境修士,已是不凡。只不过情势如此,令他们不能反悔。 天妒英才,令其多有磨难,成就伟业。人妒英才更甚,不死不休! 楚傲安周身灵气激荡,如同一团烈火在烧灼,喝道:“叶凌,你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否则我今天必然让你修为尽去!” 叶凌并不答话,倘若他今天屈服于人,才是真的剑心受损,断绝仙途。 目色决绝,叶凌一步迈出,朝着楚傲安便劈出一剑。剑气如一道白练,席卷而去,锋利无匹。 “你既然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了!”楚傲安一拳打出,道韵激荡,一个拳头虚影,逐渐凝实,朝着来袭的剑气便挡了过去。 剑气撞上拳印,顷刻间化作虚无。 然而,就在此时,叶凌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全力施展山寨版踏雪寻梅,竟朝着楚傲安攻了过去。 一剑斩出,锋芒外露,剑气纵横。拳头虚影被斩为两半,再无威力。 而叶凌依旧不曾停下,身影直取楚傲安。来在近前,手中施展斩天剑诀,威力大增。 一剑劈落,却并未伤及楚傲安,竟然撞在道器大印的身上。 原来,楚傲安早就察觉叶凌动机,早有准备,却不想叶凌速度太快,只来得及将大印召回,护于身前。 两相碰撞,气浪翻滚,振聋发聩。 叶凌不由得倒飞出去,腑脏震动,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楚傲安也不好过,道器大印震动不已,连带着他也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身形。 他身后,几个同行之人出言道:“还是我等一起出手,将其镇压吧!” 楚傲安回绝,喝道:“不过一个汇灵境道窍不满之人,我若拿不下他,还有何颜面在赤火峰立足!” 秦元朗败于叶凌,早就成了赤火峰笑柄,楚傲安可不愿步其后尘。 不给楚傲安喘息之机,叶凌再次攻了过来,锋芒之气直冲云霄,令众人侧目。 “我让你来!”楚傲安大喝一声,周身灵气激荡,烈火熊熊。道器大印声威大震,犹如一团火球,便朝着叶凌镇压过去。 大印方才接了叶凌一剑,并未有所损伤,可比秦元朗的炼魂炉要强上不少。 此番楚傲安全力施为,更是气势浩大,令人胆寒。 叶凌迎火而上,一身修为尽数施展,手中斩天剑诀第一式全力而出,先天罡气斩尽天下万物,与道器大印正面对撞。 但见得气浪咆哮,飞沙走石,两道气势在空中不断对撞,搅动虚空。 不多时,楚傲安大口吐出鲜血,脚步踉跄,险些跌倒。 道器大印光芒大射,大印上密密麻麻,裂纹生长。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道器大印彻底炸裂开来,变成碎片跌落在地。 裂痕之间,叶凌一剑跃出,手中灵气长剑化成流气,护在右拳之上。紧接着,叶凌一拳打出,拳印咆哮生风,正中楚傲安。 楚傲安狂喷一口鲜血,倒飞而出,摔在山脚巨石上,昏死过去,五脏震动,丹田裂纹。就算是痊愈,其仙途也必然短暂,再无大进。 叶凌一身道袍几乎损毁殆尽,只剩下只布片缕,勉强遮挡身体。 不多时,叶凌嘴角亦是流出一缕鲜血,随后捂着胸口,半跪在地。 刚才一击,叶凌全力以赴,灵力上涌,气血倒行,却是无意之间,连破两道关窍,实力增长。 不过如此突破境界修为,对自身损伤不小,再加上刚才正面相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此时叶凌,也再无出手之力。 又一个青幽境的弟子,败在了叶凌手上,而且比秦元朗还要狼狈。 秦元朗只不过道器受损,可楚傲安道器彻底毁坏,自身也受了更重的伤势。围观弟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再不敢轻视叶凌。 与楚傲安一起来的赤火峰弟子吕忆南过去探查楚傲安的伤势,随后道:“五脏错位,丹田受损,即便养好了伤,恐怕也再无大进的可能,仙途就此算是断了。”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瞩目叶凌。如此手段,实在太过狠辣。断人道基,毁人仙途,对修士来说,怕是比伤身害命,还要残忍。 尤其楚傲安,也是赤火峰精英弟子,远超同辈。落得此等结局,恐怕他难以接受。 同来的赤火峰弟子文诗柳,灵气汇聚,道袍无风自动,上前一步道:“叶凌,你手段太过残忍,竟然如此对待同门之人,与魔头何异?我今日定然要将你镇压,以平众怒!” 叶凌脸色煞白,却嘴角含笑,道:“若躺在那里的是我,你可有此怜悯之心,除恶之意?” “废话少说!”文诗柳喝道:“如不严惩于你,有辱我问天宗声名!”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四章 沦落难处有相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峰山脚下,灵气激荡,道势冲天。甚至空中运气也被搅动,成龙虎之像。 地面之上,群峰之间,文诗柳手掌上翻,火气升腾,一条烈火所化的赤焰龙,自手心咆哮而出,气势凌人。 此乃文诗柳修习的功法《炎龙掌》,掌力化作一条炎龙,威力倍增。 叶凌重伤在身,眼见得文诗柳要出手镇压自己,却无力反抗。他跨境对战,能够彻底击败楚傲安,已经耗尽气力,难以为继。 文诗柳正是抓住这个破绽,方才趁此机会,出手镇压。虽然手段为人不齿,却不失为审时度势,见缝插针。 文诗柳大喝一声,炎龙扭曲盘旋,朝着叶凌攻杀而去。 叶凌躲闪不可,眼见着就要中招。却不想身后白无御化身仙鹤,两翼飞展,双爪摄起叶凌双肩,将其带飞在空中,躲过炎龙攻势。 “想跑?”又一名赤火峰弟子王语山,手中凭空显现一把道扇,满布道纹。 他灵力激荡,朝着白无御将道扇扇舞,顿时炙热狂风,呼啸而至。 文诗柳见状,再打出一掌,炎龙怒向中天。风借火势,火助风威,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白无御长鸣一声,自腹中吐出一股寒气,抵御来袭的风、火。 无奈白无御实力只是青幽境中期,面对两名青幽境巅峰的修士,相形见绌,抵挡不了。 狂风炙火一往无前,将白无御的寒气抵消殆尽,却不见式微。 白无御躲闪不及,正面挨了此招。不过为保护叶凌,白无御将其护在身后,以肉身抵挡。 炙火焚烧,狂风拍打。白无御惨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和叶凌掉落下去。 在之后的吴情迅速上前,将两人接住,放在地上。 “二哥,小白,你们没事吧?”吴情脸色焦急,不知两人伤势如何。 白无御重又变回童子样貌,只是白衣烧毁,脸色漆黑,趴在地上弱声道:“二……二师兄,你快……快回山找师父……帮我们报仇!” 叶凌亦是道:“快走,他们不敢进入太虚园,不要管我们!” 话虽如此,吴情怎么可能舍弃手足同门,独自偷生。 吴情紧握双拳,目露凶光,竟然转身朝着文诗柳与王语山两人冲了过去。 文诗柳冷笑一声,道:“一个先天境,连入门都没达到的凡人,也敢在此放肆?” 文诗柳自恃修为,轻视吴情,也没有动用功法,竟然以肉身挥出一拳,朝着吴情袭来。 吴情面不改色,亦是握紧了拳头,运转着体内的灵力,与文诗柳对撞一拳。 可结局出人意料,文诗柳竟被吴情一拳打飞而去,好远才停下脚步,站住身形。 不过他手上几根骨头,已经是断了。 吴情天生神力,叶凌尚且不及,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以道法修行,并不注重修炼体魄的修士了。 同时,方才一拳,吴情心境有所体悟,竟然在那一瞬间,丹田里,灵气漩涡正式形成,外界灵气疯狂的往他体内涌入,迈入汇灵境之列。 境界突破,不得有所分心,否则必然走火入魔。即便如今大敌当前,吴情也不得不盘膝在地,突破境界。 白无御哀叹一声:“二师兄……怎么……怎么这个时候突破境界,连……连逃走的机会都没了,他若一动,必然遭受反噬,走火入魔。天……天要绝我太虚一脉啊!” 叶凌目露精光,不到最后一步,绝不可轻言落败。即便今日再无翻盘之机,也绝不可能受人凌辱! 文诗柳脸色铁青,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尚未正式成为修士的肉体凡胎,打的退后,令他颜面扫地,脸上无光。 文诗柳本来擒下叶凌,要彰显实力,结果被吴情给伤了面子,自然是怒火中烧,分外憎恶。 “你们这些混蛋,我今日定要将你们碎丹田,断经脉,绝了你们的仙途,逐回凡尘,永生为奴!” 话音未落,文诗柳大喝一声,炎龙咆哮而至,携带无上怒火,打向叶凌等人。如让文诗柳得逞,叶凌等人必定修为尽废,虽生犹死! 在此千钧一发之时,整片天地如同久进隆冬,寒气刺骨,不知不觉间,竟然见穹苍之上,冰雪降世,渲染乾坤。 文诗柳的那道炎龙原本火气十足,可还未到吴情面前,便已经消磨殆尽,结成冰雕。 众人尽都感到寒意凌人,能够有此等境界的,八峰弟子中,唯有一人而已。 文诗柳等人面色不善,却不想今日前来,几遭变故,如今那人前来,怕是于己不利。 不多时,一名白衣青年脚踏虚空,负手而来。但见得其人黑发如墨,眸深如海,周身寒冰道韵几乎凝实,一举一动仿佛闲庭信步,实乃身合大道,暗通自然。 叶凌举目眺望,空中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太虚园前,与自己饮酒赏月,坐而论道的虚寞尘。 虚寞尘点脚落地,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那炎龙化成的冰雕。冰雕立时崩碎,成了漫天粉末。 “原来是虚师兄,”王语山撞着胆子,出言问道:“不知虚师兄前来,有何贵干?” 虚寞尘面无表情,扫视王语山等人,良久后却只吐出一字:“滚!” 同时,虚寞尘道势碾压而去,所过之处,寒气四溢,冻结时空。 文诗柳等人面色一沉,急忙各自运转灵力抵挡。可即便他们身上有火苗燃烧,也不能阻止寒意侵入,衣角发梢,都已经微微泛白,有些霜冰。 这便是实力的差距,即便文诗柳等四人一起出手,也奈何不得虚寞尘,反倒会被其随手镇压。 赤火峰魁首火云,尚且惹不起虚寞尘,更别提他们几个了。这并非只是境界差距,更是对大道领悟深浅有别。 虚寞尘身后,隐隐可见寒山光影,冰城浮雕,足见其对寒冰大道的领悟层次,已经令他们望尘莫及。 王语山咬牙道:“我等与叶凌有仇,他连伤我赤火峰两人,这件事绝不能就此作罢,我等只要废他三人修为,给我们赤火峰上下一个交代,绝不伤及他们性命,虚师兄,你不要多管闲事!” 虚寞尘站立不动,寒风凛冽,冲前呼啸而去,竟将王语山等人身上的火苗尽数吹灭,连身体也开始有些僵化。 “我再说一遍,滚!” 文诗柳咬牙切齿,虽然心有不甘,可也不能鲁莽行事。所以他大喝一声,道:“走!”说着,他第一个施展身法,迅速离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吕忆南等三人也没多待片刻,转身带着受了重伤的楚傲安,也迅速离开,不愿和虚寞尘起了冲突。 这五人一去,围观众人自是散尽,不敢稍作停留,以免惹怒虚寞尘。 众人尽去,虚寞尘这才收了寒意,天地方圆又成春意盎然,鸟语花香之盛况。 虚寞尘转身迈步,来在叶凌与白无御面前,伸手取出两枚丹药,以灵力送于二人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药力进入体内,竟然自觉的修复受伤之处。几乎转眼之间,伤势便好了一小半。 白无御坐起身来,笑着道:“多谢虚师兄搭救,这次要是没有你,小白我大概就要变成烤鹤肉了!等我境界提高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赤火峰的那群小子!” 虚寞尘负手而立,表情不喜不悲,看着叶凌,出言道:“我来是要找你喝酒,只可惜有些杂种搅了我的兴致,现在景无好景,心无好心,我也只得改日再来!” 言毕,虚寞尘踏空而去,转眼无踪。 出手相助,非为得一谢字,这叶凌知晓,只不过自己如今,倒是欠他一顿酒了。 地面狼藉一片,吴情也依然没有醒来。突破境界,专心致志最是关键,此时不容任何打扰,半点差池。 有了虚寞尘的威慑,倒也用不着担心文诗柳等人去而复返,因此叶凌与白无御就坐在吴情身旁,为他护法。 半天功夫,吴情缓缓睁开双眼,抖落身上灰尘,周围灵气充盈,身体舒爽非常,丹田内灵气漩涡缓缓转动,正式迈入汇灵境,成为一个真正的修士!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五章 风浪前时不寻常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园中一片平静。 虚寞尘宗内威名无双,为人性格古怪,少与人交往,又不见行踪,故而神秘莫测,宗内弟子都敬而远之,不敢招惹。 那日太虚园山下,眼见得叶凌三人即将被镇压,而虚寞尘突然出手搭救,实在令人困惑。 宗内弟子,都不知虚寞尘与陈炎的关系,故而暗自猜测,再不敢来找麻烦。 倒是源水峰孟沛然,闻知消息后,法驾腾云,来在太虚园门口。 孟沛然高挽发髻,横插玉簪,一身雪白道袍,手拿拂尘,道韵流转,气度不凡。 他修行源水大道,周身有水气运行,薄雾相随,看上去清净出尘,身外无浊。 孟沛然高声道:“源水峰孟沛然,特来拜会两位……师叔!” 仙道之中,实力为尊,虽不如儒家那般,重视上下尊卑,倒也不能坏了规矩,这“师叔”二字虽难张口,却也不是一定不行。 木门大开,叶凌拾步而出,锋芒之气搅动虚空,面色不善。 那日灵石府前,叶凌与孟沛然有一面之缘。与火云一样,他也是去探查叶凌与吴情的底细,不过并没有出手镇压之意。 两人素不相识,今日突然来访,却不知有何缘由。 孟沛然拱手道:“贫道特来拜会,不知可否进园一叙?” 今番到此,孟沛然是要示好叶凌与吴情,因此这才规矩有加,礼貌得体,不敢有所懈怠。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不是前来挑事,又同属一宗,叶凌也没有将其拒之门外,请入园中一叙。 石桌前,叶凌取盏奉茶,茗香四溢,如闻仙草。 这茶,用的是园中清心三叶草的嫩叶,取山后泉水冲泡,有静心安神,驱邪定气之功效。 太虚园天材地宝常年积累,却无人取用,存量之多,不可胜数。这茶拿出园外,也是不可多得。 孟沛然浅尝一口,唇齿留香,赞道:“好茶,太虚园果然人杰地灵,不缺仙品!” 叶凌微微一笑,问道:“孟道长,不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孟沛然道:“我听说前时,有赤火峰弟子来太虚园寻事,你们三人都受了伤,因此前来探望,送一下疗伤的丹药。” 说着,孟沛然长袖一挥,几个装药的小瓶,就放在了桌上。 叶凌身后,吴情和白无御也迈步走过来,道:“多谢孟道长挂心,我们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竟然是这样,”孟沛然微微低眉,道:“只因为我前几日在闭关,不晓得此事,倒是来的晚了。” 吴情笑道:“孟道长的心意我们领了,还要多谢你记挂着我们。要是……” “孟道长,”叶凌出言打断吴情,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请回吧,我们还要修炼,不便多留你。” 叶凌知晓吴情赤子心性,别人稍有善举,便可令他掏心掏肺,毫无防备。但谁知这善举之下,是否藏有一颗祸心呢? 孟沛然见叶凌下逐客令,也不便久留,就起身道:“既是如此,贫道就走了,以后若是有事,可随时到源水峰找我,贫道自当全力相助,另外……” 说着,孟沛然长袖一挥,桌子上出现了十块下品灵石。 “初次相会,感谢相陪一盏仙茶,半柱香时,这几块灵石作为回礼,不成敬意。贫道告辞!” 话音刚落,孟沛然脚下生风,几步便出了太虚园,飘然而去,不给叶凌等人推辞的机会。 人走以后,吴情有些埋怨叶凌道:“二哥,人家好意而来,你却对人这样的冷淡,可不是待客之道!” 叶凌叹息一声,道:“三弟,我知道你赤子心性,无有诡诈。如此轻信于人,终要遇险。你难道忘了,自咱们出了云岚镇以后,几次遭难,险象环生。这修士界不比凡俗,你我更应该处处小心,如履薄冰,不然必将是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啊!” 白无御在一旁点头道:“大师兄说的没错,人心险恶,防不胜防,二师兄还是要多谢心眼儿才是。” 吴情说不过他们,更想不明白,便回屋去了。 叶凌问白无御道:“孟沛然此人如何?” 白无御道:“他是源水峰弟子中的魁首,修为早达凌虚境。不过他待人谦和,处事稳重,连峰主都曾经夸奖过他。” “那他今日,为何突然前来造访,而且送来灵石示好?”叶凌想不明白。他虽然比吴情更通人情世故,却终究不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之人,有些东西,他也看不透。 白无御道:“管他呢,只要咱们身在太虚园中,就不会有事。你和二师兄现在都在汇灵境冲关之时,最需要灵石,有人来送,岂不是正好?” 叶凌点点头,又道:“但是这十块灵石,也不过杯水车薪,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弄到大量的灵石?” 叶凌现在冲破一道关窍,就要几块下品灵石,这还是才第十几道关窍,若是到了以后,岂不是十几块甚至几十块才能攻破一关了吗,因此,叶凌这些日子,一直在为灵石的事情发愁。 白无御道:“宗门里会有专门发布给弟子的任务,完成任务就能够得到相应的灵石奖励。” “哦?”叶凌眉间一挑,这事倒是没听过,不过想来就如同工作领取工资一般,只不过这非是一项长久的岗位,有些类似临时工,钟点工罢了。 白无御道:“师兄你要是想靠这个赚取灵石,倒不如从太虚园摘取一些仙草,去换取灵石,这样更快,也没有什么危险。” 叶凌点点头,不过白无御的提议,却并非是长远之计。若指着太虚园里的天材地宝来换取灵石,他们岂不是成了坐吃山空,败坏家业的不孝子孙了吗? 但叶凌自感如今实力不足,想在破几道关窍后,再去接取宗门任务。 因此,叶凌便道:“既然如此,咱们先去园中取一些仙草,换取灵石,提升实力,以后再靠接取宗门任务,来换取灵石!” 白无御额首,马上带着药锄,和叶凌进了园中。 “这是三叶青芝,大概有一千年的药龄……” “这颗青龙参,据说是师祖在外云游的时候带回来的,已经有七千多年。师父说过,要是它能够长到一万年,就能生出神志……” “还有这个,七彩月兰,非常的稀有……” 叶凌听白无御说了半天,一株仙草也没有舍得采下来。 这园中的天材地宝品相良好,年份悠长,是炼做丹药的上乘原料。也难怪宗内弟子都如此眼红太虚园里的奇珍,叶凌也是心有不舍,说不定日后会有大用处。 最好还是白无御,找到了一株千年的寒心果,摘了四颗下来,道:“这四颗寒心果,应该可以换取一块中品灵石和二十块下品灵石,足够两位师兄一段世间的修炼之用!” 随后,白无御便化身仙鹤,将这四颗寒心果放在篮中,用嘴叼着,下山去换取灵石了。 不多时,白无御回转太虚园,将一块拳头大小的中品灵石递给叶凌。 叶凌握在手中,能感受到里面的灵气澎湃非常,不是下品灵石能够比拟,要是多几块这样的中品灵石,他的修炼速度可以快上许多。 叶凌心有所感,修仙悟道,若是没有宗门庇护,只靠一己之力,却是难上加难。 每一个大能修士,都是靠着数不清的灵石丹药,天材地宝堆出来的,若是想要获取这些资源,没有个师承宗门,实在不易。 同样,这也就是为何各大宗门越强,这后辈弟子也是越出类拔萃。有高于常人的资源堆砌,就算是天赋相同的两人,这进境也要快上不少。 更不用提凡俗之人,纵有仙骨,却无道缘,也是碌碌终生。 叶凌将剩下的三十块下品灵石送到吴情屋子里,便自己也回屋修炼。有了一块堪比一百块下品灵石的中品灵石,叶凌自信能再破数道关窍,提升实力。 木床上,叶凌周身灵气激荡,锋芒外露,一点先天罡气再度化身先锋大将,率先攻向那一道宏伟的金关……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六章 事出无计方争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太虚园四季如春,并无冬景。节气不明,更少有光阴流逝之感。 三月时光,转瞬即逝。叶凌每日苦修,足不出户,事不关己。 每到灵石即将用完之际,白无御必然会再送来一些,供叶凌冲关之用。 几百块丧失灵气的顽石,都堆在屋子中间,以显示叶凌的消耗。 叶凌只顾修炼,但白无御却知晓事情非常。寻常人汇灵境冲关,绝对用不了这般庞大的灵气。 叶凌消耗的灵石数量,足够他人冲破四五十道关窍,而叶凌如今,也只破了二十道而已。 如此对比,叶凌要用的灵气,是常人的数十倍之巨,令白无御分外吃惊。 “或许这便是师父要收两位师兄为弟子的原因吧!” 叶凌虽然不知自己与他人的差别,但所耗灵石,还是多有留心。 如此下去,坐吃山空,却不是长远之计。白无御说过,园内仙草,若是用来炼制丹药,以后当有大用。 于是,三个月来,叶凌第一次迈步出门,再沐天阳,顿感四肢舒畅,气息浓厚。 虽然只是破了二十道关窍,叶凌也有了不小变化,实力不可同日而语,丹田内的灵气漩涡,较之前运转提速,这表示叶凌对自身灵力的掌控与运用,更为得心应手。 迈步而出,白无御自叶凌面前站定,抛给叶凌一坛醉云酿,自己也提着一坛走到石桌前坐下。 叶凌拍开封泥,笑道:“如此下去,我早晚要成了一个整日酗醉的酒鬼不可!” 白无御笑饮一口佳酿,道:“师父早就将这醉云酿的配方教给我,这紫竹林里,我至少还埋了三百坛,就算师兄成了酒鬼,我也能让你喝个够!” 两人相视一笑,举坛便饮,将这三月苦修落下的,一朝给补回来。 “你们两个喝酒不叫上我!”吴情亦迈步出门,走上前笑道。 他迈入汇灵境,冲破十道关窍,周身气质大变,逸世出尘。 白无御随手抛给吴情一坛酒:“你来晚了,先自罚一坛!” “好!”吴情拍开封泥,仰头便饮,将这一坛子酒尽数倒下肚去。 三人咨情痛饮,一直到夜色渐深,方才作罢。地上丢着十几个酒坛子,空空如也。 这若是让其它八峰弟子见了,必然是心中隐痛,嘴上怜惜。将这不可多得的仙酿作凡尘俗酒喝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叶凌躺在床上,眼神迷离,思绪纷飞。求道之路,不问寒暑,不知年岁。来太虚园尚不到一年,叶凌便已觉得身上去了烟火气,不知为何。 “纵横经纬之间,一步错,便是不测之渊,你愿做这颗棋子吗?” 那日殿中弈棋人的话,一直留在叶凌心中。只不过,他并不想做那颗棋子,甚至不愿做那观棋之人。 一夜无话,第二日晨起,白无御便化身仙鹤,载着叶凌下山,去往宗门任务殿,找寻适当的任务,换取灵石。 任务殿比灵石府占地更广,大殿门口,来往不息,门庭若市。 修士大都要为修炼资源发愁,故而这等赚取灵石的机会,实属难得。 叶凌与白无御刚走到门口,便牵扯了许多人的目光。 谁人不知,叶凌凭一己之力,连伤赤火峰两名青幽境弟子,自己全身而退。八峰弟子间,对此时议论纷纷。 赤火峰弟子虽心中有怨,却因虚寞尘出面庇护,孟沛然屈身拜访,火云闭关不出,而不敢多言。 自那日太虚峰山下一战,叶凌还是第一次,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 叶凌长身玉立,并没有因为引人注目而稍感不适。随后他抬步而上,与白无御进了大殿,四处张望。 大殿四周,皆有柜台。后面站着宗门弟子,负责登记和发放宗门任务。墙壁上挂着石板,上面清楚写着各种任务的表述和可兑换的灵石。 白无御在一旁解释道:“这里的宗门任务,是根据境界修为来划分高低的,比如汇灵境所对应的任务在这边,青幽境对对应的任务在那边,甚至盈冲境,不灭境的任务也有,宗门内的一些长老,也都会来这里接取任务,换回灵石。” 叶凌大致了解,便抬步来在汇灵境修为所对应的任务墙面前,上面的一些任务,大都比较简单,比如:“采回百年碧鳞草,可兑换五块下品灵石。” “取坤牛牛角一对,可兑换十块下品灵石。” “取三仙草,每株可换下品灵石两块。” 汇灵境的任务,大都是外出寻找草药的内容。之前的灵石,白无御也是这样,从太虚园送草药到任务殿换来的。 看了半天,叶凌这才看好其中一项任务:“取荒狼狼牙,每颗能换一块下品灵石。” 叶凌知道,荒狼实力不过汇灵境初期的实力,而且结群而居,几十只在一起。只要寻到一群荒狼,便能换到近百块下品灵石,倒是划算。 可叶凌刚要开口,身后便有人出言道:“取荒狼狼牙,这个任务我接了!” 叶凌回头一看,身后站定数人,周身有热气扑面,显然是宗内赤火峰的弟子。 为首的名叫刁云峰,个子不高,两耳如蒲扇,脸上挂着一副目中无人之像,看着叶凌道:“不好意思,这个任务,我先接了!” 叶凌眉头微皱,倒也并未多说,凡事有先来后到,既然人家先开口,他自然不能争抢。 于是,叶凌又选了一个猎杀苍虎的任务,取苍虎虎皮,一次可兑换三十五块下品灵石。 但叶凌刚开口,身后又一个赤火峰弟子便抢下了这个任务。 叶凌彻底明白,这些人今日便是来找茬的,让自己接不到选好的任务。 白无御面色阴沉,喝道:“你们这是存心来找麻烦,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来,别耍这样的阴谋诡计!” “笑话,”刁云峰冷笑道:“这宗门任务,宗内弟子都可以随意接取,就算是宗主长老在此,也无可指责,你说这话,难道是要污蔑我赤火峰之人吗?” “你……” 白无御咬牙切齿,却被叶凌拦下。叶凌虽不是胆小怕事之辈,但也绝非是一介莽夫,此时与他们起冲突,才是正中下怀。 “既然不想让我接取任务,那我就把这任务殿的任务,都送给你们!” 叶凌随手点指,倒也不看是何内容,凡是他要接取的,都被身后赤火峰弟子抢了去。结果汇灵境一面的墙上,任务已经空了。 柜台后面站着的弟子,颇为感激的看了叶凌一眼,如此一来,他便可早些回去休息。 大殿里其余弟子,亦都不急于接取任务,站在一边,关注着眼前这出好戏。 随后,叶凌又来到青幽境对应的任务墙面前。以汇灵境修为来接取青幽境的任务,虽然有,但不常见。大都是为了获得更多灵石而铤而走险,不过任务的成功率并不高。 境界的区分,便是实力的标记,想要跨境而行,谈何容易。如叶凌这般能以汇灵境修为,击败青幽境巅峰的有几人? 叶凌随意点指任务,让赤火峰弟子接取。但他们也并不是傻子,自然发觉,再不敢随口答言。 青幽境对应的任务,已经比较困难,来在这里的赤火峰弟子,只有两人修为青幽,因此不敢随便去抢。 唯有叶凌要登记任务时,才会上前抢夺。叶凌倒也不与他们争,随手让掉,再寻别的任务。 白无御心中不悦,这样下去,叶凌能做的任务都被抢走,他修炼所用灵石,该去何处寻觅? 不多时,叶凌转头看向赤火峰众人,他们大都接了不少的任务。宗门规定,若任务完不成,除非身死,否则便要进行赔偿。 这些人无论做与不做,都要付出不小代价。 叶凌笑道:“方才选的那些任务,都不得我的心意,倒是被你们接了,免去我日后后悔,还要多谢。不过接下来这个人物,不知你们也敢来抢吗?” 说着,叶凌迈步来到凌虚境对应的任务墙面前,指着墙上写着的任务,道:“我要接取这个任务,你们可要来抢?”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七章 仗剑下山尝面汤 - 逐仚 - 青衣潇然 “我要接取这个任务,你们可要来抢?”叶凌手指墙上的一条任务,嘴角含笑,看着一众赤火峰弟子。 众人顺着叶凌手指方向看去,上面赫然写着:“取四阶妖族翼虎内丹一颗,悬赏二十块中品灵石!” 四阶翼虎,实力相当于人族凌虚境修为,境界高深,寻常人不敢随便招惹,更别说接取任务。 众人面露惊容,赤火峰弟子脸上含笑,在他们看来,叶凌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白无御脸色苍白,对叶凌道:“大师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接了任务不去,我们也要赔偿许多灵石。” 叶凌微微一笑,转头对负责登记的弟子道:“太虚园叶凌,接下这个任务!” 那弟子也以为叶凌是意气用事,没有立刻登记,左右为难。 正此时,自内堂走出来一个中年道长,目光深邃,气沉如海。上前道:“既是他要接取,便立刻做登记。仙途渺茫,各有造化,他人不可夺其志!” 一旁白无御小声给叶凌介绍:“这位是任务堂执行长老宫福清。” 叶凌额首,宫长老虽然相貌年轻,却给人修为精神,不可揣测之感。 “是,师父!”登记弟子马上遵照吩咐,给叶凌做好了登记,并递给叶凌一张玉牌,作为交接任务的凭证。 叶凌接过玉牌,拱手冲宫福清道:“多谢宫长老!” 宫福清点头答礼,道:“剑道锋芒太盛,缺少收敛,还需修身养性,增添沉稳!”言罢,宫福清转身回去。 叶凌将话铭记于心,和白无御转身出殿,回返太虚。 赤火峰众人目送叶凌两人离开。其中一人道:“他接取这个任务,难道真的不要命了?就是一些刚踏入凌虚境的弟子,也不敢轻易尝试,他一个道窍还未圆满的,就要送死?” 刁云峰冷笑道:“他自寻死路,岂不是更好,也省去我们诸多麻烦,到底是个懵懂无知的愚人,死字不知写法,此番正好领教!” …… 太虚园中,白无御在一旁急的来回踱步,道:“大师兄,你就不该这么冲动,那可是四阶妖兽,以你的修为,肯定不是它的对手,咱们还是取些园里的仙珍,换了灵石,把任务取消。” “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去,这根本就是送死,而且是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然你等师父出关,或者找虚寞尘助你一臂之力,总之你不能自己前往!” 叶凌充耳不闻,在园中寻找到一株三千年的青岩木,以灵气化剑,取下一段树枝。 青岩木木如其名,如岩石一般坚硬。不过在叶凌的锋芒之前,却也软如泥胎,随意切割。 叶凌坐在石凳上,不断用灵气长剑削琢这根青岩木的树枝,自身的锋芒之气,也在无形中,浸入这根树枝里面,令其不断的颤抖。 白无御苦口婆心了半天,也不见叶凌有丝毫反应,便只好将此事告知吴情,让吴情去劝说叶凌。 哪知吴情闻知此事以后,却只来问道:“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叶凌答道:“不敢确定,但三个月内,我必然回返太虚!” “要我去帮忙吗?” “不用,你在宗内好好修炼,这是我自己的事!” “好,我等着你!” 兄弟二人最是了解,既然认准之事,定会去做,兄弟唯有背后支持而已。 叶凌又对白无御道:“三月不长,却也不短,小白你帮我准备些醉云酿带着,不然我怕是忍不了这馋虫的折磨!” 白无御没好气的道:“行行行,就当作你的送行酒,也算我给你收尸了!” 白无御心中有气,嘴上无情,但也是为叶凌好。以汇灵境修为,去招惹凌虚境强敌,除了自寻死路,再无别词可形容。 叶凌自是知晓白无御一片好意,却并未说什么,继续削琢手里的树枝,滑落一地的木屑。 第二天一早,叶凌盘膝在地,膝前便横放着一把削琢好的木剑。 灵气化剑,实为化虚为实,乃盈冲境方可领悟。叶凌宗内施展,有太虚园庇护,倒也少有顾忌。但走出宗门,人心险恶,倘若随意施展,容易惹来麻烦。 因此,他便削琢了一把木剑,做随身兵刃之用。 不多时,白无御手里拎着一只青色的大葫芦,放在叶凌身前道:“这是园边上那株青木仙藤上长出来的葫芦,自带空间法则,比看上去容量大的多。我已经往里倒了十坛子醉云酿……就十坛,喝完了,大师兄你就快回来。就几块灵石而已,咱们不缺!” 叶凌心头感动,起身将葫芦束在腰间,背后斜插木剑,对白无御和吴情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两月之内,我必然回来!” 言罢,叶凌迈步下山。 出了太虚峰,叶凌脚踏山寨来的踏雪无痕,身影闪动,迅速远离。 问天宗有护宗大阵,凡俗之人纵然误撞此处,也见不得其中景色。 出离外界守护,映入眼帘的,乃是一片荒原。土地贫瘠,黄沙漫天,竟见不到一丝绿意,和宗内景象,对比鲜明。 少时,叶凌便释然。问天宗有地脉相合,兼有大阵守护。此地灵气,尽数汇聚于宗内,因此这外界才如此荒凉。 天地之间,灵气造化自有定数,若不争夺,难以成就大器,亦如这修士之争,虽然残酷,却无可奈何。 叶凌收敛心思,再度前行。他从任务堂和太虚园藏经阁中翻到资料,这次任务里的翼虎,出没于数千里之外的一片群山中。 之前亦有凌虚境弟子接取这项任务,但最终销声匿迹,恐是身死道消。故而白无御和其他人才对此事有如此大的反应。 接下这个任务,便与死字先结下缘份。 叶凌方才离开,宗门内便又出现了几个人,为首者正是那日太虚峰下,被虚寞尘逼退的文诗柳。 文诗柳眼望叶凌离去,暗自冷笑:“在宗门内,有门规制约,虚寞尘护着,不能取你性命,可你离了宗门,便再无人能救你!” 一旁的刁云峰道:“师兄,他去寻那四阶翼虎,已然是有死无生,咱们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你懂什么!”文诗柳道:“他数次伤我赤火峰门人,辱我山门,咱们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你马上派人去盯着他,待他离宗门远了,我等便立即去取了他的性命!” “是!”刁云峰这便让同是青幽境初期修为的夏离去跟踪叶凌,探知他的行迹。 夏离应声而行,文诗柳亦返回宗门,召集吕忆南等人同往。 叶凌连伤秦元朗和楚傲安,文诗柳亦不敢单独面对,恐有不测。 …… 叶凌远行不知多久,终于见了一个座城池。此城比云岚镇要大的多,城墙高大,人声鼎沸,来往不息,络绎不绝。 时隔半年,叶凌再次置身凡俗,恍如隔世,心中多有感悟,不可描摹。 寻了一家面摊,叶凌坐下要来热汤面一碗,盯着出神。 修仙悟道,早已经隔绝寻常吃食,以灵气吐纳,便已经不觉饥寒,叶凌半年来进食之物,不过几盏仙茶,醉云佳酿罢了。 那店小二八面玲珑,凑上前笑道:“这位小道长想是久在山里悟道,不常在世间走动,已经辟谷不食了吧?” 叶凌微微一笑,拿起筷子道:“入乡随俗,来到此地,这碗热汤面才是应景之物。” 面条舒滑入口,咸淡适宜倒是唤起叶凌身上久违的人气。 叶凌问道:“你们这座城倒是热闹,你却也能看出我是久居深山之人。” 店小二道:“小道长,您可别小看我。我虽然一介肉眼凡胎,可你们这些修士,我倒见得多。我们这座城,名叫清霖城,这里连通南北要路,来去百里,只有我们这一座大城,常有修士往来,不过如您这般光顾我们这小摊儿的,实不多见。” 叶凌笑答:“我在宗门辈分小,身上无甚余财,自是吃不起什么好馆子。我之前,便是铁匠铺的小伙计,这汤面的味道,这辈子也忘不了!” 言罢,叶凌饮下一口面汤,回味无穷。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八章 祸水东来不胜防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街道两旁,络绎不绝: 陈列繁华闹市中,车如流水马如龙。 楼台豪胜春光里,聚散游人笑语通。 管弄调弦传酒肆,会集易宝比天宫。 悠闲览罢芸芸态,道是浮生一梦空。 叶凌坐在面摊儿上,听店小二说着近日的奇闻: “这几天,城里来了许多仙家。据说离城外千里之地,有一座上古大能的墓葬,里头或有惊世之宝,所以你们这些修士,都想来占一份机缘,小道长你竟然不知道?” 叶凌不过为了完成宗门任务,路经此地,不料竟遇上这样的事情。 太虚园藏经阁中,叶凌翻阅一位先辈手记得知,明微境乃至合道境的大能墓葬里,或有惊世珍藏。 不过,他们为防死后受人搅扰,大都留有禁制,稍有不慎,便可能身死道消,故而叶凌对此事并没有兴趣。 适才他外放神识探查,街道来往之间,便有十几个修士经过。不过他们大都修为不高,只有汇灵、青幽左右。 这东域之地,幅员辽阔,除各大宗门以外,更有无数散修,尤以东南一百零八星罗岛为最,众岛散修为和各大宗门相抗,创立东方海阁,分庭抗礼。 太虚园中的百株紫竹,便是蹉跎道人得自南海普陀珞迦山,紫竹林中。传说那地,本为佛宗观世音菩萨法修之地,观世音菩萨证道飞升以后,佛门弟子成立观音禅院,传承至今。 叶凌无心此事,便要起身离开,不料身在其间,难以自拔。 耳听得远处街市一阵吵闹,清风掠过,叶凌身边多了一位青年文士。 叶凌面无表情,抬眼观瞧,但见其人: 眉眼三分笑,唇间挂月钩。轻摇折扇带风流,真意在心头。 本性难逃嬉笑,入世惹来敌仇。天生一个事无忧,可惜祸从口。 这文士折扇掩面,凑在叶凌身旁,小声道:“兄台借我暂避一时,在下感激不尽!” 叶凌并未答话,坐在哪里一动不动,冷眼旁观。 不多时,自北而来数十人,修为精深,灵气环绕。为首老者面色不善,冷声道:“方才还见他往这边来,此时怎么没了踪影?” “长老,这小子指定没有跑远,就在这附近!” 周围凡人尽数退避,不敢上前靠近,恐怕有什么殃及。 那青年文士背对街口,神色紧张。如此看来,这群人正是冲他来的。 老者当街而立,一双明澈的眼睛,扫视周围,神识与道势也同样外放而出,笼罩整片天空。 叶凌有所感知,锋芒之气运行于内,背后青岩木剑颤抖不止,似乎随时要挣脱而出。 老者实力强横,马上注意到叶凌,顺势看向叶凌身边的青年文士,大喝一声道:“你往哪里逃!” 话音未落,老者一掌打出,掌印凝结,席卷而来。 青年文士早有准备,身影飞掠而去。 同时,叶凌木剑自背后飞出,落于手中,锋芒之气不断升腾。 一声剑吟声突然炸响,叶凌反手一剑,剑气纵横,将老者掌印斩灭,保住了这本无辜受殃的面摊。 青年文士身形掠去好远,高声叫嚣:“你们玉轩宫只会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就让我大哥好好给你们讲讲道理,免得你们长这么大,还人事不知!” 叶凌心头一颤,那文士临时嫁祸,倒是将火引到他身上,不知能否善了。 老者面色阴沉,盯着面前的叶凌。虽然看叶凌境界不高,却能挡下他一掌,倒也非是常人。 “你是何人,与徐弘是什么关系?” 叶凌收剑道:“萍水相逢,并不认识。”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站住!”老者面色铁青,道:“你以为老夫何人,容你这般放肆!” 老者身后,十几人迅速冲上前,拦住叶凌去路。这些人大都修为达至青幽,并未把叶凌放在眼里。 叶凌面无表情,道:“我与你等并无仇怨,更与逃走那人不相识,你还要如何?” 叶凌、锋芒内敛,负手而立,波澜不惊。但体内灵力疯狂运行,随时准备对敌应战 老者冷笑:“一个汇灵境的剑道修士,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可惜老夫今日心情不好,先杀了你,再去取徐弘性命!” 话音未落,一声龙吟声划破天际。自城外而来一辆仙辇,头前两只龙头狮身的妖兽拉动,后面车架金碧鎏镋,神光夺目。 旁观修士有人道:“此是仙道古家的少主古天阳的车驾!” “没想到古家少主也来了,看来此番必是年轻一代的争锋之处!” 站立街头,叶凌心念一动,锋芒之气化虚为实,覆于木剑之上,剑吟声横空现世。 叶凌一步踏出,三剑相连,剑气锋芒无匹,竟朝着天上车驾,一路而去。 “放肆!” 车驾里传来一声怒喝,随后神火天降,一道巨大的掌印将叶凌的剑气扯个粉碎,随后便朝着地面落下来。 此处修士纷纷逃命,连那老者也不例外,生怕受到波及。 叶凌趁此机会,脚踏山寨版踏雪无痕,身形迅速离去,逃出青霖城。 掌印砸落,周围房屋尽毁,大火焚烧,地面塌陷而下三尺多深。 自远地城主府中,传来一浑厚声音,道:“古家少主,还请暂息雷霆之怒。些许宵小之辈,何必与之动气?来请到我府中一叙!” “哼!”古天阳闻言冷哼一声,催动车驾,朝城主府飞驰。 那玉轩宫老者脸色铁青,连着被两个小辈戏弄,自是怒不可遏。 但未等他起身追赶,便有人赶来道:“长老,少主令您赶紧回去,有要事相商!” “走!”老者虽心有不甘,但少主之令不可违,况且此时此地,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万不可轻举妄动。 …… 城外一处山林古潭,叶凌盘膝在地,闭目打坐,木剑横于膝上,平静如常。 行走红尘当中,叶凌心有所悟,却又不知到底为何,不等他深究,便出了事情将他打断,故而来此想要重新回悟。 不多时,叶凌猛然间睁开眼,面前木剑不断颤鸣,叶凌沉声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自然是来谢过你救命之恩!”那个逃跑的青年文士重又现身在此,轻声言笑:“还真有你的,竟然能够想到用脾气暴躁的古天阳解围,佩服佩服……” 话音未落,叶凌身影闪至青年文士面前,手中木剑距他脖颈不过半寸距离,叶凌再狠心一分,便能取他性命。 青年文士面带笑意,不躲不避,继续道:“在下逸仙书院学子徐弘,不知这位道长尊姓大名,怎么称呼,是哪宗哪派,哪位先辈的高徒?” 叶凌并不答言,与徐弘对视片刻,收剑而退,问道:“你就不怕我刚才杀了你?” “你不会杀我!”徐弘轻摇折扇,成竹在胸的道:“今日城中,那玉轩宫张老鬼的撼天掌,你本可轻易躲开,便不会有所瓜葛。但你却非要出剑接下,想必是为了救面摊里的凡人。对素不相识之人,你尚能如此,必然不会是草菅人命之辈!”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道长之所为,足见你之坦荡!” 叶凌不答,收回木剑,斜插背后。眼前这位徐弘,虽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周身自有一股浩然之气,正是儒家弟子的象征。 儒家首创于先圣孔夫子,后开支散叶,传承至今,墨、法等诸子百家,尽归属于儒道一脉。 方才徐弘所提逸仙书院,正是儒道现今实力最强的三大势力之一,可同仙道七脉太元道宗,玉轩宫等相提并论。 徐弘见叶凌不答,又凑上去追问道:“道长,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总该告诉我你的姓名吧,我觉得咱们俩投缘,应该多交流交流!” 叶凌心中无语,此人方才差点害了叶凌性命,此刻又来套近乎,叶凌怎么可能会理会? 叶凌冷声道:“我只不过路过此地,明日就会离开。你若再来搅我,此剑必然饮血!” 徐弘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们这些练剑的,都是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真是拿你们没辙,不过你救我一次,我也来帮你解决一个麻烦!”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五十九章 嘴上无度惹祸殃 - 逐仚 - 青衣潇然 清潭如境,倒映云空,树林中一片静谧,令人心安。 清潭岸边,叶凌与徐弘对面而立,虽无敌意,却也暗中有所防备。 徐弘笑道:“你既然救过我一次,我也帮你解决下麻烦!” 话音刚落,徐弘收扇,朝远处树间轻轻一点,一道浩然之气迸发而出,如天地法则般令人畏服。 儒家先圣孔夫子,行克己复礼之道,于天地大道之下,又行礼法,以为双效。 此举与仙道先圣老子有所分歧。老子以为天地大道,实为自然之理,万物之序,无需再行它法。 正因道路相异,方有而今仙、儒之分。 未己,林中一股烈焰升腾,一道身影急掠而去,眼看便要逃走。 “想走?” 徐弘周身浩然之气迸发,右手自上而落,一道巨大的掌印,便在那道身影头顶落下。 那人大喝一声,挥拳打向天空,一团烈火瞬间洞穿了来袭的掌印。 不过徐弘显然不是为了镇压他,待他再想逃离时,却发现双脚已经动弹不得,一道肉眼可见的光圈,套在他脚下,如同禁锢。 儒道法家之技,画地为牢! 下一瞬,一柄木剑抵在那人喉间,叶凌目蕴寒光,随时可取他性命。 显露相貌,那人正是文诗柳派来跟踪叶凌的,赤火峰弟子夏离。 夏离见势不妙,喝道:“叶凌!你我本同宗弟子,难不成你要不顾同宗之谊,出手杀我?” “说,你为何在此?” “我本就路过,你便勾结外人对我出手,难不成你要背叛宗门?”夏离嘴上指责,暗中运转灵力,想要冲破徐弘的禁锢。 那日任务堂刁难,赤火峰众人里便有夏离在,因此叶凌也不答话,一剑斩出,身影瞬间落到夏离身后。 紧接着,数十道剑痕虚影,密布周围,夏离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化成了一堆碎肉。 剑道锋芒无物不可斩,即便青幽境道体,亦不过砍瓜切菜。 叶凌收剑插回后背,剑刃不沾一丝血迹,崭新如初。 叶凌知晓夏离用意,赤火峰之人不愿善罢甘休,想趁自己出离宗门之时,对其出手。 叶凌非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但既然有人威胁于他,他也不会手软。 一旁徐弘苦笑着走近,道:“方才我还夸你是仁人志士,没想到马上,你便杀了同宗之人,真是……令在下佩服!” 徐弘折扇一挥,平地生起一道狂风,将满地血肉吹入潭中,潭水殷红,不久便会稀释,恢复如常。 大道之行,尸骨如山,同宗之间,亦不可幸免,徐弘自是知晓这个道理,看见这个场景也无需多言。 方才出手,叶凌分明感觉到,徐弘有青幽境巅峰的实力,比那夏离强上不少。 徐弘又道:“我帮你解决了这么个麻烦,你总该告知我你的姓名了吧?” 叶凌盘坐在地,取下腰间酒葫芦灌下一口,道:“问天宗弟子,叶凌!” “叶凌!”徐弘也坐下来,双眼紧盯着叶凌的酒葫芦,不停吞咽口水。 叶凌无法,将酒葫芦递过去,徐弘赶忙尝了一口,大声称赞:“世间竟有如此仙酿,我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叶凌嘴角含笑,既是爱酒之人,那便会少了许多芥蒂。 畅饮一番后,叶凌问道:“你为何会被人追杀?” 徐弘哀叹一声,娓娓道来: 徐弘师从逸仙书院大儒陆鸣谦,天资聪颖,进境飞速,不过二十多岁,便已经达到青幽境巅峰,即将迈入凌虚境,成仙凡之别。 人无完人,美玉有瑕。徐弘虽然修行刻苦,尊师重道。却有一张闲不住的嘴,整日不停,常引动是非,引人厌恶。 陆大儒当世人杰,谦谦君子,自然容不得门下弟子如此行径。恰逢此处有大墓现世,陆鸣谦便令徐弘前来历练一番,也算得用心良苦。 哪知徐弘,虽明晓师父的良苦用心,却改不了这嘴上习惯,到底惹来祸事。 清霖城中,迎仙阁上,徐弘本正在吃酒,巧遇玉轩宫弟子朗麒然,段涵章二人,上得楼来。 朗麒然风姿卓约,英俊不凡;段涵章雅致风流,容貌清绝。 此二人在玉轩宫中,亦是声名显赫,实力不俗。而那段涵章,更是玉轩宫宫主段山海的小儿子。据传二人修为,早已达到凌虚境巅峰,即将迈入盈冲境。此番得讯前来,便是寻求机缘,以期破境。 不过二人实力不俗,这脾气更大。朗麒然见楼上人声嘈杂,紧皱眉头道:“这等聒噪之音,实在难以忍受,张长老,麻烦您把他们都给赶走,以免脏了咱们的耳朵!” 老者张太清,玉轩宫长老,此番奉命保护朗麒然与段涵章二人。此二人乃宗内精英弟子,重要程度比张太清更甚,因此他虽称长老,在二人面前亦不过奴仆而已。 张太清微微额首,高声喝道:“玉轩宫到此歇脚,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其间亦不乏有些散修在此,但闻得玉轩宫之名,尽数离席下楼。 仙道宗门中,以七家为首,合称仙道七脉,玉轩宫便是其一,根本无人胆敢招惹。更何况张太清等人修为精深,气势凌人,谁也不敢多言。 人皆散尽,唯独徐弘高坐不起,出言道:“从来侣伴效豺狼,三五成群势便狂。魑魅飘零白昼日,可惜一副好皮囊。” 徐弘自酌自饮,丝毫没把张太清等人放在眼里,他好歹是逸仙书院学子。逸仙书院堪比玉轩宫,而他这张嘴更是不饶人。 闻听徐弘之言,朗麒然眉间一挑,有不悦之色:“哪里来的穷酸书生,不知死活,胆敢出言不逊!” “岂敢岂敢,”徐弘转头笑道:“在下不过有感而发,朗公子还请不要对号入座!” 朗麒然面色不善,喝道:“你是哪个书院的,既然知晓我的名讳,还不赶紧滚!” 徐弘轻摇折扇,面带笑意:“仗势欺人之徒,有何可惧?狂犬狺吠,充耳难闻!” “混账!”朗麒然勃然大怒,喝道:“张长老,还不将这出言不逊的狂徒给我抓了,撕烂他这一张臭嘴!” 张太清气势升腾,道韵流转,正要出手擒拿,不料徐弘早有防备,脚下生风,便已经由窗户跳下街市。 离了迎仙楼,站在街市之上,徐弘便高声大叫:“玉轩宫仗势欺人,猖狂无度,大家以后都得远离,以免被狗咬伤!” 张太清见状,立刻道:“我必取他性命,容不得此人诋毁我玉轩宫!”说完,他便带人下楼追赶,遇了叶凌。 众人尽去,本一言不发的段涵章嘴角含笑,坐下道:“朗师兄,不必为了些许宵小之辈动怒,你我坐下,边吃边等。” 朗麒然点头坐下,见段涵章脸无愠色,方才暗松了口气。 …… 听得徐弘讲述,叶凌爽朗一笑,道:“好!徐弘不畏恶势,快人快语,我十分敬佩,就冲这一点,咱们当浮一大白!” 叶凌自问,倘若那时换成自己,也必然会和玉轩宫之人有所冲突,由此可见,徐弘与他倒是意气相投。 徐弘笑道:“在这山林之中,有酒无菜,终究少了些许滋味。咱们还是回城去,寻一家馆子,再畅饮一番,如何?” 叶凌微皱眉头,道:“你就不怕玉轩宫的人,再来找你麻烦?” “这你就不懂了吧,”徐弘解释道:“人皆以为我不敢回去,则城内便是最安全之地,这就叫灯下黑。何况明日,城外大墓就要现世,众家势力都在关注此事,必然不会来寻我的麻烦!” 叶凌点头道:“有理,既然如此,咱们就走吧!” 落日西垂,两个人重又回到清霖城中,行走大街上。 正走间,便听身后轻铃响脆,有人高声吟唱:“ 混元一气化三清,推演乾坤八卦成。 来去循环非六道,阴阳相济问五行。 开言点悟玄中妙,只手能摘启明星。 看破人生千种命,也无劳碌也无名。” 正待叶凌品味个中滋味,身后吟唱之人突然出言道:“二位公子,最近怕是要有祸事缠身了,不如让老朽给你们看看如何?”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章 巧遇瞽叟逃危墙 - 逐仚 - 青衣潇然 落日余晖撒满街市,此刻喧嚣不再,人声少闻,待得夜幕普降后,或又是一番光景。 叶凌与吴情回身看去,只见叫住他们的是一位算命先生:白衣白袍,折扇轻摇。面如清秋古月貌,三缕长髯胸前朝。天生一副瞽目,原为不见尘劳。手中灵帆随风高,上挂银铃声儿俏。算命不求名利,只管缘来搭桥。手里演算天机,能知人间万事,地府冥霄。重金也难买开口,八方五域任逍遥。 叶凌上下打量这位算命先生一番,不见身有道势,内藏灵力,如凡俗中人,并无两样。 徐弘笑道:“老先生,您是说我们最近有祸事?我们可好得很,您这生意,可看错人了!” 算命先生摇头道:“老夫二目失明,早与‘看’字无缘。不过今日路经此地,与二位公子相逢,却感觉你们身上有煞气缠身,故而出言相告,绝非贪恋你们的钱财。” “既是如此,您不如给我算算,也好让我相信,您有真本事,不是个骗子!”徐弘只当是江湖术士,来此行骗,并未当真。 哪知老者将头冲着徐弘伸了伸,似要将他看清一般,随后道:“你本儒家状元才,生非惹事下山来。迎仙楼里强出口,福祸全凭嘴上开。” 所说非假,可徐弘不以为意:“今日之事,街市上有多人见证,随便打听也能知晓,算不得本事。你要是真有能为,不如看看我身边这位公子!” 算命先生将脸转向叶凌,又“看”了半天,出言道:“你本娇弱被弃人,幸逢贵主救今身。得来图本先天气,方入凌云剑道门。” 叶凌面色一变,出言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和那位乞丐前辈是什么关系?” “老夫推演天机,能知过去未来,这也算不得什么。”算命先生面带笑意,轻摇纸扇。 来此修仙问道之地,叶凌自然知道,有此等高人,能够窥测天机。但眼前老者与常人无异,便令人不解。 徐弘见叶凌反应,知算命先生说对了,急忙道:“前辈果然高人,不知您怎么称呼?” “山野之人,不敢担‘高人’二字,老夫未可知,今日与二位公子相遇,便是缘份,不如寻一僻静之处,闲聊一二如何?” 未可知?叶凌心说这名字倒是透出古怪,但越是如此,越不可小觑其人。 于是,三人寻了一家酒楼,名为醉春轩,环境雅致,少有嘈杂。 来在二楼窗边落座,徐弘点下酒菜,又问未可知,道:“前辈方才说我二人有煞气缠身,不知能否告知其中缘由?” 未可知出言道:“城外有先圣墓葬出世,据传有禁制保护,几大势力联手破除,也不得完全消去,只可令凌虚境及以下修为的人进入。你今番前来,应该便是为了此事。” 徐弘点头应声:“不错,我也就是想去碰碰运气,倒没什么别的目的。” 未可知又对叶凌道:“而你虽并非为此事而来,却已然有了瓜葛,其中或有机缘,助你大道之行!” 叶凌微微抬头,旋又低下,利弊权衡,还在心中。 未可知继续道:“虽然凶险异常,却避无可避,若坦然面对,或可有一线生机,错过机缘,也可能会抱憾终生。” 徐弘闻言道:“前辈此言是说,我二人非要去这大墓不可?” “路是你二人脚步所生,非是我言说必出。”未可知合着双目,挑起眉头:“我只照推演之像,俱实而说罢了,不仅明日之事不定,便是今晚,又怎么能安生?” 话音刚落,楼梯处迈步上来十几个人,为首老者,须发皆白,面带横凶,正是张太清和玉轩宫之人。 所为冤家路窄,不过如此。 张太清方从段涵章,朗麒然处离开,与众人寻到醉春楼,想着喝杯茶水,暂歇片刻,不想竟偶遇了徐弘与叶凌。 张太清冷笑一声:“你我还真是冤家路窄,看来你们今日,非要死在我手上不可!” 话尤在耳,张太清道袍舞动,一掌便打了过来,掌印凝结半空,有撼天动地之威能。 叶凌骤然起身,背后木剑落于手中,剑道锋芒如日中天,搅动虚空。 下一瞬,叶凌连劈两剑,剑痕虚影满布周围,两道剑气,白光耀眼,合二为一,朝着张太清的掌印劈了过来。 两相碰撞,灵气四溢,浪风飞卷,原本雅致精良的醉春楼,被摧毁了一半。 尘烟散尽,叶凌只感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前,半跪在地。 张太清分明有盈冲境实力,虽然刚才一掌,并非他全力施为,可也绝非叶凌能够硬抗。 白天街头一掌,张太清随意而为,能被叶凌轻松化解,已经令他惊讶。 方才这一掌,张太清有些许认真,令叶凌瞬间受伤。 张太清出言道:“不知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为何与此人搅在一起?” 叶凌以汇灵境修为,接张太清两掌而不死,已经令他心中惊讶,故而出言询问叶凌出身,恐怕他有背景下,不好善了此事。 叶凌默然不答,他还是太过轻狂,自以为能跨境击败青幽境修士,便也有能力与更强的人缠斗,不想境界相差之巨,绝非轻易能够跨越。 张太清见叶凌不答,却也不敢随便出手镇杀,转而望向徐弘道:“我先取你狗命,也好让你来生,关好自己的臭嘴!” 徐弘面色一变,急忙问还在端着酒杯喝酒的未可知:“先生,这酒菜不能白吃,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未可知慢悠悠的将酒杯放下,自怀中取出黄纸一张,枯笔一杆,说道:“给我争取些时间,我带你们逃出去!” 徐弘紧要牙关,此地必死之局,唯有死马当作活马医。 于是,徐弘自怀中取出一杆墨色玉笔,周身浩然之气迸发而出,笔尖上光辉灿烂,不可直视。 “张老鬼,你一个给主人当狗的,也敢如此造次,看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徐弘脚步踏动,右手握笔,在虚空上笔走龙蛇,数道精光凭空而生,朝着张太清攻杀而去。 “雕虫小技,也来丢人现眼!” 张太清低喝一声,长袍舞动,一道惊人道势碾压而下,竟将徐弘的神光轻易粉碎。 下一刻,张太清脚下多了个光圈,将其双腿禁锢其间,画地为牢。 张太清目色鄙夷,两腿间灵力汇聚,一步踏出,轻易破了徐弘的禁锢。 徐弘持笔不断书写,淡金色文字布满虚空,犹如一道道法则般射向张太清,不断禁锢他的行动。 张太清大喝一声,道韵壮大,连发三掌,将徐弘的文字尽数碾碎,令他应接不暇。 “前辈,你要是再不好,我可真要被这张老鬼给玩儿死了!” 未可知将叶凌扶在座位上,用笔尖沾了些他嘴角的血迹,便开始在黄纸上面画着符咒。 “老夫都说过了,你们两个煞气缠身,徐弘的杀星在明处,而你的在暗处。待我给你们画一张驱邪保命符,替你们消灾避祸!” 叶凌此刻五脏受损,灵力运行不畅,再无力出手帮忙,可见未可知二目失明,却一门心思画符,不知他到底有何打算。 正此时,张太清一掌打出,掌印如崩天裂地般横扫而去,瞬间打破徐弘的防护,中在他身上。 徐弘狂喷一口鲜血,倒飞而来,被叶凌接住,动弹不得。 张太清掌心运力,咬牙切齿的道:“不管你们有何遗言,我都要送你们上路了!” 话音刚落,未可知长出了一口气,道:“大功告成了!” 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整片天地混乱不堪,即便如张太清盈冲境修为,也差点站不稳身子,他身后之人更是被卷飞在天,摔落地面。 不多时,风止云歇,而叶凌三人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张太清面色阴沉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 城外山头,未可知嘴角含笑,望向清霖城方向,良久后,他便转身离去,高声吟唱:“悟道千年尚语迟,鸿蒙造化问多时。天机尽在掌心里,犹道乾坤未可知。”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一章 仙道才俊汇四方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月色昏沉,冷风凄然。 叶凌缓缓睁开眼睛,见天光黯淡,置身城外草地上,早离了醉春轩。 他五内受损,伤势不轻,但好在逃离了危险之境,性命无忧。 眼观四下,见到徐弘躺在不远处,尚处昏迷当中。他虽境界修为高于叶凌,但伤势更重。 叶凌慢慢靠近,推醒徐弘道:“徐兄,快醒醒,咱们没事了!” 徐弘睁开眼,重又见了叶凌,咧嘴一笑道:“大难不死,必有下回!” 叶凌亦笑道:“只是不见了未可知,看来这是位高人,专门前来救我二人性命!” 徐弘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颗丹药,自己含一颗,又递给叶凌一颗:“咱们先疗伤,再说其它。” 叶凌含药打坐,药力化入经脉,游走全身,不断的修复体内伤势。不知过了多久,叶凌与徐弘相继睁开眼睛。 徐弘对叶凌道:“经此一役,你我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以后我就……我就叫你叶子,你看如何?” 徐弘虽然口无遮拦,但心地善良,为人爽朗,倒也合叶凌的脾气。于是叶凌点头称是,不过仍有疑问:“为何是叶子?” “所谓‘子’,圣哲先贤方称为‘子’,如孔子、老子、墨子等。我看叶兄将来必有大成就,故而提前恭祝了!” 徐弘面带笑意,虽是戏言,却也在无形中拉进二人关系,不失为伶牙俐齿。 叶凌一笑置之,名利如浮云,于他无益。不过未可知所言之事,倒令他挂心:“未可知说此番先圣大墓现世,对你我是个机缘,可咱们二人伤势未愈,是否还要前往?” 此言一出,徐弘便皱起眉头:“来时我便听闻,此番出世的,疑似一位妖族合道境大圣之墓,众家势力都格外重视,如仙道古家,玉轩宫等都派人前来,纵然你我完好如初,怕是也难从这些势力手中夺下什么。” “不过事在人为,既然咱们已经到此,不如前去一观,哪怕不出手,看个热闹也好,此番盛景,也不是轻易所能见到。” 叶凌额首,他初入道途不久,见识短浅,能见到这样的场景,也算得不俗的经历,与他下山目地,不谋而合。 叶凌此番下山,不光是为了宗门任务,更重要的是,他自觉山中修炼少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出山以后,方能有所收获。 打定主意,二人便起身往大墓方向而行。 比及天明,早离清霖城千里之遥,现出一座大山,伫立千年,却寸草不生,任雨打风摧,不能撼动分毫。 此山便是妖族大圣墓穴。此刻周围,仙霞隐耀,人影重重。 十几名须发皆白,修为精深的老道盘坐四方,道韵拂体,结成一座玄奥大阵,不断破除大山禁制。 大山上道纹密布,本有无上威能,此刻却已经光辉黯淡,威力大减。 再向外,便是各大势力占据一方,玉轩宫段涵章、朗麒然赫然在列,二人脚踏虚空,气度翩翩。 不多时,一辆仙辇自清霖城方向飞来,停留半空,古家少主古天阳起身而出。 但见得:红袍蔽体,炎气张扬;长身玉立,相貌堂堂;身沉大道引天火,嘴角含笑带寒光;青年翘楚有名姓,古家少主古天阳。 古天阳出现,立刻吸引了众人目光。包括藏身在众多散修中的徐弘与叶凌也不例外。 徐弘给叶凌介绍道:“这古家是上古传承的修仙世家,底蕴不亚于各大宗门,而这古天阳更是年轻一代有名的天才。据传他四岁修行,八岁入道,十六岁道窍圆满,如今未到三十,便已经是凌虚境巅峰,随时可迈入盈冲境。” 叶凌暗自摇头,道:“虽然实力不俗,但如此终究太过高调,倘若古家有仇敌,这古天阳之态,岂非插标卖首?” 话音未落,再有二人踏空而来,俱是儒生装扮:宽袍大氅,高戴纶巾;剑眉星目,白齿红唇;两袖书生气,三道儒家人。 二人一来,叶凌便问徐弘:“这应该是你们儒家的同道吧?” 徐弘点头:“这二人一个叫孙道贤,一个叫闫顾行。俱是稷下学宫的学子,修为也在凌虚境巅峰!” 稷下学宫与逸仙书院齐名,乃大齐王朝在世时所创立,有数万年底蕴,曾经有儒家半圣荀子在其地传道。 二位儒生刚到,又有一名仙子降世:缓动莲步,逸世出尘;朱颜半展倾国色,仙肌冰骨暗香氛;玉手点招玄宗道,非是凡女俗家人。 未等叶凌开口,徐弘便出言道:“这位穿着琉璃仙裙的仙子,是玲珑福地的韩若灵,不仅相貌倾国,实力更为强横。各大势力屡有想求而结成道侣的,都不得其芳心。” 随后,一道水色青莲飞来此地,莲心处端坐一名少女:头挽乌云发髻,身着清灵仙裙;玉足双赤不染尘,原是仙道命里身。 此女子一到,玲珑福地韩若灵立刻变了脸色,面带冷意。而这刚到女子亦是如此,似有仇怨。 徐弘给叶凌解释道:“此女是水镜洞天的仙子李蝶梦,修为亦在凌虚境。玲珑福地与水镜洞天素来不和,故而才会有这一幕。” 玲珑福地与水镜洞天俱为仙道七脉之一,而且专收女弟子,自数代之前,便已有争端,代代相传至今,已成水火不容之势。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相恨,祖辈而传。” “阿弥陀佛!”天边一声佛号,一位年轻僧人转眼而至:清秀俊朗,宝相庄严;面有慈悲怜生色,双手合十在胸前;袈裟满绣经卷语,牢记佛法在心间。 徐弘道:“这位是六道佛堂的和尚念心,修为也是凌虚境巅峰,与其它人相比,并无差距。” 叶凌扫视空中众人,儒释道三教中人尽在,却少了剑道中人,不知是为何。 正想间,忽有一剑自东而来,锋芒之气引动虚空,令叶凌体内气血运行,背后木剑微微颤抖。 木剑为叶凌以先天罡气雕琢,锋芒之气温养,因此有剑道现世,自生共鸣。 叶凌抬眼望去,但见一人踏足宝剑之上,负手而立,神色傲然:长发飘逸脑后,神色啸傲人前;一身黑衣,英姿俊颜;周身锋芒气,一剑横皓天;纵然乾坤不容道,我自出鞘令天寒! 徐弘道:“此人是通天剑门的弟子洛寒江。自千年前,万剑神宗被东域众势力联手覆灭以后,剑道衰落,通天剑门成为剑道魁首。不过相比从前,也要低调许多。这洛寒江实力凌虚,倒也不是等闲之辈。” 叶凌紧盯着洛寒江,眼中有一股锋芒之气不断运转,似乎是要感悟出什么东西。 但半刻钟后,叶凌收回目光,心中暗道:“这不是我的道,可我的道又当是什么呢?” 陆陆续续,有各宗门青年才俊汇集在此,连徐弘所在逸仙书院,也派人前来。 叶凌笑着问道:“同门到此,你还不去打个招呼?” 徐弘嘴上无礼,常惹人气愤,在宗门内人缘不好,哪里还会上前惹人嫌弃,便白了叶凌一眼,道:“如你一般,我岂不是也要死在同门手中?” 叶凌更笑,无意中自散修人群里,竟见到了文诗柳、吕忆南等人身影。 他们本是派夏离跟踪叶凌,得知叶凌去向后,便会来取他性命。不过夏离死在叶凌手上,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他们来在清霖城时,得知了此地有大墓现世的消息,便也前来一观,这倒是无心之举,反倒与叶凌撞在一处。 不过这里人数众多,又不得轻易外放神识探查,所以他们还未发现叶凌。 叶凌与拉起徐弘离他们远了,这才停下,道:“不知大墓开启,还要多长时间?” 徐弘轻摇折扇,道:“依我看,清霖城城主不到,这大墓便不会开启!” 此处大乾王朝之地,虽有各大宗门在此,却也不能够造次。 亦如周围无数散修和小势力的人,都在外围旁观,不敢靠近上前,恐要惹来祸端。 但叶凌心中仍有疑惑,不过此处人多嘴杂,并未言明,只是对徐弘道:“等下静观其变,不要冲动。”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二章 威慑诸道青鹏王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山周围,修士翘首以盼,都等着大墓开启。空中,各家势力的青年才俊,静言而待。 日过辰时,方才自清霖城方向来的一队人马,旌旗招展,甲光夺目。近百名士兵坐下赤血龙马,足下生云,奔踏虚空。 士兵巩卫一辆玉色宝辇,飞驰而来,停在当空。 不多时,自宝辇中迈步走出一中年男子,黑发如墨,眼带精芒;一袭蔚蓝色锦衣,腰缠玉带;周身自有一股杀伐气,令人心中生寒。如此看来,此必是千军万马中的百战之人。 来者便是清霖城城主宋英峰,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站立虚空,威慑八方。 宋英峰一到,各势力随同前来的长老们,纷纷上前见礼。 宗门飘然尘外,王朝执掌天下。来在这一方天地,纵然宋英峰实力不及这些老者,也当由他做主,因为他背后是大乾王朝。 宋英峰开言对众人道:“俱众仙门宿老推断,此处大墓,乃是合道境大妖青鹏大圣葬所。其中凶险尚不可之,我等纠集全力,只能令凌虚境及以下修士进入其中。在场诸人,凡修为适合者,尽可入内寻求机缘,大阵已开,祝众位好运!” 话音刚落,大山山脚处,大阵晃动,竟凭空生出一面混沌道门,迈过其中,便能进入大墓。只不过合道境大能墓葬,其中禁制凶险,不能言说。 各大势力的青年翘楚并未动身,倒是有些胆大的散修,率先而行,迈入混沌道门。 富贵险中求,散修没有宗门庇护,全凭自身奔劳,若想要提升境界,自是要赌上性命,才有那一线机缘。 有人牵头,散修们纷纷进入,就连问天宗文诗柳等人,也随之进入。倒是那些大势力的人,尽在冷眼旁观。 徐弘微微一笑,对叶凌道:“这些人神志不清,被当成了探路兵,马前卒,若我所料不错,这里面可比想象的还要凶险!” 叶凌有所顾忌,拉起徐弘便走,去到远处一座山顶远观。 徐弘不解道:“就算咱们不进去,可也用不着跑出这么远吧?” 叶凌道:“你说这青鹏大圣,是不是妖族青鹏一脉?” 徐弘点首答说:“正是。这青鹏大圣是青鹏一脉成合道境最快者,不过五千年苦修,便成妖圣,于万年前坐化,留下无尽传说和珍宝。” “这便是了,”叶凌答道:“我在宗门翻阅典籍,也曾留意,这妖族青鹏一脉,现如今实力依旧强横,据传还有明微境大能坐镇,这青鹏妖圣的墓葬出世,他青鹏一族,怎么可能不管不问?” 徐弘闻言,大吃一惊道:“你是说……青鹏一族,当派人前来?” “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战!” …… 散修中亦不乏精明之人,见众家势力的人并未动身,他们也不敢冒然进入,静立而观。 半天功夫,玉轩宫段涵章才面带笑意,对众人道:“时候差不多了,你我也该进去了!” “段施主所言不错,”念心和尚双手合十,面露慈悲:“但愿众人能超脱困苦,早归西方极乐,阿弥陀佛!” 于是,众家势力门下的弟子,陆续入了道门,进了大墓。 剩下一众本有狐疑的散修,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之进入。 大山之外,只剩下清霖城主宋英峰,与众家势力的长老们,护法看守,太平无事。 远处山顶,徐弘道:“这也没什么事,叶子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些?” 合道境妖圣的墓葬,虽然凶险万分,可其中机缘道藏,绝对惊世,故而徐弘亦心有贪念,想要进去碰碰运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叶凌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求值与不值。现在情况尚不明朗,冒然跟风,怕是要赔个血本无归。 因此叶凌盘膝在地,闭目道:“徐兄不要急,再等等看,若真是无事,也算你我无有这份机缘,再寻它处就是了。” 徐弘叹息一声,再寻他处?说来轻巧,但这合道境妖圣大墓,可遇而不可求,错过此番,也许终生再无缘份。 不过徐弘见叶凌一副若无其事,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有些惭愧。 道法自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相比之下,徐弘倒显得心性不成熟,急躁了许多。 半天功夫,叶凌突然睁开眼睛,沉声道:“有人来了!” 叶凌神识强大,远超同境界之人,甚至徐弘青幽境修为,也是不如。 二人抬眼望去,只见得远空有数十道身影飒沓而至,妖气冲天,境界高强,修为精深。 徐弘瞪大了双眼,惊道:“叶子,我算是服了你了,妖族果然出手了,而且来的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啊!” 叶凌目光闪烁,膝前木剑不断颤抖,大有破空而出之势。 大山周围,众家势力长老外放道势,霞光万丈。 宋英峰手中握有一方玉玺,此方城主玉玺,与本处天地连通,能够引动大道之力,威力强大。 来的不速之客,尽是妖族中人,为首者青衣墨发,道势凌人。身后隐隐有一只青鹏虚影,啸傲天际。 此乃天象境才有的法象天地,来的分明是青鹏一脉,天象境大妖。 周围众家妖修,个个实力不俗,大都是不灭境与盈冲境修为,要比在场的人族修士强上不少。 如此景观,在王朝当中,可不多见。人族与妖族曾经势同水火,后来稍有缓和,却也不多往来。 王朝领地,乃人族所有,其中妖族也少有修为强大之辈,大都在盈冲境以下。不过暗中潜身强者,却不能计算。毕竟这境界到了一定程度,纵然天地法则,尽在掌中驱使,更何况是些不成问的两族协约。 宋英峰长袍舞动,冷声喝问:“大乾王朝域内,你等妖族招摇过市,难道是来寻死不成!” 那为首的天象境鹏王笑道:“这是我青鹏一族先圣陵寝,岂容你们这些卑微的人族惊扰?还不赶紧退去,不然别怪本王今日大开杀戒!” “放肆!” 宋英峰不由分说,手中城主大印光芒大射,一方天地之力汇聚其中,大印脱手而出,涨有高山大小,携无上威能镇压而下,要将在场妖族全部镇杀。 “雕虫小技!” 青鹏妖王大喝一声,身后青鹏虚影逐渐凝实,足有百丈大小,声势浩大,硬生生与那大印撞在一起,霎时间虚空撕裂,地动山摇,周围修士尽数闪避而去,免得受到波及。 气浪四散出去,横扫周围,连远处山头上的叶凌与徐弘,也急忙躲在山后阴坡,不敢再观。 天象境大能出手,非是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所能参与,甚至连观看都可能身死道消。 尘埃落定,城主大印光芒黯淡,倒飞而回,连带着宋英峰也摔落地面,口吐血沫。 宋英峰不过盈冲境修为,虽然借城主大印,调动一方天地之力,也无法与天象境大能相抗衡。 青鹏妖王哈哈大笑:“就凭你也想要阻拦我?天大笑话!” 话音刚落,青鹏妖王一掌打出,掌印惊天慑地,道韵纵横! 数位宗门长老联手施为,无上道法疯狂运转,借厚土、烈火、青木、净水、玄金五行之势,堪堪化解这一掌掌力。 而这数名长老也同样丹田震荡,气血逆行,受了不轻的伤势。 青鹏妖王冷眼看了下大山周围的大阵,挥起一拳,携带妖力打出,顿时大阵阵纹崩碎,十几个运行大阵的老道士倒飞出去,受到阵法反噬,深受重伤。 整座大山震动不已,上面的禁忌铭文再次显露威能,不见一块石头掉落。而那混沌道门,也应声消逝。 如此一来,方才进入大墓当中的一众人等,便没有了出离的路,不知还能否顺利脱身。 张太清在半空中咬牙切齿,喝道:“青鹏妖王,你难道要与我们东域各宗门为敌吗?倘若我玉轩宫少主有任何闪失,必然不会放过你青鹏一族!” 青鹏妖王哈哈大笑:“凭你玉轩宫又如何?我万兽盟何曾怕过你等人族!众位妖族同道,将这些聒噪的废物尽数杀了,咱们也好开启我族先圣陵寝!”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三章 城门失火命险亡 - 逐仚 - 青衣潇然 妖气弥漫,十几个盈冲境、不灭境的大妖,怪叫数声,和人族修士战成一团。 霎时间,天地间道法相撞,法宝对拼,令整片天地陷入混乱之中,山川崩毁,飞沙走石,唯有妖圣的大墓,纹丝不动。 远处山顶的叶凌与徐弘,亦是运转灵力,护持自身。以他们的修为,这样的混战,即便稍稍靠近,便可能被撕碎,哪怕现在这样远远旁观,都已经感受到了威压。 叶凌目中有锋芒之气流转不停,似乎是想要从这场混战中看出些什么,但眼前如同有着一片混沌,令他什么都悟不出来。 叶凌心中有所迷茫,一直想要寻找的答案却迟迟不肯现身。 于是,叶凌出言道:“此等境况,已经非是你我所能掺和,咱们还是走吧,以免再有变故。” 但徐弘却十分兴奋,如此大战,可不能轻易见到,在旁观摩,也能令人获益匪浅,因此徐弘舍不得走,道:“我们离的远,不碍事的。” 叶凌无可奈何,便盘膝坐下,闭目打坐,感知从战场传来的道法波动,或许对自己有所裨益。 人族这边,根本就没有想到,妖族会来抢夺,故此派来的人实力不足,根本不是对手。 数位人族长老陨落以后,青鹏妖王这才大手一招,一张光泽晶莹的大网罩定乾坤,将人族众人困在其中,逃脱不得。 宋英峰面色阴冷,语气不善:“青鹏妖王,你这是公开与我大乾王朝为敌,与我人族宗门为敌!” 青鹏妖王不屑一顾:“有本事事后,你就来我南域兴师问罪,本王自当奉陪到底!” 言毕,青鹏妖王飘然落于大山之前,身后众妖尽是人形,分不出是何族群。 青鹏妖王冲大墓恭声道:“为振兴我族,惊扰先圣陵寝,还祈恕罪!” 说着,青鹏妖王取出一块玉色令牌,口中默念法决,使得令牌灼灼生辉。 但半天功夫,大墓也不曾有任何变化。青鹏妖王脸色一沉,道:“定是这群人族,毁了其中禁制,让本王的令牌失了效用,着实可恶!” 众妖闻听,俱是失色道:“这该怎么办?” 青鹏妖王道:“唯有找凌虚境以下修为的才能进入。” 话虽如此,但在场群妖,最低修为者也是盈冲境,一时之间到哪里去寻凌虚境修士? 宋英峰冷笑道:“可惜你打错了如意算盘,你纵使有通天的手段,也别想进入这座大墓之中!” 青鹏妖王眉间一挑,转身瞪了宋英峰一眼,随后微微一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话音未落,青鹏妖王突然伸手,朝着远处山顶一抓。 原本躲在这里看热闹的叶凌与徐弘二人,立刻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摄拿,拉到青鹏妖王面前。 徐弘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没有听从叶凌的话,落得这样的下场。被天象境妖王活捉,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叶凌心中亦是惊怕十分,只要青鹏妖王动个念头,他二人霎时便会身死道消。 青鹏妖王看了叶凌与徐弘二人一眼,转身对身后两名不灭境大妖道:“你们两个,立刻神识出窍,夺舍这两个人族修士,进大墓去取出圣物,本王与其他人在此为你们护法!” 修士不断提升境界,这神识亦是随之壮大。到了不灭境时,更是强横无比。 不灭境之所以称为不灭,非是长生永存之意,而是形容神识的强大,足以脱离肉体而自存。 也就是说,即便肉身被毁,神识也可以继续存留,纵死尚存,是为不灭。 正因神识强大,不灭境修士便可主动使脱离自身,进到比自己弱的人身体里,控制其身,是为夺舍。 不过此等伎俩,倒是少有人为,毕竟夺舍只能夺取神识比自己弱小之人,大部分神识弱小,修为也不高,纵然成功,反倒不如自身。而今时之事,倒是个例外。 青鹏妖王此言一出,那两名大妖立刻盘膝坐下,但只见两道肉眼可见的清魂,自他两个识海之中飘出来,径直冲入叶凌与徐弘二人的识海中。 识海中突然受此重创,叶凌大叫一声,跪倒在地,肉眼可见一片识海当中,一个大妖形象的清魂在半空飘荡。 叶凌神识所化小人站在一座院落当中,与大妖四目相对。 那大妖出言惊呼:“没想到你这个人族修士,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灵识不过我现在要控制这具身体,你给我死!” 话音刚落,大妖清魂便径直冲向叶凌。神识攻击,并没有什么花哨,完全就是硬碰硬而已。 叶凌躲闪不过,倘若被他一击而中,必然会被抹杀,再无生还机会。 正在此刻,那本放在石桌上的斩天剑诀,突然光芒大射,令人睁不开眼睛。 那大妖立刻止住了身形,捂着双眼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未己,自光芒之中,许久未见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面如冷霜,眸若星辰,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与之对视。 叶凌见这白衣男子再次出现,长出了一口气,或许事情尚有转机,无需过度悲观。 大妖见了白衣男子,心中一颤,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小子的识海当中,会有两道神识?” 白衣男子不答,伸手冲大妖一点,顿时有一股剑道锋芒自他指尖发出,无数道剑痕自空中飞舞。 那大妖置身锋芒之中,霎时间便发出凄厉惨叫,被见到锋芒切割成碎片,神识被彻底抹杀。 白衣男子伸手一握,大妖的神识清魂立刻缩成一团,如同一团云雾般,飞入他手心当中。 转向叶凌,白衣男子开言道:“吃下它,你的神识会强大许多。切记不要令他人夺舍于你,我只能救你这一次,再难出手!” 话音刚落,白衣男子伸手一推,那团神识云雾便飘到叶凌面前。 叶凌并不迟疑,一口将之吞入腹中,顿时大叫出声,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感,自叶凌识海发出。 如此外来之物,并非叶凌自身所修,便如他当初罡气炼体一般,醍醐灌顶,这其中必然是痛苦非常。 但只要忍耐过去,进境一日千里,能抵数百年苦修。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疼痛感方才逐渐消退,不灭境大妖的神识才被叶凌消化掉一部分。 叶凌知道,不灭境大妖的神识太过强大,虽然白衣男子出手,将其中大妖的意识抹杀殆尽,但其中能量,不是叶凌一口便能吃下,此刻不过是暂时将其镇压住,不再能感受到痛楚。 叶凌估计,至少也要一年时间,他才能将其彻底炼化吸收。 虽然只炼化少许,叶凌也能感到神识提升,对外界感悟更为敏锐,倘若将其彻底炼化,神识更是能提升数倍不止。 叶凌再睁开眼,白衣男子早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斩天剑诀和破碎剑图静置桌上,不见异常。 叶凌心有余悸,却并非是因为大妖的神识,而是白衣男子的实力。 叶凌本以为,这白衣男子不过是剑图中残留的一点印记,留下传承后便会消散,但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白衣男子随手便能抹杀不灭境大妖的神识,倘若有一日,自己岂不是也会惨遭不测? 这剑图和剑诀,就如同定时炸弹一般,留在叶凌识海当中,或许令他始终都放不下心来。 神识飘然归位,叶凌睁开眼睛,只见神识已经被抹杀的大妖躯体,仍在自己面前盘坐,只不过他再也回不来了。 此刻叶凌不敢有所异动,他只有装作那个大妖,方才有可能逃过这一劫。 青鹏妖王看了叶凌一眼,问道:“如何?” 叶凌点头道:“我已经将这个人族的神识抹杀,彻底掌控这副身躯。” 一旁边,徐弘也睁开双眼,站起身道:“我虽然没有抹杀掉这个人族的神识,但至少这具身躯现在归我了!” “好!”青鹏妖王道:“为防夜长梦多,你二人立刻进入大墓,取出圣物!” 话音刚落,青鹏妖王气势磅礴,两手在虚空撕扯,竟然扯出一座混沌道门。 叶凌与“徐弘”起身迈步,身影消失在其中……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四章 举手借刀拂衣裳 - 逐仚 - 青衣潇然 放眼望去,便是一处奇异空间,阴暗无光,倘若是肉眼,就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况。 叶凌与“徐弘”并肩而立,叶凌微有吃惊,四周岩壁上可见道纹密布,若是不小心触碰,怕是要身死道消,化作烟云。 “徐弘”出言道:“合道境大圣对空间法则领悟之深,非你我所能想象,此处便是如此,这里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惨遭不测!” 叶凌炼化大妖的神识,同时也攫取到大妖的一些记忆碎片。夺舍他的大妖名叫青明,青鹏一族不灭境的大妖;夺舍徐弘的也是青鹏一族不灭境大妖,青宇。 叶凌学着青明的说话方式,道:“时间紧迫,咱们还是抓紧寻找圣物要紧!” 两人继续迈步前行,越深入越觉心神不宁,威压紧迫。转过一个拐角,迎面是一处宫殿大门,但只见: 漠漠昏黑古墓间,穴风呼啸冷凄然。 重重魅影传目下,凛凛鬼声闹耳边。 尸满魂台添煞气,血污秽所更阴寒。 施张妖氛吞人首,谁问来者去不还。 门前满地尸身,遍流鲜血,没有上百,亦有数十,俱是那些进入大墓的人族散修,本是为了寻找机缘,却不料犯了死劫,埋骨在此。 大门原本设有禁制,但已经被进入的人族修士打破,叶凌见了眼前惨象,不由得联想到方才该有何等凶险。 “徐弘”道:“这些人族已经破除了大门,我二人应当速速进入才是!” 拾阶入门,便又是一处景象:眼前一片宫宇林立,宝殿森严,不过尽是妖气纵横,见不到堂皇富丽之像。 每间宫殿都设有大圣禁制,很难破除,那些人族散修,各自分散在宫殿前,想办法破除禁制。 “徐弘”冷笑道:“一群无知蝼蚁,此处不过是我族妖圣奴仆的住所,哪里有什么好东西,搞不好会有大凶之物,破门而出!” “徐弘”所言非虚,他二人刚进到这里,便几十几名散修成功破除了一间宫殿的禁制。 可未等他们入内,里面便传来一声咆哮,紧接着,一头僵尸便冲了出来,那僵尸:眼如白桃,浑身绿毛;一张血盆口,獠牙半尺高;赢勾在世后,专好食人脑。咬中人身尸毒恶,也难根治也难逃。 这大墓中阴气太重,死尸受了阴气浸染,千万年后便成僵尸,虽不明道法,但肉身强横无比。 僵尸共有灰眼、白眼、蓝眼、绿眼、红眼、金眼之分。这白眼僵尸实力堪比凌虚境到盈冲境之间的实力。 白眼僵尸冲出宫殿,便一爪将两个人族散修撕成碎片,撬开天灵盖,取出人脑在口内咀嚼,血滴如注。 其他人尽皆变色,紧忙闪退好远。其中有一老道高声道:“众位道友不要惊慌,我等一齐出手,定然能够制服这头凶物!” 话音刚落,老道周身道势碾压,伸手祭出一把玉色长刀,刀影数丈方圆,携道势斩向白眼僵尸。 可僵尸肉体太过强横,刀影崩碎,白眼僵尸身上却并未落伤,反而被彻底激怒。 白眼僵尸嘴角带血,再次冲向旁边的另一个修士,那修士躲闪不及,被一抓撕碎,脑子亦成了僵尸的口中美食。 众修士各施道法,祭出法宝,打在这头白眼僵尸身上。白眼僵尸虽然肉体强横如此,却也难敌这样的打击,终于身躯崩碎而死。 “徐弘”冷笑道:“这等凶物,不过是开胃小菜,他们就这样不知死活的乱撞,早晚都要埋骨在此。咱们不必理会,赶紧去找圣物!”言罢,他便迈步继续向里深入。 叶凌一言不发,紧随其后。这两个大妖似乎对大墓内有所了解,故而能够避开凶险,一路顺利。 越过层层殿宇,二人这才在一座宏伟宝殿前面驻足,此刻这里,已经汇聚了十几人,俱是各大势力的青年才俊。 玉轩宫的段涵章与朗麒然;六道佛堂念心和尚;稷下学宫孙道贤与闫顾行;古家少主古天阳;玲珑福地韩若灵;水镜洞天李蝶梦;通天剑门洛寒江等,各演道法,欲要破开宫殿禁制。 依照建筑之法,此处当为主殿,继而推断这里必然是青鹏妖圣埋骨之所,所以这些人才会聚会在此,贪图其中珍宝。 叶凌看了一眼,问“徐弘”道:“你我现在所在躯体,恐怕不是这些人族修士的对手,该如何是好?” “徐弘”笑道:“这里面只有咱们都解决不了的大凶之物,根本没有什么珍宝。何况这里的禁制,是青鹏妖圣所设,咱们根本破不了!” 随后,二人便朝右拐走,再往前行。这路上处处都有禁制道纹,每一步都当小心谨慎,叶凌若不是跟着夺舍徐弘的大妖,怕是早已经死上几百回了。 正行间,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叶凌,真没想到你也敢到此地!” 叶凌与“徐弘”回身望去,但只见文诗柳、吕忆南、王语山、刁云峰等八名赤火峰弟子站在他们面前不远。 “徐弘”皱了皱眉头,问叶凌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凌心念一动,答道:“他们是我夺舍的这个人族修士的仇敌,此番应该是来寻仇的。” “节外生枝!”这“徐弘”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没功夫和你们纠缠,赶紧滚!” 文诗柳闻言,不气反笑:“就凭你?一个青幽境巅峰都没有的儒家弟子,也敢在我等面前强出头?也好,我就让你与叶凌一道上路!” 说着,文诗柳灵力升腾,祭出一座赤色炉鼎,于半空中涨大数丈方圆,携带无上道势,朝着“徐弘”和叶凌碾压而去。 叶凌见“徐弘”面不改色,知晓他必有手段,便出言道:“我这副身躯道窍尚未圆满,难以取胜,还是你来吧!” “真是麻烦!”话虽如此,这“徐弘”伸手,自怀中掏出一颗碧绿宝珠,浑圆无暇,有道韵流转。 “徐弘”随手将宝珠抛在空中,瞬间有无数狂风凭空而生,竟然衍出一道风柱,与文诗柳的炉鼎撞在一起。 “徐弘”可是不灭境大妖,纵然这副身躯境界不如文诗柳,可对大道法则的掌控,却绝非文诗柳可比。 道器相撞,炉鼎轰然作响,上面逐渐龟裂出无数道裂纹,最后炸响崩碎。 道器与本主相连,道器被毁,文诗柳也被反噬重创,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一旁的王语山和吕忆南立刻联手施为,火枪、炎刀联袂袭来,烈火大道充斥虚空。 “不知死活!”这“徐弘”周身气势升腾,一股妖气冲天而起,半空中的碧色风珠不断旋转,竟然演化出一片风海,罡风肆虐,风刃锐利。 “徐弘”负手站在风海之中,衣袍随风舞动,猎猎作响,伸手点招,风刃飞舞而下,屠尽万物苍生。 叶凌目视风海,这里面有锋芒之气存在,从旁参悟,令他有所收获。 王语山脸色煞白,大声道:“这并不是儒家功法,你倒底是谁?” 说着,王语山便要撤回道器。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 两件道器已经置身风海之中,被无数罡风阻劫,进退不得,不断哀鸣。 随后,“徐弘”大手一招,无数风刃朝着两件道器切割而至,将它们斩成碎段。 王语山和吕忆南各受重伤,心有余悸。 刁云峰见状大惊失色,急忙道:“快逃,这不是你我所能抗衡的!” “想逃?”这“徐弘”冷笑一声,风海碾压而去,竟然将剩下的赤火峰弟子笼罩其中,风刃肆虐之下,他们连叫喊声都未曾传出,便化成了一堆碎肉,身死道消。 叶凌面无表情,缓缓走到文诗柳等人面前。文诗柳嘴角带血,喝道:“叶凌,你勾结外人,残害同门,我问天宗宗主、长老,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叶凌冷声道:“你们死在妖圣大墓,合情合理,与我何干,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你口中的叶凌!” 言毕,青岩木剑出鞘,寒光闪过,三人应声倒地身亡。 叶凌收剑回来,重又走到“徐弘”身前,一手借刀杀人,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五章 破禁除制为宝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墓当中依旧昏暗,阴风刺骨。因为整座大山里都被下了各种禁制,以防有人窥测。因此处处都要小心,以免触碰了道纹禁制,身死道消。 叶凌借“徐弘”之手,杀了赤火峰的几个人,算是暂时消除了这一隐患。可最大的危机尚存,如何从“徐弘”手里脱逃,走出大墓,还没有任何头绪,只好跟着“徐弘”在大墓中游荡。 “徐弘”虽然夺舍了青幽境道体,但大道领悟还在,举手投足间,能够将徐弘的实力发挥到极致,甚至抹杀同境界的修士也是易如反掌。 这便是叶凌迟迟不敢出手的原因,他需要抹杀掉大妖青宇的神识,救下徐弘,但这样的机会恐难寻找。 “徐弘”驻足在一间不起眼的宫殿面前,大门紧闭,遍布道纹,只是深入的看一眼,叶凌便觉头痛欲裂,更别说破开封印。 “徐弘”开言道:“若我所料不错,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不过这禁制,还需要你我联手,才能破开。” 闻听此言,叶凌心头一震。进入他识海中的大妖已经被白衣男子抹杀,他现在可使不出妖族功法,来破除禁制。一但出手,分分钟暴露真身。 正待此刻,后方再次传来一阵惊呼声,众多人族散修四散奔逃,慌不择路,甚至有人一头扎在禁制道纹上,瞬间化成一缕大道法则,消散于天地之间。 叶凌举目而视,只见远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漆黑之物,正飞速朝着四周扩张,那些被笼罩住的修士凄厉惨叫,逐渐被吃的一干二净,死像悲惨。 再仔细一看,这地上的是万千漆黑的妖虫,这虫长相狰狞,口中两排锋利之齿,令人心中生寒。 “该死!”这“徐弘”紧咬牙关,道:“这群愚蠢的人族,竟然将这噬骨虫给放出来了!” “噬骨虫?”叶凌查询大妖青明的记忆,未曾发现有关于这种虫子的存在,便问道:“那是什么?” “这是我南域毒瘴之地的一种凶物,我听说当年的毒圣与我族鹏圣交好,曾以其豢养的蛊虫毒物相赠,现在看来这是真的。” “这噬骨虫专以血肉为食,能破修士道体,寻常功法甚至伤害不得。它们以生物为引,吃下血肉便会立刻繁殖,无穷无尽,着实麻烦!” “徐弘”眉头紧皱:“以你我现在能用的实力,怕是奈何不得这些噬骨虫。” 叶凌默然不语,背后青岩木剑已经握在手里,锋芒之气随时可脱身而出。 不过未等这些噬骨虫冲到近前,数道灵气激荡八方,那原本在破除主殿禁制的大势力才俊果断出手! 朗麒然周身烈火熊熊,一座宝塔破空而出,烈火大道化成一片火海,朝着这些噬骨虫烧灼而去。 不过这些噬骨虫虽然暂时停下了脚步,却并未有太多伤亡,防御之强,恐怖如此! “我来助你!” 玉轩宫少宫主段涵章两袖舞动,狂风呼啸而出,风借火势,火助风威,风刃急掠而去,斩碎不少的噬骨虫。 那些噬骨虫虽然灵智未开,却也懂得趋利避害,急忙向四周逃窜。 “想逃?” 稷下学宫的孙道贤与闫顾行周身激荡出一股股的浩然正气,注入手中玉笔之内,随后两人持笔,朝着地面凤舞龙飞,周围边界立刻生出一道光墙,将这些噬骨虫围在中间,逃散不得。 “阿弥陀佛!”六道佛堂念心和尚双手合十胸前,周身金光耀眼,佛光普照,高声道:“降魔卫道,便是功德!” 话音刚落,念心和尚两手挥动,不断朝噬骨虫打出掌印,金黄色掌印携带有无边佛法,净化邪恶。金刚怒目,斩恶除魔! 众家势力的人出手,马上降伏了噬骨虫大军,也令远处的叶凌和“徐弘”松了一口气。 “徐弘”道:“这些人族到底还是有些用处,你我还是速速取出圣物,即刻离去!” 话音刚落,“徐弘”转身面对大门,手心里有风气流转,朝着大门上的道纹覆盖而去,逐渐磨灭上面的威能。 叶凌见状,心思一动,也学着他,自丹田里引出一缕先天罡气,用灵力包裹住,撞向大门上的禁制。 那“徐弘”只顾一心破除禁制,竟然没有发现叶凌这边的异样。 叶凌暗自放心,却又在思索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叶凌神识内视,重又来到识海当中的小院里,坐在石桌旁,翻阅《斩天剑诀》。 不过这斩天剑诀第一式,并未有针对神识的招数,令叶凌无计可施。 “咱们好歹的也算是师徒一场,您也不说好人做到底,让我在这里干着急。”叶凌唉声叹气,不过《斩天剑诀》再无异动,白衣男子也并未现身。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神识离去,重新睁开双目,但见得大门上道纹暗淡,封印即将彻底破除。 可就在此时,叶凌体内的锋芒之气隐隐被勾动,身后的青岩木剑不断颤抖,似乎要挣脱而出。 叶凌心头一惊,即刻回身,但见得身后一人,立于虚空,长发如瀑,仗剑在手,剑道锋芒撕裂虚空,四处飘散。 叶凌认得此人,乃是通天剑门的洛寒江,凌虚境巅峰境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于他。 洛寒江面色冷峻,道势惊人,沉声道:“你也是剑修!” 叶凌不答,二目紧盯着洛寒江,他无法出手,因为此刻他已经被洛寒江的锋芒锁定,稍有动作,便立即会被斩杀。 “徐弘”见势不妙,亦停下了动作,转身对洛寒江道:“进得墓来,各凭机缘手段,你莫不是要滥杀无辜?” “妖气!”洛寒江二目一横,道势瞬间碾压而去,锋芒之气夹杂其间,似要将徐弘撕碎。 “徐弘”面色一变,他现在不是洛寒江对手,身形迅速闪退而去,令洛寒江的道势撞击在大门上。 “轰――” 原本即将破除的禁制被彻底覆灭,大门轰然间打开,一股冲天的灵气升腾而起,立刻充斥了整片空间,吸引了所有修士的注意。 “是灵气!有如此海量灵气,其中定有不少的灵石!” “那肯定是妖圣老东西的藏宝阁,好东西都在里面!” “各凭手段,各占机缘!” 数百散修如流行飒沓,身形朝这边而来,段涵章、朗麒然等辈破开音障,几乎瞬间来到近前。 “混蛋!” “徐弘”大骂一声,身形飞掠而去,便冲入了大殿,倘若被这些人族修士夺了圣物,他们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弥陀佛!” 念心和尚高念佛号,第一个冲了进去。随后,各家修士鱼贯而入,其中不乏争斗,有人被道器击中而殒命。 洛寒江目视身后众多散修,微皱眉头,突然一剑横空,剑气如同大浪拍岸,席卷而去。 无数道剑痕在虚空演化,霎时间便有十几名散修身死道消,彻底殒命。 剩下的散修立时止住了脚步,各自祭出法宝,护在身前,恐洛寒江再次出手。 洛寒江并没有再出手之意,转而淡淡瞥了叶凌一眼,继而飞入大殿之中。 众多凌虚境的势力中人都进入了大殿,独剩叶凌立于门口,面对远处数百散修。 叶凌紧忙逃离旁边,人贵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修为,现在进去,必然是有死无生。 宝库大开,这里面肯定要发生一场混战,十几个青幽境、凌虚境的散修,俱被洛寒江一剑灭杀,等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会结束争斗。 话虽如此,但修行一事,最重要的就是个机缘。眼见得有仙缘在眼前而不求取,定然是难有进境。 因此,这些散修们并没有被洛寒江吓退,反而义无反顾的冲进了大殿之中,哪怕是夺下几块上品灵石,此番也算得不虚此行了。 叶凌立于大门旁边,无人对一个汇灵境小修士停留目光,一念之差,或许就将错失一件异宝,容不得他们半点分心。 可正待叶凌想要一观大殿里面情况时,身后却有一人笑道:“小道友不过汇灵境修为,却敢孤身来此凶险大墓之中,真是胆识过人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六章 温语笑面性无良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门口,叶凌突然被人叫住,身子立马警觉退后数步,方才回头探看。 那说话的,是一位中年模样的道爷:四肢短小,体型微胖。一张大圆脸,两眼细又长,逢人自带三分笑,肚里一片鬼心肠。 “小道友请了!”胖道爷轻甩拂尘,却看不出高士做派。 众多散修,尽都冲入大殿,唯有此人留足在外,倒是让叶凌不敢小视。 “道爷怎么称呼,唤我有何事?” “贫道吴良,见小道友气度不凡,故而冒昧前来。这大墓中处处凶险,倒是要多加小心,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要好,贫道见你孤身一人,不如你我结伴而行,如何?” 叶凌见这吴良周身仙霞拂体,道韵悠长,倒有凌虚境修为,倘若对他出手,非死即伤。 正如吴良所说,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上太多,因此叶凌微微点头,出言道:“在下叶凌!” 表面亲和,防备在心。 吴良微微一笑:“叶兄弟,你我也在此地逗留够长时间了,也该进去一观里面盛况!” 言罢,二人迈步进了大殿。 这其中乾坤变幻,自成一个小世界,比外观看来,要大上数倍。 叶凌举目而视,门口两侧,俱是灵石,上、中、下三品应有尽有,本该成小山规模,只不过已经有散修在收取,少了太多。 叶凌心有所动,他此刻最需要的,便是灵石,此地盛况,恰好应了他的所求。 身旁吴良一副高人做派,出言讥笑:“井底之蛙,不见汪洋。些许灵石,便令他们止步不前,如何还有证道之心?” 说着,他便拉着叶凌继续往里深入。 再往里行,两侧木架林立,各呈珍宝、道器、功法、仙药、灵丹,不计其数,难以估量。 合道境大圣的底蕴,竟然是如此之深厚,甚至能够以此养活一个小的宗门! 二人周围,遍布散修尸体,俱是争抢时大打出手,被人灭杀。各方尚有修士争斗,漫天道法,引动虚空。 吴良原本静立在叶凌身侧,突然余光一扫,身形转瞬来到一个修士身后,一掌便将其打飞出去,随后袍袖一挥,便将面前架子上的几件道器收了,重又回到叶凌身侧。 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过来。那个被打飞的修士,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张望,却不知是谁出手偷袭他。 叶凌嘴角抽了抽,本以为这胖道爷和其余散修不同,哪成想此人竟更要无耻,果然人如其名。 吴良得了宝物,尚且唉声叹气:“这里的东西,都受了妖气浸染,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反噬受伤,贫道这也算是一份善业吧,无上天尊!” 叶凌不禁脱口道:“道爷你这般行径,怕是有些不光彩吧?” 话音未落,吴良重又闪身离去,冲着两个正在争斗的修士,祭出一口墨绿色长刀。 这长刀就是吴良刚才所得,刀影丈许,锋芒外露,拦腰便将二人斩灭。 随后吴良笑眯眯的收起这里的道器和丹药,道:“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啊!你等福缘太浅,还是道爷我替你们受了这一份天恩!” 叶凌心中暗思,这吴良实在缺德,若跟在他身边,要小心万分。 正待叶凌要近前时,这吴良又寻了一个倒霉鬼,偷袭得手,获取这里的异宝,笑着道:“仙宝珍重,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 叶凌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现在无心于这里的珍宝道器,外面有妖王守着,纵然收了所有宝物,能不能活着离开,还不知道。 那吴良收了不少好东西,重又回到叶凌身侧,摆出一副高人形象,道:“叶小友面对这满地珍宝,不为所动,果然与贫道一般,心如止水,朗月当空啊!” 叶凌一脸无语,道:“道爷,我可一点儿都听不出你是在夸我!” 吴良毫不在意,满脸肃穆:“贫道感觉到,这里面定然有妖圣重宝,咱们还是快去看看,免得让他人受了灾祸,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道来也!” 言罢,吴良便抓起叶凌,踏空而行,朝着大殿深处而去。 大殿深处,众多势力的才俊,正围着一口丈长木盒,大打出手,流光溢彩道势冲天。 其中尤以韩若灵与李梦蝶这两名女修士争斗最凶。玲珑福地与水镜洞天素来不和,门下弟子更是互为仇敌,因此只要有了由头,双方必然就会大打出手。 若是对上其他势力,她们二人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若是彼此之间,生死不论,背后宗门更会无条件撑腰。 战场外,那“徐弘”盘坐在地,看样子受了不小的伤势,动弹不得。 吴良拉着叶凌飞来,见了这里的混战,急忙落于地面,躲在一旁,可两眼中尽是那木盒。 “那盒子本身就是一件地级的防御道器,里面装着的肯定是更高阶的天极道器!贫道真是不虚此行啊!” 叶凌不为所动,问道:“道爷,那你还不去把盒子抢过来?” “贫道岂是那种贪恋宝物之人!”吴良突然正色道:“我只是怕这些人因为些许身外之物,便丢了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亦是怜悯世人啊,无上天尊!” 叶凌满心鄙视,又道:“如此说来,你更应该去劝架,让他们不要再打了。” “不可不可,”吴良不停摇头:“他们都是些冥顽不灵之人,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这些混战的,都是各大势力的青年才俊,修为比吴良高上太多,他这时候冲出去,肯定就成了炮灰。 叶凌张望到坐在一旁的“徐弘”,便身影闪动,来在他身边。虽然不知还能不能救回徐弘,但至少,叶凌没有放弃此事。 “徐弘”见了叶凌,恨声道:“你为何此时才来?圣物要被这群人族抢去了!” 叶凌道:“我现在修为,根本难以插手,早来晚来,又有何异?倒是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徐弘”低声道:“我现在受了伤,动弹不得,只有靠你了!” 说着,“徐弘”递给叶凌一只碧绿色扳指,对他道:“这是鹏王交给我的储物道器。此道器是鹏圣遗物,有道纹烙印其中,等下圣物出世之际,你立刻以灵力催动这这枚扳指,圣物自然就会被吸引进入这其中!” 叶凌接过扳指,放在掌心观看。但见得这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着道纹,令人眼花缭乱。 储物道器,其中自成一片小空间,烙印着空间法则。只有明微境与合道境的大能,才有能力制造。因此这储物道器流传在世的并不算多,这一只妖圣遗物,已然是弥足珍贵。 叶凌将碧玉扳指握在手里,站在“徐弘”身边,此刻他只有静观其变,不能轻举妄动。 众家势力的年轻一代,果然名不虚传,出手之时,迅捷凌厉,招招致命,能令老一辈感到汗颜。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此言非虚。 叶凌举目而视,却见到那通天剑门的洛寒江,仗剑立于虚空,也没有加入到这里的争斗当中,而是冷冷的在一旁观战。 叶凌目光还没落到他身上,便被周围的锋芒之气碾碎。叶凌心中一惊,他想不到这洛寒江对剑道的领悟如此之深,令他微微色变。 洛寒江目光投来,不温不寒,却仿佛要将叶凌洞穿一般,给予他不小的威压,大气也不敢出。 为己,洛寒江一步踏出,锋芒之气自剑尖疯狂涌出,虚空当中如同寒江贯世,倾泻而出,顿时便分割了整片战场,令众人尽都停手目视。 段涵章面色阴沉,出言呵斥:“洛寒江,你若也想来争夺,下场便是,如此偷袭,算得什么?” 洛寒江收剑在侧,冷声开口:“你们实在聒噪,不如我替你们破开木盒,见了神物一面,再行争抢吧!” 话音刚落,洛寒江再出一剑,剑道大势横空出世,演化无尽剑痕,斩碎虚空,破开音障。 那木盒受此一剑,如遭重创,上盖竟缓缓打开,内中五色神光瞬间充斥整个空间,惊动殿内所有人。 “这……这是!”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七章 混水摸鱼取环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空间里,仙霞隐耀,道法横空,引动整个虚空不断震动。 洛寒江一剑斩落,破开木盒封印。霎时间,其内五色神光耀世当空,一股古老、凌厉的威压骤然而生。 叶凌目中有锋芒流转,透过漫天光霞,遥望木盒内的情景,但只见一杆五色画戟,静静横躺盒中。 那画戟刃寒如雪,威圣似神,周围有无上道韵加持,令人难以直视。纵然已经越过上万年光景,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杀伐之气,血腥非常。 此戟乃是青鹏妖圣生前圣兵,五行神光戟,天阶上品道器,可称仙兵!青鹏大圣以此兵刃,称雄南域,名扬天下。 正可谓:“ 五行通汇耀神芒,惊扰风云动四方。 睥睨众生皆蝼蚁,齐天一戟慑八荒。” 天阶道器一出,众家修士道心大动。第一个出手的,却是六道佛堂念心和尚。 念心和尚佛光普照,宝相庄严,直接伸出一只大手印,便要摄拿,不料被段涵章一掌拍碎。 段涵章冷笑连连:“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清静为本,念心和尚,你着相了!”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念心和尚嘴角含笑:“贫僧都已经放下,可段施主却放不下啊!” 言罢,念心和尚再次出手,与段涵章战成一团。 前头的众多散修,亦被天阶道器的神芒吸引,尽往此地而来。 那洛寒江并不出手抢夺五行神光戟,反而一剑横空,朝着那些赶来的散修劈出剑气。 又是十几个散修殒命,剩下的人才停下脚步。 洛寒江道势通天,冷冷开口:“滚!”竟无人再敢前进一步。 这些散修当中,亦不乏修为精深之人,可他们终究不敢把事情做绝。洛寒江等人身后尚有宗门势力的威慑,令人投鼠忌器,只好强忍怒火,眼看着各大势力的人在彼此争斗,心中暗咒他们两败俱伤才好。 “无上天尊!” 吴良不知何时,竟神鬼不知,来在木盒旁边,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甚至洛寒江亦是不知。 吴良看着五行神光戟,满脸堆笑:“贫道看你与我有缘,便随我去吧,也免得你在此大墓中蒙尘!” 言毕,吴良便伸手摄拿。可当他的手碰到神戟时,整个大殿突然一阵异动,周围墙壁上无数道纹骤然亮起,竟运转开来。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动作,吴良吓得面色一变,急忙脚底抹油,躲到一旁去了。 未己,但见得大殿正门缓缓闭合,整个儿大殿竟封闭起来,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吴良再也没有什么高人作派,破口大骂:“你这个鸟儿圣!不就是拿你用不上的一件破道器吗?死了还这么抠门,等道爷出去,非把你刨坟掘墓,搓骨攘灰不可!” 叶凌回身问“徐弘”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弘”面有疑色,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鹏王并没有说过有这等事情,不过依我看,这整座大殿设下了禁制,只要触碰圣物,便会引动,将人困在殿中,难以逃脱。” 古家少主古天阳周身烈火熊熊,见得大殿封闭,冷哼一声:“禽兽牢笼,休想困住我!” 一把长刀横于当空,周围有紫炎焚烧。古天阳持刀而立,置身一片紫色火海之中,周围之物,仿佛都要融化。 众家散修纷纷身形暴退,以免遭到波及。 古天阳大喝一声,刀芒涨大数十丈,烈火更盛,朝着大殿道纹横劈而去。 一时间,虚空撕裂,火气弥漫。那大殿道纹威势不减,两相碰撞,气浪翻涌,道势四溢,余波扩散而去,令那些散修们四散奔逃,以求保命。 余威散尽,那墙上道纹果然黯淡不少,但并没有彻底抹除,相反之下,大殿不断震荡,大门处一片混沌。 突然,自那扭曲当中,无数士兵鱼贯而出,朝着众人冲杀而来。 这些士兵铠甲腐朽,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竟然还能在此逞凶。 孙道贤面色一变,出言道:“没想到妖圣大墓,竟然还有阴兵守卫,倒是我等小视了他!” 言罢,孙道贤玉笔挥动,浩然之气脱手而出,射进一只阴兵的头中。 那阴兵应声倒地,身子消散,只剩下一堆即将破损的甲胄。 孙道贤用目观瞧,见得那铠甲里有不少道纹,非常古老。便道:“这些都是此地禁制所化的兵将,灵智未开,诸位莫要惊慌!” 话虽如此,但这些阴兵阴将数量众多,仿佛无穷无尽,将这些修士包围起来,各自打斗。 混战之中,段涵章等人尚且不忘争抢五行神光戟,手段狠辣,要比对付阴兵还要更甚。 胖道爷吴良不知何时,又跑到叶凌与“徐弘”身侧,眼睛盯着叶凌手中碧玉扳指,出言道:“叶小友何时得了这件宝物?依贫道看来,这里头镇封妖魔,太过凶恶,叶小友修为尚浅,怕是难以降伏,还是交给贫道来处置吧!” 说着,吴良便伸手要来抢夺。 叶凌急忙退后几步,道:“道爷,此物不能给你,我还有大用!” 吴良满脸堆笑:“叶小友,贫道清心寡欲,正人君子,非是贪恋财物之人。只是眼见得你身处险境,不得不出手搭救,你还不快些让我降伏了这个凶物!” 叶凌不是吴良的对手,方才他出手杀人,毫不迟疑,难保会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故而叶凌急忙目视“徐弘”,寻求帮助。 那“徐弘”现在身体动弹不得,但绝不能让吴良将碧玉扳指抢走。因此他心思一横,突然神识脱体而出,趁吴良不备,冲进了他的识海之中。 徐弘身子倒地昏迷,吴良反倒跪倒在地,抱着头哀声大叫。 过了不多时,“吴良”这才重新起身,咬牙切齿的道:“这具身子恶臭无比,不过倒是比那个小书生修为要高。” 叶凌见大妖成功夺舍了吴良,暗中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徐弘便脱离了危险。至于吴良这个缺德道士,叶凌倒没什么在意的。 叶凌随手又将碧玉扳指递给“吴良”,道:“有什么办法能够从这里出去?” “吴良”没有接下扳指,反而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出去的关键应在圣物身上,待会儿你我伺机靠过去,你用扳指收取圣物,我为你护法!” 叶凌微微额首,只要能够出去,便可再想脱身之计。随后,他又上前扶起昏迷的徐弘,将他背在后背上。 “吴良”不解:“你带着这个小书生做什么?” 叶凌扯谎道:“方才你用这具身体和他们人族战过一场,等下说不定能够混淆视听。” “吴良”也没有怀疑,现在心思全在圣物身上,容不得他分神。 于是,“吴良”拉着叶凌,迅速靠近了五星神光戟。 朗麒然余光一扫,大怒道:“死胖子,还敢放肆!” 一掌打出,烈火大道焚烧虚空,碾压而至。 “吴良”冷笑连连,长袖舞动,狂风肆虐,无数道风刃凭空而生,竟将朗麒然的掌印斩个粉碎。 “快去收取圣物!” “吴良”一把将叶凌推到木盒旁边,叶凌立即运转灵力,注入到碧玉扳指当中。 那扳指瞬间就被激活了其中法则,妖圣留下的道纹与整个大殿遥相呼应,一时间,碧玉扳指光辉耀眼,无形的力量,引动大殿里的所有宝物,全都朝着碧玉扳指飞了过去。 这里几乎所有道器法宝,灵石丹药,都有妖圣的气息、印记。此刻被碧玉扳指所吸引,疯狂的朝着这边飞来。 那些被修士们收服的道器,由于还没有磨平上面的妖气,也都挣脱而出,朝着扳指飞了过来。 包括五行神光戟在内,所有的法宝都被碧玉扳指收揽。令所有人大惊失色。 “吴良”哈哈大笑:“做得好!” 段涵章等人见叶凌收了五行神光戟,立刻停手赶来,十几只大手印朝叶凌摄拿。 叶凌背着徐弘,毫不迟疑的跳入木盒当中。那木盒里一片混沌,两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让段涵章等人扑了个空。 “吴良”冷笑一声,随即一道风墙打出,亦闪身消失在木盒内。 “追!”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八章 动地北风歌凄凉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空中风云变色,数道大势洞穿天地,搅动虚空。 妖王青鹏负手立于虚空之上,漫天青光耀眼,道韵悠长。这样的威势,令修为低微之人不敢直视。 在他面前,五位老道仙霞罩体,修为精深,身后大道虚影几乎凝实,震慑诸天。 这五人俱是和青鹏妖王同等修为,天象境大能,其中几个人族势力的长老太上。 青鹏妖王只身来在大乾王朝腹地,确实猖狂。虽然他第一时间抓了大墓周围的人族修士,但清霖城位于交通要道,城内有传送大阵,常有人来往。过路之人见此地异状,便散出了消息,引来几大势力的重视。 玉轩宫宫主段山海的幼子段涵章来在此地,玉轩宫自然不能让其有半点闪失,故此出动了两名天象境太上长老。而其它三人,分别来自稷下学宫、汇仙庄、仙道古家。 其余大势力的太上战力,正在赶来的路上。 青鹏妖王隐隐担忧,凭他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抵御众多人族修士,但此刻退却,便是前功尽弃。 一名老道开言:“青鹏妖王,你若现在退去,贫道等人可不再追究,若你执迷不悟,我等便要动手了!” 青鹏妖王衣袍舞动,气势凌人:“就凭你们?不妨试试看!” 话音未落,妖圣大墓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山尖突然炸裂开来,一股来自极阴之地的腐朽之气,不断向外蔓延。 不多时,两道身影自山尖破碎之处冲出来,前面的正是叶凌,身后一人便是“吴良”。 青鹏妖王面色一喜,问道:“圣物是否到手?” 叶凌不答,背着徐弘,脚踏步法,掠地而走。 那“吴良”见了,高声大呼:“青明你要去哪儿?还不赶紧站住!” 青鹏妖王修为深厚,目光深邃,仔细看了叶凌一眼,沉声道:“他身上没有青明的气息,汇灵境的蝼蚁,好胆!” 说着,青鹏妖王大手挥动,一只掌印便朝叶凌覆压过去,遮天盖地。 叶凌紧咬牙关,反手将碧玉扳指向空中一招,一道流光突然从中飞出,洞穿了青鹏妖王的掌印。 “这就是你们要抢的东西,送给你们了!” 那流光停留虚空,五行神光戟显化道身,五色神光耀世凌空,无形的威压不断朝向四面八方。 “圣物!” “仙器!” 六尊大人物几乎同时出手,六个巨大的掌印朝着五行神光戟抓取过去。一时间天地变色,虚空崩塌,周围罡风呼啸,山峦碎裂。 漫天道势相互碰撞,令迅速奔逃的叶凌丹田震动,几欲吐血。 “这样的战斗,可不是我能参与的,要尽快离开才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五行神光戟上,并无人去管叶凌。叶凌这才得以脱身而去,直奔清霖城方向。 清霖城外,早就有不好的修士在观望,突然见叶凌背着徐弘跑回来,便有人开口问道:“小道友,那边形势如何?” 叶凌暗中思索,只有让整个局势变的更乱,脱身才越容易。 于是,他便高声道:“妖圣大墓炸裂,无数的道器,灵石出世,几位天象境大能正在抢夺妖圣遗兵,五行神光戟!” “什么?五行神光戟!” “天阶道器,可称仙器!” “天象境大能出手抢夺,必然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众多修士各施身法,脚踏神虹,便朝着妖圣大墓的方向疾驰。妖圣大墓开启,必然有上乘宝物,对他们*太大。 叶凌趁乱,进入清霖城中,先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寻思等候徐弘苏醒过来,再做打算。 妖圣大墓前,六位天象境大能各逞手段,拼死力战,令其他人不敢靠近。 原先被青鹏妖圣捉住的人族修士都被放了出来,立于不远的地方。而那些进入大墓中的众势力之人,也都现身当场。倒是那些散修死伤惨重,只剩二三成逃出生天。 “轰――” 妖圣大墓又是一次剧烈的震动,自那崩碎的缺口处,无数的阴兵阴将,冲杀而出,竟然有上万之多。 这之后,便是那受了阴气浸染,而成的僵尸。这些僵尸亦有数百之多,大都是灰眼和白眼,实力在青幽境与盈冲境之间。 但是在这群僵尸最中间,却有一只绿眼僵尸,嘶声咆哮。 这绿眼僵尸,实力在不灭境到天象境之间,肉身强横甚至超过更多。纵然是天象境大能出手镇压,也要花上好大一番功夫。 这绿眼僵尸周身与人族无益,长袍蔽体,并不凶恶。只是两只眼睛泛出绿色尸光,皮肤呈暗黑色,阴冷无比。 更重要的是,绿眼僵尸诞生灵智,能够指挥其它僵尸行动,实在麻烦。 这些阴兵与僵尸现世以后,妖圣大墓竟然不断的下沉到地底,原本的高山很快,就成了一片平地。 稷下学宫闫顾行脱口道:“妖圣大墓的禁制被开启,入了土遁之中,挪移到了别处。五域之地浩大,再想要寻找到,怕是很难了。” 孙道贤应声点头,道:“我等惊扰了妖圣阴宅,这些被放出来的阴兵与僵尸,怕就算得妖圣的怒火了!” 僵尸出世,急需血肉滋养,故而这些僵尸成群结队,便朝着清霖城的方向冲了过去。 清霖城主宋英峰面色大变,倘若令这些僵尸冲进城内,必然生灵涂炭。 故而他手持城主大印,立于虚空之中,高声喝道:“一群行尸走肉,早该魂归九泉,如何还敢在世上行凶作恶!” 言罢,大印涨大数百丈,携无上道势打向一群僵尸之中。 众多僵尸仰天怒吼,但仅凭他们的力量,却很难抵挡。 那绿眼僵尸面无表情,血脉之力喷张,突然腾身而起,朝着大印打出一拳。 这一拳力拔山河,仅凭体魄,便将落下大印顶住,震飞回去。 宋英峰五脏震动,急忙收回城主大印,身形倒飞出去,被一众亲兵接住,大口喘息。 凭他的实力,根本不是这绿眼僵尸的对手,只是一拳对拼,便已经见了分晓。 身旁亲兵道:“城主,这僵尸实力强横,连城主您都不是对手,咱们还是撤走为上!” “走?”宋英峰捂着胸口,喝道:“我身为清霖城主,便肩具守土安民之责,虽死不退!” 言罢,宋英峰冲天地高呼:“众位道友,如今僵尸要血洗清霖城,以我孤力,难以抵抗,还望诸位道友怜悯一城生灵,出手相助!” 此言出后,却不见有所回应,几位大能都在抢夺五行神光戟,剩下的人亦在争夺从妖圣大墓中带出来的众多道器法宝,根本无人在意这些僵尸。 他们多远来此地,就算清霖城被血洗,也与他们无关。 那绿眼僵尸大手一挥,并没有在意宋英峰,指挥数百僵尸,继续朝清霖城而去。 宋英峰面如死灰,随后提起一杆长枪,往清霖城方向而去。身后数百亲兵,跨马扛枪,紧随左右。 罡风猎猎,争斗之中,再不见了宋英峰的身影。 后来之事,叶凌并不知晓。他在清霖城中打坐一夜,寂静无事,并没有什么动、乱。 第二天一早,他出门时,见得城中家家缟素,百姓寂静无言,两侧街道上的兵士来回巡逻,神色悲凉。 昨日一战,宋英峰背向清霖城,率满城将士,死战不退! 城头鲜血浸染,将士尸身或被将士撕碎,或完好无损,俱面外而亡,无一人临阵脱逃。 宋英峰右臂被绿眼僵尸折断,血流如注,力尽而死。死时半跪在地,怒目不闭,血满周身。 僵尸不得入城,尽数退去,此战无一个仙道修士出手相助,清霖城却依旧太平无事。 叶凌端坐在楼下面摊,听门前小儿吟唱歌谣:“ 北风吹,北风吹,小时离乡去不回。 上山学会神仙术,披甲为将战鼓催。 战鼓催,战鼓催,谁家姑娘愿做媒。 将军出征千万里,守着空屋暗伤悲。 暗伤悲,暗伤悲,羡慕堂前燕儿飞。 公燕打食飞自远,母燕看巢独徘徊。 独徘徊,独徘徊,将军此去战风雷。 一身豪杰英雄骨,疆场上面显神威。 北风吹,北风吹,将军几时归? 北风吹,北风吹,你在思念谁?” 歌声随风散远,久久飘荡……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六十九章 对酒当歌自疏狂 - 逐仚 - 青衣潇然 清晨之时,叶凌吃下一碗素面,转回客店中,见徐弘苏醒过来,坐在床边。 被不灭境大妖夺舍,神识未灭,还能转醒,徐弘自然有不为人知的手段,叶凌倒也没有多问。 听了叶凌讲述事情原委,徐弘几度变色,终究展颜一笑,道:“我就说嘛,大难不死,必有下回!” 叶凌将碧玉扳指放于手心,呈给徐弘道:“大殿里多数道器、灵石,具被收入其中,你若是想要,可以拿去!” 叶凌诚心而言,并无半分虚假。 不过徐弘微微摇头,轻动折扇道:“若不是我贪恋大能之间的争斗,没听你的话,尽早离开,也不会被卷进这必死之局当中。叶子你又救下我的性命,恩同再造,我岂能再拿你的东西?此乃无礼!” 徐弘虽放荡不羁,口无遮拦,但终究是儒门弟子,正气凛然。 叶凌出言道:“如此说来,若不是你,我早就远离是非,也得不到这笔富贵。因缘际会,你我缺一不可,徐兄你就不要推辞了。” 叶凌再三劝说,徐弘这才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叶子你想要给我什么,全凭你定,我绝无他言。” 徐弘腰间挂有玄晶玉佩,也是一件储物道器,此宝是他师父,大儒陆鸣谦所制,但要比妖圣的碧玉扳指空间小上太多。 叶凌这才以灵力探查碧玉扳指,清点里面的东西。 碧玉扳指里空间有数丈方圆,周围一层混沌虚空,有妖族道纹隐隐发光。这些都是妖圣设下的道纹,叶凌不能直视,更别提参悟。 方圆内,此刻堆满各种道器、灵石、仙药、灵丹、珍材、功法。大殿里半数珍藏,俱在其中。 有黄阶、玄阶道器四百余件,地阶道器两件:一把地阶下品,水火乾坤扇;一根地阶中品,风雨虬龙棍。 叶凌便将黄阶、玄阶道器分给徐弘一半,水火乾坤扇亦送给了他。 徐弘十分喜爱这把扇子,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尚不敢拿在手中招摇过市。 地阶道器,亦是难得珍宝,不灭境修士都可能出手抢夺,故此只能留在玉佩当中。 分好道器,便是灵石。扳指内有下品灵石五千块,中品灵石一千块,上品灵石三百块。 叶凌每月才能从宗门中领取两块下品灵石,这一下便有如此数量,他便用不着担心灵石不够,影响修行了。 话虽如此,他依然将灵石分给徐弘一半。徐弘倒是没有推辞,毕竟这样数量的灵石,他也从不敢想象。 剩下仙草、灵丹之物,徐弘都没有接受,道:“有这些道器、灵石,已经是大造化,剩余之物,叶子你就自己留着吧!” 徐弘站起身来,心神畅快,笑道:“此次下山,能得珍宝海量,挚友一名,实在人生快事!叶子,咱们得去喝上一杯,以舒豪情!” 叶凌亦是笑着将腰间酒葫芦拿起,道:“醉云酿还有许多,你我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二人就在房中,让店小二送了酒菜进来,咨情痛饮,直到深夜。 躺在床上,徐弘大醉酩酊,笑道:“叶子,我在书院时,门规极严,同门之人,又是彼此争斗不休,毫无礼义廉耻,若不是在此地遇见叶子你,我真不知该去何方。” 叶凌亦是醉倒,答说:“我与你不同,我在宗门,只有师兄弟三人,并无约束,不过正因如此,被宗门其他八峰弟子仇视,总在暗中算计我们,我这次回去,还不知又会有何诡计阴谋。” 徐弘仰头长叹,随后高声吟诵道:“ 夜来对酒梦同游,故事重言是旧愁。 领悟玄仙长命道,纵出凡世又何求? 生如飘絮随风远,心若砥石遏枉流。 莫道孑身贫醉日,终来只手覆灵州!” “终来只手覆灵州,终来只手覆灵州!当浮一大白啊!” …… 翌日清晨,二人悠然转醒,退了房到楼下寻了一个角落,坐下吃酒,听得周围酒客闲聊: “宋城主去了,这清霖城该交给谁呢?” “我听说大乾王朝出了叛乱,皇帝陛下又重病在身,怕是要有大事发生啊!” “你们没听说,咱大柱国已经归朝,清霖城新任的城主,便是大柱国的族人担任,虽然修为远不及宋城主,但好歹与在朝人有联系。宋城主要是有这一层关系在,也不会孤军战死了。” “物是人非,大柱国都已经离朝数百年,就算回来又能如何?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怕是难以为继啊!” 众人看法悲观,不知王朝何去何从。 叶凌与徐弘反倒并不担心,出世之人,理当摒弃这些事情,静心安神而已。 他二人酒足饭饱,迈步出了街市,去往城中心而去。 圣灵大陆,五域之地,广袤无垠。若是仅凭徒步丈量,穷极一生,怕也难以处处涉足。 好在数代的道者修士,在各地设有传送法阵,只要些许灵石催动,便能够瞬息数十万里之遥,解了空间之困。 这些传送法阵为修士所共有,人人皆可使用。不过这管理权,却被各大王朝所把持,适当收取一些费用,也算不小的收入。 修士远渡,倒也不会在意这些许灵石,更不愿招惹王朝的麻烦,故而千万年来,一直如此。 二人来在城中心,这里空地广大,正当中一座石台,道纹密布,古老神秘,外按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内衬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五行暗运,四象俱全。 周围有十几名士兵分列站岗,台阶右侧,有石桌一张,文书一名,做着往来记录。 大阵人来人往,每次需缴纳十块下品灵石,才可通过。 不过十块下品灵石,对他二人来说已经是九牛之一毛。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发,马无夜草不肥。”叶凌已然知晓这个道理,回山后,他就将闭关苦修,道窍不满,决不出关! 两人来到台阶前,缴纳了二十块下品灵石,便要拾阶而上,却不料被上面下来的一队人马拦住脚步。 数名士兵清开道路,令人闪到一边,高声喊道:“新任清霖城主,徐大人到!” 自大阵中央,光柱之内,缓缓走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中年文士打扮,骑一匹赤焰火龙驹,脸色肃穆,不怒自威。 叶凌举目而视,对此人并无印象,反倒见他身后一名随从,皱了皱眉头。 那是一名黑袍老者,头发花白,名叫墨翁。叶凌在百莽森林之时,出手救下许阳和衔蝶,而面对的敌人,却正是墨翁等人。 仅仅一面之缘,再无交集,故而墨翁并没有认出叶凌,随这位新晋城主,往城主府而去。 一旁徐弘轻摇折扇,笑道:“我看这新城主的修为,不过凌虚境而已,清霖城内卧虎藏龙,单凭他怕是震慑不住各方势力啊!” 五域地方,实力为尊,若修为不够,不论到哪里,都难以被人重视,更别提管理一方了。 叶凌摆手道:“此事与你我有什么关系,还是抓紧赶路,莫要耽搁。” 叶凌心中有所担忧,他收了妖圣大墓里诸多珍宝,众势力才俊,数百散修皆是亲眼目睹。 倘若他们将此事传扬,那叶凌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惹来他人谋害。因此他才会考虑尽快返回宗门,闭关不出,以避风浪。 叶凌非胆小怕事之辈,但也不是愚蠢鲁莽之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他自然明晓。 两人与其他修士站在大阵中央,立刻有一道无形道力,引动周身。随后眼前一黑,周身不断的震荡,仿佛受了不小的冲击。 大概数息之后,叶凌再一睁眼,便变幻了地点,来在另一座仙城之中。 此处离问天宗较近,省去叶凌不小的功夫。 来在城边,徐弘拱手道:“叶子,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你我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叶凌脚踏步法,闪身离去。徐弘重又转身回城,借着阵法传送,返回宗门而去。 过了数日,叶凌穿过一片荒凉瀚海,终于回到了问天宗山门以外。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章 走火入魔命险丧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内,一片仙灵光景,云霞飘荡,山泉飞溅,白鹤当空。 叶凌穿梭九峰之间,心中另有一番感悟。世俗与宗门,虽看似陌路难同,实则本质一样,此番回返,他顿生个中感悟,说不清道不明。 叶凌来在太虚园中,不过月余时间,便已经回返,心里却依旧十分触动。 站立木屋门前,却见得树叶满地,遍是尘埃,似乎许久未曾有人打扫。往常此事,俱是白无御打理。 此刻,叶凌心中有所警觉,怕是有事情发生,故而急忙推开吴情与白无御的房门。 房间空荡,并无一人,四下打量一番,却只见桌子上,摆有一封书信。 叶凌伸手一招,那信便飞入他手中。撕开默读: “叶凌,你在灵石府当众辱我在前,又伤我赤火峰弟子在后,目无门规法纪,此仇不共戴天!你两个师弟已经被我抓住,若你不想他二人道途尽毁,身死命丧,便取百草园中灵药仙宝,来换回他二人性命。若你告知宗门峰主、长老,我便立刻送他二人魂归九泉!你可放心,我暂且不会伤他二人性命,更不会让他二人吃什么苦头。不过二月之后,你回返宗门见得此信而不拿宝来救,就等着给他二人收尸吧!时间未到,你也无需来寻,我是不会让你知道他二人所在,留信一封,静等你至!火云” 叶凌面色铁青,背后青岩木剑颤鸣不止,周身剑道锋芒不由得四散而出,将手中信件斩成粉末。 叶凌转身回到自己屋中,青岩木剑插在门口青石之中,木剑深入半截,切口平滑。 距火云所定之期,尚有两月时间,叶凌要坐入死关,提升修为境界。待期限之日,斩尽宵小之辈。 盘膝在床,叶凌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块上品灵石,灵气丰盈,远非下品灵石可比。 叶凌将灵石握在手里,一股澎湃灵气自石中迸发而出,沿经脉而上,冲向那道窍金关。 叶凌面色阴沉,心中焦急万分,他需要变强,强到能保护至亲之人,无人再敢随意招惹。 “三弟,小白,你们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救你们出来!” …… 问天宗外万里之遥,一处小山秀丽,瀑布悬挂崖壁,水流激荡。山上一处小亭,环境清幽,两名修士对面而坐,香茶在侧。 左边一人,朱红色道袍,面如紫玉,火气凌人;右边一人,雪色长袍,头挽发髻,手持拂尘,容貌俊朗。 此二人非是他宗弟子,却是那赤火峰火云,与源水峰孟沛然。 火云面色阴冷,出言道:“太虚园那边传来消息,那叶凌已经回到太虚园中,留信他应当也已经看过,不是并未下山,不知动向。” 孟沛然轻泯一口香茶,慢咂个中滋味,却摇头苦笑道:“此茶比起太虚园的清心三叶草,倒是相差甚远。上次饮来,顿觉神清气爽,回味无穷啊!” “我的话,你可曾听到?”火云不悦:“此事缘起于你,如今叶凌龟缩园内,不见有所动作,这该怎么办?” 孟沛然放下茶杯,轻声发笑:“火兄修习烈火大道,更应当修身养性,遇事沉稳,不然日后可要吃亏在此啊!” “留信上说,让叶凌两月后再来赎人,此时他自然不会前来。你我安心等候便是。两月时间,他纵有通天手段,也难破此局,到时你有人质在手,修为傍身,何须担心一个小小叶凌呢?” 火元闻言,转忧为笑,道:“事成以后,所得太虚园仙珍,你我四六分账,如何?” “贫道非是贪恋外物之人,”孟沛然起身道:“不过是看叶凌他锋芒毕露,不知天高地厚,故而祝火兄一臂之力,也算对宗门其他弟子有所警示。” 言罢,孟沛然迈步出了小亭,脚下生云,飘然腾空。 “你又要去何处?” “贫道要去寞尘师兄那里,”孟沛然拂尘一挥,微笑道:“我与他尚有一局棋没有下完,这两个月,定然不会放过他!” 火云嘴角含笑,目送他离去。 瀑布后有一岩洞,洞内插有火把,照见光明。两名赤火峰弟子在洞口盘膝打坐,迎着瀑布帘水,悄然无声。 再里面,吴情与白无御被五花大绑,关在此地,身上贴有黄纸道符,封禁了一身修为,不得运转灵力,难以脱身。 自叶凌下山以后,孟沛然几次来太虚园与吴情二人闲聊,送些丹药、灵石,对他们关照备至,令二人再无防备,自以为孟沛然诚心相交。 见得时机成熟,孟沛然便邀他二人去源水峰,自家洞府做客。二人自然没有怀疑,欣然前往。 孟沛然借口回去准备,便先行一步而去。 谁料吴情和白无御二人刚出太虚园,没走多远,便被火云抓了,关在此地,意图引诱叶凌前来。 白无御暗自叹气:“日防夜防,还是疏于防范。这赤火峰就算是与咱们不共戴天了,师父和师兄都不在,谁能就咱们呢?” 吴情道:“他们不杀咱们,明显是有所图谋。依我看,等我二哥回来,肯定会来救咱们,你也不用着急。” 吴情对叶凌满怀信心,纵然身在他们股掌之间,尚能够临危不乱。 白无御长吁短叹,他可没有吴情那般乐观,毕竟被人捉拿,性命不由自己掌控,难得开朗。 …… 一月光景,宗门仙境中,转瞬即逝。 太虚园中树叶飘落,无人打理。木屋门口,青岩木剑生尘,久未移动。 叶凌先去任务堂交了灵石,取消接下的宗门任务,这之后一月都不曾出离屋门,每日苦修不停,连破十几道关窍,进展神速。 然而大道之行,重在领悟,顺求自然。叶凌心中怒气不平,倍道而进,终究是走了弯路,出了差错。 顺利打破第三十六道关窍以后,叶凌身体未感舒爽,反倒灵气翻腾,周身震荡。心中自有一股魔障生长,逐渐令叶凌神志不清,血脉逆行。 “走火入魔!” 叶凌残留的一丝意识突然察觉,可惜此刻为时已晚。 但见得叶凌两眼血红,剑道锋芒四散而去,瞬间便将木屋斩碎。 门前青岩木剑受到牵引,不断颤鸣,突然自青石中脱身而出,飞入叶凌手心。 叶凌大叫一声,口中鲜血喷涌。体内气血翻涌混乱,若再继续下去,他必然会气血喷张,经脉尽断而亡。 “啊――” 叶凌仰天长啸,剑道锋芒肆虐长空,两侧木屋尽数被毁,十几株紫竹被拦腰斩断,一片狼藉。 就在此时,自虚空中,一道身影急掠而至,周围剑道锋芒斩落,却被无形的道力碾碎。 那人不费吹灰之力,来至叶凌身前,伸手点指在叶凌眉间,无上道力灌入叶凌识海,镇压诸邪。 不多时,叶凌周身锋芒收敛,体内气血逐渐平息,总算是压制住了灵力的暴走。 那人将叶凌放在太虚园中躺下,自语道:“你若是出了些许差错,我可如何向陈师叔交代。此番好在赶上,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 “你倒是比我来的还要快!”不知何时,陈炎立于不远处,背负双手,依旧如同俗世老翁,其貌不扬。 那人一袭白衣,转身拱手,道:“顾小子见过陈师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问天宗宗主顾宁远。 陈炎摆摆手,又道:“你救我徒弟一命,算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不敢,”顾宁远笑道:“陈师叔既然没有闭关,为何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您却袖手旁观呢?” 陈炎不答反问:“你身为宗主,既然知晓宗门弟子内斗,又为何视若无睹呢?”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他二人能有今日修为,亦是从尸山血海,坎坷险阻中闯荡出来。若是宗门里的争斗,尚难以招架,更别提与天下英豪,大道争锋了。 顾宁远道:“既然他平安无事,我便告辞。”言罢,他便起身离去。 陈炎并未有所动作,亦回后山去了。他那一年闭关,日期未满,只不过感受到叶凌危机,强行破关罢了。 顾宁远在,陈炎强撑伤体,谈笑自如。殊不知那地上青草,悬挂滴滴血珠,鲜红无比。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一章 孑身赴约也无妨 - 逐仚 - 青衣潇然 清晨入太虚,初日照高林。 叶凌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身处太虚园中,周围尽是各种灵药仙草,香气氤氲,令人安神清心。 他强忍周身疼痛,缓缓坐起,运转体内灵力疗伤。 昏迷之前,他清晰记得,自己修炼急功近利,以致气血逆行,走火入魔,再之后便无从知晓。 如今他体内满是伤痛,需要尽快治疗。于是,叶凌便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颗疗伤丹药,吞服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药力流入经脉,遍走全身,发挥功效。 半天功夫,叶凌这才能够起身行走,来在园外。但只见满地狼藉,三件木屋尽毁,碎木遍布。 叶凌自知这些都是他所为,只是并不知道自己如何平复自身,没有暴体而亡。 “圣人云:‘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难成’,果然并非虚言。我气燥心切,犯了修行大忌!” 叶凌洞明心思,重又盘坐下来,并没有急着再去冲关,而是暗中巩固境界,夯牢根基。 叶凌一坐,便是一个昼夜,体内运转周天,按白衣男子所授功法,调息养力,固本培元。 醒来以后,叶凌伸手一招,青岩木剑飞入手心,锋芒之气覆盖其间。 木剑经叶凌数月温养,已经初步和他心神相通,剑道锋芒浸入剑身,孕育剑势。 叶凌挥手出剑,斩天剑诀第一式,八方无物!锋芒之气席卷八方,视之无物。 此只为第一式,亦不过起手式。锋芒出鞘,便已是藐视苍生之意,所向无当! 叶凌破三十六方道窍,实力大增,凭自身肉体强大,竟然能够将这斩天剑诀第一式,完整演化而出。 只是叶凌不得随心自如,剑式一出,战力难估。但却好似瞬间掏空叶凌体内灵力,若不是他以罡气炼体,肉身强横,此刻怕是已经经脉爆裂。 “我此刻修为尚浅,用不出这剑式威力。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施展。” 叶凌休息多时,方才迈步下山,寻找木料,重盖房子。 太虚园中,都是些旷世仙珍,若伐之修建住所,却有暴殄天物之嫌,因此他也只好去太虚峰山脚,寻找一些普通树木来。 话虽如此,可仙门之中,灵气充盈,道法汇聚。即便是那些寻常草木,受了日精月华,活了千载岁月,也颇有些灵性。 叶凌在山脚砍伐,竟能感受这些树木有心惊胆战之感。 上天有好生之德,山石草木,俱有灵性,不应该随便取毁。 于是,叶凌只砍去这几株松、柳的旁枝,未动他们主脉。也算得不去伤生害命。 正待叶凌伐好树木,欲起身返回时。远处天际,一道曼妙身影,飘然而至。 来的正是那青玉峰仙子蓝恭月,头挽云鬓,面似桃夭,身上琉璃仙裙,罩定婀娜体态。一双玉足不着寸缕,半浮于空中,不受凡尘点染。 来在近前,轻启朱唇,不带丝毫情感:“叶凌,你太虚峰的事情,我已知晓。我可以助你救回你的两位师弟。” 叶凌面不改色:“条件呢?” “我要取太虚园中的仙珍少许,用来炼丹,”蓝恭月甩出一张清单,上面俱是仙药名称:“这些东西,换取两条性命,并不算亏。” 叶凌看也未看,嘴角勾起,道:“蓝仙子趁火打劫,倒是轻车熟路了。” “你我皆是同门,我只是不愿手足相残而已,”蓝恭月出言道:“毕竟以你的修为境界,绝对不是火云对手,单凭一人之力,非但救不了人,反而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愿手足相残?”叶凌眼中冷意深深:“既然不愿,又何须向我提了这条件。你与那火云不过一丘之貉,只是火云尚且光明磊落,比不得你这般道貌岸然!” “叶凌,你敢羞辱我!” 蓝恭月火气大动,娇躯轻颤。她本是天赋异禀,容貌不俗之女,早被众星捧月的习惯,哪里会有人这样指责于她。 叶凌心念一动,那张清单被斩成粉碎,随风飘洒,令蓝恭月面色不善,怒目而视。 随后叶凌背木上山,出言道:“太虚之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更容不得你趁火打劫!” 眼看着叶凌消失在山路,蓝恭月气极生笑:“这都是你自找的!”言罢,转身离去。 …… 叶凌回山,用了两天时间,重又造好三间木屋,与之前的几乎无二。 叶凌端坐在石凳上,青岩木剑横于面前,叶凌自语:“不知我手中长剑,能否令我一抒胸意?” 青岩木剑轻轻颤鸣,似乎有所回应。 叶凌微笑,取来一坛醉云酿,自饮自酌:“这长夜月下,竟也没有一个陪我同饮之人。难道这大道之行,便是如此吗?” 叶凌对月痛饮,不知沉醉,不知清醒。 …… 一月之后,便到了与火云约定之期。早有赤火峰弟子登门拜访,送来火云书信,告知他地点。 叶凌腰间挂着酒葫芦,背剑下山,径往宗门以外而去。 云霭之间,老道王纯阳与宗主顾宁远并肩而立,望去叶凌身影。 王纯阳道:“此子虽有天份,然而锋芒过盛,不知收敛。此番怕是要折断他的道途了!” 顾宁远笑道:“天机难测,造化难夺,纵然是你我,又如何能够预知世事呢?” “宗主这是何意?” “天威难测,不可轻言。只是这叶小子,身上却有不凡之处,你可曾看出来?” “他初入道途,便有如此锋芒,与剑道暗合,莫非他……”王纯阳猜到什么,却并未明言点出。 顾宁远摇头苦笑:“此子出世,对我问天宗,还不知是福是祸啊!” …… 问天宗万里之外,此刻阴云密布,冷风呼啸,仿佛随时便有倾盆大雨,洗涤尘埃。 小山脚下,叶凌长身玉立,神色如常,一身青玉色道袍随风舞动,猎猎作响。 未过多时,山顶上,两名赤火峰弟子将吴情与白无御推出山顶,与叶凌见面。 “二哥!”吴情见了叶凌,情绪激动,高声大呼:“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吴情知晓,二哥定然不会不顾他的安危,两人时隔三月,终于再次相见。 白无御见了叶凌,却并无喜色,反而深陷忧郁。叶凌孤身前来,如何是一众赤火峰弟子的对手?不过是自投罗网,给他二人陪葬罢了。 正此时,火元一身赤色道袍,踏空而出,周身火气弥漫,有仙霞罩体,超凡脱俗。 火元嘴角含笑,冲叶凌道:“如何,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叶凌目视火元,语气平静:“胜了我,东西自然归你!” “哈哈哈,”火云仰天大笑:“果然猖狂,难怪敢连伤我赤火峰弟子,今日我便要你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天外有天!” 话音刚落,火元道势升腾,伸手落下,一道巨大的赤火掌印,便朝着叶凌镇压而下。 火元本就要镇压叶凌,既然叶凌一心求死,他正是乐得其便。 叶凌灵力运转,脚步踏动,身影闪烁而去,轻松躲过了火云的攻击。 火云出言讥笑:“到底是胆小鼠辈,只会躲躲藏藏,你若是这样心悸,不如滚回太虚园,一辈子不要出来!” 言罢,火云大手再次拍下,赤焰手掌比方才威力更盛,火气烧灼周围空气,掀起阵阵热浪,令旁边的无辜草木,化为灰炭。 叶凌仰天而视,周身锋芒之气孕育而生,搅动虚空。剑道大势升腾而起,通彻天地。 叶凌不躲不避,正被火云的掌印打在中央。一时间大地震动,草木破败,气浪席卷。 待尘埃落定,却只见叶凌立于地面,无伤无事,完好如初。 火元眉间一挑,玩味一笑道:“看不出来,三月时间,你倒是有了不小的长进,看起来是外出宗门,得了什么机缘。但仅凭汇灵境修为,道窍不满,就敢与我争斗,依然是不知死活!” 叶凌闻而不答,伸手将腰间酒葫芦取下,仰天灌了一口,神色舒张。 随后,一声剑吟声划破长空,叶凌背后青岩木剑脱身而出,飞入叶凌手中,锋芒之气缠绕盘旋。 叶凌目视火云,微微开口,搅动风云:“吾剑锋芒,请君一试!”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二章 谁料祸事起萧墙 - 逐仚 - 青衣潇然 浩荡天宇,道法腾空。 小山之下,叶凌豪言出口,周身气势如虹,剑吟声打破静寂,震慑四方。 火云面有正色,突然伸手一招,凭空现出一把赤火长枪,名为九龙炽烈枪,玄阶中品道器。 天下道器,共分天、地、玄、黄四阶,每阶又分三品,共一十二品。天阶道器是为仙器,天阶上品,可衍生器灵。 如叶凌知晓的妖圣遗物,五色神光戟,便是天阶下品道器,方入仙器之列,就足以搅动风云,引起各方势力大打出手。倘若再有更进一层,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亦不过寻常罢了。 火云持枪傲立,目视叶凌:“今日我便与你堂堂正正的战上一场,彻底将你镇压!” “一剑凌尘起!” 叶凌高声喝道,手中长剑锋芒毕露,先天罡气化做神芒,横空出世,这一剑斩出,划破虚空,成真空通道,席卷风云。 火云面色一沉,他修为更高,对大道领悟比叶凌要深,明知此剑威力不俗,但他依旧要硬抗下来。 火云周围化作一片火海,烈火大道火气更盛,长枪挥舞,一条烈火长龙凭空而现,咆哮向前。 “横空可屠龙!” 剑气搅动虚空,锋芒之气将火龙周身缠绕,不多时,那火龙哀嚎一声,便炸裂开来,化为点点火光。 叶凌再出一剑,这一剑似无半分花哨,可剑道大势早已锁定火云,令他避无可避。 火云大喝一声,战力倍增,手中九龙炽烈枪神光大摄,整整九条火龙 自枪尖咆哮而出,于火海中飞舞盘旋。 “为君斩诸道!” 锋芒之气覆盖整片寰宇,九条火龙怒声咆哮,下一秒却已经被搅入其中,化为灰烬。 “生死一念终!” 叶凌身影早凌空而起,剑道锋芒直指火云,令他心中生寒,萌生退意。 火云长枪在手,烈火大道护住周身,大叫道:“你这是什么道术,为何有如此威力!” “此剑诀,名为‘斩天’!” 锋芒斩落,火云身形跌落在地,手中九龙炽烈枪竟出现裂痕。 道器连心,火云亦吐出一口鲜血,深受重伤。 下一瞬,青岩木剑抵在火云脖颈之间,叶凌语气平淡:“此刻杀你,易如反掌!令他们放人!” 火云神色变幻,道心动荡。他凌虚境修为,竟然败给了一个汇灵境,道窍尚不圆满之人,实乃一桩笑柄。 叶凌见他不答,亦不勉强,收剑在侧,转而迈步越过火云,冲山上赤火峰弟子道:“还不放人?” 叶凌此时,已无需将火云放在眼中,这比打败他,更令人觉得羞辱难当。 两名赤火峰弟子见状,哪里还敢有所反抗,急忙解开吴情与白无御身上的禁制,起身逃离而去。 吴情与白无御重又能引动灵力,立刻奔到叶凌身旁。 叶凌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喷出一大口鲜血,躺倒在地。 “二哥!二哥!”吴情见叶凌如此,神色焦急,不知所措。 叶凌修为尚浅,不过凭借根骨与体魄,强行施展斩天剑诀,方才胜了火云。 可对自身消耗巨大,伤敌一千,亦自损一千。不过强撑着半刻,这时才迸发出来。 叶凌语气虚弱,往嘴里塞进一粒丹药,出言道:“小白,快带我们回太虚园!” 白无御点头,化身仙鹤,载着二人离开,往太虚园而回。 小山之下,只剩火云一人,盘膝在地,调养伤势。 未多时,自山林间突然一声怒吼,紧接着一道身影闪至,带着尸气,朝火云奔来。 火云转头回望,面色大变,这来的竟是一头蓝眼僵尸,实力堪比盈冲境修士,身体之强横,纵然火云巅峰战力,也万万撼动不得。 火云重伤在身,躲闪不过,被这蓝眼僵尸一抓撕裂,身死道消。 这僵尸吃了火云的脑子与血肉,转身离去,不知何地又要惨遭血洗。 蓝眼僵尸离去之后,自天际之间,蓝恭月飘然而至,赤脚凌空,不沾凡尘。 见了火云剩下尸身,蓝恭月神色如常,并无波动,反而出言道:“这该是你的谋划吧?” 言罢,远空一声爽朗笑语:“火云行事鲁莽,纵有精深修为,亦如初世孩童,三岁灵智。此番落得如此下场,不过咎由自取,如何能够怨到我身上。” 一人踏空而来,长发飘逸,面似美玉,一身淡蓝色道袍,碧青玉带,手中轻摇折扇,气质儒雅。却是那玄金峰王子衿,灵石府前五人挡路,便占其一。 蓝恭月语气平淡,出言反驳:“那这蓝眼僵尸从何而来?若不是你,这火云也不会遭此大难!” 王子衿轻摇折扇,嘴角含笑道:“若是小月你质问我,我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前几日清霖城,有妖圣大墓开启,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放出这数百僵尸。蓝眼僵尸也却是我引到此地,不过他杀的是火云还是叶凌,却非我能掌控。” “不过火云身死,倒也算不得一桩坏事。”王子衿目视蓝恭月,眼中微有波动,道:“小月你应知道,火云在你面前事事争先,处处献媚,我早有心除掉他,此次不过一举两得罢了!” 蓝恭月神色缓和,眼角波动,一抹朱红悄然在脸上爬动,令王子衿道心不稳,气血升腾。 “那现在该怎么办?”蓝恭月问道:“火云是纯阳师叔最喜爱的弟子,他身死在此,纯阳师叔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王子衿笑道:“无需担心!”说着,他伸手一招,九龙炽烈枪便飞入他手中。 “赤火峰弟子只知道火云约叶凌来此,火云身死,他叶凌自是逃脱不了干系,这便是我说的一举两得!” 蓝恭月嫣然一笑:“想不到你早就谋划好,倒是我多虑了。” “小月,你担心我?”王子衿眉眼含笑,似是欢喜非常。他早已倾慕蓝恭月多年,亦多有表示,却始终不见蓝恭月的回应。 蓝恭月凤眼含春,微微额首,轻启朱唇道:“修士多有险阻,奴家女流之辈,以后还需要王师兄多相帮助才是,不知王师兄愿不愿意?” “小月,我自然义不容辞,有我在,绝不会令你受些许委屈!” 王子衿色迷心窍,灵智早已闭塞不通,与那火云,并无差别。 二人相伴返回,谈笑风生,自是令不明真相之人羡煞非常。 …… 天玄峰立足问天宗中央主脉,灵气环绕,为九峰之最。山中殿阁林立,屋檐飞角,一派仙府风光。 在那山顶处的一间玉色宫殿中,两名修士虚空盘坐,以灵力为引,道法为子,奕棋对阵。 左首一人高挽发髻,神丰貌朗;右首一人,半挽发髻,神色冰寒。 二人正是那源水峰孟沛然与天玄峰虚寞尘。 孟沛然遍观棋局,转而笑道:“寞尘师兄果然深得宗主师伯的真传,师弟我只好投子认输了!” 虚寞尘面色淡然,出言道:“我棋力本不如你,两月时间,你与我对弈不下十几次,或平或输,倒是令我心思不在棋间。” “师兄心思不在棋间,真是令师弟惭愧。” “你的心思又何尝在这方圆经纬之中,”虚寞尘长袖一挥,悬空棋局消散:“我虽足不出户,但宗门之事,却也略有耳闻。你等鼓动火云与太虚园叶凌相争,我倒是想知道,这二人谁才是你手中棋子了?” 孟沛然嘴角含笑:“寞尘师兄说笑了,人非死物,怎么会任人摆布?倘若心无旁骛,任谁人也难以布局算计。师弟不是弈棋人,不过是观棋人罢了。” 虚寞尘飘然落地,迈步上前,推开久为开启的殿门。 天玄峰弟子,俱都住在半山腰处的房屋、洞府之中。山顶玉殿,乃各位长老的居所。能在此住下,只虚寞尘一人而已。 “修士悟道,便有所求。倘若无求,何来大道争锋?但不知那火云所求为何,太虚园仙珍,他也觊觎?” “非也,”孟沛然斜搭拂尘,答道:“不为仙珍,却是为了那早该摒弃的情欲,为了那红粉骷髅,妖媚皮囊!” “性情人也!”虚寞尘嘴角含笑:“只是九峰之间,又将动荡不安,倒是有趣的很!”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三章 兴师问罪王纯阳 - 逐仚 - 青衣潇然 赤火峰霞光万丈,灵气充沛,半山腰云霭飘荡,一派仙山圣境。 山顶大殿门前,数百名赤火峰弟子单膝跪地,口呼峰主支持公道。 领头弟子秦元朗,重伤初愈,手捧火云的九龙炽烈枪,神情悲壮。身后两名弟子,却是随火云一道绑架白无御和吴情,后逃回赤火峰的人。 “请师父为我赤火峰主持公道!” 秦元朗放声高呼,传音远荡。 “请师父为我赤火峰主持公道!” 数百弟子随声附和,众怒难平。 未多时,大殿正门缓缓打开,自内走出数名苍髯老道,个个修为精深,道韵悠长。为首者须发朱红,仙霞罩体,正是那赤火峰峰主王纯阳。 “你等有何事,要老道为你们做主?”王纯阳语气平淡,尚不知事情原委。 “师父,您请看!”秦元朗双手奉上九龙炽烈枪,悲声道:“火云师兄,他……他遇害了!” 这九龙炽烈枪,乃王纯阳赐给火云之物,老道自然认得。听了秦元朗之言,老道面色剧变,急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元朗道:“师父您应该知道,那日就在这大殿门前,徒儿一时不慎,败在太虚园叶凌之手。随后我赤火峰弟子多有前去和叶凌切磋请教之人。谁想此人阴险狠毒,全然不顾同门之谊,对我赤火峰弟子痛下杀手,傲安师兄丹田碎裂,道途断绝;文诗柳、王语山等人去寻叶凌理论,如今下落不明,估计也已经惨遭杀害。” “火云师兄原本闭关,并不知晓此事。待他出关以后,为我赤火峰众人挣回颜面,便约叶凌在宗门以外说起此事,要叶凌认错。谁想那叶凌恶贯满盈,不知悔改,竟然趁火云师兄不备,痛下杀手。” “可惜火云师兄天纵之才,道途不可限量。谁能想到竟折损在叶凌这个小人手中。师父你一定要为火云师兄主持公道,为我赤火峰主持公道!” 秦元朗声泪俱下,令王纯阳不得不信。 身后几位赤火峰长老亦是面有愠色: “早听闻太虚园新收之徒,目无尊长,肆意妄为,今日闻听,果如传言。” “火云等人,俱是我赤火峰出类拔萃之人,而今却尽数折在叶凌之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峰主师兄,依我看来,纵然是陈炎师叔护短,也不能留这等穷凶极恶之徒,为祸宗门!” 老道王纯阳面色阴沉,火云是他最得意的亲传弟子,指望他继承衣钵,执掌赤火峰,不料半路惨遭横祸。 他虽知火云与叶凌相约之事,却万没有想到火云会身陨于此。 王纯阳道势冲天而起,火气弥漫,令秦元朗等人耐受不住,急忙退后。 随后,老道身形腾空而起,如同一道火光流星,朝太虚园激射而去。 火光划破长空,惊动沿途宗门弟子,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 “烈火大道划过寰宇,必然是赤火峰的人,能有如此威势,若非宗内不出世的太上长老外,也只有峰主王纯阳一人!” “你等还不知道?火云陨落在叶凌之手,王老道定然是去太虚园为弟子报仇雪恨的!” “火云死了?他可是赤火峰魁首,凌虚境修为。那叶凌来宗门不到一年,竟然能够杀了火云?” “你等若是不信,自去太虚园看就是了。” “快看,是赤火峰众人,也是去太虚园方向,肯定是出事了,咱们也去看看。” 宗门内,八峰弟子闻风而动,径往太虚园而来。 …… 太虚园中一片平静。叶凌端坐在屋内竹床上,闭目疗伤。他为胜火云,强行施展斩天剑诀,身体受损严重,若是不静养数日,恐怕难以恢复。 叶凌未曾想到,他只是粗浅施展出斩天剑诀第一式,便已经有如此威力,能够将凌虚境修士战败。若待他道窍圆满以后,岂不是能够轻易与凌虚境修士对战,而不落下风。 未多时,叶凌突然睁开双眼,面色不善。他神识本就强大,又炼化一部分不灭境大妖的神识能量,如虎添翼,敏锐十足。 此刻,他已然感到有一股冲天道势席卷而至,来者不善,气势汹汹。 叶凌立刻起身出门,手中青岩木剑锋芒毕露,罡气环绕。 但只见天际有一团炙热火球,俯冲而来: 烈焰腾空势猛,红光随风攀升,天降离火本无情,却是老道威能。 冲霄道势弥漫,腹内怒气难平,虽是奸计害人命,谁人能够说清? 来至近前,老道显出身形,周身灵气四溢,沉浸烈火大道之中。道势覆压而去,竟将叶凌投来的目光碾碎。 叶凌抱拳拱手,出言道:“见过师兄,不知师兄到此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王纯阳语气不善:“叶凌,你狂悖作恶,连伤我赤火峰数人,而今又害我爱徒之命,老道岂能容你!” 话音刚落,王纯阳一掌拍下,烈火大道化为一只巨大的掌印,将叶凌周围尽都覆盖在内。 叶凌被道势锁定,逃脱不了。于是他强撑伤体,一步迈出,手中青岩木剑剑气纵横。 “轰――” 掌印落下,整座太虚峰近乎动荡起来,掀起尘埃阵阵。 就在那尘土火光当中,一道剑吟声破空而出,叶凌以剑撑地,勉强不倒。但他自己清楚,自己再无还手之力,只有任人宰割。 正此时,吴情与白无御立即护在叶凌身前。 白无御出言喝道:“王纯阳!你竟敢来我太虚园放肆,难道不知宗门章法吗?我师父与师祖尚在山中,你这老东西活腻了吗!” “哼!” 王纯阳拂尘舞动,一道劲风袭来,吴情与白无御便已经抵挡不住,连退数十步。 “太虚园真是目无尊长,肆意妄为,老道今日就替宗门清理门户,免得你等恶徒再次为祸!” 言罢,老道手中,九龙炽烈枪凭空出现,火焰缭绕,道势升腾。 王纯阳修为不灭,对大道领悟,非是火云可比,纵然是同样的道器,在王纯阳手中之威能,比之火云,强上何止数倍。 “你害我徒儿性命,我今便用这杆九龙炽烈枪送你去见他!” 九龙炽烈枪脱手而出,竟化作一道烈焰长龙,朝叶凌咆哮而至。 叶凌避无可避,心念一横,喝道:“虽死如何,倘有来生,我必杀你雪恨!”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挡在叶凌面前,那人伸手点指,寒冰道韵飞速流转,茫茫雪域凭空而现。 火龙遇了严寒,火气溃散,威势衰减,竟然消退而去,重又成了长枪,落在那人手中。 “纯阳师兄,切莫冲动!” 叶凌转危为安,定睛观瞧,救下他的正是问天宗宗主顾宁远。 王纯阳见了顾宁远,语气冰冷:“我知道你定然会插手此事,就算你以宗主之位压我,老道今天也必要取他三人性命!” 白无御见了顾宁远在此,趁机高声道:“宗主师兄,王老道疯了,他竟然连宗主的话也不听了,他一定是被什么魔障给控制了,您快点将他拦住啊!” 顾宁远起身来在王纯阳面前,出言道:“纯阳师兄,究竟为何非要他三人性命不可?” “那叶凌贼子,杀我赤火峰数人,连老道爱徒火云也惨死他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王纯阳怒不可遏,竟还要出手,却被顾宁远挡在身前,施法不得。 太虚峰下,早已被众峰弟子围个水泄不通,孟沛然、王子衿、蓝恭月踏空而观,面色平淡。 火云身死,蓝恭月与王子衿多有交往,眉目传情,尽被孟沛然看在眼中。 “为这等女子送命,实在不值!” 半空当中,王纯阳与顾宁远相持不下,进退不得。 正此刻,又是两人踏空而来。左边一男子,丰神雅秀,气定神闲,一身蔚蓝色道袍,水汽弥漫。却是源水峰峰主孟广洋。 右边一女子,身着宫裙,高挽发鬓,面容娇好,正是青玉峰峰主郝月。 二人闻讯赶来,倒是不紧不慢,来得正时。 顾宁远见了,便道:“你二人来的正好,还不快来帮我劝劝纯阳师兄!”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四章 接令屠魔事仓皇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峰大势横空,此刻却隐隐有所动荡。 四位峰主立身半空当中,云雾缭绕,道韵流转。 孟广洋与郝月来在近前,郝月出言道:“纯阳师兄,究竟何事,引得你发了这么大火气?” 王纯阳这才将事情全盘告知,咬牙切齿:“无论何人劝我,我今日都必取叶凌贼子性命,用他人头,祭奠我徒儿在天之灵!” 郝月闻言冷笑:“当时他们拜入太虚时,我便看二人面有凶色,非是良善之辈,如今果然惹出事端来。” 顾宁远面有不悦之色:“无论如何,他们都是陈炎师叔的弟子,师叔如今闭关未出,师兄就要杀他徒弟性命,待师叔出关,该如何交代?何况此事尚有蹊跷,师兄不可鲁莽!” 王纯阳怒视顾宁远:“残害同门,理当处死!” “事情未明,不可妄下定论!” 二人相持不下,孟广洋却突然笑道:“纯阳师兄,宁远师弟,你二人都不要急切,免得伤了和气。” 孟广洋迈步上前,却伸手将顾宁远拉到旁边,道:“宁远师弟,纯阳师兄不过是气极所致,他自有分寸的。” 孟广洋满脸堆笑,可却死死按着顾宁远的手,令他动弹不得。 王纯阳没了顾宁远阻挡,大手一挥,烈火大道席卷而下,覆压整个儿太虚园。 “纵然是陈炎老道出关,也奈何我不得!” “纯阳师兄!” 顾宁远面色大变,想要出手阻止,却被孟广洋死死压制,难以相救。 孟广洋嘴角含笑:“宁远师弟放心,纯阳师兄自有分寸,你无需担心。” “你……” 顾宁远错失良机,此刻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烈火大道眼看着便要将叶凌等人灭杀,却不料自太虚峰后山,一道火光划破天际,整整二十四朵火莲,化作阴阳太极图,挡在叶凌等人身前。 烈火大道撞击之下,火莲不断旋转,竟然将其轻松化解。 “师父!” 叶凌面带喜色,这二十四品火莲乃是陈炎的地阶道器,分明是师父出手,救下他们的性命。 随后,火莲重又分作二十四品之数,落于他三人周围,成一道防御法阵,将其护在中间。 火莲在此,却始终不见陈炎身影,谁也难猜其心思若何。 “不过一件地阶道器,怎能阻我!” 王纯阳大势贯天,烈火大道不断燃烧,寰宇之间,仿佛有二日争辉,当空耀世。 “老道若不取你等性命,纵然天道轮回,也难平心头之恨!” 话音未落,一声龙吟之声划破天宇,震动九峰。 顾宁远等人皆举目而视,只见一条黄金巨龙,自宗外而来,视护宗大阵为无物,径自飞到天玄峰之上。 随后,黄金巨龙身影虚化,转而变成一道明黄色卷轴,光耀天空。 卷轴无人加持,自动展开,一道浑宏雄壮的声音响彻九峰: “大乾王朝皇帝诏: 承平日久,苍生安居,实为顺应天道,政通人和之故。而今动荡再起,魔窟现世,为保百姓黎民,朕即下达屠魔令,召境内宗门、世家弟子前往,御令到日,即刻接令启程! 钦此!” “是大乾王朝皇帝的御旨!” “屠魔令啊,我记得上一次王朝下达屠魔令,据此已经有百年了。” “魔窟虽然凶险,却也有诸多机缘,非凌虚境以下修为不得进入,我等可一同前往!” 御旨读罢,明黄色卷轴缓缓合拢,随后便幻化成了一团金光。 但只听有一人高声道:“玄金峰弟子张鹿愿往!” 那金光仿佛识得人言,自其中分出一道精光,射入张鹿手中,却原来是一块四方令牌,漆黑如墨,上刻有阳文“屠魔”二字。 这令牌便如通行证一般,持此令者,方可进入魔窟猎魔。同时,持此令者,受大乾王朝保护,在魔窟之外,王朝境内,若有人加害持令者,必遭大乾王朝通缉抹杀。 问天宗弟子纷纷出言,令牌如流星散月,纷纷飞射而下。 白无御灵机一动,高声喝道:“叶凌、吴情、白无御三人,愿往!” 言罢,三道令牌飞射而来,落在他们三人手中。 “混账!” 王纯阳一掌打出,掌印携无上道势倾泻而下,连带周围虚空都灼灼燃烧起来。 “师兄住手!” 顾宁远身影挡在叶凌三人之前,周身寒气四溢,身后冰山虚影显化,一道寒冰道韵迎空而上,冻结虚空,将王纯阳的掌印抵消打散。 “纯阳师兄,这可是大乾王朝的屠魔令,持此令者,魔窟以外不得加害。你若是现在杀他三人,必然令大乾王朝对我问天宗施以惩治,事关重大,你不可再肆意妄为!” “你……” 王纯阳脸色几经变幻,终于是忍下怒火,冷哼一声道:“算这三子命不该绝,除非他三人即刻远遁,否则他三人出魔窟之时,便是丧命之日!” 言罢,王纯阳转身离去,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孟广洋与郝月自感无趣,亦是转身而去,魔窟只能让凌虚境以下修士进入,与他们早已无缘。 三人都已离去,顾宁远暗出一口气,随即站立虚空,声传九峰:“凡接屠魔令者,明日卯时,在天玄峰山下静候,自有办法送你们前往魔窟!” 说完,顾宁远起身离去,走前回望太虚园,深深看了叶凌一眼,不言不语。 四大峰主离去,山下八峰弟子亦是散尽,不过对今日之事议论纷纷,讨论激烈。 “可惜,可惜,”王子衿轻轻摇头:“只差一步,便能取了叶凌三人性命,功亏一篑啊!” 蓝恭月在他身旁嫣然一笑,道:“这算什么,他们也接了屠魔令,要前往魔窟,凭你的修为,想要他们的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王子衿笑着点头:“这是当然,小月,此次前去魔窟,你要与我寸步不离,我定会护你周全!” “嗯!”蓝恭月神态娇羞,见此情景,任凭男子心如磐石,怕也要萌生裂痕。 不过孟沛然却默念道号,心底生寒。此情此景,他早有所见,不过蓝恭月身侧之人,非为王子衿,而是火云罢了。 …… 太虚园重又陷入沉寂,叶凌周围的二十四品火莲重又聚合到一处,飞回到后山去了。 自始至终,陈炎都未曾露面,却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有何难言之隐。 吴情和白无御急忙奔到叶凌身侧,将他扶回到木屋当中,放在床上。 白无御心有愧疚,低头道:“大师兄,刚才事情紧急,小白我自作主张,接了这屠魔令,请大师兄责罚。” 叶凌吞下一粒丹药,气息稍有缓和,微笑道:“如今师父闭关不出,咱们在这太虚园中,也无人庇护,倒不如去了这魔窟,或许远离是非,能有一线生机。” 吴情亦道:“小白你临危应变,比我强太多了。刚才若不是你接下这屠魔令,王纯阳道长定然不会放过咱们,所以你可算是我和二哥的救命恩人了!” 白无御闻言,神色稍有缓和。但心情却依旧低落,叶凌重伤在身,去了魔窟,怕是也会有危险。 …… 后山瀑布高悬,声震如雷。可青石之上,蹉跎道人依然悠闲沉睡,充耳不闻。 就在他旁边不远,陈炎盘坐在一座凉亭之内,对面站着一名青年,面如冰霜,正是那虚寞尘。 未多时,二十四品火莲飞回近前,却落在了虚寞尘的手里。 虚寞尘反手一挥,二十四品火莲重又没入陈炎的气海之中。 “完璧归赵!” 陈炎微微额首,道:“此番多亏有你,老夫重伤未愈,上一次强行破关,雪上加霜,眼看着徒弟受人欺凌,却无法出手,多谢了!” 虚寞尘神色并无波动,只是道:“师叔祖与我之间,当不得一个谢字。此事未了,魔窟之行,恐怕又是风云变幻!” 说着,虚寞尘伸手一挥,一道灵榜张开在陈炎面前。 陈炎读罢,嘴角含笑:“我还不知有这等事,好小子,果然不愧是我的徒弟!” 虚寞尘迈步离开,陈炎高呼:“算老夫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当还!” “一顿醉云酿罢了,我自会来讨要。”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五章 仙道通缉名在榜 - 逐仚 - 青衣潇然 翌日清晨,白无御叩响叶凌房门,唤他出发前往天玄峰。 叶凌现在,不过勉强能够自行走动,却难以动用自身灵力修为。 他身体接连受伤,皆是重创,然而始终没有喘息之机,得以安心静养,纵然体魄远超常人,也难以支撑。 叶凌炼体境时,以先天罡气,剑道锋芒淬炼,因而体魄强横,这才能够撑下这等伤势,换作旁人早已经断筋碎骨,奄奄一息了。 白无御化身仙鹤,载着叶凌与吴情往天玄峰方向而去,路上偶遇众多宗门弟子,尽对叶凌侧目而视,指指点点。 天玄峰山脚,此刻已然聚集上千人等,按八峰道脉,各占一方。 孟沛然、王子衿、蓝恭月等人赫然在列,身处众人之间,犹鹤立鸡群,气质超然,果不愧为八峰魁首。 赤火峰火云已殁,众人以同为凌虚境修为,然实力不如火云的楚凡阳为首。 楚凡阳一身黑红的长袍,身材修长,容貌端正,一头黑发半披脑后。他刚入凌虚境不久,实力比之王子衿等人,尚有不如。 不过他虽为赤火峰弟子,却对叶凌并无恨意,相反更多感激。若是火云不死,他总居人之后,哪里享得众星捧月之态。 郁木峰为首的名叫韩千青,凌虚境修为,修习青木大道,周身生命精气磅礴,如日中天。 韩千青长相,亦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眉清目秀,粉白如玉,一头青绿色长发,半挽发髻,横插玉簪。 在他身侧,裂土峰魁首,是一位体格壮硕,长相粗犷的男子,名叫苏以山,修习土行大道,未穿道袍,身着皮甲,给人厚重、结实之感。 八峰弟子看似太平无事,暗中却各有矛盾,勾心斗角,稍有不慎便落得身死道消的境地。 孟沛然脸上带笑,斜搭拂尘,一派仙风道骨,迈步上前,对韩千青道:“千青师弟,此番闭关似乎又有突破,如今你精气之磅礴,令贫道大为惊讶!” 韩千青笑道:“孟师兄谬赞,不过是略有小成罢了。不过听说,在我闭关期间,太虚园收得新弟子,其中一名剑修,搅动风云,竟将赤火峰的火云给杀了?” “我也有所耳闻,”苏以山沉声道:“火云实力不俗,又有纯阳师叔亲赐的九龙炽烈枪,那剑修有何能为,竟然可以取他性命?” 孟沛然点头道:“确有其事,据说火云就是陨落在这个叶凌之手。至于他如何做到,贫道不得而知。此番前往魔窟,叶凌也在,少时他来,你们自然就能够见到。” 未多时,白无御在众目睽睽下落地,叶凌与吴情迈步而下,站立一方,无数目光落在他二人身上,各怀心思。 韩千青皱眉道:“修为不过汇灵,还有重伤在身,此人能杀火云,我断然不信!” 苏以山点头附和:“确实奇怪,除非他隐藏修为,蒙蔽天机。不然绝无可能!” 王子衿轻摇折扇,出言道:“人不可貌相,更何况我等修道之人。赤火峰数人陨落在他手里,又岂能有假?” 韩千青与苏以山不语,但眼中却有轻蔑之色。叶凌与吴情,年纪不过十七,初入道途,纵然是天赋异禀之人,又能有何大的成就?只怪火云名不副实,技不如人罢了。 众人静立半刻,问天宗宗主顾宁远自天玄峰而下,白衣胜雪,洒脱风流。身后虚寞尘负手跟随,眸深如海,不喜不悲。 顾宁远立于虚空之中,寒冰道韵横贯天空,伸手点指,化虚为实,三艘由寒冰大道衍化而成的冰舟,凭空而现。 冰舟数十丈方圆,寒气四溢,凌空而置。 “登舟!” 顾宁远腾身而起,立于中间那艘冰舟船头。 随后,宗门弟子各凭手段,纷纷登上冰舟,寻空处安坐。 叶凌三人自然也不例外,寻了船边坐下。 吴情四处张望,对叶凌道:“二哥,这艘冰舟可要比接大哥出山的飞舟小多了。百里瀚然不是说一些宗门世家也有飞舟嘛,为何咱们不是坐飞舟前去?” 白无御惊道:“百里瀚然?你是说大乾王朝六皇子,百里瀚然!” 吴情点头道:“对啊,怎么了吗?” “你们和百里家什么关系?” “我们……” “没什么,”叶凌打断吴情,此处人多耳杂,万不能随意吐露:“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罢了。” 白无御心思灵动,见叶凌表情便知其意,没有追问,而是解释道:“宗门飞舟大都在出行人数多时,才会动用。此番不过千余人,又是宗主统领,自是用不上。而且飞舟速度较慢,不甚方便。” 话音刚落,顾宁远暗动道力,冰舟腾空而起,破开云层,高度何止万里。 周围罡风猎猎,寻常肉体置身其中,不需片刻便会碎成粉末。冰舟周围,自动升起一层透明防护,将罡风抵在外边,难以侵入。 叶凌目视舟外,顿感冰舟极速,已然破开音障,令人心悸。 天下极速,声、光为最,当速度近乎声速之时,阻力剧增,难以自控,难以超出,是谓音障。 静坐半响,虚寞尘迈步而来,沿途弟子尽都侧身以避,似是对其十分忌惮。 虚寞尘来了便问:“有酒吗?” “自然少不得!” 出发之前,叶凌便在储物扳指中装了几十坛醉云酿,留待饮用。 曾几何时,自己也同大哥徐铮一般嗜酒,可物是人非,不知徐铮身在何处,境况如何。 叶凌取出一坛酒,递给虚寞尘道:“你的酒,管够!” 虚寞尘不急着饮,反倒将目光停留在碧玉扳指上,道:“妖族的储物道器,这便是你下山得的机缘?” 叶凌不曾隐瞒,轻抚扳指:“九死一生!” 虚寞尘朗声一笑,拍开封泥道:“求仙问道,谁人不是九死一生?若无胆量,便成十死无生!” 叶凌闻言一笑,又拿出三坛子醉云酿,与吴情、白无御分了,开坛痛饮。 虚寞尘目视外空,出言道:“冰舟已然破开两道音障!” 修为达一定境界,便有其能,突破音障。世间亦有身法,可达其境。极北之地,有仙道步家,祖传身法《独步天下》,为世间之最。凭此功法,步家屹立数万年而长存。 虚寞尘回眸,指着碧玉扳指道:“此物妖气甚重,必会惹人觊觎,还是收到气海中,待妖气炼化,再行佩戴。” 修士丹田气海,不仅存储周身之灵气,亦可放置本命道器法宝。法宝以灵气温养,与主人心意相通,荣辱与共,方能发挥最强的战力。 然而叶凌并不会将道器放入气海丹田之中,亏得虚寞尘指点,否则必然又会招惹是非。 虚寞尘出言道:“你已被十数个宗门、世家通缉,可知晓?” 叶凌闻言,心中一惊,自己确不知此事:“为何?” 虚寞尘伸手一招,一张灵榜缓缓展开,虚寞尘道:“这上面的人,不是你又会是何人?” 叶凌默念灵榜: “玉轩宫、六道佛堂、稷下学宫……告诸同道: 清霖城妖圣大墓现世,青鹏妖王为祸东域,杀伤我等宗门十几位长老、弟子,皆因有人族败类,与之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我等现今将三人画像告知诸位同道,执此三人者,可往宗门内换取悬赏。” 叶凌见了后面三人画像,分明就是自己与徐弘,第三人却是那个缺德胖道士吴良。 如此看来,吴良虽被不灭境大妖夺舍,但必有保命手段,逃了出去,也被仙道宗门通缉。 一旁的吴情闻听此言,忧心忡忡:“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叶凌微微摇头,又问虚寞尘道:“你可知那日后事如何,五色神光戟为谁所得?” “青鹏妖王,”虚寞尘道:“无色神光戟本为妖圣道兵,与青鹏妖王大道相合,青鹏妖王执此道兵,大杀四方,连伤三位天象境大能,逃回南域不出。” 叶凌暗道:“人族勾心斗角,如何能够胜了妖王。” 虚寞尘再问:“但你三人做了什么,令这些宗门要捉拿你们,莫不是占了什么惊天之物?”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六章 冰舟破空入魔疆 - 逐仚 - 青衣潇然 长空万里,罡风如刀,三条冰舟御空而行,速破音障。 冰舟边上,叶凌四人举坛痛饮,羡煞其余八峰弟子。醉云酿取材珍贵,不可多得,他们纵然千金求、购,也难以获得,倒是眼看着叶凌等人喝下,心中沉闷。 虚寞尘发问,叶凌无法作答。妖圣大墓所得之物,不过灵石、道器、丹药,仙珍,最贵重的,就是两件地阶道器,水火乾坤扇与风雨虬龙棍,再无其它。 宗门世家,底蕴深厚,定然不会因为这些东西,便下令通缉。可若有其它原因,叶凌实在不知。 然而叶凌心思坦荡,轻声笑言:“如你所言,我所历之事,早够死上数回,就算被通缉又如何,我命在我,绝不受制于人!” “浮一大白!” 四人举坛饮下一大口,随后吴情便问道:“我还不知道,魔窟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这一次要去哪儿?” 白无御解释道:“五方五域,南域蛮荒,北域极地,为我妖族世居,倒是少有人族。东域仙土,西域佛国,中都有儒教诸子百家,是为人族世居。但在这西北之地,有魔族存世,便称北海魔渊。” “魔族,非人非妖,非仙非鬼,其中不乏修为高深者。只是魔族所修功法,多弑杀渴血,因而为我人妖两族视为死敌。” “上古之时,三族之战便殃及整片大陆,魔族大举入侵,东域之地战火不断。虽然最后终被打退,可这东域却被魔神留下不少的魔窟。” “魔窟神秘莫测,纵是妖族大圣,人族道君,也难以将其破灭。魔窟虽然长存,但并无任何异动,故而也无人将其放在心上。” “就在数十万年前,东域大地上的魔窟突然有所异动,诞生无数魔族,重又将人族拉入战火当中。这一战,人族付出惨重的代价,幸亏有儒家先圣孔子,道家道祖老子,佛家世尊如来相继出世,这才将魔窟之难重新扼制。” “魔窟虽然被镇封,但自魔窟内流出无数魔族功法,有贪婪之人修习而得,竟魔功大成,随即创立魔教宗门,为祸人间。” “自那次以后,魔窟中的魔族被三教之祖封印,不得外出。而每当魔窟中魔族数量激增,各大王朝便会召集宗门、世家子弟进入魔窟猎杀魔族,这便是我们这次出行的缘由。” 听了白无御诉说,叶凌与吴情这才明白个中原委。 不过提起魔族,叶凌倒是想起百莽森林中所遇血色石殿和那个神秘黑影,便是魔族所为。却不知那黑影如今在何处。 虚寞尘出言道:“魔族之事,佛家有典故流传。俱言,世尊证道飞升之前,魔神曾与世尊见过一面。魔神言称:‘你走之后,我族定会昌隆!当年我族将魔窟视为魔种,种进了你人族大地;而今,我族便以功法为魔种,种进你人族内心,挥之不去,如影随形,终究会被魔道吞噬!’” “世尊闻言,称:‘佛门弟子,度化人心,绝不会令魔道横行。’因此,佛门与魔道势不两立,佛家功法也是最能克制魔道的。” 吴情道:“如此说来,倒是魔神胜了世尊如来。” “哦?”叶凌问道:“三弟为何这样说?” “小白刚说,魔族功法流传于世,魔道宗门林立,魔族的目的已经达成,而世尊如来却难以阻止,这岂不是说明世尊败了这一阵?” 虚寞尘闻言轻笑:“谁人心中没有魔种?即使这世上没有魔族,也会有无数的人堕入魔道。世尊如来之所以能够证道,或许便是因为他要扫清人心之魔,这一大宏愿吧!” “证道!” 叶凌默然,自修为踏入汇灵境以后,他便陷入迷茫当中,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选择自己的道吧。 …… 冰舟飞行整整一天一夜,方才缓缓减速,落下云层,朝地面降去。 举目远眺,方可见一座宏伟城市,屹立群山之间,如有血雾弥漫,赤红满眼。 白无御指着城池,道:“我们到了,这里便是魔窟所在魔城!” 冰舟落地,众人飞身而下,四处张望,一观宏景:“ 平沙黯黯古城雄,瞭望琼霄赤色红。 炼狱苍茫传杀意,森然阴日蔽当空。 昔年壮气堆颓壁,往事沉沦恨仙风。 细看魔宫成幻灭,未知诸恶本心中。” 魔城流传自数十万年前,古老非常,城墙上满是战痕,似在诉说当年惨烈苦景。 身处其间,叶凌微皱眉头,这里有血气弥漫,与他在百莽森林、血色石殿中所见之境,一般无二。若寻常人来在此地,必然迷乱心智,爆体而亡。 纵然是修士,长久留足此地,也必会沾染杀意,心智受损,难以恢复。 虚寞尘仰视魔城,出言道:“虽然已过数十万年,可此地依旧血雾弥漫,常年不散。煞气缠身,难以消除,你与吴情修为不高,还需稳守道心,谨慎行事!” 叶凌闻言笑道:“三弟赤子心性,纵然魔气充斥,也难以动其心智。至于我,剑心可斩魔道!” 虚寞尘再不言,迈步而去,他步法奇特,缩地成寸,几步便消失在魔城当中,不见踪影。 半响后,方有道音传来:“如有缘份,魔窟中自会再见,你等好自为之!” 白无御摇头苦笑:“寞尘师兄一向独来独往,不与人交往,和我们已经算是独一份儿了。” 半空当中,顾宁远一挥袍袖,三条冰舟重新化道,消散不见,随后冲问天宗众人道:“魔窟开放六月,宗门弟子也自行前往猎杀魔族,取其左耳、魔珠,往城中灵石阙兑换灵石等奖励。” 言罢,顾宁远法驾腾云,径往魔城中去。 白无御向叶凌与吴情解释道:“这是王朝与各世家宗门为鼓励修士多杀魔族,而定下的奖励,采耳计功。另外,魔族会产生魔珠,魔珠有增强神识的功效,但需先将煞气炼化,否则将迷乱心智。” “魔珠可以用来自行修炼,亦可往灵石阙兑换奖励。咱们还是先进城,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于是,三人便随人潮径往魔城中而去。 城中屋阁林立,多有住所,俱是一些散修经营,向外出租。 散修没有宗门庇护,各种资源都需奋力争求,因而来此魔城猎杀魔族,不失为一条可行之道。 甚至有人常年居住在此,占据了诸多房屋,为来此猎杀魔族的修士提供住所,增加些灵石收入。 叶凌三人走在城中,但见来往之人,皆是修士。寻常凡人,难以抵挡魔城的血煞之气,因此无法靠近。 除问天宗以外,尚有其它门派之人,也在城中,多有争斗,不过因为屠魔令的缘故,并不敢轻易动手,只好等待进入了魔窟,方能够有所了结。 路过一家食阙,能闻见菜香沁脾,令人驻足不前。 修士虽然以天地灵气为养,早可辟谷不食,可人终究难抵自然之道,少有放弃口舌之欲,故而这食阙生意,倒是火爆异常。 吴情直勾勾盯着食阙窗棂,暗吞口水道:“自从出了云岚镇,我就再没有下过馆子,要不然趁这个机会,进入大吃一顿,也算没亏待我这肚皮。” 白无御轻轻摇头:“这食阙里面,用的都是天地仙珍,异兽肉食,虽然美味可口,对修行也有所裨益,可是价格更是令人心悸,随便一道菜品,便要一块下品灵石,甚至更贵,凭我们现在的身家,怕是无福消受啊!” 叶凌见吴情望眼欲穿,便说道:“无妨,今日这顿,我来请客,灵石管够,你们只管放开了吃!” 叶凌的碧玉扳指里,尚有妖圣大墓中得来的上千块灵石,不过一顿仙珍罢了,九牛一毛而已。 叶凌如今也能体会有钱人的心态,无论价钱贵贱,只问心情好坏。 吴情闻言,兴高采烈的就拉着叶凌往楼上奔,白无御将信将疑,也跟了上去。 三人寻了二楼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下,抬眼能看到街市景象,倒是通透。 周围食桌,俱坐着些修士道者,其中不乏身家显赫,修为精深之辈,令旁人侧目。 吴情拿过菜单,不问价格,只管点指,看的伙计眉眼含笑,白无御肉跳心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七章 珠履少年性纯良 - 逐仚 - 青衣潇然 酒肆噪杂,人声鼎沸。 修士们虽号称脱离凡尘,求仙悟道,可终究身在下界,不能免俗。 不多时,店里伙计便送上一道道珍馐美味,皆是些价格不菲的仙珍灵草,不光味道鲜美,对身体也多有补益。 白无御看着面前海味佳肴,却迟迟不敢动筷,毕竟这费用,还无从着落呢。 吴情倒是没有顾虑,既然二哥叶凌说了敞开肚皮,他自是不会拘谨,还殷勤的给白无御夹菜道:“小白,你快尝尝,这可比我们家那里的东顺楼好吃多了!” 白无御苦笑着摇摇头,转而看向叶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叶凌知道,若是不让白无御放下心来,他是一筷子都难动。 于是,叶凌伸手一招,自丹田内取出碧玉扳指,拿出一块中品灵石,叫来伙计道:“可够饭钱?” 伙计笑着点点头:“这可用不了。” 叶凌也不要找钱,只让他再添两道菜,权当打赏。 伙计千恩万谢的走了,剩下白无御瞪大了双眼,问道:“大师兄,你哪来的灵石?” 叶凌笑了笑,低声道:“你忘了虚寞尘说我被通缉的事了,这就是我在妖圣大墓里得的灵石!” 白无御这才放下心里,拾起碗筷。面对满桌菜肴,他早就心动不已,如今没有了顾虑,自然是不肯放过。 吴情和白无御寄情美食,倒是叶凌神识强大,对周围有所警觉,发现二楼诸人,虽表面上谈笑如常,暗中却不断观察打量,似是有所图谋。 隔壁桌上,三名不知何宗门的弟子余光窥视叶凌这边,暗中有所交流: “你看准了吗?” “就是他没错,十几个宗门的通缉令,他竟然还敢招摇过市,难不成有所倚仗?” “我等先暗中观察,不要轻举妄动,反正他要前往魔窟,到时可在魔窟中拿他!” 叶凌暂不在意,有大乾王朝的屠魔令在手,就算有人觊觎,也不会此刻动手。 不多时,却听见楼下一阵嘈杂,有一少年哭声传到楼上,引起了楼上众人的注意。 吴情听了这哭声,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便对叶凌和白无御道:“要不咱们下去看看吧,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 白无御童子模样,此时半躺在椅子上,拍着浑圆的小肚子,煞是可爱,道:“我是吃不下了,好几百年都没有吃过这么饱的一顿饭了!” 叶凌笑说:“也好,反正闲来无事,咱们就下去看看热闹。” 三人下楼一看,一楼处围了几个人,食阙老板带着几个伙计挡在门口,不许一个少年离开。 叶凌询问周遭食客,才知晓这少年来吃饭,完事后要结账离开,却发现自己的储物道器丢失不见,身上再无灵石,付不得饭钱,就被老板堵住,不许离开。 老板本就是一介散修,青幽境修为,高声喝骂:“老子在这开店五十年,胡搅蛮缠不给钱的,少说也遇过上百次,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老头小子,也能骗我?要是没钱,就拿你身上的东西抵债!” 叶凌目视过去,上下打量此人,不过十四五岁的样貌,穿着倒也不俗,此刻坐在桌子边上,嚎啕大哭,正是: 座下愁容声不展,翩翩珠履少年。万般心事落眉间。道途非君子,操守比群贤。 苦修一双精炼手,睿姿原属纯然。了无心愿做飞仙。回天纵有术,难以护周全。 周围食客看了,哈哈大笑。这小子怎么说也有青幽境修为,却如孩童一般,说哭就哭,倒是少见。 吴情有些看不过去,回身拉着叶凌衣角道:“二哥,你看他这么可怜,要不然咱们帮帮他吧!” 叶凌点点头,便自气海中取出十几块下品灵石,上前道:“老板,他的帐我来结,你看够不够?” 老板撇了一眼,道:“够了,既然这位客官帮你结了帐。我也不难为你,不过下次相吃霸王餐,可得看准了地方,否则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吴情赶忙上前,对这少年道:“别哭了,别哭了,我们已经帮你把帐结了,没事了。” 那少年看了看,这才哽咽着道:“谢……谢谢……你们!” 叶凌倒也没有多想,不过是随手为之,便和吴情、白无御迈步出门去了,他们还需寻个住处,安顿下来。 可刚走出去,刚那少年就追了出来,问道:“三位恩公,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的姓名呢,我师父说了,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报答。” 叶凌头也没回的道:“你的储物道器都已经丢了,用什么还报答啊?” “我……” 少年低下了头,储物道器里放的,几乎是他全部家当,更重要的是那件储物道器,是他师父送给他的。 没一会儿,那少年又赶紧追上去,道:“我叫江凡,三位恩公应该是来魔窟劫杀魔族的吧,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等我有了灵石,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吴情道:“我们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那太好了!”少年笑了一下,顿时意识到话有不当,急忙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还没有找好住所,那就先住到我那里,我租了一间大院子,够四个人住的!” 叶凌略一思索,便回绝了。他和这个江凡不过初识,实在难以信任。 他虽然踏足仙路不久,可诸多经历教会他,莫要轻信任何一个人,毕竟人皆有所图,很难有人诚心相待另一人,亲朋好友,师徒夫妻,俱是如此。 但江凡一路紧追,不停的在邀请他们过去。 吴情被江凡真诚打动,便对叶凌道:“要不然咱们就过去看看,毕竟这个时候,城里大多住满了,再找地方也不容易。” “就是,就是,”江凡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我不是坏人,就是想要略表感谢!” 叶凌沉思半响,这才勉强答应。他见这江凡修为不高,单是白无御便可胜他,因而才敢随他前往。 江凡见叶凌答应,十分高兴,领着他们往城东方向走,一路上嘴巴不停,问到了叶凌他们的性命和宗门,还非常没警惕的把自己也说了一遍。 这江凡原来是一个炼丹师,不过却无门无派,跟随师父长大。 他师父也是一位炼丹师,据说有盈冲境修为,可惜不久前坐化了,只留给江凡一些灵石和丹药,还有炼丹用的丹经与药鼎。 他此番来魔窟,是为了猎取一些魔族的魔珠,作为炼丹之用。 谁料想他刚到魔城,租下一座院子后,去食阙吃完饭,就发现自己的储物道器,藤木手环丟了。 他刚入魔城时还在,必是去食阙的路上,为人所盗。只可惜人海茫茫,难以寻找。 这藤木手环是他师父遗物,因此江凡是非常心疼手环,其中灵石倒无甚所谓。 江凡领着三人来到一处大宅院,推门而入,是一座四合院,前后东西,足有七八间房屋,足够他们四个人居住。 江凡道:“三位恩公,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免得还要去寻找其它地方,我已经付过一年的房费,你们也可以省下这一笔费用。” 吴情对这座宅子很满意,又对江凡道:“你不要恩公恩公的叫我们,听起来怪别扭的,你就叫我们的名字就好,要不然我该生气了!” 江凡无法,只好改口,但还是叫他们叶兄长,吴兄长和白兄长。 叶凌见这江凡果是真诚相待,倒是打消了提防的念头,与吴情和白无御各自寻了一间房子住下。 到了晚上,四个人坐在院子当中饮酒闲聊。 江凡小脸上红扑扑的,醉着道:“我师父说了,出门在外,不要轻信别人,可三位兄长愿意在我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一定是好人。还是师父说的对,这世上归根结底的好人多!” 吴情笑着点点头,道:“对,这世上就是好人多,小凡你也是一个大好人!” “嘿嘿!” 江凡笑的十分高兴,就像个被夸奖的孩子一般。 叶凌笑着摇揺头,这世上从来不乏江凡、吴情这样的“好人”,可这样的好人却总要遇见各种各样的“坏人”,这大概才叫世道不公吧!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八章 小院清幽漫丹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丹药夺天地造化之功,万物吐纳之灵,增补修士本源,却是一方大道,有所广益。 江凡便是炼丹师,自幼随师父勤学苦修,加之他天资聪颖,倒是也能够炼出一些低阶的丹药。 丹药与道器相同,分天、地、玄、黄四重品质,每重品质又分上、中、下三品。 丹药功效大致分为疗伤、治病、增补等用,修士行走天地之间,尝遇险象环生之境,丹药相助,乃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宗门、世家中,多供养炼丹师,以满足日常对丹药的需求。 次日清晨,叶凌早早出门,站到院中。 他伤势还未痊愈,但依旧没忘记提升境界,每晚打坐修炼,便算是休息。 不过他刚迈下门前台阶,却见江凡早已醒来,在院中摆出一座炉鼎。 这座炉鼎高有五尺,宽有三尺,样貌古朴,气息苍老,看上去久历春秋。 江凡转头冲叶凌笑道:“叶大哥,你醒的这么早!” “你不是更早,”叶凌走到近前,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炼丹,”江凡笑着道:“咱们要进魔窟,可里面煞气太重,我打算炼一些清心丹,抵挡魔族煞气。” 叶凌没有见过炼丹的场景,便在院中一棵大槐树前盘膝坐下,从旁观看。 江凡在炉鼎周围按部就班,将所需要的草药,从一个背囊中取出。 这背囊也是一件储物道器,用来装草药等物倒是非常合适。 江凡手下活计不停,嘴上还在给叶凌讲解:“这清心丹要用十一种仙草来炼制,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这清心草,药典有载:‘清心草生于晨朝,如初日东来,可唤人心神,静脑安身,清心之名由此而来’。除了清心草,还有无骨花,三春叶……皆有此功效。” 江凡将众多草药摆在旁边桌上,随即转身面对炉鼎,一股火气油然而生,自他指尖迸射而出,落于炉鼎之下。 紧接着,江凡缓送灵力,火势逐渐升腾,耀红炉鼎。 “俗世中人炼丹,以柴木为火引,火焰不纯,多有杂质,难以出得上品丹药。故而炼丹师唯有以火道为苗,灵力为柴,方能够炼出好丹!” 言罢,江凡左手朝前轻招,一股无形道力将炉鼎上盖打开,随后桌子上几味仙草飞入其中,上盖重又盖好。 江凡低喝一声,鼎下火势不断升腾,熊熊燃烧。 “炼丹共分四境,第一境便是这炼精化气,以武火为引,将鼎中材料彻底熔炼!” 大火呼啸,将整个炉鼎映照的赤红一片,寻常之物在这般道火的炙烤下,恐怕早就已经气化了。 过了半刻功夫,江凡灵力衰减,火势逐渐减弱,不再汹涌。 “此为炼丹第二境,炼气化神,以文火,使鼎中精华聚合,衍化‘丹神’。” 世间万物皆有灵,道器达极致,可以衍化出器灵,拥有意识。丹药亦是如此,这一步便是要在成丹后衍化出丹神。 不过丹神只有天阶上品丹药,方可产生,如江凡所炼清心丹,不过寻常之物,此境虽然如此说法,亦不过是听起来尚好罢了。 如此过了一刻多钟的时间,炉下火势又有了些变化,可这变化太过细微,若不是叶凌神识敏锐,洞若观火,根本就注意不到。 “此为炼丹第三境,炼神还虚。以文火,彻底去掉鼎中所有的杂志,只保留最为精华的部分,如修士炼心,如置身太虚之间,心无旁骛,方可有所成就。” 炼丹师若想要炼出高阶丹药,对于道火的掌握非常关键,如二、三境时,火势不过有细微变化,寻常人根本难以捕捉,可这里却关乎最后成丹品质,意义重大。 就这样又过了一刻钟时间,江凡疏松灵力,炉下火势再次升腾,比之最开始的时候还要激烈。 “炼丹最后一境,炼虚合道,以武火聚炉中一切精华,成丹!” 江凡一脸肃穆,这是炼丹最关键的一步,若是此刻有所闪失,则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江凡右手控火,左手朝炉鼎内输送灵力,整个炉鼎周围道韵流转,过了多时,便有丹香飘散而出。 “时辰已到,丹成,开炉!” 话音刚落,江凡火势消退,随之打开炉鼎,一道白光映射而出,随后漫天丹香四处飘散,闻之便已经令人心神舒爽,心思安定。 丹药品质,以丹药开炉时所发出的光来作为划分依据。 黄阶丹药开炉外放白光;玄阶丹药开炉外放红光;地阶丹药开炉外放紫光;天阶丹药开炉外放金光。 有记载称,天阶上品丹药成丹时,香飘百里,光耀天宇。此丹夺天地造化之功,为天道所不容,因此天道将会降下雷罚,只有抗过雷罚,方可称为天阶仙丹。 如江凡此次炼制的清心丹,不过是最为普通的黄阶下品丹药,因此外放而出的是白光。 叶凌用目观瞧,鼎内一共有三十颗丹药半浮于空,周围热气还未散尽,如置身云雾当中。 江凡笑道:“这种清心丹,只要在进入魔窟前吃上一颗,便能够抵御三日的煞气,非常方便。” 叶凌倒是赞同,他以在百莽森林中血色石殿,镇魔谷的经历类推,这魔窟当中,也需要以道力神识,来抵御煞气。 如此一来,这人必会分神,无法施展巅峰战力。有了清心丹在,便不会有这个问题。 江凡伸手一招,三十枚清心丹便飞入他手里玉瓶之中。 “叶大哥,我还需要再炼一些,够我们四个人这些日子进入魔窟之需!” 叶凌微微额首,江凡一片好意,令他心头一暖。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屋子里闻到丹香的白无御和吴情也走了出来,来到院子当中。 江凡解释道:“我开炉炼了些清心丹,以供我们进入魔窟时,抵挡煞气之用。” 白无御笑道:“小凡,你既然无门无派,何不拜入神农山百草谷,继续修习炼丹术?” “百草谷?”吴情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便问道:“那是一个宗门吗?” “没错,”白无御点头称是:“百草谷是专以炼丹为业的宗门,地位超然,传说是上古大帝神农氏留下的道统,已经有几十万年的传承,据说百草谷曾经炼出过天阶上品丹药,这世上最顶级的炼丹师,近乎都出自百草谷门下。” “大陆上流传有天下四绝,说的是四大宗门:神器城的刀枪,圣道院的文章;百草谷的丹方,噬仙门的毒汤。若说炼丹师的最高荣誉,便是能够拜入百草谷门下。” 江凡闻言轻声一笑,道:“我师父说了,我们炼丹师的追求,应该是炼出天下第一的丹药。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去世的早,还没有达到这个目标。” “我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要继续努力下去!至于宗门什么的,我都不稀罕,我要靠我自己,炼出比天阶上品,还要厉害的丹药!” 江凡斗志昂扬,似乎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叶凌三人相视一笑,如今同江凡一般志向纯粹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了。 …… 小院中丹香四溢,却不知四方有不少的修士在暗中窥视。 不远处一座阁楼上,一名蓝衣修士端坐桌前,慢品香茗。 不多时,便有人上前禀报道:“师兄,事情都打探清楚了,此人名叫叶凌,出身问天宗太虚园,数月前玉轩宫等宗门的通缉令上三人,便有他的画像。” 蓝衣修士点点头,又问道:“修为如何?” “他们一起的共四人,两个青幽境,两个汇灵境,凭师兄的修为,若要对付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倒也不能轻举妄动,”蓝衣修士微笑着道:“这魔城中,早就有人盯上他们,不过碍有问天宗和大乾王朝的名头,都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待明日进入了魔窟,自然会有人对他们动手,我等只需从旁监视,坐收渔翁之利!” “师兄果然高明!” 蓝衣修士眼望窗外,暗自冷笑:“妖圣大墓的宝物,岂能交给这些人!”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七十九章 孤往独行暗带伤 - 逐仚 - 青衣潇然 “铛……铛……铛……” 魔城之中,钟声涤荡,遍传四方。 小院里,四人微微抬头聆听。江凡出言道:“魔城钟响,魔域开放,我们该前往大门处了!” 叶凌等闻言,便各自准备,动身往城中心去。一路之上,人影繁乱,倒有不少目光,侧视过来。 叶凌神识远超常人,洞若观火,不过却假装不知,更未曾告诉吴情三人,以免他们担心。 “如此看来,进了魔域当中,就要和三弟他们分开,若不然会有所牵连。” 叶凌暗自苦笑,自己初出茅庐,却已经感到世间少有立足之地,修士道途,凶险如此啊! 城池中心,一座血色阵坛,密布道纹,离着好远,也能感受到无形威压,令人心中惊悸。 白无御道:“我听说,这整座魔城都是上古大能的阵法所化,这里的阵坛,乃是阵眼,封锁魔域大门。” 两侧周围,人有不少。各家宗门自成一系,零零散散亦有不少散修,个个气定神闲,驻足静候。 人群当中,更有问天宗弟子,多有人看向叶凌,窃窃私语。 叶凌视而不见,火云之死确与他无关,其中定有缘故,只是诸事紧迫,他也并无时间追查,倒让同宗弟子,更对他关注非常了。 一阵寒风迎面,虚寞尘踏步而来,超然出尘。 “已有人盯上你,可要小心为上!” 虚寞尘传音入耳,叶凌领会,随后取出一坛醉云酿抛给他。 虚寞尘接下酒坛,转身离开,再无多言。 半响功夫,天际数道身影踏空而至,停于半空。 周围仙霞垂耀,道韵流转,竟在这天煞邪魔之地造出一片祥和光景,足可见修为之深,不能估测。 白无御看了看,道:“这等修为,恐怕宗门峰主也有所不及,怕是天象境大能驾到了!” 江凡道:“这应该是大宗门的长老,魔城虽有大乾王朝派的将领把守,不过修为境界不出盈冲,难有此等气象。” 未多时,天上人出言:“魔域开启,望诸位奋力除魔,以安我山河社稷,护我人间正气!” 话音刚落,阵坛上流光溢彩,一处混沌漩涡凭空而生。 “这便是魔域入口!” 叶凌似曾相识,当日百莽森林,血色石殿,亦是此种情境,但不知魔域里边如何。 魔域开启,便已经有人一马当先,纵身而入,之后众人纷纷启程。此间虽有机遇,更多凶险,进去的总比回来的要多。 叶凌暗对吴情三人道:“进到魔域当中,我便与你们分开,有人可能对我不利,万不可连累你们!” “二哥这是什么话?”吴情面有急色:“你我兄弟,还要如此吗?有何不测,咱们也要一起面对!” 白无御急忙点头:“有我们在,也能多一份助力不是?” 叶凌摇头道:“我们实力不足,恐怕难以招架,我自己一个,还有脱身之便;四人一起,逃跑困难。所以还是分开的好!” 吴情暗自咬牙,最终也只能艰难点头,现在的他不是助力,而是累赘。 江凡取出一只玉瓶,递给叶凌道:“叶大哥,这里面的清心丹足够你两月之用,每三日服用一颗,抵挡煞气乱心。” “多谢了!”叶凌收好丹药,抬步而去,就此和吴情等人分开。 此时,他也不敢表现的与他们太过密切,以免有人动了坏心恶意,找吴情三人麻烦。 纵身一跃,进了这混沌漩涡,随即眼前漆黑一片,如空间法阵般穿越之感,不在原地。 再一睁眼,叶凌已经落在茫茫荒原之上,头顶上血色长空,延伸千万里,一望而不到尽头,周围大地毫无生机,甚至那土壤、河流都是血红。正是:“ 红云密布,血雾漫积。一望左右骨堆山,两岸上下血成流。耳厢不闻鸟兽语,窗笼但听鬼魅声。战战兢兢,尽是那伤人瞒己堕邪路,烦烦恼恼,俱是些作恶害理昧道心。迎面阵阵阴风冷,行路层层煞气侵。非人世之危局,实魔域之险境。” 自感这里的魔气,比当初镇魔谷有过之而无不及,叶凌急忙倒出一粒清心丹服下。 立时心境清澈,少了诸多烦恼,周围煞气也难以侵入,倒是神奇。 “这里灵气稀薄,自身灵力弥足珍贵。若没有这清心丹,倒是要运转灵力抵抗煞气,倘若遇险,有所掣肘。” 叶凌细想来,那碧玉扳指里,还有妖圣大墓里得来的不少丹药,其中有补充灵力用的溢灵丹。 如此一来,叶凌便可一直在魔域中逗留,无需外出休息,补充自身灵力。 想罢此事,叶凌立刻施展身法,朝远处群山而去。此地荒原一片,无处藏身,只有进了群山,才有遮掩之地。 可未等他出离这片荒原,就见面前两只似人非人的魔族,拦住了前路。但见得魔族:“ 身高足有一丈,全身赤红如茫。一对牛角头前装,恰似混世魔王。 手上生得利爪,嘴角獠牙张扬,平生最喜血肉尝,遇人定然不放。” 魔域共分为九层,叶凌所处的是第一层,魔族实力不强,只有先天境、汇灵境修为,越深入越能遇见强大的魔族,第九层中,据传有明微境、合道境魔尊存在。 拦在叶凌面前的两只魔族,不过汇灵境修为,灵智不高,只会逞体魄之强战斗。 叶凌停下脚步,周身灵气激荡,身背后,青岩木剑飞入手中,锋芒毕露。 “吼――” 两只魔族大吼一声,咆哮着朝叶凌奔来,身前利爪足有半尺长短,漆黑如墨,闪有寒光。 叶凌气沉如海,待他两个靠近,突然闪动身形,青岩木剑在半空当中舞动,留下奥妙轨迹,自这两只魔族周围缠绕而过。 身形相错,叶凌收剑在背。那两只魔族惨叫一声,血流如注,倒地身亡。 叶凌苦练斩天剑诀第一式,诸多参悟,有所获益,对付这等修为的魔族如砍瓜切菜,易如反掌。 随后,他回身走到魔族尸体旁,并指如剑,砍开魔族的脑壳,从中取出两颗淡紫色的浑圆魔珠。 这魔珠为魔族独有,可做炼制丹药之用,亦可用做修炼神识,妙处颇多,因此才会有不少宗门弟子,散修游道,前往魔域猎杀魔族,获取魔珠。 叶凌取了两颗魔珠,收于碧玉扳指中,便立刻离去。 魔族渴血,无论同类异族,很快便会有大量的魔族寻着血腥之气前来。 叶凌伤势未愈,对付少许魔族尚不费力,可若来的多了,难免招架不住。 人虽有贪念,但贵在自知之明,万不能因小失大,丢掉性命。 “还是先寻个清静之地疗伤,待伤势好转,再来劫取魔族不迟。”叶凌身影急掠而去,朝着群山当中疾驰。 在他离开后不久,两股人便踏足了此地。两方数十人,迎面而立。 “杨兄,”一位白衣道长,嘴角含笑,冲面前的蓝衣修士道:“莫不是杨兄和你们飘渺宗,也盯上了这个小子?贫道要提醒杨兄,这小子是问天宗弟子,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蓝衣修士笑答:“不需你刘道长提醒,杨某也非是吓大的。我飘渺宗虽比不得问天宗的底蕴,但这魔域当中,凶险无比,谁人生死可以料定?就算是你星源宗,恐也难保周全吧!” 白衣道长闻言,微微沉声:“杨兄既然如此说,那你我也只好各凭本事了!”言罢,星源宗人起身离去。 蓝衣修士低头,看着地上魔族尸体,暗道:“盯上此人的,岂止你我两方,问天宗得罪不起,竞争之人更是不敢触逆。何况此人这剑法,倒是有些棘手啊!刘道兄既然如此心急,我又岂能拦阻呢?”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章 围追堵截遇强梁 - 逐仚 - 青衣潇然 “吼――” 一处山脚下,三头赤红高大的魔族仰天咆哮,冲着叶凌狂奔而来。 叶凌面不改色,手中青岩木剑迸发出无上锋芒。电光火石之间,三头魔族应声栽倒,气绝身亡。 叶凌收剑在背,随后迈步上前,取出他们的魔珠,转身离去。 这已经是叶凌来到魔域中第三天,他在山中寻了一处魔族的洞穴,暂住疗伤,如有其它魔族靠近,便借以练剑,伤势好转,修为也日益增长。 回到洞穴中,叶凌便盘膝坐下,将这三颗魔珠摆在身前,运转灵气吸收其中精华。 魔珠虽然不能增长修为,却可以锤炼神识,起作用亦不容小视。虽然叶凌现在神识远超同境修士,堪比凌虚境巅峰,甚至盈冲境之人。但他自己知道还不够。 叶凌多要面对的,都是比自己强出太多的敌人,稍有不慎便会丧于人手,因此他不得不尽快提升自己的境界修为,以求自保。 约莫半天功夫,叶凌突然睁开双眼,目露精光,身前的三颗魔珠已经由黑变紫,丧失了光泽。 为己,直听得洞口有人出言道:“洞中可有人在?在下打扰了!” 说着,那人迈步进来。叶凌抬头观瞧,是一个年轻修士,身着淡黄色长袍,衣角占有血迹,似是刚经历一番杀伐。 “在下冒昧,若是打扰了道兄还请恕罪!”修士拱手一礼道:“在下出云谷贾之言,刚和十几个魔族大战一番,灵力几乎耗尽,想在此稍些片刻,还请道兄莫要见怪。” 叶凌微微额首,见他此刻的确灵力枯竭,并未多说什么默许下来。 贾之言随即盘坐于地,服下几枚溢灵丹恢复灵力。叶凌也自顾运转灵力疗伤,并无交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先后转醒。贾之言出言道:“看道兄周身有锋芒之气,当是剑道之人。但不知出身何处,尊姓大名?” 叶凌摆摆手道:“一介散修,无门无派,尊姓大名更不敢当,叫我李风便是。” 叶凌心中苦笑,自来在这一片世界,李风之名倒是快要淡忘了。 “李道兄不必太多自谦,”贾之言笑道:“道兄以汇灵境修为,便敢入这魔域,必然有过人之处,只是……” 话音未落,就听得洞外一阵嘈杂声: “你可确定是在此处?” “定然不会有错,实是我亲眼得见!” “好,那便进去瞧瞧!” 叶凌倏然起身,青岩木剑亦落于手中,轻轻颤抖。 贾之言面色微变,压声道:“李道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叶凌不答,他知晓洞外来人,必定是冲着他来的。这几日他于此疗伤,虽然隐秘,却也难保不被发现。 之前他杀那三只魔族时,便已经察觉暗中有人窥视。叶凌本以为是贾之言,现在看来另有其人了。 还不等外面的人进来,叶凌身影闪动,已然冲了出去。 眼见得洞口有十几个修士,为首的一位白衣道长,却是那星源宗弟子。 叶凌脚踏步法,趁着空当便要逃走。白衣刘道长冷然一笑:“想走?” 一只明黄色大手印迎风而长,朝着叶凌便摄拿过去,要将其困住。 叶凌手中青岩木剑剑锋如茫,剑吟声回荡群峰,一道剑气划破长空,竟将手印斩成两半。 白衣刘道长面有惊色,他可有青幽境实力,却不想被一个汇灵境剑修轻松化解道法,实是超乎寻常。 叶凌借力而走,迎面撞上另两个星源宗弟子。他手中长剑舞动,锋芒之气化作无数道利刃,席卷而去。 那两人修为不如白衣刘道长,急忙运转灵力守卫己身,却依然抵挡不住剑道锋芒,被砍伤数道,吐血倒地。 叶凌趁机杀出包围,急掠而去。 “混账,看你往哪里逃!”白衣刘道长起身便追,不肯放过。 “哈哈哈,刘瑾明,这小子归我了!” 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口巨大的铜鼎,便朝着叶凌镇压而下。不远处,一个体型魁梧的汉子自信大笑。 白衣道长刘瑾明狠咬牙齿,喝道:“这小子分明是我星源宗先找到,黄涛你不讲道义!” “哈哈哈,”黄涛挥动着拳头道:“你先找到的又如何?凭你那等修为,也想擒拿此子,别做梦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巨响,半空中的铜鼎震荡不止,光泽黯淡。黄涛急忙将其收回,连带着自身也受了不小的冲击。 刘瑾明得意一笑:“这便是你狂妄自大的下场,还不闪开,待贫道降伏此子!” 未等刘瑾明赶上,一阵狂风席卷而至,两道龙卷如龙穿梭,朝叶凌攻来。 叶凌周身锋芒之气迸发,手中青岩木剑划出奥妙弧线,将这两道龙卷轻松化解。 随后自半空飞来一个青衣修士,容貌出众,身材修长,漫揺折扇道:“叶凌,交出妖圣大墓至宝,我便放你离开!” 黄涛闻言笑道:“又来了一个竞争的,刘瑾明,你我还是暂时联手,若不然被他人得手,悔之晚矣!” 刘瑾明不答,自顾朝叶凌攻来,两只明黄色大手印如重山坠落,朝叶凌袭来。 叶凌不躲不闪,反而对面前青衣修士道:“若是让他将我打杀,你半块灵石也得不到!” 青衣修士眉头一皱,手中折扇迎风一扇,霎时间数十道风刃破空杀出,将刘瑾明的两只手印切个粉碎。 刘瑾明又气又恼,喝道:“你是何人,也敢于我面前放肆!” “滚!” 青衣修士气势一变,一股磅礴的道势突然碾压四方,令刘瑾明和黄涛都是变了脸色。 “凌虚境修为!”刘瑾明急忙闪身避开,冷声道:“既然阁下非要横插一手,也罢,不过此事,我星源宗记下了!” 言毕,刘瑾明转身离去。他自知自己非是这青衣修士的对手,比起叶凌的悬赏,还是性命更加要紧。 青衣修士冷眼看向黄涛,道:“还需要我对你也说一遍吗?” 黄涛咧嘴一笑,突然大喝一声,声传四方:“既然阁下找到了叶凌,我祝阁下旗开得胜!”这一声裹挟道力,远在数十里外也能听闻。 言罢,黄涛急忙施法逃遁,片刻也不敢停留。 那青衣修士面色一变,厉声道:“混账!”随即便出手要来捉拿叶凌。 叶凌紧握青岩木剑,一连斩出三道剑气,破开虚空,同时身形暴退,寻找逃生之路。 青衣修士大扇一挥,狂风大作,风刃自有锋芒在侧,将叶凌的剑气抵消。 “还不快将妖圣至宝交出来,否则我定让你葬身魔族之腹!”青衣修士明显焦急非常,黄涛刚才一声,必然惊动了其它修士,前来抢夺叶凌。 叶凌神识强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并且已经感觉有数道不输青衣修士的气息朝这边而来。 叶凌知晓,单独面对青衣修士定然是死路一条,只有场面越混乱,他才越有逃生的可能。 “叶凌,你莫要垂死挣扎,乖乖交出妖圣至宝,我定然留你性命!” 青衣修士嘴上劝说,反手祭出一把银色长刀,朝着叶凌斩杀而下。 叶凌也不答话,手中施展出斩天剑诀第一式,剑气纵横,青岩木剑携剑道锋芒硬抗银色长刀。 一时间气浪翻卷,道势激荡。叶凌虽出全力,无奈境界修为差别太大,令他难以抵挡,被震的倒飞出去好远,撞在一块大石头上,方才止住身形。 “给我过来!” 青衣修士大手一张,一只淡青色手印成于半空,朝叶凌抓来。 叶凌嘴角含血,手捂着胸口难以逃脱,只得死死咬住牙关,静候其变。 正待此刻,天际一支流星箭划破长空,一箭洞穿了青衣修士的手印,钉在叶凌面前的地上。 “展道兄,切不可太过心急了,鹿死谁手还需细细斟酌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一章 善恶难辨也难防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域充斥着煞气,若不以灵力抵挡,必然腐蚀心智,扰乱灵识。不过魔域虽险,尚险不过人心之恶,世事之凶。 赤穹之下,群山当中。一支流星箭洞穿青衣修士的大手印,随后一个身姿英拔,长发飘逸的男子手握长弓,踏空而来。 青衣修士面色一沉,出言不善:“楚昭南,你也要来抢夺吗?” “妖圣至宝,何人无意?”楚昭南嘴角含笑:“不如你我联手,所得之物平分如何?” 青衣修士冷笑道:“本我探囊之物,怎可分于他人?” 言毕,青衣修士突然出手,一把银色长刀朝楚昭南斩杀而去,毫不拖泥带水。 “我好言相商,你却不领情,真真不识抬举!” 楚昭南满拉手中黄金雕弓,一支精芒长箭搭在弦上,猛一脱手,似有龙吟之声响彻云霄,顶上展枫的长刀。 两股道势自空中奋力相抗,气浪翻卷,朝八方激荡。 叶凌见了此景,急忙服下几粒溢灵丹,施展身法,迅速掠去。 楚昭南余光一扫,喝道:“展枫!你我先捉了这小子再说,万不能让他逃了!” 展枫转头一看,冷言道:“这小子是我的,用不着你管!”说罢,便闪身追了过去。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楚昭南亦踏空而追。 叶凌并未修习过像样的身法,只不过见了陆离的踏雪寻梅,自己胡乱悟出来的。 若是遇见寻常人,还有可能逃生。可楚昭南与展枫都有凌虚境修为,对空间法则有所领悟,在他们面前,叶凌根本难以逃脱。 叶凌心思急转直下,突然自丹田里的碧玉扳指中取出一物,朝着远处赤空抛出:“你们不就是想要这东西嘛,我给你们!” 叶凌运转全力抛出,那物如流星般朝远空飞去。 此物一出,霎时间十几道身影不知之前所在何处,突然现了出来,朝着叶凌抛出的那物追了过去。 一路上,灵宝道法相互攻杀,整片天空都显得五颜六色起来,不似之前般赤色单调。 展枫面色阴沉,咬牙道:“没想到暗中还有这么多人窥视,可恶至极!” 楚昭南笑道:“我早说过,你我联手可保万无一失,现在可还来得及!” “聒噪!” 他二人也不敢耽搁,立时弃了叶凌,朝远处奔了过去。 最为吃惊的当属叶凌,他万没有想到明里来抢的自己招架不住,暗中想坐收渔利更是不可胜数。 只是他也想不通,自己在妖圣大墓中确实带出了五色神光戟,但早就丢在清霖城外,再无什么珍贵的宝物,他们口中所言妖圣至宝,根本无从找寻。 其实叶凌并不知晓,他身藏妖圣至宝,不过是谣言。众家修士见玉轩宫等宗门联合下达通缉令,却没说理由,他们便胡乱猜测是叶凌等三人带走了妖圣大墓中的至宝,因此才会来抢夺。 被通缉的三人中,徐弘乃逸仙书院弟子,大儒陆鸣谦高足,无人敢上门寻找麻烦。胖道士吴良自那次以后便没再露面,故而这些人都找上了叶凌。 叶凌方才情急之下,胡乱丢出一件道器,引出了明里暗里的人现身,倒是让他暂时脱险,急忙逃走。 就在他面前不远处,是一座半环型的山谷,里头来往众多修士,中间有一座八卦阵坛,是通向魔域第二层的大门。 两侧的修士有不少人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各种珍材丹药。 山谷有结界保护,不受魔族侵扰,因此这里的修士多于此休息,或者摆上摊位,彼此兑换所需之物。 可叶凌并无闲心逗留,马上那些人便会知晓自己受骗,再来追杀,因此他急忙上了阵坛,去到了魔域第二层。 旁边有修士见了,摇头叹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汇灵境修为便敢踏足第二层,恐怕是有去无回啊!” …… 再一睁开眼,叶凌便来到了魔域第二层,这里的煞气更为浓郁,原本能抵抗三天的清心丹,估计只有一半的效果了。 虽然身处第二层,叶凌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虽暂时躲过了追杀,难保他们不会再来,因此先寻一个安身之所才是首要。 不过他刚走了不多时,便碰到了一个魔族。这魔族从外貌上看,与第一层的魔族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头上的双角更大些。 但就这一点变化,实力却不可同日而语,这只魔族有人族青幽境实力,而且灵智更聪,会使些简单法术。 这魔族见了叶凌,便大吼一声,朝他飞奔而来。 这只魔族速度极快,令叶凌心中一惊,立刻运转周身灵力,背后青岩木剑吟啸一声,落于叶凌手中。 几乎同时,这魔族的利爪已经到了近前。叶凌反手出剑,与墨色魔爪撞在一起,火花四射,道势碰击。 这魔族咆哮不止,另一只爪子自上拍下,要把叶凌压做肉泥。 叶凌气势一震,锋芒之气破空杀出,一声剑吟声划破长空,紧接着便是一节漆黑的爪子掉落在地。 魔爪虽利,却挡不住剑道锋芒。 那魔族连退几步,大声呼喊,被叶凌彻底激怒,再次攻来。 叶凌面不改色,手下青岩木剑不断在面前舞动,斩天剑诀被熟练使出,剑气纵横。 那魔族不退不避,竟想要凭借强横的身躯硬接叶凌的剑招。 叶凌自不会留手,全力施为,无数锋芒斩落,要把这魔族切成粉碎。 可就在锋芒剑刃斩破魔族的肉肤时,叶凌突然心中一悸,一股强横的气势自背后席卷而来,令他防不胜防。 猛然间转头,叶凌却看到是另一只青幽境实力的魔族,朝着自己冲杀了过来,速度比面前的那只还要快。 原来叶凌面前的这只魔族是故意在吸引叶凌的注意,这才会选择硬接下他的剑招,为身后这只魔族争取偷袭的机会。 叶凌此刻避无可避,若是被身后这只魔族的利爪拍下,必死无疑。谁想到他躲过了众多修士的追杀,却要惨死在魔族之手。可谓是世事无常,难以料定。 但正此千钧一发之时,一道身影突然现在叶凌身侧,冲叶凌道:“道兄莫慌,在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那人瞬间祭出一面黑色旗帜,遇风而长,竟一下将叶凌身后的那只魔族缠绕住,令其动弹不得。 没了后顾之忧,叶凌手中青岩木剑携带一点先天罡气,轻松将面前的魔族头颅洞穿,血流如注。 叶凌伸手接住木剑挑出来的魔珠,转身一看,方才救下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山洞中借地休息的贾之言。 贾之言又祭出一把赤色长刀,斩了那只魔族的头颅,取下魔珠,收回道器,这才回头笑道:“想不到李道兄虽修为境界不深,却敢踏足这魔域第二层,这等胆识让在下佩服!” “不敢当,”叶凌收剑在背,拱手答谢道:“方才若不是道兄出手相助,我此刻已经成了魔族腹中食物,此等恩情,在下铭记在心!” “我也不过是路过这里,碰巧遇到,李道兄无需放在心上。”贾之言面带微笑,上前问道:“说来你我两次偶遇,也算有缘。只是你我刚分手不久,李道兄为何又到了这第二层来,还有刚才山洞前面,那些人又为何要为难于你呢?” 叶凌暗自思索片刻,这才道:“一言难尽,还是不说为好。” 贾之言点点头,道:“修士行走天地间,寻的是天材地宝,为的是证道长生,难免有些仇敌强寇,难言之隐,李道兄既然不愿相告,在下也不会去追问。只不过这第二层不比第一层,多是那青幽境,甚至是凌虚境修为的魔族出没,凶险非常,不如你我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叶凌本欲推辞,只不过刚被人救下,这便要拒人好意,实在于理不合,也只好应承下来。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二章 横冲直撞反成祥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域不分昼夜,终日赤空当耀,煞气冲合,久在其中,心智不清,弑杀残暴。 魔域依魔族境界,分做九层,越往深入,所遇魔族实力越为强横。 魔族与人族一般,划分九境,先天境是谓魔徒,汇灵境是谓魔人,青幽境是谓魔兵,凌虚境是谓魔将,盈冲境是谓魔帅,不灭境是谓魔王,天象境是谓魔皇,明微境是谓魔帝,合道境是谓魔尊。 魔域第二层多是汇灵境魔人与青幽境魔兵所居,偶尔尚可见到凌虚境魔将出没。 因为魔域前三层间的禁制并不算强,故而魔族可在其间往来穿梭,直到了第四层,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封印。 群山之间血雾飘摇,若是寻常人眸,根本辨不清周围景物,如红布遮眼,迷蒙难视。 山洞里,叶凌盘膝在地,调养伤势。他自和火云大战重伤以后,又连番强撑身体,与人过招,根本没有时间彻底恢复伤势。若非他经罡气炼体,肉身强横异常,如今早就经脉尽断,再无仙缘了。 而且他不懂丹道,自妖圣大墓得来的一些丹药也是胡乱的服用,身上的伤如今也只好了一半。 一旁边的贾之言看似闭目打坐,可眼缝之间,却透出淡淡目光,紧盯着叶凌,虽几经变幻,却终究没有什么异动。 不知过去多久,叶凌与贾之言先后起身。 叶凌神识强横,探查到洞外有所异样,便出言道:“外头好像出事了!” “哦?”贾之言眉间一挑,却并未多言,与叶凌外出查看。 两人攀上山巅,双目中有神光流转,透过层层红云,望向了远处的平原。 但得见平原上有数千魔族汇聚一起,声震寰宇,似是有所图谋。 叶凌收回目光,转头问贾之言道:“我初来魔域,所知甚少,贾兄可知道魔族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贾之言摇头答说:“此种情景,却是闻所未闻,恐怕是要出事啊!大乾王朝突然下达屠魔令,魔域中又事出反常,恐怕背后原因都不简单。” 叶凌微微额首,隐隐有些担忧吴情等人,自进了这魔域,他便与他们分开,怕有所牵连。如今魔族异动,但愿不会波及到他们。 “李兄快看,是魔将!” 叶凌闻声远眺,但见得十几只背生双翅的魔族朝着平原飞去。 凌虚境,顾名思义,此境修士对空间法则有所领悟,可踏空而行,凌虚出尘,故名凌虚。 魔族凌虚境者,背生双翅,灵智与常人无异,多能统领魔徒,魔人,魔兵,故称魔将。 这些魔将抵达以后,魔族大军便朝前开拔,所去方向,分明是一二层间的入口处。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打上第一层?” 贾之言眉头紧皱,此事从不曾见,更无人提起。魔族不似人族,彼此之间杀伐凶狠,少有这样成群而行。 叶凌除了担心吴情等人外,倒少有所忧,他一个汇灵境修士,即使天被捅破,也轮不到他来补,与其在此杞人忧天,还不如赶紧调养伤势。 于是,他与贾之言转身下山,去寻落单的魔族来猎杀。 贾之言告知叶凌,持屠魔令者,以所得魔珠多少,可以在魔城获得相应的奖励,因此来这魔域,也不能荒度了时日。 二人并肩而行,方转过一处山峦,就见有六只魔兵,围住了一位宗门仙子。 用目观瞧,那姑娘:天然秀丽,不比寻流;丰姿貌美,体态温柔;巧挽着乌丝青鬓,眼含着秋水清漏;白缎绾裙捏百褶,环佩玉珠挂银钩;美貌的仙女比来羞,真真个山外有山,楼外有楼。 贾之言见了,眼露精芒,便道:“我认得她,玲珑福地的水莲仙子李幼清,这倒是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叶凌语气平淡道:“你行你上,这女修可比你我境界高,谁救谁啊?” “她救我也行啊!” 李幼清面如潭水,波澜不惊,周身水汽弥漫,道韵流转,芊芊玉手向外点指,一朵半透明的水莲凭空而生。 下一刻,水莲花瓣飘落,如同飞刀利刃,射向周围的魔将。 花瓣速度极快,六只魔将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刺破身躯,有四只当场身亡。 另外两只心生恐惧,夺路便逃,也还未逃走。贾之言便冲了过去,两只大手印迎风拍下,将两只魔将给杀了。 “水莲仙子,这是两只魔将的魔珠,你快收好。” 贾之言取出两颗魔珠,恭恭敬敬的捧送到李幼清面前。 李幼清脸色依旧毫无变化,似贾之言这等事,她早已司空见惯。不过贾之言能在李幼清面前表现一番,却是别人梦寐以求。 “还不出来,莫不是要我将你也一并杀了?”李幼清看向叶凌的方位,语气平淡却暗含凌厉。 叶凌无法,只得迈步走上前去。 “你就是那仙道通缉之人?”李幼清似也看过通缉令,一眼便认出了叶凌。 叶凌如临大敌,背后青岩木剑轻轻颤抖,随时要出战迎敌。 贾之言佯装不知,出言问道:“李兄,什么通缉令?” 可未等叶凌出言,李幼清已经出手,两股水汽如蛟龙如海,缠绕着朝叶凌掠去。 “噌――” 剑吟声破开沉寂,两道剑气摧枯拉朽,将水汽蛟龙斩碎。 叶凌借势,身形暴退而去,飞速逃脱。 “凭你也想逃?” 李幼清足下生风,每踏一步都如同平步水面,荡起涟漪。可她速度极快,身法玄妙,很快便追上了叶凌。 “交出妖圣至宝,我便饶了你的性命!” 叶凌也不答话,青岩木剑再朝后劈出两剑,剑气纵横。不过李幼清长袖舞动,如大浪翻涌,将剑气淹没在汪洋以内。 “就凭这点手段,也敢负隅顽抗?” 叶凌当然没指望打赢李幼清,不过借着剑气的力量,朝前多跑些距离罢了。 他知道再往前离第三层的入口不远,情急之下,他也只好往第三层暂避了。 可转过一处山丘后,迎面突然现出一道身影,叶凌躲闪不急,一头撞了上去,两人都摔倒在地。 “哎呦,这是谁不长眼睛啊!”叶凌撞倒的是一个中年人,一身黑色长袍,显得肃穆。 叶凌不敢耽搁,急忙爬起来就跑,道:“有人要来杀你了,还不赶紧跑!” 中年人闻言面色一变,如临大敌般回身望去,果然见一女子踏空而来,气势汹汹。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不过第二层应该已经被封住,无人能够进出。” 言罢,这中年人气势一变,魔气四溢,周围阴风阵阵,鬼神哭嚎。 “魔道中人!”李幼清立刻止住了身形,神色凝重:“没有屠魔令,魔道中人怎么会进入这魔域之中!” “我本不想这么快出手,可惜被你发现了,也只好让你闭嘴!” 中年人大手一挥,一只血色大手印,携带着漫天魔气,迎空而下,朝李幼清摄拿过去。 李幼清道势冲天,一朵水莲迎空绽放,道韵加持,手中也多了一把玉色宝扇,扇面一开,群山绿水的壮丽景色展现眼前,护住李幼清。 赤色大手印迎风拍下,水莲如水上浮萍,不堪一击,被震的粉碎。 连带着李幼清也连退数步,心神震荡。 可大手印还不曾减弱,再次拍在那一片山水虚境之上,一时间山峦崩塌,河水倒流,大好景色被摧毁殆尽。 李幼清这把扇子本是玄阶道器,有防御之功。可惜她与眼前这位中年人实力差距悬殊,即便仰仗异宝,也难以招架。 山色虚境彻底崩毁,李幼清嘴角汩汩血流,倒飞出去,撞在山脚下。 那中年人嘴角微勾,迈步靠近:“可惜了你这绝世的佳人,马上就要被我吸干了精血,成为一堆枯骨。” 李幼清面色冷峻,紧盯着中年人,暗中施展手段……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三章 阴刀险剑笑中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快退,魔族杀过来了!” “赶紧出去禀报宗门长老,魔域有变故!” “先撤出魔域,莫要与他们硬碰硬!” 魔域第一层,十几只魔帅统领着上前魔族,自第二层入口处杀上第一层。 此等阵势,在魔域从未发生,众家宗门弟子不明所以,纷纷逃离出去,向宗内长老报告。 一处山脚,吴情、白无御、江凡三人遥望着远处的变故,脸色肃穆。 他三人刚合力猎杀一只青幽境魔兵,损耗不少气力,正在休息,就发生了魔潮的事。 江凡道:“魔族向来不够团结,若是没有高境界的强者率领,便是散沙。从没有过这样的魔潮发生。” 白无御皱眉道:“而且这些魔族并不是为了与我们人族争斗,他们把守住一二层之间的出入口,便没有别的行动,不知是为何。” “已经有宗门弟子外出禀报,”江凡站起身道:“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先出了魔域,以防不测。” 白无御点点头,拉着吴情道:“咱们走!” 吴情脸有忧色,心中暗道:“二哥,你可千万小心啊!” …… 魔城上空,钟鸣不止,城头上脚步踏动,数队兵马往来穿梭,立于紧要处警戒站岗。 城主府大殿以内,列摆两排扶椅,十几位各宗门的长老、宗主气沉如海,修为精深,其中便有问天宗宗主顾宁远。 主位上,魔城城主李靖驰身披金甲,血色披风,头戴镔铁盔,三缕长髯胸前舞动。 李靖驰乃大乾王朝之臣,盈冲境修为,大马金刀坐于位子上,面色冷峻,不怒自威。 “众位仙家前辈有礼,”李靖驰拱手道:“魔域变故已生,还望各位遵照约定,出手相助,以免魔族卷土重来,至使生灵涂炭!” 众人默然不答。良久后,一位白须道者出言道:“万事自由天定,头上还立乾坤。冥冥之中当有定数,或非人力所能改变,我等修士与天相争,与道相合,终要顺势而为,无可强求。”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李靖驰站起身,沉声道:“可末将非天非地,非尊非圣,披甲之责,无外乎保境安民,虽死无憾!” 众家修士再不出言,或有天机未曾道破。 …… 魔域第三层,叶凌尚不知外界之事,不过为躲避李幼清追捕,逃入了第三层。 魔域第三层煞气更盛,状如炼狱。 叶凌行走其间,神识外放而出,警戒四周状况;青岩木剑在手中紧握,以防万一。 第三层中当有不少凌虚境修为的魔帅存在,以叶凌现在的实力,根本难以抵挡。 但一路行来,原本应充斥着魔族的第三层,却空荡荡的,见不到任何魔族踪影,更没有人族修士存在。 叶凌暗自松了口气,虽说怪异,但如此总要比遭遇魔帅要好。 正行间,叶凌突然警觉,转回身去,但见一道身影迅速赶来,竟是贾之言。 贾之言在叶凌面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道:“李道兄,你果然跑第三层来了,这里魔族修为境界堪比凌虚境,非你我所能抗衡,还是赶紧回第二层去吧!” 叶凌不答,周身锋芒之气突然迸发,剑吟声打破沉寂,无数道剑气斩碎虚空,将贾之言困在当中。 “李道兄你这是为何?”贾之言面有疑色,伸手祭出那面黑色道旗,护在周身。 叶凌一步踏出,青岩木剑携先天罡气锋芒毕露,将黑色道旗斩出裂痕。 贾之言趁此机会,弃了道旗,身形暴退出去好远,冷声道:“李道兄这是何意,难道在下有什么得罪之处吗?” 话音未落,贾之言眼神一变,紧盯着叶凌手上的一颗指甲大小的墨色玉珠。 叶凌道:“子母追魂珠,分为阴阳两颗,手持阳珠便能寻到佩戴阴珠之人,这颗银珠便是你放在我身上,你与那些人一样,都是为了妖圣至宝!” 言罢,手中阴珠被叶凌碾碎,化作随风粉尘。 贾之言被道破心机,冷笑连连:“没想到我煞费苦心,却还是被你识破,难怪你能几次脱险,果然不容小视。”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叶凌道:“你本有机会对我出手,可为何要等到现在,这绝非你最好的时机!” “没错,”贾之言周身灵气环绕,玄金大道不断升腾,气势磅礴:“这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一直等到现在,是因为我要验证你身上确有妖圣至宝!” “你在第一层时逃脱,用的是小聪明,面对魔兵,也未有惊人手段。直到你打伤了水莲仙子李幼清,我才终于确定,你必然有异宝在身!” 叶凌从无妖圣至宝,李幼清也非是他打伤,不过现在的他百口莫辩。 “现在你无处可逃,交出异宝,我放你一条生路!” 贾之言大喝一声,玄金大道覆压而去,气势如虹。 叶凌周身锋芒毕露,如日中天,玄金大道与剑道锋芒于半空对撞,彼此抗衡。 贾之言青幽境修为,对阵叶凌虽有自信,却不敢松懈。他见过叶凌手段,更提防他身上的妖圣至宝。 叶凌一步踏出,青岩木剑剑芒如虹,斩天剑诀随心使用,一下子迸发数倍战力,剑气纵横。 “百兵神锋斩!” 贾之言周身灵气激荡,玄金大道化身无数把刀气兵刃,朝叶凌、蜂拥而至。 “虽有锋芒在侧,可惜你的锋芒却不过虚有其表!” 剑气与刀气在空中对撞,一股精纯的剑罡摧枯拉朽,将半空中的刀锋斩灭,化作粉末。 这股锋芒继续延续,直缠绕住贾之言身躯,瞬间衣袍粉碎,无数道血口裂开。 贾之言惨叫一声,立马祭出一口大钟,砸向叶凌。 这口道钟造型古朴,道韵流转,一股强大的道势碾压过来,将叶凌的剑道锋芒荡开。 叶凌再出一剑,剑气打在道钟上,瞬间荡起一阵气浪,将叶凌震飞出去,半跪在地。 叶凌身上旧伤一直不曾痊愈,又经连番争斗,没有时间修养,否则也不至于就此落败。 贾之言捂着肩膀,面色狰狞。他未曾想到叶凌的锋芒之气如此凌厉,以致受了不轻的伤势。 求仙问道,超凡脱俗,已经令修士优越十分,突然为人所伤,自是愤怒异常,恨不得将叶凌碎尸万段。 “你竟敢伤我!”贾之言喝道:“就算你交出妖圣至宝,我也要取你狗命!”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赤红色血手自身后,洞穿了贾之言的胸膛。随着他的惨叫声,贾之言体内的血液和生机迅速流逝,很快便成了一具干尸,倒在地上。 血手收回,缓步走上前的黑衣中年人,却是在第二层被叶凌撞到,又击败了水莲仙子李幼清的魔道中人。 “没有吃到那个凌虚境的女人,吃了这个青幽境的,也算是一点补偿。”中年人说着,便将目光转向叶凌。 叶凌与他对视一眼,整个人都如同陷入恐惧般动弹不得,这样的威压,叶凌可以确定,眼前之人至少也有不灭境的实力,如果他想要叶凌的命,绝无生还之机。 不过中年人显然并无杀机,而是嘴角微微勾起,道:“你非是魔道中人,为何会知晓我的身份,又为何要助我拔除那个眼线?” 叶凌心头一悸,未曾想自己无意中撞到的,竟然是魔道中人,还是不灭境大能,机缘凑巧罢了,何来什么原因目地。 未等叶凌出言,魔域第三层突然发生震动,地面不稳,甚至整片天空都在颤动。 中年人举目远眺,随后道:“我有要事,耽搁不得,你既然帮过我一次,我便不杀你,可也不能放了你,你就先在我这里待上些时候吧!” 话音未落,中年人大手一招,一股无形的道力将叶凌落在他身前。 随后中年人自腰间取出一只紫金口袋,把叶凌收了进去,重又挂在腰间,这便脚踏虚空,朝三四层间的封印阵坛而去……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四章 狼狈不堪逃魔党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域事发突然,却又如早被知晓。魔城上下戒严,各大宗门的弟子大都已经退回魔城当中,少数弟子被堵截在魔域二、三层,尚不得脱身。 城中人影攒动,魔域入口被围个水泄不通,或担忧,或好奇,或冷眼旁观,或幸灾乐祸;众生百态,各不相同。 吴情三人站在一旁,神情带有焦急。他三人寻了许久,也不曾见叶凌踪影,故而担心他未出离魔域。 白无御脸带愁容,哀声叹气:“大师兄是不是真的没有出来,大师兄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江凡出言安慰:“吉人自有天相,叶大哥机敏过人,应该不会有事。”话虽出口,恐江凡自己都听不进去。 未多时,虚寞尘负手而来,飘飘然凌虚出尘,开言问道:“有酒吗?” 白无御将腰间酒葫芦解下,抛过去道:“寞尘师兄,你在魔域中见过我大师兄吗?他人不见了!” “哦?”虚寞尘不急不慌,反而微笑道:“有趣。”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来去如风,飘忽不定。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白无御长叹一声:“果然问他也是白问。” …… 魔域第三层深处,一座山谷巍峨耸立,两侧山腰红云弥漫,煞气成风,呼啸不止。 山脚下站有数人,老者清奇古貌;妇人美姿妖娆;书生白面儒雅;和尚慈悲含笑。 中间簇拥一人黑袍蔽体,长帽遮颜,此刻正举目观望面前山谷,似在揣测端倪。 不多时,自远处有一中年人迈步而来,一步踏出,缩地成寸,几步便来至近前,道:“我没有来迟吧?” 白面书生轻摇折扇,笑道:“他还不曾破开封印,自算不得迟了。不过无量先生一向守诺准时,今日为何耽搁了?” 中年人道:“路上遇了些麻烦,被人识破我的身份,看来仙道宗门早有察觉,但不知他们会做什么。” “一盘散沙,不足为虑,”白须老者出言道:“仙道宗门矛盾重重,大乾王朝内忧外患,我魔道当兴!” “哇哈哈哈――”笑声入耳,不知从何处来一个小孩子: 两只朝天发揪,颈上挂有金环。脸面清白是童颜,心中凶恶万千。 专好食人精血,偏巧赶遇魔念。从来杀人不眨眼,也难报却仇怨。 这小孩子来在近前,脸上笑容洋溢,嘴角残留几滴血液,鲜红非常。 白面书生笑道:“冯小心,你又惹事了?” 冯小心嘴巴一咧,道:“有几个世家的小子,我看着不爽,把他们的精血吸干了。” “咱们此来是有正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话音未落,那黑袍人周身魔气散溢,衣袍漫卷,一股股煞气带着鬼怨神嚎之音环荡虚空。 自他面前,无数个血色符号不断显化,引动一股古老,神秘的力量,在不停的注入到面前的山谷中。 山谷突然生出一道耀眼的白光,贯穿天地,自魔域中冲天而起,一直突破至魔城上空,令城中的修士尽都惊视其状。 黑袍人沉声道:“本尊力量不够,你们速速出手相助!” 言罢,身后数人原本还风淡云轻在旁观,下一瞬煞气充盈,魔影重重,周围阴风大作,鬼神号哭,无数道魔气自他们手间流入黑袍人身上。 黑袍人修为大涨,伸手一招,周围出现数道神秘古老的阵纹,每一道纹路都如同烙印上无数法则,玄妙无比,令人不敢直视。 随着这些阵纹被打入这一片山谷,那原本贯通天地的白光逐渐消散,归于沉寂。原本不断震动的魔域也平息下来,不再有所异样。 随后,黑袍人转身对众人道:“我已经抹去了一部分封印,咱们可以进去其中,但若要彻底打碎魔域封印,还要去底下找那些老家伙谈谈才行。” 说完,黑袍人一步迈出,身子诡异的消失在一阵扭曲之中。 剩下几人稍作迟疑,亦紧随着走了进去。 转眼而过,便是魔域第四层。魔域本只有前三层开放,供修士劫取魔珠,战斗历练。自第四层始有上古封印,出入不得。刚才的黑袍人不知有何手段,竟打破了封印,将他们带入了魔域第四层。 第四层,依旧煞气缠身,血云弥漫,但范围却比上三层要小的多。据传魔域呈倒三角状,越是往下,越是狭小,但所封印的魔族实力,却正好相反。 黑袍人不做替停留,继续往前走:“老家伙都会倚老卖老,肯定在最底下待着,你们跟我下去,赶在仙道宗门动手前说动这群老家伙。” 几人修为尽在不灭境,踏空而去,速度极快,很快便穿过了第四层,来到魔域第五层。 在第五层走了不多时,冯小心两眼便盯上了黑衣中年人腰间的口袋:“风无量,你的摄魂袋里好像有生人味儿!” “不错,”风无量点点头,道:“事出有因,只是你别想动歪主意,他可是……” 话未说完,冯小心已经如鬼魅般飘近风无量,一手便将风无量的摄魂袋抢了下来,急忙闪身避开。 “冯小心,你混帐!”风无量大手一招,两道魔气如同锁链一般缠绕过去,要将冯小心擒下。 冯小心轻松躲开,哈哈大笑:“我又不要你的破口袋,把这里头的人给我吃了,我就还你!” “你不能……” 风无量话音未落,冯小心已经将口袋打开,但只见一道流光冲出来,朝着他们的反方向远遁而去。 “想走?” 冯小心怪笑一声,便要追赶,却突然察觉身后道势袭来,急忙转身过去,魔气如同护盾般挡在身前,一道掌力险而又险的打在上头,震的冯小心连退几步,才站稳身形。 “哇哈哈哈哈,”冯小心笑声不退,眼神却无比阴冷:“风无量,你竟敢为了一个小小的补品对我出手?” 风无量面色亦是阴冷如水,周身煞气缠绕,冷声道:“那小子帮过我,我绝不能让你在我眼皮底下杀了他!” 白面书生见了,急忙上前劝说道:“不就是一个人嘛,没什么大不了,莫伤了和气。反正在这第五层他也活不了多久,迟早葬身魔族之腹,两位还请以大局为重!” 冯小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反手将摄魂袋丢还给风无量,继续往前走。 风无量眯着眼看向后方,那流光早已没了踪迹,他也只好作罢,心中暗道:“无以为报,只愿你死时不要太过痛苦。” …… 那道离开的流光,自然就是被风无量收在摄魂袋中的叶凌。 叶凌虽在袋中,却凭借强大的神识,能够感知外界的一切,也知晓自己被带入了魔域更深的几层中。 叶凌虽不常见魔道中人,可耳闻中对其印象不好,落入其手凶险非常。 于是,叶凌在摄魂袋中便苦思逃跑之策。思来想去,倒是记起碧玉扳指里的诸多道器,其中就有一双翅膀形的道器,能够使凌虚境以下的修士在空中飞行,速度极快,刚才叶凌逃走,用的就是这件道器。 好不容易脱离了龙潭虎穴,叶凌只顾得疯狂逃离,直到灵力几近耗尽,方才停下来稍作休息,又服下几颗清心丹帮助抵御煞气,又服下几颗溢灵丹恢复灵力。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叶凌稍歇片刻功夫,就见两只凌虚境魔帅朝自己而来。 两只魔帅速度极快,几乎转眼就来在了叶凌身前。 一道剑吟声突然响起,剑道锋芒展露,叶凌手中青岩木剑使出斩天剑诀,剑气纵横。 可惜境界差距太大,两只魔帅巨爪拍下,剑气几乎粉碎,叶凌亦狂吐几口鲜血倒飞出去。 还未等叶凌起身,两只魔帅已经来在近前,便欲取下叶凌性命。 “吼――” 吼声大震,两只魔帅惊恐万分,果断弃了叶凌,迅速逃离而去。 叶凌旧损又添新伤,再支撑不住,头脑发昏,倒地不起。迷蒙之际,耳边只听到银铃般的声音:“你没事吧?是不是大毛你把他吓死了?” “……”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五章 柳暗花明又一庄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世事向来险阻,可曾善恶从头?是非成败论不休,俱做大江东流。 真假高低难辨,正邪好坏无由。前车之鉴后人留,可笑后人还斗。” 叶凌自昏迷中悠然转醒,却有日光入眼,温适暖心。他急忙起身,却见自己躺在一块青石上,周围景物如春日翠野,生机盎然: 奇花瑶草不谢,青松古柏茂荫;云霞光长照,瑞霭韵增薰;一条涧壑渡幽澈,四面山崖草色新;正是个险处泰来灵福地,不知到此为何因。 叶凌站起身,竟发现一觉醒来,体内的伤势好了三分,只是自己为何到此,他却毫不知情。 “呼――” 自谷口处,一只漆黑色妖兽缓步而来,叶凌小心观瞧,但见此兽:“ 体长一丈,两头并排;通体如墨,似狗非犬;两耳低垂,双目炯炯;獠牙暗藏,似怒还平。” 叶凌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手中青岩木剑不断颤抖,似乎随时就能出招。 “大毛,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吓唬别人的吗?” 叶凌寻声望去,见这异兽背上,探出一个小姑娘,柔声责备。 这双头异兽轻哼了几声,好似十分委屈,意思说自己并未吓唬人,分明是他太胆小了。 随后,小姑娘挑落地面,手折了一朵粉嫩香兰,怯生生地站在叶凌面前。 见这姑娘:娇娇倾国色,款款步微移。双睛清透横秋水,发带飘摇束青碧。湘裙微舒珠履小,翠袖半挽露腕稀。羞答答朱唇皓齿,笑吟吟酒靥依依,真似个珠玉脱尘,月明秀齐。 “大哥哥,你醒过来啦,我去给你采了药,爹爹说这花名叫紫血冰兰,可以帮你恢复伤势!” 说着,小姑娘两手举着粉色香兰,递在叶凌面前。 四目相对,叶凌自这小姑娘眼中只见得一种未经处世的洁白,不禁令他想起了三弟吴情。二人的眼神,几乎相同。 叶凌收起青岩木剑,伸手接过兰花,道:“谢谢你,在下问天宗弟子叶凌,不知姑娘是?” “我叫莲儿,”小姑娘开心的笑道:“大哥哥,你应该不是魔族吧,为什么会来这里?” “魔族!”叶凌心头一震,再次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天真无邪,看不出半分魔气,倒是她身后的双头异兽,有魔气缭绕。 “一言难尽,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救了我。” “大哥哥不用道谢的,”莲儿笑着道:“爹爹告诉我,要用力量帮助弱小的人,我虽然不会战斗,可能够帮到大哥哥,我真的很开心!” 说着,莲儿拉起叶凌往里走:“大哥哥,你是第一个到我这里做客的外人,我要好好的招待你!” 叶凌无奈的摇摇头,也只得跟着莲儿往里面走。后面的双头异兽紧随着,表情看上去有些醋意。 从莲儿那里,叶凌才知晓,这里位于魔域第五层,莲儿是第五层魔族首领,青煞魔皇的女儿。 “这里名叫魔灵谷,是爹爹为莲儿造的,只是爹爹下了严令,不许外面的魔族进入,只有大毛在这里陪着我。不过我有时还是会瞒着爹爹,和大毛偷跑出去玩的!” 莲儿今日遇见叶凌非常高兴,嘴里说个不停:“要是别的魔族见了我,都会害怕个不停,只有大哥哥你不怕我,还愿意听我说话!” 叶凌心中暗想,魔族以强者为尊,等级之念浸于血脉当中,莲儿身为魔皇的女儿,自然为大多数魔族惧怕。 更何况,魔域之中灵气稀薄,血煞之气太过浓厚,根本生长不了植物。可这魔灵谷中却灵气充沛,绿意盎然,倒不知青煞魔皇用了什么逆天手段,才造就这片福地。 叶凌与莲儿坐在亭榭中说话,不远处的木屋,便是莲儿住的闺房,那只两头异兽趴在门口,半梦半醒,十分清闲。 天地之间的兽族,除了凡兽与妖兽,还有一种,被称之为灵兽。 灵兽非繁衍而得,乃自天地灵气幻化而生,以天地为父母,法则为道术,灵气为供养,十分罕见。 莲儿的这只魔域双头犬,便自这魔域中诞生,属于灵兽。它自小时便为青煞魔皇发现,便将它带到这魔灵谷内,与莲儿一同长大,取名大毛。 大毛名字虽然可爱,但却有相当于人族盈冲境的实力修为,不容小视。但大毛只听莲儿的话,即便是青煞魔皇,也难命令它。 叶凌站起身来,迈步走到桌子前,见桌上画纸,绘着一副出水青莲。 “大哥哥,你是从魔域外面来的,一定见过这种莲花吧!”莲儿走过来问道。 叶凌点点头,道:“和你画上的一样。” “这不是我画的,”莲儿的神情突然有些落寞:“这是爹爹画给我看的,他说娘亲最喜欢的就是莲花,可我从来没有见过莲花,只见过父亲的这张画。” 闻听此言,叶凌这才察觉,这魔灵谷中有不少种植物花草,倒不曾见有莲花。 莲儿手举着画,继续道:“爹爹说他很早就被关进这魔域当中,与娘亲分别。那时候我还小,记不得事,更没见过娘亲的样子。我求爹爹给我画一副娘亲的画像,可爹爹却说这世上的丹青妙笔都绘不出娘亲的容貌。” “大哥哥,我真的好想出去看看真正的莲花是什么样子,看看我的娘亲,她还好不好……” 莲儿声音越来越小,近乎无言。 叶凌愣在原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魔域与外界的时间流度不同,外界已经过了十几万年,可魔域中却只短短数千载。 过了一会儿,莲儿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随后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小心翼翼的捧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桌子上。 打开来,里头有数颗莲子,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岁月,但依旧保存完好。 莲儿难过的道:“这是爹爹在进入魔域的时候,便带在身上的。据说是爹爹为娘亲寻找到的莲子。可爹爹用了很多的方法,却怎么也没法让莲子长出来,实验了好多回就只剩下这几颗了。我和爹爹说了,等我们出了魔域,莲儿一定要亲手将这些莲子种在土里,让它们开出好多好看的莲花,到时候我要和爹爹还有娘亲一起看,大哥哥你说好不好?” 莲儿笑的十分甜美,就如同那已然绽放的莲花般,洁白无瑕。 叶凌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重重的点点头,道:“一定会的!” …… 魔域第九层,不过一座山谷大小,无昼无夜,毫无生机。 正中央的有一座石台,上头坐着一位白发老翁,须发拖地,形色枯槁,身上的衣袍也多处破烂不堪。 在他对面,站着那个自外界进入到这里的黑袍人。 黑袍人冷笑道:“想当年叱诧风云的九幽魔尊,如今却落得这般模样,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老翁毫无反应,更无生机,就如同一具干尸,早没了命魂。 黑袍人并不在意,接着道:“我的来历,想必你会猜的出来。开门见山,我此番前来,是要救你出去的,你寿元将尽,却不愿取同族血气为充,再过几百年,你恐怕真的要坐死在此地了。” 老翁依旧不言不语,不动分毫,令人分不清是死是活。 黑袍人叹息一声,道:“我明白,你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魔域的数千载监禁,磨平了你的心气。可你也要为了这魔域中万千魔族想一想,生灵何止百万,莫非皆要老死此地?” “呵――” 一口浊气吐出,老翁如同自大梦转醒,道尽沧桑。 紧接着,一道黑气自老翁掌心飞出,分散数道黑影,朝魔域上面的几层飞去。 老翁叹息一声:“除了这条老命,再没有其它能够遗赠后人了……” 黑袍人笑声阵阵:“这才是当年万人敬仰的九幽魔尊啊,哈哈哈……”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六章 少女心事不容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月~光~光~,坐~门~墙~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 眼~睛~痴~痴~朝~前~望~ 看~呆~邻~家~少~年~郎~ 小~姑~娘~,你~别~忙~ 爹~爹~要~带~你~回~故~乡~ 去~看~满~山~的~百~花~香~ 还~有~姑~娘~的~亲~娘~” 雅轩亭旁,莲儿赤着双脚在水中踢踏,两只玉手轻奏节拍,唱着歌谣。 歌声婉转动听,唤醒了打坐修炼的叶凌。 他到此魔灵谷半月有余,身上伤势恢复七八分,已然能够重新施展巅峰战力。不过凭他而今修为,单凭己身,怕难以在魔域五层存活。 好在魔灵谷中,诸魔不敢靠近,令他暂时安稳。 察觉叶凌转醒,莲儿歌声戛然而止,转身跑来笑道:“大哥哥,你教我唱的歌谣真好听,等爹爹回来,我也要唱给他听,还有娘亲,还有魔域外面的人!” 叶凌点点头,这歌谣是他小时,和三弟吴情,与邻家的小童们传唱的,见了莲儿,他才忆起,教给莲儿。 “对了,”叶凌出言问道:“你爹爹去了哪里,为何不在这魔灵谷中?” 莲儿答道:“爹爹是一方魔皇,不仅要修炼,更得管控这里的诸多魔族,事务繁多,尤其是最近这几年,爹爹不知在忙些什么,很少有空来陪莲儿。” 话音刚落,一旁的大毛就站起身,摇晃起尾巴,嘴里哼哼着望向谷口的方向。 “是爹爹回来了!”莲儿面带焦急:“爹爹不喜欢人族,让他见了大哥哥,肯定会杀了你的。” 叶凌哭笑不得,自己刚问起这青煞魔皇的事,本尊便来了,世上还有比自己更乌鸦嘴的人了吗? 莲儿左右找寻,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前边道:“大哥哥,你先躲进那里面去,等爹爹离开了,你再出来。” 叶凌顺而看去,有一个类似马车的东西,四面封闭着,倒适合藏身。 魔皇堪比天象境强者,连师父陈炎都不是对手,如他面对,有死无生。 于是,叶凌便急忙闪身躲了进去,不敢有所迟疑。 莲儿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换上一副笑脸,站在亭外小桥边静候。 不多时,但见谷口外,天空上,一道身影飘然而至,落地无声,洒脱出尘。 叶凌微微挑起面前遮帘,自缝隙观瞧,但见来人:“ 雅貌风姿美,遐龄千数年。翩翩不似语中传,是魔倒似仙。 长立轩昂器宇,举手皇者风范。精神耿耿下云端,魔皇降世间。” “爹爹!” 莲儿张开手,快跑几步,投进了青煞魔皇,自己父亲的怀抱。 大毛也跟在后面,围着两人不停转圈,尾巴在空中摆动,猎猎作响。 青煞魔皇宠溺一笑,轻抚着莲儿的头,道:“莲儿,这些时日自己可还好?修炼之事有没有荒废?有没有让大毛带着你偷偷溜出去玩儿?” “爹爹!”莲儿嘟着嘴,眨巴着大眼睛道:“莲儿一向都乖乖的,怎么会让爹爹担心呢?倒是爹爹好久不来看莲儿,让莲儿担心死了!” 青煞魔皇笑了笑,一把抱起莲儿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边往里走,边道:“都是爹爹不好,让莲儿担心了,爹爹给莲儿赔罪了。” “莲儿才不要爹爹赔罪呢,莲儿只要爹爹陪着我就好!”莲儿面庞上的笑靥浅浅显露,分外开心:“爹爹,您这次是不是可以陪莲儿多待一阵子了?” 青煞魔皇未答,反而将莲儿抱下地,道:“莲儿,我这次是来接你的,我们要尽快前往第九层,这次或许真的能出去了!” “出去?”莲儿怔了怔,展颜笑道:“爹爹,您是说我们可以出去魔域,去见娘亲了吗?” 青煞魔皇点点头:“对,我们可以去见你娘亲,我们一家可以团聚了!” “太好了爹爹,莲儿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莲儿两只小手无处安放,只好抓着父亲的衣襟,紧紧不放。 “莲儿,你去准备一下,爹爹在这里等你,我们马上就走。” “嗯嗯!”莲儿刚一转身,大毛便用头蹭了蹭她,一双眼睛看向马车的方向。 莲儿见了分别许久的父亲,太过高兴,把叶凌的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若不是大毛提醒,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想起。 于是,莲儿两只眼滴溜一转,回身拉着青煞魔皇道:“爹爹,您在外面肯定很辛苦,快进屋休息一下,我这就收拾好了!” 青煞魔皇勾着嘴角,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面对莲儿,他纵是一方皇者,也倍感无力。 不过他眼角余光,倒是淡淡的瞥了马车一下,暗藏着冷意。 莲儿把父亲拉进自己屋里,又急忙跑了出来,临走不忘叮嘱道:“爹爹,莲儿这边马上就好了,您千万不要出来,好好歇着哦!” 说完,莲儿就对着大毛来回踱步,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若是把大哥哥留在这里,他必死无疑。可我怎么把他带走呢?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大毛在他面前哼了几声,又看了看马车。 莲儿马上会意,笑道:“大毛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就称要坐马车,让你拉着我去第九层!就这么办!” 说着,大毛走到马上前,莲儿忙伸手把上面的绳子套在大毛身上,固定稳妥。 这时,叶凌察觉是莲儿,方才探出头,问道:“怎么样了莲儿?” “嘘!”莲儿小声道:“大哥哥,你在里面千万不要出声,爹爹要带我去第九层,我就说自己要坐车,你跟着我一起去!” 叶凌心头一惊:魔域第九层?那可是传说有明微境甚至合道境的魔族!去了真就是入了鬼门关――进去容易出来难。 不过叶凌转念一想,反正凭他的实力,留在第五层也活不久,所以死在何地也不那么重要了。 莲儿安排好,这便进屋去叫了父亲出来,她手里捧着装莲子的木盒,转身进到车里去了。 叶凌躲在车里龟屏呼吸,不敢流露半分气息,在魔皇面前,分心片刻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莲儿,你平时只会骑着大毛出入,今日却为何要坐车?” “这……这个,”莲儿准备匆忙,一时间还没想好说词,犹豫了片刻,才道:“爹爹,莲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您说对不对?” 青煞魔皇轻笑一声,道:“莲儿说的对,看来莲儿真是长大了,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既然如此,爹爹也一起坐车去吧!” “爹爹不要进来!” 莲儿急忙喝止自己父亲,脸色都变的不好看了。 叶凌坐在一旁,两手紧紧按在青岩木剑上,就算自己今日身死,临死前也要斩出平生最后一剑。 青煞魔皇在外面迟疑片刻,看着马车,笑问道:“怎么了莲儿?你刚才还说爹爹很辛苦,让我多休息,现在怎么连车也不让我坐?” “这……这……”莲儿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个搪塞的理由:“爹爹可是一方魔皇,自然是要威服四方的!要是被人看到爹爹坐这样一辆破旧的车,会被人家笑话的,莲儿可不想看爹爹被人笑话。” 青煞魔皇闻言,朗声一笑道:“莲儿说的有理,既如此爹爹就不进去了,大毛,咱们走!” 言罢,青煞魔皇脚下生风,魔气盖顶,腾空而去。大毛拉着车紧随其后。 车里的两人方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缓缓落地,相视一眼后,脸上尽是笑意。 叶凌心中暗自苦笑:“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啊!” 一人一车,一前一后,速度极快。 青煞魔皇脸上带笑,望着云层,低声道:“心儿,咱们的莲儿长大了,她……学会对我说谎了,还是为一个人族的小子说谎……”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七章 冥冥因果自百莽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域内外风起云涌,魔城上下剑拔弩张。 李靖驰甲胄在身,手托城主印玺,掌一方天地之力。身背后,三千虎贲横刀立马,杀气凛然。 魔城守军俱是百战余生,万军精锐,常年于魔域中劫杀魔族,修为尽在青幽境、凌虚境之间,兵锋所向,望风披靡。 周围楼上台前,各宗门世家弟子举目观望,魔域异动,他们尚不知其中隐情,少有几人虽略晓一二,却也不敢透露半分。 李靖驰立身魔域入口前,二目如电,扫视当空,出言道:“数十万年前,五方大地,魔族猖獗,民不聊生。三教之祖,联合妖族众圣,合力封印魔域。万年之前,剑祖扫荡魔庭,再固此城。而今,天机有警,魔域有旦夕之祸,生民有倒悬之危,须各宗门、世家,散修游贤相助,以平今日之险境!” 言罢,李靖驰高举城主印玺,霎时间魔城上空风云变幻,罡风刺耳,云层如漩涡般被搅动,周围灵气疯狂朝李靖驰涌来。 城主大印金光耀目,照射阵坛之上,八方震动,一道十几丈高的大门骤然升起,朝里观望,可见魔域第一层的诸多景象。 魔域门户大开,李靖驰收回大印,手提丈八青龙点钢刀,隐隐有龙吟虎啸之音。 “镇魔军!” “战!战!战!” 李靖驰迈步而入,身后三千虎贲紧随其后,冲入魔域之中。 魔域第一层,此刻早有数千魔族齐聚,见三千镇魔军呼啸而至,立刻迎了上去,展开血拼。 三千虎贲白刃霜飞,排次如鳞,如摧枯拉朽般冲破了魔族防线,一直杀到魔域一二层出入口。 李靖驰手握青龙点钢刀,刀气纵横数十里,龙吟声响彻天地,举手间便斩落两只魔将的首级。 其余魔将眼中现出畏惧之色,并不恋战,果断逃往第二层,余下魔族俱是散沙,四散逃窜。 李靖驰未敢有所耽搁,立刻领军前往第二层,他的目的地乃是魔域三四层的入口处。 魔城中,无数修士翘首观望,都未敢轻动。宗门世家弟子不得宗主、长老之令,自不会以身涉险;散修游贤谨慎非常,只待宗门有所动作,才会出手。 吴情三人本在自家小院中静坐,得知了消息方才赶到城中央。 白无御抓着头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大师兄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见回来?” 江凡沉声道:“恐怕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据我所知上一次以城主印玺打开魔域的,还要追溯万年前,剑祖在世之时!” 吴情目露忧色:“二哥,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 魔域第九层,煞气浓厚,凭清心丸根本毫无作用,唯有心智坚毅,修为精神者方可逗留。 九层地域不大,中间石台周围,此刻已经坐满了人,自外而来的黑袍人,风无量等列在一边,与之相对的是魔域当中的六位魔皇与三位魔帝。 九人气沉如海,修为精深,单单站在这里,便令人不敢直视。 未多时,青煞魔皇与女儿莲儿赶至此地,大毛拉着车缓缓落地,未发出半分响动。 车里面,莲儿暗暗用魔功撑起一层防护,帮助叶凌屏蔽气息,防止煞气侵扰。 青煞魔皇刚到,一位同他一般修为天象,身材肥胖的断魄魔皇便迎了上去,笑着道:“莲儿哪去了,是不是在马车里?” 青煞魔皇点点头,无奈的瞥向马车道:“莲儿今天非要坐着马车,说自己长成大姑娘了,不能随意在外抛头露面的。” “莲儿也学会人族那一套了?”断魄魔皇笑了笑,走向马车道:“莲儿,这里又没有外人,都是你的叔叔伯伯们,还不快出来,叔叔我都好久没见小莲儿了!” 莲儿察觉断魄魔皇走近,急忙出言道:“断魄叔叔,莲儿也好想你,可是……可是这里有外人在,莲儿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断魄魔皇闻言一愣,身后又一位身材高大,长相粗犷的噬神魔皇哈哈大笑:“死胖子,吃闭门羹了吧!就你那个长相,还不得吓着咱们小莲儿吗?” 断魄魔皇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小莲儿吓哭了,好几年都不敢见她。” “死胖子,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就是你在这儿,小莲儿才不敢出来的!” “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莲儿坐在马车里,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还不忘给叶凌解释道:“断魄叔叔和噬神伯伯对莲儿都特别好,只是他们两个一言不合就吵架,总让莲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叶凌也能看出来,这些足以叱诧风云,震惊天下的魔族大能,在莲儿面前都如同没有了獠牙利爪的大猫,旁人看见的只有温顺,哪里能够和杀人如麻的魔头相联系。 或许莲儿身为魔族,却能够保持这一份洁白与纯净,也和这些有关吧。 “够了!” 石台上形容枯槁的九幽魔尊轻喝一声,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不敢造次。 随后,九幽魔尊出言道:“叫你们过来的原因,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老夫寿元将尽,出不出这魔域,早不是什么要事,只是这魔域中尚有万千魔族,不可同我这般老死此地,所以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商讨破除封印之事。” 车里的叶凌闻言心中大惊,他自是知晓了魔族当年的种种,倘若这里的魔族成功逃离魔域,那对于人族来说,可是又一场灭顶之灾啊。 “桀桀桀,”黑袍人怪笑一声:“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万年前的约定,我今日便来兑现了!” “是你!” 十位魔皇、魔帝脸色微微变动,似乎是回忆起了些事情。 车里的叶凌听到这个声音,不知为何有熟悉之感,便转头问莲儿道:“有没有办法可以看见外面的情景?” 莲儿点点头,道:“可以。”说着,她伸手一招,面前的帘子逐渐透明起来,直到彻底空白。 叶凌脸色剧变,身子不自觉往后挪了挪。 莲儿急忙解释道:“这帘子是用特殊材料所制,咱们可以从里面看到外界,但外界却看不到这里面来。” 叶凌闻言,这才暗舒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此刻了。 黑袍人继续道:“当年你九幽魔尊,还有寂灭魔尊之约,而今该到了兑现的时刻了。寂灭何在?” 九幽魔尊伸手一点,一道魔气自指尖而出,落于石台上,随后整座石台震动不已,自上面缓缓打开了一个缺口,一口石棺从中而出,悬浮半空当中。 “桀桀桀,”黑袍人兴奋怪笑:“可惜寂灭等不到这一天了,他的这具躯体,倒是要便宜我了,桀桀桀……” 石棺盖慢慢打开,一时间一股无上威压自石棺中冲出,令在场众人尽都不自觉的倒退,心生恐惧之意。 大毛此刻已经躲在车子后面,根本就不敢直面魔尊尸骨的威压。 叶凌心中暗惊:“这便是合道境大能的实力,即便已经身死的尸首,也有如此的威能。” 黑袍人大笑一声,突然自黑袍中,一股黑色魔气缓缓流出,直到衣袍逐渐飘落在地,魔气化成一团,悬浮空中。 “魔尊的身躯,还真是令人期待啊!桀桀桀……” 这团魔气自出现时,车里的叶凌便变了脸色,难怪他觉得这黑袍人的声音如此耳熟,见他现了真身才明晓,他便是百莽森林镇魔谷中,逃走的那团魔气幽魂! 魔气幽魂迅速投入了半空的石棺当中,紧接着整座石棺都被浓浓的魔气所包围,魔气幽魂在里面发出一阵阵的怪笑声。 约莫过了半响功夫,一只大手抓破魔气,一道伟岸身躯自石棺中缓缓坐起,开口道:“这具身躯,可真是爽快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八章 群魔重归人间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域第九层一片晦暗,那魔气弥漫的石棺中,一道身影抓着两侧棺壁,缓缓坐起。 霎时间,整个第九层魔音阵阵,神鬼哭嚎,来自合道境魔尊的威压不断释放,令叶凌和莲儿所在的马车不停晃动。 “还好这辆车是爹爹找了好多珍惜材料制成的,要不然现在就要散架了!”莲儿盯着车里四面看了好久,确定没事才松了口气。 可叶凌的神色却并不轻松,那魔气幽魂似乎与万年前的剑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今又得了一具魔尊躯体,不知会有何天翻地覆之事发生。 自石棺中,那道身影彻底站起身,迈步而出,破开魔障,抵临世间。 叶凌用目观瞧,但见得: 九龙冠,衣袍红,魔云霭霭影重重。银发束结凤眉展,白玉面上黄金瞳。胸中习有乾坤道,手下魔功实无穷。生前凶命威五域,死后躯体不由衷。 “寂灭魔尊”脚踏石台,衣袍无风自动,威服四方:“有了这具身躯,之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九幽魔尊瘫坐在地,语气微弱道:“你已经获得了寂灭之身,别忘了之前的约定!” “放心,”寂灭魔尊微微一笑,道:“我不是齐渊那个混蛋,自当言而有信。不过我猜魔域外面,已经被人族布下天罗地网,还需你相助一时才行。” 话音未落,寂灭魔尊伸手点指,一道血光便射进了九幽魔尊的体内,紧接着九幽魔尊原本已近枯竭的身子,渐渐焕发出生机。 九幽魔尊沉声道:“马上便要破封印,战群仙,你如何还在我身上浪费力量?” “这本就是属于你的力量,”寂灭魔尊盯着自己的手道:“若非你一直以气血之力滋养这具身躯,它也不会到今日还保存的这么完好,力量也没有流逝太多。我倒要谢谢你了!” “哼!”九幽魔尊站起身来,面色阴沉:“老友尸骨未寒,却被他人窃得,肆意妄为,这个谢字,我可当不起!” “哈哈哈――” 寂灭魔尊突然腾身而起,魔气覆盖整片苍穹,周围虚空都开始变的扭曲起来。 紧接着,在他周围,逐渐显现出无数血色符号,这些符号晦涩难懂,仿佛来自远古,可每一个却又包含有可怕的力量。 “借尔等之力,破除封印!” 言罢,九幽魔尊大喝一声,周身魔气环绕,肉眼可见的一股血色光芒便汇入了寂灭魔尊手中。 其他魔皇、魔帝依照此举,亦将力量汇于寂灭魔尊一身。 寂灭魔尊大手一挥,周围的血色符号开始彼此相连,形成一道法阵,悬浮当空。 霎时间,漫天血光直冲云霄,一连破除魔域九层、八层、七层、六层、五层,一直到了第四层,撞击在三四层的空间禁制上。 整个魔域都在震动,无数的魔族早已知晓此事,无比兴奋,嘶吼声此起彼伏,声传四野。 已经杀到第三层的李靖驰面色大变,心中暗道不好,却对这一切无可奈何。 …… “哈哈哈――” 寂灭魔尊放肆大笑,声震寰宇:“今日,尔等便可重见天日,降临人间!” 魔域几十万年的封印不断被破坏,丧失力量,几近崩溃。甚至连整座魔城,亦在坍塌之中。 莲儿伸手扯了扯叶凌衣角,脸色煞白,语气微弱:“大哥哥,爹爹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样子好可怕啊!” 叶凌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道:“莲儿莫怕,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成功,你让大毛先拉着我们离开此地,以免受到波及。” 叶凌此言,其实是因魔气太横,周围魔尊、魔帝道势碾压四方,仅凭莲儿的修为根本阻挡不住。叶凌此刻已然心神不宁,血脉逆行,再待上片刻,估计就要爆体而亡。 莲儿点点头,她也想尽快逃离这可怖情景,便招呼大毛,拉着车离开了第九层。 魔域各层中的魔族尽都在翘首以盼,只待封印解除,便可冲出魔域,重获自由。 因此这一路上,数不清的魔族在朝第四层而去,大毛拉着车混于当中,此刻倒无魔关心。叶凌与莲儿也得以喘息一时。 “大哥哥,你好像不太高兴?”莲儿盯着叶凌一脸凝重的表情,很是不解:“你是不是不愿意莲儿出去魔域啊?” 叶凌左右为难,莲儿单纯善良,身在何处都如明珠坠尘,依旧如故。但这魔域中千千万魔族恐不是善类,弑杀成性又压抑千万年,此番逃出,势必要报复人族。 各宗门世家势力雄厚,大不了闭门封山,无伤大雅,只是最后受罪的,还是那些普通平民,俗世生灵。 莲儿见叶凌不语,低着头撅嘴道:“莲儿只是想去看莲花,想去看娘亲……” “轰――” 一声巨响划破长空,整个魔域都开始不断崩溃,原本密布的古老道纹亦开始变的黯淡。 “老子忍了上千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杀!杀掉那些卑劣的人族,我要用他们的血来抹灭我心头之恨!” “我族重临世间,定要血洗五域之地!” 魔域封印被彻底冲破,无数魔族近乎疯狂,眼神里布满血丝,仰天怒吼,数十万年封印住的压抑,尽在此刻喷薄而出。 “哈哈哈哈――” 寂灭魔尊一步踏出,便来到第四层。他周身遍布魔气,道势覆盖整片天地,令在场魔族不敢直视,微微俯首。 “尔等重获自由,自当奉本尊为主!敢有违抗者,虽死无终!” 魔尊之言,谁敢违抗,众魔齐身跪倒,口尊敬言:“听候吩咐!” “哈哈哈哈――” 寂灭魔尊仰视天空,突然大手一挥,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血手骤然而生,一把抓在虚空之中。 “碍眼!” 血手拼力撕扯,竟将头顶虚空生生撕裂,露出一片崭新天色。 近乎同时,寂灭魔尊面色一沉,自撕裂处,一道神光射入,洞穿巨大血手。 紧接着,一道轮环盘旋而至,如山川大小,道韵覆压天空,神光照破血域。乍一出现,便令寂灭魔尊心生忌惮,两股气势在虚空当中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群魔当中自有见多识广者,一不灭境魔王厉声道:“此乃太乙道门镇宗之宝,天阶上品道器五行轮!” 此言一出,众声惊恐。天阶上品道器,世之罕有,不言自明。其威力之强横,足可与合道境尊圣君神相抗衡。 五行轮下,三名白衣老道站立虚空,身后道势贯通天地,演化万象,合力催动五行轮,镇压诸魔。 “寂灭魔尊,万年过去,你早该化作尘土,随风而逝,何苦再来人间作恶!” “哈哈哈哈――” 寂灭魔尊衣袍舞动,气势不断攀升,周围魔气蔓延千万里,阴风呼啸,鬼神号哭。 “就凭你太乙道门的五行轮,也敢阻挠本尊!” 寂灭魔尊大喝一声,身后一道魔神虚影头天脚地,挥动血色拳头,砸向五行轮。 三名老道不敢托大,立刻手掐法决,外送道力。五行轮神光溢彩,五行之力沟通阴阳大道,覆压而去。 两相碰撞,虚空崩塌,天地变色,余威荡平百里,无数低境魔族瞬间化作乌有,余下魔族亦是死里逃生,疯狂远离。 余波平静,却各自奈何不得对方。三名老道天象境修为,难以发挥五行轮全部实力;魔气幽魂新得寂灭魔尊身躯,更是不足,故而平手。 可未等两方再斗,一道青光打破僵局,一盏青铜油灯降世临凡,灯火光照万里,燃灭煞气,一片祥和。 周围梵音大唱,佛陀读经,度化万千邪魔。 “这是清净寺的一心清净灯!又是一件天阶上品道器!” “南无阿弥陀佛!” 一名年轻貌美,宝相庄严的和尚,赤足踏空而来。 那和尚双手合十,面带慈悲,语气平和:“寂灭魔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八十九章 三教何人畏虎狼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域天空,本当赤色万里,魔云弥漫。此刻却被两件天阶道器、仙宗神兵照出一片光明。 群魔避退,独寂灭魔尊长身而立,背后魔神巨像狰狞可怖,道势如虹。 清净寺长老清虚和尚高念佛号,佛光普照:“寂灭魔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就凭你这只秃驴?” 寂灭魔尊冷笑一声,漫天魔云围拢而至,阴风刺骨,魂泣鬼号。无边血光弥漫当空,遮蔽祥和。 一心清净灯如浪中孤舟,黑夜红烛,火光摇曳,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清虚和尚双手合十,周围金光罩衣,梵音大唱,身背后似有佛陀虚影,面色慈悲。 “一心清净灯乃师祖所留证道之宝,岂是你等魔头所能抗衡!” 言罢,一心清净灯有道力加持,灯火稳定,祥和佛光普照四方,使万千魔云血光逐渐退却。 “一盏破灯,有何可惧?” 寂灭魔尊面带不屑之色,大手一招,魔气再盛,围拢而至,却在灯火周围进退不得。 “阿弥陀佛!”清虚和尚脸色肃穆,口念偈语:“ 身出三宝日听经,燃灭凡尘道自明。 睿透灵台生妙法,修成舍利幸佛庭。 梵音唱彻临福岸,逸彩当空度众生。 一点灯光逐清净,巍巍照破五云平。” 一心清净灯佛光大摄,照破千古,驱除魔障,令半边天空为之一清。 旁边太乙道门的三位长老见了,自是不甘示弱。 “师兄,此番前来除魔,岂能让佛门占尽风头,让旁人藐视我道宗?” “既如此,你二人随我催动仙宝,镇压魔尊!” 站在正中间的白衣老道长须舞动,道势擎天,口中大唱偈语:“ 炉中离火炼先天,幻聚乾坤本自然。 明属五行托奥妙,暗合四象号真玄。 腾腾光雾传无尽,霭霭祥云化万千。 何物敢迎魔寂灭,群仙阵里此为先。” 仙宗至宝五行轮神光夺目,道韵绵长,径自朝寂灭魔尊攻落。 “寂灭乾坤!” 寂灭魔尊手掐法决,身背后魔神巨像瞬间化作漫天血光,如同尸山血海,倾覆天地,所到之处万物尽灭,天地崩塌。 “贫僧来助三位道友一臂之力!” 清虚和尚大唱真经,一心清净灯火光冲天,燃灭邪妄,清净虚幻。 两相碰撞,气荡山河,虚空尽毁,天地崩塌。 寂灭魔尊喷出一口鲜血,险些跌下虚空。他方得这具魔尊躯体,相处起来不甚熟练,猛然间硬抗两件仙器神兵,自是不敌。 寂灭魔尊捂着胸口,突然朝下大喝一声:“九幽老鬼!你再不来相助,我等便前功尽弃了!” 话音未落,自魔域深处,一股强横道势逆天而行,荡破寰宇。 紧接着黑气蔓延,魔云万千,仿佛来自地狱的杀伐之意步步而来,令人心神震荡。 自那魔气之中,九幽魔尊漫步而出,此刻他再无那股缠绕周身的死气,便如九幽冥界来的鬼使,收割性命。 “南无阿弥陀佛!”清虚和尚高念佛号,出言道:“九幽魔尊,你与那寂灭魔尊一般,在万年前便该魂归九泉,魄堕地府,如何还要在此世间为祸?” 九幽魔尊须发飘摇,语气阴冷:“老夫早已经是行尸走肉,不过为后辈开一线生机,你佛门广大,何以无我容身之所?” “释门广大,难度无缘之人;佛陀慈悲,不容行恶之魔!” “杀一人是魔,杀万魔是佛。你佛门所造杀孽何其之多,人魔有何区分,魔佛又有何异?” “阿弥陀佛!”清虚和尚闭目答道:“为一人而杀万人是魔,为万人而杀一魔是佛。杀伐之事,必有业火焚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然永堕三恶道,贫僧亦无所悔!” “哈哈哈哈――”九幽魔尊放声大笑:“杀尽屠魔之人,老夫便是魔中之佛!” “一派胡言,混淆视听!” 清虚和尚僧袍飘荡,一心清净灯悬于头顶,光晕旖旎,令人心生平静,忏悔罪孽。 九幽魔尊大手一挥,一只黑色灵幡迎风而涨,霎时间便如山川大小,立于虚空之中。 这灵幡魔气罩体,道韵流转,上头刻画玄妙灵符,血光闪耀。 此幡一出,清虚和尚与三位老道俱是微微色变,表情凝重。 一旁的寂灭魔尊微微一笑,道:“你若早拿出这摄魂幡,本尊也用不着与他们浪费时间。” 群魔当中,一阵骚动。他们大都年纪尚轻,资历不足,根本不知九幽魔尊所持何物。 有一年老魔王,高声解释道:“此物名叫摄魂幡,亦是天阶上品道器,相传万年前,九幽尊者凭此物威震五域,令人闻风丧胆!” 此言一出,群魔弹冠相庆,本以为两件道宗仙器挡路,寂灭魔尊要败下阵来,却未想到此事尚有转机。 白衣老道出言道:“道友莫慌,相传这摄魂幡,在万年前被剑祖所破,道器损毁,威力定然大减。你我联手,无惧于他!” 清虚和尚微微点头,立刻催动一心清净灯,与五行轮双双发威,朝两个魔尊镇压而来。 寂灭魔尊手掐法决,天地变色,煞气纵横,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这摄魂幡果真已损?” 九幽魔尊一脸肃穆,沉声道:“对付他们几个天象境蝼蚁,绰绰有余!” 言罢,九幽魔尊道势惊人,摄魂幡无风自动,周围如同有千万阴魂,放声大哭,悲声切切,慑人心神。 九幽魔尊大手一招,摄魂幡当空摇动,黑云压顶。他自幡下高声念偈道:“ 九幽名讳起黄泉,索命无情蔽万年。 坐守仙宫逢此役,难逃魔魇血无边。 黑云顷刻消形魄,骨化须臾尸不全。 惨气冲霄侵丧意,亡灵堆就摄魂幡。” 寂灭魔功,摄魂幡,五行轮,一心清净灯,四大合道之力碰撞在一起,如有毁天灭地之威,本就逼近崩溃的魔域再支撑不住,彻底崩毁。 魔域四周,空间不断坍塌,现出一片混沌。 自那混沌当中,三教弟子突然杀出,道器法宝光耀苍穹,仙韵道势震慑八方。 魔城城主李靖驰金盔明甲,手托城主大印,厉声高喝:“众道友,临阵之兵,虽死不退,屠魔!” 魔城当中众家宗门、世家、散仙游贤,尽汇于此。 当年魔族肆虐之怖,仍为人族所恐,故而修士义不容辞,理当到此一战。 寂灭魔尊撇了一眼人族之势,冷笑道:“果不出我所料,他们想要瓮中捉鳖。” 九幽魔尊道:“这魔域已不再是瓮,你我更不可能是鳖!” 正此时,自那魔域最深处,十几道可怖气息逆天而上,冲到这第四层虚空之间。 现出身形,人族修士中一阵惊呼: “那是黑袍魔手风无量!俱传他一身修为已破至天象!” “天魔童子冯小心,嗜血如命,屠戮苍生,早已经是不灭境巅峰!” “白面魔君李少真!又一个恶贯满盈之徒,最好食婴孩之脑练功!” “那老者是血煞老祖,修为天象,曾一天内连屠七座城池,三千万生灵惨死!” “勾魂魔女纳兰轻柔!以少女精血为食,喜看处子落红,放声悲鸣!” 这五人便是随魔气幽魂进到魔域当中的五人,俱是人族魔修,臭名昭著却实力不俗。 而两旁边那三位魔帝,七位魔皇,更是让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就凭这十几人在,便可随意出去屠戮仙道宗门,尚能够全身而退。 冯小心以舌头舔着红唇,一脸兴奋的道:“这里竟有如此多的血食,正好可以饱餐一顿了!”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 自那混沌之中,脚踏虚空又来人族大能,有和尚佛光罩体;有道士清辉留云;有儒生指点江山;有仙子,巾帼不让。 后来的俱是宗门世家中的长老家主,修为破不灭、天象。 “我人族自有三教先辈,何惧魔皇帝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章 苍茫绝域修罗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杀气呼号,乾坤荡漾;兵伐激烈,天地震动。魔云漫空,阴风惨惨;腥气飘世,血流凄凄。一片混战,分不出个南北与东西;两族相争,只落得个横尸与断命。昏天黑地交手,愁云惨雾厮杀。仙光溢彩,道宗功法逞雄威;血云笼烟,魔域邪术取命魂。法宝横空,顾不上保命留手;魔功尽出,只求得全力施为。纵然这四野尸骸乱如麻,也难收手;哪怕是八方流血满坑渠,不肯罢休。今日分出个胜与负,此刻论明这存与亡。争不出谁对谁错,倒落个两败俱伤。” 魔域当中杀伐一片,早已做了修罗战场,人间炼狱。不知多少生灵就此丧命,再无生机。 但此刻,叶凌与莲儿,尚不知此处凶险。 魔域第五层的旷野上,大毛拉着车飞奔往第四层而去。之前魔域的震动,令两人兴奋不已,说明魔域封印已破,终于可以逃离出去。 莲儿一脸憧憬外面的世界,不停拉着叶凌问东问西: “大哥哥,听说外面有好多长满花草的地方,比魔灵谷大多了,还有一大片长着许多许多树的地方,爹爹说叫做森林,是不是啊?” “大哥哥,我听爹爹说你们人族建立了许多许多城市,在哪里可以买到好多好多好吃的,等出去以后,大哥哥带我去买好不好?” “大哥哥……” 叶凌得以逃离魔域,倒也心情不错,还有莲儿在自己身边。 看着莲儿的笑脸,无论任何愁事都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莲儿透过车窗望向外边,嘟着嘴道:“爹爹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不来陪莲儿呢?” 叶凌看着莲儿的样子,暗自微笑,正要出言,却突然面色一沉。 叶凌神识外放,只感受到无比强横的道势威压,隔着这么远也令他喘不过气来。 “大哥哥你怎么了?” 莲儿发现叶凌异样,急忙转过头询问。随即她也发现了这些道势,皱着眉道:“有爹爹,还是叔叔伯伯他们的力量,不过……还有好多我没有见过的人的力量!” 莲儿修为境界在凌虚境,但却不会什么伤人功法,故而战斗起来,恐怕连叶凌也打不过。 有如此多的道势碾压四方,叶凌猜测是魔族帝尊与人族大能们打斗起来。 这样的恐怖气场,远胜当初清霖城外,青鹏妖王与人族五道之战。 叶凌恐怕稍稍靠近,便会有性命之忧。故而对莲儿道:“青煞魔皇他们恐怕在与强敌争斗,咱们还是先留在此地,不要冒然过去才是。” 莲儿点点头,可还是忧心忡忡的将小脑袋探出窗外:“爹爹,你可一定要赢啊!” …… 两族之战,空前绝后。双方各自损失惨重,已经有两位魔皇,十几位魔王陨落,人族亦同样有三位天象境,十几位不灭境大能丧生。 魔城城主李靖驰手中青龙点钢刀劈出一道苍龙刀气,斩灭一只血色大手犹威能不减,直砍断一只魔王的手臂。 可随后,左右各两只魔王便冲杀过来,各自打出一掌,震退李靖驰。 李靖驰紧咬牙关,此次屠魔之战,准备不足。人族方面,本以为魔域当中,早已无合道境魔尊留存,最强者不过明微境魔帝罢了。 故而以为请来太乙道门与清净寺两件仙器坐镇,足够荡平魔域群魔。 哪知寂灭魔尊、九幽魔尊万年不灭,重临世间,彻底令人族毫无优势,甚至略处下风。 人族此刻人数有限,应接不暇,已经开始节节败退。 上空两件仙器与两大魔尊僵持不下,继续下去,人族此战必败无疑。 想到此,李靖驰腾身而起,手中城主大印流光溢彩,照耀虚空。 “臣魔城城主,镇魔将军李靖驰,为保一方安危,借王朝气运,驱屠魔御令,使一方天地之力,镇压群魔!” 话音刚落,城主大印升到当空,迎风而涨,如山川悬空,镇压诸法。 紧接着,魔城上下,魔域内外,凡持有大乾王朝屠魔御灵者,手中屠魔令尽悬浮而出,内中金光射向半空中的城主大印。 屠魔御灵,乃大乾王朝气运之力所化,今李靖驰以城主之名,守将之身相借。气运之力尽数汇入城主大印之内。 李靖驰大喝一声,携王朝气运之力,催动大印砸向摄魂幡。 清虚和尚与三位白衣老道心领神会,立刻催动五行轮与一心清净灯一齐发攻。 九幽魔尊与寂灭魔尊急忙催动魔功,摄魂幡疯狂摇动,漫天黑云血光如末日降临,大道崩塌,迎上三大法宝。 九幽魔尊寿元将尽,不过凭摄魂幡之威,强撑残躯,寂灭魔尊新得肉身,实力亦是发挥不出。 此刻王朝气运镇压,令二人招架不住,震飞出去好远,鲜血狂吐不止。 摄魂幡摇摇晃晃,魔光黯淡。漫天魔云逐渐收缩,半边苍穹亮起日光。 寂灭魔尊捂着胸口,脸色阴沉:“竟然以王朝气运镇压本尊,本尊誓与大乾王朝不共戴天!” 九幽魔尊默然不语,他知道再僵持下去,魔族将一败涂地。 …… 李靖驰借王朝气运镇压魔尊,手持屠魔令的叶凌,自然也未能免除。 金光射去,立刻惊动了周围魔族。有魔帅嘶声咆哮:“这车里有可恶的人族,杀了他!” 话音未落,魔帅一爪便拍在马车上。不过此车是魔皇亲手所造,一般攻击,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这处骚动,立马引得群魔汇聚,他们大都是魔兵、魔将,上方战场,他们修为不足,难以参与,故而聚在此地观望。 大毛面目狰狞,嘶声咆哮,守卫在马车周围。 有魔帅认得马车,出言道:“这是青煞魔皇的女儿,莲儿公主的车!” “莲儿公主的车里怎会有人族?” “难道莲儿公主与人族私通?” “定是卑鄙的人族绑架了莲儿公主,要挟青煞魔皇,我等不可坐视不理!” 言罢,四五个魔帅大喝一声,朝马车拍出巨爪。 正此时,车里传出莲儿的声音道:“放肆!你们都活腻了吗?” 此言一出,几个魔帅急忙停手,后退几步。魔族强者为尊,莲儿的父亲身为魔皇,足令在场魔族胆寒。 一只魔帅恭声道:“莲儿公主,你车里有人族,这是为何?” “胡说八道!”莲儿语气愤怒:“我车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族!若非我爹爹还在与人族战斗,我定要他来撕烂你们的嘴!” 闻听此言,群魔再不敢造次。青煞魔皇外号护女狂魔,魔域上下无魔不知,无魔不晓,因此群魔都不敢惹怒莲儿。 “大毛,你就在外面守着,谁敢再图谋不轨,就直接咬死!” “吼――” 大毛应声大吼,它实力盈冲境,堪比魔帅,亦不容小觑。 车里叶凌松口气,若非莲儿机智,方才便要露出马脚,在这群魔当中,凭叶凌修为,恐无生还之机。 可未等他喘息片刻,但听得车外一声冷笑:“有没有人族,还是亮开马车来看为好!” 话音未落,一道血光闪过,整个马车顶盖便被削落,叶凌与莲儿顿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位黑衣魔王站立虚空,嘴角玩味一笑:“魔皇之女私通人族,这该让我如何是好呢?” 叶凌几乎立刻出手,青岩木剑剑吟不止,剑气纵横交错,破向四方。 站的进的几只魔兵被剑气搅碎,魔将与魔帅亦是后退几步。 那魔王轻轻挥手,一道阴风卷起,将剑气抵消:“还是个不安分的家伙,真想尝尝你的味道如何啊!” “大哥哥快走!” 莲儿一把拉住叶凌,带着他跳到大毛背上。 “大毛,我们快逃!” “吼――” 大毛迈开腿,撞开魔族的包围,带着两人朝着魔域第三层奔逃。 那魔王奋起直追:“我竟然敢追杀魔皇的女儿,还真是让人兴奋啊!哈哈哈哈……”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一章 纷纷善恶多凄凉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前世多行恶业,今生每遇追杀。安身何处避风沙,此刻乱心如麻。 魔寇尚知操守,人君贪戮无涯。从来善恶两无差,谁可辨明真假?” 天地昏暗,空间崩塌。四野混战之下,大毛拼命狂奔。 背上莲儿时时转头,注意那魔王动向,可自己却没有什么计划,漫无目的奔逃。 叶凌手持青岩木剑,面沉如水。这里四周俱是人魔两族混战之所,稍有不慎便可丢掉性命,更何况后边还有一只魔王穷追不舍。 但那魔王似乎并无意取叶凌性命,凭他的修为,顷刻便能赶上他们,而此时只是远远跟随,未曾拉进距离。 这魔王一脸兴奋,狂笑不止:“我此生竟可追杀魔皇之女!我竟能追杀魔皇之女!哈哈哈哈……” 追逐的快感,似乎远胜杀人。 战场终究凶险异常,待大毛彻底进了中心,无数道器法决在半空碰撞,狂风呼啸,气浪翻卷,险些将叶凌与莲儿吹落下去。 “大哥哥,咱们好像迷路了!” 莲儿死死抓着大毛背上长毛,咬牙说道。 魔域近乎崩毁,早已没了空间方向,根本不知该往何处。 可还未等叶凌出言,自正前方突然冒出一个黄衣道士,破口大骂:“魔女凶兽,还不跪地受死!” 话音未落,黄衣道士甩出一把长矛,寒光掠过,呼啸而至。 “吼――” 大毛怒吼一声,两只前爪奋然而起,将这长矛踩落在地,随后低头亮起獠牙,将其咬断。 “大胆孽畜!竟敢毁我道器!” 黄衣道士咬牙切齿,周身灵气浮动,土行大道加持在身。 “受死吧!” 黄衣道士两掌拍落地面,紧接着周围大地都发起了震颤,一道土刺突然自大毛腹下冲起。 大毛洞察敏锐,纵身一跃,躲开攻击。 “哪里逃!” 黄衣道士手掐法决,周围大地境升起十几道地刺,高有数丈,将大毛围困其中。 黄衣道士得意一笑:“孽畜,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看我……” 话未说完,土墙以内,一道剑气横贯虚空,如满月般斩向四周。 土墙轰然倒塌,连带着黄衣道士的帽子,亦被斩成两半,落地一团发髻。 黄衣道士面色惨白,未等动弹,大毛便纵身跳到他面前,两张血盆大口冲着他嘶声咆哮。 黄衣道士面容惊惧,一屁股跌坐在地,两股之间热浪滚滚,浸润泥土。 背上的莲儿扑哧一笑,道:“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就是个胆小鬼,看你这么胆小,留你性命。大毛,咱们走!” 言罢,大毛便带着叶凌与莲儿继续奔走。 黄衣道士劫后余生,魂不附体。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正巧一青衣老道踏空而行,路过此处。 黄衣道士如见救星,高声呼喊:“道友救命!” 青衣老道闻言,止住身形,恰好那魔王追赶叶凌与莲儿到此,见了青衣老道,止步半空。 四目相对,青衣老道仙霞罩体,道势横空:“魔头,还不纳命来!” 魔王血光四溢,魔气浮生,冷冷一笑:“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 两人随即战在一处,无暇他顾。 黄衣道士自地上爬起,也顾不得衣冠不整,貌相狼狈,便架起一道神虹,朝大毛离去的方向追赶。 …… 远空之上,青煞魔皇与断魄魔皇被八个人族天象境大能围困当中。青煞魔皇衣冠破烂,断魄魔皇满布伤痕。 青煞魔皇道:“幸好我没有将莲儿带在身边,否则此刻便难办了。我答应过她娘,定要平安带莲儿回去见她!” 断魄魔皇嘿嘿一笑:“恐怕到时候就不是莲儿一个,要带上女婿了!莲儿车里那个人族小子,是不是你给莲儿找的夫婿?” “那是他自己找的,”青煞魔皇微微一笑:“莲儿这个鬼丫头,还以为我被他蒙在鼓里了呢!” “哈哈哈――”断魄魔皇咧嘴一笑:“原来那小子还没经过你这个岳父的同意。那你可要小心了,别让莲儿上了坏人的当。” “放心吧,只不过,”青煞魔皇脸色一冷,扫视面前众敌:“还是先把这些麻烦解决,别让莲儿等急了。” “说的也是啊!” …… 来往穿梭,到处都是尸骸,不知多少生灵埋骨在此。 大毛好不容易寻了个混战边缘地带,方才能够暂时歇脚。 莲儿见四周无事,长出了一口气,道:“吓死莲儿了,好在这里暂时安全,那个魔王也没有追上来。大哥哥,咱们可以休息一下了!” 叶凌苦笑一声,几乎每次他生出这样想法时,都要有些波折发生。 未多时,就见十几个人族修士踏空而来,其中便有刚才那个黄衣道士。 黄衣道士指着叶凌与莲儿,怒道:“就是他们,各位同门师兄弟,快杀了这两个魔头!” 大毛咆哮着护在两人身前,怒视众修士。 修士中有一蓝衣道士,却是那刚进魔域时,与追杀叶凌的星源宗刘瑾明相争过的道士。 蓝衣道士注视叶凌良久,突然眼前一亮,道:“你是叶凌?” 叶凌并未答话,手中青岩木剑不断颤抖,周身锋芒之气蓄势待发。 蓝衣道士哈哈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叶凌私通魔族妖女,被我当场擒杀,问天宗也无话可说!” 莲儿一脸愤慨,指着黄衣道士道:“我们刚才饶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真是毫无廉耻!” 黄衣道士神色一慌,刚才的事太过丟脸,他自然不会向外人透露,被莲儿当众揭短,更令他自感羞愧。 不过黄衣道士立刻厚起脸皮,破口大骂道:“魔女一派胡言!若不是贫道怜悯众生,早就取下你等性命。如今你倒反咬一口,果然是魔头之身,狼子之性!众同门,速速拿下此女,莫让她为祸人间!” 两名道士立刻手掐法决,狂风巨浪一同袭来,所向披靡。 大毛大吼一声,自两张大口中各喷出一道紫炎,如天火焚世,将狂风巨浪烧尽。 蓝衣道士微微一笑,道:“看来要成事,多多少少,还是需要费些气力。” 话音刚落,蓝衣道士伸手点指,一股寒冰之气迸发而出,瞬间化作寒风凛冽,朝大毛袭来。 大毛口中紫焰升腾,却难以胜过蓝衣道士的寒气。 莲儿面带焦急之色:“这该怎么办,爹爹怎么还不来救莲儿啊,爹~爹~!” 莲儿放声高喊,似乎想要将青煞魔皇唤来搭救,却不知能否成功。 那黄衣道士见状,哈哈大笑道:“这个时候还要找你爹爹,恐怕太可笑了吧?要不你叫我一声爹,我没准儿会饶你一命!哈哈哈……” 笑声未停,突然一道身影闪在黄衣道士面前,寒光一现,笑声戛然而止,一颗大好人头跌落在地,满脸惊恐。 尸体落地那一刻,叶凌重回到莲儿身侧,面无表情,冰冷非常。 几个修士尽是一脸错愕,此事发生太过突然,无人能够预料。 那蓝衣道士眉间一挑,道:“这还是个不好惹的猎物,难怪你能逃过重重追捕,活到现在。” “师兄,你一定要为张师兄报仇啊!” “张师兄不能白死了,一定要杀了这个小子!” 蓝衣道士衣袍舞动,身后显出一片雪原虚影,冰冻天地。 随后,他手中现出一把透明冰尺,散出丝丝寒意,流淌浓浓冰雾。 大毛后退了几步,面带惧色。它与莲儿一般,虽然修为深厚,却并不擅长战斗,若不然,也不会敌不过一个凌虚境修士。 蓝衣道士以冰尺指着叶凌,道:“现在,将妖圣大墓里的宝物交给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这是你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 叶凌充耳不闻,一步踏出,锋芒之气激荡而出,斩碎诸道。 “既然一心求死,我成全你!”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二章 香消玉殒情难丧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远空中魔云盖顶,道法耀目。 一霎那间,青煞魔皇心头一震,抬眼望向远处。方才他耳边,好似听闻莲儿呼唤之声。 天象境大能,目光如电,透过层层雾霭,便见到了莲儿与叶凌,两人正被众多人族修士围攻,岌岌可危。 青煞魔皇脸色大变,急道:“不好,莲儿卷入了战场里,正被一堆修士围攻。” “你说什么?”断魄魔皇急忙回身,也看到这般景象,顿时大怒道:“混账!这群蝼蚁竟然敢欺负莲儿,待本皇去灭了他们子孙,毁了他们宗门!” “魔头!事到如今,还敢大放厥词,逞强作恶!” 一名老道清光拂体,身背后有山川虚影,满布天空。 断魄魔皇咬着牙到,恨声道:“若是莲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皇定要你们满门陪葬!” 言罢,断魄魔皇一拳打出,一只巨大的血拳横贯当空,砸向老道背后山川之上。 一时间山石崩塌,江河倒流,原本祥和优美之境,被彻底打乱。 断魄魔皇道:“青煞,你速去搭救莲儿,我在此挡住这群老不死的!” “千万小心!” 青煞魔皇一个闪身,疾驰而去,朝莲儿与叶凌赶来。 “魔头哪里走!” 又一名老道衣袍舞动,便要起身追赶青煞魔皇,却不料断魄魔皇闪身在前,身背后魔神虚影嘶声咆哮。 “现在你们和我打,谁要是敢走,本皇日后定要屠他满门!” …… 地面上,蓝衣道士手中冰尺寒气四溢,冻结虚空。 叶凌无惧无畏,剑吟声划破长空,剑道锋芒斩尽前阻,劈开寒冰。 蓝衣道士面色一沉,却是连忙退后几步,他的寒气竟抵不住叶凌的剑气,若非退去的早,此刻怕已经受伤。 “你问天宗竟还有如此凌厉的剑道?” “剑道自在心中,怎问出于何地!” 叶凌全力施展斩天剑诀,青岩木剑彻底化为锋芒,携先天罡气斩落。 蓝衣道士不躲不避,寒冰大道碾压而出,手中冰尺化作千丈冰山,震落虚空。 两相对撞,剑气四溢,寒冰乱飞。冰山彻底崩毁,蓝衣道士连退数步,冰尺重又落于手间,却平添上一道裂纹。 叶凌半跪在地,嘴角流下一道血迹,青岩木剑突然发出一声崩裂,自中间断做两节。 叶凌五脏震动,气血逆行,他以汇灵境之躯,与凌虚境修士战个平手,已是不易。只是生死存亡之时,不能取胜,便是等死。 蓝衣道士强行压住气血,笑道:“你的剑已经断了,拿什么和我斗,受死吧!” 蓝衣道士腾身而起,两掌凝如冰雕,冲叶凌拍出一掌。 掌气未到,一口铜鼎挡在叶凌面前。 “铛――” 铜鼎震荡连连,却暂时震退了蓝衣道士。 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自地底遁出,放声大笑道:“杨夕亭,多谢你帮我擒下这小子!” 蓝衣道士杨夕亭定睛观瞧,冷声道:“黄涛!你竟敢在我手中抢人,莫不是要我将你一道斩杀!” “哈哈哈――”黄涛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子的剑诀诡异的很,你现在怕是也受了重伤,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杨夕亭狠咬牙关,他现在的确受了不轻伤势,恐非黄涛对手。同门之人尚在与大毛缠斗,根本来不及回援。 “这小子我就带走了!” 黄涛伸手一抓,未等将叶凌提起,一道狂风呼啸而至,将黄涛荡开。 黄涛抬头观瞧,但见青衣展枫立于半空,轻摇折扇。 “又是你!”黄涛面色一沉:“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展枫面无表情,喝道:“滚!” 黄涛攥紧双拳,只有几息犹豫,便收了道器铜鼎,重又遁入土中,消失不见。 叶凌捂着胸口,盘坐在地,望向半空中的展枫道:“真没想到,在这混战当中,你们还有心思还捉我。” 展枫冷声道:“魔族之事,与我何干,我只要妖圣至宝,这次你绝不可能再耍花样!” 言罢,展枫正待出手,一支流云箭射落在地,打断周围风气。 楚昭南手握长弓,踏空而来,笑道:“展兄,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不是说好捉来叶凌,你我平分宝物嘛!” 展枫冷哼一声,道:“何时与你说好,莫自作主张!” 话音未落,展枫折扇一挥,狂风龙卷如灵蛇出洞,席卷而去。 “展兄还真是心狠手辣呀!” 楚昭南变笑为冷,连拉两弓,两道神箭蕴含龙吟声,迎头而上。 神箭为狂风碾碎,风气亦丧去威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人在空中你来我往,打斗起来,手段狠恶,尚不及屠戮魔族。 正此时,原本立在一旁的杨夕亭突然再次出手,寒冰之气布满掌心,朝叶凌拍来。 叶凌此刻新伤引出旧疾,早已经动弹不得,躲闪不过。 “不要!” 千钧一发之时,莲儿舍身挡在叶凌面前,杨夕亭一掌打在莲儿身上,寒冰之气遍走全身。 莲儿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叶凌怀中,经脉断裂,五脏震动,堪堪废命。 “莲儿!” 叶凌撕心大呼,急忙自丹田中取出丹药,往莲儿嘴里塞。 大毛大吼一声,一口咬碎一名修士身躯,咆哮着冲过来,一巴掌将杨夕亭拍飞出去,蹲守在莲儿身旁。 莲儿缓缓抬起手,轻轻握在叶凌手上:“大……哥哥……不要……白费力……气……莲儿……莲儿怕是不……行了……” “不!莲儿,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叶凌眼角逐渐湿润,一滴滴清泪不住往下流淌。 莲儿伸出手指轻轻的帮叶凌擦拭眼泪,语气微弱道:“大……哥哥……不要……不要……哭……爹……爹爹说……莲儿要……要坚强……不能……不能随便……哭鼻子……” “大哥哥不哭!大哥哥不哭!”叶凌握着莲儿的手,却难以制止眼睛的自作主张。 “大哥哥……莲儿……莲儿怕是……怕是走不出……魔域了……也见不到莲儿的娘……娘亲……更看不到莲花了……” “不!莲儿!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叶凌疯一样的摇头,似乎真能否定莲儿的话。 莲儿自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塞进叶凌手中:“大哥哥……你帮莲儿……种在坟前好不好……莲儿……莲儿生前没办法见到……死后……死后就让莲花……陪着我……每一天……” 大毛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叶凌亦是不住的哽咽,不停从碧玉扳指里翻找丹药,可却找不到救莲儿的办法。 莲儿强挤着一副笑颜,道:“大毛……大哥哥……你们都不要哭……莲儿……莲儿不希望……不希望看到你们……你们伤心……莲儿有你们陪伴……莲儿很开心……你们也要开心……要笑……” 叶凌长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挤出一分笑意给莲儿看。 莲儿见了,十分高兴,露出两个酒窝:“大哥哥……笑起来很好看……大哥哥……你还记得……你教莲儿的……歌……歌谣吗……你唱给……唱给莲儿听……好不好……” 叶凌重重的点头,就这样抱着莲儿,出声唱着:“ 月~光~光~,坐~门~墙~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 眼~睛~痴~痴~朝~前~望~ 看~呆~邻~家~少~年~郎~ 小~姑~娘~,你~别~忙~ 爹~爹~要~带~你~回~故~乡~ 去~看~满~山~的~百~花~香~ 还~有~家~里~的~亲~娘~”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仿佛只有歌声回荡,只有叶凌与莲儿。 莲儿的双眸,渐渐合拢,手缓缓垂落在地,悄无声息,不知不觉。 直到最后一刻,莲儿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她不想自己的离去,会让其他人伤心。 可她的笑脸,却成了叶凌一生的伤痕…… “莲儿!”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三章 虽死犹雄方称皇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皎皎当空月,幽幽璧玉明。 华珠生翠殿,宝黛守天清。 怎奈身飘絮,安能不负卿。 别时千万恨,可否有来生。” “莲儿!” 叶凌泪如涌泉,嘶声高喊,令正打做一处的楚昭南与展枫也是转头观瞧。 楚昭南笑道:“为了一个魔女放声号哭,真是成何体统!” “一个将死之人罢了,”展枫冷声道:“除了哭,还能……” 话音未落,展枫脸色大变,一股莫名惊恐攀上心头,挥之不去。 未等他有所动作,一只血手骤然洞穿展枫前胸,体内气血疯狂流逝,转眼便成了一具干尸。 楚昭南大惊失色,转身便逃。 然而穹顶之下,魔云万千。数道黑气纵横交错,将楚昭南四肢捆住,拉扯分尸,死相惨淡。 “莲……儿……” 魔云散去,青煞魔皇步履蹒跚,险些栽倒。一代强者此刻脸色惨白,泪水模糊,一步一步靠近莲儿。 叶凌见了青煞魔皇,不退不避,依旧轻声呼唤:“莲儿,你爹爹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啊!” 青煞魔皇跪倒在莲儿身前,自叶凌手中将莲儿接过,抱在怀里:“莲儿!我的莲儿啊!你为什么不等爹爹!为什么!” 青煞魔皇声震九霄,漫天人魔俱是听在耳中。 远空之上,断魄魔皇浑身颤抖,厉声大叫:“你们这些卑劣人畜,我定要你们为莲儿陪葬!” 原本伤势已重的断魄,气势不停攀升,一股可怖的道势冲天而起,覆压诸道。 “不好!”周围老道面色一变:“魔头以秘法献祭寿命,要做殊死一搏!” “全都给我死!” 断魄魔皇化作万丈魔神,挥拳打出,空间断裂,道法粉碎。 两名老道的本命道器被一拳击碎,狂吐着鲜血倒飞而出。 余下六人堪堪逃过一劫,面色凝重,心生退意。 …… 叶凌自地上强行爬起,从碧玉扳指里倒出一把丹药,胡乱吞入腹内。药力混杂,小益而大害。 叶凌横眉冷目,大手一招,半截青岩木剑落于掌心,寒光四溢。 剑身虽断,锋芒尚存! 几个修为护在杨夕亭身前,面有惧色,口中大叫道:“你不要过来!我等可是飘渺宗弟子!” “飘渺宗?”叶凌道:“纵然屠尽飘渺宗,也难平此仇,难雪此恨!” 话音未落,叶凌身形暴冲上前,手中半截青岩木剑锋芒更盛,剑气如万道流光,闪烁虚空。 两名缥缈宗弟子未等出手,便被斩成一堆碎肉。 剩下四人面色惊恐,立刻亮出道器法决,朝叶凌攻来。 叶凌此刻怒气填胸,悲意当头,剑道锋芒凌厉更甚,斩天剑诀全力施为。 半截青岩木剑化作流光,携万千锋芒之气,斩尽前敌。 四件道器顷刻间崩毁,四个飘渺宗修士身首异处,死相悲凄。 烟尘滚滚,叶凌缓步而出,朝向坐在地上的杨夕亭。 杨夕亭身受重伤,难以胜过叶凌。故而脸上转笑,求饶道:“叶凌,怪我一时被贪欲迷了心智,放我一马,日后必有重谢!” 叶凌面无表情,两道泪痕尚未干透,手中木剑断痕犹新。 杨夕亭脸带笑意,右手暗自探入袖中:“叶凌,你当知道,我飘渺宗不比你问天宗差,我在宗内地位尊崇,奇珍异宝藏有不少,饶我一命,那些都是你的!” 木剑之上,锋芒之气不断攀升,剑芒如虹。 “你还真是不通情理啊!” 杨夕亭故作叹息摇头,突然自袖中祭出一把飞刀,速度极快,破空无声。 叶凌不躲不避,目光一横,两道锋芒自眼中迸发而出,撞在飞刀之上。 飞刀被拦腰而断,却自那断裂处,飘出缕缕毒烟,无色无味,无孔不入。 毒烟被叶凌吸入体内,立刻令他有所察觉,可惜为时已晚。 毒气深入经脉,游走体内。叶凌及时封住主要脉络,方才将其困在半边身子内。 立时,那半边身躯渐渐失力,动弹不得。 杨夕亭微微一笑:“噬仙门的春风化骨烟,无色无味,无可察觉,这滋味如何?” 叶凌暗咬牙关,用尽最后气力,一剑荡出,半月剑气划过杨夕亭脖颈。 头颅跌落在地,血流如注,身丧命陨。 “莲……儿……我帮你……报仇了……” 叶凌毒发,意识散乱模糊,倒地昏迷。 正此时,地面几经震动,一个魁梧身躯自土内钻出来,却是方才被展枫逼走的黄涛。 黄涛看着杨夕亭死躯,叶凌昏迷,得意笑道:“只会逞一时之凶,却不懂得观望,这最还是我来笑!”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声音自他耳畔响起:“可笑的非是鲁莽,而是自作聪明!” 黄涛脸色一变,瞪大了双眼,方才感觉寒意侵骨,却立时成了冰雕。 自他身后,虚寞尘擦肩而出,霎时冰雕崩碎,连带着黄涛也成了一堆碎末。 可怜他遇事隐忍不发,躲于暗中观望,坐等渔翁之利,却终究逃不过同等下场。 虚寞尘自腰间取下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口,随手将一颗头颅丢在地上,却是那星源宗刘瑾明之首。 “两颗人头,换这一葫芦酒,你算不得吃亏!” 言罢,虚寞尘看向不远处的青煞魔皇。 青煞魔皇此刻收敛了悲意,抱着莲儿缓缓起身,亦看向虚寞尘。 四目相对,各不相同。 “魔皇吗?” 虚寞尘眼中似有战意,周围寒冰道韵冻结虚空,身背后寒气逼人,白日飘雪。 “你很强!”青煞魔皇沉声道:“和我动手还为时尚早,千年之后,你我或可一战!” “千年?”虚寞尘举目而视,天色昏黑,时空错乱:“今日之局,魔族尚有破围之策?” 青煞魔皇不答,反问道:“地上的小子,与你什么关系?” “故人,”虚寞尘答道:“我欠他酒钱,还他人命。” 青煞魔皇点点头,随后丢出一颗珠子给虚寞尘,道:“帮我转交给这小子。” 沉默片刻,青煞魔皇又补充道:“如果他能活着出去的话!” 言罢,青煞魔皇抱着莲儿尸体,骑上大毛腾空而去。 虚寞尘看了看手中魔珠,随即收起,仰头又灌了一口酒,道:“好酒,好故事!” …… 远空之上,断魄魔皇此刻遍身血流,大口喘息,原本肥胖的躯体整整萎靡一圈。 原本围攻他的八个天象境大能,此时已经陨落三人,剩下五人更是各自带伤,不敢轻举妄动。 不多时,一道魔云弥漫而来,血色大手当空盖下,撕裂天空。 两名老道默念法决,水火大道交融一处,阴阳相济,演化诸天。 血手之下,青煞魔皇抱着莲儿尸身,踏空而来。 断魄魔皇见了,立时老泪纵横:“莲儿!莲儿你怎么了!快睁开眼睛,看看断魄叔叔啊!” 青煞魔皇临近,断魄魔皇两手在胸前几经挣扎,无处安放,哭着道:“青煞!你这个废物!老子废了千年寿命,你却没救回莲儿的命!” 青煞魔皇神色黯然:“断魄,此时说这些还有何意?带莲儿离开魔域,这是她生前日思夜想之事。待出了魔域,要杀要剐,我随你处置!” “好!” 断魄魔皇两眼血红,牙齿几乎咬碎:“只要能带莲儿离开,再舍千载寿命又何妨!” 青煞魔皇将莲儿放到大毛背上,叮嘱大毛道:“大毛,带着莲儿先退到一旁。” 大毛应了一声,带着莲儿尸身转头离开。 青煞魔皇脸色阴沉,生命本源不断燃烧,雄浑道势怒而攀升:“杀尽尔等蝼蚁,难平本皇心头之恨!” 五个天象境大能连连后退,两大魔皇燃烧寿命而战,已然是求死无生。 如此一来,这五位人族大能心生退意,却不愿与他两个性命相拼,殊死搏斗。 “诸位道友,魔皇欲与我等同归于尽,必有蹊跷,我等万不可中了魔头圈套!”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四章 身殒形灭魂不亡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诸位道友,魔皇欲与我等同归于尽,必有蹊跷,我等万不可中了魔头圈套!” “道友所言极是,此刻理当避其锋芒,以求万千!” “二位金玉良言,真乃洞若观火,贫道深以为然!” “既如此,我等即刻退去,令此二魔计划落空,岂不美哉!” 言罢,五名人族天象境大能纷纷退走,神色淡定,心胸坦然。 “呸!”断魄魔皇暗骂一声,道:“跳梁小丑,胆小鼠辈,真是毫无廉耻,不知羞臊!” 青煞魔皇轻叹一声,道:“他们逃走,终归是件好事,不过我族若想脱困,还需从长计议!” 两人踏空而行,来在大毛身旁。 青煞魔皇将莲儿抱在怀中,道:“不知两位魔尊如何,你我去相助一臂之力!” 断魄魔皇点点头,目色心疼的看向莲儿:“一定要带莲儿出去,断魄叔叔绝不会令莲儿失望!” …… 远空当中,两件道宗仙器神光耀目,更有城主大印携王朝气运相助,彻底压制两位魔尊。 寂灭魔尊沉声喝道:“本尊脱困不过一载,怎可再度那封印万年!” 九幽魔尊执掌摄魂幡,抵住仙道大势,出言道:“老夫有一秘法,可助我族脱困!” “哦?”寂灭魔尊眉间一挑,道:“既然如此,何不早用!” “也罢!”九幽魔尊道:“摄魂幡由你执掌,为我争取片刻时间!” “放心!” 寂灭魔尊大喝一声,摄魂幡黑气蔓延,万千灵魄游荡太虚,摄魂索命。 清虚和尚高声念经,万千佛陀低声吟唱,一心清净灯光晕旖旎,超度亡灵。 旁边有道宗至宝五行轮,五行之力,上溯阴阳,下演八卦,转眼而成诸天万象,道势覆压。 摄魂幡本就有所损伤,又非寂灭魔尊道器,难以抵挡两件仙器之威。 摄魂幡魔气溃散,节节败退,险些为五行轮所破。 寂灭魔尊紧咬牙关,喝道:“九幽老鬼!你快些,我怕是撑不了许久了!” 九幽魔尊收敛心神,双目紧闭,自缝隙中缓缓流淌出两条血流。 血水飘在当中,逐渐整合成一个个古老深奥的文字,仿佛在布置一个阵法。 九幽魔尊突然道势惊人,生命本源不断燃烧,所有力量都化入那些血水字符当中。 寂灭魔尊见了此象,似乎想到些什么,沉声道:“九幽老鬼,你想清楚了,现在收手,你我尚可以全身而退!” “老夫早就是当死之人,为我魔族而死,无憾矣!” 正对面,李靖驰见此情景,心神不宁,大喝道:“九幽魔尊必是要施展逆天邪术,万不可让他得逞!” 话音未落,城主大印道韵纵横,朝九幽魔尊镇压而去。寂灭魔尊此刻被五行轮与一心清净灯压制,根本难以相救。 却不想此刻,两道血色大手洞穿魔云,犹如立地擎天一般,挡住大印镇下。 血手之下,青煞魔皇与断魄魔皇嘴角流血不止,咬牙坚持道:“还好赶上,若不然九幽尊者当功亏一篑!” 李靖驰脸色愤怒,施展全部修为,携城主大印镇压而下。 王朝气运,堪比一方大道。两道血手轰然间溃散,漫天血气四散而去,染红苍穹。 青煞魔皇与断魄魔皇长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幸好有大毛接住二人。 “我看还有谁来阻碍,镇!” 大印轰然坠下,道势惊天,整片虚空都出现丝丝裂痕。 可就在即将震落那一刻,九幽魔尊周围立时血光冲天,一股古老、血腥之气蔓延八方,道道血纹凝结成法阵,遍布整片天空。 “不好!”清虚和尚高声大呼,声传四野:“人族同道,立刻退去,万不可陷入阵中!” “喝!” 苍穹之上,魔云翻滚,黑气漫天,整片寰宇俱笼罩在阵法之内,一道道血气在其间四散流淌。 人族修士不知何故,但听得清虚和尚相告,立即施法逃遁,出离魔域。 李靖驰咬牙恨声道:“魔域崩塌,修士惨死,却换来此番功亏一篑!” “哈哈哈哈――” 寂灭魔尊放声大笑:“法阵已成,你等再无回天之术!” 九幽魔尊此刻已然褪去老态,重回青年面貌,丰神俊秀,玉面颜朗。 可这不过燃烧全部寿命所得回光返照之象,行逆天之术而献祭生命。 法阵一片混沌,漫天魔云逐渐形成龙卷,如传送通道一般,内中昏黑,不见光明。 有自恃修为之辈,尚留于阵中,却不料一身血气不受控制,被法阵吸干抽净,顷刻间便做了一具干尸,化为尘埃。 李靖驰、清虚和尚与三名老道有道宗仙器守护,方可抵御法阵之威,驻足未动。 不过此刻,他们纵有仙器在手,也只得旁观,毫无可为。 不多时,法阵正中央,传出一股莫名吸力,阵中万千魔族俱受此引,被吸入那魔云黑洞之中,消失不见。 此魔阵,乃魔族上古禁术,施法者献祭生命,破灭阵中之敌,转送同族之人,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可用。 万千魔族被阵法引动,传送而出,彻底摆脱魔域锁困,逃离而去,重获自由。 九幽魔尊伸手一推,将摄魂幡送入寂灭魔尊之手,道:“我族未来,便要倚仗于你。这摄魂幡你也拿去,早晚有所助益。” 寂灭魔尊点点头,将摄魂幡收起,转身投入阵中,消逝不见。 魔域中所剩几位魔帝、魔皇与众多魔王,半悬于空,冲九幽魔尊跪地相拜:“谢尊者续我魔族生机!” 九幽魔尊微微额首,坦然接受,随后高声大喝:“愿魔道兴隆,我族昌盛!” “愿魔道兴隆,我族昌盛!” 天地之间,魔域以内,万千魔族尽为阵法所救,逃离而出,不知所踪。 远空之上,只剩下九幽魔尊与李靖驰等人。 大局已定,李靖驰深吸一口气,眼中有动容之色,道:“以一命救全族,此等壮志豪情,为敌,本将敬你!” 一白衣老道冷哼道:“九幽魔尊,就算你救得全族又如何?今日你死,天地间再无你魔尊之威!” “哈哈哈――” 九幽魔尊闻听此言,放声大笑,迎风吟道:“ 当年意气世称雄,万载沉沦一笑中。 此去九幽非破灭,亡魂依旧镇魔宗。” 九幽魔尊身影逐渐黯淡,点点血光飘零而去,归于天地之间。 其眼眸当中并无愧色,反多一抹解脱之意:“寂灭,当年之约,我已完成,是时候该去找你了……” 血光彻底散尽,世间再无九幽。 …… 大乾王朝,太岳皇都―― 皇城以东,运东海蓬莱仙木,请神器城墨家宗师,造九九八十一层观星楼,设立钦天监,以测祸福吉凶,体察王朝气运。 观星楼顶,观星台前,一白衣老者仰察星空,暗推卦象。 老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此刻却双眉紧锁,二目凝神,似有心事重重。 不多时,一白衣童子跑上楼来,冲老者拱手道:“爷爷安泰!” 老者见了小孙子,方才展颜一笑,伸手将其招在怀中,坐于观星台上,仰察星象。 “爷爷,我刚才见你忧心忡忡,是不是有什么坏事发生啊?” 小童发声询问,两手还不忘玩弄眼前飘荡的白须。 “天象至此,非人力所能改变。”老者悠悠一叹,道:“此事百年前便已经注定,却依旧令人惋惜啊!” “爷爷,”小童站起身道:“先生今天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是不是说天意难测呀?” 老者微微一笑,道:“天意难测,却非深不可测。我天机一脉,自古窥测天机,推演大道……只是这大道,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大道?如今这天道,还是大道吗?” 一道雄浑之音自楼梯口传来,威仪十分。 老者自观星台走下,冲楼梯处拱手施礼: “陛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五章 劫星难躲命险亡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域崩毁,魔城内外煞气飘散,红云以外,亮起一抹天色。 不过此地若想彻底化归寻常,倒是还需千万年光阴。 魔城一处小院里,吴情与白无御、江凡静坐树下,忧心忡忡。 魔域之战,各宗门、世家纷纷下令弟子参战,问天宗自不例外。只是吴情三人修为进境不高,故而并未前往。 魔域崩毁,不少修士已经动身退走,即然再无魔族可猎,魔城便失了价值,怕是日后免不得荒凉无用。 可纵然大战终结,依旧不见叶凌踪迹,更无消息传回,令他三人心急如焚,无计可施。 “不管了,不管了,”白无御站起身,急道:“咱们这么等,急煞了人,我还是出去找大师兄,你们就在这儿等我消息!” 话音刚落,一股寒风迎面。虚寞尘转眼间立身小院当中,肩头扛着昏迷未醒,人事不知的叶凌。 “我把人带回来了,不过他中了噬仙门春风化骨烟。” 说罢,虚寞尘将叶凌平放在地,见叶凌半边身子都被冻住。 “这毒我不会解,暂且以寒气封锁他半边经脉,减缓毒性发作。” 吴情见了,急忙冲上前,泣声喊道:“二哥,二哥你怎么了?二哥!” 泪水打湿眼眸,吴情哭道:“我二哥怎么了?他怎么了?” “大师兄中毒了!”白无御脸色凝重:“噬仙门的毒,怕是不好解啊!” 江凡急忙从怀里掏出十几个玉瓶,手忙脚乱翻找一通,好不容易倒出一粒丹药,喂进叶凌口中。 “这是我师父生前炼制的解毒丹药,但愿能够有些作用吧!” 药力化入五脏六腑,叶凌竟悠然转醒。 “二哥!”吴情面带惊喜,道:“你醒了!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叶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微弱道:“三弟,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魔城里的小院,是寞尘师兄将你带回来的。你中了毒,小凡给你服下一粒解毒丹,你才醒来。真是吓死我了!” 虚寞尘一步上前,伸手搭在叶凌脉上,良久后说道:“毒气暂时遏制,却并未解除。” 江凡依旧在身上翻找丹药,满脸焦急:“我记得师父留下许多解毒丹药,可都被我放入手环,一并丢失了!” 虚寞尘自腰间取下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口,随后冲白无御道:“没酒了,你来有吗?” 一旁的叶凌自丹田中取出碧玉扳指,拿出两坛子酒,冲虚寞尘道:“多谢相救!” “喝你的酒,理当付些酒钱。” 虚寞尘并指一点,两个酒坛上的封泥便被寒气削去,内中酒水为道力所引,长龙般飞出,注入酒葫芦内。 待酒水引尽,虚寞尘道:“再无我事,告辞了!” 言罢,虚寞尘转身离去,不见影踪。 白无御来回踱步,道:“这该怎么办?要不然咱们赶紧返回问天宗,想必师父会有办法给大师兄解毒!” 吴情点点头,道:“好,那咱们赶紧动身,小凡也随我们一起回去!” 江凡收拾着满地药瓶,一脸颓丧:“要不是我的藤木手环丟了,也许会找到解毒的丹药。” 叶凌微微露出笑意,将碧玉扳指举起,对江凡道:“我这里面有妖圣大墓得来的许多丹药,你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 江凡闻言,便将扳指接过来,以灵力探查,随后万分惊讶:“天啊!叶大哥竟然有这么多丹药,而且品质上乘!这是地级丹药!” 江凡一边惊叹一边翻找,却始终未曾寻到能解毒的丹药。 …… 虚寞尘一路北行,迎面碰上一人,高挽发髻,蓝袍加身,正是那源水峰孟沛然。 孟沛然微微一笑,道:“虚师兄久违,但不知师兄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来中来,去中去,又何必追问?”虚寞尘道:“乏了,回宗门歇息。” 两人擦肩而过,孟沛然又问:“听闻叶凌勾结魔皇之女,害死缥缈宗,星源宗等众多宗门弟子,此事可真?” “城东小院,自有答案,真与不真,何必问我?” 虚寞尘头也不回,径自离去。 孟沛然眼中微微闪过一缕精芒,笑而拱手道:“送虚师兄!” 未多时,自西而来一对男女,两臂半挽,神情欢愉,恍若神仙眷侣。 临近时看,却是那问天宗玄金峰王子衿,青玉峰蓝恭月。 “孟兄!”王子衿笑道:“此间事了,随我等一同回转宗门如何?” “且慢动身!”孟沛然轻甩拂尘:“我这里倒有一桩好事,但不知你可否心动?” “哦?”王子衿闻言,眉间亮起千般笑意:“孟兄从来不会令人失望,我洗耳恭听!” 孟沛然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道来…… …… 城东小院,本是散修们占据,租与修士暂居。 而今魔域崩毁,再不会有人到此猎取魔珠,因此这诸多房产,亦是无人问津,无人管辖,想住多久都行。 屋内床上,叶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半边身子冰冻,如隔世相望。 江凡在叶凌的碧玉扳指中寻找好长时候,方才有几颗解毒疗伤丹药。 不过江凡虽东炼丹,却不甚明药力,给叶凌胡乱服下几枚丹药,反而导致药力相冲,彼此征伐。 现如今旧毒未解,又添新伤,反令叶凌昏昏沉沉,愈加的虚弱了。 江凡瘫坐在地上,小声啜泣:“叶大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叶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小……凡……别自责……若不是没有你……我现在……还在昏迷……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你……” “真的吗?” 江凡眨巴一双眼睛,嘴唇紧紧呡在一起,满是自责与内疚。 正此时,白无御急急忙忙从外拉来一个老者,气喘吁吁的道:“我――我找了――一个会看――看病的――” 那老者亦是扶着墙,低头喘气道:“老――老夫――一把年――纪――经不住――这么折腾――哎呦――” 吴情急忙上前赔礼道:“老先生勿怪,实在是我二哥伤的太重,还请你略施神仙术,救我二哥一命!” 老者摆摆手,坐到叶凌床边,先观了观叶凌面相,随后以道力探查伤势。 “这――这是――” 老者面带惊容:“噬仙门的春风化骨烟!” 吴情点点头,道:“却是这种毒,老先生是否能解?” 老者摇头摆手道:“恕老夫无能为力。此毒虽不似噬仙门恶名在外的那些毒般凶猛,但不曾听闻有解药。另外,这小兄弟本有旧伤,外加新伤,中毒以后又服了些相克虎狼之药,种种叠加,还能存活,已是人间奇迹。” “恕老夫直言,需尽快寻到疗伤之法,若不然他定然身死难救。告辞了!” 言罢,老者迈步出门。 吴情急忙追出去,手里还捧有一块灵石道:“多谢老先生,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老者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径自离去。 吴情回转屋内,江凡与白无御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吴情道:“还是先回宗门,让师父来救二哥。” “可凭咱们的脚力,回返宗门怕是要半月有余,”白无御叹息道:“魔城未有传送法阵,距最近的城池,也需要三四天路程,到时候怕来不及啊!” 吴情面色阴阴,束手无策。 良久,江凡小声道:“我倒是知晓一位精通医术之人,就在魔城附近的云江城中,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救叶大哥。” “现在怕是也只有这样了,”吴情仿佛抓住最后一线机会,道:“只要有可能,便试一试,总要比坐以待毙的好。二哥,你说呢?” 叶凌在床上微微额首,此时此刻,他已然无能为力,听天由命。 “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出发!” “叶凌!听闻你躲在此处,还不出来相见!”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六章 飘零流落随风扬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善人厄,恶人磨,落魄时节不好过。 自古箴言来道尽,救火的少,添油的多。” 正待吴情等人要离去,寻医救治叶凌之际,屋外一声叫喊:“叶凌!听闻你躲在此处,还不出来相见!” 吴情三人对视一眼,随后白无御迈步出门,就见院中站有一人,手摇折扇,嘴角含笑:“呦!这不是那只蠢鹤嘛!” 白无御面色一沉,来者非是别人,正是玄金峰王子衿。从来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叶凌何在?” 白无御冷声道:“我大师兄不知去向,怎么,你在找他?” “不知去向?”王子衿撇撇嘴道:“既然我来的不是时候,就进屋讨口水便走。” 说着,王子衿朝前迈步,毫不迟疑。 “这里没有你喝的水!”白无御喝道:“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呵呵呵,”王子衿冷笑连连:“白无御,何必在此演戏,我想见叶凌,凭你也能阻拦?” 话音未落,王子衿道势骤起,玄金大道碾压而去,划破虚空。 白无御面色凝重,周身道力运转,四周掀起一阵狂风,化作风墙。 可风墙在玄金大道面前,不堪一击,顷刻间破碎。 玄金大道覆压而下,白无御倒飞出去,撞在院墙上,口吐血沫。 正此时,一个古朴药鼎自屋内飞出,鼎身有道纹密布,镇压而下。 王子衿嘴角含笑,挥手祭出一把金枪,道韵纵横,灿灿生辉。 金枪撞在药鼎之上,药鼎震荡不已,连带着屋内的江凡亦是心神震动,几欲吐血。 “看来传闻是真,叶凌果然受了重伤,动弹不得!” 王子衿大笑一声,一掌打出,掌印携大道之力,拍在药鼎之上。 药鼎大为震动,倒飞回去,撞塌房屋。好在此鼎坚固,才没有留下损伤。 废墟当中,吴情以神力第。顶住木料瓦片,才没有令三人埋入其间。 甩开诸多瓦砾,三人方才现在王子衿眼中。 木床上,叶凌眯缝双眼,看向王子衿,几次想要握紧拳头,却终究难以济事。 王子衿得意一笑,摇着折扇道:“叶凌,你我同宗,更无其它仇怨,我自不是来伤你性命。不过我需要些道器灵材,只要你立下字据,让我取用太虚园中的天材地宝,我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你做梦!”白无御捂着胸口,缓缓走过来,咬牙切齿的道:“只会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问天宗怎会有人这样的杂碎!” “啪!” 一巴掌重重甩在白无御脸上,将其扇倒在地。 王子衿沉了沉脸,道:“我在与叶凌讲话,哪个允许你插嘴的?” 言罢,王子衿一步步向前,走近叶凌。 “站住!” 吴情大喝一声,挥着拳头打去。但他终归修为太弱,根本无济于事。 王子衿伸出一指,一道金光射出,点在吴情拳头上。 吴情立时如遭重创,倒飞出去好远,倒在一片废墟之中。 “我说了,不想杀人,你们万不可逼我!” 王子衿走到叶凌床边,自袖中取出黄纸一张,微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叶凌,你现在没有选择,三秒时间,生,或者,死!” “一!” “二!” “三!” “轰――” 王子衿“三”字话音未落,便听闻半空之中一声轰鸣。 不多时,但见头顶一将,手持青龙点钢刀,身披金叶连环甲,胯下万里追风兽,威风凛凛,气势恢宏。却是魔城城主李靖驰。 李靖驰面有威仪,声蕴雷霆:“本将面前,还敢行凶!” 两道黑影闪过,王子衿身后便多了两个兵士,一左一右,擒住王子衿,迫他跪倒在地。 王子衿面色惨白,急忙求饶道:“李将军在上,弟子……弟子也是受人指使,还请李将军恕罪啊!” 李靖驰按下云头,翻身下了坐骑,踏落地面,立于王子衿面前。 “看你修为不凡,是哪个宗门世家弟子?” “弟子……弟子出身问天宗玄金峰,家师厉罡锋!” 李靖驰面无表情,又问:“你刚才说受人指使,何人指使?” “是……是……” 王子衿犹豫不决,目光闪烁。 “不说?”李靖驰道:“那我就送你去见顾宁远,看顾宗主会如何发落你!” “我说!我说!”王子衿急忙道:“是……是我同宗之人,青玉峰弟子蓝恭月,她见财起意,故而指使我来向叶凌讨要道器仙材,说事成之后,只有我的好处……弟子一时鬼迷心窍,还请李将军开恩,放过弟子!” 李靖驰冷哼一声,道:“我还什么都没做,便把女人给卖了,什么东西,滚!别让本将再看见你!” 话音刚落,身后二士卒放开王子衿。王子衿千恩万谢,逃也似的迅速离去。 放过王子衿,李靖驰转身看向叶凌与受伤的吴情,道:“你们就是徐铮的义弟?” 叶凌口不能言,吴情急忙点头:“没错,将军难道认识大哥?他现在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你们大哥很好,只不过身为大乾王朝柱国之任,领兵在外,难以脱身,你二人伤势不轻,让我看看。” 说罢,李靖驰伸手握住叶凌手腕,一股道力立时流入其体内,遍走全身。 良久后,李靖驰道:“助你一力!” 叶凌顿时感到一股道力注入体内,留守于丹田周围,压制体内伤势,同时对抗半边身子里的毒气。 叶凌渐渐缓和不少,张口答谢道:“多谢李将军!” 李靖驰点点头,又道:“噬仙门的毒我解不了,这股道力也只能撑个三四天,其余全看你的造化了!” 随后,李靖驰又命人取了几颗疗伤丹药,分给吴情三人,这才离去。 三人服下丹药,稍稍恢复伤势,便乘上白无御真身,离开魔城,寻良医救治叶凌。 …… 魔城城头,李靖驰与顾宁远并肩而立,眺望城外。 李靖驰道:“你有什么顾忌?” 顾宁远苦笑一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四方扰攘,孤木难支啊!” 李靖驰微微额首:“倒是与大柱国颇为相似,魔域已毁,百年谋划功亏一篑,本将也该离去了。” “那孩子的麻烦……” “我会禀明大柱国,天威人事,皆非你我所能左右,不过尽力以求问心无愧罢了……” …… 雅轩小阁里,少有客人,各处修士纷纷离开,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临窗小桌前,孟沛然与蓝恭月对坐饮宴,清闲自在。 孟沛然笑道:“为了一个只馋你花容玉体的王子衿,反而舍弃火云,值得吗?” 蓝恭月轻咬丹唇,欲言又止:“火云,他……” 话未说完,孟沛然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在蓝恭月面前:“那日山亭一别,便作阴阳两隔。这是火云托我交于你,只是见他身死以后,你便立时寻了新欢,故而留到今日。” 蓝恭月将信拆看,悄声默读:“ 小月 你知我一向心直嘴笨,倘当面诉说,必然羞不能言,故托孟兄转呈。仙途漫漫,虽万载光阴,不抵相遇一瞬。道心澄明,本该了悟万象皆空,却依旧陷入你盛世惊鸿。我根基浅薄,家世清贫,但凭满腔热血,一颗真心,唯愿护你一生欢欣。信到时,我必得太虚仙珍,以为情定之物,愿结永生道侣,游四海,观星辰,悟求长生,同享至乐。 携手之日,至此不渝! 火云” 读罢,蓝恭月眼中有泪影打转,但久久未曾滴下,直到消散。 孟沛然摇头轻笑:“贫道览尽藏经阁道藏,游历人间十余年,却依旧读不懂女人心!” “你当然不懂,”蓝恭月幽幽而叹:“大道之下,皆是蝼蚁。道途之上,那个不是尘埃飘零,更何况是女人?” 言罢,蓝恭月转身离去,口中吟道:“ 世路风尘坎坷行,投身女子此多经。 千朝伉俪非功业,岂论良宵雨露情。”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七章 红尘滚滚事无常 - 逐仚 - 青衣潇然 漫漫云层,遥遥无际。 一声鹤唳划破天空,白无御载着叶凌三人翱翔之上,远远前行。 出离了魔城,又见得山川青空,重林茂荫,一派峻秀钟灵之景。便是心情,也大为开朗,少了压抑。 行了大约两日时光,方才见了一座大城,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江凡喜道:“这里就是云江城,我与你们说的那位神医,便在此地!” 白无御自城外缓缓降落于地,将三人放下,随后重化为人身。 吴情背着叶凌,出言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进城,不要耽搁时日。” 江凡点点头,他曾来过云江城,故而在前引路,来在城边,城门上高挂牌匾,“云江城”三字铁画银钩,据说出自一位大儒之手,内蕴无穷易理,甚为难得。 进了城,就见街道宽阔,两旁边楼台林立,殿阁重叠。一条江水自城中流过,水清见底。河上船舟摆渡,船夫高声而歌,一派祥和。 街市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蹱,不乏修士掺杂其间。 白无御惊讶道:“不想此地处在偏远,竟也有这般热闹景象!” 江凡解释道:“云江城虽偏远,却是离魔城最近的大城,因而自魔城外出的修士,俱先到此城落脚,重归人间正道。毕竟在魔域待久了,为煞气侵蚀,需要一段时间方可恢复,而选在云江城便再合适不过了!” “小凡,你说的神医在哪儿,怎么还没到?” 吴情心系叶凌伤势,根本无意观景,倒是十分焦急。 江凡道:“我记得他在城中居住,应该还要再过几条街才能到。” “那倒是不算远。” 随后,白无御便想收回自己的话。云江城之大,何止百里,单单是用走的,两个时辰尚未出一条街。 白无御两手低垂,哭丧脸道:“这要走到什么时候,要不然我还是现出真身,载你们飞过去吧!” 江凡摇摇头,道:“这城中有禁制,不可随意御空而行,若不然会惊动守城士卒,拿获问罪。” “可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你们看,那是什么?” 吴情指向远处,一只异兽拉着大车在街上跑动,车上还有人坐着,速度极快。 江凡解释道:“这是云江城里的奎虎车,专做拉人送客之用。一般的大城都有禁空之限,非是家世显赫或修为高深者不能打破。所以才衍生出这样一个行业,但这奎虎车价格很高,城中无论多远,上车便要十块下品灵石。” 叶凌闻言,自碧玉扳指里取出十块下品灵石,递给吴情道:“没关系,反正咱们也没坐过,正好见识见识。” 江凡一见,随即到前面的一座石柱前站定,以道力送入上边的圆盘之内,仿若传递信号。 不多时,便有一辆空着的奎虎车赶来,停在江凡等人面前。 那奎虎体高两丈,紫黑色毛皮,两只獠牙亮于口外,威风凛凛。 据说这些拉车用的奎虎是人为饲养,自小接受训练,性格温和,没有攻击性。 自车上下来车夫,笑道:“几位请上车吧!” 江凡点点头,将吴情递过来的灵石交给车夫,便坐了上去。 这车成半弧形,里面有二十几个座位,可一次运送多人,因此也常有一堆人筹集灵石来坐车。 待几人坐稳,车夫一声口哨,奎虎便奔跑起来,速度飞快。 这城里有专门供奎虎车来往的道路,因此十分宽敞,可以尽情驰骋,无需等待避让。 “几位要去哪儿?” “城南醉仙居附近。” “得嘞!” 奎虎车拉着四人,不出两刻钟时候,便赶到了醉仙居酒楼处。 车夫打开车门,笑道:“下车轻慢行,欢迎日后光顾!” 四个人下了车,仰头看见街对面一座高耸楼阁,足有三十三层,木色古香,轩窗雅致,自其中传来酒肉香味,沁人心脾,当可令人驻足不前。 江凡道:“那里便是这云江城最有名气的醉仙居,里头的谪仙醉,在整个大乾王朝,都是赫赫有名。” “你带我们来酒楼做什么?”白无御不解的道:“难不成你看出我肚子饿了,要请我吃饭?” “可别了,”江凡急忙摆手道:“上次去酒楼,便因为家当丢了进退两难,好在有你们相救。我现在对酒楼有些障碍,还需过些时日才能好转。” “那你带我们到此何为?” “我说的那位神医,也许就在这酒楼当中。”说着,江凡便引着几人过街而去。 街边处,有一排摊位,俱是些修士摆出不少仙珍灵药,打算在此地出售交换。 这当中有一人,蹲在地上,仰着头推销自己的物品: “各位走过路过莫要错过,上品储物道器藤木手环!” “这里头还有不少灵药仙草,只需寻一修为精深之人破除封印即可使用。” “今日结缘价,只要十块中品灵石!你没有听错,真的只要十块中品灵石!” 那人身材细长,长相奸滑,倒不像安份守己之人。虽卖力吆喝,也不见有人光顾摊位。 路过之时,江凡转眼一瞥,胸中火气顿时升腾,那人手里的藤木手环,正是江凡丢失之物! 正待江凡要上去讨要,却被吴情一把抓住,拉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江凡没好气的道:“那人叫卖的,正是我丢失的藤木手环,我几乎所有家当,全在里头!” 好在这手环有江凡的师父,盈冲境修士下的禁制,所以外人难以破除,无法使用。 背上的叶凌劝阻道:“不要冲动,此时你去要,恐怕无济于事。既然他要卖,咱们买下就是,算破财免灾了。” 说着,叶凌自碧玉扳指里取出十块中品灵石,交给白无御道:“小白,你去把藤木手环买回来,交给小凡。” 白无御点点头,将灵石收起,随后装出一副过路之像,走到那人面前站定。 那人一见,急忙笑道:“这位小道友,可是对这藤木手环感兴趣?来来来,快看看,这可是一件上好的储物道器,保证你不会吃亏……” 那人最里头滔滔不绝,让白无御不厌其烦,急忙打断道:“停!你就说这藤木手环多少价钱?” 那人眼睛一转,脱口道:“二十块中品灵石!” “什么?”白无御瞪大了双眼,方才还叫喊着十块,转眼就翻了一辈,真真十足的奸商。 白无御转身便走,那人急忙叫住他道:“小道友别急着走啊,这价钱还可以商量,要不然你说个价格?” 白无御这才停下,转头道:“五块中品灵石,如何?” “成交!” 那人嘿嘿一笑,上前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白无御点点头,自怀中取出五块中品灵石交过去,心中还很得意,自己替大师兄省下一半的灵石。 那人伸手接过灵石,一直满脸堆笑,随后将藤木手环交给白无御,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正待白无御略微起疑时,吴情背着叶凌,与江凡走上前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白无御拍着胸脯道:“我小白出马,自然是万无一失!这是你的道器手环,而且我还剩下一半的灵石,只用五块就把它拿回来了!” “小白真厉害!” 江凡急忙将手环接过来,这可是师父遗物,若是弄丢了,他便对不起死去的恩师了。 但放在手中片刻功夫,江凡便察觉有些不对劲,随后惊道:“这是假的!” “假的?” 江凡点头道:“这分明是覆盖了一层道力蒙蔽天机,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藤木编制而成,根本就不是我那储物道器!” 白无御嘴角抽了抽:“我被骗了?” 叶凌皱了皱眉头,出言问小白道:“你刚才说只用了五块中品灵石,那剩下的灵石在哪儿?” “在我怀里……”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八章 是醉是醒是伪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在我怀里……” 白无御伸手一掏,随即脸色大变。方才还在怀里的灵石,转眼间成了几块普通的石头,真的灵石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灵石呢?” 白无御在身上不断翻找,却依旧没有收获。 叶凌苦笑道:“别找了,看来咱们上当了,那个人就是盗取藤木手环的小偷。他既然能将手环自小凡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盗走,自然也能如此盗走你的灵石,可惜咱们疏于防范,着了他的道。” 白无御低着头,眼泪在框中打转:“都是我太笨了,没拿回小凡的道器不说,还一下子损失那么多的灵石,这件事都怪我!” 吴情拍了拍白无御肩膀,劝道:“别自责了,这件事怪不得你,怪只怪那小偷太狡猾,令人防不胜防。” 江凡亦道:“就是。这次拿不回来没关系,那藤木手环是我师父留下的,肯定属于我,所以总会找到的,小白你别自责,到时候也许还要你帮忙呢!” 白无御揉了揉眼睛,咒道:“那个可恶的小偷,肯定没有好下场!” “阿啾――” 奎虎车上,刚逃走的那人揉了揉鼻子,道:“谁在咒我啊?” 不过方才赚到十块中品灵石,令人立马心情转好,自怀中取出十几个“藤木手环”,自语道:“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上当,看来这回能够大赚一笔喽!” 奎虎车载着他,又往城北方向而去…… …… 虽然未拿回藤木手环,还失了灵石,令人沮丧。但叶凌等人还有正事要办,毕竟叶凌的伤势,一刻不敢耽搁。 几个人路过这一片闹市,抬步来在醉仙居门前。 大门两敞,门前青石台阶,步步高升。抬眼看,雕檐映日,画栋飞云。“醉仙居”三字设摆正中,凤舞龙飞,金漆黑匾。 两旁门柱,立擎万钧,上头挂有一副对联:“挹四海为觞,壶里乾坤,别开醉乡胜境;酿天河做醴,把盏春秋,招来隐世仙踪。” 门前站有伙计,见了几位贵宾驻足,笑声传扬:“几位客官快请进,此时日当晌午,这酒味正酣!” 叶凌等人虽不是来吃饭,但找人也需先进去再说,故而拾阶而上,迈入了正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庭,摆放八仙食桌,围坐挚友亲朋。那一边笑声鼎沸,这一处交心正浓。来往的,是传菜上酒的伙计,旁站的,是卖唱做艺的游伶。正是人间烟火最盛处,世事百态在当中。 正当中,是雕木楼梯,通往楼上。醉仙居共造三十三层,仿上界三十三重天之数。除却一楼招呼市井众人,余上尽是雅间单舍,外挂回廊,多是修士或富贵之人,才会前往。 吴情四周观望,冲叶凌道:“这里比东顺楼大多了,也更热闹!” 叶凌点点头,东顺楼不过云岚镇里的凡俗酒楼,如何能与此处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有伙计上前笑道:“几位客官快楼上请,雅间奉茶!” 江凡摆摆手道:“我们只是来找人,并非吃饭。” 伙计点点头,道:“既如此,几位还请自便,若有所需,招呼一声便可。”说罢,转身去忙。 白无御问道:“小凡,你说的神医应该不在这大厅里吧?这里大都是些俗世凡人,少有修士于此啊!” 江凡摆摆手道:“你放心,我说的这个神医,绝对就在这大厅里,他才没钱去楼上呢!” 说着,江凡便在这大厅里四处找了起来。不过他眼睛望的,尽是些边缘角落,根本不向食客堆里瞅。 吴情三人面面相觑,叶凌道:“说不定,又是一个有趣的人!” 寻了半天,江凡也没找到人,走回来皱眉道:“奇怪,按理说他这个时辰,应当就在这里才对啊!” 话音刚落,便听二楼一阵嘈杂,有一女子尖声道:“你们这醉仙居是怎么回事?让一乞丐挡在门口,还有何心情饮酒?还不快把他赶走!” “是,是,夫人您还请息雷霆之怒,这顿酒钱算我醉仙居请了,我这就把人带走!” “赶紧的,真是脏了奴家的眼睛!” 那楼梯处,一锦衣老者,让两名伙计抬着一人下了楼梯。 伙计问道:“张伯,这人是谁啊,穿的破衣烂衫,每天都来我醉仙居喝的酩酊大醉,也不见他付过酒钱,您怎么也不管?” 老者叹息一声,道:“这是咱们掌柜的吩咐,说对这老哥不要不敬,若要喝酒随他的便。这其中缘由,我也不甚明了啊!” “咱们掌柜的也真是,这哪里是做生意的道理啊!” 老者道:“不过今天说来也怪,往日里,这位老哥尽在楼下,未曾踏足过楼上一步,今天这是怎么了?” “得寸进尺呗!”前面的伙计撇撇嘴道:“这种人我见多了,登鼻子上脸 根本不能对他好,倒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 “行了,都别抱怨了,把他抬到楼下墙角那儿歇着,你们就去忙吧,等他酒醒以后,自然就会离去了。” 两个伙计抬着往下走,刚下了楼梯,江凡就跑过来,看着酒醉不醒的这人道:“你可让我好找啊!” 伙计闻听此言,问道:“怎么,这位公子和这醉老头儿认识?” “我们是旧识,”江凡笑着点点头,道:“你们先去忙吧,把他交给我就好了!” 伙计自是不想管这醉老头,喝的酩酊大醉不说,邋里邋遢,老远都能问道一股异味,恨不得躲避三舍。 于是伙计便将他放到楼梯下边,交给江凡后,各自忙去了。 锦衣老者见了,也未多言,毕竟掌柜交代过,不要管这老头儿的事。 江凡微微一笑,对这醉老头儿道:“前辈,我可找到您了!” …… “这小凡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白无御蹲在地上,两手捧着脸,神情很不耐烦。 吴情将叶凌放下,并肩依靠在墙边坐着,等候江凡。 又过了些时候,吴情急忙起身道:“小凡回来了!” 白无御和叶凌亦抬眼望去,就见江凡朝他们走来,身旁来跟着一个摇摇晃晃,邋里邋遢的老者。 叶凌仔细观瞧,就见这老者:“ 漂荡步,迷离眼,歪歪斜斜若疯癫。不梳发来不洗脸,蓬头垢面烂衣衫。吐酒气,展银髯,无牵无挂天地宽。终日逍遥无人管,也没忧愁也没烦。笑笑笑,难难难,好事不多坏事全。身外别有快活意,何妨世上费酒钱。醒是醉,醉是醒,醒来醉去两一般。碌碌征途南柯梦,谁知醉里有真仙。” 来在近前,江凡道:“这便是我对你们说过的神医,丛中笑前辈!” 那老者醉眼朦胧,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我不是丛中笑,我是酒中仙~” 老者咧嘴一笑,吐出浓浓酒气,令白无御和吴情皱紧了眉头。 白无御疑惑不解:“小凡,你说这个邋里邋遢,醉的一塌糊涂的老头儿,能救我大师兄?你该不是和他一样喝醉了吧?” 江凡道:“他真的是神医,我师父说的!” 江凡平生最听师父的话,凡是师父说过的话,他自是奉为圭臬,既然师父说丛中笑是神医,那必然没有假。 丛中笑一下子抬起头,问道:“我是神医?对……哈哈哈……我就是神医……神医……” 说着,头又低了下去。 白无御无奈的拍了拍脑门:“他要是神医,这药王谷都该关门大吉了,这个样子怎么能治病救人呢?” “救人?”丛中笑闻听“救人”二字,又抬起了头,问道:“谁?谁……需要我救?我肯定药到……病除!” 白无御和吴情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倒是叶凌,拱了拱手道:“晚辈中毒在身,还请前辈出手救治!” “我看看……”丛中笑凑到叶凌面前,吐出几口酒气,随后摆摆手,身子摇晃着往外走: “没救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九十九章 天无绝路总有望 - 逐仚 - 青衣潇然 阡陌小巷,多几分寂静,少些喧闹。 丛中笑手里举着酒葫芦,边走边饮,歪歪斜斜,险些跌倒。 身背后,江凡等人紧紧随着,不曾远离。 醉仙居中,丛中笑一句“没救了”,吓坏吴情等人,但见他醉眼朦胧,许是胡言乱语之谈,因此倒未曾太过担忧。 几个转角,才到了一处院落,大门失漆,满落灰尘。 “到家了……到家了……” 丛中笑推门而进,身后四人也随着迈入院中。 眼见处,杂草丛生,一片萧条,小院仿佛无人经管,做了片野地。 正北三间瓦房更是破败:木头斜倚着做门板;窗纸破碎的直漏风。房顶上,难寻一块整瓦;屋檐下,倒有半根残梁。进屋来,遍地稻草随便躺;关上门,栖身之处俱做床。抬头一处破洞;通透却非天窗。清凉夜,惬意着能观星象;阴雨天,哭丧着反而遭殃。 丛中笑迈过半截门槛,倒在一堆稻草上,转眼鼾声如雷,沉沉睡去。 吴情几个面面相觑,江凡无奈道:“只好先在此委屈一晚,待明早他酒醒再说。” 几个人无计可施,也只好如此。 半日光阴,转眼而逝,渐渐天昏,只见得:“ 十字街头亮彩灯,九门八殿霭钟鸣。 七星皎皎浮云汉,六曲盈盈闹府庭。 五域漂泊歇逸客,四方辗转笑豪英。 三杯两盏隔帘幕,一色孤轮分外明。” 破屋以内,稻草堆上,叶凌与吴情各捧着酒坛,对月酌饮。 丛中笑鼾声如雷,江凡与白无御也累的睡去,此刻倒是难得清静。 叶凌望着夜空,说道:“三弟,自从踏入道途,你我多久不曾如今天这般对饮了?” 吴情心中有所牵挂,道:“二哥,你伤势未愈,还是少喝些……” “无妨,”叶凌摆手道:“若真如丛中笑所言,我怕是喝不上几口喽!” “二哥别说丧气话,你当初教我,不见棺材,莫要落泪,即便见了棺材,也许先打开看看再说!” 叶凌轻笑道:“你倒是记得清。” “那是自然,”吴情叹道:“你与大哥教我的话,我都铭记在心……我有些想大哥了……” 叶凌望着屋顶露出的夜空,举起酒坛道:“大哥以前,一喝酒便醉,每次都要我们背他回家。记得有次在路上,咱两个约定,从那之后滴酒不沾,绝不要像大哥一样。” “可惜这个约定失效了,”吴情点点头道:“咱们也开始爱上喝酒这事,二哥你说,为什么呢?” “美酒本是水中精,麻雀喝了敢斗鹰啊!” 丛中笑不知何时转醒,闭着眼,嗅着酒香靠过来道:“这是什么酒,味道还说得过去!” 叶凌轻笑一声,自碧玉扳指里取出一坛,递给丛中笑道:“我问天宗太虚峰特产的醉云酿,前辈尝尝?” “尝尝!尝尝!” 丛中笑瞬间来了兴致,拍开封泥便灌下一口,咂吧着口中余香,道:“此酒虽比不得醉仙楼的谪仙醉,却也当得‘美酒’二字了!” “多谢前辈夸奖!” 丛中笑一连喝下几口,大呼痛快,又朝叶凌要了一坛。 吴情在旁神色紧张,丛中笑好容易醒了,可千万别又喝醉了。 不料丛中笑却说道:“醒是醉,醉是醒,是醒是醉谁分清?众人皆醒我独醉,众人皆醉我独醒!” 叶凌闻听此言,略一思索,随后问道:“如此说来,前辈白天之言非虚,我真的没救了?” 丛中笑放下酒坛,指着叶凌道:“你自初伤之始,便未曾痊愈,这以后累伤不治,到如今深入骨髓,已成顽症痼疾。毒好解,伤难愈啊!” “你不是神医吗?”吴情急道:“你若是救不了二哥,算什么神医?” “我何曾有过神医之名?”丛中笑翻个白眼,道:“小凡子胡说八道,我一市井酒徒,哪里来的神医。” “前辈能一眼看出我身上伤势缘由,也当的起‘神医’二字!” 丛中笑嘿嘿一笑,道:“你咋知道是一眼,我可是偷瞄过你好多眼了!” 叶凌笑道:“无论如何,还请前辈慈悲为怀,出手搭救!” “我倒是想到个办法,”丛中笑伸手搭在叶凌脉上,道:“你中的春风化骨毒非是凌厉霸道,倒也难缠。我有一法,可以解毒,只是需要的仙药灵根,价格不菲。” 叶凌闻言,喜道:“价格不菲,总要好过无药可医。” 丛中笑摇摇头,道:“无药可医,或可释然,有药难得,虽死犹恨啊!” 言罢,丛中笑向叶凌讨要了纸笔,写出十几位仙药,递给他道:“若是能得这些药草,你的毒便不足为虑。” 叶凌接过一看,上头的这些药草他不认得,倒是记起碧玉扳指中,有得自妖圣大墓的诸多仙药。 于是,叶凌将碧玉扳指递给丛中笑,道:“前辈,您看看这里面可有需要的药草?” 丛中笑看了眼碧玉扳指,对叶凌道:“这可是你的储物道器,如何能够轻易付于他人?” 叶凌笑道:“前辈仗义救命,我又如何能够小人之心?” 丛中笑点点头,道:“虽然听这话顺耳,可老夫还要提醒你,莫要轻信他。上一秒可普度众生,下一刻便谋财害命!” “前辈之言,铭记于心!” 丛中笑接过碧玉扳指,以道力探查,笑道:“倒是不想,你一个汇灵境修士,竟然有此等身家,怕是要遭人觊觎,惹来麻烦!” 叶凌悠悠一叹:“麻烦却是不少,而且接连不断。” “好小子,你倒是鸿运当头,”丛中笑自碧玉扳指中取出十几株灵药仙草,道:“我所列之物,你这里倒是几乎囊括,只少了最后这一味千年的寒心雪莲!” “寒心雪莲!”江凡不知何时醒来,凑过来道:“这寒心雪莲产自北域极地,东域之内,少有贩卖,如何能够获取?” 说着,江凡尚不忘取过丛中笑所写药单,默记于心,留到后用。 吴情闻言急道:“前辈,可还有什么替代之物?” 丛中笑摇摇头:“没有,这方子里一味不可少,否则便非解药,而乃毒药!” 江凡亦点头道:“这方子里有几味药理相冲,炼丹尚且不能同炉,更别说用药了。寒心雪莲性属阴寒,却有调和之效,这十几味仙药,全仗寒心雪莲居中平衡,才有功效。” “只是寒心雪莲在北域极地,苦寒之所,产量本就不高,这千年之数,更是难得,怎么能够寻到?” 叶凌闻言,苦笑一声,道:“果然如前辈所言:‘无药可医,或可释然,有药难得,虽死犹恨啊’!” 江凡抓着丛中笑肩膀,摇晃着道:“神医!师伯!我师父生前说过,我要是遇见麻烦,就来找您求助,你不能让我师父失信啊!” “好了好了,”丛中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喝两口酒呢,可别让你折腾散架了!” “这么说您有办法了?” 丛中笑灌了一口酒,道:“我刚说这小子鸿运当头,可还有半句没说。十日以后,醉仙居中有一场赌斗,界时有北域三雄之一,步家之人到此,他们手上也许会有寒心雪莲,若是能得其相助,倒是手到擒来了!” “当真?”江凡眼前一亮,道:“我就说叶大哥不会这么轻易就遇难的,师伯您就是厉害!” 丛中笑自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塞入叶凌口中,道:“这百瘴丹可帮你抵御十日毒气,以免提前毒发。” 药力入体,叶凌感到一片温暖,转而四肢通透,颇为舒适。 江凡眼尖,急忙揉着丛中笑肩膀,笑道:“师伯,这百瘴丹可是玄阶丹药,您看这丹方要是每个传承,岂不可惜?” “你小子别好高骛远,等时机一到,自然传你。时机不到,求也没用!” “师伯,您别……您听我说……” 一阵嘈杂,闹醒了白无御,用肉乎乎小手揉揉眼睛,朦胧道:“你们在做什么?” 叶凌笑而不语,生而有望,心情大好!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章 闲来谪仙醉一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阳照过山巅,整个云江城重又陷入一片繁闹盛景。 魔域崩毁,魔城再没有往日光辉,而这依靠魔域而盛的云江城,又会在多久迈向落寞,尚不得而知。 醉仙居如往日红火,荟萃珍馐佳肴,招待四海朋宾。 吴情倒是待不住,拉着江凡去醉仙居做了个伙计。一者能够赚些钱财,二来为十日后的赌局做准备。 自酒楼之内,吴情与江凡才打探清楚,这场赌局虽是小众,却也惊世。 这五域当中,文人雅士皆好琴棋书画四样,四样中出有四绝,分别是那东方海阁的声动梁尘高天逸;逸仙书院的方圆国手归海微生;稷下学宫的笔下乾坤云惊龙;半山寺的圣手丹青观涛和尚。 说此四绝,无人可出其右。 但那极北之地,有三雄世家,其中步家出一女子,名唤步非烟,学得一手好琴艺,俱传其令数位琴道大家叹服。 在这世间,名头越传越响,故而有人言称,步非烟琴艺可与高天逸一较高下。 既有此言,便令人心生好奇,亟待验证。因此有大乾王朝夜家少主夜轻寒做局,邀步非烟与高天逸来此云江城醉仙楼,一较琴艺,圆了众人所望。 回廊上,江凡对吴情道:“据传言,那步非烟是步家家主步风尘长女,生的倾国倾城,不少世家大族,宗门翘楚,皆想要求其欢心,所以这次,当有不少年轻一辈的强者到此。” 吴情道:“我倒是对他们没有兴趣,只盼这步非烟肯出手相救,只要能帮二哥解毒,哪怕让我今生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江凡闻言,心中颇为感动,道:“放心吧,一定会的!” …… 十日光景,亦悄然而逝。 早在前三日时,醉仙居便暂时关门,打扫庭厨,以待众家修士。 叶凌现在身家雄厚,便打算用灵石在二楼包下一处雅间,一观此局。 谁知那醉仙居管事,锦衣老者张济北道:“早在数月前,得知消息的各宗门世家子弟,便将醉仙居的客房尽数包下,根本没有地方。” 叶凌听了,苦笑一声,这倒是万人空巷,但不知是何壮景。 不过张济北心地善良,得知叶凌之事,便令人将二楼处,自己的那间房打扫出来,让叶凌暂住。 吴情与江凡千恩万谢,不知该如何报答。 张济北笑道:“老夫做了一辈子酒楼管事,就悟出八个字来‘待人谦和,与人为善’,你们用不着多谢,赶紧忙去吧!” 这几天,丛中笑依旧每日到此饮酒,喝的烂醉如泥。 醉仙居掌柜亦是修士,但行踪飘渺不定,少回此地,醉仙居一切事宜,全凭张济北定夺。 他离开时曾留言:“丛中笑之事,莫要对管,讨酒便给,莫要收钱!” 因此,每日张济北都要亲自给丛中笑打上一葫芦谪仙醉,并不收钱。 丛中笑自是没钱给,每日蹲在一楼大厅的角落处,独自饮酒,每饮必醉。喝完后,径自回家睡觉,待明日再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酒楼伙计换过一茬又一茬,只有这酒楼,谪仙醉,张济北,丛中笑不曾离开。 那日无事,叶凌亦要了一坛谪仙醉来尝,花费一块中品灵石,价格不菲,倒是平常人难以享受。 打开坛来,酒香四溢,浓厚甘醇,未尝其味,先闻其香,便已然醉上三分。 入口之后,便淌舌齿,暗自留香。而后涌入喉头,辣气骤起;流进食管,奔涌不息,最后化入胃壁,心脾俱暖。 一口饮下,如置身云霭之间,飘然神仙之态,揽观世间百态,超越岁月长河。果有世间未闻之奇美,天宫谪仙亦痴醉。 叶凌忍不住连喝一坛,却不想谪仙尚且沉醉,更何况凡夫俗子。 于是,他立马醉倒过去,一夜过后方才醒来。 醒来时,就见白无御坐在一旁,没好气的道:“大师兄,你买了好酒喝却不告诉我!” 叶凌闻言微微一笑,又取了一块灵石,交给他道:“你去向张老伯再要一坛,这回咱们两个一起喝!” 白无御兴高采烈出门去,不多时抱着酒坛回来,还跟着吴情与江凡。 “好啊!”江凡笑道:“你们两个喝酒,却不叫上我们,太不够兄弟了!” 叶凌亦笑道:“既然都来了,咱们畅饮一番!” 吴情拿碗来,摆在桌上道:“张老伯说了,这酒醉劲儿大,咱们四个人喝这一坛才算合适。” 白无御边倒酒边说:“咱们四个喝酒,没叫上老酒鬼,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老酒鬼自然就是指得酒中仙丛中笑了。 谁料江凡摆摆手道:“他每天都要喝一坛子谪仙醉,又不用花钱,咱们可别分给他,来来来,先干一碗!” “来!” 一碗下肚,叶凌出言问道:“这几日我在屋中养伤,但不知外面如何了?” 吴情道:“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宗门世家子弟,看上去修为精深,来头不小啊!” 江凡接口道:“我听张老伯说,这些来的人里,有什么玉轩宫、太乙道门、觅仙宗……好像还有你们问天宗的人,你们不去看看吗?” 叶凌三人相视苦笑,问天宗内,除去一个行踪不定,深不可测的虚寞尘,其他人非是朋友,倒多仇敌。 不过又是一次英杰汇聚,叶凌倒是来了兴致,对白无御道:“明日你陪我在这屋外看看,是何壮景!” …… 翌日清晨,张济北早早起来招呼伙计们打扫庭院,甚至叫江凡把丛中笑带来,先灌醉了丢到叶凌房中,以免他待会儿随意乱跑。 叶凌现在半边身子不能随意动弹,白无御便从外面买来一辆四轮车,将其放在车上,推出房门,在游廊边观瞧。 不多时,自门口,一道身影迈步而入,身穿红袍,相貌堂堂,火气四溢。 叶凌倒是认得,正是那清霖城中,与之起过冲突的古家少主古天阳。 古天阳一到,张济北立马迎上去,引他去到三楼一处包间里暂歇。 过片刻,又是两个儒生迈步而来,风度翩翩,气质出尘。 此二人叶凌也见过,乃是稷下学宫的孙道贤与闫顾行,清霖城外,妖圣大墓中,俱有过一面之缘。 二人并肩去了五楼的一处房间里。 未多时,又一年轻俊美的和尚入得门来,却是那六道佛堂念心和尚。 念心一到,楼上便传来讥笑之声:“念心,你倒是六根不净,贪念红尘,莫不是也爱那倾国之色,到此地寻春?” 念心和尚笑了笑,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僧为好友相邀,到此地一闻绝世佳音,如何先被污言秽语脏了耳朵,倒是遇了小人!” “你混账!” “哈哈哈,”自四楼的一间房中,走出一名道士,笑道:“念心师傅受我相邀,尔等也敢讥讽?念心师傅,莫要理会此等鼠辈,还请上楼一叙!” 念心和尚飞身上楼,随那道士进了房中。 “这和尚戾气太重,倒像是慧明和尚的弟子!” 丛中笑不知何时走出房来,坐在叶凌身边的地上。 白无御惊呼道:“老酒鬼,你不是喝醉了吗?” “就凭这几坛酒,也想把我灌醉?”丛中笑撇嘴道:“老夫可是酒中仙!” “老不羞,哪有自己管自己叫神仙的?” “哈哈哈,”丛中笑道:“到此的这些小子们,哪个把自己当作凡人了?说仙倒是仙,装仙非是仙。是仙不是仙,无仙却有仙啊!” 白无御摇摇头道:“醉话,都是醉话,看来这酒还是没醒!” 说话间,门前又来一黑衣男子,长发飘逸,相貌俊秀,倒有惊世之姿。 张济北赶忙上前拱手道:“夜公子,原是您到了!” 那人点点头,问道:“有劳张管事,事情准备的如何?” “万事俱备,只待贵客驾临!”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零一章 凤兮凤兮求其凰 - 逐仚 - 青衣潇然 “粉面佳公子,青衫目横秋。翩翩雅量满阁楼,多情看不休。 身罩绮罗足贵,意气风姿满袖。此心相寄恨无由,万世也苦求。” 那黑衣年轻人身后,十几个随从迈步而进,分列大厅四周站定。其中一人,手抱雕花木盒,横放于高台一侧。 叶凌用目观瞧,此人修为当在盈冲境,比之虚寞尘尚要高深,倒是年轻有为。 “此人便是夜轻寒!”江凡不知何时上得楼来,站定叶凌身边,说道:“夜家少主,自幼天资聪颖,道途顺畅,于年轻一辈中亦是不可多得。今日之局,便是这夜轻寒所倡,据说此人倾心步非烟,多次表露心迹,故而有此之为。” 叶凌闻言,微微额首。娇颜配侯府,飞鸟恋高林。家有雄才万贯,易出情场高人。纵然情话苦说尽,难比钱字暖人心。 夜轻寒刚到,楼上便纷纷亮出身影,出言来道: “夜兄如何此时方到?” “你我多时未见,今日倒要与你小酌几杯才可!” “夜兄……” 夜轻寒交友甚广,楼上众多人士,大都是夜轻寒相识,故而到此相聚。 夜轻寒微微一笑,冲楼上众人拱手一礼:“轻寒多谢各位道友抽身到此,共成盛会。只是今日之局,还需轻寒居中调度,待忙过之后,再与诸位友人一聚!” 言罢,夜轻寒迈步上了高台,于那木盒后坐下。 这高台是几天前赶工搭建,专做今日斗琴之用,台成圆形,离地三尺,上有石台,用做抚琴之用,一左一右,相得益彰。 夜轻寒盘膝在坐,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众家修士也知晓夜轻寒心思,低声浅笑,也不说破,便各自回房中静候。 白无御皱眉道:“这夜轻寒身前木盒是何物?” “或许是……古琴?” 叶凌猜测,今日斗琴,夜轻寒当是携带古琴而来,方才应景。而且他观这夜轻寒手有轻痕,怕是近日多有弹奏。 未多时,就听闻门前一阵惊呼之音,一道曼妙身影款款而至,这女子二八风华,白衣如雪,秀发如瀑,容貌绝尘。正是:“ 秀色清风朗月,温柔皓婉珠瑶。瑞真娴素道相雕,顾盼羞颜明俏。 生有佳人绝代,凝静旷世穷霄。流光华润意飘飖,言语怎堪相描。” 女子美貌,世所罕有,众人尽都看的呆了,多时不曾回神。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寻声望去,自女子后面,又迈步进来一个少年,一身蓝衣,英气不凡:“ 正是少年结侠义,剑眉星目眸清。风姿天质霁云平。壮心凌志气,冷眼藐豪英。 抱肩特立虽嗔视,丰神随玉龙行。远来负意护卿卿。熟人言常笑,性本自多情。” 这少年倒非外人,是那步家少主,步风尘之子,步非云。 闻得步非云言,众人这才转回心神,可目光却迟迟不曾自那女子身上移去。 叶凌暗自苦笑,却又想起了两个女子――陆离与莲儿。莲儿命陨身丧,陆离音信全无。叶凌心中无味杂陈,倒失了观美之意。 左右观瞧,便是白无御与江凡,眼中亦有惊艳之色,倒是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之态。可老酒鬼丛中笑却神色如常,一口一口灌着酒,未曾正眼看过那女子半分。 叶凌摇了摇头,酒色财气,倒是人不可免,却也非四样俱全。 高台上,夜轻寒笑着起身,上前拱手施礼,洒脱风流:“步姑娘一向可好?” 女子尚未答话,身后少年便冷言冷语道:“我姐姐好不好,可轮不着你来关心!” 夜轻寒不恼反笑道:“步姑娘绝代佳人,自是众星捧月。轻寒虽不才,倒也有一份心意,还望步姑娘接纳!” 女子轻启丹唇,巧动编齿,羞面出言道:“多谢夜公子能成今日之会,非烟铭记于心!” 流声悦耳,婉转动听:“ 嘤然好韵复清音,漫浸春风送碧云。 世外人间堪留恋,遥思天上未曾闻。” 夜轻寒闻言,心若春风拂柳,冬日夏云,展言朗笑:“不姑娘,轻寒还有一物相赠,望步姑娘莫要推辞!” 言罢,夜轻寒转身回到位前,将太上木盒打开。 入眼见,果是一张古琴,通体漆黑却泛出丝丝幽绿,恰便如碧萝盘枝,青藤绕木。 琴长三尺六寸五,合周天之数;上扁而下凸,喻天圆地方之象;琴身与凤身相对,俱有头、颈、肩、尾、腰、足;内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 木盒一开,有道韵流转,凤凰虚像,映照整个楼中。 其间自有见多识广之辈,出言道:“看此琴形状,莫不是大儒司马相如的绿绮?” “果是绿绮!相传当年司马大儒与妻卓文君鸾凤和鸣,琴筝一曲,引得凤凰东来,异象满天,用的便是此琴!” “大汉至此,三万余载,此琴失踪亦有此数,这夜轻寒是从何得来?” “绿绮相赠,这夜兄之心,不言而喻,倒是羡煞我等啊!” 步非烟见了,眸中有惊喜之色,上前道:“这莫非是琴榜第六的绿绮?” 夜轻寒见步非烟神色,心中暗喜,能得见步非烟惊喜之色,倒不妄自己苦心搜寻此琴。 于是,夜轻寒取出绿绮放于台上,转身坐下道:“ 有凤衔来绿绮轻,七音七律落分明。 欲闻惊世神仙曲,君请指尖弦上听。” 言毕,夜轻寒二目相合,十指款款而动,琴音悠悠而鸣: “繁音忽成阙,雅韵赋律清。遥思属佳人,日日苦竭萦。三山长啸玲珑碎,乘月仙游送好风。今古奔流传暮怨,乾坤来泱动芳馨。林外苍梧老,江畔数峰青。入云天纵神凰,翱翔回转痴凤。孤凰时啼无根蒂,有凤来仪承幽鸣。松外霜露林夕晚,花前寒烟绕空灵。结伴同行远,凌波逐风轻。妙指微动生新月,试奏古调表真情。真心在此曲,促轸请君听。” 夜轻寒轻奏古曲,醉仙居里流光溢彩,一凰一凤在其中追逐飞舞,好似神仙侣眷,成双入对。 步非烟坐于高台上听琴,脸上浮起一片红霞,微微低下头来。这琴曲倒是没有弦外之音,所想之事直白表露,不藏不遮。 二楼处,白无御指着楼下步非烟道:“这位步姑娘怎么脸红了?难不成这曲子真有动人之音?” 三个人俱是那门外糙汉,本不懂得风雅之事,倒是听不出琴声有何含义。 倒是老酒鬼丛中笑白了三人一眼,道:“不学无术之徒,丢人现眼之辈!这夜轻寒所弹的,乃是当年司马相如为追求卓文君所作《凤求凰》,表达相思之意,小丫头不谙世事,当然脸红。” 言罢,丛中笑又灌下一口酒,今日仿佛总也不醉,倒分不清他几时真醉,几时假醒了。 叶凌前世倒是听闻过此曲之名,可惜他对此不感兴趣,从未听过,今日倒是初有耳闻。 白无御挠了挠头,又道:“如此说来,这曲子该是非常有名才是,可我咋听起来不怎么样呢?” 江凡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不好听!” 丛中笑叹息一声,道:“少说话,多喝酒,人皆以为你高深莫测;多说话,必露怯,人皆笑你是跳梁小丑!” 白无御和江凡闻言,便将自己的嘴巴堵上,免得再胡乱说些什么出来。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久久不息。醉仙居内一片寂静,好似沉醉于琴曲之中,流连忘返,不可自拔。 夜轻寒睁开眼来,见面前坐着步非烟,朱颜泛红,楚楚动人。一时间令他心猿意马,方才那文人雅士之意,眨眼消散,倒多了几分痴思之情。 “啪!啪!” 正此时,门前一人抚掌而入,笑而言道:“凤兮凤兮归故乡,傲游四海求其凰!看来高某到的不是时候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零二章 知音曲外意味长 - 逐仚 - 青衣潇然 “凤兮凤兮归故乡,翱翔四海求其凰。看来高某到的不是时候啊!” 门前一中年人,白衣胜雪,丰神雅貌,蓄有青髯,风流儒雅,仙气飘飖。 楼上立时有人惊呼:“是高天逸到了!” “声动梁尘,当世琴圣!” “逸世出尘,果不愧是那东方海阁中人!” 叶凌举目观瞧,这高天逸气息深远,大道精深,至少也有不灭境实力,或许自己修为浅显,尚看不透更深一层。 那夜轻寒微微一笑,下台恭迎道:“高前辈能够赏光到此,已是我夜家天大的面子,轻寒在此多谢了!” 高天逸抚须轻笑,转而看向步非烟、步非云姐弟,道:“不知令尊可好?高某少去拜望,倒也有些时日了。” 步非烟款款一礼,笑道:“劳高叔叔挂念,家父一向安好。此行之前,家父还曾嘱托我给高叔叔代好!” 高天逸笑着点头,又看向步非烟,道:“非云,多时不见,倒是修为大有长进,怕是已经触到盈冲境边缘了吧?” 步非云自信道:“这是自然,不出数载,我必然踏足盈冲!” “好!好!” 高天逸朗声一笑,自夜轻寒身前掠过,迈步上了高台,两眼却落在夜轻寒方才弹奏的绿绮之上:“琴榜第六的绿绮,果然不凡!” 夜轻寒闻言,急忙走近道:“晚辈琴艺不精,难堪入耳,还请前辈多多指点!” 高天逸不答,反对步非烟道:“这可是份重礼啊!” 夜轻寒急忙摆手道:“些许心意,算不得重礼。正所谓‘宝马待英雄,奇珍归有德’,还望步姑娘莫要推辞。” 步非烟左右为难,无功不受禄,自是不该收下此琴。但此琴天下难寻,步非烟爱琴之人,如何能不心动? “为了得佳人欢心,夜大公子倒是舍得下血本儿,不过这买卖倒是不亏!” 自那三十层楼上,有一书生倚靠回廊,高举酒坛,放声道:“步姑娘,夜大公子可是奔着你的人来,你要是归他,这琴送出去,不也收回来了嘛!” 夜轻寒闻言,眉头一皱,周围立时有夜家之人仰头沉声道:“阁下何人,在此口出不逊!” “你管我是谁!”那书生喝道:“我大老远来,是为听琴,又不是来看某些大情圣表演死缠烂打的!” “呜呜呜――” 白无御和江凡捂着嘴笑,都抬头看这说话刁毒的人是何等模样。 叶凌听此言颇为耳熟,立时抬头观瞧,那书生样貌,正是清霖城与他莫逆相交的徐弘。 旧友相见,叶凌心中面露喜色,旋又苦笑。那算命先生未可知说的准确,徐弘这嘴上惹祸,却总也改不掉。 “混账!看我不撕烂你那臭嘴!” 夜家一人立时腾身而起,脚踏虚空,朝徐弘而去。 徐弘见了马上自地上爬起,绕着回廊便开始跑动:“救命啊!杀人啦!夜家大公子夜轻寒纵奴行凶!没有王法啦!没有天理啦!” 徐弘看似狼狈,身形却也潇洒,没有凌乱,好似故意为之。 步非烟身后的步非云毫不掩饰,放声大笑。他本看不惯夜轻寒,有人胡闹,自是高兴。 叶凌目扫楼上,方才和那夜轻寒称兄道弟,呼朋引伴者,尽都不言。如此看来,他们倒是有些看不惯夜轻寒追求步非烟。 夜轻寒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旋又亮出笑颜:“行了!今日是为步姑娘与高前辈斗琴,才设的聚会,还是莫要因为些许小事耽搁。这位兄台稍候,咱们这便开始就是!” 此言一出,那夜家人也就停手,不再去追徐弘。 徐弘这边笑道:“这倒还像句人话,我等着,等着。” 夜轻寒转而对高天逸和步非烟道:“步姑娘,高前辈,请!” 说着,有夜家人上前将绿绮抱下,将石台让与高天逸。 “非烟,今日虽名为斗琴,不过是你我切磋。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自当思而后行啊!” 步非烟点点头:“高叔叔之言,非烟铭记在心,今日切磋,还请高叔叔指点。” 言毕,高天逸挥手一招,自那石台上便现出一张古琴,此琴:“ 形饱满,褐漆面,密密麻麻流水断。玉徽玉轸并玉足,凤沼形长龙池圆。悠悠神韵添异彩,氤氲仙光泛七弦。琴颈书有真名号,非行非草亦非篆。二字雕刻含道意,此琴名讳叫云瀚!” “是云瀚琴!” “琴榜排名第四的名琴,仅次于上古时的伏羲、神农与仲尼!” “名士当配名琴啊!” 对面,步非烟亦亮出一张琴来,这琴:“ 泛清寒,结亮晶,非玉非脂亦非冰。浑如一块白云璧,拿眼观瞧尚透明。丝丝横纹若流水,点点波辉荡泉灵。七弦光下虚若存,韵古澄音道好声。远来极北玄霜地,机静厮器号冰清。” “步姑娘的冰清琴!” “据说此琴在琴榜排名十八,自被步姑娘得了后,提升到了第十!” “玉洁冰清之人弹玉洁冰清之琴,果是相得益彰!” “非烟,开始吧!” “还请高叔叔莫要留手!” “好!” 二人缓缓合目,款动琴弦,丝竹之声渐渐而起,荡净楼阁:“ 嘤嘤呢喃语,丁丁唤草虫。麝月开天霁,柳外锁回风。沉烟浅露梧桐影,梨花满地若匆匆。满目春色开天境,古潭悠悠映碧空。空山不闻猿鹤袅,静夜不眠对茶烹。野润暮光淡,紫岭布朦胧。霭笼峻峰怪石上,雾罩崎岖险道萦。溪涧长流自在水,翠崖苔藓尽堆青。抬望眼,两峰茂林千载秀;逐云行,花开万朵一样红。巍巍雄哉,观不尽那山川俊秀;幽幽净兮,悟不透这清静无声。 划然倒悬浪,滚滚坠辰星。势汹汹,水淙淙,山间滔滔泻沧洪。飞瀑挂练沉沉落,涧泉翻涌泼盆倾。沟壑漫地千丈玉,曲溪涨满万条冲。七十二滚拂流水,三万里波向东行。急如云过海,猛若碧落通。霎时荡混沌,野岸江欲平。百川东流归大海,一澄汪洋宛波清。楼里头,滴滴好似春雨落;耳边箱,潇潇未曾转天晴。激昂回幽邃,鸣琴亦有情。闻客来往红尘外,弹者高山流水中。” 二人抚琴相对,楼阁之间,山川青空,流水东行,悬泉飞瀑,茂林险峰。 无数道虚影随琴声纷呈变幻,好似身临其境,物外有心。 丛中笑举着酒坛,道:“《高山流水》,知音之曲!琴女琴圣抚琴助兴,当浮一大白!” 言毕,举坛豪饮,洒脱痛快。 叶凌却未曾入那琴境当中,心思放于别处。用目观瞧那夜轻寒,一双眼只在步非烟身上,倒不见琴声入耳。 如此这叶凌便知晓,夜轻寒不是步非烟知音之人,纵然千般心思,万种风情,怕也难获佳人芳心。 管不得他人,叶凌回头对白无御耳语几句,白无御便起身上楼去了。 不多时,徐弘举酒下楼,放声便笑:“叶子!想不到你我这么快又见面了!” 叶凌微微一笑,可惜不得动弹,只好告罪:“身不由心,还望徐兄莫要怪罪!” “怎么回事?” 叶凌遂将前事相告。 徐弘听了,大笑道:“叶子真乃两世为人啊!不过人生如此,方可免去‘虚度’二字,我可是羡慕不已,这些日子躲在书院,差点憋出病来,好容易出来,便遇到叶子,真是快事!” 叶凌点点头,又问:“仙道通缉尚在,你为何敢出门了?” 徐弘嘿嘿一笑:“通缉令十日前便撤去,你我如今无碍无阻,自在逍遥啊!” 叶凌听了,亦是有些喜色,至少可免去诸多麻烦,省些提心吊胆。 二人心怀舒畅,相视而笑,转身便回屋去。 “琴中不曾有知音,把盏偏能遇故交!今日你我不醉不休,还有这几位兄弟,一并来饮,酒钱我请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零三章 乍做春意繁闹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醉仙居大门紧闭,可门外依旧聚拢人众,聆听绝世妙音。 二楼小阁内,叶凌等人推杯换盏,畅叙前情,谪仙醉一坛接续一坛,笑语声一阵跟随一阵。 一楼大厅旁,吴情立侍在侧,目光闪动,却听不进琴曲佳声。 解毒方尚差这最后一味药,他如何能够安下心来。 步非烟与步非云刚到时,吴情便欲上前相求。无奈夜家人挡在身前,阻止吴情过去,他也只好待这斗琴结束,再做商议。 无奈酒逢知己千杯少,曲到相合奏不停。步非烟与高天逸俱是琴道大家,互引知音,倒是兴趣正浓,毫无停手之意。 “小吴啊,”张济北背负着手走来,笑道:“这时别无他事,可以先歇歇,你的兄弟们正在屋中喝酒,你也去吧!” 吴情摇摇头,此时心中万钧未曾落地,哪里还有饮酒之意。 “张老伯,这里有我在,您先去歇着,有事我会叫您。” 张济北笑了笑,若非这吴情乃宗门修士,他或许真会把吴情留在身边,帮他管理这醉仙居。 说话间,原本禁闭的大门被一阵狂风吹开,一道身影飘然而至,放声大笑道:“喝酒听琴,果然好兴致啊!” 吴情定睛观瞧,来人锦衣玉带,神丰姿美,手中轻摇折扇,扇面画着富贵美人图,如同活态,媚眼如丝,招蜂引蝶。 此人一现身,夜家人立时围了过去,为首一个盈冲境老者冷声道:“大胆淫贼,也敢来此地放肆!” 那人踏步腾空,急掠而过,道:“本公子可没空理睬你们这些污泥浊水,我可是专为步姑娘而来!” “哪里的贼人,找死!” 步非烟身后,步非云周身寒气四溢,朝那人打出一拳,冰霜凝结,冷冻虚空。 那人将扇一挥,狂风漫卷,轻松化解,笑道:“莫不是步家少主,银枪非云?” “知道吾名,还敢放肆!” 步非云右手一招,一杆长枪立时现出手中,此枪通体银白,刚刃寒光。 步非云长枪在手,挺而上前,果是好枪:“ 挥枪恰似清龙舞,横断乾坤百世兵。 倾绝皇天凌厉气,银涯一掷号轻灵。” 轻灵银涯枪,地阶中品道器,枪锋渴血,寒光锁魂。 银枪一出,那人立时退避三舍,不敢随意上前。 高台上两人沉浸琴曲之境,根本未曾发觉有人搅扰,依旧抚琴不止。 一旁边,吴情问张济北道:“来的是谁,竟敢单枪匹马闯到此地?” 张济北道:“风流浪子,魏寻欢!七情宗之人,于世间游荡采花,坏女子贞洁,最是奸恶!” 魏寻欢听闻张济北之言,放声大笑:“阴阳相合,而得天地万物。本公子修习阴阳大道,岂是你等凡夫俗子所能知晓?” “恶贼,纳命来!” 那夜家老者大手一挥,一道掌印便拍落下来。 魏寻欢手里折扇一挥,漫天风刃将掌印切成粉碎。 可就此时,夜家众人已将其围在中间,六七人道韵相合,结成星辰法阵,欲将魏寻欢困在当中。 “这世间妙趣,还请各位一同欢享!” 魏寻欢将折扇朝上一丢,扇子立时流光溢彩,混沌大开。 自那扇面之上,原本为画的女子竟迈步而出,降临尘凡,一个个纱衣罩衣,卖弄风情,撩动无名之火,堕入邪妄。 那画中女子莺声燕语,显露春光,搅的那夜家诸人心思纷乱,脑海昏沉,从了阴阳本欲,做了这禽兽之行。 魏寻欢哈哈大笑:“色字头上一把刀,我这刮髓剔骨扇,岂是你等可以抗衡?” 话音刚落,那原本眉眼放笑的女子,立时成了一具具白骨骷髅,反身抓将过去,刺破肉身前胸,掏出心脏,取了性命。 七八具尸体倒在地上,魏寻欢收了扇子,美艳女子,白骨骷髅尽都消失。 那夜家老者目放狠光,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老者现在魏寻欢身前,一拳打出。魏寻欢出掌相迎。 “砰――” 二人各自退后数步,站稳身形。 魏寻欢笑道:“夜家的七星拳,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辉老,你让开,我来对付这个淫贼!” 夜轻寒面无表情,一步迈下高台,沉声道。 老者闻言点点头,转身退去。 魏寻欢闻言笑道:“竟然是夜大公子亲自出手,本公子定要讨教!” 夜轻寒周身现出点点星辉,身背后似乎有星河虚影,浩瀚无垠。 张济北给吴情解释道:“夜家老祖自号观星,相传其仰观夜空星河,自创一十八种星辰功法,留于后人,方才成就今日的夜家!” 夜轻寒伸手一挥,星光闪耀,仿佛流星坠落,砸向魏寻欢。 魏寻欢不闪不避,手中折扇朝前扇动,漫天狂风竟形成了一片风海。 那些坠落星辰落入星海之内,顷刻间便化作了乌有。 “夜大公子,若就这么点本事,步姑娘我可就要带走了!” 夜轻寒身后的步非云皱了皱眉头,道:“你要是不行,就给我滚开,让我收拾这出言不逊的贼人!” 夜轻寒面色一沉,周身灵气激荡,仿佛置身星河之内,一片星光璀璨。 下一刻,漫天星河覆压过去,时空崩塌,天地失色! “星河倒悬!” 魏寻欢面色一变,多了凝重之相。两手抵在胸前,道力疯狂注入手心,两个大手印便现于身前,擎挡星河。 星河碾压,魏寻欢步步后退,气浪翻卷,整个醉仙居都在摇晃。 楼里诸修士大都察觉,早现在楼上观战,却并不着急出手。 “给我破!” 夜轻寒轻喝一声,星河之力发到最大,面前手印轰然炸裂。 魏寻欢急忙施展身法,险而又险,躲过致命一击。 不过醉仙居大门周围,被轰碎一个大的开口,街上不少人被殃及,余下之人尚在朝里观望。 余波散尽,魏寻欢现在二楼回廊上,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夜大公子这星辰功法,果然名不虚传,方才一击,若是中了我,此刻非死即伤啊!” 夜轻寒冷视道:“你若不想就此埋骨,就赶紧给我滚!” 魏寻欢转眼看向高台,步非烟与高天逸琴声未歇,只是高天逸半睁开一只眼,看向魏寻欢。 魏寻欢笑而不语。 正此时,楼上有数个修士飞身而下,朝魏寻欢而来: “淫贼,还敢在世间作恶,看我取你性命!” “三年前的血债,我代表宗门向你讨要!” “还我师妹命来!” 这魏寻欢在世间浪荡多年,大道采花,倒也结下不少的仇家,此刻尽来寻仇。 魏寻欢本不放在心上,放声道:“就凭你们?还是让你们宗门那群老不死的老吧!” 言罢,魏寻欢施展身法,飘逸灵动,竟让人追赶不上。 “此乃七情宗身法《花间行客》,诸位千万小心!” 说话的,乃是那玉轩宫少宫主段涵章,身旁站定朗麒然。 高楼之间,魏寻欢身影闪动,挥掌打在别人身上,那人立时血脉躁动,心思撩拨,泛起了春意。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 春心行意掌,佛也思凡尘。” 醉仙居里,立时一片大乱,功法、道器闪耀当中,庭轩梁木毁去不少。 张济北招呼所有醉仙居中的伙计,暂时到后厨躲避。 吴情急道:“张老伯,再如此下去,醉仙居就要毁了!” 张济北目光闪烁:“楼倒了再盖就是,人千万不能出事!” 二楼房里,叶凌等人自是察觉外界骚乱,那江凡醉着要去查看,结果被丛中笑甩出系酒葫芦的绳子给扯了回来: “外头正是好戏,不过得酒醒之后再去看!” 说着,丛中笑拿起酒葫芦含了一口,随即喷在屋里。 那原本的酒水却并无酒味,相反有驱逐醉意之效,几个人都渐渐醒酒,收敛了行貌。 丛中笑点点头,道:“这回可以开门看戏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零四章 人间极乐在檀床 - 逐仚 - 青衣潇然 醉仙楼中,一片混乱。 石台之上,抚琴不止,曲调未停。 二楼屋内,江凡缓缓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立时两道身影急掠而过,惊的江凡连退数步:“外面好像是打起来了!” 徐弘迈步上前,顺缝隙用目观瞧,笑道:“热闹,原来是风流浪子魏寻欢这个淫贼捣乱,看来夜轻寒要丟脸了!” 楼里头,数个修士中了魏寻欢春心行意拳,欲心大起,血气升腾,目中饱含赤色,想要行那阴阳相合之事。 魏寻欢立在回廊扶栏上,面色含笑:“可惜此处只有步姑娘一名女子,你们怕是要忍耐多时啊!” 此言一出,这些动了心火之人纷纷看向楼下。此刻他们已经心神错乱,毫无顾忌,竟朝着楼下奔去。 “敢来找死!” 步非云大喝一声,手中银枪狂舞,整整九条苍龙虚影咆哮而出: “九龙盘枪刺!” 银龙舞动,撞在来人喉间,那龙嘴当中,枪尖显化,刺破肉身,血迹斑斑。 那修士立时化作死尸,神魂寂灭。 “师兄!” 楼上有同宗之人咬牙切齿,喝道:“你敢伤我师兄性命,待我回禀宗门,定要向你讨个公道!” 步非云收枪在侧,冷声道:“北域步家,静候!” 那人面有怒色,两手成拳,却终究未敢出手。 魏寻欢哈哈大笑:“步非云杀伐果断,倒是有步氏双雄的传承!” 步非云提枪直指魏寻欢:“你若是还敢打我姐姐主意,下一个倒在我面前的,就是你!” 魏寻欢轻摇折扇,笑而不语。 正此时,醉仙居楼顶,突然一声巨响,被撞开一个大洞,自外飞来一张檀木大床,床上坐有一男三女。 男的面容苍老,袒胸露怀,剃发光头,竟是个和尚。在他身边,三女轻纱罩体,搔首弄姿,一派春意旖旎。 这老者微微一笑,道:“如此盛会,老夫也来凑个热闹!” “极乐老祖!” 门缝后的徐弘大吃一惊,道:“这个老淫贼也到了!” “极乐老祖?” 白无御皱了皱眉头:“这又是谁?” 徐弘道:“极乐老祖是六欲门长老,专习双修之法,每日都要采补女子以为练功之用,相传他曾剃度出家,而后受不得清规戒律,专好交、合,故而专投六欲门,比那魏寻欢还要作恶多端!” 半空上,极乐老祖端坐地阶道器修合大床,身边三女极尽卖弄,画面令人不堪入目,却又有心偷瞄。正是:“ 生就好淫食色,偏偏误入禅庭。号称极乐也无凭,岂止六根不净。 揽尽红颜无数,终为一片薄情。落魄天下是难行,善恶原来由命。” 魏寻欢见了极乐老祖,笑道:“老色鬼,你倒是知道的快!” 极乐老祖笑道:“我若不来替你挡住高天逸,你如何能够得手?” 言罢,极乐老祖大手一招,周身泛起金光,耳畔有梵音大唱,却声如靡靡;身背后佛陀虚影,竟是那苟且之行。 回廊边,念心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邪术淫、心,坏我禅宗声名,贫僧岂可坐视不理!” 念心和尚随手抛出一串念珠,这念珠颗颗泛起精光,每一颗珠子上都端坐一座佛陀,高声吟唱,涤荡寰宇,扫除虚妄。 “小光头,凭你这点道行,对付老夫还太嫩了!” 极乐老祖大手一挥,香风阵阵,这风中有无数的痴人娇女飞来,扯住那吟唱的佛陀,便开始求苟合之事。 念珠精光立时黯淡许多。这吟唱之音亦多了杂乱。 “南无阿弥陀佛!” 念心和尚急忙盘坐于地,闭眼默念经文,可这额头上满是汗水,颗颗晶莹。 成和尚前,首先成的是男人,虽是万物皆空,可这空即是色,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极乐老祖笑道:“小光头,你道行太浅,如此便乱了禅心,还如何能够修成正果?” 念心和尚心神一震,喷出一口鲜血,咬牙道:“无耻之徒,坏我禅心!” 极乐老祖不再理会,转而控制大床飞向楼下,朝抚琴二人而来。 半悬空,琴声戛然而止。 高天逸虎目圆睁,喝道:“扰我清静,这琴声也乱了!” 说着,他两手于弦上一拨,两道音刃便斩了过去。 极乐老祖大手一挥,道韵流转,将两道音刃碾碎,随后数道娇女虚影飘然落去,卖弄风情。 “真是不堪入目!” 步非云长枪一横,一道寒光闪过,银龙咆哮而出,将这些娇女虚影尽数撕碎。 “小小年纪,却不懂得怜香惜玉,还真是难解风情!” 极乐老祖身后,佛陀法象显化,却是个未着寸缕的女菩萨。 女菩萨六臂招展,漫天莲花飘落,粉气扑鼻。 女菩萨挥出一掌,步非云脚下生根,手中长枪甩出几个枪花,随后两道苍龙盘旋而生,撞在这一掌之上。 一时间余波荡起,整个醉仙居又是一阵震动,梁木倒塌,险些毁坏。 步非云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身形。 正此时,高天逸横琴在前,腾身而起,喝道:“这老贼交于我,非云,护好你姐姐!” 步非云应了一声,持枪立在步非烟身前。 此刻步非烟已经自琴境中出来,收了冰清,观看战局。 夜轻寒缓步走到身侧,道:“步姑娘别怕,轻寒舍去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步非云闻言,讥讽道:“自家下人都护不住,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夜轻寒笑而不语,他早被这步非云讥笑多次,习以为常。何况他是为了步非烟,与这步非云并无关系。 半空中,高天逸琴声不止,但此刻尽是杀伐之音,漫天风刃化作锋海,将六臂菩萨围困当中。 极乐老祖嘴角含笑,一手伸在旁边女子高峰之上,随意拿捏,引来浪声阵阵,撩动心神。 随后,极乐老祖大手一挥,身后六臂菩萨数掌齐下,朝高天逸抓来。 高天逸琴声激荡,音刃恰如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只有血煞之气,少见儿女私情。 音刃锋利,化作锋海,将六臂菩萨的手掌斩碎,不过转眼间,这菩萨又是六臂重生,好似无穷无尽。 一楼后厨门口,张济北与吴情并肩而立,观望着战局。 张济北心疼苦心经营的醉仙居即将毁于一旦,却难以挽回,只能旁观。 不多时,江凡等人跑下楼来,丛中笑抱着酒葫芦,对张济北道:“老张,你这醉仙居就快同我家一个模样,咱们到时候平起平坐!” 张济北苦笑一声,道:“我若能与你一样,无牵无挂,无拘无束,该当多好啊!” 江凡看了半天,问道:“这楼上尽是世家宗门子弟,与夜轻寒熟识,却怎的都在冷眼旁观?” 徐弘摇着扇子,道:“你当这世上随处可见同心挚友,生死相交?宗门世家,哪个不是损人利己;修士道者,谁人都是幸灾乐祸。夜轻寒出事,恐怕不少人拍手称快,为的俱是个步非烟的家世!” 叶凌坐在轮椅上,问道:“这步家到底是何势力,为什么如此多的人想要盘附?” “步家乃北域三大世家之首,家传有当今世上第一身法《独步天下》,而今的家主步风尘与其弟步红尘并称步氏双雄,实力强横,哪怕是我逸仙书院,亦不敢招惹。” “若是有哪个宗门世家,能够与步家联姻,那可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啊!” “快看!” 吴情指着高台上,那几个中了春心行意拳,迷失心智的修士重又朝步非烟而去。 “还真是没完没了!” 步非云大喝一声,挺枪便刺,追杀而去。夜轻寒亦是与其他两个修士战成一团。 正此时,那魏寻欢身影突然现在步非烟身侧,长袖一挥,一阵香气飘散,将步非烟迷晕。 魏寻欢轻声一笑,伸手抱起步非烟,转身便逃: “春宵一刻值千金,本公子失陪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零五章 因果天机莫慌忙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风流浪子世无双,露水姻缘作寻常。 饱看春香倾国色,洞房夜夜换红妆。” 醉仙居内,趁着一片混战之下,魏寻欢迷昏步非烟,将其掠走。 “姐姐!” 步非云大喊一声,一枪刺死面前修士,立刻施展身法追了出去,快如神风,转眼不见。 夜轻寒见了,面色一变,也紧随其后,追赶而去。 “少主!” 夜家众人急忙去寻夜轻寒,一楼大厅立时清静下来。 半空中,高天逸冷视极乐老祖:“拖住我,只为令魏寻欢得手?” 极乐老祖笑道:“合作而已,魏寻欢只求少女初阳,老僧却看中了这上好炉鼎!” “一派胡言!” 高天逸大喝一声,周身灵力激荡,一掌打出如有海潮磅礴,巨浪擎天: “沧浪掌!” 极乐老祖不躲不避,却腾身站起,翻手亦打出一掌,金光耀眼,道韵悠长。 两掌相撞,一时间声震天际,气荡尘寰。余波散去,醉仙居终于承受不住,轰然间塌毁。 楼里的众多修士,各自施展道决身法,脱身而出,立于半空之上。 一楼的后厨,张济北运转道力,两手擎于屋顶,方才救了这些普通凡夫的性命。 灰尘飘落,极乐老祖微微一笑,道:“当世琴圣,不过如此。可惜老僧无意与你相斗,告辞了!” 言罢,极乐老祖催动道器大床,御空飞去。 “今日之事尚未了解,你哪里能走!” 高天逸挥手收了面前云瀚琴,脚踏虚空追去,转眼不见了踪迹。 大街上,远远围观人山人海,都不知这醉仙居出了什么事情。 瓦砾边上,吴情满脸焦急之色,道:“这步非烟与步非云都不见了踪影,还到哪里去讨得寒心雪莲?” 白无御闻言,来回踱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徐弘举目观瞧,此刻这漫空中,俱是宗门世家的子弟,早不见了魏寻欢、步非云等人,真是无处寻迹。 叶凌含着一丝笑意,道:“或许我命数到此,无需执着!” 江凡闻言,心生悲意,转而望向丛中笑,道:“师伯,您想想办法,不能见死不救啊!” 丛中笑不停朝嘴里灌着酒,瞥了叶凌一眼道:“这一份因果,老夫替你接下了!” 说着,丛中笑将酒葫芦往空中一抛,葫芦立时涨大到几丈方圆。 随后,他便拉着几个人上来葫芦,朝城外飞去。 江凡惊问道:“师伯,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别多问!”丛中笑沉声道:“老夫已经触了天机,再敢多嘴,怕是以后都没酒可喝了!” 醉仙居周围,众多宗门世家子弟见一场好戏落幕,便纷纷起身离开。 修士散尽,地上只余下张济北与醉仙居的伙计们。 张济北站在废墟之前,默然无语。 众家伙计盯着张济北,不知该说些什么:“张老伯,我们……” 张济北摆摆手道:“这世上无长生不死之人,更无恒古永存的酒楼。你们各自回去想想,三日后我便会离开云江城,若有还想跟着我的,便在城门口等着,随我再去寻一宝地,重开醉仙居!” 伙计们听了此话,面面相觑,随后各自回家去,心思不一。 街道上,一辆奎虎车疾驰而行,上头坐着两人,正是朗麒然与段涵章。 段涵章嘴角含笑:“步非烟被魏寻欢劫走,夜轻寒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再想要于步非烟面前表露,怕是再无可能!” “可我倒是好奇,”朗麒然皱眉道:“这今日之局,夜轻寒可是派人想邀,消息是谁走漏的呢?” 段涵章笑答:“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这琢磨不透的人心呢!” …… 出离了云江城,外面便是无尽的山川莽原,浩浩沙漠,漫漫草场。 丛中笑驾坐酒葫芦,速度并不算快,倒是略显得有些慢了。 吴情急道:“前辈,这魏寻欢与步非云身法无双,这样慢行,怕是来不及啊!” 丛中笑头也不回的道:“喝酒要讲时辰,温好的酒,冷不得也热不得,所以便要静心等候,不然口感不佳,倒是白费了上好原料!” “这……” 叶凌冲吴情使个眼色,示意他有些耐心。丛中笑既然如此,必定是成竹在胸,有所把握。 闲来无事,叶凌对徐弘道:“趁此机会,徐兄不如给我们说说这魏寻欢还有步家、夜家的事,全当趣闻,长长见识。” 徐弘最是能说会道,管不住嘴,便清清嗓子,缓缓道来:“先来说这夜家……” …… 离得云江城老远的一处山巅,魏寻欢怀抱步非烟踏步其上,喘息道:“不跑了,再跑我可没命享受美人儿滋味了!” 说着,魏寻欢将步非烟放在一块石头上,自己则坐于一旁休息。 不多时,一道身影追赶而至,银枪挥舞,正是步非云。 “淫贼,还不放下我姐姐!” 魏寻欢摆摆手道:“跑了这么远,你不累我可累,咱们歇歇,等人到齐了再说!” “纳命来!” 步非云挺枪便刺,魏寻欢急忙闪身避开:“你还真是心急,我不都说了歇歇吗,我这可是为你好!” “我先杀了你,再歇不迟!” 步非云周身寒气四溢,一枪刺出,竟显化一片北国冰原,寒风肆虐,大雪纷纷。 魏寻欢急忙迎出一掌,这一掌春意盎然,鸟语花香。 两相碰撞,山石摇动,峰峦崩塌,震动不已。 魏寻欢喘几口气,道:“还真是年轻力壮,不知疲乏,跑了这么久,还能对我出手。” “喝!” 步非云再出一枪,这一枪刺破千军,长驱直入,如同蛟龙出海,猛虎下山,锐不可当。 魏寻欢脸色微变,急忙祭出一件道器,原是一张画轴,画轴缓缓打开,上头竟是一副好春宫:“ 香闺暖帐战从头,阵阵春风恋不休。 百媚妖娆魂自乱,千番覆浪笑轻柔。 花心含露吞刀剑,白玉流涎允蜜丘。 谁道良宵贪此乐,夜光苦短莫含羞。” 画卷熠熠生辉,挡住步非云这一枪,随后自那画中,有无数美女飘然而出,来魅惑步非云。 步非云面色阴沉,周身气势一震,守护元阳,诸邪不侵,手中长枪舞出漫天寒冰,令那些女子花容失色,纷纷逃回画中。 魏寻欢一挥手,将画轴收了,摇头道:“还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说话间,那天际又来数人,却是那夜家众人,为首者自是夜大公子夜轻寒。 魏寻欢见了,微微一笑道:“夜家的《斗转星移》,倒是比不得我的《花间行客》与步家的《独步天下》啊!” 步非云喝道:“若不是我尚未全然领悟《独步天下》,你怎有命逃到此地!” 魏寻欢笑道:“既如此,人已经到齐,我便不逃了,咱们战一场吧!” 步非云转而看向夜轻寒道:“你我联手,快些拿下他!” 夜轻寒眉间一挑,嘴角含笑道:“当然从命!” 话音刚落,魏寻欢竟朝步非云攻来,两掌道力流转,打出一掌。 步非云不躲不避,反手打出一拳,与魏寻欢相抗。 拳掌相撞,不分胜负。 正此时,步非云身后,夜轻寒突然出手,一掌结结实实打在步非云背后。 星辰之力灌输掌心,震碎步非云数根骨头,步非云喷出一口血来,半跪在地。 随后那魏寻欢看准时机,再发一掌,掌印迎面而来。 步非云勉强持枪横在身前,也抵不住这一掌,被震的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动弹不得,轻灵银涯枪滚落一旁,神光黯淡。 魏寻欢缓步走近,轻声笑道:“本公子方才不是说了,歇一会儿对你有好处,如何?我未曾骗你吧?” 夜轻寒也走到近前,冷声道:“赶紧把他解决了,免得再生麻烦!” 步非云五脏受损,丹田震动,再难一战,却闹不懂夜轻寒为何要出手偷袭于他:“为……为什么?”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零六章 小人戚戚争利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啊~~~啊~~~” 小阁之内,欢声不停,春色不断。 直到月过中庭,那房门才初开半扇,闪出一道身影,却是这风流浪子魏寻欢。 是方才,狠心郎狂风骤雨,俏佳人招蝶引蜂。 身出小院,魏寻欢正迎着一人,黑袍罩体,面色冷峻。 “夜轻寒?”魏寻欢皱了皱眉头,转而笑道:“莫非夜大公子深宵清冷,也出来寻个欢喜之乡?” “我是来找你的!” “我?”魏寻欢摇摇扇子:“本公子可无龙阳之好,夜大公子若有心,自去寻个小厮取乐!” 夜轻寒脸色微微低沉,道:“有一桩买卖,做与不做?” “哦?”魏寻欢嘴角微微勾起:“有趣……” …… 山巅之上,魏寻欢立于步非云身侧,笑道:“杀了你,我便盗采你姐姐初阴,之后夜轻寒假意苟合,成全一对神仙美眷,如何?” 步非云狠咬牙关,怒视夜轻寒:“你就是这样喜欢我姐姐的!” 夜轻寒看向昏迷不醒的步非烟,眼中似有柔情:“只要能得到她,一切都值得!” “听明白了吧,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魏寻欢笑道:“你的死,会落在极乐老鬼的头上,你步家会杀了极乐为你报仇的!” 话音刚落,魏寻欢朝步非云打出一掌,这一掌道力纵横,断绝生机。 正此刻,掌力未到,一道香风飘然而至,风中暗含道力,竟拉扯着步非云闪躲开来,活了性命。 魏寻欢面色一变,仰头观瞧,一张檀木大床横于虚空,极乐老祖端坐其上,周围艳女多娇,不堪入目。 “想把恶事栽赃给老僧,怕是打错了算盘!” “极乐!” 魏寻欢冷声一笑,道:“没想到高天逸如此无用,竟被你顷刻间解决。” “琴圣不过是琴中之圣,”极乐老祖道:“虽说如此,东方海阁老僧亦不愿招惹,故而不曾杀他,困披一时。倒不想老僧险些着了你的道,为你二人做嫁衣!” “既然极乐到了,那咱们的买卖也可重新商议,”魏寻欢笑而望向夜轻寒:“你说对不对,夜大公子?” 夜轻寒面色阴冷,道:“杀了步非云,之后商量!” “不可!”极乐老祖摇摇头:“老僧只有这一个筹码,杀了他,随你二人栽赃嫁祸,届时老僧百口莫辩。” 魏寻欢哈哈一笑,道:“成与不成,皆是你二人之事,本公子只要露水之欢,日久天长与我无关!” 话音未落,那魏寻欢施展身法,朝步非烟急掠过去,便要带她走。 哪知夜家老者早有手段,一道星河横在魏寻欢身前,挡住去路:“事情没有谈完,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夜家老者面露杀意,为了演戏逼真,夜家数人命丧魏寻欢之手,此仇虽不得报,亦不可解。 魏寻欢目光闪烁,终究罢手,道:“也罢也罢,春宵苦短,倒也不急于此一时。” 夜轻寒看向极乐老祖,沉声道:“你要如何?” 极乐老祖笑道:“老僧看中了这个炉鼎,早在床边留下位置,只等她来。” “你怕步家,就不惧我夜家了吗?” 极乐老祖哈哈大笑:“夜家有你这等人在,有何可惧?” 夜轻寒闻言,双拳紧握,怒火中烧,恨不得立时出手,解决麻烦。 夜家老者劝道:“少爷,切莫冲动,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夜轻寒长出了一口气,又道:“天下女子甚众,你不过要炉鼎修炼,我可替你寻觅数个来换,如何?” 极乐老祖叹息一声:“夜家当年何其鼎盛,却有此等后人,真是盛极必衰啊!” 话音刚落,极乐老祖周身气势升腾,身背后六臂菩萨骤然显化,道势横空。 “极乐老鬼,你不守信用!” 魏寻欢似是猜到极乐老祖心思,急忙施展身法,远遁而逃。 “凭你二人也配与老僧谈论信用?”极乐老祖冷笑道:“老僧何时做过那言而有信之人!” 夜家老者急忙闪身在夜轻寒身前,头顶一片星海显化,抵御极乐老祖的道势。 “少爷,快带步姑娘离开,老奴托住他!” “辉老!” 夜轻寒轻唤一声,毫不迟疑,转身便抱起昏迷的步非烟。 正要动身,极乐老祖大喝一声:“想走?” 六臂菩萨一掌打出,一道强横道力席卷而来,震动寰宇。 夜家老者两掌高举,漫天星河长流不息,挡在面前。 结果星河六臂菩萨一掌洞穿,夜家老者大口喷血,心神震荡。 “辉老!” 余下几个夜家之人纷纷舍命护住,拼就血肉之躯,来战极乐。 六臂菩萨金刚怒目,连杀数人,血沫横飞。 短短几息拖延,倒是给夜轻寒开出一条生路。 夜轻寒怀抱步非烟,施展斗转星移,踏空而去,临行前却反手打出一掌,击向倒在一旁的步非云。 魏寻欢与夜轻寒尽都远遁而走,剩下夜家老者单膝跪地,苦苦支撑。 极乐老祖皱了皱眉头:“真是碍事!” 极乐老祖伸手一点,一道金光划破长空,洞穿老者眉心。 老者目光呆滞,仰头倒地:“少……爷……老奴不在……以后……莫要做恶事了……” “倒是条忠心耿耿的老狗。” 极乐老祖目光扫过,确认其已经身死道消,便要追去。 身边一女娇声道:“主人,你忘了那个步家的小子了吗?” 极乐老祖闻言一笑,手攀高峰道:“你若不提醒,我差点忘了,主人要给你奖赏!” “啊~~多谢主人……” 极乐老祖看向倒地不起的步非云,道:“气绝已死,看来不能让那两个小子活下去了!” 言罢,檀木大床凌空飞走,远远传来欢喜之声。 不多时,一只大葫芦飘然而至,停在山顶。 丛中笑等人径自跳下来,走向倒地的步非云。 徐弘立于石上,举目看向远处,眼中竟有慕羡之色:“唉!为啥作坏人是这样令人羡慕啊!” 丛中笑等人来在步非云身侧,江凡道:“师伯,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丛中笑不答,自江凡怀中抢过一枚丹药,塞进步非云口中,随后以道力助其化之。 不多时,步非云面色好转,呼吸顺畅,只是并未苏醒。 丛中笑说道:“堂堂步家家主之子,盈冲境修士,岂会这么简单就被人杀了。” 说罢,丛中笑将步非云扛起,随后伸手一招,那滚落在地的轻灵银涯枪便飞到他手中。 “走吧,还有一个人没有捡到,咱们可不能错过了。” 说着,几个人重又坐上葫芦,继续慢悠悠追赶。 …… 一片山林半空之中,夜轻寒揽着步非烟极速奔逃。 夜轻寒看着步非烟,眼中满是柔情:“步姑娘,你是我夜轻寒的人,我今生今世绝不会放手!” 话音未落,一道掌风呼啸而至,夜轻寒急忙闪身,堪堪避开。 抬眼看,他身前不远处,魏寻欢轻摇折扇,嘴角含笑:“夜大公子,咱们的合作还没完成,莫非你也要食言?” 夜轻寒面色一冷,道:“想让我与极乐相争,你从中得利,倒是打的好算盘!” “过奖过奖,”魏寻欢缓缓靠近道:“本公子只求片刻之欢,仅此而已。” “痴心妄想!” 夜轻寒道力升腾,头顶上星河高悬,浩宙现世。 魏寻欢不逞多让,身周围山水田园,春暖花开,一派盎然美景。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打出一掌,掌印内含无上道力,划破虚空。 两掌相对,草木倾倒,山河崩塌,余波荡清四野。 两人各自倒飞出去好远,腹内震动。 夜轻寒手中揽着步非烟,难出全力,倒是落了下风。 无奈之际,夜轻寒缓缓落地,将步非烟放于一颗古树枝头,轻声道:“步姑娘,你在此处稍后,我顷刻便会来接你!” 说罢,夜轻寒转身重回半空,来战魏寻欢。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零七章 争来争去都白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悬空中,两道流光不断冲撞。 夜轻寒施展斗转星移,魏寻欢脚踏花间行客,俱是世间难得身法,二人又修为相近,一时间难以分得胜负。 魏寻欢衣袍舞动,轻声笑道:“夜大公子,你我再战三天三夜,也难分胜负,还是留些力气,去战佳人吧!” 夜轻寒面色阴冷:“你若再敢打步姑娘主意,我定要取你性命!” 二人僵持不下,山林之间,惨遭波及,古木倾倒,鸟兽奔逃,落得一片狼藉。 “吼――” 一声大吼震慑琼霄,自那远处山上,竟跃起一只异兽,体长数丈,肋生双翅,竟是一头斑斓猛虎:“ 肋生翅,獠牙招,血盆大口敢吞霄。雄霸山林称王号,谁人敢说好大的猫。” 这斑斓猛虎双翅震动,便朝两人而来。 魏寻欢面色大变:“不好,这妖虎怕是将我等视做入侵者,要来铲除!” 妖虎临近两人,张开大口,紫炎喷薄,弥漫天空。 两人仗有身法,急忙躲避开来。 魏寻欢冲妖虎笑道:“有事儿好商量,好商量!” 妖虎眸中阴寒,口吐人言:“人类,扰我清修,该死!” 言罢,一只虎掌拍落,震的虚空动荡,余波向四周扩散,将二人震出好远,方才站稳。 魏寻欢急忙对夜轻寒道:“夜大公子,现在强敌在前,你我还是先联手再说!” 夜轻寒不答,反而朝魏寻欢祭出星图,图上七颗星辰熠熠生辉,显现星辰之力。 “北斗七星图!” 魏寻欢惊道:“你竟然带着此件道器,难怪有恃无恐!” 星图显化无上银河,镇压虚空,令妖虎也不敢轻举妄动。 魏寻欢重又甩出那副美人图,护住周身,随后施展花间行客,远遁而去:“夜大公子,这次我认栽了,不过事情可还没完!” 魏寻欢方才逃走,夜轻寒便转而望向妖虎。 妖虎隐隐低吼,它虽对星图有所忌惮,却还不至于吓得退缩。 夜轻寒道力倾注在星图上,星图立时星光璀璨,道韵蔓延开来,覆盖半边天空。 妖虎大吼一声,周身气势磅礴,现出浓浓紫光,头顶上凝聚出一只猛虎虚影,威势惊人。 夜轻寒二目一瞪,星图朝着妖虎砸落。妖虎吼声大震,猛虎虚影咆哮迎上,撞在一起。 万千星辰流转,星光溅射,洞穿猛虎虚影。猛虎虚影妖力蓬勃,两只虎爪之下,拍碎无数星辰。 正在两方僵持之际,一道流光划然而至,却是极乐老祖。 极乐老祖端坐在檀木大床上,眼前一亮:“北斗七星图!夜家地阶上品道器,只差一步便可成仙器,莫不是魏小子已经死了?” 收敛心神,极乐老祖从旁观望,那妖虎虽有不灭境实力,却与自己伯仲之间。倒是夜轻寒手握北斗七星图,自己怕是难以对付。 于是,极乐老祖暗运道力,突然朝夜轻寒打出一掌。 夜轻寒此刻心神俱在妖虎身上,待察觉身后之事,已然来不及。 这一掌结识打在后背,夜轻寒大口喷血,面前星图无人主持,亦被妖虎震退,重又飞回夜轻寒手上。 未等他有所反应,一只巨大的手印一把将夜轻寒摄拿住,拉到极乐老祖身前。 极乐老祖冷笑道:“夜轻寒,你把我的炉鼎藏到哪儿去了?” 夜轻寒嘴角血迹流淌,喝道:“你敢杀我,必要承受我夜家怒火!” “我不杀人,我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极乐老祖掌心发力,一掌打在夜轻寒前胸。 前后两掌伤势叠加,夜轻寒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极乐老祖神识扫过周围,倒是发现了被夜轻寒放于树梢的步非烟。 极乐老祖微微一笑,对夜轻寒道:“待我与那炉鼎修炼时,便要你在旁观摩!” 正此时,那头妖虎嘶声咆哮,猛虎虚影朝极乐老祖便冲了过来。 “还要解决这只畜牲才行!” 极乐老祖皱了皱眉头,随手将夜轻寒放在床边,随后自床上腾身而起,立于半空,身后六臂菩萨像显化,六掌齐出,与这妖虎站在一团。 极乐老祖此刻不愿久耗,尽出全力,打的妖虎节节败退,难以招架。 …… 却说自远处天边,一只土黄色大葫芦缓缓飞来,葫芦上坐着叶凌等人。 叶凌神识强横,突然睁眼道:“前面有人打斗,而且实力不凡!” “哪里哪里?” 江凡与白无御极目远眺,这才发现远处云空扭曲,道力纵横,应是有强者相战。 丛中笑抢过白无御手里的酒坛,灌了一口道:“该救人了!” 说罢,丛中笑寻了一个山头落下,收起酒葫芦,挂在腰间,冲白无御和徐弘道:“就你们俩,去救人,我们在这儿等好消息。” “啥?” 徐弘闻言,失色道:“我俩?前面至少都是盈冲境以上的强者,我俩去那不是送死啊,那是找死啊!” 白无御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俩不合适!” 吴情上前一步,道:“还是让我去吧!” 丛中笑摇摇头,举着酒葫芦灌酒道:“我们这里,吴情和江凡实力太弱,叶凌中毒,我又喝醉了,只有靠你们了,去林子里就能找到人,快去!” 说着,丛中笑一手抓住一人的脖领,朝前一甩,两人便被抛出去好远。 江凡隐隐有些担忧,望着被抛出去的两人道:“师伯,不会有事吧?” 丛中笑捧着酒葫芦,醉醺醺的道:“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应该?师伯……师伯!您别睡觉啊!师伯……” …… 半空当中,徐弘急忙喊道:“我还没到凌虚境,还不能踏空而行啊!救命啊!” “别喊了!” 白无御摇身一变,现出真身,驮起徐弘,从旁边靠近。 “为了我大师兄,我也就豁上这条命了!” 待靠近后,白无御便降落林间,重又回到人形,与徐弘在这林间寻找。 “这么大的林子,要到哪里去找人啊?” 徐弘四下张望一番,随后自袖中取出一只龟甲,几枚铜钱,在手里不停摇晃,口中还念念有词。 白无御见了,皱眉道:“你不是儒家弟子吗,咋还会算命?” 徐弘闭着眼道:“《六经》可是儒家弟子必习之策,不过这推演测算,我也就学过一点儿,也不知能不能管用。” 言罢,甩出几枚铜钱,徐弘见了,便指着东南道:“往这边走,应该没错!” 白无御将信将疑,不过如此倒是好过随心乱撞,总算有个方向。 半空中打斗不断,道力蔓延开来,令二人已经感受到了道势覆压。 徐弘道:“咱们得快点儿走,不然要来不及!” 再往前去,远远看到一棵参天古木,已然微微倾斜,那树枝上的倚靠着一人,正是步非烟。 白无御眼前一亮,指着道:“快看,找到了!你还真就推算准了!” 徐弘微微一笑,远远看着步非烟,随后双手捧着脸颊,一脸陶醉道:“就这么远远看着,也如此赏心悦目。” “啪!” 白无御飞身跃起,一拳砸在徐弘头上,打断他那无限遐思:“咱们可还没脱险呢,要是被上头两个家伙发现,你就下辈子再赏心悦目吧!” 说罢,白无御小心翼翼,化身仙鹤,飞到树枝上,头顶道力冲撞,震的虚空不断颤抖。 白无御用长喙叼起步非烟,一个闪身便飞到树下,将步非烟放下后,一个劲儿用翅膀轻抚前胸:“摸摸毛儿吓不着,不怕!不怕!我说,你……你居然不等我,太不仗义了!” 徐弘抱起步非烟,也不管白无御早就转身开溜。 望着面前陷入沉睡的步非烟,徐弘脸上浮起一丝红晕,随后咧起嘴来傻笑:“这辈子没白活啊!” 话音刚落,背后白无御就伸出小手,扯了扯徐弘衣角。 “干什么?” “给我抱一会儿,我也不想这辈子白活!” “……”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零八章 误打误撞是何乡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六臂菩萨一掌震碎猛虎虚影,那妖虎哀嚎一声,立刻闪身而逃,躲进山林之内,避其锋芒。 极乐老祖微微喘息几声:“这畜牲倒是难缠,还得赶紧离开,免得招惹是非。” 言罢,极乐老祖神识扫过树林,却未曾发现步非烟身影。 “人呢?” 神识扫过远处,却见得一只白鹤振翅高飞,那背上驮着的,正是步非烟。 “好胆!” 极乐老祖面色一沉,也未曾招来檀木大床相乘,径自踏空追赶而去。 面前白无御正拼命奔逃,突然感到身背后,有一股道势席卷而来,几欲令他昏迷。 徐弘转头望去,一只巨大手印几乎凝实,正朝这边抓来,其下极乐老祖厉声道:“敢在老祖口中夺食,莫不是嫌弃命长!” 徐弘大惊失色,抓着白无御背上翎毛,喊道:“那老和尚要追上了,你快飞,快飞啊!” 白无御吃痛一声:“我这已经是最快速度,快不了了!” “老僧看你们哪里逃!” 极乐老祖身形逐渐靠近,大手印凌空抓来,覆盖两人头顶。 徐弘急忙自衣袖中取出一杆毛笔,周身迸发出一股股浩然之气,注入笔中,随后持笔在虚空凤舞龙飞,一道神光激荡而出,撞在大手印上。 不想神光磨灭,手印丝毫未伤,依旧落下。 “画地为牢!” 徐弘再出笔,笔尖于半空画出一道圆圈,闪耀金芒。 随后,这金芒逐渐涨大,竟将整个大手印圈住。 手印不过停了一息,便轻松挣脱束缚,抓将过来。 徐弘哭丧着脸:“我给法子了,等死吧!” 话音刚落,就在手印落下之际,上空突然现出一只土黄色大葫芦。 这葫芦朝着手印砸下,竟将其打碎,破裂开来。 随后,这葫芦重又化作一道流光,飞还到前面山头上,落于丛中笑手里。 山头上江凡与吴情放声大喊:“小白,快逃回来!” 极乐老祖见了,冷声一笑道:“没想到还有同伙儿,那就一起送尔等上西天,见佛祖!” 说罢,极乐老祖道势升腾,周身散发出耀眼金光,背后有佛陀虚影,闭目诵经,梵音大唱。 徐弘大呼小叫:“小白,你快点儿飞!再快点儿!” 白无御拼命振翅,可惜自己只是普通种族,没有强横的天赋和血脉,不然也不会如此狼狈。 漫天金光,犹如利刃,朝着白无御和徐弘方向便射来。 徐弘急忙挥笔在前,化虚为实,现出山川虚影,挡住这些金光。 不过金光锋利,无孔无入,只稍稍停顿,便洞穿山岭,照射而至。 就此千钧一发时,一只大手突然伸来,抓起两人一鹤便拉到葫芦上,随后催动葫芦极速逃去。 徐弘和回到人形的白无御大口喘息,平复心跳:“哎呀妈啊,再世为人啊!” “谢……谢谢你们……救我姐姐……” 不知何时,重伤的步非云已然转醒,轻声答谢。 徐弘摆摆手道:“以后再说答谢的事儿,咱还没脱险呢!” 极乐老祖在后穷追不舍,胸中自有一点火气升腾:“真是一群烦人的蝼蚁!” 那漫天金光穷追不舍,大葫芦竟破开音障,速度之快,为众人所未见。 江凡瞪大了眼睛,道:“师伯,你确定你打不过后面那个老和尚?” 丛中笑沉思半刻,道:“要不然,回头去赌一赌?” “别!别!千万别!”徐弘几下爬到前面,连连摇头:“咱就跑,跑的越远越好!” 跑还有可能逃生,这若是赌输了,可是八条人命啊! 身背后,极乐老祖动了真怒,突然自袖中祭出一个金斗,光耀四方,迎头砸落。 金斗道韵流转,乾坤奥妙,砸在大葫芦上,这葫芦瞬间坠下,重又化作流光,回到丛中笑手中。 葫芦上众人尽数自空中落下,哀嚎声声。 “救命啊!”徐弘放声大喊:“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 白无御想化作真身接住众人,无奈刚才金斗撞来,神光伤了他的两臂,此刻已然飞不起来。 叶凌幽幽一叹:“倒是因为我,害了你们。” “二哥你别这么说,”吴情道:“咱们兄弟长在一起,死在一处!只是可惜,没能临死前再见大哥一面。” 那丛中笑举着酒葫芦,往嘴里灌酒。江凡见了,无可奈何的道:“师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 “我可是酒中仙!我不能摔死,所以我要在落地之前醉死自己!” 几人下面,是一处山谷,茂林森森,不见深浅。 可就在几个人落到树冠之时,虚空中竟荡起一片涟漪,八个人落在涟漪之上,如同鱼翔浅底,鸟入山林,消失不见。 不多时,极乐老祖驻足半空,神识扫过周围大地,却未曾发现几个人。 “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极乐老祖脸色微微有些扭曲,二目圆睁,骤而连发数掌,掌印砸落地面,将方圆数十里夷为平地。 一片空地之上,再无生机,更没有几个人的踪影。 “竟然能在老僧眼皮底下逃了,莫不是有高人相助?” 极乐老祖沉思片刻,随后身形急掠而去,不知所踪。 …… 暖阳高照,一股芳草清香缓缓流入鼻息,令人头脑清静。 叶凌慢慢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之上,清风拂过,一片清新之意。 叶凌慢慢自地上爬起,发现几个人都躺在自己周围,有的昏迷不醒,有的……醉酒不醒。 再微微抬头,却见到周围竟然围了一大圈生灵:看上去孩童模样,却头顶植物绿叶,倒像是童话精灵。 这些生灵弥漫浓浓生命之机,一个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叶凌,脸上既有好奇,更多害怕。 叶凌微微抬手,这些生灵便发出一阵惊讶,后退几步。 叶凌无奈一笑,看上去这些生灵并无恶意,虽非是人族,但俱是良善之辈。若不然,方才他们昏迷之时,便已经尸骨无存了。 叶凌再抬眼,四周俱是青山茂林,草原空旷,再往前,是一出处清幽山谷,谷口仙雾弥漫,看不清谷内容貌。 叶凌心情转好,眼望一片绝佳风景:“ 簇簇春山蔚色晶,薰风撩动客游情。 润酣雾霭明蓊翳,逶迤飞泉潺骤迎。 点缀澴波幽湍里,浑销鲜妍霁云平。 岫阳旷荡心思远,止有中天俪雀鸣。” 那群围拢观望的生灵们彼此之间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叶凌笑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些生灵们面面相觑,并不作答,反倒一个往一个身后躲,羞怕之态,甚是可爱非常。 叶凌无可奈何,只可惜他身上毒还未解,动弹不得,也叫不醒周围伙伴,只得原地等候。 不多时,一股劲风掠过,一只异兽来在叶凌面前,但见此兽身高七尺,体长一丈,周身金黄,龙须、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鱼鳞、牛尾,竟然是一只麒麟! 叶凌瞪大了双眼,相传这大陆之上,数百万年前确有麒麟、凤凰等异兽存在,只是而今早已不见踪迹,说其已然飞升到上界去了。 可叶凌此刻眼前,确是一只麒麟无疑。 这只金色麒麟围着叶凌等人转过一圈,重又立于原地,朝叶凌轻吼了几声。 叶凌面不改色,只是道:“我们不小心落难到此,并无恶意!” 麒麟好似能够听懂人言,不再吼叫,静静望着叶凌不曾转目。 正此时,徐弘悠然转醒,见了眼前一幕,吓一大跳,喝道:“妖兽!莫要伤我兄弟,我来与你过招!” 叶凌急忙制止:“徐兄别冲动……” 可惜为时已晚,这麒麟如临敌阵,大吼一声,身前刮起一阵狂风,将徐弘卷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呦!可摔死我了!” 这麒麟转而望向叶凌,亮起口中尖牙。正此时,一声喝止传来: “不得无礼!”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零九章 清虚远尘近仙乡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不得无礼!” 男子朗声喝止,金色麒麟便收敛敌意,退到一旁。 叶凌寻声望去,只见三四个小生灵拉着一个青衫男子踏步而至。 这男子绝世俊言,世间罕有,青丝半挽,发带飘摇。一双眸中,自有一股未经处世的洁白,周身似乎沉入大道,融进自然。真是:“ 谁道世间浑不净,翩翩公子澄清。雪眸云鬓胜月明。远尘山水客,天外坠宸星。 一曲相合多阻滞,因缘招惹纯情。恨来逆旅动刀兵。荡平王孙气,冷眼贵人惊。” 叶凌纵是男子,亦被此容貌惊羡,半天未曾说话。 倒是徐弘,自地上爬起,揉着屁股道:“真是摔死我了,可恶,我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徐兄莫要冲动!”叶凌回过神来,拦阻徐弘,随后冲男子拱手一礼:“在下问天宗弟子叶凌,这位是逸仙书院徐弘,我等落难到此,打扰宝地,还请这位公子见谅!” 这男子闻言,竟微微有些腼腆之色,慌乱中急忙抱拳拱手:“我……我叫蔚然,很……很高兴认识你们……” 叶凌与徐弘相视一眼,徐弘摇起扇子来,冲蔚然笑道:“方才与这只麒麟有些冲突,实在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蔚然连连摆手:“御风它有些冲动,惊吓到你们了!” 旁边的金色麒麟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服气这个说法。 叶凌看向躲在巍然身后脚边,那些只有膝盖高度的小生灵,便问道:“这些生灵身上有浓郁的生命精气,不知是何种族?” 蔚然看着他们道:“我们这里名为远尘山,远处那里是清虚谷。谷中的花草树木,灵药仙珍,俱生了灵性,修成人性,他们便是谷中的草木所化,就是他们告知我这里来了生人,将我喊来!” “原来如此,”徐弘深吸一口气,道:“难怪可以闻到浓浓药香,竟是这些小家伙身上传来的!” 蔚然抱起一个小生灵,笑道:“他们天性纯良,很是害怕生人,这才不敢靠近你们!” 叶凌点点头,旋又望向昏迷的诸人,心生焦急,倘若极乐老祖追来,如之奈何? 蔚然见了叶凌神态,以为他担心朋友安危,便轻挥衣袖,一道无形之力如春风般拂过昏迷众人。 不多时,这些人相继醒来,只剩下丛中笑烂醉如泥,步非云重伤未愈。 那步非烟本是中了魏寻欢的迷药,因此倒是无甚大碍。 款款起身,步非烟与那蔚然四目相对,两片浮霞立刻高升晴空。 一面可定此生,钟情何须次见。 半响工夫,两人才在徐弘咳嗽声中收回目光。 步非云将前事告知步非烟,步非烟款款一礼,道:“我与小弟,感谢各位相救!” 徐弘急忙道:“不敢不敢,仙子之事,那就是我的事,只要仙子差遣,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一旁有白无御撇嘴道:“去救人时,某位的头都要甩丢了!” “混蛋,看我撕烂你的嘴,你别跑!” “来啊!有本事你就来追我啊!” 不理二人打闹,吴情向步非烟道:“步姑娘,我二哥中了噬仙门春风化骨毒,急需北域千年寒心雪莲相救,你出身北域,不知可有携带?” 步非烟与步非云相视一眼,随后摇摇头道:“寒心雪莲,我步家虽然有,可我姐弟未曾带在身上。” “这……” 此言恰如晴天霹雳,凛冬风霜,打在吴情心头,拿不到寒心雪莲,叶凌必然毒发而亡。 江凡哭丧着脸:“莫非天命至此,人力难为?” 叶凌心中释然,道:“三弟,无需悲伤,若我真该死于此地,也要朗声笑去!” 蔚然迈步上前,周围有道韵流转,一股无形之力将叶凌包裹起来,上下检查。 “我可以试一试,也许能够管用!” 说着,蔚然伸手一招,周围的几只小生灵便靠近过来,自他们头顶叶片之中,飞出几道气息。 这几道气息汇于蔚然掌心,随后缓缓注入到叶凌体内。 叶凌闭目内视,只觉半边身子里的毒气渐渐退去,被蔚然注入的气息围拢到一起,随后逐渐中和融汇,渐渐消散。 被虚寞尘留在体内的寒气,也随之散出体外,叶凌重又恢复了行动,站起身来。 吴情大喜过望,上前便要给蔚然磕头答谢。 蔚然急忙扶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用这里的仙药药力,把毒暂时封住,若想要彻底解毒,可能还需你们说的寒心雪莲才行。” 叶凌重又睁开双眼,笑道:“此毒已经被彻底压制,虽然未解,但对我影响微乎其微,这还要多谢蔚然公子了!” “不用谢,不用谢!”蔚然连连摆手,脸色微微泛红。 随后,他用汲取周围小生灵们的药力,医好了步非云与白无御的伤势。 众人重又展露笑颜,感谢蔚然。 蔚然笑了笑,道:“请你们到清虚谷坐坐,也见见三位长老!” 众人见蔚然心地善良,心性纯然,自是不会推辞,随之前往。 清虚谷外云雾缭绕,迈过谷口,倒是别有洞天:“ 一派自然清净地,世间难有景貌奇。山林深几许,树间漫清溪。石上苔痕绿,岸边花色怡。中间千百小生灵,呼朋唤友引嬉戏。抬眼看,一道前川飞瀑;左右瞧,两侧岭峰高立。八方云动概不知,四时天候未曾易。真是个世外桃源好风光,踏遍天涯难寻觅。” 满谷的小生灵三五成群,见了生人俱都躲在一边,举目注视,好奇确又害怕。 徐弘道:“大道之下,凡物皆可悟之,只是根器不同,进境各异。这植物可要比鸟兽更难得道,这清虚谷中,竟然有如此多草木生灵,真是难得啊!蔚然,难道你也是草木之灵所化?” 蔚然摇摇头,道:“长老说我和他们不同,但没告诉我究竟是什么。” 叶凌目视蔚然,只觉他仿佛与道相合,与周围景物相契,深不可测,难以看透。 深入谷中,沿溪水而上,竟有一片柳簧交翠,过了一座木桥,便是数间茅庵,清静非常。正是:“ 林后石桥枕水流,高冈曲势按云头。 柴门半掩关茅舍,黎院长开废五侯。 枫柏交加叠翠帐,柳垂落絮野芳羞。 庐中高居独闲静,叩户清风景更幽。” 蔚然引着众人来到柴门外,轻轻叩门,道:“长老,有客人来拜访!” 未多时,就听得里边一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门分左右,一青衣老者迈步而出,面容苍老,一派清奇古貌,却身姿挺拔,倒显老当益壮。 叶凌等人见老者气韵悠长,深不可测,拱手施礼道:“前辈有礼!” 老者抚须笑道:“老夫苍直公,倒是有多年未曾见过人族与妖族了,快请庵中奉茶!” 说着,众人随苍直公进了院落,来到中庭,却见房门下,还有两位老者: 左边一人,眉髯飘摇,却是墨绿之色,手拄一根青木拐杖,身形佝偻;右边一人,霜姿丰采,一部赤须。 两人皆与那苍直公一般面容苍老,修为精深。 蔚然介绍道:“这三位便是清虚谷中年龄最长的三位长老了!” 左边一人道:“老夫青阳子,各位小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右边一人道:“老夫寒丹叟,还请各位庵中歇息!” 叶凌等人拱手一礼:“多谢前辈!” 进了庵中,来在中庭落座,便有五个小生灵托着茶盘,上前奉茶。 杯中一片碧色,茶片晶莹,醇香浓郁,竟然比太虚园的清心三叶草还要更盛一筹。 茶水入口,唇齿留香,顿时扫去一片乏累,心神清静。 放下茶杯,青阳子出言问道:“众位从何而来,怎么会到我清虚谷中?” 叶凌遂将前事告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章 岁经万载未沧桑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中庭上,众人齐坐,只有丛中笑酒醉不醒,躺在门口打鼾。 江凡看不下去,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转过脸去,好似假装不熟识一般。 青阳子、苍直公、寒丹叟三位长老听罢叶凌叙述,这才道:“你等险象环生,却有安然无恙,倒是福运昌隆之人!” 叶凌出言问道:“敢问前辈,这远尘山,清虚谷是何所在,我等为什么会落于此间?” 来到此地,叶凌便感觉有所不同,若是寻常坠落虚空,非死即伤。更何况有极乐老祖在后追赶,定然不会如此安全。而今极乐老祖不知所踪,因此叶凌猜测此地与外界不同。 青阳子抚须道:“你等可知大道之下,时空之说?” “还请前辈赐教!” “时者,往来运转,言时则无有不是者也。空者,虚之彼境,有实而非实者也。” “修为达至合道,身与道合,万物皆有道,万物皆有我。时空之间,更明深悟,晓通内理,便可以运转自如,逆改另创。” “这远尘山,清虚谷,便是合道境大能所创一方小天地,仿效天地大道,却不遵外世之轨,游荡乾坤之间,你们恰好落于这一方小天地之上,故而得以进入此间。” 叶凌闻言,方才明晓。他也曾有耳闻,合道境大能可以自创小空间,以为自身居所,与外界时空不同。 之前的魔域,便是如此。魔域中时间比外界要快,他在其中近一个月,外界不过一天左右。 徐弘出言问道:“看三位前辈容貌奇古,仙风道派,必是春秋遗老,道途耆宿,敢问三位前辈尊寿几何?” 三人相视一笑,苍直公率先出言吟道:“ 岁经万载未沧桑,高干贞枝力自刚。 茂叶森森擎雨雪,虬条郁郁傲风霜。 盘根待看孤直客,浮世何曾羡盛妆。 巧借乾坤生造化,凌云隐道近仙乡。” 言罢,身旁寒丹叟接口吟道:“ 自幼坚刚身耐老,故园复望九千秋。 斜阳尽日长飚劲,飘落和烟越溪头。 远去寒山同论道,归来石径语相酬。 岂知适意为真乐,不负韶晖与共游。” 最后,青阳子出言吟道:“ 尘外立身百尺高,光阴虚度万年霄。 莽然翠影蒙荫翳,禀秀婆娑漫绿绦。 独有遐龄齐碧落,堪称眉寿笑江涛。 空闻千古春秋事,不尽离情惹寂寥。” 徐弘等人闻言,微微惊讶,不曾想这三位老者竟有万载寿命! 修行一道,与天地争寿,以求长生,修为越高,寿元越长。 人族修士,先天境寿一百载;汇灵境寿三百载;青幽境寿五百载;凌虚境寿八百载;盈冲境寿千二百载;不灭境寿两千载;天象境寿三千载;明微境寿五千载;合道境寿一万载。 于人族而言,万载之数,实难破之。若不得证道飞升,难免此身化道,归于天地。 妖族比之人族略有不同,妖族修至青幽境便可获千载寿元,每增一境,再多两千载春秋,至天象境可寿至九千载,其后至明微境寿延万载,虽达合道,再不增添。 历代亦有能人异士,自有延寿之法,可多存留于世。魔域之中,魔族寿命与人族无异,九幽魔尊万载前被封入魔域,其寿破万载而未死,便是实例。 叶凌闻听三老此言,又想起柴门外眺望茅庵时见的山光树景,方才顿悟。这三位老者乃是古树所化。苍直公乃是柏树,寒丹叟乃是枫树,青阳子乃是柳树。 这三位老者的本体,此刻就在茅庵之后伫立。 寒丹叟看着叶凌神情,便笑道:“想必叶小友已然了悟我三人本相,我三人分别是枫树、柏树、柳树所化,青阳子最长,老朽年最轻。” “原是这样!” 世间生灵皆可悟道,以人、妖、魔三族最与道合,其余族类若想有所成就,倒是万分艰难。 “那这位蔚然大哥也是……树吗?”白无御出言询问。 苍直公皱了皱眉,道:“蔚然之事……你等远来,理当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说着,苍直公便唤来门外一众小生灵,准备吃食,给叶凌等人接风。 既然三老不愿讲述蔚然之事,叶凌等也不好追问,只有作罢。 不多时,众人面前摆上奇花异果,灵泉佳酿,令人垂涎。 清虚谷中尽是草木生灵,因此并无肉食,尽是素斋。不过这些素果内蕴灵气,尝来味道甘美,补益身体,反是难得。 苍直公笑道:“山野之间,难比得高府明堂。只有些素果清泉,倒是四季常鲜,还望各位小友莫要见怪。” 在场人等皆是修道之人,早已辟谷不食,以天地灵气为供养。只不过口舌之欲,实难割舍,再加上奇珍好味,勾人心魄,岂有推辞之理。 有佳酿在旁,香气飘然,又勾醒了睡梦中的丛中笑。 丛中笑眼神迷离,顺着酒香慢慢来到桌前,笑道:“既有好酒,如何不叫我?” 说着,他便抢过江凡手里木碗,饮下一口道:“好酒!但不知此酒何名?” 寒丹叟抚须道:“此酒名为春来!正所谓‘春来醉意柳枝梢,美酒换裘饮亦豪’!” “好酒春来,畅意放怀!” 丛中笑一连喝下数碗,醉意朦胧,重又倒下睡去。 江凡无奈的摇摇头,道:“醉鬼一个,让三位前辈见笑了!” 青阳子抚须笑道:“此乃真性情也!修行之人,理当自在洒脱,追寻本真;若时时自缚,倒显得揉捏做作,难以明道证心啊!” 酒酣宴乐,一来二去,这步非云与步非烟也融入众人之间。 叶凌这才晓得,这步非云天资聪颖,今年不过十六岁,便已经踏足凌虚境巅峰。 也因此,步非云自视甚高,傲气十足,未曾把同辈之人放于眼中,若非叶凌等人救他一命,估计正眼也不会看来一目。 倒是他姐姐步非烟,善良贤淑,性格温婉,不与人结怨。只可惜一副绝世容颜,是祸却非福。 席间,步非烟与蔚然倒是总暗中相望,心中或有异样心思,只是未曾表露。 叶凌看在眼中,嘴角含笑,旋又想起身死的莲儿,还有那杳无音信的陆离。 “醉酒若能解千愁,世间哪有百般忧?” 叶凌仰头喝下一碗酒,醉的是诸事不想,苦的是记忆犹新。 …… 山间有路,山腰有亭,亭中有桌,桌上有琴。 蔚然与步非烟并肩行在山路上,风光望不尽,甜言话不休。 来在凉亭之中,步非烟目光便落在桌上木琴之上,但见此琴:“ 梧桐木,凤翎弦。玉徽光彩泛轻烟。幽幽道韵传金律,层层古貌冰裂断。文武七音添两根,飘渺细微声多变。当年伏羲得神木,上轻下沉取中段。谱就宫商角徵羽,引来凰凤与相伴。” 面前此琴,不同一般古琴,竟然有九根琴弦,根根琴弦泛起清辉,隐隐有凤凰虚影,在琴上往来翱翔。 步非烟未等发问,蔚然便解释道:“此琴名为凤梧九凰琴。当初伏羲氏制伏羲琴的梧桐木余下之料,流传万古,后经打造,方成此琴。此琴九弦,更有玄妙。” 步非烟目光打量,这凤梧九凰琴不禁是普通乐具,更是一件道器,而且境界不低,至少也是地阶上品。 “你会抚琴?”步非烟转头问道。 蔚然点头答说:“三位长老教过我,故而才将此琴相赠。我闲时也常来此对山弹奏,谷间回声与我相合,倒是奇妙。” 步非烟微微一笑,伸手一招,冰清琴便现出在身前。 玉手托琴,将其放到桌上,步非烟款款坐下,道:“既是如此,你我合奏一曲如何?” 蔚然笑道:“敢不从命!” 言罢,蔚然揽袍坐下,两手放于古琴之上,四目相对,旋又轻轻闭合。 未己,琴声缓缓流淌,飘荡整个山谷之间……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坐而论道夜色长 - 逐仚 - 青衣潇然 皓月当空,映的一片清辉白昼;山谷清幽,传来阵阵曼妙琴曲。 山亭之中,一男一女,琴声相合,眼眸顾盼。琴声之中,丝丝情谊,委婉含蓄。 二人皆是懂琴之人,弦外之音,明晰在心,无需多言,早已知晓。正是:“ 一片真情赋七弦,婵娟影里照婵娟。 未知曲外传芳信,怎道此生在眼前。” 山下茅庵前的树林之中,步非云立于青石之上,眺望山亭,悠悠一叹。 不多时,叶凌拎着酒坛走来,抛给步非云道:“有何烦心事,一醉解千愁!” 步非云接过酒坛,灌了一口道:“此处小世界隔绝内外,我的传信灵符无法通达外界,难向家中报平安。” 叶凌微微点头,又道:“你姐姐与蔚然……” 步非云跳下石头,摆摆手道:“身在世家,身世由家。我只怕姐姐陷的越深,日后越苦。” 叶凌无言。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林中,青阳子等三老与徐弘等正围坐几块青石上,饮酒作乐。 身侧有清溪汩汩,生灵围绕,别有一番清静闲适。 那寒丹叟出言问徐弘道:“今日有儒生在此,老朽倒是想请徐小友指点礼法一二!” 徐弘自是放浪形骸,出言便道:“先圣有言:‘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焉!’礼之用,和为贵。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则不能不争。故而制礼以分之。礼,生于天地,类于先祖,治于君师。君子处世,自当克己而复礼,以仁为心,以义化行,是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而后方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三老闻其言,抚须而笑。 寒丹叟出言道:“徐小友所述甚善。然而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天地之行,四时之御,皆蕴于道中,如我等感天道而生,蒙雨露而立。笑傲春秋,而循自然之理。何用礼法束缚?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道长存,自然有序,反求诸人世礼法,岂非舍本而逐末?” 苍直公点点头,又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大道之下,无有分别,何来尊卑亲疏?欲仁而仁,过犹不及,岂是中庸?若这天下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一毛,还有何纷乱?” 徐弘闻言,微微正色,答道:“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德善也。人生而非道,岂能视万物为刍狗?天下芸芸,岂止三老?前辈可隐于山林之间,置身俗尘之外。他人亦可行于人世之中,殃起弥天之祸。避而远之,可是无不为?以礼教之,岂非无为?天为父,地为母,苍生为子,能见苍生者,方可称圣人!” 青阳子出言笑道:“‘上善如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居善地,心善渊,予善天,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君子如水,善利而有静,老夫三人受教了!” 说话间,步非云与叶凌前后走来。 青阳子看向叶凌道:“叶小友一身锋芒之气,行的可是剑道?” “不错!” 青阳子继续道:“老夫记得,万年前,也曾有一剑修闯入此地,那时他与老夫谈过剑道。只是叶小友此刻,似乎还未能寻得自己的道。” 叶凌闻言一愣,心中不可置否。自己从踏入道途,便一直为人左右,虽是锋芒精进,却终是空无一物。 “我的道,是什么呢?” 想到此,步非云递来酒坛道:“开怀畅饮,便是今时今地的道!” 叶凌闻言微笑,接过酒坛仰头豪饮,一时抛却诸多杂念,落个洒脱快意。 说话间,丛中笑自酒醉中醒来,哪知闻得酒味,重又抢过酒坛来饮。 江凡无奈道:“师伯,您不能再喝了,会醉死的!” 从中笑摆摆手,站起身来,脚步晃荡,开口吟诵道:“ 虚步踏成八阵图,手摘星月挂流苏。 君来问我何为道,我问君来携酒无?” 青阳子三人闻此言,微挑眉尖。随后青阳子抚须笑道:“值此良宵,本不为论道修辩,理当畅怀逍遥,自在放荡啊!” 徐弘闻言,仰望月空,近观山色,开口道:“天山一色迥无尘!” 青阳子随口便接续道:“乘兴同观景物新。” 苍直公抚须笑道:“远去愁劳堪隐逸。近听潺水论修真。” 寒丹叟接道:“清风低婉凉亭曲,木影漫裁树下文。” 言罢,再无人答言。丛中笑已然醉去,吴情、江凡、白无御对诗文一窍不通,更是少年心性,早随那一众小生灵玩耍嬉戏去了。 青阳子看向步非云,步非云摆摆手道:“我自小不喜读书,难以接续。” 青阳子便转而对叶凌道:“叶小友,情性至此,理该全始全终,可不能留下一首残诗啊!” “晚辈只好班门弄斧了!”叶凌略一思索,随即续道:“休问浮生谁解语,我心自有万篷春。” “好个‘我心自有万篷春’!”徐弘笑道:“当浮一大白!” 众人举酒痛饮,苍直公笑道:“叶小友之结句颇有一番豪情,老夫顶针字起,再起一句:‘春不兴隆夏不篷,超然任尔四时风。’” 寒丹叟闻言,亦顶针续句道:“风吹落日青帘卷,雨霁庭前水映空。” 徐弘仰头灌下一口酒,用衣袖擦了擦嘴,亦顶针续句道:“空笑乾坤朝暮远,岂知天地有无中。” 青阳子悠声一叹,续结句道:“中间多少浮沉客,转瞬沧桑入梦浓。” 徐弘站起身来,举杯对月,豪气冲天,又吟诵一词道:“ 谁笑儒冠多误事,从来错怨天公。今朝把酒与君同。此生怀壮志,转眼万世功。 细数过往英豪客,还须我辈相充。西风长啸藐苍穹。男儿身处世,谈笑自称雄。” 闻听徐弘之词,步非云眼前一亮,朗声笑道:“说得好!‘男儿身处世,谈笑自称雄’!就凭此一句,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二人举坛对饮,之后相视大笑,少年侠气,肆意风流! 闻听徐弘之言,叶凌不免自思己事,自怀中取出断为两段的青岩木剑,以手轻抚,神情动容。 自他拜入太虚峰后,叶凌第一次下山时便带着此剑。这以后,几次遇险之时,皆靠此剑相拼。 如今剑身已断,如老友早逝,不甚悲哀。 步非云见了,出言道:“我虽非剑修,却也知晓剑身虽断,锋芒未绝。此剑断在其身,可万不能断于你心啊!” 叶凌点头笑道:“步兄之言甚是,倒是我差点儿失了剑道本真!” 说罢,叶凌满饮一杯,亦是满怀豪意,随声吟诵一首七律:“ 吾剑凌尘忍未休,清风送马出云州。 藏锋浩荡怀金鞘,试刃惊涛斩画舟。 幸得含霜征百莽,托身薄暮斗魔丘。 他年杀气倚天日,欲醉平生费人头。” 步非云与徐弘大笑道:“如此才是我辈挚友,此生同道!” 三人举酒便饮,惺惺相惜。 青阳子抚须笑道:“三位小友天纵豪情,真是羡煞老夫三人啊!” 苍直公与寒丹叟亦是抚须而笑,一片欢愉。 清虚谷中,一片月色,两处清明,三分写意,四时无踪,五音缭绕,六曲声声,七人啸歌,八风承平,九霄不论,十言不争,百般羞思,千重风流,万种豪情:“ 月下深林幽,伴坐碧溪头。和风遣怀绪,把酒共唱酬。这一边,琴曲悠悠,拂弦合奏,一片痴心漫凝眸;那一头,言语声声,坐而论道,三教宏典话不休。高山既遇,鸾凤何求?觥筹交错,细数风流。弹一首眉间情事面带羞,吟一段诗词古调笑同游。壶中净,醉里欢愉无尽意;律音住,朱颜斜挂小银钩。心将怜取身前影,抛却世间万种愁。”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晓露轻寒愁满腔 - 逐仚 - 青衣潇然 清虚谷,茅庵前的树林中,叶凌盘膝坐于垂柳下,吐纳修行。 周围灵雾飘渺,朝露轻盈,柳叶片片碧绿,垂落溪面,映出零星光斑。溪边怪石突兀,有雀鸟闲立其上,欢叫悦鸣。 真一派仙家净土,隐士圣境。 良久,叶凌自吐纳中缓缓睁开眼,收敛周身灵力。 他已然与众人在谷中待有半月,借此间天地灵力来修炼疗伤。更有蔚然以自然之力替他调养,积累下的伤势已经好了六成。 不多时,但见青阳子拄着拐杖,缓缓走来,笑问道:“伤势如何?” “已经无碍,再有半月光景,便可痊愈。” 青阳子点点头,在叶凌面前席地坐下,道:“年纪轻轻,便弄得遍体鳞伤,虽说大道争锋,却也无需处处争强,事事好胜,有道是‘人如柔和是妙方’啊!” 叶凌苦笑一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想前辈也是厌倦无端的邪风,才到这清虚谷中的吧?” 青阳子抚须一笑,道:“早已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叶凌又道:“前辈,据我所知,普天生灵,寿元皆难破万载之数,纵然修为合道,也只能饮恨低眉。前辈等三人虽修为精深,却未达合道境,却也能享万载春秋,这是为何?” 青阳子笑道:“老夫等三人本为天地灵根,与人、魔、妖等根器不同,自然不能以常理推之。老夫三人饱经沧桑,消磨日月,不过是在悟道罢了。” “仙道茫茫,首在一个悟字,悟道明道。心境到时,纵然凡夫俗子,亦可一步合道,转眼成圣。心境不到,即便灵海堆砌,也难为仙。” “何为道?” “不知!”青阳子摇头道:“万载光阴,老夫亦不知何为道。万事万物皆是道,道之委,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也。道之用,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虚明而万物所以通也。虚实相通,是谓大同。” 说着,青阳子身影逐渐变淡,转而化作漫天光辉,消散其中。 下一瞬,青阳子身影又逐渐显化,并肩坐于叶凌身侧,接着道:“万物,其实一物,万神,其实一神。或许这就是道,或许这不是道,老夫尚未悟通。” 叶凌闻其言,深思不语。 青阳子见他心有所感,便不再打扰,身影逐渐消散,直到不见。 “何为道,我的道又该是什么?” …… 山亭里,步非烟坐于古琴之后,身旁步非云胸前抱臂而立。 步非烟问道:“这里不通外界,我们失踪已达半月,父亲与家中族老们应当心急如焚了。” 步非云轻笑一声,道:“如此甚好,一群食古不化的老不死,也让他们尝尝不自在的滋味。” “小云不可胡说,”步非烟道:“虽说家中族老们严厉了些,却也都是为步家着想,你我作为晚辈,理当尊重,切莫有所不敬。” “姐姐~”步非云无奈道:“你忘记那群老不死的为联姻之事,将你逼在房中痛哭之事了?若非夜家做局,高叔父相邀,你如何能够逃出那龙潭虎穴?” 步非烟闻此言,目光黯淡,低头不语。 步非云接着道:“姐姐,你是不是对蔚然……” “不可胡说!”步非烟急忙否认,可脸上一抹浮霞却暗表真心:“我……我我和他只是……只是以琴会友,就如同……如同我与高叔叔一般。” 步非云笑着道:“姐姐,你脸上写满了‘我在说谎’四个字。咱们姐弟之间,何必隐瞒?” 步非烟眨了眨一双眼睛,看着步非云道:“你好像……不太支持?” 步非云轻叹一声,道:“我只恐你我姐弟二人,斗不过那群老不死的,更斗不过父亲。” 步非烟低头不语,心思纷乱。 不多时,蔚然迈步而来,笑道:“瀑布边的野芳正盛,步姑娘还有步公子,一起去观赏如何?” 哪知步非云剑眉一横,对蔚然道:“你可对我姐姐有意?” 一言出,步非烟立时羞红脸颊,玉手轻轻拉扯弟弟衣角,可目光却偷偷瞥向蔚然。 蔚然闻言不由得一愣,亦是面带赤色,看向步非烟,随后点头道:“若得步姑娘芳心,此生无憾!” “好!” 步非云虎目圆睁,周身灵气激荡,轻灵银涯枪立时现于手中,寒气四溢。 “你既然有此心,我便试试你的斤两!” “小云不要!” 步非烟出言已晚,步非云一枪刺出,快若惊雷。 蔚然不明所以,不过周身激荡一股股涟漪,如同波浪绵绵,不住不歇。 枪尖刺入涟漪之中,便如深陷沼泽,难以自拔。 步非云大喝一声,自枪头处,缕缕寒气弥漫而出,那层层波纹立时冻结,要将蔚然包围在冰块当中。 蔚然脚步一踏,闪身退去,随之背后有一股自然之力,如同触手般飘荡而出,朝着步非云缠去。 步非云周身道势升腾,寒气弥漫,脚踏奥妙身法,只一瞬便来到蔚然身侧。 哪知蔚然好似早已知晓,周身放佛融于天地之间,化身万千光辉,被步非云一枪挑散。 下一秒,光辉重又在远处汇聚,现出蔚然身形。 步非云冷笑道:“你只会躲躲藏藏吗?” 蔚然摇摇头,道:“我们无冤无仇,没必要打斗,还是停手吧!” “等你胜了我再说吧!” 话音未落,步非云周围寒风呼啸,冰雪漫天,轻灵银涯枪上结出一层冰晶,放佛置身寒天无数载。 “冰封万里!” 漫天寒风大雪,呼啸而出,其中一条玄冰苍龙嘶声咆哮,横于虚空之间。 “春风化雪!” 蔚然此番不躲不避,周身弥漫出一股自然祥和之气,随后大手一挥,清风缓缓吹来,虽然不见气势汹汹,却在无形之中,抵住来袭的寒气。 两股道势在空中对撞,一时间树木倾倒,山石崩塌,林中一众小生灵惊声尖叫,纷纷奔逃。 茅庐中,原本在论经讲道的徐弘与青阳子等人纷纷闪身而出,立于柴门外观瞧。 白无御急道:“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赶紧想办法劝架啊!” 徐弘轻摇折扇,余光一扫青阳子三人,随后问道:“三位前辈,此事该如何处置?” 青阳子抚须笑道:“年轻人比试切磋,实乃正常,蔚然他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徐弘眉间一挑,却未再说话。 半悬空中,余波还未散尽,那步非云再次挺枪袭来。 蔚然大手一挥,漫天草木灵气竟化作一股股绳索,将步非云束缚其中。 步非云几番发力,也未能挣脱开来。 “你竟然能够调动这里的木行之气!” 蔚然叹息一声,来到步非云身侧,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打斗?” 正此时,步非烟踏空而来,道:“蔚然,小云他太冲动,你千万不要伤他。” 蔚然笑道:“他对我并无杀心,我也无意害他。” 说着,蔚然衣袖一挥,木行之气退散,步非云重又行动自如。 “哼!” 步非云收起轻灵银涯枪,转身离开:“若想与我姐姐在一起,你要比现在还强!” 蔚然不明所以,步非烟苦笑道:“小云还是孩子心性,总是有些肆意妄为,我会说他的!” 说罢,步非烟便朝步非云追了过去。余下蔚然收敛道力,低头看向地面。 方才一战,地面上山林草木,毁去不少,一众小生灵在狼藉上悲哀哭嚎。 蔚然见了,周身荡起一股股碧青之气,如同日辉散落,铺陈在一片狼藉之上。 不多时,土地重又平整,花草渐渐生出,树木重回挺拔,各自重归本来之像。 小生灵们个个欢声笑语,待蔚然落下,便围在他身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徐弘见了这等光景,心中甚是惊讶,看向蔚然的眼眸,也多了几分闪烁。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既相逢便同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溪潺潺,水面灵霭招摇,幻化万象,流向树林深处。 青石上,叶凌与徐弘对坐着饮酒,晚风拂过,一派清新。 徐弘轻摇折扇,看到叶凌眉间微皱,似有所思,便笑问道:“叶子,可是心中有事?” 叶凌点头道:“我虽踏足仙途一载有余,却尚未明悟自己的道。之前本以为剑道唯一进字,可如今我糊涂了。” 徐弘闻言道:“此事我却难以相帮,道途茫茫,各有机缘,旁人无法插手。” 叶凌自是知晓这个道理,不过此刻饮酒之时,无需纠结,便道:“那日晚间,你可是一番豪言壮志,倒不像你的作风。” 徐弘那日晚间,大谈礼法仁义,又吟诗作对,满腔抱负,却不同于平日自在放浪,无拘无束。 “谈经说理罢了,”徐弘笑道:“虽说儒生理当心怀襟抱,否则对不起这一身浩然之气。只不过我天性使然,难作那规行矩步,谦谦君子。师父将我赶出来,大概也是如此原因吧!” 说起“师父”二字,徐弘眼中闪烁光芒,有尊崇敬重之色。 叶凌遂转移话题道:“你今夜邀我喝酒,又是为何?” 徐弘与叶凌不同,叶凌喜静好独处,从不主动邀人相聚。倒是徐弘,每次兴起,必然叫上所有人一同来饮,方才痛快。 今日夜半三更,众人尽都歇息,徐弘才将叶凌叫出,怕是有所因由。 徐弘点头称是,随后问道:“叶子,你不觉得这清虚谷中隐秘甚多,令人琢磨不透吗?” 叶凌不可置否,道:“洗耳恭听!” 徐弘接着道:“先说这一方小世界,先天五行之中,唯木行灵气大行其道,衍化万千小生灵。” “仙境宝地,有何不妥?” “非是不妥,而是古怪,”徐弘低声道:“古怪在蔚然身上!” “哦?”叶凌眉间一挑,道:“蔚然?” “不错!”徐弘继续道:“那三老对蔚然来历讳莫如深,甚至蔚然自己也不明了,岂是寻常?今日他与步非云一战,足可见他实力在盈冲境甚至接近不灭境。” “而且蔚然身契大道,道力自然,可随意调动此间木行之力,又能凭道力恢复生机,重衍草木,实在玄妙无比,令人好奇啊!” 说起此事,叶凌也感同身受,他曾多次向青阳子、苍直公、寒丹叟三老询问蔚然之事,可三老每每顾左右而言他,不曾作答,却有蹊跷。 徐弘道:“我非是好事之人,也知大道无疆,奇人异事遍布寰宇。可如今就在身边朝夕相伴,若不弄清楚,反而落了一个心结。” 叶凌点点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虽然三老与蔚然心地善良,待人诚恳,但如此不知底细,反倒令人有所顾忌。 “你可有什么办法?” 徐弘笑了笑,摇着扇子道:“既然找你商议,自是有一法,你我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如何?” “倒是有些刁毒了。” “管用便好!” 二人月下小酌,耳畔琴声悠悠,澄明旷荡。 第二天一早,叶凌与徐弘、步非云来到茅庐中,向三老辞行。 徐弘道:“我等叨扰半月有余,理当回归宗门,还请前辈送我等出去,晚辈等感激不尽。” 三老相视一眼,青阳子抚须道:“既然如此,老夫等也不过多挽留,日后若再有缘份,还可相见!” “多谢前辈!” 三人迈步出了小院,徐弘问步非云道:“你姐姐人呢?” 步非云指着山亭处,道:“在和蔚然道别。” 山亭里―― 蔚然与步非烟迎面而坐,皆是低头不语,脸上有伤感之色。 正是:“ 情切切不离不舍,意深深难解难分。 心嘈嘈愈思愈苦,悲凄凄是幻是真?” “……我要走了……” “……我已知晓……”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 “……你不言,我也懂得!” 步非烟站起身来,便往外走,眸中似有清影倒悬,几分剔透。 还未出亭,蔚然便突然伸手拉住她,紧紧不放。 步非烟一怔,瞪大了双眼,这还是二人第一次有身体接触,不免心慌意乱。 蔚然低着头,问道:“可以……不走吗?” 步非烟默然不语,却是给出了答案。 蔚然点头道:“我明白了!” 说着,他便一把将步非烟搂在怀中,在她耳畔说道:“我会去和三位长老辞行,随你一同离开!” 步非烟眸中的轻盈终究破裂,自闭合的眼缝中缓缓流淌下来,直到如新月般勾起的嘴角。 “哦~” 一棵大树上,白无御、吴情、江凡还有一众小生灵借着枝叶遮掩,将亭中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发出声响。 白无御笑道:“可算得一段风流佳话啊!” 身边的小生灵们不懂人世情爱,抓着脑袋,不明所以。 江凡笑着对小生灵们道:“你们好好修炼,等以后就明白了!” 小生灵们面面相觑,还是一脸懵懂。 不多时,蔚然与步非烟牵着手,脚踏虚空,离开山亭,恰如神仙眷侣,举案齐眉。 树林里,徐弘仰头见此一幕,急忙道:“果不出我所料,咱们赶紧过去!” 三人急忙往茅庐方向过去,只步非云脸上似有为难之色,不知缘由。 叶凌便出言问道:“非云,你似乎有难言之隐?” 步非云叹息一声,道:“母亲早就说过,姐姐此生不可对人动真情,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叶凌不甚明了步非云之意,只是见他神情,怕是非同小可,不过这些俱是后话。 中庭之上,蔚然拉着步非烟迈步而入,冲三老道:“三位长老,我要同步姑娘一起离开,请长老应允!” 青阳子、苍直公、寒丹叟闻听此言,神色大变。苍直公与寒丹叟骤然起身:“你……你说什么?” 蔚然道:“请长老应允,我要和步姑娘他们一起离开!” “万不可能!” 寒丹叟怒喝一声,拂袖一甩,一股道力便横冲而出,将蔚然和步非烟牵在一起的手打在两处。 蔚然一脸难以置信,问道:“这是为什么?” “你――” 苍直公面有愠色,转而看向步非烟道:“红颜祸水,此言不虚,若非你这女子,蔚然又怎会鬼迷心窍,乱了分寸?” 苍直公正要向步非烟出手,哪知青阳子挡在他身前道:“莫要滥杀无辜!” 苍直公恨声一叹,随后大手一抓,一股道力便将蔚然束缚起来,动弹不得。 “蔚然!” “步姑娘!” “也罢,”寒丹叟对步非烟道:“老夫这就送你等离开清虚谷,从今以后再不相见,若再敢踏足谷中半步,休怪老朽翻脸无情!” 话音未落,就闻得一声轻喝,随后一股寒气撞进中庭,转眼间,步非云持枪立在步非烟身前,沉着脸道:“姐姐,你没事吧?” 步非烟摇摇头,转而担忧的看向蔚然,蔚然此刻被苍直公道力束缚,动不得分毫。 不多时,徐弘与叶凌赶到,徐弘笑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有话好商量!” 寒丹叟面带怒气,喝道:“老朽三人好心招待你等,更助你们疗伤,不曾想你们恩将仇报,要拐走蔚然,真是丧尽天良!” “哦?”徐弘眼前一亮,追问道:“前辈此话,晚辈就不懂了,什么叫我等拐走蔚然?蔚然想走,谁会阻拦,难不成蔚然不能出离清虚谷?” “当然不可!” “这是为何?” “你――” 寒丹叟咬牙切齿,全无高人模样,点头道:“好好好,老朽不与你做口舌争辩,既然你们执意要带走蔚然,老朽便要尔等谷中做鬼!” 话音刚落,寒丹叟周身道势升腾,红枫虚影在身后显化,一股强横大势席卷而来,要将四人碾碎。 “不好!” 叶凌面色一变,他四人修为不够,恐怕难以抵挡,更是躲闪不及。 “咣――” 千钧一发之时,青阳子手中轻轻触地,自那拐杖处荡起一道气浪,气浪席卷而去,将寒丹叟的道势化解,免了一场杀戮。 寒丹叟一愣神,未想到青阳子会出手阻拦。 “好机会!” 步非云眉间一挑,趁此功夫,持枪而进,刺向寒丹叟。 青阳子拐杖再是一触,一道气浪便将步非云逼退,再不敢冒进。 “都住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吾自心安便无妨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一夜天涯任飘零,缘来聚散本无凭。浮云有怨空遗恨,冷月曾言化冰清? 清虚谷,半山亭。相逢归去岂曾经。此心摘去庭前验,不见风尘只见卿。” 茅庐里,青阳子喝退两边,方才制止争斗。 寒丹叟急道:“青阳子,万不可令蔚然离开!” 青阳子叹息一声,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纵然是你我,也无可强求。” “青阳子!” 苍直公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将道力撤下,放开蔚然。 随之,一道劲风掠过,驰风麒麟兽跑到堂上,一脸担忧的望向蔚然。 他两个从小一同长大,感情颇深。前几日,麒麟还因蔚然终日陪在步非烟身边,心中不悦,独自伤感好多时。 蔚然扶着驰风麒麟兽额头,示意他放心。 “你们都跟我来吧!” 青阳子拄着拐杖,迈步朝后堂而去。寒丹叟与苍直公亦面色阴沉,跟在其后。 叶凌等人相视一眼,便收了气韵,随之而去。 绕过后堂,便可通往山谷深处。自这里不远,就可见得三株高植:柳、柏、枫。 三棵树成品字伫立,泛起淡淡光晕,缕缕道韵。老株主干粗大,枝条苍虬,叶片荫茂,饱经春秋,久度岁月。 青阳子在树下站定,转身道:“如你们所见,这便是老夫等三人本体。那日你们询问老夫三人,为何有万载寿元,今日老夫就可以告知。” 话音刚落,青阳子、苍直公、寒丹叟三老面向老树,各自掌中发出一股道力,道力于三株古树中间汇聚。 不多时,自那地面里,一道混沌涟漪不断荡漾,随后泛起淡淡碧光,一团青绿气韵缓缓升起,宣于半空。 就在这青绿气团现出之际,一股股自然之力远播四方,周围绿草如茵,群花争艳,山谷中的万千小生灵亦有所感悟,纷纷向这边赶来。 原本在河边嬉戏的白无御等人见了,也赶紧跟着去向茅庐。 徐弘仔细看了半天,惊呼道:“这莫非是先天木气?” “不错,”青阳子点头道:“正是先天木气!” 叶凌皱眉问道:“何为先天木气?” 徐弘解释道:“混沌之初,天地未开,大道演化,合为一,一生二,阴阳两仪,而有五行相生。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出现于天地之前,衍生自鸿蒙之间,故名‘先天五行之气’。莫非……” 徐弘瞪大了双眼,望向蔚然,似乎猜到些什么。 苍直公点头道:“蔚然便是先天木气所演化之灵!” 此言一出,众人皆目视蔚然,难怪蔚然可以调动自然之力,衍生草木生灵,却原来是先天木气之身! 青阳子道:“当年一位人族大能,身有合道之境,周游大陆天下,果有机缘,得了这一团先天木气。随后,怹便开辟这一方小世界,以此先天木气为基,方才有这千万生灵。” 寒丹叟叹息道:“老朽三人,也因此能享这万载寿元而不死。” “哼――” 步非云冷哼一声,道:“所以你们才会拦阻蔚然离开,说白了,你等不过是为了继续享受无尽岁月,要将蔚然永久囚禁!” “步兄慎言!”徐弘急忙阻拦道:“你可知若炼化先天木气,意味着什么?” 步非云闻言皱紧了眉头:“洗耳恭听!” 未等徐弘答言,苍直公冷声道:“先天木气,五行之一,倘能够炼化,足可修为合道,有破界飞升之机!” 青阳子叹息一声,看着蔚然,满脸动容:“蔚然,你自诞生至今,不过千载,我等教你悟道修行,助你进境提升,何曾想过要害你?不对你言明身世,便是为了护你周全!” “你本先天而生,心性纯良,未经处世,若冒然前往外界,遭有心之人觊觎,虽悔也晚矣!” 众人目光再次落于蔚然身上,蔚然默然不语,良久后转身离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身边只有驰风麒麟陪着,往山中而行。 步非烟望着蔚然远去身影,心中满是自责:“蔚然……” 徐弘与叶凌相视一眼,随后耸肩道:“晚辈唐突,还请三位前辈恕罪!” 苍直公与寒丹叟一言不发,青阳子抚须叹息道:“老夫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真到来时,总会使人措手不及。此事与你们无关,还请对留几日,待蔚然想明心事再说。” …… 夜凉如水,半山亭里―― 步非烟对步非云道:“小云,咱们这便离开吧!” “哦?”步非云转过来望向步非烟:“不等蔚然了?” 步非烟摇摇头,低声道:“我已想通,他还是留在此处最为妥当,不该因我之故,令他涉险。” “可是……这一去,或许便是此生了!” “不要说了!”步非烟强忍着清泪,也强撑着最后的坚强…… …… 小溪边上,白无御等人早已呼呼大睡,这些日子,他们随一众小生灵们游山玩水,也不修行,倒是每日欢欣,夜里好梦。 徐弘与叶凌对坐一旁,举坛饮酒。 不多时,丛中笑自睡梦中醒来,闻着酒味上前讨酒喝。 徐弘满脸愁容,问丛中笑,道:“前辈,我今日之事,是不是做错了?” 丛中笑抱着酒坛笑道:“真相虽然值得追寻,可谎言却更能让人舒服。生而在世,难得糊涂啊!” 徐弘默然不语,叶凌却反驳道:“谎言固然让人舒服,可生而在世,却一直在追寻真相。倘若不去追寻真相,又何来谎言呢?” 丛中笑笑而不语,举坛灌了一口,望着天空道:“好月色啊!” …… 山中的一棵树枝上,蔚然依靠着枝干,望向天边朗月。一旁的枝头,驰风麒麟闭目趴着,似睡唤醒。 未多时,一股清风徐徐吹来,裹挟着草木香味。 驰风麒麟微微抬头,旋又落下。 风吹过去,青阳子的身影,便显化在了蔚然身边。 “长老……” 蔚然话刚出口,青阳子便摆摆手道:“我此时过来,非是为了劝你,而是为了给你讲个故事。” “还记得我白天说的那位人族大能吗?怹开辟了此方天地,随后又将先天木气放进此间,诞生了花草树木,一派生机。” “这位前辈自感孤寂,重又出去四方云游,带回来一颗灵兽蛋和一株河边垂柳。那颗蛋,便是驰风麒麟,那株垂柳,便是老夫了!” 青阳子说到此处,面含笑意,接着道:“老夫受了先天木气滋养,诞生灵智,化作童子伴于前辈左右,每日读经悟道,真是逸世凌尘。” “可惜人寿有尽,前辈难以突破最后桎梏,即将寿终正寝。此刻怹便想到了你。当年前辈得到先天木气时,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借此迈入仙境,破界飞升。” “可是怹终究没有炼化这一团先天木气,你可知为何?” 蔚然摇头,青阳子便接着道:“因为就在前辈将你捧于掌心之时,院中的一棵柏树,诞生下一个小生灵。正是因为这个生灵,前辈怹突然顿悟,不再执着于长生,更不再有炼化你的意思。” “前辈弥留之际,对我有言:‘修仙悟道,夺天地造化之功,却非是害万灵有德之命。长生如何?大道如何?唯己心安足矣!’言罢,前辈怹便化道,归于这一方天地之中。” 青阳子抬起手,仿佛在接取洒落的月光:“蔚然,记住前辈的话,唯己心安足矣!” 言罢,清风掠过,青阳子的身影重又消散不见,只剩蔚然一个人,望着皓月,怔怔出神。 不多时,但见得眼前远远而来一道身影,绫罗曼妙,超然物外,月辉之下,动人心神。 蔚然嘴角微微勾起,起身踏空而迎。 满月之中,两人缓缓碰面,随之相拥在一处,久久不曾分离。 “唯己心安足矣!”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断剑重塑旧锋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日东升,林间雾霭渐渐散去,显出一片清幽。 叶凌自修行中缓缓睁开眼,自胸中突出一口浊气,随后站起身来,活动手脚。 转眼又是数日清修,他的伤势又好了一分,冲关破窍的修行也重新开始。 只几天功夫,叶凌便又冲破一道关窍,海量灵力注入丹田,只剩周围脚边一堆灵气枯竭的灵石。 此刻叶凌已然突破整整四十道关窍,修为再进一步。只是越往前行,消耗的灵石越多。若非妖圣大墓得了许多,此刻依然没了进境之要。 叶凌伸展双臂,往前走,便闻得一股丹药香味飘来。 他寻香找去,却是江凡和白无御两人在炼丹,旁边还有一众小生灵围坐着观看。 见叶凌走过来,江凡笑道:“叶大哥,我这炉丹药马上就好,要不要来试一试?” 叶凌问道:“你竟然敢在此地取药炼丹?” 此地仙药灵草,尽都衍生灵智,若取之炼丹,如杀生害命无甚区别。 江凡解释道:“叶大哥有所不知,这些小生灵可以自己将药力分出部分供我炼丹,无需害他们的本体。而且少了草药中的杂质,成丹品质更高!” 说着,江凡轻喝一声,以道力将炉鼎打开,霎时间丹香四溢,小生灵们尽都如痴如醉。 江凡靠近,取出几十颗晶莹温热的灵丹,道:“这是我炼的溢灵丹,必要时可以代替灵石,叶大哥你拿一些用吧!” 叶凌摆手道:“我这碧玉扳指里有不少溢灵丹,就不需这些了,我看你还是送给这些小家伙儿们吧!” 江凡低头一看,一众小生灵们用小手拉扯他的裤子,嘴里含着口水,眼巴巴望着他。 江凡无奈一笑,道:“好好好,这些药力得自你们,就还给你们好了!” 说着,他便与白无御将丹药分给他们。 叶凌又问道:“我这几天修炼冲关,倒是不知徐弘、非云他们人去哪儿了?” 白无御道:“他们去了山里的藏经洞,说是想找些功法典籍来看,二师兄也在那边。” 叶凌闻言,便寻了过去。 茅庐后边,再往山里走,能见一山洞,外有石门,内里却别有洞天。 叶凌来在门前,见石门左右刻有一副对联:“ 广收真经万卷; 内蕴大道三千。” 对联由道力写就,其中颇有意味。叶凌站在门前参悟多时,方才收回目光,推门迈步。 入得门来,就见得:“ 书架成排,古卷堆盈,地面青石铺就,上壁灵珠照明。一派雅韵文墨气,道教道门是真经。 刚一进门,就见到步非云捧着一卷古籍细细研读,眉间或舒或展,十分认真,纵然叶凌走进,也未有反应。 再往里看,徐弘亦坐在一个木椅上,捧着一卷竹简在读,神情不比步非云严肃,倒多了几分喜悦。 吴情坐在徐弘一边,面前古籍翻开,他却在闭目修炼,似乎有所领悟。 叶凌迈步往右走,倒是见了对坐一起的蔚然与步非烟。 蔚然笑道:“叶子,你怎么来了?” 因为徐弘对众人解释了一通“圣人先贤称子”,众人便都管叶凌叫做“叶子”了。 叶凌道:“我听三位前辈说,此地有不少古籍,或许对我等修行有益,我便来看看。” 蔚然点头道:“这里的古籍,皆是开辟此方小世界的前辈大能所留,其中不少道经、功法,或许能寻到机缘。” 叶凌点点头,用目观瞧,却见蔚然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沧澜游记》,属于游行记录类书籍。 蔚然察觉叶凌目光,便笑道:“三位前辈说我从未出过小世界,对外界并不了解,因此找些记录外界事情的书让我读,读完才能让我离开。” 叶凌闻言倒是心中感叹,三老这是多么无奈的举措啊! 于是,叶凌便不再打扰他两个,径自沿着书架往里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对自己有所帮助的古籍。 越往里走,这些功法和道经越深奥,最里面几个架子上,只有寥寥数本书。 可这几本书却散发着淡淡光晕,叶凌想要靠近,却被一股无形道力阻挡,难以向前。 “看来这些功法有结界保护,不到一定修为,难以前去翻阅。” 猛然间,叶凌眉头一皱,目光落在角落处的一堆杂物上。 那是一个损毁废弃的书架,上头盖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叶凌迈步走进,伸手将上头的碎木轻轻挪开,底下竟然压着一把木剑! 这木剑颜色深褐,长有三尺,形态如流云,外观看去并无什么特意。 可在叶凌眼中,却泛起一丝锋芒之气,眼前木剑,绝非凡物。 叶凌伸手将剑拾起,一时间两处锋芒融汇贯通,一道无形剑气自木剑荡出,连破几个书架,生出一阵轰响。 徐弘与吴情、步非云、步非烟、蔚然五人立时闪身而来,徐弘皱眉问道:“叶子,出什么事了?” 叶凌闭目不答,手中紧紧握着木剑,周身散发出一股骇人的锋芒之气,连徐弘等人亦是不敢上前半步。 自叶凌握住木剑那一刻,他识海中的院落,白衣男子虚影突然浮现,面无表情,眼中似有异色,随后他又重新消失,未让叶凌发现。 叶凌暗咬牙关,自身的锋芒之气正在与木剑中的锋芒之气周旋比斗,两者打的难解难分,一时间僵持不下。 随后,两股锋芒之气又放弃了对拼,逐渐开始融合。 叶凌心中一震,木剑是要吃掉自己的锋芒之气,决不能让它得逞。 于是,叶凌周身灵力迸发,剑道锋芒遍走全身,身背后那断裂的青岩木剑突然飞起,剑吟声划破长空。 两截断剑随后飞到木剑周围,不断环绕,锋芒之气迸发而出,荡起阵阵气浪。 蔚然随即双手一挥,一股自然之力形成一层护罩,将叶凌隔开,保护洞里的古籍不受损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凌还未能降伏这柄木剑。 谷中青阳子与白无御等人闻讯,尽都赶到此处。 徐弘问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青阳子道:“那把剑……是当年进入此地的剑修所留。他说得了一把新剑,不愿此剑因他染血,故而将其所在此处。” 光罩里,叶凌紧皱眉头,满脸汗水,全身都化作剑道锋芒的战场,两股剑意在彼此征伐,互不相让。 叶凌仿佛能够感到木剑中的一丝怨念,对旧主的一丝怨念。 又过一段时间,叶凌大喝一声,暗中施展斩天剑诀,两截青岩木剑朝此木剑斩落,锋芒毕露。 木剑中那一丝剑意再难抵挡,被青岩木剑斩灭。叶凌的剑意占据木剑剑身,重现锋芒。 不多时,两截青岩木剑跌落在地,叶凌周身锋芒之气缓缓平息,他将木剑横于身前,轻轻抚摸。 青岩木剑的剑意已经转入其中,而后便要常伴叶凌左右了。 锋芒既去,蔚然将光罩撤去,吴情急忙上前问道:“二哥,你没事吧?” 叶凌收剑在背,笑道:“没事。前辈,这柄木剑可否赠予晚辈?” 青阳子抚须笑道:“天下珍宝,静待有缘之人,此剑你尽可拿去,这样方能不使明珠暗投,珍宝蒙尘啊!” “多谢前辈了!” …… 又是半月,叶凌伤势养好九分,又连破两道关窍,修为精进。 蔚然也将三老安排的书籍尽数读过,对清虚谷以外,有了些了解。 于是,这天清晨,众人便向三老辞行。 清虚谷外,蔚然身着青碧长衫,腰系水云玉带,足登游龙履,身后斜背风梧九凰琴。 满身上下,尽是道器,俱是仙珍。 徐弘见了,不禁摇头苦笑道:“我若有些修为,一定将这小子劫了,才肯罢休。” 驰风麒麟兽亦要随蔚然同行,只见它摇头一变,便成了猫狗大小,被蔚然收在腰间麒麟玉佩之中。 此玉随驰风麒麟兽共生,内有空间,可容它居住,后被青阳子制成玉佩,赠予蔚然。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此情深处便痴狂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此去清平定不安,艰辛难破是情关。 纵然缘份痴心在,渡尽洪流又一山。” 清虚谷谷口,蔚然等人对面,青阳子、苍直公、寒丹叟三老在前,一众小生灵在后,前来送别众人。 小生灵们各个眼中含泪,百般不舍。 青阳子道:“老夫三人不喜俗世混浊,因而不能随你同往,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万事小心为上!” 说着,青阳子大手一挥,数道流光落于蔚然等人手中,打开一瞧,分别是枫树叶、柳树叶、柏树叶各一片。 “这几片树叶有老夫三人的道纹,或可在为难时搭救一刻,你等收好,算作老夫三人的微薄心意。” 说到此,青阳子微微顿了顿,方才道:“时间不早,你们该离开了!” 话音刚落,蔚然便道:“长老,我也有一样东西要交给您!” 随后,蔚然微微皱眉,自袖中竟取出一团先天木气,气韵无边。 青阳子见了,急道:“胡闹!” 苍直公亦道:“蔚然,你强行自己身剥离一部分先天木气,不知会有何损伤,或许对日后道途有所影响,后患无穷啊!” 寒丹叟喝道:“还不赶紧放回去!” 蔚然摇摇头,道:“长老,我放不下你们,也放不下小生灵们,更放不下清虚谷,我不愿再回来时,此地已是物是人非。” 蔚然心中知晓,这里一切皆是诞生自自己这团先天木气,他若离开,此处不免如俗世一般,经历春夏秋冬,生老病死,天道之下,无可避免。 只有自己强行剥离出一部分先天木气,才能令整个清虚谷保持原样。 “蔚然你……唉!”青阳子叹息一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蔚然笑道:“长老,这是您教我的,唯己心安足矣!” 说着,蔚然轻轻将一团先天木气送入青阳子手中。 随后,众人再次抱拳拱手,躬身齐道:“前辈保重!” 三老点点头,随后伸手一点,三股道力汇于一处,自众人身后,现出一条混沌道门,穿过去,便是外界。 众人各自迈入,蔚然最后看了清虚谷一眼,这才离去。 道门关闭,苍直公仰头望着天空,眨巴一双老眼。 寒丹叟挑着眼睛道:“老柏,想哭就哭吧!” “胡说!”苍直公嘴硬道:“风大,老眼一吹就有些不适,有些不适。” 青阳子拄着拐杖,转身往回走,道:“一把年纪了,别在孩子们面前失仪,回去关上门再说。” 据说那天,茅庐外面的小生灵们听了一天一夜的哭声,三个万年老树,哭的像三个小生灵…… …… 大乾王朝夜家,数万载底蕴,据巴秋山,设立西昆山庄,雄视一方。 山庄正堂会客大厅,一枯瘦老叟背负双手,在地上来回踱步,神色甚是焦急。 这老叟一袭蓝衣,须发花白,此刻面上略显疲惫之色。却是夜家现任家主,夜深沉。 不多时,有一下人走进来,向夜深沉禀报道:“回禀家主,人都回来了!” “可有消息?” “一无所获。” “唉,”夜深沉悠悠一叹,摆摆手,示意来人下去。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冷笑道:“夜家主,你可还坐的安稳?” 话音未落,门外两人一左一右推开大门,正中间,一半百老人,身穿华服,手拿折扇,脸带笑意的迈步进门。 这老人名为孙恪守,乃是北域步家的一个家中管事 夜家老者急忙赔笑道:“孙管事快请进,来人!奉茶!” 两人分宾主落座,两个随从立侍孙恪守身后,不言不语,不喜不怒。 孙恪守笑道:“夜家主,可寻到我步家两位少主的消息?” “这个……”夜深沉目光闪烁着道:“老朽已经派出人手前往寻找,应该很快就有消息,还请孙管事再宽限些时日。” 孙恪守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道:“不是我不给你时间,只是两位少主乃是我步家重中之重,如今一月有余,依旧下落不明。族中长老们早已经暴跳如雷,并下了死令,找不到人,就先屠西昆山庄,再灭七情宗、六欲门。看在往日交情,我才来向夜家主透个风儿。今日,北域那边又派人来了,我要前去迎接,就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孙恪守便站起身来,往外走。 “孙管事慢行!” 夜深沉连忙起身赶上,不经意间,往孙恪守手心塞了一只储物戒指。 孙恪守顺势攥在手中,以灵力朝里探查一番,面露喜色,回头问道:“夜家主,可还有事?” 夜深沉连忙拱手道:“还请孙管事在步家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以保我西昆山庄数千人性命啊!” “夜家主尽管放心,”孙恪守笑道:“我早说过,此事与夜家无关,都是那几个淫贼色胆包天,挑衅我步家。我心中自然有数,夜家主还请留步。” 说罢,孙恪守方才带人迈步出屋,离庄而去。 夜深沉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门外,后槽牙几乎咬碎,却终究默然无语。 山庄更靠近山腰的一处院落里,夜轻寒坐于一颗树下,静观落叶。 …… 那日,极乐老祖寻不到掉入清虚谷中的叶凌等人,便转而回去,重又遇到风流浪子魏寻欢。 魏寻欢摇着扇子笑道:“如何?老祖你把人给跟丢了?” 极乐老祖语气不善:“幸灾乐祸?你小子还不配!” “极乐老鬼,你可别不识好人心,”魏寻欢笑道:“我是怕你一时怒气不平,杀了夜轻寒,害你自己,也连累到我。” “哦?”极乐老祖冷声道:“你想要说什么?” “不过是提醒你,夜轻寒乃是夜家后辈中的龙头,未来家主。你若杀了他,夜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咱们两个都得玩儿完!” 极乐老祖冷哼一声,道:“夜家能耐我何?” 魏寻欢无奈的摇摇头,道:“话已说完,听不听由你,告辞了!”说罢,魏寻欢转身离去。 极乐老祖沉思片刻,方才重回道器檀床上,将已经被三个女子扒干净的夜轻寒丢进山林,任他自生自灭。 “主人,你为何将他放走了?奴家还没尝到他的味道呢!” “怎么?我还喂不饱你吗?” …… 小院里,夜轻寒伤势未愈,伸手来接住一片落叶,心中却满是步非烟。 “步姑娘,你在何处,可还安好?” 不多时,大门口站有一青年,一袭白衣,面貌与这夜轻寒有几分相像,可多了些许冷漠。 “庭雨?”夜轻寒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忙里偷闲,寻个清静之地歇息片刻。”夜庭雨迈步上前,冷笑道:“兄长倒是安逸,借着清风观赏落叶,真是自在。” 夜轻寒不以为意,急问道:“如何?可有步姑娘的消息?” 夜庭雨摆摆手,道:“若是有消息,我便不会来见你了。” 夜轻寒闻言,目光暗淡,默然不语。 夜庭雨道:“兄长,弟劝你莫再白日做梦。步家早就安排好了步非烟的亲事,原本如你这般痴心之人,知晓后尽都放弃了,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夜轻寒仰头倚在靠背上,闭着眼睛道:“我去过无数的名山大川,见过无数的倾国之色。睁开眼,这些世间绮丽,可尽收眼底。但闭上眼后,却只剩下她的样子,还在。” 夜庭雨望着半空落叶,久久不语…… …… 巴秋山北百里之外的天照城中,数个身影自传送大阵里迈步出来,为首一人中年模样,高挽发髻,神色孤傲,一袭白狐大衣,洒脱出尘。 大阵周围的修士尽都侧目而视: “这不是北域步家的步凌宇吗?” “难怪有寒气弥漫。北域步家之人为何到了天照城?”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都传遍了,夜家大公子夜轻寒邀请步家两个少主赴约琴会,结果中间出了变故,如今步家两个少主下落不明,夜家都急疯了,满世界找人呢!” “如此说来,西昆山庄和夜家怕是要出大事了!” 阵台上,步凌宇一步踏出,身形转眼攀上云霄,冷声自语道:“非烟非云,你二人若有闪失,我定要夜家陪葬!”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涯亡命苦鸳鸯 - 逐仚 - 青衣潇然 “啊――” 一片晴空,万里无云,却平白生出一阵涟漪混沌。 自那混沌之中,掉出数道身影,却是从清虚谷离开的叶凌等人。 “救命啊!我不会飞啊!”徐弘脸色煞白,扯开脖子大喊。 话音未落,白无御便化身仙鹤,展开双翼,接住了下落的众人,方才没有摔下去。 徐弘长出一口气,道:“次次这般惊险,我可受不了啊!” 吴情等亦是吓了一跳,倒是丛中笑又喝醉了,在一旁什么都不知晓,什么也不关心。 叶凌放眼观瞧四周,出言道:“这里不是我们被极乐老祖追杀到的地方。” “还真是,”吴情点头道:“这是哪儿?” 蔚然道:“我听长老们说过,小世界飘忽不定,自天地间游荡,居无定所,所以自不是你们来时之处。” 步非云沉着脸,一言不发。 步非烟问道:“小云,怎么了?” “我们的位置暴露了,”步非云道:“家里的人马上就会找来。” 步非云身上有家里给的定位灵符,能够大致知晓他们姐弟二人位置。之前是因小世界隔绝内外,才并无反应。 步非烟闻言,微微低头道:“我们失踪一月有余,家中族老们自然心急。” “哼!”步非云冷哼一声,道:“他们急的是手中礼品没了,难以维护家族兴旺罢了。” 说着,步非云又看向蔚然,道:“蔚然,你是不是真心对我姐姐?” 蔚然微微脸红,旋又正色道:“我心天地可鉴!” “好!”步非云沉声道:“你现在立刻与我姐姐离开,能逃多远逃多远,不要让我步家人发现!” 此言一出,众人皆都默然。 步非烟摇摇头,道:“小云,万万不可!” “姐姐!”步非云急道:“你难道不明白,若是此次你被带回家中,就再也出不来了,你难道甘心嫁给那孙绍祖?” 步非烟不答,显然心有顾及,左右为难。 步非云轻叹一声,对蔚然道:“你现在就带姐姐走,否则你二人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蔚然闻言如五雷轰顶,凉水浇头,急忙对步非烟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唉呀!”步非云恨声道:“快带她走!” 蔚然一咬牙,拉起步非烟便下了仙鹤,自玉佩中唤出驰风麒麟兽,载着两人径往北边去了。 步非烟回头眼望着步非云,眼中满是担忧。 步非云倒是暗松了一口气,只愿姐姐能够开心,之后还会有不少坎坷要渡。 叶凌等人面面相觑,皆是默然,此是步家家事,他们虽是好友,但也不该过多询问。 不过步非云倒是主动说道:“让你们见笑了。” 徐弘摆手道:“哪里哪里,世家大族犹如锁身牢笼,书上故事见的多了,但亲眼目睹倒是第一遭。” 步非云道:“我姐姐自幼时,便被家中族老们做主,要她嫁给汇仙庄庄主孙怀德之子孙绍祖。” “孙绍祖?”徐弘眉头一皱,道:“就是那个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少庄主?” 步非云咬牙点头道:“就是他,若我此刻有不灭境修为,定然冲进汇仙庄宰了他!” 江凡问道:“这孙绍祖是什么人?” 徐弘解释道:“汇仙庄乃仙道七脉之一,底蕴深厚,领袖群伦。孙绍祖是庄主孙怀德的小儿子。我听闻此人仰仗自家势力,平日里恶事做尽,深为人所不耻。不过以汇仙庄之底蕴,你步家与之联姻,倒是并不奇怪。” “只是苦了你姐姐啊!” 叶凌话音刚落,便立时抬头。但见远处天际有道力纵横,仙霞漫天。 步非云沉声道:“是我步家人到了。等下咱们一口咬定未见过我姐姐,不知她的去向,懂了吗?” 叶凌等人点点头,自是同意。 不过数息,就见一道身影立于虚空之上,周围有寒气缭绕,将虚空碾碎又重新修复。 步非云见了,笑道:“三叔,怎么是你来接我!” 来的正是那自北域步家赶来的步凌宇。 步凌宇见了步非云,展颜一笑道:“还不是你这小混球没了消息,家中族老们拍了桌子,我这才赶紧过来,你姐姐呢?” 步非云急忙低下头,做悲伤状:“姐姐她不知去向,我被夜轻寒出手偷袭打伤,幸亏这些人救下我,可醒来就再没见到过姐姐了!” “什么?”步凌宇一步踏出,转眼便来到步非云身前,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步非云便将前情往事俱都相告,只是中间省去了进入清虚谷,遇见蔚然之事,谎称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小世界,养好伤才重新出来,并未见过步非烟的面。 步凌宇阴沉着脸听完,这时随他一道前来的步家众人方才赶到。 步凌宇拱手先谢过叶凌等人道:“多谢几位救下侄儿,步家定有重礼相赠,只是此刻,我还要去夜家算账!” 话音刚落,就见天际又是数道身影往这边来,为首一老者,原是步家管事孙恪守。 孙恪守来在近前,先向步凌宇施礼,又见了步非云道:“非云少爷,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孙管事!”步凌宇脸色阴冷,问道:“夜轻寒出手偷袭非云的事,你可知晓?” “什么?”孙恪守一脸震惊:“竟有此事,我实不知!” “那就好!” 步凌宇一步踏出,转眼身影便远出天际,朝夜家方向去了。 步非云道:“三叔肯定是找夜家算账去了,咱们也赶紧过去!” 于是,夜家众人与叶凌等也朝夜家方向赶去。 路上,孙恪守叹息道:“非云少爷,为了你和非烟小姐,族中可都乱了套,家主已经亲自带人去了六欲门,若不交出极乐老祖便平了合欢谷。非烟小姐失踪的消息若是被汇仙庄知道,那孙少爷定然也要来闹事不可。” 步非云点点头,不过他此刻倒不关心家中纷乱,只希望姐姐与蔚然不要被发现,如此便好。 巴秋山,西昆山庄―― 步凌宇一步踏至半空,周身道势毫不收敛,覆压半边天空,无数虚空碾碎又重生,他身背后寒冰大道几乎凝实,无数冰山虚影在幻化破灭。 山庄里,夜家强者早有所察觉,十几道身影急忙升空,立于步凌宇面前。 为首的枯瘦老者,正是夜家家主夜深沉。 夜深沉拱手赔笑道:“不知凌宇先生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少说废话!”步凌宇喝道:“给我把夜轻寒那小畜生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今日血洗你西昆山庄!” “这这这……”夜深沉手足无措,急忙道:“这是从何说起?轻寒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凌宇先生告知!” “你夜家干的好事,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步凌宇大喝一声,一股惊天道势冲霄而起,朝着夜家众人便覆压过来。 夜家众人微微变色,各自施展道法,道韵绵长,抵住步凌宇。 夜深沉满脸苦涩,道:“还请凌宇先生说明,也好让老朽死个明白!” “哼!”步凌宇咬牙道:“你那个好孙子勾结七情宗六欲门的淫贼,害我步家之人,你难道还有脸向我求饶吗?” “这……” 夜深沉闻言大惊失色,此事他根本无从知晓,也不曾有所耳闻。 于是,夜深沉转头道:“去把轻寒叫出来!” “是!” 话音未落,就见一青年踏空而起,来在夜深沉身旁,正是夜轻寒。 “爷爷,无需派人去寻,孙儿来了。” “好个小畜生!”步凌宇喝道:“你既然敢来,我倒是敬你三分勇气。” 夜轻寒上前一步,道:“晚辈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夜家无关。我听闻前辈乃是正人君子,应当不会滥杀无辜。” “哼!”步凌宇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人做出来的事,一个人可担不起来!”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漏屋偏遇打头霜 - 逐仚 - 青衣潇然 西昆山庄占据整座巴秋山,山上殿阁林立,回廊相通,半空中有灵雾飘渺,霞光万丈。正是一片仙家圣地,修士高门。 此刻步凌宇站立虚空之上,道势弥天,与夜家众人对峙。 庄里立时乱做一团,人员来往调动,准备迎接一番恶战。 自那一处回廊上,一个家丁打扮之人,好似置身事外,逆着人流穿梭,眼神也是左右飘忽,像是心中有事。 “站住!” 一声轻喝叫住此人,随之走来一个中年管事道:“你是哪个院子的,此刻大敌当前,竟还有心闲逛!” 这下人转过身,低下头来,不言不语。 待中年管事走近,这下人突然打出一拳,管事不曾防备,倒飞出去,撞在柱子上,吐血昏迷。 这下人几步来在近前,拖着管事来到角落中。 不多时,就见“管事”迈步走了出来,如无事一般,在府中闲逛。 路过一间大堂,“管事”打量四下无人,便迈步走了进去,转而绕到后堂,盯着墙上悬挂的一副丹青墨宝,笑道:“虽不是上品,却也出自名家之手,能卖上个好价钱。” 说着,“管事”长袖一挥,墙上丹青转眼不见。 可正待他要出门时,却见门口站有一青年,冷冷看着他,却是夜轻寒之弟夜庭雨。 夜庭雨冷声道:“你不是章管事,你是什么人?” “管事”闻言,无奈一笑道:“夜家生死存亡,你却有心思来捉我,真是让人苦恼。” “不说?”夜庭雨大手一挥,一股道力幻化星辰,打杀过去:“那就永远不用说了!” “管事”不慌不忙,两手自身前结印,一道肉眼可见的防守骤然而生,挡住攻击。 “告辞了!” 话音未落,“管事”身法飘忽,自窗户跳出去,转眼无踪。 夜庭雨如何肯舍,急忙追赶出去,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未多时,便听得前庭那边有人喊道:“快来人啊!章管事受伤了!” 夜庭雨闻言,急忙赶过去,见到被人发现,已经受伤昏迷的章管事。 夜庭雨面色一变:“千颜千面明骤雨!” …… 半悬空中 步凌宇一步踏出,右手携有无上寒气,朝着夜轻寒便打了过去。 寒气演化出一道真空通道,冻结时空。 夜深沉一步挡在夜轻寒面前,周身激荡起一股道势,身背后有一轮明月隐隐流转。 下一瞬,满天星河自夜深沉掌心打出,犹如天幕崩溃,宇宙倾泻。 两相碰撞,一股强大气浪掀翻出去,震的庄上一些低境之人心神动荡,几乎道识崩溃。 余波未尽,步凌宇冷声道:“这就是你夜家的抉择吗?” 夜深沉轻叹一声,微微直起佝偻的身子,道:“夜家虽弱,却非是屈膝之人!” 此言一出,夜深沉背后,夜家众人尽都大势冲霄,与步凌宇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爷爷!” 夜轻寒神色动容,若非他一时冲动,做下错事,也不会连累整个夜家。 步凌宇面色阴沉,他虽实力接近天象,却终究凭自己,难以敌过整个夜家。 今日战端一开,定是不死不休! 山脚下,叶凌等人已经赶到,只是此等战斗,非是他们所能参与。 孙恪守已经带着步家人去到步凌宇身后,以壮声威,只是单凭几人想让夜家屈服,怕是不能。 叶凌身侧,徐弘轻摇折扇,丝毫不关心此间争斗,反而望向西昆山庄道:“传闻巴秋山西昆山庄风景绝佳,我早想来一睹为快,不期今日得偿所愿!” 闻听此言,白无御亦朝山顶眺望,随后撇嘴道:“我倒看不出有何奇景异观,倒不如我问天宗诸般气象!” “巴秋有地号西昆,飘渺群峰漫入云。 夜雨当年西窗泪,今时犹寄不归人。” 徐弘随口吟诵道:“这巴秋山西昆山庄的夜家,当年有过一个痴情典故,流传万载,实在感人。日后我再慢慢说于你们听,现在该跑路了!” 话音未落,就见自山庄正门处,数道身影冲下山来,为首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分列左右,乃是夜家年轻一辈的强者,夜怀金与夜阑珊。 夜怀金一袭白衣,长发飘逸;夜阑珊罗裙罩体,花容月貌。 二人俱是凌虚境修为,周身道韵流转,星辰隐耀。 “步非云!你步家登门谩骂,欺人太甚!” 步非云冷笑一声,手中轻灵银涯枪应声而出,枪锋冰寒:“夜轻寒我尚且不放在眼里,就凭你们也敢与我动手?” 话音未落,步非云一步踏出,手中轻灵银涯枪甩出九个枪花,整整九条寒冰苍龙咆哮而出,寒气四溢,碾碎虚空。 夜怀金随手祭出一口古朴大钟,钟身道纹密布,蕴藏道力,镇向冰龙。 夜阑珊亦抛出一根玉簪,随风而涨,成丈许大小,道韵悠长,一同袭来。 九条冰龙嘶声咆哮,撞在两件道器上,粉身碎骨,溃散消失。 这两件道器亦受了不少的震荡,直接倒飞回两人手中,光芒黯淡。 二人各自强忍逆血,急忙退后几步,方才站稳身形。 步非云冷声道:“可还要再来?” 一旁有徐弘等人观战,哪知夜家下人朝他们冲了过来,大喝道:“犯我夜家者,死!” 徐弘急忙摆手道:“我们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那人哪里肯听,挥拳打来。 正此时,一道剑吟声冲天而起,木剑携无上锋芒斩落,快如迅雷。 叶凌错肩而过,木剑重新归于背后。 那下人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应声倒地,重伤昏迷。 叶凌在清虚谷中修养一月有余,剑道修为与领悟更近一层,虽还未寻到自己的道途,却可轻松施展斩天剑诀,战力倍增。 叶凌出手,众人几乎未曾看见,那下人便已经倒地不起。余下人等见了,尽都连连后退,不敢再冒然向前。 正此刻,半空中两股强横道势对撞,波及到地面诸人,急忙以道力护住己身,以免受伤。 却原来是夜深沉与步凌宇动手了。 二人实力俱在不灭境巅峰,伯仲之间,难分胜负。 夜深沉委屈求全,不过慑于步家底蕴,族内强者,否则也不会如此隐忍。 好歹是一家家主,名门望族。虽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之理,却也有一身傲骨英气留存。 “步凌宇!”夜深沉冷声道:“我夜家虽不及你步家底蕴,却也非才薄质衰,任人拿捏!今日你若敢对轻寒有何企图,我西昆山庄定然要你步家重创不愈!” 夜轻寒乃是夜家年轻一代天资最高者,年纪轻轻便已有盈冲境修为,未来道途不可限量。 夜家近些年有些败落,难出强者,中兴之望尽在夜轻寒身上。 因此,就算夜轻寒真的做了些什么,夜家也要全力庇佑,此乃家族兴旺之源,无论礼法规矩。 话说至此,步凌宇自不会后退半步,点头道:“既是如此,灭了你西昆山庄又如何?” 说着,步凌宇手掌抬起,上面凝结冰晶,四散寒气,仿佛透明化作一块寒冰。 夜深沉面色凝重,一把将夜轻寒推到身后好远,随后两手在胸前结印,头顶隐隐有银河现世,星光璀璨。 正待步凌宇出掌之际,远空突然传来一段笑声:“没想到西昆山庄竟然如此热闹,真是有趣!” 此言一出,打断两人比拼,尽都抬眼观望。 就见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小童迈步而来,脸上笑意不退,煞是可爱。 二小童一男一女,男着黑衣,女罩白裳,俱挽着两个发髻,粉妆玉砌,娇小玲珑。 步凌宇眉间一挑,喝问道:“哪里来的娃娃,怎么敢掺和此事?” 男童闻言一笑,道:“圣灵教教主座下司礼童子,卓龙子!” “凤清清!” “奉教主之命,前来捉拿盗贼明骤雨,尔等赶快退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万全城主不好当 - 逐仚 - 青衣潇然 内外一片沉寂。 一黑一白,一男一女两个小童站立虚空,嘴角含笑,毫无惧色。 山脚下,江凡看着两个小童,皱眉道:“竟然是圣灵教的人,那还真是麻烦啊!” “圣灵教是何势力?”吴情问道:“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 徐弘出言解释道:“圣灵教崛起不过千载,以圣灵为仰,以宗教存世,教内高手众多,强者林立,倒是在日趋壮大。不过并无人知晓圣灵教底细,因为教中人行事怪诞,心狠手辣,故而各势力都不愿招惹。” 半悬空中,步凌宇闻听圣灵教之名,依旧面不改色,道:“今日我步家与夜家了断恩怨,外人若敢插手,定不饶过!” “到底是北域三家之首的步家,”凤清清以袖掩面,笑道:“真是傲气十足!” 卓龙子咧嘴笑道:“步、夜两家恩怨,我二人并不关心。我二人奉教令到此,不容他人置喙,更与你等无关!” 夜深沉面色一沉,紧咬牙关,心中自有万丈怒火升腾。 步凌宇和这两个小童,分明不把夜家放在眼中,随意处置。 正此时,卓龙子一步迈出,俯身望向西昆山庄,良久后展颜一笑道:“找到你了!” 话音未落,卓龙子伸手一只小手,立时风云变色,五千乌云化作一只掌印,携无上道力朝庄里抓去。 叶凌等人微微色变,难怪这两个小童有恃无恐,竟有如此修为,真真不可貌相。 一掌落下,西昆山庄自有一层大阵防护,令掌印前行不得。 卓龙子微微皱眉,道:“真是碍事!” 言罢,他再起一手,手心似有雷光闪耀,一掌拍落,数道雷霆横空现世,劈在护庄大阵上。 大阵一声巨响,破碎开来,化作虚无。 “这回好了!” 卓龙子微微一笑,手心凝结掌印落下。 “放肆!” 夜深沉大喝一声,眼见外敌随手破除自家护庄阵法,如何能够忍受。 漫天银河如同江水倾泻,倒灌而下,碾碎虚空,破裂风云。 卓龙子并未理会,凤清清一个闪身,挡在夜深沉面前,周身道力升腾,漫天神火现世,如同长空坠日,焚尽大道。 “夜家主不要心急,我们捉了人就走,不会为难夜家!” 银河与天火在虚空对撞,霎时间天地变色,空间扭曲。叶凌等人急忙退出好远,以免受到波及。 掌印依旧下落,高阁殿宇不耐其力,轰然垮塌。 那掌印下,有些来不及逃走的家丁和族人惨叫连连,尸骨粉碎,只剩下一地鲜红。 “奇怪?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不见了?”卓龙子挠挠头,转脸看着夜深沉,撇嘴道:“都怪你家布什么护庄大阵,害我又要重新找一遍!” 夜深沉满腔怒气再难克制,身后夜家众人亦是义愤填膺,尽都打出道诀、灵器,攻向两人。 凤清清背后一轮大日,日影中有凤凰盘旋,鸣声阵阵。漫天神光焚烧苍穹,抵住夜家攻势。 “再不快点儿,我就要挡不住这群老头子了!” “知道知道,你以为那个小蟊贼这么好抓啊!” 卓龙子继续探查西昆山庄内外,突然眼前一亮,喝道:“哪里逃!” 一掌打出,掌印飞快抓来,又是一地废墟与死尸。 可自那堆废墟中,闪出一道身影,飞掠而逃,还不忘叫喊道:“你们两个败家孩子,真是阴魂不散,小爷我可不陪你们玩儿了!” “可恶,快追!” 卓龙子与凤清清紧赶而去,卓龙子回头道:“夜家主,若步家咄咄逼人,可入我圣灵教,定有庇护!” 说罢,三道身影尽都消失不见。 夜深沉望着毁坏不少的西昆山庄,眼中赤红,指尖深入拳心,鲜血直流。 若非此刻还有步凌宇在此,定要追上去要那二童性命。 步凌宇身后,孙恪守面色为难。他到此一月,可没少收夜深沉的好处,此刻兵戎相向,虽是夜家咎由自取,面上终究有些挂不住。 于是,孙恪守低声道:“此刻我等势单力孤,怕是难以胜了夜家族老们。依老夫看来,还是先行退去,再图后计。” 此等浅显道理,步凌宇自然知晓。可是事已至此,虽有心退,却无台阶来接,可谓进退两难之境。 夜深沉转而看向步凌宇,却未曾再动手。他早有安排,若非圣灵教小童突然插手,今日的事倒不会如此这般。 山脚下,步非云抱着肩膀,道:“为何还不出手,三叔在想些什么?还有夜家的老头子们,被人毁了山庄,死了家人,却还能这般气定神闲,换成我家那帮,早就嗷嗷叫的找人拼命去了!” 不知何时从醉中醒来的丛中笑,看着半空道:“这退后没有台阶,是向前不好迈步,真真叫人心焦啊!” 江凡皱着眉头道:“师伯,你别说醉话了!” 不多时,步凌宇面上挂不住,出言道:“夜家主,你难道指望你夜家数千双眼睛把我给看死吗?” “若有此效,老朽求之不得!” “那你就下辈子再指望吧!” 步凌宇一步踏出,寒冰道韵冻结虚空,漫天寒风呼啸,现出一片冰雪世界。 正待他出掌时,就听得一声高呼:“且慢动手!” 一辆车辇自天照城的方向驶来,停于夜深沉与步凌宇之间。 随后,自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红袍,身材肥硕,满头大汗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手托着一方印玺,正是天照城城主印信,此人便是天照城城主朱万全。 正是:“ 挺起一张大肚,天天吃饱安眠。从来不问胜哪边,冷眼旁观世乱。 看去此人无用,无用怎任高官?不能处处稳如山,遇事求个周全。” 朱万全拿手帕擦着汗,笑着道:“凌宇先生,初登贱地,本官还未曾招待,如何就到此行这仇杀之事啊?” 步凌宇眉间一挑,道:“我早听闻百里龙腾寿元将尽,大乾王朝各处混乱不堪,今日到此,果真是大开眼界了!” “这从何说起啊!”朱万全依旧赔笑道:“凌宇先生久居北域,不常来这东土行走,故而对这风土人情还不甚为熟悉。下官就腆着脸,给夜家说个人情,莫伤了这和气二字不是?” 步凌宇闻言一笑,道:“朱城主讲情,我自然是要遵从。只不过……” “既然如此,”朱万全急忙接口道:“还请凌宇先生到我城主府一叙,至于其它烦心事,也不急在一时。” “不用了,”步凌宇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朱城主了,告辞了!” 言罢,步凌宇便迈步离开,孙恪守等人紧随其后。 山脚下,步非云等人相视一眼,道:“这就……完了?” “看来是这样的,”徐弘摇着扇子道:“咱们也赶紧走吧,别让夜家那群人又来找麻烦!” “快走快走!” 于是,叶凌等人也乘着白无御,急忙离开了。 余众散尽,朱万全倚靠着车辇,长出了一口气,道:“可算是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老夜,你可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夜深沉走上前,看向西昆山庄,道:“你若早来一步,我夜家如何会染血?” “你是说圣灵教那两个小童?”朱万全摆手道:“我实话告诉你,圣灵教我管不了。别说我,就是朝廷也管不了,你最好别想着报仇,咽下去别嚼就好。” 说着,朱万全挺着大肚子,慢慢上了车辇,道:“步凌宇这一走,不会马上回来。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对策。我这个城主当的,是真累啊!” 说罢,车辇驶动,重又回天照城去了。 夜深沉背后,夜轻寒低头不语。若非他,夜家便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夜深沉回头看向夜轻寒,沉声道:“先回去,讲事情前因后果告诉爷爷,爷爷需要对夜家有个交代!”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章 挚友同志不同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照城外,一处山巅绝顶之上,叶凌等人举酒在前,仰头灌下。 步非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要回去对付家中一帮老不死的,咱们只好就此别过了!” 徐弘点头道:“我好不容易下山,肯定不能这么早就回去,打算在这大乾王朝境内游历一番,不知可有人愿与我同行?” 徐弘看向叶凌,叶凌却摆摆手道:“我伤势还未全好,要回宗门闭关,不达青幽境绝不出关!” 步非云道:“我回家后,会派人将寒心雪莲送到问天宗,助你解毒。” “多谢步兄!” “既是朋友,更是兄弟,何须言谢!” 众人豪饮一番,将叶凌带出来的醉云酿尽都喝光了,一滴不剩。 丛中笑站起身来,道:“酒喝完了,我也该走了。”说罢,转头便往山下走 江凡急忙追上去,道:“师伯,您老人家的丹方还没有给我呢!” 丛中笑不答,反而迎风高歌道:“ 人生在世可多自在呀~哎~~呀~~ 无拘无束也无挂碍呀~哎~~呀~~ 潇潇洒洒我游荡人间世呀~哎~~呀~~ 生死富贵命里应该呀~哎~~呀~~ 争强好胜你偏把雄心赛呀~哎~~呀~~ 免不得那荒郊野岭土里埋呀~哎~~呀~~ 时过三秋免不了花儿败呀~哎~~呀~~ 光阴过去可再不回来呀~哎~~呀~~ 善的由他善,坏的由他坏呀~哎~~呀~~ 学会个无用也无害呀~哎~~呀~~ 逍遥月下酒肉来款待呀~哎~~呀~~ 我不修行大道自来呀~哎~~呀~~” 歌声入耳,叶凌似有所悟,却不十分真切。 于是,步非云自随步家人回归北域家族,徐弘孑身独行,游荡大乾境内。丛中笑带着江凡不知所踪,却终究离不开醉乡。 叶凌与吴情、白无御师兄弟三人下得山去,直奔问天宗。 …… 问天宗九峰伫立,仙霞漫天,宗门大势汇聚天玄峰顶,落下一片华顶。 天玄峰大殿里,问天宗宗主顾宁远高坐首位,左右依次是玄金峰峰主宋锐、郁木峰峰主王慕华、源水峰峰主孟广洋、赤火峰峰主王纯阳、裂土峰峰主梁尚坤、紫电峰峰主雷庆、青玉峰峰主郝月。 顾宁远出言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要议一议赤火峰火云之事。” “哦?”一身青衫,生命精气磅礴的王慕华闻言笑道:“此乃赤火峰与太虚园之间的争斗,与我等有何干系?” “不错,”体型魁梧,须发间含有电光闪烁的雷庆点头道:“我等不明个中原委,未敢多嘴。” 顾宁远摇头道:“我并非要你等建言如何发落叶凌,而是想请诸位一论,火云能否被叶凌所杀!” 此言一出,众人尽都默然不语。 火云可是赤火峰魁首弟子,凌虚境修为,而那叶凌不过汇灵境,道窍尚未圆满,却能杀了火云,这实在蹊跷。 “而且,这其中还有一桩怪事,”顾宁远道:“火云身死,却尸骨不存,只有两个赤火峰弟子将道器九龙炽火枪带回来,言称火云为叶凌所杀。叶凌身为剑修,难道还有毁尸灭迹之能吗?” 王纯阳面色有些不好看,沉声道:“你如此说来,不过是想为那贼子开脱罪责!” “师兄莫要误会,”顾宁远轻叹一声,道:“问天宗既不会放过真凶,却也不可冤枉好人。” “哼!”王纯阳冷声道:“老夫早有言在先,待叶凌自魔域返回宗门之时,便是他命丧之日!” 话音刚落,就听得大殿外的广场上有弟子高喊:“是那叶凌回来了!” “他竟然敢回来,先杀了赤火峰的火云,又在魔域令玄金峰王子衿丢尽颜面,看他此番还如何在宗门立足。” “不错!此子锋芒太盛,占享了太虚园还不知收敛,肆意妄为,若以后有所小成,岂不更是目中无人!” 听闻外边弟子言论,王纯阳起身便往殿外而去。 “师兄!” “顾掌门!”王纯阳头也不回的道:“老夫虽是你等师兄,却也敬重你掌门之权。只是此仇不共戴天,你等再多言,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大殿正门轰然开启,王纯阳一步踏出,御空而行,周身火气升腾,如同烈阳坠世,朝太虚园而去。 顾宁远急忙追赶,恐怕再生事端。 余下峰主们,冷眼旁观,不紧不慢的先后迈出大殿,朝太虚园追过去。 王慕华对宋锐道:“你玄金峰的王子衿,似乎也与叶凌有过节,你难道不急?” 宋锐书生打扮,抚须笑道:“这八峰之间,想除掉叶凌的人岂止一掌之数?天玄峰正殿有禁制在,若不是刻意为之,如何能有声音传进去?” 王慕华闻言叹息道:“果是如此,焉知是福是祸啊!” …… 天玄峰顶―― 孟沛然与王子衿、蓝恭月并肩而立,嘴角含笑。 两名弟子接了孟沛然递过来的丹药,兴高采烈的离开。方才就是此二人在殿前以道力传音,令王纯阳得知叶凌回归的消息。 “二位,难道不去看看热闹吗?” 王子衿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那叶凌剑道精湛,假以时日却也能有一番成就。倒是有些可惜啊!” 孟沛然眉间一挑,问道:“可惜什么?” 王子衿看向蓝恭月,道:“可惜小月需要的一些天材地宝,怕是又要费一番周折才能弄到。不过小月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找寻购买,很快便能够凑齐!” “嗯!” 蓝恭月点点头,如阳春三月,琼芳含羞,引得王子衿心思荡漾,甘心俯首。 孟沛然起身离开,径往山边一间玉殿去了。 来在门前,玉殿大门缓缓打开。往里观瞧,只有虚寞尘一人坐在蒲团上,独自饮酒。 孟沛然迈步而进,坐于虚寞尘身前,笑道:“师兄好兴致啊!” 虚寞尘塌着眼皮,道:“为何你每次害完人,都要来寻我一叙?” “因为师兄总是知道我做了什么,”孟沛然笑道:“这一点,连我师父也不及你。” “我知你做了什么,却不知你为什么要做,”虚寞尘将酒坛放下,随手抓起一枚棋子放于棋盘上:“便如这经纬之间,我从来猜不透你的路数。” 孟沛然亦落下一子,道:“弈棋人最喜观这黑白厮杀,执掌乾坤。可最看重的,却是对面所坐之人,你既然不愿坐我对面,又何须知晓我的路数?” 虚寞尘默然不语,良久后投子道:“醉了,不送。” 孟沛然无奈的摇摇头,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听得虚寞尘道:“若叶凌未死,知会我一声,我要去寻他喝酒!” 孟沛然愣了一下,并未回答,只是拳头不自觉的紧了紧,旋又松开。 …… 太虚园门前―― 叶凌、吴情、白无御三人重又回来,时隔光阴不算长,因此这太虚园并无什么变化。 但只见:“紫竹招摇,群芳含笑;仙草嫩绿,雾霭飘飘;一树紫竹生晶瓠,缠缠绕绕碧萝高。灵溪成九曲,远远过石桥。三间木屋房,内有乾坤妙。天生一派清幽地,专供仙才来悟道。” 叶凌先将断掉的青岩木剑自碧玉扳指中取出,放于自己的木屋之中。 断剑亦有锋芒!青岩木剑陪同叶凌渡过他最艰难的时刻,虽然如今剑意尽归于新获的木剑内,可往日情份,依旧存在。 “大师兄,”白无御站在门口道:“咱们外出也有近两个月了,还是先去后山拜见师父和师祖吧!” 叶凌点点头,此乃礼数,自然要遵循。 可正待他们三人要起身前往后山时。叶凌面色一变,身背后的木剑几乎瞬间出鞘,剑吟声划破长空,锋芒毕露。 那远处天际,一道炙焰破空而来,转瞬即至,现出王纯阳的身形。 “叶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劫后重逢两无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峰半空,老道王纯阳周身有烈火焚烧,火系道势通达苍冥,覆压虚空。 叶凌等三人面色凝重,死死盯着他。 “叶凌,上次有大乾王朝的屠魔御令相救,是你命不该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王纯阳大手一挥,漫天火光焚烬诸天,烧灼万物。 叶凌不言不语,一步踏出,手中木剑迸发万千锋芒,朝前斩落。 烈火熊熊,剑气落入其中,只能堪堪劈出缝隙,却又瞬间愈合,几乎无损。 叶凌再出一步,连落三剑,一剑快过一剑,先天罡气自丹田流出,落于剑锋之上,剑芒如长虹坠落,划过天空。 斩天剑诀能够跨境而斗,倍增战力。可对于王纯阳来说,悬殊太大,境界修为之差,实在难以弥补。 锋芒被烈火消磨殆尽,叶凌身形连连后退,险被卷入明焰之内,尸骨无存,神魂俱灭。 “师兄不可!” 一道寒风呼啸而至,顾宁远周身有冰晶覆盖,漫天大雪飘落,将烈焰包裹其中,逐渐消磨。 “顾宁远!”王纯阳须发皆张,怒目而视:“难道今日,你非要为三个孽障,与老道撕破脸皮不成!” 话音未落,一道火光自太虚峰后山冲霄而起,道势瞬间弥漫整片天空。 自那火光当中,一老翁背负双手,如寻常凡夫,闲庭信步般踏空而来。 “这话说得好,王老道,你莫不是要为了那个蠢笨身死的废物,与老夫撕破脸皮不成!” “师父!” 叶凌等三人眼前一亮,急忙跪倒在地,脸上尽是激动之色。 来的岂是别人,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太虚园主,尊师陈炎。 陈炎一到,顾宁远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暗中松了一口气。 王纯阳脸色阴晴不定,沉声道:“陈……师叔,你的伤已经痊愈?” 陈炎面不改色,身背后二十四朵火莲不断旋转,化身火轮,烧灼虚空:“不如你亲自试试,如何?” “陈炎!”王纯阳大喝一声:“别以为老道怕你,叶凌孽障,害我徒弟性命,老夫纵然舍了一身修为,也要替爱徒讨回公道!” “哦?”陈炎眉间一挑,转头瞥了叶凌一眼,又看向王纯阳道:“你是说一个道窍不满的剑修,杀了你的爱徒?你这莫不是骄兵之计?” 叶凌等人强忍笑意,王纯阳面色铁青:“今日不交出叶凌,老道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说话间,其余六峰峰主,及一些长老、弟子们尽都赶到,许久没有人声的太虚峰上下,瞬间闹如街市。 陈炎扫视一圈围观众人,随后对顾宁远道:“宗主,该怎么办你说吧!” 顾宁远点点头,道:“将证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数个弟子将两名赤火峰弟子带到半空中,这两个正是回报叶凌杀死火云之人。 顾宁远一脸肃穆,立于两人面前,手中凭空现出一方大印,喝道:“此物乃儒门法家之物,专供审冤问案,明辨是非,我问话时,你二人若有半句谎言,定然难逃法网!” 言罢,这大印升起道道白光,真如网线般将二人罩在当中。 他二人早因为此事心有余悸,寝食难安。而今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宗主审问,自是心惊胆战,不知所措。 “我且问你二人,火云被叶凌所杀,可是你二人亲眼所见?” 二人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看向顾宁远手中大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宁远喝道:“若是不说,贫道即刻将你二人逐出宗门!” “我说我说,”一人急忙道:“不是……不是我二人亲眼所见。” 说罢,他见大印并无变化,这才稍稍放心。 顾宁远又问:“那你们可知,火云是怎么死的?” “不知,”另一人道:“我们只见到叶凌击败火云师兄,便逃走。待回来时,只见满地血迹和师兄的九龙炽火枪。”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火云果然败给了叶凌!” “一个汇灵境道窍未满的剑修,竟能击败凌虚境的火云,他叶凌究竟有何逆天手段?” “莫不是靠太虚园中的稀世道器,才能够做到?” “……” 王纯阳厉声道:“话说至此,老道还冤枉了叶凌不成?” 顾宁远再问:“你二人说,当时叶凌可能杀火云吗?” 两人沉思片刻,尽都摇头否认道:“当时叶凌已然深受重伤,纵然有心,也无力杀火云师兄,何况我二人去即返回,他哪里的时间处理火云师兄的尸体!” 闻听此言,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顾宁远点点头,转头看向王纯阳,道:“师兄,你还有何话说?” 王纯阳大手一抓,那两名弟子立时被摄拿至他身前:“你二人有此言,为何不早说!” “是……是……” 那弟子战战兢兢,话未出口,便被源水峰峰主孟广洋打断道:“师兄,如今真相已然明了,剩下的便是赤火峰家事,没必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处理。” 王纯阳强忍住怒火,抓着两个弟子转身离去,只是去时的火势,放佛更盛了几分。 火云死因虽未明晰,至少与叶凌并无瓜葛。顾宁远一声令下,众人尽都散去,只剩师徒四人。 叶凌三人恭敬跪倒在陈炎面前:“师父,受弟子一拜!” 陈炎笑着点头,道:“随我去后山,拜见你们师祖,再回来喝酒!” 于是,师徒四个去后山见了依旧睡不醒的蹉跎道人,重又回到太虚园中,取醉云酿畅饮。 陈炎笑道:“不如你们把下山的所见所闻和为师说说。” 于是,三人便如数岁顽童一般,将自己的经历纷纷道出,也只有在师父面前,他三个人才多了这许多的话语。 听了三人讲述,陈炎抚须笑道:“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能有此等见闻,实在难得。” 叶凌低眉道:“可弟子依旧不曾寻着自己的道。” “不急,不急,”陈炎道:“所谓‘欲速则不达’,此番回山便莫要静心苦修,争取早日圆满周天道窍,迈入青幽境。” 日月轮转,夜幕降临。 太虚园中酒香四溢,笑声不绝。 未多时,一道身影飘然而至,出言道:“既有好酒,我也来凑个热闹。” 叶凌定睛一瞧,来的正是虚寞尘。 陈炎笑道:“寞尘,来来来,你来晚了,先自罚一坛!” “师叔祖有命,寞尘敢不遵从。”言毕,虚寞尘便拍开封泥,仰头灌下一整坛子酒。 “还是这太虚园的醉云酿最是可口,让人舍不了。” 叶凌拱手道:“那日魔域之中,还要多谢搭救。” 虚寞尘喝着酒道:“我说了,救你非图个谢字。喝你的酒,理当付些酒钱。” 叶凌笑而不语。 一旁的吴情不胜酒力,早就大醉酩酊,迷了心智,竟然抽泣起来:“师父,我想不明白,我们三个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宗门里的人要针对我们?” 陈炎闻言,轻叹一声,却未做回答。 虚寞尘反而问道:“世间争斗,无外乎‘名’、‘利’二字,倘若无名可获,无利可图,自不会有人大费周章。” “那我们身上有何名利可图?”叶凌亦是不解。 虚寞尘看了陈炎一眼,见他并无阻拦,这才缓缓说道:“太虚园一直人丁稀少,数代单传,却占着如此多的道藏仙珍,其余八峰早就看不惯。” “早在上千年前,宗门便有明言:太虚园若千年不曾收徒,便要取消这一脉传承,所藏之物分归八峰所有。原本自师叔祖拜入太虚后,到如今,已经近了千年之期,八峰早就在准备接收太虚园之事,几个峰主甚至已经暗中商议好,如何瓜分太虚仙珍。最后却因为你们两个横空出世,彻底打乱了计划,他们又如何会以平常心处置你们?”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岂因命数做偏旁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园中一片静谧,叶凌等人闻听虚寞尘之言,尽都沉默不语。却原来有这样一番因由,也难怪宗门中人如此对待。 虚寞尘接着道:“各峰弟子早有想转投太虚一脉者,可都不得师叔祖欢心。骤然听闻你二人占据太虚园,自是有一番争强好胜之心。上头的峰主、长老们心结不开,便故意纵容,才会有今日之事,更会有明日之争!” 叶凌仰头灌下一口酒,心中苦笑,修士果如他之前所想,尚比不得凡俗之人,或可平常安泰。 吴情依然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虚寞尘的话,也不知听没听到。 叶凌看向白无御,小白显然知晓这些事情,却并未对叶凌与吴情提起半句。 白无御察觉叶凌目光,方才出言道:“有师父、师祖,还有两位师兄在,任谁也不能来瓜分太虚园!” 叶凌点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曾几何时,他已经将太虚园当作自己的家,亦如云岚镇的铁匠铺。 随后,陈炎放声大笑,站起身来,冲他们道:“寻仙问道,你们可知这仙字有几种写法?” 虚寞尘不答话,叶凌等人并未读过太多书,尽都摇头不知。 陈炎随即伸出手指,沾了些酒水,在桌子上涂涂画画,写下十几个字,形态各异,又暗中相通。 “师父我就会这几个了。现在这天底下,最流行的写法是这个……” 说着,陈炎指向桌子上的“仙”字,随后又摇摇头,道:“我觉得不好,这人字在侧,反倒成了陪衬,落个偏旁。依我看来,这仙字最好是这么写……” 陈炎又指向桌子上另一个“仚”字,道:“看,人在上,求仙悟道,自然是要凌驾于万法之巅,如此才可称得一个‘仚’!” 叶凌闻言点头,仔细观摩桌上的‘仚’字,心中有所感悟,说不清也道不明。 虚寞尘闻其言,出言道:“生就我身当由我,岂因命数作偏旁。” 陈炎笑道:“好个‘生就我身当由我,岂因命数作偏旁。’浮一大白!” 太虚园中,只剩酒香笑声…… 月色渐暗,天际愈明。 整整一夜畅饮,叶凌等人周围,尽是空酒坛,足有上百之数。 白无御摇头苦笑道:“园里存的快要喝光了,又需再酿新酒。” 虚寞尘站起身来,迈步离开:“多谢款待,告辞了!” 白无御摆手道:“等醉云酿制好了,再请师兄还喝!” “定然如此!” 可虚寞尘身形方才走远,却似乎想起事情,重又折回,伸手丢给叶凌一颗珠子。 叶凌顺手接住,一脸茫然。 “魔域当中,那个魔女的父亲让我交给你,”虚寞尘转身道:“那时你已昏迷,因此不知。” 叶凌闻言一皱眉头,问道:“在魔城的时候,你为何没有拿出来?” “我……忘了!” 话音刚落,虚寞尘便立即闪身离去,剩下叶凌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陈炎自是回后山去了,他靠着太虚园中的仙药,伤势恢复很快,但还未彻底痊愈,故而还要闭关数月。 叶凌转回木屋之中,手中握着珠子,一股灵力流入其中,缓缓引动。 一瞬间,青煞魔皇的声音回荡在叶凌头脑当中: “人族的小子,感谢你这几天对莲儿的陪伴,我能看出她很开心。她虽替你而死,但愿你不要太过自责,我魔族有秘法续命,莲儿还没有死。只不过若想她彻底活过来,却又并非一件易事,你若有心,待修为足够时,可携带此珠来北海魔渊见莲儿。” 叶凌睁开眼,脸上尽是激动之色。 “莲儿未死!” 这是他这些日子一来,听闻的最好消息。那个一直隐藏在心中的伤痕,也终于开始愈合。 “莲儿,你放心,待我实力足够时,定然会去找你!” 叶凌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收好,随后便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大堆灵石,放在面前。 自即日起,叶凌便要闭关修炼,争取早日冲破一百零八个道窍,汇灵境圆满,迈入青幽境。 一转眼,便是数月。 这期间,有北域步家的管事孙恪守,拜访太虚园,为叶凌送来解毒药物,千年寒心雪莲。 这本是当初与步非云分别时,步非云所承诺的,今日此言兑现。 北域三家,以步家为首,实力与底蕴乃当世一流,问天宗平日自问高攀不起。而今步家派人不远千万里送药,震惊九峰八脉。 早在孙恪守到来宗门时,宗主顾宁远便亲自出迎,陪同他到了太虚园。 叶凌在夜家西昆山庄外见过孙恪守,自算不得是生人。孙恪守知晓叶凌与步非云关系莫逆,虽见他修为浅薄,却也不敢怠慢。 二人在园中聊了许久,也使叶凌知晓了些后来之事。 夜轻寒勾结风流浪子与极乐老祖,打伤步非云,步家自是不肯善罢甘休。重又派人前往西昆山庄兴师问罪。 不料夜家家主夜深沉为保全族中子弟,竟宣布举家加入圣灵教,得圣灵教庇护,令步家也有所顾忌,不敢拼得鱼死网破。 魏寻欢与极乐老祖二人本就是四处游荡,不见踪影,步家纵然去了合欢谷兴师问罪,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合欢谷内中复杂,背后有各大宗门世家的影子,步家自是不好成为众矢之的。 因此步家虽然震怒,却也只好暂时作罢,留待日后清算。最重要的是,步非烟依旧失踪,不见踪影。 步家上上下下派人整片大陆搜寻,时至今日也未有结果。 听到此处,叶凌暗中点头,如此说来步非烟与蔚然,倒是能过上几天神仙眷侣的日子。 孙恪守拱手道:“叶小兄弟,既然药已送到,老夫便告辞了。非云少爷有话,若叶小兄弟闲时,可去北域寻他喝酒。” “多谢孙老前辈,小子日后一定会登门拜访,以谢救命之恩。” 叶凌起身相送,陪孙恪守来在太虚园外,却见顾宁远等在此处,不曾离开。 “孙管事,还请到我天玄峰一坐,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孙恪守眼皮一坠,却并不想与顾宁远有过多交集,道:“罢了,老夫要事缠身,还需即刻赶回北域,就不多叨扰了,顾宗主请留步!” 言罢,孙恪守大袖一挥,转身离去,出了问天宗。 顾宁远轻叹一声,无可奈何。 正此时,郁木峰峰主王慕华飘然落于他身侧,笑道:“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顾宁远点点头,道:“自身实力太差,就是正眼,人家也不愿意多瞧。我早听闻‘步家孙恪守,逢人便伸手’之言。哪知我问天宗,连让他伸手的资格都没有。” 顾宁远暗中咬牙,问天宗虽号称东域二流宗门,实际上宗内已然好久不曾有强者坐镇,甚至连天象境大能,都已经凋零殆尽。 “莫不是天要亡我问天宗?” 王慕华皱眉道:“宗主师兄可知晓,这叶凌为何与步家有了瓜葛,这孙恪守又是为何事而来?” 顾宁远转身道:“这是那叶凌的因果,我又何必过问,只不过有了此事,宗门内那些暗中窥视,袖中藏箭的人,或许该思量思量了。” 说罢,顾宁远起身离去。 王慕华目光几经闪烁,终究不发一言,随之离开。 …… 重回到木屋中的叶凌取出解毒所用的药物,以灵力汇于掌心,吞入腹中。药力随之化入经脉,随灵力遍走全身。 叶凌盘膝在床,运转周天,引导着药力化解体内毒素。这春风化骨毒随毒性不十分强烈,却难缠的很。好在丛中笑的药方有奇效,约莫半天功夫,叶凌体表便散发出几缕黑烟,体内之毒彻底解除。 叶凌睁开眼睛,如今伤势恢复,毒烟又解,自身重又回到巅峰之态,此刻正是冲关之时,决不能浪费。 想到此,叶凌重又闭上眼睛,运气修行……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此雷霆试锋芒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修心学道拜仙山,清净门庭座上参。 尘冗混俗皆看破,龟龄鹤岁不知年。” 太虚园中一片清幽,满园药香随风舞动,混杂天地灵气,显化诸象万千。 未多时,天色渐渐昏沉,一片乌云覆压穹顶,隐隐有雷声在曾阴之间酝酿。 问天宗乃汇聚地气灵脉所在,纵然阴阳轮转,也不曾惊扰此处祥和,如今竟然有此等异象,定然非是凡俗。 吴情与白无御前后破关而出,仰视苍穹,面色凝重。 “这是怎么回事?”白无御皱眉道:“问天宗乃天生福地,宗门之内绝不会出此等天象!” 吴情默然半刻,突然想起前事,道:“我曾记得二哥在破入汇灵境时,也曾有此异象,随后便有天雷降世!” “雷劫!” 白无御闻听此言,瞪大了双眼,满是震惊。 天地自有秩序,万物早有因果。因此对那些夺取天地造化者,上苍会降下雷劫抹杀。 修士在盈冲境圆满时,便要渡雷劫,抗下天下至刚至纯的天雷炼体,方可称为不灭。 可叶凌此刻不过汇灵境修为,如何会引来天雷? 说话间,一道微风扫过,陈炎身形现在吴情与白无御身侧,急问道:“叶凌何在?” “还在屋子里。” 陈炎长袖一挥,木屋大门轰然开启,见得屋内堆满了灵力枯竭的灵石,叶凌此刻正在床上盘坐,周身灵气充盈,如同一块晶莹宝珠,散发光辉。 白无御惊道:“汇灵境圆满!师兄已然道窍圆满,即将迈入青幽境!” 距离叶凌入关,不过一年有余,竟然已经冲破一百零八道关窍,此等速度,羡煞旁人。 “出了这么大事,亏你还能如此悠闲!” 陈炎大手一招,一股道力拉扯着叶凌飞出屋内,随后陈炎带着他,转眼消失,化作一道流光射往宗门以外。 “师父!大师兄!” 白无御和吴情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未多时,漫天乌云追着离开的陈炎与叶凌逐渐移走,重又现出一片朗日晴空。 九峰山巅,各有修为精深者举目远眺,却并无什么动作,待雷云离去,便收了目光。 …… 问天宗外,有万里荒漠。 只因宗内九脉,将方圆万里的天地灵气汇于一处,故而化出这广大荒凉。 一处小山之上,叶凌缓缓睁开眼,头顶上是乌云密布,雷声轰鸣。身旁站着师父陈炎,正背负着手,仰视天空。 “醒了?”陈炎出声问道。 “嗯!”叶凌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 他经过一年苦修,终于冲破一百零八道关窍,汇灵境圆满。此刻他周身经脉通畅,体内灵力自丹田而出,如同奔涌江河,四处游走,周天之后,又重归丹田当中。 叶凌只感到实力倍增,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有无穷力量,可取之不尽。 陈炎点头道:“雷劫不可由他人帮忙,只能自己来渡。这里有一坛醉云酿,喝完再来见我!” 言罢,陈炎抛给叶凌一个酒坛,随后身影一转,便来到远处,静静旁观。 天空上雷声大作,道道电光似乎昭示着上苍愤怒,不时便要倾泻下来。 叶凌拍开坛口封泥,仰头灌下,酒香立时浸入心脾:“痛快!” 叶凌手里拎着酒坛,冲苍穹放肆大笑:“老天,你以为几声咳嗽,便能吓倒我吗?” 乌云当中雷霆不息,不时有电光闪过,亮如白昼,映在叶凌脸上。 叶凌狂笑不止,此刻他最是意气风发之时,心中傲气,不可阻挡: “天地本无道!” 一言既出,漫天雷光闪耀,霎时间,一道银色雷霆轰然降世,朝叶凌劈下。 几乎同时,剑吟声冲霄而起,木剑之上,锋芒之气激荡不止。叶凌施展斩天剑诀,迎上雷霆一剑。 剑气纵横驰骋,竟将迎头打下的雷霆劈成两半,化作点点精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哈哈哈――” 叶凌举起酒坛,再灌下一口: “轮回困众仙!”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惊世雷霆劈落,这一道雷霆比方才那道更为粗宽,威力自是强上数倍不止。 叶凌长发随风舞动,一步踏出,周身锋芒毕露。斩天剑诀第一式虽为初步,却已然能够变化万千,叶凌此刻道窍圆满,可以轻松施展。 剑气迎雷而上,转眼之间化作无数剑影,将雷霆分割切碎。 叶凌腾身而起,碎裂的雷霆落在身上,供他锤炼体魄,强化神魂。 “好雷!好酒!” 叶凌喝尽最后一口醉云酿,随手将酒坛丢弃,仰头喝道: “我今不平意,一剑斩苍天!” 乌云之中,雷声更加密集,电光不止,整片天地亮如白昼。 不多时,整整三道雷霆,竟然同时劈落,在半空中彼此融合纠缠,力量汇于一处,放佛天柱崩塌,轰然降下。 远处观看叶凌渡劫的陈炎,脸色微微变化。这五雷轰顶,从来都是一道一道降下,不曾想在叶凌身上竟一反常态,三雷同降。 “这小子,上辈子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老天这么恨他。” 雷霆袭来,叶凌一步踏出,手中木剑剑芒如虹,不断颤抖。 随后,叶凌连发三剑,一剑快过一剑,三剑剑气汇于一处,真有斩碎天地之势! 剑吟声划破长空,一道惊人的爆炸覆盖整片空间,随后漫天气浪席卷向四周,一时间飞沙走石,山崩地裂。 待尘埃落定,自地面下,那一处几十丈的深坑之内,叶凌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闪身出来,站在陈炎面前,笑道:“师父,弟子如今正式踏足青幽境了!” 陈炎微微一笑,旋又正色道:“先将衣服换了,灰头土脸的像什么样子!” 叶凌闻此言,才发觉自己如此狼狈,便急忙自碧玉扳指中取了一件崭新道袍换上,又取出一根绳子,将头发束在脑后。 陈炎点头道:“不过是提升个境界,便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此次若不是老夫发现的及时,你怕是连尸首都留不住了!” 问天宗中修士密集,倘若叶凌晚走一步,天雷降下时,必然要比现在恐怖的多,纵然是陈炎,也自诩难以抗衡。 “如何?” 叶凌笑道:“出来的匆忙,下次一定要多带些醉云酿,这才过瘾!” 陈炎闻言亦笑道:“咱们回去喝!” 言罢,陈炎拉着叶凌,起身往宗门而去。 …… 太虚园中,吴情在门前来回踱步,面有忧色。 不多时,白无御自天空飞下,重又化为童子相貌。 吴情急忙上前,问道:“如何,找到师父和二哥了吗?” 白无御摇摇头,道:“我倒是见到宗门北边乌云密布,可是哪里离得太远了,我就先回来。二师兄你放心,有师父在,一定不会出事的!” 吴情点点头,此刻也只有静等,别无他法。 过了半空功夫,陈炎和叶凌方才重返太虚。 吴情和白无御急忙迎上去:“二哥,你没事吧?” “没事,”叶凌笑道:“我已经冲破一百零八道关窍,正式迈入青幽境了!” “太好了!” 吴情面露喜色,白无御急忙去园子里挖出十几坛醉云酿,四个人就坐在门前畅饮。 吴情笑道:“师兄,这次你进境青幽,实力倍增,看以后还有谁敢随便欺负咱们!” “就是!” 白无御点点头,道:“大师兄在汇灵境时就能够伤火云,如今迈入青幽境,一般凌虚境的修士肯定也奈何不得大师兄了!” 叶凌笑了笑,他有斩天剑诀在,或许真有战胜凌虚境修士的实力,便道:“可惜我这次闭关,错过了宗门大比,不然倒是可以在那上面,试一试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 白无御笑道:“师兄,你入关后就一直不出,所以宗门的事情你不知晓。原本定在一年前的宗门大比被推迟,所以你并未错过!”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古阁寻道览经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园中,叶凌听闻白无御之言,急忙追问:“宗门大比为何推迟了?” 白无御解释道:“大比前,大乾王朝突然下达屠魔令,宗门弟子尽都赶往魔域历练。不想又遇到魔域崩毁之事,我问天宗弟子历经两番巨变,大都有所领悟。故而宗门决定,推迟大比时间,供弟子们消化此行所得。” “原是如此。”叶凌点点头,宗门此举却是考虑周到:“那大比时间推迟到何时?” 白无御道:“就今日推算起来,尚有三个月时间,大师兄无需心急,可趁此机会巩固境界。” 叶凌闻言笑道:“如此甚好!” 几个人畅饮一番,重又各自散去,回屋中修炼。 叶凌进境神速,吴情与白无御也不愿意落下,越发刻苦。 木床上,叶凌吐纳完毕后,却隐隐感到丹田处略有刺痛,犹以运转灵力时更甚。 叶凌神识内视,却并未发觉有何异常。加之刺痛感微乎其微,他便不再留心挂意。 想到此,叶凌将木剑横于双膝之上,以手轻试剑身,心中默念一个疑问:“我的道,究竟是什么?” 叶凌发觉,他自从因缘际会,从老乞丐手中买来那块剑图以后,便身不由己的往前行进。 因为那个白衣男子的传承,他入了剑道。因为百莽森林中的危机,他入了太虚。因为同宗的暗害,他需要不断提升修为。 叶凌一直以来,都是被周围裹挟着向前。若说什么是他自己所决定的,那便是不放弃,此一事而已。 木剑在叶凌膝上轻轻颤抖,似乎感应到叶凌心事。 叶凌微微一笑,旋又闭上双眼,神识降临在识海当中。 叶凌闭关之时,不光是冲破关窍,更是不停提升自己的神识。 当初妖圣大墓时,叶凌得白衣男子相助,得了一个不灭境大妖的神识精粹,借此闭关之际,叶凌将其彻底炼化,融入自身神识当中。 如今的叶凌,神识外放,足可覆盖几十米见方,其间有何风吹草动,皆逃不过叶凌的感知。 此刻识海当中,已经幻化出了一片湖泊,湖水清澈,微风吹过,碧波如鳞。半空中悬有一轮不那么清晰的红日,映照水面。 湖边上,还是那个小院,三间房屋始终伫立院子里陈设不变。石桌上,方有一本《斩天剑诀》。 叶凌来到石桌旁坐下,翻看着这半本不知看过多少次的剑诀,每一次看,都会有新体悟,却又会有新的疑问。 “我的道,究竟是什么呢?”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晨光方才透过竹林,叶凌便已经立于树下,挥剑舞动。 如今他道窍圆满,周身灵力仿佛随时要满溢出来,甚是充盈。 叶凌一步踏出,满地落叶仿佛被其引动,在叶凌脚下旋转,成为一道圆圈。 叶凌再出一步,又是一道树叶化成的圆圈在旋转。 两道圆圈既成,彼此之间互不相让,竟然成太极阴阳之势,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叶凌闲来无事,因此仿照太极阴阳运气,不过他自己知道,这只是有形无实,徒有其表罢了。 未多时,叶凌停下脚步,满地树叶也随之落下,只留个太极图在地上静置。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倒是起的够早!” 未知何时,陈炎来在木屋前面,背着手朝叶凌走来。 叶凌拱手一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陈炎摆摆手,对他道:“可曾寻到自己的道?” 叶凌摇摇头,道:“弟子愚笨,还请师父点拨!” 陈炎席地而坐,反问叶凌道:“你可知,何为青幽境?” “不知。”叶凌盘膝坐在陈炎面前,表情肃穆,静候师父教诲。 陈炎缓缓解释道:“青者,万物之勃发也。正如你如今这般,周身道窍圆满,灵力充盈,便如这三春之草木,生机盎然。” “幽者,处境之深邃也。光有外表之勃发,却无有暗中之深邃,那便如同无根浮萍,漂泊不定,终究难以为继。” “故而这修行一事,便如这乔木生长,拔出多高的枝条,便要扎下多深的根系。此便是青幽境的由来,你可明白?” 叶凌略一沉思,随后点头道:“弟子明白。青幽境便是要兼收并蓄,内外相顾,厚积而薄发!” 陈炎笑着点点头,抚须道:“正是如此。另外,汇灵境时,聚汇天地灵气为己所用,纵然储有乾坤,却始终是外来之物。青幽境,更要领悟大道,与道相合。衍自身凡血为道血,化周身灵力为道力。待道血、道力彻底衍化完毕,身与道合,方可称超凡脱俗,逸世凌虚,而迈入凌虚境!” “青幽境修炼功法,放在藏经阁中。只有小白去翻阅过几次,你可自去寻来。另外,藏经阁中道藏万千,或许能助你寻道。” 叶凌默记在心,拜倒在地,道:“多谢师父指点迷津!” 在一抬头,陈炎已经消失不见,估计已经回去后山。 事不宜迟,叶凌起身后,即刻前往藏经阁,寻找功法道藏。 来在藏经阁门前,叶凌重新打量门口对联:“ 悟道春秋,原求天地登仙路。 流传千古,须读乾坤未见书。” 叶凌仔细观摩,心中有所感悟,随后推门而入。 藏经阁中依旧满是尘埃,阁中古籍道藏数千载不变,可这岁月却从未停息脚步。 叶凌四下观瞧,见角落处有一根扫把,他便伸手抄起,默默打扫灰尘。 大致清理了几处地方,他才去寻找修炼功法。 这本功法不知何人所作,上头详尽记录了青幽境修炼的具体事宜,倒是颇为全面。除这本书以外,旁边的功法上尽是些灰尘。 “看来小白修炼用的,也是这一本功法了。” 叶凌将功法带出藏经阁,就在门口树下端坐,照着功法指引,展开修炼。 不知不觉中,夕阳西垂,一日便过去。修士寿元悠长,早视朝暮如无物,一日时光,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过三天,叶凌才从修炼中转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方才站起身来,重回藏经阁中扫地。 叶凌发觉,之前他急于寻求自己的道,反倒是心思焦躁,缺乏沉稳。因此,他便以扫地为契机,磨练心性,寻求清静。 就这样,叶凌扫过地后,便出离藏经阁修炼。修炼醒来,重又回到阁中扫地,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叶凌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于是,他便重又回到藏经阁中,遍阅阁中道藏,希望能够在其中寻着自己的道。 又是两个月,藏经阁大门紧闭,其间有陈炎路过,立于大门口微微一笑,随后离去。 …… 距离宗门大比的日子只剩三天,白无御和吴情来到藏经阁外,探望叶凌。 经过一年多的修炼,吴情已然冲破四十九处道窍,速度虽不及叶凌,却也算是天资聪颖。 而白无御显然天赋不如叶凌与吴情,他迈入青幽境多年,现如今也不过才衍化出三分道血,二分道力,实在缓慢。 不过白无御却并不心急,他如今有大师兄和二师兄罩着,根本不怕其他八峰弟子欺凌,故而这心思稍有懈怠。 吴情站在藏经阁门口,皱眉道:“马上就是宗门大比了,二哥还不出来,难道我们太虚峰此次要弃权不成?” 太虚一脉,只有他们师兄弟三个,吴情和白无御实力太弱,就算参加大比,也会淹没众人之间,故而此番希望只能寄托在叶凌身上。 白无御点头道:“我太虚一脉,已经有千年不曾参加宗门大比,这次可不能再弃权了!” 话音刚落,就见藏经阁大门自里面被缓缓推开,未多时,叶凌迈步走出来,一身修为十分精粹,剑道锋芒隐然不现,如同宝剑归鞘一般。 吴情和白无御目视叶凌,只觉叶凌有所变化,却又说不清楚……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九峰大势入穹苍 - 逐仚 - 青衣潇然 “咚――” 问天宗内,九峰之间,一道飘渺钟声自空中回荡,直透心灵。 九峰之上,无数弟子抬头遥望,眼中光芒闪烁,各不相同。 太虚园中―― 白无御道:“钟声敲响,是战神谷开启,九峰汇聚!” 叶凌早就翘首以盼此番宗门大比,与各峰弟子交手切磋,借此检验自身实力。 正此时,一道流光自后山冲出,踏空而去,正是太虚峰主陈炎。 陈炎背负双手,目光深邃,仿佛蕴藏无上道意,令人参悟不透。在他身后,太虚峰大势紧随,恰如飞虹凝华,贯通天地。 “为师先走一步,战神谷见!” 话音刚落,陈炎携太虚大势离去,只剩叶凌等三人举目遥望,胸中自有一番战意升腾。 白无御立时化身仙鹤,驮起叶凌与吴情,往战神谷前行。 问天宗九峰仙山耸入苍穹,云霞霭霭,自成一片华盖照顶,垂落流光。 在这九峰之外,更有灵矿山,灵石府、任务堂、战神谷,悟道泉,思过崖、长老殿等分布零星。 这战神谷乃是问天宗旧时一位大能出手,以大神通创设的神奇之地。谷中各有神殿,烙印有九峰强者印记,宗门弟子可根据自身实力,前往殿中选择印记进行对战,以此锤炼自身,增强修为。 而问天宗每百年的九峰大比,就在战神谷中举行。 问天宗每百年开山收徒一次,最近一次收徒在叶凌与吴情拜入太虚的二十年前,也就是王子衿、孟沛然等一辈弟子。 叶凌等人周围,无数问天宗弟子或御空,或乘宝,或驾兽,纷纷赶赴战神谷而来。九峰大比,是为检验与鞭策宗门弟子修炼,因而年轻一辈所有弟子都要参加。 战神谷一片云霞缭绕,道韵流转,看不清全貌。此刻,山谷上空,九峰大势汇聚,直达云霄,气势恢宏。 围绕山谷周围,竟升起一圈云台,供宗门弟子落座围观。正北的高台上,九峰峰主分列而坐,个个仙霞罩体,玉骨生香,周围有道韵弥漫,深不可测。 叶凌三人来在云台之上,寻了个座位坐下。 九峰大比,皆是宗门最年轻一代弟子,而叶凌等人与八峰峰主同辈,本就格格不入,此时更吸引了众多弟子目光。 之前叶凌与赤火峰之事,已然闹的沸沸扬扬,如今到此,更让那些没见过叶凌的弟子们侧目: “此人便是太虚园的叶凌?” “据说此人击败赤火峰火云,又在魔城令玄金峰王子衿难堪,还驳过青玉峰蓝恭月的面子,当真是猖狂无比。” “可惜是个剑修,一年前道窍尚未圆满,如今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叶凌坐在位子上,对周围议论与目光不理不睬,一双眼眸尽都盯在九峰大势上。 半悬空中,九峰大势璀璨夺目,诸象万千:“ 青木森森一树高,潮生澈澈碧波涛。 天雷阵阵惊宏宇,赤焰熊熊烈火烧。 肃杀层层金属气,烟尘滚滚泰山牢。 寒风瑟瑟逐飞雪,紫玉幽幽百弄娇。 唯我太虚独一脉,中间混沌入琼霄。” 九峰气象,震人心魄,却又蕴含大道之理,令人心生感悟。 未多时,就听得人群中各有惊呼,指向远方来人,却原来是各峰年轻一辈中的魁首到了: “玄金峰王子衿;郁木峰韩千青;源水峰孟沛然;赤火峰楚凡阳;裂土峰苏以山;青玉峰蓝恭月;天玄峰虚寞尘。”白无御如此数着。 吴情问道:“如此才是七人,紫电峰魁首是何人?” 白无御沉声道:“紫电峰魁首名叫雷鸣,是紫电峰主雷庆的儿子。他天资聪颖,道途顺畅,一直在紫电峰闭关修炼。据说此人实力不在虚寞尘之下……” 白无御顿了顿,欲言又止的道:“还有一事,此人与火云关系莫逆……” 叶凌闻言,眼角微动,旋又恢复正常。 不多时,虚寞尘踏空而来,立于叶凌等人身前,伸手道:“没酒了。” 叶凌无奈一笑,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坛醉云酿丢给虚寞尘。 “等下我要与你战一场,”虚寞尘接过酒坛,对叶凌道:“这是你我约好的!” 叶凌微微抬头,眼中有虚寞尘倒影,点头道:“言出必行!” 二人对视一眼,虚寞尘便起身离去。 正待众人等候开始之时,一道电光自远空而来,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降临在战神谷上空。 电光隐去,方才现出一人身形:“ 身形魁梧,虎背熊腰;一头紫发,短植后脑;面含三冬雪,俊朗并清高;周围电光闪明耀,修为精深不免娇。 此人一到,众弟子又是一阵惊呼: “是紫电峰魁首雷鸣!” “传言他闭关多年,还以为赶不上这次九峰大比了。” “早听闻此人实力不在虚寞尘之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高台之上,九峰峰主端坐。源水峰峰主孟广洋对紫电峰峰主雷庆道:“雷鸣侄儿此次闭关,又有精进,真是恭喜雷兄了!” 雷庆自是以子为傲,抚须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略有小成,日后道途还长着呢!” 雷鸣立于半空目光自云台上扫过,众弟子皆不敢与之对视。 未多时,雷鸣目光落在虚寞尘身上。只见他迈步走到虚寞尘身前,沉声道:“虚寞尘,今日一战,我必镇压你!” 虚寞尘抱着酒坛喝酒,未曾正眼打量雷鸣,说道:“悉听尊便。” “你……”雷鸣握紧拳头,他最受不了虚寞尘的傲慢,可偏偏又拿他没辙。 随后,雷鸣转过身来,重又看向周围云台,高声喝道:“谁是叶凌?” 此言一出,众弟子鸦雀无声,他们中有人知晓雷鸣与火云关系莫逆,因此尽都在静观其变。 高台上,孟广洋对陈炎道:“陈师叔,您那个徒弟怕是要有麻烦了!” 陈炎笑而不语,目光却紧紧落在叶凌的身上。 “怎么?”雷鸣冷笑道:“连站出来的胆子都没有吗?” 话音未落,叶凌自云台上缓缓起身,迈步走到最下边,正色道:“何事?” 雷鸣眸中电光闪烁,死死盯着叶凌道:“就是你杀了火云?” 叶凌面无表情,垂手而立道:“此事我已不愿再解释,你若有疑问,自去寻九峰峰主!” “哼!” 雷鸣冷哼一声,突然一股道势升腾,朝着叶凌便碾压而去,周围虚空都能听德雷电之音。 叶凌一步不退,面不改色,眸中有剑道锋芒不断酝酿。 突然,一道剑吟声划破长空,锋芒之气自叶凌身上冲霄而起。 叶凌此刻自身便化身剑刃,放佛中流砥石,将雷鸣的道势一分为二,毫发无伤。 周围弟子们尽都有些吃惊: “这……这是青幽境修为!叶凌竟然在这一年时间便迈入青幽境!” “不过他应该是刚迈入青幽境,一身道血刚刚衍化一成,但这等速度已经够惊人了。” “难怪敢直面雷鸣,竟然有这等倚仗。” 高台上的八峰峰主也微微皱眉,看向陈炎,叶凌的修炼速度也着实令人有些惊讶。 陈炎对叶凌修为早都知晓,若不然凭他护短的个性,也不会看着自己徒弟受欺负。 雷鸣轻咦了一声,旋又冷笑道:“这便是你倚仗的资本?可惜你不过青幽境修为,未彻底衍化道血、道力,终究还是凡夫俗子!” 话音刚落,雷鸣抬起手掌,掌心里雷光闪耀,一股强横的道力瞬间铺陈开来,令人心悸。 雷为天下至纯至刚之物,因此同境当中,修炼雷法要比之其它功法威力更强。因此雷鸣才堪与虚寞尘相提并论,可称年轻一辈中之魁首。 叶凌目光渐渐凌厉,周身锋芒之气更为精纯,身背后木剑不断颤抖,似乎随时都要挣脱而出。 正待雷鸣出手之际,高台上一声大喝:“给我住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云台一剑势难挡 - 逐仚 - 青衣潇然 战神谷上空,九峰大势汇聚华顶,仙霞垂落,诸象万般。 正北高台之上,问天宗宗主顾宁远一步踏出,出声呵斥道:“给我住手!” 雷鸣与叶凌气势不减,却并未敢有所行动。 “此番九峰大比,无论有何恩怨,可在大比中一较高下,此刻非是你们私斗之时,还不退下!” 宗主之命,两人自是不敢违背。雷鸣收了道势,对叶凌冷冷的道:“战台之上,我定要让你跪地求饶!” 言罢,雷鸣转身离去,坐在紫电峰一脉的云台之上。叶凌不言不语,锋芒之气收敛在内,亦迈步回去。 一番小插曲落幕,周围弟子议论纷纷,皆对叶凌如今修为有所惊讶,更为他惹上雷鸣而叹息。 “诸位!” 顾宁远腾身而起,踏足云端,周身仙霞笼罩,肌体生香,丝丝寒气不断流出,冻结虚空。 只见他大手一挥,空中汇聚的九峰大势突然凝结在一处,成一道耀眼神华,降落战神谷中。 紧接着,神华重又冲霄而起,没入苍穹,一座百丈方圆的青玉战台,自谷中拔地而起,悬浮于众弟子面前。 高台上,八峰峰主尽都起身,立于台边注目。 顾宁远声如洪钟,直透人心:“九峰大比开始,问天九脉,按照事前所定顺序上台,每组胜者进阶下一轮!进阶下一轮者,大比后可往悟道泉参悟十日。最后三十人,可往悟道泉参悟三十日。” 话音刚落,百丈高台上突然升起无数高墙,将太子分割成个圆型场地,每个原型场地上都标有数字,可供战斗。 紧接着,每一个场地边上,都站有一位上一辈的宗门弟子。他们百年前进入宗门,如今大都已经是凌虚境、盈冲境修为,为防比试中有所伤亡,着他们进行看护。 于是,九峰弟子按照事前决定顺序,进到各自不同的场地中。每处八人,分属八峰。 白无御虽在太虚园,却并未正式拜师入门,无法参加大比,只有叶凌与吴情二人登台。 叶凌立于场地之中,仔细观摩四周,发现整座高台皆是由道力所化,纵然被损毁也可很快修复,果真大神通所制,令人叹服。 周围八峰弟子眉眼相交,已经打定主意:“一起动手,先败叶凌!” 叶凌神识覆盖周围,任何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注意,自然也知晓了他们的心思。不过同台八人,不过青幽境初期,即便以一敌八,也无何可惧。 半空中那上一代弟子面无表情,沉声道:“同门之争,比试中不可痛下杀手,否则按叛宗之罪论处。倘有不测,我亦会出手相救。如此,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一名赤火峰弟子火气升腾,朝着叶凌便打出一掌,掌印有熊熊烈焰焚烧,热气升腾。 叶凌不见动作,反而看向周围七人。 那七人暗自咬牙,他们都知晓叶凌击败火云之事,若不联手,定然不敌叶凌。 于是,七人各自出手,七脉道法闪耀当空,功法、道器流光溢彩,道韵纵横,尽都朝叶凌攻来。 下一刻,一道剑吟声划破长空,整片场地中尽都锋芒掩盖,叶凌一步踏出,木剑在空中划过曼妙弧度,斩天剑诀爆发数倍战力! “轰――” 一股绵绵大浪荡开四周,八峰弟子已然倒地,败下阵来。 叶凌收剑转身,迈步出了站台。 半空中那名上代弟子脸有震惊之色,他虽是凌虚境修为,可叶凌出剑之快,令他也未完全看透,地上八人更是输的稀里糊涂。 “剑道,不是没落了吗?” 叶凌回到云台,白无御急忙迎上去,笑道:“大师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胜了!” 叶凌笑了笑,举目观瞧,云台上也有一些弟子已经回归,八峰魁首各据一方,比叶凌还要早。 他们成名已久,修为精深,就算是上一代弟子,也有人曾被其镇压过。因此与他们分到一组的弟子,直接认输退场,连一战之心都没有。 远处的雷鸣亦看向叶凌,冲叶凌咧嘴一笑,挥了挥拳头。 叶凌神情平静,或许与雷鸣一战,对他会有所收获,只是他却不愿意再过多树敌了。 不多时,吴情垂着手走出来,道衣破烂,显然经历过一番苦斗。 来在叶凌与白无御面前,吴情苦笑一声,道:“我输了。” 吴情修为汇灵境,道窍不满,而同组中有青幽境弟子,他虽苦战一番,可依旧落败。 白无御安慰他道:“二师兄虽败,却并未言弃,比那些战都不敢战的人强太多了!” 此言一出,周围有弟子怒目而视,想为自己弃权辩解,却又不愿与一只妖兽相争。 吴情笑了笑,道:“这是我第一次痛痛快快的打架,真有趣!” 闻听此言,叶凌才想起,吴情自小心地善良,从不与人争斗,受了欺负也都是他这个作二哥的出头。可吴情这样性子,日后不知是福是祸。 很快,场地中的比试全部完毕,有人志得意满,便会有人灰心丧气。道途之上,若道心不坚,终究难以前行。宗门大比,也算是为门下弟子提供一次打击,锤炼心志。 第一轮结束,顾宁远立于云头,道:“请战神榜!” 话音刚落,半空之上,神华凝聚,一道青碧卷轴凭空而现,缓缓打开,足有数十丈大小。 榜上金字焯焯,写的正是晋级弟子名讳,叶凌赫然在列。 紧接着,战神榜白光一抹,众弟子的名讳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其中两人名号,分别是源水峰与郁木峰弟子。 那二人见了,立时起身,来在战台之上,进行这一轮比试。 高台之上,八峰峰主端坐,观看门下弟子表现。 玄金峰主宋锐抚须问陈炎道:“陈师叔,想不到您那弟子叶凌,竟然可以挺过第一轮,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陈炎笑而不语,孟广洋接口道:“但不知陈师叔有何妙法,能够让叶凌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打通道窍,修为青幽?” 八峰峰主心如明镜,他们门下弟子如孟沛然、王子衿等人,虽说天赋异禀,但汇灵境也用了数年功夫。即便修为最高的虚寞尘,亦苦修三载,方才有此成就。 叶凌如今进境,已令他们震惊,只不过他们这修为与年纪,喜怒不形于色,未曾显露而罢了。 “哪里有什么妙法,”陈炎笑道:“大道之行,各有机缘。无论快慢,终究是要寻那万物归一!” 陈炎自是未曾隐瞒,叶凌此等进境,全是靠着灵石堆出来的! 宗门虽每月给门下弟子分发灵石,但终究量少,还要靠自身苦修才可。 但叶凌有得自妖圣大墓的海量灵石,完全不需担忧,随意使用。 叶凌丹田犹如无底一般,汇灵境时便在百莽森林引动吸纳海量灵气,方才完成进境。打通道窍时更甚,碧玉扳指中的灵石,被他一年消耗一小半,真可谓惊世骇俗。 如此数量,若用在其他修士身上,足够他们修炼至盈冲境之用,叶凌却仅仅迈过一境。 然而陈炎之言,却未能令八峰峰主信服。只当他讳莫如深,更对太虚峰中的道藏,有所垂涎。 战台上,打斗不止。能进入此轮的弟子,俱是各峰数一数二的人物,修为在青幽境以上,实力不俗。 未多时,随着一轮比试结束,半空中的战神榜白光一抹,现出两个名字:“叶凌!秦元朗!” 坐在赤火峰一脉的秦元朗立时起身,面色阴沉着朝下走去。 当初他在赤火峰众人面前,败给叶凌,颜面尽失。此事一直为他心结,如今战台相遇,他定要一雪前耻。 叶凌神色平静,迈步走下云台,来到战台以上,目光落在秦元朗身上。 秦元朗道袍随风舞动,表情凌厉:“叶凌!你我恩怨,今日定要了解!”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战恐难了旧帐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不羡人间富贵,修行参悟山河。仙人未可止干戈,安得园中醉卧? 原本无心争斗,奈何敌恨颇多。纵然道法荡宏波,我自一剑斩破。” 战神谷上空大势汇聚,仙霞横空。周围云台上九峰弟子齐聚,自有一股道势凝结。 战台上,叶凌与秦元朗迎面而立,道力暗运,战意升腾。 秦元朗冷声道:“叶凌,你我恩怨,今日定要了解,看我在九峰弟子面前,彻底镇压你!” 话音刚落,秦元朗道力运转,身周围烈火熊熊,一口巨大的炉鼎骤然现出在他头顶,烧灼虚空。 “受死吧!” 大鼎携烈火大道砸向叶凌,势不可挡。 叶凌剑眉高耸,锋芒之气骤然而起,席卷八方。 下一刻,剑吟声冲天而起,木剑出鞘,斩落而下,剑气纵横。 这一剑,内中蕴藏无上剑意,仿佛有开天辟地之能,摧枯拉朽般袭去。 “轰――” 两股大道自半空碰撞一处,立时掀起狂风气浪,荡向周围,震荡虚空。 秦元朗引以为傲的大鼎竟发出一声清脆声响,紧接着一道裂痕炸裂开来,余纹慢慢延展,险些彻底崩毁。 秦元朗长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身受重伤。 这口鼎乃是他本命道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气连枝。之前赤火峰上,已经被叶凌斩裂一次,废了他无数天材地宝方才修复。如今重又崩坏,恐要再费一番周折才可能复原。 除此之外,秦元朗两败叶凌,已然成他终身阴影,道心蒙尘。倘若无可开释,日后道途难测。 周围看客见此情景,自是议论纷纷: “竟然一剑就击败秦元朗,那秦元朗好歹是赤火峰高手,在叶凌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只不过一载有余,叶凌成长的太可怕了,莫不是说宗门内青幽境之人,难以对敌?” “看来他可与各峰魁首一较高下了!” “……” 这一边,雷鸣嘴角微微勾起,不觉间握了握拳头,眸中自有一股战意闪烁。 那一边,虚寞尘抱着酒坛喝酒,目光未曾落于战台,似乎对此并不关心。 另一处,孟沛然笑着对王子衿道:“叶凌战力如此,王兄恐难找回颜面了!” 蓝恭月闻言看向王子衿,王子衿故作镇静,摇着扇子道:“孟兄怎会如此小看我?若等下相遇,我定然镇压他!” 言毕,王子衿余光瞥见蓝恭月笑脸,心情顿时大好。 …… 站台上,漫天锋芒消散,叶凌收剑在背,神色平常,对秦元朗道:“你我本无仇怨,我更无心害你。只不过事已至此,无可追悔。望你能迷途知返,莫再执着,万劫不复。” 言罢,叶凌转身离开,重归云台。 “咳咳咳――” 秦元朗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看向叶凌背影,牙齿几乎咬碎。 无论起因如何,二人如今已是不共戴天之仇,岂会因一句话语了解。此刻,秦元朗心中只有恨意万千! 赤火峰众弟子脸色也是难看,秦元朗被叶凌一剑击败,实令赤火峰颜面尽失,即便不论前仇,也足可增添新恨。 高台上,孟广洋放声大笑:“想不到叶小子竟有如此战力,吾观他剑意纯粹,锋芒精湛,难怪能够战败火云!” 此言一出,郝月、宋锐、王慕华等峰主尽都神色微动,眸光不自觉的瞥向王纯阳。 王纯阳一身鲜红道袍,道韵悠长,周围有烈阳隐耀,深不可测。 闻听孟广洋之言,王老道须发飘荡,险些就此发作。他非是蠢人,那日将两名弟子带回细细盘问,自是知晓了其中有诈。 只不过而今悬案未决,孟广洋重提此事,显然就是在扇阴风,点鬼火。 那一边,陈炎根本毫不理会,只是微微轻笑,暗道:“这小子的剑,还差的远呢!” 战台上又是数十次激斗,最终剩下四十余人。这四十余人皆乃九峰出类拔萃者,远超同辈,道途可期。 半空战神榜上,两个名字先后展露:“叶凌!王子衿!” 王子衿眉头一皱,想不到自己一语成谶,真的与叶凌分到一组。 蓝恭月说道:“子衿,莫要令我失望!” 王子衿闻言,潇洒起身:“等着看我为你教训他!”说罢,只见他轻摇折扇,脚踏虚空,几步来至战台上,飘然出世,不染纤尘。 王子衿修为精深,又长相俊秀,令青玉峰那些女弟子们芳心萌动,娇颜泛红。竟有人出声为其助威,羡煞其余七脉众多男道士。 叶凌依旧镇定自若,缓缓迈步走到台子上。 四目相对,一股凌厉之意漫上叶凌心头。当日魔城之中,王子衿确对他动了杀心。此等敌仇,叶凌绝不手软,妖圣大墓中的赤火峰弟子便是榜样! 王子衿看着叶凌冷笑道:“那日魔城中,有贵人搭救,今日我定要废你修为,毁你道基!” 叶凌不答,身背后木剑不断颤鸣,几乎挣脱而出。 半悬空,上代弟子高呼一声:“开始!” 叶凌目光一凛,身影仿佛雷光闪耀,便朝王子衿急掠而去。 “噌――” 剑吟声划破长空,漫天锋芒剑气自一点爆发,霎时间席卷整片天地,一道银白剑光朝前斩落,破开音障! 王子衿面色一沉,玄金大道冲霄而起,漫天金黄道气覆压过来,与剑道锋芒抗衡。 王子衿反手打出一掌,掌印自身前凝结成实,玄金大道覆盖其上,横空打出,摧枯拉朽! 剑气与掌印碰撞,放佛天塌地陷,虚空崩塌。 烟尘之间,一道身影闪过。叶凌周身被剑意包围,放佛自身便是一把剑刃,锋芒毕露。 “不过萤虫之光,也敢造次!” 王子衿大喝一声,大袖一挥,祭出一把金刀。刀身道韵流转,玄金之气浓浓郁郁,仿佛有锋芒不断外放。 “斩!” 金刀涨大数丈,朝叶凌迎头斩下,刀中锋芒破开虚空,荡起层层大浪。 “有形无实,何来锋芒!” 叶凌二目圆睁,木剑之上,先天罡气化作剑芒,荡出周围层层涟漪。 下一瞬,叶凌一步踏出,手握木剑,锋芒之气破体而出,一连斩出三剑,一剑快过一剑。 三道剑气合一,仿佛开天辟地一般斩裂虚空,周围竟有雷鸣之声炸响。 剑道锋芒迅速包围金刀,将金刀周围刀气锋芒轻松磨灭。 王子衿修行玄金大道,这些锋芒不过是大道自行,并非刻意修炼,故而在剑道锋芒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王子衿暗叫一声不好,立时道势大增,冲着叶凌打出一拳:“战兵拳!” 玄金大道疯狂显化,竟在空中凝结成刀枪剑戟、钩锤斧槊等一十八种兵刃。 一十八种兵刃各不相同,却又同气连枝,以玄金大道相连,朝着叶凌镇压而下,包裹其中。 叶凌自感大道碾压,一十八般兵刃自四面八方攻来,避无可避。 叶凌长啸一声,木剑锋芒大震,斩天剑诀几乎瞬间施展,木剑连带着叶凌都发出铮铮剑鸣之音。 “破!” 叶凌一连劈出八剑,落向八方四面,剑气自木剑之中锋芒涌出,自叶凌自身,亦生出一股剑道大势,荡起四周。 半空之中,金刀被剑气磨平玄金道气,彻底碾碎,散落下来。 王子衿心神震荡,嘴角流出一缕血迹,急忙以道力强行压制,方才未能爆发。 这一边,八股锋芒剑气携带剑道大势,碾压周围空气,荡起来连绵大浪,令四周的一十八般兵刃不断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崩毁,令叶凌冲破束缚。 “给我死!” 王子衿大喝一声,玄金大道好似大江倒灌,注入兵阵之中,立时金黄道气威能大增,朝中心镇压而下。 负责守护的上一代弟子面色大变,正想要出手拦阻,可已然是来不及了。 叶凌心念一横,双手紧握剑柄,半步不退!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锋芒岂肯困中央 - 逐仚 - 青衣潇然 战神谷上空云霞弥漫,道韵纵横。 四方云台,九脉弟子屏息凝神,瞩目站台上的争斗。 漫天金黄之气与剑道锋芒分庭抗礼,互不相让。一十八般兵刃将叶凌团团困在中央,玄金大道疯狂碾压,恐令叶凌不测。 负责维护比试的上一代弟子面色大变,周身道力外放,便要出手搭救,可已然是来不及了。 一旁的王子衿手捂胸看,放声大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半悬空中,顾宁远负手而立,不言不语,可掌心中寒气四溢,有冰雪凝结。 高台之上,七峰峰主神色如常,却都不约而同瞥向陈炎。哪知陈炎气定神闲,似乎并无出手拦阻之意。 周围云台,各峰弟子争相感叹: “王子衿全力施为,这战兵拳乃是玄阶上品功法,威力十足。二人修为境界悬殊,叶凌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也是他自找的,我早听说在魔城时,叶凌不识好歹,令王子衿丢尽颜面,所以他今日才会痛下杀手。” “比试中若有伤亡,凶手虽会受惩,却并不严重。王子衿乃玄金峰魁首,日后大有可为,最多去思过崖面壁几年,全当闭关清修了。” 站台上,玄金大道光芒大摄,十八般兵刃环环相连,威力叠加。 正中央,叶凌紧握木剑,剑吟声此起彼伏,毫无半点惧色。 “吾剑尚无鞘,岂可困当中!” 一步踏出,叶凌周身锋芒之气不断环绕,木剑仿佛与他合二为一,剑芒如同苍龙出海,声耀天际。 “轰隆隆――” 十九般兵刃激烈碰撞,金黄道气将整片战台盖住,竟看到里面场景。 突然间,自战台上,凭空闪过一道银白色神光,横空斩落,仿佛开天辟地,破除混沌一般,将玄金大道一分为二。 漫天锋芒之气挣脱而出,重现在天地之间。 烟尘散落,叶凌身影逐渐显现。只见他此刻半跪在地,微微喘息,似乎体力不支。 方才那一剑,实是叶凌最强一击,虽破除了王子衿的战兵拳,自身灵力也一扫而空,脱力不支。 王子衿面色一沉,他心中惊讶,叶凌不过短短一年光景,便已经成长到如此境界。假以时日,自己怕是再难与之匹敌。 此子绝不可留! 想到此,王子衿眉眼一横,身影立时朝叶凌冲了过去,手中玄金之气几乎凝实,便要落下一掌。 可正此时,上一代弟子突然挡在王子衿面前,周身火气升腾,烈火大道镇压诸天,将王子衿逼退。 他怒视王子衿,喝道:“宗门大比,点到即止!叶凌已无还手之力,怎可非要他性命不可?” 云台之上,众弟子议论纷纷,有人对王子衿趁人之危所不耻。可也有人暗自惋惜,若王子衿得手,他们倒也少了一根眼中钉,肉中刺。 “肃静!”顾宁远声如洪钟,直透人心:“玄金峰弟子王子衿无视宗门法规,执意谋害同门性命,念其初犯,并未得手,故从轻发落,罚去思过崖面壁一年,其间停止宗门灵石供应!” 此言一出,众弟子皆静默无语。 高台之上,孟广洋对宋锐道:“你不去给王子衿求求情吗?” 宋锐为人光明磊落,冷哼一声,道:“此子咎由自取,依我看,宗主处罚太轻!” 孟广洋摇头苦笑道:“到底不是自己的弟子,没那么上心。” 宋锐瞪他一眼,再不说话。 站台上,两名上代弟子飞身上前,架起王子衿,便要将其带往思过崖。 王子衿冷视叶凌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蓝恭月身上,刚才离去。 孟沛然笑着对蓝恭月道:“他还放心不下你咧!” 蓝恭月微微低头,并未回答,心中却暗自喜道:“终于能够清静一年了。” 另一边,吴情和白无御急忙跑上战台,将叶凌扶起来:“二哥,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叶凌笑着摆摆手,他只是耗尽灵力,并没受伤,只需修养些时候便可恢复。 说着,叶凌自碧玉扳指中取出几颗汇灵丹服下,丹药入口即化,灵气如涓涓细流融于经脉之中,滋养周身,最后又归于丹田。 不多时,叶凌便恢复了些元气,可以站起身来,迈步下台。 顾宁远道:“王子衿犯规出局,因此太虚峰叶凌进入下一轮。下一场比试继续!” 叶凌被吴情与白无御搀扶着,重又回到云台上,盘膝打坐,争取时间恢复灵力,以备下一场比试。 又过了一个时辰,这第二轮比试结束,只剩下最后三十人。此三十人可往悟道泉参悟三十日。 不过大比还未结束,最后还要决出九峰魁首,才算完了。 “第三轮第一场,郁木峰韩千青,裂土峰苏以山!” 韩千青乃郁木峰魁首,习青木大道,如十四五岁少年,白面如玉,生命精气磅礴如春。 苏以山乃裂土峰魁首,习厚土大道,体格魁梧,道气厚重,如小山震落。 二人各自上台,拱手一礼: “苏兄,你我实力伯仲之间,恐难分胜负,等下比试之时,还请多多指教。” “岂敢,我早听闻你的万木逢春修炼圆满,威力不俗,今日正好让我领教一二!” 言罢,二人便动起手来,青木大道与厚土大道立时覆盖战台之上,彼此争斗不休。 叶凌缓缓睁开眼,观看二人一战。 韩千青与苏以山,同紫电峰雷鸣一般,常年闭关修炼,因此叶凌只闻其名,却未见其人。 如今见他二人出手,果然不凡。 韩千青生命精气磅礴,青木大道瞬间演化出层层茂林,道韵纵横。 苏以山一身土黄色道气护体,举手之间,山川坠落,大地震荡,破坏力惊人。 虽然九峰同有魁首,实力却各不相同,此二人实力明显在王子衿之上,叶凌自问若与此二人交手,定然落败,比方才更要无还手之力。 云台另一处,蓝恭月皱眉道:“五年前,这韩千青与苏以山方与王子衿、火云不相上下,今日一见,竟已远超他二人许多!” 孟沛然笑道:“据我所知,他二人在五年前先后下山,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回宗以后便闭关修炼,才有今日之战力修为。” 蓝恭月点点头,道:“果然固守一处,犹如坐井观天,大比之后,我也要下山去寻求一番机缘。” “王子衿不在,你与何人同往?” “孟师兄不是喜好出游,不如你……” “我与你无冤无仇,如何生出歹心要害我?” “……” 战台之上,又是一次道势相争。随着一声巨响之下,大浪绵绵。 韩千青与苏以山身影各自倒飞出去好远,刚才站稳身形,看向彼此。 苏以山拱手笑道:“韩师弟的万木逢春果然名不虚传,为兄我甘拜下风!” 韩千青亦笑道:“苏兄客气了,天生五行,相生相克,小弟不过是占了几分天机道理,方才侥幸胜了半筹,若是无此相助,小弟必然不是苏兄的对手!” 苏以山放声笑道:“待我回去再苦修数载,你我再战如何?” “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为誓,携手下台。 九峰弟子尽都心悦诚服,君子之争,不过如此! 这一场比试结束,战神榜上重又现出两人名讳:“雷鸣!叶凌!” 雷鸣咧嘴一笑,站起身来,踏空落于场中。他自出关来此之前,便早有目标。宗门大比,只有两个对手:虚寞尘与叶凌。 叶凌恢复个七八分,便起身迈步,上了战台,立于雷鸣面前。他自知,此时尚不是雷鸣的对手,可一剑在手,决无可退! 四目相对,雷鸣眼中雷光闪耀,叶凌眸间剑意纵横。 雷鸣冷笑道:“就让我见识见识,击败火云的剑,有何威力!” 叶凌神色平静,背后木剑嗡嗡颤鸣。他反手握住剑柄,锋芒之气立时破体而出: “如你所愿!”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浩荡战台天雷降 - 逐仚 - 青衣潇然 战台之上,风云变色,一片阴霾逐渐弥漫当空,电光隐隐。 雷鸣目视叶凌,周身衣袍随风舞动,与空气摩擦,竟生出丝丝雷光。 “叶凌,你与王子衿大战一场,如今未能恢复巅峰,我自不会趁人之危,只要你接下我一掌,便算你赢!” 此言一出,明眼人暗皱眉头,糊涂者点首拜服。 雷鸣之言,看似高风亮节,其实杀意汹汹。叶凌本不是他对手,若正常比斗,有上代弟子与九峰峰主在,定不会令中途有何闪失出现,如王子衿一般。 可只此一掌,他人恐难插手相阻,雷鸣只需一击制胜,便可要叶凌性命。 高台上,八峰峰主各怀心思,郁木峰主王慕华青衣博带,小生样貌,对紫电峰主雷庆道:“你的好儿子,不仅修为精深,行事更是聪颖啊!” 雷庆如雷鸣一般,长相粗犷,周身雷光阵阵,笑道:“随我!” 王慕华闻言,嘴角抽了抽,暗自苦笑:“随你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儿!” 站台上,叶凌木剑在手,剑芒如虹,周身被锋芒之气覆盖,向周围荡出波纹:“无需多言!” “好!” 雷鸣表情肃穆,一股无形道势自他体内冲霄而起,覆盖苍穹,整个天空风云变色,道道银色雷霆自虚空中穿梭,声震寰宇! 云台之上,九脉诸人,微微色变: “这……这雷鸣修炼何种道法,竟然能够引动天地雷法,影响一方空间!” “据说他所修道法乃是紫电峰镇峰之宝,地阶下品道法《天罡雷法》,此法共分三境,分为凡雷、玄雷与天雷。雷鸣如今已修炼至二境玄雷,威力难测!” “难怪传言他可与虚寞尘一较高下,果是不凡。如此看来,叶凌恐难接下这一掌了!” 另一处云台,蓝恭月紧皱眉头,道:“这些常年闭关的都是何种怪物,竟已经成长如此,莫非这雷鸣真能比肩虚寞尘?” 孟沛然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对面云台上,一心喝酒的虚寞尘,道:“恐怕,还差的远!” 站台上,雷鸣一步踏出,周身道势纵横。但见他大手举过头顶,漫天雷霆,疯狂朝他掌心涌去,化成一个雷团。 手心接引不停,雷团越涨越大,不知蕴藏何种恐怖威能。 “天雷手!是紫电峰地阶中品功法,天雷手!” “想不到雷鸣竟然学会此等恐怖功法,难怪敢以一掌对赌。” “一掌落下,若上代弟子与诸位峰主不出手阻拦,叶凌恐怕尸骨无存!” 高台上,王慕华眉间一挑,看向雷庆道:“你连压箱底儿的功法都教给他了,果然是亲生儿子!” 雷庆笑了笑:“小儿学了几年,依旧使得不成样子,让你们见笑了。” 一旁有裂土峰峰主梁尚坤,须发皆白,老神在在,周身有土黄色道气弥漫,深不可测:“意气归意气,争斗归争斗,都是我问天宗出类拔萃的弟子,还是不要闹出人命。” 梁尚坤此言非虚。雷鸣自是不必说,叶凌进宗门不过两年多时日,已然有青幽境修为,可力战王子衿不败,日后道途不可限量。 因此各峰峰主虽心中不喜叶凌,却依旧难以否认这一点。 青玉峰峰主郝月宫裙轻盈,流光溢彩,高挽发髻,容姿出众,轻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宗主师兄还未出手,陈炎师叔胸有成竹,哪里用我等操心?” 闻此言,王慕华、梁尚坤等看向陈炎,只见他自顾自拿出一只葫芦喝着酒,根本不把众人言语,战台情形牵挂在心。 顾宁远踏足虚空,执掌战神榜,却也不曾有所动作,只是掌心寒气,比方才叶凌对战王子衿时,更为凝重。 战台上,雷鸣掌心的雷球足有丈许方圆,电光闪过,撕裂虚空。 雷鸣大喝一声,手掌一推,那雷球便飞向天空浓云当中,消失不见。 叶凌面色一沉,他神识强横,洞察力远超常人,此刻他只感到一股恐怖威压攀上心头,稍有不慎,便可能是性命之忧! 下一瞬,云层猛然间炸裂,自那洞口当中,雷火迸溅,一只十几丈大小的赤色雷掌凝聚而出,朝着叶凌拍落,周围虚空崩塌,天地变色,雷霆万钧! 负责看护的上代弟子面如死灰,这一掌之威,即便是他正面相接,也非死即伤,更何况是叶凌。 叶凌脸色微微凝重,木剑剑吟声如龙长啸,先天罡气自丹田气海疯狂涌出,覆盖剑刃之上,化身丈许剑芒,割裂虚空!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劈山断海,破除混沌,降临世间! 但只见雷光砸落,斩天上一片电闪雷鸣,银龙狂舞。 自那掌心处,一点锋芒之气冲霄而起,转眼间充斥整片天地。紧接着,剑吟声划破长空,重又现世。 自那锋芒当中,剑气纵横,叶凌一步踏出,周身雷光覆盖,如同小蛇游曳,却始终被一股气韵阻挡在外。 “剑韵!” 王慕华惊声道:“他竟然已经悟出剑韵之境!” 韵者,律也。修行之人,与道相契,与法相合,而有其韵。法道一脉,称道韵,剑道一脉,称剑韵。 青幽境时,衍化道血、道力,进而自身与道相契,方可形成道韵。凌虚境后,超凡脱俗,无往不利,而成道势。 叶凌如今不过刚入青幽境,道力衍化一成而已,竟然能有剑韵护体,实在令人难解。 不过叶凌心中知晓,如当初青阳子所说,修仙问道,重在一个悟字。悟道明道,心境到时,纵然是凡夫俗子,亦可一步入道。 叶凌剑道领悟精粹,自通剑韵之境,纵然是修为不到,也无可碍阻。 剑韵三境,举重若轻,举轻若重,非重非轻。叶凌不过到领悟剑韵下境,举重若轻。 雷光逐渐消退,叶凌自当中缓步上前,表情不悲不喜。 “怎么可能!” 雷鸣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他本有绝对信心,这一记天雷手,他动用了玄雷之境,青幽境修为绝不可能抵挡。 可叶凌却好似并无损伤,轻松化解,实令雷鸣不解。 叶凌出言道:“你的雷,虽是威力不俗,却对我无用,因为早被劈过多次了。” 叶凌每提升一次大境界,便要渡一次雷劫。而且一次强过一次。雷鸣的玄雷虽强过叶凌渡青幽境时的雷劫,却也并未超出过多,不然他绝无可能此时站立不倒。 “可恶!”雷鸣牙齿几乎咬碎,挡着九脉弟子,各峰峰主面前,被叶凌折了面子,他自是难掩怒火:“抗我一掌?我看你这一掌怎么抗!” 盛怒之下,雷鸣早忘却彼时之言,又要出手,来战叶凌。 叶凌、锋芒不息,剑韵弥漫,并无半点惧意。 高台上,陈炎眉间一挑,指着雷鸣问雷庆道:“言而无信,这也随你?” 雷庆面色阴沉,瞪着雷鸣,但此刻他却不能出手阻拦,坏了大比规矩。 顾宁远双眼微眯,周围虚空不断冻结,正要出手,却突然神色一变,抬头望向远空。 但只见问天宗护宗大阵猛然间升起,原本透明防护在日光之下,隐隐现出斑斓色彩。 战神谷众人尽都抬头仰望,不知出了何种变故,雷鸣与叶凌亦收敛道力,停手罢斗。 下一刻,宗外一道身影现世,手中五色神兵道韵弥漫,威势惊天。只见他手起兵落,一股神光放佛毁天灭地一般,撞在护宗大阵上。 只片刻功夫,护宗大阵竟承受不住,破裂开来,问天九峰,暴露天地! 紧接着,一股恐怖道势掩盖整片天空,覆压而下,九峰弟子心神震荡,几欲吐血。 “妖族!” 九峰峰主几乎同时起身,立于虚空之上,道韵流转,望向宗外那道身影,面色凝重。 “将我族至宝交还,否则本王定屠尽这九峰之人!”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章 大难临头各心肠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上空,道势惊人,一道身影自九峰以外迅速袭来,手中一杆长戟,神光夺目,道韵纵横。 八峰峰主脸色凝重,一齐升空,立于顾宁远身侧,各自仙霞罩体,道力流转,战意勃发。 待那道身影来到近处,只见得青衣墨发,道势惊天,身后青黄道气弥漫,一只青鹏虚影淡淡显化,慑人心神。 叶凌二目一凝,来的正是清霖城外妖圣大墓前,那个战退五位天象境老道的青鹏妖王,他手中神兵,正是天阶道器五色神光戟! 叶凌下意识低头看向手指上的碧玉扳指,心中自有一番警悟。于是,他便将碧玉扳指收在丹田以内,急忙朝云台跑过去。 雷鸣见叶凌动作,却未多想,还以为叶凌怕了青鹏妖王,落荒而逃,心中自有一番鄙视。 半空中,顾宁远周身寒气四溢,寒冰大道显化虚空,冷声喝问:“青鹏妖王,尔无缘无故创我山门,是欺我问天宗无人吗!” 话音未落,八峰峰主身形急掠过去,各自占据一方,九人道势冲霄,彼此相合成连接之式,将青鹏妖王围困中央。 青鹏妖王眼中升起轻蔑之色,突然左手现出一道卷轴,缓缓打开,指着上面道:“此人,可是你问天宗弟子?” 顾宁远举目观瞧,那卷轴正是去年各大仙门联手下发通缉令,而青鹏妖王所指,正是叶凌! 当时之事,顾宁远不甚明了,只知道叶凌被卷入妖圣大墓一战中,得了什么机缘而全身而退,至于被通缉的理由也不知因由。 后来,是大乾王朝大柱国徐铮出面,联合徐弘所在逸仙书院施压,各大仙门方才撤去通缉令。 未曾想今日青鹏妖王竟为此事而来! 陈炎二目圆睁,手中火轮枪烈火熊熊,燃烧虚空,大喝道:“青鹏妖王,今日闯我问天宗,定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未落,陈炎道力疯狂涌入枪身,火轮枪枪花甩动,一朵数十丈大小火莲凭空而现,朝青鹏妖王便镇压而下。 青鹏妖王轻蔑一笑,手中五色神光戟道韵大震,一股无形道力顷刻间震退九峰峰主。 紧接着,青鹏妖王神戟一挥,一道五色神芒破空杀出,虚空崩塌,山河破碎。火莲被轻易劈成两半,化作虚无。 神芒威能不减,朝陈炎袭来。 陈炎面色一沉,自气海中,二十四品火莲呼啸而出,烈阳高升,自他身前旋转成一道浑圆火盾。 神芒攻杀而至,两相碰撞,时空坍塌。 二十四品火莲崩溃坠落,陈炎亦被震退而去,撞入一座山峰之上。 顾宁远等人微微色变,神情凝重。 九峰峰主,除陈炎以外,皆不过是不灭境前中期修为,见陈炎连青鹏妖王一击都难以阻挡,今日恐难以抗衡。 青鹏妖王天象境修为,又有天阶道器相助,真乃同境无敌,神佛难挡! “哈哈哈――” 青鹏妖王放声大笑:“今日不交出此人,本王便要你问天宗化为一片死地!” 九峰之间,无数洞府、宫殿本惊动,门户大开,自其间,上百位修为精深的老道迈步而出。 这些老者皆是问天宗长老、太上,虽寿元将尽,周身弥漫一股死气,却个个境界高深,实力雄厚。 这些老者踏空而去,朝战神谷而来,面迎青鹏妖王。 青鹏妖王微微一笑,道:“一群行将朽木的老东西,也敢来阻本王?本王便直接送你们化道!” 话音刚落,青鹏妖王大喝一声,手中五色神光戟朝前一挥,又是一道半月状五色神光横空劈出,朝长老们袭来。 长老们寿元悠长,久历春秋,哪个不是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而出,纵然强敌在前,依旧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神光靠近,长老们各自施展功法,祭出道器,人族道势重新夺回半侧天空! “轰隆隆――” 空中如同惊雷炸响,五色神光与长老们撞在一起,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山河破碎,大地龟裂! 几位长老位于前列,境界差距之下,难以抵挡,被神光斩杀,烟消云散,尸骨无存。 顾宁远眉头紧锁,问天宗而今虽号称东域二流宗门,却是过去先辈之名。如今宗门以内,并无天象境强者坐镇,面对青鹏妖王,显然无力相抗。 云台之上,众多弟子境界低微,受不了众多大能对拼的余波,心神震荡,道识崩毁,几乎丧命。 虚寞尘等一众九峰魁首立于云头,目视半空之战。 孟沛然摇头叹息道:“境界差距,越至高境越是明显。青鹏妖王再加天阶道器五色神光戟,纵是宗门众人一齐出手,亦不过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韩千青皱眉道:“我问天宗与青鹏一族无冤无仇,你们可知道这青鹏妖王为何而来?” 众人尽都摇头,只有虚寞尘心中明了,却不动声色,默然不语。 未多时,青鹏妖王心念一动,高声喝道:“本王此来,只捉叶凌一人,与他人无关,交出叶凌,你问天宗便免去此无妄之灾!” “混蛋!” 自山峰之间,陈炎面色不善,周身火气升腾,如一道流星划过,朝青鹏妖王攻杀而来。 青鹏妖王面色一沉,反手打出一掌,掌力携有逆世狂风,撕裂虚空,湮灭诸道。 陈炎大喝一声,火轮枪火势汹汹,烈火大道放佛大日当空,呼啸而至。 两相碰撞,又是一阵连绵大浪,激荡周天。 陈炎身形倒退好远,方才站稳身形。他此刻嘴角流血,暗中成伤。 不灭境巅峰始终是不灭境,与天象境一境之差便是天地之别! 陈炎为护佑弟子,自是拼命施为。可宗门他人,却非是此念。 青鹏妖王之言传遍九峰,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叶凌?就是太虚峰的那个叶凌?” “他做了什么,竟然惹来这样一位凶神屠戮宗门!” “把叶凌交出去,这样方可保我问天宗无事啊!” 云台上众弟子寻觅叶凌身影,却早不见了去向,连带着吴情与白无御也不知所踪。 雷鸣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青鹏妖王一现身,那叶凌便慌慌张张离去,原来是做贼心虚!” “哦?”蓝恭月眉头一皱,旋又笑道:“看来定是他招来这一番灾祸,去把叶凌抓来交给青鹏妖王处置,宗门自会太平无事!” 韩千青与苏以山相视一眼,不发一言。 孟沛然默然不语;楚凡阳微微轻笑;虚寞尘举起酒坛灌下一口酒,道:“真是好酒!舍不得喝!” 雷鸣心思一横,高声道:“诸位同门,立刻捉拿叶凌,救我宗门危难!” 众弟子闻听此言,立时心中默许,将枪口转对叶凌: “捉拿叶凌!就是他将妖王引来的!” “将他交出去,我等自然太平无事,他活着,我等便要没命!” “快去找!一定不能让他逃走!” 众弟子各自分散而去,四处寻找叶凌身影,要将他捉拿,交给青鹏妖王处置。 半空中,青鹏妖王暗中冷笑:“这便是人族,丑态百出,却自以为聪明绝顶!” 他对面,顾宁远寒气冻结时空,两拳紧握却一言不发。身为宗主,他此刻不知该如何是好,孰轻孰重,他有些拿不准了。 孟广洋与郝月自他身侧劝道:“舍一人而救整个宗门,此乃大善!” “日后将叶凌之名永载问天宗史册,送他身后无限哀荣便是了。” 顾宁远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 却说叶凌等三人自青鹏妖王现身时,便急忙逃离,回到了太虚园。 白无御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还是逃走吧,让妖王抓住,定死无生啊!” 说话间,青鹏妖王的话传遍九峰,一时间问天宗上下群情激愤,要捉拿叶凌。 叶凌盘坐在地,心中恨意急剧攀升,木剑声颤不止。 殊不知,自青鹏妖王进入问天宗之时,太虚峰后山一沉睡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千秋一梦九峰荡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门户大开,八脉弟子乱作一团,却是在自发捉拿叶凌。 半空之上,青鹏妖王立身发笑,静候着人族窝里斗,自相检举,互为加害。 山峰以上,陈炎捂着胸口,一脸怒气,却对眼前之境,无能为力。 七峰峰主各怀心思,却都是一言不发,并不制止八脉弟子之举。 未多时,一名须发皆白,周身寒气的老道伸手点指,面前瞬间化出一道冰桥,延伸至宗主顾宁远面前。 老道本名张怀谷,问天宗太上长老,修为达至不灭境巅峰,寒冰道韵精粹,常年闭关,不问俗事。 张怀谷迈步上桥,转眼来到近前,问道:“宁远,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顾宁远拱手一礼:“怀谷师叔容禀,不知为何,这青鹏妖王与我宗太虚一脉师弟叶凌结下仇怨,此番前来,便是要捉拿叶凌师弟。” “竟有此事,”张怀谷眉头一皱,看向九峰道:“叶凌乃我宗弟子,事情尚未明晰,便要将他拉出消灾,岂是修道之人所为?” 顾宁远抱拳拱手:“谨听怀谷师叔教诲!” 张怀谷拂尘甩动,目光扫过七峰峰主,道:“你身为宗主,上不能团结九脉,下不能庇佑弟子,实在失职。苍天尚有好生之德,何况我等修士,无论起因如何,叶凌乃我问天宗之人,容不得他人发落!” 张怀谷声如洪钟,话语立时传遍九峰,令众多弟子尽都停下脚步,举头观望。 老道言罢,腾身而起,立于青鹏妖王面前:“纵是拼得身死道消,也容不得妖孽在问天宗放肆!” “正是!” “师兄所言不错!” “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要散架,拼得一死,也要护住我问天宗数万年尊严!” 问天宗诸多长老、太上道势冲霄,彼此联合起来,与青鹏妖王抗衡。 顾宁远低着头,心如刀绞。问天宗已经沦落到,要靠行将朽木的老者支撑脸面,护我宗门! 青鹏妖王轻蔑一笑:“就凭你们?你敢拦我?” 话音刚落,只见无色神光戟光耀天地,一股大势不断升腾。紧接着一戟打出,神光形如半月,势若破竹,朝前攻杀而来。 张怀谷面色不变,周身气势磅礴,背后有冰山虚影隐隐浮现,冻结时空。 随后,张怀谷头顶竟浮现一把冰刀,冰刀涨大十几丈,丝丝寒气飘荡而出,不知冰寒几何。 老道轻喝一声,冰刀随之斩落,撞在神光之上,荡起连绵余波,扫荡周围空间。 冰刀一击之下,竟将神光挡住,未曾落败。 青鹏妖王冷声一笑:“正应了你们人族那句话: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话音未落,青鹏妖王周身气势凌人,身背后那只青鹏虚影几乎凝实,在空中厉声咆哮,震慑诸天。 一股股妖力疯狂涌入五色神光戟,令其神光耀世,道势可怖。 “本王看你如何接的下!” 青鹏妖王大喝一声,五色神光戟应声出手,一时间狂风大作,虚空崩塌,神戟如同山川坠落,天柱崩塌,横空而至。 张怀谷面色一变,身背后十几名老道急忙上前,众人合力相抗,功法、道器自空中闪耀神芒,弥漫道势。 可天阶道器面前,下境道器皆如废铜烂铁,根本不堪一击。 只不过向前冲杀,便有数件道器应声崩毁,其主惨遭反噬,重伤在身。 眼看着神戟势不可挡,来在老道面前,张怀谷轻叹一声:“莫不是天要亡我问天宗!” 话音未落,就听得自太虚峰中,传来一声哈欠之音。这一声哈欠声传万里,震慑人心。 青鹏妖王面色一变,心中隐隐有不好之感。 紧接着,一道身影自太虚峰飞起,一步踏出,便来到五色神光戟之侧。 那人伸手一抓,神戟便被摄在手中,动弹不得。 青鹏妖王面色大变,急忙暗自催动道力,巧施秘法,使五色神光戟挣开束缚,重又回到他手中。 “何人敢来阻止本王?” 青鹏妖王举目观瞧,只见面前一人: “ 须发飘扬,亚赛冬霜;双目炯炯,面容苍苍;一身白袍随风荡,四季轮回几千场;不为尘世劳苦,却非睡梦甜香。心灰意冷不愿醒,今日怒火战妖王!” 问天宗弟子们个个惊呼,却都不认得突然现身的老者是何人。只有半空当中的峰主、长老们面容惊奇,神情动容。 死里逃生的张怀谷混身颤抖,喜道:“蹉跎师叔,您醒来了!” 此言一出,九峰震动: “这就是太虚园中沉睡的蹉跎道人?他竟然没有坐化!” “我听闻蹉跎道人乃我问天宗辈分最高,资历最老之人,连宗主也要尊称一声师叔祖!” “莫非我问天宗有救了!” 一处山峰上,陈炎望着天空,老泪纵横:“一千年了,师父您终于醒来了!” 太虚园中,叶凌等人望着天空,有动容之色。白无御以衣袖掩面,泣道:“我就说,我太虚一脉,绝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师祖怹老人家亲自出手了!” 半悬空,蹉跎道人负手而立,周身毫无波澜,竟如同凡俗老翁,只是眸光当中,蕴有无穷怒火。 青鹏妖王面有异色,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岂会因表象而困惑,眼前老者看似如同凡俗,实则是修为精粹,返璞归真! “妖族!”蹉跎道人面有狠色:“都该死!” 话音刚落,只见得漫天风云舞动,原本被青鹏妖王占据的漫天道势竟然逐渐崩溃,取而代之的是狂风大作! “天象境!” 不止青鹏妖王,众多问天宗峰主、长老也都看出端倪,蹉跎道人此刻之境界修为,已达天象,举手投足之间,皆可引动天地大道,更非刚入此境! 顾宁远苦脸含笑:“我问天宗终于又出了天象境大能!天不亡我宗门!” 青鹏妖王如临大敌,周身道势冲霄,背后一只青鹏虚影凝实而现,高声吼叫,声震寰宇。 只见他一戟打出,五色神光戟自空中盘旋,道韵竟化作一只五色神鸟,高鸣一声,俯冲而来。 青鹏妖王身后法象天地,振翅青鹏,亦随之袭来。两鸟齐头并进,一路撕裂空间,开辟真空通道,威势难挡。 但只见蹉跎道人不退一步,周身立时道力纵横,漫天狂风割裂天地联系,仿佛毁天灭地一般,山川崩毁,大地陷落。 紧接着,蹉跎道人一掌打出,这一掌引动天地大道,以虚化实,一道擎天巨掌,几乎瞬间显化。 这一掌横于半空,竟将整个问天宗九脉遮盖其下,威势之盛,山峰大地,震动不止,如临末世! 张怀谷暗叫一声不好,高喝道:“快退!” 半空中的峰主、长老纷纷全力奔逃,恐怕惨遭殃及。 顾宁远亦高喝道:“所有弟子,就地寻处躲避,以道力护住心神!” 九脉弟子从未见过天象境之战,急忙照着宗主所说,尽数躲避。 天空中,两只神鸟与巨掌碰撞在一起,霎时间漫天道势激荡而出,震碎无数山石、宫室。九峰之上,宫殿坍塌,树林倾倒,一派狼藉之像。 半空中不少来不及逃远的长老,亦受了波及,虽以修为护住己身,却也是自空中纷纷跌落在地,险些丧命。 九峰弟子,更有不少境界低微之人,立时守不住这等道势威压,爆体而亡,惨不忍睹。 余波还未散尽,青鹏妖王身形被震退好远,神戟重又显化本相,归于他手中。 另一边,蹉跎道人身形未动半分,依旧神色如常,不见变化。 青鹏妖王自知非是蹉跎道人对手,若不是手中有五色神光戟相助,方才那一掌,他已经落败,再战下去,也讨不得半点好处。 于是,青鹏妖王冷声道:“这次就先放过问天宗,不过只要叶凌在此地一日,本王必定卷土重来!” 言罢,青鹏妖王化作一道流光,急掠而去,不见踪影……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福兮祸伏反成殃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九峰之地,一片狼藉之像,宗门大势光晕黯淡,灵气四散。九脉上下宫室崩塌,山河破碎,实无半分仙家圣景。 天空之上,青鹏妖王早远遁而去,不见踪影。蹉跎道人二目紧锁,正欲起身追赶,却被顾宁远制止道:“师叔祖,穷寇莫追!” 陈炎急忙起身上前,拜倒半空道:“师父,您终于醒了!” 蹉跎道人看向陈炎,面色稍稍缓和:“你是……陈炎吾徒?” “正是!”陈炎神色激动:“师父在上,弟子拜见师父!” 蹉跎道人悠悠一叹,我又睡了多久,此刻见你,竟也如此苍老,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啊! 陈炎点头道:“师父一梦千秋,弟子如何不老?” 当年那一少年只身拜入问天宗,得太虚园一老道收留,成为弟子。千载只做一梦,再见却非当初。 顾宁远在蹉跎道人身后,单膝跪倒,高声喝道:“问天宗弟子,拜见师叔祖,谢师叔祖挽救我宗门大劫!” 此言一出,问天宗内,各峰峰主、长老、太上、子弟尽都拜倒,高声附和。 蹉跎道人头也不回,出言道:“问天宗,如今已是如此不堪,如此不堪……” 说着话,蹉跎道人迈步而行,径往太虚园而去。 陈炎见师父如此,亦紧随其后离开。 顾宁远叹息一声,身后还有一堆烂摊子,需要他来收拾:“问天宗弟子听令,立刻回归各脉山峰,医治受伤同门,清理修复破损宫室山林!” …… 太虚园中―― 太虚峰距离战神谷较远,加之有陈炎所设一些禁制,因此受到波及不大。园中叶凌等人望着蹉跎道人回归,神色激动。 白无御喜道:“师祖终于醒了,我一定要求师祖将我收在门下,这样我才算正式入了太虚一脉!” 说话间,蹉跎道人落在太虚园中。叶凌等人急忙拜倒在地:“弟子拜见师祖!” 随后而来的陈炎解释道:“师父,这是我收的弟子,叶凌,吴情还有白无御。” 蹉跎道人面无表情,目光却只落在白无御一人身上,弄得小白十分紧张。 “吾徒陈炎!” “弟子在!” 蹉跎道人二目圆睁,喝道:“为师告诫过你何事?你忘了吗!” “弟子不敢!”陈炎急忙跪倒,说道:“千载之前,师父临睡之时,告诫弟子三条:其一,太虚峰不收妖族。其二,太虚弟子远离女色。其三,太虚弟子出山,务要斩妖除魔,不负师门教诲。” “好!”蹉跎道人微一点头,随后大手一抓,一股无形道力便将白无御困住,摄拿在半空:“我太虚峰,不容半个妖孽!” 话音刚落,蹉跎大人大手一挥,白无御便被丟出太虚园,直落到太虚峰下,山门以外。 “师祖!师父!” 白无御挣扎着爬起身,便要重新上山。可蹉跎大人伸手一点,整个太虚峰便被结界包围,让白无御靠近不得。 几次尝试,白无御都被结界弹开,摔倒在地,满身灰尘,伤处血流。 “师父!师祖!”白无御跪在地上,两手插进土里,紧握着泥草,眼中泪光闪烁:“小白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小白回去!” 太虚园中,陈炎急道:“师父,小白他虽是妖族,可心地善良,诚实敦厚,实在是……” 话未说完,蹉跎道人眉眼一横,冷声道:“世间妖物,没一个好东西!” 言罢,蹉跎道人向前迈步,几步便闪离太虚园,重归后山去了。 叶凌与吴情相视一眼,冲陈炎拱手道:“师父,这……” 陈炎摆摆手,道:“你们去山下好好照应小白,我再去求求师父。”说完,陈炎亦起身往后山去了。 叶凌与吴情不知其然,便遵照陈炎之言,往山下去照看白无御。 路上,吴情苦着脸道:“师祖做的太过分了,小白一直十分敬重他。在山上时,每隔十天,小白都要去后山瀑布下参拜师祖,打扫青石边的露水尘埃,可……可结果……” 叶凌轻叹一声:“师祖醒来,唯小白最是激动。他一直盼望着今日,好向师祖求情,让他入得太虚一脉。” “二哥,你说师祖怹为什么如此痛恨妖族?” 叶凌皱眉道:“这其中必有缘由,以后找机会询问师父,怹应该会知晓。” 二人来在山下,见白无御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叶凌与吴情急忙跑过去,为白无御清理身上的伤口、尘土,安慰于他。 白无御哭着道:“大师兄,二师兄,小白没有做过坏事,真是没有做过,师祖怹……师祖怹为什么不喜欢小白……” 叶凌与吴情亦是情绪低落,叶凌只好道:“小白别急,我们都知道小白是太虚峰最善良的,师祖一定也会接纳你的!” “二哥说得对,”吴情笑道:“小白别急,你就是太虚一脉的人,任谁也否定不了!” 白无御听了两位师兄之言,倒是心中稍有宽慰,他抬起头望向云中的太虚,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 明月高悬,本该一片寂静的仙山宗门,此时却忙碌异常,八脉弟子连夜抢工,修复满地废墟。 赤火峰上,秦元朗身上有伤,却依旧率众弟子在修复宫殿。 其中一弟子抱怨道:“真是飞来横祸,这青鹏妖王据说也是当世豪杰,南域称王,不好好在南域待着,跑来这里行凶!” 旁有一人接口道:“你没听他说,那青鹏妖王是因为要抓叶凌才来的,真不知这叶凌因为何故,竟然惹出此等弥天大祸,宗门岂能容他?” “对,就是因为叶凌。今日惹来妖王,明日若惹来魔皇该如何?此番绝对要将他逐出宗门,永不可回问天宗!” 众弟子议论纷纷,秦元朗听得此言,嘴角微微勾起新月般的弧度。 …… 紫电峰外,雷鸣与孟沛然、蓝恭月三人聚在一处,目光遥落太虚峰。 雷鸣咬牙道:“只可惜青鹏妖王突然来袭,否则我定然要废了叶凌!” 雷鸣与火云私交甚好,情同手足。火云身死,雷鸣悲愤不已。虽说此刻火云身死,并无证据指向叶凌,可此事却依旧与叶凌关系莫大。 雷鸣怒火无处倾泻,更有人从中挑唆,自然难以放过叶凌。 闻听此言,蓝恭月笑道:“雷师兄无需气恼,此番青鹏妖王之事,叶凌已然触了众怒,不止是你,八峰峰主,各脉弟子、长老,怕是都容他不下,定然将其逐出宗门!” 孟沛然接口道:“如今有门规所限,师兄无法报仇,待他被逐出问天之时,岂不是任你宰割?” 雷鸣闻言,眼前一亮道:“如你们所言,果然是一条妙计,只是可有把握?” 孟沛然笑道:“宗主或许有所偏袒,可只要八脉弟子齐心所向,七峰峰主随之施压,任谁也保不住叶凌!这紫电峰上下弟子,还不是唯师兄马首是瞻吗?” 雷鸣微微一笑,立时明了孟沛然之意。 孟沛然拂尘一甩,腾身而起道:“明日一早,自见分晓!” 言罢,他与蓝恭月便各自离去,剩雷鸣周身雷光隐隐,冷声道:“我必要亲手毁你道途,以告慰火云在天之灵,清雪我心头之恨!” …… 翌日清晨,天玄峰大殿外一声高喝:“请宗主为我等做主!” 大门自内缓缓推开,顾宁远自殿中迈步而出,抬眼观瞧,只见天玄峰上下,尽是八峰弟子,众人聚会在此,面色不善,群情激愤! 众人之前,雷鸣、秦元朗等人单膝跪地,拱手道:“请宗主下令,将叶凌逐出宗门!” 此言一出,顾宁远眉头微皱,还未等出言,其余八峰弟子悉数跪倒:“请宗主下令,将叶凌逐出宗门!” 众人之音,声震寰宇,回荡在顾宁远脑海之内……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高地阔莫可强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难难难,生而为人是这般。夸你好时三分假,坏你才叫真心肝。君子不常见,小人杀不完。一旦落井失势,争相打下云端。临死之前才醒悟,这神仙好斗,恶鬼难缠!” 天玄峰原本一派清幽福地,仙家洞天。不想此刻八峰弟子聚首,向宗主情愿,逐叶凌出宗门! 顾宁远站于大殿之外,一言不发,周身寒气微微散溢,凝成冰晶,旋又消失。 秦元朗二目一转,拱手出言道:“宗主容禀,我等并无害人之心,只是为保全我问天宗数万载基业!那青鹏一族高手众多,传闻尚有明微境大能存世。叶凌在宗门一日,谁敢保妖王不会卷土重来?倘下一次数位大能齐至,我问天九脉毁于一旦矣!” “请宗主下令,保我问天宗基业!” 顾宁远面前的,俱是八峰中的首领弟子,包括上代弟子也赫然在列。他们修为超出同辈,因此颇有威望,一呼百应,八峰弟子唯他们马首是瞻。 雷鸣见顾宁远犹豫不决,便出言道:“宗主,此事关系我问天宗生死存亡,还望宗主莫要迟疑,以免造成万古之恨!” 顾宁远此时无计可施,人心不可失,众怒不能犯。 正在此犹豫不决之时,一老道自大殿中迈步而出,须发苍白,仙风道骨,正是昨日与青鹏妖王对峙的宗门太上张怀谷。 张怀谷拂尘一甩,出言道:“此事事关重大,需九峰峰主与宗门长老共同商议后方可决定。宁远,立刻召集众人,大殿议事!你等立刻散去,等候结果。” 言罢,张怀谷重又转身回殿。 老道之言,众人莫敢违背。张怀谷自身修为不灭巅峰,只一步便可迈入天象,在宗内数一数二。他早时又为问天宗执法长老,掌戒律堂,威望甚高。而今虽隐退太上之位,却余威犹在。 顾宁远暗自叹息,这不过是缓兵之计。问天九脉看似一团和气,实际离心离德,他这个掌门宗主,不过人前摆设,无甚大权。 虽说如此,张怀谷之言,众人依旧遵从。八峰弟子各自退去。顾宁远命人撞响殿前大钟,召九峰峰主、长老来天玄峰议事。 …… “咣――咣――” 太虚峰山脚,叶凌等人闻听钟声。白无御道:“这是问天宗议事钟声。凡遇宗门大事,便要敲响此钟,召集九峰峰主、长老前往天玄峰议事。” 未多时,就见太虚峰后山,一道流光飞出,朝着叶凌三人而来。 叶凌不明所以,待到近处,此物方才显露样貌,却原来是太虚峰峰主令牌。此令在手,如同峰主亲临。 叶凌拿在手中,山上传来陈炎之声:“叶凌,自即日起,你便是我太虚峰代峰主,峰主令交你保管,此番宗门议事,由你前往!” 此言一出,叶凌三人面面相觑。可如今蹉跎道人性情古怪,又不接纳白无御,叶凌也无法上山询问,只好硬着头皮往天玄峰而去,只剩吴情陪着白无御留守山下。 一路而行,各脉弟子尽都冷眼看向叶凌,憎恶之心,毫不掩饰。 更有人壮起胆子,厉声道:“贼子灾星!就是你引来塌天大祸,竟还有脸留在宗门,滚出问天宗!” 有人牵头,一呼百应: “滚出问天宗!问天宗不容你这样的罪人!” “九峰原本太平无事,自他入宗以来,兴风作浪,我看火云就是他害死的!” “还有赤火峰众多弟子下山失踪,生死不明,肯定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昨天丢了三块灵石,肯定也是他偷的!” “……” 此情此景,正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不论真假,凡有过错,尽归于叶凌一身。哪怕无关,也找到背锅之人。 叶凌脚步不停,脸色渐渐低沉。险些垂下的头重又昂扬而起,眸光坚定:“任尔妖风多猖肆,我自无愧立道心!” 一处石桥之上,孟沛然与蓝恭月并肩而立,望向叶凌。 孟沛然道:“纵然千人摒弃,万人唾骂,可依旧道心坚定,无惧无畏,日后定然有所成就!” 蓝恭月微微一笑:“既如此,你又为何加害于他?我听闻你最好与俊杰相交,难不成传言有误?” “传言非误,”孟沛然笑道:“我何曾害过他?想杀他的是赤火峰弟子,与他过不去的是王子衿、雷鸣。背后有人蓝仙子,哪里需要贫道插手!” “若没有你,再多人也难逼迫叶凌到如今地步,”蓝恭月皱眉道:“你说不懂女人,我又何曾懂过你们这些男人!” 孟沛然摆摆手道:“没有我,还会有张沛然,赵沛然来做。世上从不缺挑拨离间,只是这世上却多了个叶凌!” 说着,孟沛然望向叶凌,眸中隐隐闪动光芒,低声自语:“或许贫道这是羡慕吧,羡慕那太虚峰的醉云酿,能够每夜招来品酒之人……” …… 天玄峰大殿宽敞无比,两侧被仙霞笼罩,似乎无边无际,暗藏乾坤。 此刻大殿之内,问天宗峰主、太上、长老不下百人,尽都聚会在此,整个殿内道韵悠悠,众仙汇聚。 紫电峰主雷庆,看向旁边位子上空空如也,便问道:“陈炎师叔和蹉跎师叔祖怎地还不到?” 顾宁远出言道:“师叔祖一向不问宗门事务,此番定然不会前来。只是陈炎师叔……或许有事耽搁了,我等再候片刻!” 顾宁远心中暗自着急,若陈炎不到,今日殿中他便真落个孤家寡人,难有招架之力。 不多时,但听得大殿门被缓缓推开,叶凌迈步走进,立时引得众人注目。 叶凌不卑不亢,拱手一礼:“太虚峰代峰主叶凌,见过各位宗门前辈!” 说着,他便将太虚峰峰主令牌取出,径自迈步上前,坐到太虚峰峰主位子上。 “这……” 见此情形,众人神色不一。王纯阳拍案而起,厉声喝道:“混账!今日乃宗门议事之典,岂容你到此胡闹!” 叶凌举目相对,神色平静,手握峰主令牌:“令牌在此,真伪可验!” 一旁有郁木峰峰主王慕华拿在手中,仔细查验道:“果是太虚峰峰主令牌,绝对无假!” “那又如何?”郝月冷笑道:“宗门议事,此为我问天大事,如何能让一个入门不过两载的弟子到此现眼?” 叶凌闻言笑道:“郝月师姐,此是笑话否?” 叶凌拜师陈炎,与在座峰主、长老同个辈分,若说他是弟子,座上众人又该如何? “你……” 郝月两眼一瞪,一时语塞,未接下言。 雷庆摆手道:“叶凌……师弟,今日之事,不可儿戏,还是回去请你师父前来为妥,我等宽宏大量,自不会追究。” 叶凌未看雷庆一眼,起身问戒律堂,执法长老道:“执法长老,我今以代峰主之身参会,可曾坏了宗规门戒?” 执法长老体型消瘦,面容清癯,一脸刚正不阿之像,出言道:“并未违反宗门规法。” “既如此,”叶凌目光扫过众人,道:“你们驱逐我,难不成是要知法犯法了?” 此言一出,众人尽都沉默不语。 顾宁远摆手道:“今日是为商量要事,何必争论此等小节,坐下,议事!” 言罢,众人重又落座,只是余光落在叶凌身上,神色依旧不好看。 叶凌今日再无往日和气,只因一路之上,怒火满腔,直抵咽喉。正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道崭新锋芒,渐渐出鞘。 众皆无声,顾宁远这便出言道:“今日议事,只因晨起时,八峰弟子,天玄请愿,言称是叶凌师弟引来青鹏妖王,至使我宗损失惨重,故而要将他逐出宗门,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未等众人出言,叶凌便起身朗笑:“我当有何要事,害我老远跑来一趟。叶凌何须尔等驱逐,这问天宗终归非我存身之所,今日我自行离宗,用不着尔等妄议!” 话已说完,叶凌迈步便走,头也不回的出离大殿。 自昨夜太虚峰下静坐,到今日一路之上遭遇。叶凌回忆往昔之事,心思了然,神识通透,暗下决定。 自入得太虚之时,此地之人便时时算计,处处刁难。哪怕叶凌忍却一时,后退数步,更无风平浪静,只是得寸进尺。 凡此种种,足可令人心灰意冷,因事生恨。问天宗更是无可留恋,只求早日脱离! 叶凌迈步出离大殿,望向初日高升,云霭生氛,果然神清气朗,畅快十分! 他立刻迈步下山,径往太虚峰而去,今后他只是陈炎弟子,与问天宗再无半点瓜葛! …… 叶凌一走,大殿之内死一般沉寂。老道张怀谷微微睁开双眼,旋又闭上,不发一言。 “如此甚好!”郝月冷笑道:“也省去我们诸多麻烦,其子一走,问天宗定然重归往日清静,再无节外生枝。” 王纯阳点头道:“此言不错。自此子入得宗门以来,为非作歹,惹事生非。如今惹下了弥天大祸,方才识得时务,自行离开!”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雷庆笑道:“即便他今日不主动请辞,我等自会将他逐出,他不过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郁木峰峰主王慕华、玄金峰峰主宋锐、裂土峰峰主梁尚坤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迟迟不说话的源水峰峰主孟广洋道:“他惹来青鹏妖王胡作非为,坏我仙门清静,挥我九峰山水,就如此让他离开,岂不是天大的便宜?”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众议论纷纷。 郝月突然道:“太虚峰众多道藏仙珍,留之可惜,不若此番便当作赔偿,供我八峰收纳!” 郝月之言,立时引来众人支持。俱传言太虚峰有无数天材地宝,谁人不垂涎三尺,只是一直不得机会,努力创造机会当中。如今有此提议,定然全力支持。 顾宁远一言不发,暗自叹息。在他身侧,老道张怀谷突然起身,迈步往殿外走去。 行至门口,老道一声长叹:“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情梦中也难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情字图财害命,真心生愤添伤。纵然清静也如狂,日日朝思暮想。 过眼云烟无数,岂能睡梦躲藏?终究缘份未成双,此恨永生不忘。” 天玄峰山脚,叶凌迈步出来,立时吸引周围众人的目光。 叶凌视而不见,自今时起,他便不再与问天宗有任何瓜葛。是非恩怨,虽不能一笔勾销,也无非逆水行舟,有进无退! …… 太虚峰山脚,吴情一直担心叶凌,眺望天玄峰方向。 来往不少路过弟子,对这两人怒目而视,恶语相向,吴情越发担忧,恨不得立刻去迎。 不多时,但见叶凌脚踏身法,迅速而来,吴情喜道:“二哥!” 待叶凌来到近处,白无御出言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何要事?” 叶凌微微一笑,道:“自即日起,我只是师父弟子,非问天中人。方才大殿之内,八峰道人面前,我已自逐出宗,再不回返!” “为何?” 吴情与白无御面色震惊,急忙追问。叶凌只好将前因后果,悉数告知。 吴情这才气道:“二哥做的对,此等宗门,有何留恋?我与二哥一同离开,再不回来!” 白无御低着头不言不语,他本是一普通妖兽,蒙陈炎相救,得以活命到今。对于问天宗,他有归属之情,因此左右为难,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凌看出白无御心思,便笑道:“小白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自行逐出宗门,却依旧是师父之徒,你也永远是我们的好师弟!” “没错!”吴情笑道:“大哥说过,这世上之人,难分好坏,因此不可一概而论。天长日久之下,才可原形毕露,显示亲疏。小白你永远是我和二哥的亲人!” 白无御闻此言,心情方才稍有缓和。只是如今之事,依旧令人难以释怀。 临近黄昏,叶凌与吴情回到太虚园,却见师父陈炎坐在木屋前,一个人喝着闷酒。 “师父!” 叶凌与吴情上前跪倒,口尊敬意。 陈炎摆摆手,示意他二人坐下,随后道:“小白如何了?” “不是很好,”叶凌摇头叹息道:“小白虽平日里一副乐观开朗的样子,实则心思细腻,总能察觉微处。师祖如此对待,差点伤透小白的心。” 陈炎点点头,只是喝酒。 吴情急道:“师父,小白心地善良,对师祖更是万分敬重,可师祖为何不喜欢他?” “你们师祖非是针对小白,”陈炎道:“是怹老人家痛恨妖族,深入骨髓!” “这是何故?” “那都是当年之事了,”陈炎叹息一声,缓缓道:“我也是听闻宗门年长者说的,你们师祖年轻之事……” …… 千载回溯,弹指之间…… “蹉跎,你醒一醒,别睡了,太阳晒屁股了!” 苍苍古林,天光大亮。一株擎天灵根之上,一女子正使劲摇晃熟睡不醒的青年。 这女子:“风华正茂,如玉娇颜;一双明眸清透,天性活泼纯然;恰似精灵出幽谷,便如仙子落尘间。” 在树下,还站有一蓝衣修士:“发丝如墨,眉眼上挑;睿姿雅秀,衣袂飘摇。看去谦谦君子貌,非儒非道却是妖。” 这蓝衣修士无奈摇摇头,笑道:“玲珑,你就是揺断他的胳膊,怕是也难睡醒啊!” 玲珑撅着嘴,偏偏不信这个邪,使劲晃着青年手臂,又凑到他耳边大声喊叫:“起!床!啦!!!” 蓝衣修士耸了耸肩,自树下盘坐,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酒坛。打开来,酒香四溢,渐渐飘荡腾空。 “果然是好酒啊!” 话音刚落,就见树上本熟睡着的青年,一激灵坐起来,凑着鼻子嗅闻:“好酒?哪儿?在哪儿?” 再一打量这青年:“青春容貌,泯然凡间;嘴角挂痴笑,心思几分憨;生来睡骨逐轻梦,不为大道不为仙。” 这青年正是数千年前的蹉跎道人,拜入太虚峰,尊师赐道号蹉跎。旁边女子玲珑,树下蓝衣修士妖族张简。三人因缘际会,聚到一处,结伴周游天下,自是洒脱快意。 闻得美酒醇香,蹉跎道人身子爬出树枝以外,玲珑来不及阻止,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跌落在地,惨叫连连。 玲珑无奈摇头道:“酒鬼酒鬼,终有一天要因酒做鬼!” 拍拍身上灰尘,蹉跎道人急忙上前抢过张简手中酒坛,灌下一大口后笑道:“快哉!” 张简笑着对玲珑道:“还是我这办法奏效!” 玲珑起身落地,望着蹉跎道人一副饮酒狂态,眼神中却多了些许光辉。 蹉跎道人只顾喝酒,哪管其它。纵然与玲珑同游多时,他也未见半分明晰少女之心。 可一旁,张简看在眼中,妒生心头,一双拳头死死紧握,久不能松开。 时光流转,岁月穿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蹉跎道人纵是一块实心硬木,此刻也明晓了玲珑情意。 二人心照不宣,只是苦了同行的张简,可惜心向明月,无奈月照沟渠。 一夜,三人行在东域之南,寻得偏远小镇落脚住宿。 夜幕下银河高悬,风清月朗。蹉跎与玲珑执手漫步中庭,正是天造地设,神仙眷侣。 张简看在眼里,痛在心头,自顾饮得大醉,逃也似的奔向绿野荒郊,呆坐一处山峰之上。 “玲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块烂木头?” 夜风清冷,也难吹醒痴情之人。 不多时,张简背后却传来一声笑:“生而为妖,却与人族为伍,何必如此?” 张简醉眼朦胧,回身望去,就见背后有三人,尽都中年模样,却是与他一般的妖族同道。 张简看了看,重又转回身来道:“要你管?快滚,别打扰老子喝酒!” 中间一人笑着上前,道:“你我做一笔交易如何?你助我等除掉蹉跎,我们帮你得到那个叫玲珑的女人!” 张简闻言一愣,脑海中却尽是玲珑的一颦一笑:“玲珑……玲珑……” …… 次日清晨,蹉跎与玲珑准备离开之时,才发觉张简失踪,不知去向。 正待他二人要外出寻觅时,张简却突然回归,只推说早起往林中吐纳修炼,令二人未起怀疑。 三人继续往南,想去南域一观妖族之世。行至半路时,突然有上百妖族围攻而至,令三人走脱不得。 为首三个,正是那晚见张简之人。中间的看向蹉跎,冷声道:“你师伤我族人,今日便要讨还公道!” 蹉跎不明所以,却急忙朝玲珑大喊:“玲珑快走!”话音刚落,数位妖族便将蹉跎围住,打斗起来。 玲珑自是不愿在危难关头离去:“不,我不走,我要跟你死在一起!” “你快走!” 张简在旁心急如焚,急忙来在玲珑身前,大叫道:“你修为不高,留在此地,会让蹉跎分心!我保你杀出重围,再回来助他!” 言罢,张简拉起玲珑便往外冲。周围妖族略做抵抗,便放出了他二人。 待走出好远,张简才将玲珑放开,对她道:“你就先在此地等候,我去救蹉跎!” 玲珑点头嘱托道:“你一定要将蹉跎救出来,没有他我也不活了!” 闻听此言,张简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旋又恢复正常,应声道:“放心吧!” 这一边,蹉跎道人周身衣衫破碎,嘴角流血,已然受伤。 这些妖族虽然实力不强,但胜在人多势众,虽被蹉跎连杀数人,却还是令他难以招架。 妖族一方也不好受,本为报仇,却又添死伤,若非还有底牌未亮,此刻怕已经失败逃离。 那领头妖族修士道:“果然是那恶人的弟子,倒是难以对付!” 蹉跎师父明道真人最好游历天下,久不在宗门。行走世间,却惹来敌仇,反倒害了自己的徒弟。 蹉跎周身道势纵横,冷声道:“你对我师不敬,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妖兽!”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身影急掠而至,口中高声叫喊:“蹉跎,我来助你!” 蹉跎知是张简,微微一笑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与我一同杀了这些妖族!” 张简脸上一丝冷笑,穿过妖族故意让开的道路,掌心一股惊人道力汇聚。趁蹉跎不备,一掌打出,道韵滚滚,正中蹉跎后背。 蹉跎信任张简,哪里会有防备。因此这一掌之下,五脏震动,经脉开裂,几乎丧命。 哪知张简眉目一横,再接一掌,这一掌威力更甚,将蹉跎打落虚空,撞在地面,生死不明。 “啪啪啪――” 那领头的妖族修士两掌相击,笑道:“到底是我妖族同道,出手不凡!” 张简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蹉跎,冷声道:“他交给你们了,从此再无瓜葛!” 言罢,张简起身离开,去寻玲珑。 那妖族修士望向张简背影,微微一笑:“的确,再无瓜葛!” 地面上,蹉跎道人还剩最后一口气力,慢慢翻过身来,心中无比悲痛:“为……为什么……” “情字可杀人啊!” 那妖族修士近前笑道:“不过等候他的,会与你一样罢了!” “你……什么……意思……” 妖族修士哈哈大笑,无比畅快:“意思就是,你们三个很快就会在阴间再见了!” “玲……珑……” …… 天玄峰上,顾宁远听得张怀谷讲起这一段往事,无比唏嘘,又追问道:“后来如何了?” 张怀谷叹息道:“不甚明了,只是知道蹉跎师叔有什么保命手段,竟逃过了此劫,重回问天宗。怹养好伤后又二次下山,去寻玲珑与张简,还有那一众妖族。” “下山时,蹉跎师叔依旧青年面貌,不过数载光阴,再回宗门后,蹉跎师叔已然是苍髯老态。心灰意冷之下,便陷入睡梦,数千载光阴,只在梦中空渡,直到今日依旧如此。” 顾宁远点头道:“莫不是……那二人被妖族所害,已然身死?” “不知究竟怎样,” 张怀谷摇头道:“老夫只是听说,蹉跎师叔二次下山时,那一族妖兽已经被灭,只是大仇非他亲手所报。大概也会留有遗憾吧!”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云海天涯莫相望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幕之下,银河高悬。九峰之间,泛起淡淡雾霭,演化万千气象,实乃仙家奇景。 天玄峰位居九脉中央,成众星捧月之势,汇聚灵脉地气,做得仙山魁首,宗门巅峰。 山顶一处雾松树下,宗主顾宁远聆听太上长老张怀谷备述前情,几番叹息。却不想蹉跎道人竟有此等往事,多少伤心。 张怀谷道:“太虚一脉,不光人丁稀薄,更是道途坎坷,情路艰难。蹉跎师叔如此,陈炎师弟又何尝不是?老夫闭关数百年,不想方一出世,就见了九脉离心离德,你这宗主更是形同虚设,真令老夫痛哉!” 顾宁远一言不发,随后冲张怀谷拱手一礼:“问天不兴,实为宁远之过。过些时日,我便辞去宗主之职,请诸位师叔、师伯令择贤明!” “混账!” 张怀谷一声呵斥,气道:“些许小事,便开始思退,日后道途岂能安稳?世上之事,常不如意。倘能处处顺心,岂用人为?你既在其位,便谋其事,如何做得那明哲保身,尸餐禄位之人!” 顾宁远眉头一皱,出言道:“师叔教训的是,宁远一时糊涂,日后绝无此念!” 张怀谷点点头,转身离去道:“老夫等一众虽然隐退,却非老眼昏花。有我等在,这宗门的天,塌不下来!” “宁远恭送师叔!” 顾宁远冲老道背影长施一礼,随后起身向空,朝太虚峰方向而去。 张怀谷转头一望,心中暗道:“宁远,现在的问天宗,只有你能撑下来啊!” …… 太虚园中酒香弥漫,陈炎、叶凌、吴情三人面对醉云酿,反而一脸愁容,不见展颜。 吴情叹息道:“原来师祖这般可怜,难怪他如此痛恨妖族!” 陈炎点头道:“师父曾有言,此番醒来,只有一事要做,便是斩尽天下妖族。” “这……” 叶凌急道:“小白他……” 话未说完,陈炎摆手道:“师父怹不会对小白出手,只是怹在一日,小白便不可能入太虚法脉了。” 言罢,陈炎起身道:“你们师祖明日下山,我不得不一同前往,算是照应。你们留在园中,好生照顾小白。你们师祖非是那不通情理之人,我想怹终有一天会回心转意,只是不知是何年月罢了。” 说着,陈炎便要回返后山。 “师父!”叶凌跪倒在地,手中捧着太虚峰峰主令牌道:“弟子今日已经自逐出宗,请师父收回令牌!” 吴情亦起身拜倒:“我与二哥一样,从此不再是问天宗之人!” 陈炎微微一愣,驻足看着二人,良久才问道:“为何?” 叶凌这才将前因后果俱实相告。并言道:“我与三弟、小白永远是师父弟子,只是与问天宗,再无瓜葛!” 陈炎闻此言,微微一笑,道:“修道之人,各有因缘,不可强求。既然宗门无容身之所,天地广阔,岂无落脚之处?这令牌你收好,为师此去,不知何时回返,倘有不测,太虚一脉还需传承下去,这便是信物!” 言罢,陈炎不顾两人呼喊,转身离开,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叶凌与吴情相视一眼,吴情道:“师父之命,不可违背。既如此二哥你便收好,等日后传给太虚一脉的弟子便是。” 叶凌点点头,将其放入碧玉扳指中,重又与吴情坐下喝酒。 吴情道:“二哥,小白还在山下,不如我们去找他一起喝。” 叶凌点点头,便取了几坛子醉云酿,抱在怀中。 正待二人要下山之时,一道寒风刮过,顾宁远站立小园门口,笑着道:“可否让师兄我也尝尝这醉云酿的滋味?” 叶凌心中有数,顾宁远并未同其他峰主一般,出手刁难,便道:“既如此,下山去吧!” “好好,我随你们一同前往!” …… 太虚峰下,一块青石一上,四个人临风把盏,互诉肺腑之言。 白无御神情恍惚,不住叹息道:“既然师祖不接纳,小白我也就不强求了。明日我便离开问天宗,另寻他处。” 叶凌道:“我与三弟明日也要离开宗门,天下之大,岂会无我三人容身之所!” 顾宁远静静望着三人,一言不发。心中慨叹,九峰之间若能如此,何劳他费尽心神。 白无御心情好些,问顾宁远道:“宗主师兄,您一向日理万机,诸事繁多,今夜怎么也来喝酒了?” 顾宁远笑道:“正因为如此,我才忙里偷闲,寻个清静之地,散散心。” 吴情撇嘴道:“宗主师兄和我们云岚镇那边的县太爷一样,啥都做不了主,行事还要看王家的脸色,就是个摆设。” 顾宁远扑哧一笑,望着夜空道:“倒也贴切。一宗之主,看似风光无限,可背后艰辛,有谁能知?我在其位,里里外外都逼我,我能如何?人心不能散,宗门不能乱,只有……” “只有将我逐出宗门,换个短期太平,以安众人之心!”叶凌洞若观火,出言道:“师兄如此委屈求全,不过是养虎为患,暗种祸根。今日可逐我叶凌,天长日久以后,怕就是您这个宗主了!” 九峰不合之事,叶凌是从白无御那些晚辈仙鹤口中得知。仔细一想,便能知道,其余八峰峰主不会无耻到与他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叶凌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背后是八峰的试探! 顾宁远面不改色,明眼人皆能明了,无需多言。便对叶凌道:“只可惜,我是法道一脉,手中并无利剑!” 叶凌察觉顾宁远目光,微微一笑,伸手握着背后木剑剑柄,起身道:“师兄……不,顾宗主之言,说得晚了,明日我们便要离开,山高路远,最好是后会无期!” 说完,叶凌起身便上山去了。吴情与白无御交代几声,也跟着叶凌离开。 顾宁远饮尽坛中最后一口酒,自语一声:“虽有害你之举,却无害你之心!” …… 太虚园一片寂静―― 木屋之内,叶凌盘坐在床,神识落于碧玉扳指中,仔细搜查边边角角,不放过一点空隙。 自他离开妖圣大墓以后,先是各大仙门发出通缉,又有青鹏妖王闯宗来讨。因此叶凌判定,这碧玉扳指里一定有些惊天之物,否则不会如此接二连三。 里外寻觅三次,叶凌也未发觉有什么异物。里头只有些功法、灵石、丹药、仙草、道器。可仅凭这些,如何能让青鹏妖王出手来讨? “这里头一定有蹊跷!”叶凌重又自里头探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件道器炉鼎中,见到一物。取出观瞧,叶凌更是糊涂。 面前摆放的,恰如一块普通顽石,人头大小,并无任何惊艳之处。叶凌以灵力探查,亦没有什么异样。 但叶凌心知,碧玉扳指吸纳的,都是大墓当中的宝物,岂会有凡物混入当中,因此这块石头应当不凡,只不过自己修为尚浅,难以明晰。 正叶凌沉思之时,木屋门被一阵风推开,虚寞尘倚靠门框,望着屋内道:“悟道?” 叶凌闻言一笑,将石头收回碧玉扳指中,摇头道:“无道。” 虚寞尘点点头:“来讨酒!” 叶凌起身,自去太虚园中挖出十几坛醉云酿,给虚寞尘道:“省着喝,日后怕是没有了。” 虚寞尘留下一坛,将其余收在储物道器中,开坛便饮。 叶凌无言,坐在虚寞尘身边,出言问道:“是来为我送行?” 虚寞尘摇头:“你我有缘,终会再见,用不着送行。” 叶凌点点头,又道:“只可惜,你我约定,难以履行。” 他指得自是宗门大比前,二人约定在战台上一较高下。只可惜后来青鹏妖王闯宗,打断了大比,也就失了机会。 “无妨,”虚寞尘道:“纵然不出意外,以你现今修为,也非我对手,比之无味,倒不如一拼酒量。待日后你我旗鼓相当之日,再比才可尽兴。” 叶凌闻言一笑:“那就如此说定了,你我终有一战!” “啪――” 夜色之下,二人击掌成约,终生不违。 一坛酒下肚,虚寞尘站起身来,问道:“要去何处?” “天南地北,并无定所。”叶凌道:“我与吴情的义兄在大乾王朝为官,我二人或许会去投奔。” 虚寞尘眉头微皱,提醒道:“大乾朝局错综复杂,还需当心。” “多谢!” 言罢,虚寞尘起身离去,再无多言。 …… 翌日清晨,太虚峰后山,两为老者踏空而行,站立云端,正是蹉跎道人与陈炎。 蹉跎道人发下大誓,此番出山,不斩尽南域妖族,永不回返! 蹉跎道人白袍舞动,冲着太虚峰伸手一点,一股无形禁制瞬间罩定整座山峰。 随后,蹉跎道人开口出言,声传九峰:“老夫设下太虚禁制,非我太虚弟子不可入内!此禁制,天象之下,谁人难破!未成凌虚,触之即亡!” 言罢,蹉跎道人与陈炎转身离去。 此言一出,八峰之上,无数道人举目而视,或沉思,或皱眉,或咬牙,或阴冷,神色不一,是各怀心事。 “弟子恭送师祖!师父!” 太虚园内,叶凌与吴情躬身一礼,遥送二位前辈离开。 吴情道:“二哥,我们也该走了!” 叶凌点点头,与吴情一道来在小园门口,回望园中景色,曾几何时,此地早成二人故土,骤而离别,平添伤感。 叶凌深吸一口气,转身道:“走吧!” 二人迈步下山,来在山下,只见九峰仙鹤,尽都汇聚到此,围在白无御身边。 白无御在这些仙鹤中年纪最大,辈分最高。平日里又经常指点它们修炼,故而听闻他要离开,尽都到此送别。 白无御眼中含泪,抚着仙鹤们道:“你们不要伤心,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等着,不要荒废了修炼!” 告别完,白无御摇身一变,显出白鹤本相,立于叶凌与吴情身前。二人纵身一跃,立在白无御后背上。 白无御振翅高翔,一飞冲天。叶凌负手而立,目光灼灼: “出山!”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灾人祸民无飨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九峰安泰,一派清净。 太虚峰此刻重又陷入沉寂,再无人居留。只不过蹉跎道人留下禁制,断去宗门他人的心思。 护宗大阵被青鹏妖王摧毁后,顾宁远急召一众长老联手施为,重又修补好,照耀穹苍。 大阵可防不灭境修士全力一击,只是天象以上,便无能为力。 宗外数千里瀚海之上,有一青年儒生踏步疾驰,但见他眉目紧皱,手里折扇也无心摇动,好似心事重重。 好容易来在问天宗宗门以外,正巧偶遇两名寻宗弟子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来我问天宗何事?” “在下逸仙书院学子徐弘,不知贵宗弟子叶凌可在宗门?”徐弘在外游学一载,却因为有事,前来寻找叶凌。 两弟子一听,立刻变了脸色,只因叶凌数日前引得青鹏妖王闯宗,后自行逐出宗门,已成问天罪人,九脉仇敌。故而听得叶凌之名,不悦之色尽浮颜面: “你要找叶凌?你与他什么关系,为何前来?” 徐弘抬眼一瞧二人神色,立刻明白些什么。心思急转直下,脸上变颜变色,冷声道:“我与叶凌有些过节,他在何处?” 闻听此言,这两名弟子方神色稍缓,道:“他已自行逐出宗门,再不是问天弟子!” 徐弘心中一震,脸上却尽是气愤之色:“纵是去到天边,我也要将他碎尸万段!既然他已不是问天弟子,在下便走了,多谢二位出言相告!” 言罢,徐弘飞也似的迅速离开。 两名弟子相视一眼,出言道:“真想不到叶凌入宗门不到三载,竟惹下如此多的仇家,此子果然不可留!” “宗主与各位峰主、长老还是英明,不将其赶走,日后必是我问天宗的祸患!” 瀚海之上,徐弘面色低沉,身形急掠。心中暗道:“叶子啊叶子,你怎么连宗门也回不去了。你现在无人庇护,怕是又会有杀身之祸啊!” …… 东域之地,幅员辽阔,广袤无垠。中有仙山林立,兆亿生民。九大王朝统摄疆土,超然其上,鼎足而立。 大乾王朝立朝不过万余年,却经几代圣君励精图治,开疆拓土,而成今日之强盛。可惜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当今皇帝百里龙腾,传闻寿元将尽,久不临朝。 因此这王朝以内,暗流涌动,危机四伏,难保太平。 一片晴空之上,白无御载着叶凌与吴情迎风而翔,径往东而行。 大乾王朝皇都太岳城,设在王朝以东,他三人出离宗门,一时不知何往,便生出前往太岳城,去寻大哥徐铮的心思。 白无御落下云头,看向大地,却见得一条黑色长龙,于大道上缓慢前行,远远往一座大城而去。 “这是什么?” 三人不明所以,再贴近看时,却见这原来是千万难民,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骨瘦如柴,举步艰难,更不知前方何路,该向何处。 叶凌心中一震,两世为人,可此番却是第一次见得难民逃荒,凄凉景象。 这些皆是平凡百姓,虽生于这灵衍之世,却无仙途之缘。终究要经历生老病死,短暂一世,受控于人。 三人寻了远处落下,吴情遥望前方,问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叶凌道:“我们去问问!” 于是,三人去到路边,正巧有一老翁,头发披散,灰头土脸,拄着一根木丈,颤颤巍巍着往前走。 身背后,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牵着老翁破碎衣角,已然有气无力,随时便要摔倒。 “老人家有礼!”叶凌上前拱手道:“请问你们是哪里的人?要去何处?” 老翁拄着木丈,连喘了几口气,才轻声言道:“老朽是济州人士,只因哪里连年荒旱,地里颗粒无收。这战火不断,是匪盗横行啊!我们没有了活路,只好逃荒出来,为求个活命。” 白无御看着躲在老翁身后的小姑娘,问道:“这是老人家的孙女?” “是老朽孙女铃儿,”老翁叹息道:“她的父母都饿死在路上了,就剩下我们这一老一小,还苟延残喘的。” 说到此,老翁脸色并无伤感,已然麻木。 “爷爷,我饿!”小姑娘靠在老翁腿上,有气无力。 叶凌急忙翻找碧玉扳指,取出一个颜色鲜红的果子,递给铃儿道:“给,快吃吧!” 铃儿目光微微一亮,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方才接过来,藏在怀里啃咬。 吴情不解的问道:“为何这般小心?” 老翁解释道:“我们好多人,已经数天水米未尽,若是被人见到,必来抢夺啊!” 叶凌点点头,道:“既如此,老人家与铃儿跟我们走,我们送你们去前方的大城。” 说着,叶凌便伸手将老翁背起,吴情也抱起铃儿,二人脚步踏动,迅速奔往远处山峰。 老翁目露惊色:“几位小兄弟是修士?” 吴情笑道:“我们修为尚浅,不然就能直接带你们飞过去了!” 来在山巅,叶凌又取出几个果子给这一老一小,这些都是灵药,只不过凡人吃来,倒没什么功效,只是裹腹罢了。 老翁热泪盈眶,拉着孙女铃儿跪倒:“快,快给三位恩公磕头!” 三人急忙扶起他们,道:“无需如此,无需如此。” 随后,白无御化身仙鹤,托着四个人往前飞去。叶凌目视下方,黑色长龙一望无边,不知有多少人。只不过,他三人救不下这些人。 再往前,便是一座大城。这里叶凌等人来过,正是天照城。当时步凌宇问罪西昆山庄夜家,天照城主朱万全前来劝架。而后叶凌等回返宗门,也曾用过城中的传送法阵。 远远望去,天照城墙高有数十丈,大门紧闭,城头上兵士林立,剑拔弩张。城墙下,无数难民聚集,哀声不断,怒声不绝。 一偏将咬着牙,眉间露出不忍之色,径往城楼上的大殿走去。 进得门来,就见正位之上,坐着体型肥硕,不停擦汗的城主朱万全。 偏将拱手道:“大人,城下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其后还在源源不断赶来,该如何是好?” “知道了,”朱万全摆摆手道:“你去吧,守好城墙,敢有企图硬闯入城的,立诛!” “大人!”偏将咬咬牙,壮着胆子道:“城外景象,实在惨不忍睹,每时每刻不在死人。末将,末将如何还能对他们举起刀剑!” 朱万全摆摆手道:“你若是不忍,就去甲弃刀,滚回家去,天照城不养无用之人!” “末将……领命!” 偏将眉目紧锁,伸手将配刀解下,又脱去甲胄,放入殿中。随后他拱手道:“生而为将,不能保境安民,愧对天下!” 言罢,这偏将转身离去,径自下了城楼,回去城中。 朱万全看着地上甲胄佩刀,无奈摇头道:“多大的锅,下多少的米,长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别多管闲事啊!” …… 城墙下,叶凌等人陪着老翁与小姑娘铃儿坐在一旁。一老一小吃了几个果子,恢复些体力,脸色倒是好转几分。 老翁对叶凌他们道:“如今这大乾王朝境内,是战乱不绝,匪盗四起。在外,有大汉王朝与大衍王朝联合来攻,进犯边关。在内,四御王中的南岳王反叛,又有多处城池响应。再加上天灾四起,我们穷苦百姓,实在没有活路啊!” 吴情皱眉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朝廷难道不管吗?” “朝廷?”老翁摇摇头,恨声道:“这时候哪里能够指望朝廷。朝廷不仅不管,反而因为要打仗,四处征收粮草赋税,家里头早就被搬空了。本想着逃出来,兴许能有个活路,可谁想到,一连几个城池,都是大门紧闭,对我等不理不睬,就如这天照城一样,若有人胆敢往里闯,格杀勿论!” 叶凌闻言,心中几经起伏,方才归于平静。他们入了仙途,便渐渐远离凡尘,不理俗世。却未曾想到天下竟落到如此地步。 叶凌不言,吴情却是怒声道:“真是可恶,这样的朝廷就该推翻他!” “嘘!” 老翁急忙捂住吴情嘴巴,紧张道:“你不要命了!王朝掌一方气运,连那些仙门中的神仙都不是对手,俯首称臣,更别说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了!” 几个人说着话,就见天色渐渐暗下来,难民们无处可去,便只好席地而眠,保存些体力,或许明日又是长途跋涉。 老翁靠在一块石头上,怀里搂着已经睡着的小姑娘铃儿,望着周围叹息道:“不知明日,还有多少人能够爬起来!” 白无御从远处的林子那边走过来,摇头叹息道:“一大片林子,树叶、树皮,草根,能够塞进肚子里的,都吃没了。可后边还有灾民源源不断。” 叶凌盘膝闭目,此等惨象,他已不忍再看。 落日过去,皓月当空。本在打坐的叶凌闻听耳边异动,神识外放而出,观瞧四周。 只见一处隐蔽之地,两家人哭着互换了已经入睡的孩子。随后狠下心来,举石便砸。 “易子而食!” 百姓甚至无火可用,就这么手举着尸体,血肉模糊的往嘴里送着,嚼着,哭着,恨着…… …… 城楼之上,朱万全挺着一个大肚子,和一个中年文士在城墙上来往巡视,观望城外景象。 文士道:“大人,城外难民源源不断,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朱万全手里拿着手绢擦汗,道:“不妨事,这城外的林子还够吃几天?” “如此下去,撑不过三天!” “三天以后,林子吃光了,城门进不来,他们自然就会离去了。” 文士点点头,又道:“可是他们已然奔波了千里之遥,就算离开,恐怕也要留下遍地尸体,到时候……” 朱万全摆手道:“他们死在天照城外,与我朱万全何干?本官知道自己的斤两,朝廷都管不了的事情,也别指望本官能有力挽狂澜之能。更何况如今局势,我天照城能不能保住,还未可知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悠悠圣灵耀神光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旭日东升,天光大放。 天照城外,数百万难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衣不遮体,腹中饥饿。眼望着禁闭高耸的城门,绝望二字萦绕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叶凌扶着老翁慢慢站起身,老翁叹息道:“看来天照城也不会收留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吴情闻言,皱眉道:“可你们又该去哪儿呢?” “去哪儿……”老翁怔了怔:“不知道去哪儿,天下之大,哪里是我们容身之所?” 正说着,白无御拿着一根树枝,挤过人群,在一众觊觎的目光中走过来,对老翁道:“老人家,这是您托我找来的拐杖。” 老翁千恩万谢的接过来,便将原来的那根丢下,拄在手里。 吴情不解,将原来那根捡起来,问道:“老人家,您原来这根去了表皮,更为光滑,因何要换一根没加工过的?” 老翁残然一笑,摸着手里的树枝道:“要的就是这层皮啊!此一去山高路远,不知还有多久,至少要给我们爷孙两个,留最后一顿饭才是啊!” 说着,老翁又带着铃儿给叶凌三人跪下磕头,千恩万谢之后,继续上路。 吴情眼中噙着泪水,道:“二哥,我们为什么不帮帮他们,太可怜了!” 叶凌摇摇头,看向周围,遍地尸体,俱是昨天来到此地的难民。他们揣着希望背井离乡,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最后不堪重负倒下。 后人看见前者的下场,却并无太多反应,仍艰难迈着脚步,继续着仿佛没有结果的旅途。 “是希望吗?大概……是不甘吧……” 吴情最是心软,望着老翁与小铃离去的背影,哭了好久,好久…… 城墙上,一些士兵见到难民离开,尽都展颜一笑,弹冠相庆:“走了!他们终于走了!” “这几天日夜站岗,可是累坏我了,今晚上哥几个要好好喝一顿!” “我请客,咱双喜楼摆一桌!” 正门之上,朱万全沉着一张脸,耳边听了士兵们交谈,转身便走: “所有露笑庆贺的士卒,每人杖责一百……不,两百!关起来,饿……十天!” 身后文士一脸紧张,急忙应声。正在他要去行令之时,城外天空突然传来飘飘仙乐,阵阵异香。 朱万全心中一惊,回头看去,脸色万分难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城下,叶凌三人与周围难民更是抬头观瞧,但只见云端以上:“ 金光万道耀天际,瑞彩千条垂红霓。烟霞明晃晃,碧空雾蒙蒙。有天女,绛纱银带擎华扇;有仙男,星衣珠履捧玉巾。中间簇拥彩翎辇,好似紫阙下凡尘。琉璃点缀,处处晶莹剔透;宝钉攒户,层层凤舞龙飞。鼓乐妙曲齐奏响,圣音神韵遍可闻。” 这些“天人”望向四方难民,颜生悲悯之色,缓缓闭目,口中高念法咒: “悠悠圣灵,济世普明。设天造地,万物成形。无上妙法,恩赐传承。除我忧患,救我众生。” 周围凡人哪里见过此等异象仙貌,尽都拜伏于地,口唤仙家救苦救难。 青云之上,一白衣女子上前一步,俯瞰众生道:“天地不仁,朝廷不义。道门不开,佛寺紧闭。诸位只要信奉创世圣灵,入我生灵教,便可脱离苦海,永登祥和之岸!” “圣灵教!” 叶凌眉间一挑,一年前在西昆山庄以外,叶凌倒也曾听闻圣灵教之名。当时两个自称圣灵教司礼童子的,于夜家闹了一番便离开。据说之后,夜家便加入了生灵教。 说话间,只见那女子侧身一退,高声道:“请仙尊法驾降世临凡!” 话音未落,半悬空中仙乐飘飘,落英缤纷,一派曼妙盛景。 乐曲声中,那彩翎车辇缓缓开门,自其中飘然而出一人,站立众仙男玉女之间,鹤立鸡群,受众生朝拜。 叶凌举目观瞧,但只见此人:“高挽乌丝发,白纱遮娇颜。腰间飘玉带,长裙坠宝蓝。周身祥光耀世,凡人举目心安。不论此人名与姓,伏身跪地口尊仙。” 那白衣女子深施一礼,道:“仙尊,如今苍生受苦,还请仙尊慈悲,怜悯世人!” 这白纱遮面的女子闻言,缓步上前,目光落在地面众生身上,出言道:“圣灵教奉圣灵为亲师,救苍生为己任,自是不会看尔等受苦,不管不顾!” 难民个个欣喜,止不住的磕头:“求仙尊救命!求仙尊救命!” 白纱女子点点头,又道:“只要你们诚心入我圣灵教,祈求生灵保佑,自会有所福报!” 言罢,身旁白衣女子上前道:“随我念圣号:‘悠悠圣灵,济世普明。设天造地,万物成形。无上妙法,恩赐传承。除我忧患,救我众生。’” 难民哪个不想活命,不论真假与否,也要一试究竟,便学着白衣女子,闭上眼睛随之念动。 天照城头,中年文士站在朱万全身侧,急道:“大人,这圣灵教……大人,您……” 朱万全白了他一眼:“怎么,你要出城去把他们赶走?” “属下境界低微,还是大人您……” “哦,你打不过?我也打不过。” “……” 叶凌等三人避免招摇,便蹲在地上,混在难民当中,倒是不被人察觉。 吴情小声道:“二哥,这圣灵教若果真是救苦救难,为何要让难民入教?我见镇子东边的寺庙施粥,也没说必须剃头当和尚才能喝啊!” 叶凌皱着眉头道:“静观其变吧!” 那白纱女子扫视众人,目光看向远处,却见了人群当中,有一老一小,正是老翁和小孙女铃儿。二人不顾他们宣扬,自顾自往前走。 白纱女子见了,微微开口,声传四方:“老丈,你若是不颂圣号,生灵便不会救你!” 老翁头也不回,自顾自的道:“莫幻罹难神降世,救身还得自身修啊!” 白纱女子闻听此言,眉角微微上扬,余光看向周围一男子。 那男子心领神会,伸手朝前一点,一道白光激射而下,朝老丈而去。 “不好!” 叶凌看在眼里,心思一沉,急忙闪身去追。只可惜他未习过什么像样身法,根本追赶不上。 只可眼睁睁看着白光没入老翁后脑,随后倒地身亡。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小玲儿声泪俱下,一双小灰手,不停摇晃老翁身躯,可惜他再也听不见此音。 叶凌来在近前,神情呆滞片刻,转而看向青云上圣灵教诸人。 那白衣女子伸手一指死去老丈:“你们且看,这老儿不仅不尊生灵,反而出言不逊,立时遭了报应。你们当引以为戒,虔诚信奉,以求福报!” 周围难民尽都看过来,果见老翁身死,铃儿哭泣,心中惊惧。又见叶凌一副阴沉面貌,竟敢直视“仙人”,更是害怕。急忙转过脸去,口念圣号,以求解救。 白纱女子看向叶凌,眼中似有不屑之色。 叶凌长身玉立,身边站着赶过来的吴情与白无御。他心中动有真怒,高声喝道:“你等妖言惑众,出手杀人,哄骗众生,早晚必然覆灭!” “说得好!” 朱万全站在城头上,听了叶凌之言,拍手称快。可察觉白纱女子目光落下,他又急忙闭嘴,装作若无其事。 白纱女子看向叶凌,突然指着叶凌道:“众生听着,这几个人实乃天魔转世,极恶之徒,于此地出言不逊,已然触怒了创世圣灵,只有将他们擒获,献祭于此,你等才能得以解脱!” 闻听此言,周围难民尽都睁开眼,看向叶凌等人,目中多了几分敌意。一些稍壮男子已渐渐围拢过来,随时便要出手擒拿几人。 叶凌沉着脸,倘无动于衷,千万苍生,他四人死无葬身之地。若反抗,屠戮苍生,便坐实了歹人诬陷。 如今唯有一法:逃! 想到此,叶凌一把抱起铃儿,喝道:“小白,快走!” 白无御闻言,大喝一声,平地掀起一阵狂风,将周围人吹飞出去。随后他真身显化,驮着叶凌、吴情、铃儿还有老翁尸体,朝南急掠而去。 白纱女子目光扫过,立时便有一男一女施展身法,脚踏虚空追赶。 城头上,朱万全双手合十,闭目说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天尊保佑,这样的傻子……不对,这样的英勇之人可是不多,千万要逃过这一劫啊!” 身侧文士嘴角几经抽搐,终究未敢多言。 云端之上,白衣女子重又组织难民口念圣号,声震寰宇,引得天照城中,百姓们纷纷聚首议论,不知城外何事。 那白纱女子目光投向天照城,神色微微舒张,心中自有打算…… …… 天域广大,白无御振翅高翔,身后二人却紧追不舍: “纵是天涯海角,也难逃圣灵教追捕!” “还不站住,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男子手中祭出一把青刀,携带有漫天狂风,朝白无御斩来。 叶凌将铃儿交给吴情看守,立刻转身过去,周身锋芒毕露,一道剑吟声划破长空,木剑急掠过去,抵住青刀狂风。 见此情形,女子亦伸手打出一方印章,遇风而涨,大小成山,携带道韵震落而下。 叶凌眉目一横,斩天剑诀全力施为,锋芒之气撕裂虚空,开辟一条真空通道,将两件道器震退。 叶凌自身喉咙一甜,吐出血来。这追赶二人尽都是凌虚境修为,叶凌虽可一战凌虚,但面对二人联手夹攻,实难招架。 那追赶二人也是一惊,不想叶凌不过青幽境修为,竟有如此战力,可抗下一击。但他二人受命在身,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正此时,就见远处天际,一片黑压压之物逐渐靠近。 不多时,前方现出清像,却是漫天飞舟,一同前行,上头高挂龙旗,却是大乾王朝象征。 还未到近前,便有银甲士卒骑着狮鹫异兽飞临过来,持枪喝问:“大乾王朝军粮到此,何人胆敢挡路!” 白无御闻听此言,心中大喜,开口便喊:“将军,救命!”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智激上使开赈仓 - 逐仚 - 青衣潇然 穹顶之上,百架飞舟占据半边天际,舟头飘扬大乾龙旗,正是王朝人马。 白无御急中生智,朝着两名银甲士卒冲去,高声叫嚷:“将军,救命!” 两士卒一见,立时闪过白无御,挡在两圣灵教之人面前。 “你等是何人,胆敢白日行凶!” 那两人见了,脸色一沉,立时转身离去,不做半刻停留。 两士卒也不追赶,却将叶凌等人带到一架飞舟之上,等候发落。 甲板上,四周战满守卫士兵,大都是先天境修为,其中几人已然迈入汇灵境,冲击道窍。 叶凌有所耳闻,王朝军队尽都要培元境以上修为,一些精锐部队,甚至最少要达至汇灵境。 不多时,一将领模样的中年人迈步而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几个孩子被人追杀,误闯到此。” 将领点点头,看向叶凌等人:“修士?” “太虚峰弟子,叶凌、吴情、白无御,多谢救命之恩!” “太虚峰?”将领略一思索,却未听闻有这个宗门,随后目光又落在铃儿和老翁尸身之上。 老翁身死,铃儿坐在一旁默默哭泣。此刻铃儿已然知晓,爷爷与父母一样,再回不来。 “既是修士间的恩怨,我等不便插手。如今他们已经离开,你们也快些走吧!” 将领说完转身,神色如常。为将者,征战沙场,身后尸骨如山,早看惯生死,麻木别离。 叶凌一咬牙,突然拱手道:“将军,请救救天照城外上千万灾民吧!” 将领脚步不停,却冷声道:“修道之人,莫理凡俗之事!” “将军!”叶凌上前一步,继续道:“难道朝廷真的不管黎民百姓死活?诺大王朝,反而不如那圣灵教吗!” “圣灵教!” 将领眉头一挑,驻足转身,神色冷峻:“你刚才说圣灵教?” “正是,”叶凌看向老翁尸体:“这位老人家便是死在圣灵教之手,此刻他们正在天照城外,蛊惑人心,倘若将军不管,那……” “又是圣灵教!” 自船舱之中,一道急切声音传出。不多时,走出一人,官员打扮,但只见此人: “头戴官帽正,身着紫衣宽。面如冠玉美,唇间髯似缎。儒生伴带三分勇,清风两袖再朝天。” 此人一露面,将领与周围士兵尽都欠身施礼道:“参见大人!” 来人点点头,看向叶凌三人道:“可否将事情详细告知本官?” 叶凌点点头,备述前情。这人便传令道:“转向天照城!” …… 天照城外,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云端上,白纱女子飘然其上,接受万民朝拜。 不多时,去追叶凌等人的一对男女回归,向白纱女子摇摇头,示意未能成功。 白纱女子倒不介意,目光落在天照城头,出言道:“天照城中,便有粮食菜米,随本仙子入城去,一享圣灵恩赐!” 此言一出,她身后众人纷纷闪身而出,个个道力纵横,本命法宝腾空耀世,震慑诸天。 地面百姓惊见“神迹”,尽都心中激荡,面上动容,也站起身来,跟随天上众仙,往天照城靠近。 城头上,文士已经急忙调来兵将,守卫城池。朱万全手托城主大印,头上尽是汗水,分不清是冷是热。 白纱女子一声令下,四方道器齐齐落下,砸向城头。 朱万全将印玺高举,光芒四射,立时引动一方天地气运,荡起阵阵狂风。 大印遇风便涨,直到小山大小,悬在空中,神光耀世。 圣灵教众人道器砸落其上,只是荡起层层涟漪便被弹开,根本难伤分毫。 天地气运,王朝之力,乃是朝国立足根本。王朝帝君以镇国玉玺为引,可掌一朝气运之力,合道境之下无力相抗。 因此,东域九大王朝才能超然宗门世家之上,号令三教修士。 朱万全借一城气运之力,可与不灭境大能一战! 白纱女子见状,高声道:“众生信徒,莫要惊慌,我等有生灵庇佑,纵是天地也不可伤及分毫。继续前进,不要后退!” 女子之言,仿佛有振奋人心之用。城下百姓听了,尽都信心百倍,开始朝着城池攀爬,冲撞大门。 “放箭!” “慢!” 眼看着守城士卒弓箭在手,便要齐射。朱万全却厉声喝止:“任何人不许放箭,不许杀害百姓!” 城头士卒尽都不解,昨日朱万全可是有命,凡企图入城的格杀勿论,却不想真到此刻,他反而又不许了。 朱万全抬起头,与白纱女子对视一眼,尽都不语。二人似乎知晓彼此心思,故而无需多言。 白纱女子伸手点指身侧白衣女子道:“去破开城门,助难民入城!” “遵法旨!” 白衣女子立刻闪身过去,唤开难民,两掌自身前酝酿,一股惊人道力不断攀升。 朱万全眉头一皱,立时朝她打出一掌,掌印显化虚空,却不料圣灵教其余人等赶来支援,挡下攻击。 朱万全再想出手,已然来不及了。 白衣女子两掌齐出,掌力如大浪翻涌,万顷波涛,撞在城门之上。 城门招架不住,竟轰然破碎,亮出城中街道,与一些守卫士兵。 朱万全苦笑一声:“咋就非跟本官过不去呢?” 城门告破,难民们齐声高呼,称谢“仙子”神通,圣灵恩赐。 白纱女子微微一笑,高声道:“正是此刻,冲进城去,拿回圣灵恩赐给我等的粮食!” 话音未落,百姓还未有行动,就听一阵号角声低沉回旋,飘荡四野。紧接着,百架飞舟,亮出身形。大乾龙旗,在空中随风舞动,猎猎作响。 紧接着,数百名银甲士兵骑着飞天狮鹫极速冲来,为首那名将领手持银白长枪,高声大喝:“大乾王朝平东调度使到此,尔等妖妇,还不束手就擒!” 白纱女子眉头一皱,眼中尽显不悦之色:“走!” 言罢,她便闪身进了仙辇。彩翎高鸣一声,拉着车驾,转身而去。背后圣灵教众人亦紧随其后,急忙逃离。 天空中仙光不再,异象全无。地面百姓尽都生出茫然之色,一时间不知所措,随后便是阵阵惊慌。他们刚才形状,与造反无异,倘若朝廷追究,立时便要被按罪处斩! 城头上,朱万全见圣灵教众人逃离,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城墙边上,自语道:“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 说话间,飞舟临近天照城,将领回到舟前复命道:“回禀大人,圣灵教众人尽数逃走,末将是否要率兵追赶?” 方才那位大人抚须道:“谨防调虎离山之计,武将军莫要追赶,暂放他们一马。” “末将领命!” 正说着,朱万全脚踏虹云,自城头急忙飞过来,如一坨小山般,连滚带爬的落在甲板上,磕头便拜:“下官天照城主朱万全,拜见钦差大人,多谢大人救我天照城百姓性命!” “朱大人快快请起,”大人赶紧上前扶起朱万全,指着旁边的叶凌三人道:“还要多亏这三位小修士,冲撞本官粮船,才使本官知晓此事啊!” 朱万全看向叶凌等三人,眼立时前一亮,笑着道:“原来你们没事,谢天谢地,天尊保佑!” 叶凌点点头。他方才得知,这位紫衣官员,却是大乾王朝户部右侍郎曲义。此番他出任平东调度使,奉旨离京,押运军需粮草前往汉州前线,路经此地,正巧撞见叶凌他们。 朱万全看了看两旁边的百架飞舟,心思一动,便对曲义道:“若不是曲大人及如春雨,恩泽苍生,我天照城和城外上千万难民,怕是要尽数丧命了!” “上千万难民?” 曲义眉头紧锁,来在舟边,向下观瞧,果然见城外人头攒动,难民如潮;再看向远处,长龙不绝,怕是还有不少人正在赶来。 朱万全站在曲义身后,出言道:“大人,下官无能,天照城一向穷困,难以供养如此多的难民。若本官手上有粮山食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忍饥挨饿啊!” 曲义点点头,转头看向周围飞舟,心中摇摆不定。 朱万全在身后又恨声道:“只可惜这些难民已经走了千里路程,沿途州城无一人开仓赈灾,这天照城,怕是他们最后一站了!” 曲义缓缓闭上眼,耳边厢尽是难民哭喊、叹息,绝望之声。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几经反复。 朱万全摇头叹息:“只可惜本官自幼苦学,习得圣人之言,本以为凭借一身学识,几分修为,便可造福苍生,谁知大灾面前。本官也只敢明哲保身,眼看着百姓惨死,却无动于衷,本官愧对天下黎民啊!” 朱万全说着话,泪如雨下,撕心裂肺,令人动容。 “朱大人不必说了,”曲义两拳紧握,再不放松,道:“粮食我带来了,可是这炊具……” “天照城中自有炊具!”朱万全一瞬间收了泪水,肥胖的身材滚落下去,站在城头之上,高声喝道:“马上去城中取锅碗瓢盆等应用之物,准备煮粮,赈济灾民!另外,城中修火道修士,全部到城外帮忙煮饭!” 城头士兵面面相觑,一人问道:“大人,这难民太多,恐怕……” “废什么话!”朱万全手托城主大印,威慑全城,声传巷里:“天照城中人听真:本官限你们午时之前,将家中炊具献出,借朝廷一用;城中修士到城外听候本官差遣。但凡有不从命者,就将你们拉去城外灵石场挖矿十年……不,二十年!” 飞舟之上,吴情喜道:“二哥,看来这个胖城主是个好官,城外的百姓们有救了!” 叶凌点点头,转而看向曲义。 曲义站立舟边,身侧将领拱手道:“大人,这些粮食可是……” “无妨!”曲义摆手道:“无论朝廷有何罪责,本官一人承担,与你等无关!” 将领闻言,不再劝阻,只是眼中仍有担忧之色。 曲义衣袍舞动,一双明眸逐渐坚韧,随后大手一挥: “众军听令,开仓赈济灾民!”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愧黎民愧上苍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民瘼当前卧不安,清官好做耐官难。 停鞭欲救闾阎日,不愧黎民愧上天。” 天照城外,大锅高架,烈火熊熊。锅里面粥米翻腾,香气四溢。 周围百姓终于亮起久违笑容,尽都跪地磕头,谢曲义救命之情,再造之恩。 叶凌三人亦跟在天照城官兵周围,帮忙救济百姓。 天照城头,朱万全陪着曲义立在汝墙边,望着百姓安心之像,暗中松了一口气。 正说话间,自飞舟之上,数道身影飘然而下,朝着城头落下。 待其来在近前,朱万全抬眼观瞧,却是两位女子和身后侍女。 这两位女子,分有长幼,长者: “蓝缎绾裙,云鬓凤钗。深闺朱秀天然静,默默含情不露怀。面如芙蓉眉似柳,嫣然一笑引春来。” 幼者: “黄裙窄袖,翠衫金莲。一双杏眼闪灵光,朱颜梨花鼻悬丹。家中养娇女,自小多娇惯。坤秀偏好男儿气,正是任性生皮顽。” 二人身后两位侍女,也是桃花面,杏蕊腮,面貌娇好,纵是瑶池仙子,月殿嫦娥也不逞多让。 两女来到近前,长者欠身一礼,礼貌周全。幼者却两步上前,投到曲义怀中,声如银铃:“爹爹!” 曲义宠溺的抚着怀中女子,对朱万全道:“让朱大人见笑了。这是本官膝下二女。长女知允,年方十八。小女知若,年方十六。就数知若最小,家中娇惯,不懂礼数。” “爹爹~” 知若嘟着嘴,被曲义当外人数落,她心中自是不甚欢喜。 曲义无奈的笑了笑:“还不快见过朱大人!” 知允欠身施礼,口尊“万福”。知若亦学着姐姐样子,不情愿的问了个安。 朱万全拱手笑道:“曲大人有女如此,真是羡煞下官了!” “朱大人过誉了!”曲义抚须谦笑,可眼中却满是慈爱之色。 “爹爹,”知若上前道:“我和姐姐也想去帮忙給百姓施粥,还望爹爹应许。” 曲义微一皱眉头:“行事如此不知轻重,成何体统。这可不是小孩子家游戏,岂能胡闹!” “爹爹~”知若抓着曲义官服,不断的哀求:“您就让我们去吧,我们也想做些好事,有姐姐在,我保证不添乱!” 曲义一时间无可奈何,对这个小女儿,他最是疼爱,因此犹豫不决。 一旁朱万全便适时开口道:“两位小姐与曲大人一样,心系百姓,慈悲为怀。大人您还是准许了吧!” 闻听朱万全之言,又看着知若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只好叹息一声,道:“好吧,但是……” “谢谢爹爹,孩儿这就去了!” 言罢,知若便一个健步越过城墙,跳下城去。她深知自己爹爹性子,恐怕他反悔,又怕他长篇大论的交代一番,故而赶紧逃离。 “二小姐,您慢点儿!” 身后一侍女急忙追过去。 知允在后,向朱万全与曲义再施一礼,方才带着侍女缓缓踏空落下。 朱万全笑道:“二位小姐年纪轻轻,不仅美貌绝伦,更有凌虚境修为,日后定是不可限量,曲大人好福气啊!” 曲义笑了笑,不再多言。 城下,一众百姓正在排队领粥,吴情和叶凌各站在一座大锅后边,举着大勺给盛,白无御来往穿梭,维持秩序。 正此时候,人群中一声惊呼:“快看,有人掉下来了!” 众人寻声望去,正是自城上跳下来的知若。知若直线往下坠落,被误以为凡夫俗子,不会腾空。 吴情急忙丢了勺子,跑到下面去接。 哪知正要碰到时,两人四目相对。知若微微一笑,一步踏出,闪过吴情两臂,稳稳落在地上。 周围百姓一阵惊呼,旋又鼓起掌来。 身后侍女急忙跟过来,抱怨道:“二小姐真是的,会惹老爷生气的!” 知若冲她摆摆手,随后笑着回头,目光正巧碰到吴情的眼神。吴情面上竟微微泛起朱红之色,急忙转过脸去,用余光偷瞄。 知若心中暗笑有趣,上前对吴情道:“喂!偷看什么呢?” “没看!”吴情赶忙收住目光,嘴里却不敢承认。 “切!”知若两臂交叉在身前,撇嘴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承认!” “你胡说!” 吴情红着脸,看向知若,可原本挺起的一股气势,重又开始缓缓消散。 叶凌闻听这边骚乱,亦迈步走过来,正巧跟随着下来的知允落在他身前。 四目相对,知允不似妹妹那般活泼,脸上立时泛起红霞,赶紧转过脸去,不敢直视叶凌。 叶凌也微微一愣,旋又拱手道:“姑娘有礼,在下太虚峰叶凌!” 知允缓缓转过来,依旧不敢直视叶凌,低着头道:“见过叶……叶公子,小女子知允……家父是户部右侍郎……我到此是要帮忙施粥……刚才是我妹妹……我们家住在……” 知允心乱神秘,口中慌不择言,把能想到的话全都给说出来了。 身后侍女急忙上前打断道:“小姐,可以了,就差说你生辰八字,婚配不曾了。” “哦,我生辰是……” “打住!” 侍女紧赶慢拦,才将知允给拦住,没再多说话。 叶凌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大木勺递过去,道:“小姐与令尊大人一般,心怀百姓。既是如此,就麻烦小姐帮忙食粥了!” “好……好……” 知允接过勺子,便被侍女拉走,生怕他再多说些什么不当之言。 知允一步三回头,眼神都聚焦在叶凌身上,一颗心脏不知为何,格外活跃。 叶凌倒不曾放在心上,看向吴情那边。 吴情被知若逼着连连后退,一张脸已然可以果熟落地,门前充灯。 知若不过是看他羞涩之态,生出玩闹之心,故意逗他。不经意瞥见姐姐知允已经在为百姓施粥,便一把抢过吴情手中的木勺,道:“你这般胆小,岂能做事,还是本小姐代劳吧!” 言罢,她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叶凌走上前来,拍着吴情肩膀,笑问道:“没事吧?要不要来桶水,降降温?” 吴情闻听此言,更是无地自容:“二哥……她……我……这……唉……” 叶凌笑着道:“行了,千金小姐,自是从小娇生惯养,由她去吧。咱们去寻些别事做。” 说完,叶凌便转身离开。 吴情转头看了知若一眼,深吸一口气,这才往别处走。 不多时,叶凌就听白无御与人争吵之声,便赶紧过去,见小白正和一锦衣青年吵作一团。 但见这青年:“锦衣华袍,折扇轻摇。面如冠玉,专好嬉笑。混迹市井百态中,恐怕来头不算小。” 白无御指着青年,气道:“这是给难民开的粥场,你这等打扮,也要来分一碗,是不是太过分了?” 青年一耸肩,道:“世间万事,最错误的便是以貌取人。破衣烂衫便是受难之人,锦衣玉带,尽是富贵之家?此真荒谬绝伦。我虽衣着华贵些,可也奔袭千里,饥肠辘辘,如何没我的份?” 白无御怒不可遏,却又无言反驳,只好道:“反正就是不给你,不给你这种占便宜的小人!” 正说着,叶凌上前道:“小白不可无礼!” 白无御见了叶凌,仿佛见到救命稻草,急忙道:“二哥,此人分明想占便宜,快将他赶走。” 叶凌看着锦衣青年,拱手笑道:“凭此一身打扮,又岂会贪图一碗寻常粥米?既然想来一尝人间疾苦,还请排队!” 锦衣青年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了!” “二哥……这……” 白无御一脸不解,却见叶凌冲他摇摇头,便跟着离开了。 待这锦衣青年来到粥锅前,先仔细看了看锅中的粥,又看向盛粥的知允,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姑娘家住何方,芳名为何,可曾婚配……” 知允立时连退两步,脸上微微泛红,不知所措。一双明眸四处张望,却落在了叶凌身上。 叶凌亦转头看过来,无奈的摇摇头,正要过去。却见知若举起木勺,冲着锦衣青年便甩了过去:“离我姐姐远点儿!” “啊――” 一声惨叫,锦衣青年在半空连翻数圈,方才落地,还算俊朗的脸上,此刻满是粥饭。 知若轻哼一声,扛着木勺转身回去,继续施粥。 锦衣青年无奈一笑,伸手抹起脸上粥饭,添入口中,不曾浪费一粒粟米。 黄昏临近,这天照城外的百姓终于吃上饱饭,各自寻了地方,准备过夜。虽说熬过这一天,却尚未能渡过这一劫。 叶凌走到知允与知若面前,拱手一礼道:“今日多谢两位小姐帮忙!” 知允脸上一红,也未多言,便拉着侍女急忙离开,返回飞舟。 知若点点头,看向吴情道:“小子,回去连连胆量,一点儿都不像个男的!” “哼!” 吴情也不与她多言,将头别过去,可眼角余光却在偷瞄…… …… 天照城头,曲义望着城外,衣袍随风舞动,脸色平静。身侧站有一人,锦衣华袍,手持折扇,正是与白无御吵架的青年。 青年出言问道:“值得吗?” “你不是看到了,上千万百姓在此,何用多问?” “你只能救他们一时,却要搭上你这一世。王朝境内,兆亿生民,你救的过来吗?” 曲义眼皮低垂,旋又抬起:“先圣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不达圣人之境,只是效仿圣人之行,尽力而为罢了。既能救百姓一时,又何惜残躯一世?” 青年微微抬头,看着空中飞舟,无数士兵正在往城中运粮,准备明日放赈:“你对得起此处黎民,却对不起王朝苍天!” 曲义深吸一口气,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本官无愧黎民,亦无愧上天!” 青年微微一笑,转身道:“民如韭,割而复生;官如梁,损之必倾。可惜王朝损失擎天一柱,千万百姓岂能换来?等候发落吧!” 曲义抚须道:“自到此之时起,本官便早有赴死之意。天照城头,本官半步不移,等候发落!” 青年迈步离去:“风云翻涌,自今而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章 日后风波始显象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照城外,夜幕降临,千万难民席地而眠,却见不到半分灯火。半悬空一轮冰魄银辉,撒下阵阵清寒。 远处一地山野,叶凌等人带着铃儿,寻了一块依山傍水之地,将老翁下葬。 铃儿跪在墓前,哭声不绝,自此天地之间,她再无至亲存世。小小年纪,便占得孤苦伶仃四字 岂不悲凉。 叶凌坐在一旁,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坛醉云酿,洒向墓前:“老人家,这是我太虚峰的仙酿,您莫要嫌弃,算是我们为您送行。” 酒水缓缓淌落地面,润湿泥土,不见消散。 过有多时,吴情与白无御方才上前将铃儿馋起来,慢慢往回走。 天照城此刻一片寂静,飞舟上的一处香房内,知若正拉着姐姐知允,不断问询: “姐姐,你今天和那个背剑的小子眉来眼去的,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知允听此言,立刻红了脸,侧过身道:“胡说些什么!” “我才没胡说呢!”知若撇嘴道:“我都看见了,姐姐一定是看上他了!” “你这小丫头,一天没个正形,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着话,知允便伸出玉手,专抓知若的痒处,逗的她大笑连连,气喘吁吁:“哈哈哈……姐姐……哈哈……饶……了我吧……哈哈哈……” 知允得意一笑:“看你还敢胡说。” 可知若不过口上求饶,哪里肯真心服输。只等姐姐稍一放松,便立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哈哈哈……你这丫头……哈哈哈……快放了我……” 姐妹二人打闹一团,满屋欢声笑语。 城墙下,铃儿靠在叶凌肩膀上,已然睡去。叶凌伸出手,轻轻拭去铃儿眼角还未干的泪滴,暗自叹息。 正是:“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 翌日清晨,知允与知若早早便来到城下,帮忙施粥。 吴情今日有了教训,离知若好远,却偷偷观望。 叶凌却拉着铃儿走到知允面前,拱手一礼:“小姐,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小姐帮忙。” 知允脸色一红,连连点头:“公子有何事……尽……尽管讲来。” 叶凌将铃儿推在面前,道:“这孩子的亲人尽都故去,孤苦无依。我与两位师弟不能时时照顾,还望小姐能将她留到身边,周全一世。” “叶……叶大哥……”铃儿回望叶凌,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知允闻言,看着铃儿道:“我知道了,就让她跟着我,我会照顾她的。” “多谢小姐!”叶凌长施一礼,搞得知允不知所措。 随后,叶凌对铃儿笑道:“小姐是好人,你跟着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同意,我和两位师弟也可心安。” “叶大哥,”铃儿哭着道:“连你也不要铃儿了吗?” 叶凌轻轻拭去铃儿脸上泪滴:“叶大哥不会不要铃儿,只是叶大哥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去做。等把事情做完,便会去看你。” “叶大哥……” 话音未落,就听得天边一阵咆哮之声,引得众人瞩目。 叶凌起身望去,天边有十几个人,骑着异兽呼啸而来,为首一人尖嘴猴腮,目光阴狠,笑着道:“赶紧把家中好看的女子交出来,大爷我有的是钱,卖我一女,你们全家活命!” 再往后看去,背后有两辆大车,好似囚笼,被神鸟拉着,车中尽是些妙龄少女。此刻人人目光暗淡,命运未卜。 那人停在天照城外,高声大笑:“大爷我可没有耐心与你们空耗,要是舍不得,就全家一块儿饿死!” 大灾之年,为求活命,卖儿卖女之事何其寻常。百姓也都深知其理。不过如此明目张胆,却是不多见。 城头上,曲义两眼微眯,方才踏出一步,却被身后朱万全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朱万全沉声道:“大人,事态不明,莫要冲动。私放军粮之罪,已经够重了!” 曲义闻此言,默默转头,却并未多言,与朱万全一般,静观其变。 不多时,人群当中果有人拉着自家女儿出来,要卖身换钱。他深知此地虽然放赈,却只能一时果腹。若想活命,只有想办法重累资产,再置田家。 领头的打眼一看,女子虽衣着破烂,满布灰尘,长相却是不错,便笑着点头道:“不错不错,你们都看看,这才叫聪明之人。换了钱,你们家谁都能活命!” 说着,领头的随手抛下一颗紫晶,便招呼人去将姑娘带走。 圣灵大陆之上,修士之间,以灵石为货币流通。凡俗之世,以铜币,晶石为货币流通。晶石类似叶凌前世金银,不过一种矿藏。分紫晶、白晶、金晶三种。 一颗紫晶,寻常不过一担稻米之价。 那卖女的长者一看,便急了,道:“一个大活人,竟只给一颗紫晶,实在说不过去。我不卖了!” 闻听此言,领头的眉间一挑:“不卖?我告诉你,大爷看上这小妞了,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你以为大爷是谁,还跟你商量?去把人给我抓来!” 话音未落,身背后两个大汉便从坐骑上跳下来,伸手一抓,一股无形道力便将女子锁住,拉上天空。 “爹!” “孩子!” 寻常凡人,岂能和修士相抗,可长者死拉着女儿不放,竟也被带了上去。 “给我滚!” 另一人反手打出一掌,掌力掀起狂风,眼看着便要将长者活活打死。 正此时,一道剑吟声划破长空,两顾锋芒之气斩落而下,将掌力击溃。 下一瞬,剑气冲霄,那原本困住姑娘的修士躲闪不及,被锋芒所伤,立时道力溃散,跌落在地。 一道身影几步上前,接住姑娘,放回到地上,与他父亲团聚。 领头的脸色一变,喝道:“谁敢来坏本大爷的好事!” 一步踏出,叶凌手持木剑,锋芒毕露:“大灾之年,买卖人口自是寻常之事。可强买强卖,却不通情理,怎能不管!” “哦?”领头的不气反笑:“一个青幽境的剑修,也敢来管本大爷的闲事,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话音刚落,这领头之人一步踏出,道韵纵横,竟然有凌虚境修为。周身烈火大道显化,一掌打出,火龙咆哮,燃烧虚空。 周围百姓哪里见过此等阵仗,赶忙四散奔逃。 诺大空地上,叶凌不紧不慢,手中木剑剑芒如虹,一剑斩出,剑气纵横。 剑道锋芒一往无前,生生将火龙斩成两段,化作虚无。 领头之人眉间一挑:“果然有两小下子,难怪敢跑出来多管闲事。都给我上!” 话音刚落,身背后十几个青幽境之人,尽数朝叶凌攻来,种种功法显化虚空,照耀八方。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立刻施为,剑道锋芒化作漫天剑雨,将这十几个人尽都包裹其中。 各种功法被锋芒之气生生斩灭,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惨叫声。 余波消散,十几具冷冰冰的尸身倒在地上,没有了半点生气。 领头的面色大变,正要转身逃走,身背后却突然一个木勺袭来,正扣在他脸上:“给我下去!” 这一勺打落此人,摔倒在地,溅起层层尘土。 “可恶!”领头的站起身,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寻找伤他之人,便看见知若扛着木勺,站立虚空,趾高气昂的看着他。 领头的不怒反喜:“这是谁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给大爷说说。” 话音未落,一道寒风扫过。一柄木剑抵在领头的咽喉,叶凌冷冷道:“说,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到此强买女子?” 领头的丝毫不惧,冷笑道:“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说出我的来头,怕要吓死你!” “那你就先去等着我吧!” 叶凌正要下手,却被知若拦下道:“我来,我要亲手杀了这个混蛋!” 叶凌闻言,却并未起身,生怕此人趁机逃走。 领头的嘿嘿一笑,看着叶凌道:“我可是奉了当朝赵尚书之命,到此公干。你若是敢杀我,定要你身死道消,九族尽灭!” 叶凌眼神不动,杀心已现。剑道锋芒立时搅动虚空,震退知若。 “啊――” “且慢动手!” 一股强横道势镇压而下,叶凌急忙闪身避开,退到一旁。 抬眼观瞧,却是朱万全急忙跑过来,救了此人。 不过,这领头的已被剑气所伤,脖子上满是鲜血,微微歪斜。 “混蛋!” 领头的一个闪身,急忙攀上半空,指着叶凌,恶狠狠地道:“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便急忙闪身离去,剩下两车女子,遗留此地。 知若不悦道:“你这个猪城主,是不是猪脑子,为什么要把坏人放走?” 朱万全叹息一声,道:“朝廷争斗,岂是你们这些小孩子懂得。既然已踏足仙途,便不要再搅入其中了!” 知若冷哼一声,她嫉恶如仇,自是不认同朱万全的所作所为,自顾自的踏空而去,解救那些被卖掉的女子。 叶凌收剑在背,看了朱万全一眼,并无多言。 吴情与白无御急忙跑过来,问长问短。可叶凌却见到知允拉着铃儿站在一旁,便冲她笑了笑,以示心安。 正待众人以为无事之时,叶凌突然面色一变,拉起吴情与白无御急忙闪身便逃。 吴情与白无御脸上尽是不解之色:“二哥,这是干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人群当中,一声巨响,雷光大现,十几个百姓应声惨死,尸骨无存。 自那雷光之中,雷鸣身影显现,周身雷光隐隐,道势惊人,冷声道:“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我自以为隐藏很好,却还是被你发觉了。” 自叶凌离开宗门后,雷鸣便派人追踪其下落,后得知他们在天照城,便追了过来。 正巧遇到方才之事,雷鸣便趁乱隐蔽自身修为,混在人群当中,打算出其不意。可谁知还是被叶凌发现,计划落空。 叶凌脚步不停,问道:“你我恩怨,不要伤及无辜百姓!” “无辜百姓?”雷鸣哈哈一笑:“一群蝼蚁,杀之又何妨?”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夺路奔逃命慌慌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照城外,难民四散奔逃,仓皇狼狈,慌不择路。 雷鸣掌心雷光闪耀,白色闪电遍走全身,冷着脸追赶叶凌:“还不站住!” 话音未落,掌心惊雷出世,照着叶凌后心便是横空劈落。 叶凌紧咬牙关,急忙向旁闪躲,堪堪躲过雷法。可周围百姓却难以逃脱,惨死雷霆之下。 “光天化日行凶,还有王法吗?” 知若娇喝一声,闪身冲过来,周身有一股股道韵流转,一掌打出,凌厉非常。 “多管闲事!” 雷鸣反手一掌,雷光耀世,一道雷蛇咆哮而出,撞在知若身上。 知若惨叫一声,自烟尘中跌落下去。 “知若!” “小妹!” 叶凌眉头一皱,反手两掌推在吴情与白无御后背上,将二人推至赶来的知允面前。 叶凌道:“麻烦小姐照顾我这两位师弟!” “二哥!” “大师兄!” “公子!” 叶凌转身冲雷鸣道:“你我恩怨,无需伤及他人,找我便是!” 言罢,叶凌拼尽全力,朝着山野跑去,远离人群,以免再误伤人命。 雷鸣冷哼一声,心中本欲拿住吴情等人作为人质,逼叶凌就范。可他却看到朱万全手托城主大印,默默站在吴情等人身侧,紧紧盯着他。 雷鸣暗骂一声,便脚踏虚空,追叶凌去了。 吴情见了,急忙对白无御道:“小白,快带我去追二哥!” 白无御点点头,正要显化鹤身,却被一股道势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朱万全周身泛起淡淡光晕,沉声道:“他放开你二人,就是为了全力一战。你们此时前去,非是相助,而是添乱!” “可恶!” 吴情一脸痛苦,只可惜他实力太弱,难以帮助二哥叶凌,每一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深陷险地,却无可奈何。 知允急忙来到知若身旁,搀起她道:“小妹,可有大碍?” 知若摇摇头,语气有些微弱:“但愿那个小子能够脱身。” 知允眼望着远方,心中自有一份牵挂。 …… 山林上空,雷光闪耀,雷鸣立身云端,神识扫过地面,声传数里:“叶凌,你若还有些胆识,快出来与我一战!” 叶凌岂会中此激将法,他自知非是雷鸣对手,只顾逃命,哪里肯有回音。此刻他只恨少长了几条腿,不能再快一些。 一时间,两人你追我赶,不知逃出多远,只是天色渐渐黯淡,落日坠入远山。 雷鸣心中不解,他未曾想到叶凌竟有如此体力,竟然可以逃出这么远,虽说两人相距不算太远,可还未被自己赶上。 雷鸣紧握双拳,暗自咬牙:“真是一只狡猾的鼠辈,令人恼怒!” 地面上,叶凌依旧撒腿奔跑。他既无凌虚境修为,可凌空出尘。又未曾修习像样身法,只靠着体魄强横,灵力雄厚,在强撑着不停。 雷鸣见如此下去非是长久之计,只好冷声自语道:“我本想亲自手刃于你,可如今也只好将你分给外人了!” 言罢,雷鸣自怀中取出一张黄纸道符,上头血色纹路,不知有何含义。 但只见雷鸣手持道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道符朝前一甩,凭空生出一点天火,将道符燃尽烧绝。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出我的掌心!” …… 一夜无眠,叶凌脚步不停,直到天光大明,已经身上几百里之外。 叶凌神识外放,确认雷鸣没有追到附近,这才找了一块青石坐下歇息。 纵然是铁打身子,钢造经脉,也难以承受这等奔袭逃命。 可叶凌不敢有丝毫放松,立刻盘坐下来,自碧玉扳指中取出几粒汇灵丹,吐纳恢复灵力。 过有半个时辰,叶凌背后木剑不断颤抖,连带着他急忙睁开眼。 只见远空处,有数道身影朝这边飞来,俱是道士装扮,衣袍上星辰满绣,一片璀璨。 为首一白衣道士,手持拂尘,高声大喝:“叶凌!还我刘瑾明师弟之命!” 叶凌闻言,暗自苦笑,不知何时结下如此多的仇家,真是既为修士,身不由己。 这四人具有凌虚境修为,非叶凌所能招架。叶凌便待他们还未走近,便急忙起身逃跑。 这一跑又是多时,就听身侧有人叫嚷:“叶凌贼子,你勾结魔族,害死我兄,我定要你为他偿命!” 叶凌转头看去,但见一人青色道袍,面有愠色,长相却与那缥缈峰杨夕亭有几分神似。 叶凌立时面色阴沉,当初莲儿便是为救他,被杨夕亭所伤,虽被青煞魔皇告知莲儿未死,可此仇已然不共戴天。 若今日无有别的仇家,叶凌定然要与来人战上一场。 青衣道人见叶凌脚步不停,便大喝一声,一道手印横盖半空,朝叶凌抓将过来。 眼看着叶凌便要被摄拿,却不料一道流光洞穿手印,将其击溃。 另一边云端之上,一红衣青年持弓傲立,笑道:“杨夕阁,你与杨夕亭素来不合,看不起他。今日却要为他报仇?不过是觊觎叶凌身怀异宝罢了,何必找此借口!” “应萧羽!”杨夕阁冷然一笑:“你古月宗楚昭南也死在魔域,难不成你是为他报仇?” 应萧羽笑着摇头道:“我一向光明磊落,有一说一,今日便是来抢夺叶凌身上的宝物,和楚昭南无关!” 话音刚落,又一蓝衣道士脚踏一条道气水蛇,自云中冲出,立在二人中间:“既是为了同样目的,那便各凭本事,谁抢到归谁!” “徐沐风?” “风雨阁也要插上一手?” 徐沐风长发飘逸,面无表情:“阁中展枫死于魔域,和叶凌有莫大关系。我奉长老之命调查此事,合情合理。” “混蛋,是我星源宗先找到的叶凌,你等谁也别想抢!” 最先现身的四位道长,趁几人说话之际,超过他们,赶到前面。 杨夕阁面色一沉:“星源宗也配说此大话?” 徐沐风冷言冷语:“薛玖,我看你是活腻了!” 众人立时施展道法,穷追不舍。 叶凌哪里跑得过这些人,只好学魔域之时,故计重施,自碧玉扳指中随便取了一件道器,朝着反方向迎空一抛:“既然你们这么想要,那就给你们抢去吧!” 道器脱手,仿佛一道流光划过。 可未等飞出多远,便自两侧山林中,各飞出一人,左边黄衣,道韵厚重;右边黑衣,身法敏捷。 二人各自抓住道器前后,用力一挣,竟将其掰断,原来只是一杆黄阶道器长枪,哪里是什么宝物。 叶凌苦笑一声,此一番只炸出两个人,去要比魔域之时少多了。 背后星源宗薛玖赶到,眉头一皱道:“两坤山边正,三阴教裘心罔!” 黄衣边正举着半截枪杆,嘿嘿一笑道:“上当了!” 裘心罔将另一半枪杆丢弃,冷声道:“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追赶之人,尽是凌虚境修为,叶凌一个都打不过,只能逃到哪儿算哪儿。 眼看着山林消失,面前一片大雾弥漫,看不清前路如何,有无凶险。 叶凌此刻也无心他顾,只管往里闯,意图借此迷雾,能够有脱身之机,逃生之命。 可身后几个追赶修士来到此地,却突然驻足,未敢再向前一步。 边正面色一变:“这……这里莫非是……” “不会有错,”徐沐风沉着脸,接口道:“藏尸岭,东域一大险地,比之魔域不逞多让!” 应萧羽哭丧着脸,道:“咋就这么想不开呢?只要他把宝物交出来,我也许能够考虑放他一条生路。现在……唉,可惜了。” 薛玖回头问道:“这里真的不能进?” 杨夕阁冷笑道:“据说其中尽是僵尸骷髅,死气沉沉,险象环生。天象境以下,有去无回。曾经有一不灭境修士侥幸从中逃出,可自此疯癫度日,再无道缘。” 应萧羽摆摆手道:“虽说宝物诱人,可也得有命消受才是,我是不进去,你们谁想去碰运气,我只有祝你们有去无回了!” 言罢,应萧羽刚要转身离开,就见天际一道雷光闪耀,紧接着雷鸣身影显化,立在不远处,看向藏尸岭。 裘心罔沉声道:“就是你放出消息,让我等来围捕叶凌的?” 边正笑道:“你与叶凌同为问天宗弟子,如何要加害他?” “他早已不是问天宗弟子!”雷鸣冷声道:“我与你等不同,只是想要他的命而已,拿住他,东西归你们,命归我!” 应萧羽一摊手,道:“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到头来便宜给一群丧尸走肉。” 雷鸣眉间一挑,问道:“为何不追?” “这里是藏尸岭!”薛玖道:“不灭境修士尚且不能报全,仅凭我等修为,恐怕只能给叶凌陪葬!” “胆小鼠辈,与叶凌何异!” “你……” 薛玖与身后同门三人咬牙切齿,果然问天宗之人尽是一副德性,他恨不得将雷鸣一并打杀了,方解心头之恨。 杨夕阁冷笑道:“既然我等胆小,你自去追那叶凌,连命带东西都是你的,岂不是更好?” 雷鸣目光扫过众人,竟真的化作一道雷光,激射而出,闯进这一片大雾之内。 “他……真的进去了!”边正不断眨眼,一副不可思议之态。 “问天宗的人都如此愚蠢,不知死为何物吗?”杨夕阁摇摇头,转身便走。 “散了散了,”应萧羽叫嚷着道:“无需在此地浪费时间,还是去寻别的宝物吧!” 随后,众人各自散去,不见踪影。 然而,不多时,杨夕阁重又回到此地,竟闪身冲进了浓雾之中:“妖圣至宝,这个险值得一冒!” 待他进去后,薛玖、徐沐风、裘心罔尽都回到此地,先后走了进去。 最后,应萧羽和边正站在浓雾边缘,边正笑道:“他们可都进去了,应兄难道不去碰碰运气吗?” 应萧羽笑道:“我运气一向不好,自是不敢,此番就不与你们争了,边兄请吧!” 边正点点头,迈步往里走,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果然,在边正进去没多久,应萧羽一咬牙,也跟着进到浓雾之中……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漫漫凶地有魍魉 - 逐仚 - 青衣潇然 藏尸岭,距天照城千里之遥,乃东域恶名在外的凶地之一。 传说此地为死灵所霸占,阴煞、黄泉之气颇重,衍生出各种奇物。其中更有连天象境大能也要畏惧几分的大凶之物,故而无人胆敢以身犯险,恐怕有去无回。 浓雾之中,叶凌慌不择路,更不知此地凶险,只顾往前奔逃,借此摆脱身后追兵。 他神识外放,却突然毛骨悚然,一时间漫天死气环绕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叶凌立即停下脚步,周身泛起一股淡淡锋芒,将周围阴煞隔绝体外,环视周遭。但只见: “目前黑雾漫漫,耳边阴风飒飒。林间尽是枯木,形状多似鬼妖。四方不见鸟兽,更无半分生机。冷风过林,俱是那悲声惊音。荆棘丛丛,暗藏着魔嚎鬼泣。抬头看,暗山不生春草,邪岭阴云迷空。妖洞若有野魂,幽涧飘荡血气。真是左右处处皆邪魅,南北不辨岂能行?” 叶凌急忙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粒清心丹,送入口中。此丹是魔域时江凡炼制,可以暂时护住心神,免遭周围煞气侵蚀。 再往前,叶凌心中自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此处分明是一片死地。周围树木干枯如柴,似乎已然死亡,却又屹立如初,不知是以何力而长存。 整座山林中弥漫大雾,难以看清远处事物,只剩大致轮廓。实是令人心惊胆战,不敢前行。 叶凌身心疲惫,逃出这么远,还未曾恢复体力。他便寻了一棵枯树,盘坐在粗干枝头,闭目打坐。 耳边厢冷风肆虐,似有无穷悲音缭绕。叶凌周身泛起一层光晕,隔绝内外,充耳不闻。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叶凌悠然转醒,四下张望,却发现已经迷失方向。 仰望头顶,一片昏暗灰蒙,见不得半分天光。此地似乎有何禁制,令人有进无出。 叶凌跳落地面,此时既然无可辨明,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大致寻找来时之路,便迈步前行。 一路之上,并无半个生灵的影子,枯木尽是一般模样,却越走越陌生。叶凌心中知晓,自己已然迷失。此等凶地之内,恐怕难以脱身。 正此时,叶凌神识扫过,面色一变,望向左手方向。 就见浓雾之中,两团墨绿色光影并排飘荡空中,缓缓靠近。 叶凌周身锋芒内敛,急忙躲于一棵枯树之后。如今不知缘由,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暂时藏身。 不多时,那两团光影走到近前,却是一个白色骷髅,手持长枪,目孔处两团墨绿色鬼火轻轻摇曳,便是叶凌所察觉的光影。 这骷髅与人大小一般,或许是人尸所化,周身有一股死气弥漫,阴森恐怖,令人胆寒。 骷髅放佛对血肉之气颇为敏感,来到此地略微停顿,便看向叶凌身前的枯树,大吼一声,手中长枪抛射而出,将枯树击碎。 灰尘之中,叶凌一步踏出,手中木剑立时入手,剑吟声划破长空,斩落在骷髅身上。 “噌――” 剑骨相交,火星四溅,竟然难以撼动半分。 叶凌面色微变,急忙收剑在手,退到一旁,冷视骷髅。 “这骷髅的体魄竟如此强横!” 叶凌见这骷髅不过有汇灵境实力,便未曾引动锋芒,只靠剑气与之相对,却不想骷髅骨身强横,半点未伤。 骷髅大吼一声,怒不可遏,骨手朝前一招,方才飞出的长枪便重新落回手中。随后他便冲着叶凌,冲杀过来。 叶凌不躲不退,剑道锋芒撕裂虚空,木剑朝前斩落,剑气纵横。 骷髅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被斩为两段,跌落地面,目孔中的墨绿鬼火也渐渐消散,宣示死亡。 叶凌收剑在背,上前看着地上骷髅:“这便是此地的凶物?恐怕还有更可怕的存在,还需小心为上!” 想到此,叶凌便立刻转身离开,尽可能隐蔽自身气息,莫要在被他人察觉。 就在叶凌离开不久后,两道身影落在骷髅身旁,正是徐沐风与杨夕阁。 杨夕阁看了一眼地面骷髅,沉声道:“锋芒所伤,是叶凌没错!” 徐沐风扫视周围:“只可惜此地似有禁制,纵是凌尘踏空,也看不到远处景象,难以寻觅。” 说着话,他随手打出一滴水珠,钉在旁边一课枯树上,如同宝石镶嵌。 “不怕,”杨夕阁伸手握住一根断骨,道:“骨上余温未散,他应该还没走远,赶紧去追!”言罢,两人立刻闪身追赶,不做耽搁。 他二人走后不久,裘心罔便现身此地,看了一眼地上骷髅,微微一笑。随后便反手打出一掌,掌力震碎旁边一棵枯树。 树干上一滴水珠飘然落地,化做一点湿润,逐渐消失。 “既然进来了,就别想着再出去!” 言罢,裘心罔便闪身消失在大雾之中。 …… 雾气蒙蒙,分不清白日还是黑夜。叶凌只顾着往前走,希求早日逃离这一方地域。 这期间,他几番遇到些骷髅还有疆尸,在林间游荡。好在他屏蔽气机,才未被发觉,省去诸多麻烦。 叶凌发现,这些骷髅与僵尸修为不高,大都在汇灵境和青幽境之间,且未开灵智,仅凭着一点本能运动,可称行尸走肉。 不过没当骷髅与僵尸相遇,必定是不由分说,大战一场,不死不休。 叶凌心中古怪,他毕竟初出茅庐,对五域之地,万族之灵所知甚少,因此不明所以,只求早日出离。 正行间,突然身背后一道惊人气息席卷而至。叶凌面色一变,急忙回身,木剑应声而出,朝前斩落。 “轰――” 一声剧烈碰撞响起,木剑仿佛哀鸣一声倒飞回去,撞在叶凌身上,连带着他一起撞倒十几棵枯树,方才止住身形。 叶凌单膝跪地,丹田震荡,气血逆行,喉咙一甜,鲜血喷出,受了重伤。 自那浓雾之中,缓缓走出一具骷髅,却与之前遇到的那些不同,高有两丈,红焰为眼,手中一根骨质法杖,泛起淡淡光辉。 叶凌抬眼望去,只见这骷髅: “一具骷髅骨,在世活阿鼻。幽幽鬼火眼,冷冷泛清辉。手中一杆泉灵杖,送人丧命入黄泉。” 在其身后,还有数十个骷髅兵跟随。 这个持杖骷髅周身有淡淡黑气缠绕,大势冲天,竟然有不灭境修为,难怪他刚出现时叶凌未曾察觉,待注意到已经晚了。 叶凌苦笑一声,未曾想到自己今日要死于此地,只可惜诸般恩怨未了,便要撒手人寰。 那持杖骷髅并未急着斩杀叶凌,反而口出人言:“人族,汝因何擅闯此地?” 叶凌慢慢坐起来,捂着胸口道:“我被人追杀,逃到此地,本无意冒犯,只是迷失了方向,难以脱身。” “吾族正需新鲜血肉为祭,汝既是修士,正可充之!” 话音刚落,持杖骷髅骨手一招,一股无形之力便将叶凌困住,要将他摄拿至面前。 叶凌紧咬牙关,周身锋芒之气四散而出,木剑吟声阵阵,剑芒如虹! “死则死矣,岂可由你摆布!” 叶凌大喝一声,剑道锋芒覆盖周身,将持杖骷髅的道力搅碎,随后斩天剑诀迸发,木剑以先天罡气为刃,朝前斩落,整整三剑! 三剑合并,剑气如摧枯拉朽一般破开迷惘,搅动周围风云,惊动天地! 远处无数生灵尽都感应到如此强的剑意,其中数道人族气血朝这边飞驰而来,未有丝毫耽搁。 剑气临近,骷髅兵尽数逃离,独持杖骷髅法杖一挥,漫天黑气昏暗无比,仿佛黑洞吞噬一般,竟将剑气纳入其中,消失不见。 叶凌沉着脸,此一剑已是他最强手段,可在不灭境修为面前,却依旧如同儿戏一般。 “困兽之斗,岂有用乎?” 持杖骷髅再一次伸出骨手要捉拿叶凌,却突然迟疑片刻,转头看向别处。 随后大手朝雾中一抓,就见一道身影飞掠出来,正是那星源宗薛玖:“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人族,当诛!” 话音未落,持杖骷髅手中法杖光芒大摄,朝前一刺,便穿透薛玖胸膛。 紧接着,薛玖周身气血之力尽数流逝,转眼便化作一堆枯骨,掉落地面。 “师兄!” 星源宗其他三弟子见此一幕,心中惊恐万状,急忙转身便逃。 “当诛!” 持杖骷髅手杖一挥,漫天黑气如同阴云遮空,骇浪盖顶,直接将三个修士笼罩其中。 随后便听得三人惨叫连连,直到没有声音,黑气方才逐渐散去,只剩下地面上三具白骨。 四个凌虚境修士眨眼睛便殒身丧命,毫无还手之力!叶凌手中下意识紧握木剑,等候轮到他的命运。 可持杖骷髅似乎还未想抹杀叶凌,反而又朝一边伸手摄拿,这一次被抓出来的是飘渺宗杨夕阁。 杨夕阁惊恐莫名,他刚才已经看到星源宗之人惨死,正要离开却不料为时已晚。 “混蛋,放开我!” 杨夕阁周身道力爆发,身前祭出一把飞刀,道韵流转,罡风阵阵。 “死!” 飞刀应声斩向持杖骷髅,却不料持杖骷髅不躲不避,任凭飞刀斩落,也难伤及他分毫。 杨夕阁被拉至身前,持杖骷髅张开骨口,活生生将杨夕阁撕裂咬碎,惨不忍睹。 叶凌默默转头,纵然是要他性命之人,可此等惨象,他依然是不忍注目。 未多时,杨夕阁尸骨无存,方才星源宗三人尸骨被持杖骷髅伸手点指,竟慢慢站起身来,与其它骷髅兵一样,朝叶凌围困而来。 叶凌手中木剑不断颤抖,警惕的盯着四周。 正此时,天空中突然雷光闪耀,轰鸣不止。那些骷髅兵尽都面生恐惧,四散奔逃。 叶凌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雷鸣周身道势冲霄,雷光隐隐,看着持杖骷髅。 持杖骷髅亦与他对视,似乎心生愤慨:“人族雷法,必须诛杀!” 雷鸣冷笑一声,身背后数道雷蛇渐渐显化,在虚空咆哮回旋,似乎随时都能俯冲攻击: “不死骷髅,我这天下间至纯至罡的天雷,便是你等邪物的克星!”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啸惊山岭天雷荡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轰然滚山远,一啸惊银汉。驱风驰骋浮云散,临此人间乱。 壮心雄万里,立身旦暮前。威凌浩宙独不语,只待荡尘寰。” 藏尸岭半空雷光大作,阵阵轰鸣。 雷鸣立身虚空之上,周身玄雷大道覆压天空,十几道雷蛇在云雾中穿梭,形成一片雷电场。 地面上,一众骷髅兵早已经逃走,不见踪影。天雷至纯至罡,正是这些邪物克星。 持杖骷髅紧盯着雷鸣,周身死气弥漫,黑雾阵阵。手中泉灵杖熠熠生辉,十分诡异。 一股不灭境大能的威压立时外放而出,掀起狂风扬尘,飞石拔树。 不远处,一棵枯树枝头,古月宗应萧羽与两坤山边正分而站立,举目旁观。 “上当了!”应萧羽惊道:“这雷鸣恐怕隐藏修为,已然半步迈入盈冲境,所修雷法又是邪物克星,或可全身而退!” 边正苦笑道:“我等贪心,何怨他人?你我总要好过薛玖,杨夕阁等人,丧命于此,何其悲哀。” 话音未落,两人突然心头一惊,还未等转身,便有两道血手穿透二人胸膛。紧接着,周身鲜血迅速流逝,丧失生机。 二人鲜血如两道血柱,自半空缓缓流入身后浓雾之中…… …… 这一边,雷鸣掌心雷霆闪耀,指着叶凌冷笑道:“我只要此人性命,不想与你交手!” 持杖骷髅哪里肯与他商议,手中泉灵杖朝前一挥,霎时间阴风大作,神鬼哭嚎。自权杖头顶,竟凭空升起一只漆黑色幽魂,狰狞恐怖。 雷鸣脸色不变,身背后十几条雷蛇俯冲而下,在鬼魂周围回舞盘旋,将其困锁当中。随后雷蛇猛然间炸响,银光耀世,雷霆万钧! 雷声之中,鬼魂惨叫一声,化作黑气消散。 持杖骷髅看不出悲喜,骨身突然踏空而起,高举泉灵杖,朝雷鸣砸下。 泉灵杖鬼气森森,一股无形大势贯穿雷电场,自有惊人威压,令雷鸣动弹不得。 雷鸣面色一沉,头顶上乌云密布,电光夺目,他手掌高高抬起,引动天地雷霆。 “天雷手!” 叶凌躲在一旁,关注战局。雷鸣这一招在九峰大比时,曾被叶凌领教过。可仅凭于此,恐怕难胜不灭境骷髅。 可下一秒,雷光突然泛起紫色光辉,雷鸣大喝一声,手中雷球仿若山峦大小,飞入云层。 紧接着,整整三十六道紫色天雷从空而降,每一道皆威能可怖,几乎有毁天灭地之能,降临世间。 九峰大比之时,雷鸣并未全力出手,只因他觉宗门之内,唯虚寞尘值得全力施为,叶凌还不够格。 天雷手划分三境,此一式,便是第三境之天雷!紫电雷霆,湮灭万物! “轰――” 雷光之中,诸物不见。方圆十数里之地,尽都囊括在雷霆之下。叶凌托着伤体急忙奔逃,险险卷入其中。 一时间天地震动,风卷残云,雷霆之下,万物不存,地面炸成一片狼藉,露出层层黄土。 自这土坑之中,持杖骷髅亮出身形,周身骨头不断散发黑气,目孔中一对幽冥鬼火随风摇曳,不见丝毫变化。 雷鸣面色一沉,不灭境修为,果然不是他能够轻易抹杀。 下一刻,持杖骷髅法杖抛向天空,立时自杖头散发幽冥光辉,笼罩天际。紧接着,漫天气死凝结,演化成无数幽魂野鬼,哀嚎声声,恐怖狰狞。 雷鸣大喝一声,手中凭空生出银白大锤,上头满布道纹,道韵纵横。 雷鸣随手将大锤祭上天空,犹如小山悬浮,电光阵阵,雷霆缭绕。 “孽障!受死吧!” 话音刚落,银色道锤当空砸落,定在半空之中,漫天紫电自锤底生出,劈向周围鬼魂。 那些鬼魂虽然数量众多,可在雷霆之下,尽都覆灭,难以招架。 可正此时,持杖骷髅突然腾身而起,骨头张口,鬼音闹世! 一声声鬼音携有上道力,乱人心神,引路黄泉,即使远离的叶凌亦心神动荡,急忙运转灵力,护住心脉,神识收回识海,以图抵挡。 雷鸣惨叫一声,七窍流血,神识动荡,自半悬空摔落在地。半空中道锤失了道力加持,也逐渐黯淡,不见神威。 鬼音中止,持杖骷髅伸手召回泉灵杖,落地站在雷鸣不远处,盯着他道:“自不量力,可笑至极。” 雷鸣缓缓站起身,用手擦了擦嘴边血水,冷笑道:“毕竟此地凶险,本无意与你相争!” 话音刚落,雷鸣周身雷光闪现,身影竟化作一道流光,转眼便消失不见。 持杖骷髅站在原地,却并未追赶,反而看向另一方向,眼中鬼火不断摇曳…… 一棵枯树下,叶凌盘膝打坐,恢复着伤势。可他却注意到远处再无打斗之音,便缓缓睁开眼,不知是何情形。 不多时,一道电光闪过,雷鸣身影显化在叶凌面前。 叶凌几乎立时出手,木剑携带锋芒之气斩落。 可还未等剑到,雷鸣便伤势发作,倒在叶凌面前。 叶凌眉头一挑,急忙偏却剑道轨迹,剑气斩向旁边一众枯木之间,清出一条道路。 雷鸣倒在地上,不解道:“我是为杀你而来,若非如此,你也无需深入险地。此正大好时机,如何有此妇人之仁?” 叶凌收剑在背,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塞进雷鸣口中,道:“你有杀我之心,我却无害你之意。火云之死,与我无关,只是你不明真相罢了。能为挚友报仇而舍生忘死,倒是重情义之人,值得我救你一次。” 哪知雷鸣根本不领情,一口吐掉丹药,恨声道:“我既杀你,便不欠你,无需刁买人心!” “随意!” 叶凌也不强求,径自盘坐下来,恢复伤势,可神识还警惕着面前雷鸣。 雷鸣毕竟修为精深,虽深受重伤,却还未到油尽灯枯之境,便缓缓坐起来,自储物道器中取出丹药服下,暗自恢复。 雷鸣闭眼前,对叶凌道:“若不想死,最好在我睁眼前离开,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叶凌闭着眼道:“此地凶险,若想多活一时,还是不要浪费口舌!” 雷鸣再不出言,闭目调息。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叶凌站起身来,寻了一个方向便迅速离去。 他知晓雷鸣所言非假,以他如今修为,自是难以和他抗衡,只好暂避一时,先寻离开之路。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雾气渐浓,前面不远处竟有打斗之声,道势之韵。 叶凌收敛自身气息,缓缓靠近,却见一片空地之上,一群僵尸正在围攻一个人族。 这群僵尸死气弥漫,大都是灰眼,白眼,实力在汇灵境到凌虚境之间。 僵尸传说乃将臣、旱魃之后代,根据眼睛颜色,可分为普通僵尸,灰眼僵尸、白眼僵尸、蓝眼僵尸,紫眼僵尸,绿眼僵尸、红眼僵尸、金眼僵尸。 普通僵尸修为在先天境到汇灵境之间;灰眼僵尸修为在汇灵境到青幽境之间,以此类推。至于金眼僵尸以上,除尸祖以外,还未曾听闻出世。 被僵尸围困的修士周身水汽弥漫,两旁边水蛇咆哮,却是那风雨阁之人,徐沐风。 之前他在浓雾中寻找叶凌身影,却被雷鸣的雷声引来,不想半路遇到这一群僵尸,方才打斗起来。 徐沐风道势纵横,两条水蛇嘶声咆哮,携水系大道撞在僵尸身上。紧接着水汽将其包裹在内,形成凌厉水锋,切割僵尸强横的身躯,将其斩杀。 十几个僵尸被斩成碎片,一时间令其它僵尸畏惧不前,在旁观望。 这些僵尸虽然灵智不高,却已经脱离行尸走肉之列,有了简单思维,能懂趋利避害。 徐沐风立身一条水蛇之上,冷视周围僵尸:“再不让开,我便要你等尽死于此!” 话音未落,就见浓雾之中,骤然生出一股可怖威压,漫天血腥之气瞬间将徐沐风包裹其中,令其难以脱身。 徐沐风面色一变,急忙运转周身道力,水系大道疯狂碾压,妄图挣脱束缚。 可惜未等他脱逃,一只血色大手突然自浓雾中飞来,一击洞穿徐沐风胸膛,留下一个血洞。 徐沐风面色苍白,却还有半分生机,痛苦哀嚎:“我还不想死啊!” 话音未落,但只见自他胸前血洞之中,鲜血汇成一道血柱激射而出,朝向浓雾深处,直到徐沐风血流干净,生机断绝。 叶凌躲在不远处,心中几经震荡,凌虚境巅峰修士,竟然如此无力,顷刻身殒。 正待他要离开逃走之时,却瞥见那些围困徐沐风的僵尸尽都转向一方,单膝跪地做恭迎之态。 不多时,自浓雾之中,逐渐现出一座墨石宝座,上边一人:“ 肤似舞天白雪,面如三冬冷冰。俊颜雅貌眸阴清,专好杀生害命。 高坐石台尊崇,手托酒杯味腥。白衣凛凛泛幽冥,却是走肉尸行。” 叶凌用目观瞧,只见宝座上之人,周身弥散阴寒之气,两眸竟然泛起墨绿光芒。手中托着一只水晶杯,晶莹剔透,杯中盛有鲜红液体。 “绿眼僵尸!” 叶凌心中一惊,绿眼僵尸实力在不灭境到天象境之间,与方才那个持杖骷髅不逞多让,可称尸王,又是一个大凶之物! 宝座上,绿眼尸王手托水晶杯,缓缓送到唇边,饮下一口杯中红液,并无表情变化。 下一刻,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却落在叶凌藏身之处。 叶凌面色一变,知晓自己已然暴露,于是立刻施展全部修为,飞也似地迅速逃离。 可刚逃走不远,却见面前一道雷光横拦,雷鸣站立虚空,冷笑连连:“天要你丧于我手,任谁也救不得!” 叶凌心中大愤,后有尸王,随时可来夺取性命,这雷鸣却还不依不饶,立时破口大骂:“你就是个狗头猪脑,呆瓜弱智,我如此不要命的奔逃,你还看不出大事不妙吗?” 话音刚落,就见身后浓雾之中,一只血色大手横空袭来,朝着两人便伸指抓下。 雷鸣这才脸色大变,掌心雷声大作:“又是何物?”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因果循环难猜想 - 逐仚 - 青衣潇然 藏尸岭终年浓雾掩盖,枯木成林,不知其中面目,只道走进之人,罕有活命再出。 叶凌面前,雷鸣立空拦路,背后血手追赶,前后难敌,进退不得。 血色大手道力弥漫,血气横空,令人心生畏惧。 雷鸣面色一变,掌心中雷光显化,立时一道惊雷打出,撞在血手之上。可惜雷光如卵击石,四散开来,未能伤及血手分毫。 叶凌不管不顾,正好用雷鸣抵挡血手,他便夺路而逃,以求活命。 雷鸣也不是甘心受制之人,更是身形化作一道电光,跟在叶凌后边急掠而去。 可二人还未逃远,身背后一股惊天道势骤然而升,紧接着道力吸引,掀起狂风,无形之中将二人锁定。 叶凌神识强横,一股不详之感顿升心头,背后木剑几乎同时飞出,周身锋芒之气显化,反手便打出斩天剑诀,正好劈在来袭的血手之上。 可惜剑道锋芒此刻境如同微风拂过,未曾留下半分痕迹。 锋芒之气支离破碎,血手一把将叶凌捏在手心,随后往回拉去。 另一边,雷鸣也不好过,他伤势未痊愈,天雷手迎空打出,却并无巅峰之力,与叶凌一般,被又一只血手摄拿,朝回带走。 不多时,血手收回到尸王面前。但只见尸王高坐悬空石台,倚靠着石座背身,两腿交叉翘起,一手拄着雪色脸庞,一手托起水晶杯,面无表情,冷视前方。 亦静亦邪,唯我独尊! 血手将叶凌与雷鸣死死困住,动弹不得,成砧上鱼肉,只能任由摆布。 尸王伸手点指,血手逐渐散去,化成了一根血色绳索,将叶凌与雷鸣捆住,并封住他们的经脉周络,无法动用自身灵力与道力。 做完后,悬空石台带着尸王调转方向,缓缓往浓雾中前行。 随后,旁边几个灰眼僵尸便走上前,将叶凌与雷鸣二人高高抬起,跟随在尸王身后。 雷鸣皱眉道:“要杀便杀,想将我们带到哪里去?” 无僵尸回应,只顾往前行。 雷鸣看着叶凌道:“我早听闻宗门传闻,自你拜入太虚一脉,便祸事连连,风波不断。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我可不曾招你随我左右,”叶凌冷声道:“皆是你等一厢情愿,自作自受罢了。” 雷鸣轻叹一声,道:“古语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如今我们落入这群僵尸之手,道法尽失,自是难以活命。临死前,你总该对我说一句实话,火云的死,与你到底有何关系?” 叶凌看向雷鸣,但见其目光炯炯,果是心中郁结,定要明晓真相,方可安心。 于是,叶凌摇头道:“我早说过,火云之死,与我无关。那日我与他比斗之后,深受重伤,回到太虚园疗养之时,王纯阳兴师问罪,我才知晓此事。个中原委,并不知情。” 雷鸣死死盯着叶凌,可见他心胸坦然,所言并无半分虚假。心中开始动摇: “莫非,真的有蹊跷?” 众僵尸行了好久,也不见停步。叶凌问道:“藏尸岭有多大?” “八万里藏尸岭,”雷鸣道:“终年雾气笼罩,死气凝聚。传闻其中多处有圣尊帝君禁制,天象境下,触之必死;明微境下,活而重伤。我们之前一直在边缘,还不曾碰到此等凶险,可接下来便不一定了。” 然而,一众僵尸跟随尸王身后,脚步不停,未曾遇到一个禁制,半条道纹。这些僵尸居住此地,似是早已明晰来往道路,故而能够畅通无阻。 越往前走,血腥志气愈加浓重,使叶凌与雷鸣紧皱眉头,险些不能呼吸。 转过一片枯木雾林,眼前是一处狭口山谷,谷口处僵尸巩卫,山谷里,血气蔓延。 见了尸王宝座,谷口僵尸尽都跪地迎接。这些僵尸大都是普通僵尸,灰眼僵尸,由一只蓝眼僵尸统领。 尸王并不停留,带着身后僵尸进了山谷。 过了谷口,又是一番景象:“ 来往僵尸成群,尊卑等级分明。漫漫黑雾缭绕,飒飒死气成风。真乃人世黄泉地,始知阳间有幽冥。” 僵尸们脚步不停,继续前行。叶凌举目观瞧,又见前方有一座碧瓦楼台,颇为壮观,只见:“ 楼高数丈拔地起,辉辉青石登阶台。巍巍檐瓦接霄汉,煌煌殿门未曾开。两旁边,尸兵站定充威仪;左右瞧,阴将鬼臣各往来。灰眼僵尸去通报,尸王举手示金牌。原来此行早有命,直达天庭是皇差。” “叶凌,快看那边!” 雷鸣面色难看,示意叶凌往边上观瞧。只见他们右手方向,有一类似平台之物,下面绳捆锁绑着,众多人族! 这些人大都是普通凡人,其中也夹杂着一些道者修士,一个个面如死灰,死气沉沉。 在这些人面前,有两个巨大血池,里头鲜血浓厚,不知深浅,叶凌与雷鸣所嗅到的血腥之气,便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 只见几个灰眼僵尸来在人群当中,伸手抓起一人便拖往血池。 任凭那人嘶声咆哮,也无济于事。周围人等眼中满是恐惧,慢慢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来在血池边上,那人被僵尸一把推下,掉入池中。 池中之血仿佛有腐蚀性,掉下之人顷刻之间再无声响,化为一堆血水,充斥在血池当中,等候吞噬下一个生命。 雷鸣面色煞白:“为何藏尸岭中会有这么多的人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凌默然不语,或许看到那人的结果,便是他自己的未来。 不多时,高阶之上,殿门缓缓打开,立时一股惊人威压席卷而至,令叶凌颇为难忍。 自大殿之中,迈步走出一人,青年模样,长发飘逸,两只眼眸泛起幽幽红光,整个人看不出半分生机,却又并没有浓重死气。 叶凌神色如常,心中却无比震惊。红眼僵尸,堪比明微境的存在! 难怪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大势威压,令人不敢直视,更难靠近。 未等红眼僵尸走下来,绿眼尸王便自宝座上起身而下,面向红眼僵尸躬身一礼:“人已经带到!” 话音刚落,几个僵尸便将叶凌带到绿眼僵尸面前,令其站在地上,便急忙后退。 红眼僵尸步步靠近,每下一阶台阶,大势威压便重一分。叶凌此刻无法运转灵力,根本难以抵抗,直接倒在了地上,牙齿几乎咬碎,可都无济于事。 红眼僵尸似乎注意到这一点,内敛修为,便如常人,漫天威压眨眼消散,令叶凌得以喘息。 待他来到近前,目光却落在叶凌手指所戴碧玉扳指上,微微张口,语气冰冷:“人族,此物从何而来?” 叶凌心思急转直下,出言道:“若有疑问,你便是如此向人请教?” 叶凌心中暗想,碧玉扳指得自青鹏妖族,与青鹏妖圣有莫大联系,而自那日大墓打开后,亦跑出不少僵尸,今日红眼僵尸又开口询问,定不寻常,因此他才敢如此说话。 果如叶凌所料,红眼僵尸一摆手,困锁叶凌的血绳便消散不见,令他恢复自由。 纵然如此,叶凌也难以脱身,只好继续道:“这是我从青鹏一族手中抢来,在妖圣大墓闯出,一直留到今天。” 红眼僵尸神情不变,又追问道:“可是清霖城外,那次事件?” “正是。” 叶凌没必要撒谎或隐瞒,毕竟看红眼僵尸神情举止,还未有杀意。 闻听叶凌之言,身旁绿眼尸王出言道:“你可认识我?” 叶凌仔细看了半天,摇头道:“恕我眼拙,未曾看出我们前时有交。” 绿眼尸王道:“我便是自妖圣大墓中逃出的,我与数百族人蒙你打开大墓,才能脱身。” “有此等事?” 叶凌心中暗喜,如此说来,自己有恩于这些僵尸,或许可免一死。 红眼僵尸点头道:“你于我族人有恩,我族必将厚报,随我入殿来!” 言罢,红眼僵尸转身拾阶而上,叶凌在绿眼尸王示意下,跟随在后面。 台阶下,雷鸣眼睁睁看着同为阶下囚的叶凌,摇身一变,成了座上宾,心中落差之大,自是不用多言。 可随后,一众僵尸便将雷鸣带去血池边上,与一众人族放到一起,在此地,雷鸣却见到了三阴教裘心罔。 裘心罔对着雷鸣冷笑道:“想不到你我竟在此地相见。” 雷鸣亦面色阴沉:“你如何被抓?” “绿眼僵尸,可战天象,我如何能够逃脱?” 雷鸣闻此言,放眼望去,果见山谷另一侧,还有一个绿眼僵尸,似在给余众僵尸下达命令。 凭此两个绿眼僵尸出世,便可搅动天下不宁!何况方才还见了一个红眼僵尸,可战明微。难怪八万里藏尸岭被称作大凶之地,果是有来无回。 裘心罔嘴角微微勾起,道:“除你我二人,他们都已经身死道消。算起来,我们比他们长寿!” 雷鸣默然不语,裘心罔不知,被当作猎物的叶凌,此刻却安然端坐大殿之中,享上宾之礼。 僵尸大殿,却与道宗大殿并无两样,内中空无一物,只几个蒲团留坐之用。只是此殿不见日光,颇为昏暗。但却与谷中不同,少有死气血腥,倒显清静。 三人坐下,红眼僵尸对绿眼僵尸道:“个中原委,你来讲明。” 绿眼僵尸点点头,转而对叶凌道:“我族自上古之时,便在藏尸岭中,虽常有谋害活人之事,但终究有所收敛。万年前,青鹏妖圣来在藏尸岭,掳走本王在内数百族人,只为他看守墓穴。直到那日被你破开大墓,我等族人才能出逃。” “因这碧玉扳指上有妖圣烙印,吾皇才会感应到,令我将你带到这里。” 叶凌闻此言,方才明晓。他低头看向碧玉扳指,倒是心有所悟。正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红眼僵尸看着叶凌,出言问道:“妖圣本命仙器,五行羽,可在你手上?” “五行羽?” 叶凌眉头一皱,却不知红眼僵尸所说何物。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迷惑前情终显象 - 逐仚 - 青衣潇然 僵尸大殿,内中一片空旷,两旁边雾霭淡淡,见不到尽头,似乎自成一方小世界,地域广大。 红眼僵尸可战明微境强者,尊为一方皇者,统领僵尸一族。纵然绿眼尸王,亦要俯首称臣。 叶凌盘坐红眼尸皇面前,仔细回忆前情,确不知他所说五行羽是何物,便摇头道:“未曾见过。” “原来如此。” 红眼僵尸并未执着于此,轻轻挥手,大殿石门大开,一股无形之力将叶凌与绿眼尸王送出殿外,随后殿门轰然关闭。 叶凌心中微微惊讶,传说僵尸为人、妖死后,尸体受幽冥鬼气而成行尸走肉,又继续以天地阴煞之气为食,以世间血液为养,修炼自身。 僵尸体魄强横,远超人族和一些妖族,但灵智未开,只待蓝眼僵尸,堪比盈冲境之时,才可与人族相当。 普通僵尸周身散出一股阴寒死气,包括绿眼尸王亦是如此。可叶凌却未在红眼尸皇身上,觉察半分。甚至感到红眼尸皇生命精气磅礴,难与死亡二字相连。 明微境,已是人世巅峰。之上的合道境,纵然五域大地,也不过屈指可数。再加上合道大能隐世不出,更难以揣测。 叶凌目光坚定,或许只有修为达至天象、明微之时,才可身由自己,无从随波吧。 绿眼尸王出言道:“藏尸岭阴煞之气浓厚,人族难以久留,我会派人送你离开。” 叶凌点点头,正要迈步下台阶,却听闻血池那边,雷鸣高声大喝:“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行尸走肉!” 叶凌寻声望去,几个僵尸正要将雷鸣抓起,丟入血池当中。 叶凌便急忙道:“可否留他一命?” 绿眼尸王面无表情,默然半响后,伸手凌空一抓,一股无形之力便将雷鸣摄拿在叶凌身前。 雷鸣死里逃生,心神未定。可见到叶凌,依旧咬牙切齿的道:“你我不共戴天,如今救我,也不领你之情!” 叶凌闻言一笑,问道:“既如此,你欠我一命,又当如何?” “我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如此才不亏欠!”雷鸣对叶凌不依不饶,却又恩怨分明,令叶凌哭笑不得。 绿眼尸王盯着雷鸣半响,突然伸手点指,自雷鸣道袍之内,一股黑烟冲体而出,被绿眼尸王抓在手心。 正待叶凌与雷鸣不明所以之时,谷口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漫天黑气笼罩住天空,幽幽之音回荡谷中:“尸皇,因何畏首畏尾,东躲西藏,莫不是畏惧本尊!” 话音未落,只见大殿石门轰然大开,一股惊人大势冲霄而起,竟将叶凌与雷鸣直接掀飞出去好远,掉在石阶之下。 但只见红眼尸皇迈步而出,周身泛起淡淡光晕,似虚还实,身背后大势洞开,与漫天黑气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绿眼尸王来到近前,躬身道:“是我一时疏忽,不想捉来的人族身上,有骷髅族遗留死气,暴露我族所在。” 红眼尸皇看不出神情变化,微微张口,声传千里:“既要来战,便无需虚张声势!” 话音刚落,只见他衣袖一挥,漫天红光现世,立刻驱散黑气,现出半空中一个骷髅身形。 见这骷髅,高有两丈,雪白如玉,手中一根倒刺狼牙棒;目孔中,鲜红鬼火无风自动。 骷髅站立半空,俯视尸皇:“你我斗来斗去,恐也难分胜负,此番前来,是要与你相谈一事。” 尸皇微微转头,看见谷口处,上百骷髅站立,为首的,便是先前对雷鸣出手的持杖骷髅。 他们虽然占据谷口,却静静伫立,并没有发动进攻的迹象。 “骨尊,”尸皇道:“何事?” 骨尊立时收敛气势,缓缓落在高台之上,立于尸皇面前:“事关重大,你我入殿再谈!” 尸皇点点头,转身而行,与骨尊来在殿中。随后殿门紧闭,不知二人有何言谈。 谷口处,持杖骷髅与一众骷髅兵不进不退,静静守候。与绿眼尸王一般修为,另一个体型魁梧的绿眼僵尸率一众僵尸与他们对峙,以做警戒。 高台下,雷鸣对叶凌道:“先将我解开,如今失了修为,连自保尚且不能了。” 叶凌闻言,立时并指为剑,一道锋芒之气破空而出,斩落血色绳索之上,将其破开,令雷鸣重获自由。 雷鸣舒展一番筋骨,隐隐有雷声轰鸣,长出一口气道:“舒服!” 正此时,绿眼尸王重又坐在墨色石座上,凌空出尘,缓缓飘来,对叶凌道:“此地不可久留,快些离开!” 话音刚落,便有一蓝眼僵尸迈步走来。这蓝眼僵尸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一双手上指甲甚长,缭绕丝丝黑气。 绿眼尸王道:“跟着他,他会将你们带出藏尸岭!” 蓝眼僵尸看了两人一眼,神色并无变化,便转身前行。 叶凌与雷鸣想绿眼尸王道谢后,便随之离开。 血池边上,一众人族尽都抬头观瞧,眼神中满是羡慕、嫉妒、愤恨。令叶凌不敢瞥向那边。 雷鸣微微一叹,低声道:“若非那时正巧你从大殿出来,我此刻已化作池中血浆,身死道消了。” 叶凌皱眉问道:“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抓这些人族,那个血池是做什么的?” 雷鸣沉声道:“似乎是某种祭祀之法,借生人之血为养,向什么地方输送力量。只可惜我境界上前,又无法动用修为,难以探知。” “只可惜,我救不得这些人的性命。”叶凌双拳紧握,心中却将这一幕牢牢记住,挥之不去。 来在谷口,绿眼尸王早就交代妥当,僵尸与骷髅自觉让开道路,让叶凌他们过去。被如此多的凶物紧盯,二人大气都不敢喘,只盼望尽快离开。 出离山谷,蓝眼僵尸寻了个方向,领着二人继续前行,直到看不见山谷,四周皆被浓雾包围。 叶凌与雷鸣突然驻足,周身气势缓缓升起,锋芒毕露,雷霆咆哮。 蓝眼僵尸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二人道:“为何停下?” 二人不答,可全都戒备起来,紧盯着蓝眼僵尸。他二人神识远超常人,方才一瞬,蓝眼僵尸外露杀意,分明是冲他二人而来! 蓝眼僵尸见自己已经暴露,便不再隐瞒,周身死气弥漫而出,两只手上黑气缭绕,亮出血红之色:“反正此地已经远离山谷,便不怕被尸王知晓!” 叶凌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先天罡气附着其上,撕裂虚空:“你竟敢违背尸王命令,莫不是有何倚仗?” 雷鸣眉间一挑,惊道:“你即将进境紫眼!” 叶凌闻言,亦微微惊讶,看向蓝眼僵尸,果然见他蓝眼中心,已经泛起淡淡紫光,分明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进境。到时相当于盈冲境修为,可与不灭境大能一战! 蓝眼僵尸神色不变,脸上毫无波动:“只要吸光你二人精血,我定可顺利进境!” 话音刚落,蓝眼僵尸便闪身而来,利爪迎头抓下,血光冲天! “就凭你?” 雷鸣轻喝一声,周身雷电大作,手中凭空现出一把银白大锤,道纹密布,道韵纵横。 大锤破空砸落,撕裂虚空,自锤底散出道道雷霆,驱邪灭凶! 僵尸利爪撞在道锤之上,立时掀起连绵大浪,朝四周蔓延,飞沙走石,推到枯木。 叶凌伺机而动,剑吟声划破长空,斩天剑诀化身锋芒,朝前斩落,剑气如开天辟地,打破迷障。 蓝眼僵尸嘶声咆哮,身影立刻暴退而去,可剑气速度过快,很快追上,劈在僵尸挡在身前的利爪之上。 锋芒之气化身无数剑刃,将蓝眼僵尸包裹其中,如同置身刀山剑林之中,被无情绞杀。 “啊――” 纵然蓝眼僵尸体魄强横,可叶凌所学斩天剑诀远超寻常剑法,锋芒之盛,纵然蓝眼僵尸也要受伤。 紧接着,蓝眼僵尸大叫一声,周身死气弥漫,一股大势冲天而起,破开锋芒之气,好容易脱身。 “哪里逃!” 半空之上,雷鸣双手高举道锤,当头砸落,瞬间一道紫电雷霆迎空劈下,正中在蓝眼僵尸身上。 天地雷霆,为诸邪克星。蓝眼僵尸凄厉惨叫,摔倒在地上,周身遍布剑痕伤口,散发出一股烧焦气味,随烟飘走。 雷鸣望着蓝眼僵尸,冷笑道:“若你能顺利进阶,我或许畏惧几分。可如今凭你修为,不过是自来找死!” 话音刚落,就见地面上的蓝眼僵尸突然腾身而起,周身气血充沛,两眼泛出丝丝血光,嘶声咆哮,狰狞恐怖。 “不好!”雷鸣面色一变:“这僵尸引动秘法,燃烧血脉,已经狂暴!” 话音未落,蓝眼僵尸冲天而起,朝着雷鸣袭来,手中利爪破开雷光,一往无前。 雷鸣大喝一声,掌心一道雷霆打出,却被蓝眼僵尸一爪劈开。 紧接着,蓝眼僵尸嘶吼一声,利爪破开雷鸣周身道韵护体,撕裂肩膀血肉。 正此时,一道剑气从旁斩落,逼退蓝眼僵尸,才令雷鸣幸免于难。 雷鸣落在地上,强忍着伤口疼痛,平复心境。他早先重伤未愈,因此难以发挥巅峰战力,又有些轻敌,才会如此狼狈。 另一边,蓝眼僵尸不停嘶吼,朝叶凌杀来。 叶凌身形闪躲,漫天剑道锋芒不断袭扰,令蓝眼僵尸不厌其烦,却无可奈何。 看准时机,叶凌周身化作锋芒,斩天剑诀全力迸发,木剑剑芒罡气缭绕,斩破虚空,朝蓝眼僵尸横空斩下。 蓝眼僵尸躲闪不及,伸手来挡。可叶凌,锋芒之盛,远超他体魄之强。血水横飞之下,蓝眼僵尸左臂被一剑斩掉,飞到一旁。 蓝眼僵尸凄声大吼,气势冲霄而起,竟将叶凌一下弹开,撞在一旁树林之间,淹没尘土之内。 正待蓝眼僵尸立于原地狂暴之时,雷鸣面上怒气冲天,一手抓着银白道锤,一手握着一只玉手环。 这手环原本戴在蓝眼僵尸左手之上,方才被叶凌斩落,掉在雷鸣面前。 雷鸣见了,如五雷轰顶,怒不可遏。 “这手环……是火云的!”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谷外激斗起风飏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做人难,难做人,我自清静惹俗尘。非是我心乱如麻,久在人世不由身。” 八万里藏尸岭中年浓雾笼罩,阴气弥漫,不知内中境况。 一处枯木林间,雷光大作,电闪轰鸣。 雷鸣怒不可遏,周身淹没在雷霆之中,撞在蓝眼僵尸身上。霎时间僵尸凄厉惨叫,剩余三肢也尽被斩没,只剩躯体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蓝眼僵尸计划落空,他本以为一个初入青幽境,一个受伤未愈的凌虚境,凭他实力,定然不会有差错。 只可惜叶凌与雷鸣尽是天资聪颖,道缘深厚之人,一身战力远超同境之人,不可以寻常度之。 雷鸣伸手掐着蓝眼僵尸脖颈,将其从地上拉起,另一只手攥着玉手环举在他面前,强忍怒意:“此物你从何而来?” 蓝眼僵尸已开灵智,与常人无异,语气虚弱的道:“你……靠近些……我便告诉你……” 雷鸣此刻头昏脑胀,早没有防备之心,便真就如僵尸之言,微微靠近倾听。 哪知蓝眼僵尸不过是想临死反扑,待雷鸣将头靠近,立刻张开大口,吐出浓浓血气。 雷鸣躲闪不及,不小心吸入一些,令他心中大惊,急忙将蓝眼僵尸丟出去。 “哈哈哈,我尸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雷鸣面色一沉,急忙运转道力,封锁经脉,阻止尸毒扩散。可还是稍晚了些,半边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渐渐泛黑。 叶凌急忙闪身上前,塞非雷鸣一颗丹药。却是在丛中笑那里得来的百瘴丹。此丹有压制毒气之用,或许有效。 丹药入口,药力化入经脉,果然暂时压制住尸毒,未再扩散。 叶凌手持木剑,抵在蓝眼僵尸喉间,冷声道:“说实话,我或许饶你一命!” 蓝眼僵尸满身鲜血,出言道:“你靠近些,我便告诉你!” “嗖――” 一道寒光闪过,叶凌收剑在背,转身离开。 霎时,锋芒之气迸发,无数道剑气将蓝眼僵尸斩成碎片,再无生机。 另一边,雷鸣手中死死攥着玉手环,一言不发,眉宇之间,尽是悲愤之色。 待叶凌走近,雷鸣缓缓出言道:“这是火云的储物道器,是他师父赤火峰峰主王纯阳所赠,当初他曾向我炫耀,因此才会一眼认出。” 叶凌一言不发,神识探入碧玉扳指中,寻找或可解除尸毒的丹药。 雷鸣长叹一声,抬头望着叶凌。如此情形,已然十分明了,火云之死,并非叶凌所为。 叶凌神识探查一番,出言道:“对此尸毒,我无能为力,你可有办法?” 雷鸣皱眉道:“需要回去宗门,请丹堂长老救治才可。只是如今大雾弥漫,又失了向导,恐难走出这八万里藏尸岭。” 叶凌不言,却十分赞同。可坐以待毙,却非解决之道。 于是,叶凌伸出手,一把将雷鸣拉起,背在后背上,闪身远去。 “你要去哪儿?” “留在此处,于事无补,或许可返回山谷,请绿眼尸王相助。” 叶凌之前暗中以锋芒之气,于沿途刻下些许标记,以此寻找,大概能够原路返回。 雷鸣在叶凌后背上,满心羞愤,却难出一言。之前错怪于他,而今又两次得他相助活命,实令雷鸣无地自容。 行有半个时辰,叶凌突然停下身形,面色阴沉的望向前方。 不多时,数股强横道势冲霄而起,荡开层层浓雾,天空中阴气弥漫,异彩纷呈。 “有变故!” 二人心中俱是一惊,叶凌急忙向前又行片刻,但只见一些低境僵尸、骷髅,纷纷朝外奔逃,十分慌张。 半空当中,有人族大能声音回荡:“尔等孽障,早该魂归九泉,却恬留人世,实该尽灭!” 有骨尊大笑,与之针锋相对:“就凭你等,也配与本尊为敌?血池尚缺,正好用你等道血填满!” 雷鸣闻得人族大能之音,心中一喜,出言道:“看来有强者来此救被僵尸掳来的人族,我们或许可以随之一道离开!” 叶凌不答,那尸皇与骨尊俱算是人族天象境修为,凭借自身强横,可与明微境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因此,叶凌背着雷鸣巧隐身形,缓缓靠近山谷,恐怕暴露出来。 来在山谷旁边,但只见山谷已经惨象一片,天象境之间战斗,引动大道,焚山煮海,自是难以想象。 “好多强者!” 雷鸣一脸凝重,望着天空。 叶凌亦抬头观瞧,但只见半空当中,尸皇与骨尊并列,在其旁,更有三个绿眼尸王,和三个骷髅骨王,这六个有不灭境修为。 叶凌从妖圣大墓中放出的尸王高坐石台,之前与叶凌他们起冲突的持杖骷髅也赫然在列。他二人周身大势惊人,隐隐有更进一阶之象。 在他们对面,有五位人族大能,有男有女,尽都仙雾缭绕,溢彩连连。身背后法象天地,几乎凝实,与尸皇与骨尊分庭抗礼。 在其身后,更有十余位不灭境强者。其中一人,叶凌认得,却是西昆山庄夜家家主夜深沉! 雷鸣低声道:“如此多的强者,除非是仙道七脉,或者数宗联合,否则绝无此等手笔!” 叶凌神识不敢外放,此处强者众多,道势争相碾压,凭他如今修为,恐怕有所损伤,只好靠肉眼寻觅,望向山谷之中。 果然见血池边上,还有几个僵尸在向血池中推送人族俘虏。 叶凌面色一沉,便将雷鸣先行放在安全之处,自己踏步踏动,往血池边上过去。 半空中,诸多大能又一次出手。尸皇衣袍舞动,一拳挥出,仿佛有擎天撼地之能,朝一位人族天象境大能砸落。 人族大能须发皆白,周身水汽缭绕,身背后一条净水蛟龙嘶声咆哮。 但只见他反手便是一掌,掌心中水系大道化作惊涛骇浪,翻涌而出,撞在尸皇的拳头上。 两相碰撞,一时间天地变色,虚空崩塌。 骨尊口中怪笑,手中狼牙棒血气弥漫,随风涨大百丈,朝前砸落,压垮道韵。 十几个人族不灭境强者尽都闪身躲避,不敢硬接此招。 两位天象境大能一步踏出,各自祭出本命道器,一口烈阳神鼎,一座神风宝塔。 两件道器神光大摄,风火大道相得益彰,立时将狼牙棒纳入风刃火海之中,消磨道力。 骨尊急忙收回道器,冷冷望着人族大能,心中不停盘算。 大能之间出手,动辄殃及四野,山谷中不少普通凡人尽受不了道势碰撞,七窍流血而死,只有一些修士勉强抗过,却也心神震动,受伤不轻。几个僵尸也受了波及,被狂风掀飞在地。 正此时,叶凌一步踏出,手中木剑锋芒毕露,将最近的两个僵尸斩杀。 紧接着,趁几个僵尸未反应过来之际,斩天剑诀全力施展,漫天剑气纵横,将数个白眼僵尸绞杀,成了碎尸散块。 正此时,一只蓝眼僵尸突然自旁边冲杀过来,手中利爪黑气缭绕,速度奇快。 叶凌躲闪不及,木剑横于身前,挡住僵尸利爪,却脚下立足不稳,被推着连连后退,撞在山岩之上。 灰尘弥漫,叶凌死死抵住,可这蓝眼僵尸力气太大,令他难以脱身。 正此千钧一发之时,蓝眼僵尸身背后,突然现出一张星图,图中仿佛有黑洞吸引,将蓝眼僵尸拉开。 紧接着,一道身影闪至僵尸面前,反手一掌,星光璀璨,道力惊人。 蓝眼僵尸惨叫一声,被掌力洞穿胸膛,倒地身死。 叶凌举目观瞧,但见此人黑衣如墨,眉目俊朗,长身玉立,竟是当初云江城醉仙居内,苦求步非烟芳心的夜家公子夜轻寒! 夜轻寒一挥手,便收回道器星图,转而看向叶凌,却并不认得他。 叶凌一直未在夜轻寒面前现身,只不过因他在醉仙居时见过夜轻寒,方才知晓他的容貌。 “你为何不曾受缚?” 据夜轻寒所知,这山谷当中,尽是被僵尸骷髅掳走之人,要送入血池中化成血浆,却不知为何叶凌可以行动自如,有些奇怪。 叶凌也不答话,只是向夜轻寒拱手一礼道:“在下李风,多谢夜公子出手相救!” 救命之恩当谢,防人之心更有。故而叶凌不用真名。 夜轻寒微微点头,便转身去救那些受困之人。正此时,一道祥光落地,一位年轻俊美,宝相庄严的和尚现出身来,口尊圣号:“阿弥陀佛,夜公子也曾得手?” 夜轻寒微微点头:“你们那边呢?” “骷髅山防御薄弱,已经救出受困之人,小僧特来此地报信。” 夜轻寒闻言,转而看向叶凌所在方向,却未见得一个身影。 叶凌本想上前救人,却不料这位僧人他也认得,正是那六道佛堂念心和尚。只因在妖圣大墓时,念心和尚认得叶凌,因此他才不敢露面,以免又招惹杀身之祸。 急忙回到雷鸣身前。雷鸣问道:“如何?” 叶凌道:“看来此番是数个宗门联手,到此救出受困之人。有他们在,便不需我这点微薄之力。等下混在人群当中,跟着出去便是。” 雷鸣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说话间,叶凌低下头来,随手抓起一把尘土,往自己脸上抹,只道雷鸣说看不出本来容貌才止。 雷鸣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叶凌道:“此间有仇家,不好以真容相见。” 雷鸣闻言不由一笑:“你的仇家倒是不少,四处都有,躲之不及。” 叶凌将雷鸣背在背上,亦笑道:“仇家虽多,却也并非都是心狠手辣。便如你一样,此刻还要寻我报仇吗?” 二人相视一笑,一笑泯恩仇!一切都无需多言,早已心知肚明。 那一边,夜轻寒与念心和尚救出被困之人,足有数千,大都是些普通凡人,亦不乏修士道者,急忙向外逃去。 瞅准时机,叶凌便收敛自身气机,背着雷鸣混入其中,倒是未被外人察觉。 半空之上,骨尊察觉到谷中异样,立时高声大喝:“混账,哪里能放你们走!”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寒冰道意荡剑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谷上空,骨尊大喝一声,手中倒刺狼牙棒横空砸落,便要将谷中众人尽是抹杀。 可人族大能岂会容他逞凶,立刻闪身上前,催动道器挡住攻击。 道势激烈碰撞,天地震动,山川崩塌,自山谷上空落石不绝,纷纷砸落。 众多修士立刻闪身躲避,独善其身,倒是那些普通凡人无有道法,眼睁睁看着滚石靠近,却无计可施 叶凌混迹人群当中,木剑剑吟声冲天而起,锋芒之气散溢而出,连连斩破头上巨石,倒是护佑了身旁性命,引来一众修士侧目。 好在叶凌脸上一层厚土,看不出本来容貌,只被当作一寻常散修,并无异常。 半空中大战不止,唯有速速逃离此地,才有幸免的可能。 好容易逃出山谷,夜轻寒自怀中取出一个玉盘,上头光点不绝,似乎有所指引,率领众人寻了一个方向逃去。 半空中,人族大能挡住僵尸、骷髅一族强者,倒是不曾有人追赶。 可行了不多时,两旁边,成千上万的僵尸卒、骷髅兵便包围上来,口中嘶吼不断,渴饮新鲜气血。 夜轻寒与念心和尚一左一右,挡在队伍以外。 夜轻寒周身道势冲霄,身后有星辰虚影缓缓转动,一挥手便是道器星图,有无上道法,湮灭一众邪物。 念心和尚双手合十,佛光普照,身背后一佛陀虚影宝相庄严,怒目慈悲。祥光之中,有佛音大唱,涤荡世间混浊,令僵尸骷髅表情痛苦,难以向前。 “快走!” 夜轻寒话音未落,就见僵尸群中,一紫眼僵尸狂奔而至,周身血腥浓郁,黑气腾空,朝夜轻寒便是一记利爪。 夜轻寒面色微变,道器星图立刻挡在身前,北斗七星光耀千古,射在紫眼僵尸身上。 紫眼僵尸惨叫一声,连退数步,旋又闪身过去,一下冲进人群之中,大肆屠杀。 “混账!” 三个修士神情悲愤,立刻打出道诀,镇压僵尸。可惜他们不过青幽境修为,根本无济于事,皆惨死在紫眼僵尸利爪之下。 修士血脑,比之普通凡人更为补益。紫眼僵尸吃下三个修士脑血,眼中紫光更盛,大吼一声便又朝夜轻寒袭来。 叶凌背着雷鸣在队伍中央,一时还不曾受到威胁。 雷鸣皱眉道:“如此下去,岂是办法?此处不曾有人族大能守护,早晚都要成了这些邪物的血食。” 叶凌也是知晓此理,但如今情形,却难有破局之策。 正此时,一头两丈高大的骷髅冲杀过来,手中一根墨色大棒,朝着念心和尚便迎头砸落。 念心和尚面不改色,手中念珠立刻飞出,金光夺目,挡在身前。 奈何大棒道势惊人,一击之下,念珠光辉不再,竟于空中炸开,珠子散落一地。 念心和尚面色一变,周身道力加持,犹如一块黄金:“金刚护体!” 骷髅又是一棒砸落,念心和尚金光破碎,整个人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好远,被人接住。 佛光一破,骷髅兵立刻冲杀上去,普通凡人惨死无数,俱成亡魂。 叶凌心念一横,整个人踏空而去,跃出人群,来在骷髅兵面前。 此举吓坏雷鸣:“你不是要把我丢给他们当点心吧?” 叶凌不答,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先天罡气化身剑刃,斩天剑诀立时迸发,三道剑气横空斩出,破开虚空。 持棒骷髅不躲不闪,手中大棒朝前挥动,与剑气撞在一处,立时锋芒漫天,化身无数剑刃斩落。 持棒骷髅有盈冲境巅峰修为,只差半步便可与持杖骷髅并驾齐驱。故而剑气根本难伤分毫。 剑气散落,持棒骷髅大吼一声,道势掀起狂风,朝叶凌袭来。 正待叶凌出手之际,半空中寒气四溢,一道剑气纵横而出,冻结时空,与骷髅道势撞在一处,化作虚无。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一人:“长发飘逸脑后,神色啸傲人前;一身黑衣,英姿俊颜;周身锋芒气,一剑横皓天;纵然乾坤不容道,我自出鞘令天寒!” 锋芒之气充斥虚空,令叶凌手中木剑不断颤抖。 此人正是通天剑门洛寒江,当初在妖圣大墓时,叶凌曾与他见过一面。 洛寒江目光落在叶凌身上,不言不语。 叶凌心中一惊,旋又放下。他未曾在洛寒江面前施展剑诀,因此他不可能凭借剑道锋芒辨认出叶凌身份。此时注目,不过是因同为剑修罢了。 洛寒江手中长剑满覆银霜,寒气缭绕,与剑道锋芒相辅相成,道韵绵长。 据叶凌所知,人有五行,金、木、水、火、土。还有如雷鸣一样特殊体质,雷、风、冰等。修习剑道,最为契合的便是金行之体。如洛寒江这般,将寒气与剑气相合,有如此威力,倒是令叶凌心有所悟。 洛寒江剑意纯粹,寒气惊人。一剑之威,竟令持棒骷髅微微忌惮,未敢立时发动进攻。 念心和尚慢慢走到前面,冲洛寒江道:“多谢洛施主出手相助!” 洛寒江面上不温不寒,出言道:“接应不时便到,坚持片刻!” 话音刚落,洛寒江周围寒风肆虐,剑意纵横,手中长剑锋芒毕露,朝着持棒骷髅一剑横空。 “飞仙一剑!” 人群中有修士见多识广,惊而出言道:“这是通天剑门数万年前一位前辈所创剑诀,据传在洛寒江手上,可现上古剑仙之威!” 洛寒江剑身化虹,周围寒气弥漫,冻结时空。剑罡仿佛开天辟地,荡起一层层真空波纹,一股无形的锋芒之气四散开来,转而化为成百上千道剑痕充斥虚空。 “吟――” 剑吟声划破长空,引动着叶凌手中木剑也跟着发出声响。 叶凌目不转睛,识海之中,剑吟不止,一股锋芒之气凭空诞生,又逐渐四散,流入经脉丹田之中。 持棒骷髅如临大敌,周身气势惊人,手中大棒蓄势挥动,朝着剑光砸去。 “碰――” 锋芒之气绞杀而下,骷髅手中大棒立时被卷入其中,斩出裂痕。 “噗――” 剑气散溢,寒冰道剑贯穿骷髅胸膛,洛寒江立身骷髅身前,面无表情,却阴冷无比。 收剑在手,洛寒江转身迈步。身后骷髅立时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叶凌观摩洛寒江出手,心中有所感悟,周身泛起一股淡淡锋芒,旋又消散。 他背上,雷鸣所离最近,明显能够感觉到,叶凌身上有了变化,只是说不清也道不明。 持棒骷髅倒地不起,周围骷髅兵虽然灵智不高,却还知道趋利避害,一时间不敢上前,倒是暂时安全。 另一边,夜轻寒自身修为精神,又有道器星图,倒是未让紫眼僵尸得逞,将他打的连连退却,也不敢再轻易上前。 众人就这么僵持不下,却也非长久之计。 不多时,但见得半空之中,竟飞来一架飞舟,舟头上站满修士,为首一人,叶凌并不认得,自有盈冲境修为,乃兆阳山弟子贺齐光。 贺齐光高声道:“快登飞舟,逃离此地!” 飞舟缓缓靠近,便有修士施展土行道法,高筑一架土梯,接连上下,方便众人登上飞舟。 此正逃命之时,哪有尊卑亲疏之分,个个争先,恐怕落后,拥挤非常。 青幽境修士尚不能踏空而行,也在拥挤之列,不过在一人忍无可忍,以道法将周围凡人荡开以后,便被他们畏惧几分,不敢靠前。 叶凌背着雷鸣倒是不堪拥挤,便在后头,并不着急。 可正此时,骷髅与僵尸们突然变得悍不畏死,疯一般朝前冲杀,根本不顾及性命。 众多修士尽都面色一变,洛寒江、念心和尚、夜轻寒与跳落下来的贺齐光各自守护一边,阻止邪物靠近。 奈何骷髅与僵尸数量太多,蚂蚁啃大象,令他们难以招架,连连后撤。 叶凌正要出手之际,突然神色一变,随手木剑朝旁斩去,一道剑气破空杀出,朝着一棵枯树袭去。 枯树轰然炸裂,一头蓝眼僵尸嘶声咆哮着冲了出来。 叶凌眉头一皱,又是一道剑气袭去,却仍然打出一头骷髅。 洛寒江眉头微皱,似是明晓了叶凌心思,长剑在手,寒冰剑气破空杀出,威力不可与叶凌同日而语。 两头蓝眼僵尸躲闪不及,被拦腰折断,掉落在地。 “找到了!” 叶凌一剑打出,剑道锋芒充斥虚空,无数剑痕显化,斩落而下。 就在漫天剑痕当中,数条白光现出眼中,随后立时缩回浓雾之间,不见踪影。 紧接着,一道身影缓步靠近,身旁几个蓝眼僵尸,高大骷髅紧紧跟随。 “竟然能够发现我,神识果然强横!” 叶凌用目观瞧,只见说话之人一身黑袍,上头大帽遮盖容貌,看不出长相。两只修长手间,隐隐有丝线伸出,连接在旁边僵尸与骷髅身上。 叶凌面色一沉,方才那几道光亮便是这丝线,之前连接在那两头蓝眼僵尸身上,因被洛寒江斩杀,而被抽回。 这黑袍人厉声一笑:“怎么能够让你们逃走呢?还是都留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但见他手中丝线款动,周围僵尸、骷髅立刻大吼大叫,似乎是在给其它僵尸、骷髅下达指令,疯狂冲杀。 叶凌背上,雷鸣仔细看了黑袍人良久,随后面色一变,惊呼道:“你是冥府杀手,无间傀儡葬风雪!” “冥府!” 叶凌得知冥府之名,还是在刚出云岚镇时。有冥府杀手,血雨无边君莫寻拦路,和师父陈炎打过一次,随后便不见了身影。 有莫寻在前,叶凌对此人也产生深深忌惮,更多冥府颇为好奇与警惕。 黑袍葬风雪声音嘶哑,分不清是男是女,只是笑道:“既然知道我的名讳,那便束手就擒,以免徒增痛苦!” 话音未落,但见她手中丝线款动,立时一头僵尸便冲杀而出,朝叶凌与雷鸣袭来。 叶凌面色一沉,手中木剑横空劈落,剑气纵横,朝着骷髅袭来。 骷髅骨身强横,横冲直撞,只是停住片刻,便撕碎剑气,重又冲杀而至。 雷鸣眼看着骷髅来到近前,沉声一喝: “不好!”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八章 荒岭险地有图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不好!” 正待此时,剑光闪过,寒冰剑气迸发而出,斩开一条真空通路,便将来袭的骷髅斩成两段。 这些蓝眼僵尸和骷髅分明被葬风雪所控,再有他们指挥其它僵尸与骷髅发动攻击。不过被控制后,实力明显下降,尚挡不住洛寒江一剑。 洛寒江立身半空之上,冷冷望着葬风雪,手中长剑已化作冰凌,冻结周围虚空。 葬风雪冷笑连连:“不愧是通天剑门弟子,剑意通天。” 说着话,就听闻远处山谷方向,阵阵巨响传出,紧接着狂风大作,道势冲霄,真空波涛荡起连绵大浪袭来,令在场人族、僵尸、骷髅尽都受了波及,不少都栽倒在地。 趁此机会,葬风雪突然腾身而起,手间发出数根丝线,射向飞舟。 叶凌上前一步,木剑迸发无穷剑意,骤然向前斩来,剑气破空杀出,斩向空中丝线。 剑气闪过,竟不能伤及丝线分毫,反被丝线割裂成数段,失了威能。 叶凌脸色一沉,眼睁睁看着丝线射入几个人族修士体内。随后就见他们表情痛苦,血脉之力疯狂流逝,变成数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葬风雪手指轻动,这几个修士傀儡便立时冲入人群之中,大肆屠杀。 周围几个修士与他们师出同门,眼看他们如此,心中悲愤,却顾念同门之谊,不忍心痛下杀手。 兆阳山弟子贺齐光立时闪身入了飞舟,反手打出烈阳道决,熊熊烈火将几人包围吞噬,直至化为灰烬。 葬风雪立身半空之中,摇头叹息道:“可惜刚捉到的玩具也坏了,那只好用你了!”话音未落,丝线便朝贺齐光射来。 贺齐光面色一变,立刻祭出一座九层宝塔。宝塔本烈火包围,道力注入其中,瞬间便衍化出一片火海,热浪翻滚。 丝线搅入其中,顿时被烈焰包围煅烧。贺齐光催动道器宝塔携无上道势碾压,令葬风雪难以施展傀儡术。 葬风雪收回丝线,冷声道:“猎物不配合,那只能受些罪了!” 话音未落,但听得一声巨响自远处炸裂。紧接着,又是一阵大道碰撞造成的波及袭来。 可马上,便见得一个数丈高大的骷髅巨身踏空而至,手中倒刺狼牙棒鲜血淋淋,骷髅目孔中,鲜红鬼火无风自动。 叶凌见了,面色剧变,也不管其他人如何,背着雷鸣便寻了个放心立刻跑路。 这来的可是能战明微境的骨尊!一棒下来,估计在场所有人都要身死道消! 果然叶凌之后,洛寒江等人尽都施展身法道诀,迅速逃离,头也不敢回。连葬风雪也急忙离开,避其锋芒。 只可惜那些登上飞舟,自以为活命有望之人,眼看着骨尊狼牙棒迎空砸落,强横道势连带着整架飞舟都被压毁,留下一地残骸与血肉。便是连周围那些僵尸与骷髅也尽数惨死,难以活命。 方圆百丈,成了一处巨大深坑,坑中无一物得以幸存。 天象明微之强,可见一斑。 骨尊明显火气未消,突然被人族袭击,扰乱他们的计划,便是心中大怒。方才已经大伤人族天象境大能两人,杀死一人,这才能够脱身到此。 紧接着,骨尊巨大身形在藏尸岭中畅通无阻,又朝着一方向急掠而去,不知是何缘由。 …… 却说叶凌背着雷鸣极速奔逃,虽逃出很远,却迷失了方向,陷在枯林大雾之中。 雷鸣心中几番挣扎,出言道:“叶凌,你将我放下自行逃生,何必带上我这个累赘!” 叶凌头也不回,脚步不停:“莫出此言,还是想想如何逃出这藏尸林吧!” 身背后已经感受不到大能道势,四周一片昏暗,二人不知方向,只是乱撞。 转而来到一处山脉,叶凌寻了一处空旷之地,先将雷鸣放下,随后自己也盘膝坐下,恢复些体力。 叶凌苦笑道:“只可惜我专精剑道,未曾学过什么像样身法,否则此时此刻定会派上大用处。” 雷鸣闻听此言,默记在心,却不知有何打算。 约莫过了几个时辰,叶凌与雷鸣各自服下几枚汇灵丹,正要重新上路,却突然停住脚步,转而看向身后。 但只见身背后,一人缓步走近,竟是那三阴教裘心罔。 裘心罔之前被僵尸俘获,险些丧命血池之中。好在有夜轻寒等人将其救出。而后又因骨尊来袭,他便侥幸逃生,寻到了此地。 刚一见面,叶凌便如临大敌,木剑轻轻颤抖,只因他感受到裘心罔身上有一股淡淡杀意。 裘心罔停在二人面前,冷声道:“果然是你,将妖圣宝物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未等叶凌出言,雷鸣便怒声道:“混蛋!此刻尚还争斗不休,你莫不是真的不怕死?” 裘心罔并不理会雷鸣,在他看来雷鸣现已毫无威胁,根本不需考虑,只是望着叶凌道:“考虑时间到了。” 叶凌默然不语,手中木剑横空打出一道剑气,剑罡划破虚空,引发阵阵轰鸣。 “敬酒不吃吃罚酒!” 裘心罔周身道力流转,阴气逼人。迎着剑气打出一掌,掌印撞在剑气上,立时激烈征伐,荡起连绵大浪。 趁此机会,叶凌趁势便逃,身影直往山上而去。他自知非是裘心罔对手,又带着重伤的雷鸣,自是走为上计。 裘心罔哪里肯舍弃,在其后穷追不舍:“我看你能逃到何处!” 山峦之中,寸草不生,光秃无物。叶凌神识外放而出,可刚离体不远,便立时遭了重创,反噬回体。 叶凌心神震荡,口喷鲜血,差点栽倒在地。 “叶凌,怎么回事?”雷鸣惊问一声,随后便看向四周,意识到事情不妙:“这周围……似乎全是禁制道纹!” 雷鸣比叶凌修为高深,又修习日久,见多识广一些。他看出这山脉之中,到处都是禁制道纹,随便触碰便是万劫不复。 叶凌只因神识强横,故而虽遭重创,却并无性命之忧。若换作旁人,此刻已经道识崩溃,死而无念了。 即便如此,叶凌此刻整个识海翻涌不止,意识模糊非常,头痛欲裂,根本难以行动一步。 正此时,身背后裘心罔闪身而至,面色阴冷,出言道:“想清楚了就把东西交出来!” 雷鸣咬牙切齿,只恨自己当初报仇心切,招来这一帮势利小人,野心禽兽,反倒将自己给害了。他尝试运转道力,却因尸毒所限,难以如愿。 裘心罔一步步靠近,也叶凌依旧不曾有半点动作,倒是急坏了雷鸣,出声喝道:“你别过来!这里到处都是禁制道纹,触之必死,你若是还想活命,就站着别动!” 裘心罔闻言心中一惊,他刚才心思俱在叶凌身上,故而不曾察觉四周。此时一辨,果然发觉此地凶险,暂时停下脚步。 可未等片刻,裘心罔便重新迈步,冷声道:“只可惜这些禁制道纹,也救不了你们!” 话音刚落,就见叶凌猛然间转身,一剑打出,速度极快,令人猝不及防。 裘心罔来不及阻挡,只好调动道力护住自身。可叶凌剑气凌厉,一时被其震飞出去。 紧接着裘心罔身形撞在一处道纹之上,大道之力疯狂碾压,灵气尸骨无存,重归天地之间。 叶凌拄剑在地,大口喘息。神识受损尚不同于身体之伤,及难恢复。方才一击,已经是他勉强施展,对自身反伤极大。 雷鸣急问道:“叶凌,伤势如何?” 叶凌说不出话来,急忙盘膝坐好,自碧玉扳指中寻了几个丹药服下,随后体内周天运转,催化药力,恢复伤势。 雷鸣也不敢打扰,转而以神识小心探查四周,以求寻得逃离之路。 叶凌内视识海,此刻湖面已经恢复些平静,但依旧巨风大浪不止,预示神识震荡,未能恢复如初。 正待叶凌要离开时,小院之中,那奇异剑图突然出现,悬于半空之中,金光耀眼,充斥整个识海之内。 叶凌心中有所感悟,这剑图残缺不全,相互之间有所吸引。而今异象,明显是又一块残图离此不远,被这两块感知,才会如此。 同样,叶凌也忆起白衣男子之言,青幽境后,方可去寻另一块剑图。如今看来,此言应验,正是今时今地。 过了许久,叶凌才缓缓睁开眼,暂时压制住伤势,站起身来,遥望山脉深处。 雷鸣见叶凌醒来,便道:“你无事最好。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另寻出路。” 不料叶凌摇摇头,指着山脉深处,道:“我要去哪里,有事要做。” 雷鸣闻听此言,险些对自己听力有疑。不说他二人各自带伤。便是巅峰时刻,也难以对抗此处禁制道纹,如何能够进去。 叶凌转而看向雷鸣道:“这里凶险,你只需在外等着便是。我若有所不测,也不会拖累你。” 雷鸣看着叶凌目光坚定,便心思一横,道:“我随你一起进去,死则死矣,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叶凌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便背起雷鸣,缓缓往山脉里头走。 山脉间道纹肉眼不见,只能依靠神识小心探查,寻找一条能行之路,却是十分耗时。其间还险些撞在道纹之上,身死道消。 雷鸣问道:“叶凌,这山中到底有何物,令你如此不顾安危,也要前往?” 叶凌并未回答,只是道:“那或许是我的道!” 雷鸣闻此言,便不再发问。既是叶凌道途,纵然有何艰险,也要一往无前。 约莫过了数日光景,他二人才好容易深入到山脉之中,站在一块缓坡之上。 只是此处缓坡遍地都是石碑坟墓,碑上尽是些上古文字,不知据此已经有多少年月。 雷鸣道:“看来此地原本是一处墓园,只是沧海桑田之后,倒成了一处绝地。” 叶凌站在石碑之间,识海中的剑图突然自眉心飞出,紧接着外放光晕,照耀四野,自叶凌面前,地面不断颤抖,紧接着一道光柱射起,与叶凌剑图汇合一处……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血月当空棺百丈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古人曾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月下当年多少事,今人今月尚追寻。” 墓园以内,剑图神光夺目,照射叶凌面前土地。土地不断颤抖,自地底深处亦射出一道金光,与剑图遥相呼应。 叶凌背后木剑剑吟声阵阵响起,周身锋芒之气竟被引动,散溢在虚空之中。 不多时,地面猛然间炸裂开来,自那裂缝之中,一块散发光芒的土黄色残图缓缓升空。 叶凌上前一步,一股剑道气息迸发而出,缠绕在残图之上。紧接着,残图被剑意引动,白色光晕一圈圈荡向四周,颇为奇异。 自那残图光辉之中,一道白光现世,随后逐渐凝成人形,白衣如雪,黑发如瀑,周身自有藐视天下的气势,眸中不温不寒,神情不冷不热,只是注视一眼,便令人心生臣服之感。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开口吟诵道:“ 男儿仗剑岂无由?誓问云霄恨未休。 我若扬眉天自泣,乾坤倾覆待从头。” 叶凌闻听此言,心中隐隐有所感悟,却尽在不言之中。 一旁雷鸣见了此等异象,更是心中震惊。只是叶凌与白衣男子周围尽是剑道锋芒缭绕,使他看的不甚清晰,而且眼睛有些刺痛,难以一直投注目光。 白衣男子缓缓低头,看着叶凌,神色如常:“何为剑道?” 叶凌心中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陷入沉思之中。 白衣男子默然不语,静静注视着叶凌,似乎在等待他寻得问题答案。 叶凌冥思苦想,这其实也是他一直困惑之处。他即便已经成为剑修,养成剑道锋芒,却依旧难以说清剑道为何。 过了许久,白衣男子又开口问道:“你剑为何?” 叶凌将木剑横放于手中,上头剑光淡淡,锋芒之气不断缭绕,其中自有一股剑意与叶凌彼此共鸣。 叶凌一时间想到了当初他孤身下山前,亲手用青岩木雕琢了一把木剑。当时他自可以去到太虚峰后山,寻一件道器宝剑相随。 自妖圣大墓离开后,所得道器不少,更有道剑数口。可叶凌依旧用的青岩木剑。 直到青岩木剑在魔域折断,于清虚谷时又得了如今这把木剑,直到如今。 木剑无锋,为何自己如此执着? 斩天剑诀凌厉非常,与凌厉剑锋相配,才是相得益彰,可叶凌却从无此念,又是为何? 叶凌缓缓闭眼,细数过往之事,诸多感悟尽在岁月春秋之间。 良久,叶凌重又睁开双眼,目光闪烁,手中木剑轻轻颤抖,似与方才有所变化。 叶凌持剑而立,开言道:“我剑,锋芒也!” 白衣男子神色不变,眼神之中却略有变化。 此锋芒,非彼锋芒! 白衣男子伸手点指,一点白光射入叶凌识海:“锋芒毕露,涤荡还清;斩天问命,吾道当兴!” 叶凌识海当中急剧变化,漫天白光携带有剑道锋芒充斥其中。一时间,白光凝聚成无数人形阴影,在识海之中展示精妙剑招,每一式都深奥无比,使人获益匪浅。 叶凌立时盘坐在地,所有心神都凝聚在识海之中,修习白衣男子所传剑诀。 此为斩天剑诀第二式,相比于第一式威力更盛,却晦涩难懂,需要勤学苦练,才能够融汇贯通。 就在叶凌参悟之时,白衣男子虚影望向远空,眉头却微微皱起,随后缓缓消散。 白光不见,这一块剑图飞到叶凌所持有的两块剑图身旁。两相合并,归在一处,随后又没入叶凌眉心,回到识海之中。 剑图不见,漫天异象尽数消失,锋芒之气收敛体内。只剩下叶凌盘膝在地,苦修参悟。 远处的雷鸣不敢上前打扰,便为叶凌护法,警惕四周,生怕再生祸事。 俗语有云:“怕什么就来什么。” 约莫过了十几个时辰,叶凌依旧不曾转醒。藏尸岭中迷雾不散,一片昏黑,分不出黑夜白昼,辨不清昨日今晨。 可就在这一片阴暗之中,突然自远空之上,亮起了血腥之色,鲜红光辉洒落世间,染红了周围世界。 雷鸣猛然自打坐中惊醒,急忙望向天空,但只见一轮血色满月迎头高挂,竟令这一方天地化成血色世界。 “怕不是又要有何变故!” 雷鸣心中警惕,却感到这一方天地逐渐有了变化,一股莫名的惊恐之感,不由自主的攀上心头。 修仙问道,冥冥中与大道相合,自有一番感悟。既然心生此念,便必然不是无中生有。 雷鸣微微站起身,迈步来到叶凌身边。可见他此刻周身光辉笼罩,明显是在参悟深奥道法,不可打断。只好静静守候。 雷鸣虽不是什么当世圣贤,却也可算是英雄好汉。行事也算是光明磊落,叶凌于他有恩,他于叶凌有愧。因此绝干不出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之事。 “但愿这一番,你我仍旧可以死里逃生!” …… 藏尸岭八万里之遥,可终究有所尽头。就在尽头以外,此刻有数百修士驻足观望,其中不乏强者大能,更有些低境弟子。 “血月现世,古尸重生!” “数十万年流传之事,便要在今日应验了吗?” “愿我人族能够渡过这一番劫难!” 五方五域,各地之间,亦有不少人举目远眺,似乎能够凭借神识强横,有所感知。 南域,荒山石殿之内,一魁梧汉子与一白发青年并肩而立,面色凝重: “又是大乾境内,百里龙腾怕不是真要死了,什么都不管不顾。” “人间灾祸频繁,或许也会波及到我妖族!” …… 西域,灵鹫山雷音寺中,一入定老僧猛然间惊醒,眸中神光射向远空,随后收回,口中轻念佛号:“愿我佛慈悲,怜悯世人!” …… 中域,圣道书院中一片幽静,两名白发老者宽袍大袖,自林间散步。二人有所感悟,转而望向东方: “乱世之中,当有圣人出世,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祸乱之源,尚不明朗,又如何能够妄下论断!” …… 北域极寒之地,有三人聚会一处,立身虚空之上,向南眺望: “如此看来,东域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无可避免啊!” “步兄,令爱失踪一年有余,可有消息?” “哼!死丫头,我便当做从没有生过她!” …… 东域,东南之地,海岛星罗棋布,好似成乾坤异象。 一处海涯之上,高筑登天阁楼,迎海风阵阵,漫雾气招摇。 一长发青年与当世琴圣站在天台之上,负手眺望西方: “传令下去,东方海阁所属近日里莫要轻易离岛登陆,以免招惹麻烦!” “遵阁主御令!” …… 大乾王朝皇都太岳城观星楼上,白衣老者举目远眺,连连叹息:“纵有窥测天机之法,却无逆天改命之能,岂不令人哀叹……” …… 藏尸岭一片鲜红之色,半空当中骨尊手持倒刺狼牙棒,声传万里之遥:“何人还能阻止我等大计!” 一时间,自藏尸岭中,突然冒出来数以千万计的僵尸、骷髅。 它们凭借本能指引,寻找新鲜血气,疯狂的袭击周围人族村落与城镇,不论死活,要将他们这些血肉之躯带回到藏尸岭中。 无数人族惨死邪物之下,纵然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型宗门也不能幸免。这些僵尸骷髅悍不畏死,根本难以抵抗,只能自顾自身,远远躲避。 一处枯木上,黑袍葬风雪望着天空血月,声音微微颤抖:“果然是真的,月尘,这一切果然是真的!” 说着话,身后有两个蓝眼骷髅抬着一个棺椁,里面寒气逼人,躺有一具男尸。这男尸青年模样,容貌俊朗,只是已经毫无血色,不知已经离世多久。 葬风雪一摆手,几个僵尸与骷髅便跟随她身后,走入到枯林深处,消失在浓雾当中…… 山脉之中,叶凌依旧沉浸在参悟斩天剑诀当中不曾醒来。 可他身旁的雷鸣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他只感到山脉周围,血腥之气越来越浓郁,似乎四面八方的血腥之气尽数汇聚到了这处山脉当中。 雷鸣紧咬牙关,强撑着已经僵硬的半边身子,自丹田中取出一根绳索,将入定的叶凌绑在自己后背上,随后以神识探路,小心翼翼的往外离去。 山脉间震动不止,那些禁制道纹似乎被如今的异象激活,不断现出神光,令雷鸣心中惊惧,恐怕半点不甚就要死于此地。 随着时间流逝,血腥之气越来越浓郁,整片山脉仿佛地震一般,令雷鸣根本站不住脚,一股犹如来自冥界的阴冷幽寒之气不断自地底深处冒出,令人心神震荡,几欲冻僵昏迷 紧接着,雷鸣可以清晰见到,八方大地之上,仿佛是鲜血汇聚而成的河流,尽都朝着山脉方向奔涌而来,于山脉深处汇在一处,几乎与叶凌得剑图的位置一样。 雷鸣心中大惊,脸色剧变。急忙继续往前走。只可惜他如今速度太慢,又带着叶凌,根本走不快。 半悬空中,骨尊数十丈巨身隐隐出现在云雾之中,目孔中鲜红火焰神光大摄。在他身侧,持杖骷髅周身血光冲天,手中法仗不断挥舞,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但只见持杖骷髅面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何咒语,令人费解。 可随着他的吟诵,天空中血月光辉更加强盛。紧接着,一道血色光柱自血月上照射而下,直落在山脉深处。 一时间天地变色,阴风呼啸,幽冥之气自地底下疯狂涌入,降临阳世。 雷鸣与叶凌直接被阴风掀飞出去,摔倒在山脉之下,倒是因祸得福,逃出了山脉。 可山脉当中,岩土不断塌陷,竟然整个化成了巨坑,深不见底,一片漆黑。 紧接着,自那深坑之内,一股来自地狱一般的恐怖与狰狞冲霄而起,弥漫整片天空,如同末世。 叶凌被这等异象惊醒,猛一睁眼,却见到一座百丈棺椁横空现世,黑气缭绕,死气纵横,令人根本不敢直视半眼。 “这……这是……”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章 临事无非一命丧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断碑荒冢墓连山,血月无边百丈棺。 阴煞腾空连浩宇,亡魂出世荡冥寒。 茫茫腥气引诸恶,漫漫尘风未展颜。 不见凶名千古罪,重生天地祸人间。” 天地之间,一口百丈巨棺横空现世,带有幽冥鬼魅之气,降临藏尸岭中。血月映照之下,巨棺一片猩红之色,令人心胆俱寒。 “这……这是……” 叶凌自入定中惊醒,猛然间见到此物,不由得心中一惊,脸上神色剧变。 雷鸣轻轻咽了咽口水,跟在叶凌身旁,缓缓后撤。这已然不是他们这等修为能够参与之事,纵然是在旁观看,怕也难保自身。 说话间,自远空之中,数道霞光垂落,十几位人族大能立身云端,道韵绵长。可此刻,人人眉头紧锁,二目凝神,似是深深忌惮。 未多时,尸皇与一众僵尸族强者来在骨尊身侧,目光中隐隐有了变化,随后出言道:“还不够,血食还不够!” 话音刚落,骨尊大吼一声,音波荡起连绵巨浪,传遍藏尸岭周边。 那些冲出山岭的僵尸与骷髅愈加疯狂,不断袭击人族聚居之地,获取新鲜血食。 天照城头,朱万全手托城主大印,身背后有山川虚影,挂耀当空,王朝气运加持,朱万全神威大震,连连打退邪物进攻。 可这些僵尸与骷髅仿佛无穷无尽,根本难以斩尽杀绝。 朱万全满身大汗也来不及擦,大口喘息着道:“只要逃过此劫,本官一定辞官归隐,再也不做这脑袋别裤带上的活儿了!” 藏尸岭中,一片血红之色,周围有血液汇聚而成的河流,不断向巨棺涌来,似乎成某种养分。 人族一位天象境大能高声喝道:“万不可让尸祖重临世间!” 话音未落,只见他手中一把神刀随风而涨,足有十几丈大小,破开真空,携有无上道力斩向巨棺。 可还未等神刀斩落,一根倒刺狼牙棒便立于之前,骨尊抬手挥舞,狼牙棒与神刀撞在一处,震动山河。 人族大能半步不退,身背后有大道虚影几乎凝实,朝着骨尊便镇压而下。 同一时间,其余几位人族天象境大能同时出手,各自祭出道器法决,打向巨棺。 尸皇与身后一众强者自是不会坐视不理,立刻起身上前,再次混战一处。 半空当中异彩纷呈,时空经受不住此等大战,不断坍塌,波及四周。 地面上,叶凌背着雷鸣急忙奔逃,此处已经不是他们能够驻足停留,一不留神便会被道势所伤,难以活命。 可刚行出不多远,却突然见到前面有血光弥漫,几个僵尸与骷髅站立四周护法,在其正中央又是一座普通棺木。 黑袍葬风雪站在棺木前面,口中念念有词,原本流向百丈巨棺的血气被截流一部分在此,流入棺木之中。 雷鸣低声道:“我好像明白了此间之事。骷髅与僵尸们捉来人族,是为摄取气血,供养百丈巨棺。其中或许有什么大凶之物要被唤醒。这葬风雪好像是在利用此事,也要唤醒什么人!” 叶凌微皱眉头,忽然想起些事情,便问道:“这世上果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逆天之法?” 雷鸣摇头道:“不甚清楚。只是这藏尸岭中的僵尸与骷髅便是人死以后受阴煞之气而重新行走世间。可也算不得是生前之人。普天之下,或许有此等法术,只是无从知晓。” 叶凌点点头,继续观瞧。 但只见葬风雪引动漫天气血,注入到棺椁之中,棺椁里血光夺目,紧接着一具身体缓缓升起到半空之中,接受血气入体。 叶凌眼睛微微睁大:“莫不是要以活人气血来补充死者生机!” 漫天血气疯狂涌入这一具尸体当中,那原本已经阴冷泛白的皮肤竟逐渐恢复了气血之色,直到与常人无异。 葬风雪身形微微颤抖:“月尘,你终于要回来了吗?” “月尘?”雷鸣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这棺椁中是何人。 可正此时,护法的一头蓝眼僵尸被惊动,朝着叶凌与雷鸣便冲了过去,亮起手间幽森利爪。 叶凌面色一沉,手中木剑立时朝前斩落,先天剑诀随手施展。此乃他新领悟的斩天剑诀第二式,虽刚刚入门,却可正好一试威力! 但只见漫天锋芒之气瞬间迸发而出,剑气划过蓝眼僵尸身子,随后便化作成千上百道剑痕,无情切割。先天罡气缭绕其间,破开僵尸强横体魄,斩进肉骨之中。 “吟――” 剑吟声戛然而止,叶凌身形跃过蓝眼僵尸,并未回头观瞧。 那蓝眼僵尸闷哼一声,立时皮开肉绽,倒地身亡,一根丝线自僵尸背后现出,随后迅速抽回。 葬风雪转头看向叶凌:“弄坏了我的玩具,可是要赔偿的!”说着,只见她手指一弹,三根丝线便飞射而出,朝叶凌袭来。 这丝线非是实物,乃是道法演化,因此可随意变幻,难以琢磨。 叶凌心中一沉,这葬风雪至少也有盈冲境修为,倘若正面冲突,自己绝对占不到便宜,很有可能沦为他线下傀儡,掌中玩物。 想到此,叶凌身形暴退而去,并不与葬风雪动手,反而一把拉起雷鸣转身便逃。 “倒是识趣。” 葬风雪如今要事在身,因此也不追赶,暂且放过这两个搅闹之人。 二人跑出去好远,迎面寒风拂过,洛寒江立在半空,神色冰冷的看着两人,周身自有一股剑意,锁定在叶凌与雷鸣身上。 叶凌与雷鸣也不答话,冷冷望着洛寒江,随时准备出手。 洛寒江持剑而立,微微开口道:“带我去找葬风雪!” 叶凌与雷鸣相视一眼,雷鸣道:“就在我二人身后方向,你自己去便是!” “我需要借你们一用,”洛寒江冷声道:“替我处理掉那些麻烦的傀儡!” “我若是不答应呢?”叶凌一步踏出,周身锋芒毕露,一股剑道大势不断升腾,与洛寒江分庭抗礼。 洛寒江眼神微微闪烁,旋又恢复正常,手中长剑一转,寒冰冻结:“那便先用你二人试刃!” 威胁之态,不言而喻。 叶凌正要动手,却被雷鸣扣住肩膀,在耳边低声道:“叶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洛寒江乃通天剑门年轻一辈翘楚,实力与葬风雪应该在伯仲之间,趁他二人动手僵持不下后,我们再寻机逃走!” 叶凌闻听此言,眼神冷冷扫过洛寒江,随后转身往回走去。 洛寒江脚踏虚空,紧紧跟随,每走一步,剑上寒霜便冻结几分,似乎是在积蓄力道。 就待三人来在葬风雪所在之处后,洛寒江突然身影闪至近前,剑道锋芒迸发而出,一声高亢剑吟划破长空,紧接着周围漫天飞雪,寒冷刺骨。 这寒气之中,裹挟剑意,威力更强上几分。 葬风雪一心在秘法之上,对洛寒江这一剑明显猝不及防,手中丝线款动,立时拉过来几个僵尸骷髅挡在面前。 剑气斩落,僵尸与骷髅尽被分尸两段,倒地身亡。 可剑气不退,迎头斩落! “不要!” 葬风雪周身道力运转,两手护在胸前,起身挡在半空中那具男尸面前。 剑气凌厉非常,斩破葬风雪护体道韵。但只见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身上宽松衣袍被剑锋所破,零碎不堪,露出如瀑长发,惊世娇颜。 雷鸣神色一惊:“大名鼎鼎的无间傀儡葬风雪竟然是女的!” 洛寒江立身葬风雪面前,长剑锋芒毕露:“杀我通天剑门弟子,今日便要你性命偿还!” 葬风雪捂着胸口站起身,不顾嘴角血流,转头看着半空中悬浮的男尸,语气略有哀求之意:“我等了千年,就是为了今日,能否让我将事情做完,待那之后,我任凭你处置!” “无聊!” 洛寒江剑势惊人,朝着葬风雪便又是一剑。这一剑寒气四溢,冻结虚空。 葬风雪紧咬牙关,手中细线款动,剩下的几个傀儡尽都现身在面前,阻挡此剑。 洛寒江神色如常,剑气摧枯拉朽,一往无前。葬风雪身前傀儡尽数覆灭。 “受死!” 洛寒江持剑俯冲而下,神光夺命,锋芒满空,直取葬风雪。 葬风雪牙齿几乎咬碎,可她为了复活男尸,耗费了周身道力,又被洛寒江刚才一剑所伤,此刻根本无还手阻挡之能。 “月尘,难道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正待葬风雪闭上眼睛,接受命运之时,一股剑势自她身前升起。 叶凌手持木剑,斩天剑诀施展开来,锋芒之气与洛寒江分庭抗礼,竟挡住他一剑之威。 洛寒江回身半空,眼睛微微一眯,周身寒气更盛。 叶凌站在葬风雪身前,眼望着洛寒江对她道:“既然要做,不到最后一刻,万不能自甘放弃!” 葬风雪眼中光芒闪烁,转而点头起身,重又回到男尸面前,口中秘法念动,整个尸体被包裹在血光之中,见不到里头模样。 洛寒江持剑傲立,语气冰冷:“自寻死路!” 叶凌微微一笑:“死路不通!” …… 远处百丈巨棺之前,人族大能与僵尸、骷髅族强者依旧争斗不止。人人拼尽全力,甚至不惜燃烧寿元,换取力量。 一白衣老者须发舞张,一掌打退两个骷髅族强者,趁此机会冲到巨棺面前:“给我碎!” 就在他掌力破空杀出之时,百丈巨棺突然盖头掀起,亮出一条缝隙。 自那缝隙之中,一只遮天大手延伸而出,上头满是绿毛,狰狞恐怖。 大手迎空一抓,白衣老者的掌印便被轻易击碎。紧接着,连同他一起,被这绿毛大手抓住。 随后,绿毛大手抓着白衣老者重又回到巨棺之中,巨棺上盖重又合上,并无动静。 如此一幕,精悍了在场诸人。 堂堂天象境强者,竟然被这一只大手轻易摄拿,甚至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如果让此凶物重临世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人族大能个个神光夺目,道势惊天:“纵然拼得身死道消,也要毁此凶物!”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一章 青鹏神羽五色芒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血月当空,一片阴冷鬼魅之气笼罩藏尸岭上。八万里气血融汇成万千溪流,汇入百丈巨棺之中。 巨棺周围,人族大能与骷髅、僵尸强者力战不退,已然成为僵局。数位不灭境强者陨落,足可见征伐之惨烈。 骨尊法象天地,半空中演化出百丈巨身,死气缭绕,势压诸天:“凭尔等蝼蚁,休想阻挠尸祖回归!” 一人族大能白光辉映,身后有汪洋大海,覆盖天空,冷声喝问道:“此乃是僵尸之祖,与你骷髅一族有何关系!” 骨尊朗声一笑:“既然同对你等强敌,合分你我!”言罢,手中倒刺狼牙棒迎头砸落,破开真空,碾碎大道。 人族大能立即闪身躲避,未敢拼力硬接。 一旁的尸皇衣袍挥舞,大势洞开。周身气血之力升腾,仿佛未曾身死,与活人一般无二,甚至生机更盛。 他望向骨尊,倒是想起山谷大殿之事…… 骨尊突然造访,令尸皇如临大敌。两族虽同在藏尸岭中,实际矛盾重重,恩怨颇多,一见面也是要分出你我,决个胜负。 可骨尊进到大殿,却突然对尸皇道:“凭你我各自收集的气血之力,恐怕难以唤醒各自祖圣。” 尸皇默然不语,心中却暗自认同。如此下去,怕是还要上百年才有可能成事。 骨尊接着道:“若将你我两族之气血合一,便能唤醒其中一尊,你以为如何?” 尸皇闻此言,神色不变,语气冰冷:“所以你这次前来,依旧是要挑起战端。我族血池也露,若要抢夺,尽管出手便是。” 言罢,尸皇衣袍无风自动,自有一股大势升腾。 骨尊却摆手道:“我非要与你为敌,此番前来是要全力相助,先唤醒你族祖圣!” 闻听此话,尸皇不由得微微一愣,却是不敢轻易相信。 骨尊沉声道:“人族宗门,已经知道了……” 尸皇负手而立,眼眸中却渐渐泛起担忧之色…… 狂风漫卷,尸皇急忙收敛心神,手中现出一颗血色宝珠,熠熠生辉,道韵纵横。 宝珠横空打出,震裂虚空,破开周天道势,竟直接落在一位人族不灭境大能身上。 人族大能立时被砸裂躯体,磨灭心神,随风而烟消云散。 周围几个人族修士面色一变,不曾想到尸皇手上还有此等异宝,着实不能够小觑…… …… 远处山林之中,寒气弥漫,剑意通天。 洛寒江与叶凌四目相对,剑道锋芒在虚空之中彼此征伐,相持不下。 单论境界修为,叶凌自然无法与洛寒江匹敌。可只说剑道领悟,锋芒剑意,二人此刻却是在伯仲之间。 一旁树丛中,雷鸣紧咬牙关,可帮不上叶凌分毫。 方才洛寒江与葬风雪交手之时,雷鸣便示意叶凌趁机离开。谁想到叶凌却突然改变主意,出手相助葬风雪,实在令雷鸣想不明白。 “难怪这小子会结下如此多的仇家,真是搞不懂他心中所想。” 洛寒江周身寒意冻结虚空,微微开口,竟也有道韵衍生:“你不是我的对手,让开!” 叶凌半步不移,一双眼睛死死落在洛寒江长剑之上,手中木剑不断颤抖,剑吟声此起彼伏:“若不一试,怎知深浅!” 话音刚落,洛寒江眉目一横,手中长剑已经抬起,寒冰剑气纵横半空,随时可以斩落。 叶凌目色一横,紧紧握住手中木剑,剑意遇强则强,不逊色分毫。 正待此时,远处百丈巨棺突然发生异动,一股古老腐朽却又恐怖强横的气息散溢出来,如同海中大潮,层层荡向八方。 但只见藏尸岭中血气弥漫,狂风大作,方圆千百里之地林木倾倒,山河崩塌,竟然就在此大势当中被夷为平地。 道势席卷而至,洛寒江与叶凌尽都神色一变,旋即收敛各自气势,护在己身,才未被其所伤。 一波未平,一声低沉惊天的吼声,自百丈巨棺中响起,传遍藏尸岭角落之间,甚至随风飘远,出了八万里之遥,降临人世。 那些已经远离藏尸岭,正在袭击人族居所的僵尸与骷髅大军,听到这一声怒吼,仿佛明晓其中指令,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重返藏尸岭之中。 天照城头,朱万全周身汗血浸染,一闪破烂,坐在城头上大口喘着粗气,道:“明天得找个先生给算算,这咋就诸事不顺呢?” …… 藏尸岭中,百丈巨棺大势洞穿天地,空中乌云如同猛龙回旋,异象不断,使人不敢靠近。 在场的人族大能们激斗时久,此刻俱已成强弩之末,实在难以出手阻止这眼前一幕。 不多时,百丈巨棺突然气势一凝,旋即疯狂吸收气血之力,便是身在其间的活人,也不能幸免于难。 充当其冲的便是周围这些人族强者,他们纵然有通天修为,此刻却显得分外无力,竟然难以抵抗这一股吸力,眼睁睁看着几个不灭境强者惨叫着从棺材开启的缝隙间,被吸入棺中,再无声息。 在场的人族不灭境强者无一幸免,皆死于其中。唯有天象境大能以道器法决加持,暂时无碍,却也是勉强维持。 “诸位,”其中一位老者出言道:“事已不可为,若再如此,不过是徒增伤亡!” 周围几人尽都点头,于是便纷纷施展身法,迅速离去。 一旁的骨尊、尸皇也不追赶,他们只想要唤醒祖圣,无心与人族争斗。 可接下来,便是他们也被这股吸力引动,投向巨棺而去。 “不好!” 骨尊数十丈巨身立时站定大地,两手抓住几个骷髅族强者,以防他们被吸纳其中。 一旁尸皇亦施展出大神通,法天象地,数十丈巨身挺立,一把按住两个绿眼尸王,死死支撑。 几个运气不好的绿眼僵尸、骷髅凄厉惨叫,被吸纳棺材之中,尸骨无存。 骨尊看向尸皇:“为何祖圣连我等也不放过!” 尸皇如何知晓其中缘由,只是猜测祖圣力量不够,难以将他唤醒,为重临天下,因此才会大杀四方,六亲不认。 紧接着,藏尸岭中那些境界低微的僵尸骷髅们难以抵抗,纷纷被吸引而来,纳入巨棺之中。 骨尊与尸皇尽都神色阴沉,如此下去,纵然祖圣重临,两族还有几人活命? …… 山林之中,叶凌手拉着雷鸣,反手木剑插入大地,死死挣扎。 雷鸣修为暂失,只靠叶凌相助,实在于心不忍,喊道:“叶凌,快放开我,不然连你也会被吸走的!” 叶凌牙齿几乎咬碎,手中依然未松半分:“废什么话,你把我逼进这藏尸岭,还得你将我带出去!” 另一边,葬风雪周围气血之力,在此等吸力之下,尽数流逝。连同已经进入男尸体内的气血也被夺走。 “不!” 葬风雪灰头土脸,头发凌乱,一把将男尸抱住,泪如雨下:“不,月尘,我一定要救活你!我一定要救活你!” “还是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吧!” 半空之中,洛寒江一剑斩落,寒冰剑气破开真空,劈落而下。 葬风雪惨叫一声,身背后一道血光骤现,随后整个人摔飞出去,被吸力引动着,朝巨棺而去。 葬风雪死死咬着牙,两手却不曾放开男尸一分。这一刻,她似乎心中解脱:“月尘,或许这次,我就能见到你了!终究还是要我去找你啊……” “不好!” 叶凌神色一变,手中木剑支撑不住,在地面划开一道深痕,随后他与雷鸣便也被吸力带走,难以抵抗。 半空当中,雷鸣摇着头道:“就到这里了。” 叶凌默然不语,心思急转直下,神识便探入碧玉扳指中不断翻找:“不管什么都好,只要能救命就行啊!” 紧接着,雷鸣就见到数不清的道器被叶凌抛出去,嘴角不停抽搐:“这小子到底有多少家当啊!” 找来找去,叶凌突然察觉角落中的那块石头。 这石头人头大小,之前本来在一件道器之中,并未被叶凌发现。在离开太虚园前一天晚上,才被叶凌找到。 后来因为虚寞尘突然到访,叶凌便将其收了起来,并未过多在意。今日危机关头,却又见到此物。 叶凌将其自碧玉扳指中取出,拿在手上仔细观瞧。 雷鸣眉头一皱,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对着一块破石头发呆,还是赶紧想想这辈子留下啥遗憾了吧!” 叶凌不答,心中暗道:“我若命不该绝,你便是自妖圣大墓开始的祸乱之源,今日就靠你活命了!” 想到此,他二人已经被吸出树林,见到百丈巨棺模样,半空当中,如他们一般的还有众多僵尸与骷髅,个个哀嚎却无济于事。 雷鸣苦笑着摇头:“想我一生,也算是道途顺畅,满是辉煌,却与此等邪物一起上路,真是窝囊啊!” 叶凌微微抬头,看向面前百丈巨棺,突然将手中石头抛去,高声大喝:“今日就靠你了!” 但只见这块石头迎着百丈巨棺飞去,竟然顺着那棺椁处的缝隙钻了进去,消失不见。 雷鸣不由得一愣:“你扔的什么宝贝?” 叶凌不答,眼睛死死盯着百丈巨棺,只希望这世间真有奇迹发生。 下一秒,百丈巨棺突然微微颤抖,紧接着,自那缝隙之中,一道道五色神光喷薄而出,转眼就耀染了半边天空。 神光夺目,自棺椁之中,一股强横大势腾霄而起,竟然顶开了棺盖,一股混沌之气包裹住一个圆球,缓缓的浮上半空。 棺材当中怒吼不绝,两只长满绿毛的大手伸展开来,抓向这一个光球。 光球立时光芒大摄,五色神芒溅射而出,竟然将这两只大手震退,难以伤害到它。 正是这个光球,使得漫天吸力不见,叶凌等人尽都停住了身形,算是逃过一劫。 雷鸣瞪大眼睛,看向叶凌,满是不可思议之神色。 叶凌看向半空中的光球。只见它不断流转,随后突然炸裂开来,自光球之中,一只青羽神鸟微微展翅,傲视四方。 叶凌心中暗喜:“真是奇迹!”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教大势镇尸殃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悬镜中霄碧玉明,绝音哀响荡寰清。 舞空琼影阴云碎,相伴人间几曾经。” 百丈巨棺之上,一只青色鹏鸟微微展翅,荡开乌云混沌,降下五色神光。 但只见这青鹏鸟,体长不过一尺,却又有一尺尾翎;周身青羽浑如碧玉,丰姿神秀,体态傲然。 这青鹏鸟一双明眸四处张望,猛然间看见叶凌,立时目光一亮,便扇动翅膀朝叶凌飞来。 叶凌不明所以:“这便是仙道宗门,青鹏妖王想要得到的妖圣至宝?” 青鹏鸟飞到叶凌身边,不断回旋,雀鸣阵阵,看上去分外开心,对叶凌十分亲切。 一旁雷鸣脸色惊讶:“这只小鸟竟然有此等力量,冲开了那口棺材?” 青鹏鸟闻得此言,眼角余光瞥了瞥雷鸣,可脸上却满是自傲的神色,随后昂首挺胸的站到叶凌肩膀上。 叶凌也闹不清楚此鸟究竟为何物,他能明显感到它身上浓郁的妖气,可有此等神威的妖族,却不该如同出生顽童,寻常凡兽一般的行为才对。 说话间,天地间风云重聚,异象连连。棺椁之中的两只大手伸向天空,搅动乾坤,漫天气死磅礴,弥漫而出。 叶凌面色一沉,一把将雷鸣背在背上,转身便逃。此刻危机还未解除,如何能够掉以轻心。 正此时候,叶凌心中一震,周身锋芒之气喷薄而出,木剑剑吟声划破长空,斩向身前。 剑气与寒冰剑意撞在一起,气浪连连,震退叶凌与雷鸣。 那青鹏鸟神色一怒,展翅飞翔在叶凌身前,怒视着前方。 不多时,洛寒江现身虚空,面无表情:“坏我之事,还想离开?” 青鹏鸟高声鸣叫,两只翅膀一震,五色神光照耀虚空,射向洛寒江。 洛寒江眉头一皱,手中长剑挥舞,寒气几乎凝实,挡在身前。 五色神光射在寒冰以上,马上令其化成粉末,随风飘散。 洛寒江眉间一挑,立时施展身法,闪离原地,躲过青鸟神光,现在旁边:“此是何物?” 叶凌不答,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立时施展,锋芒之气在虚空演化万千剑痕,斩向洛寒江。 旁边青鹏鸟亦发出五色神光,笼罩而至。 洛寒江一步不退,周身剑意纵横,大势通天,长剑寒气凝结锋芒之中,化作一道寒光射向前方。 这一剑飞仙,破开音障,立时洞穿了叶凌的剑道锋芒,却被五色神光挡住,不能前进半分。 青鹏鸟大叫一声,五色神光威能大摄,直接震退洛寒江这一剑,连带着他本人也连退两步。 长剑回到手中,洛寒江依旧脸色冰冷,目中却满是震惊之色。随后转身离去,不再出手纠缠。 青鹏鸟得意的叫了两声,随后才转身去看叶凌。 叶凌方才被洛寒江寒冰剑意所伤,寒气沿着剑道锋芒侵入身体。好在叶凌及时封住经脉,又以自身道力镇压,才未受重伤。 不过手上此刻却覆盖着寒霜,有冻伤遗留。 青鹏鸟见了,眼中满是心疼之意,连叫声也十分低弱。 叶凌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青鹏鸟翎羽,道:“刚才还要多谢你打退强敌,真是厉害!” 听了叶凌夸耀,青鹏鸟万分高兴,一颗小脑袋伸到叶凌手心,不住的磨蹭,可爱又粘人。 一旁有葬风雪,此刻已经衣衫破烂,背着男尸走上前,语气虚弱:“多……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方才若不是青鹏鸟和叶凌逼退洛寒江,此刻葬风雪定然要做他的剑下亡魂。 叶凌摆摆手,回头看向百丈巨棺,沉着脸道:“若不尽早离开百莽森林,早晚也难逃此险!” 说着,便背起雷鸣迅速逃离。 葬风雪也背着男尸紧随其后,出言道:“尸祖重生,三教宗门定然不会视而不见,肯定会出手镇压!” “尸祖!”雷鸣闻此言,脸上尽是震惊之色:“你是说这巨棺当中的,是那上古时候的尸祖?” “没错,这巨棺当中的,正是四大尸祖之一的将臣!”葬风雪沉声道。 “将臣?” 叶凌倒是见识浅薄,不知晓这僵尸之事。 雷鸣给他解释道:“这僵尸一族有四大尸祖,诞生于上古洪荒之时,分别是旱魃、将臣、后卿与赢勾。据传这四大尸祖中,旱魃与后卿已死,赢勾只剩下魂魄不知所踪。这将臣传说已经另类成道,不死不灭,专好气血。如此说来,它吸收这藏尸岭中气血之力,倒也说的通了。” 叶凌闻此言,暗自点头,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等传说。只是这传说之事,却是真实发生在他面前。 他们三人逃出好远,已经看不到百丈巨棺,可尸祖的大势依旧镇压头顶,另他们难以心安。 叶凌问葬风雪道:“你可知如何才能离开这藏尸岭?” 葬风雪摇头道:“不知。” 正待叶凌冥思苦想之时,天际突然一道神光破开虚妄,凿开混沌,降临世间。 一股祥和之气立时荡开乌云,一声声道音在空中响起,引来霞光万丈,瑞彩千条。 叶凌用目观瞧,只见空中一杆拂尘甩动,道韵弥漫整个天空,道势冲霄。 一旁雷鸣出言道:“这莫非是太元道宗的天阶道器,太乙拂尘!” 话音未落,另一个方向,又一道神光破开乌云降临,周围有读书声不断回荡,如洪钟大吕,激荡尘寰。 这神光当中,一杆玉笔如同刻刀一般,刀头有神光不断发出,漫天金色文字不断凝实又消散。 葬风雪道:“这莫非是圣道院的天阶道器,春秋笔?” 紧接着,又一道神光降临,半空之中梵音大唱,金光夺目,一把宝杵横贯虚空。 “西方雷音寺的天阶道器,降魔杵!” 这三件道器一现世,立时将漫天死气镇压,亮起整片天空。 葬风雪道:“果然,三教宗门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没想到,竟然动用了此等手笔!” 儒释道三教为首的三大宗门,同时请出三尊天阶道器,此等手笔,万年罕见! 三大天阶道器一出,那百丈巨棺中立时大吼不断,掉在一旁的棺椁上盖立时飞起,重又将棺材盖上。 一旁的骨尊与尸皇更是脸色大变,心中自有恐惧攀上心头。 骨尊道:“此三件道器之下,纵然是我等也难逃一死,不管祖圣能否重临,都不能够在此给它陪葬!我两族已经死伤惨重,若你我俱亡,便再无东山再起之日!” 言罢,骨尊与身旁几个不灭境的骷髅强者立时消失在原地,躲避去了。 尸皇两眼一闭,深深出了一口气:“走!”言罢,他与身旁几个绿眼尸王亦消失在原地,远遁逃离。 地面上那些侥幸未死的僵尸与骷髅们更是迅速奔逃,渴望能够活命。 三大道器同时镇压而下,虽是祥光万里,却有毁天灭地之能,一股强横道力从天而降,根本无人可挡。 百丈巨棺黑气蔓延,一股大势与三大道器抗衡,气浪荡开四方,千里平原即将化成万里荒土。 叶凌与葬风雪、雷鸣各自带伤,根本就逃不远,眼看着便要被这大势碰撞所伤。 正此时时候,青鹏鸟高高飞起,两翅挥动,五色神光仿佛光罩,将几个人包裹其中。 气浪撞在神光之上,难以破开防护,被弹开两旁,算是让叶凌等人未曾受伤。 黑白之间,尸祖将臣节节败退,根本难以抗衡三大天阶道器联手镇压。 可正此时候,那百丈巨棺之下,突然崩塌出黑洞幽森,地府玄冥之气弥漫而出,好似地狱大门洞开。 百丈巨棺立时沉入其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随后山土崩塌,将洞口掩盖,消失不见。 三大道器收了大势,重又回到天空之上。 自那三大道器之下,各自走出一人:老道士仙风道骨;皓首文士温文儒雅;年老和尚宝相庄严。 三人相视一眼,互相深搭一礼,随后各自催动头顶道器,迅速离去。 三大道器与尸祖将臣尽都离去,藏尸岭中又恢复原本平静却鬼魅之态。浓雾渐渐笼罩住这数千里平地,暗自诉说曾经的惨烈争斗。 半悬空中,两道身影重又现出,却是那骨尊与尸皇。 骨尊冷声道:“你我千年心血,尽数毁于一旦了!” 尸皇闻此言,摇头道:“祖圣只是暂避锋芒,等候时机,终有一日会重临世间带领我族回归洪荒时之巅峰!” “哼!”骨尊冷哼一声:“那该是何年之事,眼下该如何是好?” “潜身缩首,静待天时!”尸皇一转身,抬头看着天上已经恢复如常的一轮银月,自顾自的道:“都等了多少万年了,难道还等不及这一时吗?” 言罢,尸皇身影消失在原地,再无踪迹。 骨尊也抬头看了看天上皓月,目孔中红焰汹汹,却是有不甘之色。随后也闪身消失,不见踪影。 …… 藏尸岭中,一处浓雾之间,此刻已经恢复平常,并无其它动静。 青鹏鸟收了五色神光,重又非回到叶凌身边,绕着他不停旋转,十分欢腾。 雷鸣皱眉问道:“这鸟是怎么回事?”雷鸣不解,若是叶凌早将它拿出来,怎么还会被他们逼入藏尸岭中,能够硬抗尸祖将臣的存在,实在非是凡品。 叶凌看着停在肩头的青鹏鸟,道:“这大概就是奇迹吧!” 叶凌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他也闹不清楚。只是此刻,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奇迹吗……” 葬风雪坐在地上,神情黯然。男尸静静躺在一旁,已然毫无血色,不知已经死去几时。 叶凌见了,自碧玉扳指中取出几坛子醉云酿,先丢给雷鸣一坛,倒令雷鸣异常开心:“太虚峰的醉云酿?这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弄到的东西!” 原本这醉云酿也能拿仙材去换,只可惜白无御的性子,才不会和瞧不起自己的人做交易,便断了此路。 叶凌走到葬风雪身旁坐下,递给她一坛子酒,望着天空道:“我这有酒,说故事吧!” 葬风雪闻言一愣,此刻雾气尚不浓,抬头能看到天上皓月。 葬风雪望了一眼男尸,微微一笑:“故事该从何说起呢……”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因缘天作终是谎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因缘本为天作,奈何岁月蹉跎。栩栩如生,却阴阳相隔;线头两端,哪个是真我?抛却一切同行,操纵此身与此心,今后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只可叹临别一笑,终是错。” 大雪纷飞,天际恍如白昼,可街道却空空如也。店铺门户紧闭,不愿泄出半分灯光。 道旁有一老一小,收拾着推车,便要收摊。 小姑娘破衣难御严寒,一双冻得发红的小手却依旧不停摆弄提线木偶。 那木偶一副书生装扮,几根线条操纵,便如真人,神态自若。 书生将头一摆,扇子轻摇。小姑娘便跟着一笑,分外开心。 一旁爷爷把皮帽摘下,扣到小姑娘头上,笑着道:“回去了!” “嗯!” 顶着大雪,街道上只留下两趟脚印,一道车辙,不久便被白絮掩盖不见…… 年关将近,大衍王朝三皇子病逝,举国同哀。圣上传旨国境之内,停止靡音百戏之举,为皇子共悲。 一老一小无法出去表演木偶戏,便断了炊。饥寒交迫,急火攻心之下,爷爷病倒榻上,一直昏睡。 附近药铺,小姑娘已经跪在门口整整一天,两个脸蛋上红黄相间,几近没了生色。身旁不停有人走过,目光略微停留,马上离开,渐行渐远。 大堂上,郎中看病号脉,神态自若,仿佛未曾见到门前跪倒一人。 小徒弟心生怜悯,跑去找师父:“师父,您常说医者仁心,这小姑娘已经跪一天了,您为何视而不见?” 郎中闭目养神,缓缓道:“我救得了一个人,我却救不了这种病。不仅我救不了,这世上没人能救!” 小徒弟紧握双拳,心中不甘。 终于等到师父回去内堂,可小姑娘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小徒弟急忙将小姑娘扶到屋里取暖,又取了衣服,食物,药草给她,这才让她醒后,千恩万谢的离开。 门帘之后,郎中看在眼里,却并未阻止:“终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做。因为当年,我也和你一样做。” 没有钱活不了命,爷爷终究没有挨过年关,死在了深夜,死在小姑娘身旁。 第二日醒来时,小姑娘没有哭,因为会冻住眼睛。 她拼尽全力,将爷爷的尸体用草席拖着,来到街上。 她没有钱,她想卖了自己,就和故事里说的卖身葬父一般,她这个年纪还相信故事。 大过年的,人人如避瘟神一般,怕染上晦气,纷纷躲着走。更有出言不逊的,可小姑娘都充耳不闻。 她手里死死握着那个提线木偶,这是爷爷送给她的,就如同爷爷还陪着她。 等了一天,直到黄昏。 她已分不清是饿还是饱,或许她要和爷爷一起走了,这大概是最好的。 夕阳余晖不曾有半分温气,反而阵阵寒气透进心底,难以化开。 正在小姑娘要回去的时候,一个黑衣老者出现在他面前。这老者神色平静,目光却落在小姑娘手里的提线木偶上。 “你会操纵吗?” 小姑娘点点头,伸出一双冻僵的小手,款动着丝线,随即这木偶便活了过来,有了生气。 老者伸出一双枯老的手,握住小姑娘的一只小手,另一只手拉起地上的草席:“跟我走吧,先去把你爷爷入土为安。” 老者的手不热,却令小姑娘有了丝丝暖意,仿佛能够抵御这周身的严寒。 城外荒郊,爷爷已经安葬。这或许不是最好的结局,却是最妥善的安排。 小姑娘跪在墓前良久,泪水始终不敢落下来,终究是怕再睁不开眼睛。 天空渐渐黯淡,重又扬起了风雪,亦如那多少个曾经。 身背后,老者将小姑娘拉起来,让他躲在自己的黑袍下面,遮盖风雪:“跟我走吧!” 小姑娘点点头,小手被老者的大手握着,渐渐的回暖。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小姑娘低着头:“爷爷就叫我孙女儿,周围人也不会来问我的名字。” 老者点点头,沉思片刻,道:“你我风雪之中相遇,又因埋葬至亲而逢。我便给你起个名字,葬风雪,如何?” “葬风雪……”小姑娘默念几声,确认自己已经记牢,便点着头答应,脸上重又有了些笑意。 “老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师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我会教你本领,不会再受此饥寒交困。” “师父……” 小姑娘跟着老者离开了大衍王朝。去到一个鸟语花香,终年不曾有风雪的山谷之中。在哪里,小姑娘见到了那个少年,那个好像提线木偶的少年。 四目相对,少年冷哼一声,充满了敌意。 老者道:“风雪,这是你的师兄华月尘。月尘,这是你的师妹,葬风雪!” 小姑娘没有朋友,更不懂怎么和人相处,便红着脸:“师……师兄好!” 少年一脸嫌弃:“师父,有我继承您的衣钵就够了,不需要找这么个胆小的小丫头吧?” “不许胡说!” 师父带着小姑娘去了住的房间,让她安顿下来,便离开了。 山谷中只有他们三个,还有好多很大的木偶,可师父说这个应该叫傀儡。 “这个可是真人哦!”少年凑到小姑娘耳边,对她说着:“就是把人杀了,然后用线操纵他们,怎么样,怕不怕?” 小姑娘胆子小,已经闭上眼睛,不敢再多看。 少年一撇嘴,轻蔑的道:“看你那个胆小的样子,要是怕了,就赶紧滚蛋吧!” 可少年小瞧了小姑娘的胆量。她根本没有再惧怕,便是杀人也越来越熟练,甚至比少年做的要好。 小姑娘每次杀人都十分冷漠,亦如当初那些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一般,不带有丝毫热度。 少年心中不悦,一心要将小姑娘赶走。 “师兄,吃饭了!” 小姑娘满心欢喜的端着饭来找他,去被他一把掀翻在地:“我才不吃你做的饭!” “师兄师兄,我最近又掌握了一门师父教我的傀儡术,我给你看看好不好?” 少年满不在乎的一撇嘴,转身便走:“我才不会看一个废物的练习呢!” “师兄……” 小姑娘一直的热情,让少年不胜其烦。他要做些什么,彻底将小姑娘打击的抬不起头来。 树林里,小姑娘操纵着两具兽虎傀儡,在月色下狂奔。两个傀儡如同活物,看不出半分异样。 一阵风吹来,师父已经站在小姑娘身侧,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日的修行怕是要耽搁了。” 小姑娘笑着摇摇头:“我不累的师父,我若是不努力,就又会被师兄嫌弃的。” 师父沉默半响,才道:“今天就先到这吧,回去休息。” “是,师父!” 小姑娘回到了屋子门口,刚一推开门,边看到少年在房中,手里握着已经损坏的提线木偶。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急忙跑过去将木偶抢回来,抱在怀里嚎啕大哭:“爷爷,对不起……” 少年愣住了,本该是他最渴望看到的一幕,可此刻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天晚上,小姑娘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到少年与师父在门口说话: “这是我脉传承的规矩,你休想将风雪赶走,这是你们两个的宿命!” “师父,我求你放过她,她……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最好,知道了便没办法下狠心了!” …… 自从那次之后 少年的态度似乎有了转变,虽然依旧在没事嘲讽嫌弃小姑娘,可要比之前更小心翼翼的多,似乎不想再看到她如此伤心了。 不知过了多少年,少年成为了华月尘,小姑娘成为了葬风雪,他二人的修为也达到盈冲境巅峰,即将迈入不灭境。 那晚,师父告知了葬风雪一切,那个她不愿面对的现实: “我脉传承,每一代都要有两名弟子,他们两个自小便在一起,朝夕相伴,关系最是亲近。因此在出师之前,二人便要反目成仇,决出胜负。败者便要被胜者炼化为傀儡,这便是我脉傀儡术最强之处。” “用亲密之人炼成傀儡,才能发挥最强战力。三日后,便是你与华月尘出师之日,更是你二人决战之时!” 葬风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似乎这就是她的命运。猛然间,她好像终于明白,为何华月尘会如此嫌弃她,这大概便是原因吧! 小溪边上,华月尘踏空而来,对葬风雪道:“你太弱了,就算成为我的傀儡,也不会很强!” 葬风雪闻言一笑:“这不是更好吗,二人之间,一死一生,你会是生的那一个!” 华月尘神情微微变化,旋又立即转身:“三日后,自见分晓。” 葬风雪没有回答,脸上已经布满泪水,可这泪水,却不是因为生命的终结,而是那一份情感的凋零…… …… 三日后,二人最终在谷中一番决战。 树林之间,葬风雪倒在地上,输的干净彻底。她释然一笑:“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傀儡了!” 正待她闭眼等候时,却久久不见动静。猛一睁眼,却看到华月尘嘴角流血,半跪在地。 “师兄!” 华月尘看着扑过来的葬风雪,道:“你那么弱,还是我来做你的傀儡吧!” “师兄,你……”葬风雪泪如雨下,华月尘在决斗开始前便已经服毒,此刻正是药力发作之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我当初不该弄坏你的木偶,让你那么伤心。我知道,那木偶是对你非常重要的东西。即便是无可替代,从今以后,就用我的这具肉身傀儡作为补偿吧!”华月尘微微一笑,道:“就让我一直……一直保护你吧!” “师兄,师兄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风雪,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你能喊我的名字……月尘……” 言罢,华月尘含笑而终。这一笑,却是他一生唯一一次,对葬风雪发自心底的笑容。 “师兄!”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心心念念终相望 - 逐仚 - 青衣潇然 雾渐浓,月光被遮盖,再透不到这林中。 葬风雪收回目光,重又落在华月尘的尸身上,满是柔情。 她终究没有给叶凌说什么故事,更不曾喝下一口醉云酿。 叶凌倒也不强求,随手将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坛丢下,伸手摸了摸停在肩膀上的青鹏鸟。 青鹏鸟眼神迷离,似乎十分疲惫。没多一会儿,它便一头钻入到碧玉扳指中,陷入沉睡。 雷鸣不解:“储物道器中无法容纳活物,这只鸟为什么可以进去?” 叶凌自是无法解释,这青鹏鸟有太多秘密,一时之间难以搞清,还需要日后慢慢探查。 随即,叶凌站起身来,看着眼神黯然的葬风雪,突然开口道:“这起死回生,或许还有办法!” “当真!”葬风雪如遭霹雳,急忙站起身来,紧紧盯着叶凌,或许真的又有希冀。 叶凌缓缓出言道:“我曾听闻,北海魔渊的魔族,可能有起死回生的秘法。若你一心要救活他,不如前去碰碰运气。” 叶凌所言非虚,当初莲儿为救他而死,青煞魔皇却给他留话,有秘法可救莲儿。或许这便是起死回生之法。 葬风雪听闻此言,心中重又燃起希望。回身对尸身道:“月尘,这次我一定要救活你!” 叶凌重又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件道器,好似一口冰棺,对葬风雪道:“这件道器刻有寒冰道纹,大概能够保护尸身不腐,你收下吧。日后我也会去北海魔渊走一遭,但愿到时能够见到你心愿达成。” 言罢,叶凌便重又背起雷鸣,转身离去。 “为什么?” 葬风雪默然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步问询。她与叶凌素不相识,甚至之前更出手阻拦过他们逃离藏尸岭,可叶凌却几次相救,实在令她不解。 叶凌并未回头,只是道:“我只是希望,我也可以救活我的一位朋友……” 叶凌与雷鸣身形消失在迷雾之中,剩下葬风雪愣在原地多时,方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山林之间,雷鸣趴在叶凌背上,问道:“你刚才说得可是真话,北海魔渊真有起死回生的逆天之术?” “不知。”叶凌答道。 “果然是谎言而已,”雷鸣摇头叹息:“纵然是合道境大能,也难逃身死道消的一天,岂能有什么重生之法!” 叶凌闻言一笑:“这世上哪有什么谎言,你只要信了,便是天下最真的道理!” 雷鸣默然不语,心中似乎若有所思。 …… 藏尸岭外,十几个宗门之人静静守候。天象境与不灭境强者陨落数位,便是强横门派,也难以承受此等损失。 人群当中,有三个青年静静伫立,为首者摇着扇子,洒脱风流。三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一旁一身材壮硕之人身上。 这三人出身天心宗,便是那与叶凌在百莽森林里起过冲突的徐浩初、王辰与卢琨。 而被三人盯上的,便是兆阳山李炎年。 这四人俱是宗门年轻一辈中的魁首,此刻已经突破青幽,衍化道力、道血,达至凌虚境。 当初百莽森林中,徐浩初三人出手围杀李炎年未果,导致后来李炎年率兆阳山弟子,频频出手袭击天心宗之人,使得两宗成水火不容之势。 不过此番由仙道大宗为倡,十几个宗门齐聚在此,为解决藏尸岭之事,他们方才站在同一队伍之中。 李炎年早注意到他三人目光,只是根本不予理会。他实力大增,早不同于往日,便是再遭遇三人围攻,也足可以全身而退。 一旁边,王辰皱眉道:“任由李炎年如此下去,恐怕你我都非对手,早晚必为他所害。卢琨,想个主意对付他!” 卢琨是三人中的智囊,无论好坏计策,便都要由他来想。 可卢琨却沉声道:“此间事了再说吧!” 一旁徐浩初摇着扇子,目光转过李炎年,却落在一女子身上。 但见这女子身着蓝白道群,长有倾城容貌,可周身散发阵阵冷意,使人不敢轻易靠近。如此气质,自是那衔月阁陆离。 三年未见,陆离修为凌虚,更是出落得婷婷玉立,惊世骇俗。引动着不少男修士目光,久久不愿离去。 王辰笑着摇摇头道:“徐大公子,此时可不是你表现之机啊!” 之前各大宗门派弟子进入藏尸岭,救助陷落其中的修士与百姓。可徐浩初等人都被宗门拦阻,并未前往,倒是落了个贪生怕死的名声。 徐浩初也不甚在意,出言道:“陆离肯定会理解我的身不由己!” 三年时光,徐浩初依旧苦求芳心,每每苦献殷勤,暗送秋波,倒是令陆离有所反应,对他态度更是大有缓和。 只不过有此地步,却非是徐浩初努力所至,而是因为陆离早有思念之人,故而就不看重周围之事了。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 “一介散修,也敢到此!” 几个宗门弟子将两个误闯到此的少年和孩童拦住,不让他们再向前。 这两人,一个目光澄明,赤子心性;一个儿童模样,傲娇任性。却是寻找叶凌到此的吴情和白无御。 自那日叶凌被雷鸣追杀,怕连累他们独自逃走后,吴情与白无御放心不下,便很快离开天照城,出来寻找叶凌的下落。 只因在这附近遇到修士言称,此处有各大宗门联合行动,又在空中看到僵尸与骷髅的袭击人族村落、城市。他们便推测叶凌有可能在此地,所以找了过来。 正在这时候,吴情抬头看见不远处的陆离,神色一喜,高声招手道:“陆离姐姐!陆离姐姐!我是吴情啊!” 此言一出,旁边一众男修士尽都面露不悦。陆离可是临尘仙子,他们都不敢直呼其名,反倒让吴情如此无礼,更是要将他们赶走。 “再不走,我便要动手了!” “快滚!陆仙子的名讳也是你能够呼喊的?” 正待这个男修士要动手之时,一道寒光闪过,陆离境现身在吴情面前,脸上尽是喜色:“真的是你……那个,那个,叶凌哪儿去了?” 身旁几个男修士尽都冷在原地,陆离从来都是冷言冷语,冷面如霜,哪里见过她这副样子,尽都看的呆了。 吴情笑了笑,便将前因后果告知陆离,并将白无御介绍给她认识。 陆离皱了皱眉头,思想起周围地理,便猛然一惊:“自天照城离开,莫不是进到了藏尸岭中!” 想到此处,陆离身影立刻消失在原地,施展踏雪寻梅冲进藏尸岭。 “陆离!” 徐浩初一个惊讶,脚迈出去一步,却再未移动半分。 “胡闹” 一老妪低声一喝,便冲上去拦阻陆离,可惜陆离速度太快,早就进入浓雾之中。 身背后白无御化身仙鹤,背起吴情也冲了进去,只剩下林外众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因为何故。 …… 山林之中,浓雾弥漫,看不清前路。陆离因担忧叶凌而一时冲动,很快就迷失方向,倒是遇到之后赶来的白无御和吴情。 “陆离姐姐,”吴情出言问道:“这里全是雾气,根本看不到方向,怎么去找我二哥?” 陆离也是慌了神,所谓关心则乱,自己方才怎么就不能克制一些,莫要如此的冲动。 说话间,陆离目色一横,只感到一股冷森寒意袭来。她急忙护在吴情与白无御面前,周身道力运转,寒阴之气散于体外。 那股寒意越来越近,直到见了来人身影,面容冷峻,踏空负手,却是通天剑门洛寒江! 洛寒江看着陆离,却始终默然,却不知思索何事。 陆离见来的不是岭中邪物,暗自松了一口气,出言道:“我是衔月阁弟子,不知这位公子出身哪个宗门?” 洛寒江不答,便要起身离开。 陆离又急忙问询:“你可在这山岭中见到一位剑修,他叫叶凌,是……问天宗弟子!” “剑修……” 洛寒江停住身形,却是若有所思。 陆离见此情形,以为有线索,急忙追问:“这位公子是不是见过他,他现在在哪儿?” 洛寒江一转身,反手丢出一道寒气。这寒气自空中凝结,落在陆离手中时,已是一把小剑,上头有寒冰剑意留存。 “拿着它可以寻到一人,若果真是他便替我传达,下次见面,我不会留手!” 言罢,洛寒江踏空而去,转眼无踪。 陆离拿着冰剑,也无心去理会之前恩怨,便用道力感受,果然自冰剑中传出一股剑意,指向一个方向。 她心中一喜,便急忙带着吴情和白无御朝那边而去…… …… 山岭中不分昼夜,叶凌与雷鸣在林间转了多久尚不知。只是中途遇到不少僵尸与骷髅,两人边打边退,寻了个僻静之地,暂时休息。 看着叶凌打坐,雷鸣出言道:“在我听到火云身死的消息时,差点走火入魔,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只可惜我的天雷手并未圆满,一直等到九峰大比前夕才出关。” “大比被青鹏妖王搅闹,没有给我废掉你的机会。等到你被全宗弟子排挤,自逐出宗,我便在追寻你的下落,伺机报仇雪恨。” 讲到此,雷鸣微微一笑:“若是没有这一系列阻挠,你或许已经死在我手上。火云的死也成了这一桩冤案。看来佛门所说的因果,也不无道理。” 雷鸣低头看着手心的玉环,又道:“火云离世,我却又遇到你叶凌!如果我雷鸣能够活着出去,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生死之交!” 叶凌闻言一笑,随手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坛子醉云酿抛给雷鸣,道:“喝光它,我才交你这个朋友!” “哈哈哈――” 雷鸣朗声大笑,一掌拍开封泥,抱着酒坛仰头灌下,几口下肚,酒坛空空如也,被丢在一旁。 正待叶凌也要取酒来饮时,神情却突然一愣,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攀上心头。 他急忙站起身来,转头望向浓雾之中。雾中一道曼妙身影缓缓凝实,显现,清晰…… 四目相对,仿佛时间就此而静止……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分锐气化柔肠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男一女,静静伫立,目不转睛,心却在跳动中渐渐靠近。 男的微微笑起,女的渐渐脸红,一切都是那么突如其来,却又开始顺其自然。 正是:“ 鸟啼处处竞相鸣,落花不闻流水声。 道是庭前幡不动,亦非千里送清风。” 叶凌笑着道:“你别这么看着我,难不成你不认识我了吗?” 陆离上前一步,道:“才多久没见,你就变成这个样子,差点就让我认不出来了!” 说完,陆离嫣然一笑,低下头去,令叶凌看的呆了。 陆离低头看到叶凌一身衣衫破碎,脚上的鞋子也因一直奔逃,破的七零八落,原本的白袜子也成了黑色,十分狼狈。 她赶忙抬起头,关切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叶凌微微一笑,道:“这样有什么不好,若不是弄成这样,我还见不到你呢!” “贫嘴!” 两人注视着彼此,亲切之感溢于言表。 一旁雷鸣满是疑问,正要出言,却被之后赶来的吴情和白无御该捂住嘴,发不出半点声响。 叶凌上前一步,感受到陆离身上的阴寒之气,便道:“你如今修为更高了,身上的阴寒道力更甚……不冷吗?” 陆离闻言扑哧一笑:“我这是自身修为所至。倒是你,衣服破成这样。每次见你,都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冷不冷?” “我才不冷,不信你摸!”说着话,叶凌把手伸出来,道:“我的手心可暖了!” 陆离脸上微微泛红,一双小手在身前几番犹豫,也没有往前伸出多远。 叶凌却趁机一把将她的手攥握住,阴寒之中,阵阵暖意自掌心传来,直达心底,令他再也不肯放开。 陆离也沉醉当中,渐渐依偎到叶凌身上,柔声发问:“这三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叶凌点点头:“总是在想。” 陆离笑着,旋又撅起嘴来,道:“那次分别之后,我便后悔了。不该让你离开,应该把你拉到衔月阁,一直陪着我。你说,你肯不肯?” 叶凌笑了,握着陆离的手又紧了紧:“你若现在问我,我一万个肯!” 陆离笑的开心,心里盘算了一番,道:“你师父那时候对我说,三年以后才会让你来找我,现在算来,提前了两个月。” 叶凌闻此言,陷入沉思。他成为修士已经三年,这期间发生过如此多的事情,每件事都刻印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看到叶凌不说话,陆离便出言问道:“喂!你在想什么呢?” 叶凌收敛心神,看着陆离道:“我在想着你啊!这三年来,就数今天最开心,因为看到了你!” 陆离倚靠在叶凌胸膛:“我也一样!” 叶凌只感到此刻他便是最幸福的人,之前那些不如意之事,仿佛立时便烟消云散。 一旁边,雷鸣与吴情、白无御三人不敢去打扰两人,躲在一旁悄悄观看。 雷鸣小声问道:“这是……叶凌的道侣?” 吴情捂着已经泪流成河的眼睛,万分感动:“他们终于见面了……二哥的幸福啊……” 白无御很认真的闭眼思索:“大师兄果然就是大师兄,三年前就安排好自己的终身大事,看来我还有的学啊!” “对了,”叶凌对陆离道:“你怎么能跑进这藏尸岭,这里到处都是浓雾,分不清方向,怎么出去?” 陆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巧她将洛寒江赠予的冰剑拿出来,被叶凌感觉到 “这是什么?” 叶凌感到这冰剑当中,一股寒冰剑意留存,正是洛寒江无疑。 陆离便将前事告知,并有些担忧道:“那个人修为很深,你和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放心吧” 叶凌笑了笑:“百莽森林那个血色石殿更加凶险,我也全身而退了,这次也没问题!” 叶凌将冰剑拿在手中,其中寒冰剑意指名方向,应该是朝着洛寒江所在。 照常理说,洛寒江有办法出离藏尸岭,此刻已经身在岭外,只要跟随冰剑指引,便能离开! 陆离听了,分外高兴,一下跳到叶凌后背上,笑着道:“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要背着我出去!” 叶凌点点头,笑道:“我的仙子大人,我们这就出发了!” “出发!” 二人在前面走的很慢,似乎在享受这别后重逢的时光。 后边吴情和白无御听了雷鸣讲述前因后果,这才明白他为何与叶凌在一起。 既然恩怨已了,两人又冰释前嫌,自然是皆大欢喜。 缓步向前,陆离与叶凌欢颜笑语,走出了藏尸岭…… 岭外,各大宗门的人陆续回归,有人身死,有人幸存,有人欢喜,有人哀伤。人世百态,各不相同,仙道残酷,可见一斑。 衔月阁大能稀少,因此地位不高,在一众仙道宗门之间并不起眼。 但此刻,几位盈冲境修为的老者聚在一处,脸上尽是阴郁之色。 “陆离为什么要跑进藏尸岭?”一白须老道沉声道:“此间事情已然告一段落,究竟为何?” 又一中年道人出言道:“陆离身有重任,绝不能出半点差错!祝师姐,你是她师父,你说该如何是好?” 一旁站着一位黑衣老妪,微微驼背,手中拄着跟青木拐杖,脸上皱纹泛起,显露春秋。 此人便是陆离的恩师,衔月阁长老祝音。 祝音方才一时不察,令陆离跑进藏尸岭中,此刻却是无计可施,只好道:“如此看来,只有老婆子走一趟,将姑娘给带回来了!” 正说话间,身背后的远空之上,祥光普照,仙乐飘飘,一众俊男秀女站立云端,各持乐器仙宝,好似天仙临凡。 众人之间,簇拥一辆华贵道辇,神鸟牵拉。车门大开,一面蒙白纱的女子缓步走下来,一举一动,尽显高贵。 若叶凌在此,便能一眼认出,这些人便是当初天照城外蛊惑人心的圣灵教! 一众俊男秀女齐声高呼圣号:“悠悠圣灵,济世普明。设天造地,万物成形。无上妙法,恩赐传承。除我忧患,救我众生。” 在场的尽是仙道宗门中人,自然不会同凡俗百姓一般,受此蛊惑。一些见多识广的更知晓他们的来历。 白纱女子目光扫过,落在衔月阁众人身上。随后微一招手,便有一白衣男子脚踏祥云,飞落下来。 男子站在衔月阁长老面前,拱手一礼:“在下夜家小辈夜更阑,见过各位衔月阁前辈。圣女命我知会各位前辈一声,家主爷爷已经请堂主算好良辰吉日,三月后便会下聘礼迎娶陆离姑娘!” 几位衔月阁长老微皱眉头:“这么急?” 夜更阑点头道:“家主爷爷说,喜事要早些定下,以免夜长梦多。话已带到,晚辈告辞了!” 言罢,夜更阑脚下生风,重又回到云端。 圣灵教众随即转身离去,再不做停留。 不少宗门之人尽都侧目以观衔月阁,却不知他们与圣灵教有何瓜葛。 这圣灵教崛起不过千载,却听闻教中大能颇多,广收信徒,吸纳四方散修,实力壮大很快。 同时,圣灵教又十分神秘,虽常在大乾王朝境内,却不知身在何处。有风闻称圣灵教与大乾叛乱的南岳王关系密切,或许在阴谋颠覆大乾王朝。 因此,各大宗门尽都避而远之,不愿与圣灵教有所瓜葛,如今看到眼前一幕,倒是另眼看待衔月阁。 祝音叹息一声:“时间紧迫,还是老婆子走一趟吧!” “师姐千万小心!” …… 藏尸岭另一边,叶凌已经背着陆离走出来,重又见到朗朗晴空,浩浩白日,果是心情舒畅,尽扫阴霾。 身后白无御也驮着雷鸣跟出来,雷鸣长啸一声:“可算是走出这破迷宫了!” 叶凌将陆离放下,走到雷鸣身前,道:“我会让小白将你送回宗门,找宗门长老医治尸毒。” 雷鸣点点头,出言道:“我会想办法,让你们重新回归宗门之中!” 叶凌微微一笑,转身望着辽阔天际,又看向静静等候的陆离,答道:“不用了,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雷鸣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叶凌的意思,也就不再执着。 一旁白无御十分郁闷,真就把他当成交通工具,随便使唤。他正要抗议的时候,却被眼疾手快的吴情拦住,道:“我和小白一起送雷鸣回去!” 白无御瞪大了眼睛:“驮一个还嫌不够,还要我驮两个?” 吴情给他使个眼色,又对叶凌道:“二哥,我们到时候去什么地方汇合?” 叶凌一时没想好,下意识的看向陆离。令陆离扑哧一笑,出言道:“去衔月阁吧!我要你二哥送我回家去!” 吴情点点头,便令小白重新化为仙鹤,载着雷鸣与他离开。 云端之上,白无御十分郁闷:“二师兄,你真是把我坑惨了,我可不是坐骑,我是一只有崇高理想和远大抱负的妖鹤小白!” “你懂什么,”吴情拍了拍他的后背,道:“让二哥和二嫂好好独处,难道还需要我教你吗?” 白无御闻言一愣,无话可说。 一旁雷鸣笑道:“我听孟沛然说过,你吴情虽叫无情,却是赤子心性,单纯十分。如何对这情事如此精通了?” 吴情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到太虚峰以后,师父就说我不开窍,结果给我找了一堆……书要我看,我就……我就明白了……不少……” 雷鸣哈哈大笑。 白无御有些郁闷:“师父咋就不知道教教我呢?” …… 望着白无御等人离开,陆离笑着靠近叶凌身边,问道:“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私奔?” 叶凌看着她:“那我们就不回衔月阁了!” “才不呢,”陆离一撇嘴,道:“想得倒美,我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 叶凌笑了笑,道:“那我送你回去?” “呆瓜!”陆离眉眼一笑,重又跳到叶凌背上,指着前面道:“好不容易出来了,你要赔我好好玩几天!” “遵命,我的仙子大人!”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 闹市中间少提防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路崎岖,却处处风景秀丽;两旁边林深如海,雾气飘蒙。溪涧清澈如境,映出云天之像。 小路上,一对男女缓步而行,两手牵在一处,全无松开之意。 那少年破衣烂衫,背着一口木剑,虽长相平凡,却英气逼人。 那少女容姿倾城,道裙华美,朱颜上挂满笑意,再无烦心之事。 少年随手取下一朵野花,插在少女发间,直说着人物堪配,两相辅成。直说得少女一脸娇羞,满心欢喜。 少女一笑,少年便呆。这世上最美的情话,无外乎那娇颜一红,目光一滞,便无需多言了。 正是:“ 赏景观芳尽悠扬,姝丽少年郎。痴眸吟醉,隔阶细数,梁燕成双。 意驰闺案耽风月,学与画眉妆。两心一处,相思情婉,学作鸳鸯。” 来到山顶,陆离指着远处一座高大城池道:“这里就是卢陵城了!” 叶凌望向卢陵城,但见此城辽阔,占地极广,却是天照城与清霖城无法比拟的。 “好了好了,咱们快走,先进城再说!” 陆离拉着叶凌,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奔跑着下山。此刻二人到不像道门修士,而是那市井情侣。 卢陵城中道路宽阔,四通八达,其中有奎虎车飞驰,迎来送往。道两旁楼阁林立,亭台错落;翼檐蟠廊,随处可见。道路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闹非常。 陆离好似对这卢陵城颇多熟悉,拉着叶凌便往前走,丝毫不在意路过些长者老人的目光。 走了好远,也未能走过这一条街,毕竟数十里之长,紧靠脚步丈量,却是要花费时间。 陆离皱了皱眉头,转身对叶凌道:“这样下去天黑也到不了,咱们还是施展身法吧!” 言罢,陆离脚踏踏雪寻梅,身影几经闪动便移开好远。她回头喊道:“你要是不追上来,我就要先走了!” 叶凌没学过什么身法,早已经追悔莫及。此刻也只好迎着头皮往前跑。 好在他逃跑经验丰富,再加上体魄强横,道力深厚,却也未曾被陆离落下太远。 二人一前一后跑过两条街,才在一家绸缎庄前面停下。 陆离看着之后跑过来的叶凌,撇撇嘴道:“你好慢啊!” 叶凌压了压呼吸,笑道:“我可没有你这么厉害的身法。” “那是!” 陆离得意一笑,迈步进了店门。 店里立马有人应出来,笑着道:“这位小姐想看点儿什么?” 陆离四处望了望,便道:“给我身后这位公子做一身新衣服。” 伙计看向叶凌,马上皱起了眉头。只因叶凌此刻打扮,倒是比那游街乞丐强不了太多。 不过有陆离在前,无人敢怠慢叶凌。立时便有人上前给叶凌量尺寸,后头赶工缝制。 叶凌走到陆离旁边坐下,小声问道:“这订做衣服,怎么也要三五天,咱们就在这儿等着?” 陆离笑道:“你说的那是世俗店铺。这里专为修士制作道衣,虽然品阶不高,但很快就能够完成。” 果如陆离之言,一盏茶的功夫,一件崭新道衣和道履便传到叶凌身上。 道衣蓝白相间,上头有淡淡光晕,能感到灵力运转;道履黑底云白,与道衣相合,更与叶凌匹配。 陆离不住的点头:“这样才好!” 二人出离了绸缎庄,叶凌便被陆离拉到街上去,尝到逛街之苦。 无论修士凡人,可她终究是女性。遇见这市场繁荣,琳琅满目,便毫无还手之力。 叶凌跟在后边,不仅要帮忙将东西收到储物道器之中,还要点评、夸赞、提议和分析。斗智斗勇,堪比一场大战。 直逛到街头,陆离回望一眼走过的路,对叶凌道:“不要咱们回去看看,我还有好几样东西没买……” 话音未落,叶凌便急忙拉着她手匆匆离开。如此煎熬,却不想再受二遍。 说话间,叶凌拉着陆离“逃”到另一条街上,这条街没有令女人留恋之物,倒是有些修士在此贩卖灵石、道器,珍宝、仙药之类。 因此叶凌倒也不会嫌烦,与陆离在此处又逛起来。 “极品道器,产自青鹏妖圣大墓中的珍宝,赶紧来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堆人中间,传来大声叫卖声响,引来叶凌注意。 妖圣大墓之事,他如今还记忆犹新。碧玉扳指中尚有诸多道器、灵石未用,那青鹏鸟现在也在其中沉睡不醒,不知何故。 因此叶凌对妖圣大墓尤为敏感,既然听到此言,边想着过去一看究竟。 好容易和陆离找到一处空隙看过去,却见到里头一个胖道爷,此刻正拿着一把大刀,给周围修士介绍: “这把刀可是妖圣大墓中所藏珍宝,虽然品阶不高,却材料稀有,不管是毁器取材,还是加料重铸,都十分合适,您今天就算是走运,遇到此等好事!” 叶凌看着胖道爷,心中微微惊讶。此人竟然是妖圣大墓中那个缺德道士吴良! 吴良在妖圣大墓时出手偷袭其它修士,得到不少宝贝。后来被不灭境大妖夺舍,之后便没了消息。 却不想竟在此地被叶凌碰见。 叶凌心中知晓,自己能够应付不灭境大妖夺舍,全因白衣男子留下的一部剑诀。而吴良也必然有何逆天手段,深藏不露。 想到此处,突然有一人高声大喝:“我买了!” 叶凌看去,但见此人二十多岁年纪,长相平常,衣着朴素,却不像修士,倒如同普通凡人。 “公子好眼光!”吴良急忙道:“十块中品灵石,您就将这柄神刀带走!” 这人犹豫不决,出言道:“六块中品灵石,我就要了!” 吴良直摇头道:“万万不行,最好也要九块半!” “七块半!” “九块!” “八块!” “……” 两人争了半天,才被这青年用八块中品灵石的价格给买下。 只不过叶凌心中知晓,这刀怕跟妖圣大墓一点关系也没有。毕竟妖圣大墓中那些道器,大都被他给收在碧玉扳指里了。 可正当青年伸手递灵石的时候,叶凌突然目光一凝,落在青年手腕上。 但只见青年手腕上一个木质手环,看似是储物道器。 “江凡的藤木手环?” 待青年迈步离开,叶凌急忙上前,吓得青年赶忙将买到的“神刀”收好,警惕的道:“你要做什么?” 叶凌道:“我想看看你手上的手环。” “这个?”青年将手环亮出来:“这可是一件好东西,我在前边那个摊位上买到的储物道器,就是上头有禁制,需要请高修为的人给破开才能使用。” “能借我看一下吗?” 青年眯了眯眼,萍水相逢,这种要求倒是略显无理。 说话间,陆离走过来问道:“叶凌,你干什么呢?” 未等叶凌出言,青年一个健步蹿到陆离面前,一脸绅士风度:“在下花信风,不知能否知晓姑娘芳名?” 说着话,花信风便伸手来牵陆离的手。哪知陆离面色一沉,一阵寒风扫过,花信风便成了冰雕一座。 陆离只在叶凌面前任性娇羞,对待外人,依旧是那冷面仙子,遥不可及。 陆离走到叶凌身旁,叶凌无奈的摇摇头,正要给他解冻,却听闻街那边一阵嘈杂。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中拎着一根拐棍撒腿就跑,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 不多时,身背后一黑衣青年脸色铁青,匆匆追来,旁边还有几个随行之人,高声大嚷:“竟然敢偷我们少爷的储物道器!” “抓住他,乱棍打死!” “别跑,站住!” 叶凌抬眼观瞧,这青年非是别人,却是那夜家少主夜轻寒。自藏尸岭一见后,竟又在此处相遇,倒是有些缘份。 可叶凌却未曾注意到身旁陆离,见到夜轻寒时,神色微微变化,慢慢低头,似乎有何心事不曾表露。 前面的那个白发老者跑到一个摊位前面,随手拉过一个人,两相一晃,竟然不见了白发老者,凭空现出两个刚才被拉之人。 随后其中一个撒腿就跑,来到另一个摊位前,大叫:“风紧,扯呼!” 话音刚落,这摊位后头的商人便一把将手里的诸多木环丢在地上,跟着方才那人一起逃跑。 周围一群修士来看热闹,但见了滚落满地的木质手环,好多人变了脸色。 这手环他们不久前从这人手中买来,原本以后至此一个,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再一想来,更不对劲。于是他们急忙拿出买来的手环探查,果然出了问题: “假的!” “假的?” 叶凌与陆离身后,花信风不知何时已经解冻,手里捧着木质手环,欲哭无泪。 叶凌早料到此种结果,毕竟他和白无御等人在云江城时,就上过一次当。 “这两个人贫道认识,果然屡教不改啊!” 叶凌一回头,只见吴良站在他身边,笑着道:“叶小友好久不见,如今修为更深,真是可喜可贺啊!” 叶凌点点头:“倒是道爷你,竟然能够从妖圣大墓安然无恙离开,果真深藏不露!” “贫道使命未完,自是上天护佑!” 说话间,又有人气势汹汹走过来,高声大喝:“那个卖道器的死胖子哪儿去了?敢卖给爷假东西,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假的?” 花信风闻听此言,赶忙将刚才买到的“神刀”拿出来,又是一番仔细探查,果然就是一件凡俗之物,根本就没有什么珍稀材料。 又上一当! 叶凌回身去找吴良,却早已经没了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叶凌竟然并没有察觉到: “这胖道爷果然不是寻常之辈,日后再见面,还需要小心才是。” 想到此,陆离拉了拉叶凌衣角,用下巴指了指蹲在地上的花信风。 只见他蹲在地上,满脸泪花:“我的灵石啊!就这么打水漂了,我不活了啦!” 叶凌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拍拍花信风的肩膀:“吃一堑长一智,赶紧起来吧,这样当街号哭,像什么样子?” “对!”花信风立时止住哭声,站起身来。 叶凌一笑:“倒还真听劝!”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挥金似土拍卖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成由勤俭败由奢?若是有钱处处乐。生来贵贱定,哪用去琢磨。不信来看豪门富,瘦死的骆驼比马多。偏又遇上吝啬鬼,这周围朋友不好过。一朝不付款,这不善便是恶。” 闹市之中,花信风抹去满脸泪水,笑着对叶凌道:“刚才你要看我手环,莫不是想要提醒我买了假货?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叶凌笑而不语,倒是颇为佩服此人的脑补之能。 花信风挑着眉毛,目光却跃过叶凌,落在陆离身上:“不知道两位尊姓大名,到此所为何事啊?” 未等陆离出手,叶凌便抢先一步挡在前面,生怕花信风又被冻住:“在下叶凌,这位是陆离,我们游玩到此,想着买些道器灵宝而已。” 闻听此言,花信风笑道:“一看二位衣着华贵,谈吐不凡,便知道定然是大派豪宗出来的人。此处尽是些便宜的地摊货,实在难入你们法眼。不如去城东万宝阁一观,今日正巧有场拍卖会,二位意下如何?” 叶凌与陆离相视一眼,陆离解释道:“这万宝阁是五域第一豪富万宝商会旗下产业,经常会举行拍卖会。” 花信风在一旁不住的点头:“就是就是。” 叶凌问道:“你意下如何?” 陆离微微一笑:“你若是想去,我就陪着你去!” 仙子一笑,当世惊鸿,令花信风两眼发直,神游天外,嘴角也渐渐有口涎外流。 陆离一脸嫌弃,将头转过去,再不看他。 叶凌拍拍花信风肩膀,让他回过神来,道:“既然你提议了,就麻烦带路吧!” “好好好!” 花信风头前带路,从巷陌之间穿行,倒是很快就到了另一条街上。 又行了大概半个时辰,花信风便指着前边,回头笑道:“那里便是万宝阁了!” 叶凌与陆离抬头观瞧,远远看到前头一座高楼耸立云霄,门前人头攒动,都是些修士道人,在门前侍者的引导下,井然有序的往里头走。 叶凌三人来到门前,但只见两侧门柱上挂有凤舞龙飞,一副对联:“ 有道经营,遍观南北山海,奇珍神器八方聚, 周全交易,细数古今春秋,凤毛麟角十分全。” 正上头黑漆牌匾,万宝阁三个大字用墨饱满,筋骨遒劲,打眼便知是出自书法大家之手。 见他三人驻足,马上有侍者上前,躬身问道:“三位可是要参加今日的拍卖会?” 花信风点头道:“正是。” 侍者便伸手相请:“三位请先到门前交款,入场费每人十块中品灵石。” “十块?” 叶凌皱了皱眉头,却没想到单单只是入场,便已经要这么贵的费用了。 花信风一脸无奈的挠挠头,望着叶凌道:“叶兄,我方才上了两次当,如今这囊中羞涩,你看这……” 叶凌自是明白,他虽然修炼用灵石数量庞大,却还不至于付不起这些钱。 于是,他便挥手自碧玉扳指里取出灵石,送到侍者手中。侍者登好记,递给他们每人一个带号码的手牌,并在前引路:“三位里面请!” 说着话,侍者引着他们三个往里走,行过一条幽黑长廊,方才进到一座明晃大庭,这大庭占地颇广,设有条案座椅,上摆瓜果香茶,以供闲娱。 再往前看,靠墙处塔建青玉云台,有灯光照耀,一片明亮,但不知作何用途。 大庭里此刻足有千余众,散落各处,彼此间呼朋唤友,新交故旧,十分嘈杂。 抬头看去,楼高非常,上层更有雅室单间,可俯视整个大庭,供有钱人享受。 侍者引着叶凌等人来在大庭西边一处座位上,有侍女奉上茶点,静静等候。 可陆离容貌本就出众,此刻现身此地,立时 引来一众觊觎目光,令叶凌十分不悦。 于是,叶凌招手对侍者道:“带我们去楼上雅室!” 侍者闻言提醒道:“雅室价格要高上一些……” 话音未落,叶凌便随手丢出一块上品灵石:“快去安排就是。” 侍者点点头,便转身前去安排。 陆离在旁边想拦却没拦住,只是拉着叶凌衣角,小声道:“不要乱花钱!” 一块上品灵石,就算是他们在宗门一年,也领不到这么多,仅仅为一个屋子就要花费此等巨款,却是感到不值。 叶凌却摇摇头,道:“放心,我心中有数。”他的碧玉扳指中,还有一百多块上品灵石未用。 花信风一边伸手抓着桌上的糕点等物往袖子里装,一边笑着道:“叶兄果然是出手不凡,只是这也是咱花钱买的,可不能浪费了!” 说着话,花信风将桌上吃食一扫而空,又连倒几杯茶来,饮下腹中:“这些平凡之物,肯定入不了你们的眼,就由我代劳了。等会儿去楼上雅间,还有更好的东西,你们到时候吃那个。” 陆离嫌弃的转过脸,不去看他。叶凌倒是脸上含笑,曾几何时,在云岚镇中自己大概也同他一般节约吧,只不过他得了些机缘,现在也不需要计较那些小节之事了。 不多时,侍者走过来对叶凌等人道:“已经安排好,请三位随我来。” 于是,侍者便将叶凌等人带到六楼的一处雅室当中。 雅室不过普通房间大小,却十分幽静。房中有圆桌木椅,妆镜床帷。两旁边熏香袅袅,沁人心脾。靠着窗户,摆放有桌椅供人使用。 侍者站立门口,对叶凌道:“小人就在门前静立,有何需要可随时吩咐。” 说罢,侍者便走出房间,关上屋门。 叶凌坐于长椅上,面前是特制玻璃,能从内俯瞰大庭,从外却见不得屋内光景,倒是在保护保护客人隐私。 花信风坐在果盘前面,又一次拼了命往嘴里塞,好像要把花去的钱吃回来一些。 叶凌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拉着陆离坐到身边,对她道:“等下若是有喜欢的东西,我买给你。” 陆离闻言一笑,伸出如玉般晶莹的手指,点在叶凌鼻尖上:“你一个才入道三年的小修士,哪里有什么余财,还是我买给你吧!” 叶凌一笑,顺手握住陆离的手,令她脸上一红,却怎么也舍不得把手收回来。 正此时候,煞风景的花信风突然起身大叫:“不行了,不行了,刚才茶水喝多了,要憋不住了!” 说着话就往外跑,结果门没关严。顺着门缝,叶凌见到夜轻寒迈步上楼,进到旁边的房间当中。 …… 日头西落,夜色弥漫。大街上掌起灯光,开启另一番光景。 大庭里人满为患,高楼上各自就位。紧接着,一宫妆女子迈步上了青玉云台,每走一步,便荡起一阵道韵涟漪,可见修为深厚。 她一上台,底下立刻安静下来,目光尽都落在女子身上。 女子站定身形,目光扫过大庭,微笑道:“感谢各位不远千万里,到此相会。希望今夜拍品,能令各位满意。话不多说,请上第一件拍品!” 话音刚落,自幕帷之后,两个黑衣男人抬着一口红色炉鼎走上来,放于台上。 女子道:“这是一尊火属黄阶上品道器,上头刻有三道火系道纹,威力不俗。诸位皆是见多识广之人,其中优劣自不用我多说,起拍价二十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块!” “五十块!” “六十五块!” “八十块!” …… 叶凌不解,问道:“只是一件黄阶道器,为何会卖到这么贵?” 一旁花信风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根鸡腿,嘴里撕咬着道:“因为这件道器还有提升空间,它用材不凡,只需要再请大能出手雕刻道纹,便能够晋升到玄阶。” 叶凌闻言点点头,却道:“没想到花兄颇为内行啊!” 花信风闻言一愣,随后笑道:“上当上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一些事情。今晚上据说都是好东西,不然这门槛费也不会如此贵了。” 一番竞价之后,这第一件拍品被人用一块上品灵石给拍下,正式拉在今夜拍卖的帷幕。 这第二件拍品,又是一件道器,不过已经达到玄阶中品,低价便要一块上品灵石,十分昂贵。 可惜这等道器对叶凌并无吸引力,他自妖圣大墓中得来的玄阶道器,被他随手丢掉了好多,实在败家。 皆因他一心修剑,又不曾打造道器,故而并不珍惜,只是他若知道这些道器能够换灵石,大概不会如此随意丢弃了。 第三件拍品,是一株仙药,为炼丹所用佳品。大庭里不少丹师纷纷出手竞拍,将价格一抬再抬,甚至超过了市价。 花信风道:“要不是急着用这株仙药的话,以这个价格买就太亏了!” 正说话间,门口侍者敲门道:“三位若是有想要的拍品,可以告诉我来帮忙竞价!” “知道了。” 花信风道:“现在这些,都是给大庭里那帮人买的,楼上雅间可没人竞拍。真正的好东西,还在后边呢!” 听花信风这么一说,叶凌才意识到果然如此。不过想想也对,楼上雅室费用之高,一般人很难接受,能够到这里的,俱是家底深厚之人,寻常之物,自然不会在意。 说话间,台上又有侍女捧着一个托盘,上头乘放有一本古籍,不知何物。 女子伸手将古籍拿起来,给众人展示道:“这是一部身法的残篇,名叫玄天残影,只不过岁月长河中,遗失半部,只剩前半部分。虽然如此,此身法依然不俗,或许日后有所机缘,可以找到失落部分。话不多说,这本身法低价一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块中品灵石!” 女子话音一落,整个大庭当中却十分寂静,并无人出言竞拍。 虽然身法比较难得,可这毕竟只是残篇威力有限,又要如此贵的价格。一时间令众人望而却步,并不打算购买。 女子目光扫过大庭,心中大致有了计较,正要宣布留拍之时,六楼的一个雅室门口,侍者突然举起手中号牌,出言道:“一块上品灵石!”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匹夫怀璧惹祸殃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块上品灵石!” 此言一出,大庭中有不少人抬头寻找,却是有所不解。 他们大都在来之前有所耳闻,这次拍卖会,最后的一两件拍品不可多得,才是楼上雅室中诸人目标。这身法只是残篇,却出价购买,倒是令人费解,只得摇头感叹:“有钱真好!” 台上女子从业多年,经验丰富,知道不会再有人出价竞争,便立即落下锤子:“成交!恭喜六楼七百三十八号客人获得这一部残篇身法!” 六楼室内,陆离撅着嘴埋怨道:“你若是想要修习身法,我将踏雪寻梅教给你就是了,何必要花这么多钱买一部残篇。你真的是气死我了!” 一旁花信风也是连连摇头:“叶兄,这部残篇身法已经拍卖多次,皆无人购买,你这次可是有些不值。” 叶凌也不在意,踏雪寻梅是衔月阁秘法,不得随意传授外人。叶凌不想给陆离惹来麻烦,因此宁愿花高价买一部残篇。 不多时,门口侍者便敲门将玄天残影送来。叶凌交了灵石,便将其拿在手中,大致翻看一下。 这身法的确是残篇,前面最基础的还在,后边更为紧要的地方却遗失了。 陆离生气的道:“看吧,果然买亏了。” 叶凌笑道:“亏不亏的,等我练过以后才知道!” 拍卖还在继续,不多时,侍女又送上来一件拍品。但只见她手拿托盘,上头放着一件叠好的衣裙。 女子伸手将衣裙捧起,自身前展开,但见得一件淡蓝华美的薄纱宫裙,周围道韵流转,好似有水纹阵阵。 正是:“ 鬼匠神工造异材,幽兰百褶化裙钗。 轻绡袅娜烟罗软,纱透凝脂道韵开。 褶褶月华流碧玉,层层水雾漫云台。 风姿天物堪相配,便作仙娥降世来。” 女子将道裙展示一番,便将其交给侍女,随后开言道:“这一件拍品,名为云素流仙裙。各位都已经看到,此裙乃是由金丝织锦、云雁素羽、银镶藕丝等十几种珍材针织点缀而成,不仅外观华美,更是一件玄阶中品的防御道器。内中暗藏水系道纹,可与水系大道相得益彰。女子穿着,便如同那月中俊女,尘世仙娥,真是超凡脱俗!” 说着,女子还不忘补充道:“各位男客,若是心中有倾慕之人,将这云素流仙裙买下相赠,必然能够俘获女子芳心,结成道侣!” “话不多说,这件云素流仙裙的低价为十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块中品灵石!” …… 雅室之内,在云素流仙裙被拿出一刻,陆离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眼神中满是渴望之意。 不过听到价格以后,她便缓缓收回了目光。十块上品灵石,实在太贵,令她难以去获得。 这一切俱被叶凌看在眼里,于是他便招呼门口侍从,第一个出价:“十块上品灵石!” 话音刚落,二楼的一个雅室门前,侍者直接抬价道:“二十块上品灵石!” “三十块上品灵石!”三楼一个雅室门前,侍者出言。 “四十块上品灵石!”六楼,叶凌旁边的房间,竟是夜轻寒! 叶凌又一摆手:“五十块上品灵石!” “六十块上品灵石!” “七十块上品灵石!” “七十五块上品灵石!” “八十块上品灵石!” …… “一百块上品灵石!” 二楼的那个房间直接抬价到一百,这已经远远超过这件道裙得价值,令大庭中掀起一阵议论之声。 雅室里,陆离和花信风已经满脸惊容的看向叶凌。方才那八十块上品灵石就是他出的价格。 “叶凌,你……” “叶兄,这……” 叶凌紧咬牙关,为了陆离,这件道裙他势在必得:“一百一十块上品灵石!” 台上女子也是微微惊讶:“一百一十块上品灵石,还有加价的吗?” 整个楼里鸦雀无声,连方才竞价的几个人也不再出价。 女子微微一笑:“成交,恭喜六楼七百三十八号客人以一百一十块上品灵石的价格成功获得这件云素流仙裙!” 雅室里,陆离知晓叶凌是为她买下的这件道裙,心中莫名感动,只是嘴上还要说:“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话钱的嘛!” 叶凌微微一笑,道:“你喜欢的,我都要想办法拿来!” 一旁花信风眼神却落在二楼的那个雅室上,暗自盘算着什么:“二楼的那个房间,似乎来头不小啊……” 不多时,侍者将道裙送来,叶凌自碧玉扳指中交了灵石。如此一来,他也就剩下十几块上品灵石了。 叶凌将道裙捧在陆离面前,笑着道:“仙子大人,要不要我伺候你更衣呢?” 陆离红着脸,指了指旁边自当不存在的花信风,伸手将道裙捧过来,道:“谢谢你,叶凌!” “怎么能言谢?应该……”叶凌凑到陆离耳边小声嘀咕些什么。 陆离脸上发热,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将嘴凑过去,在叶凌脸上印了一下。 叶凌心中大为满足,凭此一下,花多少钱都值! 等到两个人秀够了,花信风这才出言道:“叶兄,既然你们都买到心怡之物,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才好。” 叶凌不解:“这是为何?拍卖会该是越往后拍品越是珍贵,即便买不起,一饱眼福也是好,何必着急离开?” 花信风沉声道:“这楼上的雅室里,不是名门望族,便是大宗子弟。你在他们手里夺物,我怕会招来麻烦啊!” 叶凌闻此言,倒是默然不语,如他所说,确实很有可能。 陆离也对叶凌道:“反正你我各买到一件,不如就此离开便是了。” 叶凌这才点点头,道:“就依花兄之言!” 于是,他三人借口去方便为由,依次离开了万宝阁…… …… 二楼雅室之内,一华服青年坐在宽椅之上,双腿张开,中间有两个妙龄女子跪在地上,做那不可描摹之事,引得青年时而欢愉,时而皱眉,尽享极乐。 青年一招手,身后一中年人走上前道:“少爷有何事吩咐?” 青年道:“刚才跟我抢裙子的那个人,盯住他,等拍卖会结束,给我把东西拿回来!” “是,少爷!” 说罢,中年人迈步离开,屋内剩下青年独自享乐…… …… 出离了万宝阁,花信风也没有放下心来,而是引着叶凌与陆离招手拦停一辆奎虎车:“我们坐这个离开!” 说着,三人坐上车,绝尘而去。 只可惜,这一幕,俱被门口中年人看在眼里。 中年人清咳一声,身后立刻有两人走上前,低声道:“管事有何吩咐?” “刚才离开的三个人,去盯住他们。” “是!” 那两人应了一声,迅速离开。 中年人转身回去,此刻拍卖达到高潮阶段,这最后的拍品被展示出来,竟然是一无名天阶道器的残片,使得楼上雅室之人纷纷出手,价格一抬再抬,早已经超过千万上品灵石的价格。 道器价值有分水岭,便是那玄阶与地阶之间,地阶以下,或可用灵石衡量。地阶之上,总有价无市,十分珍稀。 夜至阑珊,拍卖会正式结束,有人得意而来,败兴而归。有人志得意满,扬长而去。人世悲欢,总是共存而难通。 八楼一间雅室,一男一女迈步而出,男的道:“只可惜手上灵石不够,若不然定要将那云素流仙裙送给你。” 女的笑道:“你有这份心就是了,至于一件道裙,便随它去吧!” 二人迈步下楼,正巧路过六楼一间雅室门前,夜轻寒推门迈步。 擦肩而过,夜轻寒一阵恍惚:“步姑娘!” 他急忙看去,那熟悉的感觉已经离开,不知所踪。 夜轻寒身法闪动,几个残影之后便落在大庭之中。只可惜此地人员拥挤,道韵混杂,一时间竟难以寻觅。 “步姑娘,是你吗?这么长时间为何毫无消息?” 夜轻寒所思,自然是与蔚然离去的步非烟。他二人私自奔走,步家上下已经找寻一年有余,却始终不得消息。 方才不经意间,夜轻寒仿佛自那擦肩女子身上,重又感到步非烟的气息,但再行找寻,却未能如愿。 正此时,夜轻寒面色一沉,伸手拍在不远处一个人肩膀上,冷声道:“你还敢到此行窃?” 那人眼睛一转,一把拉过旁边一人,摇身一变就成了他的容貌,随后身形便隐匿在人群当中,消失不见。 夜轻寒找人不得,又重遇了白日偷他储物道器的贼人,自是怒火中烧,难平气愤。 但见得夜轻寒周身道势骤起,一股气浪荡开周围人群,神识已然锁定了方才逃走的贼人。 无辜路人不知为何,却见此人是夜家少主夜轻寒,也都默不作声。他们大都是散修或小派中人,实在无力得罪夜家,只好忍气吞声,默默离开。 那会易容的盗贼已经感到自己被神识锁定,急忙拉过人群里一人:“风紧,扯呼!” 被拉住的那人一脸郁闷:“你被人盯上了,能不能不连累我!”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忘了当初拜把子的誓言了吗?” 二人身法鬼魅,几个闪身便跃过人群,逃出了万宝阁,身影消失在街巷之中。 夜轻寒哪里肯放过,施展夜家身法,斗转星移便追了出去。身背后,夜家的几个随从也急忙跟着,以防少主有失。 二楼雅间里,中年人向青年道:“拍品去向已经都搞清楚了,只是大都是大势力的人,不可轻举妄动。只有买下云素流仙裙的那人,倒是无甚强者随行。” 青年闻听此言,伸手推开左右两个女子,自床上坐起,穿戴衣物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去拿回来吧,别弄脏了就是。” 中年人点点头,又道:“今夜还有一件趣事,夜家少主夜轻寒被两个盗贼偷了储物道器,现正在城中你追我赶。” “哦?”青年闻言一笑:“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得罪夜轻寒那个伪君子。” “好像是……神偷鬼盗的弟子。” “有趣!”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卢陵城外遇贼强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卢陵城外,叶凌三人站立一座小山之顶,望向高城。 花信风小心又小心,长出了一口气,道:“看来没有什么危险,也许是我多虑了。” 叶凌笑道:“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花兄如此,也是为求个平安。” 花信风点点头,又对陆离道:“只是委屈陆姑娘,今晚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 陆离新得了道裙,心中满是欢喜,也不去在意,看着叶凌道:“有你在就好,又不是没有在树林里过过夜。” 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想起初次见面时,百莽森林中的场景。 陆离脸色泛红,自己的身子都被叶凌看过了,现在想来,依旧羞涩难耐。 花信风将身子转向另一侧,不去打扰这两个人,只是摇头叹息:“咋就没个漂亮姑娘喜欢我呢?” 正说话间,花信风与叶凌脸色一沉,目光落在周围树林当中。 叶凌冷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要躲躲藏藏?” 话音刚落,自树林中走出来一对青年,一人长相平常,嘴角含笑;另一人面色阴沉,满是幽怨。 那含笑之人说道:“三位,同是天涯沦落人,无需戒备,我们并无恶意。” 叶凌一挥手,将碧玉扳指收到丹田气海之中,道:“若不戒备,怕是身家要被偷干净了!” 叶凌早认出这两个人,正是白日里,被夜轻寒追赶的盗贼。而其中一人,还在白无御那里骗过灵石。 叶凌对含笑之人道:“这应该不是你本来容貌。” 又对一脸阴郁的人道:“我朋友的储物道器,藤木手环在你身上吧!” 这二人对视一眼,含笑之人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莫不是知晓我兄弟底细?” 叶凌摇摇头:“不过是偶逢几次,远远看过罢了。” 一旁花信风恍然大悟道:“你们是千颜千面明骤雨,偷天换日岳逐风!” 闻听此言,含笑的明骤雨道:“既然被你猜到了,我们也就只好承认了。” 一旁岳逐风阴沉着脸,道:“你随便承认,别人又不认得你真实样貌,可别把我算上。” 陆离也皱紧了眉头,这二人据说是名震天下神偷鬼盗的弟子,经常作案行窃,虽无甚贵重之物,却也渐渐有了名头。 明骤雨,绰号千颜千面,可以幻化他人容貌,模仿旁者气息,在人群当中鱼目混珠,根本难以察觉防备。 岳逐风,绰号偷天换日,一双手上练就鬼魅技艺,能够制作出仿制赝品,并维持一段时间的气息。那木质手环便是他的杰作。 花信风挠挠头道:“你们是冲着今日卢陵城中拍卖会来的!” 明骤雨一摊手,道:“可惜万宝阁的防盗设施太周全,没办法搞到藏品,只是顺手带走了些储物道器。” 岳逐风道:“该走了,不然姓夜的又要追上来了!” 明骤雨点点头,冲叶凌他们一拱手:“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叶凌上前一步,叫住岳逐风:“你当初在魔城偷得的藤木手环,对我朋友很重要,那是他师父的遗物,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回来!” 岳逐风默然不语,明骤雨却道:“人家说的感人至深,你还不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岳逐风摇摇头:“别忘了,我们是坏人。” “对,我们是坏人,”明骤雨仿佛才意识到,一挥手道:“所以不能给你,告辞了!” “既然如此,便怨不得我了!”叶凌面色如常,随后突然运转道力,高声大喝:“千颜千面明骤雨,偷天换日岳逐风就在此处,快来抓贼啊!” 这一声蕴含道力,音传八方,立时令明骤雨和岳逐风脸色剧变:“混蛋!” “小子,算你狠!” 话不多时,但见得自卢陵城方向,一黑衣青年负手而立,脚踏星图,追赶而来,正是夜家少主夜轻寒。 夜轻寒面色冷峻,可目光扫过叶凌身旁陆离时,却微微停顿,旋又移开。 陆离亦是神色微变,缓缓低下头去。 上一次异样,叶凌不曾察觉,此番倒是被神识感知,心中有些奇怪。 夜轻寒冷声对两个盗贼道:“我不愿与你们有过多瓜葛,将东西还来,自会放你们离开!” 明骤雨和岳逐风相视一眼,根本无有原物奉还之意:“到手的安头,还回去可对不起祖师爷!” 话音未落,二人身法闪动,仿佛遍地残影,根本难以锁定真身。 花信风惊呼道:“这是神偷鬼盗的身法,鬼影神踪步!” 叶凌目光闪烁,倒是心生慕羡之意。 半空当中,夜轻寒微微皱眉,身背后星辰虚影漫天广布,道势惊人。 但见他伸手打出一掌,星辰道力演化浩瀚星河,横空震落。 星河坠落,遍地残影纷纷被击散,俱是假影,不是真身。 一阵气浪掀起,明骤雨和岳逐风现出身影,借力飞出好远,转身便逃:“偷风不偷月,今夜月色正好,告辞了!” “哪里逃!” 夜轻寒催动星图,穷追不舍,不多时便消失在月色之下。 叶凌倒是不急着追赶,这两个盗贼身法鬼魅,夜轻寒尚难以捉拿,更别说是他了。 不过,陆离的异样倒是令叶凌心中有疑,便出言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陆离心中一惊,不过随即便冲叶凌展颜笑道:“当然没有。” “没事就好。”叶凌点点头。不过却不是那么好骗,一直将此事挂在心中。 不多时,叶凌再一次变了脸色,身背后木剑隐隐作响,锋芒之气散溢而出,环绕周身。 “现身吧,无需躲躲藏藏!” “啪啪啪――” 一中年人拍着手自树林中走出来,沉声道:“你虽然境界低微,神识却十分敏锐,日后定会有所成就。” 叶凌冷声道:“无需多言,直接开门见山!”他神识敏锐,能感觉到中年人身上淡然却纯粹的杀意。 中年人道:“既然如此,就把刚拍下的云素流仙裙交出来,它不属于你!” 花信风眉头紧锁,如他所料,果然有人出手抢夺拍品。只是现在还不知晓此人来头。 陆离周身寒气四溢,身背后一朵寒莲缓缓绽放,似乎随时都能出手。 叶凌、锋芒毕露,手中木剑剑芒如虹,罡气缭绕,撕裂虚空。 中年人微微一笑:“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未落,但见他周身道势冲霄,两手间烈焰焚烧,热浪滚滚。 “盈冲境!” 花信风神色一变,陆离不过刚迈入凌虚境,叶凌也才青幽境修为,在此人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花信风便对叶凌道:“叶兄,好汉不吃眼前亏,多少灵石也抵不上一条命啊!” 中年人闻言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将东西交出来,你我都可省去诸多麻烦!” 叶凌沉声道:“剑已出鞘,无故岂能收回!”言毕,剑道锋芒迸发而出。 “叶凌!” 正要出剑之际,陆离大喝一声,打断了叶凌动作。 陆离反手一招,云素流仙裙现在手中,出言道:“只要将道裙给你,便放我们离去?” 中年人收了道势,笑着点头道:“虽然抢夺不算善举,可我还是言出必行之人。” 说着,中年人又自储物道器中取出几块上品灵石,丢在地上道:“算是一点补偿!” 花信风面色阴沉,如此轻视侮辱,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正待陆离要将云素流仙裙送给中年人时,叶凌一把将她拦下,沉声道:“你和花兄先离开,我来挡住他!” “叶凌!” “叶兄!” “哈哈哈――” 中年人放声大笑:“我已经多年不曾听过这样的笑话了。小子,你若是想死,何必非要将此杀孽赖在我身上?” 陆离左右为难,她岂能丢下叶凌,独自逃走。 叶凌喝道:“赶紧离开!不然我们一个也走不了!花兄,陆离就拜托你了!” 话音未落,叶凌一把将陆离推走。花信风神色肃穆,自是知晓了叶凌觉悟,便一把拉住陆离,转身便走。 中年人眉头一皱:“想逃?岂会这么容易!” 话音刚落,中年人周身道势冲霄,手掌中烈火熊熊,随即掌力化为一头赤焰雄狮,咆哮着朝叶凌冲来。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横空出世,漫天锋芒之气衍化万千剑痕,三道银白剑气一剑快过一剑,随后三剑相合,威力倍增! 赤焰狮子撞在剑气之上,烈火竟然被剑气展开成两半,随后消散在虚空当中。 中年人眉间一挑:“好锋芒!” 但见他又要出手,可叶凌背后,花信风与陆离却又重新退了回来。 叶凌神色一变,转头看去,小山周围,七八个凌虚境修士分布四方,将他们团团围住,根本难以逃脱。 半空之上,一辆神鸟拉着的车辇缓缓驶来,停在众人头顶。 但见车辇青罗幔帐,珠光宝气,甚是珍贵华美。车前一只赤色神鸟周身光芒闪烁,道韵流转,也不是凡品。 车辇之中,不时有女子娇声低喘传出,似乎是在行那苟且之事。令陆离脸色古怪,花信风悲中又羡。 不多时,自车辇中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东西还没有拿过来吗?这次可是有些太慢了。” 中年人出言道:“少爷还请稍等片刻,有三只负隅顽抗的虫子需要解决掉。” 话音刚落,中年人又是一双拳头迎空打出,烈火大道立时演化虚空,化为漫天火海,燃烧出阵阵热浪。 “叶凌小心!” 陆离娇喝一声,周身寒气四溢,数朵寒莲在身前逐个绽放,朝着烈火落去。 凌虚境对大道理解,难以抵挡盈冲境修士。寒莲进入火海边缘,便开始融化,根本难以挺住数息,便已经被烈火大道磨灭。 “小心!” 叶凌大喝一声,锋芒之气疯狂涌出,挡在陆离身前。 随后叶凌伸手拦住陆离腰肢,将其带离出去好远,方才没有被烈火大道所伤。 正此时候,半空车辇上突然一阵异动,旋即一青年迈步走出来,笑道:“女人?”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章 见此纨绔怒满腔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卢陵城外―― 叶凌抬头观瞧,但见自车辇上走下来一青年男子,一袭明黄色长袍,周身珠光宝气,披金戴银。长相也算得出众,脸上邪笑连连,没事找抽,令人十分不爽。 正是:“ 打眼金玉其外,实则败絮当胸。可惜一副好尊荣,不过错按虎虫。 生就趾高气傲,皆因身世豪雄。嚣张玩弄掌心中。理字向来何用?” 这青年目光落在陆离身上,嘴角勾起新月般的弧度:“女人,将手里的裙子穿上,到我身边来!” 叶凌脸色一沉,心中无名之火熊熊燃烧,随时可能爆发。 一旁花信风出言道:“你是汇仙庄少庄主孙绍祖!” “孙绍祖?” 叶凌眼望着半空青年,思想起当初步非云曾经提到过此人,言说他与姐姐步非烟自幼定下亲事,两方联姻。 正因如此,步非烟才会随蔚然离开,至今杳无信讯。 孙绍祖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本少爷名讳,便赶紧离开,将这位冷面女子留下,共度这良宵!” 说话间,马车里探出两个女子头来,披头散发,身披透明薄纱,一脸魅惑:“少爷,你怎么走了,快回来啊~” “少爷,奴家等不及啦~” 孙绍祖目光不移开陆离身上,一伸手,无形道力钳制住两名女子脖颈,将她二人拉出车辇,悬于半空。 二人几乎窒息,不断挣扎:“少……爷……为……为……什么……” “饶……饶命……少爷……” 孙绍祖神色如常,掌中一用力,两名女子双双喉咙断裂,身死道消。 孙绍祖随后将尸体抛下山去,对陆离道:“今晚上,这车辇中只会有你我!将道裙穿好,跟我进来!” 叶凌一步踏出,木剑朝半空斩落,斩天剑诀破开虚空,迎风斩来。 孙绍祖微微一笑,却立身原地并无动作。 那叶凌身后的中年人却面色大变。叶凌这一剑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 于是,孙绍祖便在万分自信当中被剑气披中,周身衣物光芒大放,竟然是一件防御道器。 紧接着,剑道锋芒演化万千剑刃,狂舞斩杀,那道衣便被破开,成了碎片。 孙绍祖大吐一口鲜血,险些掉落半空,好在中年人闪身赶来,扶住他摇晃身形。 孙绍祖此刻衣衫破碎,亮出略显富态的肌体,上头也满是剑痕,鲜血隐隐。 他太过自信,自以为青幽境修士,根本无需他动手,便会有下人来挡。哪里想到叶凌此剑如此之快,令人反应不及,根本难以来救。 孙绍祖再无狂傲姿态,面目狰狞,破口大骂:“你这只卑贱的恶狗,竟然敢伤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走!” 叶凌一把拉住陆离,与花信风一起闪身便逃。 “还想走?” 中年人脸色铁青,少爷孙绍祖性格反复无常,难以琢磨。此番被叶凌所伤,怕是连他都要受连累,自是不能放过他们。 两旁边,几个凌虚境随从也各自施展道诀,出手阻拦。 叶凌一剑斩出,剑道锋芒破开水火大道,清出一条去路。 可身背后,中年人周身烈焰奔腾,头顶上一件道器圆环凭空而现,光耀夜空。烈火大道迅速演化出漫天火海,朝着叶凌三人见镇压而下。 花信风脸色煞白:“我还不想死啊,啥也没有命值钱啊!” 叶凌紧咬牙关,手不自觉地握紧陆离,只可惜他一时冲动,怕是要难逃此劫了。 “死!” 中年人大喝一声,火海升腾,烈火大道焚烧虚空,迎空砸落。 正待此时,叶凌三人周围不断有道韵流转,青木之气骤然而起,生机盎然。 紧接着,自他三人周围,一颗颗巨木拔地而起,转眼间便成了一片树林。这些树皆是由道力衍化,内中蕴含青木大道,玄妙非常。 青木大道盘旋而上,如春风化雨,以柔克刚,逐渐抵消着漫天火海。 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更何况是这参天巨木,漫地高林。 叶凌三人一脸不可思议,却不知是何人仗义出手,救他们性命。不过趁此机会,正可以脱身! 三人急忙闪身逃离,这次换成陆离施展踏雪寻梅,拉着叶凌前行。 花信风虽不知是何身法,却并不慢于他们,紧随其后。 半空中,孙绍祖被两个随从扶着,厉声大喝:“要是让他们跑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些人都知晓孙绍祖脾气秉性,自是明白后果有多严重,立刻施展道诀来追。 可三人身后,自有无形道力挡在前面,自然之力隐匿虚空之中,看准时机打在追赶之人身上,令其如遭重创,险些跌落在地。 中年人修为精深,注意到其中古怪,便立身孙绍祖不远处,望着四周冷声道:“汇仙庄少庄主在此,何方高人,不如现身一叙!” 众人等了半天,却并无回应。 又一人打算起身追赶,可没多远便被道力打回,心中惊骇。 孙绍祖怒不可遏:“谁敢跟本少爷过不去?让我知道定要让他家破人亡,神魂俱灭!” 话音刚落,两道自然之力突然荡开他身边之人,随后现出在孙绍祖面前,化成两个手掌,左右开弓,大嘴巴不要钱的赠送。 直打的孙绍祖鼻青脸肿,眼冒金星,才被赶过来的中年人驱散:“少爷,你没事吧,少爷!” “呜……咦嘟吺卟唠嘀么……”孙绍祖面无人样,话也说不清楚,旋即昏厥过去。 “少爷!” …… 远处一个小山之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皆是那绝世罕有,在世无双的容貌。 女子此刻面色阴郁,却是心中十分不悦。 男子笑道:“好了,我已经教训过他,应该不会再去追叶子,放心好了。” 女子点点头,又道:“好在那件道裙没有被孙绍祖买走,不然真是暴殄天物。叶子的道侣,看起来也是以为绝代佳人,才算得物归其人!” 男子看着女子道:“谁也比不上烟儿你的容貌,我会去给你找来世上最美的道裙,如此才堪相配。” “你呀,”女子撅了撅嘴,道:“从清虚谷出来以后,没学别的,就学会了油嘴滑舌。” 男子一脸茫然,低声道:“书上说这样对女子说话,她们是会喜欢的,怎么烟儿你……” 女子闻言一笑,看着男子暗想:“果然还是这样的你,才让我觉得欢喜。” 说话间,男子眉头一皱,道:“有人靠近,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要赶紧离开。” 女子点点头,随手伸手握着男子的手,两人立刻消失在原地,再无踪影。 不多时,但只见黑衣夜轻寒脚踏星图,一脸焦急的来到此地上空,恨不得长出万千双眼睛仔细寻觅:“步姑娘,是你吗?” …… 不知逃出多远,叶凌三人已经看不到卢陵城,方才停下脚步,暂做休息。 陆离神色微微有些自责:“若不是这件道裙,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都怨我。” 叶凌微微一笑,伸手将陆离揽在怀中,凑在她耳边柔声道:“只怨我实力太弱,没办法保护好你。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陆离心思颤动,不知是何感觉,不知做何感想。只是下意识的抱紧了身前那宽厚的胸膛。 一旁边,花信风摇着头转向一边,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不过他随即伸手自储物戒指中拿出几块上品灵石,嘴角渐渐勾出十分笑容:“好东西啊好东西!” 这几块上品灵石本是中年人丢在地上羞辱叶凌之用,可没想到花信风在叶凌与他们缠斗时,将灵石给收走了。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不多时,叶凌拉着陆离走过来,对花信风道:“花兄,萍水相逢,险些让你卷入危机之中,实在抱歉。我们接下来要回衔月阁去,不知花兄有何打算?” 花信风闻此言,眉间一挑,随后恍然大悟一般,拍着脑袋道:“衔月阁是不是要和……” “咳――” 话未说完,陆离便轻咳一声,脸上神情似有拦阻之意,不想让花信风说下去。 花信风心领神会,便画风一转道:“要和周围几个宗门举行弟子间的比试。这我倒是想去凑个热闹。不过我还有事要办,只能到衔月阁再去寻你们了。就此别过,保重!” “花兄保重!” 花信风闪身离开,心思却还放在陆离身上:“这里面确实有些事情啊!” 送走花信风,陆离对叶凌道:“我们也走吧!” 叶凌点点头,可心中却一直放不下来。陆离不想让他知道的,究竟是何事? …… 不知何处的云端之上,白无御化身仙鹤正载着吴情赶路:“小白,你多辛苦些,这样咱们就能早日和二哥汇合了!” 白无御点点头,道:“没问题,包在我的身上了!” 二人只顾前行,却不知身背后有三人远远跟随。 这三人两男一女,正是那问天宗王子衿、蓝恭月与孟沛然。 王子衿大比时触犯门规,被判思过崖面壁。可后来因为青鹏妖王袭扰,叶凌自逐出宗。王子衿就被玄金峰峰主和长老相救,重又恢复自由身。 蓝恭月眉间有些不悦之色:“叶凌已经离开问天宗,又何必揪着他不放?” 王子衿沉声道:“此仇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在魔城与九峰大比时,两次对叶凌出手而未果,最后搞的自己颜面尽失。此事已在他心中拧成心结,若不解开,恐怕对日后道途影响深远。 蓝恭月无奈,当初她不过是觊觎太虚园中的仙珍,才会对叶凌不悦。如今叶凌离开太虚峰,便没了价值,更不会引起她的兴趣。 于是,蓝恭月又转而看向孟沛然,她不明白孟沛然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要在暗中谋划加害叶凌。毕竟他二人从无仇怨,更无名利之争。 孟沛然衣袍随风舞动,脸上并无表情,看着这夜色如水,心思却早神游到九霄云外: “同样的月色,难道我就不配与你对饮一杯吗?”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巧逢挚友酒话长 - 逐仚 - 青衣潇然 晴日高悬,降下暖阳一片。映目碧草青绿,遥望云海高林。正是游山玩水之盛景! 叶凌与陆离行在山林之间,跃河过溪,欢笑连连,十分喜悦。 陆离身上已然换上那上百灵石拍下的云素流仙裙,此刻正如那云宫仙女,神界精灵,行走在这好景之中。 正是:“ 澄妆歌舞掌中轻,雪絮纷纷咏谢庭。 园后琼花收魅黛,堂前皓月影无凭。 横眉远岫征鸿落,敛笑流风洛水凌。 曾见浣纱邻户女,延年席上国城倾。” 叶凌随在陆离身旁,可心中却始终有所芥蒂,难以放下。 二人又这般度过十几天,每日修炼、闲游、赏景、悟道。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叶凌几番与人争斗,对剑道领悟更为深刻,再加上有斩天剑诀第二式,两相结合,进境飞速。一身道血、道力已经衍化一半,距离凌虚境更进一步。 趁着这个时机,叶凌将拍卖会上买到的身法,玄天残影也拿出来修炼。 这部身法虽然只有半部,可对于青幽境修为的叶凌来说足可应付。 功法如其名,施展开来,会有残影留于原地,而自身早已远遁出去,颇具迷惑。 叶凌每日参悟,的确获益匪浅。此刻他已然可以简单掌握第一层,足下生风。 施展开来,脚下如同清风推送,速度极快。与之前叶凌只靠体魄奔跑,不可同日而语。 这部功法一共分为五层,但叶凌手中残篇只有第一层足下生风,与第二层庭前留影。 叶凌倒也不在意,大不了日后再去寻一部完整身法便是。眼下暂用玄天残影应付。 陆离与叶凌走走停停,又来到一座小镇。此地不算偏僻,却并没有什么修士走动。 毕竟这五方五域,还是普通凡人居多,真正的修士实乃少数,不过是因为叶凌身在道途,故而不觉稀奇罢了。 两人寻着一个客栈,打算住下过夜。 正要往里走时,却听见里边一阵嘈杂:“什么叫被包下来了?眼看太阳便要落山,这镇上又无别的客店,你们莫不是让我到野外去过夜?” “这位公子,您别生气。的确是被人包下,小老儿也无可奈何啊!”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住在这儿,又不是不给你钱,赶紧给我找客房!” 叶凌站在门口,听得这个声音,脸上笑容洋溢,一步迈进门去,见一青年文士正在与掌柜的理论。 叶凌朗声一笑道:“徐兄,果然是你!一年多不见,你这嘴还是如此的不饶人!” 青年闻听此言,急忙回过头去,正是逸仙书院弟子徐弘。 徐弘见到叶凌,心中满是激动,一步上前,两手抓着叶凌肩膀,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没事?” 叶凌闻言一愣,旋又笑道:“我能有何事?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你没事就好,”徐弘连连点头:“我曾去问天宗找过你,可宗内弟子说你已经自逐出宗。快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说着话,徐弘回头冲老板喊道:“老板,我朋友到了,快去准备酒菜,我们要促膝长谈!” 老板不过是个年逾花甲的平反老者,从穿着气质上也能看出叶凌等人非凡,自是不敢得罪,急忙便去准备。 随后,徐弘目光落在陆离身上,立时定格了眼神,半响工夫不曾回过神来。 看的陆离眉头一皱,周身寒气四溢,随手便要出手。 好在叶凌眼疾手快,一把将徐弘拉过去,对他道:“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徐弘,逸仙书院弟子,曾与我共患难,关系莫逆。这位是陆离,衔月阁弟子,也是我……” 叶凌凑到徐弘耳边,轻声道:“未来的媳妇儿!” 徐弘闻此言,赶忙收回目光,对陆离长施一礼,满是恭敬。 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在,更多礼。朋友不在,因地制宜。” 徐弘对陆离毕恭毕敬,随后冲叶凌暗暗点头。心中却想着:“蔚然带走了步非烟,叶子又有了如此美貌的道侣,看来我要抓紧了!” 随后,三人寻了一张桌子坐下来,掌柜亲自送上酒菜,又连连赔笑,生怕惹得他们不高兴。 这里都是寻常吃食,叶凌他们自是不感兴趣,最要紧的是好酒。 徐弘道:“叶子,我在外游历一年多,还是你太虚峰的醉云酿和清虚谷中的春来,最是思念,还不快快拿出来,你我一醉方休!” 叶凌闻言点头,自碧玉扳指中取出来十几坛醉云酿,笑道:“不醉不休!” 二人举坛畅饮,尽述前情。 徐弘在外游历时,得知魔域之中,因追杀叶凌身亡弟子的宗门中,有同门弟子要来寻叶凌报仇。 当然报仇是假,夺宝为真。可这些人大都有凌虚境修为,依然不能够小觑。 故而徐弘恐怕叶凌有失,便急忙赶往问天宗报信,让他做好准备。 谁料他到时,叶凌已经离开。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四下寻觅,但愿能够相遇。 却不想生而有缘,重又在此地相逢,真乃定数。 叶凌亦将在藏尸岭之事相告,并诉说了与陆离情谊,使徐弘连连叹息,十分羡慕。 酒酣之时,陆离也跟着饮下不少,可她眼神飘忽,看着叶凌时,眸底似乎另有所思。 叶凌尽都看在眼中,却并未多言。或许是在等候陆离将此事说出来吧! 夜幕降临,客店中掌起烛火,光晕淡淡,却依旧能够驱散阴霾,亮起一片澄明。 叶凌醉眼朦胧,但只见一对男女迈步走来,女子粘在男子身上,十分亲昵。 掌柜见了,急忙上前道:“公子您来了。房间已经安排好,只是……” “只是什么?”男子眉头一皱,似有不悦之色。 掌柜看向已经大醉酩酊的叶凌三人,小心翼翼的道:“这三位客人今晚也想住在此处,公子您看,是不是能够匀出三间房,让他们……” 男子冷声道:“我已经将店包下,没有给他们的房!” “这……” 掌柜左右为难,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可这样一来,又是两边都不讨好。 女子摇着男子臂膀,语气甜腻却有幽怨:“好不好嘛,我都等不及了!” 男子笑着拍拍女子肩膀,随后冷着脸对掌柜道:“还不赶紧把人给我赶走,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话被徐弘听在耳中,立时勾起无名之火,令他拍案而起,摇晃着身子往前走:“你……要赶老子?那……那你就……来啊!” 男子看着徐弘眉头一皱,眼前之人明显和他一般,俱是青幽境修为,因此不敢冒然出手。 徐弘叫嚣着:“怎么?不敢?老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两……两个人住得了这么多房间吗?给……给我们匀三……啊不,两间,我给你双倍的房钱!” 女子在男子身旁一脸嫌弃:“哪里来的酒鬼,真扫兴。许哥哥,你还不快把他给赶走!” 男子闻言,立时壮了壮胆子,示意女子退到一旁,随后周身道力运转,阴寒之气逐渐散溢而出,道韵纵横。 掌柜根本不敢上前劝阻,急忙躲避到柜台后边,心中只求能少损坏些桌椅板凳。 道力散溢而出,却一下子惊醒了陆离,但见她脸色微变,眼睛看着徐弘面前男子,高喝一声:“许阳,住手!” 许阳闻言一愣,转而看向陆离,神色并无欣喜,却有些慌张:“陆……陆离姐姐?” 这一呼一唤,惊动了趴在桌上醉酒的叶凌,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许阳看见叶凌,大喜过望:“叶大哥,你也在这儿!” 叶凌揉揉醉眼,看过去好久,才恍然大悟道:“许阳!” 当初百莽森林外,叶凌与吴情好不容易逃出,又遇到被徐浩初追杀的许阳与衔蝶,重又逃回林中,才有只有那一系列事。 许阳一步上前,脸上虽有喜色,却暗中惊慌,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水。 陆离眼睛微眯,转而看向随许阳一起来的那女子,但见这女子:“ 生就粉艳多娇柔,偏好云雨却含羞。自云良家少女,曾入几姓门楼?逢人开口笑,眸光却带钩。钩来风流浪子,吃人不吐骨头。一日春闺不曾赴,暖帐许为别人留。莫言罗衣频开,总有君子苦求。览罢文章天下事,莫如那两片湿唇,几两粉肉。” 陆离倒是知道此女名叫林琅,衔月阁内门弟子,修为在青幽境巅峰,亦是不凡。 衔月阁与问天宗不同,以亲传、内门、外门来划分弟子级别,用修为、资质为标准。 陆离在衔月阁便是亲传弟子中数一数二的,许阳因为自身资质与陆离的关系,也为内门弟子,地位不低。 可是这林琅为何与许阳在一起,她却无从得知,在宗门时,却不曾听闻这二人有何来往。 林琅看着陆离,微微含笑,却不甚友善。 叶凌四下打量,却没有见到衔蝶,便问道:“衔蝶为何没来?她现在可好?” 许阳笑道:“衔蝶很好,劳叶大哥挂心了。她已经嫁给我,并且怀有身孕,所以这次才没有来。” 叶凌闻言喜道:“这真是可喜可贺,此番我一定要去衔月阁拜望,给这没出世的侄儿备些礼物!” 二人有说有笑,却是没人去管徐弘。徐弘也不在意,自是熟人更好。于是他便找来掌柜,准备房间去了。 说话间,许阳对陆离道:“陆离姐姐,我这次是被宗门派出来寻你下落,宗门长老们已经急疯了,再有一个多月,便要你和夜家少主完婚,催你赶紧回去呢!” 此言一出,陆离脸色一变,旋又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叶凌如遭晴天霹雳,方才的醉意立时惊醒,脸色煞白,急忙站起身来,两眼紧紧盯着陆离,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这就是你在瞒我的事情?” 陆离微微额首,却不敢抬头去看叶凌的目光。 叶凌两眼无神,四处张望,却不知道目光应该放到何处,随后一把按住许阳肩膀,高声大喝:“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万般心事不容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皆愿行善除恶,哪知世事凉薄。稍稍不甚动刀戈,惹下杀身大祸。 人好难防贼害,是非躲避还多。前时恩眷后来讹,只道人心难测。” 小客店中,光晕渐暗,灯火摇曳,似乎脆弱到经不住风寒,随时便要熄灭。 叶凌一声高喝,却是惊动了徐弘与掌柜,从楼上下来,在楼梯口静静伫立,不知是何缘由。 “叶大哥,事情是这样,陆离姐姐她……” 许阳正要出言解释,却被陆离打断道:“我本想在回到宗门以后再告诉你的。” 叶凌摇摇头,神色慌张道:“我现在就要知道!” 陆离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来: …… 衔月阁一间大殿之中,陆离与师父祝音迎面对坐,两人皆默然不语。 祝音脸上满是皱纹,尽显苍老。周围有仙霞阵阵,肌体生香。她修为达至盈冲,却因天赋所限,恐难再精进。 良久,祝音叹息一声,眼中满是无奈之色:“将你嫁入夜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夜家虽然不复当年,却依旧非我衔月阁可比。倘能结成这段亲事,我衔月阁也可借夜家之势,一冲而起,至少能在三宗之间脱颖而出!” 祝音起身上前,慢慢抱住陆离:“夜轻寒也是年轻翘楚,如今修为达至盈冲,日后道途不可估量,跟了她,也算不得辱没了你。” 陆离轻咬红唇,低着头并未出言。她心中早已有那道挥之不去的身影,如何还能容下他人? 不过陆离依旧冷静,对祝音道:“师父,恐怕夜家看中的,是徒儿的天阴、道体吧!” 祝音闻言一怔,旋又缓缓点头:“你既然心中有数,何必还用为师多言。” 天阴、道体,乃上古便有记载的特殊体质,得天阴、道体之人者,与阴寒大道相合,前途无量。所生后代,亦有概率继承体质,故而容易惹来有心之人觊觎。 陆离明白,天阴,道体与夜家星辰功法相契合,修为起来事半功倍。此番结亲,夜家不过是要陆离给夜家生下一个继承天阴,道体的孩子,仅此而已。至于衔月阁能够从中获取何种好处,却也不难猜测。 陆离抬头看着祝音:“师父,你该知道的……” “为师知道,”祝音叹息一声:“自百莽森林回来,你便心中有了归宿吧?只是这世事无常,他若没有护你周全的能力,住进你心中,便等同于害了你!” “此事是阁主与诸位长老的决定,为师也难以更改。只望你能早些忘掉心中之人,接受你的人生!” 言罢,祝音看着陆离,连连叹息,随后站起身来,拄着一根青木拐杖,迈步离开了大殿。 殿门轰然关闭,幽幽大殿之中,只剩下一位无依无靠的女子,在黑暗中默默悲泣: “这便是我的人生吗?” …… 小店之中,叶凌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或许陆离师父所言非虚,若没有护她周全的能力,住进她心中,便等同于害了她。 叶凌暗自苦笑,这大概就是陆离一直瞒他的理由吧,实力不足,难以改变任何一件事。 陆离眼角含泪,她在等候,等候叶凌对他说上一句:“放心,有我在!”可她一直等到渐渐失望,叶凌也未曾发出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站起身来,往楼上走,临到楼梯口时,他才出言道:“这不是你的人生,也不是我的人生!” 陆离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仿佛要将满腔委屈倾诉出来。 叶凌两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鲜血缓缓滴落,却未回身去看陆离一眼,而出大步上楼,寻了一间房便走了进去。 叶凌盘膝在床,周身灵力与道力循环周天,旁边几十块中品灵石悬浮半空,肉眼可见的灵气自石中流出,注入叶凌体内。 他要变强,变得足够保护陆离,变得无人再能左右她的人生。为此,一刻也不能耽误。 徐弘在楼梯边听个全程,酒意也完全散去,伸手示意掌柜去关门停业,今晚就住在此地,不管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陆离哭了好久,似乎是乏了,才在许阳的搀扶下去到楼上房间中休息。 随后,林琅、许阳、徐弘又各自寻了一间房住进去,掌柜吹去庭前灯火,小店重又归于沉寂。 …… 夜半子时,鼓声刚落―― 半躺在床上的林琅纱衣薄服,嘴角含笑。 不多时,便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缓缓推开,一道身影火急火燎的走进来,一头扎在林琅怀里:“真是急死我了!”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林琅笑着将来人的脸捧起来,竟然是许阳! 许阳满脸欲色,边脱着衣服边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别逗我了,弟弟已经等不及了!” 林琅却心中有思,连忙伸手按着许阳,出言问道:“别急,姐姐有事情要问你,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历,与你是什么关系?” 许阳一脸不耐烦的道:“叶大哥是我和衔蝶的救命恩人,至于那个徐弘,和叶大哥是朋友,好像是逸仙书院的儒修。唉呀~我的好姐姐,你都快想死弟弟了~” 说着话,许阳褪去自身衣物,便来拉扯林琅身上的薄纱。 林琅皱了皱眉头,旋又一把将许阳拉进床帷,压在他身上道:“你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要是再这样,今天晚上就不让你碰了!” 许阳闻言,满脸无奈。百日里跟在自己旁边,总是撩拨勾引的是她,怎么真到了深宵,反而还这么吊自己的胃口呢? 没办法,许阳只好道:“有什么话你就说!” 林琅趴在许阳手臂上,纤纤玉指玩弄着他的长发,问道:“这个叶凌,还有你那个陆离姐姐,可知道咱们两个的事情?” “当然不知道了!”许阳伸手摸着枕边吹弹可破的脸蛋:“咱们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闻听此言,林琅随即面色一变,将手间头发一甩:“这便是了,你也不想想,你我二人到此偏僻之地,包下一间客栈,难道还不够为人猜忌吗?” 许阳闻言一愣,这才意识到。 当初他们被宗门派出寻找陆离,便是为了躲避他人,才会选这么个地方相聚。 可没想到机缘凑巧,偏偏在这里遇见叶凌等人。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看谁都像鬼上身。” 许阳心中渐渐有些担忧,他与林琅之事,衔蝶根本不知,若是…… 想到此,林琅却凑到许阳耳边,最终热气温暖,吐言冷若寒冰:“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许阳神色一惊,急忙坐起身来,摇着头道:“不可不可,叶大哥是我救命恩人,我怎么能够生出加害之心,这样我还算是人吗?” 林琅也缓缓起身,尽显媚态,手指在许阳胸前画着圈,出言道:“你别忘了,你可帮我打探到不少关于陆离的秘密,还有告诉徐公子的那些事,若是被陆离知道了……” 许阳神色挣扎,连忙摆手:“别说了!别说了!” 林琅暗自一笑,旋又一脸心疼保住许阳,将他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好了好了,我不说。今晚上,可要好好怜惜姐姐哦~” “姐姐――” 二人顺势躺倒,满屋春光,自是不敢多言…… …… 翌日清晨,陆离早早起身,站在叶凌房间门口,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她生怕叶凌因为这件事,做出什么危险之举,这会令他抱憾终生的! 说话间,许阳从林琅房间推开门,迈步出去便见到陆离,吓得他三魂离体,气魄神游。 口中语无伦次:“陆离姐姐,我……我去看望林琅师姐……我起的早……你也挺早啊……昨天晚上睡的晚,今天才起的早……不对,是睡的早才起的晚……嘿嘿嘿……” 许阳心跳如鼓,早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求能够蒙混过关。 陆离此刻心思全在叶凌身上,根本没有在意许阳,只是点点头,目光便重又落到面前房门上。 许阳见此情景,长出了一口气,逃也似的赶忙离开,生怕陆离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把柄。 未多时,陆离面前房门被缓缓推开,叶凌迈步走出。 一夜未见,叶凌气息似乎有所变化,可一时间却难以概括。 四目相对,叶凌一把将陆离抱住,对她道:“我会尽快提升实力保护好你,任何人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陆离微微睁大了眼睛,旋又亮起晶莹光芒,十分安心的依靠在叶凌怀中,只希望这一刻能够慢一些渡过。 熟不知,旁边不远的一处客房中,林琅倚在门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含笑:“这件事倒是有趣,或许徐公子会十分喜欢这份情报!” 良久,叶凌与陆离手拉手,迈步下楼,正遇着徐弘与许阳。 徐弘见了二人神情,便知道不需多言,只问道:“现在该往何处?” 叶凌与陆离相视一笑:“衔月阁!” 于是,许阳与徐弘争抢着付了店钱,五个人便结伴而行,往衔月阁而去。 待五人离开好远,才有两人,一老一少,立在客栈门前,望着五人前行的方向。 这年轻的,正是偷天换日岳逐风,那旁边的就是千颜千面明骤雨了。只不过他又换了一副容貌,花白头发,年龄不小。 岳逐风皱眉道:“你我有这时间,不如寻座好山,弄些安头,何必跟着这几个穷鬼不放呢?” 身旁明骤雨轻笑一声,旋又面露意味深长之色:“自出山以来,总是我们弟兄占尽便宜,何时会被此等无名小卒摆了一道?此仇不报,你我颜面尽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更何况昨夜听闻之事,你可还记得?衔月阁之事,恐怕不是一场婚事那么简单啊!” “哦?”岳逐风眉间一挑:“你可知道些什么?” 明骤雨笑道:“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可这衔月阁,倒是值得一去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中有鬼总慌张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衔月阁,在东域广袤之地,不过三流门派罢了。只因宗门内仅存一位天象境大能,底蕴不高。 比之问天宗辉煌之时,曾有数位天象境坐镇。只是如今问天九峰没落,早不副当年盛名。 一行五人通过城市之间传送阵法,往衔月阁而去。 路上时,徐弘也曾劝道:“叶子,你如今自逐出宗,天下之大,任你驰骋。不如效法蔚然与步非烟之事,也带着陆姑娘离开,可免去诸多麻烦。” 叶凌亦有此心,然而陆离却并不认同。 对她而言,宗门有养育之情,祝音有传道之恩。若就如此随叶凌离开,陆离自感忘恩负义,因此此事断不能行。 叶凌也无可奈何,只好陪她回去,再寻其它办法。 毕竟那夜轻寒心中装满了步非烟,不可能甘心去娶别家女子。两个当事人皆不情愿,此事或有转机。 这二人忧思忡忡,另一对心中忐忑。 许阳的心一直悬着未放下,好似被人捉奸在床一般,生怕叶凌与陆离来询问他与林琅之事。 可林琅却毫无担忧之色,她自有打算。 眼看着就快到了衔月阁,再过两个大城便可。许阳便立即找借口道:“陆离姐姐,叶大哥,我和林琅师姐外出寻找陆离姐姐,现在找到,需要先行一步回宗门禀报,因此只好先行一步了!” “也好,”叶凌点头道:“你先回去,了解一下情况,待我们到达时再告知。” 许阳应了一声,便急忙与林琅先行一步,生怕暴露出来。 可他们刚走,徐弘便摇着扇子,意味深长的道:“我听闻这许阳已有家室?” 陆离肯定道:“是的,他妻子衔蝶与他一同拜入衔月阁。衔蝶是妖族绮灵猫,修习我衔月阁功法十分合适,被师父收为亲传弟子,本该道途无限。可惜衔蝶心思全在许阳身上,不顾任何人反对,嫁给了他。从那以后,衔蝶只顾许阳修行,自己却有些荒废,并且现在有了身孕,连师父也是分外惋惜。我屡次劝衔蝶,可她就是不听。” 叶凌安慰道:“没事,待我见了衔蝶以后,帮你规劝一番就是,她总不会连我的话都不听吧?” 陆离没有说话,依她看来,衔蝶已经铁了心,谁也劝不动。 一旁徐弘倒是摇头道:“妻子有孕在家,丈夫却与人外出相伴,又在偏僻之处包店而居,这可不同寻常啊!” 叶凌与陆离闻言相视一眼,眸中尽是惊色。他二人心思全在自己之事上,却没有过多去想许阳,听徐弘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此事的确蹊跷。 “你的意思是说……” 徐弘摆手道:“捉贼捉赃,拿奸成双。我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算不得数。” 徐弘虽如此说,可叶凌与陆离却放在了心上。此事定然要向许阳问明,决不许他辜负了衔蝶! …… 去往衔月阁路上,许阳长出了一口气:“但愿他们没有发觉。” 林琅轻哼一声,笑道:“瞧你那胆小的样子,就算被他们知道又如何?难道姐姐还比不得你家中那个大肚婆么?” 许阳求饶着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别对我置气了!你要知道,若不是衔蝶,我现在连个内门弟子的身份都没有,若是你我之事被祝音师父知道,我能不能走出衔月阁还不一定呢!” “好了好了,姐姐不说就是。” 林琅一脸笑意望着许阳,眼神中满是魅惑之意,弄得许阳心猿意马,浑身不自在了。 两人回到衔月阁,许阳先去向祝音师父禀报,而林琅却悄悄离开,去到一片山林之中。 林间一片清幽,不多时,群鸟被惊飞上天,一道身影站在林琅身后,两手立时攀上巅峰,肆意拿捏,弄得林琅不停娇,喘,连连求饶。 “你这冤家,弄得姐姐美死了!” 阳光透过层层叶片,照在林琅身后人身上,却是那天心宗弟子王辰! 王辰满意一笑,收回了双手,问林琅道:“随那许阳出去,可知道些有用的消息?” 林琅一伸手,勾在王辰脖颈上,另一只手点起他的下巴,笑着道:“冤家,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要你把姐姐陪好,姐姐把一切都告诉你哦!” 王辰伸手握住林琅往身下摸索的玉手,出言道:“姐姐,明天便是三宗大比之日了,你还是让我存些阳气,应付明日的对决吧!” “切!” 林琅一脸不情愿的放开他,退到一旁道:“真是不识趣!” 王辰笑着自袖中取出一块中品灵石,丢给林琅道:“你最喜欢的,恐怕还是这东西吧!” 林琅立时眉开眼笑道:“还是冤家最懂姐姐的心!” 说着,林琅将灵石收起,这才将叶凌与陆离之事告知了王辰。 王辰听罢点头道:“这情报果然重要,姐姐旅途劳顿,就先回去歇着吧,弟弟就不送了!” 林琅媚眼如丝:“要是弟弟今晚无事,可以来找姐姐哦!姐姐在床上可是很精神呢!” 王辰笑而不语,目送着林琅离去。 不多时,自树后又走出一人,却是同样身在天心宗的卢琨。 卢琨沉着脸道:“你以后还是离这女人远一些,以免惹祸上身,须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王辰笑着道:“这话,你还是对咱们徐大公子说吧,听没听到,徐大公子?” 话音刚落,徐浩初轻摇着扇子,从林中走过来,平静道:“叶凌此人,为何我从不曾听闻?百莽森林时,可曾见过?” 卢琨道:“还记得我们追捕绮灵猫而不得,在百莽森林遇到的少年,那个用剑的,便是叶凌!” “哦?” 王辰眉间一挑,笑道:“原来是个剑修,徐大公子,你徐家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不需在意一个青幽境的剑修吧?” 徐浩初闻言,摇摇头道:“凡事都有个例外,或许能够为我利用,毕竟夜轻寒此人,可不好对付。” 言罢,徐浩初自袖中取出一物,交给王辰道:“必要时,可用此物来控制许阳,他会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决不能让他们占了先机。” 王辰点点头,转身离去。 卢琨上前对徐浩初道:“夜家与圣灵教联手……你无异于虎口夺食,是否要借助一下你徐家之力?” 徐浩初叹息道:“徐家正是发展之时,族中长老们一再告诫谨慎小心。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会铤而走险。真到了那一步,父亲不会不管我的!” 正说话间,一道身影闪过,却是那黑袍老者墨翁。 墨翁道:“少爷,卢琨少爷,宗门长老让你们尽快回去,准备明日大比之事。” “知道了!” 徐浩初修为凌虚,徐家新近又招募不少强者作为客卿,因此他已经有些看不上青幽境修为的墨翁,态度上自是少了些往日恭敬。 墨翁心如明镜,却并无怨言,毕竟徐浩初……纵然为他身死,又有何妨? …… 自最近的一座大城出来,陆离指着西边道:“再往前走千里之距,便是我衔月阁所在。” 叶凌望着远方,两拳微微攥紧,目光渐渐锐利:“我一定要护住陆离,绝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三个人刚走出不远,便有衔月阁弟子闻讯赶来,向陆离施礼问候:“陆离师姐!” 陆离身为衔月阁亲传弟子,又是亲传弟子中名列前茅之人,自是地位超然。又因为美貌绝伦,更被男弟子们朝思暮想,引为梦中之人。 有一女弟子一身白衣道裙,踏空而来,冲陆离道:“陆师姐,你终于回来了,祝音长老与其它三位长老听闻你回来,已经在赶过来了!” 陆离心中一慌,下意识往叶凌身旁靠了靠,却始终不敢贴紧。 周围不少衔月阁弟子瞩目,陆离生怕被人知道与叶凌的关系,从而害了他。 又多了半响的功夫,只感到数股强横道势破空而来,不多时便来在三人头顶。 只见云端之上,祝音一袭紫衣,面色冰冷,手中青木拐杖轻轻拄在脚边,周身道韵流转,仙霞隐耀,修为精深。 她旁边,一中年道士,负手而立,一身黑衣,英气十足。与祝音一样,乃衔月阁长老石业成。 另一边,是一手拿浮沉,清奇古貌的白发老者,此刻正拂着白须,看向陆离。此人也是衔月阁长老,陈清歌。 陆离见了师父急忙跪拜道:“弟子有礼!” 祝音冷哼一声,身形缓缓落地,站在陆离面前,满是不悦之色:“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一言不发便走,一声不响再回,你眼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师父?” 陆离低着头:“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旁边陈清歌抚须笑道:“好了好了,回来就好,祝音师妹也莫在生气了。” 石业成亦额首道:“正是,陆离此时回来正好,也没有耽搁大婚之事,我看就算了吧!” 闻得大婚两个字,叶凌与陆离尽都身形一颤,却是引来三位盈冲境长老的目光。 祝音冷着脸看向叶凌,却不想叶凌毫无半分惧色,亦抬头与祝音对视。 祝音微微惊讶,她的道势竟被眼前这年轻人的锋芒切割开来,不能加于其身:“不知这两位是何人,为何与小徒在一起?” 叶凌一脸阴沉之色,背后木剑竟然开始微微颤抖,似乎有战意升腾。 徐弘心中一惊,急忙上前伸手按住叶凌肩膀,随后朝三位长老拱手一礼道:“晚辈逸仙书院弟子徐弘,这位是我朋友叶凌,我二人途中与陆姑娘相识,听闻衔月阁与另外两个宗门举行大比,故特来一观盛景!” 闻此言,祝音神情方才稍稍缓和:“既是逸仙书院高足,我衔月阁自是不敢怠慢。来人,带两位客人去宗门。陆离,你随我回去!” 说着,祝音便一把拉起陆离,和两位长老一起,踏空离开。 陆离回望叶凌,轻轻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冲动。 叶凌眼睁睁看着陆离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如油泼刀割,万分煎熬:“陆离,我会去找你的!”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月下相逢心中恍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衔月阁,立宗三万余年,初为一明微境大能占据这一方仙山宝地,开宗立派,传下道统。 叶凌与徐弘随着两名衔月阁弟子引路,跨千里之遥,而来到此方仙境。 但只见眼前山脉连绵,高林密树,数座山峰叠翠,上有琼霞罩顶,映出一片灵气雾霭。 山峦之中,到处是房屋殿阁,药圃灵泉,有灵鸟高翔,异兽修道。来往修士大都风姿神采,一派世外高态。真真是十里不同景,处处好风光,直看得人眼花缭乱,流连忘返。 正是:“ 一路行来锦绣殊,流烟俏月几曾无。 连峰虹云薄光秀,叠壁泠泉挂瀑珠。 竹外清修迎鸟语,花前传道送风酥。 莫言此境多留恋,处处可堪入画图。” 徐弘指着远空中一轮皓月,出言道:“此乃衔月阁独有异景,这一轮明月无论平明白昼,皆可见到,万年不落,如同被衔锁在这一方天地之间,据传这衔月阁之名,便由此而来。” 叶凌抬头观瞧,果见白日中间,明月当空,甚是惊奇。 引路的女弟子回身问道:“两位公子,三宗大比明日开始,请两位先去客房休息。” 徐弘微微一笑,尽显儒雅之色:“有劳二位姑娘了!” 话音刚落,几人正要起身之时,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喊:“二哥!徐弘!” 叶凌与徐弘急忙回头,就见一只仙鹤翱翔而来,背上坐着白衣少年,目光澄明。 正是吴情与白无御到了! 来在近前,吴情跳落地面,白无御显化童子人身,上前问候。 叶凌笑问道:“可还顺利?” 吴情道:“已经将雷鸣大哥送回问天宗,丹堂长老说不碍事,用了药,过些时日就好。临走时,雷鸣让我传话,救命之恩,永生不忘。” 叶凌点点头,雷鸣是仗义直爽之人,既然如此说,必然是说到做到。 其实吴情和白无御早就到了衔月阁,只是陆离、许阳等人皆不在,无熟人引荐,也不敢冒然闯入,只好在外等着叶凌前来。 吴情四下观望,问叶凌道:“二哥,二嫂人呢?”不管他人如何说,在吴情心中已然认可了陆离,才会如此称呼。 此言一出,叶凌微微低头,旋又抬起道:“她还有事,先回去处理,咱们也去吧!” 徐弘自知叶凌心事繁重,便笑着转移话题道:“今晚可要大醉一场,庆祝重逢!” “好!” 衔月阁依照弟子亲传、内门、外门等级,住处分布于各山峰之上,等级越高,越要靠近中央主峰。如陆离一般的亲传弟子,便是独自占据一处山峰,开辟宫殿洞府居住。 叶凌望着天空孤轮,微微皱眉道:“为何这轮明月,不是照在主峰之上,而是远在后山之中?” 虽然心中疑惑,可叶凌也未曾想过太多,只当是寻常之事罢了。 两名女弟子将几个人引到专为外客留宿的山峰客房里,便离开了。 此处尽是些青石房屋,内中设施捡漏,不过寻常桌、椅、床、案罢了。修道之人,大都远避俗尘,清心寡欲,自是不会在意这些。 一进门,徐弘就拉着吴情和白无御喝酒,倒是没叫上叶凌。 席间,徐弘才将事情告知两人。白无御皱眉道:“这该怎么办,若是师父和师祖在就好了!” 吴情望着叶凌房间,一脸忧色:“二哥……” 静室之中,叶凌盘膝在床,周身光辉淡淡,几十颗中品灵石悬浮于半空,灵气如同一条条小蛇,不停往叶凌身体里钻。 叶凌知道自身修为薄弱,只有不断变强,才能保护陆离,因此一刻也不能耽误。 可事与愿违,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叶凌缓缓睁开眼,身旁灵石尽都灵气耗尽,化为凡石,掉在他左右地面。 叶凌握了握拳头,这样的速度,根本不够,只有一个月时间,他甚至毫无头绪,不知该做些什么。 正此时,叶凌眉头一挑,神识感应到一股颇为熟悉的气息掠过屋外。 他立刻自窗户间闪身而出,循着这股气息追了过去。 月下追逐,尽是那山岭秘林之间,倒是少有人烟,不曾被人发觉。下了山峰之后,却是往远处后山的方向而去。 叶凌此时身有玄天残影功法,速度极快,倒是渐渐拉进了距离。叶凌买下的这部身法算得上乘,只不过是残篇,这之后便无可施为,但现阶段,却对叶凌十分有益。 前面之人似乎察觉叶凌跟踪,身影拐了个弯,进到一处山林当中。 叶凌微微迟疑,却还是追了进去。 林中一处湖边,叶凌停下脚步,却是不见了那人气息,不知去往了何处。 正此刻,一道黑影突然自叶凌身后跳出,手中一把短刀寒光闪现,道力惊人。 几乎同时,剑道锋芒磅礴而起,木剑轻吟着飞出,落于叶凌手间。 叶凌一步踏出,转身斩出一剑,剑气锋芒毕露,斩破真空。 黑影不慌不忙,手中短刀横劈,竟将叶凌剑气顶住,随后借势退出好远,站立不动。 叶凌望着眼前之人,一袭黑色夜行服,蒙面不见真容,只是一双眼睛锐利非常,眸光冷然。 随后,面前黑衣人随手收起短刀,反而出言问道:“你不是衔月阁弟子,为何要跟踪我?” 叶凌此人说话声音,倒是像个女子,出言答道:“我只是觉你身上气息,似曾相识,也许是位故人,故而追赶到此。” “哼――” 黑衣人冷哼一声:“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你便是如此骗人的?” 叶凌摇头道:“句句属实,如何言骗?看来我是认错了,你不是我的故人。” “知道还不赶紧走开!”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大路朝天,各走半天,莫要来多管闲事!” 叶凌点点头,他本就不是好事之人,不管他是好是坏,是贼是盗,皆与自己无关。 可正待叶凌要离开时,黑衣人道力运转,也要前行,却又令叶凌生出熟悉之感,重又看过去。 黑衣人勃然大怒:“你有完没完,非要逼我出手杀你!” 叶凌闻言摆手道:“或许又是我认错了。” 正待叶凌要离去时,黑衣人却改变了主意:“或许是我身份败露,绝不能够让你活着!” 想到此,趁叶凌不备,黑衣人道力流转,横空打出一掌,掌力携带狂风,呼啸而至。 叶凌面色不变,手中木剑剑芒如虹,锋芒之气划破长空,剑气纵横。 两相碰撞,掀起一阵狂风,吹倒周围树木,扬起漫天尘埃。 叶凌微一皱眉头:“要取我性命?” 黑衣人不答,周身道韵流转,一股水系大道演化阵阵涟漪,镇压周围,仿佛整片空间都被她掌握一般,包围叶凌。 叶凌手持木剑,锋芒之气连接在一处,仿佛人剑合一,剑道道势冲霄而起,破开黑衣人的道势覆压,开辟一方真空容身。 “取我性命,先破我剑!” 言罢,叶凌先发制人,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施展,剑气破开虚妄,斩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伸手一弹,周围水系大道逐渐汇拢身前,竟演化出连绵大浪,汹涌澎湃,将叶凌的剑气淹没其中。 随后两相化作虚无,再不见踪迹。 叶凌心中一惊,他与眼前黑衣人境界修为差距太大,自己的剑气被轻松化解,根本不是对手。 黑衣人微微冷笑:“这便是你的剑?” 叶凌不答,他一时冲动惹了麻烦,正在思索脱身之计。 黑衣人反手一招,但见身后湖面荡起一道水流,落在她手中。随后便凝化成一柄水剑:“你的剑,能胜过我的剑?” 叶凌用目观瞧,心中微微震惊。 只见那柄水剑,竟然逐渐凝实,变成了一柄漆黑长剑,如同真铁! “此等手段,该是何种境界,多深修为才可施展啊!” 叶凌脸色一沉,下意识握紧手中长剑,锋芒之气缭绕,随时都可出手。 黑衣人冷笑道:“就凭你那软绵绵的剑,能够护住你的性命?” 话音刚落,黑衣人反手便劈出一剑,剑气裹挟水系大道,看似轻柔,却凌厉非常;剑气破开真空,速度不快,竟让叶凌无法躲避。 叶凌心思急转直下,手中木剑刺向身前,正待剑气接近之时,他却剑身一转,一股漩涡道力将这股剑气吸引住,随着叶凌木剑引向别的方向。 此乃剑韵下境,举重若轻。叶凌早已领悟,此刻施展,却是别有良图。 但只见黑衣人的剑气被叶凌引动,偏离原来方向,随后斩向叶凌身后远空之上,炸裂在夜幕之中。 黑衣人脸色一变,如此一来,必会引来衔月阁之人注意,那她今晚便要徒劳无功了。 心中气急败坏,眼中满是怒色:“不杀你,难平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但只见黑衣人手中长剑重又化为一道水流,随后道力加持其上,轰然炸裂在虚空之中,化为颗颗晶莹水珠。 紧接着,水珠激荡而出,朝叶凌袭来。 叶凌一步踏出,手中木剑自身前划出满月弧度。随后锋芒之气演化成护盾,挡在身前。 那些水珠飞袭而至,撞在叶凌周围与身前护盾之上,轰然间炸响,立时满地狼藉,烟尘滚滚。 叶凌也连连后退,身前锋芒护盾几道裂纹,轰然间炸碎,震的他喉咙一甜,倒飞出去好远,鲜血自嘴角喷出。 “死!” 黑衣人正要出手结果叶凌性命,却闻得远空一声大喝:“什么人在那里争斗?” 黑衣人心有不甘,可害怕被衔月阁中人抓住,身份暴露,故而只得先饶过叶凌性命,急忙离去。 叶凌坐在地上,望着黑衣人踏空远离,微微一笑,自语道:“我运气还是不错的,就像徐弘说的,大难不死,必有下回!” 不多时,两名衔月阁弟子踏空而来,看着周围惨象,与坐在地上的叶凌,皱眉问道:“道友,可有什么麻烦,方才是在与谁争斗?” 叶凌摆摆手,道:“练功不当,惊动了两位道友,还望赎罪。” “练功?” 两名弟子相视一眼,脸上满是怀疑。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皎皎如月照八方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之内,叶凌强撑着伤体,慢慢推门而入。 但只见徐弘三人已经大醉酩酊,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身旁空酒坛随处乱放,一片狼藉。 这三人只顾喝酒,倒是不曾注意叶凌离去。 叶凌无奈的摇摇头,便迈步回房疗伤。心中亦在思索那黑衣人的事情: “那人的气息如此熟悉,或许之前曾经见过,听声音还是一位女子,究竟会是谁呢?”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屋外有人来唤:“叶大哥?吴情大哥?你们可在房中?” 吴情与徐弘、白无御喝得太多,根本毫无反应。叶凌便起身来到屋外,来访的,却是许阳与衔蝶。 三年未见,衔蝶已经出落成大姑娘,天资国色,美艳无双。正是:“ 芙蓉面,羊脂肌。婷婷袅袅已及笄。枝头柳棉暗飞去,桃花含蕊开还闭。徐思有情怀羞涩,笑引春来多欢喜。行也相宜,立也相宜,顾盼总相宜。” 只不过此刻她身子沉,挺着大肚子,看起来快要临产降生。 叶凌急忙上前道:“衔蝶,看这身子,你很快就要临产,不在家中静心安胎,怎么还到这来?许阳,你好歹是要初为人父,为何不拦着她?” 许阳扶着衔蝶,无奈道:“叶大哥,衔蝶非常想见你和吴情大哥,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一旁衔蝶点头道:“叶大哥,你别怪罪他,是我一定要来。当初要不是你和吴情大哥,我二人早已命丧他人之手了!听闻你和吴情大哥来了,我如何能够不来?” 叶凌笑了笑,听衔蝶如此说,倒也无言以对。于是,他便将两人让进屋中,看见了吴情等人的醉态。 叶凌道:“让你们见笑了,还是先去我屋中一叙吧!” 许阳与衔蝶相视一笑,倒也没有打扰吴情他们的好梦,径自随叶凌去到屋中坐下。 叶凌看着两人道:“你二人大婚,我和二弟毫不知情,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如今又要为人父母,我只好两喜同祝了!” 面前二人相视一笑,尽是欢喜。 三人彻夜长谈,屋中满是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 衔月阁亲传弟子三十六人,俱是天资聪颖,道缘深厚之人,日后前途不可估量。 位于主峰旁的一座山峰玉殿之中,陆离与师父祝音迎面对坐,静默无语。 良久,祝音出言道:“与你一起到宗门的两个小子,哪个是你心中放不下的人?” 人老精,鬼老灵。祝音久历春秋,对少女情思心知肚明,早看透了一切。 陆离迟疑片刻,才出言道:“是叶凌!” “叶凌?”祝音皱了皱眉头,倘若是那徐弘,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毕竟逸仙书院乃儒道三院之一,其师陆鸣谦又是当世大儒,名冠东域九朝,结下这门亲事,不比夜家要差。 可这叶凌却未曾听说有何背景,门不当户不对,无论如何都成不得。 “师父!”陆离抬起头,眼神中或有哀求之色:“叶凌说过,他会保护我的,只是需要时间……” “可我衔月阁,最缺的就是时间!”祝音轻喝道:“这不是你一人之事,一月时间,你好好想想,想好之前,别出这座大殿!” 言罢,祝音站起身来,大袖一挥,随即道力迸发,衍化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光屏,镇封了陆离四周,将她彻底软禁,失了自有。 “师父,你不能这样做!” 陆离哭喊着敲打光屏结界,可她修为不够,根本难以破除。 祝音不顾陆离哀求,径自迈步出离了大殿。 殿门轰然关闭之时,便仿佛彻底切断光明来源,陷入永恒黑暗之中。 祝音站在玉殿门前,身旁缓步走来一中年人,正是衔月阁长老石业成。 石业成微笑着问道:“可想通了?” 祝音摇摇头:“我已布下结界,成婚之前,再不容她离开半步!” 石业成颇为赞同:“早就如此,便不会有那一番周折。” 祝音脸色不善,看着石业成道:“别忘了你的承诺!” 石业成嘴角勾起:“事成以后,我自会全力助你进境不灭,荣登我衔月阁太上长老之位!” 祝音点点头,起身踏空而去。 石业成望着她离去背影,暗自冷笑:“一个为自己修行,可随意抛弃弟子之人,留之何用?” …… 衔月阁占地宽广,群峰伫立。每座山峰皆接引大地灵脉,灵气充沛。 一座小山之上,内门弟子林琅正站立在崖边,脸上再无往日魅惑之态,取而代之的却是忧愁小心之色。 不多时,一道黑影闪过,只见一人出现在她身后,周身被黑袍笼罩,见不到容貌长相。 林琅回头躬身一礼:“拜见上使!” 黑衣人出言道:“事情打探的如何,可有古月洞天的消息?” 林琅摇摇头,道:“衔月阁中并无记载,似乎宗门之人也都不知晓此事,属下也觉得十分奇怪。” 黑衣人点点头,又问道:“可还有其它有用的情报?” 林琅随即将叶凌之事告知。黑衣人沉思片刻,才道:“你回去吧,一有消息,随时向我汇报,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遵令!”林琅并未离开,反而欲言又止的道:“我……我母亲,她还好吗?” “做好你自己的事!”黑衣人语气突然冰冷:“不要随便打听,对你我都不好!” “我明白!” 林琅咬咬牙,随即身影消失在原地。 黑衣人迈步走到崖边,望着天上一轮明月,自语道:“血月已现,古月同来。这是非之地,连大柱国的义弟也搅了进来,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啊!” …… 房屋之间,两道身影疾驰而过,根本不带有半点风声,身法十分高明。 来到一处僻静之地,二人才现出身形,却是追着叶凌到此地的千颜千面明骤雨,偷天换日岳逐风。 岳逐风皱眉道:“山头有宝,还不下手?”他见此地到处是修士居所,怕是能够大捞一笔,因此十分技痒。 明骤雨指着天上一轮明月,道:“忘记祖师爷的圣训了?偷风不偷月,这衔月阁就不是你我大展身手之处!” 闻此言,岳逐风撇嘴道:“既然如此,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明骤雨沉声道:“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这衔月阁中似乎有什么秘密,一直不为人所知,怹当初有意到此寻觅,却未曾得手。” “什么?”岳逐风惊讶一声,旋又颓然:“连你师父,我师叔都无能为力,你我还是别浪费功夫了,赶紧走吧!” 明骤雨微微一笑道:“事在人为,你怎知咱们就没有机缘,在此寻到些安头呢?” “你要如何?” “明日你寻个地方等着,我自去打探一番!” …… 西昆山庄,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一间大堂之中,列摆数桌酒宴,在坐俱是各宗门世家中年轻一辈弟子,当世才俊。 “阿弥陀佛!” 不多时,自门外走进一白衣僧人,年轻俊美,面带笑意:“贫僧来迟一步,失礼失礼!” 有人认出这僧人便是六道佛堂的念心和尚,便出言道:“念心师傅到了,此正宴酣之时,快快入席!” “念心师傅,你来迟了,应当自罚三杯!” “对,自罚三杯!” 念心笑了笑,有夜家子弟夜怀金上前有请:“念心师傅,请入座。” “多谢施主,”念心四下观瞧,问道:“怎不见轻寒公子?” 夜怀金道:“大哥他不胜酒力,多喝了两杯,现正在后院休息,失礼之处,还请念心师傅多多包涵。” 念心笑道:“贫僧正为庆贺而来,如何会怪罪。这里大都与贫僧相识,施主可自便,贫僧自与众人同乐!” “请!” 前堂推杯换盏,笑声不绝。后院夜色清幽,一派静谧。 大树底下,夜轻寒半卧在躺椅上,仰望星空,不言不语。 门廊下坐着夜庭雨,用手拄着下巴问道:“堂前宾客汇聚,兄长却在这里躲清闲。” “众人之乐,是我之苦,见之有何益?” 夜庭雨沉声道:“兄长,家主爷爷定下的事,族人皆不可反对,你还是认命吧!” “我从不曾反对此事,”夜轻寒面色平静:“自那日,步凌宇兴师问罪,我便等于害了夜家。如今夜家只能看圣灵教脸色行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 说到此,夜轻寒缓缓闭上眼:“我与念心师傅论道时,他曾说:‘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命由己定,不可强求。” 夜庭雨叹息道:“兄长,你整天这副样子,纵然是家主爷爷,也难以再将希望寄于你身。我听闻那衔月阁陆离身怀天阴、道体,家主爷爷是想让她生下一个同样有天阴、道体的夜家子嗣,再图重振夜家吧!” 夜轻寒缓缓睁开眼,望着漫天星辰:“这或许是我夜家最后的倔强了。” …… 西昆山庄,家主房中,夜深沉与另一老者分宾主落座,只是夜深沉坐在了客位。 但只见这老者清奇古貌,身穿淡紫色道袍,周身光辉淡淡,肌体生香,有道韵流转而出,深不可测。 老者出言问道:“还有多久?” 夜深沉摇头道:“老夫只是知晓族中预言之事,却不能具体推算,难以告知。” 老者又问:“带你过去,能否寻到入口?” “当然,”夜深沉冷笑道:“只是衔月阁阁主雪娴,确非等闲之辈,岂会任你摆布?” 老者冷声道:“此事用不着夜家操心,我圣灵教自有办法应付。若不然,岂会送你夜家一个天阴、道体呢?” 夜深沉两眼微眯,却不知道当初让夜家加入圣灵教的抉择,是对还是错…… …… 夜空之上,一道身影站立云端,远远望着衔月阁方向,嘴角上挂着新月般的笑意。 但只见此人青年容貌,摇着扇子,上头有大好春色,惹来注目。 青年笑着自语道:“上次被你夜大公子摆了一道,这回就让我先尝尝这衔月阁女修的滋味吧!” 言罢,青年身形一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故人相见擂台上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衔月阁、天心宗、兆阳山三大宗门,相距不过数千里之遥,因此来往颇多。三宗之间更订有盟约,共同组织门下弟子历练。 三宗大比,每百年一次,选三宗新收弟子擂台比试,互通有无,以激励后辈奋进。 此番三宗大比,轮到衔月阁主办。 初日高升,玄月不退,成日月同天之异象。 位于主峰旁边的一处连绵山脉之中,有道韵涟漪,荡起阵阵波纹。 此乃一处小时空,据传为衔月阁前辈大能所创,十分奇异。 自山脉处踏入,历经一片混沌,放眼开来便是另一番天地:“雾气渺渺,云霞昭昭,放眼群山外,日月挂九霄。目下灵台危百尺,暗宣此地妙法高。” 天地之间,只有一处方圆数里的擂台,悬浮于半空,两旁边,有高阶看席,分列四方。 三宗弟子各占一面,正北之座,留给长老等前辈之人。 叶凌与徐弘、吴情、白无御四人有幸,也随之进到此间观战。 只因徐弘是逸仙书院弟子,因此衔月阁才会高看一眼,不敢怠慢。 四人坐于衔月阁弟子所在一方。叶凌抬头观望,却不曾见到陆离身影,立时隐隐有些担忧。 许阳虽为衔月阁内门弟子,只是受了陆离与衔蝶照顾,本身实力刚入青幽,还算不得十分强横,因此与同为内门弟子之人关系不甚友好。 于是,他索性来到叶凌他们身边坐下,免去诸多麻烦。 叶凌问道:“许阳,为何陆离未到?” 许阳也不知其中缘由,按理说陆离算是衔月阁年轻一代魁首之人,三宗大比事关宗门荣誉,不该缺席才对。 “此事我也不知。” 叶凌闻言点点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话间,正北一方有仙霞降世,道韵绵延,三道身影莅临高台之上,顿时三宗所有弟子尽都起身拱手,高声尊呼: “拜见宗主!” 叶凌举目观瞧,只见高台上三人站立,左边一男子,赤发红须,表情肃穆,目光锐利;一身暗红色道袍如有烈火焚烧,灼人二目。 此乃兆阳山掌教宗主,孙宏。 右边一人,高挽发髻,白面无须,身着青碧长衫,嘴角含笑,眼神阴郁。 这人是天心宗宗主,殷正。 中间是一名绝世女子,华贵而高冷,身着宝蓝色道裙,如流水荡漾;发丝半挽,玉面朱颜。一双眼眸似乎不带任何情感,却又令人向往。 此女便是那衔月阁阁主雪娴。 三大宗主,尽都是不灭境修为,举手投足之间有大道随行,深不可测。 孙宏与殷正转身落座。雪娴高抬玉手,轻启朱唇:“三宗大比,开始!” 随后,三宗弟子落座,立时便有人飞身上了擂台,是一名兆阳山弟子。 只见他立身高台,眼望着天心宗一方,点名直呼:“赵宇,你我恩怨,便在此处了解!” 话音刚落,便有一白衣青年飞身而出,笑着道:“只怕你要当众出丑,坏了道心!” “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咱们道法上见!” 这三宗大比与问天宗九峰大比略有不同。 皆因三宗相距较近,因此弟子之间交往繁多,这恩怨冲突,自是不可避免。 所以三宗大比,也算是给弟子们一个报仇雪恨之所,不做规定,只要对自己修为有信心,皆可站上去,寻人挑战。 叶凌抬眼观瞧,这衔月阁等三宗弟子,比之问天宗确实要逊色不少。九峰大比时,参战弟子尽都有青幽境修为,八峰魁首甚至已达凌虚境巅峰,半步盈冲。 而这三宗大比,青幽境弟子所占稀少,大都还停留在汇灵境,凌虚境屈指可数。 叶凌四下观望,大比已经开始,却依旧不见陆离踪影。他心中忧虑,也看不进去擂台比斗,索性起身离开。 沿着台阶往下,叶凌心不在焉,却是一头撞在对向而来的一人身上。 “哎呦!可撞坏我了!” 叶凌急忙察看,却是一位白发无须的老者,此时正捂着胸口,一脸难过。 “老人家,您没事吧?都怪我不好。” 老者摆摆手道:“现在这年轻人,走路也不用点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扶我到位子上坐一下,我休息休息。” 叶凌不敢怠慢,赶紧遵照吩咐,将老者扶着坐下,自己也陪坐一旁。 这老者周身察觉不出半分道力,便如寻常老翁一般,也难怪承受不住叶凌一撞。 老者喘了几口气,神色渐渐缓和,这才看着叶凌道:“年纪轻轻,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小老儿听听。小老儿在这衔月阁多年,或许能帮你一帮。” 叶凌闻言,眼前一亮,问道:“你可知衔月阁弟子陆离在何处?” 老者眉间一挑,笑道:“难怪走路都不看路,原来是为色所迷。小伙子,你怕是没机会了,这陆离已经被决定嫁给夜家少主,与你无缘。” 每听此语,叶凌便心如刀割,拳头紧握:“我是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 老者微微一笑,双手拄着拐杖,望向擂台中央。此刻擂台上站着的正是许阳。 许阳正与一位天心宗弟子苦斗,只可惜修为不及对手,被死死压制,估计很快便要落败。 叶凌又问道:“老人家,你是不是知道陆离她现在何处?” “没礼貌!”老者皱眉道:“我正看的兴起,你却出言打扰。你是哪个峰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晚辈叶凌,”叶凌恭敬道:“非是衔月阁弟子,而是太虚峰弟子!” “叶凌?”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旋又消散,出言道:“我不知道陆离在何处,不过这诺大的衔月阁,总该会有人知道吧!” 说着话,老者看向高台上三位宗主,却不知有何深意。 不多时,许阳便落败退场。不过他丝毫没有气馁之意,他只是借此锤炼自身修为,并非与人争抢斗狠。 等他离开之后,一白衣男子,手持折扇,自观台上踏空而出,落于擂台之上。 此人正是那天心宗徐浩初。 徐浩初嘴角含笑,举止儒雅,引得不少女弟子心生爱慕,放声尖叫。 徐浩初看向衔月阁一方,出言道:“敢请衔月阁陆离姑娘与在下一会!” 良久,不曾有人出来,更无人应答。 徐浩初微微一愣,旋又拱手一礼,加大了声音:“敢请衔月阁陆离姑娘,不吝赐教!” 依旧无人应答。 正待徐浩初要出第三声时,兆阳山一方,一体型魁梧的青年放声大笑,直接起身来在擂台上,对徐浩初道:“人家陆仙子不愿理你,不如我赐教赐教你吧!” 徐浩初不用看,也知道来的是兆阳山魁首李炎年。 李炎年嘴角含笑,周身道力纵横,热浪滚滚,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徐浩初自知,他现在与李炎年修为有差,讨不到任何便宜,因此不愿与他比斗,便笑道: “李兄既然有如此雅兴,在下自然会奉陪。只不过要等在下与陆离姑娘比过之后,才可轮到李兄,李兄切莫心急啊!” 看台上,有王辰高声大喝:“匹夫!莫要坏人家的好事!” 李炎年笑而不语,却对王辰挥了挥拳头,令他再不敢出言。 另一边,老者转过头,看向叶凌,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叶凌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反问道:“晚辈不在这里,又该去哪儿?” 老者用下巴指了指擂台,道:“人家指名道姓要打你心上人,这你还能忍?上去把他干掉!” 叶凌看着擂台上的徐浩初,当初在百莽森林时,二人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一桩过结不曾解开。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去!” 老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抡起拐棍便将叶凌赶下去,走上了擂台。 叶凌一现身,立时引动所有人的目光。 徐弘与吴情等人瞪大了眼睛:“他上去干什么?” 李炎年微微一笑,问叶凌道:“你是谁?衔月阁弟子?” 叶凌摇摇头,转而看向徐浩初。 四目相对,徐浩初脸色微微一沉:“是你?” 从林琅口中,徐浩初已经知晓叶凌到了衔月阁的消息,故此对于他的出现,并无惊讶之色。 叶凌点点头,周身锋芒之气渐渐迸发;身背后,木剑轻轻颤抖,似乎随时都能够飞出: “我与陆离是好友,她既然不在,我便带她来应你的挑战!” 徐浩初点点头,对李炎年道:“李兄,可否劳你移步台外,待我收拾了这小子,再来与你一战!” 李炎年看着叶凌只有青幽境修为,却敢代陆离应下徐浩初的挑战,十分赞赏,笑道:“好样的,无论你此战成败如何,这之后我都要结交你这个朋友!” 言罢,李炎年飞身离开,擂台上只剩下徐浩初与叶凌两人。 高台之上,三宗宗主密切关注门下弟子的表现。叶凌一现身,自是逃不过他们法眼。 孙宏问道:“雪阁主,此人周身有锋芒缭绕,明显是剑道中人。你衔月阁何时有剑修了?” 殷正在旁亦笑问道:“但不知阁中弟子陆离何在,莫不是看不上小徒,而派一青幽境剑修来打发了事?” 雪娴闭口不言,连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急忙给长老石业成传音道:“怎么回事?陆离何在?此人又是谁?” 石业成回答道:“陆离还在为与夜家联姻之事不满,因此祝音长老将她留在殿中,令其好生反省。此人据传是陆离在外结识的朋友,并非我衔月阁中人。” “胡闹!”雪娴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我已有言在先,与夜家联姻之事,还未最后决定,谁也不能强迫陆离选择!” 石业成微微一笑,继续传音道:“宗主息怒,眼下要以大局为重,否则我衔月阁必然沦为兆阳山与天心宗的笑柄啊!” 言罢,雪娴果然不再追问。石业成嘴角含笑,对于宗主的怒火,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一切都照计划而行,谁也改变不了!” 擂台上,徐浩初折扇轻摇,伸手一招,对叶凌道:“请出手吧!” “求之不得!”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执此杀意不隐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擂台高筑,叶凌与徐浩初迎面站立,不言不语。 叶凌面无表情,周身锋芒之气激荡而起,掀起衣袍舞动,猎猎作响。 徐浩初原本看叶凌不过青幽境修为,一身道血尚未完全衍化,自是胸有成竹。可当剑道锋芒展开之时,徐浩初却微微色变,周身道力也不自觉的运转起来。 此刻,在徐浩初眼中,叶凌便如同一柄含锋待出的利刃,锋芒之气甚至刺痛徐浩初双眼,令他不敢直视。 下一秒,剑吟声冲霄而起,木剑携带剑道大势骤然飞出,随后朝着徐浩初斩落。漫天锋芒之气破开虚空,激荡而至。 徐浩初毕竟凌虚境修为,周身风系大道激起无穷狂风,演化出一片风海。千百道风刃自风海中凝实,随后向着剑气劈落。 两相碰撞,风息剑止。 可徐浩初周围风海不绝,随时演化风刃,朝叶凌袭来。 看台上,徐弘等人高悬心思,静观战局,替叶凌捏着一把汗。 虽然叶凌剑道锋芒一往无前,可境界差距一直都是修士们难以跨越的鸿沟,纵然天赋异禀之人可跨境而胜,但那毕竟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吴情身后,有衔月阁修士彼此交谈,讨论战局: “我听闻这是徐浩初所习玄阶功法,风卷残云,在这风海之内,风刃无穷,若不能破除风海,早晚必伤!” “徐浩初怎么说也是天心宗魁首之一,那个青幽境剑修不知死活,怕是就要在此落败了!” 擂台之上,风海呼啸,风刃如同锋芒在身,迎头斩落,切割空气。 “这也算锋芒?” 叶凌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先天罡气环绕其上,化身剑锋。 一步踏出,斩天剑诀迸发出数倍战力,剑道大势洞穿风海,直通云霄,令看台上一阵惊呼: “剑道锋芒竟有如此威力?” “不是说剑道落没,威力难挡法道吗?” “此人莫不是通天剑门的弟子!” 徐浩初微微色变,轻喝一声,道力涌注于风海之内,霎时间狂风大作,千万道风刃显化,朝叶凌袭来,誓要将其切割粉碎。 三宗大比有规定,弟子们比斗之时,莫要伤及性命,擂台周围也有数位长老看护,一有不测,随时出手阻拦。 徐浩初明显动了杀心,可这些长老们却都无动于衷。令看台上的徐弘破口大骂,全无书生之态:“一群老不死,王八蛋,见死不救必遭报应!” 话虽如此,可叶凌依旧气定神闲。徐浩初有心杀他,他又何尝不是! 想到此,叶凌手中木剑一挥,斩天剑诀施展而出,数倍战力迸发,剑气自空中衍化出万千剑痕,与风刃相抗横。 一时间狂风漫卷,大浪绵延,整个擂台之上被道力对撞所掩盖,满是炸裂之声。 风烟之中,叶凌施展玄天残影,腾空而起,撞开风海,来在云天之中。 紧接着,木剑斩落,半月状剑气破空杀出,锋芒之气无物不斩,竟将风海自中间切开,断成两半。 徐浩初一个闪身,亦出离了风海之中,踏空立于云端,脸色有些凝重。 他本以为随手便可解决叶凌,却想不到会如此麻烦。 云海消失,狂风不见。叶凌重又立身擂台之上,眼望着徐浩初。 看台上,徐弘等人长出了一口气,好在叶凌无事。 许阳笑道:“叶大哥果然厉害,面对凌虚境修士也不逞多让!” “那是当然,”白无御点点头:“我大师兄可非是寻常修士可比的!” 徐弘眉头依旧紧锁,叶凌虽一时无事,可徐浩初还有何手段尚不明了,怕是不能够高兴的太早。 擂台半空,徐浩初轻摇折扇,依旧一派雅士风流之态:“敢上台来与我比斗,果然还是有些能耐。方才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正题!” 叶凌默然不语,剑道大势与风系大道自空中抗衡,不分胜负。 徐浩初折扇一收,突然自衣袖中祭出一座九层宝塔,这宝塔遇风便涨,直到十几丈大小才停,悬浮于空中。 但只见此塔道韵护体,旋风缭绕,镇在虚空之中,竟荡起层层涟漪,威力不俗。 徐浩初闪身立于宝塔之顶,笑而言道:“看你还有何手段!” 看台上,有弟子惊呼出声: “这是徐浩初的玄阶上品道器,九宝天风塔!” “此宝一出,恐怕这名剑修再无还手之力了!” 天心宗一方中,王辰与卢琨并肩而坐。王辰一脸不耐烦道:“早该祭出道器结果了他,何必在这种无名小卒身上浪费时间!” 卢琨却沉声道:“以青幽境修为,能够化解徐兄的风卷残云,你还认为他是无名之辈?” 王辰闻言不答。的确,能够以青幽境修为抗衡凌虚境,已是不俗,难以小觑。 卢琨又道:“凡事莫要心急,更不能妄下定论!” 兆阳山一方中,李炎年紧咬牙关,心中对叶凌担心。毕竟叶凌上台与徐浩初比斗,很对他的脾气,李炎年实不愿叶凌死在徐浩初这种小人手中。 擂台上,徐浩初脚踏九宝天风塔,周围立时掀起无尽狂风,如同苍龙漫卷,降临世间。 徐浩初道力纵横,手间折扇一挥,立时有两道龙卷风咆哮而出,朝叶凌袭来。 叶凌面色一沉,脚步踏动,玄天残影施展而出,足下生风。身影在擂台上来回穿梭,不知是在躲避还是寻找机会。 徐浩初微微一笑,宝塔周围十几道龙卷风显化,形成一道圆形风墙,将自己牢牢护在中间,根本不怕叶凌能够攻杀进来。 随后,又是两道龙卷风在擂台上来回舞动,追赶叶凌。 “过街老鼠,只会逃命吗?” 叶凌心思澄明,根本不会受此激将法,依旧不停逃遁,令人捕捉不到所在。 徐浩初脸色微微一沉:“这是你逼我的,原本想让你重伤便罢,现在看来,只好取你性命了!” 心思一收,徐浩初周身道韵纵横,整个人仿佛身沉大道,风系大道在周围显化,威压诸天。 紧接着,他脚下宝塔竟高高飞起,悬于擂台之上。一时间天地变色,风云翻涌,整个擂台仿佛都被宝塔威摄其中,根本无从遁形。 “在这儿!” 徐浩初心念一动,龙卷风立时朝着叶凌袭杀而来。 叶凌急忙闪身躲避,却正好被徐浩初捕捉到身形所在。 “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逃!” 十几道龙卷已经锁定叶凌,彼此道力相连,狂风比刀兵还要锋利,朝着叶凌攻杀而来。 叶凌不躲不避,身在十几道龙卷包围之中,根本难以逃出。 “不好!” 徐弘大惊失色,已经站起身往台上跑,可他心知肚明,根本来不及。 吴情与许阳等人虽后知后觉,也已经站起身,跟在徐弘后边。吴情此刻眼中已经湿润,渐渐模糊。 高台之上,三大宗主神情不一:孙宏面无表情,殷正嘴角含笑,雪娴惊而起身! 三宗大比有规定,比斗过程中要避免弟子伤亡。可周围的衔月阁长老见此情形,竟然无动于衷! 这些长老非是故意不动,而是有人嘱托:“叶凌非三宗弟子,无需理会他的生死!” 雪娴面色阴沉,衔月阁已然不容乐观,甚至不服从她这个阁主的掌控。 随即,一股寒冰道意冲霄而起,并迅速朝着擂台蔓延。 孙宏与殷正看在眼里,却并未阻止。 擂台上,十几道龙卷风已经距叶凌不远,彻底化成一道风墙刀壁,令叶凌逃脱不得,立时便能够将他搅入其中,身死道消。 眼看着叶凌已经没有了动作,似乎放弃挣扎之时,徐浩初却突然面色一变,心中狂跳不止。 但只见龙卷风已经将“叶凌”吞噬,可在风墙之中,“叶凌”立即消失不见。 “残影!” 徐浩初惊呼出声,他虽不知叶凌是如何做到,但已经对危机有了预感,便要召回九宝天风塔。 其实,叶凌不过是参悟了身法玄天残影的第二层,庭前留影。可将身影留于原地,而自身却早已经离开。 叶凌不过刚触到边缘,施展出来漏洞百出。只不过徐浩初有些狂妄自大,若能谨慎一些,便能够分辨。只可惜他已经慌了神,心思只在九宝天风塔上。 可下一秒,一股凌厉的锋芒便将徐浩初锁定,并让他难以逃脱。 紧接着,斩天剑诀全力施展,剑气破开音障,朝着徐浩初迅速袭来! 此剑速度之快,令徐浩初根本难以躲避。只好将折扇横展于身前,立时有山水虚影现世而出。 此扇也是一件道器,为儒家大能所制,留有一丝道韵,可在关键时刻保命。 剑气劈在山水虚影之上,只不过荡起了一阵涟漪,根本无法攻破。 但下一瞬,叶凌身形鬼魅的出现在徐浩初身后,又是一剑斩落,剑气纵横。 这一剑,徐浩初避无可避,满天锋芒将其卷入中间,随后万千剑痕演化,屠戮切割! 徐浩初狂喷出一口鲜血,急忙使出身上能调动的道力,远遁而去。 逃离剑道锋芒,徐浩初周身衣衫破碎,伤口处鲜血淋漓。 他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防御道衣,才得以活命,不然刚才一剑,他已经命丧台上。 未给徐浩初丝毫喘息之机,叶凌身影再一次冲杀而来,木剑上先天罡气化身锋芒,在虚空中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划痕,极速而至。 徐浩初心中满是死亡恐惧,一连三剑,每一剑都毫无拖泥带水,叶凌仅想取他性命,别无他念! 正待此刻,一股寒冰道力迅速将叶凌包裹,寒气无孔不入,便往叶凌体内侵入。 叶凌大喝一声,先天罡气遍走全身,立时将这种寒气赶出体外,随后剑道锋芒迸发,于中心将寒气包裹冲破,重见天日。 可趁此空当之时,衔月阁阁主雪娴已经立身叶凌面前,周身道韵流转,仙霞隐耀,寒冰道力散溢于四周,令叶凌难以再进一步。 雪娴一双明眸盯着叶凌好久,方才微微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 “叶凌,太虚峰弟子!”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月色朦胧暗隐藏 - 逐仚 - 青衣潇然 看台之上,满座皆惊! 一个青幽境剑修,竟能战败凌虚境法道。若非衔月阁阁主出手,或许此刻徐浩初已经身死道消! 擂台之上,四目相对。 雪娴语气不温不寒:“为何到我衔月阁?” “为陆离而来!” 叶凌目中有锋芒引动,坚定不拔,未曾慑于不灭境强者的道势。 正此刻,兆阳山宗主孙宏与天心宗宗主殷正也起身降到擂台之上。 孙宏不怒自威,可眉宇之间却略带欢喜之意;殷正一脸阴沉,这徐浩初乃天心宗年轻一辈中的魁首,被青幽境剑修战败,险些丧命,实在颜面扫地。 殷正瞥了一眼身后徐浩初,眉宇间略有失望之色,随后他便上前一步,一双鹰眼暗含火气,口中话语几分刻薄:“哪里来的无礼之徒,莫不是看不起我三大宗门,故意捣乱!” 叶凌未曾转头看他,而是死死盯着雪娴,道:“陆离在哪儿,我想要见她!” 一宗之主,算得雄霸一方,地位尊崇,却被叶凌如此无视,岂能毫不在乎。 怒上加火,殷正周身有道势升腾,手间折扇也缓缓收起:“小辈狂妄,莫不是真以为天下无敌!” 话音刚落,雪娴一双冷眸转而落在殷正身上,威慑之势油然而生,令人心中生悸:“殷宗主,这里是衔月阁,不是天心宗!” 一句话出口,殷正立时便收了道势,转身离开。面对雪娴,这口气咽不下也要咽。 紧跟着,王辰与卢琨便飞身上台,将徐浩初搀扶离开。 徐浩初眼神落在叶凌身上,虽险些死于敌手,目光却并无十分仇恨,反而多了些深长意味。 孙宏见状,也不在此地自讨没趣,径自返回高台上静候。 看着殷正一脸阴郁,孙宏笑道:“殷正老弟,小辈相争,莫要太过放在心上!” 殷正冷哼一声,道:“界时令徒遭遇此事,小弟定然原话奉还!” 孙宏闻此言,也不再做声。虽是小辈相争,可徒弟战败,还是会被人往师父身上去想。学徒比斗,拼的是背后师父水准。 擂台上,叶凌一脸严肃,眼中满是关切焦急之意。他要知道陆离在何处,会不会有事。 “请阁主相告,陆离现在何处?” 雪娴却并未回答,而是道:“三宗大比未完,此非说话之所!” 言罢,雪娴转身便要离去。 “阁主!” 叶凌上前要追,却被一股强横道势掀飞出去,掉在擂台之外。 “叶子!” “二哥!” 早赶过来的徐弘、吴情等人急忙将叶凌扶起,神情关切。 雪娴不曾回头,语气冰冷:“离开衔月阁!” 此言一出,叶凌牙齿几乎咬碎,随后竟一步踏出,锋芒之气对准雪娴,便是一剑。 剑气呼啸而至,可雪娴仅仅拂袖一挥,寒冰道韵如泥沼大泽,令剑气深陷其中,再无威慑。 随后,雪娴玉手一招,寒气四溢而出,化作无形枷锁将叶凌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叶子!” 未等徐弘等人做出反应,周围几位衔月阁长老已经闪身而至,道势覆压,将几个人镇封。 敢对衔月阁阁主出手,无异于向衔月阁开战,立时三宗之人尽都侧目,衔月阁众更是飞身上前。 雪娴一双冷眸注视叶凌良久,方才对身旁一名衔月阁弟子道:“将他带去明月殿,好生看管,待大比结束后,我再发落!” “是!” 那弟子凌虚境修为,外放道力,剑法叶凌托起,随后踏空往衔月阁主峰而去。 至于徐弘等人,雪娴却并未在意,令长老将他们放了,交许阳带回客峰。 看台上,那个被叶凌撞倒的老者缓缓站起身,手扶着拐杖慢慢离去:“大柱国的义弟,倒与他真有些像啊!” …… 明月殿,衔月阁主峰第一大殿,平日间只有阁主居住修行,一般弟子不得入内。 叶凌被那名弟子带进明月殿,但只见这殿中“青罗幔帐,红毯银帘;彩鱼缸中戏,灵猫门前懒。对月雕案梳妆镜,琉璃宝带桃花扇。焚烟袅袅化云雾,脂粉层层余香漫。” 叶凌不由得神色一滞,这哪里是什么阁主大殿,分明是女子闺房。只差一张红木牙床,便可做得闺中密事。 叶凌也曾去过几次问天宗峰主大殿,可那其中只有几个蒲团,三缕燃香,清净无为,万念俱灭。 之前所见,与此地大相径庭。叶凌不由得问道:“这里是?” 那弟子不答,将叶凌送入殿中,便转身离开。有阁主所设道法禁锢,叶凌根本动弹不得,只在红毯上盘膝静坐,运转修习。 他现在只想争取每分每秒,以求修为精进。 不过丹田处一点刺痛,倒是令他微皱眉头。自叶凌从清虚谷回到问天宗开始,每此运转灵力与人拼斗之后,丹田处便会有一点刺痛感。 开始稍弱,叶凌并未太过在意,可是刺痛感逐次递增,倒是令他十分不解:“可惜未来得及向师父请教,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寒风迎面吹来,令叶凌精神一凛:“雪娴阁主回来了!” 脚步轻动,雪娴走过叶凌身前,在椅子上坐下,面对着叶凌,语气依旧毫无感情,令人心生敬畏,不敢靠近:“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叶凌心中一喜,他果然没有猜错,之前在擂台之上,雪娴对他有所暗示,他才会断然出手,为的不过是演一出戏,躲过外人罢了。 叶凌出言道:“雪阁主,我与陆离情投意合,我是不会让她嫁给夜轻寒的!” 一言道出,雪娴神色并无变化,只是淡淡的道:“十个你,也改变不了此事!” 叶凌微微低头,旋又抬起:“这世上只有一个我,便会有只能我去做的事!” 雪娴看着叶凌,嘴角不自觉的似乎有了一些弧度…… …… 夜凉如水,衔月阁中月色无边,满地银霜,一片静谧。 位于主峰旁边的一处高峰之上,建有寥寥几座石殿,山路上亦几乎都被荒草覆盖,许久不曾有人往来。 大殿门前,衔月阁长老石业成恭敬而立,神色肃穆。 不多时,大殿门缓缓而开,自深处传来一声苍老之音:“进来!” 石业成随即迈步而入,殿门轰然关闭。 “嗒――嗒――嗒――” 脚步声自殿中回荡,石业成一直走到大殿身处,面前有一青石高台,四周点有几盏油灯。昏暗灯光之下,但见得一苍然老者盘膝打坐,闭目不言。 石业成跪倒在地,磕头纳拜:“孩儿拜见父亲!” 老者微微张开一双混浊双眼,开口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石业成答道:“一切顺遂。只待下月夜家与圣灵教一到,父亲便可以出手了!” “嗯,”老者应了一声:“若无事,你便退下吧,看住雪娴和那些顽固不化的长老们,切莫生出任何变故!” “孩儿明白!”石业成微微迟疑片刻,又道:“父亲,还有一事,孩儿不知是否应当留意。” “何事?” “陆离招来了一个逸仙书院和一个什么太虚峰的弟子,据孩儿所知,似乎和陆离关系匪浅,孩儿不知……” “陆离只是一个引子,”老者道:“你要明白,到了这一步,有她没她并不重要。她的价值,不过是用来检验我们是否有资格与圣灵教做这笔交易。至于逸仙书院,的确要提防。既然不是什么高手,你派人盯住他们也就是了,切记以大局为重!” “孩儿明白,父亲好生清修,孩儿告退!” 石业成迈步退出大殿,老者暗自叹息一声:“衔月阁交到你的手上,真的能行吗?” …… 三宗大比,衔月阁特地划分出两座山峰,供天心宗与兆阳山弟子居住。 三宗之间毕竟颇多恩怨,若混杂在一处,难免冲突不断,难以管控。因此分开而居,倒是能够避免不少。 一间小屋之内,徐浩初服下丹药,盘膝疗伤。一旁有卢琨闭目坐在椅子上,王辰抱肩倚靠在门前。 不多时,徐浩初缓缓睁开眼。 卢琨问道:“如何?” “并无大碍,”徐浩初笑道:“只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一个青幽境剑修,却是丢了些颜面。” 王辰撇撇嘴道:“亏你还笑的出来,你是不知道,兆阳山那帮混蛋已经冷嘲热讽我天心宗一整天了!” 卢琨轻声对徐浩初道:“他又输给了李炎年,心情不好。” “我输又怎么了?”王辰没好气的道:“我输给李炎年,也没多少人笑话,可是咱们徐大公子竟然输给一个青幽境剑修,这才让人笑掉大牙。徐浩初,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你怎么会输给那个叫叶凌的?” 徐浩初自床上起身,来到桌子旁坐下道:“一来是我有些轻敌,故而不曾防备他的诡异身法。二来此人确实非常人可比,我输给他,虽不服,却也服!” 王辰气的将头一摆,他虽心里难以接受,可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卢琨道:“我见擂台之上,你二人皆有杀意。不如……”说着,卢琨微微挑眉,神色不言而喻。 徐浩初摆摆手道:“见识过他的实力,或许此人能够派上用场。” “你是说……” 徐浩初笑了笑,对王辰道:“还记得我给你的东西吗?” 王辰闻言一愣,自储物道器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都:“你是说这个?” 徐浩初点点头:“要利用叶凌,首先就是要控制住他身边的那个许阳,你明白该怎么做吧?” 王辰微微一笑:“交给我吧!”言罢,他便开门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卢琨端起身边茶杯,小抿一口:“对付圣灵教与夜家,风险还是太大了。” “我知道,”徐浩初点点头,看着窗外道:“我早让墨翁回去族中安排,父亲已经决意支持我,我不能半途而废。” 卢琨默然不语,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天空一轮明月,心中暗想:“血月已现,古月同来。这古月洞天,究竟有何隐秘?”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误见苟且在牙床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月当空,不知见过人世多少繁华,遇过哪些悲欢。 主峰山路上,叶凌背着木剑,迈步下山。 他最终也不知晓陆离下落,只是雪娴有言:“她很重要,对任意一方都是。” 叶凌明白,纵然不得相见,但至少暂时平安。 微微阵阵拂面,却辨不清温寒。按道理,叶凌已是青幽境修士,早该无视这风霜雨雪才对。 大概,触景而生情罢了。 衔月阁中一片幽寂,三宗大比要持续多日,因此弟子们大都在刻苦修行,争取将这几日感悟融会贯通,更进一步。 叶凌走的很慢,他不急于回去。一个人在此,或许能够去想些事情。 偶尔有衔月阁弟子路过,看向叶凌目光颇为古怪,又交头接耳,不知谈些什么。 叶凌未曾在意,自己的事还难以解决,无心关注其他人。 待他离开衔月阁主峰,仰头望向天空孤轮,不由得想起那日所思:“为何这月亮不是照在主峰?” 思绪随风远,连带着叶凌脚步也向月而行。 未多时,他突然神识一惊,立刻施展身法闪到旁边树木之后,屏气凝神,隐藏道力。 一眨眼,黑影闪过,往后山而去。 叶凌神识扫过,眉头紧皱:“那夜的黑衣女子!” 那夜激斗,叶凌险些丧命。不过好在有衔月阁巡山弟子发觉,才幸免于难。谁曾想冤家路窄,今日重又相逢。 “她究竟是谁,为何要往后山?” 倘若是那盗窃之人,理当去衔月阁各峰,无道理往那荒无人烟之地才对。 想到此,叶凌悄然跟在后边。为免被她发觉,叶凌远远相随,只保证不会跟丢便是。 后山之地,乃一片连绵山脉,植被茂盛,多有些低境妖兽居住,并无人迹。 叶凌随那黑衣女子来到一座山谷之前,眼见着她闪身进入,不见了踪影。 叶凌犹豫片刻,便也追了进去。 入眼处,这山谷不大,四周崖壁陡峭,如刀砍斧劈一般。虽久历春秋,仍能看出非自然而为,乃人力所至。 谷内一片平坦草地,离离青绿,中间小谭幽幽,夜下水雾淡淡,气象万千。半空当中,那万年不曾落去的皓月,正悬在山谷之上,似乎昭示着此地不凡。 叶凌神识扫过山谷,却并未发现黑衣女子踪迹。 下一瞬,他目色一惊,身形急忙转而暴退,手中木剑几乎立时飞出,握于手间。 叶凌面前,黑衣女子不知何时现身,冷冷注视叶凌:“为何两次跟踪我?” 叶凌周身锋芒缭绕,出言道:“我说过,你的气息很像我见过的人,因此……” “同样的理由说两次,”黑衣女子冷声道:“骗人也太敷衍些了。你也是为古月洞天而来?” “古月洞天!”叶凌心中暗思:“第一次听这名字,却不知是何所在。” 黑衣女子见他不答,自以为猜对叶凌目的,便又道:“我看你剑道锋芒精湛,莫不是通天剑门的弟子?”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叶凌眼睛一转:“你不是也为古月洞天而来,在未寻到之前,你我无需争斗,空耗气力。” 既然黑衣女子不打自招,叶凌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也好令她猜不透自己身份目地。 黑衣女子果然上当,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更何况……我想杀你,如探囊取物一般!” 叶凌不曾否认,他的确不是眼前这女子对手。为表诚意,他便收剑在背,坐在水潭边的青石上,望着水面道:“古月洞天,果真奇异?” 黑衣女子不答,懒得回这种“明知故问”之言。 叶凌暗自苦笑,套话果然不易。这世上哪里有太多愚人,自以为比人聪明者,才是真傻。 黑衣女子走遍山谷,似是在寻找什么通路。只是细细察遍每一个角落,都未能如愿。 叶凌静静坐着注视,他尚不知晓古月洞天是何物,因此以不变应万变才最好。 一连找过两圈,黑衣女子满是不耐烦,没好气的对叶凌道:“你怎么不找?” 叶凌微笑道:“你都找不到,我又哪里有办法,倒不如歇歇,赏赏月色。” 黑衣女子默然片刻,竟闪身来在叶凌旁边坐下,道:“衔月阁的月色,果然是东域最美的!” “哦?”叶凌眉间一挑,问道:“你还见过那些地方的月亮?” “太多了,”黑衣女子面纱之后,神色微微动容:“我去过很多地方,只是都没有好好看一眼月光。” 叶凌微微一笑,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两坛酒,递给黑衣女子一坛。 黑衣女子一脸嫌弃:“我最讨厌醉酒之人,才不要喝呢!更何况,你要是在酒里给我下毒怎么办?你以为我会上当?” 叶凌笑了笑,也不在意,既然她不喝,他就自顾自拍开封泥,仰头便饮。 黑衣女子看着他,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谁没有心事?”叶凌望着月亮,苦笑道:“大概只有它没有了。” “你们通天剑门的人,可不似你这般多愁善感的,”到此时,黑衣女子依旧认为叶凌是通天剑门弟子,接着道:“一个个全都冷酷无情,就如他们的剑一般,冷冰冰的。” 叶凌闻言,自背后将木剑抽出,横放在身前:“我的剑不冷,因为我还不知它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黑衣女子伸手一招,便有一道水流被摄入掌心。随后道力催动,这水流便逐渐凝结成一柄水剑。 “喝!” 黑衣女子水剑一挥,果然有一股半月形水气破空杀出,荡开水面。 黑衣女子微微得意:“你们剑道也不过如此!” 叶凌无奈一笑,黑衣女子行的是水系法道,虽是用剑,却有形无实,称不得锋芒。 喝完了酒,叶凌站起身道:“我该走了。” 黑衣女子并未阻拦,目送叶凌离开。她还要在此地继续寻找,通往古月洞天的入口。 叶凌微醺,继续迈步往客山方向回返。可迎面,却见到一拄杖老者,颤颤巍巍朝自己走过来。 叶凌定睛观瞧,正是今天白日,被自己撞到,又将自己赶上擂台的那位老者。 这老者不知来历,非是衔月阁长老,更非弟子,却让人心中猜测。 老者亦注意到叶凌,便笑道:“怎么,今日出尽了风头,高兴的睡不着觉?” 叶凌闻言一笑,道:“老人家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深夜难眠,四处走走罢了。” “四处走走?”老者又道:“擂台上胜了一个凌虚境修士,又被雪娴带去了明月殿,这可足够在衔月阁里横着走了。你可知道那明月殿便等同于雪娴阁主的闺房,衔月阁上下,哪个男人有如此福气,能够一睹其中风貌啊!” 叶凌闻言一愣,这才想起,难怪下山时路遇之人尽都目光古怪,却原来是这般缘故。 可雪娴为何要将自己带入明月殿,还并未与自己谈过什么要事。这实在令叶凌匪夷所思。 思索时,老者一拐杖敲在叶凌脚面,对他道:“小伙子,白天被你撞的腰,现在还疼,你可不能不负责任!” 叶凌点点头,自碧玉扳指中取出十几个装丹药的玉瓶:“我对丹药不甚了解,您看哪种能治您的伤,尽管拿去就是了。”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这些丹药可都价值不菲,你就舍得给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 叶凌点头道:“撞了您,理该如此。” “好小子,”老者摆手道:“把药收回来,你把我送回家就是了,山路难行,正缺个搀扶之人。” 叶凌便应声,扶着老者往一座山峰而上。 路上,老者有意无意,总是询问叶凌身世,叶凌也未在意,只当做寻常老人对年轻人谈话罢了。 直到了半山腰,老者气喘吁吁,对叶凌道:“我渴了,你去前边那间房子给我讨口水喝!” 叶凌闻言便扶老者在石头上坐下,随后往前面而去。 那里只有这一间房屋,前带小院,院中尽是花草,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可那窗户外,叶凌却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往屋里窥视,看上去倒不像什么好人。 叶凌眉头一皱,他不想这衔月阁为何透露着此等古怪,总是有人在暗中行动。 他施展玄天残影,悄悄靠近,打算一探究竟。 却不想风声微动,窗外之人立时警觉,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淡淡香气,久久不散。 叶凌微嗅其香,面色一变。这香味他记忆犹新,正是当初云江城醉仙楼中,那风流浪子魏寻欢身上的味道! “魏寻欢也到了衔月阁!” 叶凌正想着,却听得窗户里边一声声女人娇喊,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窗户上有一个小洞,可以透过其间,观看屋内情形,必然是刚才逃走之人留下。 叶凌几番犹豫,终究还是不曾往里窥视,若是看了,岂不成了与逃走者一样的人。 可正待他要离开之时,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好姐姐,真是爱不够你!” 叶凌心中大惊,脸色也逐渐变幻,立刻凑到那窗户小洞上,看着屋内。 但只见这屋里粉纱红帐,妆境牙床,便是那女子闺房无疑。 牙床上有一男一女恩爱缠绵,娇声浪、语,非礼勿视,不堪入耳。 叶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却满是震惊,旋又愤怒,转而渐渐压制。 他直起身来,几乎不敢相信所见一切,可惜这如此真实之感,令他难以欺骗自己。 叶凌握紧拳头,旋又缓缓张开。深吸了一口气后,便迈步离去。 可是临走之前,他还是冷哼一声,这声音不小,足够屋内之人听见。 “谁?” 屋内果然被叶凌惊动,再无了动静。 可叶凌已经离开窗前,去寻老者。但老者早不见了踪影。叶凌此刻无心寻找,自顾下山去了。 叶凌刚走,王辰便从一棵大树后边走出来,嘴角含笑的望着叶凌离去,自语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章 原本无义狠心肠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衔月阁一片月色撩人,满是清幽,纵然非仙家宝地,亦属尘外美境。 衔月阁弟子分亲传、内门、外门三类。初拜山门者,为外门弟子,传普通功法。两年以后,择资质上乘者入内门,修习高阶功法。进境迅速者,荐给诸位长老,得长老耳提面命,传道亲授,成师徒之礼,而为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可自行占据山峰,开辟宫属,接引大地灵脉,做修行生活之所。 内门弟子则待遇稍次之,数人居一山之上,共分一峰之灵气。而外门弟子则远在宗门最外,修成严整宿舍,众人共居。 许阳与衔蝶虽为内门弟子,可因衔蝶之故,曾有长老愿收她为徒。不过可惜,衔蝶一心放在许阳身上,未能如愿。 不过尽管如此,他夫妻二人依旧高人一等,独占一座峰,使得内门弟子背后议论,心中不服。 半山腰一座木质房屋,连带严整小院。院中栽有灵植仙药,不见半根杂草。 屋子里,陈设虽简却全,地方不大可安。 衔蝶坐在椅子上,手拿着针线缝补小孩儿衣物,眼中满是温馨。 另一边,许阳盘坐在床,可心思却全然不在修炼上,倒时不时的眯眼看向衔蝶。 不多时,衔蝶长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缝好衣物抬在眼前仔细观瞧,眼中尽是喜色。 正此刻,许阳也好似收敛气息,缓缓睁开眼,看向衔蝶。 衔蝶笑着起身,拿着小衣服走过来:“你看,我给咱们宝宝做的衣服,好不好看?” 许阳接过来看了看,赞叹道:“真好看,我媳妇的手真是巧,宝宝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有福气。” “嘻嘻――” 衔蝶脸上幸福洋溢,伸手摸着自己高高挺起的肚子。她与许阳都是孤儿,从未见过父母,所以才不想孩子也同自己一般可怜。 许阳将衣服还给衔蝶,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叶大哥回来了没有。”说着就往外走去。 衔蝶轻叹一声,自语着:“最近修炼越来越不用功了,这都好久,也不见修为增长,真不知道他都把时候浪费到哪儿去了!” 许阳迈步除了小院,回望一眼木屋,见衔蝶并未生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施展身法下了山。 不过他却没有去到叶凌所居住的客山,反而潜隐身形,去到又一处内门弟子所在山峰。 来到半山腰,也是一座木屋小院。院中尽是花草,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许阳在门口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人看见,这才迅速进院,背对着房门扣响门环。 “进来~门又没锁~” 屋内媚声酥骨,愈发的令许阳心急如焚。 一把推开房门,但见这屋里粉纱红帐,妆境牙床,满是女子胭粉之气扑鼻,令人魂迷神乱。 红帐以内,牙床之上,林琅正侧躺而卧,嘴角勾起,凤眼含春,说不尽万种的风情。 纤手轻轻挑开面前纱帘,亮出这媚骨玉身,口中低音如钩,摄人心魂:“好弟弟,你怎么才来啊~让姐姐好等呢~” 许阳急着跳上牙床,去寻朝思暮想之事。 正是:“ 笑盈盈鸳鸯戏水,喜孜孜连理结花。媚眼里旖旎万种,粉面上怯玉浮霞。款款深情,听得这莺声恰恰;姻缘相凑,偏遇见个锁魂的风流冤家。” 正待休憩之时,这屋外突然一声冷哼,使得许阳心中大悸,下意识发声:“谁?” 可之后便再无动静。 许阳急忙披上衣服来在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向外观望,却并未见到半个人影。 林琅自身后环抱住他,娇声问道:“怎么了?” 许阳心中紧张,方才屋外绝对有人,可此刻却不见了踪影,根本难以判断。 正此刻,房门被轻轻推开,王辰依靠在门边,嘴角含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许阳正要说话,却见王辰目光落在身后林琅身上,立时面色一沉,挡在她身前,沉声道:“是你!” 许阳如何能够不认得,当年百莽森林之外,要抓捕衔蝶的三个人,徐浩初、卢琨与王辰,便是化成灰,许阳也会记得! 未等王辰出言,林琅却一步迈出,也不在乎身上衣物不多,径自走到王辰身边,对许阳道:“这可是姐姐的贵人,还不过来拜见?” 许阳脸色不好看,又问:“刚才屋外之人,便是你?” “是我,”王辰笑道:“却又不止是我。你要寻找的那个人,名字叫做叶凌!” “叶大哥!” 许阳顿时慌了神,他和林琅的事,绝不能够让叶凌知道,如若不然,自己的道途便要毁了! 王辰冲林琅使个眼色,林琅立时扑到许阳怀里,唉声叹气:“你和姐姐的事被人知道了,这该怎么办,万一传到你家那个大肚婆耳朵里……” 衔蝶因天赋与衔月阁功法相合,深得几位长老器重。若是知道许阳与林琅有染,许阳恐怕难以活着走出衔月阁! 正待他荒神之时,王辰上前道:“许阳,或许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听我的话。” 许阳冷哼一声,喝道:“滚出去!”明知道王辰是趁火打劫,他又如何能够任人摆布。更何况两人有深仇大恨,可谓不共戴天。 王辰不气反笑,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盒,递给许阳道:“你看过这个东西后,也许就会对我好好说话了!” 许阳将信将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目瞪口呆:“这……这是……” 林琅凑过去观瞧,只见盒子里装有一块半块玉佩,乃是神凤雕刻,虽非道器,却也是难得宝物。 王辰见他反应,笑道:“看来你明白了!” 许阳当然明白,此物是收留他形同父亲的李磐,最珍贵之物,从不离身。 当初被王辰等三人追杀,李磐留下断后,从此再无消息。 许阳曾经回去百莽森林寻找,但那里已经被不灭境大妖篷蛟所毁,镇子上的人死伤殆尽,三宗弟子也埋骨不少。 许阳寻不到李磐,尸首都没有。便只当他已经离世,在原来酒馆废墟处修了衣冠冢,每年都要与衔蝶回去祭拜。 今日见了这块玉佩,许阳浑身颤抖,满眼泪滴:“他……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王辰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安排你与他相见的!” “这……” 许阳低着头,犹豫不决。 王辰冲林琅使个眼色,林琅立时心领神会,一把抱住许阳,娇声道:“你难道忘了刚才之事,被叶凌知道,你家里那个大肚婆肯定马上也会得知。” “不会的,”许阳急忙摇头:“我去求叶大哥,如果他知道那样做我会有性命之忧,他一定不会害我的!” “可是被他知道了,谁能保证他会一直保密,”林琅低声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 “不!不行!”许阳满脸惊恐:“叶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害他!” 王辰慢慢坐下来,望着窗外夜空发笑:“昨日他救你,不能保证明日他不害你。恩情还不完,可这危机还是得预防啊!” 许阳低头不语,心中拿不定注意。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再也不能回头。 王辰又道:“放心,只要你听我安排,我保证你平安无事可以与你的林琅姐姐安享太平,甚至助你提升境界,也不是难事。前提是,你要无条件与我合作才可!” 林琅依靠在许阳胸膛,不断用手指在他心上划圈:“想一想咱们的未来,要是……难道有姐姐在,还比不上你家中那个大肚婆吗?” 许阳微微抬起头,似乎已经有了决绝: “你想要我做什么?” 王辰玩味一笑:“慢慢你就会知道了,只会对你有好处就是了!” 许阳将信将疑,可看着怀中的林琅,似乎眼下,还不到后悔的时候…… …… 夜色阑珊,叶凌终于回到客山,但屋内,却又是一位不速之客。 白无御站在院落门口,迎叶凌道:“大师兄,你没事吧,让我们担心死了。” 叶凌强挤笑意,道:“无事,不过被衔月阁阁主叫去问了些事情,再去其它,倒是你们,后来如何?” 二人便走,白无御边道:“我们被一众衔月阁弟子带回了这里,严加看管,不许我们出去。我们都担心大师兄安危,好在傍晚时有人来撤去看守,并对我们说你没事了,很快就会回来,之前种种皆是误会。” 叶凌点点头,却也不明白雪娴阁主到底要做些什么。 “对了,二哥,”白无御又道:“屋里有人想要见你。” “谁?” “他说自己的兆阳山弟子,名叫李炎年!” 叶凌仔细想来,倒是不认得此人,便与白无御推门而入,见吴情、徐弘都在。另有一人,也在其中。 但见他身材魁梧,周围火气升腾,便是白日擂台之上,那位兆阳山的李炎年。 李炎年心直口快,见了叶凌便道:“我当时说了,你很对我的脾气,所以我今天来,便要要结交你这个朋友!” 叶凌闻言,微微一笑,道:“在下叶凌,太虚峰弟子!” “在下李炎年,兆阳山弟子!我带了我们兆阳山的名酒,猴儿烈,今夜定要与你们畅饮一番!” 叶凌也自碧玉扳指中取出醉云酿,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太虚峰醉云酿,也非是凡品!” “好!” 众人坐下来,却只有吴情看叶凌神色不太对劲,便凑近低声问道:“二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叶凌自然是放不下许阳之事,但有李炎年在场,又不能言明,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此事告诉吴情他们,恐也不好。 他最怕的,便是传到衔蝶耳中。衔蝶即将临盆生产,若是听了此事,恐怕有什么闪失。 思来想去,纵然是结交新友,也难在此时欢喜。 不过叶凌还是摇摇头道:“不妨事,只是今日擂台比斗,有些累了,今晚饮些酒,睡一觉便会好了。” 吴情半信半疑,心中一直放不下自己二哥……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夜下岂能共孤光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夜未眠,开怀畅饮。 翌日清晨,李炎年宿醉离去。徐弘扶着门槛相送,几次险些跌倒:“来日再饮!” 李炎年朗声一笑,摆着手道:“下次要让你彻底爬不起来!” 小屋内,叶凌躺在床上,任凭着酒劲儿侵入大脑,一片昏沉。只盼望着如此,能够忘却许多烦心之事。 半日无话,叶凌等人一直在房中熟睡,毫无半分修士模样,如此荒废光阴,实在令人惋惜。 日过中庭,许阳带着一篮子糕点来至。这糕点是衔蝶做的,用天禾灵谷磨粉,取茴芸豆、百步香等十几种仙草为辅,以蛮牛之乳,星翡凤果做点缀而制成。不仅口味香醇,更多修士有所裨益,实难能可贵之佳品。 衔蝶特别叮嘱许阳要将糕点送去。当年救命之恩,她时时挂念,不曾一日忘记。 许阳心中略有忐忑,昨夜被叶凌知晓自己不雅之事,生怕此刻吴情、徐弘、白无御也都已听闻,无言以对。 他小心叩响房门,却半响不曾有人回应。轻轻一推,门并未锁住。 可许阳刚一迈过门槛,便被这满屋酒气硬生生给推了出来。他紧皱着眉头将门敞开,放放味道:“这是喝了多少啊!” 许阳不好酒,因此对酒气有些反感。正如吴情等人不好色一般,偏爱这粮食精,尘间酿。 半天功夫,许阳迈步进门,只见庭中满是空酒坛,几无落脚之地。桌上有白无御和吴情趴着呼呼大睡。 许阳四下观望,又在门旁墙边看见同样醉酒不醒的徐弘。 许阳摇摇头,正迈步往里走,但见一间房门被轻轻推开,叶凌揉着脑袋,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许阳心跳如鼓,背后汗水立时散发,却带不走半点紧张之情。 叶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神情并不亲和:“何事?” “啊――哦!”许阳急忙把篮子推在身前:“这……这是衔蝶让我送过来的糕点……使他亲手做的,叶大哥你……你尝尝!” 许阳强挤出笑容,手脚都现出不自然,生怕叶凌看不出自己的心虚。 叶凌见他这副模样,倒是心中气愤,眉间失落。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这世上三妻四妾并无不妥,纵然是修士也如此。 只不过,衔蝶尚在孕中,许阳此时出去胡搞,却是让叶凌难以接受。 话虽如此,这毕竟家务事,他不愿多说什么。于是,叶凌接过篮子,道:“他们喝醉了,一时醒不过来,替我谢谢衔蝶。” 顿了顿,叶凌又平静的道:“娶了如此贤惠之妻,你可真有福分。” “是!是!叶大哥说的是!” 许阳满头汗水,根本不知所措,只好听着叶凌往下说。 “你和衔蝶也是要做父母的人了,尤其这些天,没事儿别出去乱跑,多陪陪她!” 闻听此言,许阳心中大骇,这分明就是在提醒他,让他安份守己一些。 “我明白,我会好好陪衔蝶的。” 叶凌点点头,揉着头道:“你回去吧,我昨晚也喝了许多,头很痛。” 许阳连连点头:“叶大哥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去。”言罢,他便逃也似的转身就走。 “等等!” 许阳立时止住脚步,心几乎骤停在这一刻,慢慢回头:“叶……叶大哥,还有……什么事?” 叶凌沉声问道:“陆离……住在哪儿?” 许阳暗中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关于他的事,无论什么都没关系啊! …… 一片树林之间,许阳与林琅挽着手,站在树下。 他到底没有听从叶凌之言,毕竟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不多时,一道身影显现,王辰微笑着走上前道:“大晚上的,找我有何事?” 许阳急道:“事情果然被叶……叶凌知道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王辰依靠在树干上:“我又没什么必要骗你。” “我今天去找过他,”许阳又道:“他虽然没有言明,但我能听出他言下之意。明显是对我……对我不满,很有可能会将此事说出去!” 王辰闻言一笑:“所以呢?” “所以……”许阳一咬牙:“在他将事情说出去之前,一定要除掉他!” 王辰笑了笑,与林琅对视一眼,然后问道:“他现在在何处?” 许阳道:“他白天问了我陆离的住所,大概……是去寻找了吧!” “陆离啊……”王辰嘴角含笑,望着夜空:“这是你的幸事,还是不幸呢?” …… 一轮明月永不落,总把银辉撒寰尘。 红尘相遇岂是客,月下相思待何人。 群峰之间,叶凌施展玄天残影,迅速朝着一座山峰而去。他不知道陆离会不会在哪里,但他一定要去寻找。 来在山脚下,眼望着山高巍峨,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上,直通山顶的一座玉殿。 可正待叶凌要拾步上山时,却猛然间注意到半山腰处,一位仙霞缭绕,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正含笑望着他。 叶凌仔细观察,想起这老道是那日未到衔月阁时,与陆离师父祝音一起来的那位长老,陈清歌。 陈清歌拂尘一甩,足下生风,眨眼间便来到叶凌身边,笑道:“小友,别来无恙?” 叶凌拱手一礼:“前辈是在等我?” 陈清歌摇摇头,道:“是有人在等你,却并不是老道。老道只是与小友有缘,再次相逢而已。” “哦?”叶凌眉间一挑,问道:“但不知是何人在等我?” “小友见了不就知晓,何必来问老道?” 陈清歌微微一笑,一把拉住叶凌的手,随后拂尘一甩,凌虚出尘,几乎眨眼间便来到了山顶。 山顶一片平坦广场,叶凌与陈清歌并肩而立,迎面是一座青石玉殿,大门紧闭,殿身有道纹雕刻,古朴厚重。 陈清歌道:“小友请自便,这等你之人,就在殿中。”言罢,老道转身离去,无影无踪。 叶凌不知老道何意,却也没有多想,径自来到大殿门前,轻轻推开了大门。 往里看去,只见这殿中空旷,并无他物。迎面的蒲团上,坐有一苍发老妪,青木拐杖横于身前,正是陆离师父,祝音! 叶凌心中一惊,愣在当场。老道说等候他的人,竟然是祝音。实在令叶凌不曾想到。 祝音面色平常,却依然给人严肃刻薄之感,微微开口,并无丝毫温度:“你来的,比我想的要晚!” 叶凌闻此言,心思方才收回。迈步走进大殿,来在祝音身前拱手一礼:“太虚峰叶凌,拜见前辈!” 祝音一挥衣袖,无形道力迸发而出,将大门关闭。随后道:“坐!” 叶凌盘膝坐于祝音面前,不卑不亢,但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 祝音问道:“为何要自称太虚峰弟子,而不是问天宗?” 祝音身为陆离师父,对叶凌多少有了些了解,知晓他是问天宗太虚峰,火轮枪陈炎的大徒弟。 叶凌道:“不瞒前辈,在此番下山之前,叶凌已经自逐出宗,再不是问天宗弟子了!” “自逐出宗?”祝音语气微微低沉:“倒是个欺师灭祖的好徒弟!” 叶凌闻言一惊,旋又摇头正色道:“师徒情分不减,祖上之名还记,不过是君子不立危墙,做不得那和光同尘罢了。” “此言有理,”祝音点点头,又道:“既是如此,这剑光又岂能与这月光相合?须知锋芒太盛,伤人害己,最终不过徒增懊悔罢了!” 叶凌闻言一笑,道:“前辈既然知晓此理,又何必将光芒紧锁在此大殿之中?须知这皓月之光,逐风而行,远播天地之间。而这剑光……” 叶凌反手将木剑抽出,横放膝前。他手指轻轻划过剑身,立时锋芒引动,剑气缭绕:“可利可钝,可刚可柔,伤敌而不害友。天地之大,这二光又岂能无相合之处?” 祝音闻言亦是笑道:“剑锋终究要整日藏于鞘中,又见过几日朝露,饮过多少风霜?天下之大,是千里?万里?五方五域,那不过是个数字。行到何处,终究在这尘世之中。殿中不容二光相合,累加多远的数字,也只是纸上谈兵,画饼充饥而已!” 叶凌微微低头,旋又抬起:“万事万物不是一成不变,今日不能相见,明日便能相合。剑锋今日不利,明日封喉。前辈,若二光不能相合,天地只在此一剑之下!” 祝音闻言冷笑,一股股道势腾空,覆压整个大殿之中,无形道力朝叶凌碾压而至,令他难以抬头。 祝音站起身,手拄着青木拐杖在叶凌身边迈步:“你的剑,护不了自己,更护不了别人!你尽可推开门去看来,入眼之处,一片夜色深沉,你能逃脱?夜幕之后,便是那圣光黎明,夺人耳目,你能相抗?便是那终年不退,永挂冥宇的银台,你也是无能为力!” 说着话,祝音微微倾身在叶凌身侧,出言道:“古往今来,自以为是之人比比皆是,可下场又如何?难道你要陆离和你一同做那青史之上,令人读之落泪的千古之憾吗?” 叶凌被祝音道力死死压制,根本抬不起头来。尤其祝音之言,更令他无言以对。 祝音重又坐在叶凌身前,收了道力,神色动容道:“二光也许不会相合,可终究在这天地之间。心心念念,知晓彼此安稳,有何不好?月光逐风而行,可终究在此夜幕之下。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在你的剑能劈开这片黑暗之前,该学会的应是放手!” “故事能够流传千古,是因为主角要痛苦一生。生前之事留给后人哀叹,值得吗?” 祝音一挥手,道:“你去吧,为了陆离,更是为了你,莫再执迷不悟!” 叶凌默然不语,他不知心中所想何事,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叶凌站起身,冲祝音拱手一礼,道:“前辈,请转告陆离……愿她此生……幸……福……叶凌……去矣!” 转身离开,月光撒满大殿。 祝音望着青年背影,低声自语:“遇见她的年纪,却在你最无能为力之时!”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心中有苦不能讲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月光不增不减,亦如这时间不止不息。便想停留半刻,也万万不能。 大殿以外,叶凌缓步而出,却不知该迈右脚,还是该迈左脚。 祝音的话,令他心乱如麻。月光终究要在夜幕之下,剑芒也胜不过那黎明圣光。或许他留在此处,真的要害了陆离。 叶凌下山,每一步都走的分外沉重,亦如这夜色昏沉。 半山腰,老道陈清歌坐于青石之上,闭目养神。待叶凌靠近,他才睁眼道:“要走了?” 叶凌不言,默默点头。 陈清歌笑道:“你可知衔月阁,名从何来?” 叶凌指了指天上明月:“由此而来。” 老道点点头:“既然知道,如何便要离开?衔月阁中月光,可不分平明白昼,永世长存啊!” 言罢,陈清歌身影消失,只剩下青石一块,与低头沉思的叶凌。 …… 山林之中,几名弟子躺倒在地,满身冰霜,寒气弥漫,已然冻住不得行动。 一旁边,一白衣女子负手而立,面上不冷不热,孤傲非常,正是衔月阁阁主雪娴。 不多时,老道陈清歌现身在侧,拱手道:“阁主!” “如何?” 陈清歌摇头道:“祝音一番话,怕已经令他心生退意,恐这便要离去了。” “离去?”雪娴冷声道:“衔月阁如今已是凶险之地,无数双眼睛盯着。此时离开,与送死何异?” “请阁主示下,该如何是好?” 雪娴余光看向地上几个弟子,道:“阁中弟子,非为眼线,便是卧底,无一人可信。能够出其不意搅混这潭水的,只有这孩子。若他真要离去,便带他去见陆离,我相信他会回心转意的!” “老道明白!”陈清歌顿了顿,略有迟疑的指向地上的几名弟子:“他们……该……” 话音刚落,一道寒风自雪娴手中升起,吹向这几名弟子,随后他们便如同泥塑沙雕一般,竟被这寒风吹散为冰粉,化为乌有,尸骨无存。 陈清歌皱了皱眉头,叹息道:“毕竟是我衔月阁弟子,是不是……” “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雪娴转身道:“我虽一向不息儒家那一套虚伪礼法,可周礼中那句话却是不错。” “请阁主赐教!” “刑乱当用重典!” …… 衔月阁后山越发幽静,可这幽静背后,却是来往人影,络绎不绝。 衔月阁中,古月洞天之秘,早被不少势力获知,更有“血月已现,古月不远”之语流传,阁中卧底的人,大都开始寻找古月洞天之口,因此这后山倒成了暗中热闹之处。 叶凌思绪混乱,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后山,那座山谷谷口。 暗中早有人注意叶凌,不过只当他是其它势力派来,更佩服叶凌如此胆量,敢招摇过市,毫不遮掩。 叶凌思想起那黑衣女子,便进了山谷,但见原本清静之地,此刻遍是打斗的痕迹。不少人在此激斗,却并没有什么助益。 叶凌来在水潭边的石头上坐下,望着水面碧波如鳞,月影清凉,愁容倒是稍稍有了缓和。 不多时,一道清风拂过,黑衣女子立身叶凌背后,手中一道水刃抵在叶凌后颈上:“如此没有防备,莫不是故意的?” 叶凌叹了口气:“杀了我,或许算是帮了我!” 闻此言,黑衣女子反倒收了水刃,走到叶凌身侧,问道:“为何?” “生而不易,活也艰难。倒不如一死了之,再无牵挂。” 黑衣女子撇嘴道:“你真不像通天剑门之人,剑修不该是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嘛,哪像你这般,连男儿都算不上!” 叶凌苦笑,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坛子酒,拍开封泥道:“或许不是男儿是女子,会好过些。” 话音未落,黑衣女子却一把抢下叶凌手中酒坛,丢在一边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颓废之人,真令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叶凌笑了笑,转而问道:“你可找到入口了?” “没有!”黑衣女子语气颇为无奈:“若是找到了,岂会还在这里与你浪费时间!” “倒是我打扰你了,”叶凌站起身,往外就走:“后会有期。” 黑衣女子也不阻拦,心中满是对他的鄙夷。 可待叶凌刚出了谷口,要回转客峰时,就见几座山峰之间,人影闪烁,霞光通明。 两道身影在前拼命奔逃,身后是一人极速追赶,口中叫喊着:“混账,敢偷到本公子的头上了,还不站住!” 头前两人哪里会听,身形不停,却在相互埋怨: “告诉你这两天别出来查户,你咋就不听?再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这个淫贼!” “他心思全在小娘们儿身上,本来这一票儿好干,谁想今天没踩盘子,就差那么一点儿。” “别废话,安头弄到手了吗?” “啥都没有,惊动了衔月阁,命都快保不住了,赶紧揭地吧!” 整个衔月阁都被这三人惊动,不少弟子与长老升上天空,不知发生何事。 一座小屋门前,徐浩初,卢琨,王辰三人并肩而立,倒是始作俑者。 …… 夜风清幽,一派寂静。 徐浩初轻摇折扇,立在一座山岗之上,旁边站有卢琨,一言不发。 不多时,一道身影自远空而来,立身两人面前,容貌俊朗,嘴角含笑,手中折扇上,正画着美人图。竟是那风流浪子魏寻欢。 魏寻欢看着徐浩初,道:“你们可是在等本公子?” 徐浩初点点头,冲他拱手道:“在下徐家徐浩初,这位是我之好友,卢琨。特在此等候魏公子。” “徐家?”魏寻欢恍然大悟道:“近闻大乾王朝大柱国徐铮突然出山,重领大军出征,抗击大汉丞相诸葛策,你徐家也水涨船高,声明在外了啊!” 徐浩初笑而不语,徐家如今,的确不同往昔,终日里门庭若市,四方来贺。他也身份高涨,有了傲气。 魏寻欢又道:“你在此等我,有何事?你如今好歹也算得世家子弟,豪门贵胄,岂会与我这般污名在外之人有所瓜葛?” “魏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徐浩初摇着扇子道:“我只是好奇,你因何要到这衔月阁,此处可有名花引蝶?” “徐公子若问,本公子自是要如实作答,”魏寻欢笑道:“只是我早有耳闻,徐公子在这衔月阁中,也有苦思而不得之人,说不定正是本公子眼中之花,哈哈哈哈――” 笑声不止,魏寻欢转身离去,无影无踪。 徐浩初闻听此言,立时变了脸色,两手青筋暴露,好久才逐渐舒缓。 卢琨上前道:“此人不能利用。” 徐浩初点点头,沉声道:“盯着他,阁中不是还有贼人在嘛,让他们斗上一斗,也让衔月阁乱上一乱!” …… 一座高峰之上,仅有一座宫殿。这是亲传弟子才会有的待遇。 这大殿之中,一位朱颜俏色,粉衣长裙的女子正盘膝打坐,闭目修行。 不多时,一阵清风徐来,看似柔弱,却将大殿吹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阵阵花香散溢殿中,不知来源。 女弟子专心在修行上,并未注意。但不多时,她便觉心中烈火渐燃,便是身体也开始发热,脸上一片嫣红。 她猛然间惊醒,却见面前一道身影站立,正一脸得意的望着她。来得岂会有别人,便是风流浪子魏寻欢。 “你……你是什么人?” 未等女弟子起身,魏寻欢双手轻招,一股无形道力便将那碍眼的衣物尽数褪去,使得双眸大饱眼福! “不要!” 女弟子死死遮着身子,一时慌乱,竟然忘记了施展道法反抗。这也难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突然如此,哪里有抵抗之能。 魏寻欢大手一招,便将其困锁在怀,凑在耳边轻声送语:“别怕,马上就会让你喜欢上的!” 女弟子满脸惊恐,可此刻已经只能任由魏寻欢摆布,再无还手之力…… 大殿门口,一道身影借着风声闪入大殿之中,躲藏在一旁,无声无息。 眼看着魏寻欢脱去自身衣物,要同那女弟子寻极乐之境时,后、进来的那道身影却悄然朝着满地衣物摸过去。 正待此刻,魏寻欢突然转头,正看到贼人要来偷取自己的物品,立时大喝:“好胆!” 魏寻欢历来做的那采花之事,便是攀登极乐之时,也要留下半个心思提防周围,岂会如此便被得手。 那人见事情败露,立时脚步踏动,闪身就出了大殿。 “鬼影神踪?莫不是那偷天换日岳逐风!” 魏寻欢伸手一招,道力催动着,满身衣物穿戴好,便追了出去,只剩下那名女弟子不着寸缕,满脸泪水。盼望有人来救,又害怕真有人来。 岳逐风身形刚闪出大殿,便见到千颜千面明骤雨立在门口:“你是不是又闯祸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几天不要出来查户吗?” “别说了,赶紧揭地!” 二人施展身法,远遁而去。可随后出来的魏寻欢本不相饶,施展身法花间行客,在后追赶。 这一幕,倒是惊动了大半个衔月阁,亦被从山谷中走出来的叶凌望见。 衔月阁中大多数人不知所措,虽有人认出了这三人身份,但阁中弟子大都修为不济,根本奈何不得三人。 长老们虽修为境界可与一战,但眼下多事之秋,他们却各怀心思,只想着明哲保身,选路站队,根本不愿趟任何浑水。 客山之中,其它两宗之人尽都幸灾乐祸,冷眼旁观。三宗本就明争暗斗,衔月阁大乱,对他们来说,自算不得坏事。 这三人,叶凌都曾见过,知晓他们身上道韵气息,故而立时认出。 随即,叶凌也施展身法玄天残影,在后追赶:“江凡的藤木手环,我一定要想办法取回来!”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夜色寂寂布罗网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一片幽寂,只有女弟子低头啜泣,魏寻欢在她身上下的禁制尚未解除,仍动弹不得。 不多时,一道寒风迎面,雪娴现身大殿之中,冷冷注视着女弟子。 女弟子心中大惊,急忙恭声:“阁……阁主!” 雪娴伸手一点,一股道力激射而出,破开魏寻欢所设禁制。女弟子赶忙取来衣物,遮盖玉体。 “自今时起,你由亲传弟子降为内门弟子,明日一早搬出此山,找内门找老安排住所!” 雪娴转身离去,寒气凛然。 殿门关闭,大殿中只剩下女弟子一人,哭的也更凶了…… …… 夜幕之下,数道身影自空中闪过,往衔月阁以外而去。 明骤雨和岳逐风的鬼影神踪,以及风流浪子魏寻欢的花间行客,俱是世间难得身法,不逞多让,一追一赶之间,根本分不出胜负。 岳逐风回头大喝:“我又没偷到你半个子儿,用得着死揪着不放吗?” 魏寻欢不答,周身有道韵加持,看不清身影,依旧穷追不舍。 明骤雨满脸气愤:“早听闻魏寻欢厚颜无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若是看上我们哥儿俩了就直说,大不了陪你睡一觉,咱两不相欠!” 魏寻欢怒发冲冠,破口大骂:“两个狗贼,还敢乱吠!” 三人很快逃出衔月阁所在,目下竟是一片荒漠戈壁,一望无垠。 明骤雨和岳逐风相视一眼,立时止住了身形,转而面对魏寻欢: “你真以为我们怕了你?” “若非顾忌衔月阁那群老家伙,早就把你按在地上踹了!” 魏寻欢站定二人面前,手摇着扇子,转怒为笑:“二位,我若不来追赶,恐怕今日你我三人,便要埋骨衔月阁中了!” 明骤雨和岳逐风不明所以:“此话何意?” 魏寻欢指着岳逐风道:“自你进到大殿中时,本公子神识便察觉到,有人锁定了你我,而且寒意逼人,我猜测那人便是衔月阁阁主雪娴。传闻她修炼千载,不灭境修为,而且容貌不改,冷若冰霜。落在她手上,你我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二人恍然大悟,却原来魏寻欢之前追赶,全是演的。不过是装作黑吃黑,令雪娴不来追赶罢了。 魏寻欢拱手笑道:“萍水相逢,本井水不犯河水。下次见面,还望手下留情!” 明骤雨和岳逐风自是点头:“今日全是误会,再不会发生!”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言罢,魏寻欢身影离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岳逐风松了口气道:“还以为惹恼了这个淫贼,没想到竟是这样。”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一道惊人道势自远处袭来,随后两个稚嫩童声响起: “我好像感觉到有熟人气息!” “我也感觉到了,咱们去看看!” 明骤雨和岳逐风回头望去,大惊失色。 只见远空来了两个小童,一男一女,男着黑衣,女罩白裳,头上都挽着两个发鬏,粉妆玉砌,娇小可爱。 两人一眼认出,这两个小童便是圣灵教教主座下的司礼童子,卓龙子与凤清清! 当初明骤雨偷到圣灵教人头上,虽未得手,却还是被两小童千万里追杀,险些命丧在西昆山庄。 “跑!” 明骤雨和岳逐风想也不想,转身便逃。这两个人比之雪娴更令人害怕,因此不要命的奔逃。 不多时,一黑一白两小童来在此地,凤清清皱了皱眉头:“跑掉了!” 卓龙子点点头,不过随即眉间一挑,伸出一只粉嫩小手,抓向地面:“这是什么?” 一股强横道力化作有形掌印,直接摄拿下来,破开一块巨石,将其后一道身影握在掌中。 仔细看去,被抓的原来是叶凌! 叶凌追着岳逐风三人来在此地,但他毕竟修为低微,因此不敢贸然上前,只好躲在一旁观瞧,等待机会。 谁想到三人全无动手之意,说了几句话便各自离去。叶凌也无可奈何,正待他也要离开时,竟被卓龙子察觉,一掌摄拿。 道力将叶凌拉至面前,上下打量好久,才道:“我没见过。清清,你认识吗?” 凤清清掩面笑道:“一个青幽境的剑修而已,鬼鬼祟祟躲在一旁,肯定心中有鬼,杀了算了!” “说的有理!” 正待卓龙子要动手时,一道寒风呼啸而过,衔月阁阁主雪娴立身两人面前,冷声道:“放了他!” “雪娴阁主?”卓龙子笑起来:“你认识他?” “这是我衔月阁的客人,”雪娴道:“放开他,我可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卓龙子哈哈大笑:“清清,她好像在怪我们?” 凤清清以袖掩面,笑道:“龙哥哥,她敢威胁我们,那我们偏不要听她的话!” 卓龙子点点头:“清清说的多,就不听她的,我只听清清你的!” 话音未落,寒气四溢,雪娴身形突然在原地消失无踪,随后却出现在凤清清旁边。 紧接着,一道寒气缭绕其上,竟将小姑娘禁锢住,动弹不得。 “清清!”卓龙子暗自咬牙,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凤清清有何闪失。 凤清清泯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龙哥哥,快救救我!” 卓龙子一脸气愤:“你这可恶的老女人,快放开清清,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雪娴面无表情,右手上寒气凝结成冰刃,抵在凤清清脖颈上:“不放人,便收尸!” “你……” “龙哥哥,快救救我,清清还不想死啊!” 正待此时,远空之处突然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好似天门洞开,群贤下凡。耳边厢仙乐飘飘,嘴尖上异香阵阵。 抬头看去,一辆沉香宝辇缓缓驶来,头前神鸟拉车,鸣声高远。两旁边有四名白衣妙女,手持着竹篮,沿途挥撒花瓣,真真是天仙下界,不染一尘。 宝辇来在近前,凤清清立时高呼:“宓姐姐,快来救清清啊!” “呦~”马车里传来一道腻人之音:“什么人要难为我那清清妹妹啊?” 紧接着,宝辇珠帘卷起,金钩高挂,一条白玉长腿率先迈出,紧接着便是紫衣粉发的绝世女子现身。 叶凌用目观瞧,但见此女:“ 千秋绝无此貌,粉妆胜赛芙蓉;柔骨魅肉正匀称,增添几分也难通;紫衣偏衬粉发,玉体反少遮蒙;辉臂皓月色,脂腿白玉虹;纤手一根烟袋,吞吐烟雾蓬蓬;眉梢眼角春意盛,腻音笑语摄魂功;行来婉若游龙醉,远播芳香颤高峰。” 此女一现身,卓龙子立刻便告状:“宓姐姐,就是这个老女人捉了清清,你快来帮我!” 女人不答,反看向雪娴,笑道:“雪阁主,不知所为何事,要伤我两家和气?” 雪娴面不改色:“星堂堂主,许宓?” 女人点头道:“正是。雪阁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还是先把清清妹妹放下吧!” “先让你们圣灵教的把那青年放了,我自会放这小丫头!” 许宓看着被卓龙子捉住的叶凌,转而对卓龙子道:“我的小祖宗,还不快把人放了。真要是把雪阁主逼急了,你清清妹妹可就没命了!” “可是……”卓龙子低着头,一脸不情愿的撤去道力,放开叶凌。 雪娴道:“还不赶紧走,回阁中去!” 叶凌点点头,旋即施展玄天残影离开。 许宓笑道:“雪阁主,好姐姐~人都已经放了,你也该放下小妹了吧?” 雪娴自是不会伤她性命,亦撤去寒气,将凤清清送回去。 凤清清一脸委屈的躲在许宓身后,偷偷看着雪娴,眼中好似有泪水打转。 雪娴依旧一脸冷意:“许堂主,夜半三更,要来我衔月阁,所为何事?” “雪阁主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许宓笑道:“小妹自然是为了陆离姑娘与夜家大公子婚事而来的呀~” 雪娴面不改色,却不言不语…… …… 叶凌身影在树林中穿梭,他方才太过大意,才被卓龙子拿住。 但卓龙子年纪轻轻,却有近乎不灭境的实力,却是令叶凌吃了一惊,险些性命不保。 正行间,叶凌突然心神一凝,随后周身锋芒之气立时爆发而出,背后木剑几乎同时飞出,朝着面前便斩出一剑。 剑气摧枯拉朽,破开数棵大树,与迎面一股道力撞在一处。两相碰撞,飞沙走石,荡起一阵余波。 烟尘之后,一道身影突然冲出,周身明黄色道力加持,头顶一把数丈神刀迎面斩落,割裂虚空! 叶凌眉头一皱,斩天剑诀全力施为,剑道锋芒化作剑气迎空斩出,与神刀撞在一处,竟不分胜负! “看来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啊!” 寻声望去,那道身影现出容貌,竟然是问天宗玄金峰魁首弟子,王子衿! 当初吴情和白无御送受伤的雷鸣回问天宗,来衔月阁时,不想被王子衿等人跟踪。 他一直都在衔月阁附近,今夜魏寻欢与明骤雨、岳逐风的动静可是不小,也惊动了他们。故而到此探视。 结果却偶然间碰到了独自一人的叶凌。如此大好时机,王子衿自是不愿错过。 不远处的树冠上,孟沛然与蓝恭月并肩而立,远远观望。 孟沛然微微一笑:“这才几日不见,此人修为又增长许多,真是令人心惊啊!” “王子衿自己能够应付?要不要去帮帮他?”蓝恭月此番本不愿前来。可既然来了,还是求个干净利落,避免节外生枝。 孟沛然摇摇头,道:“此时他恐怕还不是王子衿的对手,你我还需注意外界,毕竟此地可不是问天宗啊!” 叶凌与王子衿迎面而立,战意升腾。 王子衿嘴角含笑,头顶神刀流光溢彩,刀气纵横:“可还记得魔城之中,大比台上?当时之辱,我必要你以性命来还!”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狠心妥协见红妆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阑珊,山林之间有和风吹来,阵阵清凉。 叶凌站立一棵大树树冠,两眼中锋芒流转,看向正前方的王子衿。 他不曾想来,这王子衿竟也如此阴魂不散,远到此衔月阁,依旧不肯放过。 王子衿笑中藏刀,胸有成竹,此番定要将叶凌斩杀,一雪前耻。 想到此,王子衿轻喝一声,玄金大道疯狂运转,头顶神刀十几丈大小,刀锋锐利,迎头斩落。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迸发,一股股剑气在虚空中显化,凝聚剑痕。 两相碰撞,气浪翻涌,树林倾倒。 叶凌身形倒飞出去,强忍着逆行而上的气血,赶忙稳定脚步。 王子衿却不给叶凌喘息之机,立时闪身上前,掌心中玄黄道气衍化出十几把兵刃,朝前飞出:“我今日要你尝尝这凌迟滋味!” 正待此刻,一阵香风掠过,鬼魅身影来在叶凌旁边。不由分说,拉起叶凌便走。 此人身法极快,几个闪身便带着叶凌逃离,不见了踪影。 王子衿立时怒火中烧,四下观望之时,高声大喝:“哪个混蛋来坏我好事!” “够了!” 孟沛然与蓝恭月并肩来在近前。孟沛然道:“花间行客!莫不是那风流浪子魏寻欢,真没想到叶凌还与此等淫贼有瓜葛。” 王子衿一脸不甘:“立时便可功成,真是可恼可怒!” “王兄莫要心急,”孟沛然笑道:“早晚必取他性命,不急于这一时。方才动静怕是惊动了衔月阁之人,还是速退为上!” 言罢,三人立时脚踏虚空远离…… …… 半空当中,叶凌被人拉着,只觉得速度已经破开音障,根本看不清两侧景象。 不多时,来在一处山腰处,进得一个山洞歇息。 叶凌用目观瞧,竟然是那风流浪子魏寻欢。 魏寻欢摇着扇子,随手丢给叶凌一瓶丹药:“先疗伤。” 叶凌接过,却不急着服用,反问道:“我非女子,更与你素不相识,因何要出手搭救?” 魏寻欢笑道:“本公子救你,自然有本公子的道理,先把伤调理好再说。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叶凌眉目一横,沉声道:“不明不白,绝不可为。你纵然杀我又如何?” “你……”魏寻欢无可奈何,只好道:“要不说本公子最讨厌你们这些污浊的男人,不及女子之万一!本公子告诉你,我救你是为了利用你!我要去明月殿!” “明月殿!”叶凌心中暗道:“明月殿乃是衔月阁阁主雪娴的住所,莫不是这淫贼看上了雪娴?” “对对对,”魏寻欢看着叶凌神色微变,立时连连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本公子都看到了,你是唯一一个进到明月殿的男子,因此我才要将你救来!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进到明月殿中!” 叶凌闻此言,突然心中释然不少,默默将魏寻欢给的丹药收起,自顾自运转功法,调理自身气机。 叶凌唯一修炼的功法,便是识海中白衣男子所赠的无名功法。此法虽然与叶凌在太虚峰藏经阁中见过的其它修炼功法不同,却也叶凌十分契合。 叶凌估计此功法大约是与剑修契合之故,因此便一直用此修炼。 修行一事,首要选择一部功法作为筑基,突破至汇灵境后可以再行选择。如吴情在先天境时,修炼的是大乾王朝六皇子百里瀚然所赠《青玄经》。 待他突破至汇灵境后,陈炎又传给他一部《火轮经》,乃是陈炎一直修炼所用功法,属火系大道,品质上乘。 白衣男子所赠无名功法虽为叶凌筑基,但因为叶凌道体相合,故而一直沿用修习。 功法修炼,一名修士一生大概也只会修习两部,甚至一部。 叶凌自顾自疗伤,魏寻欢也不打扰。反而也盘膝坐下,运转道力压制体内火气。 他本要寻那衔月阁女弟子同登极乐,不料中途打断,无处宣泄,只好以道力慢慢化之。 约莫两个时辰以后,叶凌悠然转醒,看到魏寻欢早已在打量自己。 四目相对,魏寻欢不住摇头:“修为低微,长相一般,穿着寒酸,身世怕也低贱。真不知道雪娴看中你哪里了。” 叶凌闻言不语,却被魏寻欢刺到了神经。若是将雪娴换成陆离,他又该作何回答呢? 魏寻欢摇着扇子,对叶凌道:“伤好了,咱们该谈谈了!” 叶凌站起身,望着魏寻欢,一脸冰冷:“何事?” “你能够去到明月殿,”魏寻欢笑道:“雪娴又为救你,不惜得罪圣灵教。本公子虽不知原因,但说明你很有价值!” “所以呢?” “所以……”魏寻欢上前一步,道:“将我带到明月殿中!” 叶凌后退一步:“要进明月殿,衔月阁女弟子也有不少,为何要找我?” “因为你在阁外!” 魏寻欢自之前的事,便已经知晓。衔月阁虽并未开启护宗大阵,可阁中一举一动仍在阁主监控之下。 凭他修为境界,要掳几个女弟子并不困难,但这恐怕会惊动雪娴,难以成功。 因此,魏寻欢才找上了叶凌,道:“带我进去,我便饶你一命!” “我何曾惜命?”叶凌冷声道:“没必要帮你这个淫贼!” 魏寻欢不急,又道:“我记得那天晚上,见到有一男一女在房中行事,那个男的好像叫许阳,与你关系不错?” 叶凌闻言一惊,这才想起那晚他来在院前,窗下早有一人窥视,然后离去。如此说来,那人便是魏寻欢! 魏寻欢接着道:“许阳妻子如今身怀六甲,若是她知晓这个消息……” 不必多言,叶凌自然明白魏寻欢之意。但他依旧不愿妥协:“你以为有人会信你这淫贼的话?” “我不需要被人相信,”魏寻欢笑中带狠:“我可以带着她与验证真相!如此一来,她肚子里的孩子……” 叶凌闻言心思沉重,衔蝶心性纯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许阳。此事若真冒然被她知晓,只恐怕孩子与她都难保全。 也正因如此,叶凌才会压下心中怒火,不曾深究此事,只是出言提点了许阳一二。 魏寻欢见叶凌摇摆不定,又凑到他耳边道:“不止如此,我好像还知道那个叫陆离的,被关在何处哦!” “陆离!” 叶凌身形微微颤抖,在魏寻欢的笑声中,微微点头…… …… 衔月阁中,已经恢复平静。 魏寻欢三人掀起的波浪虽然令三宗弟子议论纷纷,但立刻又被另一话题掩盖。 圣灵教星堂堂主许宓和教主座下司礼童子来到衔月阁,操办衔月阁与夜家联姻之事。 圣灵教虽这些年多于世间走动,但修士们依旧对其所知不多。只知晓这圣灵教由教主执掌,下设有四堂,日、月、星、辰。 日堂主管男教众;月堂主管女教众;星堂掌礼法,辰堂行杀伐。 星堂堂主许宓美艳绝伦,却修为精深,更不知她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山路上,叶凌沉着脸往主峰而上,不多时,只见路中央坐一白发老道,正是陈清歌。 陈清歌拂尘一甩:“大晚上不睡觉,爬什么山啊?” 叶凌神色略有异样,拱手道:“之前多蒙雪阁主搭救,晚辈特来答谢!” “哦,”陈清歌眉间一挑,道:“算不得什么大事,阁主一片慈爱之心,搭救生灵何止万千,用不着一一面谢。天色已晚,小友还是请回吧!” “这……”叶凌眉间似有愁意,但还是缓缓转身,便要下山。 可刚走了没几步,陈清歌便突然道:“小友留步!” 叶凌闻言刚一转身,便被陈清歌握住手腕,随后一阵清风拂面,几乎眨眼间便来到了明月殿门前。 陈清歌放开叶凌道:“进去吧,阁主在等你!” 叶凌点点头,心中略有忐忑,上前推开殿门。 可眼前景象,却让叶凌心中生疑。之前来到殿中,确实女子闺房模样,青罗幔帐,妆镜牙床。 但此刻,先前之物一概不见,只有幽黑空荡的大殿,和背对着门口站立的雪娴。 叶凌拱手一礼,道:“叶凌拜见阁主,多谢阁主先前救命之恩!” “你要离开衔月阁?”雪娴头也不回的问道。 叶凌点点头,目光有些黯淡:“此间恐已无我事,不如离去。” “不过隔天,便换了说词,”雪娴转过身,一脸冷意:“反复无常,岂是大丈夫?” 叶凌本有傲气在身,可几天遭遇,已经让他见识过山外风景,楼外天光。 他还是太弱了,在一众高手大能面前,与蝼蚁没什么区别,根本左右不了半件事情,到最后只是徒增痛苦,害人害己。 雪娴玉手一挥,大殿门从内而开,道:“去找陈长老,他会将你平安送走!” 叶凌略一迟疑,便转身离去。 大殿门重又关闭,雪娴目光落在殿门处,微微开口,寒气四溢:“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显化,魏寻欢摇着扇子,故作镇静,可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本公子还是太小看不灭境之人了!” …… 叶凌出离了大殿,陈清歌便来到他身边,一把握住手腕,道:“小友莫怕,老道这便送你离开!” 不等叶凌有言,脚下便掀起一阵清风,两人身影破开两倍音障,速度极快。 陈清歌这身法,比之魏寻欢要快数倍不止,叶凌心中感概,自己不是何时能够达到此种境界。 不多时,二人落地停下,却依旧在一座高山之顶,面前还是一座大殿。 陈清歌手中一股柔和道力推出,令大殿两扇门缓缓推开:“进去吧!” 叶凌被陈清歌送入殿中,只见里头一个身影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泪如泉涌: “叶凌!” “陆离!”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吴良道士性无良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浮云一去几悲欢,又隔明日数重山。别时聚散休多语,今刻重逢偏少言。 君有意,妾无缘,此情每醉动心间。夜来乍作云中会,犹恐相思各问年。” 大殿之中,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女子轻轻啜泣,似乎有数不尽的委屈要倾诉。 叶凌轻轻抱着她,一言不发,毕竟此刻任何话语也表达不了心中之念。 良久,陆离轻轻抬头,望着叶凌,问道:“怎么办?” 三个字如同针刺刀砍,让叶凌愁眉不展,心急如焚…… …… 夜风清凉,陈清歌盘坐在大殿门前,对暗中窥视之人视而不见,自顾自望着月亮低语:“若同汝一般,冷眼旁观人世,或许别有一番滋味。” 不多时,叶凌自大殿中闪身而出,施展玄天残影,很快消失不见。 陈清歌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衣袖一挥,大殿禁制重又恢复原状。 “陈师兄,”陆离师父祝音不知何时来在大殿一边,沉声道:“这是为何?” 陈清歌一甩拂尘:“祝师妹,这红尘滚滚,世事无常。莫要过早下定结论,还需为自己留下后路才是啊!” 言罢,老道身影消失原地,不知去向。 祝音静默许久,方才转身自语:“我何曾有能力去留下一条后路。” …… 衔月阁后山,一派幽静。此地灵气不算充沛,更无道场设立,本应一片荒凉才是。 但近些时日,不少潜入衔月阁之人在此处来往寻觅,探求古月洞天之谜。 叶凌身影来在那座山谷之中,果然见黑衣女子依旧不死心的搜寻。 见得叶凌到来,黑衣女子冷哼一声:“你怎么又来了?” 叶凌展颜一笑,道:“自然是为了古月洞天。你在此地多日,可见这入口必在此山谷之中!” “用得着你说,”黑衣女子白了他一眼,接着道:“有本事你把入口找出来。” 叶凌闻言也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若知道,还会跟你浪费口舌?” “你……” 黑衣女子挥了挥拳头,却还是忍住不发。初见时,恨不得杀了叶凌。但几次之后,却渐渐觉得他似乎很有趣,倒是没了杀心。 叶凌围绕着山谷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眼望着水潭问道:“水潭可有异样?” “早就翻个底朝天了!”黑衣女子道:“衔月阁中隐藏着不少势力的人,到处搜索,却都一无所获。若是被你找到,那才是咄咄怪事!” 叶凌不放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从陆离那里得知,古月洞天乃是传说在衔月阁中的一处秘境,无人知晓所在。但宗内有传言称,古月洞天乃是天赐之地,其中有成仙之法,不为人知。 叶凌要找出这一秘境,或寻来仙珍,或交给衔月阁。如此才能救得陆离。 正待叶凌于水潭边沉思时,黑衣女子突然神色一凛,手中水刀立即打出,撞在一块巨石之上:“什么人?出来!” 巨石轰然粉碎,烟尘之间,一个胖道爷笑着跳出来:“夜下相逢,看来贫道与小友有缘啊!” 叶凌回身看去,来人竟然是妖圣大墓中遇到的缺德道士吴良! 吴良见了叶凌,立刻上前,笑着惊呼:“无上天尊!无上天尊!真是好久不见小友,想贫道啊!” 可吴良一双眼睛,却落在叶凌手间。 叶凌心思急转直下,在吴良靠近之前,便把手上的碧玉扳指取下,丟入丹田之中。 对于吴良来到,叶凌倒是不意外,毕竟早在卢陵城就见过他当街骗人,知晓了古月洞天之秘,肯定不会放过。 因此,叶凌不冷不热的道:“道爷,还真是有缘啊!你到这衔月阁干什么,莫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可不能瞎说,”吴良一皱眉头,正色道:“贫道一向以拯救苍生为宗旨,弘扬正道为己任。此间有大凶之地要出世,贫道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哦?”叶凌眉间一挑:“如此说来,道爷来此,已经知会过衔月阁了?” “哎――”吴良大手一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怎能执着于青史留名?岁月长河当中,无数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皆是无名之辈,贫道又岂能贪图那虚名!” 叶凌将脸转向一边,若不是见过吴良的手段,他怕是要信了他的鬼话。 黑衣女子看着吴良,又看向叶凌:“你朋友?” “不熟!” “……” 吴良突然想起方才之事,凑到叶凌身前:“叶小友,方才你收起之物,恐怕万分凶险,还是交给贫道镇压,以免它为祸人间!” “用不着道爷关心,”叶凌急忙转身:“那就是个寻常之物,为祸不了人间。” “小友此言差矣!”吴良赶忙跟过来,一脸舍生取义之像:“贫道求仙问道,心如灵台,不染点尘,又岂会贪恋财物?实在是怕小友已经堕入邪道,悔之晚矣!” 叶凌一脑门子黑线:“道爷,你有时间,还是想想古月洞天之事,别打我的主意了!” “古月洞天,”吴良点点头:“依贫道看,这古月洞天定是上古大凶之地,险恶非常。你二人速速离去,待贫道降伏于它。贫道虽境界低微,却也有满腔热血,一颗仁心,虽死无憾!” 黑衣女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比我还能忽悠人,该不该把他引荐给义父他们?” 叶凌捂着脸摇头,心中悔恨,自己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说话间,吴良便开始在谷中四处探查,想要寻找入口。但这儿已经被人翻找过几百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叶凌盘膝坐在水潭边上,闭上眼睛修炼。只是此处灵气不算浓郁,修炼起来效果不好。 他如今已经衍化六成道体,距正式迈入凌虚境越来越近。只是叶凌知道还不够,面对眼下之事,纵然盈冲境修为,也是困难重重。 不多时,吴良抱着肩膀坐到叶凌身旁,自语道:“不应该啊!传言说血月已现,古月不远。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说话间,叶凌缓缓睁开眼,望向水面,一轮月光倒影随波荡漾。 黑衣女子已然对此地失望,明晚便不会再来,而去它处寻觅。 正待她要离开时,叶凌突然站起身,自丹田中将碧玉扳指取出。 吴良立时定格了目光,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小友,此物凶险,快交给贫道降伏!” 叶凌不理会他,将碧玉扳指举起,随后一声鸟鸣声自其中响起,一只情色神鸟展翅飞翔,环绕在叶凌头顶。 这正是藏尸岭中救下叶凌的那只青鹏鸟。自那次以后,它便一直在碧玉扳指中沉睡,直到方才突然醒来,并且十分迫切的想要出来。 青鹏鸟一现身,立刻令黑衣女子和吴良惊讶十分:“这……这是何物?” “小友,这东西太危险了,快快交给贫道!” 吴良本性暴露无遗,大手一招,一股道力激荡而出,便要前来抢夺碧玉扳指。 叶凌立时施展玄天残影躲避,他根本不知道吴良深潜,因此不敢冒然与他打斗。 吴良道力激荡,衣袍舞动,大手一招,便是一个几乎凝实的掌印朝叶凌抓来。 叶凌极速奔逃,玄天残影第二层,庭前留影。影子留在原地,身形却已经逃出好远。 黑衣女子闪躲在一边,对于这种事,她倒不愿插手,而是望着半空中那只青鹏鸟。 青鹏鸟此刻并未去救叶凌,一双眼睛反而盯在水潭中央。 随后,只见它来在水潭中央,围绕着里头的月亮倒影不断飞舞盘旋。 紧接着,青鹏鸟突然现出五色神光,光芒射到月影之中,竟引起了水面异变。 一道清辉自湖水中缓缓升起,化为一道光柱与天上那轮古月相连。 青鹏鸟又飞了几圈,这才一头扎进光柱之中,转眼便没了踪影。 黑衣女子满是激动,这定然就是那古月洞天的入口! 没时间多想,她便立时施展身法,投入到光柱之中,也消失不见。 相互追逐着的叶凌与吴良更是惊讶,旋又变为大喜。 吴良颤抖着道:“无上天尊!这一定是上天指引贫道,要降伏这大凶之地,贫道定然……哎,小友别急,等等贫道啊!” 叶凌才没有废话连篇,早施展身法靠了过去。紧接着反手一剑斩落,半月形剑气破开真空,朝吴良袭来。 叶凌已然看透吴良本性,若是一穷二白,尚能与之交谈一二。若是被他发现身怀宝物,除非境界修为比他高,不然吴良定然是要出手抢夺,毫不留情。 为防进入古月洞天有何闪失,叶凌可不敢与之同行。 剑气迎面袭来,吴良大惊失色,急忙丢出一件类似盾牌的道器,激起层层道韵挡在身前。 剑气斩落其上,瞬间衍化万千道剑痕,割裂空气,掀起狂风。 趁此机会,叶凌一头撞进光柱之中,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吴良也不管道器是否损伤,随手丢弃便追了过来,毕竟古月洞天更为重要。 可正待他也要进去时,光柱却渐渐黯淡,随后便消失不见。 吴良满心欢喜之下,却一头扎进了潭水之中,戗了满脸淤泥,成了落汤鸡。 “无上天尊!” 吴良赶忙抹了把脸,欲哭无泪的在水潭里几番搜寻。可入口已经关闭,再也无法进去。 “苍天啊!贫道才应该是天选之人,你为何如此捉弄贫道!” 吴良爬上岸,坐在水潭边上喘着粗气,随后又渐渐露出笑脸,站起身自语道:“就算这里进不去,这古月洞天肯定不止此一个入口。贫道以天下为己任,定然是鸿福宽广,自得机缘,早晚进得古月洞天!” 想到此,吴良摇身一转,重又换上一身干净道袍,还是一副高人模样,转身离去……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古月洞天好气象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混沌,仿佛置身于别样空间。 再一睁开眼,叶凌方才恢复意识,打量四周。 只见自己如今置身在山洞之中,前后皆是幽深隧道,看不清景象如何。 洞中虽不见光源,可淡淡月华依旧散落叶凌周围,不至于深陷阴暗之中。 “这里便是众家势力暗中搜寻的古月洞天?” 叶凌迈步往前行,小心观望四周岩壁,却发现其中蕴藏深奥道纹,仿佛有无上道力,令人心生忌惮,不敢随意触碰。 洞中一片死寂,甚至无半点风声。 不多时,但听得远处一声名叫,青鹏鸟自前头飞翔而至,盘旋叶凌周围,十分欣喜。 叶凌笑着伸出手来,令它立于肩头。此番若不是它,还难以进到此地。 这青鹏鸟是妖圣所留,青鹏妖王不惜闯问天宗来夺,定然身世不凡。只不过到如今,叶凌也无从知晓其中奥秘。 想到此,脚步声快速接近,叶凌如临大敌,木剑已然握于手间。 “来了!” 剑还未出,叶凌看清来人模样,却是那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见是叶凌,并不奇怪,反而四下打量一番,问道:“那个胖道士呢?” 叶凌摇摇头,收起手中木剑。他在进到光柱前斩出一剑,阻了吴良数息,然后便没了意识,不知后来之事。 黑衣女子点点头,道:“他没来更好,至少耳边清静!” 叶凌笑了笑,问道:“此处可是古月洞天?” “应该没错,”黑衣女子道:“据说古月洞天有三处入口,衔月阁掌握其中一处。我们通过的是第二处。但见衔月阁如今规模,恐怕早已不知入口所在,不然也不会任由各大势力肆无忌惮的渗透,搜寻。” 叶凌暗自额首,从他与雪娴的几次见面对话来看,衔月阁并非表面这般平静,下头暗流涌动,恐怕随时要有动荡。 说话间,青鹏鸟不断吵闹,张开翅膀引着叶凌与黑衣女子往前行。 叶凌与黑衣女子虽然不解,但从进到这山洞后便知晓,青鹏鸟仿佛对此有所了解。 “这只鸟兽似乎并非妖族,莫不是灵兽?” 黑衣女子出言问询,毕竟能够轻易找到古月洞天入口的鸟兽,实在惊异。 叶凌不答,他对青鹏鸟几乎一无所知,甚至对此次为何能够进入古月洞天,也是满头雾水。 两人一鸟在山洞中迅速前行,许久也不见尽头,或许这洞本就无穷无尽一般。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终于现出光亮。再走近后,才见到一块白色屏障,挡在面前。 这屏障银白光晕,上头有玉盘倒影,颇为玄妙。 青鹏鸟见了似乎十分开心,自空中飞来飞去,不住雀跃。 黑衣女子皱眉道:“这似乎是一处结界!”说着,只见她自手腕上的储物银环中取出一把道器匕首,投在光屏上。 光屏立时泛起一阵涟漪,随后这匕首便被振成粉末,烟消云散。 二人心头俱是一惊,此结界如此威力,他们根本无能为力,触之必死。 可还未等二人沮丧,青鹏鸟便振翅来在光屏前,张开了尖喙,好似气吞山河。 紧接着,那光屏之上,肉眼可见的白色光芒便如受指引,竟汇如泉流,进入青鹏鸟口中。 叶凌站立青鹏鸟身后,明显能够感受到,这些白芒中蕴含有天地灵气,且十分浓郁! 约莫过了半刻钟,光屏逐渐黯淡,直至消失。青鹏鸟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 随后它便又转身飞回碧玉扳指中,陷入沉睡。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女子重又掷出一把匕首,这次竟轻松穿过去,掉在地面。 “如此看来,结界已经破了!”叶凌微微惊讶,手指不自觉摩擦着碧玉扳指,对青鹏鸟表示感谢。 随后,二人继续前行,过了不远,光明渐亮,豁然开朗! “这……这是……” 叶凌举目观瞧,看到面前已成一派奇异之地,但只见:“ 一片清辉圣地,当空普照琼华。数来千百水潭斜,错落高低上下。 波面一轮明月,周围云雾蒙遮。细观美玉本无瑕,气象千变万化。” 这是一处宽广所在,头顶明月高悬,地面上有千百个水潭,高低分布,错落有致。周围有云雾缭绕,好似一派仙境。 再观望,见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处洞口与之相连,如此看来这古月洞天,应当有四个入口。 叶凌迈步走在水潭周边,只感到此处灵气充盈至极,一呼一吸之间便可提升修为,淬炼道体。 黑衣女子站在一个丈许方圆的水潭边,静静观望,随后惊呼道:“这里根本不是水!” 叶凌闻言,也俯身看向一处水潭,但见其中如一块无瑕美玉,中间倒有婵娟虚影,十分明亮。 可马上,叶凌便意识到,这与之前洞中的光屏一般,也是一道结界! 透过结界,叶凌似乎能够感觉到里边封有浓浓灵气,甚至比外界要浓郁数十倍! 叶凌看向黑衣女子,黑衣女子道:“我明白了!这古月洞天,岂是类似一个聚灵法阵,千万年来吸收月华之力,镇封在此处,只要获得,便能够迅速提升修为,成就大道!” “可是这结界……” 叶凌微皱眉头,虽然这些‘水潭’里的结界比洞口要弱的多,可依旧不敢轻易尝试。 黑衣女子又取出一件道器,伸入到水潭中,但只见不多时,这道器便被震碎,掉落潭底。 黑衣女子轻叹一声,跌坐在潭边愁眉不展。这便如铺中之宝,邻家娇妻,能近近观望却不得把玩。 叶凌紧咬牙关,周身锋芒之气激荡而出,护在周围。紧接着,他心念一横,直接纵身跃入潭中。 叶凌没有时间可以耽搁,只有不到一月,陆离便要被嫁于别人,唯有拼死一搏,才有可能转机! “啊――” 叶凌凄厉惨叫,结界瞬间便将他的身体吞噬,衣衫被撕的粉碎,仿佛经历了刀山剑林般的酷刑。 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叶凌的声音逐渐沙哑,整个身体都如同要被分解一般。 他还记得当初得到第一块剑图时,受先天罡气炼体,那种痛楚比之而今,却成了小巫见大巫。 叶凌一直在坚持,即便心中已然升起死亡之感,仍旧不惧。他为了陆离,哪怕受再多苦楚,也绝不会放弃! 不过叶凌却一直不曾被结界抹杀,正相反,结界下封印的月华之力却逐渐包围上来,在叶凌身体被摧毁之时,便助力恢复。 如此反复,叶凌体魄与修为,正在迅速的提升。水潭中的月华之力也在疯狂涌入叶凌身体,形成周天循环,甚至神识也在如此的痛苦之中得到淬炼。 叶凌欣喜若狂,如此下去,他便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一大段修为,真是痛并快乐着。 水潭外,黑衣女子听着叶凌嘶声裂肺的叫喊,心中惊慌,不住的问询: “你怎么样了,我拉你上来?” “谁让你这么不要命的往里跳!” “你还活着?” 叶凌的叫喊声逐渐衰弱,令黑衣女子心生不好之念。可等她凑到水潭边观望,却见叶凌盘坐在其中,被月华整个笼罩,他的身体也变成了透明,可见周身经脉中道力游走,衍化周天。 黑衣女子心中大惊:“莫非这便是古月洞天的修炼方式?” 又观察了许久,叶凌渐渐神色舒缓,呼吸平稳,看不出半分异样,令黑衣女子也放下心来。 于是,她走到另一处水潭边上,轻咬丹唇,闭着眼纵身一跃,逃进潭中。 “啊――” 结界立刻将其吞噬,周身衣物尽去,亮出外人不曾见过的雪嫩肌肤。可马上就被月华之光包裹,再不见春光。 黑衣女子咬牙强忍,只有渡过这难以忍受的痛楚,才能够获得月华之力,成就大道。 “啊――” 可黑衣女子终究不如叶凌,叶凌曾受先天罡气炼体,本身体魄强横,不然也不会在与高境修士拼斗时,保住性命。 但黑衣女子道体不如叶凌,被这结界吞噬,几欲昏死,意识模糊。 二人就这样在水潭中修炼,却不知远处一个水潭中,默默伸出了只苍老手掌,抓挠岩壁…… …… 衔月阁依旧清静,不曾因为些许宵小之辈而乱了局面。 徐弘与吴情、白无御三人各自在房中修行。他们已经荒废了数日光景,自惭形愧。 眼下叶凌又麻烦缠身,为了能尽些绵薄之力,更需要提升修为才是。 此日清晨,曙光照耀,许阳便早早前来叩响房门。 三人各自结束修炼,将许阳迎入,听他道:“你们在这客峰多有不便,上下还有其它两宗弟子在,万一有事照顾不到,所以我和衔蝶商议,让你们住到我们的山上去。哪里只有我和衔蝶,简单盖一座木屋就好。” 徐弘三人倒是同意,许阳一片好心,却之不恭。 于是,吴情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样咱们兄弟也可以经常见面,不用麻烦你来回奔波了!” 许阳笑着点点头,目光却有四下张望:“怎么不见叶大哥,他又到何处去了?” 吴情道:“二哥他最近心情不好,因此不常在屋中,估计又寻了什么清静之地修行。我们给他留一封信,到时候自会去汇合!” “这样也好。” 许阳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虽稍纵即逝,却还是被徐弘看在眼里。 三人并无细软,起身便跟随许阳离开,去往内门弟子所在山峰。 待他们走后,卢琨与徐浩初便现身门口。 卢琨皱眉道:“为何不见叶凌?” 徐浩初笑道:“听说昨夜衔月阁外,有一出好戏,叶凌便是那导火索!” “哦?”卢琨眉间一挑:“戏演的什么?” 徐浩初转身迈步道:“边走边说!” “去哪儿?” “阁外云凉山,有客人!”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逸世凌虚引雷光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光大明,转眼便是三日之后。 三宗大比已然落幕,最终还是兆阳山李炎年拔得头筹,无人胆敢挑战,得了第一的声明。 不过大比主要为了互通有无,彼此切磋精进,因此输赢并不重要,只求能够在比斗中有所感悟,巩固或提升境界修为,才是初衷。 大比落幕,衔月阁与兆阳山弟子依然陆续离去,返回宗门,而李炎年也来寻吴情等人道别。 自那日,吴情三人被许阳邀请到自家道峰居住,已然两日过去,十分幽静。 衔月阁中各座山峰,皆连通地脉,汇聚灵气以供修炼,越是靠近中间主峰,灵气越是浓郁。这内门弟子所在道峰便要比外围客峰好上数倍不止。 徐弘等人在此静心修炼,虽担忧叶凌,倒并没有往坏处去想。 这一日,李炎年突然拜访,倒是令他三人重又弃了清心寡欲之念,拿出美酒招待。 酒桌前,李炎年笑道:“上次彻夜痛饮,实在痛快。如今大比结束,我也要返回宗门,想来与你们再喝一次。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来我兆阳山,我请你们喝我兆阳山仙酿,烈云烧!” 只可惜叶凌不在,让李炎年略有遗憾。他本是见叶凌擂台之上的锋芒毕露而有意结交,可到今天为止,却只见过他两面。 四个人围在一起痛饮,许阳却不曾相陪。 他滴酒不沾,径自返回家中。 衔蝶正在院中采集仙草,日光之下,神采奕奕,貌美难描。哪怕如今身怀六甲,即将分娩,也难掩倾城之姿。 “你回来啦!”衔蝶笑着慢慢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竹篮:“听说有客人来喝酒,我还想着为你们做些菜品送去。” 衔蝶越是如此贤惠,许阳心中越是愧疚十分。 他赶忙走过去接过竹篮,扶着衔蝶往屋里走:“你都快生了,这时候要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自己。” “我才不累,”衔蝶微笑着撩撩鬓发:“倒是你,最近总是往外跑,只怕是荒废了修行!” 许阳心中一惊,急忙笑了笑:“还不是因为三宗大比,诸事繁多,忙的焦头烂额。接着便是陆离和夜轻寒联姻之事,恐怕又是一阵不得清闲。” “叶大哥……”衔蝶自是知晓叶凌与陆离情投意合,故而止步问道:“夫君,难道就没有办法帮帮他们吗?” 叶凌救过二人性命,陆离将他们带到衔月阁,时常照顾。衔蝶桩桩记在心上,总念着知恩图报。 许阳叹息一声,道:“有师父之命,夜家、圣灵教之威,恐怕难以改变了。” 衔蝶情绪低落,连连叹气…… …… 祝音所在道峰,此刻正有数十名弟子来回忙碌,大殿之中披红挂彩,珠光宝气,一派喜庆之像。 圣灵教司礼童子卓龙子与凤清清二人,正指挥着这些弟子与圣灵教众,抓紧布置。 大殿门口,祝音与石业成并肩而立,旁观着面前情景。 祝音皱眉道:“圣灵教何来如此多的规矩,看的老身眼花缭乱,实在心烦!” 石业成笑道:“随他们折腾去,不过是些繁文缛节,过眼云烟。修道之人,理该看破虚妄,追本溯源才是!” 祝音转头看向大殿,眼中别有异样光芒。 石业成头也不回,沉声道:“师妹,如今阁主也不言不语,你也应当知晓。此刻绝非后悔之时!” “老身自然明白!”祝音沉着脸道:“此事一了,老身便自请退出衔月阁,隐于山林之间,再不问世事!” 石业成闻此言,语气不带丝毫情感:“随你处置!” 大殿深处,两张太师椅对着摆放,上头各坐着一位女子。正是陆离和圣灵教星堂堂主,许宓! 许宓姿态妖娆,一双羊脂玉腿显露在裙外,交叉叠起。手中一支墨绿色烟杆,泛起一点火光。 烟杆凑在嘴边轻吸一口,恰如身临幻境,舒适非常。吐出一口烟雾,似梦似幻,遮盖两片丹唇,美不胜收。 许宓笑着道:“陆离妹妹,姐姐可是好生羡慕你呀~那夜轻寒相貌俊秀,又年轻有为,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郎佳配,你又如何不愿意呢?” 望着陆离面无表情,许宓尽显语重心长:“咱们女子本就弱如柳絮,身似浮萍。如那凡俗女子,不过他人掌中玩物,胯下坐骑。而今身为修士,倒也能寻个不错的夫婿,岂不是前世修来,今生之福?” 陆离微微抬头,冷言道:“虽为修士,又哪里有一日,身能由己,己能由心了?难道女子就该是这等命运吗?” “唉,”许宓轻叹一声:“妹妹说的姐姐心中一阵酸楚。姐姐听你师父说了,你心中有思念之人。不过姐姐可要劝你一句,这终身大事,万不可意气用事。夜家星辰功法,正和妹妹天阴之体相合,日后道途不可限量。为了他日能够自己作主,此刻忍辱负重又算得了什么?” 许宓凑到陆离身边,玉手轻抚着少女脸颊,低声道:“至少也要先保住性命,才有机会与情郎相会呀~嗯哼~哈哈哈~” 笑声不止,许宓站起身来,摇晃着往外走,只剩下陆离呆呆坐在殿中,不停失神…… …… 古月洞天,不分白日黑夜,见不到日光暖阳,永远在一轮明月的照耀之下,满是银白光辉。 此刻洞天之内,已经听不见撕心裂肺的叫喊之声,叶凌与黑衣女子尽都熬过了最初的惨烈,心思沉于大道之中,身体疯狂吸收潭中月华,提升修为。 叶凌身如水晶般透明,肉眼可见满身经脉与五脏六腑。他运转功法,先天灵气于体内化为小周天,又与潭中月华相连,形成大周天。 大小周天循环往复,不断锤炼叶凌道体,提升修为,神识也在不断变的澄明,对大道领悟日益加深。 这一坐便是三日,直到潭中所积存的月华之力耗尽,叶凌猛一起身,周身淡淡银光逐渐散去,亮出近乎完美的体魄。 举手投足之间,叶凌都仿佛身沉大道,道韵流转不息。锋芒之气敛于体内,却如同藏锋之剑,气势凌人 他已然衍化完全身道力、道血,成就道身,正式步入凌虚境! 逸世凌虚,超凡脱俗,凌虚境才是仙凡之别! 不多时,天空中竟逐渐升起浓浓阴云,一股可怖的天道威压不断凝聚,降临这一方世界之中。 阴云之中,雷声渐起,电光夺目,令人不敢正视这天道威严。 “雷劫!” 叶凌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每提升一境,便会有雷劫降下,难以逃脱。 他也曾翻阅典籍,询问师父陈炎,雷劫只有在盈冲境晋升不灭境时才会降下,修士借天下至纯至罡之雷,锤炼道体与神识,成就“不死不灭”! 从没曾听说如叶凌这般,自汇灵境开始便要渡劫的。哪怕是其他剑修,也没有此等待遇。 剑道自万年前,剑祖飞升后繁荣昌盛,又很快开始没落,难以修成。万剑神宗覆灭后,更是一蹶不振。 虽有通天剑门占据仙道七脉之一,可依旧孤木难支,不足以挽回局面。 叶凌不晓得这雷劫与剑道没落有何关系,但至少从这天道威压中,他能够感受出上苍对剑修的反感。 叶凌仰视苍穹,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周身锋芒之气缓缓迸发,如同一柄绝世神兵缓缓出鞘。每出一寸,道势便要提升数倍不止。 天空中阴云满布,甚至将那万载不落得玉盘遮盖。雷声充斥在耳边,每一声都如同上苍怒喝。 剑道大势冲霄而起,叶凌修为达至凌虚,实力大增,对于斩天剑诀的领悟也更深一层。 “今日,便借此雷劫,一试这斩天第二式!” 阴云之中,一道惊雷破开昏暗,降临世间,如同银练垂空,光芒大射。 “吾剑匣中久” 叶凌一剑斩落,剑气如同半月,锋芒衍化剑痕,轻松将雷霆劈成两半。 散落下来的雷光落在叶凌身上,锤炼道体。 雷声更盛,紧接着便是三道惊雷普降,道道有丈许粗细,非是凡尘可比。 “世无识剑人” 叶凌剑势冲霄,斩天剑诀迸发出数倍战力,剑光与雷光分庭抗礼,转眼便是漫天剑痕,将三道雷霆斩碎。 紧接着,还未给叶凌喘息之机,便又是三道雷霆,此番竟是紫色雷电,威力要强上数倍。 “腾空千里去” 叶凌一步踏出,周身道力疯狂运转,道韵纵横,整个人都如同一把出鞘之剑,霎时间被雷霆吞没。 但下一秒,紫光之中,剑道锋芒冲霄而起,自中间爆开,叶凌手持木剑安然冲出,重又立于地面,仰视苍穹。 天空中阴云依旧不曾散去,雷光逐渐消退,不知是何缘由。 叶凌持剑傲立,不曾有半分松懈,他能够感觉到雷劫还未完。 不多时,果然雷光又现,整整五道紫色雷霆降世,仿佛又毁天灭地之能,令人根本难以抗衡。 “决手荡离魂” 叶凌身形一转,斩天剑诀第二式全力施为。这一式不同于第一式那般勇往直前,凌厉霸道,反而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 但只见剑道锋芒汇聚于木剑之上,朝前引动着天雷随之摆动,竟使其偏离了原本方向,随之旋转。 剑韵下境,举重若轻! 叶凌腾身而起,天雷在他身旁转动,剑道锋芒没入其中,不断磨灭抵消天雷之威。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收剑在侧,随后一头扎进雷光之中。 紫色天雷瞬间在他周围爆炸,锤炼道体,木剑也经过天雷淬炼,品质提升。 叶凌估计它已经有了玄阶道器的品质,勤以锋芒温养,之后还有提升空间。 天雷消散,漫天阴云也逐渐退去,现出原本天空。 叶凌站立地面,长出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却听得身后一声惊呼: “登徒子,大混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洞天境内有天象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登徒子,大混蛋!” 叶凌闻言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水潭中一女子正满脸羞红的看过来。 四目相对,叶凌一时呆住,只见那女子:“ 清辉淡淡笼朱颜,半掩丹唇露颈肩。 目下揽观倾国色,洞天境里水潭边。” 女子目光落在叶凌身上,只不过潭中结界将那衣物尽毁,不见遮盖,此刻正是一览无余,看个真切:“ 鬼斧神工造此雄,筋强骨健力刚丰。 一身能使麒麟臂,两腿琵琶赛玉骢。 陷地晶石排腹下,擎天砥柱坠当中。 何言有女倾城色,男子如时也相同。 ” “啊――”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这才大叫着以手掩面,可目光却透过指缝,不曾移动半分。 叶凌也才意识到自己不着寸缕,立时大手一挥,身前便泛起一阵道韵绵绵,将身子遮住,看不真切。 女子这才停了尖叫慢慢将手放下,护在胸前,喝道:“还不感觉转过去,再看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叶凌自感无礼,便急忙将脸撇向一边,道:“你可还有衣物,赶紧换上啊!” 女子这才取来储物道器,拿出衣物穿上,红着脸问道:“你怎么不穿?” 叶凌无奈道:“家里穷,没有多余衣物可换。” 叶凌说的倒是实话,他没有准备另外的衣物,之前那身还是陆离为他买下的,被结界摧毁,十分心疼。 叶凌转身看向原来的黑衣女子,此刻她素裙罩体,容貌绝伦,周身泛着淡淡清辉,圣洁无比。 女子注意到叶凌目光,立时便冷声道:“再看我就戳瞎你的双眼!”她本就对叶凌十分反感,并未对成功进到古月洞天而生出多少感激。 叶凌闻言便收了目光,出言道:“你我之前可曾见过,我为何有如此熟悉之感?” 女子冷哼一声:“你这骗人伎俩太过敷衍,莫不是当我作那无知顽童,三岁灵智?” “认识这么久,还不曾知晓姑娘芳名,在下叶凌,太虚峰弟子!” 女子微一迟疑,方才道:“盛清瑶!” “盛清瑶?” 叶凌思索片刻,倒是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但这等熟悉之感,却十分真切。 盛清瑶倒是对方才之事十分感兴趣,叶凌渡雷劫时,便将她从修炼中惊醒。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不灭境以下的修士渡劫,因此颇为好奇:“你不过刚入凌虚境,为何会有雷劫?” 叶凌不知雷劫是福是祸,虽然每次渡劫之后,都会助他淬炼道体,夯实根基。可随着境界提升,雷劫也越来越恐怖,本应只在不灭境出现的紫色天雷,此刻便有,而且一来就是五道。 真不敢想象破入盈冲境时,又是怎样恐怖的雷劫! 于是,叶凌编造道:“我也不知,恐怕是这古月洞天的缘故。其中隐秘,你我还无从得知。” 他二人借用此地月华修炼,但对此了解甚少。所以对叶凌之言,盛清瑶并不怀疑,而是陷入沉思。 她此刻修为盈冲,无论如何都要渡那不灭境雷劫。但看过叶凌的雷劫后,盛清瑶死也不敢在此地破镜渡劫。 她惊骇于叶凌能够在如此恐怖的雷劫中存活。若是换作凌虚境时的自己,恐怕已经灰飞烟灭。 雷劫乃是天道所设,不可借助外人,否则天罚倍增,虽死难避。 不少修士因专攻于道法、道器之用,反而忽视了自身修行,如此很难在雷劫中存活下来。 正因如此,凌虚境乃是仙凡之别,而不灭境却是仙圣之别。只因有雷劫所在,渡过去,才有成圣做君的资格。 说话间,叶凌重又来到一个水潭边。之前那个被叶凌吸光其中月华之力,成就了凌虚境。但他不敢耽搁时日,要抓紧时间提升修为。 可正待他要投身进入时,一个苍老之声从远处响起:“年轻人就是喜欢吵吵闹闹,一点也不考虑我们老人家的感受!” 叶凌与盛清瑶俱是大惊失色:难不成此处还有别人在! 寻声望去,只见一座水潭边上,一只近乎干枯的手掌抓着岩壁,缓缓抬起,紧接着,便是一具类似干尸的身子站了起来。 但只见这人满头白发,脸色漆黑而苍老,周身只剩皮包骨,与骷髅无异。生命精气近乎干涸,取而代之的是浓浓死气。 老者坐在潭边,望着两人,显露出一脸贪婪之色:“新鲜的血肉,闻起来还真是美味啊!” 叶凌神色一沉,周身锋芒之气激荡而出。 可还未等他有所行动,老者伸手轻轻一点,大道威压立时令叶凌动弹不得,气势也被死死这镇住,难以反抗。 “天象境!” 叶凌瞪大了双眼,他曾经见过数位天象境大能,其周身散发出的大道威压,与眼前老者几乎相同! 盛清瑶见状急忙运转道力,身影暴退而去。可还没退出多远,老者便大手一抓,无形道力将其摄那,镇压在叶凌身旁。 叶凌与盛清瑶相视一眼,暗自思索对策。但此刻二人都被道力镇压,一动也不能动。 老者舔舔嘴唇,笑着道:“该从谁先开始呢?” …… 衔月阁中,天心宗与兆阳山弟子大都已经离去。唯有宗主殷正与孙宏,借口祝贺衔月阁与夜家联姻之由,率领少部分弟子留下。 但暗地里,两宗宗主却偷偷派人寻找古月洞天的隐秘。 此事早已算不得什么秘密,各方势力都心照不宣。衔月阁自身也知晓,不过只因为实力弱小,难以与如此多的势力抗衡,唯有忍气吞声,视而不见。 每夜,这衔月阁中都会有尸体留下,有些知道属于何方势力,有些无从调查。 此地便如同一湾清水,水面虽依旧平静,其中却暗流涌动,不曾有半分停歇。 太上长老峰,一间石殿门前,衔月阁阁主雪娴立身在此,神情肃穆。 不多时,殿门缓缓打开,雪娴迈步走入其中。 这石殿并不算大,里头只有一苍发老妪,如同朽木般坐于大殿中央。 雪娴俯身下拜,恭声道:“雪娴拜见师叔,打扰师叔清修,还请师叔宽恕!” 这老妪乃是衔月阁太上长老之一,名叫秦茵,修为不灭境巅峰,只差一步便可成就天象。 过了良久,秦茵才缓缓睁开眼,气息微弱着道:“老身已经行将朽木,拖着一口气不死,便是想尽绵薄之力,助宗门渡过此番大劫。” “师叔知晓大劫降临之日?”雪娴神色似有动容:“可否告知于我?” 秦茵低声道:“天狗食月,洞天覆灭。宗门寂寂,生灵死绝!” 雪娴身子一震,脸上渐渐有惊讶之色,急道:“师叔,这话是……” “先辈所留预言,”秦茵叹息道:“正因如此,你师父才在千年之前为寻古月洞天之谜而失踪,从此再无音信,不知生死。如今大限将至,尚不知能否平安渡过!” “师叔,大劫降临,是在何日?” “就在十日之后!” “十日么……” …… 一处山崖边上,有一黑衣人负手而立,迎着山风,任衣袍舞动。 不多时,林琅身形显化在面前,拱手一礼:“拜见上使!” 黑衣人并未回身,沉声道:“徐家之人似乎已经到了衔月阁外,阁中卧底也在暗中行动。你可知晓些什么?” 林琅道:“据属下所知,徐家人似乎也在寻找古月洞天之秘,并且近期大有收获,因此在召集人手。但是徐家少主徐浩初,似乎对古月洞天并不感兴趣,他好像要出手对付圣灵教与夜家!” “哦?”黑衣人默然片刻,又道:“继续照计划而行,不要被人看出你的身份,到了关键时刻,自会有人通知你怎么做!” “属下明白!” 言罢,林琅便起身退去。 “出来吧!”黑衣人望着远处山石:“都听了这么久,如何不来一见?” “哈哈哈,”一手拄拐杖,苍发无须的老者慢慢现出身影,笑着道:“你既然藏头露尾,相见又有何意?” 若叶凌在此便能认出,这老者便是那日三宗大比时,被他撞倒,又拎着拐杖将他赶上擂台的那位。 老者缓步走到黑衣人面前,并无敌意,也不算友善,淡淡的道:“修士原本为的是追求天地大道,谋来万古长生。如今却为何尽弄些阴谋权术,多端诡计?” 黑衣人冷声道:“你在这里,又是为何,难道便不是如此了吗?” 老者笑了笑:“小老儿不过是代主一观这危局,若我所料不错,凡此种种,俱是你们的谋划!” “何出此言?” “明知故问!”老者缓缓道:“衔月阁之事,纵是阁中长者,尚不十分清楚。当年夜家先祖与衔月阁交好,便是知道些秘辛,也不足为奇。圣灵教寻机招揽夜家,搞出个联姻,不过是互相给个面子,别弄得撕破脸。” “三方势力纠缠一处,但好歹理得清,各取所需。可如今这些插手进来的势力,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者笑着看向黑衣人:“恐怕是要有人将消息散出去,这样才能把水搅混,想要做些什么也更方便。小老儿说的可对?” 黑衣人不答,反问道:“你也要搅进这局面当中?” “你们不是已经算计好了吗,”老者轻声笑道:“小老儿是否插手,会怎么做,不应该都在你们意料之中?” 说着,老者驻着拐杖,缓缓离去: “小老儿还要多一句嘴,虽然你们能够趁机搞垮徐家,却依旧撼动不得大柱国。大汉丞相诸葛策一日不死,这大乾就一日离不开徐铮!无论谁做了圣上,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黑衣人默然不语,目送着老者离去,方才沉声道:“只可惜主上不是那位女子所生,不然又何必多了这一番周折……”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有进无出莫慌忙 - 逐仚 - 青衣潇然 秘境圣地,古月洞天―― 天象境大能道力施展,叶凌与盛清瑶根本难以动弹。只好眼睁睁望着老者靠近。 老者瘦不见肉,糙皮包骨,邻近看时,更是恐怖。 可待他走近以后,却突然放声笑道:“是不是吓了一跳?哈哈哈哈――” 叶凌与盛清瑶闻言一愣,随后便感觉身上道力散去,重又恢复自由。 不敢稍加停留,二人急忙退到好远,一脸警惕之色。 老者却坐在潭边,冲他二人招手笑道:“老夫在此待久了,实在无聊,竟见到有生人进来,所以打趣一番,勿怪?” 叶凌与盛清瑶相视一眼,盛清瑶问道:“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老者突然周身飘起,来回游荡,故作可怖:“人咯……” 叶凌见老者如此,便收回木剑,拱手一礼道:“晚辈太虚峰叶凌,拜见老前辈!” “太虚峰?”老者仔细想了想,缓缓道:“千年不曾入世,该有新的宗门崛起了。” “千年?”叶凌闻言一惊:“前辈已在此地千年?” “正是,”老者笑道:“千载虚度,老夫已经快要化道,时日无多了!” 叶凌仔细打量,果见老者虽然道韵绵长,修为精深。但周身被一股淡淡死气环绕,久久不曾散去。 盛清瑶在一旁面色煞白,依旧对老者充满警惕:“你究竟是何人,这古月洞天中怎么会有人?” “小姑娘别怕,”老者嘿嘿一笑:“老夫不是坏人哦!” 话音刚落,盛清瑶离的更远了。 叶凌微微一笑,这老者性子倒是并不死板。好诙谐这一点,与师父陈炎相似。更何况他虽近油尽灯枯,但想要取他二人性命,还是易如反掌。 老者出言道:“老夫名唤雪琼林,小姑娘怎么称呼?” “盛清瑶!” “好名字,名字美,人更美!” 雪琼林嘴甜,可依然不能挽回在盛清瑶心中印象。 叶凌却是发现些端倪,上前问道:“前辈与衔月阁阁主雪娴,是何关系?” “那是我……” 雪琼林闻言一笑,正要回答,却猛然间醒悟,反问道:“你们不是衔月阁弟子?” 叶凌与盛清瑶心中一惊,生怕有所变故。 叶凌心思急转直下:“我们与衔月阁中的弟子们交好,误打误撞进到这里。” “误打误撞?”老者连连摇头:“凭你们的修为,那山洞的结界都通过不了。老实交代,是怎么回事!” 叶凌无奈,只好俱实相告。 雪琼林听罢才转而笑道:“这还算说的过去,便姑且信你的话了!别拘谨,坐下说,就当陪一个将死之人聊聊天儿!” 叶凌闻言倒无惧无畏,坐在雪琼林面前;盛清瑶依旧心生提防,不敢靠近,远远坐下。 叶凌拱手问道:“前辈还没说与雪阁主……” “雪娴是我徒儿!”雪琼林眼中似有光芒:“不想当初的小姑娘,如今也成为一宗之主了。喂!那边的姑娘,我徒弟年轻时候可比你好看多了!” 盛清瑶白了他一眼,女人不喜被他人比较容貌,更讨厌被比下去。 叶凌又问:“前辈在此地千年,为何不出去?” “出去?”雪琼林眨巴眼睛看着叶凌:“怎么出去?我找了千年都不曾找到出口,来这里的人都老死于此,再无离开的可能!” 说着话,雪琼林突然站起身,去到不远处的水潭边上,伸手打捞,取出来的,竟然是晶莹白骨!而且不止一具,只一个水潭就捞上来十几个人。 “这一千多年,有不少人误打误撞,进来了这里。只可惜进到这里只有一个下场,等死!” 雪琼林叹息道:“你们要好好活着,我死以后,这些话就要靠你们讲给后来人听了!” 叶凌默然不语,盛清瑶却冷声道:“这里月华之力,足够修炼至合道境。倘有道君、半圣之能,难道还破不开这一方天地?” 雪琼林笑着摇摇头,道:“这里的月华之力不能过多吸收,因为每一个水潭中的月华之力的,都与其它相克,你只能吸收一个。若还要贪图第二个,那便只有爆体而亡!” “这……” 叶凌心中大惊,自己刚才若不是被雪琼林打断,已然跳入第二个水潭当中,险些丧命! 可盛清瑶却有些不信:“你莫不是怕我们抢了衔月阁的圣地,因此哄骗于我?” 雪琼林也不在意,只是伸手道:“若是不信老夫之言,尽可以一试!” 盛清瑶心中犹豫不决,最终要是选择保守一些,未敢以身试法。 叶凌拱手道:“前辈既然已经在此千载有余,必然对此地有了些许了解,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雪琼林叹息一声,缓缓道:“老夫当年为探寻衔月阁之谜,所以舍弃了衔月阁阁主之位,四处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老夫寻到了入口。” “老夫迫不及待的进到此地,谁想来到之后便出不去了。与你等一样,见到这月华之力,老夫便开始修炼,直到炼化了这一个水潭的月华,成功迈出一步,成就天象。” “正因如此,老夫对大道领悟更深一层,方才发现这月华的古怪。每个潭中的月华都相互冲克,若贪图太多,必然会爆体而亡。” “后来,老夫苦思这古月洞天,到底是何物。只可惜直到今天,老夫依然没有想通。” “这千年间,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衔月阁弟子进到这里。或不信我之言,吸收第二潭月华之力而爆体而亡。或因为修为不高,老死化道。” “观了这千年,老夫发觉此地月华,似乎是用来破镜之用。无论你修为高低,只要吸收一潭月华之力,便可提升一境。” 叶凌闻此言暗自点头,方才他便是从青幽境晋升到了凌虚境,速度之快,令人昨舌。 而盛清瑶因为被叶凌雷劫打断,尚未吸收完一潭月华之力,因此还不曾进境。 可闻雪琼林之言,盛清瑶又问道:“好多人进来?那洞中结界,岂不成了摆设?” 雪琼林解释道:“古月洞天总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入口,其中东、南、北三个入口设有结界,唯西边入口并无结界。因此他们皆是从那里进来!话虽如此,但从里却寻不到那个入口。” “寻不到?”盛清瑶看向西方的一个洞口:“不是那里?” 雪琼林摇摇头,道:“你可以去试试!” 盛清瑶将信将疑,便施展身法走了进去。可是没多久,她便又从南边的洞口走回到了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 盛清瑶不信邪,重又从西边洞口进入,不多时又从北边的洞口回来。 叶凌眉头紧锁,虽然此地如此奇妙,但这不就意味着他也无法离开,要老死在此了吗? “地上离不开,那我就从天上走!” 盛清瑶腾身而起,朝着天际飞去,身影逐渐缩小,好似远去。 但是没多久,盛清瑶便转了方向,身影逐渐放大,重又飞了回来! 叶凌看向雪琼林,雪琼林笑道:“别白费力气了,若是如此简单便能离开,老夫又何苦在此等到行将朽木,油尽灯枯?” 盛清瑶回到地面,脸上满是惊恐与不甘:“我绝对不要死在这里,绝不!” 叶凌面上虽并无多少变化,但心中也十分惊慌。陆离还在等着他回去,他甚至没有几天的时间可以耽搁。 雪琼林眼中有追思之意,出言道:“或许……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叶凌闻听此言,急忙追问:“前辈之言何意,莫不是此事还有转机?” 雪琼林笑道:“或许你们算得运气尚佳,不会步这些白骨的后尘!” “请前辈赐教!” “这古月洞天本该是我衔月阁掌握的一方秘境,只是在多年流传之中,先贤所留的典籍都尽数遗失,寻之不见。剩下的只有一句话:‘天狗食月,洞天覆灭。宗门寂寂,生灵死绝!’” “天狗食月!” 叶凌自然知晓天狗食月之事,虽然在原有世界不过寻常。但在这圣灵大陆,并非寻常的自然现象。 天狗食月,九星连珠,俱是数万载,甚至数十万载都不会出现一次的事件。且每一次出现此等现象,便要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盛清瑶似乎也同叶凌般,心中惊讶,脱口问道:“天狗食月,在多久之后?” 雪琼林仰望着天空,一轮皓月当空,撒下银白光辉:“应该就在十日之后!” “十日!” 叶凌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十日之后,正是陆离要出嫁之日! 盛清瑶亦是眉间一动,心中暗自惊呼:“夜家有诈!” 低下头,雪琼林释然一笑:“老夫吊着一口气不死,便是要等这宗门大劫降临。这或许是毁灭,又或者是重生!” 话音刚落,雪琼林与叶凌几乎同时面色一变:“有人来了!” 言罢,雪琼林看向叶凌,眼中多了几分赞赏:“这小子神识竟如此敏锐,倒是难得。” 不过雪琼林随即皱起眉头,来的有不少人,而且道韵气息均不是衔月阁功法! 叶凌适时提醒道:“最近阁中不太平,很多大势力都知晓了古月洞天之秘,估计是他们找到了入口,进到此处!” 雪琼林双眼微眯,立时伸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牵引着叶凌与盛清瑶,随后身形几乎瞬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但听得西边入口处一声大笑,一个胖道士挥动拂尘,现出身形:“道爷我果然是天选之人,就算错过了一个入口,还是能够来到这古月洞天,哈哈哈……” 紧接着,数十道身影自他身后冲出来,直将他撞倒在地,成了垫脚之物,背后道衣上,满是大小鞋印: “救……救命……”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章 挚友相害狠心肠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衔月阁,仍旧如往常一般,表面看不出半点风浪。 吴情与徐弘、白无御来到许阳所在道峰已经三日,可叶凌依旧音信全无。 吴情有些担心,对二人道:“二哥一直没有音信,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徐弘摇着扇子,坐在椅子上不语,他虽然成日里醉酒,可却不是糊涂之人。冥冥之中,他也能够感受到这衔月阁暗流涌动,并不简单。 说话间,许阳突然从外敲门进来,笑道:“衔蝶非让我送这几碟菜来,说要给你们下酒!” 说着,许阳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取出几碟用灵药仙草烹饪的菜品:“尝尝看!” 吴情此刻无心美食,而是问许阳道:“许阳,你这些天在阁中行走,可有我二哥的消息?” 许阳摇摇头,道:“我也拜托宗门的巡山弟子留意过,可还是没有叶大哥的消息!” 其实许阳比吴情更想知道叶凌的下落,所以这些天一直寻找,可惜杳无信讯。他的秘密还在叶凌心中,难以放下心来。 三人听了许阳之言,忧心忡忡,哪里还有口舌之欲,都静坐着不说话。 许阳在一旁见他们如此,便说道:“还是先尝尝这菜,趁热才好!” 吴情摆摆手,叹息道:“二哥毫无消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白无御在一旁点头道:“还是等大师兄回来再说吧!” 许阳心中暗急,便催道:“还是先吃点东西填肚子,等下我陪你们去寻找叶大哥!” 徐弘闻此言,眉间一挑,随后出言道:“小白,把醉云酿拿出来!” 白无御闻言一愣,但还是照做了,取出一坛酒递给徐弘。 徐弘接过酒,对许阳道:“他二人都不喝,只好请你来作陪了,正好尝尝这菜。上次送来的味道,我可还记忆犹新啊!” “这……”许阳一皱眉头,但前思后想之下,还是点头答应:“好!” 徐弘将酒倒进碗中,道:“来,坐,你我先干一碗!” 许阳坐下,端着碗却一直没喝。他本滴酒不沾,更是从没尝过酒的滋味。 徐弘仰头灌下一碗,对许阳道:“你若是不喝,这菜我可是吃不下去!” 许阳心中几次挣扎,还是将酒碗送到嘴边,皱着眉头喝下。 打了个酒嗝,许阳又道:“徐大哥,这样可好?” 徐弘不答,却看着面前的许阳道:“你也尝尝这菜!” 许阳心跳如鼓,酒意立马苏醒,脸上笑道:“吃,徐大哥也吃,尝尝如何。” “这菜是你送来的,还是你先来这第一口!” “不不不,徐大哥是客,还是徐大哥先请!” 两人互相礼让,令白无御十分看不惯,直接上前,伸手抓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道:“我先吃,这回你们就不用谦让了!” 徐弘神色微微变化,但终究没有乱动,也没有制止。 随后,他便伸筷子夹起一口,放进嘴里道:“果然还是这味道,若非身为修士,不应贪图口舌之欲,你今生可真是有福气啊!” 许阳笑了笑,眼看着徐弘喉结款动,才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又转头对吴情道:“吴大哥,这好歹是衔蝶的一番心意,你多少也尝一口啊!” 吴情见许阳如此说,也没办法,便走了过来。 可正这时候,白无御突然一阵无力,趴倒在桌上道:“我怎么浑身无力,周身的灵力好像要散了一般。” 徐弘眼睛一转,立时站起身,随后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道:“这怎么回事,别说运转灵力,连半分力气都没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吴情急忙走过来,扶着徐弘问道:“这是怎么了?” 徐弘不答,眼睛看向许阳。 吴情喝问道:“许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自门外闪进,后土大道凝结掌印,结结实实拍在吴情背上。 吴情毫无防备,大口喷血,倒在了地上,深受重伤。 来人亮出相貌,正是天心宗弟子王辰! 王辰冷笑一声,对许阳道:“果然做的不错,出卖朋友竟然如此熟练!” “你……” 许阳将脸撇向一边,根本无言反驳,毕竟王辰说的就是事实。 吴情喘着粗气,看向许阳,眼神中满是失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大哥……” 不等许阳说话,一声朗笑传来,紧接着徐浩初迈步走进门,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俱是修士。 徐浩初笑道:“棋子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只要做好棋子的身份便是了!” 说着话,徐浩初一挥手,身后的几个随从便走上前,将吴情等人抓起来,带走。 许阳急忙出言道:“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他们性命!” 王辰微微一笑,上前拍着他的脸庞,低声道:“他们该怎么处置,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听从号令!” 许阳微微低下头,目光黯淡,他已经开始麻木,再也不能回头。 徐浩初与王辰离开此地,来到外围的客峰山脚。王辰问道:“怎么不见卢琨?” “他去帮我招呼客人,”徐浩初笑道:“再过几天,夜家和圣灵教的人,便要到了!” 正此时,远处一名身穿衔月阁道衣的弟子竟走过来,冲徐浩初拱手一礼:“拜见公子!” 徐浩初微微额首,问道:“情况如何?” 来人道:“消息散去,各大势力陆陆续续有不下百人进入了古月洞天,可至今未见有人回来,更无消息传出。族老他们也……毫无音讯!” 徐浩初闻此言,神色微微凝重,随即摆手让来人退去。 王辰在一旁道:“难道古月洞天中有何异样?” 徐浩初摇摇头,道:“毕竟神秘非常,谁人都不知道里边到底如何,任何意料之外都属意料之中。只可惜,此番族中的高手尽都是奔着古月洞天而来,若全都折在里边,怕是要影响你我的计划!” 王辰点头道:“我王家和卢家也有不少人进去,莫不是也凶多吉少?” 徐浩初沉声道:“那边的事情错综复杂,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 许阳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衔蝶依旧如往常般做着女红,缝制的尽是孩子的衣物。 见许阳回来,衔蝶笑问道:“你回来啦~吴大哥他们吃了菜吗?” “啊――嗯,”许阳点点头,挤出一丝笑意道:“他们都说好吃,直夸我有福气。” 衔蝶含羞一笑,旋又觉得许阳神色略微奇怪,追问道:“你有心事?” 许阳心中大惊,急忙思索一番,面上叹息道:“叶大哥好多天没有消息,我只是有些担心……” “是呀,”衔蝶放下手中针线:“叶大哥因为陆离姐姐的事,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们却半点忙都帮不上。” 正说话间,门外一个娇声却令许阳心惊胆战,直接跳起:“许阳师弟,衔蝶师妹可在家中?” “谁啊?” 衔蝶慢慢站起身来,顺着窗户望去,只见小院门口站有一女子,正是林琅! 林琅此刻全无媚态,反而周身道韵加持,圣洁十分。脸上神色也较为严肃,俨然一副仙山道姑之像。 “好像是林琅师姐!” 宗门中同辈的内门弟子不过百人,因此彼此间知晓姓名也不奇怪。但令衔蝶觉得奇怪的是,她与这林琅并无交集,所以不明来意。 于是,她对许阳道:“你出去看看,林琅师姐为何来此。” “啊――啊!” 许阳脊背发凉,用不着衔蝶指使,也要赶紧出去。 来在门口,许阳先是拱手一礼:“见过师姐!”随后便低声急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林琅心中暗笑,面上却一副端庄之态:“我是来见衔蝶师妹的,此时可还方便?” 房中,衔蝶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到门口,笑道:“师姐请进来坐吧!” 不顾许阳一脸反对,林琅便迈步进院,上前伸手扶着林琅,道:“赶紧回去坐下,怕是就要生了,千万注意身子!” 衔蝶笑着道:“没事儿,师姐也请屋里坐!” 许阳心中忐忑不安,跟着进来,拿着茶壶在一旁装作沏茶。 两女落座,林琅抚着衔蝶肚子道:“算算日子,恐怕就是这几天了吧?” 衔蝶一惊:“师姐怎么知道?” 林琅笑着道:“那日奉长老命令,外出寻找陆离师姐,我正巧和许阳师弟分在一组,听他说起,方才得知!” “哗啦――” 茶杯一跌,茶水撒了满桌,令衔蝶不好意思道:“他总是这么笨手笨脚,平日这些事都该是我做!” “她确实是笨手笨脚……”林琅笑看许阳,同样的词,这意思可是完全不同。 许阳脸色十分难看,赶紧擦干桌子,这才端着茶盘走过来,问道:“姐……师姐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林琅对衔蝶道:“我听说你就要生产,所以想来照顾一番。这种事,可不能靠着男人。更何况外出时,许阳对我多有照抚,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竟有这样的事!”衔蝶一脸喜色,她本就心性单纯,自然是相信了林琅的话,还对许阳帮助林琅颇为满意。 许阳紧张的笑了笑,可背后的道衣已经快要浸湿了。 林琅一摆手,对许阳道:“这些日子,我就住在这里,陪着衔蝶师妹,师弟你也用不着操心,出去忙别的。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的!” “这……” 许阳左右为难,让她们两个在一起,自己这心怕是放不下来了。 可衔蝶也道:“有师姐在,不会有事的。夫君你就去吧,暂时搬去吴大哥他们那里也行,但切记莫要荒废了修行啊!” 许阳无可奈何,只好转身离开。 林琅望着许阳离开,对衔蝶道:“师妹放心,这些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弱肉强食在圣乡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古月洞天―― 原本清静之地,此刻已然百人齐聚,杀气腾腾。 这些人来自各方势力,还有不少散修。境界不一。实力最弱的不过青幽,最强的是一位叫天青道人的散修老者,修为不灭。余下大都是凌虚、盈冲二境。 被众人狠狠践踏的吴良慢慢爬起来,正要发怒,却又强忍着退到一边。眼前情景,他敢多言半句,定要成为众矢之的! 南边的山洞中,叶凌与盛清瑶、雪琼林默默注视一切。 雪琼林皱眉道:“老夫当年费尽周折,才寻到此地入口,如今为何这般容易了?” 叶凌默然,或许事情并不简单,自他来到衔月阁,便觉其中十分诡异,只不过未能抽身调查罢了。 这百余人彼此相离,分出了阵营:散修们各自为伍,却站到天青道人身后,以老道马首是瞻。其余有和尚、有道士、有儒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不相同。 叶凌见识不足,并不知晓这些人背后势力,但一旁盛清瑶却低声数着:“普法寺、三阴教、觅仙宗、白马学堂……来的可真是不少!” 这些势力名讳,叶凌大都没听说过,只是心中暗思这盛清瑶究竟何人,为什么对这些势力如此熟悉。 正此时,这些人人当中,三阴教的一身着黑衣的中年汉子最先出言:“难道要在此看一辈子?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天青道人冷冷一笑:“你们加在一起,也不够老夫杀的!” 话音刚落,天青道人身影一闪,竟直接来在三阴教众人之间,随后手掌如兽爪一般,裹挟道力,直接洞穿一名凌虚境修士胸膛,取其性命。 随后,老道重又回到原地,手上不沾半滴鲜血,干净利落。 “你……” 中年汉子咬牙切齿,可就算此地三阴教众加在一起,也难敌天青道人,因此他无可反驳。 “阿弥陀佛!” 普法寺与六道佛道各站出一个和尚,尽都身着鲜红袈裟,泛起淡淡金光,一派高人之像。 普法寺和尚道:“此地清静非常,各位施主还请稍安勿躁,切莫多行杀戮,造此恶业!” 六道佛道和尚接口道:“古月洞天神秘莫测,还未探清个中隐晦,何必相互争斗?”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青幽境修士,被水潭中浓浓月华之力吸引,迫不及待的挑了进去。 “啊――” 他们自西边入口而来,不曾遇到结界,更无从分辨,刚跳下去,便被结界吞噬,惨叫连连。 与叶凌不同,这二人法道一脉,体魄不强。又因为事先并无准备,冷不丁遭了结界,心神大乱,竟真的被结界吞噬绞杀! 这一番惨象,震惊在场之人。 三阴教的汉子冷笑道:“看来这古月洞天是很古怪,天青道人,你既然势在必得,那就情吧!” “哼!”老道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身旁水潭。他在众人中年龄最长、修为最高,对大道领悟也最深。因此观察良久后,出言道:“只要护住心神,忍住痛楚,必然能够破除结界!” 话音未落,有人运转道力,朝着结界便打出一掌,掌力却瞬间被结界吞噬。紧接着,一股强横的反噬之力冲出,直接将那人抹杀。 众人心中大惊,都默默远离了水潭,不敢靠近。 一众散修聚在天青道人身后,低声传言:“前辈,各势力从来看不起我等散修,今日定要他们付出代价,我等以前辈马首是瞻,得了好处也请前辈来分配!” 这些散修知晓,在众势力面前,他们俱是散沙一盘,不被放在眼里。只有凝聚一处,报团取暖,才有角逐的资格。 这里头尤以吴良最是积极。他也不顾满身鞋印,鼻青脸肿,就站在天青道人身后,给老道传音道:“前辈,若是被这些势力占据古月洞天,定然不会分于我等散修。前辈还是速速将这些人都杀了,如此才不会有人抢夺!” 天青道人暗自点头,随后周身道力升腾,不灭境大势冲霄而起,青木大道衍化诸天:“你们就在此地长眠吧!” “不好,天青老道要斩杀我等!” “快退!请宗内大能降伏这老鬼!” 一些机敏之人,早逃至西边洞口,赶忙就冲了进去,原路返回。 天青道人与背后散修冲杀过来,连斩十几人。可各势力也不是无能之辈,不少人祭出法宝道诀阻拦: “快走,回去报信!” “请宗内长老前来,为我等报仇!” 吴良与众散修跟在天青道人身后,连连出手收割性命,斩获颇丰。 眼看着不少人冲入山洞,吴良大喊:“前辈,莫要让他们逃了!” 天青道人面色一沉,可面前两个和尚佛光普照,三丈罗汉金身不动如山,令他一时奈何不得。 “天青道人,你真要与我六道佛堂做对吗?” 天青道人冷冷一笑:“慧明这尊杀佛,恐怕是救不了你了!” 一掌拍落,罗汉金身缩短一尺,六道佛堂的和尚嘴角流血,死死坚持。 另一边,叶凌等人关注战局,转而看向雪琼林。雪琼林摇摇头:“谁也逃不出去,这里有进无出!” 果如雪琼林所说,那原本冲进山洞里的人,又从其它方向的山洞跑了出来! 众人面上尽是惊慌失措:“这……这是为何?” 天青道人不由分说,反手一掌。掌力荡起连绵大浪,如摧枯拉朽一般撞向几个人。 他们修为不高,根本难以招架不灭境强者一击,纷纷倒地吐血。 可还未等站起身,吴良哈哈一笑,袖口中连连祭出各种道器,收割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不忍你等饱受尘世疾苦,这便送你们往生超度!” 盛清瑶一脑门子黑线:“这胖道士的道器法宝还真是不少啊!” 叶凌嘴角抽了抽,他估计能想明白这些道器都是怎么得来的。 不多时,古月洞天中便已经尸横遍野,只有天青道人与其他六个散修还存活,其中就包括吴良。 两个和尚修成罗汉金身,终究惨死天青道人掌下,魂归极乐。 吴良笑道:“如此一来,便可任由我们吸收此地月华之力,成就无上大道!此番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贫道听从前辈安排!” 余下几个散修也不敢多言,便如法炮制:“听从前辈安排!” 天青道人点点头,笑道:“眼下隐患虽已经解除,可还要提防外边再有闲杂人等闯入。你们去洞口守着,待贫道摄取此地月华!” 六人哪里敢不从命,虽心有怨气,也不能表露。 天青道人望着离去六人微微一笑,随后便闪身进入一个水潭,结界瞬间将他吞噬。可不灭境道体强横,足可以应付。 山洞口,几个散修凑在一处,彼此传音: “天青道人一向不讲信用,果然是要独占,连汤都不给我们留!” “倒不如看着他与各势力互斗,我们坐收渔利才好!” 吴良看着天青道人良久,方才出言道:“现在是机会,天青老道正全神贯注吸收月华。你们趁此时出手偷袭,重创他,我们便能联手将他杀死。我在此提防各势力之人进来,你们速去!” 其它五人虽心有怀疑,但这无疑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于是便立即施展身法,朝天青道人掠去。 五种道诀几乎同时施展,大道气息瞬间蔓延,道器灵决纷纷朝着天青道人砸落。 “前辈小心!” 吴良突然大喊一声,手边也祭出道器,竟是要来救助天青道人。 可正此时,水潭中青木道势覆压而下,立时将这五人弹开,随后天青道人站起身来,冷冷一笑:“就凭你们,也敢与老夫作对!” 言罢,天青道人大手一挥,道力凝成巨大掌印直接拍落,五人俱是抵挡不住,狂喷鲜血,倒地不起。 吴良眼珠一转,立时自口中喷出一把匕首,匕首随风而涨,飞出去见血封喉,将五人尽数斩杀。 只可惜他们被人欺骗,死不瞑目。 吴良来在天青道人面前,拱手道:“前辈!” 天青道人注视着他良久,方才问道:“若你不喊那一声,或许这里便是你六人瓜分了!” 吴良摇头,一脸正色道:“晚辈岂是是非不辨之人,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前辈惨遭小人毒手!” 天青道人闻言,微微一笑,道:“你也去寻个水潭,修炼!” “谢前辈大恩!” 于是,二人便各自坐入水潭中,吸收月华,提升修为。 山洞里,盛清瑶隐隐担忧:“这老道士已经是不灭境修为,若是令他晋升天象,岂不是连我们也要……” 叶凌与雪琼林相视一笑,随后出言道:“那就要比比耐心了!” 一连两日,外界陆陆续续有各大势力的人进入,可都被天青道人抹杀。他与吴良至今还不知晓此地根本有进无出。 到了第三日,吴良哈哈大笑着迈出水潭,周身有道韵加持,道力充盈,已然迈入盈冲境,颇为自得:“无上天尊!贫道果然是天选之人,得上苍厚爱!” 正此时,天青道人突然传音:“守着山洞,老夫正在关键时刻,不得有人打扰!” “晚辈遵命!” 吴良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转而去到山洞口静坐。 又是三天过去,突然天穹之上阴云密布,雷声轰鸣,天地威压覆盖整个空间,令人不敢抬头。 “雷劫!” 吴良急忙躲到山洞内。这不灭境之后,每提升一境,便会有雷劫降下。眼前场景说明,天青道人已经迈入天象境! “哈哈哈哈――” 天青道人自水潭中腾身而起,周身有大道相随,背后青木虚影,渐渐凝实,道势与天地相争! 天青道人仰天大笑:“老夫此生竟可成就天象,真乃上苍赐福!”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普降……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朝得势莫猖狂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古月洞天中,天雷普降,阵阵轰鸣。 天青道人身后青木大道衍化周天,淡青色道力在身前徘徊,一次次化解着雷劫之威。 远处山洞里,盛清瑶望着天青道人所渡雷劫,十分诧异。因为这雷劫比之叶凌所渡雷劫,威力并未高出太多。 盛清瑶看着叶凌,心中暗想:这该是怎么一个人物,令上苍如此震怒,想将其抹杀! 不多时,雷云散去,月光重又播撒而下。 天青道人初入天象境,受雷劫洗礼,急需巩固修为。此刻,他便落于地面,二目相合,道力流转,陷入打坐修炼之中。 吴情自山洞里走出来,看向天青道人,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这时候,一道黑影自洞口冲进来。 吴良眉头一皱,反手一掌打出,道力掀起狂风席卷。来人亦横出一掌,两相对撞。 来人明显境界低微,直接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心神震荡,气血逆行。 吴良用目观瞧,见来人一身黑袍,白发苍髯,却只是个青幽境修士。 “无上天尊!”吴良微微一笑:“人世疾苦,不必留恋,贫道助你往生极乐!” 可正待吴良祭出飞刀时,黑袍老者突然自袖中祭出一宝,金光大摄,无形道韵激荡而出。 吴良只感觉耳边有梵音大唱,直接被荡飞出去,摔在远处:“佛门宝物!” 趁此机会,黑袍老者收回宝物,急掠而去。可此地开阔,根本无从躲藏,只好奔着南边那处山洞跑了进去。 这里便是叶凌等人藏身之所,盛清瑶眉头一皱,掌心已经有水流显化。 如今天青道人初入天象境,修为大增。而雪琼林虽为天象,却即将油尽灯枯,因此实力反不如天青道人。 这也是他们一直躲藏不现身的原因。此刻若被这老者撞破,恐怕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叶凌眉头一皱,却突然认出老者身份,正是那徐浩初身边之人,墨翁! 当初在百莽森林边,要捉衔蝶而与李磐大战一场的黑袍老者! 墨翁虽然年长,却因为年轻时练功走火入魔,险些丧命。故而此生再无进境的可能。 正待他来在洞口之时,雪琼林突然大手一挥,无形道力直接将他包裹住,镇压进山洞。 “别跑,贫道可是在超度你!” 爬起来的吴情在后追赶。可待他赶到洞口时,一阵阴风呼啸,竟直接将他吹飞出去,身形倒栽着摔下。 “道爷……的脸……” 雪琼林所修衔月阁功法,正以月华为引,施起手段,与周围相合,倒并未惊动天青道人。 山洞里,墨翁被道力镇压,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身上还有重伤,等同任人宰割。 叶凌来在他面前,随手塞给他一枚丹药,出言道:“百莽森林外,可还记得我?” 墨翁闻言恍然大悟,那次百莽森林之行,凶险万分,他如何能够忘记。 叶凌冲雪琼林点点头,雪琼林便收了道力,令墨翁可以行动。 但随之,叶凌木剑架在墨翁肩头,出言道:“你为何会在此,徐浩初又在哪儿?” 墨翁吃了丹药,伤势稍稍抑制,这才道:“你以为老夫会受你威胁?做梦!” 叶凌微微一笑,反而收了剑,坐于墨翁身边:“你我有共同的敌人,就是外边的两人。算不得威胁,只可说是合作!” 墨翁默然不语。 正此刻,天青道人悠然转醒,境界得以巩固,举手投足间身沉大道,深不可测。 吴良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无上天尊,这地方真是太邪门儿了!” 说话间,天青道人冷声道:“去看管洞口,待我再吸收一潭月华,便可不惧任何来人!” 言罢,他便闪身投入另一水潭之中。天青道人本距天象境甚远,但如今只一潭月华,便可成就天象。若能将这上千水潭尽都吸收,岂不是大道有望! 因此,天青道人盘坐水潭之中,疯狂吸纳潭中月华。 吴良无奈的摇摇头,他并非这天青道人对手,只好听命,静候时机。 可待他刚走到西侧山洞边上,便听闻天青道人一声凄厉惨叫。 正待吴良回头看去,只见天青道人周身被月华包裹,光辉淡淡,却表情十分痛苦:“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之下,天青道人整个身体炸裂开来,惊人波涛荡向四周。 “我滴妈啊!” 吴良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跑进旁边的山洞躲避。 紧接着,水潭中的结界突然形成一道吸力,将天青道人散化的道力吸收镇封在潭底。 古月洞天重又恢复平静,只余下一具崭新白骨,静静躺在地上。 过了许久,吴良才探出头来四处巡视:“前辈?天青道人?老混蛋?哈哈哈――” 确定天青道人已死,吴良哈哈大笑着跳出来,甩动拂尘道:“这天选之人,还得是贫道!如今这古月洞天,就是贫道的了,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一柄木剑无声无息的抵在吴良身后,叶凌微微一笑:“道爷,咱们又见面了!” 盛清瑶与墨翁、雪琼林站在吴良面前,吴良满脸惊愕的看着天象境大能,随即跪倒在地,泪滴欲下:“贫道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与你们无冤无仇,都是天青老混蛋逼迫贫道做的,贫道一向清心寡欲,与人为善,绝对没有害人之心啊!” 叶凌笑着收回木剑道:“算你命大,不然死的就不止老道士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叶凌倒并未记恨吴良,反而将天青道人死因相告。 吴良闻言点点头,随即便毫无廉耻的道:“贫道身兼重任,上苍自然会庇佑,这一点贫道并不奇怪。” 盛清瑶一脑门子黑线,果然还是杀了他最干净利落。 墨翁到边上查看,果然见到徐家、王家、卢家派来的人,已经身死道消。 此番各势力派来的人,修为境界算不得太高,三家又是小家族,只有几个青幽境、凌虚境之人,根本就难以活命。 五人聚到一起,都已经知晓古月洞天有进无出,正思索退路。叶凌之所以留下吴良,也是推测此人非凡,或许能够集思广益。 吴良一副高人模样,在古月洞天内走来走去,手中不停掐算,口中念念有词,但不知做些什么…… …… 衔月阁中,一派热闹景象。 陆离所在道峰满是红彩垂纱,来往弟子们各个容貌俊秀,着装华美,大殿内外更是满布胜霓。 今天,便是夜家少主夜轻寒到来之日。圣灵教将婚礼地点选在衔月阁,依夜家族礼与圣灵教礼共同操办。 山峰之巅,衔月阁长老祝音、石业成、陈清歌,还有圣灵教堂主许宓、司礼童子卓龙子、凤清清等人并肩而立,等候夜家之人。 石业成笑道:“确是没想到,许堂主一到,我阁主便点头应下这门亲事,连陆离也不再反抗,但不知许堂主如何做到?” 许宓手托着青绿烟杆,媚笑一声:“石长老这话,真是要捧杀死奴家了。这本就是天作地设的一双璧人,哪里需要奴家还掺和呀~” 卓龙子亦笑道:“衔月阁与我圣灵教联姻,此乃天意,更是福气!” 祝音与陈清歌默然不语,他们本就对这亦正亦邪的圣灵教并无好感,如今又有些以势压人的意思,更为不满。 不多时,云端之上,仙乐齐鸣,霞光万道,俊男靓女们手捧香篮,撒花铺路。后边有四位黄衣力士高抬大骄,骄上盘坐一老者,身着淡紫色长袍,披散苍发,轻垂白髯,红光满面,修为精深。 此人便是圣灵教日堂堂主,李淳元。 在其后,有乘云天马,背生双翼,足下登风,载着夜家众人。为首者,正是夜家家主夜深沉。 众人来在衔月阁外,遵礼节下了脚乘,踏足地面。石业成等也外出迎候见礼。 李淳元四下一看,冷声问道:“雪阁主何在?莫不是看不起老夫!” 话音刚落,一阵寒风迎面,雪娴便现身半空,飘飘落地,语气不温不寒:“李堂主何出此言,莫不是嫌我来的迟了?” 李淳元不做声,若是故意刁难,倒是让他失了身份,成他人笑柄。 夜深沉拱手一礼:“见过雪阁主,这些日子还要劳阁主多多费心了!” “客气了!”雪娴一摆手,立刻有弟子出来引路:“请各位贵宾移步!” 夜家众人间,夜轻寒一袭黑衣,面无表情。他本心有所属,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 …… 高山之上,徐浩初、王辰、卢琨三人眺望着众人。 徐浩初将扇子一合,微笑道:“主人公已到,可以搭台唱戏了!” 王辰沉声道:“可我三家派去古月洞天的人,至今还没有消息。” 徐浩初转身道:“我已经派墨翁去打探,应该很快会知晓。” “墨翁!”卢琨面色微变:“哪里凶险异常,你让墨翁去……” “无妨!”徐浩初语气平常:“墨翁不过青幽境修为,再难精进。日后恐也难有大用,此时算是发挥余热吧!” 卢琨不语,但心中已然几次沉思。 王辰又道:“叶凌失踪不见,我猜测他或许也陷入了古月洞天!” “当真?” 徐浩初一皱眉头,他需要利用叶凌做些事情,倘若叶凌真的陷入古月洞天,事情恐怕就要难办了。 卢琨低声问道:“我们不是抓了他的几个好友,难道不能够……” 徐浩初摇摇头,道:“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 夜色如水,小峰之顶,李淳元遥望天上那轮孤月,出言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古月洞天究竟有何隐秘了吧?” 一旁的夜深沉抚须道:“如你所见,就是这月亮!” “月亮?”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洞天惊现古月光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一片寂静,静的令人心神不宁,思前想后。 衔月阁依旧如常,纵然诸多势力明里暗里到来,也未曾打破这一方沉寂。 衔月阁西方山谷,本为清幽之地,处宗门刑堂所在,专为执行宗门法度,处置犯戒弟子。 刑堂大殿之中,执法长老白世济面容苍老,须发皆白,一身黑色道袍,上绣日月同辉,紫气东来。 白世济盘坐大殿之中,闭目默然。 不多时,门外有弟子迈步走入,拱手一礼:“师父,陈师叔拜访!” “请他进来!” “是!” 白世济微微张开眼睛,已经见老道陈清歌站于身前,笑言道:“深夜到此,不知可曾打扰师兄清修?” “你何时到我这里,学会了通报?” 白世济一挥手,旁边有桌案飞来,落于两人面前。上头摆放茶盘,茗香四溢。 “深夜到来,倒是忙碌。” 陈清歌盘膝坐下,笑道:“我为公事而来,恐怕有人寻不到路,这才不辞辛苦,深夜不休!” 白世济微微一笑,亲自为陈清歌斟茶:“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我这刑谷,何时如此热闹过!” “更热闹的,或许还在后面,”陈清歌将茶杯端起,轻抿一口:“早晚要拆掉你这刑堂,心疼死你!” 白世济笑着摇头:“一间破屋,留之无用。只恐利字当头,这刑字慑不住任何人。” “或许正因如此,先贤才为这刑谷配上一道力,”陈清歌轻轻叹息:“只可惜后辈领悟太晚,枉费了一片良苦用心。” 白世济站起身,顺窗户眺山谷:“刑堂不逐利,只护法,更不用这道力!” 陈清歌闻言,将茶杯放下:“既如此,便留给外人去争!” …… 刑谷,本做犯戒弟子禁闭之用。然此刻山谷之中,已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尸骨之间,夜深沉负手而立,神情默然。不远处,李淳元捏碎一个修士脑袋,方才沉着脸转身道:“不曾想,竟被这些人捷足先登了!” 夜深沉抚须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既有人愿为我等探路,何乐而不为?” “只恐怕人去楼空,后来者只能望而兴叹!”李淳元目光看向刑谷中的一处山洞,实在想不出这平平无奇之地,竟就是那古月洞天的入口! 李淳元本以为这古月洞天入口,只有依靠夜家才能探知,故而并不急于一时。谁想事出所料,追悔莫及。 说话间,李淳元一摆手,背后不少圣灵教之人纷纷现身,沿洞口进入,很快便没了踪迹。 夜深沉道:“此地便是一处传送法阵,连接内外,他们已经进入古月洞天!” 李淳元点点头,此刻只等有消息传回,再做商议。 夜深沉笑而不语,在李淳元面前,从不多言一句。 半个时辰不见动静,李淳元心中不安,又令二人前往。可依旧是有去无回,不闻音讯。 李淳元问夜深沉道:“人皆有去无回,这是为何?” “老夫如何知晓?”夜深沉抚须道:“古月洞天神秘莫测,纵然衔月阁阁主,亦不知其中隐秘,老夫实在无言相告!” 李淳元皱了皱眉头,随即招来一圣灵教徒,附耳言语几句,那人便转身离开。 约莫一刻钟后,一黑衣中年人踏空而来,正是衔月阁长老石业成! 石业成拱手一礼:“李堂主,不知唤在下到此,所谓何事?” 李淳元冷声道:“石长老,前时之言,莫要忘却。而今虽无你相助,我也可轻松出入衔月阁。他日若请我相帮,又有何言相对?” 石业成脸色微微难看,他也不曾想到,数月前,阁主雪娴以三宗大比为由,突然下令关闭护宗大阵,使宗门大开,来往随意。 如此一来,圣灵教若想踏入宗门,虽不得冠冕堂皇,但也算轻松自如,无需借石业成之力。 为成大计,石业成只好妥协:“李堂主无需多言,在下听候差遣便是。” 李淳元点点头,问道:“古月洞天,有去无回,却是为何?” 石业成微微一愣,他只从父亲那里听过只言片语,但其中究竟有何隐秘,谁也不知。此刻李淳元问起,本该无言以对。 但石业成却心思急转直下,出言道:“在下曾听阁中前辈之言,称这古月洞天中虽有道藏,更为凶险。稍有不慎,便是有去无回!只恐怕进去之人境界低微,难以应付。” 李淳元虽面无表情,但心中默认这一说法。 一旁的夜深沉闻言,眉间一挑,却始终默然…… …… 山崖之巅,夜轻寒一袭黑衣,仰观星象。月光之下,纵有黑衣如墨,也难有藏身之地。 “阿弥陀佛!” 身背后,念心和尚一脸笑意,迈步走到近前:“夜公子,可曾看出天意?” 夜轻寒头也不回:“念心师傅身在佛门,讲求的是因果,为何要问天意?” “天意便是因果,”念心和尚笑道:“世间万物,皆逃脱不了因果二字。若能悟通,即刻超脱尘外,得大自在!阿弥陀佛!” 夜轻寒低下头:“天意难测,因果更是飘渺。我努力去种因,却为何得不到想要的果?我今日所尝之果,又是何日种下?” “夜公子,”念心和尚轻轻叹息:“今日之果,必有昨日之因。今日之因,定收来日之果。夜公子莫要强求,当学会放下。” “放下?”夜轻寒攥紧拳头:“生生世世,我也不会放下!” 念心和尚摇头叹息:“我佛慈悲!” …… 古月洞天―― 叶凌盘膝于地,打坐修炼。此刻在这秘境中无计可施,他又不想荒废片刻,便静静运转功法,提升修为。 青幽境衍化周身灵力,化为道力,脱去凡胎,成就道体。逸世凌虚,对空间法则有更深领悟,可凌虚御空,故称之为凌虚境。 凌虚境纳周天之灵气为己所化,壮丹田之道储。自汇灵境时起,开辟丹田,衍化出灵气漩涡,运转不息。 踏入青幽境,灵气漩涡进一步扩大,逐渐散溢开来,仿佛形成一片混沌。 成就凌虚境后,丹田中灵气衍化为道力,灵气漩涡轰然炸裂,内中成金海汪洋,道力如同波涛翻滚,此起披伏。 凌虚境修士,便要继续修行衍化道力,使道力满溢丹田,而圆满于内,逆行于外,故而称为盈冲。 凌虚境时,需要以大量灵石为堆砌,方可迅速成就盈冲境。但鉴于之前叶凌所需灵石数量,恐怕日后便要为灵石而发愁了。 叶凌心中叹息:“若进入这古月洞天之前,便成就凌虚境,此刻便能够一跃而至盈冲,省去诸多灵石之用,该是多好。” 事与愿违,便只可靠自身勤奋,日后积累。 另一边,雪琼林闭目不言。他寿元将尽,此刻少动气力,便能延缓生命流逝。唯有在此临终之际,方领悟时间宝贵,寿命无价。 盛清瑶站在一边,唯有她未能吸收完一潭月华,成就不灭境。之可恨那结界吞噬,剥纱去衣,让她在三个男人面前坦露玉体,实在难以接受。 胖道士吴良在古月洞天中来回走动,他神色凝重,手中不断掐算,口中念念有词,颇为神秘。 不多时,他停在中央,自储物道器中不断拿出各种材料,令盛清瑶看的眼花缭乱,不禁出言询问:“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吴良拿出之物,尽都不常见,有植株、黑土、兽骨、鸟羽之类,令人摸不着头脑。 吴良不答,只是自顾自将这些材料或相互搭配,或按位置摆放,手中掐着一张符箓,上头鲜红符号,十分诡异。 紧接着,各种材料归位,成一个奇异阵法。吴良手中掐紧符箓,站在阵法当中,脚步踏动,不知是何动作舞蹈。 雪琼林微微睁开眼,看向吴良,却是面色一沉,不知看出些什么。 盛清瑶不禁撇嘴道:“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吴良闭目而舞,手中符箓在半空中摇摆。突然一股无名之火点燃符箓,随后整个阵法亮起奇异白光。 盛清瑶瞪大眼睛,随后便见到周围那些水潭也被这光芒引动,自潭底,有白光冲霄而起,一道道光柱射向天空,颇为壮观。 叶凌被此异动唤醒,急忙看向四周,不禁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雪琼林与吴良却都不约而同看向天空,但只见这些冲霄而起的光柱,在空中汇成一副图案。 “这……这是……” 雪琼林大惊失色,这图案竟然便是衔月阁内,诸道峰所在图景!却原来衔月阁中有多少道峰,便有此地多少个月华水潭! 雪琼林在此地上千载,竟都不曾发觉! 正此时,叶凌突然神色一变,立时施展玄天残影,残影留在原地,身形却早已来到西边洞口处。 但只听风声掠过,数道身影冲入古月洞天。 剑道锋芒撕裂虚空,剑气纵横而下,两个人便身首异处,到底身亡。 还有二人受了重创未死,急忙闪身便逃。 叶凌手握木剑,一剑劈落,剑气破开音障,追杀而至。 可正此时候,一道水盾凭空而现,挡在剑气之前。紧接着,水盾破碎,又如漫堤之洪,将剑气包裹其中,逐渐消磨。 盛清瑶慢慢走到叶凌面前,脸色不好看,周身道势冲霄,有水系大道衍化,道韵流转。 叶凌持剑而立,目光看向那两个逃跑之人,突然恍然大悟,看着盛清瑶:“是你!你便是天照城外……” “不错!”未等叶凌说完,盛清瑶接口道:“正是我,圣灵教圣女,盛清瑶!” 此言一出,叶凌神色一滞,当初天照城外种种,历历在目。老翁惨死,己被追杀,俱是眼前这女子所为! 盛清瑶暗中轻咬着丹唇,此时此刻面对叶凌,她恐怕再无当初那颗狠心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千钧一发了真相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古月洞天,异象连连。原本平静的月华水潭被吴良阵法引动,光耀天际。 雪琼林眉头紧锁,二目凝神,死死盯着天上图景,似乎想要从中参悟一二。 另一边,叶凌持剑而立,锋芒缭绕;盛清瑶挡在面前,水系大道显化,道势冲霄。 眼看着叶凌,锋芒愈胜,盛清瑶轻咬丹唇,出言问道:“你当真要杀我?” “当日天照城外,你又如何滥杀无辜?”叶凌面无表情,手中木剑缓缓抬起,指向眼前这圣灵教圣女! 盛清瑶微微低头,旋又抬起头,正色道:“我乃圣灵教圣女,自当以教务为上,凡我所杀之人,尽是为了圣教!” “圣女所言极是!” “我等受堂主之命到此,虽死无憾!” 身后两圣灵教徒深受重伤,强撑着走上前:“圣女地位举足轻重,万不可有失!” “只要你不伤害圣女,我二人立刻死在你面前,绝不食言!” 叶凌看向盛清瑶。四目相对,他却缓缓收敛锋芒,木剑重又插回剑鞘,默然不语。 盛清瑶神色不变,暗中却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与叶凌为敌,便是天大好事。 正此刻,古月洞天却逐渐颤动起来,好似天塌地陷,令人身形不稳,几欲跌倒。 雪琼林立于半空之中,仰观天象,随即惊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万古不落之月,其实只是一轮倒影!”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尽都变色,不甚明了雪琼林所言何意。 但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四方岩壁之上,逐渐亮起阵阵条纹,道韵流转,散溢出古老气息。 “不好!”盛清瑶脸色一沉:“这些是合道境大能所设道纹禁制!” 合道境所设道纹,凭他们如今境界修为,触之必死! 这些道纹悬浮而出,逐渐朝着中央靠近,将几个人逼至绝路。 “无……无上天尊!”吴良浑身肉颤:“贫道不想死在此地啊!老前辈,快救命啊!” 盛清瑶一步踏至吴良身旁,扯起他的脖领便道:“就是你搞出来的这异变,还不赶紧去收拾烂摊子!” 吴良哭笑不得:“姑奶奶,贫道哪里有办法啊,咱还是一块儿喊救命吧!” 叶凌握剑在手,余光瞥向雪琼林,却发现他一直仰望天空,丝毫不急。 眼看着道纹靠近,盛清瑶也慌了,无名之火撒在吴良身上:“再想不出办法,我就把你当道器祭出去!” 话音刚落,雪琼林突然大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将叶凌等人包裹,随后腾身而起,朝着天空月亮飞去。 雪琼林负手踏空,道韵荡开清辉,一直往上。 叶凌低头观瞧,整个洞天之内,此刻已经充满了道纹禁制,只要敢进到里面,必然身死道消。 雪琼林登云而上,周身道势外放而出,身背后一轮明月显化,与空中之月遥相呼应,双盘当空! 紧接着,雪琼林背后之月光芒大摄,与地面上的月华水潭射向天空的光柱汇在一处,纵横相连! “喝!” 雪琼林轻喝一声,背后满月天象突然飞起,来在他面前。随后可见那天上原本之月竟渐渐转动,并激荡出一道光柱,落于这天象满月之上。 满月亦随之转动,一股股道韵不断荡向四周,空间法则渐渐组织,泛起一片混沌涟漪! 雪琼林神色微微激动:“千年了,终于让老夫寻到入口了!” 说着,雪琼林一挥手,几个人便纵身跳入那轮满月之中,涟漪荡起,随后便恢复如常,逐渐消散。 满月既逝,地面那些水潭亦逐渐收敛光芒,只剩下道纹禁制悬浮于此方天地之间,预示着巨变将至。 …… 黑暗笼罩眼眸,紧接着便是一片光明。 叶凌缓缓睁开眼睛,却只见如今已经身处另一方天地,四周尽是月华充盈,一片光辉。 抬眼看去,这一处空间并不算大,四周空旷,却如一间大殿般,边缘处如那山洞中的结界,透明却凶险异常。 方才种种,叶凌还记忆犹新。如今他才意识到,即便吴良引动了通路,也无计可施。只有靠着衔月阁功法,才能够离开那一方空间,来在此处。 站起身来,叶凌见到盛清瑶、墨翁与吴良,以及那两个侥幸未死的圣灵教徒,正盘膝于地,引动此地月华修炼。 这里不同于之前的洞天,并无禁制,月华之间互不相克。因此正是提升修为的大好时机! 但叶凌却并不急于一时,反而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雪琼林。 此刻他便如老翁一般,驼着背,负手看向面前的一个光球。这光球悬浮于整个空间的中央,白光夺目,看不清里面光景。却能够感受到磅礴的生命精气,令人侧目。 叶凌迈步走到雪琼林身侧,出言问道:“前辈,这里是何处?” 雪琼林脸上有喜色,为叶凌解释道:“你可还记得阁中之月,万古不落之事?” 叶凌点头道:“自然记得。听闻衔月阁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但那并不是月亮,”雪琼林轻声道:“只是一轮倒影罢了。而这真正的月亮,就在你我身外。我们现在就处于那轮月亮之中!” 叶凌神色微惊:“这……莫不是一件道器,我们如今身在一件道器之中?” “你所料不错,”雪琼林抚须笑道:“这或许是一件天阶上品道器,或许……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 叶凌有所耳闻,此间之外,还有上界。那里之器物,可超脱天、地、玄、黄四境,才是真正的仙器! “这又是何物?”叶凌看向面前光球,只觉得刺眼,看不清真容。 雪琼林眼眸混浊,却依旧有精芒射出,盯着光球道:“这或许是这件道器的器灵,它,已经诞生出了生命,再不会简简单单作为一件器物了!” “器灵!” 天阶道器上品道器,方可衍化器灵,产生灵智,如同生灵一般。但这却是叶凌第一次见到。 “古月洞天的秘密,就是指这一件道器吗?”叶凌暗自琢磨,随后出言发问:“这便是古月洞天?” 雪琼林摇摇头,沉声道:“老夫不知!” 说话间,身后吴良突然笑嘻嘻走上前,一甩拂尘,道:“无上天尊!此间果然凶险非常,幸而有贫道鸿福保佑,才可化险为夷呀!” 雪琼林微微一笑,此番若不是吴良所设阵法,他至死也难以悟出来在此间的通路隐秘。同样,他也对这吴良,多了几分好奇与提防。 说话间,吴良突然一步上前,伸手抚上光球:“此物必然是险恶之物,还是让贫道来降伏,以免它为祸人间!” “不要!” 话音未落,但只见这光球被吴良一触,紧接着便光芒大射,道势激荡而出,直接将胖道士弹飞出去:“无上……天尊……” 道势覆压而来,雪琼林立即闪身挡在叶凌身前,紧接着大手一挥,无形道力护住周身,不受侵害。 另一边,本在修炼的盛清瑶被惊醒,急忙运转道力,抵抗这股道势。可那两个圣灵教徒境界低微,又重伤在身,根本难以招架。 道势摧枯拉朽一般,撞在二人身上,便将其震碎,身死道消。 紧接着,道势逐渐消退,一声清脆的炸裂生响起,紧接着,那光球竟然如同玻璃一般粉碎,自其中,亮出一道身影。 身影慢慢站起来,一时间整个空间中的月华都如同被吸引一般,朝着身影疯狂涌去,大风骤起,将胖道爷吹得漫天乱飞:“贫道再也不手欠儿了!” 直到月华尽都被拿到身影吞噬,光辉才逐渐黯淡下来,令人能够看清此人。 只见这人不过青年模样,长相俊美无双,叶凌所见过之人,唯有蔚然容貌能与之相提并论。 一头银发如月华流瀑清垂下来,周身并无衣物,一览无余,挥然天成,并无半点不足之处。 这银发青年转头看向雪琼林与叶凌,眼睛里充斥着未经处事的洁白,满是迷茫困惑之色:“我是谁?你们是谁?” …… 刑谷之中,一阵清风掠过,三道身影站立在山洞之外,望着满地尸体,其中那青年出言道:“眼下景象,何其悲惨。这些人背后势力,又岂会善罢甘休?” 旁边黑袍老者手拄拐仗,沉声道:“公子,此处乃是非之地,何必要掺和进来?” “我好不容易交的一位朋友就在此处,曾经约定要来,岂能食言?” 月光之下,青年显露容貌,竟是叶凌不久前才结交的吝啬鬼,花信风! 花信风看向满地尸体,问道:“我派了许多人前来打探,为何都没有叶凌下落?” 另一位青衣老者,负手而立,笑道:“公子莫急,如今衔月阁虽暗中争斗不休,却还未曾浮于水面。公子若要寻找叶公子,交给我二人便是,何必以身犯险?” “说的不错!” 一道声音传来,两位老者立刻神色一变,一前一后护在花信风身边:“什么人?” 不多时,夜色下,一拄杖老者慢慢走上前,,竟又是被叶凌撞倒的那人。老者笑着道:“小老儿见过花公子!” 花信风眉头一皱,确不认识这老者,便出言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知晓我的名讳?” 拄杖老者笑道:“小老儿自然不知花公子。但身旁大名鼎鼎的风雷二老,小老儿可是久仰了!” 两位老者眉头一皱,沉声道:“有何事?” 拄杖老者摆手道:“小老儿并无恶意,只不过夜色之下,实在孤寂,想找个人说说话,也好渡过明日黎明!” 花信风急忙问道:“前辈可是衔月阁之人,知晓叶凌在何处吗?” “叶凌?”拄杖老者微微一笑:“很快便会相见,毕竟过了今晚,便是明朝大婚之日!”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姻缘未成起风浪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看似是金玉良缘,谁晓得逐利争名。无视那红妆颜美,不念这海誓山盟。偏遇着红尘颠倒不由己,可怜了痴情一片意难平。到头来,人皆糊涂俱成败,有缘无份误终生。” 晴空万里,日月同辉。 衔月阁上下一派繁盛之景:穹天之上,霞光万道;群山之间,盛友如云。抬眼看去,道峰虹霓飘摇,绒毯铺地。路边花瓣随撒,香气扑鼻。 山巅之上,一片平坦广场,此刻站立众多弟子、教众,各着礼服,执礼器,分列左右站定。 大殿门口,红纱罩顶,香烛摇曳;来往女眷个个盛装在身,笑意满脸。 大殿之中,设摆妆境云台,映照绝世红颜。 陆离面无表情坐于镜子之前,任凭周围侍女为她扑妆打扮,全无半分心思。 大殿门口,圣灵教星堂堂主许宓手持着碧玉烟杆,嘴角含笑:“你们这些死丫头,给我家妹妹好好打扮,尤其是她哭肿的眼睛,给我好好遮盖,若是出了半分差错,我拿你们是问!” 侍女们尽都笑着应声,远比自己出嫁高兴万分。 不多时,妆扮完毕,侍女们尽都退到两边,让许宓上前检看。 但只见镜中之人,好一副容貌:“ 粉面无颜敛嫰香,浓施淡抹巧疏妆。 朱钗碧玉金鹦鹉,霞帔云袍赤凤凰。 风月清清添梗泪,喜歌阵阵断柔肠。 梦思久愿堂前婿,换作谁家富贵郎?” 许宓搭着陆离肩膀,眉飞色舞:“好妹妹,别说是男人,便是姐姐我,看了这一张小脸儿,也是爱的不行!” 陆离默然不语,纵有天下第一的容貌,也要心上人夸赞,才能笑的真。 不多时,凤清清自殿外跑过来,出言道:“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好妹妹,咱们盖上盖头,上花轿!” 说着话,侍女上前,将鲜红盖头罩上,随后一左一右两人,搀起陆离便往殿外走去。 殿门口,一顶十六抬的凤顶四方花轿落定,之后是圣灵教一众俊男靓女,各捧弦乐器具,吹奏绝妙好音。 陆离上得花轿坐定,许宓笑着高喊一声:“起娇!” 言罢,一十六位身着红衣的力士搭杠在肩,转身便行,踏空往东而去。 一路上,轿前有仙女捧篮撒花,背后有弦乐紧紧随行,真是仙家气派,道途盛事。 一行来在夜家所在客峰。此番因圣灵教授意,要在衔月阁内完婚,故而不曾离开。 花轿落地,侍女搀扶下陆离,与身为新郎的夜轻寒并肩而立。 一袭红衣,盖不住夜轻寒心中之意。二人各怀心思,怎么也配不到一对上去。 “进礼!” “进礼!” “进礼!” 礼官高传礼号,但见大殿前广场之上,四周有一百零八人各执龙、凤、麟、龟等瑞兽彩旗站定,中间有彩翎神凤毯铺路,四女轻撒云苓冰花在前,四女又撒红雨灵草在后。 二女执日月同辉旗于前引路,之后跟从左右四女,各自手捧金盆、银树、宝镜、如意;一对新人紧随其后,两旁边四女同执四柱圆顶红纱华盖,罩定新人头顶。卓龙子与凤清清身着礼服在后,为陆离高捧凤氅。 道路两侧,有六十四名男女圣灵教众随乐而舞,摇曳生姿。更有三十二名女子齐声而唱,宛转悠扬:“ 流目送云香,山外高艳阳。 思见柳枝垂,柳花向何方。 娉婷红绡舞,珠翠耀辉光。 相将人娇态,学与燕归梁。 明月独高照,轻衣觉时凉。 春林鸣悲风,散落满庭芳。 青丝穿金线,霞帔绣鸳鸯。 鸳鸯水中戏,含笑应天长。” 进得大殿,夜深沉与祝音端坐高堂之位,旁边各宗宗主、长老等齐聚,面上笑容洋溢,心思却少在此间。 一对新人立在众宾面前,礼官高声出言:“新人,舆洗!” 说着,有侍女端来锦绣鸳鸯盆,内中呈有三清白潭水,以琉蓝云丝帕浸湿擦手。 “新人,拜!” 侍女将蒲团摆于二人身后,当遥拜上苍,以为秦晋之好。 然而夜轻寒与陆离全无心思,站立不动,一时大殿默然。 “这……”礼官微微一愣,旋又再喊一声:“新人,拜!” 二人依旧毫无动作,使得殿外鼓乐之声也渐渐弱下,尽都举目观瞧,不知是何因由。 一旁的许宓立即上前,扶着陆离道:“好妹妹,事到如今,可没有半点退路啊!” 夜家一位中年人亦走到夜轻寒身旁:“轻寒,莫要意气用事,凡做决定前,皆要以家族为重!” 夜轻寒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旋即膝头一弯,跪在蒲团之上。 新郎下拜,可新娘依旧无动于衷。 高堂前,祝音脸色一沉,低声喝道:“陆离,你还在等什么?莫不是要为师亲自过去扶你!” 盖头之下,陆离泪水已经涂花胭脂,心中满是无助。自小作为依靠的师父,此刻也与外人一起强加逼迫。陆离再无力相抗。 可正待她转身之时,整个衔月阁诸道峰却突然发生一阵异动,恍若地震般,震荡不止。 一时间,众人侧目,阁中无数闭关修炼之人睁开眼睛,看向云外。 天际一轮白月,此刻却分外明亮,甚至掩盖大日光辉,令人不得直视。 宾朋当中,不知何人大喊一声:“不好,古月洞天有异动发生!” 此言一出,众家势力的宗主、长老尽都起身飞出大殿,眼看着天上月有异象,纷纷朝刑谷急掠而去。 唯有夜家家主夜深沉与衔月阁长老祝音无动于衷,目光锁在那出言高喊之人。 此人竟是衔月阁内门弟子许阳! 祝音出言喝问:“许阳,你在做什么!” 许阳万分惊恐,但只因有难言之隐,便硬着头皮跑出了大殿。 正此刻,突然一阵清风吹来,将两具尸体送到殿中,俱是衔月阁女弟子。此刻已然衣不遮体,血染满身,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这……” 祝音与一众衔月阁之人尽都急忙上前查看。有人道:“被强暴至死!” 祝音面色冰冷,闪身来在殿外,却并无半个人影,无从追查。 此刻,不知从何时来在此地的徐浩初轻摇着扇子,出言道:“早听闻前些日子那风流浪子魏寻欢混入衔月阁,不想此贼竟还杀人害命真是可恶至极!” 魏寻欢恶名在外,专坏女子贞洁。被徐浩初一提,在场之人尽都以为是魏寻欢做的。 不多时,有司礼童子凤清清突然自远空而来,高声大喊:“夜深沉!我教堂主有请,还不过来!” 夜深沉不语,随即站起身来,留夜轻寒在殿中,率一众夜家子弟尽数离开,前往刑谷。 夜轻寒面色阴沉,站在大殿门口。徐浩初却突然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令他瞠目:“当真?” 徐浩初微微一笑:“信不信由你,但你若不来,我恐你再也见不到面了!” 言罢,徐浩初足下生风,迅速离开此处道峰,往山外而去。 夜深沉一咬牙,不顾周围人前来劝阻,径自撕毁了礼服,去追徐浩初。 祝音眼看着一片混乱,不由得轻轻叹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向殿内,陆离已经将盖头掀去,眼神空洞而无望,静静坐在角落当中,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 衔月阁主峰,明月殿前―― 雪娴立身门外,观望天空之月,脸上泛起淡淡忧思。 “阁主,各方势力角逐于刑谷,争抢古月洞天之秘,您竟还有兴致在此地赏月!”石业成自殿旁走上前,脸含笑意。 雪娴头也不回,冷声道:“千万年,我衔月阁不靠古月洞天,依旧屹立不倒,有无此境,又能如何?我只怕衔月阁落入小人之手,那才是万劫不复!” 石业成微微低头,周身道势升起,背后一轮明月渐渐显化:“原来如此,古月洞天的入口,你早就知晓,并且故意透露给了各势力,让他们来争,以此打乱我的谋划!” 雪娴未转身,只是淡淡的道:“以圣灵教与夜家之势,逼迫我同意联姻。待事成后,借圣灵教之力,扶你上位。夜家得到天阴、道体,透露古月洞天入口,各取所需,果然精明!” 石业成脸色一沉:“只可惜事与愿违,你直接将入口透露给外人,又在此刻引动他们角逐,我已经失了先手,不能再等你宰割!” “我引动么,”雪娴眉头一动,古月洞天为何突然异动,她也不清楚原因,更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满月升起,雪娴微微转身,道势覆压而下,明显更胜石业成一筹:“石上流呢,既然要战,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一道阴风席卷而下,天际一苍然老者负手而立,放声大笑:“雪丫头,你我当有数百年不曾见面了吧,哈哈哈哈――” 石业成一拱手:“孩儿拜见父亲!” 来者正是衔月阁太上长老之一,石业成父亲,石上流。 石上流身后,跟着两位同样苍老的老者,乃是衔月阁另两位太上,二人明显倒戈向了石业成这边。 正此刻,明月殿大门敞开,太上长老秦茵与长老陈清歌、白世济迈步走出来,立于雪娴身侧。 秦茵望着石上流:“师兄,你我皆是行将朽木之人,何苦要行这篡逆之事?” 石上流哈哈大笑:“正是因为即将撒手人寰,才对这生前之世放心不下,要安排妥当才可离开啊!” 秦茵拄着拐杖,冷冷一笑:“可你莫要忘了,云天师叔尚在,岂容得你等放肆!” “武云天?”石上流嘴角含笑:“他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了!” “什么!” 秦茵神色一变,咬牙切齿的道:“你们杀了云天师叔,石业成,他可是你的师父啊!” 石业成闻言一笑:“欲成大事,岂可言情!”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明争暗斗乱一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正西一座道峰,久无人迹。衔月阁亲传弟子之一刘熙来在一座道宫门前。 轻轻推开大门,但只见内中一蒲团之上,铺陈着一件道袍,拂尘丢在地上,并无人影。 刘熙叹息道:“云天师叔祖,已经化道了吗?” 他转身看向殿外,只见云端之上,有不少衔月阁弟子在争斗追逐,死者已不下百人。 数位亲传弟子站立虚空,俯视山峦:“阁主尚不能自保,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他们早已投在石业成麾下,此刻奉命收编阁中弟子,凡不听号令者一律抹杀! 有弟子嘴角流血,身上带伤,却依然不愿同流合污:“你等是衔月阁弟子,而非他石门的家奴,怎么能够做此欺师灭祖之事!” 一人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杀了雪娴,衔月阁依旧是衔月阁,此时归顺,尚能保存弟子之名,否则便是要你身死道消!” 宗门中大部分人皆已选择归顺,只有少部分在顽抗。另有一部分人逃出衔月阁,远遁避祸。 刘熙轻轻叹息,挥手将大门关闭,端坐于道衣前,闭目自语道:“师叔祖虽已羽化,可这道场却还是栖身之地啊!” …… 明月殿前,有弟子匆匆赶来,冲石业成拱手道:“启禀师父,阁中弟子大都已经归顺,少部分人负隅顽抗,师兄弟们正在清理!” 石业成微微一笑,对雪娴道:“你大势已去,还是尽早让出阁主之位,我还是那句话,绝不会负你!” 雪娴不答,这样的场面她早想过,只是没想到果真发生:“看来我不该将宝压在一个少年身上。” 言罢,雪娴背后大月当空,道势冲霄而起,挥手祭出一根凤头银簪,道韵绵延,镇压虚空。 “明月簪?” 石上流嘴角勾起,手中一把银色宝杵飞上半空,月华笼罩,光芒大射,道势与明月簪不相上下,分庭抗礼。 秦茵眉头一皱:“原来月光杵一直在师兄你的手上,难怪你有恃无恐!” 这两件道器俱是衔月阁所传,地阶上品道器,威力惊人。 石上流道:“为请阁主退位,老夫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败在月光杵下,也算全了你这千年的威名!” 雪娴不答,与石上流踏上虚空,以道器相拼 另一边,秦茵对上另两位太上长老,勉强支撑,渐渐不敌。 石业成看向陈清歌与白世济:“你二人不如一起来攻,也可多出几成胜算!” 白世济摇摇头,抚须退到一旁:“老夫无心参与争斗,刑堂此番置身事外,两不想帮!” “哦?”石业成看向陈清歌:“这便是你的同窗好友,患难兄弟?” 陈清歌冷冷一笑,看向衔月阁诸峰:“阁中有上百长老,岂见有一人到此?事已至此,老道无话可说,更无人可责!” 石业成点点头:“既如此,我送你一程体面!” …… “这都是怎么回事?” 黑幕之中,魏寻欢跟随着身前之人踏空而去,不知何方。 那日他威胁叶凌将他带入明月殿,哪知一切尽在雪娴预料之中,出手将他擒拿,九死一生。 好在雪娴未动杀心,只是将他关起来。可今日上午时分,又有人将他放了出来,并要带他去寻找陆离。 魏寻欢心中自是不愿,如此任人摆布,岂是他的性格。 但只因自己的道器宝扇在身前黑袍人手中,故而不敢不从命。 来在一座道峰近处,黑袍人转身对魏寻欢道:“你的道器就在山上这座大殿之中,你自可去取!” 言罢,那人便起身离开。 魏寻欢半信半疑,潜隐身形来到大殿外,却立时被祝音给发现。 祝音面色震怒:“好个淫贼,还敢前来找死!”话音未落,一掌便打了过来。 魏寻欢脚踏花间行客,急忙退避,心中却并不知晓所为何事。他来此衔月阁,可是未做成一件坏事,怎得如此招人记恨? 魏寻欢与祝音同为盈冲境修士,因此祝音不敢托大,立刻叫上殿内外衔月阁弟子一齐出手捉拿。 魏寻欢转身便逃,比起一件道器,果然还是自身性命更加重要:“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好事,果然还是被人摆了一道!” 大殿之中瞬间清静,只有几位女弟子站在殿内,不知所措。 正此时候,陆离一把扯去身上嫁衣,重又亮出寻常道服,便要离去。 “师姐,你要去哪儿?” “师姐,你不能走啊,这婚礼还没有举行完呢!” “师姐……” 她们哪里是陆离的对手,陆离轻轻挥手,一股狂风便将她们荡开,随后脚踏虚空而去:“叶凌,你倒底在哪儿,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可她还未出离多远,便见一青年道士负手而立,笑着上前道:“来者可是陆离姑娘?” 陆离不由得一愣,却不认识眼前之人:“你是谁?” 青年道士言道:“贫道问天宗弟子王子衿,算是与叶凌师弟师出同门了。” “真的?”陆离眼前一亮,此刻她心乱神迷,真假难辨:“你可知叶凌在何处?” 王子衿点头道:“叶凌师弟进些日子闭关苦修,只是为求进境,险些走火入魔。此刻正在阁外一处青山中调养,特让我来请陆离姑娘前去一叙。” “都是为了我,才害你受罪。”陆离泪水渐生:“请头前带路,我这就去见他!” “陆姑娘请随我来!” 王子衿转身引路,嘴角新月弯弯…… …… 衔月阁外,一处山谷之中,夜轻寒与徐浩初停下脚步。夜轻寒冷声道:“有何事就明言,无需再装神弄鬼!” 徐浩初微微一笑,转身拍手道:“夜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既然明知是局,为何还要跟我前来呢?” 夜轻寒不语,只因为是关于她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会错过。因为只要错过,他便会抱憾终生! 徐浩初见状,便腾身而起,出言道:“既然夜公子不愿意卖关子,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此地大好河山,我送夜公子上路!” 话音刚落,整个山谷震荡不止,四周岩壁上道韵流转,一道道清晰可见的道纹显化,随后光芒笼罩天际,将山谷罩住,并逐渐缩小。 夜轻寒不由得一愣,他之所以敢跟随徐浩初到此,是因为他料定二人并无瓜葛,岂会如今这般兵戎相见? 周围道纹弥补,不断威压而来,正是一处天级阵法! 道途广大,其中有阵师一脉,运用天地灵物,引动大道法则而布下阵法来运用。其中尤以儒道之下兵家修士,最为娴熟。 阵法分凡、天、神三级,每级分上中下三品,共九品阵法。眼下困住夜轻寒的明显就是天级上品阵法! 夜轻寒衣袍舞动,立刻祭出夜家的地阶道器北斗七星图,护住周身,抵御大阵威压。 山巅之上,徐浩初轻摇折扇,旁边王辰蹲在地上,俯瞰山谷道:“天级上品,阴风化骨阵,你怕是花费了不少灵石吧?” 徐浩初冷笑一声:“只要能够灭杀夜轻寒,花多少灵石都值得!” “只恐怕此处太过显眼,若是被人发现该如何是好?” “无妨!” 徐浩初一摆手,立刻有徐家人腾身半空,手中抛出一张阵图。那阵图光耀一现,随后化作无形道力笼罩了整片山谷,竟将整个山谷隐藏气息,不见丝毫道韵波动。 “亦是天级绝缘阵法,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来打扰!”徐浩初沉声道:“他手握一件地阶道器,若要彻底灭杀他,恐需要些时辰,待他道力耗尽之后,便是他丧命之时!” 话音刚落,只见一黑袍人踏空而来,落于徐浩初身侧,掀开大氅,正是卢琨! 卢琨出言道:“一切顺利,祝音被魏寻欢引走,陆离也信任了王子衿,正往阁外赶去。” “好!” 徐浩初一合折扇,拍在掌心:“下一步,便是金蝉脱壳,李代桃僵!” 说着,徐浩初一挥手,立即有徐家人走过来听令:“立刻去告知看守,让他们将几个人质带去指定地点等候,莫要出现任何差错!” “是!” 那人立刻传令去了。 王辰站起身来,问道:“还有一个许阳,该如何处置?” 徐浩初摆摆手道:“这棋子还有最后一番用途,只不过叶凌到底在哪儿?” 卢琨与王辰尽都默然不语,随后卢琨猜测道:“莫不是他已经进了古月洞天?” 徐浩初沉声道:“但愿他能活着出来,不然我的谋划,就缺少了个完美的结局!” 话音刚落,突然有人前来,冲徐浩初一拱手:“公子,家主马上就到!” “父亲!”徐浩初不由得一惊:“他来做什么?” “家主得到消息,是为古月洞天而来!” “又是古月洞天!”徐浩初牙齿几乎咬碎,实在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争斗些什么! …… 衔月阁一处偏远道峰,已然荒废许久,罕有人迹。 可就在山顶道宫之内,徐弘、白无御、吴情三人被关押在此,吴情受伤,白无御中毒,动弹不得,因此并无束缚,看守之人守在大殿门口,毫不担心。 徐弘站起身来,为吴情塞下一枚丹药,渡灵力为他疗伤。 吴情心中悲愤:“许阳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们?” 徐弘不答,他只因看破许阳的举止异常,因此留了个心眼,并未中毒,可他依旧没有解药来救治二人:“待我去寻解药,来救你们两个!” 言罢,徐弘手持玉笔,破开殿壁逃了出去。 这一去便是一天一夜,这日上午,殿门口突然有人前来:“他们可还在殿中?” “公子有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去,你……啊!” “你竟敢……啊!” 两声惨叫之后,一人缓缓推开殿门:“看来我到的还算及时,另一人在哪儿?”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七章 满目清明视苍茫 - 逐仚 - 青衣潇然 去往刑谷的路上,此刻满布疮痍,道韵绵长。 各势力或明或暗,纷纷出手,相互征伐,正是:“ 争名逐利几时休?本欲逍遥不自由。 前看古人坟上草,却无一个肯回头。” 山洞之外,圣灵教日堂堂主李淳元与星堂堂主许宓,司礼童子卓龙子、凤清清,四位不灭境修士立于众人之前,令其不敢靠近。 到此之人,如兆阳山与天心宗宗主,亦不是圣灵教堂主对手,故而隐忍不发。 一时间,人群默然。衔月阁震动之后,再无变化,天上月亮也逐渐收敛光芒,回复平常。 派进古月洞天之人,并无人回返。因此他们也不敢冒然闯入。 正此时,有衔月阁弟子突然自远空而来,对李淳元出言道:“师尊正与雪娴等人缠斗,还请前辈遵照约定,莫要食言!” 一旁的许宓笑着道:“衔月阁里的人,还真是傻的可爱呢~” 卓龙子与凤清清捧腹大笑,根本不将此人放在眼里。 那弟子眉头一皱,往后退去:“圣灵教莫不是言而无信之徒!” 李淳元眉头一挑,反手一抓,一股强横道力便将来人镇压,拉至近前:“圣灵教从不食言,只不过我们的交易,已经作废!” 言罢,李淳元一股掌力打出,那弟子立刻肉体崩碎,身死道消。 在场的各势力之人尽都侧目,不敢多说一句,更不愿意掺和此事。 天心宗宗主殷正幸灾乐祸:“衔月阁与虎谋皮,真是自讨苦吃!” 孙宏摇摇头,叹息道:“雪阁主壮士断腕,是真豪杰,让我等男儿自愧不如啊!” 不多时,天地之间一阵狂风大作,阴云密布,整个空间内充斥威压,令人喘不过气来。 “天狗食月!” 众人抬头看向天空,只见那一轮万古不落的月亮边缘,开始渐渐被黑暗笼罩。 正这时候,夜深沉与夜家人赶到。李淳元立时沉声寻问:“你不是说天狗食月,应当在后日吗?” 夜深沉摇摇头,抚须道:“老夫说过,一切都是猜测。你该相信你见到的东西!” 李淳元沉着脸,看向天上月亮,却不知接下去又会如何。 …… 一片光芒笼罩,周围所有月华之力尽都疯狂涌入那男子体内,立时成就盈冲境修为。 这无名男子眼中满是未经处事的洁白,看向叶凌等人,出言问道:“我是谁?你们是谁?” 未等出言,吴良立刻凑到他面前,眼含热泪,情真意切:“孩子啊,我是你爸爸呀!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我还带你一起去买过糖,你都不记得了?” “爸爸?”无名男子歪了歪头:“爸爸是什么?” 叶凌一脑门子黑线的将吴良拉走,却换来盛清瑶的一声尖叫:“我怎么连着遇见不穿衣服的混蛋!” “衣服?” 无名男子眨眨眼睛,看看自己裸露在外的躯体,又看向周围几人。随后大手一挥,一股白光流出,转眼就化成一件银色长衫,盖在身上。 见状,雪琼林眉头一动,心中大为惊骇。眼前这无名男子虽然看似修为只有盈冲,但对大道理解,却比他数千载修行还要深刻。 甚至可以说,眼前这无名男子天生与道相合,可以随心所欲运用大道法则! 无名男子看向几人:“你们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吗?这是哪里,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孩子,我是你爸……唔……唔……” 吴良还要认亲,却被叶凌一把将嘴捂住,不让他说话。眼下,这无名男子就如同一个走失于世间的孩子,不知该做什么,向何处去,而吴良却在努力想要诱拐他。 叶凌眼中有锋芒轮转,看向无名男子时,却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纯粹,近乎天地大道的气息萦绕。虽然看似修为只有盈冲境,但真正的力量,应该远不止于此。 雪琼林猜测这无名男子,应该是这一轮明月道器的器灵,只是按理说来,新诞生的器灵不应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才对。 无名男子见几个人都不说话,便迈步走到光晕边界,伸手一挥,面前光芒逐渐消散,变的如玻璃一般透明,可以见到外界景象。 一目之下,将千万里河山尽揽:“ 山成碧玉水成簪,浩荡江河上九天。 一片荒城连瀚漠,六桥烟柳泛舟船。 云涛逐浪东归海,霁雨澄风向后园。 昼夜乾坤分四季,今时今日是何年。” 无名男子毫无反应,他此刻已经进入到一种玄妙的境界当中,在感悟这个世界,感悟这个世界当中的生灵。 他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体,对于这世间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去领悟这世界的玄妙,或许便是此刻最大的意义。 叶凌等人不敢打扰,雪琼林却上前一步,问道:“你一直就在这里?” 无名男子点头,道:“我仿佛一直处于黑暗之中,但那种黑暗让我觉得心安,我不知道我是谁,更无法准确的感知我的存在。就仿佛一切都是我,一切又都不是我。我不知道答案,但我不会去追问。直到一个触动将我吵醒,使我整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让我明确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叶凌暗想,这个触动大概便是指吴良的手。若不是他们到来,这无名男子应该一直在沉睡当中。 无名男子转过头,看向雪琼林:“你想告诉我什么?” 雪琼林出言道:“老夫雪琼林,这是我的名字。” “名字?”无名男子想了想:“我的名字是什么?” 雪琼林摇摇头:“老夫也不得而知,便如你对自己一无所知。” 无名男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转身看向叶凌等人:“你们也有名字吗?” 叶凌笑着点点头:“我叫叶凌!” “无上天尊!贫道吴良,其实贫道是你失散多年……唔……唔……” 叶凌急忙捂住吴良的嘴,不让他再胡说八道。 盛清瑶走上前:“盛清瑶!” 墨翁捂着胸口,坐在地上:“我也无名,人皆称我墨翁!” “你也同我一般,不知道吗?” 墨翁摇摇头:“我曾经有过名字,只是已经忘却了……” “忘却……”无名男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或许我也曾有名字,只是忘却了。” 雪琼林指着面前的光屏:“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无名男子顺着看去,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我觉得很亲切,我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它。” 闻听此言,雪琼林更加坚信,他们现在处在一件道器之中,而这无名男子便是这件道器衍化出来的器灵! 不多时,但只见周围光屏上的光芒逐渐黯淡,一层黑暗逐渐自边缘朝着中央侵蚀。 无名男子皱起了眉头:“我对这黑暗也很熟悉,但此刻,却并无半点亲切感!” 说话间,黑暗逐渐蔓延开来。雪琼林脸色一惊:“这莫非是天狗食月!” “天狗食月!” 第一个变了脸色的是盛清瑶。紧接着吴良皱眉道:“这便是传闻中衔月阁的大劫吗?” 叶凌默然看向无名男子,但见他连退数步,在躲避黑暗的侵蚀。随后突然大手一挥,一股无形道力注入头顶光屏之中。 紧接着,叶凌只感觉周围空间发生变化,一股震荡感不住的袭来。 与此同时,整个衔月阁重又陷入震荡之中,几乎所有道峰都在此刻发生异动。 一座内门弟子的道峰之上,木屋里不断传来女子哀嚎之声:“啊――夫君你在哪儿――啊――师姐――师姐快来帮帮我――我就要生了――啊――” 院门口,林琅牙齿几乎咬碎,却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不曾管这屋中之事。 刑谷之中,山峦震动之下,落石直接将山洞洞口给填没,再没有了内外通路。 各大势力的人大都修为精深,冥冥之中自有大道感悟,便急忙踏空而起,远离大地。 …… 衔月阁主峰周围,雪娴与石上流等人拼斗不停,雪娴与石上流各凭道器,斗的难解难分;秦茵老迈,被两位太上长老死死压制,几乎丧命陨落;白世济袖手旁观,陈清歌却非石业成对手,连连败退。 眼看着石业成便要取下陈清歌性命,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动及时停手。 但只见衔月阁内,诸道峰逐渐崩塌,随后自山脉中央泛起月华光柱,直冲天际! “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啊――” “远离这些光柱,不要被触碰到!” 衔月阁弟子瞬间乱做一团,有弟子不小心撞进光柱之中,却瞬间被月华湮灭,身死道消。余下之人尽都大惊失色,迅速奔逃。 一道道光柱冲霄而起,照耀在云端之上,如同一轮轮明月当空,景象壮丽。 不多时,衔月阁主峰开始坍塌,明月殿于瞬间倒塌。自那山脉之间,突然光芒夺目,一轮满月形光圆自其中缓缓升起,与天空那轮万古不落的月亮遥相呼应,彼此相连。 就在众人举目观望之时,自那满月当中,一俊美异常,银衫长袍的青年男子迈步走出来。 但只见他周身月华照体,十分圣洁。他伸手轻轻一挥,自道峰中升起的月华光柱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男子便涌了过来。 这无名男子的身体便如一个黑洞,将所有涌来的月华尽数吸纳体内。在境界与修为不断提升的同时,对于这个世界的感悟,随之加深。 无名男子的眼神渐渐清明,周身道韵也在不断激增,不灭境……天象境……明微境……合道境! 天空中阴云密布,雷声大作,即将降下灭世神罚! 可无名男子只是抬起头,淡淡看了一眼,随后伸手朝着天空轻轻一点,一股惊天道力自云中炸开,漫天阴云随之消散,重又恢复晴空万里!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原为他人做衣裳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衔月阁中,道峰尽毁,弟子死伤惨重,余下之人纷纷外逃躲避,惊恐连连。 自地底涌出的月华光柱被无名男子尽数吸纳,成就大道,令人不敢直视。 半空之中,李淳元面色铁青,这原本是圣灵教谋划夺取之物,而今却眼看着落入他人之手,如何能够不恼。 一旁边夜深沉抚须而立,看向那轮自衔月阁主峰生气的大月。月亮缓缓高升,竟取代原本天空那一轮倒影,光耀四方。 天狗食月并未中断,反而速度愈发加快,小半个玉盘都已陷入黑暗之中,整个天地间依旧压抑。 李淳元冷声喝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夜深沉摇摇头,却道:“或许,那一轮明月,才是你想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便有人看出端倪,朝着月亮飞去,妄图染指这件惊天道器。 余下之人也纷纷醒悟,各自施展道法欲要抢夺,天空中重又道势相撞,惊天动地。 无名男子周身光辉淡淡,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大道随行。他并未阻止这些人靠近,反而眉头紧锁,有担忧之色。 就在他身下不远,衔月阁阁主雪娴与太上长老石上流依然争斗不休。 石上流大手一挥,月光杵道势覆压而下,将明月簪死死镇压,随后道力如江流奔涛,撞向雪娴。 雪娴身后大月笼罩,道韵绵延数十里之遥,可在道力江流之下,依旧是溃不成军,连连后退。 “阁主,到此为止了!” 石上流一掌打来,虚空崩塌,道力惊天! 眼看着雪娴即将殒命掌下,一道流光突然自天际飞来,随后见一人立于雪娴身前,衣袖一挥,大道法则激荡而出,将掌力轻松化解! “师兄,千年未见,你出手依旧如此狠辣!” 余波过后,亮出来人身形,正是雪琼林! “师……师父……” 冷若坚冰的雪娴在见到雪琼林后,两眼热泪翻涌,悲声切切。 石上流瞠目而视:“雪琼林,你竟然没死!” “还好师弟我没死,”雪琼林笑道:“不然今日,师兄这狼子野心便要得逞了!” 话音刚落,雪琼林周身道势冲霄,背后一轮皓月与天地争辉,漫天道韵激荡,如同大道亲临。 “天象境!” 石上流心中大惊,纵然算无遗漏,又如何能够知晓失踪千年的雪琼林还存活在世! 正此时候,另两位太上长老踏空而至,见到雪琼林亦是大惊失色: “琼林师兄!” “你竟然还活着!” 两人立时慌了神,他们只因石上流有必胜把握,才会选择相帮。如今见到雪琼林,自是懊悔不已。 雪琼林却笑着点点头,随后对雪娴道:“他二人素无野心,不过是墙头草罢了。我衔月阁经此一役,定受重创,你以阁主之名,赦他二人无罪,令他们戴罪立功,救我阁中弟子!” 师命在前,雪娴敢不从命,她便立即上前道:“两位师叔,此时回头,我可既往不咎,随我去救护阁中弟子,将功折罪!” 两老相视一眼,自是不会再跟随石上流,立刻点点头,起身离去。 对此,石上流并无话言,天平重又倾斜,他们自然要权衡利弊,临时反水。不过小人嘴脸,人之常情罢了。 这二老离去,雪琼林又对雪娴道:“去救我阁中弟子……能救一人算一人!” 雪娴点点头,转身离去。 石上流看着雪琼林,冷声道:“你虽成就天象,却已近油尽灯枯,想要胜我,恐还要废一番周折!” 雪琼林摇摇头,道:“我从未想过要胜你,只要将你拦在此地,便够了!” …… 另一处战场上,陈清歌被石业成打的伤痕累累,血流不止:“原来你已经成就不灭境,却一直在隐藏实力!” 石业成冷声道:“这只说明,你败的并不冤枉,时辰不早,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石业成反手祭出一把银色弯刀,刀气凛凛,直取陈清歌。 陈清歌再无还手之力,便缓缓闭上眼,算是任命。 可正此时,一道月华降下,明月簪道势覆压,将银刀荡向一边,救下陈清歌。 紧接着,雪娴不知何时出现在石业成身后,掌心处道力汇聚,光辉夺目。 一掌震在石业成后心,石业成立时五脏俱损,道力溃散,堪堪废命。 “啊――” 石业成跌落半空,狂吐鲜血。却被一旁观战的白世济接住,带着他来到雪娴面前。 石业成一瞬间明白大势已去,强挤出一丝笑意:“我终究是斗不过你,任何时候都是。” 雪娴神色依旧冰冷:“白长老,麻烦你看住他,待日后发落!” “遵阁主令!” 雪娴收起明月簪,转身离去。 石业成连咳数声,语气虚弱道:“杀……了我,这……才是我的……归宿。” 白世济带着他往阁外而去:“想死也不急于一时,何况你就无话再对阁主讲了吗?” 石业成闻言,慢慢闭上眼,再不反驳:“是有话……不知她……愿听否……” …… 距衔月阁不足数里的山林上空,有一众身影急掠向前,为首一名锦衣华服的老者,须发皆白,身材挺拔,不怒自威。 老者正是徐家家主,徐东归。 正行间,突然一阵清风拂过,一道黑衣身影立于徐家众人面前:“徐家主,如此急行,意欲何往?” 立时有徐家人上前挡在徐东归身前,不过他们都是凌虚境修为,实力并不算强。 徐东归眯着眼,沉声问道:“阁下何人,今日拦我去路,莫不是有事要教老夫?” “岂敢岂敢,”黑衣人闻言发笑:“大乾王朝大柱国徐铮的族长,谁人敢在尊驾面前赐教!” 徐东归闻言,自是心有所傲,便道:“既是如此,还请阁下让开,莫要挡住老夫去路!” 黑衣人冷笑一声,不由分说便一掌打出,熊熊烈火焚烧虚空,瞬间便让最前面的两个徐家人葬身火海。 “盈冲境!” 徐东归神色微变,身后便有一同为盈冲境的老者挡在面前:“徐家与阁下看来并无仇怨,为何要如此?” 黑衣人不答,一步踏出,烈火大道升腾,一条条火龙自掌心咆哮而出,朝着老者袭来。 老者面色一变,手中拐杖一挥,一道金光显化,挡在火龙面前。 可下一瞬,黑衣人袖中祭出一把飞刀,飞刀道力惊人,锋利无匹,竟轻松破开金光,将老者头颅斩下。 虽同为盈冲境,二人却有如此差距,实令人震惊不已。 正待黑衣人要向徐东归袭来时,一股道势自远处升起,随后一道身影迅速来至近处,反手一掌,荡起连绵大浪,将黑衣人震退。 黑衣人见状,立时转身逃离,头也不回。 徐东归看去,救下他的又是一黑袍人,看不见容貌。 徐东归立即拱手一礼:“多谢相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黑袍人亦拱手还礼:“只要徐家主安然无恙便好,我家主人特命我前来搭救!” 正此时候,天际一道惊雷骤降,两名老者立身虚空,一股无形道力降下,将黑袍人困住,动弹不得。 随后,十几个盈冲境黑衣披风墨纱蒙面之人将徐家众人团团围住。 一拄杖老者与花信风自林中慢慢踏空而上,立于徐东归身前。 “你又是何人?” 拄杖老者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书两个字:“捕风”! 徐东归面色骤变,捕风,捉影,此乃大乾王朝君主所掌特务机构,由大内宦官统领,监察王朝天下! 拄杖老者看向黑袍人,笑道:“你家主人该是让你来刺杀徐家主,是也不是?” 黑袍人不答。拄杖老者便一挥手,道力迸发,将他脸上黑袍掀起,见了容貌。 拄杖老者与花信风同时脸色大变:“中计!” 那黑袍人亮出容貌,却是一个中年人,笑着道:“在下于南岳王帐下效力,奉我王之命,特来搭救徐家主!” 拄杖老者正欲出言,却见一众蒙面的盈冲境修士已经取出锁链,将徐家之人与这黑袍人尽数索拿。 “这……” 拄杖老者刚要出言,一蒙面人便打断道:“捉影行事,捕风不可多言,此乃朝廷法度!”言罢,他们便带着徐家人与黑袍人离去。 待他们离去之后,方才阻拦徐东归去路的黑衣人重又来在拄杖老者与花信风面前。 拄杖老者无奈的摇摇头:“果然都在你的算计之内!” 花信风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害了大柱国!” 黑衣人冷冷一笑:“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言罢,他便闪身离去。 …… 山峦之间,叶凌迈步前行,背后吴良与盛清瑶、墨翁紧紧跟随。 叶凌驻足回身:“为何要跟着我?” “无上天尊!”吴良笑着道:“贫道与小友缘份未尽,自是要随行一段!” 盛清瑶不答,她只是想多看叶凌几眼,不想他出事罢了。 墨翁亦是不语,他知道,跟着叶凌,很快便能见到少爷! 果不出所料,走了没多久,便见到一人等在他们面前,定睛观瞧,正是王辰! 王辰见了墨翁,不由得惊讶:“你竟然还活着!” 墨翁不答,只是反问:“我家少爷在何处?” “别急,”王辰笑着看向叶凌,道:“马上就能见到你家少爷,在那之前,我想先请这位叶公子见几个人!” 叶凌眉头一皱,但不知王辰何意:“何人?” 王辰自信一笑,仿佛是在等待。 不多时,便见一人急匆匆跑来,冲王辰耳语几句,王辰立时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人在哪儿?” 话音刚落,但见李炎年笑着从远空而来,对王辰道:“你想要的人,我知道在何处!” 王辰脸色一沉,拳头紧握,死咬牙关:“又是你这混账,坏我好事!”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百密一疏又何妨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谷内,有天级阵法外隔气息,内化道力,令夜轻寒逃脱不得,只以星图护住周身,拖延时间。 他仍未想通,因何这徐浩初要不惜代价,取他性命。按理说二人素无仇怨,甚至并不相识,难找理由而相互拼杀。 夜轻寒盘膝悬于半空,头顶有星图大展,降下星辉月华,笼罩全身。 周围是大阵所化阴风刚刃,不断斩杀星辉,消磨道力。如此下去,夜轻寒身死道消,不过时间问题。 山谷以外,有一青年人和一和尚踏空而来,正是夜轻寒之弟夜庭雨,与他好友念心和尚。 夜庭雨眼见得兄长随徐浩初离开,心中不免担忧,便趁机来寻夜轻寒下落。 “我探知他二人便是往这里而来,为何毫无踪迹?” 夜庭雨紧皱眉头,如今衔月阁一片大乱,人命如草芥,道义无影踪,只恐丢了性命也无人知晓。 念心和尚看向四周,随后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庭雨施主当摒弃眼前虚幻之物,而寻这大道本真!” 话音刚落,念心和尚伸手将胸前佛珠取下,抛向空中。 但见这佛珠金光耀眼,一片祥和。紧接着,每一颗佛珠上,都升起一尊佛陀虚影,有坐有卧,有悲有喜,神态不一。 “阿弥陀佛!” 念心和尚高扬佛号,那一尊尊佛陀虚影飞出佛珠,来在山谷之上。随后佛光照耀,立时显出其中大阵形貌。 “兄长!” 夜庭雨一声高呼,也被夜轻寒闻听,他急忙抬头,见了夜庭雨与念心和尚:“天不亡我!” 念心和尚来在大阵以外,反手打出一掌,掌印霞光万道,撞在周围山脉之上。 “轰隆隆――” 山岩崩塌,最外一层遮蔽天机的阵脚被毁,威能丧失,令其中阴风化骨阵原形毕露。 念心和尚道势冲霄,周身化为数丈金身,有佛光普照,祥云缭绕:“你我三人合力,内外夹攻,一起破了此阵!” 夜庭雨点点头,周围亦有繁星璀璨,星辰之力撞在大阵,引起不断的震荡。 大阵以内,夜轻寒站起身来,头顶星图流光溢彩,一道星河演化而出,撞在大阵之上。 三人各施功法,约莫用了半个时辰,这才破开大阵一角,使夜轻寒得以脱身。 劫后余生,夜轻寒怒不可遏:“我定要斩杀徐浩初,方可雪平此恨!” 夜庭雨不语,念心和尚默念佛号,却也跟着夜轻寒离去…… …… 天地之间,月光无限,天狗食月并未停止半刻。 叶凌与王辰尽都抬头观望,只见李炎年笑着上近前,身背后还背着吴情与白无御! 此刻,吴情重伤未愈,白无御中毒昏迷。令叶凌神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见徐弘手提着许阳,急匆匆赶来:“有什么疑问,就问问他吧!” 许阳被一把丢在叶凌身前,叶凌面色阴沉:“怎么回事!” 几个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每一声都如利刃扎在许阳心头:“叶大哥,我……我对不起你们!” 许阳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磕头如同捣蒜:“都是我的罪过,是我害了吴大哥,还有小白兄弟!” 徐弘气愤道:“他与徐浩初等人串通,给我们下毒。吴情也是被他们打伤,险些丧命。好在我留个心眼,逃过一劫。不然此刻,我等三人已经命丧黄泉了!” 叶凌闭上眼,微微抬头,此刻纵有一腔怒火,却不知该苛责些什么。 正对面,王辰脸色更是难看,原本手拿把攥的事情,此刻却出了重大变故,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 当初他们三人谋划,先以天级大阵困杀夜轻寒,再以吴情和白无御为人质,要挟叶凌,借王子衿等人之手杀掉他,对外宣称夜轻寒与叶凌火并而死。 却不想如今人质没了,只好直接灭杀叶凌! 正这时候,徐浩初与卢琨踏空而来,立于云端之上。徐浩初摇着扇子,微皱眉头:“果然,事事做不到万无一失。” 李炎年抬头笑道:“天地自有正气,岂容得小人作祟!” 徐浩初折扇一挥,周围立时现身十几个徐家人,俱是凌虚境修为,将叶凌等人团团围住:“此时束手就擒,还可留你们一条性命!” 叶凌默然不语,一脚将许阳踢开。如他这般卖友之人,此一脚未将他踢死,便是叶凌仁至义尽了。 李炎年哈哈大笑:“莫不是仅凭这几个货色,便想要取小爷项上人头?” 言罢,李炎年周身火气弥漫,烈火大道衍化虚空,成为一片火海。 王辰见状,立时祭出一口道器铜钟,古朴厚重,道韵流转。土系大道如泰山压顶,冲袭而来。 李炎年不甘示弱,烈火大道凝结三条火龙,咆哮着撞在铜钟之上,震的其连连后退。 “我来助你!” 卢琨面色低沉,周身水汽弥漫,水系大道溃压而至,滔天大浪涌向李炎年的火海。 “哈哈哈,看我焚天煮海!” 李炎年大喝一声,火气更盛,火苗之中竟逐渐生出一点紫炎,将袭来的巨浪抵住,进不得半步。 地面之上,十几个徐家高手围攻叶凌身侧,徐弘足下生风,被两个人追的四处奔逃。 徐浩初自有算计,徐弘与叶凌皆是青幽境修为,即便是多出一个碍事的李炎年,也不可阻挡他的计划! 哪知道正待此时,一衔月阁弟子突然来在云端之上,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衔月阁中胡闹!” 话音刚落,就见一把飞刀,直接将其头颅斩下,身死道消。 飞刀飞回吴良袖中,吴良没好气的道:“真是爱多管闲事。” 盛清瑶脸色微变,离吴良远了些。 众人围困之中,叶凌长身玉立,缓缓睁开眼来,剑道锋芒缓缓显露,背后木剑不断颤抖。 “死!” 两名凌虚境修为腾身而起,朝叶凌袭来。 正此刻,一道剑吟声划过长空,但只见虚空当中寒光一现,紧接着剑气纵横而出,荡开狂风。 那两名修士一脸不可思议的应声倒地,血流如注,死不瞑目。 叶凌持剑而立,自成就凌虚境,他对剑道领悟更为精深,斩天剑诀前两式运用自如。 紧接着,叶凌脚踏玄天残影,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冲入人群当中,如砍瓜切菜一般,立时血流成河。 十几个人被尽数斩杀,身死道消。 徐浩初神色一滞,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情景。徐家本就底蕴不高,十几位凌虚境修士身死,实是重创! 叶凌抬头看向徐浩初:“擂台上有雪娴救你,今日可还有人能够搭救你?” 话音刚落,墨翁捂着胸口来在叶凌面前:“要伤我家少爷,先杀了老朽!” 叶凌面无表情:“你挡不住我一剑。” “我命在此,你尽可来取!” 正此时,远空之上,玄金大道镇压而下,一把神刀朝着叶凌迎头劈落。 叶凌身形暴退而去,险险躲过。 抬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立于虚空之上,正是问天宗玄金峰魁首,王子衿。 王子衿微微一笑,指着叶凌道:“叶凌,你死期已至,再无人能够搭救!” 话音未落,神刀再度袭来,刀锋有大道显化,撕裂虚空。 叶凌神色如常,突然身形一转,玄天残影踏入虚空,周身剑势横贯天地,剑道锋芒覆盖天空,剑气不断壮大。 王子衿脸色大变:“你已经成就了凌虚境!” 叶凌不答,斩天剑诀全力施为,他没有丝毫留手,此一剑,满是杀意。 王子衿大惊失色,身前神刀被一件斩破,连带着王子衿也被斩成两段。 “不!” 剑气纵横,王子衿尸身被剑气斩的粉碎,身死道消。只可叹他最终,却死在一心要杀的叶凌手上。 剑气还未等散尽,一掌便突如其来的打在叶凌后背。这一掌道力浑雄,竟将叶凌震退数步,口吐鲜血,受了不轻的伤势。 叶凌回头望去,只见一青年道士手持拂尘,笑着缓步上前,正是孟沛然! 孟沛然道:“竟然如此迅速,便踏足凌虚境,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叶凌见了,却并不奇怪,只是道:“原来一切都是你在背后谋划,只是我并不理解,从火云到雷鸣、王子衿,你究竟意欲何为?” 孟沛然笑意渐渐收敛,脸色微微低沉:“我只是要向他证明,你不如我!” “他?” 叶凌不知孟沛然的意思,便道:“若想杀我,此刻正是大好时机!” 话音未完,一道水汽弥漫而至,盛清瑶立身叶凌面前:“你不能杀他!” 孟沛然眉头紧锁,盛清瑶有盈冲境修为,他恐怕还不是对手。 另一边,王辰与卢琨虽是两人联手,却被李炎年压制,节节败退。 徐浩初眼看着战局不利,心中很是不甘,既然杀人不成,便带着陆离远走高飞! 想到此,徐浩初一转身,却见星光璀璨,一道星图展开面前,夜轻寒冷冷出言:“想走?还是将命留在此地!” 言罢,一道星河横贯天空,漫天星辉笼罩而至,夜轻寒大手一挥,星辰之力凝结,朝徐浩初袭来。 徐浩初脸色大惊,凭他的修为,根本难以抗衡盈冲境的夜轻寒,更别说他手上还有一件地阶道器。 于是,徐浩初急忙退后,慌忙之下,却见到地面上的墨翁。 徐浩初心思一横,死咬牙关。随即伸手一抓,一股无形道力将墨翁摄拿在半空,挡在他面前:“墨翁,你寿元将尽,已无大用,便一死替本少爷尽忠吧!” 星辰之力摧枯拉朽,直接将墨翁身体洞穿,留下前胸一个血洞。 徐浩初趁着这个空当,身形远遁而去,逃之夭夭。并未回头看去,哪怕一眼: “只要有陆离在,一切都值得!”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九十章 莫做来世苦相望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遥观天色晚,花落复何年。 尘世相思苦,冥川泪亦然。 存生非我幸,临死却欢颜。 今赴黄泉去,重拾旧日言。” 墨翁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目送着徐浩初离开,心中并无怨恨,反多解脱。 叶凌立在他身侧,看向徐浩初背影:“为这种人舍去性命,可值得?” 墨翁闻言一笑,缓缓道:“你不过年轻气盛,尚不知人之一生,该从何而起,又从何而终。” “从何而起,从何而终?” 叶凌闻言,心中沉思不止。 墨翁望着天空,渐渐少了痛楚,便如当年一般…… …… “你别睡了,快起来陪我练功!” 小姑娘轻轻推着在草地上熟睡的少年。 少年被搅了美梦,揉着眼睛,打着哈气,一脸不情愿的坐起身:“就怪你,我都梦到咱们两个拜天地,马上就入洞房了,结果被你给吵醒了!” 小姑娘闻言,脸上一红:“每天就想这些奇怪的事情,我才不要嫁给你呢!” 少年立时就慌了神:“那你要嫁给谁?” “我才不告诉你!”小姑娘一脸得意的跑开:“就要让你着急!” 少年赶紧追过去:“不行,你一定要嫁给我,等我成就青幽境,我就要去你家提亲!” 小姑娘天资所限,在汇灵境后,便止步不前,再无进境的可能。 家族总要以大局为重,不会培养一个无法提升修为的后辈。小姑娘被无视了。 但小姑娘并不难过,如此一来,他就能够摆脱家里人的监视,随时跑出去找少年玩,陪他修炼,等着他修为达至青幽,等着他登门…… 时光流逝,一处小山之巅,少年长成了青年,小姑娘变成了姑娘。 青年盘膝在地上,周围灵气汇聚,正是破关的紧要时刻。 一旁的姑娘死死攥着衣角,看上去比青年还要紧张。 过了几天的功夫,青年周身灵气环绕,道韵流转,成功破入青幽境! 姑娘兴高采烈的投进他的胸膛:“太好了!太好了!” 青年抚着她的背:“我明天就去你们家提亲,我等不及要娶你过门了!” “嗯!” 姑娘脸上笑意不减,蹦蹦跳跳的回家。 可中庭之上,身为家主的父亲与族老们,正等着她回来。 “初儿,”三长老抚须出言:“你自小时便定下婚约,配给城南宋家的公子,明日,宋家便要过府提亲!” 晴天霹雳,或许更甚。 姑娘呆呆的看着父亲,良久,也只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家主低着头,默然不语。如果女儿还有希望提升修为,他自然能够阻止这门亲事。但现在的女儿,于家族无堪大用,只有作为礼品,去行那联姻之事。 面对族老们的压力,纵然是家主,他也不能不妥协。 那晚,姑娘在母亲的怀里哭了整整一夜。家主在书房也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青年如约来到她家门口,却被丫鬟给拦下,递给他一张纸条:“小姐让你先回去,三日后的老地方,她会去找你!” 言罢,丫鬟回府。 青年不知缘由,但还是听从了她的交代。并没见到宋家提亲的大排场。 三日后,城外的一处密林中,她与他如约而至。 “你……” 话未出口,朱唇抵在他的嘴上,于这清凉夜色之下,送来一丝温馨。 月色撩人,可月亮却偷偷躲进一片清云后头,似乎含羞的不敢直视地面上的一对玉人。 良久,青年怀抱着姑娘靠在树下,轻声询问:“那天你为何阻拦我,不让我进门提亲?” 姑娘道:“我爹爹说了,待你修为达至凌虚境时,才会将我许配给你。” “凌虚境啊!”青年望着夜空沉思良久,随后手臂缓缓用力,将姑娘抱的更紧:“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修炼至凌虚境,但你一定要等着我!” 姑娘眸光如水波荡漾,重又吻上令他魂牵梦绕之人。一切尽在不言之中,重又掀起二次温情…… 青年不敢耽搁一丝一毫的时光,每日勤修苦练,只盼望早日逸世凌虚,再登门提亲。 于是,青年决定离开家乡。他不过一介散修,无宗门庇护指点,唯有外出探寻道缘,才能尽快提升修为。 临走那日,二人又是一番缠绵。 姑娘亲自为他穿好衣服:“我会等着你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青年笑着道:“放心,等我回来之时,便是娶你过门之日!” 青年离开了,一去便是数年,甚至横穿了中州,来到西域佛土…… 青年离去不过数月,姑娘便验出了身孕。 眼看着一天天涨大的肚子,家主愁容不展。他不能因此而得罪宋家,所以对此事一瞒再瞒,对婚事一拖再拖。 小屋以内,父亲坐在女儿面前,看着女儿一脸幸福的抚着肚子,心中无味杂陈:“为父无能,不能够让你与孩子的父亲在一起。若我徐家能够再强大些,或许你该快乐的度过此生!” 女儿摇摇头:“让我把孩子平安生下,已是父亲的大恩,容女儿来世再报。” 父亲闻言心中略有所感,却并不劝阻,只是问道:“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女儿又摇摇头:“到时候父亲自然会知道,他会来找我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姑娘顺利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家主为了隐瞒此事,谎称此子是自己的儿子,因而家族上下一片欢颂,庆贺添丁进口。 生下孩子,姑娘的婚事便再也不能拖延。一月之后,花轿进到家门,姑娘盛装之下,进了轿中。 一路上鼓乐不停,鞭炮声声,每个人脸上都笑容洋溢。 大多数人的幸福总要以少部分人的不幸为代价,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并对此乐此不疲,标榜称赞。 花轿之内,姑娘伸手掀起盖头,又自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抵在胸口: “只可惜,我出嫁的样子,你终究没有看到。当我掀开盖头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你。” “我终究是没有等到你回来,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或许下辈子,我会偿还吧!” “不要忘记,我们的孩子,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喊你一声爹。” “多么荒唐啊!” 匕首缓缓刺入心脏,血流在鲜红的嫁衣上,却并不显得突兀,甚至如此相配。 姑娘缓缓闭上眼,等待着心脏跳动地停止,等待着眼角最后一滴泪水地落下…… 姑娘的死,并未造成多大的轰动。似乎是徐家与宋家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倾斜,一切的不合理便又顺理成章起来。 数年后,一个黑衣青年来在府门前,脸上满是怀念之意:“我要见你们家小姐,还请通报一声。” 看门的人一脸古怪:“你不知道吗?我们家小姐几年前就死了!” “什么?”青年绝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可看门人的语气决绝,让他发怒。 他施展道法,从正门打了进去,令徐家以为大敌来临,尽数备战。 四名族老一齐出手,将青年打伤擒拿,押在中庭以外。 直到家主见了,方才令人放开他,并将他带入书房之中。 “她心心念念,不肯忘记的人,就是你!” 青年顾不得伤势沉重,出言询问:“她还好吗?” “她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 往昔种种自青年脑海中回荡,随后急火攻心,道力逆行,险些就此丧命。 幸好家主出手相助,才压制住了逆行的气血,保住他的性命。 只可惜,因前者重伤在前,后者走火入魔于后。青年道体受损,经脉出疡,今生再无法进境,只能保留青幽境巅峰修为,迈不入凌虚境。 一连半月,青年在榻上瘫卧,水米不进,灵气不纳,昏昏沉沉,悲悲惨惨。 直到这一天,一小男孩碰巧跑进这屋中,看着榻上的青年,十分好奇:“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青年闻此言,微微转头看去,眼神却突然定格在这小男孩脸上:“你……是你……是你回来了吗?” 小男孩看着青年泪流满面,心中十分奇怪,便急忙跑开了:“娘,我看到一个好奇怪的人啊!” “别走……别……不要再离开我了!” 青年跌跌撞撞自踏上滚下,急忙追赶出去,却正巧看到家主抱着小男孩。 见青年立于门前,家主将小男孩交给丫鬟带走,自己则拉着青年进屋:“你都看到了?” “他……这……为什么?” 家主叹息一声:“他现在名义上是我的儿子,实际却是我的外孙。” “外孙!” 青年神色激动,泪流不止:“他是她的……” 家主点点头,接口道:“他是我女儿所生,应该说,他是你的儿子!” “我的……儿子!” 青年瘫倒在地,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家主却摇头叹息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够认他,他会是家族的继承人,所以我才是他爹!” “他……叫什么名字?” 家主迈步出门:“徐浩初!” 第二日,青年自愿留在徐家作为客卿,一夜不见,他须发尽白,如同老翁。更无人知晓他的名字,只叫他墨翁。 墨翁留在徐浩初身边,对他言听计从,虽为客卿,却与奴仆无异。 …… 目光渐渐清晰,墨翁自怀中取出一串念珠递给叶凌:“请……帮我将此物……交给少爷……交给他……” 叶凌默然片刻,这才伸手接过念珠,放入碧玉扳指中。 墨翁长出了一口气:“你我终究都对彼此食言了……不知奈何桥畔,你是不是还在等着我……和你团聚……” 二目相合,断绝生机。 叶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正此时候,衔月阁突然地震不止,天狗食月达至圆满,空中一轮明月尽数昏黑。 紧接着,衔月阁中央,一声爆炸轰然而起,毁灭之力渐渐向四周侵蚀……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愿儿莫效此形状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地之间,一片昏黑之色。 无名男子立于黑月之下,目光落于地面,却只见大地震动不已,原本衔月阁主峰的位置土石陷落,一股寂灭之力正在不断酝酿。 “因何这天地皆不容我?” 无名男子微皱眉头,陷入沉思。 四周之间,各势力强者尽都在观望。只因无名男子散发出惊天道势,令人不敢靠近。 李淳元问夜深沉道:“告诉我,他是谁,这古月洞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夜深沉抚须道:“接着往下看吧!” 不多时,大地陷落,山峦崩毁,一股毁灭的气息冲霄而起,迅速向着四方蔓延。 各势力强者修为精深,此刻却尽都变了脸色,大惊不已: “这股毁灭之力是从何而来?” “如此可怖,纵然是我等也难以活命!” “这股力量还在不断酝酿,恐怕万里之地,尽要被其摧毁!” 李淳元脸色煞白,怒道:“夜深沉,你这老鬼竟然敢骗我!” 李淳元现在明白,这古月洞天根本不是什么圣地圣境,分明是大凶之所,大险之地! 夜深沉摇摇头,道:“我若真想害你,此刻又何须与你待在一处?” 李淳元不语,可如今情形,他们根本无从逃脱,早晚死于这毁灭之力当中! 一些势力的强者纷纷施展身法逃遁,做无谓挣扎,如何能够在短时间逃出万里之遥,保住性命? 大地中央,土石尽被湮灭,无穷黑暗如同一片混沌,内中毁灭之力不断升腾,蚕食周围大地,使得黑洞越来越大,整个衔月阁都要被彻底毁灭。 远处,衔月阁阁主雪娴与一众长老弟子抬头遥望,心中尽被死亡恐惧所充斥。 一太上长老跪倒在地:“我衔月阁完了!” “天狗食月,洞天覆灭;宗门寂寂,生灵四绝!”雪娴喃喃自语,直到此刻,她才明晓前辈所留预言之意。 …… 云天之上,雪琼林一掌击溃石上流道势,随后两道月华洞穿石上流前胸,令其丧去大量气血之力。 不灭境修士,神识强横,肉身不灭。纵然道体被毁,亦能凭借强横气血之力迅速恢复。哪怕道体崩毁,留下神识,也不会死亡。 石上流急忙暴退而去,胸前血洞重又愈合,大口喘着粗气:“这便是境界差距,纵然半步之遥,也是不可逾越的高峰!” 雪琼林负手而立,他寿元将尽,强行大战,只会加速他生命精气的流逝:“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雪琼林大手一挥,月辉笼罩周身,背后一轮大月朝着石上流镇压过去,法天象地便是大道降临! 石上流不甘示弱,全力催动月光杵挡在身前,抵挡这一轮大月。 哪知雪琼林反手一股道力纠缠过去,口中法咒催动,来夺月光杵的掌控权。 石上流面色大惊:“你如何会知晓口诀?” “你别忘了,当初这月光杵,是师父授予你的,只因为我放弃了而已!” 话音刚落,雪琼林道力增强,果然将月光杵移向一边,随后大月镇压而下,令石上流道势崩溃,道体重创,几乎丧命。 雪琼林将月光杵收于袖中,收了法天象地。随后身形追赶上去,将奄奄一息的石上流接住,带至一旁的山顶之上。 雪琼林将石上流放下,转身看向远处那毁灭之力,摇头叹息:“大难临头,我等尚在自相残杀,这衔月阁如何能够不灭?” 石上流嘴角血流不止,这一刻他仿佛释然:“那……就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雪琼林默然不语,看向远空中的无名男子,面带愁容…… …… 毁灭之力不断高涨,随后一道气浪席卷八方,其中裹挟无上道力,毁山断河,灭杀生灵。 一些逃不远的衔月阁弟子与山中地阶妖兽,普通异兽尽数惨死。就先各势力的强者亦是遭受重创,几乎丧命。 夜深沉带来的夜家人直接被灭杀四人,令老者心痛不已:“这便是我诚心要害你李淳元不成!” 李淳元不答,看着卓龙子与凤清清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正此时候,地面上的毁灭之力不断膨胀,仿佛随时都要爆发。这一次,便是万里之内,尽要被彻底摧毁,无人得生。 众人纷纷四散逃窜,吴良撩开衣袖,撒腿就跑:“妈了个蛋的天尊,现在念叨谁都没有用了!” 叶凌持剑眺望衔月阁中央,眼中锋芒流转,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炎年将王辰与卢琨尽数打伤,倒在地上,随即转身笑着道:“就这么死在这里,与小人并骨,还真有些不甘心啊!” 夜轻寒与夜庭雨,念心和尚立于半空。 夜轻寒闭着眼,仰头道:“到底是我害了你们卷入是非。” “阿弥陀佛,”念心和尚双手合十,口念佛号:“你我生而相逢,缘起;你我死而相别,缘灭。缘起缘灭,无好无坏,无分无别,无悲无喜,无嗔无怨。” 毁灭之力依旧膨胀,足以令天地崩毁的力量,就在顷刻之间轰然爆发! 可正此时候,原本陷入沉思的无名男子突然低下头,随即周身上下月光大摄,道力迸发之间,天地震动,异象连连。 紧接着,但见他周身化为一道流光,投入这股毁灭之力当中,一黑一白两股力量开始不断纠缠。 原本不断向外扩张的道力,在这一瞬间停止,并不断的收缩。 在其中心,毁灭之力不断引动爆炸,时空不断崩毁,露出次元断壁,能见混沌虚无。 但这爆炸一直被无名男子的力量压制,并未向外扩展,伤害一个生灵。 雪琼林负手而立,转愁为笑:“天不亡我衔月阁,他们有救了!” 毁灭之力被逐渐抵消,可终于在最后临死反扑,轰然破开压制,散向四周。 离这最近的各势力强者首当其冲,兆阳山宗主孙宏与天心宗宗主殷正等一大批人卷入毁灭之力中,身死道消。 只可怜这人为贪财身先丧,鸟为夺食命早亡。 圣灵教李淳元、许宓、卓龙子和凤清清,和夜深沉尽都深受重伤,险些丧命。 整个衔月阁被夷为平地,时空塌陷,大道不存,成为一片死寂之所。 乌云之中,一道身影自地面飞出,被不远处的雪琼林大手摄拿到身侧,正是那无名男子。 无名男子伤痕累累,一身修为此刻不过汇灵境,立时便盘膝在地,恢复伤势。 雪琼林抬头看向天上一轮大月,黑光逐渐散去,可那原本万古不落的玉盘,也随之消失,再也不见。 “都去了,哪里有什么万古长存之物,早晚都要离去。你说对吗,师兄?” 雪琼林迈步走到石上流身边坐下,目光中满是追忆:“师兄可还记得当年之事?” …… 衔月阁一派仙家盛貌―― 老阁主收有三名弟子,大弟子石上流勤奋刻苦,成熟稳重;二弟子雪琼林天资聪颖,狂放不羁;小师妹秦茵温婉有礼,大家闺秀。 师兄妹三人其乐融融,不见隔隙。 直到有一天,老阁主将三人叫到身边:“为师修行陷入瓶颈,要闭关参悟,以图精进。日后这衔月阁,便要交给你三人中的一个!” 这话一出,雪琼林与秦茵自然是推举大师兄,阁中上下也一致同意石上流接任阁主之位。 那日深夜,石上流叩响秦茵房门:“师妹,倘若我继任阁主,便娶你为妻!” 他说这话时,却不想房子另一侧,雪琼林悄悄伫立,默然不语。 最终老阁主没有选择石上流,而是选择了雪琼林继任阁主之位。 石上流心中不解,却并未多说半句,接受这个事实。 老阁主或许心中不忍,便将两件地阶道器,月光杵与明月簪分别传给秦茵与雪琼林。 雪琼林继任阁主,却不顾阁中事务,反而一心追寻古月洞天的秘密。使得阁中之事,尽都交给石上流与秦茵。 石上流与秦茵总在一处,暗生情愫。可秦茵却拒绝了石上流的追求。 终于,在一夜晚间,石上流见到秦茵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丢在宗门外的山脚,被雪琼林捡回去,收为弟子,取名雪娴。 秦茵待此女如亲生一般,细心教授,并将道器明月簪传给她。 石上流心灰意冷,便迎娶了一位女子未娶,生下儿子石业成。石业成与雪娴年纪相仿,几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在这之后不久,雪琼林便失踪了,无人知晓其下落行踪。 石上流自认为资历威望在阁中最高,便欲代进位阁主。哪知被秦茵强烈反对:“师兄,我等已然垂垂老矣,这阁中事务,还是交给年轻人打理的好!” 于是,秦茵扶雪娴上位,继任阁主。石上流并未多言,更未曾反对。 雪娴继任阁主,石上流与秦茵退位太上,深入简出,数百年不曾再见一面。 直到自己的儿子石业成,向石上流出言自己的计划,他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便决心助他一臂之力。 终究,天不遂人愿…… …… 寒风拂面,石上流看着雪琼林,出言问道:“雪娴……是不是……你的……” 雪琼林摇摇头,道:“我与师妹,从来不曾有染,我早知晓师兄的心思,如何能够横刀夺爱?” 石上流闻言一笑:“原来,你早知道……雪娴……是师妹的女儿……” “我虽然不曾挑明,却又怎会轻易被蒙在鼓里?”雪琼林笑道:“师妹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了,黄泉路上,还是自己去问她的心思吧!” 石上流合了眼:“终究是……一场闹剧,但师兄……并不后悔……至少……不会让我儿……同我一般……抱憾终生……” 雪琼林看着石上流故去,口中喃喃自语:“师兄慢行,师弟便要来追你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余波未尽转战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衔月阁一片狼藉,道峰尽毁,夷为平地。 乱石之中,李淳元站起身来,抖落满衣尘土,面目狰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夜深沉亦重伤在身,却并未有半点气恼,反而沉着冷静,好似早已知晓一般。 李淳元冷声喝道:“夜深沉,果然是你摆了我一道!” 夜深沉不答,他从未料到事情发展到如此境地。不过他并未出言反驳。 “事已至此,言而无用。”许宓持着烟杆走过来:“衔月阁尽毁,古月洞天估计也已覆灭,此间是非之地,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哪里这么便宜!”李淳元喝道:“既然古月洞天已毁,老夫便要这衔月阁入我圣灵教!如敢不从,定要他们身死道消!” 话音刚落,李淳元大手一挥,一件道器信炮现入手中。以道力引动,弹炮炸响在空中,现出一道夺目光辉。 位于老远之外的圣灵教众见信炮炸响,立即朝衔月阁而来。 李淳元腾身而起,周身道势冲霄,烈火大道熊熊燃烧,演化异象,令人侧目: “衔月阁之人听着,自今日起,你等便划归我圣灵教门下,如有敢不从者,定要尔等身死道消,尸骨不存!” 此言裹挟道力,声传千里,入了衔月阁众人耳中。 弟子们个个心惊胆战,长老们俱都面带愁容。 阁主雪娴站立虚空,背后大月虚影与天地争辉,语气针锋相对:“纵然我衔月阁今日覆灭,也绝不容让人指手画脚,以势要挟!” 话音刚落,但只见四面八方,有成千上百的圣灵教众赶到,漫天道力连成一股大势,覆压而下,令人胆寒:“圣灵教所属,听候堂主差遣!” 李淳元此刻满腔怒火,他要将之发泄在衔月阁众人身上:“凡有不从者,杀!” “遵令!” 雪娴目光坚定,可背后众衔月阁弟子尽都面带愁容,各怀心思,好似一盘散沙。 …… 一片瓦砾之间,王辰与卢琨倒在地上,伤势不轻。未想到他二人联手,尚不敌李炎年。 此刻,李炎年去救徐弘,与两个徐家高手战在一处,无暇顾及他二人。 卢琨四下张望,正巧见到躲在一边,心胆俱惊的许阳。他与徐浩初相互勾结,暗害吴情他们的事情已经败露,叶凌又如何能够放过他。只是叶凌此刻大敌当前,尚无暇顾及就是。 心念一动,卢琨便起身来在许阳身侧:“趁叶凌后背无防,去杀了他!” 许阳脸色煞白,连连摇头,他哪里还敢行此无情无义之事。 可卢琨却沉声喝道:“你可要想好了,如今你的事,已尽被叶凌知晓。你若不杀他,他岂能容你?谁上谁死,你看着办吧!” 闻听此言,许阳瞠目以视。他沉思良久,终究还是真起身,悄悄走了过去。 另一边,夜轻寒与夜庭雨、念心和尚立于虚空之上,卢琨仰头对他三人道:“只可惜,我等与衔月阁计划未成,让你侥幸逃出,不然此时,便是你夜家覆灭之日!” 言罢,卢琨拉起王辰便逃之夭夭。 王辰不解:“凭你三言两语,便能令他们自相残杀不成?” 卢琨冷笑一声:“他们现在只是需要寻个对手,无论是谁皆可。我只是帮他们做个选项,至于到底如何,与我等无关了!” …… 夜轻寒闻听此言,果然不便真相,冷声道:“果然是衔月阁,竟然出如此歹毒的诡计!” “阿弥陀佛,”念心和尚闭目道:“我佛慈悲!” 夜庭雨紧皱眉头:“兄长,事情尚不明晰,万不可只听小人一面之词!” 夜轻寒不答,冷冷看着地面上的叶凌。 叶凌此刻持剑而立,嘴角血迹未干。 对面孟沛然手持拂尘,出言道:“你已深受重伤,恐不是我的对手!” 盛清瑶来在一边:“若是算上我呢?” 孟沛然一笑:“叶凌,你是否还要躲在他人背后,潜身缩首,苟安避祸?” 叶凌一步踏出,面无表情:“你既然跳至幕前,我又如何会继续躲藏!” 说话间,夜轻寒自虚空之上运转道力,一掌打出,掌印携带星辰之力,迎头震落。 盛清瑶面色一变,急忙回身抵出一掌,水汽弥漫,道韵纵横。 两相碰撞,虚空撕裂,气浪连绵。 “夜轻寒你疯了!”盛清瑶大喝:“叶凌与你无冤无仇,因何出手偷袭?” 夜轻寒沉声道:“他与徐家走狗来往密切,我岂能放过!” 适才叶凌与墨翁言谈,被夜轻寒看在眼中。如今他盛怒之极,真伪不辨,只顾杀人! 盛清瑶面色低沉:“既如此,就先过我这一关!” 两人立时战于一处,二者俱是盈冲境修为,道势相撞,只搅的风云舞动,大道震荡。 念心和尚一闪身,便来到吴情与白无御身前。竟欲对两个无力反抗之人痛下杀手。 可还未等他得逞,一股烈火大道演化虚空,朝他镇压而下。 念心和尚急忙退避三舍,周身佛光笼罩,梵音阵阵,开目而视。 火气收敛,李炎年微笑着道:“贼秃驴,佛家经典都被你念到狗肚子去了,毫无慈悲之心!” “阿弥陀佛!”念心和尚高念佛号:“施主此言差矣,小僧此刻金刚怒目,便是为了降妖除魔!” “那我也先将你这魔头除了!” 火气与佛光撞在一处,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夜庭雨立于半空,左右为难,正巧见到立在一边,大口喘气的徐弘。 四目相对,徐弘急忙摆手道:“有话好说,咱们都是有素质的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夜庭雨默然不语,但始终没有一时冲动,与人相斗。 叶凌剑锋一转,锋芒之气如大势洞天:“此刻便是你我,一决生死!” 孟沛然拂尘一甩,周身光辉淡淡,水系大道外放而出,一条水龙自他脚下生起,将他托上半空:“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叶凌身形消失在原地,随后只见虚空之中,剑气纵横,一道新月白刃迎头斩下,毫无花哨,却令人避无可避。 孟沛然不慌不忙,拂尘朝前甩动,足下水龙口中便吐出连绵大浪,如同一道铜墙铁壁,挡在身前。 白刃剑气斩落水墙之上,水墙却如弱不禁风一般,逐渐凹陷,随后将剑气包裹其中,消磨道力,化作虚无。 “以柔克刚,我这水倒是与你的剑锋很配!” 孟沛然嘴角含笑,周身衣袍舞动,手心一股大浪翻涌,好似银河坠落,山海倾倒,朝着四周澎湃席卷。 大水之中,叶凌身形显化。但见他如与木剑合二为一,锋芒毕露。 眼看大浪在前,斩天剑诀全力施为,漫天剑气凝聚在一点,随后寒光骤现,剑气破开一道真空通道,荡开连绵大浪,划出一方天地! 叶凌持剑傲立,半滴水露不曾沾在衣上。 孟沛然不慌不忙,袖中突然祭出一面黑红旗帜,这旗帜随风而涨,道韵流转,悬于孟沛然头顶。 “轩辕控水旗,地阶中品道器,但不知你能否破之?” 孟沛然微微一笑,头顶旗帜突然迎风舞动,道势惊人。紧接着漫天大水化作凶禽猛兽,朝着叶凌袭来。 叶凌面不改色,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剑锋横空劈落,剑气连绵,化作漫天剑痕斩落。 这些凶禽猛兽在剑气之下,被斩首切割,重又化作一潭死水跌落。 但旗帜不停,异兽连连,好似无穷无尽,杀之不完。 叶凌一步踏出,身形突然朝着孟沛然而去。 孟沛然见状,冷笑道:“如此没有耐心,便要与我一决生死了吗?” 话音刚落,孟沛然伸手一招,头顶旗帜突然飞至身前,随后脚下水龙缠绕而上,大浪滔天,道力无穷! 叶凌周身锋芒汇于木剑之上,先天罡气化作剑刃,迎头斩落。 两相碰撞,大地震动,虚空开裂,风浪不息。 可正此时候,一道身影却悄无声息的来在叶凌背后,正是许阳! 许阳手中一柄道器神刀,正对着叶凌便要斩落。他知道,纵然不杀叶凌,事后叶凌也绝不会饶过他! 一不做二不休!许阳两眼泛红,他已经毫无退路,只有向前! “不要!” 正此时候,又一道身影突然赶来,泪如雨下,却是衔蝶! 衔蝶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啼哭不止。 衔蝶挡在许阳面前:“夫君,你不可一错再错了!” “娘子……” 许阳不由得一愣,他不曾想到衔蝶会来到此处,更想不到二人会如此见面。 可正待许阳犹豫不决时,他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到林琅的身影。 此时,林琅正站在一处碎石之上,嘴角含笑的望着他,似乎是在等待许阳做的决定。 “让开!” 许阳大喝一声,两手颤抖着举起神刀:“我要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衔蝶脸色煞白,现在的许阳,再不是当初小镇里,那个每日计算着工钱,好买房娶他的少年。而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堕入魔道的恶人!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让开!”衔蝶伸出手臂,半步不退,神色决绝。 “那我就杀了你!” 许阳大喝一声,就在婴儿的啼哭声中,运转道力,祭出了手中一把神刀。 衔蝶闭上了眼睛,在许阳祭出刀的那一刻,他和她的心,都死了…… 神刀破开虚空,迎头斩落。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一只大手将衔蝶揽入怀中,紧接着身影一转,挡在她的面前。 “噗――” 神刀破开护体道韵,斩落那人后背,流出汩汩鲜血,亮出森森白骨。 两人落在地面,那人始终不曾挪开,让衔蝶受半点伤害。 衔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还带着微笑的人,厉声大呼: “叶大哥!”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恨不早逢绕竹床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此身薄命错姻缘,恨晚相逢欲别间。 动地悲风怜泣泪,来生早送遇君前。” “叶大哥!” 衔蝶泪流满面,看着叶凌脸上的微笑,心如刀绞。 叶凌顾不得背上伤痛,低头看着衔蝶怀中的婴孩。此时他已经停止啼哭,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叶凌。 “还……没来得及向你道喜,只是……被他看到叔叔……这么狼狈的一幕……” “叶大哥……” 叶凌放开衔蝶,缓缓站起身,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许阳,眼神中并无愤恨,而满是失落。 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为何会做到如此地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阳看着叶凌与地上瘫坐的衔蝶,神色由惊恐变的平静,转而成为暴躁:“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死!” 话音刚落,叶凌背后孟沛然突然闪身而来,掌心道韵流转,水声滔天:“到此为止吧!” 一掌打落,正中在叶凌后腰,丹田背侧。 叶凌狂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好远,撞在一堆碎石之上,几乎丧命。 孟沛然淡淡瞥了地上的衔蝶,便看向叶凌道:“若非你有此妇人之仁,贫道还真不知该如何对付你。” 叶凌反手拄着木剑,半跪在地,只感觉丹田处痛楚非常,令他很难运转周身道力。 当初他练功时,每当运转道力,便发现自己的丹田处隐隐作痛。叶凌本不当回事,只想寻个机会请教师父。 谁想一来二去,诸事繁多,耽搁了下来。直到今日,那处隐疾突然发作,令叶凌眉头紧锁,痛地虚汗直冒。 “叶子!” 徐弘急忙闪身来在叶凌身前,冷视孟沛然:“无耻贼盗,趁人之危,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叶子!” 孟沛然闻言一笑,对许阳道:“如今叶凌重伤难愈,再无还手之力,我拖住这位儒家弟子,你去取了他的性命!” 话音刚落,孟沛然拂尘一甩,一股连绵大浪冲霄而起,朝徐弘急掠过去。 徐弘手持玉笔,在虚空之中笔走龙蛇,漫天金文几息骤现,随后衍化出山脉虚影,将大浪挡住,不得向前。 趁此机会,孟沛然几步踏出,周身道力如触手般射向徐弘,轻松便将他禁锢,拉往一边。 徐弘毕竟只是青幽境修为,实在难以抵挡孟沛然。孟沛然也不愿过多接仇,并不想伤害徐弘,只令他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叶凌身死! “叶子!” 徐弘泪目闪烁,却无能为力。 许阳阴沉着脸,手中神刀刀锋森寒迈步靠近叶凌。 叶凌强支着身体坐下,出言道:“我只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为什么?”许阳抬起头,泪水流淌,却狰狞大笑:“我选了一条不归路,我不能回头,只有一直往前走下去,而你,就是这条路上的阻碍,除了你,我才有路可走!” “就因为我撞破了你的奸情?”叶凌低着眉:“可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从未想过要害我?”许阳放声大笑:“你今日不想,还有明日。明日不想,还有来年。你一日不死,我便要日日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说着话,许阳提刀指在叶凌面前:“杀了你,杀了所有让我提心吊胆的人,我才会安全!” “你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叶凌闭着眼:“你所害怕的,是现在这个连你自己都接受不了的许阳!” 许阳闻言一愣,可旋即又是一副狠态:“你无需拖延时间,今时今地,便是你命丧之时!” 话音刚落,神刀还未出手,背后一掌突如其来,打的许阳五脏俱损,几乎丧命。 许阳微微转过头,只见衔蝶大哭不止,跪倒在地上,嘶声高喊:“夫君,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你做的一切我都不会怪你,我求求你,不要再做坏事了!” 许阳闻言一笑,看向地上的襁褓:“只可惜,我不会原谅自己了!” 反手神刀一甩,朝着叶凌斩落。 “不要!” “衔蝶!” 叶凌瞠目大喝,眼见着衔蝶挡在自己面前,刀刃刺穿衔蝶身躯,只差半寸便触到他的鼻尖。 “啊――” 叶凌嘶声咆哮,木剑剑芒如虹,朝着许阳劈出一道剑气。剑气摧枯拉朽,锋芒毕露,将许阳绞杀其中,化作尘埃碎片,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衔蝶!” 衔蝶在叶凌的喊声中倒在他怀里,嘴角鲜血流淌,眼神迷离:“叶……大哥……若你能活着……离开……请帮我照看……孩子……好吗?” 叶凌闻此言,强忍着伤势,一股无形道力将小婴孩摄拿过来,抱于衔蝶面前。 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其它原因,小婴孩此刻已然睡去,脸上满是安稳。 衔蝶看着自己的孩子:“只可惜……我这个……母亲……没有让他吃上……一口奶……” “叶……大哥……请你……帮我照顾……他……他的名字……就叫做……许诺……” 叶凌泪水滴在衔蝶脸上:“我记下了,我记下了!” 衔蝶强挤出一丝微笑,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抚叶凌的脸颊,可这短短的半尺,却是她这一生无法达成的距离: “叶……大哥……若当年……我遇见的是你……该多好啊……” 两眼相合,衔蝶渐渐停止了呼吸。 “衔蝶!” 叶凌抓着衔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泣不成声。 许诺也突然惊醒一般,放声大哭,十分悲切。 紧接着,衔蝶身子逐渐被月华所笼罩,去了人身,重现出本体,绮灵猫。 随后,猫身也逐渐化作点点月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 绮灵猫,只因身上毛皮有助于修炼,而被人族大肆捕杀,流入黑市贩卖。 一处无名森林里,两只绮灵猫疯狂的奔逃,它们背后是几个人族修士死命追赶。 小猫年纪尚小,根本没办法长时间奔跑,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再也站不起来,放声大哭。 大猫见了,赶紧用嘴叼起小猫,继续奔逃。 可惜它们哪里跑的过人族修士,被渐渐赶上,就要被抓住。 大猫只好趁着一个岔路,将小猫藏于一个树洞里:“你一定不要出声,妈妈去引开他们!” 于是,小猫得救了,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小猫在树洞里等了三天,直到饿的不行,才离开。 小猫天资聪颖,很快就学会了化形,成了人族模样,去到人族的市井之中。 他不敢去很繁华的地方,妈妈说过,人族的强者会看出他们的身份。 于是,小猫便行走在很偏僻的乡村,哪里没有修士,只有普通凡人。他们自然看不出小猫真身,却依旧对她不好。 无人愿意对她施舍,有人想要将她卖到妓院换钱,有人想到将她抢回家当媳妇,有人想要将她关起来做苦力。 纵然被当作人,小猫也依旧苦难连连。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人族,又跑进了一个森林当中。但因为是人族模样,被其它妖族追杀,受了伤,晕倒在树下。 直到一个镇子上的少年将她背回酒馆里,给她疗伤,给他食物:“我叫许阳,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猫不说话,因为她没有名字,更信不过人族。 但许阳对她非常好,每日照顾她,给她讲故事,还亲自给她取名字:“你既然没有名字,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你这么喜欢吃鱼……我就叫你衔蝶了!” 衔蝶的伤好了,许阳恳求老板将她留下来,一起在酒馆里帮忙。 老板点头答应,于是衔蝶便留了下来,算是有了一个“家”。 许阳与衔蝶每日朝夕相处,直到有一天,许阳鼓起勇气对衔蝶说:“等我攒够了买房子的钱,我就娶你当媳妇!” 衔蝶同意了,因为许阳是除妈妈外,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他相信许阳的话,任何的话。 后来,衔蝶的身份被人识破了,修士们险些将她抓走。好在遇到叶凌、吴情和陆离,救了她和许阳。 在百莽森林中经历了一番险象环生,衔蝶与许阳跟随陆离来到了衔月阁。 祝音长老看出衔蝶的真身,便要将她收为关门弟子;而许阳因为天赋所限,只能当个外门弟子。 许阳很失落,衔蝶更难过。于是,她亲自去跪求祝音长老,说明此事。 祝音无法,只好破例让许阳成为内门弟子,与衔蝶一起进行修炼。 他二人分得一座道峰,许阳便有一次迫不及待的向衔蝶求婚。衔蝶自然没有拒绝,她早就盼着这一天。 婚后,许阳与衔蝶很恩爱,每日在一起修炼、说不完的话。 终于那天,衔蝶发现自己怀孕了。两个人都喜出望外,幸福满脸。 但是很快,衔蝶发现许阳开始不那么顾着自己,他时常往外跑,说是修炼,夜不归宿。二人之间的言谈也少了。 许阳嘴上说勤于修炼,但修为不减反退,整个人也少了精气神,多了颓丧。 但衔蝶并不怀疑,她信任许阳,一切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她深信,许阳会对她好。 宗门当中暗流涌动,连陆离与叶凌也都失踪了,衔蝶很担心,他让许阳多留意,可许阳却并不放在心上。 于是,衔蝶多心了。她跟着许阳一路到了林琅所在道峰。她见到许阳进去,听到了里边的声音。 那一天,衔蝶回去哭了好久好久。但她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就是这么宽慰自己。 所以见林琅来拜访,还说要照顾自己,她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努力要和林琅搞好关系,毕竟日后会是一家人。 到了孩子降生那晚,无人在她身边,那种痛苦、孤独和无助,让衔蝶的心冷了一半。 当她看到许阳冲她祭出神刀的时候,她的心彻底死了。 直到叶凌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生命才又有了些意义。 所以,她义无反顾的挡在叶凌身前,这或许是她今生,做的最对的一次选择了……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 香陨玉落血染裳 - 逐仚 - 青衣潇然 泪水滴在小许诺脸上,令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似在询问自己母亲的下落。 “感人至深,感人至深!” 孟沛然拍着手,看向叶凌:“你现在已然自身难保,还有何话要说?” 叶凌抱着襁褓中的许诺,语气依旧平常,态度却有低头:“杀了我,放过他。将他送给一户寻常人家,不要踏足道途。” 孟沛然点点头:“贫道答应你!” “多谢!” 叶凌一股道力将许诺推送在孟沛然怀中。孟沛然又一挥手,将其送到徐弘手上:“你朋友的嘱托,便交给你好了!” “叶子!” 徐弘死命挣扎,依然无济于事。 言罢,正待他要出手之时,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他面前,正是蓝恭月! 蓝恭月眉头紧锁,出言劝阻:“师兄,停手吧!” “怎么是你?” 孟沛然不由得一愣,旋就见到一女来在叶凌面前,泪如泉涌,声音颤抖:“你……怎么又弄成了……这样!” 叶凌抬头观瞧,四目相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十几天不见,便恍若隔世,心如刀绞:“陆离!” 孟沛然冷声道:“为什么,要放了她?” 蓝恭月摇着头,目光暗淡:“师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 “叶凌现在在哪儿?” 陆离跟在王子衿身后,一路朝着衔月阁外而去。 直到一处山谷前,突然大道法阵将陆离困在当中,王子衿冷笑道:“关心则乱,倒是易如反掌!” 孟沛然与蓝恭月走出来,孟沛然微笑道:“人质在手,接下来你就去取叶凌的性命吧!” 王子衿点点头:“只怕他死在别人手上,倒是令我终生遗憾!”言罢,他便闪身离去。 陆离困在法阵之中,听见此言,脸色大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孟沛然充耳不闻,反倒是对蓝恭月道:“趁此机会,贫道助你解决一个麻烦。” 蓝恭月抬起头:“你是说……王子衿!” 孟沛然点点头:“让他与叶凌一起死在此地,才算干净!你看好她,此番贫道亲自动手!” 说罢,他也踏空而去,消失无踪。 陆离在法阵中不断呼喊,嘶声裂肺,只可惜这阵法达至天级,任她施展全部修为,也难以破开。 “为何?”蓝恭月转过头来,看向陆离:“在男子眼中,我等女子不过是掌中玩物,耀世资本,为何要对他们动有真情?” “真情也许换不来真情,可真情却不是用来交换的!”陆离泣道:“我求的不是他的心,我为的是我自己的心!” 蓝恭月闻言,久久不语…… …… 寒风掠过,蓝恭月看着怀抱在一处的叶凌与陆离,嘴角竟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或许,我只是羡慕罢了。” 未多时,但只见半空之上,众多修士来到,俱是那圣灵教徒,高声大喝:“堂主有令,凡入我教者免死收治,敢有不从者,立即灭杀!” 孟沛然阴沉着脸,此间是非之地,已经不能多待:“到底还是前功尽弃!” 话音刚落,孟沛然腾身而起,几步踏出,却被迎面一人险些撞倒。 “混蛋,哪个敢挡本公子去路!”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风流浪子魏寻欢,其身后,祝音与四五个衔月阁弟子亦追赶而至。 “师父!” “徒儿?” 祝音看着靠在叶凌身边的陆离,脸色立刻低沉:“宗门正在生死存亡之时,你却仍在谈情说爱,可还有半点羞愧?” “我……” 陆离哑口无言。一旁的叶凌却冷然一笑:“眼看着自己的徒弟掉入火坑,为师者却不知救赎,反推波助澜,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祝音立时大怒,可下一秒,一道身影却立身在她面前,手中持着一把碧玉烟杆,身形凹凸有致,眼神魅惑难当,正是圣灵教星堂堂主许宓。 许宓微微一笑:“这不是祝音长老么~如今衔月阁已毁,祝音长老可有兴趣,加入我圣灵教?” 祝音冷声道:“老身乃衔月阁长老,岂会背叛宗门!” “那还真是不凑巧了呢~”许宓笑道:“我接到的命令,凡是不加入我圣灵教的人,要一律抹杀掉呢~” 说话间,盛清瑶与夜轻寒已经停止了打斗,各站一边。 许宓见了盛清瑶,不由得惊讶非常:“好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清瑶立时有些慌乱,这一次教中任务,并未派遣她来。她不过是意气用事,想要证明自己罢了。 许宓就仿佛知道盛清瑶心思一般,笑着将她招到身边:“好妹妹,若是被教主知道你如此胡闹,恐怕就要让你禁足了呢~” 盛清瑶闻言一惊,急忙哀求:“宓姐姐,可千万不能让义父他们知道,有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就是。” “那就好,”许宓笑着指向祝音:“你去帮姐姐杀了她,我就帮你隐瞒此事如何?” “好,宓姐姐稍等便是。” 夜轻寒有地阶道器护体,她战不过。可祝音垂垂老矣,有无什么厉害道器,自然是手到擒来! 于是,盛清瑶背后水系大道衍化,朝着祝音便急掠而去。 祝音脸色一沉,青木大道如同老树逢春一般,汇于手中拐杖之上,朝着盛清瑶打来。 另一边,许宓看着夜轻寒,笑道:“夜公子,如今我们同为教中之人,何必彼此争斗,伤了和气?你爷爷正在担心你的安危,还是快去报个平安吧~” 夜轻寒默然良久,唤了夜庭雨与念心和尚,转身离去。 李炎年失了对手,转而看向叶凌这边,但只见孟沛然、蓝恭月与魏寻欢此刻都已经离去,不知能否摆脱圣灵教追杀。 而原本受伤的吴情,此刻却没有了踪影,只剩下中毒昏迷的白无御还在。 李炎年急忙将白无御带去徐弘旁边照看:“丢了一个!” “什么?”徐弘抱着许诺,脸色煞白,略一思索片刻:“你当初怎么会知道他二人的所在,还出手去救?” 李炎年沉声道:“是有一个衔月阁女子告知于我,说我如果不去,你们便会有生命危险!” “谁?” …… 衔月阁外好远的一处山巅,林琅背着受伤昏迷的吴情踏空而至,来在一个黑衣人的身边:“上使,我已经将人给带来了!” 黑衣人不见容貌,一挥手,身后便有人将吴情给带走。 黑衣人沉声问道:“另一个呢?” “叶凌修为不弱,而且一直有人盯着,属下实在难以得手。” “知道了,”黑衣人一摆手,便要转身离去:“你回去吧,没你的事情了!” “这……”林琅瞠目心惊,急忙问询:“上使,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完成这次任务,你便要恢复我的自由,让我和母亲团聚,上使你……” 话音未落,但只见黑衣人衣袍舞动,右掌成虎爪样,道韵流转,道力化作利爪刺穿林琅的胸膛。 血流如注,林琅颤抖着听到黑衣人最后的话:“做了这种事,哪里还有什么自由。你既然这么想见你的母亲,我这便送你去与她团聚!” 言罢,林琅栽倒在血泊当中,眼看着黑衣人离开,最后一滴泪水模糊了双眼,久久未曾滴落…… …… 闹市当中,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满目目的的走着,她们已经多日水米未进。小姑娘靠在母亲腿边,昏昏欲睡。 两侧的行人对故意对他们视而不见,或者用习以为常更为贴切。 母亲拉着小姑娘坐在路边,随手捡起一根稻草,插在头上。 “娘……这是什么……” 母亲笑的难看:“娘给你带了一根头饰,可好看了。” “真的吗?”小姑娘微微睁开眼:“可是我看不到……” “大家会看到的,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小姑娘很快就睡着了,或许说是虚弱得醒不过来。 来来往往的人开始注意小姑娘,询问价格:“这小丫头多少钱啊?” “只要给口吃的,让她活下去就行,求老爷行行好,把她给买了吧。” “岁数太小,什么活儿也干不了,买她做什么?” 来来往往,等到一个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蹲下身来,仔细看着小姑娘:“倒是个没人胚子,这孩子就卖给我吧!” 母亲很厌恶她身上的艳粉气:“我绝不让女儿进那肮脏之地!” “哎呦喂~”女子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道:“命都快没了,还管干净不干净?老娘可是救她的命,你要是不愿意,就让她跟你一起饿死,到时候恐怕连口棺材也没有!” 母亲哭了,她没有理由拒绝,或者说没有能力拒绝。 “这才对嘛,”女子转气为笑,伸手拿出钱来:“你也活命,她也活命,我也高兴,咱们三个都是皆大欢喜!” 于是,小姑娘被领走了,带进了青楼。 她不敢哭着寻找母亲,因为她被打怕了,打疼了。每个“姐姐”都在教她怎么做“女人”,怎么招待客人,怎么变的不是人。 第一个点了她的客人,是一个有钱的胖老头子。在扎心的痛苦中,她失了本应该最宝贵的东西,从此对这种事情变的麻木,再无半分波动,就如同是一潭死水。 终于,因为修士之间的争斗,青楼一夜之间被摧毁殆尽。死了好多人,她活了下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被一个号称名门正派的老道士带走,同样被带走的,还有好多女子。 老道士修炼需要炉鼎,她们就是。 周围人都在哭,她们不如她有经验,不如她看得开。她们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可是那些害怕的人都在恐惧中被采补至死了,只有她活到了最后,顶住了摧残。 老道士觉得她体质特殊,竟然良心发现的收她做弟子,教她修炼,让她去用最熟悉的方法去采补男人。 她修炼的很顺利,但她并不开心,她惦记她的母亲,将她卖掉的母亲。 于是,她借口给老道士寻找炉鼎,离开了这里,外出打探母亲下落……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九十五章 生在人间终散场 - 逐仚 - 青衣潇然 红尘滚滚,人海茫茫,她找不到自己的母亲。 她不知该去何处,终究还是回到老道士那里,至少可以容身。 但回去的时候,老道士已经被他的仇家给杀了,捣毁掉修炼洞府,什么都没有剩下。 她又没有地方去了。 但修士终究要比普通人要重要,所以她很快就被人看中。那个人说他知道她母亲的下落,只要她帮他做事,他便会令她们母子相见。 她知道那人在骗她,但她选择了相信,并从此不再怀疑。因为她需要这样的一个哪怕谎言的承诺,只为了给活着寻一个借口。 她跟着那人,见到了黑袍人。一直不曾见过容貌的黑袍人。 他要她加入他们的组织,为他们的主子做事。这样就让她去见她的母亲。 她同意了,没有理由拒绝。 “你叫什么名字?” “林琅!” 她本没有名字,母亲还来不及给取,就将她送走了。这是老道士给她取的名字,不知为何,她有时候很怀念他。他对她算不得好,但也算不得坏,终究还是令她感到些许心安。 很快,她就接到了任务,刺杀一个官员,在床上。 对她来说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便手到擒来。 她的表现,超出了黑袍人的预期。他似乎高看了她一眼,于是又给她安排更困难的任务。 每一次,她都完成的很出色,也从无怨言。她有足以支撑的目标,这就够了。 终于,黑袍人将他派到衔月阁。这次不是杀人,而是打探情报。 她觉得奇怪,因为这对她还说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费力。只要陪几个男人睡觉,他们就会告诉她想知道的。 后来,黑袍人又给她一个任务,接近一个叫许阳的衔月阁弟子,还有徐家的人,去帮他们做事。 她不明所以,这是她第一次不知道黑袍人的目地。但她还是照做了,勾引了许阳,并开始为徐浩初做事。 她知道衔月阁的长老在扫除异己,对付阁主;她知道徐浩初在密谋对付夜轻寒与圣灵教;她知道夜家与圣灵教在与石业成勾结,探寻古月洞天的秘密。 这一切她都知晓,但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颗棋子,一件工具,任人摆布。 终于,许阳走上了不归路。 她害了吴情三人,又让李炎年把他们救了。目地就是趁乱将吴情带走,带给黑袍人。 她知道这不是黑袍人的最终目地,但她完成了任务,她以为自己就能见到母亲了,可这只是她一厢情愿。 …… 痛楚在渐渐的减弱,却依然能够将林琅拉回到现实当中:“娘……我终于……能见到你了吗……” …… “凡有不从者,一律抹杀!” 李淳元动了雷霆之怒,此番徒劳无功不说,还差点连自己也死在衔月阁,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 圣灵教徒在卓龙子与凤清清率领下,朝着衔月阁弟子冲杀而至,转眼间便是血肉横飞。 阁主雪娴目光阴冷,与李淳元遥遥相望。 李淳元冷哼一声,大喝道:“你若识时务,最好即刻跪地俯首,饶你全阁上下,数千条人命!” 话音未落,但只听得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漫天道韵将他紧紧包围,逃脱不开:“凭你,也敢口出狂言?” 李淳元急忙回头看去,却是老阁主雪琼林。 雪琼林站立一座山巅,大手一挥,惊天道势冲霄而起,月华之力将李淳元摄拿其中,随时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李淳元眉间生出惊恐之色,他万没有想到衔月阁还有天象境大能坐镇,若是早知,他又岂敢如此有恃无恐? 虽然反掌可灭,但雪琼林迟迟不曾动手。衔月阁受此重创,实力大减,万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一个宗门,否则必会招来灭门之祸。 正此时候,卓龙子与凤清清回身望去,急忙大呼:“不可伤害淳元爷爷!” “别过来!”李淳元大喝一声:“赶紧带着我教徒众离开,请教主与长老来为我报仇!” “淳元爷爷!” 两个小童大哭不止,迟迟不曾动身。 雪琼林见状,无奈一笑:“如此看来,我倒成了坏人,也罢!” 说着,雪琼林垂下手,撤去漫天道韵与道势,放开李淳元:“我不知你教与我衔月阁有何恩怨,但我不愿再结新恨,带着人离开吧,我绝不阻拦。” 李淳元脸色铁青,如此行事,与羞辱他又有何异:“死则死矣,老夫数千载寿元,岂可如此蒙羞!” 话音刚落,李淳元竟然俯身朝雪琼林冲来,周围火海显化,一根烈火缠绕的三叉戟凭空而现,握于他手中。 “给我死!” 一戟横落,烈火大道疯狂运转,连虚空也被灼烧洞穿,道韵与热浪混在一处,荡起连绵波纹。 雪琼林眉头一皱,周身衣袍无风自动,身背后一轮大月当空,紧接着道器月光杵光芒大射,朝着三叉戟便迎了过去。 两相碰撞,火海被月华击溃,漫天道韵如同败军,四散奔逃。三叉戟重又跌回李淳元手中,连带着他也心神震荡,几欲吐血。 这便是境界差异,同样的道器在雪琼林手中,便可展现出此等威力。 李淳元仍旧不依不饶,却被卓龙子与凤清清一左一右给及时拦住:“淳元爷爷不能再战了!” “我们与衔月阁并无深仇大怨,没必要非要致人死地,还是赶紧走吧!” 雪琼林闻言,微笑道:“小童倒是比大人懂事多了。” 正这时候,原本盘坐在雪琼林身后的无名男子突然醒了过来,只不过此刻他因为与寂灭之力拼斗,修为几乎丧失殆尽,伤势沉重,依然没有恢复。 无名男子站起身来,望着仍在争斗不休的众人,脸上满是不解:“在毁灭之力爆发之前,我看到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因此我帮助他们挡下了此劫。可为何此刻,他们又在争斗杀戮?” 雪琼林闻言叹息:“这便是人心,这便是世道。如此的捉摸不透,如此的变幻莫测。” 无名男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问雪琼林:“你有很强的力量,为何眼睁睁看着那些伙伴被杀而无动于衷?” 雪琼林眸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后转头看向已经故去的石上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那就是发现古月洞天的秘密。” “那我又该做什么?” 无名男子喃喃自语,旋又看向天空中那仍在喋喋不休的李淳元,随即一挥手,虚空中立时现出不少的空间裂缝。 这些空间裂缝生出无上道力,将周围之人尽都裹挟其中,然后又合并消失。 目之所见,衔月阁之人与圣灵教众,尽都被空间裂缝纳入其中,传送到了未知之地。 无名男子道:“看着他们相互杀戮,我会心痛。” 雪琼林负手而立,衣袂飘摇:“你不了解这个世界,所以应该去这世间走走。” 无名男子点点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出言道:“当我吸收了古月洞天所有的月华之力后,我便是这世上的巅峰之一。从低谷到高峰,我略过了中间的过程,正因如此,我的人生并不完善,我该去寻找那些被省略的部分了。” 雪琼林缓缓合上眼,任凭山风迎面吹拂,但身形却依旧挺拔:“好风……好风……” 周身道力如同水泄般散去,雪琼林的身子便逐渐化作点点月辉,消散于这山风之中,飘洒于大地之内。 无名男子看着雪琼林身死化道,神情并无什么波动,却突然跪倒在地,冲着雪琼林站立的地方连磕三下,方才起身离去…… …… 不知名的小山之上,衔月阁刑堂长老白世济,将石业成放在一块石头上,随后便转身离开。 石业成睁开眼,看见的是依旧冷若冰霜的雪娴。他微微一笑:“原来……你还肯见我……” 雪娴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还有什么话?” “千年了,你还是如此冷漠,对任何人都一样……”石业成目光深邃,笑道:“总是让我想起幼时,那个不这么冷漠的你……” …… “小石哥哥,你等等娴儿!”穿着宽大道袍的小姑娘在山路上蹒跚的走着。 在她前面,是一个拿着拂尘,一般年纪的小道童:“我不是说过么,你比我大一岁,应该叫我弟弟。” “我不要!”小姑娘做个鬼脸:“我就要当小妹妹,师姐说有一个哥哥可好了,我就要小石给娴儿当哥哥!” 小道童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背在背上,慢慢往山上走。 “小石哥哥,你说为什么咱们要住在山上啊?我看那些百姓都住在城里,大家住在一起,多热闹啊!” “小石哥哥,前天师父又教给我一个口诀,你想不想听啊?” “小石哥哥……” 小姑娘不厌其烦的在小道童耳边说着话。但小道童只是微笑着听她讲,直到她讲累了,睡着了…… 时间过的好快,快到小道童不想长大却长大了。 小姑娘天赋异禀,修为进境比小道童快太多了。以至于她每日醉心于修炼,没有多少时间与小道童见面。 小道童不难过,他知道小姑娘有更好的道途,所以他尽量不难过。 老阁主失踪,让宗门出现了一阵子的动荡,直到秦茵与石上流扶小姑娘成为阁主,才渐渐平息。 小姑娘成了阁主,小道童成了长老。但他们都变的沉默寡言了。 修士寿元悠长,千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若是将这千年化作一种苦思,或许要比普通人更加煎熬。 小姑娘忙于处理宗门事务,她并不是擅长,但她故意显得自己擅长,手段就是不说话。 没人知道她想什么,如此别人就会产生敬畏,就不敢轻举妄动。 但小道童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永远都不会是,他就是这么希望的。 宗门内外,暗流涌动,小姑娘知道要出大事,她不知所措,但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人知道她的慌乱……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岂愿来世遇红妆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月殿前,小道童来见她―― “只靠我衔月阁终究势单力薄,不如应了圣灵教之邀,也可震慑诸多势力!” 小道童笑颜依旧:“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一定万无一失!” 他本以为小姑娘为同意,但他失算了。 小姑娘摇头,语气平淡:“我衔月阁绝不寄人篱下,我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你如此逞强,只会令全阁上下陷入险境,莫要一意孤行啊!” 小道士苦口婆心,却始终无法令小姑娘后退半步。 她转身回去了,回去那个他一直憧憬,却不得踏入半步的明月殿,就好像两人从此不在一个空间般。 小道童气愤,他回到了道峰大醉一场,直到有一个黑袍人站在他门口:“若是做了衔月阁阁主,谁又能阻挡你呢?” 小道童动心了,与酒无关。 他去找父亲,衔月阁太上长老石上流。父子几百年未见了。 灯火昏暗的大殿之中,小道童纳头便拜:“父亲,孩儿有大事要做,望父亲应允!” 石上流看着儿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始终隐忍的自己,他已经悔透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为父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有父亲在,便如同重器在身,稳如泰山。 小道童暗地里开始联络志同道合之人,他要让小姑娘后悔,让小姑娘知道他是对的。 直到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可最终未能如愿。 …… 望着漫天星辰,石业成微微一笑:“我终究输了,你也一样。事情都未朝着你我谋划的样子去发生。” 雪娴闻言,神色如常。但她的确输了,这不是她设计的结果,正如石业成所说。 “可惜啊,”石业成缓缓闭上眼:“你终究不需要一个依靠,或者说我给不了你一个依靠。” 夜风拂面,带走最后一丝尘埃…… “娴儿……我多想……你再喊我一声……哥哥……” 雪娴转身离去,迈步踏在草地上,每一下都如此不自然。月光之下,无人见到一滴滴露水自雪娴脸颊滑落。 猛然一个踉跄,雪娴险些跌倒。不灭境修士,本不该摔倒,哪怕没有倚靠: “小石……哥哥……” …… 云空之上,徐浩初立于云端,脸色铁青的看着孟沛然与蓝恭月,嘶声咆哮:“你们竟然放走了陆离,你们这两个混蛋!” 孟沛然脸色阴沉:“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然作废,你并未让贫道取下叶凌性命,贫道更无需替你看管人质。事已至此,我等告辞!” 言罢,二人踏空而去。 徐浩初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两只拳头紧握,指甲嵌入掌心,鲜血直流犹不知晓。 满盘皆输!没有了陆离,他的一切谋划,前功尽弃! 说话间,王辰与卢琨拖着伤体赶过来。二人心有怨愤,但却不敢多言。 徐家自大柱国出山之后,水涨船高,名望在外。王家与卢家为求借势,已然依附于徐家。王辰与卢琨此刻身份,不过是仆从罢了。 徐浩初冷声道:“你们来的正好,随我回去,夺回陆离!” 王辰与卢琨相视一眼,卢琨道:“此刻局势复杂,便是夜家就不是我三人能够抗衡,还有衔月阁,圣灵教之人在,还是暂时退去,再从长计议吧!” “不可!”徐浩初吼道:“我不惜代价,就是为了今日。可现在前功尽弃,你快让我怎么能空手而归!” 话音刚落,就见一徐家之人急忙赶过来,神色慌张:“少爷不好了,家主被大乾王朝捉影带走,族老令少爷尽快回去!” “父亲!” 徐浩初咬咬牙,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们都不能好过了,立刻去告知叔父,此地俱是叛贼!” “是!” 眼看着几个人立即踏空而去,躲在地上一块巨石后的胖道士吴良方才长出一口气:“无上天尊,原来这里到处都是局,还好贫道鸿福……” 话音未落,但见一个身影一闪而逝,一棒子砸在吴良脑门儿上,令其神志不清,昏厥倒地:“……齐天……” 随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来在吴良身侧,正是千颜千面明骤雨和偷天换日岳逐风。 明骤雨踩着吴良的脸,得意道:“可算是阴了这死胖子一回,上次他可把咱们坑惨了!” 岳逐风笑着道:“这胖子身上都是好东西,咱们也算是不虚此行啊!” 于是,二人将吴良从里到外扒个干净,只剩下一条底,裤留在他身上。 等到吴良醒来时,已然成了白日的流氓:“我的天尊啊!这是谁干的!” …… 荒山之间,大战依旧不止。 叶凌接过徐弘抱过来的许诺。此刻小家伙再一次睡着,仿佛对这世间纷扰,漠不关心。 陆离站在叶凌身边,目光紧紧盯着盛清瑶与师父祝音的战斗。 盛清瑶修为精深,手中道器威力不俗,令祝音招架不住连连败退。 正这时候,李炎年扛着白无御,走到叶凌身侧:“吴情不知被何人带走了!” “什么?”叶凌大惊失色:“谁把三弟带走了?” 若是吴情有何闪失,自己怎么向大哥徐铮交代。 说话间,盛清瑶手中一只道器银环,破开祝音的护体道韵,直接打在她肉身之上。 “啊――” 一口老血喷薄而出,祝音倒飞出去,撞在山腰上,身受重伤。 “师父!” 陆离急忙闪身过去,却不料一支碧玉烟杆挡在她面前,许宓笑着道:“好妹妹,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呀~” “让开!”陆离不由分说,一掌打出,月华笼罩,道力绵长。 “妹妹的火气还真大呢~” 许宓笑着吐出一口烟雾,便将这掌力给抵消。 不过正这时候,一道剑气破开杀来,令许宓眉间一挑,急忙闪身躲开,看向手持木剑的叶凌。 叶凌伤势太重,大口喘着气:“别想伤她一下!” 许宓闻言,捂嘴偷笑:“还真是有些小男人的样子呢~” 李炎年与徐弘上前一步,周身道势纵横:“圣灵教的堂主?小爷倒是想领教领教!” 趁此机会,陆离急忙来在祝音身侧,扶起祝音道:“师父,可有大碍?” 祝音不答,此刻她心中不知是厌是愧,难以正视陆离。 半空之上,盛清瑶迎风而立,看着陆离与叶凌抱在一处时,她不知为何心中尽是不满。 因此,盛清瑶冷哼一声,出言道:“莫不是要师徒两个,一起来战我?” 祝音站起身来,一把推开陆离:“为师挡住她,你快走!” “师父!” 话音未落,祝音重又冲上天空,手中拐杖光芒大射,朝着盛清瑶迎空打落。 盛清瑶嘴角一勾,水系大道衍化虚空,背后十几条水蛇咆哮而出,便将祝音包裹其中。 “师父!” 陆离手中祭出一件道器圆盘,裹挟道韵朝着盛清瑶打去。 盛清瑶见状,手中一支银环迎了上去,道势覆压而下,竟然直接将陆离的道器击碎! 银环威能不减,正中陆离前胸。 陆离倒飞出去,经脉断裂,五脏震动,道体险些就此崩坏! “徒儿!” 祝音泣声大喊,却不料盛清瑶此刻痛下杀手,手中一把水刀凝结,横空朝着祝音斩落。 一颗大好头颅飞落在地,血流如注,身死道消。 “师……父……” 陆离倒在地上,眼角泪如泉涌,可此刻她道体重损,已然动弹不得。 盛清瑶转头看向陆离,眼神中满是杀意与憎恶:“留你不得了!” 言罢,盛清瑶手中一把水刀几乎凝实,朝着陆离袭来。 陆离闭上眼睛,等候命运降临。 却不料一道身影挡在面前,剑道锋芒撕裂虚空,直接将盛清瑶裹挟其中。 “啊――” 盛清瑶猝不及防,一道剑气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深深伤痕,血迹斑斑。 “陆……离……” 叶凌一口血吐在陆离身上,他原本伤势便重,此刻为救陆离,强行运转道力,原本疼痛不已的丹田,此刻竟然碎了! 叶凌手拄着木剑,跪在陆离面前,漫天道势尽散,周身道力也在逐渐流逝,预示他即将成为一个废人。 陆离看着眼前的叶凌:“你……真傻……” 叶凌倒在她身侧:“与你死在一处……我……无怨……” 被剑气所伤的盛清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是滋味,竟然不顾伤痛,重又闪身冲过来,一掌打在陆离身上。 陆离此番经脉尽断,五脏皆损,再无活命之机! “陆离!” 叶凌脑海中瞬间空白,眼看着陆离吐出最后一口气,伸手塞给他一枚储物戒指:“还记得……你送我的……道裙吗……我再也……穿不得……给你看……” “啊――” 一声大吼,令无名男子驻足以观:“他……无比悲伤,也是因为死亡吗?” 于是,无名男子大手一挥,空间裂缝显化,将在场之人尽都吸纳进去。 “不要……离开……我……” 陆离看着叶凌即将被空间缝隙传送走,竟浮现一丝心安的微笑:“我这一生太短,但与你初逢的那一瞬,太长……若有来生,我愿再与你相遇……你愿意吗……” 叶凌眼睁睁看着陆离合紧双目,散去最后一丝生机。 “不要!” 泪水打在空间裂缝边上,瞬间消失:“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 陆离的身影渐渐模糊,直到彻底消失。随后,叶凌的眼前便是一片混沌…… 无名男子看着叶凌离去,伸手一点,陆离的肉体便也被空间裂缝吞噬,消失无踪…… …… 这首词名为《归》(献给故去的陆离) 晓风柳絮吹,旖旎燕双飞。 枝头小朵惹人醉,几度芳菲。 满园叶成蔚,寸寸柔情向来思念谁。 最是日长如岁。 正当细雨春色翠,何人漫凝眉。 数点惊鸿,成双入对。 感君有三千弱水,心事添几回。 垂袖暗藏一行朱颜泪。 萦思千万杯,独酌是为谁。 依稀当年孤影碎,举目成悲。 窗前落余晖,庭院深深难抵日暮催。 夜罩烛光灯微。 钩帘挂月添憔悴,茕茕梦成堆。 枉负旧誓终成未,平生尽悔。 到头来,无缘这韶华离去玲珑配, 花落夜无寐。 余香袅袅,何种滋味。 尘间幽幽流光坠, 莫问困色颓, 偏向空阶低语念采薇。 堂前燕双飞,问君几时归。 来把相思裁成对,扶摇徘徊。 度过蹉跎会,脉脉含情诉意相依偎, 但愿来世相随。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未知前路在何方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世情薄透岂别离?满目春山满目凄。昔日人已没,明月照何溪?江影孤帆去,松林鸟空啼。聚散几时休?莫怨风尘满荆棘。此身不由己,刿目怵心应更迷。万里天涯犹可见,阴阳相隔可无期?” 高山之巅,无名男子眼看着空间裂缝愈合,这里的人尽都被传送到了未知之地,却无法确定具体行踪,便是额无名男子本人,也做不到这一点。 “既然恐惧死亡,为何又要争斗不休?” 无名男子紧皱着眉头,这世界有太多他想不懂的事情,但他会努力去学。 不多时,无名男子看向远方,那里有很多人,正在往这边赶来。 “人去楼空,又来做什么?” 无名男子身形一转,消失在了原地。即便他如今已经失了修为,却依然能够调动空间法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多时,但见一中年文士和一魁梧将军,统帅一支兵马赶来,可眼见之处,却无半点生机。 那将军眉间一挑,对文士道:“徐大人,你说此地有反贼叛党,不知人在何处?” 中年文士脸色难看,分明是徐浩初给他传信,令他前来捉人,却不见半点生机,实在令他下不来台。 将军暗自冷笑,面上却正色道:“徐大人,你可知道假传军机,罪当如何?” 话音未落背后几名银甲士兵已然拔出宝剑,将中年文士围住,似有捉拿问罪之意。 中年文士百口莫辩,眼看着便要给身后几个士兵擒拿。 正此时候,一阵寒风掠过,有一拄着拐杖的老者现身,老者白面无须,身旁还跟着花信风。 花信风扫视四周,不见叶凌等人踪影,心中满是担忧。 那将领见了老者,不由得脸色一惊,急忙上前拱手道:“高公公,您为何会在这里?” 拄杖老者闻言一笑,手指不自觉的翘起兰花:“终于没有外人在,这些日子可是难为死咱家了!王将军不必和徐大人过意不去,非是他情报不准,而是此地历经大变,你们来晚一步。” 王将军点点头,一挥手,背后士兵收剑归鞘,让中年文士暗自松了口气。 拄杖老者接着对中年文士道:“徐大人也别放心太早,你徐家即将有灭门之祸,还是快回去商议对策吧!” 中年文士心中大骇,脸上却处变不惊,故作镇静道:“多谢直言提醒,下官这就告辞了!” 言罢,中年文士便转身离去。 王将军问道:“高公公,徐家有灭门之祸,那岂不是……” 拄杖老者脸色一沉,语气有些奇怪:“王将军,你驻守一方,身兼重任。至于这朝廷之事,还是莫要多打听的好!” 王将军闻言,心思一动,旋即点点头:“高公公所言极是,既然此地无事,末将这便回去了。” 见拄杖老者顿首,王将军这才传令下去,收兵离开。 大军离去,拄杖老者回头对花信风道:“花公子,咱家听闻令尊大人如今也在帝都之中,不如你我一同前往如何?” 花信风睿智非常,立时便明白了拄杖老者心思,笑言道:“却也有理,有风雷二老随行,这路上也能省去诸多麻烦!” 拄杖老者微微一笑,翘着兰花一点:“花公子果然有令尊风采,正是此理!” …… 一处山林小溪之畔,盛清瑶望着水中倒影,顾不得脸上疤痕深切,心中无比烦闷。 一旁的许宓举着碧玉扳指,皱眉道:“好好的一张脸,就这样毁了。不过妹妹别怕,姐姐回去以后就让医仙妹妹给你把脸上的疤去掉,一定还你一个跟原来一模一样的容貌!” 任凭许宓说话,盛清瑶充耳不闻。水中倒影在她眼中,已经成了另一人的模样:“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吗?我还能见到他吗?” …… 闹市中的一家酒馆,孟沛然全无半点出家人的样子,衣袍凌乱,大醉酩酊的抚桌大叫:“这酒,到底有什么好喝?有什么好喝?” 一旁的蓝恭月眉头紧锁,她还从未见孟沛然失态如此,赶忙出言:“师兄醉了,还是先回宗门再说吧。” “我醉了?我是醉了,”孟沛然眼神迷离:“可我是一个人醉,一个人醉!我没办法去陪他喝酒,没办法。” 蓝恭月不明所以:“你说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 孟沛然手指颤抖了半天,最终没有把名字说出来。 最后,他趴在桌上,看着蓝恭月,幽幽一叹:“只恨此生错投男儿,不是女身……” 闻听此言,蓝恭月周身一震,看向孟沛然的眼神,满是不解与疑惑…… …… 圣灵大陆五域之地,广袤无垠。 位于南域妖族领地中的一处水潭边上,白无御自昏睡当中苏醒,见面前一驼背老者正坐在青石上发呆。 驼背老者见白无御醒来,说道:“睡醒了?” 白无御点点头:“这里是?” “我家,”驼背老者指了指面前水潭:“我见你晕倒在我家门口,就喂你吃了点儿药,你就醒了,我真厉害。” 白无御一脑门子黑线,却无心与老者辩驳,他四下观望一番后,出言问道:“这里是……东域?” 驼背老者摇摇头:“这里是南域,咱们妖族的地盘!” “南域!”白无御神色一惊:“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小白……回不去了!” 驼背老者看着他,微微一笑:“留下来,做我徒弟吧 这是你的荣幸哦!” “……” …… 大乾王朝帝都,太岳城,一间王府的庭院之中―― 老管家穿过回廊,来在一间书房门前,轻轻叩响门栓。 “进来!” 老管家应声推门,迈步走了进去。只见一青年正举着棋子自下自逐。 “徐东归已经被捉影逮捕,正在回帝都的路上,另外,徐铮的义弟吴情也被我们擒拿。” 青年闻言并无半分情绪波动,只是点点头道:“还有何事?” 老管家道:“还有一事,明天刑部要同户部、吏部三堂会审曲义,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青年闻言一笑,道:“朝廷自有法度在,我等遵从便是。只可惜大哥要看着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人自相残杀,却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 老管家再无多言,拱手道:“老奴告退!” 房门重又关闭,青年伸手,轻轻落下一颗黑子:“这一步,倒是我胜了。” 说着,青年又拿起一颗白子,望着棋盘斟酌:“下一步,大哥你又会如何应付呢?” …… 第二日,刑部大堂庄严肃穆,三张桌案列摆中央,两旁边衙役站定,面无表情。 不多时,三位文士,身着紫衣官服,坐于桌案之后。 为首一青年文士,将那手边醒木堂威一拍:“带犯官曲义!” “带犯官曲义!” “带犯官曲义!” 不多时,曲义大人身着罪衣,戴镣铐,缓步上了大堂。 曲义抬起头,与青年文士四目相对。昔日老友,今晨以这种方式见面,各自心思,不言而喻。 曲义跪倒在地,青年文士出言问道:“曲义,你可知罪?” 曲义点点头:“罪臣知罪。” “既然知罪,你便认了吧!” 曲义抬起头,神色肃穆:“罪臣有罪,但罪臣无错,罪臣犯的是法,可护的是理!” …… 阳光刺痛了眼睛,令沉睡中的叶凌渐渐苏醒。他只感到浑身痛楚,撕心裂肺。 叶凌想要动用力量,却发现自己体内再无半点道力。这才想起来,他丹田碎裂,经脉受损,已然断了道途,重又沦为凡类。 “陆离……我没能与你一起死去……” 叶凌微微睁开眼,天空如此蔚蓝,却无法令他多看一眼。 身下的摇晃提醒他正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趟在一堆干草之中。旁边放着木剑,此刻却感受不到半点锋芒,如同寻常之物。 “二弟,三弟,徐兄,炎年兄,你们可都还好?”叶凌望着天空,又慢慢浮现一个女子容貌,目有泪光:“我终究害了你,我的爱人……” 他强忍着伤痛,慢慢坐起身,见到身上缠着些绷带,似乎有人为他医治过伤口。 放眼看去,是一个十几俩马车的队伍,他所在的马车位于最后,赶车的老头儿叼着两尺有余的烟杆儿,在他身侧坐着一精壮汉子,怀中抱着熟睡婴儿,正是衔蝶托付给叶凌的许诺! “许诺……” 叶凌一出言,便惊动了老头儿与汉子。 老头儿一回头,淡淡瞥了一眼,道:“竟然活过来了,下顿酒我请!” 汉子咧嘴一笑,转头对叶凌道:“你已经昏迷半个多月了,俺带你看过十几个郎中,他们都说救不活,结果你不救便活了。” 叶凌心中苦笑,或许自己就此死去,才算圆满吧! 汉子转过身,用手托着许诺,爬到草堆上,坐在叶凌身边,叶凌这才能仔细打量他一番: “一身腱子肉,两手糙上糙;逢人自带三分笑,不见身份见身高;粗衣身上套,难买锦缎袍;靠卖力气走江湖,不名不闻也英豪。” 叶凌见他体魄气息,也算是渡过了炼体境,达到开识境。 汉子咧嘴一笑,看着怀中婴儿:“这是兄弟你的孩子?” 叶凌摇摇头:“是我朋友的遗孤,临终前托付给我照顾。只可惜我自身难保,有负于他母亲。” “出门在外,尽是意外,”汉子宽慰他道:“如今你尚平安,岂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俺与镖头打个招呼,在兄弟伤养好前,就跟着我们走。” 说着,汉子凑到小许诺脸边,眉开眼笑:“尤其是这小家伙儿,真是招人喜欢,俺都不想撒手了!” 叶凌笑了笑,忍着痛,拱手道:“小弟叶凌,多谢大哥救命之恩,还未请教?” “俺叫许国,”汉子笑道:“啥救命不救命的,出门在外,有难则帮,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俺与这小家伙儿同姓,这便是上天注定的缘份!” 叶凌点点头,看向远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大乾王朝帝都,太岳城!” (第一卷 完) 第一卷 一剑凌尘起 第一卷完结 - 逐仚 - 青衣潇然 第一卷完结,依旧单机。 孤芳自赏总还是失落的, 没办法,能力一般,水平有限,可能自己真的不适合网文的创作。 第二卷写了开头,本想将这一卷认真写好。现在看,已经没有心思。 我还是会将逐仚写完,但该是何年何月,便未可知了…… (虽然我知道无人能看到,可还是写下这一段话,算对自己的交代) 这并非真的金光,而是气血过于旺盛,太过灿烂,与法力汇聚,造成的视觉轰击。 这一段时间来,他还跟着江铭,亲手操作了一次股票交易,亲自体验了一把挣钱的疯狂,同样让他对股票交易有了自己的理解。 荣珹虽然舍不得燕洄待在牢中,但此时这里却是他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了。 下意识想反驳,但是不得不说,陆颜霜说的又是实话,一时间崔海潮竟然想不到该怎么开口。 唐武干劲十足地收拾着摊子,程东青则屁颠屁颠地跑去买了烟,还主动给江大佬点上火。 在现场的,不管有没有参与过这件事的,看到这一幕想必应该多少都会清醒一些,知道往后再碰到这样的情况下,该不该跟着起哄。 而对柳连翘来说,江铭就是她交际范围内最有可能靠上的一棵大树。 后来随着电视和录像机开始普及,很多人接触到了一些带颜色的录像,那些惊鸿一瞥的画面让他们看的面红耳赤。 陈志超看都不看陈细九一眼,因为他知道,陈细九只是个跟班,大人物在后面。 实力最强的,苏易也是知道,就是墨阳城主这一派的势力,这一派实力强的主要原因就是墨阳卫。 林妈妈依旧是不依不饶。平时她都是温和的,甚至是宽宏大度的,但是,一触及到她认为的原则问题,就立刻恢复了她的咄咄逼人。 菲德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信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机密可言,连自己现在所在的佣兵团叫什么名字都没有提到,只是大概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罢了。 这无疑让云澈原本就很重的好奇与怀疑一下子又加重了数倍。之前茉莉在喊出“永夜幻魔典”时,语气就很不正常,如今看来,怕是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要远远脱离他能想象的范畴。 李向洋当机立断,只好舍卒保车,不光是要放弃自己的组员,还要让杜萌他们打前阵,念及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身形一晃,便来到杜萌被钉住的地方。 这种转化与增幅的能力,在魔法世界倒是十分的常见,只不过效果不可能如这个的厉害,毕竟以叶风现在的实力还能起到增幅的作用,这样的宝物可不多了。 他实在没想到,他的云儿,能如此优秀,对自己的专业理解得如此透彻的同时,还能如此灵活地运用到他们的创业中来。 泽金为什么要作出这样的决定,并没有跟天子峰和星辰说过,却并不代表他没有认真的思考过,只不过它思考的时间仅用了短短的几分钟,并不像其他的战队一样,需要如此长时间的思考和讨论。 “我想给南格斯写封信…甚至和他见面。”曾经的短发已经留长到肩侧的阿娅娜看向城市的南面,那里有一个牧场,牧场的南面则是一大片草原。 在叶风的计划里,这一次乘船他只打算带两匹岩角驹过去,而这马车自然就没用了。 第一章 路见不平逞英雄 - 逐仚 - 青衣潇然 开篇词曰:“ 飘蓬江山归何处,长空万里清风。存亡兴废已成空。日斜庭后曲,颦笑望云宫。 至今故国人尽望,啼鸦寒树荒丛。须臾幻灭岂匆匆。姓名终不去,谈笑老英雄。” 黄尘古道上,车痕碾过,扬起一阵灰土,在阳光下显之又显。 抬眼看向两侧,山峦起伏叠嶂,重林茂密幽森;两岸哨声来往,云霞冥霄浮沉。清风拂面,投来干草芳馨,竟是难得清静。 叶凌躺在草堆上,任凭日光酌目而不闭,或许这纯阳之烈,方可驱散眼中浑浊世俗,爱恨阴霾。 他醒来已有半月,随一众镖师而行,说是去往太岳,可迟迟不见踪影。 伤好了大半,却损了丹田,废了道体,沦为凡类。心亦是再无动静,沉沉如寂。 东升西落,昊日不曾停留半分,亦如那物是人非,岂用时间催促。 临近傍晚,车队缓缓驶入一座小镇,大家伙儿重又扬起笑意,有客店投宿,便能饮上酒,睡在床,数日劳旅一扫尽去。 赶车的烟杆老汉叫陈九,年有耄耋,送走过镖局里三代总镖头。因此这辈分最高,资历最老,人都称呼“九爷”。 九爷年高,动不得拳脚,只管赶车、商量事儿。人老精,鬼老灵,活的久,看的多;老头儿遇事沉稳,更有办法 许国抱着睡熟的许诺,笑嘻嘻的下车。 叶凌从九爷那儿得知,许国四十多岁没孩子。所以看见孩子就亲,舍不得撒手。 有人愿意照顾许诺,叶凌自然安心托付。 “叶兄弟,赶紧下来吧,今儿晚上能睡着好床铺!” 许国笑着招呼,一下惊醒了许诺。大哭声中搞的许国一阵手忙脚乱,倒是有趣。 叶凌不需人扶,道力没了,可身手还在,至少也有先天境的胚子,放在这些镖师当中,也不算弱。 叶凌自马车上跳下,跟着一堆吵吵嚷嚷的镖师走进大堂,小店不大却干净,是老掌柜与两个姑爷忙里忙外的。 若说接待镖师好也不好,好的是酒肉畅饮,赚个好钱;不好是掀桌子瞪眼,吓人不轻。 这一队总共十四辆马车,三十四个人,加叶凌三十五。 带队的是总镖头王澍,一个年过三十,孔武有力的汉子,一身皮肤不黑反白,倒不像个走江湖的外貌。 叶凌观他已然有培元境修为,有生之年或许能够踏足汇灵境,成为修士。 酒肉列摆在桌,一群糙人哪顾得什么礼节,只管狼吞虎咽,笑骂大叫,弄得店里嘈杂无比,瞬间就多了人气。 许国怕吵着许诺,就站在柜台边上哄着。可许诺越哭越厉害,让许国一阵心疼。 老掌柜赶紧走上前,说道:“他是饿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个也没娘哺育?” 许国就慌了,一群走江湖的镖师,到哪儿去寻个产乳的妇人。 老掌柜是好人,正巧小儿媳妇刚生了孩子,有奶能喂,便招呼着给许诺吃上一口。 叶凌这时走上前,对许国道:“许大哥,你累了一天,该去歇歇,许诺就交给我吧。” “你还有伤在身……” “不碍事的,”叶凌回望一眼大堂,这热闹氛围,他终究还融不进去:“放心吧!” 于是,叶凌抱着许诺去到后堂,交给老掌柜的儿媳妇,自己坐在楼梯口发呆。 老掌柜无事,背着手走到叶凌面前,笑着道:“小兄弟不像个镖师。” “老伯好眼力,”叶凌点头道:“我是个落魄之人,被他们救下,却不嫌弃我这个累赘,带着一起走。” 老伯闻言一笑:“小兄弟这话过了,人生在世,谁还没个失意之时,怎就成累赘了?” 叶凌笑而不语,如今他爱人殒命,兄弟失散,修为尽丧,岂止失意?该是再世为人。 不多时,儿媳妇将许诺抱出,小家伙儿已然吃饱睡去,一脸安详。 叶凌看着他,暗自苦笑,或许这个承诺,便是支撑他还活着的理由吧。 夜深了,可店里灯火通明。 叶凌没有吃东西,他已经不习惯吃东西了。酒也不愿饮,总觉太辣。 依靠在窗前,只恨透进来的月光,总让他想起逝去之人。 “这世上,可有起死回生?可有轮回转世?”叶凌本不相信飘渺之说,但此刻却无比希望自己是错的。 “咚――咚――咚――” 许国在外轻轻叩门:“叶兄弟,是俺!” 叶凌起身去开门,见许国端着酒菜站在门前:“俺见你晚上啥都没吃,这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咋能不吃饭?” 说着话,两人进了屋。 许国把托盘放在桌上,就爬上床去看熟睡的许诺,真是喜欢到骨子里,稍一刻没见,就急得不行了:“这小家伙儿闹人的时候抓心挠肝的,睡着这功夫,还真让俺打心眼儿里爱。” 叶凌坐在椅子上,望着桌上酒菜,默然不语…… 大堂里,镖师们大都散去休息了,毕竟明天早上还需赶路,又不知多久才能再睡上一张软床。 九爷和王澍坐在大堂上,看着来往收拾残局的小二哥,出言问道:“小二,你们这地面儿上可还太平?” “不瞒您说,”小二哥凑过来说道:“咱们这儿还真就是好地界儿,太平无事,您就放心吧!” 王澍笑着摆摆手,随后与九爷迈步上楼: “这小子说谎?” 九爷点点头:“一路过来,家家关门闭户,看不到几个人影……此地不宜久留,通知大伙儿赶紧离开。” …… 夜色昏暗,小镇上一片静谧―― 车队鞭马如雷,朝着东边疾驰。 叶凌怀中抱着啼哭不止的小许诺,倒不解镖头为何要连夜赶路。 镖师们却个个面色凝重,自然是知晓王澍用意。 临近拂晓,天际泛起晨光,大路重又发亮。眼看着车队即将渡过一个山口,王澍却急忙叫停了马车。 九爷举着烟杆,望着面前险峻高峰,窄路谷口,吐出一口清烟道:“好地界,这要是无贼,可就浪费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山间哨声响起,随后旗帜飘扬,自山石之后窜出百十多人,各执兵刃,气势汹汹。 谷口处,十几个骑马的缓缓上前,为首一人光头皮甲,凶神恶煞:“想跑到哪儿去?规矩不需我说,把东西留下,人命带走,要不就一块儿留下!” 镖师们都没动一下,只有王澍下了马车,上前一拱手:“当家的,红光子刚起,就给兄弟我别梁子?看来是有人放笼,我这儿给当家的和列为丢个拐子!” 贼头一看,问道:“道个蔓儿吧!” “虎头蔓儿,”王澍道:“广圈有号,龙兴。” 贼头闻言,一拱手道:“王镖头,失敬。不过兄弟我认得圆的认不得扁,今儿个你想过这灰沟,总要留下麦色儿喂喂我这帮兄弟的海子。” 王澍眯了眯眼,出言道:“兄弟背后不是一人的账,还请当家的留粉壳儿。” 贼头冷笑道:“若谁都在我面前醒二活三的,我这窑还怎么立?” 王澍闻言脸色一沉:“不留粉壳儿,非要动青子!” 贼头身边一瘦子喝道:“大哥,和他废什么话,让兄弟我去插了他!” 说着话,马车上的一众镖师纷纷自车上抽出兵器,立于两厢。 王澍接过同伴抛来的一柄长刀,拔刀出鞘,刀锋阴寒。 两旁边,山贼摇旗呐喊,纷纷冲下来将车队团团围住,刀兵相向。 许国与九爷立在最后一辆马车边上,许国冲着叶凌道:“叶兄弟,你先下来,免得被人伤了!” 叶凌闻言便翻身跳下来,一脸平静。只是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对付这些山贼,能用出多少力气。 “杀!” 说话间,那贼头旁边的瘦子便挥舞大刀,纵马冲向王澍。 王澍面不改色,待他来在近处,便立即闪身躲过马蹄。紧接着一刀迎风落月,寒光闪现,便将瘦子斩落下马,身死命亡。 贼头一见,勃然大怒:“好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正待他要纵马上前,去为手下报仇时,突然从左侧山岗上传来一声大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等便敢当道行凶,真是胆大包天!” 叶凌寻声望去,只见一三十四岁的男子持剑而立,气势凌人:“ 此人年龄不大,下巴胡子拉碴。一身破烂乱如麻,草鞋穿蹬脚下。 束发飘忽脑后,眼角几处刀疤。云游仗剑走天涯,问我便称大侠。” 这男子挥舞着长剑,怪叫着跑下来,却不料,被路上一块顽石绊倒,紧接着便一路哀嚎着滚落山脚:“啊――” 如此滑稽,惹来山贼们放声大笑:“哪里来的笨蛋,真是笑死老子了!” “就这两下子,也敢学人家逞英雄,真是不知死活。” “这种人我已经懒得杀了,还是你们来吧!” 男子皱着眉头,从地上爬起,揉着摔疼的屁股,依旧气势汹汹,急忙上前大喝:“哪个不怕死的,敢和我一战!” 话音刚落,几个山贼转过身来,手中钢刀并举,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男子立时慌了,嘴角几经抽搐:“咱……咱先说好,单……单打独斗才算好汉,你们可不能……” “废什么话,插了他!” 几个人举刀便砍,男子手腕绵软无力,直接被打落手中长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色煞白。 迎面山贼哈哈大笑,道:“下辈子可要记着,别乱逞英雄!”说着,刀刃高举,迎头落去。 男子吓得赶忙闭上眼睛,一动也不能动。 可等了半天,他还没感觉倒疼,便急忙睁开眼,上下摸索:“伤口在哪儿?伤口在哪儿?” 正此时候,一滴血落在他的鼻梁上。抬头看去,就见那山贼瞪大了眼睛,胸口被一支木剑贯穿,倒头死去。 两边的山贼不明所以,根本就没看见这一柄木剑从何而来,便对男子厉声喝道:“好个混账,敢伤我兄弟性命,给我去死!” “我的妈啊,这不是我干的!” 男子急忙爬起来,撒腿就逃,欲哭无泪:“我不是来见义勇为的吗?” 第二章 凶逢巧遇大道中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山后有盗山前贼,打劫不问你是谁。胆儿小饿死山沟里,胆儿大拦路养的肥。城门楼子烧几次,衙门口儿里逛几回。有朝一日贼死净,这接风宴上谁作陪?” 山口前喊杀声一片,兵器碰撞,惊心动魄。 两伙儿人都是刀头添血的营生,自然是轻车熟路,谁也不让。 镖师中毕竟先天境的武者多,虽然人数不占优,可也未让山贼得着便宜。躺下的十几个人里,便没有半个镖师。 贼头抡着黑铁大棍,与王澍站的激烈,刀棍相撞,火星四溅,谁也奈何不得谁。 “救命啊!” 突然冒出来逞英雄,充好汉的男子,原来是个草包,剑都握不稳便只知道逃跑,真不是个送死的好主意。 叶凌靠在马车边上,怀中抱着哇哇大哭的许诺,面前是九爷和许国一左一右,挡住山贼。 “叶兄弟莫慌,有你大哥俺在,谁也伤不了你和小家伙儿!” 话音未落,山贼一个错身,便出其不意砍向许国。 “碰――” 一支烟杆挡在许国身旁,九爷一脸凝重:“这时候分心的人,都死绝了!” 许国愣了愣,随即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叶凌并不担心这些镖师,他们大都有炼体境修为,而面对的山贼大都只是普通人,本不是对手,落败也是迟早。 正此时候,那个胡子拉碴的破衣男子又是一个踉跄,被石头绊倒在地:“哎呦我的姥姥哟~可摔死我啦~” “看你还往哪儿跑,受死吧!” 两个山贼刚举起刀,却突然两根稻草射在他们后劲上,破肤刺入,洞穿咽喉。 破衣男子撅着屁股,抱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可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便悄悄睁开一只眼,才见个追赶的山贼已经倒在他面前,气绝身亡。 正待他一脸疑惑时,又是两个山贼举刀朝他杀来。 “没完没了啦!”破衣男子大惊,急忙爬起来接着跑。 山贼死伤惨重,一个穿着布衣,留着胡须的人骑马跑到贼头身后:“掌柜的,滑的太多,今儿这梁子算瞎了,咱吆舵子吧!” 贼头脸色铁青,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便咬着牙对王澍道:“王镖头,山不转水转,来日到兄弟我的条、子上,老子不毛你是虾的!” 话音刚落,贼头拨转马头:“风紧,吆舵子!” 一声令下,山贼们便尽都退去,奔着山口去了。 人影不见,又是一声巨响,两侧山岩上埋的炸药被引爆,石块滚落,挡住了山口去路。 如此一来,车队便无法通过,只好绕路而走。 王澍收起血迹斑斑的刀,一挥手:“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各镖师收起刀剑,便上了马车,准备绕路离开。 方才那突然出现的破衣男子急忙跑过去捡起自己的佩剑,又从山贼身上拔出那柄救他性命的木剑,去到叶凌面前。 “多谢救命之恩,这是前辈的剑。” 叶凌收起木剑,语气平静:“你怎知是我的剑?” 破衣男子摸头笑道:“我虽剑术不精,可眼神儿还不错。刚才众人都忙着拼斗,也只有您能出手救我。” 叶凌默然不语,转身便上了马车。 那破衣男子急忙跪倒在地:“前辈,你教我剑术吧!” “我不是什么前辈,”叶凌眼皮低垂,语气冷淡:“想学剑,先把剑握住再说吧。” 车队调头而去,许国见这破衣男子跪地不起,便生了好心:“先跟我们一起离开,好歹有个照应。” 破衣男子闻言,立时点头大笑:“好好好,咱一块儿走!” 于是,破衣男子便上了马车,偷偷看着坐在草堆上的叶凌。 “刚才你仗义出手,我们还要感谢才是啊!”许国笑道:“不知英雄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本大侠……”破衣男子略显尴尬,急忙改口:“我叫秦笑,勤笑的秦,勤笑的笑,是一个游走天下,行侠仗义的剑客!” 说完,眼角还不忘瞥向一脸漠然的叶凌。 一旁赶车的九爷淡淡说道:“剑客遇的不多,乞丐倒是总能得见。” 秦笑闻言,立时仰着头道:“本大侠行侠仗义,自是不拘小节了。” 九爷不说话,那一双混浊老眼,看过太多沧桑,哪能被三言两语给忽悠了。 许国厚道,笑着道:“秦笑兄弟能仗义出手,也是一位古道热心之人,能在危机时相逢,俺可太高兴了!” “我也是,行走江湖,自是要快意恩仇!” …… 本山贼炸了谷口,便要绕行原路,如此一来又多了三四日的行程。 好不容易在天黑前到了一个镇子,寻见家客栈住下。 大堂里,秦笑端着饭碗,如风卷残云一般,将满桌饭菜横扫一空,令同桌人瞠目结舌: “饿我挨过,可也没到这个份儿上,他是几年没吃过饭了?” “咱走镖这么多年,可见过这样的饭桶?” “没有,另外这哪是饭桶,分明是饭缸。” 添净碗里最后一粒米,秦笑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的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多谢――嗝――招待……” 几个镖师哭笑不得,便起身去别的桌去吃,看过秦笑进食,让他们更觉着饿,好歹得先填饱肚子才是。 王澍接着走过来,冲秦笑一拱手:“今日多谢秦兄弟仗义相助,王某在此谢过了!” 秦笑急忙扒着桌子挺起身,还礼道:“王镖头太客气了,本大侠入江湖时,便发下宏愿,此生定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眼看着你们被山贼打劫,我岂能坐视不管?” 王澍笑着点点头:“秦兄弟侠肝义胆,却是难得。” 说话间,叶凌自楼上走下来,寻个桌角坐下,吃些饭食。 如今他修为尽废,体内再无道力,自然会同原来般,吃五谷杂粮,得人间疾病。 “王镖头,不用多谢,都是我应该做的。”说完,秦笑便急忙站起来,小跑到叶凌那边去了。 王澍无奈摇摇头,九爷抽着烟袋,背手走过来:“痴心妄想的小孩子我见多了,三十多岁还不醒,倒是难得。” 王澍笑道:“有这么颗心也挺好,看上去不会老的太快。” …… “前辈?”秦笑凑到叶凌身后,笑嘻嘻的搭话:“白天你杀山贼那一剑,神不知鬼不觉,太厉害了,能不能教教我?” 叶凌端着碗,神色如常:“我年未及弱冠,称不得前辈。那柄木剑也不是我的,你若想要,拿去就是,别来烦我!” 叶凌几口吃完,也不知嘴中咀嚼的是何滋味,随手将背后木剑摘下,丢在秦笑,迈步上楼。 秦笑握着木剑,低头不语,良久也未有动作。 月色清凉,叶凌如往日般,哄睡了许诺,独自坐在窗边,望月无语。 天之皓月,见过太多悲欢离合,以至于光芒如水,仿佛要洗去世人忧思。只可惜这终究是徒劳,凭添了一处意象罢了。 “喝――” 楼下小院中,秦笑正握着剑,在练习挥舞。 叶凌垂目以观,只见秦笑的动作生涩,剑路僵硬,根本不成体系,分明是自己胡乱挥出来而已。 而且他并非修士,连炼体境都未曾达到,却一门心思想当剑客,做大侠。岂止痴人说梦! 秦笑不停挥舞练习,汗水打湿破衣,草鞋上满是泥土,也未曾停歇片刻。 叶凌注视了良久,秦笑才停下动作,擦着汗,举头笑道:“前辈,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叶凌闻言,并未搭话,伸手将帘幕拉下,挡住窗外一切。 秦笑苦笑着摇摇头,随后便重又练习起来。 翌日清晨,镖局车队驶出小镇,行在大路上。 不多时,后边有秦笑招着手,大步追赶:“哎――这一路上太多凶险,本大侠还是跟你们一起走,保你们平安!” 九爷头也不回,抽着烟杆:“又一个蹭白食的,真当咱们是大户人家,干吃不败。” 一旁许国笑道:“您老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昨儿还不是您看出秦兄弟几天没吃饭,让我去招呼他一起走么。” “多嘴!” 九爷嘴上说着,手里却将马车放慢,让秦笑赶上,喘着粗气道:“放你们自己走,我也不放心,本大侠还是包你们平安到目的地吧!” “驾!”九爷一扯马鞭,重又让马车行起来:“告诉镖头,这小子的饭钱,从我这儿出。” 许国哈哈大笑:“那您老这趟镖怕是要白跑喽~” …… 山林之中,数道身影一闪而逝,最前边一女子黄裙破损,臂膀带伤,周身道韵也难以凝结在一处。 后边追赶之人,骑着异兽,尽都是青幽境修为,为首一人尖嘴猴腮,一脸冷笑:“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垂死挣扎,也好免受皮肉之苦!” 黄裙女子死咬着牙齿,怎么肯就这样放弃,这可是姐姐牺牲自己,给她换来的逃生之机! 领头之人见她执迷不悟,便一脚踏在坐骑后背,腾身而起,周围火气熊熊,朝着黄裙女子便打出一掌。 掌力烧灼虚空,迎头拍落。 黄裙女子重伤在身,道力溃散,根本抵挡不住,便惨叫一声,被道力震飞出去,摔倒在密林之外,大道中央。 正这时候,恰巧镖局的车队驶来。王澍眼见着一女子摔落在道上,急忙叫停了车队,起身上前去查看。 可还未等他走到,一股强横道势便将他震飞出去,五脏震动,几欲吐血。 刚才追赶的几个人骑着异兽,立于虚空之上。领头之人微微一笑,手中有烈焰焚烧:“凡人,赶紧滚!” 两个镖师上前扶起王澍,敢怒不敢言。这是修士与凡人间的差距,天壤之别! 可正待王澍要车队调头离开时,秦笑突然提着剑跑到前面,指着天上的修士喝道:“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道行凶,打伤良家姑娘,本大侠当不会轻饶了你们!” 此言一出,镖师们脸色大变。九爷用烟袋敲着车板,磕掉烟灰,自语道:“忘了问他家在哪里,怎么去报丧呢?” 第三章 无心招祸心忡忡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路中央,秦笑持一把锈迹斑驳的铁剑,迎风而立,大气凛然:“还不赶紧滚,本大侠绝不滥杀无辜!” 迎面几名修士面面相觑,领头人不气反笑,虽经常能见亡命徒死而不惧,但如此猖狂的凡人,却是头回遇上。 领头人冷冷一笑,伸手隔空一弹,一股无形道力便骤然打在秦笑身上。 秦笑肉体凡胎,径直便倒飞出去,摔倒在地,疼入肺腑。 “就这点本事,也敢跑出来多管闲事?”几个修士哈哈大笑,没想到能遇这等跳梁小丑,娱乐身心。 可就在笑声中,秦笑拄着剑,从地上艰难爬起,重又站在他们面前:“本大侠生气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此言一出,几个修士笑声更大,实难想象这世间还有如此顽愚之人。 领头人又是随后一弹,秦笑摔倒,嘴角流血,体脏受创。 然而他再一次站起来,绝不认输:“你们……都给本大侠……滚开!” 身背后,镖局之人个个面色凝重,噤若寒蝉。他们不曾有此等勇气,更不愿搅进浑水当中。 黄裙女子倒在地上,冲秦笑喝道:“赶紧走……不要送死……” 秦笑闻言,微微一笑:“本……大侠……绝不会贪生怕死……苟且偷生!” 话音未落,领头人却也不耐烦,突然伸手打出一掌,掌力凝结成手印,朝着秦笑拍落。 若掌印落下,秦笑必死无疑! 可正此时,突然一道身影掠过秦笑,将插在他背后的木剑拔出,紧接着朝前斩落,竟将那掌印破开,不伤分毫! 秦笑睁眼一看,竟是叶凌! 叶凌收剑在侧,倒如他所想一般,木剑锋芒仍在! 领头人定睛观瞧,见是叶凌,面色大变。 当初天照城外,领头人去强买女子,结果手下被叶凌尽数斩杀,自己也险些做了那剑下亡魂。 此刻相遇,自是心惊胆战! 领头人脸色一沉:“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叶凌微微抬头,冷冷注视:“滚!” “你可知道,我是为谁做事,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话音刚落,叶凌一步踏出,剑指领头人:“最后一次,滚!” 领头人脸色几经变幻,终究不敢轻举妄动,带着人迅速离去。他不知叶凌此时修为尽废,不然岂能罢休。 几个修士离去,叶凌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若真动起手来,他也难以招架。 秦笑最是高兴,急忙擦了把汗,上前对黄裙女子笑道:“姑娘,没事了,本大侠……” 话音未落,但见黄裙女子爬起来,一头扎进叶凌怀中:“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 秦笑石化当场…… 叶凌皱眉一看,这女子竟是当初天照城,开仓赈灾的曲义大人之女,曲知若。 “你姐姐?”叶凌想起那位看着自己脸红的知允姑娘,追问道:“出什么事情?” …… 一处荒郊野外,围着火堆,叶凌、曲知若、秦笑、王澍、许国、九爷坐在一处,听曲知若谈及发生之事…… 天照城万民俱得活命,可曲义却触犯了大乾律法,必杀条陈。 城头之上,一官吏,二小卒,奉圣旨而来,宣读帝命:“户部右侍郎,领平东调度使曲义目无法纪,败坏朝纲,朕心震怒。旨到之日,罢曲义一切官职,押解进京,交吏部、刑部、户部三堂会审。钦此。” “罪臣领旨谢恩!” 曲义神色如常,自他下令放赈之时,便早想过今日情景。 那官吏命人脱去曲义官服,戴上枷锁镣铐,征用一只飞舟,返回太岳城。 临别之时,曲义嘱托朱万全道:“下官此去,凶多吉少,还望朱大人照抚小女一二,曲义感激不尽!” 朱万全点头道:“曲大人请放宽心,下官定然尽心竭力,不负重托。” 曲义被上使罢官带走,知允与知若心急如焚,将铃儿留在天照城,两姐妹却趁朱万全不察,径自往太岳城去了。 第二天,朱万全才从铃儿口中得知此事,却也未曾追赶阻拦,只是自语道:“两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去见爹最后一面,图个心安吧!” 一路之上,本以为能够顺遂,却不料遇见追杀之人。 一处山口,有一个中年文士与方才追赶曲知若的领头人,拦住两女去路。 曲知若指着她们道:“此二人便是曲义之女!” 中年文士抚须笑道:“名门之后,大人定然喜爱,去将她们擒来!” 话音刚落,身背后十几个人便冲杀过去,各自施展功法、道诀,道韵阵阵,光辉璀璨。 “就凭你们,也敢拦阻本姑娘去路!” 曲知若将嘴一撇,周身道力激荡,朝着他们一连打出数拳,如同猛虎下山,蛟龙出渊,气势浩大。 这些随从修为不如曲知若,自是招架不住,纷纷败下阵来。 中年文士眉间一挑,笑道:“倒是有些本事,待我亲自会你!” 话音刚落,中年文士自袖中取出一支玉笔,笔尖神光乍现,在虚空中凤舞龙飞,五彩文字激荡而出,化作数只异兽咆哮而去。 曲知若丝毫不惧,拳头挥得虎虎生风,道韵加持之下,将来袭异兽尽都砸碎。 可正待她得意之时,周围虚空竟凭空现出一道光幕,将曲知若紧锁其中,逃脱不得。 曲知若连发数拳,不得脱身:“可恶的贼人,快放了本姑娘,本姑娘与你堂堂正正的斗上几百回合!”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小姑娘天真,可惜用错了地方,还是留着入日后取悦男人用吧!” “小妹!” 身背后曲知允急忙赶来,但见她伸手取出一支玉镯,玉镯上道纹密布,道势腾空。 曲知允朝前一丢,玉镯随风而涨,道韵纵横,竟将困住曲知若的光屏砸碎,令她得以脱身。 曲知若恢复自由,生气的挥舞拳头:“暗自施法,算什么大丈夫!” 正待她要冲上去教训中年文士时,却被曲知允一把拉住,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拖住他们,你赶紧离开。” “我不能丢下姐姐一人!” 曲知允眼看着周围渐渐被包围,几个散发凌虚境修为的人躲在暗处,似乎是在找机会偷袭,便一把拉住曲知若,随后一掌荡出,道力惊人。 借着力,曲知允将曲知若送出好远,娇喝道:“赶紧逃,逃的越远越好!” 话音刚落,两道掌力正中曲知允后背,令其道韵溃散,口吐鲜血。紧接着,中年文士玉笔一挥,笔尖化作一条锁链,将曲知允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姐姐!” “顾好你自己吧!” 那领头人不知何时赶到曲知若身旁,朝她打出一拳,正中右肩,令她深受重伤。 “快……走……” 曲知允对着妹妹大呼,自己却被捉拿。 曲知若忍着泪,身形飞掠而去,桃之夭夭 “你以为如此,便能救她脱身?”中年文士嗤笑一声:“真是白日做梦!” 说着,那领头之人便带着随从,骑异兽穷追不舍。 曲知允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小妹,你可千万要逃出去,爹爹的性命,就要靠你了!” 中年文士似乎看破她的心思,出言道:“莫要心存幻想了,从现在起,你变便要身不由己了!” …… “我被他们追的四处奔逃,却因为身上有伤,难以逃脱,好在遇见你们。” 说着,曲知若看向叶凌:“多谢你相救,我姐姐果然没看错人。” 一旁秦笑闻此言,满脸不高兴:“那我呢?你怎么也不谢谢我?” 曲知若黑着脸:“你就是个送死的笨蛋,肉体凡胎也敢挑战凌虚境修士,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本大侠虽然此时是一介肉体凡胎,但是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世间第一剑客,第一大侠!到时候……” 秦笑自说自话,却没发现人家根本不曾理会。 曲知若看向叶凌:“叶凌,你可要救救我姐姐啊!” 叶凌神色不曾有丝毫波动平淡的道:“我修为尽失,已经成一介凡俗,今日侥幸吓退他们,不过靠昔日天照城外,与那人交过手,胜之。现在救人之事,根本不可能。” 说完,叶凌站起身,径自回到马车上,躺在干草之中,望着夜空发呆。 曲知若闻言低着头不语,强忍着眼泪莫要流出,却还是不争气的落地。 秦笑一见,急忙安慰道:“姑娘别哭,他整天就那一副冷若冰霜,半死不活的样子,我都习惯了。你姐姐的事,就包在本大侠身上了,我保证救她出来,好不好?” 曲知若哭了更厉害,毕竟秦笑的话,不比笑话要好听。 对面,王澍盘坐着调息,他也被领头人以道势伤了,需要疗养。 九爷抽着烟袋,烟雾浓密,眉头紧锁,二目凝神。老头儿在天子脚下,活了八九十年,看过不少的达官显贵,贵胄豪族。 今日,只恐怕是惹了不得了的人物,来日会招来灾祸。 不多时,王澍缓缓睁开眼,叫起众人道:“抓紧时间,连夜赶路。我们已经耽搁了时日,不能再拖下去了!” 于是,众人纷纷套上马车,重又踏上旅途…… …… 夜色高悬,东宫书房之内,百里长空一身明黄色冠服,坐于案后处理政务。 只因父皇百里龙腾病重,不理朝政,他这个太子便担起监国重任。如今王朝上下,内忧外患,他这个国之储君每日勤勉桌案,披星戴月,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多时,门外有人送上一份奏折,道:“禀太子殿下,兵部送来火速文书。” “何事?” 百里长空头也不抬,依然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来人便俱实禀告道:“兵部奏陈,惠州徐家私通南岳王,意图谋反,捉影现已将徐家家主徐东归与南岳王奸细一并打入兵部大牢,等候发落!” 闻听此言,百里长空突然停笔,愣在当场。笔尖的墨水滴落在纸上,洇了大片,也不知道。 随后,百里长空急忙起身,抢过兵部文书,打开来仔细观瞧,心中忐忑不安,自语道:“这又是二弟你的手段么?” 第四章 京都太岳影成踪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莫问漂泊何处家,但凭杯酒话天涯。 算来豪气谁如我,不为江山不为侠。” …… 大路漫漫,不曾望到尽头,唯有两侧变幻着山景,告知行人一直在向前。 车队一路往东,顶着烈日,不曾有片刻歇停。但不知这车上的大箱子里,装些什么贵重之物。 曲知若坐在一辆马车后头,低着头不语,再无半分任性活泼之态,只是担忧父亲与姐姐,更担心自己。 秦笑在她旁边,时不时想个主意逗她,但都效果不佳。 在曲知若眼中,秦笑不过是个凡人,而且是个只会嘴上功夫,毫无能为的,根本指望不上。 她时不时看向躺在一堆干草上的叶凌,似乎仍旧寄希望于这个,令姐姐牵挂的男人。 又是一日的路程,好不容易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寻了一处镇子歇脚。 这镇子太穷苦,连个住店都没有,只剩下一个路边小棚,上岁数的老头儿老婆儿,做些馒头,包子,充当营生。 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人不累马也要歇。 王澍便令人先牵马去喂饱了,再招呼大伙儿去棚里解决饭食,晚上在马车上睡。 走镖的风餐露宿,自然没什么怨言。 只不过这里不通大路,来往行客甚少,小铺子专招待当地人,自是没有太多材料可做。遇上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四下一分,一人也就吃到两个馒头,剩下只能多喝水,求个饱感。 许诺被许国抱去照顾,叶凌便随着九爷进到棚里去吃饭。 叶凌接过两个馒头,想起往事:“好久没吃过隔壁王婶子家的馒头了,也不知婶子身体如何,还能不能揉得动面。” 九爷抽着烟袋,道:“馒头可是好东西啊,这世上人人能吃得起馒头,天下也就该太平了。” 坐在边上一张条凳上,秦笑捏着两个馒头正要吃,余光却落在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身上。 这两个小孩儿躲在柱子后边,又不敢稍稍靠近,只探出半个投来,眼巴巴盯着秦笑手上的馒头。 秦笑一见,便笑嘻嘻走过去,把馒头递给两个孩子:“吃吧。”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不敢接。 “拿着吧!” 秦笑不由分说,将馒头塞进他们黢黑的小。手里,依旧满脸笑意。 两个孩子也不说话,急忙抱着馒头跑开了,头也不回。 秦笑目送他们离去,随后轻叹一声,回身坐着喝水。 九爷吐出一口烟,笑道:“肚子里没食儿,长夜漫漫可不好熬。” “早就习惯了,”秦笑端着碗,喝口水,目色悠远:“挨过的饿,比吃过的饱饭多太多,若是整日面对琳琅山珍,无边海味。我反倒是无法下咽。” 正此时,叶凌突然将自己的馒头分给秦笑一个:“若两个都给你,恐怕你不敢受。” 九爷也如法炮制,笑道:“人老了,肚子也小,有这一个白面馒头,便足够。” 秦笑笑着接了,大口开吃,分明是饿急了。 两个馒头下肚,其实意犹未尽,可脸上不能显露。 “对了,”秦笑将木剑奉还给叶凌道:“剑客,不该放弃自己的佩剑。” 叶凌注视着木剑,并未接过:“我说过,送给你了。” “我不能受,”秦笑摇头一笑,指了指自己腰间那柄生锈的铁剑,道:“我已经有绝世神兵,当世第一剑,不能再贪而无厌了!” 九爷闻言一笑:“就一块生了锈的废铁?尚不如我这根烟杆通透!” 秦笑笑而不语:“我这就是绝世神兵!” 叶凌未在推辞,伸手握住剑柄的一刻,木剑似乎轻轻颤抖一下,令他心生感悟。 “果然,你还在。” 叶凌低头抚着木剑,似乎老友重逢,神情复杂。 “前……叶凌,”秦笑脱口而出,却差点忘了叶凌不许他称呼前辈:“你怎么使一把无鞘的木剑,这如何能够对敌?” 叶凌不答反问道:“为何要对敌?” 秦笑不由得一愣:“难道用剑不为对敌?” “我已不愿挥剑了,”叶凌将木剑收起,道:“伤人,也伤己。” 言罢,叶凌转身离开,重又回到马车上,躺在干草当中。 秦笑看了九爷一眼,九爷笑道:“小叶子心情不错,今天话多了些。你若是有事,可得趁机会。” 闻此言,秦笑便急忙跟上去,爬上马车,做到叶凌身边:“你之前是修士?” 叶凌不可置否,却道:“现在不是了。” “为何?” “不能,更不愿。” 秦笑皱着眉头,出言道:“这算什么,有能力的人尽都远远躲避,如我这般一介凡夫俗子,想做剑侠,却难以解决温饱。” 叶凌倒是有了些兴致,转而看向秦笑:“你为何练剑?” “我要变强!”秦笑目光坚定:“要能够帮助别人,要做成一个大侠!” “侠?” 叶凌神情复杂,总觉得这个字太大,他还从未想过。连自己和周围人都保护不得,遑论其他。 秦笑旋又出言道:“我小时,家中艰难,无可度日,偏又赶上大灾之年,人都死光了。我命大,活了过来。” 他语气十分平淡,就仿佛随意说着一件小事。可每一个字的背后,都似乎充满血泪。 “如我这般凡人都一样,靠天吃饭,效忠朝廷。哪个活的都不易,稍有点儿变动,就是人如草芥,命丧黄泉。我走过的任何地方都一样,命如蝼蚁还算是高抬了。” 叶凌暗自点头,他小时在云岚镇平安渡过,随师父去到太虚峰后,再少走动凡尘。直到天照城外,他才重又体会了生民疾苦。 该是如秦笑所言一般,深有感触。 说到此,秦笑将腰间铁剑取下,递给叶凌观看。 叶凌拔剑出鞘,不过寻常凡铁所制,且锈迹斑驳,剑锋不利,实在无半点可取之处。 秦笑道:“这是我遇到的一个老剑客的佩剑。他为了救被山贼抓走的人,独自上山闯寨,结果被乱箭射伤,临死前将这把剑交给我。从此他就是我的佩剑,我还给他取了名字‘佩侠’,正好配我这个大侠!” 说着话,秦笑站起身,指着夜空中的繁星:“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侠,让世人仰望。然后我便行侠仗义,救人危难,令坏人胆寒,好人向往,扫平天下不平之事!” 叶凌闻言一笑,将佩侠剑收起:“这便是你自不量力,险被饿死的理由?” 秦笑闻言,重又坐下:“这世上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尤其是大侠,缺得紧。我要是不做,岂不是就没的人做了!” 叶凌不答,他不知道何为大侠,更不知道,天下为何缺侠…… …… 马车依旧在路上―― 据说离太岳城进了,沿途也繁华了太多,总是能看到人口密集的村庄与来往行驶的商队。 曲知若换了身男人的衣服,以此遮盖身份。她知道父亲被抓去太岳城,因此一路跟着镖局。 她的伤已经好了,用的叶凌碧玉扳指中的药草。但叶凌并未答应帮她救她姐姐,这是两码事。 但秦笑却一直冲曲知若拍胸脯:“有本大侠在,肯定将你姐姐救出来!” 又过了十几天的功夫,车队终于是来到了太岳城城外。 叶凌远远看去,但只见皇都气势恢宏,似不是人间之景:“ 万里禁城舞巨龙,几经关隘影成踪。 四方坐落连天阔,八向通达镇域中。 高日长明繁盛处,辰星永照太平宫。 京都太岳恢宏地,堪配皇家天子雄。” 太岳城占地何止千里,内中有上亿百姓居住。正中心乃是皇城,靠近城墙的边界,才是凡人居所。 城门口来往不息,凡人与修士掺杂其间,并无区别。太岳城中,刑法严苛,百姓安居,便是如此。 皇都城墙高有五十余丈,延绵千里何其壮观;其上有兵士来往巡逻,尽都甲胄明亮,体格健硕,至少有汇灵境修为。 叶凌心中一惊,却不想皇城驻军,竟也尽是修士,足见战力惊人。 再往前看去,城门左右十数丈见宽,高有三十丈。来往行人不断,车水马龙。 进得城来,又是一番盛景,正是:“ 一片繁华几层台,熙来攘往人成排 ;目下街道宽数里,马咽车阗笑颜开。两侧亭楼高百尺,错落有致入画来。商标叫卖炫人目,鼓乐声声多徘徊。人声鼎沸变闹市,只在城边算小差。” 叶凌去过几个大城,但规模与繁华远不如太岳皇都,果然是皇帝所在,天朝上城。 一旁秦笑更是从未见过此等繁盛景象,眼睛四处张望不及,只恨两只长的少了不够用:“这就是太岳城,真是太热闹了,我这辈子,就是死,也一定要死在这里,才配得上我大侠的身份!” 车队缓缓朝前,半天功夫才转过了一个街角,踏上南北向的大路。大道上依旧有奎虎车行驶,而且这里生意明显要好,少有见到空闲的奎虎车在街上奔走。 叶凌心中暗想,不知大哥现在是否在此太岳城中。三弟吴情又被人带到何处去了。还有小白、徐弘……他们都怎么样了? 叶凌有时不敢去想,他现在已然是个废人,什么都不能指望了。 约莫过了半天功夫,车队才在一家当铺门口停下,王澍下车进了铺子。不多时,与一名管事一同出来,带着车去到后院查验卸货。 曲知若一进太岳城,便心有所想,要离开去打探父亲下落,却被叶凌一把拉住,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寻你父亲与姐姐?” 曲知若憋着嘴,喝道:“我不要你管,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做!” 叶凌皱眉低声道:“莫要意气用事,你若是把自己也给陷进去,谁还能救你们一家性命?” 曲知若闻此言,方才不再着急离开,却眼睛微红着问:“我到底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叶凌安慰她道:“你放心,你父是朝廷命官,纵然有罪,也不会很快处刑。初到这太岳城,凡事要谨慎小心,以免再遇不测!” 第五章 幽幽小镇吹晚风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三个人在街边站着,一言不发。 不多时,镖局的人将货物清点交上,领了剩下的钱,分发下去,便要各自回家歇息时日。 这些镖师大都住在城西的龙兴镖局里,跟着王澍告辞离开。 九爷跟许国套着马车,又要出城去。他二人在城外三十里的一个小镇居住。 九爷是孤老头子一个,回家在外都是一个人。但许国还有媳妇在家,得回去看看。 许国笑道:“你们在太岳城附近也没个落脚的地方,要不就先去我家,让你们嫂子做顿饭,改改一路风尘。” 叶凌并不推辞,却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怀中抱着的许诺。 曲知若举目无亲,叶凌算是她心中依靠,便也不曾推辞。 可秦笑缺摆摆手,道:“本大侠已经帮你们护送到太岳城,怎么还能多叨扰呢?山水有相逢,本大侠告辞了!” 言罢,秦笑转身离去,消失在人当中。 许国叫不住他,被九爷拦下道:“随他去,迟早还得见面。” 于是,许国与九爷便赶着车,载着叶凌、曲知若与许诺,出了城,往城外小镇去。 临近这日黄昏,才来到小镇边上。远远望去,镇子不大,却房屋整齐,巷子幽深。 此时可见各家炊烟袅袅,伴着夕阳西下,一派安静祥和,与那太岳皇都,对比鲜明。 正是:“ 柳外莺啼日落中,幽幽深巷晚清风。 客来随兴四邻笑,车过扬尘半径空。 屋上炊烟归袅袅,院门犬吠响隆隆。 恍惚莫问谁家子,叩户相寻一并同。 ” 马车赶进巷子,三三两两坐在门口的老人尽都挥手问候,这里不过百十来户人家,因此大都熟识,街里街坊,彼此之间多有照应。 来在一处门户前头,许国跳下马车,对叶凌与曲知若道:“我家到了,赶紧下车吧。九爷,我先把酒烫上,您老把车送回去就过来啊!” 九爷摆摆手:“不用嘱咐,今晚肯定要在你家吃。” 言罢,九爷一甩马鞭,马车继续往前行驶。九爷的家还要再往前走,不在这边。 许国上前扣门:“媳妇儿,我回来了!” 不多时,便听一阵小跑的脚步声,随后门分左右,自里头出来一系着围裙的妇人,一头便扎进许国怀中,道:“当家的,你这一路辛苦。” 许国知道有叶凌与曲知若在后头,有些尴尬,急忙拍拍妇人肩膀:“有外人在。” 闻听此言,妇人急忙推开许国,脸上泛起红霞,不好意思的低头,伸手抚着鬓角碎发道:“让你们见笑了。” 叶凌这才打量这妇人:“ 衣饰简净系围裙,发髻高盘戴方巾;一双柳眉明眸启,半掩朱颜抿红唇;年有三十零多少,少时也是美人身;多经风霜留疲惫,眼角篆刻是劳辛;一双勤家操持手,便是贤惠旺夫人。” 许国笑着介绍道:“这是你们嫂子,叫云淑。媳妇儿,这是我走镖认识的叶凌叶兄弟,曲知若曲姑娘还有这小家伙儿,叫许诺,跟我一个姓儿!” 云淑听罢,目光就落在小许诺身上,眼神中满是慈光,急忙上前,从叶凌手中接过小许诺,抱在怀里。 不知是否巧合,小许诺看了云淑一眼,立马笑了起来。 “哎呦,这孩子真是太讨人喜欢了!”云淑抱着便不撒手,满是做母亲般的欣喜。 叶凌从九爷哪里知晓,云淑和许国不生养,因此最喜欢孩子,这也是叶凌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看媳妇儿这般样子,许国也是无奈,便将叶凌与曲知若让进门来。 小院不大,却摆放整齐,土上无半根杂草,墙边几陇菜地,足见云淑贤惠。 正北三间房,两边各是一套厢房。即便无人居住,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见灰尘。 当家的回来,又有客人拜访。云淑也只好依依不舍的将许诺还给叶凌,自己跑去厨房忙活。许国则陪着叶凌与曲知若在房中说话。 不多时,就听见门口儿有老太太骂街: “这就是恨我不死啊,别说是娶回来的媳妇儿,就是个路人也没有这样的。” “我可真是活不了喽,还是让我赶紧随我那老头子走了吧,这世上那还有我待的地儿啊!” “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让我摊上这么个倒霉儿媳妇儿,真是上辈子的仇人,找我寻仇来了!” 听着话意,像是儿媳妇媳妇自己婆婆。 曲知若立时就火儿了,她总还是那副脾气,看不得这种事,便起身要出去看看。 正巧这时候九爷举着烟袋,推门进来,问道: “曲姑娘,要去哪儿?” “九爷您来的正好,”曲知若一脸气愤:“是不是谁家儿媳妇给婆婆气受?我得出去看看!” 九爷摆摆手道:“歇了吧。你初来乍到,啥都不知道,就别跟着掺和。” 曲知若闻言,有些不高兴:“你的意思是,遇见这种事,不管?” 九爷来到屋中坐下,许国问道:“这是……隔壁那赛大虫?” 九爷点点头:“除了她还能有谁。听说她大儿子新娶一房媳妇,准是又被这赛大虫看不上,故意找茬。” 曲知若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愣:“这么说,不是婆婆被儿媳妇欺负?” “谁敢欺负她呀!”云淑端着菜走进来,道:“你听听她这外号,赛大虫。只有她欺负人,谁能欺负她?这些日子她天天吃完饭,坐在门口儿骂儿媳妇。儿媳妇可半点没对不起她,就是太老实,太孝顺,估计这时候正坐家里哭呢。” 听这话,曲知若更火儿大,气势汹汹往外走。 这回被叶凌拉住:“你要去干嘛?” “当然是教训教训这霸道的老太太,”曲知若挥了挥拳头:“怎么能容她这么欺负人?” 叶凌修为尽废,可曲知若依旧是凌虚境修士,恐怕随便一个手指头,便会闹出人命。因此叶凌赶紧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还是别乱掺和人家的家事。嫂子做了一桌子菜,咱们不能怠慢了。” 闻此言,曲知若才稍稍消火,重又坐下。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菜。门外老太太骂声不绝于耳,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突然喊了一句:“瑞莲,给我端碗水来!” 一旁抱着小许诺的云淑扑哧一笑,解释道:“瑞莲就是他们家儿媳妇儿。” 九爷无奈道:“骂累了,儿媳妇儿还得给端茶递水,人到这份儿上,也就快到头儿了。” 刚到此处,叶凌便顿觉市井之气迎面而来。于是他便很快吃过了饭,与曲知若一同去到街上。 刚出门,就见右手边一家门口,坐着骂街的老太太。这老太太:“ 头发花白,皱纹满脸;锦衣玉缎,不愁吃穿;眼神三分狠,嘴上是恶言;人送外号赛大虫,不觉羞愧反当赞。” 在老太太身后,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低头不语,眼角微红,委屈不敢说,尽在不言中。听着婆婆天天骂,吩咐还得照样听。 曲知若咬牙切齿,若不是叶凌拉着,估计已经冲上去找老太太理论去了。 叶凌拉着曲知若往左边走,巷子不算宽敞,来往也少有人。在往前走,是一块挺大的空地,一课大树下,几个老人在乘凉、下棋,揺扇,谈天。 另一边好似一个学堂,此刻早已放学。几个孩童吃过饭后,便在门外追逐嬉戏,打闹在一处。 晚风拂面,十分清凉。叶凌心中一派澄明,若就如此终老一生,又有何不可? 说话间,就见自小巷身处,一左一右走出来两个小童:左边光头僧衣,是一个小和尚;右边挽发长袍,是一位小道士。 这一僧一道似乎有所分歧,相互敌视着走到这边。 刚才在一起玩闹的孩子们便马上跑过去,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僧一道身后,面对面站定。 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随后立时指着小道士大喝:“杂毛道士,昨天你我不分胜负,今日定要与你见个高低!” 小道士也先轻念了一句道号,随后针锋相对的道:“秃驴和尚,就凭你也敢口出狂言,我今日非要你倒地上求饶不可!” 说着话,背后孩子们也开始起哄。 一僧一道便左右开弓,顶在了一起,似乎是在比谁力气更大一些,却一直不分胜负。 一旁站着的曲知若捂嘴笑道:“这些孩子真有趣,尤其是小和尚与小道士,出家人竟也这样争勇斗狠。” 叶凌却面无表情,因为他看出来,这一僧一道非是凡俗,而是修士。他们年龄虽不过七八岁,但已经有汇灵境修为,却是十分难得。 一群孩子打闹的正欢,突然自学堂中走出一位老者,身姿挺拔,神色肃穆。 但见这老者:“须发如霜雪,面容自清癯。周身儒生气,手中握古书。一身儒衫白如练,便是绸缎恨不如。” 老者见孩子在打闹,轻咳了一声。 立时有孩童听闻,回头一看,吓得赶紧规规矩矩站好,并小声提醒道:“夫子出来了!” 其他人也都赶紧转过身去,便是小和尚与小道士也赶紧分开,一齐冲着白发老者行礼:“夫子好!” 老者也拱手还礼,随后脸色严肃道:“如此打闹,成何体统!莫不是功课留的少了,令你们如此闲而无事?也罢,不渡,自修!” “学生在!” 小和尚与小道士急忙应声。这是他二人法号,小和尚唤不渡,小道士唤自修。 白发老者出言:“回去寻你们师父,各自抄写一篇千字经文,明日带来我看!” “学生知道了!学生告退” 小和尚与小道士对视一眼,眼中依然满是怒火,随后便又一左一右,沿着同个方向回去了。 一僧一道离开,天色渐暗,其他孩子也各自散去。 白发老者正要回去,却突然注意到叶凌与曲知若,便深深看了他二人一眼,却不知有何意思,随后才迈步回学堂去了。 曲知若不明所以,道:“一个教书先生,看我干什么?” 叶凌反倒是微微一笑,暗自道:“这小镇倒是个有趣的地方!” 第六章 相逢是缘托孤婴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镇夜色撩人,重又陷入一片幽寂。 孩子们尽都被叫回家睡觉,乘凉下棋的老人们意犹未尽,约定明晚再战。学堂里亮着一盏明灯,大概是夫子在炳烛夜读。 叶凌与曲知若走在巷子里,心中几番慨叹。短短三年,从离开云岚镇后的意气风发,重又回到凡世俗之中。一切如云烟过眼,来去匆匆。 若这一切是梦,算好还是坏?叶凌尚想不通。只是觉得,都不够真实。 一旁的曲知若心事重重,面带忧色,轻声叹息:“不知爹爹与姐姐如何了。” 叶凌转头看着她,也想起自己的大哥、三弟、师弟,挚友,大难之后,又各自散落何地,是否安好? 两人脚步不快,但不多时就走回许国的家,隔壁的赛大虫早回去歇着。毕竟上了岁数,骂了半天也累了。 两人进了屋,九爷和许国还未喝完酒,似要把走镖耽误的都补回来。 云淑在内屋抱着睡着的小许诺,一阵心疼。 小许诺才出生不久,没吃上母亲的一口奶。被叶凌他们带着,风餐露宿,喂的都是米汤,十分瘦弱。 云淑不生养,也没有奶、水,只好抱着去求邻家的媳妇,给喂上两口。 云淑不知道,可叶凌心中有数。小许诺体内自有一股先天灵力,使得他本源牢固。否则,换作普通婴儿,怕早已经受了病,扛不下这一路颠簸。 酒桌前,九爷看叶凌两人回来,便对叶凌道:“小叶子,许国兄弟有个不情之请,他没脸提,老哥我年纪虚长,便替他跟你说了。” 听此言,许国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内堂里云淑也抱着许诺走到门口,但买迈过门槛。 叶凌微微一笑,上前去看着熟睡的小许诺:“九爷,许大哥,嫂子。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小许诺是我好友临终相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他。只可惜我如今自身尚如浮萍飘荡,何谈照顾一个刚足月的婴孩。若你们真有此意,我愿意将他托付给你们!” “叶兄弟,你说的是真话?” 许国颤抖着站起身,眼里满是热泪打转,随时便将倾泻而下。 叶凌点点头,道:“肺腑之言,只是许诺之名,是他母亲所起,大哥和嫂子还请不要介意。” “不不,就叫许诺,叫一辈子!” 许国抱着迈过门槛的云淑,两人哭作一团:“我们有儿子了,我们终于又有儿子了,老天眷顾,老天眷顾!” 一旁九爷点着烟袋,笑道:“这就皆大欢喜了,也省得我这糟老头子浪费口舌。” 抽了口烟,九爷站起身,往外便走:“人家一家三口儿团聚,我该回去喽!” 叶凌让曲知若在许国家住着,自己却跟在九爷后边走了出来。 九爷一回头,问道:“你小子怎么跟出来了?” 叶凌道:“听说九爷家宽敞,我打算去叨扰一番。” “臭小子!” 一老一小并肩在巷子里走,除了夜风,便是扑鼻的烟味儿。 叶凌猛然想起许国刚才的话,便问道:“许大哥说他们夫妻又有儿子了,这么说许大哥曾经有过儿子?” “有过,”九爷吸了口气,缓缓回忆道:“这么说起来,大概有十八九年了。许国和他媳妇生了个儿子,难产。好不容易生下来,娘俩儿都是捡的命。郎中说了,云淑身子落了病,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再想怀也怀不上了。” “结果可到好,孩子才一岁,就丢了。不知哪个挨千刀的给偷了去,再无音讯,一直到今天。我估摸着,这辈子就算是找不回来了。” “要不是许国疼媳妇,云淑也早该自寻短见了。幸亏有个好男人,街坊四邻的劝,才渐渐想开了。” 九爷说着话,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不似是介绍别人家事一般。 叶凌点点头,说起来,他和三弟吴情也是孤儿,不知是父母早亡,还是被人偷走失散了。毕竟他和吴情有大哥照顾,从不曾想着去寻生身父母。 转过一个弯,来在一个黑漆大门前头,九爷一把把门推开,走了进去,自顾自解释道:“孤老头子一个,家里头啥也没有,更用不着锁门。便是出门一年半载的也如此,要是能给个路过的人留着歇脚过夜,还算给下辈子积福了。” 叶凌迈步走进去,小院不似许国家整洁,地上满是杂草,中间一个合抱粗的大槐树,森森如盖。树下有一张躺椅,一个石桌,上头不见灰尘,看来是九爷今天才搬出来的。 正前面是正房,两侧厢房。窗户纸有些破旧,房檐上也长了些芦苇,随风摇摆,倒颇有些诗情画意。 九爷坐到树下的躺椅上,端着烟杆,随手指着房子,道:“想睡哪儿,自己去打扫,大水在墙角的井里。” 叶凌也不客气,便寻了东厢房。 推开门,便惊起了满屋的尘埃,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椅子和一张木板床,上头盖了一层嫩个耕种的灰土。不知这屋里有多少见没打破过平静了。 叶凌倒也不在意,自顾自打水,洒扫,将屋子收拾了一遍。 九爷在院子里嚷嚷着:“要不你还是住西边吧!” 叶凌一脑门子黑线,老头子想雇免费劳力扫房,可真不做亏本买卖。 收拾停当,叶凌坐在板床上,木剑横放在膝上。闭目静心,努力要感知体内的状况。 叶凌虽丹田破碎,道力全失。可神识仍在,他努力的想要内视身体状况,却发现眼前始终是一片昏黑,看不真切。 随后,他便又按照功法,感知天地灵气,吐纳修炼。 只可惜,如今丹田破碎,就仿佛是一个无底的盆,纵然盛下江河湖海,最终也要尽数流去,存留不住半滴。 叶凌心思沉入低谷。从高峰突然落回地面,是需要心理接受过程的,他现在还没有经历完整。嘴上不说,心中也总要焦虑。 这一晚,叶凌几次尝试,终究以失败告终。 睁开眼来,看着膝上横放的木剑,叶凌用手轻轻抚摸:“我终究是一个废人了,难道你也要成为一个废剑?” 木剑毫无动静,自那日对阵追赶曲知若的贼人后,木剑仿佛失去锋芒一般,成了一块凡木,令叶凌感受不到一丝共鸣。 叶凌轻叹一声,望着窗外,中庭月光倾泻,如同积水空明。令他总要记起以前的事。 …… 一连三日,叶凌都几乎都在屋子里静坐,思索自己日后该当如何。 九爷每日都坐在院中躺椅上,对他来说,日子便如寻常巷陌,迈步走过,并无什么珍视。至于还能走几次,更是不在意。 但三天后,九爷还是轻轻敲响叶凌房门:“天光大好,也不出来晒晒。再好的身子,也要憋坏的!” 说完不多时,叶凌果然走了出来。 九爷笑道:“出去走走,没准儿你以后在此安家,总要熟悉熟悉不是?” 叶凌觉得有理,更何况他也该去看看许国夫妇与小许诺。于是,他便告别了九爷,去许国家。 许国出去办事,云淑嫂子也买菜去,不在家中。曲知若便负起责任,照顾小许诺。 不知是女子天性如此,还是人心善良。曲知若照顾着小许诺,倒有些暖心送爱,尽力尽责。担心爹爹与姐姐的阴霾,也消散不少 见叶凌来了,曲知若一撇嘴:“三天不见,忙什么大事?” 叶凌无奈耸肩:“你看我如今,还有何事可忙,三个饱儿一个倒儿还需靠别人周济,何况其它。” 曲知若不悦,她女儿男志,更看不起那些安于现状,自甘堕落的人。 说话间,叶凌过去看小许诺,却见他小脸通红,神情也不对劲。 叶凌脸色一惊:“不好,许诺病了!” “什么?”曲知若好似比叶凌还要着急:“怎么会病呢?莫不是受了风寒?” 正巧这时候,云淑买了菜回来,见叶凌笑道:“正好叶兄弟来了,今晚就在家吃。” “嫂子,许诺病了。” “咋?” 云淑菜篮子丟地上,急忙跑进屋,抱起小许诺察看:“真病了,这可怎么是好?” 曲知若道:“要不赶紧抱去医馆,找郎中看看?” “这……”云淑轻叹一声,道:“我们这镇上,现在就一个医馆,但那坐堂的郎中,是个疯子。” “疯子?” “是疯子。人都叫他疯郎中,这人外表邋里邋遢,说话颠三倒四,行事古怪非常。哪个敢找他看病啊!” 云淑左右为难,叶凌却道:“不管疯与不疯,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叶凌抱着许诺,云淑在前引路,三个人便出了门,往医馆去。 隔壁赛大虫见了,将嘴一撇,冷嘲热讽:“天天嚎啕大哭,吵着我睡觉,这就叫报应,活该!” …… 医馆在镇子另一边,越过好几条巷子,来到一处宽敞大街,不远便是医馆。大招牌上四个字:“见死不救”! 曲知若不由得一愣:“这叫什么鬼话?这也算行医之人,这也是医馆?大白天关着门,是有人还是没人?” 说着话,曲知若上前推开门,却大叫一声,急忙后退。 叶凌定睛观瞧,只见门前,一个盘膝倒坐在半空中的邋遢老者,就这么吊在门口,两眼紧闭,花白头发堪堪垂在地面。也难怪吓了曲知若一跳。 未等叶凌出言,这老者先开口了:“什么人打扰老道清修,还不赶紧滚蛋!” 曲知若一听就火儿了,道:“你这老东西,还有没有点儿医者仁心,我们可是来求你治病救人的,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让病人走,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本姑娘不管,你要是不给治病,我……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破店!” 老者不知是害怕了还是怎的,倒真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先看了一眼小姑娘:“霉运当头,灾祸不远。” 又看了一眼云淑:“无病无灾,不得善终。” 最后看向叶凌,却脸色微微一变,急忙闭上眼睛,似乎有些害怕:“没救了没救了,赶紧走!” 第七章 背影匆匆布朦胧 - 逐仚 - 青衣潇然 “没救了,没救了,赶紧走!” 这疯医好似见了瘟神,急忙翻身落地,往后退了几步,离叶凌老远。 云淑哪里知道疯医指的叶凌,只当做是说小许诺无药可医,立时便瘫倒地上,嚎啕大哭:“这可怎么是好,我的儿唉!” 曲知若又气又急,便要上去抓住这疯医,先打一顿再说,却不料被叶凌拦下。 叶凌将许诺交给曲知若,道:“我出去,总该能治了吧?”说着,他便迈步出了门。 疯医这才长出一口气:“吓死老道了,开个医馆容易吗,净来这些个瘟神。咱们……哎呦!” 曲知若一脚便把他踹倒,踩在他肩膀上,阴沉着脸:“你要是治不好这孩子,我就让你真去死!” 疯医欲哭无泪:“小兄弟,要不你还是回来吧,其实你挺可爱……” 出了医馆大门,叶凌四下观瞧,小街不大,却也热闹。凉棚有茶,酒馆飘香,赌局震天响。街上游人数行,或停或走也挺忙。 人间百态,大概尽在其间。 叶凌迈步往旁边走,不多远,便是一家不大的茶铺,牌匾上四个大字:“九朝茶铺”。 东域共有九大王朝,分别是大乾、大衍、大汉、大周、大淼、大楚、大齐、大兴、大燕。此间小小茶舍,竟也敢称“九朝”,却是口气不小。 往旁看,两侧门柱上挂有对联,笔迹铁画银钩,当是出自大家之手,不同凡响,叶凌仔细注目观瞧,隐隐似能看出其中有大道内涵,精妙无比。 对联曰:“ 清茗半盏,慢火温煮天下事。 香茶一杯,泠泉冲淡人间愁。” 叶凌抬头望去,棚内摆着七八张条案,条凳,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内中喝茶闲聊,内里有一中年男人正烧着水。 但见此人:“容貌不俊也不丑,迎客添喜挂眉头;麻衣围裙用粗布,白巾干净搭肩头;糙手摘来碧玉叶,铜壶慢煮三江流;慧眼当识英豪客,寻常之处有高手。” 叶凌迈步走进来,寻了一个角落坐下。见屋中两个顶梁柱上,又是一副对联,上头写道:“ 乘兴而来,坐片刻,无拘无束,无分你我。 放怀齐会,吃一盏,说长说短,说尽黑白。 ” 叶凌不觉有趣,那中年人已经走上前,拿起肩头的白巾擦着桌子,笑问道:“客官,想吃些什么茶?” 叶凌不答反问:“老板,你这茶铺的名头好大,但不知有何讲究?” 中年人笑道:“东域九朝,以我的茶最好!” “哦?”叶凌眉间一挑,道:“我初来乍到,老板随便给我上一盏尝尝,也好赚个回头客。” 中年人点点头:“客官稍候,这就来!”说着,他便转身回柜里烧水冲茶。 叶凌神识强横,能够看出这茶铺老板是个修士。但具体修为却难以得知。越是如此,叶凌越是好奇。 不多时,中年人端着托盘,给叶凌奉上一盏清茶:“客官慢用!” 叶凌低头看着茶盏,见其中茶叶片片如碧玉上下悬落,茶水晶莹,清澈见底,茶香随云雾升起,沁人心脾。 “此茶可有名字?” “有,名叫人世浮沉。” 叶凌闻言点点头,似乎心有所悟,端起杯来轻泯了一口,茶香立时溢满唇齿之间,随后一番苦涩涌来,正是香中有苦,苦中有香。果然如人世浮沉一般,个中滋味,令人回味。 “好茶,名好,茶更好!” 中年人闻言一笑:“客官慢用。” “老板,不知怎么称呼?”叶凌出言问道。 “人草木。”中年人笑答:“客官若是喜欢,日后还请多来照顾小铺生意。” 叶凌点头,暗自在桌上划弄,暗想:“人在草木中,此不就是一个‘茶’字。无论真伪,这便是缘份。” 叶凌坐了一会儿,便先付了钱,吩咐老板有事去办,待会儿再来。 只因他担心小许诺,便折返回去那“见死不救”医馆。 刚走到门口,就见云淑与曲知若抱着小许诺走出来。小许诺此刻已经睡下,脸色好转,看来已经无有大碍。 叶凌问道:“如何?” 曲知若冷哼一声,抱着肩膀道:“要不是这疯医有些本事,我真要拆了他这破房子不可!” 云淑在一旁道:“实在是老天保佑,我的儿没事了,看来这疯医还有些本事,不似传言中那般不堪。” 闻听此言,叶凌也可放下心来。不过他让曲知若与云淑先回去,自己则又敲门走了进去。 大堂内,疯医端坐在桌子上,闭着眼睛道:“老道就知晓,你肯定要回来。” 叶凌拱手一礼:“请前辈救命!” “你丹田破碎,修为尽失,已然重又沦为肉体凡胎,要我如何救你?” 叶凌默然片刻,又道:“前辈既然能够看出我的伤势,当有搭救之法!” 疯医沉吟半晌,方才道:“离开吧,时机不到,谁也救不了你。” “时机?什么时机?” 未等叶凌继续追问,那疯医却将衣袖一挥,立时掀起一阵狂风,将叶凌给吹飞出门。随后大门紧闭,再也打不开。 疯医坐在屋中暗自叹息:“老道命苦,怎么就惹上此等灾星!” 叶凌不明所以,默默离开,回到了九朝茶铺。 此时茶铺中原来的人尽都不见,只剩下一个美妇人和一个婢女在。 这美妇人身着宫裙,浓妆艳抹,宝带金钗,看上去出身不俗,实乃名门望族之后。 身旁婢女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年龄,着绿裙,长相娇好,却一脸趾高气扬,不将周围人放在眼中。 茶铺门口停着一辆华贵马车,由一匹独角兽牵拉。赶车的老者一脸昏黑,短胡泛白;一双眼睛深陷进去,好似看透沧桑。 叶凌观这老人气息悠长,却与寻常人气息并无两样,有些琢磨不透。 随后,他无视周围人指指点点,重又迈进茶铺去。 刚进门,那小婢女便一脸不客气的道:“什么人?赶紧出去,这茶铺,我们家姑娘包了!” 叶凌目光落在那美妇人身上,但见她:“一双明眸若秋水,两侧凤眉高入云;身着华服美,气质自出尘;非是富家千金贵,该当豪门闺中人。” 可叶凌转头一看,自己喝了半杯的茶,仍在桌上摆放。他便出言道:“我的茶,还未品完。” “你这个人真是……”婢女一脸气愤,指着叶凌便又要赶他。 不料被茶铺老板人草木出言拦下,道:“总要让人家饮完,不然就浪费了一杯佳品。” 婢女闻言看向美妇人,美妇人点了点头,她才作罢,不再驱赶。可一双大眼睛仍是看叶凌十分嫌弃。 叶凌也不答话,也不去看,径自喝着茶,沉思不语。 人草木自内堂端着茶,送到美妇人面前,道:“此茶名为流水落花,请慢用。” 美妇人并未去看茶,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人草木,这心思自是不言而喻。 人草木也不答话,自顾自的忙活着,任凭这美妇人去盯着看。 随后,人草木又给叶凌续了水。叶凌笑问:“我初来乍到,可是冲撞了什么?” 人草木亦笑答:“爱茶之人,进门便是客。是客,我便尽心奉茶,其它无需理会。” 叶凌闻言,虽是暗自点头,可这气氛却并非如此。照理说这镇上,大都住着些平凡之人,或有隐士,也不会如这美妇人般,如此高调才对。真不知此人是何来头。 夕阳西斜,那美妇人才缓缓站起身,对人草木道:“我走了,明天再会。” 人草木擦着桌子,也未回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于是,婢女将钱放在桌上,随着美妇人离开,上了门口那辆马车,径自离开。 叶凌见人草木来收桌,可那美妇人的茶,却未喝一口,令人草木轻轻叹息。 叶凌好奇问道:“莫不是她嫌弃老板的茶不对口味?” 人草木苦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人家不愿说,自是不能多问。 眼看着天色不早,叶凌便起身离开,走在路上时,有好事的人问道:“你可是新来的,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进茶铺去?” 叶凌点头道:“我却是初来乍到,有什么不妥,还请老哥明言。” “这九朝茶铺,没天下午都要来这么一个妇人,将铺子包下,不许人进去。等太阳快落山就离开,已经有半多年。据说这妇人到此,也不喝茶,不知她要干什么。” 叶凌闻言,确实如这人说的一般。美妇人未喝一口茶,就静静坐在那儿,一下午。 只不过叶凌无心此事,随便答应几句,便往家里走。 行到学堂门口,见一群孩子又在围着那小和尚与小道士,两个人互相较着劲,谁都看不起谁,谁也都不服谁。 直到吵的学堂夫子走出来,出言训责他们一番,才肯离开。 叶凌摇头一笑,倒是想起少时和三弟一起,随邻家孩童嬉戏大闹的情景,青春无限好,恨不再少年。 正走间,迎面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手里捏着一朵花,对叶凌道:“大哥哥,买一朵花送给心上人吧!” 叶凌见这小姑娘:“衣衫补丁摞补丁,身子虚弱脸色青。不知家在何处住,街上卖花左右行。” 小姑娘满脸期待:“大哥哥,就买一朵吧,心上的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叶凌微微一笑,随后给了小姑娘一些钱,接过她手中的花,道:“谢谢你的花,很美。” 小姑娘接过钱,赶紧道:“太多了,太多了,要不了这么多的,我娘说了不能卖这么贵!” 叶凌微笑道:“拿着,对大哥哥来说不算多,这些钱没有你的花珍贵。” 小姑娘也开心一笑,她篮中花朵很多,此时已经傍晚,估计今天的生意不好。但幸好遇见了叶凌,而叶凌也很幸运的遇见了她。 小姑娘笑着跑开,不一会儿又转头喊道:“大哥哥,你心上的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心上的姑娘?”叶凌闻言,神色动容,望着由红变青的天空,自语道:“她……现在在何处呢?” 小巷里,叶凌缓步往深处走着,背影逐渐模糊。一阵清风吹来,片片花瓣自他身侧飞过,飘向未知的远方…… 第八章 对门僧道怒不平 - 逐仚 - 青衣潇然 清晨,日光洒落庭院,驱散满地露珠。树荫下,九爷半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不知是睡是醒。 不多时,叶凌自房中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曾几何时,他便不再有过睡眠,每夜不是奔波,便要修炼。如昨夜的一晚清梦,已是许久不曾了。 他刚走到树下,九爷便闭着眼开口道:“小叶子,睡的好?” “糊里糊涂,不知好坏。” 九爷闻言一笑,伸手指了指烟袋。叶凌心领神会,给他装了烟,点着火儿。 烟气吞吐,九爷道:“资产千万,需留勤勉之辈;贫家度日,难养无用之人。你如今如此闲散,荒废时光,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叶凌点点头,道:“您老不说,我也明白。” 九爷抽了口烟,起身道:“老头子不是要下逐客令,我看你身手不错,是祖师爷赏饭。打算进城跟镖头提一嘴,让你也跟着买卖吃一片,大富大贵不得,好歹是个正经营生,你看如何?” 九爷把话说了,叶凌自是不好推辞,便点头应下:“全凭您老作主。” “齐活儿!” 九爷举着烟袋便往外走,边走边道:“我这就进城去,明儿个再带你过去照个面儿,立个号。” 九爷刚走不多时,许国便寻来了。 “叶兄弟,”许国笑道:“砖瓦工的活儿,可会干?” 叶凌闻言一笑:“看过,没干过。” “看过就行,”许国道:“跟大哥去帮个忙,我家那口子,她妹子家房漏了,央求我去给修补修补,你来给我打个下手。” 叶凌点点头,便随他去了。 二人行过两条街,到了一家破旧的草房门口,但只见这房子:“陈年茅草铺顶,失修的土墙四围。小院不大栽青菜,井台上头不见灰。大门是朽板做,窗户是油纸黑。虽是小镇平常处,落魄到此当是谁。” 推门进去,许国便笑道:“妹子,我带人给你修房子来了!” “姨父来了,娘,姨父来了!” 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姑娘急忙跑出来,满脸笑意:“姨父!” “哎~小宝乖~” 许国顺手将小姑娘抱起,用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她的脸颊,十分有爱。 叶凌定睛一看,这小姑娘正是昨天傍晚,挎着篮子卖花的人。 小姑娘也认出叶凌,指着道:“是大哥哥!” 许国不由得诧异:“你们认识?” 叶凌点头道:“昨晚我买了她一朵花。” 许国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责怪小姑娘道:“姨父不是说了,不要去卖花的吗,若是缺钱,去找姨父要就是了。” 小姑娘撅着嘴,一脸忧色:“可是……可是娘的病……” “咳咳咳――” 屋里扶着墙,走出来一个年岁不大的妇人。叶凌举目看去,就见这妇人:“ 一身病疴陈久,当是弱不禁风。脸色苍白久无红,原是没钱治病。 生就寡居之命,天怜留下女童。可惜母女两相逢,俱是阳寿将终。” 许国赶紧将小姑娘放下去扶她娘。 这病妇人慢慢走上前,语气虚弱,道:“姐夫……又要麻烦你了……” 许国一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趁着天早,我这就帮你把屋顶修好。今晚上,来我家吃饭,明天让你姐带你去看病抓药,可不能再拖着了!” 病妇人摇摇头,道:“我是薄命人,医不好的,不能再给姐姐,姐夫添麻烦了。” “你……唉,”许国万分无奈:“我知道劝你也没用,还是做些实际的吧。” 说着,许国便将带来的梯子架在屋子边上,爬上去查看。 病妇人看着叶凌,出言道:“多谢小兄弟了。” 小姑娘赶紧插话道:“娘,大哥哥是好人,昨天的钱,就是他给我的!” 病妇人一听,赶紧面露感激羞愧之色,道:“小兄弟给的钱太多,我们怎么能受,赶紧拿回去些!” 叶凌摇摇头,道:“我说了,她的花比那些钱要珍贵的多。大姐,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不然今天这屋顶,谁来帮着修啊?” 病妇人一听,便不再多言,轻轻叹息一声,就回屋去了。 叶凌顺着窗户上的破洞看进去,只见屋子里堆满了布和针线,病妇人坐在里头裁做衣服,不住的咳嗽。 看的出,妇人病体沉重,可还要这样辛劳做工,怎么能熬的住。 “叶兄弟,咱们开工吧!” 许国从房上下来,到井边打水和泥,叶凌给他打下手。 两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聊着,许国便缓缓说着这家的事: “我家这妹子叫云娘,十六岁那年,嫁给他男人,生下小宝。本来也是家里和和美美的。只可惜老天爷不开眼,让他男人生了场大病,死了。从此就是他们娘俩儿相依为命。” “要说这也没什么,她岁数还小,实在不行再走走道儿,寻个好人改嫁就是。可总有那爱嚼舌根的混蛋,说我家这妹子是克夫的命,她男人就是被她给克死的,谁娶她准没好儿。” “偏偏我家妹子就信了这些鬼话,总是自己是什么薄命人,不详之人。就领着小宝过日子,靠给人家做衣服为生。” “她身体也不好,有病没钱医,小病拖成了大病,直到现在这副样子。我和你嫂子说把她接过来,她偏不,说她要强也好,说她自卑也罢,总之谁劝也不听。” 说到此,许国叹息一声,看着窗户道:“就是个可怜人啊!” 两人忙活了小半天儿,一直到太阳西斜了才算把屋顶修好。 洗过了手,许国便去邀云娘去家里吃饭,结果自然是被拒绝了。理由就是不愿再添麻烦。 许国无奈,便跟叶凌出门回去了。 他们刚走,小宝就从院子里追出来,给许国一篮子的青菜,道:“娘说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可给的,只有这些青菜,让姨父带回去。” 许国也不推辞,接了过来。 叶凌见小宝手中还有一篮,便问道:“你这是要给谁送去?” 许国接口道:“许是又要送到寺庙和道观去吧?” 小宝点头道:“是,每次菜下来了,娘就让我送过去。” 叶凌闻言眉间一挑,问道:“这镇子上还有寺庙与道观?” 许国点头道:“两个破旧的地界了,前些年来了一僧一道,就住在那里,收了两个徒弟,在东边的学堂念书。” 叶凌不由得好奇,便辞别许国,跟着小宝去看看。 路上,叶凌问道:“你家自己紧衣缩食的,怎么还去供奉僧道?” 小宝道:“娘没说过原因,不过我猜是娘心地善良。其实寺庙和道观的日子也不好过,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叶凌点点头,又问道:“与你一般年纪的人,俱都在学堂读书,你为何不去?” 小宝闻言,低下头道:“娘没有钱让我去读书,学堂的夫子说了不要钱,可娘亲仍要交了钱,才肯让我去。” 叶凌心中暗自叹息,云娘这样的性子,倒不知是好是坏了。 “大哥哥,你上过学堂吗?识过字吗?”小宝提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向叶凌。 叶凌点头道:“上过,也识得些。”小时,他与三弟吴情一起上的学堂。还记得那个先生十分严格,他与三弟可没少挨手板。 小宝十分羡慕:“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够去学堂。我明天再去采花来卖,早日攒够上学的钱!” 叶凌看着她,虽有心给她钱,却不敢明言。需要寻个合适的契机才行。 两人转过三条街,方才在一个巷子的角落里,到了这寺庙与道观前。 寺庙与道观正对门,一左一右,俱是破落的一个小殿宇,门板残破,能清楚看见殿中内景:寺庙里供奉着一尊掉了漆的佛陀像;道观里供奉着失了色的三清尊。 不过,叶凌的目光却被这两个大殿门口的对联吸引,不由得会心一笑。 但只见,这寺庙门口的对联写道:“ 日落香残,去了凡心一点 火尽炉寒,来把意马牢栓” 转头看去,这道观门口,也是一副对联:“ 叴气失口,难免亲属不立 全安无人,方知避乱去舌” 叶凌实在不解,这寺庙与道观门口,因何要挂这两幅对联,莫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正想间,小宝却开口喊道:“不渡,自修,我来给你们送菜来了!” 不多时,就听从一左一右的后院里,一阵小跑着出来两个人,正是那日在学堂门口打架的小和尚与小道士。 小和尚法号不渡,小道士法号自修。 刚一出来,小道士自修便抢先出言道:“小宝你来了,我这就叫我师父去!” 说着话,小道士便要跑回道观去。 可小和尚不渡却伸手拉着小宝衣服,笑道:“走,我们去庙里再说。” “不行!”自修急忙跑过来,抓住不渡的手,气道:“凭什么要到你这秃驴的破庙里去,应该来我道观!” 不渡也气道:“你这杂毛,当心你们那破道观弄脏了小宝的衣服!” “秃驴!” “杂毛!” “啊――” 一僧一道又打作一团,谁都看谁不顺眼,非要比出个胜负不可。 叶凌在一旁发笑,小宝却十分着急:“你们不要再打了,我就是来送菜的,我寺庙和道观都不进去!” 听了这话,不渡和自修这才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 小宝将篮子里早就分好的菜取出来,一人一份,道:“我听说你们因为打架,被学堂的夫子责罚了好几回。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打架了。我娘说出家人都是清心寡欲,绝不争强斗狠的!” 可话音刚落,就见这两个小子把菜摆在地上,一棵一棵的数了起来。 “我是三十六棵!” “不可能,我才三十四棵,你故意多数了,才比我多!” “我没有,果然小宝更喜欢我!” “混蛋,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你这个秃驴,我今天一定好好教训你!” “杂毛,我看你有什么本事!” 于是,两个人因为菜的棵数,重又打作一团,难解难分…… 第九章 学堂夫子赐姓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寺庙与道观对门,三清像与佛陀尊每日对望,却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大门口,小和尚不渡与小道士自修扭打一团,弄得两人鼻青脸肿,依然是谁都不服谁。 叶凌感觉有趣,便未曾拦阻。 可小宝毕竟不过八岁,眼看着两人打架,鼻子一酸,哭出声来:“不要再打了,呜呜呜……” 一见小宝哭了,不渡与自修赶紧的停手,心急火燎的跑过来安慰: “小宝不哭,我们不打架。” “我们……就是在切磋师父教的武艺,你说是不是秃驴?” “对……不对,你这个杂毛,要是再敢惹小宝不高兴,我绝对饶不了你!” 两人一人一嘴,倒是让小宝破涕为笑,令他们两个人也松了口气。 正说话间,道观与寺庙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老僧与老道。叶凌心中一惊,自己神识强横,却完全不曾察觉这两人现身。 抬头看去,只见左边老僧:“ 眉如三冬飞雪,须赛九秋寒霜。一身黄袍暗辉光,皱眉慈悲模样。 双手合十胸前,不曾引渡西方。只因名号不寻常,岂是佛法无量?” 再看右边的老道:“ 高挽盘龙发髻,白眉垂落面庞。浑浊老眼历沧桑,不似道门衣裳。 拂尘随风飘动,长须亚赛云翔。掌中乾坤明阴阳,不问人间凄凉。” 见两位老者现身,不渡与自修急忙恭敬朝着自家师父一礼,道:“师父!” 老僧与老道点点头,随后对望了一眼。老道率先出言:“佛门广大,岂不容无知小童?” 老僧微微一笑:“道家逍遥,怎跻身凡俗之世?” “游戏人间便是修行!” “降妖除魔即得正果!” 老道拂尘一甩,平地一道清风,扫去一片灰尘:“污秽之物总喜迷人眼,还需时时清扫才是。” 老僧亦双手一抬,又是一道其。清风拂过,扫去尘埃:“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目中所见,尽是那腌臜魔物。” 老道嘴角抽动,老僧眉间高挑。夹在中间的叶凌不明所以,却只感到一片阴云汇聚头顶,转眼便有可能是电闪雷鸣。 二老尚且如此,更别提两个徒弟,鼻尖顶在一处,眼看着便要动手了。叶凌下意识退了两步,恐怕搅进其中去。 正此时候,小宝大喊一声:“两位师父,娘亲让我送青菜来了!” 这一声打破僵局,老僧与老道尽都收回目光,转而换作满脸的和颜悦色: “小施主与令堂潜心礼佛,佛祖定会降下福泽保佑,阿弥陀佛!” “小姑娘与令堂宅心仁厚,三清大天尊定会暗中庇佑,无量天尊!” 小宝恐怕他们再吵架,便催他们回去道:“菜已经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两位师父,请不要让不渡和自修吵架了,大哥哥我们走吧!” 说着,小宝便来拉叶凌的手,拽着他离开。 那老僧与老道看了叶凌一眼,尽都皱了皱眉头,旋又舒展开来。 不渡与自修却瞪着眼睛,暗中生气,心中俱想道:“我还没有拉过小宝的手呢!” …… 走在巷子里,不渡和自修却突然跑着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对小宝道:“我又东西要给你!”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里头是一些钱: “小宝,这是我攒下的一点钱,送给你。” “听说你还交不起学费,所以我就偷偷攒了这么点儿,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小宝连连摆手:“我不能受,娘亲说过,收了出家人的东西,神仙要责罚的!” “你就拿着吧!”她身后的叶凌突然笑着开口道:“这样你就能早些去学堂,他们也会高兴的!” “对!对!”小和尚与小道士连连点头,伸手将钱袋塞进小宝手中,便跑开了。 小宝拿着钱袋,又哭了。 叶凌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明天我随你一起去采花来卖,早些凑足学费,好不好?” 小宝抹了把眼泪,抬头笑着答应:“嗯!大哥哥最好了!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小宝牵着叶凌的手,回家去了。 …… 第二天清晨,叶凌早早的起床,去寻小宝。 九爷喊道:“不是说好今天去城里的吗?” 叶凌边跑边揺手:“我今天还有要事,明天再说吧!” “这小子!”九爷摇摇头,脸上却满是笑意。毕竟他从来没见过叶凌这么有精神。 叶凌一路跑到云娘家门口,见小宝已经挎着篮子等在门口了。 “小宝!”叶凌赶紧跑上前,笑着道:“没让你等久吧,我们走!” “嗯!” 两人一路走街串巷,出离了小镇,往山外走,来在一片山坡前,但只见:“远观山色隐,近听流水声。野草明碧色,幽芳赏芬馨。清风佛面暖,红日耀云空。目下浑一画,但听鸣嘤嘤。” 小宝走在一堆花丛中间,选着里头最美的花,轻轻摘下,放进篮子中。 叶凌跟在她背后,心中一阵恍惚,似乎又想起那个做梦都想去看莲花的小姑娘,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哥哥?”小宝见叶凌怔怔出神,便出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叶凌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只是这里景色太美,给我看呆了!” 小宝扑哧一笑:“大哥哥真是的,快来帮我采花吧,等下还要去卖。这花要是当天卖不出去,可就会枯萎,太浪费了!” 叶凌点点头,却有意无意的快步走到小宝前头,趁她不注意,便将一个钱袋丢在花丛里面。 待小宝走到那里时,一下子就发现了钱袋,惊呼道:“大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叶凌假装不知,上前去一看,便惊喜道:“这是一个钱袋!” 打开来,里头有好多的晶石,叶凌笑道:“太好了,这样你就可以交学费,去学堂读书了!” 可小宝却满脸忧愁:“可是……可是丢钱的人该多着急啊,我们不能据为己有!” 叶凌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便劝小宝道:“这里荒郊野外,根本没人来。我看肯定是老天看你和娘亲心地善良,这才派神仙送给你的!” “真的?”小宝将信将疑,可是脸上已经有了些笑容。 叶凌十分肯定的点头:“一定是这样!” “太好了!我可以去上学了!” 小宝投进叶凌怀中,喜出望外,不知该如何表达。 叶凌目中精光闪烁,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高兴…… …… 这一天清晨,小宝早早的起床,让母亲为自己梳洗打扮,穿上大姨送来的衣服,满脸期盼的坐在房中等候。 母亲云娘看着女儿,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不多时,叶凌与许国走进来,小宝急忙迎了上去,笑道:“大哥哥,姨父,你们来啦!” 许国笑着将小宝抱起来,道:“我们小宝今天真好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姨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问叶凌道:“大哥哥也这么觉得吗?” 叶凌点点头:“今天所有人都不如小宝漂亮,你就是最美的花!” 小宝脸红了,熟透了那种。 随后,几个人就在院子里等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儒衫博带,须发皆白的老者便迈步走进院子。这老者,叶凌见过,正是那学堂的夫子。 夫子走上前,手握着一卷竹简,冲小宝长施一礼:“在下孔孟尧!” 小宝有些紧张,赶忙照着夫子的样子,还了一礼:“在下……” 说到这,小宝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名字,便赶紧回头去问云娘:“娘亲,我叫什么呀?” 云娘拄着一根木棍,微微低下身去行礼:“还请夫子给小女起个名字吧!” 夫子看向四周,见院中菜果正青,又将手中书卷打开,便道:“园中菜果正青,我今日带来的正是《诗经》中‘蒹葭’一文。正所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如就取此书此景,名唤青伊,如何?” 云娘赶紧上前,拉着小宝跪倒,道:“谢夫子赐名!” 夫子受了小宝一拜,便将她扶起,将手中的书卷交给她,道:“随我回学堂去,拜过孔圣灵位,再行师徒之礼,你便可在学堂读书了!” “是!” 小宝应了一声,便伸手牵着夫子,并肩往学堂去了。 小宝不时回头看向云娘、叶凌与许国,便如同即将离巢的小鸟,心中满是忐忑与不安。 叶凌知道,这世上的封建礼教还是存在。虽在修士之中,并无男女区分。可是世俗中女子仍要服从男子,被送去读书的也是少数。 只是这位夫子并无分别心,只要愿意学,无论男女,一并收于门下。便是不渡与自修这两个和尚与道士,也愿意传授。 这倒是让叶凌十分钦佩。 送走了小宝与夫子,云娘似是有些落寞,慢慢走进屋里,重又坐起针线活儿。家中少了小宝操持,她这个当娘的要受更多累了。 许国叹息一声,拉着叶凌出来,对他道:“九爷已经给王镖头打好招呼,你明天就跟九爷去立个号,这也算个正经营生,日后成家也有人愿意跟你不是。” “成家?”叶凌心中暗自一笑,自己的心早就死了,不知是否还能活过来。更不要提成家一说了,那该是离自己多么遥远的事情啊! 不过他还是点头答应道:“明天,我肯定跟着九爷与镖局立号,许国大哥你就放心吧。” 许国点点头,又脸带忧色:“正好你进城去,打听打听曲姑娘的消息。” “曲知若?”叶凌脸色一沉:“她去城里了?” “自己去的,”许国道:“昨天晚上不告而别,说是有事情要办。我知道她是修士,修为不低,也拦不住,就没有过问。只是她姑娘家,我还是有些担心。” 叶凌点点头,知晓曲知若是去打听父亲与姐姐的消息了。只是诺大的太岳城与大乾朝廷,凭她一个人,又能够做什么呢? 第十章 命去相托夜间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大乾王朝帝都,东域第二大繁华的城池,距今已有上万年岁月。虽几经战乱,依旧屹立不倒,凝聚王朝气象。 清晨,叶凌与九爷、许国坐着马车,朝太岳城而去。今日是要带叶凌去镖局报名立号,正式加入其中。 马车由城门进入,循着小路慢悠悠往城内行进,朝着城西去。 一路行来,但只见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两旁边高楼林立,殿阁如森,真是热闹非常,正是:“ 晨起来京未日斜,玉街豪胜赏烟霞。 珠玑市列盈眸乱,罗绮路呈体缎嘉。 画殿台楼危百尺,轩亭房阁竞奢华。 人间如此繁嚣地,堪配皇城天子家。” 许国给叶凌介绍着太岳城规模:“太岳城大小足有万里方圆,其中最中心便是皇城,再外一层,便是那王公贵胄、士卿大夫的住所。最外边才是些普通修士,平民百姓所在。” 叶凌举目眺望,隐隐竟能够望见皇城中,有些高耸入云的阁楼,壮丽十分。 说话间便是日上三竿,马车载着三人来到一处镖局门前,上头牌匾挂有“龙兴”字样。 朱漆的大门外,是一对镇府石狮子,门柱上挂着一副对联:“ 镖传四海,四海之内皆兄弟,可走天下安泰。 信达九州,九州之间传美名,能秉春秋道义。” 下了车,许国领着叶凌迈上九层台阶,进了大门,但只见前院一条青石小路,通往前庭。路两侧是兵器架,列摆十八般兵刃。地上放有千斤锁,流星锤,供镖师平常锤炼体魄。 入了前庭,迎面是四张屏风,上头是苏州刺绣,美轮美奂,绣的是歌舞升平,鸟语花香。 转过了屏风,便是大庭,左右列摆四方红木桌,配花梨太师椅,共二八一十六个,正当中是檀木扶椅,后墙挂着一副桃园结义图。 一见许国来到,马上有人上前笑着道:“许哥怎的有空过来,莫不是有要事?” 许国一拍叶凌肩膀,道:“叶凌兄弟来立号,去请王大哥过来吧!” 那人应了一声,便转身奔后院。叶凌顺势看过去,后院尽是房屋,住着镖局的镖师。 不多时,王澍便急匆匆赶过来,正巧九爷也走了进来。 王澍见了叶凌,朗声一笑,道:“叶凌兄弟能入我龙兴,真是令本号如虎添翼啊!来来来,叶兄弟,我这就召集大伙儿!” 说着话,王澍便令人去召集镖局里在的众多镖师,将叶凌介绍给大家,又喝了见面酒,叶凌便算是正式加入龙兴镖局了。 这天晚上,龙兴镖局中大排宴宴,庆贺叶凌加入,院房内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众人举着酒,开怀畅饮。 叶凌也被灌下好多杯,只是并无醉意。 他趁着桌上混乱,抽身跑出来,坐在院子当中望着月色发呆。 “月亮好看吗?” 王澍笑着走上前,站在叶凌身侧。 “只能看看月亮罢了,”叶凌淡淡的道:“若是不需要去看月亮,该是多好。” 王澍举起手中的酒坛,灌下一口,坐在叶凌身旁,道:“我看的出,你年纪尚轻,却曾有过很高的修为,应该是仙家弟子。怕是经历了什么事,才会落得如今的境遇,所以总是心事重重。” 叶凌不可置否:“都如云烟过眼,不复当初。” “不,”王澍摇摇头:“那些云烟,一直在你心中,挥之不去。或许,你有不舍得的东西。” 闻此言,叶凌心中一紧,深吸了一口气,默然不语。大概真的是自己不舍得,才不愿跨过那一步。 王澍将酒坛递给他,道:“酒不能解愁,却能让人清醒。醉的时候所想的,才是你最想要的。” 叶凌望着酒坛,多时后才接过来一饮而尽,却怎么也醉不过去,是不想?还是不愿?他始终没有答案。 王澍站起身,往屋里走,边走边道:“任何事都要自己想明白,别人的话终究不如耳旁风,还能有个温凉。” 叶凌依旧抬起头,望着一轮明月,怔怔出神…… …… 城中的一处宅邸花园以内,一道身影极速穿梭,不知要去向何处。 不多时,这府邸中灯火通明,喊声大震:“有贼人闯进来,赶紧抓贼!” “别让他跑了,赶紧追!” 一个披着长衫的中年文士立在书房门口,高声大喝:“一定要把贼人抓住,千万不能放跑了他!” 那个黑衣人被四下围堵,慌不择路之间,正巧撞到一群家丁面前: “快来人啊,贼人就在此处!” “这回看你往哪儿跑,还不束手就擒!” “大家一起上,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黑衣人见状,周身荡起一股道势,将一群肉体凡胎的修士尽都震飞出去,惨叫连连。 后赶来的家丁一看,惊呼道:“不好,是一个修士,赶紧去请教练使大人!” 说者话,就见一头戴青巾,须发花白的老者踏空而来,周身道力激荡,道韵流转,大喝道:“我看你往哪儿跑!” 这黑衣人自知不敌,便急忙夺路而逃。 老者周身道力运转,隔空打出一掌,掌力正中那黑衣人后背。 黑衣人一口鲜血喷出,却借着这股道力越过高墙,消失在深巷之中。 方才那中年文士急忙跑过来,老者落于地面,拱手一礼:“大人!” 中年文士脸色阴沉:“人呢?” 老者道:“此人修为不弱,令他侥幸逃出去。不过他受了我一掌,此刻已是重伤在身,根本就逃不远,老奴这就带人去追!” “务必要将他抓回来!”中年文士冷声道:“不论死活,关键是他盗走的东西,决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大人放心,老奴这就带人去追,绝不会让他逃了!” “还有,”中年文士又吩咐道:“尽量要掩人耳目,万不能大张旗鼓!” “老奴明白!” 话音刚落,老者便吩咐人手,各执火把棍棒,分头追赶出去。 另一头的街角,一个胡子拉碴,破衣烂衫的剑客,正躺在一堆干草上长吁短叹:“好饿啊,早知道就不逞强,跟着一群镖师,至少吃喝不愁啊!” 此人非是别人,正是与叶凌他们一起来到太岳城的秦笑。 秦笑抱着铁剑,抬头望向夜空,道:“老天,我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大侠,你就不能行行好,给我个行侠仗义的机会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黑衣人跑到他跟前,再坚持不住,倒地昏迷了过去。 正在秦笑发愣时,背后便是一群追赶之人的声音:“快!我们往这边追,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秦笑心思急转直下,赶紧跑过去抱起倒地的黑衣人,将其藏在身下的一堆稻草之中,随后装作睡着,鼾声如雷。 不多时,那些追赶之人来到此处,见到秦笑,便上前将他踹醒:“赶紧给我起来!” 秦笑假装被惊醒,一副胆小的样子:“你们要干什么?” 领头之人问道:“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之人从这里路过?” 秦笑无奈的道:“我睡的着着的,哪里知道有什么人啊!” 身后一人皱眉道:“大哥,和一个叫花子废什么话,赶紧走吧!” 于是,一群人便寻了个方向,赶紧的追赶过去。并没有发现秦笑这里的异样。 待他们走远,秦笑暗自松了口气,扒开草堆,便见这黑衣人嘴角鲜血直流,吓得他大惊失色:“你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颤巍巍的自手中举起一枚储物道戒,虚弱的道:“这……很重要……你要……保管……” 话音未落,他便伤势发作,断气身亡。 秦笑心惊肉跳,吓得他赶紧将黑衣人手中的什么储物道戒拿起来,揣在怀中,随后将尸体用草堆盖住,自己撒腿便跑,正是越远越好。 “我的老天爷啊,我要的是行侠仗义,不是自寻死路啊!你这样对我,让我很是为难的啊!” …… 夜幕之下,诺大的太岳城中,有人在大海捞针一般的寻找贼人。结果被一队巡街的人马给拦下。 一身穿黑袍的官吏端坐在神马背上,冷声喝道:“天子脚下,太岳城中,你们如此目无法纪,莫不是想要谋反!” 那府邸上的老者拱手一礼,道:“启禀大人,我们俱是赵尚书府上的人,赵尚书吩咐我等有要事在身,还请大人通融一二。” “混账!”黑袍官员怒目而视,喝道:“王法在此,岂容得私情?你等再不回去,本官立时按照律法惩戒!” 话音刚落,那一队兵马便各自亮出兵器,朝着老者与一众下人包围过来。 正此时,那中年文士便身着紫袍,头戴官帽,踏空而来,冲黑袍官员拱手一礼:“宋大人还真是勤勉,如此深夜,仍在街上巡视,真是令本官汗颜啊!” 黑袍官员亦是抬手还礼:“赵大人,你应该知道,依照我大乾律历,这数条街上,是不许人随意走动的,如何还能够知法犯法?” 中年文士脸色有些低沉,出言道:“本官自是不敢知法犯法,这些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宋大人,我这就让他们回去。” 黑袍官员点点头,又问道:“但不知赵大人有何要事,令这些人深夜外出,可否告知下官?” 中年文士自是不敢据实相告,便笑道:“都是些许小事,不说也罢。宋大人还有公务要办,本官就不打扰了,告辞!” 言罢,中年文士便带着府中下人回去了。 黑袍官员身边一人低声道:“大人,赵尚书深夜如此,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黑袍官员点点头,任谁也能看出。但他却道:“虽然可疑,却不能随意揣测,我们继续巡街吧!” 随后,一队人马继续巡视各条街道,太岳城中,依旧一片平静…… 第十一章 纨绔戏园逞凶横 - 逐仚 - 青衣潇然 次日清晨,日光未明,太岳城便早已喧嚣。总要有劳碌之人为能够睡至日上三竿者创设条件,历朝历代尽皆如此,却以此谓之太平也。 叶凌睡得少,很早就起床,来在院中。 镖局三进的院子,占地很大。叶凌迈步走到前庭,见院中已经有镖师在借着晨曦练功。 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不练十日空”,各行各业都不容易,表面风光,背后心酸便需自己来尝。 叶凌现在无需如此,他的体魄已经远超凌虚境修士,再做这些寻常的功夫,也无甚大用。 他迈步出了门,行在路上,四处逛逛这太岳城。 早起人还不多,街上灰尘不曾被扬起,空气还算清凉。只怕头午一过,满大街暴土扬长,直令人皱眉。 街道边上有些早起的小摊儿,卖着小吃。价不贵,食材新鲜,最要紧能够吃个踏实。 来这里吃的,俱是些普通人,修士辟谷,无需吃食;富人嫌弃,自降身份。 但这里的烟火气,倒是令叶凌向往。 沿着街道往前走,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相见即是有缘,可这缘分却不长久,茫茫人海,或许只见这一面,尚不放在心上。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谁能说清。 不多时,叶凌便上了一座大桥。这桥足有千米长,百米宽,青石铸就,两侧栏杆上是一万零一个石狮子,神态各异,活灵活现。 大桥正中央,是一道深深车辙,凹进石中。 传说这道沟是当年水车所压,太岳城刚建成时,有敌国之人作乱,请来大能修士,偷走满城之水,装载于水车上,从桥上通过,要出城去。不料被一亲王获知,将水车抢回,使得城中之水失而不得。 不过这一来一回,水车在桥面留下一道车辙,至今仍是笑谈。 站在栏杆边上,望着水面清清,映出叶凌的脸庞,倒是令他自嘲一笑,险些不认得:头发略有蓬乱,脸色憔悴,嘴边胡须泛青。 “好久不见,却是变化颇大。” 迎着风站了许久,叶凌方才继续往前走。 太岳城占地太广,寻常人若想由南至北横穿,单凭脚步丈量,恐怕也要一年光景。好在城中也设有传送阵法,价格也便宜,不用灵石,只用晶石便可。 但即便如此,大多数人也无福消受。 来在一处传送阵法边上,叶凌付了钱,便传送到了更接近内城的地方。 相比较外城,这里的人只多不少,毕竟想要赚钱,还是要在这里。 叶凌左右闲逛,眼看着太阳高升,嘴角有些干涩,便想寻个茶铺喝茶。 不过茶铺未寻到,却见到一个戏园子。这戏园子不大,门口有两个壮小伙子把守,恐怕别人混进去。 叶凌觉得新鲜,便买了票,走进去。穿庭过府,来到内里,就见迎面是一座戏台,台上正是戏子表演,一旁是铜锣鼓琴,不绝于耳。 台下是看席,最前头几张八仙桌子、硬木椅,桌上摆着瓜果糕点,要贵一些。再后边就是一排一排的条案,坐着看便是。 沿着右侧阶梯往上,可到二楼,坐在栏杆边上观看,更显身份尊贵,都是些有钱又喜欢清静的人,才会去到二楼。 正是:“ 始自明皇衮戏裘,梨园轻唱几春秋。 高堂演看古今事,妆粉扮成善恶流。 台上欢颜台下笑,台中啼哭台前愁。 览观逆旅皆如是,不过沧海泛小舟。” 叶凌买的寻常戏票,便寻了个角落坐下,立时便有买瓜子花生的小贩眼疾手快,来他面前晃悠,盼着是善人能照顾照顾。 只可惜叶凌没这习惯,来回几趟也没掏出钱来。倒是让伙计给倒了杯茶,他是真渴了。 坐在这个位置的,哪里有什么好茶,喝到嘴里又苦又涩,还不如不喝。不过叶凌倒是在嘴里咂了咂滋味儿,只感觉偶尔尝尝,倒也不错。 台上演的戏,叶凌听不太懂。不常听戏的人总是如此,看上去也不热闹,自然就不爱了。 叶凌总归不是为了听戏来的,所以还坐的住。 可不多时候,便见门口来了一大群人,倒是家丁下人的装扮,个个趾高气昂,颇有些傲色。 随后便是一个身材不高,穿的绫罗绸缎,戴的珠光宝气的一个青年走进来。 这青年:“一对招风耳,两只贼光目;脸上无情便是妒,总爱把人欺负。手中盘木串儿,脖后斜插扇儿,横行霸道豪门子,在家排老二儿。” 见这青年走进来,戏园子管事急忙上前去行礼请安:“二爷来了,位置都给您预备好了,您二楼请!” “不不,”这青年一摆手,笑着指了指台前最中间的那张桌子,道:“爷我今天就看上这块地儿了,看得清楚不是。” 这桌边原本有人,可青年身后的下人立时就明白主子心思,凶神恶煞的往人家身旁一站,盯着你直发毛。 这人也都知道青年来头不小,赶紧的起身给腾地方,一个劲儿的行礼赔罪。 青年心情大好,摆摆手道:“得了,给他们安排楼上一桌,帐就算我的!” “谢谢二爷!” 戏园子管事一转身,连连叹息,暗道:“算你账上?你也得给啊!” 叶凌微微一笑,这世上总不缺有钱有势之人,为什么总不缺呢?可能这是大多数人最求的吧! 这青年坐下不多时,脸上就露出嫌弃之色,说道:“让他们都停下,别唱了!” 下人立时冲着台上大呼小叫: “别唱了!” “说你呢,赶紧停下!” 台上演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却知道惹不起,赶紧的停下不演了。 管事急忙过来:“二爷,他们是演的不好还是……您说,我听着呢。” 青年眉间一挑,倚着靠背,敲着桌子:“爷我为什么捧你们园子,您心里没点儿数?还不赶紧的让怜儿出来呀!” “您别急,我这就给您叫去!”说着话,管事就往后台跑。 后边看戏的人原本正在兴头上,被这么一搅,无不可惜。但又不敢招惹这青年,只好心里骂上一骂,图个痛快。 叶凌倒是不知这青年何人,便问身边一者:“老伯,小子初来乍到,不知前边儿这位公子是何人,怎么如此霸道?” 老者小声道:“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竟然连他都不知道。他可是贾琥,吏部天官贾大人的小孙子,平日里欺男霸女,为祸一方,可谁敢招惹啊!” 叶凌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官宦子弟,难怪敢如此嚣张,却也在情理之中了。与人为善,是因为打不过,真要有钱有势,没个约束了,谁也保不齐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不多时,就听得侧幕一声叫板,随后铜锣开场,一个身着戏服,头戴凤冠女子便上得台来,正是美艳无双:“ 莺啼娇啭慢声声,微露鬓鬟引目横。 罗带妖娆桃粉面,绾巾翠耸玉山峰。 凤眉颦起姿添展,红袖遮来媚却增。 观此盈台唱戏女,方知天下有倾城。” 这女子一登台,贾琥立时便带着手底下人叫好,那双本就斜着的眼睛里,满是贪婪猥琐之色。 叶凌身旁的老者给他介绍道:“这可是园子里的名角儿,谢怜儿谢老板,这内城几十家戏园子,就要数谢老板最有万儿!” 叶凌看着台上这唱戏的谢怜儿,心中一阵恍惚,似乎又想起了心中之人。 正这时候,贾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上,这身子也是站起来,迷迷糊糊便往上头要爬。 谢怜儿一看,皱了皱眉头,竟然直接一个转身,走回台后去了。 贾琥立时就火儿了,喝道:“怎么回事?还有这样唱戏的吗?” 管事的赶紧过来劝:“二爷您别生气,谢老板她今儿个身体不太好,已经是强撑着上台了,您多包涵。” “怎么?不舒服?”贾琥眉头一笑:“正好,二爷我从太医那里学了医术,专治妇科,待我进去给怜儿瞧瞧!” 说着话就要往后台闯,管事的要拦却被一众给擒拿住,动弹不得。 一帮戏班子的人都出来拱手作揖,赔笑劝阻,倒是让贾琥手下人给打了一顿。 “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拦我!” 话音刚落,方才下台的谢怜儿重又走上来,只是此时卸了行头,一身白衣素服,又是一番韵味,看得贾琥心乱神迷,垂涎如滴。 谢怜儿冲贾琥款款一礼,脸色不好看,语气冷淡:“二爷,我们戏班子没什么得罪之处,您不能随便打人吧?再说这看戏哪儿有往台上爬的道理?小女子谢二爷这么长时间捧场,可我从小学的规矩不能变。二爷是书香门第,自是明理,也不会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过意不去,您还是把他们都放了,我今儿好好给您演一出。” 贾琥闻言,笑着道:“管事说怜儿病了,这病了就要看病休息,二爷怎么舍得让怜儿再受累呢?我跟宫里的太医学过医术,怜儿跟我回去,我好好给你‘看看’!” 说着话,贾琥一使眼色,立马就有人跳上台去,来拿谢怜儿。 谢怜儿一介女流,哪里有反抗之力,两手都被擒住,只能咬着牙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贾琥眉开眼笑:“怜儿别怕,跟我回去,我保证帮你把病治好。你们俩给我看着点儿,别伤着我的怜儿!” 戏班的人是又哭喊又磕头的,但哪里还管用。贾琥今天就是铁了心要带走谢怜儿! 叶凌身边老者叹息一声:“挺好的女娃,可惜了!”他们都是穷苦人,谁也阻止不了什么,更不敢说话。 叶凌微微叹息,反手已经握住了木剑剑柄,只是身上熟悉的锋芒之气,不复存在了。 不过正这时候,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破衣烂衫,穿着草鞋,手里拿着宝剑,头发束在脑后,嘴边满是胡茬的人。 叶凌一看,不禁暗笑:“还真是个行侠仗义的人,总是路见不平。”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笑。 秦笑路过戏园子门口,听这里头吵吵嚷嚷的,心中好奇,便进来瞧瞧,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等事情发生。 自称大侠,遇到这等不平之事,岂能不管? 于是,他上前一步,喊出了所有人不敢说的话:“住手!” 第十二章 吾剑蒙尘未断锋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管闲事,害人害己;你说不对,要有正义;我说你小,还太偏激;你说我怕,瞧我不起;我说你傻,就是放屁;争来争去,没个主意;论到头了,还是那句:世道艰难,都不容易。” 戏园子里一声断喝,打断了一帮正在行凶的人。 秦笑上前一步,手中铁剑出鞘:“你们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真是无法无天,正赶上本大侠路过此地,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恶人!” 此言一出,贾琥脸上满是笑意,他一向是横行无阻,谁敢说半个不字?今日倒是遇见了新鲜:“你是谁?叫什么?” 秦笑仰着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听好了,本大侠名叫秦笑,还不赶紧把人放了,滚出去!” 贾琥是纨绔,却不是顽愚,他脑海中高速运转,但并未记得这样一个人。 因此,他便放下心来,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也敢来管我?” 秦笑冷哼一声:“我管你是谁,总是在我面前行凶作恶就是不行!” 两人各自向前,越走越近,直到面对面站定。 贾琥鄙夷一笑:“一个要饭花子也敢来管爷我的事,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敢不敢动我一下!” 秦笑气不打一处来:“看我敢不敢打你!” 说着话,这拳头也就招呼在脸上了。一拳到肉,贾琥马上就摔倒在地上,捂着脸大喊:“好小子,真敢动手,给我教训他!” 说着话,贾琥手下一众家丁下人可就放开了,又是打,又是砸,把这好好的戏园子弄得是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看戏的尽都赶紧的往外跑,生怕卷进是非当中。 秦笑举着剑和两个家丁打做一团,只可惜他根本就不会用剑,被人拿着木棍一顿好打,弄了个鼻青脸肿。 戏台上,谢怜儿依旧被两个家丁抓着不放,眼看着戏班的人被打,却无计可施,只好大喊道:“我跟你回去,叫他们都住手!” 贾琥一听,立马喜出望外得爬起来,笑着道:“怜儿你终于想通了!都给我住手,谁也不许再打了!” 下人们立时住手,两个人将秦笑架起来,拖到一边去。 贾琥命人放开谢怜儿,道:“怜儿,咱们这就走吧,我已经让人备好车了!” 谢怜儿看了秦笑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我要回去换身衣服,请二爷稍候。” “好好,换衣服好啊,是得换换衣服,换衣服。”贾琥是眉眼含春,满嘴流涎。 待谢怜儿转回后台去,贾琥心情大好,转身对秦笑道:“爷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了,给我乱棍打出去!” 话音刚落,叶凌便走上前,拱手一礼:“二爷,我认得这个人,您高抬贵手,让我把他带走,别脏了您的眼。” 贾琥眉间一挑,反正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与一个乞丐为难,便摆摆手道:“去吧,以后别在爷眼前出现!” “多谢二爷!” 说着话,叶凌便上前扶起秦笑,要往外走。 秦笑咬牙切齿:“没想到你是这种奴颜卑膝之人,算是我看错了你!” 叶凌默然不语,他早就看出这贾琥虽然修为不高,但也有青幽境修为,如何能够被秦笑一拳打倒? 他分明是借机发难,秦笑着了他的道!叶凌明白,那个谢怜儿也明白! 不过秦笑却是一根筋,一把推开叶凌,转身又提着剑朝贾琥冲过来。 几个家丁眼疾手快,立时便将他擒住,按倒在地上,夺了剑。 贾琥嘴角一撇,将那把铁剑拿在手里,笑道:“拿着一把破剑,就想着学人家当大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说着话,把剑交给旁边的下人道:“给我把他这把剑,丢进护城河里去,我看他以后还拿什么逞英雄!” 此言一出,秦笑立时便慌了,死命的挣扎:“把我的剑还给我!把我的剑还给我!” 众人哈哈大笑,尽都将他当作跳梁小丑,无人在意其言。 贾琥更是出言讥讽:“就一把生了锈的破剑,你还真当宝贝了。我告诉你,就是地阶道剑,爷我也见过,拿在手里照样丟!” “二爷,”叶凌拱手上前,道:“您没必要和他为难,还是放了他吧!” 贾琥看着叶凌,见他背后也有一把木剑,立时笑着道:“来人,把他的剑给爷我拿来看看!” “是!” 两个下人走近,要夺剑。叶凌却并不阻拦,伸手将木剑取下,奉在手中,递过去道:“二爷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贾琥接过木剑,哈哈大笑:“就这个破烂,爷我会喜欢?还真当这是什么宝贝啊!” 言罢,贾琥便伸手握住木剑两头,要把他掰折。可木剑不知是什么材质,根本难以折断。 “他娘的,还真够硬!” 贾琥一生气,把木剑摔在地上,连踩了几脚,叶凌都无动于衷。 可秦笑却泪流满面,气道:“叶凌!你不配当一个剑客!你不配用剑!你的剑在哭泣,你难道听不见吗!” 此言一出,叶凌如同凉水浇头,一个错愕。随即便感觉自己的心思与木剑相连,从木剑那里感受到深深的悲伤。 “我……让你受委屈了!” 正这时候,谢怜儿从后台走出来,换上一身长裙,头发高盘,斜插凤钗,真是绝代佳人,国色天香。 贾琥笑着道:“怜儿,跟我回去,我给你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却突然感到身背后一股凉风,急忙回头看时,却只感到一个黑影闪过,紧接着拳头便落在贾琥脸上,将其打飞出去,撞在戏台上,扬起一阵尘埃。 这一拳速度太快,连贾琥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手下的家丁们。 一阵惊愕之后,他们才回过神,赶紧跑过去:“二爷,您没事吧!” 叶凌缓步上前,将木剑拾起,伸手擦着上头的尘土,对他道:“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失去了她,不能够再失去你了!” “混蛋――” 贾琥捂着脸站起身,周身激起一股道韵,将自己家丁尽数弹开,恶狠狠的看着四周。 刚才那一拳,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打出来的,所以贾琥并未怀疑面前的叶凌与秦笑,而是警惕园中是否还有别人。 “究竟是何人,赶紧给我滚出来!” 无人应答,可叶凌却手持着木剑,身形突然俯冲上前,速度极快,反手以剑柄打在一个家丁肚子上。 那家丁来不及反应,便被打飞出去。 铁剑腾空转了两圈,落在叶凌手上。叶凌反手便将其抛回给秦笑:“一个剑客,不能随便丢失自己的佩剑!” 秦笑愣了愣,旋又转起身来,展颜一笑道:“你果然,是你!” 贾琥这才意识到,叶凌虽周身并无道力加持,却肉体十分强横,实力不容小觑! 叶凌面无表情,看着贾琥道:“我不想杀你,赶紧滚!” 贾琥闻言,眉间一挑,随即放声大笑。这么多年了,还不曾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今日倒是长了见识:“终于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还真是难得啊!” 话音刚落,贾琥周身道力激荡,一股绵薄掌力便朝着叶凌劈杀而来。 叶凌面不改色,手中木剑似乎凭空生出一丝锋芒,随后自上落下,竟轻松将掌力劈成两半,自己却毫发无损。 贾琥不气反笑:“果然有些手段,难怪敢如此嚣张,去把张师父叫来!” 一闻此言,立刻便有家丁连忙跑出去,好像是喊人。 谢怜儿和戏班的人在远处躲避,她脸色焦急,赶紧喊道:“公子,二爷府上有修为强大的修士,你们肉体凡胎,是斗不过他们的,赶紧逃吧!” 贾琥笑着道:“我家怜儿就是菩萨心肠,只可惜已经晚了。既然惹了我,天涯海角也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叶凌语气冰冷:“杀了你便是!” 话音未落,叶凌身影仿佛消失在原地,随后一道寒光掠过,贾琥瞪大了眼睛,护体道韵溃散,胸前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随即鲜血喷涌,令他倒在血泊之中。 “二爷!” 家丁们急忙上前,可都不敢伸手触动。 叶凌收剑在背,冷冷道:“可惜没了修为,难以令他即刻毙命。” 秦笑见状,哈哈大笑:“这就是你们胡作非为的报应!还不赶紧滚,不然连你们一块儿杀!” 正此时候,叶凌突然面色一凛,只感到一道强横的气息撞入园中。紧接着一个蓝衣老者出现在贾琥身侧,伸手塞进他嘴里一枚丹药。 丹药下肚,立时化入躯体,伤口肉眼可见的恢复,贾琥也渐渐苏醒,悲愤道:“张卫!给我杀了他们!” 蓝衣老者张卫负手而立,盈冲境修为立时覆盖整个空间,令一众凡人尽都受不住,倒地不起,几欲吐血。 唯独叶凌毫无意义,已经身姿挺拔,与张卫对视,背后木剑不断颤抖,跃跃欲试。 张卫眉间一挑,道:“倒是有些本事,就是你伤了我家少爷吧!” 叶凌语气冰冷:“若没有你,他已经死了!” “小子狂妄,老夫看你还如何逞凶!” 就在张卫要出手之际,戏园子门口突然一阵马蹄声响,紧接着走进来十几个身着官服的捕快。 为首一人,身着红袍,面如冠玉,腰间一把佩剑,英姿飒爽,长发飘逸。站在众人面前,高声喝道:“太岳府护卫季长风奉命到此,尔等还不速速住手!” 贾琥依旧不依不饶:“你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敢来管我?张卫,把他们给我一并杀了!” 季长风两眼微眯,手中佩剑突然出鞘,身形几乎瞬间来在贾琥身侧,令张卫毫无反应之机。 剑刃抵在贾琥脖颈上,季长风冷声道:“现在可以听话了吗?” 贾琥吓得不敢多言,赶紧道:“都住手,谁也别轻举妄动!” 季长风四下观望一番,戏园子经过打斗,已然是一片狼藉,还有不少人带伤,血流满地。 “把他们都带回去,交给宋大人发落!” 第十三章 府衙大堂讼公平 - 逐仚 - 青衣潇然 穿大街,走小巷,转眼来在太岳府衙门前。 但见得府衙坐北朝南,虎踞龙盘,门前是十字街头,合青龙、白虎之势。 举目看去,两只青石雕琢镇府石狮子威风凛凛;红漆大门之上,悬挂有黑底金字的匾额,“太岳府”三字笔笔如刀,点点似桃,正是出自名家之手,可流传后世。 两侧红漆门柱之上,嵌挂有一副对联,写道:“ 忍一时,莫负气,来到此地,费钱又费力,与人争吵还累己。 问明白,讲道理,坐在堂前,难瞒也难欺,辩清官司才相宜。” 正是有意规劝来告状之人,自当三思而后行;更要警醒为官之人,理该秉公而执法。 门边一架兽皮云鼓耸立,供告状之人击鼓喊冤,求官做主。 入得大门以后,来在二堂正厅。左右门柱以上,又是一副对联,写道:“ 天有昭彰,国设明法,报朝廷之事,便是善政。 世传公道,人怀良心,免百姓之忧,可称爱民。” 抬头看去,大堂中央悬挂匾额“明镜高悬”,下头立海朝屏风,隔绝内阁与外堂。屏风以外,制红木高台,上摆三尺法桌大案,后边设花梨太师椅。 法桌以上,是文房四宝,醒木惊堂。桌边设四个令箭筒,红黑之色,各不相同。 两旁边肃静回避牌、师爷笔录,左右各一排衙役站定,高喊堂威:“威~武~” 正是:“ 门衙官府向南开,明镜高悬照月台。 一任清平食尔俸,十年寒苦栋梁才。 深居朱槛花厅内,随手三班六房来。 奉命与民安此土,岂求狱讼不冤哉?” 大堂之上,叶凌、贾琥等人被季长风带上堂来站定。 不多时,自屏风以后,走出一人,只见他:“面容周正四方,眉宇英姿非常。三缕长髯胸前张,官服绣龙又披黄。此生付予刑名事,铁面无私是刚强。” 此人来在堂上,端坐法桌以后,伸手拍落惊堂木,问道:“你等来到堂前,所为何事?” 未等季长风发言,贾琥便轻蔑一笑,道:“爷知道你,你不就是新上任的太岳府尹宋拯嘛,我爷爷与你同朝为官,咱们都不是外人!” “哦?”宋拯闻言,追问道:“但不知你爷爷是朝中哪位大人,可否告知本官知晓?” 贾琥得意一笑,来往太岳府尹,俱是那欺弱怕强,奴颜卑膝之人,自是不敢得罪朝中勋贵的子弟,故而这贾琥才敢在城中如此放肆。 今日见宋拯此态,贾琥便以为他也是如此,便笑道:“我爷爷,正是当朝的吏部尚书贾大人!” “原来是贾成道贾大人家的公子,失敬!失敬!”宋拯拱手一礼,不卑不亢。 贾琥洋洋得意,拿着折扇指着叶凌等人道:“这些人与我作对,你把他们都给我办了,我就回去了!” 说着便要往外走,却被季长风持剑拦下。 “你……宋大人……” 话音未落,宋拯再拍惊堂,喝道:“你等既在这大堂之上,便无贵贱之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再有扰乱公堂者,本官定要严加惩处!” “你……” 贾琥咬牙切齿,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主儿,真是晦气到家了。 张卫赶紧劝阻道:“二少爷不必着急,我已经派人回府去通知大少爷和老爷,他们此刻定然已经在想办法搭救了。” 贾琥点点头,他自是无所畏惧,只不过嫌弃太过麻烦,更丢了面子。 随后,宋拯便开始问案:“何人报案?” 那谢怜儿便跪倒在地,道:“是小女子报案!” “何事报案?” 谢怜儿看了看贾琥与叶凌、秦笑,道:“因他们发生口角,打砸了戏院,小女子这才命人前去报案。” 闻听此言,贾琥似笑非笑,叶凌默然不语,秦笑略感心寒,戏班之人心惊胆战。 秦笑想出言反驳,却被叶凌拉住,摇了摇头。 叶凌知道谢怜儿的良苦用心,她既是想要保全自己,也是想要保全他们。 紧接着,宋拯便将这事情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了解清楚。 如谢怜儿所说 此事却也简单,不过是贾琥与秦笑、叶凌在看戏时发生口角,因此大打出手,砸了戏园子。 只要两相和解,再赔了戏园子损失,各自受些惩戒,此案也就了结。 可正待宋拯要当堂宣判之时,大堂以外突然有人敲响鸣冤鼓,高声道:“青天大老爷,小民有关于此案的重要案情汇报!” 听闻此言,宋拯便令人将其带上堂来,却见一个锦衣华服,容貌俊朗的富家公子,迈步上得堂来。 此人一来,贾琥不由得咬牙切齿:“竟然是你!” 那富家公子瞥了他一眼,便对宋拯拱手一礼,道:“学生顾书辞,拜见宋大人!” “免礼!”宋拯道:“你方才击鼓,说有重要案情汇报,还不速速讲来!” 顾书辞点点头,旋即伸手一指贾琥,道:“启禀大人,就是此人,到戏园去强抢民女,要将谢怜儿带走,这两位义士才会仗义相救,还请大人明察!” 此言一出,宋拯脸色一变。若真有这层隐情,自己方才可是差点令元凶逍遥法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于是,他再次拍落惊堂,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怜儿你速速道来,若有半句隐瞒,本官绝不留情!” 谢怜儿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顾书辞与贾琥俱是心疼不已。 叶凌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谢怜儿看了一眼贾琥,却表现出一副十分不忍的表情,令贾琥神情动容,竟自己冲着宋拯道:“大人不必问她,正是我要带她走,此事与她无关!” 顾书辞暗自一笑,赶紧道:“大人,他已然招认,证明学生所言非虚!” 贾琥说完话便追悔不已,可是看着谢怜儿一脸感激的看着他,也只好如此。 宋拯将眼一眯,道:“让他们画押!” 说着话,师爷便拿着记录上前,令他们画押。 可张卫却一把拦下道:“二少爷,万万不可!” 张卫心里明白,若是画了押,就算是认罪伏法,可不能留下此等把柄。 一旁的顾书辞却煽风点火道:“大人,此人拒不认罪,应该大刑伺候!” 宋拯冷着脸,道:“贾琥,你刚才既然已经认罪,此刻为何却不肯画押?莫不是心存侥幸,仗着你是朝廷命官之孙,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贾琥沉着脸,道:“宋拯,你一个小小的太岳府尹,也敢管我的闲事?你信不信爷让你立时就罢关丟职,回乡种田!” 宋拯勃然大怒,手中握着一方印玺,立时调动一方天地之力加持自身,整个大堂之内充满了威压,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各大王朝的各级官吏皆有印玺在手,此印玺便是一件道器,可以短暂调动一方天地之力,为己所用。这也正是为什么,王朝实力强横,凌驾于各大修士宗门之上的原因。 如此威压之下,贾琥站不稳脚步,好在张卫闪身立于贾琥面前,外放修为抵御,才不至于令他受伤。 宋拯大喝:“你等岂敢对抗朝廷法度,本官定然不肯轻饶!” 正说话间,衙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身儒衫,头戴纶巾,十分儒雅。 贾琥见了,仿佛见到救命稻草,急忙喊道:“大哥,快来救我!” 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贾琥的兄长贾瑛,现在国子监中作为一名监生。 那贾瑛走到堂上来,根本就不理会贾琥,而是呵斥张卫道:“在这府衙之内,岂敢放肆,还不赶紧把道力收了!” 张卫自是不敢抗命,赶紧收了修为,站在一旁。 宋拯见状,却也收了天地之力,大堂之内重又恢复原样。 贾瑛冲宋拯施礼道:“学生贾瑛拜见宋大人,学生是这贾琥的兄长,此番听闻我弟触犯发条,因此特来劝诫!” 贾琥不禁慌了神,赶紧道:“大哥,你快救救我啊,我不想坐牢!” 贾瑛面无表情的道:“贾琥,国法在前,你岂能儿戏。我今天前来,就是奉了父亲与祖父大人的命令,请宋大人定要秉公处置,却不能够法外开恩!” 此言一出,贾琥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瘫倒在地上,眼神中俱是绝望之色。 贾瑛冲宋拯又一拱手:“大人,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请大人继续审案,学生这就告退了!” 言罢,贾瑛转身离去,来去匆匆。 随后,宋拯站起身来,高声道:“贾琥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又命手下打伤数十人之多,在公堂上藐视律法,不遵号令。数罪并罚,判你六年牢狱之刑!张卫与一众家奴为主行凶,各责打一百棍,放回府中。秦笑、叶凌与戏班众人当堂释放,由贾家支付医治费用!” 宣判完,便有侍卫将贾琥带下去,其他家丁也受了罚,各自散去。 出了县衙门口,秦笑道:“没想到,这太岳城还有这样一个不为权贵的好官!” 叶凌转头看向太岳府的牌匾,暗道:“倒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又正巧看到走出来的谢怜儿,两人对视一眼 ,她便上了顾书辞的马车,扬长而去。 叶凌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对此女的忌惮,毕竟今日之事,大都出自此女之手,果然可怕。 …… 贾家府邸,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躺椅上休憩。不多时,贾瑛回府,走过去拱手一礼,道:“祖父大人,孙儿回来了。” 老者闻言,缓缓睁开眼,道:“怎么定的罪?” “六年牢狱。” “多了六年清静,”老者道:“眼下太岳城,即将陷入腥风血雨之中,让这个这个祸根进去关几天也好。” 贾瑛问道:“祖父大人说的可是……储君之位?” 老者点点头,旋又摇摇头:“不止是这么简单,还有关于上天的事,即日起我贾家闭门谢客,家中之人不得随意外出,听明白没有?” “是!”贾瑛应了一声,又皱眉道:“可是贾琥在牢中……总还是个隐患……” 此言一出,老者转头看向贾瑛,目中闪过精芒:“他是你弟弟,你理该寻你父亲与母亲商议!” 贾瑛立时慌了神,急忙跪倒在地:“孙儿失言,请祖父大人责罚。” 老者重又闭上眼睛,摆摆手道:“去吧,让我清静清静,清静清静……” 第十四章 风浪前时海波平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二位公子,请留步,在下有话要说!” 叶凌与秦笑刚走出太岳府衙不远,却被身后赶来的季长风叫住。 二人回头,秦笑问道:“事情不是问清楚了,还有什么事?” 季长风拱手一礼,道:“二位今日能够在戏园里不畏权势,仗义出手,定然是那侠肝义胆之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邀二位入我府衙,助宋大人办案,维护地方太平!” 叶凌与秦笑闻言一笑,秦笑摆摆手,笑道:“我是云游四方的大侠,怎么能困在一处呢,天底下还有许多不平之事 要我去铲除呢!” 说着话,他便招着手,转身离去。 叶凌亦是摇摇头,拱手一礼:“多谢相邀,只是我志不在此,告辞了!” 言罢,叶凌亦转身离开。 “这……” 季长风无可奈何,只好轻轻叹息一声,回去府衙之内。 穿大庭,过回廊,来在内堂之上。宋拯正穿着便服,坐于堂前读书。 见季长风回来,宋拯道:“可是被人回绝了?” 季长风点点头,道:“我本想邀他们二人为大人效力,只是他们志不在此,无可奈何。” “人各有志,不可强也。” “可是大人被太子拔濯,初到京城,”季长风又道:“属下早听闻京城内外,明争暗斗,大人处在这个位置上,自是凶险万分啊!” 宋拯轻轻将书卷放下,正色道:“宋拯入仕,便是为了上报皇恩,下安黎庶。纵然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季长风神色动容:“大人!” …… 大街上,秦笑捂着胸口,笑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叶子,”叶凌道:“与我熟识之人,都这么称呼。” “叶子!”秦笑道:“我们就此别过吧,我还要去别处行侠仗义,不能陪你了!”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秦笑!” 叶凌高声一喊,待秦笑回头时,丢给他一个钱袋,道:“朋友相赠,不可推辞!” 说完,叶凌便转身走了。 秦笑愣在原地好久,方才微笑自语:“下次还你就是了!” 待叶凌转回镖局时,已经是下午十分,许国颇有些焦急的站在门口观望。见叶凌回来,便上前询问:“你这是到哪里去了,真是让人着急!” 叶凌笑道:“乡下人进城,自然是要四处逛逛,京城繁华,我这双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 许国哈哈大笑,拍了拍叶凌肩膀,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王镖头说最近好好歇歇,过些日子还有一趟远门要出,到时候你可得跟着。” 叶凌笑着点点头,不知为何,从许国身上,他总能感觉到一丝大哥的影子。 说着话,九爷便赶着马车出来,载着他们出离了太岳城,回到小镇当中。 马车方才路过学堂,叶凌便跳下来,道:“我要去看看青伊,你们先回去吧!” 许国招着手道:“晚上来我家,要你嫂子准备些好酒好菜!” “好,等下一定过去!” 叶凌笑着,目送马车离开。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学堂之中,读书胜朗朗传来,宛转悠扬。 叶凌立在门口,探着身子朝里望去,只见学堂里总共二十多个孩子,有男有女,尽都捧着一本书在摇头晃脑的读着。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不渡与自修这一僧一道,在儒家学堂中见到其余两家的人,实在难得。 孔孟尧,孔夫子一身雪色的儒衫,盘坐在前头闭目养神,不知是睡是醒,却依旧体态端庄,儒雅慈祥。 叶凌四下观望,终于在左边靠窗的位子见到了小宝,也就是青伊。此刻她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书本,认真诵读。 上学堂的机会对她来说异常宝贵,因此她十分认真,绝不浪费哪怕一秒钟。 终于,夫子缓缓睁开眼,真起身来止住了众人的诵读,道:“一个一个上来,将今日讲的背诵出来,便可下学回家了。” 此言一出,不少孩子都皱起眉头,显然十分想回家,却暂时不满足条件。 反倒是青伊第一个站起身,走上前去,先对夫子拱手施礼,这才流利的背诵内容。 夫子微笑着点点头,道:“青伊虽初来学堂,却十分勤勉,可做你等榜样!” 青伊甜甜一笑,望向门口时,就见到叶凌正笑着看她,立时高兴万分,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只是有夫子在场,不能坏了礼数。 夫子也注意到了叶凌,只是并未多言,让青伊下学去了。 青伊满心欢喜的收拾自己的书包,笑着跑出来,投到叶凌怀里:“大哥哥,夫子夸我了呢!” 叶凌点头笑道:“我都听到了,青伊是最棒的!” “大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吗?我今天在学堂可开心了,我慢慢说给你听!” 说着话,青伊便拉着叶凌的手,往家走去。 不渡与自修看在眼里,妒在心头,只恨自己没有背下文章,不然也能和青伊一起下学回家了! 一转头,一僧一道的眼神对上,马上便知晓了对方心思,火花四溅,随即便埋头书案之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以后背下文章,陪青伊一起回家的人,只能是我(我)!” …… 叶凌将青伊送到家门口,青伊却突然转身道:“大哥哥,谢谢你让我能够有机会上学堂!” 叶凌不解:“这都是你的努力,为什么要向我道谢?” “我知道,我那天捡的钱,其实是大哥哥故意放在那里的 ,对不对?”青伊眨巴着一双明眸,眼神里满是机敏与聪慧。 叶凌笑着蹲在她面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大哥哥做的不够好,没有瞒住你和你娘?” 青伊摇摇头,道:“大哥哥瞒住我娘了,只是瞒不住我。我去采花的地方离城太远,根本就没有人踪,所以姨夫才担心我的安全,不许我去采花来卖。而且……那个钱袋上,有大哥哥的味道!” 言罢,青伊便笑着跑进院去,红着脸对叶凌道:“所以我要谢谢大哥哥!我一定会报答大哥哥的,等我长大了,我就……我就要跟大哥哥做一家人!” 话音刚落,青伊便赶忙跑进屋去了。 “一家人……” 叶凌轻轻一笑,望了望躲在屋门口,悄悄往外看的青伊,展颜一笑,随后便趁着暮色,消失在巷陌之中…… …… 太岳城,一处府邸的书房内,一青年坐于棋盘前头自弈。 不多时,有老管家敲门走进来,出言道:“今日城中,出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青年头也不抬:“说来听听。” 管家便道:“新上任的太岳府尹宋拯,以强抢民女罪,判了吏部尚书贾成道的孙子贾琥六年牢狱之刑。” “宋拯么,”青年道:“我听闻过此人,不畏权贵,铁面无私,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太子将他调来京城,倒也合适。贾琥被关,贾家有什么反应?” 管家道:“贾府闭门谢客,再无其他动静。” 青年微微一笑:“老狐狸倒是精明,但这个时候潜身缩首,恐怕是晚了。吏部事关重大,大哥可是势在必得,贾琥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另外,”管家道:“还有一件事,在贾琥的案子里,牵扯到了一个人,似乎是大柱国的义弟叶凌。” “叶凌?”青年猛然抬头,看着管家道:“细细说来!” 管家便将事情告知,青年笑道:“原来他来了太岳城,这也难怪,自己的义弟在此,他自然是会找来的。你可知他住在何处?” 管家道:“就在城外的镇子里……另外,我们抓到了曲义的小女,此人似乎也和曲知若有所瓜葛!少爷,我们该做些什么?” 青年闻言一笑,拿起一枚棋子落在经纬之间,道:“既然有现成的棋子在,用用便好。将消息透露出去,就叫这地方的父母官,去捉拿犯官的同党!” “是!” 管家领命出了门,青年看着棋盘自语道:“贾琥为什么要强抢民女呢?他理当不是这样的人才对啊!这里头又有谁的影子呢?” …… 又一处府邸,里头灯火通明,却并不见什么下人来往。 一处房舍里,主位上端坐着一个锦衣少年,若叶凌见了,定会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那大乾王朝六皇子,百里瀚然! 当初他随百里长空去请徐铮,路遇险情而身受重伤,此刻却已经完全恢复,修为也是大为精进,已经触到凌虚境边缘。 在他下手处,也坐着一个青年,却是那贾琥的兄长贾瑛。 贾瑛坐在那里,端着茶杯,面无表情道:“贾琥入狱,该是六皇子对他说了什么吧!” 百里瀚然闻言一笑:“替你除去一个祸害,难道还要换来一番兴师问罪?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道理。你若这般,日后传出去,谁还敢替你办事?” 贾瑛冷笑:“死人才不会说话,斩草可要除根呀!若是野火烧不尽,真不知是锄草,还是施肥!” 百里瀚然喝着茶,笑道:“宋拯何许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六年光景,什么都会过去。纵然是草原广阔,也终究要做瀚海阑干。” 贾瑛站起身,道:“祖父大人已经传命,贾府上下闭门谢客,不得随意外出走动,在下也是身不由己,请六皇子多多见谅。” 百里瀚然点点头:“眼下朝局还很平稳,只是不知能够保持几时。今年便是大考之年,贾公子可有心仕途?” 贾瑛道:“祖父与父亲有命在前,我不敢违抗,自是与这进士无缘。过些年我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寻求清净之所,苦心追求大道。” 百里瀚然闻言一笑:“望你能够如愿。” “多谢六皇子吉言,”贾瑛拱手一礼:“在下告辞了。” 望着贾瑛离去的背影,百里瀚然亦站起身,望着庭外,暗中自语:“这平静之下的风浪,又需几时才能到来?看来我还要再添些助力才是啊!” 第十五章 不知缘由犯刑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今日清晨刚起,一讨饭的便在街角的草堆里发现了一个尸首,吓得他急忙报了官。太岳府尹宋拯与捕头季长风率人前来验尸。 只见得此人穿着黑衣,身上并无伤痕,是一个修士,被人震碎了心脉,方才身死道消。 此事无从追查,凡修士之间争斗,朝廷实在难以干涉,因此宋拯只好命人简单记录,便将尸首送往城外掩埋。 宋拯骑在马上,与季长风打道回府。可半路却被一队人马给拦下。 为首一人,身着蓝色官衣,冲宋拯拱手一礼,道:“宋大人,吏部有命,令下官陪同宋大人前去捉拿犯官曲义的从犯,这是上命。” 说着话,蓝衣官便走上前,将一份奏折递给宋拯。 宋拯看过后,点点头道:“既然吏部有命,下官理当遵行,请头前带路!” “下官领命。” 一行人马便由此出了太岳城,直达城外的小镇当中…… …… 早起无事,叶凌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转身下了床。 他一夜苦修,在想办法吐纳灵气修炼。只可惜丹田破碎后,便如同没有了根基,纵然是有万顷汪洋,无器皿盛装,最终也要流逝殆尽。 不过叶凌几番努力,总算是能够将灵气纳入体内,衍化成一点道力,催动着去查看碧玉扳指中的珍藏。 里头还堆有一些灵石,道器、丹药。那只青鹏鸟自在古月洞天中吸了月华,便一直沉睡着,不曾醒来。 叶凌手上并无什么功法书籍,看过的道藏也未有应对丹田破碎的办法。或许他自此便要与仙途无缘,沦为一介凡俗。 叶凌努力的以神识内关,可识海中已经是昏暗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更没有白衣男子的身影。 叶凌轻轻一叹,毕竟大多时候,现实都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迈步出门,九爷很稀奇的不在树下躺椅上坐着,反倒压了张纸条在桌上。 叶凌打开一看,上边写着:“镖局有事,我去商议。” 九爷毕竟是老江湖,威望与资历都在,镖局遇事都要九爷出谋划策,也很正常。 于是,叶凌便出了门,来到大街上闲逛。 街上行人不算多,天早,更比不得太岳城中繁华,倒是显得幽静。 来在九州茶铺门口,见人草木正在内堂烧水,准备茶叶。 叶凌便迈步走进去,笑道:“老板,可还记得我?” 人草木抬头一看,便笑了:“怎么能忘,来我这喝茶的,数你年轻,只是天太早,空肚子喝茶实在不宜。” 叶凌寻个桌子坐下道:“这街上逛来逛去,倒是这茶铺最安静,我便进来了。既然空肚子喝茶不宜,老板给我上一杯适合的吧!” “好!” 不多时,人草木便提着水壶,来给叶凌冲了一杯面茶,道:“本来是留着我吃,分你些,可别嫌弃味道不好。” 叶凌尝了一口,点头道:“是要吃的时候是对的,什么都好吃,分不出高低上下。” “是这个理儿,”人草木笑道:“饿了吃糠比饱了吃蜜要好的多!” 说着话,人草木便转回内堂去忙活。 叶凌几口便喝光了面茶,坐在位子上,望着门外大街发呆。 不多时,就见一白衣老者走了进来,正是学堂的夫子孔孟尧! 叶凌赶紧起身,拱手一礼道:“夫子!” 夫子亦还了一礼,但并未说话。 人草木从里边出来,将一个四方茶包捧在手里,递过去道:“夫子,您的茶叶我都装好了。早说过,我去送到学堂便是,可每次都要烦请夫子跑一趟。” 夫子笑着接过茶包,道:“礼该我取,不能多多烦劳掌柜。还要多谢掌柜帮我打包茶叶,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送夫子!” “送夫子!” 夫子余光扫过叶凌,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却并未多言,迈步离去。 叶凌放下手,对人草木道:“想不到学堂夫子也喝你的茶叶。” 人草木点头道:“蒙夫子错爱,倒是为我在镇上扬名了。据镇子里的人说,夫子早年便在此地教书,不知有多少年了,教过的学生也是很多。我看他年纪大了,也许腿脚不便,想着将怹订的茶叶送去学堂,可每次夫子都要亲自来取。” 叶凌望着夫子远去,并未多言。 …… 学堂之侧,夫子刚才走到大树下,便回身见到一队官府人马来到,宋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严非常。 一行从街巷行过去,直奔许国家便去了。 夫子缓缓走上学堂台阶,便见到屋中的孩子们,趁夫子不在,跟着不渡与自修在嬉戏打闹。 整个学堂喧哗一片,只有青伊坐在窗户边静静看书,并未敢有一丝懈怠。 夫子立于门口轻咳了一声,学生们马上发觉了夫子回来,赶紧跑回到座位上,抓起书便读起来,可一双双眼睛却仍在偷偷看着夫子,生怕他拿起戒尺责罚。 但夫子并未如平常一般发火,反而是静静的走到座位上,将茶叶放下,出言道:“青伊,上钱来!” 青伊不明所以,赶紧起身上前。 夫子冲她耳语几句,青伊便点点头,自学堂跑了出去,直奔大街。 其他学生都交头接耳,心中好奇。可夫子却伸手抄起了戒尺,道:“背不下来书的,今晚恐怕端不起来饭碗了!” 孩子们赶紧埋头书案,再不敢分心。 …… 许国家大门口,有差官叫开了门,直接就将来开门的许国给锁上了。 许国急忙大喊:“大人,我犯了什么事?” 差官道:“犯什么事,大堂上说去,与我们说不着!” 另一边,去九爷家的人回来禀报宋拯:“家中无人!” 宋拯问许国道:“本官问你,那陈九家的两个人去哪儿了?” 许国闻言,心思急转直下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宋拯摆摆手,示意将许国带走。既然没有寻到人,也只好先这样回去了。 许国不知罪名,就被抓走,云淑急得不行,小许诺也哇哇大哭,更是乱上添乱。 邻居家的赛大虫见了,倒是赶紧的跑过来,对云淑道:“老许家的,你先别急,这许国大兄弟是个厚道人,肯定是官府弄错了,你别着急,好好在家看孩子,我让我家大儿子去城里打听打听去!” 云淑一个正经妇道人家,哪经历过这事,只是一直哭:“多谢老嫂子了。” “邻邻居居的,说什么外道话啊,”赛大虫说着,回头去喊儿媳妇:“瑞莲!你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的过来!” …… 大街之上,叶凌从茶馆走出来,正打算回九爷家,却碰上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青伊。 叶凌笑问道:“青伊,你不在学堂,怎么跑出来了?” 青伊道:“大哥哥……是夫子让我来的,夫子说叫你先别回去,他托你再给他带上一包茶叶。” 叶凌闻言一愣,却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后又转身回去了茶铺。 这人草木知道夫子要的是什么茶,只是调配起来十分的繁琐,需要很长时间。 叶凌与青伊一直等到快晌午了,人草木才总算又包好一包,递给叶凌道:“给,麻烦叶兄弟了。说来也奇怪,夫子这么多年,也从没有过一个月买两包的时候。” 叶凌也十分不解,但由于对这夫子敬重,他还是遵命而行。 正说话间,门口一辆马车停住,从车上下来一主一仆,正是那每日下午来包场的人。 一些茶客尽都知道规矩,纷纷付了茶钱,起身离开。这剩下叶凌与青伊还在。 那小婢女一见叶凌,气道:“怎么又是你,难道你是诚心与我们小姐过不去?还不赶紧出去!” 叶凌并未多言,拉着青伊便走出去了。有时候,争执是无必要的。 出离了茶棚,叶凌便与青伊回到了学堂,不想夫子正站在学堂门口等他。 叶凌与青伊赶紧上前施礼:“夫子!” 夫子拱手还礼,让青伊进去继续读书,转而问叶凌:“茶叶带来了?” “是,请夫子验看。” 叶凌将茶叶奉上,夫子却摆摆手道:“算是老夫赠予你的,拿回去以清水冲泡,有定心安神之效。” 叶凌闻言,苦笑道:“晚辈现在我心可定,无神可安。” “所以才需安定,”夫子笑道:“只是光靠喝茶还不够,还要你自己努力才是。” 叶凌默然片刻,随即点点头:“如此,便多谢夫子了。” 夫子转身要回学堂,可刚到门口时,却突然道:“日后若闲来无事,可到学堂中旁听。” 叶凌抬头看着夫子,直到他进了大堂。 良久,他方才转身离开,路过许国家门口,见大门紧闭,便没有进去打扰。 待他走到九爷门前,却见到大门敞开,叶凌心中存疑。 刚迈出一步,他突然皱起眉头,身形暴退出去好远,盯着大门口,冷声道:“什么人,还请出来一见!” “啪――啪――啪――” 一锦衣青年拍着手,自院中走出来,笑道:“三年未见,叶兄还真是长进了不少啊!” 叶凌用目观瞧,神色微变。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当初请大哥徐铮出山,路上遇到刺杀重伤的大乾王朝六皇子,百里瀚然! 百里瀚然一摆手,便见两个侍卫提着两个已经晕厥的差官走出来,仍在门口的墙角处。 百里瀚然笑着道:“才来太岳城几天,便招惹了官府的人,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叶凌一脸镇静,可心里却充满疑惑,自己并未做什么触犯刑律之事,为何会有差官在此? “六皇子殿下到此,总不是为了帮我打晕两个差官的吧?” 百里瀚然点头道:“当然只是顺手而为,我是来邀你入我府上,充当一位客卿的!” 说着话,便有一辆异兽拉着的宝辇走过来,停在两人中间。 百里瀚然上车道:“走吧!” 叶凌沉着脸:“六皇子何以认为,我会答应?” “若是你想知道你大哥与三弟的下落,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我想聪明人是不会错过的!” 第十六章 乘风入仕做公卿 - 逐仚 - 青衣潇然 巷陌之中,叶凌听了百里瀚然之言,愣在原地,半响也未曾说话。 最终,他还是回屋中取了佩剑,给九爷留下一张字条,随百里瀚然上了宝辇离开。 来到太岳城,叶凌也打听过大哥的消息,只听说徐铮乃大乾第一名将,官拜大柱国,领兵在边关抗击大汉丞相诸葛策。 而三弟吴情,自衔月阁一役后,便没有了消息,令叶凌时时牵挂在心。 宝辇之中,叶凌端坐于百里瀚然面前。 百里瀚然仔细探查,微微有些吃惊:“你的修为怎么还是不见增长?” “我现在只是肉体凡胎,”叶凌平淡的道:“令六皇子失望了。” 百里瀚然脸色一沉,伸手握住叶凌手臂,一股道力便顺着经脉探查叶凌身体。不多时他便惊讶道:“你的丹田破碎,与仙途无缘!” 叶凌不可置否:“树欲静而风不止,纵然我已经没了修为,可依旧麻烦不断,身不由己。” 百里瀚然闻言一笑,道:“春风化雨,夏风清凉,秋风送爽,冬风高扬。四季尚且如此,有何烦恼可言?” 叶凌一拱手:“但不知六皇子要送我的,是哪一股风?” “及时雨,旱时风!” …… 太岳府大牢―― 许国坐于牢门以内,不明所以。毕竟他没做过违法乱纪之事,怎么无缘无故被抓进来? 不多时,就见走廊尽头大门又开,官差押进来两个人,正是王澍与九爷。 “镖头!九爷!你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许国兄弟?” 王澍与九爷被关进许国的牢房,王澍道:“今天午间,府衙的人便封了镖局,说我等与犯官有瓜葛,因此将我和九爷抓进来,其他人现在被关禁在镖局,不得随意外出。” “犯官?”许国皱眉道:“什么犯官,我们何时与官府有过瓜葛?” 九爷坐在稻草堆上,装着烟袋道“既来之,则安之,想多了也没用。” 王澍苦笑道:“九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真沉得住气。” 九爷点燃烟袋,抽了一口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等既然没有犯罪,为何要怕?” “若是欲加之罪,又当如何?” 王澍眯着眼,他们走江湖的,去过不少地方,什么事没见过。只能说天下真正讲理的地方,并不多。 九爷微微一笑:“若真是欲加之罪,更用不着担心了。人家既然都成心害你,你有能躲到哪里去呢?” 王澍与许国相视一眼,尽都默不作声。虽然道理没错,可总让人心中沉闷。 九爷道:“放心吧,还有人没被抓进来,这事情总还是有转机的。” …… 六皇子府邸,占地广大,内中别有洞天,正是皇家气派:“ 绿柳荫荫过街巷,皇子府上好风光。朱漆大门坠金钉,高挂匾额耀辉光。抬头看,脚下三分东西路,两侧南北设游廊。中路直通福安殿,琉璃仙瓦盖明堂。三间垂花门楼外,四面看护环粉墙。花园以内山并水,尽显富丽与堂皇。佳木葱茏石穿海,奇花多姿绕池塘。一带清流泻飞雪,白石为栏玉做港。拾阶来在福安殿,原来洞天此间藏。六根蟠龙擎天柱,龙口宝珠散光芒。六龙守卫四方台,台上一座金漆床。背后屏风龙戏水,高坐皇子睥四方。” 福安殿中,百里瀚然高坐金座之上,叶凌位于下手处,四处观望一番,道:“六皇子请我来,只为欣赏这皇家风范?” 百里瀚然笑道:“你莫要着急,大柱国现在领兵在棋山抗击大汉诸葛策,你若想见,只需前往便可。只是你三弟吴情,至今下落不明,你难道不心急?” “心急有何用,”叶凌嘴上说着:“一切还要听六皇子安排才是。但还是请六皇子将话说明,也省得我要发问。” “与聪明人对话果然省力,”百里瀚然起身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三弟吴情现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据我猜测,就在我二哥手上。” “你二哥?” “大乾二皇子,百里清风!”百里瀚然沉声道:“本该是最有望继承皇位之人!” “所以要怎样救我三弟出来?”叶凌无心去探究百里清风为何要捉吴情,他更急需知道怎样救人。 “助我登上太子之位!”百里瀚然毫不避讳的道:“我自然能够救你三弟!” 叶凌闻言,神色如常,却语气冰冷:“我如何信你?” 百里瀚然微微一笑:“你既然跟着我来了,便说明你可以信任我。你现在修为尽失,还有谁能够帮你?” 未等叶凌出言,百里瀚然继续道:“你当然可以去寻大柱国,但我可以告诉你,大柱国也是我二哥的敌人。你指望敌人对付敌人,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等何况,你三弟,或许正是我二哥要用来对付大柱国的筹码!” 百里瀚然看着叶凌默然无语,走到他面前,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接着道:“你现在修为尽失,在太岳城中举目无亲,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说着话,百里瀚然将酒杯送在叶凌面前:“你我互惠互利,有何不妥?” 叶凌默然良久,随后伸手接下了百里瀚然的酒杯,送在嘴边一饮而尽。 “痛快!”百里瀚然笑道:“有如此魄力,才是干大事的人!” 叶凌将酒杯放下,面无表情:“需要我做什么?” 百里瀚然转身走回座位上,道:“先别急,还有一位故人,请你一见。” “故人?” 不多时,有府上侍从上前禀报:“启禀殿下,客人到了。” “有请!” “诺!” 不多时,自门外走进来一个青年,穿着朴素,甚至有些清苦。 叶凌定睛观瞧,来的竟然是当初在街市上认识的花信风! 花信风见了叶凌,并不惊讶,拱手笑道:“叶兄,好久不见,别来……” 花信风刚要说别来无恙,却突然意识到叶凌身上并无修为,急忙探查一番 惊道:“莫非是在衔月阁……” 叶凌微微点头:“肉体凡胎,再无仙途。” 花信风轻轻一叹,又问道:“陆离可是随你一起来了太岳城?” 叶凌摇摇头,仰头道:“天人相别,阴阳两隔,或许只有来世才能再见了。” 花信风闻听此言,神色有些悲伤,心中倒是自责了一时。 百里瀚然听了半天,笑着打断道:“你二人叙旧也该够了,我们还有正事要谈。直接开门见山,花公子,你可以给叶兄安排个什么样的官职呢?” 花信风拱手道:“兵部与户部主事皆可,但不知六皇子与叶兄想要去哪里地方?” 叶凌闻言,沉声问道:“何意?” 百里瀚然道:“庙堂之高,非寻常之人能够企及。既然要做非常之事,便要有非常之人,更要坐上那非常之位。先将你安排进朝廷,然后才能够做事。” 说着,百里瀚然对花信风道:“就去兵部吧,有陈尚书在,至少要安全些。” 哪知叶凌摇头道:“我要去户部!” “这……”百里瀚然微一皱眉,旋又展开,点头道:“随你的便!” …… 出离了六皇子府上,叶凌与花信风并肩而出,见到了两个老者,左边一人一身紫衣,手拿拐杖,须发皆张,白如冬雪;右边一人,穿着青衣,负手而立,长发飘然,洁若秋霜。 花信风介绍道:“这是我家的两位客卿,雷荣前辈与风清前辈,并称做风雷二老!” 叶凌拱手一礼,这两位老者至少有不灭境修为,如此看来,花信风家境不俗。 坐进马车之中,花信风对叶凌道:“你可知百里瀚然是要利用你?” 叶凌点头:“自然知晓,可我为了救三弟,别无选择。” “大乾朝廷表面上一片太平,实际上风起云涌,早就是针锋相对,再加上内忧外患,一触即发。百里瀚然是在寻找一个爆发点,而你或许就会是那个爆发点!” 叶凌闻言,点点头:“我已经是一介凡俗,既然有人要利用我,我也无可抵抗。倒是你,瞒着我些什么?” 花信风默然半响,方才缓缓道:“我花家世代经商,与朝廷也颇有些瓜葛。因此能够有办法在朝廷里弄到几个官职,安插亲信之人,你马上要去做的那户部主事,便是此例。” 叶凌闻言一笑:“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 大乾王朝二皇子府上,管家敲开书房大门,对里头的青年出言道:“花信风已经带着叶凌前往户部去了。” “哦?”青年闻言一笑:“利用花家,倒是个堂而皇之的借口,简直是天衣无缝!” 管家问道:“殿下可有吩咐?” 青年笑道:“户部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愿他能够知难而退吧!” …… 大乾王朝皇城―― 进了大门,先是各部衙门,分列各处,然后才是金銮殿及后宫所在。 花信风引着叶凌去到户部的府门前,令人前去通报。 不多时,便有人领着二人走进去。 来在大堂之上,见一众官员正忙碌于书案计算之中。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这每一笔账都要算的仔仔细细,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尤其在此时,大乾王朝中外有强敌入寇,内有叛乱为平,加之天灾不断,四处都在打仗,赈灾,更是让户部官员们忙的焦头烂额,就算花信风与叶凌站在那里,也是被无视。 叶凌望着一众官员此态,心中并无波澜,曾几何时,他都要忘了,这依旧是一个世界,有市井,有朝廷,而不仅仅是宗门与大道。 说话间,有人将叶凌与花信风引至后堂。 后堂只有两三个人坐在案前,审阅奏折,为首一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大红官服,儒雅清秀,文人风骨。 花信风冲此人拱手一礼:“拜见王大人!” 叶凌亦是施礼,来时听花信风介绍过,面前这青年是大乾右丞相王元忠之子,户部尚书王文进。 王文进微微抬头,看向叶凌,淡淡的道:“有何本事,敢来自取其辱?” 第十七章 欲求富贵先求功 - 逐仚 - 青衣潇然 户部内堂之上,王文进埋头书案,并未多看叶凌一眼。在他看来,这些拖关系进来的人,必没有真才实学,无需与他们浪费口舌。 花信风看了叶凌一眼,叶凌随即笑道:“有无本领尚且不知,但不知大人要送我何辱?” 王文进手众一顿,随即自案上拿出一本奏折,推到桌边:“一刻钟内,把账目算出来!” “一刻钟……” 花信风有些担忧,叶凌毕竟不是儒门算术一脉的传人,恐怕时间仓促,难以完成。 叶凌倒是毫不担心,上前拿起奏折,打开一看,不过是一些钱粮的加减计算。 他毕竟前世受过教育,这种简单计算题根本不在话下。 一刻钟还未到,叶凌便合上奏折,出言道:“有粮三百六十八万七千二百三十四斛,钱三千八百五十六万四千二百,马匹六十四万三千零七十八匹。大人,我算的可对?” 王文进并未抬头,目光瞥了一眼桌上的数字,随后又问道:“若你家中无钱,却要大笔支出,该如何是好?” 叶凌闻言一笑:“持家之道,无外乎开源节流而已。” “纸上谈兵,人皆可也,”王文进低着头,手上写字不停:“如何开源,又如何节流?” “大人提问不明,我无从回答,”叶凌拱手一礼:“我诚心而来,大人却拒人千里,不如明说户部无钱,国库空虚,该如何是好!” 王文进闻言一顿,手上的笔停住片刻,随即抬起头,正视叶凌道:“你如何知晓?” 叶凌笑道:“外有大汉强兵入境,内有南岳王起兵叛乱,加之吕州饥荒,饿殍遍野。王大人此刻心烦意乱,不正是由此而来?” 王文进将毛笔轻轻放下,看着叶凌道:“既知我烦忧之事,可有解决之法?” 叶凌摇摇头:“初来乍到,不知其详,不敢胡言乱语。” 王文进重又提起笔,批改奏折,并无言语。 叶凌心中一叹,果然这官场之上,尽都是老谋深算,聪明绝顶之人,几句机巧之言,终究是苍白无力。 随后,叶凌重又将奏折打开,细看内中呈报与批复,随后道:“大人,这吕州的赈灾,何不与梁州的募兵一起进行?” “说下去!” 叶凌道:“可招募吕州受灾的壮年男子从征,如此便可剩下一份钱粮,以征代赈,岂非开源与节流并举?” 王文进再一次停笔,旋又拿过旁边一张白纸,写了些什么推到桌边:“今日便上任吧,先去领官府印信。” “多谢大人!” 叶凌将那白纸带走,与花信风离开。 王文进写着字,自语道:“聪明有余,见识不足。花家送这样一个人做什么?” …… 领了一身蓝色官服,叶凌便正式进入了户部做事。自江湖到庙堂,正可谓一步登天。 朝廷之中,大都是儒家弟子,少有凡人能够进入其中,因此叶凌来到此地后,同僚们皆侧目而视,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 叶凌坐于书案之后,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账目,暗自叹息。如今大乾王朝内忧外患,因此这六部九卿的工作也多,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也少不了叶凌。 花信风已经离去,百里瀚然与他的谋划,叶凌尚不知晓。不过叶凌自有他的主张,相互利用才是为官之道。 …… 太岳城东,一处大好阁楼,足有几十层高,由仙木所造,富丽堂皇。大门处挂有牌匾:“万宝商会”。 花信风与风雷二老自皇城出来,便一路直奔此地,来在门下,下车进去。 一连上了十几层,才在一间房子门口站定,花信风敲了敲门:“父亲,我回来了!” “进来!” 闻言,花信风推开门,只见小屋不大,陈设简单,一个胖老板坐在首位上,下手处是一个老者,穿着长衫,笑起来缺了一颗门牙。 若叶凌见了,便要惊呼,这二人正是当初云岚镇茶铺的胖掌柜与说书老何! 而这胖掌柜却是花信风的父亲,万宝商会会长,花元泉! 花信风站在二人面前,拱手一礼:“父亲,何前辈!” 花元泉摆摆手,问道:“如何?” 花信风坐下道:“叶凌已经得了王文进首肯,进入户部任主事。” 一旁的说书老何咧嘴一笑:“没想到这爱听书的小子,还真有几分灵气,在官场上已经吃的开!” 花元泉闻言一笑:“这才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书老何点点头,随后站起身,往外走,道:“有也要寻个茶馆,接着说书去了,有事也别找我。” “您要去哪儿?” “城外小镇,九域茶铺!” …… 夕阳西垂,户部的官员们大都已经散去。叶凌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脑子一片混乱:“数学题果然不是人算的,我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制裁呀!” 说着话,叶凌迈步刚要出班房,却见迎面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着明黄蟒龙袍的青年急匆匆赶过来。 叶凌不由得一愣,此人非是别人,正是当初请徐铮出山的大乾王朝太子,百里长空! 百里长空也发现了叶凌,却并没有惊讶,此事他早已知晓,便笑着道:“叶凌,这一向可好?” 叶凌拱手一礼:“太子殿下!” 百里长空走近后,微一皱眉,旋又展开道:“若能好好为朝廷效力,却也不枉此生了。至于什么飘渺仙途,终究无人功成,倒不如由他去吧!” 叶凌默然不语,让开了道路。 百里长空迈步走进去,刚过几步,便回身道:“随我进来,一同听听!” “是!”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堂,王文进赶紧起身道:“先之不必多礼,前线有紧急军情禀报,大柱国吃了败仗,如今粮草不济,该如何是好?” “败仗!” 叶凌心中一惊,前线可是大哥徐铮在带兵,吃了败仗,也不知大哥安危如何。 王文进将军报拿在手里,看了看,气道:“若不是曲义将粮草在天照城私自分发灾民,又如何会有今日之事!” 叶凌面无表情,心中却几经震动,看着百里长空,有些敬畏之色。不知他让自己待在此地,是否别有深意。 王文进又问:“陈尚书怎么说?” 百里长空皱眉道:“陈尚书在家养病,不肯出来议事!” “这……”王文进看了叶凌一眼,似乎是欲言又止。 百里长空摆摆手,道:“这是大柱国的义弟,有何话,无需隐瞒!” 王文进闻言,看向叶凌的眼神似乎有了几分变化,随后收回目光,对百里长空道:“陈长缨是在故意要挟,他想要南线的兵权,只有给他,他才会命兵部下文,取几个军仓送往前线!” 百里长空眉头紧锁:“陈长缨就算是以此相挟,本宫也决不能妥协!可还有别的办法?” 王文进来回踱步,道:“太子殿下,容我思量思量,您先请回吧!” 百里长空轻叹一声,随后道:“明日便是内阁集会,若是拿不出办法,父皇震怒,我等皆要受过!” “太子殿下放心,下官定然竭尽全力,为君父分忧!” 言罢,百里长空起身离去,临走时看了叶凌一眼,却并未多言。 待百里长空离开,王文进对叶凌道:“我今日要你计算的,你可都算好了?” 叶凌点点头,转身去书案上将算本拿过来,给王文进禀报道:“照着奏折上所说,此次需要放下赈灾款,一亿八千七百万钱。还有粮食……” 叶凌话未说完,就被王文进打断道:“可还有办法,从中节省出一部分?” 叶凌将算本合上,道:“据各位大人调查,这已经是最少的了,如今吕州每天都要死人,旁边的几个州也是岌岌可危,就要在民变的边缘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王文进点点头,其实这一切,都逃不过他这个户部尚书的法眼,只不过想让叶凌把话说出来而已。 叶凌重又将算本打开,低声道:“大人,据我所知,朝廷也已经给吕州发下不少的钱粮,却如同石沉大海,不见响动。这其中是不是……” 王文进又是一摆手,目光锐利,盯着叶凌道:“我户部只管做好预算,分拨钱粮,至于其他的事,一概与我等无关,你可记得了?” 叶凌闻言点头道:“属下失言,谢大人教诲!” “明日随我一同参与内阁集会,将你那以征代赈的方略,也报给圣上与诸位丞相听听。” “是!” …… 叶凌出离了皇城,却见六皇子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门口,那赶车的上前道:“叶大人,殿下有命,让我在此等候,接大人前往府上!” 叶凌并未多言,便上了马车。如今他依旧是身不由己,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是。 …… 城外小镇当中,云淑已经哭了好几回,心急如焚。隔壁赛大虫家的大儿子带回消息,城里的龙兴镖局也被封了,九爷与王澍尽都下了大狱。 叶凌与曲知若再无消息,只剩下云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办法可想的。 赛大虫与儿媳妇瑞莲守在云淑家里,生怕出个什么闪失。 看着小许诺睡的安详,赛大虫语气异样,说给瑞莲听:“要是老太太我有好命,孙子也该比他还要大了。就是我这福份浅,别说亲生了,就是抱养的也捞不着。我还是早点儿去见你那死去的爹,给他请罪去吧!” 听着这话,瑞莲与云淑尽都心中不悦,尤其是瑞莲,虽然被赛大虫骂惯了,可还是忍不住流眼泪。 正说话间,赛大虫的大儿子走进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书生,叫李生。 李生出言道:“我已经托衙门里的人打听过了,许大叔他们还没有罪名,似乎是一件不小的案子,但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露出来,婶子你也别着急,至少他们平安无事,容我再去打听。” 云淑听了此言,悲从中来,险些昏倒,幸好被赛大虫给扶住:“别着急,这世上总有讲理的地方,不多也有!” 第十八章 内阁廷议玉熙宫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日照过皇城,午门缓缓开启,甬道上一众太监正洒扫除尘。 自内庭当中,走出来五个身着红袍的太监,为首一人看着面容苍老:“束发在后脑,面慈身不老;逢面开口笑,杀人不用刀。执掌内廷千万事,不负祖上传姓高。” 此人便是皇城大内总管,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有“内相”之称的高和。 在其背后,是同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张漠、赵煜、陈珪、王锦。 五人走在甬道上,两旁小太监尽都急忙俯身问安:“老祖宗!” 高和笑着点头,不论何时,高和总待人谦和,令人如沐春风。 来在玉熙宫前,高和等五人推门而入。此地便是今日内阁集会之所。 …… 皇城以外,叶凌随同王文进自午门进入,沿着青石路往玉熙宫来。叶凌手中捧着一堆案卷,俱是户部整理出来的账单。 一路上,叶凌四处观望,却看不出什么,只不过寻常宫殿罢了。 拾阶而上,走进了玉熙宫。 叶凌举目观瞧,但只见:“大殿一片幽寂,八根雕木盘龙。台上高设御座,两边香炉红灯。座下一排条案,红布铺盖遮蒙。正是内阁集会,朝政汇在此中。” 王文进一进门,高和便拱手笑道:“王大人来的早!” 王文进还礼道:“高公公更早!” “王大人日理万机,这些天倒是憔悴了几分,”高和看向叶凌:“不知这位是?” 王文进介绍道:“这是我户部新来的主事叶凌,此番账目纷乱,多亏了他帮下官梳理计算。” 叶凌眉头一挑,随即冲高和拱手一礼:“见过高公公!” 高和笑着点点头:“年轻有为,日后必成大器,国家人才辈出,实乃朝廷之幸,大乾之福啊!” 几句对话后,王文进便拉着叶凌站到右边去,静立等候。 不多时,自门外便走进来一位老者,身着大红官服,头戴官帽,须发皆白,正是:“一身凛然正气,腹内自怀乾坤。便是身老志不疑,只为王佐辅政,苦辛不论。” 高和等几个太监与王文进赶紧拱手施礼:“王丞相!” 叶凌昨夜听百里瀚然说过,此人正是大乾王朝右丞相,王元忠。也就是王文进的父亲。 王元忠微微额首,便站到桌子后面,闭目不语。 随后,又是两位老者联袂而来,这两个人,左边一位:“须发根根整齐,白若寒日飞霜,长相清奇古貌,逢人便把笑扬。正是一位和事佬,可惜官居在朝堂。” 右边一位:“一缕青髯飘洒,眉间英气逼人;好似崖间青松,原在缝隙扎根;纵有雨打风吹,我自清高洁身。” 叶凌听过百里瀚然介绍,这左边一位,是亚相左逢源,人称“左右逢源,八面宰相”。右边一位是辅相贺兰屹,人如其名,在朝堂上自成一脉,屹立不倒。 未多时,又是数位老者,头前一人:“一身蟒袍如雪,腰间玉带横空。脸上温文与慈容,说话闻者轻松。” 左侧一人:“迈虎步,似龙行。身着朱紫鬼,眉眼若坚贞。” 后头又是两人,一个手拄着拐杖,须发皆白;一个中年模样,鹰视狼顾,眉间有阴郁之色。 叶凌眉头一沉,这头前一人,是当朝太师,内阁首辅梁敬一。左侧之人,是左相周擎。后头的两人,老者是吏部尚书贾成道,中年人是工部尚书赵呈祥。 这些人还有一个名称,是二皇子百里清风的党羽后台。 梁敬一刚到,高和便笑着迎上去搀扶:“阁老慢些。” 梁阁老笑着道:“老了,不中用了,该到向圣上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的时候喽!” “阁老说的哪里话,”高和亦笑道:“圣上与朝廷都需要阁老的帮衬,眼下正是危难的时候,更赖我等同心协力啊!” “这心,这力,总归是不能往一处使。”一旁的周擎望着殿内,突然开口。 高和与梁敬一都未接话,好在左逢源走过来迎接,把话茬接过去了。 又过了些时候,太子百里长空来到,几个小太监便点燃了香炉,小步退出去,关上大门,内阁会议正式开始。 众人冲着空荡荡的御座长施一礼,御座闪过一丝异光,说明皇上已经知晓,廷议开始。 高和领着司礼监的太监站在左侧桌子后头,右相王元忠领着左相周擎、亚相左逢源、辅相贺兰屹,吏部尚书贾成道、户部尚书王文进、工部尚书赵呈祥站在右侧。 玉阶下面,设两个椅子,百里长空与梁敬一分坐左右。 辅相贺兰屹率先出言道:“陈尚书告病在家,此次廷议,他便不能过来了。” 百里长空点点头,随后站起身道:“各位都该明白,如今正是我大乾生死存亡之时,昨日本宫刚接到战报,由于粮草不济,大柱国被诸葛策大败一阵,已经退到渭河东侧,若是再不能筹集粮草送去,只怕东线便要全线溃败了!” 此言一出,大庭里寂静非常,无人说话。 百里长空扫视一眼,随后对王文进道:“王先之,你先将户部的账单给各位大人说一下!” “是!” 王文进一伸手,叶凌赶紧将折子递过去。王文进道:“如今户部以及各处粮仓几乎无粮可调,户部库房里的钱,全拿出去买粮,恐怕也只够大军一个月的用度!还有吕州的赈灾,梁州的募兵,就是把我大乾的国库卖了,也无法满足各处所需!” 此言一出,梁敬一便接口道:“前线不易,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还有吕州的赈灾,梁州的募兵,三件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一样也不能耽搁。” 工部尚书赵呈祥悠悠说道:“下官记得,数月之前,前线的军粮都已调拨妥当,却为何如今又无粮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尽有些变化。谁都知道,前线的军粮被户部侍郎曲义分发给了灾民,可赵呈祥此刻故意提起,却是给了别人话头。 左相周擎接口道:“曲义私放军粮,令我大乾入此险境,实是罪大恶极,为何到今日还不定案?莫非其中仍有人保荐不成?” 说着话,周擎却转头看向王元忠。 曲义正是王元忠的门生,当初他出京押运粮草去前线,正是王元忠所保荐。 王元忠无话可说,百里长空赶紧出言道:“今日廷议,要说的是如何筹措粮草,而非曲义之事,周大人莫要扯去其他地方。” 周擎闻言一笑,道:“太子殿下,这识人之明,还是要有的,不然即便是凑齐了粮草,再用一个曲义这样的人,万般努力,皆要付之东流了!” 百里长空默然不语,王元忠兼任太子太傅,是百里长空的授业恩师,朝廷上,自然也就将王元忠与和王元忠有关系的人归为太子一党。 高和等五个太监默默注视,并无神色变化。阁老梁敬一老神在在,仿佛睡着一般。 好在亚相左逢源适时出言道:“曲义一案,有户部、刑部、吏部三堂会审,早晚查个水落石出。只不过此案事关重大,审明查实的确需要时间。当下之急,在钱粮。” 左逢源说罢,百里长空脸色稍稍缓和。 高和也接口道:“左阁老所言不错,我们今日要议的是钱粮之事,而非是什么曲义,还请各位大人先以大局为重!” 梁敬一睁开眼,手指了指王文进,问道:“先之,你先说说户部有什么办法应对眼下困境?” 王文进拱手道:“启禀阁老,下官已经命人联系了云州等几个州府,令他们将今年收上来的粮食全部运往齐山大营。” 此言一出,百里长空眉头微微皱起,旋又舒展开来。 叶凌在王文进身后更是诧异,昨日傍晚他可在场。王文进对百里长空口口声声无计可施,而今却早就想好了对策。 梁敬一点点头,又问道:“可是那些州府离的太远,有些鞭长莫及啊!” “阁老不必担心,”王文进道:“下官昨夜便接到消息,粮草已经起运,十日之后,便能够抵达齐山军营,供大军三个月的用度。” 梁敬一闻言,冲着王元忠笑道:“墨生啊,你有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儿子,老夫替你高兴啊!” 王元忠看着百里长空面无表情,心中大概知晓,便拱手道:“犬子还差的远呢!” 百里长空出言道:“既然前线的军粮解决了,就来说说吕州的赈灾与梁州的募兵吧,即便是现有的钱粮,也难以两头兼顾。” 梁敬一点点头,又似自语的说道:“不知能不能从别的地方省下些钱粮?” 此言一出,王元忠便道:“户部的账册上,有工部的一笔大的开支,据说是要给皇宫的用度,不知是要做些什么?” 梁敬一微微抬起头,看了王元忠一眼,旋又低下,并未发言。 赵呈祥便出言道:“回禀王阁老,这一笔支出,是给圣上建造修炼用的殿宇和阵法等的费用,此番需要从神器城聘请墨家,公输家的神工天匠来做,因此这开支就大了很多。不过工匠还未到,因此这笔钱一直留在工部的库房当中。” 高和面无表情,挑着眉毛道:“圣上修炼,是为我大乾江山永固,因此这每一笔的花销,还是一分钱都不能减的。” 王元忠却不以为然,反驳道:“如今我大乾正处在内忧外患之时,凡事都要讲求个轻重缓急,圣上是圣明的天子,岂会不理解臣下的一片苦心?” 周擎闻言一笑:“圣上自然是爱民如子,仁慈之君。可是这臣下又是如何对待圣上的,恐怕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好听的了!” 王元忠转过身,看着周擎道:“周大人,有什么话,你不妨就此挑明了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周擎朗声一笑:“你做贼心虚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藏的,就明说了吧,曲义胆敢私自将军粮给散了,难道没有人在后台指使?” 第十九章 大乾天子帝龙腾 - 逐仚 - 青衣潇然 玉熙宫一片寂静―― 周擎突然发难,在所有人情理之外,又在他们意料当中。 王元忠怒色满脸,连连点头:“周大人干脆直接说我就是幕后指使,将我治罪便是!” “哼,”周擎冷哼一声:“那是自然,教不严,师之惰。曲义如今敢如此狂悖不法,与你这个做师父的,恐怕脱不了干系!” 王元忠强忍着怒火,道:“周大人别忘了,曲义不仅是我王元忠的学生,还是大乾的臣子,是内阁任命的官员,是圣上的子民,若要说起这后台,恐怕老夫自己还真的担当不起!” 此言一出,不少人的脸上都微微变色,高和脸色瞬间沉下去,语气微冷:“我刚才说了,今日要议的,只是钱粮之事,不要扯东扯西的,更别往圣上身上扯!” 梁敬一也出言道:“子益!莫要旧事重提!” 周擎闻梁敬一之言,方才收回了目光。毕竟,梁敬一是他授业恩师,也只有梁敬一才能管住他。 高和接着道:“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做臣子的,就要将份内之事做好,替君父分忧,不要在这廷议上伤了和气。” 百里长空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梁敬一看了他几次,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辅相贺兰屹出言道:“方才说到工部给宫里修建殿阁与法阵一事,不知可否将这笔钱省下一部分,作为赈灾募兵之用。” 说着,贺兰屹看向赵呈祥。 赵呈祥眉间一挑,旋即拱手道:“下官愚钝,还请各位宰相大人示下。” 无人敢接这个话,哪怕是王元忠此刻也一言不发,大殿里静的出奇,仿佛时间禁止了一般。 “咚――” 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紧接着,那最中间的御座之上,竟开始显现了人影。 殿内的大臣尽都急忙转身,拱手施礼,尊道:“圣上!” 叶凌躬着身,却偷偷抬着头,望向御座。但只见那是一个人形的投影,一位身着黑色皇袍,看不太清容貌的中年人端坐其上,口中道:“诸位爱卿平身!” 言罢,众人重又直起身来,只是百里长空与梁敬一也立于左右,并未落座。 叶凌知晓,面前的投影之人,便是当今大乾王朝的皇帝,百里龙腾! 有传言称,百里龙腾寿元将尽,因此一心苦修,求提升境界,延续寿元,追寻大道。故而已经有数十年不曾直接参与朝政,王朝之事,尽都交给太子与内阁来办。 百里龙腾微微扫视一圈,随即目光便落在叶凌身上。 被盯上那一刻,叶凌只感到一股无形威压萦绕周围,即便是普通的一个眼神,便能够令人如此忌惮,这或许便是王朝皇帝的威仪。 “今日这廷议倒是热闹,”百里龙腾微微一笑:“添人进口也没人通知朕一声。” 此言一出,百里长空与王文进赶忙跪倒在地,王文进道:“启奏圣上,此人是我户部主事,只因要送来的账目太多,臣便令他侍奉左右,查缺补漏。” 百里长空更是赶紧接口道:“孩儿未请示父皇,还请父皇降罪。” “你们何罪之有,”百里龙腾依旧微笑:“朝廷事情繁杂,靠你们自己确实是难以办好。还有谁需要个助手,赶紧让他们都进来,也好让朕看看这玉熙宫还能不能容的下!” 话音刚落,所有人尽都赶忙跪倒,唯有叶凌依旧站着,望向百里龙腾。 百里龙腾看着叶凌,问道:“他们都在跪我,你为何不跪?” 叶凌不卑不亢,拱手道:“臣不知为何要跪。” 此言一出,王文进面如土色,赶紧回头去拉叶凌裤脚,让他赶紧跪下请罪。 百里长空更是赶紧为叶凌开脱:“父皇,这叶凌初任官职,对朝廷的规矩还不甚了解,请父皇宽宏大量,不要怪罪于他!” “叶凌?”百里龙腾语气似微有惊讶,旋又一摆手:“你们都起来。叶凌说的对,你们就是在朝廷待久了,跪惯了。还有你,朕何时没有宽宏大量,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百里长空赶紧道:“是是是,儿臣失言,请父皇治罪。” “罢了,”百里龙腾待他们都站起身,重又接着道:“你们刚才的话,我都知道。我也听了,工部留存了一部分给我建宫殿与法阵的钱,要是用于募兵与赈灾,是再合适不过了。如今边境不安,百姓受苦,朕自然是忧心忡忡。若能解救天下苍生,朕岂会贪图一己之私?就把这钱给户部去用了吧。” 随后,百里龙腾又悠悠一叹,道:“无非就是朕住的地方破一些,修行的进度慢一些,这样也好早日将这江山社稷,托付给后人。也就不用专门拨款给宫里修殿阁与法阵了。” “圣上何出此言,”梁敬一赶紧答道:“圣上是天子,自有上天垂爱,不日便可成就无上大道,我等做臣子的自是要替君父分忧。这募兵与赈灾虽然重要,可也重不过圣上修炼之事。大乾不能没有圣上,我等亦不能没有圣上!” 高和亦赶紧笑道:“圣上与道相合,此番法阵建成,定然是事半功倍,更进一步,到那时我大乾必然是如日中天,我们还想着追随圣上,开疆拓土到仙界去呢!” 两人一唱一和,让百里龙腾的神情稍稍缓和,便问梁敬一道:“梁阁老,若不用朕的钱,这赈灾与募兵的事情,又该如何?” 梁敬一便转头看向百里长空,道:“这件事一直都是由太子与王丞相,协同户部来办理,因此最是熟悉情况。老臣以为,圣上可以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哦?”百里龙腾转过脸,扫了一眼百里长空,随后将目光落在王元忠身上,道:“王阁老的办法,朕都已经听到了。依我看,这就是太子与户部商议出来的办法了,真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百里长空与王元忠尽都脸色难看。王元忠拱手道:“是老臣无能,不能替君父分忧,请圣上责罚。” “不要总提责罚!”百里龙腾语气微微加重,道:“若是责罚能够变出钱粮来,朕便第一个狠狠责罚自己!” 话音刚落,王文进便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今日带来的户部主事叶凌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解此燃眉之急!” “哦?”百里龙腾闻言,便看向叶凌:“原来不是只进来旁听的,那你就赶紧说出来,也让朕少担惊受怕几天!” 叶凌便出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赈灾与募兵或许可以两害并举。在吕州受灾之地招募兵马,灾民入伍以后,不仅自己能够吃上饱饭不被饿死,领的钱也可养活家中老小。如此以征代赈,便能省下一大笔开销,两难自解矣!” 此言一出,百里长空与王元忠尽都侧目看向王文进,心中自是存了几分异样。毕竟,王文进带来的这些办法,都没有与他们商议过。 百里龙腾闻此言,转头看向梁敬一:“梁阁老以为,此法如何?” 梁敬一道:“此事,先之与我商量过。如此施行,现有的朝廷钱粮,便足以应付。等今年的税收一到,便能够接续上朝廷与大军的用度,这难关也就算是过去了!” 听到梁敬一说道“先之与我商量过”时,百里长空更是直接转头看向王文进,脸上满是惊讶。 但王文进却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怎么可能会事先与梁敬一商量。 “后生可畏,”百里龙腾闻言一笑:“后生可畏啊!你们看看,让你们这些老臣束手无策之事,竟被一个年轻人三言两语便给解决了。要不怎么说,这江山留于后人愁,若是不留给后人,恐怕这后人也不答应啊!” 此言一出,百里长空便低下了头,目光暗淡。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他这个太子听的。 “叶凌!” “臣在!” 百里龙腾似是询问般,看着梁阁老,道:“朕记得,户部侍郎,似乎还有空缺?” 梁敬一点点头,缓缓道:“户部左侍郎之位一直空缺,右侍郎曲义近日犯了重罪,已经被革职,如今户部侍郎之位,正空缺。” “好,”百里龙腾对叶凌道:“既如此,朕便提拔你为户部右侍郎,助王文进同掌户部,此番吕州赈灾与梁州募兵之事,也由你来调配。” “臣遵旨,谢主隆恩!” 百里龙腾又对王文进道:“你之前解决齐山大军军粮的办法,甚合朕意,又举荐叶凌有功。朕加封你与叶凌为参知政事,即日起入阁参与廷议!” “臣遵旨,谢圣上隆恩!” 之前的内阁阁员,除了太师,四位丞相,与兵部尚书陈长缨,吏部尚书贾成道外,再无别人。 赵呈祥与王文进是因如今钱粮不济,才临时召开议事。可如今,王文进倒是借着朝廷危难与举荐叶凌入了阁,令在场之人尽都有些惊讶。 百里龙腾笑道:“这三件事做好了,朕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说着,他又语气瞬间低沉:“可是,还有一半,依然让朕悬着,那就是造成朝廷危难的那个罪魁祸首曲义!”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中都是一震,各自盘算着百里龙腾的话。 百里龙腾轻轻一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一人。是朕无识人之明,错用了大臣,至使朝政日艰,百姓流离,朕有愧于社稷,有愧于天下!” 众人赶紧跪倒在地:“臣等有罪!” 梁敬一出言道:“圣上千万别这么想,这都是臣等事前未能体察清楚,任用了不能用的人,圣上万不可因此事自责。臣代内阁众臣 向陛下请罪了!” 百里龙腾看向百里长空:“太子,这个曲义当初是你举荐的吧?” 百里长空点点头:“是儿臣举荐。” “我听说现在的刑部尚书,也是你一起举荐的?” “父皇圣明。” “既然如此,就让刑部尚书去审理此案,务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姑息!” 百里长空两臂有些颤抖,咬着牙道:“儿臣……领旨!” 第二十章 兵部尚书陈长缨 - 逐仚 - 青衣潇然 玉熙宫内一片幽寂―― 百里龙腾不再说话,做臣子的尽都低头不语。 叶凌暗自扫视一圈,见百里长空与王元忠眉头紧锁;五个秉笔太监神色如常;左丞相周擎暗自冷笑;梁敬一等人面无表情。 唯有叶凌前边的吏部尚书贾成道,拄着拐杖,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睁开一次眼,说过一句话,好似这殿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良久后,百里龙腾才又缓缓道:“既然事情已了,你们就各自散去,大乾的江山,还要依靠各位爱卿。尤其是你们这些内阁的人,朕放心把这江山社稷托付给你们,你们也要还朕一个安心。太子年轻,经验不足,这看人嘛……你们这些作老臣的,都应该时时提醒,忠言劝谏。你们说朕说的对不对?” “圣上所言极是,臣等定然铭记在心!” 百里龙腾一摆手:“都散去吧,各忙各的去做好份内的是” “谢圣上,臣等告退!” 太子百里长空率领着众臣离殿而去。 百里龙腾望着他们的背影,似自语,又似在询问几个太监:“曲义,到底有没有指使之人?” 高和神色如常:“老奴这就派人去查。” …… “恭喜叶大人高就!” “那日叶大人初到户部,下官便见大人器宇非凡,如今得圣上赏识,前途不可限量啊!” 户部大小官吏,尽都来此祝贺新官上任的叶凌。叶凌脸色平常,当日初到此地,无人多看一眼。正是势在人情自来,势不在,人情算瞎掰。 王文进并未与叶凌一道回户部,而是被父亲王元忠给唤去。今日廷议,他深得圣上欢心,却背地里摆了众臣一道。 户部大小事务,尽都交给了叶凌。 叶凌心如明镜,他知晓自己得此官职,靠的是大哥徐铮的威名与势力。实际上自己对做官一窍不通,根本难以胜任此职。 好在户部大小官员已经得知叶凌身份,不敢故意刁难,更不敢让叶凌去做事。 叶凌将各项事务分配给下属后,便起身离开了。 走在甬道上,两边来往的官吏与太监,尽都朝叶凌行礼问安。可惜他们敬的不过是叶凌身上的官服与官服背后的东西。 正走着,叶凌一抬头,便见到亚相左逢源在前面,笑眯眯的望着他。 待叶凌走近,左逢源笑道:“老夫要恭喜叶大人高就了!” 叶凌拱手一礼:“不敢当,左阁老莫不是在等候在下?” “是啊,”左逢源点点头,道:“老夫猜想你安顿好户部的事情,便要去兵部,因此老夫特意在这半路上等候。” 叶凌闻言一笑,他的确想要去一趟兵部,因此百里龙腾交给的任务,需要户部与兵部联手来做。 左逢源抚须道:“你今日在圣上面前可是出尽了风头,你的那个以征代赈,可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吃了一惊啊!” 叶凌道:“左阁老谬赞了,我想各位阁老应该都想出来了,只不过借我之口说出来罢了。” “哦?”左逢源笑道:“若是如此,何须你一个后生晚辈说出来,就算是王文进,会让你去提这件事吗?” 叶凌心中猛然一震,心思急转直下,突然意识到其中隐情,急忙冲左逢源拱手道:“请阁老救我一命!” 左逢源笑着摇摇头:“人皆唤我为‘八面宰相’,哪里有什么办法救你。” 叶凌道:“阁老若不为救我,又何必要在这里等着我?” 左逢源一摆手,转身道:“老夫听说兵部陈尚书卧病在家,可他得的似乎不是身病,而是心病。这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呀!” 言罢,左逢源便迈步离开了。 叶凌愣在原地好久,方才沉着脸离开,并未回去户部,而是离开了皇城…… …… 城外小镇的学堂,今日不知为何放学甚早,学堂一时没了读书声,十分寂静。 大堂之上,夫子孔孟尧坐于师位上,对面却多了个白衣服的青年人,只见此人:“ 公子翩翩,纶巾白衫;红楼柳外天接水,清秋带月玉生寒;满腔意气,功名承担。仗剑疆场内,匹马正雕鞍。” 青年人微微低头,笑着道:“此情此景,倒是令学生想起在先生门下求学时的样子。少年顽劣,不知读书之重,总要惹得先生受气,学生受罚,也未能收敛。” 夫子闭着眼,道:“你如今是当朝一品,理当匡君辅国,保境安民。早不该入我学堂,与我叙旧了!” “先生所言极是,”青年人吐出一口浊气,道:“只不过学生才疏学浅,难当大任。近日来总觉心烦气躁,只得在家中养病,以求安泰。” “养病?”夫子微微睁开眼,道:“你的病,恐怕非那寻常之药可医,我这里并没有你的药。” 青年人笑道:“先生如此说,便是赶学生走了。学生到此,不过是来见先生一面,并无他意。” 夫子闻言,站起身来,转身回屋道:“面也见了,旧也叙了,扰我学生的课业,便是罪过。恕我老迈,便不送陈大人了!”言罢,夫子便转身回到了屋里去。 青年人默然良久,随后亦站起身来,却见有一人在门口向内张望,却原来是叶凌。 叶凌自与左阁老分别后,便回到了小镇,打算告诉九爷与许国他们,自己入朝为官一事。路过学堂,却发现今日内中并无读书声。叶凌心中好奇,便走上前探看。 那青年人冲叶凌一拱手:“莫不是要找夫子?” 叶凌亦赶紧还礼,道:“夫子可是不在?” “我在,”夫子重又自屋内走出来,对叶凌道:“只不过今日有贵客登门,我不敢不恭敬迎接。” 闻此言,叶凌目光便转向了青年人。只见他略显尴尬的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叶凌冲夫子施礼道:“如此,请恕晚辈叨扰,这就告辞了。” “等等,”夫子一摆手,问道:“我送你的茶叶,可曾饮用?” 叶凌闻言一愣,他这两天焦头烂额,早将此事忘于脑后,因此赶紧道:“夫子恕罪,晚辈近日忙于公事,未能一尝。” 夫子闻言,略有些好奇:“你不走镖,何来的公事?” “晚辈经人保举,现任朝廷户部右侍郎。” “哦?” 夫子与青年人尽都颇为惊讶。夫子指着青年人道:“这么说,你与我这贵客是同僚,看来是我打扰你二人了。” 言罢,夫子重又转身回屋,到门口时仍不忘提醒道:“那茶要好好品,每日一杯,不可间断,直到喝完为止。” 叶凌无心此事,转而看向青年人,问道:“不知兄如何称呼?” 青年人自我介绍道:“在下姓陈,名长缨,字慕贤。现任兵部尚书一职。” “原来是陈大人!” 叶凌还记得左逢源故意提及此人,正说明此人对于如今危局十分重要。 因此,叶凌一伸手:“还请陈大人借一步说话,这学堂之上,不该议论朝廷之事。” 陈长缨点点头,迈了几步后,又转身冲着内堂的门长施一礼,方才随叶凌走出去。 陈长缨问道:“叶大人之事,我也略有耳闻,果不愧是大柱国的义弟,年纪轻轻,便可坐得户部侍郎之位。” “陈大人谬赞了,”叶凌也不和陈长缨多废话,直接便问:“请陈大人明言,您的心病是什么,或许下官可以帮陈大人寻到药!” 陈长缨闻言一笑,随即摇头不语,迈步往前走,根本就没打算回答叶凌。 “陈大人,您……” “叶大人!”陈长缨打断他,道:“本官确实病的很重,因此才会告病在家休养,至于你说的什么心病,本官一概不知。天色不早,本官告辞了!” 言罢,陈长缨便迈步离开。早有随从牵着异兽宝驹走过来,陈长缨翻身跨上雕鞍,便挥鞭离去。 叶凌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几经翻滚,神识早就注意到角落里,有人窥视。 叶凌知道,这大乾朝廷,如同他前世之明朝,皇帝设捕风、捉影两个机构,归司礼监管辖,专门监察天下,这太岳城上下的一举一动,几乎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站了许久,叶凌方才转身准备回去,那角落中的人影,也随之不见了踪影。 走到许国家门前,叶凌上前去轻轻叩响大门,可开门的,却是邻家的老太婆,赛大虫。 赛大虫一见叶凌,便赶紧喊道:“老许家的,这是你们当家的兄弟来了,还不赶紧出来看看!” 云淑自屋中走出来,看见叶凌,马上声泪俱下:“叶凌兄弟,你可来了!” 叶凌不明所以,赶紧进门来,问道:“嫂子,出了什么事?” 几个人进屋后,云淑便把事情对叶凌说了。 叶凌眉头紧锁,照理说许国等人并无违法乱纪之事,怎会遭此牢狱之灾? 他只好安慰云淑道:“嫂子你先别急,眼下事情没有搞清楚,急也没用。我这就去打探许大哥还有九爷他们的事,你就放心吧。” 说完,叶凌便起身离开。 云淑趴在门边叮嘱:“叶凌兄弟,要是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嫂子啊!” …… 九爷家大门口,叶凌站在拐角处,神识外放而出,只感到门外与院子里,好似有几个人在。他们身上并无太高的灵力波动,应该算不得修士。 叶凌稍微一想,便有了主意。 随即,他便迈步往大门处走,可刚走到台阶上,便自各处冲出来五六个捕快,手中各拿刀枪,喝道:“可是让我们弟兄好等啊!” 叶凌假装不知,惊问道:“几位差官,我犯了什么事,为何要抓我?” “少说废话!”其中一人喝道:“有什么话,去跟府尹说去,我们只管拿人,问我们也没用。来人,将他给我带回去,交大人发落!” 说着话,旁边两人便拿来手铐脚链,将叶凌锁了,押解回太岳府。 叶凌自是故意被他们抓住,如此一来,便能够去探听九爷与许国他们的下落。 第二十一章 恰遇劫牢取性命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刑部大牢―― 一处昏暗囚室,不见天光。唯桌上一盏小灯聚拢一团光晕,却仍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一旁的床榻上,曲义穿着素服白衣,盘坐其上,虽头发凌乱,面容却依旧肃穆。 未多时,牢门被从外打开,一个差官提灯引路,身后一人迈步走进来,冲曲义拱手笑道:“时宜,下榻此间,可还安否?” 曲义,字时宜。 曲义不看其人,只辨其声,便知晓来人是礼部侍郎,翰林院大学士,顾思岚。 “顾兄能来看我,正是安乐。” 顾思岚闻言一笑,吩咐随从将带来的酒菜摆上,便打发他们出去。 “时宜做了惊天动地之事,兄岂能不来相贺?” 曲义站起身,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坐到顾思岚面前,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我为重犯死囚,兄如何能来自取其祸?” 顾思岚笑道:“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何况我今能够到此,焉能有祸上身?” 说着,二人碰杯饮下一口。 顾思岚取壶倒酒,又道:“圣上有谕,要对你严查定罪,更指名要李太岳亲自审理此案。” 曲义闻言,苦笑道:“倒是我害了文纬,令他背上一求官害友的骂名。” “骂名不过次耳,”顾思岚道:“倘因你之事,将他苦心经营的变法之事前功尽弃了,才是痛心疾首。” 曲义站起身,道:“我无愧天下黎民,更无愧圣上,如今之事,唯死而已。” “只怕没这么简单,”顾思岚微微皱眉道:“出了此等大事,可御史台却无半点动静,内阁更无批示。便是亲自将你送进大牢的右都御史,也未再弹劾。” 曲义默然不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问道:“酒也喝了,话也叙了。兄该告知此番来意了吧?” 顾思岚点点头,自袖中取出一根玉簪,放于桌上,道:“有人要我将此物给你。” 曲义拿起一看,立时便愣在原地。这正是大女儿曲知允的头簪! 顾思岚看他如此神情,便猜到几分,随即起身道:“我不过是受人之托,传人之物。事情已毕,我便告辞了!” 言罢,顾思岚转身离去。 曲义仍坐于桌旁,二目呆滞,拳头死死攥着玉簪,几乎要将其握断…… …… 太岳府衙前,几个差官抓住一落魄剑客,押送着往里头走。 落魄剑客不停的叫屈:“你们抓错人了,我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 “我不是故意打坏店里东西的,肯定是老板没跟你们说明白。” “你们怎么能单抓我,怎么不把那个横行霸道的混蛋也给抓来啊!” 一行人推推搡搡来在大门前,正巧叶凌也被押解到此。 落魄剑客一见是叶凌,随即展颜笑道:“叶子,怎么也被他们抓了啊?” 叶凌寻声望去,哪里还有别人,正是秦笑。 叶凌无奈道:“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抓人,我也是无可奈何。” 秦笑气道:“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蛤蟆嘴大,家雀嘴笑,这当官的里头就没有好鸟!” 一旁官差喝道:“再敢诋毁我家大人,看我怎么教训你!” 秦笑好汉不吃眼前亏,也就不再说话了。 二人被押着带到大堂之上,却未见到宋拯,据说是被人请去赴宴,不在府衙之中。 师爷便走出来道:“先将他们关进大牢,等大人回来再行发落。” “是!” 打开牢门,叶凌与秦笑便被押送进去,关在牢门之后。 秦笑一屁股坐在干草堆上,道:“唉,本大侠真是命途多舛,果然成就大事的人,老天爷都不会让他好过。” “那叫天将降大事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曾益其所不能。” 一旁的牢房里,九爷的声音悠然传出。秦笑一下站起来,跑到墙边笑道:“老头儿,你怎么也在这儿?” 许国亦道:“是秦笑兄弟吧,你怎么当大侠当成牢犯了?” 秦笑一撇嘴,道:“那是因为奸臣当道,错抓了好人!” 叶凌听闻是九爷与许国的声音,便走到墙边道:“九爷,许大哥,你们果然在这里。” “叶兄弟?”许国惊道:“怎么连你也被抓紧来了?” 叶凌道:“我是为了探听你们的下落,故意被抓进来的。” 许国轻叹一声:“如此说,倒是连累你了。” 秦笑不明所以,出言问道:“你们犯法了?” 王澍突然笑道:“和你一样,肯定是被错抓了。叶凌兄弟,可有办法让我们出去?” 叶凌道:“别急,如今太岳府尹宋拯不在,等他回来提审我们时,我便有办法辨清冤枉!” “如此便好!” “真是吵死个人,连觉都不让人睡好!”说话间,自牢房角落里,一个很是不悦的声音传出来。 叶凌与秦笑寻声望去,但见在一堆稻草之中,一个身着囚服,头发散乱的中年人慢慢坐起来,从旁边的木桶里舀水喝了一口,方才看过来,道:“刚进来就打扰我睡觉,真是招人厌烦。” 秦笑一听便十分不悦,上前一步道:“怎么都是囚犯,你咋个还比我们高一等不成?都坐牢了还能睡的着觉,真是没心没肺。” 那中年人白了他一眼:“不睡觉?不睡觉能干什么?要是不睡觉能把我放出去,我一年都不睡!” 秦笑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抱了一堆草铺成榻,躺下道:“既如此,我也睡一觉,反正无事可做。” 秦笑好像真的累极,不多时便鼾声响起,沉沉睡去。 中年人无奈的耸了耸肩,道:“这回我是真就没法睡了。” 叶凌盘膝坐下,闭目不语。他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只要见了宋拯,将官印亮出来,自然就能救他们出去。这也就是他为何故意被抓来的原因。 大牢内终年不见天日,因此难以区分昼夜,只靠着一盏油灯获得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心思一动,猛然间睁看眼睛,警惕的看向大牢门口。 只听得两声闷响,随后大牢的门被打开,十几个黑衣人匆匆的走了进来。 叶凌脸色一沉,这些人尽都是修士,而且有青幽境修为。 这些黑衣人走进来以后,挨个牢房的搜查,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莫不是来劫牢?” 正待叶凌疑惑时,已经有一人来在他面前,向里面望,只是秦笑与那个中年人尽都躺在草堆里睡觉,并未被发现。 待他们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正此时候,但听得牢房外有大队人马的脚步声和叫喊声:“牢房那边有动静,赶紧叫人过来!” 若是被差官们发现,他们可就算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一个领头人略一思索,随即下令众人将牢房大门尽都破坏,任囚犯们逃跑。 大门一开,一众囚犯尽都拼命奔逃,一时间大牢里乱做一团。门口的差官们不明所以,只好赶紧抓捕逃跑的囚犯,反倒是无人进到这里面来。 一阵骚乱,吵醒了熟睡的秦笑与中年人。 中年人气道:“今天可是第二次吵我睡觉了,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四的!” 秦笑揉了揉眼睛,道:“这回可不是我,我也是被吵醒的。” 随之,一道身影立在牢门口,看见中年人后,立时眼神一变,掌心灵力汇聚,一掌便将大门被轰碎。 叶凌几乎是瞬间,将秦笑拉到一旁的墙边,警惕的望着来人。 中年人反倒是一脸镇静,缓缓站起身,沉声道:“我还以为他们都将我忘了,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派人来取我性命。” 黑衣人冷笑:“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那就让我送你上路吧!” 话音刚落,黑衣人掌心一道灵力打出,掌印携狂风落下。 却没想到一道身影挡在中年人身前,一把生锈的铁剑被弹飞,整个人也大口吐血的撞在墙上,险些丧命。 黑衣人眉间一挑,喝道:“自寻死路!” 秦笑捂着胸口,倒在墙边,道:“有……本大侠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伤人性命!” 叶凌站在一旁,神色漠然,并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毕竟他也难有把握对付这些青幽境修士。 中年人看了一眼秦笑,恨声道:“可惜我不能再为吕州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虽死犹恨!” “吕州!” “上路吧!” 黑衣人周身衣袍舞动,又是一掌打出,灵力四溢,掌印几乎凝实着落下。 可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一把木剑迎头斩落,竟然将这掌印自中间劈开。 随后,叶凌身形急冲上前,木剑横劈,落于这黑衣人胸膛,黑衣人如遭重创,竟就此被撞飞出去,撞到墙上。 叶凌持剑而立,他手上的木剑之前便是一件玄阶道器,又受了叶凌的剑道锋芒滋养,纵然叶凌如今失了修为,可用此剑,在出其不意之下,仍然能够爆发出惊人战力。 突如其来的一击,另其他黑衣人愣在原地,随即便朝叶凌包围上来。 叶凌目光凌厉,扫过众人后,低喝道:“不想送命的,就给我滚!” 那领头的黑衣人从地上站起来,捂着胸口道:“没想到有人抢先了一步,不过我等今日不能取下此人性命,同样是死!” 话音刚落,门口处便是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红衣闪进大牢,来人仗剑而立,喝道:“你等是何人,竟然赶来劫牢,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岳府护卫,季长风。 随后,一道威压笼罩着整座大牢,宋拯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胆大包天,若不束手就擒,本官绝不轻饶!” 这群黑衣人眼看事情已不可为,尽都紧咬牙关,留存在口中的毒囊立时发作,随后便是数声凄厉的惨叫,这些人尽都在数息之间毒发身亡。 紧接着,这些毒液继续腐蚀肉身衣物,不消片刻,便尽都化作尘埃,尸骨无存! 叶凌暗松了一口气,将木剑收起,随后转身看向中年人,问道:“你究竟是谁?” 中年人冲他一拱手,道:“在下洪贞!” 第二十二章 吕州人祸可天惊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府大牢―― 一片狼藉之色,罪犯四散而逃,令差官们忙于追捕。幸好太岳府尹宋拯及时回返,未令一人得以逍遥法外。 过道之上,宋拯脸色铁青的望着案发之所,沉声道:“天子脚下,竟也发生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实令本官难以相信。” 季长风冲宋拯一拱手:“大人,据卑职所知,这些人来的目的,全是为了要杀此人!” “哦?” 宋拯转而看去,只见那中年人迈步走出监牢,立于众人面前。 “你是何人?” 中年人一拱手,道:“在下洪贞,未来太岳京都之前,为吕州一县令。” 宋拯皱起眉头:“既是朝廷命官,为何会被关进大牢之中?” “一言难尽,”洪贞叹息道:“此间不是说话之地,还请随大人别处答话。” 宋拯点点头,正欲离开,叶凌却突然走出来,道:“宋大人,不想我们又见面了!” 宋拯回头见是叶凌,便道:“那日你戏园内救人,本官当你是义士,为何又与犯官扯上关系,而被吏部传命捉拿?” 叶凌闻言一笑,自怀中取出他那方户部侍郎的官印,道:“宋大人,你可识得此物?” 天朝官印,乃是由神匠打造,可以沟通王朝气运,调用天地之力为用,实乃一方不可多得的至宝。 宋拯立时变了脸色,惊道:“你如何会有朝廷之宝?” 叶凌道:“下官乃户部右侍郎叶凌,宋大人,你难道还要抓我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尽都十分惊讶。躺在地上的秦笑弱声道:“原来……叶子也不是……好鸟!” 宋拯却不卑不亢,拱手一礼:“下官奉吏部文书,捉拿朝廷案犯,纵然你是皇亲贵胄,下官也要依律法办理!” 此言一出,叶凌倒是暗自点头,如此,宋拯到算的上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于是,叶凌道:“既如此,你可即刻上书吏部,看他们有何说词!还有,我的这些‘同犯’,因方才纷乱受伤,请大人将他们送去别处医治。” 宋拯点点头,便先命人去吏部通报,命季长风处理善后之事,自己则领着叶凌与洪贞,来到府衙后的三堂就坐。 下人奉上香茶,宋拯道:“洪县令,请将事情原委尽数告知!” 洪贞看了一眼叶凌,似有难言之隐。 叶凌一笑道:“洪县令,前日圣上已经命我全权处理吕州赈灾之事,难道你要对我隐瞒不成?” 洪贞急忙跪倒在地,道:“大人,请救我吕州百姓的性命啊!” 叶凌并未起身相扶,只是道:“洪大人,你不说出来,我如何能够相救?有什么话,起来慢慢道来。” 洪贞站起身,这才将事情原委告知:“前些年,南岳王起兵叛乱,勾结大衍王朝两面夹攻。各地风起响应,我吕州便成了四方劫掠之所。” “州牧大人为保境安民,战死于白芒山。可吕州大战以后,又遭大灾,百姓流离失所,以致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折骨为柴,惨不忍睹啊!” 宋拯点头道:“吕州之事,本官也略有耳闻,去年,朝廷已然拨下赈灾粮款,难道没有缓解?” 洪贞咬牙切齿,道:“可我吕州百姓,却未曾见到一分一毫的朝廷拨款!” “这……” 叶凌与宋拯尽都大惊不已:“何人敢侵吞赈灾之款?” 洪贞道:“吕州上下,皆以州牧梁源为首,大小官员将朝廷所拨款项,尽数侵吞贪墨。下官此番来京城,便是要告御状,向圣上奏明此事,救我吕州百姓的性命!” 宋拯站起身来,沉声道:“想不到竟有这等事,实在骇人听闻!” 叶凌却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梁源是何人,为何敢行如此恶事?” “那梁源正是当今太师梁敬一之子,梁贵妃之弟,大乾国舅!” 叶凌闻言释然,如此说来,倒是个有背景之人,否则也难有此等胆魄与能力,做下这罪恶滔天之事。 洪贞再一次跪倒在地,冲叶凌道:“叶大人,请救我吕州百姓性命!” 叶凌低头不语,宋拯却问道:“你说吕州大小官员尽都在贪污赈灾款,可有凭据?” 洪贞神色黯然:“下官无能,在到京城不久后,便被人将罪证盗走,又被前任太岳府尹给收监在牢,一关就是半年。” 闻听此言,叶凌与宋拯尽数默然,不知如何是好…… …… 吏部―― 如今却是清闲非常,各级官吏调动,虽名义上归吏部管辖,实则全无做主之权,皆要听从内阁决议。 此时已经是深夜,可吏部大堂上灯火未息,依旧有人不曾离去。 吏部尚书贾成道垂垂老矣,坐于摇椅上,闭目养神,似睡还醒。 不多时,又人送来宋拯的书信,对贾成道言说:“太岳府尹宋大人遣人送来文书!” 贾成道也不睁眼,摆摆手道:“告诉来人,就说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撤销吏部之前发出的命令,由太岳府全权做主。” “是!” 那人离开后,贾成道慢慢坐起来,伸手拿过拐杖,站起身自语道:“该回家去告病了。” 正此时候,突然有一人迈步走进来,冲贾成道笑道:“贾大人如今坐了个清闲衙门,真是羡煞我也!” 贾成道抬头看去,来的正是工部尚书赵呈祥。 贾成道旋又坐下来,手中握着拐杖道:“赵大人,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果然勤勉。” “哪里哪里,”赵呈祥笑道:“贾大人自入主吏部以后,每日皆要坐至深夜,方会离去,倒是令在下汗颜。” 贾成道笑了笑,问道:“赵大人有事可明言,老夫年纪已大,恐还需早些回去歇息。不然这把老骨头,可是顶不住了。” 赵呈祥便道:“既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在下早有耳闻,吕州之事,似乎也离不开贾大人从中调度,但不知可有此事?” 贾成道面不改色,道:“在其位,谋其政。老夫在吏部五十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耳。” 赵呈祥闻言一笑:“老大人如此说,倒是令在下敬佩。只是如今之事,只恐小人不知收敛,反倒祸及无辜,岂不令人担心?” 说着,赵呈祥便将一只碧绿色的扳指放在桌案上。 贾成道看了一眼,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因为这枚扳指是贾琥的。 赵呈祥接着道:“在下知晓,令孙贾琥当年也曾蒙荫,外放为官,似乎正是吕州地面。后来也是他不堪大用,这才被贾大人重又召回家中。只可惜这贾琥最近,又犯到了太岳府尹宋拯手上,这实在是……” 贾成道伸手将扳指拿起,放于袖中:“人上了岁数,已然是胸无大志,但求个无疾而终,家族兴旺罢了。贾琥虽然顽劣,却也颇为孝顺,得老夫喜爱。此番他犯了国法,被下狱受刑,老夫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若真有祸事临头,老夫也要争上一争。” “这么看来,老大人与在下是同个心思,”赵呈祥坐下道:“在下新得了小孙子,甚是喜爱,打算将他送往圣道院受圣人教诲。其实这大道虚无缥缈,入了这仕途,已然是道心蒙尘,再无大道机缘。只为后代搏一个高途起点罢了。” “赵大人所言极是,”贾成道语气平淡:“不知朝廷上的事情,可有不顺心?” “朝政艰难,自是处处令人烦闷,”赵呈祥叹息一声,道:“前些日子,在下恩师周相便对在下言道:‘新任的太岳府尹宋拯行事严苛,令京城百姓多有怨愤’,因此周相也是十分挂心啊!” “哦?”贾成道眉间一挑,道:“老夫记得,当初对这太岳府尹一事,似乎还有过一番争执?” “没错,”赵呈祥点头道:“当初周相与梁阁老也是觉得天照城主朱万全为人忠厚,政绩卓著,升任太岳府尹最为合适。无奈太子与王相尽都全力反对,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这该如何是好?” 贾成道闻此言,便站起身,慢慢往外走道:“老夫想起来了,如今天色已晚,老夫也该回府了。” 赵呈祥笑着站起身,道:“送贾大人!” …… 从人自吏部回返太岳府衙,已经是夜半三更。 宋拯听闻贾成道的回复,便对叶凌道:“叶大人,前者之事,俱是误会,吏部已经撤销对你们的通缉文书,可以离去了。” 随后,宋拯又对洪贞道:“洪县令,如今吕州事情不明,本府还不能将你放走,只好委屈你暂时住在府衙,容本府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洪贞点点头,如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宋拯与叶凌身上,别无他法。 叶凌却提醒道:“宋大人,凡事千万小心,如今日之事,还是不要再发生的好!” “本府明白!” 宋拯自然明白,今日晚间,自己被人请去赴宴,随后便发生了劫狱杀人之事,看似巧合,实际上怕是另有隐情。因此,绝不能够再马虎大意才是。 于是,叶凌跟着衙役来在一处班房中,九爷、许国,王澍,秦笑尽都在此。 秦笑被青幽境修士震了一掌,却并未身死,倒是令叶凌感到惊讶。 好在叶凌给他服下几枚丹药,伤势已经恢复了一些,只是还要静养些时日才可。 叶凌走进来,冲几个人一拱手:“事情已经解决,咱们可以回去了!” 许国笑道:“这次多亏叶凌兄弟了,不然,岂不是让我等受此不白之冤?” 九爷抽着烟袋,皱眉道:“可到现在为止,我等依然不知这不白之冤,究竟为何?” 平白无故的被抓,又平白无故的释放,任谁也难以理解和接受。 叶凌道:“我也不十分清楚,还是日后再慢慢了解吧,云淑嫂子在家担惊受怕,还是赶紧回去报个平安才是。” 说着,叶凌看向秦笑,便道:“你现在伤势还未痊愈,跟我一起回去养好伤,再离开吧!” 秦笑却并不领取,反而白了叶凌一眼,道:“狗官!原来你也是狗官!” 第二十三章 至疏至远骨肉亲 - 逐仚 - 青衣潇然 内城大路上―― 一只通体银白的异兽拉着车辇缓缓行驶,不多时,便停在了贾府门口,贾成道自车辇中走下来,被下人搀扶着,走进了大门。 早有丫鬟备好了便服,为贾成道更衣,在内堂坐下。 不多时,贾瑛走进来,拱手一礼:“祖父大人,深夜唤孙儿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话音刚落,贾成道便从袖中取出赵呈祥拿来的扳指,丢在桌上。 贾瑛近前观瞧,一眼便看出是贾琥之物。这扳指是贾成道所赠,因此贾琥时常在人前炫耀。 贾瑛随之脸色一沉:“祖父大人,这莫非……” 贾成道面无表情,出言道:“太岳府衙,出了何事?” 贾瑛道:“孙儿听说,有人劫牢,只是并未成功,有几个罪犯趁乱逃脱,宋拯已然派人通缉捉拿。” 眼看着桌上的扳指,贾瑛立时大惊:“莫非二弟逃了出来?私自越狱,实乃大罪啊!” 贾成道睁开眼睛,看了看贾瑛,方才抬手道:“你立刻去太岳府衙,若是贾琥越狱而逃,便助宋拯寻找。若是他仍在狱中……” 贾成道话未说完,可贾瑛已经明白了祖父之意,便拱手道:“孙儿明白!” 言罢,他便急匆匆转身离去。 贾成道重又闭上眼睛,自语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 太岳府衙―― 秦笑白了叶凌一眼,将头转向一边,倒是对当官之人深恶痛绝,无论他是何人。 九爷笑道:“人言‘朝中有人好做官’,人家若认得一个当大官的亲戚,恨不得去看看祖坟上是否有青烟,你可倒好,反而不待见了。” 秦笑冷哼一声,道:“阿谀之徒,谄媚小人,才会庆幸此事。本大侠光明磊落,不求于人,就算认得当朝者,又有何相求?” 许国不解:“那你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我只恨好友也成了潭中之泥,与他们同流合污!”秦笑咬牙切齿的道:“处江湖之远,尚能洁身自好,有所操守,倘若入了朝廷,早晚必被腐蚀同化,做那狼心狗行之事!” 九爷等人不言,转而看向叶凌。 叶凌淡淡的道:“我也不过是身不由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我真是那贪图禄位之人,又怎会落得如今的田地。” 言罢,叶凌转身往外便走:“信不与信,皆由你,我不强求。” 九爷上前劝秦笑道:“跟我回家,把伤养好,要不然你打不过叶小子。” 秦笑闻言,无话可说。他根本就不是修士,也未曾正经练过体魄,说到底就是个抗击能力不错的普通人罢了。 良久后,秦笑才点点头,算是同意。 于是,许国与王澍便扶着秦笑,与九爷走出班房,要先回镖局去。 叶凌站在门口,迎面正巧走进来一人。叶凌定睛一看,却是那贾琥之兄,贾瑛。当时审理贾琥时,叶凌在大堂上与他见过一面,因此有些印象。 贾瑛见是叶凌,并无惊讶,反而笑着拱手道:“叶大人,为何在此啊?” “几个朋友因误会被太岳府押在牢中,特来接回。”叶凌还礼道:“但不知公子来此作甚?” 贾瑛叹息道:“闻听太岳府遭了变故,家父担忧我弟安危,特遣我前来探视。” “原来如此。” 贾瑛错肩而过,迈步进了大堂。叶凌便也随九爷等人离开了。 贾家毕竟是京城豪门,朝廷命官家眷,宋拯自然是不会怠慢,便令人带着贾瑛与见贾琥。 大牢之内,贾琥整个人瘦了一圈,身着囚服,披头散发,两眼空洞无神。 不多时,牢门被打开,贾瑛迈步走进来,沉声道:“二弟,此处住的可还安稳?” “是你?”贾琥开始尽显不可思议之色,随后便释然般,笑道:“没想到,我最后的藏身之所,竟然是这监牢之内!” 贾瑛闻言一笑:“人皆笑我贾家二公子,不学无术,乃是纨绔子弟。可谁又能知道,我二弟才智过人,胜我数倍。” “只可惜,我生不能尽其才,死不能如其意,算什么才智过人。”贾琥苦笑道:“倒是兄长你,早就料定吕州乃是非之地,你宁可自断修为,也不趟这趟浑水。是小弟我不如兄才是啊!” “要弄巧,首先得会藏拙。”贾瑛笑着道:“你从吕州回来之时,便已经注定了今日之局。虽然你拼命补救,甚至不惜自取污名,却也无济于事。时辰不早,我还要回话,我便送你上路吧!” “等等,”贾琥一摆手,看着贾瑛道:“至少要让我死个明白,究竟何人想要我的命?” 贾瑛微微俯身,轻声道:“无人真想要你的命,你必须死,是因为无人在乎你的命!” 贾琥闻言一愣,随即朗声一笑,对贾瑛道:“贾家如此,早晚必取亡族之祸,弟在九泉之下,等兄长前来相会!” 贾瑛面无表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你算不得是贾家之人!” …… 贾府大堂上―― 灯火通明,贾成道一个人坐在摇椅上,似睡还醒。 终于,在贾瑛走进来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看向贾瑛。 贾瑛面有悲色,对贾成道长施一礼,出言道:“回禀祖父大人,二弟他虽然并未逃脱,但却突然在牢中暴毙了!” “知道了,”贾成道神色如常,只是摆摆手,道:“派人,去将琥儿带回来,府中治丧。另外,派人去吏部给我告假,就说我因痛失爱孙,悲伤不已,使得旧病复发,要在府中修养。” “是,孙儿这就去办。” 待贾瑛转身要走时,贾成道又突然将他叫住:“瑛儿!” 贾瑛心中一惊,赶紧回身问道:“祖父大人,还有何吩咐?” 贾成道盯着他,缓缓道:“那是你的弟弟,你应该装的再伤感一些!” 贾瑛心中几经反复,眼角有泪水涌出:“孙儿谨记!” 待贾瑛离开后,贾成道靠在椅子上,望着屋顶,喃喃自语:“我还能睡几个安稳觉呢?” …… “你可算是回来了!” 屋子里,云淑一头扎进许国怀里,声泪俱下。这么多天不见,她都要急死了。 许国望着不少外人在场,脸色发红,赶紧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赶紧起来!” “我不!” 云淑这下可没有端庄,抱着许国也不撒手,好似生怕他再跑了一般。 赛大虫笑着道:“一家团聚了,老婆子也该回去了。” 说着,赛大虫便拉着儿媳离开了。 叶凌亦与九爷驾着马车回家,这马车上自然还有秦笑。 来到院子里,叶凌便将秦笑扶进自己的屋中住下。毕竟其他房屋还没有收拾,只好先如此安顿。 别看秦笑嘴硬,可躺在床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鼾声如雷。这么长时间,他都是露宿街头巷尾,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带顶棚的地方。 院中槐树下,九爷躺在摇椅上,端着烟袋,对叶凌道:“难得有人陪我一起看天明。” 叶凌笑问道:“放着好好的房间不待,整日坐在这槐树下,九爷这闲情雅致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九爷睁开眼,看着大槐树的树冠,道:“这是我那亡妻当年亲手种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这就是她留给我的陪伴吧!” 九爷望着大槐树,神情恍惚,似乎是在追忆从前的事情。 叶凌在一旁,亦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怔怔出神:“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只可惜,你连一株树,也不曾留给我。” 叶凌长叹一声,收回目光,却见九爷正看着他。 九爷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两者皆占,此生必然是颇多艰辛,总遇坎坷。” 叶凌苦笑,倒是如九爷所言,只是自己早前有些习以为常,并没有十分在意。 说话间,叶凌突然想起自己有孔孟尧赠送的一包茶叶,便自碧玉扳指中取出来,要和九爷共品。 打开一看,只见里头已经分成了诸多个小包,数来正好一十八包,每次一包,不需再分。 叶凌拿起一个小包,将里头碧绿泛黑的茶叶倒入杯中,取水来冲泡。不多时,便生出茶香,沁人心脾。 “九爷,这是学堂夫子送我的茶叶,可随我一起品尝?” 九爷却摇摇头,道:“老头子不愿喝茶,与我这烟气犯冲,喝了浑身不自在。更何况夫子所赠,你不可转赠于他人,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 说完,九爷便敲了敲烟锅中的烟灰,随后靠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再不说话。 既然如此,叶凌也不强求,便伸手端起茶杯,于鼻前闻过,方才小抿一口。 茶水进入体内,立时便化作了一股淡淡的道力游走于经脉之间,梳理其中受伤破损之处,比服用的丹药还要有效。 叶凌心中一惊,打开杯盖看去,只见茶水呈碧绿色,充满了浓郁的生命之气。那些茶叶中的力量,好似尽都融入水中,使得原本悬浮于其内的叶片逐渐消融,直到彻底不见。 叶凌这才想起当初夫子对他说的话:“那茶要好好品,每日一杯,不可间断,直到喝完为止。” “莫非……” 叶凌心思一动,便仰头将剩下的茶水尽数饮下。 几乎瞬间,茶水便化作一股磅礴之力,在叶凌体内四散开来,沿着经脉遍走全身,最后问朝着丹田而去。 叶凌的丹田破碎,早就感受不到其中所在。可这些力量却化于破损的丹田之上,犹如久旱之地普降甘霖,播撒种子,随即便是生根发芽,重现生机! 叶凌大喜过望,如今他已经可以重新感受到丹田所在。这就说明这茶中的力量,可以修复破损的丹田,失去的修为,也早晚能够找回来! 叶凌急忙盘膝坐于地上,心念一动,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块灵石,握于手中,灵气被引动至体内,随着茶水之力,一齐送往丹田之上。 那丹田便如同一个杂碎的容器,如今靠着茶水之力,竟然开始将碎片收拢,重新拼接在一起! 第二十四章 夜来大梦仍未醒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夜无话―― 初日刚刚升起,叶凌缓缓睁开眼,周身包裹着的灵气光辉逐渐散去,整个人好似雨后春笋般,重又焕发生机。 夫子所赠的茶叶,竟然非寻常凡物,能够修复丹田,实令叶凌大喜过望,重又生出原本的意气。 如今,叶凌破损的丹田已经如被一个网兜罩住,其中碎片俱在,只差将其拼接恢复。叶凌也能轻而易举感受丹田所在,虽仍无法引动道力,但也算是大为好转了。 大门外,早起出去遛弯儿的九爷拿着两碗馄饨走进来,见叶凌一夜变化,如变了个人般,笑道:“看上去,可是再世为人?” 叶凌笑着点头道:“我或许能就此找回修为,重新踏足道途!” “甚好!甚好!” 九爷坐下,将馄饨推在叶凌面前:“吃吧,不知还能再吃上几口。” 叶凌笑着端起,自是知晓九爷之意。若丹田恢复,叶凌重拾修为,当再脱俗尘,不享凡世吃食。 “饿死我了!” 屋子里,秦笑没好气的大喊,只睡了半夜,大概是真的被饿醒了。 九爷点着烟袋道:“还真忘了,家里有这么个不饶人的主儿,两碗馄饨恐怕也不够他塞牙缝的。” 叶凌笑着端起两个碗,给送到了屋子里,随后出来向九爷告别:“我该去皇城了。” 九爷点点头,虽不知叶凌为何突然便能入仕大乾,位列中枢,却并没有多问。有时候知道的越少,才越好。 叶凌迈步出门,很快便到了学堂外边。正见了三三两两的孩子结伴来上学。 小巷里,不渡与自修这一僧一道围着青伊,说个不停。二人有争有斗,尤其在青伊面前,似乎定要分出个高低上下不可。 但一抬头,青伊便望见了叶凌,马上从一脸无奈露出真心笑容:“大哥哥!” 青伊笑着跑到叶凌面前:“大哥哥,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都不来看我?” 叶凌笑着揉揉青伊的头,刚要说话,不渡便一巴掌拍掉叶凌的手:“不要摸青伊的头,会害青伊长不高的!” 自修也赶紧跑过来,看向叶凌的眼神充满着敌意:“青伊要是长不高,我一定饶不了你!” 青伊满脸不高兴的道:“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大哥哥摸我的头,我才高兴呢,你们不要乱说话!” 叶凌无可奈何,只好一把将青伊抱起来,结果两个出家人的表情,恨不得就此杀了叶凌。 叶凌对青伊道:“大哥哥最近很忙,要离开一段时间,等大哥哥忙完了,就送给青伊一份礼物,好不好?” “嗯!” 青伊笑着点头,眼神里充满着温暖与期盼。叶凌已然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人。 将青伊放下来,叶凌拉着她的手,在后面两个人充满怨愤与嫉妒的眼神里,迈步走进了学堂。 学堂最前面,夫子端坐在师位上,须发打理的精致非常,正是博学雅士,当代大儒的做派。 叶凌上前拱手一礼:“夫子!” 夫子还礼,上下打量叶凌一番:“我送你的茶如何?” “拨云见日,再世为人!”叶凌诚心谢道:“多谢夫子再造之恩,叶凌此生此世不敢忘却。” 夫子点头道:“一十八日,不可间断,否则前功尽弃,神仙难救。” “晚辈明白,”叶凌道:“晚辈将公务忙完,便会闭关,直到旧伤痊愈。” 夫子一皱眉头,旋又道:“我儒家先圣有言‘学而优则仕’,是因为我儒家修的入世之道,于天下间能得天地之理。你非我儒家弟子,无需踏足此路,否则道心蒙尘,再无进境。” 叶凌记在心上,再拜其上:“夫子所言,晚辈谨记。只可惜命似浮萍,难由己身,晚辈也是无可奈何。” “己不由心,身岂由己?”夫子目光如炬,语气平和:“牵挂过多,反而害人害己。你早晚要吃大亏!” 叶凌苦笑:“晚辈早尝苦果,但个中滋味,还需回味,仍未醒悟。” 夫子叹息一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你也当思而再思,方可保全。” “晚辈多谢夫子教诲!” …… 辞别了夫子,叶凌便动身来到了皇城以内,换上一身官府,径自往户部去。 刚到了门口,一众官员便尽都来施礼问安。见了上司便是此等眉开眼笑之态,无论真假,却做的一堂和气。历朝历代,无外乎如此,实在奇怪。 叶凌进了内堂,却并未见了王文进,反倒是亚相左逢源坐于椅子上品茶。 见叶凌来了,左逢源便笑着道:“叶大人如何来的这般迟误?” 叶凌闻言,先拱手一礼,再道:“晚辈初入庙堂,也未到吏部演礼,诸多事情不明,还请左阁老莫要怪罪。只是王大人也未到,这是何故?” 左逢源道:“王先之今日告病了,老夫估计他还要病上几日,等送走了你,才能回来。” “送走我?”叶凌眉头紧锁,问道:“阁老此言何意?下官听不明白。” 左逢源自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递给叶凌道:“恭喜叶大人要外放出京,从此天高任鸟飞,定然成就一番大事呀!” 叶凌急忙打开奏折一看,竟然是左相周擎与辅相贺兰屹他们商量,让叶凌前往吕州,行他那个以征代赈的方略。 叶凌心中一慌,急忙对左逢源长施一礼:“阁老,还请救我一命!” 叶凌虽然不懂政事,但他毕竟才智过人。当初他提出这么个办法,只不过是一时灵光,结果没时间反应,便被王文进带去百里龙腾面前述出。 后来左逢源亲自来点拨,叶凌马上就知晓了,这办法不可施行。 周擎与贺兰屹分明是在让叶凌往火坑里跳,到时候,叶凌恐怕难以保全性命了。 左逢源看着叶凌,微微一笑,道:“既然知死,想必是愿意避死。你可见过兵部陈尚书了?” 叶凌点点头:“见过一面,可是他不愿教我破局之法。” 左逢源笑道:“你自己入局,谁人能够救你?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自己救自己?”叶凌思索再三,也不明白左逢源之意,便赶紧求教:“还请阁老教我!” 左逢源端起茶杯,道:“如今大乾兵分三路,一路是大柱国徐铮领精锐抗衡大汉丞相诸葛策。一路是上柱国梁晨,也就是梁阁老之子,领大军拒大衍王朝大都督韩庶。最后一路,便是原魔城守将,新任梁州牧李靖驰,引兵与南岳王相抗。” “只可惜,李靖驰手下兵微将寡,又孤立无援,如今处境十分被动。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要兵败了。” 左逢源叹息一声,起身道:“若是陈尚书能够亲自领兵前往平叛,或许事情尚有可为。只可惜,总有人从中作梗,你若是能够说动圣上,派陈尚书前往,或许朝廷无忧,你也无事!” 叶凌闻此言,连连点头,可是腹中却并无良策。 …… 内阁设于皇城中文渊阁。内中熏香袅袅,六部九卿的各项奏事,尽都要送在此处。 东域九朝,尽都没有此制。只因为大乾王朝天子,百里龙腾苦心大道,不理朝政,因此才设立内阁,由太子百里长空统领,处理国事。 高位之上,首辅梁敬一倚靠在椅子上,老态龙钟,闭目不语。 此时屋中只有梁敬一、左相周擎,辅相贺兰屹三人在。 不多时,工部尚书赵呈祥脸色不悦,迈步走了进来。他先向三位阁老施礼问安,四下打量一番,这才问道:“今日,怎不见太子与王阁老,左阁老?” 周擎道:“太子与王墨生去筹划粮草与梁州官吏调动之事了,吏部由左阁老掌管,左阁老应该与他们在一起。” 王元忠,字墨生。 赵呈祥未见到贾成道,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冷笑一声,道:“贾尚书,估计又是旧病复发,告假在家了吧。” 梁敬一猛一睁开眼,旋又闭上。 周擎问道:“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贺兰屹便以储物戒指,将桌子上的奏折收了,起身道:“这些公务需要速办,下官先告辞了!” 言罢,贺兰屹离去。大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赵呈祥便再无隐瞒,开诚布公道:“阁老与周相应该都知道了,贾琥死在太岳府大牢,贾成道才敢告病。” 周擎脸色一沉:“老狐狸为了避祸,不惜自己亲孙子的性命。” 赵呈祥点头道:“如今没有了把柄,吏部那边……该如何是好?” 周擎冷笑道:“今早,我们几个商议之后,已经将叶凌的任命送往吏部,即便老狐狸不在,叶凌也难逃此劫!” 赵呈祥见周擎胸有成竹,却仍旧放心不下,对梁敬一道:“阁老,不知去往梁州接掌兵权的人选……可有定夺?” 梁敬一好似从睡梦中醒来,微微直起身子,看向两人,随后缓缓道:“梁州之事,还急不得。只要梁晨能够打退韩庶,南岳王孤立无援,早晚必败无疑。眼下最该担心的,是陈长缨!” 周擎闻言,不以为然的道:“陈长缨不过是断脊之犬,无骨尚书。如今连来议事都不敢,哪还用说其他?” “还是要提防,”梁敬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人家想让你看的。你看不到的,才是人家真正的样子。” 话音刚落,三人都感到有人靠近,便都不再说话,各自在案边坐着,处理公务。 多时后,亚相左逢源迈步走了进来,冲三人笑道:“今日这殿中还真是冷清,怎么这有我等四人?” 梁敬一闻言一笑,道:“左公来了,这大殿马上就热闹起来了,不然老夫刚才处在静室之中,都快要睡着了。” 左逢源亦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打扰阁老好梦了,实在是罪过,还请阁老放宽心,我绝不会吵闹!” “哈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 各怀心思顾前程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宫―― 东宫乃大乾王朝太子,百里长空的居所。 青石红木所筑大殿之内,百里长空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案上书卷,可心思却神游天外,不知所踪。 在他旁边下手处,太子太师,右相王元忠见此情景,轻声呼唤:“太子?太子?” “啊――啊,”百里长空回过神来,道:“王师父,听说先之病了,不知可有大碍?” 提起王文进,王元忠冷哼一声,道:“逆子无病,不过是老夫让他在家中反省,否则这官,他也做不长了。” 百里长空摆手道:“如今朝局动荡,先之此举,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王师父不必苛责。” “太子如此说,真是羞煞老朽了,”王元忠拱手道:“正因为朝政艰难,此时更该助太子稳定局面,攻克难关,岂能再给太子你添乱?” 百里长空微微一笑,将书卷合上,站起身道:“我已无心读书,王师父还是和我议一议朝政吧,叶凌乃大柱国义弟,六弟与父皇将他送入朝堂,必有深意。可眼下,梁阁老他们却执意加害,这该如何是好?” 王元忠皱眉道:“叶凌不懂得天高地厚,恐怕此刻仍被蒙在鼓里,若真去了吕州,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决不能看着他自取其祸!”百里长空目光坚决:“叶凌若有失,大柱国在齐山,如何还能够据敌?” 王元忠点点头:“需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够救下叶凌,也要让梁阁老他们满意。” 百里长空在案边来回踱步,一时之间,倒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王元忠便道:“若是让陈长缨出兵梁州……” 话音未落,百里长空便摆摆手道:“梁州如此重要,岂能假手他人?况且梁、周二人,断然不会同意!” 王元忠皱眉道:“或许可以各退一步,只怕太子心有不舍。” “哦?”百里长空转头问道:“王师父就别卖关子了,有话便讲!” …… 户部公务繁忙,王文进又不在,大小事务尽都要堆给叶凌这个侍郎。可叶凌哪里是当官的材料,根本对于具体事务一概不知。 别无他法,叶凌只好学着官腔官调,让下头的官员把事情都处理妥善,自己只管签名同意就是了。 如此,叶凌倒是糊弄过去一天。 临近傍晚,大小官吏尽都转回家去。叶凌也脱了官袍,出离了皇城。不过他没有出城回小镇,反而到了六皇子府上。 百里瀚然坐于主位,正把玩着一件新得的道器,足有玄阶中品,还算不错。 叶凌迈步走进来,冲百里瀚然拱手一礼:“六皇子,可要救我一救啊!” 百里瀚然摆摆手,示意叶凌坐下,随后才道:“叶大人得圣上赏识,谁敢加害?” 叶凌苦笑道:“哪里需要别人加害分明是我自取其祸罢了。如今吕州、梁州之事,已经足够要我性命的了!” 百里瀚然闻言一笑,自然明白叶凌所说之事,便道:“既然来求救,想必是有什么办法,但讲无妨!” 叶凌道:“亚相左逢源告知我,若能令陈长缨出兵梁州,则无需再调拨粮草用以募兵,只是,若令陈长缨为将,似乎多有阻隔,还请六皇子明示!” 百里瀚然点点头,起身道:“陈长缨,也算是一代名将,其人之才,当不在大柱国徐铮之下。只可惜一直被安置在兵部,英雄无用武之地。最关键的是,他与梁阁老不合!” “哦?” 叶凌眉间一挑,便明白了百里瀚然之意。他早就听百里瀚然说过,朝中主要势力划分为三派,一派为太子百里长空与右相王元忠,一派为二皇子百里清风与太师梁敬一,左相周擎等人。这最后一派便是亚相左逢源,辅相贺兰屹等人,处于中立。 若是梁阁老等人不同意陈长缨为将,恐怕百里龙腾是不会下命令的。 叶凌便问道:“六皇子,可有妙计?” 百里瀚然笑着道:“若是想让人助你,便需要理由,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为官之道,亦是如此,如果一味只想多吃多占,到最后恐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叶凌不解,但知晓百里瀚然已经有了计较…… …… 暮色苍茫,梁敬一府上尽都掌起灯火,亮如白昼。虽下人来往不绝,却依然显得十分静谧。 大堂上,梁敬一、周擎、赵呈祥三人坐于其中,尽都默然不语。 未多时,就见一青年迈步走了进来,冲三人拱手一礼,笑道:“拜见外公,周相,赵尚书!”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乾王朝二皇子,百里清风。 百里清风乃是贵妃梁昱之子,因此是国丈梁敬一的外孙,故而称呼梁敬一为外公。 周擎与赵呈祥起身还礼:“二皇子!” 梁敬一笑着摆摆手,道:“都不是外人,坐下说,坐下说。” 三人落座后,周擎率先出言道:“二皇子,想必事情你已经知晓了,我等欲让叶凌前往吕州,只恐太子与王相会拼死保之。” 百里清风闻言一笑,道:“那又何妨,既然大哥要力保叶凌,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也可显出我等以大局为重!” 梁敬一不语,周擎脸色微变,急道:“若如此,岂不是错失良机?” “良机众多,失之一个,料也无妨。”百里清风笑着道:“我手上,还有一个更好的筹码,即便那叶凌入阁拜相,也可为我所用!” “哦?” 周擎眼前一亮,问道:“可否告之?” 百里清风嘴角勾起,沉声道:“正是叶凌之弟,吴情!只要有他在,哪怕是徐铮,也要思量再三,而后行事。” 此言一出,周擎方才神色缓和,转而笑道:“原来二皇子已经胸有成竹,难怪并不着急。那陈长缨之事……” 百里清风看向梁敬一,拱手道:“我想外公已经有了计较,即便派陈长缨为将,也不妨事。” 梁敬一微微直起身子,出言道:“陈长缨虽然与我梁家不合,但终归是个帅才。我将他压在兵部这么多年,就是要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如今,也该是这柄利刃出鞘的时候了!” …… 紫禁城内,四处都是太监、宫女,各安其职,各守本分。 一处白玉铸造的大殿之上,满是道纹雕刻,蕴藏无穷大道义理,看一眼都让人头痛欲裂,险些爆体而亡。 大殿以内,只中央设有一八卦床榻,由仙材奇料所造,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所向八方,可以凝聚灵气,以供修炼之用。 另一边的书案之上,摆着不少朝廷奏折,以及一些信函密奏。 不多时,太监高和推开门走了进来,站在书案边上,整理着上头的奏折等物。 床榻只上去,恍惚间有一个人身影,周身被灵气光辉所笼罩,一股惊人的道势在大殿中升腾,半空当中异象连连,精彩纷呈。 高和如同感受不到般,并无丝毫变化,足见其修为十分精深。虽然位于皇宫大内,却也是个难得的高手。 约莫过了良久,那周天异象方才逐渐淡去,道势也随之减弱消失,一道魁梧的身形显露出来,正是大乾王朝天子,百里龙腾。 高和随即转身跪倒在地,笑着道:“恭喜陛下,修为更进一步!” 百里龙腾倚靠在床榻上,仰头望着窗外:“还不够,朕要与天一搏,可眼下的进境,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高和都:“陛下天命所归,早晚是要破界飞升的,奴婢们都在盼望着那一天呢!” 百里龙腾脸上似闪过不悦之色,不过立时消失不见,转而问高和道:“朝廷上,有什么动静,朕让叶凌处理吕州、梁州之事,可有进展?” 高和便摇头道:“那叶凌虽然四处奔走,可一直没有下达什么方略,王文进与贾成道又突然告病,内阁诸位大人似乎也都未在处理公事。” 百里龙腾似乎早已料到,出言道:“朕早说过,他们哪个还需要帮手,尽快让他们跳出来就是,一个个总这般掖着藏着,难道要朕亲自去请?明日召集内阁廷议,要是内阁拿不出一个可行的方略,朕就不用他们再操心费神了!” “奴婢明白!” 高和接旨,旋又顿了顿,问道:“陛下,捕风派人在衔月阁捉来徐家家主徐东归,还有南岳王派去的奸细,陛下您看,该如何处置?” “奸~计~!”百里龙腾拉着长音,低喝着吼出来,让高和俯身更低,不敢抬头:“一个个都把朕当作瞎子,聋子,傻子!以为朕是非不分,善恶不论,他们随便耍些小聪明,就能让朕替他们做事!” 高和心中一惊,赶紧道:“既如此,奴婢这就去放了徐东归,处死南岳王派来的奸细!” “谁让你这么做了!”百里龙腾不悦道:“人家辛辛苦苦设好的局,让你就这么破坏了?若如此,后边的戏还怎么唱?” “陛下所言极是,”高和赶紧转个话头:“请陛下示下,奴婢该怎么做?” 百里龙腾道:“关着,不要害,也不要问。若他们该死,用不着你动手,若他们该活,也用不着你去放。人家会把事情做好,朕只要坐在这榻上看着就是。” “奴婢明白了!” 百里龙腾又道:“我让你们找的那个人,可有消息了?” 高和心中一慌,赶紧道:“回禀陛下,奴婢已经派了大部分人手去寻找,可一直都不见踪影。根据在衔月阁的人回报,此人似乎深通空间法则,能够来往穿梭,运用自如,因此奴婢们……” 话音未落,百里龙腾身子躬起来,靠近高和道:“正因为如此,朕才要你们去找!不管有什么困难,哪怕是要遍寻五域之地,也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朕找到,听明白没有!”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再派人手,一定为陛下找到此人!” 说着,百里龙腾摆摆手,高和便赶紧退出了大殿。 “朕之苦心,无人知晓,无人知晓!” 第二十六章 廷议时时堪心惊 - 逐仚 - 青衣潇然 “咚――” 一记清脆的钟声响起,玉熙宫大殿上,百里龙腾的虚影在御座上逐渐显现出来。 御座之下,梁阁老与太子百里长空领着众人拱手施礼:“圣上!” 百里龙腾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后问叶凌道:“叶爱卿,前几日廷议所说的以征代赈之事,还需你亲自前往,内阁已经拟好了旨意,不知你何日动身?” 未等叶凌出言,百里长空赶紧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应当让叶凌留在中枢听用,可另派他人前往吕州!” 百里龙腾闻言,看向叶凌:“叶凌,太子所言,可是你的意思?” 叶凌拱手道:“陛下圣明,臣领皇命,全权负责吕州、梁州钱粮筹划之事,理当亲往。太子以为,臣如今位在中枢,应当运筹帷幄,故而不愿臣前去。” “朕是问,你的意思,你可愿往?” “臣愿往!” 叶凌目光坚决,令百里长空等人尽都有些惊讶。 梁敬一突然笑着道:“叶大人年轻有为,实乃我大乾之福,此番前往,定然会处理好各项事宜,解朝廷之急,免君父之忧。” 左逢源见状,赶紧接口道:“叶凌虽然聪颖,可毕竟初入庙堂,恐怕对具体法度事宜,不甚了解,依臣看来,此事还需再议。” 周擎脸色一沉,道:“如今事情危机,需要早日定夺,岂可再拖延下去?臣以为,叶凌前往正合适,还请陛下圣裁决断!” 百里龙腾看着叶凌,良久也未出言同意与否,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叶凌突然道:“陛下,臣以为若要处理这两州事宜,还需要任用贤臣。梁州战事焦灼,皆因魔城守将李靖驰手下兵微将寡,难以抵挡南岳王叛军之众。因而此番募兵,臣保举兵部尚书陈长缨出任梁州大都督,总理军务。”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大都早有知晓。陈长缨去收拾梁州的烂摊子,本就是最合适不过,只因各方争斗,一直压着罢了。今日借叶凌之口说出来,倒也无人反对。 太子赶紧道:“父皇,儿臣以为叶凌之言有理,梁州之事,当交托陈长缨!” 百里龙腾不答,反而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王元忠道:“臣赞同叶凌之举荐!” 左逢源与辅相贺兰屹亦点头道:“臣附议!” 周擎与赵呈祥不答,但并未出言反对,眼神似乎在看坐在一边的首辅梁敬一。 百里龙腾似笑非笑,转头看向梁敬一,问道:“梁阁老以为如何?” 梁敬一点点头,道:“陈长缨熟读兵法,乃兵家弟子,善于用兵,自然能够当此重任。只是用兵之要,亦在于钱粮。打仗,打的就是底蕴积蓄,因此后勤保障,尤为重要。” 话音刚落,叶凌便接口道:“阁老所言极是,因此,臣再举荐一人,可总督梁州军马的粮草,以供大军日常用度。” “何人?” “二皇子,百里清风!”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终于微微有了变化,尤其是太子百里长空目光深邃,首辅梁敬一眉头微皱,其余之人尽都十分不解。 眼见此景,叶凌想起昨日在六皇子府上对谈内容: …… 大堂之上,叶凌朝百里瀚然拱手一礼,苦笑着道:“还请六皇子赐教,救我一命!” 百里瀚然笑着道:“其实他们双方争来争去,无非是军功、兵权。梁阁老不愿让太子一党得势,故而宁愿朝廷兵败,也不任用良将。太子大哥虽然明知二哥心思,却一直以大局为重,处处忍让。因此你若想脱险,需要让他双方都尝到甜头,才不会出手阻挠。” “既然陈长缨为将,梁阁老放心不下,那边想办法让他把心放下。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算陈长缨有通天彻底的本事,也不能让大军人人修炼辟谷。所以,只要将梁州的粮草之权,送给梁阁老一方,就可供他们制约陈长缨的十万大军,甚至百万大军!如此,梁州之事,才可暂时安心!” …… 叶凌听从百里瀚然之言,将粮草之权送给百里清风。当然,百里瀚然只让他举荐一个梁阁老一派的官吏即可,但叶凌做的更绝。 叶凌知道,百里清风与百里瀚然一般,躲在幕后,隐于暗处。如此,倒不如直接将他拉至台前,或许能更好对付。 王元忠板着脸,对百里龙腾道:“圣上,二皇子素来未参与朝廷钱粮之事,此番将重任交付,恐伤二皇子贤名,另外……” 话未说完,百里长空却赶紧打断道:“启奏父皇,二弟深明大义,处事稳重,素有贤名,此番为朝廷效力,他定然会竭尽全力,报效父皇!” 周擎与赵呈祥显然为未曾想到叶凌会举荐百里清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梁敬一却是点了点头,出言道:“陛下圣裁!” 百里龙腾又看向叶凌:“爱卿,你若是不去吕州,当派何人前往?” 叶凌道:“臣再举荐一人,可担此任。” “何人?” “太岳府尹,宋拯!” “宋拯!” 殿内诸人,即便脸色如常,心思也是一动,谁人都不曾想到过此人。 叶凌举荐宋拯,只因他看出宋拯乃是铁面无私之人,既然敢秉公执法,不惜得罪贾成道,而将贾琥拘禁,足可说明此人公正廉明。 昨日与百里瀚然谈及吕州之事时,叶凌便已经有了这念头: …… 百里瀚然对叶凌道:“吕州之地,早就是铁板一块,大小官吏,地方豪强,尽都唯梁源马首是瞻。因此,朝廷即便播下再多的赈灾款项,也没有用。所以朝廷就算派遣钦差前往,也无济于事,反而要受杀身之祸。” 叶凌点点头,此言与洪贞所说一般,大小官吏贪墨钱粮,不顾百姓死活。 “好在有曲义,”百里瀚然笑道:“虽然将军粮私放,可终究是救了千万百姓的性命,若不然,吕州此刻已经是揭竿而起,与南岳王遥相呼应了,到时候恐怕局势更加凶险。” 说到此,百里瀚然转头看向叶凌:“正因如此,你去吕州时,需要小心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不可得罪梁源,才可免遭杀身之祸!” 叶凌微微额首,只是他略微猜到百里瀚然的心思。若是前者,他绝对不会让叶凌跳入火坑,但对于前往吕州,百里瀚然却并未阻拦。 如此看来,百里瀚然希望叶凌前去送死! ……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众人实在不明白叶凌之意,除了陈长缨外,所推荐的两人,尽都超出众人预知。 不过梁敬一很快便出言道:“宋拯只是一个太岳府尹,审理案件,管理地方尚可,若是将一州之任交给他,恐难以胜任。” 王元忠立时眉间一挑,反驳道:“阁老此言差矣,宋拯此人管理地方素有贤名,有‘青天’之称,依臣看来,派宋拯前往,再合适不过了!” 周擎摇头道:“宋拯此人精于刑名,且执法严苛,乃是一位酷吏。吕州大灾,百姓正需安抚,岂可再用一个冷酷无情之人?” 王元忠再道:“宋拯执法严苛,正是因其人铁面无私,公正廉洁,如此方可胜任此职。倘若他人前去,同流合污,徇私舞弊,岂不更有负于朝廷?” “王大人这是何意?”周擎面色一沉,低喝道:“难道你的意思,我吕州的官员,都是一些贪官污吏不成?” 王元忠一脸正色道:“吕州出了如此大事,可吕州的官吏毫无建树,尸餐禄位。朝廷派发了如此之巨的赈灾款项,却毫无半点用处,难道这其中之事,不该详察吗?” “吕州州牧乃是梁源!”周擎怒道:“你干脆指责是阁老故意指使好了,如此指责牵连,到时候谁还敢为朝廷办事!” “周擎!”梁敬一低喝一声,道:“圣上面前,不要胡言乱语。廷议之上,要让人说话。王阁老所言,也不无道理,所以派往吕州的人选,才要慎重思选!” 闻听此言,周擎方才闭口不言,只是脸色不好看,怒气未消。 “吵完了吗?”百里龙腾突然开口:“当着朕的面,有些话不好说是不是?那朕这就回去,你们就在这玉熙宫里,把话都说出来,看看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话音刚落,众人尽都躬身施礼,只恐冒犯天颜。 高和赶紧笑着道:“陛下圣明,诸位大人也是为了朝廷之事,十分操劳,因此才有个意见不合的时候,足见各位大人都是为了朝廷效命,竭尽肱骨!” 百里长空亦道:“吕州事关重大,儿臣等不可不慎重,以免辜负皇恩。” 百里龙腾道:“辜负皇恩的不是你们,朕知道你们都是忠臣。在朕的身边,哪个不是呕心沥血,忠心耿耿。只是天高皇帝远啊,有时候隔的太远,躲在角落里,难免太阳就照不到了。” 周擎脸色一沉,心中似有惊骇。 百里龙腾接着道:“既然叶爱卿保举的三人,都是对我大乾忠心耿耿的贤臣,朕就将这重任交给他们。半个月后,便是朝会,朕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他们践行。” “陛下圣明!” “今日廷议就到这吧,朕有些乏了。好生为朝廷效力,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言罢,御座之上,光影不见。 众人直起身来,各自往外走去。 周擎脸色不悦,望了叶凌一眼,扶着梁敬一离开。梁敬一也瞥了叶凌一眼,可眼中似乎有赞许之色。 左逢源笑着冲叶凌点点头,显然对叶凌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 王元忠路过叶凌身侧,却板着脸冷哼了一声,显然对叶凌这种两边都要讨好的人十分反感。 不过叶凌对此,都不以为意。他盘算着日子,半个月后,时间充裕,正巧可以趁此机会闭关修炼,以期恢复丹田,重拾修为。 “朝廷之上,太过凶险,理当早日找回修为,脱身而出才是!” 第二十七章 疯医乱脉理玄经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街之上,人声喧沸,叫卖不绝。 九朝茶铺一片沉寂,一男一女,静默无言,对着茶香袅袅,仿若时光停滞。 贵妇人坐在桌前,手中丝帕轻托着下巴,一双明眸无半分落于茶上,倒是半刻不离人草木。 柜台之内,人草木自顾自的煮水,沏茶,目中满是清茗,再无其它。 茶铺门口,小婢女挥着团扇,眼瞧着过往行人,神色中自带着三分傲气,三分纯良,三分顽皮,一分灵动。虽是下人,却也比寻常人多了精气神儿。 旁边的马车前,那赶车老人便如石像般坐于案上,一双混浊老眼望着远处,不知所思所想,更无半分气息。若非他身在华贵车辇上,单凭一副糙样,布衣草鞋,真看不出是为那屋中贵妇作的车夫。 任凭人间烟火,俗世凡尘,却始终染不尽这本该同流的茶摊野铺。 街巷之上,叶凌背着手缓缓而行,自皇城出来,便如释重负,躲过一劫,实在庆幸。 难得清闲之时,他倒是先要去拜访人草木。 自九州茶铺所得的茶叶,看似普通,却能疗丹田之伤,救绝道之苦,实在令人惊奇。那学堂夫子孔孟尧非是凡俗,这九州茶铺人草木,更是神秘。 初入一朝帝都,叶凌便早感到处处不寻常,身在宗门之时,尚能辨清高士大能。如今这红尘迷障,鱼目混珠,更不知何时便与高人交臂而失。 远远望见茶铺前的马车,叶凌便心生了犹豫。那美妇人每日午后便来,包下茶铺,定然是出手不凡。上次自己不知,这次若再搅扰,只恐人草木怪罪。 不过随即,叶凌便释然。思前想后,总不是他之所为。 迈步刚刚走近,那眼尖如针,心灵赛兔的小婢女便跳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又是你这不懂事的小子,这茶铺我们姑娘包了,要喝茶就去别家!” 叶凌微微一笑:“茶铺被你家姑娘包下,可这老板总不会也给包了吧?我是找人,不喝茶!” 说着,叶凌便要往里走。 “唉唉,”小婢女伸着胳膊就拦:“你这泼皮无赖,我不跟你辩理,总之你就是不能进去!马老伯,你别光坐着,快帮我拦住他!” 车上的车夫老头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目光稍稍落在叶凌身上,旋又移开。 叶凌见这婢女如此,引来街上人的目光,反倒不美,只好冲着里头喊了一声:“老板,我进不得门,要不劳您出来一叙!” 话音刚落,屋内便走出来一人,却不是人草木,而是那美妇人。 美妇人冷冷扫了叶凌一眼,道:“太岳城中,最好的茶楼当属水月轩,送你一月之资,别再此求乡村野味。” 说着,那美妇人一摆手,一块中品灵石便现于手中。俗世之中虽以晶石为币,可灵石作为修士间的硬通货,自然可以交换,且价值更高。 叶凌闻此言,眼皮微微低垂,面无表情:“无知之人,当不得不义之财。我来也不为饮茶,不过相见老板一面。” 美妇人神色不悦,随手将灵石丢在地上:“送不送不碍,只是我不会收回。”言罢,她便转身进屋。 婢女冲他轻哼一声,也跟了进去。 叶凌迈过地上的灵石,走进铺中,但只见人草木正聚精会神的煮茶,似乎对方才之事,一无所知。 不多时,茶香四溢而起,竟在这小铺之中形成异象连连,一股股道韵,叶凌只在看江凡炼丹时才得见,心中十分惊讶。 那美妇人眼中只有人草木,对此情景,并无半点挂心。 随后,人草木取来茶碗将其盖住,半空之象方才消散,如同平常。 人草木擦擦手,转身见了叶凌,立马笑迎出来:“煮茶之时,心无旁骛,实在不知来客,还请见谅!” 待走到身前,人草木又有些惊讶:“不曾想,原来你也是方外之士,倒是我怠慢仙长了!” 叶凌赶紧拱手道:“多亏了老板的那包茶,否则我此刻依旧是凡胎肉体,今日特来相谢。” 人草木扶着他道:“茶本天地所生,而赠有缘之人,便是道理定数。更何况此是夫子所赠,我不敢贪人之功。” “无论如何,这谢还是要的。” “喂喂喂,”小婢女在一旁很是不耐烦:“两个大男人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我说你谢也谢过了,可以走了吧?” 叶凌再朝人草木拱手一礼:“店中有客,不再叨扰,改日再来一叙。” 人草木点点头:“待你将那茶饮完,再来品我铺中真味。” 待叶凌出了铺子,小婢女依旧气鼓鼓的道:“就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那么大的个子,就干这种招人讨厌的事情。” 那美妇人充耳不闻,却站起身来,朝外便走:“走了,明天再来。” 人草木依旧不曾出送,淡淡的说一句:“知道了。” …… 自茶铺走出来,叶凌刚要回转九爷家,却被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散发道士给一把抓住,拉着就往北走。 叶凌赶紧一看,却是那医馆的疯医。 “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疯医冷哼一声:“老道掐指一算,便知道你小子要转运,既然你死不了了,我就来救你一命!” 说着话,两人就来到医馆门口,推门进去,疯医便将叶凌按在椅子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用鼻子“闻”了一遍。 “茶香气,好茶,好茶!” 叶凌哭笑不得:“前辈,你这是……” “闭嘴!”疯医一拍叶凌天灵盖,随即便有一股道力顺而进入体内,沿着经脉四处奔走,最终汇于丹田之中。 道力散去,疯医猛地一睁眼,抓起叶凌衣服领,不停的晃悠:“你小子是哪个大门大派的弟子,赶紧告诉老道,我要狠狠敲你一笔!” 叶凌被他晃的头晕,赶紧的抓着他的手,道:“前辈,我现在无门无派,就是以前,也不过是个二流宗门的小徒弟。” “二流?”疯医放开叶凌,往后退了几步,上下大量,一脸狐疑:“你不是通天剑门的弟子?除了通天剑门,这世上会有你这样的剑修?你这体质?” 叶凌赶紧喘几口气,他现在修为还没恢复,依旧是个凡人,可经不起老道这样的折腾。 叶凌赶紧道:“我连通天剑门的边儿都抓不着,您就别问了,我到底有没有救,还请前辈明示。” 疯医不答,反而仰着头自语:“今天这笔买卖算是赔了,时运不济,天不予财啊!” 说着,疯医转头看向叶凌,道:“小子,有没有救,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话音刚落,疯医突然周身气势如虹,一股惊人道势冲霄而起,撞的整间药铺震荡不已。 “我的天啊!”疯医吓得赶紧收了道势,飞上去查看房梁:“不能再赔钱了,不能再赔钱了!” 待看过这房子还算结实后,疯医这才落下来,对叶凌道:“刚才的不算,咱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叶凌:“……” 说着话,一股柔和道力将叶凌周身裹住,随后疯医才外放出道势,覆压住整间屋子。 叶凌闭上眼睛,只感觉到体内冲进来十几股道力,在沿着经脉四处奔走,梳理着因受伤而扭曲的通路。 疯医摇着头道:“岁数不大,这伤可是够深的,没少跟人家打架,看来要彻底治好,得先把手脚都剁掉,省得又出去争勇斗狠。” 此言一出,叶凌赶忙睁开眼,盯着疯医,眼里满是杀意。 “你看看,”疯医撇撇嘴:“三言两语就让你受不了,年轻人,你还差的远呢!” 话音刚落,疯医大手一招,一只诺大的铜炉凭空而现,列摆在大厅中央,炉中注满无根之水,炉下生出烈焰熊熊。 “今天大锅煮肉,馋死隔壁王老二!” 话音刚落,叶凌便惨叫一声,被投入炉子当中…… 第二十八章 不在庙堂在鬼冥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泉水在山澈,入河浑不清。忧民虚下泪,枉存欺世名。砥石中流厄,难阻大江行。两袖空空朝天者,不在庙堂在鬼冥。” 一夜风清月朗,太岳府衙寂静无声。 书房以内,宋拯捧卷夜读,借着灯火光辉,以辨清圣言古训。 外厅里,季长风一袭红衣,盘坐于蒲团之上,周围有灵力流转,道韵成波。虽然身为官府中人,却也时时不忘修炼之事。 不多时,一阵夜风拂面,竟将房门推动两开,使得月光洒进厅堂,惊动了二人。 宋拯皱紧眉头,起身走过书案,负手道:“今夜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何凶兆,方才夜风入户,莫不是上天示警?” 季长风站起身,拿过桌上佩剑,道:“大人勿忧,属下这就带人巡视一圈,以防不测。” “也好,”宋拯点点头:“有劳你了。” 言罢,季长风便迈步出了门,点了几个巡哨捕快,四处看察。 太岳府中红灯高挂,加之月朗星稀,甬道之上看的真切。 宋拯站于门前,望着皓月无边,默然不语。 殊不知远在班房边的一处小宅之内,县令洪贞自梦中惊醒,在他面前,是一个着黑衣,蒙面持刀之人。 洪贞并未多言,反而自嘲一笑:“我若睡的舒服,便有人睡不安稳了。也罢,用不着你动手,我自行了断便是,我的人头,也可送你一场富贵。” 黑衣人不答,默默看着洪贞。 洪贞自床上走下来,穿戴整齐,坐于椅子上,转头看了一眼门外明月,心中暗道:“宋大人,吕州之事,便交给您了,但愿您不让这天下苍生,寒心……” 一股道力迸溅而出,洪贞经脉尽断,气绝而亡。 那黑衣人冲着洪贞尸首拱手一礼,随后一刀闪过,血流如注…… …… “咔!” 钢刀切开斗大红壤西瓜,竟隐隐有一股灵气飘然而出,显露不凡。 一旁边的椅子上,梁敬一、周擎、赵呈祥等人围坐一处,等着下人将切好的西瓜奉上。 梁敬一挥挥手,笑着道:“这瓜非是凡品,其出自东南三十六仙岛,生于仙瀑灵泉边上,采天地灵气而长,有清心静气,滋养神识之效。这还是圣上赐给家父,家父又转赠给我的,你们快尝尝。” 赵呈祥笑着拿起一块,咬上一口,顿觉精神抖擞,一派清凉之意:“若非阁老大人,下官岂能有此等口福啊!” 周擎未有动作,满脸急色,又暗生幽怨,出言道:“恩师,如今圣上点了陈长缨与宋拯,若是让他们两人去了吕州、梁州,岂不是要阻我之事?火烧眉毛,哪里还有心思品瓜论道?” 梁敬一笑着指了指周擎,道:“你这些年混迹朝堂,反倒是失了那份清静道心,总是如此,在修为上,那里还能够精进?” 周擎无奈道:“学生天资愚钝,本就不奢望那飘渺仙途,虚无大道。只可惜凡间之事,尚不能尽如人意,怎可不急?” 梁敬一摇摇头,向后仰靠在椅子上,缓缓道:“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做,圣上的意不可违,太子那边,也别轻易得罪。如今是多事之秋,少了谁也不成。现在这个时候,有事也要无事,无事便是好事。吃瓜!” 周擎闻言,欲言又止,拿起一片瓜,始终也送不到嘴边。 赵呈祥在旁边一言不发,迅速把瓜吃完,擦了擦嘴,冲梁敬一道:“阁老,工部还有要务需要下官去处理,您看……” 梁敬一头也不抬,问道:“赵大人日理万机,老夫怎敢多留,不知是何要务,需要赵大人这么晚了,亲自处理?” 赵呈祥道:“自神器城请来的墨家神匠,已经到了太岳城,圣上亲自吩咐的大阵,马上便要动工,过些日子,可就有得忙了!” 梁敬一闻言,点点头道:“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你去吧,改天再来吃这瓜。” “下官告退!” 待赵呈祥走后不久,便有一黑衣人出现在堂前,讲一个包袱放于门口,便悄然消失。 梁敬一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随后才伸手拿起一片瓜,嚼在嘴里:“好吃,这一口还真是舍不掉……” …… 巷陌昏暗,叶凌光着膀子行在夜风之中,虽觉清凉,却也有几分寒意。 在疯医的铺子当中,叶凌先被他以道力从里到外的搜了个遍,随后又被丢在炉子里,用各种仙草灵药,煮了好几个时辰,直到药力要将叶凌躯体撑爆,疯医方才收手。 只可惜衣服难存,只剩下裤子上零散碎布,遮盖了关键,不至于坦诚。 叶凌问道:“前辈,你对我做了什么?” 疯医不耐烦的收拾铜炉:“做什么?做赔本的买卖,救一个半点好处都捞不到的穷小子!” 叶凌无奈一笑,无言反驳。 疯医道:“你别以为得了几包破茶叶,就能救你的命。你这是伤势累积,最后压制不住才会如此。就算你把丹田修好了,暗疾不除,早晚还是要摔死在地上。老道用了这么多名贵药材,我容易吗我?半分钱赚不到不说,还要看你这个小兔崽子一脸无辜的装可怜,真是气死我了!” 叶凌冲疯医拱手一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今生不忘。还未请教前辈尊号,容晚辈日后报答!” “你?”疯医冷哼一声:“我要是指着你的报答,估计连裤子都要当了。赶紧滚,看你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老道就气不打一处来!” 话音未落,老道拂袖一挥,一股无形气浪便将叶凌吹飞到屋外,摔在大街之上。 疯医站在门口喝道:“咱们俩的孽缘断了,以后别来找我,找我也不认识你!” 言罢 大门轰然关闭。夜月之下,只剩下一脸懵的叶凌躺在大街上愣神。 半响工夫,他才笑着站起身,朝着医馆恭敬一礼,转身往九爷家走去。 大门之内,疯医皱着眉头自语:“沾上这么个孽缘,不知道要损老道多少世的福报!真是烦死了!” 巷陌之中,叶凌迈步而行,路过许国家时,还听见了里头有婴儿啼哭声。 叶凌勾起嘴角,这必然是许诺睡不实,醒来后大哭,吵的许国大哥和嫂子也睡不下了吧! 接着往前走,来在九爷家门口,叶凌却突然神色一沉,旋即推开大门,只见大槐树下,坐着一白衣男子,正是兵部尚书,陈长缨! 陈长缨见叶凌回来,出言道:“叶大人公务繁忙,恕在下叨扰了。” 叶凌神色如常,问道:“不知陈大人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陈长缨一挥袖,自那槐树之上,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坠落在叶凌面前:“叶大人家中有鼠,想要害命!” 叶凌两眼微眯,心中却几番震动。如此看来,是有人要刺杀他,却不想撞见了陈长缨,死于其手。 陈长缨微微一笑,道:“叶大人初入朝堂,便已有了杀身之祸,看来叶大人当是一个不同流合污之人啊!” 叶凌迈过尸体,坐于陈长缨面前,道:“陈大人深夜到此,想必不是为了帮我灭鼠。” 陈长缨闻言一笑,旋又沉下脸来:“庙堂之高,无数人皓首穷经,尚不可得入。你不过初来乍到,便不明缘由,位列中枢,莫不是真的看开红尘,想早日撒手人寰?” 叶凌朗笑一声,站起身,走到那具尸体面前:“既然有人想要我命,足可说明我还未看的那么开,还要劳动别人受累。” 说到此,叶凌看向陈长缨:“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罢了。朝堂凶险,我虽不甚明了,却已然有所心得。只是……不提也罢。” 叶凌苦笑,望着槐叶飘零。 陈长缨亦站起身,负手而立:“我与徐铮,曾为同窗好友,只可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 叶凌不为所动,这朝中所见之人,哪个与大哥没有关系?是敌是友,叶凌尚辨别不清。 陈长缨迈步便往外走,站在门口时便道:“寻仙问道,终究不是在这俗世之中,还是尽早脱身为妙!”言罢,飘然而去。 待他走后,九爷方才扛着铁锹,自屋中走出来,在院中找了一个墙角,开始挖坑。 叶凌有些自责:“九爷,让你受惊了。” 九爷笑着摆摆手:“我本想这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走完,就去见我那短命老婆子。谁成想半路遇见你,随后就是接连不断的新鲜事儿,老了老了,还能凑个热闹,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话,土坑掘好,两个人将尸体搭着放进去,填土掩埋,毁尸灭迹。 忙活完了,九爷对叶凌道:“如今我这里已经不安全,你还是另寻个地方栖身,以免再来麻烦。” 叶凌点点头,未能恢复修为之前,一切都要忍耐,绝不能意气用事,可他还担心九爷,毕竟他只是凡人。 九爷看出叶凌心中所想,便坐下笑道:“你莫要担心我,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就够本儿了,守着这棵大槐树,我哪也不去,哪也不去……” 第二十九章 平复如故又一程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日高照,街道之上来往不息,生而在世,或崇名高位,或庸庸碌碌,皆免不了一个忙字。 所谓:“世事俱匆忙,今日不劳,明日不获;年轻不作,老而无息;死而为鬼,也忙香气。” 太岳府衙大门紧闭,无人出入。 小宅以内,宋拯与季长风立于门前,望着椅子上无头之尸,满地血迹,久而不语。 季长风咬牙切齿:“想不到天子脚下,首善之所,他们也敢如此丧心病狂!” 宋拯轻叹一声,转身道:“请工匠雕木颅,以全起身,将洪大人尸体好生装殓,葬于城外,以安亡魂。” “是!” 言罢,宋拯起身回到书房之中。 季长风紧随其后,急道:“大人,难道就这样算了,不该仔细追查,为洪大人平冤昭雪?” 宋拯大袖一挥,一股浩然之气呼啸而出,将门窗紧闭,设结界屏蔽内外。如此,他才缓缓道:“洪大人早有赴死之意,他将遗愿交托于我,这才甘心受戮!” …… “宋大人!” 夜半灯昏,洪贞跪于宋拯面前,拱手道:“吕州百姓,就全托付给您了,我若不死,必然拖累您,只要您能救苍生于水火,我死而无怨!” 宋拯默然不语,终究还是沉重的点头…… …… 书房内,季长风瞪大眼睛,旋又闭目仰头,满腹凄凉。 宋拯手扶着书案,正色道:“洪大人不会白死,本官就是拼着头顶乌纱,身家性命,也定要完成他的遗愿!” …… 半月之期,转眼而逝,太岳城一如往常,并无动静。 书斋之内,青伊捧着书卷,目光呆呆的,心思早飞远了。 她好久没见叶凌大哥哥,跑去许国和九爷家寻找,也没见到:“大哥哥去哪里了呢?怎么不来见我?” 堂前夫子正襟危坐,目光扫过众孩童,神色百态,尽收眼底,立马便知道个中心思,旋即出言道:“青伊,上前来!” 众人闻言,尽都闭上了嘴,静静观望,书斋里顿时鸦雀无声,但青伊却无动于衷,根本没注意夫子点名。 “青伊!” “青伊!” “啊――啊,”青伊急忙站起身,低着头:“夫子!” “上前来,为师要考你今日的功课。”说着话,夫子将戒尺握在手中。此物一出,便是那些旁观的人也心里一惊,赶紧埋首书案。 不渡与自修看着青伊小心翼翼往前走,便知道她未能熟背,心里着急,脸色不好。 青伊缓缓挪到夫子面前,低着头,声如细蚊:“夫……夫子,学生……愚钝,还未能……未能熟背功课……” 夫子微微严厉,举起戒尺道:“恐怕非是愚钝,而是心思活泼,用在别处!” 青伊自是明白,将左手平伸出来,掌心向上,对着戒尺。 “打在你手,要记在你心,做学之时,且勿分神!” 言罢,戒尺由上而落,吓得青伊闭上眼睛,似乎能减轻些痛楚。 但等了许久,却也不见痛意传来。 青伊赶紧睁开眼睛,却见一只大手盖在她小手上,挨住了夫子的戒尺。 再抬头看,那朝思暮想之人正满脸堆笑着望过来,口中道:“青伊,怎能惹夫子生气还不快快赔罪。” “大哥哥!” 青伊投进叶凌怀中,泪水不争气的涌出来,令背后那一僧一道羡慕的死咬书本不放。 叶凌笑着揉了揉青伊的脑袋,柔声道:“这么多天不见,青伊怎么变成爱哭的鼻涕虫了?” “才不是呢!”青伊赶紧抹了把眼泪,撅着嘴道:“都怨大哥哥,好久都不来看我。” 叶凌笑而不语,这些天他在学堂之中,虽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神识却可探查四周,青伊每日神态,都尽收脑海之中。 夫子看向叶凌,但只见眼前之人再不是往日之像,周身自有一股锋芒之气立于天地间,如危峰出岫,宝刃脱鞘。 叶凌回身冲夫子拱手一礼:“夫子,方才我替青伊受了惩戒,还请夫子不要再多责罚了。” 夫子点点头,对青伊道:“回到座位上,下学前若考核不过,仍要重罚!” “多谢夫子!” 二人一同施礼。虽然如此,青伊仍旧心中欢喜,高高兴兴的回去接着背书。叶凌则随夫子转身去到后堂对坐。 叶凌道:“多谢夫子收留。夫子大恩,晚辈永不敢忘!” 这些天,叶凌一直在学堂闭关,靠人草木的仙茶,与碧玉扳指中的天材地宝,叶凌丹田重塑,修为再拾。 夫子道:“复了修为,便要做凶险之事,否则人人都想得道又是为何?在这凡尘之中,尚可平平淡淡,入了仙途,何时能够偷安?” 叶凌苦笑一声:“无论仙凡,俱在这洪流之间,随波而逐,人皆想要在浪头弄潮,到头来却也不过是葬身汪洋罢了,生前各异,死后相同。” 夫子摇头:“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虽死而犹生,岂可并论?” 叶凌点点头,旋又拜道:“多谢夫子教诲。”言罢,他便起身告辞。 夫子又道:“仁,心也;义,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你此去虽然凶险,可也莫要忘却本真。” 叶凌轻叹一声,点点头:“我只是一颗棋子,行走天道之下,纵横经纬之间,任凭摆布。” “君子不谓命!”夫子正色道:“愿你好自为之!” 叶凌默然,身形消失在原地,出离了学堂。 …… 大乾王朝天子百里龙腾终日闭关苦修,不问朝政,因此设内阁管理政务,置司礼监负责审核。 司礼监下设捕风,捉影两司衙门,捕风网罗情报,监察天下;捉影养留异士,请战抓人。 捉影所在,位于皇城之东,守东门而建,内外大堂,房舍校场,一应俱全。 然而便在那监牢之内,却分为数间,关押着自衔月阁捉来的人。 徐家家主徐东归盘坐于牢内,闭目不语。徐家本为大柱国徐铮族人,也曾是大乾王朝中名门望族,只因徐铮隐退,被朝中打压,这才逐渐落寞。 而今徐铮官复原职,徐家自是水涨船高,重新振作。只不过家族兴旺需要历代同心,几世气运,不想只转眼之间,又落入了这般田地。 徐东归承认自己太过心急了,此番分明是被人设计陷害,有口难辩。 对面牢房中,正关着那自称南岳王手下之人,正是他口称徐家与南岳王勾结,意图谋反。 关进大牢这些天,司礼监却对他们不闻不问,仿佛忘却了一般,既不审,也不判。也正因如此,徐东归的心,迟迟放不下来。 “哐啷~” 牢门大开,自门外走进来一个宫装之人,白面无须,霜发如雪,正是司礼监首席太监高和。 在他身后,是一拄杖老者,正是当初在衔月阁时的老太监高成。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徐东归所在牢门前面,看向里头正打坐的徐东归,拱手道:“徐家主,让您受罪了。” 徐东归睁开眼,看向此二人,虽不知其名,对其身份,也能猜出一二,于是便道:“既知我是受罪,如何还不将我放出?” 高和微微一笑:“这罪,您还得多受些日子,长了短了,不是我们能够决定,更不是您能够左右。我来,便是告诉您一声,家里一切都好,无人加害,让您宽心。” 徐东归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满是疑问,实在不知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着,高和一转身,看向对面牢房,那个自称南岳王手下之人。 那人见高和看过来,立即伸着脖子,满脸笑意:“杀了我,不管怎样,你都得杀了我!” 高和面不改色:“你说对了,罪最该死的就是你,你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话音刚落,牢房大开,高成周身气势如虹,手中拐杖泛起清光,朝着那人迎头打下,立时脑浆崩裂,尸身不全而亡。 紧接着,高成大手一挥,一股纯色红炎呼啸而出,将地上的尸体烧了个干干净净。 徐东归缓缓站起身,脸上似有不解之色。既然将此人杀了,就说明他们并不相信徐家勾结南岳王。既然不信,又为何还不放了自己? 高和转过身,淡淡的瞥了徐东归一眼,便离开了。 出离了大牢,立时便有司礼监太监赵煜迎上来,道:“干爹,圣上传您过去。” “我知道了,”高和点点头道:“你去登天台那边盯着点儿,此次是为陛下大业,谁也不可中饱私囊,不然就别怪这刑刀锋利!” “儿子明白。” 赵煜转身离开后,高和又对高成道:“好生看管徐东归,既不能让他逃了,更不能让他死了,不许审问,就这样关着。” “我明白,”高成皱了皱眉头,问道:“这终究是有人陷害,圣上为何还要……” 高和摆手道:“既然是有人要害他,若是这么轻易就戳破了骗局,那幕后之人岂不是又要想新招,让你防不胜防?” 说着,高和抬头望向九天:“圣上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第三十章 奉天殿上呼圣明 - 逐仚 - 青衣潇然 阴阳初分,昼夜更替,一片光辉泛起青明,重又转为一日之晨。 皇城门外,车辇宝轿不绝于目,京城官吏尽等于大门以外,等候朝会之期。 叶凌着大红官袍,立于一边,抬眼看向皇城大门,朱漆金钉,庄严厚重,尽显皇家气派。 各部官吏三五成群,问候交谈,也有不少人目光瞥向叶凌,指指点点。 正如陈长缨所言,入得庙堂,谁人不经苦难打磨,岁月历练。纵然是皇亲贵胄,也难一跃而登龙门。只当作叶凌乃大柱国义弟,方才有此殊荣。然而其背后凶险,尚无人知晓。 未多时,门内一阵铜锣鼓磬之声高响,大门被缓缓推开,正是入朝之时。 文武百官按品阶高低,分列两队,依次排列,正是文东武西,太子百里长空领队而入。 叶凌作为户部侍郎,跟在六部尚书之后,迈步行在甬道之上。 整片殿前广场由青石铺就,中间分三路而进,正中央乃圣上御道,只有天子与太子可行。 再往前,是三层三起,共一百零八道台阶石陛,中间苍龙浮雕,威严怒目,栩栩如生;两旁边玉石栏杆,雕刻江南山水,塞北风光,正寓意天下一统。 上得台来,迎面是青石所筑通明大殿,两侧檐下立一十八根红漆大柱,团龙彩绘,云霭雾腾;大殿屋顶,铺摆仙土所烧制翡翠碧霞琉璃瓦,日光之下,光辉灿烂,夺人炫目。 大殿正门以上,黑漆金匾:“奉天殿”。 随文武百官入得大殿,只见殿内游龙戏凤,紫柱金梁。正北设金台御座,香木屏风。大殿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两侧摆香炉铜鼎,焚香吹烟,如沐云端。御座之下,各有蒲团桌案,供百官列座。 金台之上,高和手捧传影晶石,放于皇座之上,随着一声轻音,百里龙腾的虚影便显露出来。 只因百里龙腾一直闭关苦修,百年不曾临朝,一直如这般投影。不过据传,此影也是由他身外化身所作,他的本体一直在闭关修炼。 高和一转身,冲文武百官高喊一声:“圣上驾到,重臣早朝!” 话音刚落,太子随文武百官拱手屈身,齐声高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因此世修士遍野,故而少了许多顾忌,臣子见皇帝也少有跪拜之礼。万岁乃是圣人,合道境之寿,若能得之,便可破解飞升,因此如此喊来,倒是合适。 “免礼,平身!” 百里龙腾言罢,众文武各自转到两旁位置上坐定,朝会正式开始。 天子在上,百官在下,天朝盛景,气势恢宏。正是:“ 金钟玉漏报初阳,武穆文昭列两方。 花覆阊阖开路殿,威出御座命安邦。 满朝朱紫垂冠冕,岿陛宸旒慑万疆。 宣令皇州连碧汉,永光帝业曜沧桑。” 众臣落座后,高和取出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吕州荒旱,梁州丧乱以来,朕夙夜忧叹,牵挂两州百姓。朕今特封太岳府尹宋拯为钦差,往吕州放赈。加兵部尚书陈长缨为上柱国,往梁州招募兵马,平定叛乱。钦此!” 文武两班之中,陈长缨与宋拯走出来拱手谢恩:“臣领旨谢恩!” 百里龙腾一摆手,高和便令太监将两个蒙盖黄布的托盘送至二人面前,掀开时,见陈长缨面前一把银鞘宝剑;宋拯面前一把紫金钢鞭。 “朕赐你二人各执银剑、金鞭,有先斩后奏之权,望二位爱卿误负朕望!” “臣等虽肝脑涂地,难报皇恩!” 看着二人各执银剑、金鞭,左相周擎脸色微沉,右相王元忠神色如常;老太师梁敬一闭目养神,好似睡着了一般。 待他二人退下之后,百里龙腾又道:“还有一事,曲义私放军粮一案,可有定论了?”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尽都微微直起身来,举目而视。此案前所未有,震惊朝野,因此听皇上提起,自然是要紧密关注。 正此时,自叶凌身前,一着红袍的青年文士走上前,只见此人:“雪眸明亮,风姿雅朗;两袖正气,七尺担当;此生志在变法,托身高衙刑堂;莫论荣华与富贵,何惜前生与后亡。” 叶凌也曾有所耳闻,此人便是现任刑部尚书,李太岳。曾向朝廷献《治平十三章》,力主变法图强,被太子百里长空看重,但百里龙腾却并未十分重视。 李太岳拱手一礼,道:“启禀圣上,此案已经审明查实,曲义私放军粮,使得大柱国营中缺粮,险遭惨败。” “既然查明了,”百里龙腾道:“那就定罪吧。” 李太岳却赶紧道:“只是念在曲义一心为了社稷江山,为了灾民百姓,还请陛下从宽发落。” “哦?”百里龙腾微微一笑,道:“李尚书,按我大乾律法,曲义该当何罪?” “斩!” “既如此,何用多言?”百里龙腾看着李太岳:“李爱卿,你一向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当知这法最重的是一个信字,若犯法之人,不按律治罪,那留这满篇空文,还有何用?” 李太岳欲言又止,此番他自然是有私情在其中,若真如百里龙腾所说,正是徇私枉法,他一心要变法之事,也将前功尽弃了。 一旁周擎也出班道:“陛下所言极是,若不明正典刑,如何能明法纪,正人心?请陛下降旨,严惩曲义!” “不可!”右相王元忠亦站出来道:“陛下,曲义虽有过于社稷,却有功于万民,若非他救百姓于为难,此刻已经是饿殍遍野,苍生离乱了!” 周擎冷笑道:“王大人真会说话,照此话说,那些百姓是命,前线千万将士就不是命了?王大人如何这般厚此而薄彼?” “我说的是从轻发落,而非不惩,既然有功,如何不能抵过?” 周擎笑道:“既如此,岂不是立功之人便可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了?李大人,原来这就是你一直力主的变法图强啊!” 李太岳面色一变,沉声道:“周相误会了,下官所立之法,乃是朝廷准则,自天子至庶民,都要遵守执行,否则留之何用?” “既如此,曲义还不该杀吗?” “不该!”礼部侍郎,文渊阁大学士顾思岚突然站出来,出言道:“法虽大,情理尚存。天地之贵,莫大于人命。救亿兆百姓于水火,挽朝廷威严于万民,岂可惨死于无情法刀之下?” 周擎冷笑:“如此看,你等皆要废我大乾法度不成!” 太子百里长空眉头紧锁,却一时不敢出言;百里龙腾静静旁观众人争辩,也是一言不发。 其余百官冷眼旁观,对他们而言,此事绝非斩杀一两个人这么简单。 许久之后,百里龙腾方才开口道:“你等之意,朕已经知晓,梁阁老,你意下如何?” 梁敬一缓缓睁开眼,却并未起身,只是道:“老臣对此案所知不多,因此不敢妄言,听凭陛下决断。” 百里龙腾微微一笑:“亚相,辅相,你二人意下如何?” 左逢源笑着道:“陛下,眼下朝廷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或许这曲义还可任用,令他戴罪立功。” 贺兰屹却摇头道:“此人便是不杀,也不可委以重任。” 百里龙腾突然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叶凌:“叶爱卿,你意下如何?” 众人看向叶凌,尤其是周擎与左逢源等人,眼中多了几分异色。半月前还是肉体凡胎的叶凌,此刻却已经是个凌虚境的修士,实在令人惊疑。 突然被百里龙腾点到,叶凌心中一惊,便起身走上前,拱手道:“陛下,此身臣不便参与。” “哦?”百里龙腾眉间一挑,问道:“有何难言之隐?” 叶凌道:“曲义在天照城放粮时,臣也在场,并且助纣为虐过。” “哈哈哈哈――” 百里龙腾闻言,朗声大笑:“竟然还有此事。如此说来,叶爱卿也算是帮凶了。” 闻此言,叶凌赶紧低头,身背后有冷汗连连。 “不过,”百里龙腾话锋一转,叹道:“若不是朕将曲义委派出京,他又如何能够犯下此等滔天大罪?朕也是帮凶之一啊!” 闻此言,文武百官赶紧起身拱手,自责道:“臣等万死!” 百里龙腾摆摆手,笑道:“曲义之事,朕实在是不想费心了。传朕旨意,将曲义贬为户部主事,随陈爱卿一起前往梁州平叛,戴罪立功!” 王元忠赶紧道:“陛下圣明!” 李太岳和顾思岚也随声附和:“陛下圣明!” 周擎面色不善,可却不能忤逆百里龙腾的决定。可他眼角余光,却投向了身边的叶凌,寒意阵阵。 坐在首位上的梁敬一重又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一般,不问政事。 朝会一直持续了一个上午方才结束。 “退朝!” 高和大喊一声,百里龙腾的投影随即消失不见。文武百官亦起身离去。 叶凌走在人群当中,最后回望了一眼大殿,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位列大乾朝堂了! 第三十一章 街打銮驾远威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户部―― 尚书王文进看见桌案上叠好的官府印授,暗自一笑:“虽然迟智,却也有些自知之明。” 与此同时的内阁,亚相左逢源拿起一份奏折看了看,对首辅梁敬一道:“梁阁老,叶凌辞官离开了!” 梁敬一淡淡瞥看一眼,并未多言,旋又合上二目休憩。 …… 街巷之上,叶凌行在人群当中,此番修为重拾,他更有要事去做,官场风云,终究不是他的归宿。 正行之间,却见得大街上一阵骚乱,自北而来的甲胄士兵分列于两厢,将道路清空,不许两旁之人靠近。 紧接着,便是旌旗招展,彩云横空,一辆御用车辇在一众簇拥之下,缓缓驶来,停于当道。但只见车辇上神凤高展,红绣银帘,不似男子所用之物。 一旁有见多识广又好言多语者说道:“这应当是宫中贵嫔所用凤辇,但不知所为何事,立于当街?” 不多时,就见北边又是一队人马赶来,肃静回避牌高举,铜锣开路,一台大轿停于车辇之前。 旁边有红衣季长风仗剑而立,神色肃穆。见此情景,便上前高喝:“敕封钦差宋大人奉旨出京,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闪道让行!” 话音刚落,车辇边上一手拿拂尘的宫人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御驾在此,还不速来接驾!” 此言一出,季长风眉头一皱,无言可对。 身背后,一袭黑袍金绣的宋拯迈步而出,行至车辇前拱手一礼:“下官宋拯,见过贵妃!” “宋大人免礼!”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却也如黄莺喜啼,银铃清脆,绕梁三日而不绝不腻。 宋拯道:“下官公务在身,请贵妃娘娘让行!” “放肆!”一旁宫人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贵妃给你让行!” 车辇中,贵妃道:“宋大人,如此说来,还是你来让吧!” 宋拯脸色微沉,道:“朝廷有律法,国家有规制,臣乃奉旨钦差,只能从此出城,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贵妃微微一笑:“即是如此,宋大人不如辞了差事,换别人前往吧。” “这……” 宋拯心如明镜,这拦路的贵妃,乃是当今内阁首辅梁敬一之女,梁昱。那吕州牧正是她弟弟,这明显就是威胁。 季长风走到宋拯身边,见宋拯一摆手,立马心领神会,自轿中取出天子所赐紫金鞭,捧于贵妃面前。 宋拯沉声道:“娘娘让是不让?” 梁家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便是百里龙腾也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宋拯。因此梁贵妃有恃无恐,冷笑道:“宋大人,你莫不是要犯上作乱?” 话音刚落,宋拯手执紫金鞭,周身激荡出一股股浩然之气,王朝气运加持紫金鞭上,气势如虹:“娘娘,臣最后问一句,让是不让?” “有本事,你就打!” “臣遵旨!” “切莫动手!” 眼见着宋拯便要打落凤辇之上,自东而来,一锦衣青年踏空而至,赶紧劝阻。 只见这青年:“眼底清明,满腹儒经;容姿不凡,俊朗勃英;虽列皇子,不求显名;逢人苦难,必有同情。” 这青年刚一现身,旁边就有人认出道:“这不是三皇子百里澍泽吗!” 贵妃梁昱生二子一女,分别是二皇子百里清风,三皇子百里澍泽和许春公主百里皓月。 百里澍泽刚赶到,赶紧冲着宋拯拱手,连连躬身:“宋大人,切莫动手,我这就劝阻母亲离开!” 宋拯自不是惹是生非之人,便将紫金鞭收回,立于车辇前默然不语。 百里澍泽赶紧一跃,跳进车里,不知和自己母亲说了些什么,贵妃方才幽幽一叹,摆手道:“也罢,就让他们过去吧!” 说着话,车辇缓动,转入另一边的街市。 “多谢贵妃明礼!” 宋拯拂袖转身,重又上了大轿,一行顺利离开,出城去了。 虽是一番小插曲,可日后便在太岳城轰动不小,宋拯敢在御街之上打銮驾,实乃千古佳话。 不过待他们离开后,贵妃车辇重又回到街上,紧接着,便见这两旁的人越积越多,且都是女人! 太岳城中,不知多少女眷,尽都往这里赶来,络绎不绝,翘首企盼。 叶凌不解,问旁边之人道:“这些女子为何聚汇?” 旁边那人不愧是见多识广,消息灵通,便道:“你这都不知道,今日是当朝老太傅的五千载寿辰,这贵妃便是要去拜寿。等一下二皇子也要走这条路,他可是东域有名的美男俊杰,这些女子,就是为了看他的!” 叶凌眉间一挑,随后无奈的摇摇头,暗道:“感情不管何时何地,这人性总是一成不变的东西。” 又过了多时,就听得远处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一白衣男子在万众瞩目,喊声如雷间,骑坐着一只神鸟而来。 两旁边女子疯狂大叫,鲜花等物朝着中间不断丢来,落地足有尺深。若非两旁的士卒挺枪阻拦,恐怕这街道已经被人挤满。 叶凌被一众女子挤在中间,好似要喘息不得,赶紧一个闪身落于房檐之上,眼看着下面的“盛景”。 这些女子早没有平日伪作的端庄秀丽,将原本在街上的游人或赶走,或踩在脚下,只为了一睹百里清风的容颜。 百里清风脚踏坐骑神鸟,手摇折扇,衣袂飘摇,嘴角含笑,简直要令这些女子心跳如鼔,血脉喷张。 正是:“ 瞻顾花失媚,翩翩玉落尘。姿声言笑意生春,倚风月思云。 君子严操素守,莫论相与此身。纤衣打马御街巡,惊动岳城人。” 叶凌见百里清风与贵妃车辇汇合,缓缓驶向前去,满城的女子也都紧紧跟随,方才得以落于地面。 正巧他身后是一个小饭馆,门口的站着老板娘,抓着瓜子,一脸嫌弃:“这群小丫头片子,真是没吃过也没见过,一看那小白脸的虚样,就知道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好看也不当饭吃,还把老娘的生意给搅了,活该她们一辈子没男人!” 叶凌闻言不觉一笑,却被这老板娘看见,冷哼一声:“还叫你捡去个笑,是不是羡慕人家二皇子,有这么多傻姑娘追着喊?告诉你,没用!老老实实的比什么都强,你这模样就算是白费了,找个正经营生,多置点产业,要不连老婆都讨不上!现在这些小片子多贼呀,没钱谁跟你啊!” 叶凌这才转过身,看向这老板娘,只见她:“一双丹凤眼,两撇柳叶眉,鼻下一张刀子嘴,逢客心不违。手沾阳春水,身沐朝夕辉,此生门前望几回,不见良人归。” 老板娘见叶凌转过来,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手绢一甩:“还算是个标致的小哥儿,这天也临近中午了,要不进店坐坐?” 叶凌还真就迈步走了进去,只见这里头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一个算账柜台,倒也十分整洁。 老板娘笑着走进来,冲着后厨喊道:“瘸子,来客了,还不赶紧着过来招呼!” “唉,来了来了!” 说着话,一个精瘦的跑堂就挑帘走了出来,三十多岁年纪,肩头搭着白巾,一条裤腿空荡荡的飘着,拄着一跟柺,赶紧着就走过来擦着桌子:“客官,您要来点儿什么?” 所谓跑堂跑堂,听这名字便知道需要腿脚利落,可这小馆子却用这么个人作跑堂,倒是有趣的很。 不过叶凌没有多问,只是要了壶酒,几碟小菜就够了。他已然恢复修为,当不食五谷,不沾俗尘。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掉的事情。 老板娘转进柜台后头,手里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看着账本,连连摇头叹息:“亏的老娘该把裤子当了。” 后厨跑堂赶紧探出头,笑着道:“老板娘,你要是当裤子,不如卖给我,我出高价!” “混账东西,干你的活儿!”老板娘气着道:“要不是养你们两个玩意,老娘用的着这么天天硬撑着吗?” 说话间,叶凌酒菜齐备,跑堂笑着道:“客官,您的菜齐了,要是还有什么吩咐,您就叫我!” 叶凌点点头,又问道:“跟你打听个事情,这老太傅是什么人,为何贵妃与皇子都要前去拜寿?” “呦,您连这个都不知道,”跑堂便道:“这当朝老太傅,乃是太师梁阁老他爹,梁贵妃的爷爷,太国丈梁笑正,名头大着呢,满朝文武谁敢不给面子,就是皇上,也得敬他三分。” 叶凌闻言,又问道:“那这么说,这朝中的官员,都要去他府上朝贺了?” “这是当然,”跑堂说道:“今天晚上,梁府上下,要大会群臣,在京的不在京的,都要去,恐怕比皇上早朝还要热闹。不光是这当官的,就是那三山五岳的各派宗门,也会派人前来。只可惜啊,咱们也就是听个热闹,连看一眼都没机会呦!” 跑堂说着,转身回后厨去了。 叶凌虽奇怪自己之前从无耳闻,倒也不放在心上,毕竟如此一来,更好。 第三十二章 街隐三教未有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街市之上,重又恢复来往,大概是百里清风已经到了梁府,这些女子们尽都尽幸回家,这街上秩序也就恢复了。 临近中午,酒馆里陆陆续续的进了客,跑堂和老板娘也忙活起来,店里热闹十分。 叶凌付了钱便起身离开,出了门口时,回望店里。他如今已经不是肉体凡胎,神识之强,远超常人。之所以进来,只是因为这老板娘与跑堂,还有后厨那个不曾蒙面的大厨,皆非寻常之人! 萍水相逢,叶凌倒是想结个善缘吧,毕竟此去怕是凶多吉少,福祸难料。 …… 古朴的院子里,大槐树随着晚风飒飒作响。树下的摇椅上,九爷端着烟袋,闭目无言。 不多时,一阵急风拂面,可九爷依旧是无动于衷,任凭烟锅里的烟丝不断的燃烧,吹气烟雾。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秦笑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来在九爷身边,轻声道:“老头儿,要是等你醒了,指定不让我走,可是本大侠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留在你这白吃白喝呢?所以我告辞了!” 言罢,他便闪身离去。可刚上台阶时,一不小心这触到伤口,疼的他撕心裂肺:“没想到这次伤的这么重,看来还是得休息几天才行。” 他刚走没多久,九爷似乎自梦中惊醒,两眼无神的望着头顶树冠,喃喃自语:“都走了,都走了……我也该去见你了,多少年了,你……还记得我吗……” 槐树叶片随风舞动,被吹落许多,落在九爷身边。 “原来……你还等着我……老婆子……” 院门无人自开,一个身影来在九爷身旁,低头看了看已经故去的老者,见到他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浊泪。 “杀一老叟,也无用,倒是省事了。” 言罢,身影消失在原地,只有院中的大槐树,叶片随风摇摆,不停飘落…… …… 夕阳西垂,夫子望向窗外余晖,轻轻拍了拍桌案,对孩子们道:“依次上前来,检查功课。” 话音刚落,不渡与自修便一齐站起身,随后对视一眼,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夫子面前,撕扯着争抢: “夫子我先!” “不行,夫子我先!” “我先!” “我先!” 以往他二人每每躲于最后,还是勉勉强强的夫子放过,不过最近却愈发的积极了。 夫子摆摆手,道:“让,德之主也。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此言一出,不渡与自修赶紧恭敬站好,互施一礼,又谦让起来: “不渡,还是你先请!” “不不不,还是你先请!” “还是你先请!” “还是你先请!” 看着两人如此有趣,身后众学子尽都哄堂大笑,让夫子不得不再拍桌案:“不渡先背,自修次之。” “是,夫子。” 不渡长施一礼,便流利的讲功课背出,完后冲自修一挑眉间,尽是炫耀挑衅之意。 自修不服气,亦接着背诵出来,不比不渡要差,看向不渡的眼神,自是得意。 夫子点点头,道:“圣人之言,虽熟记于心,更要身体力行,莫要只做功课看待。你二人可以回去了。” “谢夫子!” 二人回身拿过书卷,急急忙忙跑到青伊面前,异口同声:“我们在门口等你,一起回家!”言罢,二人互瞪一眼,跑出学堂。 夫子看在眼里,却不理会,暗自笑道:“食、色,性也!” …… “秃驴!你真是一点谦让之心都没有!” “杂毛!亏你好意思说我,你才是跟君子边都沾不上,就是个小人!” “混蛋,看我不把你的秃头打成猪头,让你以后一个字也记不住!” “我要把你那一堆杂毛都给拔掉,让你皈依我佛!” 学堂门口,小和尚与小道士又扭打在一起,从学堂里出来的孩子也都不着急回家,围在一边起哄看热闹。 而且大家也知道,在学堂里,能够劝这两个人停手的,也只有夫子与青伊了。 “你们两个快住手!”青伊赶紧从人堆里挤进来,拉住两个人的手。 这一瞬,两人如同顿悟一般,立时便愣在了原地,实在不敢相信手心传来的别样触感。 青伊撅着嘴巴,对二人道:“不是说要一起回家吗?那就赶紧走吧,千万不要再打架了!” 说着,青伊便拉起二人往家跑。 不渡与自修哪里受过这种待遇,握着青伊的小手,仿佛身在云端穿梭,久久不曾落地,根本没了好勇斗狠,也没了争强好胜。 青伊今天特别高兴,因为大姨和姨夫要抱着***来她家吃饭,所以她要赶紧回去:“说不定,大哥哥也会来呢!” 若是被不渡与自修知道,两个人大概就会转喜为悲了吧! …… 许国家中无人,可院子里,一道身影却飘然而至,看向空屋,暗道:“莫不是走漏了消息,为何这里也无人?” 想到此,他心念一动,身形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一个小巷之中。 迎面,正是拉着不渡与自修往前跑的青伊。 “看来是我多虑了。” 话音刚落,此人周身一股道力流转,掌心烈焰升腾,朝着三人便俯冲而来。 身背后道韵弥漫,不渡与自修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一沉,甩开恋恋不舍的青伊的小手,急忙回身。 “何人造次!” 两人大喝一声,不渡双手合十,周身散出一股祥和佛光,自修衣袍舞动,一阵阴阳之气自袍袖而出。 来人一掌打出,如火龙肆虐,道势惊人! 不渡与自修各自迎上一掌,佛光与道辉交相呼应,不料境界太低,被击退而去,摔倒在地,嘴角有鲜血流淌。 青伊赶紧回头,却见一黑衣中年人已经来在她面前,那双阴郁的眼睛盯着她,令她心惊胆战,动弹不得。 “混蛋,离她远点!” “有本事冲我们来!” 不渡与自修急忙爬起来,不渡将胸前佛珠取下,口中默念法决,一时间佛珠金光普照,梵音大唱,朝着中年人震落而下。 中年人眉头一皱,大手之间道韵纵横,一股强横道力直接将佛珠包裹其中,动弹不得。 不过趁此机会,自修从袖中祭出两张土黄色符箓,上头刻画深奥符文,随着他口中吟诵,天火凭空而生,点燃符箓。 紧接着,两张符箓飞落在地,立时大地陷落,将那中年人纳入坑中。 不想这中年人身形一转,竟在眨眼间来在他二人身后。随后一左一右,两只手掐住二人后颈,将其拎起。 不渡与自修喘息困难,两脚不断蹬刨,却也无济于事。 中年人冷然道:“我赶时间,没功夫陪你们耗下去。” 青伊满脸泪水,赶紧哀求:“求求你,不要杀他们,你要找的是我对不对,我跟你走,不要伤害他们,我求求你了!” “青伊快走!” “怪我们两个无能,你赶紧走,不要管我们!” 中年人嘴角含笑:“无人可与杀手讨价还价,除非你也是杀手!” 话音刚落,一股惊人道势突然覆压住整个小巷,令这中年人神色一变,眼底泛起恐惧的神情。 他抬目望去,小巷尽头,一僧一道并肩而立,面无表情,不喜不悲。正是不渡与自修的师父,己修道长与无渡禅师。 中年人看着这一僧一道,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可嘴上依旧含笑:“打了小的,就来了老的,还真是让人难过啊!” 无渡禅师双手合十,口尊佛号:“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小徒性情顽劣,若是有何冲撞之处,还请施主多多包涵。” 己修道长神色肃穆,冷声道:“自家徒弟,自然要自家师父管教,容不得外人插手!” 一僧一道慢慢走上前,似乎并无动手之意。 中年人目光几经闪烁,手中的力道也轻了几分,将不渡与自修慢慢放下来。 可是下一秒,中年人身形消失,竟直接来在青伊身后,一张大手高高抬起,随时便可取下她的性命。 “混蛋!” “该死!” 无渡与己修大意,竟让他有机可乘。因此二人几乎瞬间道势蓬勃,便是天地也为之变色。 “杀手岂能空手而归!” 话音刚落,迎面一点黑影几乎于瞬间袭来,正好打在这杀手额头之上,泛起一点黑晕。细看去,原来竟是一点墨水。 巷子另一边,夫子孔孟尧不知何时立于路中央,负手而立,轻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无渡与己修来在中年人身后,只见他低垂下了脑袋,虽然未伤及性命,可是识海已然崩毁,从此便是痴傻之人,无可救治。 己修伸手按于中年人头顶,紧接着一股道韵将其包裹,转眼间,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候,夫子已迈步走到青伊跟前,伸手拉着她道:“走吧,为师送你回家!” “夫……夫子,刚才那个人好可怕,他是不是要欺负青伊?夫子,你千万不要让娘亲知道,她会担心的!” 青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眼里不争气的流泪,让夫子连连叹息:“放心吧,为师不会告诉你母亲,有为师在,什么事都不用害怕!” 不渡与自修在后头,目送着两人离开,回头来拜见自己的师父。 无渡与己修并未多言,各自默念一句尊号,也带着自己的徒弟离开了…… 第三十三章 经纬纵横论浊清 - 逐仚 - 青衣潇然 梁府之内,歌乐不停,灯火不息,自是欢庆隆典,不可比拟。 一处昏暗小园,百里长空拾步慢行,低头不语,似是心事重重,难以释怀。 路过一处小亭,亭中有人笑道:“皇兄不与众人同乐,如何孤身到此?” 百里长空寻声望去,见小亭中站着百里瀚然,便笑着上前:“难怪席间不见六弟,竟是在此处躲避清闲。” 二人迎面坐下,百里瀚然提起水壶奉茶,说道:“皇兄该知道,弟一向不喜此等嘈杂聚会,若提前告辞回府,恐于礼不合,好在有这僻静之处得以藏身,不然弟真是要坐立不安,苦忍一夜了。” 百里长空轻笑一声:“六弟倒是清闲,在这僻静之处,置身事外,将灯下之人,台上之事,都看个清楚明白。不过要是到了宴酣之时,六弟总该露面一贺了。” 百里瀚然闻言一笑,将手中的茶杯端起,转而问道:“我听闻二皇兄每每出门,便会惊动满城女子,围观追逐,今日来此贺寿,亦是不可免。故此整日困于书房,钻研棋道,经纬之间,玄妙无比。” “传闻而已,非眼见,难信服。” “事出自会流传,”百里瀚然笑着道:“两人对弈,无非是权衡思量,算计这大小多少。若这世事皆如下棋,反倒是简单明了。” “哼,”百里长空轻哼一声:“想不到六弟对棋道也颇有心得,只可惜为兄我学艺不精,若六弟要同我论那黑白厮杀之事,我无言可对。” 言罢,百里长空起身离去。 百里瀚然摇头叹息:“皇兄啊,你总被这仁义道德所束缚,活的该有多累啊!” 话音刚落,又是一人手摇折扇,飘然而至,正是二皇子百里清风。 百里瀚然也不起身,伸手相请:“皇兄不在席间招呼宾客,怎也有闲暇抽身到此?” 百里清风晃晃扇子,坐下道:“有你三哥在前头,我正好偷个懒。刚才大哥来过?” “来过,”百里瀚然无奈道:“只可惜大哥说他不懂棋道,对我无话可说,便走了。” 百里清风闻言点头:“大哥每日操劳国事,哪有闲情雅致做这些事。” “二皇兄每天也是日理万机,可对这些事倒是精通的很呀!” 百里瀚然为百里清风斟茶,望向天空:“月黑风高,今夜倒是不错,只可惜不能人人如咱们兄弟,该忙的都不会闲着。” 百里清风闻言,微微一笑:“你我兄弟,何时闲过了?” …… 百里龙腾共生有五子一女,分别为长空、清风、澍泽、曦御、瀚然、皓月。长空为太子,余下四子皆封亲王,开府在京。 百里清风府邸远在城东,虽占地宽广,却不如百里瀚然府中奢华,并无光鲜贵重之物,尚不及豪族大家般阔气。 一处假山之上,叶凌藏身怪石之后,屏气凝神,神识外放而出,覆盖大半个府邸。 他如今恢复修为,自然是要来救三弟吴情。自衔月阁一役后,他非是不想,而是无可奈何。如今虽境界低微,可仍要一搏。 今日百里清风不在府中,正是天助功成,叶凌便悄然潜入其中,纵然寻不到吴情,也要找到蛛丝马迹。 他心中自是明白,百里瀚然不可轻信,朝中官吏更难以托付,万事还需靠自己才是。 未多时,叶凌睁开眼,身影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踪。 一间屋子大门无风自开,叶凌身形显现在中央,四处打量一番,不过寻常房屋,并无异样。 可叶凌神识敏锐,隐隐感到此处非同一般,应当是有何机密灵巧,故此现身查看。 叶凌脚步刚踏出一步,下一瞬,屋地之上,道韵流转,银白色符文显化而出,道力四溢。 “阵法!” 叶凌心中一惊,急忙施展身法要离开,可是这阵法已然被触动,转眼间神光大摄,天地逆行,一股强横的吸力将叶凌包裹其中,难以挣脱。 叶凌心念一动,身背后木剑出鞘,剑道锋芒冲霄而起,朝着大阵斩落。 两相碰撞,虚空震荡,气浪连绵! 地面阵纹光晕黯淡了几分,可下一秒却又重放溢彩,荡起层层涟漪。 大道气韵万千,叶凌已然入阵,根本难以逃脱,若不能破,只有陷在其中。 想到此,叶凌周身如利刃出鞘,锋芒毕露,木剑剑吟声划破长空,斩断虚妄,剑气纵横! 剑道锋芒充斥了整片空间,那周围虚空如同玻璃般片片粉碎,露出一片混沌。 可下一秒,这些混沌突然侵袭过来,将叶凌整个人包裹其中,眼前一黑,便失了神志,昏迷过去。 再一睁开眼,自己却置身一个书房当中,迎面书案之后,坐着一俊美男子,正是百里清风! 叶凌仗剑而立,面色阴沉,锋芒之气围绕周身,似乎随时都要出手。 百里清风观望着桌上棋局,时不时的落子。 叶凌亦看去,却见棋盘之上,满是白子,并无黑白双方的区分,不禁心中疑惑。 不多时,百里清风头也不抬,出言问道:“可懂棋?” “不懂,”叶凌两眼微眯,却道:“但我也知道这棋局之间,分阴阳黑白,如此双方尽是白子,可成棋局?” “自然是棋局,”百里清风笑了笑:“棋局之内,何用黑白区分。既是自己落的子,如何能够不认得?若不认得,便是黑白二分,又有何用?” 说着话,百里清风走出来,站到叶凌面前,手中捏着一颗棋子,轻声说道:“棋盘之上,自然可以黑白分明。可是这世界里,岂能以黑白来区别?放眼看去,不过尽是一样的颜色,你若是认错了,黑也是白,白也是黑,黑白颠倒,是非混淆。” 闻听此言,叶凌默然,只是锋芒不减。 百里清风笑着走回去,将棋子放入棋盒,接着道:“人人皆如这棋子,用的时候,在棋盘上耀武扬威,大放异彩。可若是失去用途,就弃如敝履,归到盒中了。” “我三弟人在哪儿?”叶凌长剑举起,锋芒环绕,直指百里清风。 百里清风顿了顿,道:“我这里确有个人,日前同你一般,跑进府中捣乱。不过你要来找的并不是她。有心开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世事多有趣啊!” 话音刚落,叶凌神色一变,眼前之景竟突然变的扭曲,直到归于一片黑暗。 再一睁开眼,他依然身在方才的那间小屋中,只是迎面坐着一人,正是失踪许久的曲知若! 曲知若看向叶凌,不禁心中有气:“你也中了这阵法?” 叶凌不可置否,却摇头道:“只是不知,此刻是否已经出阵?” 曲知若撇撇嘴:“看见本姑娘,你还不明白?我经脉被封,修为用不出来,你赶紧来带我离开。阵法若是被触动,这府里的高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叶凌神色一凛,一把将曲知若拉起,背在背上,随后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剑气破开屋顶,亮出夜空。 几乎同时,小屋大门被轰然冲碎,两个白须老者立于门口,面有愠色: “哪里来的蟊贼,竟敢擅闯王府!” “看来也是活腻了,老夫送你超生!” 这二老皆是盈冲境修士,叶凌不敢久留缠斗,脚踏玄天残影,自屋顶离去。 “哪里逃!” 两个老者亦腾身而起,脚踏神虹来追。 王府上下立时灯明如昼,众人尽都赶来围追堵截,整个王府被大阵笼罩,根本就逃脱不出。 两位老者一前一后,将叶凌堵在中间,天空之上一片道韵红霞,实乃护府大阵被触发,隔绝内外,进出不得。 叶凌脚踏虚空,仗剑而立,神色肃穆道:“让开!” 老者不气反笑:“一个凌虚境的后生晚辈,也敢如此猖狂,果是井底之蛙,不见**!” 话音刚落,老者一掌打出,沧浪之水幻化掌印,如巨浪滔天,大水弥漫。 叶凌木剑一横,剑道锋芒如流星陨落,纷沓而至,将面前大浪尽数破成残滴支流,难成气候。 老者眉间一挑:“有些本事,难怪猖狂!” 说到此,老者反手祭出一只道船,迎风而涨,道韵万千。道船成数丈方圆,携带惊涛骇浪,镇压而下,即便是虚空也为之撕裂。 曲知若面色大惊,如此威力,其实凌虚境能够抵挡,心中已然预见身死道消之事。 可叶凌不慌不忙,一把将曲知若抛在空中,身影幻化几十道残影,每一道残影皆激发出数百道剑气。 剑气纵横之间,一只巨剑虚影逐渐显化,周围锋芒环绕,迎着道船劈落下来。 剑刃之上,有先天罡气覆盖,无物不斩,无道不破。 那道船虽然是玄阶上品的道器,可面对此等锋芒,却也要避让三分。好在老者以境界相压,也未轻易败阵。 两相碰撞之下,虚空撕裂,大阵惊动,那道船被劈退回去,护体神光尽数崩毁,险些伤及本体。 老者心神震动,喉间一口鲜血被强忍着咽回去,差点喷出。 叶凌收剑在侧,重又将曲知若背在背上,气定神闲,身背后剑道大势依然耸立。 人草木的茶帮他修复了丹田,疯医除去他体内暗疾。此刻的叶凌,实乃巅峰战力,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便是面对老者这盈冲境修士,也全然不惧! 第三十四章 夜半更深闹府庭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幕下,街道上一片静谧,偶尔有人走动,却也悄然无声。 迎着两旁窗户泛出的淡淡光辉,一落魄剑客抱着生锈铁剑,慢慢往前走。 “唉,你这不争气的肚子,昨天没吃饭啊,又开始不安分。”秦笑揉着肚子,哭丧着脸往前走:“当大侠就要忍饥挨饿,不能忍饥挨当不了大侠!” 微一抬头,他便见到城东有异象连连,一些身影出现在大小屋顶上,遥遥观望。 秦笑知道,他们都是住在城中的修士,因此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一个墙头,学着他们眺望。 城东处凭空现出一座大阵,道韵流转,惊动了四方修士,只是有人认出哪里是大乾二皇子百里清风的府邸,所以不敢靠前。 王朝携掌天地气运,万千民心,即便是三教一流宗门,也不敢轻易招惹,其余势力更是要遵照王朝指令行事。 可秦笑哪里知道这些,一见此状,便以为是有事情发生,自是要去凑个热闹:“行侠仗义,扬名立万的机会到了!” …… 王府之内,又是十几名修士腾空而起,将叶凌与曲知若围在当中。 老者操纵道船,道势碾压而至,却被一股锋芒之气迎头劈开,落不得分毫。 老者沉声道:“小子,虽然你有些手段,可想要闯出今日这天罗地网也是妄想。此刻束手就擒,或许能留你一命!” 叶凌不答,反而问背上曲知若道:“你找到你姐姐了吗?” 曲知若气鼓鼓的道:“要是找到了,我也就不逃了,就是死也要和姐姐死在一起!” 叶凌微微一笑:“我也没找到人,要是和我死在一起,你愿不愿意?” “呸呸呸,”曲知若皱着小鼻子:“要死你死,本姑娘还没活够呢,我才不死!” “既然没活够,那我们应该就死不了!” 话音刚落,叶凌周身气势一变,剑道大势冲天而起,撞在大阵之上,荡起层层涟漪,震动整个王府! 周围修士脸色大变,王府所用守护大阵,乃是神阶下品阵法,岂能如此轻易,便被一个凌虚境修士撼动! 老者大喝:“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叶凌不答,周身气息越发凌厉,便是虚空之中也渐渐泛起被剑气所割裂的缝隙。 木剑剑芒如虹,先天罡气化为剑刃,寒光四溢。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施为,诸天气象皆凝聚为剑道锋芒。木剑虽无锋,却可斩尽天下之物! 锋芒之中,十几个凌虚境修士被绞杀,两名盈冲境老者被破了护身道韵,道船亦受了重创,跌落在地。 大阵上空,一条裂缝逐渐扩大,随着叶凌又一剑斩落,那裂缝彻底崩毁,亮出了无边夜空。 一步踏出,叶凌收剑在侧,背着曲知若闪出了王府,逃遁在夜色之中。 几乎在大阵破碎的同一刹那,远在梁府的百里清风眉头皱紧,立时闪身立于半空之上,遥看向自家府邸的方向。 “皇兄,不如回府去看看?”百里瀚然不知何时也来在他身边,似笑非笑的说道。 百里清风默然片刻,反而道:“不是什么大事,由他去吧。” “世上的事哪里能分什么大小,小事不管,早晚有惊天动地的时候!” …… 小巷子里,秦笑脱了一双草鞋,挂在脖子上,光着脚丫子,大口喘息的往王府方向跑。 好不容易快要到了,却被一股力给拉住,硬生生拽进一个胡同里,倒在墙边。 “谁啊?光天化日要拐卖俊俏大侠,我可告诉你,本大侠可杀人不眨眼!” 站在他面前的叶凌无可奈何,一把握住他攥着铁剑的手,道:“你先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秦笑几次挣扎,也挣脱不开一只大手,便道:“我不看你,我懂你们的规矩,看了你的容貌,肯定杀我灭口。你放心,本大侠宽厚大度,对你这样小小的蟊贼既往不咎,你走吧,我不追就是了!” 叶凌身后的曲知若实在看不下去,上去一巴掌扇在秦笑脸上:“就你这胆量,也敢逞英雄,赶紧把眼睛睁开,不然我把你打成白痴!” “别别别,女侠饶命,我睁,我睁就是了!” 说着话,秦笑小心翼翼的张开一张眼睛,却见面前是熟悉的面孔,赶紧长处一口气:“原来是你们,本大侠还以为……” “以为什么?”曲知若一脸鄙视:“要真是坏蛋,你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秦笑一脸不服气:“其实本大侠早就知道是你们,所在才故意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曲知若将头转向一旁:“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叶凌笑了笑,可脸色却骤然一沉,赶紧道:“有人追来,而且修为不低。我长话短说,秦笑,你马上带着曲知若出城,去镇子里找那个疯医,他会帮你解开修为。然后你们就去梁州找曲大人,我去引开来人!” 话音刚落,叶凌身形消失在原地,不多时便出现在夜空当中,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紧接着,几道人影便也追赶过去,好像并没有人发现曲知若和秦笑。 “我爹他怎么样了,你怎么也不说?” 曲知若满脸委屈,让秦笑一脸无奈:“我说大小姐,他可把你托付给我了,甭管死活,我得把你送过去,赶紧走吧!” 曲知若道:“我现在腿动不了,你背我吧!” “背,大丈夫能屈能伸。”说着,秦笑蹲在曲知若面前,将她背起,朝着城外就跑。 “咳咳,”曲知若紧皱着眉头,将头撇向一边:“什么味道这么臭,你都不洗澡的吗?” 秦笑刚想反驳,一低头,看见脖子上挂着的一双草鞋,立时嘿嘿一笑:“你就将就将就吧!” …… 小镇比京城要晚静许多,街上偶尔还会有人行走,只是大都以醉酒、苟且为事。 远远的,只听一女子叫着:“你快点儿跑!” “姑奶奶,我已经快要累死了,你说说你这么胖……哎呦!哎呦!你……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哼!你要是再敢说本姑娘胖,看我不掐死你!” 好不容易,秦笑背着曲知若跑到一家店铺门口,曲知若赶紧叫停:“快停下,就是这里!” 说着,秦笑将曲知若放下,自己则累瘫在地上,汗水止不住的流,上气不接下气:“老子就不该应这个活儿!” 曲知若靠在门上,伸手不停的砸门:“赶紧开门,要是不开,本姑娘烧了你的铺子!” 可是叫了半天,屋里也没人搭茬,倒是旁边邻居的屋里亮了灯,一个老者披着衣服走出来,没好气的道:“大晚上报丧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曲知若不理会,依旧不断砸门。 老者揉了揉睡眼,这才看清,便道:“这位姑娘,别敲了,这疯郎中不在。” “不在?”曲知若听这话便急了,赶紧追问:“他去哪儿了?” “这我可不知道,只是听他临走时说什么惹了因果,要出去躲些日子再回来。” 曲知若闻听,脸色立时便不好看了。她现在周身经脉被封,若是不求助于人,单凭自己根本冲不开这封印。 眼下她在此地举目无亲,可如何是好? 秦笑在一旁慢慢爬起来,道:“人不在,咱就先找个住的地方,我得好好睡一觉,累死我了。” 曲知若瞪了他一眼,可马上神色一惊,赶紧的爬过去,抱在秦笑后背上:“赶紧走!” 秦笑无可奈何,只好站起身,却又被曲知若一把掐住皮肉:“赶紧跑!” “啊――” 伴着一声惨叫,秦笑赶紧的放开两条腿,往前狂奔。 可没跑出多远,他便停下来,喘息着道:“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歇一会儿吧!” 曲知若转头看向街道另一边,脸色煞白,急忙道:“赶紧走,我爹爹说过,男人面对女人,不能说不行!” 秦笑:“……” 左右一看,正巧街边有一个小茶摊,泛着茶香,老板搭着白毛巾在煮茶,旁边小桌坐着一长衫老者,自顾自品茶。 秦笑赶紧道:“咱先喝口茶,然后再赶路!” 说着,不顾曲知若反对,秦笑便带着她坐下来,招呼道:“老板,来两杯茶……要最便宜的!” 曲知若扫了一眼“九朝茶铺”的招牌,眼神一直盯着街口,直到一个黑人中年人慢慢走过来,令她心惊胆战。 正这时候,茶摊老板端着茶走过来,茶杯里热气腾腾,泛着水雾。 老板笑着道:“夜深了,须得喝热茶,这凉茶伤胃。” 秦笑口渴,可这水又太热,一时间喝不到嘴里去,急得抓耳挠腮 而曲知若则是眼睁睁看着那中年人临近,站在茶摊不远处,向他们看过来。一股杀气毫不掩饰的逼近,令人心惊肉跳。 那老者似乎也注意到这个人,冲他咧嘴一笑,满口黄牙,这门牙还缺了一颗,道:“走夜路实属不易,不如也来喝杯热茶,暖暖心!” 那黑衣人不答,杀气愈发浓烈,将整个小摊包裹其中,便是秦笑也感觉到脊背发凉,急忙抬起头四处张望。 正这时候,茶摊老板端着一个茶壶走过来,放在秦笑与曲知若面前:“二位等下自己添!” 那黑衣人不知是见了什么,脸色一变,急忙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三十五章 命如草芥悔入争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青纹紫玉具传神,方寸玲珑在自身。 量小不堪三寸水,更无不速饮茶人。” 小桌上,这一樽青紫玉壶静静伫立。秦笑用手端起,却发现轻飘飘的,并没有盛水,便皱眉问道:“老板,你拿一个空壶给我们是几个意思?” 一旁的曲知若眼看着此壶一现,那个追赶过来的黑衣人就离开,心中似乎想到些什么,但没有言明。 老板走过来,歉意一笑,重又换上另一只紫砂壶,道:“一时拿错了,二位误怪。” 秦笑也不在意,跑了大半夜,可算是能歇歇脚,喝上口茶。不得不说,这味道确是不错。 一旁的那个缺门牙的长衫老者笑着道:“大半夜的,一对孤男寡女是要亡命天涯吧,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还是赶紧离开,免得被人抓回去!” 听闻此言,秦笑没好气的道:“这么大岁数人了,张口就是这种混账话,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今天这顿打你是想躲也躲不掉!你说是不是……” 说着话,秦笑看向曲知若,可曲知若一脸严肃,冲老者点点头道:“您老言之有理,秦笑,赶紧走!” 秦笑一脸苦涩:“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再这么跑下去,我非英年早逝不可。” 曲知若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不跑,一样得死,自杀还是他杀,你自己选吧!” “我跑,我跑还不行吗,”秦笑背起曲知若:“既然答应了人家的托付,就得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咱们去哪儿?” “去梁州,找我爹!” 秦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你还是杀了我吧,我觉得被杀也挺好,至少死的不费劲儿。” “别废话,赶紧走!” 两个人说着话,便踏上了行程。 屋子里,茶摊老板走出来,望着两人远去:“命如草芥,这太岳城还要死多少人,百里龙腾的心太狠了。” 缺牙老者喝着茶,叹息一声道:“他已经孤注一掷,没有退路了……” …… 夜幕之下,几个人影立于高楼上,四下观望,却没有什么发现: “眼看着他逃到此地,怎么就不见了踪影,难不成他有隐身遁地之法,能从咱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这小子虽然境界不高,可身法颇为诡异,恐怕是哪个大宗门出来的弟子,有人接应也不无可能。” “寻不到人,如何回去交差?” “寻不到人,也得赶回去交差,不能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不多时,几个人果是徒劳无功,便踏空离开,消失在夜色当中。 就在这高楼不远的一处小巷里,叶凌现出身形,脸上满是汗水,实在惊险。 此番他太过心急,不该只身潜入王府寻人,险些白白送死,凡遇大事,总该思前想后,寻个万全之策才是。 叶凌张开手,却发现里头有一张字条,上头写着:“我姐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 刚爬到一处山岗上的秦笑大口喘气,背上的曲知若回望太岳城,心中暗道:“叶凌,待我找到了爹爹,就回去找你和姐姐!” …… 想到此,叶凌重又施展身法,穿梭在街头巷尾。可待他路过一间大宅院门前时,突然神色一滞,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大门。 大门之上,挂着匾额:“龙兴镖局”。 可叶凌此刻脸色一沉,似乎察觉到不好之事,立即上前扣门。 却不料大门未锁,被轻轻推开,紧接着,便是一副惨象映入眼帘:“ 血染石阶,横尸无头;只见尸体,不见活口,内外寂静,不闻命留。人间残局,盈泪难收。” 叶凌握紧了拳头,迈步往里头走,见到了那日在镖局一齐喝酒庆贺的人,那些途中遇见,一同返回太岳城的人。 “王镖头……” 叶凌看见大厅中的一具无头尸体,虽没有了头颅,但还是被叶凌认出,是镖头王澍。 再抬头看,墙壁上写着字:“叶凌,你继续东躲西藏,便杀光你身边之人!想要他们的头,就来王府找我吧!” 叶凌周身颤抖了几下,几次怒火中烧,重又强行压制,合目喘息。 随后,他动手在大院内挖了墓穴,把这些人一一安葬。 单膝跪在一众坟前,叶凌恨声道:“是我害了你们,我不知能不能成功,但这个仇,一定要报!” 言罢,叶凌便起身离开,只剩下众多个坟冢,在夜风下寂静无语。 …… 王府上下灯火通明―― 谁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大胆的人,敢夜闯王府,还破了护府大阵,动静可是不小,半个太岳城的人都知晓了此事。 自梁府转回的百里清风迈步刚进了府门,老管家便上前要禀报此事,却不料百里清风一摆手:“您不用说,我都已知晓。” 老管家道:“既然王爷已经知道了,还请示下该如何处置。” 百里清风道:“前有泰山溃崩,后有狂澜随风,我自挥然不动!” 老管家闻言,点点头:“老奴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言罢,老管家离开,百里清风回到书房里,来在棋局边上,暗自发笑:“这棋想不下都不成,总会有观棋的人在逼你落子啊!” …… 学堂里灯火未息,夫子捧着一卷书在静读。 不多时,一阵微风吹过,夫子微微抬头,道:“你回来了。” 门口,叶凌走上前拱手一礼:“打扰夫子休息,实在罪过。” 夫子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待叶凌坐好,夫子出言问道:“可后悔卷入朝廷纷争?” 叶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答道:“悔的是害人,害无辜的人。” “仁者,爱人也。”夫子笑道:“你既有此心,我便放心了。要做什么就去做吧,这镇子上的人,无需牵挂。” 叶凌拜谢,又道:“夫子,我做的对吗?” 夫子道:“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叶凌默然良久,再拜道:“多谢夫子,叶凌告辞。”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夫子微微抬头,看向旁边那靠窗的桌子上,多出来的一封信和一只银簪头花…… …… 九爷家的小院,大门洞开,此时已经是蒙蒙天亮,日光照进小院,如披着一层金辉。 叶凌立在门口,呆滞的看着院落。 小院正中央的大槐树,一夜之间落光了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怎么也熬不过这一天。 树下的槐叶都如这朝霞一般金黄,一片叠着一片的躺在地上,躺在桌上,躺在九爷的身上。 九爷走的很安详,悄无声息,只有这棵大槐树知道,陪着他一起离开。 叶凌在门口愣了好久,直到外边的街坊四邻围上来指指点点,他才走进来,将大门关上。 一时间,晨风骤起,满园的树叶在空中乱舞,不知是离去还是归来。 叶凌迈步走到树下,坐在九爷身边,默然不语。直到日上三竿,耀目的太阳照下来,树下没有了枝叶遮挡,完全曝露。 叶凌一伸手,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坛酒,打开来,对九爷道:“没有让你尝到我师门的醉云酿,是我差了理。” 说着,叶凌仰起头,一口一口灌着酒,自脸上流下的,不知是辣还是咸。 酒坛摔在地上,叶凌强挤出一丝笑容:“让你看着我喝可不成,在这边尝不到了,去了那边喝了!” 言罢,叶凌将树下的桌椅移开,反手将木剑抽出,自大槐树下劈出一个坑穴。 紧接着,叶凌周身道力激荡,两手相招,无形道力引动着满院的树叶和九爷,归葬于坑内,金黄色的槐叶包围在九爷身边,或许这便是他早想好的身后事。 叶凌又削好一块墓牌,雕刻“陈九爷与爱妻合葬于此”,插于坟冢前。 叶凌坐好这一切,又取出三坛醉云酿摆在墓前,自己手拿着一坛,默默的灌着。 良久后,叶凌站起身,来到了自己那间屋子里,却见到秦笑留下的一个储物戒指和一封信。 打开信来,叶凌默读: “叶兄弟,本大侠知道你是个能做大事的人,所以我把这东西留给你了。首先声明,我可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我不是修士,看不了。其次,谁给的我也不知道,大晚上的一个人硬要塞给我,然后他就死了,真是莫名其妙。不管如何,能让人付出性命的东西,肯定重要,但也肯定不值钱,不然他肯定不会给我!如果那个人有遗愿没有告诉我,也只好交托给你了。本大侠可闲不下来,还要去行侠仗义呢,所以就不告而别了,以后有缘,自会相见,到时候你一定得教我几手,我帮你指点指点,就这么说定了,不许耍赖皮!反正你也赖不过我,本大侠不怕!言尽于此,我们以后再会!” 叶凌合上信,伸手拿起桌上的储物戒指,可上头有别人所设禁制,虽然被破坏了一部分,但叶凌仍是难以打开,只好暂时收起来,转身出去。 来在院中,叶凌又看向九爷的坟墓,伸出手去拍了拍已经光秃的大槐树,道:“我要离开了,或许会回来,或许回不来。你不能死,你要活下来,给九爷遮风挡雨。我做不到的事,希望你能够做到。” 言罢,叶凌迈步出了门,将大门锁上以后,身影便消失在了街巷之中。 第三十六章 九朝茶铺说书声 - 逐仚 - 青衣潇然 “啪――” 九朝茶铺里,缺牙老者一拍醒木,随口便念:“天是地,地是天,天地原本在一边。只因盘古睡醒后,从此天地两不干!” 这定场诗一出口,茶铺里的茶客便都住了嘴,目光投过来,等着听书。 “咱们上回书说到八万里藏尸岭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煞气升腾,一口百丈巨棺就在血月下缓缓升起,简直就是地狱大开,恶鬼降世,这……” 大街上人来人往,彼此忙碌不停。 当年秦大帝,始皇陛下曾以力一统东域九朝之地,后又北伐南征,帝国空前强盛。秦乃是继商、周后,第三个一统东域之地的皇朝。 秦国崛起,始于商君变法,商君有言:“民贫则力富,力富则淫,淫则有虱。故民富而不用,则使民以食出,各必有力,则农不偷。农不偷,六虱无萌,故国富而贫治,重强。” 如今大秦虽没,可商君书却流传至今,为儒脉法家之经典,更为各王朝而用。 当今大乾王朝刑部尚书李太岳更是以商君之言,力主变法,并在太子百里长空,右相王元忠支持下,已然开始施行。 街边,叶凌驻足在疯医医馆前边,“见死不救”四个字好生可笑,但此刻却已经是人去楼空,没有了动静。 叶凌不知曲知若与秦笑是否平安离开,如果他们能顺利赶到梁州,有其父曲义在,应该就没有危险。 他接着往前走,来在九州茶铺门前,耳听着里头的说书声,目光几经闪烁,神色动容,终于是赶紧着站到屋内,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缺牙老者,茶馆里的说书人,何足道。 何足道瞥了一眼叶凌,微微点点头示意,接着嘴里的书:“话说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这天边突然就是祥云多多,异彩纷呈,您猜怎么样,原来是这三教宗门,请来了仙器!” 叶凌微笑着,寻了个角落坐下。他没想到在此地,竟也能遇见旧识。他在外漂泊许久,多时思念当初云岚镇的日子,想念茶铺里,何足道嘴里,那一段段离奇的故事 人草木走上来,给叶凌倒了一杯茶,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时辰到了午后,门口有个小姑娘一声咳嗽,何足道的话便戛然而止,接着便是:“您各位要问这后来如何,咱们下次再说!” “啪!” 醒目一拍,屋里的茶客们纷纷付了茶钱,起身离开。 门口的小婢女趾高气扬的走进屋,抬着鼻子看人,等目光扫到角落里的叶凌,立时皱起眉头,却没多说话。 何足道站起身,走到婢女身前,接了她递出来的钱,笑着拱手:“多谢多谢!” 说着,何足道便拉着叶凌走了出来。此时天暖,门口支着一个棚子,摆了两张桌,两人就在这里坐下。 何足道笑着拍拍叶凌:“他乡遇故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叶凌点头:“老何,你怎么到京城这边来了?胖老板来了吗?” 老何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正巧门前的马车上,美妇人被婢女搀着下车,见到了铺子里。马车前的赶车老头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 何足道不答,反问道:“你可知这女子何人?” 叶凌从不愿打听与自己无关之事,因此摇了摇头。 “这可是大乾王朝的许春公主百里皓月,据说对这茶铺老板有心。” 每日到此静坐却不为茶,傻子都能看出,叶凌自然是知晓。不过她的身份,叶凌之前倒是一无所知。 叶凌刚想问何足道之意,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了,说书人爱听轶事趣闻,这样才能以此谋生。 何足道放下茶杯,低头看见叶凌手上的戒指,眼里放光:“你这穷小子是跟着徐铁匠发财啦,这扳指可真好看!” 说着,何足道便伸手去抓叶凌手指上的碧玉扳指。 叶凌倒没多想,直接将碧玉扳指拿下来,递过去:“这扳指我还有用,所以不能给你。但是里头的钱,你可以拿去。找个好大夫,把你那漏风的门牙堵上。” 何足道笑了笑,将扳指在手上把玩几下,便就还了回去:“人家称呼俺们说书的叫先生,既然是先生,怎么也和读书的君子沾点边儿,所谓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我可不要你的东西。” 叶凌笑了笑,还是伸手取了些钱出来,道:“在你那儿听了好多年的书,一直都没给过钱,这些算是补上点。” “出师有名,”何足道笑着接过来:“要是这么个说法,那我就收下了!” 随后,何足道站起来便走:“我得找个馆子好好喝一顿,明天再来听书啊!” 叶凌望着他离去,却始终没有答应…… …… 一间精舍大堂里,百里龙腾坐在八卦高台上,手里翻阅着高和递上来的奏报,脸色渐渐阴沉,缓缓道:“杀人灭口,杀人害命,他们除了杀人,难道就不会干别的吗?” 高和赶紧跪下,道:“主子息怒,奴才这就派人去告诫他们。” “不用了,”百里龙腾随手将纸张散落出来,道:“眼下这个时候,朝廷不能乱,天下不能乱,凡是要搅乱的,那就是跟朕过不去!” “奴才明白!” 高和趴在地上,收拾着地上的纸张。 眼角余光见到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封信,不敢进来。 高和赶紧站起身,走过去问道:“什么事?” 小太监冲他耳语了几句,将信交上去,便转身离开了。 百里龙腾自然也注意到小太监,便问道:“高和,又出了什么事?” 高和赶紧转身走回来,将信递上前,神色有些担心的道:“这是赵大人送过来的,说是……说是……” 百里龙腾一眯眼,将信夺过去,边拆边问道:“干什么吞吞吐吐的,难道这天要塌下去不成?” 高和赶紧跪下道:“高大人说,前月他府中失窃,为陛下做事的一些信件往来被人盗走,虽然已经找到贼人,可是东西不见了,这……” 伴着高和所言,百里龙腾浑身颤抖的将信看完,随即将其撕裂,大喝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高和身子俯的更低:“主子息怒,要保重龙体啊!” 百里龙腾仰躺在榻上,闭着眼道:“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道不许朕功成?” 高和在一旁不敢出言,此时说任何一句话都是错的。 良久,百里龙腾伸着手道:“高和,你去,想办法查到这东西的下落,一定要找到。” “奴才遵命!” 待高和刚站起身,百里龙腾又道:“将朕的话,告诉梁阁老,让他看着办!” 高和闻言一愣,旋即点头道:“奴才明白!” …… 太岳城中一派盛况,即便是朝廷上有何震动,可百姓之间依旧每日如此,并无相干。 叶凌坐在城门边的一个小茶摊上,静静注视着面前的茶杯,可神识却外放而出,观察着四周。 正因为有远超同境修士的神识,叶凌才能发现自己一直都在被人所跟踪和注意,只是他还难判断这些暗处的人隶属哪方。 思索着,叶凌手指轻轻碰过碧玉扳指,眉头突然一挑,立刻一股道力探入其中,心中一惊。 秦笑留给他的那一枚储物戒指,不知何时,上头的禁制被打破了! 叶凌来不及思索是谁人所为,便赶紧探查一番,结果却是心中大骇,满目震惊:“若非是亲眼所见,如何能够想到!如何能够想到!” 想到此,叶凌站起身,付了钱,离开。 可刚行在大街上,目光便立时一转,落在了一个行人的身上。 那行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叶凌,随即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 叶凌面无表情,却始终跟在他后边。直到跟进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巷子。 那行人转过头,没好气的道:“还真就算是冤家路窄,你这臭小子,竟然敢来追我!” 叶凌不答,可是周身气势已然渐渐升起,一股锋芒之气破体而出,令背后木剑不断颤抖。 “别别别,”那人赶紧摆手道:“我可不想刚来就和你打架,我还有事情要办,你放了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叶凌,锋芒内敛,可脸色依旧肃穆:“岳逐风可在?” 那人大呼一口气,抹了抹额头道:“原来你不是要找我,那就好,不过他在哪儿,我可不知道!” 话音未落,那人身影立时消失在原地,不见了踪迹。 可叶凌却眼神一冷,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空荡荡的巷子里,仿佛从没出现过这两人。 …… 夜色之下,一处小院里,岳逐风在院中来回踱步,不时望着门口自语:“这个混蛋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被人抓住给打死了?” 话音刚落,一阵寒风迎面,那行人大口喘息着停下来,冲着身后连连摆手道:“不跑了,不跑了,你要杀他我不拦着,你杀吧!” 岳逐风赶紧抬头一看,半空中立着一人,负手而视,锋芒毕露,正是叶凌。 岳逐风脸色一变,连退了几步,他已经看出叶凌踏足凌虚境:“高手,大侠,有什么话好说,咱们都是道上的人。” 叶凌目光犀利,落在岳逐风手腕上的藤木手环上,随即伸出手,冷声道:“将藤木手环给我,它是我朋友的东西!” 第三十七章 梁上君子攀交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四目相对,岳逐风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多大事情,不就是一个破手环吗,给你给你!” 话音未落,他便将藤木手环取下,丢给了叶凌。 可叶凌一动不动,任凭手环落地,却目不斜视,依旧冷冷盯着岳逐风,周身的锋芒又犀利了几分。 一旁的那人伸手一招,容貌改变,现出了明骤雨的样子,气道:“你真当他是二傻子,还想蒙混过去?这位兄台,你现在杀他,我绝不插手!” 岳逐风很尴尬的笑了笑,这才从怀里又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藤木手环,丢给叶凌。 这次,叶凌才伸手接住。可还是仔细确认一番,没有差错,才收了起来。 岳逐风与明骤雨对视一眼,岳逐风道:“东西还你,咱们该两清了,怎么还不走?” “所谓贼不走空,”叶凌道:“你二人境界高于我,又未曾动手,便将东西交还,我心中存疑。” 闻此言,明骤雨一脸无奈与气愤,指着叶凌道:“我就没见过如你这般婆婆妈妈的人!东西还你,走就是了,废什么话!” 叶凌轻轻落在院中,伸手取出两坛醉云酿,抛给二人。 二人接在手心,面面相觑,满是警惕。 叶凌又取出一坛,拍开封泥,酒香立时散溢而出,飘然小院,引得两个偷儿喉间频动。 “既然已经两不相欠,自此时起,我倒是想结交二位。”叶凌举着酒坛,满脸真诚。 明骤雨闻言一笑:“你不仅婆婆妈妈,更是得寸进尺,没皮没脸。” 叶凌亦笑:“彼此彼此,正应该惺惺相惜!” 说着话,叶凌仰头灌下一口酒,随即将酒坛丢给明骤雨。 明骤雨会意,将手中未开的抛回给叶凌。叶凌打开,又喝下一口,丢给岳逐风。 “抢了我的东西,还跟老子来这套!”岳逐风嘴上没好气的说着,手上还是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三人席地而坐,举坛对饮一番。 叶凌出言问道:“你们为何到太岳城?” “无可奉告!”明骤雨摇摇头。 叶凌不追问,又将藤木手环取出,问岳逐风:“它何处珍贵,你非要握在手中?” 岳逐风笑道:“好仿造,能赚钱。吃饭的碗,怎么能丟?” “既然是碗,为何轻易相让?” “不想招惹麻烦,”岳逐风轻叹一声:“走南闯北,饮露含霜,钱财如过眼云烟,随处可见,并不稀奇,这最要紧的可是性命。” 明骤雨接口道:“我二人境界虽高于你,却终究势单力薄,无有靠山。与你曾经数次相逢,早知你背景不凡。光棍不斗势力,今日就算你放个屁,我二人也接着!” 叶凌闻言,心中一愣。他从未思考过所谓的背景,毕竟至始至终,他只感到势单力孤,无力可凭。 喝光了酒,岳逐风丢下空坛子,站起身道:“酒喝过了,话说开了,你我从今日起再无恩怨,也无交情。” 明骤雨亦起身道:“日后碰上,不求相帮互助,只愿相安无事。” 言罢,二人闪身离去。只剩下叶凌一人,对着空荡荡的小院,喝下最后一口醉云酿…… …… 东宫灯火未息,百里长空伏案奋笔,处理国事。诺大王朝,政事无穷,即便是圣人,恐也难称心如意。 不多时,右相王元忠走了进来,对百里长空道:“太子是国之储君,因此要善养贵体。哪怕身为儒门修士,这样日夜不休,恐也难保无恙。” 百里长空微微一笑,道:“奋笔即是修行,奋笔即是道途。”这便是儒修与另外两家所不同之处。 王元忠无奈的摇摇头,坐下道:“太子将朝政尽揽肩上,正好遂了他们的愿。只要找寻太子施政的漏洞,便可趁机弹劾,防不胜防!” 百里长空蘸了蘸墨,微笑道:“既然能被人挑出漏洞,便是自身修行不够。身正则百邪不侵,这可是王师父您交给我的。” 王元忠叹息一声,道:“圣人之言,恐怕只有圣人才能身体力行,凡人不可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称勉强,却令后人敬仰,对自己无愧。”百里长空将一份奏折轻轻合拢,放在一边,这才对王元忠笑道:“王师父深夜前来,必然有紧要事,但讲无妨。” 王元忠道:“也算不得紧要,只是太子殿下可知前日闯入二皇子府上的刺客一事?” 百里长空点头道:“略有耳闻,一凌虚境修士闯入皇帝府上,连杀十几个凌虚境护卫,破开护府大阵离去,至今未寻到下落。” 王元忠沉声道:“据本相所知,那刺客正是叶凌!” “哦?”百里长空眉头一皱,追问道:“为何?” “不知,”王元忠摇头道:“只是一直跟叶凌在一起的,大柱国与他的义弟吴情,早不见了踪影,或许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吴情么……” 百里长空望向窗外,心中暗道:“这是二弟手中的利刃,何时会刺出来呢?” …… “阁老!” 周擎迈着快步,走到梁府的大庭里,神色焦急,似是片刻不敢耽搁:“阁老!” 梁敬一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凡事要稳重,不然就是些许小事也办不好,更别说是国家大事了。” “实在是不能不急,您看看这个,”说着,周擎将一张纸递给了梁敬一,道:“这是宫里的太监送过来,说是要交给您看。” 梁敬一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直起身来,接过周擎递过来的纸,上头写着:“赵呈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落款处,还盖着宫中的大印。 梁敬一认得这是高和的笔迹,看过后便将纸送到旁边的烛火上,烧成灰烬。 周擎脸色难看,问道:“难道圣上这是要……” 周擎话未说完,梁敬一便抬起手,止住了他的后半句,问道:“赵呈祥最近出了什么事?” 周擎摇摇头:“学生不知。” “废物!”梁敬一道:“圣上的旨意都发下来了,你却什么都不知道。我看明日你死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擎心里似有愧疚,躬身下拜道:“学生愚钝,还请老师明示!” 梁敬一重又躺下去,闭着眼问道:“子益啊,你说说看,圣上给的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周擎想了想,道:“赵尚书办事不力,不讨圣上欢心。” “既如此,该如何做?” “既然圣上已经有旨意,”周擎眼神一转,道:“不如将赵呈祥罢免,另择他人任职工部。” “旨意已经被老夫烧了,”梁敬一言道:“哪里还有什么旨意。” “这……”周擎思索半响,仍是不得其解,便道:“还请阁老明示,学生实在不知。” 梁敬一叹息一声,缓缓道:“做事要懂得分寸。做好事要隐瞒,不求名利,做坏事要告知,以求坦荡。这是圣人要做的。可实际上,做了好事,要让天下知道;做了坏事,要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而我知。” “帮别人做事,更要知道应该怎么做,把事做成了,只是第一步。关键是怎么做成,要照着别人设想的去做,一步也不能差,差了一步,做成了人也不开心。” 周擎不语,却连连点头…… …… 夜幕之下,明骤雨和岳逐风趁夜色在太岳城中穿梭,一直越过了皇城,往最北边前行。 岳逐风问道:“你确定是在这个方向?” 明骤雨连连点头:“绝对不会有错,我在他身上留了阴阳字母石,就是朝这个方向来的。” 皇城之北,依旧是百姓民宿。 就在一间阁楼之上,轩窗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踏空而出,在夜色中前行。 不远处的岳逐风闭目一嗅,皱眉道:“这个腻人的香味,果然就是他!” 二人不紧不慢的在后边跟着这道身影,一直追出了太岳城,朝着城北的荒郊而去。 突然,那道身影消失无踪,明骤雨和岳逐风停下了脚步,四下观望,却无可寻觅。 “这是怎么回事?”岳逐风问道:“怎么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骤雨面色一沉:“莫不是此地有什么异样?” 话音刚落,一股气息自他二人身后显现,急忙转头望去,却见一青年白衣如雪,背负木剑,正是才分开不久的叶凌! 明骤雨和岳逐风立时戒备非常,心中却满是惊骇。如此看来,叶凌一直在背后跟踪他二人,可他二人丝毫未能察觉。 叶凌在他二人面前站定,出言道:“他自开始时便知晓你们在跟踪他,所以故意派出一道分身将你们诱骗到此!” 岳逐风与明骤雨对视一眼,满是气愤。 叶凌接着道:“若我没有猜错,你们追的,便是那风流浪子魏寻欢!” 二人不可置否,他们的目标确实是魏寻欢。 叶凌为何知晓?只因为那道分身开窗离去,将二人引开后,真的魏寻欢才走出来。 这一切,具被叶凌看在眼中,方才知晓了一切。 岳逐风冷声道:“你跟踪我们。” 叶凌点头道:“但并无害人之心,或许我们能够合作。” “与虎谋皮,怎么可能!”言罢,二人转身离去。 叶凌也不挽留,他大概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因此也不需要依赖这两个偷儿,只是恰巧要跟他们一路罢了。 第三十八章 城外秘山做淫庭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幅员辽阔,一望而见不到边际。 一阵香风掠过,魏寻欢便出离了太岳城,朝着西边而去。 那里有山岭纵横,异兽出没,寻常凡人皆不敢靠近。纵是来往修士,也会避而远之。 遥遥望去,只见:“ 远观峰岭近天都,青霭迷时入却无。 道半山居台负雪,登云晚照壑途殊。 穿溪漾壁林梢挂,野露丹风沐画图。 峦秀晴岚凌万里,流霞泛处羡樵夫。” 魏寻欢来在轻雾之前,伸手取出一物,外放光辉,将他整个人包裹,随后才踏进这雾气之中。 自外而内,却是另一副景象,山谷之内道韵悠长,香粉之气扑面而至,令人心神受惑,难保本真。 魏寻欢嘴角含笑,落于谷口前。 迎面是两个赤膊着上身的壮汉把守入口,在他们后背上,各有一女子坦诚相待,搔首弄姿,勾人心神。 这两个壮汉见了魏寻欢,便笑道:“原来是魏师兄回来了。魏师兄怕是去寻觅天香国色了吧?” “谷中女子何止千万,哪里还需要在外受累?魏师兄不如去谷中看看,说不定便会有入了法眼的。” 魏寻欢摇摇头,一副轻蔑之色:“本公子之好,岂是你等俗人能够知晓!”言罢他便迈步走了进去。 那两个壮汉面上不露声色,可心中仍旧不平,但他们不敢把魏寻欢怎么样,也只好将火气全都发在背后那两个女子身上。 入得谷来,只见半空粉日映照,霞光旖旎;内中有各处大殿,尽是仙材所筑,有汇灵聚气之效。 行在其中,听得各处宫殿里浪声笑语,好不快活。来往之人,也尽都纱布凉薄,春色满园。 正是:“粉气腻腻惹人欢,须臾苟且谈笑间。不求人世贪此乐,唯恐邪魅能祸天。” 来在一处宫殿之前,魏寻欢驻足而立。旁边有一男子行来。 只见男子:“云鬓横秋,俊朗星眸;白衣奉团绣,玉带挂银勾。正是个面首夺魂子,掩不住好色风流。” “魏师兄!”来人冲魏寻欢拱手一礼,走到近前。来的不是别人,却是魏寻欢的师弟,莫路人。 魏寻欢点点头,问道:“师父可在殿内?” “师父正在练功,师兄可有要事?” “并无紧要事,”魏寻欢道:“师父既然在清修,我也就不去打扰了。” 莫路人含笑:“师兄不若也去闭关一悟,昨日送来的女子,颇有些姿容,堪称尤物,师兄切莫错过了才是。” 魏寻欢合着扇子晃了晃,道:“师兄我岂是那种平庸之人,我要寻觅的女子,若非名传一方,也要天资国色,不然岂能令我心动?” 莫路人摇头轻笑道:“师兄高雅,师弟不及,那就请师兄去我处奉茶,你我一叙?” “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言罢,便转身往另一处住所走过去。一路行来,亦有不少人相互问候,可他们大都面带邪笑,牵着被锁绑着的女子,准备前往受用。 魏寻欢摇着扇子,快步而行,言道:“如此粗鄙行径,与禽兽何异?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甚矣!” 莫路人笑道:“我宗中人,早舍那万般天理,百般规矩,以天性为驱使,以人欲为至上。如师兄这般,恐又不得自在了。” 魏寻欢亦笑:“ 我笑世人忒可怜,世人反笑我疯癫。 岂知大道原无事,自在逍遥问心间。” 莫路人笑着点头:“如此看来,是师弟我眼界狭窄,心思碌碌了!” 魏寻欢拍了拍师弟肩膀:“可世人若皆如师弟这般,不固执己见,顽愚刻板,能够听进人言,不违本心,则我道昌盛矣!” 二人相视大笑,行到一处茅竹精舍内,于堂前对坐下。屋内有侍女奉茶于旁。 这侍女红颜如玉,凤眼含春;身上衣着打扮,半掩半明,令人心生暇往,目光难移。 魏寻欢道:“师弟依旧如此,唯对女子心思细腻,百般摘选,其它事情,一概不理。宗内其他人,皆争抢那玉殿琼阁,只师弟安于此处啊!” 莫路人将侍女拉至身前,几番探索,闭目含笑:“此间乐,不思富贵。如师兄所言,自在逍遥,皆在自己心中,岂须外借于物?” 魏寻欢朗笑:“师弟悟矣!” …… 山谷以外,两个壮汉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子丢在一边,可眼中依旧有红光泛滥。 “今日值岗的时间为何如此长?”一人道:“我体内气血上涌,实在忍受不住。” 另一人瞥了一眼地上两女,道:“可惜这两个没用的废物,只能诱渴,不能平复。” 说话间,便又是两个男子从谷内走出来,各牵着两个女子,道:“换岗了!” 两个壮汉长出了一口气:“你们两个混账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们兄弟两个怕是要爆体而亡了!” 说着话,他二人便赶紧着往回跑,要寻另外的女子去压制。 可随着二人离开,一道寒风闪过,令换岗的两人眉头一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可发觉有何异动?”一人问道。 另一人拉着女子,不耐烦的道:“那两个傻大个儿走路带风,也值当你大惊小怪?” 那人不答,可总觉得有问题。 山谷之内,依旧浪声笑语不觉,就在一处山岩后头,叶凌一身黑衣,正躲在此处。 他跟踪着魏寻欢来在此地,虽然没有信物,可凭着先天罡气破开了外头的大阵,又等着谷口换岗的机会,进到了这里。 山谷之中一片旖旎之色,桃粉之气。若非叶凌以道力护住心神,此刻恐怕已经被其影响,心火上升。 “这山谷中似乎是某种阵法,可以引动人之欲望,为其所控。” 想到此,叶凌闪身往谷内而去,他神识外放,两侧宫殿中尽是男女苟合之事,非礼勿视,不堪入目。 可待他越过了这一片宫殿房屋以后,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山谷最后边,竟然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牢房,里边关押着成百上千的女子。她们个个眼神空洞,似乎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 牢房边上的一些小屋里,还有这里的看守在对女子施暴。那些刚来不久的人或许还会拼命的哭泣反抗,可已经待上一段时间的都已然麻木,任凭处置。 这里有普通凡俗中的女子,亦有不少境界修为低微的女修,哪怕是尼姑也不乏其列。 叶凌眼看着这一切,并未有什么震惊。 秦笑留给他的储物戒指中,正是抓捕购买这些女子的一些账目和来往书信,而署名却都是大乾王朝工部尚书赵呈祥! 叶凌亦知晓,在这山谷中的修士,出自七情宗,魏寻欢便是其中弟子。 只是他尚不知晓这七情宗与赵呈祥之间有何交易,或是背后另有隐情。 叶凌躲在山岩背后,凭他现在的修为,根本难以做出什么改变。他只希望能够不虚此行 弄清楚背后真相。 不多时,便见一七情宗弟子踏空而来,喊道:“人都死哪儿去了?赶紧出来!” 屋子里,几个看守弟子不厌其烦的披着衣服走出来,任凭前观明坦,也毫不在意:“有什么事赶紧说,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办!” 来人道:“传长老令,取一千名炉鼎送往阴阳合和殿,立时送往,迟疑必惩!”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几个看守弟子无奈,只好将衣服理了理,往各处监牢清点数目,押送这些女子离开。 这些女子披发跣足,身上戴这枷锁镣铐,神情麻木,根本不敢反抗。 其中有一些女修士不知被喂服了何种丹药,被欲孽所缠,有修为也施展不出,只能任人宰割。 这些女子要被送往这谷中最大的宫殿,阴阳合和殿。叶凌知晓她们都是要作为炉鼎被采补。 只是就在大乾王朝皇都边上,七情宗这等邪门便敢堂而皇之的做此种行径,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趁着看守的弟子大都去押送女子离开,剩下的也在屋中享乐,叶凌便悄隐身形,来在各处监牢当中。 每一座监牢中都关押了不少女子,且俱是身材玲珑,容颜绝佳之人。 待他神识不经意间扫过一间牢狱时,却突然注意到角落当中的一个女子。 这女子倚靠在墙角,蓝缎纶裙,云鬓凤钗,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可心念却仿佛被什么拨动一下,猛然间惊醒,望着监牢外面。 叶凌拳头微微握紧,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天照城外有数面之缘的曲知允! “果然在此处!” 曲知若潜入百里清风府上没有找到,叶凌便隐隐有种预感,她的失踪或许与此事有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叶凌还记得在天照城外,那个号称为赵尚书办事的嚣张之辈,行强买强卖之事,还不停追杀她姐妹二人。 如今这一切倒是可以理清。只是凭赵呈祥一个王朝之臣,便敢行此伤天害理之事,倒令叶凌不敢妄下定论。 正此时候,叶凌心神一动,身形急忙闪去,躲在山岩后边。 随后,那些押送一千名女子离开的看守弟子转回来,嘶声咆哮着扯去身上衣物,冲进屋子里,令叶凌闭目转头,不再用神识去感知屋中之事。 又过了些时候,远处的阴阳合和殿上空异光连连,一股诡异道韵荡开四周,阴阳之气冲霄而起,似乎有万千女子的魂魄在风中号哭…… 第三十九章 又见故人乱七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谷之中不分昼夜,混淆阴阳,若平凡人待久了,会神志不清,心乱情迷。 看守牢狱的小屋里声音不断,对于这些七情宗的弟子来说,与人交和,阴阳彩补,便是修行。 而此地女子无数,实在是精进修为的大好时机,更何况这些人对此事本就乐此不疲,自是难以停止,日日寻欢,夜夜作乐。 叶凌躲在山岩后头,思量再三,也未能想好脱身之策。一切都还是怪他太过冲动。 这山谷里高于他修为的人比比皆是,甚至几处大殿里散发出的道势,令人心惊,恐怕至少也有不灭、天象之能。 小屋门口,一七情宗弟子整理着腰带,脸含微笑的走出来,正遇见一人对他道:“宋师兄,怎个出来了?莫不是这些日子奋战太紧,枪锋不利?” 姓宋的弟子撇撇嘴,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些粉末在掌心,用气吸入鼻中,神色怡然:“那些凡胎俗物,实在令人厌倦。若不是为追逐大道,我才不会沾染这些污浊之物。” 来人笑道:“狱中亦有女修,国色天香不在少数,宋师兄怎不一揽芳泽?” 宋姓弟子皱眉道:“师祖有命,浅唱即止。那牢中女修,可都非你我所能擅动的!” 来人靠近一些,眉眼含笑:“师兄何必守此顽愚,炉鼎众多,怎么能一一记得?此事你我二人知晓,再无旁人能见,难道师兄就不心动?” 宋姓弟子看着他,嘴角渐渐勾起,转身迈步:“随我来!” 二人来在监牢外,透过牢门向里看去,如市井游人在挑选商品。 狱中的女子微微抬头,旋又低下。她们知道无力反抗,只是下意识的扯了扯衣角,似乎在可伶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尊严。 二人走了几处,后来的弟子突然指着门内道:“师兄,此女如何?” 宋姓弟子转头一看,连连点头:“师弟慧眼,果然不错。将她带出来,你我二人一同欢乐!” 说着话,牢门被打开,两人走进去,不多时便拉出一个女子。 女子虽身上遍布污渍,却衣物华美,容貌非凡,眉目之间尽是不屈之色。 宋姓弟子伸出手指,点在女子下巴上,微微勾起,笑着问道:“天香国色,人间极品,不知小姐芳名?” 女子怒目,只可恨修为被封,无力反抗,却仍旧冷声喝道:“行凶作恶,早晚遭天谴惩治!” “哈哈哈,”宋姓弟子大笑,毫不掩饰那兽意目光:“师弟果然眼光独到,这女子如此泼辣,真是令师兄我喜欢!” 话音刚落,他便一把拉住女子衣角,撕拉一扯,便是碎布零落,腰间露出了雪玉白脂。又是一抓,身前布落,半露半隐着蝶谷香丘。 “好好好!”宋姓弟子连连大笑,不断向前靠近:“让我看看你身上的衣服可如你一张小嘴般坚利!”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名弟子闷声一哼,倒地身亡,颈间血流不止。 宋姓弟子眉头一皱,不由得心中大惊,立时转身一望,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寒光乍现,他瞪大了眼睛,头颅与身子渐渐分离,双双倒地。 女子眼看着两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未等惊恐,便被一只臂膀揽住,拉到了一块山岩后头。 抬眼看去,却是她常常思念的那个人! 出手的自然就是叶凌,而能令他不惜性命搭救的,也只有曲知允了。 叶凌一低头,却见到了少衣遮掩的香体。四目相对之下,尽都赶忙躲开眼神,不敢再视。 叶凌从碧玉扳指里取出一件自己穿旧的道袍,递给曲知允道:“先穿上,我不能总这么歪着头。” 曲知允闻言一笑,阴霾立时散去一半。待穿好之后,衣物上的味道令她略感心安。 叶凌这才转过头,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来这些女子?” 曲知允沉声道:“我只知道他们是七情宗弟子,负责看管我们,作为修炼用的炉鼎,只是不知幕后之人是谁。因为被带走的人,就再没有回来过。” 叶凌点点头,道:“你父亲已经被朝廷特赦,前往梁州去了。曲知若也被我一个朋友带着去寻他。只要将你救出去,一家人便能够团聚。” 曲知允闻言,眼中泪珠晶莹。这么长时间,都未听过这样的好消息,怎么能不激动? 叶凌道:“杀了两个人,此地便不能久留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难道就不能救救这里的女子?”曲知允神色动容,急道:“她们也是被胁迫捕买而来,恐怕等候她们的只有被采补至死!” 叶凌回望她一眼,并未回答,只是对她这种天真的想法表示无言以对。他二人能不能出去尚未可知,何谈救人? 不过突然叶凌灵光一现,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咬牙道:“好,那我便救她们一救,至于能否成功,全看造化了!” 话音一落,叶凌立时闪身至牢狱之间,手中木剑锋芒毕露,剑气缭绕。 反手之间,牢狱大门便被剑道锋芒斩断,破开了铁索可以逃生。 牢中的女子们尽都站起身,突然其来的变故令她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眼神呆滞,看着已经畅通无阻的大门。 终在一名女子的喜悦大喊中,她们疯狂的奔逃而出,四散开来。 一时间,数万女子一齐向外逃走,令整个山谷都为之一震。 屋里的看守弟子率先感知异样,来不及穿衣服便赶了出来,却被眼前景象惊呆: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可能会逃出来!” “不能让她们离开,赶紧去禀报长老!” 说着话,一名凌虚境弟子顾不得自己衣着不在,就这么朝着宫殿方向踏空而去。 精舍当中,魏寻欢喝着茶,目光微微转向屋外,似是有所感知,微笑道:“似乎有热闹可看啊!” 莫路人闻言,便站起身,来在屋外朝远处观望,眉头一紧:“出大事了!” 这些被囚禁的女子慌不择路,只是在山谷中乱窜,还有不少人被七情宗弟子重新摄拿,心如死灰。 山岩后头,叶凌对曲知允道:“该走了。” 哪知话音刚落,曲知允一把打掉叶凌伸过来的手,面色喷责,道:“你不是在救她们,你是靠她们制造混乱,再趁机逃跑,你是在利用她们!” 叶凌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反问道:“那又如何?” 曲知允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此话从叶凌口中说出,可心中的失望却无比真实。 叶凌不愿过多解释,若他真能救这些女子出去,他定会义无反顾。可现在,他更想做的,是把山谷当中的景象,公诸于世。 “我答应了你妹妹,要带你逃出去,我不会失信。” “可你也答应我要救她们!”曲知允带着哭腔,嘶声挽留着最后一点幻想。 “我很抱歉。” 话音刚落,叶凌反手一掌,道力震入曲知允识海,令她暂时昏迷,随后将她背着,起身逃离。 整个山谷一片混乱,七情宗的几个长老现身,指挥着宗门弟子抓捕逃出的女子。这些女子大都是普通凡人,手无缚鸡之力,难以反抗。 希望的重新破灭,或许便引导着绝望,正如她们的眼神所泛起的光。 人群当中,叶凌背着曲知允小心前行。他不知何时换了一身七情宗弟子的道服,打算鱼目混珠,逃离出去。 却不想刚走出不久,便被一白须老者叫住,道:“你,速去禀报宗主,令他早做定夺!” 叶凌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赶紧应声便去。 可老者不依不饶:“背着她做什么,还不放下!” 叶凌心动如鼔,心思急转直下,胡扯道:“这是那边大殿中要送去的人,因此弟子……” 老者顺着叶凌目光,看向阴阳合和殿,果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快去快回!” “弟子遵命!” 叶凌脚步不停,踏空而往,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背后的冷汗尚未干透。 他自然不会去禀报什么宗主,赶紧从旁边的路逃走。路过阴阳合和殿时,里头依旧道韵外露,压制的叶凌不敢换气。 刚到门口时,一阵香风拂过,令叶凌如临大敌,锋芒之气险些迸发而出,暴露身份。 “没想到,你我竟有缘在此一见,还是说,是你故意跟踪我跑到这里的?” 轻摇着折扇,魏寻欢立身叶凌面前,嘴角含笑,似乎早就知晓一切。 叶凌脸色一沉:“原来知道我跟踪着你。” 魏寻欢轻轻一嗅,神色陶醉道:“本公子只识世间女子味道,似你这般泥塑污浊之物,当然不可辨认。不过,你身上似乎有世间绝色的味道。” 叶凌不答,他不能与魏寻欢耗着,要尽快离开。 魏寻欢见叶凌神色,笑道:“你无需紧张,本公子又不是来阻你,只是来告诉你,你身后的大殿里,可是有惊喜的呦!” 话音刚落,魏寻欢突然身形一闪,周身道势蓬勃而发,一掌打出强横气浪,令叶凌躲闪不及,反手木剑抵在身前。 可下一瞬,魏寻欢身形来在叶凌面前,不知对他耳语了什么,再一掌打出来,叶凌整个身子便倒飞出去,撞开了阴阳合和殿的大门,摔在里头。 魏寻欢大袖一挥,殿门闭合:“不知你这次,又会搞出怎样一出好戏。” 第四十章 锋芒剑气向龙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混沌初开,二气阴阳;阴阳相济,而生天地万物。故以阴阳为本,取平衡相辅之态,以证大道。此便为七情宗,六欲门的根基。 猛然闯入大殿,一时间靡靡绯乐之声袭入脑海,化作幻象,俱是那不堪入目之事。 “不好!” 叶凌心中一惊,随即识海之内泼涛翻涌,海风大作,一股清凉之意洗刷心神,使得他保住本心,不曾迷失。 抬眼看去,大殿之内粉红旖旎,道韵连连。此地似乎是一处阵法,衍化阴阳大道,成就乾坤幻象。 法阵之中,无数女子去衣除布,被阵法裹挟,自身纯阴之力被引动流出,汇于太极阵眼当中。 阴阳鱼不断流转,另一处阳极阴眼之处,盘坐着一人,周身有道力加持,不断吸取阴极阳眼中的女子阴力。 叶凌仔细观瞧,只见此人:“ 凛凛胸膛宽阔,两眉浑若涂漆。周身伤患是刀劈,开口晴天霹雳。 凤眼由来神武,不怒也显威仪。雄心万丈谁敢敌,吞吐帝王霸气。” 叶凌脸色异样,因为虽不曾蒙面,可他敢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今大乾王朝皇帝,百里龙腾! 未等叶凌开口,百里龙腾便出言道:“叶爱卿,见朕因何毫无礼数!” 声音雄浑威武,令人不寒而栗,心生恭敬之意。 不过叶凌却冷言冷语:“我已非你之臣,你更非我之君。方外修道之士,不识凡间帝王!” 百里龙腾睁开眼,同时,周身道势升腾,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碾压向叶凌,令他不得不调动全部道力,才勉强能够站稳。 一招手,一件暗黑金绣的皇袍便披在百里龙腾身上,转过头,对叶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纵然是方外之士,也当为我大乾臣民!” 话音刚落,一道锋芒之气冲霄而起,叶凌周身剑吟声阵阵,剑道锋芒在四周环绕,将叶凌与昏迷的曲知允护在当中。 木剑剑芒如虹,叶凌剑指百里龙腾:“君非君,臣亦非臣!你对臣民如此,遑论其他!” 话音刚落,大殿之中阴风阵阵,似乎有无数女子悲声痛哭。早在叶凌到此之前,不知有多少女子惨死此地,阴魂未散。 百里龙腾闻此言,默然起身,一时间道势惊天,整座大殿都在不断颤抖,帝皇之气充斥了整座大殿,原本的阴风与哭声在瞬间消失不见。 百里龙腾平静注视,可叶凌却如同刀兵在喉,不敢轻举妄动。 “你要将你所看到的公诸于世?” 叶凌闻言冷笑:“你害怕了?” 百里龙腾道:“朕要你入朝任职,可不是纵容你当乱臣贼子!” “不仁之君,无义之主,人人得而诛之!” 叶凌大喝一声,木剑迎头斩落,剑道锋芒斩破虚空,劈向百里龙腾。 百里龙腾大手一挥,一股明黄道气护在身前,令剑气不得进前分毫。 两相散去,叶凌已经出离了大殿,消失无踪。 百里龙腾神色平淡,自语道:“孔孟尧教出的好学生!” …… 山谷之间,大多数女子都重新被抓捕回去,还有少数女子好不容易逃至谷口,可仍旧难以脱身。 谷口两个七情宗弟子负手而立,凭这些凡俗之人,根本不可能逃走。 可二人方一转头,一道锋芒之气迎面斩落,两人躲闪不及,被剑气席卷而至,身死道消。 “混账!” 一道身影追赶过来,竟是一位七情宗不灭境的长老,周身道势碾压过来,虚空都发生裂痕。 叶凌背着曲知允,自大殿出来后,便遭遇了七情宗弟子,连杀了数人后闯了出来,这才被七情宗长老追杀。 叶凌不敢恋战,立时施展玄天残影,向外奔逃。 那长老仍要追赶,却不料一阵香风掠过,魏寻欢现在他身侧,出言道:“长老勿急,待弟子去将此人抓回来!” 长老知道魏寻欢身法无双,便应声道:“速去速回,不要走漏了风声!” “弟子领命!” 整座山谷皆被大阵笼罩,进来容易出去难。叶凌陷进了浓雾之中,四下分辨不了方向,不知何去何从。 正这时候,魏寻欢来到他身后,微微喘息:“你的身法也是不俗,有机会你我二人比试一番。” 叶凌如临大敌,横剑在前:“若要动手,无需多言。” 魏寻欢摆摆手道:“真要杀你,你就走不出山谷半步了。此地被大阵笼罩,遮蔽天机,凭你现在的境界修为根本出不去。” 叶凌不答,他仍旧不明白魏寻欢心中想的是什么。 魏寻欢自袖中取出一块阴阳石,冲着大阵射出一道神光,随后周边浓雾渐渐散去,亮出一个缺口,通向外界。 魏寻欢道:“赶紧走吧,晚了可就真死在这里了。” “为什么要帮我?” “你凭什么说我在帮你?”魏寻欢白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只是单纯打不过你,被你破阵逃走罢了。” 叶凌闻言不再追问,闪身离去。 大阵重又闭合,魏寻欢收了阴阳石,刚一转身便见到了莫路人。 莫路人微微一笑,拱手一礼道:“辛苦师兄了。” 魏寻欢摇着扇子,又道:“打我一掌,才好回去复命。” 莫路人并不迟疑,远传道力打出一掌,中在魏寻欢前胸。 魏寻欢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被莫路人搀扶着,往回走。 莫路人叹息一声,问道:“师兄总不会拿我也当外人吧,可否告知师弟,为何?” 魏寻欢捂着胸口,不答反问道:“你可知风流二字的含义?” 莫路人一愣,摇摇头道:“还请师兄赐教!” “为他人之不能为,为他人之不敢为,为他人之不愿为,这才是世间大风流!” …… 小镇如旧,只是故人少了许多,似乎显得陌生了些。 叶凌背着曲知允走进许国家中,许国赶忙出门迎上来,关切道:“叶兄弟,这么多日子你到哪里去了,这女子是谁?” 叶凌来不及解释太多,直接道:“许大哥,现在太岳城危机四伏,你还是和嫂子,许诺赶紧离开!” 许国闻言,声音一沉:“你是说……镖局的事情吧。” 叶凌默然,看来许国已经知道龙兴镖局被灭门之事。他看向站在门口抱着许诺的嫂子,出言道:“许大哥,你要节哀。九爷和镖头他们都走了,你和嫂子不能再出差池。你们即刻前往梁州,找曲义曲大人,他会照顾你们。另外,这女子是曲大人的长女,带着他一起去!” 叶凌将曲知允交给许国,迈步走到云淑嫂子面前,看着熟睡的小许诺,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小许诺半人半妖,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卷折在头上,煞是可爱。在他后腰还有一条尾巴,不断的挪动。 “下次见面不知何时了,你可千万要乖乖的。” 随后,叶凌去九爷家将马车赶过来,安排许国他们上了车,出离了小镇,才转身回去。 学堂里,夫子捧着书卷,望向门口的叶凌:“青伊很好,最近学业进步很大,不渡与自修在教她炼体,已经入门。只是她母亲病势沉重,恐怕天命不长了。” 叶凌点点头,冲夫子长施一礼:“多谢夫子。” 夫子站起身,平静的望着叶凌:“你要离开了吗?” “是,”叶凌应声道:“弟子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夫子闻言一笑:“你那半个月的书没有白听,日后还要来学堂,我给你留了位置。” 叶凌知道,夫子说的,正是他在学堂闭关修复丹田,找回修为的半个月。每日听着夫子教授圣人之言,自己获益匪浅。 览书不一定会记颂,可文字总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看书人。 “谢夫子,弟子告辞了!” 叶凌身影消失在门口,夫子重又坐下,拿起书卷,读出声来:“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 皇宫里,路上的小太监们都立在道旁,神色有些慌乱不安。 不多时,自外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着红袍的,正是高和。身后还有同为司礼监太监的张漠,王锦。 一旁的小太监对高和道:“圣上不知何事十分震怒,要老祖宗赶紧过去呢!” 高和双眉紧锁,心中疑惑,问道:“你们可做了什么事,惹主子不高兴了?” 小太监赶紧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主子一直独自在精舍清修,醒来后便大发雷霆,道势震天,实在不关我们的事啊!” 说着话,几人来到精舍前,果然见一道龙气冲霄而起,搅动的风云变色,旁人不敢靠近。 只听里头喊道:“高和,给朕进来!” “你们在这里等候。”高和交代完,先整了整衣服,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精舍,只见御榻上,百里龙腾的样貌清晰可见。高和瞪大了眼睛,这里坐着的本该是百里龙腾的法外化身,可此刻却是本尊驾临! “主子有何吩咐?” 百里龙腾脸上阴晴不定,沉声道:“传令捕风,捉影,御林军,封锁太岳城,抓捕叶凌及其同党!” 高和闻言一愣,随后小心问道:“主子,不知这叶凌的同党是……” 百里龙腾并未作答,反问道:“谁是他的同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高和赶紧应声:“奴才这就去传命。只是不知何种罪名……” “谋大逆!” 第四十一章 通缉令上画姓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日过中庭,太岳城四门突然关闭,令来往之人措手不及,纷纷上前追问。 大乾御林军十万,镇守京师,此刻已然全军出动,分队而行,穿梭在太岳城以内。 四门内外,甲兵陈列;城墙之上,剑拔弩张。御林军士卒尽是军中精锐,其中不乏迈入汇灵境,青幽境的修士,立于人前,令百姓畏惧非常。 城门边上,有捕风派人张贴榜文,上头赫然画着叶凌肖像,旁边文字写道:“奉旨追捕反贼叶凌,知情不报,故意隐瞒者,同罪论处!” 百姓围在榜文边上,虽不知这通缉的人是谁,但仍旧来凑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太岳城内,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兵卒来往调动,杀气森然,使得百姓不敢随意走动,避退三舍。 眨眼间,街道肃静,空旷无人,只能在屋中听见兵卒们整齐的脚步声响,每一下都牵动人心。 一处戏园子里,看客们尽都坐立不安,朝外眺望。老板想要叫停台上的谢怜儿,哪知最前面一公子摆手道:“都别乱动,接着唱!” 小酒馆里,一个客人都不敢来吃饭,瘸腿跑堂儿与胖厨子坐在桌子边上无事,老板依靠在门边,磕着瓜子,满脸嫌弃的吐着瓜子皮:“今天这生意又做不成了,什么世道!” 皇城门外,一队人马赶来,为首一名老将,三缕白髯飘然胸前,神情肃穆,不怒自威:“ 赤袍金甲武神威,执掌羽林护紫薇。 拂剑背弓飘雪鬓,临风策马展霜眉。 平戎百战轻生死,登阵雄豪岂暮辉。 愿报君王千古事,从军谁问有无回。” 此人便是京畿十万御林军统领,大乾辅国将军卫北辰。 来在皇城门前,卫北辰翻身下马,迈步向前。 早有太监张漠等在此地,立刻上前迎候道:“卫老将军,圣上正在等着您呢!” “请张公公头前带路。” “老将军请!” 皇城大门缓缓打开,待二人走进去后,便轰然关闭。 …… 亚相府邸不如他处奢华,不过是临近街道的一处三进小院,号“陋学草堂”。 小院子里栽种着清静竹,粉蔷薇,弥漫幽寂。葡萄藤下边,左逢源倚靠在躺椅上,捧着书卷默观。 不多时,大门缓缓推开,一挎着篮子的小丫鬟走进来,道:“老爷,今天这是怎么了,大街上全是兵,好像是戒严了。” 左逢源头也不抬地道:“谁也不敢擅闯咱们草堂,放心吧。” 小丫鬟笑了笑,有老爷在就是安心,转身便回屋去了。 可待她进了屋后,左逢源却将书放下,直起身道:“刚说无人敢擅闯,不速之客就到了,老夫这张脸呦!” 话音刚落,自影壁后头转出来一人,冲左逢源拱手一礼:“阁老!” 左逢源见来人是叶凌,便摆摆手道:“坐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现在时间不多,有话便直说。” 叶凌迈步上前,并未坐下,只是将储物戒指取出来,递给左逢源:“请阁老看看这个东西。” 左逢源不解,伸手接过,神识探查一番后,沉声道:“外头是在抓你吧?” 叶凌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拱手道:“这件事的幕后之人,竟是百里龙腾,请阁老示下,该如何是好?” 左逢源将储物戒指还给叶凌,叹息道:“兹事体大,老夫无可相帮,你还是离开太岳城吧。” 叶凌闻言,也不做停留,转身便走。 “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看上去危险,却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左逢源说罢,叶凌的身影便消失了。他便重又靠在躺椅上,却无心再看书了,用手拍着脑门,闭目哀道:“老夫好歹也救过你,你说你害谁不好,干嘛偏偏要害老夫呢?” 说着话,小丫鬟走出来,问道:“老爷刚才和谁说话呢?” “没谁,”左逢源站起身道:“你去把我的官服取出来,伺候老爷我更衣。” “老爷今天不是告假了吗,怎么又要出门?” 左逢源无奈的摇摇头:“得不到一时一刻的清静啊!” 说话间,大门外有人来访:“左阁老,捕风奉命前来,有事要找左阁老!” 左逢源叹息道:“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 …… 小巷子里亦如往常,学堂里读书声朗朗,此时刚过了辰时,正是头脑清醒的时候。 再往前,便是许国家的院子,但此刻人去屋空,不见动静。 隔壁的门口,依旧是叫骂声不止: “我上辈子造什么孽了,摊上这么个婆婆,真是好人没好报。” “这人啊,别管多大岁数,你不能招人烦,要是招人烦了,就别怪人家不伺候。” 路过的邻居不像往常一般嫌弃,反倒是脸色畅快,心里暗道一声:“活该!” 原来这坐在门口叫骂的不是赛大虫,而是她的二儿媳妇,也有个人送外号,叫“打虎婆”,只闻其名便知道有多凶悍。 赛大虫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生,小儿子李孝。李生结婚早,娶了媳妇瑞莲,全心全意的伺候她这个婆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骂累了还要给端茶递水,揉肩捶腿。 谁想到赛大虫非但不领情,还变本加厉。 等到李孝把婚事定下,赛大虫就把李生与儿媳妇瑞莲给赶出去了:“我就是死,也不用你们两个不孝的养活!” 李生和瑞莲没办法,便到镇子另一头租了间房子住,也不敢回来。 等李孝把这媳妇打虎婆娶回来,家里可就变了天。赛大虫还以为能像收拾瑞莲一样,收拾打虎婆,谁知道她遇上克星了。 打虎婆人如其名,可不是瑞莲那般的好脾气,赛大虫两句话不对,她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加上这大虎婆长的人高马大,老太太哪里是对手,害怕一次,这辈子就算翻不过身了。 就这么着,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以前赛大虫怎么对瑞莲,这打虎婆就怎么对赛大虫。 今天早上,就是因为赛大虫早上起晚了,早饭没做好,可就坏了。让打虎婆坐在门口骂了一上午。 只等到时至正午,赛大虫还得系着围裙,走到门口来请:“好媳妇,这午饭做好了,你也歇歇,回去吃饭吧!” 打虎婆闻言,这才站起身,往屋里走。 赛大虫叹息着:“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没多多久,便是一阵摔盘子摔碗的声音,打虎婆扯着嗓子大骂:“你这个老废物,连个饭都做不好,还活着干什么,早点死,免得占你儿子寿数!” 街坊四邻听在耳朵里,痛快在心头。这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初赛大虫怎么对瑞莲的,大家伙心中有数。这一回,无人同情她,尽是拍手称快。 晚上躺在床上,这打虎婆越想,气就越不顺,便对李孝道:“我可告诉你,老太太不死,咱们家就别想消停!” 李孝闻言,皱着眉头道:“我妈身子硬朗,哪那么容易死啊。”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能和她在一起过日子,你看着办吧!” 李孝可是疼媳妇的主儿,赶紧爬起来,说道:“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好了,大哥他们算是净身出户,家产都给咱们,妈也咱们赡养,这时候哪能变卦呢?” 打虎婆气呼呼的躺下,脸背过去道:“反正我不能让她浪费咱家粮食,你不管,我自己办!” 李孝无可奈何的道:“好好好,我不掺和就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打虎婆看见赛大虫,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根本就不能见面,总觉着碍眼。 “这家里留这么个老梆子,可真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既然不愿看她,打虎婆就走到门口,眼看着一队兵马从家门口路过,一脚踹开了隔壁许国家的门。 周围邻居纷纷跑出来围观,有官差便问道:“这家人去哪儿了?” 有人便答:“他们前天就出远门了,也不知道去哪了,官爷,这是怎么了?” “他们涉嫌窝藏朝廷重犯,我们奉命捉拿!”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谁不知道许国两口子是好人,平时待人和善邻里和睦。哪想到会惹上这种事情。 可站在人群里的打虎婆却眼珠一转,立马计上心头。 她趁着众人散去,便走到大门口,对着官差道:“官爷,奴家这里有案情禀报。” “哦?”官差闻言,便追问:“何事?速速报来!” 打虎婆便凑上去,冲着官差耳语几声。官差皱眉道:“可是当真?” 打虎婆道:“奴家这可都是为了朝廷,不惜冒着被牵连的风险,否则我岂会做此大义灭亲之事?” 官差连连点头,他这次扑空,回去怕是不好交代,正巧有打虎婆告状,便道:“若情况属实,我保你和丈夫无事!” “多谢官爷!” 说着话,官差便派人去隔壁,将赛大虫给捉了出来。赛大虫脸色苍白:“为什么要抓我一个老婆子?” 官差板着脸:“你与贼人交情甚厚,要带回去严加拷问,若不是你儿媳妇举报,险些被你逃脱,带走!” 赛大虫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打虎婆,随后悲声切切,泪如雨下,嚎啕大哭:“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啊!” 待官兵们离开后,打虎婆转身看向空荡荡的大院子,满脸欢喜:“这回好了!干干净净的。” 第四十二章 骨肉亲疏道不清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月儿啊更啊~刚上柳梢头啊~” 李孝刚进门,便听见自己媳妇打虎婆哼唱着小曲儿,心里头疑惑,赶紧着迈步进门,见桌子上鸡鸭鱼肉,好不丰盛的一顿饭。 打虎婆端着烫好的酒走过来,笑着道:“当家的回来啦,赶紧过来吃饭,今儿晚上咱们俩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李孝四下看了一圈,没见到赛大虫,便问:“我妈哪儿去了?” 打虎婆笑的更开心:“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说着,打虎婆拉着李孝坐下,斟上酒。三杯下肚,她才把白天的事给说出来。 “啊?”李孝脸色吃惊,赶紧追问:“竟然有这样的事,那妈她……” 打虎婆一笑:“今后这宅子,可就是咱们夫妻俩的了,好日子就从今天开始!” 李孝闻言,心中担忧:“会不会牵扯到我们?” “怎么可能,”打虎婆小声道:“你忘了,前些日子你一直不在家中,我也还没嫁过来,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说着话,打虎婆又眼前一亮:“那这么说,哥嫂,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李孝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不能再害人了!” 打虎婆道:“这怎么叫害人?谁让他们与隔壁的罪人有瓜葛,再说了,他们一死,这家产不就全是咱们的嘛!” 打虎婆循循善诱,让从小被娇生惯养的李孝搞清楚利害关系,说道:“娘子说的极是,明天一早,我就去告发李生夫妇,叫他们吃不了这起官司!” “这才对嘛,来,再喝一杯!” …… 太岳城戒备森严,四门紧闭,御林军与捕风捉影监视全城,不许任何人出入。 万宝商会的高楼耸入云端,一间窗户背后的小屋内,花信风望着街头来往兵丁,沉声问道:“打探清楚了没有?” 身背后一袭青色长袍,面容被大帽遮盖的老者,正是风雷二老之一的风清。 风清道:“满街官军出动戒严,要抓的正是叶凌。只是不知是何缘由。” “哦?”花信风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问道:“能否在卫北辰和高和、赵煜前头找到他?” 风清摇摇头:“恐怕很难。” 花信风不在多言,来回踱了几步后,出言道:“随我去找百里瀚然!” …… 百里瀚然府上一派平常,似乎对城中喧闹毫不知情。回廊边上,百里瀚然逗着笼中之鸟,好不自在。 “六皇子好兴致啊!”花信风不知何时来在他身后,说道:“竟然还有心情逗鸟?” 百里瀚然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探知到花信风到来,便放下手中的木匙,出言道:“花公子可知这是什么鸟?” “我从不做此等消遣之事,自然不知。”花信风不解其意,他如今心急如焚,哪里有闲情雅致与百里瀚然讨论这些小玩意儿。 “此鸟名为慕鸾,只因从小志向高远,向往九天鸾凤,因此终日振翅高翔。只可惜,它如今却被困在这鸟笼以内,供人赏玩啊!” 言罢,百里瀚然转过身,看向花信风道:“花公子有何事?” 花信风沉声道:“城中之事,六皇子可是知晓?” 百里瀚然微笑着道:“城中有何事?不过是无事找事。” 花信风急道:“难道六皇子也不知道叶凌下落?” “满城风雨,草木皆兵,”百里瀚然叹息一声:“我若知晓,又何必在此地观鸟娱情?” 花信风闻言,脸色一沉:“倘若叶凌被朝廷捉拿,只恐会有杀身之祸啊!” “杀身之祸,看似凶险,可谁又知道结局如何呢?”百里瀚然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我此刻皆属置身事外,可谁又知道这是否是当局者迷呢?” 花信风皱眉道:“六皇子所说,可称金玉良言。只是局内也好,局外也罢,拼尽全力总要好过坐以待毙。” 百里瀚然看向花信风,良久方才问询:“你与叶凌是何关系?” 花信风闻言一愣,旋又逐字逐句的道:“萍水相逢,却又好过朝夕相处!” “花公子待人坦诚,却不似令尊胸有城府。”百里瀚然站起身,往大庭走去:“正巧我今日要进宫,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往?” 花信风不答,只是跟着他走过去…… …… 脚踏一道神虹,王元忠落在太子府门口,只见两旁边官军把守,不许旁人靠近。 有军士上前道:“奉命看守太子府,无辅国将军令,外人一律不许进出!” “放肆!”王元忠须发皆张,道势冲霄,厉声喝道:“老夫乃大乾右相,内阁次辅,何人胆敢阻拦!” 一道恢宏道势荡出,便将拦路的军士震好远,根本不敢靠近,眼睁睁看着王元忠走进去。 “怎么办?”有人发问。 “马上派人去禀告将军,若是有何差池,我等可吃罪不起!” 入了太子府,王元忠径自去往书房。他本就是太子老师,对府上再熟络不过。 推门而入,却看到太子百里长空仍在批阅公文奏折,与往日无二。 王元忠于心不忍,面露动容之色。 百里长空一抬头,见是自己的师父,赶紧笑着起身道:“师父来的正好,我现在出入不得,这里的几件紧要公文要尽快发出去,就请师父代劳了!” 王元忠道:“太子,你难道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百里长空微微一愣,旋又释然一笑:“我身为太子,肩负社稷,与父皇既是父子,又是君臣。我若是有什么失当之举,理当受罚。然虽因过受刑,也断不了父子亲情。身为儿子,岂能怨恨猜忌自己的父亲?” 王元忠闻言,闭上眼连连点头,似有不舍:“老臣明白,老臣告退!” 待王元忠转身要离去时,百里长空赶紧道:“师父!这是我父子二人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王元忠默然片刻,转头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岂是旁人?老夫答应过你外公,护你母子周全!” 言罢,王元忠转身离去。 “师父!师父!师父!” 百里长空似乎隐隐猜到些什么,因此急忙喊叫王元忠。哪知王元忠决心已定,头也不回的离开。 百里长空站在门口,脸色几经变幻,语气悲凉:“父皇,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 …… 太岳府大堂上,此刻正坐着一身宽体胖,用手巾不停擦汗的老大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照城主朱万全。 当初藏尸岭**现尸潮,天照城亦受到波及。只不过朱万全奋力抵抗,使得天照城未受什么损失,因此得到朝廷嘉奖。 趁着宋拯离开京城之机,百里长空便令朱万全任太岳府尹一职。 只可惜,他才上任三天,便遇到了全城捉拿反贼叶凌之事。 朱万全靠在椅子上,擦着汗自语道:“我好好的在天照城待着,非要把我弄到这火坑里来,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不多时,便有差官上前道:“启禀大人,许国一家早已经逃离太岳城,不过我们抓到了与许国一家关系很近的徐氏,据她儿媳妇说,他们两家经常走动,似乎有所瓜葛。” 朱万全闻言一愣,旋又自语道:“京城还真是首善之地,儿媳妇举报婆婆的事也能干出来,真是好榜样啊!” “将人带上来吧!” 说着话,差役便将赛大虫带上堂。赛大虫刚一进来,便跪倒在地,大呼冤枉。 朱万全往下一看,哭笑不得。一个凡俗当中的老太太,你说她谋大逆,这是喝了多少假酒啊? 眼看着朱万全不审不问,一旁的师爷低声道:“大人,您看是不是该审一审了?” 朱万全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让我审问什么?她有什么病,吃什么药?” 师爷在官场混迹多年,自然是机灵的很。便又小声道:“大人,这次的案子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否则大人您也要受到牵连啊!” 朱万全一言不发。 不多时,就听门外有人击鼓,高呼冤枉。 朱万全一听,正巧无有台阶下,便赶紧一拍惊堂木:“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随后,差役便带上来两个人,正是赛大虫的大儿子李生与儿媳妇瑞莲。 赛大虫哭着道:“儿啊,快救救为娘啊!” 李生与瑞莲赶紧跪下:“大人,我娘她是冤枉的,请大人明鉴!” 朱万全眉间一挑,正要问话,却不想堂外又有人击鼓。 将人带上来以后,看到来的正是二儿子李孝。 李生心中一喜,立即道:“二弟,你来的正好,快跟大人说咱娘是被冤枉的!” 李孝被媳妇打虎婆教育了一整晚,哪怕是见到此刻跪在地上,风烛残年的老娘,也没有了半点动容。而且大哥李生对他说话,反令他心生厌恶。 朱万全听他们说话,便问道:“你是二儿子?也是来给你娘求情作证的?” 李孝连忙跪倒,拱手出言道:“启禀大老爷,小人是来作证的,不过不是证他们的清白,而是证他们的罪!我大哥与大嫂和我娘一起勾结叛逆,请大老爷明察!” 此言一出,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李生愣在当场,赛大虫险些昏倒,被瑞莲扶住。 朱万全却展颜一笑道:“有意思,这可太有意思了。京城真是个好地方,什么新鲜事儿都有!” 第四十三章 文儒佳节聚天兴 - 逐仚 - 青衣潇然 “孟子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 “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 临近正午,学堂里书声不断。 随着夫子轻轻一拍手,众学童皆停下来,看向夫子。 夫子道:“今日乃是端午佳节,你等可有人知晓此节来历?” 学童们面面相觑,似乎只记得粽子味道,却不知背后来历。 正这时候,最后一排站起一白衣学童,只见他:“清容俊貌,唇若涂脂;君子如玉,翩翩当时。” 夫子见他站起身,微微一笑:“宋明,你来说。” 宋明拱手一礼,缓缓道:“千年之前,有大楚王朝的半圣屈原破界飞升,不幸身殒汨罗江,楚朝百姓大恸,便于此日往汨罗江撒粽,求水族误伤屈圣贵体,千年以来广而流传,东域九朝,无不以此为节,以粽为祭。” 夫子点头笑道:“宋明所言正是。你等虽暂攻背诵之道,却不可忘却博学以明理,清静以修身。今日乃是佳节,家中或许早就煮好了香米鲜粽,勾得你们三心二意,难攻文墨。今日就到这里,下学吧!” 学童们压着心底喜悦,恭恭敬敬的起身朝夫子施礼:“谢夫子!” 夫子亦起身还礼,随后转身回到后堂去。 “哦吼!” 夫子身影刚消失,几个小家伙便大笑起来,急急忙忙的收拾起书本,往家里奔。 青伊现在跟随母亲,就住在学堂隔壁。这是夫子主动提出的,为了护她们母女周全。 不渡与自修走到青伊身边,抢着说: “青伊……” “今天来我们观里吧,师父煮的肉粽可好吃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竟食用生灵血肉,真是罪恶深重,果然你们这些杂毛道士都是些伪道学,真小人!” “我等修心不修口,岂是你们这些秃驴和尚能够了悟的境界,你们才是道貌岸然,装模作样!” “你……” “你……” 二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却被青伊轻轻呵斥:“你们两个别再闹了,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回家陪着母亲!” 言罢,青伊便离开了。 她自那天险被人杀害后,便一直心中忧虑。后来夫子让她们搬来学堂边上,姑父一家也不知去向。 青伊能够猜到,这一切都与叶凌有关。只是叶凌许久不曾回来看她。留给她的信上只说自己要去做些事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让她听夫子与娘亲的话。 “大哥哥,你去哪儿了,青伊好想你啊!”青伊手里握着一根簪花,向着新家走。 不渡与自修见青伊如此,也不敢再去招她讨厌,只好相互瞪了一眼,自回庙、观去了。 方才回答了夫子问题的宋明最后一个离开,只是他不住在镇子上,而是住在太岳城里。 太岳城此时四门紧闭,出入不得。可宋明却不受限制,来去自由。 刚进了城没走多远,迎头却是一队宝辇龙驹,上头尽是些峨冠博带的儒雅书生。这些人无视来往的兵卒,书生意气,谈笑自如。 “宋明!” 队伍里一人招手高喊,宋明抬头去看,正是大学士顾思岚的儿子,顾书辞。 这些人俱是国子监的学生,出身不凡,大都是世家豪门子弟,因此无惧满城的士兵。而顾书辞身为文渊阁大学士之子,修为出众,文采斐然,自然而然成了众人魁首。 宋明笑着答话,被顾书辞一把拉起,放在身前的踏雪龙驹上,笑着道:“我等要往天兴阁共庆佳节,你既然下学了,何不一起去,有你最喜欢的雪云酥呦!” 宋明笑道:“我被你禁锢在此,想逃也逃不掉。” 顾书辞微微一笑,请拍马颈,龙驹立时四蹄如风,速度极快。 这些人身下皆是些奇珍异兽,如这踏雪龙驹便有龙族血脉,因此速度极快,不多时便来到了天兴阁。 这天兴阁离国子监与钦天监不远,不过是这些文人墨客集资所造的消遣娱乐之所,可后来渐渐成了身份与才学的证明。 能入天兴阁者,方可称大乾一流儒生! 登堂入室,只见:“明晃晃灯明璀璨,金灿灿满目琳琅;垂地云罗,水色荡漾,充室烟霭,紫秀檀香;淡雅梨案,列摆大堂,雕花点缀,琨壁轩窗;丹青妙笔,锦绣文章,墨海弄潮,文人疏狂。” 抬眼看,两侧玉柱上各挂一联:“ 笔耕春秋,有余闲,观日月星辰,三山五岳,何顾栉风沐雨,人生如寄。 怀抱古今,逢佳客,论礼义廉耻,四书六经,不忘济世安民,大道乾坤。” 最上头金匾悬挂:“天兴阁”,取意天命所归,吾辈当兴! 众人纷纷走进来,各自寻了位置坐下,立马有婢女仆从送上,珍果奇味,琼浆玉液,以助其兴。 顾书辞坐于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还招呼着宋明坐在他身边,特意要来一盘雪云酥。 此酥取极北冰雪,汇同云糖、宸面,以秘法所制。闻来如置身峰顶,嗅风感云;入口滑而不腻,有冰凉之意直透心神。咽下后更是唇齿留香,不觉回味无穷。 此等奇珍,若非是与皇宫大内有渊源者,实难得之。 众儒生此刻早没了往日学堂肃穆,各个推杯换盏,放浪形骸,好不自在。 顾书辞与众人一道,说笑对饮。身边的宋明只顾着食用面前甘味,对这些儒生的事充耳不闻。 不多时,自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明眸雪鬓,官衣赤红。正是李太岳。 李太岳出身国子监,与这里不少人为同窗好友,因此今日也收到请柬。 顾书辞赶紧起身笑道:“太岳何故晚来?” 李太岳还礼道:“朝事繁杂,故而来迟。” 有人便道:“太岳晚来,当罚!当罚!” “当罚!当罚!”众人一齐起哄道。 李太岳一笑道:“我自罚三杯!”说着,他便举起杯来,连干三杯,寻了个位置坐下。 又过了些时候,门外又走进来一人,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衫,头戴玉冠,腰系玉带,正是大乾王朝三皇子,百里澍泽。 众人一齐起身施礼:“见过三皇子!” 百里澍泽还礼道:“今日共庆佳节,无尊卑之分,各位不必拘礼。” 言罢,他便迈步来在主位上坐下,自是无人敢让三皇子罚酒,众人继续谈笑风生。 百里澍泽转头一看宋明,笑着道:“宋明,今日为何下学这么早?” 宋明嚼着雪云酥,有些无奈的道:“夫子说今日节庆,因此只学半日。路上遇见顾大哥,把我给抓来了!” 百里澍泽闻言一笑:“要是遇见我,我也一定把你给抓来!” 多了些时候,有人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对众人道:“今日宴酣之乐,不能没有诗文助兴,还请各位不吝笔墨,以助酒兴!” 此言一出,便有人随声附和。 一人自告奋勇,举着酒杯站起来道:“ 逐歌邀众客,佳节庆华筵。 把盏休辞醉,平生片刻欢。” “好!” 有人出声相夸,亦有人摇头轻笑。不过这是宴会第一首诗,不过是抛砖引玉之作。 紧接着便是舞文弄墨,诗词纷纷呈于众人面前。 宋明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小声对顾书辞说了句什么,便起身跑开了。 转过屏风,便是内堂,这里没有人在。 可宋明一双眼睛却盯着一处角落,不多时,一只抓着酒坛的手伸出来:“你也要喝吗?” 宋明迈步走过去,只见那里倚坐着一个人,手捧着酒坛,怀中抱着一柄木剑。正是叶凌。 宋明道:“你不是儒生,为什么会在天兴阁?” 叶凌闻言一笑:“为何不是儒生,就不能在天兴阁?” 宋明一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发问,而是手指掐动,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了,不用你说,你叫叶凌对不对?” 叶凌闻言一愣,旋又笑问道:“你会算命?” “差不多,不过这应该叫推演天机。” 叶凌点点头,再问道:“那你能帮我推演一下,我是否能够平安离开太岳城?” 宋明闻言,又闭上眼睛掐算,只是很快便摇了摇头。 “不能?” 宋明又摇了摇头,皱眉道:“是我觉得不值。我看不透你的命数,若是强行推演,我会遭到天罚。或许是我的力量不够,若是我爷爷,应该可以推演出来。” “你爷爷是何人?” “他们都叫我爷爷国师,我和爷爷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钦天监,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让我爷爷给你看看。” “钦天监?老国师宋景合!”叶凌心中暗自想起这位名声在外的老神仙,嘴上却笑着道:“不用了,不麻烦你爷爷了。” 宋明也不勉强,看着叶凌手中的酒坛,又问:“你也喜欢喝酒,为什么不出去和他们一起?” 叶凌轻笑一声,眼神轻蔑:“道不同,岂能同日而饮?” 宋明似懂非懂,又道:“那我陪你说说话吧,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 “哦?”叶凌来了兴趣,问道:“为何?” “爷爷说他们都是高粱子弟,整日醉生梦死,于家于国于天下都毫无用处,让我离他们远一些。只可惜后世之人翻看史书会夸耀他们的风流,传颂他们的文墨,却不知引以为鉴,悲哀透顶。” 叶凌脸色漠然:“你爷爷说的对。” 第四十四章 澍雨相送入皇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宴席酣乐,众人吟诗作对,大醉酩酊,放浪形骸。 李太岳坐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他自刚来时饮下三杯酒后,便坐在位子上愁眉不展,滴酒未喝。 眼看着众人吟诗答对,李太岳轻轻摇头,起身往主位的百里澍泽面前辞别:“三皇子,朝中政务缠身,太岳实在无此闲情雅致,先行告辞了!” 未等百里澍泽出言,一旁顾书辞抢着道:“李大人心系社稷,胸怀天下,自然不比我等清闲。但不知李大人入朝以来,建树如何了?” 李太岳脸色微微低沉,一言不发。 他本与顾书辞等同在国子监,只因给朝廷呈上治平十三策,主张变法,为太子百里长空赏识,提拔到朝廷。 在场之人虽面上不说,但心中多少有些妒羡。恰巧李太岳入朝不久,便有了两朝来攻,国内反叛的事情。 顾书辞接着道:“如今满城风雨,太子也被禁足在府上,李大人还是要小心才是呀!” 李太岳冷哼一声,正欲拂袖而去,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宋明扯住了袖子:“李大人,我有一事不明,希望李大人能够见教。” 李太岳本就怒火满腔,听宋明如此说,险些发作。但突然他注意到宋明眼中别有深意,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跟着宋明走到内堂。 刚进到此地,便听叶凌道:“李大人乃是朝廷栋梁,如何同这些败类腐儒为伍?” 李太岳认得叶凌,赶紧上前道:“叶大人……” 话未说完,叶凌赶紧摆手:“我已经辞官,当不得大人二字。” “叶……凌,”李太岳随即改口:“如今满城都在抓你,你怎还在城中?” 李太岳不知抓捕叶凌的缘由,可他仍认为叶凌是个好人。 叶凌反手取出一枚储物戒指,递给李太岳:“李大人看,这该如何处置?” 李太岳未敢接,眼睛看向门口。宋明笑道:“这内堂是这些人为了御女寻欢所设,什么动静也不会让外边听见。” 闻此言,李太岳稍稍心安,这才接过储物戒指一番探查,立时大惊失色:“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叶凌道:“李大人,你以为该如何是好?” 李太岳默然不语,难不成要举刑刀弑君上? 叶凌见他如此反应,自嘲一笑:“算我有眼无珠,告辞了!” “且慢!” 李太岳叫住叶凌,沉声道:“事关重大,本官不能擅自做主,此事我会禀明太子与右相,听他们定夺。” 言罢,李太岳握着储物戒指,转身离去。 叶凌也不阻拦,自语道:“但愿世间仍有经世济民之人!” 酒宴过半,百里澍泽突然起身道:“诸位,我与母妃有约,要前往皇宫,先行一步了!” 众人闻言,起身相送:“送三皇子!” 宋明趁着机会,也偷溜出来,回钦天监去。 入了门,他便直往塔顶,只见观星台上盘坐着一白衣老者,正是大乾国师宋景合。 “爷爷!” 宋明走过来,靠在宋景合身上,笑着道:“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宋景合眼也不睁的点点头:“爷爷已经知道了。” “真的吗?”宋明直起身,看着宋景合,问道:“那爷爷你说他能躲过这一劫吗?” 宋景合叹息一声:“天机不可泄露,只是爷爷更希望本没有这一劫。” …… 皇宫此刻早已经戒严,只是诸位皇子依然可以往来出入。 三皇子的车驾入了皇城,百里澍泽便走下来,令周围的随从都出去,到城外等候。 待四周无人,百里澍泽才对着马车道:“出来吧,这里没有其他人在。” 车底,叶凌抽身而出,立在百里澍泽面前。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隐瞒住,只是想知道百里澍泽的态度。 百里澍泽笑道:“胆大包天,这个时候敢进皇城,难道不是自寻死路?” “若没有三皇子相助,我怎么可能进来?”叶凌亦笑道:“只是三皇子与二皇子是一奶同胞,为何会帮我?” “二哥?”百里澍泽有些疑惑的道:“为何要提我二哥,难道这里面有他的事情?” 叶凌也不隐瞒,出言道:“我三弟吴情就在他手上,如今生死未卜。便是我的性命,他也当很有兴趣。” 百里澍泽不信,一招手,车里有一套衣服飘然落在叶凌面前:“换上衣服,扮作我的随从。我虽不知你为何要进皇城,但并不愿告发你。因此你也别连累我,谋逆大罪我可也当不起。” 叶凌见百里澍泽笑意坦诚,便信了他,换上衣服,装扮成了宦官仆从,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往一处宫殿去,路上,百里澍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进皇城?” 叶凌也不掩饰:“满城搜捕,我早晚落网。倒是这皇城中,最是安全。” 百里澍泽闻言一笑:“有理!” 来在一处宫殿门口,有婢女赶忙施礼:“拜见三皇子!” 百里澍泽笑着点头:“娘亲可在?” “贵妃正在殿中等候三皇子。” 百里澍泽闻言,转头对叶凌道:“随我进来!” 两人拾阶而上,来在大殿,见迎面便端坐着一位华贵妇人,正是贵妃梁昱:“ 朱透芙蓉如面,丹唇一点樱桃。粉妆淡淡百般娇,风柳香身酥妙。 选伴君王左右,笼花恰似难逃。颦蛾绣幕泪儿抛,心计不藏妖娆。 ” 叶凌抬头看这美妇人,实在不像是能够在御街阻挡宋拯出京的无礼刁妇。 三皇子拱手便拜:“孩儿拜见娘亲,愿娘亲康泰!” 梁昱笑着起身过来,扶起百里澍泽道:“早知道你会来,为娘一直等着。” 说着话,母子两个手拉着手来到位子上坐下,说的都是些家常话。 叶凌与其它宫里的仆人站在一边。听着梁昱招呼下人送上各种零食糕点:“虽说修道之人不贪口欲,可为娘知道你从小最喜这些吃食,早让人备下,就等着你来。” “还是娘知道孩儿心思。”百里澍泽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对了,二哥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太监高喊:“二皇子到!” 梁昱笑道:“这不就来了,真是不经念叨。” 一旁的叶凌心中一惊,若是在此处被百里清风认出,便是砧上肉,网中鱼,难逃一劫。 恰巧刚才送点心的下人们转身退去,叶凌也赶紧跟在后边,在台阶上与百里清风擦肩而过。 叶凌见百里清风没什么反应,暗松了一口气,殊不知两人过去后,百里清风嘴角微微勾了勾,却未多说什么。 叶凌走出大殿,却不知该往何处去。诺大皇宫,他也是第一次踏足,更不敢随便乱走,惹来麻烦。 正巧这时候,有人过来,一拍叶凌肩膀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叶凌一愣,转身看去,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太监。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赶紧低下头,一言不发。 那太监见了叶凌不说话,倒也没太在意,接着道:“正巧今天缺人手,一把这一盒点心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 说着,身后一个小太监将食盒交到叶凌手上。 “是!” 叶凌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那小太监问大太监:“为什么我们不去送?” “你懂什么,”大太监道:“咱们那位皇后娘娘现在根本不得圣上欢心。看见了吗,贵妃娘娘才是红人。咱们正好趁此机会在这伺候着,一会儿你给我机灵点儿!” “儿子明白!” 皇宫深邃,除了一些宫殿外,大部分却都是宫里下人们住的地方。说起来皇宫属于皇家,可论起来,倒是外人住的地方更大。 叶凌收敛气息,神识悄悄探查出去。发现这皇宫里的太监,也有不少修士,实力在青幽境与凌虚境之间。 人言先天阴阳,珍贵无比,所以以童子之身修行,进境更快。这些太监不少都是自小被送入宫廷,早就禁锢了纯阳之身,因此修为进境很快。 只不过在盈冲境以后,阴阳如何,便无甚大用,修士靠的是对大道领悟,才能更进一步。 叶凌小心翼翼,拎着食盒往皇后所在宫殿而去。不过如此一来倒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去在意他,只当他也是宫中仆从,少去诸多麻烦。 …… 王元忠府邸内,李太岳将储物戒指呈在王元忠面前,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下官不敢轻举妄动,还请阁老处置。” 王元忠将储物戒指拿在手中,仔细探查一番,缓缓道:“你可知道此事传扬出去,会给我大乾招来灭顶之灾啊!” 李太岳微皱眉头:“阁老的意思,是要隐瞒?” 王元忠站起身,望着窗外:“圣上以邪法增进修为,恐怕就是为了与天一搏,只是圣上做的如此隐秘,便是我等也尚不知其中隐秘。我实不知陛下究竟在害怕什么。” 李太岳点头道:“吕州,梁州,乃至魔城,藏尸岭之事,或许都与之有莫大关系。” 王元忠转头看向储物戒指,突然周身一股道势升腾,大手握住戒指,紧接着轻喝一声,手中一阵空间震荡,戒指便被摧毁。 李太岳大吃一惊:“阁老你……” “天大的祸事,由老夫来抗,大乾的朝廷,就要靠你和太子了!” 话音刚落,王元忠目光看向门口一道闪去的黑影,默然不语…… 第四十五章 深宫独院见仪容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若问皇宫深几许,不闻春意莺声。宫娥素手描枫叶,堪寄悲愁柔情。” 叶凌扮作太监,拎着食盒走了许久,看过不少宫殿,皆非皇后居所。 正待他纳闷儿时,一挥着拂尘,看上去年纪颇大的太监叫住他:“猴儿崽子,这么没规矩,乱跑什么?” 叶凌赶紧上前去,低着头道:“回公公,我是新来的,被安排给皇后娘娘送食盒,可一直找不到地方。” 老太监闻言笑了笑:“这倒也怨不得你,谁让咱们皇后娘娘住的偏呢,来来来,咱家给你指路,沿着这座桥往东,看见一处院子,那就是皇后娘娘的住所,快去吧,可别在东张西望的了!” “谢公公。” 叶凌逃也似的离开,不想与宫中之人耽搁太久。 过了桥往东,果然见到一处小院,门前有庭柳两株,地上却不见过多枝叶,看得出是时常打扫。 来在门口向内看,院中如寻常农家,有水井磨盘,一只小黄狗边跑边吠,提醒着有叶凌这个生人。 不多时,自屋中走出来一个婢女,不过穿着也是麻布粗衣,不似宫中婢女的装扮,问叶凌道:“何事?” 叶凌赶紧道:“是给皇后娘娘送食盒的!” “原来是这样,”婢女闻言点点头道:“那你就送进来吧!阿黄,不要叫了!” 小黄狗给呵斥一声,闭上嘴摇着尾巴,可仍旧跟叶凌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跑来跑去,眼中的警惕也未放松。 叶凌迈步走进去,只觉得小院一股清幽之意漫来,不如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却令人无比心安。 那婢女掀开门帘,让叶凌走进去。 只见小屋不大,里头也只有些桌椅,并无装饰摆件;靠墙的一边,放着一台织机,一个着素衣的女子正坐在机前织布。 栓布、织布动作自然熟练,一气呵成,怎么也要有些经验才会如此顺畅。 叶凌站在原地,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位织布女便是大乾王朝的皇后。 一旁的婢女见叶凌愣在原地便道:“你怎么还不拜见皇后娘娘?” 叶凌刚要说话,皇后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来笑道:“不必多礼了,说来也是。谁能想到一朝皇后会住在这种地方纺线织布呢?” 叶凌微微抬起头,看向皇后,立时惊为天人,但只见面前佳人:“ 一枝寒玉露凝香,秀色何须粉黛妆。 碧水清荣波浩浩,流云翩婉月茫茫。 明眸浅笑春风柳,顾盼照羞琥珀光。 几许温柔缘份散,空留罗佩断人肠。” 面前的正是大乾王朝皇后,孟婉宫。 孟婉宫走到椅子上坐下,问叶凌道:“给我送的是何物?” 叶凌半响才被身旁婢女给拍的回过神来,赶紧道:“只是让我将食盒送来,再不知其它。” 孟婉宫摆摆手,婢女便接过食盒走了出去。 “你不是宫里的人。”孟婉宫平静的看着叶凌,一双秋水明眸十分干净,似乎能够看穿世间一切虚妄。 不过此言一出,叶凌却是心头一惊,赶紧道:“我是新来的。” 孟婉宫微微一笑:“你不用瞒我,也瞒不住。你不是下人,一眼便能认出。” 叶凌直起身,看向皇后,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多时,婢女走回来,孟婉宫便招呼婢女接着去织布,也不去管叶凌。 叶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着织机声响,叶凌不禁问道:“皇后贵为后宫之首,母仪天下,为何还要做这事?” 一旁的婢女转头看他,脸上满是不解。虽然宫中议论纷纷,这可也不是一个下人能够当面发问的。 “为何不能做这事?”孟婉宫笑道:“即便身在后宫,也终究是人,做什么,不做什么,不该由他人来决定。我是皇后,却也是我自己,人总该先是自己,再是其它。” 叶凌默然,转身要离开,却被孟婉宫叫住:“宫中不能随意走动,你要去何处?” 叶凌不答,他也不知该去何处。他本以为救出曲知允后,便要将山谷中的事情公之于众。但他选择了交给别人。 他来到太岳城就是为了找寻三弟吴情,可到现在一无所获,甚至不知何去何从。 来到皇宫不过也是一时兴起,还险些自投罗网。如今被他人问起,实在不知回答什么。毕竟他从来没有过一个答案。 孟婉宫道:“去院中帮我打水吧。” 叶凌闻言点点头,迈步走出去,来在院子里的水井边上,里头水纹平静,寂然无声,倒是让叶凌不由得坐在井边,思索着事情。 院子里那只小黄狗摇着尾巴,伸着舌头,在叶凌身边走来走去,似乎没再把他当敌人。 暮色渐深,水缸里依旧是空空如也。 婢女走出来,见叶凌坐在水井边上发呆,没好气的道:“在宫里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下人,把主子的话当耳旁风,跑到这里偷懒!” 叶凌闻言,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身拎过水桶,连打了几桶水,将水缸装满。 孟婉宫自屋中走出来,招呼叶凌和她做到院中的石桌边上,婢女来送上清茶,便回屋休息了。 孟婉宫道:“可惜我这里无有好茶待客。” 叶凌笑了笑,端起杯道:“好物要有识货的人相衬,我不懂茶,更分不出好坏。” 话音刚落,叶凌轻泯了一口,随即脸色一皱,强忍着吐出的感觉,一点点咽下去。 孟婉宫笑道:“咽不下去也无需勉强。”说着,她也喝了一口,却十分从容。 叶凌不解:“这根本就不是茶,只是寻常树叶而已。” “就是寻常树叶,”孟婉宫道:“我只是将树叶放在茶杯里,以水冲泡,你便将它看作是茶。到底什么是茶,看的是叶还是碗呢?” 叶凌不答,低头看向杯中的叶片,似有所悟。 孟婉宫接着道:“你就是叶凌吧?” 叶凌一惊,下意识的问道:“皇后怎么知道?” 孟婉宫笑着指了指屋子里的婢女:“静儿每日都要出去与人闲聊,寻些外界的趣事来讲给我听,你闹的太岳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我虽在这院中,也是有耳闻的。” 叶凌自嘲一笑:“想不到我会如此出名,始料未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孟婉宫看着叶凌道:“至少还算得自由,不需作茧自缚。” “可是谁能自由呢?”叶凌看向门口柳枝:“柳絮随风远去,人世又何尝不是?” 孟婉宫又笑:“我听说你曾当上朝中大臣,怎么又离开了?” 叶凌苦笑:“不过是做别人手中棋子,入了棋盘便身不由己,你以为自己是冲锋的将军,其实不过是下期人用的一个诱饵,一个弃子,一个从未放在眼里的玩偶罢了。” 孟婉宫笑而不语,低头喝着“茶”。 叶凌站起身,看向皇宫的北边,眉头微微皱紧。他神识强横,隐约自那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道韵,只是这熟悉感是他不愿意再见到的。 “想看就过去看吧,”孟婉宫道。 叶凌收回目光:“那边有什么?” 孟婉宫摇摇头:“我好久没有出过这个院子,对皇宫也不了解。” 叶凌好奇,为何孟婉宫身为皇后会这样生活,只是他没有问,而是道:“百里龙腾他……” 孟婉宫摆手止住叶凌的话:“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他的事,我一概不知,更不想知道。”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伸手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来,一饮而尽:“或许我回不来,就喝不到了。” 言罢,叶凌施展玄天残影,身形消失不见。 孟婉宫看向门口,暗自微笑:“你看中的人,果然很好。” 此时夜色已沉,皇宫中大都已经静谧。只是北边的一处空地上灯火通明,不少人正在加班加点的施工。 这正是百里龙腾请来神器城的墨家神匠,为自己建造的修炼大阵,据说可以汇聚四方灵气,使得修行事半功倍。 一旁有司礼监太监赵煜守着,加班加点的赶工,务必要尽快完成。 一处屋顶,叶凌立在瓦片上,朝下看去。令他熟悉的那股道韵转瞬即逝,再就失了方向,才令他来到这里。 突然,赵煜似乎注意到什么,起身便踏空而去,令叶凌如临大敌,不敢稍有异动。 不过好在,赵煜并未朝着叶凌,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可没过多久,叶凌便见到旁边的屋檐上出现一个人。那人也注意到叶凌,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那人满脸的无奈:“我是上辈子欠他的?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上!” 叶凌眉间一挑,这人正是偷天换日岳逐风。 岳逐风转眼间来到叶凌身侧,没好气的道:“我怎么就甩不开你了,如今到这戒备森严的皇宫里,也能见到你?” 叶凌微微一笑道:“这危险之地见到故人,难道不该开心?” “呸!”岳逐风没好气的道:“我可告诉你,你别再跟着我。”言罢,他便离开了。 叶凌此刻倒是心中起疑,岳逐风与明骤雨先是来到太岳城跟踪魏寻欢去了城外的山谷,如今又跑进皇宫,这其中缘由恐怕不简单。 毕竟叶凌已经发现了百里龙腾借邪法修炼之事,不知这次又会有什么收获。 第四十六章 尸山血海映苍冥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无边,一道身影在皇宫里迅速闪动,落在一处屋檐之下。 现出容貌,正是司礼监太监赵煜。 赵煜看向拐弯处,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低着头,缓步往前走。 待离近后,看清是赵煜,急忙施礼道:“拜见二祖宗。” 赵煜点点头,仔细看了看二人,问道:“可见到有什么可疑之人经过?” 两个小太监相视一眼,尽都摇头表示不知。 赵煜无奈,他二人俱是肉体凡胎,自是察觉不出什么异样。于是,他便摆摆手示意二人退去,自己继续往前找。 殊不知,又过了一个转弯处,两个小太监只剩下了一个。 …… 皇宫内院有灯明如昼之地,更有昏黑无人之处,僻静所在,阴森寒冷,令人毛骨悚然。 岳逐风站在一处宫墙以外,不多时便见一小太监走过来,苦着脸道:“这老太监还真能追,险些被他抓到。” 岳逐风不以为意,道:“好在你活着回来,不需要我给你收尸,知足吧。” “你咋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可是差点就死在老太监手里了。” “所以我说的是我知足,省了不少心。” “……” 二人不再斗嘴,一个闪身跃过了宫墙,进到了大院子里。 角落处,叶凌缓缓探出身子。刚来的太监正是易过容的明骤雨,只是不知他二人到宫中何事,看样子是在找东西。 想到此,叶凌亦施展身法,跃过了宫墙,来在院中。 院子广大,近乎一个小型广场,北边一间宫殿,大门紧闭。院落中央,是一处类似阵坛的建筑,周围刻画深奥道纹,看一眼,叶凌便觉得头晕目眩。 明骤雨和岳逐风立在阵坛边上,岳逐风伸手取出一块散着淡淡光辉的晶石。 一股柔和道力注入其中,霎时间便道韵流转,引动了整个阵坛运转起来。 这明显是一处传送阵法,只是与叶凌在各处城池里使用过的不太一样。 道纹闪亮,阵坛正中央处八方之位发生异动,阴阳鱼的图案缓缓显露,不断流转。 明骤雨和岳逐风相视一眼,便闪身站到了阵坛上,随着一道白光笼罩,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可就在白光即将结束时,叶凌也闪身投了进来,随之而去。光辉散尽,阵坛如故。 …… 巷子里,高和与几个太监迈步往前走,正撞见找寻而来的赵煜。 赵煜赶紧施礼:“干爹!” 高和皱眉问道:“不去监工,跑来这里做什么?” 赵煜道:“儿子监工时感到有人在暗中窥视,便前来寻找,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人影。可能是儿子弄错了,我这就回去。” “等等!” 高和心思深沉,仔细一想后立即道:“马上派人沿着这一路搜寻,要快!” 赵煜闻言,立即招呼人手开始搜查,果然在一处墙角,见到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太监。 高和闻听赵煜的话后,几乎是瞬间施展身法来到了那间院子里,但只见小院如旧,阵法看不出有何异动。 只是高和有不灭境修为,吉凶祸福在冥冥中自有感悟,此时他心中揣揣不安,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难道真是事与愿违,前功尽弃?” 高和走出院子,赵煜急忙上前道:“干爹,要不要立即封锁皇宫,全面搜捕?” 高和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道:“什么人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言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赵煜眉头一挑,他自然不会信了字面的意思,却不敢违背高和命令,只好皱着眉头回到监工的地方,久久不能释怀…… …… 神光消逝,叶凌还未睁开眼,便觉得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周围,令人作呕。他急忙以道力护住周身,隔绝内外,方才好些。 叶凌举目而视,只见漫天血光如同炼狱,空气中血雾漫漫,若非修士,根本睁不开眼。 往外看去,此处像是一座大能前辈所开辟的小世界,内中法则令叶凌有所不适,一身修为似乎难以全部发挥,有所限制。 还未迈步,只听见脚下一阵清脆响声,低头看,却是满地的白骨,铺就了整片大地,一直延伸向血雾之中。 叶凌眉头紧锁,这里的景象,令他想起了当初进入过的魔域:“难道百里龙腾与魔族还有何瓜葛不成?” 想到此,叶凌施展身法玄天残影,朝着血雾当中前行,神识外放体外,警惕着四周安危。 不多时,叶凌抬眼看去,正是一副修罗景象:“漫漫苍冥耀赤茫,尸肉做土血成行。魔气如魅充炼狱,死亡做伴绕身旁。滚滚腥水浮残躯,层层枯骨堆山岗。惨死阴魂散不尽,头颅落地目还张。远看魔城连成片,随风邪笑正猖狂。” 叶凌心念大震,几乎难以行动。当初在魔域当中虽然景象惨烈,却大多只是魔族尸身,而且不算多。 可如今身处之地,根本就是人族尸骨堆积出来,内中不乏血肉模糊的刚死之人,实在令人一时难以接受。 看到此情此景,叶凌才突然意识到为何当初魔域一战,三教修士不惜一切代价要将群魔镇压。 愿的便是眼前景象再不现于世间! 稍稍收拾心思,叶凌悄然往前头的魔城行进。 这魔城要比当初接屠魔令去的那座小太多,只是满地血肉,衬托的狰狞可怖数十倍。 城门大开,两边城墙上挂着数具尸体,能看出生前俱是修为境界不凡的修士。只是他们的气血之力不知何去,尸体惨不忍睹,似乎遭受了惨绝人寰的酷刑,在绝望中死去。 微微靠近,叶凌似乎都能听到怨灵在空中哀嚎,令人心生恐惧。 正这时候,城内突然有了动静,叶凌急忙躲在一堆血肉后边,小心查看。 出来的是两个魔兵,推着一辆大车,上头堆满了人的尸体,这些尸体不约而同的是因被抽干气血之力而死。 那两个魔兵把车推到一边,便坐在边上拿过尸体啃咬吃肉。 由于这里的人尸实在太多,他们根本毫不在乎,每一具尸体只会吃些特殊的部位,比如心脏,脑髓等等,至于四肢根本就是咬下来随手丢掉的。 叶凌看着眼前一幕五味杂陈,只是情况上不明确,他也不好轻易动手。 这一车估计要有数百个尸体,魔兵食量宽大,很快就将这些尸体啃咬损坏殆尽,随后便推着空车回去了。 叶凌面无表情的扫过地上的碎肉,闪身走进来魔城。 魔城当中虽依旧血雾弥漫,可没有了满地尸体,看来那些魔兵会特意将尸体给送到城外去。 城中虽有些巷陌,却见不到魔族的身影,刚才送尸体的两个魔兵也不见了。 城内有民居,只是不见人气,似乎空置无物。 叶凌神识探查,感到远街有东西靠近,急忙躲进一处小院里。不多时便见另外几个魔兵推着车走向城门外,上头的尸体比方才还要多。 叶凌不敢轻举妄动,继续潜身缩首往城中行进。 越往里去,越感到魔气浓郁,血煞逼人。几股修为境界高深的气势在各个方向散溢而出,令叶凌不敢随意靠近。 城中心依旧有不少魔兵与魔将,甚至还有许多人族! 叶凌神识探查,见这些人族衣衫褴褛,却又骨瘦如柴,有气无力的强撑着身子;脸色惶恐不安,是对死亡与未知的恐惧。 那些周围的魔将随意的从人群中抓出人来,放在嘴里啃咬,血腥画面不堪入目,直听着血水与碎肉掉落在地的声响,便已经令人胆寒。 城中心有一个血色大殿,阴损恐怖,万千幽灵在空中飘荡,日夜号哭不止;血煞魔气将大殿笼罩,只是看一眼,叶凌便觉得心神受震,还一会儿才缓过来。 不多时,那大殿门突然大开,一股来自地狱般的阴腥之气骤然散发,狂风将这里的人族尽都包裹其中,如有吸力般把他们都裹挟到大殿内。 殿前广场上的数万人族,顷刻间便没有了踪影。紧接着大门紧闭,哀嚎之声也再听不到,只剩下浓浓血气充斥眼帘。 不知过了多久,血殿大门再一次被打开,里头的阴风裹挟着一堆人尸血肉,丢弃在大殿广场上。 刚才还活生生的几万人族,如今便成了这些被吸干血气的尸肉。 边上的魔将便指挥着魔兵推车来打扫,这些尸体虽然没有气血之力,可对魔族依旧是难得的补品,可以随他们处置。 魔兵们一边打扫,一边啃食着尸体,挖出来的心肝与脑髓要送上去给魔将食用,因此这些尸体在送到城外前,便已经要被损坏了。 魔兵们也会暗中昧下些完整的尸体,留着送到城外后自己挖出心肝与脑髓食用,就如叶凌刚来时见到的那样。 广场上的尸体都被装在车上运走,每个魔兵嘴里叼着一只血淋淋的大腿,各自离开。 之后不久,便又有一堆魔兵与魔帅押着人族来到广场上,等候他们的是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悲惨命运。 躲在暗中的叶凌身躯几经颤抖,纵然是落在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正待他要离开的时候,背后突然一股魔气升腾,两个魔兵不知因何走到此处,见了叶凌便嘶声咆哮,举着枪棒便冲了上去。 叶凌心中一惊,急忙回身:“暴露了!” 第四十七章 前因后果险逃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茫茫血雾之中,两个魔兵嘶吼着朝叶凌冲过来。他们虽灵智不高,却肉体强横,只靠横冲直撞,也能够与人族修士缠斗。 叶凌脸色一沉,背后木剑锋芒毕露,只留下一道残影,鲜血溅撒满地,两颗大魔头落在血泊中,与身子相离。 叶凌不敢耽搁,立即施展身法逃遁而去。 听得两个魔兵的叫喊,广场上的魔将与魔兵便赶了过来,见到尸体,立时勃然大怒,嘶吼不止。 魔将一边指挥着魔兵开始寻找凶手,一边去招呼其它魔族来帮忙。 一时间,半个魔城都开始调动,街巷当中,尽是魔兵、魔将在四处搜寻。 一间小院里,倒着几个魔兵的尸身。岳逐风与明骤雨靠在墙边探查着外头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们暴露了?”明骤雨紧皱眉头,有些想不通。 岳逐风沉声道:“不管怎样,先在这里躲避一时,再想脱身之计。”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立在房檐上,舔着嘴唇直笑:“这么好的血食,还想跑去哪儿?” 两人抬头一看,是一个孩童,扎着朝天揪,脖子上带着金环,咧着嘴怪笑。 岳逐风脸色煞白,脱口道:“天魔童子冯小心!” 明骤雨亦是大惊,这冯小心可是人族魔修,嗜血如命。更有不灭境巅峰修为,他二人根本不是对手。 冯小心笑着道:“乖乖被我吃了,让你们少些痛楚!” 说着,冯小心周身魔气升腾,一双手上血红如茫,朝着二人抓来。 “走!” 岳逐风与明骤雨身法鬼魅,立即翻墙而逃。 冯小心咧嘴狂笑:“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三人两前一后,在魔城中穿梭,竟然分不开距离,倒是令满城的魔兵与魔将尽都开始帮着追捕。 岳逐风道:“早听闻过天魔童子的鬼足魔影,今见果然厉害,竟丝毫不慢于我的蹑影追风和你的电流星散!” 明骤雨不以为然的道:“若不是他修为高于我们一境,我保证他此刻连我们影子都看不到!” 另一处宫殿前,一黑衣中年人与一衣着简单,身姿妖娆的女子并肩而立,正是黑袍魔手风无量与勾魂魔女,纳兰轻柔。 纳兰轻柔笑着道:“原来是有老鼠闯进来,难怪这些呆头呆脑的魔族在四处吵闹,搞得人家修炼都静不下心。” 风无量抚着短须,道:“看这二人的身法,颇有神偷鬼盗的影子,莫非是鬼蜮和神游的弟子?” “管他是谁的弟子,”纳兰轻柔撅着嘴道:“真是讨厌极了,冯小心那个废物,这么久了连两只老鼠也抓不住。” 风无量道:“你先回去吧,待我去助他一臂之力,这些日子闲的太久,正好去活动活动筋骨。” 纳兰轻柔抿嘴一笑:“那就麻烦你了,不过抓到了老鼠,可要先给我玩玩哦!这些日子实在太过无聊,正好拿这几只小老鼠解解闷儿!” “几只老鼠而已,你想要就给你!” 风无量衣袍舞动,踏空而去。纳兰轻柔觉得无趣,便转身走回大殿了。 岳逐风与明骤雨依旧奔逃,身后冯小心道势冲霄,一直巨大的魔爪凝聚在半空,朝着二人摄拿过去。 岳逐风脸色大变,他二人虽身法了得,可却并没有什么与人争斗的功法,急忙调动道力,连打出几拳,却无济于事。 魔爪震落,二人护体道韵几乎破碎,吐着血倒飞出去,险些丧命。 冯小心立在半空,周身魔气涌动,笑容灿烂:“既然你们不听话,我只好让你们吃些苦头了!” 一道魔气激射过来,却在半路被寒光斩碎。 紧接着,剑道大势洞穿天地,叶凌手持木剑,立在明骤雨和岳逐风二人身前,冷视冯小心。 冯小心不气反喜:“原来有三个,真是太有趣了!” 岳逐风捂着胸口,恨声道:“我不是叫你不要跟来,你怎么……” 明骤雨也接口道:“跑出来干什么,跟着我们送死?” 叶凌道:“我说过,喝过了酒,咱们这朋友算是交了,眼下危机,自然要站出来。” 岳逐风与明骤雨相视一眼,默然不语。 正这时候,周围的魔兵与魔将也包围过来,彻底将三人困住,难以脱身。 冯小心道:“乖乖的别反抗,让我饱餐一顿,让你们死得其所!” 话音刚落,冯小心眼神凌厉,两手间血光冲天,朝着叶凌便抓了过去。 叶凌周身剑气缭绕,斩天剑诀应声发出,剑吟声划破长空,竟然有无数道剑影在魔气血光中闪烁,破开了这一爪。 冯小心眼前一亮:“猎物总是这样让人不爽!” 说着,冯小心气势陡然一升,一股惊天动地的道势冲霄而起,狂风漫卷,将周围的魔兵与魔将尽数掀飞出去。 不灭境大势洞开,竟然令叶凌的剑道大势一瞬间萎靡不振,连他自己也是动弹不得。木剑在手中哀鸣,却是半分也抬不起来。 叶凌默然,他知道以前所面对的不灭境强者,根本就没有发动全力对付他,如今冯小心只是大势洞开,他便毫无还手之力。 “这下该老老实实的受死了吧!” 话音刚落,冯小心身影朝着叶凌冲过去,一只手展起利爪,直奔心门。 可还未等他赶到,一股阴风呼啸而至,竟然将这三人裹挟其中,卷进了一直漆黑的布袋之中。 扎紧了袋子口,风无量伸手接住布袋,立于半空中,看向冯小心。 冯小心脸上含笑,可眼底杀意却锐利了几分:“风无量,你可知道虎口夺食的下场?” 风无量面无表情的道:“你也该知道我们现在身处何地,这些人怎么混进来的,又来了多少人,不审清问明,那位岂会善罢甘休?” 冯小心闻言略一沉思,旋又道:“既然如此,你带走一人便是,剩下两个给我留下。这可是上好的血食,勾起我的兴趣可绝对不会放过!” 风无量摇摇头:“这里还不是你来主事,怎么发落也轮不到你来决定!” “风无量,别以为你境界高我,我便怕了,杀你,不过看我心情!” 冯小心嘴上毒恶,可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不灭境与天象境虽只差临门一脚,却也有天壤之别。 “既如此,我随时恭候!” 言罢,风无量黑袍舞动,脚下狂风大作,黑漆狂风将他整个人卷入其中,随后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冯小心似笑非笑,眼神冷到瞪了一个魔兵,那魔兵便立时爆体而亡:“风无量,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嘴里!” …… 魔城一处僻静之地,风无量把腰间的口袋取下,打开袋口,将三人放了出来。 “是你!”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叶凌才认出眼前的风无量。当初在魔域时,他被玲珑福地的李幼清追杀,恰巧撞在他身上。 后来叶凌被贾之言紧逼,也是风无量救了他一命。只不过风无量只觉得是叶凌救了他,才没让他身份暴露。 风无量微微一笑:“又见面了,我这摄魂袋的滋味如何?” “摄魂袋!”未等叶凌回答,背后明骤雨惊呼道:“你是黑袍魔手风无量!” 风无量点点头:“所以你们还是别动什么歪心思,老实待着,我不是冯小心那种嗜血如命的人。” 岳逐风与明骤雨相视一眼,根本不敢有动作。他二人身上带上,想从一个天象境大能手里逃走,根本是痴人说梦。 叶凌看向风无量,问道:“为什么要救我们?” 风无量笑道:“当初在魔域,你帮了我一次,使我不至暴露身份,坏了大事。我虽是魔道中人,可也知晓知恩图报的道理。” 叶凌心思一转,那次只是碰巧罢了,不过世间的事,皆是由机缘巧合四字所造就,提起来真是玄妙无比。 风无量接着道:“我不问你们为何跑进这里,更不问你们的目的。现在我就送你们离开,只是此间事,不可对外人道!当然,就算你们说了也不会有人信,若是有人信,你们也就活不成了!” 言罢,风无量伸手朝面前虚空一点,空间法则扭曲起来,形成了一道混沌漩涡,沟通内外。 叶凌冲风无量拱手一礼:“谢过救命之恩!” 风无量面无表情:“自此两不相欠,再见面,必杀之!” 叶凌心头一震,也不再多言,与岳逐风和明骤雨一起跳入混沌漩涡中离开。 漩涡关闭,风无量叹息一声,道:“怎样,你来是要害我不成?” 不知何时,风无量背后站着一体型微胖的和尚,这和尚似笑非笑,手中的念珠上,雕刻着骷髅佛像,狰狞恐怖。 和尚默念一句佛号,道:“因果报应,不可强也。” …… 青天绿野之间,一处小溪潺潺之地,岳逐风与明骤雨盘坐在地,以自身道力修复伤势。 叶凌立在一旁观望,他们此刻已经回到了皇宫当中,所在应该是一个较大的园林里,一时还没有人会来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岳逐风与明骤雨相继睁开眼,冲叶凌道:“此番多亏有你,否则必然命归九泉。” “就凭你站出来那一刻,咱们就是兄弟,没说的!” 叶凌微微一笑,伸手取出三坛子酒分给他们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赌对了!” 三人相视一笑,拍开封泥,大口豪饮…… 第四十八章 良言相劝莫折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皆道妖魔肆虐,怎比人间猛兽?不信看那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衣冠盗寇。鹰犬作爪牙,苛政撑腰后。昏天黑地,干不尽伤天害理;低眉顺眼,磕了个头破血流。吓坏你严刑逼供,累死你终日奔走。都知道小人得志不能留,可这脏心烂肺是上头。” 醉云酿入喉,辛辣甘醇之气运行六腑,遍走五脏,使得周身舒怀,放松轻快。 叶凌看向岳逐风与明骤雨,问道:“你二人是梁上君子,虽算不得光明正大,可也不曾铤而走险,这次为何要深入虎穴?” 岳逐风与明骤雨相视一眼,似乎是对叶凌产生了信任,便道:“你跟随魏寻欢去过那个山谷了吧?” 叶凌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沉声道:“还见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是魏寻欢故意放你进去的,”明骤雨道:“不然,以你现在的境界修为,根本动摇不得那大阵分毫。” 叶凌再次额首,他也能猜到事情原委,只是并未多言,也是魏寻欢将他放出来的。 岳逐风接口道:“其实,我们实属无可奈何。是有人逼我们来调查大乾王朝皇帝,百里龙腾。” “哦?”叶凌眉间一挑:“不知可否明言相告?” 岳逐风点点头,道:“实际上,是几家仙道宗门,抓了我二人的师父,逼我们来调查百里龙腾与魔族和邪门勾结修炼之事,若不然,师父将性命难保!” 明骤雨叹息一声:“不过事到如今,已然查明确有其事。” “所以,那些仙道宗门要做什么?”叶凌问道。 岳逐风摇摇头:“不知,百里龙腾为何如此,各大宗门又在盘算何事,我等一概不知。” 明骤雨自嘲一笑:“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只求不要过早的被人清除出局。” 叶凌默然不语,只是他突然意识到,当初魔域之事,是否也和百里龙腾有关系…… …… 吕州,位于大乾王朝域内东南,本为王朝最大一州,人口何止亿万。 只可惜“灾害连连”,官府横征暴敛,百姓流离失所,以至十室九空,田园荒芜。 官道上,宋拯与季长风打马慢行,两边尽是些灾民,骨瘦如柴,两眼空洞,早不知是人是鬼。 放眼看去,只见得:“千里赤地满饿殍,只见枯木不见草。鹰鸠衔童无人赶,虫蛇堆骨筑穴巢。坟冢连连望不尽,碑前无灰验风高。死去应笑离世早,活人还苦饿明朝。” 季长风义愤填膺地道:“他们就是这样对待百姓,这就是吕州大小官员所为?” 宋拯不答,只是手里的缰绳握的紧了又紧。他来前已无数次想象吕州情景,却没想到此刻仍是心惊肉跳。 他虽然带来了赈济灾民的粮食,可现在看来,不过是杯水车薪。 宋拯与季长风离开了官道,去往边上的一个小镇子,镇子里的人都已经跑光,剩下的不过是堆堆白骨,随风乱滚。 巷陌之间,十几只野狗在游荡,见了二人便狂吠着靠近,不过立马被季长风的剑气吓退,四散逃开。 宋拯翻身下马,坐在一块石头上,叹息道:“看来朝廷几次下发的赈灾款项,都没有用到灾民身上。” 季长风恨声道:“这些贪官污吏,他们怎么敢?” 说话间,就听得远处一阵铃铛声响,有人随风高吟道:“东西走,南北匆,算来乾坤一般同。皆道命运如飘渺,实际内理自相通。身虽穷,事必躬,远离是非后必隆,不信人前来问卦,点悟迷途在掌中。” 听着话,那人来到了面前,是一身着白衣的算命瞎子,摇着扇子,手中幡子上挂着铃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算命瞎子似乎注意到面前有人,将头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随后笑道:“二位似乎有大难临头,不若让老夫给你们算上一卦,问个吉凶?不灵不要钱。” 季长风只觉好笑,道:“算命的,此地命如草芥,人皆挨饿,你却跑到这里来找生意,怕不是眼盲认错了路?” 算命瞎子闻言,笑着摇摇头道:“有缘之人,即便天各一方,人海茫茫,终有相逢之日。此地虽然荒凉,可你我有缘,自然相见。” 宋拯出言道:“老先生,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还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若是有缘,还是改日再见吧!” 季长风也道:“我们走的匆忙,身上未带着银钱,还是日后再见吧!” 算命瞎子却摇摇头,道:“老夫为二位推演前途,不急着收钱,若算的准了,日后有缘再见时会取,若算的不准,全当一句玩笑。二位虽然公务繁忙,可一两句话的时间总该是有的。” 季长风闻言,神色突然一沉,手指按在剑鞘口:“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上有公务?” 算命瞎子笑道:“二位难道忘了老夫身份,若是无这点本事,怎敢前来毛遂自荐?” 宋拯摆手示意季长风莫要冲动,自己也有些好奇,道:“既然如此,老先生看我二人此番前来吕州,当如何?” 算命瞎子站立不动,手指不断掐算,口中念念有词道:“身不由己,心有不甘;漫漫坎坷,峻岭险关;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执迷不悟,难保身全。” 季长风立时便火了:“你这算命的,如何出此不利之言?” 宋拯赶忙按住他,问道:“老先生既然说我们此行不顺,有性命之忧,那可有破解之法?” 算命瞎子摇摇头,迈开步子往前走,边走边道:“ 莫怨天来莫怨人,人心遇事总天真。 清平原本无多事,总有闲人把事寻。” 说着话,算命瞎子便走远了,身影消失,耳边却还能够听到铃铛的响声。 季长风望着算命瞎子离开的方向,没好气的道:“就是一个骗钱的找错了地方,见我们不是上当受骗的主儿,便开始故弄玄虚了。” 宋拯却没有多言,仔细回想着算命瞎子的话,似乎心里想到些什么,但没有说出来,只是暗自道:“但愿他只是个骗人钱财的吧!” 二人也不作耽搁,翻身上马,往吕州治所,奉天城而去。 顺天城外的灾民,已经被兵丁驱赶到了别处,州牧梁源率领着大小官员在五里外的浑水桥,等着迎候宋拯。 梁源看上去是中年人模样,身着官服,留着青须,气质儒雅,也曾经周游各大书院,为圣人门徒。 不多时,便听见铜锣开道,驽马嘶鸣。季长风在前,领着一干倚仗,抬着宋拯来到此地。 宋拯也早就换上了官府,下了轿,与各位官员见礼。 梁源笑着拱手:“宋大人,下官率领奉天城及吕州部分官吏,恭迎钦差!” 宋拯亦还礼道:“劳梁大人费心,我们还是进城再说,请头前带路!” “宋大人请!” 一行人便进了城。季长风特意留意了城外,却没有发现灾民,很是奇怪。 进了城更是疑惑,城中街道来往不息,如其他繁华之地一般无二,实在与他们来时所见,天壤之别。 可季长风四下观瞧却发现,城中尽是白首苍颜的老者,一路上竟连一个中年人都不曾遇见,心中不禁疑惑。 来到州府官衙,宋拯与梁源一左一右坐在首位,季长风仗剑立于宋拯身侧,底下官吏按品级落座。 宋拯看了梁源一眼,这便起身道:“听闻吕州灾情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圣上心忧,特遣下官前来赈济。” 可此言一出,底下便有一官员道:“宋大人,吕州虽然有灾,可算不得严重,如大人进城所见,百姓安居,井井有条,无需圣上挂心。” 季长风刚要说话,却被宋拯眼色止住,只好作罢。 宋拯见一旁的梁源喝茶不语,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吕州灾情,是流窜到其它州府的百姓传出去,再有其它州府的官员上奏,朝廷一直未接到吕州有关灾情的奏折,很是令人不解。 故而,宋拯与季长风在进入吕州前,便悄然离开了仪仗,两人单枪匹马的去调查,这才见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梁源笑着道:“宋大人,朝廷对我吕州情况判断不清,也是下官疏忽,我当奏明朝廷,说清实情,烦请宋大人界时当面呈交给圣上。” 宋拯笑而不语,没想到这么快梁源就要赶他走,便道:“不急,既然吕州没有大灾,可还是有部分小灾。本官此番带来了朝廷下发的赈灾粮款,需要分发给灾民。” “朝廷天恩,下官代吕州百姓拜谢,”梁源拱手道:“不过发放粮款这等小事,就交给下官的下属们去做,不劳烦宋大人了。” 宋大人心思一动,便点头道:“也好,既然如此,便要烦劳梁大人与诸位大人。本官旅途劳顿,要歇息歇息。” “早就为宋大人准备好了,来人!送宋大人去馆驿休息!” …… 夜幕降临,梁府的书房里,老管家将一封书信递给梁源道:“老爷,这是京里刚送过来的信。” 梁源打开一看,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老管家问道:“老爷,这宋拯会听你的话,乖乖的回太岳城去吗?” “他最好听话,”梁源冷笑一声,道:“不然,本官可不保证他能活着离开吕州!” 第四十九章 夜半城门险象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馆驿内,宋拯炳烛夜读,他也是凌虚境的儒家进士,修为虽不高,却依旧洞若观火。 此刻,他的神识便落在屋外的两个监视之人身上,手中书本拿倒了也全然不知。 未多时,季长风走进来,冲宋拯一拱手:“大人,床铺收拾好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宋拯点点头,放下书卷,冲季长风使了个眼色,随后季长风便自顾自的说着话:“大人,依我看这吕州灾情,不过是小题大做,咱们把赈灾粮款交给梁大人就回去复命吧!” 趁着说话之机,宋拯来在窗边,手中一股浩然之气迸发而出,朝着窗外两个监视的人便缠绕上去,法家功法画地为牢,将二人死死困住,动弹不得。 季长风立即闪身出了房门,反手两掌将二人震晕,拉到了屋内。 “这吕州果然有问题,”季长风沉声道:“不然梁源为何要派人监视大人?” 宋拯迈步走过来,沉思片刻后,说道:“本官不能轻出,以免打草惊蛇,长风你立即出去打探一番,务必小心!” “大人放心!” 季长风转身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中…… …… “酒已喝完,我们该告辞了!” 御园中,岳逐风与明骤雨将空酒坛放下,对叶凌说道。 叶凌点点头,亦拱手道:“望令师无恙!” 明骤雨皱眉问道:“你难道不和我们一起离开?” 叶凌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快走吧!” “既如此,你也千万小心,日后再见,还要把酒言欢!” “一定!” 岳逐风与明骤雨身形几经闪烁,便消失在了宫墙之间。 叶凌丢下酒坛,重又换上那身太监服饰,回到了孟婉宫的小院里。 石桌前,孟婉宫仍坐在边上,杯中茶水尚温,似乎是料定叶凌还会回来。 叶凌走上前,孟婉宫笑着道:“难得你离开前还回来看我。”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说着话,叶凌坐下来,端起手中的茶杯,饮了一口。只是他现在心思很乱,喝不出什么滋味。 过了一会儿,孟婉宫问道:“你要离开皇宫了?” 叶凌点点头:“只是不知该去哪儿。” “去寻你义兄吧,”孟婉宫微笑着道:“他是个好人。你看到的事情,他或许会有办法。” 叶凌也很想去找大哥徐铮,只是因为不知三弟吴情所在,所以并没有离开太岳城。 说话间,小院门口,一阵龙马嘶吼,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叶凌转头看去,车边上坐着一布衣老者,朴实无华,如同一尊石像般死寂。 叶凌认得,这是给百里皓月赶车的那位老者,这马车也属于百里皓月。 果不出叶凌所料,那蛮横的小婢女搀着百里皓月走下马车,进到院子里。 百里皓月冲孟婉宫施了一礼,小婢女却在一旁看着叶凌,冷嘲热讽:“想不到你还是个通缉犯,难怪不懂人情世故,净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叶凌不反驳,只是身上的锋芒之气犀利几分,使得小婢女脸色微变,赶紧躲到百里皓月身后去。 孟婉宫笑了笑,对百里皓月道:“麻烦你了。” 百里皓月瞥了叶凌一眼,缓缓道:“我能将他送出皇城,却保不得他离开太岳。” 孟婉宫微笑看着叶凌,似是询问,又像替答:“这就足够了。” 话不多说,叶凌随着百里皓月与小婢女往外走,孟婉宫却又突然叫住叶凌,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 叶凌刚要伸手去接,却不料孟婉宫将手缩了缩,一股天火凭空而生,将信笺烧成灰烬。 “这是我写给你义兄的信。” 叶凌不解,孟婉宫又道:“就将此事告诉他吧,我写的信又烧了。” 叶凌点点头,随即坐上了马车,赶车老者一挥鞭子,车轮缓缓驶离。 孟婉宫站在门口,望了许久许久…… 马车本不算大,坐着三人未免有些拥挤。小婢女皱着眉头嫌弃:“擅自跑进皇城,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叶凌不答,在修士眼中,何来律法刑罪,唯恃强凌弱四字而已,受律法制约,不过是因为强不过王朝罢了。 小婢女见叶凌不理自己,便也将头摆向一边,小声嘟囔着:“来不理人,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说话似的,哼!” 叶凌刚要闭目,百里皓月却又突然发问:“你和人草木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赠你脱胎养灵茶?” “脱胎养灵茶?”叶凌心中默念,今日才知道这茶的名字。 “喂!”小婢女扬着下巴:“我们姑娘问你话呢,哑巴了?” 叶凌看向百里皓月:“萍水相逢而已。” 百里皓月不语,但神情却满是怀疑。毕竟她知晓此茶的珍贵,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的送给素不相识之人? 然而,这世间之事,从来都没有合情合理。 马车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车外传来军卒声音:“卫将军有令,出入皇城,一律要下车检查!” 叶凌手按在剑上,百里皓月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转而看向小婢女。 小婢女点了点头,起身跳下马车,喝道:“你们这些混蛋,难道不知这是我家姑娘,许春公主的车?还不快快放行!” 车前的几个士卒自是不敢犯上,怎奈何指责所在,一时间拱手低头,进退不得。 小婢女气的直跳脚:“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不怕死,你们要是再不让开,我保证你们都活不过明天!”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人轻笑:“珠儿姑娘,你就不要难为他们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对咱家说。” 小婢女珠儿回头一看,就见司礼监首席太监高和与同为司礼监太监的赵煜,张漠。 珠儿脸色煞白,内相到此,她怕是没有了说话的份儿,实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众军士反倒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施礼道:“拜见高公公!” “免礼!” 高和站在马车前,似笑非笑的冲车里道:“公主殿下,朝廷法度在此,还请公主不要让咱家为难。” 马车里,悠悠传来百里皓月的声音:“奴才也配来检查我的车?” 高和面不改色,依旧礼节得体:“公主此言有理,只是非常之时,必要行非常之事。公主殿下一向识大体,顾大局,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更何况,公主向来孝顺皇父,自是不会违背陛下的圣命!而且公主平常深入简出,从不过问朝中之事,自然不会与叛贼乱党有什么瓜葛,奴才夜只是例行公事,公主定会理解。” 叶凌看向百里皓月,高和的话将所有路皆堵死,他实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搪塞,因此周身道力暗动,做好随时拼命的准备。 可百里皓月却冷笑道:“高公公所言不错,可我今日身体不适,受不得风寒,掀不得帘子!” 高和身后赵煜、张漠对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平常的百里皓月绝不会如此,今日定然有事。 高和一直微笑:“公主微恙,奴才自不敢打扰,只容奴才自缝隙看上一眼便是。如此才能向陛下交差!” 说话间,辅国将军卫北辰立于城墙上,俯视下看,却并无意插手,只是自语道:“这差事不好做啊!” 车外的珠儿不敢插嘴,赶车老者如同雕像,不言不语,波澜不惊。马车里的叶凌眼神越发犀利,右手死死握住木剑剑柄,压制着锋芒。 高和接着道:“公主不语,便是许诺了,奴才只看一眼,绝不惊扰殿下。” 说着话,高和的老手已经抓住车帘一边,微微掀起了缝隙。一旁的珠儿心提到嗓子眼,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看。 却不料一声轻笑传来,百里澍泽的车自宫内驶来,道:“想不到这深夜的门口,竟如此热闹!” 百里澍泽摇着扇子,从马车上走下,笑道:“有什么趣事,说来与我听听?” 高和只好收回了手,冲百里澍泽施礼道:“三皇子,陛下有命,出入宫廷,一律要仔细查验,奴才们正奉旨办差。” “原来如此,”说着话,百里澍泽的车驶到百里皓月的马车边上,几乎是紧贴在一起。 赵煜要出言,却被张漠阻拦,示意他不要多嘴。 百里澍泽一挑车帘,对高和道:“高公公自可细细检查。” 高和看了一眼,里头空空如也,便笑道:“三皇子体恤我们这些奴才,奴才们感激不尽!” 百里澍泽将车帘放下,又走到他们三人面前一阵寒暄,令高和等人无暇他顾。 随后,百里皓月冷着脸掀开车帘,里头只有她一人。 “高和,你最好仔细的看个清楚,我是不是窝藏叛贼的同犯!” 高和三人赶紧施礼:“公主言重了,奴才们做事失了礼数,实在是罪该万死!” 百里皓月冷哼一声,招呼珠儿上车,出离了皇城。百里澍泽也笑着告辞离开。 赵煜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刚要开口,却被张漠拉住。 不多时,六皇子百里瀚然与花信风等人迈步走到近前,百里瀚然看着高和笑道:“高公公,真是辛苦您,做事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高和赶紧笑道:“为陛下做事,不敢不尽心竭力!” 待六皇子等人离开,高和方才看向赵煜道:“三皇子,长公主,六皇子都要保的人,你敢做什么?” 赵煜不答,看着张漠轻声叹息…… 第五十章 金箭雷引血雨风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两辆车缓缓驶出皇城,卫北辰目送着他们离去。副官却在一旁不解道:“将军,卑职虽境界低微,可也能感觉到车中之人,却为何……” 卫北辰沉声道:“你是个耿直之人,正因如此,老夫选你做副将。若放任你在这京城以内,恐怕早就难以保全了。” …… 转过一条街巷,两辆车停下来,百里澍泽走出来,笑着道:“这次要多谢皇姐了!” 珠儿挑起车帘,百里皓月俯身在门口:“人呢?” “走了,”百里澍泽一摊手,无奈的道:“他信不过我,更信不过皇姐你。” 百里皓月重又坐回去,不以为意道:“走便走了,本就不愿有何瓜葛。”言罢,赶车老者挥舞鞭子,车辆缓缓驶离。 “送皇姐!” 百里澍泽朝远去的马车躬身一礼,却不急着离去,转而看向从后走来的百里瀚然与花信风。 “三哥,”百里瀚然长施一礼,笑问道:“怎不见二哥随你一同出来?” 百里澍泽道:“你二哥被母妃留下,说要替他好好操办终身大事,给他选了好些女子,非逼着他择妻。” 百里瀚然闻言眉头微挑,随即笑道:“二哥人中龙凤,这京城中的世家女子,哪个能配上?” “不说他了,”百里澍泽笑道:“不知六弟与花公子入皇城是为何事?” 百里瀚然道:“闲来无事,花公子言说许久不曾入皇城游玩,弟这才陪他一道前来。” “即是如此,不如来我府上,我们把酒言欢如何?” “哈哈哈,”背后又是一辆宝辇来在近处,顾书辞轻笑着伸手挑开纱帘,笑道:“不想深夜归府路上,也能与二位皇子得见,实在幸事。” 顾书辞双颊微红,吞吐酒气,看来席间不曾少饮。透过帘隙,百里澍泽见到了梨园名角,谢怜儿坐在车内,便道:“顾兄余兴未尽,请恕我与六弟不便相扰了!” 顾书辞余光瞥向谢怜儿,随即笑道:“三皇子体恤,我便告辞了!” 言罢,他放下车帘,宝辇驶离。 百里瀚然轻声问道:“顾大学士文坛领袖,儒林泰斗,如何这般纵容顾书辞胡来?” 百里澍泽笑着道:“大概顾大学士心疼儿子吧!言归正传,六弟,花公子,不如府上一叙?” 花信风刚想拒绝,百里瀚然却抢着道:“三哥美意,弟却之不恭,花公子想必也不会推辞吧?” 花信风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于是三人便朝着百里澍泽府上去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叶凌自车辇出离皇城后,便问百里澍泽道:“三皇子,因何要帮我?” 百里澍泽摇着扇子:“我帮的不是你。” 叶凌闻言也不追问,闪身出离了车辇,消失在夜幕当中,穿梭在街巷之间。 现在的他,对太岳城的任何人皆是不能不信,又不可全信。 他不知道这些人都在谋划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枚随意玩弄的棋子,无论黑白。 正行间,一阵微风引得叶凌心神不宁,随即锋芒外露,转而望向身后。 云端之间,一青衣老者踏空而来,周围尽是道风呼啸,令夜空为之一清。 叶凌认出此人,乃花信风身边的老者之一风清。 风清传音道:“我家少爷想要见你,跟我走,不要逃了!” 叶凌不敢相信他,或者说他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我到时自会去见他,用不着前辈相请!” 风清依旧穷追不舍:“你现在处境危险,凭你一己之力,根本走不出太岳城!” 叶凌身法不停,玄天残影施展到极致:“这就无需前辈操心了,既然前辈不是来取我性命,便不要再追了!若是再追赶不休,晚辈可要琢磨前辈真正的心思了!” 风清立时左右为难,却不料又一黑袍老者赶上来,正是雷荣。 雷荣周身有雷电闪烁,语气粗怒,喝道:“混账小子,管你信与不信,今日我们都要将你带回去。你若再不站住,老夫让你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 叶凌心中暗道:“哪次进阶不是五雷轰顶,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不过风清与雷荣越是如此,叶凌便越不能听从,只是身后两个不灭境大能追赶,他根本逃不了多久。 说话之间,头顶之上,似乎隐隐有乌云汇聚,眼看着阴暗昏黑,冷风呼啸。风清急忙道:“你真要出手伤他不成?” 雷荣一脸无辜:“你就在我身边,我何时动手了?” 话音刚落,漫天血雨缓缓飘落,染红整片天空,化作炼狱景色。 叶凌眼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立时大惊失色,急忙便要逃离出去,却不料迎面,那举着红纸伞的俊美男子已经在他身前站定。 “倘这生前最后一眼,见到的是这绝美景色,可还有遗憾?” 莫寻微笑着询问,可眼底的杀意却毫不隐藏的流露。 几乎同时,叶凌周身道力疯狂涌动,木剑于手中划破长空,剑气纵横,剑道锋芒将莫寻整个包裹住,彻底绞杀。 可那漫天血雨如阴郁至极,克制叶凌至强至刚的剑气,剑锋被水流包围,根本难以冲破束缚。 莫寻伸手摄拿,一股道力如龙吸大海,将叶凌罩住,逃离不得。 正此时,一道惊雷震落,劈中在莫寻身上,却不料莫寻的身形一晃,直化作一滩血色雨水,消散开来。 几乎同时,一阵狂风将叶凌周围的束缚搅碎,风清与雷荣立身叶凌身前,迎面是重新现出身形的莫寻。 “血雨无边君莫寻!”风清沉声道:“冥府接的好买卖!” 莫寻笑意不减:“能得风雷二老如此相视,在下荣幸。” 三人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已剑拔弩张。叶凌趁着机会,立时施展身法,全力奔逃。 “逃?” 莫寻身形一闪,消失在漫天血雨之中。风清与雷荣脸色一变,不灭境道势冲霄而起,狂风、雷霆在半空回舞激荡,却始终破不开这血雨无边。 叶凌正逃间,身侧突然一阵血腥之气靠近,只听得莫寻轻声道:“生而困锁,死何挣扎?” 叶凌不答,但听得“嗖”的一声自远处传来,一道金光划破长空,破开音障,自叶凌身侧穿过。 光辉散去,一支金箭显露出来,只差半分便射中了叶凌身后的莫寻。 莫寻急忙闪身躲过,可那箭羽的道锋依然割断了他半缕发丝,飘然落下。 莫寻眼神微眯,遥望到皇城城墙上,老将军卫北辰持弓而立,神色沉稳。 莫寻微微勾起嘴角:“好箭法!” 叶凌也顾不得是谁救了自己,只顾着全力施为,在街巷中间疯狂逃命。 却不料莫寻反手一挥,一支血雨凝成的箭朝着叶凌激射过去,一箭射伤了叶凌左肩,破开伤口,血流不止。 叶凌被道势震伤六腑五脏,几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上。 街巷中,一辆马车迎头行驶过来,却不料被那只擦伤叶凌肩膀的血箭射中,马车被道势震个粉碎,顾书辞与谢怜儿也被震伤在地,一时难以起身。 莫寻立在半空,看着挣扎起身的叶凌,出言道:“时间差不多了,夜色正好,该上路了!” 话音刚落,风雷骤起,莫寻紧着眉头看向身前的风清与雷荣,摇头苦笑道:“若非必要,我实不愿与二位动手。” 风清与雷荣自然知晓,莫寻并非怕他二人,而是惧他二人身后的万宝商会。何况方才卫北辰一箭射来,也表面太岳城御林军也要插手。 叶凌见他三人对峙,急忙闪身后撤,路过谢怜儿身侧时,二人对视一眼,谢怜儿传声道:“带我走,我能帮你脱身!” 叶凌心思急转直下,一把拉起谢怜儿揽在怀中,强撑着伤势迅速逃离。 莫寻眼看着叶凌离去,却并未着急追赶,反而身形后退,微笑着道:“今夜之事,在下谨记在心,告辞了!” 话音刚落,莫寻身形消失不见,漫天血雨也随之散去。 风清与雷荣见莫寻不再追杀叶凌,也不与他为难。雷荣道:“那小子又跑了,咱们赶紧去追。” 风清摇摇头道:“救得一时,救不得一世,逼走了莫寻,还会有别人来伤他,你我不可能一一阻挡。先回去将此事告诉公子知晓,再做商议。” 雷荣闻言觉得有理,便点点头,随风清起身离开。 …… 六皇子府上,百里瀚然刚从三皇子百里澍泽那里回来,坐在大庭里揉着脑侧穴位,不知是酒醉还是疲乏。 不多时,便觉一阵微风吹过,百里瀚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莫寻:“还活着。” 莫寻微笑道:“既然不是必须要杀,我便不会尽全力去做。” 百里瀚然摆摆手:“只要足够吸引眼球便好,当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一件事上时,才好方便去做其它的事。” 莫寻不答,身形重又消失,无影无踪。小庭一片沉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莫寻走后,百里瀚然起身去到府中后园的小屋内,轻轻推开门,就见一少年坐在床边,眼神澄明,正是叶凌一直想要找寻却无处着手的三弟吴情! 吴情看见百里瀚然时,十分欢喜,赶忙起身道:“六皇子,是你将我救出来的对吗?” 百里瀚然看着吴情干净透明的眼神,微笑着点点头道:“当然!” 第五十一章 唯请一死报臣忠 - 逐仚 - 青衣潇然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老板娘自睡梦中唤醒,她皱起眉头,披着件单衣,举着灯走出来,没好气的道:“大半夜报什么丧啊!” 厢房里的店小二也拄着拐走出来,揉着眼睛去开门,只是背后屋子里,胖厨子鼾声不止,竟然没醒。 “来了来了,门板不结实,别敲了!” 店小二打开门,就见两个人一头栽进院子里,昏迷过去。 店小二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认出谢怜儿,赶紧招呼老板娘:“老板娘,老板娘快出来看看,是怜儿小姐!” 老板娘闻言急忙跑过来,见了容貌,果然是谢怜儿,立时吓得是花容失色,丢了灯便跑过去:“我的小祖宗唉,这是怎么弄的啊!你快醒醒,睁开眼看看姐姐啊!” 任凭老板娘呼喊,谢怜儿与叶凌也醒不过来。 …… 御街上,大乾右相王元忠捧着一张表文,一步一步朝着皇城走去,夜幕之下看不清脸,只能见他原本一直挺拔如松柏的身子,弯曲了许多。 “王大人!” 一个巷口,刑部尚书李太岳急匆匆赶过来,挡在王元忠身前:“王大人,您不能去啊,只要我们将事情搞清楚,陛下一定不会为难太子的!” 王元忠不答,只是沉声道:“让开!” “王大人!” 李太岳跪倒在王元忠面前:“大乾离不开您,太子也离不开您啊!” “让开!” 王元忠大喝一声,一股无形道力将李太岳掀飞出去,倒在一边。 王元忠接着往前走,可在李太岳眼中,他的脚步越发沉重。 正这时候,一只手拉着李太岳肩膀,将他扶起来。回头看,却是顾思岚顾大学士。 顾思岚苦笑道:“不要去了,墨生知道做什么,不做什么,谁也劝阻不得。” 李太岳眼中噙泪,哀道:“若如此,我大乾少一擎天柱,朝廷缺一栋梁才!” 顾思岚叹息一声:“天意自古高难测,命途浩渺何人知啊!” 皇城门口,卫北辰立于大门外,两侧兵士排列,望着一步步靠近的王元忠,并无人敢多言一句。 王元忠手捧着表文,突然跪倒在前,声含道韵,音达天庭:“陛下,老臣特来请罪!” 此言如洪钟大吕一般,振聋发聩,回荡在云霄之间,使得皇城内外的人尽都听闻。 城外百姓有不少出门来看,更有修士立于屋顶楼阁上,静静旁观。 不多时,皇城大门缓缓打开,高和与赵煜、张漠走出来,站在王元忠身前。 高和赶忙上前搀扶:“王阁老,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就请到精舍与陛下呈奏。” 王元忠不起身,手中表文随风轻摆,口中依旧不停:“臣有负陛下重托,有负于大乾百姓,臣今日愿一死,以报陛下隆恩!” 高和脸色大变,赶紧道:“王阁老何出此言!” 身后赵煜想要回去禀报,却又被张漠拉住:“以陛下的修为,怎会不知此处之事?” 赵煜闻言方才作罢,转头回望皇城。 精舍里,太监陈珪立在百里龙腾的虚影边上,面前半空有影像变幻,便是皇城外的画面。 百里龙腾冷然一笑:“陈珪,你看见了,这就是我大乾的忠臣,深夜逼宫的忠臣!” “主子,”陈珪急忙跪倒,急切道:“还是降旨让王阁老进来吧,城中遍布各大宗门的眼线,还有那么多的百姓,朝廷官员都在,如此沸沸扬扬,实在不妥啊!” “不妥?”百里龙腾轻喝道:“他就是要死在天下人面前,他才觉得死得其所!他想要做贤臣,倒让朕去当昏君!” 说话间,太监王瑾拿着一本奏折走进来,呈给百里龙腾道:“陛下,这是周阁老连夜送来的,说是要尽快呈给陛下!” 百里龙腾伸手一招,奏折悬于他面前,缓缓打开。待他看过后,奏折合拢,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他一心求死,朕就成全他!” 话音刚落,百里龙腾伸手朝虚空一点,一阵涟漪泛起,那道奏折便凭空消失在面前。 下一瞬,王元忠面前空间混沌,奏折竟然自那扭曲中浮出来,落在他面前。 一时间,无数暗中窥视的修士尽都心神一震,彼此有些交流: “看来传言非虚,百里龙腾的修为已然深不可测。” “对空间法则领悟如此之深,只恐他真要迈出那一步了!” 王元忠将奏折打开,看过后,神色似乎解脱般冲着皇城道:“谢陛下隆恩!” 话音刚落,王元忠周身光辉笼罩,道力在体内不断涌出消散于天地之间。 修士们都知道,王元忠要主动化道,身死道消。 周围百姓越聚越多,有老者泣声跪倒:“王丞相,大乾不能没有您啊!” “王丞相!” 人群纷纷跪倒,大乾人尽皆知,右相王元忠乃朝廷栋梁,两袖清风,为民请命。今日情形,他们想不通。 “陛下!”百姓们泣喊:“大乾不能没有王丞相啊!” “陛下!” 李太岳与顾思岚站在王元忠身后,默默流泪。主动化道,再无挽救的可能。 高和退到一边,低头不语。这是百里龙腾的意思,更是王元忠的心愿,无人能够阻拦。 “拜!” 卫北辰高喝一声,单膝跪地:“送王丞相!” 皇城内外士卒齐齐跪倒,声震寰宇:“送王丞相!” 王元忠面色平静,眼中如走马灯一般,回顾过去,嘴角竟不自觉的微微勾起:“孟兄,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你我再见时,任你责罚!” …… 王元忠,字墨生。永州人。自小前往广林书院读书,入儒道,成圣人门徒。 二十岁达至凌虚境,前往太岳城参与会试。半路遇大雨磅礴,躲避一间破庙中。 雨打湿衣物,王元忠便升起篝火,褪去外衣烤干。 不多时,门外又是一人急忙跑进来:“好大雨,好大雨!” 王元忠抬眼看,来人锦衣玉带,冠冕富贵,似是豪门子弟。 那人冲王元忠一拱手:“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王元忠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在下王元忠,字墨生。此番是往太岳城参加会试。” “在下孟光,字君实。” 孟光见王元忠将衣服褪去,裸着上身,便也将衣服褪下,搭在火边烤。 二人坐下来闲聊,方才知晓这孟光乃大乾卫将军孟儒之孙,户部尚书孟兴之子。 而王元忠满腹经纶,出口成章,与孟光情投意合,立马便成了好友。 待风雨过后,二人结伴而行,来到太岳城参加会试,双双高中,入翰林院供职。 孟光因家中荫恩,外放一州州牧,他便举荐了王元忠随他一同前往。 二人互为知己,无话不谈,有伯牙子期之乐。 而后,卫将军孟儒战死,孟兴因而被提拔为右丞相,位极人臣;时任左丞相的赵弘是孟家门生故吏。孟光也被提拔为吏部尚书兼太子太保。 此时,孟家达至巅峰,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朝廷政令不出自天子,便出自孟家。 孟兴入朝后,又举荐了王元忠任户部侍郎,正式位列中枢。 此时朝廷未设内阁,左右丞相统摄百官,孟家不断壮大,使先皇忌惮。 孟光任太子太保,时常出入太子府上,与百里龙腾相交甚密。 先皇知晓后,不顾百里龙腾反对,下旨赐婚,令孟光之女孟婉宫入嫁东宫,作太子妃。 孟光无可奈何,只好将孟婉宫送入太子府,不久便生下百里长空。 孟儒死,孟光接任右相,执掌朝政。 赵弘看透时局,便辞官归隐,告老还乡。孟光不顾满朝文武反对,举荐王元忠担任左相。 二人同掌朝廷,使大乾严明律法,政通人和,仓廪充实,百姓安居,赏罚必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风华肃然。 百姓富足,无不敬仰左右丞相,王元忠所到之处,百姓号为“春风有脚”。 正因如此,大乾后来方可一统数国分裂,而成一朝之势。 可惜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先皇临终前颁布诏命,以谋反罪,诛杀孟家满门,与孟家有瓜葛的官员也大都受到贬谪。 王元忠闻知,便要往朝廷死谏,却被孟光拦下。 孟府已经被围,若非太子百里龙腾特批,王元忠也进不来。 书斋里,头发花白的孟光为王元忠斟茶道:“墨生,不要去,这朝廷离不开你!” 王元忠悲痛,语气急切:“君实,你为朝廷操劳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你让我如何能够安坐?” 孟光笑道:“还记得当初你我初见时所言吗?东域纷争不断,我们要辅佐明主,为万世开太平啊!我死,方能换来朝廷安稳。太子殿下英武睿智,定然能够有一番作为,你要继续辅佐他,替我完成心愿!” 王元忠眼角湿润:“你是在逼我!” “我可不记得你这么爱哭,”孟光笑着道:“还有一事,我那女儿与外孙就要托付给你了,生在帝王家是他们的不幸,我只望他们能够平安,这是我最后的牵挂,墨生!” 王元忠的泪终究留下:“我答应,我答应!” 孟光微笑:“我可以放心的走了。” 三天后,孟家满门抄斩。当晚,大乾先帝百里太浩溘然长逝,百里龙腾登基,立孟婉宫为皇后,百里长空为太子,封王元忠为右丞相,执掌朝纲。 第五十二章 夜雨寒风落长空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往事由来泪欲潸,离愁共对月明天。 青春报国非求赏,皓首忠贞未可宣。 五域威名扶社稷,两朝风骨保江山。 文章褒贬添悲壮,荡荡清辉送几言。” 夜风将王元忠周身光辉吹散,消失在天地之间,王元忠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周围百姓跪在地上痛哭不止,哀声传向远方,还有人群不断朝这边赶来。 天上皓月逐渐被乌云遮盖,阴沉下更能清晰见到王元忠消逝于天地之间。 “臣再不能见我大乾盛世,憾矣!” 光辉散尽,天际一道惊雷炸响,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模糊了视线。 人群中渐渐闪开一条道路,百里长空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迈向皇城。 他眼神空洞无物,任凭雨水打透衣衫,满头长发沾在肩头,脸上水迹更分不清何种滋味。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故人已故,柔肠谁诉。 百里长空跪倒在王元忠留下的奏表前,只可惜此刻,他已然看不清半个字。 大雨瓢泼,却无一人离开。 皇城边的几辆车辇中,左逢源,贺兰屹,贾成道并未露面,却仍是来送王元忠这最后一程。 未多时,皇城中荡起一股大势,贯穿天地,驱散乌云闪电,重又现出一片月明之夜。 皇城大门敞开,王锦奉着圣旨走出来,当着众人高声宣读:“即日起,废百里长空太子之位,送往倾安城幽禁思过!” 此言一出,李太岳脸色大变,可百里长空并未有何反应,任凭王瑾叫来的两个侍卫拉起身来,送上一辆车辇。 王锦笑着道:“太子殿下……啊不,现在应该称呼您大皇子,实在多有得罪,陛下有旨,要连夜将你送走,请上路吧!” 百里长空一言不发,任凭他们处置。 待车辇离开后,王锦唤来一人耳语几声,那人便迅速离开。 一旁的高和三人看向趾高气昂的王锦,一言不发,转身回去。 王锦暗笑一声,也不计较。 与此同时,皇城里的一间小院里,陈珪立在门口道:“皇后娘娘,陛下有旨意,要先拿去您的皇后名位,您看……” 屋子里织机不停,孟婉宫自始至终,也未曾抬头。 ………… 太师府邸,梁敬一靠在躺椅上,闭目不语,不知是睡是醒。 周擎一脸兴奋走进来:“恩师,大喜啊!王元忠化道于皇城门口,皇后与太子双双被废!” 梁敬一缓缓睁开眼,道:“即日起,你与我一同称病不朝,闭门谢客!” 周擎闻言不解:“为何?此正千载难逢之机,恩师为何要放弃?” 梁敬一道:“人皆能看到的机会,从来就不是什么千载难逢之机。太岳城真正的风波,即日起才要显露。你我皆处在这风暴中心,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啊!” 周擎闻言不答,默默坐在一边沉思。 …… 贵妃宫门口,王锦笑着对百里清风道:“太子被废,奴才要恭喜二皇子了!” 百里清风却脸色平静,望着皇城深处,暗道:“弟终究还是输了一筹。” 王锦见百里清风没有反应,也只好默默退去,可又被百里清风叫住:“王公公所作所为,清风尽都记在心上。” 王锦喜出望外:“多谢二皇子!” …… 烛影摇红,小屋里,店小二与胖大厨靠在门边上打着哈气,睡眼惺忪。 老板娘将桌子上的丹药仔细辨认一番,确认无误,才给谢怜儿与叶凌服下。 过了些时辰,谢怜儿出了一口气,缓缓醒过来,只是身子疼痛,令她连连颦眉。 “我的小祖宗,”老板娘又急又气:“你把自己搞成这样,难道真不想活了?” 谢怜儿弱声道:“顾书辞今日醉酒,强拉我要过府,夺我身子。” “什么?”老板娘瞪大了眼睛:“反了他了,我这就去把他宰了,给你出气!” 谢怜儿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叶凌,道:“好在遇见他,这次没被带走。” 老板娘仔细看了看叶凌,喃喃自语:“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莫不是以前见过?” 谢怜儿捂着胸口,慢慢坐起来:“伤的重了,莫寻果然名不虚传。” “莫寻?血雨无边君莫寻?”老板娘惊讶道:“你这伤是莫寻打的,你怎么会招惹他?” 谢怜儿又看向叶凌:“莫寻是追杀他,碰巧伤了我。” “我的小祖宗,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未多时,叶凌自昏迷中醒来,立即盘坐起身,运转道力恢复伤势。 老板娘细细一瞧,皱眉道:“一个凌虚境的小子,值得莫寻出手?” 胖大厨哈气连天,对老板娘道:“没什么事情,我俩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早……早起呢!” 老板娘瞪他一眼:“把这小子一块儿带回去,总不能留在老娘的闺房里吧?” 胖大厨耸耸肩,一碰店小二,店小二便拄着拐上前,一把将叶凌托起,转身出了屋子。 两人把叶凌放在桌子上,各自回床,倒头就睡。紧接着,叶凌就被二人的鼾声强行打断了修炼。 正是“鼾声如雷,震荡九霄皆动;呼噜连天,搅扰地裂山崩。” 叶凌无奈的摇摇头,闭上眼,旋又静下心来,入定修炼。 次日清晨,待叶凌睁开眼时,屋内已经没有人在,推门出去,小院清幽,只有透过枝叶落下的光斑点点,洒落地面。 叶凌转过前门,来到前面的大堂里,却原来是那日城中的酒馆小铺。当时叶凌便觉这铺中人不简单,没想到果真如此。 店小二在堂里来回穿梭,整理桌椅板凳,擦着油渍灰尘。别看他拄着偏拐,依旧是健步如飞,不必寻常人满上分毫。 透过布帘,能见到胖大厨在后厨摘菜,收拾着一应之物。 柜台里,老板娘手边的算盘噼里啪啦作响,一个数字也不会出错。小本生意,靠的便是这一份精细的算计。 叶凌不敢打扰,默默寻了个地方坐下。 老板娘却头也不抬的道:“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谁家少爷这么大排场?” 叶凌微笑,起身拱手道:“怕出声打扰了老板娘手里好账头。” 老板娘闻言笑道:“别说你说话,你就是脱光了衣服,站在老娘面前晃腚,老娘眼睛盯着你,可心里的数一字也不会错!” 说着话,老板娘将算盘一理,账本一合,迈步走出柜台,到了叶凌面前:“叫什么?” “叶凌!” “小家伙艺高人胆大,就这么轻易信了我们?” “若想害我,今日我便醒不过来了。” 老板娘闻言一笑,又伸手按在叶凌肩头:“伤势如何了?” 叶凌老实道:“好了大部分,可还需再养几天。” “那这几天就留在店里吧,饭老娘管了!” 一旁店小二却插嘴道:“老板娘,你啥时候也学会说屁话了,人家小兄弟是修士,早就辟谷了,用得着你管饭么?” 老板娘一抹布险些甩在小二脸上,幸好被他眼疾手快的接住。老板娘没好气的道:“你咋就不是个哑巴,干你的活儿去!” 小二嬉皮笑脸的走开了。老板娘道:“你的事,不说我也不问,想留就留下打杂,不想留现在就可以走!” 叶凌四处望了望,问道:“谢小姐呢?” 老板娘眉间一挑,语气有些异样:“你找她做什么?” “你不是说不问吗?” “事关我们小祖宗的事,老娘非问不可!” 叶凌不言,老板娘却开始追问:“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小子到底怀着什么心思?赶紧说,不然老娘把你扒光了,扔锅里做油炸鬼!” 正说话间,谢怜儿披散着头发,自后头走出来,虽无颜粉装饰,却更如清水芙蓉,天然国色:“姐姐,出什么事了,大早上争吵?” 叶凌见了谢怜儿,先是一顿,然后起身道:“告诉我,怎么离开?” 谢怜儿微微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凌沉声道:“你昨夜说过,有办法帮我脱身!” 谢怜儿闻言这才明白,不紧不慢的坐下道:“我不这么说,你怕是不会带我离开吧?” “你……” 叶凌神色几经变幻,他虽然不止一次受骗,但被女子骗似乎还是头一遭,而且是如此貌美的女子。 “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宗唉!”老板娘拉着谢怜儿起身往回走:“赶紧着回去好好打扮打扮,这个样子怎么能出来见人。”说着话,两人离开,就剩下叶凌坐在凳子上默默发呆。 ………… 万宝商会,横跨五域之地,实天下第一富盟,其中花、富、金、钱四家家主,号为“四大财神”,圣灵大陆大半财富为此四家所占据。 太岳城万宝阁中,花信风听着雷荣与风清禀报,万分急切道:“太岳城中追捕未解,倘若被禁军捉拿,可如何是好?不行,我要亲自去找!” 说着话,花信风便要亲自出去寻找,却不料被一老侍者拦住道:“少主,家主请您过去一趟!” “父亲?” 花信风不明所以,便前往父亲花元泉所在的一间屋子。 刚推门走进去,目光便落在角落,见到墙角地上捆着两个人,正是明骤雨和岳逐风。 二人此刻被捆住手脚,封住了口,不能言语,更是动弹不得。 花元泉背着门口,坐在一张大椅上,头也不回的对花信风道:“我儿,为父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暗察细访问实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吕州顺天城内一片静谧,只是太过安静,街道上空无一人,实在令人奇怪。 黑夜之下,一道身影悄然来到一处民居门前,叩响了房门。 “谁?” 屋内有人询问,可门外人不答,又敲了敲门。 不多时,屋内一老汉将门打开,这人立时闪了进去,反手将门关闭。 借着烛光,方才辨认出来者正是季长风。 老汉与老婆子赶紧跪倒在地:“家中只有我们两个老朽,还请壮士另寻别处去吧!” 显然,二老将季长风当作打家劫舍之人,连连叩首求饶。 季长风赶紧道:“你们快请起,我非是打家劫舍的贼人,只是路过此地,腹中饥饿,想要讨口吃食。” “这……”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老汉苦道:“不瞒壮士,我们也没有东西孝敬您,今晚上就没有饭吃了!” “哦?”季长风脸色微变,看来与他想的八九不离十,便赶紧追问道:“老人家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汉似乎有所顾忌,叹息着道:“壮士,你还是别问了,还是赶紧逃命去吧,若是晚了,怕也要被他们给捉去了!” 季长风闻听此言,更是不愿离开,心想我随大人本就是为了吕州事来,若不明不白就离开,岂是大丈夫所为? 因此,老汉越是推辞,季长风便越是要追问到底。 “壮士!”一旁的老妪无奈,说道:“吕州根本就没有天灾,都是……都是人祸啊!” 此言一出,季长风神色一紧,急忙追问:“老人家,到底怎么一回事,您别着急,慢慢说!” 老汉满脸害怕,一个劲儿给老妪使眼色,低声道:“老婆子,可不敢乱说话!” “我就是要说!”老妪泪如雨下,恨声道:“家里人都被抓走了,剩咱们两个老棺材瓤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汉听罢连连叹气,随后咬着牙道:“也罢,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你!” 季长风点点头,听着老汉讲述: “自从现在的州牧梁源到任以后,吕州境内频频有小儿失踪,数以万计不止。再之后,便是成年人,就连我们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女,也都一起不见了!” 一旁老妪哭的更凶,老汉也声泪俱下: “这梁源不仅不管,反而谎称吕州有灾,以此来搪塞朝廷,却不料那些商家地主大肆囤积粮食,使得吕州出了饥荒,不少人都出去逃难,以致天下都知道吕州有灾。可实际上,都是梁源做的孽!” 季长风眉头一皱,暗自思索一番后,再次追问道:“难怪昨日入城时,见的都是老者,一个年轻人都没有,你们可知道这些年轻人都去了何处?” 老汉道:“城里的秦傻子回来说全吕州失踪的年轻人,都被州牧抓走,送到了一个传送大阵那边。至于大阵送到哪里,就实在不知道了。” “秦傻子?” “没错,”老妪点点头道:“就是秦傻子,他原本就被抓走,后来死里逃生,回来以后就傻了!” 季长风问道:“这秦傻子现在在哪里?” “就在城南的破庙里!” …… 城南一间破庙,里头供奉着天王神像,不过已然落满灰尘。供桌下的枯草上,睡着一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青年人。 青年人闭着眼,满脸恐惧,嘴里不断说着梦话:“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最后一句话喊出来,使得他从梦中惊醒,一道闪电自云端炸响,电光下能见到门口一人,静静伫立。 青年人脸色煞白,躲在供桌下浑身颤抖:“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季长风自门口缓缓走进来,站在供桌前:“你就是秦傻子?” 秦傻子不答话,只是不断念叨着“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季长风一把将他拉出来,沉声道:“告诉我,谁把你抓走的,抓你去了何处?” 秦傻子眼神空洞,惊恐异常,随即又开始傻笑起来,已然是神志不清,问不出所以然。 季长风心中失望,放下他准备离去。可刚一转身,就听秦傻子说道:“全是尸体,西山全是尸体!” “尸体?” 季长风回头看,可秦傻子又开始傻笑,无法追问。 季长风无可奈何,便动身离去。 待他走后,秦傻子眼神闪过一丝清明,旋又傻笑着躺倒睡去。 城外西山,终日为云雾笼罩,远处根本看不清景色。原本只有猎户偶尔进山行走。但数年前,梁源突然下令封禁了西山,因此便再无人能够一探其中究竟。 季长风立于云端之上,仔细观摩西山,却发现这里竟被一座大阵笼罩,隔绝内外,屏蔽天机。若非他此时靠的很近,根本就发现不了异样。 “这西山果然有蹊跷!” 想到此,季长风环绕西山寻觅一番,要寻找一处可以进去的通路。这大阵虽不俱攻击性,但可制造幻境,使人迷失。冒然闯入,势必难以脱身。 季长风转过山景,来在背面,延伸过去的是连绵山脉,幽幽古森,耳边只听得鸟兽鸣叫,见不到人迹。 正待季长风无计可施时,远处山脚下,有两人自浓雾中走出来。 季长风见了暗喜,悄然靠近过去,躲在一旁观望。 这两人也是修士,不过只有青幽境修为,看起来中年相貌,一胖一瘦,穿着不知是何宗门的道服法衣。 胖的对瘦的道:“没有接到命令便冒然出来,这样可行?” 瘦的不以为意:“放心好了,吕州地面,谁敢来西山?这些日子可是憋死我了,送来的都是男人,我又不好龙阳,得赶紧去找个小娘们儿泄泄火才行!” 胖的又道:“还是小心为上,一但出了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瘦的一脸猥琐笑意:“待会儿你趴到女人肚皮上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赶紧的吧,快去快回!”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现,瘦的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旋即身首分离,血流不止。 胖的吓得脸色煞白,还未得以运转灵力,便被一只手按住肩膀,接着一股强横道力将他紧锁,一动也动不得。 季长风收剑在侧,对胖的道:“想活命,一别叫,二别跑,三听话,我可以不杀你!” 胖子胆小又贪生,自然不敢有丝毫反抗,赶忙求饶:“有话好说,我保证遵从。” 季长风拉着他去到边上林中,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西山是怎么回事?” 胖子赶紧答道:“我和我兄弟是吕州一个小宗门的弟子,受雇于州牧府,看守西山里的一处传送大阵,其它事情一概不知!” 季长风又问:“西山里有什么?” 胖子闻言略有迟疑,却见一柄长剑抵在他的喉间,随时能够取他性命。 “别别,我说,我说,”胖子脸色煞白,急忙答道:“这西山大阵里有几处传送阵法,由我们宗门的弟子看管,再有便是从吕州各地送来的人。” “送来的是什么人?” “男人!”胖子这次学乖,不等季长风追问,便接着解释道:“全都是青壮年的男人,有凡人也有修士,他们被送到这里,然后分批送到大阵里传送出去,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季长风闻此言,暗自点头,到目前为止,都和两个老者还有秦傻子说的一般无二。 胖子哀求道:“这位前辈,我知道的都说了,您就饶我一命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他自然不敢说出去,擅自外出已经是天大罪过,怎么可能自己找不痛快。 季长风还没见到实情,自然不会放过他,便道:“带我进去!” “什么?”胖子面如土色,哆哆嗦嗦的道:“前辈,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您这么做还不如杀了我!” 季长风瞥了一眼地上的死尸,手中剑离胖子又近了几毫,冷声恐吓道:“给我找一件你们宗门的衣服,然后带我进去,否则,立刻死还是以后死你自己选!” 胖子哭丧着脸,不可奈何的点头。 随后,季长风换上道服,跟着胖子走进了浓雾之中。 胖子手中现出一道灵符,悬浮在身前。雾气遇到灵符便朝着两侧退散,只几十步路,便来到了大阵以内。 季长风抬头观瞧,原本高耸入云的西山早已成为了平地,地上有各种阵法道纹,圈禁着被抓来的青壮男子,这中间还有几个八卦形阵坛,设为传送之用。 正中央有一座木制宫殿,季长风从其中散溢出的道势感受出,其中当有一修为不低于不灭境的大能坐镇。 季长风跟在胖子身后,路过这些倒在地上的青壮男子。季长风不解,梁源为何要抓他们,又要将他们送往何处?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阵坛边上,设着两间小屋,供他们修炼居住。 胖子环顾四周,随后小声道:“这就是我们平时待的地方,我们要做的便是听从命令,开启传送阵法,将这里关着的人送走。” 季长风举目观望,这里一共设有十座传送阵法,每座传送阵坛边上都有两名弟子看守。 “看来,还要查清楚这些人会被送到哪里去。” 正想到此,季长风突然神色一紧,因为远处有一修士笑着走过来,冲胖子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旁边的是谁啊?” 第五十四章 反用其便污罪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不远处,一青年道士迈步走过来,笑着冲胖子打招呼。 胖子心跳如鼓,余光不自觉瞥向季长风,却见到季长风拇指抵在剑柄上,随时便要出鞘。 “倘若他出手杀人,我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胖子想到此,赶忙伸手按住季长风肩头,随后笑着答话道:“这是宗内新来的客卿长老,此番特地被派到此处,还不赶紧来见礼!” 他们宗门靠上州牧府,一时间水涨船高,这慕名而来投靠的不在少数,因此青年道士一见季长风凌虚境修为,也不怀疑,赶紧拱手道:“弟子见过长老!” 季长风暗松一口气,负手道:“罢了。我初来乍到,还不懂得此地规矩,因此叫他来告知详情。” 青年道士闻言,转而看向胖子,却见他脸色煞白,脑门上尽是汗水,便小声询问:“你这是怎么了,瘦子呢?” 胖子杀了他的心都有,掩饰不了慌张,便只好继续编谎话:“瘦子去找女人还没回来,你也知道规矩,这事要是被客卿长老问起,我二人可都性命不保。你说我能不怕吗?你可千万给我瞒住了。” 青年道士听完,心念一动,便微笑着道:“既然如此,便由我来陪同长老。你现在这副样子,早晚要露出马脚。” 言罢,也不顾胖子反对,青年道士笑着上前,对季长风道:“长老,弟子裘机,这胖子口舌笨拙,还是由弟子给长老介绍吧。长老,您这边请!” 裘机心思简单,不过是想趁机讨好客卿长老,说不定长老随手赏些什么,便能胜过自己数十载苦修。 季长风负着手,装作高人模样,自是不能拒绝,便顺水推舟道:“头前带路!” 待他二人离去,胖子三魂不再,气魄俱逃,简直要吓到失禁。 “我还是赶紧跑吧,在这里待下去,只有等死!” “长老,您这边请!” 季长风跟着裘机往前走,路两旁俱是被抓来的人,各个面无表情,更无生机。 裘机看着比胖子机灵太多,估计知道的也会不少。季长风便趁着时机问道:“这里为何没有女人?” 裘机道:“这个弟子也不十分清楚,不过弟子听说抓的女人都被带去别处了。” 季长风心中一惊,面上不露声色的再问:“他们会被送去哪里?” 裘机再次摇头,略有惋惜的道:“只是再也回不来了。” 季长风跟着裘机边走边问,大致了解了这里情况。 这西山不过是一个暂时关押这些凡人的地方,之后会定期根据要求,通过传送阵法将他们送走,而西山外,也会有人定期将新抓来的人送进来。 这些修士的任务就是看守大阵,便会每日领到修炼灵石,简直一本万利。 而那中央的宫殿里,坐镇着州牧府派来的强者,统管此地所有事务。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裘机言说他们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事情大致了解清楚,季长风便要寻找脱身之计,回去禀报宋拯看到的一切。 正这时候,十座传送法阵突然亮起白光,直冲云霄。 裘机道:“这便是信号,要我们送人过去了。” “数量呢?” “每次十万!” 季长风心中惊涛翻滚,虽不知内中隐情,却仍难以平复。 “长老在此稍后,弟子去去就回。” 裘机回到自己看守的阵坛边上,另一个道士已经利用灵石开启阵法,白色光柱贯通天地,颇为耀眼。 裘机走到众人面前,出言道:“排好队,一个一个往里走!” 地上画好了道纹方格,每个方格里有一万人,早已经被安排好。 这些人目光空洞,他们不知会被送去何方,却早已经忘却了反抗。 裘机一伸手,祭出一道灵符悬于面前,原本围在四周的道纹屏障便被暂时关闭,里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往阵坛里走。 季长风靠上去问道:“这灵符能开此地所有道纹屏障?” 裘机笑着点点头:“正是。” 季长风悄然绕到裘机身后,又问道:“那进出西山的灵符,也是你们每人一道?” “长老所言不错,”裘机一张手,一道明黄色灵符现在身前:“只是我们不可随意出入,若是被发现,可是要出大事。” 季长风心思急转直下,一把将灵符握在手里,怒道:“这么说,那胖子与瘦子无事宗门规矩,擅自外出,我身为长老,岂能轻饶!” 言罢,季长风便转身朝胖子所在的阵坛走过去。 “这……” 裘机一不留神,给了季长风话把,只好暗自苦笑:“胖子,不是兄弟不帮忙,你和瘦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季长风匆匆赶到另一处阵坛,只有胖子一人维持大阵,难免有些吃力。 见季长风回来,胖子赶忙道:“我的祖爷爷哎,你没被发现吧?” 季长风摇摇头,转而看向大阵:“我若是进去,可还能回来?” 胖子一脸不可思议,心说:你还真是活够了,想死了。搁别人身上,躲还来不及,你却自己往上头撞。 不过胖子倒也实诚,出言道:“从没人回来过,这阵法是单向传送。” 季长风闻言点点头,随即心念一横,纵身跳了进去,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刻他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胖子来不及反应,只见到身影消失在光柱之内,张了张嘴巴:“早知道你想死,我也就无需提心吊胆了。”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季长风立身在一众凡人之间,入目之处血煞之气充斥,尽是血红之色。 不少凡人受此影响,七窍流血,堪堪废命。 在他们外围,是魔兵,魔将看守,吓坏了这些凡人,便要四散奔逃,却不想身边依旧有道纹屏障,将他们困锁住。 周围的魔兵、魔将面目狰狞,眼神中流露出的是猎人对猎物的渴望。 季长风心中大骇:“州牧府竟然与魔族有瓜葛!” 待人来的差不多了,有魔帅走上前施展秘法,将这些人身上锁住血色镣铐,使他们不得脱逃。 随后,道纹屏障消失,这些人被魔兵、魔帅们驱赶着往城中心走。路上有人试图逃跑,便会被魔兵一棍打成肉泥,随后葬身这些魔物之口。 惨象令人不堪入目,更无人再敢反抗了。或许他们已经猜到自己的结局,只是多活一刻也是最后的奢求。 季长风不敢轻举妄动,他感受到城中有数道强横的气息,境界修为俱都在他之上,此时倘有异动,怕是难以脱身了。 眼看着即将穿过一片废弃房屋,来到中心的广场上,就听天际一阵笑声传来:“让我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好的玩具!” 季长风抬头看,只见一衣着暴露的女子立于半空中,舌头舔着嘴唇,微笑着扫过地面众人。 最终,她的眼神落在季长风身上,伸手一只嫩葱玉指,点在季长风身上:“就是你了!” …… 天光大明,宋拯一夜未眠。季长风打探消息未归,他只恐季长风会有危险。此地毕竟不是太岳城,他二人势单力孤,难保安危。 果不出宋拯所料,正待他要迈步出门时,大门轰然掀开两厢,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被甩在堂内,滚落地面。倘季长风在,便能认出这三个人头正是给他指路的老夫妻和秦傻子。 紧接着,一队兵卒走进来,将宋拯围在中间,梁源迈步走进来,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宋拯拿下!” 宋拯不怒自威,手中现出百里龙腾所赐金鞭,一时间朝廷气运为其引动,宋拯周身道势冲天,令人不敢靠近。 梁源冷笑一声,伸手将州牧大印祭出,借一方天地之力与王朝气运相抗衡,一时间竟也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宋拯不明所以,因此不敢全力施为,只是护住自身,出言问道:“梁大人,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要谋反不成?” “何意还需本官言明?”梁源厉声道:“你纵容手下杀害我吕州百姓,本官岂能轻饶,你若再敢抗拒,本官便依照大乾例律,格杀勿论!” 二人俱是聪明人,面上的官话自身能明晓内中含义。 宋拯思索片刻,随即便将金鞭收起,气运之力散去,任凭身后士卒将其擒住,并未反抗。 梁源微微一笑,收回了大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宋大人,我早说过,你们若立时便走,本官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可惜,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宋拯看向地上的三个人头,轻轻叹息:“视人命如草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梁源也不生气,接着笑道:“宋大人,季长风杀人越货,此时已经逃走,你身为共犯,怎可推脱罪名?有什么话,还是等本官奏明朝廷,再等候发落吧!” 宋拯不言,此时争辩毫无益处。至少通过梁源的话得知,季长风并未被他捉拿,暂时安全。 他身为钦差,即便有何违法之事,梁源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两个士兵押着宋拯往外走,路过梁源身侧,宋拯沉声道:“原来吕州之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梁源笑着凑到宋拯耳边:“宋大人,你可知道吕州的吕字怎么写?喂饱了上边的口,下面的口才有饭吃。不然可就是天崩地裂,谁也活不成了!” 宋拯闻言,脸色微微变化,被人带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 朝事凶险履薄冰 - 逐仚 - 青衣潇然 “楼外三月天~桃花映红颜~迎面吹来的春风~回旋在我的心间呦~看见了别人成双对呀~何时我才能和姑娘把手牵哎~” 小铺里,店小二来往奔走,嘴里哼唱着小曲儿,丝毫不会因瘸腿受影响。 叶凌坐在店里,一言不发。他要离开太岳城,却不知该如何做。 不多时,老板娘嗑着瓜子走过来,说道:“你小子要是想留下,就跟着小二一起干活,老娘这里可不养闲人!” 叶凌闻言,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却被店小二拦下,急忙道:“满大街都是通缉你的告示,你现在若是出去,定然被他们捉拿,到时候咱们一起玩儿完!” 叶凌回头看向老板娘,脸上表情分明是“我留下是为你们好”。 老板娘冷哼一声,迈步到门口,依靠着门框,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着,活像青楼那等着接客的女子。 小二嘿嘿一笑,对叶凌道:“咱老板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坐,想吃什么和我说,我让杨胖子给你做。” 杨胖子就是后边的厨师,这店里总共就他们三人。 “混小子,把这铺子当你家买卖了?什么时候你也能做主请客了?要不要老娘也去给他端茶递水,好生伺候啊?” 老板娘没好气的呵斥,手里把瓜子皮丟的满地都是。 店小二也不气,拿着笤帚过来扫,嘴里自然要说着服软的话,让老板娘再高兴起来。 叶凌运转着道力恢复伤势,待他完全如初,或许可以趁着夜色出城。 谢怜儿梳洗打扮过后,重新走出来,又是另一番风情:“ 眉山远黛碧云羞,古韵盈盈曲水流。 玉露长风明月上,凝眸痴望意难收。” 还未等叶凌心思沉沦,老板娘便已经挡在了二人中间:“说事情可以,但别把眼睛长在我家小祖宗身上!” 这话恰似秋风堕叶,冷水盖霜,叶凌半点别的心思都不能再有。 谢怜儿既然不能帮他出城,他倒也无话可言,重新坐下,闭目凝神。 谢怜儿微微一笑,示意老板娘让开,她便走到叶凌身旁,轻声道:“大男人岂能没有些宽宏大量,戏词里尚有‘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上能跑马’之句,何况你这方外修道之人?” 叶凌也不睁眼,缓缓道:“戏终归是戏,当不得真。真见了宰相,将军,你便知道了宽宏大量只是你对他们无用,能坐上那个位置,谁人不是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深。想杀人,用不了一个手指头。” “所以他们现在想杀你?” “我不知道他们想什么,”叶凌睁开眼:“这就是我要离开的原因,就好像一枚棋子,不会知道下棋者的意图,更无法判断你是镇子还是弃子,什么时候会被提。我只是不愿再任人摆布罢了。” 谢怜儿抿嘴一笑,指着老板娘道:“你倒是与我那姐夫说话很像,总爱说些下棋的话。”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开,边走边道:“一个个把自己说成棋子,就好像他们有多大用处一样,活该被人家从棋盘上踢出去!” 叶凌看向老板娘,又转头望向谢怜儿,谢怜儿便解释道:“我那姐夫也是朝里的将军,驻守在清霖城。” “清霖城?”叶凌猛然一抬头,脱口道:“宋英峰!” 谢怜儿不由得一愣,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姐夫的名讳,你认得他?” 叶凌怎会忘记,当初妖圣大墓开启,僵尸涌向清霖城,众家修士无人愿伸出援手,唯宋英峰死战不退,终究陨落在城墙之上。 一旁店小二也走过来,笑着道:“将军可是我和杨胖子的好兄弟,若不是我这条腿废了,肯定还跟在他身边。” 叶凌微微张了张口,不知是不是该通知他们这个噩耗。 老板娘又走过来,脸上满是怨气,语气也尽是责怪:“那个死人,走了这么长时间,却连个消息也没有。谁也别在老娘面前提这个王八蛋!否则老娘便把这一肚子的火全撒在他身上!” 店小二笑着走开,叶凌终究没有告诉他们真相。他不愿看到得知消息后的情景。 谢怜儿又问道:“你要离开么?” 叶凌点点头:“伤势好了,我便出城。” “要去齐山?” 叶凌再次点头,因为这次他真的要去找大哥徐铮。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和倚仗。 谢怜儿却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叶凌面前:“若你能在军中见到一个叫韩石的家伙,帮我转交给他。” 叶凌注视片刻,方才收下道:“我还以为那顾书辞……” 话音未落,见谢怜儿眉目低垂,叶凌便住了口。 谢怜儿强笑道:“正如你所言,我也不过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已。” …… 驰道上,一辆宝辇自南往北而来,停在了皇城门外,贾成道颤颤巍巍的被贾瑛搀扶下车,迎面便撞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李太岳与顾思岚。 二人拱手一礼,笑着道:“贾大人神采奕奕,看来身子调理的不错。” 贾成道微微一笑道:“托陛下鸿福,老臣这病已不碍事了。内阁有传召,老臣不能耽搁,还请二位大人多多见谅。” 言罢,贾成道便与孙子贾瑛走了进去。 李太岳冷哼一声,道:“太子和王相离去,朝廷一下子变成了梁家的天下,这只老狐狸也趁机又出山了。” 顾思岚提醒道:“太岳,以后可不要这样锋芒毕露的,万不可给人留下把柄。” 李太岳道:“朝廷有法度,我不惧任何人!” 顾思岚无奈,也不再多言,与李太岳分开后便回了家。 顾家府上,一片清幽之地,内设山水亭台,好一派风光。 顾思岚回府,管家赶紧招呼人来伺候。 顾思岚问道:“书辞可在府上?” 管家吞吞吐吐的说道:“老爷……少爷是在府上,只是……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顾思岚眉头一皱,也顾不得换衣服便朝后园去。 临湖的一座小亭子里,顾书辞靠在柱子边上,满地都是空酒坛。他自己喝的烂醉如泥,却仍不停的饮。 顾思岚脸色一沉,上前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酒坛,摔碎在一边。 “谁?谁还敢来扰我喝酒?我告没告诉过你们都不许来打搅我?” 顾书辞睁着醉眼,好不容易认清是顾思岚,却重又瘫坐在椅子上:“原来是爹啊,没事你就回去吧,我还得再喝一会儿,给我上酒!” “我给你上!” 顾思岚手指朝湖中一点,一股水流便被道力引着升起,冲落在顾书辞脸上。 水凉之意冲散了酒气,让顾书辞为之一振,赶忙站起身,酒也醒了不少,赶紧拱手施礼:“爹!” 顾思岚一脸严肃:“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心中有何郁结之事?” 顾书辞低着头,一言不发。 顾思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从小教你读的书都哪儿去了?竟然沦落到要醉酒失态的境地,每日留恋茶馆酒肆,听说你还包养戏子,与那贾家的贾琥争风吃醋,对峙公堂。还有何颜面在我身前站着?” 顾书辞咬咬牙,出言道:“我不配做你的儿子,走就是了,用不着爹你赶我!” 言罢,顾书辞转身便走。 “站住!”顾思岚一挥衣袖,一股道力便将顾书辞禁锢住,走不得一步。 但顾书辞的举动,反到让顾思岚神色缓和了不少,道:“从小到大,你对我都是毕恭毕敬,不敢稍有顶撞。今日为何如此?” 顾书辞长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缓缓道:“父亲,这么多年来,您身为大学士,掌管国子监,门徒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在您推荐提携之下,也都大有作为。可是您这么多年为何一直冷落孩儿?孩儿哪点比你的那些学生差?就是那贾瑛,如今也入朝做事。可我呢?一事无成,不去茶馆酒肆,我又能去哪儿?爹,我是您儿子,可您为何就不能给孩儿一个机会?” 顾思岚闻言,挥手将道力收起来,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过是没有安排你做事,你便如此沉不住气。入不了仕,可你的修为呢?” 顾书辞将头撇向一边:“天道虚无缥缈,就是皇宫里那位又怎样?倒不如这过好这一生。可就是这短短几百年,爹你仍不想我如愿。” 顾思岚迈步走近,叫着顾书辞一起在后园漫步。 “朝廷之事,你看的太过简单。这么多年了,你爹我虽有机会,却始终不进内阁,你可知道为何?就是因为天威难测,稍不留神便是灭顶之灾。” “我刚入朝时,便亲眼见到孟家覆灭。你可知道当年的孟家比现在的梁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结果又怎么样呢?梁家成为了第二个孟家,又会是谁来取代梁家?” “这么多年,我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与朝廷重臣若即若离,始终不敢私交过深。那些门下弟子,虽然入朝任职,却非是我故意相助,其实是他们自己所愿。” “就看你如今的举动,我便知道,让你入朝还太早了。你看不清朝局,早晚为人利用。我顾家不能毁在你手上。我不是王元忠,你难道想做第二个王文进吗?” 顾书辞周身一震,急忙低头道:“孩儿不敢,孩儿知错了!” 第五十六章 两心同城不相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昏沉,半点月光也见不到,若非街道边挂着红灯,怕是连路都看不清了。 太岳城依旧在戒严,士卒轮换防守,不敢有丝毫懈怠。辅国将军卫北辰金甲在身,立在城墙上已经数天,任凭日月轮转,也不曾移动分毫。 城墙下的角落,叶凌悄然露出半个身子,神识扫过墙上巡逻士卒,准备寻机出城。 这太岳城有大阵守护,四方城墙更是重兵林立,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这也是叶凌为何宁愿潜入皇宫,也不轻易出城的缘故。 打定主意,叶凌一个闪身,便攀上云头,悄然越过汝墙,蹲靠在阴影下。 这段城墙上,有来往数队士兵巡逻,俱是汇灵境修为。叶凌正是趁着他们巡视路线的空当才攀上来。 紧接着,便要想办法破开外头的大阵。此阵法乃是大乾王朝太祖所创,后经历代加持,已是神级中品大阵。 此阵最为神奇的是,凡人通行无阻,修士来往,需要走下方的城门,倘若如叶凌这般打算踏空越墙,必然难过,会惊动主持大阵之人,也就是守将卫北辰。 大阵虽然阻挡在前,却好在并未完全开启。叶凌紧咬牙齿,或许凭借他全力一击,能够破开一道缝隙,趁机出逃。 两队巡逻士兵背向朝外,叶凌趁机站起身,手中木剑剑气缭绕,先天罡气几乎完全调动出丹田,覆盖在剑刃之上,不断切割着四周虚空。 叶凌周身气息内敛,剑道大势隐而不发,只等最后一刻全力施为。 与此同时,另一处城门上的卫北辰猛然间睁开双眼,不灭境巅峰修为的老将已然注意到叶凌的动作。 一伸手,地阶中品道器,冷月弓,流觞箭浮于身前。卫北辰张弓搭箭,宝弓果如碧空冷月,由缺至满。 流觞箭化身银白线芒,如曲水流觞一般,竟然不是一条直线,能够自由的弯曲,在这夜幕下划破长空,朝着叶凌激射而去。 叶凌心思俱在操纵剑势上,一时间未察,待神识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卫北辰此箭携不灭境之威,完全锁定叶凌,一时间竟然令他动弹不得。 正待此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飞过来一口大炒锅,黑漆如墨,道韵流转,挡在叶凌身前。 那支在半空中的流觞箭不知被何种道力引动,竟然稍稍偏离了轨道,不过仍是撞在了炒锅上,破开一个小洞。 炒锅随之变小,变成寻常规格,飞落到不远处。 “好家伙,老板娘,炒锅漏了,明天可没法炒菜了啊!” 叶凌闻言一看,竟然是铺子里的厨子杨胖子,正站在云端,惋惜自己的炒锅。 “祸都是这臭小子引来的,让这臭小子赔!” 老板娘也踏空走过来,一双眼睛一黑一白,竟然成阴阳轮转之态,内中仿佛有无穷道理,令人不可直视。方才就是这双阴阳眼使得卫北辰的流殇箭偏离了轨道。 叶凌微微一笑,他不曾想到老板娘他们会出手相助。 不过不容他多想,远处城门上的卫北辰再次张弓,三箭齐发,朝着三人射来。 三道白芒划过天际,连虚空都被破开轨道,如碎片般不断崩塌坠落。 “这老小子还没完没了了!” 老板娘双眼黑白分明,阴阳眼全力施为,一股无形的道力在虚空中形成牵制,拉扯着流觞箭往别的方向去。 背后杨胖子大手一挥,炒锅迎风便涨,直接将那三支箭羽揽在锅中,随后,一只巨大的炒勺被厨子操控着,引动天火在锅中爆炒,便如同平常后厨做菜一般无二。 城门上的卫北辰眉头一挑,喃喃自语:“阴阳眼,烩魔勺,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些旁门左道了。” 两侧巡逻的士兵自然也被惊动,响起了铜锣,叫喊着朝叶凌这边冲过来。 却不料那半空中一只拐横扫而去,将十几个士兵打翻在地,随后又是一只数丈大脚踏落城墙上,毁去门楼,堵住一边的去路。 收拐在侧,店小二的身子自云端落下,那只大脚也收回了原本空荡荡的裤子里,冲叶凌笑道:“大晚上走也不说一声,俺们好来送送你啊!” 叶凌嘴角勾起,手中木剑骤然落下,斩天剑诀全力施为,剑道锋芒破开混沌,斩裂虚空。 原本无形的大阵被这一剑震动,现出五彩斑斓,随后如玻璃受力般碎裂开来,露出一道缝隙。 叶凌随即一步踏出,成功逃出了大阵,紧接着老板娘她们也跟着跑了出去。 几乎转眼之间,大阵被全面开启,一股擎天撼地的大势陡然高升,使得城中不少修士被惊动,纷纷来至屋外查看。 城门之上,卫北辰收弓在侧,望向叶凌离开的方向:“阴阳眼,烩魔勺,天残脚,再加上一个使剑的小子,我也算能够交代了。” 话音刚落,副将急忙跑过来道:“将军,是不是要立即派人追赶?” 卫北辰转身离去,头也不回:“老夫受命维护京城,可无义务出城追寇。传令下去,严守四门,凡擅离职守者斩!” “末将领命!” …… 梁太师府上,梁敬一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不多时猛然睁开眼睛,望向庭外夜空,旋又缓缓躺下。 不多时,左相周擎走进来,冲梁敬一拱手一礼,然后道:“叶凌逃走了。” 梁敬一没有反应。周擎接着道:“卫北辰故意将他放走,分明是没有把内阁放在眼里!” 梁敬一不答,反而问道:“听说太子已经到了倾安城?” 周擎闻言一愣,旋又点头道:“今日傍晚到的,逍遥王百里千山出城两千里迎接。” 梁敬一缓缓道:“既然太子已经平安到了倾安城,我等也该回内阁去了。” 周擎沉声道:“弟子听高和说,陛下想要让贾成道任右相,他孙子贾瑛入吏部,李太岳也要入阁,推行变法。” 梁敬一神情未有变化,缓缓道:“陛下已经想不出什么新花样。左逢源和贺兰屹不敢当王元忠,可贾成道这只老狐狸又怎会乖乖听话?他想要平安等到渡劫,恐怕是困难重重。” 周擎脸色一沉,冷声道:“那边要动手了吗?” 梁敬一睁开眼,站起身往庭外走:“不管是哪边赢了,这大乾的天下始终要姓百里,可这天下,不能没有咱们什么事啊!” 望着夜空,梁敬一又道:“放叶凌去了也好。有徐铮站在前边闹,总好过我们去折腾。” …… 太岳城外的林子里,叶凌冲着老板娘三人长施一礼,出言道:“大恩不言谢,来日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老板娘已经收了阴阳眼,此刻恢复如常,满是不信的道:“穷小子只会耍嘴皮,空手套白狼,老娘才不信男人的鬼话。这种当,上一次就够了!” 其他三个人都知道老板娘说的是谁,只是小二和厨子暗自偷笑,叶凌心中一紧,不由得问道:“老板娘,你怎么不去清霖城见他?” 老板娘耳根一红,语速都加快了几分:“老娘,老娘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吗?老娘才不去找他,就等着他来找我,他要是不来,老娘就随便找个人嫁了,让他后悔一辈子!” 言罢,老板娘气哼哼的转头走了。 店小二嘿嘿直笑,随后走上前拍拍叶凌肩膀,说道:“等你回来,帮我顶几天活吧,老板娘一天假都不给我,我连出去讨老婆相亲的机会都没有。” 叶凌笑着点点头。 厨子拎着锅,哭丧着脸道:“帮我找个好锅,要不然炒菜不顺手。” “一定!”叶凌重重的点了点头。 于是,四个人就此分别,叶凌施展玄天残影,很快便来到了百里外的小镇。 镇子上还有青伊,夫子。可叶凌在镇子外停留了一会儿,始终没有进去向他们道个别。 夜幕下,叶凌身影立在云端上,不知道离齐山还有多远…… …… 倾安城,位于大乾王朝最北所在,为大乾四御王之一,逍遥王百里千山的封地。 一辆马车行在路上,赶车的是百里皓月的车夫,那个如雕像般的布衣老者。 车子里,百里长空裹着一件大裘,挡着四周袭来的风寒。 他靠在窗户边上,看向窗外茫茫雪原,似乎未感觉到自己的睫毛上也已经凝上一层冰霜。 落日余晖,夕阳垂落在雪原上,显得格外金黄明亮,只是凛凛寒风肆虐,令人感觉不到半点温馨。 马车前方,停着一队人马,四方宝座上,端坐着一中年男子:“头戴紫金冠,身穿衮龙裘;胸有山川险,腹蕴乾坤谋;位在荒冷地,悠然偏无求;身处喧嚣外,何来令人忧?” 此人便是大乾逍遥王,百里千山。 马车在不远处停下,百里长空轻咳着走下来,冲百里千山施礼道:“烦劳皇叔来迎,长空岂敢。” 百里千山上前扶着百里长空,出言道:“路上走的如此缓慢,当真是不想活了,一心求死?” 百里长空不答,转头看向快要落山的夕阳,神色复杂,幽幽一叹,问道:“皇叔,你可知道这太阳与太岳城哪个更远吗?” 百里千山也叹息一声道:“明知故问。” 百里长空摇摇头,眉目低垂:“太阳一眼可见,可我今生,怕是再也望不到太岳城了。” 第五十七章 路遇飘渺斗圣灵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谁敢说龙游入海,虎跃山林。过河逢桥断,赶路遇天阴。落井石下沉,杀人好诛心。亮处多泥泞,绵里总藏针。人生本如此,何须苦呻吟?” 一片朗日晴空,少年赶奔路程。不敢走动大道,生怕济私假公。 出离了太岳城,叶凌便朝着大乾与大汉的交界,齐山而去。他在太岳城见了不少阴谋算计,尚不明了各方为的是什么。 叶凌相信,大哥徐铮会给他一个答案。 因为朝廷通缉,叶凌不能从大城的传送法阵走,所以大多时候都身在林外荒郊之中。 一连三天,叶凌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只为了早些到达齐山。可惜天不遂人愿,总要设阻拦。 一处山峦之间,叶凌踏空而行,却突然脸色一紧,停下了脚步。 只见远处有一座大阵,霞光阵阵,道韵流转,挡住了叶凌去路。 自那大阵中飞出来一青年道士,冲叶凌拱手一礼:“道兄请了!” 叶凌还礼道:“何意?” 青年道士负手而请:“飘渺宗于此地有要事处理,还请道兄绕路而行!” 缥缈宗三字一出,叶凌眉头微动几下。当初魔域与藏尸岭,曾与飘渺宗门下弟子有过瓜葛。所谓冤家路窄,竟然又在此相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凌自然要赶紧离开,免得节外生枝,于是便道:“既如此,在下告辞!” 话音刚落,便听见大阵之内一声巨响,紧接着那大阵轰然破碎,十几道人影被震飞出去,不知生死。 气浪席卷而来,那青年道士脸色骤变,只来得及运转道力护住周身,却依旧被吹飞。 好在叶凌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才不至于狼狈。 “多谢道兄出手相助!” 青年道士嘴上道谢,心中却疑惑非常。他眼见叶凌不过刚迈入凌虚境修为,尚不及自己。可却能化解这股道力,甚至出手助他。真是人不可貌相。 叶凌不答,目光落在破碎的大阵之中。 只见云雾之间,一黑一白两个小孩子立于虚空,咯咯直笑:“老头儿,你以为搞出这么个王八盖子就能把我们困住,未免太小瞧我们了吧!” “龙哥最厉害了!” 叶凌目光微微颤动,这两个小孩子正是圣灵教司礼童子,卓龙子与凤清清! 虽然看上去不过孩童模样,可一身修为却已经是不灭境,不可小觑。 他二人对面,是一白袍老道,此刻他捂着胸口,嘴角留下一条血迹。显然大阵被破,令他本体受创。 叶凌放开那青年道士,转身便走。他可不想再与圣灵教扯上关系,只想着赶紧离开。 却没想到他刚一转身,周围便已经被圣灵教的修士包围,足有几十人,尽都是凌虚境、盈冲境修士,将叶凌以及一些飘渺宗弟子包围在中间。 紧接着,一辆宝驹香辇横于半空,一只碧玉烟杆伸出纱帘,随后便是一条白脂玉腿迈了出来,亮出身形,前凸后翘,妩媚非常。 叶凌定睛观瞧,那人竟是圣灵教星堂堂主许宓。 许宓轻吐出一口烟气,微笑着道:“两个小家伙真是淘气,总是让姐姐担心。” “宓姐姐!” 卓龙子与凤清清开心一笑,闪身来到许宓身边,抱着许宓的大腿道:“姐姐可要帮我们出气啊!” “这个老不羞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刚才还扬言要取我们的性命呢!” 此言一出,那飘渺宗的老道差点喷出一口逆血,根本就是他们对两个小孩子束手无策,现在反倒成了欺负人的。 “哦?原来是这样。” 许宓闻言看向老道士,语气略有不悦:“欺负我的弟弟妹妹,你可知道是什么代价?” 老道士面色铁青,出言道:“将我宗宝物还回来,老道自然放你们离开。不然的话,老道拼上性命,也决不善罢甘休!” “宝物?”许宓低头看向身边一龙一凤,问道:“你们拿了人家的东西?” 凤清清小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一副小孩子做错事情的样子。 “不关凤妹的事!”卓龙子赶紧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是我干的,我见他的宝物有趣,不过是想借来玩儿玩儿,哪知道这老家伙这样小气,不依不饶的追我们。” 许宓伸手捏了捏卓龙子的小脸蛋,笑着道:“你这淘气鬼,拿人家东西怎么能不和人家说一声呢?好了,是什么东西,给姐姐看看。” 卓龙子看向凤清清,凤清清一挥衣袖,一口像日晷一样的钟便浮于三人面前,周围有时空扭曲,好似时光流逝一般。 许宓眼神有些发直,说道:“传言时间之说本虚无缥缈,不过人为刻画,但这飘渺宗的镇宗之宝飘渺钟却能够左右时间,虽然只是地阶上品道器,但它的价值,可比肩天阶道器!” 白袍老道见了自家镇宗道器,沉声道:“还请许堂主将我宗道器归还,老道立刻带人离开!” 未曾想许宓微微一笑,将玉手轻轻放在飘渺钟上,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家弟弟拿了你们宗的宝物,也就不算我们擅自偷的了。” 老道神色一变,下意识的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既然不算是偷的,你也就不要再追究了,回去吧,我今天不想杀人。” 老道勃然大怒:“你这女人,胆敢戏耍贫道!” 一股不灭境道势贯通天地,向四方镇压过来。飘渺宗其它弟子也都剑拔弩张,与圣灵教众对峙。 叶凌被两边夹在中间,一时之间难以脱身。他身旁的青年道士刚要上前,却被叶凌一把拉住:“你打的过谁?” 青年道士不由得一愣,旋即觉得叶凌说的有道理,赶紧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小声问道:“道兄,那我该怎么办,这毕竟是宗门大事。” 叶凌眉头微皱,那卓龙子三人都认得自己,若是飘渺宗众人遭了毒手,自己怕是也难以脱身,现在的关键是两方谁也不要胜了谁才好。 “你们宗门里的高手呢,怎么还不来支援?” 青年道士挠挠头,道:“他们都去别的方向找飘渺钟了,只有我们真的找对了。” “可有办法与他们联络?” 青年道士摇摇头:“应该在长老手上有传信灵符吧,我们普通弟子是没有的。” 话音刚落,那老道须发皆张,手中现出一轮八卦镜,阴阳轮转,道韵连绵。 老道轻喝一声,八卦镜中射出一道五彩神光,朝着许宓便掠了过去。 “姐姐小心!” 卓龙子急忙提醒,不料许宓微微一笑,口中吐出一口烟雾,烟雾随风挥发,竟成了一道浓厚烟墙,将神光包裹其中,左出右入也逃脱不得,生生被消磨干净。 “虽有神光指路,但遇见迷雾重重,恐怕也辨不清方向了吧?”许宓掩嘴一笑,挥手赶散了烟雾。 老道道势惊人,将八卦镜抛向空中,立时阴阳相济,一股太极大道衍生而出,朝着许宓镇压而下。 许宓不慌不忙,让卓龙子与凤清清躲在身后,将手中的碧玉烟杆收起来,自怀中祭出一只宝玉手环。 这手环通体碧绿,如水露般晶莹剔透,且其中道纹密布,衍生无穷大道。 宝玉手环光芒四射,不停抵抗着来自八卦镜的大道威压,一时间两者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两旁边,不知何人大喊一声:“莫要废话,全部斩杀!”随之,两方便对战在一起。 道诀,法器在空中此起披伏,互不相让。 叶凌拉着那青年道士退向一旁,生怕被卷入其中。 青年道士皱了皱眉头,道:“道兄,我怎么说也是飘渺宗的人,是不是应该去帮帮忙?” 叶凌面无表情,观察着战况:“你要是活够了现在就冲上去,我保证你不会活着来见我。” 青年道士立刻便闭上嘴,站在叶凌身旁不敢乱动。 这里飘渺宗弟子人少,实力又不算强劲,很快便死伤惨重,被包围起来。 “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一个圣灵教徒突然朝着叶凌与青年道士看过来,周身道力汇聚掌心。 可刚要攻击,却不料背后突然一把道器长刀刺入胸膛,使他当场毙命。 看过去,却原来是另一处战斗时,一飘渺宗弟子打出道器,被他对手躲开,结果杀了此人。 叶凌不由得一愣,不曾想还有这样的事情。 正此时,他神识突然一紧,其背后一圣灵教徒偷袭过来,朝着两人后心打出一掌。 可未等二人有所反应,一飘渺宗弟子被一股道势震飞过来,正好落在他二人背后,接下了这一掌。 飘渺宗弟子身死,手上的道器也落到了青年道士手中。 叶凌微微瞠目,今天的运气未免好到离谱,自己可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不过他一旁的青年道士却并没有半分奇怪,反而举着道器长枪,轻轻叹息一声,道:“怪我怪我,打斗的时候离我远一点的好!” 另一边,老道的八卦镜被震飞出去,跌落回他手中,许宓笑着收回宝玉手环:“老道士,你的破镜子照起人来太丑,回头我送你一面好的!” 还未等老道出言,不知何时一女子立在他身后,一掌震在老道后心。 老道心脉破损,喷出一口鲜血,跌落下半空,不知生死。 那女子亮出面容,卓龙子与凤清清赶紧施礼:“圣女!” 第五十八章 福祸相交不单行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圣女!” 半空当中,叶凌见了那道身影,心中立时若镰刀划过,周身锋芒如同狂风骤雨般不停攀升,便是他旁边的青年道士也被震飞出去,不明所以的问道:“道兄,你这是做什么?” 叶凌没有回应,一双眼睛便如剑刃般锐利,死死钉在那道身影上,背后木剑狂啸一声,飞出来。 下一瞬,叶凌身影消失,可周围虚空之中却满布剑气,剑道大势贯穿天地,在这一刻展露锋芒! 迎面的许宓等人笑意还未收起,立时赶紧到这股绝伦的杀意。这杀意强烈且纯粹,就如同一个久行此道的杀手,丝毫不掩盖他的目的。 “小心!” 许宓反手祭出一根绸带,随之化为流光屏障,护在了圣女,盛清瑶的面前。 盛清瑶自然也感受到这漫天剑气,却是令她朝思暮想的熟悉之感。 “是他!真的是他!” 剑气绞杀而至,许宓的绸带已经被斩成碎片,飘落而去。 但就是这几息的停顿,卓龙子与凤清清已然挡在盛清瑶身前。 “不许伤害圣女!” 二人道力运转,联手打出双掌,掌力化作龙凤虚影,咆哮着冲了过去。 叶凌身影闪动,斩天剑诀全力施为,剑道大势毁天灭地,竟有斩尽天下万物之意。 不过境界差距实在难以逾越,锋芒之气虽然将龙凤虚影绞杀其中,却难以抗衡不灭境的掌力。 一股道力震荡过来,让叶凌倒飞出去,喉咙一甜,险些将这口逆血喷出。 强压下经脉丹田里的震荡,叶凌持剑而立,目光紧紧锁在盛清瑶身上,眸中蕴含的杀意未曾有丝毫减弱。 就是这个女人,在我面前杀死了陆离,杀死了我的爱人! 就是这个女人,是我今生绝不会放过,必杀之人! 可盛清瑶看向叶凌时,目光中却是欣喜和犹豫,甚至是理解。她不可否认自己做的一切,却有无数理由来为自己辩护。 微风轻轻吹动她脸上的青纱,似乎想要亮出她微微欢喜的表情。她真的想见他一面,或许不止一面。 “长老!” 飘渺宗弟子扶起了白袍老道,可惜老道已经命陨于盛清瑶掌下。 几个弟子悲痛不已,咬牙切齿的去寻圣灵教徒拼命,哪怕身死,也绝不会妥协求饶! 剩下几个飘渺宗弟子,根本不用许宓费心。她脸色微微阴沉,对叶凌要杀盛清瑶很是气愤:“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叶凌不答,反而对盛清瑶道:“偷袭杀人,阴险狠毒,这便是你这恶妇一贯的手段么!” “你这只臭虫在胡说什么?” “不许你这么说圣女姐姐,我和龙哥会要你的性命的!” 卓龙子,凤清清瞪着眼睛,似乎下一秒便要杀了叶凌。 但他们身后的盛清瑶却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让他们无需如此。 “姐姐……” 两个小孩子不明所以,还是让到了两边。 盛清瑶迈步上前,伸手将面纱摘去。原本倾城国色的容颜上,此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这道伤痕正是被叶凌的木剑所创。 “叶凌你……你还好吗?” 未见他时,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此刻再见,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 叶凌微微抬起手,剑尖指向盛清瑶,冷声道:“拜你所赐,我的心中满是仇恨。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盛清瑶闻言,却轻轻的笑了笑:“没关系,我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还有在古月洞天里的种种,还有……” “还有你在我面前行凶!”叶凌接口,嘶声咆哮:“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迎头斩落,竟然割裂了虚空,誓要将盛清瑶斩杀。 盛清瑶不躲不避,一直在微笑着,似乎只是想多看叶凌几眼而已。 不过剑气还未到近前,一道红光便将其摄住,化解消散。 许宓出现在盛清瑶身侧,微微摇头道:“天下女子,总是这般痴傻,才会被男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剑气消散,卓龙子与凤清清已经绕到叶凌身后,将叶凌包围其中,难以逃脱。 “道兄救命啊!” 方才那个青年道士被圣灵教徒追杀着跑过来,躲在叶凌身后。与他一起来的飘渺宗弟子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他一个完好如初。 不得不说此人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叶凌持剑而立,环顾四周。此刻心境略有凄凉。只怪他一时心急,犯了大忌,使得自己难以脱身。 他不惜命,只恨自己不能报仇,反而要死在仇家手里。 “圣女姐姐,我们都听你的!”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这就把他们两个给杀了!” 卓龙子与凤清清摩拳擦掌,满脸气愤,似乎还在不满叶凌说盛清瑶的坏话,所以要替圣女姐姐出气。 不过盛清瑶微微低眉,重又将面纱戴上,对许宓道:“飘渺钟已经到手了,留在这里毫无益处,杀他二人也无甚所谓,还是放他们走吧!” 许宓转头看向盛清瑶:“这就是你的决断?” 盛清瑶未回答,转身离开。 可卓龙子与凤清清却不同意:“宓姐姐,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既然圣女姐姐不愿动手,就交给我来吧!” 话音刚落,卓龙子运转道力汇于掌心,其间似有龙吟声响彻天地。 “受死吧!” 一掌打出,掌力化作一条金色长龙,朝着叶凌与那青年道士便冲了过去。不灭境道势镇压四方,令他二人根本动弹不得。 青年道士一脸苦笑:“不对啊,我运气最好了,不可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话音未落,便见到他二人脚下凭空现出密密麻麻的道纹。紧接着,那道纹连接成阵法现出白色神光将二人笼罩。 就在金龙抵达之前,白光消散,连带着两个人的身影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卓龙子收了道力,四下观望一番后,挠着头,不知为何。 凤清清亦是不解,问许宓道:“许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家伙怎么突然就没了?” 许宓沉思片刻后,微微一笑道:“原来暗中有高人相助,难怪这般有恃无恐。既然如此,便让他们多活几日吧。” 许宓回头看向远处的盛清瑶,喃喃自语:“倒是随了你的愿。” 言罢,便带着一众圣灵教徒离开。 远处的盛清瑶见叶凌平安离去,长长的松了口气:“下次见面,不要对我这么凶了。” …… 不知何处小镇,一片闹市景象。 叶凌与青年道士突然出现在市井之间,倒是令来往行人侧目以观。不过又时到也能够见到方外之人来在此地,因此只是看看也就收回了目光。 青年道士赶紧掐了掐自己的脸,感觉到了痛,大喜过望:“不是做梦,原来我们真的没事!” 叶凌收起木剑,神识探查四周,他知道那一瞬间是有人将他们救走。只是他不知会是谁出手相助。 神识探查一番,也不曾寻到有修士在附近:“看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身份。” 青年道士却不在意这些,反倒看向叶凌的目光满是欣喜。 叶凌不知道的是,他之前赶路遇见大阵时,飘渺宗自以为胜券在握,弟子们聚在一起,都等着长老将卓龙子与凤清清击杀,然后上去搜刮宝物道藏。 结果见了叶凌过来,需要人前去拦阻。这个无人愿做的事就落在了青年道士身上。 无可奈何,此地只他最小,入门最晚,必须要听从师兄们吩咐,所以才会是他去劝阻叶凌。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因祸得福保住了性命,与他同来的宗门弟子尽数惨死,只他活下来,还得了件道器,实是吉星高照,洪福齐天。 青年道士拉着叶凌道:“道兄,咱们大难不死,实在是天大喜事,快去喝杯酒压压惊,你我好好聊聊!” 叶凌并未拒绝,此事实在蹊跷,不过现在已经安全,救他之人应该并无加害之意,便只有随缘相见了。 二人寻了一家酒楼,取了二楼靠窗的桌子坐下,通风透气,风景绝佳。 “小二,好酒好菜赶紧上!” “得嘞!” 不多时,桌上酒肉齐备,香味扑鼻。任凭修士早无需吃食为生,却也难抵这口舌之欲。 “你我患难之交,实在难得,道兄请满饮此杯!” 青年道士为两人斟酒,随后二人一饮而尽。 青年道士道:“在下飘渺宗外门弟子宁长歌,不知道兄名讳尊号?” “叶凌!”叶凌简单说出名字,毕竟他已算不得任何宗门的弟子了。 宁长歌点点头,道:“叶兄,今日多亏有你,才能保我大难不死,在下感激不尽。” 叶凌刚要说话,却突然神色一变,因为他神识探查到小镇以外有数股道势往这边来,不由得心中警觉。 很快,宁长歌也觉察到,不过笑着道:“叶兄不必紧张,是我飘渺宗同门到此,你随我去拜见我们宗主吧!” 叶凌闻言急忙摇摇头,他和飘渺宗还有过节,虽然宁长歌不知,可不担保这些来的人不知啊! 宁长歌倒是很好客,急忙自窗户探出头,见街道上有两个修士走近,赶紧招呼:“杨师兄,张师兄!” 二人抬起头,自窗户看进去,不光见到宁长歌,还有他身边的叶凌。 那姓杨的师兄立时脸色一变,怒声道:“叶凌,你居然还活着!” 叶凌见了此人容貌,也微微皱起眉头:“祸不单行啊!” 第五十九章 眷侣来援喜相逢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街道上,两修士见了窗边叶凌,立时脸上变色,周身道力流转,踏空而来。 宁长歌不明所以,急忙道:“二位师兄,叶凌是我救命恩人,你们为何如此?” “宁师弟莫要多言,此事与你无关!”那杨姓弟子切齿道:“叶凌,还我兄弟命来!” 叶凌面不改色,剑吟声划破长空,一道锋芒之气破窗杀出,令二人面色大变。 “可恶!” 那张姓弟子急忙祭出一只玉盘,流光溢彩,将锋芒之气挡住。 却不想叶凌木剑出鞘,迎空再次斩出一道剑气,剑道锋芒破开屏障,竟生生将此道器玉盘打碎。 “噗――” 道器被毁,张姓弟子心神俱创,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掉落当街。 仙人打架,凡人遭殃。镇上人早就四散奔逃而去,不见踪影。 “师弟!” 杨姓弟子怒不可遏,转头看向叶凌,手中已出现一座木制小楼,道韵连绵,歪曲虚空。 叶凌缓缓站起身,一步踏出窗外,正对来敌:“杨夕亭,杨夕阁,你是谁?” “果然是你!”杨姓弟子喝道:“我是杨夕亭之弟,杨夕阁之兄,杨夕楼。” 叶凌眉间一挑,出言道:“你应该还有一兄叫杨夕台吧?不如叫他一起来,我实不愿再遇上这样的事了。” 杨夕楼羞愤难当,这叶凌分明未将他放在眼中,于是大怒道:“叶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杨夕楼手中道器宝楼迎风便涨,化作真木楼大小,底下射出一道神光,将叶凌笼罩其中。 窗边的宁长歌不禁出言提醒:“叶道兄,千万不要让杨师兄的宝楼给收了!” “晚了!”杨夕楼自信一笑:“被我宝楼的神光罩住,你便是插翅也难逃!” 叶凌震惊如常,负手而立,任凭宝楼将其罩落其中。 宝楼神光异彩,自半空中不停旋转,一股无形道势不断升腾,内中似乎在炼化叶凌。 “入了我的宝楼,便等着身死道消吧!” 话音未落,宝楼突然发生阵阵异动。紧接着,一道惊天剑势破霄而起,锋芒剑气自内中不断劈落,竟然将这座宝楼生生斩碎! “轰――” 一声巨响之下,宝楼轰然崩碎,连绵大浪翻涌而出,将杨夕楼震飞出去,逆血狂吐,堪堪身死。 未等他有所反应,一柄木剑已经抵在杨夕楼喉颈处。叶凌冷声道:“我当年说过,即便屠尽飘渺宗,也难平我仇,难雪我恨!” “你……” “噌――” 剑刃划过喉颈,人头滚落在叶凌脚边,一双眼睛张大着,满是不甘。 “叶道兄!” 宁长歌急忙赶过来,却只见到杨夕楼的尸体,不由得哀叹道:“叶道兄,他是我宗杨明长老的儿子,你怎么能?” 叶凌目光投过来,凌厉之感令宁长歌不由得后退几步,心神受惊。 叶凌道:“我与飘渺宗有过节,杀之,又如何?” 话音未落,木剑突然朝前飞去,掠过宁长歌身边,正好贯穿那张姓弟子的胸膛,倒地身亡。 宁长歌脸色煞白,眼看着叶凌连杀两名同门师兄,生怕自己也惨遭毒手,赶紧求饶:“叶道兄,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可不要杀我啊!” 叶凌一招手,收回木剑,剑身无血。 “我没有理由杀你。” 闻此言,宁长歌长出了一口气,不过马上紧张起来:“我宗长老马上就要到此,叶道兄你赶紧逃吧!” “已经晚了。” 叶凌语气平淡,目光看向云端。不多时,一股无形道势覆盖了整座镇子,一些躲在屋子里的凡人受不得此等压迫,不少都昏厥过去。 叶凌负手而立,似乎并没有半分要逃的意思。 “何人敢伤我儿性命!” 一声震怒之音传遍天际,云端之上,一青衣老道怒发冲冠,目光落在叶凌身上:“你是何人?” 叶凌周身锋芒涌动,对抗着来自不灭境的威压,如一柄利刃朝向苍穹,刺出一道裂痕。 “你便是杨明?” 叶凌不卑不亢,却令身旁的宁长歌吓得脸色煞白,赶紧退后几步,冲杨明道:“杨长老,您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混账!” 杨明大喝一声,掌心中道力凝聚,成数丈方圆的掌印便落了下来,周围风云变色,虚空崩塌,如毁天灭地一般。 宁长歌惊呼出声,也顾不得叶凌,急忙便逃,他知道这一掌之威,凭他两个绝对受不住。 可叶凌半步未动,他周围便是镇上房屋,内中不少凡人未逃,一掌落下,生灵涂炭。 “难道我赌错了吗?” 叶凌微微低头,背后木剑不断颤抖,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又似乎准备硬抗这一掌。 不灭境之威非是凌虚境所能抗衡,即使叶凌侥幸不死,也决逃不出杨明的追杀。 可就在此时,另一处云端,青木大道衍化虚空,一道道自然之力如同触手般射过来,将杨明的掌印撑住。 自然之力以柔克刚,逐渐消磨着掌印的威力,直到其完全消逝于天地之间。 叶凌暗自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云端,嘴角微微勾起,自己不紧赌对了,而且还有意外之喜。 杨明脸色铁青,看向青木大道衍化之处,沉声喝道:“在下飘渺宗杨明,何方道友要多管闲事?” “道友既是出家之人,理该有慈悲之心,岂能滥杀无辜?” 一青年男子迈步走出来,一袭青衣,头系飘带,果有天神下凡之姿,尘世难造之容,令人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叶凌看见此人,不由得开心一笑。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蔚然。 蔚然周身生命精气磅礴,青木大道几乎凝实,修为境界竟已是不灭境巅峰,进境神速。 叶凌忆起青阳子三老的话,蔚然乃是先天木气所化,与大道相合,因此修炼便宜,能达如此境界也就不奇怪了。 杨明脸色几经变幻,终究未敢动手,他不过初入不灭境,方才蔚然轻松化解他的掌力,就足可说明实力在他之上。冒然出手,恐怕难以保全。 正此时候,一众飘渺宗弟子感到,见了眼前情形,皆不敢多言。 他们都知道杨明共有四子,命唤亭、台、楼、阁,先前已亡两人,现在又去一儿,此刻必然震怒非常,稍有不慎便可能触及眉头,惹祸上身。 有人注意到远处的宁长歌,赶紧喊道:“宁师弟,你不是随在周长老身边吗,怎么到了此处?” 杨明此刻正不知满腔怒火向何处发泄,被这么一提醒,立时看向宁长歌,怒道:“无耻孽徒,勾结外人残害同门师兄,老夫岂能留你!” 话音刚落,杨明一指点出,一道寒光激荡而出,冻结了沿途虚空,如一道利刃射了过去。 宁长歌面如死灰,正不知如何抵挡,却不料耳畔琴曲铮铮,一道音浪破空而出,迎上了冰刃,将其斩成粉末。 随之,一道曼妙身姿现在宁长歌身前,音容笑貌,实乃天地间所罕有。 叶凌笑了,既然蔚然来了,这女子自然就是与他私奔出逃的步非烟。 宁长歌眨了眨眼睛,长出了一口气,道:“我的心可再受不了这三番两次的惊吓了。” 杨明怒不可遏,今日儿子被杀,又数次被人阻挡施威,纵然是清心寡欲的方外之人,也难忍此等羞辱! 不过蔚然却眉头一皱,出言道:“你戾气太重,留你在此,必然要为祸人间。” 话音刚落,蔚然身后,青木大道似乎衍化万丈森林,磅礴的生命精气好似汪洋大海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杨明眼露惊恐之色,知道自己不敌,于是心念一动,突然大手朝后一挥,两个飘渺宗弟子便惊呼着被他拉至身前。 “你二人为宗门捐躯,老夫定会铭记在心!” 话音刚落,杨明不顾两个弟子挣扎,挥手将他二人打向蔚然。 蔚然眉头一掌,两掌击出,惊天道势直接将这两个倒霉的弟子淹没其中,尸骨无存。 下一瞬,杨明早已施展身法,逃遁而去,仍不忘放下狠话道:“今日之仇,老夫记下,我飘渺宗绝不轻饶!” 一众飘渺宗弟子更是吓得急忙奔逃,有人与那身死的弟子交好,又不敢忤逆杨明,便只好对着宁长歌道:“宁长歌,你勾结外人,害死同门师兄弟,我们定会在宗主面前状告于你,将你逐出师门,悬赏你的性命!” 宁长歌有苦难言:“我……你们……他们哪个是我杀的?” 宁长歌看向叶凌的眼神都有了些不同:“我一向运气好,怎么遇见你以后变这么差?” 蔚然自是不会去追赶,急忙与步非烟来到叶凌身前:“叶子,好久不见了!” 叶凌看向一对神仙眷侣,欢喜中略有感伤,笑着道:“我猜会有人来救我,但实在想不到会是你们。” “你猜有人来救你?”蔚然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一定有人来救?” 叶凌笑着道:“我想我不那么容易死呗!” …… 远处一座山岗上,立着一白衣持幡的算命瞎子,摇头笑道:“臭小子倒是机警。今日的杀结躲过去,日后谁来帮你呢?” 说着话,瞎子又伸手掐算一番,随后叹息道:“跟你在一起的都没好事,可惜一对恩爱的眷侣呦!”言罢,瞎子转身,飘然而去。 第六十章 血海深仇不放松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荒郊野地,半空中十几个修士惊慌未定,看向长老杨明。 杨明经丧子之痛,又受不敌之辱,心情复杂变幻,脸色红白不稳。 突然,杨明转头看向一众飘渺宗弟子,喝问道:“可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众人皆不敢答话,却不料杨明怒气更盛,反手一掌将身边一弟子打的经脉尽断,惨死当场:“没用的废物!” 众皆大惊失色,一时间说话要死,不说话也要死,真是穷途末路之感。 杨明咬牙切齿,掌心道力运转:“不雪此恨,老夫誓不为人!” 人群中一弟子突然灵光一现,赶紧道:“长老,那其中一人我似乎知其身份!” “哦?”杨明挥手一招,道力便牵引他至身前,握住他的衣领,大喝道:“快说!” 那弟子轻咽口水,颤巍巍地道:“那抚琴女子似乎……似乎正是前些年步家失踪的步非烟!” “步非烟?” 当初步非烟失踪,惊动整个大陆,步家几乎将五方五域掀了一遍,各大宗门势力几乎都知道此事,杨明自然也知晓。 听了这弟子的话,杨明心思一动,问道:“你敢肯定?” 那弟子点头道:“弟子当初曾见过她一面,如此美貌,五域罕有,我不可能认错!” “好!” 杨明微微一笑,计上心头。随即吩咐道:“你们几个立刻回去,小心监视他们的行踪,绝不可打草惊蛇!” 几个被安排的弟子心中叫苦不迭,可他们又不敢违背长老命令,只好迎着头皮往回走。 杨明暗自冷笑:“山水有相逢,咱们很快便会再见面了!” ………… 离小镇老远的一处山泉边,叶凌四个人围坐在一起,说笑着饮酒。 三人自清虚谷一别,数载不曾再见,其间更是没有消息,却不料于此地重逢。 蔚然笑着道:“叶子还是如原来一般,麻烦缠身,不论走到何处,皆是不得安宁。” 叶凌苦笑一声,看向蔚然的眼神。似乎数载磨砺,他眼神中原本的洁白渐渐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明亮与深邃。 一旁的步非烟问道:“与你一起的那位姑娘怎么不见?” 步非烟问的,自然就是陆离。 当初卢陵城外,叶凌被孙绍祖刁难,正是蔚然出手教训了这个纨绔,也见到了叶凌与陆离,只是步非烟不知之后的事,否则今日也不会提起。 叶凌眉眼微微低沉,淡淡的道:“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暂时还见不到。”言罢,一口醉云酿下肚,可灼烧感却并不强烈。 蔚然与步非烟对视一眼,自是从叶凌语气中感到异样,猜测其中另有隐情,便不再追问,反而问道徐弘,白无御等人。 哪知道这些人也都各自散去,音信全无。一时间,三人尽都默然,此番重逢远没有太多欢喜,反而添了忧虑烦心。 这倒是与一旁独自喝闷酒的宁长歌同样的神情,愁眉不展。 宁长歌一向自诩天选之子,运气爆棚。不过遇到叶凌之后好似没了顺遂,背字当头。如今被不分青红皂白的逐出师门,没了容身之地。 真是:“ 运来天地任遨游,时去英雄恨未休。 不信同观长歌事,迎泉对酒尽烦忧。” 蔚然看向宁长歌,不禁笑道:“这位道兄,你怎么也如此忧愁,莫不是嫌我与叶子冷落了你?” 宁长歌摆摆手,苦涩道:“反倒是你们太热情……唉,我如今是师门叛逆,在世恶人,等会儿找个地方吊死,了断此生吧!” 叶凌微笑道:“我看你虽不惧死,恐也贪生。不如好好活着,说不定改日道缘深厚,有了大机缘,境界修为冠绝当世,也就不惧飘渺宗的权势了。” 宁长歌闻言,不假思索的便点头道:“叶兄说的果如是,那我就不死了,等以后我境界高了,让飘渺宗那些人后悔死!” 说着,宁长歌一改愁颜,满脸堆笑着解释:“我就是听劝,你们说我也就信了。在下宁长歌,我宁自在长歌死,决不苟安束缚活!” 几人相视一笑,满饮一杯。 酒已饮尽,蔚然道:“叶子,你今日太过冒险了,若没有我们赶过来,你怎敌那个不灭境老道?” 叶凌笑而不语,他自被传送法阵送到小镇时,便知道有人暗中护他,虽不知其人是谁,却猜到自己无性命之忧。 因此,他在赌自己面对杨明,暗中之人还会再出手相助。他本以为会是那人现身,却不想是蔚然和步非烟两位故人。 一旁宁长歌眨眨眼,随后感叹道:“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你们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蔚然道:“我和烟儿在五域间游历,前些日子突然遇见一个算命先生,他对我二人说往这边走当有意外之喜。我和烟儿只当有趣,便听了他的话。没想到果然又见了叶子!” 叶凌闻言,眉头一皱,追问道:“是什么样的算命先生?” 蔚然回想到:“是一个盲道人,手中拿着灵幡,摇着铃铛,口中念着听不懂的诗句,来去匆匆,不知姓名。” 叶凌听罢,突然想起和徐弘在清霖城遇见的算命先生未可知。只是这两次是不是同一人,还不得而知。 说着话,蔚然问道:“叶子,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叶凌道:“我要去齐山寻我义兄,有些事情,或许我义兄会给我答案。” “义兄?”步非烟出言道:“你说的是徐铮?” 叶凌点点头:“正是。” “什么什么什么?”宁长歌惊呼道:“你义兄是徐铮,大乾王朝大柱国?” 叶凌平静道:“直到今天,我也未觉得义兄究竟有何功业,令人如此惊讶。” 宁长歌眼神中满是“你没见过世面”的光芒,说道:“你……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真没骗我?” “骗你又何用?若能诈些钱财,我倒不介意骗你。” 宁长歌赶紧道:“既然如此,我决定了,我要跟你一起去齐山,见徐大柱国一面!” 叶凌见宁长歌一副憧憬偶像的星星眼,倒也不曾回绝。路上多个人,倒也免得无聊。 蔚然正笑着要出言,却突然眉头一挑,身后一股股自然之力激荡而出,如触手般射向林中。 鸟群惊慌,朝着天际乱飞,紧接着便是几个人影蹿向了天空,逃遁而去。 不过可惜,依然有两个道士被蔚然摄住,拉到了面前。 “姚远,田林?”宁长歌认出这两个飘渺宗同门,便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两人被迫到此,又不小心被捉,赶紧求饶道:“宁师兄,你帮我们说几句好话,我们还不想死啊!” “这都是杨长老的意思,你们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与我们无关啊!” 宁长歌不明所以,问道:“你们快说你们又回来干什么,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们能活。” “别别别,我们说!” “是杨长老让我们来的,是杨长老让我们来追查你们的行踪,然后报信回去。”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四个人闻言对视一眼。叶凌道:“看来杨明不甘心,还要回来伺机报复。” 宁长歌皱眉道:“只是不知他还有什么花样,莫不是叫来了宗内其它长老?” 蔚然道:“不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离去。” 话音刚落,天际一股道势慢慢覆盖过来,似乎琼霄也为之变色,叶凌还从来没有感受过此等力量的威压。 步非烟抬起头,看向天际的道韵,脸色煞白,道:“快走,快走,是我父亲!” 话音刚落,蔚然伸手将步非烟揽在怀中,腰间玉佩绽放光芒,一头金黄的异兽跳跃而出,正是疾风麒麟兽。 叶凌拉着一脸迷糊的宁长歌跳上去,四人骑着疾风麒麟兽,朝着反方向便逃遁而去。 被放开的姚远,田林瘫坐在地上,仿佛从鬼门关逃回来,身上满是冷汗。 “咱们泄露了消息,回去怎么和杨长老交代啊?” “那就不交代,不灭境的争斗,咱们连炮灰都不够格,咱还是赶紧回宗门去,别再出来了!” “你说的对,赶紧走!” 于是,两个人便急忙爬起来,往飘渺宗而去。 半空中,光影连连。疾风麒麟兽有上古麒麟与神鸟血脉,速度极快,连破数重音障。可即便如此,也仍旧不能摆脱身后道势的追赶。 步非烟依靠在蔚然怀里,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她太害怕自己的父亲,哪怕是这么多年不见。 蔚然不停安慰着步非烟,并督促疾风麒麟兽再快一些。 身后,宁长歌终于想起来事情原委,小心翼翼的问叶凌道:“这些年,北域步家要找的人,就是他们啊?” 叶凌目光注视着身后,微微额首。吓得宁长歌面如土色,心惊肉跳。 谁不知道这些年步家为了找步非烟把五方五域翻了个遍。若是被抓到,他还不得被随手给抹杀?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自己这好运算是到头了。 正这时候,后边传来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那声音内蕴道法,穿越时空,直击心灵:“烟儿,你还要躲到何时,难道你真以为能逃的了吗?” 叶凌微微直起身,只见身后一道身影如闲庭信步一般而来,却速度极快,渐渐逼近…… 第六十一章 凄凄分离待后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求取门当户对,倏然棒打鸳鸯。一别两地恨炎凉,遥寄云涯无恙。 莫道情深缘浅,人生自古无常。离愁惊梦又何妨,终叫天高地广。” 虚空之中,疾风麒麟兽用尽最大气力,拼命超前跑,可终究摆脱不得身后追赶之人。 宁长歌叹息一声,道:“步家身法《独步天下》,法如其名,天下身法无出其右者,看来我们是躲不过去了。” 叶凌闻言,骤然起身,剑道大势洞开,锋芒之气环绕左右,木剑朝前劈落,剑气随风斩去,撕裂虚空。 谁知背后人影只轻轻一闪,便轻松躲过攻击,传音道:“小辈也敢对我出手,莫非嫌弃命数太长?” 叶凌朗声一笑,喝道:“若连这点胆气都没有,我便不配握这柄剑了!” 话音刚落,斩天剑诀全力施为,又是道道锋芒劈杀出去,将那道身影包围其中。 却不想任凭剑气纵横,却阻不得他半分,伤不得他一毫。 “烟儿,这就是你这几年结交的人?果然离家太久,分不清是非善恶了。” 蔚然不禁回头喝道:“将自家女儿逼迫如此,倒是谦谦君子,知书达礼了?” “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一前一后仍在穷追不舍,步非烟靠在蔚然肩膀上,此刻她惊慌失措,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蔚然轻轻拍着步非烟后背,安慰她不要害怕,两人已经躲避了这么多年,此番也一定能平安渡过。 可话虽如此,蔚然心中也没有了主张。只是一味催促着疾风麒麟兽逃离,哪怕他自己也知道于事无补。 叶凌依旧在酝酿剑气,他知晓背后追赶的人绝对有天象境以上的修为,与自己相比,实在太过强大。 又一道剑气斩出,这一次叶凌几近全力,却被这道身影随手一挡,轻松化解。 “猫鼠追逐到此结束,你们也该醒悟了!” 话音未落,但只见身背后突然寒风凛冽,空中竟然逐渐浮现茫茫雪原,层层冰川。天地仿佛在这一刻落入冬时,风雪自远空落下,竟是实体之物! 疾风麒麟兽此刻仿佛行走在深雪之中,迎面是霜雪打头,脚下是积素陷身,寒气逼人,举步维艰。 猛然一抬头,面前一白衣男子立于云空之上,负手望着他们,语气平淡:“烟儿,终于被为父寻到你了!” 步非烟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爹……爹……” 叶凌抬头看向此人,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相貌如少年,威仪似帝君。正是:“ 绝世灵姿无可论,玉怀温润。春衫桂秀清寒身,步风尘。 凌云威立北称尊,负手撼乾坤。只道见君应恨,误终身。” 此人便是步非烟的父亲,雄霸北域三家之一的步家家主步风尘。 步风尘目光落在蔚然身上,出言道:“就是你拐走了我的烟儿?” 蔚然抬头迎上步风尘的目光,不惧不畏:“烟儿不是物品,他既不是你的,我更不需要去拐。我们在一起,这便是我二人的心意!” “烟儿,是这样吗?” 步非烟轻咬着嘴唇,抬起头道:“爹,求你放了我们,求你……” 步风尘注视良久,一挥手,漫天道韵散去,风雪无踪,重又现出白日晴空。 疾风麒麟兽耗尽了气力,哀叫了几声,重又躲回到玉佩里休息。 蔚然拉着步非烟的手,站在步风尘面前。两人目光决绝,死也不愿放手。 身背后,宁长歌连连后退,却见叶凌手持木剑站定,心思几分争斗,又将步子迈了回来,站在叶凌身侧。 步风尘目光深邃,如浩瀚星辰,落在人身上,只感觉能轻易将其里外看透,不留丝毫。 “所以,你就是因为他,才逃走的是吗,烟儿?” 步非烟点点头,一步迈出,挡在蔚然面前:“爹,孩儿不愿做家族联姻的道具,孩儿心意已决,不会跟你回去的!” “烟儿!” 蔚然心中一暖,旋即走到步非烟身侧,斩钉截铁道:“今日便是身死,我也决不会与烟儿分开!” 步风尘微微一笑,道:“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决心?只可惜你们的话苍白无力,无法改变我的态度。” 话音刚落,步风尘伸出一只手,立时寒气四溢,道韵纵横。那是属于明微境的恐怖威压,便是天地也在步风尘举手投足之间变色。 蔚然面色一沉,将步非烟拉至身后,紧接着青木大道衍化虚空,一股股自然之力激荡而出,与寒气分庭抗礼。 “难得难得!” 步风尘眼前一亮,似是有些惊讶蔚然的境界修为,不过他仍旧出手,一道寒冰道韵迸发而出,转眼间便是天地失辉,虚空崩毁,冻结时空。 寒意透骨,任凭蔚然的自然之力如何轻柔相克,也难以阻挡。 青木大道所化青山绿森,似乎遭了风雪侵蚀,霎时间变的草木枯黄,一派肃杀之景。 蔚然紧咬牙关,自然之力化柔为刚,与寒意针锋相对,以求不败。 “这么快便要翻脸了,倒是虚伪至甚啊!” 步风尘一步踏出,周身道势冲霄而起,天空逐渐为寒冰大道所掌控,茫茫雪岭现在眼前,风雪之间,蔚然便如同一支崖边枯草,死死抵抗着暴风骤雪。 在他身后,宁长歌整个人几乎已化作冰雕,手脚结满冰霜。他不给凌虚境,根本抵抗不了明微境大能的道势。 一旁的叶凌也不好过,周身锋芒全开,死死护住周身,可依然难以阻止寒意入体,整个人开始渐渐冻僵,难以活动。 “爹,不要……不要!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 步非烟泪落如雨,跪倒在半空当中。她未受半点侵害,看来步风尘有意护着自己女儿。 “既然如此,你还不跟我回去?”步风尘微微一笑,看向女儿道:“跟我回去,他们就能活着。你该知道,爹绝不会欺骗你。” 步非烟闻言,心却如落入寒水,冷透心田。 “不要听他的话!”蔚然大喝一声,噙着嘴角缓缓溢出的一道血流:“今日便是身死,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们说好了,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所以为了你们的生生世世,你就更应该随我回去!”步风尘双眸微瞪,寒意更胜了几分,使得蔚然退了数步方才站稳身形:“不然,你们连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了!” “不要……听……他的……话!” 蔚然嘴角血流如注,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跟你回去……求求爹……放过他们!” 步非烟低着头,浑身颤抖。她不知道是怎样说出这句话的,但她别无选择。 此言一出,漫天风雪突然消失,步风尘重又负手立于半空,微笑着眯起双眼:“烟儿最乖了,这些年你母亲念你日甚,快随为父回去吧!” 蔚然再也忍不住,急、怒、忧伤之下,一口鲜血吐出来,捂着胸口喘息。 身后的宁长歌已经彻底化作冰雕,自半空中跌落。叶凌则急忙运转道力缓和周身寒意,飞下去救宁长歌。 步非烟大哭了许久,直到蔚然慢慢走过来想要安慰她,却被步风尘一支冰箭给刺伤。 步风尘两指夹着一支冰箭停在身前,淡淡的道:“杀了你,烟儿会伤心。留着你,我会烦心。望你不要将我的烦心变成杀心,毕竟对谁都不好!” “不要,爹,不要再伤害他,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步非烟张着双臂,挡在蔚然面前。这是她最后的乞怜,最后的奢望。 步风尘并不着急,反而提醒道:“道个别吧,应该是今生最后一次相见,若有来世,大概我就管不着了。” 蔚然半跪在空中,两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他拼尽了全力,却一败涂地。 步非烟轻轻的捧起蔚然的脸,手指擦过蔚然嘴角的血迹,两片丹唇轻轻的印了上去。 这一刻,便是永恒,只属于两个人的永恒。 蔚然眼角的泪终于在这一刻溃散。他想要伸手抱住步非烟,可方才的伤势令他动弹不得。他心中痛骂着自己的无能,在这一刻,他仿佛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眼前的爱人。 良久,唇分。 步非烟缓缓道:“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面。我不信转世,今生我们会在一起,我无比坚信。所以你也要信!” 蔚然轻轻的点点头,眼看着步非烟站起身,走到步风尘面前。 步风尘伸手握住步非烟的手,轻笑道:“咱们父女两个好久没在一起聊聊的,这次是个好机会,把你这些年的经历和我说说吧!” 言罢,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虚空当中,甚至连背影也不肯留给蔚然。 “噗――” 又是一口逆血喷出,蔚然意识逐渐模糊,身形自空中跌落。 他本来受了极重的伤,毕竟修为境界的差距难以逾越,只不过他一直强撑着,没有在步非烟面前彻底倒下。 只是此刻,他再也承受不住。 “或许真的要来生再见了!” 蔚然闭上眼睛,任凭身子跌落,却无法阻止。 “还没到来生,着的什么急!”叶凌身影现在虚空,一把将昏迷的蔚然拉住,伸手将一枚丹药塞进他嘴里,暂时稳住伤势。 不过正此时候,天边一股道势骤然而起,一个熟悉的身影现在二人面前,放声大笑:“天道自有轮回,你们也有今日!” 第六十二章 义同生死论交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悬空云雾缭绕,一道身影立在叶凌面前,正是那去而复返的飘渺宗长老,杨明。 接踵而至的,是数个飘渺宗弟子,分列四周,将叶凌和蔚然包围在内。 杨明冷然一笑,咬牙道:“看谁还能救你,还我儿命来!” 话音未落,杨明一掌打出,掌力舞动风云,不灭境道势随之镇压而下,令叶凌动弹不得。 叶凌一把将蔚然揽在身后,木剑迎头斩出,剑气纵横。 却不想一声巨响之下,杨明的掌力被一劈为二,化为乌有。 “这……这不可能!” “他一个凌虚境的小子怎么会挡的住杨长老的掌力?” 几个飘渺宗弟子满脸惊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杨明与叶凌面色低沉,他二人知道,刚才一击根本不是叶凌打出来的。那不是剑气,而是刀气! “飘渺宗长老杨明,请道友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男子一袭红衣,立在半空当中。 叶凌回望此人,长发飘逸,遮盖半面容貌,露出另一半冷若冰霜,眉宇间却与那步风尘有几分神似。 他手中一柄长刀,鬼头龙身,寒刃神芒,其上满布道纹,层层道韵荡起涟漪,竟有虚空裂缝,被刀气不断切割。 杨明神色慌张,脱口道:“绝情刀……步……步红尘!” 叶凌闻言眉头一皱,却是不知其人来历。 不知何时化了冰霜,带着一身湿衣的宁长歌来到叶凌身侧,对他道:“此人是步风尘的弟弟,步红尘,修炼一柄绝情刀,实力强横,见血封喉。如今步家,正是靠这步氏双雄,独霸北域之地!” 叶凌这才知晓,却不知这步红尘意欲何为。 步红尘面无表情,一步步踏空而来,虚空之中仿佛弥漫着层层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杨明大惊失色,根本顾不得寻叶凌报仇,转身便逃,很快就没了踪影。 剩下一众飘渺宗弟子更是四散而去,恨不得背生双翅,四足并用,怕是连上辈子的速度都用上了。 步红尘并未阻拦,似乎本就不为杀人而来。 这一下,叶凌与宁长歌反倒是提心吊胆起来。叶凌将蔚然交托到宁长歌,自己踏出一步,面对着步红尘:“你该不是来杀我们的吧,否则因何要救我?” 步红尘并不答话,一步踏出,身形似乎并不快,可叶凌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让他擦肩而过,来在了宁长歌面前。 宁长歌脸色煞白,他今日已经受了太多惊吓,每一次都险象环生,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让它自由自在的跳跃,憋在胸膛里实在太过难受。 步红尘也不说话,一挥手,一道劲风呼啸而出,将宁长歌吹飞到一边,随后伸手将蔚然提住,悬在身前。 “放开他!” 叶凌回身一剑,剑气如一道电光闪过,紧接着漫天锋芒将步红尘围在其中,化作无数道剑气劈落。 步红尘身子轻轻一震,一股道势轻而易举破开剑道锋芒,连带着叶凌也被掀飞出去,身心震动,几欲吐血。 这时,步红尘回过头看向叶凌与宁长歌,微微张口,却惜字如金:“不杀他,放心!” 言罢,步红尘掌心一股道力将蔚然包裹起来,化作一只如茧壳一般的结界。 紧接着,步红尘手中长刀一挥,一道空间裂缝被斩开,蔚然便被步红尘推了进去。 裂缝合拢,蔚然消失,不知被送到了何处。 做完此事,步红尘看向叶凌:“很锋利,要坚持。” 言罢,步红尘几步踏出,便消失不见。步家身法天下无双,根本难以追踪。 原地只剩下宁长歌与叶凌,两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不过宁长歌马上就拉着叶凌朝另一个方向奔走:“赶紧走,不然杨明又回来,咱们可真就要完蛋了!” 一处云空之中,步风尘负手而立,似乎是在等待。 不多时,步红尘来在他身侧,收起了手中的长刀,静静伫立。 步风尘无奈一笑:“我真希望你能问我为什么。” 步红尘道:“你做的,自有理。” 于是,兄弟二人踏空而行,步风尘问道:“你觉得那小子如何?” “是好人。” “多少年没听过你如此夸人了,”步风尘叹息一声,语气无奈地道:“可惜世上最缺的就是好人。不是不愿做,而是做不得。” “所以要珍惜。” “也许吧,只不过我步家现在需要的不是好人,而是能人。他若作不得能人,自然也作不得好人。” “他会的。” “哦?你竟如此肯定,倒是少见。”步风尘微微一笑,道:“但愿你是对的,毕竟这是烟儿的选择。我不能替她去做决断,只能力所能及的把这个选择完善。” ………… “这回应该不会有人追来了!” 一处小山之上,宁长歌一屁股做到石头上,大口喘息。一直倍受惊吓的他,实在需要平缓心情,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只是叶凌一直沉着脸,不由自主的握紧木剑,砍倒劈碎周围的古木顽石。 悲伤各有不同,却本质相似。他有一次无力的看着悲剧降临在自己周围。上一次是陆离,这一次是蔚然和步非烟。 当初他自逐出宗,与吴情、白无御下山时何等意气风发,自以为天高海阔,任意逍遥。 哪里知晓世道多艰,比起宗门恩怨有过之而无不及,时时刻刻的无能为力令他愤恨失落,身心俱疲。 叶凌看向手中锋芒缭绕的木剑,此刻凌厉之气在他眼中也显得十分绵软。他自认为凭手中之剑,能够保护自己和在意之人。现实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的弱小。 “难道只有不断提升修为,才能够做到自己想做的?” 叶凌这样想着,这股信念也在他心里扎下根基,时刻萦绕心头。 宁长歌见叶凌失落万分,便出言安慰道:“叶……子,我就叫你一声叶子,咱们出生入死好几次了,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听我一句,咱们不能气馁,遇事要往坏处想,事情过了就要往好处想。虽然没帮上蔚然和步非烟,可至少咱们都活着,这就是本钱,啥也没有这条命重要。就算是有人死了,咱也得想办法活着,总得有人去报仇啊!所以,眼下就是最好的结局,不用难过。” 叶凌闻言,眉头渐渐舒展,收起木剑,转身道:“你说你一向鸿运当头,可遇上我,便让你几次险些丧命,又被逐出宗门。” “那又如何,”宁长歌摆摆手道:“天下之大,怎会无我容身之地?别看我丢了不少,但交你这么个朋友,值!” 二人相视大笑,头顶阴霾逐渐散去,亮起一片白日晴空。 二人继续往东行,叶凌问道:“这里是何处?” 宁长歌道:“吕州,不过我听说吕州遭了大灾,死了不少凡人,荒凉无比。” 叶凌暗自点头,却又自嘲一笑,当初他担心吕州是梁家的地盘,不敢前来。如今兜兜转转,还是踏足于此。有时因缘际会,难以琢磨,所以人才会信命啊! 说话间,二人来在一处镇子上,此刻街道满目疮痍,不见人影,镇外田地荒芜,只有些野鸟狡兔,随意走动。 “看来人都走光了,”宁长歌环顾四周道:“与这些百姓相比,我等修士算是福泽绵长了。至少不惧寒暑侵扰,不为五谷烦忧,能遨游云霄四海,纵览名山大川。好过这短短百年,劳苦大众。” 叶凌赞许着点头,不过他推开房门,里边一片狼藉,各种器物滚落在地,似是经了一番打斗般,反倒不像是外出逃荒。 “家中之物俱在,难道两手空空便走?” 叶凌思索片刻,宁长歌突然跳进屋内,将门关上道:“有人来了。” 两人透过窗户缝隙向外看,只见镇子外一队人马扬尘而来,领头之人一拉缰绳,止住胯下马,高声道:“仔细查看一番,不要有漏网之鱼!” “头儿,这个镇子早就被搜查过了,连老带少都抓走了,应该不会有活人了。” “这是上头的命令,不可漏掉一个人。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转上一转。你们几个去左边,你们几个去右边,你们两个随我继续往前。咱们镇子另一头汇合!” “是!” 按照领头儿的吩咐,这些人兵分三路,纵马而行,穿梭在镇子的街道上。 宁长歌转过头,不禁疑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抓人,而且还要一个活人都不留,难道这里的人不是逃难而去,反倒是被抓走的?” 叶凌看着外头这些人的衣服,乃是大乾王朝的差役所穿,明显是朝廷的人。不过朝廷的人为何抓人,他也不知。 宁长歌思索片刻,觉得想不明白,便摇了摇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方外之人,还是少插手红尘之事。” 不过叶凌却摆手道:“此事有蹊跷,他们都是凡人,抓来一个问问话不难,你稍候,我去去就来。” 言罢,宁长歌来不及劝阻,叶凌便施展玄天残影,消失在了门口。 不多时,叶凌重又回来,将一个差役推进屋内,木剑早已抵在他的喉间,冷声道:“问什么答什么,多说一句马上人头落地!” 差役大惊失色,浑身颤抖着求饶道:“好汉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第六十三章 浅至云台要查明 - 逐仚 - 青衣潇然 “饶命,饶命,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差役吓得面容失色,两腿,之间热流滚滚,淡黄色的液体,流淌到了地上,散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宁长歌嫌弃的退了两步,转身注意屋外的情形。 叶凌问道:“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抓人?” “这都是府衙的命令,”差役急忙道:“我们只管抓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要抓走,这里的人都已经被带走了。” “他们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差役道:“我们只管下到村镇里将人带走,然后会有修士接管,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叶凌错身一步,右掌打在差役肩头,无形道力震落。那差役闷哼一声,眼前一黑,便倒地昏迷了。 宁长歌头也不回,出言问道:“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宁长歌不知叶凌与大乾王朝的关系,因此不了解叶凌的意图。 叶凌只道:“我想查清楚事情原委,或许与我有关。” 宁长歌虽心存疑虑,不过既然是朋友心思,也自然要相助。 于是,宁长歌推门走出去,正巧遇上两个差役走到街口。 宁长歌一挥手,一股道力将二人落下马来,拖至身前,道:“贫道云游到此,想要问个路!” 那两个差役见宁长歌有如此手段,自是不敢反抗,连忙赔笑:“道爷有何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说话间,其它人也都听见那二人惨叫声,赶了过来,正巧见到方才一幕。 领头之人心中恐惧,颤抖着道:“你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股道势突然覆盖这片天地,直接将他们胯下马镇压倒地,这几个人也都跌落下来,动弹不得。 叶凌缓步走过来,手中出现一个玉瓶,打开来,数枚丹药精准飞进这些人口中。 叶凌以道力牵引,令他们难以抗拒。丹药入口即化,渗入五府六脏。 “一日丧命丹,吃下去之后,二十四个时辰便会肉身腐烂,疼痛而死。” 叶凌说着话,收了道势,与宁长歌并肩而立,看向这些差役。 差役们自是知道这些“神仙”有如此手段,一个个吓得够呛,赶紧跑到两人面前跪下,不断磕头求饶。 叶凌出言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自是不会害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做,保证给你们解药。不过谁要是敢动歪心思,我也可以随时操纵药力,让你们即刻毒发身亡!” 平白无故,谁人不是贪生怕死;无冤无仇,这也不算奴颜卑膝。 十几个差役满口答应,只求活命。 叶凌对领头的叫刘理的道:“你们捉了人以后,要把他们送到何处?” 刘理说道:“就近送到吕州境内的修士宗门,离此地最近的便是云台宗。” 叶凌看向宁长歌,宁长歌摇摇头道:“大概只是不入流的小宗门,连我们飘渺宗也比不得。” 宁长歌故意将飘渺宗三个字强调了一下,估计是要把锅扣到原来宗门身上吧。 叶凌重又看回刘理,刘理心领神会道:“据说那云台宗里有一个盈冲境,数位凌虚境强者坐镇,也算是方圆千里的大宗门了!” 叶凌闻言暗自放心,对刘理道:“现在就带着我们过去。” “这……” 刘理虽然不明白叶凌用意,但却不敢违背,马上让手下让了两匹马给叶凌与宁长歌,随后带着他们朝北而去。 一路之上,草木丛生,田园荒废,见不到半个人影,恍若野地。 叶凌不禁问道:“我也曾有耳闻,吕州乃大乾境内富庶之地,生民何止亿万,如今为何落得这般光景?” 刘理叹息道:“上仙有所不知。这府衙突然宣布吕州大灾,商贾哄抬物价,使得人心惶惶,不少人都要外逃。最先一批出去以后,吕州便被封禁,派我们四处抓人送走,这吕州自然也就没了生气。” 叶凌不由得一惊:“你是说吕州根本没有受灾?” 刘理点头道:“至少据我所知,并未听说有什么灾害,只是市场上一夜之间货物短缺,而府衙又似乎早有准备,我们这些当差的每月领取所需之物,并无拖欠。因此,我们才要保住这份差事,若不抓人,即便不被抓走,恐怕也要饿死在吕州!” 叶凌闻言落入沉思。看来吕州之事并非如他想象中那样简单。或许,这要和他在太岳城中所见相关联,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一行不知走了多久,眼见得夕阳西下,翻过了一座高山,才见到那云台宗山门。 一片群山之内,云台宗高耸入云,四周灵气汇入其中,使得周围山川缺少生机,如荒岩土丘一般。 立在山岗上远远望去,竟能见到有些官府差役驱赶着百姓往云台宗去。 宁长歌回头问刘理道:“这是要掘地三尺,将吕州百姓全都集中起来?” 刘理点头道:“上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最开始是只要成年的男女,后来便老幼也一起抓了。” 叶凌不言,不过他想若要弄清楚其中缘由,大概要亲自混进去才行。 于是,他便与宁长歌一起,装作被刘理抓来的普通百姓,朝云台宗过去。 来在山门以外,有熟识之人向刘理打招呼:“刘哥,今天怎么就带来两个人,是不是领着手下弟兄快活去了?” “放你娘的屁,这吕州的娘们儿都被抓干净了,我到哪儿去快活,难不成找你老婆快活?” 刘理与旁人浑话连篇,却无人注意他背后冷汗直流。毕竟是做了隐事,难免心虚胆战。 叶凌扫视过去,山门前大概有四五百人,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有小孩子被抱在老妪怀中,尚不能行走。 不多时,山门处走出来两个青年修士,也不过先天境修为,却神色傲然,看不起这些凡人。 “让他们排好队,一个一个上来,谁敢动歪心思,可就别怪我手里家伙不留情!” 说着话,差役们拿着鞭子,宝剑,威胁着众人排队,然后跟在其中一个修士身后,往山上去。 叶凌趁人不注意,丢给刘理一个玉瓶,然后与宁长歌混在人群中,收敛气息,无人发觉。 刘理赶紧领着弟兄去到无人处,将玉瓶里的“解药”分食了,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叶凌两次给的丹药,都是普通的药单,根本无毒,只不过吓唬人罢了。 仿佛再世为人的刘理笑着道:“好在这上仙言而有信,没有要了咱们兄弟的命。” 一旁有人道:“刘头儿,这件事要不要……” 刘理赶紧道:“你们都给我把嘴管严实了,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咱们可都活不成!咱们刚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逃回来,谁也别不要命的再去晃悠!” “是!” …… 山路上,叶凌见宁长歌神色有些不安,便笑问道:“怕了?” “当然怕!”宁长歌没好气的道:“都是些弄不好丢命的营生。不过谁让咱们有过命的交情呢,再怕我也跟你去。” 叶凌笑的更甚。宁长歌虽然胆小,却也坦诚相待,如此才算是朋友。 山路高远,这些老人们身子单薄,没多久便走不动,靠在路边休息。 那修士皱了皱眉头,嫌弃道:“一群没用的老废物,这么点路程也走不了,我看你们就是欠打!” 说罢,抡起拳头便朝一个老头身上招呼。 不过拳风未到,便被叶凌给拦了下来:“老人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身强体健,何故如此?” 那修为不由得一愣,他好歹有培元境修为,怎么会被一个凡人轻松接住拳头? 再一见,叶凌神色如常,似乎颇为轻松。可周身并未见半分灵力波动,好像就是靠力气撑着,更让这修士奇怪。 “你想要多管闲事?”那修士收了拳头,一脸警惕。 叶凌赶紧摆手道:“上仙饶命。只是不想脏了上仙的手,还是我来背他吧!” 言罢,叶凌回头去将老人背在背上,对修士道:“敢问上仙还有多远?” 那修士愣了愣,连气都没了,下意识回道:“过了这处山坡便到了。” 于是,叶凌背着老人跟在修士后边,没多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平坦的广场上。 广场中央有一座三层石台,上头空间道韵波动,看来是一处传送法阵。 没多久,另一个修士也走了上来,取出灵石催动阵法,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荡起涟漪。 “排好队一个个走进去,不要乱,很快就到地方了!” 两个修士似乎做惯了此事,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似乎想早些结束。 于是,便有人叹息着走上去,转眼没了身影。 队伍一个接一个,叶凌与宁长歌落在了比较后边的位置。叶凌还在思索,到底要不要这样跟着进去。 不过方才被他阻拦的那个修士倒注意起叶凌,出言道:“赶紧进去,难道要我们动手吗?” 宁长歌见叶凌不为所动,赶紧拉着他往前走,并在耳边小声道:“要是不动手就必然会跟着进去,要不然就在此刻动手,先杀他们两个,再夺了云台宗,把里里外外的事情给问个明白!” 话音刚落,一道锋芒之气骤然而起,两个修是我闷哼一声,人头滚落在地,两眼瞪大着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轻易便丢掉了性命。 第六十四章 世事孤贫意不平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人头滚落,血溅了满地,周围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竟一时连逃也不会了。 宁长歌亦被惊了一阵,倒不曾想叶凌的剑如此快。不过下一秒,他便收敛心神,防备着接下来的战斗。 但不知谁人大喊一声:“杀人了!”周围百姓便四散逃窜,可都慌不择路,哪里知道该往何处逃脱。 不过百姓大乱,立时惊动了别处的修士,两个云台宗弟子急忙赶来查看,眼见着同门尸体横陈,不由得大惊,急忙张望四周,寻找元凶。 可还未等他们有所准备,一条黄金绳索悄无声息的贴着地面,滑至他二人脚下,紧接着便纠缠上去,将他们捆了个结实。 二人脸色大变,却马上感到颈间一凉,叶凌的木剑早已抵在二人咽喉,冷声道:“敢多说半个字,马上就是你们临终遗言!” 二人心跳如鼓,哪里还敢出声,活活把救命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宁长歌走上前,操控着黄金绳索又紧了紧,沉声道:“此处一乱,必然招来云台宗弟子,你我还是先暂避一时。” 话音未落,叶凌突然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想活命,就老实待着!” 此言一出,那些百姓尽都停下脚步,看向叶凌他们这边,只见两个云台宗“仙人”都被制服,他们更是不敢违逆叶凌的话。 叶凌扫视一眼众人,道:“想活命,全都待在此地不要动,过些时候自会放你们离开!” 言罢,叶凌与宁长歌便提着两个云台宗弟子离开,剩下一众百姓手足无措,又不敢自作主张。 寻到一处清静之处,两个云台宗弟子赶紧求饶:“上仙饶命,我们素昧平生,还请上仙放我们一条生路!” “想活命,就说实话!”叶凌道:“我问你们,云台宗现在宗内还有些什么人?” “只有宗主和三长老以及我们十几名弟子在,其余人都下山做事去了。” “那个阵法是怎么回事?” “小人们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这是吕州府衙布置的,每日将抓来的百姓送走。至于实情,只有宗主和长老他们知晓。” “令宗主与长老在何处?” “宗主与长老在云台山主峰的大殿里清修,已经数月不曾出关了。” 叶凌与宁长歌对视一眼,随即收起木剑,反手一掌将这两个弟子震晕过去。 宁长歌一招手,黄金绳索收回大袖里:“那云台宗宗主应该有盈冲境修为,高过你我,还需小心为上。” 叶凌不答,只是将这两弟子的衣服扒下来,递给宁长歌一套,接着便将另一套穿在了自己身上。 “鱼目混珠,妙!” 二人换好了衣服,便朝着云台宗主峰去。 一路之上,偶有云台宗弟子经过,但俱都个忙个事,并未多在意叶凌二人,因此畅通无阻便到了主峰大殿。 大殿虽规格不小,但气势与道韵比之问天宗差之千里,墙壁上的道纹叶凌也可轻易参悟,果然是末流小宗,完全不可比拟。 宁长歌方要与叶凌商议下一步计略,却不料叶凌一步踏出,剑道锋芒随之破空斩出,银白色剑气正撞在殿门之上,粉碎之声不绝于耳,竟如此便破开了两道大门。 紧接着,叶凌施展玄天残影冲入大殿,便只听得两声闷哼,便再没了动静。 宁长歌张了张嘴,无奈的摇摇头,赶紧跟了进去,毕竟对方有盈冲境高手坐阵,自己怎么说也要充当个帮手才是。 入殿一看,叶凌木剑在侧,两个白须老道瘫坐在一边,捂着胸口,动弹不得,显然是被叶凌所伤,却毫无还手之力。 其中一头戴高冠的老道冷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闯我云台宗?” “你就是云台宗宗主?” “贫道刘梦如,敢问这位道友名讳。” 叶凌不答,转而看向另一位老道:“你是云台宗长老?” 这长老显然不如刘梦如镇定,点头如啄米:“贫道刘胥,忝列云台宗三长老,这位道友,有什么事咱们还要从长计议,切莫冲动。” 这二人修为不高,刘梦如不过刚入盈冲境不久,而这刘胥方才凌虚境中阶,因此叶凌才敢有恃无恐,破门杀入。 宁长歌看向外边,云台宗弟子大都被主峰震荡所惊,纷纷赶来查看。 宁长歌赶紧道:“叶子,人越聚越多了,还需抓紧才是!” 叶凌镇定自若,指着刘胥道:“带他出去,看谁敢造次。” 宁长歌心领神会,大手一招,黄金绳索如蛟龙出海,便将刘胥捆住,随宁长歌出离了大殿。 刘梦如缓缓坐正身子,对叶凌道:“我与道友素昧蒙面,为何要如此对我云台宗,若是我宗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直言。” “我与云台宗并无恩怨,与刘宗主更是第一次见,”叶凌面沉如水,冷声道:“那吕州千万百姓,又与刘宗主是何仇何怨?” 此言一出,刘梦如面色微动,身背后冷汗连连,却不敢再与叶凌对视:“你到底是何人?” “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人,”叶凌缓缓道:“偶然见此世间炼狱,红尘罪孽,心中万般难解,特来讨教!” 刘梦如微微低头,沉吟道:“既然是过路人,我劝道友莫干涉此间事。红尘茫茫,道心蒙尘。贫道与宗门已经身陷囹圄,还望道友明此前车之鉴,尽早脱身。” 叶凌注视他良久,逐字逐句道:“我今日定要讨教此间真相!” 刘梦如叹息一声:“既然如此,贫道便俱实相告!” …… 大殿外头,宁长歌押着刘胥,面对一众云台宗弟子。 众弟子面上惊惧,谁也不敢上前一步,他们不过汇灵境、青幽境修为,连凌虚境长老都被擒住,他们自是不会前去送死。 宁长歌嘴角含笑,对刘胥道:“告诉他们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的道途可就逐步今日了。” 刘胥吓得赶紧大喝一声:“你们还不赶紧跪拜上仙,听上仙的吩咐!” 正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这些弟子如刘胥一般,胆小怕事,闻此言赶紧跪倒,口尊道:“弟子听从上仙吩咐!” 宁长歌听在耳中,美在心里。他也算是尝到上位的甜头,果然令人心神愉悦。 刘胥见宁长歌心情大好,小心试探道:“上仙,贫道受了伤,根本不敢违逆上仙,求上仙给我松松绑,贫道如此狼狈,毕竟在这些小辈面前……我这脸上无光啊!” 宁长歌虽喜却未昏,他与叶凌虽实力高于他们,但此处毕竟生地生人,他可不敢随便相信一个没骨气的人,便笑眯眯的道:“刘长老所言非虚,只是我这条金须困龙索要等过了十二个时辰才能解开,刘长老还是稍安勿躁吧!” 刘胥闻言,自是不信,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冷着脸扫视一众弟子,但凡其中有一人敢流露取笑之意,日后都逃不了刘胥追究。 一众弟子也都知晓刘胥为人,尽都低头不语,噤若寒蝉。 宁长歌方要坐下休息一时,却突然眉头一皱,望向天际。 云海之间,一辆宝辇现出形来,自北向南而行。 宁长歌看了多时,只当是某个世家宗门的大能路过,并未过多在意。殊不知那车辇内一道目光落在云台山上,紧接着悄然消失在车辇内…… …… “建法阵,抓百姓,俱是吕州官府所为,凡域内宗门,皆要献上本命精魂,听从府衙安排,不从者,当被灭门屠宗。” 刘梦如语气平淡,好似看透炎凉一般:“为保宗内上下数百人性命,贫道不可不为。”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你宗门上下数百人,却要害成千上万的人,刘道长真是‘大有可为’!” 叶凌两拳紧握,眼中似有滚滚剑锋,霎时间便要将刘梦如碎尸万段。 刘梦如不以为意,自嘲一笑:“如你这般天真者,早做了累累白骨,填了那乱坟岗。我不为,自有别人会去做。做了,我能救这数百人;不做,我便害了数百人。从来不是我要害百姓,因为有我没我,他们都一样活不成!” 叶凌默然,刘梦如所言不错,但世间道理本不该如此来论。 刘梦如接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在那些高人眼中,天下生灵不过与天地灵气一般,只是用以提升境界修为的工具罢了,你可曾见过修士会为了天地灵气而心生恻隐?” “贫道劝你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世间从不缺杀人放火之事,你想管,管的过来吗?” 叶凌收剑在背,转身便走:“多谢刘宗主实言告知,不过我也有一言送刘宗主,虽千万人,吾往矣!” 言罢,叶凌身子出离了大殿。 刘梦如默然片刻,随即哈哈大笑:“少年壮志可凌云,岂知世事孤且贫!” 叶凌出离大殿,宁长歌问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叶凌微微额首,道:“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宁长歌一挥手,金须困龙索便收回到袖中,紧接着二人便身化流光,踏空而去。 刘胥大难不死,长长的出了口气,呆坐在地上,一旁的众弟子更是不知所措。 刘梦如迈步走出大殿,眺望云外,自语道:“天意自古高难测……” 第六十五章 剑斩朝官并贼朋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台浩渺高入云,争度红尘又几旬。 叶凌与宁长歌来到前山,阵坛下一片空旷,那些被捉来的百姓早奔逃下山去,没了踪影。 即便叶凌让他们不要乱跑,却无人听从。正是这些百姓眼里的“仙人”将他们捉来,他们又怎敢信叶凌的话。 “都走了,”宁长歌苦笑着摇摇头,无奈道:“一群老弱病残,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逃的了一时,却注定了结局。” 叶凌道:“蝼蚁尚且偷生,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便要去争。若争是死,不争是死,争又何妨?” 宁长歌不答,转而问道:“吕州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廷与魔道勾结,欲以吕州黎民性命,成就无上邪功!” 宁长歌闻言,脸色骤变:“他们怎么敢……” “没什么不敢的,”叶凌淡然接口道:“我在太岳城待了些时日,身临其境才知窃钩窃国。人命在那些上位者的眼里,不过是几行数字,荡不起半分涟漪。” 宁长歌恨声道:“他们这是自绝于天道,三教宗门绝不会容忍大乾行此逆天害命之事!” 叶凌默然,他愿相信宁长歌之言,却又万难相信宁长歌之言。三教宗门与王朝,真的有何不同吗? 宁长歌又道:“既然吕州出了惊天之事,我们速去传之天下,令三教仙魁来问罪大乾。” 话音未落,周天灵气搅动乾坤,云台山竟被一股大道锁定,便是虚空亦在震颤。 叶凌与宁长歌微微色变,急忙运转道力稳住身形。叶凌手中木剑轻吟,锋芒之气撕裂虚空,似要斩出一片寄身之所。 未多时,道势遍布天空,云气缭绕,镇住一方天地。 叶凌心中有所感知,这一幕他曾有经历,乃是王朝官吏借一方天地之力施为,威力之盛,可超自身境界。 云气之间,闪出数道身形,为首一人,身着蓝袍,手托官印,天地之力任凭调遣,便是吕州官员。 “本官云川太守黄铭,奉上命前来,缉拿叛乱之徒!” 话音刚落,便见云台山主峰上,那三长老刘胥连滚带爬的腾空飞来,拜倒在黄铭面前:“上官救我云台宗!” 宁长歌见了,恨声道:“饶了他的性命,反而使坏报复,早知如此,就该杀了他。” 叶凌摇摇头,道:“平白无故被人打进山门,擒拿恐吓,任谁都不能轻易释怀。看来这黄铭也是他传信叫来的,此事不过情理之中。” 宁长歌侧目:“你可不是个会为敌人辩解的人。” “道理谁都能讲清论明,不过几句空泛的道理从来都挡不住杀人的刀剑!” 叶凌两眼微眯,周身气势内敛,手中木剑剑芒如虹,身子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一道寒光掠过刘胥。可怜他本以为靠山来了,大仇得报,却不想这一切反倒成了催命符。 刘胥瞪大了双眼,两手来不及触碰,脑袋便滚落下去,血洒如雨。 不远处,叶凌立身半空,冷视着黄铭。杀伐之事,叶凌还不曾有过犹豫。 “混账!” 黄铭怒发冲冠,这刘胥与自己相交,常有孝敬。他这才接了今日的差事,不曾想眼前小辈如此猖狂,丝毫不把他这个太守放在眼里。 一时间怒气填胸,黄铭催动太守大印,天地之力凭调,道势震落在叶凌周身,似乎虚空也由此静止。 叶凌体内气血翻涌,这股大势虽不似不灭境,天象境大能那般恐怖,却也给他造成不小的压力。 只见他手中木剑颤鸣不止,丝丝锋芒自剑身漂浮而出,于虚空中寻找破绽。 黄铭喝道:“狂徒!本官乃朝廷命官,你若再敢反抗,定然将你当场抹杀!” 叶凌不答,却只见周身道势不断升腾,便如宝剑缓缓出鞘,泛起寒芒…… 宁长歌立于山崖边上,心中焦急,却未敢轻易上前。他的实力尚不及叶凌,叶凌对阵如此艰难,他只怕毫无还手之力。 天地之间,除去参悟大道所得修为,还有一种代表天地秩序的力量,称之为“位力”。 当年武王伐纣,成就大周天下,秉敬天保民之志,称天子,代天而统御万民。其所得便是位力。所谓在其位而谋其事,天子公卿,文武百官,皆是仰仗此位力,方能使修士顿首,不可插手红尘之事。 这黄铭自身修为亦不过凌虚境,但如今官职在身,大印在手,竟然能够用出盈冲境实力,宁长歌又如何能敌。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一道剑气纵横交错,恰如江水东去,石落山崩,摧枯拉朽一般将天地道势斩碎。剑道大势随即贯通天地,伫立中央。 黄铭脸色几经变幻,满是惊讶。眼前叶凌不过凌虚境修为,却能够摆脱自己的束缚,实在难以置信。 叶凌剑指黄铭,沉声道:“使吕州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的,便是你们这些朝廷官吏?” 黄铭心慌,大喝道:“无知狂徒,竟敢公然对抗我大乾法度,本官这便将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言罢,黄铭手中官印悬空而起,光芒万丈,道道神光激荡而出,朝着叶凌射去。 叶凌神色如常,脚踏玄天残影,一道影子留在原地,真身已然来至黄铭身后。 黄铭毕竟也是凌虚境修士,好歹察觉一道杀气,急忙荡起一股浩然之气,护在周身,紧接着袖中玉笔飞出,隔空点去,两行金字化作两个黄巾力士,朝着叶凌杀来。 叶凌不慌不忙,手中木剑连劈数道,剑气便将这两个黄巾力士搅碎。 身背后,黄铭的随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向前寻战。却不料一根黄金绳索悄无声息的来在近前,将五个人捆绑在了一起。 宁长歌念动法决,金须困龙索便带着几个人飞回到他身侧:“想活命就都老实一些,毕竟我没有那么多只袜子堵五张嘴!” 几个人修为低微,又年纪轻轻,自然不会轻易找死,全都听话不言。 半空中,黄铭收了大印,浮在身前,一脸警惕盯着叶凌:“你究竟是何人?” 叶凌不答,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施为,漫天锋芒之气搅动虚空,此刻任凭官印调来的天地之力,也在剑气之下七零八落。 黄铭脸色大变,急忙祭出大印。官印悬于黄铭头顶,不停旋转,一股股道力垂落而下,形成一道屏障,将叶凌的剑气抵挡在外,不能伤及黄铭分毫。 可下一瞬,叶凌身形来至近前,木剑锋刃落在道力屏障上,骤然间剑意纵横,那道力屏障轰然间被斩个粉碎,黄铭慌乱间脱手的玉笔,也在触碰到剑锋时断成两半。 “啊――” 一声惨叫中,黄铭官服破烂,跌落在山崖上,太守大印掉落在旁边,光辉不再。只是此物乃国之重器,叶凌的剑气还伤及不了分毫,只是令它暂时失了作用。 天地之力散去,云台宗重又恢复一片晴空朗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黄铭狼狈的爬起身,可眼见得叶凌立在他面前。心如死灰的他闭上眼,恨声道:“既然杀我,何必拖延?” “杀你,脏我的剑!” 叶凌收起木剑,看着黄铭道:“吕州官府勾结魔道,害亿兆百姓性命,这是百里龙腾的旨意,还是那梁源的罪孽?” 黄铭不气反笑,道:“想不到这世上真有自寻死路的人。本官告诉你,凭你现在知道的事,就足以要了你的命!” 叶凌一脸漠然:“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哈哈哈,”黄铭不答,反而大笑道:“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因为九泉之下,你我很快就会重逢,到时候我有的是时间来问!” 话音刚落,一道剑痕绽开在黄铭颈间。黄铭笑容戛然而止,尸体摔倒在地。 “我在太岳城待的不久,却学到了你们的规矩,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叶凌漠然转身,迎上宁长歌平静的目光,旁边的几个随从,已经被他震碎了经脉而亡。 “投名状,”宁长歌收回金须困龙索,将那几人尸体丢弃,笑道:“如此才算是正式上了你的贼船。” 叶凌闻言,不禁失笑:“我的贼船,开的不稳,你要做好翻船的准备。” “这个自然不用你说,敢杀王朝官吏,便是那些大宗豪族,也要思量再三。事情怕是不能收场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叶凌转头望向天空,云气变幻,不知形状:“从心而行吧!” …… 太岳城中有一处特殊的衙门,号为镇抚司,乃是直属于司礼监的捕风、捉影的所在。 二门以内,高和与张漠、赵煜急匆匆迈步进门,高和问道:“找到了?” “正是,”张漠点头道:“吕州那边传来消息,在那里发现此人踪迹。不过他们发现此人修为不低,故不敢轻举妄动,只在暗中监视。得了消息以后,儿子不敢耽搁,马上禀报了干爹。” “你做的对,”高和点头道:“此事万不可有失,我要带着煜儿亲自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的事还要你多照应,有什么事直接报给主子,千万不能耽搁。” “儿子明白!”张漠点点头,转身离去。 高和回头对赵煜道:“立刻点齐人马,随我去吕州!” “儿子这就去!” 第六十六章 山月为字本无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崖风清云淡,俯瞰景色绝伦。 叶凌盘膝在地,恢复自身修为。他虽胜了黄铭,但毕竟以自身对抗一方天地之力,消耗不少。 叶凌自从恢复修为以后,虽境界未再提升,但实力却不停增长。还记得衔月阁时,古月洞天受月华洗礼,他如今的道体与神识,便是不灭境修士也不逞多让,故而才敢与黄铭针锋相对。 只不过凌虚境之后,他暂时还不得迈入盈冲境的法门,因此境界难以提升。 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一切都要看机缘。 与此同时,宁长歌也不闲着。他去将黄铭、刘胥等人的储物道器搜刮了一番,得到不少的灵石、丹药,还有两件玄阶道器,收获不小。 “看来我的好运气还在!” 不知多久以后,叶凌突然睁开眼睛,看向远空,不曾移开视线半分。 紧接着,那目光落处,一阵空间扭曲,竟闪出一个少年,抬头观瞧,但只见这少年:“ 云海前,临风前。闲步翩翩傲世间,白衣美少年。 性天然,质天然。一段神思凝玉盘,若君应语仙。 ” 叶凌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那衔月阁中的无名男子。 这男子亦是认得叶凌,这才现身相见。来到近前,男子对叶凌道:“我还记得你。” “我也记得你。” 男子看向宁长歌:“我并未见过你。” 宁长歌见叶凌与此人相识,便松了口气,拱手道:“在下宁长歌,不知道兄怎么称呼,出身何宗何门?” “岄!”男子出言道:“我叫岄!” “你找到自己的名字了?”叶凌好奇问道,他还记得这男子出世时,一切混沌朦胧,对这世间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哪知岄摇摇头,道:“我去了许多地方,发现世间之物,皆要有名,用字来取,这是人的需要,所以我给自己找了这个字作名。我还记得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山和月。” 一旁的宁长歌喃喃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道祖真言,大概便如是了。” 岄接着道:“这世间很奇妙,我看的到天地秩序,却看不到人世伦常。我看的清天地万物,却看不懂人心思绪。知天难,知人更难。” 叶凌会心一笑:“这么短的时间,你便看到了这许多,看来如今世间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岄摇摇头,道:“无从谈起救与不救,道在,天在,地在,人在。一切皆是,一切皆非。或许这世上本没有道,只有你我而已。” 此言一出,宁长歌眉头紧锁,心中似乎一片混沌。反倒是叶凌出言提醒道:“岄说的是他所想的,你我无需去深究。” 宁长歌这才释然,可背后已经汗流如注,倘若接续岄的话去想,他恐怕要道心种魔,疯癫痴傻不可。 叶凌又问岄道:“你怎会到此处,这里凶险异常,还是早些离去的好,免得卷入麻烦。” “世上并无麻烦,”岄摇头道:“只有你们说的事情,发生与不发生并无不同。若强说麻烦,反倒是我身处麻烦当中,恐怕要连累你们。” “哦?”叶凌闻言一笑:“人生便如乱麻,再乱一些又何妨?” 宁长歌听着,心里反倒有些不安。眼前的岄,他看不透修为,更担心他所说的麻烦有多严重。 岄面无表情,似乎也不会做出什么表情:“我在世间走了许久,东域的人族何止兆亿,只是吕州这里,人烟稀少,似乎有些趣事,便过来看看,倒是偶遇了故人。” 说着话,岄转过身去,看向天际道:“我的麻烦来了,你们要避一避吗?” 叶凌与宁长歌闻言,顺着岄指的方向看过去,但见一众人影踏空而来。 叶凌起身笑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一群人来至近前,着黑衣蒙面的四散开来,将三人围在中间。迎面两个身着红袍,白发无须的老者笑着上前。 叶凌定睛观瞧,认出了这两人,正是大乾王朝司礼监太监高和与赵煜。 高和与赵煜自然也认出了叶凌,赵煜便低声道:“没想到钦犯叶凌也在这里,正好一并抓了,回去向主子复命。” 高和不答,反而拱手向岄笑道:“我叫高和,是大乾天子座下的奴婢,奉了主子的旨意,请上仙往太岳城一行。” 听了此言,叶凌心中不免疑惑:“百里龙腾怎么会知道岄的存在,他要见岄做什么?” 岄依旧淡然,负手望着高和道:“上一次也是你派的人吗?” 岄所说的是一月之前,捕风、捉影的人要强行捉拿他复命,却不料岄修为高深,几十个盈冲境的修士根本不是对手,险些丧命。 也正因如此,这一次司礼监不敢轻举妄动,高和亲自前来,以防重蹈覆辙。 高和依旧含笑,语气平和:“那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冲撞了上仙,我在这里给上线赔罪。只是我家主子一向仰慕上仙道法,特令我们来寻找仙踪,请上仙太岳城论道,还请上仙莫要负了我家主子的一番心意。” 岄看向四周,见捕风捉影的人尽都道力运转,警惕非常:“这一次,还要动手吗?只是凭你们,根本留不住我。” 高和与赵煜不过不灭境修为,其他人也都是盈冲境,岄的修为虽然看不透,但既然如此说,便是成竹在胸,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高和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旋即恢复笑意:“上仙说的哪里话,我们这次是代主子相请,绝无逼迫之意。不过么……” 说到此,高和突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叶凌身上:“上仙身后的叶大人,也是我大乾要找的人,上仙若是不愿赴太岳城,我们自是不敢强迫。但是叶大人,还是跟随老奴回去吧!” 话音刚落,赵煜突然俯身冲来,不灭境威压立时锁定叶凌,令他难以逃脱。 叶凌身背后,木剑剑吟声划破长空,可是身子动作却变的缓慢,果然境界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任凭叶凌如何发力,却始终摆脱不了赵煜的道势锁定。 不过他身前的岄突然伸手向虚空一点,面前空间道韵流转,层层扭曲。 赵煜眉头一皱,反手打出一掌,掌力撞在道韵上却如同石沉大海,物陷沼泽。他急忙退后回去,神色诧异。 高和依旧带笑:“上仙尽可离去,这是我们与叶大人的事情。” 说话间,身背后的黑衣修士们便冲上前抓捕叶凌。这些人修为盈冲,叶凌还有些还手之力,斩天剑诀全力施为,山崖上立时锋芒缭绕,剑气纵横。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修士衣袍破损,堪堪以道器护住周身,便赶忙后退,不敢轻易上前。 可一旁的宁长歌便不那么轻松,他只是个普通的凌虚境修士,没有叶凌那么逆天的实力。手中握着一把道剑,几次被黑衣修士破开护体道器,伤了道身。 “这次运气也救不了我了。” 宁长歌捂着胸口,却被人一把擒住,拉至赵煜身侧。 岄并未出手阻止,实际上他自己想要逃走,自然是游刃有余。但若是带着叶凌与宁长歌拼命,他三人绝不是高和他们的对手。 赵煜抓着宁长歌,以道力镇压住他周身经脉,封了修为,对叶凌喝道:“叶凌!再不住手,你的朋友可就要没命了!” 叶凌眼见得宁长歌被抓,自己当然不能轻举妄动,立时收了剑气,被两个黑衣修士一左一右的擒住。 宁长歌恨声道:“叶子,别管我,你快走啊!” “叶大人是重情重义之人!” 高和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先回去了。至于我家主子的邀请,还请上仙细细斟酌,我家主子在太岳城静候上仙法驾降临!” “慢!”岄不慌不忙的一摆手,出言道:“你们这次是来找我的,与他们何干?” “上仙有所不知,”高和亦是不急,给岄耐心讲解道:“这位叶大人与我大乾朝廷有关联,并且干系重大,不是我们这些当奴婢的人能够做主。因此我们要带叶大人回去。” “他们回去以后,是不是就会死了?” “这……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岄闻听此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叶凌道:“我见世上人多贪生而怕死,你也一样吗?” 叶凌闻言一笑:“贪生怕死?不过是流言讥讽罢了。求生而避死,是人之大道!” 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你若随他们去了,恐怕难逃一死。我若随他们去了,或可生还。既然如此,你们将这两个人放了,我跟你们回去。” 高和脸上喜色泛滥:“上仙果真慈悲为怀,还不快把他们两个人放了,伺候上仙往太岳城!” 赵煜似有犹豫之意,但高和给他传音道:“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人心不足蛇吞象,早晚要撑死你!” 赵煜不敢有违高和的命令,赶紧将叶凌与宁长歌放了,一双眼睛死盯着岄,生怕他言而无信。 叶凌却出言道:“你不该为了我们违背自己的心意,你可以离开却不离开,便不是你了!” “我又是什么呢?”岄喃喃自语,旋又看向叶凌与宁长歌,道:“我们还会再见面,正如今天一样。” 第六十七章 风波不息累人命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轮大日当空,映照着群山绵延。山崖边上,冷风呼啸,如镰刀般划过脸庞,留下阵阵刺痛。 岄依旧平静,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高和一挥手便放过叶凌与宁长歌,俯身相请道:“既然上仙应允,我们这便启程,耽误了主子的差事,罪过全是我们这些奴婢的,还望上仙仁慈体谅。” 岄也不答话,负着手,如闲庭信步一般,被高和等人簇拥着离开。 空空山崖,重又只剩下叶凌与宁长歌两人。当然,暗地里几个窥视的云台宗弟子,倒也无需在意。 宁长歌悬着的心再次放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道:“真是险啊!要没有你这位故人,我们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叶凌脸色难看,他知道岄其实还不够了解这世间百态,而且凭他对百里龙腾的了解与猜测,岄这次去,恐怕凶多吉少。 用故人的命救自己,叶凌难以说服自己坦然接受。 宁长歌倒是未多想,急忙服下几枚丹药,盘膝打坐,恢复着伤势。 叶凌转过头,见云台宗宗主刘梦如走过来,见了山崖上黄铭等人的尸体,不由得一愣,旋又叹息道:“祸之将至,避恐不及啊!你们胆敢杀害王朝官吏,还不赶紧离开大乾,晚了怕是尸骨难存!” 说着话,刘梦如大袖一挥,烈火之气迸发,熊熊道火将尸体吞噬,不多时便化成灰烬。 黄铭等人死在此地,必然要连累云台宗。刘梦如只好来个毁尸灭迹,但求不被发现。 叶凌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你们云台宗。” “小儿之见!”刘梦如恨声道:“自以为学了几天真经道术,看了几篇高头文章,就足以行走天下,意气用事了?你们随便痛快杀人,还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的人跟着遭殃!” 此言一出,叶凌语气随即一冷,道:“刘宗主果是老成持重之人,便如刘宗主之言,吕州何曾少死过一人?” 刘梦如闻言语塞,低头捡起太守官印,连连叹息。 叶凌接着道:“此等恶官为祸一方,助纣为虐,不除不足以谢亿兆生民。我只恨杀不尽这大乾官吏!” 话音未落,天边又是一道冷哼:“何人出此狂悖之言,果真是要谋反不成?” 刘梦如脸色煞白,手中的太守大印跌落在地,宁长歌也急忙睁开眼,只见云端之上,密密麻麻数百兵卒,各乘坐骑,杀气凛凛。 为首一中年文士,身着大红官服,气质儒雅,竟然是吕州州牧梁源。 叶凌脸色一沉,他之所以依旧留在云台宗,便是自认为消息不会这么快走漏。但在梁源出现这一刻,他便心中明晓,对那高和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梁源一挥手,数百凌虚境修为的将士便将此处山巅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宁长歌急忙站起身,手中祭出一座玲珑金塔。这是他祭炼的本命道器,便是对上捕风捉影也未拿出来,此时祭出,足见情势危急。 梁源立于虚空之中,细细打量叶凌一番,出言道:“你便是叶凌,不在朝中为官,何必行叛逆之事?” 叶凌仗剑在手,无所畏惧:“宁愿身死,不与尔等同流合污!” 梁源微微额首:“倒是有些骨气,和传闻的差不多。你这种人,我杀过许多,每一个都算是死得其所吧!但愿你也能想的这样开。” 说着话,梁源又看向刘梦如以及他脚边的太守大印,不气反笑道:“敢杀王朝命官,刘宗主莫不是渡了那不灭天劫,要寻无上大道了?” 刘梦如立时汗流浃背,面色煞白的道:“梁大人明鉴,此事与我云台宗无半点关系,辜念我云台宗一向唯大人马首是瞻,还请大人宽恕!” “哼!” 梁源听罢,再次冷哼,眼神森寒,并无半分饶恕之意。那黄铭也算得自己手下的能臣干将,如此轻易的被人杀害,他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 叶凌周身锋芒缭绕,剑道大势隐隐壮大,冲梁源道:“此事皆系我身,你梁源但凡有一丝人性未泯,便不要牵连无辜!” “好担当!”梁源嘴上赞许,眼中并无半点缓和:“那你该死而无憾了!” 话音刚落,周围将士立时手举刀枪,朝着叶凌等人冲杀而来。 剑道大势顿时洞穿天地,冲在最前面的人尽被搅进锋芒之中,随着几声惨叫,铠甲破碎,血水直流。 “结阵!” 随着一声高喝,百余名士卒立时各占其位,分列八方,彼此之间以道力相连,中间一人持红黑旗帜为主持,一个混元阵法便设摆出来,将叶凌困住。 这阵法之外,以百人不断移行换位为防护,内中不断祭出各色法宝与攻击,可谓攻守兼备,令人防不胜防。 叶凌的剑道大势被阵法压制在方圆以内,锋芒之气也是处处碰壁,难以施展全部威力。 叶凌见状,便收敛周身气势,木剑横于身前,不断观察着大阵运转。 片刻功夫,一只金光神枪便刺了过来,叶凌脚踏玄天残影躲开,却不料又是两把神刀自背后斩来。 叶凌急忙闪身,木剑横档在前,锋芒环绕其上。两相碰撞,激烈轰鸣。 可不待叶凌多想,便又是数个道器打来,他只好全力施展玄天残影在阵中躲避。 “如此下去,早晚要被困死!” 大阵以外,宁长歌祭出玲珑金塔罩住自身,手中不断祭出各种道器,使得围攻他的士卒一时间难以靠近。 梁源微一皱眉,他不知宁长歌身份底细,只见他不过凌虚境修为,可手中却有如此多的道器法宝,不免猜测宁长歌背景深厚,恐惹麻烦。 其实宁长歌这些道器法宝,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好运气得来。宁长歌一直将自己运气好挂在嘴边,这所言非虚。在未遇见叶凌之前,宁长歌真是天选之子,盛运在身,随便到荒郊走动,便可以遇见大能坐化之地,道器藏身之所,所得的宝物道藏也是不可计数。 可自从遇见了叶凌,他的好运气便似乎散去一大半,着实令他觉得奇怪。 几番经历生死存亡,宁长歌也算是豁出去,把这些年的积攒的家底全都拿了出来,便是要拼出一条生路。 眼见得两个人一时间俱捉拿不住,几个士卒反倒是将不敢反抗的刘梦如抓到梁源面前。 刘梦如好歹是盈冲境修士,虽难得胜,可逃走总是能做到。只不过他身为一宗宗主,身系数百人的性命,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任凭梁源处置。 立在梁源面前,刘梦如心中忐忑不安,两手捧起太守大印,呈在梁源面前:“朝廷名、器,贫道不敢久持。” 一旁的随从便收了大印,退回梁源身后。 梁源淡淡的道:“刘宗主,这件事,咱们以后再慢慢计议吧!” 刘梦如周身一颤,险些跌倒,可此刻,他却是一言也不敢发。 混元阵中,叶凌不断躲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趁着数息空当,立刻站住身形,道势骤然而起,斩天剑诀全力施为,朝着阵中一点斩去。 剑道锋芒搅动乾坤,一时间令阵中大乱,道息混淆。不过这混元阵乃是集众人之力施为,故而叶凌的剑气一出,便立时被流转的大阵牵引化解,卸去不少力量。 但即便如此,迎面的几个士卒已是倒飞出去,甲胄破裂,险些丧命。 趁此时机,叶凌身形闯进这大阵的缺口,斩天剑诀第二式随之施展,剑道锋芒彻底将大阵斩破,叶凌逃出生天。 “果然有些手段,难怪不知天高地厚!”梁源微微冷笑,手中立时显出一方宝印。此印一出,天地之间风云变色,一股无形的威压逐渐布满整片天地,令人心生忌惮。 “来了!” 叶凌面色一沉,他知道今日最大的敌人便是州牧梁源。 梁源虽然只有盈冲境修为,但是封疆大吏,执掌一州之事,可借天地之力,王朝气运,无限接近天象境修为,任凭叶凌如何,也根本难以抗衡。 “逃!” 眼下只有这一条生路。 根本来不及多想,叶凌脚踏玄天残影冲进人群之中,一把拉住宁长歌便走。 “想逃?” 梁源眉间一挑,手中大印光芒万丈,一方天地之力尽为掌握,道势震落而下,叶凌与宁长歌如遭重创。宁长歌一口鲜血喷出,叶凌强忍着喉咙又咽了回去。 只是他此刻感到身上有千钧重担,根本寸步难行。 “凭你二人也敢掀动风浪?不过自讨苦吃!” 话音刚落,梁源道力流转,天地之力凝结成一座青山虚影,隐隐悬浮于二人头顶,待这道山震落,他二人便会粉身碎骨,身死道消。 叶凌紧咬牙关,沉声道:“宁兄,是我害了你。” 宁长歌自嘲一笑:“老子一向气运加身,老天看不顺眼,想要我一次性都还回去,那老子也不亏!” “死!” “慢!”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随着山影坠落,一龙一凤两道虚影自云端咆哮着俯冲而下,挡在叶凌与宁长歌二人头顶,抵住了下落的青山。 随之,一道身影现在叶凌二人身侧,身着蓝裙,面带白纱,周身有光晕闪耀,温暖祥和:“跟我走!” 叶凌面色阴沉如水,牙齿几乎咬碎,狠狠瞪着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第六十八章 先救后掳往南行 - 逐仚 - 青衣潇然 目光所至,如利刃般穿过白纱,定格在那张原本俊俏的面庞上。依旧清晰可见的伤疤不曾消退半分,无时无刻不在诉说那段往事。 叶凌眼角泛红,语气冷到极致:“又是你,难道真以为我不能杀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圣灵教圣女盛清瑶。 盛清瑶眼底一抹失落稍纵即逝,随即便出言道:“要杀我报仇,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说罢,盛清瑶道力一卷,便将叶凌与吴情裹挟着远离头顶争斗,向着远方遁去。 “竟敢逃!” 梁源心中一急,京城里的人打过招呼,绝不能放走了叶凌。 可只待他踏出一步,迎面一黑一白两个小童便挡住了去路。这一男一女正是圣灵教司礼童子,卓龙子与凤清清。 凤清清笑道:“这位叔叔不要追了,我家圣女姐姐不喜欢被人搅扰。” 卓龙子接口道:“若是你不知好歹,就让我来跟你过过招!” “放肆!” 梁源怒气横生,手中大印光辉灿烂,道韵流转,一方天地尽被梁源掌握,云海之间,道势覆压的人喘不过起来,便是随他一道来的士卒和随从,也都急忙外逃,免得伤及池鱼。 卓龙子与凤清清相视一笑,这两个小童皆有不灭境修为,根本不惧梁源。 一时间,云台宗上风云翻动,地裂山崩,不知多少奇观异景这便要毁于一旦了。 刘梦如拼死护下几个弟子逃出宗门,回望那一次次激烈的道力碰撞,他心中大痛:“云台宗,就这样完了!” …… 云海间穿梭,盛清瑶带着叶凌与宁长歌一直向南,要尽快逃出吕州之地。 宁长歌心有余悸,但两次死里逃生,实在令人欣喜若狂,问叶凌道:“这也是你朋友?你这朋友真是没白交,关键时刻总有人前来救命!” 叶凌一直阴沉着脸,闻听宁长歌之言,突然周身气势一震,锋芒之气激荡而出,破开盛清瑶的拉扯。 宁长歌不禁一惊,险些跌落下去,急忙施展道力站稳身形,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凌。 盛清瑶自是早有准备,转过身来,轻轻摘去脸上面纱,那道疤痕依旧如故,令宁长歌眉头一皱,以为她遮盖面容是因为此事。更是不解如此美貌女子,谁人会下这样的毒手。 叶凌手握木剑,锋芒不断割裂周围虚空,语气不善:“你以为救了我一次,我便很不下心杀你了?” 宁长歌又是一惊,原以为他二人是好友才会舍命来救,却不想其中还有变故。 盛清瑶眼底几分苦涩,几分无奈,缓缓吐出一口气,又犹豫再三,方才道:“是你要杀我,又不是我要杀你,我怎么就不能救你?” 叶凌面色依旧阴沉,一直手死死握着剑柄,似乎随时就要冲上去生死相拼。 宁长歌在一旁看的疑惑不解,便出言道:“这是怎么搞的,咱们方才死里逃生,别伤了和气啊!” 盛清瑶一双眼眸只落在叶凌身上,任凭叶凌的杀意不断朝自己靠近,她也不曾防备半分:“算上这一次,我们已经两次在一起出生入死,你难道真的忍心害我?” “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道力便牢牢困住叶凌,紧接着凤清清一记手刀,打在叶凌后颈。 一缕道力顺着经脉闯入叶凌身体,直接将叶凌震晕过去。 “叶凌!” 盛清瑶慌忙朝前迈了几步,见叶凌无事,这才放下心,皱眉道:“凤儿,你这是做什么?” 凤清清把叶凌推给卓龙子,嘻嘻笑道:“这都是宓姐姐教我的,对付男人,不要同他们讲道理,不择手段的将他们控制住就好了!” 盛清瑶无奈的叹息一声,真不知道许宓都教给小孩子些什么东西。 卓龙子扛着昏迷的叶凌,问盛清瑶:“圣女姐姐,我们现在该去哪儿啊?” 盛清瑶不答,看着一龙一凤,却是想起不久之前的事…… ………… 圣灵教夺了飘渺钟,众人便要即刻返回。只是许宓看透了盛清瑶的心思,对她道:“好妹妹,若是心里放不下就去追吧,教主那边我会帮妹妹说清。若是那小子还不知好歹,就把他一起带回来,我们教中的姐妹帮你好好治他!” 盛清瑶心中一暖,有许宓在,她总会安心许多。于是,她便辞了许宓,驾上车辇,去寻叶凌。 盛清瑶刚走,许宓便唤来卓龙子与凤清清嘱咐道:“你们两个小鬼头好容易出来一次,肯定不愿过早回去。你们去跟着圣女,别让她出事。” 卓龙子拍着胸脯道:“宓姐姐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圣女姐姐一根头发!” 许宓笑着点点头,又冲凤清清耳语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 微风撩动发梢,盛清瑶收敛思绪,转而看向不知所措的宁长歌,道:“你是他的朋友吧?放心,我不会伤害他。我现在要带他回圣灵教总坛。那些大乾的官吏是要抓他,你自己离开会很安全。” 宁长歌听闻圣灵教之名,不禁心中大骇。这圣灵教虽崛起只有千载,但据说教中大能极多,便是一众大势力也略有忌惮,他自是不敢轻易开罪。 他看了看昏迷的叶凌,暗一咬牙,拱手道:“既如此,在下这就告辞了。待叶子醒过来以后,还请仙子代为告别。” 说完,宁长歌立时踏空离去。 送走了宁长歌,盛清瑶迈步上前,轻轻将叶凌揽在怀中,纤纤玉手抚在叶凌脸颊上,神情总还是低落。 凤清清与卓龙子相视一笑,不知从何处唤来了彩鸾车辇,载上四个人望南而行。 ………… 太岳城早撤去戒严令,城门打开,人往人来,络绎不绝。 皇城内阁值房,首辅的位置空悬在上,梁敬一早告病数日,不曾临朝。 下首的四处桌案,右边第一个,此刻正坐着新任右相贾成道。其余周擎、左逢源、贺兰屹各忙各事。 按理说王元忠身死,右相理该在其余三相中拔擢,可百里龙腾偏偏钦点贾成道,着实令朝野上下不知何故。 不仅如此,前些日子,工部尚书赵呈祥突然暴毙,由王文进调任工部,贾成道之子贾世宪任工部侍郎,其孙贾瑛任户部侍郎,大学士顾思岚调任吏部尚书,李太岳除任刑部尚书外兼任户部尚书,入内阁。 此一番调动,着实在朝野产生不小的震动,但明眼人皆能看出,百里龙腾此举不过是权衡之术罢了。 不多时,李太岳面带愠色,自外走进来,一把将手中信件拍在桌案上:“梁晨又派人来讨要军需,凭他这么个要法,我大乾有多少积蓄都要被他给掏空了!” 左逢源与贺兰屹微微抬头,一言不发。周擎径自看着手中奏折,并不急着去听。 贾成道则抚须笑道:“太岳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太岳将信件交给贾成道:“阁老您看,这梁晨催要的钱粮有这么多,我大乾如今三处战场,但对大衍王朝这一路,比其余两路加起来还要多,这要属下如何是好?” 贾成道慢悠悠的看完信件,目光扫过其他三人:“三位看,此事如何啊?” 左逢源低眉不语,贺兰屹皱眉道:“梁晨也未免奢靡了一些。” “辅相此言差矣,”周擎慢慢抬起头,反驳道:“琼州之地,一片平原,水泽密布,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处,大衍王朝此次更是调集了千万大军,长驱直入,我军只好万里布防,这前线不易。再说这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我们就是勒紧裤带,也不能苦了前线将士啊!” 贺兰屹闻言不语,贾成道笑着道:“周相说得在理,太岳你先回去,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李太岳似有话说,不过还是忍住,拱手离开。 待李太岳走后,贾成道便对周擎道:“周相刚才说琼州易守难攻,前线打的艰难。全靠梁晨一个人撑着,未免太过劳累,我已经奏明圣上,调四皇子所率虎贲军往琼州助战,朱批下午就该发回内阁了。” 三人俱都抬头看向贾成道,不过只有周擎一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稍纵即逝。 待离了皇城,周擎直奔梁敬一府上。 迈进中庭,周擎声音先至:“老师,贾成道他……” 话还未说完,靠在躺椅上的梁敬一便接口道:“他想要调四皇子去琼州。” 周擎一愣:“老师怎么知道?” 梁敬一微微直起身子,道:“老夫掌管内阁几百年了,对朝廷的事不可不知,不敢不知啊!你前脚走,贾成道后脚便对左逢源与贺兰屹说要把梁源调回京城!” 周擎心惊,脱口道:“这如何使得,吕州的事情……” 梁敬一摆摆手,被周擎搀扶起来,颤颤巍巍的迈着步子:“圣上派宋拯去吕州,就是告诉咱们不要肆意妄为,结果呢?梁源竟然敢把钦差给抓了,在外边这么多年,什么没学会,倒是把胆子养大了,养肥了。” 周擎道:“我这就给他去信,让他放了宋拯。” 梁敬一抬头看着周擎,眼神满是意外:“抓进去的人再放出来,亏你想的出来。从明天开始,你不许再去内阁了,和我一样告病在家,自然有人去对付贾成道!” 第六十九章 点手风海理阁廷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圣德宫闱九重深,金阙皇泽万物春。 道法怀盈天地广,仙途飘渺远生民。 威尊勋冠恢功业,垂统龙翔御士臣。 永命端居独不晓,闾阎无计畏君恩。” “咣――” 一声清脆的钟声回荡在玉熙宫大殿里。依旧是同样的陈设,只是这殿中的人却换了不少。 玉阶左右的两把椅子空着,太子被废,太师告病,一时没了统领之人。 左边司礼监领班的也成了王锦,往下依次是赵煜、张漠、陈珪;右边站在首位的是内阁右相贾成道,往下依次是左逢源、贺兰屹、李太岳、顾思岚。 王锦春风得意,笑着道:“今日廷议,高公公有要事脱不开身,便由我来主持了。” 贾成道须发皆白,此刻却梳理的整整齐齐,精神抖擞,看不出往日的老态。 听闻王锦的话,贾成道点头道:“梁阁老与周相也告病了,老臣拜相第一次廷议,反倒如此冷清,果真有愧于圣上隆恩啊!” “贾阁老千万别这么说,朝政艰难,举步维艰,如今这个局面,还要贾阁老撑起这千钧重担啊!”王锦拿起笔,笑着道:“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 贾成道点点头,目光看向贺兰屹。 贺兰屹心领神会,拿着一封奏折,率先出言道:“梁州与吕州传来奏报,上次朝廷所提出的以征代赈方略,实施起来,弊病百出,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更动摇了前线军心,已然施行不下去了。” 此言一出,大殿里鸦雀无声。 能站在这座宫殿里的人,哪个不是人中精明,早在叶凌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是心知肚明,这不过搪塞之计,必然失败。 只不过此事,叶凌本就被当成了替罪羊,自然不会有人在事前点破。他们要的便是如今的效果。 见众人不言,王锦正要开口,便听见一道浑厚声音响起:“ 高卧青云即散仙,心源未了几时闲。 关身之事关身累,人是人非总不言。” 众人闻听诗号,急忙躬身施礼。 但见御座之上,一道身影逐渐明晰,原是百里龙腾驾到。 “圣上!” “众爱卿免礼平身!”百里龙腾脸上带有一丝笑意,眸间却冷冷如水:“人是人非总不言,你们这些人在官场上,学得最好的就是明哲保身,凡是无关于己的事,隔岸观火,作壁上观,无一人把心里话说出来。叶凌被你们当枪使,以为朕不知道吗?” “臣等有罪!” “你们有什么罪,”百里龙腾看着前方,表情微妙:“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千百年以后的史册上,只有当政的昏君,哪有满朝的奸臣啊?” 众人闻言,立时跪倒在地。 王锦赶忙道:“主子息怒,总是奴婢等办事不力,不能为圣上分忧,请主子责罚。” 贾成道亦请罪道:“臣等有负圣望,罪该万死!” 百里龙腾扫视一眼众人,缓缓道:“都起来吧,朕对你们没有怒,没有忧,更没有望!朕还要靠你们管理这个朝廷。” 正这时候,宫门外小太监轻轻推开一条门缝,躬着身子道:“回主子,二皇子与六皇子来了。” 百里龙腾一摆手:“叫他们进来!” “是!” 大门左右推开,百里清风与百里瀚然并肩走进大殿,俯身行礼道:“儿臣恭祝父皇福寿天安!” “你们站到边上来。”百里龙腾指了指御阶边上的位置。 待两位皇子起身站定,百里龙腾便道:“民间有句俗语,叫:‘父债子偿’,朕没有管好王朝的百姓,有愧于祖宗。既然如此,就让朕的儿子替朕来还债吧。王锦!” “奴婢在,”王锦应了一声,将早准备好的圣旨取出来,当众宣读:“圣上有旨,即日起令二皇子、六皇子代为监国,凡朝中之事,皆由内阁与两位皇子商议办理,钦此。” 百里清风与百里瀚然再次拜倒:“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 百里龙腾一摆手,道:“各人去忙各人的事,各人去还各人的债!” 言罢,御座之上虚影消散。 远处的精舍以内,高和为座在殿中的岄奉上清茗。迎面的八卦仙台上,百里龙腾对高和道:“宫里的几处法阵一刻也不能耽搁,你去帮朕盯着吧!” 高和面无表情,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待高和走后,百里龙腾看着岄,缓缓出言道:“你就是从仙界来的?” 岄迎上百里龙腾的目光,不温不寒:“我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往何而去,我看世上的人大都如我一般,你也同样。” 百里龙腾身子微微一震,旋又沉声道:“朕与你不同,朕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 “真的吗?” ………… 日过中庭,玉熙宫殿门大开,众人议完朝政,纷纷离去。 百里清风与百里瀚然并肩而行,步子稍缓。 百里瀚然道:“想不到送走了长兄,还有次兄你在我身边,这样小弟心中才踏实些。” 百里清风闻言一笑:“好在父皇一心玄修,对于房中术并不在行,不然,如那汉室刘家,兄弟几十上百,一一送走的话,倒是要累坏六弟了。” “皇兄说笑了,”百里瀚然亦笑道:“如今父皇让你我监国,实在责任重大,若没有皇兄在,弟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百里清风不答,百里瀚然又道:“梁阁老与周阁老尽都告病,不知身体如何,弟有心前去探望,皇兄是否一道同行?” 百里清风转过头,看着百里瀚然道:“外公与周师的病正是时候,不然六弟又怎能入阁听政呢?贾阁老已经令四弟前往琼州,三路军马俱在他人之手,六弟还是把心思放在这上边吧!” 言罢,百里清风迈开步子离去。 百里瀚然望着皇兄离去背影,面色阴郁,不过转身便恢复笑颜,冲后面走过来的贺兰屹拱手一礼:“恩师,弟子许久不曾听恩师教诲,今日可否请恩师过府一叙?” 贺兰屹目光闪烁,略微沉吟片刻,方才点头,与百里瀚然一同离开。 诺大内阁,独剩左逢源最后一个出来,摇头叹息:“再这么下去,老夫也该告病在家喽!” ………… 梁州―― 梁州地处大乾王朝南方,本为南岳王韩玉楼的辖地。如今南岳王反叛大乾,王朝大军与南岳王兵马正在梁州对峙。 一处山脚下,大乾兵马扎营在此,厄守险要关口,阻挡叛军北进之路。 中军行辕,兵部尚书陈长缨一袭白衣,坐在帅案后边,捧着一卷书在读。 不多时,原魔城守将,现任副都督的李靖驰走进帐来,拱手一礼:“将军,叛军这些日子连退百里,其中莫非有诈?” 陈长缨头也不抬,出言道:“这些日子朝局不稳,南岳王也不生事,岂不是正和圣意?” 李靖驰闻言,一脸不解。 正这时,现任钱粮督管曲义进账来,拱手禀报道:“军粮兵器已全部押到,这是清单请将军过目。” 陈长缨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随后道:“我听闻过些日子便是那圣灵教教主的一千五百岁寿辰,不知二位可有意随我一同前往啊?” 曲义紧皱眉头,李靖驰高声否决:“将军身系朝廷重任,三军性命,岂可轻易涉险?” 陈长缨放下手中书卷,目光看向李靖驰:“我要去的是圣灵教,何险之有?” “传闻圣灵教与南岳王素有来往,将军此去定然会有危险。”李靖驰坚决反对道:“何况那圣灵教行事古怪,神秘莫测,便是其他仙道宗门轻易也不愿招惹,将军万万不能前往!” 陈长缨微微一笑,反而看向曲义道:“曲大人以为如何?” 曲义低着头道:“将军自有韬略在胸,此番若无把握,也不会告诉我们了。” 陈长缨点点头:“你帮我准备一份寿礼,待我走后,李将军要坚守各处隘口,不可主动出兵,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李靖驰见陈长缨执意如此,也无可奈何,叹息一声,出帐去了。 曲义也随之告退。 陈长缨将帅案整理好,迈步出了大帐,正巧看见运粮的一架马车边上,秦笑与曲知若正聊着天。 曲知若道:“你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要不是我爹爹保举你,八辈子也当不上个小官,你还不知足?” 秦笑将头别过去,道:“本大侠是要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人,才不愿干这为了朝廷争名逐利的事情呢!” 说着,秦笑看向曲知若,认真的道:“要是我现在就走,你跟不跟我走?” 曲知若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霞,目光挪向别处,不知怎么回答。 秦笑等了半天,转头叹息一声,将口中叼着的草叶取下,道:“算了,本大侠才不带你这么个拖油瓶子呢!” “你才是拖油瓶子呢!” 正这时候,陈长缨迈步走到二人跟前,出言道:“既然不愿在军中效力,你二人不如随我去别处逛逛如何,说不定会有趣的很。” 二人与陈长缨早就熟识,也不拘礼。曲知若便眨巴着眼睛问道:“大将军要带我们去哪儿?” “圣灵教!”陈长缨微微一笑:“不知你们两个敢不敢去啊?” 曲知若和秦笑闻言,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里读出了肯定的回答。 第七十章 泛空云海诉真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漫漫云海**,一辆彩鸾车辇便如水上轻舟,不断前行。 车前的帘子外,坐着卓龙子与凤清清两个小童。卓龙子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一支凤钗,小心翼翼的戴在凤清清头上。 凤清清羞红着脸,一双眼睛不停眨巴,直到卓龙子看着她傻笑,方才别过头去,可眼角余光依旧不舍得离开自己的青梅竹马。 车辇以内,铺垫着厚厚的翎丝神凤毯,早已经醒过来的叶凌,此刻依旧假装昏迷,依靠在窗边。 盛清瑶左手里托着一只玉盒,右手自盒中沾出洁白冰凉的乳霜,轻轻涂抹在叶凌的几个患处。 叶凌虽然恢复了修为,但又经历了几番争斗,身子添了新伤,还来不及疗养。但这倒是被盛清瑶注意到了。 “这是我教中医仙调配的疗伤药,青凝玉液,对于你身上的伤势最有奇效。”盛清瑶边说着,边为叶凌涂上药霜。 这药霜沾体冰凉,随之便能觉察药力丝丝入体,修复患处,不多时便能感到伤势好了大半。 盛清瑶微微一笑,看着叶凌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难不成非要等我将你扒光了就地正法,你才呼喊?” 听闻此言,叶凌猛然睁开双眼,目光依旧寒冷如冰,语气更是不善:“我如今被你们封住修为,即便你要将我如何,我也奈何不得。” 早在叶凌昏迷之时,凤清清便出手将叶凌的经脉镇封,使他用不出半分修为,以免他又做出伤害盛清瑶的事情。 “说的十分有道理。”盛清瑶不住的点头,似乎被叶凌点醒一般,嘴角如勾的慢慢靠近叶凌:“既然你都告诉我了,那不如……” 叶凌神色一紧,生怕盛清瑶此刻做出什么过界之举。 眼见得叶凌也现出惊慌的神情,虽不甚明显,却也令盛清瑶颇为得意,坐在一边自顾自的笑起来。 见她不是真有图谋,叶凌微微松了一口气,眼睛落在盛清瑶脸上的那处疤痕上。这道疤是为自己的剑气所伤,每每见到这伤疤,叶凌便禁不住思想起过往之事。 “凭你的修为,为何还要留着这伤疤,圣灵教的圣女如此容貌,岂能示人?” “你真的不知吗?”盛清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疤痕,目光几番动容:“这是我的罪孽,是你给我的!” 叶凌目光由温转冷,喝道:“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我只恨当时未能一剑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盛清瑶闻言一笑:“你这辈子都杀不了我!” “那你就试试看我能不能杀你!” 叶凌周身杀气腾腾,若非他此刻修为被禁锢,恐怕立时便要冲上去拼杀。 “真的?” 哪知叶凌的话使盛清瑶眸中一亮,赶紧道:“那咱们可要说好了,你就一直跟着我,随时来取我性命!这样吧,你就跟我回教中修炼,等你觉得能杀我了,随时可以动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许反悔!” 叶凌哑然,一时间竟无言可对眼前这个一脸高兴的女人。 他如何知道盛清瑶心中所想:“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够了!” 车辇一行便是数日,叶凌并无半点抗拒,毕竟毫无意义。 倒是盛清瑶每日看着打坐的叶凌,心情十分欢畅,尤其偶尔语言调戏,让叶凌无可言对,更是有趣。 这一日朝霞遍洒,云海间一片金黄璀璨,盛清瑶非要拉着叶凌坐在车顶看日出。 目光所极,一轮炎昊缓缓升起,光芒不算炙烈,能够见到轮廓。 盛清瑶余光瞥向身边的叶凌,眉眼含笑,玉手轻轻碰到叶凌的手指,却不料叶凌立时将手收回去,惹得盛清瑶心里一阵娇哼。 望着初日,盛清瑶眼神渐渐迷离,似是自语,又似与叶凌交谈:“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看过日初了。” 叶凌也不答话,只是听着盛清瑶自顾自的道:“我自小便是孤儿,被卖来卖去,险些落入青楼妓院那些风化之地。若不是义父搭救,我此刻恐怕早就成了红尘当中的一滩浊水。” 叶凌微微侧目,只见盛清瑶并不看他,依旧在叙述自己的身世:“ 我才三岁便开始炼体,五岁开识,八岁汇灵,也就是那一年被义父点为教中圣女。从那一日起,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管束教导,不能有半点差错。” “我每日都在勤奋修炼,因为只有这样,义父对我寄予的厚望才算得到回应。就这样,我的境界一路提升,远超同辈。可我也同样,与其他人渐行渐远。他们不再如小时那般与我交往,每个人斗对我毕恭毕敬,让我不喜欢我圣女的身份。” “只是为了义父,我才忍受下这一切。哪怕失去自由,失去朋友,我也不曾后悔。只要义父开心,便够了。” “衔月阁的事,该不是你们圣灵教安排的吧?” 叶凌不自觉的问出这句话,旋即又后悔起来。 盛清瑶闻言,原本懊丧的心情突然缓和几分,连忙答道:“衔月阁的事情原本我是不知的,不过宓姐姐透露给我些消息,我这才自作主张,跑去调查。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不会遇见你!” 叶凌脸色难看,下一句话在他心中不断重复:“若是没有你,或许……或许陆离不会死。” “叶凌!”盛清瑶突然转过身面对着叶凌,神色似有紧张,更有急切:“我知道你因为那件事一直恨着我,但是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不论多长时间,不论要下多少功夫,我都会去等,去做,叶凌,我……” 还未等她的心里话吐露出来,叶凌立刻站起身,厉声打断道:“你以为凭你的三言两语我便能放下这一切?你做梦!今生今世,我必杀你!” 言罢,叶凌跳入车辇之中,独剩下盛清瑶愣在原地许久,两行热泪也顺着脸颊流了许久,许久…… …… 又一日清晨,卓龙子坐在车辇前头,兴奋的道:“我们到了!我已经见到我教山门了!” 叶凌自打坐中睁开眼,转头自车窗向外看,却不知此地是何所在。 抬眼看去,雾霭飘渺,青山绵延,四周间江河环绕,迎面去湖泊无边。叶凌周身只感到灵气充沛,果真是好所在:“ 云霞泛瑞霭,炎日吐祥光。绿森森苍松翠柏,波浩浩秋水绵长。一道飞瀑接从先天之水,两弯虹霓映射今日景像。碧桃丹色,点缀山岚绝艳;彩烟飘渺,漫浸野卉芳香。石崖幽谷,尽是那灵药仙果;绿枝荫蔽,潜伏着兽舞鸾翔。正是个红尘绝迹处,仙人自来往。不许那凡夫俗子闲来窥,圣灵行乐谁知详。” 车辇驶至半空,但见得那林中飞出一只雪白凤鸟,长啸一声来至近前。 下一秒,这凤鸟摇身一变,竟幻化成一面容俊朗的白衣男子。 这男子冲车辇一拱手,恭敬地道:“接引使者白曦参见圣女!” 不用盛清瑶吩咐,卓龙子便出言道:“圣女还教,速速打开圣门!” “属下遵法旨!” 只见白曦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口中默念法决,霎时间令牌射出一道神光,照在两山之间,随即时空震动,云雾之间现出一条通道,摆在车辇之前。 卓龙子也不多言,令车辇朝着通道前行。 白曦拱手立在一旁,微微抬头见到车窗边的叶凌,心中有些惊奇,但并不敢多言。 待车辇离去后,通道随即关闭,天地间重又恢复原貌。白曦摇身一变,重又化作白色凤鸟,飞还林间。 这一边,车辇自云间通道一路前行,约莫半刻功夫,终于来在另一片天地。 刚一来在这方世界,叶凌便有所感知,与他当初误打误撞到的清虚谷颇为相似,因此这也是一处大能开辟的小世界。 叶凌透过车窗,举目而视,只见外界:“ 晴日永当头,春风四季扬。绿茵遍芳草,灵药随手尝。溪涧环四顾,潜鳞有道行。绿树山边合,岁载万年长。峰岭巍峨擎碧汉,玉殿楼阁多道场。道势冲霄开威盛,云霞凝汇耀辉光。灵兽瑞鸟各修炼,仙男神女自来往。果是清静一方致虚地,圣灵教众内中藏。” 叶凌方一进入此地,便觉灵气比山门处还要充沛,若在此处修行,当进境更快。 车辇不停,朝着这方世界正中央的山脉而去。那山脉号救世山,便是圣灵教总坛所在。 一路之上,偶见来往的圣灵教修士,有男有女,大都修为不浅,见了盛清瑶的车辇俱躬身行礼,可见圣女在教中地位,更可见教规严苛,等级分明。 叶凌从窗户见到,这些人脸上笑容洋溢,远处山峦上张灯结彩,教徒们尽都在忙活着,不知这圣灵教近日有什么喜事。 盛清瑶仿佛看透叶凌心思,对他道:“过几日便是义父一千五百岁寿辰,是全教上下的头等大事。” 叶凌不答,这似乎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来至山腰处的一个广场上,车辇缓缓驶落地面,卓龙子与凤清清跳下车,对盛清瑶道: “圣女姐姐,我们两个先回去向教主复命。” “等圣女姐姐安顿好就过来,我们在大殿等着你哦!” 盛清瑶应了一声,吩咐拉车的彩鸾重又飞上天空,朝着主峰边的一座侧峰而去。 第七十一章 禁足收押圣女宫 - 逐仚 - 青衣潇然 “啾~~” 那彩鸾当空欢鸣,落在一处宫殿玉阶前。早有两个丫鬟自殿里跑出来,笑吟吟的施礼:“迎圣女回宫!” 帘分左右,盛清瑶下得车辇,回身拉着叶凌道:“到家了,原是我家,从今天起也是你家。” 叶凌将脸转过一边,依旧冷漠:“于你是家,于我是牢。” 盛清瑶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倒是身后两个丫鬟倾身子,探脑袋,想看看车里的男人是谁。 待叶凌也下了车,彩鸾径自离去,往山后飞去。那里才是它的住所。 两个小丫鬟仔细打量叶凌一番,笑着问盛清瑶:“这便是让瑶姐姐朝思暮想的小郎君吧,虽说比不得教中那些公子们俊朗,倒是英气十足,不似那些钱谷门第堆出来的高粱子弟。” “姐姐真有办法,还真就将他给带回来了,我还以为姐姐只是说说而已呐!” 盛清瑶微微羞涩,但仍难掩欢喜,假作气道:“你们两个好大胆子,竟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两个丫鬟笑着躲闪:“我们不敢了,姐姐就饶了我们这次吧!” 盛清瑶余光瞥见叶凌,这才赶紧止住疯闹,清了清嗓子道:“她们是我的贴身婢女,秋雨和晴岚,你们两个快过来,照我的吩咐,带叶凌去他的住处。” “是!” 秋雨、晴岚相视一笑,便上前去给叶凌见礼,随后引着叶凌往玉殿走。 这殿青玉堆砌,清雅幽端。拾阶而上,来在大门前,上挂匾额:“圣女宫”。 进得殿来,只见壁彩生辉,陈列浮华,左右宝瓶、玉镜、珍玩、古籍,历历纷呈。往右去,过内门,进功室,熏香袅袅,蒲团数个,正北一架玉案,摆有各种功法,供人翻阅参悟。往左去,进内厅,一处会客雅居,列摆桌案,奉有香花仙果,令人垂涎。 再入内堂,却是女儿闺房,轻纱幔帐,粉香腻气,果令男子神往,痴人流连。 叶凌目不斜视,被两个丫鬟拉着参观一番,最后送入功室。 盛清瑶站在门口笑着道:“知你勤于修行,便委屈你在此了,不然该让你去我房中。只恐怕如此一来,比杀了你还难过,也就暂时放你一马了。” 叶凌寻了个角落坐下,闭目不语,好似与外界隔绝。 盛清瑶也不以为意,吩咐两个丫鬟道:“好生侍候叶公子,我还需去义父那里问安,你二人万不可偷懒!” 两个丫鬟自然知道叶凌身份,满口答应,送走了盛清瑶。 待她一走,叶凌猛然睁开眼,周身道力不断在丹田中挣扎,但每一根经脉便如绳索般被人打结缠绕,根本疏通不开。不多时,就见叶凌满头大汗,却仍旧徒劳无功。 正巧秋雨和晴岚走回来,见了满头大汗的叶凌,急忙拿出丝帕来擦拭。 秋雨道:“叶公子,你刚赶了好远的路,还是先歇歇吧。” 晴岚也点头劝道:“教里灵气充沛,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不需急于一时。” 叶凌虽修为被封,但神识仍在。只一眼,便看出这两个丫鬟竟然有凌虚境巅峰修为,比自己尚要高了许多,不得不心中微惊。 见叶凌看着自己发愣,秋雨脸色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叶公子,你看什么呢?” 叶凌方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沉声道:“想不到你们两个虽是下人,却也有此等修为。” “那还不是瑶姐姐对我们好,”晴岚道:“我们自小就跟着瑶姐姐,但瑶姐姐也从没将我们当作下人,平时带着我们一起修炼,便是需要的天材地宝瑶姐姐也从不吝惜。” 秋雨点点头,对叶凌认真道:“叶公子,瑶姐姐真是天下间最好的女子,你千万……” 话未说完,叶凌猛然站起身,沉着脸走出功室。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秋雨有些疑惑,晴岚却眨巴着眼睛,叹息一声道:“看来瑶姐姐还没有俘获他的心,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说着话,晴岚也跟了出去,心中不断盘算着怎么好好的收拾叶凌。 倒是秋雨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叶凌目光扫过大厅里的各种宝物,心中倒是暗自苦笑,这些东西虽看上去绚丽夺目,但大都是凡品,对修道之人并无异处。 “果然女子总会爱些触动视觉的东西。” 可正待叶凌要推门出殿时,却被身后的晴岚叫住:“你不许出去!” 叶凌刚要回头时,晴岚已经一阵风般掠过,挡在殿门前,反手一掌打在叶凌肩头。 叶凌下意识身形一闪,躲过这一掌,微微皱起眉头。 晴岚心中暗惊,自己刚才也算是出手极快,不想被叶凌轻易躲过,如此看来他倒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为何阻我?” “你不能随便出去,”晴岚道:“教中规矩极严,你不是本教弟子,被人发现可是不得了的,弄不好连瑶姐姐也会被责罚!” 秋雨也小心的走上前劝道:“叶公子,教中有些人性格怪异,恐怕会误伤了叶公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若是叶公子闷了,我们可以陪你说说话,要不我们就去找瑶姐姐来陪你。” 叶凌不再多言,重又走回功室,闭目打坐。他知道自己现在连这两个丫鬟也打不过,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另找机会。 见叶凌并未执意外出,秋雨和晴岚也松了口气,虽然她二人现在比叶凌实力高,可叶凌毕竟是盛清瑶的心上人,实在不好动手。 晴岚现在对叶凌并无太多好感,便道:“真是个烦人的家伙,你看着他吧,我可不愿多看他那张臭脸。我去准备庆典的东西了。” 秋雨无法,只好小心的躲在门边,探出半个小脑袋看向功室里的叶凌。 “进来吧,我正好有些事情想知道。” 叶凌早发现了秋雨,睁开眼睛对她道。 秋雨先是一愣,又急忙缩回身子,转念一想,赶紧迈步到门口,低声问道:“我没有打扰叶公子修炼吧?” “我的经脉被封住,无炼可修。”叶凌盘坐在蒲团上,一只手拄在膝盖上擎住下巴:“你不是说闷了可以找你说说话么?” “是,是,”秋雨坐到叶凌面前:“请问叶公子想问什么?” 叶凌盯着秋雨看了片刻,心说:“这两个女子一个刁蛮,一个温婉,叠加在一起倒像是盛清瑶一般。” 秋雨见他又盯着自己,心跳加速,不由得把头低的快要埋进自己的胸膛。 叶凌收回思绪,觉得这秋雨不会骗自己,便说道:“你可知这圣灵教从何而来,要做什么?” 此言一出,秋雨吓得赶紧抬头,道:“叶公子,此等大事岂是我们这些作下人能够胡乱说的?” 叶凌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换个问法:“那你给我说说你们圣灵教的事情吧,随便什么都可以。” “这个嘛,”秋雨理了理思绪,缓缓道:“当年混沌未分,而孕有圣灵,圣灵得道,传道于几位上古大神,而后才有盘古开天地,女娲造生灵。因此我圣灵教便是秉承圣灵意志,拯救苍生。” 叶凌闻言不以为意,教派之说,大都如此。 “据说我们圣灵教已经创立数万载,只是圣灵一直未给予神谕。直到千年之前,教主梦获圣灵神谕,得大造化,使得我教发展壮大,才有今日之圣。” 叶凌心中暗自发笑,梦获神谕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实在太不可信。但能够将一个教派在千年间发展成令各大势力都为之忌惮的地步,却有其厉害之处。 “我们教内从上至下有教主、副教主,左右护法,传令使者,二十八部长老,日、月、星、辰四堂。其中日堂掌管男教众,月堂掌管教众,星堂掌仪礼,辰堂主刑规。还有一些其他势力或者强者加入教门,会被封为供奉,地位尊崇,只听正、副教主和四堂堂主的调遣。” 叶凌微微额首,这圣灵教分职明确,等级森严,而且俱他见过的圣灵教徒来看,教中应有不世高手。 想到此,叶凌突然发问:“那你们的圣女,又是做什么的?” 秋雨答道:“圣女姐姐可不是普通教众,教主说过,圣女姐姐便是圣灵所赐下的神谕之一,待我教兴隆之后,圣灵将会再降神谕给圣女姐姐,指点教徒们成就无上大道,证得混元道果。因此圣女姐姐在教中是特殊的存在,只有教主一人能够号令,圣女姐姐虽然不能领导其他人,但因为圣女姐姐待人和善,教中众人包括堂主和长老们,也都愿意帮圣女姐姐的忙!” 叶凌越听秋雨的话,脸色越是难看,他实在无法将秋雨口中的盛清瑶与杀害陆离的盛清瑶看作是同一个人。 人都是多方面的,但世人恰恰只喜欢认准一面来评价,这是权利,更是麻烦。 秋雨又轻轻叹息一声,道:“其实,圣女姐姐在得到圣灵神谕之前,是不能与男子相配的,要是被教主知道她把叶公子带回来……恐怕……” 话未说完,不知何时立身门口的盛清瑶出言道:“秋雨,去将田爷爷送的清露雨前取些泡了,给叶凌尝尝。” “是,我这就去。”秋雨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剩下叶凌与盛清瑶四目相对,良久不语…… 第七十二章 出逃晨下闯田陇 - 逐仚 - 青衣潇然 茶香四溢,很快便充满整间静室。低头看去,叶片在杯中浮沉,恰似露下木叶,轻盈剔透,又如雨中绿片,随波摇摆。 “这清露雨前是取五百年绿松茶的清明雨前叶秘制,配之以我这后山沥泉,也算是上品佳茗。若心境不安,只需一口便能静下神来。” 说着,盛清瑶将茶杯轻轻推至叶凌面前。 叶凌也不言谢,径自端起杯来,轻泯了一口,虽茶香满口,他却无心滋味。 “如何?”盛清瑶微微期待。 叶凌面无表情的将茶杯放下,道:“乡野之人,品不出茶水好坏,与其饮这苦物,倒不如喝酒来的自在。” 言罢,叶凌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坛醉云酿,拍开封泥,仰头便饮。 酒气立时便盖住了茶气,令秋雨微微皱了皱小巧的琼鼻,晴岚更是对叶凌的厌烦加深了不少,满脸的不悦。 盛清瑶倒是微笑着端起茶杯,道:“其实无所谓喝什么,重要的是同谁一起喝。人不对,千杯无味;人对了,茶也自醉。看来在你心里,此处没有能与你一同品茶之人。” 叶凌冷笑一声:“既然知道,何必还来自讨没趣?” “你这家伙,真是不识好歹!”晴岚气不过,出言道:“我家姐姐哪点配不上你,就凭你这个落魄样子,竟然还这般目中无人!” “岚儿!” 盛清瑶轻喝一声,不许她再多嘴。 叶凌倒是不在意的自嘲一笑:“如我这般,岂能配的上圣女大人,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也坦荡,如何比得圣女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啊!” “你竟敢这般羞辱瑶姐姐,你看我怎么……” 晴岚又要发作,却被盛清瑶眼神止住。 盛清瑶站起身道:“随你怎么说好了,不过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你要是再对我出言不逊,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到床上去,看你到时候是嘴硬还是其它的地方更硬!” 看着盛清瑶别样的神色,叶凌气也似的转过头去,将酒使劲往喉咙里灌,想要以此麻痹自己。 盛清瑶看着叶凌发慌的样子,得意一笑,这便是她要的效果,随即带着欢喜转身离开了。 秋雨和晴岚两个也不再管叶凌,跟着退出功室。 叶凌将一整坛醉云酿饮下,眼珠转了转,又取出两坛子喝个干净,直弄得室内酒气浓郁,他才抱着一个空坛子睡去,隔着墙壁,也能听到他如雷鸣般的鼾声。 站在会客厅的晴岚不禁撇嘴道:“今天晚上怕是睡不好觉了!男人这种东西真是奇怪,瑶姐姐怎么会喜欢呢?” 秋雨俺嘴一笑,似是觉得有趣。 暮色渐沉,盛清瑶端坐在自己床上入定打坐,两个丫鬟也各回房修炼去了,直至月上中庭,大殿里一片静谧,便是鼾声也早没了。 昏暗之间,一阵清风掠过窗棂,发出一串声响。 晴岚打着哈欠走出来,将窗户关了,随后又去看了看殿门,竟不知何时开了一道缝隙,她暗道不好,急忙冲到功室里,却见到叶凌躺在地上依旧醉着,睡相难看。 她暗松了一口气,但又皱起眉头,心中暗道:“真不知瑶姐姐到底看中他什么了。” 心里想着,晴岚转身又来到殿门口,推开门走出去,望了望月色和远处主峰上的灯火。因为过几日便是教主寿辰,普天同庆,所以弟子们都在日夜赶办庆典的事宜。 如此看来,倒是如她这般只服侍圣女的丫鬟最是清闲差事,不禁暗自微笑。 站了一会儿,她才回去殿内,关了门。又怕叶凌逃走,衣袖一挥,设下了一道禁制,这才放心的回去休息。 殊不知此刻功室以内,早只剩了三个空酒坛,叶凌已然不见了踪影。 ………… 夜风清拂,叶凌趁着月色下山。他修为被封禁,因此发挥不出玄天残影的全部威力,只好在地上奔跑。 好在这圣女宫所在山峰除了盛清瑶三人,并无他人居住,这也是盛清瑶为何敢带叶凌回教的原因。所以叶凌也不用担心被他人发现。 一路跑下来,等快到了山脚,叶凌急忙站住身形,眼望着前方。他神识扫过,立时便发现了禁制,若轻易触动,恐怕会暴露行踪。 故而叶凌停了下来,暗思对策。 他修为经脉被封,因此难以调动丹田中的道力,更无法引动周围的灵气。冥思苦想一番,他便想出一个或许有效的方法。 只见叶凌反手拔出木剑,又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瓶汇灵丹,全部倒进嘴里,一股灵气立时散溢而出。 叶凌引动灵力,艰难的沿着一条狭窄经脉行至胳膊上,随后木剑与之共鸣,剑锋中暗藏的剑气迸发而出,如那天上残月一般朝前劈去。 “轰――” 一声响动,禁制龟裂破碎,叶凌一个闪身跳出屏障,寻了个方向便走。 与此同时,在禁制受到攻击那一刻,本在床上打坐入定的盛清瑶猛然睁开眼,如风掠过境般,转瞬来在功室门口。 可目下只有几个空酒坛落在地上,哪里还有叶凌身影。 再转身来至大殿门口,盛清瑶却微微皱眉,这大门被人设了禁制,并未被破坏,这叶凌是如何逃出去的? 正在盛清瑶疑惑时,与她一样在房中修炼的秋雨披着衣服走出来,问道:“瑶姐姐,出什么事了?” “雨儿,这门上的禁制可是你设的?” 秋雨摇摇头道:“暮后我便回房去了,不是雨儿所为,应该是晴岚姐姐设下的吧!” 说着话,秋雨回身去晴岚房中,将熟睡的小姑娘叫了起来。 晴岚揉着眼睛,见盛清瑶脸色不好看,一下子清醒,赶紧道:“这禁制是我设下的,怎么?” 盛清瑶一挥衣袖,禁制便被破除,转身便问:“你何时设下?” “大概丑时,我感到夜风进殿,便去关窗,见殿门开着缝隙,我便特意去了功室,只是那个臭……叶公子仍在熟睡,我便回来关了殿门,设了这道禁制。” 盛清瑶闻言,忙追问:“你关殿门时,叶凌还在殿内?这之后你还做了什么?” 晴岚想了想,道:“我回来关殿门时,见主峰灯火通明,便出去望了望,不过时间很短,很快就回来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此言一出,盛清瑶立时有了计较,赶忙追了出去。她心知叶凌此刻修为被封,在教内行走,定然会遇见危险,必须马上把他找回来才行。 另一方面她也疑惑,叶凌失了修为,如何能破了她的禁制? 见盛清瑶急匆匆跑出去,秋雨很是不解,问道:“瑶姐姐这是怎么了?” 晴岚冰雪聪明,立时反应过来,跑去功室一看,果然见里头空无一人,赶紧喊道:“那个混蛋跑了,咱们快去帮瑶姐姐将他抓回来!” 两个丫鬟赶紧跑回房去穿衣服,跟着往外就走。 ………… 却说这一方小世界占地虽不算宽广,但对被封住修为的叶凌来说,只凭双脚也难走出太远。 他心中明白,山下禁制破除那一刻,盛清瑶便已经知晓了,因此他需要先寻个地方藏起来,再找离开这里的路。 这教内道路复杂,叶凌初来乍到,很快便失了方向,藏身一处山林里,背后一声嘶吼,一只浑身晶紫的猛虎突然冲出来,朝叶凌亮出獠牙。 这只妖兽好歹有青幽境修为,叶凌原本不惧,但现在也只有逃跑的份了。 好在凭着玄天残影的身法,足下生风,跑起来倒令这妖兽一时还追不上。 叶凌现在修为封禁,全凭着体魄和脚力与妖兽赛跑,竟也能够稳稳取胜,倒是令他心中惊喜。 但如此慌乱的奔逃,更是不辨方向,乱跑一通,很快叶凌便彻底迷了路。 不仅如此,这一人一虎在山林里穿梭,又惊动了其它的妖兽,霎时间龙吟虎啸之声此起披伏,令周遭居住的圣灵教徒不知所以,一头雾水。 眼看着天渐渐蒙蒙亮,叶凌跑至一处梯田样的山坡,躲入了篱笆后头,藏隐身形。 那几只追到近处的妖兽不知为何,冲着这边的方向叫了几声,便转身离开了。似乎这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令它们不敢靠近。 无论如何,躲过了一番追杀,叶凌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却见到一张人脸映入眼帘。 吓得叶凌立时大叫一声,身子后退撞倒了篱笆。 那人赶紧伸出手指比在嘴前,小声道:“小声点,不要吵醒了我这些可爱的孩子!” 叶凌稍稍缓过神,再次定睛观瞧,只见那张脸原来是一个老者:“ 银发如雪碎如麻,随风舞动肩上搭。皱纹能藏三江水,面色堪赛六月花。身披藤壶绿成碧,头戴斗笠遮光霞,敢问老者何生计,躬身陇亩在田下。” 叶凌眼看着是个人,又见他未有什么恶意,暗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询问,却又被那老者捂住了嘴,小声在叶凌耳边道:“你这个小混球,我告诉过你了,要小声点,不然吵到我的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你罪过可就大了。你不许再说话了,听明白没有?” 叶凌赶紧点点头,这才重新呼吸到空气。 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又想开口,不过这次是小心翼翼的,声若细蚊地道:“敢问这位前辈,你那些可爱的孩子,在哪儿啊?” 老者随手一指,道:“你看,这些都是我的孩子。” 第七十三章 幸逢搭救复脉经 - 逐仚 - 青衣潇然 晨风习习抚鬓边,举目而视小庄园。外有梯田环山坡,谷物摇摆荡绵绵。寻路蜿蜒过石桥,小溪潺潺在下边。路旁各植垂杨柳,夏日盛来冬也繁。篱笆围出四方院,数间竹屋在中间。满园仙草是珍宝,多少灵药果难见。不期天外尚有天,桃源世外有桃源。 叶凌顺着老者手指看去,只有遍地的灵药仙草,天材地宝,不禁疑惑,转而领会道:“前辈说的是……这些植物?”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怎么样,我的这些孩子们可爱吧?告诉你,他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要是吵到他们睡觉,长的不好了,我可要拿你算账!” 叶凌急忙点点头,他观老者说话古怪,更看不出修为深浅,实在不敢冲撞,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老者似也不在意叶凌身份,只是抬头看了看天际的朝霞,对叶凌道:“你小子私自闯到我的园子里,我要不罚你些什么,便算是坏了老头子的规矩。” 叶凌心中一惊,微微退后半步,满脸警觉,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背后的剑柄。 哪知老者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你去帮我去井边打水,浇菜!” “啊――?” 叶凌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实在没想到这老者竟然出了这样的主意。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老者催促起叶凌,并指点道:“水桶和扁担在窗户下边,我们先从院子里浇!” “好好,一切听前辈吩咐。” 叶凌走到窗户边取来木桶和扁担,去井边揺辘轳打水,然后用扁担一前一后挑起两个装满水的木桶,来在院门口。 老者递给叶凌一只葫芦瓢,自己也拿着一个舀起一瓢水,轻轻的洒给面前的仙药。 叶凌发现这井中的泉水非同一般,内中蕴含着磅礴的生灵之气,用这样的水浇灌,便是凡俗的植物也会染上七八分的仙气。 老者见他看着水发愣,便道:“你别想着偷喝我的井水,凭你的修为,喝一口就能撑坏了你!” 叶凌不服气,真就用瓢舀起,尝了一口。 井水入喉,竟如烈阳吞咽,烧的叶凌不禁额头冒汗,险些叫出声来。 水进了腹中更不好受,那水中蕴含的磅礴灵气立时便散溢出去,充满了整个腹腔。叶凌本想着引导灵气在体内运行,可经脉被封,根本行不通。 只见叶凌的肚子肉眼可见般的涨大,很快便如同一个皮球,闹不好随时便可能涨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老者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冲叶凌笑道:“还有什么遗言,现在就说吧,我尽量记住,然后再给忘掉。” 叶凌眉头紧皱,一脸痛苦:“还请前辈搭救,前辈既然对这些灵物都有此等心境,怎么能眼看着晚辈身死面前呢?” “老头子我就是心善啊,看不得人受苦,”老者点点头,却道:“把你踢出去不就看不见了嘛!” 话音刚落,老者一脚踢在叶凌鼓涨的肚子上,叶凌便如一个皮球般飞了出去,几下落地弹起,停在半山坡。 叶凌吃痛一声,但随即便感到肚子里不断膨胀的灵气似乎停下躁动,开始朝着自己的经脉里去钻。 “水滴石穿的道理,小子你懂不懂?”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紧接着又是一脚。 叶凌再次被踢飞出去,落到田边的田埂上,那体内的灵气如同水流般无孔不入,竟然从他身上被封住的经脉里寻找出缝隙,不断朝外流淌。 “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啊!” 老者如法炮制,就这么把叶凌当作皮球来回的踢来踢去,不过叶凌身体里的灵气也散溢开来,肚子不断变小,直到恢复了原状。 叶凌惊喜的发现,随着灵气的流淌,自己被封住的经脉似乎通开了道路,可以运转道力,恢复修为。 “凤舞缠丝扣,应该是凤清清那丫头的手段吧。” 老者伸手握住叶凌的胳膊,随后不断的拧动,把叶凌的身子当成布条一般扭来扭去,直令叶凌忍不住咧嘴轻吟。 “凤丫头的这套手法,能将人的经脉比作绳索一般在体内随意打结,使得上下不通,修为自然施展不出来。” 老者扭完了叶凌全身,拍拍手接着道:“好在你小子体魄强横,这经脉如同钢筋铁锻一般,不然早就被凤丫头和老头子我给弄断了。” 叶凌瘫坐在地上,身子里疼痛难忍,不过经脉的确被梳理开来,道力得以遍走全身,恢复伤势。而且他方才喝下的一口井水,里头蕴含的灵气也可以趁势吸收。 见叶凌盘膝坐在地上,老者回院子里取了一身蓑衣和斗笠给叶凌披上。 叶凌眉头一皱,问道:“前辈这是做什么?” 老者看也不看,答道:“天亮了,我的孩子们起床,那些烦人的鸟儿也该来了,把你当稻草人,正好吓唬鸟!” “……” 老者也不理会叶凌,径自回去挑着水浇地,果然便如老农一般无二。 另一边,盛清瑶和秋雨、晴岚分头寻找叶凌的下落。他们又不敢透露叶凌的事情,因此找起来很是不便。 好在晴岚听到教中弟子有人在谈论昨晚山林中的妖兽突然发疯似的嚎叫,晴岚便猜到是叶凌,赶紧去通知了盛清瑶。 盛清瑶不敢耽搁片刻,沿着那些弟子说的方向沿途寻找,果然能看见妖兽们奔跑时在林子里留下的踪迹。 “如此看来,叶凌应该是迷路后误打误撞进到这边,然后惊动了这里的妖兽,被追着逃走了。” 晴岚看着山林里的状况出言分析。 盛清瑶点点头,但愿叶凌成功逃出生天,没有被这些妖兽给吃掉。 再往前去,便是老者所在的庄园,小山坡上,老者正挑着水来到田埂边上,给地里的仙药浇灌。 远远地,盛清瑶与秋雨、晴岚便按下云头,飘然落地,迈步往山坡上走。 老者觉察到来的三人,微微抬头,冲三人笑道:“这是什么风把三个小姑娘吹来了?” “田爷爷!” 盛清瑶笑着走上前,道:“好久没来见田爷爷了,您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好,小瑶瑶来看我便好!” 老者说着话,拉着盛清瑶坐在田埂上,伸手将腰间别着的烟袋抽出来,装上烟丝。 盛清瑶在一旁默念法决,伸出手指一点,火星崩落到烟锅里,点燃烟丝。老者将烟嘴送到口里一唑,火色充沛,紧接着一吐,烟气袅袅。 “说说吧,”老者笑着问道:“今天怎么有功夫到我这里来?” 盛清瑶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田爷爷,昨天晚上到今天,你这里来没来过什么可疑的人啊?” “可疑的人?”老者嘿嘿一笑:“我看就数你们三个小姑娘最可疑,大早晨的跑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呀?” “田爷爷~”盛清瑶娇嗔着摇着老者的胳膊:“你就告诉我吧,那个人不是教中弟子,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要找我的麻烦呢!” 晴岚也走到另一边,拉着老者另一只胳膊:“田爷爷,您对我们最好了,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受罚么?” 两个小姑娘一边一个摇晃着老者,只有秋雨在身后偷笑,实在不好意思同两个姐妹一样折腾老年人。 “好了好了好了,” 老者赶紧求饶道:“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们这么折腾。我告诉你们就是了。” “那田爷爷是知道我们要找的人了?” “不就是一个臭小子嘛,”老者道:“他半天亮的时候被一群妖兽追杀,路过我这里。我怕那些畜牲扰了我这些可爱的孩子们睡觉,就把它们赶走了。那个臭小子也趁机朝北边跑过去了。” 盛清瑶一听,与晴岚对视一眼,赶紧起身道:“谢谢田爷爷!” 话音未落,她便急掠而去,头也不回。现在她的心思全在叶凌身上,只有尽快找到才能够松口气。 晴岚也紧跟其后,好在秋雨对老者招招手:“田爷爷,我们改天再来看你啊!” 目送三个小姑娘离开,老者默默的将烟抽完,随后将烟袋收起来,挑着木桶往回走。 半山腰的叶凌依旧在打坐,他不断的吸收着井水带来的灵气,这些灵气与以往的不同,十分纯净,因此其中蕴含的力量更是强横。 叶凌的丹田难以装载,好在这些灵气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不断与叶凌的肌体靠近,融入他的每一个细胞之中,如此一来,叶凌体内隐藏的道力更为磅礴,足以发挥出更强大的战力。 不过叶凌不知道的是,将灵气与自身肌体细胞相融合,是从盈冲境迈入不灭境的阶段,可他现在在凌虚境,便已经在做这一步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缓缓睁开眼,只觉得阳光刺眼,看上去已是日上三竿。 他伸手将披在身上的蓑衣取下,却猛然见到老者就坐在他身旁。 叶凌心惊不已,因为他根本没有一点察觉。 “好小子艳福不浅,有三个小姑娘追你到这儿,难不成是个会花言巧语的?” 老者抽着烟袋,一脸笑意。 叶凌知道老者没有恶意,拱手谢道:“多谢前辈搭救,在下叶凌,在此拜谢了。” “叶凌?”老者道:“和我一个老朋友同个姓氏,这笔账我就记在他头上好了!” 第七十四章 七彩鹦鹉笑耕农 - 逐仚 - 青衣潇然 晴日当空,一老一小坐在田埂上说着话。 叶凌问道:“敢问前辈名讳?” 老者道:“老头子姓田,世代务农躬耕,因此叫田下事。” “田下事?”叶凌心中默念几声,随口问道:“前辈为何助我?” “我什么时候助你了?” “刚才盛清瑶来,您完全可以把我交出去,怎么反倒用言语将她送走了?” “那是因为你还有用处,”田下事站起身,看了看天,道:“时候差不多了,去把那衣服穿上,坐在这里,继续当你的稻草人。” 容不得叶凌反对,田下事已经将蓑衣斗笠盖在了叶凌身上,随后又警告道:“等会儿不管什么东西来了,都不要出声,只要老实坐着就绝对安全。” 说完,田下事便哼着小调回屋子去了。 叶凌暗自苦笑,但好歹人家帮自己梳理了经脉,又支走了盛清瑶,他的话,自己也不好轻易违背。 于是,叶凌干脆就地打坐修炼,继续炼化体内的灵气。 日过午时,叶凌被一阵鸟叫生吵醒,他微微抬头,便见到从远处飞来黑压压一大群鸟,各色各样,俱是妖兽。 那领头的是一只五彩斑斓,弯嘴坚爪的鹦鹉:“ 出生云海玉山巅,腹有经纶口可言。 揺振風翎翔浩宇,学声效句混尘间。 仙禽不受凡笼苦,灵性偏能弄倒颠。 最好唇舌搬恶语,东川罄恶也难全。” 这是一只七彩鹦鹉兽,乃是圣灵教一位长老的宠物,善人言,却最喜欢挑拨离间,惹是生非。 这鹦鹉领着一大群鸟族妖兽来在山坡前头,开口便道:“田老头,像头牛,一天干活没有头。昨天累,今天愁,明天还得忙成狗。伺候爹,伺候妈,就是自己没成家。没成家,能怨谁,长的太丑没人陪。白天想,夜里哭,来世别再做农夫。开灵药,种仙草,不如回家睡大觉。睡大觉,别出门,遇上老子结成群。结成群,吃一顿,把你的草药变成粪!” 鹦鹉和其它一些能够口吐人言的鸟兽疯狂叫嚣,另一些鸟兽则跟着乱叫,真好似群魔乱舞,令人头疼。 叶凌暗道:“难怪前辈说有鸟来捣乱,原来是真的。” 那鹦鹉在半空停住身形,拍打着翅膀看躲在蓑衣、斗笠下面的叶凌,还以为是田下事坐在这里,便冲他道:“田老头,今天你园子里那些东西就是我们的口中餐,腹中物,我看你能怎么样!” 叶凌看出这鹦鹉虽然体型小,但也有盈冲境修为,它身后的一众鸟兽里,更有不少凌虚境、青幽境实力的妖怪,真动起手来,他肯定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因此,叶凌只好听从田下事的话,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果不其然,那鹦鹉虽然嘴上不断叫嚣,可始终不敢往前哪怕一步。 两边就这么一直僵持,直到夕阳西垂,那鹦鹉整整骂了一下午,简直比那些世俗的泼妇悍嫂的实力还要强。 最后,鸟兽们疲惫不堪,转身离开。临走前,鹦鹉还不望放下一句狠话:“我明天还会来的!” 叶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要是再听一下午,估计自己就真的要抓狂了。 不多时,叶凌就听见田下事打着哈欠走到自己背后道:“人老了,就是觉少啊,还以为这一觉能睡到明天天亮呢!” 叶凌赶紧站起身,一脸无奈的道:“前辈,这些鸟这怎么回事?” “你都看见了,就是一帮混蛋无赖,”田下事点着烟袋道:“每天来捣乱,真是烦死我了。好在今天你小子跑过来,让我能踏踏实实睡个午觉。” 叶凌心中苦笑:“您老人家能睡午觉,我可是被当成您给骂了一下午啊。” 不过叶凌从那鹦鹉的话里也得到些信息,这田下事应当为圣灵教的供奉,算是加入圣灵教但算不得教众。老者还有个绰号叫“南园耕农”,据说是所谓“云外七贤”之一,实力深不可测。不过他性情古怪,只喜欢务农种地的事。 田下事抽着烟,对叶凌道:“若是累了就去房中休息,若无事,就替我看着我这帮孩子们。” 叶凌左右为难的道:“前辈,我还要寻路离开圣灵教,修炼的事也不能耽搁……” 话未说完,田下事便打断他道:“别想那么多,多看看你眼前这些可爱的孩子们。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天下之事,无非草木而已。” 说完,田下事便转身回屋去了,剩下叶凌一个人站在夜风里发呆。 殊不知,就在远处的树林里,一只两瞳放光的黑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我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老大去!” 月色下,这黑鸟振翅高翔,朝着一个方向飞走…… ………… 夜色更阑,盛清瑶与秋雨、青岚坐在大殿里一言不发。她们已经寻找了一日,可仍不见叶凌的踪影。 晴岚握紧了小拳头,咬着牙道:“让我见到他,一定把他打成猪头!” “好妹妹,你这是生谁的气呀?” 一声娇滴滴的话语传进大殿,紧接着香风满室,只见许宓手托着碧玉烟杆,迈着如白玉般修长的双腿,走了进来。 盛清瑶赶紧站起来,晴岚恨恨的道:“还不是那个……”话未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妥,赶紧止住嘴。 许宓笑着对盛清瑶道:“我都听小龙和清清说了,你把那小子带回来了?姐姐告诉你,男人是最好对付的,只要把他困在身边,早晚让他回心转意!” 盛清瑶急道:“宓姐姐,我也就不瞒了,叶凌他从我这里跑出去,一整天也没寻到人。” “哦?”许宓微一皱眉头,倒是十分冷静,沉思半响才道:“叶凌非是本教弟子,想要出离这一方世界,那是万万不能。若是外人被抓住,早有消息传来,如此一想,叶凌如今还是安全的,要与我们玩捉迷藏而已。” 听了许宓的话,至少可以推测叶凌还并未涉险,便令盛清瑶稍稍宽心:“可这七十二峰,三十六涧如此广阔,一时间怎么找的到?” “妹妹别急,”许宓笑着道:“过几日教主庆寿大典,我圣灵教大开山门,迎四方宾客,那叶凌定然会趁此机会外逃,我们只需派人看守各处山门,必然能够寻到他。界时再将他带回便好了。” 晴岚眼前一亮道:“宓姐姐好办法,除非小子还能真的飞出去。” 秋雨却有些隐隐担心:“庆典时宾客众多,鱼龙混杂,千万别弄出什么乱子才好。” “放心吧,”许宓轻吐一口烟气道:“谁也不敢在这次的庆典上捣乱!” ………… 夜幕笼罩一片山崖,峭壁边的一块青石上,一青衣老道闭目打坐,下首两个白衣弟子仗剑侍立。 左边那个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右边的便轻声道:“困了吧,我也一样。” 两个人见老道入定,便相视一眼,悄声走到一边去,靠着一块山石坐下。 一人道:“原本以为这次跟着长老出来是个好差事,哪想一路上风餐露宿,真是吃尽了苦头,早知道就待在宗门了。” 另一人劝道:“别发牢骚了,听说那圣灵教所在,乃是一处清虚福地,最适宜修士修炼,能在那里待上几天,胜过我们闭关苦修数月,我们才是占了大便宜,你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见同伴依旧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又异样笑道:“我还听说圣灵教中女修无数,尽是容姿超群,若是有幸结识一两位仙子,日后结成道侣,真是享不尽的福气啊!” 此言一出,二人相视一笑,脸上满是淫邪之态。 “两个混蛋!” 正这时候,一声喝骂响起,紧接着便见一道身影自石后闪过,容不得两个弟子反应,便被来人一掌打在肩头,口中献血狂吐,瘫软在地。 “就你们这修为,也配寻找道侣?真是痴人说梦。”来人亮出容貌,却是曲知若。 两个弟子捂着胸口,连咳不止:“长老救命!” “师父有敌人!” “闭嘴!”曲知若一脚踩在一个弟子胸膛上,恶狠狠的道:“再敢多说一句,本姑娘就要你的命!” 那弟子脸色煞白,赶紧闭上嘴,再不敢发一言。 青石上的老道悠然转醒,却猛然发现一柄剑刃抵在自己喉咙上,一个白衣男子立在身侧,默然不语。 老道惊慌不已:“这位道友,不知老道有何冒犯之处,还请明示。” 那男子自然就是陈长缨,此刻他面容冷峻,出言问道:“报上名号,欲往何处?” “老道发号明枯,是雾谷宗长老,与二位弟子要去圣灵教贺寿,不知道友有何事?” 陈长缨收回长剑,再道:“我也是圣灵教弟子,不知你去贺寿有何凭证,所献何礼?” “有请柬在此,”老道赶紧取出一封金黄书简递给陈长缨,笑道:“山野小宗,没什么十分珍贵之物,只有一根三千年水灵参敬上贵教,为路教主贺寿!” 陈长缨接过请柬点了点头,又伸手道:“不知道长可否能将贺礼先给我看看?” “这个……” 虽然明枯老道心中犹豫,但面对圣灵教的人,尤其是修为比他高出许多,自己宗门本就是末流小派,根本不敢得罪。 另外,老道这次往圣灵教贺寿,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希望趁此机会能够加入圣灵教,获得庇佑。 因此,即便老道心中不快,仍还是赔着笑脸,将那寿礼取出来递给陈长缨道:“上仙请看,这就是我宗准备的贺礼。” 陈长缨接过礼盒,打开一看,一只巴掌大小的人参,通体水汽弥漫,果然不是凡品。 陈长缨点点头,又似记了记老道的名字,默念道:“明枯,雾谷宗,我记下了。” 老道见陈长缨年纪轻轻,又修为精深,还以为他是圣灵教中有地位的人物,有心结交一番,谁想下一秒,陈长缨将请柬和礼盒尽数收起,反手一剑削落老道人头。 血水染红青石,老道头颅与身体被山风吹落,掉进万丈悬崖之下。 “长老!” “师父!” 两个弟子颤声大喊,不料曲知若反手两掌打出,将这两个弟子也拍落山崖:“随你们师父做伴去吧!” 这两个弟子不过汇灵境修为,哪里受的住曲知若两掌,还没摔死,在半空时已经被掌力震死。 “草菅人命!你们两个草菅人命!” 秦笑气喘吁吁的跑到山崖上,正巧目睹了杀人的一幕,拔出生锈的铁剑,指着两个人道:“有本大侠在,绝不允许你们这些歹徒肆意妄为!” 曲知若好似被捉了捣蛋的孩童般,心里一阵狂跳,说起话也底气不足:“我们……你……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啊?” 秦笑气道:“本大侠就是拼了命也要给刚才那三个人报仇!” 话音刚落,秦笑拎着铁剑就冲了过来。 曲知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竟然吓得转身就跑,躲到了陈长缨身后:“陈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陈长缨微微一笑,伸手一点,一股灵力化作绳索一般,将秦笑整个人给捆住。 “你放开我!放开我!” 秦笑只是肉体凡胎,到现在为止,他也刚炼体境圆满而已,严格意义上讲还算不得是一个修士。因此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束缚。 陈长缨回头对曲知若道:“知若,这女人对付男人,要学会说善意的谎话,这样才能把男人治的服服帖帖,听你的吩咐,懂吗?” 曲知若摇摇头,这么多年她更多的把当成男人,哪里懂些许小女人的心思。 陈长缨附耳道:“你只需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懂了吗?” 曲知若点点头,又有些不自信:“这样可行?” 陈长缨点头道:“放心,按我说的做,保证这小子不会再造次。” 说完,陈长缨手指轻挑,束缚秦笑的道力散去,秦笑重又恢复自有,二话不说,随即又捡起地上的铁剑来行侠仗义。 “你给我站住!”曲知若喝道:“你既然说你自己是大侠,我有事情要问你!” 秦笑气急败坏,但还是停下来,没好气的道:“你问,我看你能如何狡辩!” 曲知若暗松一口气,问道:“你知道这三人要去做什么?” “不知。” “他们是要去加入圣灵教的!” “那有如何?” “你可知那圣灵教是什么人?” “本大侠当然知道,”秦笑道:“本大侠行走江湖的时候,常看到他们蛊惑人心,肯定是邪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既然如此,那想要加入圣灵教的人该不该杀?” 秦笑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该杀。” “既然该杀,”曲知若慢慢走到秦笑身前,拉起秦笑的手,歪头笑道:“那我们怎么会是滥杀无辜呢?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在行侠仗义呀!” 秦笑闻听此言,默然片刻,方才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是我错怪你和陈将军了。” 曲知若见秦笑将剑收起来,长出了一口气,回头对陈长缨报以感激的神情。 陈长缨道:“他们是要去圣灵教拜寿的,我们正好借他们的身份过去,从现在起,我便是明枯道人,你们两个是我的弟子,听明白了吗?” 在将帅面前,每一句话都是军令,曲知若和秦笑在军营许久,已经懂得了这些,立时领命,两人对视一眼,冲陈长缨一拱手:“师父!” 陈长缨看了看天色,道:“还有不到三天时间,我们该抓紧时间赶路了!” 第七十五章 万载泉灵显身形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朝霞漫天,小山坡上泛起淡淡轻雾,露水在绿叶间凝结,晶莹剔透。山下小溪潺潺,灵气环绕,果令人心旷神怡。 “小子,快醒醒!” 田下事神出鬼没,悄无声息的来在叶凌身侧,唤醒打坐一夜的青年。叶凌看不透田下事的修为,但每次都难以察觉他的行踪。 见叶凌睁开眼,田下事丢过去一只葫芦瓢:“在我这待着可不能闲着,帮我给孩子们浇水。” 叶凌点点头,起身去拿木桶挑水。这次他不敢再偷喝井水。但心中疑惑这水为何会蕴藏如此浓厚的生灵之气。 他趴在井边向往望了望,但并未见有何异样,与寻常的水井一般无二。打上来的水清澈冰凉,隐隐能够见到灵气泛起的轻雾,并非凡品。 他挑着水桶来到山坡上泼洒,田中的灵物们舒展叶片,散出阵阵药香,若是凡俗之人,单单闻这香气,便能延年益寿,百病不生。 只可惜叶凌不通药理,并不认得此地的诸多药物,更辨不出年份,否则他大概就不会如此淡定了。 浇完两桶水,叶凌再回去挑,却见到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 眸蕴清水泛轻柔,头扎两朵朝天揪。看去不过**岁,谁知存世几万秋。本是天材地宝,无辜惹来仇寇。若是不遇善人救,此生沦为阶下囚。” 这小姑娘躲在井边的一颗柳树后头,探出半个身子看向叶凌,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惊慌,见叶凌靠近又将身子缩了缩,胆子很小。 叶凌靠到近前,对小姑娘道:“我叫叶凌,你叫什么名字啊?” “灵~灵儿~” “灵儿,”叶凌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块晶石,被雕琢成小狗模样,光晕淡淡,活灵活现:“这个送给你!” 灵儿眼中露出欢喜之色,但还是怯怯的不敢上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身子转过来,被叶凌将晶石塞进手里。 看着小姑娘欢喜的把玩着手里的玩具,叶凌心中惊骇,他神识强横,因此能够感知到眼前这小姑娘体内磅礴的灵气,简直不可思议。 正这时候,田下事慢悠悠的走过来,见了小姑娘微微吃惊:“灵儿,你怎么现身了?” 灵儿见了田下事,露出开心的笑容,两只眼睛弯成月牙,投进田下事的怀里。 没等叶凌发问,田下事便沉声道:“灵儿的事,不要向外透露半句!” 叶凌神经一紧,看向跑去看花草的灵儿,道:“这小姑娘似乎……不是常人。” “她本就不是人,”田下事道:“灵儿诞生于一处先天灵泉之中,实是灵泉产生的神志。后来她又寄身多处灵泉,成就了万载泉灵。” “凡是灵儿所在的地方,凡水亦能变为灵泉,这也就是为何那一口井水便差点令你胀死的原因。若非你体魄强横,远超凌虚境,换作旁人早就爆体而亡了。” 闻听此言,叶凌略有些惊讶的看向灵儿。这小姑娘眼眸清澈,未经处事,竟然是这等奇物。但他也马上明白了田下事的话。 能够随意将水化作灵泉,这样的手段定然要被人争抢,甚至比一件天阶道器,还要令人疯狂! 田下事余光瞥了一眼叶凌,缓缓道:“自她随我到这圣灵教后,灵儿已经许久不曾现身。今日突然出现,想必是很喜欢你。” “我?” 叶凌看向灵儿,正巧灵儿也看向叶凌。四目相对,灵儿露出甜甜的笑容,恰如清风拂面,天雨洗尘,令人生不出半分杂念。 灵儿一出现,园子里的仙药如同有了神志般,纷纷舞动起来,陪灵儿玩闹。 田下事又道:“灵儿是先天之物,心性纯良,若是被心性险恶之人捉去,恐有性命之忧。老头子看你还算是个正直的人,不过你若敢动半点歪心思,我保证你不能活着走出我的庄园!” 叶凌自然明白,以灵儿的体质,若被修士炼化,不知能够增长多少修为,而且是天地间至纯的灵气,实在令大部分修士为之疯狂。 但叶凌却微微一笑道:“前辈将我看扁了,我还不是那种靠损人利己追求大道的人!” “但愿吧!” 田下事眼神变了变,对叶凌道:“你帮我看好灵儿,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去去就回。” 言罢,田下事一步踏出,转眼便消失在云端。 叶凌自己要遵照田下事的话,走到灵儿身边去,灵儿对叶凌道:“大哥哥你看,这些花花草草都是灵儿的好朋友呢!” 叶凌问道:“他们也是有意志的吗?” “当然了,”灵儿闭着眼睛道:“灵儿能够听到他们的话,他们都说大哥哥是好人呢。” “哦?”叶凌不禁好奇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 “是心!”灵儿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道:“草木是最敏感的,他们虽然不能言语,但对周围的一切都有敏锐的感知。他们说来这个庄园的每个人见了他们,心中都会生出贪婪的念头,只有大哥哥你没有,所以他们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叶凌有些惊讶的看着周围这些灵药仙草,实在没想到这些平常不被人在意的植物竟也有自己的思维。 不过叶凌突然想起田下事之前对他说的话:“天下之事,无非草木而已。”是不是也有这层意思呢? 同时叶凌也更惊讶灵儿竟然能够感知植物的想法,实在不可思议。 ………… 小路蜿蜒,一个邋遢老者摇晃着身子往前走。若是叶凌看到,定然一眼能认出,这老者正是小镇里替他治疗伤势的疯医。 疯医正走间,田下事突然现身在他面前,将头顶斗笠推至背后,出言道:“老疯子,你是不是又要去我哪儿捣乱?” 疯医见了田下事,便冷哼道:“你这老东西,居然卖我假药,害的我一炉子药水都白费了,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老杂毛你血口喷人!”田下事也不客气:“我那些孩子个个是人间至宝,仙境珍奇,你一个老眼昏花,厚颜无耻的老废物,活该你一事无成!” “老混蛋,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有本事你就来啊,我看这几百年你有没有长进!” “你过来!” “你先过来!” “……” 两个老头当道吵架,确是有趣,令不少人驻足而立,看这不可多见的热闹。 但也有人怀着其它心思,就见那远处几个人簇拥着一蓝衣青年,有人笑道:“公子,田老头不在,正好可以趁这时候过去找。” “好!”蓝衣青年笑着点点头,将手中折扇一合:“你就盯在此地,有什么情况随时发信号。其他人跟我去田老头的园子,一定要快!” “遵命!” ………… 却说叶凌跟着灵儿与一园子仙草嬉戏,看着小姑娘天真无邪的面容,叶凌不禁想起了魔域中遇见了莲儿,还有镇子里的青伊。 “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啊?”灵儿眨巴着眼睛,看着叶凌。 叶凌笑了笑,说道:“大哥哥在想两个与灵儿一样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作朋友好不好?” “好啊!好啊!灵儿最喜欢交朋友了!”灵儿高兴的跳了跳,对待生人时她会很小心,但是熟识之后,便不再有所提防了。 叶凌暗自叹息一声,灵儿这样的性子,若是遇到别有用心的人,肯定是要坏事的。 正说话间,灵儿突然脸色一怔,对叶凌道:“大哥哥,有人来了,我要先躲起来!” 话音刚落,灵儿的身子便散成一阵雾气,消失无踪。 叶凌眉头一皱,过了一会儿神识才探查到有人向园子靠近。使他不禁感叹这灵儿果然不愧是先天灵物所化,如此敏锐。 叶凌担心又是昨天来捣乱的那群鸟兽,便去拿草衣和斗笠,可他刚出院子,便见到来的不是鸟兽,而是五个人族修士,为首者蓝衣如水,面容俊俏,手中折扇泛起道韵,似是一件上好道器。 待几人走近,其中便有一修士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混账,见了公子还不行礼?” 叶凌并不认识圣灵教的人,见这做派,知道这青年该是教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现在身份特殊,尽量不招惹麻烦。 因此,叶凌赶紧拱手施礼道:“拜见公子!” 蓝衣青年点点头,旁边那人又问:“你是何人,怎么会在田老头的园子里?” 叶凌眼睛一转,便回答道:“小人是新来的杂役,被田老前辈带到这边来看守菜园。” “哦?” 那人微微皱眉,其他人也不敢相信。田下事性子特异,从来不用其他下人做事,不然教内觊觎园中仙珍的人早就安插亲信进来了。 叶凌见他们不信,也不着急,径自将斗笠带上,拎着水桶道:“公子若是不信,小人也无法。田老前辈有吩咐要小人浇地,若是公子无事,请自便。” 说着,叶凌便转身回院子里打水。 “放肆!” 那随从要发作,但被蓝衣青年拦下。见叶凌如此嚣张,倒是有田下事几分神韵,不容得他们不信。 于是,蓝衣青年便笑着道:“我叫李景明,是日堂堂主李淳元的儿子。” 叶凌回头看了一眼李景明,并未多言。他虽然知道四堂堂主在宗内地位甚高,但也用不着刻意逢迎。 李景明见叶凌如此冷淡,倒是完全相信了叶凌的身份,便道:“我找田老前辈有事相商,不知他可在园中?” 叶凌提着木桶道:“前辈外出未归,李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李景明笑了笑,道:“既然前辈不在,我就进去等他回来就是,那这个……” 说着话,李景明指了指面前的虚空,这里有一层透明禁制在,使得外人不能轻易进入。 关于这一点,叶凌也很奇怪,他前夜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时候,并未被这禁制拦阻,盛清瑶三人也同样来去自如,莫非这禁制还因人而异不成? 但叶凌摇了摇头,道:“李公子,这禁制是前辈设下的,您都无法破除,小人更是无能为力,若是您要等前辈回来,就请在外边等吧。” 说着,叶凌又开始浇地。说来也怪,这田里不光种了些灵药仙草,还有不少凡俗常见的白菜、萝卜,也俱用井里的灵泉浇灌,若是被其它修士见了,只能痛心疾首的大呼暴殄天物。 田下事毫不在意,叶凌更是不心疼。其实他并不很了解这种灵泉的功用,只知道对修士很好,仅此而已。 李景明站在半空,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忙碌的叶凌,他出身高贵,本就自负高人一等。本以为对叶凌说几句话,能换得叶凌奉承带他进去。谁曾想叶凌如此冷漠,他面子上立时有些挂不住。 一旁几个人不愧久在李景明身边,一眼就看出李景明心思,厉声喝道:“小子,你真他妈不识抬举,公子点你那是看的起你,就是田老头在这,也不敢这么对我们公子说话!” “识相的赶紧把禁制打开,不然我叫你生不如死!” 李景明摇着扇子不语,任凭随从们放狠话,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叶凌毫不在意,他心里明白:“你们要是能进来,还会在这里叫嚣?” 不过,让叶凌没想到的是,天际突然一道金光划过,落在了禁制上,那禁制轰隆一声,裂开缝隙。 李景明等人也管不了谁人相助,赶紧闪身冲了进来,站到山坡上。 叶凌心中一惊,但面上仍是故作镇静,拎着水桶道:“既然李公子进来了,就请屋内等吧。” “你他妈的……” 两个随从迈步上前就要教训叶凌,他们都有凌虚境修为,自然不把叶凌一个下人放在眼里。 李景明全然无视,亲自与一个下人计较是在自降身份,更何况他这次来是为找东西,容不得在叶凌身上浪费时间。 叶凌眼看着两个随从靠近,不躲也不避,冷声道:“这里是田前辈的住所,你们胆敢在这里撒野,就不害怕吗?” 两个人不气反笑:“小子,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什么规矩都不懂。” “我家老爷可是日堂堂主,便是教主也要礼敬三分,就凭田老头一个区区供奉,也配让我们害怕?” 叶凌轻轻放下手中木桶,体内道力已经悄然流转,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缠绕到剑柄上,随时都能出鞘。 那两个人看出叶凌有些修为,也不敢太过托大,径自打出道诀,水火两重掌法叠加而来,将叶凌覆盖其中。 “轰――” 一声响起,烟尘散尽,锋芒之气骤然杀出,两道寒月剑气破空袭来,待靠近二人身体时瞬间化作万千道游丝,钻入两人的衣物。 还未等惨叫发出,他二人的嘴就被一股道力封住,喊不出半点声音。 那万千剑气游丝将两人道体搅了个伤痕累累,但从表面却未伤到衣物,使得外观看去如无事一般。 待二人倒下昏厥,并不曾呼救出半句,使得院中的李景明等人还以为刚才一声巨响,两人已经将叶凌给解决掉了。 叶凌收剑在背,正要回去院落,却听见内中传来一声呼喊:“大哥哥,救救我!” “灵儿!” 叶凌神色一变,脚踏玄天残影冲至院中,只见随从一人手提着个黄金鸟笼,里面悬浮着一团水雾,正是灵儿! 灵儿见了叶凌,带着哭腔求救:“大哥哥,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李景明转身见到叶凌,微微有些惊讶:“你竟然还能站起来?” 叶凌并不答话,脚踏玄天残影第二式,残影留在原地,身形早就来到那随从身侧,一掌打在此人胸膛,磅礴道力直接将他的肋骨震碎,手中鸟笼脱落,被叶凌稳稳接住。 “放肆!” 李景明修为足有凌虚境巅峰,手中折扇一挥,立时水火道力迸发而出,被风势裹挟向叶凌吹去。 叶凌身法踏动,远远躲开。 可那个随从却避无可避,被水火道力裹挟其中,几声惨叫后便化作了飞灰,身死道消。 旁边仅剩的两个随从面色大惊,缩了缩身子,根本不敢再上前去。 这李景明手里的扇子名叫水火无极扇,是他爹李淳元炼制,内中含有纯阳之火,极阴之水两股道力,若被这水火沾到,顷刻间便会同那随从一般灰飞烟灭。 李景明见了叶凌身法,不禁阴沉着脸道:“你不是寻常的下人,你究竟是何人?” 叶凌也不答话,手中不断运转道力想要破开这金色笼子,可这笼子也是一件不得了的道器,任凭叶凌折腾也毫发无伤。 叶凌无奈,只好将笼子收进了碧玉扳指当中,转身便逃。 “你是不想活了!” 李景明心中大怒,他为找寻灵儿这个万载泉灵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却横生了叶凌这个变故,他如何能够忍受。 紧随着叶凌,手中宝扇不断挥舞,直扇得山顶处一片狼藉。 叶凌见了暗道不好,再这么下去,只恐怕整个园子都要被毁,便赶紧脚踏虚空向外就逃。 第七十六章 夺路奔逃入奇境 - 逐仚 - 青衣潇然 水火无极扇自有毁灭之力,一时间山坡上数个田亩被毁,里头的灵药仙草尽数丧生,便是原本精致的小院如今也成了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叶凌眼看着如此下去,这处庄园定然被毁,自是心中不忍,于是便起身朝着山坡外飞走。 李景明哪里肯放过,脚踏虚空便追了上去。不过叶凌身法迅速,很快便将他远远甩掉。 李景明这便停下来,一双眼睛中阴郁的要滴出水来。 他腰间的传信灵符有了消息,那田下事已经往回赶,大概是知道了园子的事情。李景明这才停下来思考对策。 过了许久,活着的两个随从才追赶上来,已经喘不过气来:“公子,那个小子人呢?” “两个废物!” 李景明有气无处撒,只好泄在两个随从身上。随后又吩咐道:“你二人马上回去召集人手,给我全教搜寻这个人,绝对不能放过!” “是!” 两个随从好久未见李景明如此狰狞的表情,心悸非常,急忙就离开去召集人手。 煮熟的鸭子,而且是煮了许多年的鸭子,眼睁睁看着飞了,任谁心里也难过去:“看来,我不能吃独食了。” ………… 却说叶凌见身后无人追赶以后,便急忙落下来,躲到一处小山上。这圣灵教情况不明,若是一直在天上太过招摇,容易引出其它的麻烦。 叶凌见此地少有人踪,暗松了一口气,想要将困住灵儿的笼子打开。 可将笼子从碧玉扳指中取出时,叶凌倒是换了心思,便对灵儿道:“灵儿别怕,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灵儿害怕的道:“大哥哥我好怕,田爷爷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他来保护灵儿?” 叶凌安慰道:“田爷爷很快就会过来,但是灵儿我现在还不能放你出来,这笼子能够隔绝你身上的灵气,只有这样我们才不容易被发现。” 灵儿道:“灵儿相信大哥哥,大哥哥说怎么做灵儿就怎么做。” “那好,我先将灵儿收在我的扳指里,你不要害怕。” “灵儿不怕,大哥哥扳指里有一只好漂亮的小鸟,灵儿好喜欢呢。” “小鸟?” 正在叶凌纳闷的时候,碧玉扳指闪过一道光,一只青色鹏鸟飞了出来,落在叶凌肩膀上叽叽喳喳乱叫,似乎是十分高兴。 叶凌面露喜色,自从古月洞天中,这鹏鸟吸收了大量月华,随即就陷入了沉睡。叶凌不知缘由,也没有去惊动他,不想今日突然醒了过来。 而且叶凌见它羽色更新,一尺长了尾羽上长出了一绺紫色、一绺红色的羽毛,从原来的一色尾变成了三色尾,想必是得了莫大好处。 他此刻用翅膀指了指笼子里的灵儿,眼神中满是看食物的光芒。很明显这贪吃的小家伙感知到了灵儿体内磅礴的灵气,想要将其吞食。 叶凌便板着脸对青鹏鸟道:“这是灵儿,我的朋友,以后也是你的朋友,不可以伤害她,明白了吗?” 青鹏鸟闻听,虽然有些沮丧,但还是不敢违背叶凌,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叶凌将困住灵儿的笼子重新收回碧玉扳指中,转头看向青鹏鸟:“你要不要进去陪陪灵儿?” 青鹏鸟连连摇头,它好不容易醒过来,才不愿继续躲在里面,尤其圣灵教灵气充裕,令他觉得十分舒适。 他既不愿,叶凌也不勉强,这便盘坐下来,恢复些道力,接着寻找出路。 ………… 田下事立在山坡上,眼看着被毁的数块田地,眼神分外痛惜。 身后疯医也跟了过来,眼见着一片狼藉,立时放声大笑:“哈哈哈,老东西遭报应了吧,活该!” 田下事猛回身瞪他一眼,低喝一声:“无事时陪你斗嘴解闷,如今出了大事,我没功夫再跟你耍!” 言罢,田下事如一道白光射向天际,转眼无踪。他刚回来便感受不到叶凌与灵儿的气息,自是知道出了大事,叶凌他本无所谓,可灵儿绝不能有事。 那疯医被猛然一吼,愣了半天,待田下事离开,他才缓过神来,心里不知想到些什么,急忙跟着离开:“这里头怕不是还有我的事情吧,若真是那我可就活不了了。” ………… 山林寂寂,叶凌盘坐在一棵大树底下,青鹏鸟围着林子飞来飞去,见他一脸失落的回来,当是未发现什么有趣之事。 叶凌缓缓睁开眼,见青鹏鸟飞回来,便问道:“可寻到出去的路了?” 青鹏鸟伸出翅膀摸着自己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路。 叶凌无奈一笑,这青鹏鸟虽然神秘,可终究是孩童心性,只顾着好玩。 他站起身,迈步沿着一条小溪往下走,可逐渐林深叶密,越来越没了方向。 不多时,青鹏鸟便似乎感应到什么,蜷缩在叶凌肩膀上,身子微微发抖。 叶凌神识方外出去,很快也皱起眉头,他突然发觉这片空间里似乎感受不到半点生气,便是身旁的古树,也没有生命波动。 叶凌伸出手轻轻放在树干上,立时一股刺痛传来,紧接着这树便渐渐褪色枯萎,化成飞灰散去。 叶凌心中大骇,他恐怕是一时不甚,误入了不得了的地方。 他回头望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寻着走过来的小溪已经不见踪影,树林漆黑深邃,便是日光也不多见。 叶凌一步踏出,身子腾空而起,打算先从空中出离这片诡异的森林,可他刚起身,便觉脚下有千钧重担,坠的他飞不起来,重又落回地面。 叶凌看向青鹏鸟,青鹏鸟拍打着翅膀奋力向上,却同叶凌一样无法腾空,落回他的肩膀上。 叶凌面色凝重,闭上眼,神识凝成一股沿着脚下窥探,随后一丝锋芒之气落在地上,转眼间便被一股力量抹杀。 叶凌猛然睁开眼,见地面上亮起一道古老的道纹,转瞬即逝,便是它灭杀了叶凌的锋芒之气。 “这是阵法,还是……” 叶凌不解,其实他仍旧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对于修道之事尚有太多不明,遇到险境总还是难靠自己化解。 叶凌一念动,背后木剑“噌啷”一声,飞出来落在叶凌手中。周身锋芒缭绕,猛然朝面前斩出一剑,剑气纵横杀出,将拦路的古树尽数斩灭。 可未曾想,随着那古树被斩灭,虚空之间层层道纹泛起清辉,不可抗拒的道力霎时间便朝着叶凌碾压过来。 叶凌神色大动,这已经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力量,即便是比他修为更高的大能,也难以活命。 正在他万念俱灰时,肩膀上的青鹏鸟高鸣一声飞到叶凌身前,周身泛起七彩神光,这光芒如长虹般落在身前,那道力便如急流遇上砥石,被一分为二,向两边散去。 待那道力平复散尽,青鹏鸟脱力一般倒在叶凌怀里,叶凌赶忙取出几枚丹药给他服下,使他略有好转。 叶凌感激的道:“你又救了我一次,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青鹏鸟轻叫了两声,心中欢喜非常。 叶凌抱着他,抬头看向四周,那整片的树林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地上寸草不生,只有些许黑色的条纹,里头蕴含着浓厚的毁灭之力,触碰一下便会身死道消。 叶凌现在不敢乱动,他知晓周围四处皆是看不见的道纹,若再向方才一样鲁莽,可真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看着怀中青鹏鸟脱力般虚弱,便暂时坐下,取出些丹药帮青鹏鸟恢复力量,面对这样的困境,两个人总要比一个人力量大。 “两个人比一个人力量大!” 想到此话,叶凌突然眼前一亮,自碧玉扳指中将灵儿和金笼取了出来。 方一露面,灵儿便轻叫出声,害怕的道:“大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灵儿好害怕啊!” “灵儿别怕,”叶凌宽慰灵儿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正在想办法出去,灵儿有什么好办法吗?” 灵儿如今仍是一片雾气的样子,在笼子里盘旋了一会儿,便对叶凌道:“大哥哥,灵儿能够感受到这里的道纹,你听我的指引,咱们就能走出去!” “太好了!” 叶凌果然赌对了,灵儿是万载泉灵,先天之物,其对灵气波动要比人族敏锐太多,所以灵儿才能够感知到道纹的所在。 于是,叶凌便抱着青鹏鸟,手里提着今笼,听着灵儿的指引向前:“ 大哥哥,你先向右走五步,再向前走三步。” “向右走两步,再向左前方走六步……” 这样走下去虽然很慢,但这里的天空一片混沌,分不出昼夜,只知道过了许久,叶凌三个终于翻过了之前看到的山坡。 立在山坡上向前看去,但只见一派绿树阴浓,山色遥连,与身后简直是千差万别。 不过叶凌有了教训,不敢再轻易相信眼睛所见,反而问灵儿道:“灵儿,这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啦!”灵儿闻言一笑:“大哥哥难道还不信自己的眼睛了吗?” 叶凌叹息一声:“这世上眼睛所见确实不敢太信,算了,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在往下走,灵儿道:“大哥哥放心,这里已经没有无形的道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但愿如此吧!” 叶凌迈步往前走,突然感到一丝杀气,紧接着他急忙将灵儿和青鹏鸟收回碧玉扳指中,木剑剑吟声划破长空,锋芒之气立时护住周身。 几乎就在眨眼睛,叶凌周围光辉闪烁,脚下阵纹显露,连接成奇异符号,一道道罡风平空产生,朝着叶凌斩落。 剑道锋芒在这些罡风面前竟然显得十分脆弱,稍一接触便立时粉碎。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第一式,一剑凌尘,与第二式横剑千里,接连斩落。 残月状剑气纵横交错,将叶凌整个人护在中心,与四周的罡风针锋相对。一时间耳边厮杀轰鸣不止,剑气中裹挟着先天罡气,与罡风不相上下。 趁此机会,叶凌脚踏玄天残影,朝着大阵边缘急掠而去。可这大阵似乎洞悉了叶凌意图,周围竟升起一道风墙,罡风自墙中肆虐,稍有不慎便会深受重伤。 叶凌大喝一声,先天罡气疯狂汇聚在剑尖一点,随后斩天剑诀全力施为,那一点寒芒如初绽蓓蕾,自那风墙中间生长,紧接着裂痕扩大,轰然踏落一个洞口。 叶凌看准时机,玄天残影全力催动,在那洞口合并之时冲了出来。 却不料背后一道罡风斩落,叶凌惨叫一声滚落在地,身背后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叶凌体魄虽然强横,但面对这罡风也无可奈何,便是不灭境大能的道体,遇上这罡风也是非死即伤。好在叶凌体内有能与之抗衡的先天罡气,不然绝逃不掉此劫。 虽然受了重伤,但叶凌好歹是逃出了大阵。他强忍着痛意坐起来,先是运转道力封住经脉和血管,止住失血,紧接着急忙往嘴里塞了疗伤丹药,运功化开药力。 叶凌从妖圣大墓里获得的丹药都是上品,药力醇厚,很快那伤口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叶凌觉得不过瘾,又吃下去几枚。若是有懂得丹道的修士在,恐怕就要破口大骂叶凌浪费了。当然,日后叶凌自己也会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浪费。 直到伤口被药力修复,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疤痕,叶凌方才站起身。不过他马上一个踉跄,痛意穿心。 这罡风不同于寻常刀剑之伤,丹药虽然治好了外伤,可因之留下的内伤尚且严重,不是这么快就能痊愈的。 叶凌扶着肩膀躬着身子站起来,看向四周的变化。那险些要了叶凌性命的大阵已经隐去,周围山林不见,反而是泛起了浓浓大雾,而且愈来愈浓郁,几乎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叶凌闭上眼,神识覆盖四周,可这雾非是寻常水汽,不仅能够遮蔽视线,更能够掩盖神识,即便叶凌神识远超凌虚境,但此刻仍然与眼睛一般,什么都见不到。 无可奈何,叶凌重又将金笼取出来,问灵儿道:“灵儿,你的神识在这里受不受影响,能不能寻找一条道路出来?” 灵儿浮在笼子里,仔细感知一番后,便道:“大哥哥,这水汽不是寻常之物,而是一种名叫潺雲的先天灵雾,被这种雾笼罩,会逐渐丧失修为与神识,渐渐沦入昏睡之中。” 叶凌心中一惊:“灵儿可有办法对付?” “当然啦!”灵儿笑道:“我在还未完全成就神识之前,便曾经在有潺雲的地方待过,这些灵雾不仅对我完全没有影响,反而对我大有裨益!” 说着话,就见灵儿现在的水汽闪出一丝光芒,紧接着就见周围的雾气开始向着金笼汇聚,被灵儿吸收。 过了不多久,叶凌便感到周围的雾气稀薄了太多,目光也能够见到一丈外的事物了。 哪知道灵儿停止了吸收,打了个饱嗝道:“大哥哥,这里的潺雲灵雾实在太多了,灵儿吃不下了。” 叶凌微微一笑,道:“灵儿做的已经很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将体内的潺雲灵雾炼化,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灵儿应了一声,又对叶凌道:“大哥哥,灵儿感觉正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咱们不如就朝那边走吧。” “好,就听灵儿的。” 于是,叶凌重又将灵儿收回在碧玉扳指中,两眼看向正前方,虽然他感知不到,但灵儿的话他还是相信。 因此,叶凌脚踏玄天残影,便朝着前边急掠而去。 第七十七章 僵祖赢勾孙大圣 - 逐仚 - 青衣潇然 漫漫灵雾依旧遮蔽神识,但有了灵儿帮助,叶凌很快便走出了这一片潺雲。 方一显露,叶凌便觉迎面血腥扑鼻,死气沉沉。抬眼看去,竟是一片石林,可脚下沟壑中流淌着浓稠血水,映红了整片天空。 叶凌去过魔域和藏尸岭,对这样的景象虽不奇怪,可每次都难以接受,眉头紧紧锁住,不敢稍有懈怠。 倏然间,道道残影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裹挟着沉沉死气,将叶凌包围。 叶凌仗剑在手,缕缕剑气环绕四周,令这些残影不敢靠近。随后,这些残影便又迅速离去,消失在石林当中。 “此处并无禁制,但诡异非常,更需小心为上。” 叶凌虽心知前方险恶,但如今处境,他已经无路可退,唯有沉下心死继续往前,或可有一线生机。 行走在石林之中,叶凌摒弃呼吸吐纳,又含着丹药,防止此地的煞气搅乱心神。血茫茫一片大地,似乎充斥鬼哭狼嚎之声。 愈向前去,煞气愈浓,层层煞气当中似乎充斥哀怨、憎恶之意。 叶凌不解,抬头看向天空,见其中有黑影穿梭,似乎感知到什么,止住了脚步,厉声喝道:“究竟何人,能否出来一见,也好令我死个明白!” 话音刚落,迎面阴风阵阵,尸气漫天,浓浓黑气如海浪般翻滚,内里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甚至能见到魂魄模样的鬼怪在挣扎。 叶凌下意识退后一步,随即木剑横档,剑道锋芒化作无形屏障,将冲抓过来的鬼魂斩碎。 紧接着,黑气当中,一道透明人影显露出来,但只见:“ 面似犼貌又人形,不见躯体见魂灵。阴煞随身漫死气,黄泉吐恶化尸精。成道荒古冥河岸,由来僵祖论齐名。” 这鬼魄高达两丈,虽是魂体,却仍是修为深不可测。其面目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好血食,”鬼魂怪笑一声:“体内精气磅礴,先取了你的血气,再炼化你的躯体!” 话音刚落,那鬼魂大手一招,漫天黑气滚滚向前,朝叶凌包围而来。 这黑气内阴煞纵横,若沾染其中,必定被气死腐蚀生机,再难生还。 叶凌脚踏玄天残影,急忙闪躲,但那黑气已经锁定目标,紧跟着叶凌漫去。 眼见着躲闪不过,叶凌周身道力迸发,剑吟声破空响起,斩天剑诀施展而出,剑气化作万千锋芒,斩落黑气以内。 剑气纵横交错,将周天黑气斩成碎片一般,叶凌趁机施展身法自缝隙中闪出去。但他的目标非是逃走,而是直奔那鬼魂而去。 那鬼魂原本只当叶凌是一血食之物,可在叶凌施展出剑诀时,他神色微微变化,似乎略有惊讶。 就在叶凌携剑势向他攻来之际,那鬼魂轻喝一声,自他胸前一张长满獠牙的大口当中,无数鬼魂怪魄哀嚎惊叫着冲了出来。 霎时间鬼魅乱舞,将叶凌淹没其中。 鬼魂之间,剑道锋芒骤然而起,数道残月剑气斩向四周,剑气至纯,那些鬼魂沾到剑气便魂飞魄散,立时惊叫着四散而逃。 一剑斩落,四周虚空龟裂,锋芒之气散溢而出,将四周魂魄尽数湮灭。 “果然是那个混蛋的传人!”那鬼魂厉声尖叫,吼声中仿佛蕴藏道法,传入耳中竟然直击识海,令人心神动荡,魂灵不稳。 纵然叶凌神识强横,此刻竟也头晕目眩,险些跌倒在地。他感到精神恍惚,一时间竟调动不起修为阻挡。 正这时候,石林深处又是一声怒吼,并非是那鬼魂发出,而是充满着气血之力:“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此言一出,那鬼魂立时不敢再大吼大叫,而是飘然来至叶凌身前,伸手一点,四周的魂魄上前来,将叶凌擒住,拉着他向石林深处飞去。 叶凌此刻被鬼魂吼声震得心神不稳,根本无法反抗。他神识探入碧玉扳指中,但只见青鹏鸟仍未恢复,也无法出来相助。 正待叶凌想着借妖圣大墓得来的道器拼死一搏时,这鬼魂带着他穿过了石林,迎面竟然是一个湖泊,水色幽蓝,周围弥漫这芳草清香,与石林中简直天差地别,两处世界。 抬头看,湖水中莲叶层层,碧如绿玉,几朵粉莲点缀其中,映入水面,纯净圣洁。湖中央一座小山伫立,山崖陡峭,形状古怪。 未等叶凌动手,那鬼魂冲着湖中央便喊:“大圣,我将人给带来了!” “哦?”那声音尖细,笑道:“带他过来,陪我耍耍!” 鬼魂一挥手,几个魂魄将叶凌放下,各自散去,他道:“莫要怕,算你小子的造化,若非你是他的传人,早成我口中血食了!” 叶凌心中不解,但见这鬼魂暂时没有加害之意,他便趁机恢复神识,并对碧玉扳指中的青鹏鸟传音,让它关键时出来相助。 “走吧,带你去见大圣。” 说着,鬼魂生出透明的两只脚,踏上了水面的莲叶,向前走:“你小心些,这湖水本是弱水,难以飞渡,只有从这些莲叶上过去,若是不小心失足落水,我保你修为尽失。” 叶凌闻言看向湖水,只见里头清澈见底,境未有一丝杂质,可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湖水纯净,但感受不到半点生机。 随着鬼魂踏上莲叶,两人一步步朝着湖中心的小山走去。 待踏上了岸,叶凌望向四周,寂静无声,却又有佛门圣洁之气,他虽未入过寺庙,可在太岳城外小镇时,不渡的破庙门前,叶凌便有过此等感受。 鬼魂带着他来到山脚,只见一块青石下头压着一物,露出胸膛以上的脖子与脑袋,十分怪异。 叶凌靠近去再定睛观瞧,竟然是一只猴子:“尖嘴缩腮,金睛火眸;头上青苔长,耳鬓堆碧萝。颔下无须绿莎覆,身上黄毛尘土多。大山压得几万载,翻身不能掌难合。苦唉唉,狼狈哪有风光样;叹连连,何苦西天惹佛陀。喜得因果有轮回,大道天衍一线活。空见日月流转,何时能得解脱。待得罪满出世日,再凌琼霄闹天罗。” 幸得头还在岩壁以外,这猴儿眼珠转动,依旧个牙尖嘴利,冲着叶凌嘿嘿直笑:“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叶凌见了这猴妖模样,似乎想到了那段家喻户晓的故事,脱口道:“齐天大圣?” “齐天?”那猴子不屑一顾:“那贼老天岂配与俺平起平坐?俺老孙乃欺天大圣是也!” “欺天?”叶凌眼前一亮,不由得上前一步,两眼放光:“你真是孙悟空?” “孙悟空?”猴子嘿嘿一笑,道:“俺姓孙不假,却是无名,同好之人称俺孙猴儿,后、进之辈当尊俺大圣!该俺老孙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的事你怎会知晓,难道是你师父告诉你的?” “师父?”叶凌只有陈炎一个师父,但陈炎并未提过,便摇了摇头,他又不能说出前世之事,只告了自己的姓名,又谎称是听了传言故事。 “原来这世间还有人记得俺老孙!”孙猴儿十分开心,又问叶凌道:“你到这来,可是你师父的命令,叫你放俺出去?” 叶凌不由得一愣,转而看向身边的鬼魂,他似乎意识到孙猴儿说的师父并不是陈炎。 “你看他做甚,”孙猴儿笑道:“他一个孤魂野鬼,知晓些什么大事。若真是你师父派你来,就快快放我出去!” 叶凌眨眨眼,此刻他既不能坦白自己一无所知,更无法听从孙猴儿的吩咐。于是,他便先指着旁边的鬼魂问道:“我师父说过大圣,可这孤魂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想要杀我,让我如何放得下心?” “什么?”此言一出,鬼魂先炸了刺:“你说你师父没提过我?这个混账小子,别让我见到他,不然非要他好看不可!” 孙猴儿在一旁笑的欢:“嘿嘿,小子,原来你不认得他。也罢,俺老孙给你说说他的来历,你可知那上古时僵尸一族有四大祖王?” 叶凌心中一惊,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 孙猴儿接着道:“那四大尸祖之一的赢勾,就是你面前这团鬼魂了。” 赢勾! 叶凌看向身边这道面目狰狞的魂魄,神情微微惊讶。据传这赢勾当年乃是三皇之一人皇轩辕麾下大将,只因不服调令被贬往冥河,受了旱魃尸气而身化僵尸,其神魂又与凶手犼的三魂之一相融合,成就不死不灭。结果他出世为祸人间,被黄帝以轩辕剑毁其肉身,只留得神魂逃遁,再不知所踪。距今也有上百万年的时光,不曾想被叶凌见到。 看叶凌脸色吃惊,赢勾略有得意,道:“看你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可惜我肉身已毁,百万年间落得个魂魄飘零,还被一只猴子呼来喝去,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孙猴儿闻言龇牙咧嘴:“俺老孙当年也曾横扫天下,大闹天宫,怎么使唤不得你这只老鬼?再胡说八道,看俺老孙怎么收拾你!” 叶凌不由得一愣,问道:“孙大圣都被压在这山下了,还能出手教训你?” “听他吹牛吧,”赢勾撇撇嘴道:“他被如来老和尚镇压在这五行山下,半点修为都使不出来,死鸭子就剩下一张嘴硬了。我不过是看他怪可怜的,没事陪他说说话,免得他太孤单无聊。” 孙猴儿笑道:“说起来我才被压了五万年,他可是被困了几十万年呢,是俺老孙可怜他,要不然他早就不会说人话了。” 叶凌不解,便道:“这一路虽然凶险,可凭我凌虚境修为却也进来了,赢勾前辈虽然只剩魂体,可实力依旧要比我更强,怎么出不去?” “这世上哪有这样实力叠加般简单,”赢勾叹息一声,道:“此地之外的那些禁制,便是当年人族一位大能专为我设下的,你们小心躲避,还能有一线路径,我若是露头,立时便要触其开启,将我灭杀不可。” 孙猴儿在一旁直笑:“他这些年里可是没少出去实验,哪次不是被外边禁制给弄得半死,好几次险些魂飞魄散了!” 赢勾反驳道:“我现在的神魂才是真的不死不灭,那外边的禁制再强,也灭杀不了我!” “那你就出去啊,还陪我在这儿做什么?” “我就爱在这待着,没事上山去看看如来给你留的墨宝,那字写的真好看!” 叶凌看着两个人斗嘴,心道有趣,若真如他二人所言,被困在这里数万年,估计没事便要这样打发时光了。 说起如来的墨宝,叶凌又问孙猴儿道:“大圣,你又为何会被镇压在这里?” 孙猴儿咬牙切齿的道:“俺老孙当年可是打遍人间无敌手,只可惜天道不公,我便打上天庭去,要夺那皇帝老儿的凌霄殿。只可惜啊……” “只可惜你连玉皇的影儿都没见着!”赢勾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如来老和尚一巴掌就把你拍在这里,留着给我做伴儿!” 孙猴儿不满道:“俺老孙当年是大意,着了他们的道,再让我去一次,保证打的殿中玉帝、西天佛老他们俯首称臣!” “你就吹吧!”赢勾不屑的道:“反正我又没去过上界,随你怎么吹。反正我就见当年一只大手洞穿两界,把你按在我这里,给我做伴儿喽!” 叶凌闻言,不由得一喜,问道:“大圣果真去过上界?” 这消息对修士自然无比重要,自万年前剑祖飞升后,两界再无联系,万年来无数先辈大能绞尽脑汁,耗尽全力也无法破界飞升,终究是寿元耗尽,身死道消。 可眼前这孙猴儿不仅去过上界,而且又回到人间。哪怕这原因不甚光彩,却也令人好奇。 孙猴儿瞥了一眼叶凌,只道:“就凭你小子现在的修为,别说破界飞升了,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都两说,还有你师父他现在哪儿去了,算来他也该活了一万年了吧,难不成死在人间了?” 第七十八章 六字真言定五行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说话啊!”孙猴儿道:“话又说回来了,你如何能成为他的弟子,他怎么会收……不对!” 孙猴儿突然神色一变,紧盯着叶凌上下打量,随后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会收你当徒弟。” 叶凌不明所以,更不知道他们口中说的“师父”到底是何人。 “看来我应当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下他们口中的师父究竟是何人。”叶凌心想着,不断思索接下来的话语。 正这时候,赢勾悄然来在叶凌身后,一双长着利爪的手猛然掐住叶凌脖颈要害,冷声道:“你小子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叶凌心中大骇,面上仍要镇静问道:“赢勾前辈这是何意,我何时骗过你们?” 那孙猴儿也嘿嘿一笑,道:“小子,我说了陪你耍耍,但可没有当真,你一问三不知,明显不是他派来的弟子,想骗我们还早了几万年呢!” 叶凌心道不好,他刚才太过好奇,因此问的有些多,明显露了自己的底。 所谓“人老精,鬼老灵”。这两个都是活了几万年,上百万年的怪物,自己这点道行在他们面前还是太过浅薄了。 但坐以待毙可不是叶凌的作风,他面上镇定自若,出言道:“两位前辈的话我实不明白,但如此对我一个晚辈,恐怕不妥吧?” 赢勾笑道:“你现在只是我面前的一堆血肉罢了,难道你见过猎人会对猎物礼遇有加吗?” 话音刚落,叶凌左手上碧玉扳指神光掠过,五彩斑斓射落在赢勾身上。 这神光力量古怪,令人防不胜防,赢勾惨叫一声,魂魄炸裂。 叶凌趁此机会,脚踏玄天残影急掠而去。那五彩神光中青鹏鸟振翅高翔,随着叶凌逃离。 不多时,那碎裂的魂魄重新聚集,现出赢勾模样,咬牙切齿:“这混账东西,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能伤到我。” 孙猴儿不气反笑:“你这呆子,白活了那几十万年,倒叫个小娃娃给胜了一手。” “哼!”赢勾冷哼一声,道:“再让他几万年也胜不了我,这五行山自有五行之力护佑,他进来容易,出去难!” 言罢,赢勾急掠而去,来追叶凌。 叶凌来在水边,刚要寻找莲叶,却发现这湖面上空空如也,并且泛起浓雾,渐渐看不清对岸。 叶凌心道不好,这归路难寻,自己怎么也斗不过赢勾。 青鹏鸟不知湖水内情,便要飞过去,却被叶凌一把拉住脚,朝着山后跑。 正行间,只听得四周阴风呼啸,死气弥漫,赢勾的声音由远及近:“别挣扎了,我几十万年没吃过血肉,快让我尝尝你的滋味!” 这湖中小山方圆不大,又无处藏身,叶凌根本逃脱不了。 正在万分焦急时,叶凌突然灵光一现,眼睛看向小山峰顶。若他记得不错,那山顶当有佛门圣物。 于是,他调转身形,朝着山上便行。 身背后,赢勾见叶凌要往山上去,暗道不好,急忙喝道:“小子还不站住,若是被我抓到,定叫你受尽折磨!” 虽然语气只有微微变化,但仍是被叶凌注意到:“既然你不愿让我去山顶,那我偏要去!” 这小山不高,沿着缓坡几步便能抵达,到时就见那封顶处一块青石伫立,上头贴着一张黄帖,书有佛门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叶凌靠近去,见那黄帖历经数万载岁月,已经褪色不少,只是六字真言仍金灿如初。叶凌定睛观瞧,却并未感受到本分异动。很是奇怪。 “难不成如来佛祖这几个字是随手写的?” 叶凌心中疑惑,回头看去,就见赢勾立身在山脚,冷冷望着叶凌,却始终未敢向山上多走一步。 叶凌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佛帖不愧为佛门圣物,令赢勾这上古的凶邪不敢靠近。 那山脚的赢勾也在心中腹诽:“要不是我肉身已毁,只剩神魂,岂会怕老和尚那几个破字!” 见赢勾不敢上来,叶凌便暂时安心,对赢勾道:“前辈,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要斩尽杀绝?” “小子,道途岂容天真?”赢勾冷笑道:“能到我这个境界的修士,谁人背后不是尸山血海,待你去时,不妨问问他们,可曾与我有过深仇大恨?天道如此,我当尊奉!” “天道果真如此?” 叶凌默问一句,又道:“前辈,如何能够罢斗,放我离开?” “你还想离开?”赢勾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喝道:“来了就别想再出去,你现在拖延时间根本无济于事,早晚也要成我的口中食,腹中餐!” 青鹏鸟闻言气不过,尖叫着便想要冲下去,幸亏被叶凌拉住:“别听他的激将法,他现在拿我们没有办法,我们才不上当。” 话虽然这么说,但叶凌心里清楚,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只是拖延时间,若是想不到办法,自己就算不被赢勾吃掉,也要死在这座荒山上。 想到此,叶凌重新看向山顶的佛帖,他记得当年唐僧救孙悟空时,便是上山去将帖子揭了,猴王便出来了。 他想依样画葫芦,若真能成功,救出孙猴儿,也许能凭着这点恩德逃出去。 于是,他便迈步走到金帖前,伸手刚要触到帖子,便见那六字真言泛起佛光,一股无形之力将叶凌的手弹开。 紧接着青石生出电光,一道霹雳迎头劈落,引来山下孙猴儿的嘶声惨叫:“疼死俺老孙了!” 叶凌微一皱眉,再次使足了力探过去,可他再一次被弹开,山下的孙猴儿也再一次被劈,头脸上的毛都被烧黑,更加狼狈。 孙猴儿怒不可遏的大吼:“小娃娃,你再敢害俺老孙,俺就让赢勾把你炼化成魂奴,永远在这受折磨!” 叶凌张了张嘴,辩无可辩,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反倒又断了自己的一条生路。 一时间,叶凌不知何为,只好先盘坐下来,打坐恢复体力,再寻找机会。 ………… 圣灵教依旧如故,正中央三十六山涧,七十二绝巅,错落有致,勾勒出凡尘美境,仙界幽况。山间宫殿林立,药圃成片,仙鹤自云中翱翔,异兽在林间休憩。来往修士,或御宝飞翔,或踏空迈步,各逞道法,自仗修为。 主峰高耸入云,如擎天玉柱。崖高壁险,只有一条青石台阶上山路;光霞缭绕,昭示圣灵神教如中天。那主峰之巅,号为“羽化飞升登仙台”,一片平坦广场,铺就域外神石,两边侧峰环绕,有进无退。 在那广场前,一座青玉大殿琉璃仙光照耀,圣教大势汇聚,名为“圣主宫”,乃圣灵教教主修炼居住之所。 圣灵教现任教主路占天绝世之才,千五百年岁月成就明微道境,有望三千载内合道,破界飞升。 这日大殿内外,登仙台上披红挂彩,设案摆席,来往圣灵教弟子奉上仙物,堆满山巅。 圣灵教主千五百岁寿诞,广邀四方好友,各地豪杰,仙山道长,三教宾朋,同来这登仙台普天同庆,共享盛典。 那台中央,日堂堂主李淳元神色肃穆,看着弟子们布置场地。此典乃教中大事,不可有丝毫马虎,所以他才亲自监工,以防有何纰漏。 不多时,就见天边一朵祥云,载着一辆车辇缓缓驶来,到了近处,一阵香风吹动,许宓脸带笑意,落在台上。 周围弟子尽都拱手施礼:“拜见许堂主!” “罢了,各自忙去。” 许宓摆摆手,走到李淳元身侧,李淳元道:“你们这些人,尽都去躲清静,独留老夫一人担这些烦心杂事。” “李兄此言,可是错怪奴家了,”许宓笑着道:“奴家可是心疼李兄,把令两位也给叫来了,说话间也就该到了。” 果如许宓所言,天边两朵云头站着两人,一人是手拄着拐杖的老妪,另一人通体黑衣,头戴大帽,看不见面容。 这老妪乃圣灵教月堂堂主沈经,黑衣者是辰堂堂主高令旨。此二人皆有不灭境修为,周身道韵绵延,举手投足之间身沉大道,使得整片天空都在微微颤动。 “拜见二位堂主!” 众弟子齐声恭迎,这二人收敛气机,落在台前。 圣灵教四堂,日、月、星、辰。李淳元为日堂堂主,掌管教中男弟子;沈经为月堂堂主,掌管教中女弟子;许宓为星堂堂主,掌管圣教礼仪;高令旨为辰堂堂主,掌管教内刑法。 圣灵教四位堂主齐聚,实为不可多见之景况! 许宓手托着碧玉烟杆,微笑着道:“李兄,奴家所言非虚吧?我们怎么会让李兄一人受累呢,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就是。” 李淳元余光扫了一眼许宓,并未多言。那沈经冷哼一声,将脸撇向一边。高令旨默然不语,看不见神色,更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 许宓见状,也不在意,对沈经道:“师姐,我们许久未见,你怎个也不与我说说话呀?” 沈经沉着脸道:“你先找件像样的衣服穿上,如此……轻浮,像个什么样子!” “师姐,你还是那般顽愚,”许宓轻吐出一口烟气,道:“死守着那些可笑的规矩又何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才得证道逍遥,不然你我修这道来又有何用?师姐你说的轻浮,不过是那些男人的借口,他们定的那三从四德,却人人要骗女子芳心。我亮出来的几两粉肉,还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眼睛都挪不开的好东西?” 说着话,许宓引导着沈经看向周围几个偷看许宓的男弟子,那几人目不转睛,轻语偷笑,果然是舍不得少看半眼。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沈经气的拐杖不停点地,吓得那些偷看的男弟子赶紧收回目光,躲到远处,只是仍是不是回头,似是留恋绝美景色。 许宓含笑,却也不再辩解,若想要说服沈经这老顽固,可是太过困难。 李淳元轻咳一声,随即传音给三人道:“正巧你们过来,有要事相商。你们也该知道,此次虽名为寿典,实乃我教出世之大事,因此绝不能有半点纰漏!” 其余三人也知道此事,尽都微微点头。圣灵教中,除教主、副教主,左右护法以外,便属这四位堂主位高权重,算得圣教领导核心。 正这时候,那蓝衣李景明从山下迈步走上来。主峰登仙台乃教中圣地,一般弟子不能随意前来,即便有命前来,也只可步行上山,不得法驾腾云。 见李景明走过来,李淳元微皱眉头,喝道:“登仙台岂容你随意来往,还不给我滚下去!” 李景明身为李淳元的独子,在教中自然是地位尊崇,各方皆要好生对待。李淳元自然也知晓,但面上仍要做些功夫,搪塞他人之口。 李景明拱手道:“父亲,各位堂主,我有要事禀告,还请借父亲一步。” 李淳元见李景明目光异样,知晓是有要事,便回头对三人道:“犬子无状,还请恕罪。” 许宓善解人意,笑道:“李兄速去速回,此处我们自会照管。” “多谢!” 言罢,李淳元一拂袖,道力裹挟着李景明踏空而去,转眼便消失无踪。 剩下三人站在台上,许宓笑问道:“但不知各处紧要如何了?” 一直未开口的高令旨出言,声音沙哑:“各处紧要都已派弟子把守,对于四门八处的来客,也会严加盘查,保证万无一失。” 许宓点点头,环顾四周后出言道:“各处也布置的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向教主复命了。” 二人也不多言,跟着许宓往圣主宫去,到了门前,三人恭敬一礼:“恭请教主圣安!” “进!” 大殿深处一声传出,夹杂着丝丝大道真韵,与天地间法则共震,大道和鸣! 三人心中都无比震撼,这才过了多久,教主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如今他们连望其项背恐怕也难做到了。 大殿玉门缓缓打开,三人迈步走了进去。剩下登仙台上一众弟子将最后的活计完成,匆匆下山去了。 第七十九章 为救叶郎闹圣灵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万载泉灵!” 深殿以内,李淳元听罢李景明所述,不由得神色大动:“你所言确真?果真是那由万千灵泉虽诞生的先天圣物!” “千真万确!”李景明沉着脸道:“只是那着黑衣,背木剑的小子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劫走灵物,我已派人去寻找,只恐怕人手不够。” 李淳元数千载风霜雨雪,听闻李景明的几句话,便知晓了他的心思。李景明本是要私吞此宝,不过中间变故难以收拾,才会来找父亲求助。 修道之人私欲如此,便是亲生父子也尽显隔阂。 李淳元抚须沉思片刻,出言道:“你大闹了半山庄园,田下事必然已经知晓,若被他先找回万载灵泉便不好办了。此事切莫再去声张,只言此人偷你道场宝物,方才搜寻捉拿,可明白?” 李景明点头道:“孩儿明白,只是如今……” 李淳元一摆手:“田下事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去寻宋白凡、楚问枫二人与你一同搜寻,若有事端,不可鲁莽冲动,先来报为父定夺!” “孩儿遵命!” 李景明迈步离去,李淳元神色变幻,难掩激动之情。若得万载泉灵,他必然能更进一步,成就天象明微。 ………… 圣灵教所在小世界除三十六山涧,七十二绝巅外,大都为山林溪沼,教中禁地。内中或妖兽潜伏,或禁制暗布,凶险非常,故而要找寻一个人并不容易。 一处水泽边上,疯医好不容易追赶上田下事,喘着粗气道:“你这老东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连与我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 田下事面色难看,他只恐怕灵儿与叶凌已经落入他人之手,若果真如此,自己实不知如何是好。 疯医见他不语,心中更是害怕。他二人相交上千载,彼此秉性心知肚明,田下事从来都是处世淡然,不争不求,唯有对他那些花花草草尽心尽力,实在没见过他这般急切的样子。 “这该是怎样天塌地陷的事情,让这老东西这般急躁。话说天塌地陷他也不会如此,难道还有比天塌地陷更可怕的事情?” 疯医心里想着,面上紧跟着田下事,只恐怕要发生什么大事。 正行间,自远处踏空而来一名教中弟子,冲田下事拱手一礼:“弟子见过供奉长老!” 二人停下脚步,皱眉问道:“何事?” “李堂主有请供奉长老殿中议事,此事紧急,请长老即刻随弟子前往!” 田下事默然半响,似乎想到些什么,但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烦请头前带路!” “供奉长老请!” 田下事随那弟子离开,留下了疯医。 但临走前,田下事曾给疯医传音,疯医暗自记在心上,转身离去。 ………… 圣女宫中一片静默,盛清瑶靠在床边,神色木纳,心思早已跑到九霄云外。思春的女子总是如此,无可避免。 不多时,秋雨和晴岚自外边回来,晴岚抱怨道:“真是的,找小偷竟然找到我们圣女宫来了,要不是看他们是李景明的人,我早就……” 话未说完,盛清瑶便转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晴岚道:“一群日堂的弟子在教中四处找人,说是有一弟子偷了李景明道场里的宝物,正在找这个小偷。” “哦?” 盛清瑶闻言眉头一皱,那李景明虽然修为不低,可终究算是教中二代子弟,自小飞扬跋扈,又时常有心纠缠盛清瑶,故而闻听他名十分厌恶。 秋雨拉了拉晴岚衣角,晴岚这才想起这些天盛清瑶因为叶凌失踪心情不好,又在她面前提起李景明更是添堵,赶紧吐了吐舌头,小心道:“我多嘴了,让瑶姐姐不高兴了。” 盛清瑶微微苦笑,她不高兴的事太多,这算得了什么。 正这时候,盛清瑶突然起身,看向宫外,那护峰禁制竟然被人突破,一邋遢老头儿转瞬立在宫殿门口,笑道:“恕小老儿无礼了!” 盛清瑶认得此人,自号疯医,并无名姓。教中一些长老称呼他为疯道人,虽是教中供奉,但一直沉迷炼丹配药,却从未成功,与别人交往也不多,故而神秘莫测。 疯医迈步走进大殿,吓得秋雨和晴岚急忙躲在盛清瑶身后,让疯医十分不满,冷哼道:“你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姑娘,只知道以貌取人,早晚被那些外表俊俏,内心险恶的小白脸骗得伤心欲绝!” 盛清瑶微皱眉头,心中对这邋遢之人也有抵触,便问道:“前辈,你到此有何贵干?” 疯医也就开门见山的道:“田下事让我来传话,李景明正在寻找那个小子,若不想他出事,赶紧去组织李景明吧!” 说罢,疯医转身离去,眨眼睛便不见了踪影。 听闻此话,盛清瑶心头一阵,又惊又喜,急忙道:“秋雨,晴岚,李景明现在何处?” 晴岚道:“我刚见他与其它弟子一起往栖霞峰去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 宫门大开,三女急掠而出便攀上了云端,雾霭缭绕之间,俯瞰底下锦绣河山,就见那各处紧要,都有人在来往,看来果是搜寻什么。 盛清瑶皱了皱眉头,直奔栖霞峰。 那栖霞峰光芒万丈,瑞彩千条,山崖边有蓝衣李景明,手摇道扇,面色沉静。身后两人,一人头戴玉冠,身着道服,白面如雪;一人黑衣如墨,面色冷峻。 白面者名叫宋白凡,黑衣者唤作楚问枫。二人乃李淳元座下亲传弟子,一身修为达至盈冲,实力不俗,远超同辈。 宋白凡略有些不耐烦,说道:“李大公子,不过是要寻一个打杂的无名下人,何必非要劳动我们两个呢?” “这些天正是紧要时候,”李景明沉声道:“教中内外不可出半点差错,你难道不知?” 宋白凡微微一笑,语气怪异:“我自然知晓,毕竟我的道府里井井有条,并无差错,也丢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大公子家私丰厚,却也记得详细,连小小蟊贼也难逃法网啊!” 李景明瞪了他一眼,虽然这宋白凡是自己父亲的弟子,但二人一直关系不和,眼见着李景明丢脸,宋白凡自是要幸灾乐祸。 一旁楚问枫对二人斗嘴不屑一顾,他望向远空,见到了飞来的盛清瑶,拱手一礼:“拜见圣女!” “拜见圣女!” 李景明和宋白凡见了盛清瑶眼前一亮,急忙施礼,但随即目光便停下盛清瑶面庞上,满脸错愕: “这……这是怎么回事?圣女,你脸上的伤痕是何人所为?” “谁敢伤我教圣女,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闻言,盛清瑶伸手抚在自己的伤疤上,原来她出来的匆忙,忘记戴上面纱,倒是被他们见到了伤痕。 好在秋雨心细,将预备的面纱递给盛清瑶戴上,这才对三人道:“我听闻你三人在教中大肆搜捕一人,可有此事?” 身后二人看向李景明,李景明道:“确有此事,我那道场失窃,因此正在拿贼,惊扰了圣女,实在有罪。” “失窃?” 盛清瑶闻言自是不信,叶凌怎么会去李景明那里偷东西,便问道:“丢了何物?” “一件道器!” “是何道器?” “玄阶下品,一把神刀。” 盛清瑶轻笑:“一件玄阶下品道器,也值得李大公子如此兴师动众?恐怕内有蹊跷吧!” 李景明摇着道扇,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教规森严,不可姑息养奸,若不正之风从此而开,以后如何管教弟子?” “哦?”盛清瑶道:“既如此,当交给辰堂弟子去处理此事,为何你日堂弟子四散而出,搅扰清静?” “捍卫圣教宗法,何分你我?”李景明笑道:“身为圣教弟子,自当义不容辞。更何况此事因我道场所起,我又如何能够推诿给他人。” 盛清瑶见李景明绝不放弃,实难猜测之前与叶凌有了什么瓜葛,莫不是叶凌身上有何神物,使李景明动了贪念? 宋白凡自是看不惯李景明惺惺作态,便对盛清瑶道:“瑶姑娘,这点小事,我们就不必烦心了,近日打坐略有心得,不如与我同回道府一叙,如何?” 盛清瑶摆手道:“这几日教中寿典大事,李景明你如此行事,弄得人心惶惶,岂不被外人笑话,还不赶紧罢手,我同你一起去见高堂主,请辰堂调查。” 李景明眉间一挑,也不知盛清瑶为何要插手这件事,但因为内中缘由,他自是不会同意,便摇头笑道:“圣女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我已派出诸多弟子寻找,相信很快便会有了结果,就无需劳烦辰堂弟子了!” 说话间,有弟子前来禀报:“回公子,栖霞峰已经尽数搜查,并未见有盗贼踪影。” 李景明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去下一处。圣女,我们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正待他要离开时,盛清瑶突然挡在他面前,冷声道:“你莫不是执意要毁了教主的寿典?” 李景明面色一沉,道:“圣女所言,在下可吃罪不起,此事我已经禀告了父亲,不然宋白凡与楚问枫又怎么会与我一道前来?” 此事竟被李淳元知道了!盛清瑶心中一惊,但她如今关心则乱,根本无从思考一个万全之策,只好一口咬定他们破坏寿典,不许他们离开。 宋白凡巴不得盛清瑶与李景明冲突,不断在旁添油加醋,鼓动二人矛盾升级。楚问枫倒是无意于此,静静立在一边旁观。 李景明阴沉着脸,心中暗道:“臭娘们,早晚有一天要你在我身下求饶!” 话虽如此,但盛清瑶身份尊崇,他此刻也不敢得罪,只好冷声道:“圣女,不如我们一同面见日堂堂主,再做定夺!” 李景明以为盛清瑶看不起自己,但总要给他爹李淳元几分薄面。 哪知盛清瑶根本不和他商议,只见她周身道韵连绵,身后大道虚影渐渐显现,水汽弥漫,掌心一股水流汇聚,娇声喝道:“你若再不停下,别怪我不客气了!” 盛清瑶明白,若是随他去见了李淳元,她自是无法反驳。想要阻止他父子二人,便是要搞乱,以平乱之名搞乱,才能破局。 于是,盛清瑶道力流转,水系大道弥漫当空,将李景明包围其间,随时都能出手。 宋白凡与楚问枫尽都皱起眉头,他二人虽是旁观,却也没想到盛清瑶如此果断便要出手,印象当中,圣女绝非此等莽撞之人,内中恐怕还有别的因由。 李景明面色阴沉,手中水火无极扇沟通水火大道,两股相克之力环绕周围,护住道身:“盛清瑶,你这是何意,难道是故意而为?” 盛清瑶不答,一掌拍落,漫天水汽凝结成滔天巨浪,震落而下,涤荡虚空。 李景明眉头皱紧,手中道扇流光溢彩,水火之气凝虚化实,红、蓝两条巨龙咆哮而出,迎上打头巨浪。 半空中道力拼杀,虚空撕裂,那大浪之中暗藏杀机,两条巨龙没入其中如入囚牢,立时被纠缠住挣脱不得。 李景明见状,轻喝一声,火系大道衍化虚空,道扇一挥,立时一座火焰大山缓缓凝现,热浪滔天,便是虚空似乎也跟着燃烧起来,荡起层层涟漪。 神念一动,火焰大山震落下去,那滔天巨浪立时被压下几分,水势稍减。 不过趁此时机,盛清瑶身形闪动,竟来到李景明身侧,一掌派去,破开音障,撕裂虚空。 李景明心头一惊,手中道扇挡在身前,迎上盛清瑶这一掌。 两相碰撞,又是一阵激烈震荡,周围虚空崩塌,碎片掉落。 盛清瑶身形退去,掌心处白烟飘动;李景明的水火无极扇上,火焰滚滚,只是中间一道掌印处灭了烈火,不过随即被水汽充斥。 盛清瑶冷哼一声:“若没有你老子给你的扇子,你早已经死在我掌下!” 李景明心中惊骇,他自然知道自己不是盛清瑶对手,但没想到二人差距竟如此大,即便是有水火无极扇相助,他仍被盛清瑶稳稳压了一头,并无还手之力。 但他面上不能害怕,冷笑道:“圣女果然厉害,不过我无心与你争斗,你现在让开还来得及!” “凭三言两语就想吓退我?” 盛清瑶双手自身前结印,水系大道衍化虚空,身背后有滔天巨浪,汹涌澎湃。与此同时,天际云层密布,竟然下起瓢泼大雨,只是那雨水在近盛清瑶身时便自行飘开,不曾打湿衣角。 李景明心中自知不敌,急忙将水火无极扇祭在当空,那扇面轻动,一股股毁灭之力随着风呼啸而出,将来袭的天雨湮灭。 他急忙向宋白凡与楚问枫传音道:“叫你们两个来,可不是只看热闹,还不快来相助!” 宋白凡幸灾乐祸的道:“早听闻师父给你的水火无极扇十分了得,今日见了才知传言非虚,你有此宝在手,何用我等相助?” 一旁的楚问枫有些看不下去,他知道李景明此刻只是强撑,很快便会败下阵来,故而欲出手相助。 却没想到他被宋白凡拦下道:“师兄莫要急,想他李景明自仗是师父独子,平日里嚣张跋扈,从不将你我放在眼里,今日正好借圣女之手,杀杀他的锐气!” 闻此言,楚问枫便将迈出去的脚收回,不再冲动。 李景明见他二人无意相帮,暗自咬牙记恨。却不料正这时候,盛清瑶化道为掌,蔚蓝色掌印拍落下来,正落在水火无极扇上。 道韵撕裂,无边气浪荡向四周,几乎将整片天空颠覆。 四周仙山洞府里,无数弟子皆被惊动,纷纷将目光投向这边,更有不少人踏空赶来,想要查看究竟。 这一掌盈冲之威,将那水火无极扇拍落回原形,护体道韵破裂,光辉黯淡,飞回在李景明手中。 那李景明大吐一口鲜血,摇摇欲坠。这一击使得水火无极扇受了不小损伤,连带着他也心神受损,堪堪撑住。 盛清瑶收敛道势,见四周多股气息朝这边汇聚,她心中便知晓,如今动静已经惊动了各方,她的目的算是达到。 李景明抹了抹嘴角血迹,冷笑道:“难道你真要取我性命不成?” 盛清瑶亦冷声道:“便是如此,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话音刚落,一道狂风漫卷,挡住了盛清瑶去路,楚问枫立身风墙之后,拱手道:“圣女,李景明有何得罪之处,您自当出手训诫,如今既已经惩治,还需给他改过从新的机会,我等借为圣教弟子,不当为些许小事而彼此结怨,还请圣女高抬贵手,饶恕于他。” 盛清瑶知晓楚问枫此人,天资聪颖,道缘深厚,教中同辈弟子中修为甚高,且为人虽沉默寡言,却处事得当,以大局为重,是难得的人才。 身背后晴岚也悄然来在旁边,低声耳语道:“瑶姐姐,许多弟子长老正在赶来,我们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大啊!” 盛清瑶心中有数,冷声道:“今日看在你楚师兄的面子上,我便暂时饶他一回,以后若是再犯,就休怪本姑娘无情!” 第八十章 恩怨相解道前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楚问枫拱手一礼:“我代李兄多谢圣女宏德宽恕!” 身后宋白凡也走上前笑道:“李兄,还不快谢谢圣女不杀之恩啊?” 李景明冷哼一声,他知道盛清瑶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所以这口恶气他实在吞不下去。 盛清瑶看向四周,圣灵教弟子越聚越多,更有不少修为精深之辈,不过大都是冷眼旁观,幸灾乐祸。 天边道韵绵长,有四人齐肩踏空而来,仙霞缭绕,引得虚空震荡,大道共鸣。 这四人正是日、月、星、辰四位堂主,方一露面,圣灵教弟子尽都躬身行礼,齐声共贺:“拜见四位堂主!” 许宓笑吟吟走上前,拉着盛清瑶的手问道:“什么事惹得妹妹火气如此之大?” 盛清瑶故意高声大呼,令周围人都能听清:“教主寿典在即,可李景明却带着日堂弟子说搜查什么盗贼,搞得教内乌烟瘴气,我与他理论,他却向我出手!姐姐看我手臂上的伤痕!”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并非为盗贼之事,而是因为李景明竟然敢打圣女,圣女在教内地位,自是无需多言,此举实令人难以理解。 宋白凡在一旁不失时宜的摇头叹息道:“李兄他也是一时冲动,还请圣女不要追究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片哗然,这话便是把李景明袭击圣女的事情坐实了。 李景明面色难看,偷偷看向父亲李淳元。李淳元也是满脸怒色。他本是让李景明悄悄去探访捉拿叶凌,谁想到李景明捅出如此大的动静。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许宓查看过盛清瑶的伤痕,捂着嘴,满脸惊讶:“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呀!” 未等李景明辩解,就见高令旨一挥手,两名同样着黑袍大帽,看不清面容的弟子上前去,一左一右两根铁链,将李景明捆绑捉拿。 辰堂弟子执掌圣教刑名,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李景明急忙呼救:“父亲,快救救孩儿!” 李淳元刚要开口,许宓就插嘴道:“冒犯圣女,罪责不小。但眼下正值寿典大事,高堂主不如就先将他关押起来,等日后再行处置。” 高令旨点了点头,嗓音依旧沙哑:“将他关进牢房,严加看管!” “是!” 两名弟子将李景明带走,自始至终也没给李淳元说话的机会。 李淳元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许宓笑着冲盛清瑶使了个眼色,她虽然不清楚事情原委,但只要是盛清瑶的事,她都会站到这一边来。 四位堂主相继离去,围观众人也都散开,但今日之事却要流传好些时间了。 盛清瑶回头对秋雨、晴岚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宋白凡笑着上前:“圣女,方才所言论道之事,不知意下如何啊?” 盛清瑶道:“多谢宋师兄刚才仗义执言,待来日空闲之际,我定会登门拜访,再致谢意。” 言罢,她便转身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宋白凡大喜过望,能在盛清瑶心中留下好印象,一切都值得。 身后有日堂弟子小心翼翼上前询问道:“我们还需要继续找那个盗贼吗?” 宋白凡瞪了他一眼,道:“真是蠢货,你难道想圣女也来打你一顿吗?还不快去把人都叫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弟子明白,弟子这就去!”那人急忙离开,万不想让他们有气往自己身上撒。 楚问枫破天荒的主动开口问道:“此事蹊跷,你可知内中隐情?” 宋白凡摇摇头道:“人家都是地位尊崇之人,密事岂会告诉我等?能够做到明哲保身已经不易,只要不惹祸上身就万事大吉了。” 言罢,二人亦踏空离去…… ………… 小山之上,叶凌恢复了道力,睁开眼却见赢勾仍守在山下,不禁苦笑道:“前辈还真是耐心十足啊!” 赢勾道:“我已经是死过的鬼,又被困在这鬼地方这么多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叶凌眼睛一转,出言问道:“前辈可知道这外界有一个圣灵教,已经占了这片小世界?” 赢勾闻言略一停顿,摇头道:“我进出不能,岂会知晓外界之事?” 叶凌知道此言是谎,凭他都能进到这里,那圣灵教高手如云,自然也能发现这一处密地。只不过赢勾为何隐瞒,叶凌不知缘由。 “那前辈可知道我师父的事?” 叶凌一直好奇他们口中的师父是谁,思来想去,倒还是直接问的好。 赢勾冷笑道:“你既不是他的弟子,便无需知晓他的事情!” 叶凌微一皱眉,又问道:“看来你是在诓骗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还是去问大圣的好。” “他?”赢勾笑道:“他知道什么,当年要不是我把人带给他看,他这些年连个盼头也没有了!” “你们两个混蛋,要聊天就下来,陪俺老孙聊!”在山下压着的孙猴儿一脸不满:“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可是不该!” 叶凌冲着山下喊道:“大圣,赢勾前辈要杀我,我可不能下去!” “赢勾!”孙猴儿喊道:“你不能杀他,我想清楚了,他的确是那个小子的传人,不信你让他用几招看看!” 赢勾道:“他的剑招我早看过了,确实没错,可仅凭这个,我仍是不能信他!” 闻听二人对话,叶凌恍然大悟,他的剑招是那无名的白衣男子所传,看来他们口中说的师父正是那个人! 只是那白衣男子无名无姓,叶凌根本不知此人是谁,想要证明谈何容易。 赢勾似乎看透叶凌心思,便道:“你若是能找出证据证明你是他的弟子,我不仅不杀你,还要好生对待!” 叶凌陷入沉思,他神识内观,来到识海。一片蔚蓝色水岸边上,叶凌迈步走进了小院,院中并无变化,石桌上摆放着一本剑谱,一块剑图。 叶凌看向剑图,已经是由三块拼成了三分之一,土黄色的粗布上有一些条线勾勒,只是面积太小,看不出究竟画了什么。 叶凌神念一动,眉心中金光一现,那剑图便缓缓悬浮而出,现在叶凌身前。 “前辈,可认得此物?” 赢勾脸色并无变化,仔细看了一番,咬牙切齿的道:“你果然是在消遣我,看我不将你折磨的魂飞魄散!” 叶凌急忙将剑图收回,不想这赢勾并不认得此物,那就只有识海中的那本斩天剑诀的剑谱了。 于是,叶凌又将那剑谱显化出来,只是这剑谱并非实体,只能用道力加神识将其演化出虚影。 却没想到赢勾脸色阴沉,显然觉得又被叶凌戏耍。 叶凌心中疑惑,这便是那白衣男子送自己的东西,为何赢勾都不认得,这其中莫不是有何出入? 山下孙猴儿不知山上情况,只顾着催促:“叶小子,不要藏着掖着了,俺老孙给你担保,只要你是那人的弟子,赢勾这只鬼绝对不敢伤你一根毫毛。” 话虽如此,但叶凌真就找不出能够证明的东西。他急切之间,神识再次内观,来在识海之内,在小院中四处翻找,终于看到屋中留着一卷书。 这书卷是当初白衣男子在识海中亲手交给他的,上头都是些先天境的修炼方法,叶凌已经许久未曾翻看。 “就只有靠你了,成败在此一举!” 叶凌心念一横,再次将这书卷用神识引导,显化出体外。 待这书卷一出,立时一道光芒射出,映在赢勾面前,赢勾见了神色一惊,随即看向叶凌:“原来你真是他的弟子!” 叶凌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总算是找对了证明。 待叶凌将书卷收起,赢勾才道:“这卷先天境的修炼功法是他在此地写就,我当时故意留下一点灵魂烙印,便是为了以后能找到他的传人,看来你果然是他的弟子。” 叶凌不答,毕竟他还不知道白衣男子的真正身份。 赢勾刚要转身,却见叶凌无动于衷,不禁道:“我不杀你了,还不赶紧下来?” 叶凌哪里敢这么轻易相信他,便道::“你刚还要将我折磨的魂飞魄散,现在又说不杀我,我该信哪个?” 孙猴儿在山下笑道:“你这倒霉鬼,让你沉不住气,现在好了吧,这回该你出证据了!” 赢勾罕见的没有反驳孙猴儿,反而出言道:“你师父曾经帮过我,因此我不能害他的弟子。” 叶凌自然不能仅凭三言两语便相信了他,因此仍是无动于衷。 赢勾冷哼一声,道:“信不信由你,一辈子待在顶上也与我无关。”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叶凌见他离开,不知是真还是计,因此未敢有动作,但听山下孙猴儿笑道:“叶小子你下来吧,赢勾在我面前了。咱们三个好好聊聊,你不能和我们一般,一辈子待在这里,总要想办法出去吧?” 叶凌听闻此言,向下看了半天,与青鹏鸟对视一眼,然后凑到它耳边低声几句,商议好对策,确保等下若有变故,能够再跑上来躲避。 待一人一鸟准备好,他们这才壮着胆子下山,来到山下,果然见赢勾正坐在石头上低头不语。 孙猴儿冲叶凌道:“快过来坐下聊,你放心,应该绝对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 叶凌自是不敢轻易相信,站在原地道:“二位前辈有话,我在这里也听得清。” 孙猴儿埋怨赢勾道:“都是你,把人家吓坏了。” 赢勾轻蔑的哼一声,道:“胆小鼠辈,难成大事。” 孙猴儿笑道:“时间过的太久,我们也要确认才行,你师父可好?” 叶凌犹豫再三,方才将自己与剑图的事情尽数告知,不过中间隐去了一些关键事情,只说了确实是他的传人。 闻听叶凌之言,赢勾与孙猴儿对视一眼,赢勾道:“若如你所言,他莫不是已经离世许久了?” 孙猴儿叹息道:“当年他说过,若他无缘再来此地,便会遣其传人前来,可如今你却一无所知,真是……唉!” 孙猴儿大声叹息,他被困的太久,本以为叶凌是自己就此离开的希望,却没想到这么快便破灭了。 叶凌仍不知个中原委,便出言询问道:“前辈能否明言相告,当年之事究竟如何?” 孙猴儿缓缓道:“当年你师父,也就是那个齐小子,也同你一般,误打误撞到了这里,结果撞上了赢勾。” “原来那白衣男子姓齐!”叶凌默记在心。 赢勾接口道:“我当时练功险些走火入魔,竟被你师父误打误撞给救了一命,虽然说是碰巧,可冥冥之中缘分使然,因果注定。我欠他的情,所以我不会伤你分毫。” 叶凌点了点头,但仍是站在原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面前是两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老怪物,自己怕是玩不过他们。 孙猴儿接着道:“他在这里住了些时日,其实主要因为出不去。我们指点了他一二,他也资质优异,修炼起来进境飞速。而且他的剑法十分奇特,我们见了便记住。” “所以我见了你使出的剑法,便知道了你是他的传人,”赢勾接口,又指着叶凌背后:“还有你的那柄木剑,也是他的。” “也是他的?” 叶凌心中一惊,这件事他全然不知,这木剑是他从清虚谷所得,看来这白衣男子还去过清虚谷,见过青阳子他们。 “他后来实力更进一步,找到了离开的办法,并且答应出去后会想办法来解救我们两个。”孙猴儿笑道:“他还说自己若活不到那天,就会派他的弟子前来。” 赢勾撇嘴道:“可惜你什么都不知道,亏我还在他写的功法上留了烙印,以便日后查验。看来是没用了,猴子,你就在这待一辈子吧!” 孙猴儿不甘示弱:“我出不去,你不也出不去,咱们谁也别笑话谁!” 叶凌基本知道了事情概况,但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对他二人口中之事无能为力,甚至现在自己也被困在此地,无路可出。 “你小子,既然不知道这件事,又是怎么进来的?” 第八十一章 圣教寿典赛蓬瀛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山脚下,叶凌将前因后果告知两人。孙猴儿皱眉道:“原来这处小世界被人给占了,好在外头尚有禁制阻挡,不然我们俩也不得安生。” 原来孙猴儿并不知道外界之事!叶凌心中暗想着,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赢勾身上,一瞬间他似乎通晓些什么,但不曾言明。 孙猴儿又看向叶凌肩头的青鹏鸟,嘿嘿一笑道:“小子,这只小鸟可是非同一般啊!” 叶凌闻言,便追问道:“大圣知道他的来历?” “不好说,说不好。”孙猴儿只是笑,叶凌见他无意多言,也就不再追问了。 知道叶凌虽是那人弟子,但并不能救他们逃出,赢勾也就失了兴致,飘然离去。 赢勾已成游魂,虽不死不灭,但终究是世间邪物。此地为佛祖所设封印,充斥佛门祥和之气,他不能多待。 倒是孙猴儿不放叶凌离开,与他说话闲聊,倒是让叶凌知道不少秘辛。 夜色降临,这山水间一片幽寂。孙猴儿好久不曾谈过这么久的话,早口干舌燥的闭目休息了。 青鹏鸟也回去碧玉扳指里,和灵儿一般睡的很熟。只可惜孙猴儿不愿明言青鹏鸟的来历,叶凌依旧无从知晓。 众人各自散去,叶凌安坐无事,便定下心来吐纳修行。 凌虚境虽是仙凡之别,可终究是入门散仙,修为尚浅,仍需精进。 青幽境入凌虚境,已经化凡血为道血,化灵力为道力,成就道体。但此道体仍不完整,因为还未能衍化道骨与丹田中的元婴。 丹田自汇灵境容纳先天灵力,至凌虚境化灵力为道力,使丹田化作一个整体,混元无极。待修炼至盈冲境时,那丹田便如宫室盈卵,内中逐渐衍化元婴,自无而有。 元婴与修士本身心神相通,乃力量之源,道身根本。倘道体受损,尚有修复可能。若元婴重创,恐怕再难精进。 待元婴达至大成,丹田中便会重新化作虚无,使元婴与自身道体相合,从有至无,举手投足之间皆与道相合,成就不灭境。 叶凌神识内观,便能见到丹田之中如星汉灿烂一般,一个混沌不断流转,吐纳的天地灵气凡入丹田,皆如坠入黑洞一般不曾满溢,与敌对阵时,道力取之充盈,似无穷尽。 此事他想不明白,自己与旁人曾论过此事,但大都不知缘由,只叹叶凌实属异类,难用常理揣摩。 此地灵气充沛,且有佛门封印,使得气息精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只是单靠吐纳灵气衍化一身道骨,十分缓慢,叶凌自迈入凌虚境至今,也不过衍化了一成,距离圆满太过遥远。 道骨衍化,需取地脉之用,借大地灵脉之精气,不仅进境神速,且道骨精粹,可使道体更为强横。 不灭境以下,无形大道需以有形之体承载,若道基不稳,道体不固,道途终究短浅,难成大道。 因此,各宗门或占有,或擒拿各处地脉,为门下弟子修行之用。一些散修无有宗门相助,只有各凭机缘,苦难重重。 所以这散修一脉终究难敌四方宗门,三教势力,为人所轻视。 叶凌如今已经自退问天宗,按理说也算得一介散修,但不知能否有大机缘,助他道途盈冲。 转眼之间,他便修行了一夜,日过辰时,叶凌悠然转醒,睁开眼正见孙猴儿仔细打量着自己,眼神古怪。 叶凌有些不自在,问孙猴儿道:“大圣见我有何不妥?” 孙猴儿问道:“你可曾听过先天剑体一说?” 叶凌不由得一愣,他依稀记得当年受白衣男子传承时,听他的残念提到过,但并不解其意,再也未听他人说起过。 “还请大圣赐教。” 孙猴儿顿了顿,说道:“你们人族那个牛鼻子老道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直言天地无私无分。实则不然。三生万物,而万物不同,世间人族万千,也各不一样。有人天生与大道无缘,有人天生与大道相近。不灭境之下,以有形之体承无形之道,因此修士尽都苦炼自身道体,有人道缘深厚,得偿所愿。可有人终其一生,不渡难关。” “可天地之大,终有异类。有人天生便得先天之体,如纯阳之体,纯阴之体,此等体质与道相合,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尤其到了凌虚境普通修士还需苦修道骨,可他们却不需要,因为天生便是道体。” 说到此,孙猴儿盯着叶凌道:“若俺老孙所见不错,你也应当是那先天剑体,可又不太对劲儿,若真是先天剑体,如何还要苦修道骨呢?” 听闻孙猴儿之言,叶凌默然。他入道途十分仓促,这些年几经辗转,真正静下来苦修的时间并不算多。对于修行之事,大都是杂七杂八的学,并不算系统。 他虽揽观过太虚峰里的道藏,可便如做学生时念书一般,记得快忘得也不慢,如今也将内容忘了个七七八八。 好在修行一途重在感悟,若是拼将记忆,叶凌怕早就该放弃了。 不过提起先天剑体,孙猴儿笑着道:“你那个没见过面的师父当年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子,他最羡慕这先天剑体,不然他也就用不着受那么多的罪了。” 叶凌闻言,微微苦笑:“说起来,我的罪也不小。如今需衍化道骨,却不知去何处能寻地脉。” 孙猴儿听罢,眼神指了指压在他身上的大山,笑着道:“俺这身上的大山里,就有一条上好的大地灵脉,只是你能将它给找出来吗?” 叶凌眼前一亮,目光落在这不高不矮的小山上,又逐渐的黯淡下去…… ………… 圣灵教这一日山门齐开,宾朋共至,但见得云霞缭绕,异彩垂空:“ 教中不分四时序,岁末尤见春色长。好一派重峰迭翠,争得是花木幽香。山涧清雅,景色妍芳。桃花红娇嫩,青柳飞絮扬。山路蜿蜒曲折,奇芳栽落道旁。认得那冰灵花、紫云花、瑞火花,含风花,俱是那仙珍灵宝;认不得那五彩花、玉叶花、宝状花、异香花,也属那神界绮芳。 拾阶往上,青草萌动。崖头怪树浮烟罗,水前墨竹迎碧空。妖鹿休憩溪边照,仙鹤听琴落古松。东几殿,西几宫,弟子修行做道场;南几庭,北几堂,宾客留住宿其中。那建筑,俱是重檐高拱,玉砌瑜成;进雅室,果然浮香薰灯,窗明几净。好个修炼问道清静处,也敢狂语赛蓬瀛。” 今日里,正是圣灵教教主路占天寿辰正日。教内普天同庆,四海宾朋共祝,真真是仙界盛会:“ 圣教良辰日,天地共唱酬。光霞耀穹顶,同祝太平秋。眼见得琉璃仙宫,水晶宝殿,处处招摇玲珑,层层悬挂锦绣。星桥两侧彩幡幌,云山仙台笙歌悠。半空中仙辇纷纷踏至,高峰上修士各自从遊。看不尽那花容月貌,豪侠风流。佳境无限,美不胜收。” 今日这圣教之内,真正的三教九流无一不有,五方五域,各等皆留。 那山腰的一处小亭边上,背着生锈铁剑的秦笑真是目不暇接,恨不得不眨眼。 一旁的曲知若稍稍有些,对他道:“真是乡下人进城,见什么都新鲜。” “难道你不新鲜?” “我……你以为本小姐是什么人,就这样的小场面,我自然见得多了!” 秦笑知她是嘴硬吹牛,但现在没功夫与她斗嘴,那目光落在几个仙子身上,根本挪动不开。若不是曲知若揪着耳朵把他拉住,恐怕秦笑此刻已经跟在人家后面走出好远了。 他二人不远处,一袭白衣的陈长缨头戴玉冠,手摇折扇,根本看不出是那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倒似那豪族大家的公子。 陈长缨看向来往宾客,只见这些人背景似乎各不相同,地位更是相差悬殊。不过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便是非那三教大宗门出身,若非散仙,便是小势力。 “圣灵教虽十分神秘,但据传言其底蕴不俗,有与各大宗门一抗之力。但却从不与他们往来,却原来广结四海,有这么多人来贺。” 陈长缨想到此,一收折扇,转身对那二人道:“走吧,我们上山赴宴去!” “有仙酒、仙果可以吃吗?”秦笑口中流涎,这里四处异香飘动,早就令他心驰神往了。 曲知若白了他一眼,道:“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等会儿可千万要小心,别被人看出咱们的身份!” 秦笑哪里听的进去,跟着陈长缨便往上走。 那山路上有圣灵教弟子上前引路,道:“三位请随我来!” 那弟子引着三人来到峰顶,但见诺大登仙台上,此刻已经摆满桌案,上头有仙酒灵果,香韵沁人。 三人抢来的请柬不过一小宗门的长老,地位不高,因此他们的座位也只在最外围,背靠着高出的环山。而且三人挤在一张桌案后头,不甚方便。 曲知若见状,便起身立侍一旁。哪知秦笑毫无顾忌,拿起桌上的仙果便啃起来:“真好吃,比我常吃的酸梨好吃多了!” 陈长缨无奈一笑,将中间让于秦笑,自己坐在边上,并对曲知若道:“他本是凡体,恐怕消化不了这果子,你需以道力助其化之,以免他爆体而亡!” 第八十二章 重见炼狱莫心惊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圣灵教主峰登仙台上高朋满座,胜友如云。 靠近中央的座位上大都是五方五域名动一方的人物,修为境界深不可测,举手投足之间与大道相合,与天地共韵。 陈长缨轻摇着折扇,目光扫向四周,心中暗自思索:“那是三阴教教主,那是白羽宗宗主,那是……” 待他看向离中央更近的贵宾位置,有几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正中间青玉座位,是那圣灵教主路占天的位子。左下首一黑衣者静默无言,周身毫无道力波动,令人看不透彻。 右下首一人头戴紫金冠,着明黄色长袍,不怒自威。但他收敛自身道势,亦是深藏不露。 “那两处位置离路占天最近,却坐上了外人,看来果是有大来头的。” 陈长缨一收折扇,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他不过是,在军中待的闷了,因此外出寻些乐子。只是不知此地可能满足他的胃口。 不多时,就见云霄一辆银车宝辇当空驶来,周围有百余兵丁身着金甲,手持长枪,胯下嘶风火焰兽,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待那车辇临近,李淳元、许宓二位堂主竟踏步出迎,可见其身份尊贵。 但见得珠帘轻挑,自那车内走下一人,竟是个披绒氅,裹冬衣,面如白玉的男子:“ 蛾眉丹唇凤眼眸,玉体娇弱赛女柔。颦促轻咳惹人怜,畏冷四时裹寒裘。天生一副病态,恰似春水堆酬。若非生在王侯府,焉有此子活命留?” 此人陈长缨认得,便是那与他两军对阵,位列大乾王朝四御王之一的南岳王韩玉楼。 韩玉楼方一露面,底下众人便有认出身份,议论不止: “皆言这圣灵教与南岳王交情匪浅,今日见了,果如此言。” “南岳王反叛大乾,两军对垒正是紧要,他却到这里贺寿,实是令人费解。” “我曾听有传言说南岳王叛乱,暗中便有圣灵教支持。若是前线吃紧,怕是到此求援的。” 秦笑偶尔听见旁人议论,顾不得口中未咽下的果子,含糊不清的道:“那奏(就)是或(和)你打仗的人啊?” 曲知若拍了他一下,手心道力缓缓注入秦笑体内,替他化解仙果里的灵力,低声道:“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在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长缨倒是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手指轻轻朝虚空一点,一股无形道力便将三人隔绝,如此一来他们能听见外界议论,可周边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我已下了禁制,你们尽可放心。” 秦笑听了,便不再顾及,对韩玉楼指指点点:“那样子比娘们儿还娘们儿,长的白就算了,病怏怏的一看就是个短命鬼,这天气里裹着大毛皮,反倒光着脚,真不知他是冷还是热。” 陈长缨听了微微一笑,摇着扇子道:“韩玉楼自小体弱多病,经百草谷医治后也未有效果,才会这副样子。但此人城府极深,倒是个难缠的对手。” 曲知若闻言暗自点头,她与秦笑跟随父亲曲义在军中许久,前时李靖驰掌军,被韩玉楼打的节节败退,难以抵挡。陈长缨到任后,稳住情势,但也不主动交兵,恐怕也是心有顾忌。 那韩玉楼容貌英俊却面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被身边一侍从搀扶着缓缓落地,足不沾尘,坐到了位子上,不断轻咳。 修士不沾尘间物,不生俗世病。韩玉楼这个模样,着实令人费解。 寿典吉时未到,那圣主宫仍大门紧闭,不见路占天的身影。 ………… 却说原本早该到登仙台的盛清瑶,此刻却与秋雨、晴岚二人四处奔波,寻找叶凌的踪迹。 晴岚道:“八处山门出口我都已经打了招呼,今日寿典未结束前只进不出,但仍未见到那个混蛋!” 秋雨自语着:“难道叶公子早不在教内了?” 盛清瑶心中急切,今日若出差池,即便他是圣女也难以保全叶凌性命。 说话间,就见一道身影来至三女面前,一身粗布衣裳,肩抗锄头,头戴斗笠,正是田下事。 田下事神色肃穆,问道:“可寻到那小子了?” 盛清瑶摇了摇头,她没心思追问田下事为何要关心叶凌,只是求助道:“田爷爷可有良策将他找出来?” 田下事思索片刻,道:“山门各有人把守,非有令牌信物不得外出,因此那小子绝对逃不出去,应该还在教内。教内有不少禁地不许外人前往,依我看他怕是误入进去难以脱身。” “我也曾有此想法,”盛清瑶点点头,却又皱眉道:“可教内有三山四水五洞六林,一十八处禁地,俱言其中尽都有莫大危险,有进无出,该如何找寻?” 田下事道:“各处禁地大都有人看守,免得他人误入,若那小子去了,极可能被发现。这一十八处禁地可有无人守卫的?” 盛清瑶摇头道:“皆有教内弟子看守,而且……” 话未说完,盛清瑶突然想起一处,便急忙道:“我记得义父对我说过有一片古怪的森林,能迷人心智,难以逃脱。义父曾经误入其中,但凭借着修为闯了出来。只是那处实在偏远,少有人至,因此没什么人知晓。” 田下事闻言,便道:“果有此地,快带我去看!”于是,四个人便急忙赶了过去。 ………… 五指山依旧清幽非常。当年佛祖一巴掌将孙猴儿镇封此地,故而名为五指山。 当然,这名字是叶凌剽窃过来起的,倒是分外贴切。 他这些天在此地修炼,不时打量着五指山中的灵脉,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获取的办法,只好作罢。 闲时无聊,叶凌问孙猴儿道:“大圣在此地这么多年,真只见过我和那……我师父两个外人?” “那还有假,”孙猴儿笑道:“俺老孙骗你做甚?据赢勾说那外边有数重禁制,十分凶险,便是有大修为的人也很难走进来。你和你师父真是好运气,没死。” “那他当年是怎么离开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孙猴儿言道:“你应该去问赢勾,当年是赢勾陪同你师父离开,我动弹不得,看不到他怎么做,赢勾也没对我说过。” 叶凌神色如常,眉头微微触动,并未多言。 不多时,叶凌起身出离了五指山,踏着莲叶回到湖岸外,正遇见飞回来的青鹏鸟。 青鹏鸟见了叶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是见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让叶凌去看。 叶凌正觉得此地古怪,便收敛了气机,潜身缩首,跟在青鹏鸟身后。 绕过几处石柱,却见到原本难辨方向的石林此刻生了变化,根根石柱移向外侧,正中央一处空地上,赢勾飘荡其上,周身泛起浓浓死气,遮蔽天空。 在他身下,那空地上缓缓泛起一条有一条血色纹路,似乎是一处阵法正在不断被触动。 但只见那地上的纹路如同鲜血一般,叶凌目光落上去,便觉得万千鬼魂嘶吼哀嚎,直触识海。即便叶凌神识强横,竟也难以抵挡,不由得眼前一黑,闷哼一声,险些受伤。 正待他恢复意识时,那应该已然发现了叶凌,传音道:“叶小子,何必躲藏,在我面前这种雕虫小技实在不够看。” 叶凌自是明白,便向前一步,露出身形,问道:“前辈,我有几件事情不明,还请前辈赐教。” “问吧!” 叶凌问道:“前辈与圣灵教有联系,可对?” “确有,”赢勾答道:“路教主也曾闯入此地,只是我未告知孙猴儿,路教主也不知孙猴儿的事情。” 叶凌又问:“前些日子八百里藏尸岭,有与前辈同为僵祖的将臣重生现世,前辈与之可有关系?” “自然是有,”赢勾笑答:“助将臣复生之法便是我教给尸族后人。没有我,将臣还要再封几万年!” 叶凌心头一震,却不知赢勾几句简单话语,又是多少生灵惨遭涂炭。 那大阵不断完善,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不断升腾,令青鹏鸟吓得躲进碧玉扳指里。 叶凌稳住身形,又道:“前辈要出去了?” 赢勾哈哈大笑:“百万年啊!我困在此地百万年了!如今我终于要逃离这封印了!” 话音刚落,天地间骤然变色,浓云密布,阴风刺骨,那空气中夹杂着鬼哭狼嚎,山魈鬼魅般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再看那地上大阵,阵纹鲜红可怖,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浓浓血气不断散溢,无数道黑影在阵中挣扎,嘶声哀嚎。 赢勾立于半空,被大阵所释放的力量包裹,周身泛起血光,竟是虚影逐渐凝实。 叶凌心中一惊,赢勾不仅要突破封印,更要借力重塑尸身! 不过叶凌重又看向地面血阵,突然一怔,想起此处情景,却与当初藏尸岭僵尸复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由得大惑,赢勾从何得来如此多的气血,莫非…… 想到此,叶凌猛然抬头,却与赢勾一双阴狠锐利的眼睛对上。四目相对,叶凌只感到一阵头痛,急忙收回目光。 赢勾沉声喝道:“叶小子,你师父有恩与我,因此我不杀你。但愿你不要自己给我找出杀你的理由!” 叶凌默然,只是背后木剑不断颤抖,隐隐作响…… 五指山下,孙猴儿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旋又闭上,喃喃自语道:“终于开始折腾了,但愿这热闹我也能看上一眼。” 第八十三章 重归天地复身形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登仙台歌舞不绝,欢声阵阵。各路修士虽不尽相识,却也能逢场作戏,结个善缘。 曲知若越看越觉古怪,不由得发问道:“我和姐姐早年间曾被父亲送到红袖书院修习,也曾有幸赴过那仙道盛会,只是今日竟见不得半个有曾谋面之人。” 秦笑不以为意的道:“那算什么,我也是一个都不认识!” 曲知若白他一眼,自是不愿同他这凡夫俗子计较。 陈长缨笑道:“曲大人乃大乾命官,红袖书院更是儒林圣地,所来往的皆乃三教中的大宗大派,面上也可称作‘正道’。圣灵教名号虽也光正,反而多行在暗处,与之交往的也属此类。你们看那边……” 说着话,陈长缨一指西南角几处桌案,那里坐着数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装扮古怪,气质阴郁,不似那名门望族出身。 “这些人从抗天城来,在所谓黑道上有些名头,便是大派弟子,也不愿招惹。” “抗天城?”秦笑赶紧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陈长缨答道:“东、南、中三御交界之处,有一座废弃仙城,此处东域九朝政令不通,南荒万妖领地不到,中域诸子百家教化未达,实是个三不管之所。数万年前有一道者自号抗天帝君,占了此城,取名抗天。专自收留黑道人士,日渐兴盛。自他坐化以后,抗天城几经纷乱,但终究是黑道第一城,内中势力错综复杂,隐士大能层出不穷,三教正脉也要敬而远之。” 秦笑闻言便来了精神:“真是天赐本大侠扬名立万之地!” 曲知若没好气的一拍他的脑袋,道:“就你这样的,到都到不了就得死在半路上!” 秦笑不信,仍是梗着脖子与曲知若争辩,反正他这辈子就是要做一等一的大侠,谁也阻止不了。 陈长缨目光扫过四周,见宾客俱已到齐,这好戏也应当开幕了。 不多时,果见李淳元一挥手,舞乐撤去。他走至台上高声道:“教主到!” 四方宾客尽都住声,举目便望,这些人虽与圣灵教有交情,但大都不曾一睹路占天真容。 只听得鼓乐声再起,那圣主宫殿门缓缓开向两侧,自门内先行走出来一黑一白两个童子,正是卓龙子与凤清清。二人各提一盏灯笼,行在前头。 背后又是四位娇娥臂挎花篮,将篮中的仙卉撒起,飘然在半空。 再往后,四位力士肩抬着黄金坐辇缓步而出,那幔帐拢起,当中端坐一人:“ 青青黑衣胜墨,颜承衮衮词章。圣宫百转度年长,看破混元万象。 广邀宾朋共证,今合吾道隆昌。一朝出世惹敌强,岂惧地方天上。” 那四方宾朋齐齐起身施礼,共祝道:“愿教主万寿无疆!” 待坐辇行至那宝座边上,路占天方才移身过去,方一坐下,便见李淳元等四大堂主不知何时已经退到登仙台四角,周围道力流转,竟然引动一座大阵,将登仙台与众宾客齐齐罩在当中。 这些修士哪个不是久历生死,不少人霎时变了脸色,更有人出言冷笑:“路教主这是何意,莫不是怕我等给不起祝寿礼金?” 宝座之上,路占天面无表情,只冷哼一声,方才出言之人便觉胸口一下痛击,口吐鲜血,伤势颇重。 再看时,却见路占天周身有云霞缭绕,身影似真似幻,只觉大道之音自他身上不断响起。有境界低微之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觉神识混乱,险些走火入魔。 “明微境!” 有人低呼出声。如此与道相合,真假难辨,正是明微境大能才有的异象。却原来路占天已经有了明微境的修为。 明微境下一步便是合道境,足有破解飞升的资格。如今五方五域也是屈指可数,面对如此修为,这些人心惊肉跳,不知如何是好。 最外边,曲知若急忙将秦笑拉着转过身,自己也同意撇过脸,凭她的修为根本不敢直视路占天,秦笑更有可能就此被冲毁了心智,就此痴傻。 陈长缨目光落在宾客脸上,大都神色骤变,看来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为何事,只是那韩玉楼与路占天边上的几个人神色如常,看来是早已知晓。 陈长缨微微一笑,心道如此才算不枉此行。只是他手间握着折扇,不自觉又重了几分。 “诸位,稍安勿躁!” 李淳元走至路占天身边,微笑着道:“今日乃我圣教教主千五百岁寿辰,众位前来相贺,岂有加害之理?” 众人闻听此言,神色却并未缓和半分,仍有人壮着胆子询问:“李堂主,有何话还请明言相告!” 李淳元道:“请众位落座,待我向众位解释。” 众人将信将疑,重新坐下,只是四方间道力流转,道势升腾,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之势。 “哼!” 路占天又是一声冷哼,这一声裹挟着明微境道势,直透心灵,直击神识,不少人头晕目眩,险些昏厥,那一股股道势也转瞬消散。 秦笑与曲知若好在被陈长缨的禁制护着,但也觉得头脑发胀,十分难受。 眼见得众人重新坐下,李淳元方才高声道:“今日请众位前来,一是为庆贺教主寿辰,二则是见证我圣教今日重临东域,正位天地!” 话音刚落,但只见登仙台上空道势冲霄,三十六山涧,七十二绝巅尽都升出一股股大势汇入主峰,光彩夺目,震荡天地。 眼见得圣教大势将成,路占天突然伸手朝上一抓,一股有形道势便被他摄拿在手中,他心念一动,这股道势破开长空,朝着北方激射。 一众宾客看的心惊肉跳,他们何曾见过此等手段。 那股道势掠过云霄,圣教弟子尽都抬头观望。那赶往密地寻找叶凌的盛清瑶等人更是急忙躲避,才未被伤及。 田下事看向主峰异象,问道:“今日圣灵教便要现世?” 盛清瑶点了点头,还未等出言,却见那密地上空凭现出一座大阵,道纹泛起清辉,道韵衍化万千。 那大势如白虹贯日般撞在这大阵之上,一时间虚空崩塌,山河破碎,气浪席卷四方,摧枯拉朽。 田下事急忙将头顶斗笠一抛,那斗笠迎风便涨,泛起道韵,将几个人护在里头,方才躲过这余波。 云雾之中,那大阵如同一块破碎的玻璃生出裂缝,自那裂缝中,道道血光喷涌而出,映照碧空,鬼魅之声随之游荡而出,回响在天地之间。 那大阵里头,叶凌早就退回到五指山的范围,那胡对岸此刻已经风云翻涌,血色当空,无数道鬼魂嘶声咆哮,平添恐怖。 五指山顶,佛帖上的六字真言泛出金光,如光罩般将五指山给围住,不受外界侵扰。 孙猴儿仰着脖子大笑:“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象了,上一次可还是在俺老孙闹天庭的时候呢!” 叶凌脸色沉重,他可是还记得藏尸岭将臣复生时的景象,多少生灵惨死,如今赢勾也要现世,又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孙猴儿似乎看透叶凌心思,笑着道:“你就留在这儿陪着我,保证你趟不进这浑水里去。” 叶凌反而转头问道:“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去了?”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孙猴儿道:“只是也不那么容易吧!” ………… 登仙台上,众人极目远眺,见了远方那异象不由得心中生疑。 不多时,就见那大阵裂缝越来越多,那原本泛着红光的缝隙,竟开始流出血水,滚滚落向大地,令人毛骨悚然。 “天地流血,这是何故?” “难道那大阵当中封着邪物,这便要重新现世不成?” “路教主竟然要助邪物破开封印,却是何故?” 任凭众人胡乱猜测,去也不知圣灵教心思。 正待此刻,那大阵轰然破碎,血光瞬间笼罩天空,大地流血作河,滚滚不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道朗声大笑传遍山川江河:“百万年了,我终于重回这世间了!。” 阴风呼啸,鬼魅哀嚎,自那血光之中,竟然迈步走出一个被鲜血淋筑成的人。 别人不晓,叶凌却是知道,这正是赢勾。赢勾本已是魂魄,但不知从何处得了海量气血,竟然凭这些气血凝结成了一副血躯,虽是人形,但皆是血水堆筑,狰狞恐怖。 这一方小世界一半霞光万道,景色怡人;一半血光漫漫,人间炼狱。 圣灵教弟子早已经按照吩咐,聚集在七十二绝巅之上。那血光也有意识的不再向这边蔓延,只是山林间的一些妖兽难逃一劫,被血水沾染后,尽都惨死成液。 李淳元见众人惊骇,暗自一笑,便出言道:“众位不必心忧,此为我教现世第一声,四大僵祖之一赢勾前辈重临天地!” 此言一出,坐下众人不少人面色大变,更有惊呼出声者。 上古流传,四大僵祖曾害得生灵涂炭,天地色变,前些时日将臣复生,三教宗门派出许多隐世大能前去围剿,至今未有消息。而今赢勾又再临世间,莫不是人族真到了生死存亡之时? 血色当中,赢勾一步踏出,目光落在登仙台上,冷然一笑道:“路占天,果然守信之人。自今日起,我便是你圣灵教供奉!” 此言一出,人群中噤若寒蝉…… 第八十四章 三教百家聚圣灵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山之上,田下事死死按住盛清瑶,不许她冲动之下做出傻事:“姑娘,这邪物非同小可,你看那林间妖兽,沾了血水便亡,你现在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更何况我们还确认不了叶小子就藏在此地,万不可冲动!” 原本见这炼狱光景,盛清瑶心若刀割,泪水自眸间滴落,听了田下事的话,才稍稍转醒,不那么着急。 眼见得眼前恶象,秋雨与晴岚抱在一起浑身颤抖。晴岚道:“为何我教中竟有这样的邪物?” 盛清瑶也不知晓,在她记忆当中,圣灵教一直如教义一般,至圣至明,正气凛然。如今一幕,倒是冲击了几人观念。 ………… 登仙台上,众人面上惊慌,可又无法离开,只坐在位子上,死死盯着赢勾。 正这时候,主峰之上,圣灵教大势终于汇成,异象惊动天地,震撼人心。 “本教现世第二声,”李淳元高喝一声:“请教主率我圣教,正位天地!” 话音刚落,路占天站起身来,一瞬便踏至云空以上,立于圣灵教大势之巅。 但只见他两手一指天,一指地,圣教大势环绕在他身侧,随着他的手势如两道巨龙般沟通天地。 下一秒,山川震动,琼霄变色。这一处小世界在天地面前早已经没了内外隔绝,只见头顶云龙翻腾,雷电交加,来自上苍的威慑如同天穹踏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地一块块断裂,自那裂陷之处,灵脉显露而出,吟吟有龙声嘶吼,泛出黄金光芒。 “圣灵教果真要正位天地!” “若他成功,三教以外便要真真正正衍生出第四大道!” “谈何容易,当年剑祖飞升之前也欲以剑道正位天地,最终失败,路占天尚未境达合道,如何能成功?” 秦笑此刻被曲知若紧紧护在怀里,早没了什么男女之别,身外有陈长缨道力加持,这才没有殒命。 曲知若问道:“何为正位天地?” “这是请天地大道认可其道统。”陈长缨答道:“鸿蒙宇宙之间,自有秩序法则,如那人世之间划分三六九等,天地之间也属此状。凡占据秩序之位的人,自会获得位力。如九朝帝君,文武大臣一般。与之略有相似的,便是道统之位。” “这代表了天地大道对道统的认可,自上古至今,唯有孔先圣,释迦牟尼尊者,李道祖三贤正位功成,留下了儒释道三教道统。万年前剑祖也曾以剑道正位,却并未被认可。倘若路占天今日得正,则三教从此便为四教!” 听了此言,曲知若方知此事竟如此重大,足以巅峰圣灵大陆,五方五域。 不过陈长缨却暗自疑惑:“如此大事,人族三教,五方各族不可能一点也不知,却为何到如今仍没有动作?” 天地异象越来越繁杂,那股骇人的气势已经令登仙台上不少人吐血昏迷,这等天地威压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住的。 路占天立于天地之间,黑袍随风漫卷,猎猎作响,圣教大势融于周身,此刻他一人便代表着整个圣灵教。 云海之中雷声不绝,但却半道雷霆也未曾落下,令人不解这上苍为何不降天罚。 陈长缨看向座台上几人,那韩玉楼斜靠在椅子上,轻轻咳嗽,神色如常,令一黑衣人和黄衣中年人更是头也不曾抬起。 此象令陈长缨心中生疑,莫非其间还有何隐秘之事。 “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高呼一声,众人便随着看向东方天际,一道流光朝这边激射而来,携带无穷大势,洞穿天地。 有见多识广之辈出言道:“此乃仙器之威,看来是三教宗门出手了!” 天地之间秩序之位不仅关乎势力,更牵连气运。气运一说虽虚无缥缈,却是真实存在。若圣灵教真成就第四大道,必然要分去三教气运,各宗门岂能相容? 却不想那仙器未等到达,天地异象竟骤然改变,原本那骇人的气象消失不见,一轮红日撞破层云,祥光笼罩,溢彩纷呈;大地上崩塌的裂缝也逐渐愈合,恢复如初。 七十二绝巅上,圣灵教弟子各执教礼,口念圣文:“悠悠圣灵,济世普明。设天造地,万物成形。无上妙法,恩赐传承。除我忧患,救我众生。” 登仙台众人神色异样,满是不解:“成……成了?” “圣灵教果然正位天地,大道独行!” “此番五方五域皆要震动,实乃惊天之事!” 那远空袭来的仙器竟也停住,自云中消失无踪。 路占天脚踏圣教大势,目光平静,看向面前道:“既然同来观礼,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便见自他面前浮现出数个人影,一白衣老道手拿拂尘,神色冷峻;一雪髯老儒,头戴四方巾,身着缎绣氅衣,闭目不语;一体胖大和尚,双手合十,面露慈悲;一遮面女子,着古烟水云凤尾裙,不见容貌;一黑衣中年人,手抚青髯,神色平淡;一青年和尚,宝相庄严,不悲不喜…… 数道身影浮现,人群中不少人倒吸凉气,脱口道:“那是……太元道宗宗主古远!” “玉轩宫宫主段山海!” “六道佛堂慧明和尚!” “逸仙书院大儒闻言之!” “……” 所到者皆是三教当中领袖群伦的宗门强者、掌教至尊。 路占天负手而立,有圣教大势在侧,竟也不输三教大能半分气势。 登仙台上,李淳元等四堂堂主聚在一处,天空之上,境界修为最低的也要天象境,他们根本不够资格上去助阵。 只得全力催动大阵,护住峰顶,以免大能动手,波及登仙台上众人。 路占天对面前诸人道:“正巧诸位同来观礼,也省得本尊日后通告。本教现世第三声!” 话音刚落,但见得那戴紫金冠,身着明黄色长袍的中年人一步踏出,来在路占天身后。 只见他周身气息一变,身背后竟有魔云滚滚,魔神虚影逐渐显化,乃是魔族天象境大能! “本皇北海魔渊紫噬,奉我族寂灭魔尊之命到此宣布,即日起我族与圣灵教缔结生死同盟,邀路教主为我族客卿长老,寂灭魔尊任圣教供奉!” 此言一出,登仙台上又是一阵骚动。几十万来人、魔两族一直水火不容,东域大地镇封无数魔窟,九大王朝,各大宗门不时下达屠魔令。而今圣灵教与魔族相交,实乃与整个人族为敌! 但紧接着,又是一灰衣老者踏空而起,周身大道共鸣,气势毫不弱于紫噬魔皇,出言道:“老夫抗天城天荒道人,即日起我抗天城愿领圣灵教法旨,听从调遣!” “这……这怎么可能!” “抗天城中尽是那穷凶极恶之徒,便是三教宗门都不放在眼里,圣灵教如何能够将其收编?” “依我看这算不得收编,天荒道人并未言明抗天城加入圣灵教,只是称愿同其调遣,如此看来当与北海魔渊的魔族一般,只是同盟关系,尊圣灵教为盟主罢了。” 台上众人窃窃私语,大多数人皆想要逃走,如此局面,非是他们能够旁观介入的,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毁宗灭门! 路占天面前,三教大能神色如常,并未有何变化。到了这个境界,心境难以揣测,面上更是看不出情绪。 陈长缨木透精光,隐隐见到那不远处的人海当中,有数道人影,虽是飘渺却仍被陈长缨发觉。 他早听闻圣灵教除四堂主,二十八长老以外还有一供奉堂,内中供奉或身份显赫,或境界高深,便是教主路占天也礼遇有加。而且外界对圣灵教知之甚少,供奉堂中供奉的身份更是无从知晓。 如此看来,那三教众人至今未敢有动作,应当是顾忌那些隐在暗处的供奉。 台上宾朋有人实在受不得,起身道:“圣教今日现世,可喜可贺。只是看起来路教主还有要事与三教前辈相商,我等实不便打扰。还请李堂主撤去大阵,散我等离去。” 李淳元转过来,目光阴寒,冷声道:“酒席未开,如何能提前离开?” 此言一出,那人神色一慌,急忙坐下,周围人也将脸瞥向一边。恐怕做了出头鸟,果真身死。 却不想登仙台大阵突然荡起一阵涟漪,那西边一人祭出道器轰然砸在大阵光屏以上。 一身黑袍的高令旨身形一闪,自两个袖口中甩出两道铁索,朝着那人缠绕过去。 却不想那人右手一招,一杆银枪现在手中,寒气四溢。那人朝前一点,寒冰道韵冻结时空,连带着袭来的两条铁索也覆上寒霜,再不能向前。 但只见那人亮出身形,竟是个异常俊美的少年,少年轻喝一声,漫天冰霜降世临凡,风雪被长枪引动,朝着圣灵教四个堂主袭去。 “放肆!” 李淳元拂袖一挥,烈火大道衍化而出,将那漫天风霜尽数驱散,立身喝道:“哪里来的小辈,竟敢作乱!” 话音未落,南边一人手握一支玉笔,自那虚空中勾勾画画,一个复杂难懂的金色文字被写出来。 那人似乎写的十分吃力,满头大汗。待金字写就,一股大道奥义衍生而出,无穷的道力撞在大阵之上,竟然使得大阵不住的摇晃。 李淳元神色一变,对许宓等人道:“稳住大阵,待我擒下这二人!” 第八十五章 挚友逢难求必应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相逢一世是前缘,唤友呼朋笑弹冠。交人交心不交面,同福同灾同患难。路遥能够知马力,日久方才晓情坚。非是至交不相见,待到险时定来援。” 那登仙台上突然跳出的两个少年,正是叶凌好友,徐弘与步非云。 徐弘手持玉笔,在虚空之上一笔一划勾勒文字。这文字乃是上古遗文,虽难晓其意,可内中却蕴含有大道至理。凭徐弘如今凌虚境修为,能写出一个便已经是绝世之才。 他大口喘息,眼见着李淳元朝自己攻来,喊道:“圣灵教杀人啦!李淳元臭不要脸!闻师叔,你管是不管啊?你徒侄叫人家给欺负啦!救命啊!” 半空中坐着的儒雅老者微一皱眉,不由得苦笑道:“鸣谦收的这个弟子呀……” 说着话,老者手指朝下一点,一道金光透过大阵,照在徐弘身上。紧接着一股吸力将他摄拿,要将他带出大阵。 哪知徐弘眼珠一转,玉笔勾画,竟在半空现出不少污秽腌臜之物,劈头盖脸便往李淳元身上浇。 李淳元大袖一挥,将徐弘的化虚为实给破去,神情大怒,喝道:“好贼子,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李淳元也顾不得其它,径自冲上前,掌心烈火大道衍生,一道掌印便朝徐弘拍落。 徐弘大喊大叫:“闻师叔!有人当你的面要杀咱书院弟子,你管是不管?” 逸仙书院大儒闻言之微微一叹,伸手在半空中写出一个金字,那字竟也同徐弘所写的那个一般晦涩难懂。 但闻言之书写从容,更不用借笔来作,一息成字。那字写就,一股破灭万法之势骤然而生,瞬间化作流光一道,撞在大阵之上。 那大阵实是最近方才设下,又少了李淳元主持,一时间竟也当不得闻言之这一字之威。 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光罩穹顶纷纷破碎开来,亮出天际。 一道寒光闪过,步非云挡在徐弘身前,银枪朝前一点,撞在李淳元的掌印上。紧接着便见寒冰不断生长,将那手印连带着火焰尽数包裹冻结,再生不出威能。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徐弘高喊一声,早有一人极速飞来,从背后抱住徐弘便走。 那人一袭白衣,身背后两只鸟羽一般的道器全力催动,竟是那原飘渺宗弟子宁长歌! 却原来那日盛清瑶带走叶凌,宁长歌心知自己势单力孤,不能白白送命。于是,他便昼夜兼程,赶到了齐山,徐铮大军的所在。 恰巧那时徐弘、步非云俱在军营里等候叶凌,听了消息,三人便立马赶来圣灵教搭救。不料卷入这圣灵教现世当中,徐弘便当机立断,先搅个天翻地覆再说。 紧跟在徐弘身后,步非云也踏空而起,逃出大阵。 台上众人哪个不是心思机敏之辈,得了生路纷纷施展手段出逃,眨眼之间登仙台上便人去楼空,只剩下孤零零几道身影仍在。 李淳元勃然大怒,却不料自己几番统筹安排,竟坏在三个无名小辈手里,这口气实在难咽,立时传音给圣灵教众人:“关闭山门,不能让一个人逃出去!” 许宓等人便撤去大阵,四散而去,依计行事。 半空上路占天微微开口,语气不悦:“不曾想到第一个出手的竟然是你逸仙书院!” 闻言之不慌不忙,缓缓道:“我那鸣谦师兄收了个劣徒,总是惹是生非,让师兄很是烦恼。我这作师弟的想将徒侄带回去交由师兄管教,路教主也要插手不成?” “多说无益,”紫噬魔皇冷冷一笑:“还是斗上一斗,分个高低才好!” 闻言之微微摇头:“魔族总是喜争好斗,若能修身养性,岂会有当年灭族之祸?” 紫噬恨得牙关紧咬,两手在虚空中几经摆弄,竟现出一个混沌道门:“老家伙,别净逞口舌之利,与我讨教一番如何?” 闻言之起身迈步,依旧平静:“子曰:‘有教无类。’老夫诲人不倦,毁魔不厌!” 说着话,闻言之投身道门,紫噬魔皇也跟了进去。那里边是紫噬魔皇开辟的一处小世界,专供修士论道争斗。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举手投足之间与大道共鸣,随意对决不知要毁去多少山川大河,牵连多少无辜性命。因此每到此时,皆会寻一小世界作战场。 二人一去,天荒道人出言道:“既如此,老夫也叫上第二阵,不知哪位愿意赐教?” “阿弥陀佛!”但只见六道佛堂慧明大和尚笑着上前,道:“久闻抗天城中恶业弥天,贫僧愿以性命渡之!” 天荒道人不以为意,迈步朝那道门便走:“六道佛堂的杀业,何曾少过我抗天城?” 待这二人进去,路占天方才出言道:“佛、儒二道皆已应战,这第三阵不如便由仙道七脉来做过,古宗主意下如何?” 路占天目光落在古远身上,那古远本是太元道宗宗主,仙道七脉之首,东域修士当中领袖群伦。当年覆灭万剑神宗,也是古远认下盟主。 古远闻言,一甩拂尘,上前道:“贫道自是当仁不让!” 待古远入了道门,路占天转而对其余众人道:“我教中备下的劣酒野果,恐怕入不得各位法眼。不如也一同移步,做个见证如何?” 三教众人心思各异,故而也不曾推脱,尽都迈步入了道门。 待路占天进去后,又见云霭当中几道身影随在其后,再无人向里去,道门方才关闭。 众位强者大能离开,整片天地的道势威压肃之一空,不少人都能喘口气,微微挺直身子。 登仙台上人影大都散去,但见一位子上,脸色雪白的韩玉楼手拿着丝帕,捂在口边轻轻咳嗽,一副有气无力,日薄西山的样子。 但熟识之人都知道,韩玉楼这副样子已经数千年,真不知是真是假,是病是戏。 长出了一口气后,韩玉楼看向台边的陈长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陈将军,别来无恙啊。” 陈长缨摇着折扇,站起身,拱手一礼道:“南岳王保重贵体!” 韩玉楼摆摆手,又咳了几声,道:“我早不是什么南岳王了。你奉命来剿,却不在两军阵前,如何到了此处?” “自然是军中无趣,这才寻到这里观景,”陈长缨微微一笑:“只可惜王爷您并未锦上添花,这是何故?” “我的罪名已然够多的了,”韩玉楼轻声道:“便是再添上一两件也无妨,只是觉得麻烦,就不去费那气力了。” 陈长缨点点头,旋又问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王爷可愿赐教?” “请讲。” “圣灵教方才,果真正位天地,得大道垂青了么?”陈长缨目光炯炯,似要将韩玉楼看破。 可韩玉楼并不回答,只是道:“是真是假,对你我有那么重要吗?真正有牵连的人,又在何处呢?” 陈长缨闻言,默然不语,不知心中盘算什么…… ………… “爷爷,夫子说今日家中有事,便提前下学了!” 观星楼顶,宋明恭恭敬敬的向宋景合施礼,随后便挤进爷爷怀里,出言道:“爷爷,我今日见到皇城里许多修士远眺南方,我想推算一卦,却觉得天机混沌,捉摸不透,是不是南边出事了?” 宋景合道:“天意自古高难测。天意弄人,人可遮天。我天机一脉,若单是推演天机,岂会为人所不容?境界达至化境,冥冥之中自有大道感悟,即便无有我脉推演准确,可也足够。” “爷爷,那我们天机一脉,还有什么本领?” “我刚才不是说了,天意弄人,人可遮天。谁又能知道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天意,是不是大道?你来看!” 话音刚落,宋景合自秀出取出一支黑笔,点在虚空,一股涟漪荡开后,对宋明道:“试试看你能见到什么?” 宋明闻言便真起身,周身散出光辉,脚下升起一盘八卦阵图,不断流转。可越是如此,宋明越是眉头紧皱,大汗淋漓。 不一会儿,他便收了功法,大口喘息道:“我的阵盘全乱了,什么也看不出来,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宋景合笑道:“天机一脉,不仅能窥测天机,更能够蒙蔽天机。南边确实闹出了动静,可那天机不过是欺天而已!” 宋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向宋景合手中的玉笔,不由得周身一颤,脱口道:“爷爷,莫非你……” 话未说完,便被宋景合打断:“这是爷爷的宿命。” ………… 西域灵鹫山,大雷音寺―― 莲台上一老僧入定,旁有小僧上前禀报:“禀师祖,金蝉师兄已经抵达中土,正在寻找有缘人!” “善!” ………… 一处山林当中,一白衣僧人双手合十,迈步向前。他年轻俊美,宝相庄严。两脚赤着,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金莲托着,周身金光辉映,梵音大唱,果然是在世的仙人,得道的高僧。 但见他来在圣灵教山门以外,一只白羽鸟从林中飞出到近前,化成一个白衣男子,正是白曦:“和尚,此地非同小可,还不速速离开!” “阿弥陀佛!”那和尚高念一声佛号,笑着道:“贫僧不远万里,特来寻找与我佛有缘之人!” 第八十六章 西土佛法度愚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圣灵教这方小世界重又恢复天色,漫天血气早已不见踪影。 那赢勾刚才脱困,自身尚在虚弱之中,因此觉察到三教大能到来,便立时隐遁了身形,以免被卷入纷争。 登仙台上大阵破裂,众宾客四散而逃,只剩下韩玉楼与陈长缨等人仍在。 韩玉楼手握着丝帕,一双凤目落在陈长缨身上,微微开口道:“杀了我,你便立下不世之功。” “杀了你?”陈长缨笑着摇摇头:“立功也要有命去领受,现在杀你,这一方天地,我还走的脱吗?” 话音刚落,陈长缨折扇一收,身后一股道力将曲知若与秦笑包裹其中,踏空便走。 韩玉楼默默旁观,也不阻止,身旁金盔侍卫问道:“王爷,要不要末将去将他首级取来献上?” 韩玉楼摇摇头,伸手让侍者搀扶着,起身离去道:“今日不过是碍于情份到此观礼,莫要惹是生非。这天下事,尚未可知呢!” ………… 圣灵教山门处,一众修士挡在前,来观礼的宾客不敢上前,只默默伫立。 不多时,天边一阵香风吹拂,许宓托着烟杆踏空而至,笑着道:“众位如此急切要走,可是怪我圣灵教待客不周?” “这……” 有人壮着胆子道:“许堂主,个中缘由,你我不说自明,还是放我们离去吧!” “对对对,放我们离去吧!” “待来日,我等定然亲自前来,登门谢罪!” 许宓轻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众位皆是我圣教好友,若这么让你们离开,我圣教上下实在过意不去。还请移步回去,尚有话说。” 话音刚落,便见满天之间,竟都是圣灵教弟子,凌虚境、盈冲境修为者众多,哪怕是将宾客全部抹杀,也十分容易。 众人面面相觑,如此一来,他们为求活命,也只好任凭圣灵教摆布,随着圣灵教弟子转身返回。 不过这一次没有让他们回登仙台,而是去了另一座侧峰的殿宇之间。 ………… 半空之上,李淳元默然而立,脸色阴沉。今日之事,已经脱离自己的安排计划,尤其方才被徐弘当众辱骂,更是难咽恶气。 不多时,许宓、沈经、高令旨赶来,皆称已将宾客汇聚到一起,并无差错。 李淳元点了点头,出言道:“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 一处山峰之后的树林间,徐弘、宁长歌与步非云三人聚在一处。 徐弘大口喘息道:“吓死我了,没想到李淳元那个老混蛋,听到我逸仙书院的名号,竟然还敢下死手。要不是院里老头子在,我今天飞英勇就义不可。说好了,我要死了,你们得把我的光荣事迹传唱千古,比不了俞伯牙钟子期千古佳话,也得比比羊角哀和左伯桃啊!” “行了,”步非云摆手问道:“你说的先捣乱他们典礼,现在也够乱了,然后呢?” “办法不得一步一步想嘛,”徐弘摇着扇子,来回的踱步:“咱们啊,还是得从长计议。” 步非云抱着肩膀,将头撇向一边,他只是心中埋怨自己怎么能信了徐弘的馊主意。现在三人连叶凌的面都没见到,反而落入了险地。 一旁的宁长歌出言道:“当初劫走叶凌的是他们圣灵教的圣女盛清瑶,若是找到了她,或许就能找到叶子了。” “对对对,”徐弘眼前一亮,赶紧道:“我刚想说,这圣女在教内肯定地位尊崇,要找她不难。只要找到了她,自然就能找到叶子!” 步非云一脸无奈的望着徐弘,道:“去哪儿找盛清瑶?” 徐弘一愣,小心翼翼的问道:“刚才典礼上没有?” “没有,”宁长歌摇了摇头:“我刚才仔细看过,没见到盛清瑶的身影。”他好歹见过盛清瑶一面,不似另两个人只闻其名。 “这可就难办了。”徐弘拼命摇扇子,可头上的汗却是越出越多。诺大的圣灵教,三人又相当于被通缉一般,怎么能找到两个人呢? 宁长歌只好仰天长叹道:“老天啊,愿我的好运气帮我们找到叶子吧!”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声巨响,这一声响彻天地,恐怕这个圣灵教都能听见。 三人相视一眼,急忙出林去望,就见圣灵教一处山门被破开,寰宇之间荡起层层金波,一股磅礴的佛门气息随之而来,梵音大唱,圣洁非常。 自那雾气当中,一白衣僧人双手合十,迈步而来,只见他:“ 朗朗俊颜多雅秀,释门弟子天造就。层层佛光普上下,朵朵金莲撑前后。梵音荡荡满乾坤,异象连连凝宇宙。果是极乐佛前子,西行东土命缘就。” 在他身背后,看守山门的白曦竟也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跟随着僧人。 有此异动,几个圣灵教弟子立时围拢过来,厉声喝问:“好贼秃,在哪处荒山野寺诓骗灯油,竟敢擅闯我圣教!” “白曦,你这是怎么了,怎和这和尚同流合污?” “阿弥陀佛!”白曦念了一句佛号,出言道:“入世从来痴迷,不辨是非你我,今得大师点化,回头必得正果。” 白衣僧人微微一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门广大,定容悔罪之人。” 几个圣灵教弟子哪里听得进去,皆是宗教立世,岂会被几尊泥胎忽悠。 可正待他们要动手时,那白衣僧人周身金光大摄,将众人照在其中,耳边梵音大唱,直透神识:“敬重三宝,皈依我佛……敬我佛门,有德有行……引归真路,普玩鸿蒙……” 就在这佛光、佛音之间,一众弟子身上戾气果然逐渐消退,眼神从惊讶变为空洞又成了含笑,神情逐渐虔诚,双手合十在胸前,高声拜念佛号,又纷纷向白衣僧人道谢:“多谢大师点化,我等俱已迷途知返!” “阿弥陀佛,自今日起,你等要侍奉三宝,自度度人!” “是!” 一众弟子来在白曦身侧,跟随白衣僧人继续往前走。 暗处的宁长歌等人瞠目结舌。步非云脱口道:“我家时常与三教宗门往来,修为高深的佛门前辈也见过许多,怎么没见过这样的僧人?” 徐弘白了他一眼,道:“我的步大少爷,就凭你爹的名号,哪个和尚活够了敢把你往佛门里度啊?” 宁长歌却摇了摇头,道:“我虽修行时间短,却也见过不少东域僧侣,并未见过如此蛊惑人心之法。” 徐弘摇着扇子道:“看来这和尚当是从西域佛国来的,不是东域佛门的传承。” 圣灵大陆五方五域,占地广大,穷极一生也难以走遍。因此这境界修为较低的人,也很难穿越大陆。故而这西域佛国虽是烂熟于心,可真正去过的人没有几个。 便是出身名门的步非云,也多是在东域和北域之间来往,未曾踏足过其它三域。 说话间,白衣僧人已经快要接近圣灵教主峰。又有圣灵教弟子围上来,不过因有了前车之鉴,全都不敢靠近,离得很远。 白衣僧人也不在意,脚步不停,一人当先,却逼得迎面数百人倒退,场面古怪。 早有人报知四位堂主知晓。沈经眉头一皱,道:“难道西域释道也派人来了?” 许宓脸色也有些难看:“不会这么快吧?” 李淳元脸色铁青,方才稳定乱局,如今又生变故,他如何不气:“无论如何,我等也需前去一会!” 言罢,他便率先迈步,带着其他三位堂主踏空而来,很快便来到了众人聚集之处。 见了那白衣僧人,四个堂主皆暗松一口气,眼见这白衣僧人不过盈冲境修为,并非如他们心中预想的糟糕。 但见了白衣僧人身后的圣灵教弟子,李淳元勃然大怒:“混账!” 但见他大袖一挥,一股磅礴道力荡开云雾,如同清风拂过山岗,直接透入众人识海。 几个被白衣僧人度化的弟子纷纷惊醒,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抬头见了李淳元等人,急忙施礼:“拜见堂主!”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 随着李淳元一声怒骂,众人赶紧离去。其它人也让开一条道路,让四位堂主上前。 “阿弥陀佛!”白衣僧人抬起头看向李淳元,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道:“贫僧唐突到此,还请施主海量宽恕!” 李淳元语气冰冷:“和尚,从何而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施主言重了,”白衣僧人不惧不畏,缓缓道:“贫僧金蝉子,自西域灵鹫山大雷音寺而来,特渡有缘之人,往我极乐世界,拜佛求经!” “我圣教何来与你有缘之人?” “缘起之有,性空之无,你我皆如是,便是缘。” 李淳元喝道:“和尚,看在你大雷音寺面上,现在离开,老夫既往不咎。否则,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阿弥陀佛!”金蝉子道:“贫僧受我佛之命,虽万死不得言弃,倘施主今日果要阻我,那也是贫僧劫数,躲避不得。” “好!” 李淳元面露狠色,他一肚子火气总算是有了发泄之处。 但见他衣袍舞动,烈火大道衍化虚空,漫天热浪滚滚,火焰翻飞:“既如此,老夫便送你去见佛祖!” 金蝉子面露慈悲,周身佛光辉映,梵音大唱,佛陀虚影凝在半空,气势恢宏:“施主,请恕贫僧无礼了!” 第八十七章 佛子宏愿奉祖命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圣灵教内好一场厮杀:“佛子遇教老,神僧对圣翁。梵音叱咤如雷吼,烈阳焚烧滚似风。火拳对金掌,妙法遇神通。那一个西行东域好本领,这一个扶保圣教建勋功。那一个祥光万道,这一个赤焰熊熊。手持佛珠散飞玉,便似金莲初绽;口吐宝丹勤摆尾,就如降世炎龙。只杀得明晃晃星辰灿烂,热腾腾天地朦胧。这个久住此境唯他狠,那个初到东土第一征。” 金蝉子与李淳元斗了半天,竟也难分难解,争不出个胜负。 李淳元暗暗心惊,但脸上却有些挂不住。自己好歹不灭境修为,高出金蝉子一境,在教中众弟子面前若不能取胜,这威信必然大损。 金蝉子好似看透李淳元心思,身形暴退而去,合十一礼:“施主修为远胜小僧,方才故意留手,实是感激不尽!” 李淳元闻言,倒是心安理得的一摆手,道:“老夫自是不会与小辈一般见识。但你擅闯我圣教,此事倒是要论个明白!” “前辈所言极是,”金蝉子微笑道:“贫僧受佛祖点化,特来东域寻有缘人同往西天极乐拜佛求经。贫僧的徒儿就在此地,还请施主容我二人相见!” “哦?”李淳元眉头一挑,问道:“是何人?” “施主莫急,小僧自会寻他出来!” ………… 躲在暗处的徐弘等人本以为金蝉子与李淳元会打个天翻地覆,让圣灵教再乱上一乱,不想这二人也是人精,很快罢斗,让徐弘好不容易想到的馊主意再次落空。 步非云看向徐弘,眼中满是不信任:“说说吧,还有什么馊主意?” 徐弘不停摇扇子,这时候凭他们三个,哪里还会有主意? 正说话间,步非云目光一横,一道寒气荡开周天,将一股劲风冻结,未曾落下。 背后半空,有两个青年立在云头,看向三人:“鬼鬼祟祟,绝不是什么好人!” “请揽今日请帖一观,我二人送你们去安全之处。” 他三人当时便是混进来,凭着徐弘一张巧嘴糊弄了两个老头子将他们三人带进来,自然也没有什么请帖。 两个青年见他三人迟迟未动,便知晓他们有鬼,正待出手,却不料一条黄金绳索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来在二人身后,随即将他们捆住。 那正是宁长歌的金须困龙索。这件道器乃地阶中品,宁长歌凭着他那加身的好运气得到。此道器相传由一十八条金龙的龙须编制,虽品阶不高,却无物不困,不灭境以下修士根本难以逃脱。 那二人刚被捆住,徐弘便手指泛光,自空中快速写出两个“封”字,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他二人嘴上。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逃不出束缚,说不出话语。 徐弘长出了一口气,道:“险些暴露,不过你那条绳子不错,改天借我玩玩儿?” 宁长歌不答,反而上前道:“贼不走空,赶紧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宝贝,也算没白来一趟。” “对对对!”徐弘眼放金光,赶紧也凑上去。两个人坏笑着开始搜刮分赃。 “非云道兄不来瞧瞧吗?” “别管他,他是大家族的少爷,什么宝贝没见过,哪能和咱们抢这一堆破烂儿啊!” 步非云手捂着额头,无奈的将脸转过去,潜意识里想与这两个毫无廉耻的人撇清关系。 但最是欲哭无泪的倒是这两个被困的倒霉蛋,自己两个还以为发现了外人,立了功。哪知道大喜大悲之后,也就只剩下内裤还在身上了。 ………… 外界吵闹喧嚣,五指山依旧幽静,那山顶的佛帖外放佛光,任凭世外如何,内里皆不受影响。 孙猴儿笑着道:“那帖子怎么说也是老和尚降下的,真真正正的上界之物,就凭赢勾哪里能对付。” 叶凌点点头,想起一桩事,便问道:“上界,是个什么样子?” “和这里也差不多,”孙猴儿道:“不过是规矩更多,等级更严,不得自在罢了。” “可天底下的修士穷尽一生,也想要飞升上界。” “为了长生,”孙猴儿笑着道:“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世上何来长生之人啊!” “飞升以后也不得?” “不得,”孙猴儿摇了摇头:“死,不过是早晚之事,我虽活了数万年,可也不得长留世间。” 叶凌默然,但不知得了这个真相,修士们可还要苦苦寻觅大道。 良久,叶凌又问:“世上可有轮回?” “这是佛门的叫法。” “大圣去过冥府吗?人死以后,魂灵该往何处去?” “小小年纪,却总对生死执着,可是不妥,”孙猴儿嘿嘿一笑,却道:“但这冥府是有的,只不过俺老孙没有去过。” “当真?”叶凌闻言,身体不由得颤抖,急忙追问:“死去的人还……还能再见面?” 孙猴儿一眼看透他的心思,道:“若是你有想见的人,应该是可以去见。不过境界修为,怎么也要先能飞升上界才是。” 叶凌充耳未闻,他知道还能见到死去的人,便足够了:“陆离,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 二人说话间,湖对岸,一个长相古怪的人迈步走来,但见他周身赤红,四肢覆盖鳞片,两只爪子漆黑如墨,面容似人又似兽,头顶两只角泛着寒芒,腰后三条龙尾不住摆动。 方一出现,孙猴儿便注意到他,笑着道:“原来你本体长成这样!”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重塑身躯的赢勾! 赢勾抬起爪子,用力的握了握,欣喜道:“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是恢复了肉身,更恢复了自由!怎么样,猴子,我也来把你救出去!” “救我?”孙猴儿嘿嘿一笑:“你是看上山顶那张帖子了吧?若是你能将他取下,我自然向你道谢。” 赢勾并未否认,他也知道那佛帖乃上界之物,远超下界道器,因此他才会来回想要拿取。 “既如此,我便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话音未落,但见他伸手一抓,周围虚空瞬间破碎,一道血光射向五指山顶,却不料那佛帖金光耀眼,一道佛光迎了上来,将血光吞噬。 孙猴儿哈哈大笑:“赢勾,原以为你名头在外,上古时也算做叱咤风云,关了这许多年倒是把你的修为也给磨没了!” 赢勾脸色难看,周身气势恢宏,漫天血光重又迸发,将整座五指山包裹其中。赢勾的身子也重新化作血水,融于血光当中。 却不想佛帖再放光华,形成一层金罩护住山体,六字真言在空中不断吟唱,无形道力洞穿天地,自山顶一道光柱冲霄而起,破开了血光。 “阿弥陀佛!有缘之人竟在此处!” 混沌当中,一道金光射来,紧接着周围虚空破碎,一个白衣僧人踏空而至,正是金蝉子。 这一方禁制本就被赢勾冲破,如今金蝉子再将禁制彻底摧毁,五指山现在众人面前,不由得令人惊叹。 金蝉子迈步向前,微皱眉头:“何方妖孽,竟敢玷污我佛门圣物!” 话音刚落,血光凝聚一团,赢勾身形重又出现,冷声道:“小和尚,我在此地不知多少万年,怎么就成你佛家的东西了?” 跟在白衣僧人身后,李淳元等圣灵教众人也现出身形,神色微变。他们从不知圣灵教内有此一地。 赢勾方才脱困,身体虚弱,不愿多耗气力,便对李淳元道:“我为圣灵教供奉,是你们教主所定,还不将这小和尚擒下!” 话音刚落,却见金蝉子盘膝坐于虚空之中,周身祥光笼罩,梵音大唱。他双手合十,虔诚一礼:“我佛慈悲,弟子金蝉子奉命来至东土,若得师徒情份,今日当揭了金字,救出神猴,同证灵山!” 言罢,但见那佛帖佛光大盛,一道光柱破开琼霄,直达天际…… ………… 但不知这是怎样一处所在:“花雨缤纷瑞满天,福德无量更绵延。虹光拥下青鸾舞,彩霞飘渺凤悠然。诸佛安享极乐土,世尊论讲更真玄。宝刹雷音超世外,释门真性化万千。” 便见那佛殿之中,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大金刚、四菩萨,各执佛礼,列座在下。 世尊如来居于莲台之上,微开善口,讲论佛法,宣扬正果。 不多时,如来目光破开万象,识透诸法,往下界去观。随后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下界众生,贪、淫乐祸,好杀多争,苦海沉沦,不渡彼岸。今有弟子发大宏愿,愿传我真言于五方五域,劝化众生。福缘善庆,天大海深。” 那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大金刚、四菩萨,皈身礼拜,极口称颂。 ………… 又不知何处所在,一间玉殿之内,两人对坐弈棋,周围云雾缭绕,果然飘渺。 未多时,左边一人拂袖一挥,迎面虚空便现出了影像,却是那佛光冲天。这人不禁笑道:“可曾想这自家阵营当中,也出了敌对之人?如来此举,岂非背后捅刀子?” 右边一人轻笑道:“若仅是你我二人对弈,实在无趣,佛门也要前来,倒是平添了许多变数。但不知添的会是生机还是死路。” “玩火终归是要**,时机尚早,何不将火星就此抹杀,也免得日后燎原。” “任他风吹火起,我正想见他如何成灾!” 第八十八章 五行山崩逃大圣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再展威风,地裂山崩。一啸震得乾坤乱,五指山脱困,原是那闹天宫的孙大圣。” 金蝉子将那佛帖揭了,五行山立时抖动不止,孙猴儿笑着对叶凌道:“俺老孙要出来了,你还不赶紧躲远些?” 说着话,孙猴儿又冲叶凌眨眨眼,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这座大山。 叶凌心领神会,急忙施展玄天残影,消失无踪。 那半空当中,佛帖光芒收敛,道韵连绵。赢勾早来在边上,大手化出血光,罩在其上。 却不料佛光普照,洞穿了赢勾的爪印,赢勾脸色大怒,周身道势覆压而下,要将这佛门至宝降伏。 在他身后,圣灵教四位堂主也赶至近前,他们修为精深,自然也感受到此物非同凡响,至少也是一件仙器。 李淳元周身烈阳笼罩,一只大手印靠近过来:“赢勾!你乃上古邪祟,怎能抵挡佛门至宝,还不退下!” 话音未落,赢勾一掌打过来,李淳元神色一变,急忙收掌抵挡。 “就凭你们,也敢在我面前夺宝!若非看在路占天面上,我立时取你四人性命!” 说着话,赢勾周身气血激荡,大手再次朝佛帖摄拿,可两道漆黑锁链射过来,将他的手臂紧紧缠住。 高令旨不言不语,但他的两道铁链材质特殊,能够暗送道力,仿佛自身一部分。 紧接着,沈经踏空而起,手中拐杖大放光芒,震荡虚空,朝着赢勾迎头打落。 “吼――” 赢勾突然抬头一声大吼,那吼声撕裂虚空,震荡寰宇,直击神魂。 沈经脸色大变,毫无防备之下大口吐血,整个识海竟然被撞出裂缝,神识大伤,昏迷不醒。若非许宓接着,她早掉下去了。 许宓目光闪烁,急忙扶着沈经退去一边,不上前抢夺佛帖。 李淳元脸色肃穆,那佛帖乃是仙器,即便今日得罪赢勾,他也要夺下。 “阿弥陀佛!” 正这时候,金蝉子高念一声佛号,出言道:“世人迷惘,永堕六道。此物虽是我佛门至宝,却引得世人抢夺,贫僧何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话音刚落,金蝉子周身一道佛光射落在佛帖上,立时引起佛帖共鸣,朝着金蝉子便飞了过去。 “混账!” “给老夫留下!” 赢勾与李淳元各自张开大手,两股道力如黑洞般牵扯住佛帖,向不同的方向拉扯。 于是,这三人各处一方,三股道力彼此角逐,一时间竟难分难解,使得佛帖停在原地,不停旋转。 李淳元喝道:“高令旨,还不帮忙!” 高令旨随即一道铁链砸落在佛帖上,这一击却恰好打破三人道力的平衡。佛帖一股道力迸发而出,将这四人全都震退,受了内伤。 那佛帖径自化作一道金光,射落一片树林当中。 李淳元捂着胸口,立时喝道:“圣灵教所属,速去将那佛帖寻来!” 赢勾与金蝉子也要动身去找,却不料一声巨响令他三人尽都侧目。 但只见那五指山一声炸裂,轰然间山体破碎,一道身影冲霄而起,仰天长啸:“俺老孙又回来啦!哈哈哈哈哈――” 果然是一周身长满毛的猴子,但他举手投足间荡起的道韵,却显示出深不可测的修为。 金蝉子神色一喜,突然自袖口中取出一个圆环,朝着孙猴儿一抛。 那圆环散出淡淡光晕,罩定孙猴儿,紧接着便套在他的头上,化作一道头箍,竟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心猿心猿,还不归正!”金蝉子站起身来,看向孙猴儿。 孙猴儿见了金蝉子,咬牙切齿的道:“好贼秃,你那祖宗害俺老孙压在这儿数万年,老孙恨不得杀尽他门下弟子,绝了他下世传承!” 话音未落,孙猴儿身影消失在原地,转眼间便来在金蝉子面前。 可待孙猴儿举起拳头要打时,金蝉子却合十在前,闭目默念起了定心真言。 孙猴儿立时痛的嘶声大叫,两手抓在那金箍上,却怎么也扯不下来,好似生了根一般。 金蝉子念咒不停,孙猴儿头痛欲裂,躺在云头翻滚不停,耳红面赤,眼胀身麻。 金蝉子见他无计可施,微微一笑道:“好徒儿,可认师父?” 紧箍咒一停,孙猴儿头痛即止,眼中泛起血海深仇,朝着金蝉子便挥起了拳头:“俺老孙非打死你不可!” 金蝉子身形暴退而去,口中接着念起紧箍咒,孙猴儿头痛再起,无可奈何。 “别念!别念!俺老孙听你吩咐就是!” 金蝉子睁开眼,还不急说话,就见那破碎的山体当中,数道龙吟声此起彼伏。 李淳元眼中一亮,其余几位不灭境强者也心有感悟:“此地竟有灵脉!” 孙猴儿早对叶凌说过,这五指山又可称五行山,当年世尊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化作道山,镇封孙大圣。 经过这数万年大地滋养,那五行山当中五行之力衍化成了大地灵脉。今日随着孙猴儿破开封印,那山中灵脉竟重新一分为五,成了五条灵脉。 正待此刻,那山体当中,五道流光破空而起,颜色各异,龙吟阵阵,朝着四方逃散。 “竟是大地灵脉!” “整整五条,是纯净的五行灵脉!” “倘若以此灵脉凝聚道骨,日后当有望一窥大道!” 赢勾脸色一沉,突然化作一道血光追着那木行灵脉,一张血盆大口便将其吞咽下去,磅礴的灵气几乎要将他撑爆。 赢勾强行压制住灵脉狂躁,化作一道血光激射而去,离开了圣灵教:“圣灵教,今日之事我已记下,是非恩怨,我们日后慢慢算账!” 木行灵脉被赢勾吞噬,还有四条。 李淳元被大道引动,立时追着那火行灵脉而去。高令旨也急忙追着那水行灵脉。 四周的圣灵教众也纷纷念动道诀,各自追求机缘。这可是纯净的五行灵脉,实在令人疯狂。 这大地灵脉由大地之力衍生而出,由灵脉之力衍生道骨,成为彻底衍化道体的最后一步。然而一般的灵脉五行聚在一处,混乱繁杂,远不如纯净一元的灵脉品质要高。 更何况纯净的五行灵脉实在难寻,便是各大宗门也很难保有,即便有也不会提供给普通弟子。 那金蝉子立在虚空,不慌不忙,自袖中取出一个紫金钵盂,但只见这钵盂:“ 一掌佛国一钵中,内外灵光四处同。混元一身涵万象,非轻非重亦非空。空心原自无中有,又盛乾坤几万重。” 只见金蝉子将手中的紫金钵盂向空中一抛,那钵盂里混元万象,亮起道道佛光,将被众人围困逃窜的土行灵脉罩定。 紧接着,那土行灵脉便被一道空间涟漪困住,由那紫金钵盂盛进去,回到了金蝉子手上。 “那和尚手里的紫金钵盂竟然能够引动空间震荡,莫非又是一件仙器!” “若是能得了那件仙器,可比一条五行灵脉!” “方才李淳元与他斗了那么久尚且拿他不下,仅凭你我恐怕更是无济于事。更何况,他方才争斗时可不曾拿出这等仙器,不然落败的没准就是李淳元了!” 李淳元忙着追捕火行灵脉,自是不知教内弟子的评论。这五行灵脉似乎有了灵智,极为难捉,任凭李淳元不灭境修为,一时间竟也没有得手。 在他身后,一众圣灵教弟子虽是眼热,却不敢靠近去抢夺,毕竟李淳元在教内地位尊崇,又境界高深,他们可不敢前去送死。 可那火行灵脉好似看透这一点,一个转身便冲进了人群当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李淳元急忙跑过来,看着人影繁杂,不由得心中大急,一道掌印打出,将人群轰散,却依旧寻不见那道火行灵脉。 “竟然被它给逃了?” 李淳元勃然不怒,但却来不及发泄,便急忙起身去向另一边,那里还有高令旨追捕的水行灵脉。 那水行灵脉已经显化出形状,竟是一条蔚蓝色的鲤鱼,在空中游动。 高令旨破碎的袖子里散出十几道铁索,将四周围住,令那水行灵脉五路可逃。 哪知这水行灵脉竟重又化作一湾清水,自那铁索的缝隙当中流了出去,再次化作一条鱼朝前游。 高令旨不紧不慢的收回铁索,似乎并没有太急于捉住这条灵脉。 但李淳元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烈火大道立时衍化虚空,挡住了半边天空,令水行灵脉少了半边去路。 正待它转身往另一边逃跑时,一朵朵水莲自它周围凝聚绽放,紧接着水系大道笼罩周围,使这水行灵脉如龙归大海,鱼翔浅底一般落入**之内。 紧接着,一只竹篮飞到半空,将那水行灵脉幻化成的鲤鱼装在其中,飞回到了一个女子手中。 李淳元怒目而视,却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圣灵教圣女,盛清瑶。在她身后的是秋雨、晴岚两个丫鬟。 高令旨缓步来至近前,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并没有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盛清瑶看着篮子里的鲤鱼,微微一笑便收了起来,看向李淳元道:“多谢李堂主了!” 李淳元面色铁青,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他马上眉间一挑,身形消失在了原地,他差点忘记,还有一条金行灵脉没有被人拿去,便赶紧神识锁定那股金行道力,追赶了过去。 第八十九章 拼舍一命诉真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圣灵教乱做一团,五行灵脉四散奔逃,引得教内众人争相追捕,毫无秩序方寸,便是本该喝止众人的李淳元,倒成了最贪婪的人。 盛清瑶面前,李淳元眼见着竹篮打水,自己反倒空了一场,不由得心中大怒,却不敢言语,毕竟盛清瑶地位超然,即便他是堂主也无权责问。 五行灵脉已失其四,李淳元猛然想起还有金行灵脉未被拿住,心念一动,立时便追了过去。 他刚离去,一身萝藤的田下事便扛着锄头现在盛清瑶身侧,摇头道:“大道无形,他却如此偏执,恐难再有精进了。” 盛清瑶不答,他现在无心于李淳元,只想着叶凌。方才只是见时机恰巧,这才出手,若不然,她也不愿去得罪一堂之主。 “瑶姐姐,我们找到叶公子了!”秋雨急忙飞过来,指着身后的方向道:“叶公子就在那边,晴岚姐姐已经过去了!” 话音未落,盛清瑶已经化作一道清风赶了过去。 田下事无可奈何,一把拉住秋雨,脚下缩地成寸,看似闲庭信步,很快就来在那边。 虚空之上,叶凌仗剑而立,木剑锋芒缭绕,一条金色小龙盘覆在剑身上,正是那条金行灵脉。 四周围已经被圣灵教弟子团团困住,李淳元脚下一条火龙嘶声咆哮,炙烤虚空。他面色阴冷,出言喝道:“我不管你是谁,将那金行灵脉交出来,老夫留你一命!” 叶凌神色如常,身姿挺拔,衣袍随风舞动,猎猎作响,嘴角却泛起一丝讥笑:“凭李堂主心胸之险恶,我今日哪里还有活命可留?” “既然知道,困兽就不要无畏挣扎了!”李淳元早认出叶凌就是李景明嘴里抢走万载泉灵的人,万载泉灵加上金行灵脉,哪一个都要宣判死刑。 叶凌不答,目光反而落在另一边,见金蝉子盘膝坐于云头,手中托着紫金钵盂;孙猴儿立在他身后,脸上极为烦躁,伸手不断扣着头上的金箍,却怎么也弄不下来。 叶凌笑道:“大圣,今日脱困,实不知好事还是坏事,戴上那紧箍咒,可不必压在五行山下要好!” 闻此言,金蝉子心中一惊,缓缓睁开眼,微笑着问道:“这位施主如何能识得我佛门至宝?” “我不仅知道那紧箍咒,我还知道大师你此番前来东土,是要寻觅弟子与你同往西天极乐,拜佛求经,宏、法于天下!” 此言一出,金蝉子眸光微微颤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果非常人,若有机会,小僧倒是想与施主笑谈一番。” “哦?”叶凌闻言笑道:“既如此,大师不如也收了我入你门下,为你点灯捧经,牵马挑担如何?” 叶凌此乃权宜之计,仅凭他自己根本走不出圣灵教,若是靠上金蝉子,或许还有生机。 现在他只能想办法保命,至于日后之事,根本没时间多想。 哪知金蝉子非是纯真之人,摇摇头道:“施主身上戾气太重,与我佛无缘,入不得释门。” 叶凌闻言哈哈大笑,看向一边的孙猴儿道:“大圣是真大圣,可惜遇见个假唐僧!” 众人皆不知此语何意,孙猴儿暗咬牙齿,正要迈步上前,却被金蝉子拦阻:“徒儿,此间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随为师离去吧!” 言罢,金蝉子起身朝李淳元一礼:“多有打扰,还请恕罪。贫僧已经寻到徒儿,这便告辞了!” 李淳元默然,这金蝉子来自三教中佛教首宗雷音寺,且实力不俗,深不可测,随手拿出的道器也世间罕有。 此刻圣灵教多事,他既不愿为敌,李淳元正好赶紧将这尊佛送走:“不送!” 金蝉子笑着转身离去,孙猴儿恨声一叹,看向叶凌,伸手从后脑勺拔出一根毛来,丟给叶凌道:“要活下来!” 叶凌不知这猴毛有何用意,但此刻孙猴儿交予,必是不凡,紧紧握在手里:“若是还能见面,再向大圣讨教道理!” “徒儿!”金蝉子回身道:“还不快走,莫不是又要为师念那紧箍咒?” 孙猴儿无可奈何,随之离去。 二人刚走,李淳元周身道势骤然而起,覆盖了整片天空。不灭境威压正面落在叶凌身上,他虽不曾弯曲分毫,却仍能听见周身骨头咯咯作响。 他如今还没有衍化成道骨,这一身道体仍不完整,若非他体魄强横,换作他人早已口吐鲜血,重伤在身了。 李淳元心中急切,顾不得什么身份,一步踏出,右手现出一只大手印朝着叶凌抓来,那手印上烈火熊熊,焚毁虚空,令周围弟子尽都退后躲避,生怕被殃及。 叶凌不躲不避,强撑着道势威压,手中木剑缓缓抬起,覆在剑身上的金行灵脉竟发出一阵龙吟声,紧接着木剑寒光四溢,剑道锋芒破空杀出,迎上火印。 烈光当中,剑气纵横穿梭,想要将其割裂,可那火气太盛,一道剑气划过,随即便重新连接一起,且威力更强。 叶凌急忙后退躲避,却不料背后两道铁索射过来,要将叶凌擒拿。 叶凌回身一道,半月剑气迎上铁索,却如那波浪冲撞礁石,立时四散开来,竟阻不得分毫。 无可奈何,叶凌急忙催动玄天残影,便要躲避。却不想不灭境大势在头顶,使得叶凌身法凝固,慢到了极致。 一不小心,一道铁索打在叶凌后背,那铁索仿佛有万载寒气,立时在背后结出冰霜。寒气入体使得叶凌经脉几乎冻住,好在他及时催动先天罡气冲破了寒冰,这才没有被束手。 一波未平,李淳元已经接近叶凌身侧,口中暗暗传音:“小子,将金行灵脉和万载泉灵交给我,我给你留个全尸!” “死都死了,要全尸干什么,”叶凌讥笑:“还不如我将东西给你,你陪我一起下地府,黄泉路,奈何桥上咱们结伴,也省得被鬼欺负!” “找死!” 李淳元一拳打出来,拳风炙热,烧灼虚空,叶凌避无可避,若是被这一拳打中,他定然难留活命。 “不要!” 正这时候,一声娇喝响彻耳畔,那张令叶凌恨之入骨的面容此刻却映入了他的眼帘。 两只手臂轻轻的朝前一推,将本该揽入怀中的人儿送走。嘴角挂着的一丝微笑不知是欣慰还是解脱。 “我说过,救你,是我的事!” 一拳打落,道道烈焰瞬间将盛清瑶吞噬,周围虚空如落地玻璃,轰然间炸裂开来。不灭境大能全力一拳,即便是盛清瑶,未渡天劫,也是非死即伤。 “瑶姐姐!” 晴岚原本立在外围,可这一切发生太快,她根本反应不过来,此刻见了那虚空烈焰,这才哭着冲过来。 “滚来!” 李淳元盛怒之下,拂袖荡起一股道势,将晴岚撞飞出去,大口吐血。 紧接着,李淳元转头看向叶凌,为了一个凌虚境的小子,竟也如此麻烦,实在令他暴躁不已。可未等他得手,一声轻喝回荡: “李淳元,你也太放肆了!” 话音未落,一杆漆黑如墨的锄头飞过来,见不到丝毫道韵,感受不出任何力量。 可李淳元却是瞳孔一缩,反手祭出一个烈火罩挡在身前。 哪知这杆锄头视异宝如无物,方一接触便轰然将那罩子砸碎。 李淳元急忙运转功法,两手化作火墙挡在身前。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李淳元身子倒飞出去,衣袖也落得破烂,堪堪在半空稳住身形,嘴角却淌出血迹。 人群当中有人惊讶,这究竟是何方神圣,一锄头便将李淳元打得受伤,莫不是天象境大能! 那知道半空迈步走来一个老者,穿着粗布衣,补丁摞补丁;身上披着萝藤,一双满是老茧的手轻轻一招,锄头便飞回来,重又抗在了肩头。 正是田下事。有圣灵教弟子认出他是教中供奉,可为何要对李淳元出手,实在令人费解。 “瑶姐姐!” “瑶姐姐!” 卓龙子与凤清清两个小童急忙飞过来,卓龙子小手一挥,将那烈焰散去,方才亮出了盛清瑶的身形。 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几乎丧命! “瑶姐姐!” 两个小童抱着盛清瑶大哭起来,这才令圣灵教众人明白,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凤清清哭着呵斥李淳元:“你敢伤害瑶姐姐,该当何罪!我一定要在教主面前告你谋害同门,将你千刀万剐!” 李淳元叫苦不迭,自己怎么可能会谋害盛清瑶,谁能想到关键时刻她会横插一脚。现在已经没空去追究盛清瑶与叶凌的关系,当着圣教众人的面伤害圣女,这个罪,谁也当不起! 秋雨扶着同样受伤的晴岚赶紧过来,哭着喊盛清瑶。 盛清瑶缓缓睁开眼,目光却落在了迎面的叶凌身上。叶凌此刻呆呆的立在原地,连这么好的逃跑机会都没有把握,只是同盛清瑶一样,将目光投向彼此。 用着最后的力气,微笑逐渐在盛清瑶的嘴角绽放开来,她缓缓闭上眼,这笑容发自内心,十分纯粹。 因为她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都值得,自那件事以后,她第一次从叶凌的眼神里看到了仇恨以外的东西。 “他……终于……不再那么……恨我了……” 没错,盛清瑶说对了,就在她对面,那个一向自诩坚定的心,动摇了…… 第九十章 云头琴外乱声声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死一般沉寂。无人再去计较金行灵脉的归属,众人目光俱都落在盛清瑶身上。 田下事一个闪身来至近前,掌心道力缓缓外放而出,将盛清瑶包裹住。木行道力精气磅礴,有疗伤医患的功效。 可盛清瑶的伤势太重,几乎是吊着一口气方才未故,凭田下事的道力,根本无济于事。 “老疯子!”鼓足丹田气,田下事一声大吼,传遍圣灵教:“再不来救人,就别想从我那儿拿到一根草!” 话音刚落,一个披头散发,邋里邋遢的身影便撞上云头,连滚带爬的来到近前,一把按住盛清瑶的脉搏,又往她嘴里塞了一枚丹药,出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看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言一出,卓龙子等人哭的更伤心,恨不得代盛清瑶受过。 盛清瑶目光平静,落在叶凌身上,缓缓出言:“这条命……抵我的……罪……够……够吗?” 字字穿心,如锈刀割过心头,叶凌久久不能平复,胸中似有千言,口中难说一句。 这一刻,他真真正正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正这时候,一阵香风掠过,一只玉手落在叶凌脸上,清脆的巴掌声打破沉寂。 许宓的身影立在叶凌面前,脸上尽显愤恨:“你这个榆木疙瘩,傻瓜混蛋,我今天非要替她打醒你不可!” 几巴掌扇在脸上,留下鲜血的印记。叶凌不躲不避,或许此刻这样才令众人都能好受一些。 疯医眼见着盛清瑶神色激动,急忙伸手朝她眉心一点。一阵晕眩之后,盛清瑶便睡了过去。 疯医站起身道:“带着她随我回去,另外叫人打开圣库,想保住她的命,天材地宝别怜惜半根!” 说着话,秋雨晴岚便施展道力,托着盛清瑶跟在疯医身后;卓龙子与凤清清这便去圣库取药。 几人各自离去,众人目光转向叶凌。 李淳元心思一动,上前一步,道势大盛:“尔非我圣教之人,也敢放肆,老夫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一道寒气如蛟龙般射上天空,挡在李淳元身前。紧接着,步非云手握轻灵银涯枪,立身在李淳元面前:“谁敢伤叶子,先问过我手中长枪!” 李淳元大怒,喝道:“别以为你是步家人便可在我圣教放肆!来人,将他拿下!” 话音刚落,宋白凡、楚问枫闪身山前:“久闻步家少主威名,今日愿在手下讨教一二。” “请移步一战!” 步非云未动,他虽有些莽撞,却非痴人。此番是来救叶凌,而不是与人争斗。 见他不曾回应,宋白凡倒也不再追逼。他本就是来看热闹,又见李淳元伤了盛清瑶,心中不忿,可那毕竟是自己师父,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若是能够罢斗,自己好的。若要与步非云交手,自己恐怕难以匹敌。 可楚问枫却并无这许多心思,手中唤出一杆紫电长枪,眼中战意升腾。他久闻步非云的名号,今日定要与他一战。 但见步非云不理,楚问枫一声断喝,手中长枪紫电如雷,朝着步非云刺去。枪尖点破虚空,紫色雷电蔓延,将这周围化作雷场。 步非云见了,不慌不忙,长枪寒气弥漫,冻结时空,那凛冽寒气挡在身前,令紫电不能前进分毫。 楚问枫眼前一亮,一身血液不住沸腾。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对手,今日定然不能错过。 想到此,楚问枫不再留手,雷电大势贯通天地,使得头顶风云变色,手中长枪如一条野性电蛟,死死锁定步非云。 步非云神色凝重,他不懂这楚问枫为何突然要与他拼命。但大敌在前,容不得他去多想,手中银枪挥舞,道势冲霄。 两杆长枪一碰,立时荡起连绵大浪,虚空崩塌,天地失色。寒气与紫电在空中对抗,若是不小心被搅入其中,顷刻边可能化作粉末。 宋白凡立时闪身退至一处峰顶,那里一座小亭,亭中数人落座,却有夜轻寒、念心和尚和另一个青衣抚琴之人。 宋白凡按下云头,走进小亭坐下道:“好在有楚问枫这个大牲口,不然的话非把我搅进去不可。” 夜轻寒道:“宋兄明哲保身,难道不怕惹得李堂主不悦?” 宋白凡不以为意,冷笑道:“老头子眼里只有儿子和宝物,岂有我这个弟子。那叶凌抢了他的灵脉,他自然是要亲手夺回来。” “争名逐利几时休啊!”念心和尚双手合十,无奈摇头:“苦海无边,却无一个肯回头!” 宋白凡摇着扇子,出言道:“不说了,别搅了这琴声。听说那步非云的姐姐绰号琴女,并称四绝,与圣子相比如何啊?” 说罢,三人目光落在青衣男子身上。那青衣男子停止抚琴,睁开眼道:“道不同,终归是陌路之人。不过听说步非烟已经回去步家,若有机会,当与之一见!” ………… 半悬空中,步非云与楚问枫斗在一处,无人敢靠近上前。 李淳元这便迈步要取叶凌,却不料叶凌被许宓缠住,令他不得插手。 那许宓一边打着叶凌,一边传音道:“你现在身陷囹圄,马上便有可能被李淳元杀掉,赶紧想脱身之计,我怕是挡不了太久。” 叶凌默然,此刻他实在心思大乱,不知何去何从。 正这时候,田下事一步赶至叶凌身侧,传音问道:“灵儿何在?” 叶凌急忙将那碧玉扳指交给田下事,道:“灵儿就在里面,还有我的妖族朋友也在其中,请前辈保管,若我能活过今日,再寻你讨要。” 田下事闻言点头道:“若要取回这扳指,可到南园找我!”言罢,田下事转身离去,凭他一人,还不足以抗衡整个圣灵教。 待他离去,李淳元高声大喝:“许宓,赶紧让开,待我取了这小子的性命!” 许宓回头道:“师兄何必亲自动手,不如便由我代劳,结果了他如何?” 李淳元心思只在金行灵脉和万载泉灵上,恐怕许宓争抢,便冷声道:“只恐你不似我这般尽心尽力,让他钻了空子!” 话未说完,李淳元掌心道力凝聚,烈火大道随掌力打出,朝着叶凌袭来。 千钧一发之时,徐弘突然冲上天空,朝着李淳元掌印抛出一道令牌。这令牌散出无穷道韵,竟然蕴含天地之力,将李淳元的掌力抵消。 可随之,这令牌轰然炸裂,彻底损毁 宁长歌跟在徐弘身后,喜道:“你有这等异宝,为何不早些用出来?” 徐弘眉头紧锁,这令牌乃是叶凌的义兄,大乾王朝大柱国徐铮所赠,蕴含一方天地之力,可挡不灭境甚至天象境修士一击,但只可使用一次。 徐弘本是要等他们逃走被追击时再用,谁想形势如此严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淳元看向徐弘,一时不知此人底细,便喝问道:“你也敢阻拦老夫,莫不是嫌弃命长?” 徐弘心念一动,大模大样的走到李淳元面前,出言道:“李堂主,你以为我是在拦你?岂不知我是在救你!你可知你要杀的是谁?那可是大乾王朝大柱国徐铮的私生子!” “徐铮!” 李淳元心中一动,徐铮的威名传遍东域,他自然也是知晓。 徐弘见李淳元神色微动,心中有了底,赶紧接着道:“你要杀他,徐大柱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带兵前来与你圣教争斗,你这究竟是为了圣教还是害了圣教呢?” 徐弘故意放声大叫,令周围圣灵教众人都能听到,使李淳元必须权衡利弊,不敢轻举妄动。 果不出徐弘所料,李淳元闻听他言,默然不语。如今圣灵教出世正位,已经树立了三教大敌,若再与王朝相抗,恐怕不妥。 他虽是堂主,却也不敢做如此重大的决定。 正在徐弘自以为安全过关之际,高空当中一片涟漪,显化一座道门,那其中迈步出来数十道身影,俱是圣灵教与其它三教天象境、明微境大能。 看来三场争斗已完,三教大能神色略有失落,看来是败给了圣灵教。 “后生可畏!”太元道宗宗主古远冲路占天道:“路教主道行高深,老道佩服,不过此间事尚不得完结,日后还有计较。老道就此告辞了!” 言罢,古远与数人撕开虚空,转眼消失不见。 逸仙书院大儒闻言之一伸手,一股道力将徐弘摄拿住,拉至身前道:“随我回去,莫要再给你师父惹祸了!” “师叔你放开我!”徐弘几番挣扎也冲不开束缚,被闻言之带走:“叶子!叶子!你要保重啊!我会去找你的!” 叶凌见徐弘被带走,自己反倒心安许多,他本就是为救自己深陷重围,此刻脱困,正该高兴。 想到这时,叶凌感到一股凛冽杀气自他身侧掠过,紧接着一道身影立在李淳元身前,正是那步氏双雄之一的步红尘。 步红尘脸色冷峻,伸手一点,一股道力将正在争斗的步非云拉至身侧,出言道:“走!” “带叶子一起走!”步非云喝道:“若不然,我绝对不会独自离开!” 步红尘闻言,看向高空的路占天,哪知路占天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指向叶凌,道:“挡得下来,就留他一命!” 第九十一章 荒岭落魄凑数刑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人世几番起落,恰似大梦蹉跎。福来福往福不至,祸追祸赶祸难躲。昨日意气风发,今朝潦倒落魄。算来命数本无常,只叫细细琢磨。” 虚空之上,步红尘神色如常,可周身道势突然散溢而出,整片天空皆被那凛冽杀气所覆盖。 一众圣灵教弟子急忙奔逃躲避,倘若被这杀气沾染,恐怕会伤到神识,影响心智。 路占天立于云头,伸出手指朝叶凌轻轻一点,指尖荡起一圈圈空间涟漪,再无其它变化,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但下一刻,步红尘却骤然赶至叶凌身前,紧接着便见他周围虚空崩塌,道道伤痕自他衣服上炸开。竟然使得步红尘毫无还手之力。 嘴角流出一条血迹后,步红尘身形微微摇晃,险些跌落下去,幸好步非云赶过来扶住他。 但步非云眼中满是震惊,他十分清楚自己叔叔的实力,自他记事起,便从没见过步红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步红尘捂着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好强!” 路占天微微一笑:“你只挡住了大半,可还有余波呢!” 话音刚落,叶凌只觉自身陷入困锁当中,竟然动弹不得。紧接着周围虚空竟然开始高频震动。 这样的震动他曾在古月洞天经历过,但此刻他周围的震动,比之古月洞天,强了岂止千万倍! 就在这股空间震动之下,叶凌惨叫一声,撕心裂肺,周身经脉根根断裂,丹田受损,骨头也折了树根,若非他体魄强横,此刻恐怕已经化作一堆碎肉。 路占天眼见着叶凌虽然重伤,竟并未身死,瞬间有了兴趣,伸出手来便要将叶凌摄拿。 千钧一发之时,步红尘强忍着伤势,一把拉住叶凌与步非云,撕开虚空便逃了出去。 路占天倒也不去追赶,毕竟北域三家之首的步家,底蕴还是十分强横的,圣灵教现在没必要与之为敌。 待他们都离开后,路占天方才冲着圣灵教众人道:“收拾残局!” “遵教主圣令!” ………… 一处山川之上,现出空间混沌,步红尘带着步非云与叶凌跳了出来,落在一处树冠上。 步红尘重伤,叶凌几乎身死,昏迷不醒,仅仅是因为路占天的一指! 这便是境界修为的差距,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步非云急道:“叔叔可有大碍?我已经给族里传信,他们很快就会前来接应。” 步红尘运转道力调息伤势,出言道:“路占天,很强!我与你父联手,恐也难敌!” 步非云满目惊讶,他当然知道父亲和叔叔早步入明微境,但过了不灭境以后,即便是同一境界的修士,差距也非一星半点。 便如方才,路占天与步红尘同为明微境,可路占天一指,步红尘便受了重伤,差距显而易见。 正在这时,那南方一股无形道势不断蔓延过来,一声传音响在耳畔:“步红尘,可还记得我天荒道人!” 步红尘猛然睁开眼睛,凭他此刻受伤,恐怕不是这天荒道人的对手,急忙拉起步非云,看向昏迷的叶凌。 紧接着,在步非云惊呼声中,步红尘将叶凌一把丢出九霄云外,不见了踪影。 “叔叔,你这是为何?” “天荒道人是冲我们来的,将他带在身边,反而害他!”步红尘解释一句,便带着步非云逃跑。 只要他能够坚持到步家人前来增援,也就能够逃出生天! ………… 秋雨连绵,这个季节经常会有这样一整天的雨。叶片被雨滴不断拍打,响声不绝。山间道路泥泞不堪,倒是给行路之人平添了许多麻烦。 一条蜿蜒山路上,正行着一队人,前后各有几个带着刀,披着蓑衣斗笠的人引路断后。中间是数十个衣衫破烂的男人,他们被捆住双手,由一根长绳连在一起,艰难的往前去。 空中雷声大作,每一声都震荡人心,只希望及早寻个藏身之处,将这场大雨躲过去。 但这些人不行,他们是犯人,被发配到边境去做苦役。押解他们的差人已经误了数日,若再不加紧赶路,定要受到责罚。 可惜这大雨之下,落脚也分不清石泥,探不到深浅, 好不容易走过了这一段山路,在半山腰处寻到一个山洞,众人赶紧进去歇歇脚,打算等大雨停后再走。 这一队差役中,领头的叫王东,此刻正坐在石头上犯愁。 手下的刘鑫走过来,对王东说:“东哥,我刚又清点了一遍,一共五十九人,离最低限度可还差一个人呢!” 王东自然知道。他们这趟差出的很不顺利,刚出发时,一共有二十个差役押解一百名犯人。走了小半个月,便遇上连绵大雨,又是山洪又是滑坡,算上中间病死的,犯人只剩这五十九人,连差役也死了五个。 按照朝廷法度,押解一百名犯人,交接时少于六十人,则解差全部处斩。 如今这荒山野岭,他去哪儿再凑这最后一个人呢? 想到这,天空又是一声惊雷炸响,使王东心跳不已,仿佛这一声声雷鸣便是催命符一般,使得他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山顶一阵轰响,似乎有巨石滚落,恐怕又要滑坡了。 王东赶紧招呼刘鑫道:“你带两个人出去看看,若是路给封上,咱们又要绕道了。” “好嘞,东哥,你放宽心,我这就带人出去看看。”说着话,刘鑫便叫上两个人,重又披上蓑衣斗笠,出离了山洞。 另一边的差役点起火,让众人靠近,烤烤湿透的衣服。 赶了这多日的山路,犯人们个个面容憔悴,有气无力,十分虚弱。若是再这样下去,这些人恐怕也要染病,死在路上。 王东坐在一边,拿出腰间的短烟杆抽起来,他心思一片混乱,不知道这几十号人的性命,自己能不能給保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鑫满脸堆笑的跑回来:“东哥!东哥!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咱们有救了!” 王东吐出一口烟气,在石头上敲了敲烟杆,抖落烟灰,这才问道:“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话音未落,就见另两个差役一前一后抬着一个人走进来。 刘鑫赶紧道:“我们出去以后,就发现此人倒在山石上,还有一口气,要是将他带着,岂不是正好凑够了六十人的数,咱们不就不用顶罪了嘛!” 刘鑫满心欢喜,但王东却比他冷静许多。他走过来看了看此人,年纪尚轻,现在满身泥泞,衣衫破碎不堪,昏迷不醒。 一探鼻息,呼吸微弱,摸了摸身子和四肢,发现他经脉与骨头断了许多,应该是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势。 若问此人是谁,不是叶凌哪还有别人。 叶凌被步红尘抛出千里之遥,落在了这一处山腰上,恰巧被外出查看道路的刘鑫他们发现,抬了回来。 见王东犹豫不决的样子,刘鑫不禁疑惑道:“东哥,你怎么不高兴?” 王东叹息一声,道:“荒郊野外,哪里会有人?你看这人衣衫虽然破烂,却能看出似是仙家道衣。背后一柄木剑,恐也非寻常之物。依我看,他应该是仙家修士,与人争斗以后落败,重伤至此。咱们不知道他的底细,岂敢随意处置?” 王东叹息一点,摆了摆手,似乎不愿用叶凌来充数。 但刘鑫知道王东的难处,咬了咬牙便劝道:“东哥,你看此人经脉骨头尽断,纵然他之前是修士,此刻也用废人无二,咱们也用不着怕他。更何况如今咱们自己也到了走投无路之时,若不用他充数,等着咱们的就只有杀头了,你不能不为兄弟们的身家性命想想啊!” 王东闻言抬起头,见十几个差役皆都将目光投过来。 无可奈何之下,王东重重的点下头:“也罢,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你这几天看好这小子,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你就放心吧东哥!” 如此一来,犯人数便凑够了六十,这些差役们总算是能够交差,一个个脸上重又泛起笑意。 待第二天雨过天晴,王东招呼着一众人犯重又开始赶路。 刘鑫则和别人用树枝做了个类似担架的东西,将叶凌放在上面抬着走。现在叶凌的命关系着他们十几个人的性命,决不能让他咽气。 一行人好不容易走出了深山,下到一处平原上,离此十几里外有一个镇子,可以给他们歇歇脚,买些吃的。 来在镇子边上,王东先令犯人们搭起了窝棚,又派人去镇子里买吃的。 因为他们公务在身,不能进镇子,所以今天便要在这镇子外边暂住。 刘鑫将叶凌放下,见他虽然重伤在身,可肌肉却在不断恢复,比之昨天刚见他,已经恢复了不少。 刘鑫不禁惊讶道:“这些修士果然神奇,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没人医治,竟然也能自己恢复,难怪世人都削尖儿了脑袋往那些宗门里头扎呢!” 听着刘鑫的话,王东的心思越发沉重了,他只恐怕事情会有什么变故,毕竟他们只是凡人,而叶凌是他们眼中的仙人。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刘鑫睡得正熟,却听见旁边叶凌开口大叫:“不要伤了盛清瑶,冲我来!” 刘鑫猛然间惊醒,起身见叶凌仍是闭着眼。可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叶凌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小子竟然醒了!” 第九十二章 缘逢天涯皆浮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场噩梦过后,叶凌猛然间惊醒,望着清晨朝霞,却不知身在何地。 刘鑫吓得脸色骤变,连滚带爬的叫醒王东,躲在他身后,不敢靠近。 王东咽了咽口水,一只手死死握着刀鞘,小心翼翼的上前,口尊上仙道:“我叫王东,是朝廷解差,我们在一处山里发现上仙,见您重伤昏迷,就自作主张,将您带来了这里。” 叶凌此刻经脉尽断,比上一次在衔月阁受的伤还要重,已经运不出半点修为,勉强撑起身子,靠在木桩上,虚弱地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要去何处?” “我们要押解犯人去往齐山前线,不知上仙……” 叶凌闻言不答,或许冥冥当中自有定数,自己兜兜转转之下,还是朝着最初的方向在走。 王东见叶凌默然,心安不下;刘鑫躲在王东身后,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把事情相告。 王东一咬牙,如今叶凌这副样子,即便撕破脸也不用害怕。便壮着胆子上前道:“上仙,我们押解犯人,现在少了一人。若是凑不齐六十之数,我们这些人都要处斩。您如今这副样子,还是跟我们一起走。不过您放心,到了地方后,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您看如何?” 叶凌依旧不答,只是目光看向远方,大道上缓缓走过来两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上去倒如叶凌一样的狼狈。 待她们走的近了,叶凌才看清,是一对母女,母亲中年样貌,却满鬓白发,只有一只眼睛,怀里还抱着一只琵琶。女儿不过十五六岁,脸色蜡黄,瘦骨嶙峋。 这母女见了这许多人,冲着他们便跪下:“各位大爷行行好,我们母女逃荒避难,走街卖唱,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容我们伺候大爷们一段儿,您赏我们一口饭吃。” 只可惜这些差役皆是木头脑,铁石心。平日里南来北往的办差,见过的穷人不可计数,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生不出半分怜悯。 “去去去,一边儿待着去,”一个差役满脸嫌弃的驱赶:“天底下穷人都靠大爷救济,大爷还没有那个富贵命!” 一见如此,那母女忍不住悲声痛哭,天下之大,竟没有行善之人。黄土富饶,却满是饿死之鬼。 正这时候,叶凌突然开口道:“你们过来,我想听听。” 那母女先是一愣,见叶凌同她们一样落魄,眼中似有犹豫之色。但见叶凌嘴角含笑,母亲心头一暖,拉着女儿上前。 多少年了,她都没见过这样不带丝毫嫌弃,纯粹、干净的笑容。仅凭这一笑,她今日也要和女儿唱上一段。 来在叶凌面前,母亲将琵琶抱好,调了调弦,这便轻轻拨动,铮铮之音自指尖款款流出。 叶凌闭上眼,将一颗心沉下,静静聆听。周围差役与犯人也都住了声,不敢吵闹。 顺着母亲的琵琶曲,女儿开口唱道:“ 三月春风轻呀~吹拂柳深深~ 这一段故事流传到如今呀~ 一场欢欣一场悲呀~让我来唱给诸公听呀~ 飞絮飘零呀~点破湖中痕~ 天光锦绣~帘外去踏青呀~ 断桥渡口泊舟临呀~相逢就在湖呀么湖中亭呀~ 一曲惊鸿舞呀~过客遇倾城~ 邀君同赏皓月明呀~碧水分波将风乘~ 花开并蒂身呀~联璧结双襟~ 莫负清宵夜沉沉~共守岁月两颗心~ 花开春归来~柳梢叶森森~ 帘上鸳鸯落呀落微尘呀~朝朝暮暮何处寻呀~ 剪烛西窗~倏然欲天明呀~ 思渺渺~语悄悄~依依情呀~ 空楼独寂寥~何必遇今生呀~ 既是有缘无份~莫要纠缠不清呀~ 既是有缘无份~莫要纠缠不清呀~” 一曲终了,那母亲与女儿抬头看着叶凌。 叶凌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对王东道:“你不是想用我来顶替一个犯人吗?多给她们一些钱,我就答应你。” “上仙当真?” 王东喜出望外,这便掏出钱来送到母女面前,他真是没了吝啬,这些钱也够两个人吃几个月了。 女儿眼神渴求,但母亲却犹豫再三,仍是摇头道:“这位恩公,我们母女二人虽然需要钱,但不能害了您啊!” 叶凌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或许救不了自己了,可至少还能帮你们一次。拿着吧,好好活下去。” 母亲眼含热泪,收了钱,磕头如捣蒜:“恩公,您告诉我您的名字,今生若得再遇,我们粉身碎骨也要报答。若是今生不得见,来世当牛做马,我们也不会忘记您!” 哪知叶凌摆摆手,道:“施恩若图报,便是商贾交易。拿着钱快走吧,挨饿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母女二人拜了又拜,谢了又谢,这才离开。 那些犯人们个个面露讥讽,最看不上叶凌这种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还要去超度别人。 王东大喜过望,对叶凌道:“上仙一言九鼎,肯定不会反悔。您放心,我们不会为难您的。只要帮我们渡过这一关,千恩万谢,我们记得您的恩情。” 叶凌不言,眼下境遇,即便他不答应王东,最后也会被他强迫带走。人情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刚才那段曲子真好听,希望以后还能再听见吧!” ………… 又过了数日光景,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此次的目的地,平阳关。 远远望去,但见:“天高云阔,雄关巍峨;山色绵延,一连朔漠。春风不度,铁马冰河。戍守曾吹羌笛曲,闺中相思入梦多。” 来在百丈雄关城下,守城士卒高声喝问:“边境重地,何人擅闯?” 王东赶紧掏出令牌:“押解流刑罪犯到此,请速速放行!” 士卒下城验了令牌,便放他们入城。进得城来只见守备森严,各安其职。雄风凛凛,杀气腾腾。果是临境守备当头阵,边疆御寇第一关。 王东等人多出此差,对平阳关有些了解,径自带着犯人们去到城中一处牢营,对负责交接的小吏道:“犯人都在此地,请大人清点。” 那小吏名叫邹浩,中年模样,留着八字胡,眼神里透着精明。手中翻看着文书,清点数目:“正好六十,王兄弟现在真会算账,不多不少,正是底线。” 王东赔笑道:“一路山高林密,大雨滂沱,能保住这些人的命,兄弟我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还请大人到时对上面多多美言,兄弟我感激不尽。” 说着话,王东那手熟练的往邹浩衣袖里塞孝敬。邹浩自是满脸笑意的点头道:“放心,都有我呢!” 言罢,邹浩便回身招呼人来将犯人们带进牢营,等日后调用。 正巧这时候,邹浩见了被两个差役抬着的叶凌,便摆手止住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王东赶紧走上前,冲邹浩耳语几句,邹浩点点头,看了叶凌几眼,方才道:“送进去,寻个单间儿。” 于是,叶凌便被人抬进一处单人牢房,随仍是环境恶劣,却也好上许多。 将这些犯人们交接完,王东就带着人匆匆离开了。若是往日,他们还会在关内住上一晚,只是因为叶凌之事,让王东有些放心不下,只想早些离开,不愿多有牵扯。 是夜,繁星闪烁,冷风呼啸。这边疆之地夜里犹寒,煞透筋骨。犯人们衣不遮体,尽都聚在一起报团取暖。 叶凌靠在墙边,闭目无语。 不多时,就听牢门打开,那邹浩笑呵呵的走进来,拱手道:“牢营简陋,上仙勿怪。” 叶凌睁开眼,见这邹浩也有汇灵境修为,好歹是个修士,这才能讨到这么个差事。不过见他脸上市侩像,实令人反感。 邹浩笑着道:“上仙恕小人怠慢,只是朝廷法度在,我也不敢违背。当然了,若上仙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小人也可前去安排。只是……上仙修为精深,道家宝物自是不胜枚举……小人也是无奈,若想替上仙办事,还需打点一番,上仙,您看如何?” 叶凌见他如此明说,倒也俱实相告:“我早丢了储物道器,一身家当尽失。你若想要好处,不如去别处碰碰运气。” 邹浩眉头微皱,脸上依旧含笑:“上仙真会说笑,小人境界低微,您随便赏些什么,我都受益匪浅。” 叶凌将头转过去,不愿再多废话:“若是无其它事,你可以走了。” “你……” 邹浩眼神变得阴冷,看向叶凌背后的木剑。他以为这是件道器,心思一横,便伸手去抓。 谁知还未等他碰到剑身,那木剑突然泛起锋芒之气,将邹浩的手割伤。 邹浩刺痛一声,急忙将手收回来,看着伤口心惊肉跳。 叶凌头也不回的道:“我说过我没了家当 无甚宝物可给。不过这把剑与我仿若一体,凭你的修为是拿不走的,我劝你别打它的注意,免得受伤。” 邹浩脸色难看,眼神中满是愤恨。他本以为能从叶凌这里抠出些好处,哪知叶凌如此不知好歹。 于是,他站起身,冷声道:“既然这样,小人就不打扰。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这边境之地,境界高深者我见得多了,上一刻谈笑风生,下一秒也许就身死道消。他们尚且如此,何况待罪之人!死虽不足为惧,但怎么死倒是让人心慌。军中刑罚不计其数,咱们后会有期!” 第九十三章 金枪寒甲踏血平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朗月高悬,叶凌倚靠在牢门上,听着风声。 他周身的经脉根根断裂,骨头也碎了许多,与废人无异。在圣灵教时,他将碧玉扳指交给田下事,如今想用丹药疗伤也不可能。 强忍着痛意,叶凌将木剑取到身前,看到剑身上,多出一道龙纹,正是五行山当中的金行灵脉所化。 当日,五行灵脉出逃,那金行灵脉似乎与木剑有何共鸣,径自朝着叶凌的方向奔来,缠绕在木剑上。若非如此,仅凭他的修为,岂能夺得至宝。 轻抚剑身,叶凌能感到金行灵脉的气息,不禁使他苦笑道:“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会落得这般田地,更不会连累了……” 止语不吐,叶凌幽幽一叹,耳边又充斥着外界的声音:凛凛寒风,犯人哀嚎,羌笛阵阵,泪语凄凄。 一切竟如此和谐,共聚在这方天地之中。 次日清晨,整个城关重又运转起来,戍守的士卒各司其职,牢中的刑徒也被带出去服役。 叶凌依旧靠在牢门边上,听着锁链响动,牢门大开,邹浩捧着名册走进来:“犯人陈风,带走!” 叶凌默然,这大概就是他顶替的犯人名讳,只可惜此人已经死了。 说着话,从后边走进来两个士卒,一左一右架起叶凌,往外便走。 邹浩森然一笑,合上名册,跟在后边。 几人将叶凌带至一处堂案前头,后边坐着一位打着哈欠,满脸疲惫的小官。 邹浩笑吟吟的上前道:“大人,这便是我说的那个装病不愿服役的罪犯陈风。” 大人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这种事还需本官过问吗?你看着办就是了。”言罢,他便起身回后堂去了。 “送大人!” 邹浩一拱手,随后转身看向叶凌。四目相对,邹浩道:“依照大乾律法,对你这样的犯人,可是要动刑的。如何,现在若是求饶,为时未晚啊!” 叶凌注视邹浩良久,随即大笑道:“你可知同你一样的小人,死在我剑下多少了?” 此言一出,邹浩不气反笑:“但愿你这身皮肉也与你这张嘴一般厉害。带下去!” 一声令下,两个士卒便将叶凌架走,送到刑房受罪。无外乎是那些折磨人的法子,在叶凌身上挨个过一遍,直到他全身上下再无一处好肉。 原本叶凌身为修士,不会被这些凡俗器具所伤。可邹浩一心要折磨叶凌,所用的刑具非是凡品,再加上叶凌重伤,失了修为,这才抵挡不住 邹浩皱着眉头站在门外,施刑的人有些心悸,出来对邹浩道:“这罪犯好生的骨气,至始至终不曾喊叫一声!” 邹浩一愣,向里走去,但只见叶凌浑身鲜血,可一双眼睛仍满含阴冷,死死盯着邹浩。 邹浩急道:“杀了他!立刻取他性命!” 背后施刑人手握钢刀,一步一步向叶凌靠近。 正这时候,叶凌背后响起一阵剑吟声,那木剑竟然无主自动,飞至半空。 一道寒光闪过,那施刑之人身首分离,倒在地上,腔里鲜血喷溅了邹浩一身。 邹浩吓得肝胆俱裂,大喊大叫着跑了出去。 叶凌看向悬在半空的木剑,霎时间他突然心有所悟。原来木剑一直都有自己的灵性,若只将他当作一件器物,永远也无法与他真正的交流。 这一刻,叶凌心境升华,对剑道领悟更上一层楼。 ………… 平阳关外,数匹快马自关外大漠而来,为首一黑甲将领来在关前,高声道:“奉秦将军之命到此,快快打开城门!” 士卒一见认得来将,急忙开了城门,进去禀报。 有守关将领前来迎接道:“张将军,前线情形如何?” 来将道:“犬牙交错,胜负难料。我军守卫的堡垒数处受损,将士疲惫,难以修补。秦将军命我前来提三百刑徒,往修城池。” 守关将领闻言,微皱眉头道:“只恐关中之数不足,可否通融?” 来将道:“若数额不够,下次来的就不是我,而是秦将军亲至!” 守关将领知晓秦将军大名,自是不敢怠慢,立即召集麾下官吏清点数目,准备人手。 却说邹浩从刑房里跑出来,正遇见上司,方才堂上困倦的小官。 小官喝道:“上头要征派犯人去修城,赶紧去清点数目!” 邹浩连受惊吓,已经顾不得思考,径自照吩咐去做,一时间竟忘记了刑房里的叶凌。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小官便走上军台禀报道:“关中现有刑徒二百九十九人。” “就差一个?”守关将领暗自叫苦,眼神瞥向来将,可张将军只顾喝茶,不发一言。 守关将领又问:“下批罪犯何时送来?” “最快也要十日之后。” 守关将领急了:“务必再找一人,凑够三百之数,否则我拿你去抵!”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小官脸色煞白,赶紧跑了出去。正巧撞在失魂落魄的邹浩身上。 小官大骂:“不长眼睛的东西,今日就送你去修城!”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邹浩急忙上前扶起小官,小官却一把推开他:“再去给我找个罪犯来,若是找不到,就拿你去抵数!”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刚跑出两步,邹浩突然想起了叶凌,便赶紧回身道:“大人,还有一人就在刑房,只是深受重伤,恐怕难服劳役。” 小官也想起早上的事,喝道:“你不是说此人是装病逃脱服役吗?莫不是你欺骗本官?” 邹浩百口莫辩,只好道:“现在只有他一人,大人还是赶紧将他送去充数吧!” 小官觉得有理,也管不了许多,便令邹浩去将叶凌带出来,他这边赶紧回台上禀报。 邹浩有自己的算盘,他本以为叶凌已经是废人,任他拿捏。谁料想他竟能控制木剑杀人。邹浩不敢再面对他,正巧借这个机会将叶凌送走。他不信叶凌一个废人能够从沙场上活着回来。 于是,他便带着十几个兵卒将叶凌带了出来,送到一堆刑徒中间。 这些刑徒大都犯的重罪,凶神恶煞一般,将叶凌随意踩在脚下。 叶凌面无表情,并不躲避。 凑足了人数,那张将军便带着一众带着锁链脚拷的犯人离开平阳关,往大漠而去。 叶凌不能走动,干脆被人用绳子,在地上拖着走,任凭黄沙磨破了衣衫,他也未发一言。 一路望东而行,风沙逐渐增强,使得人睁不开眼睛。张将军在前开路,马蹄陷入黄沙中,行走颇为艰难。 待到日过正午,趴在地上的叶凌突然睁开眼睛,注视着南边。他周身自然而然现出的凛冽杀气,使得周围犯人都吓了一跳。 突然,叶凌高喊一声:“有敌袭!”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尽投向叶凌,或诧异,或讥讽,或嘲笑,内涵各异,并不相同。 只有张将军手握佩剑,一个闪身跳下马,高声道:“戒备!” 话音刚落,便见黄沙当中,竟突然跳出来数十个手持利刃的蒙面人。 这些是大汉王朝的无当军,他们大都有些修为,在先天境到汇灵境之间,分为小股,潜伏在两军战线左右,袭击大乾后方。 张将军见此情形,心中一寒,凭他现在手下十几个亲随,根本不是对手,今日恐怕便要捐躯阵亡了。 这些无当军果然如传闻一般,冲进人群当中,毫不留情的杀戮,立时便是数十人惨死当下,便是张将军兵卒也阵亡数人。 这些刑徒纷纷四散而逃,只可惜他们身带刑具,根本逃不远。 张将军被数人围攻,根本脱不开身。此处已经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鲜血染红黄沙,又很快被掩盖,不留痕迹。 叶凌倒在尸体之间,仰望着天空,似是在思索些什么,转而闭上眼,不去看这场杀戮。 此处活着的人越来越少。张将军已经被连砍数刀,堪堪废命。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恨声道:“想不到我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你们这些阴险小人之手!” 话音刚落,那无当军一人举刀冲来,眼看便要斩落,却不料一根金枪自远处飞至,刺透那人胸腔,冲击力将其撞飞回去,倒在身后伙伴的身上。 紧接着,便见那沙丘后边,一金甲将军策马而至,来在近前一勒马头,盔缨飘洒,脸上带着一张黄金面具,看不出容貌。一伸手将那杆金枪拔出来,握于身侧,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张将军一见大喜,急忙提醒道:“秦将军,千万小心!” 那些无当军见状,纷纷上前,将这金甲将军包围其中,欲要先取此人。 金甲将军挥枪在侧,双腿一夹马肚,胯下神驹如同与她心意相通般,嘶吼着左冲右突。马上将军金枪舞动,收割敌军性命。 金光在半空中闪烁,一具具尸体应声倒下,不多时,那些无当军便被打的溃败开来,四散而逃。 正是:“ 银鞍寒甲周盈,枪舞透风轻。英姿飒爽,疆场百战,滴血为凭。 面具金辉传杀意,攻必取,所向皆平。细情谁道,羌笛声里,隐姓埋名。” 叶凌抬起头看向这金甲将军,正巧这时候她翻身下马,身背后突然一无当军士从黄沙中跳出来,刀锋砍向将军。 金甲将军猝不及防,跪在地上的张将军大吼一声:“秦将军,快躲!” 第九十四章 寒风弄月动边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秦将军快躲!” 话音未落,无当军士利刃刺落。秦将军不及回头,一柄木剑擦过鬓角,刺入背后无当军士胸膛。 那军士应声倒地,含恨而亡。 秦将军回过神来,看向自尸体中爬出来的叶凌,不知心中所想。 张将军急忙跑过来,问道:“秦将军,可有大碍?” 秦将军摆摆手,回身去取那柄木剑。谁知木剑有灵,径自飞回叶凌身后。 秦将军见了,走到叶凌面前:“修士?” “曾经是,”叶凌淡淡的道:“现今不过一刑徒罢了。” “你叫什么?” “陈风,”叶凌并未答出自己的本名,却抬头问道:“你叫什么?” 秦将军不答,转身道:“救命之恩,本将记下了。” 叶凌微微一笑,躺在黄沙上,默然不语。 不多时,远处一队骑兵赶来,却是秦将军麾下兵马。 秦将军翻身上马道:“将活着的刑徒连同弟兄们的尸体一起带回去,另外,那个叫陈风的,似乎行动不便,让出一匹马来驮他!” “是!” 一勒缰绳,秦将军策马绝尘而去,只剩下一队兵士听着张将军号令,打扫战场。 叶凌被抬到一匹马上,同他们一起继续向东而行,只半日功夫便来在一处边塞城下。 但只见城头上下旌麾血染,尸骨成山。沙土上血水未干,透入地下,风沙也来不及掩埋。城头上,有士卒与犯人们搬运石料,修筑破损的城墙。 一行人入了城来,但只见伤兵无数,嘶声哀嚎,城中士卒有些垂头丧气,似乎战事不利。 张将军特意吩咐,将叶凌送进一个帐篷里,又叫了一个士兵,照顾他。 这士兵叫丛征,身子微胖,永远挂着一副笑脸,天性乐观。 丛征端着水盆走进来,对叶凌道:“我先给你洗洗身子,再换件干净衣服,可不能就这么待着。” 叶凌任凭他吩咐,褪去破烂的衣服。丛征笑道:“你这身子真结识,长的也白净,这要是给我,肯定能多娶几房媳妇儿!” 叶凌闻言一笑,问道:“那你想娶几个呀?” “一个还没娶利索呢!”丛征边给叶凌擦身子,边道:“家里给我讨了门亲事,堂也拜过了,可没等到入洞房,就被征鼓给带到这边阵来了。” 说到此,丛征幽幽一叹:“也不知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呀!” 叶凌梳洗干净,又换上一身丛征的衣服,显得有些宽大。他望向帐外,但只见夜色笼罩,月色朦胧。 叶凌缓缓起身,他的双腿已经能够活动,只是尚有些不便。 出离营帐,他便寻着阶梯登上城墙。守卫士兵都知道叶凌,张将军也打过招呼,因此并不拦阻。 立于城头,眼望荒野,心中莫名感慨。月色之下,夜风呼啸,竟也难敌严寒。 回望城内,守夜士卒聚在火前取暖,任凭添柴加木,竟也热不得周身寒甲。帐内士卒鼾声如雷,不知何日将会长眠,梦中身在何方,也当珍惜一刻。 正是:“ 边城墨染月风高,秋气萧萧透阵袍。 走马千军闻戍鼓,平沙万里未辞劳。 烽烟战罢思归土,合甲犹眠夜枕刀。 空见春闺哭新冢,江山更替又何朝。” “子夜不睡,到城头何为?” 远处传来声音,叶凌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甲胄,脸带面具的秦将军坐于城头,手中举着一个酒坛豪饮。 叶凌缓步走过去,道:“将军子夜未眠,独自饮酒,又是为何?” 二人皆不答,叶凌坐在秦将军身侧。秦将军问:“能饮否?” “尚可。” 说着,叶凌接过秦将军递来的酒坛,拍开封泥,浓烈酒香立时散溢而出,并无几多香醇,但却使人焕发精气。 仰头灌下一口,酒水入喉,浓甘辛辣,一路落去,仿佛大火灼烧,不禁令人大呼过瘾:“好酒,此酒何名?” “烈云烧,”秦将军答道:“以敌人之血酿造。大战前后,我都会与众将士同酌共饮。” 叶凌又灌下几口,胸口热血翻涌,周身散出一股豪气,朗声一笑道:“此酒如其名,竟能将满腔抑郁一扫而空,果真爽快!” 秦将军站起身:“这顿酒,算还了你的救命之恩。”言罢,她便迈步离开。 叶凌心中知晓,即便他不出手,这秦将军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或许他真是多此一举罢。 “陈兄弟,你咋跑到这儿来了!”丛征四处寻找叶凌,总算在城墙上见到。 叶凌笑着挥挥手:“来尝尝这烈云烧!” “啥?烈云烧!”丛征自是知晓此酒的名头,赶紧跑过来,喜道:“这酒要不是生死大战前后,可绝对喝不到!” 叶凌闻言一愣,随后将烈云烧递给丛征道:“喝吧,这是秦将军送的。” “秦将军?”丛征想了想,方才了然道:“我听张将军说过,你救了秦将军的命,他送你酒也应当。” “你知道秦将军的事情吗?”叶凌突然问道。 “秦将军啊,”丛征迫不及待的先灌下一口酒,这才缓缓道:“我们都不知道秦将军的名字,在我们来之前,他就一直守着这座城。我听张将军说过,在他到这座城时,城头只有秦将军一人。” 叶凌又问道:“为何军中会有女将?”他神识强横,早就看出秦将军是女流之辈。 “女将?”丛征挠挠头,不解道:“军中何时有过女将?我们这里又不是大衍王朝。” 大衍王朝女皇为尊,国内女子也同男子地位一般无二,因此这为官为将者,也不乏女流。 叶凌了然,或许正因如此,那秦将军才会带着面具吧! 夜风更盛,丛征喝光了酒,有些微醺的道:“也不知道我那没洞房的媳妇儿改嫁了没有。要是我能活着回去见她就好了!” 说着话,他从贴身的衣物里小心翼翼的取出来一个荷包,上绣着“平安”二字。他給叶凌炫耀道:“这就是我媳妇儿给我绣的,多好的针线活儿啊!嫁给我真是苦了她。” “我都想好了,等这次仗打完,就回去跟她好好过日子,再也不从军了。我爹娘年纪大了,我得给他们养老送终。” “我还要和媳妇儿生好多孩子,教他们读书认字,绝对不叫他们当兵,我舍不得!” “要是现在就能回去,该多好啊!” 丛征渐渐睡去,嘴里还呢喃说着梦话,似乎真与媳妇儿梦中相会了。 叶凌微微一笑,但不知这两军对阵,数万里之遥,又有多少将士思乡如此,归心急切。可最后,真正如愿以偿的,能有几人? 夜风愈冷,叶凌将丛征背起来,走下城墙,回到了营帐当中。 安顿好丛征,他盘膝坐在席上,试图调动周身道力,只可惜经脉断裂,无可运转。他几番尝试,徒劳无功。 再一睁开眼,天已微微放亮。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急忙走上城墙。 城墙上,一身寒甲,面带金具的秦将军身姿挺拔,远眺城外。 天地交界之处,一条黑线缓缓向前推进,不断变粗,直至见到密密麻麻的兵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每踏一步,大地也与之共震。那手中长枪散出的寒光,竟也能冷了这片大漠。 叶凌昨晚听了丛征的话,便已知晓今日将有血战,不想来的如此之快。 秦将军余光看到叶凌似乎有些诧异,随后又道:“你现在不是刑徒,随时可以离开。” “多谢将军,”叶凌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刑徒。” 秦将军不言,一挥手,城内锣声响起,守城士卒立刻跑上城墙,各守其位,等候战争降临。 城外敌军已然列好阵势,数万兵马队列整齐,气势恢宏。大汉军旗之下,领兵将领拔出腰间佩剑,大喝一声:“攻城!” 阵前士兵持盾撑矛,不断向前靠近。 张将军见了,大喝一声:“投石!” 城中数个投石器一齐发动,千斤巨石抛向天空,落在汉军军阵当中。如水面突落坚砾,留下数个深坑。 落石中央的士卒来不及呼喊,便已粉身碎骨,只有血水汩汩流出,染红了沙土。 无人在意他们的死,身后的汉军仍踩着前人的尸体不断向前,心中毫无波澜。守城兵卒继续发起远程攻势。此时此刻,每个人只会注意活人,无暇顾及死者。 战争当中,只有活人引人注目;死者的追勋属于和平。 叶凌被丛征拉到城下,他们列好阵势守在城内,随时准备出城与敌白刃相接。可若真到了这个时候,便意味着他们都将战死沙场。 叶凌看到丛征的身子在颤抖,他便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道:“放心吧,你会活着回到家乡的!” 丛征闻言,略有一丝安慰,道:“要是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把家里的地分一半给你,再帮你也讨个媳妇儿!” 叶凌会心一笑,眼神里多了些许慰籍,身背后的木剑也开始不断颤抖。 城外的汉军已经冲到城下,开始架设云梯向城上攀爬。一队兵士推着冲车马上便要来到城门下。 战局已经十分明了,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张将军对秦将军道:“怎么办,我们守不住了!” 秦将军一枪刺死一个刚爬上城头的汉军,目光落在城外汉军旗下,那个领军大将身上。 他喝道:“打开城门,随我冲阵!” 第九十五章 白骨风沙未落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秋暮横军万里征,寒歌虏阵动边城。 他年题画凌烟阙,白骨风沙未落名。” 边城城门大开,一杆金枪杀透敌阵,策马狂奔而出。身背后,数十老卒随行,手中刀枪饱尝鲜血,犹渴望杀戮。 秦将军金色面具映出日辉,鲜红披风猎猎作响,胯下宝驹纵跃而起,冲进汉军重围之中。 “杀!” 周围军士悍不畏死,却难以阻挡秦将军脚步。身背后尸体横倒,血流成河,又很快被活人赶上填补。 一马当先,背后士卒已经追赶不上,被汉军团团包围,冲杀不出。 丛征砍翻一人,大口喘息。叶凌从他眼神中读出惊恐,不由得出言抚慰道:“莫要惊慌,只做寻常。” 丛征不敢稍有懈怠,他们已经陷入重围,身边同伴不断倒地身死,被砍做肉酱。他们要拖到秦将军取敌将首级那一刻。 眼望着只差几步之遥,那汉军主将握紧手中长剑,身前护卫纷纷冲杀上前,却只做了枪下之鬼。 秦将军破开阻碍,直面那汉军主将。不由分说,挺枪便刺。 那汉军主将却冷然一笑,拨马便走。正在追赶之际,秦将军马失前蹄,陷落深坑之内。 汉军主将哈哈大笑道:“我早听闻此城有一金面小将,可万军中取敌将首级,果真名不虚传啊!只可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他突然心中一颤。自他面前凭空飞来一柄木剑,使他来不及躲闪,便被刺穿喉咙,气绝身亡。 汉军阵中,一白衣青年手拿一柄铁剑,径自杀透重围,赶至土坑边上,出言道:“秦将军,不知此番又该请我几坛烈云烧?” 一声战马嘶鸣,宝驹带着秦将军跳出坑来,立身叶凌之侧。 周围汉军皆不敢上前,缓缓后退,闪出一片空地。 秦将军高喝道:“尔等主将已亡,还不速速退去,莫待本将将你们赶尽杀绝!” 此言一出,有汉军副将咬咬牙,命人带着主将尸身,传令撤军。 汉军一退,城墙上大乾军士高呼万岁,秦将军之名响彻云霄。 叶凌皱眉问道:“何不乘胜追击?” 秦将军摇头,指着汉军军阵:“大汉丞相诸葛策用兵如神,进退有度,汉军便是撤退也阵型严整,不可追赶。” 闻此言,叶凌便不再多言,同秦将军一起回城。是夜,将士们饱餐痛饮,分外高兴。 丛征酒醉,拉着叶凌道:“若不是陈兄弟,我已然死在城外,没说的,以后你是我亲兄弟,哥哥带你回家,见你嫂子!” 叶凌苦笑,好容易将丛征安顿好,才出离营帐,走上城墙,果然见秦将军坐在墙头,肚子饮酒。 叶凌上前问道:“何不与众人同乐?” “边城征伐不绝,”秦将军答道:“今日与你同笑同乐之人,明日或许便阴阳两隔。我见过太多,痛过太多,已经不愿再去触碰。” 叶凌闻言不语,坐在秦将军身侧,接过她递来的酒坛,灌下一口,长出了一口气道:“若是无有战争,这大漠边阵,倒也别是一番美景。” 秦将军却道:“若如你之言,没了战争,便不会有人慨叹边城景色。既然得到,便无珍视。人欲所向,才显美好。正因如此,才会有这征伐不断,战争难绝。” “将军在此地多久了?” “十年罢了。” “尘世间有几个十年呢?” “正因尘世间命途短暂,每个十年都弥足珍贵。”言到此,秦将军看向叶凌:“如你一般修士,可曾珍视过十年之期?” “也许吧,”叶凌笑道:“我踏入道途尚不足十年,而今重又归于尘世。大梦一场,不过如此。” 秦将军道:“既如此,喝完这坛救,你就离开吧。明日,这座城便要失守,你无需留下陪葬。” 叶凌心中也猜到这座孤城早该被弃守,大概只是因为秦将军,才一直未丟。若不然,大汉兵马压境,此刻早该派遣援兵才是。 但叶凌反而问道:“何不一同离开?” 秦将军不答,叶凌便追问:“还有何留恋?” 秦将军转身离开:“我的战友皆埋骨于此,当年盟誓,与此城共存亡,绝不背信弃义!” 目送秦将军离开,叶凌回过头,灌下一口酒,无奈一笑:“原来女人也这般执拗,和她一个样子!” ………… 朝霞漫天,待秦将军重新走上城墙时,却见叶凌依旧坐在那里。 “今日当见分晓了,”叶凌头也不回的指着城外道:“杀气布满了整个天空,城破只在旦夕之间。凭你如何英武,此番也无可奈何了。” 秦将军不以为意走上前道:“昨日本该城破身死,只是因你之故,多活一日。今日捐躯,无可伤悲。” “或许我会伤悲,”叶凌叹息道:“我见过友人就在面前亡故而无能为力,你难道想让我再偿那锥心之痛吗?” 秦将军微微一愣,旋又冷声道:“相识不过数日,你我算不得友人。” “相识数日,我已救你两回,你现在的命不该有我的份?” “你自救我,非我之愿,”秦将军语气冰冷:“我问心无愧,并无亏欠!” 言罢,不等叶凌多言,她便高喝挥手,城下士卒纷纷各司其职,准备迎敌。 叶凌看向城外,汉军军阵严整,杀气凛然,比之昨日更为勇武。 城内巨石、箭羽等物近乎耗尽,根本无可固守,等候这些兵将的,只有死路一条。 秦将军目视城外军阵,转身对张将军道:“今日一战,有死无生。若有贪生怕死者,尽可离去!” 张将军单膝跪地,拱手道:“我等追随将军,虽死不退!” “虽死不退!” 众士卒高声附和,视死如归。 “好!”秦将军率领众人走下城池,翻身上马,喝道:“随我最后一次冲阵!” 汉军帅旗下,停有一辆马车,上头高坐一青年人,锦衣玉带,竟不似领兵之将。面前有温酒香茶,在这两军阵前,却也悠然自得。 眼见得城门大开,数百大乾兵士虽秦将军出得城来,列阵遥对。 汉军一将领来在马车前,拱手道:“将军请看,大乾守军要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青年人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早听闻此城有一金面金枪秦将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传令,务必将那敌将活捉,其余兵卒,一个不留!” “得令!” 战鼓擂动,号角齐鸣。两军对垒,虽实力悬殊,气势却也互不相让。 叶凌站在丛征身侧,丛征释然一笑道:“陈兄弟,你快走吧,帮我到露州风海城外雅河镇去找你嫂子,告诉她我回不去了 让她寻个好人家改嫁吧。若是有来生,我再去见她,做个长久夫妻!” 叶凌拍拍丛征肩膀:“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生死!” “冲!” 秦将军一马当先,身后张将军紧随,大乾兵马率先发动进攻。 汉军自是优势所在,大军掩杀而至,瞬间便将大乾兵马淹没其间。 秦将军长枪挥舞,金光耀眼,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但因为将帅有令,只许活捉,令汉军束手束脚,无可奈何。 那汉军副将见了,拨马来在帅车前,拱手道:“将军,那敌将十分了得,寻常将士,恐怕战之不下!” 青年人顿时来了兴致,举目观望一番,立时起身道:“待我拿她!” 话音刚落,但见他走出华盖,踏空而去,转眼便来在秦将军面前,笑道:“将军勇武,不如为我大汉效力,我当让位以待!” 秦将军不答,长枪反手便刺,但被青年人轻松躲开。 青年人无奈道:“一介女流之辈,却被弃之孤城,大乾之人,竟然如此不懂怜香惜玉,实在令我气愤。” 此言一出,秦将军枪法似有慌乱,青年人大笑道:“看来将军麾下将士尚且不知将军乃女儿之身呀!” 秦将军面具遮面,看不出表情,但枪法越来越快,竟是招招要至青年人于死地。 “果真有趣,不过本将军令在身,实在不可恋战,不如秦将军束手就擒,咱们再好好聊聊!” 话音刚落,这青年人拂袖一挥,一股道势冲霄而起,自袖中射出一支袖箭,直取秦将军。 秦将军将长枪刺去,却被袖箭的道韵震开,躲闪不及,便要受诛。 正这时候,叶凌闪身挡在秦将军身前,木剑锋芒毕露,破开袖箭道韵。叶凌直起身子,任凭那袖箭刺入肩头,血水喷溅。 叶凌倒在秦将军身前,微微一笑道:“你的命……我已经替你……留在了这座城……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陈风!” 秦将军大喝一声,突然将叶凌揽在身前,拨转马头道:“全军撤退!” 言罢,只见她两腿用力,跨下神驹纵跃而起,跳出数丈远,来在大乾将士中间。 秦将军道:“我自开路,张将军断后,一同冲出去!” 话音未落,秦将军长枪挥舞,杀开一条血路。身后将士欢欣鼓舞,紧随其后,突出重围。 丛征看向倒在秦将军马上的叶凌,不由得心中感概:“陈兄弟,你说的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生死!” 直待大乾仅剩了数十人逃出重围,青年人也未下令追赶,只是目送他们离开,微笑着自语道:“还真是有趣的很啊!” 第九十六章 原本佳人号卿卿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世事从来难料,人生几度飘蓬。恰如逆水遇狂风,正理不敌蛮横。 缘份无常不解,而今心意当明。生离死别再重逢,自此情定三生。” 夜色迷离,大漠之上,一骑飞驰,马上两人,一男一女,一动一静,一昏醒。 “陈风!陈风!你可是个修士,是不会轻易就死的!”金色面具里,传来的是女子焦急的声音。 叶凌微微一笑,道:“你……终于露出原本的声音了……真好听……你……叫什么名字?” “秦卿,”秦卿急道:“你一定要记好了,我叫秦卿,你给我好好记住,绝对不能睡!” “秦……卿,”叶凌默念几声,又道:“我……不是陈风……我叫……叶凌……” 声音微弱,叶凌缓缓合上眼,生死不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叶凌!叶凌!” 叶凌却不知,在他昏迷之后,金色面具被摘下,露出一直被遮盖的惊世容颜。 ………… 齐山连绵数万里,是大乾与大汉国境的天然屏障,对双方来说,皆是易守难攻的地势。 此刻,乾、汉各领军千万对峙齐山,秋风扫过,裹挟着浓郁的杀气。 汉军大营立于五丈原上,连绵百里,按九宫之法列摆,前后相救,左右互援,环环相扣,令人望而却步。 那中军大帐里烛火摇曳,墙上悬挂着齐山周围地图,书案后头,坐着一霜发老者,但见得:“ 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眉宇间暗布愁容,神色中几多忧虑。谁料想驼背身躯,竟是擎天玉柱;哪知道天下无双,竟也难敌命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此人正是大汉丞相诸葛策,扶幼主登基,开府治事,南征北伐,独擎大汉江山。 微弱烛光下,诸葛策伏案奋笔,处理军务。不时轻咳数声,竟也同灯芯一般,摇摇欲坠。 他心中明晓,这是最后一次领军出征。天命不久,终是放不下先帝托孤。 夜色更深,诸葛策拿起案前羽扇,缓步走出大帐。无论冬夏,这羽扇一直常伴身侧。 羽扇非是什么了不得的道器,不过是夫人当年亲手所制。羽扇握在手里,夫人音容笑貌,似乎并未远去。 帐前旗杆高耸,“复兴汉室”四个大字迎着夜风飘荡,这大旗是太后临终前亲手缝制,制好后交给了诸葛策,太后便也追随先帝离去了。 诸葛策望着大旗怔怔出神,似乎又见那日白帝城中景象………… ………… 病榻阴冷,先帝面容憔悴,握住诸葛策的手,轻声道:“丞相,朕起于微末,前半生一事无成,直到遇见丞相,方才得创基业。兴复汉室,朕已经见不到了。太子柔弱,难继我志,丞相可自领国主,复我大汉河山。” 诸葛策泪如雨下,拜倒在地,言道:“臣受陛下三顾之恩,定会尽心竭力辅佐太子!” “丞相,水镜先生有言:丞相得其人,不得其时,是朕……负了丞相……” “陛下!陛下!陛下!” ………… “丞相?丞相?丞相?” 身后几声轻唤,将诸葛策思绪召回来,他轻轻拭去眼角水渍,回身去看,原来是军中长史杨礼。 杨礼喜道:“恭喜丞相,关、张二位将军传来军报,他们已经夺下东西关隘,咱们已经可以对徐铮展开三面包围了。” 诸葛策反倒微微皱眉,有些忧虑道:“我只是派他们前去试探,竟能如此轻易便夺关?这定然是徐铮故意而为。” 杨礼闻言,边赶紧追问:“丞相所言极是,难道徐铮此举,是故意诱我军深入?” 诸葛策与杨礼走回大帐,看着墙上悬挂的地图,诸葛策自语道:“徐峥啊徐铮,你究竟在等待什么?” ………… 大漠风沙愈来愈重,竟看不清四周,辩不得方向。秦卿不得已将叶凌留在马上,自己翻身下来,牵马步行。 她心急如焚之下,纵马狂奔,以致现在在风沙里迷了方向。随她一同杀出重围的士兵也都不见了踪影。 茫茫大漠之中,似乎只有这两人一骑,行走在天地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待风沙停歇,夜色已然笼罩了天空。秦卿只好寻了个沙丘下停步,打算在此休息过夜。 她将依旧晕迷的叶凌扶下马,躺靠在她摘下的头盔上。这期间,木剑掉落下来,插进黄沙当中。 大漠夜里寒冷,秦卿要寻生火之物。但她注视木剑良久,终究还是将马鞍取下,在叶凌面前引燃。 火势渐起,暖出一小片空间,在这广阔无边,给二人一丝慰籍。 睡梦当中,叶凌一遍遍重复着当年的情景,在魔域,莲儿为救他,死在他面前,血水沾染在泥土当中,不断消逝…… 衔月阁内,陆离就死在他面前,那迷离之际的样子,终日萦绕在他心头…… 不久前的圣灵教,本应该是他今生必杀之人的盛清瑶,解脱般替他挡下那一掌,临别时那欣慰的眼神,使他本该坚如磐石的心,不断动摇…… 不该如此,这一切都不该如此! “不要!不要!” 睡梦中的叶凌口中呢喃,惊醒了浅睡的秦卿。秦卿先是一惊,后又一喜,轻轻唤着叶凌:“陈……叶凌?叶凌?” 叶凌被这声音拉出无尽的悲痛之中,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夜空无边,黄沙遍地,身前依旧是那身披寒甲,脸带面具的将军。 叶凌长出了一口浊气,道:“秦将……秦卿,我们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秦卿点头道:“还有不少兄弟都是死里逃生。不过我们迷失了方向,与他们走散了。” 叶凌重又合上眼,出言道:“逃出来就好,逃出来就好。” “为什么?”秦卿突然认真问道:“你我相识不过数日,为何要以命相救?” “为什么……” 叶凌一时回答不来,或许,他见过太多人死在他面前,那种无助感,他不想再体会。或许,是因为秦卿身上的东西打动了他。或许是因为对她们的亏欠…… 他无法回答,只是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希望继续看到你,这还不够吗?” 秦卿面具后面,不知是怎样一副神情,只是她迅速将头别过去,竟不敢再同叶凌对视。 夜色无边,两颗心似乎在缓缓靠近。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两人早早的踏上路程。 叶凌的伤势恢复了些,已经可以勉强坐起身子,靠在秦卿背后。 一般的凌虚境修士自然无法同叶凌这样的恢复能力。但叶凌的体魄几经先天罡气、雷劫的淬炼,远超常人。若他日后顺利成就道骨,道体只怕会达到一个恐怖的境界。 叶凌的手轻轻揽在秦卿腰间,脸靠在秦卿颈后,一呼一吸间,温温的气息覆到发丝之间,竟然令秦卿一路上心乱如麻,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今日狂风不再,晴空万里,却依旧寒冷,不觉温热。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原本合目养神的叶凌突然睁开眼,低声在秦卿耳边道:“停步,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秦卿闻言立时勒住缰绳,扶着叶凌下马,二人慢慢攀上一处山丘,俯视看去。 迎面竟是一处战后疆场,尸横遍野,满目疮痍,风沙掠过,吹起阵阵凄凉。 而在那半空当中,一团血气正不断凝聚,一道身影立于血气旁边,不多时便见他大口一张,将血气吞入腹中,神色满足。 “是何妖物?”秦卿询问。 叶凌神色凝重,拉起秦卿便道:“快走!” 话音刚落,未等二人转身过去,一股道势便将二人锁定,令他们动弹不得。 那道身影一步而至,立在二人身前,微微一笑道:“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来人头顶双角,似人如兽,正是圣灵教中脱困的赢勾。 叶凌抬起头,出言道:“我今已经经脉尽断,修为不复,杀我也没有什么益处。” 赢勾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你可还记得五行山上对峙,你戏耍于我,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叶凌心中一沉,这赢勾是睚眦必报之辈,落在他手中,恐怕难以脱身。 “不过嘛,”赢勾又笑道:“你那未曾见面的师父对我有恩,我不会断他传承。你把他的剑图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原来他还垂涎自己的宝物!”叶凌心中暗想,面上依旧在拖延:“前辈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剑图?” 赢勾语气转冷:“小子,你别想糊弄过关,你师父的剑图还曾有我助力炼制,你既然继承他的衣钵,如何没有?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见过东西交出来,我替你师父另寻一个继承人!” 叶凌眼眸低下,权衡再三,方才出言道:“我给你,你就放了我们!” 赢勾笑着点点头:“自然如此!” 就在叶凌的手伸向背后木剑时,一旁的秦卿突然奋起,一杆长枪刺入赢勾身侧。 却不想那身子转而化成血水,将枪尖包裹,动弹不得。 “哦?”赢勾眉间一挑,看向秦卿颇为惊奇:“竟然专修炼体,也能破我的道势,难得难得!” 话音未落,叶凌突然将木剑抛出去,木剑自动散出锋芒之气,将赢勾的身子洞穿。 哪知道赢勾如今身躯血水筑成,心念一动便重新化作一滩血水,令木剑穿身而过,毫发无伤。 趁此机会,秦卿急忙抽回长枪,木剑也有灵性般飞回叶凌手中。 那半空的血水重又凝聚赢勾身形,脸色阴沉道:“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你既然不珍惜,便别怪我杀你了!” 第九十七章 两世诸葛一朝丞 - 逐仚 - 青衣潇然 荒漠无垠,阴云密布,阵阵寒风肆虐,夹杂着鬼魅呼啸之声。 赢勾一只大手张开,无形道力凝结成血色手印,朝着叶凌与秦卿抓来。赢勾现在至少也有不灭境巅峰的实力,便是这股道势就令二人动弹不得,难以脱身。 秦卿反身刺出长枪,不想那长枪撞上道势寸寸龟裂,波及着秦卿吐出一口鲜血,受了伤。 叶凌一步挡在秦卿身前,出言道:“这本是我的因果,却将你搅了进来。” 秦卿摇头道:“疆场之上,何分你我,有死而已。能跟你死在一块儿,我觉得值!” 叶凌微微一笑,并未有动作,此刻似乎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只可惜面对死亡,现在的他做不到坦然。 正这时候,叶凌衣襟当中一根黄毛竟然飘然而出,浮在叶凌面前。 叶凌不由得一愣,突然想起这根毛是当初圣灵教中,孙猴儿离开之前送给自己的。他并未看出这跟毛的用途,只是随手放在衣襟里。 此时此刻,这根猴毛浮在叶凌面前,突然散出一道金光,那金光之中跳出一个猴妖,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头戴凤翅紫金冠,一双金睛火眼;身披锁子黄金甲,盖着铜体铁肩。腰横五宝攒玉带,扎起披风红染。足登藕丝步云履,一个跟头十万八千。手中一根金箍棒,锐气腾腾,霞光艳艳。果然万妖族中称大圣,一身本领敢闹天。” 一见这猴毛幻化的孙大圣,叶凌大喜过望道:“有救了,有救了!” 那大圣一棒子打落,便破了赢勾的手印。阴风当中,赢勾现出身形,神色古怪:“怎么会是你?” 大圣嘿嘿一笑,道:“老朋友,这是俺老孙的一具身外化身,你若想杀这小子,就先让俺老孙陪你过过招!” “你这猴子,活该被贼秃拿住,竟然将自己的身外化身随意相赠。”赢勾面色难看,突然又眉头微动,目光看向叶凌身后的方向,出言道:“算你们命大,不过下次见面,定要取你性命!” 言罢,赢勾身形融进阴云当中,消失不见。 那大圣也不多言,只看了叶凌一眼,便重又化作一根猴毛,飞回叶凌衣襟当中。 叶凌不曾想孙猴儿竟然送自己如此大礼,也多亏这根猴毛,终于逃过一劫。 然而,一波未平,叶凌眉头又是一皱,转身看向秦卿道:“又来人了,还跑吗?” 秦卿戴着面具,看不见神情,只是见她抬起的头重新躺回到黄沙上,缓缓道:“不跑了,也跑不了。” 叶凌也坐下来,眼看着沙丘后头,一群魔族妖物冲了过来,半空中一直魔帅嘶声大吼,竟将叶凌与秦卿震昏过去,不省人事。 ………… 再一睁眼,叶凌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大帐里,帐外夜色昏沉,繁星闪烁。 一翻身,见秦卿就躺在自己身旁,依旧未醒。 叶凌慢慢直起身,却见不远处的桌案后头,坐着一纶巾鹤氅,须发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伏案奋笔,微皱眉头。 叶凌心中一惊,脱口道:“诸葛丞相?” 诸葛策微微抬头,看了叶凌一眼,旋又底下继续看军务,并问道:“你认得我?” 叶凌险些说出诸葛亮的名号,但转念一想,这才意识到此人当是与大哥徐铮率军对峙的诸葛策。 于是,叶凌便言道:“大汉丞相,五域闻名,在下虽然不是王朝中人,自然也知晓丞相的名号。” 诸葛策微微一笑,道:“只可惜你义兄徐铮就不会如此恭维我。” 叶凌听了大哥徐铮的名字,又是一惊,开口问道:“丞相如何知道晚辈?” 诸葛策慢慢合上文书,放下笔,随手拿起羽扇走出条案,对叶凌道:“行军布阵,怎敢不知己知彼?虽然太岳城重重关隘,捕风捉影严密封锁,可本相仍是得了些消息。叶凌,徐铮的义弟,不过修炼数载,竟有凌虚境修为。后突然出现在太岳城,并且位列中枢,入阁参政。可是很快,你又搅的满城风雨,受大乾通缉。这些事情,本相说的可对?” 叶凌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但又问道:“小子本世外之人,又境界低微,丞相掌一国军政,如何对我的事知道如此详细?” 诸葛策注视叶凌良久,随后笑道:“汝虽不通政事,却也直率,与那徐铮一个脾气。” 叶凌无言,他看不透诸葛策的修为,耕猜不着这老丞相的心思。越是如此,他越感到不安。 “你以为凭你的见识、实力,能够入得了王朝内阁?”诸葛策笑问道:“以你的底蕴、名声,能够惹得朝廷通缉?” 叶凌抬起头,眼中含着否定,更多迷惑,只恭敬一礼道:“请丞相教诲!” 诸葛策轻摆羽扇,随后转身长叹道:“朝政之事,秽心怵目,亮也是心力交瘁。百里龙腾以一人之心夺亿民之心,大乾朝堂皇子夺嫡,党争不绝,你只是他们斗争中的一枚棋子。” “又是棋子。”叶凌心中苦笑,看向身背后的木剑。自从他受了白衣男子的传承,听了那句“纵横经纬之间,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你愿意做这枚棋子吗?”叶凌再也摆脱不了成为棋子的命运。 只是这枚棋子,似乎被太多的人随意布置,连他也分不清自己身处哪场棋局当中。 “你和那姑娘身上的伤都很重,”诸葛策出言道:“我已经吩咐人给你们准备药水,今夜先以药力滋养,明日再帮你们疗伤。” “丞相!”正待诸葛策要迈步离开时,叶凌突然询问道:“我们都算是大乾之人,与丞相为敌,丞相为何要救我们?” 诸葛策并未迟疑,叹息道:“策并未与大乾为敌,更未与大乾百姓为敌,策只是为了完成先帝临终之托,复兴汉室,还于旧都。如此,策也能够瞑目了。” 看向诸葛策离去的背影,叶凌崇敬之意油然而生,不由得长施一礼,再拜丞相。 过了些时候,果然见有人搬来木桶热水,以及许多仙草灵药,见过仙草灵药放入水桶,对叶凌道:“丞相吩咐,让公子沐浴,以药力恢复伤势。” 叶凌看向另一边,秦卿被几个侍女架走,去到旁边的帐篷里沐浴。 于是,叶凌便脱去破碎的衣物,露出满布灰尘,却精壮坚实的身体,迈步进了药桶。 待身子全部浸入药水中以后,那滚滚药力竟如逆流一般,顺着叶凌的毛孔向体内渗透。这些药力似乎能够活跃人体的恢复能力,叶凌能够明显感到自己的伤势恢复加快,几根断裂的肋骨已经康健如初。 叶凌长出了一口气,靠在药桶里竟然慢慢睡着了。他好久不曾有过这般舒适的感觉,身心放松,渐入梦境…… 次日清晨,叶凌被帐外的阳光照醒,睁开眼竟见诸葛策已经坐在书案后头批阅文书了。 感知到叶凌醒过来,诸葛策出言道:“感觉如何?” 叶凌神识内视,惊喜的发现,自己除了经脉,身上的伤势已经尽数恢复,便是受损的丹田也好了大半。 他赶紧起身一礼:“多谢丞相。” 正这时候,帐外一道人影落进来,一直到今早才醒过来的秦卿,因为担心叶凌安危,急忙跑了过来,正巧看到这一幕。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秦卿躲在面具后的一双眼睛上下摆动,看了个真切。 叶凌倒是急忙伏下身去,出言道:“秦卿――你你你――你伤好了吗?” 秦卿这才回过神来,将头微微瞥向一边,道:“全好了,多谢这位大人!” 诸葛策见了刚才一幕,朗声一笑,随即便是一阵咳嗽。 叶凌眉头一皱,他虽看不透诸葛策修为,但知道丞相至少也在天象境甚至更高,不可能会有什么病症。 如此看来,这位丞相也和他知道的另一位丞相一般,鞠躬尽瘁几近油尽灯枯了。 待咳嗽平复,诸葛策才对秦卿道:“秦将军可先去营中逛逛,让叶凌穿上衣服。等下策还要帮他疗伤。” 秦卿知道此处是大汉的军营,但并不知道诸葛策的身份,见他们没有恶意,也就不再担心。应了一声便离开,自己回味刚才的眼福去了。 叶凌见秦卿离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诸葛策却笑道:“那姑娘倾心于你,你可知道?” 叶凌闻言一愣,旋又摇摇头道:“我连她的容貌都不曾见过。” 诸葛策低下头,继续批阅文书:“衣物就在案子上,你可以自行去取。” 可叶凌刚站起身去拿,外边气喘吁吁的便跑进来一个兵士:“丞相!张将军急报!” 四目相对,叶凌尴尬至极,重又躲回到木桶里去了。 那士兵不敢多看,赶紧将军报呈给诸葛策,诸葛策看过以后,写了一份命令交给他道:“速将此书交给张将军,让他依计行事。” “遵令!” 那士兵离开大帐,却偷偷又回头看了两眼,暗自嘀咕着道:“丞相军帐里怎么会有个不穿衣服的小兄弟,看上去还挺白净,莫非是……难怪丞相夫人离世多年,仍不续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小兵嘀嘀咕咕,但怎么可能逃过诸葛策的耳朵。 诸葛策在帐中听到此言,不由得笔尖一顿,抬头看了又站起身的叶凌一眼,使得叶凌满脸尴尬的,重又躲回到了木桶里。 诸葛策无奈一笑,道:“想不到策一生谨慎,克己修身,到头来还是你给我落下一颗墨点啊!” 叶凌一脸无辜又委屈,他这儿都快成展览了,不知道等他再起身,又要给谁看一遍…… 第九十八章 幸得伤愈汉军营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日照中营,暖透衣甲。不远处的空地上,汉军士卒正在训练,汗水浸透衣襟,手中长枪仍不曾放松分毫。眉头虽紧,却无半分怯懦,即便身处杀伐,也心中安坦。 不为其他,只因中军大帐中一位安坐的老者,诸葛丞相在,便无所畏惧。 叶凌总算寻了个空当将衣物换好,迈步走出营帐,见空地边上,去甲单衣的秦卿静静伫立,望着训练士卒。 但见她身姿挺拔,长发如瀑,微风之下,发端轻舞,衣衫款动,果是出尘气质,别样风姿。只可惜她面上金具仍在,看不到容颜。 叶凌慢慢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问道:“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秦卿微微转头:“倒是你,几经大战,伤上加伤,恐怕寻常药石难医,还是回仙山宝洞去救吧。” 叶凌微微摇头,道:“丞相言说他要助我,或许可行。” “丞相?”秦卿惊呼出声:“那帐中老者便是大汉丞相诸葛策?” “正是他。” 秦卿立时气息一变,随手抄起边上的一杆长枪,就想着大帐走去。 叶凌见势不对,一把拉住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放开我,”秦卿一把甩开叶凌,气道:“就是他连年伐我大乾,开两国战端,亡无数将士,我今日便要取他性命,换得天下太平!” 叶凌伤势未愈,拉她不住,心急如焚。 旁边守卫士兵纷纷围拢上前,喝道:“军营重地岂容你放肆,还不退下!” 哪知话音刚落,半空寒光一现,秦卿腰间宝剑出鞘,几声清脆之声回荡,那数名士兵的长枪便被斩断,枪头落地,手中只剩枯杆。 几个士兵大惊,却无人退后,高呼道:“有刺客要刺杀丞相,快来人啊!” 一声惊呼,炸开平湖,周围将士纷纷赶来,数百人将秦卿围拢,死死护住大帐方向。 一校尉举剑上前,周身气势却也有青幽境,道:“丞相虽有令对你二人以礼相待,但此地毕竟我汉军大营,不容放肆!再不放下兵器,休怪本将无礼!” 秦卿充耳不闻,一杆长枪如龙似蛟,竟在刹那间点在这校尉两眼之间,枪尖只差丝毫便会刺破皮肉。 叶凌见了,心中不免惊讶。秦卿并非修士,但临战之时,杀气凛然,招式疾狠,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叶凌也自叹弗如。 那校尉眼见着寒光落在方寸之间,却也毫无惧色,只是一双糙手握剑更紧了紧,冷声道:“再不住手,末将便要无礼了!” 话音刚落,那大帐之中一道清风徐来,竟环绕在秦卿周围,令她不得再移动半步。 紧接着,诸葛策的声音传来:“有事可到帐中与策详谈,莫要伤我军将士。” 言罢,清风散尽,长史杨礼自帐中走出来,挥袖道:“丞相有命,请叶凌,秦将军帐中一叙,其余人等尽数退下,各司其职,莫要惊慌。” 众将虽有顾虑,但军命难违,只好缓缓而退。 杨礼走上前对叶凌与秦卿道:“丞相有请,二位随我来!” 秦卿枪剑不收,大步迈进行辕帐内。叶凌恐她冲动,急忙跟进去。 只见长枪直在诸葛策面前。诸葛策面带微笑,轻摇羽扇,看着秦卿。 叶凌急忙上前握住枪杆,出言道:“切莫冲动!” 秦卿不理叶凌,只冷冷望着诸葛策:“若非你连年生出战端,两国相安无事,岂会有今日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惨状!” 诸葛策叹道:“姑娘所言极是,策有愧于苍生,有愧于将士。只是策受先帝托孤之重,不得不为。” “哼!”秦卿冷哼一声,语气更为不善:“为了你君臣一诺,便要害死万千生灵?” 诸葛策默然,缓缓道:“不劳姑娘动手,策已尽天命,再无兴师的可能。待策将我汉军将士带回国中,便要去见先帝了。” 此言一出,叶凌眉头紧锁。杨礼更是一步上前,急道:“丞相肩负社稷安危,岂能出此不利之言?” 诸葛策笑了笑,言道:“传令三军,准备撤军!” 杨礼眼中含泪,拱手领命而去。 秦卿虽已将枪放下,立在一边,却仍是对诸葛策满是怒火。若非大汉兴兵,她怎会陷身军营之中? 诸葛策站起身,来在床榻边上,对叶凌道:“躺下来,我替你治疗伤势。” 叶凌依言躺在床上,但见诸葛策周身散出连绵道韵,异象连连。手中白光辉映,竟是儒教浩然之气。 叶凌不禁问道:“丞相竟能身兼儒道两家修为?” 诸葛策笑道:“大道玄妙无穷,你不过初窥门径,日后自会有所了解。平心静气,不要抗拒!” 言罢,诸葛策两手在叶凌周身经络点动,叶凌便觉股股道力透体而入,将他断裂的经脉连接修补,很快便有了成效。 紧接着,诸葛策自桌上的玉瓶里倒出丹药,给叶凌服下。药力化入体内,与道力相辅相成。不多时叶凌便感觉伤势好了大半,骨头尽数恢复,经脉也通了许多,可以自行调动丹田中的道力运转周天。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诸葛策方才慢慢收了道法,却见他汗流如注,眉目间满是疲惫之色。 叶凌吃了许多丹药,此刻正盘坐在榻上,闭目运功,要彻底修复伤势,恢复修为。因此没见到诸葛策的样子。 诸葛策勉强站起身,慢慢走到帅案前坐下,略微休息一会儿,便又提起笔来批阅文书。 秦卿将一切看在眼里,语气缓和许多,道:“久闻诸葛丞相事必躬亲,爱兵如子。凡遇受伤之兵将,尽都亲自施法医治。今日见了,才敢相信。” 诸葛策道:“策受先帝托孤之重,未敢辞劳。只恐他人不如策这般尽心,故而不敢稍有怠慢。” “所以就把自己搞得要去见你的先帝了?”秦卿迈步向外走:“你家先帝想看的,就是如今的情景吗?” 诸葛策默然,手中的笔不知何时停下:“主公,策错了吗?” ………… 烛光微弱,夜风轻寒。 叶凌自榻上悠然转醒,已经是十日以后。他这次运功疗养,总算是将在圣灵教中所受的伤尽数恢复。 他伸手轻抚木剑,那木剑竟微微颤抖,剑吟声传入心头,似是向叶凌祝贺伤势痊愈。 叶凌站起身,看向四周,却见帐中空荡,并无他物。他急忙走出去,便见得一座空营。 大帐边上,秦卿围着一堆直冒烟的柴堆一筹莫展。她想要煮饭吃,可是却对厨事一窍不通。 见叶凌醒过来,她第一时间就是指着柴堆,对叶凌道:“你,搞定它,米在那边,赶紧把饭做好!” 叶凌无奈一笑,走过去将火生好,支上锅煮起了米。这里没有其它食材,也只好煮上一锅稀粥,端给秦卿。 秦卿喝粥仍是没有摘下面具,一连三碗以后,她才问叶凌:“你不喝吗?” 叶凌笑道:“我是修士,早可辟谷,不需要吃东西。” “当修士真好,省得做饭吃饭了。” 叶凌又笑。待她将一锅粥全部喝完,方才问道:“汉军已经走了?” “走了,”秦卿点头道:“那诸葛策没有说谎,给你疗伤后的第三天便拔寨离开了,据说是要退回大汉境内。只因你仍在入定当中,所以就没有惊动你。” 说到这,秦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叶凌道:“这是诸葛策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你看过以后便明白了。” 叶凌接过信打开,见信封中一信,却还有另一个信封,上头写着徐铮亲启。 “竟然是写给大哥的!” 叶凌将诸葛策给自己的信打开,默读道:“大乾皇帝百里龙腾似有侵吞寰宇之志,欲借我两朝生灵之性命,成就其无上功业。策已知晓你义兄对此心知肚明。故而策不忍再见沙场血染,还请你将此信转交令兄,劝其以苍生为念,莫要退却。” 叶凌看过信后不语。秦卿问道:“既然你已经醒了,咱们该去哪儿?” 叶凌站起身道:“自然是回去了,汉军虽然退去,但大乾的风雨仍是不可避免。” 秦卿不解其意,但仍是喜道:“能回家就好了。汉军退了,战争结束,将士们可以还乡与亲人团聚了!” 叶凌不忍搅扰秦卿的好心情,便没有多言。 ………… 尘土飞扬,旌旗蔽空,汉军兵马缓缓向南撤去。 诸葛策端坐一辆四轮车上,手中捧着一份齐山地图仔细观摩,良久后幽幽一叹:“只可惜,策今生再不能兵出齐山了。” 正这时候,就见杨礼飞马而来,停在诸葛策面前道:“回禀丞相,尚书李福持陛下符节而来,请丞相停军恭迎。” 诸葛策微微皱眉,但仍是急忙令杨礼传令三军止步,他起身下了四轮车,领众官将领在空地上恭迎天使。 不多时,便见远空之上一队兵马护送着一辆车辇而来,缓缓停落在诸葛策等人面前。 自车上走下一位身着官袍的老者,手中拿着天子符节,迈步走到诸葛策等人面前,出言道:“陛下有旨,丞相伐乾节节胜利,为何突然班师?今特遣李福代朕督战,李福所到之日,丞相须立刻统领三军将士回师北上,再出齐山,不得违逆。朕在国都静候佳音,钦此!” 此言一出,杨礼便赶紧问道:“李尚书,陛下为何有如此旨意,朝廷出了什么事?” 李福无奈的摇头道:“陛下一反常态,我等也不知是何缘由,现在陛下旨意如此,丞相以为该如何是好?” 诸葛策眉头舒展,已经了然于胸,便道:“臣遵旨” 《逐仚》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逐仚请大家收藏:()逐仚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九章 失信绑缚囚车行 - 逐仚 - 青衣潇然 空营萧索,篝火渐熄。 秦卿饱餐一顿,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笑道:“这粥真不错,比我城中火头军的手艺好太多了,要是哪天你不修道了,就来我军中做饭吧!” 叶凌微笑,换上诸葛策留给自己的一件蓝白相间的道衣,言道:“我有个义弟,最善烹饪。小时兄长烂醉,就靠着三弟做饭给我吃。若是不出云岚镇,他大概会去东顺楼接大师傅的班了。” 叶凌目光闪烁。吴情身陷囹圄,他却无能为力。只是有徐铮在,吴情暂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秦卿见他陷入沉思,便道:“别多想了。我从征十年,大小战阵上百次。熟识之人尽都埋骨疆场。钻心之痛,早已久经。而今我对麾下将士皆不敢深交,只恐日后生死相别,痛心不已。你弟若还在世,早晚也得相见,何必悲伤?” 闻此言,叶凌心情稍舒缓些,转而看向依旧金具遮面的秦卿,突然问道:“你既然是女儿身,为何会从军出征?” 秦卿默然不语,良久才道:“我父年迈,弟兄年幼,只有我一人可待父从军。只是十年光景,不知家人如何。” 代父从军! 叶凌心思一动,并指为剑,突然划出一股道力,将秦卿脸上面具掀起,一时惊异。 正是:“芙蓉绣面一旦开,琼鼻月下衬香腮。眼波微动化幽怀。尚武风姿别有韵,半掩娇意不难猜,可怜姻缘未曾来。” 四目相对,良久不分。直到寒风搅闹,黄沙乱扰,二人这才收目偏头,各怀心意。 秦卿正欲出言,叶凌却反手抽出木剑,一股道力注入剑身,木剑悬在半空,迎风而涨,直到一丈大小。 “随我来,回大乾去!” 叶凌一步踏上剑身,回手一招,一股道力便将秦卿拉至身后。 秦卿脚下不稳,身子一趔趄,靠在叶凌背上,两手顺势揽住他的腰,羞红了女将军左右双颊。 叶凌也不在意,催动木剑腾空而起,衣袖一挥,一道剑气化作屏障隔绝内外,不受狂风侵扰。 云海之间,如梦似幻;左右景观,转瞬而逝。 时间仿若静止不流,秦卿慢慢抓紧叶凌,眸光之中却现出几分黯淡。 一片山脉连绵不绝,渡过荒岭,越过大河,便见得连营数千里,旗帜飘如云。 早有军中将领以道力喊话:“大乾军阵,请道友绕行!” 叶凌目透云层,只见得军营以外,竟有大阵守护,一股强横的气势不断散溢而出,令人望而却步。 叶凌催动木剑按下云头,来在军营以外落地。 早有一队兵马出寨赶来,各执刀枪,气势汹汹。为首一将端坐马背,对二人言道:“何方道士,岂不见军事重地,怎敢擅闯?” 叶凌拱手一礼:“在下特来拜见徐大柱国,还请行个方便。” “徐大柱国?”那将冷笑道:“徐大柱国何等样人,岂能说见就见?何况你等来历不明,若不离去,便当细作抓了!” 话音刚落,秦卿一袭金甲,面戴金具,上前喝道:“我乃大乾之将,你等岂敢放肆!” 说着话,秦卿伸手自腰间取出令牌,上有“大乾”二字,后有刀枪阳文。 那将见令牌果是真的,却不敢轻易相信道:“单凭死物,不足为证。你二人随我入营去,再做详论!” 二人自是坦荡答应,任凭士兵押着,走入营寨。见得营中房帐有序,道路迂回,层层相连,环环相扣,可与汉军比肩。 叶凌道:“大哥治军严整,难怪能够阻挡诸葛丞相。” 秦卿在旁道:“这是自然。我听闻大柱国数百年间久经沙场,先帝故去之际,六朝兵马联手来攻,俱被大柱国杀败,至此九朝胆寒,五域扬名。” 二人被带至一处营帐前,那将入门禀报,不多时出来道:“将他二人带进去!” 入了大帐,但见案后坐着一铁甲小将,模样不过弱冠年纪,面若雕成,唇若涂脂;束发戴簪,眉宇间英气逼人,开口声若林间晚钟,悠然动听,竟不似行伍之人:“就是你二人,要见大柱国?” 秦卿抬起头,道:“出云关守将秦卿,你难道不知本将?” 小将军抬头观瞧,立即起身道:“金面寒枪秦将军,军中何人不知,快请坐!” 说着,小将军便吩咐人备好座位。他又看向叶凌,见他一身道袍,身背木剑,气质出尘,知是方外之人,拱手一礼:“敢问道长法号,到军中有何贵干?” “不敢当,”叶凌还礼道:“在下叶凌,与秦将军同来,有军情相告。” “既如此,也请落座吧。” 三人坐好,那小将道:“我听闻出云关已失,关中数十兵士败回,言称与秦将军失散,不知秦将军这些日子去了何处?” “他们果然都还活着!”听到麾下兵马死里逃生,秦卿大喜过望,便道:“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与叶道长去了汉军军营,见过大汉丞相诸葛策,是他托我们送信给大柱国。另外,汉军已经退兵。” “哦?”小将闻言眉间一挑,神色微动,旋又笑道:“如此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汉军退去,我等便可班师回朝了。” 虽是一瞬,叶凌的神识也捕捉到小将的异样,便传音给秦卿道:“小心为上!” 秦卿闻言不露声色,对小将道:“还请带我们去见大柱国,禀报前情。” “不急,”小将一摆手,吩咐道:“二位旅途劳顿,歇息一晚,明早我亲自送你们过去。来人,带二位偏帐奉茶!” 言罢,便有兵士进来引路,将叶凌与秦卿带到另一处空帐里。但这帐中空无一物,甚是奇怪。 秦卿神色一变,道:“不好!”正要外逃,却被叶凌一把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 过不多时,那大帐泛起青光,二人脚下阵纹显露,一股阵法大势升起,锁住四面八方。 帐布消散,肉眼可见的的青光屏障将二人罩住,那小将立身在前,周围兵士围绕。 小将道:“汉军去而复返,仍在齐山排兵布阵,你二人为何前来诓我?”他闻听二人说汉军退兵,便觉二人是假冒的奸细,故而先行稳住二人,使他们落入网中。 “怎么可能?”秦卿恨声道:“诸葛策果无信义!” 叶凌微皱眉头,只怕是事出有因,毕竟诸葛策没必要欺骗他二人。 小将手中大印一动,那大阵不断收缩,内中现出两道青光锁链,将二人捆住,挣脱不得。小将便收了阵法,吩咐人道:“将他二人带走,听候大柱国发落!” “诺!” 士兵上前推搡着二人坐上囚车,出营往西而去。 坐在车里,秦卿问道:“方才奔有机会脱身,你为何拦我?” 叶凌道:“我们要见大柱国,这样岂不是更快些?” “成了阶下囚,谁知是快到还是快死?” 叶凌闻言微笑道:“秦将军也怕死?” 秦卿肃穆道:“战死疆场,死得其所;含冤而死,虽死犹恨。” “既然不想死,那我们应该就死不了。” 见得车前骑马而行的小将,叶凌心念一动,好奇问道:“相识一场,还不知将军名讳,可否告知?” 小将头也不回,出言道:“本将韩石,任左卫牙门将军。原来你们不知本将军名号,因此敢来送死!” “韩石!”叶凌猛然想起当初承诺,脱口便问道:“你可还记得太岳城里的谢怜儿?” “怜儿!” 只一瞬间,一把长剑的剑剑尖已抵在叶凌的喉咙前,韩石站在马车边上,剑眉紧皱,语气急切而沉重:“你怎么会知道她?” 叶凌面不改色,言道:“我曾在太岳城中见过她数次,她托我若有机会到了这军中,让我找一个叫韩石的人,她有一封信写给他。” “信在何处?” “不在我身上,”叶凌叹息一声,道:“此一路多有经历,那封信现在不在我身上,若要看信,需去南园。” 当初圣灵教中一战,叶凌将碧玉扳指交给田下事,田下事便告诉叶凌,若他能活下来,可去南园寻他拿回宝物。 碧玉扳指里是叶凌几乎全部的身家,当初谢怜儿托他转交的信也在里边。 “南园?” 这韩石并非世外修道之人,根本不知道南园是个什么所在,但见叶凌拿不出证据,便冷声道:“你以为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让我信你?还是剩些气力,留着临死前再叫吧!” 韩石收回宝剑,重新回到马上,继续招呼兵士前行。 秦卿在一旁问叶凌道:“你刚说的是何人,这韩石竟如此激动?” 叶凌微微一笑,反而问道:“秦将军可有心上人了?” “我……” 好在面具遮挡,叶凌看不到秦卿脸上泛起的一抹红霞。 叶凌苦笑一声,眼前似乎又浮现那永远无法忘怀的模样,喃喃自语道:“这世间最苦的,究竟是生离,还是死别呢?”似是询问,又如同早已有了答案。 他重又看向远方,不由得想起孙猴儿的话,这世间果有冥府,只是自己要修炼到什么境界,才可能触碰到那个地方呢? 第一百章 弟兄相聚意难平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平荒漫漫有雄关,设寨连营势做山。 莫道旌麾扬万里,黄沙百战几人还?” 眼见得雄关巍峨,连营千里,一派肃杀之气袭上心头。叶凌虽经历过不少修士间的争斗,却也比不得此等杀气。 眼前此关名为定疆,当年大乾王朝太祖皇帝引兵马到此插剑为疆,划周为域,以成王朝边界,而后蔡筑起此关。 来在关前,韩石递上令牌,查验后方才引着囚车进门,来在关内。 韩石留下士卒看守二人,径自前去通报。 秦卿伸了个懒腰,揉着肩膀道:“原来囚车如此难挨,以后再也不坐车了,果然还是骑马痛快。” 叶凌不答,盘膝闭目,运转周天。他已经几次重伤,失去修为。而今再度恢复,更感到境界低微便任人宰割,因此提升实力才为要事。 可过不多时,便见一道人影急匆匆跑来,语气似惊还喜,招手大喊:“叶子!叶子!你果然还活着!” 闻其声,叶凌便已知晓来人,正是宁长歌。他睁开眼,见宁长歌跑到近前,微笑道:“大难不死,故人相逢,何其快哉!” 宁长歌道力流转,一掌拍在囚笼之上,那囚笼轰然炸裂,他道:“这小小囚笼,焉能困住你?” 叶凌站起身,随手拂去灰尘,笑道:“若不如此,相见不易。” 宁长歌一把拉住叶凌,将他扶下车来,对他道:“圣灵教一别,我也是侥幸逃生,可惜徐弘、步非云皆被师长带走,听说他二人已经被禁足,被罚闭门思过。我又寻你不着,只好再来这军营找大柱国商议。” 叶凌知晓宁长歌一向气运加身,因此不多追问,只是提起大哥徐铮时,他微微愣神,喉结动了几动,才吐出数字:“大哥他……可好?” 当初一别,数载不得相见,叶凌真的怀念当初在云岚镇的日子,那时三兄弟无忧无虑,朝夕相伴,不曾分离。 宁长歌微微一笑,他对叶凌与徐铮的事有些了解,拍拍叶凌肩膀道:“大柱国就在府中,你自去见他吧。” 叶凌定了定神,缓缓迈步走到大门前,拾阶而上,来在二门门口,两手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角,掸去本没有的灰尘。 抬起头来,目光投入大堂,但见得帅案之后端坐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体格壮硕,面若斧凿,两眼微微抬起,落在叶凌身上,嘴角泛起笑容。 叶凌手足无措,愣在原地,两眼早已噙满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大……大哥!” 徐铮站起身走到叶凌面前,一双糙手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珠。火辣辣的触感不断提醒着叶凌这并非梦境。 “都是凌虚境的修士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自从那日一别,数载未见,你也长成大人了!” 比起云岚镇时,叶凌现在身姿挺拔,容貌俊朗,气质出尘,不复小镇中的布衣青涩,邻家少年。 “大哥,三弟他……” 叶凌欲言又止,徐铮却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令人心安:“我都知晓了,他虽然在太岳城里被人软禁,但暂时不会有事,尽管放心,咱们早晚定能团聚。” 二人坐下,却是无言。 叶凌霎时间猛然醒悟,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小镇少年,大哥也不再是破落的铁匠。二人的身份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再回不到从前了。 徐铮轻轻合上案前的文书,看向叶凌道:“你这些年的事,我大都知晓。” 此言一出,叶凌心头一紧,不可思议的看着徐铮。 徐峥自顾自的接着道:“在百莽森林失散,到问天宗拜师,清霖城外一场大战,魔域里几度凶险,衔月阁几乎丧生,太岳城中搅动风雨,圣灵教里堪堪废命,我说的可对?” “原来大哥全都知道,”叶凌低着头,神情暗淡:“可大哥从来没有出现过,更没有管过我和三弟,眼睁睁看着我几次凶险,眼睁睁看着三弟被抓走,生死不知,音讯全无。” 叶凌猛然间抬起头,冲徐铮吼道:“大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不管我们了!” 大堂里死一般沉寂,门口刚迈进一只脚的宁长歌又急忙收回去,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后,徐铮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对不起你们……” 叶凌听罢,站起身便向外走。他或许知道徐铮有难言之隐,但他就想任性一次。也只有在大哥面前,他才能表现的像个孩子。 眼看着叶凌走出去,宁长歌方才探着脑袋,看向屋内。 徐铮重又翻开案卷,提起笔刷刷点点,口中却道:“去陪着他吧,数载的委屈,总该向外吐吐才是。” “是!” “秦卿!”徐铮又将站在另一边的秦卿叫住,道:“你也有话对我说吧?” 秦卿依旧带着面具,甲胄在身,迈步走进来,语气冰冷:“原来大柱国还记得我,那你可记得出云关至今战死的数万将士!” 徐铮的笔微微停顿,旋又接着游动:“我也想一一记下,可这边疆之上,要我应该记得的人太多太多了,何止一道关城。” 秦卿看着徐铮,不知为何,她似乎也同叶凌一般,满腔的委屈,但始终无可发泄。 ………… 城关上的屋顶,叶凌盘膝坐在梁上,目光透过层层云海,看到的却是曾经的曾经。 宁长歌立于他身侧,见他不发一言,反倒自顾自的说道:“大柱国真不愧为一代兵家虚圣,抵挡大汉诸葛丞相也从容不迫,令汉军无可乘之机,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叶凌远远看向另一处山岭正在集结的军队,出言问道:“汉军没有退?” 宁长歌道:“不知为何,先前汉军虽有拔寨撤退的迹象,但很快去而复返,军中皆言那是诸葛丞相的诱敌之计。” 叶凌不解,诸葛策定然不会诓骗他,只是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宁长歌笑道:“何必去苦恼征伐之事,你我皆化外之人,理该远避红尘才是。” 叶凌闻言摇头:“天道之下,难逃红尘,俗世仙山,并无区别。你忘了自己怎么被逐出仙门的吗?” 宁长歌无言,转而抓住叶凌肩膀,没好气的道:“自然就是因为你这个灾星,把我的好运气都给弄没了,我不管,反正我现在没有了容身之地,就只能赖着你了!” 叶凌含笑,他与宁长歌虽相识不久,但也算情意相投。尤其他被盛清瑶带走好,宁长歌真的找来徐弘等人相救。单是这份情谊,便值得叶凌终身报答。 两人坐在楼顶,直聊到天色昏暗,星河高悬,方才散去。 叶凌重又站在徐铮的府堂门前,见烛火通明,徐铮将手中书卷轻轻放下,对叶凌道:“听说你那太虚峰的醉云酿很是不凡,难道不请大哥尝尝?” 叶凌迈步走进去,耸了耸肩,道:“储物道器不在身边,想请大哥也没有酒啊。” 徐铮是爱酒之人,只好惋惜一声,将一坛酒丢给叶凌,道:“皇家的定乾坤,尝尝。” 叶凌拍开封泥,举坛变饮,随后长出了一口气,道:“虽是皇家之酒,味道却不如边城的烈云烧痛快。” “一阴一阳谓之道,”徐铮道:“皇家统御江山万里,亿兆臣民,岂会只用刚力而没有怀柔,既有光明正大,也要阴损狡狤。因此这定乾坤喝起来,总是令人不那么舒服。” 叶凌将酒坛轻轻放下,对徐铮道:“大哥,我在太岳城见到了一些东西,百里龙腾他……” 话未说完,便被徐铮打断道:“无需将那些事告诉我,我已经猜出了几分。” “大哥难道无动于衷?” “你想我怎么做?”徐铮盯着叶凌,沉声道:“长空之所以找我回朝,就是为了让我统御这千万兵马,不要与诸葛策鱼死网破。陈长缨也是如此心思。百里龙腾欲借杀伐成就大道,暗中有数不尽的人希望他成功,我拦得住同样被人当刀使的诸葛策,却拦不住人心向道!” “如此之道,可还是道?”叶凌反问:“以亿万生灵之性命成就一独、夫之道,此道可为?” 徐铮默然,叶凌接着道:“我在太岳城外的小镇学堂里,见过了夫子,夫子教给我的,与大哥说的不同。” 言罢,叶凌将诸葛策留下的信给徐铮道:“这是诸葛丞相托我转交给大哥的信。” 徐铮接过来,却并不打开,只是道:“我已经知道诸葛策要说什么了,这信无需去看。倒是你,要去何处?” 叶凌道:“不知,我该去寻三弟,将他救出来,也该去寻找师弟,他不知所踪。还有几个故人,需要去见见。” 说着,他便向外走。 徐铮却叫住他道:“别走,跟我一起回太岳城!” “太岳城?”叶凌驻足回望,不可思议的看着徐铮,道:“大哥掌万千将士,岂能轻易离开?” 徐铮却摇头道:“诸葛策也该看清了天下局势,我虽不在,他也不会有所动作,我尽可放心离去,更何况这些日子,太岳城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该回去看看才是。还有老三,咱们总要将他带回来啊。” 叶凌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与大哥同往,去救三弟” 他刚要走,又想起一件事来,转身对徐铮道:“大乾皇后给大哥写了一封信,本要我带给大哥,却又当着我的面烧掉了。只说要我将此事告诉你,再没有说别的。” 徐铮闻言虎躯一震,默然良久,才摆摆手道:“我知道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去太岳城。” 待叶凌离开,徐铮对着门外夜空,自嘲一笑:“你还是在怪我啊!” 第一百零一章 猛虎一动两朝惊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日初红霞,云开雾散。关内鼓声响过三通后,但见得帅府衙门大开,一片肃穆。 左右两厢设座,共十几位将领齐聚在此。这些人俱是大乾军中的宿将,不仅深谙兵家战法,更兼修为精深,不可揣测。 正中央帅案之后,徐铮一身寻常布衣,端坐在上,不见有丝毫威压,却实实在在地镇住各军将领。 朝中曾有言:“雍州千万兵马,只知大柱国徐铮而不知有大乾朝廷。” 正因如此,当年朝臣不断弹劾徐铮,令其弃官归隐。此番再出山,国子监、都察院、翰林院等处言官清流们依旧弹劾不断。 底下众将互相传音,窃窃私语,只待徐铮轻咳一声,众人立马收了心思,正襟危坐,不敢造次。 徐铮目光微微抬起,看向庭外,说不出的威严气派。正是:“ 传令营门天下震,武征九域颂威名。 谋猷帷幄军施勇,赏罚端严士逞英。 擒献元戎息外寇,承心怜苦恤生灵。 捐身了却凡尘事,不过平疆定太平。” 良久,徐铮收回目光,对众将道:“朝廷几次下书责我畏敌不前,养寇自重。我要去太岳城一趟,安一安这天下人心。”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一年轻小将起身便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柱国运筹帷幄,何必理会那群穷酸文人?” 又一中年智将沉声道:“朝廷腥风血雨,前者已经逼死了王丞相,难道他们又想向将军举刀?” 一霜鬓老将抚须道:“大柱国从不将朝廷宵小之辈放在眼里,此番回京,可是另有隐情?” 徐铮不言,只是听着众人议论纷纷,不做回答。 右手边一中年文士抬了抬手,示意众将静言,随后道:“众位稍安勿躁,既然徐帅有此意,我等遵命便是。不过这前线之事,还请徐帅定夺。” 徐铮扫了一眼众人,出言道:“我虽回京,但诸葛策绝对不会趁机进兵,你等只要各自把守城池关隘,便可保无虞。” “是!” “韩石!” “末将在!”韩石坐在靠近帐门的最外侧,不曾想徐铮会叫他的名字,急忙起身听令。 “命你率部把守界牌山,如果有急,立放狼烟。” 韩石脸色微微涨红,心中激动万分。这界牌山乃是两朝边境之地,汉军必经之路。万难想到徐铮会将此地交给他来把守。 “末将领命!” 待韩石领命退帐,霜鬓老将皱了皱眉头,出言道:“界牌山乃我朝门户之地,令此黄口小子把守,岂非太过儿戏?” 徐铮却摆手道:“我当年十五岁从征,二十八岁掌三军,拜上柱国,岂不是更儿戏?” 此语一出,众将皆摇头轻笑,无言可对。 徐铮慢慢站起身,道:“前线安危,交给各位了。” “遵令!” ………… 城关之上,叶凌迎着晨风,立于墙边,远处是盘膝打坐的宁长歌。 不多时,秦卿走上城墙,站到叶凌身侧,道:“你要回去了?” 叶凌点点头:“还有事情没做完,自然是要回去,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秦卿摇了摇头,道:“仗还没打完,我麾下的弟兄都去了界牌山,我也要去找他们,带他们一起回家。” “一定会的。”叶凌转头微笑:“我们也一定会再见。” 秦卿欲言又止,终究是点了点头。 叶凌又道:“下次见面,能让我看看不戴面具的你吗?” 秦卿默然,随即转身便往下走:“那你可要来找我啊!” 望着秦卿背影,叶凌小声道:“一言为定!” 待秦离去后,宁长歌自打坐中苏醒,几步来在叶凌身侧,问道:“几时出发?” 宁长歌如今被逐出飘渺宗,已是一介散修,无处可去,便打算跟着叶凌一道去太岳城看看。 叶凌道:“大哥还有些事情交待,完后便走。” 宁长歌道:“不愧是大柱国,哪怕面对诸葛丞相,也如此从容不迫,敢大摇大摆的离开。” 叶凌道:“大哥说了,别人不关心的事,对面告诉他也记不得。别人拼命想知道的事,再怎么保密也守不住。更何况比起诸葛策,有人更关心我大哥的一举一动。” “哦?”宁长歌眉间一挑:“何人?” 未等叶凌回答,便见韩石急忙走上来,对二人道:“二位仙长,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宁长歌摆了摆手,叶凌却致歉道:“我应了谢姑娘给你带信,却食言,实在惭愧。” 韩石笑道:“叶道长不必挂怀,我大概能够猜到怜儿要说什么,这是我给她的信,望道长帮我转交给她,就说此战一了,我便回去见她。” 说着,韩石取出信交到叶凌手中。 叶凌收好,道:“定会送达。” 说话间,城门缓缓打开,一辆独角异兽拉着车辇飞驰而出,渐渐攀上云头,踏空而去。 叶凌与宁长歌向韩石告别后,亦运转道力,踏空而起,随着车辇离去。 ………… 界牌山南千里外,汉军连营在此。中军帐中,诸葛策伏案理事,不时轻咳几声,姿貌憔悴。 帐外,杨礼眉挂喜色,快步走进来,对诸葛策道:“丞相,徐铮今晨已经离开军前,回返太岳城了。” 诸葛策头也不抬,说道:“知道了。” 杨礼不解,问道:“少此心腹大患,正是我军进兵之机,丞相难道弃之不顾?” 诸葛策不答,伸手拿起案头羽扇,缓缓站起身来,迈步还在帐门处,看着正演练阵法的将士。 “丞相!”杨礼在身后急道:“此乃天赐良机,若是舍弃,可再难有之了!丞相六出齐山,欲中兴我大汉,为何今日却……” 杨礼话未说完,诸葛策摆了摆手,道:“先帝仁义之君,凡事以百姓为念,以仁德治天下。亮继承先帝遗志,虽九死未悔,但我不能不顾天下苍生,先帝也绝不会要那尸骨堆起来的大汉!” 闻此言,杨礼不解:“丞相此言何意?” 话音刚落,便见天边一道金光闪过,一条黄金龙影现在大营上空,随即化作圣旨卷轴展开,文字清晰可见,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奉上御,令丞相诸葛策即日出战,不得延误时日,钦此!” 读罢,那圣旨散作金辉,消散无踪。 杨礼叹道:“这已经是陛下第三次下旨令丞相进兵了。前时陛下对北伐之事并不理会,此番为何如此重视?” 诸葛策眉头微皱,对杨礼道:“杨长史,我要与陛下见一面,请你立刻去准备。” 杨礼微微一愣,急忙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 太岳皇城一片寂静,便是来往的宫女太监也不曾多发一声,倒是缺少了太多的生气。 司礼监就设在皇帝精舍的二门以外,方便随时呈报消息。不过一间普通的房子里,却掌握着整个王朝的各种消息,而第一个知道这些消息的,正是首席秉笔太监高和。 如往日一般,高和坐在司礼监屋内,整理着今日送上来的奏折。 正这时候,张漠走进来,递上一份呈奏:“捕风的消息,今晨,大柱国离开齐山,要回京城。” “哦?”高和微微吃了一惊,急忙接过奏报,边看边问:“何人陪同?” “他的义弟叶凌与叶凌的道友,宁长歌。” 高和看罢,将奏报合上,对张漠道:“速去呈给主子。” “是。” 还未等张漠出屋,便见王锦走进来,看向张漠手里的奏报,似笑非笑的问道:“有什么急事?” 张漠不言,高和便道:“是前线的军情,要呈给主子。” “可是齐山?”王锦看向张漠。 高和却道:“是梁州的事,漠儿,还不快去。” 张漠点点头,与王锦擦肩而过,直奔内庭。 王锦看向张漠许久,才转过身对高和笑道:“干爹,该换班了,您老先去歇歇,剩下的交给儿子来办。” 高和点点头,带上帽子向外走,但到了门口时,突然出言道:“锦儿,咱们司礼监的人里,属你最聪颖,遇事机变,漠儿他们都不如你。只是这聪明也要用对了地方,那才是真聪明!” 言罢,高和迈步离去。 王锦看着高和的背影,嘴角几分讥讽,几分嘲笑,但更多的是隐隐的担忧。 ………… 太师府里,梁敬一正捧着一卷古书在读,左相周擎陪坐在侧,笑着道:“最近御史台,翰林院,国子监的那帮人成天闹腾不休,弹劾徐铮的奏折,快能铺满这个屋子了。” 梁敬一头也不抬的道:“狂犬吠日罢了,换了徐铮,他们谁能在齐山顶住诸葛策?” 周擎闻言一笑,道:“那又如何,待梁晨打退了大衍,那徐铮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梁敬一又道:“贾成道这个老狐狸已经开始夺军权了,他将四皇子派往琼州,便是要他接替梁晨掌管兵马。届时三位皇子夺嫡,他便可以与我分庭抗礼了。” 周擎冷笑道:“就凭他贾成道,恐怕还成不了道!便是徐峥也不能容他,哪里还需要我们动手?” “混迹朝堂这么多年,你怎么也同那帮清流一般天真了?”梁敬一慢慢直起身,对周擎道:“你可知道,今晨徐铮已经离开齐山,正往京城而来。” “回京?”周擎微一吃惊,问道:“恩师可知道他为何这个时候要回京?” 梁敬一注视周擎良久,随后摇摇头,慢悠悠的站起来往前走:“自己想,别老等着我告诉你。” 周擎脸色一沉:“难道是因为王元忠和废太子?” 梁敬一不答,只是道:“越是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其目的有时候就越是单纯。他一样,陈长缨也一样,都是痴情的傻子,好用的棋子。” 第一百零二章 糊涂王爷老顽童 - 逐仚 - 青衣潇然 “好远的路啊!” 一片云海之间,宁长歌与叶凌踏空而行,脸上泛着疲惫,叫苦着喊道:“实想不到,这满是女子的红袖书院,竟然藏在这杳无人烟的鬼地方。” 叶凌负手立在木剑之上,望向远处山川交错,林密谷深,笑答道:“我听闻仙道七脉中只收女弟子的玲珑福地与水镜洞天,宗门所在也是不为外人所知,弟子更是不能随意外出。看来这只有女子的宗门,规矩大的很呀!” “都是些冥顽不灵的老迂腐,”宁长歌没好气的道:“口口声声的保护女子,实际上还不是自己用规矩管门下的弟子。不过是留着她们给自己人欺负罢了。” 叶凌闻言一笑,道:“这世上的人不尽是如此。教人时头头是道,等到自己身上可就记不得那许多的礼义廉耻了。倘若人人都把监督别人的尽头放在自己身上,这天下哪里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可惜啊,庸人自扰,扰成庸人啊!” 宁长歌含下一枚恢复道力的丹药,四下环顾了一圈,言道:“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咱们歇一歇再走吧。” 叶凌点了点头,便收了木剑,与宁长歌几步落下半空,踏上地面。 依着一棵古树,面对一湾潭水,二人盘膝打坐,恢复体力。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神识一动,猛然间一睁眼,便见眼前一张陌生的面孔,几乎贴了上来。 叶凌猛然大惊,两臂刚要用力,却被那人抬手按住,竟是动弹不得。 “太好了太好了,可算是有人过来,这些天真是憋死我了。” 说话的这人是一老者,满脸兴奋的看着叶凌,道:“陪我玩儿,陪我玩儿!” 叶凌几番挣扎,却连半点力气也发不出来。这老者的两只手仿佛自带禁制,将叶凌封印住。 一旁的宁长歌亦惊醒,见了此状大喝:“快放开叶子!” 说着话,宁长歌袖中祭出一把青色长刀,冲着老者迎头砍下。 哪知老者歪头一笑:“玩打架游戏吗,好呀好呀!”说着话,他便松开叶凌,身形暴退过去,轻松躲过。 叶凌也在他松手的一瞬间,同时向后一退,体内道力疯狂运转,木剑早落于手心,剑气纵横,锋芒毕露。 抬眼打量这老者,但见他:“ 霜发扎成朝天揪,雪须乱编几条龙;逢人笑眼如弯月,童颜嫩面红彤彤;锦衣玉带沾泥垢,赤双大脚踏路通;荒山野叟惊行客,不知谁家老顽童。” 老者眼睛闪烁,不停对着二人挥手:“赶紧出招来打我,快点快点!” 叶凌与宁长歌对视一眼,只身形后退数步,紧盯着老者。二人见这老者疯疯癫癫,又深不可测,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老者见他二人不动,神情甚是急躁,两只脚不断跳上跳下,拍着大腿道:“不是说好了玩打架游戏吗?你们还不快来打我。把我打死都行,别在那边干看着。” 二人不明所以,叶凌一拱手:“我二人只是路过此地,如有打扰,实属冒昧,还请前辈见谅。” “什么前辈,”老者道:“我叫百里太造,你们叫我百里太造,不是什么前辈!” “百里太造!”宁长歌惊呼道:“原来您就是大乾王朝的百里太造!” “对对对,我就是百里太造,这回咱们可以好好玩儿了吧?”百里太造抖着身子,满是急切。 叶凌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便问宁长歌:“你知道此人?” 宁长歌道:“百里太造是百里龙腾的叔叔,人称‘糊涂王爷’,常行孩童之事,又叫他‘老顽童’,平时疯疯癫癫,不知道什么修为。” “对对对,他们都这么叫我,百里太造是我,糊涂王爷是我,老顽童也是我。”百里太造突然凑到两人身前,憋着嘴道:“别管我叫什么了,你们要是再不来打我,那我可就要打你们俩了!” 话音未落,百里太造冲着宁长歌便打出一拳,拳风力道强劲,吹得宁长歌面目改变,哀叫一声。 可再一睁眼,那拳头停在宁长歌鼻尖前一毫之距。百里太造转头看向叶凌手里的一块令牌。 这令牌漆黑如墨,是行前徐铮给的。叶凌慌乱之下,急忙将它取出来,对百里太造道:“前辈看这个,是徐铮大哥让我们来找太后的!” 百里太造一把抢过令牌,仔细把玩一番,丢下吓得瘫软在地的宁长歌,笑着道:“这可是好玩的,原来你们要去找太后啊,可是你们进不去!” 叶凌已经听宁长歌说过,红袖书院不许男子踏足,不过临行前,徐铮已经有了交待,他便道:“前辈可否告知红袖书院所在,我们有事要办。” 百里太造将令牌丢给叶凌,嘿嘿一笑:“先陪我玩儿玩儿再说!” 话音未落,百里太造一拳打来,拳风刮起狂风,将叶凌围在中间。 叶凌脸色一沉,周身锋芒之气破开周围风障,施展玄天残影,急掠而逃。 “有意思,有意思,”百里太造笑着拍手道:“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么,好啊好啊,老鼠快点跑,我这只大猫就要来抓你了!” 话音刚落,百里太造化作一道残影,紧追着叶凌逃离的方向。叶凌将玄天残影施展到极致,也只是暂时没有被赶上。 宁长歌提着一颗心,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海之间,雾气浓郁,百里太造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不见叶凌的身影。 下一瞬,他眉头一皱,反手挡起一掌,将突然从右边刺出的木剑挡住。 叶凌见偷袭不成,急忙退去,重又借着云雾隐藏身形,不见了踪影。 反复几次,谁也奈何不得谁,弄得百里太造满脸烦躁,抓耳挠腮。不过马上,他便眼珠一转,似乎有了办法。 只见百里太造在原地不断转圈,张望寻找叶凌。紧接着,他又猛然转身,两掌相合,夹住了叶凌刺出的木剑。 百里太造哈哈一笑:“好小子,这回我看你怎么逃。” 哪知叶凌挣脱不开,便脱手放开了木剑,退后隐去。 谁想百里太造满脸堆笑,道:“看你这回还往哪里逃。” 说完,他便松开掌力,木剑似有灵性般急飞而去,重新回到叶凌手中。却不想百里太造紧随其后,一跃而起,落在叶凌身后,两掌搭在叶凌肩头,任叶凌有万钧之力,也挣脱不开。 “抓到你了!抓到你了!” 百里太造喜出望外,便同赢了游戏的孩童一般无二。 叶凌无奈一笑,道:“前辈机敏,我认输了。” 百里太造放开他,走到他面前道:“我好久没玩的这么痛快了,太好玩儿了,太好玩儿了。” 叶凌一笑,问道:“前辈既是大乾皇族,为何躲在这荒山野地之中?” “别提了,”百里太造皱着鼻子,不高兴的道:“我本来呢跟太后一起到那个什么书院去玩儿,哪知道这个破书院不让咱们男人进去,结果就剩我自己在这。你可不知道,我待的多无聊。起初还能和这山里的妖兽一起玩玩儿,可惜它们都太弱了,死的死,跑的跑,我都好几天没见到活物了。” 叶凌听罢,脸上微笑稍减,背后却是毛骨悚然,满是冷汗。难怪他未感觉到这四周有何鸟兽的踪影,却是被眼前这糊涂王爷给“玩”没的。 “不过今天遇见你们,可着实太高兴了。”百里太造脸上笑容灿烂,竟令人怕不起来。 叶凌道:“前辈既然尽兴,也该告诉我红袖书院的所在了吧?” 百里太造却摇头摆手的走到一边,道:“你们不要去了,那里看门的女人好凶的,我都不敢进去。不要去了!不要去了!” 叶凌无奈,拱手道:“我们有重要的事要见大乾太后,还请前辈告知!” 百里太造纠结了许久,终究是皱着眉头道:“唉呀,烦死了烦死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来来来,我带你们去找。” 话音刚落,百里太造一把拉住叶凌,踏步便走。看似闲庭信步,速度却出奇的快。二人一前一后,重新回到宁长歌面前。 宁长歌见叶凌平安无事,长出了一口气,却不敢多说话。 百里太造伸手指着远处一个山涧,道:“哪里就是红袖书院所在了,你们去吧。” “果然也是在一处小世界中!” 叶凌不言,仔细查看一番却见到的只是普通景物,找不到入口。 宁长歌道:“这哪里有什么书院,这分明就是一片山林。” “谁说的,你那眼睛真该丟了,”百里太造伸手朝前一点,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紧接着,一道神光自指尖发出,点在那一片虚空之上,但见得空间一阵扭曲震荡,现出一片锦绣内景。 突然,一声娇喝传至耳边,震荡心神:“老顽童,你又胡闹。若不看太后面上,必令你血染青山!” 那声音内含道韵,震得叶凌心神不宁,宁长歌几欲吐血。 百里太造一脸得意的道:“看吧看吧,我就说这个守门的女人特别凶的吧!” “你住口!” 一道身影,自那空间缝隙再走出来,立时霞光万道,瑞霭缤纷,一股无形的道势笼罩整片天空。 叶凌抬头一看,只见这女子:“ 神色七分盛怒,矜持三许端庄。罗裙浸墨泛威光,淡描柳眉眸上。 饱览琅寰阁典,登堂红袖添香。窗前书外世尘扬,道理实分谁讲。” 那女子冲百里太造道:“老顽童,你若是再来搅扰我山门清静,我必行圣人之道,以直报怨,对你不客气!” 百里太造赶紧道:“别误会,别误会,这次可不是我故意要吵你,是这两个小朋友找你,我就是个带路的,告辞啊,告辞!” 话音刚落,百里太造便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山林当中。 叶凌与宁长歌对视一眼,猛一抬头,与那女子目光相接,顿时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第一百零三章 偷入红袖胆颤惊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地之间,道势冲霄,那红袖书院的女子立于虚空之上,一双明眸上下打量着叶凌与宁长歌,几乎瞬间将二人看了个透彻。 女子被百里太造扰的满肚火气,便要撒在他二人身上。她抬手朝向二人,言道:“我院不欢迎男子,胆敢擅闯,自寻死路!” 话音刚落,但见她玉手轻摆,在虚空中现出一个金色文字。那字体古老,叶凌并不认得,不过看形状到似是前世见过的大篆。 那文字一出,霎时间天地变色,喧朗的读书声响彻耳畔,浩然之气散溢而出,仿佛天地法则便蕴含在这个字里。 叶凌面色一沉,他这是第一次面对儒家功法,尚不知如何应对。更何况眼前这女子境界高深,连百里太造都不放在眼里,他二人是绝无招架之力。 宁长歌已然放弃了抵抗,哭丧着脸道:“宁长歌,享年二十八春,葬身荒山野岭,红袖书院山门,留言后来者,不要招惹女人。 ” 正巧这个时候,百里太造突然从林子里跳出来,身法迅速至极,一道残影掠过,竟跑到了那女子身后。 “嘿嘿嘿,你这疯婆子,这回看你怎么拦我我,我可要进去耍耍啦!”百里太造纵身一跃,便自那空间裂缝跳进了红袖书院当中,转眼消失不见。 “不好!” 那守门女子脸色大变,急忙收了功法,回身追去。 叶凌见状,一把拉住宁长歌,施展玄天残影跟在后头,也进了红袖书院。 一阵空间涟漪过后,二人落地。眼前正是一处好风光,日光辉映,晴空万里。山水之间楼阁林立;房园左右,花气飘香。琼池之中,有白鹤抿翅;凉亭以内,多狸奴慵懒。来往红颜倾城之貌,坐阅碧玉经世之才。果是世外之地,圣人门庭,女子闺阁,巾帼之所。正是:“ 云间重阙簇群芳,弄碧清风入径香。 朱户凌音舒锦媚,迎帘叠韵落华章。 瑶笺一卷浮生梦,墨笔三千弱水茫。 尘外清居平坐处,寒窗灯火漏更长。” 宁长歌喜上眉梢,两手不住的颤抖:“我竟然踏入了红袖书院!此生无憾了!” 说着话,但见他睁着眼四处观望,挣着鼻不断嗅闻:“这就是红袖书院的样子,这就是红袖书院的味道!” 就在他犯痴汉时,两个女子从旁走来。叶凌神识一动,急忙拉着宁长歌跳入木丛之中。 草叶摇动,原本说笑的两个女子受了一惊,盯着木丛喝问道:“谁在那里?” 叶凌死死捂着宁长歌的嘴巴,灵机一动,赶紧学叫道:“喵~喵~~” 听是猫声,两个女子才松口气,迈步离开,全不放在心上。 叶凌顾不得身旁一只妖猫鄙夷的眼神,赶紧拉着宁长歌躲到树林深处去。 摆脱捂在嘴前的手,宁长歌赶紧喘了几口气,对叶凌道:“虽说踏进了红袖书院,能够出去吹一辈子了,可问题是咱们怎么出去?” 叶凌当时也是心急,生怕那女子和百里太造都离开,他二人再叫不开山门。这才急忙跟了进来。 但就方才山岭中的一幕来看,若他们就这么冒然被红袖书院的人发现,大概当场就会被打死了。 宁长歌兴奋劲儿稍稍过去,叹息一声道:“也不知道那个老顽童跑到哪儿去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凌也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应该是堂堂正正来拜访寻人,这回倒成了偷鸡摸狗之辈。不知是不是因为百里太造的乱搅,把事情给弄成了这样。 说话间,便听得虚空中一女子声音,响彻整个书院:“老顽童,你若现在出来认错,本座可既往不咎,礼送你出去,否则,就不要怪本座不讲情面。” 话音刚落,就听百里太造的声音传出来:“你用不着吓唬我,有本事你就来找我啊!这里真好玩儿,我还没玩儿够呢,才不会出去!” 叶凌与宁长歌对视一眼,宁长歌道:“要是老顽童把这里搅了个天翻地覆的,应该就不会有人注意咱们了。” 此言一出,叶凌眉头一紧,紧接着神色一变,道:“不好!咱们要赶紧找个藏身之地,他们要找老顽童,岂不是就把咱们一起找出来了!” 宁长歌听罢,这也才反应过来。二人急忙施展身法逃离。 可迎面半空之上,正好是几个红袖书院的弟子搜寻过来。领头的女子指挥道:“二人去那边,你们把这片林子搜一下,快!” “是!” 几个人分头而来。叶凌与宁长歌急忙躲闪。却不料宁长歌一脚踏碎枯枝,弄出声响,一下子暴露了所在。 “什么人?” 几个女弟子立即手握玉笔,冲了过来。 叶凌见状,立即施展玄天残影冲了出去。他身法比宁长歌快,所以故意暴露自己,引着几个女弟子去了另一个方向。 宁长歌懊恼不已,只能默默在心里言道:“叶子,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啊!”随后,他便也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离。 ………… 却说叶凌被几个女弟子发现以后,周围的弟子也纷纷闻讯赶来,围剿叶凌的人越来越多。 叶凌身法踏动,在原地留下一道身影,可真身确悄然离去,躲在一旁。 待那些女子赶到,那道残影消散,她们便也就朝着前头继续追。 叶凌自她们身后探出身子,暂时松了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山峰。那是红袖书院的主峰,上面书舍林立,叶凌估计只有到那里去才能找到徐铮让他来这里见的人。 于是,他便打定了注意,潜身缩首,朝着书院主峰过去。 行至半路途中,却见那上山的路两旁尽是书院弟子看守,因为要搜查百里太造,故而加强了守备,看样子是绝不会让百里太造登上主峰去的。 叶凌躲在一棵古树上头,却正巧看到两个女弟子抬着一个木箱路过,看样子是要上山去。 叶凌心思一动,急忙伸手点指,射出一股锋芒之气,将前头的那个女子绊倒。 “哎呦!” 前头的女子跌倒,后边的一个也站不稳,紧跟着跌倒,箱子也落在了地上。趁此机会,叶凌急忙跳下去,躲进了箱子里。 “你怎么走路也走不稳,真是摔死我了。”后头的女弟子埋怨着。 前头的女子站起来,揉揉腿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脚底下被绊了一下。”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去送东西吧。” 说着话,两人重新将箱子抬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这箱子好像变重了?” “没有吧,你别疑神疑鬼的了,要是迟了,师姐有该说我们了。” 二人抬着箱子走到山脚下,看守的弟子问道:“这是什么?” 前头的女子道:“这里头是赤丹叶,林师姐做微笺的材料,要我们尽快送去。” 看守弟子点了点头:“只是现在院内禁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开箱让我们检查一下吧。” 藏在箱中的叶凌屏气凝神,木剑紧握手中,随时准备夺路出逃。 “这恐怕不好吧,”那抬箱子的女弟子皱眉道:“林师姐做微笺,其中最重要的材料就是这赤丹叶。若是冒然开箱,跑了香味,师姐恐怕会怪罪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啊!” 看守弟子一听,也左右为难。神识探查了箱子一番,竟也没有发觉什么异样,便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过去吧。今日有坏人闯入书院,你们千万不要乱跑,以免麻烦。” “谢师姐。” 两个抬箱子的女弟子和躲在箱子里的叶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上山去了。 虽然过了这道关卡,但叶凌尚不知自己会被抬起何处,依然要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才是。 ………… 一处山泉泠咚之处,几个书院的女弟子正在水潭里沐浴嘻嘻,满身衣物丢在岸边的青石之上,并不照管。 殊不知那青石后头,悄然探出一只手来,抓取了其中一套衣服,便抽了过去。 转过青石,看到的便是怀抱了女子衣物的宁长歌。宁长歌见衣服得手便急忙离开,躲进林子里。 不多时再出来,便见他已经换上了偷来的对襟罗裙,粉绔云履,头上将头发盘了盘,脸上挂着面纱,果真是个女子打扮,显出几分媚色。 宁长歌和叶凌分开后,自知自己身为男性,在这红袖书院中太过显眼,逃不多久。于是他便灵机一动,寻找来女人的衣物穿上,混入其中。 “看我给她们来个鱼目混珠,看你们怎么发现我。” 说着话,宁长歌便大摇大摆的向外走。路上的女弟子走过,也并没有发觉宁长歌的异样。 正当宁长歌暗自得意,回头望着离去的搜查队伍时,突然撞倒了一个迎面走过来的女弟子。 “哎呦!” 那女子摔倒在地,篮子里的仙草灵药撒了满地。宁长歌也一个不稳,倒在她身侧。 “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那女弟子埋怨着起身,恰巧一只妖猫路过,见了满地的仙药,便跑过来叼了一棵要走。 “不能偷我的仙药!” 这女弟子见了,急忙爬了两爬,却不想一只玉手好巧不巧的按在了宁长歌两股之间。 突然起来的柔软令她生疑,但随后越来越明显的生硬感,便使得她从皱眉到展颜惊笑,轻轻搓动。 宁长歌被突袭,自是哀嚎一声,急忙躲开。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不能暴露,急忙弓起身子,故作镇静的看着那女弟子。 这女弟子不知怎的,看着宁长歌仿佛看见了稀世珍宝一般,神色激动。只见她急忙爬过来,捧起宁长歌的脸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男人?” 此言一出,宁长歌心跳几乎停止:“完了,暴露了!” 第一百零四章 误打误撞皆是命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凭你误打误撞,姻缘本自天成。今世奔波求索,难逃前生注定。糙汉能娶娇媚,丑妇得配豪英。不是天理无道,万般原来由命。” 小路之上,宁长歌心跳如鼓,几乎停止了呼吸。他面前这被撞到的小姑娘,正自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宁长歌,但见她:“ 年貌不过二八,粉面怯玉浮霞;明眸几多欣喜,嘴角挂带惊讶;自小生在书院,专做植草养花;日日看遍倾城,何曾见过男娃?” 二人这一番动静引来了几个巡逻的女弟子,她们边靠近边问道:“何事?” 宁长歌心道不好,正要起身夺路而逃,却被那小姑娘轻轻按住手。随后她便对几个女弟子道:“无事,我与这位师姐相识,不期而遇,正是欢喜。” 几个女弟子也不怀疑,径自离去。 宁长歌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见这小姑娘又凑到自己面前,几乎贴到他的脸上,笑吟吟的将手放在他两股之间,留恋她从未见过的好物,说道:“原来书上说的没错,男人是三条腿的生物。” 宁长歌满脸羞红,一把将她推开,便要离去。 却不料那小姑娘冲他道:“现在满书院都在抓人,你能跑到哪儿去?” 宁长歌一愣,回头看到小姑娘得意偷笑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刚才为什么要帮我隐瞒?” 小姑娘不答,反而赶走了想来偷吃仙药的妖猫,边往篮子里装散落的药草,边对宁长歌道:“我有一个好去处,可以保证你不被发现,要不要跟我来啊?” 宁长歌不知所措,但见这小姑娘装好了药草,起身便走。他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了后边。 小姑娘暗自偷笑着在前头引路,穿过几间楼阁,越过几处亭台,迎面却是一处诺大的园圃,园子里栽种着各类灵根仙植,药香四溢。园中有几间素朴的木屋,供人居住。 小姑娘领着宁长歌走到木屋前的藤桌前坐下,篮子也放在桌上,回头对宁长歌道:“你先歇一歇,这药园她们已经搜查过了,暂时不会再来。” 宁长歌闻言,将信将疑的先坐下。看着这小姑娘取来一个小药炉,升起火来,将篮子里的药放进去煎煮。 宁长歌神识扫过,发现屋子里尚有一人,便问道:“你是为屋中的人熬药?” “是啊,”小姑娘扇着火,说道:“屋里的是我婆婆,自小便再这里看守药园。我是她捡回来的,所以就接替了她的班。只是婆婆并没有什么修为,所以寿元将尽了,我去找书院里的长老们求药,以求让婆婆能多活些年。” 宁长歌知晓这仙药有延年益寿之效,便是凡人也可有数百年寿命。只是凡躯难以承受太过庞大的药力,因为延寿有限,早晚也将亡故。 “对了,我叫半雪,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姑娘半雪看着宁长歌问道。 “在下宁长歌,一介散修。”宁长歌言道。 半雪点了点头,又问道:“书院里要搜查的应该是一个老前辈,我刚才在路上听过他的声音,并不是你。可这书院里严禁男子进入,你是怎么进来的,来做什么?” 宁长歌尚不知这半雪的底细,便言道:“恕我不能告知。” 半雪古灵精怪,听此言便明白了宁长歌的意思,便也不追问,说道:“你就先待在这里,等外头不再戒严了再离开也不迟。” 宁长歌担心叶凌的安危,可他如今也自身难保,只好暂时留下,不敢轻易乱跑。 半雪将药煎好,端着碗进到屋里。 宁长歌透过门缝,见到床上躺着一个头发雪白却容貌年轻的女子,便该是半雪说的婆婆。 婆婆神情疲倦,却是日薄西山之像。不过因为吃下不少仙药,所以这容貌才没有衰老太多,依旧是个中年的样子。只是这性命却全凭着药力支撑,仿佛随时便会撒手人寰。 半雪端着药送到婆婆面前,婆婆却不着急喝,问道:“门外是何人?” 半雪道:“只是书院的一位弟子,到园子里闲休。” 婆婆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虽然时常在别人面前弄谎,可终究还是骗不过我。门外的客人也别站着了,进来坐吧!” 宁长歌听了,也只好推门进去,拱手一礼道:“多有打扰,还请婆婆见谅。” 婆婆打量了一番宁长歌,微微有些惊讶道:“男子如何进了书院?” 宁长歌心中一惊,不知所措。半雪面上一慌,正要解释,却见婆婆笑着摆手道:“我们只是书院的下人,算不得弟子,这规矩与我们无关。只是许久不曾见过雪儿以外的人了,有些新鲜而已。” 二人听完都松了一口气。 半雪道:“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婆婆点了点头,却说:“又为了我去求人,唉,生而为人,何能不死?便是这些求了一辈子的仙人,最后不也成了一堆白骨?” 婆婆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听从半雪的话,将药喝下。 半雪笑着道:“别人我管不着,可雪儿不能没有婆婆,一天也离不开你!” 婆婆无奈的叹息一声,被半雪扶着重又躺下,并对宁长歌道:“你请自便,我实在不能起身相送了。” 宁长歌言道:“晚辈告退了!” 二人出离了婆婆的屋子,半雪道:“只要我还能够求到药,便不会让婆婆离我而去。” 宁长歌欲言又止,虽然修道之人仿佛抛却俗尘,可实际比任何人都要看重寿命。仙人们前赴后继,不就是为了长生么? 半雪收了药炉,将宁长歌送到一间空屋子,道:“你就在这歇着吧,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离开。” “你为什么要帮我?”宁长歌问道:“若是被书院知道,岂不是要连累你和婆婆?” 半雪默然一会儿,随后笑着道:“因为你是男人啊,你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男人!” 房门关闭,屋里只剩下宁长歌哑口无言,摇头苦笑。 夜暮降临,诺大的书院依旧没有寻到百里太造的踪迹,虽然有不少弟子言说见过他,被他捉弄,但仍是抓不到。 宁长歌坐在屋里打坐多时,可因为担心叶凌而心烦意乱,无法入定。 睁开眼来,他才想起自己仍穿着那身投来的女衣,便伸手解带,要换回自己的衣服。 刚露出肩膀时,屋外突然一声摔倒音,紧接着半雪便撞开了门,跌进屋子里。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半雪的目光渐渐下移,上下扫过宁长歌的胸腹,一张小口已经成了“哦”样。 宁长歌急忙将衣服遮起,道:“你还不赶紧出去?” 哪知半雪毫不在意,站起来满眼放光的道:“你们男人的胸口怎么是这个样子的?说是平吧,可还挺大的。要说大吧,怎么穿上衣服一点儿也开不出来啊?还有你这肚子上,怎么一块儿一块儿的,是不是练了什么奇怪的功法导致的?” 宁长歌满脑门子黑线,最后是伸手提着半雪的后衣领,将这个偷窥的女痴汉给丢出去的。 “你就让我看看嘛,就算是我帮你,你给我的报答好不好?” 宁长歌不理会,转身回去关紧了房门。可半雪又急忙起身,趴在窗户上往里偷看:“我就看到上边了,下边什么样我还没看到呢!” “你给我走开!” 宁长歌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这才把好奇心爆棚的半雪给吓走。 “唉!”宁长歌急忙将衣服换好,坐在床边叹息道:“我的好运气怎么就没了呢?” ………… 却说叶凌藏在箱子里,躲过了看守弟子,被这两个女弟子抬上了书院的主峰。 一路上时常有书院弟子经过,说笑不已,银铃般的声音充斥了叶凌耳畔,可他却没有半点心思享受这种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箱子终于被放下,两个女弟子的声音响起:“师姐,这是您要的赤丹叶,就放在这里了。” 紧接着,一个女子绝妙的声音传来:“辛苦你们,这是今日课上的记录,你们拿去誊抄一份,慢慢参悟吧。” “多谢师姐!” 那记录似乎很是珍贵,两个女弟子甚是激动,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叶凌静静待在箱子里,思考着等下的逃离的时机,却不料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去请你出来?” 叶凌心中一沉,握剑的手不觉的紧了几分,但他仍是未敢乱动,以免受制。 那女子多时不语。突然叶凌感到箱子给打开,叶凌立即闪身而出,便向外逃。 哪知他再一眨眼,眼前竟是一片桃林景色,粉叶飘摇,花香飞舞,满是芬芳。 “阵法!” 叶凌心头一惊,周身锋芒之气散出不远,警惕的感受着四周。 那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原来你不是那个糊涂王爷,没想到书院里又混进了其它人。” 话音未落,叶凌突然感到脑海一阵晕眩,紧接着识海中的剑图突然荡起狂风,将晕眩席卷,重新恢复精神。 叶凌这发觉,困住自己的这个阵法能够迷惑心智。于是 他便踏出一步,挥剑便砍,木剑斩出锋芒剑气,撞在那些眼前的桃树上。 桃树被毁无数,却很快又生出新枝,将叶凌围拢。 “你这么低的修为,竟然也敢混进书院里,便是七情宗六欲门的那些登徒子,也不敢如此的寻死。” 叶凌微皱眉头,回答道:“我是到你红袖书院有要事,大乾王朝大柱国徐铮命我来找大乾太后送信,若不是你们书院的破规矩,我又何必偷偷摸摸?” “死到临头也要信口雌黄?徐大柱国何等人,岂会派你来送信?” “我这里有我大哥给的令牌为证!”叶凌一剑斩破围困而来的桃枝,夺路而逃,却招来更多的桃树围困。 情急之下,叶凌一把抓出令牌丢出来。谁想那令牌如破开一面镜子般,撞碎了眼前景物,落尽了一个书房当中。 不多时,那女子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称呼徐柱国为大哥?” 叶凌见那女子声音缓和而急切,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便赶紧言道:“徐铮是我义兄,我是他二弟叶凌,奉命来见太后!” 那女子听了,声音动容道:“原来你竟是叶凌!” 《逐仚》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逐仚请大家收藏:()逐仚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五章 顽童戏女闹不停 - 逐仚 - 青衣潇然 满目桃花景色骤然散去,叶凌原来是在一间书房当中,只见古籍满架,书堆成山;熏香袅袅,雅致非常。 靠北的书案后头,站着一个白衣女子,真是韶颜稚齿,娟好静秀:“ 望舒一夜渺晴空,稚水笼濛濛。瑰意琦行卧雪,冰壶秋月春风。 星霜荏苒,蕙心纨质,颖悟情浓。种玉蓝田皆道,檀郎谢女难同。 ” 那女子将手中书卷轻轻放下,问叶凌道:“你果真是徐柱国的义弟,叶凌?” 叶凌不明所以,点头道:“如假包换!” 这女子看了看手中令牌,自语着:“这令牌不会有假,看来是了。” 说着话,她拂袖一挥,门窗闭合,她走到叶凌身前将令牌交还,款施一礼道:“多有冒犯,还请包涵。” 叶凌收了令牌,还礼道:“姑娘可是与我大哥相熟?” 谁知女子摇摇头,道:“我只是认得大乾太子,百里长空。我也是前些时日自他的信中知道有你。你曾在京中户部任职,还入过内阁,我说的可对?” 叶凌闻言,苦笑道:“不过是被人摆布而已。”不过叶凌心中好奇,这女子竟然与百里长空有联系。而百里长空还向她提到过自己,这实在奇怪。 那女子请叶凌坐下,道:“我叫林阅微,早年与百里长空相识,许久不曾有消息传来,不知他最近如何了?” “许久?” 叶凌心思一动,却也并未再多想。只是出言道:“我离开京城时,曾听闻百里长空的太子之位已经被废,他……” “你说什么?”林阅微惊讶站起身,竟也顾不得仪态,赶忙追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叶凌摇摇头,道:“来龙去脉,我也不知。但太子被废确有其事。” “怎么会这样,”林阅微缓缓坐下,整理了下思绪,似乎又冷静下来,再问道:“他现在在何处?” 叶凌正要回答,却不料屋外一阵嘈杂,一个身影撞进了房门,笑着对叶凌道:“我就说这边有熟悉的味道,原来是你小子!” 叶凌定睛一看,来的正是糊涂王爷,百里太造。 可紧接着,屋外便有女子声音传来:“百里太造,看我抓住你,怎么好好的发落!” “母夜叉,凶神恶煞,活该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百里太造针锋相对,却是几个闪身,撞破了天窗,重又逃走。 那追赶的女子正要去追,却突然眉头一皱,闪身落在门口。 叶凌见了,这女子一身红衣华服,容貌端庄,却是满脸怒气,喝问:“我红袖书院何时成了男子随意走动之所了!阅微,还不给我拿下他!” 林阅微正要劝阻,却不料这女子大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势从天而降,将叶凌罩住,令他动弹不得。 叶凌心中大惊,这女子竟然有不灭境修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情急之下,周身锋芒尽出,木剑朝前斩落,破开一丝缝隙,自那道势中出逃。 这女子本就被百里太造惹得怒火中烧,此番又在一个凌虚境小辈面前失手,更是气恼。 但见她反手点写,一息成文!一个血色古字显化,随后便散去,化作漫天刀气与刀锋,将叶凌团团包围,一齐斩落。 任凭叶凌施展身法,也无可逃避。但这女子出手便是要叶凌性命,根本容不得半点喘息。 情急之下,叶凌一边全是施展斩天剑诀,一边高呼大喊:“老顽童,你害我性命!林阅微,你冷眼旁观!” 话音未落,便见叶凌周围生出棵棵粉红桃树,枝叶繁茂,生生不息,抵挡着刀锋。 林阅微提着一支玉笔,冲那女子道:“宋堂长且慢,详情请容弟子禀报!” 话音未落,便见那女子身后一道残影掠过,竟是百里太造。百里太造手里握着一只莹白发簪,笑嘻嘻的道:“借来玩儿玩儿,告辞了!”说着,重又逃走。 那女子摸着头顶失去发簪的地方,大怒不已:“好个老混蛋,屡次戏耍于我,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言罢,她也顾不得叶凌,径自去追百里太造。 见这二人离开,叶凌与林阅微都稍稍松了口气。林阅微笑道:“宋堂长平日里克己守礼,端庄严肃。没想到竟也会说出这样有失体统的话来。看来是真的气满难平了。” 叶凌点了点头,估计少有人能受的住百里太造的戏耍吧。尤其是这些与世隔绝的女子,更是少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经百里太造一番胡闹,整个红袖书院的主峰尽都乱了起来,门内弟子纷纷被指挥着离开,直学、教授等各自把守路口,阻止百里太造离开。 叶凌急道:“请带我去见大乾太后,我有要事相告。” 林阅微却摇头道:“太后在山后如梦堂与掌院闭关论学,闲人不可惊扰。现在书院正抓捕百里太造,我根本没办法带你过去。倒不如你留在我这书房当中,待我去告知便是。” “也只好如此了。” 二人定下策略,林阅微便出了屋门,往后山去了。 叶凌坐在屋内,将门窗关闭,静静等候。 殊不知那门外桃树下,立着两名儒衫博带的女子。二人见林阅微离去,其中一盘发髻,结双辫的女子言道:“师姐,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林阅微房中私藏男子,触犯院规,定能将他逐出书院!” 另一女子束发结簪,容貌娇好,冷笑道:“任她天资聪颖,高我一筹,这次也定要除了她!” 二人相视一笑,转身退去。 躲在屋子里的叶凌并不知晓这些事,自顾自的打坐修炼,恢复体力。 却不想过了多时,房门再次被撞开,一股强横的道力将叶凌困住,紧接着道道金光显化成锁链,将叶凌捆绑,任凭叶凌挣扎也难以脱身。 随后,门外走来数人,为首一女子中年模样,神色肃穆左右站着的,正是方才桃树下密谋的两人。 那双辩女子道:“教授你看,真的是男子,林阅微的屋子里竟然藏着男人!” 背后几个弟子也抬头观瞧,十分惊讶,不想她们一向敬重的林师姐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那为首的女教授沉声道:“果真如你二人所言,林阅微触犯门规,私藏男子,理当严惩!” 旁边戴发簪的女子一脸得意,言道:“教授,院内发现男子,无论是谁,也当立即处死。林师姐想必也是一时糊涂,杀了此人,算是帮师姐迷途知返了!” 此言一出叶凌急道:“我是大乾柱国的信使,有要事求见大乾太后,林阅微只是帮我去找太后而已!” “住口!”结双辫的女子喝止叶凌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谎言,一看就是花言巧语之徒,林师姐就是如此被你骗了。薛衣薛教授在此,岂会被你蒙骗?” 教授薛衣不露声色,看不出心中所想,却也未有动作,只是道:“此事,不如还是交给堂长与掌院处置?” 此言一出,结双辫的女子急忙道:“不可,若是如此,岂不是毁了林师姐的清白。我看还是先杀了他,再去禀告堂长与掌院。” 另一女子也道:“杜妍所说在理,若是教授不方便,弟子可以代劳。” 那薛衣闻言,思索片刻,便转过身去,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事就交给你了,吉雯,莫要折磨于他。” “遵令!” 这吉雯转过身,面露狠色,手中玉笔在空中点写,浩然之气迸发而出,化作高山虚影,朝着叶凌震落而下。 叶凌面色一横,身背后,剑吟声划破长空,木剑锋芒环绕,自动飞起斩落在山影之上。 随着一阵剧烈响动,这高山轰然崩碎。吉雯连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惊道:“一介剑修怎会有如此战力?” 话音未落,那木剑重又朝她斩开,剑道锋芒所向披靡,令她难以抵挡。 “放肆!” 吉雯背后,教授薛衣伸手一点,一个古老文字显化在吉雯面前,浩然之气质朴厚重,将木剑的锋芒尽数包裹其中,抵消吞没。 叶凌心念一动,召回木剑,引动剑锋斩在紧锁自己的的锁链上。先天罡气无物不破,再加上斩天剑诀,果然将锁链斩断,叶凌重新恢复行动。 “想逃?” 薛衣冷哼一声,反手自袖中打出一方石砚,冲着叶凌罩落而下。 叶凌全力施展玄天残影,自屋顶那个被百里太造撞开的窟窿逃了出去。 纪雯和杜妍焦急非常,连声大呼:“万不可让他给跑了!” 薛衣怒道:“一个百里太造已经搅的不得安宁,没想到一个凌虚境的小辈也如此猖狂。当真是不把我红袖书院放在眼里!” 话音未落,她便施展身法,追叶凌而去。 叶凌顾不得许多,只管逃命,沿途如寒风掠过,惊扰了不少书院的女弟子。 ………… 却说那一直躲在药园的宁长歌,此刻正被半雪安排,肩扛着扁担,给园子挑水。 宁长歌叹息一声,道:“我好歹也算是个世外仙人,怎么也做了这样的农活儿?” 半雪手里拿着瓢,敲了敲宁长歌的后脑勺,道:“废话真多。本姑娘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你帮我干点活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赶紧的,今天必须把园子给浇完。” “行行行,我干就是了。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啊!” 半雪抿嘴一笑,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可惜好景不长,正忙活着的宁长歌突然神色一变,一把丢了扁担,反手将半雪揽在怀中,掠进了小屋里。 半雪不明所以,正要发问,却被宁长歌伸手捂住嘴巴,出不来半点声音。 “嘘!别出声!!” 第一百零六章 围困重重难逃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内,半雪被拥在宁长歌怀间,嘴巴也被捂住,出不得声。但她耳畔,似乎只剩下两个人不断靠近的心跳声。 她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宁长歌,心思却从没有这么乱过。但宁长歌一双眼睛却只是死死盯着窗外。 不多时,一道残影掠过,百里太造的身形现在药园里。他穿着粗气,叉腰指着身背后的虚空,喝道:“疯婆子,你还追?有本事你就把我和这园子一起毁了,看谁心疼!” 虚空之上,一直追赶百里太造的女子显化身形,冷声道:“老顽童,今日不杀你,难平我恨!” 屋子里,半雪轻声言道:“是书院堂长,宋安筠。” 宁长歌不答,他能感受到,这女子分明也有不灭境修为,被发现可就糟了。 说话间,这宋安筠周身浩然之气贯通天地大势,虚空之上显化无数金色文字,更有众人读书之声朗朗传来。她玉手一点,漫天文字化作无形道力,朝着百里太造便要打落。 可百里太造突然看向旁边的屋子,叫喊道:“这屋子里还有无辜之人,你难道要连他们也一起杀了吗?” 此言一出,宋安筠果然迟疑,目光扫向屋子,喝道:“屋中躲藏之人,还不赶紧出来!” “这……” 半雪自然可以出去,但宁长歌若是也一起出去,岂不是要被这女子给一起抹杀? 情急之下,宁长歌灵机一动,急忙抓起偷来的那件女子衣衫,当着半雪的面更换。肌肤显露,倒是让半雪“大饱眼福”。 紧接着,宁长歌便拉着红着整张脸的半雪出了房门,宁长歌又急忙去另一边的屋子里,将婆婆背出来。 宁长歌自始至终低着头,虚空上的宋安筠注意力全在百里太造身上,并没有发现宁长歌。 宋安筠见他三人不过是书院的下人,便不耐烦的道:“还不赶紧离开,若受了波及,必死无疑!” 宁长歌闻言,急忙便要拉着半雪离开。谁料想百里太造突然笑哈哈的指着宁长歌,道:“你小子,咋进了这书院里,也穿起女人衣服来了?难道你还想拜入这书院当个女徒弟不成?” 此言一出,宁长歌血都凉了半截。拉起半雪便施展身法逃离。 半空中的宋安筠也终于察觉到宁长歌的异样,勃然大怒:“连你个小虫也敢戏耍我!”说着话,一指点出,浩然之气化作长龙,追赶而来。 宁长歌根本逃脱不得,反手将婆婆推到半雪怀中,再将二人送出身侧好远,自己才回身出掌,硬抗宋安筠的道力。 可他二人修为境界毕竟太过悬殊,只是一触,宁长歌便觉骨骼崩坏,五脏俱裂,一口鲜血喷出,倒飞出去好远。 “长歌!” 半雪将婆婆扶着靠在树下,急忙跑过去查看宁长歌的伤势。宁长歌捂着胸口,又是几口血吐出来,闭着眼喘息。 半雪急切不已,却不想宋安筠抬手朝向二人,喝道:“我书院门规,何时成了人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一纸空文了?” 半雪眼见宋安筠要痛下杀手,灵机一动冲着百里太造喊道:“你这老不羞,被一女流之辈追的到处乱跑,真不是个男人!” “什么?什么!”百里太造闻言气问:“你说我不是男人?” 半雪心中一喜,继续鄙夷的道:“你就不是男人,亏你还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还被她追的满世界跑,有本事你也打她,把她追的满世界跑啊?” 如此浅显的激将法任谁也不会上当,可这百里太造却是心思简单,立时便不服气了起来:“好啊,我竟然被你一个小娃娃给看扁了。你给我好好看着,我到底怕不怕她!” 言罢,就见百里太造周身气势磅礴,道势冲霄,与宋安筠分庭抗礼。他也几步踏上虚空,对宋安筠道:“我不过是让你几分,你以为我真的怕你?来来来,咱们好好比划比划!” “正好,也省去我许多麻烦,就在此地解决了你!” 宋安筠此刻也只好舍弃了宁长歌,全心全意对付百里太造。 百里太造大喝一声,冲着宋安筠便是一拳,那拳劲撕裂虚空,掀起的拳风竟能将人整个卷入其间。。 宋安筠面色一沉,周围文字不断消失又出现,一股股浩然之气衍化虚空,形成各种景象,将百里太造困在当中。 但百里太造肉身强横,正是一力破万法,将周围幻影打碎。宋安筠也不甘示弱,连续不断制造意象。 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也分不出胜负。 趁这个时机,半雪扶起受伤的宁长歌,背起婆婆,赶忙逃离。 宁长歌服下一颗疗伤丹药,恢复了些气力,言道:“连累你了,半雪,实在对不起。” “别说这种没出息的话,”半雪道:“你要是真对不起我,就答应我一件事,否则,你就一辈子对不起我!” 宁长歌闻言,下意识问道:“何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办。” “你要活着,带我和婆婆离开红袖书院,带我去外面的世界!” 宁长歌不答,但心中却默默的道:“我一定会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宁长歌这边受了伤,但暂时躲过了追杀。而另一边的叶凌却正被人穷追不舍。 半空之上,叶凌脚步踏动,于云间穿梭。红袖书院的教授薛衣跟在后头,怎也甩不掉。 如今叶凌身在书院主峰上,大部分弟子都在这里,眼看着虚空上的追逐,尽都好奇不已。 一间书堂前,两个儒服女子抬头观瞧。其中一人道:“咄咄怪事,这男子进了书院不说,竟闹了如此大的动静。” 另一人道:“百里太造也就算了,毕竟是大乾王爷,身份尊崇,这自身修为也深不可测。但这胡乱逃跑的小辈从何而来?一个小小的凌虚境修士,薛衣竟也奈何不得?”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 其中一人实在忍不住,一步踏出,攀上云头,冲着叶凌便抛出一根玉笔。这玉笔破开音障,径直打在叶凌的后背之上。 叶凌惨叫一声,跌落在地,嘴角血流成注,周围一众书院的女弟子一齐出手,浩然之气结成大网,将叶凌捉拿,再难逃脱。 紧接着薛衣和方才出手之人便赶到,众弟子施礼毕。薛衣道:“多谢师姐相助。” 那女子摆手道:“我红袖书院何时被男子这般胡闹过?有失体统,斯文扫地。” 被捉的叶凌抹了抹嘴角的血,冷笑道:“背后伤人,便是体统,是斯文了?” “小子,你不必逞口舌之利,既然敢闯我红袖书院,便在劫难逃了!” 说话间,吉雯与杜妍率领着一众弟子赶来。吉雯道:“二位教授,还是尽早杀了他,免得再生变故。” 薛衣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女子道:“就是我方才一时疏忽,才令他走脱。这小子有些古怪,还是送他上路吧。” 旁边女子亦同意道:“理当如此。” 说着话,吉雯再次上前来,对叶凌道:“这回你是插翅难逃,乖乖赴死,可少些痛苦。” 话音刚落,吉雯挥笔便写,一个晦涩的文字渐渐在虚空显化,金光夺目,但很快便黯淡了几分。吉雯也如同脱力一般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身后女子对薛衣道:“吉雯虽有天资,可比之阅微,还是差上许多啊!” 薛衣点点头,道:“只恐勤也难以补拙。” 吉雯听着此话,紧咬着牙齿,心中十分难受:“谁说我比不上林阅微,我今天就要把她彻底毁掉!” 紧接着,那文字消散,化为一把巨刀,白灿灿夺人二目,冷森森叫人胆寒。 “受死吧!” 大刀斩落,却不想叶凌胸口荡起一阵金光,一只披金甲,使铁棒的猴子一跃而出,将这巨刀一棒打碎,站在叶凌面前。 “身外化身!” 薛衣与那女子神色一变,急忙荡起道力,将周围弟子推后十几步,如临大敌。 叶凌见着孙猴儿送给自己的那根猴毛,重又现出欺天大圣的化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 那“孙猴儿”笑着对叶凌道:“俺老孙可要告诉你,俺的这根毫毛只能用上三次,三次以后,便是想救你也不可能了!” 叶凌微微一笑,道:“既然还有一次,那我岂不是赚了!” “你既然这么想,便是有百次千次也不够用!” 孙猴儿扛着铁棍,叶凌握紧木剑,二人一前一后,背对着站定。 薛衣与旁边的女子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能够制造身外化身,至少也要天象境大能才可。这么说起来,眼前这小子背后有天象境的大妖坐镇,她们不得不慎重。 孙猴儿环顾四周,挠着脸颊,嘿嘿直笑:“你小子这是到了女儿国了,怎么放眼一看,全都是女人啊!” 叶凌冷笑一声,道:“别看都是女人,可凑在一起,比男人还要狠上几分呢!” 吉雯与杜妍见情势又一次大变,却仍不忘催促着两个教授道:“此人太过危险,如此看来定不能留,说不准便是妖族派人打探我院底细的奸人,一定要杀了他!” 杜妍也道:“还有林阅微在房中私藏此人,想必也脱不了干系,要将林阅微也抓起来细细拷问,不能轻易放过!” 二人所言,令在场的众弟子大为惊讶。她们大都知道林阅微的为人,实在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就在迟疑之时,虚空之上,红袖书院的高手越聚越多,她们都是被孙猴儿散发出的强横道势吸引过来,便各自守住一方,令叶凌难以逃脱。 孙猴儿对叶凌道:“六个不灭境,八个盈冲境,而且还有更强的高手在暗处,此番便是我真身亲至,也恐怕难以护你周全了!” 叶凌大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放手一搏便是!” “好!” 正待一番大战要拉开序幕之时,山顶突然一道声音传来:“闹也闹了,该消停了吧!” 第一百零七章 国母太君养老宫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声道音传遍整个书院。站在叶凌周围的弟子和教授们尽都转身看向山顶。 远处药园里的百里太造与宋安筠也停了手,宋安筠皱眉道:“出来的可真是时候。” 百里太造哈哈大笑,道:“这回我可不陪你玩儿了,告辞!” 言罢,他便闪身离去,直奔主峰而来。宋安筠见了,也暗恨一声,紧随其后。 山顶之上,一白衣女子踏步而出,虽看不清容貌,但儒雅端秀,气质出尘。 书院众人纷纷施礼拜道:“参见掌院!” “无需多礼,”白衣女子轻轻抬手,看向叶凌言道:“既有要事来访,何必自作主张,偷行暗访?落得此等下场,也算你自作自受,可服气?” 叶凌点了点头,拱手道:“是晚辈唐突,向前辈告罪了!” 孙猴儿见了,嘿嘿一笑,道:“你们人族就是这般聒噪,明明是靠实力碾压,反要弄出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把自己包装成正义。俺老孙可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孙猴儿重又化作一根毫毛,飞回叶凌手中。 周围红袖书院的人尽都面有愠色,显然对孙猴儿的话十分反感,更讨厌他妖族的身份。 正这时候,百里太造突然跳了过来,笑着来回走动道:“太好玩儿了,太好玩儿了,真没想到你们这红袖书院是这么好玩儿的地方,难怪你们都不让其它人进,分明是留着自己玩儿的!” “你住口!”宋安筠紧随其后,立于虚空之上,冲白衣女子遥施一礼,呵斥百里太造道:“再敢胡言乱语,定叫你走不出我红袖书院!” 未等百里太造反驳,那山顶上升起一尊宝座,一凤冠珠冕的老妇人端坐其上,笑着道:“皇弟顽劣,还请宋堂长多多包涵。皇弟,你也闹得够出格了,还不赶紧向人家赔罪?” 听此人所言,必定就是大乾太后高翠风,叶凌抬头观瞧,只见此人:“ 珠翠凤冠映碧空,雪眉霜鬓泛慈容。 手扶镇国龙头拐,架坐冯虚玉辇风。 游访仙山曾论道,隐居儒院辩仁衷。 大乾懒问朝堂事,国母太君养老宫。” 百里太造见了皇嫂高翠风,立时便没有了方才的底气,不情不愿的低着头,给人家赔罪道:“都是我不对,我有罪,我不好,我检讨。” 高翠风微微一笑,看向红袖书院掌院,言道:“我这皇弟性情顽劣,却并不无恶意,还请掌院恕罪!” 那白衣女子看不出悲喜,只是转身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看在太后的面上,此次也就算了,可是下不为例。我还有事要办,不能亲身相送了,太后莫要见怪。” 言罢,白衣女子便迈步离开。 虽然她没有处置百里太造等人,但心中也有几分火气,这才对高翠风下了逐客令。 高翠风无可奈何,但还是对宋安筠道:“宋堂长,我们离开也不急于一时,能否皆老身一间屋子,容我们说上几句话,再告辞?” 大乾太后既然斗如此说了,宋安筠自然不敢拒绝,点首道:“太后吩咐,敢不效命。” 随即,红袖书院众人各自散去,宋安筠引着高翠风去一间别院暂歇。百里太造也叫着叶凌道:“你不是要见太后么,还不赶紧过去?” 叶凌却不着急,因为他还不知宁长歌的下落,便问道:“前辈可见到我的同伴了?” 百里太造想了想,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和你一起的那个无聊小子吧,我之前还见过他,就在山下,差点就被这个疯婆子给打死了。” 叶凌顺着百里太造手指的方向看向宋安筠,四目相对,叶凌猛然拔剑,杀气骤起。 宋安筠见了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敢向我出手不成?” 叶凌亦冷声道:“若是我兄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拼了我这条性命,也要为他报仇!” “好啊,我红袖书院还不介意多埋你一具尸体!” 百里太造却在一旁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又要打起来了。我告诉你小子,你不用怕这个疯婆子,我刚才都和她打过一架了,她也不过如此,要不是我手下留情,她早就败下来向我求饶了!” “你……” 宋安筠怒目而视,一旁的太后高翠风却是默默注视着叶凌,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正在这几人剑拔弩张之时,山脚下传来一声呼喊:“叶子,我在这儿,我还没死呢!” 叶凌心中大喜,回头望去,就见到了被半雪扶着走上来的宁长歌。 叶凌急忙迎上去,接过宁长歌道:“你没事可太好了。” 宁长歌苦笑道:“虽然命没丢,可这伤也够重了,需要静养些时日了。” 叶凌道:“是我连累你了。” “话说够了吧,”宋安筠冷哼一声,道:“还有什么事赶紧办,我也好送你们离开!” 说着话,她在前,引着高翠风的宝辇御座进了一处别院。 叶凌也扶着宁长歌,带着半雪,跟在百里太造身后走了进去。 别院里,林阅微笑着冲高翠风施礼:“拜见太后。” 高翠风让她扶着缓缓站起,手拄着龙头拐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对百里太造道:“我几次叮嘱,告诉你不要乱来,怎就不听我言?” 百里太造也是一脸委屈,蹲在地上,背对着高翠风道:“你们都跑进这书院里玩儿,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外边一百多年,山里的妖怪都玩腻了,也没人出来看看我。” 高翠风叹息一声,对这兄弟是无可奈何,只好道:“行了行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让你独自在外头,受了委屈。不过你又反过来闹了一通,连累我也被下了逐客令,咱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此言一出,百里太造高兴的站起来,笑着围在高翠风身侧,道:“嘿嘿嘿,还是皇嫂对我最好了,我保证,再也不给皇嫂添麻烦了。” 高翠风暗自苦笑,这样的保证,她可是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 教训完百里太造,高翠风的目光便落在了叶凌身上,出言道:“听说你是徐铮的义弟,叫叶凌?” 叶凌顾不得打坐恢复的宁长歌,赶紧上前施礼道:“正是,晚辈叶凌,拜见太后。此番是我义兄托我来见太后,有要事相告。” 说着,叶凌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呈给了高翠风。 高翠风打开信看过以后,神色微微一动,旋又恢复如常,只是问道:“徐铮现在何处?” 叶凌答道:“我义兄说他会在吕州等着太后,请太后一观吕州的风景。” 高翠风不答,吩咐道:“传哀家懿旨,摆驾吕州,去和大柱国汇合!” “诺!” 一旁的林阅微急忙出言道:“太后,我也想一起去太岳城。” 高翠风知道她的心思,点了点头,道:“也好,路途遥远,有你给我做伴,哀家也有个说话的人。你放心,又哀家在,长空他不会有事的。” 林阅微看向太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大能心思早就已经飞到太岳城去了。 后山数十宫女收拾停当,跟随着太后銮驾,准备离开。林阅微也禀明了师尊,伴随在高翠风身侧。 宁长歌服了丹药,恢复了些伤势,能够起身行动,却不见了半雪。 他急忙回去寻找,一路来到药园,刚到门口,便听见半雪哭泣的声音:“婆婆,你不要走,你不能丢在半雪不管啊!” 宁长歌心头一沉,急忙推门走了进去,便见到半雪跪在床边,握着婆婆的手。婆婆躺在床上,已经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婆婆见了宁长歌,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宁仙长,我已经是要死的人了,只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还请仙长不要推辞。” 宁长歌点头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婆婆道:“雪儿是我当初离开书院,外出采药时候捡来的孤儿,我不知道她的身世。因为捡到她的那天事冬日,一半的山都被雪盖住,所以我才给她取名半雪。雪儿自小就长在这药园,从没有出去过,你是他见到的第一个男子。我知道,雪儿最大的梦想就是去书院外面,去看看真正的世界。只是因为我这个老不死的一直拖累她,她才无法离开。” “如今,我已经要死了,就请你将她带走,哪怕是侍奉左右,当个丫鬟,或者开辟洞府,帮仙长看守药园,都可以。这件事,仙长能答应我吗?” 宁长歌强忍着悲痛,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半雪的。” 婆婆笑了笑,又对泣不成声的半雪道:“雪儿,我一生虽活了许久,但并没有儿女,只你是我的孙女。不要难过,人活于世,终免不了一死,死前有你在我身边,这便足够了。宁仙长是一个好人,你要好好跟着他,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去了。” “不要,”半雪摇着头,泪如雨下:“我不要离开你,婆婆,婆婆!” 在半雪的呼喊声中,婆婆静静的闭上了眼睛,终究归于那世。 半雪伏在床边大哭了一场,与宁长歌一起,将婆婆埋葬在了药园,埋葬在了婆婆守护了一生的地方。 婆婆故去,半雪对此再没有什么留恋和牵挂,便收拾了行装,随宁长歌一起离开。 叶凌见了一同回来的两个人,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随后便是无尽的叹息。 宋安筠重又打开了书院的入口,一行人便透过空间裂缝,离开了这一处小世界,回到了圣灵大陆之上。 清风拂过发梢,半雪眺望着广袤的天地,心中不免十分的激动,长呼了一声,道:“新世界,我来了!” 听闻此言,叶凌心中不禁唏嘘,对于半雪的这个新世界,在他的眼中,却是无比的肮脏。 同样透过云层看向远方的景色,叶凌尚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凶险等待着他………… 第一百零八章 小小巨熊力相争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青云秀,绿水长波。一处江岸边上,太后銮驾驻足歇脚。一众宫娥彩女侍候着高翠风,不敢稍有怠慢。 在一旁遥观的宁长歌对叶凌道:“难怪这修道之人多有下山为王朝卖命,如此富贵,咱们那些荒山宗门怎能够比?” 叶凌笑而不语,这样的富贵,他可是消受不起。 “你们两个就这么待着闷不闷啊?”百里太造突然跳到二人中间,搭着两个人的肩膀,笑道:“要不咱们进山里看看吧,我觉察到一股很浓的妖气,咱们去玩玩吧!” 宁长歌赶紧摇头:“我还要修炼,不能陪前辈了。” 叶凌却思索了片刻,道:“这里已经算是吕州地界,要是平常,不该有前辈能在意的妖族存在才对啊!” 东域之地,曾经有过人、妖两族的大战,最后人族战胜妖族,取得了一域的领地。因此,东域大部分的妖族都去到了南域生存,少部分留下来的,也没有什么修为高深的前辈大能。 可今日百里太造所说的妖气,便是叶凌也能感受到,此妖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说话间,去取水的林阅微和半雪走了回来。半雪古灵精怪的,很快便和林阅微交上了朋友,两个人说说笑笑,形影不离。 不过这回,她二人面色很不好看,水也没有取来。 叶凌等人见情势不对劲,正要询问,却被百里太造拉着往边上去:“她们都能出去玩,咱们也去!” 二人逃不出百里太造的禁锢,叫苦不迭。 见林阅微和半雪二人回来,太后高翠风便将她们叫到了身边问话,林阅微皱眉言道:“山中似有大妖,这路上有好多白骨。” “竟有这等事?”高翠风神色一怒:“在我大乾境内,居然敢伤我子民,哀家岂能坐视不理!” 听此言,百里太造立马跑到高翠风面前,拍着胸脯道:“我打头阵,一定把那妖怪给抓出来!” 林阅微起身站到一边,半雪则是跑到宁长歌身前,靠着他道:“太可怕了,满地都是人的骨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宁长歌轻拍着她,小声安慰着。 叶凌面向着江水,看到水纹不断的震动,心中一惊,出言道:“不用我们过去,那妖怪已经来找我们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兽吼响彻云霄,紧接着,一个小山一般的庞然大物现出了身形。 转过脸来,竟然是一只黑熊,这熊双眼赤红,脖子上却长着一圈金毛,两只前爪拨开古树,冲着一行人便靠近过来。 未等太后发话,百里太造立刻闪身冲了上去,言道:“狗熊,咱们两个玩玩!” 黑熊大吼一声,冲着百里太造便拍出一爪。百里太造也不躲避,径自挥出一拳迎上。两相碰撞,荡起一股强横的劲风吹向四方。 周围山石崩塌,河水倒流,竟然是他们两个只凭力量做到的。 宁长歌抱起半雪,与叶凌一道踏步虚空,退出好远。太后銮驾也同样升上了半空。 山脚下,百里太造与黑熊依旧在不断的肉搏。两个家伙都没有动用什么道法,就是凭着自身的力量和肉体的强横在对撞。可是一番硬碰下来,却也不分胜负。 百里太造嘿嘿直笑:“好狗熊,比我之前遇见的妖怪好玩儿多了,你可要抗住了,我用力了!” 说完,百里太造再次挥起拳头,与黑熊对撞。可这一次,黑熊却难以抵挡,身子倒飞出去,撞毁了小半座山峰,土石崩塌,将其埋在了里头。 百里太造落在山脚下,喘了几口粗气,意犹未尽的道:“赶紧出来,我们继续打!” 半空中观战的宁长歌大为惊讶,脱口道:“这糊涂老头儿的修为有多高,单单凭借体魄和力气,胜过了妖族?” 妖族因为先天的优势,体魄和力量要强于同境界的人族,尤其境界越高,这样的差距就越是明显。到了不灭境以上,几乎就是难以弥补的天堑。 可这百里太造竟然不动用丝毫道法,就将一只盈冲境的妖熊打倒,实在难以想象。 过了许久,百里太造见面前的土石里没有动静,不耐烦的道:“你这缩头熊,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别别别,上仙饶命,上仙饶命,我这就出来了。” 说着话,就见一堆石头里,钻出来一个黑衣服的少年,只见他满脸尘垢,手脚青一块紫一块,说不出的可怜。 百里太造闪身将他抓了出来,丢在地上围着圈的看,让这少年心惊胆战,吓得缩成了一团。 这时候,太后銮驾落下来,高翠风看着少年问道:“你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那少年赶紧道:“我叫小小,是金项熊一族的后人。我本来和族人生活在部落,结果我们族群被其他妖族袭击,我逃走以后寻不到路,便误打误撞到这里来了。” “你叫小小?”百里太造笑着看他:“你怎么能叫小小,我才应该叫小小,你看你刚才和山一样大,你应该叫大大,要不就叫大山。” 小小低着头道:“我们金项熊的体型很巨大,比起同境界的族人,我算是小的了。” 高翠风不在意这些,只是面色骤变,一拍扶手,喝道:“好大胆的妖,居然敢擅自跑到我大乾境内,杀害我朝百姓,哀家岂能容你!” “冤枉啊!” 小小急忙辩解道:“我没有杀过人,我们金项熊不喜吃人,这山里的人骨我来之前便存在了。” 百里太造也凑到小小身上仔细的嗅,点了点头道:“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人味儿,要是吃了人,味道会很重的。” 高翠风听罢,依旧不宽容:“可你随意到我大乾境内,我朝天威何存?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听了此言,小小瘫坐在地上,嘴角憋屈,两眼一红,放声大哭起来。 “你竟然哭鼻子啦哈哈哈哈,”百里太造笑着跳来跳去:“快看狗熊哭鼻子啊!” 一旁的半雪靠在宁长歌身前,小声嘀咕道:“他好可怜啊,咱们帮帮他吧。” “这……怎么帮?” 宁长歌正犹豫的时候,叶凌已经迈步上前,冲高翠风一拱手:“太后仁慈,自不会与一只迷路的小妖一般见识。这小小未做坏事,依我看,不如就饶恕他,这才见我大乾气魄,太后胸襟。” 宁长歌也赶紧附和道:“请太后饶了他吧。” 林阅微也低头对高翠风道:“仁者,爱人也。太后雅量宽怀,岂会与小妖一般计较?” 高翠风听罢众人之言,也只好点头道:“既然大家都为他求情,哀家也不好执意惩处。只是要他知道规矩。” “多谢太后!” 百里太造凑到小小身边,嘿嘿直笑:“这回,咱们可以随时打架了,怎么样,我的拳头不错吧?” 小小刚要笑起来的脸上,立马泛起雪白,急忙跳起来,躲在叶凌身后,不敢露头。 可那山中的白骨不是小小所为,又是何人行凶? 高翠风追问小小,小小这才答道:“我刚跑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住在这里的,可是很快他们就都离开了,山下的村子已经空了,没有一个人。” 高翠风点了点头,看向叶凌道:“如此说来,倒是与你所言无差。” 叶凌道:“太后,我义兄就在前头等着太后,我想太后见了我义兄,便会知道更多事了。”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赶路。” 銮驾重新上路,小小因为无处可去,便粘上了为他求情的叶凌,紧紧跟在他身后。 叶凌无可奈何,也只好带着他。小小虽然真身很大,境界修为也有盈冲境,却十分胆小腼腆,如邻家小孩一般。 宁长歌问他道:“你们族群可是生活在南域?” 小小不知道南域所在,只是道:“我确实是从南边跑过来的,但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你族里可还有其他人?”叶凌问道:“他们也有可能会找你。” 小小摇了摇头,道:“我们受到攻击的时候,大家都走散了,不知道有谁活了下来。只是族长和几位长老似乎都已经战死了,没人保护我们,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说着话,小小似乎又要哭了。 半雪安慰他道:“小小不哭,我们都会帮你找族人的,他们也都不会有事的。” “哈?”宁长歌不由得一愣,脱口道:“我们能帮上忙吗?” “帮不上也要帮,”半雪白了宁长歌一眼,道:“难道你不想帮忙吗?” “帮,帮”宁长歌急忙点头:“我又没说不帮。” “这还差不多!” 叶凌看着重新扬起笑意的小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师弟白无御。三弟吴情,至少还有消息,大概知道他在太岳城,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白无御却是杳无音信,叶凌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想到此,他不由得暗叹一声,手紧紧握紧,对自己道:“叶凌啊叶凌,你要是再不尽快提升修为,只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什么也做不了!” 殊不知一向疯癫的百里太造暗中窥视着叶凌,小声自语道:“真是有意思的小家伙。” 遥遥只见一座高山伫立,林茂草深。那一片空旷的山崖上,停着一辆车辇。 徐峥自车里慢慢走下来,对着高翠风言道:“太后,久违了!” 待銮驾靠近,高翠风手扶拐杖起身,一步迈到徐峥面前,回头摆手道:“你们先不要来打扰,哀家有要事要和大柱国商议!” 众人见了,便停留在了半空,等候二人的交谈。 叶凌驻足遥观,却只见徐峥一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瓶。瓶口打开送到太后面前,言说:“太后请看!” 第一百零九章 奉天大牢话实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吕州方圆何止万里,如今却遍地荒芜,不见人影。 奉天城乃吕州首府所在,可城中却已是人去楼空,只有少数老迈之人未敢离去。 府衙以内,州牧梁源坐在位子上看书,可心里总也不踏实,眼皮不住地乱跳。 忽然一阵夜风自窗外吹来,摇晃了灯火,使得梁源受了一惊,随即放下书本,招呼下人。 老管家推门进来,给梁源倒茶,问道:“老爷,我看你六神无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梁源皱着眉头言道:“不知为何,我今夜心中突然慌乱,只怕是上天有警,叫我小心。” 老管家赶紧笑道:“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便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也不是对手,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宋拯?”梁源默念几声,随即起身道:“替我更衣,咱们去见见这位大忠臣!” “是,老爷。” …… 死牢阴暗,空气潮湿,但里头却也见不到几个犯人的影子。一处监牢内,宋拯衣冠端正的盘膝在地,闭目养神。膝上横放着百里龙腾所赐金鞭,泛着淡淡光晕。 不多时,便听牢门打开,脚步声一点点的靠近。 宋拯为睁眼,开口便道:“梁大人深夜来访,莫不是要送本官上路了?” 灯笼靠近,烛火映出梁源的身形,立在牢门前,笑着道:“宋大人为何急着求死?你如此说,我若不杀你,岂不是本官的过错了?” 宋拯慢慢睁开眼,看向梁源道:“我虽死,却不可含冤而死。宋拯有事不明,还需要梁大人据实相告。” “当然!” 梁源一摆手,老管家便打开了牢门,扶梁源走进去。随后又摆上椅子,给梁源落座。 梁源坐下道:“本官深夜不眠,便是要让宋大人死个明白。” “你等了这么长时间,看来内阁并不想要我的性命,”宋拯言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们想让你将我绑缚京城受审,我说的可对?” 梁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朝廷的事,想必宋大人还不知道。王元忠为了保全太子,自尽于宫门前。可惜太子依旧被废,遣送倾安城幽禁。如今的内阁,是贾成道这个老狐狸任右相,二皇子与六皇子一起监国。宋大人以为如何?” 宋拯听完,脸色不太好看,叹息一声 道:“朝中奸佞当道,致使忠臣冤死,储君蒙尘,可惜我宋拯陷于此地,无可阻拦。臣对不起大乾啊!” “就凭你?”梁源笑道:“你以为王元忠的死和百里长空被废,是因为朝中之人陷害?你真大错特错矣!” “难道不是?”宋拯微微抬起头,似乎想不通这里头的道理:“圣上就是被你们这些奸贼蒙蔽,才会做出这种事。” “哈哈哈哈哈,”梁源放声大笑,他从没说过宋拯是如此天真:“没想到这世上果有你这般迂腐之人,只恐怕皇上让你去死,你也是义无反顾吧。”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宋拯一脸大义凛然,只可惜这些在梁源看来,却是天大的笑话。 梁源道:“宋大人,你可知道,咱们大乾朝廷,这几百年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宋拯微微一愣,脱口道:“自然是上顺天意,下安民心。” “可是,天意真的顺了,民心真的安了吗?”梁源冷笑道:“圣上继位三年,五王乱政,六朝来攻,我大乾半男入伍,死伤何止亿万。以至田地荒芜,百姓家破人亡。” “此乃五王与六朝之杀业,非圣上之过错。”宋拯言道:“圣上继承大位,理该如此。否则大乾四分五裂,百姓更要受苦。” 梁源微微一笑,又道:“圣上继位十年,数州荒旱,又是千万百姓饿死。” 宋拯接着言道:“此乃天灾,不可免也。” “圣上继位十五年,又数州大灾,死者千万。圣上继位二十年,东州地震,州民死者半数。圣上继位三十年,开杀业伐汉,将士死伤数十万……” 梁源分毫不差的细数百里龙腾继位以来的朝廷之事,几乎每隔五年,大乾境内便会有一次大灾,百姓死者也不可计数。 宋拯听到后面,已经是触目惊心,神色变幻。 梁源接着道:“单说最近这几年来,我大乾与大汉王朝,大衍王朝同时开战,对内平叛南岳王,还有我吕州大灾,魔域之战,藏尸岭僵祖重现,宋大人可曾想过,会有多少百姓惨死?” 宋拯抬起头,看着梁源,叹息道:“梁大人有什么话,还请明言,宋某洗耳恭听。” 梁源便道:“也好,今天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宋大人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机会去告诉别人。我可以告诉你,自圣上继位以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包括现在吕州的大灾,全都是圣上希望看到的。” “这不可能!”宋拯惊道:“圣上怎么可能会希望见到百姓受难?” 梁源答道:“圣上从来没有将这些百姓放在眼里。他之所以还要在面上关照百姓,是因为民心关乎王朝气运。倘若气运不在,则皇帝位力也不能保全。圣上真正的目的,便是上界!” “上界!” 宋拯思索片刻,突然就恍然大悟一般,猛然站起身,喝道:“还说你们不是乱臣贼子,祸国奸佞。圣上如此倒行逆施,你等身为臣子不但不拦阻,反而推波助澜,助纣为虐!” 梁源冷笑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算没有我梁家,也会有别人。我不做,自有别人来做。这么多年,我梁家背负骂名,就是要替陛下掩盖他的所作所为。如此,才能让你宋大人觉得,是我们这些奸佞蒙蔽圣听,只要除了我们,这朝廷便能够重复清明,这天下便能太平。” “哈哈哈哈哈,”梁源站起来,仰天长笑,道:“真是天真的设想。你们看到底下人胡作非为,便以为是他们自作主张,不关上头的事。可你不想一想,如果他们不听话,怎么会被上头选中,去做这些事。若真是他们自作主张,上头还敢用他们在其位吗?实话告诉你,不管是我梁家,还是其它人,根基全都在圣上一个人身上,动我们,就是在和圣上作对,你觉得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梁源绕到宋拯背后,继续道:“今天,我就是杀了你,圣上也不会责罚我。因为你对圣上而言,不过是他派来给我的一个提醒和警告。满朝文武那么多人,谁来都一样,不少你一个宋拯。但是吕州的事情,现在只有我能办,所以圣上还用得着我,他还不能杀我!” “说了这么多,想必宋大人也该明白了。我抓了你不处置,虽然也想要看看朝廷的态度,但朝廷的态度不会左右我的判断。朝廷想要用你来试探我,我也可以用你来试探朝廷。我也不怕朝廷来找我的麻烦,现在的朝廷,能够离开他百里龙腾,但是绝对离不开我梁家!” 宋拯听罢,身子几次颤抖,许久才恢复平静,道:“朝廷,终究不是一家之朝廷。你梁家,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梁源哈哈大笑:“这大乾,是他百里的大乾。可这大乾,也离不开我梁家!我想让你死,便是他想让你活,也不可能!” 宋拯冷哼一声,道:“天地自有正气,朝廷能分忠奸,是非不会混淆,善恶终有报应。今日你便是杀了我,也难逃日后你梁家覆灭的那一天。” “好一张利口,”梁源笑道:“只可惜就算有那么一天,你也看不到了。宋大人,你知道了这么多,要是不死,我可就再也睡不着了。” 宋拯听罢,一举手中的金鞭,喝道:“此乃圣上所赐神器,就凭梁大人那一方州牧大印,恐怕还奈何不了我!” “哦?”梁源微微一笑,出言道:“宋大人毕竟是正直君子,坦荡为人,便是撒谎也只能被人一眼识破。你手里拿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御赐的神器,不过是一件赝品而已。” 宋拯不由得心头一惊,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漏出了马脚,被梁源看出破绽。 梁源见宋拯默然不语,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便笑道:“宋大人不必有疑问,梁某可以告诉你。其实就是在我去抓你的那天便知道了。你让季长风去打探吕州的情报,并以为我绝对不敢把朝廷的钦差如何,便擅自将金鞭交给了他,自己所带着的是事先便防治出来的赝品。” “所以在我去抓你的时候,你虽然下意识的要催动金鞭与我相抗,但是你突然想起自己手里的不过是假的,因此才会突然放弃。实际上,那时你手里的若是真的金鞭,我还不知该如何收场了。不过好在,你将金鞭给了季长风,使我没有了后顾之忧。这才敢光明正大的拿住你!” 宋拯听罢梁源所言,便将手中的金鞭丢弃,负手而立,对梁源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宋拯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宋拯还是想要劝你一句。” “好啊,”梁源笑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倒想听听宋大人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要送给我。” 宋拯道:“当初本官遇见来京告状的县令洪贞,方才知晓了吕州之事。后来被圣上点为钦差,到吕州查访。宋拯想劝你梁源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你助纣为虐,朝廷法度不能处置你,可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上天也会收你!” 梁源闻言,冷笑一声道:“我助圣上行的就是逆天之事,上天如何,我可就管不着了。” 话音刚落,就见这梁源手中浮现一方印玺,散出耀眼光芒,一股无形的道势凭空升起,将宋拯笼罩住。 梁源沉声道:“宋大人,若是有下辈子,你可千万不要入仕。因为你这种人,就是有一万条命,也终究只能是白白葬送!” 说完,那大印自掌心升起,朝着宋拯便镇落而下:“宋大人,这尘世间的事情,也就不需要你再操心了,安心上路吧!” 第一百一十章 凤鸾凭降救忠卿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牢内官印耀眼夺目,一股无形大势将宋拯笼罩其中,梁源低声一喝:“宋大人,安心上路吧!” 话音未落,却不想他身后突然打出一掌,正中梁源后腰。 梁源吃痛一声,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偷袭他的人急忙拉起宋拯,言道:“宋大人赶紧逃出去!” 宋拯不明所以,但这正是大好机会,便转身快步逃出了监牢。 梁源回头看去,灯笼跌落在地,偷袭自己的,正是多年心腹,跟随自己一起来的老管家。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梁源怒火攻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心腹下人会背叛自己,随即大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自己信任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包藏祸心。” 老管家周身道韵流转,冷声道:“只可惜这死牢看守森严,除你以外无人能够出入。我也只好今日在此,拼个鱼死网破。老奴伺候你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个仁至义尽!” 梁源一脚踏落,周身荡出浩然之气,将老管家笼罩其中。紧接着梁源闪身上前,一把掐住老管家的喉咙,提起举在半空。 “说!” 梁源面色阴冷,问道:“你是谁的人?” 老管家气道被阻,面色苍白,可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答道:“你……梁家的末日……就要到了……我在地府……等着老爷……你来与我……重聚……” 话音未落,梁源阴着脸,手中发劲。老管家脖颈断裂,倒地身亡。 梁源在盛怒之下,依然保持了些许理智,他心中不免泛起阵阵恐惧。这老管家跟随自己多年,知道许多秘闻。这些消息最终会告诉谁,实在可怕。 想到此,梁源又看了眼老管家的尸体,咬牙恨声。终究是他冲动了,没有留下活口。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宋拯除掉,不然又是一大麻烦。 于是,梁源收回州牧大印,急忙闪身追了出去。 夜色迷离,看门士兵尽被宋拯打昏,一时间不知去何方追赶。 梁源站在死牢门前,冷哼一声:“任你如何逃窜,这吕州毕竟是我的辖内!” 只见他手托州牧大印,浮于身前。大印不断流转,光辉灿烂。梁源闭目感知着宋拯的所在。 朝廷官印,乃管辖一方的神器,神器所辖之域,一草一木,一微一毫,官印都能有所感知。 不多时,梁源猛然睁开眼睛,朝着西边急掠而去。 就在他追赶的方向前头,宋拯施展全部修为,不要命的奔逃。他也曾为官一任,自然知道自己只要在吕州境内,便摆脱不了梁源的追赶。但他听过梁源的话后,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办,因此他还不能死。他要回到太岳城去面见圣上。 置身云海之间,宋拯与梁源一前一后,可这距离却是不断的拉进。 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宋拯便听得背后梁源的声音传来:“宋大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还是安心上路,也免得受此疲累。” 宋拯一回头,便见梁源不断的靠近,头顶的州牧大印辉光闪耀,如流星一般在夜空划过,直奔他而来。 宋拯眉头紧锁,自袖中取出一杆玉笔,浩然之气注入笔身。宋拯持笔自虚空中点点画画,一个晦涩难懂的上古文字现出形状,紧接着文字在虚空中化为一只上古异兽,嘶吼着朝梁源冲来。 梁面色一沉,头顶官印祭起,朝着那异兽砸落。官印携一方天地之力,王朝气运,直接将那异兽砸的崩毁消散。 却不想那宋拯回头玉笔勾画,梁源周围竟现出群山虚影,将他困在其中。 梁源冷哼一声,一脚踏出,周身浩然之气激荡,便将周围的山川虚影击碎。 梁源冷笑道:“宋大人果真是为国为民,这些年来,恐怕自身的修为也没什么长进吧!” 宋拯面色凝重,他只有凌虚境修为,又没有朝廷名、器加持,根本就不是他梁源的对手。 只在数息之间,梁源已经追赶到了近处,但见他头顶官印迎风而涨,有一丈大小,朝着宋拯便打落下来。 官印道韵流转,天地之力撕裂虚空,无可阻挡。 宋拯紧咬牙关,回身将玉笔抛出。那玉笔毛尖激荡出一道神光,可这光束落在官印上顷刻便被摧毁。 官印撞碎玉笔,径直砸落宋拯身上。 宋拯紧凭着周身的护体道韵抵挡,可惜这只是杯水车薪。 护体道韵应声崩碎,宋拯吐出一大口鲜血,坠落下去,砸出一阵尘埃。 梁源伸手将官印收回,脚步踏动,来在那扬起的尘埃上方,出言道:“宋大人,天都快亮了,我陪你折腾了一夜,咱们也总该有一个了解了!” 话音刚落,梁源突然心念一动,急忙回身点出一道光屏。 紧接着,数道剑气横斩而来,剑道锋芒斩碎万物,竟然将梁源的光屏打破。好在梁源急忙抬起官印,调动气运之力形成保护,才没有受伤。 可未等他有所反应,一声嘶吼响彻云霄,紧接着一个小山搬大小的黑熊从天而降,巨掌拍在梁源的屏护之上。虽然这一掌无法打碎防护,但这股巨力还是将梁源拍飞出去,在地面上撞出一个深坑。 梁源勃然大怒,立即起身去看,就见云端立着两个少年,一个仗剑而立,旁边小一些的满脸青涩,躲在身后。 “是你!”梁源一眼认出了叶凌,咬牙切齿的道:“你居然还敢回来,也好,今日便连你一道处死!” 叶凌冷声道:“今日谁死尚未可知,不过你私自杀害朝廷命官,当真是目无法纪,可还记得这里是大乾的天下?” “哈哈哈哈哈,”梁源大笑不止:“实话告诉你,在吕州,我就是法!” “好你个就是法!” 云端之上凤旗招展,霞光万道。一对对宫女在前引路,身后一乘四人抬辇缓缓落下,上头端坐一人,头戴凤冠,身披宫衣,手持一柄龙头拐杖,神色肃穆,正是大乾太后高翠风。 在她身旁,立着林阅微和半雪。不远处的宝辇边上,徐峥盘坐在车头,宁长歌不知何时救下了宋拯,搀扶着他到车里暂歇。 百里太造远远的急忙向这边赶,嘴里喊道:“打架怎么不叫上我啊!我也要玩儿,我也要玩儿!” 梁源大惊失色,脱口道:“太后不是在红袖书院闭关未出,如何来了这里?” 高翠风怒道:“难不成哀家不在,你便可以为非作歹,目无朝廷。你祖在朝为太傅,你父在朝任太师,你竟如此肆意妄为,果真你梁家要造反不成!” 梁源急忙躬身请罪道:“太后息怒,那宋拯纵使手下杀害我吕州百姓,下官不过是按律捉拿,并无过错,还请太后明查。” “哦?是么,”高翠风点了点头,看向已经昏迷不醒的宋拯,出言道:“如今这宋拯昏迷不醒,想要审清问明,还是要等到他能开口说话才是。此案,哀家便要管上一管了。” “这个……”梁源目光闪烁,出言道:“太后,我大乾国法在,这后宫不得参政,太后您……” “怎么?”高翠风打断梁源的话,冷声道:“你现在知道我大乾有国法了?你也配拿国法来阻哀家。哀家手里这根龙头拐杖,乃先皇所赐护国神器,上下君臣,谁敢不从!” 梁源瞥了一眼高翠风手里的龙头拐,再不敢多言。 倒是徐峥出言,结束了这一场对峙:“太后銮驾到此歇息,还请梁大人安排接驾事宜,我们休息数日,还要赶回京城去呢。” 梁源点点头,道:“太后请奉天城暂歇,下官这就去安排。” “头前带路!” 及至天明,一行人才在奉天城内安顿下来。 徐峥得了太后给的丹药,亲自为宋拯疗伤。一旁的宁长歌叹息道:“咱们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叶凌问徐峥道:“宋大人的伤势如何?” 徐峥言道:“伤势过重,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徐峥起身离开,半雪端着水盆走进来,给宋大人擦拭身上的血迹和灰尘,不禁道:“这位大人全身如黑炭一般,真是奇怪。” 叶凌道:“如此,才能做我大乾的青天。只可惜这样的人,天不予寿!” 宁长歌道:“宋大人应该能挺过这一关,我刚才把丹药都给了大柱国过目,他取了一颗给宋大人服下,说不定会有效果。” 叶凌知道宁长歌遇见过不少道藏,身上有许多好宝贝,那丹药的品质也不低。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宁长歌的好运气能够分到宋拯身上些,保他不死吧。 ………… 太岳城太师府,久不上朝理事的梁敬一叫来了戏班子在家中唱戏,每日悠闲,好不自在。 正在戏演到紧要处,一下人走进来,冲梁敬一耳语了几句,梁敬一听罢猛然间自躺椅上直起身。 戏台上的戏子察言观色,立马就停了唱腔,静静等候。 梁敬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待人都离开,他方才对刚才的下人道:“你回信梁源,告诉他从现在开始,绝对不可再自作主张,凡事都要等我安排。他再敢胡作非为,整个梁家都要被他给断送了!” “是!” 待那下人离去,梁敬一又叫来另一人,吩咐道:“你去告诉梁晨,叫他去吕州一趟,无论如何,要先稳住太后和徐峥,在我告诉他怎么做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回京。” “是,老爷!” 最后,梁敬一慢慢站起身,叫来管家和丫鬟,道:“马上更衣,备车,我要进宫面见圣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戏园谈笑论投诚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繁华如往昔,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一家小酒馆门口,握着手绢的老板娘掐着腰,满脸气愤的对面前的男子说话。店小二和胖大厨都躲在后厨门口偷看。 胖大厨小声说道:“咱老板娘都多久没有发这么大脾气了?” “可不是么,”店小二说道:“上次还是因为老板去当城主,两个人大吵一架。这回可是因为咱们小姐,自然是大发雷霆了。” 店门口,老板娘骂道:“你们这群狼崽子,王八蛋!居然叫我们家小祖宗去陪那挨千刀的混账货,我看你们真是活腻歪了,真逼得老娘砸了你的戏班,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老板娘面前站着的,正是戏班领班老板,此刻正低着头,不住的赔不是。这老板也是无可奈何,他本就是一介凡人,靠着唱戏为生,朝廷大臣的儿子要接戏子过府唱戏,他又哪里能够阻止。 到最后,也只能是两头不落好,里外不是人。 “大嫂子说得在理,”戏班老板一脸无奈的道:“可是这谢老板不能走啊,好多客人这些天,天天在闹,点着名要听谢老板唱《君不归》,还请老嫂子行行好,让谢老板出来,和我见一面。” “你想都别想!”老板娘大手一挥,喝道:“咱家小祖宗从今以后再也不唱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以后也别来了!” “这这这……” 戏班老板一下子就慌了神:“这不行啊,老嫂子,你说这叫我怎么和客人交待……” “你爱怎么交待怎么交待,赶紧走,我们这不欢迎你,走走走!” 老板娘推搡着戏班老板往外赶。正这时候,谢怜儿挑帘走出来,言道:“姐姐,不要为难他。” 戏班老板见了谢怜儿,赶紧着闪身跑到面前,哭丧着脸哀求道:“我的谢老板,您可算是露面儿了。咱这戏班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可全指着您活命呢,今天您要是不去,咱这戏楼可就要被人砸了。” “我都说了不去不去,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啊?”老板娘抓住戏班老板胳膊,将他往外拽,并对谢怜儿道:“听姐姐的话,咱们不去。” 谁想谢怜儿却点头道:“姐姐放开他,我去,我这就跟你回去。” “真的?您可真是活菩萨呀!” 戏班老板千恩万谢,赶紧着就要带谢怜儿回去:“今天咱们戏楼便来了贵客,就等着听谢老板您的戏呢。” 谢怜儿点点头,看了一眼老板娘。可老板娘眼珠一横,转过身去不言不语的声闷气。 戏班老板赶紧着说道:“您看,门口的轿子都给您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谢怜儿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回屋去换了件衣服,这就跟着戏班老板离开了。 见他们都走了,店小二和胖大厨走过来,问老板娘道:“老板娘,这小姐已经走了,你看咱们这生意……” “还做什么生意?”老板娘站起身,没好气的道:“关张,今天不做生意了!” 说完,她便转身回后院去了。 店小二与胖大厨对视一眼,也无可奈何,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 戏楼门口被一堆侍卫把守,闲人不得进入。中庭里,几个身世显赫之人坐在一起,为首的,竟然是三皇子百里澍泽与六皇子百里瀚然。两旁边,更有工部尚书王文进,户部侍郎贾瑛,国子监监生顾书辞等人。这些本不应该坐在一起的人,此刻却诡异的凑在一处。 百里瀚然对百里澍泽道:“没想到三皇兄居然会邀我前来听戏,难道就不怕二皇兄责怪?” “哦?”百里澍泽眉间一挑,笑问道:“我请六弟听戏,二哥为何要责怪我?” 百里瀚然亦笑道:“我和二皇兄一起监国,每日都有做不完的公务,倒是三皇兄你无事一身轻,反倒将我一起拉来,岂不是把烂摊子都推给了二皇兄,你说二皇兄要不要责怪你?”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百里澍泽笑道:“不过这国事怎么也做不完,六弟也不能与当初大哥一般勤勉过分。我正是看你这些日子太过操劳,才想着带你出来放松一下。” “还是三皇兄最心疼我,”百里瀚然道:“小时候大皇兄一心扑在国事上,二皇兄拜师仙山,学艺不归。四皇兄整日居于军营。皇姐独来独往,不知所踪。也只有三皇兄总来关照我饮食起居,修为课业。” 百里澍泽不语,目光却仿佛在看以前的记忆。 百里瀚然接着道:“真想回到小时候,那才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啊!” “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百里澍泽转头看向百里瀚然:“若非六弟成长起来,现在怎么能够替父皇分忧?” “好啊皇兄,你居然取笑我,”百里瀚然笑道:“我明日就去告诉父皇,让父皇也给你个差事,也让你为朝廷出出力。” 百里澍泽摆摆手道:“六弟应该知道,我不通政事,更是无意于朝局,还是这样每日悠闲地听戏更好。这戏楼有个名角,最拿手的便是《君不归》,是不是,书辞?” 顾书辞赶紧点头道:“这唱《君不归》的角儿叫谢怜儿,您看过就知道,真的是好。” 听了这名字,百里瀚然嘴角微微颤抖,微不可察,便不再言语。 百里澍泽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所以还不知道如何,也让六弟品评一番。” 百里瀚然神色淡淡,随口答应道:“全照着皇兄吩咐就是。” 一声铜锣声响,这戏便开了场。谢怜儿换好了戏服迈步上台,与台下的百里瀚然对视一眼。 四目相对,却是各自赶忙避开了目光,不敢多加停留。 坐席上,王文进一脸的心灰意冷,他看了看身前的三皇子与六皇子,还有身侧的贾瑛,叹息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百里瀚然似乎感觉到王文进的情绪,出言问道:“怎么,王大人不喜欢听戏?” “哪里哪里,”王文进赶紧笑脸相迎道:“只是被两位皇子相邀,在下诚惶诚恐。” 百里瀚然闻言轻笑,言道:“王大人,令尊故去,我也深表哀伤。只是这朝中之事,还少不了王大人。就算太师与阁老他们将你调到了工部,我也还是要倚重王大人您啊!” 王文进心中大喜过望,赶紧表示道:“只要六皇子有差遣,下官肯定是义不容辞。” “怎么能说是我呢,应该说是为了朝廷。” “对对对,为了朝廷,为了朝廷。” 两旁边顾书辞与贾瑛皆默然不语,斜视着满脸堆笑的王文进,心中几分鄙视,几分怜悯。 ………… 一处小阁当中,百里清风与周擎迎面对坐,举子奕棋。 不多时,周擎便投子认输道:“二皇子棋艺精湛,老朽自愧不如啊!” 百里清风亦收了棋子,笑道:“可是这棋道,还是周相为我开蒙,教我下的第一盘棋。” “可老夫却不知道教你下棋是不是一件好事,”周擎突然道:“虽然老夫教会了你下棋,可是老夫没有教你人生处处如棋。你虽然棋道强过老夫,但焉能处处皆如棋盘上一般算计?若这世上的人皆如这盘上的棋子,不会随意乱动的话,岂不是太过简单了?” 百里清风微微一笑,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说道:“周相有何话,还请直言相告,清风必然洗耳恭听。” 周擎言道:“你可知今日三皇子邀请六皇子去听戏,陪同的人有工部尚书王文进,户部侍郎贾瑛,吏部尚书顾亭岚的儿子顾书辞。” “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竟也惹得周相如此重视?” 看着百里清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周擎脸色不好看,冷哼一声,道:“那倒是老夫多虑了,老夫还有些公务在身,不能够就陪,告辞了!” 未等周擎起身,百里清风便赶紧拦住他道:“周相何必着急,这些人里面,也只有一个王文进能够左右摇摆,投靠六弟,可一个卖父求荣的人,连我外公都不能留他,六弟就算是收了他,也不过是自找麻烦罢了。” 周擎听闻此言,长出了一口气,不再着急离开。 百里清风轻轻将棋盒推到周擎身前,随后从自己的盒子里捏出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说道:“周相所言极是,这棋盘上可以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但这现实里,往往不能恰如人意。清风虽然痴迷棋道,但这点区别还是能够分清的。这朝廷一直折腾不休,其实哪里是我们在下这盘棋,咱们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你说对吧,周相?” 周相沉声道:“天意自古高难测,二皇子还是不要问我才是。” 百里清风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咱们再下一盘可好?” 周擎点了点头,又问道:“太师已经告病许久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朝。” 百里清风笑道:“外公他应该也等的差不多了,也就这几日,便要回来了。” “如此甚好!” ………… 皇宫里,王锦扶着梁敬一从精舍走出来。王锦笑道:“太师,您这一病,咱们大乾好多事都乱了,大家伙儿都盼着阁老您赶紧好起来呢!” 梁敬一微微一笑,道:“活得太久了,遭人嫌弃。可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为了陛下操劳不是。我也只能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阁老说得哪里话,”王锦道:“阁老还得为我大乾再操劳个几百年呢!” 梁敬一道: “这世事变幻无常,谁也捉摸不透。所以圣人才教中庸之道,凡事不能急,也不能过,更不能无所事事。治国如此,做事如此,难啊!” 王锦眼里闪过一丝阴冷,随即笑道:“阁老您慢一点,小心摔着!” 《逐仚》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逐仚请大家收藏:()逐仚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孤影行单醉不成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这一日清晨,满院朝露,几只雀鸟在枝头吵闹不休,生怕有人在屋里睡懒觉。 院子里,半雪学着宁长歌教的方法,正在吐纳天地灵气,只觉得周身轻盈,神清气爽。 一旁站着宁长歌与叶凌。宁长歌道:“想不到半雪的天赋这么高,我只教她一遍,现在就已运用自如,我可赶不上她。” 叶凌言道:“人人天赋不同,如半雪这样与道契合之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一番与我同行,非但不走背运,反而找了个好老婆,还不错吧?” 宁长歌脸色一红,赶紧撇清道:“胡……胡说八道,我我我,我可没有往那方面想。” “行啦!行啦!”叶凌抱着宁长歌的肩膀,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小子就别故作矜持了,总不能等人家姑娘先开口吧?” 宁长歌不答,一双眼盯着半雪,却发现半雪突然气息有些混乱,他便赶紧上前去,一把按住半雪肩膀,将她唤醒:“半雪,你这是怎么了?” 半雪脸色微微红润,她不过是因为偷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一时间娇羞慌乱,这才乱了运气。不过她自是不敢据实相告,只好道:“可能是我还不熟练,所以出了差错。” “原来如此,”宁长歌笑着安慰道:“万事开头难,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半雪点点头,目光瞥向叶凌,却见他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了一切。 半雪羞红了脸,低下头。叶凌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发亮,便道:“我去看看我大哥,你们聊。” 待叶凌离开,宁长歌道:“再来一次吧。” “嗯!” ………… 小屋里,徐峥端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床榻躺着昏迷不醒的宋拯。 不多时,叶凌敲门走进来,对徐峥道:“大哥守了一夜,不如去休息休息,我在这照顾宋大人。” 徐峥眼睛也不挣的道:“若是有人来杀人灭口,你能阻止吗?” 叶凌闻言不语,凭他现在的境界修为,只怕是很难。 他坐下来,看着宋拯,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记得宋大人离开京城之前,皇帝赐他一根紫金鞭,可以调动王朝气运,怎么不见这神器?” 徐峥微微睁开眼,说道:“一切都要等他醒过来之后才能明了。” 说着话,塌上的宋拯居然轻哼了一声。徐峥立即上前,两手搭在宋拯经脉上,渡些道力进去。 宋拯缓缓睁开眼,叶凌道:“宋大人,宋大人,可还记得我?” 宋拯看了看叶凌,点点头,微微张开口,言道:“叶大人,看来宋拯还没有死啊。” “没死没死,您当然没死,”叶凌道:“宋大人好好歇息,等伤势好些了咱们再说。” 宋拯点了点头,旋又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叶凌问徐峥道:“大哥,宋大人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徐峥言道:“只是他伤势过重,需要些时日恢复。也多亏了长歌的丹药,才能救回他一条命。” 叶凌闻言一笑,有时候运气这东西,简直不要太关键。 ………… 出离了宋拯所在的院子,叶凌正遇见清扫落叶的林阅微。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手握着扫把,面色平静,却令人不由得注视。 林阅微察觉到叶凌的目光,出言道:“宋大人可还好?” 叶凌点点头,答道:“已经没什么大碍,再过几天便能恢复行动。” 他走近了几步,看着林阅微,又道:“林姑娘怎么在这里扫地?” “我想把这些落叶聚到一起,叫他们落叶归根。”林阅微并未多说,这其实是她的习惯,没到秋时,她都会亲自打扫着自家院子里的落叶,静静地清扫,不带半点分心。 叶凌还想问些什么,却无从开口。倒是林阅微突然问道:“你最近见到的太子殿下,他可还好?” “这……”叶凌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我和太子只见过数面而已。不过每次见他,都能看到眉间的忧郁之色,想必是为国操劳所至。” “他就是如此,一心都在那些离不开的政事上,”林阅微叹息一声,道:“便是想去见他,也总是被各种借口搪塞。我可能都快忘记他的样子了。” 叶凌默然,转而苦笑一声:“虽然是天各一方,不得相见。但好歹知道彼此所在,各自安好,这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林阅微看了一眼叶凌,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谢谢。” 叶凌转身离开,寻了一处高楼坐在屋顶上,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大口狂饮,紧接着长啸了一声,似乎要发泄什么一般。 只可惜任凭他如何去喊,心里的抑郁也难以抒怀。 目光呆滞着看向远空,水汽泛出的又是哪一道虚影。 却不想这份沉寂很快便被打破,百里太造突然窜到屋顶上,站在叶凌面前,露出一副灿烂的笑脸:“叶小子,陪我玩玩儿?” 叶凌一口酒差点呛住,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后,问道:“前辈这么长时间都做什么去了,好像很久没见到前辈了。” 百里太造撇着嘴,在屋顶上来回乱跳,说道:“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么大的一座城,可人却这么少,城里只有些老人,我去城外巡视了一圈,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太奇怪了。” 叶凌知道些这里的事情,所以并不惊讶,只是道:“要不是因为这吕州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大哥也不会把太后带到这里来了。” 百里太造似乎没听叶凌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城北的方向,突然出言道:“我感觉到那边肯定有好玩的东西,咱们过去看看吧?” 叶凌不由得一愣,也看向百里太造指的方向,但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更何况现在他们是在梁源的地盘里,做事更要小心谨慎,不能随意走动。 但百里太造却撇撇嘴,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算留在这里,也好孤单的。那只狗熊一直在睡觉,那一对两个人形影不离的,你根本插不进去。还有林丫头,早就有心上人了,你小子没机会了。难不成,你还对太后有想法不成?” 叶凌百口莫辩,无奈的长叹。却不料百里太造一把将叶凌拉起来,笑着道:“别一个人在这喝酒了,跟我去玩玩儿,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呦!” 百里太造身法极快,将叶凌拉入云端,几步便破开了音障。叶凌急忙施展道力护住身子,可百里太造却凭借着肉身强横,并无什么不适。 叶凌便道:“前辈的体魄好生强横,不知是修炼了什么功法?” 百里太造嘿嘿直笑,说道:“想学的话,我可以交给你啊!不过你要好好的陪我玩儿,我高兴了就想起来了,我要是不高兴可就什么都记不住。” 叶凌无奈的摇摇头,只好道:“一切都听从您老吩咐。” 两个人很快便出去数百里之外,来在一处荒废的村落之上。 叶凌猛然发现有人在这里,不过百里太造更早察觉,带着叶凌便落在一处参天大树上,借着枝叶隐蔽身形。 那村路中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人被震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人披头散发,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手里的长剑剑身已经裂开纹路,几乎便要破碎。 在他背后有一个长条形的布包,不知放着什么东西。 在他对面,你个身着甲胄的士兵踏空而来,冷笑着看他道:“何必自寻死路,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也许能饶你一条性命。” 那人咬着牙微微直起身,站不起来,却依旧硬抗着道:“除非我死也绝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们!” “好志气!” 自几个士卒身后,一只数丈长的巨鳄踏着云头走近来。那巨鳄长相凶恶,血腥浓重,却是不可多得的妖兽座驾。 在巨鳄身上,坐着一个体型硕大的将军。但见他:“身高体胖,腰大十围;甲胄在身,黑耀寒辉;络腮胡须,相貌如鬼;眼放阴光,嘴淌口水;杀人如麻,骨成山堆;手握军政,谁人敢违?恶将驻马,三军喝退。” 此人方一现身,看去便令人心寒,实在想不到这世间还有如此长相恐怖的人。 一旁边,百里太造捂着嘴笑道:“没想到是这个大肉球跑来了。” 叶凌眉间一挑,问道:“前辈认得他,此是何人?” 百里太造道:“他可是朝廷的将军,上柱国梁晨梁大肉球!” 叶凌听闻这个名字,一点也笑不出来,这梁晨他略有耳闻,乃是太师梁敬一的儿子,梁源的弟弟,官拜上柱国,领兵与大衍王朝鏖战,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梁晨看着地上那人,歪嘴一笑,道:“本将在战场上,最喜欢抓你这种硬骨头的人,因为把你们这一身的硬骨头敲个粉碎,真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话音刚落,两旁边士卒便挺起长枪,朝着地上那人刺了过来。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叶凌突然拔出木剑,朝着那几个士卒斩出数道剑气。剑气破空杀出,将这几个士卒撞飞出去,甲胄碎裂,几乎丧命。 梁晨抬起头看了看空中持剑而立的叶凌,不由得微微一笑,道:“一个凌虚境的小修士,也敢插手朝廷的事情,是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 叶凌不答,他之所以突然出手相救那个人,是因为他认出了他的身份,竟然就是失踪已久,一只陪在宋拯身边的侍卫季长风! 叶凌看着那长相狰狞的梁晨,面色阴沉,喝道:“既然是朝廷的将军,却如此草菅人命,人人得而诛之!” “好啊,我看看你如何诛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血战平空救长风 - 逐仚 - 青衣潇然 异兽巨鳄嘶声咆哮,震慑苍穹。 梁晨端坐在巨鳄背上,狰狞面貌的脸上似笑非笑,看向叶凌的目光满是轻蔑与阴狠。 叶凌仗剑而立,周身锋芒之气缭绕不停,割裂身旁虚空。头顶剑道大势不断升起,直通天地。 两人不知在等待什么,可下一秒,百里太造突然出现在梁晨面前,笑着对他道:“大肉球,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伙食更好了呀!” 梁晨对突然出现的百里太造并无惊讶,突然挥手,一巴掌拍在百里太造肩头,紧接着百里太造便被拍飞出去,撞到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扬起阵阵尘埃。 叶凌眉头微动,右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木剑。梁晨看着叶凌,泛起一丝嘲笑:“还没打,便怕了?” 叶凌不答,他看着地上的季长风慢慢爬起来,向旁边逃。谁知梁晨心念一动,胯下巨鳄突然踏出一脚,震荡大地。 季长风伤势不轻,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倒,喷出一口血来。 梁晨反手抽出腰间的宝剑甩了出去,剑身刺破季长风的大腿,将他钉在了地面。 “啊——” 季长风惨叫一声,原本应该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脑袋,一下子又清醒过来,痛不欲生。 梁晨重又看向叶凌:“来吧,我倒想看看徐峥的弟弟有什么本事。” 叶凌并没有因梁晨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惊讶,反而气沉如海,手中木剑迎空斩落,顿时散出满天剑气,化成一片剑海。周围虚空片片撕裂,异光连连。 剑海之中,叶凌一步踏出,先天罡气化身剑锋,朝着梁晨斩落。 这一招是叶凌自己悟出来的,他将斩天剑诀第一式与第二式相融合,这才形成了此招。 剑海迎头而来,锋芒之气便是离得很远,都有可能被其所伤。叶凌一出手便是拼尽全力。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梁晨的对手,但为了救人,也只好搏上一搏。 但见了叶凌出招的梁晨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紧接着一步登天,周身道韵绵延,道势笼罩一方天地,将叶凌锁定。 梁晨十分陪胖的身体此刻却异常灵活,再空中连踏数步,护身罡气将先至的剑气锋芒尽数揉碎。 紧接着,梁晨迎面打出一掌,这一掌破开剑海,掌印撞在木剑的剑尖之上。先天罡气破开万象,竟然将梁晨的护身罡气刺破,直取肉身。 梁晨眉头一皱,道势突然一横,一股泰山压顶般的重量砸在叶凌身上,一时间令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梁晨飞起一脚,正踹在叶凌小腹丹田之处。脚力轻易透过护体道韵,打入体内。叶凌只觉丹田动荡不已,口中吐出一大口血,到飞出去好远,方才稳住身形。 梁晨微出了一口气,伸手看向自己的手心。只见一点伤口泛起红色血迹,若是再晚上一些,他的手估计就会被木剑洞穿。 梁晨略带玩味的看向叶凌,恶狠狠的道:“是我有些轻敌了,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怪不得敢自己前来找死!” 叶凌捂着自己疼痛难忍的小腹,脸色难看。方才那已经是自己现在最强的杀招,结果被这梁晨轻易打败,他再不可能有机会和梁晨抗衡了。 地面上季长风被那只巨鳄守着,根本难以脱身。这一回他人没有救到,反而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正在此时,那被拍飞一直没有动静的百里太造突然冲天而起,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惧的道势,贯通天地,便是数百里之外,也能感受到这股力量。 梁晨见了,暗暗一笑,道:“不打算和我死磕了么,谁说你是个老糊涂,实际上比谁都要精明。” 那百里太造跳到梁晨面前,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肥猪,狗卵蛋,我好心好意跟你打招呼,你居然这么对我,来来来,我今天非要把你也给拍飞不可!” 梁晨不答,只是低头看向地面上的季长风。季长风血肉模糊,大腿被宝剑钉住,动弹不得。 一旁的巨鳄明白了梁晨的意思,突然张开一张满是恶臭的大口,便要将季长风给吞进去。 却不想大地突然不住的抖动,远处尘埃飞扬,一只黑毛金项的巨熊猛然间冲过来,两只巨爪一上一下按住了巨鳄的嘴巴。 巨鳄嘶叫起来,挣扎不已。黑熊大声咆哮,死死按住巨鳄。两只庞然大物便混战在了一起。 这巨熊自然就是小小,他本来一直在睡觉,可因为肚子饿,便跑出来找吃的。谁想到这吕州现在遍地荒芜,他也只好越跑越远,好不容易在离这里不远的山里寻到了水潭,捉了好些鱼填饱了肚子。正待他吃饱了要回去时,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很熟悉叶凌身上的气息,知道叶凌在这里,便急忙赶了过来,却恰好救下了季长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梁晨眉头微皱,正想要亲自出手取季长风的性命。不过百里太造的拳头已经挥到了眼前。 梁晨身形暴退,紧接着朝百里太造打出一掌。百里太造不甘示弱,还上一拳。 拳掌相对,一时间虚空撕裂,山河崩塌,远处的叶凌守不住余波,被吹飞出去好远。 紧接着,百里太造与梁晨便在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里对撞了上万次,每一次碰撞,余波都要荡尽尘埃,扫清道韵。 叶凌还是第一次见到高阶修士之间以力对战的场面,不由得静静观摩,感悟量多。 “轰——” 又是一次激烈的对撞,二人这才分开,迎面而立。 百里太造哈哈大笑:“过去这么多年,你这狗东西也没多少长进嘛!来来来,咱们再来一次,这回我保证打的你求爷爷告奶奶!” 梁晨眯着眼,随即冷笑一声,道:“和你这老糊涂蛋浪费气力又何益,而且大柱国也不会让咱们再打了,我说的对吧,徐峥?” 顺着梁晨的目光看去,云端之上,不知何时,徐峥垂手立于其上,一袭黄蓝锦衫随风漫卷,猎猎作响。 百里太造见了,赶紧摆手道:“徐峥,你可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给这只大肥猪一点颜色瞧瞧!” 徐峥不理会百里太造,而是看向梁晨:“丢了军权,岂非丧家之犬?” 梁晨闻言一笑,道:“你这可是经验之谈?不过一隅之地罢了,丢弃何妨。不舍哪有得,齐山大帐,现在正缺少一个调兵遣将之人。” “凭你,挡不住诸葛策!” “大乾的敌人可不是什么诸葛策,”梁晨笑道:“只要仗打得‘漂亮’,便可稳坐中军帐,静封万户侯。” 徐峥微微一笑,道:“难怪你背后尸山血海,哀声不绝,小心这些亡魂将你拖入深渊,再也见不得光明。” “就凭这些弱小的蝼蚁?”梁晨突然大笑道:“只可惜规则从来都不是他们来制定,不管是人是鬼,弱者永远都是弱者,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任人宰割!” 徐峥平静的道:“弱者聚在一起,终究会诞生出强者,没人能够阻止,更没人能够战胜。” “那不过是强者之间的分赃,却被吹嘘成了弱者的狂欢,”梁晨讥笑道:“换了一个主子,奴隶终究还是奴隶,只可惜他们早就麻木了。他们怕的不过是没有主子,他们当不成奴隶!” 徐峥默然,梁晨大笑。 叶凌听闻二人对话,似乎想到些什么,又似乎始终都弄不懂。 百里太造一脸懵逼得看着两人,抓着头发问道:“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我说,还打不打架了?我这胳膊都要举酸了。” 徐峥言道:“太后有旨,宣上柱国梁晨立即前去见驾!” “臣遵旨!” 梁晨拱手接旨,心念一动,那巨鳄便舍弃了小小,飞身上前驮着梁晨便往奉天城而去。 在其身后的方向,上千的兵卒现出身来,紧随其后。 临走前,梁晨回望了一眼叶凌,对徐峥道:“你这弟弟,有点意思。”言罢,便带着兵马离开了。 叶凌见了这些兵马,心中突然恍然大悟,有些惊恐。方才梁晨明明可以顷刻间取季长风还有他的性命。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也就是说,梁晨刚才是故意放水,等着有人来救他们。 叶凌看向自己的大哥徐峥。徐峥微微低头,一伸手,一股道力引动了地上的宝剑飞出来,又引得季长风惨叫一声。 紧接着,宝剑飞去,落入远处梁晨的手中。梁晨收剑在腰,自语道:“若非你这份天真,现如今这大乾的天下,岂会姓了百里?” 叶凌吞下徐峥给的一颗丹药,微微调戏恢复了些伤势,便急忙下去看季长风。 叶凌扶起季长风,喊他道:“季护卫,你可还记得我?” 季长风看着叶凌,点了点头,道:“快带我去见宋大人,我有要紧的事情禀报,快,快……” 话未说完,他便彻底晕了过去。 叶凌将徐峥给的丹药喂给他一颗,随后又向他体内渡了些道力,帮助他恢复伤势。随后便背起他,往奉天城而去。 身旁小小和百里太造跟随,徐峥在给完叶凌丹药后,便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先行一步回去了。 百里太造一脸气愤的道:“真是太可恶了,要不是徐峥过来,我今天非要痛扁那个大肉球一顿不可!” 小小却言道:“可是我看他也挺厉害了,你们打了那么久也没分出胜负啊!” 百里太造撇着嘴道:“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我已经知道他的实力了,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肯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好厉害啊!”小小一脸崇拜的看着百里太造,丝毫没觉得这老头儿是在吹牛。 百里太造得了奉承,自然是高兴坏了,道:“你小子天资不错,有机会老夫就把我这一身本事都教给你,你看怎么样?” “太好了,太好了!”小小高兴的要跳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然要把握住。 百里太造点了点头,又凑到叶凌身侧,问道:“你小子要不要学啊?” 叶凌微微一楞,旋又摇摇头:“我已经有师父了。” “没关系,他当大师父,我当二师父,而且我肯定比他厉害,不信你叫他来跟我比划比划!” 叶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追忆前情闹魔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奉天城里太后行宫,大门缓缓推开,胖成肉球的梁晨迈步走了出来。梁源上前道:“太后可曾有什么吩咐?” 梁晨冲梁源笑道:“不过是一个孤老婆子,大哥未免也太胆小了。” 梁源不答,他自然知道此理。可如今朝廷争斗愈演愈烈,他只怕因为一丝疏忽而害了整个梁家。 兄弟两个回到梁源的府邸,坐于堂前。梁源问道:“我听闻你在城外与百里太造他们打了起来,这是为何?” 梁晨道:“不过是恰巧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估计是跟宋拯一起来吕州的。” “季长风!” 梁源猛然站起身,他也找寻了季长风很久,但始终没有消息。 梁晨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一个小小的侍卫,也值当你如此重视?大哥当了这一州州牧,怎不似以前沉稳了。” 听闻此言,梁源这才坐下,揉着太阳穴,叹息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到了大祸临头的时刻,谁不是心烦意乱,难以把持。” 梁晨笑道:“大哥莫要惊慌,就算他们聚在一起,也掀不出多大的浪花。” 梁源却道:“现如今我被太后问罪,你又被剥夺军权,要调任回京,难不成圣上当真要对付我梁家?” 梁晨拍了拍扶手,道:“怕什么怕,这几百年,我梁家替圣上遮风挡雨,做事卖命,如今就快到了狂风暴雨来临之际,他岂会自断臂膀,前功尽弃?” “话虽如此,”梁源沉声道:“但宋拯抓着吕州之事不放,徐峥又叫来了太后,要拿我问罪,这该如何是好?” “有我在他们还动不了你,”梁晨道:“父亲给我传信前来吕州,便是助大哥一臂之力,只要这天子还在位,天下终究是要有我梁家一杯羹。” 梁源欲言又止,良久才道:“但不知,祖父怹老人家,如何了。” 梁晨默然良久,方才出言道:“只要有祖父在,我梁家就不会败!” ………… 小屋内忙做一团,徐峥以道力将季长风整个包裹住,叶凌在旁向他嘴里放丹药,再以道力化之,修复伤势。 宁长歌与半雪用毛巾擦着他满身鲜血,小小则跑出跑进的打水换水。只有百里太造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直哼哼。 突然,他被案子上放的布包吸引,便伸手拿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根紫金鞭! “这东西真不错,”百里太造张开嘴咬了咬鞭身,道:“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叶凌认得这正是百里龙腾赐给宋拯的神器,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在季长风身上。这也难怪宋拯会被梁源所伤。 只是不知道季长风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毕竟叶凌见过了梁晨的手段,季长风身上大部分的伤势并非梁晨所为。 正这时,门外被人扣响,宋拯慢慢扶着墙走进来,看了重伤昏迷的季长风,默然无语。 百里太造举着紫金鞭,对宋拯道:“这应该是你的东西吧?我看挺值钱的,找个机会给卖了。” “这是朝廷所赐,岂能如此不敬?”宋拯接过紫金鞭,轻轻抚摸。 百里太造却不以为意的道:“反正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卖掉的好。” 宋拯不答,将紫金鞭重新包好,捧在自己的怀里。 另一边,徐峥缓缓收回道力,让季长风躺好,言道:“他虽然伤的很重,好在体魄强横,并未伤及性命,我估计明天就会醒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也都放下了心,尽都退出了屋子,各自歇着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季长风果然醒来,第一件事便吵着要见宋拯。 宋拯来到后,季长风见到他手里捧着紫金鞭,这才放松一口气,道:“好在属下并未丢失了大人的紫金鞭,否则长风万死也难赎罪。” 宋拯摇摇头,道:“只要季护卫没事就好。你去打探消息,却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又为何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可否告知本官。” 季长风点了点头,但又看向屋子里徐峥,叶凌等人。 宋拯便道:“这屋子里的,都是我们可以信任的人,季护卫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季长风正要开口,半雪却突然拉着宁长歌道:“你们先聊,我们还要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你们聊,你们聊。” 说着,便将宁长歌给拉了出去。 关上门,宁长歌皱眉道:“你怎么拉我出来了,我还想听听季护卫要说什么呢。” “你哪来这么大的好奇心?”半雪伸出手指推了推宁长歌的脑门,道:“这都是人家朝廷的事情,和你一个修士有什么关系?而且人家说的都是要事,我看你还是必要知道的比较好。知道的太多,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宁长歌撇撇嘴,道:“想不到你还挺懂这世间事的嘛!” “那是自然!”半雪略有些得意的道:“我好歹也是在**书院听过她们十几年书的人。其实不管在哪儿,只有有人在,那这些道理全都通用,人情达练即文章,你还是跟我多学学吧!” “夸你几句你还喘上了。”宁长歌白了她一眼,迈步离开。半雪赶紧跟着,捂嘴偷笑。 ………… 屋子里,季长风对众人道:“我原本是追着一些吕州的宗门修士去的,结果发现这些修士为吕州官府卖命,将吕州的百姓尽都用传送阵法送走。我混在其中,结果竟然被传送到了一处魔族的城池!” “魔族!” 宋拯眉头紧锁,十分震惊。可徐峥与叶凌却一脸淡然,似乎是早就知道此事。 季长风接着,便回忆起当日的情形: ………… 漫漫红光映满苍穹,血腥之气充斥天地,令人作呕。 一众百姓聚在一起,吓得肝胆俱裂。就在他们周围,魔兵、魔将狰狞恐怖,将他们围在中间。 正这个时候,一个长相妖媚,衣着暴露的女子突然立于虚空之上,笑着道:“让我看看,今天可有什么不错的玩具。” 说着话,这女子目光扫过一众人群,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一人道:“就是你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混在人群里的季长风。 旁边魔将迈步上前,伸出一只大手便要捉拿季长风。 谁想到一道寒光闪过,那魔将的胳膊竟被切断,掉落在地,伤口处血流不止。 那魔将嘶声哀嚎,吓得百姓们纷纷躲开。 “真是不错的玩具,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那女子拍了拍手,目光落在持剑在手的季长风,脸上满是玩味之色。 周围的魔兵与魔将尽都嘶声大吼,冲着季长风冲杀过来。 季长风出剑如雨,纵身跳入魔族人群当中,这些魔兵与魔将便被季长风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个落花流水,横尸遍野。 剩下的魔族见了,纷纷退后几步,再不敢上前送死。 见这些魔族不敢上前,半空中的女子缓缓落地,站在季长风面前,舌头舔着红唇,笑道:“不要负隅顽抗,乖乖的跟我走吧,姐姐带你去好好玩儿玩儿!” “魔女,你这是找死!” 季长风冷声一喝,持剑上前,剑雨裹挟着道韵,便朝着魔女斩来。 哪只魔女手掌轻轻一挥,一个巨大的血色手印便凭空显现,朝着季长风一抓,竟然将季长风的宝剑剑身握住,动弹不得。 那女子身子猛然靠向前,伸出手指轻轻抬着季长风的下巴,道:“可人儿,跟姐姐走吧,不要再闹了。” 季长风心中一惊,那女子的声音娇媚无比,听在耳中,落于心间,竟然能够让人迷幻,不自觉的便想要遵从她的命令。 季长风急忙舍弃手中长剑,身形暴退而去,不敢靠近。 那女子笑着将宝剑丢在地上,道:“不要再挣扎了,你是逃不出姐姐的手掌心儿的!” 这句话暗含道韵,直击人心。季长风只感觉脑海中天旋地转,魔音在里面不停的重复,心中不由得升起对这女子的好感,身子也逐渐开始不受控制,要想着女子的方向而去。 季长风不由得大惊,急忙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冲着自己的左胳膊划了一道。 疼痛立时驱散了脑海中的魔音,令他重又恢复了清醒。 他自知自己不是这女子的对手,只好转身逃走,再图后事。 这女子看着季长风逃走,也不阻止,微笑着自语道:“我看中的玩具,还没有能够逃走的!” 紧接着,她回望了一眼广场上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百姓,随意的摆摆手。旁边的魔兵和魔将便将他们驱赶着离开,不知要送到何处去。 好不容易逃走的季长风根本辨不出方向,只好寻着魔族找不到的地方暂时藏身。好在这座城里有不少房子,可以让他躲避。 他逃离了那片广场好远,寻了一个房子躲进去,心跳不已。他实在难以相信吕州的官府竟然会勾结魔族,并且把百姓送到这座魔城来,给这些魔族当食物。这实在是天大的祸事。 季长风平复了一下心情,暗暗道:“我要赶紧回去,将此事禀报大人定夺,绝不能让吕州官府和这些魔族再祸害百姓。” 想到此,待他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那女子的声音在屋外传来:“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快跟姐姐走,姐姐那里的宫殿可大了呢!” 季长风心中一惊,脚步踏动,急忙闪身跳出了房外。几乎就在同时间,一只血色大手从天而降,将整个屋子拍毁,泛起浓浓尘埃。 “好机会!” 季长风趁着这股灰尘的掩护,急忙闪身逃离。他心里清楚这女子还没有用出一半的实力,自己便难以招架了,若是打斗,根本就毫无胜算。 待他刚离开,那女子便从灰尘里走了出来,笑着道:“玩具这么不听话,到处乱跑,我是该觉得好玩儿,还是觉得气愤呢?” 说着话,她便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城宝殿战龙腾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城内外,红云密布,煞气冲天。城外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好一番人间炼狱,冥府光景。 魔城内,魔族来往巡视,各安其职,竟也成了组织,有井有条。 一处勾栏院内,站着一和尚。只见他:“身上隐有黯淡佛光,脸上全无慈悲之像。身上袈裟血水染就,手中念珠骷髅雕像。张口念的魔音魔法,心里想的为恶为为伥。” 此人乃魔门大能,往生和尚。 不多时,又一人飘然而至,见他:“白衣白裤白面郎,丹唇皓齿俊模样。杀人从来不留手,好吃小童脑内浆。笑嘻嘻面上风光,恶狠狠心里所想。魔道里头称公子,可惜一副好皮囊。” 此人又是一魔道强者,白面魔君李少真。虽然号称魔君,可修为不过不灭境,与往生和尚实力伯仲之间。 李少真飘然落在往生和尚身侧,笑道:“大师既不参禅,更不悟道,何来烦恼之色?” 往生和尚笑答:“世人皆苦,我为世人而苦。世人烦恼,我为世人烦恼。” “世上有你,人家才会烦恼。”李少真微微一笑,将手上折扇打开,轻轻摇动:“世人烦恼,独我不烦恼。世人不烦恼,则独我烦恼。我与世人不同,世人恨我如是。” 往生和尚含笑,不再与他争辩,只是问道:“今日为何有闲情雅致,到我这里消遣,难不成吃够了孩童脑,想尝尝老衲的佛脂?” “我怎敢自寻死路,”李少真摆摆手,道:“只是最近送来的人里,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实在令人难以下咽。” 往生和尚道:“你也吃了不下数万小儿脑,难不成仅仅满足了口腹之欲?” “当然不会!”李少真摇着扇子,嘴角含笑:“我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一窥天象之境。只是不可在此渡劫,需寻找一个风水宝地,但不知大师有什么好去处?” 往生和尚不答,突然抬头看向远处,道:“那丫头在追什么人,怎么还有修士混到了这城里?” “有意思,”李少真微微一笑,道:“咱们也去看个热闹!” 话音刚落,二人立即踏空而起,朝着远处而去。 这边,季长风被身后的女子穷追不舍,难以脱身。这女子正是勾魂魔女,纳兰轻柔。 纳兰轻柔冲着季长风道:“姐姐可有些烦心了,你要是再不停下来,姐姐就忍不住现在就杀你了。” 季长风怎么可能听话,全力施展身法,不停逃窜。 正这时候,他面前突然闪出一个和尚与一个青年,正是往生和尚与李少真。 季长风急忙止住了身形,结果便被三人前后堵住,难以脱身。 往生和尚高念一句佛号,道:“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还是不要挣扎了。” 纳兰轻柔亦笑着道:“跟姐姐回去吧,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保证让你这最后一段时光过得永世难忘!” 季长风面沉如水,看了一眼三人,便将衣袖里一个长条形的布包抽了出来,打开来,竟然是一根紫金鞭。 此鞭一出,天空突然显示出一股无形大势,笼罩住这片魔城。紧接着,风云舞动,令城里的魔族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天空。 “不好!”往生和尚道:“他手里的紫金鞭不是凡品,我等当小心为上!” 说着话,三人便各自后退好远,周身魔气翻涌,随时准备应付。 纳兰轻柔脸色微微阴沉,道:“真是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心意,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你们个笑脸,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是该死!” 季长风看向三个人逐渐退远,也不想与他们纠缠,突然收起了紫金鞭,寻了个方向逃走。 李少真微微一愣:“还真是只会逃窜的老鼠啊!” 往生和尚摇头苦笑,对纳兰轻柔道:“这就是你看上的新玩物?当真是让人惊喜。” 纳兰轻柔闻言冷笑一声,道:“他现在不过是我的一个猎物,等我抓了他,就把他的心肺挖出来,尝尝是何种滋味!” 说话间,一阵黑风旋转而来,自其中现出一个黑袍之人,正是黑袍魔手风无量。 风无量对这三人道:“莫非你们谁功力大进,整出来如此大的声响。” 李少真摆摆手,道:“我们还没这个本事,不过是城里混进了老鼠,我们在抓而已。” 往生和尚笑道:“说不定这不是老鼠,而是一只猛虎。” 纳兰轻柔冷声道:“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成为我的血食!”言罢,她便急掠而去,追赶季长风。 风无量看着剩下两人,沉声道:“你们怎还看热闹,若是此事闹大,惊动了大殿里的人,你我岂会有好果子吃?” 李少真与往生和尚这才意识到季长风所去的方向正是城中心的大殿。 二人不敢耽搁,紧随风无量身后追赶而去。 季长风一路急逃,远远只见那城中央一片大广场,广场中心是一座恢宏大殿,魔光耀眼。 周围有不少魔族的兵、将,却都站在离大殿很远的地方。他们察觉到季长风,纷纷嘶声大吼,魔音乱心。 紧接着,四五个魔帅飞上天空,伸着利爪朝季长风抓了过来。 季长风自怀中取出一柄匕首,迎了上去,竟也刺死一只魔帅,冲过了他们的封锁。 正这个时候,纳兰轻柔周身散出浓浓魔云,如触手一般伸向季长风,要将他抓住。 季长风见了,急忙掠向那处大殿。谁想纳兰轻柔急忙收手,不敢随意乱动。 紧随其后敢来的风无量等人面色微变。风无量喝道:“站住,你现在过来,我可以放你离去,否则定叫你尸骨无存!” 季长风怎么会相信他的话,他转身来在大殿门口,见几个魔修都不敢上前,便知道这大殿有古怪。 他干脆盘膝坐在大殿门口,恢复着道力。 李少真道:“这家伙明显是看出我们不敢过去,现在不如趁他不备,将他给抓来。” 往生和尚皱了皱眉头,言道:“为了一个小小的修士,冒着将自己搭进去的风险,可值得?” 风无量沉声道:“他这是自寻死路,咱们就守在这里,若是真的惹恼了殿里那位,咱们也可一问三不知,推个干净。” 剩下三人都点了点头,静静看着季长风。 季长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便站起身看向背后的大殿。这大殿殿门高大,上头遍布道纹,十分诡异。 紧接着,他就在四个魔修的注视下,缓缓推开了殿门,迈步走了进去。 半空中四个人目光中竟多了些嘲讽和怜悯。李少真摇头笑道:“不知死活。”纳兰轻柔冷哼一声:“男人都是蠢猪笨牛!”往生和尚默念一声佛号,道:“来生莫要再来此苦难之世。” 风无量衣袍舞动,冷冷地道:“如此也好,省得麻烦!” 却说季长风进了大殿,仿佛坠入了永恒黑暗之中,这里边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半点,几乎五感丧失,令人恐惧。 紧接着,季长风感到周围寒气逐渐逼近,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在他脑海中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季长风心中大惊,立即取出宋拯给他的神器紫金鞭。紫金鞭一现,立时升起淡淡光晕,找出一片光明。 紧接着,季长风催动紫金鞭,引动一方天地之力与王朝气运,熟不知殿外天空又出现异象,风云变色,一股无形的大势不断升起,令人胆寒。 季长风心中疑惑,既然紫金鞭还能够调动王朝之力,便说明他现在仍在大乾的国土上,可他从未听说过东域还有除了魔域外这样规模庞大的魔城。 殿外的几个人微微变色,但不知是什么引起的这等异象。 大殿以内,光辉夺目,却只见季长风面前是一个浓稠血色大血池,里头似乎有无数冤魂在痛苦嚎叫,令人不敢靠近。 在这血池之上,悬浮着一个宝座,那宝座上端坐一人,超凡脱俗,不怒自威,正是大乾天子,百里龙腾! 百里龙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吵醒,微微睁开眼睛,两道精芒射向季长风。季长风急忙将紫金鞭向前一横,护住自身,这才没有受伤。 他看向百里龙腾,四目相对,季长风便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无法隐藏。 百里龙腾微微开口,语气夹杂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滚出去!” 话音刚落,季长风耳边便响起了阴风狂啸,紧接着他看到数不尽的冤魂朝自己扑过来。 季长风赶紧将紫金鞭举起,王朝气运加持其上,至阳至刚之力,令不少冤魂立时灰飞烟灭,剩下的也急忙逃走,不敢再上前送死。 季长风看向百里龙腾,问道:“圣上,你为何与魔族同流合污,难不成这大乾天下,你不管了吗?” 此言一出,百里龙腾也不多言,竟伸出手指朝着季长风一点。一道血光激射而出,内中蕴藏了无穷道势,仿佛能够洞穿天地! 季长风不甘示弱,他大喝一声,疯狂催动手中的紫金鞭,王朝气运加持之下,威力无匹。 他超前打落,撞在那血光之上。一时间虚空塌陷,大地动荡,整个大殿都开始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要坍塌。 百里龙腾轻轻出了一口气,随后宝座下的血池便升起血水,流向了他的口中。 季长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堂堂的大乾王朝国君,竟然是一个嗜血的魔头,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你这个魔头,竟然变成了我朝天子的样子来弄骗我,看我不将你打的原形毕露!” 季长风大喝一声,不要命的催动手里的紫金鞭,将能够调动的王朝气运与天地之力吸收到最大。大殿外的天空都变成了漩涡状的魔云,整个大殿周围被王朝气运压制,不少没来得及逃走的魔族被压的爆体而亡,死相惨烈。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狡兔未死走狗烹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城风云变色,中央大殿的天空化作漩涡,王朝气运与天地之力疯狂涌来,使得整座城池都震动不止。 风无量等人退了又退,看向大殿。李少真心有余悸的道:“那小子手里的真是件好宝贝,幸亏刚才咱们没跟他硬碰硬,不然的话肯定要吃大亏了。” 往生和尚笑着道:“他借的是王朝气运与天地之力。如此看来那鞭子是朝廷的名、器,用朝廷的道器对付自家的皇帝,着实是有趣的紧。” 说话间,一红衣血髯的老者和一小孩踏空赶来,却是血魔老祖与天魔童子冯小心。 血魔老祖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李少真笑道:“您老也被惊动了?好戏就要开场,咱们看着就是了。” 血魔老祖望向大殿,沉声道:“这是王朝之力!难不成他已经迈出了最后一步?” 天魔童子冯小心冷冷一笑,道:“只怕还没有这么快!” …… 大殿里神光耀眼,季长风举着紫金鞭,王朝气运加身,身后有江山社稷图虚影,此刻他的修为竟然已破不灭,直达天象! 迎面宝座上,百里龙腾几乎喝了血池里的血水,缓缓站起身,散发出耀眼红光,一声声龙吟在耳畔响起,头顶大势不断攀升,竟然与紫金鞭分庭抗礼,并不显弱。 紧接着,季长风大喝一声,紫金鞭携带大势,朝着百里龙腾打去,鞭碎虚空,雷声轰鸣。 百里龙腾迎鞭而上,便是一拳,这一拳血光四溅,龟裂时空! “轰隆隆~轰隆隆~” 两者相撞,时空塌陷,天地仿佛都分裂开来。这一处大殿受不住二者的余波,轰然间崩塌。 半空中观战的风无量等人面色一变。风无量喝道:“不好,快避!” 话音未落,周围虚空处处崩塌,这几个人亦惨叫一声,被余波荡飞出去,撞在废墟之上。 余波摧枯拉朽,半个魔城毁于一旦,众多魔族惨死,算是得了报应。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中央的大殿处时空扭曲,现出一片黑暗。季长风受不住余波震荡,被推进了时空裂缝当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处石板被推翻,百里龙腾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并无损伤,随后又朝天空挥了挥,冷笑道:“不借助你的力量,我也能打穿这片天!” ………… 小屋内,季长风接着言道:“我在时空裂缝当中漂泊了许多天,随后紫金鞭感应到气运之力,我便用它逃了出来,落在了吕州。结果又遇上上柱国梁晨,他见了紫金鞭在我身上,便想要抢夺,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听完季长风的描述,众人默然良久。宋拯道:“没想到,圣上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会行如此之事,真是令臣下寒心。我要回京去面见圣上,亲自问个清楚。” “宋大人只怕是会徒劳无功,”叶凌言道:“既然此事是百里龙腾做下的,你又能改变什么?他毕竟是皇上。” “君王不行仁义,则失天下!”宋拯义正言辞的道:“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终亦必亡!” 说着,宋拯看向怀里的紫金鞭,抄在手中道:“我即刻便将梁源捉拿回京,再问圣上此事何为!” 说着话,宋拯便要想外走。 叶凌看向徐峥,却见徐峥并不阻拦,自己也只好闭口不言。 却不料房门刚打开,院门外便有数人走了进来,为首者正是司礼监太监王锦,身后两个黑衣蒙面之人,是捉影的成员。 王锦笑着拱手一礼:“久违了宋大人!” “是王公公!”宋拯还了一礼,与王锦同时进了屋子。 “原来大柱国也在,王锦这里有礼了。”王锦笑着冲徐峥一礼,不卑不亢。 徐峥微微额首,并未多言。宋拯便问道:“王公公到此,有何贵干?” “还不是为了吕州,梁源的事情,”王锦叹息一声,道:“这梁源真是有负圣望,在这吕州胡作非为,所以陛下差奴婢前来,将梁源捉拿回去问罪,顺便前来恭迎太后銮驾返京。” 宋拯不由得惊讶道:“我还未回朝禀报,圣上如何知晓了此事?” “这天下的事,哪一件能逃过陛下的法眼?”王锦意味深长的说着,起身道:“陛下知道宋大人在吕州劳苦功高,如今可以回京听候封赏了。我还有公事要办,就不多打扰,告辞了。” 说着话,王锦便带着捉影的人一起离开了。 宋拯看向徐峥,徐峥缓缓开口道:“回京吧,万方有弊,也要从中根除。” 宋拯点了点头,看向床上的季长风,季长风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大人,长风早就说过,这辈子跟着大人,绝不食言。” 徐峥向外走,叶凌跟在后边,几次欲言又止,徐峥却率先道:“有话就说,什么时候你变得对我也吞吞吐吐的了?” 叶凌无奈一笑,方才道:“大哥,我想先不去太岳城,我还有一个地方想要去看看。” 徐峥直接道:“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人活于天地之间,总有你才能做的事情,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叶凌点了点头,闪身离去。 ………… 州牧府邸,梁源被两个捉影的部下戴上枷锁,又用一个特殊的绳子捆住,这种绳子能够封住修为,被捆以后与凡人无异,号位“捆仙绳”。 王锦一脸笑容的对梁源与梁晨道:“上命所差,我也没有办法,就委屈梁大人几日了,等事情了解,自然会放您出来。” 梁源默然不语,梁晨道:“大哥,你就当清闲几日,待我回京以后,便去接你。” 梁源点点头,便被带走,上了囚车。 王锦刚转身,梁晨便道:“王公公,我大哥自小娇生惯养,又是读书人,比不得我行伍出身,糙人一个。还请王公公多照顾一二,我便多谢你的恩情了。” “上柱国说的哪里话,”王锦赶紧回头笑道:“此番不过是事情闹得有些太大,陛下也不也得忍痛先将梁大人关押,等事情了解,自然就会让梁大人官复原职。您放心,梁大人绝不会有事。” 言罢,梁晨也无话可说,目送着王锦带着梁源离开。 奉天城内传送阵法大开,法坛上,坐在囚车里的梁源,看到了同时走来的叶凌与宁长歌等人。 宁长歌冷哼一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梁大人,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梁源不答,哼了一声便别过脸去,不看宁长歌。 半雪拉着宁长歌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 不一会儿,传送大阵开启,王锦等人消失不见。 宁长歌这才问半雪道:“你拉着我做什么,你可不知道他当初要杀我和叶子,那个气焰是何等的嚣张,如今他落得这搬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半雪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书上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你是方外修道之人,不该过多的涉足红尘之事。就算他被朝廷绳之以法,你也不该如此落井下石,喜怒不形于色,才叫沉稳。” 宁长歌无言以对,叶凌却对他小声道:“你可真是找了一位贤内助啊!” 宁长歌红着脸,偷看了一眼半雪,心里倒是多了许多暖意…… ………… 一阵黑暗以后,梁源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到的根本就不是太岳城,而是一个不知名的荒废之地。 他心中似乎想到些什么,便挣扎着要逃离囚车。可立时便有两个捉影的人上前将他死死按住,难以挣脱。 王锦笑着对梁源道:“梁大人,这里远离喧嚣,您也可以安静的上路了!” 梁源不断的挣扎:“你敢杀我?我可是当朝太师的儿子,我为圣上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圣上怎么会要我的命?我要见圣上!” “圣上现在正忙着突破瓶颈,怎么有机会见你?”王锦慢慢走近梁源:“如今正是圣上要紧的关头,你们却总是犯些愚蠢的错误,这样没用的人,圣上可用不着啊!” 说着话,王锦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在梁源面前晃了晃,笑道:“这可是当世奇毒,酥香化骨,最适合毁尸灭迹了。” 梁源咬牙切齿的道:“我梁家为了他百里龙腾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也免不了这兔死狗烹的结局,我很是恨啊!” 王锦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你梁家不也得了太多的好处么?你难道忘了,为什么陛下会派宋拯到你吕州来?你不思为陛下分忧,反而变本加厉。我看你梁家猖狂无度的弟子,该到头儿了。” 梁源逐渐平静下来,他已经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便对王锦道:“百里龙腾做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要底下的人背黑锅,王锦,你别得意,下一个就是你了。你以为百里龙腾不让高和来做这事儿是因为他看重你?他不过是想要找第二个王元忠来对付我梁家罢了。” “好了好了,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梁大人已经快要死的人了,怎么还充满了如此多的戾气?” 说着话,王锦将手中的玉瓶打开,将里头的液体缓缓的灌进梁源的嘴里。梁源一边喝着,一边恶狠狠的瞪着王锦。 王锦问道:“梁大人如何这样看我?” 梁源惨笑道:“我要记住你王锦的样子,黄泉路上,我等着你,哈哈哈哈哈!” 灌完毒药,梁源双目通红,喝道:“这天下,究竟是姓百里还是姓别的,咱们以后再看!” 王锦微微一笑,道:“那也与梁大人没什么关系了。对了,陛下还托我转告梁大人一句话,知道的事情太多,还会说话,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现在你就是在赎罪。不过你也放心,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的人,都跑不了!” 话音刚落,梁源哈哈大笑:“黄泉路上,我等着你们!” 紧接着,梁源的身体竟然逐渐融化,变成了白色的雾气,消失在天地之间,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今世为卿修长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秋风飒飒,满地黄叶随之漫卷,历经了秋霜洗礼,终究脱离了主干,身不由己的四散离去。 踏着满地落叶,叶凌的步伐却越来越沉重。目的的坚定与身体的抗拒不断做着斗争,折磨身体的心灵。 他望向前方,早不见了第一次来时的好风光,层层云雾阻隔,似乎要掩盖当初发生过的一切。 落依旧蜿蜒向前,不见尽头。叶凌默默的走着,眼睛里浮现的却是记忆里的种种。 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梦里,重新踏上这条路,可此时的真实却远比梦中的虚幻,更加的令人难以相信。秋风冷冷佛过面颊,却依旧唤不醒执意沉浸在回忆中的痴人。 在他背后,宁长歌揽着半雪,身后跟着妖熊小小,浮于半空之上。 小小问道:“叶大哥要去哪儿?怎么感觉还有好远的路,他为何要如此缓慢的步行?” 宁长歌不答,他并不知道发生在叶凌身上的事,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前去打扰。 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岭,路上却死一般的沉寂。这里鸟兽散巢,鱼虫匿迹,仿佛一块死地,见不到半个生灵。 半雪只觉得寒意越来越盛,不自觉的往宁长歌怀里靠了靠。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先天镜,很快便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修士。 云雾渐渐向两边退散,叶凌立于一处山崖边上,举目看去,这里竟然是一个巨谷深坑,灵气全无,草木不生,深不见底。 还记得当初衔月阁一战,最后毁灭之力爆炸开来,将此地灵脉彻底毁坏,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寒风凛冽刺骨,衣袍漫卷。叶凌看向这番景像,目光中多了几分深邃。 宁长歌三人在他身后落下,小小惊道:“好大的一处死地,任何生灵都无法生存。” 宁长歌不答,看向叶凌。 良久之后,叶凌头也不回的道:“我……要去见一个故人,你们就留在这里,不要跟来。” 言罢,叶凌木剑飞起,浮于身前,叶凌起身踏上剑身,随之飞向谷内。 半雪与小小看向宁长歌,宁长歌道:“叶子心中有事,我们就随他去吧,在这里等着就好。” …… 万丈深坑,放佛一片地狱般的黑暗。叶凌缓缓落于地面,地面上黄土堆积,巨石乱滚,早不是当初的样貌。 叶凌漫无目的的在地上走着,这里的一切都熟悉而陌生,充满了压抑。 过了许久许久,他突然见到了不远处的一块木牌,他急急忙忙赶过去,见到了一处坟墓。 木牌上的字,不停戳痛叶凌的心:“亡者,衔月阁陆离”。 “啊哈哈哈哈——” 泪如泉涌,悲似山崩。叶凌跪在坟墓前放声大哭,声嘶力竭,似乎这么长时间堵塞在胸中的郁结之气,要一起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如脱力一般倒在地上,陆离的身影就这么一直浮现在他眼前,久久不曾散去。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叶凌不断重复这句道歉,却再也没机会弥补。 他慢慢爬起来,再次看向这块木牌。他还认得这上面的字。这字是大哥徐峥的笔迹,他的一切事情,终究没有逃过大哥的看护。 叶凌站起身,用手轻轻的将木牌拔出来,又一捧一捧的将坟墓的土扒开,里头放着的,是一件褪色的嫁衣。这嫁衣是当初陆离被安排嫁给夜轻寒时穿的,现在反倒做了这衣冠冢。 叶凌轻轻的将那嫁衣捧起来,贴在胸前,小声的说道:“这里暗无天日,孤孤单单的,你肯定不愿意待。我带你出去,找一个好看的地方。” 说着话,叶凌踏空而起,不断攀升飞出了深谷,然后一路朝北而去。 山崖上小小看到叶凌的身影,急忙招呼宁长歌,但宁长歌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随后继续闭目打坐。 小小见了,也不敢去追,重新坐下。 叶凌一路北行,终于寻到一处满是花草的山坡,香飘数里,景色绝伦。 叶凌缓缓落地,找寻了一个心仪的地方,蹲下身,开始用手轻轻的扒土,挖出了墓穴。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的将陆离的衣服放进去,轻轻的将土盖好,做成了坟墓。 站起身来,叶凌转身去到山顶,砍到一棵大树,以木剑削出了一块木牌,用手指引动剑气,在木牌上刻好了字,立于陆离的坟前。 花香丛中,只见那木牌上写着:“亡妻陆离之墓,夫君叶凌丁辰年深秋立。” 叶凌坐在坟墓前,开始自说自话的与“陆离”聊起来:“你知道吗,自从那一天以后,我就误打误撞的去了太岳城……” 叶凌便如同一个出远门的丈夫,回家来向妻子描述着自己的经历与见闻。只可惜这个妻子只会一只微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叶凌红着眼睛:“有人告诉我这世上真的有地府,有六道轮回。既然如此,你一定要等着我,不许自己先去投胎转世。我要去找你,我要去见你。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 叶凌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自己的心,直到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斗转星移,这墓前一坐便是七天七夜,叶凌不知道与“陆离”说了多少话,既是对“陆离”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终于,他还是站起身来,望了望头顶的天空:“修道不为长生,只为今生能够再见你一面!” 言罢,一阵清风掠过,满山坡的花草轻轻摇摆,似乎在道别…… ………… 山崖之上,小小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跳着脚喊道:“叶大哥回来啦!叶大哥回来啦!” 宁长歌与半雪也站起身,目迎叶凌赶回来。这几日他们自是担心不已,见叶凌平安,这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 叶凌立于三人面前,也不多言,只是道:“我还要回太岳城寻我大哥,还有不见的三弟。这朝廷凶险,你们还是不要跟着去了。” “叶子这叫什么话,”宁长歌皱眉道:“难不成我还怕了。为朋友,我宁长歌肯定不会后退半步!” 叶凌却摇了摇头,道:“非是我怕拖累你们,只是修道之人,本就该远避红尘,此番我找到三弟,也会尽早离开太岳城。到时就去寻你们。” 宁长歌闻此言,还要坚持跟去,却被半雪抢先问道:“叶大哥,我们到时候去何处汇合?” 叶凌想了想,说道:“我有东西在南园耕农田下事手上,他让我去南园寻他。我们也在南园相聚吧!” 宁长歌自是听过田下事的名号,当即点头道:“一言为定!” 叶凌又看向小小,道:“小小,现在我们还不能帮你找到族人,你就先跟着长歌与半雪,等我们把事情做完,就帮你去找族人。” 小小很依恋叶凌,但他不愿多给叶凌填麻烦,只好点了点头,走到宁长歌身旁,脸上挂着失落。 “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日后再见!” “叶子,千万保重,我等着再与你把酒言欢!” “一言为定!” 说完,四个人便分头离开,心中期待着日后的相聚…… ………… 太岳城气势恢宏,幅员辽阔。 东门以外,旗帜招展,守城士卒分列左右,严整肃穆。 城门口,左相周擎,亚相左逢源等官员静静等候。 不多时,远处一只巨鳄嘶吼,上柱国梁晨领着兵马返京而来。周擎等官员出城相迎,好大排场。 来在近前,梁晨翻身落地,冲百官一礼:“烦劳百官相迎,本将谢过!” 周擎笑着上前,出言道:“将军劳苦功高,理当如此,快请进城,陛下正等着接见将军呢。” 梁晨点了点头,与周擎并肩而行,梁晨沉声道:“长兄被王锦带回京城一事,父亲可知晓了?” 周擎道:“朝廷之事皆逃不过恩师的耳目,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梁源被关在何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去见过了陛下再说。” 梁晨点了点头,率领兵马与百官一同入城。 亚相左逢源看向一众官员,又望了望城外,大柱国徐峥还没有出现,这众人便都尽数离开,如此看来,又是周擎搞的鬼。 未多时,但见城中浩浩荡荡走出来一群人,最前边的人身着儒服,年轻气盛,竟是国子监的数千学子。这之后,一些着官衣,白面长须,儒雅谦和之人,乃翰林院数百学士。两旁边着蓝色官衣,手持笏板的,是御史台的言官御史。 左逢源见了,立叫不好,站在他们身前喝止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还不退回去!” 国子监为首的,正是顾亭岚之子顾书辞。顾书辞冲左逢源抱拳一礼,道:“亚相大人,学生有礼了,不过今日我等不是为亚相而来,而是为了那尸餐禄位,目无王法的徐峥而来!” “胡闹!”左逢源喝道:“大柱国之名,岂是你们可以污蔑的!” 旁边一御史言道:“徐峥拥兵自重,养虎为患,全无人臣之礼,我们要参他,绝不许他踏进太岳城半步!” 左逢源面对一众清流之士,正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想几个士兵冲过来,架起他来,将他带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辅国老将军卫北辰道:“左阁老,莫要怪罪。” “卫将军,你有守城之责,就看着他们如此胡闹不成?” 卫北辰道:“内阁没有批文,皇上不曾降旨,末将无可处置。只能自作主张,先救左阁老远离是非之地。左阁老若是想惩治他们,悉听尊便。不过我这手下的兵将,可不能去打人!” 左逢源摆摆手,叫来一个兵卒,一一吩咐道:“你,立刻去将此事通知内阁;你,去告诉三皇子;你,去通知御史台三位掌院;你,去通知吏部尚书顾亭岚。赶紧去!” “是!” 几个士卒前脚刚走,卫北辰看着城外,沉声道:“来了!” 左逢源寻声看去,只见大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城门驶来,里头坐着的,正是大柱国徐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倚剑城门退儒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仁义道德满口,忠君报国常闻。临危惜命保家门,埋骨舍身谁肯? 塞外黄沙血染,平居反弄劾文。新君堂下贰贼臣,俱是前朝文人。” 太岳城古朴浑厚,城墙上遍布道纹,一处处战争的痕迹诉说着无尽的历史。 护城河静静流淌,泛不起一丝波纹。一架桥梁接连两岸,横在当中。 左边的国子监学子,翰林院硕儒,御史台言官,个个盛气凌人,大义凛然的样貌,注视着这一辆缓缓驶来的马车。 拉车的驽马似乎被投来的目光有些吓到,竟然脚步放缓,速度降的更慢。 马车里,徐峥出言轻声安慰道:“你怕了吗?说的也是,被这么多人看着,怎能不怕呢?” 说着话,马车渐渐靠近了护城河,就停在了桥边上。紧接着,徐峥起身,自车上缓缓走下来。 霎时间天地静默,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个着素服,体格健硕,面庞刚毅的男人。 徐峥迈步向前,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缓慢,直到他的脚步停在桥头,方才松气。 无他,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当年二十八岁封大乾督招讨,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兵平定五王之乱,打退六朝联军,天下震动,九朝胆寒! 在面前众人看来,徐峥身后仿佛有尸山血海。他麾下的千万大军,仍是齐山的屏障,保国的兵马,听调不听宣。天下间除了徐峥,无人能够指挥这些兵将。 桥头之上,徐峥面无表情,看向挡在前头的众人,手突然落在腰间的佩剑上。 众人尽都面色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眼看着徐峥将佩剑取下来,插在了地上。 徐峥抬起一条胳膊,搭在剑柄上,伸出手指向面前的儒生,语气平常却令人畏惧:“谁先来?” 一众儒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都畏缩不前,目光大都聚焦在顾书辞身上。顾书辞身为国子监领袖,无可退缩,只好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喝道:“徐峥!你目无国法,拥兵自重,养敌寇于齐山,费民财于域内,还有何面目回京!” 旁边一老翰林哆哆嗦嗦上前,指着徐峥骂道:“**!窃国之贼!你不尊王命,怀篡逆之心,老臣死谏圣上,定要诛你九族!” 又一御史厉声喝道:“徐峥罪大恶极,我等要联名参他,还朝廷百官与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城外儒生立时大声叫嚣起来,势要将徐峥骂的体无完肤,恨不得让他淹死在唾水之中。 城门之上,亚相左逢源须发颤抖,指着门外这些人:“腐儒误国!妄读圣贤之书!” 卫北辰不答,叫来副将耳语了几句,那副将便转身离去,下了城楼。 桥头之上,徐峥轻轻靠着插在地上的佩剑,目光扫过面前慷概激昂,骂声不断地清流们,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这笑满含着怜悯与嘲讽。小声说了一句:“想当年我离开朝堂时,可是满朝文武跪地死谏,便是一二品的大员也撞死了好几个,现在看你们,实在可笑至极。” 看着城外一团糟,左逢源心急如焚,向城外望:“怎么还不来人?非要扯破脸不成?” …… 内阁当中,贾成道、贺兰屹等人闻兵卒来报后,贾成道笑眯眯的看着贺兰屹,问道:“辅相大人以为此事如何啊?” 贺兰屹并不接话,只是道:“我一向不通军事,何况陛下宣我等下觐见。此事还请贾阁老多费心了。”言罢,贺兰屹便起身离开。 旁边孙子贾瑛走上前,低声问道:“祖父大人可有定夺?” “若是连城门都进不来,便不是他徐峥了。”贾成道慢慢站起身,对贾瑛道:“我这里写一道手令,你带过去,虽然不去蹚浑水,可这人情总还是要卖一卖的。” 贾瑛立时明白了贾成道的意思,点头道:“孙儿这就去。” …… 太师府上,周擎将事情告诉梁敬一,梁敬一言道:“一帮清流胡闹罢了,徐峥不会放在眼里,圣上更不会放在眼里。既然圣上不派人阻拦,咱们也就不跟着掺和。既然是要演出戏给咱们看,那咱们可不能着急上台。” 周擎笑道:“恩师所言极是,另外,这梁源在吕州被王锦带走。可王锦回京时,并没有见到梁源的身影。恩师您看这……” 梁敬一微微直起身,语气稍稍阴冷:“我梁家没有对不起他百里龙腾。要是百里龙腾真要搞兔死狗烹这一套,那就怪不得我了。” …… 皇宫内院的精舍里,百里龙腾的虚影半躺在八卦床榻之上,面前坐着的正是上柱国梁晨。 不多时,高和推门走进来,将城门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百里龙腾。 百里龙腾微微一笑,问梁晨道:“爱卿以为如何?” 梁晨道:“一群误国的书生,怎知道沙场惨烈。大柱国劳苦功高,圣上岂能坐视徐峥在城门受辱?” “一群饱读诗书的废物,”百里龙腾拉长了音,语气古怪:“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明事理,我大乾还有什么内忧外患!” “圣上谬赞了。” 百里龙腾一抬手,对高和道:“去,告诉御史台,翰林院还有国子监那些管事的,叫他们去管管底下的人。出事了,一个个都在装聋作哑,朝廷养着他们还有什么用处?” 高和低着头应道:“奴婢这就去办。”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百里龙腾回头看向梁晨,问道:“爱卿,派你去齐山,能挡诸葛策多少时日?” 梁晨不假思索,脱口便道:“拼个尸堆成山,血流如海,能拖住三个月。” 百里龙腾微微抬起头,似是回应,又像是自语:“三个月,三个月,也许就够了。” …… 城门口,一众清流们的声音开始变弱,不少人已经没话可说,揉着嗓子休息。剩下一些人也都是强撑着,车轱辘话说了几遍,再无新意。 徐峥见他们骂也骂的差不多了,突然直起身来,伸手将插在地上的佩剑一把抽出,吓得众人惊呼出声,又是退后数步。 “凤毛鸡蛋,虎皮羊脂。” 徐峥将配剑重新挂好,回身招呼赶车的士卒,就这么一步一步向着城里头走。 “你站住!” “徐峥,今日有我们在,你休想进城!” “拼得老夫身家性命不要,今日与你同归于尽!” 任凭清流们如何发狠谩骂,却终究是摇唇鼓舌,不敢上前一步。 徐峥目视前方,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步跟着一步往前走。 清流们嘴上闲不住,可这身子却是不断向后退。就这么一个人倒逼着数千人不断退后,直到城墙底下。 城墙上的卫北辰大笑出声,言道:“满书页的仁义道德,如今卖弄出了小人唯诺,当真是圣人门徒,丢尽了颜面。” 周围士卒也跟着大笑。左逢源默然长叹,只要不出事,比什么都强。 退到城门口,不少人已经回到城内,可城门太小,一时间人太多挤不进去,众人只好向两边退,让出一条路,让徐峥慢慢的走进去。 徐峥在前,一个小卒领着马车在后,被这些清流目送着,走进了太岳城。 立于城门当中,徐峥重又停下脚步,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正这个时候,贾瑛便带着贾成道的手令从旁边闪出来:“奉贾阁老手令,不许阻大柱国入城!” 紧接着,一辆奎虎车飞驰而来,顾亭岚与李太岳自车上下来。 顾亭岚掌国子监多年,监生俱是他门下弟子,见了顾亭岚,急忙施礼:“拜见先生!” 顾亭岚一摆手,面色不善的道:“你们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滚回去!” 众监生不敢违背,急忙快步离去。 又不一会儿,一公子哥儿摇着扇子,从闹市走了出来,正是三皇子百里澍泽。 百里澍泽冲着一众翰林院的翰林道:“诸位,我哪里新得了一个古籍善本,不知是哪位名家的手笔,诸位还请到我那里,帮我品鉴一番。” 翰林院的人自然明白这是三皇子给的台阶,也不敢多耽搁,满口答应着便跟着百里澍泽离开了。 再然后,便是一个青年文士现身,他当初在天照城与曲义相谈,回朝奏了一本。乃是御史台左拾遗,魏正言。 魏正言看着御史台的一众御史,喝道:“谁允许你们擅离台院的,跟我回去,听候处置!” 上官发话,这些御史自是不敢违背。更何况众人尽都四散而去,他们独自留下也无济于事,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 不过御史当中仍有强硬之人,瞪着徐峥道:“我等明日便去皇宫跪谏,就不信参不下来你!” 很快,城门口的人都散尽了,城墙上的左逢源掏出手绢,擦着汗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正说话间,司礼监赵煜出现在城门处,对徐峥道:“大柱国,陛下等着您呢,请您随我来吧。” 徐峥开口道:“我并不想见他,你去告诉他,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赵煜却道:“大柱国,陛下说了,他知道你这次回来要见的是谁,不过你想要去见她,还是要先见过陛下才行。” “啪!” 徐峥突然伸手,一巴掌扇在赵煜的脸上,帅得他飞出去数丈,脸肿如鼓,头晕目眩。 徐峥一边向前走,一边道:“我打的不是你,而是他百里龙腾!派个奴才跟我传话,他以为他是谁?我还用不着他来吓唬我!” 躲在逞强上的左逢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道:“这千算万算,还是出事了不是?” 背后卫北辰笑道:“这城头观戏,风景绝佳!”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情若在岂无声 - 逐仚 - 青衣潇然 秋雨绵绵,虽看不清那细细雨点,落在身上,倒是清寒。 大街上的闲人大都避在屋檐下,骂起老天爷的闲街,他们这号人把不准脉,喜怒全看心里痛不痛快。一看今儿就没饭辙,别说老天爷,自己祖宗怕也被拎出来批了几回了。 可忙碌人闲不得,天上下刀子也得咬着牙往前奔。谁能不拼命,谁敢不拼命,朝廷逼着你,老天瞪着你。要不怎么佛陀说众生皆苦呢。他看出来了,可他什么也管不了。 往皇城的路上,徐峥一个人默默往前走。混在来往的人群里看不出异样,毕竟当年在云岚镇当了好多年铁匠。不穿当官的那层皮,谁还不是个人了。 可暗地里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这一趟街的两侧,便有不下十几双眼睛长在他身上。 徐峥自然知道,可他不在乎。 一直到了皇城前头,看守的士兵认得徐峥,壮着胆子上前,道:“大柱国,您别让我们为难。”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士兵顺势躺倒在地上,心里舒服。怎么?有了这一下,他就算不得玩忽职守了,徐峥再往里头闯,他也有个说辞。大柱国谁敢拦?这脸上这下你们文武百官哪个来试试? 徐峥心里也明白,手上力道控制着,不伤人,只为了给他们个台阶,放自己进去。 皇城大门打开,徐峥轻车熟路往里走,路上的宫女,太监都躲着走。有人知道,几年前徐峥还朝的时候进来过一回,打了好些个人,也都白打。 今天徐峥又来了,大伙儿都心里有数,不上前去找打。 有小太监不懂事,问:“这人谁啊,怎么敢闯后宫呢?侍卫怎么不拦着啊!” 旁边年岁大的就告诉他:“你小点声,这可是朝廷的大柱国,除了皇上就他最大。你看着黄公公那一口牙没,就是当初被他一巴掌都给打掉了。” 小太监赶紧捂嘴:“这是好牙医啊,有这么一回再不用牙疼了。” “是啊,你也再不用嗑瓜子儿了,省钱了。” 于是,这些宫里的下人都远远的躲着,不敢靠近。眼看着徐峥,就奔着一个小院去了。 这小院叶凌来过,就是皇后孟婉宫住的那个院子。 徐峥站在大门口,便听到里头织机响,紧接着一只小黄狗伸着舌头跑了出来,见了徐峥摇头晃脑,满是亲近。 徐峥笑着将它抱起来,轻轻揉了揉,笑着道:“你又吃胖了,该不是跑出去偷别宫的东西吃了吧?” “汪~汪~” 小黄狗仿佛争辩的叫起来,惊动了里头的宫女静儿,静儿边往外走,便道:“阿黄,是不是有人来了?” 一出门,见了徐峥,静儿惊喜非常:“啊~大,不对,徐大哥来了,娘娘正忙着,我给您通报。” “通报什么,就这么个小院,做什么事听不见。” 屋子里孟婉宫的声音传来,徐峥听罢点了点头,将小黄狗放下,迈步进了屋子。只见孟婉宫依旧那一身素服,坐在织机前做着活儿,也不看徐峥一眼,更没有言语。 两人就这么沉默下去,屋子里只有不断响着的织机,示意时间仍然在跑动。 不知过了多久,织机方才停下,孟婉宫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也不看徐峥,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徐峥尴尬一笑:“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讨杯茶喝吧?” “这里没有你的茶。”孟婉宫走出门,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端着面前早就放凉的茶杯,喝了几口。 徐峥跟着出来,一把将茶杯抢过去,道:“为什么要作践自己,这树叶子难道还没有喝够?” “在你那里是树叶,在我这里是茶叶!”孟婉宫淡淡的道:“你用不着在我这里耍威风,你也耍不起来!” 徐峥默然,坐到孟婉宫对面,良久才开口道:“我听说你给我写了信,所以我才回来的。” 孟婉宫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语气淡然的道:“我本想叫你照顾长空,后来才反应过来,求你可是无用,你谁也照顾不了,你不会救人,只会害人。” 徐峥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猛然间起身,道:“我去找百里龙腾,把长空带回来,他便是皇帝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 孟婉宫未曾抬头,面无表情:“用不着你白费心思。长空自有他的造化,我不担心。这小院我也住的够久了,早该离开。这世上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事情。你走吧,我向来没有送客的习惯。” 徐峥看着孟婉宫,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谁能想到威震五域,九朝胆寒的兵家虚圣,此刻在一个女子面前是如此的窘迫。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他没有颜面在她面前说什么。于是,他转身离开,临出门时,突然沉声道:“别死,哪怕是为了长空,他不能失去自己的娘亲。” 言罢,迈步离去。 孟婉宫低着头,面前的石桌上圆圆滚滚地两滴水珠,不知是何种滋味:“你永远都只有这么一句话,我还有必要活下去吗?” ………… 皇宫精舍—— 赵煜肿着半张脸,跪在百里龙腾的床榻前头,一言不发。 旁边坐着内阁首辅梁敬一与右相贾成道。 百里龙腾的虚影斜靠在床榻上,出言道:“听说翰林院,国子监,御史台那些言官清流们一直在弹劾大柱国,你们两个怎么看?” 梁敬一率先出言道:“大柱国是我大乾的一根擎天柱,齐山抵御诸葛策全靠他的徐家军。清流们不懂得朝廷艰难,所以就在奏折里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圣上不用理会。大柱国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贾成道言道:“梁阁老所言极是,大柱国徐峥虽然刚还朝不久,但是千万军马皆听他调动,清流们虽然有些误解,但总归是忠于圣上,忠于朝廷。还请圣上不要责罚他们才是。” 百里龙腾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又问赵煜:“你今天被徐峥给打了。当然,他说打的不是你,是朕,你心中对他可有怨恨?” 赵煜低着头,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奴婢不敢。” 百里龙腾眯着眼,道:“你不用在朕面前装可怜,好好说话!” “是!”赵煜赶紧运了些道力,将脸上的肿胀消去,说道:“奴婢只是奴婢,大柱国打了奴婢,奴婢也不敢有怨言。更何况大柱国说打的不是奴婢,奴婢更不敢多嘴了。” “你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百里龙腾微微一笑,道:“你们这是在劝朕?好啊,朕就听你们的劝。三日之后开朝会,谁都不许告病,咱们就把事情了一了。” 说着,百里龙腾看向梁敬一:“比如吕州梁源的事情。” 梁敬一赶紧起身,躬着身子:“梁源有负圣望,臣替他向圣上谢罪。” “阁老不要如此,”百里龙腾笑着道:“你们都是为了朝廷,为了朕,只有功,都没有罪,你说不是不是啊,贾阁老?” 贾成道点了点头,笑道:“圣上所言极是,无论如何,都要讲求一个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自然不能给任何人定罪。” “说的不错,”百里龙腾道:“你们都下去吧,内阁的事,两位阁老多费心。” “臣告退!” 出离了皇宫,梁敬一径自回到府中,大堂上,儿子梁晨已经在等候,二人寒暄了几句,方才坐下来。 梁敬一道:“你可知道,吕州的事情是被谁看到的?” 梁晨摇了摇头,道:“不仅我不知道,便是大哥他也不知道。莫非是给百里龙腾送血食,被知道了?” 梁敬一闻言,微微放大了眼睛,随后站起身,默默走到屋子中央,长叹一声:“如此,源儿的性命,也就不保了!” “什么!”梁晨也吓得站起身,急道:“百里龙腾敢如此对我梁家?”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梁敬一眼中满是阴郁之色,沉声道:“百里龙腾只差最后一步,只要他成功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不敢舍弃的。” “父亲,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了?” “与虎谋皮,自然手里要有打虎的棍子,”梁敬一缓缓坐下来,道:“我已经派人打探消息,源儿的事情早晚会有个了解。可他百里龙腾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敲打我梁家,我梁家也不能被人看笑话。” 梁晨点了点头:“先从哪里动手?” “就在你的琼州吧,”梁敬一道:“四皇子毕竟年少,琼州的大局他还撑不起来。叫朝廷的人都看看,离了我们梁家,这朝廷还能支撑几天。” 梁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又道:“我进皇宫时,百里龙腾有意派我去齐山,父亲以为如何?” “齐山可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梁敬一沉声道:“你以为徐峥为什么会回京,若不是百里龙腾故意为之,他岂会如此?诸葛策寿元将尽,大汉王朝已经不足为虑,可横在齐山的千万大军,才是大乾的心头之患。徐峥既然回来了,那千万大军也就该埋骨疆场了!” 此言一出,梁晨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泛起惊容:“孩儿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难道我琼州也……” 梁敬一不答,只是道:“给我那孙儿们都去信,叫他们这些日子好好待在宗门,不要外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留下后手才行啊!” 第一百二十章 重回小镇沐晚风 - 逐仚 - 青衣潇然 离太岳城百里之外的小镇,少了皇城的威仪,却多了几分街巷的烟火气。 学堂里,小童们摇头晃脑的读着半知半解的圣人言,总有那些调皮的孩子,自以为夫子没注意,在底下乱动。 夫子闭着眼坐在前边,不闻不问,文章放学前背不熟,他可要动戒尺惩戒。 最前头的小道士自修与小和尚不渡,把书本竖起挡在前,头却转向旁边,看着靠窗的小姑娘青伊。 青伊用手拄着下巴,目光看向窗外,心思飘荡九霄。她已经每日如此,不为别的,只是思念着叶凌。 “大哥哥,你现在在哪儿呢,青伊好想你啊!” “你说小宝她在想什么呢?已经天天都是这个样子了。”自修小声的道。 “肯定是她大哥哥,那个背着木剑的剑客呗。”不渡撇着嘴道:“咱俩打的跟热窑似的,结果便宜了别人。” 自修白了他一眼:“便宜谁也不便宜你,你别想打小宝的主意,只要有我在,就不能让你这贼秃驴得逞!” 不渡抬眼看了看夫子,回瞪了自修一眼,转过头去继续装作看书。 这时候,青伊看着窗外,突然心中一阵悸动:“大哥哥?” 几乎同时,夫子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吓得一众学子不敢偷懒,俱都把眼睛埋进书里。 学堂最后一排的宋明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看向窗外的一个方位,紧接着注意到夫子看向自己,他才收回了目光。 街巷如故,叶凌站在一处紧闭的大门前,台阶上落满灰尘,墙角的蛛网没有半个破洞看上去倒像是新织好的。 这是九爷的房子,现在是九爷夫妻俩的房子。 轻轻推开大门,门轴锈得发出涩声。院子里遍是杂草,被秋霜打黄,却仍直挺挺的,跟九爷一个脾气。 院子里那棵大槐树早随九爷离开,只剩枯枝。树下九爷的墓上也满是杂草,墓前摆放着叶凌留下的当初留下的两坛醉云酿,坛子褪色,满是尘土。 叶凌迈步上前,伸手将墓上的杂草除了除,便坐在墓前,拿起一坛醉云酿,笑着道:“我也好久没尝过这滋味儿了,你不说话,我便当你准了。” 说着话,叶凌便拍开封泥,闻着依旧浓厚的香气,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入咽喉,化成一阵浓烈清凉:“还是我太虚峰醉云酿才可称佳品!” 叶凌就坐在墓前,一口一口将一整坛醉云酿喝完,抹了抹嘴角,道:“喝着醉云酿,便想起三弟,小白,还有师父了。等这次救出了三弟,便和他一起回太虚峰,看看师父与师祖回来没有,然后再一起去找小白。” 说着话,叶凌将刚买来的几坛子酒摆在九爷的坟前,道:“这是镇上卖的酒,听说您以前每日都饮。” 默然良久,叶凌微一愣神,转头看向门口,就见那里站着一个绿衣服的小姑娘,大口喘着气,可脸上没有疲累,只有激动与委屈。 她背后,一个小和尚与一个小道士扭打着跑过来,可到了大门口,他二人见了叶凌都不敢出言,急忙松开了彼此,静静看着。 叶凌转过身,嘴角泛起微笑,冲着小姑娘俯下身,张开两臂。 “大哥哥!” 几个箭步跑过来,小姑娘投进叶凌怀里,泪水点点滴滴,落在叶凌肩头。 “大哥哥,青伊好想你。” 叶凌抱着青伊,柔声道:“大哥哥也想你。” 两人抱了许久,殊不知小和尚与小道士已经咬碎了牙齿,撕咬着自己身上的道袍与纳衣。 待两个人分开,叶凌轻轻擦去青伊眼角的泪水,逗笑了她,便拉着她的手,说道:“走,去看看你母亲。” 此话一出,青伊原本的笑容再次消逝,低声道:“母亲她已经过世了,青伊现在,青伊现在没有家了!” 叶凌轻轻抱起青伊,言道:“青伊还有大哥哥在,大哥哥就是你的亲人!” “嗯!” 青伊又哭了一通,才被叶凌抱着往学堂走。 青伊母亲云娘的病势太重,便是夫子也没有办法,就在叶凌离开的半个多月后,她便故去了。现在青伊举目无亲,就住在学堂旁边,夫子的一间房子里。 叶凌抱着青伊在前走,不渡与自修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个人心里难受,相互挤眉弄眼,可谁都不敢上前去。 叶凌自然知道这两个小鬼头的心思,他也对他二人的师父有些好奇,便回身道:“我们要去见夫子,你们就先回去吧,稍后我会带着青伊去拜访的。” 两个人看向青伊,青伊便道:“我听大哥哥的,你们也要听。” “我们听!我们听!我们都听他的!” “我们这就回去等着,青伊你可一定要来啊!” 两个人一路小跑着就离开了。 待他们俩走后,青伊对叶凌道:“大哥哥,我不要去庙里与观里了。” 叶凌微一皱眉:“为何?我记得你以前经常过去的啊!” 青伊道:“我娘一心向善,平时省吃俭用也要供养佛道,可到头来,佛祖不保佑,天尊不爱护。他们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青伊再不要看他们了!” 青伊满是怨气,叶凌只好宽慰她道:“你娘做这些事是出于自己的善心,不是要神仙去庇佑,若你送了礼,神仙便庇佑你,这岂不是与官场行贿无异?重要的言行一致,不违本心。” 青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只知道大哥哥说的话都没错,她都无条件的相信。 很快见到学堂,叶凌将青伊放下来,两人迈步走进去,只见夫子孔孟尧坐在首位上,冲叶凌笑道:“回来了。” 叶凌赶紧长施一礼,道:“学生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救出我的三弟,其余杂事一概不问。” 夫子点了点头,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道:“徐峥回来了吗?” 叶凌道:“大哥先我一步抵达,此刻应该在太岳城中。夫子可是要见他?” “若该相见,自会来见。”夫子摆摆手,指着窗外道:“我那舍外还有一间空房,虽然简陋,倒也能遮风雨。你若是不嫌弃,可暂住几日。” 青伊闻言,满脸期许的看着叶凌。叶凌笑着再施一礼:“如此,学生便要叨扰夫子了!” 是夜,青伊拉着叶凌讲了好久的话,直到青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叶凌才得以离开。 殊不知,自云娘过世后,这是青伊第一次没有半夜哭醒的一晚,甚至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使她侧着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 虽是夜半,太岳城诸多地方仍然是灯火未息。六皇子府上,百里瀚然一袭明黄色长衫,束发玉冠,翩翩神秀。 他手里握着黑白棋子,正自己摆局对弈,眉头尝尝紧锁,难以舒展。 未多时,悄然出现一个黑袍之人,看不见容貌,站在棋盘前头看了几眼,便出声笑道:“惨不忍睹,何来兴致?” 百里瀚然闻其言,释然一笑,将棋子丢回棋盒,道:“我那二皇兄棋艺超群,据说已经可以与棋圣归海一较高下。我偶尔游戏,看来还是太差。” “棋盘之上,不过小道,”那黑袍人冷笑道:“若摆摆棋局便能操控天下,这世上哪还会有难事?” 百里瀚然走到位子上坐下,端起茶杯来问道:“有事就说吧。” 黑袍人道:“徐峥的义弟叶凌已经回来,现在太岳城百里外的一个镇子学堂里。” “嗯,”百里瀚然淡淡应了一声:“他三弟还在我手上,他自然是要回来。都是重感情的人,可敬也可怜。” 黑袍人接着道:“既然如此,何不杀了他,以绝后患!” “他能有什么后患?”百里瀚然冷笑道:“当初不过是看重了他和徐峥的关系,才做了个顺水人情,送他去内阁。倒不想他搅出了事端,帮我废掉了大皇兄。现在徐峥已经站出来要和二皇兄与梁家较量,我又何必插手呢?” 黑袍人听罢,又沉声道:“既然如此,不如将徐峥的三弟做掉,嫁祸给百里清风,这一把火加上去,岂不是烧得更彻底?” “我都说了,台面上的人已经够多,我没必要往里头掺和,”百里瀚然不紧不慢的问道:“梁源现在在哪儿?” 黑袍人道:“已经被杀了,毁尸灭迹!” “消息可靠吗?” “八方客栈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 “好!”百里瀚然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想办法告诉梁敬一,让这只老狐狸也死了那条想苟且的心。他想要躲到后边去,这戏可怎么唱啊!” 黑袍人点点头,百里瀚然接着道:“我那大皇兄在倾安城待的可好?” “这个……”黑袍人有些无奈的道:“百里千山似乎是料定有人要杀百里长空,请了不少高手看护,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可实在是太难了。” “我那个皇叔啊,”百里瀚然摇摇头,道:“既然做不得,便不做了。” 黑袍人应了一声,便要离开。 “等等!” 百里瀚然突然叫住他,问道:“我那怜儿姐姐,为什么会在太岳城?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黑袍人欲言又止的道:“这……怜儿小姐她……都是为了一个大乾的将领。” “大乾的将领?”百里瀚然皱紧了眉头:“谁?” “叫韩石。” “韩石?”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寺观门外遇癫疯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街巷里,一寺一观对面而修,尽都残破不堪,只见得:“ 破破烂烂窗纸,摇摇欲坠房梁。立柱朱漆褪色,大门半扇遮挡。小院里石阶缺角,围栏间到处断行。一进门,脚底下稻草当蒲团,屋顶上破洞做天窗。三清身上泥斑漏,佛祖金面少半张。贫道士挥着秃拂尘,穷和尚穿着漏衣裳。碗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神前未闻有烛香。别提求告不灵验,这神仙不住苦地方。” 神像前头,老和尚与老道士各自盘坐着,只要回头便能见到对方身影。因为两家的大门各缺了半扇,挡不住。 可小和尚不渡,与小道士自修却忙活着扫地,擦灰。不为别的,只青伊答应要过来。 老和尚念着经文,微微一笑,大声喊道:“徒儿勤勉!” 话音刚落,就听老道士也喊:“徒儿发愤!” 紧接着,两个老的同时转身对视一眼,脸上满是微笑,目光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对撞,随后又各自转过去,默然不语。 不渡和自修早习惯了自家师父的样子,换做他们,早就动手打起来了。 不过今天两个人都要先做正事,没空理会这些争斗。 收拾好自家道场的一切,两个人就坐到大门口等着,望着街口。可惜青伊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秃驴,你说小宝是不是不来了?” “呸呸呸,你这杂毛真是乌鸦嘴,会不会说句好话?” “反正小宝来了,也要先进观里来。” “凭什么,她要进也先进庙。” “观!” “庙!” 两个人从日暮争论到夜深,最后抵挡不住困意,躺在台阶上便睡去了。两个老的各自挥手,一床被子便飞过去,各自盖在自家徒弟身上,他们也就继续打坐,不知是睡是醒。 第二天清晨,不渡与自修被脚步声吵醒,便赶紧抬头去看,结果不是等了一宿的青伊,而是那每天都来的疯婆子。 这婆子破衣烂衫,披头散发,不知多久没有洗澡,隔着半条街都能问道她身上的怪味儿。 不渡与自修捂着鼻子,各自往外跑。 那婆子也不理,好像失了神智,走进了庙里。庙里老和尚无渡起身再在侧,双手合十胸前,默念经文。 婆子跪在佛向前头,嘴里也不知念叨什么,求告什么,不住地磕头。 磕完了,她便起身,又往对门的观里去跪三清,每天如此,一天不落。 不渡与自修厌烦她许久,可两个老的却并不阻拦,并说了同样的话:“佛(道)门广大,岂容不下一个癫痴之人?” 有师父的话在,两个小的也无可奈何,只是她每次来的时候,他两个都要躲出去。 可没想到,那婆子刚进了观里,街口叶凌便牵着青伊的小手走了过来。 不渡与自修喜出望外,争先恐后的跑上前:“小宝,你可终于来啦!” “我们一直在等你,咱们进观里再说!” 自修这话刚说完,脸色便变了又变,心中暗想糟糕,那疯婆子还没走呢。 不渡窃喜,故意道:“那小宝你就先去观里吧,等会儿再来庙里。” 自修瞪了他一眼,拉着不渡到一旁去,小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渡挑着眼道:“平时你总说我跟你抢,这次我让你一回。” 自修回头冲青伊笑笑,转头对不渡道:“你明知道那疯婆子没走,现在青伊进去,万一被吓着,以后哪里还敢去道观?不行,这次先去你的庙里,等那疯婆子走了,再来观里。” 不渡“勉为其难”的道:“罢了,谁让咱们是同窗好友,我又是正人君子,急朋友之所急,这次就帮你一次吧!” 自修咬着牙:“我可真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理当如此。”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青伊见他二人鬼鬼祟祟,便上前问道。 不渡与自修赶紧转过身,笑着道:“没事,没事,小宝你先去庙里吧,一会儿我去接你来观里。” “对对对,咱们走,师父等着呢!” 小宝跟着两个人往前走,叶凌跟在后头有些奇怪,他二人平时争着在青伊面前显摆,今日如何突然谦让起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叶凌如此想着。 待他们刚走到庙门口,正巧撞上那疯婆子从观里走出来。 谁曾想那疯婆子见了叶凌,突然面目一狰,冲上前抓着叶凌道:“你还我的儿子、儿媳妇!你还我的儿子、儿媳妇!” 青伊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躲到叶凌身后去。不渡与自修一拍脑门,全都完了。 叶凌并未惊讶,而是伸手将那婆子脸上的头发拨开,见了容貌,脱口道:“你是许大哥家的邻居,赛大虫?” 这疯婆子可不是赛大虫么,叶凌不知什么缘由,她落个如此境地,更不知为何朝自己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废了半天劲,叶凌好容易把塞大虫送回家,又用道法让她睡着,这才逃了出来。 出来以后,叶凌便寻了个街坊打听此事,那街坊言道:“自从许国他们离开后,太岳府衙便说他们是反贼,要捉拿归案。谁知道这塞大虫的二儿媳妇打虎婆为了贪图她家的财产,就和二儿子李孝把这赛大虫和她大儿子李生,儿媳妇瑞莲给举报给官府,说他们与反贼有来往。大儿子为了救自己的妈,就把罪名给扛起来,结果塞大虫被放回来,大儿子与媳妇现在还被关在太岳府大牢。” “塞大虫放出来以后,就去找二儿子,哪知道这畜生不仅不认她,来把她给打了出来,她急火攻心,就这么疯了,整天到处的闲逛,可每天都要去那破庙和破观里去求告神仙,保佑她儿子与儿媳妇。” “唉,”说到这,那街坊叹息一声:“说起来,这塞大虫也算是着了报应。当初那儿媳妇瑞莲,多孝顺的孩子,她都看不上,变着法子那么作妖,这回可好,也算是她自作自受了。可话又说回来,那李孝和瑞莲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要受这个罪呢?要说老天也不开眼,那李生诬陷自己大哥,又不认自己亲妈,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居然顶替他大哥的位子,进了国子监当监生,这叫什么世道啊!” 叶凌听完这街坊描述,方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心中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自己,才让他们一家子遭殃。 不过叶凌奇怪的是,他早就被赦免了,通缉也撤去,怎么这李生没有被释放呢?此事必有蹊跷! 于是,叶凌回学堂去安抚过被吓到的青伊后,便起身去了太岳城,来在太岳府衙门口,敲响了鸣冤鼓。 紧接着里头传唤升堂,叶凌进得堂来,见两班衙役个个慵懒之色,早不似当年宋拯任太岳府尹时的精明干练。 不多时,堂后转出一个大胖子,半敞着官衣,手里拿着手绢不停擦汗,往上头一坐,看向叶凌。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惊了,毕竟算是老相识,这上头坐的,乃是当初的天照城主,朱万全。 朱万全见是叶凌,便摆摆手,示意衙役们退下,随后起身笑着道:“叶仙长到了,何不早通知一声,朱某必然出门相迎,叶仙长,请后堂叙话。” 二人来在后堂,分宾主落座,叶凌率先道:“朱大人客气了,我只不过一介平民百姓,怎劳大人如此礼遇?” “叶仙长此言差矣,”朱万全笑着道:“叶仙长乃是当朝徐大柱国的义弟,便是平民,可也比得上当朝一品了!叶仙长有什么吩咐,就请明言,朱某一定照办。” 叶凌也不去纠结这官场的潜规则,出言道:“我来是有一个案子,想问问朱大人。” “但讲无妨!” 叶凌道:“我当初被朝廷通缉,连累了不少人,其中有原国子监监生李生,和他妻子瑞莲。我已经不是朝廷反贼,他二人为何还要连坐在狱?” “这个……”朱万全微微迟疑,随后道:“叶仙长,敢问这二人与你什么关系?” “并无什么关系,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叶凌老实答道。 “既然如此,我劝叶仙长不要管,”朱万全低声道:“这个案子,背后有好多人盯着,怎么判早不是我能做主的了。便是大柱国,也最好不要牵连其中才是。” “哦?”叶凌眉间一挑,微微不悦:“我不是代表我大哥来的,我只是我自己,朱大人是不是想太多了?” “一朝京都,不得不多想啊!”朱万全无奈的道:“这太岳城随便一个官都比我大,这城里的人,算来算去都与朝廷的大臣,皇家的亲贵有瓜葛,我虽说是个府尹,可管得了谁啊?我谁也管不了!便是能太太平平的求个万全脱身,便谢天谢地喽!” 叶凌笑了笑,道:“你上一任太岳府尹我见过,他可和你大不一样。” “那是,那是,”朱万全道:“宋拯宋青天的名号,大乾境内谁人不知,便是另外八朝也略有耳闻。可惜青天不要许多,大乾的百姓,头顶上只许有一片天,那就是皇上!” 叶凌不想与他打哑谜,出言问道:“告诉我,这件案子怎么回事,也许我从我大哥那里能帮你想到万全之策!” 事到如今,叶凌也不得不动用徐峥的身份来压人了。 朱万全默然许久,方才咬牙道:“也罢,我就告诉你。叶仙长,你可知道现在朝廷在做什么事情吗?” 叶凌摇了摇头,朱万全道:“变法!你可知推行变法的人是谁?” 叶凌又摇了摇头,朱万全沉声道:“李太岳!他的至交好友,可就是当初国子监祭酒,当朝大学士,现任吏部尚书的顾亭岚!” 叶凌闻此言,眉头一皱,可他毕竟不曾混迹官场,想不清这里头的是非曲直。 朱万全喝了一口茶,缓缓的道:“叶仙长不要心急,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的讲给你听!”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国师相面未言明 - 逐仚 - 青衣潇然 李太岳,大乾江州人士,二十岁中举,皇太子百里长空亲测殿试,点为进士,历任州县,政绩卓著。后向朝廷上《治平十三策》,力主变法,得百里长空看重,调任京城,任刑部尚书。而今太子被废,李太岳反而入阁,全面推行变法。 李太岳所呈《治平十三策》,其一明黜陟;其二精贡举;其三择官长;其四均公田;其五厚农桑;其六修武备;其七推恩信;其八重命令;其九减徭役;其十少争伐;其十一抑亲贵;其十二约仙宗;其十三削藩王。 这十三策,前十策并无甚大碍,只是这最后三策,遭到了百里龙腾与朝廷官员的反对。 “抑亲贵”是要皇帝不再重用宦官和一些由蒙荫而获得官爵的权贵,废除司礼监,皇帝以内阁统领天下。 “约仙宗”是指对王朝境内的仙道宗门与门下弟子进行管束。由于宗门实力强大,常行不法之事,国法难治,百姓受罪。因而要严加看管,令其不得干预朝政。 “削藩王”针对的是大乾王朝的四御王,即北地王,南岳王,东兴王,西凉王。四御王分驻四方,掌握大乾半壁江山,地位尊崇,无人可极。 这四御王本为前朝所设。当年百里龙腾继位时曾有五王为乱,王朝境内遍地烽火,独这四御王不曾反叛,坐镇四方,保住大乾乱而不散。如今四海升平,四御王渐渐做大,威胁朝廷,南岳王韩玉楼更是公然反叛,出兵伐乾。 李太岳上此策,便是要朝廷废除四御王,以防割据乱政。虽然此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些太过直白,若是逼急了,将他们逼反也未可知,故而朝臣大部分不同意立行此策。 但自太子百里长空被废后,百里龙腾突然变了心思,重用李太岳,推行新法,使得朝廷内外都有些惶惶不安。 吏部衙门里,顾亭岚靠着椅背,正在喝茶。李太岳便抱着一堆奏折走进来,堆放在案子上,言道:“这些都是近些年推行新法出类拔萃的官员,我已经请了旨,将他们升迁调动,你赶紧把旨意发下去。” 顾亭岚微微一笑,也不去看这些奏折,赶紧喊住要转身出门的李太岳,道:“太岳啊,这么急干什么,坐下喝口茶再走!” 李太岳闻言,也就顺势坐下,灌了一大口茶水,道:“变法之事甚巨,我不敢有一丝一毫松懈。朝里的老臣都盯着此事,但凡出了一点过错,那些言官御史的弹劾就要把我的新法给淹了。” 顾亭岚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你的不易,这些折子我会尽快安排,你就放心吧。” 李太岳点了点头,道:“此番圣上是决意推行新法,这才调你任这吏部堂官。不然用梁阁老,贾阁老他们的人,我不知要遇到多少掣肘。” “用事之前先用人,”顾亭岚道:“圣上看似不理朝政,可朝廷上下皆在圣上的心里装着,谁也别想闹事。” 李太岳闻言,略一皱眉:“若是太子看到这些,该有多好啊!” 此言一出,二人默然。 许久后,顾亭岚打破沉寂,出言道:“有一件事,你千万小心。除了反叛朝廷的韩玉楼,其他三王不日便会到京。目的就是为了你和你的新法!” 李太岳早就料到这一天,起身道:“我自无愧朝廷,无愧天下,任凭他们如何,也吓不退我李太岳!” 言罢,李太岳便迈步离去。 顾亭岚站在大厅里望向李太岳的背影,又转身看了看案子上的奏折,心中暗道:“太岳心急属人之常情,可皇上你为何也如此急切,难不成……” 顾亭岚不敢再胡思乱想,径自吩咐人准备下发旨意。 ………… 太岳府衙门前,叶凌迈步而出,表情凝重。他与朱万全聊了许久,听明白不少事情。 可刚出府衙大门,一个怯生生的少年便从旁边走出来,叫叶凌道:“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叶凌转头看去,见这少年模样,自是记得,他便是宋明,和青伊一起在夫子的学堂读书,他被通缉躲进天兴阁的时候,曾经见过。 “你是宋明?”叶凌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我爷爷算出来了,”宋明笑了笑,道:“我爷爷叫我来找你,咱们走吧?” 叶凌知道宋明的爷爷是大乾国师,宋景合。但他与宋景合并未谋面,更是不曾有过交集。 宋明回头见叶凌停在原地不动,便出言道:“爷爷说了,你要是不跟来,便会有杀身之祸,他可以帮你躲过一劫。” 叶凌闻言心中一惊,他虽然有所防备,但这宋明眼神明澈,并不似又何诓骗。 思来想去,他也只好跟着宋明离开。 却不知他二人刚刚离开,那太岳府衙门口便驶来一辆宝辇,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 叶凌与宋明乘上一辆奎虎车,一路往东南而去,停在一座高楼外。 叶凌抬头观瞧,只见这高楼高耸入云,由东海蓬莱仙木所造,共九九八十一层,没层皆有夜明珠镶嵌,雾霭萦绕,神秘莫测。 楼外大院里,俱是把守的兵丁,不许常人靠近。 叶凌跟着宋明一路倒是畅通无阻,进了楼内。 不想这其中更是别有洞天:“ 四方有长明灯火,地面运气弥漫。墙壁绘诸天星斗,架上堆珍奇古卷。正中央一道光柱,踏进去上下往返。这八十一层层层不同,一座高楼气象万千。但见得浑象仪,地动仪,各测天地;又见那铜龟甲,八卦盘,推算周全。楼里来往白衣客,算定王朝历万年。真真是亚赛天机手里掌,护守王超钦天监。” 宋明拉着叶凌踏进楼中央的光柱内,心念一动,身子便随之而上,一直来在最顶上的八十一层。 迈步出来,见这最高层只有些日用的桌椅,并不似底下那般豪华,倒像是常人住所。 宋明道:“爷爷应该在上头观星台,我带你过去吧!” 说着话,宋明推开旁边的门,顺着向上的楼梯,再往上走。上了一处平台,那中央微微高起一层,雕琢阴阳鱼貌。台上盘坐着一老者,白衣如雪,鹤发童颜。此刻正半躺在台上,仰头望着天空。 不必说,此人便是大乾国师宋景合。 宋明长施一礼:“爷爷,我把人带过来了。” 闻言,宋景合低下头看向叶凌,叶凌赶紧施礼道:“晚辈叶凌,见过前辈!” 宋景合笑了笑,出言道:“事出冒昧,将你唤来,还请不要怪罪才是。” 叶凌摇摇头,道:“晚辈怎敢,只是不知我那杀身之祸,所由何来?” 宋景合不答,却道:“天机不可泄露。” 叶凌心中微微有些不悦,这话与街头巷尾蒙人骗钱的一个套路,令人厌烦。 宋景合站起身来,仔细的端详了叶凌一番,随后道:“叶小友自踏入仙途以来,只怕是屡遭不顺吧?” 叶凌下意识的答应一声,接着道:“打听过我的人都该知道,谁能像我年纪轻轻便被朝廷通缉,实在是顺遂不得。” 宋景合一笑,又道:“只恐怕与你待在一起的人,也屡遭祸事,难以招架,我说的可对?” 此言一出,叶凌心中一惊,他以前并未想过,但直到遇见宁长歌。宁长歌对他提及过自己的身世,在没遇见叶凌之前,他可是天选之子,气运加身。可自从遇见叶凌,他的好运似乎被收回,反而落在背字上,甚是奇怪。 叶凌由此回想与自己交往的好友师长,尽都不得安宁,连连遭祸。 “难不成真是我克的他们?”想到此,叶凌赶紧拱手一礼:“前辈,还请明言,小子洗耳恭听!” 哪只宋景合故作神秘,反倒不再继续说此事,而是带着叶凌回到了下边的屋子里落座。 宋明送上茶盘,宋景合对叶凌道:“这是供给皇家的澄心叶制的,尝尝看。” 叶凌谦逊一笑,道:“我不懂茶,便是给我喝树叶,也分不出好坏来。” “多喝些便懂了,”宋景合道:“人生总要多经历,经过一次,以后便知道了该怎么做。小时多学,长大多能。” 叶凌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唇齿留香,不觉赞叹道:“虽然说不出哪里好,但好就是好!” 宋景合哈哈一笑:“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天底下敢说这话的人也不多了。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接着,二人再并无言谈,直到一杯茶喝完,宋景合便让宋明将叶凌送出了钦天监。叶凌还想问些什么,但见宋景合的样子,自知是徒劳,也就满心疑惑的离开了。 送走了叶凌,宋明跑上楼问宋景合:“爷爷,你看出什么了么?” 宋景合出言道:“我原本以为此番的变数应在他的身上,可今日见了才知错了。他是更大的变数,但不是这一次的变数。” 宋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爷爷,既然大哥哥不是这次的变数,你为何还要帮他……” 话未说完,宋景合道:“他是以后的变数,爷爷还要为你的以后考虑。” 宋明看着坐在窗前的宋景合,似乎觉得爷爷最近苍老了许多,而且越来越没有了生气,但不知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别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戏园传信惹敌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此时日至中庭,太岳城繁忙依旧,只见得好一处繁华街景:“ 一城秋雨半城凉,绿瓦红墙耀日光。 来往人流劳车马,送迎宾客闹门堂。 长街乘醉听楼曲,深巷留情会梦郎。 若问王朝繁盛处,京都太岳最隆昌。” 人群以内,叶凌迈步往前走着,虽然并未看出异样,速度却奇快无比,几步便是数丈之远,但周围人并没有察觉。他最近不停参悟《玄天残影》,这身法似乎又精进许多。 不多时,他便来在一处酒肆门前,那里边嬉笑怒骂,热闹非常。 少了一条腿,拄着拐的店小二反倒是健步如飞,迎来送往的不曾误事。后堂胖大厨一边炒菜,汗水顺着脸往下淌,任凭滴落锅碗里,也无人知晓。 老板娘这边结账,那边给客人拿酒,不时被调侃几句,她也笑骂几声,扭着身子离开。 叶凌看着,微微一笑,谁能想到这小酒馆里三个人,俱是那修为不俗的修行之人,大隐隐于市莫过于此了吧。 他迈步进门,寻了个角落坐下,招呼小二点菜。 店小二急忙过来,见是叶凌,立即露出笑容:“是你啊叶小哥,你又回来,没出什么事吧?” 叶凌笑了笑,道:“你看我现在岂不是一切平安?” “太好了!太好了!” “小二!我这菜怎么还没好啊?” “来了!来了!”店小二忙的脚打后脑勺,也没空与叶凌多叙,招呼一声老板娘就去应付客人了。 老板娘早见到叶凌进来,听店小二一喊,她便拿着算盘,冷着脸,走到叶凌面前,把算盘往桌上一拍:“怎么着,来还债啊?小子,你欠我的可多了,今儿个别想再跑!” 叶凌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我现在是身无分文,老板娘要是不嫌弃,把我剁了,看能卖几个钱,也好抵我的债。” “就你?”老板娘上下打量叶凌一番,咂咂舌道:“你这身臭肉,我只怕卖给客吃了,闹肚子还叫我赔呢!行了行了,帐先记着,到时候本息一起找你讨。今儿来干嘛的,我这小馆子俱是些凡间土味,可招待不了你叶仙长啊!” 叶凌也不争辩,问道:“谢姑娘可在?那韩将军托我转交给她一封信。” “算那小子有良心,”说着话,老板娘贴近了叶凌,小声道:“我问你,那姓韩的气色如何,营里可有女眷侍候?” 叶凌闻言一笑,道:“那军营里法令如山,都是打仗拼命的男人,怎可能会有女眷?再说韩将军现在身担要任,岂敢松懈?” “这还差不多,”老板娘拿起算盘,转身道:“我家小祖宗又回园子唱戏去了,你到那里去找吧。” 叶凌闻言便道了一声谢,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老板娘又喊了一声:“交了信你就赶紧走,别死皮赖脸的往上贴!” “得嘞,回见吧您!” 叶凌说了句老板娘听不太舒服的告别,径自出了门,往戏园子去。 ………… 戏园子里,台上戏正唱的热闹,台下最前排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皇子百里澍泽,旁边陪坐着顾书辞。 自那日顾书辞把三皇子带到这里听谢怜儿唱过一出后,这百里澍泽似乎迷上了她,几乎是每日必来。顾书辞也不知自己做的对与错,也只好跟着。 好在百里澍泽只是听戏,没做什么其他的举动,让顾书辞安心不少。 戏正唱到紧要处,叶凌却从门外走了进来,台上的谢怜儿看了眼叶凌,立时心中一慌,忘了句戏词,但总算是糊弄过去,接着演。 可台下有票友听出不对,便开始叫起倒好来,其他不明白的也跟着起哄,园子一下就乱了起来。 头排的三皇子百里澍泽眉头一皱,冲顾书辞耳语几句,顾书辞便站起身,周身气势升腾,儒家浩然之气冲天而起,撞飞了几个叫得正欢的人。 这些听戏的大都是平民百姓,哪里受得住,吓得纷纷逃离,偌大个场子,转眼便空了。 “好好的一场戏,就这么给搅了,”百里澍泽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回头看向叶凌,道:“你可得赔给我,不然我可不依!” 百里澍泽早就感知到叶凌走进来,也知道那谢怜儿看了叶凌一眼,才乱了方寸,心中暗笑着以为二人有什么风流韵事。 叶凌无奈的拱手一礼,道:“前次蒙三皇子搭救,此番又搅了您的雅兴,叶凌告罪了。” 百里澍泽摆摆手,又给叶凌与顾书辞相互介绍道:“这位是吏部天官顾大人的公子,国子监顾书辞,领袖群伦的人物。这位是叶凌,徐大柱国的义弟。” 闻听是叶凌,顾书辞象征性的一礼,道:“原来是搅动太岳城的叶道长,见了庐山真面目,还真是有幸。” 叶凌闻他语气不善,又听说了昨日徐峥城门被拦一事,便也没个好话,冷声道:“顾大公子客气了,早听说国子监中人以天下为己任,但不知这天下可用上顾大公子半分力气了没有?” “你……” 顾书辞咬牙切齿,只是在百里澍泽面前,不好发作,只好强压着火气点头道:“好个利嘴,难怪常惹杀身之祸。” 叶凌微微一笑,还嘴道:“做事难免招惹非议,若只是摇唇鼓舌,坐而论道,谁有会在乎,正眼看你一次呢?” 顾书辞紧握着拳头,周身浩然之气缭绕;叶凌笑容不减,可剑道锋芒却不断攀升。 百里澍泽见他二人剑拔弩张,只好笑着道:“初次见面,便都这么大火气,你们倒是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二人闻言,便收了气势,顾书辞赶紧赔罪道:“在下失仪,还请三皇子宽恕。” 叶凌也不多与他们纠缠,迈步往前走,说道:“我还有事,不多叨扰了,告辞!”说着,他便往后台去。 百里澍泽无奈,摇着扇子对顾书辞道:“咱们也走吧,寻个好茶楼歇歇,晚上去天兴阁,咱们醉上一场!” 顾书辞点了点头,回望叶凌的背影,脸上满是阴狠。 叶凌不管他二人,来在后台寻谢怜儿。谢怜儿早卸了行头,等着叶凌。 二人相见,叶凌便将信取出来,告罪道:“实不相瞒,我去齐山路上多了变故,你的信未能交给韩将军。幸得韩将军并未怪罪,回了信托我转送回来。” 谢怜儿颤抖着接过信,问叶凌道:“他还好吗?” 叶凌点头道:“韩将军一切安好,我听大哥说韩将军屡建奇功,连升数级,现在军中颇得重用,待战事一了,他自会回来与你团聚。” 谢怜儿闻言赶忙道谢,随后便满心欢喜的读信去了。 叶凌从戏园走出来,一时无事,便打算去寻大哥徐峥,问问三弟吴情的下落。 可他刚迈步出了戏园,迎面便是一辆寻常的马车,车帘挑开,里头坐着的是个老者,叶凌认得,乃大乾亚相左逢源。 左逢源笑着道:“叶凌,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肯相帮啊?” 叶凌默然片刻,方才点了点头,他大概了解左逢源这个人,历经三朝,官场不倒翁,老好人,无党无派,却能做到如此地位,实在令人敬佩。 见叶凌答应,左逢源道:“如此便上车来吧,老夫带你去个地方。” 叶凌迈步上车,坐在左逢源身侧,马车便重又动起来,不知要去何处。 叶凌环顾四周,言道:“左阁老清贫。” 左逢源笑道:“只是人家都知道我办不成事,无人给我行贿罢了。” 叶凌微笑,问道:“阁老要带我去哪儿?” 左逢源言道:“去见见宋拯,我听说你认得他,所以叫上你,想你帮我引荐。” 叶凌心中有疑,但并未多问,只跟着左逢源去就是了。 ………… 六皇子府上,百里瀚然在廊下逗着笼中鸟雀。不多时,贺兰屹从外走进来,对百里瀚然道:“圣上有旨,后日要开朝会,介时三王入京,免不了又是一场风雨。” 百里瀚然嘴角含笑,道:“风雨过后,才能见到那七彩长虹。师父这时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担心?” 贺兰屹点点头,道:“心中总也不踏实,大柱国突然回京,梁太师也重回内阁,加上四御三王,这些人递次出来,岂能不让人担忧?” 百里瀚然转过身,对贺兰屹道:“师父不必忧虑,天上便是下刀子,也与我等无干。那三王是冲李太岳和新法来的,梁太师回内阁,先要搬倒贾成道。至于徐峥么……” 百里瀚然默然片刻,笑道:“他的心思,我还真没有琢磨透啊!” 贺兰屹闻言,看向百里瀚然道:“你想坐山观虎斗,可最后争来争去,还是属于虎的,你难道便弃之不顾了?我听说宋拯这次从吕州回来,可是要状告梁源,若能趁机打压一下梁家的气焰,岂不是更好?” 闻此言,百里瀚然摇了摇头,道:“凭一个小小的宋拯,岂能撼动的了梁家。梁家若灭,只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宋拯若真要挑起事端,只怕会将朝廷搅得天翻地覆。” “哦?”贺兰屹闻听此言,眉间一挑:“你可有对策了?” 百里瀚然道:“我找了个谁都想不到的人来趟这趟浑水,说不定会有些效果。” “谁?” “那个明哲保身的不倒翁!”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为阁老论朝廷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西,大多为官员住所。所谓:“东富西贵,北宫南贱”,便是如此。东城多有商贾富豪,西城尽是官吏朝臣,北边是皇宫,南城多是普通百姓,戏子伶人,小贩歌妓聚集。 这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驶向西城,停在了一处官邸。这官邸是供来往入朝的外地官员居住所用,不甚奢华。 门前有小厮上前,送上下马凳,伺候左逢源与叶凌下车。 左逢源笑问道:“钦差宋拯可是住在此地?” 小厮点头称是:“宋大人就住在这里边,您请稍等,容小的给您通报一声。” 左逢源摆手道:“不必,我们自进去找他就是,你忙去吧。” “您请!” 左逢源与叶凌迈步进了大院,正巧见到那窗户半开,里头宋拯坐在书案后头捧卷研读。 宋拯微微抬头,看向左逢源与叶凌,急忙起身出迎,道:“阁老,叶道长,快请进屋。” 二人也不客套,进得屋来落座。宋拯问道:“二位一同前来,不知找宋拯有何要事?” 叶凌捧着茶杯道:“是左阁老拉我来,说是要我做个引荐。” 左逢源笑道:“老夫只怕宋大人对老夫不够信任,这才叫上叶凌一同前来,希望宋大人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原来如此,”宋拯点头道:“不知阁老要问什么,宋拯若是知晓,定会据实相告。” “既如此,”左逢源看向叶凌道:“叶凌你还是先出去,我有些话要问问宋大人。” 叶凌闻言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开,正巧季长风在另一间屋子里养伤,叶凌便去探视。 叶凌刚离开,左逢源便面色一肃,出言问道:“宋大人在朝会之上,可是要提吕州之事?” 宋拯眉头微皱,点头道:“不错。宋拯身为钦差,往吕州放赈,却发现吕州有惊天之事,今次回朝,便是要向圣上禀报。” 左逢源道:“我知你所要报的是何事,老夫就是为此而来。明说了吧,今日老夫要阻你,莫要状告梁家!” “嗯?”宋拯面色一变,拱手道:“老相爷此言,宋拯不明,还请您说出缘由。” 左逢源便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圣上醉心于修行一道,这才有梁家总揽朝政数百年。你若要对付梁家,便是在阻止圣上,不仅你要遭殃,朝廷也有可能因此而掀起大狱,介时因你而死的人就多了。” 宋拯闻言,脸色低沉,转而言道:“左阁老此言,是说圣上是非不分,一意重用奸佞。” “朝廷中的事,哪里就分得清是非曲直,”左逢源叹息一声,道:“帝王权谋,家国天下,实际上是一回事,一国之公事,不过一家之私欲。为官做吏,出将入相,亦不过是谄媚讨好,争获宠幸罢了。”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宋拯道:“难道圣人的话也错了?” “圣人的话自然没错,”左逢源道:“可圣人的话是写出来给人看的,拿来治理朝政却百无一用。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若是死守着圣人之道,这官你也就做不常了。” 宋拯摇了摇头,道:“左大人之言,宋拯不敢苟同。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为圣上分忧,替百姓解难。倘若上有过错,而下臣不知劝谏,致使社稷倾颓,生灵涂炭,岂是臣子所为?为人臣者怀仁义以事其君,仁义弃之不顾,则非人也!” 左逢源闻言一笑,道:“你若只是那书斋里的书生,手捧圣贤书,骂骂当朝者也就罢了,可你现在是朝廷重臣,少说这些狂生之言。你以为秉持一颗公正之心,便能解决天下之事?民生者何止千万,谁能处处妥善,人尽满意。” “宋拯虽然人微言轻,也要秉持一颗仁义之心,为百姓讨个公道!” 左逢源见他如此,无奈的道:“一句话,圣上不想用的人,便是圣人也无可奈何,太子长空与王元忠便是前车之鉴。圣上想用的人,即便天下巨奸,你也推不倒!你以为当初在太岳府办了贾琥,御街上打了銮驾,你就能够震动朝廷了?那时你能如此,是因为有人要你这么做。现在没人在你背后撑着,凭你一个小小的钦差,又能做什么呢?” 宋拯闭目长叹,道:“宋拯为官,上为朝廷,下为百姓,但求无愧于心,不论生死存亡!” “迂腐!”左逢源喝道:“你自以为无愧于心了?可朝廷怎么办,若你真的做成了此事,不光梁家要倒,这朝廷,这天下也将大乱!为了你一己之私,以搏清名,反倒弄得社稷危如累卵,百姓苦不堪言,其罪当诛也!” 宋拯不答,左逢源靠向椅子靠背,斜仰着头看向门外天空:“老夫这辈子,混迹官场,人皆以为我乃无用之人。清静无为怎么就这么难?你们一个个只知道折腾,从无人顾全大局。自古政事,多有细微毫末之处,书上怎么能看到?青史上留下一笔,便令你们心满意足,可殊不知,那笔上饱蘸着多少苍生的鲜血啊!” ………… 叶凌看过了季长风的伤势,出门望向宋拯的屋子,见大门紧闭,想是二人还没有谈完。 他本就对朝政的事并无兴趣,也就不再等候,径自出门去找大哥徐峥了。 上了街巷,突然想起一事,便转而跑去南城,那南城有一处废弃的宅子,牌匾写着“龙兴镖局”四个大字。门前尽是灰尘,不知多久未曾打扫。 叶凌想起当初的场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推门而入,却见这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原本横在这里的尸体早不见了,一切如常,便是杂草也不曾多生一根。 紧接着,叶凌眼神一凛,右手一招,木剑飞入手中。 可下一秒,一绿衣老者现身在叶凌身后,一阵清风掠过,老者笑道:“小子机敏有余,可这动作还是慢了。” 话音未落,叶凌急忙施展玄天残影,身形超前急掠,转身面向这绿衣老者。 可他身后,不知何时又一黑衣老者现身,手掌落在叶凌肩头,立时散出一股雷电,电麻了叶凌半边身子:“老实点儿,我们若想害你,你可活不过三秒。” 叶凌看清这两个老者的容貌,却是相识的人,乃花信风身旁的两个老者,风清与雷荣。 “叶子,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在这里能等到你!” 叶凌回头看去,只见花信风从屋子里笑着走出来。叶凌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久违了,信风兄!” “太久了太久了,我都记不得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花信风笑着上前,拉着叶凌便往屋子里走:“咱们先叙叙,等会儿还有事情。” 二人进了大厅,风清与雷荣便站在门口,似是守卫。 屋子里,花信风对叶凌道:“自从你被朝廷通缉以后,我就派人四处找你,可一直都没有消息。” 叶凌笑了笑,并未多言,那些经历叶凌都不愿再过多的提起。 二人寒暄了几句,花信风这才说起自己的目的:“其实,我这次来这里等你,是因为我父亲有事想要我转告你。” “哦?”叶凌眉间一挑,他并不认识花信风的父亲,便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花信风道:“我父亲希望你离开离开太岳城,不要再卷入这里的纷争。” “令尊还真是替我着想啊!”叶凌微微一笑,但随即摇了摇头,道:“自从我被通缉,离开以后,便再也不想回来,只是因为我三弟下落不明,我这才又一次回来寻找,只要找到了三弟,我立刻就会离开了。” “原来如此,”花信风沉思片刻,言道:“不如这样,你先回你的宗门去,我替你打探你三弟的下落,这样可好?” 叶凌闻言一笑,目光却看向门外的院子,突然道:“这里是你叫人打扫的吗?” 花信风点头道:“尸体我已经送到城外安葬,并寻了些僧道,替他们念诵往生经文,超度了一声一下亡灵,也算是替这些死者悲哀吧。” 叶凌问道:“若是门外的二位前辈一样横死太岳城,花兄又会如何?” 此言一出,花信风自然明白了叶凌的意思,不由得轻叹一声,道:“叶子,你心中还是有恨啊!” 叶凌起身道:“我虽不能亲手报仇,可看一看这浑浊被澄清的样子,总还是要的吧?花兄,令尊究竟何人,为何要我远遁避祸,你不说,我便无从知晓。但大乾国师宋景合今日见我的时候,对我说我时常招祸,想必是命数如此,避无可避。既然避不得,我也就不会躲了。花兄,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你总不会令门口的二位前辈强我留在这里吧?” 花信风犹豫再三,也只好摆了摆手,道:“叶子你走吧,我父亲那里我会去解释。不过你在太岳城还是要多加小心,如今朝廷各方势力很快就要撕破脸死斗,外头的一些宗门仙府恐怕也会掺和进来,介时太岳城乱作一团,若有危难,可往多宝阁躲避,你可要记牢了!” “多谢花兄提醒,我这就告辞了!” 言罢,叶凌便出了大厅,只见天色已晚,皓月升空。叶凌不言不语,出了大门,不知去向。 目送着叶凌离开后,门外风清与雷荣二人走进来,风清笑道:“少爷,你放他走,这可是违背了会长的意思。” 花信风撇撇嘴道:“父亲心里只知道权衡利弊,将天下事尽都看成了生意,每每计较大小多少,自以为占尽便宜,却不知丢掉了多少珍贵之物。” 雷荣闻言哈哈大笑,道:“会长这满是铜臭味的身子,竟也能生出少爷这样的人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四御三王会帝京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阳高照,又是一日好秋景。那太岳城东、西、北三门,却突然封闭,惹得百姓骂声不绝,尽都从南门出入。只有城边茶铺里,那些须发花白的老丈,才知道太平之时封门,只因一事,那便是四御王来京! 皇城边上的一处小院落里,叶凌与大哥徐峥对坐着喝茶。这里是徐峥临时下榻的地方,昨夜叶凌便找寻过来也住了一宿。 叶凌一心都在三弟吴情身上,便追问他的下落。可徐峥却只道:“明日便是朝会了,待朝会一过,自然就会有分晓。” 对于大哥徐峥,叶凌自然是无条件的信任,便也不再多问,喝完了杯中茶,便打算去打坐修炼,可徐峥却叫住他道:“今日太岳城有贵人前来,不如随我一道去看看?” 叶凌听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与大哥同去。” 二人出了大门,上了御街,走到太岳城中央的十字街衢处。这里南北、东西两条主干道汇聚,通向四门,乃城中最繁华之地,但只见人头攒动,车马如流,竟也望不到个尽头。街边小摊不可计数,吆喝声随风飘散,此起彼伏。再往后,楼阁里的店铺更是生意兴隆,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徐峥轻车熟路的带着叶凌进到一处酒楼,里头起满坐满,充耳嘈杂。 店小二上前问了事,才知徐峥前日便订好了位子,这便随着小二上得二楼。二楼不比一楼杂乱,招待的俱是有钱的客人,列摆酒席,倒也几乎没有空位。 小二引着二人来在提前订好的位子坐下,这位子临窗,转头望向窗外,便能看到十字街衢的全貌,真真是顶好的座位。 歇息片刻,桌上便一道道摆满了山珍海味,在尘世里俱是些难得一见的菜品,可看在修道之人眼中,却是落了俗套。 徐峥道:“我等虽然不食五谷,可这口舌之欲倒难根除,这里菜味称得太岳第一,便是皇宫里的御膳,也不过如此而已。” 叶凌听了,便拿着筷子夹起一口,轻轻咀嚼,随即便惊赞道:“如此味道,真是令修行之人也欲罢不能了。只可惜三弟,还有小白不在……” 叶凌想起当初不得已去魔域时,三人在食阙里吃饭的情景,微微有些伤感。 未等徐峥出言宽慰,耳边就听得窗外一阵叫喊之声。二人寻声望去,就见那守城士兵一队队跑上街头,赶走了周围的百姓,清空了街道。 徐峥笑道:“贵人来了!”言罢,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叶凌目不转睛的望着,不多时,就听得锣鼓声传来,紧接着,自东边行来一队人马,中央簇拥着一架宝辇,紫晶烈鬃狮拉动,缓缓驶来。 宝辇行至街口,便停了下来,帘幕左右挑起,但只见那宝辇之上,坐着一中年文士,一身黄白相间的蟒袍,头戴紫冠,妖横玉带,蓄着不长的青须,气质儒雅,文质彬彬。 徐峥给叶凌介绍道:“此人是东兴王苏寻文,掌大乾东岭一十八州之地。当年凭麾下三十万兵马,大破大兴王朝五百万之众,定国封疆。” 未多时,西边街上又来一队人马,为首一只五阶盈冲境修为的银背毒狼,上头坐着一披金甲,持钢刀的威武将军。 徐峥道:“此人是西凉王陈苍海,开大乾西域一十八州,一身修为不灭巅峰,万夫难当。” 紧接着,便是南街行来一队人马,中间有两只北域妖兽雪岭驼鹿拉着的宝辇,里边坐着一披鹤氅,执木杖,须发皆白,面容苍老的老者。 徐峥道:“此人是北地王云中鹿,驻守北疆两千年,不曾失一地,败一仗。他曾两挫大燕,三破大齐,国之柱石。” 叶凌见这三王走下座驾,并肩朝着皇城而去,便问道:“为何这三人同时来太岳城?” 徐峥道:“若想知道,明日随我一同去朝会,便可看个清楚。” 叶凌闻言,有心推辞,不料徐峥接着道:“不要不去,若你想弄明白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就一定要去看!” 此言一出,叶凌再无言可对,默默地点了点头,望着皇城的方向。 御街之上,苏寻文,云中鹿,陈沧海并肩行着。苏寻文开言笑道:“想不到云叔父亲自来了,我还以为此次云叔父会让世子代为入朝呢。” “不来不行啊!”云中鹿驼着背,拄着拐杖慢慢超前挪步:“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亲自来怎么能行。原来老夫还以为今生不会再踏进这太岳城了。” 苏寻文赶紧道:“叔父硬朗,还能替大乾再镇守两千年北疆!” “哼,就是万年又如何?”一旁的陈沧海冷哼一声,道:“人家现在可不想用你了,不是当年五王乱政时候,求着你,哄着你。现在歌舞升平,王朝只有一个皇帝!” 苏寻文一摆手,道:“别这么大火气,事在人为,咱们今日来太岳城,不就是为了解决此事嘛,凭吾皇之圣明,总会给咱们一个交待。” 陈沧海冷冷一笑,道:“在我西凉境内,可没有他百里龙腾,明日朝会,看我先砍了那刑部的李太岳,看看还有谁敢冲咱们亮刀!” 苏寻文轻叹一声,道:“韩玉楼已经反了,现在大乾内忧外患,圣上总不会糊涂到这个时候,自己给自己树敌吧?” 云中鹿听着话,也不劝阻,也不帮腔,只是不停说着:“岁数大了,便是这几步路也懒得走了,还是早些了解,早些回我的北地去吧!” 三人来在皇城门口,大门却并未打开,只有王锦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笑着迎上前,对三王道:“三位王爷,陛下有旨,陛下今日闭关修炼,就不能召见三位王爷了,有什么话就等着明天朝会的时候再说吧。三位王爷旅途劳顿,陛下让我带传,让三位王爷今日好好歇着,别误了明天朝会的时辰。三位王爷就请回吧!” 听罢王锦之言,三王相互对视一眼,苏寻文默然不语,陈沧海还想要往里头进,云中鹿却早就转身往回走了。 王锦赶紧对二王道:“奴婢只是传达圣上的旨意,至于其他一概不知。王爷还是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才是啊!” 苏寻文轻叹一声,拉着陈沧海离开。 酒楼里的叶凌瞧见了三王不久便回来,乘上座驾,各自离去,便问徐峥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徐峥笑道:“吃了闭门羹呗,陈沧海少智,苏寻文木讷,可云中鹿怎么也如此糊涂。如今被赶了回来,既丢了颜面,又惹了一肚子火气,实在是不值得。” 叶凌不解其意,徐峥沉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二人又在酒楼吃了一会儿,徐峥突然笑问道:“你可注意到了什么?”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在这三王进京的同时,我似乎感受到不少修士的气息,其中亦不乏强者,想来应该不是与这三王一路的。” 徐峥微微一笑:“不光是朝廷,整个太岳城都开始热闹起来了!” ………… 东城贾府,现在也今非昔比,自贾成道升任右相以后,贾府门前是门庭若市,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 但贾成道始终闭门谢客,一礼不收,一人不见。 夜深人静,贾成道回到府中,时任工部侍郎的儿子贾世宪,和任户部侍郎的孙子贾瑛将其迎入中堂,换好衣服,这便落座。 贾成道问儿子贾世宪道:“近些日子,那王文进可有什么动静?” 贾世宪言道:“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与六皇子来往过几次,但也多是玩乐之事罢了。” 贾成道点点头:“看来明日朝会,六皇子要隔岸观火了。”说着话,他又转而看向贾瑛:“你从顾书辞那里,可套出了什么消息?” 贾瑛摇头道:“顾书辞不知为何,最近除了带领国子监那帮学生弹劾徐峥外,根本不关心其他的事,孙儿以为是他父顾亭岚有了交待,让他不要牵扯其中。” 贾成道微微一笑,道:“顾亭岚在国子监躲了那么多年,可现在不还是被搅进了朝局。他们想隔岸观火,岂不知火早晚要烧到身上去。” 儿孙尽都点头,贾世宪问道:“明日便是朝会,介时我等该如何做,还请父亲明示。” 贾成道言道:“明日朝会恐怕要出大事,若有不测,我已经让孙儿准备好了。不冲我贾家便罢,若是他们真的要伤我梁家,咱们也得反击才是。” 贾世宪与贾瑛相视一眼,拱手道:“谨遵父亲(祖父)教诲” ………… 御史台掌王朝监察、驳谏之事,虽官职不高,却令朝臣深以为忌。 这一夜,御史台灯火通明,三位掌院:都御史沈清议、左拾遗魏正言、右补阙程司谏正在埋头整理公文。 良久后,魏正言长出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整理好了,就等着明日朝会,交给圣上与六部公卿一起来看了!” 程司谏是一中年文士,神色凛然,道:“也不枉我等这么长时间奔波劳苦,收集这些证据。” 沈清议是一头发花白,长相严肃的老者。他站起身来,拍着桌上的公文,沉言道:“明日的朝会,就看咱们的这些证据,一件一件的震惊朝廷,震惊天下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奉天朝会第一惊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日高阳,掀开新一天的篇章。那南边的云层离得尚远,不知何时才会靠近。皇城里的宫殿屋顶金碧辉煌,格外气派。 “咣——” 钟声响彻奉天殿,那高高的御座之上,百里龙腾一身道服,盘坐着,闭目养神。左右站着司礼监王锦与赵煜。 御阶之下,设摆四把太师椅,苏寻文,陈沧海,云中鹿三王座于其上。另有一把空着的,原是南岳王韩玉楼的位子。 紧接着,文武分列两厢,东边为首的是内阁首辅,太师梁敬一,身后跟坐着左、右、亚、辅四相与六部尚书等大小文官。 西边以大柱国徐峥为首,身后跟着数位将领,还有二皇子百里清风,三皇子百里澍泽,六皇子百里瀚然,列坐其中。 叶凌跟着大哥徐峥,就坐在他身边,目光扫过朝中文武,大多都曾在第一次参加朝会时见过。 他又看向御座上的百里龙腾,竟然感受不到他的气息,虚无缥缈,似乎并不存在一般。正是这种深邃之感,令叶凌恐惧于他的实力。 今日朝会,奉天殿大门并未关闭,那王锦便上前一步,道:“圣上驾到,众臣早朝!” 赵煜喊道:“诸位大臣,有本启奏,无事退班!” 叶凌看向在座朝臣,他从徐峥那里得知,今日朝会必当是刀光剑影,相互攻伐,只是不知谁会亮出这第一刀。 不想赵煜话音刚落,那兵部侍郎便出班言道:“臣今早得前线奏报,四皇子在琼州被大衍王朝大都督韩庶战败,失地七城,损兵一百六十万,现琼州第一道防线已破,大军退往第二道防线继续固守。”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这三皇子百里曦御也算大乾名将,打过不少胜仗。此战之败,实令人难以想象。琼州总共设置三道防线,这第一道防线被攻破,便说明琼州一半皆已落入敌手。 徐峥身后,上柱国梁晨面无表情。那太师梁敬一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一般。 明眼人都知晓,今天这第一刀,是梁家先挥出来的。但今日的焦点,应该在御阶下坐着的三王身上,梁家这第一刀,却是为了别事,令人费解。 御座上,百里龙腾终于睁开眼睛,看向那兵部侍郎,言道:“兵部有何对策?” 兵部侍郎便道:“三皇子英武过人,但终究年轻气盛,恐难敌韩庶,兵部奏议,由大柱国或上柱国接手琼州防务,可保万无一失。” 百里龙腾听罢,看向内阁的诸位大臣:“内阁也是这个意见么?” 左相周擎抢先道:“这是兵部与臣等商议以后,定下的方略。臣以为只有如此,才能打退大衍王朝,稳定边疆。” “贾阁老,你以为呢?”百里龙腾看向贾成道。 贾成道出言道:“臣以为胜败乃兵家常事,三皇子虽年轻气盛,但胜在知耻而后勇,虽可请两位柱国坐镇,但还是不要将三皇子调回京城才是。” 当初举荐百里曦御接手琼州的就是贾成道,如今百里曦御打了败仗,贾成道也难逃罪责,自是不敢反驳周擎的提议。 百里龙腾见是如此,却并不着急点头同意,反而问道:“兵部现在是谁主事?” 那兵部尚书一愣,赶紧道:“自陈尚书加上柱国,领兵前往梁州以后,兵部由微臣暂领。” “既是如此,”百里龙腾问赵煜道:“陈长缨何时能回来?” 赵煜正要回答,门外小太监喊了一声:“上柱国陈尚书到!” 此言一出,朝臣神色各不相同,便是梁敬一也微微睁开了眼睛,旋又闭上。王锦惊讶的看了赵煜一眼,脸色不好看。 紧接着,便见一袭白衣的陈长缨大步迈进大殿,冲百里龙腾拱手一礼:“臣拜见圣上。方才众臣之言,臣已经听到。但臣以为,三皇子此战虽败,但并未伤及我军根本,琼州之地水道纵横,便是让给韩庶一半,他也是疲于拒守,再难西进。臣以为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请圣上明鉴!” 百里龙腾一摆手:“就依陈卿所奏!” 周擎还要再争辩,却被梁敬一的眼神制止,只好作罢。 陈长缨来在梁晨身侧落座,梁晨低声一笑:“来的可真及时啊!” 陈长缨亦笑道:“奉旨行事,兄长勿怪!” 闻听此言,梁晨脸色微变,看了百里龙腾一眼,心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紧接着,朝会继续,那西凉王陈沧海起身,指着李太岳道:“你就是刑部尚书李太岳?” 李太岳不慌不忙,起身应道:“本官便是,不知王爷有何见教?” “李尚书好大的权利,竟要将先皇所设的四御王废除,”陈沧海冷声道:“本王倒想要问问,我等三人究竟碍着你李太岳什么地方,想要废了本王的王位!” 朝臣尽都默不作声,纷纷看向李太岳。他们中大多对李太岳的新法不满,故而尽都冷眼旁观。 李太岳微微一笑,言道:“王爷,这新法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不是为了你们四御王。虽然四御王之制废除,但你们的俸禄仍在,只不过不再领有封地。难道三位王爷是贪恋着这大乾的领土不成?” “你……” 陈沧海是武将出身,不通文墨,说不过李太岳,便看向其余两王。 苏寻文见状,硬着头皮站起来,道:“李尚书此言差矣,我等皆是大乾的忠臣,效命于圣上,镇守四方。李尚书现在却要废掉我们的位子,难道我等又何不妥之处?我等列土封疆于朝廷有何不益?还请李尚书当着满朝文武明言,我等难道有什么不法之事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再次投向李太岳,李太岳微微皱起眉头,这三王并未不尊朝法,他总不能明言削藩就是怕你们造反吧? 陈沧海指着李太岳道:“圣上在此,难道你还想污蔑本王不成?” “下官不敢,”李太岳道:“下官只是为了我大乾的江山社稷着想!” 苏寻文冷笑一声:“你分明就是要离间我等与圣上,其心可诛!” “对!其心可诛!”陈沧海一转身,对百里龙腾道:“臣向圣上请旨,诛杀逆臣李太岳!” 百里龙腾微微眯眼,看向阶下文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吏部尚书顾亭岚起身道:“启奏陛下,李尚书一片忠心,新法旨在利国利民,并无私心。至于削藩之事,不过是因为三王劳苦功高,如北地王年近两千载,实在不宜继续操劳国事。将三王请回京城,实在是体现圣上一片仁慈之心!” 此言一出,百里龙腾微微一笑,对云中鹿道:“北地王,你以为如何?” 云中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言道:“老夫的确老矣,早就想着向圣上辞去肩上重任。北地防务,老夫打算让我的儿子接任,还请圣上允诺。” 苏寻文与陈沧海听了,对视一眼。这才明白,原来这老家伙不紧不慢,实则是有了这偷梁换柱的打算。 但如此明显的阳谋,百里龙腾自然不会接招,依旧是笑而不语。 正待这个时候,东边文官里坐在末位的朱万全突然叹息一声,引动了众人目光。 原本他这一生叹息声音不大,但恰巧云中鹿刚说完话,众人都等着百里龙腾答复,因此大殿出奇的寂静,反倒让他的叹息声显露出来了。 一旁的王锦便喝道:“谁人如此无礼?” 朱万全赶紧出来请罪道:“下官失仪,请圣上恕罪!” 百里龙腾非但不怪他,反而笑而问道:“爱卿何事叹息,可否说与朕听听?” 朱万全便道:“臣只是因为一桩案子,不知如何判决,时才想起,不免叹息一声,惊动了圣驾,臣该死。” “哦?”百里龙腾不免好奇道:“不知是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朱万全便道:“此案涉案之人,乃是国子监监生李生与李孝。” 叶凌闻听,心中暗道:“果然要拿此案说事了。” 紧接着,朱万全便将此案叙述了一遍,大概便是因为叶凌是通缉犯,所以连累了李家的婆婆。后来李孝将自己的母亲与兄嫂送进了大牢,霸占了家产。国子监又把李生的监生名额给了李孝,李孝摇身一变又成了国子监监生。 此案一出,重臣哗然。在王朝之中,最是讲究忠孝二字,这李孝名虽曰孝,却出此大不孝之事,令人气愤。而这样的人,居然被国子监录取,更是骇人听闻。 朱万全道:“此事臣实在不知该如何判决,因此一直压在狱中,方才想起,更是无奈,还请圣上定夺。” 百里龙腾目光如剑,冷冷的刺向朱万全。他已经知道朱万全的用意,所以心中大为不满。 可没想到,周擎立即起身道:“圣上,李孝此人陷害母亲与兄嫂,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 “左相所言极是,此等恶人,断然不可放过!” “臣请圣上立即下旨,将李孝并其妻一同捉拿归案!” 众臣义愤填膺,那吏部尚书顾亭岚此时已经是汗流遍体,惊骇非常。 果不出几句话的功夫,又一朝臣出班道:“圣上,李孝此人恶贯满盈,可国子监竟然录用此等人为监生,臣以为国子监有不辨是非,滥用小人之罪,臣请圣上依法治国子监祭酒之罪!”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臣的目光尽都落到现任吏部尚书,那前任国子监祭酒,号称大乾第一读书人的顾亭岚身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家有逆子败门庭 - 逐仚 - 青衣潇然 奉天殿上群情激愤,矛头纷纷指向了原国子监祭酒顾亭岚。 百里龙腾看向顾亭岚:“顾卿,你有何话说?” 顾亭岚垂着手,叹道:“臣识人不明,请圣上降罪。” 话音刚落,亚相左逢源急忙起身道:“圣上,国子监数千学子,顾尚书岂能一一认得。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顾尚书也只是被那小人蒙蔽,还请圣上明鉴。” 周擎闻言轻笑:“左阁老此言不确,顾亭岚乃我大乾第一大儒,有过目不忘之能,对国子监学子之身份、籍贯,甚至家中之事,都颇有了解,左阁老怎可以此为顾亭岚开脱呢?” 左逢源又道:“顾尚书不过一时失察,何况那李孝乃是顶了其兄的位子,错在李孝,而非顾尚书。” 左逢源知道周擎对付顾亭岚的目的,因此才要站出来为顾亭岚争辩。 坐在一边的叶凌并不太清楚这事情的原委,朱万全告诉他的不过是案子本身,可实际上的事情,他和众朝臣皆不知晓。 ………… 那一日,朱万全接了此案以后,便先将李生与瑞莲收押在监牢以内,念在赛大虫年事已高,便放了她,可她又被二儿子李孝打了,很快疯癫。 朱万全本没有将此案放在心上,哪知过了几日,有一刑部主事来到太岳府,调阅了此案,并告诫朱万全道:“此案既不要审,更不要判,就这么先关着他们,若是有何闪失,必然要问罪于你!” 朱万全为官为人,从来是八面玲珑,不得罪任何人,听了此言,自然是满口答应,也就不再关心此事了。 至于李孝为何会顶替了其兄长入了国子监,此事全因为顾书辞。 因为其父顾亭岚国子监祭酒的身份,因此顾书辞在国子监算得上是领袖,平时有些事务也代其父处理。 那一日,有一监生周元雄带着李孝来找顾书辞,言称其兄李生因家中事务,返乡料理,便想将这个位置让给弟弟李孝。 此事原本不合体例,但顾书辞前几日刚因为父亲不许他为官生闷气,又和这周元雄交好,便答应了下来,搞了这出偷梁换柱。 而顾亭岚当时正忙着帮李太岳修订新法,所以对国子监的事并不上心,更不会去怀疑自己的儿子,这才令李孝得逞,也因为如此,有了今日朝会上的一幕。 右相贾成道,亚相左逢源,辅相贺兰屹,六皇子百里瀚然,尽都将目光投向梁敬一,他们都知道此事乃梁太师所为,更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但除了亚相左逢源孤立无援的说几句话以外,其余人等尽都旁观在侧,无人理睬。 顾亭岚自知中了阴谋,可为时已晚,默默看向李太岳,只希望自己不要牵连到好友。 “启奏圣上!”一须发皆白的老御史出言道:“顾尚书如此失察,想来他任职吏部,对于官员任免,升迁调度,也恐有失,还需仔细调查才是!” 此言一出,一些人终于明白了对顾亭岚动手的用意。满朝文武皆知,顾亭岚之所以被调任吏部尚书,是因为百里龙腾要用他帮助李太岳推行变法。 这数月以来,吏部下发了不知多少官员升迁调度的文书,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重用变法派人士,罢免反对新法的守旧官吏。 如果顾亭岚果真有徇私舞弊之事,那这数月来的官吏任免,只怕都要被推翻了。 左逢源赶紧言道:“圣上,这两件事并无干系,不该往一个地方去攀扯。” “怎么没有关系?”陈沧海笑道:“顾亭岚自己不干净,他任免的官员,肯定也是脏的!” “你……” 顾亭岚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计可施。 正这个时候,百里龙腾突然道:“朕有些乏了,此事……” “圣上!” 一直老神在在的梁敬一突然睁开眼,起身言道:“对于顾尚书,老臣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要一问吏部侍郎便知。” 百里龙腾闻言,皮笑肉不笑的道:“梁阁老身体不好,却仍关心朝事,朕心甚慰!” “老臣身为内阁首辅,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说着话,梁敬一回身招呼道:“周侍郎,你来给圣上说说吧!” 自文官队伍里,出来一留着浅浅青须的青年人,此人名叫周定,乃是左相周擎之子,现任吏部侍郎。 周定言道:“回禀圣上,臣奉梁阁老之命,调查了近数个月来的官吏升迁调动之名单,却发现适才朱大人所说的国子监监生李孝也赫然在列,外放为宏州一县令,这是文书,请圣上过目!” 众臣哗然,若说之前仅仅是录用李孝入了国子监,不过是一个失察的罪过,可如今竟然要授给他官职,恐怕就是徇私舞弊了。 西凉王陈沧海与东兴王苏寻文相视一笑,尽都看向那一直低头不语的李太岳。 叶凌不明所以,看向徐峥,却见徐峥闭目养神,竟看也不看。 在众臣瞩目之下,王锦将一份奏折呈给了百里龙腾。百里龙腾也不看,摆摆手示意王锦退到一旁,看向顾亭岚道:“顾卿,可有什么话说?” 顾亭岚自然是无话可说,因为这件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 此事原委,又是发生在了其子顾书辞身上。那李孝被录入国子监之事,不仅没有得到周元雄的谢意,反成了落在他手上的把柄。 周元雄以此威胁顾书辞,获得在国子监的种种便利。 顾书辞以为此事不是长久之计,却不想此事不知为何,被六皇子百里瀚然得知了。 百里瀚然对他道:“此事容易,你父现在正在吏部,最近官吏升迁调动频繁,你可趁机将那李孝给外放出去做官。如此一来,这李孝之事便了吏部管辖,那周元雄一介监生,便无计可施了。” 顾书辞不愧被他父亲挡着,不许进入官场,果真不晓得朝政的凶险,竟然真的听了百里瀚然的话。 所谓无巧不成书,在李太岳提拔的变法官吏当中,与李孝有一同名同姓之人。顾书辞趁着在顾亭岚与李太岳身边方便之际,搞了这出偷梁换柱,让国子监的李孝得了官位。 只可惜李孝还没接到这文书,便已经被周定给扣下,留待今日作为弹劾顾亭岚的罪证。 众人的目光盯着顾亭岚,顾亭岚低着头,言道:“罪臣……不知!” 话音刚落,那北地王云中鹿突然出言道:“老夫听说这些官吏,都是为了推行变法才得到提拔的,既然顾大人不知,想必李太岳李大人应该知道吧!” 话说至此,在座所有人都明白了,从朱万全出班启奏开始,这一步一步最后的目标正是刑部尚书李太岳。而顾亭岚不过是他们为了扳倒李太岳的突破口和牺牲品。 李太岳起身,站到顾亭岚身侧,道:“臣不知此事,臣以为这其中定有蹊跷,还请圣上明鉴!” “圣上!”左逢源赶紧道:“此案关系重大,应该立即将李孝以及涉及人员尽数捉拿归案,审问明白才是啊!” 百里龙腾点了点头,对赵煜道:“去,立即将李孝及本案涉及之人全部捉拿,朕就在此等候!” “是!” 赵煜立即动身前往,出离了大殿。 西凉王陈沧海重新坐下,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却不想赵煜很快回来,当着众臣的面说道:“启奏陛下,那李孝已经在监舍里服毒自尽,与之一起死的还有国子监监生周元雄,奴婢已将国子监监生顾书辞带来,请陛下发落!” 说着话,被五花大绑的顾书辞走进大殿,见了自己的父亲与李太岳,眼神躲避,不敢对视。 顾书辞看向六皇子百里瀚然,谁知百里瀚然嘴角含笑,眼神中却并无半点怜悯之意。 亚相左逢源几步跑出来,一脚将顾书辞踹倒在地,指着他道:“你这不忠不孝之人,是不是你瞒骗你父亲,将李孝送进国子监的?是不是也是你瞒着你父亲,将李孝的名字填在官吏名单上的?你要是想活命,就老老实实把这些事情都交待了!” 周擎闻言脸色一变,却见梁敬一满不在乎,便没有发作。 顾书辞愣了半响,这才急忙认罪道:“没错,都是我做下了这些事情,与我父亲和李大人无关,请圣上治我的罪!” 左逢源接着道:“圣上,此乃顾书辞所犯罪行,与李尚书,顾尚书无关,请圣上明鉴!” 左逢源并不知道这是顾书辞真的做下的事,但为了保全李太岳与顾亭岚,他只好出此下策。 哪知一直未说话的百里清风,突然笑了,慢悠悠的道:“左阁老审案真是简单,三言两语便问明了实情。可这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如何能信这等人的话?” 陈沧海便道:“圣上,依我看还是将此人带下去严加审问才是!” 周擎亦拱手道:“此乃朝廷体制,臣附议!” “臣等附议!” 百里龙腾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王锦便令人将顾书辞给带了下去。 临走前,顾书辞终于看了顾亭岚一眼,脸上满是愧疚与懊悔。但顾亭岚只是慈爱一笑,冲他摇了摇头,神色并没有半点责怪。 大殿里,随着顾书辞的离开,重又恢复了寂静。正待西凉王洋洋得意之时,大殿外突然三人一同走进来,言道:“圣上,臣等有事启奏!”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奉天朝会第二惊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门外,御史台三位掌院,沈清议,程司谏,魏正言三人迈步走进来,手中各有一份奏折。 百里龙腾面不改色,笑道:“三位爱卿,有何事启奏?” 沈清仪率先道:“臣要参奏东兴王苏寻文!” “什么?”苏寻文猛然起身,面上有些惊讶:“你要参本王?” 沈清仪不理会,接着道:“臣调查东岭之地,现已查明东兴王沈清议及其家人,奴仆,共犯下不赦之罪二十八款,皆有实证,请圣上定夺!” 未等苏寻文多言,那程司谏奏道:“臣调查北地,查明北地王云中鹿及其族人,下属,共犯下不赦之罪二十二款,其中两款乃私通大燕与大齐,叛国谋逆之罪,皆查有实据,请圣上定夺!” 云中鹿闻此言,神色也微微惊慌,闭着眼长叹一声,并未说话。 紧接着,魏正言奏道:“臣查西凉王陈沧海及其族人,奴仆,官吏,共犯下不赦之罪四十四款,实据皆在,请圣上定夺!” 三份奏疏飞到御座之前,百里龙腾头顶有大势汇聚,王朝气运显化实体,竟然在看这些奏折。 朝臣尽都脸露惊色,便是内阁四相对此事也毫无所知,如此看来,正是百里龙腾亲自命令御史台三位掌院去做的调查。 陈沧海眼见得如此,一拍扶手便起身道:“污蔑!这全都是污蔑!凭你们也想对付本王,真是活腻歪了!” 话音未落,那陈沧海竟然招手唤出一杆大刀,朝着沈清议三人便砍了过去,刀气破开虚空,掀起狂风。 “放肆!” 百里龙腾伸出手朝前一点,那虚空仿佛冻结了一般,刀气停住,再不能向前。 臣子里诸多人色变,连徐峥也猛然睁开眼,惊讶百里龙腾的修为实力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境地。 紧接着,百里龙腾头顶的王朝气运辉光闪耀,射出一道神光落在陈沧海身上。那神光化作绳索,将陈沧海捆住,连修为也施展不出。 几乎同时,苏寻文面色大变,自袖中取出东兴王大印,调动王朝之力护住周身,并朝殿外而逃。 哪知百里龙腾御案上摆着的传国玉玺发出龙吟之声,一道光柱贯通天地,无形大势接管这一方天地。 苏寻文手上的东兴王大印瞬间失去了与王朝气运的联系,沦为一块废石。 随后,王朝气运如法炮制,将苏寻文捆住,拉回到大殿中央。 百里龙腾看向一直未有动作的北地王云中鹿,言道:“北地王,你要不要也做一做这困兽之斗?” 北地王云中鹿慢慢站起身,看着百里龙腾道:“圣上,难道真要将我们给逼反不成?” 百里龙腾闻言一笑,道:“现在要和朕讨价还价,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云中鹿抬头目视,道:“本王的北地还有些兵马,本王的儿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本王不能从太岳城平安归去,他便会举兵伐乾!” “是么。” 百里龙腾微微一笑,紧接着便看到殿外有士兵捧着木匣上殿:“启奏圣上,我等奉旨前来,送上此物!” 说着话,士兵将木匣打开,里头放着的正是北地王世子,东兴王世子,西凉王世子的人头! 朝臣大惊失色,三王见了,咬牙切齿。陈沧海喝道:“我父兄至死为大乾尽忠,想不到落得如此下场。昏君!我与你势不两立!” 话音刚落,那陈沧海周身气势升腾,那王朝气运的束缚竟被冲破!一招手,那金色长刀飞落手中,朝着御座便冲杀过去。 赵煜和王锦本要上前护住,谁知百里龙腾伸手朝前一点,一道神光射出,破开了陈沧海的护体罡气,洞穿了眉心。 陈沧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倒在御阶之上,死不瞑目。尸体滚落在苏寻文身前。 那苏寻文吓得两腿发软,跪地求饶道:“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啊!” 百里龙腾看向北地王云中鹿,云中鹿叹息一声,道:“老夫原本就寿元将尽,用不着你百里龙腾动手。百里龙腾,老夫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只可惜老夫无法亲眼看到大乾的覆灭!” 言罢,云中鹿盘膝在地,周身道势不断升腾,随后又渐渐消失,周身发出耀眼的白光,直到身形淹没其中。随后,白光如烟花般炸开,轰然消散,连带着云中鹿也消散在天地间。 想不到北地王云中鹿竟在这奉天殿上以身化道,令人侧目。 转眼之间,威震大乾的四御王,两死一缚,只剩下那早就反叛的南岳王韩玉楼,不曾涉险。 众臣都明白,这些都是百里龙腾早就布局好的,士兵送上三王世子的人头,便说明三王的领地也被百里龙腾尽数控制,难以再行反叛。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内阁的诸位大臣。曾几何时,他们自以为王朝政事尽出于内阁,便是皇帝也要通过他们控制天下。 却不想今日发生这样的大事,事先他们这些内阁朝臣竟半点都不知情。现如今,他们都要重新审视御座上的这位帝王了。 王锦招呼人将陈沧海的尸体清理干净,又派人把苏寻文带下去,容日后发落。 百里龙腾便道:“吓坏各位爱卿了,朕实在不忍。只是事发突然,不得不为。” 朝臣们尽都高喊:“圣上圣明!” 周擎赶紧道:“圣上,李太岳,顾亭岚之案,该如何发落?” 百里龙腾微一迟疑,道:“先免去他二人职务,由刑部,御史台一同审问明白,再行定罪!” “臣等领旨!” 王锦见朝事议毕,正要上前宣布退朝,哪知门外侍卫冲进来道:“圣上,钦差宋拯执御赐紫金鞭,上殿来了!” 此言一出,众臣脸色阴晴不定,他们今天已经被惊到太多次,难不成这宋拯也要弄出些地动山摇的事情么? 说着话,宋拯一袭官衣,手捧紫金鞭入殿而来,高声道:“圣上且慢退朝,臣有事启奏!” 旁边的左逢源恨声一叹,可怜他苦口婆心的劝了宋拯半天,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叶凌看着宋拯,知道他要说的便是吕州之事,也来了兴致,身子坐直了不少。 御座上,百里龙腾微微不悦,言道:“爱卿自吕州而回,旅途劳顿,不如还是改日陈奏吧。” “圣上!”宋拯上前一步,道:“此事事关重大,一刻也不能耽搁!” “既如此,你便说吧。” “臣领旨!”宋拯伸手指着当朝首辅梁敬一,高声道:“臣参梁家勾结魔族,荼毒吕州百姓,致使吕州赤地千里,十室九空!” “这……” 朝臣们瞠目结舌,之前那些不过是王朝内部的争斗,可勾结魔族,此乃背叛人族之大罪,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未等百里龙腾发问,周擎已经站起身喝道:“宋拯!你如此胡言,攻击当朝首辅,是何居心!” 左逢源也赶紧起身道:“宋拯,圣上乏了,你还是赶紧退下,有什么事你日后再呈奏。” 宋拯不理会他二人,而是大声道:“吕州州牧梁源,已经被王公公带人抓回了京城,圣上难道不知道此事?” 此言一出,众人尽都将目光投向御座。百里龙腾微微眯着眼,并未作答。 王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低着头默然不语。 宋拯眉头一皱,又要追问,却不想太师梁敬一突然起身道:“圣上,梁源之事,全因老臣管教不严,受人利用,还请圣上责罚。” 宋拯闻言,便问道:“太师此言何意,难不成吕州之事,还有背后之人指使不成?”说着,宋拯看向百里龙腾。 不想梁敬一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言道:“圣上,老臣这里有几封书信,请圣上定夺。” 说着,那文书飞上御阶,在百里龙腾面前展开。百里龙腾看过以后,眉头舒展,看向贾成道:“贾阁老,你可知罪?” 众臣尽都一惊,贾成道心中一沉,道:“老臣,不知!” 百里龙腾便叫王锦将几封书信的内容念给朝臣,其中有给梁源的,也有给贾成道的孙子,当时在吕州当官的贾琥的。 大意是告诉他们与魔族合作,捉百姓给魔族做血食。 听着王锦念信,贾瑛心中大骇,当初他就是为了斩草除根,杀了贾琥,没想到这贾琥居然留了一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梁敬一,彻底害了贾家。 王锦念完信,贾成道冷笑一声:“仅凭几封书信便要定老臣的罪,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可梁敬一接着道:“就在朝会之时,老臣自作主张,派人去贾府搜查,已经得了证据,请圣上明鉴。梁晨!” 梁晨站起身,招呼一声:“带上来!” 殿外,几个士卒推着一个大笼子,笼子里装着的正是一个魔将!这魔将伤了伤,奄奄一息。 梁晨道:“这只魔族,便是刚从贾府搜出来的!” 众臣大呼出声,却又不敢多言。现如今贾家这罪名,算是做实了。 贾成道浑身颤抖的起身,他心里明白,这绝对是诬陷,可现在他却是百口莫辩,根本难以澄清。 御座之上,百里龙腾伸手一点,那魔将惨叫一声,彻底身死。王锦摆摆手,几个士兵便将笼子推了下去。 梁敬一接着道:“梁源受贾成道蛊惑,实乃十恶不赦,老臣请圣上降罪!”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奉天朝会第三惊 - 逐仚 - 青衣潇然 奉天殿上鸦雀无声。宋拯原本是为了对付梁家,才上殿奏事。谁知梁敬一亲自出手,将罪名移花接木到了贾家,真始料未及。 叶凌小声嘀咕道:“梁太师竟然不惜放弃自己的儿子,果然毒辣!” 徐峥面无表情,答道:“死一人总比灭全族要好,若是必要,他梁太师连自己也能豁的出去!” 叶凌默然,他绝不会认同这样的做法,他想要的,是守护每一个重要的人。 御座上,百里龙腾投来目光,落在贾成道身上。贾成道额头满是冷汗,不知如何作答。 如今证据确凿,令他百口莫辩。今日朝会,他本想置身事外,看众人争斗,不想自家反被出卖。他也令儿子贾世宪与孙子贾瑛准备了些东西,可此刻再拿出来,已经是毫无意义。 贾世宪与贾瑛尽都起身站在贾成道身后,贾瑛懊悔不已。当初他只想着杀贾琥灭口,哪知贾琥竟做了此等事,要整个贾家为他陪葬! 百里龙腾摆了摆手,王锦便吩咐人将贾家三代带了下去。 本以为事尽于此,哪知宋拯却接着道:“圣上,还有一人请圣上治罪!” “何人!” “正是吾皇!” “这……” 众臣皆以为宋拯疯了,更有人喊道:“圣上,狂生宋拯当斩!” 宋拯不为所动,看着百里龙腾,道:“圣上乃一国之君,身系万民,当秉正义,叱邪恶,以为臣民表率!圣上,吕州之事……” “够了!”百里龙腾第一次面露愠色,打断宋拯道:“将宋拯打入死牢,严加看管,不得有外人探视!” “遵旨,带下去!”王锦领命招呼侍卫上前拿人。 宋拯高举紫金鞭,天地气运为其所用,左右不得近身,他接着道:“圣上理该迷途知返,不可一错再错,重用朝廷奸佞,以一己之私,而夺万民之命!圣上……” “给朕带下去!” 百里龙腾拂袖一挥,宋拯手上的紫金鞭轰然间碎裂,再借不到王朝之力。左右便上前按住宋拯,拖着他向外走。 宋拯仍张口不绝:“圣上!你再执迷不悟,最终只有万劫不复!圣上乃一国之君,岂可铸此弥天大错!” 宋拯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不明所以的朝臣面面相觑。知晓内情的人尽都沉默不言。 直到一不知死活的御史上前,奏道:“臣参大柱国徐峥私自回京,玩忽职守,在齐山畏敌如虎,养寇自重,请圣上夺其封爵,从重治罪!” 朝臣侧目,终于到徐峥了! 今日朝会,竟然要把朝上的重臣全都折腾一遍。朝会以后,大乾朝廷必然是天翻地覆。 那御史话音未落,梁敬一便皱着眉头看向周擎。很显然此事不是梁太师吩咐,乃是周擎自作主张。 紧接着,不少官员站出来,一同弹劾徐峥,众口一词,声势浩大。 叶凌看向大哥徐峥,却见徐峥依旧闭目,不为所动。 百里龙腾脸色微微不悦,仍耐着性子,道:“参完文的参武的,你们是不是要逼着朕把朝廷重臣都给杀了,才能罢休啊!” “臣等不敢!” 众臣嘴上这么说,但那些御史言官群情激愤,与徐峥势不两立,竟然不退让半步。便是沈清仪等上司,也制止不了。 众臣声讨之中,徐峥站起身来,突然将腰间的佩剑抽出来,丢在众人面前,神色淡然,言道:“剑就在你们脚下,捡起来,诛杀我这个逆贼!” 此言一出,众臣尽都不敢上前,反而退了又退,如当日太岳城门外,一样胆怯。 徐峥转过身,未曾看他们一眼,而是对着百里龙腾言道:“太子何罪?皇后何罪?右相王元忠何罪?” 一字一句传入众人耳中,竟吓得他们默不作声。当初废太子、皇后之时,司礼监可是给了朝臣警告,不许多言。今日徐峥提起,只怕是别有用心。 百里龙腾不答,他无法在朝上明言其中原因。 这时候,梁敬一便道:“此乃圣上家务事,大柱国可是有些僭越了。” 话音刚落,徐峥冷然瞪了梁敬一一眼,惊得周擎闪身站到恩师身前,梁晨宝剑已经抽出半段。 徐峥又转过去,一步一步迈上御阶,站在百里龙腾面前:“请圣上复太子,皇后名位,为王元忠平反昭雪!” 百里龙腾轻声一笑,传旨道:“就依大柱国所请,孟婉宫复立为皇后,百里长空为太子!追赠王元忠上柱国,厚葬之!” “谢圣上!” 徐峥拱手一礼,转身迈步,叫了叶凌一起,出离了大殿。众臣尽都退闪一旁,不敢拦阻。 刚到殿门处,徐峥又转身对百里龙腾道:“我二弟叶凌也被你通缉过,现在他和我三弟吴情是我麾下将领,朝廷命官,若有个闪失,我便向你要人!”言罢,二人便迈步离去。 满朝哑然,这便是大乾大柱国徐峥,与百里龙腾平起平坐,视满朝文武如无物。 “退朝!” 百里龙腾的身影消失在御座之上,众臣也纷纷离去,今日朝会太过凶险,他们还需要回去仔细回顾消化一番。 ………… 皇城以内,百里太造蹦蹦跳跳的来到太后寝宫,对太后言道:“我在奉天殿屋顶上坐了一上午,他们说了好多事情,比如……” 听着百里太造说完今日朝会之事,高翠风笑了笑,道:“如此最好,不需要哀家过去,给皇上也留了几分薄面。” ………… 一处小院子里,陈珪站在院子门口,道:“恭喜皇后娘娘,圣上有旨,已经复了娘娘的名位,还有太子殿下,不日也会返京了!” 里头无人言语,只有那台织机,依旧响个不停…… ………… 叶凌随徐峥出离了皇城,徐峥道:“这太岳城即将大乱,你还是早些回宗门去才是。” 叶凌点了点头,道:“大哥,三弟他究竟在何处?” 徐峥默然片刻,道:“若我所料不错,他现在应该在百里瀚然的手上。” “百里瀚然?”叶凌不曾想过此人,惊讶道:“他曾经数次帮过我,怎么会?” “帮你?”徐峥笑道:“他那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就如软禁吴情一样。” “他是为了掣肘大哥你!”叶凌突然灵机一动:“用我们控制大哥,增加他朝廷斗争的筹码。” 徐峥拍了拍叶凌的肩膀,道:“现在明白这个道理还不晚。所以我说吴情不会有事,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百里瀚然就不会伤害他。” “那我们这就去要人?” 徐峥摇了摇头,道:“去了也是徒劳,救出吴情还需要寻找时机。陈长缨既然回来,你也该去见见朋友了。” 徐峥值的,自然就是躲往梁州的秦笑他们。叶凌闻言一暖:“原来大哥你都知道。” 徐峥看着叶凌,未多说什么,实际上叶凌,吴情自与他分开以后的一举一动,他都有所留意。仙道对叶凌的通缉,大乾对叶凌的通缉,都是因为有徐峥在,才会被取消。 两兄弟相视一笑,各自分别。 叶凌便出了太岳城,赶回小镇去。此时已经是晌午十分,来在许国家门口,便听得里头吵吵嚷嚷:“我可告诉你们,当年我当游侠的时候,便是那些世外的仙人,都被我打跑了好多个!” “你就吹吧你,有本事咱们两个试一试?” “我好男不跟女斗,再说了,你舍得打我,我舍得打你么?” “哼!油嘴滑舌。” 叶凌站在门口听一会儿,笑着推开大门,道:“怎么,喝酒也不叫上我?” “叶子!” “叶兄弟!” 屋子里,秦笑、许国、曲知若,曲知允尽都迎了出来。老友相见,自然是有一番寒暄叙旧。 进了门来,云淑抱着小许诺走过来。这小许诺已经快一岁了,头发蓄了起来,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如今只能露出一点尖,眼睛里是未经处世的洁白,看着叶凌,竟笑起来,张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要抱。 叶凌将许诺抱在怀里,逗了逗他,竟是半点也不认生,似乎还记得叶凌一般,颇有些依赖。 秦笑上前道:“来来来,叶子,小孩子有什么好玩儿的,咱们喝酒,久别重逢,得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叶凌将许诺交给云淑,便被秦笑拉到酒桌旁,边喝边聊。 却原来叶凌被撤销了通缉,许国他们也就没事,正巧陈长缨返京,他们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曲义因为军中事务,并没有一起回来,只有曲家姐妹闲着无事,与秦笑一起回来。 那曲知允虽然蒙叶凌搭救,可对叶凌在那山中的绝情仍然有些介怀,只是偷偷看着叶凌,并未攀谈一句话。 秦笑倒是大大咧咧的给叶凌吹起了自己的英勇事迹,什么两军阵前杀敌建功,偷袭敌军粮草大营,嫣然一个长胜将军的形象。 接着曲知若便会拆穿他添油加醋的谎言,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笑过以后,叶凌又告诉了许国夫妻,九爷,云娘,龙兴镖局的众人尽都故去的消息。 许国仰头灌下一大坛酒,随后便抱头痛哭起来。 叶凌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也只好自顾自的灌着酒,企图把自己灌醉,忘掉这些烦心的事。 秦笑见他们两个如此,竟也不服气自己的酒量,结果倒是第一个醉倒了。 是夜,屋子里四个男人,三个醉倒在桌旁,只有小许诺额外睡得香甜…… 第一百三十章 自审自问自定刑 - 逐仚 - 青衣潇然 皇城内阁以内,梁敬一坐在位子上,仰着头,靠着椅背,双眼紧闭,不知道是睡是醒。不知多少年前开始,梁敬一便一直是这幅样子示人,表现出老迈昏聩的样子。 除他以外,周擎与贺兰屹也各自坐着,查看整理文书。两个人一言不发,整个屋子里寂静无声。 不多时,左逢源迈步走进来。周擎便道:“左阁老,你可算是来了,我们两个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自朝会以后,贾成道,李太岳,顾亭岚尽都被收监在牢,内阁一下子空了出来,只剩这三相理事。 左逢源脸色不好,自顾自的坐下来也是一言不发。为了朝廷安定,在朝会之前,他各方奔走,劝说他们要以大局为重。可结果,这一个个皆不听劝告,他辛苦了多时,却徒劳无功。 现如今,整个朝廷大多是梁家的门生故吏,真真是权倾朝野,达至巅峰。但左逢源明白,这种情况最是危险,皇帝是不会允许这朝臣一家独大的。 正在左逢源发呆之时,梁敬一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左逢源道:“亚相来了,正好这里有些事情,要和你商议。” 左逢源回过神来,赶紧拱手道:“太师有何吩咐,就请直言。” “这贾成道勾结魔族,已然是证据确凿,罪不容赦,此番定是祸及满门,株连九族了。我儿梁源受其蛊惑,其罪当诛,我已经向圣上递了请罪折,听候发落。”梁敬一慢慢的道:“只是还有李太岳与顾亭岚之事,他们与贾成道相比,罪过不大,可仍是需要治罪的,亚相以为该如何是好?” 左逢源扫了一眼周擎与贺兰屹。他心里明白,这二人都想杀了他们。因此,左逢源道:“圣上朝会时已经有了旨意,令刑部与御史台一同审问明白。依我看来,就让沈清议他们先审,然后将他们审问的结果呈交圣上,由圣上定夺。” 闻听此言,周擎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悦。暗道:左逢源这老狐狸真会推诿,绝对不把自己搅进去。 梁敬一闻此言,点了点头,道:“圣上有旨,我等自然照办。不过既然点了刑部,我看就让这李太岳自己审自己吧。” “这……”左逢源惊道:“这如何使得?” 梁敬一道:“李太岳掌管刑部多年,又推行新法,自然会秉公处理,你们觉得呢?” 周擎笑道:“我赞同太师之言。那李太岳一向铁面无私,奉公执法,即便是自己,也绝不会徇私枉法的。” 贺兰屹犹豫再三,也只好道:“有御史台的人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左逢源默然不语,逼着李太岳自己杀自己,也只有梁敬一能想出这等毒计了。 ………… 六皇子府上,百里瀚然于廊下逗着笼中的雀鸟,一旁站着顾书辞,神色惊慌,脸上惨白无血色。 其父所犯之案,全都是因他而起,只是现在还没有暴露。他心中害怕,赶紧跑来找百里瀚然询问对策。 “六皇子,”顾书辞道:“现如今,我该如何是好?” 百里瀚然逗着鸟,并不回答,反而道:“书辞啊,你看这鸟儿名叫逐空,它以出生便开始练习飞翔,尽快摆脱父母的保护,向往头顶的天空。” 顾书辞不解其意,百里瀚然转过身,笑着对他道:“你父此番入狱,虽然看似是因你之事。可实际上,是因为你父与李太岳走的过近,推行新法招来朝臣反对,这才有了今日之祸,你也不需要过于自责。” 顾书辞闻言,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又追问道:“可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百里瀚然把玩着手中的戒指,道:“知道内情的人,除了你我,剩下的都灭了口,你还怕我将此事说出去吗?我已经请辅相给你个差事,以后位列朝堂,不会比你父亲差,你还不满意吗?” 顾书辞闻言,心中一喜,赶紧道:“多谢六皇子成全!” 百里瀚然道:“放心,度过了此劫,这朝廷上,有你施展拳脚的时候!” “我绝不会忘记六皇子的恩情!” ………… 监牢里昏暗,不见天光。 宋拯盘坐着靠在墙边,闭目不言。他似乎有些习惯了坐牢的日子,只可惜并无意义。 在他旁边的牢房里,关着顾亭岚与李太岳。梁敬一故意这么安排,便不怕他们两个串供。 顾亭岚叹息一声,对李太岳道:“是我连累了你。” 李太岳摇了摇头:“你我都明白,他们要除掉的不是你我,而是新法。至于这些手段,没了你,他也会找到别人。其实是我害了你,不该将你拉进变法当中。” 顾亭岚道:“为国而死,虽死无恨。” “说得好!”宋拯在一旁喝道:“与二位大人一同入狱,乃宋拯之荣幸也!” 二人不答,落得此番境地,倒不是相互佩服的时候。 又过了多时,有人走进来,对李太岳道:“李大人,收拾收拾,我们伺候您换衣服,升堂!” 李太岳不解:“我现在一个囚犯,既要审我,何必废此周张?” 那人笑道:“太师吩咐,此番要李大人您自己审问自己,所以得给您换上衣服才是啊!” 李太岳闻言一愣,旋即明白了梁敬一的意思,冷笑一声道:“梁太师以为我是贪生怕死,只图虚名的碌碌小人不成?我为朝廷变法,难道是为了成全我自己的功名不成?” 顾亭岚不解其意,问道:“这难道不是让你我洗脱罪名的好机会吗?” 李太岳摇了摇头,道:“你是我的挚友,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至于我么……只能让新法活下去!” 说完,李太岳便起身跟随着差役们离开。顾亭岚不懂李太岳之意,宋拯反而摇摇拱手一礼:“送李大人!” 大堂之上,沈清议,程司谏,魏正言三人来回踱步,摇头叹息。 不多时,李太岳一身官衣,走上堂来,沈清议迎上来,未等开口,李太岳便抢先道:“诸位心意,我已经明了,审案吧!” 三人相视一眼,无可奈何,便跟着李太岳落座。 堂前带上李家兄弟与各自媳妇,李孝与打虎婆吓得浑身颤抖,连连告饶。 李太岳便道:“他二人审之无益,三日后街口凌迟,以儆效尤!” 李孝与打虎婆立时瘫倒,几乎吓得昏死。这正是:“好妻方为贤内助,毒妇作恶害满门。不信看取李家事,纵富不如遇淑人。” 李生与妻瑞莲当堂释放,仍回国子监当监生,被李孝霸占的家财也尽数归还。 处置了李家兄弟,魏正言道:“李大人,李孝入国子监,外放为官之事尚有蹊跷,理该细细查问才是。” 李太岳摆了摆手,道:“此事背后有人指使,不用直言你我也心知肚明。既然是故意为之,他们便不会给我们机会调查。带李孝入国子监的周元雄已经自杀。两个处理官员外放的吏部主事,也畏罪自尽。死前来留下供词,是被我和顾大人胁迫做下的此事。” 程司谏却道:“但你与顾大人没有动机做下此事,如何能够就此定案?” 李太岳道:“动机他们早就已经替我找好了。”说着,他将一份奏折递给程司谏。 却原来是一个御史查地方官给李太岳行贿,审问后得知此人被李太岳提拔,约定上任后再行报答。 魏正言气道:“我三人不过外出数年,这御史台怎么变成了如此样子?” 沈清议叹息道:“连御史台也成了梁、周之唇舌,这大乾天下,岂能久乎?” 李太岳站起身来,对三人道:“我李太岳因贪受贿赂,而卖官鬻爵,顾亭岚并不知晓,他只是失察之罪。按律当罢官,流放边疆。我李太岳罪大恶极,自请车裂于市!” “这……” “李大人,万万不可!” “此案容我等再行调查,绝不能让李大人蒙此不白之冤!” 李太岳摇了摇头,迈步朝外走,边走边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更不是梁敬一的意思,这是圣上的意思,只有我死,新法才不会死!” 三人望着李太岳离去。魏正言拍着桌子,恨声道:“李大人赴死,我等还有何面目在朝为官!” 程司谏道:“我这就去写辞呈,这御史台我是待不下去了。” “要辞官,也是咱们三个一起辞,”沈清议叹息一声,道:“咱们送李大人最后一程,随后就离开太岳城吧!” 三人心灰意冷的约定好,便各自散去了。 此番朝会动荡,终于算是拉下了帷幕。四御三王的麾下,都有百里龙腾早就安排好的人,诛灭三王满门,控制了他们治下的领地,除南岳王以外,大乾各方领土,终于全部归于朝廷。 贾成道勾结魔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梁源虽是“帮凶”,亦被处死。梁敬一降三级叙用,仍为内阁首辅。上柱国梁晨夺封爵,为上将军,统琼州战事。 刑部尚书李太岳因贪墨舞弊之罪,定车裂之刑。吏部尚书顾亭岚罢官流放,逐出太岳城。 孟婉宫恢复皇后名位,百里长空亦被重新立为太子,不日便要返回太岳城。 经此一役,朝廷终于彻底成为梁家的天下,二皇子百里清风也被朝臣奉为该当继位之人。 可谁也猜不透御座上的那位帝王,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刑君虽死新法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日高为照,原本随处走动的清闲之人,尽都朝着行刑的法场而去。不论何时,不论何世,最是不缺那凑热闹,观闲事的人。 太岳城的刑场设在城南,高筑刑台,遍搭凉棚。监斩官披红侧坐,刀斧手面糙貌凶。 只听得杀人,便引着全城的人围观,甚至那全家老小一齐来。老人行动不便,或背或搀也不敢慢了一步。 刑场边有酒肆高楼,每到开刀之日,便生意火爆,不少人呼朋引伴,包下靠窗的位子,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只求看那人头落地的一刻。 日光渐高,只听铜锣轻敲,兵卒开道,但见得自城北而来三辆囚车,依次坐着老,中,青三代人,却是那贾成道祖孙三代。 贾成道今日头发梳得整齐,虽着囚服,却也留得生前最后的体面。身后儿子与孙子也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耳边厢听得人声鼎沸,有些嘈杂。他早无心于此,只恨自己一时冲动,落得这般下场。 贾成道本就是反复无常之人,曾用孙子贾琥献媚梁家,后又于朝廷党争里两边押宝,待价而沽。等到王元忠死,太子被废。他便以为时机已到,站到梁家的对立面,想要一争高下。 谁想到那右相的位置还没有捂热,便被梁敬一彻底推翻,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时至今日,他方才知晓自己不过是跳梁小丑,沐猴而冠,死有余辜。 囚车经过瓦肆,那歌女抱着琵琶,弹着古筝,合曲而唱:“ 高坐明堂,还记得笏满床;而今漏巷,只见那衰草长。蛛网结在相府梁,绿莎覆满尚书窗。昨年少,今年长,转眼须发白如霜。门前幼子身先亡,谁道寿长。家里教儿圣贤书,反做强梁。皆叹别人命不长,哪知自己何时丧。昨日埋骨尸未寒,今夜洞房两成双。金满柜,玉做床,都做他人嫁衣裳。为官愈嫌官职小,早晚肩上枷锁扛。只道是人生无常,说来多荒唐。” 贾成道听得小曲儿唱罢,会心一笑,叹息道:“成道成道,终究是假成道啊哈哈哈哈哈——” 刑场之上,祖孙三人并列而坐,面前是成群的百姓。百姓并不认得这几人,只道是朝中的大官,估计是犯了案子,要杀头。 时至午时三刻,刀斧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引得百姓拍手叫好。他们自是不知杀的是何人,但既然杀的是大官,心中便有一股无比的畅快,至于杀人的缘由,各自心中都会自己去编造。 今日除了贾家的人外,还有一人将要伏法,那便是刑部尚书李太岳。 不过李太岳受刑之处不在这城里,而在城外。 太岳城南门以外的一处空地,李太岳盘坐在垫子上,周围是看守的士兵。从城里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看热闹的人,马上就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说了吗?这个官就是最近推行变法那个。” “就是他啊,听说是个清官啊,我看他是得罪人了。” “什么清官啊,这年头哪儿还有清官啊,连我这房东都是黑的。我可是知道,他收受人家贿赂,卖官,这才犯了官司。”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当了官没一个好东西。” “那可不,蛤蟆嘴儿大,家雀儿嘴儿小,这当官的里头可没有好鸟儿!” 百姓们各自议论着,还有人见要杀李太岳,十分高兴,当众便放起了鞭炮庆祝。这些人都是靠着祖上的功德蒙荫过日子的高粱子弟,李太岳推行变法动了他们的利益,因此对李太岳恨之入骨。 人群里,戴着枷锁的顾亭岚被两个差役跟着,慢步走上前去。今日顾亭岚也要被发配,生死不知。 李太岳见了顾亭岚,微微一笑道:“临死前还能见老朋友一面,人生之幸!” 顾亭岚泪水缓缓滴落,摇了摇头,道:“本不该如此!本不该如此!” 李太岳笑了笑,又道:“自推行变法以来,我滴酒不沾,今日倒是想喝些酒了。” 顾亭岚听了,便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差官,差官自然是不理会,这时候去哪里弄酒? “二位大人,浊酒一壶,为大人们送行!”寻声望去,走过来的正是叶凌与秦笑。 李太岳不由得一愣,随即一笑道:“却没有想到,这人生最后一顿酒,居然是叶大……叶道长送过来的。” 叶凌将酒坛递给李太岳,并答道:“人生不正是如此出其不意么。只是可惜了李大人一心赴死,我便是想日后与你把盏,也没有机会了。” 叶凌余光看向秦笑,只见秦笑脸色不好,紧咬着牙齿。秦笑有侠义之心,得知李太岳为国为民之举,只恨自己不能救他生还。 李太岳举着酒坛,仰头灌下一大口,随后舒爽的出了一口气,道:“好酒,比我以前喝的都要好!” 叶凌苦笑,他带来的不过是街口最便宜的米酒。若李太岳的话发自肺腑,也只可能是这酒是他喝的最安心的一次了。 秦笑也举起酒坛敬李太岳道:“李大人,您所做的一切,百姓不会忘记,史册更不会忘记!” 李太岳点了点头,道:“你这句话,更胜美酒!” 顾亭岚也举着酒坛,道:“今日一别,生死相隔,太岳,此生以你为友,是我之幸。愿来生,你我不再入这朝堂,只逍遥在红尘之间,伯牙子期,高山流水。” 李太岳哈哈一笑,道:“但愿如此!” 四个人喝罢酒,将酒坛摔在地上。顾亭岚被差役带着,转身离去。他不想看好友受刑的一幕。叶凌与秦笑也退到人群之后,转身不看。 不多时,就见那士兵将围观的人向外推,有人牵来五匹独角兽,一端拴住身子,另一端绑在李太岳手脚和脖子上。 “竟然是五马分尸!”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酷刑呢!” “不是说这酷刑自大秦王朝以后,便给废除了吗?” 车裂之刑,本不当用,而是李太岳故意为之。当年大秦得商君变法而强盛,最终一统天下。李太岳师法商君,便是死,也要相同。 五只独角兽开始向外走,绳子渐渐被拉动。李太岳仰躺着看向天空,脸上却有一种解脱的神色。 “只可惜临行前,并未再见太子殿下一面。我已经完成了对您的承诺,李太岳死而乾法不灭,大乾终有崛起之日。臣看不到了,就由太子殿下您来看吧!” 五声清脆的马鞭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李太岳缓缓闭上眼睛,任凭着绳子渐渐绷紧,他却并无半点恐惧。 “太岳虽死可乾法不灭!” 随着百姓们捂眼转头之间,撕裂的声音回荡在人群当中。 秦笑低着头,两手死死握着拳头。叶凌仰着头,眉间紧锁。 这是李太岳自己的选择,谁也不能干涉。因为死,是他唯一的归宿。 人群接连散去,只有叶凌与秦笑收拾着李太岳的遗体,运到早就准备好的墓地去,入土安葬。 完成这一切后,叶凌便对秦笑道:“我们该走了,林姑娘在等着我们。” 秦笑点了点头,跟着叶凌离开,直奔西门。西门以外,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布衣老者一动不动,好似雕像一般。 二人走近,车帘挑起,里头坐着的,是林阅微,和百里皓月,还有小丫鬟。 小丫鬟见了叶凌,一脸嫌弃的道:“真是大乌龟,这么慢才来。” 叶凌也不争辩,与秦笑一前一后跳上马车,坐在外边。那赶车的老者一甩马鞭,车子便朝向北边驶去…… ………… 太师府上,周擎笑着对梁敬一道:“恩师,如今这王元忠,贾成道,李太岳尽都身死,咱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梁敬一却道:“真正的危机,现在才要开始,父亲仍在闭关,不知结果如何。各大宗门的人也已经进了太岳城,这些日子,谁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便是杀身之祸!” 周擎点了点头,道:“学生明白,学生这就去吩咐。” ………… 六皇子府上,百里瀚然依旧逗着笼中鸟儿,旁边黑袍人对他道:“梁家与百里清风那边都没有半点动静。” “这是自然,”百里瀚然笑道:“谁都明白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这个时候,他们巴不得再跳出来一个贾成道,如此才安全。” “要坐视百里长空返回太岳城吗?” “他不会回来的,”百里瀚然转身道:“我这个大哥啊,看着比谁都糊涂,实际上又比谁都清楚。他知道圣上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他要说服自己,不过我不想给他这个时间!”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待黑袍人离去,百里瀚然自语着道:“太岳城真是太过太平了,得想想办法,让这里乱起来才好啊!”说着话,他看向桌子上放的一份文书。 百里瀚然走过去,拿起来看了几眼,道:“韩石么,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只可惜我见不到了。” ………… 皇宫精舍以内,陈珪迈步走进来,对榻上的百里龙腾言道:“启奏陛下,贾成道一家与李太岳已于今日处死,顾亭岚流放出京。另外,御史台沈清议,程司谏,魏正言三位大人递交了辞呈,陛下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百里龙腾微微一笑,道:“只有作了皇帝,才能感受到什么是孤家寡人啊!臣子一个个离我而去,这就是孤家寡人啊!” “陛下!”陈珪急忙跪倒:“请陛下息怒,奴婢这就让内阁驳回他们的辞呈。” “准了吧,”百里龙腾摆摆手道:“朕也要为后人留下几个忠臣才行啊。” “是。” “陈珪,”百里龙腾又道:“去把高和叫回来吧,朕的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朕……有些想他了。” “是,奴婢这就去!”陈珪心中感动,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心疼自己的干爹高和,更心疼自己的主子皇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病骨雪衣两相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古道扬尘,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向北而驰。马车顶上,叶凌闭目盘坐,金行灵气环绕周身,比之剑道锋芒更加纯粹。 这金行灵脉是叶凌在圣灵教中拼了性命才得到,直到此刻,他才开始着手炼化。修士以灵脉衍化道骨,方可破天象,达至明微。只因那天象晋升明微的天劫过于恐怖,若无道骨强横,则肉身经不住大道锤炼,终难成大器。 金行灵气不断被吸纳入体,叶凌只感到周身骨头被拆毁一般痛苦。这是必经的过程,除凡骨而成道骨,便如那剔骨敲髓再重塑一般。若受不得这等痛苦,便难以窥测大道。 约莫半日之后,叶凌方才缓缓睁开眼,周身灵气散去,他也终于成功换成了第一块道骨。神识内视,只见那道骨洁白如玉,散着淡淡光辉,似乎含有道力。 马车停在一处城池以外,赶车老者将马牵出来送上水草,休息一会儿。 他们此番的目的地是倾安城,接百里长空返回太岳城。只因徐峥担忧百里长空路上会有危险,便请了长公主百里皓月,还有叶凌前往护送。 林阅微也同样担心百里长空,便也跟着一起。秦笑则是因为好玩,硬要跟来。 马车后边,秦笑伸着两条手臂,枕在脑后,嘴里叼着草叶,无聊的看着天上云气,自语道:“赶路什么的最是无聊,既然城中皆有传送阵法,如何不用?” 车顶的叶凌答道:“等会儿进了城,便要去用传送阵了。” 在太岳城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才驾着马车离开,并未利用转送阵法。 待得休息了片刻,赶车老者便重新套上马,甩鞭进了城。 城中心有传送阵法,不过不能直抵倾安城,还要中转两次,方才到达了偏北的倾安城。 这倾安城原本为大汉王朝故都,只因数千年前汉统衰落,大乾,大衍等朝瓜分了大汉之地,后昭烈帝立业于西州,而成今日偏安一隅之势,但好歹汉统犹在。汉丞相诸葛策兴师北伐,便是要夺回旧都倾安城。 这倾安城早在大秦王朝之时,便已经存在,后为大汉国都,已有数万年之久。 叶凌立于马车之上,入目但见城阔街宽,宫殿楼阁皆在掩映之间。高阳洒落,绿瓦红墙光辉闪耀。突兀横出的飞檐,藏躲在商铺飘摇的旗帜之后。街市之上车马粼粼,人流不息。眺远而望,亭楼古朴,城墙沧桑,随处可见的废弃道纹,当年却是保卫大汉皇都的绝世大阵。行走其间,便觉那万载岁月,历历在目,当日繁华,延续至今。 正是:“ 篷门几度舞歌声,古道徘徊万世风。 若问兴衰存废事,请君尽看倾安城。” 马车内,林阅微一袭雪衣,跃下马车,微风吹过,衣袂飘摇,竟不似尘间之人。 她寻了个方向,伸手朝虚空勾画,一个疾字显现,随即化作浩然之气灌入两脚。接着,林阅微每走一步,便有缩地成寸之效,转眼便消失在街巷之中。 叶凌与秦笑也先后跳下来,秦笑问道:“林姑娘去哪儿了?” 叶凌不知,马车里小丫鬟出言道:“林姑娘是去找太子殿下了。我家姑娘要去拜会逍遥王,你们两个就自便吧,到时候来王府找我们就行了。” 言罢,赶车老人一甩马鞭,马车缓缓驶向远处。 各自分散,秦笑揉着肚子对叶凌道:“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你们神仙都是铁打的身子,可我还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叶凌笑着点点头,二人并肩朝前,寻了个街边摊,一人要了一碗面。 叶凌拿着筷子道:“我自宗门第一次下山时,吃的就是这街边的清汤面。现在想想已经过去四五年了吧。” 秦笑也不听,狼吞虎咽的把碗吃个干净,回身又要了一碗。 正吃着面,叶凌突然神色一凛,猛然抬头看向大街的来往人群,注视良久,却并未见什么异常:“难道是我多虑了?” ………… 倾安城不知名的一处小巷子,幽静地近乎死寂。小巷狭窄,唯有头顶一条湛蓝的天空,布着残云,席卷了倾安城整日的喧嚣。两旁的墙壁上遍布着青苔,更有不少爬山虎铺陈着。日光斜照,墙壁遮挡出的阴影撒下一片阴凉。 一阵微风拂过,一道白衣身影掠过,于空中留下半缕芳香。 巷子尽头的宅子大门紧闭,里头竟不时传来阵阵咳嗽之声。 饶是如此,那终年于梦中回荡的熟悉音色,仍然令白衣姑娘浑身颤抖,难掩激动的心思。 玉手轻推,那大门分向左右,但只见这小院里满是杂草,便是那生机盎然的荒凉。 轩窗半开,那佝偻着身子的青年伏案奋笔,本就消瘦单薄的身子随着剧烈咳嗽而颤动,似乎随时便会散架。 察觉到有人走进来,他微微转头,看向那道白衣身影,可脸色似乎满是窘迫,竟不愿被眼前之人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林阅微含泪微笑,曾经为这次重逢的许多练习,也终究没有用上。见面时的一颦一笑,总是胜过了千言万语。只要再见到你,便对了。 百里长空此时面色苍白,身子瘦了一圈,竟然是那日薄西山,病入膏肓之像。 林阅微急忙跑进门,将自己送入了心上人的怀中,低语细言:“你不来找我,所以我便来看你了。” 泪落无声,百里长空用着力气,紧紧揽着林阅微:“对不起,对不起。” 若得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便得两心欢喜,一段佳话。 ………… 逍遥王府,便在那倾安城北,原来的汉宫旧址。占地之广,堪比太岳皇城。 叶凌与秦笑自正门而入,一路上宫殿林立,游廊相连,气象广大,恢宏万千。 秦笑眼睛不够用的四处张望,道:“好家伙,原来戏文里唱的都是真的,这皇王家里真这么气派啊!” 叶凌笑了笑,道:“若是哪日有机会进了太岳皇城,你就知道天外更是有天了。” 秦笑摇了摇头,道:“这东西也就是给别人看的,皇帝再厉害,不也就睡一张床嘛,建这么多房子,哪辈子能住的完。” 二人朝前走,登上数百级台阶,方才来到正殿门口,经通报走了进去。 只见这殿内雕梁画栋,灯火辉煌,迎面王座上是一头戴紫金冠,身着衮龙裘的中年人,不消说便是逍遥王百里千山,奉旨镇守倾安城。 下手坐着螓首蛾眉,华衣珠佩的大乾长公主,百里皓月。 叶凌带着秦笑上前一礼,百里千山笑着道:“你义兄与我也是旧相识了,无须多礼,都坐吧!” 众人落座,秦笑四下寻觅一番,却不见林阅微和太子百里长空,便脱口道:“怎么不见林姑娘和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百里千山眉头紧锁,二目凝神。百里皓月神色凝重,低头不语。 叶凌心知有异,开口问道:“莫非是长空太子,有什么不便?” 百里千山叹息一声,给叶凌解释。却原来百里长空不知何时,竟然被人下了毒,自被废离开太岳城后,毒性才慢慢发作。可此时,毒药已经入了道体,即便是百里千山请来药王谷的医道圣手,竟也难以祛除此毒,只能以丹药减缓毒发的速度。 听罢百里千山之言,叶凌追问道:“此是什么毒,何人所下,王爷可有眉目?” 百里千山道:“据药王谷的前辈说,此毒名为误恋红尘,乃是毒榜上排名前五的天下奇毒,毒药需分七七四十九日依次服下,初时并无察觉,直到身削体弱,修为减退之时,才能知晓,而药王谷也难以配置解药。至于这下毒之人么……” 百里千山顿了顿,沉声道:“此毒只有冥府才有,因此无从知晓是谁人下的毒。” 叶凌闻言,心中一惊,他还记得那冥府的杀手,莫寻。当初他在太岳城时,也曾遭到莫寻的追杀,幸好有花信风身边的风雷二老相救,才幸免于难。 得知此事又是冥府所为,叶凌陷入了沉思,难道大乾朝廷的争斗背后,还有冥府再插手不成? ………… 床榻上,百里长空半躺着,靠在林阅微身上,语气有些弱,言道:“自从来了倾安城,这心中倒是安静了许多。这些日子,我将先师的文稿都做了整理,并写了传,你帮我将它带走,留给后人吧。先师虽然在文坛上耕耘不多,但怹留下的几笔,不该被忘记。” 林阅微点了点头,柔声道:“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便不要再操心别人的事了。告诉我,是谁给你下的毒,你心中肯定知道这个人是谁,对不对?” 百里长空微微转头,看向窗外:“知道是谁又如何?人终有一死不是么?更何况他也只是一个可怜人,如果我的死能让他有所释怀的话,倒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你总是替别人着想,为何不替自己想想?” “我么,”百里长空默然片刻,慢慢闭上眼睛道:“我只是对不起你,我答应过你的事,现在没有办法兑现了,让你等了那么久,倒头来却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 林阅微轻轻将脸贴在百里长空的额头上:“傻瓜,只要有你在,我便满足了,你答应我的,现在不是做到了吗?” 百里长空轻轻叹息,默然无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冤家路窄报仇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倾安城外的一处山崖上,叶凌迎着风盘膝而坐,眉头紧锁,满头大汗。他周身被金行灵气笼罩,隐隐可见一条龙在他周身盘旋。 金行灵脉在抗拒,它已经稍稍有了灵智,不断反抗着叶凌的吸纳。 而叶凌此刻正引动着灵气破碎骨骼再重新塑造,这样的痛苦堪比受一次重伤,若是神识不够强横的修士,在这个时候便有可能因痛苦而崩溃,沦为白痴。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的眉头慢慢舒展,周身的灵气逐渐收敛消散,他也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殊不知,他这一次打坐,便是整整三日,但比之寻常的修士,要快上太多。 好不容易衍化出第二块道骨,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难关要过。 叶凌站起身,貌似觉察出几个人在逐渐靠近,他立即施展身法,收敛了气息,藏进了树林当中。 不多时,云层之上一个身影摔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血染青石。一把道扇滚落在叶凌脚边,看上去颇为熟悉。 紧接着,半空中两个人伫立,商量着道:“想不到他能逃这么远,真是浪费力气。” “这几年他徐家也得了不少巴结,自然有好东西。赶紧动手,以免生出什么变故。”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变故?当初他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今日落得这个下场,他除死而矣!” 正待他掌心道力凝聚,要取人性命的时候,一道剑气破空杀来,锋芒毕露。 那人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被剑气斩落,右臂应声而断,鲜血淋漓。 “啊——” 他惨叫着捂住喷血的伤口,几乎昏厥。 旁边那人心中一惊,正要运转道力防御,却不料一道身影已经现在他身后,无数道锋芒剑气骤然杀出,将他包围在内。 惨叫声里,他浑身再无一块好肉,几乎丧命。 背后叶凌飞起两脚,将这二人踹落在山崖上,紧接着他也来到二人面前,面色阴冷,目光如剑。 “是……你!” 那二人认出了叶凌,他们早就见过面,这二人正是王辰与卢琨。而之前被他二人追杀打落的,正是徐浩初。 叶凌犹记得衔月阁中他们的阴谋算计,每一个面孔他都牢牢印在心底。 断臂的王辰不断向后退,目光中带着恐惧:“你……你居然没有死?” 叶凌手中拿着木剑,一步一步朝他靠近:“你不是也没有死吗?所以今天咱们才能相遇。” 王辰下意识的看向血肉模糊的卢琨,几乎身死;他又看向徐浩初,便赶紧言道:“都是他要害你,我只是收了他的好处,你我本没有仇怨啊!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给你!” 叶凌已经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人死不能复生,所以天下莫贵于人命,可有些人的命,却十分的轻贱!”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掠过,叶凌转过身走向徐浩初,身背后剑气纵横,王辰的身体在锋芒当中化成了一堆碎肉。 另一边的卢琨已经身死,虽然血肉模糊辩不出原本长相,但至少留下了全尸。 叶凌走至徐浩初身前,徐浩初捂着胸口,神色倒是平静:“你替我杀了他们两个,我谢谢你!” “你谢不着我,”叶凌木剑抵在徐浩初喉咙上:“我杀他们,是为了我自己,现在你也该去陪他们了!” 徐浩初道:“你可以杀了我,不过现在有一事,我要交托给你,希望你能转告大柱国徐峥。” “哦?”听到徐峥的名讳,叶凌眉间一挑,随即收回木剑,问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徐浩初道:“我与大柱国是同族,徐家因他而兴,又因他而衰,我这次便是去太岳城找大柱国,请他救救徐家!” 叶凌看了看另两个尸体,突然不急着杀徐浩初,而是道:“他们与你是至交好友,为何要追杀你?徐家又出了什么事,你需详细的告诉我。” 徐浩初盯着叶凌看了半响,见他没有了敌意,便言道:“自从衔月阁一役后,我父与族中的好手尽都失踪,族内一时没有了主心骨。这时候王,卢两家不知是受了谁人的指使,联手来攻。我父不在,诸位族老相继战死,我们徐家只好各自逃散。哪知王,卢两家仍不依不饶,四处追杀,我徐家死伤惨重,眼看便是灭门之祸。因此族老派我去太岳城寻大柱国相救。谁知走漏了消息,引来这二人截杀于我。我本就带伤,并非他二人对手。”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原本奉承在徐浩初身旁的王辰与卢琨,翻脸便是斩尽杀绝,谁能想象不过年前他们还曾把酒言欢呢? 叶凌闻听徐浩初之言,竟然轻笑出声,眼中满是讥讽与憎恶:“我该说你是咎由自取,还是死有余辜?” 徐浩初慢慢站起身:“我知道你恨我,陆离之死令你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不过我要告诉你,为陆离难过的不只是你,还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离,如果没有你,她也不会死!你恨不得杀我,我亦恨不得杀你!” 徐浩初一直对叶凌有大恨,他自从见到陆离的第一眼便喜欢上她,发誓今生非陆离不娶,誓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于是,他展开了猛烈的追求,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买通了不少衔月阁弟子,只求了解陆离的动向,能够想办法讨她欢心。 可即便她如何努力,陆离始终不曾对他展露心迹。直到那次百莽森林之行,陆离不过与叶凌萍水相逢,却情深意切,甚至为了叶凌不惜闯进那有去无回,有死无生的八万里藏尸岭。 徐浩初不甘心,他恨叶凌,视为仇敌。后来衔月阁之事,他多番谋划,最终也是功亏一篑。这让他更恨叶凌。如果没有叶凌的出现,他或许早就俘获了陆离的芳心,与她结成道侣,便不会有衔月阁联姻的荒唐事发生。 如叶凌恨他一样,他也同样深恨叶凌。 两人都冷冷的注视着对方,叶凌道:“你只是想占有陆离,你只是将她当成了物品想要拥有!” “你又何尝不是?”徐浩初突然大笑道:“你也是想占有陆离,否则她如今岂会身死?你与我没什么区别,陆离就是因为你才死的!” 叶凌默然,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动摇,徐浩初便接着道:“我知道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尽可以杀了我。不过你杀人只是在掩盖自己的愧疚!你知道陆离因你而死,你现在的复仇不过是对自己的逃避!” 叶凌不答,转过身去将王辰与卢琨的储物道器收了,又将徐浩初的道扇捡起来,丢还给他,随后便朝着山下走去。 徐浩初微微一愣,心中突然大松了一口气,强忍着伤势,转身便要赶紧离开。 哪知他还未等踏出一步,身背后一道黑光闪过,叶凌的木剑破空而来,刺穿了徐浩初的胸膛,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努力做着最后的跳动。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微微转过去,可见到的只有叶凌的背影。 意识逐渐模糊,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张冷若寒冰,却貌比倾城的脸:“我……终于又可以……见到……你了……” 尸体摔落在地,木剑自有灵性一般飞了出来,取下徐浩初手上的储物道戒,回到了叶凌手中。 “我对陆离说过,会杀掉所有的仇人,我不会食言!” ………… 暮色渐沉,大街上的人群大都归心似箭,直往家奔。叶凌迈步走在其间,毫不起眼。 不知过了多久,迎面一人拦住他,道:“叶子,你可让我好找啊!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 叶凌抬头一看,却原来是秦笑,他便道:“只是去城外寻了个山顶修炼,这城里甚为喧闹,我总觉得心静不下来。” “那可不对劲了,”秦笑皱着眉头思考着:“我记得知若说过什么隐在市,隐在野的?” 叶凌笑道:“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吧?” “对对对,正是这个,”秦笑道:“大隐隐于市,就应该待在这种闹市里才好,对不对?” 叶凌点了点头,道:“我的功夫还不到家,还做不到这大隐隐于市,只好小隐隐于野喽!”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朝前走。 叶凌问道:“你说这几天在找我,可有事?” 秦笑这才道:“自然是有事,你都失踪三天了,当真要我好找,腿都快跑断了。” 叶凌无奈一笑,他也没想到这次打坐这么长时间,便追问:“找我何事?” 秦笑言道:“是那个王爷还有公主要找你,他们说想你我回太岳城将太子的情况告诉皇上和大柱国,然后再寻找救治的办法。” 叶凌点了点头,以为有理。不过他又转念一想,百里长空中了如此严重的毒,百里千山早就该向百里龙腾呈报。可朝廷并没有动静,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呢? 说话间,叶凌突然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一处街巷,那街巷悠长深邃,转过一个弯,见不到再里头的样子。 “叶子你怎么了,那边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的啊,王爷他们还等你呢!” “知道了。” 叶凌又看了那巷子几眼,方才快步走上去,跟着秦笑,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茫茫血雨漫长空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渐沉,倾安城内灯火通明,一片繁华之像,勾栏瓦肆欢歌笑语,整夜不绝。 逍遥王百里千山最好听曲儿,因此这倾安城内多设戏台,艺伎无数,便是皇城太岳也难比拟。 繁灯之下,终有暗影。 深巷远僻幽邃,府门悄然无声。百里长空自到了倾安城后,便因毒药而瘦弱不起,所以来到这处安静所在疗养。 靠着一点烛火,林阅微将盛丹药的玉瓶取来,倒出一粒浑元金黄的药丹,递给百里长空道:“该服药了。” 百里长空将头别向一边,摆手道:“毒入丹田,早已无救,吃这丹药也是于事无补。” 百里长空所言不错,这药丹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发作,续命而已。但若不服,早晚毒发,必然身死道消。 林阅微笑着走过来,对他道:“便是无用也该服药,你做的无用事还少么?” 百里长空闻言,也是一笑:“你说得对,不差这一次。” 服过了药,百里长空伸手拉了拉被子,似乎是嫌夜风有些凉。林阅微见了,便去关窗户,哪知刚走到窗前,院中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林阅微眉头一皱,突然脸色骤变,周身荡起浩然之气,将整个屋子包围住。手中不知何时显化了一只粉色玉笔,笔尖一道神光耀眼夺目。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那雨滴落在地上,竟是血红色!漫天血雨普降,好似炼狱一般。 百里长空微微一笑,道:“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何必装神弄鬼,不如出来一见。” 话音刚落,血雨之中,现出一红衣男子的身影,但见他撑着伞,在雨中缓缓走来,亮出俊郎容貌,正是那冥府的杀手莫寻。 莫寻一个闪身,便走进了屋,对百里长空道:“那日一别,已经许久不见长空太子您了。” 林阅微挡在百里长空身前,她脸色凝重,这莫寻的修为至少也是不灭境,更有杀天象的战绩传出,她根本就不是对手。为今之计,她只求能多拖延一刻,让百里长空逃走。 不过百里长空并无此意,慢慢直起身子,看着莫寻道:“我已黄泉路近,何劳你再动手?” 莫寻笑了笑,答道:“病入膏肓亦可妙手回春,除了死人,活着的总要让人提心吊胆。世人皆以生死度之,何其荒谬!” 百里长空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既是要来杀我,便不要再伤他人,我的命你来取便是。” “你在说什么啥话?”林阅微伸手拿着玉笔在虚空衍化出道道金文,一股无形的道力猛然冲出,朝着莫寻便席卷而去。 莫寻微微一笑,门外突然狂风骤雨,血雨落进屋里,形成一道水盾,将莫寻护住。 林阅微一声娇喝,整个屋子里突然光明,周围一棵棵桃树拔地而起,漫天飞舞的桃叶随风飘摇,令人神往。 可下一瞬,莫寻面前的虚空突然如玻璃一般出现裂纹,紧接着周围景象便成了碎片般块块掉落,重又现出夜黑风高,漫天血雨。 林阅微脸色阴沉,她知道自己不是莫寻的对手,可也没想到会差距如此之大,此时正是死局,他想不出办法来。 说话间,百里长空自身后站起来,一把将林阅微拽到身后,对莫寻道:“送她离开,我不劳你动手。”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莫寻伸手朝前一点,狂风裹挟血雨将林阅微包裹其中,林阅微嘶声呐喊,声音却渐渐变低,直至消失。 血雨消散,林阅微的身影也消失无踪,屋里只剩百里长空与莫寻迎面而站。 百里长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莫寻道:“六弟除了想杀我,难道连父皇也不放过吗?” 莫寻言道:“我只是一个杀手,奉命行事,其它的一概不知,毕竟我杀的那么多人里,太多是因为知道的过多,便不能再活着了!” 百里长空点了点头:“你所言有理,既如此,我希望你能给六弟带回一句话,我并不恨他,只希望我的死能抹平他的仇恨。” 话音刚落,就见那门外血雨之中,一个青年手持木剑,迈步而来,正是叶凌。 叶凌周身剑气缭绕,使血雨落不到身上,他站在门口,看着莫寻,言道:“原来我这些日子一直觉得古怪的人,就是你!” 叶凌这几日在街上时总觉得有人窥伺,他神识强横,从这人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并不确定。直到今天秦笑来寻他时,他才了然一切。 莫寻看向叶凌,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对叶凌有些许赞许之色:“居然能够闯进来,你还真是不凡。” 叶凌又看向百里长空,道:“太子何必要急着求死?” 百里长空微微一笑:“生不如死。” “生死从来都不能相比较,”叶凌摇头道:“因为生与死都只有一次,两者皆弥足珍贵,岂能轻易言弃?” 百里长空不答,莫寻却道:“这次并没有要杀你,所以你现在冲进来,会让我很为难。” 叶凌道:“我也没有要阻止。若你想要杀我,我活不过数息。” “哦?”莫寻微笑问道:“那你又为何要闯进来送死?” “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剧烈震荡,紧接着漫天血雨突然被狂风搅动,紧接着天空被破开一道缺口,漫天金光照落下来,犹如白昼。 云空之上,逍遥王百里千山金辉闪耀,气势恢宏,举手投足之间道韵相随,大道共振,将正片血雨彻底破开,重又现出夜空。 “血雨无边君莫寻,”百里千山冷声道:“既然来了倾安城,如何不告知本王一声,本王也要略尽些地主之谊啊!” 说着话,百里千山朝着莫寻便打出一拳,这一拳撕裂虚空,黄金道韵演化出数道金龙,嘶声咆哮着朝莫寻俯冲而去。 莫寻踏空而起,手中红伞不断旋转,散出夺目血光,挡在身前。 金龙撞在红伞之上,激荡风云,虚空炸裂,也终究难以破开防护,逐渐消散。 莫寻收了红伞,身形暴退而去,道:“雨停收伞,天明还家,告辞了!” 言罢,莫寻身形逐渐化作一团血水,紧接着在虚空中炸开,消散于天地之间。 小院重新恢复平静,林阅微第一个冲了进来,揽过百里长空,问道:“你没事吧?” 百里长空笑了笑,转头看向叶凌,道:“多谢相救。” 叶凌收了道力,将木剑插回背后,道:“不必客气,说来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大忙。要谢的还是王爷。” 两人说话间,百里千山已经飞落下来,长公主百里皓月与秦笑也都走进来,查看百里长空的情况。 百里千山道:“还是搬去王府吧,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这大乾的百姓交待?” 百里长空现在恢复了太子的名位,依然是国之储君。 百里长空道:“无需折腾了,莫寻根本就没想杀我,否则凭他的实力,你们也救不下我。” 叶凌闻言一愣,突然想通了这件事,难怪他能够感觉到古怪,那莫寻实际上是故意令他发觉,然后来救百里长空的! 明白了这一点,叶凌更是疑惑那莫寻为何要如此。 ………… 倾安城外的云空之上,一身着布衣,驼着背,背着手的老者立于此,看上去竟如寻常的田舍翁,没有半点高人模样。 不多时,一阵血雨凝聚在侧,化出了莫寻的身形。 那老者便道:“你可是很少失手的,更何况是在同一个人身上失手两次。” 莫寻笑了笑:“第一次是我大意,这次你也看到了,在倾安城的百里千山我是难以取胜的。” “若说别人,我自是相信,可你……”老者亦笑道:“实际上你不想杀百里长空。” “杀一个人固然容易,可有时要承担的后果太大了,”莫寻缓缓将伞收起来:“杀手只杀生,却不造孽!” 老者点了点头,又道:“你如此该怎么向少府主交待?” 莫寻道:“百里长空已经深中误恋红尘之毒,命不久矣,我想少府主不会连这几天都等不得吧?” “误恋红尘!”老者微微吃惊:“此毒乃我冥府独有,是谁给百里长空下的毒?” 老者明白,少府主派莫寻前来杀百里长空,这便说明这毒不是他下的,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莫寻笑了笑:“这大乾朝廷能够呼风唤雨,搅动乾坤的人,可不止少府主一个啊!” ………… 太岳皇城的二皇子府上,百里清风难得没有在研究棋道,而是将周擎送来的朝廷文书与奏折随意翻看。 不多时,一老管家走进门,对百里清风道:“莫寻刺杀百里长空已经失败了。” “真是可惜,”百里清风轻笑着摇头:“否则这笔账可就能记在六弟的头上了。” “是啊,”老管家皱眉道:“照莫寻的实力不该失手才对,除非……” “除非他根本就不想杀大哥,”百里清风起身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哪怕是一个杀手,站在边上也能看个真切。” “还有一事,”老管家沉声道:“四皇子即将返京,据说他此番气势汹汹,似乎对太子被废很是不满。” “我又要当坏人了,”百里清风笑道:“那就让四弟站到六弟那边吧,看他的下场能否好过大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有不为可认承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门下,叶凌与秦笑并肩向里走,他二人从倾安城赶回来,便是要向徐峥告知太子长空的现状,以求搭救。 入了城,二人便直奔徐峥的府邸,路过那间酒肆,老板娘倚在门上磕着瓜子,冲叶凌笑道:“过门都不进来,忙的什么国家大事啊?” 叶凌拱手一礼:“要事在身,改日再来拜访!” 目送着二人离去,店小二凑到老板娘身边,问道:“老板娘,这两天城里头进来不少人,看样子是要出什么大事。” 老板娘吐出一口瓜子皮,言道:“咱们的任务就是护好小祖宗,剩下的一概与咱无关。” 店小二点了点头,又道:“小姐仍在戏园,是不是派个人去盯着?” “那小祖宗又该不高兴了,”老板娘叹息一声,转身回到门内,道:“看这架势,估计也没几天了,咱们不如歇两天,我带你们去听戏,如何?” “那感情好啊!” 胖大厨从后堂探出身子,笑着道:“能听小姐的戏,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店小二亦笑道:“那我可就准备关门了啊?” 老板娘笑骂道:“瞧你们两个这点出息,跟没放过假一样。行了行了,都去准备吧,这些日子咱们就天天泡戏园子了。” ………… 徐峥府上的小院子里,徐峥与花信风迎面对坐,花信风举着茶杯,笑着道:“这是我父让我带过来的茶叶,您尝尝。” 徐峥微微一笑:“你父仍是这么节俭,送礼都不舍得花钱。” “父亲平时喝的茶比这还要差上许多,”花信风笑道:“父亲常说创业容易守业难,他从祖父那里接手了万宝商会,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父亲虽对自己吝啬,可布局天下却是大手笔,”徐峥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微冷:“连一朝人王帝主也敢随意玩弄。” 花信风心中一惊,面上强作镇定的笑道:“徐叔叔说笑了,我怎不知我父亲还有这等手段?” 徐峥一笑置之,转而问道:“今日来,为的什么?” 花信风答道:“父亲说想让徐叔叔劝劝叶凌早些离开太岳城,他已是仙道中人,不该再贪恋红尘。” “哦?”徐峥闻言眉间一挑,道:“你父如此关心叶凌,我是该高兴该是生气呢?” 花信风闻言,赶紧道:“父亲只是欣赏叶凌,绝无相害之意,另外也是看在与徐叔叔的交情上,这才好言提醒,希望徐叔叔接纳。” “你父比你祖父强的地方,便是处处谋划精细,为一事要找出数条路径,齐头并进而走,只要达到了目的便可。”徐峥道:“不然,他又怎么会在意我弟一个凌虚境的剑修呢?” 说话间,门外叶凌与秦笑走了进来。 花信风正愁没办法回答,见了叶凌与秦笑,急忙起身道:“叶子,你可算是来了!” 叶凌拱手一礼,不解道:“花兄为何在这里?” 还没等花信风开言,徐峥便道:“是我将他叫来的,若要救老三,还得他花家相助才是。” “原来如此!”叶凌重又看向花信风,眼神里多了些恳求。 花信风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定然义不容辞。” 几人寒暄了几句后,花信风起身告辞,并约定叶凌若是有事,可以到万宝阁去找他。 待花信风走后,徐峥问叶凌道:“说吧,长空出了什么事?” 叶凌便将百里长空中毒与莫寻与刺杀的事告知了徐峥。 徐峥听罢,神色一冷,低声道:“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为了你的宏图大志,真是什么都能舍弃啊!” 叶凌问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徐峥默然片刻,随后言道:“此事么,你们就不用管了,明日去万宝阁寻花信风,与他一道找百里瀚然,逼他放了老三。” “这次真的能救出三弟!”叶凌面露喜色。 徐峥点了点头,道:“他若再执迷不悟,我便要亲自登门了。” 叶凌得了消息,心中甚是欢喜,又想起徐浩初之事,便将其告诉了徐峥。 徐峥摆摆手道:“此事我心里有数,你救出了老三,就尽快返回宗门去,不要再来太岳城了。” 叶凌应了一声,便带着秦笑离开了。 他二人刚走,陈长缨自屋内走出来,对徐峥道:“你逼六皇子放了人质,谁知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徐峥端起茶杯,沉声道:“刚回朝时,我本以为是百里清风,没想到却是最小的百里瀚然。我第一次见他时,还真看不出啊!” 陈长缨走过来,坐到徐峥对面:“城内到处都是宗门的人,看来事情已经泄露,你我是离开还是留下?” 徐峥不答反问:“你会自己走吗?” 陈长缨苦笑着摇摇头:“我不如你,尚且能够肆无忌惮的闯进皇城,我甚至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你就更不能走了,”徐峥道:“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陈长缨一笑:“为一人而舍天下万民,值否?不值否?” “一人与万人并无区别,为万人而杀一人,不可为。为一人而杀万人更不可为。”徐峥顿了顿,笑道:“杀万人易,救一人难啊!” ………… 夜色更深,叶凌将青伊哄入睡后,便起身退出了房门,遥见学堂里灯火摇曳,便走了进去,见夫子正坐在灯旁,捧着书卷在读。 叶凌施了一礼,问道:“夫子还不歇息?”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白天要给孩子们上课,这晚间自然得多下些功夫才是。” 说着,夫子抬起头,看向叶凌,道:“几日不见,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开始修炼道骨,迈向盈冲境了。” 叶凌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夫子,我得了际遇,收了一条金行灵脉,正在炼化。” 夫子闻言道:“如此甚好,我听说你要离开太岳城了。” “正是,”叶凌道:“明日我就要去接三弟,和他一起离开。这也是大哥的意思,朝廷纷争,我一个小修士终究不好深陷其中。” 夫子道:“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 叶凌似懂非懂,仍是施礼拜谢夫子教诲。 夫子又问道:“因你而死者,又当如何?” “这……” 叶凌默然,他自然记得龙兴镖局当初的灭门惨状。听到夫子重提此事,叶凌握紧了拳头,可最终仍是放松下来。 “我不知该怎么办,”叶凌低着头,无奈一笑:“我只是个凌虚境的小修士,在这太岳城里,到如今也是听任摆布。我想要报仇,却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甚至在太岳城的每时每刻,我都要提防被人所害。我当初下山时自以为凭借手中剑,能够闯出一片天地,可到如今我才明白,世事多艰,我……做不到!” 夫子听罢,起身笑着道:“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你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日后便大有可为。行了,夜深了,你也该去休息了。” 叶凌点点头,拜谢过夫子,便回房打坐修炼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叶凌便出了小镇,往太岳城去。 万宝阁位于太岳城东的一处繁华街道,来往之人大都为修士,到此买卖各种灵宝仙珍。 叶凌刚一到万宝阁门口,有侍者便上前问道:“来的可是叶凌叶道长?” 叶凌微微额首,那侍者便接着道:“我家少主恭候多时了,叶道长请随我来。” 二人进了楼,但见大厅宽广,列摆各色柜台,上头摆放着仙材,妖骨,灵药,道器各种物品,不少修士在柜台前挑选,以求心仪之物。 那侍者见叶凌转头看着大厅之物,笑着道:“叶道长怕是第一次来万宝阁吧?” 叶凌点了点头,那侍者便道:“这一楼皆是些寻常之物,若要挑选珍宝,还需要往上走才行。” 这叶凌倒是看出来了,这一楼大厅里摆着的东西不甚珍贵,道器只有黄级,灵药也没有超过千年的药灵,便是他从徐浩初三人那里得的储物道器里的东西,也比这些好上不少。 想到此,叶凌问那侍者道:“这万宝阁可否收购修士的东西?” “自然可以,”侍者解释道:“修士或许普通人都可以来这里买卖,一般都以灵石来结算,此外也可以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交换。您是有什么物品想要出授吗?” 叶凌点了点头,道:“我手上有些用不到的道器,想要出售。” “既然如此,我可以带您去二楼,那里的柜台专门进行定价与收购。” 叶凌闻言便道:“既如此,你就先带我过去吧。” “您跟我来。” 说着话,那侍者带着叶凌来到二楼的一处柜台,里头坐着一清奇古貌的老者,看上去不过凌虚境修为。 侍者道:“叶道长,就是这里了。” 叶凌点点头,一伸手将三枚刚得的储物道戒取出来,从里头拿出几件道器,包括徐浩初的扇子,还有王辰的几把刀,卢琨的一颗宝珠和一尊铜炉。 那老者接过叶凌递来的道器,一一鉴别了一番,言道:“这几件都是玄阶下品的道器,加在一起能卖三百块上品灵石。”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劫后重逢兄弟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那就全都给我换成灵石吧!” 叶凌原本的碧玉扳指不在身边,因此这几天修炼都没有灵石辅助,因此速度很慢。他本就比其他人需要更多的灵气,因此对灵石的耗费更是巨大。 徐浩初三人的储物道戒里存有不少灵石,大概够叶凌最近修炼用。只是若要冲击盈冲境,肯定需要海量的灵石冲关,他需要未雨绸缪才行。 那老者听了以后,便道:“请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灵石。”言罢,他便收了这几件道器,转身去了后边的屋子。 趁着这个空当,叶凌神识探入三个储物道戒,查看里边的东西。这些储物道戒的空间很小,只有数尺方圆,除了一些寻常用的丹药,灵石以外,就是一些仙药与珍材。 叶凌思索了一下,便打算将这些东西都换成灵石。 不多时,那老者走出来,拿着一个储物戒指递给叶凌道:“这里边就是三百块上品灵石。” 叶凌收了这些灵石,将戒指归还。接着,他又将三个戒指里各种物品转移到一个里边,交给老者道:“请把这些东西都换成灵石。” 老者点点头,将戒指拿过来仔细查看计算,这很耗费精力,所以有些慢。 侍者搬来椅子让叶凌坐等,叶凌倒也不着急,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老者将里头一块破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取出来一块碎的水晶片,交给叶凌道:“这戒指里的东西,能换五百四十四块上品灵石。若是想要等价的物品交换,可以在二三层挑选。” 叶凌看了一眼桌子上两块碎片,随手收了起来,并对老者道:“全部兑换成灵石。” “好的,您稍等。” 又过了一会儿,老者将灵石交给叶凌。叶凌道了声谢,一转身便见花信风笑着冲自己走过来。 叶凌拱手一礼:“花兄怎么来了?” 花信风道:“你许久不来找我,我只好来寻你了。” 待花信风走近,对叶凌道:“既然你来万宝阁了,不如见见我父亲,他可是一直都惦记着你呢。” 叶凌心中困惑,但出于礼节,还是跟随花信风往楼上去了。二人来在第五层,这里便没什么客人,倒是多了些闭着门的房间,不知是做什么的。 来在一处房间门口,花信风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走了进去:“父亲,叶凌来了。” 说着话,花信风将叶凌让进来,但见里边只有几把椅子,迎面坐着一身穿布衣,体格肥胖的中年人。 叶凌吃了一惊,脱口道:“茶铺老板?” 花源泉笑道:“叶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这花源泉正是当初在云岚镇里,叶凌常去听书的那个茶馆的胖老板! “叶小子,快坐吧!”旁边的缺牙老者咧嘴一笑,正是那说书先生何足道。 叶凌心中震惊,面上不动声色的坐下,对他们倒是有了几分警惕。 花源泉笑道:“我可是邀请过你很多次了,你倒是比你大哥徐峥还要难请。” 叶凌闻言轻笑:“谁能想到堂堂万宝商会的会长,居然会跑到偏僻的小镇子上开野茶馆?” 花源泉笑而不语,叶凌接着道:“花会长,莫不是云岚镇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令您如此兴师动众?” “奇货可居!” 叶凌闻此言,心思一动,便起身道:“我还有事情要办,花会长,告辞了!” 言罢,叶凌转身便走,几步便下了楼。花信风看了看父亲,又望了望叶凌,急忙追了上去。 二人走后,何足道笑道:“这个脾气倒是大,他大概已经猜到你是冲着他来的。” “可他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在意他,”花源泉笑道:“这样也好,多一分机敏,他便多了一分安全。” 何足道站起身,看向楼下已经出了万宝阁,向西边走的叶凌与花信风:“但愿他这次能顺利离开,不然你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得了。” 花源泉无奈的摇摇头:“您与未老一样,还是不相信百里龙腾能成功。” 何足道抬头看向云空: “天道,是那么容易就打破的吗?” ………… 六皇子府前,叶凌与花信风站在门口,不多时,百里瀚然出迎道:“二位要来,也不打个招呼,快请进府一叙。” 叶凌知道了百里瀚然的一些事,对他设有提防,神色不冷不淡,出言道:“六皇子,客套话不必多说,我是来寻我家三弟的,还请六皇子放人。” “这是自然,”百里瀚然笑道:“令弟在府上做客,我一直不敢怠慢。先请进府,我们详谈。” 待入了府,来在中堂,三人分宾主落座,百里瀚然吩咐人上茶。 茶香弥漫,百里瀚然笑道:“这茶还是当年随大哥巡游南岳时买的,茶叶出产自南域妖族领地之内,少有互市,你们品鉴一番。” 叶凌自是没有心情喝茶,起身道:“我三弟在何处?” “就在舍下,”百里瀚然皱着眉头,言道:“只是他现在正在修炼的紧要之处,一时不能随你离开。” “哦?”叶凌眉间一挑,似是不相信百里瀚然的话:“至少也该让我见三弟一面,确定他还很安全。” “这是自然,你们随我来。” 于是,百里瀚然引着二人穿过前堂,来在后园的一处小木屋内。隔着门,叶凌便能感觉到浓厚的天地灵气将这么包围,一股无形的道势向四周弥漫。但这股熟悉的气息正是三弟吴情! 自衔月阁失散过了这么多年,叶凌每日都在担心三弟的安危,如今近在咫尺,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但见吴情盘膝坐在地上,周身被灵气包裹,道势恢宏。 “这是在冲击凌虚境!”花信风脱口言道。 百里瀚然点了点头,道:“这吴情赤子之心,与大道相合,因此修炼进境神速。此刻他正在冲关的紧要时刻,万不可有失。” 叶凌伸手重又将门关上,转身坐于门外,道:“我就在此为三弟护法,还请六皇子应允。” 百里瀚然笑道:“兄弟情深,我怎会拦阻,既如此,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前来找我。” 言罢,百里瀚然便与花信风离开了。叶凌缓缓闭上眼,此刻见了三弟平安无事,他便心安了。只是还有师弟白无御不知下落,一颗悬着的心仍未彻底放下。 前堂花信风与百里瀚然聊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转过了一个街角,风清与雷荣出现在花信风身后。 花信风道:“风老,请您暗中看护叶凌与吴情,若是有变故,第一时间通知我。” “少爷尽管放心!”说罢,风清身影如微风般消散。 雷荣皱眉问道:“这个叶小子究竟有什么秘密,少爷与会长都如此看重他?” 花信风笑道:“父亲的眼里只有利益,可我只是当叶凌是朋友,而且是生死之交。” 雷荣微微动容:“少爷能说出这番话,老朽可真是替您高兴。” ………… 六皇子府上,百里瀚然坐于堂上,一黑袍人现出身形,对百里瀚然道:“要不要我现在去杀了他?” “让他死在我的府上?”百里瀚然眉间一挑:“你干脆满天下去嚷嚷我要杀叶凌如何?” 黑袍人默然,良久后又道:“难道就这么放他二人离开,那徐峥那边……” “我已经想清楚了,”百里瀚然起身道:“徐峥心中只在意那一个人,可惜那个人的命握在百里龙腾手上,就算我们抓了叶凌与吴情,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算了。” “这话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黑袍人冷笑道:“他们兄弟情深,难道打动你了?” 百里瀚然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道:“你说得对,这不该是我能做的事。兄弟情深变成兄弟反目,应该是有趣的很啊!” ………… 齐山之地,荒漠无边,千万大军安营扎寨,风声鹤唳,旌旗蔽空。 位于大乾防线最前端的是齐山山口,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新晋将领韩石便领兵驻扎在此地。若汉军来攻,此地首当其冲。 中军大帐里,韩石一袭白衣,与不久前新来的参军顾书辞相谈甚欢。 这顾书辞因为父亲顾亭岚之事,便去求助六皇子百里瀚然。百里瀚然令他将罪名全都推给顾亭岚,随后便给他安排了这么个参军之职,来到这前线。 韩石自己少而失学,但平生最是敬重读书人,尤其顾书辞乃是大乾文坛领袖顾亭岚的儿子,他更是倾慕,礼遇有加。 顾书辞也凭他那三寸舌,伶俐齿,给韩石讲授兵法战阵,天文地理,诸子百家,听得韩石更是钦佩,将这军营中事,大半托付或与之商议。 顾书辞也自有应对,处处周到,令韩石欢喜不已,恨不得义结金兰,永世交好。 这日中军帐内,韩石正与顾书辞聊天,前哨官来报:“汉军近日似有调动。” 韩石闻听有些疑惑,便与顾书辞来在沙盘前,查看着前哨官说的几处汉军异动。 不过韩石倒并未看出有何异样,便问顾书辞:“先生以为如何?” 顾书辞笑道:“此是汉军故意为之,将军你看,他们这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兵马向后退去,如此看来,这诸葛策要撤军了。” “果真如此!”韩石大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师两表奉臣忠 - 逐仚 - 青衣潇然 军帐以内,韩石坐于书案后,写着书信,他听信了顾书辞之言,以为汉军将退,兵马可以返乡,便要给谢怜儿去信一封,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待书信写完,韩石小心装好,命一亲兵送往太岳城,要亲手交给谢怜儿。 待亲兵去后,一袭儒生服的顾书辞走进来,对韩石道:“将军!” “先生来的正好,”韩石起身迎顾书辞坐下,言道:“我正想将汉军动静上报给大柱国,先生以为如何?” 顾书辞笑道:“天赐将军建功立业之机,将军岂无意乎?” 韩石皱眉:“先生所言何意,还请明示。” 顾书辞道:“那汉军欲退,将军正可乘胜追击,必获大胜!” 韩石闻言,摇头道:“大柱国曾言,诸葛策领军战不可胜,退不可追,我受命镇守此地,不可轻出,倘若汉军设下埋伏,如之奈何?” 顾书辞还要出言相劝,但韩石意志坚决,他也只好作罢,起身告辞。 夜半三更,军营之后,突然生起一把大火,却原来是大军粮草被焚。众军急忙救火,一时间军营大乱。 韩石仗剑在侧,收拢着队伍。哪知营外汉军突然来攻,一将领手持青龙大刀,一刀砍翻营门,领军冲杀进来,兵营遂乱。 汉军将领冲至辕门以外,冲韩石道:“还不投降,饶尔不死!” 韩石拔剑而起,朝那汉将斩出。汉将不甘示弱,挥刀横档,抵住宝剑,紧接着一声大喝,周身道力迸发而出,将韩石弹开。 韩石连退数步,紧接着身形迅速朝着边上抛跑开,绕到汉将身侧,看准时间,举剑便刺。 汉将见了,横跨一步,两手持刀,朝着韩石横劈过去。 韩石面上一惊,急忙踏空跳起,堪堪躲过刀锋,随即举剑斩落。那汉将躲闪不及,荡起护体罡气,将韩石的剑挡住。 韩石毕竟不是修士,实力也不过在汇灵境,纵使他体术高明,也难以伤及这汉将分毫。 眼见一击不成,韩石身形急忙暴退而去,拉开了距离,再行寻找机会。 周围人声纷乱,火光冲天。大乾的兵马被打的节节败退,死伤无数,这大营已经能难以固守,为今之计只有败逃一路。 那汉将冲韩石笑道:“韩将军英武不凡,何不投到丞相帐下,匡扶大汉,建功立业?” 韩石道:“我受大柱国知遇之恩,虽万死难以报答,如何能投降于大汉?” “既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话音刚落,周身韩石的几个亲兵突然冲杀上来,将那汉将围住,并对韩石道:“将军快走,我等挡住他!” “将军先走,重整兵马,再来收复营寨!” 韩石自知现在不是儿女情长之时,转身便走,跑了几步,挥剑杀了一个汉军,夺了他的马,冲出了大营。 那汉将挥刀杀了几个亲兵,看向韩石逃走的背影,周围有人问道:“将军,是否要派兵追赶?” 汉将一摆手,道:“我们的任务便是夺取此营,既然逃了就放他去了。你们离开派人向丞相报捷!” “是!” ………… 汉军大帐里,诸葛策伏案处理着事务,不时的咳嗽几声,身子剧烈颤抖,仍是笔耕不辍。 不多时,那长史杨礼走了进来,满脸欢喜的道:“丞相,我军大获全胜,已经攻破了界牌山大营!” 诸葛策听罢,面上并无喜色,只是摆摆手道:“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待杨礼走后,诸葛策呆坐在案后,又想起那日回都见大汉天子之事: ………… 军营当中,杨礼吩咐人建好传送法阵,以灵石驱动,一道光柱贯通天地。 待准备好一切,诸葛策自大帐里走出来,但见他戴纶巾,披鹤氅,手执白羽扇,正是仙道中人,不似朝廷官吏。 诸葛策站上法阵,一阵空间涟漪之后,他便来在了皇宫的阵法台上,迎面一中年人拱手笑道:“圣上命我在此恭候丞相!” 此人乃是朝中太尉,李肃,与诸葛策同为先帝临终时的顾命大臣,虽名义上与诸葛策平起平坐,但终究手中不有实权,为诸葛策所制。 诸葛策迈步走下来,问李肃道:“圣上何在?” 李肃笑道:“正在殿上等候丞相。” 二人迈步走到大殿,推开门,便见一着龙袍,戴冠冕,青年相貌的大汉天子坐于御座之上,见诸葛策来到,汉帝起身迎道:“相父回朝,朕甚是高兴,快请坐。” “谢圣上!” 待诸葛策坐下,汉帝方才坐下。诸葛策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李肃,汉帝心领神会,便令李肃离开。待李肃走后,诸葛策便拱手问汉帝道:“圣上为何下严旨,令臣不得还朝,还请圣上明示!” 汉帝闻言,笑着反问道:“相父此番进兵,连下数城,正是该乘胜进兵之时,却为何突然要退兵?” 诸葛策言道:“臣不忍看苍生涂炭,故而下令班师。圣上不知,那大乾皇帝百里龙腾意欲皆杀伐之事成就无上大道,老臣不忍心我大汉兵士因此而送命!” “相父此言,实令朕寒心,”汉帝起身,拿着御案上的一道表文,走下御阶,来在诸葛策面前,言道:“相父可还记得这道出师表中的话,朕每日都要看一遍,早已经烂熟于心,难道现在要朕背一遍给相父听吗?” 诸葛策闻言,抬头看向汉帝,汉帝负着手,边走边回忆道:“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相父自己说的话,可还记得?难道你不愿再报答先帝,忠于朕了吗?” 闻听此言,诸葛策急忙起身拜倒,言道:“老臣岂敢。” 汉帝笑着转过身,扶起诸葛策道:“朕知相父忠心耿耿,既如此,相父就早些回去,朕等着你攻破齐山,收复倾安城的好消息。” “圣上!”诸葛策道:“山河泣血,生灵涂炭,此先帝不愿见到之景象。圣上不知,那百里龙腾狼子野心,我等岂能助纣为虐?” 汉帝闻言,无奈一笑,道:“相父怎么知道,朕不知他百里龙腾所做的事情?” “圣上知道,”诸葛策面上并无惊讶,他早就猜到了,便道:“圣上为何要这么做?” 汉帝叹息一声,道:“相父应该知道,朕不如父皇远甚,只能做一守成之君,倘若没有相父在朝,这大汉江山,早晚必属他人。相父寿元将尽,朕早已经是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圣上……” “相父听我把话说完,”汉帝接着道:“这下界终究难以过万载之寿,若想为相父续命,唯有破界飞升这一法而已。可千载之前,便是那屈圣也惨死于登仙一途中。相父若贸然行之,只恐步其后尘。大乾虽与我大汉是世仇,可那百里龙腾却有远志,他既然想要攻破天门,朕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只求能够保全相父。” “圣上……”诸葛策无言可对,只好道:“圣上此举,不过与虎谋皮,老臣只恐一发而不可收拾。” 汉帝道:“不仅是朕,这八朝皇帝皆与朕一心,就等着百里龙腾登仙的那一刻了!” 此言一出,饶是算无遗策的诸葛策,脸上也布满了惊讶的神色:“圣上之意,是说东域九朝都……” 汉帝点了点头,道:“正因如此,我大汉才与大衍约定一起进兵大乾,不过是送百里龙腾一场功德罢了。相父此番既然回朝了,依朕看就留在府中,不要再去齐山了,朕令李太尉代相父领军。” 诸葛策闻言,摆手道:“李肃不是徐铮的对手,还是由老臣领兵吧。” “相父!”汉帝走下来,站在诸葛面前:“还请相父多保重!” “老臣……遵旨!” ………… “丞相?丞相?” 随着杨礼的几声呼喊,诸葛策这才将思绪拉回来,看向杨礼,问道:“是杨长史啊,有什么事?” 杨礼道:“是李太尉回来了,正在外边等着见丞相呢。” “李肃?” 诸葛策微微皱眉,自从上次回都以后,虽然诸葛策极力反对,但汉帝还是让太尉李肃随诸葛策来到了齐山。这次进兵界牌山,正是李肃的谋划,并亲自领军前往的。 听杨礼说李肃回营,诸葛策便道:“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李肃走进大帐,冲诸葛策拱手一礼:“拜见丞相,此番幸不辱命,攻破了界牌山,我军打下齐山已经是计日可待了!” 诸葛策不知道李肃用了什么法子,但若只是正面出兵,肯定是难以这么快就成功。但诸葛策也不想过多的追问,只是道:“界牌山一失,徐铮必然会有所动作,我军不可轻举妄动,还是要先看看乾军动向,再行定夺。” 李肃闻言,似有不悦之色,但转瞬即逝,对诸葛策道:“全凭丞相吩咐!” 言罢,他便转身出离了大帐。他走后,杨礼便走进来,对诸葛策道:“丞相,这李太尉,莫不是圣上派人,专门监视丞相的?” 诸葛策轻咳了几声,道:“莫要胡言,只是圣上见我劳苦,故而让李太尉前来帮我的忙,怎能说是监视?另外,界牌山已经失守,乾军有什么动静?” 杨礼摇了摇头,道:“并无动静,各营寨皆无兵马调动,一切如常,甚是奇怪。” 诸葛策点了点头:“看来徐峥也同我一般,还朝去了。” “丞相,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诸葛策苦笑一声,道:“接下来,便是要与徐铮正面较量一番了,只可惜这齐山上下,怕是要成尸山血海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绕床竹马摘梅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迷离,一骑快马狂奔而过,扬起看不见的黄尘。马背之上,韩石大口喘息着,平复心情。 此刻他兵败而逃,只恐自己做了俘虏而受辱:“需尽快赶回去禀报消息才是!” 转过山口,隐隐见到前边有人在。那人也注意到韩石,出言呼喊道:“来者可是韩将军?” 韩石听此人声音颇为熟悉,略一思索,便记起这人正是参军顾书辞。 于是,韩石急忙上前,勒马停在顾书辞身前,翻身跃下来,言道:“先生无恙否?” 顾书辞笑道:“我自营中逃出,并未受伤,只因势单力孤,难以回去搭救,只好等在此地,不想将军平安到此,可以放心了。” 韩石与顾书辞重逢,自是高兴,殊不知那顾书辞笑意之间,眼中泛起一丝阴冷。 韩石道:“现如今,我等需尽快前往齐山大营,报知大柱国兵败之事,令他早做安排。” 顾书辞笑着应了一声,手摸向腰间剑柄,突然指着韩石身后喊道:“不好!汉军追来了!” 韩石猛一回头,一柄利刃便自后心刺入,贯穿了他的胸膛。 “啊——” 韩石轻叫一声,嘴角流血不止,他慢慢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顾书辞:“为……什么……” 顾书辞反手将宝剑抽出,冷然一笑道:“只是顺手而为罢了,有人要你死,你便不得生。只可惜堂堂将军,未死在阵前,反死在自己人剑下,何其荒谬?” 韩石站不住身子,向后仰倒在地,两眼仍不甘的瞪着,浑身颤抖不止:“为何……为何……” 顾书辞将剑收起来,笑着道:“放心,你是因抵御汉军而死,我送你青史留名,你该感激才是!” 韩石的神智渐渐衰弱,弥留之际,他的手探进怀中,取出半块玉佩,惨笑道:“怜儿……你我之约……只有来生……偿还了……” 顾书辞看着韩石既死,便打算离开,正巧这时候一中年文士来在此处,正是大汉太尉李肃。 顾书辞见了李肃,笑施一礼:“李太尉亲自前来,顾某不甚惶恐。” 李肃看了一眼倒地身死的韩石,沉声问道:“多亏了你,我军才能攻占界牌山,只是老夫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李肃早就与大乾朝内的人有联系,此番正是顾书辞先泄露了大乾军营分布,又在当晚纵火焚粮,制造混乱。最后趁机打开营寨,毁掉护营大阵,所以汉军才能如此轻易的攻破防御。 顾书辞笑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其他一概不知。李太尉还是回去帮诸葛丞相安排进兵之事吧,告辞了!” 言罢,顾书辞转身离开。 李肃看了一眼地上的韩石,拂袖一挥,韩石尸身飞落到一旁的山坡上,黄土覆盖,成了个简易的坟冢,面向大乾。 “韩将军,你就躺在这里亲眼看看,你拼死守护的大乾,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 就在韩石身亡的同一刻,本在戏园后台化妆的谢怜儿猛然间心中一痛,紧接着便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谢老板!” “谢老板!” “快,抬到床上去,找郎中来!” 戏班众人乱了套,将谢怜儿送到床上,又打发人去找大夫。 前台上,老板冲看客们拱手赔礼:“实在对不住您各位,谢老板突然病倒,今儿晚上就不唱了,您们多担待!” 众人哗然,大多数观众都是冲着谢怜儿来的,一听谢怜儿今儿晚上不唱,都起身离去了。其中就包括了时常到此的三皇子百里澍泽。 百里澍泽摇着扇子,走出了戏园:“正不知该去何处,该不如去六弟那里看看好了。”说着话,他便叫了随从往城西去。 那戏台下的老板娘,店小二与胖大厨听了谢怜儿病倒,这便急忙跑到了后台,见谢怜儿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三人皆是吓得不行。 老板娘靠上去伸手搭脉,不多时便长出了一口气道:“只是一股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 店小二与胖大厨也都松了口气,店小二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急火攻心?” 老板娘摇摇头,道:“我也不知,看来只有等她醒过来,才能知晓了。” 数道目光看向昏迷的谢怜儿,殊不知现在的谢怜儿正做着她小时候的梦: ………… 冬日云盘,那年的雪来的甚早,早到连天都有些猝不及防,照在雪地上的日光仍是暖暖的,令人亲切。 小茅屋里,母亲叫醒了睡得正熟的谢怜儿:“怜儿,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喽!” 小姑娘不情愿的跪伏在榻上,半个身子仍躲在被子里,一双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娘~今天好冷,怜儿不想去学堂了!” “怎么能不去呢?”母亲笑着揉揉怜儿的脑袋:“学堂的夫子都跟娘说了,怜儿是最懂事最听话的了,赶紧穿衣服,今天可以穿新袄呦!” “真的吗?我这就起来!” 谢怜儿一跃而起,穿上了母亲连夜缝制的红袄,看上去霎是可爱,尤其是笑起来红红的连脸蛋儿,与红袄更是般配。 吃过了饭,怜儿便捧着书本出了门,门口正站着一个小男孩,百无聊赖的丢着石子赶鸟儿。 “小石头!”谢怜儿笑着喊了一声。 “我说了不要叫我小石头!”韩石赌气的鼓着腮:“我都十岁了,一点也不小了!” “你还没有我高呢,我就叫你小石头!”谢怜儿笑着伸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 “我马上就比你高了!”韩石道:“我娘说了,男孩子过了十岁长的快,到时候要比你高出许多呢!” “那就等你比我高了再说吧!”谢怜儿笑着跑起来:“快走吧,不然又要挨骂了。” “还不都是你每天起的太晚。” “才不是呢,你看我娘给我做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我娘不给我做,说是要先紧着弟弟们穿。” “嘿嘿,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我娘就只给我做。” “我要是去你家就好了,这样我也有新衣服了。” “才不要你去我家……”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学堂,结果还是因为迟到,被夫子打了戒尺,罚站了半天。 下学的时候,几个男孩子将谢怜儿围住,要抢她的衣服:“做了件新衣服就到处显摆,拿来给我们穿几天!” 谢怜儿死命护着:“不要,这是我娘给我做的,才不要给你们!” “还敢反抗,给她拔下来,冻死她!” “你们在干什么!”韩石冲过来,推开了这些人,结果他身子瘦弱,打不过这么多人,被人家按在地上踹了几脚,这才罢休。 回家路上,韩石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好不可怜。谢怜儿在他旁边,低着头,半响才说出来一句:“谢谢你。” “不用谢,只要你没事就好了,”韩石笑着挠挠头:“要不是我早上没吃饭,他们才不是我的对手呢!” 谢怜儿笑笑,看着韩石日渐消瘦的脸,随即道:“你早上怎么都不吃饭的,这样身子怎么受得了,准是你那后妈不给你饭吃。” 韩石道:“娘说弟弟们正在长身体,要紧着他们,我身强力壮的少吃两顿也没关系。” “这样怎么行……”谢怜儿心疼的叹息一声。韩石笑笑,两人就这么乘着落阳余晖,慢慢向家走。 第二天早晨,韩石如往常一般站在谢怜儿家门口,昨天脸上的伤已经消肿,只是因为打架,被后妈罚不许吃饭,现在饿的有些站不稳。 谢怜儿从家里出来,手里捧着两个热乎乎的窝头,递给韩石道:“给,你早上又没有吃饭吧,这个给你吃!” 韩石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见了窝头立即接过来,狼吞虎咽起来。 谢怜儿看着韩石没吃相的样子,开心的笑起来。韩石注意到后,也跟着笑。 两个人就这么笑着,慢慢往学堂走。 “你知道吗,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去当兵了,到时候我就是驰骋疆场的大将军,嘿嘿,威风凛凛!” 谢怜儿看着一脸得意的韩石,笑道:“就你这小身板,当大头兵人家都不乐意要!” “谁说的,”韩石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你就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刮目相看!” 谢怜儿嘴上笑着,心里却暗自对自己道:“我等着看这一天呢!” 就这样,谢怜儿穿着红袄过了这个冬天,韩石则穿着单衣扛了过去。他说多亏了谢怜儿每天给的窝头,不然他大概已经死了。 东去春来,谢怜儿家屋头的青梅也结了果,两个孩子一个爬上树,一个提着篮子在树下,摘青梅。 “你到底行不行啊,怎么一个都接不到,都掉地上去了!” “你还说,都是你没有丢好,你才是该好好的看准!” 两人斗着嘴,可还是摘了满满一篮子。韩石从树上跳下来,两个人看着一篮子青梅,相视一笑。 谢怜儿道:“这青梅可以做酒,咱们拿到集市上卖,能换钱。” “那可太好了,换了钱给怜儿买胭脂!” 谢怜儿笑笑,伸手拿了一个青梅塞进韩石嘴里,韩石咬了咬,立时被酸倒了牙,表情狰狞,逗得谢怜儿捧腹大笑。 韩石见了,也拿了一颗塞进谢怜儿嘴里,紧接着谢怜儿也酸得受不了,皱着脸甚是好笑。 两个人对笑了半天,这才手拉着手往集市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心双佩结此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日子便如流水,一天天过去。小姑娘渐长,容貌绝伦;小男孩渐壮,体格硬朗。 这天,谢怜儿正在家里煮着青梅,她从别人那里学会了煮青梅酒,比只卖青梅赚的钱更多。酒味渐酣,谢怜儿浅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笑容。 “怜儿!怜儿!你快出来!”韩石在外头焦急又兴奋的喊着。 谢怜儿推开门,见韩石穿着一身兵衣,手中握着一杆红缨枪。见谢怜儿走出来,韩石站的笔直:“朝廷来招兵了,这是上头发的衣服还有武器,你看怎么样?” 谢怜儿强打着精神夸赞,她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出现在她面前时,既盼望又害怕,五味杂陈。 韩石笑着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了,等以后我当上了大将军,就回来找你!” 谢怜儿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你一定要平安,我等着你回来!” 第二天天没亮,谢怜儿就在村口的大树下等着。待朝霞遍布,韩石与村里几个伙伴才扛着枪向外走,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袱,装些衣服和干粮,却只有韩石没有。 韩石的后母带着两个孩子,所以一直不待见韩石。村里人也都替韩石鸣不平,尤其是谢怜儿,想要韩石告诉父亲。但韩石始终不允。 韩石常对谢怜儿言道:“还记得学堂里先生说的故事吗?那个鞭打芦花,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说的多好啊,没有了母亲,也就没有家了,我已经没有过一回了,那种滋味我不想再尝了。” 知晓了韩石的心思,谢怜儿便再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看护着他。 或许,在韩石心中只要家还在,什么苦他都可以吃。只是谢怜儿心疼他,不愿他再吃任何的苦。 今日谢怜儿见他依旧如此,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便上前去把昨晚连夜做好的一包饼给了韩石:“此去路远,留着吃吧!” 伙伴们都识趣的躲开,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低头不语。 良久,谢怜儿打破沉寂:“时候不早了,你该上路了。” 韩石点点头,迈步离开。 “小石头!”谢怜儿喊了一句。 韩石猛然回头:“什么事?” “没事,没事,”谢怜儿欲言又止,冲韩石笑了笑,又转过身,低着头往回走。 “怜儿!” 韩石犹豫再三,突然喊道:“怜儿!等我当上大将军,就回来娶你啊!” 谢怜儿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我等着你!” 终于,两个人分开了,一别就是好多年。 后来,村子里遭了灾荒,十室九空,太多的人都饿死了。也包括韩石的父母与兄弟,谢怜儿的母亲。 母亲临终前,将一块黑漆漆的令牌交给谢怜儿,并告诉她:“好好保管它,日后便能够寻到你爹!” 谢怜儿早就对父亲没有了期待,听母亲临终遗言,还是把这令牌收了起来。 村里饿死了人早已经是不奇怪的事了,只是没有钱安葬,买不起棺材。 谢怜儿出去讨饭,遇见了一个戏班的老板,那老板见她样貌身段都不错,便买了她,教她唱戏。 谢怜儿用卖身的钱,葬了自己的母亲和韩石一家,接着便随着戏班四处漂泊。这期间她试图寻找过韩石,可终究没有消息。 殊不知,韩石在她离开村子以后,回来找过她。不过这时候的村子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当年和他一起离开的伙伴,也大半战死沙场。 他好不容易寻到了村子里的老人,得知了这几年的事情。韩石先是去坟前祭拜了家人,又在周围打听了谢怜儿的下落。只是听说谢怜儿被卖给了戏班,再无消息,韩石的心已经碎了。 他失魂落魄的离开,重回到军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职位还不够,他要成为名动天下的名将,这样谢怜儿就能够找到他了。 种种因缘自有天定,不可强求更不能强躲。 却说谢怜儿随着戏班走南闯北,她也渐渐成了一位名角儿,有多少富家公子豪置千金求而不得,更是让谢怜儿的名头越传越远。 终于有一天,台下有一人仔细打量谢怜儿的容貌,十分惊讶。在戏散场之后,那人来在后台,找谢怜儿道:“你从何而来,叫什么名字,你父母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让谢怜儿猝不及防,不过还是据实相告。那人听罢,立即追问道:“你母亲临终前,可曾留下什么东西?” 谢怜儿想了想,突然记起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令牌,因为是母亲的遗物,一直保存着,听这人提起,她便赶紧取来交给这人。 这人见了以后,连连点头道:“果然没错,就是你,错不了!错不了!” 连连大笑了数声,那人突然单膝跪地,冲谢怜儿道:“小姐,在下送您回家!” “家?”谢怜儿不明所以的道:“我没有家,这戏班就是我的家!” 那人站起身,拂袖一挥,谢怜儿便觉天昏地转,立时便晕了过去。再一睁眼,她已经身处一个绣房当中,但见房内列摆轩雅,东瓶西镜,钟声太平。 谢怜儿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房屋,一时收不回目光,细细观瞧。 未多时,门外走进来一黑袍人,看不见容貌,手里握着母亲的令牌,颤抖着看向谢怜儿:“没错,一点儿也没错,你和你母亲长的一模一样,你就是我的女儿!” 谢怜儿愣了半响,两行热泪盈眶:“父……父亲?” “孩子,快过来,让为父好好看看。” 谢怜儿摇着头退了几步,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父亲也不勉强,只是令人无微不至的关照,和谢怜儿关系最好的,便是那酒肆的老板娘。 关系总是在天长地久中变化,谢怜儿接受了父亲,但难以抚平因为母亲的死而对父亲产生的怨恨。因此她不愿留在这里,父亲只好让老板娘带着店小二与胖大厨跟着谢怜儿,随时保护她。当然,暗地里守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离开了父亲那里,谢怜儿便四处打听韩石的下落,直到来在太岳城,他们两个才又一次重逢。 那日韩石在太岳街头闲逛,他不知该去哪儿寻找谢怜儿,失魂落魄一般随处乱走,正巧来在那处酒肆。 老板娘在门口磕着瓜子,冲韩石招了招手,道:“客官,天将正午,赶紧进来歇歇脚,喝一杯水酒吧!” 韩石闻言,抬头望了望,果见日照正午,不知不觉已经闲走了一上午,便听了老板娘的话,进屋来坐。 老板娘故意试探他,才知道这些年他也一直都在找谢怜儿,从没有放弃过。吃过了饭,老板娘就引着他去戏园听戏。 哪知刚一进门,那台上的人便令韩石驻足不前,一双眼泛着泪光。他几步便冲上台,紧紧抱住谢怜儿:“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怜儿!” 谢怜儿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哭:“小石头,你终于来找我了!” 台下看戏的人和台上演戏的人都被老板娘给打发走了,诺大的场子,只剩下一对有情人互诉衷肠。 “你看这个,”谢怜儿从袖里取出来一对同心佩,从中间分开,给了韩石一半:“好好保管它,这样不论天涯海角,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 韩石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揣好,笑道:“你放心吧,就算是没了性命我也会保管好它的。” “呸呸呸,”谢怜儿赶紧吐了几口:“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才不会死呢,我……” 谢怜儿面上泛起一抹红,低着头道:“我等着你来娶我!” 韩石听了也脸上一红,挠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台布后边,探着头偷看的老板娘三人甚是焦急。店小二道:“这小子可真是榆木脑袋,赶紧表态啊!” 胖大厨亦道:“还是太年轻了,看到漂亮姑娘就乱了方寸,老板娘你快教教他。” 老板娘便暗运道力,一股传音进到韩石脑中:“赶紧对她说,你一定娶她!” 韩石不由得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场门,却没见到一个人。可正待他回头时,老板娘的声音又传来:“快说,你一定娶她!” 韩石立时站起了身,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一定娶你!” 谢怜儿闻言,心中尽喜,点头道:“我知道,我会一直等着你!” 韩石终究还是随军出征了,他要践行自己的诺言,直到当上大将军以后,便回来找谢怜儿。 谢怜儿也就住在了太岳城,每日在戏园唱戏,为的便是等韩石回来娶她。 老板娘的任务是保护谢怜儿,因此在这开了酒馆,每日迎来送往,聊以渡日。 直到那天,韩石终于凯旋而归,三媒六聘,洞房花烛,那是他二人毕生的梦,可终究只是一场梦…… ………… 看着谢怜儿睡梦中甜甜的笑意,老板娘给她掖了掖被角,迈步走出了房门。 今晚月色正好,老板娘坐在院子里,手中握着一把桃木雕成的小剑。老板娘在手中轻轻抚摸了几下,笑道:“连送姑娘的礼物都是这般的凶器,还说什么能辟邪。老娘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笨蛋。” 望着月色,老板娘目光泛着深深的悠思:“你在青霖城还好吗?为何也不捎个消息给我呢?你这个王八蛋!” 第一百四十章 一夜澍雨遍岳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清风拂杨柳,澍雨润皇城。一胎生两子,两子大不同。” 月光普照皇都,那大街上,百里澍泽摇着扇子,迈步前行。虽看似闲适,可每一步都缩地成寸,不知用的什么身法。 不多时,他便来在了六皇子府门前,还未等上去叫门,大门便分开左右,百里瀚然的声音传来:“三皇兄深夜来访,小弟这里蓬荜生辉啊!” 百里澍泽微微一笑,身子转眼消失不见,再一眨眼,便来到一处凉亭当中,见百里瀚然站在桌子边上,手里握着棋子,盯着棋盘。 “六弟何时也喜好上这棋道了?”百里澍泽笑问道。 “只是听说二皇兄每日关在房中钻研此道,故而有心学习。”百里瀚然落下一子,问百里澍泽道:“三皇兄今日如何有空到我这里来?” 百里澍泽无奈道:“戏园子今晚上少了角儿,听之无味,便四处闲逛,碰巧路过而已。” “原来如此,”百里瀚然丢下棋子,道:“这棋道,我终究是天资短浅,参悟不通,你我还是去喝茶吧!” 百里澍泽点点头,随百里瀚然来到中堂。方一落座,百里澍泽皱眉问道:“六弟金屋藏娇,这后边是何人修行?” 百里瀚然笑道:“早知三皇兄神识敏锐,远超常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那堂后之人,不如自去看看,说不定还是你的熟人嘞。” “如此甚好,只你我二人,实在无趣。” 二人说着转至堂后,便见叶凌盘膝在地,木剑横于身前。背后木屋里道韵延绵,正是破境凌虚之象。 他二人方一靠近,叶凌便睁开眼睛,言道:“三弟修行正在紧要处,还请两位皇子不要打扰。” 百里澍泽见了叶凌不由得一愣,脱口问道:“你不是去倾安城接大哥了吗?怎么会在六弟这里?” 叶凌眉头微动,反问道:“三皇子如何知道我的行踪?”叶凌去倾安城是徐峥指派,按理不会有外人知道才对。 百里澍自是不会据实相告,只是道:“我从皓月那里听来的消息,话说大哥他可还好?” 叶凌眉头舒展,对百里澍泽倒是颇有好感,便道:“大皇子中了误恋红尘之毒,凶多吉少,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了。” “怎么会如此?” 百里澍泽还要发问,叶凌却声音一沉:“三弟修行不可被打扰,还请两位皇子另寻他出消遣。” 百里澍泽无奈一叹,与百里瀚然重回到中堂上。他看向百里瀚然,语气冰冷:“是你下的毒?” 百里瀚然闻言,微微一笑:“若是我下的毒,大哥他现在还有命活吗?” 百里澍泽闻言暗中称是,若是百里瀚然所为,早在百里长空被废太子时便会彻底除掉他,不会耽搁到现在。 既然不是百里瀚然,又会是谁呢?难道是二哥! 百里澍泽想到此,立即道:“今日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改日再来品你的好茶。” 百里瀚然也不阻拦,只是语气怪异的道:“三皇兄慢走,这夜深了,纵然有明灯在侧,也只恐误入歧途!” 百里澍泽面色不改,笑了笑:“多谢六弟提醒,我会小心的。”言罢,飘然而去。 待他走后,便有黑袍人现身在百里瀚然旁边,道:“界牌山已失,韩石已除。徐铮也连夜启程,赶回齐山了。” “辛苦了,”百里瀚然笑了笑:“接着就看二哥与梁家,要怎么办了。” 黑袍人问道:“那顾书辞该如何处理?” “处理?”百里瀚然摇摇头,笑着道:“我会把他调回太岳城的,做了坏事总要有人顶罪,舍弃无关紧要的废物,才能让人觉得正义战胜了邪恶,写出皆大欢喜的故事。” ………… 二皇子府上,百里清风正与老太师梁敬一对弈。百里清风笑道:“我的棋艺比起外公,还是要逊色一筹啊!” 梁敬一道:“每次见你,棋艺必有精进,早晚有一天,便能超越我了。” 百里清风收拾着棋子,突然问道:“外公今日来我府上,可有要事?” 梁敬一道:“因为今晚,有人要来找你。” 话音刚落,管家便走进来道:“三皇子来了。 百里清风笑道:“外公料事如神啊!快请三弟进来!” 不多时,百里澍泽走进来,面色不善,见梁敬一也在,便拱手施礼:“拜见外公。” 梁敬一点点头。百里清风笑问道:“三弟好久不来我府上了,今日来可是有事?” 百里澍泽便道:“我一向混账,不通政事,不问人情,只顾吃喝玩乐。因此我也听不懂你们那些党争朝争,我只问你,是不是二哥给大哥下的毒?” 百里清风闻言一笑:“三弟何出此言?” “大哥一死,二哥便能做上那九五之尊的大位,不是你又是何人?”百里澍泽质问道。 百里清风摇头苦笑:“你为何不怀疑老四,不怀疑老六?” “四弟领兵在外,根本不知此事,至于六弟么,”百里澍泽道:“他否认了。” “否认即是没有,你又何必来问我?”百里清风笑道:“三弟,你不要耍性子,坐下来我们从长计议。” 百里澍泽喝道:“大哥命不久矣,还哪里有时间闲扯。外公,告诉我,这误恋红尘的解药在哪里?” 梁敬一道:“皇宫大内也许会有,你可以去找你母妃讨要。” “多谢外公!”话音未落,百里澍泽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百里清风无奈的笑道:“三弟他一直这般长不大,也只有在我和母亲面前,他才会如此耍小孩子的脾气。” “如此不是很好嘛,”梁敬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这么个兄弟在,便是你前世修来最大的造化。” 百里清风闻言,欲言又止的道:“舅舅他……” 梁敬一打断他道:“那是他的劫数,既然躲不过去,便不能强求。你万不可再提此事,尤其是在你父皇面前,听懂了吗?” “外公教诲,孙儿谨记,只是……”百里清风又问道:“外公说那误恋红尘的解药可以去皇宫向母妃讨要,可是当真?” “这世上只要有毒药,便会有解药,只不过是你不知罢了,”梁敬一道:“可有的时候,人只是需要相信有解药便够了,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要看天意了!” ………… 皇宫以内,老太监拦着一路疾行的百里澍泽:“三皇子,这么晚了,宫里的贵人们都已经歇着了,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百里澍泽面有怒色,拂袖一挥,那老太监便被震开好远,摔倒在地:“我有要事要见母后,若是被你耽搁了,千刀万剐也不能偿还,还不给我滚开!” 老太监倒在地上,身旁两个小太监将他搀起,他仍是想要出言拦阻,却被身后一人按住,道:“不要拦他,让他去吧。” 老太监回头一看,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漠。老太监急道:“张大人,这么晚了,您看……” 张漠摇摇头,看向百里澍泽的背影,道:“你何时见过三皇子如此不守规矩了?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若是耽搁,你可真的吃罪不起啊!” 百里澍泽赶走了老太监,果然再没有人敢上前,便是侍卫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触怒了这位一向温文尔雅的皇子。 他来到母妃梁昱的寝宫前,早有人报于梁昱知晓,宫里便掌起了灯,宣召百里澍泽入内。 百里澍泽见了梁昱,也不过多言,直接问道:“母亲,你可有误恋红尘的解药?” 梁昱脸色几经变化,沉声问道:“你从何得知这毒?” 百里澍泽见母亲神态,有些奇怪,但还是道:“母亲不要多问,孩儿需要这解药救人!” 梁昱知道百里澍泽生性良善,突然向自己开口,必然是有大用。 她默然片刻,转身回到屏风后边。不多时,梁昱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玉瓶:“这便是解药,我知皇儿心性,深夜闯宫必然是有急事,你就拿去吧。” “多谢母亲,孩儿告退了!” 言罢,百里澍泽转身便走,脸上多了不少喜悦之色。 梁昱目送儿子离开,轻叹了一声,道:“傻儿子,这误恋红尘乃天下奇毒,怎么可能会有解药呢?便是真的有解药,为娘又岂会将它留到现在?” ………… 皇宫精舍以内,百里龙腾靠在榻上,面前虚空一阵涟漪,闪烁着画面,里头急急跑出去的人正是百里澍泽。 旁边高和出言道:“老奴还是第一次见三皇子这么高兴。” “最是无情帝王家!”百里龙腾笑道:“只有老三最不像帝王家的孩子。高和,梁妃为何会有这误恋红尘的解药?” 高和道:“启禀主子,老奴派人调查过,这误恋红尘一直在宫里就有,主子曾经宠幸过的几个妃嫔,都是中了此毒慢慢过世的,因为过程太慢,谁也查不出来。” “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百里龙腾冷笑着道:“朝上遍布梁家的党羽,连朕的后宫也容不下梁家以外的人,朕的梁妃真是好手段啊!” “主子息怒。” 百里龙腾默然片刻,突然问道: “皇后怎么没有事?” 高和道:“皇后娘娘一直住在自己的小院里,从不让外人靠近,只喝自己的井水,也从不吃奴婢们送去的茶。” “好啊,皇后真是有心机,”百里龙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只可惜她的心机,从来都不放在朕的身上。是朕对不起她,可她也同样对不起朕!” 第一百四十一章 糊涂王爷闹不停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如墨,乌云遮盖了月明,大地卸下银装,重回一片混沌。 六皇子府上,叶凌盘膝在地,迎面却站着一个不速之客,白衣胜雪,朗目如星,正是上柱国,陈长缨。 叶凌拱手一礼:“陈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陈长缨道:“你大哥已经回去齐山了,你不该留在此地。” 叶凌道:“三弟正在冲关,待他迈入凌虚境,我便会和他一起离开,再不踏入太岳城半步,朝廷纷争也与我们没有关系。” “那你大哥怎么办?”陈长缨问道:“你难道眼睁睁看他送命吗?” 叶凌不由得一愣,他不懂陈长缨所言何意:“你这话从何谈起?” 陈长缨叹息一声,道:“我且问你,你可知徐铮为何在数年前返朝,当真只是因为百里长空吗?” 叶凌默然,看向陈长缨,眼中满是不解。 陈长缨道:“千年以前,曾有痴人相恋,最终不得已而分开。一人为将,一人为后。如今后命掌于帝手,将不得不唯命是从!” “孟皇后和……和大哥!”叶凌大为惊讶。他虽然看出二人关系非同一般,但并未想到此中还有这等缘由,不禁脱口道:“大哥是为了孟皇后的性命,才甘从驱使的?” 陈长缨点了点头,道:“正因如此,哪怕百里龙腾令徐铮赴死,他也会慨然应允,我只恐他这次回去,凶多吉少!” “这……” 叶凌猛然站起身,感受到吴情散出的道韵,又迟疑道:“好不容易见到三弟,我不能离开。” “冲关不过数日,我自会替你守护。” 陈长缨笑道:“更何况,这里还有另一位高手坐镇,可保万无一失,我说的可对,风清前辈?” 话音刚落,一阵夜风掠过,绿衣老者现身在二人面前,笑道:“我有意隐瞒行踪,你何必要我暴露?” 叶凌脸色一沉,他知道风清在此肯定是花信风安排。但他一直没有发现,这便是天象境强者的实力么。若换了别人,他早已经死过几回了。 陈长缨看向叶凌道:“如此,可否安心?” 叶凌神色肃穆,问道:“你为何要帮我?我凭什么信你?” 话音刚落,陈长缨身影犹如残花飘落,瞬间来在叶凌身侧,一杆银枪的枪尖抵在叶凌喉间。 叶凌甚至毫无半点反应的机会,便被治住。陈长缨在他耳边低声道:“若想害你,不用数息便可。你只要记得,我与你大哥一样,都是受制于人!” 说着话,陈长缨收了枪,退回到风清身侧。 叶凌默然半响,又回头看了看吴情在的屋子,言道:“我将三弟托付你们,若有个闪失,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你们偿还!” “放心吧,”风清笑道:“这太岳城中,能与老夫匹敌之人屈指可数,我绝不会让人伤了吴情,包括他陈长缨!” “如此,便多谢前辈了!” 言罢,叶凌收剑在背,迈步出离了六皇子府门。 院子里,风清道:“若非你刚才并无杀意,他应该能够接下你的枪。” 陈长缨微微一笑,迈步来在小屋前坐下,道:“我可真是罪孽深重,害人不浅啊!” 风清两眼眯,可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一阵清风拂过,他便消失不见了…… ………… 大街之上,叶凌正走着,不料背后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前坐着的正是酒馆的胖大厨和店小二。 叶凌见他们深夜出行,自知有事,便脚踏玄天残影,追了上去,纵身一跃,落在了马车上。 车里老板娘的声音传来:“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敢蹭老娘的车?” 伸手探开帘子一看,却是叶凌。老板娘没好气的道:“你个小灾星,怎么去哪儿都躲不掉你?” “你又没故意躲,怎么躲得掉呢?”叶凌笑了笑,问道:“深更半夜,你们纵马狂奔,出了什么紧要事?” 老板娘闻言,沉声道:“韩石那小子可能出事了,我们要陪着小祖宗去齐山。” 叶凌知道车里还坐着谢怜儿,但闻听老板娘之言,他第一反应是印证了陈长缨的话,大哥那里恐怕会有危险。 接着,他便坐上了马车,道:“我正巧也要去齐山,不如咱们同行如何?” 老板娘闻言,冷哼了一声:“想要蹭车坐就直说,敢占老娘的便宜,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要坐车得付钱!” “行行行,记账就是了。”叶凌满不在乎的笑着,和胖大厨与店小二打了招呼,一屁股坐在他们身边。 老板娘仍是不依不饶的叫嚣,但叶凌充耳不闻,他只是担心大哥徐铮的安危,还有在军营里的朋友。 马车一路狂奔到城中央的传送阵法处,此时深夜,根本没有人来使用,看守的人也早早休息了,四周寂静。 但法坛前头,此刻却站着一人,锦衣玉带,气度不凡,正是三皇子百里澍泽。 原来那百里澍泽从皇宫得了解药以后,便一刻不敢耽搁,准备前往倾安城救人。 待马车停靠,众人下了车。叶凌上前问百里澍泽道:“三皇子,可是要去倾安城?” 百里澍泽见是叶凌,忙点头称是,并问道:“你与我同往如何?” 叶凌正要摇头拒绝,哪知旁边突然窜出一白发老叟,嘿嘿直笑的拉着叶凌道:“当然,当然,我们都去,我们都去!” 话音未落,传送阵法大开。那老者两膀有万钧之力,拉住叶凌便不撒手,直接拽着叶凌进了传送阵。 百里澍泽也不敢耽搁,随即迈步走了进去。 剩下老板娘等人面面相觑,有些吃惊。 不过老板娘三人吃惊的是,方才那老者突然出现,事前他三人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足见那老者修为远高于他们三人。 老板娘叹息道:“太岳城中还是要小心为上。” 店小二与胖大厨点点头。随即三人便带着谢怜儿,走上传送阵,准备往齐山去。 谢怜儿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小石头,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你了。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将你带走,哪怕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都要守你一辈子!” 传送阵法一开,四人投身光柱之内,转眼消失不见。 光柱消散,太岳城重又恢复宁静,只有启动阵法的士兵,打着哈欠,骂着娘,回房睡觉去了。 ………… 一阵黑暗过后,叶凌睁开眼,只见一张老脸几乎贴在自己脸上。他下意识叫喊了一声,身形暴退。 哪知他两臂被人抓住,根本没有分开便又被拉到跟前:“叫什么叫,大晚上的要是吵到别人休息怎么办?” 叶凌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才看清楚,原来拉着自己的是那糊涂王爷,老顽童百里太造。 叶凌没好气的道:“你下次出现之前能不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百里太造笑着放开叶凌,挠着头,不好意思的道:“就是这样才好玩嘛,你看你刚才的表情,真是笑死我了。” 叶凌白了他一眼,转身打量起四周,他这才意识到,现在正在倾安城中。 叶凌急道:“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是要去齐山大营的啊!” 百里太造撇撇嘴道:“看军队打仗有什么意思,还是自己和别人打才最过瘾呐!” “我……你……”叶凌对这老头根本就无言以对,转身寻那守坛士卒,准备回去。 可没想到他刚一转身,百里太造便拉着他的胳膊,笑着道:“别急着走嘛!既然来了,咱们就到这城里去玩儿玩儿!” 话音未落,两个人便消失不见,只剩下看守士兵揉揉眼睛,以为是做梦,倒头继续睡去。 ………… 依旧是那熟悉的街巷,熟悉的小院,一声清脆的响声悠悠回荡。 “阅微!” 原本羸弱的太子百里长空高喊了一声,声音传上九霄,犹在播远。 院子里,林阅微两眼圆睁的面向倒地的百里长空,胸膛是一柄利刃从后刺穿,颗颗鲜红滚烫的血缓缓滴落,每一声都如锈刀割过百里长空的心。 林阅微背后,莫寻右手轻轻握着剑柄,自林阅微胸膛将剑抽出来,存留在剑上的血,便同他的头发一般,血红无比。 林阅微倒在百里长空怀中,百里长空大喝一声,咬牙切齿的看向莫寻:“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为什么要伤害她!” 莫寻缓缓将剑收回伞中,重新撑起来,面无表情的对百里长空道:“杀人,不一定非要将凶器刺入他的身体,真正能够毁掉一个人的东西,往往就一直在他身边。” 百里长空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恶狠狠的道:“纵使变为厉鬼,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莫寻微微一笑:“如此甚好,这世上果真有鬼的话,我下次杀人的时候,应该更不会有迟疑了。” 话音刚落,莫寻的身形逐渐化作一团血雨,接着随风消散,无处寻觅。 百里长空扶着怀中的林阅微,声泪俱下:“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那么傻?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何必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你真……为什么?” 靠在百里长空身上,林阅微的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道:“这样,我就能和你一起死了。黄泉路上,少了两个孤独的人,多了一对眷侣,难道不够美好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自古良缘配有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岂能生死两茫茫,唯愿情牵万世长。共赴黄泉盟海誓,临别一礼葬成双。”凄院冷雨无情的打在两个人身上,但此刻的林阅微神色却无比安详,竟看不出有半点痛楚,更没有仇恨之意。 血顺着衣袂流淌,染红了两人身下的土地,却又被雨水携带着,缓缓浸入更深的泥壤当中。 林阅微目光落在地面,又撑着头看向百里长空,笑着道:“你看这地多红啊,若是我的嫁衣映出来的颜色,该多好。可惜我今生无缘,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百里长空噙着泪:“我发誓,今生今世,我一定要你穿上嫁衣,嫁给我的嫁衣!”院门大开,急匆匆赶至的百里澍泽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愣在了原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百里太造与叶凌也赶了过来。百里太造撇撇嘴,道:“似乎是来晚了一步。”叶凌上前一步,见林阅微受伤如此,急忙跑过去,从储物道戒里取出丹药,给林阅微服下,又伸手渡出道力,给林阅微疗伤。 可任凭叶凌如何发力,林阅微的生命力也不可遏制的流逝。叶凌神色逐渐凝重,心思慌乱。 林阅微对叶凌笑道:“不用白费力气了,莫寻的伞中剑能断绝生机,便是不灭境的修士也难逃一死,我已经断无生还的可能。” “不!”百里澍泽急忙上前道:“只要有天阶丹药归元造化丹,便能救你的性命!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这就去找!”说着,百里澍泽将玉瓶交给百里长空,道:“这是误恋红尘的解药,大哥你赶紧喝下,我这就回皇城去找归元造化丹!你放心,你们两个,我一定救你们两个平安!”言罢,百里澍泽闪身消失,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百里太造眼珠一转,竟也跟着离开了。他二人刚走,百里皓月与百里千山便自半空飞落下来。 他二人知道有人要对百里长空不利,急忙敢来,可半路遇一无名老者阻拦,与之大战一场不能胜,后老者离去,他二人方才在此刻赶到。 见了眼前一幕,百里千山恨声道:“我之过也!”百里皓月上前,以道力将百里长空与林阅微裹挟,拉进屋内,接着取丹药替二人疗伤。 百里皓月修为达至盈冲,要比叶凌修为精深,故而这疗伤的效果更好。 可林阅微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内伤仍然难以痊愈,必须要归元造化丹重塑本源才有生还的可能。 强撑着病体,百里长空对百里千山道:“皇叔,我有一事相求,请皇叔务必答应。”百里千山道:“有事但讲无妨!”百里长空看向林阅微:“为我二人举行婚礼,我要娶阅微为妻!”此言一出,百里千山先是一怔,旋又赶紧挤出一丝笑意,道:“好!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愿助一臂之力!”百里长空与林阅微相视一笑,生死在这一刻,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百里澍泽的解药也被放在了桌子上,静静伫立。夜色渐明,那倾安城大殿此刻正是打扫宫殿,铺设庭台,为太子举行大婚。 只一夜功夫,百里千山便安排好了一切,不知是临时赶工,还是早有预备。 城门大开,鸾舆从中而来,但见得:“神凤生祥,金龙喷彩。氤氲馥满空,荡漾群香怀。瑞衣玉佩士抬辇,云寰琅簪女众排。两扇芭蕉行威仪,垂帘珠贵影宝钗。双双扶下龙凤辇,无边喜气充灵台。弦乐鼓笙歌音美,妙曲霓舞喻和谐。华盖垂绦盖碧汉,旌旗泛华映阶台。一片欢喜耀天宇,皇子今日配仙才。”中央大道上,以迎亲花,合卺花等色泽鲜艳,名称吉祥的仙物铺就,亲人脚踏其上,慢步向前。 抬头看,迎花而来的,果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只见得那新郎:“容姿秀美,神丰雅朗。谦谦如玉,出尘倜傥。齿若烂银砌,眸胜秋月光。流盼秀质风云聚,言笑春晓有芬芳。如圭如璧如星耀,龙姿龙行龙凤章。理政清明是杰士,一身不俗好才郎。今日伉俪结连理,明赴彼岸又何妨?”百里长空虽然毒深入髓,但今日身上礼服红艳,也显得神采奕奕,看不出半分颓丧之态。 在他旁边,是新娘,正是超凡脱俗,凌虚出尘的凡尘仙子:“眉弯若翠羽,肤白似羊脂。秋波层层含娇媚,容貌卿卿尽仙姿。粉面晶莹桃红瓣,云鬓高挑堆青丝。身着霞帔红娇艳,头插金钗夺光熠。迈步腰缠鸣环佩,随夫身侧慢移肢。说甚么倾城色,妖娆姿。月宫嫦娥料难比,琼霄仙子怎如斯。莫道天公不作美,正是好女出嫁时。”林阅微伤势在内,这外表可是看不出。 她与百里长空走在一处,正是个天作之合,地生之双。一路行至大殿之上,那逍遥王百里千山姑且做了长辈,受他二人一拜,可转过头来,却又只有无边的叹息。 “夫妻交拜!”司礼官高喊一声,百里长空与林阅微转过身,对面而立。 林阅微微笑着道:“我等这一拜,已经等了好多年了!” “我也是!”百里长空亦笑。二人面对面,躬身对拜,头发碰到头发,心连接了心。 这一刻,周围的喧嚣仿佛突然间消失,天地之间只有他二人,彼此享受着这匆匆而过却想要永久停留的这一刻。 “礼成!送新人入新房!”新房是百里千山早就为百里长空安排,但他一直没有住过的房间。 二人双双落座在榻上,双喜红被,鸳鸯靠枕,一切都是那样祥和与美好。 百里千山早就赶走了一众人等,只有他二人坐在一起,身子靠在一处,彼此再不分离。 林阅微笑着,手轻轻拂过被子,拿起上头的红枣与栗子:“你看,这是要成婚的人早立子呢!”百里长空也笑着拿起一颗花生,道:“不光要早立子,还要儿女双全,多子多福呢!” “是啊,一子一女,才是个‘好’字嘛!”林阅微靠在百里长空肩头,眼神渐渐迷离,笑着道:“长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仟千仦哾 “当然记得,”百里长空微笑着回应:“就是在你们那规矩极严的红袖书院,我为了混进去,扮成了宫女,跟着祖母的銮驾。其实长老们都知道我是男扮女装,可她们都想卖祖母一个情面,只有你一个小丫头,把我当众指出来,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最后狠狠罚了你一顿。”二人轻笑,林阅微道:“那天我要是不站出来,恐怕咱们两个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是啊,多谢你的出现,使我们能够相遇。”思绪翻飞,二人默然不语,似乎又回到了那些记忆犹新的日子……………… “皇祖母,我也想和您一起去嘛!”皇城里,一眼神明亮,俊俏可爱的小少年围着太后高翠风不断哀求着:“听说红袖书院是儒道四院之一,尽管全是女人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您就带我去见识见识嘛!”一旁皇后孟婉宫苦笑道:“我实在是拗不过这孩子,只有交给母后‘发落’了。”高翠风笑着道:“只是那红袖书院不许男人进去,长空,你说怎么办?”小长空看了下太后身后的宫女,眼睛一转,道:“我可以拌做宫女跟着皇祖母,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啦!” “好好好,”高翠风闻言一笑,道:“我们小长空最聪明了,那祖母就带着你一起去!” “好耶!”小长空跳着道:“皇祖母最好了!”一旁的孟婉宫无奈的道:“母后也不要太惯着他了。”高翠风摇头道:“让长空去见见世面也好,毕竟日后将要做这一国君主,焉能困守这域中”孟婉宫也只好听从。 待小长空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出现在二人面前。高翠风立时高兴不已:“真是个可爱的女娃子,谁见了能不爱啊!”小长空只是笑,十分得意。 高翠风抱着小长空,对孟婉宫道:“哀家要是能再添个这么可爱的孙女就好喽!”孟婉宫闻言,羞红了脸,低着头无言以对。 高翠风便抱着小长空,出离了皇城。高翠风一直与红袖书院关系匪浅,故而常来与院内院主长老们论道,这次也不例外。 銮驾边上,小长空装作一个捧巾的宫女,随着一起进了红袖书院。这处广场上,红袖书院院主和众长老,弟子们尽都在此迎候。 高翠风下了凤辇,笑着道:“我来论道,便是方外之人,何必如何打扰长老弟子们清修?”院主道:“礼法不可废!太后到此,我等礼该迎候。”说着,院主便拉着高翠风,往里走。 小长空跟在后边,正满脸好奇的四处观望。这时候,人群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儿,真是粉妆玉砌,浑然天成,恰如那落在凡间的天使,坠入尘世的精灵。 小女孩指着小长空,喝道:“他是男的,怎么能够进来书院?”此言一出,众长老尽都皱了皱眉头,面色难堪。 凭她们的修为,如何能看不出小长空的装扮。只是小长空年纪尚小,又有高翠风在,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连院主都没说什么,长老们自然不敢多嘴,众人佯装不知,也就过去了。 但被这小姑娘挑明,便有些下不来台了。果不其然,身后一女弟子抓住小姑娘胳膊,将她拉回来道:“别胡说八道,赶紧回来!”小姑娘仍不依不饶:“师姐,他是男扮女装的,触犯了门规,师姐你快告诉长老们啊!”长老们满头黑线,她们如何不知,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将头撇向一边,等着掌院处置。 小长空被这小姑娘一指,马上成了众矢之的,无数道目光投来,令他一动也不敢动。 那小姑娘仍不依不饶,一边挣扎着摆脱师姐的手,一边道:“你这家伙,居然敢欺骗长老师姐们,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书院相交缘定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小姑娘突然冲出来,一脚将小长空踹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小长空也有修为,但此刻不知是什么缘故,竟顾不得还手,只是捂着脸,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你轻点打,不要打脸!”一众书院的弟子尽都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掌院一挥手,一股道力将小姑娘禁锢,从小长空身上拉开。几个宫女赶忙上前扶起小长空,检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小姑娘仍是不断挣扎,嘴里道:“掌院,你放开我,你快把这个混进来的登徒子给抓了呀!” “够了!”掌院呵斥了一声,对旁边一女子道:“宋长老,阅微太不守规矩了,罚她今日打扫学堂!” “是!”宋长老赶紧上前,一把将林阅微拉住,转身便走。林阅微很是不服气,回头瞪了小长空一眼。 四目相对,小长空竟有些凝了神,这还是头一次见人这样的眼神看他。 掌院回头对高翠风道:“管教不严,本座给太后赔罪了。”高翠风笑道:“小孩子打架,纯属正常。这是我那孙儿,因为久慕贵院,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还请掌院勿怪。” “哦”掌院闻言眉头一挑,上下打量了小长空一番,实想不到眼前这人便是大乾太子,国之储君。 小长空被众人盯着,有些不知所错。一时间,众皆默然,场面有些尴尬。 好在掌院出言笑道:“原本我红袖书院是不可让男子入内的,不过既然是我院门徒失礼在先,这次就下不为例了。” “那就多谢掌院了!”高翠风赶紧道谢,众人也都不在追究。只剩下小阅微气鼓鼓的,满是不服气,结果被宋长老拉着离开了。 如此,小长空便换上了平常穿的衣服,可以自由的在书院里走动。高翠风只顾和掌院论道,也不去管小长空。 书院里的长老们也都知晓小长空身份特殊,不去约束,甚至派人暗中盯着保护。 没人人管束,小长空便在书院四处游玩,那些女弟子第一次见男孩子,尽都兴奋得跑来偷看。 不过她们常年受书院规矩约束,也不敢上前去。可小长空往上靠近时,她们又赶紧跑开,弄得小长空不知所措,越发想念今天打了他的林阅微。 夜幕降临,弟子们大都回到自己的住所,或休息,或修炼。来往的山路上有值夜弟子巡逻,整个书院一片寂静。 山腰处的一个学堂里灯火通明,林阅微拿着扫把,在扫着地。这是她今天因冲撞宾客被罚的任务。 一边扫着地,小姑娘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可是一向遵守门规,严于律己,结果还被罚了。唉,都怨那个混小子,看那小子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谁不是好人呢?”小姑娘不由得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今天混进来的小长空,从窗户跳了进来。 qqxsnew见是他,小姑娘立时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道:“我说的就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也不会被掌教呵斥,更不会被罚在这里扫地了。”小长空笑道:“谁让你那么实诚了,你们书院掌院,长老们都在,凭她们的修为境界,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假扮的,可是她们都不说,你非要跳出来,自然要受罚喽!” “那是为什么?”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是真的不懂。小长空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见朝里边的大臣都是这样,看到的不说,说的不做,反正你就不要当出头鸟就对了。”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又急忙开始扫地,道:“今晚要是扫不完,肯定是睡不了觉了。” “对了,”小长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阅微,”小阅微一回头:“你呢?” “我叫百里长空!”说着话,小长空去到墙角也拿了一把笤帚,言道:“你被罚都是因为我,我来帮你扫吧!”小阅微一听,心中一暖,可是看小长空的样子,便忍俊不禁。 因为小长空根本不会扫地,或者说从来没有扫过地。小长空毕竟是太子储君,自然不会自己动手干这样的事。 所以扫了半天,反而帮了倒忙。 “一看你就是富人家的孩子,连笤帚都不会用,”小阅微上前道:“来,我教给你,要这样扫,看明白了吗?” “简单,一看就会了!”小长空得意的挥着笤帚,问道:“你怎么这么会扫地我在皇宫里都是太监宫女们做这些事。”小阅微笑道:“我们这种人可比不得您这样的皇亲贵胄。我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孤儿,从小除了师父就是师姐们照顾,自己的事都要自己做,这样才对。” “自己的事自己做。”小长空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始扫起来。 “咱们两个一起扫,这一间房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啊!” “哪止这一间房子,还有十几个学堂要打扫,明天长老们还要用来授课呢!” “什么还有十几个!你自己干吧,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告辞了!” “喂,别这么没有义气啊!”一夜无话。二人一直忙活到晨起上课前的最后一刻,才终于把学堂都扫完了。 两个人倒在地上喘着气,对视一眼后大笑了起来,两只小手也紧紧拉在了一起。 这之后的几天里,小长空与小阅微形影不离,关系变得越来越好。直到掌院与太后高翠风出关,他二人才不得不分开。 临别之际,小阅微将她亲手做的书签交给小长空,道:“你要记得再来找我玩儿啊!”小长空收了礼物,重重的点头:“我一定会的!”就这样过了数年,两人都长大了许多。 这一次,是因为太后寿诞,红袖书院掌院亲自前来贺寿,同行之人里便有林阅微。 林阅微身材渐成,早褪去了小时的莽撞,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端庄。一身雪衣纤尘不染,便如从未踏足过书院以外的她,干净圣洁。 多年不见的百里长空渐壮,头戴玉冠,身着明黄色蟒袍,相貌俊秀,气质儒雅,正是天家气派,皇族威严。 再见时,是在太子府上。凉亭之上,清风徐徐,闻有香草味道。百里长空迎风而立,衣袂飘摇。 林阅微走到近前,款款一礼,不料被百里长空止住,他笑道:“你我之间,还用这套虚礼么?”林阅微也是一笑,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便知道纵是数载光阴,他二人也没有变化。 二人闲聊了几句,百里长空便带着林阅微随处转了转。来在书房,林阅微随手翻看着案上的书,赫然见了当年她送给他的书签,虽然已经泛黄,仍没有丢弃。 “这是……”百里长空笑道:“你送我的,一直都在。”林阅微心中一喜,笑着点点头,又道:“这里这么多的书,还有公文,当太子果然不易吧?”百里长空苦笑道:“父皇给我选了王阁老当老师,王师对我可是半点不容情,不仅是各种功课,便是朝廷大小事务也要定期来考我,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若不是皇祖母的寿诞,今日我怕是都不得空见你了。”林阅微抿嘴一笑,道:“看来这俗世不比仙山,我还是落得个清闲自在。” “是啊,”百里长空点头道:“我那几个皇弟也都被送往宗门里修行,虽然少了世俗之乐,倒是比我轻快多了,真是羡煞我也!”林阅微道:“你与他们不同,你可是太子储君,日后践祚,德要配位,不然这天下臣民如何能够安心”百里长空笑了笑,微微上前,低声笑语道:“我这个太子,现在可就少你这么一位贤内助了!”此言一出,林阅微脸上瞬时泛起一抹红霞,白了百里长空一眼,她便急忙跑开了。 百里长空在她身后微微一笑,便也追了上去……红袖书院掌院一行在太岳城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林阅微每日都要到太子府去,看望百里长空。百里长空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一刻也不得闲。 每日都要做老师王元忠布置的功课,还要关心朝中的事,学习处理各种政务。 林阅微也就静静地陪在一边,为百里长空沏茶研磨,奉书捧卷。百里长空忙里偷闲的看林阅微一眼,便觉幸福无比了。 但好景总是昙花一现,一月后,林阅微不得不跟随掌教返回宗门。临行前,百里长空终于对林阅微说道:“等着我,等我当上这大乾的天子,我便娶你为皇后!”林阅微闻听此言,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不知是哭是笑的道:“我就打过你一次,你就要我赔上一辈子。”百里长空上前,将林阅微揽入怀中,道:“不仅是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躲不开我了!”话音刚落,百里长空的脸渐渐靠近,两片唇印在了另两片唇上。 林阅微慢慢闭上眼,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喜悦……………… “只可惜,我没能当上皇帝,我没有实现我的承诺。”百里长空的话将回忆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林阅微摇了摇头,道:“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人了,这个约定,你可不能违背了。” “放心吧,我绝对会遵守的!”说着话,林阅微慢慢站起身,走到桌子边上,取来酒杯,说道:“新婚之人,怎能不喝一杯合卺酒呢?”趁百里长空不注意,林阅微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正是昨夜百里澍泽送来的误恋红尘的解药。 她讲解药倒在杯中,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拿过来给百里长空道:“喝了酒,我们便永不分离!”举杯刚一入口,百里长空便觉得味道不对,可没等他反应,林阅微已经靠上来,朱唇印在他的嘴唇上,迫使他将口中的药水全部喝了下去。 两人相拥,唇间分享着彼此的温度,闭上眼,那种感觉就如当年的太子府上吻别,更如两人小时候的那次命运的初逢…… 第一百四十四章 货卖南安堵皇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立事萧条尽坎坷,几曾相恨梦山河。诚知天意高难问,寥落深情枉澍泽。”夜半更深,那看守阵坛的士卒不耐其烦的被叫醒,这一晚上睡不得一个整觉。 可因为往来的人是三皇子,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老实做事而已。至于背后骂街,不过痛快嘴罢了。 百里澍泽心急如焚,他知道林阅微对于大哥百里长空极为重要,因此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太岳城,又奔皇城而去。 此时天近大亮,百里澍泽来到皇城门外,便遇见了六弟百里瀚然。百里瀚然见是百里澍泽,便上前笑道:“我见三皇兄双眉紧锁,二目凝神,恐怕是有什么烦心事吧?”百里澍泽点点头,也不隐瞒,问道:“六弟可知道,哪里有归元造化丹” “这……”百里瀚然沉思片刻,方才道:“这归元造化丹可是天阶丹药,据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估计只有那神农山百草谷才能有了。” “此时去百草谷求药,恐怕是来不及了!”百里澍泽心中暗想,又问:“我大乾的仙库当中,可有保存”百里瀚然笑着摇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时辰不早,我该上朝去了,三皇兄,恕不奉陪了。”言罢,百里瀚然便往内阁去了。 见得不到什么帮助,百里澍泽只好也进了皇城,要去见父皇百里龙腾。 哪知还没走到精舍,便被王锦给拦住,道:“三爷,主子去内阁与众臣议事,不能见你。”百里澍泽闻言,喝道:“我有要事,你这个奴才也敢拦我”王锦微微一笑,也不惧:“三爷平日里最守规矩,今儿个是怎么了有事你可以先跟奴婢说说,奴婢代为转达。”百里澍泽此事一肚子火气,见王锦如此狗仗人势,更是怒不可遏,一巴掌打下来,扇得王锦脸面泛红:“狗奴才!耽误了我的事,我把你千刀万剐了!”话音刚落,那精舍里一道金光射出来,紧接着便缠绕在百里澍泽周围,令他动弹不得。 精舍里,百里龙腾的声音传出来:“朝中政务烦杂,你不为朕分忧,反而在此捣乱。罚你就站在这里,等我下朝以后,再行发落!” “父皇,父……”百里澍泽喊了两声,见精舍里没有了百里龙腾的气息,便知道他已经不在。 只好叹息一声,等着散朝。王锦揉了揉脸,也不去管百里澍泽,径自离开了。 百里澍泽心思一动,立刻感觉到不对劲,百里龙腾一向不理朝政,去内阁的次数有限,今日按理说不该设朝才对。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背上冷汗连连,心更是寒了许多。殊不知在他背后不远,百里太造见他被困,嘿嘿一笑,便转身消失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澍泽听见身背后一队人往这边来,他回头看去,只见凤辇之上,抬着一女子,手握龙头拐,正是太后高翠风。 “皇祖母!”百里澍泽急忙行礼。高翠风来在近前,拂袖一挥,一股道力激荡而出,便破开了百里龙腾设下的禁锢,出言道:“好孙儿,出了什么事,跟皇祖母说。”.qqxsΠéw百里澍泽便将长空中毒与林阅微欲刺之事告诉了高翠风。 高翠风脸色苍白,几乎昏倒。待她缓了缓神,便即刻吩咐贴身太监曹石道:“立刻传哀家懿旨,打开仙库,寻找归元造化丹!” “遵旨!”百里澍泽亦赶紧扶着高翠风上了凤辇,一行人径往仙库而去。 …………却说这皇城南门名为南安门,朝臣们上朝或者下朝,都要从这里走。 这天,看守士卒们正在站岗,糊涂王爷百里太造便从城外唉声叹气的走了过来。 平日里,百里太造经常的四处游戏,与这些守城的士兵也尝玩笑取乐,故而熟识。 他们见百里太造这幅神态,便笑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没找到好玩儿的地方?” “不是,”百里太造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没钱过活了。”士兵们一听便知道他在逗笑,便道:“您这是玩笑了,您堂堂一个王爷都没钱,那我们这样的更要不得了。”百里太造又叹息一声:“我看人家那没钱的,都把家里的东西拿出来或是卖啊,或是当的,换钱度日,我看我也得卖点祖产讨生活了。” “呦,”士兵一听赶紧问:“王爷您打算卖点儿什么啊?”百里太造一抬头,指着南安门,好像无可奈何的道:“没别的法子,我就把这南安门卖了吧!”士兵们一听,立时便笑了,这听过卖房子卖地,可从来没听过卖城门的。 更何况这可是皇城的城门,文武百官都得从这走,怎么就能让你给卖了可百里太造却不管他们信不信,径自走到城门底下,从怀里取出一条绳子,把城门来拦上。 紧接着,他又叫人取来纸笔,写了字就挂在绳子上。士兵们上前一看,就见上头写着:“家道中落,变卖祖产维持生计。今出售南安门一座,欲购从速。”百里太造就蹲在城门里头,士兵们都知道他平日里的荒唐,互相聊着天,憋着看戏:“看见了么,这老顽童不知道又想干什么,估计有人要倒霉。” “等会儿就是下朝的时候,看这帮大臣阁老怎么办。” “怎么办?那就买了搬家去,这大城门看着多气派,这要是往自己家门口一放,街坊邻居都得挑大拇指。” “这话说的,那你干脆搬皇宫住去,气派死你!”几个守门的士兵这么聊着,不多时候,从皇城里边就有轿子出来,轿子里坐着的,乃是亚相左逢源。 旁边跟着管家,一见城门拦了绳子,百里太造在哪儿蹲着,管家就赶紧对左逢源道:“老爷,您快看看吧,咱们走不过去了。”左逢源闻言,挑开帘子一看,便笑道:“这个老糊涂,又出什么幺蛾子这是。”管家问:“老爷,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左逢源放下帘子,道:“咱们绕道,从西门走,这时候可不能惹他。” “是!”于是,左逢源的轿子便转头,往西门去了。左逢源走后,又是一顶轿子,里头坐着辅相贺兰屹。 随从见了城门的百里太造,赶紧回:“老爷,城门过不去了。”贺兰屹挑帘一看,也是忍俊不禁,随后道:“绕道东门,可千万别招他。” “是!”就这么着,过来一个轿子,便绕道一个,百里太造等了许久,一人从这里过的大臣都没有。 守门士兵在旁边聊的火热:“看见没有,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个过路的都没有。” “谁不知道糊涂王爷,圣上的大爷,谁敢招惹他,我估计看见的都绕道走了” “没准儿是出不起价钱,这南安门得卖多少钱啊!” “咳,人都变卖祖产了,值不了多少钱。” “值不了多少钱?那你回家凑凑给买了得了。” “我买五府六部,八大朝臣,人家都没出价呢,轮得到我吗?” “嘿嘿嘿,看见没,要出价的人来了!”说着话,就见皇城里有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往南安门这儿来。 头前一个轿顶是明黄色,御用之物。满朝文武只有两个人能用,一个是大柱国徐铮,另一个就是内阁首辅,太师梁敬一。 眼见得两顶轿子靠近,百里太造跳起来,笑着道:“来来来,可算是来人了,出个价儿吧!”那跟在轿子边上的随从赶紧叫停了轿夫,从后边的轿子里,左相周擎走下来,见是百里太造,眉头紧锁,心想怎么撞见这个老糊涂蛋了。 周擎拱手一礼,可百里太造压根儿不理会,径自走到梁敬一的轿子前头:“老太师,您来出个价儿吧!”轿帘挑开,梁敬一走下来,抬头看了看那拦城门的绳子,笑问道:“王爷变卖祖产”百里太造笑着点点头,道:“依我看,这满朝文武,也就老太师能买得起,我就把这南安门卖给你了,你可不能不要,不要就是看不起我。”周擎闻听此言,想要争辩,哪知梁敬一摆摆手,顺着百里太造寻问道:“王爷打算卖多少钱?”百里太造想了想,道:“既然是老太师么,我也就不要那黄白之物了,咱们就定下一颗丹药的价钱吧!” “什么丹药?”梁敬一眉尖一挑。 “天阶下品,归元造化丹!”此言一出,周擎大吃一惊,梁敬一神色微变。 周擎吃惊的是百里太造故意讹诈,而且数额巨大。梁敬一不解的是这归元造化丹世所罕见,这百里太造怎么知道他有未等梁敬一说话,百里太造一把将梁敬一拉住了,笑着道:“老太师,今天这买卖要是做不成,我可不能让你走。我都沦落到卖祖产的地步了,你也该知道这归元造化丹,我是势在必得!”周擎赶紧上前一步,语气不善的道:“王爷,我们今日可没有时间与你闹着玩儿,你若是闲着无聊,后宫有的是太监,叫他们哄着你开心去。你若是再不放手,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哦”百里太造闻言,笑得更欢:“那可太好了,我最喜欢打架了,来来来,咱们两个比划比划!”梁敬一见二人如此,急忙令周擎退后,然后对百里太造微微一笑,道:“我若说我没有,王爷可信吗”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百里太造笑道:“老太师若是真没有,我也不会纠缠于你,可是,你是真的没有吗?”梁敬一沉声道:“糊涂王爷可是一点都不糊涂,比谁都聪明啊!”百里太造哈哈一笑道:“谁都知道糊涂王爷,可谁见过聪明王爷啊?”两人相视而笑,百里太造道:“老太师,丹药拿不拿出来”梁敬一摇了摇头,道:“若是王爷找我要,任凭你如何纠缠,我也是一句话,没有!” “哦那若是哀家朝你要,老太师也还是没有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房凄凄双殒命 - 逐仚 - 青衣潇然 皇城南安门以内,百里太造正与梁敬一和周擎僵持不下。这时候,身后有内侍高喊了一声:“太后驾到!”众人回身去看,见銮驾自皇城而来,高翠风手握龙头拐杖,神色凝重,身旁跟着三皇子百里澍泽。 几个人赶紧施礼。太后笑道:“不必多礼了,梁阁老,你方才说王爷朝你要丹是断乎没有,但不知若是哀家向你要,也是如此否?”梁敬一看了眼百里澍泽,笑道:“若是太后开金口,老臣粉身碎骨,也要给太后找来丹药。” “不需要你粉身碎骨的,”高翠风笑道:“阁老只需要将丹药找来就行了。孙儿,你就去向你外公拿吧。” “孙儿遵旨!”说着话,百里澍泽便奉了旨意,走到梁敬一身侧,扶着他上轿。 百里太造赶紧道:“这南安门你们还买不买了”高翠风笑道:“还不赶紧收了你那绳子,没钱花了只管找哀家要就是了,皇家的脸面,你不要,哀家还要呢!” “有太后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随后,百里太造收了绳子,随銮驾往后宫去。 梁敬一和周擎的轿子也离开了皇城。只剩下几个守门士卒嘀嘀咕咕:“好家伙,看见没有,卖个城门把太后都给惊动了。” “那可不,这可是皇家的产业,哪能这么容易就卖了。” “我还以为咱们能调动工作了呢!看来是别想了。” “我说你也别想了,没准儿过两天这糊涂王爷又要卖别的城门了,到时候人家失业咱们上班。”出离了皇城,一路来到太师府上,梁敬一便命人取来了一个设有封印的玉盒,交给百里澍泽道:“这就是归元造化丹,你拿去吧!” “多谢外公!”百里澍泽将玉盒收了,便急忙告退,往倾安城赶。周擎不解,问梁敬一道:“恩师为何要救太子”梁敬一道:“这件事被泽儿闹得沸沸扬扬,连圣上与太后都知道了。我若是不拿出这丹药来,岂不是要担这个杀太子的罪名吗?”周擎闻言,有些后怕道:“恩师所虑极是,是学生考虑不周了,只是这丹药若是被太子得了,那岂不是……”周擎留了半句话没说完,眼睛看着梁敬一。 梁敬一回到躺椅上坐下,道:“太子身中剧毒,这归元造化丹无解毒之效,因此不是用在太子身上。再说了,就算是把丹药给了他,太子也是必死无疑,圣上不会要一个外姓人继承大位的。” “你是说……”周擎面色骤变,道:“若是如此,那齐山的徐铮知道了,会不会……”梁敬一叹息道:“就看哪边更快了。”…………太岳城数百里以外的一座城关,传送阵法光柱贯通天地,接着从里边走出来一队人马,为首一赤发青年,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坐在一头紫翼金虎背上,大红披风随风飘扬,威风凛凛! 阵坛前头,六皇子百里瀚然早就在此迎候,见青年走出来,便笑着上前施礼道:“四皇兄,好久不见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乾四皇子百里曦御! 百里曦御翻身下了坐骑,走到百里瀚然面前,神色微微有些异样:“没想到是你来迎接我,太子皇兄何在?”百里瀚然闻言轻声叹息,道:“四皇兄在前线迎敌,不知道这朝中发生的诸般事情,太子皇兄此刻是来不了了。” “哦”百里曦御眉头一挑,道:“朝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次将我调回太岳城又是所为何事?”百里瀚然暗自一笑,道:“四皇兄莫急,从此地回太岳城不过数百里,你我不用传送阵法,边走边谈吧!” “如此甚好,你可将事情细细道来!”…………倾安城王府大殿里,百里澍泽如风一般闯进来,惊得百里千山,百里皓月等人都站起身,见是百里澍泽,这才放下心来。 百里澍泽顾不得看这一路上的婚礼装扮,对百里千山等人道:“我取来了归元造化丹,大哥与林姑娘都可得救了。他们现在在哪儿?”百里千山见了丹药,喜道:“今日他二人大婚,正在新房里,咱们赶紧过去!”说着,三人快步往新房赶,百里澍泽问道:“大哥可曾服下了解药”百里千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晓此事,不过解药一直都在他身上。”他与百里皓月这一夜都在忙活婚礼的事,自然是无暇他顾。 此时天色已暗,待众人赶到新房前,敲响了房门,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百里澍泽轻声唤道:“大哥,是我取丹药回来了!”百里千山心道不好,一掌拍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可眼中所见,却是那有情之人双双倒在榻上,相互依偎,嘴角尚挂着浅浅的笑意,只是生命早已定格在外人不知道的那一刻中。 qqxδnew百里皓月见了桌子上的玉瓶,一招手,玉瓶飞到她手中,凑到笔尖处闻了闻,摇头道:“这不是解药,只是寻常的药液。”就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百里长空偷偷换了药,便是林阅微也不知情。 百里澍泽瘫倒在地上,玉盒跌落在地,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这是为什么!”门外,叶凌背靠着墙,低头不语。 此刻的百里澍泽多像当初的自己,面对自己想做的事无能为力,面对自己相救的人却眼睁睁看着死去。 人生有许多的苦,这样的苦叶凌再也不想去尝了。百里千山不知所措,他失魂落魄的走出门,回到大殿坐下,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未多时,却见大殿门口,一穿红衣的宦官走进来,正是司礼监太监王锦。 王锦笑着对百里千山道:“王爷,圣上有旨,倾安城立时戒严,许进不许出,任何人不得向外泄露消息。”百里千山握紧了拳头,站起身喝道:“他百里龙腾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吗?他现在为何这般无情”王锦闻言笑道:“王爷说笑了,奴婢只是传旨,至于其他事,我一概不知。另外,圣上交代,让王爷看好周围的人,若是王爷看不好,捕风、捉影将会代劳!”说罢,王锦转身便走,那大殿周围,已经站满了黑衣蒙面的捕风、捉影麾下人马,整个倾安城几乎在顷刻之间,便被他们掌控住,四门关闭,谁也不能出城。 百里千山瘫坐在位子上,喃喃自语道:“原来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大业,这便是无情的帝王么?这便是你当初发誓要做的一代圣主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百里龙腾吗?”城中心,叶凌走到传送阵坛边上,却见周围站有许多捉影的部下。 有人想要使用传送法阵,却被阻止道:“倾安城即日起戒严,没有圣上的旨意,谁也不能进出!”叶凌闻听,脸色微沉,随即脚踏玄天残影赶到城门处,果然见城门也都换上了这些人把守,根本无法出去。 叶凌吐出一口浊气来,转身往逍遥王府去了………………皇宫内的那处小院子里,织机之声如寻常一般整日不绝,宫女静儿给阿黄喂了食,正看着它狼吞虎咽的在吃,屋子里的织机声却突然停了。 静儿以为孟婉宫累了,便转头笑着道:“娘娘,累了一上午了,就歇歇吧,还有没做好的等下就交给我来做!”说完,她也不见屋子里有任何回应,便起身进屋去看。 只见孟婉宫坐在织机边上,不知何时,那两眼间已经流下热泪。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静儿急着问。孟婉宫摇了摇头,被静儿扶着,慢慢站起身,走到院子里,一言不发,却泪流不止。 旁边阿黄不知所措低着头摇尾巴,看上去甚是可怜。静儿也吓得哭了起来:“娘娘,您别吓我,到底您这是怎么了?”孟婉宫不答,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院门,静儿大惊失色,在她的记忆里,从没见过孟婉宫踏出这个小院一步。 走在皇宫里,没见过皇后的宫女太监们议论纷纷,有司礼监陈珪知道了此事,吓得大惊失色,急忙跑去向高和禀报。 高和闻知,立即带着赵煜,陈珪前来迎候:“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奴婢们伺候你。”孟婉宫此时泪水已干,只有泪痕挂在脸上,语气冰冷地道:“告诉百里龙腾,我在他给我建的宫殿里等他!”说着话,孟婉宫便朝着一处早就不住的宫殿走去。 此殿名为长水宫,乃是为皇后建的住所。只是孟婉宫没住过多久,便搬进了那处小院子里。 今日重新回来,却见宫内依旧如新,不染杂陈,各种陈设物品,竟与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改变分毫。 她利于大殿中央,不多时,但觉一个熟悉的人缓步走进来,立于她面前,开言道:“你终于肯回来了!”孟婉宫睁开眼,站着的正是她已经不知多少年未见的大乾皇帝,她的丈夫,百里龙腾。 百里龙腾在殿中来回走动,笑着道:“这里的一切,都是照着你离开时保留的,朕每日都让人打扫,只为有一天你能回心转意。这一天,总归是让朕等到了。”听着百里龙腾的话,孟婉宫的神色依旧无比冷漠,阴沉的脸上似乎已经被寒冰覆盖,张口出言,也是寒冷无比:“百里龙腾,你还我儿子的命来!”百里龙腾抬步上了台阶,坐到上头的宝座上,微微一笑,道:“你已经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百里皓月还是其他人。” “百里龙腾,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更不管你想要杀多少人。”孟婉宫语气更冷:“可你连我儿子也不放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儿子”百里龙腾闻言哈哈大笑,脸色渐沉:“百里长空是你的儿子不假,可他是我的儿子吗?我的儿子在哪儿”此言一出,孟婉宫神色微微变化,终究是默然不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圆双佩放悲声 - 逐仚 - 青衣潇然 倾安城四下封锁,内外不通。百姓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有人托在王府中用事的亲戚询问,却也不知晓为何。逍遥王府的大殿当中,此刻气氛凝重,百里千山等人端坐在位子上,尽都默然不语。 良久后,百里千山方才出言道:“人死不得复生,我已经命人将他二人收入水晶棺,待回了太岳城再行安葬。”秦笑握着拳头,向外走道:“我要回去问问那皇帝老子,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管了吗?”百里皓月道:“倾安城已经被封锁,我等如今,算是被软禁起来了。”百里澍泽问道:“为何要封锁消息父皇到底在想些什么?” “太子殒命,在朝在民,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百里千山叹息道:“只恐消息走漏,诸皇子为储君之位争夺不休,朝纲必然大乱。” “皇位,又是那冷冰冰的皇位,”百里澍泽惨笑一声:“为了那些东西,便是同胞骨肉,也可以随意伤害吗?”百里皓月道:“若是寻常小民,尚为了家产兄弟反目,骨肉相残,更何况是皇家了。你无害人心,人有伤你意。” “如此说来,倒是残酷非常了!”正这时候,叶凌从外走进来,对四人道:“倾安城已经被捕风、捉影全面看管,难以出入,便是守城的兵马,也尽数被调换。” “出入虽难,不代表不能。”百里千山沉声道:“这倾安城乃我之封地,只要我想让你们离开,总还是有办法的。”百里皓月闻言,微微皱眉:“皇叔也敢抗旨不遵了”百里千山站起身,道:“圣上何其英明,岂会下这等乱命,很明显王锦带来的是伪诏!”此言一出,百里皓月不禁微微一笑:“原来是伪诏,如此我们更得回去向父皇禀明此事了。”百里澍泽亦附和道:“回去向父皇问个明白!”说着话,百里千山率先走出大殿,周身道力激荡,一股通天道势冲霄而起,震动四方。 暗中有捕风,捉影的部下在旁窥伺,见了这等情况,便急忙向上汇报。 这边,百里千山腾空而起,手中大印迎风便涨,光辉灿烂,周围天地之力与王朝气运灌注其中,道韵远播千里,虚空片片裂纹。 百里千山大喝一声,一道金辉光柱落在大殿前的广场之上,通天彻底,璀璨夺目。 “快行,莫要耽搁!”闻听此言,百里澍泽一步当先,落入那光柱当中,瞬间消失不见。 紧接着,百里皓月与丫鬟,马夫,秦笑,叶凌也都没入进去,不见了踪影。 几人离开后,百里千山立即收了漫天道势,落回大殿门前,整个王府重又恢复平静。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片刻功夫,那王锦去而复返,脸色有些难看,上前道:“王爷如何敢抗旨不遵”话音未落,百里千山一巴掌打在王锦脸上,将他扇飞出去,摔在地上,并喝道:“你个狗奴才,也敢来质问本王,给我滚!”王锦眼中含恨,可碍于这逍遥王的声名,也不敢多言,叫上随行部下,转身离去,临走前不忘警告道:“此事我会一五一十禀告陛下!”百里千山冷笑道:“我还怕你不成”言罢,转身回了大殿。 …………却说叶凌等人经过一阵空间激荡,身子落在一处山脚之下。百里澍泽四下观望一番,言道:“此地我来过,距太岳城不过百里之遥。”说着话,他目视远方,果然见到了太岳城散发出来的王朝气象。 百里皓月随手自储物道戒里又取出来一辆马车,跟着丫鬟便坐了上去,赶车老者手里握着鞭子,拉住缰绳。 百里澍泽看向叶凌道:“叶道长也随我们一起回去么?”叶凌迟疑片刻,随即摇摇头,道:“我要去齐山找我大哥。”百里澍泽闻言点点头,道:“最好将太子殒命之事告知大柱国知晓,看他有什么意见。”一旁秦笑哭丧着脸,问道:“叶子,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叶凌对秦笑道:“你还是早点离开太岳城,当你的大侠去吧!”哪知秦笑摇摇头,道:“侠之小者,行侠仗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个时候,我才不会走呢!”叶凌闻言,便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回镇子去等我。” “好,你多保重!”百里澍泽亦相送道:“一路顺风!”叶凌转身施展玄天残影,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云端,不见了踪影。 …………齐山之地,如今已经是大战在即,满布阴云。自从界牌山失守以后,汉军便正式闯入大乾境内,数千万兵马在齐山之地战了数次,皆死伤不少。 而今,徐铮赶回齐山后,领兵依微水下寨,而诸葛策则屯兵于北原,两军营寨遥遥相对,绵延数万里之远,随时便可爆发大战。 可就在界牌山不远的地方,一辆马车缓缓停住,店小二与胖大厨跳下车,言道:“老板娘,小姐,咱们到了!”说着话,老板娘搀扶着谢怜儿下了马车,站在一片荒漠之上。 谢怜儿掌心张开,半块同心佩现出来,周身泛起淡淡的光辉。谢怜儿闭上眼,感应了一会儿,指着前边道:“在那边!”四个人便顺着指引朝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处山脚下,老板娘站定身形,一双眼睛竟化作一黑一白,如阴阳太极运转不息,接着,她转向山腰处,指着那里一块土丘道:“就在那里!”谢怜儿看向那一处土丘,心中不免紧张非常,朝思暮想的重逢竟这般凄惶。 店小二与胖大厨急忙跑上山腰,用手扒着土,小心翼翼的将韩石的遗体给抬了出来。 只见韩石身着甲胄,上头满是已经干涸的血迹,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睁着。 谢怜儿见了,几乎晕倒,不顾老板娘的劝阻跑上来,趴在韩石身上放声痛哭,悲伤难解,此刻天地也为之哀伤。 老板娘,店小二与胖大厨默默流着泪,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不去打扰他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谢怜儿稍稍止住哭泣,从韩石的怀中取出那半块同心佩,与自己的放在一处,正是靠着这玉佩,他们才找到了韩石。 同心佩散着淡淡光晕,在谢怜儿掌心中合在一处,不再分离。与此同时,韩石的眼睛竟也奇迹般的缓缓闭合,似乎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谢怜儿再次放声大哭,难以遏制。老板娘害怕谢怜儿哭坏了身子,上前规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小祖宗,别再哭了。”谢怜儿道:“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人,这就是我托付一生的人,他如今先我而去,我怎能不哭!”老板娘劝她不动,只能陪着一起哭,直到泪水流干,方才止住了悲声。 谢怜儿只是普通人,身子柔弱,已经是半昏半醒,神志不清。老板娘先把谢怜儿扶回马车上休息,又取来一口棺材,令店小二与胖大厨把韩石收殓了,放在储物道器里去。 刚做好这一切,老板娘眉头一动,便觉得有人靠近,紧接着,自山另一端,一队骑兵冲了过来,为首一人身着金甲,面遮金具,手中一杆长枪威风凛凛,光彩夺目,正是秦卿待他们靠近,一勒缰绳,秦卿出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来到此地”老板娘赶紧道:“我们是过路的百姓,误入到此,不知该王哪里走,将军能否给我们指一条生路”秦卿双腿一夹马肚,在几个人旁边绕着察看一番,见那店小二还是个残疾人,便不再怀疑,出言道:“这里乃两军交战之地,稍有不慎便可能送命。你们可赶着马车先往西去,再朝北行,过了平阳关,便安全了!” “多谢将军,我们这就离开!”老板娘千恩万谢,赶紧招呼店小二与胖大厨上了马车,往西便去了。 待他们离开,身后有士兵对秦卿道:“将军,我看他们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是汉军的奸细,何不将他们都抓了,带回营中审问”秦卿摇了摇头,道:“他们都不是凡人,若是他们想动手,随时可以取你我性命。” “这……”士兵脸色大变,心有余悸。一旁有些微胖的士兵凑上前,道:“我见过的,陈风兄弟不就是仙人嘛!”说话的正是当初照顾过叶凌的丛征。 当初从出云关逃出来的士兵,大半已经战死,只有这里的几十人还活着。 他们知道秦卿还活着,便都赶来投奔。上头封秦卿为游击将军,配给她千余人马听候调遣,并让她往来于战场中间,伺机袭扰汉军。 丛征此言一出,秦卿心思飘远:“叶凌,你现在在何处,过的还好吗?”正想间,一匹快马从北而来,那士卒拱手禀报道:“将军,上峰有命,令将军即刻返回,似乎有大仗要打!”qqxδnew “知道了!”秦卿应了一声,随即招呼身边人马返回。在离这里不远处,便是她麾下的千余人马。 秦卿将人马合在一处,便带着队伍离开了界牌山。人马一路沿着微水而上,远远只见乾、汉两军营寨林立,旌旗招摇,便是那天空此刻也分成了两半,滚滚乌云不断翻涌,军势相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再往前走,秦卿只见那茫茫荒漠之上,两道黑线压着地面,阵阵战鼓的声音震慑心田,便是麾下久经沙场的战马,此刻也不断嘶吼着,不愿意再往前去。 “将军快看,我军与汉军开始对峙了!”丛征指着远处的军阵,惊呼道:“看这阵势,估计是两军精锐尽出,要做决战了!”秦卿有些愣神,她久经战阵多年,可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规模宏大的军阵,当真令她大开眼界,随即又哀伤道:“如此大战,不知要多少儿郎埋骨,多少壮士丧命,真不知我今日看到这一幕,是幸还是不幸!”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八卦临阵列七星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立马征云拥塞关,旌旗无色势如山。萧条惊顾秋光黯,杀气纵横夜欲寒。两地干戈何能罢,连营角鼓士难还。太平莫话将军贵,且看将军血满鞍。”天地之间,一派肃杀之气,滚滚乌云自半空中分为两半,正如地面上两边对阵的兵马,势不两立。 远远看去,只见得两条弯曲的黑线铺陈在平原之上,冷冷寒风掠过,令人的心也跟着冰凉。 秦卿领着兵马不断向前靠近,那两条黑线也渐渐放宽,直到看清了两便军阵。 举目望去,但见得战阵延绵不绝,竟看不到尽头,鲜艳的旗帜在苍穹下随风飘扬,不知还会有多少血继续染红它。 士兵身上,甲胄明亮,闪烁着夺目光彩,却半点不令人羡慕,也许下一秒,这光彩便会成为主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道余晖。 在他们手上,参差刀剑直插苍穹,映着凛冽寒光。两方的杀气如潮水般撞到一起,彼此对峙着,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秦卿自问久经战阵,可此刻数千万人马陈列在此,便是苍天也要褪色几分。 那中军大纛下,徐峥一袭明黄色甲胄,骑在一只龙首鹿身的麒麟马背之上,目光深邃,神情泰然。 在他对面,汉军军士分列左右,一辆四轮车被慢慢推到阵前,华盖之下,汉丞相诸葛策戴纶巾,披鹤氅,手握白羽扇,竟如世外仙士,不染凡尘。 徐峥一夹马肚,麒麟马咆哮一声,脚踏祥云,来在虚空之上。诸葛策见了,亦站起身,踏空而起。 二人在阵前虚空会面。徐铮拱手道:“上次与丞相相见,已经是数百年了吧?”诸葛策笑着点头:“岁月匆匆,白驹过隙,不觉已历数百载春秋,你我终又在这阵前相会。”徐铮看着诸葛策道:“丞相老矣,光辉之下死气缭绕,为了汉室江山,丞相呕心沥血,恐怕已是油尽灯枯了。”诸葛策微微一笑:“策受先帝三顾之情,托孤之重,不敢有丝毫懈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徐铮看向两军将士:“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令他们埋骨他乡,死不得安,丞相,值得吗?”徐铮问诸葛策,又像是在问自己。 诸葛策不答反问,道:“你为了一人而杀千万人,又值得吗?”徐铮默然。 诸葛策道:“我已是垂暮之年,这次,就交给大柱国你了。”言罢,诸葛策转身回到阵中,只见他羽扇一挥,身背后令旗官令旗挥动,汉阵千万兵马便开始了调动。 只见得青色令旗一下,汉阵百万兵,俱用青旗,着青甲,胯下青骢马,上应北斗贪狼星。 又见白色令旗一招,汉军百万兵向前,俱佩白旗,着白甲,骑白毛银鬃马,上应北斗破军星。 再见黑色令旗一摇,汉军百万兵退去,俱使黑骑,着黑甲,坐着乌骓马,上应北斗文曲星。 兀那红色令旗一出,汉军百万兵向左,俱拿红旗,着红甲,配卷毛赤兔马,上应北斗廉真星。 不久那蓝色令旗一动,汉军百万兵向右,俱带篮旗,着篮甲,坐下蓝银马,上应北斗巨门星。 后见那黄色令旗一动,汉军百万兵斜出,俱携黄旗,着黄甲,坐骑黄鬃马,上应北斗武曲星。 最后那紫色令旗一动,汉军百万兵斜退,俱握紫旗,着紫甲,勒紫玉狮子马,上应北斗禄存星。 外七星北斗阵安排已毕,这中间又排诸葛八阵图:西北为乾地,设乾为天覆阵:“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西南为坤地,设坤为地载阵:“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於阳。”东北为艮地,设艮为云垂阵:“云附於地,始则无形,变为翔鸟,其状乃成,鸟能突出,云能晦异,千变万化,金革之声。”东南为巽地,设巽为风扬阵:“风无正形,附之於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正东为震地,设震为龙飞阵:“天地后冲,龙变其中,有爪有足,有背有胸。潜则不测,动则无穷,阵形赫然,名象为龙。”正西为兑地,设兑为虎翼阵:“天地前冲,变为虎翼,伏虎将搏,盛其威力。淮阴用之,变为无极,垓下之会,鲁公莫测。”正南为离地,设离为雀翔阵:“鸷雀将搏,必先翱翔,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审之而下,必有中伤,一夫突击,三军莫当。”正北为坎地,设坎为蛇蟠阵:“风为蛇蟠,附天成形,势能围绕,性能屈伸。四奇之中,与虎为邻,后变常山,首尾相困。”八阵图总阵为八八六十四阵,外有游兵二十四阵。 内结阴阳,生生不息;外定北斗,攻守兼备。徐铮在半空见了汉军军阵,眉头也紧锁起来,诸葛八阵图,实在无解,即便是他,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诸葛策的声音遥遥传来:“我已摆下阵势,大柱国若想取胜,可来破阵!”乾军阵中,士兵们有些骚动,他们虽与汉军交锋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阵势,只觉得汉阵中杀气滚滚,不可阻挡,令人胆寒。 徐铮回到军阵当中,旁边有将领出言问道:“大柱国,汉阵变化无穷,依我看不如避其锋芒,暂且收兵,再思良策破之。”徐铮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道:“理虽如此,但恐怕是没有时间了。”话音刚落,徐铮自腰间抽出宝剑,冲天一挥,道音传语,声震九天:“战!” “战!战!战!”震耳欲聋的喊声直上云霄,便是天地也随之共振,一队队兵士前赴后继的向前冲击,便是脚下的大地也跟着晃动,轰鸣声不绝于耳,烟尘滚滚掀起,难以消散。 忽听得喊杀声四起,整个荒漠之上便响起了刀剑碰撞的清脆之声,被阵阵声浪裹挟着,直达琼霄。 哭喊哀嚎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血腥之气,整个齐山瞬间化作一片人间炼狱,不停收割那鲜活的生命,用他们的血染红整片大地。 正是:“岭下旌旗映日红,临阵刀剑凛寒冬。猛如貔虎出山岳,势若螣龙闹碧空。袖里乾坤排八卦,胸中豪气贯长虹。平疆多少征劳士,直笔昭昭国史中。”千万大军冲杀而下,直逼八卦七星阵。 但见汉军兵马井然有序,调度有方,彼此往来运作,竟毫无破绽。两阵一开,将乾军一部放入阵中,再行合并。 外军左冲右突,竟也难以与之汇合。内军陷于重重包围当中,便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不过顷刻之间,便有数不清的士兵丧命。 军阵当中,一老将对徐铮言道:“大柱国,诸葛策之阵法玄妙无比,我军如此冲杀,恐难以取胜,不若先行收兵如何?”徐铮不答,闭目无语。 老将无可奈何,紧咬着牙关,两手紧紧握着拳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麾下儿郎送命。 大军当中,那一位金盔金甲金面具的将领秦卿纵马杀入敌阵,一杆长枪挥舞之下,汉军尽皆丧生。 她身后千余人马随在其后,便如一把利刃插进汉军大阵当中,转眼间竟令那一处阵脚出了乱子。 秦卿自然是不懂阵法,她不过是凭借运气恰好冲到了此处阵眼,几经冲杀之后,竟然破了一处小阵,汉军阵型一乱,立刻现出了破绽。 背后乾军军心大振,跟在秦卿身后,追击汉军。却不料那汉阵中军令旗挥舞,兵马立刻运转调度,阵法重塑,将秦卿等人包围到了阵内。 四面八方俱是汉军人马,列队整齐,刀枪耸立,并不断压缩着包围。紧接着,漫天箭雨飞射而来,不断收割着乾军兵士的生命。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无处可逃。秦卿长枪舞动,挡住飞矢。旁边丛征言道:“将军,咱们被汉军包围了,这可怎么办?”秦卿四下观望,言道:“随我冲进中军,活捉诸葛策!”话音刚落,秦卿一马当先,继续向前拼杀。 身背后兵马也只好跟着秦卿向前,却不料这一番冲击,竟然再次将汉军军阵击溃,成功脱困。 徐铮早注意到了万军中的秦卿,微微一笑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倒是难得的将才!”秦卿麾下兵马已经死伤过半,但如今他们已经彻底落入汉军重围之内,他们侥幸冲过了外围的七星北斗阵,但里头还有更加凶险的八阵图在,根本难以对付。 .qqxsnew这一小股部队出现,周围的汉军立刻包围上来,先是设朱雀阵万箭齐发,再用一字长蛇阵,头尾相连,将他们包围。 秦卿率人死死抵住,接着便是一同白刃混战,喊杀声此起彼伏,一具具尸体倒下,便再也站不起来。 过不多时,秦卿金甲被鲜血染红,身边只有数人还活着,但也个个带上,大口喘息。 旁边突然跳出一人,坐于马上,笑着对秦卿道:“秦将军,出云关一别,咱们又见面了!”秦卿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攻破了出云关的汉军将领。 这青年将领笑道:“秦将军,到了如此境地,你还是投降吧,诸葛丞相求贤若渴,必然不会亏待你!”话音未落,秦卿一枪刺死旁边一汉兵,喝道:“征战沙场,虽死不降!” “虽死不降!”几个士兵冲杀上前,结果被那青年将领拂袖一挥,尽都惨死。 丛征在最后举刀,结果那青年将领拔剑一挥,斩破丛征前胸,丛征两膝一软,跪在地上,口中鲜血直流,可两手仍然倔强的举着刀。 “受死吧!”青年将领挥剑要砍,突然一道剑气席卷而至,他神色大惊,身形暴退而去,堪堪躲过。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丛征面前,丛征见了来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陈……风……” 第一百四十八章 罢战回师太岳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汉阵重围之中,叶凌仗剑而立,站在丛征面前,丛征两膝跪在地上,口中血流不止。 那汉军将领眉间一挑,看着叶凌笑道:“你不是行伍中人,修士为何要涉足王朝之事”叶凌不答,回身扶着丛征,丛征将一块沾满了鲜血的荷包拿出来,交给叶凌道:“帮我……还给我那……过了门的媳妇……叫她再找一户好人家……不要再嫁兵户了……”话音未落,丛征的手重重垂下,气绝身亡。 叶凌将那荷包收起,转过身看向秦卿。秦卿此刻身上也带着几处刀伤,左肩上还插着半支断箭。 见了叶凌,秦卿又喜又怒:“这万军当中,你跑来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一起走!”话音刚落,叶凌一步踏出,周身泛起锋芒剑气,如大浪一般荡向四周,将那汉军的盾牌尽数斩断,令其大惊。 紧接着,叶凌踏空而起,伸手将秦卿揽在怀中,踏空便走。士兵们正要放箭追杀,可那汉军将领一摆手,道:“丞相有命,凡是主动退去的乾军,一律不许追杀。” “是!”汉将微微一笑,道:“难得的胆识,更是难得的修为。”却说叶凌带着秦卿逃出了汉军大阵,来在一处山坡上,叶凌取出丹药,给秦卿疗伤。 秦卿道:“一番征战下来,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叶凌以道力为秦卿化解药力,顷刻间她的伤势便好了大半。 叶凌出言道:“此地杀伐过重,只恐怕着了他人的道。” “什么意思”秦卿不解。叶凌没时间解释,起身道:“我有事要办,失陪了。” “叶凌你……”未等秦卿出言,叶凌的身子便急掠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秦卿叹息一声,躺在山坡上,自语道:“好累。”乾军阵前,一将领突然睁开双目,喝道:“什么人”说着话,一只大手张开,一道大手印迎头拍落,将一个人控住。 那人举剑抵挡,正是叶凌。叶凌道:“我从太岳城来,有要事要见大柱国!” “让他过来!”徐铮的声音悠悠传来,那将领才收了神通,放叶凌进来。 叶凌径自来在徐铮马前,徐铮点了点头,道:“我不是告诉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便立刻回宗门去,如何又到这齐山来”叶凌沉声道:“太子他……故去了……”此言一出,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徐铮脑海,徐铮身子不住颤抖,几乎要坐不稳:“谁干的”叶凌摇了摇头,道:“太子他因为林姑娘之死,心灰意冷,自己偷换了解药,陪同林姑娘一起走了。”徐铮听罢,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皇后她……可知晓了此事”叶凌再次摇头:“倾安城被封锁,我和三皇子,长公主侥幸逃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太岳城去。” “传令!”徐铮大喝一声,双目血红,似在拼命压抑着情绪:“退兵!”军令一下,几个将领尽都展颜,他们知晓这诸葛八阵图难以攻破,因此眼睁睁看着将士送命,于心不忍。 如今主帅下令撤兵,算是救了数百万条人命。乾军得了军令,如潮水般退去,而汉军也得了军令,不许追赶,甚至连那些被困阵中的乾军,也被汉军开了阵,放他们离开。 两军各自回到对垒的状态,只是上百万条尸体,留在了疆场之上,寒风一起,浓浓的血腥之气无时无刻不在宣扬着战斗的惨烈。 徐铮身旁,一中年文士抚须问道:“大柱国,难道不顾圣上旨意了吗?”徐铮闭着眼,不断喘息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随后睁开眼道:“回兵太岳城!”此言一出,身旁的将领们皆都是一惊,有人欣喜,有人皱眉,有人叹息,有人沉默,各不相同。 那中年文士皱眉道:“大柱国,你……” “百里龙腾,老子反了!”这一声怒吼声达九霄,便是远在汉军阵中的诸葛策也闻言一笑,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旁边一青年将领不解的问道:“丞相,百里龙腾先是命军士送死,然后又出此反叛之言,到底是因为何故?”诸葛策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日后你独立领兵之时,务要了解你的对手,否则断难取胜。伯约,此言你定要谨记。” “末将明白了。”乾军大阵当中,诸多兵士听了徐铮之言,非但没有半点困惑,反而高声断喝:“谨听元帅吩咐!”徐铮踏空而起,立于云端,冲着麾下兵马言道:“随我杀奔太岳城,斩那昏君百里龙腾!” “奔太岳,斩昏君!奔太岳,斩昏君!”这一刻,齐山大军的军心竟然空前凝结,无他,只因为他们心中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的元帅又回来了。 那徐铮面向汉军,诸葛策的声音便遥遥传来:“大乾国事,策绝不插手,只等徐元帅兵谏太岳城,策亦会在我朝都城静候佳音!” “多谢丞相!徐铮领情了!”徐铮拱手一礼,随即指挥兵马离去,目标便是那大乾皇都,京城太岳! 乾军退去,诸葛策亦指挥大军回返。旁边有张肃反对道:“大乾内讧,此正千载难逢之机,我军当立即挥师北进,直取倾安城!”谁料诸葛策羽扇一挥,一股道力便将张肃给禁锢住,动弹不得,随后杨礼便带着人将张肃拿下。 张肃大喝道:“诸葛策,我乃当朝太尉,圣上派来的监军,你敢如此对我,难道是要谋反不成?”诸葛策缓缓道:“我带兵在外,不想朝中竟出了你这样的奸邪。你蛊惑圣听,通敌卖国,我岂能容你!” “你……”张肃慌了神,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丞相,这不是我的意思,是陛下他……”话未说完,诸葛策便打断他道:“念在你与我同是先帝托孤重臣,我不会杀你,今日废掉你的全部修为,贬为庶人,永不续用!” “丞相饶命啊!” “带下去!”诸葛策一挥手,杨礼便命人将张肃带了下去。旁边有一年轻将领着银盔,使长枪,英武不凡,对诸葛策道:“丞相如此,圣上那边……”诸葛策摆摆手,言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策要助圣上渡过眼下这最大的难关。” “丞相……”………… “圣上!圣上!不好了圣上!”一个老宦官跑进大殿,对正在与妃子饮酒作乐的汉帝言道:“出大事了。”汉帝被他搅了雅兴,自是不悦,摆摆手示意舞乐都退去,这才出言问道:“出了什么事?”宦官言道:“丞相他擅自将太尉废了修为,贬为庶人了!” “原来就是这事,”汉帝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宦官不死心,言道:“圣上,丞相他如此独断专行,万全没有把圣上放在眼里,若是不加以惩治,圣上的威严何在啊?”汉帝笑道:“胡说八道。丞相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先帝,为了朕,为了大汉江山。太尉他不过是咎由自取,他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朕不知道!”宦官心头一惊,赶紧点头要离开,却被汉帝叫住,言道:“丞相就要回朝了,你去把朕要做的功课准备一下,等丞相回来以后给怹检查。” “诺,奴婢这就去办!”…………大乾王朝东南与大衍王朝接壤,此处水网密布,河流纵横交错,地势复杂,因此两朝虽然常有征伐,却谁人无法在琼州前进一步。 如今大衍王朝大都督韩庶与大乾王朝上柱国梁晨打了一场大仗,双方皆有数百万兵马丧生,战局重又回到焦灼之态。 而就在那琼州的一处湖泊小岛上,一袭黑衣的百里龙腾盘坐在虚空之上,周围被血红的的光屏包裹,四面八方那些看不见的血气和亡灵不断朝这边汇聚,成了百里龙腾的养料。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出现一辆宝辇,缓缓落在这岛屿上,自那车中走出来一位女子,但见这女子:“身着黑红间色袍,袍绣金龙舞碧涛。头带金玉朝天冠,垂下宝珠伶仃瑶。秀发内绾美人髻,鬓飞一绺随风飘。桃面婀娜嵌紫瞳,神色如冰更寒娇。玉手指点江山事,独掌乾坤御王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大衍王朝的女帝九方孤心。 九方孤心来到近前,冲百里龙腾冷冷一笑,道:“魔头,数百万生灵还喂不饱你吗?”话音刚落,百里龙腾周身一股道势散溢而出,将周围的光屏涨破,紧接着血光闪耀,一股魔气慢慢升腾,又在瞬间消失不见。 百里龙腾睁开眼,落在九方孤心面前,道:“心儿,我即将功成,若是没有你,我可绝对做不到!”九方孤心迈步走过,背对着百里龙腾道:“你已经欺骗过我无数次,但我每一次还是经不住你的花言巧语,这一次也不例外,无论你成功与否,我都不在意。”百里龙腾微微一笑,道:“我都知道。”九方孤心转过身,看着百里龙腾道:“现在的你,人不人,鬼不鬼,我已经认不得了。” “我还是我,从来没有变过。”百里龙腾一笑,看上去满是洒脱。闻听此言,九方孤心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缓缓道:“若是当年,你兄长没有突然暴毙,或许你就不会……”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百里龙腾出言打断九方孤心的话,言道:“重要的是现在和以后,过不了多久,这天地便无法再束缚我,到时候,我会来接你的!”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我已经等了数百年,”九方孤心迈步道:“我早已经不再相信承诺这种苍白无力的东西,我之所以帮你,不过是想看看这天道是否不可逆转,但愿你会证明给我看。”说着话,九方孤心上了车辇,升空而去,只剩下百里龙腾握了握拳头,沉声道:“我所失去的终有一天要全部拿回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各怀鬼胎草木兵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一改往日平静,辅国将军卫北辰召回了十万禁军,分布在京城四门,他自己坐镇中枢,严阵以待。 三皇子百里澍泽与长公主百里皓月,已经于昨日进了太岳城,不过据说进了皇宫便再也没有出来,各种消息,无人知晓。 .qqxsnew内阁以内,辅相贺兰屹被张漠带的人扣留在内阁办公,不许出入。 文武百官的奏陈呈返,皆由宫中太监们代劳,大臣们不得过问半句。张漠搬了凳子在内阁大门外坐着,不许任何人踏足一步。 便是左相周擎与亚相左逢源也同样被拒之门外。内阁门口,周擎怒道:“这是做什么,难道这大乾的江山社稷不用我们管了吗?”张漠似笑非笑的道:“周阁老此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大乾江山全在主子陛下的掌心里握着,谁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都由陛下安排。周大人你难道要抗旨不成?” “我岂敢抗旨,既然圣上不用我等臣子,我这就回去写辞呈,告老还乡!”周擎无言可对,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张漠又看到左逢源,笑道:“左阁老,陛下说了,您是三朝元老,年事已高,这些日子就好生在家歇着,等过些时日,还要您出来操心国事呢!”左逢源闻言点了点头,突然想明白些事情,随即不顾百官们呼喊,便也匆匆离去。 张漠看着两个宰相离开,剩下的人自是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便冲他们道:“各位大人,事还是照样办,差还是照旧当,你们的折子都交给咱家,咱家替你们递给辅相批复。”两个宰相都没说什么,其他官吏也只好照办,纷纷将折子送给了小太监。 张漠笑道:“这才对嘛!只要好好遵旨行事,陛下自会记得你们的忠心!”那人群当中,新升任的吏部侍郎兼太岳府尹朱万全擦着汗,两只眼睛眯成一道缝,把刚准备好的奏折收了起来,转身便走。 出了宫门,上了车,随从问道:“老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折子递上去了” “用不着了,”朱万全道:“这一天天的当官容易么,要不不出事,出了事儿就得惊天动地。回去,写告病的折子,我可不想再蹚浑水了。”…………六皇子府上,百里瀚然与百里曦御对坐着饮酒欢宴。 百里瀚然笑道:“皇兄,这两军阵前,只怕没有这等美食可享吧?” “这是自然,”百里曦御道:“为大将者,要与兵同食共寝,我待兵以诚,兵事我以忠。如此才能带出一直无坚不摧的长胜之军!”百里瀚然闻言,摇头笑道:“皇兄此言,却是为大将者当学之事。可是皇兄岂能久为将领,而不为帅”百里曦御道:“统摄万方,执掌朝政,我不如大哥。运筹帷幄,奇谋百出,我不如二哥。吟诗作赋,潇洒风流,我不如三哥。胸怀城府,待人接物,我更不如六弟你啊!” “可正直果敢,勇猛善战,我等兄弟便都赶不上皇兄你了!”二人相视一笑,正这时候,早被贺兰屹一纸任命调回太悦城的兵部司案顾书辞走进来,脸色有些沉重道:“出事了!” “哦出什么事了就说,”百里瀚然皱了皱眉头,见顾书辞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皇兄并非外人,更是朝中大将,有话就直说。” “是。”随后,顾书辞便将今日在内阁之事告诉了两位皇子。百里曦御道:“父皇这是做什么,断绝内阁与百官的往来,还独留辅相一人在阁中,这是何故”百里瀚然略微一想,大概知道了百里龙腾的心思,便道:“想来又是朝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我们不必理会,只管饮酒就是。” “六弟此言差矣,”百里曦御摆手道:“我虽久不在朝,可也听说六弟奉旨监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理该过问才是。我看这酒宴就到此吧!”言罢,百里曦御站起身,向百里瀚然告辞后,匆匆而去。 百里瀚然坐在酒桌边上,冷冷一笑,道:“谁说大乾四皇子只有匹夫之勇,今日看来,倒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啊!”顾书辞在一旁急道:“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百里瀚然笑着摆摆手,道:“反正近来不需要为朝政操心了,你也就自去寻国子监的好友游玩去吧。” “这……”顾书辞见百里瀚然没有半点焦急之色,只好施礼告辞,出了府门。 待顾书辞走后,百里瀚然身后现出一黑袍人,对百里瀚然道:“齐山之战已经结束,看来叶凌已经成功将太子死讯告诉了徐铮,徐铮率军正向太岳城而来。” “如此就合理了,”百里瀚然连连点头,道:“将辅相困在内阁,便断了我与朝政的联系,我再无其它党羽,因此就不足为惧了。待徐铮兵临城下,便要将梁家送出去抵罪,看梁敬一与徐铮鹬蚌相争。百里龙腾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盘啊!”黑袍人问道:“我等该做些什么?” “给这场好戏加些足够的戏码才好看,毕竟是要演给天上天下的人一起看!”百里瀚然站起身,对黑袍人道:“马上召集太岳城内所有冥府中人,无论是谁,都要给我来!” “是!”黑袍人接了命令,身形消散而去。百里瀚然走到大堂门口,望着半晴半阴的天,笑着道:“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啊!”…………刑部监牢里,宋拯盘坐着闭目不语,自从李太岳和顾亭岚被带出了大牢以后,他就一言不发的一直这么坐着,也许是在等着刑刀来杀自己。 可刑刀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一个老者,亚相左逢源。左逢源站在牢门口,对宋拯道:“宋大人,还记得老夫对你说的话吗?”宋拯猛然间睁开眼,见是左逢源,实在有些诧异。 可左逢源依旧接着说道:“如今这朝廷已经快要乱了,你却在这里安享太平。” “左阁老这话,宋拯不明白。”左逢源掌心一股浩然之气迸发,紧接着那牢门便应声被破开:“跟老夫走!”宋拯一惊,问道:“去何处?” “去护我大乾的国本!” “大乾国本”宋拯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左逢源走了出来。一路上有刑部的人想要上前询问,全都被左逢源给瞪了回去,这位在官场上一直和蔼可亲的不倒翁,今日突然摆出了权臣样子,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出了大牢,伤已经好了大半的季长风从旁走过来,冲宋拯施了一礼,并送上衣物。 宋拯不解的额嗯:“长风,你如何也在此处”季长风道:“我只恐有人会加害大人,故而一直在这狱外守候。是亚相大人吩咐我给老人准备衣物。”宋拯看了一眼左逢源。 左逢源却笑道:“此生能有这样一位好友,荣辱与共,生死不离,宋大人,此生足矣!”宋拯点点头,心情不由得开朗道:“亚相大人所言极是!”待宋拯换好衣服,左逢源又带着他二人来到了另一个令他们费解的地方:太岳府衙。 左逢源周身浩然之气激荡不已,身前大门左右推开,径自便向里边走。 那后院树下,朱万全光着膀子躺在摇椅上乘凉,手里握着大蒲扇,呼噜声震天动地,似在熟睡。 哪知左逢源站在台阶上,冷笑道:“这么大的动静,真亏了你朱万全还能睡得着。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还要装到几时?”那朱万全闻言,呼噜声戛然而止,一跃而起,恨声道:“你左逢源活够了自去送死就是,我不过一外官入京,无党无派,无牵无连,你为何偏要拉上我一起”左逢源道:“是不是送死,现在还未可知。太岳府尹的大印,可以调集皇城之力,有你在,我才能多一份保险。你若不去,我现在便杀你,以除后患!” “去去去,您说去哪我就去哪!”朱万全赶紧点头,不敢有半句反对,并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您这大我多少级了,我穿上衣服就走。” “好,我们就在堂上等你!”看着左逢源与宋拯等人离开,朱万全摇头叹息:“我就说这太岳城是是非之地,想睡个安稳觉都不可能。左逢源,世人都看错你了,你哪里是左右逢源,你简直就是保国之臣。大乾的官吏要都像你这样,我也就能整天安安稳稳的睡觉喽!”…………太师府上——梁敬一躺坐在摇椅上,听着周擎发牢骚,待周擎将话都说完,梁敬一方才睁开眼睛,道:“若是没有我在,你连内阁的大门都进不去。”周擎闻言,面上有些羞臊,但仍道:“这圣上要做什么,他难道真的一意玄修,彻底放弃江山社稷了吗?” “没了这大乾江山,他的修行也就不可能成功了,”梁敬一慢慢站起身,言道:“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可还记得当年的孟家” “孟光!”周擎脱口言道:“恩师的意思是说,圣上要……” “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梁敬一缓缓道:“我梁家再进一步,便是那玉熙宫里的位子了。圣上已经赏无可赏,唯有罚了。雷霆雨露,均是天恩!”周擎咬牙道:“我们给他做了那些多见不得人的事,他怎么敢……” “他终于要迈出最后一步了,”梁敬一微微直起身子,道:“只要他把两只脚都迈过去,这俗世里的一切都不在话下,天上天下的人就算知道他做过的事情,又能如何?人们只会记住他破界飞升的那一刻!”周擎瘫坐下来,心中有些震惊,随后攥着拳头道:“难道……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 “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梁敬一冷声道:“我梁家不是孟家,我从没有将宝全都压在大乾这盘棋上。我梁敬一更不是那迂腐的孟光,既然早晚要撕破脸,我也只能是先发制人了!” 第一百五十章 小铺茶沸煮残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风声鹤唳,但城外的小镇亦如往昔般平静,街道上人来人往,商铺里买卖依旧,似乎超然尘外。 只有偶尔得几个闲人凑在一起,聊聊道听途说的国家大事,却总也说不真切,臆造更多。 大街上,叶凌背着木剑走在路边,路过了当初那疯医的医馆。这房子如今已经空置许久,房檐遍布着灰网,有些荒凉,在这来往络绎的大街上显得格格不入。 再往前走,便是九朝茶铺,茶香气飘慢了半条街,只是真到此喝茶的人并不多,主要因为价格贵,寻常人负担不起。 叶凌迈步进了茶铺,眼见得那屋子里坐着几个青年人:一宝相庄严的和尚,乃六道佛堂的念心;在他对面坐着两个书生,叶凌并不认识。 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一摇着扇子的公子,是玉轩宫少主段涵章,旁边的青年,是朗麒然。 守着门口,一股寒气逼人,却是那通天剑门洛寒江。.qqxsΠéw另有几个修士叶凌并不认得,但能感觉到他们修为精深,不可小觑。 那洛寒江见了叶凌,目光泛起精芒,周身自有一股剑意升腾,言道:“你的进境很快,现在可以与我一战!”叶凌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并无战意,只是想来喝一杯茶。”洛寒江见叶凌如此,便收了气势,他想要的是酣畅淋漓的对决,而非简单的胜败。 那朗麒然一拍桌子,看向叶凌目光不善:“原来你还活着,那个徐弘哪儿去了,莫不是龟缩在逸仙书院不敢出来了吧?”此言一出,旁边一儒生言道:“朗麒然,你若再出言不逊,我必先问过你的手段!”循声望去,朗麒然竟住了口,似乎有些忌惮这儒生。 一旁段涵章起身笑着道:“我师兄与徐弘有过节,不过是私人恩怨罢了,道友勿怪!”儒生不答,转而冲叶凌拱手道:“在下骆闻舟,乃逸仙书院弟子,早听徐弘师弟说起过叶道友,今日得见,便是缘分。”叶凌闻言还了一礼,问道:“徐弘可还好?”骆闻舟笑道:“徐师弟总是那般不羁,从圣灵教被闻先生带回去以后,陆师叔便给徐师弟关了禁闭,罚他抄书写经,不能出院门半步。”叶凌一笑,只要徐弘没事就好了。 朗麒然见叶凌无视自己,大为不满,便要动手对付叶凌:“我看你是活腻了!”正这时候,人草木端着茶盘走了出来,随手将一个雕琢精制的紫玉茶壶放到了桌子上。 朗麒然与段涵章见了这紫玉壶,神色微微变化。朗麒然赶忙坐下,一言不发再不敢挑衅。 人草木不看众人,只是冲叶凌道:“你可是好久不曾光顾我这茶铺了,难不成有了更好的茶喝”叶凌摇了摇头,道:“有些事耽搁,因此少有拜会。”人草木将别人的茶送上,叶凌笑问道:“长公主,近日不曾来”人草木想起那日百里皓月言说自己要出趟门,不来茶铺,如今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不曾来。”叶凌闻言点点头,看来他听到的传言是真的,百里澍泽与百里皓月已经被囚禁起来,不许他们散布消息。 骆闻舟招呼叶凌坐下,攀谈了几句后问道:“我听闻叶兄曾经在大乾朝廷任职,不知可曾见过百里龙腾,他是否有寿元将尽之态”此言一出,满屋子修士尽都有意无意的渐渐安静,手里的茶杯也缓缓放下,似乎都在等着叶凌的回答。 叶凌闻听此言,有些奇怪,他虽见过百里龙腾几次,但不敢确定那是否是他的真身。 他在典籍中见过,天象境以上的修士大能可以修炼出身外化身为自己做事,鱼目混珠,常人难以分辨。 只是寿元将尽一说,叶凌倒是摇了摇头,道:“我是曾见过百里龙腾,只是你所谓的寿元将尽,我却并未看出。”听了叶凌的回答,骆闻舟点了点头,周围那些修士也尽都听在耳中,心里有了计较。 叶凌接过人草木递过来的茶,仰头灌下,也不管滋味,扭头便走。他只感觉情况不对,这些多大势力的年轻才俊聚集在此,定是有所企图。 他势单力孤,又有朗麒然与段涵章这两个曾经有过节的人在,情势对她不利。 “现在不光是大乾朝廷自己的争斗,连这些仙道宗门也要搅和进来,这太岳城恐怕要出大事。”心中如此想,叶凌赶忙往学堂赶,他要尽早带着吴情离开。 叶凌离去,茶馆里泛起一阵笑声,那段涵章摇头轻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儒释道三家,各道魁首宗门,多少能人异士,自诩聪慧之人,到头来被一个百里龙腾玩弄于股掌之间,真乃我辈修士之所共耻!”此言一出,人皆默然,唯有念心和尚高念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所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还望各位施主尽快通知宗门前辈,做好万全之策!”言罢,念心和尚付了茶钱,起身离去。 有了他带头,其它人也纷纷离开,整个茶铺,只剩下洛寒江一人。人草木收拾着桌子,问洛寒江:“人都走了,你为何还在”洛寒江看着人草木,目光中自有一股剑意迸发而出:“我听说过你,你很强,可否与我一战”不过洛寒江的剑意刚发出来,就被一股力量碾碎。 令他微微诧异,随即战意更浓。哪知人草木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个卖茶的,再不问道途之事,你找错人了。”洛寒江却站起身,盯着人草木:“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还没有丢失,你依然可以一战!”人草木闻言,无奈的再次摇摇头,道:“我正把心煮进这一杯杯香茶当中,既然你说我的心还在,就说明我的茶,还欠缺火候。” “你的茶,确实还欠火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形悄无声息的现在洛寒江身侧,是个全身裹满黑袍之人。 洛寒江心中一惊,他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黑袍人转头对洛寒江道:“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说,能不能请你先出去”洛寒江已经知道以他现在的修为,还难与这二人一战,便道:“待我有了足够的力量,会再来寻你,到时你不可再推脱!”言罢,闪身离开。 人草木收拾着桌子上的茶杯,黑袍人道:“少主有命,所有太岳城的冥府中人,皆要听从号令!” “我已经不是冥府中人了,用不着奉命!” “你的退出并没有得到府主的同意,”黑袍人怪笑道:“你可知道私自退出会有什么下场”话音未落,人草木突然周身气势一凛,抹布还没有落在桌上之前,他的两根手指已经掐住了黑袍人的喉咙,语气冰冷到极点:“下场下场就是你现在立刻死在我的面前!”黑袍人被人草木制住,竟半点也动弹不得,赶紧道:“我只是奉少主之命前来,你若是杀我,自然也逃不过冥府无止境的追杀!” “回去告诉你们少主,我已经不是冥府中人,他若是执意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介意与他为敌!”人草木一把放开黑袍人,那黑袍人急忙身形消失,桃之夭夭。 黑袍人走后,那后厨中传来一阵笑声,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的何足道走出来,对人草木道:“看来那冷冰冰的小子说的不错,你的一颗杀心仍在,这茶还没煮到火候。”人草木渐渐平息身上的杀气,重又回到一副寻常伙计的样子,出言道:“大隐隐于市,可今日这市,未免也太闹腾了些。”何足道言道:“这闹市便如这清茶,虽然能闹得茶面掀起层层波纹,可这下头永远都是静的。” “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人草木擦着桌子,道:“各大宗门知道百里龙腾的企图,岂不是要把这太岳城给平了” “我又能做什么呢?”何足道坐下道:“不过是旁观罢了。既然百里龙腾敢与这天下为敌,他必定要承担这个后果。倒是你,难道就不管那丫头了吗”人草木闻言,默然片刻,言道:“我只是个普通卖茶人,他是一朝的长公主,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何足道摇了摇头,道:“你的茶,果然还欠着火候,欠着大火候!”人草木闻言一愣,良久不语………………太岳城钦天监的楼顶,一身白衣的老国师宋景合周身散着淡淡光晕,头顶悬着一根黑漆漆的玉笔。 周围无数八卦阵纹,星斗天象,逐次闪烁,天机混淆,令人眼花缭乱。 在旁边,宋明抱着一个比他还要大的龟甲,脚下生出一块八卦阵盘。他站在阵盘中央,不断推算,却只见那八门之位混乱不堪,竟是周转不停。 宋明满头大汗,嘴角有一丝血迹缓缓流淌,眼看着就要陷入奇门之中,出不来。 正这时候,身背后一人按住宋明肩膀,一个比他阵盘更大的八卦奇门笼罩住,将宋明从混乱中给拉了出来。 宋明回头一看,只见这人一袭白衣,留着浅浅的胡须,是个算命先生的打扮,正是那云游四方,帮助过叶凌的未可知。 未可知对宋明道:“你爷爷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要去推演”宋明点了点头,道:“爷爷告诫过,是我没有忍住。”未可知笑了笑,道:“你爷爷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千万不能出事,我看你还是先离开钦天监为好。”宋明点了点头,问道:“你是什么人,莫非也是我天机一脉吗?” “我可是你爷爷的老相识了,不用担心,去吧!” “是。”宋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多看了爷爷几眼后,便下楼离开了。 送走了宋明,未可知突然自手中祭出一个黑漆漆的铜炉,飞到宋景合的头顶,接着身边衍化出的天象也更为壮大。 宋景合一惊,猛然间睁开眼,道:“怎么是你师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混淆天机坐观星 - 逐仚 - 青衣潇然 钦天监观星台上,未可知笑着面对大乾国师宋景合,悠悠一叹:“师弟,自从师门一别,咱们有好久没有见面了吧?”宋景合头顶,那一炉一笔撑起了整个天幕,使他能够喘息一下,起身走到了未可知面前:“自从我等离开天机阁,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师弟没有想到,在死之前,还能得见师兄一面。”未可知笑道:“没想到你为了百里龙腾,竟然做到如此地步。不惜拼得身死,也要撑起这块遮天之幕!”宋景合负着手,看向头顶那诸天星象,叹息道:“你我虽可推演天机,知晓祸福,可从来都无法破解。即便掌握奇门,也是如此无力。”未可知缓缓道:“所以你就想要帮助百里龙腾飞升,用这蒙天笔设成天幕,掩盖了真正的天象,骗过了各大宗门的人,他们到现在还以为百里龙腾真的寿元将尽,从不把心思放在大乾和太岳城。师弟这一招瞒天过海,当真令人敬佩!”宋景合微微一笑,摇头道:“只可惜师弟学艺不精,拼得一身寿数,也不过强撑到现在。其间有几次这遮天的天幕险些崩塌,导致一些半圣有了感应,几乎就要功败垂成。” “不过百里龙腾也做了不少的补救,”未可知言道:“先是寻出了那妖圣大墓,挑动了人族修士与青鹏妖族之间的争斗,又是与魔族的魔修们定了交易,挑起了魔域的纷乱,致使九幽魔尊化道,寂灭魔尊远遁北海魔渊,一个魔尊突然出世,可是对我人族的大威胁。三教宗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对付魔族身上,哪里还会在意被你遮掩起来的大乾”宋景合轻声一笑,问道:“还有呢?” “还有那八万里藏尸岭,恐怕也是得了百里龙腾的设计,使得尸祖现世,又不知所踪,闹得各大宗门的许多强者尽都在寻找那将臣的下落。至于那衔月阁的混战,与圣灵教的正位天地,便是他百里龙腾与路占天的默契了。”未可知顿了顿,接着道:“这数年里各种事情不断,闹得三教宗门焦头烂额,哪可能注意到躲在暗处的百里龙腾呢?”宋景合摇头轻笑:“若是师兄在圣上面前提起,只恐怕性命将要不保啊!”未可知脸色一沉,出言问道:“他百里龙腾为了破界飞升,不惜修炼魔功,与魔族勾结,残害了亿兆生灵,师弟,为这样的人卖命,可值得?”仟仟尛哾 “我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答复,”宋景合抚须笑道:“为了这一天,我已经枯坐此观星台八百年,寿命燃尽,若不是师兄刚才以盗天炉相助,师弟恐怕刚才便已经身死道消了。” “这便是师弟的选择” “士为知己者死嘛!”未可知见宋景合一脸决绝,点了点头,又道:“谁都不是傻子,这些事情,三教宗门估计已经知晓了大半,恐怕兴师问罪,便在这一两天了。” “只要能撑住这最后的一两天,也就大功告成了。”宋景合周身衣服舞动,一股股道力激荡而出,周围现出八卦阵盘,搅动天机,掩盖福祸。 旁边未可知突然散发出比宋景合还要浑厚强横的力量,融入到头顶那星斗天象之中:“凭你现在的身子,只怕连今天晚上都撑不过去,还是我来祝你一臂之力,帮你看到你想看的吧!” “多谢师兄!”…………夜色渐沉,叶凌从太岳城回到了小镇,他没想到此刻太岳城已经戒严,护城大阵开启,任何人也出入不得,他只好折返回来,另寻他路。 学堂外,夫子孔孟尧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着叶凌,见叶凌来到,便招手道:“进来吧!”叶凌跟着孔孟尧走进学堂,对坐着。 夫子问道:“你回来的比我估计的还要早,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叶凌据实相告,言道:“大哥要领兵杀回太岳城,我来寻找三弟,想要带他离开,可是此刻太岳城已经全面封锁,内外不通,无法进出。” “原来如此,”孔孟尧点了点头,紧皱着眉头道:“如此看来,这太岳城是免不了经历一场浩劫了!”叶凌言道:“这场浩劫只怕是不可避免,不过这场浩劫,不怪大哥。” “哦”孔孟尧闻言,追问道:“此言何意?”叶凌便将自己知道的吕州之事,还有那城外的淫窟都告诉了孔孟尧,孔孟尧听罢,大怒道:“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叶凌还是第一次见到夫子如此气愤,不知如何对答。 孔孟尧突然起身来在门外,观看这漫天星斗,察演天象,言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说罢,他转身对叶凌道:“莫要在此多耗时光,你该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该做的事”叶凌心中有些困惑,但他还是冲着夫子长施一礼,转身离开。 夫子望着叶凌离去的背影,淡淡地道:“百里龙腾,你不惜任何代价,就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大道殊不知大道自在人心,天理不是定序!可怜苍生,要遭此浩劫啊!”…………许国家里,小许诺和青伊正睡得香甜。 青伊自从姨夫许国他们回来以后,便搬到了这里来住,毕竟自从母亲去世以后,许国和云淑就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云淑悄悄走进屋,见两个孩子的睡相不好,便走上前去,给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随后坐在床边上,听着屋外几个人的闲谈。 叶凌自学堂出来后,便到了许国家中,与许国,秦笑,曲知允,曲知若四个人围坐一起。 许国道:“上次,朝廷派人来搜查秦笑的下落,幸亏有两位曲家小姐在,这才蒙混过关。依我看,我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处,还是要另寻别地才稳妥。”那日秦笑自倾安城回来,便回到了小镇,住在许国家中。 可很快太岳城便戒严封锁,府衙的人也奉命来抓秦笑,还好有曲知若带着秦笑藏到别处,官府才没有拿到人。 坐在一旁的秦笑言道:“老子才不怕,我这就去太岳城,让他们抓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曲知若白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想死,自己跳河去,何必还要费这周章”秦笑嘿嘿一笑,道:“我会游泳,跳河才死不了呢,再说了,你能舍得我死吗?我要是死了,你不就守活寡了么!”曲知若闻言,脸上一红,没好气的道:“别胡说八道,本姑娘还没说要嫁给你,你再胡说,用不着他们动手,我先送你去死!” “你们不要斗嘴了,”曲知允道了一声,又看向叶凌,言说:“不如我们再回梁州,去投奔我爹爹,如何?”叶凌点了点头,道:“太岳城是是非之地,那些朝廷官吏尚且难以自保,更别说寻常百姓了,许大哥,你也跟他们一起走,不要留下。”许国闻言点了点头,只是有些不舍道:“刚回来又要走,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叶凌默然,他无能为力,他对太多的事情无能为力,有时候逃避未必就是怯懦,而是为了保全自己。 曲知允看向叶凌,试探性的问道:“你救我出来的那处山谷,里头的众多女子,她们……”话未说完,叶凌神色突然一凛,身形急掠而出,站到了大街之上。 此刻夜深寂静,清风徐徐吹来,其间竟然裹挟着一股花香。叶凌对这味道颇为熟悉,出言道:“魏公子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哦”一身香风吹过,魏寻欢的身子现在叶凌对面,轻摇折扇,笑道:“你我还真是有缘,竟然在这种地方也能见到。”叶凌冷笑一声,道:“这正是我想问的,你魏公子不寻花问柳,跑到这穷乡僻壤之地,是为何故?”魏寻欢道:“太岳城四周围,只有这一处小镇有人家聚集,倒是个观戏看景儿的好去处,那些自诩正道的宗门翘楚们,尽都聚会在此,本公子也想凑这个热闹!”叶凌闻言,倒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紧接着,魏寻欢看向许国的院子,那里有曲知若探着头,看向他二人。 魏寻欢笑道:“金屋藏娇,我可是很想一观啊!”叶凌周身剑道锋芒缭绕,正色道:“莫要动什么歪心思。”魏寻欢看着叶凌,眼前一亮,将扇子合拢,在手心轻轻拍着,道:“没想到短短数月不见,你的修为竟然高了如此之多,真是比那些自诩天才的废物们还要更胜一筹。”叶凌问道:“我记得那山谷之中女子无数,你何必还要在外苦寻” “本公子岂会在意那等胭脂俗粉”魏寻欢摇了摇头,言道:“只为行,淫,实在令人作呕,本公子绝不会做出那些禽兽之行。” “哦”叶凌眉间一挑,他倒是听说了,这魏寻欢只害处子,且是那些容貌姣好,身份不凡之人。 魏寻欢突然开口道:“想来你也该对那处山谷有所好奇,你就不想问问我,那里究竟是何人所设么?”叶凌不答,但眼神已经显露了心思。 “现在说来,应该也不妨事了。”魏寻欢便道:“做下那一切的人,正是这大乾的皇帝,百里龙腾,当然,也就是你当日在殿中看到的人!我想正是因为你撞破了他的身份,他才急不可待的要杀你灭口吧?”这些事,叶凌已经基本猜到了,便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做,采女子元阴练功,不该是你七情宗的邪法么?他堂堂一国之君,本该行光明大道,取四方供养,何必还要取法邪功”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正邪之分,”魏寻欢笑道:“是正是邪,可从来都没有一个标准,最后看的不过是结果。若是百里龙腾今日成功了,那么后世十数万载以后,他是正呢,还是邪呢?”叶凌不答,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兵临城下对樽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迷离,晚风轻轻拂过,里头竟还夹杂着一丝芳香。小镇街道上,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几声犬吠,但感觉到那门外两人的强大气息后,狗也不敢再叫,躲进窝里瑟瑟发抖。 魏寻欢与叶凌迎面而立,魏寻欢笑道:“谁又能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万民所仰,竟然会做下这种事情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魏寻欢见叶凌一言不发,便问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自然是为了破界飞升,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大道!” “不错!”魏寻欢摇着扇子,笑着道:“他百里龙腾为了追寻大道,可是连那屠戮苍生的魔族功法也一并修炼了!据说因为这魔族功法太过剧烈,致使他体内阴阳二气失衡,这才需要用我双修之法来采集元阴,平衡阴阳!”叶凌闻言眉间一挑,道:“你对这些事知道的这么清楚,又愿意说出来,百里龙腾岂会放过你” “太岳城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宗门之人,他们也该知道百里龙腾做的事情了。”魏寻欢笑着道:“我现在就算说出去,也无妨了。更何况三教宗门绝不会放过百里龙腾,他应付这些底蕴深厚又喜欢抱团的势力,怕是已经要焦头烂额了,又哪里会管到本公子的头上呢?” “原来如此,”叶凌点了点头,又问:“你七情宗与百里龙腾做下此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魏寻欢笑道:“还不是分给我宗一些女子,供他们修炼之用。当然,这不过是给普通弟子的好处。至于那些宗主长老们能得到什么,我就无法知晓了。你可得知道,一国之君掌着王朝子民,这些女子的数量……哈哈哈,不知道我七情宗要花多少时间,耗费多少精力才能够抓到!”叶凌听着魏寻欢的话,面无表情,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愣小子了。 随后,他转身便往院子里走。魏寻欢道:“就这么走了,可非待客之道啊!”叶凌道:“我非是主,你非是客,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何谈有道” “你可真有意思,”魏寻欢转身言道:“希望你能活着,我想咱们还有再见的时候!”言罢,魏寻欢脚踏虚空,消失在夜色之下。 叶凌转身进了小院,曲知允问道:“为何放走了这个淫贼”叶凌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打不过他,就算是加上你们两个,也不是对手。” “可是……”曲知允还要说什么,却被曲知若打断。曲知允还记得当初她们掳走,关在那山谷里的情形,心中一直可怜那些与她同样遭遇的人。 但她无能为力,只有寄希望于自己还算熟悉的叶凌。叶凌回到屋子里,对众人道:“你们明天一早就离开太岳城附近,不管是去梁州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总之一定要走。”许国点了点头。 秦笑言道:“我不走,我要和叶子你留在这里。”叶凌摇头道:“我不知能不能顺利进城带回三弟,你跟我一起,简直就是送死!”曲知若也道:“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别留在这给叶凌添乱!”哪知秦笑一改往日的神情,肃穆道:“我知道你们都当我是个累赘。我是没有法术,只是个普通人,但我说过,我要做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大侠,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里的百姓遭殃而无所作为,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我会去做我能做的事,谁也不能阻拦我!”此言一出,众人尽都默然。 叶凌突然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大侠秦笑,你本该如此。既然这样,你就去做你想做的,我不会阻拦。” “这样也才是我认识的叶子!”秦笑随即笑了起来。曲知若上前拉了拉秦笑的衣角:“你可得活着回来,我等着你找我爹提亲!” “放心吧,你都已经是我的……” “不准说!”曲知若一跺脚,脸上泛起浓浓红霞,打断了秦笑的话。众人哈哈一笑,不去深究两个人的事情。 只有曲知允目光落在叶凌的身上,神情有些复杂。叶凌注意到她的变化,也不去理会,他看过了大乾这许多的争斗与杀戮,或许自己也变得越来越铁石心肠了。 …………黑夜渐渐退去,晨间的第一缕阳光缓缓升起,照映在了太岳城的城头。 一身明黄甲胄,须发如雪的辅国将军卫北辰端坐在城门之上。突然,他睁开眼,眸中射出一丝精芒,沉声道:“来了!”城头响起阵阵战鼓之声,士兵们尽都列在城墙上,严阵以待。 虽然他们乃是大乾禁军,号称天下最精锐的部队。可面对眼下的敌人,仍是有些担忧。 qqxsnew但见那平原之上,一条黑线在不断的向太岳城靠拢,线条越拉越粗,直到看到那整齐的战阵。 兵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不断向前,一声声沉闷的脚步声传向远方,便是大地也随之颤抖。 四个城门此刻都见到了这些来自齐山大营的千万兵马,他们不断靠近,将太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兵法讲求为三缺一,但今日,这些兵马显然不给城中任何机会,四门之外,皆陈列着重兵。 直到太岳城数里之外,那先锋军才停下了脚步。寒风掠过军阵,杀气冲霄,难以消散。 他们都是百战之军,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便已经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军威。 那是从尸山血海中获得的气势,如影随形,难以收敛。卫北辰端坐于东门城头,他站起身,来在城墙边上,面前不远,便是护城大阵形成的光屏。 对面军阵之中,亮出一条道路,徐铮一袭青衫,坐在一架车辇当中,面前放着条案,摆着酒具。 徐铮端起一杯酒,遥敬城墙上的卫北辰,道:“卫将军,今日我敬你这一杯酒,咱们两个就算是恩断义绝了!”声音暗含道韵,传至城头。 卫北辰拱手道:“多谢大柱国的酒水,老夫奉先皇之命,镇守太岳城,绝不许任何人造次!若大柱国今日想要率军入城,老夫只有与你刀兵相见,不死不休了!”徐铮微微一笑,将杯中酒饮下,突然声震寰宇,传进了深深城巷,层层宫殿,落在百里龙腾的耳中:“如今尚有忠臣为你死节,你还又何面目继续潜身缩首,躲藏幕后”宫殿当中,百里龙腾闻听徐峥之言,自宝座上站起身,对阶下站着的孟婉宫言道:“徐铮为你和你儿子报仇来了,难道不一起去看看吗?”孟婉宫神色变幻,最终归于落寞:“一个懦夫,能做什么” “哈哈哈哈,”百里龙腾闻言大笑:“说得好,不过是一个懦夫,他又能做什么,朕且看他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言罢,百里龙腾伸手朝着虚空一点,一道空间裂缝便被撕裂开来。 他随手一招,便将孟婉宫拉至身边,带着她走进了裂缝之中。…………太师府上,周擎与梁敬一并肩而立,眺望着远空。 周擎笑道:“徐铮的千万大军围城,看那百里龙腾该如何化解。” “你在幸灾乐祸”梁敬一看向周擎。周擎赶忙道:“难道恩师看徐铮与百里龙腾反目,不乐吗?”梁敬一缓缓道:“他们两个,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共戴天了。” “哦”周擎眉间一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梁敬一不答,反而道:“我交代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吗?”周擎点了点头,道:“王锦会通知宫里,梁晨也会领兵回来。只是,学生尚有疑虑……” “你是怕大衍王朝乘虚而入”梁敬一仿佛看透了周擎的心思。周擎点头道:“梁晨一撤兵,只怕会丢掉东南半壁,还有那南岳王韩玉楼……”梁敬一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啊,还是看不清这局势。你放心,韩玉楼和九方孤心,都不会乘虚而入。” “这是为何?” “因为他们的反叛,和征伐,都是为了他百里龙腾的大计!”梁敬一微微一笑,道:“原本一切都该在他的计算之中,可谁又能想到,这世事无常,怎能处处算尽”周擎似懂非懂,问道:“现在该做什么”梁敬一缓缓道:“百里龙腾赢了,这大乾还是他百里家的,徐铮赢了,这大乾就要沦为三教宗门的。可这大乾,不能没有咱们什么事儿啊!”周擎闻言,恍然大悟道:“学生明白,学生这就去请二皇子!”梁敬一摆摆手,示意他退去,自己则坐上了摇椅,拂袖一挥,面前虚空竟然现出了太岳城外的场景,道:“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着,看你百里龙腾是怎么把所有脏水都推给我梁家的!”…………六皇子府上,百里瀚然在廊下,逐一打开了所有的鸟笼子,里头的奇珍异兽尽都飞了出去,振翅翱翔在天空之上。 百里瀚然抬头望着,笑道:“都去吧,还要多谢你们这些年的陪伴了。从今以后,你们就挣脱樊笼,再也不受羁绊了!”不多时,身后一黑袍人现出来,声音沙哑,道:“少主,所有人都集结完毕,只有人草木拒绝了您的命令。” “哦”百里瀚然闻言一笑,道:“无妨,他终究还是会来的,毕竟这皇宫里还有他放不下的人。”说罢,百里瀚然带着黑袍人来在前堂,堂下有十几人神色不一,其中便有老板娘,店小二,胖大厨。 老板娘壮着胆子,上前对百里瀚然道:“少主,我们奉命照顾小姐,是不是……”话音未落,百里瀚然摆摆手,道:“无妨,妹妹那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尽管放心好了。”话虽如此,但老板娘还是紧皱着眉头,但又不敢违逆百里瀚然的命令。 百里瀚然目光扫过众人,笑着道:“我的吩咐各位想必也都知道了,放手去做吧,我等着你们朝我领赏金!”言罢,众人尽都散去,无影无踪……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白衣挥剑劫内卿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外,寒风拂过,掀起漫天黄沙。千万大军列阵在野,杀气冲霄。 卫北辰立于城门之上,面无表情,伸手抚着胸前长须。他已经镇守太岳城上千载,可这样的阵仗,他也算是第一次见。 徐铮自齐山率兵而来,一路城池尽都放行,并未抵抗。只因为徐铮说他只往太岳城而来,其余人一概不问。 三军之中,徐铮端坐在车辇之上,自顾自的自斟自饮,等待着百里龙腾的到来。 三军默然,却比任何时刻都要令人恐惧。时间仿佛过了许久,高和一声呼喊打破沉寂:“圣上驾到!”紧接着,但见得龙凤仪仗出现在城墙之上,那城门之上,百里龙腾负手而立,但见他头戴玉冠,一袭黑底黄纹的龙袍,气度不凡。 在他身侧,站着一身布衣,面色苍白的皇后孟婉宫。孟婉宫遥望着军阵当中的徐铮,神色里尽是落寞,可终究还是夹杂了一丝欣慰与担忧。 徐铮见了孟婉宫,猛然间站起身,脚踏虚空立于云端之上,与百里龙腾平视对谈,言道:“百里龙腾,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牵扯于她!”百里龙腾微微一笑,顺势坐到高和搬来的椅子上,道:“你我之间怎能没有她,若是没有她,何来今日的你我”徐铮神色几经变幻,拳头握紧又松开,终究还是忍住了怒火。 他的目光看向孟婉宫,见她神色苍白,眼眸红润,心中尽是气愤。随后,徐铮声含道韵,远播千里,满城百姓与城外全军的兵马,都能听到他的声音:“百里龙腾,你害死了太子,害死了你的亲生儿子,你还有半点良知吗?”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便是太岳城里的百姓,也纷纷走出门来,遥望着天空,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百里龙腾眉头微动,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同样声传万里:“太子之死,是朕照顾不周,今日大柱国以兵犯阙,想来就是要捉拿害死太子的真正凶手,朕现在就告诉你,太子是被当朝首辅,梁敬一害死的!”此言一出,众再哗然,徐铮看着百里龙腾的眼神里,藏着深深不耻。 …………大乾皇宫以内,贵妃梁昱坐在车辇上,跟随王锦向着宫外走。 哪知道很快便被一群太监拦住,赵煜走上前来,对王锦冷笑道:“王锦,这就是你的选择你背叛了陛下!”王锦闻言,亦冷笑道:“背叛若不是他百里龙腾将我弃如敝履,我又何尝会做到这般地步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只有拼个鱼死网破!”qqxsnew “可现实是,鱼死了,网也不会破!”话音刚落,赵煜周身道势激荡,冲着王锦便打出一掌。 王锦见了,运转道力便迎上一掌。两掌相对,两股强横的道力碰撞开来,荡起连绵气浪,震荡虚空,波及了周围的宫人。 二人身形各自被震飞,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赵煜道:“若不是看在贵妃娘娘在此,我必然让你当场毙命!”王锦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道:“咱们司礼监这几个人里,除了老祖宗,就数你的修为最深,我承认我打不过你,可若是拼起命来,鹿死谁手可就不一定了!” “哦”赵煜闻言,脸上满是嘲讽之意:“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话音刚落,赵煜踏空而起,周身道势冲霄,烈火大道衍化虚空,无形道韵蔓延,掀起滚滚热浪,令人难以靠近。 王锦不堪示弱,亦脚踏虚空,周身金行大道衍化,手中现出一把神刀,泛着五彩光芒,锋芒无比。 “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斤两,敢说出如此大话!”话音未落,赵煜大喝一声,烈火大道激荡,他朝着王锦打出一拳,熊熊烈火凝结拳印,所到之处泛起无边火海,烧灼虚空,令人难以抵挡。 王锦见状,举手祭出神刀,刀锋带着金行大道,锐利无比,自那火海当中斩出一道真空通道,迎着那拳印便斩落下来。 金行之气破开烈火,将那拳印斩为两半。可那火焰也伤了神刀,护体道韵被烈火大道攻破,神刀不断颤抖,最终化为一道流光,飞回到王锦身上。 王锦在神刀回归那一刻,似乎受了重创一般,连退了两步,喉咙一甜,险些吐出一口鲜血来。 紧接着,烈火大道遍布天空,将王锦包围在熊熊火海当中,如一叶孤舟,摇摆在汪洋之内。 赵煜立于王锦面前,冷笑道:“我且看你如何与我拼命”面对着周围的火海,王锦周身护体道韵隔绝内外,令他不被大火所伤:“咱们好歹当年也是一同进宫伺候主子,这么多年的同僚之谊,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赵煜闻言冷声道:“你可还记得你做过的事情,你要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付出代价!”王锦道:“赵煜,你可要想清楚了,百里龙腾薄情寡恩,何时在意过手下人的死活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早晚也逃不过兔死狗烹的下场!你今日若是助我一臂之力,来日新主登基,你我依然是内廷领袖,万方仰慕!何必为了他百里龙腾,如此卖命呢?”赵煜满脸漠然,言道:“自从我们受了那一刀,便注定了这辈子只是个奴才。但奴才与奴才尚有不同。你既然不能从一而终,新主子也要对你有所忌惮。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兔死狗烹。你自以为聪明,孰不知事聪明反被聪明误,梁家利用你,也必然会杀了你!”闻听此言,王锦咬着牙,掌心一股道力流转,随时准备再次出手与赵煜一搏。 地面上,梁昱见她二人离开以后,便催促车辇速行。她毕竟还是贵妃,所以底下的人也不敢阻拦,只能看着她离去。 可没走多远,司礼监太监张漠便拦住了去路,道:“贵妃娘娘,如今皇宫戒严,您不能随意走动!”此言一出,梁昱大怒,命左右挑开了帘子,厉声呵斥道:“我乃是大乾贵妃,你一个奴才也敢指手画脚,我看你是活腻了,还不给我闪开!”张漠人如其名,神色漠然,冷声道:“咱家奉旨看守皇宫,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随便出入,贵妃娘娘还请谅解,就此回去,若是娘娘您执迷不悟,咱家可就不得不奉旨行事了!”梁昱修为不高,根本不是张漠的对手,见张漠出言威胁,她也是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 “娘娘,奴婢再说一遍,请您回去!” “你……”正在此时,突然一道身影急掠而来,一拳将张漠打倒在地,冷声道:“狗奴才,再敢对她这么说话,我必杀你!”梁昱看着突然出现的这道白衣身影,泪水止不住在眼中打转,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张漠站起身,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柱国陈长缨,变道:“陈柱国,奴才是奉旨行事,你身为外廷之臣,还请不要插手皇宫之事!”陈长缨并不理会,径自走到车辇前,看着梁昱,神色复杂:“你比最后一次相见时,消瘦了许多。”梁昱的泪水流下,突然扑到陈长缨的怀里,放声大哭:“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两只玉手不停拍打着陈长缨的前胸,泪水也不断浸透他的衣服。 陈长缨就这么任凭梁昱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最终一把将她抱住,柔声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从现在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梁昱听了此言,仿佛心里突然被击碎一般,抱着陈长缨嚎啕大哭,似乎想要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全部都倾诉出来一般。 一旁的张漠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梁昱哭过之后,陈长缨将她抱在怀中,径自往皇宫外走。这时正听到百里龙腾的声音:“太子之死,是朕照顾不周,今日大柱国以兵犯阙,想来就是要捉拿害死太子的真正凶手,朕现在就告诉你,太子是被当朝首辅,梁敬一害死的!”梁昱听了此言,神色大变,道:“我父兄有危险!”陈长缨对梁敬一与梁晨并无半点好感,甚至是无比仇视。 可见了梁昱这般模样,他也只好安慰道:“不要担心,他们会没事的。”两个人正往前走着,背后张漠突然出言道:“上柱国此举,恐怕是不妥吧?”陈长缨不答,突然手中长剑破空而来,朝着张漠便刺杀而至。 张漠神色大变,急忙运转起周身水系大道,荡起一层水盾挡在身前。可陈长缨的剑道势惊人,竟然轻松破开了张漠的防护。 张漠见势不好,千钧一发之际,闪身便躲,那剑便刺穿了张漠的左胳膊,飞回陈长缨的手中。 张漠强忍着痛意,急忙服下几颗丹药,就地坐下,运转道力疗伤。陈长缨收起了宝剑,头也不回的道:“若是再敢阻挠,我便取你的狗命!”张漠不敢搭话,他方才差一点被会死在陈长缨手上,因此他此刻不敢再去招惹,眼睁睁看着陈长缨抱着梁昱离开。 不多时,那赵煜自虚空中落下来,见张漠如此狼狈,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张漠周身道力流转,药力散开,已经止住了胳膊上的血,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方才上柱国陈长缨来,带走了贵妃梁昱,我这也是被他打伤的。” “哦”赵煜闻言,沉声道:“没想到,国家危难之际,这些跳梁小丑便全都跳出来了!”张漠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问道:“王锦呢?”赵煜冷笑道:“已经身死道消,成了一堆飞灰!”张漠点了点头,道:“贵妃被带走,这皇宫里也就没什么需要看守的了,咱们也去干爹那里吧!” “也只能如此了!”言罢,二人踏空而起,便朝着太岳城城门而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府门争斗师徒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二皇子府上,百里清风端坐于凉亭之内,手中握着棋子,两目凝神注视着棋局,不时落下一子,旋又陷入沉思。 老管家走到近前,冲百里清风道:“左阁老来了。”百里清风闻言,略微诧异,正这时候,左逢源带着宋拯,朱万全和季长风已经走了进来。 左逢源笑道:“二皇子深处狂澜之中,犹能凝神静气,寄情棋局,当真不凡。”百里清风起身施礼道:“阁老谬赞了,清风没有想到您会前来失礼之处,还请阁老见谅。”左逢源摆摆手,言道:“我若不来,二皇子就在此地等死不成?”.qqxsnew此言一出,身后人皆微微变色,只有百里清风朗声一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哥已经先一步去了,我若步其后尘,岂非天意”左逢源摇了摇头,道:“荀子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老夫可从来都不信什么天意。”百里清风笑而不语,他说的天意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左逢源如此说,不过是为了堵他的嘴罢了。众人落座,管家奉上香茶。 宋拯出言问道:“左阁老将我们叫来,究竟所为何事”左逢源道:“别急,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话音刚落,但见他眉头一皱,一股无形道力迸发而出,笼罩了整片院子。 紧接着,但见左逢源掌心浮现宰相官印,引动一方天地之力,荡起连绵道韵。 随后,一股金色大浪冲刷而去,将这园中一角淹没其中。但听得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被金浪裹挟在内,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宋拯神色一变,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子府衙”话音未落,但见那人大喝一声,周身爆裂开来,欲要以身化道,与众人同归于尽。 哪知左逢源大手一招,官印调动王朝气运封锁时空,那爆炸被金光笼罩,竟伤不得外界,只震得时空龟裂,随即消失不见。 宋拯急道:“阁老,如何不留下活口审讯”左逢源收了道力,神色有些落寞,答道:“人之求死,谁能活之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问罪于人了。”百里清风闻言眉头紧锁,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拯亦是不解,但未继续追问。只有朱万全拿手巾擦着汗,心中暗想:“千万平安,千万平安!”不多时,那府外又闯进一人,正是左相周擎,周擎见了左逢源等人颇为诧异,但并未表现出来,只对百里清风道:“二皇子,快随我来!”未等百里清风出言,左逢源起身道:“今日只要老夫有一口气,绝不许任何人带走二皇子!” “你……”周擎面色一沉,他没有时间与左逢源纠缠,心念一动,掌心官印光耀五彩,冷声道:“左逢源,不看你是活够了!”左逢源见状冷笑,周身衣袍舞动,官印大放异彩,道势与周擎不相上下:“老夫左右逢源了一辈子,今日还真就不怕这个‘死’字!”正待二人要各自出手时,百里清风上前一步,言道:“两位皆是朝廷股肱之臣,莫要在此伤和气。周相,我就在府上,绝不离开半步,你尽管放心。我外公那里恐怕会有麻烦,还请你多多照顾。”周擎闻言,又见左逢源身后,宋拯与朱万全也站起身,似乎要对付自己。 他暗恨一声,转身离去。待周擎离去,左逢源道:“多谢二皇子解围,否则今日老夫必然死在他手。”百里清风轻笑道:“左阁老言重了,周相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人。” “若他是坏人倒也罢了,”左逢源叹息一声,道:“我在官场混了一辈子,可从来没见过有什么坏人。怕的不是有坏人,怕得是挑不出一个坏人啊!”宋拯闻言不以为然,朱万全听了连连点头。 …………太师府上,自府门进去,一路上横尸遍地,俱是府上原本的下人们。 中堂大厅,被捕风捉影的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门口,高和一脸笑意,冲着躺椅上的梁敬一道:“阁老,陛下请您往城墙一叙,阁老岂能不奉旨意”整个大堂被阵法保护,高和一时间难以冲进来,屋顶黑衣人正合数人之力,打算破坏阵法防护。 大堂里,梁敬一靠在躺椅上,老神在在,对高和道:“既要老夫之命,何必还要让我亲去赴死他百里龙腾只要动动手指,我自然活不过片刻,何必还要劳烦高公公如此兴师动众”高和闻言一笑,道:“阁老说笑了,陛下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以安城外众将之心。阁老为我大乾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岂会对不起阁老阁老只要帮着陛下退了徐铮的大军,这朝廷还是朝廷,阁老不也还是阁老嘛!”梁敬一微微起身,看向高和,微微一笑道:“朝廷还是朝廷,阁老还是阁老,那你我可还是你我高公公,如今事情早已明晰,不光是我,连你也要死!”高和脸上依旧挂着笑意,道:“阁老,您还是跟我一起过去吧,不要逼着我对您动粗。咱们一起在朝廷共事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阁老又何必难为我呢?” “正因为我们共事了这么多年,我才要奉劝高公公一句,莫要一条路走到黑!”话音刚落,但见府门外,一道身影显现,掌心官印光芒万丈,道势冲霄,那股天地之力冲杀而去,瞬间便将十几个黑衣人裹挟其中,连惨叫尚来不及便身死道消。 高和回头一看,正是周擎。周擎不由分说,冲着高和便祭出了大印,大印迎风而涨,恐怖的道势封锁时空,令高和难以脱逃。 高和眉头紧锁,周身磅礴的生命精气衍化虚空,青木大道化为一株参天巨树,挡在身前。 那大印与巨树相撞,立时掀起无边狂澜,太师府除了大堂有阵法保护,其余建筑尽被夷为平地,周围的民家也摧毁殆尽,死者不计其数。 虚空中巨木接着大印,不断枯萎又不断新生,轮回不止,生生不息。周擎冷笑一声:“想不到高大人竟然不声不响的修炼到了不灭境,我当真是佩服!” “周阁老说得哪里话,”高和周身道势如虹,可嘴角却微微流淌出一道献血:“和周大人相比,我这点微末修为恐怕还不够看啊!” “干爹!”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赵煜,张漠从天而降,二人各自施展水火大道,拳掌齐出,打落在周擎背后。 周擎被一袭得手,道体大损,吐着血跌落下来,那大印无人掌控,竟也被古木包围,光辉黯淡。 高和运转道力,收了周擎的大印,微微一笑,道:“周大人,没想到连你也反叛了陛下,实在令人心痛啊!”周擎缓缓站起身,却不料背后赵煜,张漠一左一右,化水火大道为两道锁链,捆住了周擎,令他动弹不得。 高和上前一步,手中托着周擎的宰相大印,道:“看来没有了朝廷,你周擎便什么也擎不住了!”话音刚落,那大堂之中一道神光射出来,洞穿了高和的胸膛,血流如注。 紧接着,梁敬一的身形出现在高和背后,一掌拍在高和背后,道力涌进高和道身,震碎了经脉与丹田。 高和大喷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口中惨笑道:“阁……老……原来……一直是……装的……”梁敬一躬着身子,面无表情地答道:“我若不是装着修为尽失,他百里龙腾又岂会放心叫我当这内阁首辅,把一切的事情都交给我梁家来办更何况,他百里龙腾连天地、宗门都敢欺瞒,我又如何不能骗他” “干爹!”赵煜大手一招,无形道力将高和拉进怀里,紧接着与张漠二人放开了周擎,身形暴退而去,不见了踪影。 捕风捉影的部下见情形如此,更是不敢逗留,急忙散去。诺大太师府,只剩下师徒二人。 周擎急忙服下丹药,压制住伤势,看向梁敬一的目光略带恐惧。梁敬一叹息一声,道:“你不要怪我,为了骗过百里龙腾,我便不能告诉你真相。”周擎摇了摇头,道:“学生不敢!”梁敬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能眼睁睁看你送命,正如你前来护我一般,这是咱们两个的情分。”周擎心中感动,梁敬一接着道:“相反,情分这东西最让人容易受伤。若不是为了师徒情分,你就不会跑回来,险些丧命。我也不用提前暴露了自己的修为。说到底,情分救了我们,却也害了我们。”周擎闻言,点点头,道:“恩师所言极是。”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独自跑了回来?”周擎道:“左逢源看护着二皇子,不许我将二皇子带走。学生生怕您这边有失,因此急忙赶回来,没有与左逢源纠缠。”梁敬一点了点头:“左逢源,何曾左右逢源过,大是大非面前,他比谁都坚定。”周擎又道:“既如此,学生与恩师同去,量他左逢源也难以阻拦。” “晚了,”梁敬一摇了摇头,道:“现在已经带不走我的好外孙了。别忘了,除了我这个长辈以外,他还有一个奶奶在宫廷里呢!” “高翠风!”周擎闻言略一思索,沉声道:“这就是徐铮把太后找回来的原因吗?”梁敬一道:“徐铮这个人,为他人之事总是考虑周全,可若是轮到自己了,就关心则乱。我说的对不对啊,陈……贤婿”话音未落,一道白衣身影落在二人身侧,正是上柱国陈长缨,他怀中还抱着贵妃梁昱。 梁昱急忙下来,扶着梁敬一问道:“爹,你没事吧?”梁敬一笑了笑,对陈长缨道:“难为你救小女出来了。” “我救她不是为你,”陈长缨面无表情:“是为了我们。” “当然,”梁敬一笑道:“从今天起就是你们了,只不过前提是,你们还有明天可以看见!” 第一百五十五章 龙渊剑锋斩七星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一片昏暗,街道上不断有兵丁穿梭,甲胄声清脆冰冷。百姓尽都躲在房子里,探着缝隙向外观望。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未知而恐惧。太岳城外,千万大军陈列四门,军势连霄,杀气遍野。 无数刀剑耸立,便是苍穹也能够被切割开来。徐峥盘坐云端,与城头的百里龙腾遥遥相望,默不作声。 他此刻不着甲胄,却依旧掩不住一身英武之气。百里龙腾身侧,孟婉宫静静伫立,面如死灰,一言不发,但不知思索些什么,目光并未落在两个彼此争斗的男人身上。 未多时,自城中闪出数人,正是自太师府败退回来的高和,赵煜与张漠。 高和声音虚弱,伤势不轻:“陛下,梁敬一修为仍在,奴婢等不是他的对手。” “哦”百里龙腾闻言,皮笑肉不笑的低吼道:“一个个的,只知道与朕作对!都是在骗朕,欺朕!”随着话音传向四方,一股无形大势冲霄而上,覆盖正片天地,时空随之震荡,周围不少境界低微的士兵受不住道势,突然晕倒。 卫北辰见了,甲胄泛起金光,大喝一声:“退!”城门上的士兵尽都撤离到其他地方,诺大城墙只剩下百里龙腾端坐御位,以及身边不明所以的孟婉宫与高和等人。 百里龙腾伸手一招,孟婉宫的身子向吸到他身侧,一直冰冷大手掐住她的脖颈,令她呼吸不畅。 “百里龙腾,我说过,今日之事只在你我之间,放了她!”徐峥故作镇静,可心中的慌乱已经显露无疑,他的目光死死落在孟婉宫身上,恨不得下一瞬便将她抢回自己身边。 “你害怕了?”百里龙腾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摊开,掌心里是一块菱形水晶,里头有淡蓝色火焰燃烧,火苗里隐着一道虚影,赫然便是他擒住的孟婉宫! 孟婉宫看向那道取自她灵魂的印记,这便是百里龙腾控制她的筹码,随时可令她死,又时刻逼迫她活。 徐铮见到孟婉宫的生命精魂,不由得站起身,神色凝重,沉声道:“百里龙腾,你究竟想要如何?”百里龙腾见了徐铮那慌乱之像,笑着看向孟婉宫:“只有你,才能让他露出这幅样子,堂堂的兵家虚圣,也会如此慌乱,真是可笑。不过,朕最喜欢看他这幅可笑的嘴脸!所以,你才有活下去的价值!”孟婉宫死死瞪着百里龙腾,她的生命虽掌握在他手里,但生死却从来不能威胁到她。 百里龙腾朗声一笑,声传百里,遍听全军:“你们以为你们的统帅徐铮是为什么带你们反叛他为的就是我手里的这个女人,现在他要为了这个女人,让你们千万人马送葬!这就是你们为之卖命的人!”此言一出,千万大军哗然,不少兵马面面相觑,竟然有了摇摆心思。 那些将领们默然不语,年轻的人或许心中疑惑,但跟随徐铮多年的老将,皆知道其中的一段渊源。 即便如此,他们也义无反顾的追随徐铮,不曾后悔。百里龙腾接着,看向徐铮:“来吧,告诉你的兵将,你是要他们,还是要这个女人!若是你想要舍弃你的兵将,朕马上就将这个女人还给你!”孟婉宫看向徐铮,与此同时,千万将士也一齐看向徐铮。 徐铮默然,仰头闭着眼,似乎是在躲避那些对他的期望与猜测。百里龙腾放声大笑:“这就是你们追随的徐大柱国,他为了一个女人,已经舍弃你们了!”话音刚落,虚空中突然一道锋芒之气掠过,紧接着剑道大势直指百里龙腾。 那银白色的剑芒破开虚空,似乎无穷无尽。哪知百里龙腾伸手一点,他身前虚空震荡,裂开缝隙,那剑气便落入缝隙当中,消失不见。 百里龙腾看着来人,眉间微挑:“你果然是个变数,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变数。”徐铮身侧,叶凌手握木剑,青衣飘荡,周身被锋芒缭绕,不断割裂着时空。 徐铮微微诧异,转头看向叶凌。叶凌笑着道:“大哥,我唐突了,但,这便是嫂子想见到的吧?”徐铮猛然间回头,看到孟婉宫微笑着冲他点点头,那脸颊上的两道热泪,滚滚而下,却无一不再诉说着赴死的决绝。 徐铮大喝一声,自他手中现出一把剑,那剑身青铜质地,古老沧桑。这剑一现世,天空瞬间变色,风云怒卷。 自剑身散发出的道势搅动时空,令其错乱;剑锋处,寸寸时空崩塌,龟裂不止。 卫北辰神色一变,脱口道:“这莫不是那天阶道器,七星龙渊剑!”百里龙腾见了微微一笑:“倒是一口好剑,可惜执剑的人配不上它!”徐铮手中之剑,正是天阶中品道器,七星龙渊剑,传为神匠欧冶子打造,曾为兵家先圣伍员所佩,潜龙在渊,可观风云。 正是:“昆吾取材陨铁冰,九锤九炼剑始成。横兵威烈凌北斗,归鞘藏锋斩七星。”徐铮手握龙渊剑,大势洞穿天地,便是现在的百里龙腾竟也与之平分秋色,虚空自二人中间割裂开来,似乎不相容纳。 百里龙腾看向徐铮:“这便是你的选择吗?”.qqxsΠéw “我别无选择!”徐铮回答的漠然而决绝,龙渊剑反手斩落,恐怖的剑意锋芒升腾而起,似乎要吞没一切,斩灭一切。 紫红色剑芒迎头而下,朝着百里龙腾吞噬而来。徐铮身后的叶凌颇为兴奋,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剑道境界,这样观摩的一战,比他闭关数百年还要获益良多。 面对徐峥的剑芒,百里龙腾不慌不忙的松开了掐住孟婉宫的手,笑着道:“看来你没什么用了呢!”剑芒落在护城大阵上,一时间时空撕裂,天地震荡,山川崩毁,毁灭之力向四周扩散,无数草木生灵破灭,无数地方成了死域。 便是城外的千万大军,也有不少因此而丧命。离城数百里外的小镇上,突然一声佛号响彻街头巷尾,紧接着金光闪耀,罩住了整个镇子。 那冲到此地的余波被金光阻在镇子以外,竟未能伤及此地的一草一木。 “可恶的秃驴,被你给强先了!”老道声音从破观里传出来,十分的不服气。 紧接着,和尚笑道:“我佛慈悲,自当怜悯世人!” “好啊,等会儿你这老贼秃先去送死!”太岳城头,百里龙腾眼看着护城大阵即将破损,便将掌心一招,一块王朝玉玺显化,九龙在上盘旋,王朝气运与天地之力尽在其内,便是天阶中品道器,也难以抗衡! 玉玺腾空而起,天地之间便又被一股惊人的力量撕扯,自玉玺中散发出的金光在护城大阵崩毁的瞬间散出,将龙渊剑的剑芒淹没其中,竟不见了威力。 金浪之内,徐铮仗剑而立,不为所动。百里龙腾手托着玉玺,嘴角含笑。 这便是一朝天子的实力,帝王威严绝不容许轻易践踏。徐铮面色微微凝重,他知晓,自己即便手握天阶道器,也难以胜过百里龙腾,不过拖延时间罢了。 “我倒要看看,你百里龙腾真的不怕这天下宗门吗”话音刚落,徐铮再次挥剑,这一剑较之上一剑威力更盛,无比纯粹的杀意在时空留下斩痕,便是时空似乎也要随之破灭一般。 百里龙腾玉玺飞过头顶,王朝气运便是万民所向,天地之力便是乾坤造化。 两者相辅相成,便是龙渊剑的剑气,也在其面前寸寸崩毁,难以前进分毫。 “这便是你最后的手段么?果然你只适合带兵打仗,躲在别人身后看人厮杀罢了!”百里龙腾冷然一笑,王朝玉玺射出一道金光,那金光穿梭时空,破灭之力洞穿了徐铮的右胸,血流不止。 这是无可恢复的伤势,天地之力代表了天地大道,几乎等同命运之审判! 徐铮神色一紧,半跪在虚空之中,心中暗笑:自己连一息也坚持不住了吗? 正此时,从城头冲出二人,水、火大道勾通天地,如两道流星朝徐铮激射而来。 可还未到身前,一道满月剑气破开虚空,撞在两道流星身上。那水,火二势被震退回去,现出了赵煜和张漠的身形,冷冷注视着叶凌。 在他们对面,叶凌木剑锋芒缭绕,身后剑道大势冲霄,虽然比之百里龙腾与徐铮的道势如萤虫比皓月,可那萤虫之光,依然傲立在天地之间! “叶凌,想不到你还活着!”赵煜认得叶凌,语气不善。当年他们奉命寻找从衔月阁离开的岄,在吕州境内碰见了叶凌。 那时叶凌依旧被大乾通缉,赵煜当时便有心要捉拿他,但被高和制止,只是带走了岄。 可此事高和也未向百里龙腾禀报,致使百里龙腾震怒,将高和贬去看守阵坛,这才有了王锦掌权,一心夺势的局面。 说到底,赵煜亲手打死了自己曾经的挚友王锦,都是拜他叶凌所赐!叶凌看向他二人,虽然都是盈冲境修为,但此刻正在修炼道骨的他,丝毫不惧! 赵煜大喝一声,周身覆盖着熊熊烈火,化作一道火光冲向叶凌,叶凌,锋芒环绕,剑道大势也作了一柄利刃与之相抗。 数息之间,二人对撞了数百次,仍是不分胜负,各不相让。赵煜心中惊诧,一个凌虚境修士竟然有如此战力,一时竟令他有些难以招架。 于是,他便暗暗传音给张漠,唤他来援。张漠得了信,水系大道衍化虚空,他掌心显出一面控水旗,随风而涨,作了披风大小,盖在身后。 紧接着,便见他化作一团水汽,朝着叶凌杀来。赵煜见张漠前来助战,更是再次拼杀,三人在虚空之上连连交手。 叶凌毕竟与二人差了一境,又是以一敌二,一时间落了下风,竟被他二人连连逼退,不多时便离太岳城越来越远……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弟兄反目战城中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故事向来成巧,说起满是荒唐。堆金积玉笏成箱,难保弟兄阋墙。纵建千秋功业,哪得万古流芳。前人栽树后乘凉,又得几番传唱。”那御街之上,一队兵马向北疾行,为首一人赤焰甲胄,面色冷峻,正是四皇子,百里曦御。 背后亲卫虎背熊腰,自身也有青幽境甚至凌虚境的修为,实力强横。王朝中人,不似修士,他们大多以武入道,锤炼自身也可以达到较高的境界。 不过他们不习道术,一般情况下还是不如同境界的修士,但如果人数众人,倒也能令修士难以招架。 也正因为如此,王朝可以依靠军队压下诸多宗门教派。那些宗门教派虽然也有不少大能坐镇,但不敢轻易招惹九大王朝。 三教魁首宗门虽然底蕴深厚,可面对九大王朝依然是礼敬有加。四皇子百里曦御打头而行,冷冷寒风掠过盔甲,便瞬间化作热浪,百里曦御修为几近不灭境,为皇子中实力最强之人。 只不过他一心落在军马武备之上,并不关心朝政,当然,这也只是别人表面上看到的情况。 太岳城四周围剑拔弩张,城内也是禁严,不许百姓随意走动,诺大街道上空无一人。 百里曦御曾任禁军统领,因此这城内不少兵马都是他的亲信,只要他振臂一呼,便会有大批兵士追随。 他率人自城西而来,一路向城中心的传送大阵靠拢。此刻大阵已经关闭,内外不通。 守卫的兵卒在旁站岗,不敢稍有懈怠。但听得马声嘶吼,百里曦御来到近前,翻身落下,对兵士道:“立刻打开传送阵,我要去倾安城!”士兵闻言,对视一眼,为首者硬着头皮上前:“回皇子殿下,圣上有命,传动阵法暂时封闭,任何人不许出入,四皇子您还是……”话音未落,一道烈火将这兵士笼罩,紧接着一声惨叫,他便化作了飞灰。 百里曦御目光冷冷扫过剩下的人:“我的话便是军令,从来不说第二遍!”众军士胆寒,哪里还敢违抗,急忙启动传送大阵,请四皇子登坛。 百里曦御刚迈步走上台阶,便听得一阵爽朗笑声:“当年春秋纷争,晋国骊姬欲立其子奚齐。后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大汉丞相诸葛策也曾以此语教公子刘琦避祸。四弟如今,莫不是要效法重耳,欲逃而求安”百里曦御寻声望去,便见到了三皇子百里澍泽摇着扇子,一步步靠近。 “三哥,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是令人难以置信。”百里曦御微微一笑:“你何曾关心过朝廷上的事情。” “如今太岳城岌岌可危,我自然不能独善其身了。”百里澍泽收起扇子,语气渐渐转冷:“大哥已经死了,你难道连尸体都不放过吗?”百里曦御看向百里澍泽,不答反问:“陈珪竟然没有困住你!”百里澍泽闻言,道:“陈珪不过一个奴婢,我想走,他又能做什么” “明白了,原来是咱们的皇祖母帮了你,她可真是宠你们兄弟啊!”百里曦御目光满含杀意,百里曦御的母亲本是宫女,出身寒微,虽然得百里龙腾临幸生了他,但并不受宠,在后宫也尝受人欺凌,后来竟莫名其妙的过世。 此事真相太后高翠风理当知晓,但高翠风并未告诉百里曦御。因此,百里曦御便将满腔仇恨放在高翠风身上,只当是她杀了自己母亲。 百里澍泽并不知道这其中过节,见百里曦御如此不敬,不由得微微发怒:“你怎可对太后无礼!”话音未落,百里澍泽折扇一挥,一股大浪从天而降,道势惊人。 “我本不愿与你们兄弟动手,毕竟过了今日,你们便再无用处。可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百里曦御周身道力升腾,冲天打出一掌,烈火大道连绵不休,那大浪跌入火海之内,瞬间便没了威能,逐渐消失殆尽。 百里澍泽暗皱眉头,他自知不是自己四弟的对手,只不过能拖上一刻,等待事情转机。 可下一瞬,百里曦御腾身而起,手中现出一杆长枪,烈火笼罩,咆哮不止。 但见得百里曦御道力灌输,长枪脱手刺向百里澍泽,枪尖点在虚空,震出层层裂纹,大火弥天而下,周围看守阵坛的士兵也被席卷其中,化作飞灰,死伤殆尽。 百里澍泽眼见得长枪袭来,反手将折扇抛出,扇面展开,一条大江破空而出,朝着火枪汹涌冲刷,一时间竟压制了漫天大火,无法复燃。 “果然不愧是太师家的孙子,这地阶道器真是令人眼红!”百里曦御突然大喝一声,一拳打向百里澍泽,拳印化作一头烈焰雄狮,咆哮着奔向百里澍泽。 百里澍泽不甘示弱,两掌在身前结印,水系大道布满周围,一头巨鲸凭空显化,张开嘴但见得海浪冲天,波涛澎湃,一口便将那雄狮吞入腹中。 百里曦御见了,微微一笑道:“还有点意思,我以为三哥与国子监,翰林院那些饱读诗书的废物们凑在一起,该学儒家经典,三纲五常,想不到竟然还是修了道家功法!” “既是一心向道,是儒是道,有何不同” “说得好!”百里曦御大喝一声,掌心烈火熊燃:“那就再接我一掌,让我试一试你的道!”水火二道互不相容,在此地争斗不休。 殊不知那不远处,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屋顶上笑呵呵的观战。却正是那糊涂王爷百里太造。 在他身边,站着身着宫裙,神色淡漠的百里皓月。百里太造笑着道:“兄弟打架是最好看的,因为彼此都不留手了,万全就是在拼命!”百里太造此言的确,这百里曦御和百里澍泽根本就是在生死相争,万全没有半点兄弟情分。 而一旁的百里皓月却语气平淡的道:“到底是帝王家造就了无情人,还是无情人生在了帝王家”百里太造哈哈大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我想了一辈子都想不明白,我劝你还是别想了!”百里皓月低头看向百里太造:“你一点都不糊涂。” “糊涂,糊涂,难得糊涂啊!”百里太造大笑:“人最希望看到别人糊涂,自己清楚。你要不糊涂,人就要想方设法让你糊涂,还不如自己糊涂的好啊!”百里皓月不答,她便如那天上明月,照了不知多少载,依旧漠视那尘世间的一切。 不多时,但闻听一声巨响,紧接着水火大道对碰的余波荡向四周,毁掉无数房屋,百姓也死伤惨重。 “这可就不好玩了!”百里太造一跃而起,自虚空之上打出道诀,无形道力笼罩了一片方圆,将那余波圈住,无法再向四周扩散。 百里皓月脚踏虚空,走近了战场,但见百里曦御立于半空,手中长枪烈焰熊熊。 地面一个巨坑,烟尘之内,百里澍泽衣衫破烂躺在坑底,已经昏死过去,再无还手之力。 百里曦御正要取他性命,百里皓月出言道:“他已无还手之力,何必赶尽杀绝”说完此话,百里皓月心中有些后悔,她本不想掺和此事,可还是没能忍住。 “若不赶尽杀绝,难免他东山再起!”百里曦御冷冷一笑,看向百里皓月:“你女流之辈,我自不会将你如何,但前提是你莫要多管闲事!”他手中长枪刚一脱手,便被一道身影抢过去,笑着道:“这东西还会冒火,真是有意思,给我玩玩吧!”百里曦御定睛观瞧,却原来是百里太造。 他不由得怒道:“老糊涂蛋,莫要来坏我的好事!”此言一出,百里太造也怒道:“你这小王八羔子,你爹都不敢骂我,你竟然如此跟我说话,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来来来,咱们两个过过手,看我不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百里曦御见百里太造真要与自己动手,便心中大呼不妙,他给了百里太造动手的借口,自己也打不过他。 若是此刻与他过上一场,岂不是坏了大事。一旁百里皓月适时出言道:“莫要对百里澍泽赶尽杀绝,你自去罢。” “这杆破枪还你,咱们两个好好打一场!”说着话,百里太造便将火枪丢还给百里曦御。 百里曦御接住便急忙收起,回身跳入传送阵坛,不见了身影。百里皓月踏空落下,给百里澍泽喂下一枚丹药。 不多时,他便幽幽转醒,四下张望一番,却不见了百里曦御,道:“我还是没有能阻止他。”百里皓月道:“你现在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人迟早一死,活着本不该高兴。”百里澍泽坐起身,对百里皓月道:“你为何会救我” “我闲的!”百里皓月转身便走,容不得百里澍泽说声谢谢。百里澍泽微微一笑,运转道力暂时压制住伤势,便站起身,看到坑边蹲着百里太造,他便明白了一切。 百里太造笑着道:“你俩打的真好看,又是水又是火,要不是城外的动静更大,他们就该来看你们哥儿俩表演了。”百里澍泽自坑中跳出来,站在传送阵坛前边,叹息一声:“没想到贾成道死了以后,朝里还有不少四弟的眼线。看来我果然不能管朝事,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你说啥我可听不懂,”百里太造突然跳过来,一把将百里澍泽抓起来,扛在肩上,笑着道:“太后嫂子说了,我让带你去找你哥哥百里清风,我得把你活着送过去。小子,你可别半道死了,到时候我可不管埋!”百里澍泽闻言轻笑,随即问道:“长公主要去哪儿?” “那个疯婆子我可不知道,”百里太造撇撇嘴:“反正也没人杀她,她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可管不着!”说着话,百里太造身影一闪,便带着百里澍泽消失在了原地。 暗中有黑衣人见他二人离开,身影随即消失不见……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长空当照一缕风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二皇子府上一片清幽寂静,小亭里茶香袅袅,不觉令人陶醉。不过一墙之隔,那外界纷乱似乎也难侵扰此地。 百里清风与左逢源对坐弈棋,有了真正的对手,他倒显得有些高兴。一旁宋拯闭目养神,季长风以巾擦剑,却不知在等待什么。 唯有朱万全半躺着似睡还醒,全无紧张之态。左逢源看着专心下棋的二皇子,心中有些疑惑。 他虽冷观朝局,但所有事尽了然于胸,诸皇子间的争斗不可谓不凶险,只是今时今刻,正是最后关头。 百里清风如何又没了动作左逢源想不通,满朝上下,百里清风是他唯一看不透的人了。 “左阁老,该您落子了。”百里清风的提醒唤回左逢源的心思,他连忙点点头,伸手落下一子,道:“二皇子这棋力,老夫自叹不如,现在不过中盘,我已是败象显露,就算再下下去,也难回天。”百里清风笑而不语。 正这时候,府门被撞开,百里太造一把将受伤严重的百里澍泽丢在院子里,喘着粗气道:“累死我了,你看你一天天养尊处优,长了一身没用的肥油!”百里澍泽苦笑,他可是一点都不胖,何况百里太造什么修为,怎么可能会扛不动他。 左逢源站起身,吃了一惊,赶忙拱手:“王爷,这是……” “别问!”百里太造一摆手,指着百里澍泽道:“要问问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人送来自然就死不了。要是死了也是你的事儿,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我要走了,还有大热闹要去看呢!”言罢,百里太造就闪身出了府门,不见踪影。 左逢源想要追问也没有机会。百里清风上前扶起百里澍泽,送到旁边的春凳上,以道力助其疗伤,并问道:“这是谁干的,六弟还是四弟” “是四弟!”百里澍泽轻叹一声,他从未想过自己几个兄弟个个心有险川,胸有城府。 此番倒是令他见识个真切。 “原来是四弟。”百里清风点了点头,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不过更令他在意的是六弟百里瀚然,怎么会在紧要关头缺席说着话,百里澍泽服了丹药,又有百里清风与宋拯以道力为他疗伤,暂时没有了大碍。 待百里澍泽重又睁开眼,出言问百里清风道:“弟只是一纨绔子弟,侥幸生在皇家,却也闹不清这利益纷争,大小多少。只盼皇兄今日能让我明白,就算死了,也不感到冤屈。”百里澍泽一直逃避政事,但如今皇子朝臣一个个身死,太岳城内忧外患,他也不得不去问这些事。 百里清风看着百里澍泽眼眸清澈,无半点深沉,便笑道:“想问什么就问,纵然是海枯石烂,你我也是一奶同胞,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大哥是不是你和外公害死的”百里澍泽语出惊人,令左逢源与宋拯微微色变。 朱万全一个激灵坐起来,便要躲开不听。 “你们都不需回避,”百里清风笑着道:“我可以告诉你,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百里清风坐下来,缓缓道:“外公有心使我取大哥而代之,因此周擎才会与王元忠争斗不休。不过我和外公从未给大哥下毒害他。”百里澍泽见百里清风并无说谎之态,也便信了,又问:“那王元忠,贾成道之死……” “那都是父皇的事,”百里清风接口道:“父皇不想让他们活,非是我想要他们死。” “二哥,为了太子之位,你究竟做过什么”百里澍泽不相信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与百里清风无关。 因为发生这一切最得益之人,便是眼前的二哥。 “我做过什么……”百里清风笑着看向桌子上的棋盘:“不过下棋罢了。” “下棋”百里澍泽不解,眼睛紧盯着百里清风,他现在不想猜哑谜,只想得到想要的答案。 “三弟,日月星辰皆囊括于这浩荡长空之中,虽有阴晴圆缺,冰霜雨雪,可终究也要落于那茫茫汪洋。”百里清风微微一笑:“惟独一缕清风游荡天地之间,虽然能引得狂风骤雨,可它本身却无比轻柔,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他人。”百里澍泽闻言,默然不语………………倾安城一片宁静祥和,自前天起,捕风捉影的人马便撤去,这座古城重又恢复本来模样。 城中心的传送阵法神光显化,百里曦御的身形一步踏出,接着便攀上云头,朝着王宫而去。 大殿以内,逍遥王百里千山本在修炼,猛然间一睁眼,笑问道:“贤侄不在外领兵,如何到我这里来了?”话音刚落,大殿门口,百里曦御迈步走进来,神色悲伤,言道:“我听说大哥他……我来见他最后一面!”此言一出,百里千山眉头微皱,随即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贤侄还请节哀顺变。”百里曦御心中思索,上前来对百里千山道:“皇叔,大哥尸骨在何处,能否容小侄去看一看” “这个……”百里千山心思急转直下,言道:“前日已经被王锦带去太岳城了,只说是圣上旨意,要为太子举行国葬。难道贤侄不知” “原来如此!”百里曦御面不改色,一拱手道:“既然大哥的遗体已经被请回了太岳城,小侄不多打扰,就此告辞了。”百里千山点点头:“我知闲侄有要职在身,便不留你了,一路顺风,千万平安就是。”二人寒暄客套,送出了大殿。 眼见得百里曦御踏空而去,百里千山换来身后侍卫,吩咐道:“去看传送阵坛,他是否离开倾安城!” “是!”却说百里曦御出离了王宫,便隐入闹市之中。他心知百里千山是在说谎,百里长空的尸首就在他手上,故而并不曾离去。 待得夜幕降临,鼓打初更。百里曦御换上一身黑衣,潜入了王宫之内。 逍遥王府本是前汉皇宫改建,规模甚大,一时间不好搜寻。 “太子尸身非同小可,必然是在紧要之处!百里千山果然机警,不过他这点心思,却是瞒不过我。”百里曦御想着,便往王宫西北的一处高塔而去,俱传这逍遥王专好搜寻天下珍宝,仙物道藏,并建了一座高塔名为 “天奇阁”来存放。这高塔想必就是这处所在,那太子尸身也定然会放在其中。 百里曦御身法诡异,很快便来到那高塔附近,掌心烈焰化作神剑,破开了守护大阵的一角,闯了进去。 那塔内一片漆黑,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东南西北。百里曦御大惊之下,方才知晓自己入了阵法,被困在当中。 不远处的一处高阁之上,百里千山望着高塔,冷冷一笑。他派人去查看阵坛,发现百里曦御根本没有离开倾安城,便料定他今夜要来探府,故而设摆疑阵,诱他上钩。 而今百里曦御果然中计,却是叫他为难:“毕竟是皇子,干系重大呀!”正苦恼着,有侍卫来报:“有人跟着四皇子,也潜入了府中。” “哦”百里千山闻言,道:“既然是来找百里曦御的,那便让他们见上一面,也别说我这做叔叔的心狠。我虽狠,却狠不过他们,竟然连一具尸体都容不下。去吧,别让他们发现就是了。” “领命!”宝塔阵内,百里曦御周身烈火焚烧,道韵纵横,火光在黑暗中不断咆哮,却仍是无济于事。 百里曦御暗自咬牙,伸手取出一块神玉,这神玉外放异彩,将百里曦御的身子包裹住,紧接着便是一阵空间震荡,消失不见。 再一现世,却是在宝塔之外。百里曦御手中的神玉光辉消散,成了一块普通碎石。 这是一块混沌神石,内中有一丝空间法则,能够无视任何阵法,移形换位。 百里曦御虽然早得了这神物,但一直不舍的用。今日使出,实属无奈,更令他心痛不已。 可等他刚一出来,一股无形道势便将他笼罩,紧接着一只大脚从天而降,冲着百里曦御踏落。 百里曦御周身烈火大道加持,伸手招出火枪,冲着那巨足的脚心刺去。 火焰化作蛟龙,咆哮着向前。 “哎呦呦,这可烫死我了!”巨足收回裤腿里,店小二拄着拐原地乱蹦:“好小子,有两下子!”百里曦御生怕打草惊蛇,踏空便走。 哪知道半空中一个锅铲迎面砸来,他急忙伸手一挡,却被震飞出去,跌入一口大锅之中。 大锅热浪滚滚,便如爆炒的炒勺一般,将百里曦御困在其中。百里曦御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见到锅边漏着一个大洞,他火枪一甩,火光刺破那个大洞,他便趁机逃了出来。 旁边胖大厨收了炒锅,无奈的摇摇头道:“上次为了救那小子,结果锅被打漏还没补呢,老板娘,这回得靠你了!”话音刚落,原本要逃的百里曦御突然身子动弹不得。 紧接着便见那老板娘两眼一黑一白,不断旋转,令人神志不清。老板娘伸手一点,中在百里曦御眉心,紧接着一掌打在百里曦御胸口。 百里曦御惨叫一声,跌落在地,伤势不轻。老板娘落下来,对二人道:“你们两个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养着你们有何用白吃老娘那么多饭了,这个月的例钱,你们就别想要了!”店小二和帮大厨叫苦不迭,相互对视一眼,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老板娘走到百里曦御身前,笑道:“咱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这位小哥,该上路了。”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逍遥王百里千山立于虚空之上,周身道势笼罩方圆,令人不敢直视。 他微微一笑,对老板娘道:“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就饶他一命吧!” “哦”老板娘眉间一挑,冷笑道:“你这一张老脸,老娘我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倒不知你在老娘这有什么面子,莫不是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勾心斗角算不停 - 逐仚 - 青衣潇然 倾安城逍遥王府——百里千山自虚空负手而下,落在老板娘面前,言道:“阴阳眼,天残脚与烩魔勺,这世间难见的三位奇人聚在一处,本王还真不一定能胜过,我这张老脸,确实卖不出几分面子。”百里千山此言并非刻意谦虚,他虽听闻过眼前三人的名头,可从未相见,对他们的手段也并不知晓。 知己而不知彼,总有些顾虑。 “既如此,就请让开,我们与你逍遥王并没有什么瓜葛,从前没有,以后更不想有。还请老王爷不要阻了我们的财路!”老板娘两眼再泛黑白,不断旋转,随时要与百里千山动手。 “你们连生路都没有,还想要财路”百里曦御暗含下一颗丹药,坐起来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三个,更知道你们在太岳城保护的是什么人。真可惜,你要保护的人,与我一般,怕是活不成了!”此言一出,老板娘心头一震,几乎瞬间移形换位,掌刀架在百里曦御颈间。 “放肆!”又几乎同时,百里千山的拳头裹着道韵,停下老板娘后脑勺,随时便能落下取她性命。 “老板娘!”胖大厨与店小二虽然迟了一息,可铁拐与菜刀也指向了百里千山,几个人停在此处,倘若一人乱动,只恐怕瞬间便有伤亡。 老板娘两眼恢复如常,冷冷盯着百里曦御:“你若是敢动她半根头发丝儿,老娘定把你挫骨攘灰,永世不得安宁!”百里曦御是百战之人,老板娘的威胁根本不能乱他分毫:“你莫要急,我可不想与你们结怨,更没有派人杀她。是她自己一心要求死,谁也拦不住!”说着话,百里曦御靠近老板娘,冲她耳语了几句,随后笑道:“信不信由你,去晚了,只怕是连尸首都没得收了!”话音未落,老板娘起身放过了百里曦御,转头对胖大厨与店小二道:“跟我走,咱们回去!”二人不明所以,但见老板娘神色凝重,知有大事,便跟着离开。 店小二问:“老板娘,出了什么事”老板娘沉声道:“小祖宗出事了,路上再跟你们细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小姐!”二人惊呼一声,可店小二旋又皱眉道:“说不定是这百里曦御为了活命,故意扯的谎,想要把我们给支走”老板娘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祖宗要真有点什么事,咱们怎么交待”三人心中慌忙,便匆匆离开了王宫。 百里千山看着三人离开,语气怪异的道:“我堂堂逍遥王府,什么时候成了别人随意进出的菜市场了”话音未落,他便眉头一皱,但见他背后,百里曦御反手打出一道黑光,正中百里千山的后心处。 百里千山大叫一声,半跪在地,咬着牙道:“原来你根本就没受伤,你早知道有人来杀你,这才将计就计,故意引诱他们前来。想不到老夫好心来救你,你却如此报答!”百里曦御冷冷地看向百里千山:“若不如此,你岂会对我放下戒备。皇叔,我这断魂攒心钉来之不易,您可千万别辜负了小侄的一片美意!”百里千山捂着胸口,嘴角血流成注,咬牙切齿的道:“你连我也要一起暗算吗?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也是没有办法,”百里曦御叹息一声,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大哥已死,梁家谋反,六弟尚在年幼,这大乾御位,也只有我才能坐上去了。皇叔不愿帮我,我也只好,出此下策!”百里曦御缓缓迈步走到百里千山面前,表情冷漠:“百里长空的尸身在何处” “他已经死了,你要他的尸体做什么”百里千山不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百里长空已经不能与他相争,又何必苦苦相逼 “今日死,明日也许就活了!”百里曦御冷笑道:“若不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小侄心中不安啊!我知皇叔是最识时务之人,还请您不要让我为难!”百里千山道:“我早说了,太子的尸身已经送回了太岳城,不在我这里。”百里曦御闻言冷笑道:“皇叔,我说过还请你不要为难我,这样对咱们两个都好。太子的尸身要是不在这里,我又何苦演这么一出戏来徒费气力呢?”百里千山默然片刻,伸手指向大殿,言道:“就在大殿后堂,你自去寻吧!” “多谢皇叔成全,这份恩情,小侄定然不忘!”言罢,百里曦御身形掠去,直奔王府大殿。 他刚走,便有侍卫现出身形,急问道:“王爷,可有大碍” “无妨!”百里千山站起身来,摊开掌心,里头一根三寸长的红钉,散着黑气,微微一笑道:“好个百里曦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倒是像了他的好老子!” “王爷,那太子的尸身……” “我能做的可都做了,”百里千山神色漠然,说道:“至于其它的事,我一概不知,一概不问。中了这断魂攒心钉,我可要好好养一养伤,这段时日朝廷有事也不要过问,散布消息说我重伤闭关,不问外事。他们一家子的事,由他们一家子闹去,真闹了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那也是今生注定,自取其祸!” “属下遵命!”大殿里,百里曦御转入后堂,便见到停靠在此的两副水晶棺,棺内百里长空与林阅微神色如常,好似睡着一般,并未退去半分血色。 百里曦御看着自己的大哥,微微一笑:“若你活着,我必然拥你为帝,可现在你死了,就怪不得我了!”话音刚落,但见他一掌将水晶棺震开,紧接着两道烈火冲进棺内,将尸体焚烧个干净:“如此也全了你一世清白,总要胜过埋在地下,受那虫吃鼠咬的好!”做完这一切,百里曦御方才离开,这次是真正的离开了倾安城。 百里曦御离去,百里千山便与侍卫回到了大殿,看着水晶棺里早成了骨灰的尸体,百里千山轻叹一声,道:“将太子与太子妃的骨灰入土为安吧。这世间的纷扰,再与他们两个无关了。” “属下遵命!”…………太岳城依旧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那城中的一处小戏园,此刻依旧锣鼓不息,戏台之上 “时空变幻,千军万马,杀了个热闹”。台下看客们叫好,掌声不绝。这世道纷乱之下,仍有这么多人来这儿看戏,果然是真正的戏迷,天塌下来也不当误人来捧场。 戏园子老板在后台怎么也坐不住,今日城内戒严,他本不该开张演戏。 谁想这谢老板非要演,外头国子监的一帮监生也非要来看。他没有办法,左右为难。 外头戏正热闹,谢怜儿坐在镜子前头,双目凝神,满是愁云。她微微低下头,看向摊开的掌心,上头是与韩石的定情之物,同心佩。 此物原本是她父亲所赠,不仅有护主的功效,更难得的是能记录使用者生前之事。 将玉佩贴在胸前,闭上眼,谢怜儿便看到了韩石死前的那一幕,他成功逃出重围,却死在了顾书辞的手里。 只可怜堂堂将军,死未得其所,岂不叫人悲痛。谢怜儿将玉佩收起来,对着镜子开始化妆,戏园子里她的戏是大轴,最后一个出场。 而今天,也是她唱的最后一场戏。戏台前,顾书辞端着茶抿了一口,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自从齐山回来以后,便又沦为闲差,无事可做,整日与国子监的一帮文人鬼混。 他有把柄在百里瀚然手里,又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好整天醉生梦死的度日。 今天他原本要与好友一起喝酒,谁想百里瀚然突然下了帖子,邀他与国子监的一众人到此听戏。 如今整场戏已经过半,可仍不见百里瀚然的影子。这实在令他难以静心,一脸烦躁的左顾右盼,恨不得赶紧结束回去。 正想着,突然门口有人走进来,正是六皇子百里瀚然。国子监的学子们纷纷起身,今日他们聚会在此,全是百里瀚然相邀,按理说他算是主人。 百里瀚然点头示意众人坐下,便走到最前面,坐在顾书辞身侧。顾书辞刚要出言,却被百里瀚然打断,笑道:“顾兄,先听戏,有什么紧要事,也得听完了戏再说!”顾书辞闻言,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称是。 可他现在哪里有心思看戏。太岳城这个样子,便是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此刻也要显示显示自己的忧国忧民之心啊! 后台里,有人来报谢怜儿:“谢老板,六皇子到了,您的戏可以开了!”谢怜儿心头一震,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告诉管事的,我这就准备上场,之前吩咐的事情,叫他们都准备妥当。” “得嘞!”戏台上最后一场打戏结束,戏园子老板撩帘走出来,冲着众人道:“给您各位道贺,今天咱们谢老板要唱一出新戏,名叫《送将军》,您各位今晚有耳福了,话不多说,各位欣赏!”锣鼓敲响,谢怜儿一身戎装戏服上了台,先得了个碰头好,一双美目落在台下百里瀚然身上,冰冷无情。 百里瀚然明白她的心意,微微一笑,却并不在意。谢怜儿辞,手心不觉紧握拳头,恨不得此刻便将仇人杀了,解一解心头之恨! 胡琴声响,谢怜儿站在台上,对着面前的将军开言高唱:“为~报~君~王~九~重~恩,跨~马~抬~枪~赴~征~尘;儿~女~私~情~不~敢~论,今~日~杯~酒~送~将~军;愿~君~早~去~早~回~程,莫~让~闺~中~苦~忧~心;金~山~银~山~不~足~贵,怎~比~得~夫~妻~团~圆~不~离~分;趁~热~杯~酒~饮~下~去,权~听~妾~身~再~一~伸!”qqxδnew戏腔婉转动听,令人心神往之,殊不知那唱音之后,却布满了杀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为伊人战太平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屠尽苍生只一程,挥缨跃马荡寰清。王朝帝业非吾事,只为伊人战太平。”戏台上,角色互诉,唱腔动听,引得叫好声不绝,当真热闹。 那戏子的一举一动,令人仿佛身临其境,牵动心肠。顾书辞虽端着茶杯,可眼角余光尽落在百里瀚然身上。 但见他闭着眼,一脸安逸的听戏,倒是有些意外。他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不敢打扰。 不过百里瀚然早感受到他的举动,闭着眼问道:“顾兄,可是戏不好”顾书辞笑了笑,道:“太岳城而今之状,我还哪有什么听戏的心思。六皇子你……倒是稳坐看台啊!” “这是自然,”百里瀚然言道:“今日这戏可是新戏,谢老板从来没有唱过,当然要好好听。” “我可不记得六皇子是个戏迷。” “我的确不是什么戏迷,”百里瀚然突然睁开眼,微微一笑:“我的心思,在城外的那场大戏上!”…………城东军阵之前,三道身影在半空拼杀。 叶凌手持木剑,长身玉立,周身剑气缭绕,锋芒毕露。在他面前,赵煜烈火缭绕,张漠水汽腾腾。 张漠沉声道:“一个凌虚境的剑修,居然能够与我们斗这么久,果然不俗,可惜了。”赵煜咬牙切齿的道:“那又如何,今日就是他的死期!”说罢,但见赵煜伸手一招,掌心现出一块宝珠,他将这珠子抛向半空,瞬间热浪滔天,紧接着,在那珠子当中跃出一只烈焰狮兽,仰天嘶吼,气势惊人! “这……这是什么怪物!” “难道是那件道器里封印着的妖兽之灵” “司礼监掌管内廷,这好东西也弄了许多了。”城头之上,卫北辰皱眉观战,目光不时扫向城外的军阵。 他的手时刻握在宝弓之上,随时提防着城外兵马会趁机进犯。那军阵之上,有一须发皆白的老将端坐龙马之上,亦注视着战局。 在他身侧,一将领见叶凌恐怕不敌赵煜和张漠,便出言道:“此人毕竟是大柱国的义弟,我等岂能坐视不理”老将抚须看向城头的卫北辰,随后沉声道:“没有元帅的命令,谁也不能轻举妄动!”半空之上,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异兽,叶凌面不改色,手中长剑不断颤鸣,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漫向四周,剑道大势与水火二势相抗,并不落于下风。 下一瞬,叶凌脚踏玄天残影,一道残影留在原地,身子急掠而去,锋芒剑气划过虚空,马上就要将毫无防备的赵煜包围。 可在前一瞬,张漠心中一惊,反手将自己身背后的控水旗祭出去,将赵煜护住。 剑气纵横斩落,那控水旗光辉黯淡,很快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回进张漠的袖子里。 叶凌见一击不成,身形立刻暴退而去,再次寻找机会。赵煜侥幸逃脱,不由得大怒:“今日必杀你!”话音未落,那烈焰狮兽大吼一声,虚空之上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叶凌的身影现在其中,动作不由得慢了许多。 “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巨狮冲杀上去,一掌拍落,熊熊烈火衍化虚空,将叶凌笼罩其中,不给其躲闪的空间。 紧接着,巨掌落下,叶凌身影却突然消散。正待这个时候,没想到远处的赵煜突然闷哼一声,一道身影掠过,紧接着赵煜道身血溅而出,染红天空。 那烈焰雄狮哀叫一声,重又化作一枚宝珠,悬于半空。漫天火海消散,叶凌身形现出来,一把将那宝珠拿在手中,道力蔓延,磨灭了其中赵煜的印记,收回到了储物道戒之中。 张漠面露惊色,上前将赵煜扶住。他刚才根本没有看清叶凌的动作,几乎是突然之间,便被叶凌偷袭重伤。 可待张漠再一抬头,叶凌身影重又消失不见。下一瞬,张漠反手祭出一口铜钟,撞在剑锋之上,荡出层层道韵。 紧接着,漫天剑气笼罩之下,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决第二式横剑万里全力施为,张漠惨叫一声,护体罡气被锋芒斩破,受了重伤,自云端坠入一处小山之中,荡起尘埃阵阵,生死不知。 收剑在侧,叶凌转头看向一旁的赵煜。赵煜此刻难以有什么抵抗,只能冷冷地道:“要杀便杀,莫要拖延!”叶凌不答,他与司礼监并无什么生死仇怨,似乎没有必要斩尽杀绝。 正这时候,突然一阵心悸涌上来,叶凌转头看向太岳城另一边,徐铮的所在。 紧接着,叶凌的身影便急掠而去,直奔太岳城南门而去。赵煜见叶凌离开,不觉松了一口气,可不多时,一道身影冲上云霄,一把将赵煜擒住封了修为,丢在军阵之前。 那人正是统帅此地的老将军。老将军落下来,看着赵煜,道:“你对大柱国出手,老夫不得不擒你!”赵煜无可奈何,恶狠狠瞪着老将军,随后便被军士带走。 城墙上,有副将问卫北辰:“如何不救司礼监的两位大人”卫北辰言道:“老夫奉命镇守太岳城,他们既然没有攻城,我便不会出手!另外,就凭他们两个的手段,自然会有脱身之法,不需要老夫插手。”副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重又看向城外茫茫大军,心中忐忑不安。 …………太岳城头,无形道势镇压穹天,千万大军的杀意此刻被碾压粉碎。 百里龙腾帝王龙气携带王朝国运,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神,令他们难以抵抗,只有顿首之意。 百里龙腾对面,大柱国徐铮手持龙渊,长身而立。他虽有仙器在手,却也难以对抗一朝帝君。 九大王朝瓜分中域、东域两地人族气运,掌一朝国运之君主,便能力压天下宗门一头! 剑徐铮默然,百里龙腾冷笑着问道:“还要向朕挥剑么?”徐铮不答,周身道势散尽极致,手中长剑不断颤鸣,杀意毫不掩盖的袭向百里龙腾,却在提前被护体罡气碾碎。 一步踏出,龙渊剑剑势化有形为无形,又化无形为有形,斩裂虚空,划开混沌。 徐铮身后,一道百丈虚影显化,运筹帷幄,威风凛凛。 “法相天地!这是天象境才能领悟的大境界,大神通!” “难道大柱国已经迈过了那一步,成就天象境了” “大柱国有如此境界修为,这次说不定可以与那百里龙腾一搏!”城外诸多将士看到这一幕,似乎重又恢复了斗志,期待徐铮能够战败百里龙腾。 但徐铮与百里龙腾都知道,徐铮还没有达到天象境,他现在不过是借着寿命之力,强行施展罢了。 百里龙腾看到徐铮身上燃烧的生命之炎,笑道:“视死如归本该令人敬佩,可蚍蜉撼树却只能徒惹耻笑!”话音未落,百里龙腾周身皇气缭绕,镇国玉玺悬于他身前,一声声大道之音远播四方。 徐铮龙渊剑斩落,他背后的百丈虚影也随之挥剑,有形与无形合二为一,剑罡锋芒毕露,朝着百里龙腾迎头斩落。 剑罡撞在镇国玉玺之上,顷刻间破碎,紧接着一股无形大势冲霄而起,撞破徐铮身后虚影。 仟仟尛哾徐铮心神大震,一口鲜血喷出来,险些跌落下云头。他目视着百里龙腾,周身道力强行压制住伤势,不至于就此败退。 那半空之上,镇国玉玺微微动荡,紧接着便收回到了百里龙腾掌心。百里龙腾冷笑一声,道:“这就完了”徐铮微微张口:“我能拖住你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了。”此言一出,百里龙腾眉头微挑,面不改色的道:“不要逼朕杀你!”徐铮不答,转而看向城头,孟婉宫立在城墙上,背后高和眼神冰冷,看着二人。 一股道力在掌心酝酿,随时便能出手取孟婉宫的性命。 “对不起,我终究是一个无能之人,我救不了你,只是害了你。”对于眼前的孟婉宫,他的心中只有亏欠,无以弥补的亏欠。 孟婉宫眼底轻轻落下一滴泪水,摇了摇头:“我……不怨你了!”话音刚落,但见她一步抢上前,自城墙上翻身坠落。 高和吃了一惊,措手不及加之深受重伤,一时间没有拦住她。 “不要!”半空之中,孟婉宫看着徐铮,嘴角微微勾起:“这一生啊,终于结束了……”城墙下不过区区一声闷响,便宣示了一条生命的终结。 整片天地陷于沉寂,良久后,一阵笑声响彻云霄。城头上,百里龙腾的掌心,一道灵魂印记缓缓消散。 百里龙腾大笑道:“你看看你都守护了什么” “你住口!”半空之上,徐铮的生命之炎燃烧到极致,周身杀意贯通天地,手中龙渊剑剑芒破开虚空,身背后那道虚影重新凝结,几乎现出实质。 “那……那是!” “不会错,那是兵家圣人,孙武!” “没想到大柱国的法相天地居然沟通了兵圣孙武的圣魂!”只见徐铮身背后,孙武身影几乎凝实,一双眼睛深邃无比,令人看不透。 手中长剑出鞘,冲着百里龙腾便砍落而下。儒道圣人,仿佛不死不灭,圣魂永存于天地之间,倘若有后辈习其大道,便有可能引动其圣魂重新降临尘世。 徐铮当年威震九朝,被封兵家虚圣,与兵圣孙武,自有师承。 “不过一介臣子,也敢触犯君威!”百里龙腾腾身而起,周身道势震荡,大道之音此起彼伏,冲着孙武的剑便挥出一拳。 这一拳破开虚空,震碎时空,那兵圣虚影被打的后退数步,难以招架。 正此时,徐铮突然冲过来,龙渊剑光芒四射,剑气纵横虚空,冲着百里龙腾斩来。 百里龙腾不躲不避,反手又是一拳,拳风撕裂空间,道韵将龙渊剑包裹其中,竟令其动弹不得。 几乎同时,百里龙腾又是一拳打出,拳上道势撞在徐铮身上。徐铮惨叫一声,身子被震飞出去,龙渊剑也脱手,失了光泽,斜插在城外的大地之上…… 第一百六十章 毁兄仇弟陨虚圣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误把冤仇错定,今朝分道扬镳。亲如兄弟也难逃,福祸向来不保。久作红尘惯客,绝情离恨迢迢。余波更尽咽琼霄,恩怨相逢一笑。”太岳城外,道势浩荡,天地失色。 龙渊剑斜插在大地之上,引得一阵地动,无上剑罡随即消散,不见威力。 徐铮身子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吐,便是那一身道骨也几近破碎。百里龙腾这一拳,已经定出了胜负。 不过,百里龙腾并未再出手,而是冷冷看着徐铮,深邃无比的眸子里看不出是何情感。 正这时候,一道身影从南边踏空而来,却正是那背着木剑的 “叶凌”。 “大哥!”与此同时,自另一边也踏空而来一个少年,一双眸子清澈透亮,有一种处世未深的洁白。 面上带着焦急之色,急忙朝徐铮飞来。不过他身形不稳,看来是学会逸世凌虚不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铮的三弟,吴情!吴情自从衔月阁与叶凌失散以后,便再没了消息,直到后来出现在六皇子府上,却已经在迈入凌虚境的关口,正因如此,叶凌没有将吴情带走,及时的离开太岳城。 而今,他刚刚破关而出,正式迈入凌虚境,还不来及高兴,便听说了城外的变故,得知自己的大哥与二哥都在太岳城外,吴情大喜过望,便急忙赶来。 眼见得大哥与二哥都在,吴情心中一阵欢喜,不过看徐铮受了重伤,脸上挂满了担忧。 徐铮背后, “叶凌”稳稳将徐铮接住,语气冰冷的道:“大哥,你没事吧?”徐铮不答,转头看向 “叶凌”,神色凝重,可是他现在身受重伤,动弹不得。下一刻,吴情刚到二人身侧,却只见 “叶凌”手中一把断刃,散着黑气,紧接着反手一刺,穿透了徐铮的胸膛。 那浓浓黑气自断刃处散溢而出,狰狞恐怖,不断吞噬着徐铮的生机。 “不!”吴情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己的结义二哥,就在他面前动手杀了自己的结义大哥! 徐铮咬着牙,嘴角血流不止,却并没有反抗,也无法反抗。在他背后, “叶凌”抽出了断刃,回头冷冷看了吴情一眼,转身离去。吴情来不及去追叶凌,急忙上前扶着大哥徐铮,哭道:“大哥!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徐铮见了吴情,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你……没事……就好,我……和你二哥都很……担心你……” “大哥,二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徐铮摇了摇头,摊开手掌,里头是两块不一的玉佩,他断断续续的道:“这是……你们两个戴着……你们的……身世……”话音未落,徐铮两眼缓缓闭合,周身道力溃散,神识湮灭,彻底身死道消! 一代兵家虚圣,今日陨落于太岳城前! “大哥!”吴情放声大哭,悲愤难忍。正这时候,一道身影急忙赶来,见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煞白,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情回头去看,正是方才逃走的 “叶凌”!立时将徐铮的尸体放在地上,反手一招,掌心现出一道长刀,指着叶凌,喝问道:“叶凌!你为何要杀害大哥”叶凌不由得一愣,反问道:“三弟此话何意,我怎么会……” “我亲眼所见,容不得你狡辩!”吴情恨声道:“难怪六皇子说你入了官场,性子大变,让我对你小心些,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无情无义之事,我真是看错了你,大哥他也看错了你!”叶凌不知所措,只有对自己的三弟吴情,他才突然有了这种无力感。 吴情见叶凌不答,以为他无可辩解,只是想来诓骗自己,便深吸了一口气,一刀将衣角割断,仰天大喝,声传四野:“从今天起,你不在是我二哥,我吴情与你叶凌割袍断义,不共戴天!”此言一出,叶凌周身颤抖不止,仿佛遭受五雷轰顶,便是跨境天罚,也未让他如此受伤。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赵煜,张漠战罢,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悟,便急忙赶回来,结果只见到吴情抱着徐铮的尸体,大哭不止。 紧接着,吴情便冲他质问,仿佛真是他杀了大哥一般。叶凌明白这其中定发生了什么,可却来不及解释。 吴情长刀一挥,身形冲着叶凌边冲了过来,咬牙切齿的道:“叶凌,你还我大哥命来!” “三弟,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哥他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杀害大哥,这其中定有误会,你听我解释啊!” “废话少说,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花言巧语你害死了我大哥,是不是还要来害我啊!”吴情长刀连劈,不过都被叶凌轻易躲过。 叶凌的身法鬼魅异常,而吴情刚入凌虚境,没有学过什么道决功法,故而根本不是叶凌的对手。 但叶凌现在既无法劝阻吴情停手,又不能还手,只好施展玄天残影,不断躲避,逃之夭夭。 “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你给我站住!”吴情长刀覆着刀罡,在叶凌身后穷追不舍,很快二人便离太岳城越来越远。 太岳城外,千万大军一时哗然,眼见得徐铮身死,不少人失声痛哭,不知所措。 徐铮就是他们的支柱,这么多年来,将士们就是靠着大柱国的名威,这才一直独立于大乾朝廷之外,不受任何人的指挥与节制。 百里龙腾立于虚空之上,俯瞰大军,随后目光落在那中军处一个中年文士身上,出言道:“智囊,事到如今,你还要他们白白送死吗?”这中年文士默然片刻,冲百里龙腾拱手一礼:“此刻生死,在君而不在臣,臣有求生之心,不知君可有宽赦之意”百里龙腾微微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朕知道你的心思,朕有些乏了,都散了吧!”言罢,百里龙腾又小声言说,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就当做是我对你的一点弥补吧!”中年文士点点头,吩咐身侧将领收敛了徐铮与孟婉宫的尸身,随后传令四门兵马,收兵撤退。 千万大军如潮水一般退去,很快太岳城外便重又恢复了空旷,冷风扫过,吹散了那漫天杀意。 高和服了丹药,伤势恢复了不少,刚要起身去见百里龙腾,却见一道身影落在城墙之上,头戴凤冠,身着宫服,手中一根龙头拐杖,雍容富贵,面貌慈悲。 正是大乾太后,高翠风。高翠风看着半空中的百里龙腾,语气哀怨:“皇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百里龙腾看向高翠风,只是淡淡的言道:“母后,你本该待在红袖书院,不该回来太岳城。”高翠风摇了摇头,无奈的道:“你错了,徐铮请哀家回来,可不是要来阻止你,他希望我能够帮你!” “帮我”百里龙腾脸色如常,可语气当中却多了半分惊讶。高翠风叹息一声,道:“哀家知道你要做那登天之事,可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你父皇知你心意,故而临终之前,将这王朝气运一分为四,你为人主,掌一分,天下官吏共占三分,四御王同掌三分,而这最后三分……”老太后一敲拐杖:“正在哀家的这根龙头拐里!”百里龙腾眉头微皱,他知道自己父皇对他的戒备,只是如今被高翠风说起,他心中依旧是十分不悦。 高翠风言道:“如今内阁已经被你整垮了,四御王已除其三,剩下一个韩玉楼,想必你也早有办法。如今你差的,便是哀家手里的这三分气运了,现在,哀家就将它交给你!”话音未落,高翠风周身道势浩瀚,无形道韵荡起连绵大浪,冲向四面八方。 她讲龙头拐高高举起,但见得金光夺目,气势磅礴。紧接着,一声龙吟自龙头拐中传出,随后那龙头处金光凝结,竟然飞出了一条金龙,在空中盘旋。 这正是大乾王朝的三分气运所化,拥有无上道力。百里龙腾见了,掌心翻上,镇国玉玺飞至空中,亦光辉耀眼。 随后,那金龙飞向玉玺,融入其中。玉玺不断流转,光芒更胜。百里龙腾仰天大笑:“朕,才是大乾之主,万世之君!”玉玺重新回到百里龙腾手里,一股王朝之力不断加持,使得天地间都充斥着恐怖的威压。 百里龙腾举手投足之间与道相合,仿佛是这一片天地的主宰,他的意志便是此地的法则。 城墙上,高翠风做完这一切,仿佛老了数千岁一般,手扶着拐杖摇摇欲坠,幸好有百里太造突然现身,将高翠风给扶住。 高翠风对百里太造道:“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咱们走。” “嫂子要去哪里” “去倾安城,我要去见我孙子和孙媳妇最后一面!”百里太造闻言,竟然正经的点了头,事后沉声道:“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啊!”…………小戏园里锣鼓不停,台上演绎不绝,底下叫好不断,与那外界凝重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百里瀚然正仿佛沉在戏里,外头走进来一黑袍之人,来到百里瀚然身边耳语了几句,便走开了。 顾书辞见那人说完以后,百里瀚然嘴角挂起了笑意,随后又叹息一声,十分不解,便出言问道:“六皇子,不知何事高兴,又为何事叹息”百里瀚然答道:“听说城外正在上演一场弟兄反目的大戏,有如此好戏,岂不让人高兴可如今我在这里看着这无聊的戏台,却是错过了这一出好戏,又如何不让人叹息”顾书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知道百里瀚然的话是何意。 不过百里瀚然又看向戏台上的谢怜儿,笑着道:“我看这洗戏园子里嘛,说不定也会有一出好戏,倒是令人有些期待啊!”戏台上,谢怜儿看向墙边的几个人,他们不断往墙上贴着黄纸,似乎是在做什么道法。 谢怜儿暗中咬牙,目光落在顾书辞身上,满是敌恨……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别何时再重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外,一片阴云密布,风沙不止。云端之上,叶凌脚踏玄天残影,不断躲避着身后吴情的追杀。 他根本无法向吴情解释,现在的吴情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二人一前一后,不断远离太岳城,来到一片荒山之内。 叶凌见了此地,突然发觉有些熟悉,便朝着一处山崖而去,不料那浓雾之内,竟上下颠倒,分不清方位。 随之追进来的吴情也同样迷失了方向:“叶凌!你给我出来受死,不要用这障眼法,给我出来!”叶凌记得此地,正是当初他见到百里龙腾,救出曲知允的地方! 此山被守护大阵笼罩,根本无法进入。正这时候,突然一阵香风迎面吹来。 叶凌眉头一皱,急忙屏蔽气息,手中木剑斩出锋芒,横劈而落。自那云雾之中,现出一道身影,着白衣,好面貌,正是那魏寻欢的师弟,莫路人。 莫路人看着叶凌,微微一笑:“你来过这里,我见过。”叶凌见了莫路人,锋芒不减,冷声道:“你要来杀我”snew莫路人摇了摇头,只是道:“我留守此地,感应到有外人闯进来,故而前来查看,只是没想到是你。”叶凌点点头,莫路人又道:“我叫莫路人,魏寻欢是我师兄。”叶凌道:“我几天前见过你师兄,不知他可在谷内”莫路人摇摇头,道:“谷中只有我与侍女三人,师兄一向逍遥不羁,我也不知他的去向。”言罢,莫路人将手中令牌一抛,现出一条通道朝向谷内:“既然来了,就请吧!”叶凌不答,默默跟在莫路人身后。 他见莫路人并没有敌意,这才暂时放下警惕。 “对了,”莫路人回头问道:“阵中困住的另一人,可与你相识”叶凌略一思索,言道:“先让他在阵中困上一困吧!”叶凌只望这样可以叫吴情冷静几分,他现在因为徐铮的死而悲愤难忍,正好可以让他在这里发泄一番。 吴情痛苦,叶凌更是不好受。只不过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如三弟一般,凡事都要冷静,这是他出云岚镇后学到的,也是大哥徐铮教他的。 随着莫路人落到了谷中,便觉此地死气沉沉,目光透过淡淡云霭,竟见到了谷中遍地都是女子的死尸。 叶凌倒吸一口凉气,尸山血海他倒是也见识过了,可如此多的女子尸体,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迈步走近几具尸体,只见这些女子的尸身完好无损,只是体内阴气尽失。 一旁的莫路人解释道:“此乃我七情宗功法,采阴补阳,采阳补阴。阴阳相济,以成大道。”叶凌道:“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此乃何人的大道”莫路人不答,领着叶凌来到远处一个茅舍,里头两个衣着简单的侍女奉上香茶。 莫路人道:“我在谷中孤寂,偶尔来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这么说,在我之前,还有人来” “玉轩宫少宫主段涵章前时曾来拜会。”叶凌闻言一笑:“那些自诩仙道魁首的宗门,竟也与你们来往” “世事如此,又有何不妥”莫路人微笑:“这世间哪有什么善恶,怎么分清黑白说起了分别,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所谓正邪,不过是一个做事的借口,只要想要用这借口,正也是邪,邪也是正,没有区分的。”叶凌不语,目光落在那些女子尸体之上,好似在质问:“这世间,怎会没有善恶”莫路人闻言轻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二人饮尽杯中茶水,叶凌起身道:“我该走了。”莫路人点点头,起身送道:“此地即将废弃,我也要离开了,这块令牌你拿着,用令牌便能出去这山谷的大阵。”叶凌接过那漆黑的小牌子,又道:“还要请你将我三弟一起放出阵去,就是现在被困在阵中的那个人。” “那是你弟弟”莫路人闻言一笑道:“亲兄弟手足相残,这是什么正道人士的行径么?”叶凌默然片刻,言道:“事出有因,可总有解决的那一天。”叶凌不愿多解释这件事,莫路人也不追问,与叶凌一道出了山谷,走出大阵。 但见莫路人拂袖一挥,那云雾之中便现出了吴情的身影。吴情此刻冷静了不少,可一双眸子依旧血红,见了叶凌便道:“你终于出来了,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你便将我一并杀了吧!”叶凌叹息一声,摇头道:“三弟,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你说我杀了大哥,是断断不可能的事,你难道不信我么?” “我当然不信!”吴情喝道:“我亲眼见到你的断剑刺穿了大哥的胸膛,你还想骗我” “断剑”叶凌急道:“是什么样的断剑,难道是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用断剑杀了大哥” “你莫要再装模作样,我今生今世,定要杀你,为大哥报仇!”话音刚落,吴情挥着长刀,刀势直指叶凌,身形冲杀而至。 却不料莫路人突然身形踏步上前,掌心散出道韵,形成一道粉色光屏,挡住了吴情,并回头对叶凌道:“还不快走,真想在这里与亲兄弟刀兵相向” “多谢,这个情我领了!”言罢,叶凌转身便走,身影消失在云雾之中。 莫路人身形一闪,让过吴情。吴情的神色并无怒色,反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去追赶叶凌。 见二人离开,莫路人摇头苦笑,回到了山谷之中。云端之上,叶凌与吴情重又开始你追我赶,不过距离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叶凌听着吴情在身后的叫喊,心如刀绞。他的一口怒气一直压着,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冒充他害死大哥的凶手! 正行间,远处山崖上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每次见你,都是如此狼狈!”话音未落,但见那虚空之中一只大手现出来,周围空间扭曲,泛起涟漪,使得叶凌仿佛陷在泥沼之中,难以脱身。 紧接着,那空间波动将叶凌拉到了山崖之上,那青石之巅立着一白衣少年,容貌奇俊,神色平淡,一双眼眸干净洁白。 叶凌定睛观瞧,竟然是岄!岄看着叶凌,言道:“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叶凌有些惊讶,正要出言发问,谁料背后吴情赶到,一刀劈在虚空之上,刀势直取叶凌。 叶凌反手将木剑横在身前,剑道锋芒震落,将吴情的刀势碾碎,但他并未再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三弟。 吴情紧咬牙关,手中长刀挥舞不停,一道道银白色的刀气被斩出,冲着叶凌不断攻杀。 叶凌不躲不避,将木剑立在身前,剑道大势护住周身,令吴情的刀气难伤分毫。 一旁的岄负手而立,静静看着二人,一言不发。不多时,吴情大喝一声,身形突然冲向叶凌,迎头劈去一刀。 叶凌见了,急忙横剑于前,挡住了吴情的攻击。 “你为什么不还手”吴情两眼圆睁,怒视着叶凌。 “你是我弟弟,我不能对你出手!更何况,我们之间的事是一场误会。三弟,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起找出杀害大哥的真凶!”叶凌身形连连后退,被逼到了山壁前头。 “你不需要再装模做样的来哄骗我,杀害大哥的真凶就是你!我一定要为大哥报仇,杀了你这个没有心肠的小人!”这时,岄突然出言道:“的确奇怪,我在世间行走了许久,见强者总是欺负弱者,弱者便要依附于强者,你比他更强,却不敢面对他,这是为什么?”叶凌沉声道:“这世上的事情不是依靠强弱来分辨的,强者不一定要欺负弱者,弱者也没必要害怕强者!”岄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似乎很有趣。”吴情喝道:“你们两个莫要这么多废话,你是他的帮手吧?有本事就两个人一起上,我绝对不会怕你们半分!”话音刚落,只见岄突然伸手向虚空一点,紧接着吴情周围空间动荡,涟漪不绝。 吴情只感到周身陷在沼泽之中,动弹不得,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束缚。 “你做了什么,放开我!”岄不答,两只手指并在一起,在身前的虚空一划,便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 缝隙之中时空混沌,一片漆黑。还未等吴情有什么动作,那空间裂缝便传出来一股吸力,将吴情卷入其中。 随后缝隙合并,再不见了吴情的踪影。岄转头看向叶凌,却见叶凌握着木剑,周身杀意不断升腾:“你将我三弟弄到了何处”岄有些困惑,但还是实话实说道:“你二人既然争执不下,不如远离对方,只要不再相见,自然就不会再起争执。”话音未落,剑锋抵在岄身前,而岄的手指搭在剑身上,一股空间之力将木剑困住,不能再进。 “你杀了他” “他对你很重要” “他现在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亲人似乎对一个人很重要,又似乎不那么重要。”岄有些疑惑的道:“有人为了自己可以害死亲人,有人为了亲人可以牺牲自己。似乎人的看法并不相同,可又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叶凌不答,反手收回了木剑:“你没有杀他,你不会杀人。”岄道:“我只是将他送到了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或许你们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相见了。” “我会去见他的,我一定会找到他!”岄看着叶凌如此斩钉截铁的说着,言道:“你的话,总让我觉得很诧异,你与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强者很少会为弱者着想,可却总要标榜自己是在为弱者着想。弱者却又不得不相信强者的话,他们要说服自己相信,真是奇怪。” “强者,弱者,”叶凌紧握着拳头,道:“只是因为我是个弱者,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么?如果我变成了强者,就不会有这一切,一切都会更好!”岄静静看着叶凌,神色依旧平淡……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台戏终了同殒命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将~军~此~去~未~卸~鞍~;谁~料~马~革~裹~尸~还~;今~日~祭~君~三~日~三;夫~妻~相~会~在~黄~泉!”戏台之上,谢怜儿跪落在地,泪眼婆娑,竟不是戏中情感。 台下百里瀚然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看来这戏只能看到此时此刻了,当真可惜。”说话间,只见戏台之上的其他人全都消失不见,只剩谢怜儿默默哭泣。 台下的监生,翰林们不明所以,起身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一个戏班之人。 紧接着,谢怜儿手中出现一块晶石,她将那晶石向半空一抛,立时光芒四射,连接四方。 整个戏园的墙壁上,现出一道道明亮深奥的阵纹,道韵显化,一股可怖的力量笼罩头顶,令他们动弹不得。 有人大喊道:“不好,这是杀人阵法,这是要将我们全都困死!” “臭娘们儿,你是受谁指使,居然敢对朝廷命官痛下杀手,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诸位莫要慌张,我等联手,不信这阵法能够将我们如何。”戏台上,谢怜儿看着那空中的晶石,思绪混乱,又想起当日的情景:那日她本在戏园里呆坐着,却来了一不速之客,身形魁梧,神色冰冷,对谢怜儿道:“我是大乾四皇子,百里曦御!”谢怜儿微微一怔,起身道:“何事?”百里曦御道:“我知道你的心上人为人所害,我可以帮你报仇,你可愿意?”谢怜儿不答,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百里曦御微微一笑,道:“突然让你相信一个陌生人确实不妥。这么说吧,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顾书辞杀了韩石,是受百里瀚然指使,而我,想让百里瀚然死!”闻听此言,谢怜儿身子不断颤抖,她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百里瀚然所为,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百里曦御见她如此,接着道:“信不信由你,你我有共同的仇人,如此便也简单了。”说着,百里曦御大手一挥,将整个戏园笼罩在道韵之中。 紧接着,他手里出现了一块晶石和不少符箓之物:“这些或许就能够帮你报仇,你难道不试一试吗?当然,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会派别人去做,只不过是给你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我与你一样,有恨之入骨的人,能够亲手报仇,岂不令人高兴”谢怜儿看向百里曦御,终究是伸手将那些东西接了过来……戏园之中,阵法催动,无数罡风烈火凭空出现,不断收割着此地生命。 百里瀚然依旧坐在位子上,端着茶杯细细品茶,身后顾书辞握着一杆玉笔,自虚空中点点书写,可这阵法隔绝内外,无法引动天地灵力,只好取了一件道衣,护住周身。 顾书辞见百里瀚然无动于衷,不由得急问道:“六皇子,事情危急,这阵法太过厉害,该如何是好?”百里瀚然笑道:“人家既然设下阵法,想要瓮中捉鳖,岂会给你我生路困兽之斗,不过是徒惹耻笑罢了!”顾书辞暗自咬牙,突然看向戏台上的谢怜儿,一步踏出,要取她性命。 哪知他身形刚冲上台边,身后百里瀚然一掌落在他背上,道力震碎了顾书辞半身道骨,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为……为什么……”百里瀚然一脸漠然,转而看向台上死死瞪着他的谢怜儿,笑道:“小妹,这顾书辞已经被我废掉,你现在随时可以报仇雪恨了!”谢怜儿默不作声,只是瞪着百里瀚然,眼神中满是杀意与冷漠。 百里瀚然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也只好哥哥代劳了!”话音刚落,百里瀚然袖中祭出一把道器匕首,将顾书辞割去头颅,身死道消。 看着百里瀚然做完这一切,谢怜儿微微张口,问道:“哥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百里瀚然突然哈哈一笑:“当然是好玩啊!你可知道你得知韩石死讯时的表情,有多么美妙!对对对,正是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谢怜儿周身颤抖,指着百里瀚然:“今天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同归于尽的!”百里瀚然淡淡的道。只见周围惨叫声不绝于耳,这里的监生,翰林们尽数身死,惨不忍睹。 百里瀚然一步步走向阵中央,对谢怜儿道:“就是为了与你同归于尽,我才将这些人都叫来。韩石的死,都有他们的份。若是还有仇人在这世上活着,你也不会心安吧?这回,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了!”话音刚落,那大阵威能更胜,狂风烈火不断烧灼,通红的火苗将百里瀚然的身形淹没其中,不见了踪影。 谢怜儿热泪滚滚,在被火焰吞噬的最后一刻,她轻轻地合上眼,心中暗道:“韩石,下辈子,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仟千仦哾大阵发挥到极致,内中再无半个人命存活,只剩下一群鬼魂仍在嘶声嚎叫,继续受那天火的煎熬。 戏园之外,根本毫无异像能见到。戏班的人得了谢怜儿的话,各自离去。 周围一片寂静。不多时,三道身影急匆匆的跑过来,正是从倾安城回来的老板娘,店小二与胖大厨。 三人刚来到远处,便察觉到不对劲。老板娘两眼不断旋转,现出阴阳之状,随后大叫道:“不好,小祖宗啊!”三人几乎是几步到了近前,随后惊天道势冲霄而起,撞在太岳城的护城大阵之上,引得一阵动荡,惊动了城中不少人。 但见他三人周身被道韵笼罩,三股道力汇聚在一处,朝着戏园便撞了过去。 那大阵自有防护之力,两者相碰,正是轰天之响,余波荡尽四周围,成了一片废墟,多少无辜之人也就此丧命。 大阵现出本像,老板娘的阴阳眼发挥极致,从那阵法边缘开出了一道缝隙,紧接着店小二与胖大厨的身形便急掠进去,二人拳脚并用,不断攻击那阵中的道纹。 直到几处道纹被破坏,这大阵才彻底被打开,只是里头早就见不到半点尸身,甚至连灰烬也燃烧个干净。 只有地上的一块同心佩,因为是特殊道器,没有被损坏,依旧闪着光辉。 店小二将同心佩捡起来,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放声大哭,悲痛难当:“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傻啊!”店小二与胖大厨也跟着大哭起来………………云崖之上,山风呼啸,吹着衣襟猎猎作响,道道风气如利刃般划过脸颊,留下阵阵刺痛。 叶凌与岄并肩而立,目光透过云层,落在太岳城的方向。 “当初应该是百里龙腾要寻你,但不知是为何事”叶凌出言发问,他现在大概能猜出百里龙腾做过的事情,但又不甚理解是为了什么。 岄答道:“他对我的身世很感兴趣。不过我什么都不记得,并没有告诉他什么。那宫中实在烦闷,我便离开了。”叶凌闻言,有些不解:“他就轻易放你离开” “你似乎很不喜欢他,”岄虽然对世事不甚了解,可一双眼睛好像能轻易看透真相:“这是为什么?”叶凌道:“因为他,死了很多人。” “没有他,人就不死了吗?” “会死,但不会因他而死!”岄默然片刻,却道:“这世上的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他们孜孜不倦的追求永生,又乐此不疲的制造死亡,人就是这么矛盾。在人那里,生死似乎是大事,可谁都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如果换一个人坐到百里龙腾的位置上,也不会少死几个人,我说的可对?”叶凌不答,反问道:“你可知百里龙腾现在要做什么?” “他想要飞升上界,”岄淡淡的道:“他有这个实力,却一直在惧怕什么,所以做了很多准备,他找我,也是想了解上界的事情,只可惜我并不了解,没办法告诉他什么。” “惧怕么,”叶凌心中疑惑,不知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百里龙腾。二人说话之间,那太岳城周围,一股无形大势不断升腾,王朝之力显化虚空,凝结璀璨,大地山川不停颤抖,一股恐怖的力量在不断攀升。 叶凌微微吃惊:“这是”岄道:“这似乎就是王朝之力,一朝君主所能调动的人间至强之力,有了这样的力量,才是他破界飞升的底细。”叶凌微微点头,只见那太岳城上空,百里龙腾垂手而立,周身大势不断攀升,在他头顶,苍穹翻滚,雷声阵阵,似乎天地也开始震怒起来。 “这就是要飞升了么?”叶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即便身处如此远的地方,也依然被天地间的道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岄却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暗中有多少人盯着,他们可都打算出手了!”叶凌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可下一秒,一股令他震惊的气势自那云边而来,几步便来到那太岳城外。 但见那云端之上,一黑衣之人负手而立,他中年相貌,气度不凡,一双眼睛深邃无光,周身仙霞罩体,沉于大道之中,那大道光辉横于虚空之中,令人震撼。 百里龙腾身后升起一张龙座,他坐于其中,冷哼一声,天威向四周弥漫,声音直击神识,一股无可避免的烧灼感令人难以置信。 “你段山海何时会做了先锋” “段山海!”叶凌虽然不惯在仙宗之间修行,可这些仙道宗门的事情,他还是略知一二,这段山海正是仙道七脉之一,玉轩宫的宫主。 他当初遇到的段涵章,正是他的儿子!段山海微微一笑,声音响彻寰宇,有道音共鸣:“在下不过是先一步到了,怕龙腾兄独自寂寞,先来陪你聊聊,后边还有各位道友,很快就会赶到,龙腾兄莫要着急。”百里龙腾闻言轻笑:“如此才符合你姓段的小人行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教宗首聚皇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上,大道衍化,神彩不绝。玉轩宫宫主段山海负手而立,笑对百里龙腾:“龙腾兄莫急,想来三教各宗也该到了!”话音刚落,就见那远空一声凤鸣,破开云雾,瑞彩垂落下来,又是一条大道横贯虚空。 只见一只神凤凰鸟拉着宝辇驶来,停在太岳城外,自其中走下一女子,只见得:“一双凤目冷如霜,娇娥不须粉黛妆。琉璃金裙垂流苏,云鬓凤钗敛容光。玉手点露玄命道,赤足踏落妙天芒。掌教玲珑清福地,立身七脉世无双。”百里龙腾看着来人,微微一笑:“行凶作恶,你玲珑福地,何时缺席过”那女子闻言,波澜不惊,开言便是道韵流转,大道共鸣:“惩奸除恶,我玲珑福地,义不容辞!”远处山崖之上,岄负手望着来人,言道:“他们两个,很强!”叶凌闻言点点头,正这时候,突然一阵香风吹来,两个人落在叶凌身侧,正是那七情宗的魏寻欢与莫路人。 魏寻欢笑道:“此处倒是一观战的好地界!”莫路人也笑着向叶凌打招呼。 叶凌问道:“你们如何来此” “这等场面,可不多见!”魏寻欢笑道:“前面那个是玉轩宫宫主段山海,后来的女子是玲珑福地的宗主安吟。今日之会,恐怕能够比肩当年万剑神宗的一战了!”几人说话间,又是一股道势镇压虚空,紧接着便见得佛光普照,光彩祥和。 那云空中现出一宝相庄严的和尚,双手合十,面露慈悲。周身金光璀璨,周围梵音大唱,脚下步步升莲,正是:“熠熠生光一老僧,修行佛道几神能。行嗔贪恋尘间事,慈悲不见渡众生。”魏寻欢摇着扇子笑道:“这是六道佛堂的主持,慧明和尚。东域宗门之争,他可是不可缺少的人物啊!”慧明来在近前,冲段山海和安吟微施一礼,转而对百里龙腾道:“施主,你身系亿兆臣民,万不可执迷不悟,堕入魔道啊!”百里龙腾闻言一笑,道:“你大和尚来,便是要对朕说这些话” “阿弥陀佛!”慧明高念一声佛号,顿时如清风般散向四周,影响人的神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百里龙腾冷哼一声,道音掠向四周,冲散了慧明的佛号。随后,他便闭上眼睛,不再看他面前几人。 慧明等三人也不急,只是静静等待。未多时,又是一道身影踏空而来,只见那是一素衣红裙的女子,正是:“三分儒雅三分貌,三分才情一分道。久在仙山清净地,厌倦世间多争闹。不求老君长生药,不问佛祖拈花笑。经史子集信手来,圣人门下一求教。”此女叶凌知道,正是那红袖书院的掌院,菅红叶! 菅红叶来到近前,神色平淡,言道:“今日之会,我红袖书院不得不到场,只是纷争之事,绝不插手!”言罢,菅红叶退了几步,默然不语。 一旁的段山海眉间轻挑,慧明微笑不语,安吟冷哼一声。他三人都知晓这菅红叶的脾气,并不指望她能做什么。 百里龙腾端坐在宝座之上,闭目养神,似乎这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原来诸位道友先我们一步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又是两条大道衍化虚空,紧接着,便见到两个身影并肩踏空而至。 左边一人青年模样,容貌俊郎:“白发随风舞飞霜,俊貌丰神韵雅朗。丹唇微挑银勾月,蓝衣飘袂璨流光。负手挺身傲天地,明眸启张慑穹苍。玄道原本掌中事,不必尘外问他方。”右边一人是个中年男子,见他:“面沉如水,留髯似墨。一双眼眸泛阴郁,心中多少害人策。纵然赢得宗门阔,教子无方终是祸。”魏寻欢笑着道:“右边的是汇仙庄庄主孙承宗,左边是觅仙宗宗主晴不弃。”叶凌微微额首,这汇仙庄与觅仙宗都是仙道七脉之一,这些宗门的宗主自然实力强横,深不可测。 那晴不弃与孙承宗来在近前,晴不弃笑着道:“陛下稳坐龙椅,当真王者风范!”孙承宗冷哼一声,道:“将死之人,不过故作姿态罢了!”百里龙腾充耳不闻,依旧没有睁开半只眼睛。 不多时,又见那云空之上,一道身影飘然而至,竟是一白衣男子,但见其人:“公子翩翩世无双,经纶锦绣腹内藏。面如深潭三秋水,心似空谷几曾荡。手中羽扇白胜雪,身着衣裳亚赛霜。不堪细数当年事,闻者垂泪也断肠。”魏寻欢见了此人,微微吃了一惊:“真是没想到,竟然连他也惊动出来了!”叶凌不知其人,向魏寻欢投去询问的目光。 一旁的莫路人给叶凌解答道:“此人乃是逸仙书院的掌院,尹梦松。此人常年闭关修炼,不在世间走动。便是逸仙书院的弟子,也有许多人不曾蒙面。”闻听此言,叶凌又望向尹梦松。 他的好友徐宏便是逸仙书院的弟子,自圣灵教一别杳无音信,但不知现在如何了。 见尹梦松的到来,段山海等人也似乎有些惊讶。晴不弃笑道:“尹道友竟也来了,今日可真是热闹!”段山海笑道:“看来尹院长近日有所感悟,比上次见时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尹梦松面色平淡,手中白羽扇轻轻摇动,言道:“速战速决罢了,莫要拖延。”众人不答,他们自然想要速战速决,可是现在人还并未到齐,尚不能出手。 不过晴不弃还是笑问道:“尹道友想要出手”他了解尹梦松的性子,料想他应该不会掺和今天的事情。 尹梦松微微一笑,答道:“诸位想要我出手相助吗?”众人不答,他们虽然知晓尹梦松此人,可实际上无人见过他出手,并不了解他的底细。 不止是他,连整个逸仙书院都十分神秘,因为逸仙书院的人从不愿掺和仙道之争,大多数时候都是置身事外。 尹梦松见众人无话,微微仰头,看向天空,轻声道:“混淆天机么……”又过了一会儿,那天际突然普降甘霖,紧接着,这些雨水凝结成了一朵巨大的水莲,绽放在虚空之上,一个女子立身水莲中心,道韵衍化虚空,令人不敢直视。 叶凌抬头看去,只见这女子:“玉骨冰肌肤凝脂,美貌娇柔正当时。面带清纱掩倾城,衣盖媚体隐容姿。无尽风华绝代女,万道仙途不容迟。水镜洞天别天外,掌教真人身在此。”魏寻欢笑道:“这水镜洞天的宗主黎陌一到,可就有好戏看了!”叶凌不解其意,莫路人笑着道:“传闻这玲珑福地与水镜洞天虽然同为只有女子的宗门,可是两方却积怨已久,若是相见,必然要有一番争斗。”果如莫路人所言,那黎陌脚踏着水莲来到众人近前,玲珑福地的宗主安吟便冷哼一声,道:“面带纱布遮遮掩掩,脚踏水莲招招摇摇,黎宗主可真是个自相矛盾之人啊!”黎陌闻言微微一笑,道:“我为水镜洞天宗主,自不可落了宗门威风。至于我自己,只遵从师命,尽量做到谨言慎行,谦逊守礼罢了。倒不似那珠光宝气,极尽奢华却又空无底蕴之人!” “你说什么!”安吟立时大怒,她自然知道黎陌说的就是她,一时间怒气上升,一股道势直向黎陌袭来。 可黎陌也不甘示弱,周身道势横贯虚空,与安吟针锋相对,一时间天空仿佛一分为二,连山川大地都在颤抖! 这便是明微境的修为实力,即便只是微微有了一丝杀意,便已经可以搅动一方天地随之异动! 见他二人如此剑拔弩张,六道佛堂的慧明与玉轩宫宫主段山海赶紧上前,一边一个劝阻二人道:“此次前来,只为百里龙腾,你两宗之怨非一朝一夕而生,亦不能一朝一夕而结,莫要在此地争斗才是。” “今日还需以大局为重,这恩恩怨怨,日后再行解决不迟!” “哈哈哈哈,二位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个中曲直,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论个清楚的。今日还是暂时放下恩怨,共同对敌,至于其它,日后再慢慢说也不迟啊!”随后,晴不弃与孙承宗也上前来劝阻二人。 黎陌与安吟各自冷哼一声,顿时收了漫天道势,各自站到一边去。她们两人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自然都明白不可能就此算清。 只是每次见面,都会有这么一幕。山崖上,魏寻欢摇头轻笑道:“还没有开始打,这自己方的阵营便有裂痕,可真是有趣极了。”岄突然出言道:“他们都很强,可是就凭他们,还打不过百里龙腾!”此言一出,魏寻欢转头笑道:“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真正厉害的人还没有现身呢,咱们就慢慢看下去吧!”说话间,自那天边,一道神光激荡而至,但见一辆古朴的青铜马车在空中飞驰,那车上端坐着一个老儒生,只见他:“鹤发童颜,眉白眼干。周身笼道韵,胸藏文无边。身流圣贤血,苍生岂不怜。今日讲仁义,不敢近黄泉。”魏寻欢惊呼道:“这……这莫非是圣道院的掌院孔羡珍,孔夫子的后人!”叶凌不由得转头看去,见这老者的青铜马车停在虚空之上,他坐于车上并不下来。 周围几位宗主尽都施礼,言称 “孔先生”。众人非是敬他修为,而是敬他为孔圣后人。那孔羡珍看向百里龙腾,微微一笑道:“陛下一向可好?”这时,百里龙腾方才睁开眼睛,看着青铜马车,笑道:“孔圣留下的春秋车,朕倒是第一次见到。当年孔圣驾着此车兜售治国之道,最后无功而返。孔先生今日,也要来自讨没趣吗?”孔羡珍闻言一笑,道:“先祖遗风,后人不敢忘也!”百里龙腾点点头,重又闭上眼睛…… 第一百六十四章 帝皇举手慑剑锋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大阵全开,光屏笼罩着整座城市,却无法隔绝外界的大道威压。 各大宗门的宗主立身虚空之上,数条大道衍化周天,光辉璀璨。无边道势囊括苍穹,令一切生灵臣服。 远处山崖之上,叶凌微微喘息,旁边魏寻欢与莫路人也皱起了眉头。这等大能聚集引动地大道威压,令他们有些招架不住,几欲身退。 一旁的岄倒是神态自若,见他们如此模样,伸手朝看前虚空一点,紧接着凭空泛起阵阵涟漪,一处小空间将几人笼罩其中,再感受不到天地间恐怖的威压。 魏寻欢微微一惊,脱口道:“没有天象境以上的修为,怎能随手开辟空间小世界”他能感受到岄此时的修为境界不过盈冲境,对空间法则的理解运用怎会如此深不可测岄默然不答,目光只落在众多宗主身上,突然说道:“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都有畏惧之色。”三人闻言点了点头,魏寻欢笑道:“百里龙腾可是一朝之君,便是合道境的圣人也要敬上三分,故而朝臣都尊其为‘圣上’!他百里龙腾一心玄修多年,便是三教宗门也不知他的底蕴,如今大敌当前,百里龙腾又安如泰山,他们岂能不有所顾虑”岄微微点头,又道:“百里龙腾,很强,他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 “你见过他”魏寻欢询问道,他对这个少年岄十分好奇,毕竟仙道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大都有所耳闻,却从来没见过岄。 岄再次沉默。魏寻欢只好看向与岄相识的叶凌。叶凌却也不答,他对岄并不了解,便是岄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说话间,又是一方大道现世,锋芒之气扑面而来,时空被斩出裂痕。叶凌身背后的木剑不断颤抖,与之共鸣。 叶凌抬起头,只感到周身锋芒之气被这大道引动,竟不由自主的透体而出。 紧接着,那云端之上,一黑衣老者负手而立,仿佛一柄利刃悬于虚空之上,剑道锋芒洞穿天地,消磨万法。 叶凌看过去,见此人:“飘发墨如海,肃面冷似潮。不悲亦不喜,不愁也不笑。肃杀千万里,剑荡九重霄。通天教中坐,锋芒来问道。”目光落在他身上,竟顷刻间便被剑道锋芒碾碎。 叶凌心中又惊又喜,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如此修为的剑修,其实力深不可测,令人敬畏。 魏寻欢言道:“这位是通天剑门的门主,汪悟元。自从万剑神宗覆灭以后,五域之地的剑修便以通天剑门为首了。”叶凌暗暗点头,看到这位门主汪悟元,他便想起来自己数次遭遇过的通天剑门弟子,洛寒江。 他们身上的剑道锋芒,颇有些相似。岄言道:“除了那个坐在车上的老者,和拿扇子的男人,再无人是这剑修的对手了。”果如岄所言,那汪悟元刚一现身,周围几个宗主便闪了几步,让出位置,神色似乎略有忌惮。 汪悟元看向百里龙腾,又看到大地上插着的龙渊剑。他目光刚落到剑上,龙渊剑便一声剑鸣响起,紧接着飞到汪悟元的面前。 汪悟元目光一转,那龙渊剑便缓缓飞向百里龙腾:“宝剑岂能蒙尘”百里龙腾眼睛也不睁,一股道力便将龙渊剑推回去,言道:“臣子朽剑,岂配帝皇”汪悟元闻此言,摇了摇头:“天下无分别的剑,只有三六九等的人。不过这有形之剑,终究不是帝皇之剑!”话音刚落,那龙渊剑神光闪耀,随后调转方向,一剑破开护宗大阵,插在太岳城城门之上。 汪悟元对七星龙渊剑道:“你就在此等候有缘人吧!”一旁的慧明和尚笑着言道:“汪剑主既然到此,不如先和龙腾帝过上几招,以免龙腾帝枯等无聊啊!”慧明和尚知道汪悟元在他们当中修为最高,实际是有意让汪悟元来试探百里龙腾的虚实,让他们心中有个计较。 不过若是对别人说,自然是不会上慧明和尚的当。只是汪悟元十分好战,一身战意早就有些安耐不住。 因此,慧明和尚才会说出此言。两旁边的段山海等人也都将目光投过来,脸上含笑。 他们也都了解汪悟元的性子,知道他一定会出手。果不其然,汪悟元闻听慧明和尚所言,看向百里龙腾,道:“慧明此言,你以为如何” “碌碌小人,理之何益”话音未落,百里龙腾突然睁开眼,冲着慧明打出一拳,拳势惊天动地,便是汪悟元也微皱了眉头。 慧明一惊,周身金光大慑,身背后一尊大佛几乎凝实。大佛八臂展开,各持法器:法’轮、法螺、宝伞、白盖、莲花、宝瓶、双鱼、盘长。 那百里龙腾的拳势方到,大佛八臂齐出,无边佛光照映虚空,梵音响彻云霄,八大宝器护在慧明身前。 慧明双手合十,周身道力升腾,与大佛融为一体。拳佛相撞,天地震荡,那大佛的法器竟光芒黯淡,连带着慧明倒飞出去好远,身背后的大佛竟然寸寸龟裂,几乎破碎。 慧明嘴角流出一注血迹,似乎受了不小的伤势。不过他立即打坐在虚空,佛光重新耀眼,没有就此衰落。 其他几个宗门的宗主微微吃惊,慧明的修为实力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可竟然抵不住百里龙腾的一拳之威! 难不成百里龙腾真的已经可以跨出那一步了么!见了百里龙腾这一拳,汪悟元突然周身道势冲霄,锋芒剑意使得周围虚空裂痕不绝,剑吟声在虚空回荡:“百里龙腾,你我既然免不了一战,不如此刻便开始吧!”话音刚落,但见汪悟元一步踏出,手指并为剑刃,冲着太岳城的护城大阵便斩出一剑。 这一剑毫无半点花哨,无边剑意刺透时空,落向大阵。可还未到,自城墙上,一支流光神箭激射而出,撞在剑气之上,荡起空间震动。 紧接着,那神光消散,一支道器箭羽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汪悟元的剑气也再没了威力,消散不见。 仟千仦哾汪悟元眉头微皱,见那城墙之上,一金甲老将手持宝弓,正看向自己,正是辅国将军卫北辰! 汪悟元言道:“好箭法,不过仅凭两件地阶道器,可挡不住我的剑!”卫北辰不惧不畏,答道:“老夫奉旨镇守太岳城,无圣上之令,任何人不得入城半步!”闻此言,汪悟元点头道:“既如此,老将军可要马革裹尸了!”言罢,但见汪悟元衣袍无风自动,一股纯粹的杀意逐渐升腾,紧接着,他一步踏出,两指并剑,锋芒之气迸发而出,时空也被其斩碎。 卫北辰手中冷月弓拉如满月,流觞箭三支并列,冲着剑气便脱手出箭。 可那箭撞在剑气之上,顷刻间便被无上锋芒斩碎,竟挡不住半息时间。 可正待此时,百里龙腾突然一只大手挥出,巨大的掌印好似有大道烙印,直接将汪悟元的剑气抓在手里,轻轻握了握,便如同碾碎物体一般,将其湮灭。 汪悟元见状,不怒反喜,周身战意不但攀升,掌中现出一把青色长剑,剑身如墨玉一般晶莹,泛着寒光,道韵环绕,锋芒不绝。 可百里龙腾却突然对汪悟元道:“凭你,还不配与朕一战!” “你……”汪悟元紧咬牙关,虽然心有不甘,但百里龙腾说的是事实。就凭他轻描淡写的一拳一掌便击伤了慧明,化解了自己的剑势,他就要比自己强太多了。 于是,汪悟元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再次出手,静静立于一旁。他不是阴险小人,喜欢算计心机。 他既然技不如人,便甘拜下风,不会心生歹毒或逞口舌之利。远处观战的魏寻欢轻叹一声,道:“怎么这就不打了,这个境界修为人的战斗可是难得一见,不然我岂会冒着危险在这里观战”莫路人道:“就方才的一来一往,也够我们这个修为的人参悟许久了。”叶凌也觉得可惜,那汪悟元乃是剑道前辈,一举一动都能够让叶凌心有所悟,若是能够从旁观摩他的一场大战,估计能够参悟出什么,以求更进。 莫路人笑道:“看来三教宗门的魁首们不凑齐,应该是无法开战的。”魏寻欢摇着扇子,轻轻数着:“应该只剩下大雷音寺,太元道宗与稷下学宫没有到了!” “看来等不到他们来了!”岄目光深邃,看向太岳城的方向。三人也抬头看去,只见御座之上,百里龙腾突然站起身来,周身道势缓缓提升,直到镇压诸道,令各大宗主纷纷避退,可那道势依旧不停,直到将天地也镇压下去,这一方乾坤,只有百里龙腾一人为至尊! 他便是此时此刻秩序主宰!天地之间风云变色,太岳城中的普通百姓根本受不得这样的道势,尽数惨死。 只有一些修士还在不断抵抗,却也难以逃脱。钦天监里,所有人都被道势震死,只有观星台上,宋景合与未可知盘膝在地,头顶蒙天笔与盗天炉衍化天象,撑起一方天幕。 未可知言道:“他百里龙腾要炼死整个太岳城的百姓,用百姓的性命供他踏过那最后一步。这样残酷无道的帝王,你也依然死心塌地的帮他” “天地不仁,”宋景合言道:“他不过是要换了这个天地,换了这个人间!”未可知不言,只是抬头 “看”向头顶的诸天星象:“时间不多了!”太岳城上,百里龙腾立身虚空之上,旁边传国玉玺光芒大慑,大乾王朝气运几乎全部加持百里龙腾一身,举手投足间,道法相随,无人能敌! 紧接着,太岳城中,无数死去之人的精血飞上天空,汇聚在百里龙腾的掌心,成了一个小山大小的血球。 随后,血球不断缩小,只有巴掌大小,能量浓郁。百里龙腾抬头看向天空:“朕,才不是什么天子,朕,乃是永世之君!” 第一百六十五章 病弱南岳话实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倾安城,如寻常一般繁荣,似乎并不知道太岳城发生的一切。王府大堂里,逍遥王百里千山坐于王座之上,面前虚空显化景象,正是太岳城外的一切。 百里千山见百里龙腾先伤慧明,后退汪悟元,微微一惊道:“他果然到了这一步。”话音刚落,就见一道身影突然现在他面前,脸几乎贴了上去。 百里千山下意识的闪过一旁,定睛观瞧,竟是那糊涂王爷百里太造。百里太造嘿嘿笑着,看那半空中的画面,道:“原来在这里也能看大戏啊!太好玩了,太好玩了!”百里千山不言,看向大堂门口,只见太后高翠风缓步走进来,手中龙头拐杖轻轻触着地面,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拜见太后!”百里千山躬身施礼。 “平身吧!”高翠风一摆手,问道:“我那孙儿何在?”百里千山迟疑片刻,言道:“太后请随我来。”说着,百里千山领着高翠风与百里太造来到后堂,两俱水晶棺材摆放在前,里边只剩下灰烬。 高翠风见了,泪水轻轻落下,身子颤抖着向前,抓着棺材边,道:“如此心狠,便是一具全尸,也留不下吗?”百里千山叹息一声,道:“是罪臣无能,没保护好太子与太子妃的遗体,请太后治罪。”高翠风舒了几口气,缓缓道:“这就是帝王家,经此一役,我大乾皇室,还能留下几人?”百里千山道:“太后请节哀。”高翠风慢慢转过身,看着百里千山,道:“逍遥王,我知你无意皇权,一心明哲保身。可是这次,你太让哀家失望了!”百里千山赶紧请罪道:“罪臣无能,请太后责罚!” “事已至此,责你何益”高翠风冷声道:“是哪位皇子做的此事”百里千山闻言,心思急转直下,言道:“是六皇子。” “瀚然么,”高翠风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的道:“天要亡我大乾吗?”百里千山闻言,说道:“太后,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太后还是多想想活着的人,不知道几位皇子的安危……”高翠风坐下来,摆摆手道:“我老了,朝廷的事情我已经操不来心。皇上要做什么,皇子们要做什么,由他们去吧。哀家只能在这里看着,看着。”…………太岳城中,二皇子府上。 百里清风重又摆上棋盘,与宋拯对弈。不过宋拯棋艺不精,已经连输两盘,这第三盘到了中局,也显露了败像。 一旁的朱万全在躺椅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季长风盘膝在侧,擦着自己的宝剑。 亚相左逢源立于中庭,目光穿透云雾,望着百里龙腾。二皇子府上有大阵保护,他们又都有修为,这才没有被百里龙腾的道势所伤。 不过府里普通的下人,却都尽数惨死。他们看在眼中,却无能为力。未多时,就见百里清风微微抬头,随后大手一挥,大阵开了一个缺口,走进来三个人,正是百里澍泽,百里皓月与司礼监太监陈珪。 百里皓月一脸沉静,她的心思从来不在朝政,更不在尘世,因此并没有生出半点波澜。 陈珪此刻心中忐忑,自百里皓月与百里澍泽从倾安城回来以后,便被百里龙腾下令软禁在皇宫内,而负责看管他们的正是陈珪。 陈珪自知眼下不是奉公不阿的时候,便私自放了二人,并跟随着他们来到了百里清风的府上。 百里澍泽此刻脸色惨白,他从皇宫一路而来,已经看到太岳城的惨象,问百里清风道:“二哥,父皇他到底要做什么!”百里清风神色如常,不悲不喜地道:“父皇的心思,岂是我们能够知道的”百里澍泽恨声道:“太岳城的人,几乎死光了!”百里清风却不以为意的道:“整个人间,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啊!”…………太师府的一片狼藉当中,左相周擎盘膝在地,恢复着伤势。 陈长缨以自身道力护着梁昱,不受外界道势的影响。梁敬一负手而立,望着百里龙腾。 陈长缨言道:“百里龙腾就要渡劫,难道三教强者,就是来看戏的吗?” “他们都低估了百里龙腾,”梁敬一收回目光,言道:“随手击伤慧明和尚,他们已经怕了。还要等着太元道宗与大雷音寺到了才行!” “你梁家要做什么”梁敬一道:“百里龙腾孤立无援,他挡得住一方,却挡不住另一方。既然这天象混乱不堪,那老夫就去帮忙正过来吧!”话音刚落,梁敬一踏空而去,直奔钦天监的方向。 可那梁敬一刚走,陈长缨长剑出鞘,剑刃指向周擎:“当年就是你周擎一言,梁昱才会进宫!”周擎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刃,哈哈一笑,道:“你陈长缨果然是个懦夫。事到如今,也只敢对我这个重伤之人挥剑!”陈长缨不答,上前一步:“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那我不会记得。” “不要……”陈长缨身背后,梁昱哭着摇头:“不要杀他,不要杀他!”周擎笑道:“你以为的仇人,是你真正的仇人吗?就算没有我那一言,恩师也会送女入宫,圣上亦要纳她为妃,你我都阻止不了!”话音未落,一道寒光掠过,周擎的人头滚落下来,血流如注。 无头的身子缓缓倒地,渐渐没有了生机。陈长缨收件入鞘,冷声道:“我的仇恨,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转过头,看着满脸泪水,惊恐望着自己的梁昱,陈长缨微微一笑,道:“我会将拆散我们的人,一一回报!”梁昱摇着头:“不,你不是我认识的陈长缨!” “也许吧,”陈长缨叹息一声:“我也快不认识我自己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喜欢上了杀人。”看着白衣胜雪,与记忆中完全一样的陈长缨,梁昱不禁心中泛起寒意,连连后退。 只在这一剑之间,二人似乎已经有了再也无法填满的沟壑。陈长缨上前道:“离开太岳城,才能活下去!现在百里龙腾无暇他顾,我们可以一起离开了。”梁昱神色落寞道:“我只想去看看我的孩子,哪怕只是最后一面。”陈长缨心头一震,目光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寒意………………梁州乾军大营——李靖驰与曲义立于云端之上,神识远眺太岳城。 他们早感受到天地间的变化,不过距离太过遥远,无法知道详情。李靖驰言道:“上柱国一去不归,京城那边又出了大事,倘若韩玉楼此时来攻,我们如何抵挡”话音未落,就见半空中一辆宝辇缓缓驶来。 李靖驰见了,急忙亮出大刀,喝道:“韩玉楼!”那宝辇停在远处,自车上走下来一个裹着寒裘,病病殃殃的年轻人,正是南岳王韩玉楼。 韩玉楼脸色苍白,对李靖驰道:“这场战争,也到了该停止的时候了!”.qqxsΠéw李靖驰与曲义对视一眼,不解其意。 韩玉楼迈着步子,缓缓向前。曲义手中现出一支道笔,满脸警惕之色。 李靖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玉楼轻叹一声,自袖中取出一块美玉,晶莹剔透,向虚空一抛,就见光芒之后,有影像慢慢显现。 “这……这是……”李靖驰与曲义一见,影像里正是太岳城。只见百里龙腾挺身而立,周围各宗门的宗主围绕四周,漫天大道几乎碾碎苍穹,坚固无比的太岳城墙,此刻也段段龟裂,几乎倾塌。 “怎么会这样”曲义皱眉问道。韩玉楼缓缓道:“百里龙腾这几千年来,只为了破界飞升一事。他不择手段当上大乾国君,不过是为了集王朝之力,助他功成。几千年来,大乾灾祸不断,只是因为他要用人命修炼,内阁梁家,便是他的帮凶。我之所以反叛,不过是想抱住我南岳一方净土罢了。” “这不可能!”曲义喝道:“反王你无需妖言惑众,我主如何圣明,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速速回去整军备战,我等与你一决胜负!”韩玉楼不答,只是看向李靖驰:“李将军可还记得,你镇守的魔城,是如何被毁的”此言一出,李靖驰陷入了沉思。 当年魔域中魔族突然组织起来,他是事先得到了朝廷的消息。但朝廷并没有派人来援助,只是说三教宗门会派修士前来阻挡。 后来果然有太乙道门与清净寺的天阶道器,逼死了九幽魔尊。可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朝廷插手的影子。 韩玉楼接着道:“魔城之役,是百里龙腾故意放走了魔族。他早就与人族魔修有瓜葛,放出了魔城里的魔族,他才能得到完整的魔族功法,以人之精血性命成就大道!”李靖驰默然,想起之前种种疑惑,或许韩玉楼所言,很有道理。 随后,韩玉楼又看向曲义,道:“曲大人在天照城救济灾民,功德无量。可是吕州并无灾患,为何会有千万难民流离失所”曲义闻言一愣,随后道:“朝廷早有定论,是吕州州牧梁源与魔族勾结,伤害百姓……”话刚说到一半,曲义便似乎明白了韩玉楼之意。 韩玉楼微微一笑:“想必二位大人都已经明白了。这样的事情,这近千年来,屡见不鲜。如今,百里龙腾终于修炼大成,要迈出那最后一步。可这最后一步,脚下却依旧要踩着太岳城满城百姓的亡魂!”李靖驰与曲义皆沉默不语。 他们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真相。韩玉楼伸手裹了裹身上的寒裘,语气低沉地道:“我不过是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只是不愿意看到南岳受百里龙腾的荼毒,更不愿看到他一直守护的大乾,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李靖驰收起了点钢刀,问韩玉楼道:“如今圣上已经踏出了最后一步,一切都已经晚了。”韩玉楼摇了摇头,道:“三教宗门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曲义指着那半空中的影像,言道:“快看,那是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傲然一立破仙宗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巍巍圣光耀九重,御上君威定昊空。且看苍天原无道,乾坤重塑掌心中。”万载皇都,王朝京畿,此刻已然化作一片死地。 城内百姓尽身亡故,守城兵马十不存一。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有守护阵法,能够抵挡,活下来几个凡人与修士。 云空之上,无数大道争光夺彩,韵满苍穹。三教宗门的宗主掌教各立一方,他们修为精深,身沉大道,但此刻却被天地间的君威压制的无法施为。 百里龙腾一身黑金色龙袍,随风舞动。周身道势贯通天地,王朝气运加持在上,他仿佛便是此片天地的主宰,举手投足之间法则相随,时空从意,令人难以对抗。 他掌心一颗血色圆球,是太岳城中无数凡人的精血凝聚,虚空之中,似乎有亡魂哀嚎,厉鬼索命,令人胆寒。 慧明和尚周身佛光辉映,面露慈悲:“阿弥陀佛,百里龙腾你妄造杀业,必得恶果!” “你佛家的杀业也不少,得正果的倒也许多啊!”百里龙腾朗声一笑,那掌心的血球突然崩裂,血光染红了半边天空,仿佛血海溃堤一般涌了出来,将百里龙腾的身子包裹其中。 紧接着,便觉天地间阴风萧瑟,鬼哭神嚎。那血光之中,百里龙腾的身形渐渐清晰,一股魔气不断上涌,景象可怖。 “这是……魔族功法!”晴不弃惊呼一声,其他几个宗主也纷纷色变,没想到百里龙腾竟然会修炼魔族功法,自甘为人族叛逆! 正这时候,端坐在春秋车上的圣道院掌院,孔家家主孔羡珍一步踏出来,浩然之气激荡而出,自掌心现出一把刻刀样子的笔,那笔朴实无华,却有无穷的大道印记烙印在上,道韵绵长。 那笔刚一现世,虚空之上风云变幻,时空崩塌,朗朗读书之声如洪钟大吕,凭空出现。 孔羡珍周围,出现了无数晦涩难懂的上古文字,不断闪耀光芒。 “春……春秋笔!”远处的魏寻欢道:“这可是孔圣人留下的仙器,凭这一支笔,儒家便列在百家之首,三教也能平起平坐了。”叶凌倒是并不陌生,当初在藏尸岭僵祖现世,圣道院便动用了春秋笔来镇压,今日重见,叶凌倒是心有所悟,不知对自己日后的修行有没有帮助。 孔羡珍手持春秋笔,一步踏出,周围宗主们尽都远远躲避,生怕受到波及。 那血光之内,百里龙腾冷冷一笑:“你的笔,写得出空口文章,却做不了济世利人!”话音刚落,孔羡珍手中春秋笔朝前一点,无数文字凭空显现,浩然之气席卷而去,朝着血光袭来。 不料血光之中,一只巨大的掌印凝聚成型,朝着孔羡珍便抓来。孔羡珍手握春秋笔挡在身前,笔身有道韵流转,抵住了血色手印。 “百里龙腾,你修炼魔功,杀生害命,已经是人族叛逆,我等岂能容你!”一旁玲珑福地的宗主安吟轻喝一声,周身有金光闪透云雾。 只见她手中现出一直玉色圆镯,道纹满布,朝着百里龙腾便丢了出去。 那圆镯击碎虚空,撞在一片血红之上。却不料血光四溅,直接将这圆镯包裹其中,不见了光泽。 安吟脸色一变,紧接着又是一个血色拳印朝着安吟打来。安吟周身金光散溢,身背后凝结出了六翅神羽,将整个身子包住。 下一瞬,拳印落在翅膀之上,震碎了漫天道韵,安吟哀叫了一声,倒飞出去,嘴角有血水流落。 “百里龙腾你莫要张狂!”汪悟元一步踏出,锋芒之气几乎凝实,手中长剑看似随意挥出,可虚空之上满布剑痕,一股无比精粹的剑气席卷而至。 那血光骤然被剑锋破开无数裂痕,百里龙腾的身子重又现出来,可紧接着,一股强横无比的道势突然迸发,那剑气触在其中,竟然轰然炸裂。 qqxsnew汪悟元面沉如水,又是一剑斩落,剑锋之上带着寒光,剑道大势随之落下,撞在百里龙腾的道势之上。 百里龙腾不紧不慢,一拳挥出,时空崩塌,那剑道大势竟也随之断裂,汪悟元一口老血喷出来,败下阵去。 可还未给百里龙腾喘息之机,那觅仙宗宗主晴不弃现在身侧,掌心中二十四颗混沌神珠不断流转,一股可怕的道势在不断攀升。 紧接着,晴不弃道势纵横,二十四颗宝珠洞穿时空,打向百里龙腾。却不料百里龙腾不躲不避,护体罡气迸发而出,将这二十四颗宝珠挡住,竟然伤不得他分毫。 正待此时,汇仙庄庄主孙承宗身背后有雄山法象,随后他手上多出一把神斧,土系大道凭空现世,朝着百里龙腾挥出。 那斧刃落去,便是一座大山,山山相连,竟要遮蔽整片天空!百里龙腾嘴角微微勾起,反手抓住悬在身旁的一颗宝珠,抛向空中的山峦。 宝珠道势不减,轻易洞穿了山峦,崩塌破碎。接着,二十四颗宝珠被百里龙腾随手丢出,那迎头的山峰也个个被摧毁。 晴不弃急忙收回道器,手中又多了一把紫色神戟,周身道韵流转,丝丝雷电不绝。 晴不弃轻喝一声,神戟破开虚空,紧接着漫天云雾之中电闪雷鸣,风云变色。 一道紫电雷霆携带毁灭之力,冲着百里龙腾迎头劈落。百里龙腾微微一笑,不躲不避,任凭那雷霆将自己吞没,毁灭之力蔓延开来,断绝一切生机。 可晴不弃冷着脸,并没有半分笑意。他知道自己这一招,还奈何不得百里龙腾果不其然,雷霆之中,百里龙腾一拳打出,无上威能直接破开雷电,重又迈出身子来。 方才百里龙腾只是靠着肉身强横来接下了这一击,并没有动用半点修为功法。 百里龙腾看向晴不弃,言道:“你的雷电,比之天罚又如何”晴不弃不答,身旁孙承宗高举神斧,斧头上仿佛有厚土之力,冲着百里龙腾劈落。 哪知百里龙腾眉头一皱,反正一拳迎上,斧身道韵顷刻间崩溃,无形道势将孙承宗震退,受了轻伤。 远处,玉轩宫宫主段山海和红袖书院掌院菅红叶并肩而立。段山海皱眉道:“想不到这百里龙腾的实力居然达到了如此可怕的境地,看来仅凭我们,是阻止不了他了!”菅红叶言道:“现在局势尚不明朗,百里龙腾若要使出全力,这里的人至少要陨落一半。可他在等什么呢?”这时,逸仙书院掌院尹梦松突然踏步上前,手中白羽扇轻轻摇动,面无表情。 段山海微微惊讶,按理说这尹梦松不会插手才是。尹梦松立于百里龙腾面前,突然仰头看了看天空,道:“这天机混乱,能够做到这等地步的,应该只有天机门的人了。”百里龙腾不答反问:“你也要来阻我吗?”尹梦松也不答,自顾自地言道:“遮蔽了天机,是怕上界的天罚吧,还是怕上界与下界的联手若是此刻便破了这道天幕,你可还能如此从容”百里龙腾笑而不语,但眉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动,已然暴露了他的心思。 尹梦松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转身又回到远处,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段山海颦眉言道:“尹梦松的话是什么意思?”菅红叶抬起头,看向天空,随后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这就是天幕么,果然好手段,连上天也可以被欺瞒!”段山海依旧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趁着这个空当,慧明和尚,汪悟元等人尽都恢复了下伤势,重新聚集过来,却未敢再轻易出手。 刚才一番进攻,他们已经知晓了自己与此刻百里龙腾的差距,即便是再出手,也讨不到任何便宜,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百里龙腾傲然挺立,周围血光不断融入他的身体,成为他的力量。慧明脸色有些不好看,言道:“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们拖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够吗?若是再不来,他百里龙腾成就大道,届时我等该如何交代?”话音刚落,只见那虚空之中,突然大道气息弥漫,一股古老的气息席卷而来,竟然不断冲击着百里龙腾的威势。 只见那远空之中,一道白光破开虚空,紧接着混沌之气迎面而来,搅动时空。 白光之中,一展道幡悬于半空,彩光缭绕,瑞气盘旋。在那道幡之下,一老道士迈步而来,霜眉雪发,松形鹤骨,正是那太元道宗宗主,古远。 古远边走,边高念偈语道:“混沌当中辟万年,无极造化法无边。衍生大道多奇妙,劫外修持御太玄。” “这……这是……”莫路人看着那道幡,十分吃惊的道:“这莫非就是那太元道宗的镇宗仙器,盘古幡!” “盘古幡”叶凌从没听过这个名头,问道:“这是一件仙器”魏寻欢沉声道:“似乎不止,传闻这件道器可是上古三清之一,元始天尊的法宝道器,天地玄黄的界定,已经不足以囊括这样的混沌至宝了!”一旁的岄出言道:“这是我见过的最强的道器了。”短短一句话,叶凌已经知道这盘古幡的可怕之处了。 那古远来在近前,看着百里龙腾,言道:“百里龙腾,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做下了不少倒行逆施之事!”百里龙腾微微一笑:“古宗主今日既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有些晚了!”古远闻言冷笑道:“除魔卫道,从来不晚!”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乾皇一力战三宗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上,古远身沉大道,头顶盘古幡流光溢彩,威势惊天。自幡内传出来的道韵带有上古的气息,深沉浑厚,令周围的几个宗主退了一步,以示敬畏。 古远迈步而来,却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站在百里龙腾面前,出言道:“百里龙腾,为了这一天,你也算是煞费苦心,机关算尽了。”百里龙腾不答,目光落在古远,其意似是要古远接着说下去。 古远目光迎上百里龙腾,缓缓道:“你先是与魔修们定下协议,不惜背叛人族,放走了魔域当中的寂灭魔尊,令其逃回北海魔渊,为的就是你现在修炼的魔族功法吧!接着,你又利用僵祖出世,引得我三教宗门的诸位太上强者去追捕将臣,无暇顾及你大乾王朝之事,你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取人命修炼魔功,致使亿兆百姓身死,万里河山涂炭,人间炼狱,惨绝人寰!只恐怕将臣还不足以拖住我各大宗门,你又利用圣灵教出世正位天地之机,彻底将我三教引向了别处,岂知你才是躲在幕后,要行这恶事之人!”此言一出,几个不知详情的宗主也脸色也微微难看,若真如古远所说的这样,百里龙腾真可谓是谋划良久,竟将他们三教宗门玩弄于股掌之间! “阿弥陀佛!”慧明高念佛号,闭目道:“百里龙腾恶贯满盈,必永堕阿鼻地狱,不得超生!”不过逸仙书院的掌院尹梦松却不由得笑道:“妙!妙!妙!”一旁的菅红叶瞥了他一眼,轻咳一声,示意他当着这么多宗主掌教的面,莫要如此显露心迹。 古远接着道:“百里龙腾,今时今日我才明白你的暗中布局,全盘谋划。只不过你想要最后功成,却也并不容易。今日即便天道不降劫难,我等也要惩你之恶!”听罢古远之言,百里龙腾面带笑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见那周围血光不断融入他的道体,魔气不断升腾,一股可怖的魔威向四方蔓延,竟然将各大宗门的宗主们全都压下一头。 慧明见此状,脸色难看道:“不好,百里龙腾魔功即将大成,我等绝不能再袖手旁观,任凭这魔头肆意妄为!”话音未落,就见天际一道祥光破开云霄,紧接着梵音大唱,佛光普照,一根降魔杵现于天地之间。 自那降魔杵下,一面带慈悲,雪眉霜须的老僧盘坐祥云之上,但见他:“面喜面忧面慈悲,佛音佛法耀佛辉;禅坐雷音求顿悟,立身灵鹫旨难违;一心寂灭奉三宝,六根清净渡世归。不见因果循环报,无边业火定相摧。”仟仟尛哾这老僧盘膝坐于虚空,身背后似有佛陀虚影,手中念珠不断捻动,上头有佛陀像出言高唱佛法,一时间魔气威势收敛,天地间鬼哭神嚎之声逐渐熄灭,不少亡魂竟双手合十,皈依在佛前。 见了这和尚,远处的岄眼前一亮道:“好修为,这老和尚仅次于百里龙腾,只差那临门一脚了。” “半步圣人”莫路人脱口言道。叶凌问道:“何为半步圣人”魏寻欢解释道:“三教之中,对这修为九境的命名不同。合道境是为半圣,若是更进一步,可破界飞升,方称圣人。若按他的说话,这大雷音寺的归业尊者也只差那半步,就能飞升上界了。”叶凌闻言点点头,重又看向太岳城的战场。 归业尊者手持念珠,对百里龙腾道:“你既然身为一朝君主,理该造福苍生,岂能涂炭生灵,自堕魔道!”百里龙腾微微一笑,看向那半空中的降魔杵,言道:“老和尚,朕的大乾,可容不下妖僧!”话音刚落,百里龙腾冲着归业尊者打出一拳,这一拳仿佛有毁灭天地之能,横在前方的数条大道尽被碾碎,不可阻挡。 归业尊者不慌不忙,口中高念偈语:“金刚护法佑佛光,慈力梵行去妄想。欲渡苍生极乐往,降魔杵下破邪狂。”但见那半空中,降魔杵佛光大盛,归业尊者身后现出一凶神恶煞般的护发金刚,万丈法身擎天立地,手握着降魔杵便挡住了百里龙腾的拳头,一时间时空崩塌,山河粉碎,太岳城的大阵彻底崩毁,城中建筑纷纷坍塌,成了废墟。 归业尊者盘坐不动,身后护法金刚再次持杵砸来,百里龙腾见了一步踏出,再发一拳,拳力撞在仙器之上,竟也是难分伯仲。 正这时候,站在百里龙腾身后的古远突然动了,头顶盘古幡现出通天道势,无边道韵衍化虚空,朝着百里龙腾便攻了过去。 几乎同时,孔羡珍将春秋笔一抛,那笔周身现出无数晦涩文字,伴着朗朗吟诵之声,攻向了百里龙腾。 一时间,三教魁首宗门的宗主催动三大仙器攻向百里龙腾,天地间大道交织纵横,仿佛要彻底将这一片天地毁灭! 百里龙腾头顶镇国玉玺光彩夺目,王朝气运加持帝王之身,他便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这是乾坤位力,不可违逆! “可低了这三件仙器,真是明珠蒙尘!”话音未落,百里龙腾周身光辉笼罩,左拳有魔气凝聚,一只血色拳印凝结而出,魔气缭绕,迎向降魔杵。 右掌引动王朝气运,金光耀世,迎向盘古幡与春秋笔。一时间,天地间大道崩塌,时空湮灭,正片空间都被四股力量的碰撞给搅在一起。 “避!”诸位宗主掌教竟也难以抵抗这样的冲击,急忙远遁而去,暂避锋芒。 小空间里,岄目光闪烁,伸手朝着面前虚空一点,空间涟漪之后便现出一个混沌入口,言道:“随我来。”说完,他率先迈步走了进去,紧接着,叶凌等人也跟着一起。 一段时空裂缝之后,几个人身形现在了离太岳城更远的地方。叶凌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投向斜前方,下意识迈出一步。 可岄伸手拦下他,言道:“不要担心,那个镇子里有强者。”叶凌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他想到的自然是自己住了许久的小镇,不过岄说无事,他自然不会怀疑。 众人目光再次看向太岳城,但此刻太岳城那里已经被崩毁的道韵与时空碎片掩盖,看不清具体情形。 在爆炸的外围,众宗主掌教立于虚空,面色凝重。他们修为精深,神识强横,自然能够感受到天地间来自百里龙腾的威势没有半分减弱。 慧明皱眉道:“三件仙器也无法胜过这个魔头了吗?”段山海负手而立,沉声道:“看来要胜百里龙腾,还需如千年前对付万剑神宗一般,结我正道之力,共灭邪魔!”安吟点头道:“别忘了,我等今日共聚在此,便是为了这个目的。如今大敌当前,谁也不可退后半步!”几个宗主心念一动,神识之间便互通了消息,各自有了计较。 太岳城正上方,百里龙腾龙袍舞动,挺立虚空之上。两旁边,降魔杵与春秋笔,盘古幡悬于三个方向,将百里龙腾包围在中心。 归业尊者,孔羡珍,古远三人站在三件仙器之下,面色却也是微微凝重。 刚才一击,他们三人可是全力出手,没有半分保留,却不想百里龙腾游刃有余,轻松化解了攻势。 孔羡珍低头看向太岳城,太岳城此刻重又被一层光屏笼罩。这是百里龙腾调动一部分王朝气运之力所化,保护皇都不被众人的对决所摧毁。 “尚有余力护你的京城么……”孔羡珍重又坐回到春秋车上,在他身前的车里,放着一卷古朴的竹简,一股浩然之气缭绕其上,令人肃然起敬。 这竟然是一卷天阶道器,竹简上有圣人气息!百里龙腾看向三人,冷笑道:“你们还要拖延到几时,朕可没有耐心与你们在此干耗功夫!”古远一甩拂尘,那拂尘之上道法万千,卷起道韵无穷。 这又是一件天阶道器,太乙拂尘。归业尊者盘膝在侧,手中念珠突然断开,一颗颗佛珠飞向空中,没一颗都现出一个佛陀虚影,念诵佛法,引来瑞象无数。 同样又是一件天阶道器,万佛珠。百里龙腾冷笑道:“再多拿三件东西出来,便能胜我了吗?”古远道:“三件胜不了,那三十件如何”话音刚落,只见虚空之上,又是大道虚影搅动乾坤,一盏明灯点亮苍穹,佛光笼罩后土,灯下一年轻俊美,宝相庄严的和尚迈步而来,正是清净寺清虚和尚,他头顶的正是清净寺天阶道器,一心清净灯! 旁边又是一条大道横来,只见那云空中神光夺目,一道轮环盘旋而至,五色神光照定乾坤。 其下有三位白衣老道,乃是太乙道门三位掌教真人洞阳子,洞云子,洞清子。 那轮环乃是太乙道门的天阶道器五行轮。紧接着,虚空之上,各大宗门的仙器纷纷展露,整片苍穹都被仙器的道势给撕裂,道韵纠缠在一起,普通修士和生灵哪怕碰到一点便会立刻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各大宗门的宗主们催动仙器将百里龙腾围在其中,外边更有数不清的宗门长老,太上,他们个个身沉大道,修为精深,更有比自家宗主还要强横的存在。 远处见到这一幕的魏寻欢颇有些兴奋的笑着:“修士一生能见到这么多仙器,也是不易了!”莫路人看向岄,出言问道:“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带着我们远遁的”岄不答,只是言道:“人族明明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要各自为政,彼此争斗不休。若是能够统一起来,便是上界又有何可惧”一旁的叶凌突然想到自己的前世,出言道:“可是人族也在这样的竞争中不断进步,没了竞争,便没有了动力。” “人族的动力是靠别人才会有吗?”岄嘲笑道:“那人族只能注定渺小了不是吗?”叶凌无言以对。 岄道:“人族可真是有意思啊,我现在也是这样有意思的人族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风雷疏漏阻梁翁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地之间,道法万千,韵满坤乾。那一件件仙器凝聚气象无穷,衍化虚空。 便是千年之前,三教宗门覆灭万剑神宗之时,也不曾动用过如此多的仙器。 百里龙腾一人,便胜过了一大宗门!盘古幡下,古远面色冷酷,冲百里龙腾道:“贫道念你也是一朝人王帝主,不若就此罢手停战,自行了断,也算存下了体面。”闻听此言,百里龙腾仰天大笑,笑声与大道共震,天地间回荡不休:“朕,乃是帝皇,便是这天地,也阻不得朕!凭你等乱臣贼子,不过自寻死路!”话音未落,百里龙腾身形逐渐高大,身背后有江山社稷的虚影,传国玉玺金光闪闪,竟融入到那万里江山的图景当中。 一朝天子,掌天地位力,王朝气运,此刻的百里龙腾负手而立,便是那天地一人,兆民至尊! 面对着数不清的道门仙器,百里龙腾君威浩荡,道势独立于天地之间,竟然隐隐有压过这些仙器的迹象。 魏寻欢将扇子轻轻一合,摇头叹息道:“只恐怕这下界之内,已无人能与百里龙腾匹敌。”岄却突然开口道:“你们不是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么?”魏寻欢闻言一笑,道:“或许百里龙腾便是人外的人,天外的天。”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一笑道:“或许这世间还会有人外人外的人,天外天外的天。”岄的目光深邃,落在大战的四周,哪里有不少人影,据是躲在暗处观战的强者。 还有数不尽的神识落在此方,关注着这场大战。叶凌不知何时已经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参悟起来。 他今天已经见过太多强者,还有无数大道真义,这些对他日后的修行当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天地之间,百里龙腾的威势不断升腾蔓延,四方强者虽然人数占优,可大都面带凝重之色。 百里龙腾表现出来的战力已经远超他们的估计,即便在现在看来的如此优势之下,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 诺大苍穹再也受不住如此多的大道气息,早碎裂成了无数片域,亮出无穷混沌。 那远在仙器之外的逸仙书院掌院尹梦松与红袖书院掌院菅红叶并肩而立。 尹梦松抬头看向天空,出言道:“这天幕,只怕撑不了多久了。”菅红叶亦抬头道:“能有这样大手笔的,莫不是早已经销声匿迹的,天机门”尹梦松摇着扇子,言道:“天机门上一代门主葬天道人留有三件准仙器,遮天幕,蒙天笔,盗天炉。凭此三器,便有蒙混天机,遮掩天地之能!”菅红叶看向被王朝气运保护的太岳城:“这便是百里龙腾出手庇护皇城的理由吗?”…………太岳城早成了一片死地,一些扛过了百里龙腾魔功的修士,此刻也早被那天空的漫天道势给震死。 诺大皇城,竟如死一般寂静,再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喧闹。九九八十一层的钦天监观星楼上,一支笔与一支炉悬浮半空,顶上诸天星象,万千星斗,不断流转变幻,令天象无法窥测。 高台上,未可知与宋景合盘膝在地,周围地面现出无数阵纹,阴阳两极,明暗八门显化痕迹,搅动乾坤。 不多时,那楼梯处,一身着布衣长衫,驼背黄牙的老者负手走了上来,正是那茶馆的说书先生,何足道。 何足道看到未可知,笑着道:“花源泉给了你多少好处,竟也能让你这老瞎子如此拼命”未可知将头转向何足道, “看”了他一眼,道:“同门之谊,自当拼命!”宋景合微微张开眼,可是他已经如风中残叶,性命无多。 何足道寻了个地方坐下,笑着道:“天机混乱,阴阳失序,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造假的?”未可知与宋景合周身笼罩着白光,无数阴阳符号悬浮在空中,每一个符号都蕴藏有无穷道理。 观星楼外,一道身影自远而至,正是当朝太师梁敬一。梁敬一方踏出一步,一道惊雷迎头降落,劈在梁敬一的身前。 紧接着,一紫一青两位老者脚踏虚空,正是那风雷二老,风清,雷荣。 紧接着,一个微胖的锦衣中年人从楼里走出来,笑着道:“太师大人政务繁忙,如何也到了这里”梁敬一见了此人,面无表情的道:“花会长,真是久违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万宝商会的会长,花源泉。 花源泉笑着道:“此时贵朝皇帝陛下正在浴血奋战,太师身为股肱之臣,岂有不为君分忧之理啊?”梁敬一言道:“老臣身受皇恩,自然要为主分忧。不过我知道,这钦天监一破,那漫天仙宗,天阶道器,自然会退去!花会长现在,莫不是要阻拦老夫”花源泉笑而不语,虚空之上,风清与雷荣衣袍舞动,道势不断升腾。 雷荣掌心一道紫电闪耀,仿佛有毁灭之力。见此状,梁敬一微微直了直身子,缓缓道:“我已是日薄西山之人,不必烦劳花会长动手。”话音刚落,但见梁敬一迈出一步,袖中一只玉笔落在手中,浩然之气激荡而出,化作虚影融入周围空间。 下一秒,风清眉头一皱,平地现出狂风,扫荡街市。梁敬一如同一座雕像,巍然不动。 。雷荣紧接着掌心雷劈落,结果被那玉笔横挡,未能伤及老太师分毫。 花源泉微微一笑,道:“老太师,位列中枢,亦免不得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倒不若方舟江湖,遨游仙山来的逍遥。我万宝商会虽然捡漏,却也有供奉之位,虚席以待。”梁敬一不答,就见那虚空之中,一股儒家浩然之气散溢而来,随后那无数金色文字凭空现世,撞向钦天监。 仟仟尛哾 “不好!”雷荣暗叫一声,周身雷光笼罩,两手散出一道蓝色电网,将整个钦天监笼罩住。 风清大手一挥,无数道风刃将梁敬一笼罩,斩落而至。但见梁敬一玉笔挥点,那浩然之气显化山峦虚影将梁敬一罩住。 那风刃虽然不断斩落山石,却终究破不开大山本体。花源泉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紧接着梁敬一的身影突然现在花源泉身后,一道才气环绕而禁,正是法家功法,画地为牢。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花源泉沉声道:“老太师宝刀未老啊!”梁敬一轻轻一叹:“若不是花会长挡路,老夫也无需这么麻烦了。”风清与雷荣站在二人身前,面色难看。 他二人好歹也有天象境修为,却在眼皮底下被梁敬一偷袭得手,实在令他们难堪。 梁敬一依旧一副老态龙钟,有气无力的样子,对花源泉道:“花会长,还要借你一时,咱们走吧。”说着话,梁敬一转身便往楼上去,花源泉全身被禁锢,修为施展不出来,被一股道力拉着走。 刚迈步上了一级台阶,梁敬一又转头对风清与雷荣道:“二位肯定是担心自己主子的安危,既然如此,你们就跟着上来吧,老夫阻拦不得。”言罢,他这才带着花源泉上楼。 身背后,风清与雷荣相视一眼,也迈步跟了上去,神识笼罩整个钦天监,寻找机会救出花源泉。 一直爬到观星台上,梁敬一看着头顶混乱不堪的天象,言道:“世上果有巧夺天工之法,难怪你宋国师能镇守钦天监八百年!”宋景合微微张开眼,见是梁敬一,出言道:“梁太师,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梁敬一点了点头,道:“这钦天监自你宋国师入主以后,再不许外人进来,若非今日皇城混乱,老夫也没有这个福分,一睹国师风采。”宋景合看向旁边的花源泉,与背后跟上来的风清与雷荣,顿时明白了一切。 出言道:“你乃是朝廷重臣,世受皇恩,总不会做那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之事。” “不破不立啊!”梁敬一缓缓迈步走过来,言道:“而今朝纲混乱,强敌压境,若不行非常之事,则明日必无我大乾一朝了!”宋景合眼看着梁敬一周身气势如虹,随时便要出手,叹息一声道:“老太师,你可要三思啊!” “莫再多言!”话音刚落,梁敬一一掌打出,掌印道势惊人,却不料一道身影突然挡在前头,两掌叠在身前,挡住了掌印。 花源泉定睛一瞧,道:“老何,你不是不掺和此事么?”挡住梁敬一的正是说书先生何足道。 何足道无奈道:“事已至此,岂能袖手旁观?”说话间,何足道反手丢出一块醒木,那醒木仿佛无上道器,却没有半分道势。 只见那醒木缓缓飞过来,破开梁敬一的护体罡气,砸在他的胸口之上。 梁敬一顿时道体受损,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喷出来,捂着胸口喘息。 趁着这个机会,风清一步上前,伸手点在花源泉身上,强横的道力冲开了画地为牢的禁锢,将花源泉给救了出来。 雷荣则伸手一招,一根紫玉杖握在掌心,雷电交加,停在梁敬一头顶,只要他敢有异动,随时便可取他性命。 梁敬一盘膝坐在地上,目光落在何足道身上,略有些诧异。但见何足道周身没有半点修为的样子,却能够轻松抵挡他的攻击,并将他击伤。 足可见此人深不可测修为要远胜于他。花源泉迈步上前,重又恢复了一张笑眯眯的脸,对梁敬一言道:“老太师,虽然今日闹得并不愉快,但我万宝商会依旧有供奉席位给您留着,您可以随时前来。”梁敬一闻言一笑,道:“我早听闻过花会长的生意无处不通,无业不做,无人不交。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老太师过誉了,不过这供奉之事,还请太师好好考虑。毕竟这大乾,再无你容身之地……”话音未落,就听得身背后一声惨叫,众人回头看去,就见那坐在阵盘内的宋景合一口血喷出来,几乎身死。 在他身后,一发白鬓黑的青年人收回了掌力,笑着道:“我梁家,何时能容得外人评头论足,指手画脚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国师饮恨天幕崩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云台枯坐弄天机,颠倒阴阳克众敌。纵死随风留世外,千秋万代犹称奇。”钦天监内天机混乱,阴阳逆转,大道难明。 老国师宋景合被一掌击伤,几乎命丧。头顶的蒙天笔突然一阵颤动,紧接着那四周阵盘开始不稳,隐隐有崩溃之像。 未可知周身被星辉笼罩,双手在身前结印,道力散于八方,控制着阵盘稳固。 宋景合顾不得伤势,再次坐好,调动生命本源之力,为天幕续力。花源泉等人看向宋景合身后那人,只见他:“风姿俊秀美仙郎,鬓缕如墨发如霜;身带邪魅三留笑,气凌人前十分狂;也曾修行多造孽,也曾朝堂立栋梁,阴阳合和成大道,只恐淫字反为殇。”qqxδnew梁敬一冲这突然出现的青年长施一礼,道:“拜见父亲大人。” “父亲”何足道皱紧眉头,道:“莫非你就是那当朝太傅梁笑正!”梁笑正,原为大乾辅相,后在先帝百里太浩后期得重用,封为上柱国左丞相。 百里龙腾继位以后,娶梁笑正的孙女梁昱为妃,封梁笑正为太傅。之后梁笑正便自大乾朝廷隐退,再不参与朝政,无人知晓其所踪。 便是前些时候的寿宴,梁笑正也未曾露面。花源泉笑容有些僵硬,冲梁笑正拱手一礼,道:“花某见过老太傅,老太傅竟也在太岳城内,倒令花某有些惊讶。”花源泉在太岳城中遍布了眼线,可是从来没有关于梁笑正的消息,这倒是令他心惊。 梁笑正看向花源泉,冷笑道:“花会长何必多礼。我知你万宝商会的底蕴,为我梁家计,我自不会与你为难。只是今日之事,还请花会长不要再插手!”花源泉默然良久,终究点了点头,道:“花某可以离开。只是商人逐利,轻易不做亏本的买卖!”梁笑正闻言一笑,道:“大乾一朝之商事,任凭花会长去取,这岂是什么亏本的买卖?”花源泉展颜一笑,道:“老太傅果然大手笔,只是花某愚钝,算不清这孰轻孰重,还请莫要见怪!” “呵呵呵呵呵,”梁笑正轻笑道:“花会长不仅是个商人,更是个赌徒。有风雷二老在此,的确可以赌上一赌!”话音刚落,但见梁笑正一步踏出,掌心道力汇聚,一掌打出,道势惊天! 风清与雷荣闪身在花源泉面前,风雷相加,抵住梁笑正这一掌的道势。 紧接着,雷荣手中拐杖一挥,漫天惊雷凭空而现,朝着梁笑正劈落。梁笑正不躲不避,一身道力迸发而出,阴阳大道流转不息,将那雷霆尽数抵挡,不伤分毫。 风清衣袖舞动,身影来在梁笑正身前,两道风卷自左右而至,风中钢刃盘旋,撕裂虚空。 梁笑正见了,收掌在侧,待得风卷将其吞没,只见一股道势冲霄而起,紧接着梁笑正掌力破风而出,直接将周围的风卷撕开一道口子,迈步走了出来。 可紧接着,雷荣大喝一声,又是一道丈粗的雷霆迎头劈落,将梁笑正吞没其间。 雷电四处蔓延,将整个钦天监化作一片雷场。大楼木料被雷电引燃,大火顿时烧了起来。 风清知晓梁笑正实力不凡,立即运转道力,周身现出无数风刃,朝着那雷霆中劈落。 风雷交加,那观星台边上的楼顶受不住此等威力,轰然间坍塌。花源泉与何足道并肩站在未可知与宋景合身前。 何足道拂袖一挥,一股道力屏障四周,使得背后二人不受大战的影响。 钦天监被毁半数,亮出了舍外云空。雷荣与风清脚踏虚空,面色凝重。 方才他二人虽然是顾忌怕波及花源泉等人,但这梁笑正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可见其修为精深,不可轻视。 更何况不远处来还有一个同样不弱的梁敬一,稍有不慎,他二人必然落败。 正此时,在那雷霆之内,一股道力破开电网,梁笑正一步踏出,嘴角含笑,竟是未曾伤到半分。 梁笑正笑着对二人道:“风雷二老大名鼎鼎,只可惜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此言一出,雷荣博然大怒,周身道势横贯虚空,雷电大道衍化周天,便是天空之上的阴云也被其影响,雷声大作。 他手中拐杖紫电环绕,只见他心念一动,漫天雷霆汇聚拐杖之上,朝着梁笑正挥去,那梁笑正周围瞬间被雷场所淹没,便是虚空,此刻也受不住雷电之力,纷纷支离破碎,现出混沌。 可未曾想到,那雷场之上,梁笑正收敛笑容,手中一只小幡道韵显化。 紧接着但见他将幡迎风一招,立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天地间自有邪气升腾,鬼魅哭号。 雷霆本为天地间至阳至刚之物,可在这小幡面前,竟然也难以胜过邪魔,威力大减。 梁笑正心念一动,自那雷场当中,突然现出无数厉鬼亡魂,哀嚎不绝,四散而出,撕咬着雷电,与之同归于尽。 不多时,那雷场便被亡魂大军吞没。梁笑正手中小幡摇动,又是亡魂不绝,冲着风雷二老而来。 风清大手一招,无数罡风凭空吹至,那些亡魂受了罡风吹拂,立时魂飞魄散。 一旁的雷荣也将拐杖轻轻一点,身前虚空遍布看不见的雷霆,亡魂一触,立即消散。 观星台上,花源泉微皱眉头,道:“想不到这梁笑正身为一朝太傅,竟也修炼邪法。”何足道笑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大乾天子尚且用王朝子民修炼魔功,太傅会些邪法,又有什么奇怪的呢?”闻听此言,花源泉微微点头,又道:“我只恐怕风雷二老不是梁笑正的对手,老何你可愿助他二人一臂之力”何足道摇了摇头,道:“你不干亏本的买卖,我也不做送死的生意。这梁笑正的修为明显要高于风雷二人。我们若是再不走,只怕都要留在这里了!”花源泉默然良久,随后叹息一声,道:“只愿他百里龙腾能够扛过这一轮人劫吧!”虚空之上,亡魂不断冲击风雷二人,因为它们数量实在太多,竟不断在靠近,以致他二人不得不连连后退,远离了钦天监。 梁笑正将那小幡一招,黑雾缭绕,漫天亡魂在空中不断聚合,竟化为一个无比巨大的漆黑亡灵,嘶声咆哮着冲向风雷二老。 二人眉头一皱,周围风雷汇聚,将整个亡灵包裹其中,至刚阳雷劈在亡灵身上,打出无数个空洞。 可紧接着,那亡灵之力便将空洞弥补,再次攻向二人。风清对雷荣道:“这邪物似乎有无尽之力,如此可绝不能胜他。”雷荣看向远处的梁笑正,道:“擒贼先擒王,一时奈何不得这邪物,便先取了施法之人!”话音未落,雷荣身影化作一道电光闪去,下一秒便来到梁笑正身前,一只大手结成掌印,朝着梁笑正拍落而下。 梁笑正反手将小幡一推,黑气缭绕,将雷荣的掌印抵住。紧接着,便见他闪身来到雷荣身前,一拳打出,破裂时空。 雷荣眼疾手快,将雷杖横于身前,却不料这一拳威力极强,竟将他震飞出去好远,方才止住身形。 可紧接着,那亡灵来在他背后,拍下一爪。好在清风及时赶到,狂风化作护盾,抵住这一击,才使得雷荣得以脱逃。 二人重又与亡灵拉开距离。雷荣沉声道:“这梁笑正修为高于你我,实在无可奈何。”风清点头道:“为今之计,只有拖住他,争取时间。”他二人商议定计,重又一左一右踏空而来,准备一人牵制亡灵,一人去袭梁笑正。 “我没有时间与你们长耗,我想那些宗门之主,也没有时间!”说着话,梁笑正将手中小幡祭出,一时间阴风呼啸,鬼神哭嚎,那巨大的亡灵仿佛得了助力,不断攻向风清与雷荣,使得他二人一时间竟没有还手之力。 梁笑正一转头,对梁敬一道:“随我来!”父子二人急掠而下,冲着钦天监而来。 “不好!”花源泉神色一变,掌心不知何时现出一块晶石,他冲着虚空一抛,紧接着周围道纹闪亮,一座大阵将钦天监护在其中,隔绝内外。 一旁的何足道沉声道:“仅凭这阵法,恐怕拖不住梁笑正。” “能拖一时是一时。”花源泉无可奈何的道:“做生意不光是算计,还有命数!”大阵外,梁笑正微微一笑,掌心道力凝聚,一掌拍落,那大阵便轰然间崩溃,现出几人身影。 “竟只能挡住一息么。”花源泉神色凝重,他此刻正后悔没能多请来几位高手坐镇,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被动。 梁笑正看向何足道,言说:“你若插手,我必杀你!”何足道想也没想,将身子一侧,道:“老头子朽木之人,不劳动手。”梁笑正一步落在钦天监上,走过花源泉与何足道,来在令两人身前:“蒙天笔,盗天炉。天机门果然是好手段啊!”未可知身形一动,挡在宋景合身前, “看”着梁笑正:“莫不是连最后这点时辰也等不得”宋景合已经快燃尽最后一点寿数,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撑不住。 因此不需梁笑正动手,他也必死无疑。梁笑正闻言一笑,道:“我自然等得,只怕别人等不得!”未可知 “看”虚空之上的无数大道,冷声道:“天劫好渡,人劫难逃!” “师兄,”宋景合突然出言道:“师弟连累师兄,不可再过。”说着话,宋景合轻轻一推未可知。 却不料这一推阴阳颠倒,大道失序,直接将未可知给推出了阵盘。 “师弟!”未可知急忙回头 “看”去,只见宋景合周身燃起金色火花,他的道体在金炎中不断分解,光辉注入到头顶的蒙天笔之中。 “可惜老臣不能亲眼见到圣上飞升之像,此生憾矣!”话音刚落,宋景合的身体彻底分解,连带着神魂一起注入到了蒙天笔之中。 大乾国师宋景合枯坐观星台八百年,替百里龙腾蒙天机,改造化,今日终究油尽灯枯,以身化道。 蒙天笔光辉大射,重新将整个阵盘撑起来。却不料这时候,梁笑正一掌打出来,撞在那阵盘之上,阵盘一阵颤动,阴阳重新调和,竟隐隐有天道归位之像! “不好!” 第一百七十章 九朝借力九鼎成 - 逐仚 - 青衣潇然 钦天监上,阵盘颤动,蒙天笔自虚空不断旋转,笔尖自虚空笔走龙蛇,仿佛画阵。 未可知暗叫一声不好,盗天炉祭出,无边道韵笼罩虚空,朝着梁笑正攻了过去。 梁笑正身形暴退而去,与梁敬一踏足虚空,仰头望着苍穹。方才那一击,梁笑正趁着阵盘最为虚弱之际,打出了一道裂缝。 虽然宋景合最后的力量很快将阵盘稳定,但这一道裂缝,足以使得天道察觉异样。 果不其然,那九重云霄之上,一股无比强横的天威突然降世而来,便是那漫天仙器,也被压下一头。 紧接着,原本混乱无比的天机突然开始归正,清明天象显化,破除虚妄。 尹梦松叹息一声,道:“终究还是撑不住了么。”菅红叶道:“百里龙腾的天劫就要到了!”远处空间之内,魏寻欢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这天象怎么忽然改变了”岄目光闪动,喃喃自语道:“百里龙腾,终究还是棋差一着。”盘膝在地的叶凌缓缓睁开眼,看向那隐隐不可抵抗的天威,暗道:“天道之威……百里龙腾能够战胜吗?”钦天监楼上,未可知默然不语,拂袖一挥,那道天幕逐渐崩塌,阴阳调和,天象归位。 蒙天笔收敛了光辉,飞到他的手心。花源泉面色凝重,风清与雷荣来在他身侧,警惕的看着梁笑正。 一旁的何足道叹息道:“做买卖,有赚便有赔,事到如今,还是早些收手吧!”花源泉默然。 “世事无常,犹未可知!”未可知沉声道:“不过太岳城没我们什么事情了,该走了。”话音刚落,未可知手中白幡显现,上头铃铛随风响动,清脆悦耳。 但见他转身踏空而去,边行边道:“世事原如棋,天道亦可欺。若问因果报,害人终害己。”未可知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何足道背负着双手,一步迈出,身子便来到了地面街道之上,摇头晃脑的道:“要问这后事如何,咱们下回分解!”说着话,他佝偻的身子转入街巷之内,不见了踪影。 风清与雷荣看向花源泉,花源泉点了点头,接着三人脚下升起旋风,载着他们离开。 梁笑正见他们尽数离开,转头对梁敬一道:“你的阁老也待够了日子,我们该走了。”哪知梁敬一拱手道:“父亲,我还有事要做,暂时不能随您离开。” “嗯”青年模样的梁笑正看着自己苍老无比的儿子,微皱着眉头:“你终究还是红尘中人,放不下许多牵挂。也罢,人各有志,莫要强求。但愿你我父子还有再见之日。”说完,梁笑正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云海之内。 梁敬一目送着梁笑正离开,在太岳城中寻了个方向,踏空而去。…………琼霄之上,那股无上天道的恐怖威压逐渐汇聚,焦点正在百里龙腾的身上。 百里龙腾微微抬头,看向那不断变幻的天象,冷冷一笑:“你也配朕仰视之”此言一出,云中雷声大作,一声声巨响仿佛上苍的怒喝,紧接着电光闪耀,那属于百里龙腾的雷劫正不断酝酿,随时便会降世。 古远上前一步,头顶盘古幡流光溢彩,手中太乙拂尘道韵绵延。他开言对各宗之人道:“天罚即下,我等同心协力,共诛邪魔!”周围各宗掌教,长老,纷纷催动自家道器,准备与天罚一起,向百里龙腾发动攻击。 哪知百里龙腾目光扫向众人,又看了看头顶的乾天之威,喃喃自语道:“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只见百里龙腾伸出右掌,他头顶的镇国玉玺突然降下一道光柱,落于他的掌心。 紧接着,百里龙腾右手朝着大地一抓,整个太岳城便颤抖起来,大地震动,山川崩毁,自那厚土之中,突然有一道神光直达琼霄,璀璨夺世。 待得神光稍逝,却见得一口古朴的青铜巨鼎,悬浮于百里龙腾身前。只见那鼎上道纹密布,竟绘有各种山川地域、奇珍异兽的铭文。 “这……这是……”古远神色动容,惊讶非常。…………远在大乾王朝东南的大衍王朝京城神都城内,女帝九方孤心端坐在皇城内最高的凌霄楼顶,面前虚空衍化的影像,正是太岳城上的种种。 眼见得百里龙腾身前的铜鼎现世,九方孤心站起身来,低声道:“百里龙腾,你也有被被逼无奈的时刻!”在九方孤心身侧,盘坐着一身着宽大黑袍的老妪,老妪对九方孤心道:“神皇陛下,你可要想清楚,若助百里龙腾,无异于与天道为敌,我大衍恐有灭顶之灾!” “啰嗦!”九方孤心淡然一言,接着便见她手中托起镇国玉玺,玉玺之上芒四射,王朝之力洞穿虚空,一只青铜大鼎转眼消失不见。 九方孤心看向虚空中的影像,冷笑一声:“魔头,你可别让朕失望!”…………大汉王朝都城之上,汉帝一身龙袍,立于城墙之上,遥看着万里山川。 在他身后,一老者羽扇纶巾,正是丞相诸葛策。汉帝头也不回的出言道:“相父,父皇留给我的江山,还能守到几时呢?”诸葛策闻言身子一震,急忙下拜道:“老臣愧对先帝嘱托,愧对陛下!”汉帝转身扶起诸葛策,道:“我不过是愚鲁之人,若是没有相父,父皇与众位皇叔共同打下的这片基业,早晚将会易主。朕不能没有相父!” “陛下……”汉帝说着话,转过身去,掌心镇国玉玺显现,一道神光引得大地震动,一尊古朴的青铜大鼎悬浮半空,紧接着破开虚空,消失不见。 “相父,这一次就让我任性一把吧!”诸葛策看向苍穹,摇头叹息………………同样的场景,在八大王朝的皇都渐次上演。 太岳城上空,一口口青铜大鼎自虚空裂缝中飞出来,与百里龙腾身前的大鼎汇在一处,分列东西南北中,九方之向。 九鼎接连,后土之力被调动而至,隐隐与乾天相抗。 “这莫非是……” “禹皇九鼎!这肯定是禹皇九鼎!” “原来东域九朝的立国之基,便来自这九鼎之力!”远处山崖山,魏寻欢惊呼道:“原来真的有禹皇九鼎!”叶凌问道:“禹皇九鼎是何物”一旁的莫路人解释道:“传说上古洪荒之时,人妖为战,共存。大地之上洪水肆孽,禹皇率人族开疆拓土,定江疏流,成人世之尊。而后,禹皇划天下为九州,铸九鼎以封疆,这便是九鼎的来历。”岄突然出言道:“这九鼎似乎能够调动大地后土之力,普天之下,当无道器可敌之!”叶凌转头看向那悬浮于空中的九鼎,地坤之力不断涌现,使乾天之威在此刻无法主宰时空。 周围的仙家道器也黯然失色,难以比较。这正是:“鸿蒙开辟是何年,遂化阴阳混沌间。女娲补天擎四岳,禹皇九鼎定河山。承光牢铸三千道,拓月盈涵万象全。古帝神功夺造化,圣德浩荡掌坤乾。”九鼎一出,周围三教中人尽都脸色难看,不知所措。 尹梦松摇着扇子,轻声道:“如此,百里龙腾当有一战之机。” “哦”菅红叶皱眉问道:“仅仅是一战之机吗?凭此九鼎,我三教之人,便无可奈何。”尹梦松言道:“九鼎虽强,终究是外物。百里龙腾若想要破界飞升,还需依靠自身。更何况他若以九鼎而抗天道,无异于以下界之名,向上界开战。届时天罚降世,何人能挡”菅红叶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目光看向古远,沉声道:“有古远在,当不会令百里龙腾如意。”尹梦松看向九霄之上,淡淡的道:“这天道,终究还是不容我等啊!”段山海几步来在古远身侧,问道:“事到如今,如之奈何?”古远一甩拂尘,两大仙器大放异彩,道韵横空:“今日既要除魔卫道,何惧路远马亡!”话音刚落,盘古幡引动毁灭之力攻向百里龙腾,太乙拂尘紧随其后,光辉夺目。 另一边,归业尊者大手一挥,佛光大盛,身背后金刚法象手握降魔杵朝着百里龙腾打来,万佛珠化作万千佛陀,吟诵经文,攻向九鼎。 孔羡珍将手中春秋简向虚空一抛,满卷文字飞出来,锁定时空,春秋笔在其中勾画点写,文儒大道衍化,笼罩乾坤。 有了三人带头,那漫天仙器,亦被三教中人催动,朝着百里龙腾攻杀而至。 百里龙腾轻蔑一笑,道力一动,那九鼎突然神光闪耀,以百里龙腾为中心,不断流转,坤势浩荡。 诸天仙器攻杀在九鼎之上,仿佛陷入大地之中,浑厚坤力令他们根本难进半步,周天时空崩毁,大道失序,一股可怖的冲击波荡向四方,不知又要毁掉多少名山大川,妖兽百姓。 余波荡尽,九鼎完好无损的悬于当空。众多三教之人神色凝重,如此多的仙器合力,尚不得撼动这九鼎分毫,看来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远遁在小空间之中的叶凌等人一直在观战。突然,叶凌发问道:“我入道虽晚,却也知晓自千年前屈圣战天身陨以后,再无人能够破界飞升,追求长生之道。如今百里龙腾愿以身试之,这些三教中人,又何必出手拦阻呢?”此言一出,令岄也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对大道修行十分精通,可对人情世故,尚难领悟。不料一旁的魏寻欢闻言一笑,道:“正道所为,我等自是无法揣测。不过他三教宗门数十万年不曾听闻有一人能破界飞升,却依然屹立不倒,这其中自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此言一出,叶凌心中一沉,半响无语。 正说话间,岄突然转头言道:“百里龙腾的天罚,到了!”三人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得百里龙腾立身一鼎之上,仰视苍穹。 云霄之中,惊雷不断,突然一道雷霆劈落而下,冲着百里龙腾而来。百里龙腾冷笑一声,挥拳迎上,那道雷霆竟被拳头打散开来,消弭无踪。 仟千仦哾 “就凭这点小小雷电,也想要阻止朕”一声道音传入云霄,那滚滚雷霆越来越多,仿佛显示着上苍的怒火,正不断地攀升。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道宗迁怒太岳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地之间,大道争锋。禹皇九鼎,分列八方,将三教宗门的大能尽数阻挡在外。 纵然漫天仙器,竟也撼动不得分毫。鼎阵之内,百里龙腾傲然屹立,仰视苍穹。 那九天之上,雷云凝聚,一道道惊雷在不断炸响,仿佛来自天道的怒火,降临尘世。 随着一道雷霆被百里龙腾轻松化解,那雷云更盛,天威浩荡。百里龙腾看向古远等人,言道:“朕今日与天道一战,尔等若敢来阻,必杀之!”一股浓厚的杀意迸发而出,融入九鼎阵内。 接着,九鼎不断流转,衍化道韵,镇守时空,令三教众人不得靠近半步。 古远面色凝重。孔羡珍自春秋车上站起身,问道:“如之奈何?”归业尊者双手合十,言道:“因果自有报,天道当有惩!”周围三教众人见状,也都不再上前,毕竟有禹皇九鼎在,他们根本无法攻破。 那天威不断倾世而下,朝着百里龙腾而来。百里龙腾一身龙袍泛起清辉,掌心中镇国玉玺将全部王朝气运之力加持到他身上,此刻已经光辉不再,恍若顽石。 “天道,朕且来会会你!”话音刚落,百里龙腾一步踏出,身形直上九霄,没入雷云之中。 但觉一股不若于天威的皇道威严衍化开来,盈满琼霄。百里龙腾的战斗已经看不到,只能觉察出百里龙腾的道势与天道大势彼此相抗,雷云之中不断荡起余波,震得时空崩塌,道法失序。 魏寻欢摇头叹息道:“只可惜这样的大战,难以观摩,实乃憾事!”叶凌看向目不转睛的岄,问道:“百里龙腾能赢吗?” “不知。”岄淡淡地道:“我第一次见天道之威,难以评判。” “天道么……”叶凌默然片刻,又问道:“百里龙腾将你请去太岳城,是为了何事?” “求长生之法!”岄转头对叶凌道:“百里龙腾想要知道天道的事情,只可惜我无法告诉他答案。” “为何?”叶凌追问道:“为何他觉得你会知晓关于天道的事情” “不知,”岄摇头道:“我不知从何而来,要往何处而去。只是那天道,似乎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此言一出,三人皆目视岄。 魏寻欢与莫路人虽不知晓,但叶凌知道岄出世时候的场景。对于这个来历神秘的岄,叶凌一直有着深深的忌惮。 此时听了岄的话,叶凌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岄并不是下界之人,而是从上界而来。 正在叶凌沉思之间,那苍穹之上突然发生一次激烈的碰撞,紧接着苍穹似乎都被撕裂开来。 只是那雷云之内,依旧看不清战斗。但听得百里龙腾朗声一笑:“朕岂惧你这小小天道!”随后又是一股股余波轰裂时空,但无人能够知晓具体的情况。 战局不明,三教众人不知何为。段山海对古远道:“如今有九鼎相阻,我等无计可施,不如退去”一旁的慧明却言道:“三教齐聚,无功而返,岂不是为天下笑柄”晴不弃闻言笑道:“你六道佛堂也怕被人耻笑吗?”此言一出,慧明怒视晴不弃,道:“此间事急,贫僧不与你计较。” “大敌当前,岂能内讧”孙承宗沉声言道。他看到一言不发的汪悟元,道:“汪宗主,又何高见?”汪悟元道:“我不敌百里龙腾。”说完,他便闭目不言,很显然不愿意再掺和接下来的事情。 众人皱着眉头,安吟道:“不如合我三教众力,再攻一次九鼎。此番没有百里龙腾居中掌控,或许能胜。”黎陌却冷言讥讽道:“安宗主果然高见,我等竟没有想出再试一次的好主意,实在令人佩服!” “你……”安吟听出黎陌嘲讽,怒火中烧,只是碍于现在的局势,不能与黎陌翻脸。 段山海急忙笑着道:“众位莫要着急,我等集思广益,再想想便是了。”虽然众人没有再针锋相对,却再无人愿意提议,尽都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站在远处的菅红叶冷笑一声,鄙夷道:“遇敌无策,倒善内讧。”尹梦松闻言道:“若得同心,何来强敌”听着众人言语相轻,古远轻喝一声,道:“无需多言,百里龙腾既然有心上界,老夫便要断他根基!”话音刚落,但见得盘古幡朝着太岳城而去,一股破灭之力在不断酝酿,随时便要攻出。 见了此举,其他几个宗主尽都微微诧异。清净寺清虚和尚闭目叹息道:“罪过!罪过!”归业尊者低眉不语;孔羡珍手握着春秋简,紧了又紧,终究没有松开。 菅红叶皱眉低声道:“若是如此,与百里龙腾又有何异”尹梦松摇着扇子,没有回应,只是仰视着苍穹,似乎天上的打斗更让他关心。 太乙道门三老中的洞阳子出言道:“古宗主,百里龙腾残害苍生,我等问罪于他,何必迁怒于无辜之人”古远冷哼道:“助纣为虐者,何谈无辜,焉能纵之” “这……”洞阳子长叹一声,转过身去,不愿看即将被毁的太岳城。其它宗门的宗主掌教们尽都默然,他们敌不过百里龙腾,更不敢得罪太元道宗。 太岳城头,一袭金甲的辅国将军卫北辰抬头看向天空,只见那盘古幡外放光芒,破灭之力撞在护城大阵上,那大阵顷刻粉碎。 没有了百里龙腾守护,太岳城早就该被夷为平地了。卫北辰面色一沉,手中冷月弯弓、背后流觞箭不断阐明。 但见得他双目一睁,张弓搭箭,一支流觞箭朝着盘古幡射去。古远冷哼一声,盘古幡散出一道神光,将流觞箭吞噬,湮灭于虚空。 看着卫北辰出手,古远道:“就凭你,也敢前来送死?”卫北辰宝弓收起,反手一招,现出一把偃月刀,老将军挥舞在手,刀指古远:“本将奉皇命,镇守太岳城,无旨意,尔等宵小不可上前半步!” “哼!”古远冷哼一声,道力随着音波直攻而下,竟震得卫北辰连退了数步。 紧接着,古远一甩拂尘,一股无形道力打在卫北辰身上,老将周身金甲轰然间崩毁,整个人险些跌倒。 卫北辰顾不得嘴角血流,猛然间大喝一声,一步踏空而起,手中偃月刀高高举起,朝着古远劈来。 古远不躲不避,任凭卫北辰的大刀落在自己的护体罡气之上,竟连半点伤痕都无法留下。 紧接着,古远打出一掌,掌力撞在卫北辰身上,卫北辰顿时倒飞出去,丹田破损,道骨碎裂,再难恢复。 “老将军!”一道身影踏空而来,一把接住了卫北辰的身子,带着他缓缓落在城墙之上,竟是大乾三皇子,百里澍泽。 卫北辰奄奄一息,看到百里澍泽,叹息一声,道:“末将有愧于圣上啊!”言罢,卫北辰目视苍穹,气绝而亡。 “老将军!”百里澍泽泪流不止,只可叹盖世忠良落得这般下场。正这时候,百里清风身影落在百里澍泽身侧,看到卫北辰的尸体,言道:“老将军在时,不曾放一人入城,恪尽职守,不必自责!”言罢,卫北辰仿佛听到了这话一般,身子缓缓泄出最后一口气,两眼慢慢合拢,彻底身死道消。 百里清风看向半空中的古远,拱手一礼道:“大乾二皇子百里清风,见过古宗主!”古远冷声道:“此时不逃,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谓父债子偿,”百里清风微微一笑:“既然我父皇有愧于天下苍生,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要来赎罪。古宗主既然代表着三教宗门,天下苍生问罪,那就请古宗主问罪在下,在下愿担此责!” “皇兄!”百里澍泽起身要拦,却被一旁突然出现的梁敬一拉住,不许他上前。 正这时候,左逢源,朱万全与季长风也相继赶来,带着百里澍泽离开了太岳城。 左逢源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梁敬一,却并未多言。百里清风亦看向梁敬一,微微一笑道:“外公,你也走吧。”梁敬一的双眼突然变的浑浊,泪光闪烁:“孩子,这么多年,委屈你了。这最后一程,就让外公陪着你走完吧!”百里清风闻言,笑着点点头。 …………自那天幕崩塌,梁敬一辞别了梁笑正,便赶到了二皇子府上。 一见是太师梁敬一,左逢源急忙起身,满是警惕之色:“太师竟还在皇城以内!”梁敬一对左逢源微微一笑,突然长施一礼道:“多谢左阁老,护我大乾根基!”左逢源微微一愣,赶紧还礼道:“老臣不敢居功。”一旁的百里清风与百里澍泽也赶紧上前向梁敬一见礼。 梁敬一看向百里清风,道:“圣上触怒了天道,更招来三教宗门的围攻。若是我所料不错,他们必然迁怒于大乾朝廷,境内百姓。”百里清风道:“外公安心,孙儿已经有了应对之法。”此言一出,梁敬一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百里清风,道:“孩子,不可……” “外公不必多言,孙儿心意已决!”百里清风打断梁敬一道:“大哥亡故,也只有我,能够平息这天下的怒火了。” “二哥你……”百里澍泽不可思议的看着百里清风:“为什么”梁敬一叹息一声,道:“泽儿,你似乎对你二哥有误解吧。你二哥,可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他人之事啊!”闻此言,便是左逢源也微微侧目。 要知道朝廷当中,一直分做两派,一为王元忠为首的太子党,另一个就是以梁家为首的二皇子党。 之前太子被废,满朝文武皆以为是百里清风与梁家所为。snew想到此,左逢源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脱口道:“莫非……”话未开口,梁敬一便点了点头,道:“一切都是圣上造下的罪孽,我那孙儿,不过是替罪之人罢了!”众人目光看向百里清风,但百里清风笑而不语。 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胸中浊气尽出,一股清风扑面而来,满是清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未料清风满岳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凭栏四顾赏芬芳,柳际春辉日月光。未必无心多怨事,清风一夜晓温凉。”那日春下,暖阳当空,令廊外当值的小太监不住的擦汗。 听着贵妃宫内传出来的声声喊叫,他不免叹息道:“生子是过关,生死关,鬼门关。” “猴儿崽子,不好好当差,瞎说什么”不知何时,司礼监的王锦从外边走进来,喝了一句。 小太监吓得赶紧跪下:“给二祖宗请安。” “起来吧!”王锦摆摆手,目光朝向宫内,问道:“如何了”小太监道:“已经多半天了,可是贵妃娘娘还是没有生产,一直就看宫女跑进跑出的,脸上没个笑模样。” “列祖列宗保佑,保佑小皇子一切平安。”说话间,就见一宫女急忙跑出来,边跑边喊:“不好了,快传太医,传太医!” “喊什么!”王锦一声呵斥,吓得宫女急忙住嘴,跪下道:“王公公不好了,贵妃娘娘难产,得赶紧传太医!”王锦闻言,对宫女和小太监道:“你二人立刻去传太医,路上不许叫喊让别人知道。” “是!”两人急忙离去,但再不敢宣扬。王锦又听了听贵妃的喊声,似乎有些虚弱,便也转身离开,一直到了御殿。 诺大御殿,此时只有一君一臣。百里龙腾盘膝在座上,道韵缭绕。老太师梁敬一坐在下首,给百里龙腾说着朝廷之事。 一旁有高和立侍,他注意到王锦,急忙走过来问道:“何事” “贵妃难产,危在旦夕!”高和点点头,带着王锦去告知百里龙腾。百里龙腾微微睁开眼,沉声道:“老太师,随朕去看看!” “老臣遵旨!”一行人来到贵妃寝宫,梁敬一满是焦急之色,因为内屋榻上的,正是他的女儿梁昱。 百里龙腾坐在椅子上,看着下头的一众太医,道:“贵妃与皇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先杀尔等!”太医们匍匐在地,却无计可施。 正这时候,老太后高翠风闻讯而来,道:“我自云游归来,得一枚造化仙丹,或有奇效,速去给昱儿服下!”丹药送进去不多时,但听得婴儿哭喊,宫女报喜道:“贵妃娘娘喜添皇子!”老太师梁敬一长出一口气,对太后道:“多谢太后之恩,老臣定当报答!”高翠风并未多言,转身对百里龙腾道:“皇儿,我这皇孙儿的名讳,可曾定下”百里龙腾闻言,睁开眼睛,恰巧此刻殿外渐起风势,吹面不寒。 百里龙腾便道:“今日燥热,此子出世,令人神清气爽,恰如春风拂面,不温不寒,就叫他清风吧!”百里清风出生,为大乾二皇子。 他自幼聪颖,容貌俊秀,有天人之表。渐及长成,常与太子百里长空在一起谈天说地。 夜半更深,百里长空在书案前批阅奏章。这时百里清风走进来笑道:“大哥,这般时候,还不休息?”百里长空无奈道:“父皇将政事交给我,我岂敢怠慢?二弟来的正好,国事繁杂,快快助我一臂之力。”百里清风笑着摆手道:“我可没有大哥的见地,只恐怕是越帮越乱了。” “二弟何必过谦,有什么不懂之处,我来教你!”…………百里龙腾一心玄修,不问政事,一切国政全由太子与内阁负责。 而梁敬一似乎有心让自己的孙子百里清风夺太子之位,因此朝臣便划为两党,彼此争斗不休。 二皇子府上,周擎在书房来回踱步,恨声道:“我与你外公好不容易为了争来这带兵之权,只要你这次掌了兵权,日后早晚可取而代之!”百里清风眼睛盯着棋盘,淡淡的道:“论带兵打仗,我不如四弟,还是让他去吧。我最近新得一本棋谱,师父可有意与我对弈一局” “这棋盘如何比得上家国天下!”周擎摔门而去。百里清风一把将棋子丢回棋盒,无奈一笑:“这家国天下,谁还在意过家字”…………太师府上,周擎气汹汹地走进来,对梁敬一道:“百里清风,我当不得他师傅,恩师还是放过我吧。”梁敬一早知道周擎为何如此,笑着摆摆手,思想起当初的事:百里清风对梁敬一道:“外公,你不若拥立我做太子,与我大哥相争如何?”梁敬一问道:“何意?”百里清风道:“父皇猜忌过重,若大哥独揽大权,他必然不能长久。只有外公拥立我与大哥相争,才能保全大哥的太子与外公的首辅。”梁敬一闻言微微诧异,但终究点了点头。 想到这,梁敬一笑道:“这次就算了,以后的事还需要你我多费心啊!”…………夜色昏暗,一辆车辇停在宫门,王锦与百里清风走在甬道上。 王锦问道:“二皇子,这么晚了,陛下那边……” “父皇怪罪,全在我一人身上,与你无关。”百里清风步伐焦急:“事情紧急,我一定要面见父皇。”王锦也无法阻拦,一直将百里清风带到了精舍之内。 御榻上,百里龙腾的虚影渐渐显化,看着百里清风:“何事?”百里清风道:“六弟要害大哥,请父皇决断!”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百里清风不由得一愣,抬起头来,却不见了百里龙腾的身影。 他攥了攥拳头,转身离开……仟仟尛哾…………衔月阁中的消息传到太岳城,百里清风吩咐人前往。 老管家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如此在意这样一个小宗门”百里清风道:“衔月阁虽小,可它却与圣灵教甚至徐家有牵连。若我所料不错,六弟必然要在这里头做文章。若是通过徐家害了大柱国,大哥岂不是危险了”老管家轻叹一声,满是心疼。 待得吴情被百里清风的人带回太岳城,百里清风道:“务必要好生看护,莫要委屈了他。”可惜,吴情终究没有保护好,被六皇子百里瀚然派人劫走了。 百里清风得知后,无奈道:“棋差一招,败像已露!”…………太岳城一处小院当中,百里清风煮好香茶,静坐等候。 不多时,一道清风拂面,花源泉与风清现出身形。花源泉笑道:“想不到二皇子竟屈尊前来,花某受宠若惊!”百里清风也不多言,直接道:“此时与花会长接触,实在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见谅。”花源泉自然明白,回头看了一眼风清。 风清拂袖一挥,一道无形结界将小院罩住,内外不通,他的身形也隐去不见。 花源泉坐下,道:“二皇子有什么事,还请明言。”百里清风出言道:“花会长助纣为虐,可知我大乾江山与黎民百姓该如何自处?”花源泉没想到百里清风如此直接,便道:“二皇子若有吩咐,尽管讲来。”百里清风正色道:“若真有玉石俱焚的那一天,我会给天下一个交代,但这之后的事情,就要花会长相助了!”花源泉神色渐肃,重重的点了点头:“百里龙腾之子,个个人杰!”…………百里长空身中剧毒,命在旦夕。 百里澍泽四处奔走,寻找解药。小院里,百里清风目送走了百里澍泽,急忙站起身来,问梁敬一:“大哥如何回中了毒,我为何从未听说”梁敬一无奈道:“如此看来,太子的身边,一直有被安插的人。” “啪!”百里清风一拍桌案,咬牙道:“我竟一点都没有觉察,连外公你都给瞒过了!”梁敬一微微挑眉,又道:“那误恋红尘之毒,你母亲曾经在宫中用过,主要是毒杀被百里龙腾宠幸的女子和孩子。不过这毒,却是四皇子从南疆之地得来呈献给圣上的!” “四弟父皇!”百里清风脸色微微难看:“这就难怪了,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六弟身上,不曾想四弟也是他的袖里弓!不对,四弟绝没有这等才智,难道是父皇……”话音刚落,百里清风便起身要走,却不料被梁敬一叫住,道:“你要去何处?”百里清风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怕靠三弟一人,难救大哥活命!” “你觉得百里瀚然会给你机会吗?”梁敬一平静地道:“若我所料不错,他应该要登门了。”话音刚落,老管家自门外而来,道:“六皇子求见。”百里清风眉头紧皱,梁敬一出言道:“放心吧,百里瀚然还没有那个胆子敢直接派人杀太子!”闻听此言,百里清风稍稍安心,转身对老管家道:“书房待客!” “是!”…………百里长空死,百里清风呆坐廊下,喃喃自语:“大哥,弟无能,没办法护你周全。你要守护的大乾江山,弟一定会尽力而为!”老管家走上前,对百里清风道:“亚相大人来了。”百里清风急忙拭去眼泪,走到凉亭去摆好棋盘:“请左阁老到这里来!”…………太岳城头,百里清风目视古远,嘴角含笑:“我大乾天子伤害生灵,与我大乾百姓无干,于江山社稷何罪古宗主要坏我大乾根基,是万万不能!”古远面色阴沉,耐着性子问道:“你想要如何?”百里清风道:“父债子偿,我愿代父赎罪!”话音未落,百里清风周身道韵浮现,生命之火被点燃,无数个白色光点向四面八方散去,消融于天地之间。 梁敬一周身颤抖不止,恨声道:“孙儿,外公……无能啊……”百里清风双眸澄澈,仿佛又看到小时候的种种,那时似乎还没有朝政纷争,没有皇子之别。 “这个家……终究是散了……”一缕清风掠过,彻底吹散百里清风的虚影,白色的光点散向太岳城,渐渐消失。 清风一直游荡于天地之间,却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道神威败龙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头,百里清风以身化道,用自己的性命来承担道宗的怒火。古远面无表情,可是身前盘古幡威力更胜,他想要彻底毁掉大乾王朝,先从毁掉太岳城开始。 梁敬一落下一颗浑浊的老泪,紧接着抬头看向古远,二人四目相对,却谁也没有说话。 古远似乎犹豫了。正这时候,云空之上,数个宗门的掌教宗主上前,为大乾求情:“百里清风身为皇子,代父赎罪,已经给了天下一个交代,何必赶尽杀绝” “此事全因百里龙腾而起,与大乾无干,若是毁去,必然生灵涂炭,请古宗主高抬贵手。” “古道友,还是惩百里龙腾,莫要波及他人!”一旁的孙承宗皱眉道:“他们这些墙头草,如何敢来为大乾说情”段山海冷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古远见有这么多人拦阻,他一时也不好动手,只得冷哼一声,转而离开。 但此时,天地之间,道势横贯,时空震动,那九霄之上,混沌重开,竟然是打到了这等地步。 晴不弃惊叹道:“那百里龙腾竟然到了如此境界,若是上古洪荒,只怕早就飞升上界,何必有今日大战。” “天意难测,”黎陌沉声道:“逆天而行,终究要付出代价!”大战不断,又是一声惊天巨响,那九霄中,百里龙腾惨笑一声:“好个天道,朕今日不胜,也要与你同归于尽!”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面色诧异,只有古远等人微微含笑。 如此看来,这百里龙腾终究是要落败了。太岳城上悬浮着的大禹九鼎,此刻突然光芒万丈。 后土之力几乎凝出实质,成九方阵型,飞向了琼霄。众人惊骇。原本百里龙腾是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道,可如今,他竟然召唤了九鼎,这就说明他要集九朝九域之力,与天道一争! 归业尊者与孔羡珍突然神色一变,转头对众家宗门之人言道:“各自离去,招还弟子,保护山门!”众人不明所以,古远也高声道:“若百里龙腾引九鼎而落败,天罚必然降临东域九朝,届时万劫不复,生灵涂炭!”此言一出,各宗之人纷纷色变,迅速离去,只剩下仙道七脉,儒家四院,佛门三宗仍在。 远处山崖上,叶凌看着百里清风化道身死,不由得心中惊讶:“莫非这朝廷,根本不是我心中所想”眼见得虚空之上,各大宗门纷纷离去,魏寻欢脱口问道:“出了什么事,他们为何尽数离开”岄收回深邃的目光,言道:“百里龙腾败局已定,接下来东域要面对的,是天道!” “天道!”魏寻欢与莫路人相视一眼,问道:“莫非,天道要毁掉整个东域!”岄不言,可是神色已经给了肯定的答案。 不过他言道:“我可以将你们带离东域,不会有性命之危。”魏寻欢闻言,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起自家宗门怕是要被毁,不由得对莫路人叹息道:“看来以后七情宗,只能靠你我了!”莫路人笑了笑:“师兄,言之尚早。天塌下来,总还有人去顶着!不过既然东域将要被天道摧毁,这留下来的三教宗魁,为何不回去保全自家宗门呢?莫非他们有恃无恐” “他们与天道有联系!”魏寻欢折扇在手心一拍,好似恍然大悟一般:“他们屹立不倒,正是因为有天道做后台!”此言一出,叶凌猛然间转头,莫路人微微色变。 只有岄面无表情,重又盯着那九霄之上。但见得天地间又是一声灭世巨响,紧接着漫天云海仿佛被切割一般,断为两半。 自那真空之地,混沌时空一片漆黑,九鼎悬浮在其中,不见了光泽。乾天之上,雷声大作,雷场之内,仿佛有一道身影负手而立,俯瞰大地。 混沌之中,百里龙腾周身被血水覆盖,气息微弱,显然已经身受重伤。 古远等人见了,神色复杂,如百里龙腾一般强横,也终究是落败了。 “天道,果真是不可战胜么?”菅红叶叹息一声,神色凝重。尹梦松摇着扇子,一言不发。 段山海在古远身侧,传音道:“此时出手,正可取百里龙腾的性命!”古远却并未有所动作,而是回音道:“天道在前,不可轻举妄动!”段山海斜眼看了古远一眼,并未再多言。 天地间,百里龙腾的道势已经消散,一股恐怖的天道威压降世,竟是令在场众人都有些惊讶。 百里龙腾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冲着天上那道身影喝道:“你赢了,不过是赢在闻道之先后,朕虽败,却只是败在上下之分!”话音刚落,百里龙腾掌心镇国玉玺飞出,连带着一口大鼎落入太岳城中,震落在地。 接着,余下的八口大鼎破开真空通道,消失不见,回到了其它八大王朝。 百里龙腾朗声一笑:“朕虽死,却还是那万世之君!”话音刚落,他淹没在混沌时空之内,不见了身影。 那混沌之中,时空混乱,处处凶险,进入其中,即便上是有死无生。 “百里龙腾,死了”魏寻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岄言道:“他终究还是败了,只是败的很不甘心。”古远等人默然许久,晴不弃率先言道:“百里龙腾已死,我等也算对天下有个交待了。”段山海微笑道:“诸位道兄居功至伟,青史留名啊!”慧明高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如今魔头已亡,大乾百姓当可脱离苦海,实在可喜可贺!”远在大衍王朝的神都,九方孤心看着虚空之上的大鼎,冷笑一声:“果然还是个废物!”大汉王朝的皇都城墙上,汉帝几乎跌倒,神色呆滞的道:“百里龙腾败了,朕该如何是好啊”其余各大王朝的国君,或暗骂,或叹息,或幸灾乐祸,可终究,百里龙腾承诺给他们的事情,无法兑现了。 转回太岳城上,那天道威压在百里龙腾消失后,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威力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向四面八方蔓延,直到笼罩住整片东域之地! 九朝之间,无数百姓仰视苍穹,跪求祈福;山野间,无数野兽在奔逃,慌不择路;灵山洞府中,不知有多少修士被惊动,出关查看。 那远在东域的一处山川之中,一僧一猴正在树下休憩,那猴子猛然间被惊动,跳上树冠去查看。 那俊美的年轻和尚眼也不睁的道:“你这猴儿,心中不静,又动起来。”那猴子言道:“这贼老天耀武扬威,只怕是凡间生灵要遭劫难,你那佛家不是讲究普度众生吗?臭和尚却还能坐的安稳” “凡间生灵,各有疾苦,这是他们的劫数,难以躲避!”那和尚站起身,望着风云变色的天空,默念起经文。 那猴子冷哼一声,道:“道貌岸然,虚伪假作!”…………南域之地,妖兽所居。 一座石城之上,一壮汉与一青年并肩而立。青年笑道:“人族逢此大难,当真是自作自受!”可是旁边壮汉却沉默不言,面带忧色。 青年问道:“大哥,为何如此心忧”壮汉道:“今日人族逢天道束手无策,若明日这天道要向我妖族发难,我等该如何应对” “这……”青年一时语塞,竟是无计可施。壮汉恨声道:“那百里龙腾已经是天下第一,却终究敌不过天道。难道我下界,再难复上古洪荒之盛世了吗?”说话间,有一乌鸦自空中飞下,转而化作一黑衣男子,躬身施礼道:“启禀盟主,孙猴儿与金蝉子现在大淼王朝境内,按照路线,他们当入我南域!”青年道:“那佛门欺人太甚,竟然将我族先圣拘禁扣押,我等岂能善罢甘休?依我看,我们不如直接打上大雷音寺,灭了他佛门传承!”qqxδnew那壮汉明显沉稳许多,摆手示意黑衣男子离去,随后言道:“佛门底蕴深厚,非是我等轻易便可颠覆,为今之计,唯有待那金蝉子与大圣进入南域,再救之。”青年点点头:“就依大哥所言!”…………东南之地有海岛星罗棋布,那一处断崖绝壁之上,竟然有一处高阁。 阁中立有一白衣男子和一绿衣男子,望着东域的方向。绿衣男子道:“这天道之威,并未到我东海之地。”白衣男子笑道:“我东海之地,早算不得是东域之内,九朝引祸,与我何干?”绿衣男子皱眉道:“只是这天道如此肆无忌惮,我人族只怕有灭顶之灾,难道我东方海阁要袖手旁观吗?”白衣男子闻言一笑,道:“天道之下皆蝼蚁,可是蝼蚁尚有三分力。天道若真想覆灭人族,于他又有何益”绿衣男子叹息道:“只可惜为我人族而死者,当为圣贤。” “圣贤啊,我人族中不多,却从来不缺!”…………北域之地,分数两地,东北处乃极寒之所,西北处却是沙漠瀚海。 而今两地交界之处,却有数道身影立于虚空。步风尘一袭白衣,负手而立,身边是北域三家中另外两家的家主,寒超然与冰万里。 而另一边,却是魔族的数位魔皇。寒超然出言道:“人族遭此大难,只怕数万年不能恢复元气,我等却只能远观,实在可恨。”冰万里言道:“百里龙腾尚且落败人族之中,恐无人能阻这天道了。”步风尘不言,转而看到一边的魔族众人。 不过几位魔皇满脸笑意,他魔族与人族乃是生死大敌,如今人族将要被天道毁灭,他魔族自然是中兴有望,故而欣喜不已。 步风尘淡淡的道:“人族,何时会任人宰割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悠悠天道薄众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威浩荡,汹汹不可阻逆。那九霄之上,仿若一道身影俯视大地,滚滚雷霆在虚空中炸响,仿佛宣泄着上苍的怒火。 仟仟尛哾古远等人立身太岳城之上,但此刻百里龙腾已死,他们面对即将毁世的天道,竟然毫无半点抵抗之意。 太岳城头,刚经历了丧孙之痛的梁敬一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慢慢走到百里清风化道的地方,抬头望着不断降世的天道:“孙儿,你想要守护的天下,外公来助你!”随着一声声惊雷的震动,虚空随之颤抖,湮灭,整个东域都被笼罩其中,却没有多少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山崖之上,叶凌急道:“天道想要荼毒生灵,这和百里龙腾何异”岄言道:“百里龙腾最后携坤土之力与乾天相抗,这就使得乾天要问罪东域九朝,亿兆生灵。”魏寻欢叹息道:“天道之威,不可挑衅!”莫路人亦神色复杂:“便是修士也难自保,何况凡夫俗子,当真要血流成河,我人族会怎么样?” “绝不可如此!”叶凌急道:“我人族岂能坐以待毙”可待他想要踏出小世界时,岄出言拦阻道:“百里龙腾尚且死于混沌之中,凭你又能做什么呢?”叶凌道:“总要有人站出来吧!”言罢,叶凌一步踏出小世界,朝着太岳城而去。 魏寻欢莫路人相视一眼,魏寻欢摇头道:“这种人早就该死了。”莫路人闻言一笑:“可却很有趣,不是吗?”岄目视着叶凌的背影,默然不语。 …………太岳城头,梁敬一掌心现出一方太师印玺,光芒万丈,与城中心的镇国玉玺产生共鸣,王朝气运在这一刻被梁敬一调动,笼罩了整个太岳城。 虚空之上,一道惊雷劈落在光屏之上,光屏不断地颤动,终究没有破损。 但梁敬一知道,这只是天道的试探,他若是想要覆灭太岳城,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眼望着这一切的各宗宗主,尽都默然。古远神色自若,一甩拂尘言道:“他大乾,罪有应得!”话音刚落,但见一道身影朝着古远而来,竟是一个女子提着剑砍向古远。 古远眉头微动,一股道力震荡而出,将那女子震飞出去,口吐鲜血,几乎送命。 梁敬一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女儿,贵妃梁昱。梁昱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咬牙切齿地对古远道:“老贼,还我儿命来!” “找死!”古远冷哼一声,一股道力激射而去,却不料白衣陈长缨仗剑在手,挡在梁昱身前。 古远见了陈长缨,言道:“凭你,也难逃一死。”陈长缨不答,转而看向梁昱,他的眼神满是复杂,但终究是充满了柔情。 梁昱瞪着古远,对陈长缨道:“你替我杀了那老贼,为我儿报仇!”陈长缨转过身去,面向古远,明知一死,却也义无反顾。 古远看着陈长缨,掌心盘古幡催动,毁灭之力在不断酝酿,随时便可脱手而出。 陈长缨一步踏出,剑锋划过虚空,无数锋芒之气斩向古远,一道巨大的古剑虚影迎头而落。 古远掌心一抬,盘古幡飞出,破灭之力化作神光将锋芒尽数湮灭,便是那古剑虚影也轰然间崩毁。 正这时,陈长缨突然回头,一把将梁昱推向地面。紧接着,那神光将陈长缨照定,最后一张笑脸映入梁昱的眼帘。 破灭之力下,尸骨无存,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不要!”梁昱崩溃大喊,却无计可施,无能为力。谁想那古远神色一狠,反手朝着梁昱打出一掌,掌力冻结时空,寒气凌人。 可掌力之下,梁敬一手托大印,以王朝气运之力扛了下来,救出梁昱。 “父亲……”梁昱十分诧异,她自小为父亲所不喜,不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得到父亲的夸耀,甚至她只是父亲巩固朝廷势力的一颗棋子。 她被送入了后宫,成为妃子,却不是她的心意。梁敬一叹息一声:“昱儿,我那孙儿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父亲……”梁昱热泪盈眶,或许在这一刻,父女二人的恩怨已经烟消云散了。 古远见梁敬一出手阻拦,冷笑一声道:“好一出父女之情,只可惜在老夫看来,令人作呕!”话音未落,但见得盘古幡转动,一道破灭之力降世而下,将梁敬一罩住。 梁敬一反手一推,大印带着王朝之力撞进了梁昱的怀中,将她送出了百里之外。 “父亲!”梁昱泪流不止,可梁敬一的身影在慢慢变小,直到消失在眼眸之中。 梁敬一缓缓合上双眼,喃喃自语道:“孙儿,我最后救下了你的母亲,这是外公唯一能做的了。黄泉路上相见,你总不会怪我了吧?我梁家终究还是败了,成在我身,败在我手,孙儿,你可知有一种棋局,就叫满盘皆输啊!”神光之下,梁敬一身死道消,位在大乾首辅数百年的老太师,终究迎来了落幕。 …………太岳城中的一处小院,此刻一片肃杀。满院的草木尽数枯死,死气弥漫。 不止是这里,便是整个太岳城,此刻也满布着死气。一处井栏边上,百里皓月身倚着栏杆,面像古井。 在她身侧,小丫鬟脸色难看,虚弱的支撑着身子。她原本就是肉体凡胎,根本承受不住天道威压。 此刻,若不是赶车老人陪在她身侧,她估计早就已经爆体而亡。小院正中央,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着布衣,满身尽是茶香。 正是九朝茶铺的老板,人草木。人草木眼望着百里皓月,叹息一声,道:“若有心求死,何必连累别人”百里皓月瞥了一眼丫鬟,道:“珠儿,你随马老离开吧。”丫鬟珠儿摇头道:“小姐在何处,珠儿就在何处,就是死,珠儿也跟着小姐。”身背后,赶车老人依旧不言不语,朴素无任何异样,但此刻他的掌心轻轻搭在丫鬟珠儿肩膀上,一股柔和的道力缓缓流入珠儿的身子,助她抵挡头顶的道势威压。 人草木见此言无用,转而道:“百里龙腾身死,大乾即将分崩离析,你身为长公主,岂能在此时撒手人寰”百里皓月淡淡的道:“江山社稷,不过是男人看重的东西,何时轮到我们女人来染指了”人草木无可奈何,又道:“你尚年幼,何必执着”百里皓月慢慢转过身,看着人草木:“你就如此看我?”人草木自然知道百里皓月的心思,转身道:“我的茶铺在城外,你若想来喝茶,这就离开太岳城吧。” “我去你茶铺,就是为了你的那一杯茶”百里皓月神色微动,似乎心有不甘。 人草木默然良久,方才出言道:“我早说过,我只是个下人,今日能苟活,明日便身死。能留下来,或许只有那一杯茶了。”言罢,人草木迈步走出了小院,身影消失不见。 百里皓月望着空旷的大门,一滴泪水缓缓流落,她转身面向古井,水面映出她的脸庞,十分清晰。 百里皓月苦笑一声,道:“人生不在长短,只愿尽如人意。”话音刚落,还未等百里皓月有所反应,赶车老人深处一指,一道白光点在百里皓月的脑后。 百里皓月随之失去了意识,晕倒在赶车老人身前。 “小姐!”丫鬟珠儿惊呼一声,但她知道赶车老人在救她,便没有多言。 赶车老人伸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将百里皓月与丫鬟珠儿拉着,进到墙外的一辆马车之中。 随着一声马鞭的轻响,马车迅速在街道上跑起来,向着城门驶去………………数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谷当中,三皇子百里澍泽与左逢源等人正聚在一处。 不多时,但见梁昱被梁敬一的大印送到了此处,母子相见,抱头痛哭。 百里澍泽得知外公也离去,悲愤交加,喝道:“来日我一定要血洗太元道宗,为二哥与外公报仇!”一旁的左逢源拱手道:“贵妃,皇子,我等眼下当先寻安全之处,待风波过去,再回返太岳城。”哪知跟随百里澍泽从皇宫里出来的陈珪出言道:“如今天道罚世,只怕东域之地都要遭殃,又有何处是安全所在”朱万全更是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现在是要把大海都给填了,一只虾米都活不成啊!”宋拯一身正气,迈步上前,出言道:“即便是天道,也不能如此不明事理,降罪世人,滥杀无辜,臣虽不才,今日便要与这天道争上一争!”话音刚落,宋拯便脚踏祥云,朝着太岳城而去,季长风见了,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山谷。 左逢源想要拦阻,却终究做罢,或许争上一争,能有一线生机虚空之上,古远连杀两人,方才收了道势,并没有去追赶离开的梁昱。 一旁的汪悟元冷哼道:“杀无辜之人,倒是干净利落!”古远也不辩解,而是目光落在太岳城上,言道:“大乾之君害我人族,这大乾也没什么必要存在了!”话音刚落,但见得盘古幡光辉流转,一股无形大势衍化虚空,紧接着神光贯通天地,破灭之力面向太岳城。 可还没等到古远动手,那九霄之上,天道威压几乎达到了顶峰,可是下一瞬,离太岳城不知多少万里外的大汉疆域之内,一声道音传来:“上苍有怒,何向世人”古远等人闻此言,尽都侧目。 这样的修为,恐怕就算是他们,也是自愧不如。可那一声询问,似乎触怒了天道,那漫天雷光在大汉王朝的天空中炸响,大汉帝都的城头上,一道身影仰视苍穹,目光深邃:“悠悠苍天,何薄”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七星续命陨汉丞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汉帝都的城楼之上,汉帝伸手一招,传国玉玺收在掌心,神色凝重。 qqxδnew他转过身去,面对着羽扇纶巾,面容苍老的丞相诸葛策,就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小声道:“相父,朕又做错事了。”诸葛策看着汉帝,神色复杂的道:“陛下不必自责,老臣已经有了对策,陛下请先暂避城外,待风波平息,再行回来。”汉帝看着诸葛策,良久后点点头道:“朕在等着相父来接朕。”说罢,汉帝转身迈步。 “陛下!”诸葛策跪拜在地:“请陛下深追先帝之遗愿,中兴我大汉社稷!” “相父快起!相父快起!”汉帝急忙将诸葛策扶起来,言道:“朕答应相父,朕答应相父!”君臣二人对视良久,汉帝这才离开。 待汉帝走后,诸葛策的身形险些跌倒,他寿元耗尽,几乎随时便会故去。 正这时候,天道威压弥漫了整个东域之地,无数雷霆在虚空中炸裂,末世之像使得满城百姓惊呼不已,尽都跪地求上苍怜悯。 不过很快,便被士兵带领着离开了皇城,往他处避难。城墙之上,一年轻将领带着人抬来琴案等物,他冲诸葛策道:“丞相,您吩咐的东西都已在此,请丞相查看。” “好!”诸葛策强撑着身子,转头对这年轻将领道:“伯约,日后这大汉天下,就要托付给你了。”年轻将领大惊失色,道:“丞相,何出此言”诸葛策道:“我寿元已尽,再无续命的可能。如今人族大难,既为大汉,更为苍生,老臣便行这最后一步了。” “丞相……”年轻将领泪盈眼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诸葛策微笑着道:“陛下年幼,全赖你等辅佐,老臣拜托了!时辰不早,你等也速离去吧!” “丞相!”众士卒跪倒在地,拜别丞相,随后才离开了皇城。如今,诺大皇城,除了诸葛策外,再无半个人遗留。 诸葛策拂袖一挥,一共七个灯盏列摆七星之像,浮于虚空之中。但见得诸葛策周身道韵蔓延,阴阳二气循环周天,天火自降,将那七盏星灯点燃。 紧接着,自虚空之上,星光破开云雾,与星灯交相辉映:“七星列阵愿相争,熠熠灯辉耀斗明。祈禳乾坤夺有序,逆天改寿御死生。”诸葛策一步踏出,立身星灯阵内,一盏主灯虚影点亮,火焰不断升腾。 连带着诸葛策的神色,也精神了不少。七星灯悬于半空,诸葛策伸手一招,那琴案落于身前,他便盘膝坐下,将白羽扇放于案上,伸手抚在琴弦之上,出言道:“上苍有怒,何向世人”此言暗含道韵,传之东域之地,无数人闻听此言,尽都侧目而视,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云霄之间,雷声大作,一道道雷霆代表着上天的怒火,不断向着下界发作。 诸葛策两手缓缓弹动,琴音自指间流出,弦曲竟也传之整个东域,甚至达至黄泉碧落。 虚空之中,一道雷霆突然朝着诸葛策劈落而下,可是下一瞬,琴音之间,那雷霆轰然间炸裂,湮灭于虚无。 诸葛策闭目无言,两手款动,琴音并无半点错误,弦曲悠扬动听,令人陶醉。 无数大汉百姓跪拜在地,此刻,他们不是祈求上苍宽恕,而是面向诸葛策,请丞相护佑。 早已经离开皇城的汉帝一行,听了诸葛策的琴音,不少大臣泪目。汉帝更是大哭道:“相父,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朕不能没有相父啊!”那太岳城外,古远等宗主尽都有些惊讶。 段山海率先言道:“这莫非是大汉王朝的方向王朝之内,竟然有如此高手”孙承宗言道:“大汉王朝那应该就是诸葛丞相了。难怪诸葛丞相凭一己之力,便使得大汉转危为安,他竟然有如此修为,只怕是远超你我了。”晴不弃接口道:“先是一个百里龙腾,如今又来了一个诸葛策,你我宗门虽号称三教魁首,此时该情何以堪啊”闻听此言,古远冷哼道:“难道这诸葛策也要学百里龙腾,蚍蜉撼树不成”大汉帝都之上,漫天雷霆已经将虚空击毁,天道威压如洪水般倾泻而下,朝着诸葛策袭来。 诸葛策手抚琴弦,周身泛起清辉,将那天道威压尽数抵挡,并不能伤他分毫。 琴声之中,突然含有一股杀气,紧接着,无形道力随着弦曲散向八方,将那天道威压尽数击毁。 紧接着,但见整个汉都之上,好像一只巨手缓缓抬起,竟然将整个天道撑住,举向云霄。 雷霆一道道劈落,却被诸葛策的琴音尽数击溃。诸葛策闭目无言,背对着一座空城,此刻却要与天道一争长短。 天道威压更胜,雷场之中,一个巨大的雷神显化,只见他相貌狰狞,周身雷电环绕,怒视着诸葛策。 诸葛策缓缓睁开眼,看着雷神,言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雷神嘶声咆哮,竟然携满天雷霆朝着诸葛策攻来,那紫色雷电几乎将苍穹尽数覆盖,山川崩毁,时空塌陷,仿佛末世之景象。 诸葛策不慌不忙,周身有无形道力化作巨手撑住天道威压,随后便是一股股浩然之气,如触手一般迎上漫天雷霆。 两相接触之下,竟然是不分胜负。雷神怒吼,手中一把雷霆巨斧迎头便劈。 诸葛策琴声不断,身上一道霞光射出,将那雷神笼罩,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锁链凭空显现,将这雷神困住,动弹不得。 诸葛策心念一动,身后架子上一柄长剑出鞘,飞空而去,将雷神头颅斩落。 雷神身躯跌倒,重又化作雷电,散向虚空,漫天雷霆没有了统属,也尽数消散,回归云霄之间。 …………不知何处的一座茅庐内,花源泉看着身前汉都的影像,出言道:“诸葛丞相不愧是三教同学,百家皆修,儒、兵、道、法四家功法,竟有如此威力,可惜了。”一旁坐着喝茶的何足道笑说:“你莫不是可惜当年寻了百里龙腾,若换成诸葛策,也许胜算更大”花源泉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道:“百里龙腾用阴阳双修之法,兼以魔功害命之术,才得以与天道相抗。诸葛丞相凭一己玄修,竟达如此境界,高下立判。” “只可惜诸葛策不会任你摆布,”何足道笑道:“他心中只有君臣之谊,知遇之恩,与你那天道长生,从未有过幻想。更何况,他已经寿尽,此刻不过是最后一搏罢了。” “逆天续寿七星灯!”花源泉看着诸葛策身后的七盏星灯,言道:“天道亦不可摧毁,但不知大道之意,如何?”…………太岳城半空,各宗宗主仍然没有散去,只是没有了一致的强敌,倒是各自立在一边,彼此毫无信任。 菅红叶微微一惊,望着满天异像,脱口道:“天道之威,似乎弱了几分。”尹梦松摇着扇子,目光落在大汉王朝的方向:“诸葛丞相,至圣矣!”晴不弃笑道:“如此看来,我人族无恙了!”段山海抚须道:“事情尚未了结,此言为时尚早。”黎陌道:“以一己之力能抗天道之威,今日间已经出两人,不知是否还有第三人,第四人。”安吟却冷笑道:“此等人物,我三教魁宗尚且没有,量这人间能有几人百里龙腾已死,这诸葛策怕是也难保全。若是这等人物遍及天下,还要我们做什么?” “哦”黎陌闻言嗤笑一声,道:“此言有理,不若将你玲珑福地踢出去,留待别人,也算适合。” “牙尖嘴利,看来我玲珑福地需要向你水镜洞天讨教一二了!” “随时恭候!”两女重又陷入争吵,但此番却不再有人劝架,便是段山海与慧明也冷眼旁观。 古远目光深邃,沉声道:“天道之威,谁敢挑衅”…………汉都之上,诸葛策抹挑弹拢,琴声悠扬,便是雷声之下,也能够听个真切。 身背后,七星灯火焰安稳,任凭狂风吹打,竟也纹丝不动。中央的主灯虚影象征着诸葛策的寿命,灯明人在,灯灭人亡。 穹天之上,雷声渐渐弱小,云层向四周散开,漏出一道天光。诸葛策抬头看去,只见那天光之间,立着一道身影,缥缈莫定,看不真切。 诸葛策似乎了然,出言道:“天道有神威,苍生亦无罪!”言传九霄之上,那道身影不曾有所动作。 只是诸葛策身后的七星灯盏,突然开始摇动,火焰摇摆不定,似是在缓缓熄灭。 诸葛策不急不慌,坦然道:“我的时间到了,便是大道也不许我再插手阳间之事吗?”星灯光辉逐渐黯淡,那象征着生命的主灯虚影逐渐变的模糊,火焰越来越小,连带着诸葛策的气息也愈加虚弱。 琼霄之上,漫天云层重又将那道身影遮盖,天光不存,只剩下乌云密布,天威浩荡。 汉都城头,七盏星灯缓缓落地,从最后边的一盏开始,火焰熄灭,紧接着便是第二盏。 “留给老臣的时间不多了,”诸葛策神色复杂,终于停下了抚琴,自袖中拿出来一本奏折,放于城头之上:“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己爱民,达孝道于先君,存仁心于寰宇,提拔隐逸,以进贤良,屏黜奸谗以厚风俗。”第三盏灯熄灭,诸葛策面向汉都,叩拜道:“臣有负陛下之遗愿,臣之罪也!”第六盏灯熄灭,诸葛策转过身,伸手轻轻抚着羽扇:“我已发如秋霜,不知再见,你是否还会认得”第七盏灯熄灭,主灯虚影的灯焰随之逝去,紧接着消失不见。 诸葛策坐于城头,目视着苍穹,身子渐渐消散。 “悠悠苍天,何薄”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剑斩天定侠名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四海长风随处家,但凭嬉笑向天涯。此身不尽闾阎事,孤剑横秋莫谓侠。”诸葛策一死,天道威压再盛,已经有不少人族老弱受不住这等道势,纷纷殒命。 东域大地之上,哀嚎不断,求饶不绝。但此刻,除了少数仙山野洞开始分散弟子下山,救助百姓以外,大部分三教宗门尽都迅速召集了门下之人回山,开启护宗大阵,闭门不出。 太岳城上空,古远等人依旧伫立。不多时,汪悟元出言道:“既然无事,我告辞了!” “汪兄留步!”段山海急忙笑道:“何必如此急着离开,不如留下一观这太岳城覆灭之像,如何?” “此事与我何干”汪悟元冷哼一声,踏空而去。他今日败在百里龙腾之手,心中大动,回到通天剑门后便宣布闭关,不问俗事。 见汪悟元离开,尹梦松与菅红叶也退身离去。今日他二人不过是应邀前来,并不掺和两方争斗,因此可有可无,便是段山海也没有出言挽留。 正待众人一个个要离去之时,天际惊雷炸响,一道雷霆落在太岳城上空,却不料被镇国玉玺放出的神光抵住。 “开始了吗?”古远等人心中知晓,真正的天道罚世,现在就要开始了。 但见得乌云遮盖了整个东域天空,天威之下,惊雷普降,击毁着大地。 无数生灵惨遭劫难,死伤无数。大地之上,狼藉四布,哀鸿遍野。可是天道之下,皆为蝼蚁,面对着无数生命,却没有半点仁慈。 仙山宗门之中,无数修士弟子注视着人间惨象,尽都哗然。有弟子喝道:“天道如此不仁,我等岂能袖手旁观”言罢,便要出山救人。 却不料山顶一股道势将他镇压,紧接着宗门长老踏空而至,言道:“宗主有令,本宗弟子一律不得踏出山门一步,违者重罚!”护宗大阵隔绝内外,这些弟子纵然是有心,此刻也都退却,摇头叹息。 虽然大部分宗门隐遁无踪,但也有少部分宗门派出弟子下山救人。大乾吕州境内,云台宗所在的仙山,已经住进了许多百姓,山路上,仍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 吕州经历大乱,虽早已经十室九空,没有多少人在,可剩下的老弱病残,依旧是个不小的数字。 天道之下,无人照管,倒是云台宗这么个小宗门派出弟子救百姓上山。 山崖之上,宗主刘梦如盘膝在地,周身道韵浮动,支撑着护宗阵法,抵御天道威压。 现在在宗门内的百姓大多是老弱之人,根本受不得天威,只能靠着大阵庇佑。 与刘梦如一般,宗门的几位长老各立于阵位之上,催动大阵,抵御天道。 余下的弟子下山,收拢四处的百姓到宗门内躲避,只是云台宗现在只剩下百余人,力所不及,只能救一个算一个了。 一弟子哭着跑上山,对刘梦如道:“宗主,一道天雷降下,我几个师兄弟,尽数身亡了!”说罢,嚎啕大哭起来。 刘梦如闻言,良久不语。那弟子哭着道:“宗主,还是让师兄弟们回宗门躲避吧!天威之下,我们根本无法抵抗啊!” “我云台宗亏欠吕州百姓的太多,仅仅凭此,难赎罪过。” “宗主……” “去吧,一切小心为上。”那弟子见刘梦如如此坚决,知道劝不动,转身离去。 刘梦如思想起那日叶凌等人对他说的话,苦笑一声道:“好人善事,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难做啊!”…………通往太岳城的大道上,有一中年剑客,踏着草鞋,穿着布衣,嘴里叼着草棍,肩头扛着铁剑,一步一步向着皇城走去。 滚滚天雷不断劈落,却好巧不巧的没有打中他。他不知走了多久,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个不停。 若是以往,他早就躺下来抱怨,但今日,他却仿佛感受不到饥饿一般,只顾着前行。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太岳城东门外,头顶是雷云密布,半空有仙人驻足。 他一介凡人,此刻却声动九天,达至琼霄:“你们这些混账,就眼睁睁看着人族被贼老天欺负,却连个屁都不敢放!”qqxsnew此言落入众人耳中,段山海低头看去,不气反笑道:“一介凡人,竟然敢口出狂言。”安吟冷哼一声,道:“匹夫草寇,就是在找死!”余人尽都没有理会,在他们这边,此等凡夫俗子还入不得眼中。 他见众人尽都不理会自己,不由得将生锈的铁剑一挥,指着头顶道:“好一群聋子,本大侠和你们说话呢,你们知不知道”安吟冷哼一声,一股道势荡去,将此人撞飞出去好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真他妈的疼。”他慢慢爬起来,却不气愤,反而大笑道:“你们这些人,有这么厉害的法术,可没长一颗好心!也罢,你们就在那看着,看着本大侠怎么对付这贼老天!”说着话,他站起身来,手中铁剑直指苍穹,大声喝道:“贼老天!你要是现在收手还则罢了,你若是再敢打雷,本大侠肯定要砍了你!”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劈落,朝着他袭来。 “来的好!”他微微一笑,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手挥着铁剑砸向雷霆。 电光夺目之后,地面上只留下一柄冒着烟气的锈剑和一具焦黑的身体。 目睹了这一切的安吟冷笑道:“真是自寻死路,别说修为,他连半点武技都没有,也敢挑衅天道。”段山海抚须笑道:“世间百态,此等愚蠢之人岂在少数他们自以为是,当然是不怕天不怕地,不过这等下场,倒也是自作自受了。”晴不弃摇头叹息道:“胆量可加,可惜只是个凡人,若是修士,也许会死的更难看吧!”孙承宗闻言一笑,道:“阴阳怪气,你晴不弃倒是熟练。”正待众人说话之际,地面上被雷劈的焦黑身子突然动了,随后慢慢爬起来,冲着天空大喊道:“就凭你这一道雷,就想打死本大侠,做梦去吧!”但见他慢慢站起身来,衣服已经被烧的破烂,满脸漆黑,根本看不出容貌。 但他仍是挣扎着抓起旁边的铁剑,指着天空道:“贼老天,本大侠今天,定要与你一较高下!”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惊雷劈落,这一道雷霆足有丈许粗细,能够直接将他淹没其中。 若是被击中是必死无疑。可他毫不畏惧,大喝一声,手握着铁剑道:“贼老天,你他妈的来啊!本大侠不怕!”却不料一声之下,那原本被插在太岳城城门之上的七星龙渊突然神光一现,紧接着剑身自动飞了出来,一剑将那雷霆斩碎! 雷光闪过,他不由得一愣,看着面前的七星龙渊剑,不知所措。这一幕,令古远等人也颇为惊讶。 安吟脱口道:“这不可能,他一介凡人,如何能够催动得了仙器”孔羡珍出言道:“仙器有灵,非是这人故意催动,而是七星龙渊自己的意志。” “阿弥陀佛!”慧明和尚默念一句佛号,言道:“仙器有灵,救助凡人,实乃我佛慈悲。”段山海皱眉道:“即便如此,他也难逃一死!” “哈哈哈哈哈,”他反应过来以后,似乎与七星龙渊有了联系一般,一把握住剑柄,对剑道:“你想要助本大侠一臂之力真可太好了,咱们俩个就一起把这贼老天给干翻!”说话之间,雷光大胜,天地之间威压降世而来,朝着他袭来。 可是七星龙渊周身锋芒缭绕,一道道剑气自行发出,将那股天道之威斩个粉碎。 他顿时得意大笑:“贼老天,我看你也没什么本事了,本大侠说了,只要你不再难为我们这些下界之人,本大侠就既往不咎,放你离去。但你要是还不服气,可就别怪本大侠不客气了!”一到惊雷在空中炸响,仿佛代表着上苍的怒火。 紧接着,雷云之中,一个百丈巨身的雷神现身而出,手中一把巨斧,缭绕着电光,朝着他嘶声咆哮。 他见了雷神,嘲笑道:“原来你这贼老天的本体,是个这么丑陋的东西,既然你不听劝告,本大侠今天就斩了你,为民除害!”言罢,只见他右手握着七星龙渊,右手握着生锈铁剑,两剑并立,一股无形的剑道大势升腾而起,与天道相抗。 他周身都被剑道锋芒所缭绕,时空不断被割裂,剑气纵横四方,无物可以阻挡。 天空中,雷神大吼一声,高举大斧朝着他劈开,漫天雷霆被引动,这一斧带着千万雷电之威! “贼老天,受死吧!”他大喝一声,双剑齐落,一股浩大的剑道锋芒冲霄而起,就在那锋芒之中,雷神与漫天雷霆被斩碎,碾压消散。 连带着雷神身后的苍穹,竟然也被剑气劈开,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缝!一剑斩破苍穹,两边云气滚滚竟也无法合拢,天开之处,祥光倾泻,好似平海静波。 “这……这怎么可能”孙承宗不可思议的道:“一介凡人,可胜上天” “那柄七星龙渊,倒是个好仙兵!”段山海眯着眼,打量着七星龙渊剑。 古远微挑眉头,目光落在地面上那人身上,看不出神色变化。地面上,他手握着双剑,得意大笑:“贼老天,知道我的厉害了吗?还不赶紧……”话音未落,他突然身子一晃,紧接着一口血喷出来,手中龙渊剑落地,插在泥土之中。 他惨然一笑:“本大侠,就到这里了吗?”正待他要跌倒之际,一道身影闪至,将他给扶住道:“我来晚了,风头都被你一个人给抢走了。” “叶子……”他见了正是叶凌,笑着道:“嘿嘿,本大侠说了,我是天下第一的大侠,我没有食言吧?”叶凌点了点头道:“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大侠!”说完,叶凌扶着他缓缓坐下来,生锈的铁剑仍横在膝前。 他道:“叶子,这是本大侠的最后一战,我刚才斩了贼老天。天下,应该安全了……这天下,也该记得本大侠……是天下第一的大侠了吧”叶凌点了点头,突然大喝一声,声传四野,达通天地:“秦笑是天下第一大侠!”伴随着叶凌的这一句评语,秦笑含着笑,缓缓合上了双眼…… 第一百七十七章 剑锋横斩破雷霆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外,秦笑的双眼慢慢闭合,生命随之消逝。他毕竟只是凡人,强行使用七星龙渊这等仙器,身体受不了道势,因此殒命。 叶凌强忍着悲痛,缓缓抽出背后的木剑,转过身来目视苍穹:“接下来,换我了!”眼见得叶凌这般样子,半空中的晴不弃来了兴致:“又是一个不怕死的,大乾果然多慷慨悲歌之士!”孙承宗却不以为然的道:“迎难而上与不自量力,终究还是大为不同的。”慧明和尚高念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一直未曾开言的清净寺清虚和尚突然道:“事出难全,贫僧告辞了!”言罢,转身离去。 归业尊者亦道:“东域逢此大难,实令人悲痛。我当即刻返回西土极乐,召四方僧侣佛陀,共念往生经文,超度亡灵!”言罢,他也收了漫天佛光,起身离去。 孔羡珍也出言道:“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禽兽尚且如此,何况人命乎”言罢,他便催动春秋车,叹息着离开了。 而今三教重儒家全部离去,佛门只剩六道佛堂的慧明一人。道宗七脉只有通天剑门的汪悟元离去。 晴不弃见此情景,与孙承宗换了个眼色,亦拱手告辞。安吟看向黎陌,语气不善的道:“此劫过后,我定要上你水镜洞天讨教!”黎陌淡淡的回了一句:“随时恭候!”二人相视一眼,冷若寒冰又烈似猛火,就这么不欢而散。 段山海见众人皆去,笑问慧明道:“众人已经各自离开,独大师不动,却是为何?” “动即是不动,不动即是动,”慧明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在与不在,又何区别?”段山海也不是痴愚之人,并不在意的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段山海这次没有看古远的行动,先一步离开。 哪知古远不言不语,却一手撕裂虚空,踏进了缝隙之中,消失不见。诺大天空,此时只剩下慧明和尚一人,不免有些空旷。 慧明和尚见此情景,无可奈何的道:“人心仿如沙,聚之难,散之易,自古皆然。”言罢,他也飘然而去。 三教魁宗虽然离开,但天罚依旧不停,东域大地之上,雷火焚世,死伤惨重。 太岳城外,叶凌手持木剑,仰视苍穹,一股剑道大势缓缓太升,与天道相抗。 正这时候,但见一道身影闪过,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花信风一把按住叶凌肩膀:“不可莽撞!”叶凌见是花信风,却没有罢手,而是道:“花兄,难道也愿苟且偷生”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花信风急道:“天威难抗,百里龙腾怎样诸葛策如何凭你凭我,皆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要白白断送性命。不若忍一时之气,日后再算账不迟。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意气用事!”叶凌不答,只是剑道锋芒越来越盛,直接将花信风震飞出去,落在远处。 紧接着,一股道力将秦笑的身子托起,送到花信风的面前,叶凌出言道:“这是我的好友,生前可是当世第一的大侠!只可惜我怕是没机会为他收尸,只能拜托你来帮忙了。恩情不必多言,容来世相报!” “叶凌你在胡说什么”花信风焦急万分:“何必出此言你不过是一个凌虚境修士,救世济民,与天相抗,还轮不到你来!”叶凌闻言,微微一笑道:“的确如此。可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剑修,但我尚有一颗人心,眼见得人族遭难,岂能袖手旁观能者不劳,贫者当之。贫者不畏,能者鄙之!”言罢,剑道大势贯通天地,这一刻,叶凌木剑之上附着的金行灵气疯狂涌入叶凌的身子,不断衍化出一块块道骨,那令人生不如死的痛楚,此刻在叶凌面上却是丝毫显露不出。 天道似乎觉察了异样,一道惊雷劈落而下,紫电破灭虚空,直接将叶凌笼罩其内。 花信风急忙护住秦笑的身子,却不料雷电威力太强,直接将他震飞出去,险些重伤。 “叶子!”花信风高喊一声。不过下一瞬,他就见那雷光之中,一道身影傲然挺立。 叶凌晃动着脖子,道道雷霆在身上泛滥,却伤不得他分毫。周身道骨借着雷霆的淬炼,竟然变得更为强横。 金行灵气仍然不断涌入道体,叶凌的道骨已经衍化了近一半,周身气势更盛,锋芒之气抗击天道,竟然不落下风。 雷云之中,又是一道雷霆降落,这一道比刚才的那一道更为粗壮,紫电晶莹。 不过这一次,叶凌没有靠道体硬抗,而是一步踏出,斩天剑决运用而出,剑气自木剑当中迸发,直接斩落在雷霆之上。 雷声大作,但在电光之中,无数道剑气疯狂切割,竟然硬生生将那一道雷霆切碎。 雷光之中,叶凌手握木剑,傲然而立,喝道:“上苍无道,岂称上苍”此言一出,雷云之中滚滚如潮,惊雷普降四方,使得山峦崩毁,大地龟裂。 不过这一切都吓不到叶凌,叶凌一步踏出,木剑横斩,一道弯月剑气打向天空,撞入雷云之中。 随着一声巨响,雷云被切碎,连带着其中的电光也不断掉落,如雪花般片片飘零。 不过紧接着,周围的雷云重新汇聚,在那厚厚的云层当中跳出来一只由雷电化成了银狼巨兽。 这雷狼冲着叶凌大吼一声,紧接着自嘴里吐出数个雷电光球,朝着叶凌砸来。 叶凌见了,脚踏玄天残影,迅速躲闪开来,随后又是一剑斩落,锋芒剑气劈向雷狼。 哪知这雷狼也十分迅捷,一闪而过,躲开了剑气,随后朝着叶凌扑来。 叶凌躲闪不及,随即木剑轻挥,斩天剑决全力迸发,剑道锋芒在剑尖处轰然间爆发,随后无数道剑气将奔到近前的雷狼包裹其中,疯狂切割。 哪知雷狼大吼一声,身子将叶凌包裹其中,随后周身重新化作雷霆,打落在叶凌身上。 “轰——”雷声震耳欲聋,那剑气在雷场当中被泯灭。叶凌狂吐一口鲜血,周身都是被雷电打出的血迹,坠落到了地面。 天空之上,雷光汇合,重新化作那只雷狼,嘶吼着宣示自己的胜利。 “叶子!”花信风急忙冲到近前,从巨坑里将叶凌给扶了出来:“叶子,可有大碍?”叶凌站起身,一把推开花信风,手中握着木剑指向空中的雷狼大笑道:“再来!”那雷狼嚎叫一声,随后一道道惊雷从嘴里发出,劈向叶凌。 叶凌恐怕花信风受到波及,急忙离开原地,重又踏上天空。紧接着,木剑锋芒毕露,斩天剑诀全力施为,锋芒剑气不断斩碎袭来的雷霆。 可下一瞬,那雷狼突然化作一道银白色雷柱,将叶凌覆盖其中。雷声之下,叶凌狂吐一口鲜血,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木剑也脱身插在地面,锋芒逐渐收敛,光辉不再。半空之中,雷狼重现,冲着重伤的叶凌再次吐出一个个雷电光球,要彻底灭杀叶凌。 “叶子!”花信风根本来不及相救,只有绝望大喊。一声轰然的爆炸声后,地面上的大坑更甚,泥土被雷霆烧没无数,散发着焦味的浓烟。 花信风急忙跑到坑边望去,却不见一道身影。他绝望的跌坐在地,以为叶凌已经身死道消,尸骨无存了。 却不料自花信风身后,一阵空间涟漪,紧接着一股强横的道力便将他拉了进去,消失不见。 与之同样的,还有在远处的秦笑尸身。那半空中的雷狼自认为已经歼灭了强敌,身形化作道道雷霆,散进乌云之中。 …………花信风睁开眼,却见自己置身在一处小世界,旁边魏寻欢摇着扇子,冲花信风笑道:“花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 “魏寻欢”花信风心中大惑,转头又见了莫路人,不由得脱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魏寻欢道:“劫后余生,还是先感谢你那救命恩人吧!”说着话,魏寻欢看向不远处的岄。 此时叶凌昏迷不醒,躺在地上,一旁是已经身死的秦笑。岄看着他二人,面露深思。 .qqxsnew花信风见叶凌虽然重伤昏迷,但性命无忧,便松了口气,对岄叫:“多谢救命之恩。”岄转过头,似乎在问别人,似乎在问自己:“人族害怕死亡,所以想要天道住手。可为什么他们宁愿身死,也要去做这件事。他们既然因此丧命,天道罚世的结果,便与他们没有关系了。”花信风看着躺着的二人,言道:“虽然明知是死,他们也义无反顾,是因为总有人会因此活下去。” “是这样吗?”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们的死是为了别人的生。可别人的生,会是因为他们的死吗”此言一出,众皆默然。 在这样的大劫当中,死者无数,每一个身死的人,他们能起的作用,有多大呢? “无论如何……”叶凌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慢慢坐起来,对几人道:“不管死的人能够起到多少作用,最后得胜之时,功劳都有他们的一份!” “叶子……”花信风急忙上前,给叶凌嘴里塞进一枚疗伤丹药,以道力助其吸收药力。 叶凌此刻伤势不轻,也不能多说话,急忙盘膝坐好,运转道力开始疗伤。 岄一招手,秦笑旁边的铁剑被他握在手中,淡淡的道:“只要有心,便是握着这样一把生锈的凡铁,也敢于逆对苍穹。这就是……侠”望着秦笑的尸体,岄重新陷入沉思:“侠之小者,独善其身;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对门穷道与贫僧 - 逐仚 - 青衣潇然 离太岳城百里外的小镇,不似往日喧嚣,竟十分平静。街上原本该有的热闹景象不再,此刻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少人躲在家中,不论是哪一处的神灵,什么教的菩萨,尽数求告了一遍,只求平安渡过难关。 唯一不信神的,估计便是仍然聚在赌场里下注的赌徒们了,他们或许在钱上更迷信,但他们却只迷信钱。 巷子里的破庙与旧观,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香火。即便是如今正在家中祷告的百姓,也无人到这里来烧香。 大门口,不渡与自修这一僧一道面对面站着,眼中满是敌视与轻蔑。自修率先出言道:“秃驴,还活着呢?” “那是自然,死也要死在你这杂毛后头!”不渡针锋相对。自修无奈的摇头道:“秃驴不死,人间不宁。”不渡亦假装叹息道:“杂毛不绝,极乐不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了半天,这才并肩往学堂走去,这路上自然是免不得继续斗嘴,就差动手了。 两个小的离开之后,那庙、观里的两个大的,也站到了门口。无渡禅师双手在胸前合十,手中念珠不断转动,言道:“道长,昨日睡得可好?”己修道长一甩拂尘,答道:“心中有事诸象乱,心中无事自在明。若问睡得如何,贫道只能说清静随心!”无渡禅师微微一笑:“你这杂毛道士,净故弄玄虚,昨夜鼾声如雷,贫僧还以为有人在近处渡劫。谁想不过是你这杂毛睡如死狗,毫无仪态。当真是个乞丐出身,要饭行径。”己修闻言也不气,反而哈哈大笑道:“老秃驴,我当你晚上领着小秃驴坐禅,已经六根清净了,哪知仍是个腌臜心思,便是些许鼾声都能较你心烦意乱。依我看你这禅也不必做了,根本救命没有半点慧根,只懂装模作样,倒不如来我道门,倒头就睡,落得逍遥。如何?我这里尚缺一个扫地倒尿的童子,贫道看你正合适!”无渡禅师面上的微笑渐渐僵硬:“老杂毛,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是不是这几天功力渐长,想要挨揍了”说着话,只见无渡禅师周身泛起一丝道韵,随后周身有淡淡金光却并不强烈,似乎看不清具体的境界修为。 己修见了,大笑道:“贼秃驴,凭你也敢说这样的大话,来来来,看贫道今日降服了你这贼秃,拆了你的破庙!”说罢,己修一甩拂尘,自有一道白光泛起,与无渡禅师的金光相抗衡。 两相碰撞,时空慢慢撕裂随后重合,并没有什么动静。己修笑道:“好个秃驴和尚,倒是有点真材实料,不过就凭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可不配做贫道的对手!”无渡亦笑道:“杂毛道士,你只会夸口,既然有本事,你便让贫僧看看,别净吹嘘。”二人原地不动,但此刻金,白两道光芒在虚空中不断对抗,似乎是什么激烈,只是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正这个时候,整个大地都动了起来,不断震荡,连带庙,观里的神像也随之震荡。 二人面色一变,急忙收了光辉,转身回去冲着各自的神像拜告:“我佛慈悲,实在是杂毛欺人太甚,弟子不得不奋起反抗,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还请我佛不要怪罪!” “无上天尊,秃驴行凶作恶,弟子除魔卫道,实在是上应天时,下合民心。待我取下对面那颗秃头,定在天尊驾前祭拜!”二人转头又对视一眼,仿佛有火花在空中激烈对抗。 不过大地的震动仍然不息。二人觉得诧异,各自神识外放而出,知晓了缘由。 二人踏空而起,攀上云头,俯瞰四方。只见那太岳城外,黑压压一大片兵马聚集起来,不断向皇城进发。 大旗噗啦啦随风漫卷,斗大的徐字震慑乾坤。无渡禅师言道:“这应该是大乾王朝柱国徐铮的兵马。” “这还用你废话”己修不屑的道:“帅旗上的徐字谁看不到,更何况那中军当中端坐的,不就是徐铮本人嘛!” “哦”无渡眉间一挑,语气不善:“那你说些有用的,这大军突然来到太岳城外,却是何故?”己修冷哼一声,道:“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与你这秃驴在此浪费口舌吗” “果然杂毛都只会逞口舌之利,实则百无一用。” “好秃驴,今日我非与你见个高下不可!” “贫僧奉陪到底!”正待二人剑拔弩张之际,突然一道强横的道势引得他们侧目。 “这是……” “大乾国主,百里龙腾!”一僧一道转头看向坐在太岳城头的百里龙腾,微微有些惊异。 无渡言道:“好强横的道势,贫僧竟然看不出他的境界修为,莫非已经知微合道,欲叩天门了?”己修难得不与无渡争辩,而是点头道:“看来果是如此,天下间已经少有敌手了。”二人见了地震的缘由,便无心理会俗事,各自回到庙,观当中,打坐参禅,对门而视。 不过没多长时间,无渡突然睁开双眼,手中念珠舞动,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将整个小镇笼罩住。 “阿弥陀佛!”紧接着,一股惊天余波荡向四方,撞在金光之上,却并不能毁及小镇分毫。 己修此刻也睁开眼,气道:“可恶的秃驴,被你给强先了!”.qqxsnew无渡闻言笑道:“我佛慈悲,自当怜悯世人!”己修冷哼道:“好啊,等会儿你这老贼秃先去送死!”无渡闻言不答,重又闭上眼睛,默念经文,一道金光笼罩小镇,将外界的一切尽数隔绝,不能影响内中分毫。 不多时,天地之间,大道争锋,横贯八方,无数道身影在空中显化,一股股来自大道的威压降临到天地之间,时空崩塌,阴阳失序,不可调和。 大地片片龟裂,山川处处崩倒,根本难以支撑。无渡盘膝坐在破庙里,周身泛起金光,与守护小镇的金光辉映,一时间破庙里有无数梵音响起,大唱经文。 对门的己修皱着眉头,不停甩动着拂尘,言道:“你这秃驴,放这难听的骚音,还不赶紧收了!”无渡道:“你还不来帮忙”己修闻言一笑,跳起来得意道:“怎么秃驴也有求道爷我的一天那道爷我可要好好问问你了,服气没有”无渡怒道:“你这杂毛畜生!要是守不住这小镇的百姓,我定然与你不死不休!”己修无奈一叹,面带笑意:“你这秃驴,想让你承认输给我,可是比登天还难。算了算了,道爷胸怀宽广,不与你计较,咱们联手就是!”话音刚落,己修周身气势一盛,无上道势冲霄而起,漫天白光与金光融合,化作一层防护,将外界的大道威压隔绝,无法伤到小镇里的百姓。 街巷里,有贪玩的孩子爬上墙头,见到天空中流光溢彩,还有光屏在头顶上,好奇道:“这是什么啊,真好玩儿!”家里大人见了,急忙将孩子叫进屋子里,跪在地上默默祈祷。 他们都知道这是 “神仙”的法术,对于他们这些凡人来说,能够目睹一下,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道威压降临,一道惊雷劈落在小镇之上,引得光屏震动不已。 无渡睁开眼睛道:“上天无道,要我人族为百里龙腾殉葬!”己修亦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倒不如让百里龙腾将天道给灭杀,也省去了诸多麻烦。”正这个时候,小镇尽头,秦笑手握着一把生锈的铁剑,迈步走到光屏旁边,四处张望着高声大喝:“这是谁弄出来的罩子,本大侠要出去,还不赶紧撤了!”声音落在无渡与己修的耳朵里,无渡皱眉道:“他一个凡夫俗子,若是放他出去,必死无疑。杂毛,你看如何是好?”还没等己修回答,秦笑的声音再次传来:“本大侠可是要去斩了这天道,解救黎民百姓的,你们要是再敢阻拦,我连你们这破罩子一起砍了!”闻听此言,己修出言道:“既然他是要去斩天道的,我们就不必阻拦了。”无渡不同意的道:“你这是看着他送死!” “不然就不是了吗”己修问道:“现在东域之地,有多少人惨遭身死,你我不是同样在此坐观”此言一出,无渡默然,随后心念一动,秦笑面前的光屏开了一个缺口。 秦笑笑着道:“多谢了!等本大侠去斩了天道,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言罢,秦笑便扛着铁剑,往太岳城而去了。 殊不知,无渡的神识一直关注着秦笑,一直跟着他来到太岳城外。己修见了,不由得笑道:“你这秃驴,整日劝别人放下,自己倒是放不下这么一个凡人了。”无渡言道:“贫僧不光放不下这一个凡人,贫僧更放不下这天下的苍生!” “你这秃驴……”己修微微一笑,手中已经秃了毛的拂尘甩动几下,一道道阵纹被刻画出来,打在虚空当中。 不多时,无渡收回了自己的神识,抬头望向天空,就见一道剑气将苍穹劈开,留下深深裂痕。 无渡言道:“天下剑客,几人能做到”己修不答,闭着眼睛,不断刻画着道纹,无渡已经知道他的意图,不由得笑道:“你这杂毛,倒是与我有不谋而合之处。”不多时,天空中雷声暂歇,己修的道纹可刻画完成,随着他道力引动,那些落在小镇四周的道纹尽数流转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座守护大阵,将整个小镇护在其中,不受天道干扰。 己修对无渡道:“秃驴,怕是不怕”无渡闻言一笑道:“我等穷困潦倒,还有什么可怕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佛道交辉抗天行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威之下,雷击万里。叶凌与雷狼大战一番,终究不敌落败,好在岄出手相救,才使他免于危难。 小镇里,己修出言道:“这小子似乎来过咱们这儿,倒是个难得的剑修。”无渡双手合十,默念佛号:“苍生皆有勇气,天道又有何惧?”话音刚落,这一僧一道的身子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出现在半空之上。金色佛光与银白道光瞬间笼罩了天空,与天道抗争。 那佛道光辉之间,无渡禅师盘膝稳坐,仿若佛陀降世。己修道长长身玉立,好似天尊下凡。 周天之中,梵音大唱,道律宏鸣,一僧一道各占半边天,将天道抵抗。 “那……那是” “是佛陀,是佛陀来救我们了!” “还有道教的天尊,我就说他们受了我们这么多香火,肯定不会弃我们不顾的!” “佛陀保佑!天尊保佑!”整个东域的天空都被这佛道的光辉所掩盖,天道的雷劫再也无法降世,无数凡人看到了这一幕,尽都跪倒在地,磕头求告。 小世界里的魏寻欢不可思议的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间除了百里龙腾,尚有这等人物!”莫路人叹息道:“只可惜天道之下,恐难取胜。”叶凌微微睁开眼,见那半空中的,竟是小镇破庙与破观里的僧道,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塌霄自有擎天柱,临危总现救世人。”仟千仦哾佛音道光之下,无渡与己修背对着彼此,两股大势贯通天地,将天道逼退,再不能降临凡尘。 九霄之上,雷声大作,一股更为可怕的道威在不断地酝酿。一道道惊雷打落在金光白光之中,却好似泥沙入海,掀不出半点波浪。 己修一甩秃毛拂尘,一副高人模样:“天道,天道,你莫再执迷不悟,下界苍生,皆你子民,岂能尽弃”话音刚落,漫天雷霆更胜,但见得大道虚影打落而下,震得佛光与道光各自黯淡了几分。 “阿弥陀佛!”无渡禅师双手合十,坐下竟然生出了十二品莲台的虚影,周围虚空中似乎有无数小佛陀盘坐,高声吟诵着经文。 但听得他高念了一句佛号,紧接着一道道祥光融入了漫天的金光之内,使得金光威力更胜,抵住了天道的反击。 己修趁着这个机会,一步踏出,衣袍无风自动,一股惊天道势冲天而起,那漫天白光之中,衍化了无数拳印,朝着天空打了上去。 一时间,原本被乌云遮盖的天空,被己修的拳头打了个千疮百孔,自那空洞处,天光倾泻而下,使得原本一片昏暗的大地,重又沐浴光明。 百姓们欢呼雀跃,重新燃起了希望。半空之上,无渡禅师闭目不语,双手合十,漫天佛光支撑着一道屏障,抵抗着天道。 但是天道神威,十分强横。长久之下,无渡周身动荡,嘴角不由得缓缓流下一道血迹。 己修见了,急道:“秃驴,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以后谁还与我对门斗嘴啊?”无渡闻言一笑,道:“杂毛道士,你我应该都预料到这一切了,既然种因,必然得果,你我还有什么可执着的呢?”己修冷哼一声,望着重新开始合拢的乌云,言道:“即便如此,道爷也要看看这天道有多少手段!”话音刚落,己修道长道势擎天,漫天白光不断汇聚,最后收拢在他手中那秃了毛得拂尘之上。 随后,拂尘重新长出白毛,散着光辉。己修一甩拂尘,一股道力便发出来,如弯月一般斩开了一道裂缝,破碎时空,分列云层。 拂尘再一甩动,又是一道裂缝。如此反复,竟也使得乌云退避,亮出一大片天空。 但是不久,那漫天雷霆也汇聚起来,朝着己修劈落而来。己修不慌不忙,手中拂尘再次甩动,一道道雷霆与白光相撞,瞬间化作虚无。 “天道从不该只有这点本事的。”己修皱着眉头,他知道现在不过是彼此试探,都没有动真格的。 “看来要想办法逼退他,才能保住下界生灵!”想到此,己修一步步踏上高空,不断朝着琼霄靠近。 那诸天雷霆汇聚起来,不断朝着己修劈来。己修一甩拂尘,周身被白光所笼罩,任凭这些雷电打在身上,也破不开白光的防御,伤及到他分毫。 己修一步迈入乌云之上,在天光之下,仿佛见到一个身影负手而立,看着他。 己修便言道:“你要知道,这下界虽弱,却也有至强之人,我二人本不愿插手这些俗世,但你也未免太过分了!”并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紧接着己修面色一凝,到了他这个修为,窥探大道,早有了预料福祸的能力。 此刻他突然心烦意乱,实在是不祥之兆。再放眼望去,原来站着的那道身影已经不在。 己修暗道一声不好,可是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大势将他锁定,根本无从逃跑。 己修一步踏出,道韵绵延数万里,无上道势便是上天也该退避三舍。手中拂尘光芒大慑,朝着周围虚空不断甩出光刃。 己修周围的时空开始崩塌,但是天道的攻势尚没有展开。他警惕的外放神识,注意每一个风吹草动,但还是太多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但只见一股无形的道力突然降临,己修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镇封住动弹不得,那护体白光在这攻势面前无比脆弱,根本挡不住片刻。 紧接着,但听得己修一声惨叫,他的身子坠落下来,周身道韵溃散,道势不存,竟是受了重伤。 无渡猛然间睁开眼睛,心思一动,手中念珠飞出去,迎风便涨,落得丈许大小,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己修。 无渡出言问道:“想不到你败的这么快。”己修提醒道:“你我离天道实在遥远,根本就不是对手,拼得身死,也难将他逼退!”话音刚落,一股无形道力降下,无渡急忙展开金光阻挡,却难以挡下,被打吐一口鲜血,险些动摇。 漫天金光随之减弱,那天道威压再度袭来,不断撞击着金光,令其震动不止。 无渡紧咬牙关,脖子上的佛珠瞬间崩散,一颗颗浑圆的佛珠飞向四面八方,位列半空之上。 只见这些佛珠个个金光闪闪,自里头迈出一个个老僧的身影,他们或慈祥,或怒目,神色不一。 老僧们一现世,便各自盘膝坐下,口中大唱经文,一道道佛光重新撑起了屏障,使得天道威压难以再进。 无渡强撑着身子,周身燃起了生命之炎,注入到佛光之中。己修见了,先是一惊,旋又释然道:“若天下僧人皆有普渡众生之心,天下何来无边苦海”言罢,己修一步踏出,周身也有生命之炎在燃烧,力量倍增,银白色道光重新出现在虚空之上,与佛光交相辉映。 九天之上,天威浩荡,那诸天雷云竟然在此刻开始凝结,化作两只巨手,来撕扯那佛光屏障。 己修见了,几步踏上高空,手中拂尘甩动,一道道银白色光刃打入雷云,切割分散。 但那被打出的裂痕很快重合,难以阻挡。己修大喝一声,那周身道光外放而出,竟也化作两只银白色巨手,与雷云所化的巨手撕扯在一起。 天地被打的不停震荡,无数山川崩毁,大地龟裂,不少百姓在奔逃途中丧命。 己修变手为拳,冲着雷云巨掌挥动不止,银白色道光破开雷云,击碎雷霆,竟然将这巨掌彻底摧毁。 但还没等他喘息一时,那天光当中,又现出了那道身影。只见那道身影大手一张,道力凝结而成的巨大手印朝着己修抓来。 己修急忙以道光相抗衡,却不料自己的道光被顷刻间捏碎,连带着他也被震飞出去好远,这才站稳身形。 紧接着,一股无形道力降世而下,时空被其震碎,径直打在无渡的身上。 无渡大叫一声,身受重伤,那漫天佛光在此刻减弱到了极点。天道威压降下,将佛光彻底摧毁。 那一颗颗佛珠光芒黯淡,重新飞回到了无渡身边。天威突然降世,又是一道道雷火降世,无数百姓因此丧生,东域大地之上,重新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己修急忙上前去,扶着无渡问道:“还能再战吗?”无渡慢慢吐出一口血水,咬着牙道:“贫僧今日,就要功德圆满了!”说话间,他二人便感到自己被那惊天道势所镇封,根本动弹不得。 随后,一股道力降下,朝着他二人打来。己修无奈的道:“你我二人只能到此为止了。”无渡闭目道:“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话音未落,突然一股坤土之气将他二人笼罩,紧接着八口铜鼎飞上了天空,正是大禹九鼎! 只是现在大乾无主,无人催动这一口鼎,所以只有八鼎。八口大鼎环环相绕,停在无渡与己修的头顶,坤土之力厚德载物,将那股袭来的道力容纳其中,慢慢磨灭。 无渡与己修见了,叹息一声道:“朝廷如此作,是想要玉石俱焚了吗?” “同是帝王,岂能任人宰割不成?”说话间,八口铜鼎神光耀世,一股无形的道力衍化虚空,与乾天相抗。 这一刻,天地为敌,人神相战。八大王朝的皇都之上,帝皇们手托着传国玉玺,借着一朝国运与后土之力,要与这天道较量一番! 大衍王朝帝都之上,九方孤心冷眼看着苍穹:“你以为打败了百里龙腾那个废物就可以为所欲为,真是白日做梦!”大汉王朝的都城上,汉帝去而复返,身后是诸葛策留下的琴案,羽扇,宝剑等物。 汉帝含着泪道:“相父,朕绝不做亡国、之君!” 第一百八十章 学堂一课论分明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远瞩古今始窥真,几曾风雨弃红尘。太平宇靖思贤士,临难时危出圣人。云外逍遥居道祖,众生熙攘有佛尊。言来不信陈丹笔,彪炳简牍后世文。”小镇里,没有了喧嚣,街道上十分寂静。 百姓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但夫子的学堂,却并没有因此停学。清晨起来,不渡与自修这一僧一道便急忙跑向学堂,两个人并肩而行,谁也不肯落后。 “今天小宝肯定先对我打招呼!” “你这杂毛胡说,小宝才不会理你,肯定先对我打招呼!” “你这秃驴,要是小宝先对你打招呼,我就把你这秃瓢脑子打烂!” “好个杂毛,那我就把你这满头的毛都揪下来,让你皈依我佛!”两个人就这么吵着,往学堂去。 许国他们早就离开了小镇,往梁州避难。但是青伊却十分坚决的留下来,不愿离开。 幸好夫子答应照顾她,叶凌这才放心,让她重新住到了学堂里。早上起来,青伊便穿戴好衣物,出门打扫着庭院。 肃风吹了一宿,落叶铺满中庭。夫子孔孟尧路过走廊,对青伊言道:“今日不用打扫了。”青伊闻言觉得奇怪,还以为是夫子怕自己累着,便说:“没关系的,我把这些落叶扫完便去堂上温习功课。”孔孟尧点点头,迈步离去。 青伊打扫过了庭院,便进到屋子里,正巧见到夫子在吃饭。不过青伊有些奇怪,毕竟她从来没见过夫子吃东西。 孔孟尧见了青伊,招呼她坐下道:“陪我一起吃顿早饭吧!”青伊自然高兴,不过依旧遵循着礼数,坐下来问道:“夫子,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吃早晚啊!” “是啊,我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孔孟尧笑道:“都快忘记这口舌之欲,是个什么滋味了。子曰:‘君子远庖厨’,可我却把食物都给抛却了,不知是对还是错。”青伊没有搭话,看向桌子上的吃食,只见一些花草果物,不知是些什么东西,她从来都没见过。 “夫子,这些是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青伊好奇的问道。孔孟尧笑道:“都是些山物野果,你可以尝尝看。”青伊听了夫子的话,拿起一个白色的果子小小的咬了一口。 但这果实刚入口,便化作一道暖力进入身体。紧接着,青伊便觉得身子无比燥热,一股力量在体内乱窜,压制不住。 “夫子,我……” “不要怕慢慢的感受它!”孔孟尧伸出手,搭在青伊的头顶。一股暖力慢慢笼罩青伊的全身,将他体内的力量压制住,并引导它缓缓融入青伊的身子。 青伊感到无比的舒畅,闭上了眼睛,又咬了一口果子。一口跟着一口,很快就将果子吃光。 那一股股力量进入她的身子,成为她的力量。整个房子里,灵力充沛,开始以青伊为中心,成为漩涡状,进入青伊的体内。 她的丹田正在凝结,很快便会成型。青伊不知道这一切代表什么,但是看到孔孟尧慈祥的神色,便放下心来。 孔孟尧微笑着道:“还没吃饱吧?这桌上还有些东西,你都吃了吧。”青伊点了点头,又拿起另一个果子吃了起来。 与此同时,天地之间的灵力越聚越多,使得走在街巷里的不渡与自修吓了一跳。 自修道:“这些天地灵力怎么都跑进学堂去了,难道是夫子在修炼”不渡摇了摇头,道:“看这灵力的程度,应该只是先天境,汇灵境的修士修行。若是夫子修炼,岂会如此弱小”二人带着疑问来到学堂,可刚到门口,那股灵力便已经消散。 他二人走进学堂,只见孔孟尧坐在主位上,青伊睡倒在一边。只是周身有淡淡的余辉还没有散去。 “这……小宝她……” “不会错,她现在已经是汇灵境的修为,而且很快就能够迈入青幽境。”不渡与自修一眼就看出了青伊的状态。 不过令他们惊讶的是,昨天还是一介凡人的青伊,今早便成了汇灵境修士。 不用多言,这定是夫子孔孟尧的手笔。一僧一道赶紧向孔孟尧施礼:“夫子!”孔孟尧微微点头,拂袖一挥,一股道力将青伊送到了后堂的房间里休息,言道:“青伊今早有大机缘,需要休息,今天的课她就不用上了。” “是!”两个人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神情微微有些落寞。一则是担心现在的青伊,二则,在来的时候,他二人还打了赌,今早青伊先和谁说话,谁今天下学以后,就能骑着另一个人回去。 没有了青伊,他二人自然是依旧谁都不服谁,彼此的眼神里都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不多时,学堂外又走进来一个少年,正是宋明。宋明因为担心自己的爷爷,所以显得忧心忡忡,来到堂上,向孔孟尧施礼道:“夫子!”.qqxsΠéw孔孟尧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出言道:“若有心事,今日可先回去,不用上课。”宋明虽有此心,但是他被爷爷告诫,今日要留在小镇里,只有留在小镇才是生路,其他都是死路。 爷爷要他听话活下去,重振天机阁。因此,宋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夫子不必担心。”说完,他便坐到了位子上。 可是又过了许久,也不曾再来一个人。原因是太岳城不太平,百姓们都躲在自己家里,自然也就不许孩子出门上学了。 离每日开课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依旧再无人来,只有无渡,自修与宋明三人。 一直闭着眼的孔孟尧睁开眼,出言道:“看来今日,只有你们三人来听我授课了。”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一个声音传进来:“夫子,我迟到了!”紧接着,一个少年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夫子赎罪,学生迟到了。”孔孟尧看着他,他名叫岳奔,是小镇上的一处人家的孩子。 自小丧父,母亲寡居将他带大。聪明好学,不仅读书认真,也学了一身武艺,常打抱不平。 剑岳奔如此,孔孟尧问道:“因何来迟”岳奔答道:“今日母亲恐怕外出有危险,因此不许我出门,我是趁母亲不注意,偷着跑出来的。夫子,我这不算是违逆母亲之命吧?”孔孟尧闻言一笑道:“令堂深明大义,她虽然担心于你,但是她会理解的。我写一纸条告诉她就是。”说着话,孔孟尧伸手取了一张纸,提笔写了字,向空中一抛,那纸条便消失不见。 下一瞬,纸条落在一个破旧的茅屋里,岳奔的母亲拿起来看了看,赶紧道:“多谢夫子照顾小儿。”孔孟尧将岳母的话听在耳中,对岳奔道:“你母亲已经知晓你在此处,坐下听课吧!” “是!”待岳奔坐好,孔孟尧开言道:“今日,或许是为师最后一次给你们授课。日后虽然不再来学堂,你们的学业也不能够落下!” “这……” “夫子,这是为什么” “夫子难道要离开镇子吗?”不渡与自修,岳奔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宋明隐隐有了猜测。 孔孟尧笑道:“有始当有终,今日的课还要讲。为师要问,你等平生之志!”此言一出,岳奔率先起身道:“学生要当一朝将帅,就如大乾王朝的大柱国徐铮一样,统领千军万马,决胜两军阵前,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孔孟尧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仿佛看到当年学堂上,有一个叫陈长缨的学生,也是这么对他说的。紧接着,不渡起身道:“愿我佛慈悲,普渡天下苍生。弟子曾随师父发下宏愿,为我佛传道,拯救苍生疾苦!”自修不甘示弱,起身道:“弟子也随师父修行,若得清闲,当无事无为,无忧无虑。倘若天下有事,当背剑下山,拯救苍生!”孔孟尧又看向宋明:“宋明,你可有何志向”宋明慢慢站起身,老实道:“夫子,我没有什么志向,我只想学好爷爷教给我的东西,然后完成爷爷想我去做的事情。”听完四人的话,孔孟尧出言道:“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希望你们以后,都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弟子谨记!”孔孟尧又道:“今日没有新课相授,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不然就温习旧课,下学前,为师要检查背诵。”此言一出,不渡与自修脸色一变,急忙翻开课本,开始默背。 他们已经挨过无数次的板子,虽然不疼,但要被青伊嫌弃好久。但岳奔却站起身来,问孔孟尧道:“夫子,弟子有一个疑问,梦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我今日算是违背了母亲的意思,弟子这是不孝吗?”孔孟尧道:“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岳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孔孟尧又道:“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孝为大,却不当执着于此,身体力行,自然为之。”岳奔道:“弟子受教了。”不多时,岳奔又问道:“夫子,我欲外出游学,又恐家中老母无人奉养,弟子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孔孟尧言道:“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男儿处世,志当存高远!”岳奔点点头,道:“弟子明白了。”孔孟尧看着岳奔,突然道:“中域之地,百家争鸣,你可到中域去寻你的志向,或许会有收获。” “多谢夫子指点!”岳奔十分高兴,原本他还在为该去何处而烦恼,如今孔孟尧支出了方向,他便有了目标。 孔孟尧看向学堂外的天空,淡淡的道:“天象,乱矣!”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朗朗书声传苍穹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象混乱,大道争锋。天地之间,风云色变,可怖的威压降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喘不过气来。 小镇有道阵护佑,并不受外界影响,但小镇的百姓依旧不敢随意外出走动,全都躲在房子里,默默祈祷。只有不知忧愁的孩童,趴着门缝窗沿,看着外边从未见过的天色。 学堂之上,孔孟尧给岳奔解答完疑惑,又问:“谁还有疑问?” 宋明出言问道:“夫子,何为仁?” “仁者,爱人。” 宋明不解:“学生不解,请夫子解惑。” 孔孟尧道:“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 宋明又问:“可是如今君王无道,不行仁义,天下臣民依然拥戴他,这是为什么?” 他说的自然就是百里龙腾。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爷爷要帮助百里龙腾做下这些孽障,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孔孟尧顿了顿,言道:“民不知也。若知则必不肯拥戴他。” 岳奔出言道:“岂能以下犯上,以臣弑君?” 孔孟尧答道:“贼仁者谓之残,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宋明知道孔孟尧说的都是《孟子》里的话,但他仍是不理解,自己的爷爷算尽天机,自然知道百里龙腾这个人,因此宋景合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孔孟尧看向他,接着道:“今日无道之君或为昨日有道之君,有道之时,天下顺之。无道以后,忠贞之士,尚存。” 宋明点了点头。正这个时候,天外大战连连,整个大地震动不已,惹得四个学生四下观望,只是因为夫子在面前,不敢造次。 孔孟尧不为所动,跪坐在位子上,伸手轻轻朝着虚空一点。紧接着整个小镇便稳定下来,不受影响。 孔孟尧道:“为学之道,一定要心无旁骛,若是三心二意,难成大器。” “弟子谨记!” 一直躺在后堂的青伊被方才的震动给吵醒,站起身来,只觉得周身轻飘飘的,很是舒服。她一看堂外几个人已经在上课。急忙跑出去,向孔孟尧告罪道:“夫子,我不知为何睡着了,误了上课的时辰,请夫子责罚。” 孔孟尧笑道:“无妨,坐下吧。” 待青伊坐好,天空之上已经大道退散,天威笼罩整片东域,乌云之间,天雷滚滚,不断劈落在大地之上。 孔孟尧不由得站起身来,迈步要往外走。 “夫子……” 几个学生也都赶紧起身,但不知孔孟尧要做什么。 正这个时候,天地间响起一片铮铮之音,曼妙的琴音传进学堂,拦住了孔孟尧的脚步。 岳奔道:“小镇里还有人会抚琴?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不渡言道:“这琴音当中似有大道之声,其修为境界之深,我从未见过。” 自修点头道:“而且这琴音绝不在附近,而是在数万里之外,当真是一位前辈大能所做到的。” 孔孟尧目光眺望远方,握紧的手渐渐放下,重新坐到座位上,言道:“今日是为师上的最后一堂课,学生们可愿再来听一次?” 言语暗含道意,直接传到了小镇上那些孩童家长与学生的耳朵里。 一女孩子对父母道:“夫子对我说今天是他最后一堂课,我要去听!” 母亲道:“如今外边闹妖精,你可不能出去,要死人的!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何用?” 女孩子道:“母亲说的不对,父子告诉我们,女孩子更要读书,男尊女卑,女子更该努力才是!” 母亲生气要打她,一旁抽着烟的父亲制止道:“让她去吧,我早说过,夫子不是凡人。不然咱们这小镇子,也不会这么多年太平无事。” 父亲发了话,母亲便不好阻止,只得叮嘱孩子注意安全。待小女孩出来以后,见同舍的伙伴都走了出去,一起前往学堂。 “夫子!” 学堂里,学生们尽都赶来,起身施礼。孔孟尧见了十分感动,言道:“为师见了你们,便了结了这一桩心愿。就算不在为师堂下,也当勤勉向学,不可荒殆时光。” “弟子谨遵夫子教诲!” 待众学生都坐下来,外头的琴音戛然而止,随之便是天威的无情碾压。可是没过多久,又是一道响亮的声音:“贼老天,你以为本大侠不敢斩你吗?” “是大哥哥的朋友!”青伊惊喜的听出了秦笑的声音。 孔孟尧看向青伊:“你大哥哥身边都是些侠义之辈,仁人志士。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一学生抢着答道:“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另一个学生说道。 “不对,应该是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又一个学生纠正道。 孔孟尧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做出评价,但也算是肯定了他们的答案。 未多时,天地间金,白两道光芒冲霄而起,绵延了整个东域的上空,梵音与道律充斥着每个人的耳畔,似乎含有无穷的力量。 “师父!” 不渡与自修惊呼出声,猛然的站起身想要出去。却被孔孟尧叫住,道:“莫要惊慌,你们的师父不会有事的。” 闻听夫子之言,他二人方才转过身,重新坐下来,但依旧是忧心忡忡。 不多时,但见天空中天威浩荡,紧接着八口大铜鼎升上天空,后土之力与乾天之力相抗,一声巨响传向四周。 学生们尽都有些害怕。这时孔孟尧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学堂门口,背对着学生们言道:“为师今日教你们最后一课,拿起课本,随着为师念读!” “是!” 听了夫子的话,学生们尽都赶紧坐好,拿起了书本准备念读。 孔孟尧开言道:“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声传东域之地,同样落在众学生的耳朵里。 学生们紧接着跟读道:“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学生们的读书声也同样传之四面八方。东域之地,不少儒家书院中人尽都走出来,听着那遥远天际传来的读书声。 “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 “子曰:‘志当存高远。’” “子曰:‘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这一声声圣人之言落在人族的耳中,便是那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那中州之地的圣道院里,孔羡珍坐在亭子里,听着那一声声圣人之言,微微含笑。 旁边走过来一老者,出言道:“何必理会?” 孔羡珍言道:“我人族,尚有读书人啊!” 不知名的山川灵地,逸仙书院坐落其间。那半空当中,几位儒者立于云头,其中一人,便是当初在圣灵教将徐弘带回的大儒闻言之。听着那传来的读书声,一人出言道:“我等尚不如蒙学孩童不成?” 闻言之道:“久居深山,我等这脊梁,好像弯了又弯,不知曲直了。” 又一人笑道:“枉称圣人门徒,我人族亦少了脊梁!” 说话间,尹梦松飘然而至,对众人道:“既无心相争,何必感慨?” 众人默然,摇头叹息。闻言之道:“我们不过是想要保下读书的种子,岂能看着圣人传承断绝?” 尹梦松闻言淡淡地道:“我们究竟是对还是错,该由谁来评判呢?” ………… 天地之间,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无数百姓尽都仰望着天空聆听圣人教诲: “子思子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曾子曰:‘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意诚而后心正。’”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 学堂门口,孔孟尧一步踏出,身子落在了虚空之上,雪白的须发随风飘扬,但见他负手而立,一股浩然之气耸立于天地之间,便是那天道之威,竟也不可侵犯,不断避退。 无渡与己修见了孔孟尧,尽都恭敬称了一声:“夫子!” 孔孟尧微微额首,对二人道:“人族尚有劫难,今日这一番,便由我儒家来做吧!” 无渡与己修没有言语,默默退下,回到小镇子里疗伤去了。 孔孟尧又轻轻伸手一点,那半空中的八口大鼎被镇压而下,紧接着化作流光,飞回了八大王朝的都城。 孔孟尧言道:“天地原本一体,人神也是同根。何必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这句话落在八大王朝的国君耳朵里,他们手托着传国玉玺,调动王朝气运与上天相抗,此刻听了孔孟尧的话,尽都默默言道:“朕知晓了。” 孔孟尧收回目光,微微张口,依旧领着学堂的学生们诵读: “孟子曰:‘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 “荀子曰:‘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 “荀子曰:‘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知君子。’” “荀子曰:‘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荀子曰:‘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荀子曰:‘是谓是,非谓非,曰直。’” “荀子曰:‘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劫后皇城反相争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地之间,浩然之气对抗天威,朗朗读书之声传遍五域,通达冥霄。 小世界里,叶凌服了丹药,伤势好转了不少,忽然听到孔孟尧的声音,急忙起身来看。但见那浩然之气中,孔孟尧一身儒服,负手而立,依旧一副老书生的样子。 岄突然开口道:“他很强,不该是下界中人。” 闻听此言,花信风等人俱是一惊,若按照岄的说法,孔孟尧早该破界飞升了才是。 叶凌目光闪烁,看着孔孟尧的背影,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天下读书人的脊梁! 虚空之上,孔孟尧目视苍穹,慢慢抬起手,朝前一点,那周天雷云不断消散,天空渐晴,暖暖天光倾泻下来,照亮了大地。百姓们欢呼雀跃,跪地感恩。 自那九霄之上,一道身影同样负手而立,看向孔孟尧。 孔孟尧见了那道身影,微微一笑,开言道:“儒生孔孟尧,愿与天道一论。” 天道并未回应,但天威不绝。 孔孟尧见了,迈步而行,一步一步踏向琼霄。他周身被浩然之气笼罩,便是天威也难以降下分毫。 云端之上,传来夫子最后的一句话:“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 最后一句话说完,天地间朗朗的读书声回荡不绝,天威逐渐消散,那压在每一个人心头的阴霾终究消散。 天光大亮,东域之地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的光明。暖阳当空,融入了人心。 学堂里,学生们再听不到孔孟尧的声音,尽都跑到门口去张望。可是白日晴空,却不见一道人影。 破庙与旧观之中,无渡与己修迎面对坐。无渡叹息道:“解圣法者,名为圣人;解凡法者,名为凡夫。但能舍凡法就圣法,即凡夫成圣人矣。” 己修言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二人相视一笑,俱言道:“夫子,我等受教了!” ………… 半空当中,一阵涟漪荡起,紧接着岄与叶凌等人迈步走了出来。魏寻欢摇着扇子道:“人族大劫,转危为安!” 莫路人点头道:“我还以为我七情宗以后要靠你我师兄弟重建了。” 岄默然不语,看向慢慢往前走的叶凌。叶凌来到孔孟尧曾经站过的位置,开言道:“送夫子!” 声传数里,有百姓听了叶凌的话,也跪倒在地上,恭谢道:“送夫子!” 声音再传,小镇里的居民,学堂里的学生也都恭声高语:“送夫子!” 不知为何,这声音越传越远,以至整个东域之地的人都向着天空高声言语:“送夫子!” 声音回荡九天,久久不能消散…… ………… 太岳城外,宋拯与季长风来在城门之下,望着太岳城内空空如也,百姓在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国君百里龙腾手上。宋拯不住地叹息道:“此等暴君,焉有不亡之理!” “说的好!” 城墙之上,走出一个身影,一身甲胄泛着寒光,满头赤色长发随风舞动,正是大乾四皇子百里曦御。 百里曦御看向城门口的宋拯,笑着道:“我久闻宋大人的忠贞廉洁之名,如今父皇陨落,大乾不可一日无主,我今要继承父兄遗志,统领大乾,宋大人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闻听此言,宋拯不言不语,与季长风一起迈步走进了太岳城。 见宋拯不理会自己,百里曦御也不在意,他目光看向远方,只见茫茫地平线上,一条黑线正不断靠近,那是他麾下的兵马,此刻正向着太岳城而来。 “大哥,二哥,六弟,尽都亡故,只剩下三个一个只会文墨的废物,”百里曦御放声大笑:“这大乾,到底是朕的天下!” 太岳城中央的传送法阵已经被摧毁,大禹九鼎之一的铜鼎掉落下来,震碎了阵坛。大鼎上空,九龙盘绕的镇国玉玺漂浮着,淡淡光晕笼罩,象征着王朝气运。 在铜鼎周围,辅相贺兰屹率领着文武百官结成法阵,将铜鼎与玉玺守护。 贺兰屹原本在内阁中处理政事,徐铮兵围太岳城以后,他便接到旨意,令他保护朝廷的文武百官,守住大乾的基业。 正这时候,宋拯与季长风来到太岳城中央,见了贺兰屹,施礼道:“辅相大人!” 贺兰屹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道:“左逢源在哪里?” 宋拯道:“左阁老保护三皇子在太岳城外,不知辅相大人要做什么?” 贺兰屹言道:“如今圣上驾崩,太子与二皇子也薨了,梁阁老死于古远之手,我大乾,岂能一日无主?现在镇国玉玺在此,我等朝臣需要共推一人继承大统!” “辅相老成谋国,我真是敬佩啊!”说着话,四皇子百里曦御骑着异兽紫翼金虎,停在半空之上,冲贺兰屹笑道:“既然辅相大人有此意,我身为皇子,理该继承父兄遗志,统领大乾!辅相大人,还不撤去法阵,我要收服玉玺,继承大位!” 闻听此言,贺兰屹默然不语,一挥手,身后百官便各自收了官印,法阵散去,传国玉玺悬浮在半空,光辉璀璨。 宋拯见贺兰屹如此,不由得急道:“辅相,这……是不是应当先请示太后?” 百里龙腾虽死,但太后高翠风仍在,皇位更替之事,自然应该请示太后,然后施行。 不过贺兰屹依旧不言不语,只是吩咐让百官避退,不许阻拦,更不许靠前半步。 “辅相大人实乃两朝元勋,我大乾柱石!” 百里曦御朗声大笑,便欲上前收取玉玺,却不想他刚要上前,却被一道掌力震退,一道身影立身虚空之上,挡在百里曦御面前,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和。 高和微笑着道:“四皇子,陛下早就留有传位诏书,一直都在咱家手上保管,四皇子身为皇子,还是要遵照陛下的遗命行事啊!” 百里曦御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随后笑着道:“高公公所言极是,但不知父皇的遗诏现在在何处?” 高和道:“陛下的遗诏就在玉熙宫中,还请四皇子稍安勿躁,等文武百官与太后一起前往玉熙宫,请出遗诏,以定大统!” 百里曦御点点头,随后骑着紫翼金虎慢慢靠近高和,笑着道:“高公公劳苦功高,侍候父皇这么多年,我看也该……” 话音未落,百里曦御突然打出一拳,这一拳烈火缭绕,打在毫无防备的高和胸前。高和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跌落到地面。 “好好歇一歇了!” 百里曦御冷冷一笑,胯下紫翼金虎大爪一挥,将高和拍落下去,砸出一个巨坑。 “干爹!” 赵煜和张漠急忙跑出来,将高和扶起来,怒视百里曦御:“四皇子,你这是何意?” 百里曦御道:“你们一群奴才,还想要借什么莫须有的遗诏,要挟本皇子。本皇子岂能上当受骗!” 说着话,百里曦御一步踏出,伸手去抓镇国玉玺。哪知还未等他抓到,一股道力便冲上前,将他震得偏向一边。 百里曦御转头看去,竟然是叶凌! 叶凌木剑在手,虽然身上带上,可一身锋芒之气却不曾减弱半分。在他身侧,还有花信风跟着,满脸警惕之色。 之前叶凌与岄等人一同离开小世界,来到太岳城外。魏寻欢与莫路人见大劫已过,便出言告辞道:“此间事已了,我们也该走了。” 岄无言,叶凌拱手道:“后会有期!” 魏寻欢闻言一笑,道:“你也该算是正道人士,如何还要与我们后会有期?” 叶凌道:“如你所说,正邪难分,但全凭自己的心。我已经分不出什么正道邪魔,做事但求问心无愧而已。我们若没有互相加害之意,便能做个朋友吧?” 魏寻欢笑道:“想和本公子做朋友,你还不够风流,做出些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再来和我论交情吧!” 话音刚落,一阵香风拂面,花信风转眼消失不见。 莫路人笑着道:“师兄就是这么个脾气,你们不要见怪。我们虽是七情宗弟子,但并未做那杀生害命的勾当。若以后再相会,我们便是朋友了!” 说完,他也转身离开。 待二人走后,花信风对叶凌道:“我们也该走了,太岳城不可久留。” 叶凌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意?” 花信风道:“如今百里龙腾身死,大乾王朝群龙无首,必然又是一番争权夺利,我们身为方外之人,还是不要继续掺和了。” 哪知一旁的岄突然开口笑道:“人族刚刚渡过了大劫,他们不去庆幸有人挺身而出救了他们,反倒是迫不及待的又要开始自相残杀,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你说人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呢?” 花信风无言以对,看向叶凌道:“跟我走吧,我父亲想见见你。” 不料正这个时候,叶凌看到了在太岳城城墙上出现的四皇子百里曦御。 他忽然想到当初自己与大哥徐铮的对话: 叶凌对徐铮道:“大乾王朝朝局混乱,皇子们争权夺利,百里龙腾残害生灵,大哥何必执着官位,不如早日离开!” 徐铮摇了摇头,道:“老二,你莫要只看表象而忽视内理。大乾虽然党派林立,却不见混乱。诸皇子争斗,可少有冲突。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而已!” 叶凌不解,追问道:“难道这一切的一切,不是百里清风和梁家所为,不是百里龙腾的授意?” 徐铮道:“你只适合修道,莫要进这仕途。多余的话我并不想多讲,但我要告诉你,这几个皇子,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你一直不曾见过的四皇子,百里曦御!” “百里曦御!” 徐铮的话还在耳边,叶凌想到此,不顾花信风的阻拦,径自朝向太岳城而去。 “叶子你……” 花信风无可奈何,只有跟在他身后,叶凌有伤在身,他生怕有什么闪失。 岄默默看着两人,言道:“看来,又是一出好戏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传国玉玺不认承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上空,一头紫翼金虎嘶声咆哮,在他旁边,百里曦御一脸冷漠,看向不远处的叶凌与花信风。 他从没有见过叶凌,因此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剑修是何底细,因此道:“你是何人?” 叶凌道:“四皇子,这天下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还请四皇子不要再兴同室操戈的事情了!” “是我那三哥派你来的吗?”百里曦御闻言笑道:“想不到,我一直以为他只和那些饱读诗书的废物们混迹在一起,不想还有你这样有胆气的修士为他卖命!” 叶凌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替他人卖命之人,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生灵涂炭了!” “哦?” 百里曦御眉间一挑。正这个时候,太岳城中响起脚步声音,战马嘶鸣,旗帜飘扬。无数兵马从四门而入,掌控住了太岳城。 几位将领率兵来到城中心,将文武百官尽都包围起来,请百里曦御发落。 百里曦御好似稳操胜券一般,笑道:“朕乃是天命之君,何人胆敢阻拦?” 叶凌面无表情,周身锋芒之气不断攀升,竟然有要和百里曦御动手的意思。 一旁花信风急忙拉住他,沉声道:“叶子,切莫冲动啊!这本是大乾皇家的事情,你我就不要插手了!” 正说话间,宋拯踏步虚空,朝着传国玉玺便走了过去。 “你这厮怎敢!” 百里曦御大喝一声,烈火大道衍化虚空。可是下一秒,叶凌脚踏玄天残影,手中木剑劈落而下,无数锋芒剑气将百里曦御包围,令他无暇他顾。 “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百里曦御面露杀机,周身道力迸发,烈火大道化作漫天火海将剑气吞没。可是那剑气十分强横,竟然劈开烈焰,重又杀来。 百里曦御大怒,伸手一招,一杆烈火方天戟现出来,那道韵化作汹汹烈火,将袭来的剑气尽数灭杀。 他见宋拯要向传国玉玺而去,急忙喝道:“来人,给我拦住宋拯!” “末将领命!” 一胖一瘦两员将领踏空而起,水火大道交织起来,攻向宋拯。 “休伤宋大人!” 季长风拔剑出鞘,剑道锋芒裹挟着罡风斩向二人,顿时破开了水火。二将各使枪刀,与季长风战到了一处,难解难分。 地面上,被大军包围的百官提心吊胆,又见了半空中的打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人问贺兰屹:“辅相大人,我等该如何自处?” 贺兰屹不答,袖中突然现出辅相大印,光辉闪耀,道韵横空。他大手一挥,大印调动王朝气运加身,一股惊天道力震退了周围兵将,闪开一条道路。 他迈步走到高和面前,言道:“高公公,还不快去请出先帝遗诏!” 可高和却道:“没有太后与三皇子在,我不能将遗诏拿出来!” 贺兰屹闻言冷喝道:“难道要看着四皇子做下忤逆不孝的事情来吗?事可从经,又可从权,现在可不是你能按照礼法办事的时候!” 闻听此言,高和点了点头,对张漠与赵煜道:“随我去玉熙宫,请出先帝遗诏!” 可还没等三人离开,周围兵马就包围了上来,一将领喝道:“没有四皇子的命令,谁敢离开这里!” 贺兰屹高举大印,亦喝道:“我乃当朝辅相,内阁大臣,谁敢阻拦!” 可那将领不退不避:“当朝首辅,也是臣子,岂能违背皇子之命!” 贺兰屹看着这将领,言道:“我知道你门召平境界修为已经接近不灭境,就凭这些,你也敢与老夫这么说话?” 话音刚落,贺兰屹高抬官印,王朝气运化作道力,朝着门召平镇压而下。 门召平大喝一声,周身道力疯狂运转,一股无形道势顶着道力迸发,一时间竟逼得贺兰屹皱紧了眉头,难以取胜。 门召平冷笑道:“末将南征北战多少年,岂能比不过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官老爷!” 说话间,门召平伸手一招,一把明黄色大刀现出,朝着贺兰屹便劈出一刀,刀气斩碎虚空,锋芒无比。 贺兰屹官印飞起,无形道势化作屏障护在贺兰屹身前,将那刀气全部挡下。 可是下一秒,门召平提刀上前,迎头一劈,刀刃破开屏障,落在大印之上。 大印被这一击震得光辉黯淡,连带着贺兰屹也被震飞出去,险些跌倒在地。 旁边赵煜和张漠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挡住门召平。哪知门召平虎躯一震,一股道力将他二人震退。 他二人原本就不是门召平的对手,结果与叶凌争斗受了伤,此刻正是虚弱之际,自然难以阻挡。 门召平道:“辅相大人,末将奉命,不许任何人离开,还请辅相大人多多包涵。只要大人不再为难末将,末将自然不会把大人怎么样。” 贺兰屹默不作声。他看向高和。高和微微叹息,示意他不必再硬来。 半空之上,烈火熊熊,百里曦御手持烈火方天戟将叶凌连连逼退:“就凭这点修为,也敢前来送死?” 叶凌原本不会输给这百里曦御,只是伤势未痊愈,施展不出全力,这才难以抵挡。 叶凌大口喘息,道力不稳。 花信风见了,生怕叶凌有个闪失,急忙从储物道戒中祭出一个珠子。那珠子外放华光,一只异兽巨蟒突然从中出来,朝着百里曦御而来。 百里曦御见了,长戟一挥,一道光火打出,撞在那巨蟒的身子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那巨蟒嘶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百里曦御咬来。百里曦御急忙身影一闪,躲过了巨蟒的大口。 正这时候,他背后的坐骑紫翼金虎大声咆哮着冲了过来,与巨蟒缠斗在了一起。 而趁着这个空当,花信风急忙拉住叶凌,心疼的道:“你知道我那颗异兽珠多值钱吗?我告诉你,这可是你欠我的,你得赔给我!” 叶凌闻言一笑,道:“要是以后我也像你这么有钱,我肯定千倍万倍来偿还!” “这还差不多!” 二人连连后退,可是百里曦御似乎并不想继续追赶他二人,反而转身去,冲着传国玉玺而来。 那玉玺旁边,季长风挡住了两个将领,让宋拯前去收取玉玺。 宋拯来到玉玺旁边,恭声道:“王朝不幸,遭逢大难。如今我朝帝位空悬,请王朝气运择有道之主,继承大统,以庇佑亿兆生民!” 此言一出,那玉玺神光四射,散发出无穷道韵,不断向四周扩散,天地间祥光无限,瑞彩连连。 可正这时候,百里曦御一戟震退了季长风,反手一掌拍在宋拯身后。宋拯大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跌落下去。幸好有季长风急忙赶上,将宋拯扶到了地面上。 “不好!” 高和脸色一变,道:“传国玉玺终究还是被四皇子得了。”赵煜与张漠暗自咬牙,心有不甘。 贺兰屹面无表情,死死盯着那神光溢彩的玉玺,不知在等待什么。 周围百里曦御的将士们已经开始欢呼,只要百里曦御顺利即位,他们都是从龙之臣,尽享大富贵。 半空之上,百里曦御面向传国玉玺,朗声大笑道:“朕乃是大乾之主,朕乃是一国之君!” 说着话,他便伸手去抓那传国玉玺,却不料玉玺生出了一股抵抗之力,令百里曦御的手难以向前。 百里曦御神色微变,但他现在正被万众瞩目,不可退缩。随即,他暗自运转道力,一股无形道力将玉玺包围,打算以力降服。 哪知道那传国玉玺突然荡起一阵道力波纹,将近在咫尺的百里曦御震飞出去,险些跌落虚空。 眼见得这一幕,原本弹冠相庆的将士们尽都住了声,整个太岳城中一片安静。只有百里曦御恨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几乎是瞬间就冲向了宋拯,一掌将季长风击飞出去,随后抓起宋拯问道:“你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 宋拯微微一笑,言道:“天朝自有灵,岂是你能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 百里曦御闻言大怒,一掌将宋拯打飞出去,撞毁了十几间屋子,重伤昏迷。 随后,他又看向朝廷百官,怒道:“你们也都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百官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言一句。贺兰屹急忙上前,对百里曦御道:“四皇子,老臣早就说了,应当请出先皇遗诏,只有得了遗诏,才能够顺利继位。” “遗诏?” 百里曦御闻听此言,看向高和,言道:“高公公,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立刻将遗诏给我拿出来,否则,宋拯就是你的下场!” 高和也不惧怕,言道:“我虽然知道遗诏的所在,可钥匙却在太后的手上,四皇子需要先将太后请回来,才能获得先皇遗诏!” 听罢,百里曦御脸上阴晴不定,随后吩咐道:“门召平何在?” “末将在!” “立刻安排兵马封锁太岳城四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入。另外,将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全都关押起来,严加看管,若是他们敢有半点异动,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得了百里曦御的命令,门召平立刻召集兵马看管四门,并将文武百官与贺兰屹,高和等人全都带到了天牢里关押看管。整个太岳城,现在就落在了百里曦御的手中。 眼看着半空中悬浮着的玉玺,百里曦御冷冷一笑:“哼!这大乾的江山社稷,早晚都是朕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铺嘈杂鼎沸声 - 逐仚 - 青衣潇然 玉熙宫中此刻一片嘈杂,数十个士兵在不断翻找着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高和口中那份先皇百里龙腾的遗诏。 御座之上,原本属于百里龙腾的位置,此刻却被一身甲胄的百里曦御所占据。他闭目不语,下首处是被捆绑过来的高和。 高和看着满殿翻找的士兵,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波澜。 不多时,领头的士兵来报:“启禀皇子殿下,我们已经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没有找到先皇遗诏。” 百里曦御猛然间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令众人都离开。 大殿的宫门关闭,百里曦御看向高和,神色冷漠:“你在骗我?” 高和却道:“我不会骗四皇子,我说过,先皇的遗诏,只有得了太后的钥匙,才能够找到,否则,即便四皇子将这玉熙宫拆了,也断然得不到!” 百里曦御强压着怒火,站起身在大殿里踱了几步,背对着高和问道:“高公公,你是伺候父皇时间最久的了,你可知道,父皇想要传位给谁?” “太子!”高和不假思索的言道:“陛下从没有改变过心思。” “那太子又怎么会死?”百里曦御猛然间转过头,盯着高和,神色充满了不信任:“他既然要传位给太子,岂会眼睁睁看着太子中毒而死?” 高和叹息一声,道:“那是因为,陛下没有料到他会失败。” 此言一出,百里曦御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道:“父皇还真是自以为是,他当真以为自己天上天下,尽都无敌了吗?” 高和不答,他转过头去,依然悲伤。 百里曦御冷冷一笑,道:“我已经派人去寻找太后了,这九五之尊的大位,朕坐定了!” ………… 太岳城此刻四门戒严,虽然城中没有了几个活人,但是突然冲进来的士兵们,依旧开始了劫掠,他们成群结队的出入民家官家,将那些值钱的东西尽数搬走。 这是百里曦御答应给他们的承诺,只要百里曦御顺利继承大位,他们这些功臣日后还会有好处。 一处街角的小酒铺里,此刻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小二!老子的酒呢?还不赶紧给拿上来!” “小二,大爷我的菜呢?再不给我端上来,大爷我砸了你这店!” “老板娘,快来陪大爷喝一杯!” “小二……” 拄着拐的店小二忙前忙后,根本就照顾不过来。后厨的胖大厨也是忙了个不可开交。若不是城里的人都死光了,他们这小铺也来不了这么多的人。 老板娘今天倒是打扮的不赖,手拿着酒壶,挨个桌的陪客。有那手脚不老实的,暗中也都被教训了一顿,再不敢吃豆腐。 老板娘应承完了一轮,便起身来到后院去。刚一进偏房的门,就见到叶凌盘坐着疗伤,一旁站着花信风。 叶凌睁开眼看着老板娘,笑道:“老板娘,前头这么热闹,怎么还有闲心跑来看我?” “你这个臭小子,还敢跑到老娘这里来,欠我的账,能还了吗?” 老板娘找个椅子坐下,从胸口取出来一个小算盘,手指灵活的拨弄,似乎又开始算账了。 叶凌苦笑一声道:“我就是穷小子一个,你就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我这个朋友倒是个财主家的儿子,你要不把他绑了,说不定能从他爹那儿换些赎金,也算是我还债了吧!” “哦?” 老板娘一听就来了兴致,站起身绕着一脸害怕的花信风走了几圈,点头道:“身子倒还硬朗,正好我这前边缺伙计,你就去顶上吧!” 说着话,不由花信风愿不愿意,老板娘照着屁股一脚把他踢了出去,踹到了前堂去。 店小二见了,赶紧扶起花信风道:“你怕是老板娘抓来的吧?正好给我帮帮忙,给客人们上菜!” 花信风不得反抗,因为这小铺里的三人修为境界,自己全然看不透。更何况他们与叶凌如此熟悉,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叶子,我今天替你还账,你欠我的可就更多了!” 小屋里,老板娘赶走了花信风,重又坐下来,看着叶凌道:“你这小子,总是给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倒是和青霖城的那个混蛋有点像啊!” 叶凌知道老板娘说的是当初的青霖城城主宋英峰,他欲言又止的道:“老板娘,其实我之前曾经去过青霖城,那里出过一件事,宋城主他……” “死了。”老板娘强挤出一丝笑意,似乎在说一件不重要的事情:“我去收的尸。他是被僵尸给杀的,所以城里的百姓都不敢靠近他。他在那里独自一人站了三天,后来我去把他埋了,就埋在城外。” 老板娘边说着话,边拨弄着手中的算珠,神情似是复杂,又似淡漠。 叶凌此刻十分后悔,本是不言中的事情,自己却非要点破,实在是不该。 老板娘默然片刻,接着说道:“我家那小祖宗也死了。” 叶凌闻言,自然知道老板娘说的小祖宗正是谢怜儿。他并不震惊,似乎早有预料。 老板娘道:“韩石那个混蛋被人给害死了,小祖宗为了亲自报仇,就跟她的仇人一起都没了。她自以为报了仇,要随韩石一块儿死。这些个痴了心傻瓜,一个一个的,都以为命不值钱,哪里知道命才是最值钱的!” 说着话,老板娘站起身来,边向外走,边道:“人家已经死了,不就是想着你还能替他好好活下去?你要是跟他一起去了,他岂不是更要自责自己的死反而害了你?老娘才不死,老娘就要好好活着,连他的份儿也一起好好活下去。小子,老娘看你也是个为情所困的人。我可告诉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就是为了死去的爱人,更要好好活着!” 老板娘出门离开了,只剩下叶凌不断揣摩着老板娘的话:“是啊,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小铺也得不到安歇,那些士兵们又跑来大叫大闹,老板娘也只好应承着。 一直到了夜半更深,店小二和花信风才把那些喝醉了的士兵丢到大街上,关了店门。 店小二看着站在柜台后边打着算盘的老板娘,苦笑道:“老板娘,你是该算算咱们今天赔了多少。这些个大爷,吃饭不给钱,我朝他们要,差点就被打了一顿。” 哪知老板娘笑道:“你这废物,连酒钱都收不来,我要你做什么的?给你看看,这可都是他们付的钱!” 说着话,老板娘把一堆钱袋子拿到桌子上,既有钱币更有灵石,丹药,反正能够折算当货币的东西都有。 店小二喜问道:“老板娘,您可真是神了,能从这帮混蛋手里扣钱出来。” 老板娘得意一笑:“想占老娘的便宜,门儿都没有!行了,你们赶紧去歇着吧,明天还得开门儿营业呢!” “啊?” 花信风闻听此言,脸皱成了一团。他可从来没干过伙计的活儿,今天算是将他累坏了。 哪知老板娘见他这幅样子,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愿意?那好啊,小二,把他给我捆起来当肉票,朝他老子要赎金!” “别别别!”花信风急忙求饶道:“我做就是了,叶子,你可把我给坑苦了!” 说着话,花信风失魂落魄的回到后院叶凌的房中,哭丧着脸道:“叶子,我交你这个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咱们赶紧走吧,不要再掺和太岳城的事情了。” 叶凌笑着道:“我也想离开,可是现在太岳城四门禁闭,传送阵法也毁了,咱们想走也出不去啊!” 这时候,花信风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传音道器,言道:“我让风雷二老来救我们,如何?”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有风雷二老在,想必百里曦御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就在花信风运转道力,使用传音道器时,却不料这传音道器失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花信风惊道:“难道我这道器损坏了不成?” 叶凌也不明所以,挖苦道:“都怪你扣扣搜搜,只知道省钱,买到残次品了吧?” “这不可能,这可是我父亲给我的,不是我自己去买的。” 要是花信风自己买的,是残次品倒有可能,但是花源泉可不会给自己儿子这样的东西。 “太岳城内外封闭,可不是紧紧派人看守。”老板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对二人道:“我今天从这些士兵的口中得知,百里曦御派人将太岳城的护城大阵修好重新使用。这大阵隔绝内外,你的道器自然就失灵了。” “原来如此。”叶凌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什么叫原来如此?”花信风急道:“这可怎么办?咱们彻底出不去了!” 老板娘笑道:“出不去正好,明天你继续跑堂,臭小子去后厨帮忙,我这里可是不养闲人的。” 叶凌闻言一笑,道:“老板娘,我都伤的这么重了,你还忍心让我上工?”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道:“小二怎么样,不照样在前头歇不得。更何况你小子硬朗的很,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完,老板娘便起身离开了。 花信风与叶凌对视一眼,叹息道:“叶子,我真不明白,大乾的太岳城应该是你的伤心之地,你为何还要插手他们的皇位继承呢?” 叶凌默然片刻,道:“我只是想起了之前大哥对我说的话,四皇子百里曦御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让他当了皇帝,也许大乾王朝还会死很多人。” 花信风闻言,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修道之人都是铁石心肠,如你这样的,我见得太少了。” 叶凌闻言也笑,或许自己也不适合修道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形势不明稳不动 - 逐仚 - 青衣潇然 倾安城内一片繁荣昌盛,虽然人族遭难,可在这古都却见不出什么影响来。倒是城中的夫子庙,此刻人满为患,来此烧香的人络绎不绝。 普通百姓只知道有一个读书人救了他们,因此就把这功劳全都归在了孔老夫子身上,尽都跑到庙里祈求保佑。 会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将摊子都挪到夫子庙前,大声叫卖吸引过客,闹得比年节还有热闹许多。 民间一派安定繁荣,可逍遥王府里却充满了压抑。 诺大的方庭里,此刻只有太后高翠风与逍遥王百里千山端坐着,一言不发。周围没有一个下人,耕没有一丝响动。 高翠风闭着眼睛,不知时睡时醒,右手死死抓着龙头拐杖,没有半点松懈。 旁边的百里千山见了,嗤笑一声,道:“太后,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没必要在我这里盯着,即便是你那几个孙子死光了,我也无意于玉熙宫的位子!” 哪知高翠风眼睛也不睁的道:“你百里千山虽无意,只怕其它人有心。现在老太太我无处可去,朝你借把椅子安坐,王爷也不舍得吗?” 百里千山无奈的道:“您安坐,我陪着您。只是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爷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百里千山道:“如今太子与二皇子尽都去了,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尚在,太后不回朝稳定局面,难道看着他们手足相残不成?” 高翠风慢慢睁开眼,反问道:“我若是回去,他们就不手足相残了吗?” 百里千山闻言轻笑,却没有回答。 高翠风接着道:“我那长空孙儿死在你这里,老太太我要守上一守,至于其他人,各有造化,强求不得。” 百里千山点了点头。正说话间门外有下人来报:“启禀太后,王爷,门外有一太监自太岳城而来,自称是四皇子所派,要求见太后。” “哦?” 太后与百里千山尽都皱起了眉头,他二人都心知肚明,谁先派人前来,谁就已经掌控了局面。但是他们本以为最大几率得胜的是三皇子百里澍泽与六皇子百里瀚然,不曾想过这个一直游离朝堂之外的百里曦御。 “叫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见礼道:“奴才拜见太后,王爷。四皇子命小人前来,请太后与王爷一同往太岳城。” 高翠风闻言冷哼一声,道:“四皇子?现在也该称他一声圣上了吧?” 小太监不明所以,出言道:“皇子殿下并未登基改元。” “这……” 高翠风不明所以,若是百里曦御还没有得胜,为何要派人来招她回去,而且还要百里千山随行。 百里千山也是困惑,按理说他与百里曦御没有什么交情,何况上次被他偷袭得手,他早就令人放出风去言说重伤未愈,而今相招,莫非……有内奸! 想到此,百里千山暗中一笑,心说:“这百里曦御也不是盛传的鲁莽之辈,倒是有几分手段,连我也被他给算计在内了。怪不得他敢孤身一人来毁百里长空的道身,原来有这样的依仗。” 不过现在不是追查奸细的时候,百里千山看向高翠风,问道:“太后以为如何?” 高翠风不答,问那小太监道:“四皇子自己怎么不来?” 小太监老实说:“奴才不知。” 高翠风点了点头,与百里千山交换个眼神,便知道了缘由。定是那百里曦御领兵控制了太岳城,但另两个人仍在外对峙,所以他百里曦御不敢出来。这二人还不知道六皇子百里瀚然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有此推断。 因此,高翠风出言道:“你回去告诉四皇子,逍遥王病重,哀家在此为他疗伤,暂时走不开,可让他自行处置,不必与我二人商议。” “奴才明白了!” 小太监转身告辞。高翠风也不怕小太监回去说这是谎话,借口只是明面上的话术,各自心照不宣,就没必要再废气力。 那小太监刚走,门外又有人来报:“上柱国梁晨有信使前来,要求见太后与王爷。” 二人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便令人将其带上来。 来的是一身着甲胄的将领,到了之后,对二人道:“上柱国令我前来,请太后前往蓟州 有要事相商!” 蓟州就在京师太岳不远之地,想来梁晨已经从琼州到了蓟州。 高翠风将方才对那小太监说的话告知了这个将领,将领无奈,只得先行回去。 高翠风与百里千山以外还能等到六皇子的人。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如他们所料。 见来人如此,百里千山率先道:“朝局不明,太后还能坐的住?” 高翠风沉声道:“正因为朝局不明,哀家还得以静制动。想必王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该回来了吧?” 说话间,便有亲卫立在门口,迟迟不敢走进来。百里千山见了,言道:“太后面前,岂敢放肆,都打探到什么消息,还不速速报来。” “是!” 那人走进来,对二人道:“如今太岳城已经被四皇子的兵马占据,四门禁闭,内外不通,不知城中情况。上柱国梁晨回军蓟州驻扎,没有继续朝太岳城挺进的迹象。” 百里千山问道:“三皇子与六皇子何在?” 那人答道:“不知二人所踪。” 此言一出,高翠风神色微微变化,不知所踪的情况太多,可能被百里曦御扣押在城中,也可能被梁晨保护在军中。如今两路大军对峙,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百里千山示意亲卫退下,继续打探消息,随后对高翠风道:“传国玉玺,应在何人之手?” 这才是问题关键,只有掌握了玉玺,才算是掌握了最终的胜利。只是看目前这个情形,玉玺应该不在任何一个人的手上。 高翠风看向自己手中的龙头拐杖,陷入了沉思…… ………… 玉玺宫中,无数的信使被百里曦御派了出去,不知要往何处送信。 而从倾安城回来的小太监汇报完高翠风的话后,百里曦御冷着脸站起身,沉声道:“老婆子真是可恨啊!” 旁边站着他的心腹将领门召平,门召平上前沉声道:“不如让末将领兵,将太后与百里千山一起抓回来?” 百里曦御摇了摇头,道:“百里千山掌管倾安城,不让他离开守地,很难降服。太后身边还有百里太造,此人也不可小觑。若是冒然前往,必然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门召平点点头,又问:“既然如此,我等该如何是好?” 百里曦御道:“现在要做的,还是要把我那三哥给找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与梁晨汇合一处!还得逐个击破才是。” 门召平点点头道:“末将明白了!”言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百里曦御看着背后的那张御座,又看了看半空中的玉玺,自语道:“你们早晚,都是属于朕的!” ………… 太岳城外的一处山谷里,百里澍泽与左逢源,朱万全,陈珪守在一起。原本宋拯前往太岳城,结果就没有了消息。 百里澍泽本以为大劫过去,就要回太岳城,哪知百里曦御带兵而来。百里澍泽见了,大喜过望,就要与兄弟相聚。好在左逢源及时拉住了他,没有送上门寻死。 百里澍泽来回踱步,道:“这么等也不是个办法,我本就无心皇位,四弟想要尽管拿去就是了,我不与他争!” 哪知左逢源呵斥他道:“你以为不争就能善了了吗?你若是不争,我等皆要一起陪你殉葬!你兄长百里清风也就白死了!” 这话如巨石压在百里澍泽心头,他过了好久才说服自己,问道:“左阁老,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左逢源道:“陈珪已经打探到,百里曦御早派人来搜查我们的下落,这个山谷不安全,我们要赶紧离开。” “可是该往何处去呢?” “自然是越远越好!”朱万全道:“去我那天照城吧,我好歹也在那里当了多年的城主,混了个脸儿熟!” 可陈珪突然开口道:“不如去城外的那处小镇子,那里有百姓居住,容易藏身,而且是灯下黑,最是安全了。” 左逢源闻言点了点头:“陈公公所言有理。” 百里澍泽见是如此,便答应了下来。于是四个人就乔装打扮一番,到了那处小镇子。 小镇子有无渡,己修,孔孟尧三人的庇佑,并未受半点影响。只是现在镇子里来了不少百里曦御的兵马,混吃混喝,十分混乱。 四个人有老有小,走在街头很是不自然,见了有成群结队的兵马走过来,他们急忙闪进一处巷子。 可没走几步,就听前头有士兵说笑的声音。四人心中一惊,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旁边的一处小院的大门被轻轻推开,探出一个小姑娘的人头,那小姑娘看了看他们,低声道:“快进来!” 四人不敢耽搁,急忙走了进去。大门刚关上,那队士兵就转了过来,手提肩扛,从百姓家里抢了不少东西出来。 四人各自长出了一口气,百里澍泽急忙道谢:“多谢搭救。” 那小姑娘笑着道:“没关系,没关系,大哥哥说过,应该救人于危难。我看这位大哥哥你腰间的玉佩肯定很值钱,要是被那群大兵看到了,指定会被抢走的!” 闻听此言,百里澍泽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玉佩,急忙收起来,心中又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小姑娘认出了他的身份,原来只是因为这一块玉佩。 身后左逢源看着小姑娘,轻咦了一声,脱口道:“小姑娘,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还是个青幽境的修士,不知你师承何方,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各人算计夜不平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院里,左逢源抚须看着小姑娘,出言询问。他见这女孩儿不过十几岁,便能有青幽境修为,即使那些一流宗门,也不常见。 小姑娘不懂什么修为境界,只是道:“我在夫子的学堂睡了一觉,醒来就轻飘飘的了。老先生说的什么青幽境,是何意?” “这……” 说话间,从另一处房子里走来一个少年,见了百里澍泽等人,惊道:“三皇子为何到了这里?” 百里澍泽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钦天监的宋明。宋明只因爷爷宋景合已经化道,夫子孔孟尧也为人族陨身,他暂时无处可去,便被青伊给带到了许国家中暂住。 百里澍泽见了宋明自然欢喜,众人进了屋里歇息。青伊也不去听他们说话,自顾自的提着篮子出门去了。 宋明也没有问朝里的事情,他昨日占了一卦,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一番波折。不过他爷爷告诫他不许再插手王朝中事,因此不愿多问。 百里澍泽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只是与左逢源商议时,没有躲避宋明而已。 小庭里,朱万全出言道:“此地不是久居之所,还需另寻他处。” 百里澍泽点点头,道:“不如去投我舅舅梁晨,他执掌琼州兵马,应当可以抵抗四弟。” 可左逢源却摇了摇头,道:“形势不明,谁都不可信任。” 百里澍泽默然,他可从没有怀疑过梁晨,他们可是舅甥的关系,难道还会刻意加害不成? 朱万全见百里澍泽脸色不好,淡淡说了一句:“兄弟尚且相残,何况掌权外戚?” 百里澍泽叹息一声:“若我一死了之,是不是诸事皆可化解了?” 左逢源急忙道:“三皇子何出此言?而今太子与二皇子相继离世,只有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储,四皇子以兵势相压,非是正道。” 百里澍泽闻言点了点头,又自语道:“不知道宋大人与季护卫如何了?” ………… 蓟州位于太岳城东南方向,陈长缨几百万兵马便驻扎再此。原蓟州州牧的尸体,现在还横在城头,死不瞑目。 府衙大堂里,梁晨肥胖的身子挤在椅子里,左右各列坐着麾下将领。 不多时,那去倾安城的小将回来,说了高翠风的话。梁晨闻言一笑:“这老婆子还不糊涂,知道形势不明,不下注。” 旁边有将领徐浩展起身道:“大帅,那百里龙腾已死,剩下百里曦御,百里澍泽,百里瀚然,不过是纨绔子弟,膏粱废物。以大帅之才智,不如,取乾而代之?” 此言一出,众将皆起身劝进:“大帅,就做了皇帝吧!” 梁晨心中暗喜,面上却厉声呵斥道:“你们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吗?我当辅佐三皇子登基,永做乾臣!” 旁边徐浩展眼睛一转,马上改口道:“大帅之心,我等已知。既如此,我等当先除百里曦御,再迎回三皇子!” 梁晨点点头:“说下去。” 徐浩展道:“要除百里曦御不难,只是他占据太岳城,囚禁文武百官,大帅不得不小心慎重,依末将看来,需要将其诱出太岳城,方可除之!” “如何诱他出城?”旁边将领刘昊追问。 徐浩展道:“百里曦御所虑者,不过大帅,倘若大帅漏出破绽,他百里曦御岂能放过天赐之机?” 梁晨闻言,冷笑一声:“不错,只可惜这个机会不是天给他的,而是我给他的!” ………… 太岳城玉熙宫中,王文进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御座上百里曦御看着他,笑道:“王大人,你能迷途知返,我十分高兴。这日后大乾的四相之位,少不了有你王大人的名字!” 王文进赶紧跪倒在地,谢恩道:“下官一定不负圣上重托,忠心报国,绝无二志!” “你先下去吧,也替我好好劝劝那些老顽固们,让他们知道,我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是,臣告退了!” 待王文进走了以后,门召平走进来,对百里曦御道:“诸多州府官吏联合起来,要征讨梁晨,闹得梁晨麾下人心惶惶,军士逃逸。梁晨已经打算退守琼州了。” “哈哈哈哈哈——” 百里曦御大笑道:“他梁晨已经是众矢之的,天命在我,谁敢相抗?立刻集结兵马,我要活捉梁晨!” 门召平赶紧道:“四皇子,梁晨带兵多年,极有方略,我等当小心有诈!” 闻此言,百里曦御重又冷静下来,言道:“你说的有理,继续派人盯住梁军的动向。若是有什么异动,随时来报!” “遵命!” 此时夜色渐深的,百里曦御出了玉熙宫,踏步来到了空中,立在传国玉玺边上。 百里曦御伸出手,一股弹力将百里曦御震开。百里曦御冷着脸道:“我难道不配当这大乾的帝皇吗?” 玉玺不会说话,可是那淡淡的光辉似乎便是回应。 百里曦御转过身,言道:“除了我,再没有人能够拥有你。不就是三哥嘛,我会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老板娘,快来陪我喝上一杯,大爷有的是钱!” “小二,大爷的酒呢?还不赶紧把酒给我拿上来!” “菜,酒都快喝完了,这菜怎么还没上来啊?” 小酒铺里依然生意火爆,临时被安排成伙计的花信风和店小二忙的脚打后脑勺,可依然是忙活不过来。 后厨下,叶凌坐在小凳子上剥葱剥蒜,不由得想起从前,大哥总是喝的烂醉,所以这做饭的事情就只能他和三弟吴情自己来。两个小孩子跟旁边饭店的大厨学,结果吴情学的好,就管掌勺,叶凌也是这样在旁边帮着打下手。 想到此,叶凌神色渐渐低落,那日太岳城外,吴情根本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那个杀害了大哥徐铮的人自然不是他。只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正想着,胖大厨叫了一声:“把葱切了给我!” 叶凌被这一声叫,收回了思绪,赶紧着起身去切葱。 胖大厨笑着问道:“你小子,总是心事重重的,年纪轻轻就像个小老头,可是不好。” 叶凌无奈的道:“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容不得我不去想。” “那倒也是,”胖大厨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顾着跟师父学艺,其它的一概不用去想。不过这也是分人,就算是让我经历那些事情,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叶凌微笑,他要是也能这般看得开就好了。 胖大厨又道:“在这城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都看到你得罪了百里曦御。要不说你小子就喜欢多管闲事呢。还是趁早离了城,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叶凌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我那也是一时冲动,现在想想可是后悔了。只是如今,我想出也出不去了。” “那可不一定!” 胖大厨拉着他,轻挑起帘子,看到堂上老板娘正陪着一个军汉喝酒。那军汉被老板娘灌了又灌,腰间的令牌也被摸了过去。 叶凌惊道:“这怎么回事?” 胖大厨拉他回来,笑道:“老板娘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救过怜儿小姐,她才会帮你。放心吧,就和上次一样,保证让你顺顺利利的出太岳城。” 叶凌重重的点头,这份恩情,他是不会忘记的。 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醉酒的兵士扔到大街上,花信风才锤着肩膀,苦着脸道:“可真是累死我了!再这么干两天,我这身子就要散架了!” 店小二嘿嘿直笑道:“越是这样,你越得锻炼。好歹也是个凌虚境的修士,怎么如此不经劳啊?” 花信风没好气的道:“在这又不能用道力,施功法,我和普通人可没什么两样。老板娘,咱可说好了,我要是再这么干下去,你想拿我当肉票都不可能了啊!” 柜台里,老板娘开心的拨弄着算盘,随意的摆摆手道:“把老娘的账还了,马上就放你离开!” 花信风咬着牙,亮出自己的储物道戒,道:“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叶子欠你多少,你尽管取就是了!” “好啊!”老板娘眼前一亮,赶紧走出来,一把抢过道戒,笑着说道:“早这样,我早让你们离开了。我看看,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 花信风心中滴血,赶紧转过头去,不看。 叶凌走过来拍拍花信风的肩膀道:“好兄弟,我一定还你!” 不知道老板娘挑选了多久,这才把道戒丢还给花信风,嘴上还说着:“老娘心善,就收个本钱好了,这次就算是便宜你了!” 花信风急忙检查着道戒里的东西,脸色铁青,这也算是只收本钱,都快搬空了好吧? 可如今,花信风也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一言不发的跑一边默默流泪去了。 老板娘收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心情大好,甩出来两块令牌给叶凌,道:“拿着令牌就能出城,我这里还给你们把衣服都准备好了。” 说着话,店小二就从外边走进来,拿着两幅盔甲,不知是从哪个醉酒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 老板娘道:“能不能活着出太岳城,就看你们两个的造化了,老娘心再善,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说着话,店小二与胖大厨帮忙给叶凌与花信风穿上了铠甲,收好了令牌。 叶凌道:“多谢搭救,日后若能再见,我一定报答!” 老板娘扒拉着算盘,心不在焉的道:“你小子每次只会给我招惹是非,我才不信你会有什么报答。赶紧走,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叶凌点点头,和店小二与胖大厨简单告别了以后,便与花信风出了店门,趁着夜色往城门而去。 送走了两个人,店小二转身问老板娘:“老板娘,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老板娘道:“急什么急,现在天涯海角,哪里能是咱们三个的存身之所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深夜相逐默无声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四门紧闭,有士兵把守,不许随意出入。但实际上,太岳城中已经鲜有百姓,只不过是自家兵马内外公干罢了。即便如此,上头也要严格查验令牌,严防有奸细混入城中。 夜深风寒,几个士兵凑在火堆边上,烤着地瓜取暖。 一人望着城内,摇着头道:“人家都在屋子里睡大觉,偏偏轮到咱们哥们儿站岗,真是气人。” “别抱怨了,”另一人道:“站好这最后一晚上,咱们也能换岗了。我听说城里有家小酒铺还开着,那铺子的老板娘,真叫一个够味儿!” 旁边两人便笑:“那咱们弟兄可得去看看,叫上老板娘陪咱们喝上一杯!” “哈哈哈哈——” 说话间,就见城内走过来两个年轻的兵卒,正是叶凌与花信风。 看守的士兵见是自家人,也不起身,反笑问道:“兄弟,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们这儿干什么?” 叶凌眼睛一转,叹息道:“哪有闲着的命啊!这不,上头的命令,派人出去侦查,就把我们两个给挑出来了,这就要出城。” “哦?”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问道:“可有出入的令牌。” 叶凌与花信风急忙将令牌拿出来,不过这令牌却是有些问题。因为这不算是出入太岳城用的令牌。 几个士兵心中生疑,叶凌见状,急忙招呼花信风拿出来几坛子酒,给他们道:“哥儿几个站岗看门实在是辛苦,兄弟我也做过这苦差,个中难处不言自明。来来来,咱们先喝上几杯,暖暖身子!” 一见有酒,几个看守士兵立马变了颜色,直说感谢的话,然后便凑在一起喝了起来。 看他们喝的差不多了,叶凌才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兄弟得出去办差了。” 几个人早把令牌的事情忘到脑后去,再说那令牌虽然不是出入的令牌,但要他们开门还是能行的。 于是,两个士兵从怀中取出来两块晶石,朝着城门晃了晃,那护城大阵开了一道口子,叶凌与花信风便走了出去,离开了太岳城。 他二人不敢耽搁,出了城便施展身法消失在夜色当中。 花信风问道:“叶子,咱们现在去哪儿?” 叶凌道:“我在城外的小镇里还有些朋友,我要去看上一看。”说着话,二人便朝着那小镇而去。 此刻夜半更深,小镇一片寂静,只有一些酒店里还有不少士兵在喝酒取乐。 叶凌与花信风来到镇子上,见到那些百里曦御麾下兵士,庆幸自己没有急着脱下铠甲,如此还能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叶凌带着花信风来到了学堂门口,只是现在夫子已经不在,白日里朗朗的读书声也没有了。望着紧闭的大门,叶凌陷入了沉思。 “什么人?” 花信风满脸警惕的盯着漆黑的巷子,却见这巷子里走出来一个老者,看上去一副管事的装扮。他对叶凌道:“叶道长,我家公子有话,让我转达给叶道长。” 叶凌闻言不明所以,道:“你是何人,你家公子又是何人,为什么会知道我?” 老者道:“我家公子乃大乾二皇子,百里清风!” 此言一出,叶凌与花信风心中一惊,对视一眼道:“何意?”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叶凌道:“这是我家公子托我交给叶道长的信,还请叶道长能够屈尊一揽。” 叶凌接过信,看过后微微吃惊,可再抬头时,那老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花信风道:“他把信交给你以后,就离开了。信上说的是什么?” 叶凌将信递给花信风,花信风接过来,见上面写着:“ 我知叶道长与大柱国徐铮乃异姓兄弟,情义无双。而今我已身死,只是死后之事仍不放心。相信大柱国与我也是同样,他该留话于你,麾下千万兵马听从调动,望叶道长以大乾百姓为念,助我安定社稷,如此,我与大柱国当含笑酒九泉。落款:百里清风。” 花信风读完,看向叶凌:“果然有话?” 叶凌点点头。徐铮之前确实留话给自己,但此事他谁都没有说过,这百里清风又是从何得知? 花信风无奈的道:“这百里清风,就是死了也不得消停。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听他百里清风的?” “我不会听他百里清风的吩咐,但是我大哥的遗愿,我还是要去完成的!” 说着话,叶凌与花信风沿着小巷子,来到了许国的家门口。还没等有所动作,一股道力便将他二人锁定。 花信风面色一惊,可叶凌却平静的道:“想不到能在这里相遇。” 门分左右,左逢源与百里澍泽等人走了过来。左逢源笑道:“你这小子,竟然还活着!” 叶凌顾不得他们,只是径自走到屋子里,见青伊在榻上安睡,整个心都放松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青伊身上的道力,明显已经是一个青幽境修士,倒是令他惊异。 给青伊掖了掖被角,叶凌才走出门,见到了宋明。宋明道:“我们又见面了。” 叶凌没想到宋明也在此处,便问缘由。这次得知他爷爷宋景合已经身死,他回不去钦天监,只能到这里来。 宋明对叶凌道:“爷爷之前对我说过,叶大哥不是寻常人,你的命数他看不透。所以要我跟着你,希望叶大哥能够收留!” 叶凌默然片刻,摇了摇头,道:“我自己都不知该往何处去,怎么能照顾你?” 哪知宋明笑着道:“没关系,叶大哥不用马上答应我。不过我知道你是不会不管我的!” 叶凌看着宋明,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弟小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随口问起青伊的事情。 宋明道:“几日前,我到学堂时就见青伊有了修为,想来应该是夫子所为吧!” “夫子!” 叶凌点了点头,对孔孟尧的感激与敬重不免又增添了许多。 出了房门,来在小院里,叶凌对百里澍泽等人道:“我不希望你们的争斗,连累两个孩子,所以还请另寻别处去吧!” 百里澍泽答应道:“我们不会连累你们,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告辞了!” 哪知左逢源拉住百里澍泽,对叶凌道:“现在百里曦御要谋夺帝位,你难道置若罔闻,要眼看着大乾百姓沦为鱼肉吗?” 叶凌一脸平静,回道:“我只是个方外修道之人,不懂得政事,你如此说,难道他百里澍泽继位,就一定要好于百里曦御吗?” 他前几日出手拦阻百里曦御只能说是一时冲动,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十分后悔。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不再与大乾朝廷有半点瓜葛。 闻听叶凌之言,左逢源质问道:“难道你兄长徐铮就白死了吗?你兄徐铮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你为何就没有?” “我兄不正死在你们大乾朝廷,百里皇家手里吗?”叶凌轻蔑一笑:“我只看到你们在争权夺利,我可没见到一件为国为民的事!” 此言一出,百里澍泽拱手道:“道长所言极是,我们不便打扰,告辞了!” 说着话,百里澍泽不顾左逢源的反对,径自出了门。左逢源见状,叹息一声,与陈珪,朱万全也跟着离开,消失在夜色当中。 送走了四个人,叶凌对花信风道:“我还要去完成我大哥的一桩遗愿,待事情办完后就会回来,这段时间,还请花兄照顾青伊与宋明。要是有什么危险,可以带他们到右街寺,观当中躲避!” 花信风见叶凌一脸正色,便知道不能推脱,满口答应下来道:“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照应,保证万无一失。” 叶凌又看向站在门边的宋明。宋明也冲他点了点头,算是让叶凌放心。 于是,叶凌便施展身法离开了小镇,往东边去了。 ………… 夜色之下,百里澍泽等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街巷之中,生怕被满镇的将士所察觉。 不过等他们刚拐过一个街口,迎面站着的一个老者令百里澍泽眼前一亮,急忙上前道:“齐伯,你如何会在这里?” 这老者,正是之前给叶凌送信的人,百里清风府上的官家,齐伯。 齐伯言道:“我奉了公子之命,特来找三公子,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二哥!” 提起百里清风,百里澍泽脸上泛起伤悲,问道:“我二哥早就安排下了身后之事?” 齐伯点头道:“三公子还有左阁老,你们一起跟我走吧,我家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大乾的皇位,绝不会落到百里曦御的手里!” 四个人微微诧异,但这齐伯毕竟是能够信得过的人,更何况现在情况紧急,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因此,四个人便跟随了齐伯,从小路出离了镇子,消失在夜色当中…… ………… 玉熙宫内,门召平对座上的百里曦御道:“据末将的查探,梁晨的军队果然是要乱了,那些联合起来的州府,已经与梁晨打了几仗,接连取胜。看来百里澍泽不在梁晨的军中。” 百里曦御闻言轻笑:“看来我三哥的这个外戚舅舅,是想要自立为帝啊!只可惜这大乾,终究是我百里家的大乾,还轮不到他姓梁的来染指!” 门召平接着道:“现在梁晨想要退回琼州,万一他真的回到琼州,再联合了大衍王王朝,便难以剿灭了,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韩玉楼。末将以为,应当主动出击,彻底扫清梁晨。” 百里曦御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城中兵马皆由你调动,只要把梁晨的头颅放到我的御案上来,你就是我信朝的大柱国!” “末将领命,一定不会辜负圣上的重托!” 第一百八十八章 城头一夜别多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多情恨不早相逢,难诉相思苦未成。 自古痴人常陌路,结缘定愿寄来生。” 齐山之地,早无了那两军对峙,战火硝烟之境状。大河两岸,士兵与百姓们一起种田,十分安宁。 一处田埂边上,叶凌身着布衣,和一老农并肩坐着,望向无边的田野。 老农笑着道:“要是不打仗,这齐山可是一处好地方,尤其是渭河两岸的天地,当真是能长出好稻谷。”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却道:“只是此地乃两朝交界,恐怕这样的安宁,不会持续太久。” 哪知这老农道:“以前大柱国和丞相打仗,从来都要远离田地和民居,就是对垒的时候,也都来帮我们做活。要是我们这被汉军占了,今年的税就交给汉军。要是乾军打回来了,也不会再朝我们要。所以就算是打仗,我们这些农户日子过的也很太平。现在大柱国和丞相都不在了,不知道新接任的官儿,会不会……” 老农的话未说完,眼神已经黯淡了几分。叶凌明白他的心思,那样的日子,估计是不会再有了。 在这里歇息了许久,叶凌方才起身告辞。那老农想留他在村里一起种地。但被叶凌婉拒了。 他问清了大哥所在,便径直过去了。 那是齐山的山腰,一处松林之下,迎面便是大汉的疆土。两座新建好的坟墓就在这里,右边一座的墓碑上,写着“大乾大柱国徐铮之墓”,左边的墓碑上却是空无一字。 那是孟婉宫的墓,只是孟婉宫的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写,索性就空着了。 叶凌走到墓前,见那空无一字的墓碑,随即并指为剑,剑气缭绕,朝着墓碑点画勾写,不多时,墓碑上便有了“亡妻孟婉宫之墓”。反手,叶凌又将碑上,“大乾大柱国”几个字给抹去了。 大哥已经身故,没必要再背着大乾的名头了。 从储物道戒里取出来几坛子酒,放在墓前,叶凌也随手拿起一坛,拍开封泥灌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方才出言道:“大哥,弟没有把师门的最酝酿给你拿来。一直说要给大哥拿酒来着,你别怪我。” 望着那无言的墓碑,叶凌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变得越来越语无伦次: “我早说了大哥不该当官的,要是大哥趁早离开大乾,是不是咱们现在就能对饮了……” “我也混蛋,我本以为自己受了赏识,也在大乾朝廷谋个差事,这样就能帮帮大哥,可谁能想到自己一直被当枪使……” “我真是做什么都不行,连三弟也没没有保护好。不过他好像晋升凌虚境了,这样就没人敢轻易欺负他了……” “大哥,我没害你,我……为什么三弟要与我割袍断义,我做错了什么,大哥,你能告诉我吗……” “大哥,我该怎么办啊……” 叶凌抱着酒坛子大哭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想在家里人面前撒撒娇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擦了擦哭红的眼眸,重又站起身来,对着墓碑道:“大哥,我该走了,我要去把三弟找回来,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完,叶凌转身便下了山,一路秋风吹拂,松叶缓缓落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送别。 不远处的平原上,就是大军的驻扎所在。叶凌不顾士兵的拦阻,径直往中军大帐就闯,引得不少兵士赶来包围他。 立在大营门口,面对无数刀枪,叶凌只是言道:“我是来见徐先生的。” 一士兵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见徐先生要做什么?” 叶凌道:“我是徐铮的义弟,有要事要见徐先生。” “这……” 此言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好在有人出言道:“我好像在太岳城见过你,你和两个太监在南城门打斗!” 叶凌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随即那士兵便道:“请等一下,容我们前去通报一下。” 说着话,那士兵便转身进去通报。不多时,就见一须发皆白的老将军走了出来,这老将军乃是军中宿将蔡泽,便是徐铮也不过是他的后辈。 蔡老将军见是叶凌,便道:“跟我来吧,徐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随后,叶凌便跟着蔡泽来到了中军大帐。里头站着一中年文士,乃是军中的智囊,军师将军徐启。 现在徐铮身故,全军都由徐启与蔡泽统帅,并无人不服。 待三人相互问候了一番,便′宾主落座。徐启率先道:“你大哥的遗愿,是不希望你们兄弟卷入朝廷纷争的,因此你今日前来,我并不欢喜。” 叶凌闻言一笑,道:“我来不过是为了传达我大哥的遗言,至于朝廷的事情,我绝不会插手。” 说着话,叶凌从储物道戒里取出来一块令牌,交给徐启道:“我大哥说过,麾下兵马永驻齐山,不许插手朝廷中的事情!” 徐启接过令牌一看,果然是徐铮的令牌,又递给蔡泽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徐启便道:“我知晓了,不会再掺和朝廷的事情。” 原本,在叶凌来之前,百里曦御与梁晨,甚至是百里千山都相继派人来过齐山,目地一致,都是为了拉拢齐山的兵马为自己所用。 徐启和蔡泽权衡利弊之后,打算听从太后高翠风的调遣,听候太后选择新君登基。只不过,今日叶凌前来,他们便打消了之前的心思。 叶凌见徐铮的话已经传达到,又问了一件小事:“大哥的家族,不知现在如何了?” 徐铮的家族就是徐浩初所在的徐家,当初在太岳城外,叶凌连斩徐浩初,王辰,卢琨三人,从徐浩初口中得知了徐家的情况。只是徐铮似乎与徐家没有什么感情,他也不好多问。现在大哥身故,他自然还是想了解一下。 徐启便对他说道:“徐家已经彻底败了,大柱国身故以后,那些宗门与家族更加肆无忌惮的打压徐家,徐家几乎死伤殆尽,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徐启淡淡的说着,似乎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一旁坐着的蔡泽知道,这徐启与徐铮一样,都是徐家的人。只不过当年被自己的家族给赶了出来。 他二人早就立誓,再不与徐家有任何瓜葛。因此在徐家派人来向他求救的时候,徐启也是无动于衷。现在徐家的葬送,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叶凌知道了以后,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不过他又问了个自己关心的问题:“秦卿现在在何处?” 听叶凌问起秦卿,老将军蔡泽微微挑眉,徐启却是笑着道:“汉军退却,秦卿已经回到了出云关驻守。她说她的战友们都在出云关,因此她要回去陪着他们。” “我知道了,多谢徐先生,蔡将军!” 叶凌起身告辞,临行前,徐启对他道:“日后不管何时,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来齐山,我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叶凌谢了一声,踏空而去。 望着叶凌离去,蔡泽出言道:“倒是个好,性子,只可惜他入了剑道。” 徐启笑着道:“大哥生前说过,他的两个义弟,身世应该都不简单。终究不会是世俗王朝中人。” “这样也好,远离了政治,就是远离了这些烦人的勾心斗角!” “老将军此言不确,他道门中的争斗,只怕不会比我们庙堂要少啊!这有人的地方,必然就有这些烦心的事儿!” ………… 出云关,一如既往的耸立在大漠之中,仿佛一座孤城,远离了身后的城镇。 夜色笼罩,一轮明月冷冷的挂在天空,寒光照映着盔甲,平添了几许寒凉。枝头的寒鸦以为月光便是日光,振翅翱翔,声音响彻云霄,却没给这大漠增加半点生机。 出云关内,新来的一千士兵正在城中休息,有站岗的凑在火堆边上,说着闲话。 城头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金甲,头戴金色面具的将军。这将军手拎着酒坛,望着城外的荒漠,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显露在她身后,她并未转身,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叶凌迈步上前,从城头上拿起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坛,打开道:“你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怎么拒绝?” 秦卿不答,实际上她来到出云关以后,每晚都会带两坛子酒来到城头,等着有人来喝下另一坛。 酒水入喉,叶凌大呼痛快:“还是这烈云烧最让人爽快!” “敌血入酒,岂能不爽快?” 二人默默喝完了酒,并肩坐在城头上。叶凌回望城中的火光,道:“与我第一次到这里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了这烟火气。” “只可惜,这样的场景时时都是,”秦卿言道:“但每年的人,都不相同。” 叶凌点点头,从储物道戒里取出来一个染血的荷包,递给秦卿道:“这是丛征交给我的,他让我还给他那个没洞房的媳妇,叫他改嫁,不要再嫁给当兵的。” 秦卿接过来,看了看:“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给战友的家人送东西,我已经习惯了。” 二人又坐了多时,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叶凌起身道:“我该走了。” 秦卿没有起身去送,只是问道:“以后……还来喝酒吗?” 叶凌不由得一愣,默然片刻,随后道:“也许……也许会来吧。” “我等你!” 叶凌不再多言,脚踏玄天残影,消失无踪。 秦卿慢慢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惊世容貌:“我的样子……你还没有见到过……” 哪知在城墙另一边,叶凌的身子贴着墙壁,微微一笑,自语道:“我见到了,很美,很美……”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代父从军须眉倾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词曰:“ 将军从军有几年?匹马戍云关。离离荒漠浩似烟,埋骨几曾还?干戈不息天下事,美景苍凉日月寒。忠孝难双全。常恨闺身贞烈事,不如戎衣配征鞭。不论功勋事,勇武冠儿男。唯有相思柔情事,把酒无言扼心田。” 小山村坐落在山水之间,草木青翠,景色怡人。道路之间,有孩童玩闹,不知追着谁家的鸭子,赶进河里。河边几个洗衣服的老妇不满的呼和,将孩子们赶走。 河边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里,一老者正在院子里打拳,拳风猎猎,十分有力。 屋子里走出来一年轻女子,正是秦卿。秦卿端着一碗水,笑着招呼道:“爹爹,喝口水歇一歇吧!” 老者名叫秦朗,原是大乾军中百夫长,而今退伍回乡。秦朗接过秦卿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道:“你莫要跟我学拳,女孩子家还是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如此才能找个好人家。” 秦卿不乐意的道:“谁说女子就不能上阵杀敌?等以后再有战事,我就跟爹爹一起去杀敌报国!” 秦朗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女儿武艺比自己还要好,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做这些事不是正途。 说话间,一小男孩哭着跑回来。秦卿赶紧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 小男孩是秦卿的弟弟,秦元。秦元哭着道:“我被李二狗给打了,他不让别人与我一起玩儿!” 秦卿听了,气道:“敢打我弟弟,走,姐姐去给你讨回公道!” 说着话,秦卿便拉着秦元跑了出去。 “不要打架!” 秦朗在后边喊了一声,不过知道没什么用,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李家嫂子拉着自己鼻青脸肿的儿子二狗来秦家找秦朗。秦朗只好是赔礼道歉,息事宁人。 对秦卿,他这个当爹的也是无可奈何。 流年经转,秦朗的头发渐白,身子佝偻着已经直不起来。每天院子里,他只好看着秦卿与秦元练拳,自己在旁边指点。 只可惜,自己的小儿子不是练武的材料,只不过跟着秦卿胡乱摆动就是了。 不过秦朗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再去当兵了,马革裹尸,对当兵的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哪知这一天,村里来了人,到秦朗家道:“奉上头的令,齐山大战又起,秦朗即刻回返军营,听候差遣!” “这……” 秦朗也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家是军户,除非他死了,否则只能继续去当兵。 夜里,秦卿偷看到唉声叹息的父母,便起身来到他们面前:“孩儿愿代父从军!” 秦朗闻言怒道:“孩儿不可胡闹!” 秦卿跪下道:“孩儿没有胡闹,父亲年纪大了,再受不得军旅之苦。弟弟年纪还小,只有我去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秦朗起身走回房间。 母亲叹息一声,将秦卿扶起来。其实最伤心的就是母亲,不管是谁去,她都舍不得啊! 秦卿在父亲的门前跪了一夜,秦朗无可奈何,答应了秦卿代他从军。 于是,秦卿便打了一副战甲,一杆长枪与一张金色面具,正式踏上了征程。 秦卿与同行的一千多人来到了出云关驻守。出云关四周俱是荒漠,乃是一座孤城。但这座城池却是齐山的侧翼。只有守住出云关,才能防止敌人迂回包抄。但出云关的位置又不是特别重要,因为出云关后还有数座大山设防,属于鸡肋一般的防御之地。 来在关内,士兵们被分配在城中居住。因为秦卿戴着面具,周围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一个年轻汉子上前道:“我叫韩超,兄弟为何要戴着面具啊?” 秦卿答道:“脸上自小受了伤,不能示人。” 韩超也不在意,问了秦卿的名字,二人便睡在一个处小屋里。好在韩超为人大条,没有发现秦卿的女儿身。 这千余士兵来到出云关不过三天,便有汉军前来攻关。士兵们第一次上战场,各个心中忐忑,便是手中握着兵器,也在不停的颤抖。 秦卿身侧,韩超还安慰秦卿道:“等下秦兄弟就跟着我,我来保护你!” 说着话,汉军开始派兵攻城,士卒们悍不畏死的开始向出云关冲锋,漫天箭雨朝着出云关射来,压制着城头的乾军。 守城将领大喝道:“不要惊慌,放箭!” 弓箭手万箭齐发,放倒了一片又一片的汉军。但汉军数量众多,很快便冲到了城下。 云梯搭到城头,士卒开始向上攀爬。 “来了!” 秦卿喊了一声,背后韩超举起大石头,冲着下边便砸了下去。但见下边的士卒叫喊一声,跌落下去,被砸身死。 韩超与秦卿相视一笑,可紧接着,秦卿一把将韩超扑倒在地,几只箭羽射了上来,险些中在韩超身上。 二人起身,韩超心有余悸的道:“多谢秦兄弟救命。” “不必客气!” 秦卿一步跃起,长枪刺出去,正中一个要冲上城墙的汉军,将其赶了下去。 韩超见了惊讶道:“原来秦兄弟这么厉害啊!” “老韩,别傻站着了,敌人就要冲上来了!” “啊——啊!” 韩超急忙举起石头,朝着城下丢过去…… 夕阳笼罩天空,不知那漫天的鲜红色是不是士兵的血液所染红,赤的发紫,却未让人有半点欣赏的心思。 汉军留下了满地的尸体,随后如潮水一般退去。城墙上随即发出了阵阵欢呼:“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韩超兴奋的对秦卿道:“秦兄弟,咱们影了!” 秦卿没有那么乐观,只是平静的道:“我们只是守住了一天,明天他们还会来的。” 守城将领面色沉重,传令道:“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人数,准备石块与箭弩,今夜轮流看守,注意警戒!” “是!” 夜色未深,几个士兵凑在一起庆祝自己活了下来,也有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哭着想家。 秦卿一直坐在篝火边上,默然无语。韩超走上前,举着酒坛道:“这是出云关自己酿的烈云烧,真是烈酒啊,秦兄弟快尝尝。” 秦卿接过酒坛,喝了一口,酒水灼烧着喉咙,十分香烈。秦卿道:“果然是好酒!” 韩超笑着给兄弟们介绍:“这位秦兄弟可是好本事,今天要不是她在,我恐怕就没命了!” 旁边几个人尽都凑过来喝酒,随后便有人道:“秦兄弟,咱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了,有什么不能示人的?把面具摘下来,给我们看看!” 秦卿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韩超打圆场道:“不要难为他了,戴面具,一样是咱们的好兄弟!” 听韩超如此说,众人也就不再追究,径自喝起酒来。 秦卿喝着酒,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跑向城墙,见守城将领就站在那里。秦卿上前道:“将军,我有一事容禀。” 将军回头看她,对她带着面具微微诧异,不过并未追问,而是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秦卿道:“敌众我寡,今夜当趁其立足未稳 前去劫营。让汉军误以为我们有增援,不敢再发兵攻关。” “好计策!” 将军眼前一亮,转身道:“传令下去,三更出发!” “领命!” 夜半三更,汉军军营一片寂静,攻了一天的城,将士们疲累,都早早的歇息。中军帐里,汉将正在写战报。突然营外传来一阵骚乱。 有士卒跑进来禀报道:“有乾军前来劫营。” 汉将惊讶的问道:“有多少人,可是出云关中的兵马?” 士卒摇头道:“天太黑,看不清楚,只觉得乾军到处都有,应该来了不少人。” 汉将点点头,道:“快令撤军!” “是!” 大营当中,守关将领一马当先,指挥着麾下兵士:“快放火,冲进中军大营!” 在他左侧,秦卿带着韩超等人杀入汉军之中。秦卿一杆长枪舞动,如无无人之境,根本无人能够阻挡。背后韩超等人军心大震,跟着冲杀。 但乾军毕竟只有几百人,不能恋战,冲杀了一阵后便急忙收兵回关。却不料在撤退的时候,守关将领中了一箭,好在有亲卫将他救了出来。 回到出云关,还来不及庆祝胜利,那守将把士兵们叫到跟前,指着秦卿道:“日后,就由你接替我的位置,镇守出云关!” 言罢,守将伤重不治而亡。秦卿由此成为了出云关的守将。 这次夜袭打退了汉军,但没过多久他们便又卷土重来。大军攻打城关,秦卿率兵马死战不退,接连打退了汉军的攻势。 最后汉军退去时,出云关只剩下十几个活人。包括韩超在内的战士,尽都捐躯身亡。 不过很快,又是千余人马被派来守关,听从秦卿的指挥。秦卿自从成外守将以后,便每天夜里都会在城头喝酒,眺望城外的大漠。她的面具也从来没有摘下来过,不管是乾军还是汉军都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但她金面将军的名号倒是传的响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下的将士换了一批又一批,她也早已经麻木了,死亡在她面前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因此他也从来不去与麾下的将士过分亲密,因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离死别。 天际泛起了朝霞,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秦卿重又将面具带上,转身下了城墙。 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了,诸葛策已死,汉军至少数十年内不会再来犯境。她本可以就此卸甲归田,可是她却拒绝了这个机会,依旧镇守在出云关,不动半步。 秦卿遥望着天空,一道身影踏空而去,往太岳城的方向。她目光闪烁,喃喃自语:“来生来世,我为男,你为女,让你知道是男人该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章 百官得救出岳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蓟州城内外一片混乱。 府堂当中,徐浩展快步走上前,对位子上的梁晨言道:“大帅,州府的联军距此已经不足五百里了!” 梁晨脸色阴沉,看着桌上的地图,上头赫然标注着自己征集的州府联军所在的位置。 原本,梁晨打算借四方州府的力量,假意集合兵马讨伐自己,实则引诱百里曦御来攻,然后合力将其歼灭,入主太岳城。这些州府的官吏大都是梁家的门生故吏,自然会听从梁晨的调遣。 可是谁曾想到,这些州府官集结起来以后,居然假戏真做,将自己的兵马打的节节溃退,很快就要进入蓟州城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这里边的缘由,梁晨依然没有弄明白。 他随手拿过一册名单,看着上头的人名自语道:“这些人受我梁家恩惠,与百里曦御没有半点关系,没有可能会帮着他来对付我。莫非……” 梁晨两目一睁,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徐浩展道:“我让你去探寻三皇子的下落,可有眉目了?” 徐浩展摇了摇头:“属下已经派了许多人去找,但都没有找到三皇子的下落。说不定三皇子已经被百里曦御给抓起来了?” 梁晨不言,他不信百里曦御已经抓到了百里澍泽。因此他如果抓到了,定然会先杀了他,然后宣告天下三皇子已死,动摇自己这边的军心。 梁晨又问道:“六皇子的下落呢?” 徐浩展依旧摇了摇头:“同样没有消息。” 正这时候,将领刘昊走进来道:“启禀大帅,太岳城中百里曦御的兵马有动静,正在向我蓟州城而来。” 梁晨微微站起身,看着地图上各势力的动向,咬了咬牙齿,道:“我们撤,既然入不了太岳城,我便做那四御王!” “遵命!” ………… 却说距离蓟州五百里之遥,数百万兵马正在浩浩荡荡的行军。中军上空,一辆飞舟正在前行。 甲板周围兵士林立,数十位州府官吏聚在一起,商议兵事。为首一人,乃华州州牧,付紫宸。这次州府联军供讨梁晨,便是这付紫宸统领召集的。 但见这付紫宸:“青须尚短,鬓发微霜。神色肃穆,威严端庄。执掌一州政事,为民造福一方。谁道两朝更替,今作保国栋梁。明朝新君登基,一席必在明堂。身前忠义无二,身后万古流芳。” 不多时,有军士来报:“启禀各位大人,梁军已经溃败至蓟州,我军追至蓟州边界,未敢轻易前进,特来请示大人,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付紫宸身上,他们这些官吏心中尚有顾虑,毕竟梁晨乃是大乾上柱国,除了徐铮与陈长缨,他便是大乾第三号统帅,他们这些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州府兵马,如何能与梁军相抗? 不过付紫宸倒是成竹在胸,传令道:“派人继续前行一百里再驻兵,注意敌军动向,随时来报!” “遵命!” 待士兵离开后,一个老大人对付紫宸道:“如今先皇驾崩,君位尚且悬而未决,我等该如何自处?” 一人言道:“而今尚有太后在朝,我们应该请来太后,定下后继之君!” 一人又道:“太子与二皇子相继身故,如今能继位的,有三皇子,四皇子与六皇子。按照祖制,理该由三皇子继承大位!” 又一人道:“我看不妥,三皇子平时孟浪,只会舞文弄墨,还是四皇子久经沙场,沉稳果敢,当为我大乾新君!” “依我看来……” 众位官吏七嘴八舌的说着,甚至相互指责,争吵了起来。付紫宸无可奈何,便起身去了别处,不听他们的争执。 他迈步来到飞舟边上,那里站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见付紫宸走过来,拱手一礼道:“大人辛苦了。” 付紫宸摆了摆手,叹息着说道:“我现在心中也是没底啊!要是梁晨率军拼死反攻,我是断然没有办法阻挡的。” 那中年人笑道:“付大人尽管放心,我家公子早就料定,他梁晨不仅不会反攻,而且会败的很惨!” 付紫宸点了点头,道:“你家公子算好了一切,为何没有算好他的……” 话未说完,中年人打断了他道:“我家公子早就算好了自己的生死,所以才会有今日的局面。” 闻听此言,付紫宸默然,良久后才道:“你家公子,才应该继承大位!” 中年人笑而不语,在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 太岳城头,百里曦御对部将门召平道:“我命你率大军突袭蓟州,捉拿梁晨!” 门召平领命而去。百里曦御转身对旁边的其它将领道:“你们随我来,我们还有要事要做!” “遵令!” 太岳城刑部天牢里,此刻没有其它罪犯,反而关押着朝廷中的文武百官。 大牢外,王文进穿着崭新的官服,劝诱众官屈服:“各位大人,你们也都是饱读诗书的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各位何必苦苦支撑呢?要知道四皇子英武果敢,自然是继位的最佳人选,先皇已逝,我等岂能不辅佐新君,治理大乾呢?” 王文进的目光扫过众人,可是众人并没有回应。相反,他们的目光都汇集在辅相贺兰屹身上。 贺兰屹身处朝廷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实际上早在百里龙腾战天之前,司礼监就给他下过一道旨意,只有被得到传国玉玺的人才是大乾新君。 如今百里曦御既然没有得到传国玉玺,贺兰屹自然不会承认,文武百官也都知道这道旨意,全都唯贺兰屹马首是瞻。 王文进见了,笑着来到贺兰屹面前,道:“辅相大人,您位高权重,岂能不做个表率呢?” 贺兰屹微微睁开眼,看着王文进,突然一笑。 王文进不明所以,沉着脸问道:“你笑什么?” 贺兰屹道:“我笑他王元忠,一辈子光明磊落,赤胆忠心,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卖主求荣,两面三刀的混账儿子!” “你……” 王文进勃然大怒,当初正是他发现了王元忠毁掉梁家关于帮助百里龙腾寻找活人修炼的证据,使得百里龙腾下决心废太子,逼死王元忠的。 原本他王文进以为自己卖了自己的父亲,会得到梁家的重用。不曾想梁敬一更是看不起他,把他调到了一个闲职上,再不闻不问。 为此,王文进怀恨在心,又转投到六皇子百里瀚然那里。不过此时王文进已经不在中枢,没有什么权力,更无消息可以卖弄。因此百里瀚然也不拿他当回事。 现如今众人皆死,他立马投靠了四皇子百里曦御,他自认为百里曦御掌控太岳城,早晚必是大乾之主,他日后从龙之臣,定然会得到重用。 现在贺兰屹如此辱骂他,他自然难以忍受,吩咐道:“来人,给我将贺兰屹抓出来!” 左右差人得了令,将被封了修为的贺兰屹带出来。王文进笑道:“辅相大人,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只能成全你的这份忠义,让你去找先帝吧!来人,给我就地斩了!” 王文进这是要借贺兰屹立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了他,不怕这些官吏不屈服。 闻听王文进要杀贺兰屹,众人尽都失色。宋拯与季长风更是敲着牢门,厉声大喝:“王文进,你敢!” “我说过了,这是各位执迷不悟,我也只好成全你们的忠义了!”王文进看着众人,冷笑道:“各位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日后你们的名字都会写在青史上。贺兰屹先上路,我马上就会送你们去找他!” 话音刚落,但见那身后差人举着长刀,朝着贺兰屹便劈落而下。不少官吏或闭眼,或转身,不敢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却不料过了良久,这刀还是没有落下来。 待众人重新转过头,睁开眼,却见到那行刑之人被长剑刺穿,紧接着一个青年从背后走上前,扶起贺兰屹道:“让辅相大人受惊了。” 贺兰屹并不认识此人,正要开口,不料满脸惊慌的王文进倒是现替他问了:“你是何人?” 那青年不答,用剑指着王文进道:“王大人,我家公子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莫要狗仗人势!” “你……你家公子是何人?” “我家公子么,”那青年一步踏出,剑光闪过昏暗的牢房:“你还不配知道!” 随着话音,王文进的头颅滚落下来,紧接着尸身倒地,血溅当场。 文武百官这下看到了杀人的全过程,全都呆滞了下来。倒是贺兰屹最先反应过来,拱手谢道:“多谢这位壮士救命之恩!” 青年挥剑又将其他几个差役斩杀,随后打开了牢门,放出了朝廷官吏。 那青年言道:“我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解救诸位大人,现在百里曦御已经离开了太岳城,他的大军挥师去了蓟州,此刻太岳城正是空虚的时候,请各位大人随我一起,杀出城去!” 文武百官闻听此言,十分高兴。不过只有贺兰屹神色镇静,追问道:“你家公子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救我们?” 青年无奈,只好凑上去,向贺兰屹耳语了几声。贺兰屹听罢,旋即楞在当场,半响都没有缓过神来。 “辅相大人,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快快出城去吧!”青年催促道。 贺兰屹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众人道:“由这位壮士开路,老夫居中,宋拯与季长风断后,任何人不得掉队,咱们先出离太岳城再说!” “遵辅相大人之命!”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离了大牢,在太岳城没有大将镇守的情况下,成功的打出了南门,逃出生天!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铺茶香聊缘逢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此时此刻,太岳城正是群龙无首。守在南门的将官眼看着百官出城,却是无能为力。麾下兵士来问道:“将军,我们是否追赶?” 那将官摇头道:“就凭我等,去了也是白白送死。现在四皇子和各位将军都不在城中,我们还是先保住性命再说吧。更何况,据说这些官吏都交给了王文进来管,等日后追究起来,也是他王文进的责任,与我等何干?” “将军英明!” 太岳城外,百官们逃出生天,个个脸上泛出了喜色。只有贺兰屹一脸平静,看向青年道:“你家公子要你带我们去何处?” 青年笑道:“辅相大人机敏。我家公子说了,请各位大人向南,与梁州李将军的兵马汇合。” “李靖驰?” 李靖驰原本是魔城守将,后来魔域崩溃,众魔逃离,李靖驰便被调往梁州与南岳王韩玉楼作战。后来陈长缨前往,他就成了副手。又在陈长缨回朝后,重新接管了南军重任。 不过贺兰屹不明白,为何要去寻李靖驰。 青年解释道:“三皇子与亚相大人此刻也在南军之中!” “百里澍泽与左逢源?” 贺兰屹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由得感叹道:“二……你家公子还真是安排的妥当啊!” 青年笑道:“既然辅相大人心中疑虑已经消除,咱们就赶紧上路吧!此时此刻时间紧迫,不能耽搁。” 贺兰屹点了点头,随即率领朝中文武向南朝着梁州而去…… ………… 太岳城外的镇子上,此刻已经没有几个兵卒,他们接到了命令,已经归队往蓟州而去。街口的面摊儿上,百姓们正议论着这件事,听说是要打仗。 做面的师傅满不在乎的道:“管他打不打,谁打谁的,不管谁坐天下,我呢照样做面,你们呢照样吃面。弄个不好,咱们一起死在战乱里,倒不用整体忙活了,落个清闲!” 几个吃面的人都笑起来,说到底这朝廷纷争,跟他们这些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死了与活着,不过一样受苦罢了。 九朝茶铺里,人草木正烧着热水,准备煮茶。他的茶叶与别人的不同,看似平常,里头却大有文章,只不过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不多时,何足道负着手,从外头慢悠悠的走进来,对人草木说道:“你怎么还没走啊,莫不是舍不得那个整体来品人的丫头?” 人草木不答,反问道:“你不是也没走,不知道是舍不得谁?” 何足道坐下来,摆摆手:“给我来一杯……最便宜的。” 人草木闻言,端着刚沏好的茶走出来,放到何足道面前:“我会收你的钱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何足道嘿嘿直笑:“咱们这些走南闯北,骗吃骗喝的人,可都是最不讲信用的人了。” “那是你,”人草木白了他一眼,道:“只有你这为老不尊的才是如此这般。” “哦?”何足道眉间一挑,道:“你难道就不是了吗?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答应过人家丫头什么事?现在你是怎么做的?” 人草木闻听此言,默然不语。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茶铺的门口,百里皓月与丫鬟珠儿走了下来,迈步进了茶铺,寻了个地方坐下。 何足道见了,便起身端着茶杯,边往外走边道:“走了走了,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何足道出了茶铺,便在门口的桌子坐下,喝了一口浓茶,道:“这茶的火候儿,可是还没到家啊!” 小铺里,静默无言。珠儿伺候着百里皓月坐下,也就出去,回到马车上坐下了。马车边还坐着赶车老人,依旧如同一座腐朽的雕像,不言不动。 铺子里,人草木如往常一般,将茶杯送到百里皓月的面前,随后转身回到后厨去忙活。 百里皓月没有喝茶,而是看着人草木:“你既然能够入城去救我,便说明你的心里有我!” 人草木淡淡的答道:“我救你,是因为你母亲。”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百里皓月神色微怒:“我不希望你在我的面前去谈论她!” 人草木轻轻一叹,看向百里皓月:“你和你母亲不仅长的像,便是脾气也一模一样,只要是认准的事情,谁也劝阻不了。” “我说过了,你不要再提她!”百里皓月拍着桌子站起身,言道:“若是没有她,我们……我们也不会僵在这里!” 人草木无可奈何,转过头去望着煮沸的水,陷入了沉默。百里皓月也重又坐下来,望着面前的茶杯,静默无言。 一时间,小铺里再无人说话,只有街外的喧嚣声证明着时间并没有停滞不前。 小铺外头,何足道听着两人从争执到无声,不由得笑道:“哪里有这样的一对儿,谁都不说话,怎么能把这心结给渡过去呢?” 说话间,何足道见了街面上的一个人,不由得笑道:“陪我喝茶的人来了!” 顺着何足道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身背木剑的青年走过来,手里拿着不少好吃的点心还有糖果之类的给孩子的东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齐山赶回来的叶凌。叶凌现在了结了大哥徐铮交给他的事情,他这便回来小镇,买了吃食和礼物,准备送给青伊与宋明。 正巧路过九朝茶铺,门口何足道笑着冲叶凌招手。叶凌上前道:“老何,你在这里。” 何足道笑着示意叶凌坐下来,道:“我正愁没有人陪我喝茶,这就见到你来了。” 叶凌坐下来,将手里买的东西放到一边,正巧回头看见了马车与赶车老人。他认得这马车是百里皓月乘坐的,便问道:“长公主在铺子里?” 何足道点了点头:“若不然,我岂会坐在这街边吃灰?” 叶凌微笑:“那你何不去另寻个茶馆讲书?不仅能喝茶,还能挣钱。” “我在这里照样能讲书,”何足道神秘一笑,问叶凌道:“想不想知道这百里皓月与人草木之间的事情啊?” 人都有好奇之心,叶凌当初见到他二人如此古怪的关系,便十分疑惑,现在听何足道这么说,自然是被勾起八卦的心。 只是叶凌尚有克制,低声反问道:“合适吗?”说着话,叶凌看向旁边的马车,那赶车老人不动如山,看似普通,却令人忌惮。 何足道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这赶车的叫马上走,一直都在百里皓月的母亲家里,至于这缘由,连我都不知道,不过我说起百里皓月的事,他是不会阻拦的。” “百里皓月的母亲?”叶凌不想还有这样的渊源。 何足道点头道:“正是她的母亲,这里头的事情,还要从她母亲那里说起,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 夜色当空,两道身影在云中穿梭,人草木强忍着伤势,不断奔逃。在他身后,一黑衣人紧追不舍,冲人草木道:“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人草木不答,依旧拼命奔逃。他这次接到的刺杀任务失败了,没想到目标身边有高手坐镇,自己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受了重伤,受到追杀。 一路逃到了一处庄园外,人草木拼尽全力破开了庄园的护庄阵法,逃了进去。背后追赶的人见了这庄园的名号,暗骂了一声,便离去了。 人草木刚刚逃过一劫,服下丹药压制了伤势,却不料身侧突然出现一个老者,身着布衣,如磐石一般,无声无息,正是赶车老人马上走。 人草木见了,心中大惊,急忙起身便逃。哪知背后马上走一掌拍在他后背之上。人草木吐出一口鲜血,伤伤加伤。 饶是如此,求生的欲望迫使他继续往前跑,也不知道身处何地,正巧前头有说话声靠近,他慌不择路之下,撞进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里陈设华美,香味扑鼻。一女子坐在床边,看着人草木面色惊骇。 人草木此刻伤势发作,再也扛不住,随即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他睁开眼,立即警惕的从床上跃起,四下观望,自己所在的,却是一处女子的闺房。 正这时候,一女子从外头走进来,端着水盆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你醒了,不过你的伤势还没有好,暂时先不要乱动。” 人草木看着这女子容貌,不由得呆住,只见这女子长的:“鬓若春风佛垂柳,髻似流云彰灵秀。粉面如桃唇如豆。亭亭玉,肌拢玉骨,飘飘神韵美难收。尽日赏观仍不够。” 半响后,人草木才缓过神来,对这女子道:“多谢姑娘搭救,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 哪知女子上前,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坐下,道:“哪有什么要事?你现在的要事,就是在我这里把伤养好,等养好了伤,你离开就是了。” 说着话,女子将浸湿的毛巾递给人草木道:“擦把脸吧。” 人草木不敢拒绝,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那女子在旁边坐下,道:“我叫陈芊,这里是我家的桃源山庄,你叫啥,我该怎么称呼你?” “人草木!”人草木老实答道,实际上这不是他的原名,他的原名早就忘记了,现在只用这个名字。 “人草木,人草木,”陈芊叫了两声,突然眼前一亮,拿过纸笔,写出了人草木的名字,笑着道:“人草木,人在草木中,这不就是一个‘茶’字嘛!” 人草木看着纸上的字,这确实就是当初自己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意图。 陈芊笑着问道:“你用茶做名字,说明你很懂茶喽?” 人草木道:“也算不得很懂,只是小时候家住在茶铺边上,经常去那里帮着做工,学了泡茶的手艺。” “那正好,你来给我泡杯茶,我来看看你这名字是不是徒有其表!” “好,请陈姑娘尝一尝我的茶!”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别后相见是来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阁里,陈芊与人草木迎面对坐着,面前摆放着茶具。陈芊笑道:“让我尝尝你的茶吧!” 人草木点点头,伸手拿起红木茶匙,舀出叶片放进碗中,取煮沸的山中清泉,缓缓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那茶香沁人心脾,竟涤荡了心中的杂陈,只留下一片空宁。 沸水相沏,茶叶被彻底冲开。人草木的伸手盖上茶盖,三指在前,呈“三龙护鼎”之状,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茶碗,不破清韵。 “请姑娘一品。” 陈芊接过茶碗,慢慢将茶盖打开,但见清澈碧绿的水中,数片青叶舒展开来,不断旋转,上下升陈。茶香融汇在蒸汽当中,飘然升空,溢满庭室。 香氛清韵,芽影水光,此刻在陈芊面前相映交辉,成就和谐。她轻轻抿上一口,茶水入口,唇齿泛香。茶水入喉,一股无形的暖意进入身体,流遍四肢,无限舒适由内而外,抱拢周身。 “好茶!” 陈芊由衷赞叹一声,看向人草木:“能将这俗茶沏出这般仙意,你果然厉害。” 人草木微微一笑,道:“茶本是雅物,何分俗优?只是人把它给污了,才有了分别。” 陈芊闻言一笑,道:“你说的对!” 人草木见了陈芊的笑容,萦绕在心头,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他没有再急着离开,而是每天都给陈芊沏茶,与她聊天。 他了解了这桃源山庄,不过是他陈家所在的一个小宗族,位于大乾王朝境内。陈芊是陈家家主陈雁翎的女儿。自小便被养在这小院里,没怎么出去过。 那日夜里伤他的赶车老人马上走一直守在小院的门口,不许别人随意靠近,更不让陈芊出去。 这几天闲聊,人草木不断给陈芊讲述着外头的世界,让陈芊心驰神往,最后幽幽一叹:“要是能够出去看看就好了。” 见到陈芊这幅样子,人草木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带陈芊出去,实现她的心愿。” 想到此,人草木便开始了谋划。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唯一的阻碍便是门口的马上走。人草木自知不是他的对手,需要智取才行。 哪知陈芊得知人草木的心思后,笑着道:“马老是在保护我,你不用打他的主意。” 果不其然,陈芊收拾好东西,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衣裙,便跟着人草木大摇大摆的出了院门,马上走见了,上前挡住,依旧不言不语。 陈芊说道:“马老,我们要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你不要跟着。” 马上走听了似乎有些犹豫,但看到陈芊即将生气的表情,便让开了路,重新到门口的石凳上坐下,仿佛与石凳融为一体,也是一块石头。 “咱们走吧!” 陈芊兴奋的拉着人草木的手,先出了小院,再出了桃源山庄。 云空之上,人草木拉着陈芊俯瞰着大地,山川草木,江河湖海,尽收眼底。陈芊出生以后第一次见到这些景色,开心的大喊大叫。 人草木微笑着看她,心中也满是欢喜。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好一个:“ 萍水相逢缘分牵,两情千里结桃源。 今生莫问长生事,只道鸳鸯胜孤仙。” 待得二人在外行了一天,穿梭山林,闲逛闹市,吃了俗家米,看了台上戏,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终究迎来夕阳西垂,夜色迷离。 小山坡上,二人并肩而坐,仰望着诸天星斗,一轮浅月。陈芊笑道:“在家里时,只有这星空能看,也总是美得看不够。” 人草木道:“星空深邃,更让人看不懂。” 不知过了多久,陈芊渐渐虚弱,竟靠在了人草木的肩膀上。人草木心头一颤,可马上,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陈姑娘?” 他急忙喊了一声,却见陈芊没有丝毫回应,看来已经昏了过去。人草木以道力笼罩其身,仔细查看以后,却见陈芊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 他不知所措,急忙背起她急忙往桃源山庄赶去。刚来到桃源山庄门口,就见陈家家主陈雁翎立身在门前,见了二人,急忙上前,一把将陈芊揽在怀中,带进了山庄。 紧接着,陈家的诸多高手一拥而上,与人草木打作一团。人草木不明所以,急忙施展身法逃离。 小院里,陈雁翎问从屋子里出来的老者,道:“可有解救的办法?” 那老者言道:“小姐这次伤了本源,需要有天阶丹药,三生归命丹,才能救回。” “这……” 陈雁翎闻言急道:“这丹药,从何处能够得到?” 老者道:“神农山百草谷也许会有,只是这价钱,可不是我桃源山庄能够给出的。” “哼!”陈雁翎气哼一声,道:“这疯丫头不听我言,也是她命里该着,自作自受!我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天命如此,我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说着话,陈雁翎与老者离开,并吩咐道:“给小姐准备后事吧!” 夜色之下,一道身影闯进桃源山庄,门口的马上走虽然见到,却并没有阻拦。 人草木来到房中,见陈芊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不由得心中大痛。 床上的陈芊好似知道人草木到来,缓缓睁开眼,道:“人来了,我父亲没有难为你吧?” 人草木摇了摇头,急忙问道:“陈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芊道:“我自小便是天罚之人,受不得天地灵气的笼罩,只能活在父亲给我打造的这座大阵里,并派了马老守着。” “你,你为何不早说?”人草木懊悔不已,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陈芊便不会有这一劫。 陈芊挤出一丝微笑,道:“这不怪你。我就算是活下去,也始终走不出这一座小院。跟你出去的这一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人草木听这话,更是难过,起身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等着我!” 说着,他便跑了出去。 陈芊叫不住他,喃喃自语道:“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嫁给你……” 人草木刚走到门口,便被马上走给拦了下来。 “闪开,我要想办法去救陈姑娘,没有时间跟你打架!” 马上走看着他,缓缓出言道:“三生归命丹,可以救她。” 人草木顾不得好奇原来这马上走能说话,便急忙道谢了一声,出离了桃源山庄。 “三生归命丹,这是什么丹药,我要先去了解一番。” 人草木出了桃源山庄,便回到了冥府。有同样冥府的杀手走过来,看着人草木的笑话:“是不是任务败了,不敢回来,所以才在外边逗留了这许久啊?” 人草木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径自去领了责罚,然后就离开了冥府,去寻找这三生归命丹的消息。 他好不容易知道这丹药也许在百草谷会有,便急忙赶了过去,结果这百草谷中却并没有这丹药,只有这张丹药的丹方。 为此,人草木四处寻找能够炼制这丹药的炼丹师,却始终无人能炼制出来。天阶丹药,岂是那么容易能够炼成的? 人草木不知道杀了多少知名的炼丹师,弄得百草谷不惜花费重金悬赏人草木的人头。人草木并不怕死,只是他还没有拿到丹药,因此不能死。 为此,人草木又在百草谷闹了一场,最后伤痕累累的来到了桃源山庄。他终究没有拿到三生归命丹,无颜再见陈芊。 如此折腾了一年多,待人草木再次到桃源山庄时,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陈芊已经病逝,但她不是死于天地灵气,而是难产。 人草木得知了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楞在原地。他抓了一个山庄的人询问,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却原来人草木离开以后,山庄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大乾王朝国主百里龙腾。百里龙腾不知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急需女子采补,强要了陈芊。 为此,桃源山庄不敢得罪百里龙腾,只能忍气吞声。不过百里龙腾见陈芊伤了生命本源,便以无上功法,助她恢复了大半,没有了性命之忧,这才离去。 谁知道仅次一次,陈芊便身怀有孕,十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儿,她却在生产时不幸过世。 人草木失魂落魄的来到陈芊的墓前,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面对这一切。他坐在地上,默然不语,秋风吹落黄叶,片片铺满了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人草木身后,马上走现身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儿。 马上走递给人草木一封信,这信是陈芊留给他的。 人草木打开来,见上面写着:“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只可惜我没有等到重逢的那一天。我遇见你的日子,是今生最快乐的时光。只可惜这些美好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是你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有来世,我只希望你我都是普通人,普普通通的渡过一生。今生今世,我对你的亏欠,只有来世再偿还了。只是我尚有一个牵挂,便是我的孩子,我只能再求你这最后一件事,帮我将她送到他父亲的手上。告诉他,我给她取名百里皓月,希望她不会如我一般,只在方寸间存活。我的父亲势利太重,若是将他卷进王朝政事,则陈家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因此,我只有将皓月托付给你,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她。” 人草木看过了信,抬头看向马上走怀中的百里皓月。百里皓月第一次见到人草木,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笑容,深深扎进了人草木的心头,亦如当初,他与她初次相见……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造化无常苦深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街市之上,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大路,车前坐着一老者,宛如雕塑,正是赶车老人马上走。 车里头,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人草木,此刻他身着布衣,一身村汉的装扮。旁边小姑娘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明眸皓齿,小家碧玉。 “给我扎头发!” 小姑娘叫了一声,背对向人草木。人草木操起一双布满茧子的粗手,却十分熟练的给小姑娘扎好了头发。 这几年,他已经给小姑娘扎过无数次,早就十分熟练。小姑娘拿过铜镜看了看,笑道:“真好,草木叔叔扎的头发是最好看的了!” 人草木道:“小皓月也要自己学着扎头发,女孩子家都要学的。” “我才不要!”百里皓月将她一撇,道:“我就要草木叔叔给我扎头发,给我扎一辈子!” 人草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年,他带着百里皓月与马上走出离了桃源山庄,一路上没有急着赶赴大乾王朝,而是慢慢的游历。 为了百里皓月,人草木宣布退出冥府。他知道退出冥府的代价,但他毫无惧色。 桃源山庄的陈雁翎也想要利用百里皓月,到大乾王朝发展家族势力,因此这么多年一直派人追杀人草木。 人草木已经杀了很多人,但为了百里皓月,他不惜这样一直杀下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没有在城里停留,而是选择了城外的一处村庄过夜。 客店里,百里皓月躺在床上,听着人草木讲的故事,慢慢入睡。人草木给她盖好了被子,便走了出来。 门外,马上走坐在走廊里,一言不发,无声无息。 人草木刚要回自己屋里休息,突然一股杀气惊到了他。他转头看去,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走过来,身着黑衣,罩着斗篷大帽,看不见容貌。 来人笑道:“这么多年不见,我以为你已经没了杀手的警觉,想不到,是我小瞧你了。” 人草木冷声道:“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你应该知道规矩,想要背叛冥府,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人草木道:“我说过了,等我办完了事情,自然会去冥府接受责罚,用不着你们一个一个没完没了的来送死!” “你说的有道理,”那人点头道:“不过我今天不是为了这件事。有人要买你的命,我是为了钱才来的。” “陈家么,”人草木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刚落,两股杀意在虚空中交织,夜色当中,两道身影不断碰撞,最后一注血流撒向天空,黑衣人死尸倒地,身死道消。 人草木暗松了一口气,回到客店里,却不见了百里皓月。马上走站在门口,眼望着被破开的窗户,寒风吹进房内,也吹凉了人草木的心。 “可恶!” 人草木自知中计,也顾不得马上走,急忙追了出去。 夜色之下,几人踏空而行,其中一人怀里禁锢着百里皓月。百里皓月不断挣扎,却也挣脱不开束缚,只好祈祷着人草木尽快来救自己。 天色渐明,几个人带着百里皓月来到一处山崖,那里站着几位老者和一个中年人。中年人面色冷峻,正是陈家家主陈雁翎。背后的是陈家的族老,修为却大都只有凌虚境,盈冲境。 几人来至近前,将百里皓月送上道:“家主,我们将人带回来了。” 陈雁翎看着百里皓月,似乎见到了小时候的陈芊,点头道:“很好,即刻返回桃源山庄!” “是!” 正待此时,一声马鸣远远传来,马上走赶着马车疾驰而来,不由得让人惊异。 陈家之人被马上走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道身影急掠而至,掌心刃刺穿一人胸膛,伸手将百里皓月揽过来,暴退而去。 百里皓月抬头看向熟悉的面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草木叔叔!” “人草木!” 陈雁翎勃然大怒,掌心道力凝结,青木大道化作参天巨树,朝着人草木震落而下。 人草木反手一掌,掌力击破虚空,竟然将那巨木震碎。陈雁翎不由得连退数步,险些重伤。 在他背后,五位族老各持道器,急忙冲上前将人草木团团围住,结成阵法相抗。 “草木叔叔……” 百里皓月死死抓着人草木的衣襟,脸上有恐惧之色。人草木低下头,轻轻道:“皓月别怕,有叔叔在,没人能伤害你!” 说着话,人草木周身气势一盛,无形道力荡开四周,紧接着身形如鬼魅一般冲向其中一位族老。 那族老躲闪不及,一柄掌心刃破开护体罡气,刺入胸膛,族老立时身死,大阵被破。 其它四位族老亦被震退,结果人草木急掠而至,再杀二人。 剩下两位族老捂着胸口,祭出道器相抗,却根本不是人草木的对手,被接连打退,中刃而亡。 陈雁翎看着满地尸体,脸色阴沉,喝道:“人草木,我桃源山庄定与你不死不休!” 人草木抱着百里皓月,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是陈芊的父亲,我不会杀你。只是陈芊留有遗言,不能将这孩子交给你,还请陈家主不要怪罪我。” 说完,人草木转身离去,马上走赶来了马车,人草木抱着百里皓月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待他走后,陈雁翎身子摇摇欲坠,几乎瘫倒,好在边上人扶着他,问道:“家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雁翎看着五位族老的尸体,叹息一声道:“回去吧,我桃源山庄终究不是他人草木一人的对手,只是这个仇,我陈家一定要报!” ………… 一转眼,便又是三年过去了,人草木帮助百里皓月修炼,已经成功迈入汇灵境。他们也终于到了大乾王朝的国都,太岳城。 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百里皓月如一只黄鹂,在人草木周围欢叫个不停。她看什么东西都好奇,最后买了一马车的东西,带回了客店。 人草木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陪百里皓月逛街,所欲一切要求他都会满足。 早在人草木与百里皓月去逛街的时候,马上走已经带着书信去到了皇城。 二人回到客店不多时,皇家的銮驾便来到门口,司礼监太监高和笑着对百里皓月道:“公主殿下,奴婢奉旨,特来接你还宫!” 百里皓月早就知道自己是大乾的公主,但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她知道,去当公主就意味与人草木的分离。因此,她才要求三个人不许走的很快,过了这许多年才来到太岳城。 百里皓月眼望着人草木,道:“为什么那么急着把我送出去了” 人草木道:“我答应过你母亲,要保护你。你是大乾王朝的公主,不会有人伤害你。若是继续跟着我,我怕会连累你。” “我母亲?”百里皓月惨然一笑:“你只会在我面前提她,难道我还比不上她吗?我只问你,你是怎么看我的?” “这……” 人草木目视百里皓月良久,终究是陷入了沉默。 百里皓月见他不语,了然的点了点头,坐下道:“给我泡一杯茶吧。” 人草木道:“你不是最不喜欢喝茶了吗?” “可是我现在想喝。” 人草木闻言,从客店里取了杯盏,给百里皓月泡好了茶。百里皓月看着那杯茶,却没有喝,而是道:“我以后想喝茶时,找不到你怎么办?” 没等人草木回答,百里皓月就道:“你就留在太岳城。我母亲既然要你保护我,你可还没有完成任务。就在太岳城里,我随时能够找到你的地方,给我泡茶!” 说完,百里皓月便起身上了銮驾,跟随着高和进了皇城。 人草木呆坐着看向桌上的茶杯,神色不知是喜是忧,满是复杂…… ………… 说到此,何足道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叶凌追问道:“那后来呢?” 何足道言说:“后来?后来这人草木就在小镇上立了这九朝茶铺的招牌,卖起了茶。这长公主呢,也每日都来品。只可惜人草木这个铁石心肠,这么多年也没给他捂热。这才有了你知道的那一幕幕啊!” 叶凌听罢,叹息一声。说起来,这人草木的心意都在过世的陈芊身上,如何能够接受陈芊的女儿呢?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叶凌站起身,向何足道告辞,便往许国家中而去。 推门而进,青伊与宋明便迎了出来,接过叶凌手上的礼物,笑着跑过去分起来。毕竟是孩童心性,总是稚嫩有趣。 花信风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笑问道:“叶子,一切可还顺利?” 叶凌点点头,对花信风道:“齐山之事已了,接下来我还要带着青伊和宋明去一趟梁州,告别了那里的几个朋友,我就顺道离开太岳城了。” 花信风点了点头,道:“叶子,还有一件事,我父亲想要见你一面。” 叶凌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就见虚空之上,一紫一青两道身影现出来,正是雷荣与风清。 二人落在院子里,风清笑着道:“叶小友,咱们又见面了。” 叶凌对他二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礼貌的拱了拱手,问道:“若是我不去,二老便要用强了吗?” 雷荣冷哼一声,风清笑着道:“实际上不是花会长想要见你,而是另有其人。那人说有你三弟吴情的消息,想必你不会不去的。” “三弟!” 叶凌闻听此言,对花信风道:“你我现在走了,青伊与宋明怎么办?” 花信风道:“我会让风清前辈留在这里照顾他们两个,叶子你不必担心。” 叶凌点点头,又过去给青伊与宋明交代了一番,这才跟着花信风,雷荣离开。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经纬运筹死复生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妙算在帷幄,神机筹庙庭。翻手为云雨,奇谋鬼神惊。方圆国手擎霄汉,落子收关海波平。不为苍生全仁义,运处细观反因情。” 太岳城外,四周皆多农田耕土,此刻却因天罚尽毁,再远处山岭叠嶂,也全无了险峻。 那一处人迹罕至之处,飞瀑荡泉,林深叶密,竟多出个小亭,不知谁人所建。 亭中坐着二人,迎面对弈。左手中年人体型微胖,身着华服,正是万宝商会的会长,花源泉。 在他对面,这男子面容俊郎,世间难寻,却是那本该在太岳城头化道身死的百里清风! 二人对弈多时,百里清风看着满盘惨不忍睹的局势,微微一笑道:“花会长心怀五域,倒不似清风,只在这方圆之中用尽心思。” 花源泉自知棋艺不精,投子道:“败在你二皇子手上,却不丢脸,反而扬名啊!” 百里清风道:“棋艺终究只是小道,于世事无益。只有像清风这样的闲人,才有功夫钻研。” 花源泉闻声笑道:“你这话可是要羞煞许多人了,三教宗门,朝廷文武,全都被你算计在鼓掌之中,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百里清风看向棋盘,道:“凡事皆有例外,不似这围棋泾渭分明。我终究只会下棋,不会用棋。” 说话间,虚空之上,一道惊雷闪过,紧接着雷荣,花信风,叶凌的身影现出来,落在了亭子边上。 叶凌与花信风见了百里清风,心中一惊。花信风更是脱口道:“你不是死在太岳城头了吗?” 百里清风道:“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眼睛是最容易受蒙骗的了。” 叶凌迈步上前,先向花源泉拱手一礼,随后又问百里清风:“我三弟的消息,是什么?” 百里清风笑道:“你还真是性急,情报果然不错,你三兄弟关系最好,只要说出有你三弟的消息,你就一定会来。” 此言一出,叶凌神色渐冷,背后木剑不知何时握在手中:“你只是将我骗来才这样说的吗?” 百里清风摇摇头道:“我确实有关于你三弟的消息。只不过并不是他现在的下落,而是你二人反目成仇的原因!” “原因!” 叶凌重又收起木剑,拱手道:“请赐教!” 百里清风道:“那日太岳城外,应当是有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刺杀了大柱国。这一幕正巧被你三弟看到,因此才会误以为是你所为。” “不错。” 叶凌点点头,这与他在吴情口中听到的消息相同:“还有呢?” 百里清风笑问道:“你三弟在出城之前,一直在何人之手?” 叶凌略一思索,言道:“在六皇子百里瀚然府上修炼。” “这就对了,”百里清风道:“我那六弟,可是冥府的少主,这冥府的杀手里头,正巧有一个能易容杀人的高手。” “冷面千容,黑袍残影!”花信风脱口道。 叶凌闻听这个名号,默默记在了心中。 百里清风又道:“请叶道长前来,还有一事。” “请讲!” “齐山大军!”百里清风道:“齐山大军不服管制,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千万大军一日不散,朝廷就一日不能放心!” 百里清风之所以对叶凌说这些,是因为他觉得如今徐铮已死,能够指挥这支兵马的,只可能是叶凌。 不过叶凌却多王朝之事,再没有半点留恋,出言道:“二皇子,我只是方外之人,世俗纷争,我已经无心过问,此事,二皇子莫要再来问我。” 言罢,叶凌转身便要离去。 哪知百里清风叫住他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当先往梁州,对是不对?” 叶凌转头,目光冷寒:“你怎么知道?” 百里清风笑道:“你在太岳城并没有什么朋友,现在值得你去道别的,也只有曲义家的两个女儿了。我说的可对?” 叶凌不可置否,却反问道:“二皇子既然知道了,可还有什么赐教?” 百里清风道:“叶道长不必前往梁州,你要见的朋友,很快就会来太岳城,只要在此等候便是。未免无聊,叶道长不如与我等一道,先看上一出好戏,如何?” 叶凌闻言,目光瞥向旁边的花源泉,哪知花源泉冲他微微额首。叶凌由此沉默。 见叶凌并不反对,百里清风笑道:“花会长,此事还要烦劳你了。” 花源泉随手抛出几块晶石,那晶石悬浮在半空中,放映出几块影像,正是此时此刻蓟州城的情况! ………… 蓟州城此刻喊杀声一片,大将门召平立身飞舟之上,看着麾下兵马攻入城内,与梁军战做一团。 不多时,旁边有士兵前来禀报道:“梁军众多,一时间难以取胜,请将军派兵增援!” 门召平却道:“告诉赵将军,此刻我大军需防备州府联军,请他无论如何要顶住梁军反扑!” “是!” 门召平看着远处南方的大军,神色凝重。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州府联军此刻陈列在十几里之外,中军飞舟上,众多官吏正看着蓟州城的厮杀。 盟主付紫宸端坐在帅位上,一言不发。旁边有人问道:“大人,我军若此刻冲杀,定然可以连败两路兵马,占领蓟州城!” 哪知付紫宸摇了摇头,道:“静观其变!” ………… 小亭里,看到这一幕的叶凌与花信风不明所以,他二人并没有关注过大乾王朝的态势,所以不了解此时此刻的局面。 一旁花源泉与百里清风倒是闲聊起来。花源泉道:“这付紫宸在这个时候想要权衡利弊了,他不放心你的空头承诺,所以不想与百里曦御撕破脸。” “人之常情嘛,”百里清风笑着道:“所以我才没有指望过他,只不过是用他来打乱我舅舅的计划,引百里曦御孤注一掷!” “可是那门召平的军队里,似乎并没有百里曦御的身影,他是故意躲着,还是在太岳城并未出来?” 百里清风微微一笑:“我这个四弟,岂是安坐朝堂的人?若我所料不错,他已经去办最重要的事情了!” ………… 倾安城,逍遥王府—— 高翠风端坐在首位上,百里千山陪坐一旁,二人看着底下站定的赵煜,心中疑惑。 赵煜出言道:“圣上请太皇太后还朝!” 所谓的圣上,指的自然就是百里曦御,而太皇太后便是高翠风了。 高翠风看着赵煜,问道:“太岳城出了什么事?” 赵煜道:“圣上已经扫平了梁晨等反贼,于昨日登基继位,圣上有旨,请太皇太后与王爷一起同往太岳城。” 此言一出,二人面露疑色。原本百里千山也派了许多人去打探消息,但不知为何,这些探子却全都失去了联系,使得他们无法得知具体情况。 此刻赵煜站在他们面前,便有了个强有力的证据,司礼监已经臣服于百里曦御。 高翠风知道,高和,赵煜等人是百里龙腾绝对亲信,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替百里曦御卖命。但是如今,赵煜前来,就说明司礼监屈服了。 “莫非……四皇子真的……” 百里千山询问似的看向高翠风。但高翠风不为所动,而是道:“若是他还认哀家是他祖母,就让他亲自来请我!” “既然皇祖母有命,孙儿自然尊奉!” 一道声音传进大殿,紧接着,百里曦御一身黑金色龙袍,迈步走了进来。 惊得百里千山与高翠风尽都起身,眼看着百里曦御,十分不可思议。 百里曦御笑着道:“孙儿特来请皇祖母还朝,皇叔若是愿意,也可同来太岳城。” 百里千山道:“臣伤势未愈,不能前往,请圣上恕罪。” 百里曦御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不过他这次前来,不是为了百里千山,而是为了高翠风,便不再勉强。 高翠风望着百里曦御,突然出言问道:“孙儿,传国玉玺何在?” 百里曦御道:“传国玉玺在太岳城中。” “哼!”高翠风冷哼一声,道:“好个帝皇,传国玉玺如何能不在身上?” 百里曦御眼见谎话编不下去了,便道:“既然皇祖母你都知道了,孙儿也就不再多言了。你若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还可以留你一条命,若是不从,就别怪孙儿用强了!” 话音未落,百里千山掌心已经现出大印,正要调动天地之力,却不料百里曦御反手丢出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手臂。 百里千山惨叫一声,向后跌倒,仿佛受了重伤。 紧接着,百里曦御掌心现出一个宝珠,冲天道势笼罩了大殿,连绵道韵荡开虚空,无形的道力将高翠风锁定。 正待此时,一声怪叫传来,百里太造从天而降,笑着道:“要打架怎么不找我呢?来来来,我来跟你打!” 哪知百里曦御冷笑一声,那宝珠朝着百里太造罩去,珠子迎风便涨,竟直接将百里太造装在里边。 百里太造面色一沉,周身道力迸发,拳头连续打在内壁上,竟然无法将其击碎。 百里曦御笑着道:“你既然喜欢玩儿,那我的这个珠子就陪你好好玩儿玩儿吧。” 言罢,百里曦御看向高翠风,重又丢出一个珠子,将高翠风罩在其中,随后逐渐变小,重又飞回掌心。 百里曦御看着珠子里边的高翠风,微微一笑,语气冰冷:“若不是你这老太婆还有些用处,我现在就恨不得杀了你!” 高翠风闭着眼睛,默然不语。 百里曦御对一旁的百里千山道:“皇叔一向是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好手,我想这一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百里千山捂着受伤的手臂,冷笑道:“那我还多谢夸奖了!” 百里曦御冷冷一笑,转身与赵煜便离开了大殿……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棋反间破蓟城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蓟州城的战况,依旧焦灼。 城内城外,死伤无数,梁军依旧在拼命抵抗。由于门召平只能动用一半的兵马攻城,所以形成不了优势。 城主府内,梁晨闭目坐在位子上,听到外头渐渐远去的喊杀声,已经知晓了局势的变化。 不多时,将领刘昊走进来,拱手道:“大帅,我们已经将百里曦御的人马逐出城去,收复了城墙。” 梁晨睁开眼,他麾下兵士都是久战之军,比之百里曦御的人马要精锐数倍,若不是被突然袭击,绝不会让他们踏入蓟州城半步。 说话间,将领徐浩展走进来,皱眉道:“付紫宸的兵马有异动!” “哦?” 梁晨微微一笑,看向桌子上的沙盘,道:“应该是要联合门召平攻我蓟州吧?” 徐浩展点点头,道:“他二人联手,我们处境堪忧啊!” 梁晨笑道:“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可怕的?你二人率兵镇守南门,抵挡付紫宸,我亲自会一会这个门召平!” “是!” 街道之上,徐浩展与刘昊骑马而行,往南门赶去。待上了敌楼,这才见到城外的大军。 但只见城外兵马列队并不严整,士气虽盛,却凝结不到一处。这些州府联军原本就是拼凑的兵马,只是靠着人多才连连取胜。现在看来,当真是无有配合。 刘昊笑着道:“凭这样的兵马,如何敢于攻城?依我看来,不需等他们来攻,我自引兵杀出城去,定可大获全胜!” 徐浩展微微一笑,迈步走到刘昊身侧:“刘将军既然有如此信心,我也放心了。不过依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说着话,徐浩展不经意走到刘昊身后,突然自袖中出来一把匕首,刺入刘昊的后心,紧接着,一股道力凝聚在徐浩展掌心,拍在刘昊头顶。 刘昊狂吐一口鲜血,脑袋如落地之瓜,轰然间炸裂,尸身随之跌落城下,血腥非常。 旁边兵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徐浩展收了道力,对自己的亲兵道:“立刻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是!” 蓟州大门缓缓打开,面向州府联军的人马。 城外飞舟之上,付紫宸见了城门大开,对身侧的中年人道:“你家公子好手段,居然能够策反梁晨麾下的大将!” 那中年人笑着道:“本来就是朝廷的将军,如何要用策反一说?他们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才是正理。大人可以率兵入城,擒拿梁晨了!” “好!”付紫宸站起身,大手一挥道:“进城!” 城外数百万兵马浩浩荡荡便向蓟州城开进。 蓟州城西门,梁晨立身虚空之上,看着门召平的兵马悍不畏死的攻城,不由得笑道:“倒算是个可用的将才。” 正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南门一阵骚乱,喊杀声重新传入了城内。他微皱眉头,按理说州府联军绝对不可能胜过徐,刘二将,更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进城。 “莫非……” 梁晨脸色一沉:“居然敢背叛我!” 他自虚空落入城中,士兵果然来报:“徐将军杀了刘将军,开城门放进了州府联军!” 梁晨听罢,不气反笑道:“原来是徐浩展啊,没想到瞒了我这么久,看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旁边有将领问道:“大帅,如今情况,对我们实在不利,还是暂时弃城,回到琼州再图恢复。” 梁晨点了点头,道:“我失去的,终究要向他们全部讨回来!” 随后,梁晨领着麾下仅有的几千人从东门而走,登上飞舟,离开了蓟州城。 蓟州城内,付紫宸已经与众多官吏占据了城主府,而联军的兵马正四处追杀梁军的残余。 门召平的兵马也从南门入城,与联军在城中心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却始终没人敢于先动手。 南门城头之上,门召平立身敌楼,城下有士兵来报:“我军与州府联军遭遇,赵将军请示,该如何是好?” 门召平言道:“不要与联军的兵马起冲突,全力剿灭梁军,降者不杀!” “是!” 与此同时的城主府里,付紫宸对麾下兵将道:“不要与门召平的兵马起冲突,先剿灭梁军要紧,传令下去,降者不杀!” “是!” 如此这般,两路兵马在城中自然而然的各占一半,彼此互不侵犯,尽都将矛头指向留守的梁军兵马。 ………… 出离了蓟州城,三辆飞舟一路往琼州而去。因为使用传送阵法所需要的灵石消耗太大,导致了梁军没有及时撤出城,这才有了今日的大败。 飞舟甲板上,梁晨坐在位子上,脸上毫无半点气馁。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自从征战疆场以来,胜败几乎持平,只要还活着,便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可今日,梁晨似乎再没有了上天的眷顾。 飞舟正行间,有士卒来报:“前方有大军拦路!” 梁晨猛然间一动,起身望向前方,但见虚空之上,几十辆飞舟一字横开,尚有无数飞马骑兵在飞舟周围列阵。 迎头一将,着青甲,手中青龙点钢刀,正是现任征南大将李靖驰! 梁晨见了李靖驰,转而望向飞舟。那中央的一处飞舟上,朝中文武列站两厢,为首的乃亚相左逢源,辅相贺兰屹。最中间簇拥着一人,手摇折扇,长身玉立,正是大乾三皇子,百里澍泽。 却说当日,百里澍泽等人被叶凌下了逐客令,离开了小镇,正巧遇见百里清风的管家齐伯。 齐伯带着四个人,一路便向着南方而去。百里澍泽问道:“齐伯,我们为何要向南去?” 齐伯答道:“这都是我家公子的吩咐,只要老奴带着三公子到了南方军中,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南方军中?”左逢源略一思索,立刻了然道:“南方还有李靖驰和曲义,他二人俱是赤胆忠心之人,有他们相助,必然能与百里曦御,梁晨一战!” 百里澍泽闻听此言,点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二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是……” 想到百里清风已经在太岳城头化道身死,百里澍泽不免悲从中来,难以抑制。 左逢源道:“既然二皇子如此有心助你,你定不可辜负他这一番苦心啊!” 百里澍泽点了点头,道:“我定不会让大乾的江山社稷有所倾颓!” 一行人离开太岳城不过数日,便在半路上遇见了北上而来的李靖驰大军。 飞舟之上,李靖驰与曲义跪倒在地:“拜见三皇子!” 百里澍泽上前扶起二人,叹息道:“社稷安危,就有劳两位大人了!” 李靖驰道:“我等早就得了二皇子的命令,北上来援。只是蓟州城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我们不能冒然前往,只好先在此地驻扎,静观其变。” 曲义道:“三皇子放心,既然百里曦御还没有得到社稷认承,我等便不会俯首称臣。” 百里澍泽点点头,道:“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 又过了两日,那劫牢的青年带着辅相贺兰屹与文武百官俱都到了。百官见了三皇子与李靖驰的大军,十分欢喜。只有贺兰屹面带愁容,看向左逢源。 二人来到一旁,贺兰屹道:“三路精锐自相残杀,终究是削弱我大乾国力。” 左逢源叹息道:“此事已经不是你我所能左右,二皇子生前布局,每一步都在其算计之内,现在只能希冀二皇子不会伤我大乾根基了。” 贺兰屹闻言,无奈的道:“这些终究只是小道,谁掌握了传国玉玺,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百里曦御为何没有得到玉玺?” “先皇有遗旨,设了禁制,只有拿到钥匙才能知晓太子是何人。” “钥匙在何处?” “太后手里。” “太后人在?” “倾安城!” 大乾仅存的内阁二相对视良久,左逢源叹息道:“你我,终究只是无用之人啊!” ………… 而今蓟州城大乱,李靖驰得了消息,便立刻领兵北上,前来堵截想要逃走的梁晨。 面对着大军拦路,梁晨冷声一笑:“还真是要把我赶尽杀绝啊,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恨我!” 言罢,梁晨骑坐着异兽巨鳄,上前冲李靖驰道:“凭你,也敢来拦我?” 李靖驰冷哼一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梁晨闻言一笑,看向百里澍泽,道:“泽儿倒是今非昔比了,敢与舅舅我动起刀兵,你外公会欣慰的。” 百里澍泽上前道:“舅舅,你投降吧,我不会为难你的。外公与母妃都已经不在了,大舅杳无音信,想必也已经遭了毒手。二哥化道身故,我现在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梁晨听罢,笑着道:“你果然还是你,好啊,既然我外甥要做皇帝,我这个舅舅怎么会不高兴呢?降了!” “真的?”百里澍泽喜出望外,道:“舅舅放心,这大乾的兵马,以后还是要你统领!” 话虽如此,但梁晨再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李靖驰,左逢源等人脸上也没有半点喜色,他们知道这梁晨所言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可尽信。 正这个时候,一辆车辇从远处虚空缓缓驶来,从车里走出一个裹着寒裘,病殃殃的年轻人,正是南岳王韩玉楼。 韩玉楼看向梁晨,出言道:“上柱国,你是真心投降吗?” 梁晨冷笑道:“你以为如何?” 韩玉楼缓缓迈步上前,道:“你若是真心投降,就把心给我看看,我来看看你这投降是真是假!” 话音刚落,韩玉楼一步踏出,一股无形道势升起,将梁晨罩住。 梁晨微微一笑,周身道力一震,正要出手,却突然神色一变:“你这是……什么功法?” 第一百九十六章 收官得胜只一程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梁晨不知为何竟动弹不得,任凭韩玉楼不断的靠近,他却难以抵抗。 韩玉楼身形十分缓慢的来到梁晨身前,却不见梁晨能够活动半分。 韩玉楼修长的手指刺入梁晨胸膛,低声道:“你不该显露反心的,不然的话,你也就不会死了。” 话音刚落,一颗暗红色的心脏被抓出来,血液不断从指间滴落,那充满生命力的仍然在不断的跳动。 韩玉楼淡淡看了一眼,道:“看来你不是真心投降,你的心是黑的!” 梁晨咬牙切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玉楼还不在意的道:“我也是个将死之人,到时候咱们都是鬼,或许能够再一较高下。” “不要——” 伴随着百里澍泽的一声大喊,梁晨的心脏被捏碎,片片坠落而下,消散在天道之间。 梁晨的身子在百里澍泽的注视之下,丧失了生机,坠落下虚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周围文武百官和军中兵马尽都面露惊色,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梁晨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在韩玉楼手上,他们原本十分轻视的病秧子,居然有这样可怕的手段! 百里澍泽瘫坐在地上,泪水从两颊留下。死的人是他舅舅,算是他在世上仅存的亲人了。现在就死在他的面前,百里澍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 山间小亭,眼看着悲伤落泪的百里澍泽,百里清风微微低下了头,似乎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一旁的花源泉道:“三皇子是重情重义之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舅舅,是不是残忍了些?” 百里清风咬牙道:“梁家在大乾树大根深,若是不除,则朝廷便没有宁日。三弟既然以后要当帝王,绝不能太过仁慈,杀伐果断,才可做人主!” 花源泉闻言微微一笑,随后又叹息一声道:“为了除掉朝廷的隐患,也是让你煞费苦心了。” 百里清风叹息一声,道:“只不过是谋划没有赶上变化罢了。” 按照百里清风原本的布置,上柱国陈长缨会带着自己的母亲梁昱离开太岳城。只要有自己母亲在,陈长缨便依旧会为大乾坐臣子,辅佐三弟登基。而只要有仅次于大柱国徐铮的陈长缨在,他就不怕舅舅梁晨有反叛的心思,即便梁晨反叛,陈长缨也足可以应付。 只可惜事与愿违,自己在城头的“化道身死”对梁昱的冲击太大,令她不惜与古远拼命,结果导致了她与陈长缨双双身死,打乱了百里清风的布局。 想到此,百里清风的手微微握拳,对叶凌道:“叶道长,与太元道宗,可有仇恨?” 此言一出,叶凌略一思索,便道:“并无什么仇怨。” 百里清风微微点头,又道:“若是日后与太元道宗结怨,可以随时找我商议。” 叶凌点头应了一声,不过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 眼见得梁晨身死,百里澍泽痛哭出声。贺兰屹与左逢源上前扶起他道:“三皇子,节哀顺变。” “梁晨乃是一介叛逆,死不足惜,我们还要往太岳城,取回传国玉玺!” 百里澍泽闻听此言,神色落寞的问道:“是不是……四弟也要……” 贺兰屹与左逢源不答,只要百里澍泽登基,百里曦御是断然不能活命的,即便是百里澍泽不想杀他,朝臣与国法也断难相容。 南岳王韩玉楼迈步落在近前,脸色苍白,对百里澍泽道:“你要是再优柔寡断,死的人便是你了!” 哪知百里澍泽猛然间抬起头,问道:“若是我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死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露惊色,文武百官急忙高呼“不可”,贺兰屹与左逢源紧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劝导。 韩玉楼望着百里澍泽一脸认真的表情,叹息道:“你果然不是什么做帝王的料。”言罢,他转身回到车辇上,向南而去。 贺兰屹问李靖驰道:“韩玉楼这是何意?” 李靖驰道:“韩玉楼与我们约定,若是三皇子顺利登基,他则会令南岳重新归顺朝廷,他自己则潜入深山求道,不再过问政事。” “原来如此。”贺兰屹听罢,却不敢轻信。 此刻梁晨既死,他麾下的数万人马也都再无反抗,纷纷投降。虽然琼州之地,还有梁晨的所部,但很快也会被剿灭,无有危险。 在百里澍泽的坚持下,李靖驰派人好生收敛了梁晨的尸身,打算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后,再将其安葬。 大队兵马仍然前行,通往蓟州。 蓟州城此刻已经平息战火,梁军除了小部分抵抗和逃亡外,剩下的尽数投降。门召平与付紫宸各自占据半座城池对峙,并未挑起争端。 城主府上,付紫宸看着面前所站的徐浩展,不由得发问道:“上柱国带你不薄,你因何反叛?” 徐浩展道:“我本就不是上柱国的治下,何谈反叛一说?” “这……” 付紫宸看向旁边站着的中年人,中年人笑着道:“徐将军当年,正是我家公子举荐到上柱国麾下的。” “竟有这样的事。”付紫宸恍然大悟,心中却对这个“公子”有了深深的忌惮。 正这时候,有士兵来报:“城外有大军靠近,为首的飞舟上打着三皇子的旗号!” “三皇子来了!” 付紫宸立刻起身,召集了州府官吏,与中年人,徐浩展一起出城相迎。 飞舟上,百里澍泽接见了众人。付紫宸道:“城中尚有百里曦御麾下的大将门召平所率兵马,请三皇子下令,我军与李将军一起剿灭他们。” 哪知百里澍泽却笑着摆摆手道:“付大人莫要心急,我想门将军很快就到了。” 付紫宸满脸疑惑,看向中年人,中年人冲他微微额首示意,他似乎便明白了一切。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门召平一身甲胄,来到飞舟之上,面见三皇子百里澍泽,单膝跪地道:“末将拜见三皇子,麾下兵马,全凭三皇子调遣!”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们笑意昂扬,贺兰屹暗暗松了一口气,对左逢源道:“总算是避免了一场血战。” 哪知左逢源却没有十分高兴:“我只恐怕真正的大战,还没有来呢!” 贺兰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同样陷入了担忧。 ………… 小亭里,花源泉看着徐浩展与门召平的临阵倒戈,不由得笑道:“好个百里清风,难怪你这棋艺无双,这布局之功力,实在令人敬佩。” 百里清风道:“花会长谬赞了。棋下得多了,自然做事就要考虑好每一步,前后有了关联,便做成了局。但这局有大有小,我能谋划的,也不过是一处太岳城,半个大乾朝堂罢了。” 花源泉听了,道:“莫非……你父百里龙腾比你的棋艺要好?他谋划的可是天上天下,五方五域。他活着的时候,你可是一步棋都不敢露啊!” 百里清风神色微微变化,却没有接口。他对于百里龙腾,有深深的忌惮。那是对于实力的恐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谋划都徒劳无功。因此,他不敢与百里龙腾亮出手段,怕的就是百里龙腾不顾一切,将他的努力彻底抹杀掉! 见百里清风默然不答,花源泉又道:“只是二皇子这谋划,似乎还算漏了一层啊!” “请花会长赐教!” “这太岳城那边,百里曦御若是抓了太后,得到了玉玺,又该如何呢?” 百里清风闻言一笑:“众叛亲离,做一个孤家寡人吗?要是四弟愿意,我倒是不介意送他一个帝位!” 一旁站着的叶凌与花信风大概了解了现在的局势变化,不由得感叹百里百里清风的手段。叶凌想起来当初自己为了寻找三弟,闯进百里清风府上,遇见他的一番言论。 棋盘上可以分黑白,人世中哪里有什么黑白?人与人俱是一样的,真想要分辨,可不是那么容易。 想到此,叶凌出言告辞道:“我该走了。” 百里清风点头道:“你要见的朋友也来了,若我所料不错,她们应该在等你。” 叶凌拱手道:“告辞了!” 言罢,叶凌转身离去,花信风得了花源泉的首肯,也跟着离开。 待二人走后,百里清风笑着道:“花会长,你的奇货可居,我却是没有看出奇在何处。”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与人争,”花源泉亦笑道:“我要的,就是那人可以争的一线!” 百里清风点点头,道:“与天争吗?” ………… 太岳城—— 自门召平带走了大部分人马,城中守军不过十几万人,各自驻守在东、西、南、北四处城门。 城中无有什么凡人,道势些许修士一直躲在太岳城,不知有什么打算。 玉熙宫里,百里曦御放出了抓来的太后高翠风,问一旁的高和道:“说吧,父皇的遗诏在什么地方?” 高和言道:“钥匙在太后身上,奴婢并不十分清楚。” 百里曦御冷酷的目光看向高翠风,高翠风却毫无惧色,起身道:“就为了一个皇位,你便做到如此地步,日后真做了皇帝,这天下百姓,可还有活路?” 话音刚落,百里曦御周身烈火升腾,一把将高翠风抓起,掐着她的脖子道:“老太婆,你当初害死了我娘,我今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若是再这么执迷不悟,我保证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身后高和喊着:“不得对太后无礼,还不快放开,你若是杀了太后,这辈子都别想得到玉玺了!” 百里曦御微微转头:“你们两个无一人愿意说实话,我只好杀了这个没用的老太婆了!” “我知道!”高和终于松口道:“我来告诉你,只要你不再为难太后,我便告诉你先皇的遗诏所在。” 百里曦御闻言,将高翠风推开,跌倒在地,笑着道:“我说过,只要说实话,我便不会为难你们,说吧,遗诏在何处?”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古皇家怎无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自古道皇家无情,也难说恩怨分明。争权夺利坐朝廷,也不免杀生害命。早知道宫苑冷清,到头来孤家寡影。面南称尊多旨令,不过是可怜一生,无有深情。” 太岳城巍峨壮观,护城大阵全面开启,便是天象境修士也难轻易破除。 城墙上,士卒懒散的站岗看守。他们本以为入了太岳城,便是从龙之军,多得赏赐。可现如今,只剩下空头支票,依然做着苦差。 若是没有先前约定的富贵,他们也就无有这么多的怨言,可既然得了许诺,早晚盼着,便不会再安于现状。 城墙边,两个士兵凑在一起,甲言道:“真不知这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这次出征蓟州的兄弟们,可不会少死了。” 乙道:“我看是快了,最近这几天都没有什么消息,甭管是胜了还是败了,总还是打完了。” “但愿吧,”甲目视远方,突然见到远空中有无数的黑点儿靠近,赶紧道:“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乙也抬头去看,不多时二人才反应过来:“是飞舟,大军!” 二人仔细观望,却发现上头打着征南大将军李靖驰的旗号。甲道:“这李靖驰的兵马应该在梁州,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乙急道:“这就不是咱们能知道的了,赶紧向上禀报吧!” 一声声钟磬音回荡太岳城,余下的兵马开始向城墙上集结。东门敌楼之上,留守的将领王文面沉如水,看着城外。 李靖驰与付紫宸,门召平,徐浩展四路兵马合在一处,将太岳城团团包围,其声势,竟不比徐铮围城要小。 只是当初太岳城上下一心,仍有百里龙腾坐镇。现在王文手上只有十几万人马,根本受不住这座帝都。 城外飞舟之上,门召平拱手对百里澍泽道:“守城的王文将军与我是至交,我愿前去劝降。” 百里澍泽点了点头:“只要能免去无谓的伤亡,王将军便是有功于社稷。” 门召平得了令,便踏空来到东门以外,面对着王文拱手一礼:“王将军!” 王文看着门召平,冷笑一声:“四皇子待你不薄,如何反叛?” 门召平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大军压城,你就算是负隅顽抗,也于事无补,三皇子有言,只要王兄能够免去无谓的伤亡,便是有功于社稷。” 王文道:“你这二臣贼子,有何颜面来劝降我?” 门召平叹息道:“王兄,你我本是至交,我今日是为救你。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家中妻儿老母想一想,为麾下的将士想一想,难道要她们与你一起送死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士兵神色微微变化,他们不过是替人卖命,可这命也要卖得值才行啊! 王文默然良久,突然道:“你且回去,我自计较!” 门召平点点头,转身回到飞舟之上,百里澍泽询问道:“如何?” 门召平道:“王将军说自有计较,想来是听了末将的建议。” 百里澍泽点头笑道:“如此甚好,王将军能归降便是功劳!” 城墙上,王文对将士们道:“今日大势已去,兄弟们不需白白送死,这献城之名,有我王文担待!” “将军!” 将士们跪地不起。 王文拔出宝剑,横在脖颈之上,高喝一声:“撤大阵,开城门!”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阵守护逐渐消退,城门被缓缓打开。伴随着开门的巨响,一道鲜血迎空撒落,王文的尸身跌落在城门之外。 正是:“ 从来劲草生疾风,板荡方知文武诚。 大势难违兴败事,唯请一死报臣忠。” 眼看知城门大开,王文自刎而死,百里澍泽于心不忍的道:“好生收敛王将军的尸身,待日后厚葬之。” “是!” 东门大开,士兵投降的消息立刻传向其它三处城门,守军见了,也知道事不可为,也纷纷投降。 百里澍泽率领文武百官与四路兵马兵不血刃的进入了太岳城。 李靖驰道:“城中暂时不见百里曦御的影子。” 百里澍泽看向左右二相,左逢源道:“若我所料不错,百里曦御现在应该正在皇宫当中。” 贺兰屹神色凝重,因为他发现原本悬浮在城中央的传国玉玺,不见了! 正待这时,半空中有人前来,临近看时,正是赵煜。 赵煜对百里澍泽拱手一礼:“三皇子,四皇子在玉熙宫中等着你,但只许你一人前往,否则他就杀了太后。” “皇祖母!” 百里澍泽猛然间惊起,满脸不知所措。 小亭里,看到这一幕的花源泉对百里清风道:“你果然还是算漏了一节啊!” 哪知百里清风道:“这是三弟必须经历的,生在帝王家,便要绝情!” 花源泉不答,只是喃喃自语道:“若真是如此,你兄弟二人还算是帝王家的孩子吗?” 百里澍泽身旁,左逢源等人尽都劝阻他不可前往: “三皇子,你现在身系天下安危,绝对不能以身犯险!” “请三皇子放心,末将拼上这条命,也一定会救得太后平安!” “我们可以先派人去探听虚实,然后再商议对策。” 听着众人的话,赵煜突然道:“三皇子,四皇子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是时间到了他没有见到你,依然会杀了太后。” “这……” 百里澍泽默然不语,陈珪冲出来问道:“赵煜,你何时开始替百里曦御卖命了?” 赵煜咬牙切齿的道:“干爹和张漠的命现在就捏在四皇子手里,我能怎么办?” “干爹……” 陈珪听到高和与张漠,便也默然,为了救人,他也会这么做的。 赵煜看向百里澍泽,百里澍泽道:“我跟你去,任何人不得跟随!” “三皇子……” “不可!” “请三皇子三思……” 百里澍泽一摆手,道:“你们都不要劝了,我意已决。你们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不管谁做皇帝,你们都要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着想,不要计较个人得失。” 言罢,百里澍泽对赵煜道:“我们走吧!” 赵煜点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他与百里澍泽起身赶往玉熙宫。 文武百官顿时乱作一团,众人齐齐看向亚相左逢源,辅相贺兰屹,问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左逢源目光落在齐伯和中年人,青年人身上,问道:“你家公子,可有安排?” 齐伯叹息一声,道:“我家公子有言,棋盘上能够分出胜负,可这现实里,只有两败俱伤!” 左逢源听罢,身子一震,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亭里,看着百里澍泽只身前往,百里清风先是微微起身,旋又坐下,自嘲一笑:“明知道三弟的选择,我却要把选择权放在他手上,我真是蠢啊!” 花源泉道:“若不这么选,他就不是百里澍了。” 玉熙宫前,赵煜将大门缓缓推开,百里澍泽迈步走了进去,只见那御座之上,端坐着一人,身着黑衣,满头红发,正是四皇子百里曦御。 百里曦御看向百里澍泽,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三哥一定会来!” 百里澍泽站在他面前,神色微微低沉,道:“四弟,就算你不用皇祖母来威胁我,我也会来的。既然我来了,你就可以放过皇祖母了吧?” “不急,”百里曦御道:“你我兄弟许久不见,怎么也要好好叙叙旧才是,来啊,赐座!” 说着话,赵煜将绣墩搬过来,请百里澍泽坐下。百里澍泽不由得一笑:“四弟刚才这一举动,倒是像个皇帝了。” “我难道就不能是皇帝吗?”百里曦御起身道:“这个位置,我已经坐了很多天了。” “你还想一直坐下去吧,”百里澍泽道:“所以你才要把我胁迫到这里来。只要除掉了我,你就再没有了后顾之忧,这皇位就只能是你一个人的了。” “三哥聪颖!” 百里曦御走下来,到百里澍泽身前,道:“父皇仙陨,大哥与二哥相继离世,六弟嘛,也死在仇家手里了。如今还剩下你我兄弟,现在你的兵马已经攻入了太岳城,我已经是众叛亲离,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我只要抓住了你,那这天下就还是我的!” 百里澍泽听到百里瀚然也死在仇家手里时,身子微微一震,旋又问道:“六弟的死,是怎么回事?” 百里曦御笑道:“他已经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待听完百里曦御的讲述后,百里澍泽猛然间站起身,瞪着他道:“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六弟?眼睁睁看着他身死不救,你……你也太过无情了!” “正是因为我无情,我才更适合坐那个位置!”百里曦御朗声一笑:“现在,已经没人能够将这个位置从我手里抢走,便是你,也绝无可能!” 说着话,百里曦御重新坐回御座之上,突然间掌心一翻,一股无形道势充斥了整个玉熙宫,传国玉玺在掌心出现,神光流彩,王朝之力加持其上,似乎有无穷的力量。 “传国玉玺!” 百里澍泽见了玉玺,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本他以为百里曦御还没有掌握传国玉玺,他才有与之一战的可能。现在玉玺在他手上,即便麾下的数百万兵马,也绝无胜利的可能。 百里曦御看向百里澍泽,笑道:“现在知道了吧?朕才是大乾的帝皇,你们这些人都要跪服在我脚下。你还想问高翠风那个老太婆在何处?你还不配与朕讨价还价!实话告诉你,我对她的恨,比对你要更深,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百里澍泽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百里曦御,不由得叹息道:“四弟,你现在的样子,我已经不认得你了。” “你当然不会认得,”百里曦御微微一笑:“因为朕乃是大乾的新君!” 第一百九十八章 恃威逞凶逐皇廷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岳城上空风云变色,一股无形大势自玉熙宫中不断升腾,天地间充斥着王朝威压,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皇城以外,左逢源与李靖驰率领文武百官与诸位将领尽都到此。眼见得这般景象,左逢源微微变色道:“传国玉玺之力!” 贺兰屹紧皱眉头:“不曾想,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身后官吏们瑟瑟发抖,他们都知道,传国玉玺掌一朝气运,只要玉玺在手,他们纵然是千万大军,也不是对手。 国运一说,十分玄妙。儒家先圣孟子有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一朝国运的来源,便是天下百姓的民心。民心存则国运在,民心丧则社稷亡。因此一朝之兴亡并不在强敌,而在百姓。 现如今大乾民心未失,社稷坚牢。只要掌控了传国玉玺,便是这大乾之主! 李靖驰叹息道:“天命使然,不可强为。”他虽心中不平,但事到如今,也只有人命了。 朱万全满头大汗,喃喃自语道:“晚了晚了,我可真是被你们坑苦喽!我就说在外边当个城主多好,非要将我卷进这朝廷里,唉~” 哪知这时候,宋拯从百官中走出来,神色肃穆,高声道:“臣子死节,当在今日!” 言罢,与季长风二人迈步便走进了皇城。 左逢源与贺兰屹对视一眼,也随着文武百官走了进去。 一行人来到玉熙宫外的广场上站定,迎面玉熙宫大门紧闭,那无形道势笼罩了正片天空,一些大臣已经面色难看,无法抵抗这股威压。 说话间,大门缓缓两开,自那大殿当中走出一人,正是三皇子百里澍泽。 众人见了百里澍泽无恙,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马上又紧张起来。 因为在百里澍泽身后,百里曦御着一身黑金相间的龙袍,右手掌心托着传国玉玺,周身有王朝之力加持,令人心生畏惧。 在他身后,赵煜和张漠搬出龙椅,百里曦御坐下,俯视着台阶下,广场上的众臣:“众爱卿,见了朕,为何不跪?” 此言如同一击重锤砸向文武百官,他们的身上好似有重物落下,逼着他们跪拜。 但是左逢源与贺兰屹伸手一招,两颗相印释放光芒,将这股威压抵消,没有令一个人就此跪倒。 百里曦御看着面前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朕面前的,全都是些乱臣贼子啊!” 此言一出,宋拯上前一步,道:“谋朝篡位,才是乱臣贼子!” “哦?”百里曦御闻言一笑:“你这话可是说朕?” 宋拯正色道:“就算得了玉玺,也不可逼迫我们承认,我且问你,先皇遗诏何在?太后何在?” 百里曦御一摆手,赵煜便捧着一卷圣旨走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缓缓打开。 可是下一瞬,百里曦御伸手一指,凭空生出一场火,将这圣旨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 宋拯面色一变。百里曦御见了哈哈大笑:“朕就是大乾的天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大势将宋拯锁定,紧接着气运凝结而成的道刃便向宋拯斩落。 “大人小心!” 季长风一步上前将宋拯护在身后,与此同时拔剑出鞘,挡住落下的道刃。 两相碰撞,季长风被道势震退出去,受了不小的伤势。 百里曦御含笑道:“不要着急,朕会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一个的都给杀死!” “不要!” 站在御座边上的百里澍泽高喊了一声,紧接着站到文武百官面前,没有半点犹豫的跪倒在地,道:“四……圣上!请圣上开恩,饶过他们。他们都是我大乾的股肱之臣,不可随意屠戮!” “三皇子!” “这是为何,三皇子不可如此!” 文武百官见这一幕,大都失色,只有人群后头的朱万全长出了一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三皇子才是好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 百里曦御放声大笑:“你们现在应该知道,谁才是大乾之主了吧?” 说着话,百里曦御看向门召平,道:“你已经选错了一次,朕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 闻听此言,门召平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跪倒在地,拱手拜道:“请圣上开恩!” “请圣上开恩!” 门召平麾下的大小将领与兵士也全都跪了下来,他们跟随门召平左右,必然唯门召平马首是瞻。 现在广场上已经跪倒了三分之一,而剩下的三分之二,也在心中挣扎动摇…… ………… 小亭里,花源泉见到百里澍泽跪下那一幕,叹息道:“三皇子是觉得因为他已经死了许多人,只要他不再争这个帝位,就可以不用再死人了吧?” 百里清风无奈的笑了笑:“三弟总还是读书人的性子,天真任性,自以为这样四弟就会放过那些背叛他的人。孰不知四弟这个人睚眦必报,在场那些追随三弟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之前就是大哥的遗体,他都要亲手毁了,更别说现在这些文武百官了。” 说着话,百里清风看向不远处的瀑布,就在瀑布后边的山洞里,并排放着两具水晶棺,里头躺着的,赫然就是百里长空与林阅微的尸身。 当初他二人身死,的确出乎了百里清风的预料,没有事先想办法救下他们。但是待他们死后,百里清风便派人换掉了二人的尸体,在倾安城被百里曦御毁了的,只是假货。 百里清风听说过一种说法,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方法,只要保护死者的尸体没有受到损坏,便有重生的可能。正因为如此,百里曦御要毁掉他们的尸体,而百里清风则全力保护。 花源泉眼看着门召平已经再次反叛,其它人也开始有了动摇,便问百里清风道:“现在看来,是百里曦御赢了。” 百里清风答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说就稳操胜券了。” “哦?”花源泉闻言眉间一挑:“莫非你还有什么后手?” 百里清风目光闪烁,道:“世事不同棋局只有黑白两道,看似在盘上对弈的二人,背地里还会有多少势力在盯着呢?” 花源泉闻听此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并没有听明白百里清风话里的意思。 百里清风也不解释,只是叹息道:“果然,在我们兄弟里最适合这个位置的,就只有大哥了。” ………… 玉熙宫外,百里澍泽跪拜在百里曦御面前,开言恳求百里曦御放过满朝文武:“请圣上以江山社稷为重,饶恕众人。反叛之罪,只我一人所为,与他们并无干系。” 百里曦御听闻此言,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只要众位爱卿迷途知返,朕便既往不咎,如何?” “多谢圣上!”百里澍泽回头对众人道:“圣上开恩,你等还不快快谢恩!” 此言一出,马上便有官吏急忙跪下,口谢圣恩。只是这一次,躲在最后的朱万全没有立马表态。 不知为何,他的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这让他有了犹豫,心中暗道:“此刻一定不要着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表态。这个时候才是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刻,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大臣中,亚相左逢源与辅相贺兰屹一直静默无声,没有他们的支持,一些朝臣也不愿就此屈服。 百里澍泽急忙对二位宰相道:“二位大人,不要再为我而做无谓的牺牲了。不管谁做皇帝,这终究还是我百里家的天下。你二人也依然是我大乾的辅臣啊!” 饶是如此,二人也没有下拜。一旁的宋拯依旧上前道:“纵然拼得身死,也不可受此篡逆之人!” 说着话,宋拯提剑上前,便向百里曦御砍去。百里曦御冷冷一笑,一股无形道力将宋拯震开,紧接着一只烈焰化作的拳头便朝着宋拯打来。 宋拯躲闪不得,仰天长叹:“为臣不能辅佐仁主,枉为人臣!”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挡在他面前,一拳打出将那火拳击碎,散落火花。 现出身影来,正是那糊涂王爷,老顽童,百里太造。 自玉熙宫后头,太后高翠风与逍遥王百里千山,司礼监太监高和也走了出来。 “干爹!” 陈珪,赵煜和张漠见了高和,急忙跑过去:“您没事吧?” 高和摆摆手,怒视赵煜和张漠:“你二人也忒放肆了!明明看了先皇遗诏,如何还要听他人使唤?” 赵煜和张漠不言,他们担心高和的安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高翠风缓步走上前,重臣尽都急忙施礼道:“参见太后!” 高翠风摆摆手,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百里澍泽,叹息道:“泽儿,还不快起来。” 百里澍泽不肯起身,道:“皇祖母,大位已定,孙儿已经不愿再见到伤亡。” 高翠风道:“你以为你屈服于他,我们这些人就能得救了吗?在玉熙宫中,你可都亲耳听到,他口口声声要杀了我,你还认为他答应你的话是真的吗?” “这……” 听闻高翠风之言,百官哗然。百里澍泽也不由得一愣,陷入迷茫之中。 百里曦御见众人如此,哈哈大笑道:“朕原本还以为,只要朕宽宏大量,你们就会感恩戴德。孰不知你们都是些狼心狗肺之徒!也罢,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朕也只好成全你们了!” 话音刚落,百里曦御手中高高举起传国玉玺,王朝气运加身,无形道力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锁定,几乎随时便能取了他们的性命! 小亭里,花源泉见了此情此景,不由得站起身,道:“难道你真的没有后招了吗?” 百里清风沉着脸:“我说了,棋局之外,并非一阴一阳可以控制。”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那天地之间,突然现出一道身影,身着黑金相间的龙袍,威风凛凛,气势腾腾! 此人方一出现,那王朝气运之力便仿佛认主一般涌向他,紧接着,百里曦御手中的传国玉玺不受控制的也同样飞了过去。 众人见了此情此景,全都楞在原地。百里曦御看着面前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只见那人手托传国玉玺,王朝气运搅动风云,无形大势贯通天地,其威严不可触怒。他俯瞰着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百里曦御身上,仿佛利刃一般刺穿了百里曦御的身躯。微微开口,夹杂着不容置否的浩浩皇威:“朕未死,尔等终究是臣!” 第一百九十九章 孤坟前听诉语声 - 逐仚 - 青衣潇然 秋叶渐疏,飒飒寒风中,便是行人也不由得快了几步。那些寻着酒肆茶馆的闲汉,竟也要靠着暖炉,才能说个热闹。 小镇上市集如常,无论太岳城如何动荡,竟也影响不到这里的安宁。 叶凌迈步走过学堂,堂里重又传出来朗朗的读书声。他不由得驻足观望,见那首位上坐着一个衣冠整洁的中年人,丹眉凤目,儒雅十分。 手捧着书卷,正给满堂的学生讲解文意。叶凌站在窗外听了多时,正要离开,却不想那中年人已经起身走了出来,冲叶凌微微一笑:“敢问阁下可是叶道长?” 叶凌回礼问道:“正在,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中年人笑道:“我是听老师说的,幼年时,在下也曾在这学堂里读书,夫子对我所教良多,夫子给我的信中,曾经提到过你。”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敢问先生名讳?” 中年人道:“在下齐圣贤,这个名字还是夫子给取得,要我追比圣贤,传承圣道。只可惜我到如今也是一事无成,得了夫子的信,这才回到学堂,当个教书先生。” 叶凌道:“齐先生既然是夫子的高足,想必能够继承夫子的遗志,教出好学生吧。” 齐先生笑道:“但愿如此吧!” “先生,我们都背熟啦!”屋内学生们叫嚷着要背书。 叶凌拱手道:“齐先生课业繁重,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齐先生还了一礼,目送叶凌离开。 叶凌迈步来到许国家门口,还没有上前敲门,一道身影便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叶凌的衣领,质问道:“秦笑呢?他在哪儿?” 叶凌定睛一看,正是曲知若。 “知若!”身背后,曲知允走了出来,轻轻拉了拉自己的妹妹:“不得无礼!” 曲知若这才将叶凌的衣领松开,目光却仍死死盯着他:“快告诉我,秦笑在哪儿?” 叶凌低着头,默然不语。 “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声泪俱下,曲知若似乎已经知道了真相,却始终不愿意面对。 良久,叶凌才微微抬起头,转身道:“你们跟我来吧。” 曲知若与曲知允跟在叶凌身后,三人出离了小镇,走到了远处的一处山岗上。 在那里,花信风坐在一棵大树下,旁边就是一座新修好的坟茔。坟前的石碑上,刻着“盖世大侠秦笑之墓”这几个字。 曲知若来到墓碑前,面上没有了神情,她失魂落魄一般朝前走了几步,跌坐在墓碑前,不知过了多久,才大喊了一声:“混蛋!” 紧接着,她回身爬起来,一拳打在叶凌脸上,这一拳没有夹杂丝毫道力,却仍是将叶凌打倒在地。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曲知若一拳一拳的打在叶凌身上,可叶凌却仿佛松了一口气,没有还手。 花信风在一旁看着,也不好去拦,只能目视曲知允。曲知允赶忙上前,拉过盛怒的曲知若,道:“不要这样,谁也不希望秦笑死,难道死的人还不够多,你还想叶凌也一起死吗?” 泪如泉涌,曲知若重新扑到秦笑的坟前,放声大哭,悲伤难抑。 叶凌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整颗心仿佛也跌入了低沉。 花信风与曲知允在旁边静静站着,天地间秋风掠过,却掀不起半分波澜。 日头渐渐倾斜,夕阳如血,撒向山岗,照映在每个人低沉的脸上。曲知允强打着精神,道:“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先回去吧,小许诺见不到我们,又该哭闹着找寻了。” 曲知若早已经住了哭声,呆坐在墓前,道:“你们回去吧,我想多待一会儿。” “小妹……” 曲知允还想劝,但被花信风给拦下,这个时候只有等她自己想开,旁人是劝不住的。 花信风上前扶起了叶凌,与曲知允一起下山回去,到了许国家中。 小许诺又长大了不少,看到叶凌十分高兴的笑起来,似乎颇为亲切。叶凌上前抱着他,不由得又想到他身死的父母,一时间竟高兴不起来半分。 许国也是看出三个人兴致不高,便只准备了饭菜,没有提起喝酒。按理说,要是秦笑在,是绝少不了一醉的。 夜色渐深,曲知允站在院子里望着山岗的方向,有些担心曲知若。 这时候,云淑走过来,给曲知允披上一件衣服,道:“不要挂心,那孩子虽然面上看性格刚强,可毕竟是个女子,少不得软弱些。只是她平时藏的好,不愿显露。她让你们回来,也是不想让你们见这一面罢了。” 曲知允闻言垂泪:“小妹最是重情义,这可让她以后怎么办啊?” 云淑叹息一声,抱着曲知允道:“生离死别,人所必经。人,总还是要向前看啊!” ………… 山岗上,曲知若坐在秦笑的坟墓前,不知何时开始说起了过往,当初二人的经历,重又在眼前浮现…… ………… 那日从小镇出来,秦笑便一路背着曲知若向南,要到梁州找自己的父亲曲义。 整整一夜,秦笑都没有停下脚步,累得他气喘吁吁:“真是累死本大侠了,你这娇生惯养的小姐,平日里竟是山珍海味吧?跟头猪一样沉。” 哪知曲知若并未搭话,回应他的是一阵浅浅的鼾声。 “真是可恶,我这边给你当牛做马,你倒是睡得安稳,等你伤好了,我肯定要让你来背我!” 嘴上这么说,秦笑却故意放慢了脚步,走起路来也变得小心,似乎生怕路上的颠簸吵醒了曲知若。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曲知若悠然转醒,见自己仍在秦笑背上,笑道:“不错不错,再接再厉啊!” 哪知秦笑赶忙将她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叫嚷着:“走不动了,走不动了,您老人家倒是睡得安稳,我可是一宿没合眼。” 曲知若捂嘴一笑,道:“好吧好吧,反正我也要调息一下,你就歇着吧,等我调息好了再叫你!” 话音未落,就听见秦笑倒在一旁,靠着大树,鼾声如雷。曲知若看着秦笑脚上的几处伤口,不由得心中一动,旋又开始运功,想要沖开封禁。 不知过了多久,秦笑睡得正香,却被曲知若一巴掌打醒,叫了起来。 “你做什么?”秦笑没好气的道:“睡得正好,叫我做什么?” 曲知若道:“咱们该走了,这荒山野岭的,我没有了修为,要是遇到什么妖兽猛禽,咱们俩还不够人家一顿饭的呢!” 秦笑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起身问道:“你修为没了?” “是被封住了,”曲知若白了他一眼,道:“这个禁制太强 我自己破除不了,看来只能到梁州找我爹爹来做了。” “梁州那可太远了!”秦笑将脖子上挂着的草鞋取下穿上,他昨天跑了一夜,脚上到处是伤口,动起来都会咧着嘴喊疼。 曲知若见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道:“咱们赶紧走吧,先到前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镇子。” 说着话,二人便重新上路,走了几十里后,果然见到了一处小镇,镇子不算大,但倒是够繁华。 曲知若好在储物道戒仍在,便和秦笑在镇子上吃了饭,又给他找了医生,买了鞋子。不过秦笑的草鞋仍是舍不得丢。他道:“哪能喜新厌旧呢?这双鞋可是陪着本大侠走南闯北,本大侠就指望着它呢!” 曲知若也不跟他争辩,出了鞋铺,二人便寻了个客栈先住下,打算休息一晚再上路。 孰不知二人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街口的一处茶摊上,一锦衣微胖的公子眼看二人进了客栈,便招呼随从道:“给我盯紧了,那小娘们儿长得不错,今晚上把人给我抓来!” 旁边随从李三,刘五点头笑道:“公子您就放心吧,这事儿,我们可都做过好多回了,保管您满意。” 这公子叫张权,是镇上一个恶霸,也有炼体境的本事,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是镇上碍于他家权势,无人能惹。 眼见得他们在铺子里大声密谋,茶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希望这一对小年轻今晚上不住镇上,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夜半更深,曲知若在屋子里已经睡下,她就这么跟秦笑走了一天的路,实在疲累,因此睡得很熟。 却不知窗户外头,两人鬼鬼祟祟的站在边上,伸手捅破了窗户纸,插进一只竹馆,吐出淡淡烟雾。 这烟雾正是迷药,吸进去便人事不知,任人宰割。 待过了一会儿,二人便悄然摸进了房门,正是李三与刘五,他二人见曲知若就在床上,取出带来的绳子将她捆绑好。却不料这时候,曲知若却醒了过来! 原来曲知若乃是修士,虽然受了迷药影响,却并不严重。加之他二人有恃无恐,反倒是给曲知若弄醒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救命啊!来人啊!” “别喊!” 六五拿过手巾塞进曲知若口中,随后二人扛起她就跑了出去。 喊声早就惊动了隔壁的秦笑,秦笑急忙跑出来,正巧看到房门大开,曲知若不见了踪影。他心道不好,匆匆下楼,出了客栈 来到大街上,可此刻街静无声,哪里有半个人影? “居然欺负到本大侠头上来了,我肯定要你们的好看!” 第二百章 福祸相依定后情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街上一片静谧,秦笑急忙返回客栈之中,一把抓起躲在柜台后头装睡的店小二,喝道:“说,刚才进来的人是谁,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若是有半句假话,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店小二哪里敢隐瞒,言道:“好汉饶命。劫走那姑娘的,是镇上的闲汉,李三与刘五。他二人都是恶霸张权的爪牙。” “张权?” “就是张权,”店小二接着道:“那张权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样捉人的事也是常有,肯定是那张权所为!” 秦笑闻听此言,心上一急,问道:“这张权家住何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小二老实答道:“这张权家住镇东,是一个大宅院,家里有几十个壮汉打手,他自己也是炼体境的高手。” 秦笑得知了这些,急忙放开店小二,飞身上楼取了自己的铁剑,然后跑出客栈,直奔张家府邸。 一直躲在后厨的老掌柜走出来,店小二道:“您说这人能成么?” 老掌柜叹息一声,道:“他要是斗得过张权,我给他立碑刻传!” ………… 张家府邸的大堂上,张权摇着扇子,静坐着等候。不多时,有下人来报:“李三,刘五他们得手了!” “快请进来了!” 不多时,李三与刘五便抬着装有曲知若的麻袋走了进来,那麻袋里的曲知若仍在不断挣扎。 李三笑道:“公子,咱们把人给你带回来了!” 张权站起身,上前拉开麻袋,见果然是白天见到的曲知若,微微一笑,道:“干的不错!” 说着话,他一摆手,两个家丁便接过麻袋,送往后院去了。 张权对二人道:“事情办的好,爷我重重有赏,去账房领赏钱去吧!”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 二人千恩万谢的跟着家丁出门。张权也急忙起身前往后院,曲知若这等样貌的绝色,他可是从来没有尝过。 门分左右,张权迈步走进屋,见床上躺着仍旧被绑着的曲知若,笑着上前道:“美人儿,别害怕,你只要你今儿晚上伺候爷伺候的舒服了,爷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曲知若死死瞪着张权。引得张权淫笑道:“还是个硬气的,不过夜马上就能让你全身都软下来!” 说着话,张权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玉瓶,从玉瓶里倒出来一枚丹药,拿在手里:“只要你吃了它,到时候就该求着爷我来碰你了!” 话音刚落,张权拿下曲知若嘴里的丝巾,曲知若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美人儿,别嘴硬了,让爷我喂你吃药吧!” 说着话,张权一把掐住曲知若的双颊,逼着她将嘴巴张开,随后便将丹药给吞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 张权笑着起身,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道:“美人儿别急,马上你就会有感觉的!” “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王八蛋!姑奶奶要杀你全家,抛你祖坟!” 那药力在曲知若的身体里化开,很快曲知若便觉得自己神智有些不清,浑身开始发热。 张权笑着道:“美人儿,是不是觉得难受啊?别怕,马上爷就会让你享受的!” 话音未落,张权便上前来脱曲知若的衣物,曲知若有心挣扎,可此刻因为药力,她四肢都绵软无力,根本难以抵抗。 “你这混蛋……” 正待张权要扯下曲知若的裤子时,门外突然一阵嘈杂声:“走水啦!快来人啊!走水啦!” 张权听了门外的叫喊声,心中暗骂一声,对曲知若道:“美人儿别心急,等爷回来咱们再好好乐呵!” 说完,他便重又披上衣服,迈步走了出去。 床榻上,曲知若已经彻底神志不清,浑身的燥热感令她不住的扭动身子。脸色迷离,在烛光下竟别有一番滋味。 正待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外头摸进来,眼见得床上的曲知若,道:“好家伙的,姑奶奶,可让我好找啊!” 也顾不得曲知若此刻衣冠不整,秦笑急忙上前将衣服给她披上,然后背着她便走。 张府大院里,被他放了好几把火,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救火上,根本没有人关心后院的事。 张权站在大堂前头,府中下人急忙来报:“前院起火!” 不多时又一人道:“左厢房也着起了火!” 又一人来道:“不好了,马厩也着火了!” 听得下人的禀报,张权紧皱眉头,心中暗道:“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夜之间,四处火起?” 想到此,张权突然神色一变,急忙返回后院去,推开房门,果然屋里不见了曲知若。 张权勃然大怒:“竟然敢与本大爷作对,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转身来到堂前,穿好了衣服,手提着大刀道:“官家组织人手继续救火,家中护卫,全都跟爷出去找人,一定要把那贱人还有同伙给抓住!” “是!” 数十人明火执仗,出了张府大门便开始四面八方的搜寻。 却说秦笑背着曲知若逃出了张府,那曲知若受了春药的影响,脸靠在秦笑的耳边,不住的吹起,闹得秦笑心烦意乱:“活祖宗,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咱们这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曲知若现在哪里有清静的心思,闭着眼睛,舌头舔着耳垂,竟让秦笑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二人一路朝着小镇以外跑,哪知道身背后现出了火光,张权带着人依旧在巷陌里头搜寻。 秦笑眼见得火光越来越近,便急忙躲进了一处废弃的房屋里,那追赶的人来到近处,见这小院无有人住。便要进去搜寻。 只不过旁边同伴道:“这院落里经常闹鬼,依我看来,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那人又向里头张望了一番,见果然没有丝毫动静,也想这里头不该有人,便随着离开了。 小院里,秦笑眼看着追兵离去,不由得长松一口气。可是下一秒,曲知若卸了自家的衣服,一把抱住了秦笑。 “我的姑奶奶呦!你真是……” 秦笑急忙回头,却不想见那曲知若衣衫半褪,神色迷离,好一派旖旎风光,绯靡情意。 秦笑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道:“这要是还坐怀不乱,老子就他妈不是爷们儿!” 话音刚落,秦笑一把抱住曲知若,躺倒在草堆之上,正是:“ 世上姻缘道不清,优择相配也难平。 阴差阳错难如意,福祸相依定后情。” 转眼之间,便是次日清晨,曲知若满脸羞涩的从秦笑怀中坐起来,推了推秦笑道:“还不起来?” 秦笑嘿嘿一笑,道:“昨晚上可真是累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你有……” “不许说!”曲知若涨红了脸,没好气的道:“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秦笑也坐起来,道:“昨晚上也是事出突然,不过我一定会负责任的!” “谁要你负责任?”曲知若白了他一眼,伸手穿衣服。 秦笑按着她道:“本大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负责任,就是负责任。你放心,等我当上了大侠,就去向你爹提亲!” 曲知若闻言心中一暖,轻轻靠在秦笑肩头,尽显女儿态。 日头渐高,曲知若起身出去了。秦笑仍躺在草堆里,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天一直在奔波,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 可正这个时候,在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小子,老夫见你是个人才,不如接下老夫的传承!” 秦笑听了此言,猛然间坐起来,却见他身后一个虚影冲他笑道:“小子,见了老夫,还不参拜?” 秦笑自然不是任人摆布的,冷哼一声:“你谁啊?我凭什么拜你?” 虚影闻言,叹息一声:“也罢,反正就是你了,受我的传承吧!” 话音刚落,那虚影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注入到秦笑的铁剑之中,随后消失不见。 秦笑见了,不由得一愣,一把抓起自己的铁剑,惊道:“这……这是……” 日过中庭,秦笑从屋子里走出来,曲知若迎上去道:“现在我修为没有恢复,咱们还是先离开这个镇子,等我有了修为,再来报仇雪恨!” 秦笑却摆摆手道:“你先回客栈去,我还要办点事,等我回来咱们再上路。”说罢,秦笑便迈步离开了。 曲知若一脸诧异,不过她难得见到秦笑如此认真,便没有追出去,而是听他的话回了客栈。 客栈老掌柜和店小二见了曲知若十分惊讶,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被张权掳走的女子,能够活着走出来的。 店小二问老掌柜道:“掌柜的,莫非那个使剑的,真有本事?” 老掌柜急忙止住他道:“做咱们的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秦笑一脸得意的来到客栈,叫上了曲知若一起离开了。 曲知若不明所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秦笑嘿嘿一笑,道:“我可是大侠,大侠自然要干大侠该干的事情,那就是除暴安良!” 说着,他对着曲知若耳语几声,曲知若听了眼前一亮:“真的?” “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可是我的……哎呦!” 曲知若一脚踩在秦笑的脚上,然后笑着跑开了。二人的背影在夕阳下拉的很长,却也逐渐消失在小镇之上…… 第二天的镇子里,老百姓张灯结彩,大肆庆祝。因为张家一夜之间被血洗,张权的尸体挂在大门上,血肉模糊。 店小二大笑着跑回来,对老掌柜说了此事,老掌柜听了,想起秦笑的身影,笑着道:“看来,我是该给这位英雄刻碑立传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一别何日再重逢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夜无话,次日明光大亮,朝阳洒落在山岗上,曲知若站在秦笑墓前,手中是他的那把生锈铁剑。 昨日晚间,曲知若原本正在低声倾诉,谁想那墓中竟飘然而出一道虚影,看上去是个老者模样。那老者没好气的道:“老子等了几百年,也没等到一个像样的徒弟,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就这么死了,真是老天跟我做对!行了,女娃娃,你也别哭了,替这样的傻子哭,不值得。” 曲知若见那老者的虚影,自然是大吃一惊,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试探的问道:“请问前辈,你这是……” 那老者嘿嘿一笑,道:“你这女娃娃,和这死人当初在小屋里做的好事,老夫可都知道。不过老夫是正人君子,可没有偷看啊,你千万别误会。” 说着话,那老者伸手一招,秦笑的生锈铁剑便自墓中飞了出来,斜插在曲知若面前。 老者道:“老夫我乃是隐世剑狂,盖大侠!女娃娃,你可知道,老夫这几百年来,实在是不好过啊!” 曲知若不明所以,但这盖剑狂却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我也曾是一名行侠仗义的剑客,后来得了高人指点,闭关修行几百年,终于炼成无上修为,惊世剑决。可我出山以后,遇到的第一战,便是一个古怪的老头儿,这老家伙有些手段,加上我没有防备,着了他的道,毁了我的肉身,害我在那破屋里苟延残喘的几百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小子,我看他还有些根骨,本想栽培他做我的弟子,传他无上剑法,助他当天下第一!谁想这是个脑子不好用的,差点把我也一起害死。女娃娃,我看你倒是比这小子强多了,怎么样,拜我为师如何?” 听完这盖剑狂一大套啰嗦的讲述,曲知若这才突然明白了,秦笑原本一个凡人,为何能够灭掉张权一家,更在太岳城外与天相斗。如此看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老者的帮衬。 老者看着曲知若道:“小姑娘,老夫的残魂,如今就栖身在这铁剑上,你要是想要做老夫的徒弟,便把剑拿起来。老夫助你当天下第一剑仙!到时候天下男子任你挑选,如何?” 看着眼前的铁剑,曲知若出言问道:“你虽强,能斗得过天吗?” 老者迟疑了一下,旋即说道:“那当然,老夫的剑决,天下天上,都是第一!” 此言一出,不由得曲知若心念一动,一把将铁剑拔出来,冲老者跪倒在地:“请师父传授!” 老者哈哈大笑,虚影围着曲知若转了几圈,道:“不错不错,虽然被那傻小子破了元阴之身,但你这根骨奇佳,有老夫教授,你必然大有一番作为!” 说着话,老者的身影重回回到铁剑之上,紧接着道:“该走了,这太岳城不是久待的地方,老夫带你去个好地方!” 曲知若站起身,目光看向远处的小镇:“姐姐,对不起,我要离开了。秦笑的死,让我明白了,我只有够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她对着秦笑的墓又说了些什么,身影便消失在了山林当中…… 山路上,曲知允和叶凌并肩走着,曲知允叹息道:“不知道小妹能不能过了这一道心关。” 叶凌不答,秦笑的死,他也有自责。或许他早到一刻,秦笑便不会死了。 二人来到山岗上,此刻哪里还有曲知若的身影。曲知允急道:“小妹去了何处?” 叶凌不答,目光扫向四周,神识外放,笼罩了半里方圆,却没有半点踪迹可寻。 曲知允心急,四下开始呼喊寻找,却没有半点回应。 叶凌道:“我们先回去吧,或许她已经下山回去,只是我们没遇到而已。” 曲知允闻言点点头,现在她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人回到镇子上,花信风果然迎出来道:“这是曲知若的信,不知何时放到了院子里。” 一旁的青伊急忙上前:“是我发现的知若姐姐的信!” “还有我,还有我!”宋明也上前来表功。 曲知允急忙接过信,便看了起来。叶凌在一旁问花信风:“可曾见到她?” 花信风摇了摇头:“只见到了信,还不知是何时送来的。” 曲知允看过了信,急着便要出去寻找。叶凌接过信一看,上面写着:“ 我要去寻大道,精修为,姐姐请转告父亲,女儿不孝,权当没有我这个孩子。生养之恩,容来世报还。” 看罢,叶凌叫住曲知允道:“看来她去意已决,你就算是找到她,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思。” 曲知允听罢,这才住了脚步,泪水在眼眸中打转,转身跑进屋里去了。 青伊拉了拉叶凌的衣襟,道:“大哥哥,你把曲姐姐给弄哭了。” 花信风微微一笑,拉着青伊和宋明道:“走吧,你大哥哥还有事情要做,跟花哥哥去玩!” “好!” 花信风领着两个孩子出了大门,上街去了。叶凌也迈步进了房门,云淑怀里的小许诺见了叶凌便笑,伸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要抱。 叶凌看见一笑,伸手将小许诺抱在怀里,逗着他开心。 云淑道:“他见你便亲。” 叶凌道:“我和他也待了一段时间,他记得我了。” 说着话,叶凌弯腰将小许诺放到地上。小许诺是人、妖混血,因此身体格外强壮,现在就已经能够满地乱跑了。 云淑过去看着小许诺,叶凌便来到庭上坐下,旁边许国从屋里走出来,坐到叶凌身旁:“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叶凌道:“就这几天吧。” 许国闻言点点头,又道:“带着青伊一起走吧。我听花公子说了,青伊身上现在也有了修为,当个修士总要比当个凡人要好。” 叶凌不答,他倒是想过这件事。只是如今的他也是无根浮萍,不知该飘向何方,将青伊带在身边,却不知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许国见叶凌迟疑,便问道:“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叶凌灵机一动,道:“这件事,还要麻烦信风兄弟了。” 许国也不追问,又望着院子里的小许诺道:“这孩子也不是凡俗中人,只是现在年纪太小,我们抚养着,等他长大些,也要给他寻个宗门去修行吧?” 叶凌略一沉思,随后道:“我以后会来接他的。” “有你这句话,我和他娘就放心了。”说罢,许国起身回屋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叶凌便带着青伊与宋明出了小院,往那巷子深处的破庙与道观去了。 还没走到门口,不渡与自修便跑了出来: “小宝!你来看我了呀!” “不对,小宝是来看我的!” “小宝才不会看你这头秃驴!” “你这杂毛,小宝更不喜欢!” 看着二人依旧如原来那般斗嘴,叶凌不觉好笑,也不管他们四个同窗 径自来到庙,观门前。 庙,观里,无渡与己修盘坐着,面对大门。叶凌欠身施礼道:“拜见二位前辈!” 无渡微笑道:“寒庙小僧,不当此礼!” 己修却笑着道:“小兄弟别管他,他就是这么假惺惺的故作姿态,来来来,老道陪你聊聊!” 叶凌也不进庙,更不进观,只站在门口道:“我知道二位前辈都是隐世的高人,现在夫子羽化,还请二位前辈多多照拂这座小镇。” 无渡闻言笑道:“施主宅心仁厚,贫僧自当尽力。” 己修却道:“用不着废话 我们两个在这儿修行,自然是要看护好这镇子,不然那庙里的泥胎被人砸了,他们大秃驴和小秃驴还不得沿街要饭啊!” 无渡面色不变,嘴上却是对叶凌道:“叶施主,我家徒儿与那小姑娘有缘,老僧斗胆与你先定下亲事,如何?” 还没等叶凌反应过来,己修便跳起来道:“你这秃驴,居然敢如此无耻!叶兄弟,别听他的,他们和尚不能娶妻,还是我那徒弟长相俊秀,一表人才,咱们两家结亲,保管生个大胖娃娃!” 叶凌看着在街上玩耍的几个孩子,不由得心中感叹,却想不出脱身之计。 正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叶小友,老夫有事与你相商!” 叶凌闻言,却也不管是谁,急忙向无渡与己修告辞道:“有人呼唤晚辈,晚辈就此告辞了!” 说着话,他便逃也似的走了。 无渡与自修知道青伊就要离开了,便哭着向他道别:“小宝,我会想你的,等我以后有了钱,就去娶你!” 一旁自修喝道:“你这秃驴,根本就不可能有钱,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无渡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成了得道高僧,就能烧出舍利,舍利可是很值钱的!” “那好啊,等你烧出舍利了,就卖了换钱给小宝买胭脂,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美美的小宝了!” “啊,你这杂毛,我要跟你拼命!” “来啊,谁怕谁,我现在就送你这秃驴去见佛祖!” 看着这一僧一道在面前打架斗嘴,小宝不由得开心的笑出了声,只是眼眶里,充满了晶莹的泪水…… 第二百零二章 各自东西踏新程 - 逐仚 - 青衣潇然 许国家门口,站着一白衣中年人,手中幡布杆头挂着响铃,一双瞽目四下张望,好像要“看”清些什么。 叶凌与青伊,宋明走回来,见了他不由得惊道:“未可知?” 叶凌当然记得他,当初在青霖城,未可知帮他与徐弘脱险,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叶凌上前一拱手:“前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唤小子有何事?” 未可知转头“看”向叶凌,笑道:“我来,是要带走宋明的。” “我?”宋明不由得摇了摇头,道:“爷爷说了,让我跟着叶大哥。” 未可知道:“你爷爷要你跟着他,我也没有反对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本事还没学会,如何能够跟这小子出生入死啊?” 说着话,未可知伸手一招,一支漆黑如墨的毛笔现在掌心,上有道纹刻画,阴阳八卦在不断流转。 “蒙天笔!” 宋明惊呼一声,这可是他爷爷的道器法宝,他自然也是见过的。 未可知将笔交到宋明手上,道:“爷爷千算万算,也没有给自家孙儿谋个好局,倒想叫你跟着这穷小子吃苦去。现在你就跟着我走吧,我会教你我天机门的不传之秘。” 宋明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看向叶凌。叶凌微笑道:“未前辈不是坏人,他与你爷爷师出同门,他既然愿意教你,你还不快拜师。” 宋明点点头,正要下拜,却被未可知止住道:“你爷爷是我师弟,你拜我为师,我岂不是矮你爷爷一辈?你这小子,就出坏主意,难怪你诸事不顺。” 叶凌笑了笑,也不反驳。 宋明收了蒙天笔,又和家里许国等人道了别,便收拾了行装和未可知离开。 临行前,宋明对叶凌道:“等我学成了,就去寻叶大哥!” 叶凌点点头,道:“我会等你来寻我的。” 未可知带着宋明离开,边走边对叶凌道:“叶小子,老夫这里有几句话,算是赠你了。记得:天地原来是一家,清明世里隐腌臜。欺身也罢毁也罢,莫要义气争高下!” 叶凌听着未可知的话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这话应该是在提点自己,便默默记在了心上。 送走了宋明,自己似乎了解了一桩心事。与青伊回到许国家时,正巧花信风也回来了,并带着风清与雷荣二位前辈。 花信风道:“我父亲已经离开了太岳城,叶子你拜托的事情,他都给安排好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叶凌点点头,与花信风出了小镇,来到一处墓地,这里安息着龙兴镖局的众人,为首的便是王澍。 叶凌只觉得他们的死,全是因为自己,心中无比愧疚,在恭恭敬敬的为每个人上了香,敬了酒后,他才与花信风离开。 回了镇子,叶凌又独自去了九爷的院子里,对着九爷的墓说了不少话,饮罢了酒,这才回到许国家,让青伊收拾了东西,进屋和许国还有云淑道别。 许国叹息一声:“终于都要走了么,也好,年轻人有大好的前程去奔,莫要失了这份心性。” 云淑和青伊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他们走之前,又去青伊母亲的墓前祭拜了一番。 站在小院里,曲知允望着叶凌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待他离开,花信风笑着问叶凌道:“如何不与这姑娘也道个别,她可是对你有一番心思的。” 哪知叶凌摇了摇头,道:“我既然不能回应她的心意,如何还要耽误人家?” 花信风听了,也就不再多言劝告。 待准备停当,叶凌也就带上青伊,随着花信风,风清与雷荣离开了太岳城,离开了这一处满是伤心的地方! 一行人有风清,雷荣的帮携,很快便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深山,那湖畔站着一红衣女子,容貌端庄,深不可测,正是**书院的掌院,菅红叶。 待来到近前,花信风率先抱拳拱手道:“烦劳掌院等候,在此赔罪了!” 菅红叶也不在意,看向躲在叶凌身后的青伊,随后微微一笑:“倒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便收了她当弟子。” 叶凌闻言急忙谢道:“多谢掌院!” 言罢,叶凌转身蹲下来,对青伊道:“以后你就在**书院跟着菅红叶前辈修行,到时候大哥哥回来看你的。” 青伊噙着泪,虽然她早就知道,但离别来临,仍是忍不住伤悲:“大哥哥,你不要忘了小宝,等我长大了,我……我要给你当新娘子的!” 叶凌闻言,笑着抚了抚青伊的小脑袋,然后从储物戒指里又取出一个银白色,十分精致的小戒指:“那咱们就说定了,这戒指就是咱们两个信物!” 说着话,叶凌将戒指戴到了青伊的手指上。青伊望着戒指,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 一番告别之后,菅红叶拉着一步三回头的青伊,终究是踏过阵法,回到了**书院。 送走了青伊,花信风道:“叶子,父亲那边我还有事情要去帮忙,不能跟你一起去南园了。” 叶凌早就计划好,自己安顿好青伊与宋明,还要先回去一趟太虚峰,再往与田下事约定好的南园,取了自己的碧玉扳指,然后再寻三弟和小白的下落。 因此,叶凌听后便点头道:“这样也好,花兄回去帮忙,若是有事,我自去找你。” 花信风点点头,道:“我万宝商会在五域之地都建有万宝阁,叶子有事,自可以去找阁中人传递消息。” 说着话,花信风将一块绿色令牌交给叶凌道:“拿着这个,阁中人便明白了。” 叶凌也不推辞,收下了令牌,便与三人一起离开了这处荒山,在一处不远处的城池里分别。 传送阵坛前,叶凌取了灵石送到守护的人手里,那人打着哈欠问道:“要去何处?” 叶凌道:“青霖城!” 守卫开启大阵,光柱直通云霄,叶凌迈步踏入其中,眼前一黑,身子便消失不见,却不知再一睁眼,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 那处山野小亭里,百里清风正自顾自的下棋,只是棋局上的态势竟不像厮杀,反倒是双方在不断躲避,甚是奇怪。 在旁边,站着齐伯和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人,正是付紫宸旁边的那中年人,和救了文武百官的青年人。 齐伯言道:“公子,事情都办完了……” 他话并未说完,百里清风微微一笑,道:“你们的事办完了,可是这局棋却还没有结束啊!天道……叶凌……花源泉打的好算盘,我竟然也想看看这棋局究竟会如何了。” 说着话,他的目光透过层层水汽,看向瀑布后边的两具水晶棺:“想来,大哥你也很好奇吧?” ………… 太岳城外的一处山岗上,一个黑衣之人突然显出身形,向着背对着自己的公子道:“府主有令,太岳城的事情已了,请少府主速速回返。” 那公子转过头来,岂不正是应该死在戏院大阵里的百里瀚然! 百里瀚然望着远处的太岳城,不由得笑道:“这太岳城,倒是上演了无数的好戏。只可惜这最后的结局,实在是不尽如人意啊!” 正这时候,百里瀚然身侧又显出一人,正是那冷面千容,黑袍残影。 残影沉声道:“那人草木已经离了小镇,我去时早就人去楼空了。” 百里瀚然笑道:“本就不指望等收拾了他,想要取他性命,单靠你怕是不够啊。” 残影又问道:“少府主,当日为何非要我杀了徐铮,要两个不知名的小子反目成仇?” “不过是想看一出弟兄反目的大戏罢了,”百里瀚然笑着道:“只是不知道,我这一心想看的大戏,到底能不能演得好呢?” ………… 街市之上,大雨滂沱,泥泞里此刻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人,原本应该清明澄澈的眼眸里,此刻却充满了仇恨:“叶凌,我吴情今生今世,一定要杀了你!” 正这时候,他面前突然现出一道身影,长发飘逸,面容冷酷。他望着地上的吴情,微微开口道:“有恨?” 吴情望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共戴天之恨!” 那人又问:“可还有情?” 吴情脱口道:“此生只为报仇,再无半点情义!” 那人注意了吴情良久,最终点头道:“跟我走,我传你绝情刀!” 吴情不由得一愣,旋又点头道:“谢师父!” ………… 南域一处瘴林里,白无御盘坐在水潭边上打坐修炼。不多时,一老龟自水中游了出来,也坐到他身侧。 白无御睁开眼,看了老龟道:“前辈,不睡了?” 老龟打着哈欠道:“睡了太久也该活动活动了,我听说最近万妖盟要招待一个从东域来的和尚?你要不要去看看,顺便打探打探你师父,师兄的消息?” 白无御心念一动,却还是摇头道:“还是算了,那万妖盟也不是什么良善,还是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好。” 老龟听罢,又打着哈欠回水中道:“太困了,我还是再回去睡一会儿吧。” 白无御听了撇撇嘴:“你不是刚睡醒,怎么又睡?” 水面早就恢复了平静,无人回应。白无御叹息一声,望着天空道:“师父,师兄,等小白我到了盈冲境,就回去找你们!” ………… 逸仙书院里,有一个被罚闭关思过的弟子想要偷溜下山,结果被执法堂的长老抓到,又多罚了好多年…… ………… 极北之地的步家庄园里,步非云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他望向窗里满脸哀愁的姐姐,心中暗道:“等我再进一境,我便带着姐姐打出家门,去寻姐夫!” ………… 一处闹市里,江凡背着喝醉的丛中笑,要往家里走,却不想被地上一个人绊了一跤,险些摔倒。 “你这人怎么……” 回头看去,只见那人靠在墙边,碰头垢面,满身酒气,江凡无奈的摇摇头:“又是一个醉鬼。” 只见那人举着酒坛往嘴里灌酒:“好酒啊,好酒啊,烟儿,你也……尝尝……” ………… 圣灵教圣女宫里,盛清瑶望着镜子,伸手轻抚脸上的一道伤疤:“叶凌,你叫我去哪儿寻你啊?” ………… 一处小茶铺里,何足道亮着缺了门牙的口,给众人讲着:“要说这天道虽强,将这位帝皇给战败了,可是,这帝皇毕竟非同凡人,回朝以后,不知道又要有什么心思,再登天路!” ………… 玉熙宫中,太师左逢源,右相贺兰屹率领内阁官吏朝着新君百里澍泽朝拜。 而就在离此不远的精舍里,八卦床榻上,百里龙腾盘膝而坐。但见他猛然间睁开眼,微微一笑道:“朕,就让这天上天下,享几日太平吧!” (第二卷 完) 第二卷完结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这一卷的内容,自己并不满意,因此一系列原因导致了这一卷主角叶凌的故事并不突出,陷入朝廷纷争这种事情里,虽然自己想写出一个巨大的阴谋,可是前后逻辑不够严谨,很多地方的转折十分生硬,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读者。 (不过好在这书没人看,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一卷自己会好好构思,写回仙侠的世界,叶凌也要承担更重要的戏份,希望能够写出自己满意的故事……《逐仚》第二卷完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问天宗门遭横拦 - 逐仚 - 青衣潇然 开篇词曰:“ 频指乾坤错,吟啸奈何天。清灵回落,才拙初梦道三千。点御阴阳兴变,悟彻玄机缥缈,一气化混元。云居未闲静,试剑且凭栏。 两相怜,多自在,不羡仙。思极成恨,辗转牵念意难安。本是浅缘无份,偏把情痴心就,泪语寄浮年。恩怨不曾断,人世几悲欢。” 一道神光贯通天地,叶凌自那传送阵坛上一步迈出,踏入了青霖城的地面。初次到青霖城已经是数年前的事,叶凌本为接取宗门任务,结果在这青霖城撞上妖圣大墓出世,倒是惹了许多事。 故地重游,叶凌反而没有了当年初次下山的神气与舒畅。 沿街而行,与路人擦肩而过,耳旁响彻叫卖之声,平添了许多烟火之气。 不多时,叶凌在一家面铺前驻足,他微微一笑,便坐下来叫伙计道:“一碗素面。” “好嘞,素面一碗!” 说着话,伙计转身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来,不过看到叶凌却是一愣,随即笑道:“小道长,可是有好多年不曾来了。” 叶凌倒有些惊讶,问道:“你还记得我?”当年他初到青霖城,便是在这铺子里点了一碗面,因此今日再见,他才停下又要了面吃。 眼见得这伙计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可热情依旧不减分毫:“那是自然,我这铺子平时都是些出苦力的人来,您这修道的,还是第一位,小人自是不曾忘记。” 叶凌释然一笑,道:“你家的面好,都是那些人没有我这样的口福。” “有您小道长这句话,我这铺子保管越来越红火!” 二人相视一笑,便各自忙碌起来。萍水相逢,若能有些暖心的交际,这才让人生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吃完了面,叶凌起身告辞,跟那伙计约定了日后还要再来。只是不知再来又是哪年春秋。 出离了青霖城,叶凌便向人打听了一个去处,径往城外一处大墓而去。那里埋葬着上代青霖城城主,宋英峰。 宋英峰为守护满城百姓,与僵尸力战而亡,身虽死而不倒。后来青霖城百姓自发为他修了墓葬,建了祠祭。 来到那大墓前,叶凌恭敬一礼,取酒拜祭道:“晚辈虽与城主素不相识,但敬重城主大义。晚辈更蒙老板娘他们相救数次,无以为报。” 拜祭过后,叶凌如了了一桩心愿般,心境放空许多,路上再不耽搁,直奔问天宗太虚峰。 当年,叶凌,吴情,白无御师兄弟三人自逐出宗,曾经约定:“若有变故,分散不见时,便回太虚峰汇合。”因此,叶凌了结了大乾王朝的诸多愁事后,便先回太虚峰,只希望三弟吴情或者师弟白无御能够记得当年之约。 归心似箭,路远时长,却没有丝毫疲倦,半分延误。 远远一片黄沙瀚海,北风扬尘。在那沙海中央,隐隐一片仙山宝洞,灵气氤氲,却不正是问天宗所在! 一别数载,恍如隔世。叶凌眼望问天宗,心底却不知泛起了何种滋味,面上竟也微微颤抖,不知是愁是喜,是悲是欢。 踏空而行,叶凌早不是凡俗之躯,可此时回面对问天宗,却有一股深深的惧怕。他只怕那太虚峰上空空如也,竟与当初离开后一般模样。 靠近问天宗山门,磅礴灵气扑面袭来,熟悉非常。只是那守山门的两个弟子见了叶凌,面露惊色。 叶凌飘然落地,拱手道:“敢问……贵宗太虚峰上,可有人在?”叶凌略一迟疑,他毕竟早不是问天宗弟子,故而如此发问。 那两个弟子打量叶凌一番,一人出言冷笑:“叶凌,你已经被逐出宗门,今日为何前来?” “莫不是回心转意,想要摇尾乞怜,再请我问天宗收留?哈哈哈哈——” 二人嘲笑一番,满是不屑之色。 叶凌面无表情,他岂会为了几句恶语便有所异动,只是言道:“我只是想问此时太虚峰上可有人在?” “在与不在,和你无关!” 远处数道身影走来,为首者竟是那赤火峰秦元朗。秦元朗两败于叶凌之手,道心蒙尘,现在仍没有踏入凌虚境。 眼见仇人正在面前,秦元朗心中大恨,面上冷笑道:“你已经不是问天宗弟子,宗门之事,岂容你随意打听?还不赶紧滚!” 叶凌立身不动,盯着秦元朗突然一笑道:“你烈火峰可还有不怕死的愿为你出头?” 此言一出,众人尽都变色,秦元朗更是勃然大怒道:“你这无宗无派的丧家之犬,还敢如此放肆!” 话音刚落,秦元朗周身道势一震,两掌烈火熊熊,随着他一声大喝,烈焰掌印呼啸而出,朝着叶凌袭来。 叶凌不躲不避,周身散出一道剑道锋芒。那锋芒之气无形无状,竟直接将这掌印劈开,落在秦元朗身上。 护体罡气瞬间崩碎,秦元朗吐出一口老血,身子倒飞出去,撞在山石之上。胸前道衣竟也有了一道口子,只是道体没有伤口。 “凌虚境!” 周围几人大为惊讶,他们想不到叶凌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达至凌虚境,实在匪夷所思。 不仅他们,饶是叶凌也微微一惊。他在圣灵教与太岳城面对的都是修为精深的强者大能,从未想到自己的实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方才他不过是想防住掌印,并未要伤秦元朗。 问天宗内的一处山亭上,孟沛然,蓝恭月和楚凡阳三人立身眺望着山门处的冲突。 蓝恭月惊道:“他果然不是凡类,难怪能得陈师叔祖的青睐,这才多久啊,已经可以随手屠戮青幽境的秦元朗了。” 孟沛然眉头微皱,旋又恢复笑意,道:“若他要杀了秦元朗,楚兄可还袖手旁观?” 楚凡阳闻言也一笑,道:“宗门有门规,其上有峰主,长老,还是公事公办的好啊!” 孟沛然闻言笑而不语。这楚凡阳虽然天赋实力稍逊于火云,却是个机敏谨慎的人,不会轻易就受了挑拨,与人相斗。 蓝恭月道:“人越聚越多,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果不其然,山门处的动静惊动了不少门下弟子,他们纷纷前来,见了叶凌,大都诧异。 几个与秦元朗同来的赤火峰弟子趁机大喊道:“叶凌已经被逐出宗,此刻却打上山来,伤我同门,我等绝不可轻易放过他!” “秦师兄被他所伤,还请各位师兄弟为秦师兄讨回公道!” 哪知此言一出,除了赤火峰弟子在咬牙切齿,怒视叶凌。其它峰的弟子大都冷眼旁观,不时冷笑嘲弄。 秦元朗两败于叶凌之手的事,早就成了问天八峰间的笑话,此刻见秦元朗又被叶凌所伤,更是乐得旁观。 秦元朗从地上站起来,见了众人嘲弄的眼神,更恨叶凌,大喊大叫道:“叶凌,我今天必要你跪在我面前磕头受死!”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剑气破空而至,眼见着便要落在秦元朗面上。可这剑气转瞬即至,根本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机会。 可下一秒,却不想那剑气竟停在秦元朗面前,只差毫厘,便要切开他的皮肉。 叶凌冷冷的声音随之传来:“杀你不过易如反掌,你又何须一心求死?” “呼——” 秦元朗直松了一口气,旋即身子瘫倒在地,目光黯淡。众人都知道,秦元朗经此一事,修为上恐再难精进,叶凌会是他今生今世抹不去的阴影。 眼见得秦元朗如此,旁边烈火峰弟子义愤填膺,一人开言道:“叶凌!我赤火峰与你有何冤仇,一而再再而三的杀害我峰之人,真当我烈火峰无人,任你宰割了吗?” 叶凌负手而立,目光迎上质问之人,语气平静的道:“我也有一问,我叶凌与你赤火峰有何冤仇,竟纠缠不休,非要致我以死地,难道我为求生而反抗,也有过错?” “牙尖嘴利,强词夺理!”那人喝道:“叶凌,你今已经不是问天宗弟子,没有门规庇护,我等顷刻便能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剑气破空杀来,不过那弟子修为实力高于秦元朗,急忙祭出一口铜钟,挡在身前。 却不料剑气依旧停在铜钟前,没有与之相触。叶凌道:“我与你并无冤仇,没必要坏你的道器,收起来吧,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既然不是来打架的,又如何这般盛气凌人?” 一道声音自远传来,自那宗门之中,走出一白衣青年,但见他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举手投足间烈火大道深沉炙热,烧灼虚空,看上去修为不弱。 赤火峰弟子见了,纷纷施礼道:“拜见师兄!” 旁边其它宗门弟子见了此人,也议论纷纷:“这不是王含圭么,十五代弟子也要对叶凌动手?” “你莫不是忘了,叶凌是陈炎的徒弟,按照辈分可是十四代弟子啊!” “他现在早不算问天宗的人了,现在又打上山门,谁都可以杀他。” 秦元朗等人乃是问天宗新一辈,十六代弟子,而叶凌因为拜入了太虚峰,要比他们高出两代的辈分。 眼前这王含圭便是十五代弟子,一身修为已经是凌虚境巅峰,而十六代弟子中,除了一些天赋异禀之人,大部分还没有踏入凌虚境的行列。 眼见王含圭到来,蓝恭月出言道:“想不到十五代的弟子都坐不住了,看来这叶凌真是惹了个好对头。” 孟沛然却面有惋惜之色,他知道王含圭怕不是叶凌的对手。不过只要叶凌敢镇压王含圭,那他就将面对更强的对手。 王含圭立于虚空之上,俯视着叶凌道:“区区蝼蚁,竟也敢在此造次,还不跪下,听候发落!” 叶凌闻言,不气反笑道:“若要来斗,何必找寻借口,直接出手便是。” “安敢放肆!” 第二章 剑锋败敌慑众观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前,众弟子汇聚,眼见着昔日被逼着离开宗门的叶凌与赤火峰再起冲突。 十五代弟子王含圭立于虚空,俯视叶凌。他已经是凌虚境中期修为,一身道骨衍化了一小半,因此有恃无恐。 山门外,叶凌负手而立,微微抬头,平静的看向王含圭,神色没有半分波澜。 周围都是问天宗十六代的弟子,还没有踏足凌虚境,因此知道王含圭的实力,都等着看叶凌被镇压。 可未曾料到,只见王含圭周身道力翻涌,烈火之拳在凝聚,准备攻向叶凌。 哪知叶凌身影突然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紧接着道道锋芒现在虚空之上,将王含圭的烈火尽数斩灭。叶凌也随之来到王含圭面前。 “你……” 话未出口,叶凌一拳挥出,结结实实的打在王含圭脸上,这一拳只凭道体之强横,竟砸破王含圭的护体罡气,直将他打落地面,捡起滚滚埃尘。 待得叶凌重新落地,一众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沉浸在这一幕带来的惊讶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王含圭可是凌虚境修为,听说已经衍化了一小半道骨,如何被叶凌一拳就给击落了?” “难不成是王含圭大意轻敌,被叶凌钻了空子?” “我看是他那身法诡异,使得王含圭没有反应过来。” 无论如何,王含圭被叶凌当着众人打脸,这股火气自是无法消除。 只见那落地一处,一道火柱冲天而起,紧接着,王含圭一步踏上虚空,手中现出一把连带火气的道器铁棒。 铁棒直指叶凌,王含圭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倒是小瞧了你,不过你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王含圭铁棒一挥,熊熊烈火衍化虚空,烈火大道之下,焚烧万物,便是时空也不能幸免。 但见他轻喝一声,那铁棒竟化作一条火龙嘶声咆哮,朝着叶凌袭来。 叶凌见了,神色平常,伸手朝着面前虚空一点,紧接着无数剑道锋芒迸发而出,在虚空之中将那火龙包围绞杀。 火龙在剑锋之下哀嚎不止,气势愈来愈弱。 王含圭面露惊色,可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叶凌的身形又一次毫无防备的来到他面前,再次挥出拳头,将他打飞出去,撞在山石之间。 与上次不同的是,叶凌这次换了一边脸打。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表情注视下,叶凌重又落回原地,王含圭的道器铁棒再没有了威势,跌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响声。 现如今,众弟子才明白了叶凌的实力,王含圭根本就不是对手,这是碾压性的战局。 也有人幸灾乐祸的道:“脸是冲在前去挣的,也是凑上来丢的。这王含圭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宗门里混?” 有人看向之前被叶凌打败的秦元朗。却见他脸色好了不少。毕竟连王含圭这样凌虚境的高手都败的如此干净利落,那自己输了三次,也算不得多冤枉。 山石之间,王含圭肿着一张脸,道袍破烂,两眼充血,恨不得将叶凌千刀万剐:“叶凌!我今天与你不死不休!” 叶凌依旧是一脸平静,看着王含圭,缓缓道:“我今天只是想来看看我的两位师弟否回太虚峰,并不是要与你们结怨,没必要争个生死。” 叶凌从不是弑杀之辈,当初自己果断杀掉那些赤火峰弟子,也是因为他们要置他于死地。若不然,他还是不想杀人的。 “世间无贵于人命,无恼于恩怨,”叶凌摇着头道:“只要我探听了两位师弟的下落,即刻离开。” 话音刚落,自宗门里,又是一人踏空而来,但见他一身明黄色道袍,道韵浑厚,如山峦随行。 弟子中有认得他的,脱口道:“来人正是裂土峰十五代弟子赵浑,据说一身修为比王含圭还要高。” 说话间,赵浑已经来到近前,对叶凌道:“太虚峰并没有回来人,你的两个师弟并不在宗内。” “多谢相告!” 叶凌心中已经大概有了计较,虽然有些失望,但至少排除了一个可能性。 可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赵浑突然叫住他:“等等!既然你的事情已经了解,那么打上问天宗,伤我问天宗弟子,这笔账该算一算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叶凌。叶凌不慌不忙的重又转过来,看着赵浑:“若是要战便来吧,不需要找那诸多借口。” 赵浑听了,不由得笑道:“果然猖狂,与传闻中一模一样。” 说着话,赵浑伸手一招,一口古朴厚重的大鼎便现在身前,但见道韵连绵,泛向整片虚空。 叶凌看着赵浑的动作,却没有要抢先出手的意思,只听赵浑道:“我知道你是剑道中人,不过你的剑,还破不开我的鼎!” 言罢,只见赵浑周身道力流转,那大鼎将自身罩住,犹如一座山峦般悬浮在虚空当中。 紧接着,后土大道不断衍化,一座座峰峦虚影在叶凌头顶回旋,随时便要砸落下来。 叶凌见了,周身突然响起一阵剑吟声,紧接着身背后的木剑腾空而起,一道道剑气破开虚空,将那些山峦斩碎。 叶凌一步踏上虚空,伸手握住剑柄,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杀气。这股杀气乃是他经历过尸山血海,两军战阵所沾染,令这些一味玄修的弟子们面露俱色。 叶凌几步踏出,朝着赵浑而来。 “来的好!” 赵浑大喝一声,掌心道力凝聚,一掌打出,后土大道化作山川连绵,挡在叶凌面前。 叶凌一剑斩落,那剑道锋芒割裂虚空,竟直接将那山川斩出一条通道。 紧接着,叶凌身形一跃而过,来到那口大鼎面前。叶凌面色平静,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第一式一剑凌尘全力施为,漫天剑气化作一柄巨刃斩在大鼎之上。 紧接着,但见那巨鼎连连震动,光晕被剑气不断消磨,竟在鼎身上留下了寸寸龟裂。 赵浑大喝道:“叶凌,你居然敢毁我道器,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叶凌收剑在侧,突然举起拳头,仅凭气血之力打在巨鼎之上。但见那巨鼎不断摇晃,飞落在山脚之下。 可还没等叶凌喘口气,周围虚空突然掀起层层热浪,但见王含圭早趁他与赵浑争斗时,绕到叶凌身后,丢出一个祭炼好的阵图,将叶凌困在其中。 周围烈火大兴,无数异兽模样的大火冲杀出来,与叶凌厮杀缠斗。 王含圭立在阵外,哈哈大笑道:“我就不信你叶凌有三头六臂,能够破我这大阵不成?” 话音刚落,但见那烈火大阵不断震动,一股精粹无比的锋芒之气突然贯通天地,便是虚空也被其割裂。周围弟子见了此等威能,纷纷逃离躲避,生怕受到波及。 紧接着,那阵图中,漫天剑气破阵而出,每一道剑气都化作一柄光剑,斩杀阵中的火精灵怪,叶凌手持木剑,面无表情的朝着王含圭走来。 “你……你别过来!”王含圭满脸恐慌,连连后退:“这不可能,你才修炼了几天,怎么可能破我的阵法,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话音未落,王含圭大喊一声,手中铁棒掀起熊熊大火,化作火墙挡在身前。 却不料叶凌一步踏过火墙,竟然没有半点阻碍,更没有动用任何功法。 “混蛋!” 王含圭大喝大叫,手持铁棒朝着叶凌迎面打落,却不料叶凌反手撑住,左手抓着那烧灼烈火的棒子,一把将王含圭拉至近前。 王含圭脸色煞白,竟然再不敢乱动一下。 谁知叶凌注视了他片刻,突然左手一松,迈步走过了他身侧。 只这一瞬间,王含圭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好似碎掉一般,不知是自己的道心,还是那可怜的胆子。 王含圭神色黯淡,瘫坐在虚空中,再没有了一点仙风道骨的神貌。 围观的众弟子已经陷入惊恐之中,他们实在想不到叶凌方才踏入道途短短数载,竟然连十五代凌虚境修为的弟子都敌不过他。不少人看着赤火峰弟子铁青的脸色,暗暗庆幸当初没有跟叶凌结怨。 远处的山亭中,孟沛然,蓝恭月,楚凡阳已经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蓝恭月道:“这才多久没见,他便已经到了这等境界,只怕我们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楚凡阳摇头苦笑道:“赤火峰给自己惹下这么个麻烦,实在是不智,愚蠢!” 孟沛然不言不语,只是看向叶凌的眼神里,埋藏着深深的杀意。 叶凌立足虚空,一步一步朝前走,木剑也已经插回了背后。他要离开了,因为他这次回来只是寻吴情与白无御的下落,既然他们不在,他也没必要再多待一刻。 可正这时候,背后传来赵浑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叶凌!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问天宗上下,绝对不会放过你!” 耳听得赵浑之言,叶凌却并没有丝毫回应,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秦元朗与王含圭已经沉默的低头,他们二人在叶凌面前道心崩碎,只怕是再难有什么大道可寻。赵浑败而不服,倒是依然敢于叫嚣。 只是叶凌虽然并未回应,那问天宗九峰之一的太虚峰上,突然悠悠传来一个声音,道力浑厚,直击心田:“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一个出此狂言,不放过我的徒弟?” 闻听此言,赵浑立时吓得汗流遍体,不敢再发一言。周围弟子也是纷纷变色,转头望向太虚峰的方向。 原本要离开的叶凌,此刻闻得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浑身颤抖,泪水充盈在眼眶之中,随时便要滴落。 但见他猛然转身,双膝跪倒在虚空之上,朝着太虚峰遥遥下拜:“不孝之徒叶凌,拜见师父!” “哈哈哈,”那笑声传遍九峰,温而隐寒:“老夫回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哪一个要把我徒弟逼走?当真是欺负我太虚峰无人不成!” 这声音回荡九峰,久久不曾散去…… 第三章 月色朦胧酒半酣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峰高耸入云,雾气缥缈。不似问天宗其余八峰,弟子众多,人气鼎沸。这太虚峰倒显得清幽闲静,另有一番仙家意韵。 半山腰的太虚园内,氤氲紫竹枝叶滴翠,散出淡淡辉韵。小溪从林中穿过,笼罩一片灵雾;竹林边上,不少天材地宝各成气象,灵气十足。 那三间木屋静静伫立在竹林边上,未曾有人来过。地面上积了些灰尘。 木屋门前,叶凌跪在陈炎面前,几滴眼泪落在地上,言道:“师父,我有愧于您。两位师弟如今下落不明,都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有照顾好他们。” 陈炎轻叹一声,扶起叶凌坐在石凳上,言道:“世事无常,人力总有不殆,你将详情与为师说说。” 随后,叶凌便将自己从自逐出宗,到今日回太虚峰这中间的经历给讲了一遍,既是要告知陈炎,也算自己的反省。 听罢叶凌的讲述,陈炎道:“怪不得你,怪不得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吉人自有天相,我陈炎的徒弟,可不会轻易遇害,放心吧。这样下山去历练了也好,总好过宗门内那些养尊处优,经不得风浪的花草要强得多。” 叶凌知道陈炎只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不过听了师父的话,心里总还是好过了一些。 随后,陈炎又领着叶凌去了后山。那飞瀑声如惊雷,振聋发聩。可水潭边的青石上,师祖蹉跎道人依旧高卧安眠。 叶凌跪下拜了拜,陈炎笑道:“你师祖不过是孩童心性,去南域闹了一番,出了气,便又回来睡了。” 叶凌明白,陈炎短短一句话里,不知包含了多少腥风血雨。 师徒两个拜见过蹉跎道人,重又来到山前的木屋外坐下。 陈炎伸手搭在叶凌肩膀上,一股浑厚的道力将他包围,使得周身锋芒不住的外露,与陈炎的道力相抗。 陈炎皱眉道:“你虽然已经踏足了凌虚境,一身道骨也衍化了不少。只是还有伤未愈。这次回山,你就不要急着离开,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叶凌点点头,随后将木剑取来,对陈炎道:“这剑上附着一条金行灵脉,弟子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其炼化。” 陈炎见了木剑,眼前一亮,道:“好精纯的灵脉,看来你只要将其完全炼化,必然能够踏足盈冲境!” 听了陈炎如此说,叶凌有些迫不及待便要开始闭关。他在太岳城一行,最深的体会便是实力不足,难以做事。此番他定要尽快提高修为,再去寻找吴情和白无御的下落。 陈炎站起身,走向紫竹林,不多时取来数个酒坛子,放到桌上:“许久不曾喝我太虚峰的醉云酿了吧?” 叶凌闻言一笑,道:“这还是小白离开前做好埋在林子里的。只可惜他现在没有这个口福。” “个人有个人的际遇,说不定这对小白是个好事情。”陈炎拍开封泥,饮下一大口,长出了一口气:“还是自家的酒,喝起来最舒服。” 叶凌也打开一坛,灌下一口,道:“在山外,总想着醉云酿,今天总算得偿所愿了。” 师徒两个对着喝,很快便坐到了太阳落山,朗月当空。 不知是什么时辰,一阵寒风拂面,一道身影立在二人面前,道:“我来讨酒喝。” 叶凌见了来人,正是玄天峰虚寞尘。陈炎笑着丢给他一坛,道:“你这鼻子必狗还灵,隔了这么远,竟也能闻到。” 虚寞尘举着坛子饮下一口,道:“酒香传不到玄天峰,可叶凌回宗门,倒是吵的我静修不得。” 今日叶凌在山门一场战,已经传遍了问天宗各处,便是一向闭关的虚寞尘,竟也有所耳闻。 陈炎得意道:“我的徒弟,自然是非比寻常,几个宵小自讨没趣,怨不得别人。” 虚寞尘自是不理会他们的恩怨,径自坐下,注视着叶凌,良久后开言道:“你现在,也许能够和我打一场。” 叶凌同样看向虚寞尘,但见他周身气息内敛,但举手投足间道韵圆满,道声随身。很明显已经迈入了盈冲境。 随后,叶凌摇摇头道:“修道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所以我没必要与你一战。” 听闻此言,虚寞尘微微有些失望,道:“既然没有一颗取胜之心,也就没有取胜的可能了。” “一时胜负不过是一时意气,又有何用呢?”叶凌叹息一声,他在太岳城见到了不少生死,到头来,又落了什么下场? 虚寞尘倒是对叶凌的话起了笑意:“若如此,你今日也是一时意气,才给自己招了大祸?” 叶凌不答,看向虚寞尘。虚寞尘解释道:“十五代中自恃身份实力的不在少数,他们平时不将十六代弟子放在眼里,你惹了他们,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叶凌道:“他们若一心求死,我不介意送他们早登极乐!” 陈炎笑道:“年轻人的事,我老头子可不插手,随你们怎么折腾。酒喝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睡上一觉了。” 说罢,陈炎起身离开,几步便消失了身影。 剩下叶凌与虚寞尘在月下默默对饮。待喝完了这一坛酒,虚寞尘起身道:“你若在山下多待几年,还会有一场大比,到时候十五代弟子也会参加,说不定你就碰上了。” 叶凌也起身道:“若果真如此,我也不会后退半步。” 虚寞尘不言,起身离去。他的身影在空中掠过,却不见一处山亭上,一个道士手拿着拂尘,正看着虚寞尘。 木屋前,叶凌收了酒坛,转身进了屋子。他随手一招,一股道力便将屋内的灰尘尽数吸纳,变成一个灰丸,丢在了竹林里。 随后,叶凌如法炮制的将吴情和白无御的屋子也打扫了干净,只为方便他们随时能回来住下。 待完成这一切,叶凌进到屋子里,取下木剑放在桌上,盘膝悬浮于虚空当中,一股道力将他整个人笼罩包围,道韵延绵而生。他慢慢闭上眼,放空心思,陷入修炼。 一夜忽逝,叶凌一直在屋中修炼,不曾停下半刻。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快一些达到盈冲境,这样才好下山去找寻吴情和白无御。 陈炎来在木屋前,只见木屋被一股金行灵力所笼罩,他便知晓叶凌正在炼化金行灵脉,衍生道骨。 只等全身道骨衍生完毕,他就可以正式踏入盈冲境的行列。不过这一过程无比艰辛又无比凶险,不少人穷极一生,也难以跨越这个门槛。 现在叶凌的修炼已经踏上正轨,不需要陈炎给他什么帮助,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地方,他自可以去藏经阁里翻阅查询。 只不过叶凌早就读遍了藏经阁里的道藏,再不用去翻阅,那些知识全都在他脑中。 陈炎在叶凌木屋前驻足片刻,便起身离开。出离了太虚峰,直奔天玄峰上的正宫大殿。 大殿里,八峰峰主齐聚。宗主顾宁远一身白衣,坐在首位上愁眉不展。 赤火峰峰主王纯阳怒道:“叶凌已经被逐出宗门,今日又回来伤我门下弟子,老道岂能容他?” 一旁的玄金峰峰主宋锐沉声道:“人家当初是自逐出宗,可没有让我们给赶走。” 源水峰峰主孟广洋笑道:“意思差不多,他现在不是我问天宗弟子,出手伤我门下弟子,的确得要个说法。” 青玉峰蓝恭月出言道:“这叶凌在外四处招惹是非,缥缈宗几番来讨公道,咱们都是推说叶凌已经不是门下弟子。现在他又回来,倘若缥缈宗知晓了此事,岂不麻烦?” 紫电峰雷庆冷哼一声,拍着扶手道:“一个小小的缥缈宗,知道又如何?我等还怕了他不成!” 孟广洋看向裂土峰峰主梁尚坤,笑问道:“梁师兄门下的赵浑也被叶凌伤了,梁师兄有何意见?” 梁尚坤拱手道:“赵浑学艺不精,自然落败,怨不得他人。”一句话摆明了态度,让孟广洋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纯阳看向顾宁远:“宗主难道,也要袒护那小子不成?” 顾宁远叹息一声,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还从长计议什么?”王纯阳站起身,烈火熊燃:“老道自去抓他过来,当着我们众人之面,叫他磕头谢罪,然后废去修为,我看在太虚峰面上,饶他一命就是!” 郁木峰峰主王慕华突然开口道:“此事,是不是该问问陈师叔,此刻陈师叔正好在宗内,你们看这……” 话音未落,陈炎的声音便传进大殿:“说的对啊,既然要发落我徒弟,岂能不让我这个当师父的听一听啊?” 说着话,陈炎来在大殿中,梁尚坤,王慕华起身一礼,其它人也敷衍了一下。顾宁远神色微微舒缓:“师叔来的正好,我……” 话未说完,陈炎一摆手,道:“按理说,我比你们高一辈,早就不该当这个峰主。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今日,当着你们众人的面,我也可以宣布了。我今将太虚峰峰主之位传给小徒叶凌,以后若是宗门里有什么事,便叫我那徒弟前来参会吧!” “这……” “师叔您……” “荒谬!” 闻听陈炎之言,众人反应不一。顾宁远看向陈炎,似乎心中多了一丝暗喜。 陈炎问顾宁远道:“宗主,我要传峰主之位,可有不妥?” “并无不妥,”顾宁远赶忙道:“门规有载,峰主之位传于何人,皆由上一代峰主决定,只要继位之人宣布加入我问天宗便可。” 陈炎点头道:“这便是了,我今传位叶凌,叶凌不管以前如何,皆不需争论,自今日起他便又是问天宗的人,而且是一峰之主。各位不会想要对峰主下手,坏我问天九峰的团结吧?” 陈炎余光看向脸色铁青的王纯阳。王纯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显然对陈炎的做法没有了对策。 梁尚坤与王慕华微微一笑,道:“既如此,不知何日举行峰主交接大典,我二人定然要来参加祝贺!” 第四章 峰主交接再逢战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峰上一片幽静,紫竹林里灵雾缥缈,泛起淡淡云霭,似梦似幻。 木屋前,叶凌自那空地上挥舞木剑,剑道锋芒划破虚空,留下凛凛风声,十分清脆。 叶凌打坐三日,又衍化了一块道骨,实力大增。他原本身体就被先天罡气锤炼过,又经历了数次雷劫洗礼,要胜过同境界的修士太多。便是盈冲境的人,恐怕也少有能比叶凌道体更强者。 甚至可以说,叶凌的道体乃是不灭境之下一等的强横程度。 剑锋呼啸耳畔,叶凌的心境却无比澄明。回到太虚峰后,他似乎想开了许多事情,现在唯一的心思便是要尽快踏入盈冲境,让自己变强。 未过多时,叶凌猛然间收剑在侧,转身对不知何时到来的陈炎拱手一礼:“师父!” 陈炎抚须笑道:“我故意敛息屏踪,你竟然也能够察觉,看来你的神识倒是异于常人,很好!” 得了陈炎夸赞,叶凌微微一笑,走过去问道:“师父,可有事情?” 一般陈炎只在后山待着,除非有事才会过来园中寻他们师兄弟,因而叶凌才有此一问。 陈炎随手丢出一块令牌给叶凌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太虚峰的峰主了,师父我懒得去开那无聊的宗门大会,以后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这……师父……” 叶凌盯着手上的令牌发愣,不知陈炎此举是什么意思。实话实说,叶凌并不在意问天宗,他也从不愿以什么问天宗弟子自诩,只不过因为师父陈炎在这里,和吴情、白无御有过约定,他才会回来。否则的话,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到这里来。 陈炎打着哈欠,对叶凌道:“明天好像还要搞个什么仪式,做一个峰主的交接,你准备一下,另外,你要是看得起师父,我就在这太虚峰当长老,不去宗门里抢他们的名额了。” 说罢,陈炎也不顾叶凌的苦笑,径自转身回后山去了。 叶凌盯着手里的峰主令牌,叹息了一声。他现在大概想明白了,陈炎是想让他重新回到问天宗,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只是他根本不稀罕这个峰主,但师父的命令,他也不会违背。 收好了峰主令牌,叶凌重又舞起木剑,一道道剑气在虚空中显化又消失,搅得整片虚空都不断震荡。 第二天一早,天玄峰上光辉夺目,一声声铜磬之音回荡在问天九峰之间,各峰的峰主,长老,太上长老们纷纷动身前往天玄峰大殿,参加这一次的峰主交接仪式。 玄天峰大殿外的广场上,众多弟子立身四方,驻足围观。 问天九峰各处一个方向,最前边由峰主和长老,太上们的座位。大殿门口,坐着宗主顾宁远,而在他旁边的,正是这次大会的主角,叶凌与师父陈炎。 八峰之中,赤火峰并无一人前来,青玉峰只有几位长老和十几名弟子,峰主郝月并不在。其余各峰峰主倒是都在,不过其下的长老,弟子们人数并不多。 按理来说,这样的峰主交接,乃是问天宗里十分重要的典礼之一,本不该落得这般冷清的景象。 虽然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凌与陈炎,但更重要的是,问天九峰不像表面上那般和气,顾宁远这个宗主,说不定只是有名无实罢了。 待得各峰的人都到了,顾宁远起身高声道:“太虚峰峰主交接大典,开始!” 言罢,陈炎与叶凌起身,先入大殿里向宗主玉像敬香。那玉像雕的是问天宗创宗祖师,李问天。 待得上香完毕,陈炎与叶凌回到殿外广场上,当着其余八峰众人的面,陈炎将峰主令牌交给叶凌,随后,顾宁远开始向叶凌宣告问天宗门规,以及峰主所要做的一些事情。 待做完了这一切,顾宁远正式宣布叶凌为新任太虚峰峰主,陈炎为太虚峰长老。 郁木峰峰主王慕华,裂土峰峰主梁尚坤,紫电峰峰主雷庆三人率先上前,向叶凌送上贺礼。这也算是典礼的一部分。只可惜八峰中只有这三峰上前庆贺。玄金峰宋悦,源水峰孟广洋二人一直在聊天,似乎根本没在意今天的典礼。 顾宁远阴沉着脸,命弟子送上天玄峰的贺礼,随后便宣布今日的典礼到此结束。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便听源水峰的队伍里,一弟子迈步上前道:“弟子早听闻新任太虚峰峰主少年英雄,不过修道数载便迈入凌虚境,甚至连盈冲境弟子都不是对手。弟子不才,想要在这大喜日子,一观太虚峰主的道法!”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看过去,只见说话人一身水蓝色道衣,周身水汽升腾,道韵万千,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一双锐目紧盯着叶凌。 源水峰峰主孟广洋微微诧异,很显然他不知道这件事,起身喝道:“吴振东,你做什么?还不给我退下!” 吴振东乃是十五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据说一身修为早就达到了盈冲境,可以在问天宗任长老之位。只不过此人自视甚高,不愿屈就。 见孟广洋质问,吴振东拱手高声道:“我等都知道一峰之主,品德仁厚,境界高深,想来这位叶峰主也是这般,弟子想要讨教一二,难道太虚峰不敢应否?” 此话绕开了孟广洋,直指叶凌。若是叶凌不敢应战,那么今天属于他的光辉,马上就被踩在地上,为众人的笑柄。 孟广洋面露怒色,他可不愿源水峰与太虚峰起了正面冲突,赤火峰的前车之鉴就在不远,他孟广洋岂会不知?叶凌不可怕,但得罪了陈炎,甚至是蹉跎道人,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只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发作。一双眼睛扫过人群,却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只好回身坐下,生着闷气。只希望叶凌不要应战才好。 哪知道叶凌上前一步,平静的看向吴振东:“若是想要切磋,我随时愿意奉陪。” “好!” 吴振东眼前一亮,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同往战神谷,如何?” 叶凌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就在这里,当着众人便好。” 此言一出,顾宁远眉头一皱,他知晓吴振东的实力,只恐怕叶凌不是对手。但他看向陈炎时,却见陈炎一脸的不耐烦,似乎并无担心之色,他这才放心下来。 闻听叶凌之言,吴振东暗自冷笑,既然你自讨没趣,可就怨不得我了!于是,他便点头同意道:“也好,也让宗门众人看看新任峰主的手段!” 话音刚落,吴振东周身气势一变,一股道势冲霄,紧接着漫天水汽开始凝聚,葵水大道衍化虚空,一道道连绵大浪携带无上道势打向叶凌。 叶凌负手而立,眼见得大浪到了眼前,他才慢慢伸出右手,并指为剑,向前一斩。但见一道剑气突然迸发而出,将那迎面而来的大浪斩开两半,冲向两旁。 梁尚坤见了大手一挥,道韵凝结成小山虚影,将大浪挡下,这才没有冲进人群里。 梁尚坤无奈的摇摇头道:“现在的小辈真是不知深浅,要是伤了他人,岂能善罢甘休?” 雷庆笑道:“学艺不精,伤了也是活该。不过这叶小子倒是有那么一股子锋芒之气,难怪我家那小子对他多有夸赞,看来倒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王慕华闻言看向陈炎,他可是一向佩服陈炎的识人之明的。 广场中央,吴振东见自己这一招被叶凌轻松化解,微微一笑道:“看来的确有两下子,只是这不过一个开场,接下来才是正菜!” 话音未落,但见整片广场上泛起大海虚影,叶凌仿佛置身波澜中的一处孤岛,岌岌可危。 吴振东立身虚空之上,不知何时步下了这等领域,将叶凌笼罩其中。但见他伸手一点,那滔天巨浪汹涌澎湃,朝着叶凌呼啸打来。 叶凌眉头一挑,反手抽出背后木剑,一道清脆的剑吟声划破天际,紧接着漫天剑道携带锋芒斩尽大浪,使得水珠纷纷飘落,再无威势。 可叶凌也随之被水汽打湿了周身,微微有些狼狈。 吴振东不慌不忙,随手祭出一面旗帜,这旗帜在空中一插,立时调动了整片大海,向着叶凌攻来。 叶凌脚踏玄天残影,在海浪中飞驰,剑锋不断斩破四周袭来的浪头,身形不断靠近吴振东。 吴振东见状,周身道力流转,两手合掌拍落,那漫天水汽化作两只巨大的掌印朝着叶凌拍来。 叶凌木剑横挥,一道弯月状剑气破开虚空,竟然将那来袭的掌印斩破,但随之,那掌印化作水流,朝着叶凌倾盆而下,好像大雨瓢泼,令叶凌无处躲避。 观战的梁尚坤眉头一皱,沉声道:“这吴振东一直没有使出全力,莫不是有什么谋划,故意引叶凌上钩?” 王慕华点头道:“我看这吴振东就是这个心思,他一直再用水力与叶凌周旋,但又不与剑锋硬碰硬,看来他是要以柔克刚,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发力的时候,他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一旁的雷庆摇了摇头,道:“这叶小子虽然剑道不错,可惜经验太少,这次败了倒也能打磨一下他的心性,也不能说就是一件坏事。” 叶凌一心求战,身法施展而出,不断靠近吴振东,正待他来到吴振东一剑之隔处,手中木剑剑芒如虹,正待劈落。 却不料那吴振东-突然一笑,紧接着伸手一抓,那沾染在叶凌身上的水汽突然迸发而出,化作触手一般将叶凌的手脚牢牢困住。 紧接着,那水汽漫漫而生,竟然将叶凌整个包裹在水中,呼吸不得,挣脱不开。 吴振东笑着伸手把玩一颗水球,道:“阴柔克刚,以阴制阳。我知道你那剑锋的厉害,只是你的剑再锋利,可能斩断我的柔水?” 水球当中,叶凌的身子被死死粘住,一动也不能动,眼看着吴振东便要靠近,似乎是难以脱险。 第五章 剑锋横斩威天玄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玄峰大殿外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原本冷清的交接大典,因为突如其来的对战引起了轰动。不少没有前来的弟子由于吴振东,突然向叶凌发起挑战,因而匆匆赶来,只为看叶凌被当众镇压。 漫天水汽将叶凌包围,使他动弹不得。吴振东缓缓靠近,冷笑着道:“锋芒太露不是好事,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我只会废了你的修为,不会害你性命!” 话音刚落,那水汽中的木剑突然自动飞出,破开了水球,紧接着剑气纵横杀出,斩向吴振东。 “雕虫小技!” 吴振东大袖一挥,滔天大浪凭空显化,将那剑气尽数卷入水中,碾压粉碎。 水球中,叶凌面色平静,身体虽然被道水压制得不断发出声响,但他依旧没有死命的挣扎,而是闭上了眼睛。所谓水以柔克刚之道,越是挣扎,就越是难以脱身。 叶凌趁着木剑争取的时间,心境明豁,在这道水之中,引动着锋芒之气,随着水流的方向运转,他早已经领悟了举重若轻的剑韵之境,此刻又是将那柔水当做轻,转换成了剑韵中境,举轻若重! 但见得那剑道锋芒随水而动,很快便和水流并驾齐驱,一点一点占据了主导的地位,变成了锋芒引动着水流在运转! 吴振东这边刚将木剑镇压,转过身要来对付叶凌,却不料水球突然崩裂,水流随着叶凌的锋芒之气化作无数水剑,向着吴振东激射而至! 吴振东神色一边,一只大手裹挟道韵将那水剑尽数挡下,而下一瞬,一道剑气破空斩至,吴振东一时躲闪不及,周身水汽化作水盾挡在身前。 剑锋所至,水盾猛然剑碎裂,但吴振东的身形也倒飞出去好远,躲过了一劫。 他死死盯着叶凌,见他挣脱出来,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难怪赵浑,王含圭两人联手都奈何不得你。若不是恩怨早定,我还真不想与你动手。” 叶凌伸手一招,木剑重新落回自己的手中,但见他长身玉立,剑道大势贯通天地,锋芒之气缭绕在周身,割裂虚空。 听着吴振东的话,叶凌缓缓道:“我从未主动与人结怨,只可惜退让不会得来感激,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你也一样!” “哈哈哈,”吴振东大笑道:“说得好,那咱们只有分出个胜负,才好收手了!” 说着话,吴振东道势越来越胜,周围看热闹的弟子,有些人境界低微,已经不能直视,纷纷退让。 梁尚坤看着吴振东的道韵衍化,微笑道:“这吴振东平日虽不显山不露水,可这修为倒是深厚,日后道途不可限量啊!” 雷庆点点头,道:“紫电峰同辈的弟子,也少有能够达到这等地步的人。这叶凌只怕是难以取胜了。” 梁尚坤皱眉道:“我观孟广洋的神色,似乎不是他安排吴振东对付叶凌。可吴振东与太虚峰有什么恩怨,非要做今日的局面?” 一旁的王慕华淡淡的道:“我只听说,当年这吴振东入宗以后,是要拜入太虚峰的。” 此言一出,梁尚坤与雷庆这才恍然大悟。雷庆微笑着道:“有好胜心是好的,只是没用在正经地方。” 广场上,叶凌与吴振东的道势在不断升腾对抗,一股无形的杀意泛滥而出,好像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下一秒,吴振东双掌在前,道韵加身,连绵葵水大道疯狂涌现虚空,一只数十丈高大的九头水蛟凝结出身形,朝着叶凌便攻了过来。 叶凌一步踏出,剑道锋芒涌入木剑当中,斩天剑诀第一式全力施为,但见他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那九头蛟龙,一点寒光掠过,叶凌冲进那蛟龙身体里,剑气纵横杀出,破开了漫天大水,九头蛟龙惨叫一声,身形破碎,化作虚无。 吴振东面色凝重,反手将那虚空中的旗帜一招,那旗帜外放华光,周围水汽凝结大阵,将叶凌困锁其中,紧接着,但见他又祭出一只道船,那道船落入碧海当中,道韵无双,破浪而至。 叶凌立身风浪之间,眼见得那道船朝自己镇压而来,他剑眉一横,手中木剑向着道船斩落,剑气触在道船上,发出真真动荡,却没有破开道船。 吴振东冷笑道:“你虽然确实有些手段,只可惜你还是个凌虚境的修为,境界上的差距,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弥补的?” 话音未落,但见叶凌身影消失在原地,身形朝着道船冲去,叶凌头顶,剑道道势凝结出巨剑虚影,随后虚影落在木剑之上,两者合二为一,先天罡气化作剑锋,斩天剑诀全力施为。 但见得白光一闪,吴振东的笑容僵在脸上。紧接着,天地间一股无上锋芒之气骤然而生,震得那水阵轰然间炸裂,剑气四散而去,直冲向人群。 千钧一发之际,顾宁远突然大手一挥,寒冰之气笼罩天玄峰,那剑气竟然被寒气冻住,再没有了威势。 广场中央,叶凌持剑在侧,吴振东此刻嘴角流血,道船已经被他收回去,失了光晕。 叶凌目光瞥向吴振东,问道:“还要战吗?” 吴振东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闭着眼说道:“我输了,甘拜下风!” 叶凌收回木剑,斜插在背后,转头向着师父陈炎的方向走去。吴振东也睁开眼,看向陈炎,突然低下头,拱手一礼,低声道:“陈师叔祖收了个好徒弟,远胜于我!” 却不想这些话竟然落在了陈炎耳中,陈炎笑着向吴振东挥了挥手:“你要是想来太虚峰,问过叶峰主,没准儿就让你来了!” 吴振东微微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道:“此生无缘,不再强求了。” 陈炎看着叶凌走回来,便向顾宁远道:“我们师徒若是再不走,恐怕又要出来人挑战了。” 顾宁远目视天玄峰众人,冷喝道:“问天九峰,不是打架斗殴的所在,再有人如此不将我这个宗主放在眼里,我可就不问你是谁了!” 此言一出,便代表了顾宁远的态度,有一些怀着心思的弟子也不敢再发作,只好暗暗作罢。 随后,陈炎带着叶凌便离开了天玄峰,转回太虚峰。其余众人也各自散去,不过叶凌今日战败吴振东,已经大大震慑了问天宗各峰弟子,叶凌虽然只是凌虚境修为,却可以打败盈冲境的吴振东,再没有人敢轻易找叶凌的麻烦。 便是赤火峰的弟子,也都有自知之明,再不敢去自讨没趣。只是若想害人,总还是有办法的。 天玄峰上的一处洞府里,孟沛然与虚寞尘对坐着奕棋。孟沛然见着局势占优,却皱起了眉头:“师兄似乎心不在焉啊?” 虚寞尘闻言,也不反驳,只是取过旁边的酒坛子,喝了一口,道:“今日天玄峰这么热闹,你独来寻我消遣,可是无心?” 孟沛然微微一笑,反问道:“难道师兄不欢迎我?” 虚寞尘微微一笑:“怎么会,我这里,也只有你这一个客人而已。” 孟沛然心中一喜,接着话道:“所以我才来陪陪师兄你,师兄……” 话未说完,就见虚寞尘喝着酒,目光看向外边天际,那两道身影踏空而去,正是陈炎和叶凌。 孟沛然见了,现出一缕不易察觉的怒气,接着起身上前,一把将虚寞尘的酒坛夺下来,问道:“这乱性醉神之物,到底有什么好的,让师兄每日沉溺其中?” 虚寞尘见孟沛然如此,不气反笑道:“师弟,你可从未挡过我喝酒,今日这是怎么了?” 孟沛然不答,反而举起酒坛灌了一口,辛辣刺激之味在口中绽开,令他十分不适,好容易把这一口酒咽下去,脸色却已经涨红十分。 虚寞尘无奈的摇摇头,道:“师弟从不饮酒,莫要贪图此味。” 孟沛然听了这话,又将酒坛举起来灌下去,不料这一次太过心急,一口呛住吐了出来,弯下腰剧烈的咳嗽。 虚寞尘坐着也不阻止,只是看着孟沛然的行为若有所思。 孟沛然抹了抹嘴角,言道:“我从今天开始就练习喝酒,以后师兄想喝酒,找我陪着就是。” “师弟,你这是何苦呢?”虚寞尘颇为无奈的道:“人各有志,莫能强为。” “师兄不必担心,”孟沛然顶着一张红脸道:“什么刀山火海我都闯过,不就是区区一坛子酒么,我喝得下去,给我些时日,到时候肯定能与师兄把酒言欢!” 说完,孟沛然提着酒坛就离开了。剩下虚寞尘眼望着没下完的棋局,淡淡自语道:“这棋下得,真是无味啊!” ………… 太虚园里,叶凌刚一落地,立马身形有些摇晃,一屁股坐到地上,运转着道力恢复伤势。他虽然胜了吴振东一筹,但是自身也受了伤,只不过他一直撑着,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陈炎早看出他的异样,伸手给他一枚丹药,道:“其实你也不必硬撑,就算输给吴振东,也算不得丢脸。” 叶凌服下丹药,运转道力化开药力,言道:“我太虚峰,不能输给任何人!” 陈炎闻言一笑,道:“不过你这次败了吴振东,也算是震慑了各处宵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寻你麻烦。趁着这个时机,尽快将那条金行灵脉吸收炼化,替换全身道骨,踏入盈冲境。” 叶凌点点头,道:“弟子明白。” 陈炎又从袖子里取出***书,给叶凌道:“这是关于衍生道骨的一本典籍,你拿去看看,有个借鉴,总要比自己摸索强一些。” 叶凌接过经书,翻了翻,见这本书里详细记载了每一块道骨的衍生替换过程,对现在的叶凌有很大的帮助。 待叶凌抬头要谢的时候,陈炎已经迈步离开,只有声音飘然而至:“从今天起这太虚峰就由你做主了,师父要闭关去了,没什么紧要事情,不要来后山打扰我!” 叶凌闻言微微一笑,拿着道书走进屋里,开启了闭关修炼的日子…… 第六章 战神楼内逢问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园中不分春秋,无有甲子,只有那老树的年轮层层叠加,能够理清岁月。 太虚峰上,转眼已经过了三年,这一天木屋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袭黑衣的叶凌自屋中走出来,但见他举手投足之间,自有道韵加身,锋芒缭绕,目光所落之处,好似精芒射出,十分锐利。 他站在园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闭关三年,他已经衍化了自身一半的道骨,现在的修为实力已经大幅度提升,若是此刻面对吴振东,必然不会如三年前一般受伤。 此番叶凌出关,正是要去试一试自己的实力究竟提升了多少,另外也是要借着机会,锤炼斩天剑诀和玄天残影身法。 舒展了一番筋骨,叶凌便拿着木剑踏空而去,离开了太虚峰,直奔战神谷而去。 战神谷乃是问天宗的一位前辈大能所开辟的小世界,其中有战台可以供弟子们切磋修炼。更重要的是九座战神楼,那才是战神谷最重要的部分。 战神楼根据问天九峰分成九座,每座楼里都有问天宗各峰历代强者的印记,这些印记分为不同境界修为,可以与来的弟子对战,增加弟子的实战能力,锤炼道决功法。 因此,叶凌才会在这个时候出关,要巩固一下自己的修为。 来到战神谷中,叶凌的身影便吸引了周围弟子的目光。当初叶凌天玄峰上败吴振东的事迹已经广为流传,宗内弟子便是对叶凌心有不满,此刻也不敢发作,上前找茬。 吴振东的实力堪比宗门长老,一身修为少有敌手,连他都不是叶凌的对手,其它人更是难以取胜。 所以,叶凌在这战神谷中刚一现身,周围人尽都看着他,窃窃私语,目光不善。 叶凌混不在意,只要没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便好,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战之人。 他走到属于太虚峰的战神楼前边,不过此处早就没人看守,满是灰尘。叶凌大手一招,一股道力将那埃尘卷在一处,成了个土球,丢在一边。 紧接着,叶凌取出太虚峰的令牌,那令牌散出一道光射入大门,那大门便缓缓打开,现出一片混沌。 叶凌一步踏入,那大门便又重新关上。 孰不知在叶凌背后,早就有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便是那赤火峰的楚凡阳与源水峰的蓝恭月。 蓝恭月皱眉道:“他的修为更深了,连我都看不透。” 楚凡阳不在意此事,反而笑道:“最近怎么不见孟师兄?” 蓝恭月闻言,没好气的道:“他现在正做酒鬼呢!”言罢,她便也转身往源水峰的战神楼去了。 楚凡阳无奈一笑,径自走到赤火峰那边,但没有急着进去,倒是和同峰的师兄弟们闲聊了起来。 却说叶凌踏入战神楼,眼前一黑,再一睁眼,竟然立身一处茫茫无际的荒原上。在他面前,立着一个不耐烦的老者,正是陈炎! “师……师父?” “陈炎”看向叶凌,摆摆手道:“我不是你师父,我就是一道印记而已,赶紧的吧,别在那里傻站着了,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我这里可是好久好久没来过人了。” 叶凌见状也不废话,周身气势猛然间一凛,背后木剑吟啸着给出来,落在叶凌手间,紧接着,叶凌脚踏玄天残影,影子留在原地,身子竟已经冲向“陈炎”。 哪知“陈炎”大手一挥,一条火轮枪现出来,熊熊烈火烧灼虚空,正好挡住来袭的木剑。 叶凌道势一震,漫天锋芒之气瞬间将“陈炎”包围,无数剑气纵横虚空,斩落而下。 “轰——” 但见得那锋芒剑气之中,“陈炎”的身影破散,消失不见。 紧接着,叶凌的身形一晃,周围环境开始变化,成了一处青山绿水,景色宜人。 就在叶凌对面,盘坐着一个白衣中年人,身前横着一架古琴,铮铮之音回荡耳边,不觉令人陶醉。 叶凌看着这中年人,却并不知晓这是太虚峰哪一代的前辈,毕竟这些事情,陈炎从不对叶凌说起。 那白衣中年人睁开眼,看着叶凌笑道:“你不过凌虚境中期修为,竟然能够来到我这盈冲下境的战台,看来太虚峰上还真是多了个好弟子。” 叶凌拱手一礼:“晚辈叶凌,乃是十四代弟子。” “十四代么,”白衣人念叨了一句:“原来世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在此间待了多久了呢?不记得了。” 说着话,白衣人看向叶凌手上的木剑,不禁眼前一亮道:“你竟然是剑修 我太虚峰上何时有了剑修?不过我听说我宗开山祖师的至交好友,乃是一位剑修,听说那剑修也喜欢使用木剑,你倒是和他有些相似。” 叶凌不答,他对于问天宗的历史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问天宗传承不过一万多年,相比于那些数万年,数十万年的宗门,底蕴实在太浅。也因此,除了开山祖师那一代,问天宗现在明面上知道的,也就只有蹉跎道人一个天象境大能。虽说问天宗对外称总内还有几位天象境太上坐镇,但是他们常年闭关,并没有人见过。 那白衣人看着叶凌,微微有些惊讶,道:“先天剑体?竟然还真有这样的人存在,看来我问天宗终有崛起的一天啊!” 叶凌不明白那白衣人的话,不过他也只是默默听着白衣人自说自话,并没有插言。 未多时,白衣人笑道:“但看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既然来了,就试试你的实力如何。”话音刚落,那白衣人手指一弹,一道音波发出,攻向叶凌。 叶凌不甘示弱,反手木剑斩出一道剑气,与那音波撞在一处,不分胜负。但紧接着,那白衣人双手连弹,不断地向叶凌发出进攻。叶凌木剑连斩,剑气与音波在空中碰撞炸响,却也是难分伯仲。 接着,那白衣人猛然间起身,古琴朝旁一推,两掌间显出滔天巨浪,立时便将此地化作一片**。叶凌脚踏玄天残影,行在风浪之间,却也游刃有余。 那白衣人挥出一拳,这一拳凝结了大浪海波,朝着叶凌迎头砸落。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施为,无数剑气破空杀出,将那水拳绞杀其中,化作水珠滴落。 但紧接着,就见那白衣人两掌轻合,叶凌脚下的大海中,突然浮现一朵水做的莲花,那片片花瓣自四面八方向上伸展,直到将叶凌困在中央。 白衣人的两掌慢慢合拢,那花瓣也逐渐闭合,重新变作花苞将叶凌锁在其中。 但下一秒,一道剑吟声划破长空,斩天剑决第一式加第二式一起发出,锋芒之气直接破开了那水莲花苞,叶凌的身子一步踏出,冲向了白衣人。 白衣人见状,周身道韵流转,那无边**竟然掀起滔天巨浪,一层一层的挡在叶凌面前,阻止他靠近。 叶凌木剑握在手间,锋芒之气笼罩全身,叶凌此刻人剑合二为一,好似一柄巨刃,不断破开大浪,靠近那白衣人。 待得叶凌突破了最后一层大浪,却不想迎面,一只巨大的手印骤然拍落,漫天大水将叶凌笼罩覆盖,冲击力令他周身道骨不住的发出声响。 若是叶凌闭关之间,这一击之下他必然要受伤。但是如今,叶凌已经衍化了自身一半的道骨,道体变得十分强横,即便是受了这样的一击,他也完全没有落下伤势。 但见得叶凌身子在大水之中挺立,手中木剑化作寒芒,连带着叶凌的身子破开水层,锋芒剑气瞬间锁定了白衣男子,紧接着,那无边剑气便将那白衣男子的身形斩碎,化作虚无。 待得叶凌重新落地,那无边**已经消散,又是一派青山绿水的好景象。待得叶凌收回木剑,那白衣人的身形也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衣人皱眉看向叶凌,发问道:“你的剑决和你手中的剑,应该都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吧?” 叶凌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白衣人道:“这就是了,虽然你和剑合二为一,剑决也运用的十分熟练,但是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我且问你,你的道,是什么?” 此言一出,叶凌顿时楞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他也曾经迷茫过,但是很快,他就被各种琐事弄得心烦意乱,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想这件事情。今日听了白衣人如此发问,他陷入了困惑当中。 白衣男见他没有答案,便言道:“没有自己的道,便等于没有了前途和方向,现在实力再强,也是无根之草,随时都会被狂风席卷,无葬身之地。你既然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道,便不需要急着来战神楼锤炼,先去把你的道找到再说吧!” 说着话,白衣人的身形消失。 叶凌默然良久,这才重又取出太虚峰的令牌,心念一动,周围的景色变换,叶凌一步踏出,便走出了战神楼,重新出现在战神谷的广场上。 叶凌的身影再一次出现,重新引动了周围人的目光和讨论。但叶凌毫不在意,迈步便离开了战神谷。 不少弟子跑到战神谷一块道碑去查看,这道碑上可以显现出各弟子挑战的战神楼层级。战神楼根据境界不同,每个境界分为三层,从先天境开始,青幽境,凌虚境,盈冲境,不灭境,再加上从没有人去过的天象境只有唯一的一层,共计一十六层。 这些人看着道碑上显示的,叶凌方才挑战的是第九层凌虚境后期与第十层盈冲境前期。 见了这样的结果,不少人露出失望的神色,有人道:“我还以为这叶凌真如传说的这么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只到了第十层就过不去了,这与十五代弟子也都差不太多嘛!” “我看他天玄峰那次不过是侥幸,说不定是陈炎给了他什么厉害的道器法宝,要知道太虚峰上可是有的是珍奇道藏啊!” “都别瞎猜了,他现在是峰主,出入战神没有限制,咱们可都有次数规定,抓紧时间修炼吧!” 于是,众人一哄而散,但对叶凌的畏惧,倒是因为这个结果而少了太多。但叶凌并不知晓这些事,也不在意,他现在重又陷入了难题之中: “我的道,是什么?” 第七章 春去秋来又数年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园一派清幽,叶凌盘坐在紫竹林中,淡淡锋芒之气自他周身散溢而出,随着清风在林中缭绕。一片片落叶撞在锋芒之上,瞬间断为两半。 月亮洒落叶凌身上,泛起一片清辉,淡淡剑气也被引动着自木剑中流出来,在这林中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那锋芒之气和纵横剑气尽数消散。叶凌缓缓睁开眼,望着天空发呆:“我的道,是什么?” 当初刚踏入道途时,他本以为找到了自己的道,可是过了这许多年,他才发现了自己对周围人的依赖,还有那斩天剑诀里白衣人的安排,似乎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做别人要求的事,他却从未有过自己的主张。 神识沉入识海,叶凌来到小院里,石桌上仍旧摆放着一本剑经,和一块泛黄的剑图。他坐在剑图前,想要引动剑图共鸣,寻找那白衣人的影子。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剑图都没有半点动静。 如此看来,只可能是那白衣男子自己出现,否则他是绝对唤不出来的。 竹林里,叶凌重新回过神来,便起身往后山去。飞瀑之下,蹉跎道人依旧鼾睡。离此不远的山坡上,有一座小亭,那亭中盘坐着陈炎,闭目修炼。 早在叶凌身子踏过山岗时,陈炎便已经察觉,待叶凌走到近前,他开口问道:“可是修炼上出了什么疑问?” 叶凌跪拜在地,出言道:“请师父论道!” 陈炎却摇头道:“道可道,非常道。我的道不适合你,你的道,不该问别人。” 如此答案,对迷茫中的叶凌并无帮助,但陈炎却接着道:“若是自己苦思不得,不如去书中寻找答案。” 叶凌却摇头道:“藏经阁中道藏,弟子尽数读过,却于事无补。” 陈炎笑道:“问天九峰,尚有八峰典籍,你不曾翻阅,或许那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这便去吧,手持峰主令牌便可自由出入八峰,任何人不得阻拦。” “多谢师父指点!” 叶凌拜别陈炎,便背着木剑离开了太虚峰,第一站便前往了与他并无仇怨,也离得最近的郁木峰。但他的行动,仍是很快吸引了宗门弟子的关注。 叶凌上了郁木峰,手持峰主令牌,在主殿里拜见了峰主王慕华。有太虚峰峰主令牌,王慕华自然不会拒绝,即便没有令牌,他也不会与叶凌交恶。 于是,叶凌在郁木峰众弟子的注视下,迈步走进了郁木峰的藏经阁中。 窗前春秋过,书中岁月长。叶凌在郁木峰的藏经阁中待了两个月,这才离开,只是离开时紧锁着眉头,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离开了郁木峰,叶凌没有回太虚峰,而是紧接着便来到了源水峰。源水峰上下,常因吴振东被叶凌击败之事,为其它峰所嘲笑,故而对叶凌还是颇有些反感的。只不过峰主孟广洋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与太虚峰起冲突,若有违抗,将会被逐出源水峰。 所以叶凌到源水峰也没有受到阻拦,十分顺利的进了藏经阁,待了一个月后离开,又去了下一座山峰。 紫电峰上,雷庆听说叶凌来访,十分开心,将叶凌请到主殿上,笑着对叶凌道:“我家那混小子对我说了,多亏你相救,这才逃出了藏尸岭,你对我雷家有恩,以后谁若是敢害你,我父子两个绝对不答应。” 叶凌笑着回应。他知道雷庆说的是客套话,他虽说算救了雷庆,但并未想过要回报。这雷庆也不是心思单纯之人,若真想要报答,他这次回山的几次事件,他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一句话,雷庆只会锦上添花,绝不会雪中送炭。 雷鸣此刻还在闭关,不能来见叶凌。叶凌倒也不在意,告别了雷庆,便一头扎进紫电峰藏经阁中。又是一个月后,叶凌离开紫电峰,来到青玉峰。 青玉峰上只有女弟子,连峰主,长老也都同样。不少女弟子争抢着来看叶凌,只因为他的名头响亮,战力强横。只是见过了叶凌并不十分出众的容貌后,大都有些失落。 青玉峰主郝月借口闭关,不见叶凌。叶凌也不强求,径自带着令牌去了藏经阁,有峰主令牌在,守阁弟子不能阻拦。 叶凌在这阁中待了一月,又离开去下一座山峰。待得叶凌从最后的天玄峰藏经阁中走出来,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他脚踏虚空,回到太虚峰太虚园里,却见师父陈炎坐在木屋前头,端着一坛酒在自饮。 见叶凌回来,陈炎也不多问,只是将自己的储物道戒与叶凌的道戒碰在一处,那道戒里的东西便转移了过来。 叶凌神识探查一看,陈炎送过来的全都是灵石,上品,中品的也不在少数。他的碧玉扳指还没有拿回来,现在修炼用的灵石大都是从徐浩初三人的积蓄,这三年已经被叶凌耗光了,正是发愁灵石的时候。 他看向陈炎,陈炎笑道:“你现在冲关,正要灵石辅助,我想这些也定然不够,你可以取这园中的仙材,到灵石府去换灵石。” “多谢师父!” 叶凌也不过多客套,他与陈炎之间不需要什么虚礼。 陈炎交待了叶凌几句修炼的事情,便起身回后山去了。叶凌这次回来又要再度闭关,只是他估计陈炎给的灵石依旧不够,他便在园中取了些灵药仙宝,砍了几棵上千年的紫竹,带着这些东西到了灵石府。 灵石府长老,叶凌见过一次,身着淡黄色道袍,须发皆白,一身修为大概在盈冲境巅峰,即将迈入不灭境。 灵石长老见了叶凌,也不废话,言道:“按照宗门的规矩,问天宗各峰峰主每月可领八十块中品灵石,每年可领二十块上品灵石,你成为峰主已经一年,可以将之前的一起领走,一共是二十块上品灵石,九百六十块中品灵石。” 叶凌没听陈炎说起过峰主也可以领取灵石这件事,这倒是此行的意外收获。叶凌领了份额的灵石,又将带来的仙材交给灵石长老道:“不知这些东西可以换多少灵石?” 灵石长老眼前一亮,他这灵石府虽然每日进出灵石不少,但从没有得过这么多好仙珍,每一种的年份都在千年以上,实在难得。 灵石长老仔细查看一番,出言道:“可以换五百三十块上品灵石。” 叶凌考虑了一番,心说这些灵石估计也够自己修炼之用,便全都换了,拿着灵石回返太虚峰。 回到太虚园,叶凌便进了木屋中闭关不出,这一坐,便又是四年的光阴。 ………… 却说那天玄峰上,虚寞尘所在的洞府里,今日酒气弥漫。坐在虚寞尘对面,正手拿着酒杯,喝得满脸通红的,正是孟沛然。 这孟沛然苦练了一年多,终于能够在虚寞尘面前喝上几轮。为此,他几乎是每天都来缠着虚寞尘喝酒。 虚寞尘反倒是成了无奈陪伴的那个,眼看着孟沛然皱着眉头将杯中酒饮尽,虚寞尘言道:“师弟,我早说过了,你既然不喜饮酒,便无需勉强。我辈修道,求个逍遥,活个自在,你何必要如此难为自己呢?” 孟沛然摆摆手,笑着道:“能陪师兄喝酒,那是我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谈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来,师兄,再来一杯!” 虚寞尘没给他倒酒,静默着不出言。 孟沛然见他这幅样子,心中顿时生出一点火气,便道:“师兄,莫非你不愿与我同饮?难道这酒,你就只能找太虚峰上的师徒一起喝?” 虚寞尘见他如此说,无奈一笑道:“师弟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愿尝太虚峰的醉云酿罢了,师弟何必在意。” 孟沛然注视着虚寞尘良久,不知是不是醉了,突然道:“那太虚峰的师徒,应该是闭关了吧?昨夜师兄匆匆而去,又匆匆而返,看来是没有喝到你心心念念的醉云酿吧?” 虚寞尘面不改色,轻轻敲着面前的酒坛:“你还知道什么?” 孟沛然惨笑着道:“我还知道,师兄除了太虚峰,从来没有去过其它七峰,我数次邀师兄到我那山洞一叙,师兄可从来没有赏过脸啊!” 虚寞尘默然不语,仰头灌了一口酒,随后将酒坛子丢到一边去,淡淡的道:“这酒,这是无味。” 孟沛然闻言,大笑起来,随后起身便往外走:“我也该回去闭关了,师兄保重。” 虚寞尘并未出言,等孟沛然离开了,他才长叹一口气,自语道:“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却说孟沛然出了天玄峰,正往源水峰而去,突然半路上遇到一个身影,正是蓝恭月。 蓝恭月见他满身酒气,喝个烂醉,衣着不整的样子,不禁皱眉道:“我可从没见过你这般模样,整日喝个烂醉如泥,哪里还像个修道之人,倒成了泼皮懒汉。” 孟沛然伸着手,笑道:“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借酒消愁,再不愁!” 蓝恭月无奈的摇摇头:“醉酒若能解千愁,世上何来百般忧?你若是有心,自去告诉虚师兄,何苦这么作践自己,把个道心毁了,可就万事皆休矣!” 听着蓝恭月的话,孟沛然默然了良久,好似酒醒了一般,挺直了腰杆,望着月色言道:“我只恨不是青玉峰弟子,这世上皆说作男儿万般好,我宁愿让给她们。我空有这副男儿身,又有什么用?” 说着话,孟沛然慢慢挪着步子,往源水峰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眼望着孟沛然失魂落魄的离去,蓝恭月神色复杂,似乎多了几分怜悯,不过下一秒,她眼望着太虚峰的方向,眼底却又多了几分冷意…… 第八章 雷劫远渡毁荒山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凡尘几经春秋,仙山未改流年。岁岁相逢如初见,只是人心善变。 道理难评旧事,圆缺总少两全。算尽机关不多言,只剩恩怨无限。” 问天宗内,一派仙山琼阁,道宗气象,九峰大势汇聚于穹顶,耀眼辉光,如流星片片散落,便是宗门气运。 各峰弟子各凭天分,各寻机缘,修行悟道,却也相安无事。因此那有心之人常散播流言道:“太虚峰实乃我问天宗一个毒瘤,有它在,我问天宗常不得安宁,若是除了,才得清静。” 这样的想法不止在弟子中间传播,便是各峰的管事,长老们也颇有微词。只不过太虚峰主陈炎修为精深,蹉跎道人实乃问天宗第一高手。而宗主顾宁远有意无意之间,也多偏向着太虚峰,这就使得众人虽有意思,却不敢表露出来,只不过背后中伤罢了。 不过这些日子,叶凌和陈炎都在太虚峰上闭关,不知道宗门里边的事情。更何况白无御不在,他们也就没有了八卦传播的机器。 忽得一日,天象骤变,阴云笼罩天际,层层云雾之中,电闪雷鸣,天威浩荡。 无数弟子长老纷纷被这异象惊动,现身来看,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天玄峰大殿里,顾宁远白衣胜雪,寒冰道韵冻结虚空,举手投足之间有寒气缭绕,深不可测。 在他下首坐着天玄峰一长老,眉发皆白,道号玄冰。玄冰长老起身望向殿外天象,皱眉道:“莫不是不灭境渡劫天罚?只是我宗内何人如此莽撞,敢在峰上渡劫?” 顾宁远亦起身遥望,似乎看出些许端倪,顾不得与玄冰说上许多,身影一闪便踏上虚空,直奔太虚峰而去。 太虚峰上,此刻已经被阴云笼罩,雷声不断轰鸣,一股浩荡天威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山巅上,陈炎如寻常老翁,负手而立,遥望着苍穹,不由得泛起忧色:“此等雷劫,便是不灭境也是九死一生,难不成真是天道有惩,不使剑道中兴?” 他身形一闪,便下了山来,站在太虚园中,此刻那木屋里的叶凌正盘膝而坐,准备衍化最后一块道骨。 叶凌自那年闭关后,又是整整四年光阴,此刻他终于要大功告成,冲破那凌虚境的桎梏,迈入盈冲境。 几十块上品灵石和上百块中品灵石摆在叶凌面前,海量的灵气被他吸收殆尽,可是依然不够用。但此刻,他已经没有灵石可用了。 正待叶凌要放弃时,屋门两开,陈炎立身门前,随手丢出一堆灵石,对叶凌道:“莫要心乱,渡劫正在此刻!” 叶凌心中一暖,却也不再犹豫,周身道力引动着灵石的灵力,还有那木剑上金行灵脉最后的一点灵气,疯狂涌入体内,随着叶凌的心意游走,在最后一块凡骨上停留。 大门重新关闭,陈炎望着天上越来越阴浓的乌云,少有的现出了凝重之色。 他可是不灭境巅峰的强者,自然知道渡劫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不灭境的修士,面对今日这样的雷劫,都难以成功,更何况叶凌只是个盈冲境的修士。 “你这徒弟,真会给师父找难题!” 陈炎自语着,突然一阵寒风掠过,顾宁远的身子自虚空落下,立在陈炎身侧,看着木屋道:“果然是他,以盈冲境修为便要渡劫,这就是天道对剑道的惩罚吗?” 陈炎却不废话,出言道:“太虚峰主有难,你这个宗主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顾宁远皱着眉头,言道:“此等天劫,只怕会毁了太虚峰,需要将师弟移到宗外无人之处才行。” 话音刚落,顾宁远拂袖一挥,一股寒气凝结笼罩了木屋,接着寒冰显化,一股道力将木屋托起来,升上半空而去。 “师叔,莫不一道去为师弟护法?” 陈炎笑着道:“我若不去,岂不叫他们知道我徒弟要渡劫的事情了?” 言罢,顾宁远寒冰大道衍化虚空,托着木屋在前,陈炎也随在后边,二人急匆匆出了宗门,往远处去。 那天上浓云,竟也随着叶凌的离去,朝外而去,问天宗内转眼便云去天开,又是一片朗日晴空。 却说那裂土峰上,梁尚坤与王慕华,雷庆三人立身在山巅。 雷庆咧嘴笑道:“好小子,才不过盈冲境便要渡天劫,日后道途,不可限量啊!” 梁尚坤皱眉道:“可是,此等天劫,便是不灭境也恐难以抵挡,这叶凌果真能渡过去?” 王慕华言道:“他此番若能渡过此劫,日后不可限量。当年万剑神宗出一剑祖,便可与三教并列,成剑道独尊。我问天宗有此一人,或许也能更上一层楼。” 梁尚坤闻言轻笑道:“言重了吧?” 王慕华也不解释,只是看向雷庆:“听说雷鸣与这叶凌有些交情?雷兄果然眼光独到,比王老道见识高远。我也该叫峰上的徒儿们,与这叶凌走动走动。” 梁尚坤抚须道:“东方海阁那一百零八仙岛将有盛事举办,我想那小子也会去吧?” 王慕华闻言笑道:“如此甚好,正好叫徒弟们与他随行。” 雷庆嗤笑一声:“只怕这小子,再信不过同门之人了。” ………… 不名处的荒山上,一个木屋落在地上,顾宁远收了道力,对陈炎道:“生死,全看他的造化了。” 陈炎不答,二人远远离开。这天劫之事不能有人想帮,否则天罚更盛,不死不休。 但只见头顶天空,乌云浓厚,雷声大震,不断汇聚的雷云仿佛积累了上天的怒火,随时要倾泻下来。 木屋里,叶凌盘膝而作,浓厚的灵气将他包围,最后一块道骨即将衍化成功,便是那横在身前的木剑都在不断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但听得剑吟声划破天际,木屋随即轰然间炸裂,一股见到锋芒冲霄而起,朝着雷云斩去。 那雷云之中,突然一道劈裂降下,落在锋芒之上,却轰然间湮灭。 叶凌伸手一招,木剑飞落掌中。叶凌目视苍穹,此刻他已经道骨完备,道体化成,周身道力充盈,锋芒毕露。 但见得天空之上雷声大作,一道紫色惊雷朝着叶凌劈落而下,便是虚空也随之蹦毁。 叶凌剑眉一横,竟也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直接腾身而起,打算用道体硬接这第一道雷霆。但只见叶凌的身子淹没在雷电之中,天地间一声巨响传向四周,山石崩毁,土坑遍地。 雷光散尽,却只见叶凌身子踏在虚空之上,气定神闲,竟是毫发无损。他周身有丝丝雷电泛起,却不敢是锤炼道体的用具罢了。 远处旁观的顾宁远微微惊讶道:“师弟的道体好生强横,便是刚踏入不灭境的修士,也不过如此了。” 陈炎点头道:“他有机缘,不然早就死了。”可陈炎没有半点放松,这不过才是第一道,便是紫色雷劫,竟比不灭境的雷劫还要可怕,真不知叶凌能不能扛过去。 不多时,天上又是一阵巨响,紧接着,竟然又是整整五道紫色雷劫一同降下。这样的雷霆,早在叶凌迈入凌虚境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了。 只见他依旧不动,硬生生靠着道体接住了雷电。五道雷霆合力之下,原本叶凌所在的山峰已经彻底崩毁,留下一个巨坑。但是雷光过后,叶凌竟依旧立身虚空之上。 只可惜现在叶凌的道衣已经被雷霆烧没了,赤身裸体的站着,令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这一次,天劫没有给他喘息之机,但见雷云之中,又是一连七道紫色雷霆凝结在一起,好似大浪倾泻而下,瞬间便将叶凌淹没其中。 雷声振聋发聩,电光之间,虚空崩塌,露出一片混沌。陈炎与顾宁远见着这一幕,都紧锁着眉头,却无法出手相帮。 不过下一秒,一道剑吟声响起,紧接着一股锋芒大势撞破了雷光,叶凌大喝一声,剑气纵横斩出,破开了雷霆。 顾宁远不由得感叹道:“好个叶凌,只怕雷劫一过,他虽是盈冲境,可盈冲境中再无敌手了。” 陈炎望着那依旧不曾散去的雷劫,眉头依然舒展不开,这才第三道雷劫,便已经是如此,真不知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 很快,第四道雷劫降下来,这一次,居然是五彩雷霆,比那紫色雷霆威力强了许多倍。只见那雷霆外放五彩,毁天灭地之能令人胆寒,朝着叶凌劈落。 叶凌剑眉一横,周身被锋芒笼罩,无数剑气自剑尖斩出,斩天剑决全力施为,就在那惊雷之中,锋芒外露,轰然间炸响在天地之间。 雷光之中,锋芒断折,叶凌的身子倒飞出去,撞进一座山里。 “不好!” 陈炎与顾宁远几乎同时动身,朝着叶凌飞去。 却不料就在二人动身之际,天上又是三道五彩雷霆凝结一处,劈落在叶凌所在的大山上。雷光瞬间将整座山峰笼罩毁灭,那余波荡向四周,使得顾宁远与陈炎也不得不驻足抵挡。 光芒散去,那大山早就毁灭不见,地上只有一个百丈神坑,叶凌的身子也静静地躺在坑中,昏迷不醒。 陈炎与顾宁远急忙上前,陈炎身子颤抖,只怕叶凌有个闪失。顾宁远道力将叶凌包裹,探查一番后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他只是昏了过去,没有大碍。” 陈炎听了,也才放心。只是二人又疑惑满脸,刚才那一道雷击,别说叶凌,就是他们两个受了,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这叶凌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二人正在疑惑,却不知叶凌的神识早就沉入了识海之中。 就在叶凌被第一道五彩雷霆将叶凌击落时,叶凌识海中的那本剑经突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叶凌包裹住。 紧接着,剑经突然飞出了识海,悬浮在叶凌身前。但见三道五彩雷霆落下来,那雷霆之力居然全都被剑经抵挡,接着,剑经光芒大盛,雷霆之力不断流转,源源不断的朝向叶凌的识海流去。 待得雷光散尽,剑经也重新消散,回到叶凌的识海当中。 叶凌的神识此刻沉入识海,但见那小院的石桌上,摆放着剑经和剑图,但就在两者的旁边,多了一本五彩的经书,上头有雷光缭绕。 叶凌刚用手去碰,突然雷霆之力落在叶凌的神识之上,叶凌痛苦的惨叫一声,几乎丧失了意识。 待得他重新站起身来,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神识好像强了一点。如此说来,这雷霆之力所化的经书,似乎可以帮忙锤炼自己的神识。这样一来,叶凌倒是能够做到内外兼修了。 第九章 战神楼里重问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园中一片幽静,叶凌此刻被雷劈的浑身漆黑,躺在紫竹林中,林中淡淡雾霭笼罩着叶凌,天材地宝所积聚的灵气,正帮着叶凌疗伤。 另一边,陈炎正扛着木板,在一边修着木屋。之前叶凌的那座被顾宁远带出去毁坏了,陈炎正给叶凌建座新的。 清风徐徐吹来,叶凌的神识从识海中走出来,重新睁开了双眼,却见自己身处紫竹林中,浑身漆黑。 他自嘲一笑,跳进旁边的小溪里清洗了干净,又换上一身问天宗弟子的道服,从林中走了出来。 叶凌见陈炎正给自己修房子,急忙上前帮忙,道:“叫师父费心了。” “师父为徒弟费心,那不是应该的吗?”陈炎笑着道:“想必这房子,你也住不上几天了。” 叶凌不可置否,他说过这次踏入盈冲境以后,就会下山去寻找两个师弟的下落。因此,他估计自己不会在太虚园多待。 师徒两个随意闲聊着,一座小木屋很快就建成了型。 完成了一切,陈炎坐到石桌旁,拿起一坛醉云酿,递给叶凌:“好久没喝了吧,先解解馋。” “还是师父懂我!” 叶凌笑着接过酒坛,仰头便灌下去一大口,抹着嘴笑道:“好几年没尝酒味,当真是想念的紧。” 陈炎也笑着举起一坛喝了起来,二人正对饮着,虚空之上来了一人,对他二人道:“这酒香太浓,由不得我不来。” 叶凌定睛一瞧,正是虚寞尘。他丢过去一坛子酒,道:“我闭关这数年,你莫非一口也没喝到?” 虚寞尘迫不及待的拍开封泥,饮下一口,神色精神的不少,道:“你闭关,你师父也闭关,诺大的太虚园冷冷清清,便是喝酒也无味。” 陈炎满不在乎的道:“宗门里想陪你喝酒的车载斗量,问问青玉峰那些小妮子,谁还不做一两回你虚寞尘的春梦啊?” 叶凌听了也笑着看向虚寞尘,虚寞尘神色如常,看着酒坛道:“可惜没有懂酒的,不然我倒是愿意献了自己的身子。” 陈炎大笑着道:“你何时这般无耻了,倒令我没有想到啊!” “酒喝多了,醉了。” 虚寞尘今日来,倒是显得心事重重。 叶凌倒也没有在意,他与虚寞尘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虚寞尘救过他,他记着这份情,至于深交倒是没有。交集也不过是喝酒罢了,算不上朋友。 夜色渐深,虚寞尘带着一身酒气告辞而去,陈炎也回了后山,临走只是告诉他要下山时去后山一趟。 叶凌送走两人,也不耽搁,回到屋子里盘膝坐下,神识沉入识海中,去翻那本雷经。那雷经每翻一页,雷电便打在叶凌的神识上,淬炼提升。这个过程虽然痛苦,但叶凌知晓这等方法,能够使他的神识迅速变强,因此也就不怕艰难。 木屋里,叶凌盘膝而坐,看似平静,可满身都是汗水,几乎浸透了衣衫。与此同时的识海里,叶凌的神识正痛苦的哀嚎,满地打滚。 第二天一早,叶凌自木屋中榻出来,他目光明亮,周身道力充盈,淡淡锋芒缭绕,足见修为精深。 他背着木剑踏空而去,重又来到了战神谷,直接选择了第十一层。但见那白衣人的身影重新出现,他打量着叶凌,微微惊讶:“剑修?想不到我问天宗也有剑修。” 叶凌也不多言,周身锋芒毕露,木剑出鞘,剑道大势冲天,向着那白衣人便攻了过去。叶凌此刻已经是盈冲境,修为大增,这出手的实力也是十分不凡。 那白衣人眉头一挑,运转道力便迎了上去,两人交手不知几千次,那白衣人终究不敌此刻的叶凌,道身被毁。临消失之前,他出言道:“你的剑,很锋利,只是这锋利似乎并不属于你,这不是你自己的剑道。” 言罢白衣人身影消散,叶凌周围景物变化,来到了更上一层。这一层出现的,是一个着黑衣的中年人,眉宇间透着威严,他看向叶凌手中的木剑,出言道:“我太虚一脉有用剑之人?这柄木剑看上去倒是不俗,据我所知,我宗开山祖师的好友,便是用木剑。他有一柄木剑就存在我宗门之中。莫非就是这一把?” 叶凌摇了摇头,道:“这是晚辈机缘巧合下得来的,并不是宗门里的珍藏。” “原来如此,”那黑衣中年人点了点头,道:“不过我太虚一脉出了剑修倒是不凡,让我试试你的手段吧!” 话音刚落,但见这黑衣人气势一胜,大道气息蔓延而来,无形道力瞬间镇封了叶凌的四周。 叶凌心念一动,脚踏玄天残影急忙奔走起来,可是他的动作却已经完全落在了这黑衣中年人的眼中。 那黑衣中年人大手一挥,道力凝结而成的掌印朝叶凌抓来,这一掌之下生机灭绝,虚空破碎。 叶凌剑势冲霄,锋芒剑气纵横杀出,将那掌印湮灭其中。黑衣中年人眼前一亮,道:“好锋利的剑,不过再锋利的剑,也不过是一道薄片而已!” 说着话,黑衣中年人道韵流转,忽然身子朝叶凌冲过来,一双拳头好似泰山压顶,朝着叶凌捣来。 叶凌见了,不躲不避,反手将木剑收在背后,化拳为剑,迎了上去。两人拳来拳往,身子从东到西,由南至北,打了个天昏地暗,虚空崩塌,几千个回合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但听得一声巨响,两人的身子才各自震退回去。黑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好强的道身,你的道身已经能和不灭境的修士媲美了,我太虚一脉居然出了这样的弟子,真是后继有人也!” 叶凌一拱手,道:“前辈过奖了,晚辈不过是有些机遇,才到了今天的境界。” 黑衣中年人却道:“谦虚固然是好事,但过犹不及,或者虚伪,或者自卑。我辈修道之人,理该心怀坦荡,直指本心便好,俗世那些繁文缛节,心机顾虑,没有必要背在身上。” 叶凌闻听此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道:“前辈之言,晚辈受教了。” 黑衣中年人点了点头,随即收了一身道韵,又对叶凌道:“你的修为实力,我大概已经了解了,凭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境界修为,不是你的对手,就算再打下去,我也肯定会败在你手上。更何况你刚才与我比斗,还没有拼尽全力,若是你全力出手,此刻我已经落败了。” 叶凌并没有反驳,他的确还没有全力出手,斩天剑决一式都没有放出来,他只是想要试一试现在自己道体的状况,如此看来,他仅凭道体的气血之力,便能够与盈冲境修士硬碰硬,即便他们动用道力,功法,叶凌也自信不落下风。 紧接着,这黑衣中年人话锋一转,道:“你虽道体强横,剑道精纯。只是你现在走的道,不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而是学习他人,我说的可对?” 叶凌点了点头,他心中一惊,这些太虚峰的前辈果然厉害,不仅看出自己的剑道不凡,还指出了他的担忧,不属于自己的剑道。 黑衣中年人出言道:“虽然这剑道也足够玄奥,哪怕是你的境界修为更进,也不会对你有所限制。可是道途一事,终究是属于你自己的,若只贪图他人的道果,终究要受制于人。所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并非继续提升修为境界,而是要寻找你自己的剑道!” “我自己的剑道!”叶凌沉默半响,突然长施一礼,道:“还请前辈教诲,我该如何才能寻到自己的道?” 黑衣中年人出言道:“各人有各人的机遇,谁也无法做个定论。多去经历,多去感悟,或许就能找到。一切有定数,一切有机缘,你的道,只能靠你自己去获得!” 黑衣中年人的身影渐渐消散,他的话回荡在叶凌耳畔,却没有给出一个叶凌想要的答案。 出离了战神楼,叶凌依旧在皱眉思索。孰不知周围各峰弟子纷纷向他投来了惊异打量的目光。 “果然是叶凌,你看他如今的修为,似乎更加精深了!” “难道他已经踏入了盈冲境!这怎么可能,他才修道十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达到盈冲境的境界!” “难怪前日一股雷劫降临宗门,莫不是他破境时引来的?我当时看了还以为是陈炎要踏入天象境!” “你糊涂了,他就算是踏入了盈冲境,又怎么可能引来雷劫,雷劫可是踏入不灭境才会出现的天罚啊!” 叶凌顾不得周围弟子的纷纷议论,只是微低着头向外走,打算回太虚峰去。却不料迎面,正有两个弟子挡住了叶凌的去路。 叶凌抬头一看,见这两个人青年样貌,左边一人头戴金冠,身着紫红色道衣,周围火气缭绕,道韵绵延,肌体生香。右边一人,披散头发,眉清目秀,一身银色长袍,周围有寒气四散,冻结虚空。 旁边有弟子认得二人:“这不是十五代弟子中的魁首,赤火峰张炳辉,天玄峰赵扬么。” “看他们的样子,恐怕又是来找叶凌麻烦的。估计是因为吴振东败在叶凌的手上,叫他们十五代弟子没有了面子,所以才又派人来了。” “这两个人据说修为已经接近盈冲境巅峰,比吴振东还要强上许多,叶凌面对他们两个,不知还能不能取胜。” 叶凌察觉了面前有人拦路,他微微抬起头,看向这两个人,道:“有事?” 张炳辉冷哼一声,道:“无事,只不过我们要去战神楼修炼,你似乎是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一旁的赵扬冷着一张脸点头道:“好狗不挡路,还不赶紧让开!” 叶凌闻听此言,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想旁边跨出一步,真的就把路给让开了。 结果这突如其来的结果叫两个人楞在了原地,周围弟子也几乎惊掉了下巴。谁说叶凌这个人锋芒太盛,目中无人的?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看看人家,面对挑衅,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针锋相对,如此这般,还能怪叶凌? 张炳辉和赵扬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张炳辉下意识的问道:“叶凌,你竟然就这么把路让出来了,丝毫没有生气?” 叶凌点点头,道:“既然迎面对上了,总还是要有一方让让的,我们只是想各自走过去,这有什么不对吗?” 旁边赵扬终于找回了目地,出言冷哼道:“叶凌,外人都传你如何了得,想不到今日一见,倒是个没有卵子的废物!” 第十章 师徒重逢许诺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战神谷里,赵扬冲着叶凌开口便骂:“你竟然是个没有卵子的废物!” 此言一出,谷中死一般的寂静,叶凌平静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寒意。下一秒,叶凌身法踏动,几乎瞬间来在赵扬面前,挥手打出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赵扬的脸上。 赵扬的身子被拳劲打飞出去好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等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半边脸已经塌陷,一口吐出来的血水中满是牙齿。 赵扬大怒道:“叶凌,你怎么敢……” 话音未落,叶凌的身影早来到他背后,一脚踹出去,赵扬的身子再一次飞了出去,砸坏了广场上好几块地砖。 旁边的张炳辉根本没有看清叶凌的动作,但见了赵扬的狼狈样,一时间居然没有敢出声。 赵扬爬起身,早没了刚才的仙风道骨,急忙运转自身道力来和叶凌拼命,可惜叶凌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但见叶凌的身子再一次诡异的出现在他身后,飞起一脚将他横着踹飞出去,撞到了边上的台阶上。 叶凌冷冷地说道:“让路让出了不是,现在这样,你就舒服了?” 他转头看向张炳辉,哪知张炳辉此刻见了叶凌打的赵扬毫无还手之力,居然也不敢再挑衅,而是默不作声。 其实赵扬和张炳辉修为实力还是很强的,只不过叶凌这次是占了先手,凭借强横的道体连连重创赵扬,叫赵扬丝毫没有反击还手的机会,这才显得被叶凌吊打。 若是给赵扬准备好的时间,叶凌纵然胜他,只怕也要花费一番功夫。好在这几下便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叶凌见无人敢上前搭话,也就不愿多浪费时间,径自踏空离去。 那张炳辉叹息一声,只感觉自己的道心蒙上了一层阴影,而来源就是今日的叶凌。 赵扬爬起来吐着血道:“叶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叶凌并不理会,宗门里想杀他的何止成百上千,也不差他们两个。他自战神谷回来太虚峰,便进到自己的小屋里闭关不出。一个棘手的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我的道,到底是什么?” 日出日落又是几天,叶凌自木屋中走出来,木剑斜插在背后,径自往后山而去。 后山青石上,叶凌拜别了师祖,来在山亭里见师父。陈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张灵符,言道:“若有危难,便引烧了这符,千里万里,为师也能知道,就算赶不上给你报仇,可得赶上给你收尸。” 叶凌闻言一笑,心中却是感动,跪下给陈炎磕头:“弟子这次下山,一定要把两位师弟给找回来。师父放心,他们绝不会有事。” “凡事莫要勉强,”陈炎叹息道:“若是有不可为之事,千万别冲动,回来找师父商量。我太虚一脉人丁单薄,你们这三个徒弟,一个都不能少!” 叶凌重重的点了点头,拜别了陈炎,这就转身离开了后山,也离开了太虚峰,向外而去。 孰不知他下山的消息,早就被人报给了源水峰孟沛然。 源水峰的一处洞府里,那弟子一直监视着太虚峰的弟子走进来对孟沛然道:“叶凌独自一人下山离宗去了。” 孟沛然随手丢出一块灵石,那弟子接了以后便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听了来人所言,孟沛然默默将酒杯放下,冷哼一声道:“天高海阔,谁能善始善终?叶凌啊叶凌,我们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呢!” ………… 仙山不过转眼,尘世已过多年。当年的天罚降世虽然仍留在街头巷尾的议论之中,但却没有多少人再去担惊受怕。逝者早逝,不过是凡人的一场悲欢,那仙山宝洞,何曾有半点损失? 大乾王朝几经波折,却依然强盛。自从新皇百里澍泽登基以来,力行当年李太岳的变法,政通人和,百废具兴。在史官笔下,如今的大乾依然是盛朝气象。 又是一年秋风萧瑟,小镇的学堂里,读书声阵阵,齐圣贤端坐在首位,闭着眼听着学生们朗诵。 就在那学子中间,却有个粉妆玉砌,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此刻的他正聚精会神的默背先生留的课业,一丝不苟。不过他长的也别人相比,有些古怪,但见他:“ 两耳头边绒立,含羞张口牙尖。明眸纯净本天然,年少心思向善。 好坏不由根定,人妖岂是无缘。临前一诺恍如烟,今世师徒为伴。” 他的位置在学堂正中央,却离其它座位都有些远,只因为他长着一双猫耳,是个半妖。放课后还会有人追着朝他丢石子,说他是妖怪,要将他赶走。因此每次下了学,他都要尽快跑回家去,免得受石子的打。 这一日,背完了齐先生交待的课业,便下了学。只不过今日他背得慢了些,出去时,被一群男孩子给堵住,不让他逃走。 “你这只小妖怪,怎么不逃了?每次都第一个逃回去,我看你今天怎么逃。” “跟他这个妖怪废什么话,没有齐先生护着你,我们早就把你丢到河里去了。” “别说了,咱们打妖怪!” 说着话,几个孩子便抓起石子朝他丢。他抱住头,蹲在地上,噙着泪,没有让泪水淌下来,因为他答应过母亲,不要轻易哭。 正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没有石子打来的触痛,他慢慢睁开眼,却只见到一个背影,背上斜插着一把木剑。 叶凌平静的目光中带着怒火,落在那些孩童的身上,顿时便令他们心惊胆战,急忙逃走了。 叶凌转过身,刚要去拉这半妖少年,可是他却没给叶凌这个机会,趁着这个空当,他也抱着书袋急匆匆逃走了。 叶凌望着他离去,锐利的目光转向学堂,那门口站着一中年文士,正是齐圣贤。 齐圣贤见了叶凌,拱手一礼道:“自从数年前一别,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叶道长一向可好?” 叶凌注视着齐圣贤,一股淡淡却无比纯粹的杀意漫向四周,叶凌的语气冰冷,言道:“你这学堂的先生,便是这么对自己弟子的吗?” 齐圣贤自然明白叶凌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只是无奈一叹,道:“人心总是充满了偏见,即便圣贤,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我只能制止,却无法根除。方才你若不现身,我便会出来劝阻。” 叶凌闻听此言,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语气中满是不善的道:“你比夫子,差多了。枉费了你这个好名字!” 齐圣贤听了,微微一笑,也转身回了学堂,神色中却多了十分的落寞:“齐圣贤啊齐圣贤,可这圣贤,齐不得啊!” 却说那半妖少年逃回了自家的院子里,急忙忙关紧了大门,这才送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满是补丁的衣服,打落上边的灰尘,这才进了屋,来到父母的牌位前,笑着道:“爹,娘,我今天也没有哭,咱们说好了,只要我三年不哭,你们就会回来了!” 少年似乎很开心自己今天没有落泪,可是刚一转头,却见那背着木剑的人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爹娘的牌位上,怔怔出神。 少年不解,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叶凌的目光,有了些变化。 叶凌迈步进了门,停在牌位前头,看着上面写着许国与云淑的名字,轻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妖少年下意识的道:“两年前,镇子里起了瘟疫,死了好多人,齐先生外出寻来仙药,这才救了大伙儿,可是爹娘没有熬过去……” 说到这,他的泪水充盈了眼眶,只是他还记得自己和母亲的承诺,不能哭出来,紧咬着嘴唇,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听了这话,叶凌突然身形一闪,出了许国家的小院,转进巷子里,结果却只见到原本破旧的寺,观已经更加的破落,里头的神像被砸毁,没有了人影。和尚,道士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路过的一个大娘见了叶凌,赶紧招呼道:“小伙子,你怎么敢往这里头进,这里头原来是妖僧,妖道住的地方,他们和前巷那个小妖精是一伙儿的,瘟疫就是他们带来的!” 叶凌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大娘,可是大娘丝毫没注意叶凌神色的变化,自顾自的说道:“说起那妖精,克死了养他的父母,后来又害死了镇上好多人,大家伙儿这才砸了这寺观,赶走了妖僧和妖道,瘟疫这才好了。只不过那个小妖精还没赶走,私塾的齐教授说不要为难他,大家伙儿就没赶他,不过他在这镇子上,始终是个事儿,俺们想啊……” 顾不得这老太婆胡说八道,叶凌的身影已经消失。他此刻立身虚空之上,锋芒之气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外放又收敛,那纯粹的杀意几乎按耐不住。 他此刻眼中泛起一片血红之色,木剑在他背后不断地颤抖,几乎就要出鞘。只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够大开杀戒。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这才平复下来,落在许国家的小院里,此刻半妖少年小许诺正在厨房里生火做饭,他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吹着灶坑的火,烟气熏黑了他的小脸儿,还有些草叶落在他头上。 叶凌几乎哽咽,上前去拉着许诺道:“我来晚了。” 这话一出口,许诺忍了两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决堤:“你为什么才来?爹娘临终前一直都在念叨着你,他们说你一定会来,要我一定要等到你。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逃离了这个镇子,除了齐先生,这镇子上的人都讨厌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害人,瘟疫不是我带来的,难道我真的是妖吗?难道是妖就有错吗?难道是妖,就天生要被人讨厌吗?” 许诺哭得凶,叶凌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揽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渡过这漫长的深夜…… 三天以后,叶凌与许诺出了门,许诺拜别了学堂的齐先生,跟着叶凌一起,离开了小镇。 “师父,咱们以后该去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咱们该去哪儿,只是只要有师父在,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嗯嗯,我信。娘对我说了,师父是天下第一的剑客。师父,我听村里的孩子们说,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就是大侠,没有人敢欺负大侠,他还会帮助拿的被欺负的人不再受欺负。师父,我以后也想做大侠,我还要做天下第一的大侠。” “天下第一的大侠,被一个叫秦笑的人抢走了,你以后只能做天下第二了。” “只是第二啊,那我不做了……” 第十一章 挚友相见食阙间 - 逐仚 - 青衣潇然 烟雨满江,一支小舟泛水前行,船头站着一黑衣青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背后斜插一柄木剑,周身气息内敛,看不出境界修为。他目落远江,深邃如渊,不知心中所想。 船舱里,小许诺盘膝而坐,穿着一身问天宗的弟子道服,蓝白相间。他正闭目修炼,准备冲击汇灵境。 小许诺虽然一直没有进行修炼,但他是半人半妖的身体,有一半绮灵猫的血统,每晚接受月光照射,便可以吸收月华提高修为。他虽然自己浑然不知,但已经过了炼体境与开识境。这些天得了叶凌的点拨,他也很快渡过了培元境与煅心境,即将踏入汇灵境,成为一个真正的修士。 小许诺的天赋极高,与叶凌相比甚至更强,所以修行的速度远超常人,倒是让叶凌高兴。虽说他收了许诺做徒弟,可自己一直担心不会做师父,耽误了小许诺。好在小许诺灵通,一点就透,没有什么难事。 叶凌心想着带许诺在这东南走上一圈,看看修士的世界以后,便将他送回太虚峰,让师父陈炎教导。相比于陈炎,他实在不会做师父。 没过多久,许诺自打坐中醒来,笑着跑出去对叶凌道:“师父,我觉得自己修为又长进了,好像能够触碰到汇灵境的门槛了,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够顺利突破到汇灵境!” 叶凌微笑着道:“修行非一朝一夕之功,徒儿不要心急,循循渐进便好。若是太过追求速度,会导致进境不稳,甚至走火入魔,若是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师父!” 小许诺十分开心,小舟上到处奔跑,与后头摆渡的艄公聊天,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小镇,见了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叫他欣喜。 叶凌负手而立,眼望着东南,好一片别样风光:“ 锦绣烟光,东南一方。芳草怀碧色,斜晖晚夕阳。翠远山前歌远,亭月盈湖水凉。风露遥径拂弱柳,疏雨渔樵万里长。目送轻帆隔暮霭,潮波平舟泛大江。高城接霄汉,泽国临潇湘。绿瓦晕辉佳荷岸,琼树偏迎小桃香。珠玑璀璨满市井,绮衣绫罗泛华芒。凤池仙馆,迷客狂语行乐处;红楼暖阁,兰箫屏上数鸳鸯。日日华筵频醉,夜夜笙舞粉妆。正是天宫高寒不必羡,尘间自有极乐乡。” 离舟登岸,叶凌与许诺到了一处仙城之地。圣灵大陆广袤无垠,五域之地划分势力。东域虽然号称九大王朝占尽,可实际上还有一半的地方没有官府势力,这些地方或为荒凉,或为灵秀。荒凉之地,无人居住,妖族也远避,只有些普通的野兽生活。灵秀之地,得天地造化,有灵气充盈。这等地方却是修士平常走动之所。如这处仙城,便是此等地界。 行在路上,所见者大都是修道之人,天空上流光不断,却是修士来去。叶凌与许诺并肩走在路上,入了城门。只见这仙城中:“灵雾缭绕,宫阙并排;寒玉做墙砖,宝珠缀檐外。并无俗世嘈杂,多见修士往来。一朝愤恨拼杀,苦修化作尘埃。说是尘间难得灵秀地,却也无官无法无赦裁。” 师徒两人入了城,行不多时,许诺便闻到旁边食阙中传来的香味,不由得拉了拉叶凌的衣角,道:“师父,徒儿的肚子好像在叫。” 叶凌转头看了眼食阙,笑着摸摸许诺的小脑袋,道:“进去吧,正好我们也尝尝这东南之地的雕盘珍馐。” “师父最好了!” 两人走进去,马上有店小二迎上来笑道:“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叶凌抬头望了一眼,上头还有两层,便丢出一块中品灵石,道:“给我们找个临窗的单间。” “得嘞,二位楼上请!”店小二赶紧收好灵石,招呼叶凌与许诺上了三楼的一个有窗户临街的雅间。 随后,店小二又送来菜谱,许诺拿过来舞动着小手,不断的点指,他得了叶凌的话,不怕花销,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叶凌也不去看,身子靠在窗边,望着大街,只见得一些修士往来,散修们孤身行走,宗门弟子结伴一起,只是少了街上该有的寒暄,大都只顾着自己的事情,相互提防,默默不言。 不多时,店小二将菜送了上来,都是些天材地宝,灵兽仙珍,尤其是灵鱼就有好几种,叫许诺大饱了口福。这些东西都是天地精华,吃了不说长生不老,却也能益寿延年。 叶凌含笑看着狼吞虎咽的许诺,不知为何又想起来魔城时,自己与吴情,白无御一起在食阙中的情形了。 叶凌原本打算要坛子酒来喝,只是看了看许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许诺现在还小,不该叫他喝酒才是。 过了些时辰,叶凌就听得楼梯处脚步声响,有人走上楼来,招呼店小二道:“把你们这里好吃好喝的都拿上来,不要磨蹭,我赶时间,还有事要办。” “得嘞,您稍歇,菜马上就来!” 不理会店小二下楼,叶凌听着这个声音十分属实,急忙站起身走了出去,就见那不远处的桌子旁坐着一个俊秀青年,着一身绿色道服,长发飘然,腰间玉带横陈,背后一只大葫芦,泛着青草香气。 那少年感知到背后有人,急忙回头去看,神色骤然一喜:“叶大哥,你如何在这里?” 叶凌看着眼前走过来的青年,道:“你是江凡?” 江凡笑道:“可不正是我,自从西昆山庄后一别,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 叶凌笑着拍拍江凡的肩膀:“十年不见,你都长成大人模样,反叫我认不出来了。” 江凡也看着叶凌,惊讶道:“叶大哥你也是,如今气息内敛,锋芒不见,一身修为精进了太多,我都看不透了。” 挚友重逢,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叶凌便拉着江凡到自家雅间里去,介绍了许诺给江凡认识。江凡笑着道:“叶大哥如今都收徒弟了,叫我这作师叔的,不知该给点什么见面礼了。” 说着,江凡便自储物道戒里取出来十几瓶丹药,交给许诺道:“这些丹药,就当是师叔的见面礼吧,这个是洗髓丹,这个是汇灵丹,这个是天心丹……” 江凡拿出的丹药虽然品阶不高,但都是许诺现在正用的着的,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了,不然叶凌正不知该去哪里找这些丹药。 听完江凡的讲解,许诺转看向叶凌,目光带着询问之色。叶凌便笑道:“你江师叔送的,岂能推辞?他可是炼丹师,这样的丹药有的是!” 许诺听了,便笑嘻嘻的收了,向江凡道谢:“多谢师叔,以后我要是需要丹药,也会向师叔讨的。师叔是天大的好人,到时候肯定会给我的,对不对啊!” 江凡闻言,笑骂道:“好你们师徒两个,现在就想着日后打我的秋风。” 许诺吃饱了,便在一旁闭目打坐,不去打扰叶凌与江凡叙旧。他们叫店小二把原来吃剩的东西撤了,又换上一桌,取了酒出来,边吃边聊,叙说这几年的事情。 叶凌的事自不必说,听到吴情因为误会与他反目,白无御失踪,江凡神色也黯淡下来,直说要跟叶凌一起去找他们。 随后叶凌问起江凡的事,却原来江凡和他们分开以后,便一直跟着丛中笑学习炼丹,丛中笑虽然面上整日醉酒,没有正形。但炼丹之术真是无人可及,教了江凡不少。 不过丛中笑说江凡的师父给他留了一本丹经,上头有不少珍贵的丹方,只是一直放在藤木手环里,被岳逐风给偷走了。他这次出来,就是要找回藤木手环的。 江凡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岳逐风和明骤雨被汇仙庄给捉了,连带着他们的师父神偷鬼盗,也在汇仙庄上关押着。汇仙庄庄主孙承宗打算办个惩恶大会,邀请三教众人,一起观看,处置这几个蟊贼。” “哦?” 叶凌眉头一皱,他与岳逐风和明骤雨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如今听说他们被捉了,心中并不好受,便道:“若是按你所言,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江凡听了,有些不解,便赶紧追问道:“叶大哥,你这话是何意?” 叶凌慢慢给他解释道:“那神偷鬼盗身法天下无双,定然遭人觊觎,如今他们被汇仙庄抓了,孙承宗定然要独吞,但胃口虽大,却顶不住各大宗门的施压,所以才搞出这么个大会,叫明里暗里的人一起前来比斗,谁赢了,他们师徒就交给谁处置。或者,神偷鬼盗已经交了功法,对孙承宗没有了利用价值,这才会把他们推出来。” “原来如此,果然有理。”江凡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要去寻我的藤木手环,它现在落在岳逐风的手里,我必要往汇仙庄一趟,将手环给拿回来。” 叶凌却笑道:“实不相瞒,你的藤木手环,已经不在岳逐风手里,而是在我这。” “怎么可能?”江凡惊得站了起来,道:“叶大哥,你可不要唬我。” 叶凌笑了笑,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并道:“只是我的碧玉扳指也不在身上,而是在南园耕农田下事那里保管,所以要取回你的藤木手环,你得随我一道去南园才行。” 江凡听了颇为高兴,这下子他可以放心了,不然到了汇仙庄,凭他的本事,恐怕也难将东西拿回来。于是,江凡道:“这样一来,我便直接随叶大哥去南园就好,也没必要去那汇仙庄凑热闹了!” 哪知此言一出,叶凌却摇着头道:“南园不急,我们还是要去汇仙庄一趟,看看能不能把神偷鬼盗师徒救出来。” “什么?”江凡惊道:“这怎么可能?” 叶凌叹息一声,道:“事在人为,只是岳逐风和明骤雨好歹与我喝过酒,交了朋友,眼睁睁看着他们任人宰割,我实在于心不忍。当然,此事不能叫你涉险,你帮我照顾好许诺,我自己去就是了。” 一旁打坐的许诺全都听在耳朵里,急忙睁开眼睛道:“师父要去,那我也要去,我不怕!” 江凡刚才已经知道叶凌与岳逐风,明骤雨的交情,又听见许诺如此说,不由得叹息一声,随后笑着道:“虽然十年不见,可叶大哥你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叶大哥。反正我也是要去汇仙庄的,咱们同行还能有个聊天说话的人,岂不更好?” 二人相视一笑,举着酒杯碰在一起,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好酒!好朋友!” 第十二章 食楼小坐闲观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汇仙庄乃仙道七脉之一,位于这东南之乡,远避俗尘,坐落一片连山之间。 叶凌与江凡,小许诺出离了那处仙城,便往汇仙庄而来,一路上山清水秀,遍览大好风光。 半路时,小许诺服了江凡给的丹药,道体洗炼,打坐了三日后,一举突破至汇灵境,正式踏入道途,成了一名修士。 江凡看着修行不过一个多月的许诺,不由感叹道:“你们师徒都是天眷之人,修炼速度如此的快,叫你说,许诺遇见你才不过两个月,便已经成就汇灵境了,真真羡煞我这个师叔了。” 叶凌看着自己徒弟,也是自豪,只是嘴上仍是说着:“他本身就是半妖,绮灵猫一族,每夜得月光照耀,便能得月阴之气,增补修为,这是天赋使然,你就是羡慕也得不来!” 待得修为稳固,许诺才起身跑过来,向江凡道谢:“多谢师叔的丹药,若不然我突破境界恐怕还要多花些日子。” 江凡笑道:“只要你能道途一路顺畅,师叔这里的丹药管够!” 叶凌立马接口道:“徒儿听见没有,师父在这里给你作见证,以后你要是朝你师叔要丹不给,咱们也有说辞。” 江凡无奈道:“好你个叶子,不知和谁学的,一脸占便宜的奸商像。” 闻听此言,叶凌不由得失笑,听江凡提起奸商二字,他突然想起没准儿这次汇仙庄,花信风也会来。 三人说笑了几句,便又踏上旅途,叶凌与江凡并肩踏空而行,小许诺则坐在江凡丢出的大葫芦上。这大葫芦据说和丛中笑的那个酒葫芦是一个藤上结的,可大可小,变化无穷。 越靠近汇仙庄,越能感到此地灵气充盈,当真是无上宝地。周围虚空中人影不断,当是与这三人一般来参会的。 待得近了汇仙庄,叶凌三人透过云霭看过去,当真是好一片庄园:“ 深山蔓延万里,庄园虎踞龙骧。台阁繁星点落,勾折连衢回廊。蟾檐出岫,玉桥横江。可见灵雾缥缈,焚兰椒香。天材地宝,随手取尝。往来俱是逍遥客,论道淡天话短长。位在东南清秀地,阆苑琼楼汇仙庄。” 眼见着汇仙庄建在连绵山岭之上,占地何止数千里,问天宗九峰所大,却也难以与之相比。 旁边的江凡言道:“相传曾经有天上仙人聚会在此,落得酒壶,作了山中大江,扔的瓜果长成满山琼树,后来被上古一大能发现了此处,建了这座庄子。汇仙庄实力不俗,传言庄内有合道境的大能坐镇,毕竟也是数万年的大宗门,底蕴深厚。” 叶凌微微额首,这天下宗门世家的划分,无非就是按照宗门内强者的境界来的,如问天宗最高的只有天象境修士,只能算是二流宗门。若是哪一天有了明微境修士坐镇,便可挤进一流宗门的行列。而像仙道七脉,儒家四院,佛门三寺这样的巅峰存在,宗内至少有数位明微境修士,甚至可能有合道境大能存在。 三人找寻庄门所在,但见高大牌楼,巍峨壮观,汇仙庄三个字遒劲有力,神韵超逸,暗含着大道纹理,不知是哪个大儒的手笔。 只是叶凌再一看,却见那门前有诸多修士,尽被阻挡驱赶。一蓝衣修士招呼着周围弟子拦在门口,呵斥着打算来参会的散修们道:“凡无请柬者,一律不得入内!” 江凡无奈一叹,道:“这汇仙庄几乎给天下有头有脸的宗门都送去了请柬,只是我等散修,无门无派,他汇仙庄根本就瞧不上,咱们只怕也进不去了。” 叶凌听罢,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旁边小许诺道:“既然大门不能走,那我们可不可以翻墙过去啊?” 江凡苦笑着给他解释了宗门的守护大阵,根本无法突破,叫小许诺似懂非懂的挠头,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 若要去救人,至少也得先能进门才行。不过此刻三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于是便先离开了,到庄外的一处小城去。 这处仙城规模不大,也属于汇仙庄的管辖。此刻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修士,他们多是散修,本想来汇仙庄碰碰运气,也算涨涨见识,可连大门都进不去。 那街边的一处酒肆里,一个大汉拍桌大喝:“汇仙庄欺人太甚,看不起我等散修,这口恶气,我可咽不下去!” 旁边有人随声附和:“就是,咱们虽然无门无派,可是都跟那神偷鬼盗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既然要处置这两个贼,咱们可不能不去!” 又一老道士起身道:“咱们平日里独来独往,孤木难支,依贫道看这一次,咱们就一起去汇仙庄,倘若那他们拒而不纳,我们就堵在门口,叫他这个大会办不成!” “对!叫他办不成!” 一众人吵吵嚷嚷,惹得修士越聚越多,很快便有数十人的规模。 叶凌与江凡,许诺寻了个食阙的二楼坐下,窗外正好是那个酒肆。听着他们叫嚷,叶凌冷笑道:“神偷鬼盗被抓一次,倒是多了这满天下的仇人啊!” 江凡无奈的摇摇头:“贪婪成性,全不顾礼义廉耻。果然是些散修,野性难驯,就是他们这样寡廉鲜耻,才会叫人家看不起啊!” 可叶凌却笑道:“宗门中人又如何?不也是道貌岸然,分赃不均才引出来这么一个大会么?” 两人说着话,就见那半空之上突然变色,一股道韵铺陈开来,无形道音响彻,叫许诺露出难受的神情。叶凌急忙伸手散去一股道力,护住许诺。 紧接着,就见一紫衣青年踏空而至,站在半空,笑着道:“就凭你们这些呆头蠢物,也敢去挑衅汇仙庄?” 那散修中有人认出此人,大声道:“此人是无影宫少宫主应北笙!” “传说此人修道不过三百年,已经是盈冲境修为,便是突破不灭境也是指日可待了。” “无影宫也是一流宗门,据说宫内有一明微境大能坐镇,少有人敢于得罪他们。” 应北笙一现身,这些散修便没有了刚才那般群情激奋。他们都知道这应北笙与汇仙庄少庄主孙绍祖关系好,此刻说去汇仙庄找麻烦,只怕应北笙要出手阻拦。 应北笙见他们无人敢多出一言,不由得冷笑道:“好一群鼠辈懦夫,刚说的话,便不敢重复了?” 方才那第一次起头的汉子看不下去,咬牙道:“应北笙,我们自去寻汇仙庄理论,与你有什么干系,别以为我们就怕了你!” “没错,这是我们和汇仙庄的恩怨,跟你无关,你不要以为自己出身无影宫,便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离了无影宫,咱们谁怕谁啊!” “哦?”应北笙眉间一挑,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试一试你们的斤两!” 话音刚落,应北笙突然打出一掌,道力化作掌印当头拍落,那汉子还有周围几个人根本来不及躲闪,急忙祭出道器抵挡,无奈实力差距太大,一口鲜血喷出来,倒在地上,几乎身死。 周围的散修看着大惊,不少人纷纷逃走,以免殃及自身。不过有一盈冲境修为的老道上前一步,喝道:“应北笙,你无缘无故杀人,莫不是真当我们散修无人?” 应北笙笑道:“既然有人,便来一战!” 话音刚落,应北笙又是一掌打落,这一掌威力更胜,虚空也随之龟裂。不过那老道衣袍舞动,反手迎上去一拳,拳掌相撞在一处,顿时掀起连绵大浪撞向四周。 旁边窗户边的叶凌眉头一皱,并指为刃向前划落,一股淡淡锋芒斩出,将那气浪劈开,没有撞到食阙之上。 那老道出了一拳,踏步腾空,无形道韵外放而出,与那应北笙相抗。 应北笙微微一笑:“老道士,难得你苟延残喘这么久,若是死在我手里,岂不要喊冤?” 老道面色肃穆,也不搭话,反手祭出一只铜炉,光辉笼罩,道纹密布,朝着应北笙便砸了过去。 应北笙不慌不忙,两手间似有无穷道力,打出两掌,撞在那铜炉之上,铜炉被震得连连后退,竟不能再前进一步。 老道面色一沉,随后大喝一声,衣袍舞动,漫天大火凭空而生,接着自那铜炉之中也引出三色烈阳,化作雄狮火兽,朝着应北笙冲了过去。 应北笙见了,不躲不避,竟任凭那火狮子将自己一口吞下去。但是接着,自那火狮子体内泛起阵阵华光,接着两道光柱洞穿了火狮子的身体,火狮子哀叫两声,烈焰散去,化作虚无。 应北笙好端端站在虚空中,手里托着一只铜镜,一半黑一半白,乃是地阶下品道器,名叫日月苍穹境。境中有阴阳两道神光,可以破灭万法,杀人取命。 老道见了应北笙的手段,自知不敌,急忙召回道器铜炉,转身便要逃走。哪知应北笙一步踏出,手中道镜散出两道神光射向老道。 老道反手打出铜炉,却不料铜炉被那神光轻易洞穿,连带着老道的身子也被神光穿过,血流不止。 应北笙微笑着道:“老道,这便是你的手段?可真是叫人失望啊!” 话音刚落,老道身子跌落云头,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周围的几个散修见老道死了,面色煞白,急忙逃走,不敢再多耽搁。 食阙里,江凡惊道:“这应北笙果然厉害,那老道好歹也和他一样,是实打实的盈冲境修为,居然被他轻而易举就给杀了。” 他转头看向叶凌,却见叶凌根本没有关注天上的战局,目光一直落在大街上,见那里被应北笙掌力伤了的几个人已经身死,一个胖道人正满脸笑容的收取着这些人身上的储物道器和值钱的东西。 江凡无奈的摇摇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真有不怕死的,敢在虎口拔牙。” 许诺言道:“那个胖道士修为也挺高的,应该也是盈冲境的修士吧,和师父一样。” 江凡点点头,道:“不过他现在在这里,那个应北笙岂能放过他?” “无妨,”叶凌笑着道:“这胖道爷身上有些玄妙,不管是什么险境,他可都能化险为夷啊!” “这么说,叶大哥你认得这胖道士?” 叶凌点了点头,方才他正在观战的时候,便发现了一直躲在人群里的这个胖道士,后来散修们纷纷逃走,只有他瞅准了时机跳出来捡现成的,所作所为和以前相遇的时候一般无二,因此叶凌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当初在妖圣大墓,还有古月洞天里遇见的无良道士,吴良! 第十三章 无奈出剑退身全 - 逐仚 - 青衣潇然 数个散修身死道消,街上早已清静无人,只有那食阙里,还有不少人看着热闹。 叶凌看着吴良,不由得发笑。虽然这人无耻了些,倒也算是一位故人了,不知为何,叶凌经历了几番生死,对故人倒是颇有些眷恋:“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大概如此吧。” 正这时候,对面楼里有人高声笑道:“应北笙,你英雄,出尽了风头,可这坐享其成,在你虎口里拔牙的胖子,你若是放他走了,岂不是叫人耻笑?” 此言一出,应北笙立时皱了皱眉头,看向说话之人,倒也相识,也是一个宗门弟子,有过数面之缘。接着,应北笙转头看着大街,目光落在吴良的身上。 吴良发觉自身被一股杀意盯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急忙直起身,一甩拂尘,好似仙风道骨,高人做派,冲着应北笙言道:“无上天尊,贫道路经此地,见有邪气为乱,因此特来查看,不想这位公子出手惩恶,贫道敬佩!” 应北笙手托着日月苍穹境,冷冷的看向吴良:“看道长模样,倒似世外高人,不知道长从何而来,在何处修行?” 吴良笑着道:“混沌自开不记春,几回沧海换轻尘。喜时从游千重世,睡后懒翻万年身。逢缘得悟闲戏耍,了然玄妙论道真。吾自长生乾坤大,何必殷勤问天门。” 此言一出,窗口的叶凌差点笑出声来,叫江凡与许诺一脸的莫名其妙。那应北笙竟也几乎被唬住,拱手道:“道长高人,恕小子无知,不知道长有何尊号?” 吴良却摆摆手道:“逢时缘作祟,散去情全无。姓名不必问,个人各前途。” 说着话,吴良转身就走,飘然而去,好似果真是那世外高人,来去无踪,不可捉摸。 见了吴良这般模样,应北笙满脸疑惑,可一时又吃不准,便没有阻拦吴良。哪知吴良刚要消失在他视线里,胖道士迎面突然跳出一个修士,冲着吴良破口大骂道:“死胖子,你趁我打坐,偷走我的道器,还不赶紧给我还回来!” 吴良见了那人,不由得神色一变,脱口道:“你这厮,贫道见那道器戾气太重,早晚要噬主,害了你的性命。贫道特意帮你降服了它,你非但不感激还要恶语中伤贫道,真是不识好人心!” “你放屁!赶紧给我把道器还回来,否则我与你不死不休!” “就凭你,有本事就来拿,贫道连你这恶棍一起收拾喽!” 闻听此言,应北笙立时怒火攻心,两旁边的楼里更是笑声欢腾,单笑这应北笙被吴良三言两语给唬的团团转。 “混账!” 应北笙大喝一声,脚踏虚空便追了上去。那吴良大惊失色,见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急忙忙暗念咒语,脚下生出一道祥云,载着他腾空而起,便遁远空而去。 “想跑?” 应北笙手中日月苍穹境华光骤现,两道神光射空而去,直将吴良的胖身子罩住,随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便将吴良给拉了回来。 “好小子,你以为道爷怕你不成!”吴良转身一挥大袖,祭出一把神刀,这刀划破虚空径自朝着应北笙斩来。 应北笙不厌其烦,一拳打出,拳印撞在神刀上便将其打飞。紧接着那神光威力更胜,使得吴良不受控制的被拉了回去,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哎呦,可摔死你道爷我了。” 虚空之上,应北笙强压着怒火,冷声道:“你这胖子,居然敢戏耍我,真是活得腻歪了。” 吴良眼珠一转,四下寻找逃生的路,却突然间瞥到斜背后的小楼上,窗边露出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叶凌。 叶凌见那吴良朝自己望过来,心道不好,他可是知道这胖道士有多无耻,说不定便要惹火上身,因此急忙转过头来,对江凡和许诺道:“咱们赶紧走,是非之地,不要久留。” 江凡不明所以,但见叶凌一脸紧张,却也没有询问,便要起身。哪知这时候,楼外的吴良突然哈哈大笑,指着应北笙道:“你这无影宫少宫主也是徒有虚名,不过如此。你虽胜了贫道,却胜不得贫道的朋友。” “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不信,不信你就去那食阙里去找,叶道友,你不是说这应北笙不过是虚有其表,你一剑就能斩了他么?” 应北笙面色微变,转头看向那吴良手指的食阙,果然见有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便道:“谁说要一剑斩了我?” 还没等叶凌三人分辨,吴良赶紧指着叶凌道:“叶道友,快救我一救啊!可是你要对付这应北笙,贫道才故意激怒他的,你现在可不能走啊!” 叶凌见他满口胡言,却也没有办法,只好道:“应公子,我与这道士不算熟识,也没有与应公子为敌的意思,告辞了!” “站住!” 应北笙大喝一声,道:“真当我是三岁顽童,幼子灵智,叫你们呼来喝去,谎言蛊惑,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关系,今日我心情不好,就都得死!” 若说平常,这应北笙也不会这般鲁莽。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心中不悦,又被吴良惹恼了怒火,这才要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 江凡见他不像说笑吓唬,赶紧道:“你这是为何,此事与我们并无干系,你莫要听这胖子挑拨!” 哪知吴良赶紧道:“你这混小子,不能因为我欠你几块灵石,你就见死不救吧,还说没有干系,忘了上次我救你一命,也罢,就算道爷救了一只白眼狼!” 江凡听他胡言乱语,气得浑身颤抖,却百口莫辩。许诺也站出来指责吴良:“齐先生说过,人无信不立,你这道士谎话连篇,真不知道羞耻。” “小娃娃退下,你懂个四五六!” 吴良紧咬着叶凌三人不放,就是要他们吸引应北笙的注意力,自己好借机逃走。若是换了平日,应北笙绝对不会受骗。可是今日的应北笙,似乎有些糊涂。 应北笙看向叶凌三人,冷声道:“别怪我心狠手辣,只因为你们时运不济!” 话音刚落,但见应北笙将日月苍穹境高托而起,一黑一白两道神光自镜面中射出,朝着叶凌攻过去。 叶凌上前一步,将江凡和许诺护在身后,接着一道剑吟声划破长空,两道弯月型剑气破开虚空,撞在两道神光之上。神光顿时被斩碎,退回镜中。 应北笙见了,微微一笑:“倒是有些本事,只是若仅有如此,却也难以活命!” 说着话,那日月乾坤镜的镜面神光大射,紧接着,无数道神光源源不断的激射而出,向着叶凌袭来,这神光当中仿佛蕴含着毁灭之力,沾之死,触之亡,令人胆寒。 叶凌不慌不忙,上前一步,周身锋芒之气突然迸发,便是周围虚空也被割裂。紧接着无数道剑气随着木剑的舞动化作剑墙一般立在面前。任凭那神光落下,却无法突破叶凌的防护。 下一瞬,叶凌脚踏玄天残影,身影消失在原地,很快便来到应北笙的面前。应北笙吃了一惊,急忙忙打出一掌,掌力道韵绵长,震碎虚空。而叶凌却是并指为刃,挥舞落下,顿时剑气破空杀出,撞在掌印上,将那掌印一分为二,破出一道真空。 紧接着,叶凌手中木剑向着应北笙斩落,应北笙急忙催动道力,将手中的日月苍穹镜高举起来,神光缭绕,挡在身前。 却不料叶凌-锋芒化作剑气,先天罡气化作剑刃,随着木剑的斩落,那神光被寸寸斩灭,直到露出道镜的本体。先天罡气撞在上头,猛然间荡起一股气浪,震向四周,紧接着一声巨响,应北笙连带着日月苍穹境被震飞出去,锋芒剑气斩碎了他的衣服,显得有些狼狈。 叶凌趁此机会,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急忙收了一身道势,回头拉过江凡和许诺逃走。 那地上的吴良早就在叶凌和应北笙动手之际,便急忙忙挣开神光的束缚,飞快的逃走。 待得应北笙在虚空中站稳身形,却衣衫破烂,头发散落下来,嘴角微微流血,十分狼狈。他心中大怒,身为无影宫少宫主,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人,何时落得过如此境地? 他伸手召回日月苍穹境,却见那镜面上此刻多出来一道裂痕,显然就是被叶凌一剑所伤。应北笙高声断喝:“几个该杀的贼,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不知哪个食阙里嘟囔了一声:“堂堂正正的也打不过人家,放狠话有什么用?” 结果应北笙怒不可遏,一掌将那食阙轰塌了,又死伤了不少人。 这边应北笙盛怒寻不得仇人,那边叶凌带着许诺和江凡急忙逃出来,到了一处山林里暂时歇脚。 许诺丝毫没有害怕,反而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师父:“师父太厉害了,就那应北笙都不是您的对手!” 江凡在一旁咬牙切齿的道:“那个栽赃陷害的死胖子,要是被我抓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正说话间,叶凌突然眉头一横,施展身法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就听一声惨叫,一个胖道士连滚带爬的跌倒在江凡和许诺面前,正是吴良。 江凡一见是他,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恨不得撕碎了他:“你这个死胖子,我们与你有何冤仇,给要害我们?刚才叶大哥打了应北笙,我就叫你这死胖子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误会!误会!”吴良急忙求饶:“叶小友,你可不要忘记咱们两人之间的交情啊!” 叶凌慢步走过来,笑道:“道爷,我自然是记得,你当初可是几次想杀我啊?” 吴良满头大汗,眼睛乱转,嘴上依旧狡辩:“那都是误会,我一直都钦慕叶小友的为人,最是急公好义,不可能见死不救。刚才的话不过是骗那应北笙而已,叶小友你可不能不信我啊,我对天尊起誓,绝无虚言!” 江凡道:“叶大哥,何必跟他废话,我先打他一顿出出气再说!” 说着话,江凡的拳头便如雨点般落下,许诺也凑上去拳打脚踢,直叫吴良哀嚎连连,不住的求饶:“哎呦!饶命,饶命!别打脸,别打脸啊……” 待打了一阵,叶凌微微一笑,眼神制止了江凡和许诺,对吴良道:“道爷,既然咱们是老相识了,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今天这件事,你总要给我一个放你走的理由吧?” 吴良顶着一对淤青的眼睛,脑子里急转几下,突然道:“你们是不是也要去汇仙庄,我这里有能进去的请柬!” 第十四章 宗门子弟放眼观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林里,吴良肿着一张脸,顶着乌青的眼圈,赶紧道:“我这里有能去汇仙庄的请柬!” 说着话,吴良从储物道戒里取出来三张黄纸,上头有一丝特殊的道纹印记,做不了假。江凡见了,吃惊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不是说汇仙庄只给有头有脸的宗门世家送了帖子吗?” 一旁的叶凌了然笑道:“道爷,想必又是降妖除魔,帮着哪几个福缘浅薄的人,将这帖子收了吧?” 吴良一脸正色道:“这是自然,贫道自踏入道途,立志造福天下苍生,岂能眼睁睁看着几个没有福分的小辈被这帖子害了性命?贫道只好替他们收了,送他们早日赶往极乐世界享福,贫道一片诚心,只有叶小友能够体会啊!” 江凡听着吴良的话,嘴角一顿抽搐,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杀人越货说的如此道貌岸然,义正辞严。 小许诺也指着吴良道:“你这家伙抢人家的东西,难怪人家要打你,先生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吴良也不理会,转头看向叶凌,一脸媚笑:“叶小友,咱们如此有缘分,不如就一起去那汇仙庄如何?” 叶凌看着江凡手里的请柬,似乎想到了什么,问吴良道:“你这请柬是从何人手里抢来的?” 吴良脱口道:“几个大宗门的小辈,一个个趾高气扬,看不起道爷,道爷岂能放过他们?”说着话,吴良从储物道戒里拿出来些东西,都是那几个倒霉鬼留下的。 叶凌见了里边有身份玉牌,上头有无影宫三个字,便笑道:“原来如此,看来道爷刚才那顿打,也算是没有白挨。” “叶小友此话何意?” 叶凌举着玉牌道:“道爷你杀的是无影宫弟子,这应北笙是无影宫少宫主,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不知道凶手,便猜测是散修为了强请柬所为,这才在城里屠戮散修。说到底,这场祸也是因为道爷你引起来的!” 江凡听了,恍然大悟道:“难怪这应北笙突然发疯,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原来是这样。你个无耻的胖道士,害了多少人啊!” 吴良却嘴硬道:“那是他们福缘浅薄,道途该坏,与我何干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谁也无法强求!” 叶凌倒也不去深究这件事,伸手拿过一张请柬,笑道:“托道爷的福,我们这回可以进汇仙庄了!” 说着,他便拉着小许诺踏空而去,江凡瞪了吴良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吴良在后头大喊:“等等我啊!” 虚空之上,江凡警惕地看了眼跟在后头的吴良,传音给叶凌道:“叶大哥,这胖道士厚颜无耻又毫无信义,与他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可能会害了咱们自己啊!” 叶凌却笑着回道:“无妨,只要咱们小心些便是。吴道爷这样的人,就算是离得远了,也保不齐叫他陷害,只要他想害咱们,有的是办法。倒不如在他旁边看紧了,不叫他有下手的机会。” 江凡听叶凌意思坚决,也就不再劝了,只是心中对吴良多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其实叶凌对江凡说的不是他的真实想法。他认为吴良这个人身上有古怪,很多次都能轻易找到藏宝之地,身处险境又能化险为夷,实在叫人好奇他的来历。所以,叶凌觉得这次去汇仙庄救人,说不定能用到吴良。 不多时,一行四人便来到了汇仙庄的山门处,有看守弟子上前施礼,道:“不知是哪个宗门的道友前来,还请拿请柬一看。” 叶凌等人也不搭话,便将请柬亮出来,那弟子检查了并无虚假,便道:“请贵客庄内请,但不知贵客在何处世家宗门修行?” 吴良一甩拂尘,刚要上前装作高人,却被江凡一把按住,没叫他得逞。 叶凌微微一笑,想起个人来,便道:“不知少庄主可在?我等正为寻他而来。” 那弟子见叶凌说起少庄主,神色微变,有些鄙夷之意,道:“少庄主就在庄内,客人请便。”说罢,便去招呼别人了。 叶凌提起的正是当初遇见的孙绍祖,不过没想到这人的恶名,连自家庄上的弟子都十分不屑,倒叫叶凌发笑。 只不过正好无人理会他们,叫他们可以自己进去,四下寻觅一番。 入得庄来,就见好一派灵明福地,高楼玉阙,琼花宝树,正是仙景,不染凡尘。 那吴良在叶凌身旁言道:“这汇仙庄占地万里,建在这群山之上,山势自成星象之列,对应二十八宿。庄子成八卦合阴阳之势,下属九宫定地下灵脉。四方各应四时轮转,左右显露乾坤之象。仙光之间,笼罩风云之气,暗运五行轮转。这庄子本身便是一座大阵,若是不识的人闯进来,不多几步变会迷失方向,咱们可得小心了。” 闻听吴良之言,江凡不由得看向叶凌,似乎明白了叶凌为何担着风险也要与这胖道士一起进来。 叶凌倒是不在意,问吴良道:“道爷此番前来,当也是为了那神偷鬼盗的身法吧?” 吴良却摇了摇头,道:“非也,贫道岂是那贪心的凡夫俗子!贫道此番前来,是为了劝阻众人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伤了修道之人的和气。” 许诺看透了吴良的心思,撇着嘴道:“我看道爷是想叫他们争夺的人打个死伤惨重,道爷这才好坐收渔翁之利吧?” 吴良正色道:“小儿无知,岂能如此揣测贫道,贫道之心,犹如……” 叶凌没空听吴良废话,问吴良道:“道爷既然知道这汇仙庄的奥秘,想必是能在这庄里行走,不如带我们去找找神偷鬼盗如何?” 吴良摇头道:“叶小友不要心急,我们初来乍到,还是要小心行事。这附近不是汇仙庄弟子,就是前来赴会的客人,依贫道看,有你这样的心思的人不在少数,这汇仙庄岂会没有防备?离大会召开还有三天时间,咱们得先摸清了这庄子的情况,然后再说。” 不得不说,吴良说的话很有道理,叶凌也没有反驳,便随着他去了汇仙庄安排的客房,此处早就聚集了不少宗门弟子,一个个凑在一起呼朋引伴,相互打量着彼此。 叶凌四个人迈步走过来,被汇仙庄弟子引向一处小院,里头几间精舍,可供修炼打坐。不远处便是一个广场,那里站着俱是些青年才俊,偶尔几个老者,大概是宗门里的长老。 方一住下来,许诺便进屋去打坐修炼了。叶凌教导他修行当勤奋以补拙,可能许诺觉得自己境界还太低,因此心急。 刚得了住处,吴良便不知所踪。江凡道:“这胖道士溜地到快,不知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叶凌倒不介意,他们本不是一路人,像吴良那般行事,叶凌还做不来。 他刚和江凡出了小院,迎面便有一人白衣书生笑着拱手道:“莫不是叶道长?想不到太岳城一别,今日又得相见。” 叶凌定睛一瞧,见来人正是和好友徐弘的同门骆闻舟。当初两人在太岳城外的小镇子上见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和徐弘同出一门的关系,这骆闻舟对叶凌十分热情,因此叶凌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赶紧还礼道:“原来是骆师兄,不知我那兄弟徐弘可好?” 骆闻舟笑道:“徐师弟还在宗内受罚,不得下山。待这次大会结束了,叶道长不如随我一起回书院去,说不定看在好友面上,徐师弟能早日脱离苦海。” 二人相视一笑,叶凌又将江凡介绍给骆闻舟认识,江凡道:“我听闻这三教魁首宗门的弟子另有礼遇,骆兄不该在此处落脚啊?” 骆闻舟笑着摆摆手道:“确实如此。不过那负责接待的人是少庄主孙绍祖,此人声名恶劣,实在不堪。与其同他虚伪应承,倒不如躲在这边清静。” 说着话,骆闻舟看向远远踏空而来的一人,道:“你们看,又一个躲清静的来了。” 叶凌寻声看去,只见半空中来了一位白衣青年,但见他:“ 白衣飘飘如雪,宝蓝抹额齐眉。俊容笑貌隐华晖,频受佳人暗窥。 不论黑白善恶,少言对错是非。生来不喜亦不悲,独自逍遥我辈。” 叶凌眼看着此人道韵加身,修为精纯,实力应当是不俗,至少比他问天宗见过的十五代弟子要强上太多。 骆闻舟给二人介绍道:“这是觅仙宗的弟子林此霄,一身修为据说已经到盈冲境巅峰,随时可渡天劫成就不灭,乃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强者。” 接着,骆闻舟又指向远处,被一众女修弟子包围的一个男子,道:“这是天音阁弟子喻秋庭,不光修为精深,更是长相妖孽,人称东南十公子之首啊!” 叶凌看过去,只见那众女当中簇拥着一位俊郎的男子,但见这男子:“亭亭玉树临风,朗朗皓月当空。四时凝霜初露,八珍翠玉玲珑。好似青山白练浮动,又如碧海金浪长虹。只把这些都比尽,不如公子好貌容。” 只见这喻秋庭在众女之间嘴角含笑,折扇轻摇,一举一动尽显儒雅风流,使得周围女子受不得,发了疯般狂叫。 江凡在一旁笑道:“谁道世间男子好色,女子好色更胜男子十倍也!” 叶凌接口道:“何止十倍,百倍千倍也有的!” 三人说笑间,又一人骑着好大一只风鸟而来,只见此人:“剑眉入鬓,凤眼高挑。面上不温不冷,嘴角不扬不笑。一身蓝衣如浪,黑发高挽如桃。不知谁家佳公子,富贵气质掩不掉。” 骆闻舟道:“此人是云家的少主,名叫云澈,也是盈冲境修士,不过实力嘛,应该不如刚才的林此霄。” 那云澈站在风鸟背上,对着林此霄道:“当年一战,我败给你一招,今日,我倒要再试试你的手段!” 此言一出,众人尽都住了喧哗,纷纷将目光投过来,以为能看到一出好戏。 哪知林此霄摇摇头,道:“今日你我到此,只是来参会的,没有要在汇仙庄动手的理由,你若是还想找我比斗,就等事情结束了以后,咱们找个清静地方切磋如何?” “也好,也让我瞧瞧咱们两个之间还有多少差距!” 见二人只是约定,没有动手,众人都有些失望,转过身去继续着自己跟身边人的话题。 叶凌这时候问骆闻舟道:“我还对这次大会不够了解,不知骆兄可否为我解惑?” 第十五章 夺路奔逃多阻拦 - 逐仚 - 青衣潇然 骆闻舟缓缓对叶凌道:“据说前时有一先圣大墓出世,各宗门纷纷派人前往,散修中的强者也多露面,其中便有这神偷鬼盗。只是他二人在大墓中受了伤,因此被汇仙庄的人给擒下了。这二人的身法世所罕见,除了北域步家的独步天下,东方海阁的逍遥游,无出其右者。也因此,各势力纷纷觊觎,这几年为了来夺神偷鬼盗,明里暗里,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人。汇仙庄估计是不厌其烦,干脆办了这么个惩恶大会,叫他们都到台面上来争夺,也好过他汇仙庄烦恼。” 江凡问道:“可如此一来,这汇仙庄有什么好处?” “汇仙庄这么做自然是有条件的,”骆闻舟道:“无论哪一方得了神偷鬼盗的处置权,得了功法必须与汇仙庄共享。” “这倒是好算计。” 叶凌又问道:“他两个徒弟,是怎么被捉的?” 骆闻舟皱眉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估计是来救自己师父,不小心陷进来了吧!” 听此言,叶凌觉得有些道理:“只是不知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哦?”骆闻舟笑问道:“叶道长莫非也有意这神偷鬼盗的身法?” 叶凌却摇了摇头,道:“非也,我与神偷鬼盗的徒弟见过几次,算是相识了,因此听说他们被捉,倒想着来送送他们。” “原来如此,”骆闻舟点头道:“不过为了保证他们不被有心之人抢走,汇仙庄应该藏的十分隐秘,轻易不会叫人找到的。” 道理叶凌都知晓,只是他还要尽力而为。 说话间,突然有一黑衣青年飘然而至,一身寒冰之气冻结虚空,让旁边人不由得退了几步。他站到叶凌面前,伸手道:“有酒么?” 能如此直截了当向叶凌讨酒的,除了虚寞尘还有谁,叶凌便笑着从储物道戒里拿出一坛子酒,丢给虚寞尘:“这坛子是十年往上的,味道更浓。” 虚寞尘拍开封泥,酒香四溢,他便仰头灌了几口,头也不回便走了。 叶凌正无奈苦笑,旁边又有人冷哼道:“叶凌,你怎么进得来这汇仙庄?” 叶凌寻声望去,只见那边站着几个问天宗弟子,倒是熟人,蓝恭月,孟沛然,楚凡阳,韩千青,苏以山。乃是问天宗十六代弟子中的各峰魁首。 韩千青少年样貌,精气磅礴;苏以山体格壮硕,道韵深沉。二人与叶凌并无仇怨,也少交流,只是拱手一礼,算是打招呼。 蓝恭月见叶凌不答,又冷声道:“你该不会是抢了别人的请帖,偷进汇仙庄的吧?” 此言一出,周围人尽都投来疑惑的目光。叶凌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按照宗门的门规,你们见了峰主,理该如何啊?” 此言一出,楚凡阳毫不犹豫的拱手一礼:“拜见太虚峰主。” 韩千青与苏以山虽然已经打过招呼,但还是又躬身施礼。只有蓝恭月脸色冰寒,看向孟沛然。 孟沛然面无表情,转身便走,一句话也没有说。蓝恭月见了,也跟着离开。楚凡阳犹豫再三,只好跟在蓝恭月身后一起走了。韩千青与苏以山倒是笑着上前打招呼。叶凌将他们给骆闻舟与江凡介绍了,出言问道:“怎么不见雷鸣?” 韩千青道:“雷鸣师兄一直闭关不出。这次大会,我问天宗来了宗主和赤火峰,源水峰,紫电峰三位峰主,以及我们十六代,十五代的魁首弟子。” 叶凌闻言,倒不惊奇。这次大会据说五域之地有名望实力的宗门都会到场,将自家弟子带来,一是互相观察看看差距,另外也是存了攀比的心思。 说话间,那半空中汇仙庄数个弟子突然踏空而来,四下张望,不知在寻找什么。突然一人指着叶凌和江凡道:“就是他们两个!” 话音刚落,几个弟子纷纷包围过来,冲叶凌和江凡道:“你们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叶凌不答,只恐怕请柬的事情泄露,要给问天宗惹麻烦,所以没有实话实话。韩千青,苏以山尽都默然,看着事态发展。只有骆闻舟拱手道:“不知有何事?” 那汇仙庄弟子道:“庄内有外人偷入,我们正在排查。” “既然如此,你们该到隐蔽之地找寻,谁人会光明正大在这人群里,岂不是胆子太大了?”骆闻舟笑着说道,背后的手却对叶凌摆了摆,他似乎猜到叶凌不是靠宗门的请柬进来的,所以在帮他争取时间。 此言一出,那汇仙庄弟子果然面露难色,但是紧接着,便听后头有人喊:“就是他们两个,跟着那胖道士一起进来的,不要放走了!” “不好!” 叶凌心中一惊,看来是吴良不知做了什么事情,暴露了身份,还连累了他们。 没等那弟子反应过来,叶凌脚踏玄天残影一把拉着江凡便闪身到了屋子里,屋子里许诺正在打坐,猛然被惊动,睁开眼道:“师父……” 话未说完,叶凌一把将许诺拉起来背在后背上,带着江凡撞开了窗户,寻了个方向便逃了出去。 “站住!不要让他们给跑了!” “堵住他们,把他们抓起来!” 叶凌三人沿着一处长廊迅速奔逃,身背后十几个汇仙庄弟子在追赶。迎面又是两个人双手结印,一道八卦屏障显化在三人面前。 “给我破!” 江凡大喝一声,反手祭出一把药锄,击在那屏障上,砸了个粉碎。接着,叶凌道力一震,一股气浪掀起,撞飞了那两个弟子,继续奔逃。 “你们怎么样了?”后边追来的弟子赶紧询问两人状况。 他们捂着胸口道:“他们向那边逃了。” “快追,别让他们走了!” 于是,这是十几个继续踏空追赶,不过他们的身法太慢,被叶凌落得越来越远,渐渐看不到身影了。 领头的弟子暗自咬牙,出言道:“速去通知周长老,让他加派人手过来。” “是!” 却说那周长老名为周辛,负责这次惩恶大会的接待之事。谁曾想到有个胖道士不知怎么混了进来,砸了汇仙庄里一处宝库,还杀了两个看守弟子,这下子弄得庄主震怒,责令他尽快将人抓起来。 诺大庄子,他又没有什么权利征派人手,怎么可能找得到人。正在他烦恼时,有弟子前来道:“周长老,我们寻到了与那胖道士结伴进庄的几个人,只是被他们逃了,师兄请长老加派人手前去捉拿。” “我这里哪还有人?”周辛没好气的抱怨一声,但事情总还是要做的,便道:“立刻带我前去!” 说着话,两个人急忙赶了过去,就见刚才那领头追赶叶凌的弟子正在吩咐人手,分散去寻找。 周辛上前道:“事情办的如何了,找到人没有?” 那弟子见是周辛,赶忙施礼道:“长老,我们找出了那贼道士的同伙,只是他们身法诡异,叫他们逃了,我已经派了师兄弟四散寻找,只是人手不足,恐怕要花些时辰。” 周辛皱眉道:“我这里的人全都散出去了,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加派。” 那弟子急道:“这如何是好,要是不尽快将他们捉住,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情。” 这正是周辛担忧的事情,现在天下有头有脸的宗门都在庄内,要是被几个过街老鼠搅得不得安宁,岂不是叫汇仙庄成为天下修士的笑柄?这件事既要解决,还不能张扬,被外人知晓。 想到此,周辛紧锁着眉头,道:“既然如此,我去寻看守长老商议吧!你们继续带人在这里搜寻,只是不要太大张旗鼓,弄得沸沸扬扬,叫外人知晓了。” “是,请长老放心!” 说着,周辛便踏空而去,过了数个院落,到一处玉殿前落下,但见此处看守之人身上皆有玉甲,看上去威风凛凛。 有小童上前施礼:“周长老何事?” “你师父陈长老可在?” 小童道:“师父去陪少庄主清凉亭会友了,周长老有事,可去清凉亭寻找家师。” “多谢!” 周辛急忙转身腾云而去,就见那东北方向一处大好山林,翠木高挺,碧水潺潺。在水畔的一处小亭里,数人正聚在一起饮酒作乐。 正中间一人着大红衣袍,披金戴银,珠光宝气,正是汇仙庄少庄主孙绍祖。旁边两人一人手摇折扇,风度翩翩,倒是那玉轩宫段涵章,另一人正是朗麒然。正对面坐着一黄衣青年,长发半束,嘴角自带三分邪魅,却好似有神光护体,圣洁无双。 在一旁还有一着紫色道服,相貌年轻的正是守护长老陈兵甲。一身修为已经入了不灭境,镇守护卫堂,负责汇仙庄的守卫之事。 据外界传言,这陈兵甲资历尚浅,之所以能够得此高位,正是因为他与孙绍祖关系莫逆,常投其所好,捉来女修士供这孙绍祖玩乐,因而受了重用。 周辛整了整衣冠,小心翼翼的上前问候道:“少庄主,周辛有礼了。” 孙绍祖正喝得烂醉,转头见了周辛便道:“你不去当迎客松,跑我这里做什么?” 周辛道:“属下有事要找陈长老商议,不知……” 陈兵甲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能出什么事!”孙绍祖不耐烦的道:“天下谁敢闹我汇仙庄?都是你们这些蠢货办事不力,我就该叫我爹把你们都赶出去才对。赶紧滚,别搅我的雅兴!” 周辛满头冷汗,却不敢多说一句。一旁的段涵章笑着道:“如今天下宗门汇聚,正是乱的时候,陈长老自去忙,有我们几个陪着绍祖,保管太平无事。” 朗麒然也出言道:“少庄主醉了,我看刚才说的只是醉话,他岂能不顾宗门大事,只顾叫陈长老在此饮酒作乐呢?” 陈兵甲看向孙绍祖,孙绍祖摆摆手道:“既然段公子和朗麒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拦着你吗?快去快回,别为了点小事搅了咱们的兴致。” 陈兵甲赶紧拱手道:“多谢段公子,少庄主稍候,我去去就回!” 说着话,陈兵甲也不顾半睡半醒的孙绍祖,赶紧起身与周辛离开,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周辛赶紧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陈兵甲,陈兵甲听罢,皱着眉头道:“此事不要声张出去,我立刻回去调集护卫堂弟子去寻找,另外这几个人看来修为不俗,普通弟子恐怕不是对手,我再去找几位长老一起帮忙,务必要在大会开始前把这几只小老鼠揪出来!” “如此甚好,此事就全仰仗陈长老了!” 第十六章 大摇大摆闯群山 - 逐仚 - 青衣潇然 汇仙庄内辽阔广大,建筑却又颇有章法,依地势而起,妙理无穷。 叶凌三人刚摆脱了追赶,躲在一处竹林当中,可已经迷失了方向,不知该往何处。 江凡皱眉道:“果然如那无良道士多言,这汇仙庄当真透着古怪,一时不察,竟分不清南北西东了。” 小许诺心里有些许担忧,这可是他头一次出门,见到仙家宗门,却不断奔逃,遭人追杀,让他对这修道一事有了些忌惮,语气焦急的问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啊?” 叶凌目视远方,见这竹林周围有些陋房,旁边是药园,种着仙材,没有多少弟子看守。于是,他便说道:“此地暂时还算安全,没人前来,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二人听了点点头,江凡坐下道:“不知那无良道士又干了什么坏事,叫汇仙庄如此追杀,还连累了我们跟他一起受罪。” 叶凌微笑,他了解吴良的性子,想必这吴良是又贪图这汇仙庄的什么宝物,一时不慎叫人给发现了。不过凭借这吴良的手段,叶凌觉得似乎没人能捉住他。不然这汇仙庄的人也没必要来找他们三个“同伙”啊! 几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叶凌眼角一动,神识察觉出那些追赶的人已经朝着他们这边来了。叶凌的神识远比同境界的人要强,一般盈冲境的修士神识大概可以探查方圆十里的范围,但叶凌却能够达到恐怖的百里,只要他想,百里内的一静一动,可尽收眼底。 于是,叶凌起身道:“追兵来了,咱们该去再找个清静地方了。” 江凡无奈道:“终究是在这汇仙庄里,何处能得清静?” 叶凌不答,背起许诺,拉着江凡便闪身而去,一道黑影路过药园,要看守的弟子不由得吓了一跳,却没有看清他们过去,只当总内哪个长老又养了什么灵兽到此路过。 出了这一片药田,顺着一座山坡翻过去,便是一处好繁华的地界,此处满是楼阁房阙,正是庄中弟子住的地方。不远处群峰缭绕,这山峰上大都有洞府,给那些地位高,修为精深的长老与弟子居住。 叶凌见了此处诸多汇仙庄弟子,立马收了身法,放开江凡,大摇大摆的踏空而行。 江凡大惊道:“叶大哥,你这是……” 叶凌笑着道:“咱们是来访友的,何必着急?” 江凡闻言立马心领神会,装出一副上宗弟子不可一世的样貌,与叶凌并肩而行,往那不远处的群峰当中去。 那山下的弟子有注意到的,果然也就当是哪位长老或内门弟子的朋友来访,甚至都分不清是同门还是外人,因此无人理会。 于是,叶凌三人顺利的入了群峰之间,四下张望一番,江凡指着一处高峰道:“这峰地处中央,灵气充沛,想必住在这里的人在庄内地位不低啊!” 叶凌目光落在那处山峰上,突然见到那洞门口的古树上,趴着一只赤色神鸟,叶凌猛然想起当初卢陵城外遇到的孙绍祖。当初那孙绍祖坐在车辇上,拉车的异兽正是这只神鸟! 想起孙绍祖的所为,叶凌不由得引出一点怒火,便道:“这处山峰离其它各峰稍远些,我看正好藏身。” 听这话,江凡急道:“只恐怕这里面住的人非同小可,万一是什么前辈大能,你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看这里头住的人的确非同小可,只是对付他,还没那么困难!”言罢,叶凌便俯身而下,江凡无奈只好跟上。 却说那赤鸟本在树上小憩,突然一股道力将它锁住,动弹不得。 它赶紧抬头看,只见叶凌负手站在门前,打量着该如何进去。一旁的江凡丢出一颗种子,那种子遇土而入,接着便长出诸多藤蔓,将这赤鸟给捆了个结实,连嘴巴也被勒住,出不来半点声音。 许诺心有不忍的对赤鸟道:“对不起啊,我们要进去看看,只能先委屈你了。” 说着话,江凡丢出一张包袱皮,遇风而涨,将这赤鸟包了,系好,重又飞回江凡手中,化作寻常包袱的大小。 小许诺一脸羡慕的道:“师叔的宝贝好多啊,不像我师父,只有一柄木剑,我还什么都没有呢!” 江凡将包袱收起来,摸摸江凡的头:“你师父是专精剑道,比我要强上太多,我这几件道器品阶都不高,只是采药炼丹时用起来方便罢了。” 闻听此言,许诺眨了眨眼睛,指着叶凌背上的木剑道:“师父给我说过道器的品阶,天地玄黄,那师父的木剑是哪一个品阶的呀?” “这个么……” 江凡陷入沉思,叶凌背上的木剑看似普通,却又有一股无比精粹的锋芒,实在不好判断到底是什么品阶的道器。 正这时候,叶凌周身泛起一股剑道锋芒,右手并指为刃,朝着那洞府的大门便斩落而下,锋芒剑气顿时破开了那守护的结界,如碎片般掉落下来。 若是往常,这结界被破,孙绍祖应该有感应才对。只是今日他喝个烂醉,竟也没有察觉。 三人迈步进了那洞府,只见一条通道向着山峰内部,两边墙上嵌着东海琉璃珠,光辉淡淡,照亮着路。 三人走过这一条百米的通道,眼前一亮,豁然开朗,露出了一个大庭,里头几个蒲团,一些道书,陈设十分简单,倒似个清修之地。 江凡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这里无人,不过看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像是住了个苦修之人,咱们可要小心了。” 叶凌闻言轻笑,他可不信这孙绍祖会住在这种地方,于是他神识外放而出,果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但见他迈步走到旁边的一处石壁前,看着上头几个古怪的符号,他伸手一按,顿时那石壁向上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 “居然还有暗道!” 叶凌笑道:“只怕这上头是掩人耳目,下边才是别有洞天!” 三个人顺着石阶走下去,竟然又是一个大庭,不过与上头相比,却是两个天地。只见这里:“红纱幔帐,好似闺房。两架卷载房中术,中间一张好檀床。引地火炼丹,俱是些壮阳春药。漫芬芳宝薰,却是那催情迷香。当真是纨绔子弟享乐处,哪有清静道模样?” 许诺闻得这洞中有催情之气,急忙取出三颗清心爽神丹各自服下。他走到那炼丹的炉鼎旁,道:“这是从山脉中开出通道,引得地火炼丹。如此方法,虽不如炼丹师自己掌控火焰更好,却适合一般修士自己炼丹。” 他又走到放丹药的架子上,拿起来一瓶打开看了看,皱眉道:“这似乎是……炼制的春药?” 一旁在书架上翻着的叶凌也拿着一本书转身道:“不止,这里还有春宫图。” 小许诺个子矮,够不到架子,便出言问道:“师父,师叔,春药是什么药啊?还有春宫图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啊?也让我看看嘛!” 小许诺见叶凌和江凡两个对这春药和春宫图十分感兴趣,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丹药功法,小脸上满是好奇。 叶凌与江凡对视一样,叶凌咳嗽道:“这两样东西嘛……是现在对你没用的东西,等你修为境界到我和你师叔这样了,就能看了,现在绝对不能看,知道了吗?” “原来如此。”小许诺的耳朵动了动,他还以为这是什么厉害的丹药与功法,日后只怕是要闹笑话了。 江凡皱眉道:“这到底是什么人的住所,怎么好像到了七情宗,六欲门一般?” 叶凌道:“自然是那汇仙庄少庄主,孙绍祖的道场啊!” “原来是他,这倒是难怪了。”江凡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得道:“没想到自诩仙道七脉之一的汇仙庄少主,竟是这样的人。” 正这时候,叶凌突然神念一动,身子来到边上一个石室门前,他道势一震,破开了石门的锁头,打开来,却见那室内捆着两个女子,手脚皆被缚着,一身修为被封住,昏迷不醒。 江凡走过来,见了这两人,便上前去查看一番,道:“应该是被迷药弄得昏迷,我给她们服下丹药,很快就能醒过来。” 叶凌点点头,转身大袖一挥,那满室的迷香味被道力逐散大半,没有了刚才那浓郁的味道。 不多时,这两个女子服了丹药,醒了过来,睁开眼见到江凡,便是下意识打出一掌,可惜修为仍然被封着,没有力气,只好咬牙切齿的骂道:“恶贼,我就是死,也不会叫你得逞!” 旁边那女子不断的哭泣,似乎是把江凡当成了这里的主人,以为自己两个这就要遭了毒手,因此悲伤欲绝:“求求你,不要害我们两个,我们身上的灵石,道器你都拿去,求你放了我们!” 江凡急忙言道:“两位姑娘误会了,我不是孙绍祖,只是碰巧闯入此地,见你们被关在这里,才给你们服了丹药,叫醒你们的。” 小许诺赶紧上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满是真诚的对那二人说道:“两位姐姐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和你们一样都是被坏人追到这里来的,这才见到你们也被关在这个屋子里边,真是我师叔救了你们,他给你们吃了丹药才把你们救醒的,两位姐姐,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啊?” 两个女子见了许诺,似乎才相信了江凡的话,站起身来走出石室,向着江凡道了谢。那刚才出手未成的女子出言道:“我们都是缥缈宗的弟子,我叫余素锦,这是我师妹李月如。我二人原本相约出宗门采药,结果半路遇上了一个不知何门何派的贼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捉拿我们姐妹,他修为境界高过我二人,轻而易举将我们击败,封了我们的修为,说是要将我们送给孙绍祖做见面礼。” 一旁的李月如哭着道:“若不是恩人,我们只怕迟早被糟蹋了。” 叶凌抬头打量这两个人,只见余素锦娥眉高耸,朱颜玉润,一身紫色道衣显得几分英气。这李月如粉面如桃,鹅颈香肩,一身白衣俏丽无比,尤其哭起来如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这两个女子虽不说世上罕见,却也是难得的美人,这送礼之人倒是会投其所好,礼物应该是颇得孙绍祖的心意。 那余素锦依然对叶凌三人有些提防的神色,她出言问道:“不知三人出身何处,为何会在这孙绍祖的洞府当中?” 江凡正要回答,却被叶凌摆手道:“门外有动静,那孙绍祖好像是回来了!” 第十七章 自投罗网顺手牵 - 逐仚 - 青衣潇然 那清凉亭里,孙绍祖喝了个烂醉如泥,几乎要摔倒在地,旁边一个中年人赶忙扶着他道:“少爷醉了,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一旁的段涵章也有些微醺,笑着道:“正是,孙兄先回去歇着,我们明日再聚便是。” 孙绍祖摆了摆手,任凭那中年人扶着自己离开,踏空而去。 朗麒然皱眉道:“少庄主平日的酒量,可没有这么差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段涵章笑着道:“他这是急着回去,享用圣子的见面礼啊!”说着话,他便转头看向旁边那黄衣青年。 那青年闻言亦笑道:“但愿我的见面礼,能讨少庄主的欢心。” 两人正说话间,一紫衣青年踏空而至,正是叶凌来之前见到的无影宫少宫主,应北笙。 段涵章见了应北笙,笑着道:“应兄来的迟了,该自罚三杯!” 应北笙面色不善坐下来仰头饮下一杯酒,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给自己倒着酒,十分不悦。 段涵章见他似有怒火,便摇着扇子问道:“我看应兄眉宇间似有不悦之色,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应北笙沉声道:“宫内几个弟子惨遭横死,丢了来此的请柬。我本想去庄外杀了几个散修出出气,却不料遇上一个胖道士一个剑修,有些手段,居然把我逼退,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 朗麒然惊道:“以应公子的修为,居然没能拿下他们,难道是什么不出世的前辈大能?” 应北笙咬牙切齿的道:“不过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年纪还没有我大,尤其是那个使木剑的小子,真是有点修为。” “使木剑的小子?” 朗麒然闻言,突然想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过却又自语道:“不可能是他啊,他又不是散修。” 旁边一直不发一言的黄衣青年出言道:“这庄里,现在可就有一个胖道士兴风作浪,说不定就是应兄要找的人啊!” “哦?”应北笙眉头一挑:“如此,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那个混蛋!” 段涵章笑道:“应兄别急,这里毕竟是汇仙庄,有事还是等咱们的少庄主享受完肖兄的见面礼再说吧!” 应北笙听了,马上心领神会的笑道:“肖兄果然会投其所好啊!” “不敢,尽心而已。” ………… 却说那孙绍祖被中年人扶着离开了清凉亭,二人刚踏上云端不多时,就见孙绍祖身子一震,一股道力流转周身,自手指间将刚喝下的酒水尽数给逼了出来。他的神色也渐渐恢复,没有了醉态。 中年人惊道:“少爷,原来你没喝醉?” 孙绍祖闻言一笑:“醉自然是醉了,可我总不能一直醉着吧?此刻洞府里还有礼品等着我回去拆,我可不能与他们饮酒误了时辰。不过是借醉而逃罢了!” 中年人道:“少爷高明,那我就……”中年人知道孙绍祖的性子,不愿打扰孙绍祖的雅兴,以免挨骂。 孙绍祖果然摆摆手道:“歇着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我美人儿会伺候我的。” “那我就告辞了,少爷慢行!” 说罢,那中年人便换了个方向离开了。孙绍祖一脸笑意的往自家洞府里赶:“我可得看看,这肖玄羽的见面礼到底有多贵重!” 归心似箭,健步如飞,飞到自家洞府,府门前落脚,脚下生风,风一般闪身进了门,门口结界被破也毫不在意。 进了洞府,孙绍祖便直奔下层的大庭而去。来在门口,孙绍祖笑着看向石室,道:“我倒要看看这礼品成色如何。” 说着话,孙绍祖上前取了钥匙,将石室的门打开,却见里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正在这时,一道剑气飘然出现在身侧,孙绍祖心中一惊,周身道力运转,正要闪身离开,却不料一股惊人的道势将他镇压住,一时间挣脱不开。 紧接着,一枚种子被丢在他脚下,随即发出数道藤蔓,这藤蔓越长越长,向着孙绍祖便缠绕了过去,将孙绍祖捆了个结实,根本动弹不得。 孙绍祖挣扎一番,却不想那藤蔓上有尖刺,刺破孙绍祖的皮肤,便向着他体内注入一点毒素,使得他头昏脑涨,使不出力气来。 江凡一步上前,往孙绍祖嘴里塞了一枚丹药。丹药入口即化,药力流入静脉,丹田,孙绍祖只感觉四肢无力,想要调动道力反抗也是不能。 孙绍祖惊喊道:“什么人?这里可是汇仙庄,我是汇仙庄少庄主,你们敢对付我,难道活得不耐烦了吗?我告诉你们,赶紧将我放了,否则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一股冰冷且纯粹的杀意将他笼罩,叶凌的声音沉沉的响彻他的耳边:“你若是再不老实,我想现在就会死在我手上,比起我的命,我看你的命更值得珍惜吧?” 孙绍祖听了此言,心中大骇,他也是盈冲境修士,非怕叶凌的几句话,而是因为叶凌的杀意无比纯粹。话语可以说谎,但这股杀意却绝对是真的。 这时候,余素锦和李月如也走过来,余素锦鄙夷的道:“这就是孙绍祖,果然一脸猥琐的样貌,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他,也免得他以后去害别人!” 李月如赶紧劝道:“师姐别急,现在杀了他,我们可就出不去了。” “对对对,”孙绍祖赶紧就破下驴道:“杀了我,你们也别想走出汇仙庄,你们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你们平安离开,怎么样?” 李月如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孙绍祖心中一喜,赶紧道:“句句属实,若我撒谎,管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月如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回头问余素锦道:“师姐,看他发了这么重的毒誓,想必说的是真的,要不咱们就先将他放了,叫他带我们出去吧。” 余素锦无可奈何的瞪了她一眼,呵斥孙绍祖道:“你以为我们是三岁顽童,几句话便能哄骗?老实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叶凌不理会这几个的谈话,只是上前去将孙绍祖的储物道戒给拿了过来,逼得孙绍祖自己破了禁制,叫叶凌查看里边的东西。 “果然不愧是堂堂汇仙庄的少庄主,好东西真是不少啊!”叶凌笑嘻嘻的检查,好久没有过这么开心了。 江凡也赶紧凑过来:“叫我也看看,我还没见过大宗门里的弟子有什么样的底蕴呢!” 叶凌和江凡看了看,只见这储物道戒里光上品灵石,就有一千多块,没有中品和下品灵石,还有各式各样的丹药上百瓶,十几件道器,其中一件炎龙索,和一件盗火铃都是玄阶中品道器,威力也不小。 这炎龙索据说是用一头修炼火系大道的妖鳄抽筋炼成,自身含有火系道纹,可以唤火为战。而那盗火铃的功效是吸收火系大道的攻击,对修炼火系大道的人有克制作用。 叶凌便将这炎龙索给了江凡,盗火铃归了许诺,还有灵石三人一人一份,丹药原本是想都给江凡的,但是江凡见里头五六阶的上乘丹药也有不少,便执意分给了叶凌和许诺各一份。 还有一些仙药,灵材之类的东西,叶凌觉得用不上,就都给了江凡,并道:“这些都是炼丹要用的,我和许诺都不通此道,给了我们岂不是暴殄天物?兄弟莫要推辞,等以后你炼出了好丹,直接把丹药给我们便是了。” 小许诺在一旁也连连点头,今天他突然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实在兴奋,小脸蛋一直红扑扑的,一双猫耳朵也不断的抖动。 江凡只好不再推辞,收了这些东西。三个人将孙绍祖的储物戒指搜刮一空。而余素锦和李月如只能在边上看着。毕竟她二人是叶凌三个救下的,捉孙绍祖她们也没出力,实在没有理由去分东西。 叶凌目光瞥向孙绍祖,见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波动,便笑着上前道:“堂堂汇仙庄的少庄主,富可敌国,岂能就这么点家底,岂不太过寒酸了?” 孙绍祖闻言心中一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道:“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储物戒指,还哪里再有?” 叶凌却依旧笑容灿烂:“少庄主的命,只怕比你的那些家当更值钱吧?” 孙绍祖闻言,沉着脸道:“我说了没有,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听罢此言,叶凌点点头,转身问江凡道:“有什么好丹药,能叫咱们这位少庄主回心转意,收回刚才的话?” 江凡笑着道:“不用其它,给他点自己炼制的丹药便行了。” 说着话,江凡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玉瓶,倒出两颗赤红色的丹药,送到孙绍祖面前:“这是少庄主亲手炼制的,想必你最清楚这东西的威力了吧?” 孙绍祖见了这丹药,脸色惨白。他自己的丹药,他自然知晓。这丹药吃下不到一刻钟变会欲-火焚身,必须与人交-合,否则便痛苦难耐。可是即便交-合,也无法缓解欲望,反而越来越胜,直到大脑被欲望吞噬,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孙绍祖靠着这个丹药,已经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子的性命。 眼见得江凡要将丹药给他塞进嘴里,孙绍祖急忙喊道:“我说!我说!我还有一个藏宝库,只是不在这大庭里,而是需要通过传送阵法过去!” 江凡听了,便赶紧将丹药收回来,与叶凌相视一笑。叶凌道:“少庄主果然是当世俊杰,最识时务。既然如此,就烦劳少庄主指点,我们该如何过去啊?” 孙绍祖暗咬牙关,出言道:“取我腰间的钥匙,放在上层地面的凹陷处,即可开启阵法。” 小许诺上前去,果然从孙绍祖的腰间摸出来一把银色的钥匙。于是,几个人便带着孙绍祖来到上边那一层,果然见地面中间有了钥匙孔。 许诺将钥匙**钥匙孔里,瞬间道光闪耀,一条条清晰的道纹在地面上露出光芒,接着自那钥匙孔的上方出现一个混沌入口,从这里走进去,便能够到达孙绍祖所说的宝库所在。 叶凌对几个人道:“我先过去看看,若是无事,你们再来。”说着,他迈步走了进去。 过了片刻以后,叶凌的声音传回来道:“少庄主没有骗我们,带着少庄主过来看看吧!” 于是,江凡和许诺便带着孙绍祖也走了进去。余素锦和李月如虽然觉得叶凌三人做事也有些不可捉摸,不够光明磊落,但现在她们没有去处。 犹豫再三以后,她们便也跟了上去…… 第十八章 贪心不足祸在前 - 逐仚 - 青衣潇然 踏过混沌入口,叶凌等人便来到一处楼阁之中,只见得:“小楼三层高,五元向天朝。浩如烟海多典籍,琳琅满目是珍宝。道器满架堆,仙药捆成条。石盒保存功法,玉瓶盛放丹药。当真是堆金积玉藏宝地,一双眼睛不够瞧。” 江凡惊道:“这……这只是孙绍祖一个人的藏宝库?好家伙,只怕一个小宗门也不过如此了吧!” 余素锦和李月如也是又喜又惊,她们所在缥缈宗比问天宗还要差一些,她们又是宗门里的普通弟子,自然是没见过这么多道藏。 小许诺兴奋的满脸通红,挥舞小手道:“师父,师叔,咱们的储物道戒能不能装下这么多东西啊!” 叶凌无奈的笑了笑,许诺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小贼。 江凡笑着道:“咱们尽量把能带的都带上!” 身后余素锦和李月如再也绷不住,余素锦上前道:“道上的规矩是见者有份,那我们俩是不是……” 话未说完,她便见叶凌锐利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一时有些心慌,说不出半个字来。 哪知叶凌转而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得等我们挑完。” 余素锦赶忙点了点头,她刚才的要求实际上很无理。若是叶凌想,随时都能杀了她们两个,能活下去已是万幸,更何况要在这里分一杯羹了。 不过叶凌不是弑杀之人,更没有过多的贪念,这次搜刮孙绍祖也是临时起意,为了报当初卢陵城外拦路抢包宝之仇。 江凡叫余素锦和李月如看住孙绍祖,自己则带着许诺跑到架子那边开始挑选,灵石只要上品和中品的,道器也是只要玄阶以上的,剩下那些仙药,年份低于千年的,江凡看都不看。 许诺不懂这些东西的好坏,只是跟着江凡,师叔说什么,他便往道戒里装什么,满脸兴奋。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做坏事的时候,似乎比做好事更觉得开心。 叶没有去看灵石和仙材,道器。他迈步走到了第二层,第二层摆放的全都是功法典籍。叶凌四下翻找着,希望能有些不错的功法。只是找来找去,都没有什么和剑道有关系的,倒是有几本关于炼丹的,叶凌丢给了江凡。还有一本关于妖族的功法,叶凌没有细看,但估计许诺能用的上。 看过了第二层,叶凌迈步来到了第三层,第三层只有几个架子,上头只摆放了几件东西。离叶凌最近的,是一张卷轴。 “莫非是……阵图?” 阵法一事,叶凌不太了解,不过他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五域之地也有不少阵道世家,最擅长此道。 叶凌刚一伸手去拿这卷轴,突然之间一道光屏显化,将叶凌的手震开,紧接着周围大道气息弥漫,缕缕道纹显化而出,将整个楼阁照亮。 “不好!” 叶凌暗道一声,急忙闪身下了楼来,拉过江凡与许诺便要逃走。只可惜为时已晚,整个楼阁突然景象变化,漫天火海从天而降,将叶凌等人困住。 叶凌一步踏出,剑道锋芒猛然间朝前斩落,无数剑气向着四面八方而去,湮灭了熊熊烈火,那阵法屏障也被击破。 接着,大阵又一次变化,寒冰大道冻结时空,漫天风雪中透着无上严寒,冻入经脉,令人不能动弹。 江凡急忙将炎龙索丢出来,那绳索眨眼间便化作一道炎龙将众人包围,烈焰升腾不休,抵抗着四周袭来的寒意。 余素锦看向孙绍祖:“这是怎么回事?” 孙绍祖默而不答,紧接着他心念一动,高声大喝:“我就在此,还不快来搭救!” 话音刚落,就见那周围风雪猛然间消失无踪,接着两道身影如同破开镜面一般冲了过来,两股大道升腾,一道无上掌力迎头拍落。 叶凌见状,急忙踏空而起,道力运转至右臂,挥出一拳,拳掌相撞,一时间时空龟裂,余波荡开四周气浪。叶凌的身子被震退回去,丹田震荡。 “不灭境!” 那出掌的青年老者眉头一皱,道:“一个盈冲境的小辈,居然能接我一掌,倒是有些道行。” 紧接着,旁边那紫衣中年人一步踏出,道势冲霄而起,大道气息蔓延而出,好似神光落下,照在余素锦和李月如身上。 不灭境道势,恐怖无比,她二人根本来不及叫喊半句,便神识湮灭,身死道了。 “九叔,快来救我!” 孙绍祖大喊一声,随即身上的藤蔓便被震碎,身子也被拉到那紫衣中年人身边。 青衣老者周身神光缭绕,大道加身,无比强横的气息在叶凌三人周围弥漫:“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我汇仙庄撒野!” 叶凌眉头紧锁,将许诺和江凡护在身后,面前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俱是不灭境修为,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只不过现在已经被两股大道锁定,想脱身也是万难。 旁边孙绍祖看着叶凌,咬牙切齿的道:“九叔,方长老,给我捉活的,我要叫他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那紫衣中年人大手一招,天地间瞬间被他的道势所占据,紧接着一只大手印凝结而出,朝着三人抓来。 叶凌周身锋芒毕露,剑道大势破开周围大道气机,斩天剑决全力施为,剑锋所指,那大手印瞬间被剑气包围,撕扯粉碎。 “好手段!” 紫衣中年人气势一盛,不灭境大道镇压周天,金光缭绕之下,朝着叶凌便打出一拳,这一拳捣出,虚空破碎,大道弯曲。 叶凌双目一睁,剑道大势洞开天地,木剑之上罡气锋利,好似四海汇聚,山河破损。 但见得一剑斩出,拳剑撞在一处,瞬间震碎无数虚空,荡起连绵巨浪,空间之力在此刻如同波浪翻滚,难以平复。 江凡和许诺此刻早已经被震退好远,江凡祭出一口药鼎,道韵流转,勉强护住两个人。 “师叔,我师父他不会有事吧?”小许诺看着战况胶着,脸上满是担忧。 江凡一言不发,目光看向四周,寻找着逃走的机会。他明白自己两个在这里帮不上忙,只能成为叶凌的累赘。只是此刻四周都被大道封锁,凭他的境界修为,根本就冲不出去。 这边,叶凌与紫衣中年人互不相让,眨眼间拳剑已经相交数千次,只叫时空崩塌,大地龟裂,好似灭日。 不多时,就见叶凌身子暴退而出,剑道锋芒缭绕周身,面色红润,气血翻涌而来,久久不能平静。 对面那紫衣中年人也退了几步,神色诧异:“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为何要来我汇仙庄撒野!” 这紫衣中年人看出叶凌不过盈冲境修为,还是剑修,自以为能够将他轻松拿下,却不料叶凌的战力超过他的想象,一时之间竟能与他分庭抗礼,丝毫不落下风。 旁边的青衣老者也看出端倪,皱眉道:“如此了得的剑修,莫不是通天剑门的弟子?少庄主可是得罪了通天剑门的什么人?” 孙绍祖在一旁气急败坏的道:“我管他是谁,既然敢惹我,就得死!九叔,你还与他纠缠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杀了!” 紫衣中年人闻言,突然掌心一招,一方金印显化而出,那金印光芒大射,好像一座神山凭空显化,巍峨苍浑,无上气机充斥着正片虚空,将叶凌的剑道大势完全镇压。 紧接着,紫衣中年人将那金印一抛,虚空塌陷,朝着叶凌便攻了过来。 叶凌见状,意外的没有选择正面对抗,而是脚踏玄天残影,急忙闪避而逃。叶凌知道这金印并不一般,他就算勉强挡下,只怕也要受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寻找破绽,然后趁机带着江凡和许诺逃走。 不过紫衣中年人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但见他道力催动,金印道韵流转,大道气息蔓延,镇封了叶凌四周的虚空,叫他的动作变得迟缓无比。 叶凌无可奈何,锋芒战力再次迸发,一股惊天的剑吟声突然冲霄而起,紧接着他整个道身仿佛与木剑合二为一,化作一柄神剑撞在那金印之上。 又是一次激烈的震荡,大浪之中,叶凌的身子被震飞出去,嘴角留下一道血迹,不过很快他就站稳了身子,再次施展身法躲避。 旁边观战的青衣老者沉声道:“不能与这小子纠缠太长的时间,我们这次过来便是奉庄主之命,前来寻少庄主的。” “我爹?”孙绍祖眉头一皱,似乎不十分高兴:“他叫我做什么,我这些日子可一直待在庄子里,没有出去给他惹是生非。” 青衣老者道:“少庄主误会了,是这次惩恶大会,步家家主会带着小姐一起过来,庄主叫我们来找你一起前去迎接。按照庄主的意思,这一次就要把少庄主和步小姐的婚事定下来,少庄主可千万要给把步风尘一个好印象。” 青衣老者所说的步小姐,自然就是那叶凌的故人,步非烟。孙绍祖听了,立时露出淫笑道:“好啊,我正想尝尝琴女的滋味,把这三只臭虫碾死,我就过去。” 青衣老者点点头,见紫衣中年人还没拿下叶凌,便将目光看向江凡和许诺,道:“擒贼不一定非要先擒王!” 言罢,就见他一只大手结印而出,一掌便震落了江凡的药鼎,接着两股无形的道力将江凡和许诺镇封,一动也不能动得被拉到青衣老者和孙绍祖面前。 孙绍祖此刻已经服下了青衣老者给的丹药,恢复了修为,他一拳打在江凡胸前,喝道:“一只臭虫,也敢放肆!” 江凡被一拳震伤,吐出一口鲜血来,几欲昏死。 “师叔!”许诺悲叫一声,被吓得想要落泪,只是他记得与师父的承诺,不能随便哭,只是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小妖怪倒是有点骨气,不过等会儿我会叫你一直哭,直到哭死为止!” 孙绍祖一把抓起许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掌心现出一把匕首,抵在许诺的面前,大喝道:“你这只跳蚤,要是还敢在我面前跳来跳去,我就先把这只小猫杀了,再杀了那只臭虫,黄泉路上,叫他们两个在前面等着你团聚!” 此言一出,那紫衣中年人也停下了动作,看向一直奔逃的叶凌。叶凌见江凡和许诺都落在了孙绍祖的手里,果然停下了脚步,立在远处死死瞪着孙绍祖:“你若是敢伤了他们,我绝对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一股无比浓烈的杀意从叶凌的眼神中传出来,叫孙绍祖不由得心中一震,打了个寒颤。 第十九章 纨绔惊鸿议结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孙绍祖面前,叶凌收起了周身道势,木剑重又插回背后,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孙绍祖:“放开我徒儿,我随你处置!” “好啊,”孙绍祖闻此言,一把将许诺手上的储物戒指抢过来,随后一拳打出来,道力凝结拳劲,落在叶凌的脸上:“我倒要看看,谁能让谁生不如死!” 拳头落在叶凌脸上,却被一股护体罡气镇开,叫孙绍祖闪了个踉跄,险些跌倒。 “混账!” 孙绍祖怒火冲天,又是飞起一脚,揣在叶凌胸口,将他踹的后退了几步。不过叶凌道体强横,一点伤都没有留下。 身后青衣老者出言道:“少庄主,何必与他们浪费时间,这便杀了,也干净。” 哪知孙绍祖冷哼一声,道:“杀了?太便宜他们了。我要叫他们知道与我做对的下场,我要叫他们生生世世为了得罪我而后悔!” 话音刚落,孙绍祖一巴掌打在叶凌脸上,喝道:“你要是再敢反抗,我现在就叫你徒弟死在你面前!” “师父,不要管我,你快杀了这个坏人!”许诺大喊着,强忍泪水不哭。 可是叶凌岂能眼睁睁看着许诺去死,只是低着头道:“师父无能,救不了你们。” 后边的江凡道:“叶大哥,此事怪不得你,别管我们两个,你把这孙绍祖杀了,我们死也有个垫背的!” 话音未落,青衣老者心念一动,一股无形道力撞在江凡身上,震得他道体不稳,几乎昏厥。 孙绍祖大笑道:“就凭你们这三只臭虫,我碾死你们只要动动手指,还敢在这里说大话,我要先割了你们的舌头,叫你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说话间,突然有汇仙庄弟子赶来,对孙绍祖道:“少庄主,北域步家的人已经到了 庄主吩咐叫你立刻过去,不要耽搁。” “知道了!”孙绍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看向缥缈宗两个已经死了的女修,对紫衣中年人道:“这可是朋友送我的见面礼,九叔不要赔给我!” 紫衣中年人无奈的道:“你啊,这次和步家联姻的事情敲定了,也该收收心,不要再做这些荒唐事了。” “行了行了,我爹啰嗦的不够,九叔你还要来说我。” 说着话,孙绍祖一把将许诺丢给青衣老者。老者问道:“少庄主速去,老夫将他们三个杀了就是。” 哪知孙绍祖摇了摇头,道:“将他们关起来,等我那边应付完了,再回来陪他们好好玩玩儿!” “这……” 青衣老者有些为难,看向紫衣中年人。紫衣中年人点了点头,随即便目送着孙绍祖离开了。 青衣老者道:“这般纵着少庄主的性子,只怕是不妥吧?”汇仙庄哪个不知道孙绍祖做的荒唐事,更是调侃他的名字,孙绍祖,孙臊祖啊!这是老者也知道,庄主孙承宗最溺爱这个儿子,旁人规劝也是不听。 那紫衣中年人轻叹一声,一股道力将叶凌镇封了,拉至到身前:“将他们三个投到镇魔大狱里,要是还能活下来,便是他们的造化!” 青衣老者点了点头,一把拉过三个人,口念法决,身子便消失在了原地。紫衣中年人也顾不得此地的狼藉,转身离开。 ………… 却说那汇仙庄中央的山上,富丽堂皇的几处玉阙,山顶的大殿里,孙承宗率领着数位宗门长老迎出大殿,旁边还站着刚刚赶过来的孙绍祖。 不多时,就见虚空之上,寒韵流动,一道冰桥横跨虚空而至,在那冰桥之上,缓步走来数道身影,为首者白衣胜雪,貌如少年,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正是步家家主,步风尘。 在他身旁,有女子容貌绝世,神态悲愁,正是步非烟。身后还有一青年,容貌出尘,目空一切,一身寒冰道韵精纯。此人乃是步家后辈中的强者,步道衡。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老者,乃是步家族老,修为也在不灭境,实力不容小视。 见了步风尘自冰桥落下,孙承宗拱手上前,笑着道:“步兄风采依旧,今日大驾光临,真叫鄙庄蓬荜生辉啊!” 步风尘笑着还礼道:“孙道兄客气了,此番孙道兄捉得神偷鬼盗两个贼人,算是为我天下道门除了一害,汇仙庄功德无量啊!” “不敢不敢,不过是分内之事,义不容辞罢了。” 二人笑着相互奉承几句,孙承宗的目光便落在了步非烟的身上:“这是烟儿吧,一别多年,都长这么大了,烟儿可还记得我,当初你行及笄礼的时候,我还去观礼来着。” 步非烟虽然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可在父亲面前,仍是不敢怠慢了礼节,上前施礼道:“拜见孙伯父!” “好好,”孙承宗抚须笑了笑,又赶紧把孙绍祖叫来:“这是我儿绍祖,绍祖,快来见过你步家叔父与烟儿姑娘。” 孙绍祖虽不是第一次见步非烟的容貌,可此时此刻,依旧是三魂无主,七魄难安,正是精-虫上脑,欲恶难填。 闻得父亲招呼,孙绍祖赶忙上前施礼:“拜见叔父,拜见……烟儿姑娘!” 步非烟低着头,没有正眼看孙绍祖一眼,便转身站到父亲身后去了。 “烟儿……” 孙绍祖还想上前搭话,却不料那步道衡迈出一步,挡在了他面前,冷笑一声道:“少庄主,哪有在门口站着待客的道理啊?” 孙承宗赶紧喝退自己儿子,笑着道:“还请步兄殿内奉茶,步兄请。” “请!” 一众人入了大殿,分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后,汇仙庄一长老起身道:“今日步家主在此,不如你我两家便将这联姻之事定下,汇仙庄与步家永结秦晋之好,步家主以为如何?” 一旁的孙绍祖闻听此言,安耐不住的眉飞色舞,目光几乎长在了步非烟身上。可步非烟自从被步风尘带回家,与蔚然分离,便好似丢了魂魄一般,整日如同行尸走肉,便是听了此话,竟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二人的婚约,其实在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定下,容不得步非烟反抗半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清虚谷中,步非云不希望步非烟对蔚然动心的原因。 世家子弟,想要自己决定终身大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根本不可能实现。 一旁的孙承宗也笑着道:“不瞒步兄,我见两个孩子业已成年立事,不如早日将这婚事定下来,也好叫咱们这做长辈的了结一个心愿啊!” 步风尘笑而不语,他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却见步非烟一直低着头,没有丝毫的变化,便对孙承宗道:“如此也好,只是这日子么……” 未等步风尘说完,一旁的汇仙庄长老起身道:“不瞒步家主,我等已经请人推算过,再过三个月的初九,便是黄道吉日,不若就叫他们两个完婚,步家主意下如何?” 闻听还要三个月,孙绍祖竟有些着急,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入洞房。 听了众人议论,那步道衡脸上有些急色。此番他来之前,得了步非云的叮嘱,绝对不能叫他们把婚事定下来。步非云曾咬牙切齿的道:“天下谁不知道孙绍祖是个什么东西,把姐姐嫁给他,那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 只可惜步非云自上回在圣灵教闹过一阵后,害得步红尘受了重伤,惹得步风尘大怒,关了步非云的禁闭,不能再外出一步。因此这回他才没有跟着来。 步道衡看着双方便要说定,他心思一动,急忙起身道:“各位长辈,婚姻之事不能仓促,便是寻常人家也要三媒六聘,有个礼仪。更何况你我两家,也是天下名门,若此事做的不周到了,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此言一出,步非烟微微抬头,步风尘微挑眉间,都不知道步道衡想要做什么。 那边孙承宗丝毫没有露出不悦之色,而是笑着问步道衡道:“贤侄所言有理,不知贤侄以为,此事该如何做才算妥帖?” 步道衡拱手道:“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刻父母之命已经有了,但这媒妁之言嘛……也该寻个有些头脸的媒人,才不辱没了少庄主与我家小姐。” 孙承宗点了点头,他看向步风尘道:“此言有理。既然如此,我可以请玉轩宫宫主段山海,觅仙宗宗主晴不弃做媒,步兄以为如何?” 仙道七脉中的两家宗主做媒,这可是天大的头面,步风尘哪里能推辞,点头道:“如此甚好,孙兄考虑的万分周到。” 那步道衡接着道:“既然此事已定,还有这聘礼,不知孙庄主可准备好了?” 孙承宗不由得一愣,旁边的长老出言道:“凡婚事,所下聘礼皆有规制,我庄上随时可以准备,此事不必挂心。” 哪知步道衡突然摇了摇头,道:“若是寻常人家,普通百姓,自然如此。只是贵庄乃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宗门豪族,这聘礼若是也同他人一般无二,岂不是叫人家轻视?依晚辈看来,这聘礼万不能草率了。” 孙承宗眉头一皱,目光瞥向步风尘。他以为何时步风尘故意叫步道衡说的话,打算借此机会敲诈他一笔。 孰不知步风尘也不知道步道衡这是要做什么,他暗自传音给步道衡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怎么没有看明白。” 步道衡笑而不语,而是对着孙承宗道:“孙庄主,贵庄也曾号称天下第一庄,岂不会连一点小小的聘礼也要节省吧?” 孙承宗闻言,赶紧笑道:“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我岂会吝啬一点聘礼?贤侄想要什么,但讲无妨。” 步道衡笑着看向步非烟,道:“小姐,你看见了吧,孙庄主乃是天下豪杰,一言九鼎,定然不会在聘礼上差了,等汇仙庄将聘礼准备好了,咱们再商定这完婚的日子,如何?” 步非烟眼前一亮,没等孙绍祖和孙承宗反应过来,赶紧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想自己的婚事太过草率,还是等都准备齐全了再说也不迟。” 步道衡赶紧点头道:“该是如此,想必孙庄主与少庄主也能体谅我家小姐的心意,这样吧,等贵庄将聘礼准备好了,我们再商议婚事。” 此言一出,步风尘的脸慢慢沉下来,似乎明白了步道衡的目地,只是现在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好喝止,更何况按照本心,他也是故意的纵容。 孙承宗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被摆了一道,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一旁的长老起身问道:“左一句聘礼,右一句聘礼,但不知你步家想要什么聘礼?” 第二十章 十八铜柱锁千年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里,步道衡微微一笑,道:“这聘礼,自然是要看我家小姐的意思。” 说着话,他转身对步非烟说道:“小姐,这汇仙庄乃是仙道首宗之一,你要的聘礼,可得对得起少庄主的身份啊!” 步非烟抬起头,见步道衡不住的冲他眨眼睛,步非烟心领神会的道:“孙伯父,可否容我思索几日,再给您答复?”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孙承宗也拒绝不得,便点头道:“也好,烟儿好好想想,若是拿不出像样的聘礼,也算我孙家委屈了烟儿姑娘,烟儿姑娘放心,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出来便是。” 得了孙承宗这句话,步道衡便心中有了底,感觉追着道:“孙庄主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失信于我们小辈。” 步风尘在一旁默默看着步道衡表演,却是没有阻止。两个步家的族老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在步风尘的眼神制止下,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孙绍祖坐立难安,看向步道衡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善之意。 ………… 一边保媒拉纤,另一边坐牢受苦,人世悲欢不相通,只是心生嫉妒。 却说叶凌三人被青衣老者道力震得晕厥,带到了不知何地,只觉寒意刺骨,血腥难闻。 叶凌率先醒过来,却觉得面前伸手不见五指,他神识外放而出,发现此处混沌阴暗,好像不露一丝天光,根本辩不得方向。 叶凌神识探去,见许诺和江凡就倒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只是这里煞气太重,让许诺蜷缩着身子,表情十分痛苦,寒气向他体内侵蚀,已经在外边结上了冰霜。 叶凌急忙上前将许诺抱在怀中,一股道力将他包围,隔绝了外边的煞气。紧接着,他又探出手,向江凡体内渡去一股道力,将他唤醒。 还未等江凡醒过来,那周围突然泛起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叶凌见状心中一惊,立刻将江凡背在背上,怀中抱着许诺,向后退去。 但见得眼前血红弥漫,显露出一十八根铜柱,这铜柱上道纹密布,却满是魔气,滴滴血流不止,好似不止有冤魂在上头缠绕。 紧接着,一股无比强横的吸力自那铜柱当中发出来,要将叶凌三人拉过去。 叶凌急忙运转道力,剑道锋芒不断对抗着这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之间,这处监牢里魔音大响,鬼哭神嚎一般,回荡耳畔。 叶凌只觉得心神不稳,道力也逐渐衰弱,似乎要被这股吸力给拉过去。 “不好!” 叶凌大惊,急忙咬紧牙关,锋芒剑气破空杀出,朝着那铜柱斩落。却不料那铜柱散出一片血光,剑气淹没在血光之中,消散于无形。 紧接着,魔音更胜,那邪恶的声音竟然攻破了叶凌的神识,朝着叶凌的识海而进。若是被这魔音占据了识海,叶凌变会成为一具任它摆布的傀儡。 正在这个时候,那识海的小院里,摆放在石桌上的一本雷经突然散出道道彩光,紧接着惊雷之音在叶凌的识海中炸响。 叶凌不由得虎躯一震,恢复了意识。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彩色神雷自那雷经中迸发而出,劈在那铜柱之上。 这一根铜柱好似哀嚎了一声,瞬间魔音消散,血光黯淡,失去了威能。 叶凌见这铜柱再没有了吸力,暗自松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当初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雷劫,这次反倒是救了他一命。 正在这时候,那铜柱之间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老夫也该有几百年没闻过生人味儿了。” 此言一出,叶凌又是一惊,急忙将木剑握在掌心,剑道锋芒环绕周身,斩天剑诀随时便可出手。 可没等叶凌有所动作,就听得一阵锁链响声,紧接着那十八根铜柱散发出光亮,照亮了此处监牢。 但见这十八根柱子环绕成圆形,每一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锁链,每根铜柱的锁链甩下一根,向着圆心,缠住了中间的一个人。 叶凌定睛观瞧,只见那被十八条锁链捆住的老者衣衫破烂,披头散发,周身散发着淡淡魔气。抬起头来,见面容苍老,毫无血色,正是日薄西山,命不久长之像。 叶凌心中一惊,见他也是被困住之人,便收了锋芒,出言道:“不知前辈何人,如何也被关押在此地,莫不是也惹恼了这汇仙庄的人?” 那老者见叶凌对自己毫无敌意,不由得怪笑道:“你这小子,修为不高,胆子却大,难道就不怕我吃了你们三个小家伙?” 叶凌却不以为意,回头为江凡和许诺渡着道力,并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又何必自相残杀,若是有力气,倒不如一起想想办法 怎么从这监牢里逃出去。” “说的轻巧,”那老者冷哼一声,道:“老夫都被困在这里上千年了,也寻不到办法逃出去,你们三个小家伙岂能有招?与其一起在这里等死,倒不如叫我吃了你们,也好当个饱死鬼!” 话音未落,就见那老者突然身子一动,无形血气弥漫而出,一股浓烈的魔气凝结成手印,朝着叶凌抓过来。 叶凌见了,反手抽出木剑朝前斩落,剑道锋芒斩碎虚空,那魔气也在剑气之中被湮灭无踪。 可是紧接着,老者胳膊一挥,那铜柱上的锁链便朝着叶凌攻过来。叶凌知晓这铜柱的厉害,不敢小视,斩天剑诀破空杀出,将那铁链搅在锋芒之中,却没有办法将其斩碎。 叶凌心中生疑,他目光看向那铜柱中间的老者,只见锁住他的锁链泛起阵阵血红,连带着老者脸上似乎泛起痛苦的神色。 见了此情此景,叶凌明白了什么,便停下了脚步,出言道:“前辈被这铜柱锁住,不光动弹不得,想必调动修为的时候,也不好受吧?” 那老者闻听此言,怪笑道:“可是一想到能够吃到新鲜的人肉,我就高兴,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叶凌却不上当,也笑着道:“我观前辈的境界修为,远超于我,可是如今被这锁链捆住,却是如此的狼狈样,只怕就是因为这一十八根铜柱吧?若我所料不错,这十八根铜柱一直都在吸走前辈的修为和生命,早晚要成一具干尸,死相难看!” “住口!”老者突然气愤道:“就算如此,你们也要死在我前边!” 说着话,他强忍着身体的折磨,又是引动两根锁链朝着叶凌打过来。叶凌这次也不抵抗,反而是脚踏玄天残影奔逃起来,绕着铜柱阵转圈。 “前辈,如此斗个两败俱伤,实在是不划算,依我看,咱们不如停下来好好谈谈,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小家伙毛刚长齐,便想来糊弄我?” 老者不依不饶,依旧在引动锁链攻击,一根不行 两根,直到十八根锁链都被老者引动起来,将叶凌团团包围。 叶凌无可奈何,斩天剑诀再次全力施为,剑道锋芒搅动锁链卷向一边,他则急忙施展身法躲开。 不过这一下,那捆住老者的锁链血光大胜,老者闷哼了一声,但见他脸色煞白,一身血气仿佛都要被吸干,满头大汗,动弹不得。 叶凌见了,停下了脚步,便出言道:“前辈可有大碍?” 那老者见叶凌还如此关心自己,不由得怪笑道:“你这小家伙可真是有意思,我要杀你,你却还有空关心我?” 叶凌道:“我和前辈本无仇怨,更何况在这监牢里,咱们或许能够相互帮扶一把,寻个办法逃出去,前辈在这里许久,自然比晚辈了解这座监牢,我想听听前辈的看法。” 那老者笑道:“小家伙,你可知道我是魔门中人,你们这种自诩正道之人,岂会与我这个魔头合作?” 叶凌闻言却摇头道:“不瞒前辈,不止是你们魔修,便是真正的魔族,晚辈也见过,实不相瞒,魔族之中也有善良之辈,正道之间也多无耻小人,谁是道谁是魔,恐怕不那么好分辨。” “哈哈哈哈,”老者闻言大笑道:“好小子,说得好!就凭你这句话,我就不吃你们了。” 正说话间,老者的笑声将江凡和许诺给震醒了过来。许诺见了这里如此可怕,急忙躲到叶凌的怀里,江凡也心有余悸的看向那老者,问叶凌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凌刚想给他介绍,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老者的身份,便出言道:“在下叶凌,乃问天宗弟子,这是我的好友江凡,这是我的弟子许诺,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问天宗?没听说过,”老者出言道:“我在外头的时候,诨号泣血魔君,你们若叫我泣血便好。” “泣血前辈!” 叶凌拱手一礼,又问江凡道:“前辈刚才似乎不好受,可有什么丹药助他恢复一二?” 江凡见了,便从储物道戒里取出来一瓶丹药,道:“这是三品归元丹,前辈服一粒,或许有效。” 说着话,叶凌接过玉瓶,从里头倒出丹药,便走到了铜柱前。 泣血魔君道:“小子,别靠太近了,不然你也该如我这般,被这锁链给捆住了!” 叶凌听了,这便止住了脚步,将丹药丢给泣血。泣血服了丹药,待药力融入经脉,生气果然恢复了几分,脸色也好转了一些。 不过泣血道:“凭这一颗丹,还救不了我的性命。除非能将这十八根柱子给毁了,否则我还是早晚要被吸干。” 叶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十八根柱子不知是什么道器,十分坚硬,便是他的剑也无法伤及分毫。 一旁的许诺突然出言问道:“那个……前辈,你是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的呀?” 泣血见了许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吓唬他道:“当然是因为吃人啊,我吃了好多好多人,这才被他们捉了关起来。” 哪知许诺听了这话,竟正色道:“那你也是活该,谁叫你吃人的!” 江凡也是道:“魔修都是如此,魔族功法要靠他们气血来修炼,因此与人族,妖族,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小子,这话是谁教的?不就是要你们与魔族为敌,才告诉你们这些的吗?”泣血冷哼一声,道:“我实话告诉你,魔族功法虽然有这样以他人血气为养料,修炼提升的,可也有只靠自身天赋与感悟来修炼的。我虽然修炼的是魔族功法,被当做魔修,可是我没有为了修炼功法滥杀过一个人!” 叶凌见泣血说的义正辞严,不像是故意欺骗,倒是对这老者更加感兴趣了。 许诺听了这话,也好奇的道:“你说你没有滥杀无辜,那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无缘无故被汇仙庄的人追杀,所以才被他们关起来了?” 泣血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坐下,我给你们慢慢道来!” 第二十一章 救人无恩引祸患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幽幽深谷在世外,寂静千载未曾开。不见魔云能避日,少损人间几尸骸。悟道难分邪与正,修行总为登仙台。不因贪念害一命,反惹自身遭祸灾。” 那世外山谷之间,魔云密布,幽邃鬼魅。不时有妖兽误闯此地,再不见出来,只剩下累累白骨,丧丧亡魂。 这谷中一座好仙阙,倒是一片赤红,满是血腥阴浓,煞气笼罩四周虚空,令人心惊胆战。 就在那玉阙之间,一红衣中年人盘膝而坐,周身散出一股淡淡光晕,一身血气在体内流转升腾,好似水沸汤开,燃烧烈火。 不多时,这中年人猛然间睁开眼,自外头跑进来一个黑衣小童。中年人问道:“徒儿,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小童赶紧道:“师父,谷外闯进来一个老者,看上去受了重伤,气息微弱,您快去看看吧!” “哦?” 中年人闻听此言,急忙起身随着小童前去,但见山石边上靠着一个红衣老者,周身泛起魔气,看上去也是同道魔修。只是这老者此刻重伤在身,几乎丧命。 中年人赶忙上前,大手一挥,血光将老者包围,接着又叫小童从葫芦里取了一枚丹药,喂给老者。 药力化入身子,那老者才转醒过来,见了中年人连连道谢:“多谢道友相救之恩。” 中年人问道:“不知道友从何而来,为何受此重伤?” 那老者坐起来,运转着道力恢复伤势,答复道:“老夫血煞,与道友同是魔门中人,只恨被汇仙庄无故追杀,险些丧命。我在外时剑此谷魔云阵阵,魔气升腾,知道有同道在此,这才特意跑进来躲避。” 中年人点点头,道:“在下泣血,这是我徒儿御无邪。这谷中只有我师徒二人,不与外人交往,血煞道友只管在此安心养伤,绝不会有事。” 血煞赶紧道谢:“多谢道友了!” 却说那血煞在谷中修养了一个月,伤势渐渐好转。这一日,他观泣血打坐修炼,有些不解。 待泣血收功,血煞上前问道:“道友此功法,似乎与我寻常魔功有所不同,我观你练功时泣血逆行,沸如火浆,又不需以他人气血为引,当真玄妙!” 泣血道:“此功法名为青冥燃血功,乃我师父传授。此法只修炼自身的气血,并不需要出去杀生害命。” “原来如此,”血煞点头道:“难怪你师徒两个在此远避世尘,原来是因为这功法。只是我看此法虽不用他人气血,可当真取来活人热血相助修炼,似乎进境更快才对。” 泣血道:“虽然如此,但我得了师父告诫,万不可随意杀伤人命。我等虽然身在魔道,却不能自甘堕落。血煞道友只恐怕也是取人性命练功,才被汇仙庄追杀,有了此难。不若自今日起便绝了害人之心,与我一道在此地潜心修行如何?” 血煞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应声。泣血见他如此,却也不好强逼。 当晚,泣血在殿中打坐,小童御无邪走进来道:“师父,血煞前辈又出谷去了。” 泣血轻叹一声,他师徒两个都知道,血煞出谷是为了寻找活人,嗜血杀生。他的伤势过重,若不靠他人精气,现在也恢复不得。 眼见着血煞伤势日渐好转,泣血便打定主意,对御无邪道:“明日待他回来,我便与他商议,叫他离开!” 第二天清晨,血煞自谷外返回,周身泛着浓厚的血腥味,不知昨夜屠戮了多少无辜生灵。 他刚入谷,便见泣血在殿门处等候。血煞上前施礼道:“道友今日倒是没有打坐修炼,莫不是有他事?” 那泣血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道:“我看血煞道友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这山谷简陋荒凉,终究是不敢多留道友。我师徒两个也清静惯了,不愿与世俗多些瓜葛,道友不如就请便吧。” 闻听泣血下了逐客令,血煞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笑着道:“泣血道友所言极是,多谢道友这几日收留之恩,日后若有缘分,再行相见,告辞了!” 言罢,血煞便转身踏空而去,出离了山谷。泣血目送着他离开,总算是了结了一份心事,自己接下来也可以安心修行了。 不过一旁的御无邪却出言道:“师父,我看那血煞心术不正,他好多次偷看师父练功,恐怕是有心贪图您的功法,咱们还是要小心防范才是啊!” 泣血却摇摇头,道:“徒儿所言虽然有理,不过我们终究是魔修同道,我又有救命之恩于他,他总不会反过来加害吧?更何况此人不过不灭境修为,师父万全可以胜他,莫要担心,速去修炼吧。” 御无邪应了一声,可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一连半月,谷中一片平静,没有了血煞,师徒两个又恢复了日常,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这一天,在仙阙里打坐的泣血突然心中一阵悸动,接着他便急忙起身出离了大殿,御无邪也跑过来道:“师父,出什么事情了?” 泣血并未回答,只是脸色阴沉着遥望天空,不多时,便感到数道强大的道息出现在山谷周围,一声浩荡的呼喊响彻云霄:“好魔头,你以为躲在这里便无事了吗?” 话音刚落,便见那半空之上出现了数道身影,这些人周身光霞浮动,道韵绵长,举手投足间大道相随,修为深不可测。 泣血急忙将御无邪护住,随后踏空上前,道:“各位无故围我到场,所谓何事?” 其中一老道厉声呵斥:“魔头何必装模作样,你屠戮无辜百姓,杀我汇仙庄弟子,我等岂能饶你!” 泣血眉头一皱,道:“此事从何说起,我与徒儿只在谷中修行,已有数百年不在世间走动,何时杀害过人命?” 那老道闻言怒气更胜,道:“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你那同门师弟血煞老祖已经说了,便是你连屠城池,杀害人命上千万,更有我汇仙庄几百弟子惨遭毒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血煞!” 泣血面色一变,他此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只是面对老道质问,他无可辩驳,只能沉着脸道:“血煞何在,叫他出来与我对峙!” 老道怒道:“你明知道血煞逃了,还要我们去寻他?” 另一个老道不耐烦的道:“何必与他废话,魔修邪恶,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便是你这魔头的死期,受死吧!” 话音刚落,两个老道周身神光大现,两股无上大道贯通天地,朝着泣血便攻了过来。 泣血见了,道力流转,弄弄魔气升腾,血光照亮了天际。 三人都是天象境大能,站在一处,便是虚空也被震碎,山谷两侧山石崩毁,崖避开裂,几乎要塌陷下去。 御无邪见了,急忙躲在玉阙当中,用师父给的灵符开启了守护大阵,整个山谷被阵法保护起来,不再受到波及。 另一边,离山谷不远处,此刻还不是庄主的孙承宗急忙向汇仙庄一众人踏空赶了过去,冲着一须眉皓然的老者道:“已经寻到那与血煞一伙儿的魔头,两位太上长老正在与他打斗。” “哦?” 那老者眉头一挑,道:“这魔头竟如此了得,居然能以一人敌我庄两位天象境太上长老?承宗,前边引路,我等一起去会一会这个魔头!” “是!” 那老者与身后两位长老一起,跟着孙承宗赶来,只见此刻泣血与两个太上长老依旧战得难解难分。他们周围天地失色,虚空如同大浪一般向四面八方荡去。随便露出来的一点余波,便能叫盈冲境以下的人身死道消。 汇仙庄庄主见了这泣血周身气血之力强横,魔气浓郁,令两个太上怎么也镇压不下,便一步踏前,喝道:“魔头莫要猖狂,看老夫手段!” 但见这老庄主周身道韵纵横,大道之力冲霄而起,身背后有天象虚影渐渐凝视,朝着泣血攻了过来。 泣血见了,急忙弃了两个太上,身背后血光遮天,一只千丈魔神显化出来,与老庄主站在一起。又是一场震天动地的大战,直叫日月无光,生机断绝,周围大地尽数湮灭,无一生灵可活。 不多时,二人一次剧烈的碰撞,荡起大浪,震碎百里时空,这才彼此分开。 泣血周身泛起血色,对老庄主道:“你汇仙庄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上门来,如今又要以多欺少,难道这就是你们正派所为吗?” “魔头休要强词夺理!”老庄主喝道:“你杀我汇仙庄弟子,屠戮百姓,我等岂能容你!” 话音刚落,就见汇仙庄四位天象境太上长老和老庄主已经将泣血团团围住,五条大道衍化周天,镇封了时空,叫泣血难以逃脱。 老庄主喝道:“魔头,束手就擒,我等便叫你自行化道!” 泣血怒火中烧,漫天血色更浓,但见他周身都被一股血色包围,无上魔气笼罩虚空,鬼哭神嚎之声响彻天地。 紧接着,他好似一道血光便朝着老庄主攻了过去。老庄主不慌不忙,周身大道加持,朝着血光便挥出一拳。 却不料这血光流转之间,猛然间散开,紧接着化作大浪一般,将老庄主的身子吞噬其间。 “庄主!” “魔头你敢!” 四位太上见了老庄主被吞噬,脸色骤变,急忙忙要上前搭救。 只不过下一瞬,老庄主道势冲天,身子一下从那血海当中冲了出来,只不过此刻他脸色不好,周身气血也极为虚弱。 血海重新凝结,化为泣血的身子,他立在虚空之上,冷声道:“若不叫你们知道我的手段,当真叫你们欺负住了!” 老庄主强打着精神,只感觉自身变得有些虚弱,赶紧道:“莫要与这魔头纠缠,早早擒下他。既然这魔头魔功如此了得,我便用你们魔道之物还降你!” 话音刚落,老庄主大喝一声,自虚空中显出一十八根铜柱,上头连着锁链,一股魔气缭绕其上,赤色鲜血不断从柱身上滴落。 泣血不知此物是什么,但就那上头的弄弄血煞之气,也能够知晓此物绝对不简单。 只见老庄主一声断喝,那一十八根铜柱围绕着泣血形成圆环,将他包围在其中,一股无上魔气将虚空笼罩,一声声亡灵的惨叫在耳边回荡。 泣血见了,急忙运转功法,血色神光闪耀,他的身子重新化作血浪,涌向这十八根铜柱,打算一举将其吞噬。 哪知道这些铜柱散出魔光,转着圈儿散出阵阵魔气,那铜柱上的锁链朝着血海扎了进去,那血气便不断地被这铜柱吞噬。 泣血不由得大惊,急忙收了功法,身子重新现出来。哪知道那些锁链一直跟着他,就在他身形显化的同一时刻,十八条锁链缠绕而来,将他牢牢捆住。 还未等泣血有何动作,这些锁链便扎进泣血的道体,不断吸取他的气血之力。泣血不由得惨叫一声,可是身子被这锁链困住,竟是根本逃脱不得。 第二十二章 吴良道士闯铜关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一十八根铜柱甩下锁链,将泣血牢牢困锁,不断汲取他体内的气血之力,叫他挣脱不得,徒耗气力。 一旁边,老庄主受了泣血的功法,只觉得周身血沸如滚,整个道体好似要炸开一般难受,他急忙催动道力镇压,却是无济于事。 “魔头,你这是什么功法,若不解了,我必杀你!” 泣血闻言,冷声道:“我这功法,只会叫你痛不欲生,死相难看!” 老庄主惨叫一声,跌落下虚空,幸好有孙承宗跟着,将他扶着。 四个太上长老见庄主如此,便有人道:“先回庄上,救治庄主要紧。” “那这个魔头怎么办?此刻他已经被镇魔柱困住,不若就此杀了他?” “不可,庄主被他所伤,恐怕解救之法还要向他讨要,先将他带回去!” “也好!” 四个太上商议过后,便各自施展修为,带着十八根铜柱与泣血一起离开,返回汇仙庄去了。 一行人刚离开不久,血煞的身形便出现在山谷之中,他周身泛起血气,一直大手印当空凝结,朝着山谷中的大阵拍落。 那大阵应声崩毁,他便趁势进入山谷,进了玉阙,却见此刻空无一人,那御无邪不知去向。 血煞在山谷中翻了三天三夜,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大骂一声,将山谷震毁,这才离开。 ………… 听着泣血讲述往事,江凡唏嘘不已,言道:“世上做好人太难了。” 许诺眨巴着大眼睛问道:“那后来呢?” 泣血冷笑着道:“那老庄主请了各处名医大能,可惜都破不了我的青冥燃血功,汇仙庄对我严刑逼供,我爷没说解救之法。后来那老庄主周身气血燃烧殆尽,没有多长时间边便死了。新庄主为了报仇,便下令不要杀我,只用这镇魔柱折磨我,直到将我吸干为止。” 许诺气愤的道:“这汇仙庄太不讲理了,明明与前辈毫无关系,非要惹出一场恩怨。今日对我们也是这样,这样的庄子还自诩什么仙道首宗,我看这仙道与邪道也差不多了!” 听了许诺的话,泣血嘿嘿直笑道:“小家伙说的好,要是我能出去,就收你当徒弟好不好?” 许诺摇头道:“我已经有师父了,师父上边还有师爷,再上面还有祖师爷!” 泣血哈哈大笑:“那我倒想见识一下,你那师爷和祖师爷有没有我厉害。” 许诺还没见过陈炎与蹉跎道人,于是目光便看向了叶凌。叶凌见泣血经历了许多年的折磨,此刻修为只有不灭境,便道:“若是前辈恢复巅峰,倒是能与师祖一战。” 泣血闻言,看向周围的铜柱:“要是能把这堆破铜烂铁给砸了,我就能带着你们冲出去!” 江凡在一旁皱眉头:“前辈修为如此高,都拿这铜柱没有办法,我们怎么可能砸得烂它?” “世间之物相生相克,这铜柱正好克制老夫的功法,但天下岂会没有克制它得东西?”说着话,泣血看向叶凌:“我见你方才险些被那铜柱困住,但是一道彩雷发出,将这铜柱劈的没有动静,那种雷说不定有用啊!” 叶凌闻言不语,这雷经是他渡劫时的天雷所化,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天雷会被存在自己识海当中。但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都用这天雷锤炼神识。 方才那道天雷打出,并不是他有意为之,是那雷经自己发出来保护他的。因此,现在他想要主动将雷放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泣血见叶凌默然不语,便问道:“莫非那雷是什么符咒,还是什么消耗性的道器,只能够使用一次?” 问此话倒是有理,毕竟叶凌境界摆在面前,不可能比泣血更强,岂能轻易便将这铜柱击退?一定是用了什么保命的道器。 不过叶凌仍是摇头道:“这雷,在我识海中,只是我不知该怎么将他们放出去。” “识海!” 泣血闻听此言,也陷入了沉思,他活了三千多载,可从没听过这样玄妙之事。江凡和许诺对视一样,他们更是对此事完全不懂。 正待四人一筹莫展之时,但听了这监牢底下有动静,紧接着,就在铜柱阵内,一个胖道士破土而出,大笑着道:“贫道见此地有至宝的气息,特来收取!” 叶凌见了一喜,这胖道士不是吴良还会是谁。 可吴良话音未落,那十八根铜柱突然血光四溅,紧接着道道锁链便朝着他缠绕而来。 “无上天尊!” 吴良一甩拂尘,反手祭出一面道器盾牌,流光溢彩,挡在身前。 可那些锁链此刻犹如利刃一般,轻易便穿透盾牌防御,再次朝着吴良攻来。 吴良大喝一声,一股道势升腾,周身护体罡气冲起,打算阻拦锁链。可那锁链已经前行不停,轻松击溃吴良的罡气。 “好宝贝,只可惜魔气太重,看道爷我收了你们!” 吴良不急反笑,一把将拂尘插在脖后,紧接着两手间现出两把神刀,但见那肥胖的身子此刻灵活异常,在半空中与碎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没过多久,吴良手中的两把神刀便刀身崩毁,再不能用。而朝他攻来的锁链,此刻依旧完好无损。 吴良面色一变,紧接着从袖子里飞出一个木鱼,发出宏声,随之而来的是佛光普照,梵音悦耳,一个佛陀虚影出现在那木鱼上空。 但是在佛光照耀之下,那铜柱似乎没有衰弱,反而血光冲天,魔气弥漫而出,将那佛影包围,接着那佛影在魔气的侵蚀之下,逐渐变成了一具魔影。 “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跟道爷开什么玩笑!” 吴良脸色大变,吓得爆了一句粗口,急忙脚踏神虹便要离去。却不料他四面八方早被锁链死死困住,根本无路可逃。 不过吴良丝毫不慌,但见他大袖一挥,又是一张阵图丢出来,在虚空中燃烧殆尽。紧接着道韵震动,虚空**现了数百个“吴良”向着外头逃去。 那些锁链立时开始追逐“吴良”,可是等它刺穿那肥胖的身子时,却发现只是一个虚影,不是真身。 而真正的吴良已经在这混乱当中逃出了锁链的封锁。但是紧接着,十八根铜柱又锁定了他,一股强大的吸力朝着而来,要将他再吸回阵中。 吴良又是祭出一个稻草人,紧接着他咬破手指,取黄纸画符,以银针扎在稻草人上,接着天引神火,将稻草人点燃,丢向铜柱阵。 那铜柱阵的吸力全都落在了稻草人身上,吴良因此得以逃脱。 出离了危险,吴良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道:“道爷不过是想来弄些宝贝,招谁惹谁了?” 不过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一道剑道锋芒便已经将他锁定,叶凌与江凡,许诺缓步向他走来每个人的语气都略带阴沉,十分不善: “道爷,咱们还真是有缘,在这大牢里也能见面。” “死胖子,要不是因为你的连累,我们岂会被捉到这牢里?” “道爷,你身上的宝贝可真多啊,要不然也分给我们一些?” 吴良看着眼前的三人,似乎比刚才的铜柱阵还要恐怖。他坐在地上,扭动身子连连后退:“误会,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咱们修道之人,最忌讳喜怒太盛,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话音未落,三个人已经冲了上去,一阵拳打脚踢,似乎没有半点情面:“哎呦呦~轻点啊三位少侠……别打脸,哎呦~” 等到三人打累了,这才停手,走到旁边去坐下。 吴良捂着乌青的眼眶,委屈的道:“老子走南闯北,妖圣大墓,古月洞天都没挨过这么多打!” 叶凌出了气,此时脸色缓和了不少,出言问道:“道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吴良马上正色道:“贫道感知此地有邪魔之气,因此特来查看,不想此地果然古怪,三位小友莫怕,待贫道来享福他!” 泣血闻言冷哼一声:“大言不惭,若不靠那许多道器法宝,你此刻就该与我待在这里作伴了。” “那又如何?”吴良听了,立马道:“贫道胸怀天下苍生,嫉恶如仇,就算是明知危险也义无反顾,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人话,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江凡无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出言打断。 吴良便道:“贫道正在庄内寻找邪魔,不想被几个不晓人事的弟子打断。他们福缘太浅,入道恐怕难成正果。因此贫道便超度他们往生极乐净土去了。谁知这汇仙庄非但不感恩,反倒派人追杀我,那老道士好生了得,贫道被他捉了,投进监牢,说是要等庄主发落。可惜啊,贫道我命系于天,岂是他们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加害?贫道使了个办法便逃了出来,只觉得此地有妖邪之气,这才现身,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 话未说完,许诺打断他道:“你肯定又跑去偷人家东西,所以人家才追杀你,还连累了我们!” “小小年纪,如何出言不逊,贫道我这是……” 吴良话未说完,又被江凡打断:“道爷,既然你能够来这里,就肯定能从这监牢里逃出去是不是?” “那是自然!”吴良一甩拂尘,得意道:“这小小汇仙庄,贫道来去自由,如出入自家门庭!” 江凡听了,便道:“那正好,带我们离开这监牢,你连累我们的事情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如何?” 吴良看了一眼那十八根铜柱,虽然这镇魔柱最低也是地阶道器,但是他刚才试探一番,实在是没有收取的实力,因此也只好放弃了。 “无上天尊,三位小友有难,贫道自然是义不容辞,所谓以德报怨……” 话未说完,吴良见江凡逐渐阴沉下去的脸,赶紧转口道:“那咱们就走吧,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正这个时候,江凡和许诺转头看到叶凌没有动作,江凡便问道:“叶大哥,赶紧走吧,若再不走,咱们可就要被困在这里走不了了!” 旁边小许诺看了看自己师父,又看向泣血,言道:“师父,你是想要救泣血爷爷一起离开吧?” 此言一出,吴良和江凡一起看向叶凌和泣血。叶凌点了点头,对泣血道:“我刚才对前辈说了,咱们一起想办法离开这监牢,我们不能自己离开,独留前辈在这里继续受苦。” 泣血听了这话,大笑道:“你这小家伙真有意思,好不容易能走了,你反倒说要救我这个老头子。别忘了,我可是魔道中人,随时就可能取你们的精血来恢复我的修为!” 叶凌道:“那就说明我看错人了,不怪前辈,只怪我没有识人之明。” 泣血又道:“你有这份心,足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这镇魔柱太过厉害,我都奈何不得,凭你们的境界修为更是不可能救得了我,你们还是赶紧出去,有朝一日踏平了汇仙庄,就算是给我报了仇,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是叶凌却道:“前辈留下这条命,亲自去找汇仙庄报仇,岂不是更好?” 话音刚落,叶凌竟然纵身一跃,跳到了那镇魔柱阵当中。江凡,吴情,许诺三人尽都变色:“小友糊涂!” “叶大哥不可啊!” “师父!” 泣血更是站起身,皱眉道:“小子,你这是要我老头子的眼泪啊!” 叶凌木剑一横,锋芒之气缭绕周身:“小子不要前辈的眼泪,小子想看前辈脱离苦海,再做魔君!” 第二十三章 剑引天雷释魔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诗曰:“ 同是漂泊共苦辛,天涯咫尺会当今。 不求义气结恩重,我以真心换彼心。” 铜柱阵内,叶凌木剑横峰,道势充盈,一股无上锋芒之气自叶凌周身散发而出,割裂着虚空。 十八根镇魔柱依次亮起血光,一根根锁链悬浮在半空,结做古怪的阵法,镇封了四周。 叶凌身后,骨瘦如柴的泣血强打着精神站起来,对叶凌道:“小子,咱们萍水相逢,你有这份心便是难得。只是老头子时日无多了,没必要搭上你这条性命,等会儿我催动功法,吸引这些柱子,你趁机逃出去!” 叶凌却没有答应:“还未一试,怎知不可为?” 话音刚落,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施为,道道剑光闪耀,将那锁链,铜柱尽都淹没其中。 却不料那十八根铜柱血光大现,阵阵魔气自剑光中四散冲出,紧接着道道锁链朝着叶凌便刺了过来。 叶凌木剑挥舞,连连阻挡这些锁链,同时脚踏玄天残影,开始奔逃起来。 铜阵外头,许诺与江满脸担忧,江凡问吴良道:“道爷,你不是胸怀天下,嫉恶如仇吗?还不赶紧救救叶大哥!” 哪知吴良一甩拂尘,叹息道:“人各有命,不可强为。这是他的因果,贫道也无能为力!” 说话间,镇魔柱荡起层层魔云,阴风怒号,万千亡灵在阴风中哀嚎,慑人胆魄。那十八根铜柱之上,魔气幻化,居然成为十八个魔神的虚影,但见他们相貌狰狞,道势惊天,很快便锁定了叶凌。 下一瞬,其中一个魔神大手一挥,胳膊幻化成一条血鞭,打破虚空,朝着叶凌抽来。 叶凌木剑朝前斩落,先天罡气华为锋芒,将那血鞭一斩两断。 可随之而来的,又是数条锁链朝着他刺来。叶凌无可奈何,继续奔逃,堪堪躲过。 铜阵中心,泣血盘膝在地,周身气血被插入身子的锁链不断汲取。但是此刻,他突然调动修为,精血在体内翻涌,那锁链虽然疯狂的汲取,却没有泣血升腾的快。 但只见原本瘦弱不堪的泣血,道身开始膨胀充盈起来,脸上泛起了浓浓血色。随后,他猛然间睁开眼,魔气将整个铜柱阵笼罩,身背后一个魔神虚影嘶声咆哮,朝着那铜柱上幻化的十八个魔神冲过去,战成一团。 “小子,我拖住他们,趁这个机会,赶紧逃出去!” 说着话,泣血一步踏出,大手间凝结血印,将那些灵活的锁链抓住,不得挣脱。 叶凌见泣血此刻燃烧自身修为、寿命,拼着要将他救出去,不由得喝道:“前辈莫要自弃,如此,我岂不是白到这阵里走了一遭!” 泣血闻言,便道:“小子,反正老头子我也受够了,正好陪你疯这一次,就算是死也能笑着走!” 话音刚落,泣血道势更胜,那背后魔神将十八根铜柱上幻化的魔神打得连连后退,几乎崩坏。 叶凌剑锋所指,斩天剑诀发出无数剑气,将那些锁链搅进去。只可惜这锁链不知是用什么仙材锻造,叶凌的剑气依旧伤及不得分毫。 正这时候,那十八根铜柱威势再强,是个魔神居然重新化作魔气,凝结成一尊大魔神,赤红如血,獠牙似剑。 那大魔神引动四周魔气,朝着泣血便挥出致命一拳。这一拳砸碎虚空,泣血的法相魔神轰然间破碎,连带着泣血也口吐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不知如此,那**泣血体内的锁链泛起赤色道纹,巨大的吸力疯狂的汲取泣血的精血和力量,使得原本就虚弱的泣血更加难以抵抗,不由得惨叫出声。 “前辈!” 叶凌不断阻挡着袭来的锁链,已经有些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去帮泣血。 泣血半跪在地,咬着牙道:“小子,别管我,赶紧逃出去,我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大阵外,江凡手中已经祭出了一个炼药的炉鼎,这是他最强的地阶下品道器,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他还是催动道力将其祭了出去。 哪知道药鼎撞在那魔云之上,瞬间便失了光泽,飞回江凡的手中。紧接着,道道魔气朝着阵外的三人袭来。 江凡大惊,急忙将许诺抱在怀中,转身便逃。吴良也是面容失色,道:“好个魔物,如此猖狂,道爷我可要生气了!” 说着话,吴良自袖中取出两道符咒,引动天火烧了,接着便见那咒纹悬浮半空,散出紫光。随后,两道惊雷自咒纹中劈出来,打在那魔气之上。魔气瞬间湮灭,滚滚魔云也随即收了回去,不再追赶吴良三人。 江凡见了,大喜道:“道爷,你这符咒还有多少,快拿出来,叶大哥就有救了!” 许诺也道:“道爷不要吝啬,我们会拿好东西跟你换的!” 哪知吴良摇了摇头,道:“这天雷乃世间至罡至纯之物,虽然对这魔物有相克之功效,但又岂是能轻易获得的?这两张雷符还是贫道掘了一个世家的墓地,才得到的。” 闻听此言,江凡和许诺的神色又凝重起来。 铜柱阵中,叶凌周身剑势环绕,阻挡着向他包围而来的魔气。 上空那巨大的魔神冲着他大声咆哮,紧接着魔气包裹在锁链之上,好像一条条血色大蛇,向着叶凌攻来。 叶凌木剑不断挥砍,道道剑气破空杀出,迎在锁链上。可是那锁链多了魔气加持,威力更胜,叶凌的剑气竟然奈何他不得。 一时间十几根锁链将叶凌包围,让他逃无可逃。 正待他要被锁链禁锢之际,旁边半跪在地上的泣血猛然吐出一口精血,精血的血珠散落而出,紧接着便不断流转扩大,化作数十条血蛇冲了过去,和那些锁链缠绕在一起。 这些锁链本性嗜血,见了血蛇冲来,便立时弃了叶凌,向着这些血蛇刺来,锁链刺进蛇身,那血蛇瞬间便被吸干。 不过这一空当给了叶凌喘息之机,他急忙施展身法,暂时逃离了出去。不过四周围十八根铜柱高高耸立,魔气化作墙壁,挡在叶凌面前,根本就冲不出去。 正在这个时候,半空中那巨大魔神好似暴跳如雷,俯身便朝着叶凌冲了下来,无上魔威镇封虚空,叫叶凌逃脱不得。道道魔音闯进叶凌的识海,搅得他头昏脑涨。 接着,那魔神巨大的身子撞在叶凌身上,他的身躯瞬间化作魔云将叶凌包围,一缕缕的魔气不断钻进叶凌的体内,要占据他的道体,将他彻底魔化。 “不好!” 泣血脸色一变,起身便要来救,不想那些锁链缠绕上来,将泣血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师父!” 许诺大哭着要冲过来,却被江凡死死抱住:“不要过去!” 吴良也叹息一声:“叶小友,与你相识一场,不想中道分别,实在令人叹息啊!” 吴良的叹息声还没有结束,就听得耳边一声惊雷炸响,震得他身子颤抖,差点跌倒。 只见魔云之中,一道道彩色雷霆破空杀出将魔云尽数驱散。紧接着,一道粗壮的雷霆破开魔云,现出叶凌的身子。 那魔云幻化而成的魔神在雷霆当中被湮灭,紧接着,那雷霆自叶凌的识海中不断散出,击溃着镇魔柱当中的魔气。 那道道锁链被雷霆集中,瞬间没有了威能,跌落在地上失去了光泽。 叶凌身处雷霆之中,此刻猛然间睁开双眼,大喝道:“前辈,准备好,我们一起冲出去!” 话音刚落,叶凌木剑挥舞,一道雷霆打出,击在一根铜柱之上,那铜柱瞬间血光消散,道势破灭。 泣血大喝一声,周身血气升腾,那铜柱连接的锁链被他一股气血之力逼出体外,落在地上。 “好小子,再来!” 叶凌木剑再次舞动,又是一道雷霆击出,一根铜柱失了道势,泣血运转自身道力,又逼出一根困体锁链。 泣血朗声一笑:“好小子,看来老头子我要叫你一声恩人了!” 叶凌默然不应,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他的木剑不断斩落,劈向那一根根铜柱,铜柱失了道势,泣血便能引动体内的气血之力逼出刺进身体的锁链。 一连十六根锁链尽都被逼出体外,可是这个时候,叶凌周身的雷光逐渐消散,他劈落最后一剑,雷势不显,只是将那铜柱劈得光辉黯淡。 叶凌再想发力,可雷光已经消散,他的神识急忙探查识海,却发现那雷经已经消失不见,看来方才的几剑已经将雷经里的天雷消耗殆尽。 叶凌急忙道:“前辈,我的天雷已经用尽了!” 泣血闻言,不慌不忙的道:“没事,就凭这最后两根链子,还制不住我!” 话音刚落,泣血周身泛起浓浓魔气,一股不灭境道势冲天而起,那漫天血光将泣血笼罩,但听得一声大喝,血光之中,两根锁链跌落在地。 就在那铜阵中央,一道身影站起来,举手投足之间血气蔓延,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监牢的每一个地方,令人闻之作呕。 泣血的声音好似有些颤抖:“一千年了,我终于出来了!汇仙庄,我定要叫你血债血偿!” 说着话,泣血大手一挥,那十八根铜柱不断地颤抖,紧接着竟然从地面飞了起来聚在一处,随后逐渐缩小到只有手指大小,悬浮在泣血的掌心。 “恭贺前辈脱困!” 叶凌落地而来,朝着泣血拱手一礼。江凡和许诺也急忙跑过来,见叶凌无事,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喜悦。 “无上天尊!”吴良笑着上前:“二位道友洪福齐天,道缘深厚,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啊!” 泣血转过身来,将手上的镇魔柱推给叶凌道:“叶小子,你助我脱离苦海,可是我这里没有什么能答谢的,这十八根镇魔柱至少也是地阶上品道器,甚至隐隐触到了天阶道器的门槛,他吸纳我的气血千年,如今我已经将其炼化,此物就交给你了,算是我的答谢。” 闻听此言,吴良在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死盯着那镇魔柱,两只手就差上去抢夺了。 哪知叶凌闻言一笑,道:“前辈,我舍生忘死的救了你,难道就是希望前辈的报答吗?更何况此物能够克制前辈所修炼的功法,怎能够交给别人?我看还是前辈自己留用为好!” 泣血闻言朗声大笑:“好!好!好!好个叶凌,老头子我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居然叫我能够遇到你。只不过老夫说的话,不能收回,这镇魔柱你先收着,日后我要是有用处,自会去寻你要。你拿着这镇魔柱,我不信你会拿它来对付我!” 叶凌看泣血如此说,朗声一笑:“前辈既然如此说,我恭敬不如从命!” 四个人相视大笑,只有吴良有些高兴不起来。 第二十四章 神偷鬼盗困笼间 - 逐仚 - 青衣潇然 监牢之中,泣血脱困,叶凌得了一十八根镇魔柱,皆大欢喜,合而两利。只有吴良强颜欢笑,自己废了几件道器和雷符不说,什么都没有捞到,实在亏本。 他言道:“咱们还是各自离去,有缘再见吧!” “道长且慢!”叶凌叫住吴良,言道:“道长有地形术,能找到这处监牢,想必对汇仙庄也是了如指掌。不知道长能否找到神偷鬼盗关押之处?” “神偷鬼盗?”泣血皱眉道:“想不到连他们都被汇仙庄抓了,叶小子,你莫不是要去救那两个贼偷儿?” 叶凌点头道:“我与神偷鬼盗的两个徒弟有些交情,因此想助他们脱困。” “好小子,能交你这么个人,这辈子都值。只要是和汇仙庄做对的事情,老头子我义不容辞!想必这位道长,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泣血神色异样的看着吴良,在吴良眼中分明看见的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泣血被困千年,非但不如以前行为规矩,反倒是更多了几分魔气。世道如此,人心险恶,若要保全,只能自己再恶上三分。 所说泣血被镇魔柱折磨了千年,原本天象境的境界修为,此刻已经跌落到刚入不灭境的程度。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吴良能对付的。 他只好道:“当然,当然如此!贫道一向是侠肝义胆,舍己助人,遇到这等不平之事,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说着话,吴良突然从袖中取出来一个瓶子,倒出来一堆灰土撒在地上。紧接着又是取出来三块龟甲,朝着土上一丢,他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天火从天而降,烧灼着龟甲噼啪作响。 叶凌等人不明所以,泣血倒是眼前一亮:“想不到这道士居然会如此古老的占卜之法!” 未多时,就见那灰土燃尽,龟甲被雾气笼罩。吴良清吹了一口气,雾气散去,龟甲上泛出金光。 吴良伸手拿起龟甲,看了看上边显示的纹路,言道:“地处阴极,极而生变。动乎险中,反身不前。贲合巽游,明移暗斗。蹇难行走,大壮志酬……” 听着吴良神神叨叨的话,江凡皱眉道:“道爷,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吴良也不解释,指着左边道:“从此处离开,往东南而行,再转东北,便能寻到那神偷鬼盗!” 叶凌闻言应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就走。” 泣血道:“你等莫要发力,随我来!” 话音刚落,只见泣血周身血气弥漫,浓浓雪雾将四个人尽都包裹其中,接着便化作一道血光消失在了监牢里。凭泣血原本天象境的修为,对空间法则的领悟远超叶凌等人的想象。 ………… 又一处昏暗无光的监牢里,两个老者盘膝对坐,在他们外边,是一个铁笼。这铁笼由十几种珍惜仙材锻造而成,上头有明微境修士刻下的道纹,镇封虚空,便是不灭境修士,也难从中逃出去。 坐在笼子里的两个老者,衣服一黑一白,黑衣者:“骨瘦如柴,面枯肌黄。三撇青须短,两道浓眉长。身软穿墙过,登脚绕房梁。能盗天下宝,神偷名自扬。” 那白衣者:“面甲遮脸,不见真颜。能易天下容,真假巧难辨。混迹人海里,茫茫不可见。收罗世间物,鬼盗号频传。” 这二人正是五域之地大名鼎鼎的神偷神游,鬼盗鬼蜮。只是此刻,他二人被囚禁在笼子里,一身修为被封印,难以出逃。 就在这笼子对面,是两个架子,上头各自绑缚二人,遍体鳞伤,气息虚弱,正是神偷鬼盗的弟子明骤雨,岳逐风。 这两人得知自己的师父被抓,便赶来汇仙庄搭救,谁想人没救成,反倒是将自身也给陷进来了。汇仙庄的人不去逼问神偷鬼盗,反而是在他们面前,日夜拷打他二人的弟子,逼他们将功法交出来。 只不过明骤雨和岳逐风咬着牙坚持,一直没有叫两个师父松口,而得知了他们被囚禁的消息,各方势力明里暗里前来汇仙庄找人,这才使得汇仙庄无可奈何,搞了惩恶大会出来。 眼见得两个徒弟受苦至此,几乎丧命,神偷叹息道:“为一部身法,丧我两个弟子,你我岂能吃这样的亏?” 鬼盗出言道:“还是将身法交出去,换他两个性命。” “不可!” 岳逐风出言道:“师父,万不可将身法交出,不然,我们都要死。” 明骤雨亦道:“我们两个是逃不出去了,师父一定要想办法离开,然后再替我们报仇!” 神偷眼看着两个徒弟,神色凝重:“要师父眼睁睁看着你们送死,绝不可能。” 正说话间,鬼盗沉声道:“好浓重的血腥之气,这似乎只有魔道中人才能有这等气息。” 神偷亦皱眉道:“汇仙庄中,焉能有魔修?” 二人正疑惑间,自那监牢墙壁上透出一道血光,紧接着血气弥漫,雾中走出来几个人,正是叶凌等人。 “明兄,岳兄,叶凌来迟了!” 明骤雨和岳逐风见了叶凌,一脸不可思议:“是你?” 叶凌上前一步,并指位刃,道道剑气破空杀出,将捆绑二人的锁链劈断,叫二人恢复了行动。 不过他们受伤太重,幸好叶凌以道力托着,不然便要跌倒在地。叶凌轻轻将二人扶着坐下,对江凡道:“小凡,想办法给他们疗伤。” 江凡点点头,取出丹药给二人服下,有意无意的对岳逐风说了一句:“我这也算是以德报怨了。” 岳逐风不明所以,他偷盗无数,岂能记得被偷之人的容貌,因此没有放在心上。待得药力化入经脉,二人急忙运转道力疗伤。 神偷与鬼盗见了此情此景,对视一眼,却没有出言打扰。只是目光落在泣血的身上。 泣血笑道:“神偷鬼盗,鬼影迷踪步纵横天下,想不到也有身陷囹圄,受人关押的时候。” 神偷一拱手:“不知道友法号?” “老头子泣血魔君,”泣血摆摆手:“千年前我便不问世事,千年之后,再无识我之人了。倒是你们两个大名远播,连我这隐世之人也如雷贯耳。怎么,神偷鬼盗,也怕我这魔修?” 神偷摇摇头道:“你是魔,我们是偷儿,谁怕谁,谁嫌弃谁。只是我们素昧平生,你们突然造访,这……” “无上天尊!” 吴良一甩拂尘,上前肃穆道:“贫道吴良,平日最是嫉恶如仇,看不得疾苦。得知神偷鬼盗二位前辈在此,贫道不辞辛劳,不畏艰险,特来搭救,只愿前辈能够脱困,贫道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能够含笑九泉!” 神偷和鬼盗闻言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 一旁的泣血冷着脸:“道士,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立刻叫你含笑九泉!” 吴良听了,赶忙闭嘴,笑了笑退到一边。泣血指着叶凌道:“听说这小子与你们的徒弟有交情,所以跑来救人的。我和你们一样,被汇仙庄捉了,也是被这个小子救出来的。” “哦?” 神偷和鬼盗不由得好奇,他们可是告诫自己的徒弟,干他们这一行,最忌讳交朋友,想不到这叶凌倒是成了他们的朋友。 叶凌见岳逐风和明骤雨服了丹药,气息恢复了不少,便转身向神偷鬼盗施礼道:“晚辈叶凌,见过二位前辈。我这就帮二位前辈出来。” 话音刚落,叶凌拔剑便要斩向那铁笼,却不料被泣血一把按住,道:“急什么!” 笼子里的神偷鬼盗也急忙阻止道:“万万不可对这笼子出手!” “此物乃是那汇仙庄庄主孙承宗的道器,若是有人动了,他立马就能感知到,前来此地。到那时非但救不了我们,反而要将你们也给搭进去。” 叶凌闻听此言,不由得皱眉道:“如此说来,该怎么办才好?” 泣血笑道:“凡是笼子,总会有钥匙,只是不知这钥匙,会在什么地方?” 叶凌下意识的道:“既然是孙承宗的道器法宝,钥匙自然也就在孙承宗手上。” 哪知笼子里的神偷摇了摇头,道:“这笼子虽硕此刻是孙承宗的道器,但实际上应该是他夫人所有,因此这钥匙,理该带在他夫人身上。” “他夫人?” 叶凌颦眉,旁边吴良一见,赶忙上前解释道:“话说这孙承宗原本是汇仙庄弟子,后来得了老庄主的赏识,入赘到了庄上,这才改姓了孙。他的那位夫人名叫孙裳秋,乃是一位悍妇,汇仙庄大小事务看似是孙承宗做主,实际上这位孙夫人说句话,管保比圣旨还要圣旨!” 神偷在一旁点头道:“据说这笼子原本是那孙裳秋的道器,只用来关押那些和孙承宗眉来眼去有瓜葛的女子,只是没想到,而今我们两个竟也有这样的待遇。” 泣血闻言笑道:“想必为了得到你二人的身法,这孙承宗在意你们可比那些女子更甚,这笼子也算是物尽其才了。” 叶凌问泣血道:“前辈可有办法救他们出来?” 泣血摇头道:“若是老夫修为恢复至巅峰,便敢破了这笼子,带你们冲出汇仙庄。只可惜我如今实力只在不灭境初期,若是惊动了汇仙庄的人,咱们只怕是白白浪费气力,还要被捉住。” 江凡在一旁道:“那我们就去找钥匙来。” 谈何容易!几个人都陷入沉思,虽然这孙裳秋修为境界应该不会比孙承宗更强,但这毕竟是汇仙庄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一但暴露,则前功尽弃。 神偷笑道:“你们不必管我们两个老家伙,泣血道友,还请你带这几个小家伙离开汇仙庄。若有一日,他们得了道果,回来为我们报仇就是了。” 泣血闻言笑着摇头道:“只怕我愿意,你的两个徒弟也不会答应。” 叶凌也道:“若是不能救出两位前辈,独自逃离,明,岳二位道兄只怕是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神偷闻言不语,长叹一声:“何必为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反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啊!” 一直不说话的鬼盗突然出言道:“或许有一法,待小徒恢复了,可遣他以易容术混进庄内,伺机盗取钥匙。” 叶凌听了,眉头不舒反紧,道:“可是明道兄伤势未愈,万一有个闪失,我们连救应都不能,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泣血却是沉声道:“眼下来看,或许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吴良也道:“还有不到两天,就是惩恶大会,要是在这之前我们拿不到钥匙,咱们都走不成了!” 叶凌看向盘坐在地的明骤雨和岳逐风,道:“既然如此,我和他们一起去,一定要拿到钥匙,救两位前辈出来!” 第二十五章 端秀阁上养俊男 - 逐仚 - 青衣潇然 汇仙庄西边一处好山川:“美景不必渲染,半锁紫雾香烟。熙色韶光明媚,停僮葱翠其间。玉殿亭阁杂落,往来秀女如仙。正是秦鬟妆镜闺深处,谁知妇人掌大权。” 山下有一道青石门楣,上写“端秀阁”三个字,有两名女弟子值守。自远空飘然而来几位男弟子,拱手便拜:“我等奉命追查混入庄内的宵小,不知此处可有异样?” 那女弟子言道:“此乃夫人居所,怎会有人胆敢擅闯?还不退下!” 那几个弟子知道庄主夫人是何脾气,也不敢打扰,径自离去。 不远处的山石后头,探出三个头来,正是自监牢里出来的叶凌,明骤雨和岳逐风。二人吃了江凡的丹药,泣血又以功法助他二人疗伤,这才恢复的这么快。现在虽然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但至少恢复了七成。 “按照那无良道士的说法,此地就是庄主夫人孙灵素的居所了。”明骤雨言道。 岳逐风道:“我听闻这孙夫人性如烈火,有活阎王之称,孙承宗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叶凌沉声道:“如此说来,要取钥匙,恐怕艰难。” “快看!出来人了!” 叶凌寻声望去,但见自山上走下来一红衣青年,身姿挺拔,面若冠玉,生得十分好相貌,只是眉梢眼角多了几分邪魅,倒不似寻常男子。 他迈步走到山下,见了两个值守女弟子,便露出笑来,伸手捏着其中一个下巴:“好娇儿,几日不见,越发的标致了。待我向姐姐去说,叫你来我院中侍候可好?” 那女弟子立时变了颜色,急忙跳出三丈院,惊恐的道:“公子不要说笑了,我只一意玄修,要是叫夫人知晓了,焉有活命!” “不识抬举!” 那青年冷哼一声,倒也不在意,径自拂袖离去。 三人看了这青年,岳逐风微微一笑道:“看来这次咱们能不能成功,全在此人身上了。” “哦?”明骤雨眉头一皱:“你有办法了?” 岳逐风点点头,低声冲二人说了几句,叶凌眼前一亮:“就这么办!” 只见那青年刚出了山,刚绕过一片林子,便被两道身影赶上,一股道力将他锁了,带到山石后头。 岳逐风一把匕首抵在青年喉间:“想活命,就得老实一些。” 那青年听了,尚不知所谓的大叫:“你们好大胆,居然敢这么对我,看我告诉姐姐,要你们的命!” 话音刚落,一道锋芒剑气掠过,在他脸上留下一条伤痕,泛出血来。叶凌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下一次,就是你的命!” 那青年因为叶凌的杀气而不敢再说话。岳逐风问道:“你可是那孙灵素的面首?” 青年赶忙点点头,道:“只要你们放了我,要什么我家姐姐就给什么。” 明骤雨嗤笑一声:“你不好好待在她的床榻上,跑下山做什么?” “姐姐要我去取几株仙草,这才下山。” 明骤雨听了,从他身上搜出来一块令牌,他便伸手在那青年身上揉了又揉,紧接着手掌泛起光芒,落在自己的脸上。 待得光芒消散,他就成了那青年的容貌。那青年见了,吓得目瞪口呆:“这这这……” 明骤雨对叶凌和岳逐风道:“我去取来他要找的仙药,届时我们一起上山去。” 说着话,明骤雨迈步离开,几步便没有了踪影。叶凌笑着看向那青年:“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只要说的是真话,保证你能活着去见你姐姐,如何?” 青年看着叶凌满脸笑容,却没有半点亲切感,暗暗吞了一口口水,连连点头:“我……我保证说实话,只要你们放了我!” 不多时,明骤雨便赶了回来,亮出几种仙药道:“拿回来了,咱们可以上去找那孙灵素了。” 岳逐风也笑道:“我们也盘问的差不多了,这个面首该如何处置啊?” 叶凌淡漠的看了这个叫云晗的面首一眼,道:“虽不害你,却不能叫你走脱了,只好叫你待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说着话,叶凌伸手一招,一股道力将那青年震昏过去,随后并指斩出一道剑气,将旁边的古树展开缝隙,随后切碎了内里,把这云晗塞了进去,又将树皮封了,从外看根本发现不得。 紧接着,岳逐风取出两件汇仙庄弟子的道服,笑着递给叶凌一件:“第一次来时,顺手拿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待二人换好了衣服,明骤雨又伸手在他二人脸上揉了一揉,转换了样貌,谁也认不出。接着,他二人便跟在“云晗”身后,往山上去。来到山门,那两个女弟子见了“云晗”,急忙拱手施礼,道:“公子,夫人说了,不能叫阁外弟子进入阁内。” “云晗”冷着脸上前,冲着两个女弟子道:“我是不是该叫姐姐换两个值守的,你们好像有些多管闲事啊!”这明骤雨易容术真假难辨,这声音竟也惟妙惟肖。 两个女弟子听了,面色惊得煞白,急忙半跪在地:“我等不敢,只是阁中规矩如此,我们不敢违背。” “起来吧!”那“云晗”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姐姐问责,便往我身上推便是,怪不到你们头上。好好值守,我上去了,跟我来!” 说着话,“云晗”迈步在前,叶凌和岳逐风跟在后边,三人上了山,只见此地好仙境,琼花宝树,红楼玉宇,正是不染俗尘。偶尔有伺候的侍女路过,对“云晗”也是施礼有加,不敢轻视。 刚才拷问真云晗得知,这孙灵素虽然不许孙承宗敢有外心,可自己倒是在这端秀阁中养了十几个面首取乐,其中就以这云晗与另一个青洛最是受宠,孙灵素对他二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连孙承宗都不敢对他二人甩脸色,更别说庄上其它人了。 三人眼见得远处一座好庄院,正是孙灵素居住的地方,叶凌出言道:“先不急着进去,咱们先到那云晗的院子待上一会儿,你取药这么快就回来,怕是要惹孙灵素怀疑。” 于是,三人便先到了不远处云晗的院子,院子里有两个侍女,只是相貌平平,估计是孙灵素故意为之,不叫云晗动歪心思。 待进了屋,却见一片粉色纱账,弥漫浓浓香粉之气,妆台一面铜镜,摆满了胭脂水粉。 岳逐风不禁笑着道:“当面首也是不易,你看这些东西,要比女人还多啊!” 叶凌亦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云晗能得孙灵素宠爱,也是有他的道行。等下就要靠明兄出卖色相,盗取钥匙了!” “云晗”心中有些忐忑:“老子长这么大,可还没碰过女人,想不到第一次便要去伺候那个老女人,真是晦气!” 岳逐风在一旁笑道:“为了救师父,可别有那么多的怨言。我们就在此地等着,拿到了钥匙,立刻回来。” 可“云晗”却皱眉道:“我只恐怕应付不来那老太婆,所以,不如你们两个也随我一起去,如此便是露出马脚,合我三人之力,也能逃走。” “我们?” 叶凌与岳逐风对视一眼,道:“我们可像面首?” “云晗”笑着上前,两手泛起彩光,在他二人脸上又是一阵揉动,接着便见他二人容貌改换,成了好一副英俊的模样。 “好家伙,我要是长成这样,可就再做不成偷儿了!” “你也配?天生就是个贼样儿,今天让你过一回帅哥瘾,算作你的造化。” “我可宁愿不要这造化,说不定被那老太婆玷污身子,那我还不如去死。” 叶凌毫不在意,伸手将妆台上的眉笔等物拿起来,道:“画上一画,才好去见夫人啊!” “云晗”笑道:“你倒是入戏入得快!” 三人在妆镜前描画了一番,好在叶凌前世还见过女人化妆,这才没叫另两人把一张好脸给毁了。三人画好了妆,趁着侍女不在,急忙忙出了院子,往孙灵素的居所去。 刚进大门,便见院中坐着两个男子喝茶对弈,俱都身材修长,眉清目秀。见了“云晗”,其中一个笑道:“云兄汇的好快,莫不是急着去找姐姐耍?” “云晗”笑着道:“姐姐交待的事情,岂能不速去速回,叫她担心可怎么办?” 另一人看向叶凌与岳逐风,神色不善:“云兄,这两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云晗”介绍道:“今日下山去,倒是碰巧遇到他两个,我见他们相貌不错,人也机灵,便自作主张带他们给姐姐看看,说不定姐姐一高兴便将他留下了呢!” 那人听了,眉头微挑,语气有些不对:“还是云兄懂得姐姐的心,我们可是做不出这等事来。” “云晗”报之一笑,也不与他们废话,径自往后堂去了。 三人离开后,那二人对坐着聊起来:“云晗虽然容貌不算出众,活儿也一般,但他能揣摩姐姐的心思,知道给姐姐寻新人,这大概就是他受宠的原因吧?” “说不定他这是引狼入室,等到时候爬不上姐姐的床,有他哭的时候!” “你啊,还是不明白云晗的高明之处。他在我们之中不出众,却要是能每每给姐姐找到欢喜之人,即便是爬不上床,姐姐也不会弃他,反而要倚重他。” “好心计,我可没他这么阴损。” “你觉不觉得云晗今日有些奇怪,往里日见面,他岂会对我们如此客气?” “如此说来,倒是奇怪。莫不是今日他寻了两个新人来,以为能在姐姐面前邀功,这才得意忘形?” “哼,我看这两个小子不过中看不中用而已,若是比床上功夫,这端秀阁,除了青洛,便是你我二人了!” “不错,不错,姐姐宠幸了别人又如何,终究还是离不开你我啊!” 不管他二人如何得意忘形,却说那“云晗”三人过了前院,便来到后院,刚踏进院子,便听得那房中一阵自然欢快之声此起彼伏,直叫人心思飘远又循环往复,正是好奇又矜持,下流又端庄,无限复杂俱在不言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房内声音渐渐平息,紧接着传来一个慵懒又妩媚的女人声音:“是云晗回来了吧,快进来,今儿个怎么也学会故作矜持了?” “云晗”听了,也不敢耽搁以免露出马脚,便笑着推门进去:“姐姐,我把仙草给拿回来了!” 方一推开门,就闻得屋内好一阵旖旎之气,但见那房中一张好大床,垂着纱帐。大床中央,一俊美无双的男子靠坐着,怀中躺着一女子,二人俱是坦诚在屋,白晃晃两道人肉,叫“云晗”直想闭眼。 第二十六章 盗钥匙强人所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谁道女子应端庄,好淫喜色胜男强。见赏不论嫁人妇,庄中还有端秀庄。紫房歌舞寻俊俏,檀床夜夜换新郎。老去玉体勤服侍,专荣面首宠昭阳。丹唇遍尝英唇味,金光愿纳万条枪。此情不论男和女,只看大权在谁掌。” “云晗”入了门,只见好大檀床,上头秀郎痴女刚行脸美事,倒在余韵中回味。 眼见得“云晗”归来,那妇人孙灵素笑着招招手:“来,到我身边来。” “云晗”不由得楞在原地,只见那孙灵素虽然中年相貌,却颇有几分姿色,此刻身上不着片缕,看得丰腴身子,如羊脂美玉。云寰散乱,潮色未退,一双凤眼迷离情浓,正是个勾人慑魄,刮骨吸髓。 这“云晗”不曾沾染女色,何曾见过这等光景,当即楞在原地,不知是退是进。 那孙灵素靠着的面首青洛立时暗笑一声,随即开言呵斥,语气阴柔却妩媚:“姐姐叫你,你怎么不应?莫不是下一趟山,遇上哪里的女弟子,将你的魂儿都给勾走了吧?” 孙灵素听了,立时皱了眉,拍着床道:“云晗,还不过来?” “云晗”理了理思绪,自知此刻不是慌乱之时,急忙爬上床来,跪在孙灵素面前,娇嗔着道:“姐姐,青洛只会胡说八道,我有姐姐在,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女人?只是我有好事要告诉姐姐,一时才走了神。” “哦?”孙灵素来了兴致:“有什么好事,叫我的小云晗这般高兴?” “云晗”瞥了一眼青洛,便趴过去在孙灵素耳边说了几句。孙灵素立时坐起身来,笑道:“人在哪里?” “云晗”直起身,伸手拍了两下,那等在门外的叶凌与岳逐风便走了进来。此刻他二人容貌改换,正是个面白身长,容貌不凡的男像。 孙灵素见了这二人,立时便欢喜:“好个小云晗,还是你最懂姐姐心思,好好好。青洛,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青洛见了这一幕,自然明白。眼神瞪了这“云晗”一眼,他不想二人在孙灵素面前争宠,眼看着他已经稳操胜券,这“云晗”居然拉起皮-条,寻新人来讨孙灵素欢心。 “好个卑鄙小人!” 青洛暗骂一声,也不穿衣服,就这么赤着身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反正这院子里没什么外人,他也乐得向别人炫耀他受孙灵素宠爱的“本钱”。 待得青洛离开,孙灵素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坐在床边,笑着看向二人:“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弟子?” 叶凌和岳逐风早想好的应对,开言便道:“禀夫人,我们两个是同母兄弟,我叫张继,这是我兄张承。我二人都是外门弟子,还没有正式拜师。” 孙灵素听了此话,有些嗔怒的道:“叫什么夫人,和他们一样,要叫姐姐!” 叶凌与岳逐风对视一眼,低头便叫:“姐姐!” “好,你们以后就在我端秀阁上住了,别去什么外门当弟子,有姐姐亲自指导你们,保管叫你们进境飞快!” 孙灵素看着两个的表情垂涎欲滴,刚刚平息的欲念似乎又升腾上来。 旁边,“云晗”目光打量着房中陈设,寻找着类似钥匙的东西,只可惜他搜寻了一圈,都没有见到。 于是,“云晗”向着岳逐风摇了摇头,岳逐风灵机一动,对孙灵素道:“夫人,还是放我回外门吧,我只想做个普通弟子,不敢来阁里。” 此言一出,孙灵素脸上立时泛起一丝不悦,旁边“云晗”抢着上前,喝道:“姐姐看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造化,我看你真是不识抬举,姐姐,我看就将他关进那玄铁牢笼里,关上几年,他就不敢如此放肆了!” 岳逐风听了,急忙跪倒在地:“我听说过这笼子的厉害,好像现在神偷鬼盗就关在里边,姐姐可千万别关我,千万别关我。” 孙灵素微微一笑,伸手招来岳逐风,坐到她身边道:“姐姐怎么舍得呢,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姐姐疼你还来不及呢!” 这时候,叶凌也走过来,坐到孙灵素另一边,道:“姐姐,那笼子当真这么厉害,连神偷鬼盗这样的大能都能关住?” “那是自然,”孙灵素道:“你们不知,这笼子可是我汇仙庄世代相传之物,能锁阴阳,定五行,困八卦。虽然没有攻击之力,但只要被关进去,没有钥匙,就是天象境修士也别想破开!” “哦?”岳逐风赶紧道:“姐姐,那笼子不该是庄主掌管么?姐姐哪里能来关我,肯定是云晗他吓唬我!” “云晗”听了,立时不乐意的道:“我岂会吓唬你,要是不信,姐姐就将他关进去,看我唬没唬他!” 一旁的叶凌帮腔道:“那笼子现在关着神偷鬼盗,岂会来关我们,你就是明知道不可能才故意这般说。” “云晗”听罢,好似动了真火一般,跳下床道:“你们两个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姐姐,要不你就将那玄铁牢笼的钥匙拿出来给他们看看,省得他们总以为我信口胡言。” “真的吗?姐姐,我们能看一看吗?” “要是不行也没关系,我们才不在乎云晗说几句谎话呢!” 三人尽都望向孙灵素,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叫孙灵素根本无法拒绝。她随手自储物道戒里取出来一把钥匙,给他们看到:“这就是那玄铁牢笼的钥匙,如果没有它,神偷鬼盗老死笼中也出不来!” 见了这钥匙,叶凌喝岳逐风对视一眼,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孙灵素扑倒在床上,随后上下其手的揉了起来:“好姐姐,我们可不敢惹你生气。” “快把那钥匙丢了,我们看着就怕!” 孙灵素顿时淫-心大动,将钥匙丢在一边,嘴上笑着:“姐姐疼你们,才舍不得关你们呢!” 旁边的“云晗”眼疾手快,拿了钥匙便起身来,将两个人抓起来道:“你们两个真没规矩,这样就想伺候姐姐?还不跟我去沐浴更衣,把身子洗净了再来!” 两个人听了,赶紧站起来整理好衣衫,道:“姐姐赎罪,我们再也不敢了。” 孙灵素笑而不语,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叶凌和岳逐风便赶紧退出了屋子。“云晗”又将取来得仙草拿出来,给孙灵素道:“姐姐不是急着炼丹么,仙草在此,不敢耽搁姐姐的大事。” “好,你今天将二张带来,便是一大功,等丹药成了,赏你一粒,助你破境。” “多谢姐姐,我这就去安顿他们两个,等今儿晚上,便叫他们来服侍。” “去吧!” “云晗”应了一声,转身离开。那孙灵素满脑子都是今儿晚上要开荤的事情,一时间没在意丢去的钥匙,径自穿了衣服,往后边丹房用药炼丹去了。 出离了此地,三人急忙赶回到云晗的住处,岳逐风长出了一口气道:“太凶险了,我见那老婆子的眼神,是想把咱们生吞活剥啊!” 叶凌笑道:“好在有云兄周旋,咱们两个才没有失身。” 岳逐风急忙问道:“钥匙可拿到了?” “云晗”将手一摊,钥匙正在掌心:“轻车熟路的事情,还用担心?”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便走!” 说着话,还没等三人出门,那外头便说说笑笑进来一堆男子,尽是相貌清秀,仪表不凡之人。只是举手投足间不显男风,倒是香粉之气弥漫儿来。来的这十几人,正是孙灵素养在阁中的面首,为首的便是三人刚见过的青洛。 岳逐风惊道:“他们来做什么?一群男不男,女不女的,比太监还别扭!” 叶凌好似看穿一切般:“后宫争宠,也有此状。不过是来看看我们两个新人,顺便给个下马威吧!” 果不其然,那众人进了院子,便有人高喊:“听说云兄新找了两个小兄弟,甚得姐姐欢心,快叫我们也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神仙人物?” “云晗”出了门,一脸冷漠的扫向众人:“姐姐说了,今儿晚上要新人侍候,他们正在准备呢,我看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青洛冷笑一声:“云晗,对我们你还藏着掖着,难不成我们能吃了他们?” “就是要说吃,那也是姐姐吃他们啊!”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这里的人哪个没被“吃”过? “云晗”满脑子只想着尽快脱身,也没有应对之法,只是坚持道:“等他们明天伺候完姐姐,早晚都能见到,何必要急于这一时?” 青洛当然要急,他可是妒心甚重之人,若是叫别人抢了他第一面首的位置,可是万万不能。因此,他便纠集了众人一起来,为的不过是亮个下马威罢了。 于是,青洛一使眼色,立马就有人站出来道:“这还没爬上姐姐的床,便狂的连面都不露,这要是真爬了上去,以后可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就是,别说是咱们,我看到时候,只怕连你云晗都不放在眼里了!” “云晗”一直冷着脸,没有丝毫退让,倒叫众人有些奇怪。按照“云晗”的脾气,估计这时候早该破口大骂了,能忍到现在也是不可思议了。 青洛也不看“云晗”,对着他身后的屋子喊道:“两位小哥,既然入了这端秀阁,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好歹比你们来的早,有些事情多问问,免得到时候惹到姐姐生气不是?” “就是说,我们好心好意过来指点,你们反倒是避而不见,莫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 话音刚落,“云晗”身后门分左右,叶凌与岳逐风迈步走了出来,叶凌言道:“各位兄台,莫要动怒,我二人初次到这阁中,还不晓得这许多规矩,因此没有出来迎接,万望恕罪。” 一众面首低声细语的打量着两个人,不得不说岳逐风这易容换面之术十分了得,叫这些人眼神中都对二人的容貌有了些许忌惮。 青洛微微一笑,道:“我们来了,莫不是要在这院子里站到离开?不若请我们到屋中坐坐如何?” “云晗”依旧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和青洛针锋相对:“我的院子里,什么时候有你青洛的位置了?人你见过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现在要给他二人沐浴净身,你们就请自便吧!” “云兄,这才说了两句便要赶我们走?” “云兄怎么这般无情?我们还想和两位小哥多聊聊呢!” 岳逐风脸上不自觉的抽动,低声在叶凌耳边道:“这些人,莫不是会有龙阳之好?” 叶凌不答,正这个时候,有侍女从外头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道:“不好了,夫人那里出事了!” 第二十七章 战庄主泣血来援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为求权势弃此身,委曲求全倒插门。天生一个王八命,七脉仙宗也称尊。” 那一处大殿里,孙承宗坐在下首的位子上,面色隐隐有些不善,目光一直看着地面,似是不情不愿。 主位上,孙灵素穿着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戴金环,斜插玉簪,脸上淡淡妆粉,却是好一副端庄秀美之像。若不叫人见了床上一幕,正可谓是宗门美妇,雍容华贵。 孙灵素看着坐立不安的孙承宗,微微叹息一声:“若是无事,你也不会来我阁中。” 孙承宗面无表情,头也不抬的道:“庄中事务繁杂,件件要办,实在是脱不开身。少来问候,还请夫人勿怪。” 孙灵素也不在意,只是道:“你且稍安勿躁,想来这玄铁牢笼的钥匙,被我丢在了某处,我将弟弟们叫来,自然能找到。” “夫人所言极是,我等着便是。” 孙承宗目不斜视,语气更是不温不寒,半点感情都没有。 不多时,一众面首从外鱼贯而入,见了孙承宗坐在这里,也没有丝毫顾忌,上前去“姐姐,姐姐”的叫嚷。 那孙承宗就好像没听到一般,半点反应都没有,依旧低着头,眼皮都没抬一下。 跟着走进来三人,乃是“云晗”,岳逐风和叶凌。他们三个此刻还没想到脱身之法,因此只好跟着过来。 岳逐风见了孙承宗,冷哼一声,传音给二人道:“好个活王八,缩头功练得炉火纯青!” 二人皆不语,孙灵素叫众人安静下来,出言道:“你们谁见过那玄铁牢笼的钥匙,若是知道,赶紧说。” 众人尽都皱眉。岳逐风看向叶凌,果然如叶凌所料,正是因为钥匙的事情,才叫他们过来。 “云晗”早准备好了说词,对孙灵素道:“姐姐,方才不是拿出来给我们看过么,也许是落在紫房里了,叫人去找找看?” 孙灵素听了,却道:“已经派人找过了,并没有钥匙。” “云晗”道:“不可能啊,一定是落在那里,这样,我去找,不信找不到。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来。” “是!” 三人迈步离开,往紫房去。 这时,孙承宗突然开言道:“何时又对了两个弟子?” 孙灵素笑道:“是今天刚到阁中的,听说原本是外门弟子,云晗下山时遇见,便引入阁中了。” 孙承宗听了,再不多言,只是起身向孙灵素长施一礼:“钥匙找到了,便派人给我送过去吧。我那边还有事情,惩恶大会各宗齐聚,到时候还请夫人能够出面。” “知道了,你去吧,钥匙我自会派人送去。” 孙灵素见孙承宗这般淡然,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实不愿他再多待。 孙承宗告辞离开,那些面首尽都讥讽得意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炫耀自己在床上时要强过你一庄之主。 青洛更是眼疾手快的上前去,替孙灵素揉着腿,叫她不要动气,有这么多弟弟陪着,何必在意他一个不解风情的老头子呢? 孙灵素立时换了笑颜,手指抬起青洛的下巴,道:“还是你们最懂姐姐的心!” ………… 却说叶凌三人来到紫房中,“云晗”有些慌了:“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叶凌叫“云晗”将钥匙拿了出来,又自储物道戒中取出来一块玄铁仙材,并指为刃,引导着剑气在玄铁上雕琢:“就看能不能蒙混过关了!” 不多时,叶凌便雕刻出来一把和原来差不多的钥匙,岳逐风在一旁道:“早知道你有这手艺,咱们哪里还用得着偷人家的,这个雕好的不也能用?” 叶凌听了,直皱眉头:“只怕假的用不了,明兄,你去将钥匙送去交差,我二人先回去等你,然后迅速离开端秀阁。” “好!” 三人分头行动,“云晗”重回堂上,见孙灵素正被一众面首围着,锤肩揉腿,谈笑风月。他便将钥匙拿在手上:“姐姐,钥匙找回来了。” 孙灵素摆摆手道:“将钥匙拿去交给庄主,叫他以后别来烦我!” “是!” “云晗”听了欣喜若狂,几步便离了大殿,回到小院里对叶凌和岳逐风道:“老婆子无心管我,叫我将钥匙送去给孙承宗,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离开!” 二人听了,自然也知机会大好,便急匆匆离开。不过临行前,“云晗”去了二人的易容,恢复了本来面貌,装作是之前随他上山的弟子下山去。 到了山下时,叶凌和岳逐风还故意装作失落的神色,叫值守的两个女弟子看在眼里。待他们过去,二人嘀咕道: “看见没有,这两个准是想要上山当面首,可是夫人看不上给赶下来了。” “可不是,你见他二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想攀龙附凤,可惜没长出一副好皮囊,再值钱的本事,撞在破罐子里,也没有人要。这世道,好罐子都用不过来,谁要一个破罐子啊!” 也不管他二人说的,叶凌三人离山远了,明骤雨才恢复了本来模样,道:“咱们快走!” 话音未落,叶凌突然眉间一横,随后剑道锋芒迸发而出,斩向虚空。那虚空之上,一股大道倾下,将叶凌的剑气尽数碾碎。 不过趁此机会,三人施展身法,迅速逃离。 云端之上,孙承宗皱眉看着三人,紧接着身形一闪,道势覆盖四面八方,将三人锁定。 叶凌三人立时觉得身上有万钧之重,身法也慢到不行。身背后,孙承宗看向他们三个:“再不站住,我取你们的性命!” 叶凌眼睛一转,立刻与转身挡住了明骤雨和岳逐风。他二人迟了片刻,才转过来,只是露面后,已经换了一副容貌。 叶凌开口道:“孙庄主,我三人只是迷路到此,何必追赶?” 孙承宗冷冷一笑,看向明骤雨:“千人千面明骤雨,你的本事尚不及你师父的一半,连你师父都骗不了我,你又何必耍这样的小把戏?” 明骤雨听了,两手一招,他和岳逐风都现出真容:“到底是孙庄主,好眼力!” 孙承宗看向叶凌,上下打量:“你我倒是没见过,不过与神偷鬼盗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想来你们是跑到端秀阁盗取钥匙,想救那两个老家伙出来吧?” 叶凌道:“庄主既然什么都能猜到,又何必来问我们?” 说着话,叶凌背后,木剑飞出,剑吟声划破长空,无形剑气自他周围缭绕,将孙承宗落下的大道尽数斩碎。 孙承宗见了,冷声道:“困兽之斗,徒耗力气,我看你们三个还是束手就擒,莫要执迷不悟。” “呸!”明骤雨指着孙承宗骂道:“活王八,自己老婆养小白脸儿,你他妈连个屁都不敢放,天生一副龟样,好意思在我们面前装人?告诉你,你捉我师父,又折磨我们两个,无非就是贪图我师门功法!我今天就告诉你,王八一辈子抬不起头,你要了功法,也去不掉背上的龟壳!” 孙承宗听了,脸上并无多少神色变化,只是虚空中大道衍化,一股惊天的道势朝着明骤雨镇压下来。 叶凌见了,急忙闪身过去,木剑横挥,斩天剑诀破空杀出,将那股道势抵住,救了明骤雨逃脱。 岳逐风也破口大骂:“孙王八,有本事找弄你老婆的小白脸耍威风去,爷爷们还有大事要办,没工夫搭理你!” 说着话,三人施展身法,在此准备逃走。 “我看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孙承宗大喝一声,周天皆被他的大道气息所掩盖,但见他大手一招,虚空崩塌,三人身子好像陷入泥沼,挣脱不开。 紧接着,一道惊人的掌力拍落下来,直将三人震得口吐鲜血,跌落下云空,摔在地上。 孙承宗的修为境界在天象境巅峰,而且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明微境,在这样的强者面前,三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明骤雨和岳逐风挣扎着爬起身,对叶凌道:“我们两个吸引他的注意,你趁机逃走,救出师父,叫他们替我两个报仇!” 想法虽好,但叶凌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实现,在孙承宗面前,他无论如何是找不到机会逃走的。 说话间,明骤雨和岳逐风又站起来指着孙承宗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孙承宗活了几千年都没被人这么骂过,一时间怒火攻心,身子都有些颤抖。 但见他大手一挥,一只掌印自天空落下,拍碎时空,仅仅是落下的掌势便已经震得三人吐血不止,道体欲碎。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血光闪过,紧接着浓浓血气蔓延开来,好似一道血柱将那掌印挡下,落不下来。 孙承宗眼睛一睁:“何方魔头,胆敢闯我汇仙庄!” “哈哈哈,几百年没见了,孙庄主可还认得老夫吗?” 血光消散,现出一个干枯的老者,正是泣血魔君! 孙承宗见了泣血,神色大变,不可置信的道:“这不可能,你怎能从镇魔大阵里逃出来?” “一千年了,我已经老眼昏花,想不到孙庄主还是风采依旧!”泣血冷笑着道:“当年你师父用镇魔柱困了我,想要我交出救命的办法。只可惜,老夫以这千年为代价,换下他一条狗命!这笔买卖,我现在想来还是值得。” 孙承宗眼底又恨,语气阴:“当年就是因为你的魔功,使得我师横遭惨死,我原本想叫你在镇魔柱里,每日遭炼狱折磨,直到身死。想不到你这老魔居然能够逃出来。就这么杀了你,也太过便宜,看我将你再次镇压,用别的法子让你为我师父赎罪!” 话音刚落,孙承宗周身大势洞开,背后隐隐有法象虚影,山川厚重,大地震荡,可怕的道力引得整片天地都变化起来。 但见得孙承宗一拳打出,这一拳粉碎时空,仿佛有毁天灭地之能。 泣血重新化作一片血光,如同血海无边,占据了半边天空,紧接着迎拳而上。两相碰撞之下,血海被拳立轰碎,点点血光散落,在虚空当中消散。 不过一道血气在空中盘旋,随后远遁而起,泣血的笑声随即传来:“孙庄主,你比你师父差得远了,待老夫养好了伤势,必然来向你汇仙庄,讨这千年锁困的账!” 孙承宗见泣血离开,知道追之不及,便收了道力。可待他看向地面时,叶凌三人早没有了踪迹。 只一瞬间,孙承宗便明白了事情原委:“好厉害的晚辈,居然能在我汇仙庄兴风作浪!” 说话间,四面八方有不少庄上长老,弟子赶来,询问情况。 孙承宗面色阴冷,传令道:“各处严加防范,务必要保证惩恶大会不出半点差错!” 第二十八章 惩恶大会聚众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监牢昏暗,玄铁牢笼里,神偷神游与鬼盗鬼蜮对面盘坐,闭目不言。 不多时,孙承宗与两位汇仙庄长老便来到此地,只见旁边架子上,明骤雨和岳逐风已经不见了踪影。 孙承宗皱眉道:“如何不派人在此看守?” 身后老者道:“本有弟子看守,只因为举办惩恶大会,各处都人手不足,这才将看守调走。此处囚牢本有大阵守护,不会有人能进得来才对。” 此时追究责任,已经太晚。孙承宗也不想去责备,不过好在他来的及时,没有叫神偷鬼盗也逃了。他上前对神偷鬼盗言道:“你们的徒弟为救你们,可是煞费苦心了。只可惜棋差一着,我也只能等日后再对付两个小贼了!” 神游听了此话,冷哼一声:“孙庄主没有赶尽杀绝,我们还要谢你不成?” “谢字太过,”孙承宗阴沉着脸:“明天就是惩恶大会,我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纰漏,更希望二位能识时务,等大会一过,你们便不再属于我汇仙庄,届时天南海北,与我庄再无瓜葛。” 说罢,孙承宗转身离去,留下两个天象境修为的长老坐镇此地看守。即便泣血他们卷土重来,也断然救不走神偷鬼盗。 神偷鬼盗二人见了,并无反应,径自盘坐不语,那两个长老也盘膝打坐,丝毫没有注意那神游的手上,握着一把钥匙……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彩光流霞,昭阳明畅,正是吉日良辰,仙家盛会。 只见那汇仙庄中央,一座矮山宽大,山顶平坦开阔,有青玉为砖,铺满地面。四周围玉栏雕杆,围成圆满。此刻这里各路仙家云集,正是一派华景。 那坐北向南之位,此刻玉案遍列,三教首宗,尽有高人到来。人群之中,又弟子留心细数,只见太元道宗宗主古远,通天剑门长老剑藏锋,玉轩宫宫主段山海,觅仙宗宗主晴不弃,六道佛堂掌院慧明僧,玲珑福地宗主安吟,水镜洞天宗主黎陌…… 除此以外,还有各大世家,如北域步家家主步风尘,古家家主古鉴今,云家家主云从龙…… 这些势力掌控者,大都修为精深,气韵绵长,一股股道势衍化虚空,光彩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大小宗门世家,势力不下百余个,而今尽都聚会在此,只为了那纵横五域的神偷鬼盗。 人群之中,一个胖道士手拿拂尘,上前与各宗弟子攀谈:“无上天尊,贫道远处深山多年,今日偶在世间走动,想不到便见了此等面相,这位小道友,我看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尚有劫难,需要设法破解!” 无心者,不理会也就躲开了,可那有心的开言与胖道士聊起来,便上了当。那胖道士云山雾罩的胡言乱语,将人唬住。却不知身后早有人不经意的靠近,下手偷取了他身上的道器法宝。 待得背后人得手,那胖道士便转而再寻别人去说。 这几个哪里是别人,正是吴良,明骤雨和岳逐风。在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正是叶凌。只不过他们四个现在容貌改换,不必担心被人认出来。 江凡和许诺因为实力不足,这次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只留在安全地方等候。吴良和明骤雨,岳逐风耐不住性子,便商议了这个法子偷盗,真是得心应手,天生的组合。 叶凌在旁无奈的瞥向一边,不去看他们。这次他们是要想办法制造混乱,然后掩护神偷鬼盗逃走的,只是不知事情能否顺遂。 那北边的高台上,有人出言对孙承宗道:“孙庄主,不知还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两个贼头儿你也舍不得给我们看吗?” 此言一出,众人附和。他们此番前来,正是为了神偷鬼盗,想要夺取他们的身法。只不过此等人沉不住气,恐怕难成什么大事。 孙承宗微微一笑道:“我若是舍不得,岂会有今日之会?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待吉时一到,我定然叫诸位一睹神偷鬼盗的风采!” 古远等人气沉如海,默然不语,毕竟在座的都是一宗之长,仙道耆宿,谁又会把贪婪二字尽数表现出来呢? 叶凌混迹在人群当中,寻了个位置坐下,到处观望,见了那逸仙书院的骆闻舟和一众儒生在一起谈笑。觅仙宗林此霄孤立人外,一脸淡漠。天音阁喻秋庭依旧被一众女子围绕,惹得周围男修满脸嫉妒与不悦。 再往旁望,却见那离北边高台最近的地方,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玉轩宫段涵章,朗麒然,六道佛堂念心和尚。 在他们之中,还有那少庄主孙绍祖,此刻正围绕一个女子身边,颇献殷勤。叶凌再仔细看去,那女子正是步非烟! 那日一别,蔚然被步红尘击出千万里,不知所踪,这步非烟也回了步家。那日听得步非云传言称步非烟被软禁家中,不得外出,想不到今日在此地遇见。 叶凌见他对步非烟如此热情,便记起他二人婚约之事。此时此刻叶凌倒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之仁,前时就该除了孙绍祖,免得后患。 那高台边上,孙绍祖笑着给步非烟介绍各处之人,还有这庄上风景。步非烟也只是低头不语,并没有什么兴趣。 一旁的段涵章见状,摇着扇子上前道:“孙兄,我听闻步姑娘琴艺天下无双,正巧肖兄也颇通此道,不如有机会请他们两个同抚一曲如何?” 孙绍祖看向这位圣灵教圣子肖玄羽,语气有些不情不愿:“我看还是不必了吧,肖圣子一向教事繁忙,怎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更何况我这几天和烟儿有事要谈,实在是没有空闲。” 听孙绍祖叫自己的名字,步非烟皱起了眉头,十分厌恶。 肖玄羽看在眼里,微笑着道:“此事,还是要问过步姑娘才是,我虽身肩教务,可若是步姑娘肯不吝赐教,在下倒是十分愿意。” 正说话间,一个黑衣青年急匆匆赶过来,一双眼睛看着步非烟,泛着颤抖的情绪:“步姑娘!” 段涵章见了来人,不由得笑道:“原来是夜兄!” “夜轻寒!” 孙绍祖眉头紧锁,这夜轻寒追求步非烟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秘闻,他也早就知晓。只是如今,他早把步非烟当成自己的未婚妻,此刻见夜轻寒这般神态,十分不悦。 肖玄羽见孙绍祖脸色难看,便上前道:“夜兄来了,怎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圣子!” 夜轻寒恭敬一礼,随即便向着步非烟道:“步姑娘,那日醉仙楼一别,我们已经有十数载未见了吧?我一直挂念你的音信,也曾托人带信与你,你可曾收到?” 送信之事的确有之,不过这信都先叫步非云拿了,看过后便撕个粉碎,没有给过步非烟一封。 步非烟也只是报之一笑,未做应答。但仅仅是这一笑,便已经叫孙绍祖和夜轻寒怦然心动,好似春风化雨,心田萌发。 孙绍祖一步上前,挡在步非烟和夜轻寒的中间,冷着脸对夜轻寒道:“夜公子的位置不在此处吧?惩恶大会要开始了,我看夜公子还是先回去,不然一会儿座位丢了,可就只能站着听了。” 夜轻寒心向步非烟,这些年几乎害了相思病,好不容易见到,岂能不说几句话便离开。他赶紧道:“步姑娘,上次你与高天逸斗琴,我得了诸多感悟,这些年在琴技上有些心得,想与步姑娘讨教。” “又一个要讨教的,你们就没点儿新词儿了吗?” 一旁的步道衡终于坐不住,开口打断他们。他得了步非云的嘱托,要他关照步非烟。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谁想到真有这些死缠烂打之人,难怪步非云这般担心。 孙绍祖听了此话,更是点头道:“我家舅子说的在理,你们要与我家烟儿讨教,我家烟儿可没空搭理你们!” 此言一出,步非烟满脸嫌恶,步道衡更是冷着脸起身道:“谁是你家舅子?我家姑娘还没要出聘礼,到时候你汇仙庄拿不出来,可就别怪我步家回了这桩亲事!” “哦?”段涵章突然眼前一亮,拱手问道:“不知是什么聘礼,倒能让汇仙庄也为难?” 步道衡言道:“这要看我家姑娘向汇仙庄要什么,只是此刻,我家姑娘还没想好。但已经得了孙庄主的承诺,不论我家姑娘要什么,都要备齐,不然这桩婚事,我们可就不能办了!” 段涵章何等人物,只听了此话,便明白了步道衡的意思。这步家分明想拿聘礼的事情要挟毁婚! 只是看破却不能说破,段涵章仍笑着道:“如此说来,孙兄是有些着急了。” 孙绍祖也不正眼看段涵章,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所有人都同他做对一般,只是为了步非烟,他倒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堪。 这几个人在此说话,却未留意旁边叶凌早走了过来,站到边上听着对话,心中有了计较。若是想搅乱这场惩恶大会,恐怕还要在这几人身上花心思才行。 叶凌这般想着,并未察觉那圣灵教圣子肖玄羽向他投来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般,将所有真相都看在眼里。 不多时,但听了鼓乐声响彻云霄,彩霞布满云端,天空中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众家修士尽都压言默声,将目光投向高台之上。那东道主,汇仙庄庄主孙承宗起身高声道:“孙某多谢诸位同道能前来汇仙庄参加这次惩恶大会!数年之前,我汇仙庄不经意捉了神偷鬼盗两个恶贼,本应除了二人,为天下正道。只是听闻他二人作恶多端,与许多宗门皆有恩怨,因此我汇仙庄举办这次惩恶大会,邀请诸位同道一起处置这两个恶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重修士议论纷纷,有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真与神偷鬼盗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孙庄主,此时此刻,怎还不将这两个恶人带上来,叫我们一睹贼颜啊?” 有人开言便问,众人也纷纷附和。孙承宗点了点头,伸手道:“诸位莫要着急,只需稍等片刻,这两个贼人便会被带到诸位面前!” 不多时,果见天际两股大道横陈,汇仙庄两位太上长老踏空而来,道韵纵横。在他们中间,无形道力托着一个玄铁牢笼,里头盘坐着两个人,衣着一黑一白,正是神偷神游,鬼盗鬼蜮! 众修士见了这两个人尽都惊呼色变,不少人只是闻名,不曾见过,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 孰不知那人群中,明骤雨和岳逐风暗暗握紧了拳头:“师父,我们一定救你们出来!” 眼看着此处盛会,神游笑道:“老鬼,你我可曾赴过这等盛会?” 鬼蜮冷哼一声:“你我都是见不得光的人,可我见此地,阳光虽好,却暗无天日。处置两个真小人,何用这么多的伪君子?” “哈哈哈哈,今日你我两个真小人,就遍览这些虚伪之像,快哉!” 第二十九章 巧使计关心则乱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台玉顶之上,玄铁牢笼被列在人群中央,里头盘坐一黑一白二位老者,正是纵横五域,扬名四海的神偷鬼盗。 他二人刚一露脸,人群中便议论纷纷,更有人咬牙切齿,喝道:“好贼头,偷了我宗宝物,怎不还来!” “正是!我宗内玲珑锁便是被你们盗去了!” “还有我宗的五龙鼎,赶紧交出来!” “还有……”众人七嘴八舌的高喊,似乎神偷鬼盗真的将这许多道器尽都偷走一般。 笼子里,神游听着叫嚷,笑着问鬼盗鬼蜮:“你背着我自己出去挖安头了”鬼蜮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世上没有绝对的安全,那是因为有个词儿叫监守自盗!”神游问道:“那云海宗的玲珑锁” “那是他宗门大弟子去探一处险地,不小心遗失在了那里,生怕回去以后受宗门责罚,自然就推到咱们身上了。” “五龙鼎” “哼,他想重炼五龙鼎提升境界,谁想弄巧成拙,好好的道器炼废了,便栽赃给咱们。”神游问一个,鬼蜮解答一个,好像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十分清楚。 只可惜,自己二人百口莫辩。在人群之中的明骤雨和岳逐风听了,义愤填膺,他二人师父若真弄了这许多宝物,他二人也用不着在外辛苦奔走,偷了江凡的藤木手环还要当成宝贝一般。 只可惜身份一但定下来,便注定了你在世上的形象,随便的栽赃嫁祸,都会被认为是合情合理,这便是人性,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耻辱。 此刻的神偷鬼盗便是如此,仿佛世上一切偷窃的事情,都能够联系到他二人身上。 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人在意的,不过是一个心安理得的结果罢了。孙承宗见众人群情激奋,急忙出声止住,言道:“神偷鬼盗正在此处,他二人作恶多端,理该有个下场。只是如何处置二人,我汇仙庄还拿不定主意,因此今日邀请诸位同道前来,只为寻个办法。” “孙庄主,这个办法该怎么提”孙承宗言道:“很简单,神偷鬼盗不光为恶天下,所修功法也是举世无双。想必各位大都想要得到。既然是这样,那就当着天下势力的面,公平竞争,能者居之,也可让他人服气。我们这些老家伙毕竟相识已久,若是动起手来,恐怕要伤了和气,今日宗门内的后辈也都来了,不若就请他们较量一番,定下这神偷鬼盗的归属,如何?”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不少小势力的人脸色难看。 他们实力不济,比后辈更是难以和大宗抗衡,在这样的规则下,他们注定只能是背景板。 果然小势力的人都不搭话,但高台上的三教强宗纷纷表态。段山海抚须笑道:“孙庄主此法甚好,我玉轩宫完全赞同!” “觅仙宗并无意义!” “玲珑福地同意!” “水镜洞天同意!” “……”三教强宗表了态,其他人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只能默默看着他们的表演。 孙承宗微微一笑,言道:“大家都没有异议,今日这惩恶大会便如此进行。此番既然在我汇仙庄内,我汇仙庄理该牵这个头,这第一阵便由我汇仙庄弟子来吧!”话音刚落,那擂台之上,飘然登上一人,着青布道衣,插簪别顶,面容清秀,上了擂台,冲人群拱手道:“汇仙庄弟子高程,请诸位同道赐教!”见有汇仙庄弟子上了台,那朗麒然笑问道:“怎么不是少庄主登台啊?”一旁段涵章言道:“此等小场面,哪里用得着孙兄汇仙庄这不过是抛砖引玉,你看那高程修为不过是凌虚境巅峰,还没有踏入盈冲境,随便什么人去了,都能将他打败。”此言一出,孙绍祖脸色微微难看,因为他的修为也只在凌虚境。 实在是因为他修行并不刻苦,因而比之同辈人慢上不少。眼见得高程上台后,紧接着便有一他宗弟子上前应战,不过几招之间,那高程便不敌来人,败下阵来。 qqxsnew接着,再有人上台挑战后来之人,如此循环车轮战,最后直到再无人上台为止。 却不管这弟子比斗,易了容的叶凌一直都在观察孙绍祖这边,他思来想去,实在没有好办法,只能出一个下策。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冲着步非烟拱手一礼:“步姑娘,我家夜公子想请姑娘借一步说话。”嘴上这么说着,叶凌却给步非烟传音道:“步姑娘,我是叶凌啊!我有事要你帮忙!”步非烟听了是叶凌,急忙看过去,见那人容貌不认识,但凭她聪慧,马上心领神会道:“既然是夜公子有请,我便过去一趟。”说着话,她便对步道衡使了个眼色,跟着叶凌离开。 “烟儿,你要去哪儿”孙绍祖想上前阻拦,可被步道衡一把拦住,道:“少庄主,我家姑娘还没成你们孙家的人,此时此刻,你管得有些宽了吧?”孙绍祖深恨步道衡,可是面上不好显露,只能作罢。 那段涵章摇着扇子,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有多说什么。步非烟随着叶凌去到一个角落,步非烟又惊又喜,低声道:“叶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有蔚然的消息”叶凌道:“我暂时还没有蔚然的消息,这次是想请你帮个忙,叫这惩恶大会乱起来。”步非烟听了十分不解,问道:“我该怎么帮你?”叶凌冲她耳语了几句,步非烟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她便装作一副悲中带泪的神色,跑回去了。孙绍祖见步非烟回来,心花怒放一般迎上去,却见步非烟神色不好,急忙问道:“烟儿,出什么事情了”步非烟只是不答,捂着脸好像在哭,跑下了这山台,步道衡也不明所以,赶紧追了上去。 孙绍祖见了,转头就见到了叶凌,一把抓过去喝问:“说!怎么回事”叶凌一副惊吓的样貌,赶紧道:“小人就是个传话的,跟我没关系,是那夜轻寒夜公子对步姑娘……”说到这,叶凌装作一副口不择言的样子,赶紧捂住嘴,不敢再往下说。 孙绍祖此刻关心则乱,听了本就厌恶的夜轻寒之名,又见步非烟如此样子,顿时大怒道:“好个姓夜的,奶奶个驴来,敢在老子面前撒野,我非宰了他不可!”说罢,那孙绍祖拎着叶凌便找了过去,他也不是完全呆傻,尚知道留叶凌这么一个见证,省得那夜轻寒抵赖。 夜轻寒原本坐在位子上,满面愁容,他如今一门心思向着步非烟,打算等惩恶大会结束再去寻她,哪怕跟她同回北地也不算什么。 正这时候,就见孙绍祖手里拎着一个人,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过来,周围修士尽都退散一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绍祖喝问夜轻寒:“你个混账东西,居然敢调戏我那未婚妻,我岂能容你!”夜轻寒不明所以:“少庄主此言何意” “何意”孙绍祖还以为夜轻寒在装傻充愣,气得连连点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证人在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叶凌在哪里求饶:“都是夜公子叫我干的,这实在是不关我的事情啊!是他要找步姑娘,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少庄主饶命啊!”夜轻寒越听越糊涂,不过听了此事牵扯到步非烟,他也有些火气道:“这和步姑娘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好啊,在老子面前,你还在装糊涂,我看你是欠打!”孙绍祖不由分说,一掌便朝着夜轻寒拍落。 夜轻寒见了,道力一转,一拳打出堪堪抵住了这一股掌力。原本夜轻寒只是防守,没有用力。 可被孙绍祖一直拎着的叶凌暗暗发出一股道力,冲着孙绍祖胸口便打了过去。 只见孙绍祖出其不意受了这一击,身子倒飞出去摔倒在地,口中血流不止。 叶凌也随之滚落出去,爬起来时惊慌失措,开言大喊:“杀人啦!快来人救少庄主啊!”接着,他赶紧跑进人群当中,转眼便消失不见。 这边的响动瞬间惊动了不少人,原本站在擂台上大杀四方的林此霄也将目光投来,不知缘由。 姗姗来迟的段涵章,朗麒然,肖玄羽,应北笙赶紧上前查看孙绍祖的情况,发现他受了重伤,五脏六腑有些受损。 “怎么下手这么重”段涵章赶紧给孙绍祖塞进去一枚丹药,运转道力帮他控制伤势。 肖玄羽冷着脸看向一脸茫然的夜轻寒,喝道:“夜轻寒,你也太放肆了!”肖玄羽此番前来,是圣灵教安排的任务,要与这汇仙庄搞好关系,如今夜轻寒将孙绍祖伤得这么重,岂不是说他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但唯一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是 “行凶者”夜轻寒,他原本只是被动防守,并没有出手伤人,这孙绍祖不可能是被他所伤啊! 想到此,夜轻寒突然灵光一闪,急忙夺路便走,他知道这件事准是那孙绍祖抓在手里的叶凌所为,找到此人,便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可是在外人看来,夜轻寒此举分明就是要行凶后逃走,因此有汇仙庄弟子从四面八方赶来,叫嚷着:“不要放跑了夜轻寒!抓住他!”高台上各宗宗主掌门也都发现了人群中的骚动,段山海眉头一皱:“这是唱得哪一出啊?”孙承宗见了孙绍祖,也是恨铁不成钢,赶紧吩咐身后的两个长老,叫他们立即过去处理此事。 今日大会,关乎到汇仙庄的脸面,可不能有什么差池。那夜轻寒在人群里穿梭,一边躲避追捕,一边还要寻找叶凌。 可叶凌早就与明骤雨,岳逐风他们汇合,教明骤雨又给自己换了一副容貌,怎么可能找得到他眼见得此地要乱,叶凌对三人道:“还得再添上一把火才行!”明骤雨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旁的吴良摇头叹息道:“贫道可还是第一次不占便宜,但愿神偷鬼盗能够知道贫道为救他们所做的贡献啊!”岳逐风沉声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吧!”说着话,岳逐风突然大喊:“不好,有贼,我的道器法宝怎么不见了”这一喊,瞬间吸引了旁边人的目光。 一旁明骤雨赶紧帮腔:“这怎么可能,难道是你的那面鼓” “正是,怎么会不见了呢?” “在那个人身上的,不正是你的道器法鼓吗?”岳逐风听了,拉过那人后背的包袱一看,果然见一面道鼓在里头,他立时破口大骂:“好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偷我的道器,说,你是不是还偷了别人的” 第三十章 砸牢狱寻师不见 - 逐仚 - 青衣潇然 岳逐风抓着不知何处一个修士,从他衣后包袱中拿出一面道鼓,大声呵斥:“你这贼,偷了我的鼓!”众目睽睽之下,那人见了正是百口莫辩,满脸无辜:“我何时……这不可能,我没有见过这面鼓!”明骤雨在一旁又将他身上搜了个遍,果然又找出几个储物戒指,几件道器。 那边上修士见了赶忙凑上来:“这是我的储物戒指,怎么会在你身上” “这是我的道剑,你何时将他偷走了” “好贼,连老子的主意你都敢打,是不是神偷鬼盗的徒弟,我必杀你!”那修士一脸苦涩,却是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旁边有同门之人也觉得古怪,可又无法澄清。 正这时候,另一边也乱了起来。只听有人高喊:“你这贼,居然敢偷我的道器!” “你胡说什么,我堂堂万孤山弟子,岂会看上你们宝蓝宗的破铜烂铁!” “混账!你敢辱我师门,我今天非要你磕头认错!”二人对峙,一个胖道士在中间不断劝架,可他越劝,二人火气越盛,终究是打了起来。 拳掌相对,那胖道士被震飞出去,可那两个人却也不知何故,双双倒退,瞪着眼睛惨死。 胖道士高声大喊:“死人啦!快来人啊!”万孤山与宝蓝宗原本就有仇怨,两个弟子同归于尽,瞬间点燃了两宗人的怒火:“万孤山,一群卑鄙小人,纳命来!” “宝蓝宗,血口喷人,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们吗”一时间数人施展道法斗了起来,余波散开不知伤了多少无辜的人。 人群中,叶凌和吴良不断游走,挑动得各宗之间纷纷动手,打了个火热! 一时间,只见这整片广场之上乱作一团,只见:“闹嚷嚷往来跳跃,恶狠狠凶猛互攻。那派修士阴面火热,这宗弟子怒气腾空。看道法流光溢彩,祭道器大势如虹。平地里排开了阴阳八卦,虚空上搅乱了五行相冲。善和尚犯了贪嗔恶念,老道士偏要显显神通。女修士偏爱争勇斗狠,俊男儿倒也杀意正浓。四处里黑烟血雾,八方起暴雨狂风。耳边响乒乓铮鸣,眼前现倒海颠峰。直战得山前天昏地暗,叫各宗弟子面带愁容。要说是有人挑拨,不过是早有斗争。人后常有交锋,今日人前称雄。闹得大会混乱一片,叫汇仙庄庄主满脸通红!”混在人群中的叶凌见大事已成,便打算发信号叫神偷鬼盗即刻出逃,一起闯出去。 可正这时候,他突然神色一紧,急忙回头看去。但见得不远处立着一个驼背老者,拄着拐杖正笑着看向自己。 这老者周身不散发一点道力,与普通人无异。但这仙宗大会之上,又何来凡人正在叶凌愣神的功夫,那高台上的强者大能们有了反应。 眼见得台下突然争斗起来,众家掌教宗主尽都惊得起身。段山海急道:“这是怎么回事,得赶紧叫他们住手!”孙承宗面露尴尬,急忙高声断喝,一股无形大势直冲云霄,压得各宗弟子心中一惊,急忙护住心神:“都给我住手!”话音未落,但听得那汇仙庄西北一处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爆炸余波荡向四周,无形道力震向四面八方,朝着此处席卷而来。 孙承宗踏步在空,大袖一挥,无形道力震碎了那股余波,冷眼望着那个方向。 背后有一太上长老皱眉道:“似乎是我庄镇魔狱的所在!”听闻此言,孙承宗暗想:“镇魔狱那里除了镇压了千年的泣血魔君,便是神偷鬼盗,再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此刻三人都不在,为何又会出事?”正想间,那镇魔狱上空一阵激斗,道韵纵横,大势腾空。 只见得一白衣墨发的男子周身血气旺盛,魔云阵阵,看向孙承宗高声大喝:“孙承宗,你将我师父藏到哪里去了”孙承宗看向这男子,只见此人:“一双血眼冷如冰,俊貌也堪压倾城。抬手魔云举,拂袖大道行。身背千载仇,杀人在仙庭。正是东南血公子,救师不惜坏性命。”有人认出这男子,言道:“此人莫非是东南九寇之一的血公子御无邪!”这东南九寇乃是东南之地恶名昭着的九个纵横大盗,相传九人情同手足,歃血结义,而且各个修为精深,敢与三教仙宗对抗,因此无人敢轻易招惹。 这御无邪在东南九寇排行第九,为人亦正亦邪,修魔族功法,人称血公子。 仟仟尛哾孙承宗见了御无邪,也是早有闻名,沉声问道:“御无邪,我汇仙庄与你东南九寇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莫不是要来与我结怨的”御无邪冷哼一声,道:“孙庄主好生健忘,想当年你汇仙庄卑鄙无耻,不分青红皂白便以一十八根镇魔柱捉拿我师,还敢说我们无冤无仇吗?” “泣血!”孙承宗顿时了然前情,道:“原来千年前还有你这么个余孽逃走了。不过此事已过千年,你现在跑来报仇,是不是晚了点儿”御无邪默然,那日泣血被捉走,他也是死里逃生。 虽然有此大仇在身,但他知道自己境界修为太低,根本无法报仇。他原本打算修炼到盈冲境再去寻自己师父,谁想那时汇仙庄传出话来,泣血已死。 听了这个消息,也由不得他不信。他发誓要剿灭汇仙庄,为师父报仇,这千年来他纵横东南,结交其它八人号为九大寇,只是一直没有与汇仙庄冲突。 汇仙庄毕竟是仙道七脉之一,底蕴深厚,凭他不灭境巅峰的修为,实在是难以撼动。 因此他对此仇也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最近,他不知从何处得来了消息,原来自己的师父没有死,千年来一直被关在汇仙庄里受苦。 因此,他才借着这个惩恶大会的机会,混进汇仙庄来救师父。可谁想到那镇魔狱中此刻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师父的下落。 正在他要离开时,被汇仙庄两名不灭境长老堵在狱中,他不得已与之战了一场,这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正在这个时候,那汇仙庄里,突然一座小山一阵巨动,紧接着见山石崩塌,那高峰被拦腰横断,半座高山竟被高高抛起,朝着那孙承宗砸了过去! 孙承宗脸色一变,周身无形道力迸发,大道虚影在空中显化,他两拳打出,震碎了时空,那小山也在拳力下彻底崩毁,山石滚落,不知坏了多少房屋,砸了多少奇景。 就在那断山之处,立着一个高大身影,挥舞拳头,冲着天空大喊:“九弟,与这老小子废什么话!将他捉了,看他把不把你师父放出来!”孙承宗侧目看去,只见这人:“头如麦斗,眼似铜铃,面如青蟹盖,满脸杀气腾。腿如梁,臂如檩,体高一丈还挂零,浑身黄毛打小卷儿,真似个深山跑来的大猩猩。”有人认识他,出言道:“此人乃是东南九寇排行第八的任强,自小身材高大,力大无穷,后来得了异人传承,一双铁拳无敌,号称擎天柱。”擎天柱任强踏空登空,立在御无邪身侧,周身道势冲霄,也是不灭境巅峰的境界修为,只是在孙承宗和几位汇仙庄太上面前,实在有些不够看了。 孙承宗面色阴冷,言道:“你们如此在我汇仙庄中撒野,真以为你们九寇便是纵横无敌了吗?”话音刚落,孙承宗大手一招,后土大道衍化虚空,御无邪和任强周围都现出山川虚影,将他们团团包围。 紧接着,那些山峦化虚为实,朝着二人便镇压下来。 “老小子,你也会丢山啊!不过俺这拳头,可不次于你!”说着话,任强道力凝聚在双拳之上,朝着袭来的大山接连打出,那一座座山川在铁拳面前个个崩毁,竟是伤不得他分毫。 他旁边,御无邪手掌一挥,魔气升腾,一直血色大手显化而出,拍落而下,将那周围的山川尽数震落。 任强哈哈大笑:“老小子,你也不过如此,倒不如将你那庄主让给俺做做,比你强!” “混账!” “放肆!”孙承宗背后,两个天象境太上长老迈步上前,两股大道瞬间衍化虚空,来自天象境大能的恐怖威压朝着二人袭来,一时间叫他们两个没了笑容。 紧接着,两大长老各自祭出一把神刀,一杆长矛,俱是地阶道器,道韵无双,令天地变色,朝着他二人打来。 御无邪气势一凝,周身散化成浓浓雪雾,将那神刀包围。任强大喝一声,全身金光笼罩,拳头上有神光加持,挥拳便迎上长矛。 一时间虚空崩塌,余波四荡,高台上的几位宗主级人物纷纷出手,数条大道交织成防护,挡下了余波,才没有叫汇仙庄出事。 不过此一战动静太大,从汇仙庄四面八方不断升起大道气息,十几位不灭境以上的强者纷纷赶来,还有一些人在观望,似乎并没有打算一起。 这便是仙道七脉的底蕴,随便就能够出动十几位甚至几十位不灭境以上的强者,这是那些中小宗门难以企及的高度。 血雾之中,御无邪言道:“八哥,今日恐怕是寻不到我师父了,咱们想办法冲出去,以后再想办法!”任强一拳将那长矛打退,言道:“这些个老小子有些道行,待俺们成就了天象境,必然将这汇仙庄砸个稀巴烂!”二人且战且退,寻找离开的路,不过周围大道气息已经将他二人团团包围,天象境强者不在少数,只恐怕今日想要脱身,难上加难。 话分两头,这边大战一起,广场上的争斗便弱了许多,不少人都停下手,观望另一边的打斗。 叶凌见了此状,心知如此下去,只恐怕前功尽弃,于是赶紧发了信号给其余三人。 吴良见了叶凌信号,急忙取出符咒,转身便走,他自有办法脱身,因此不需要跟着叶凌他们一起。 明骤雨和岳逐风高声大喝:“师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话音刚落,只见那广场中央的玄铁牢笼大门突然敞开,自那里边,神游与鬼盗,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踏空而出。 神偷鬼盗重获自由,连同东南九大寇,今日便要大闹汇仙庄! 第三十一章 纵横东南独行剑 - 逐仚 - 青衣潇然 汇仙庄上云霞浮动,大道横空。广场之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自玄铁牢笼中逃出来,踏在虚空之上,仰天长笑:“好个汇仙庄,以为用这么个铁笼子便能困住我们” “此仇铭记在心,来日必将回报!”神游和鬼蜮这一现世,周围各宗修士纷纷变色。 高台上,段山海急道:“不好,可不能让他们两个逃了!”.qqxsΠéw话音刚落,但见他大袖一挥,山海全图展卷而开,道韵覆盖几千里,要拿神偷鬼盗。 神游与鬼蜮毫不惊慌,但见二人身法鬼魅,不可捉摸,转眼之间身子便逃到千里之外。 此正是各宗修士垂涎不已的盖世身法,鬼影神踪步。眼见得神游和鬼蜮二人逃走,段山海也追赶不上。 那晴不弃笑看步风尘:“鬼影神踪步举世无双,恐怕也只有独步天下可以抗衡。步家主这做亲家的,难道也要袖手旁观吗?”步风尘闻言也不起身,答道:“我步家远在北域,不愿卷入纠纷。这神偷鬼盗与诸位有前情,可与我步家却无瓜葛。我步家虽有意和汇仙庄结亲,只是亲事未成,实在是师出无名啊!”步风尘的话说的很明白,他不愿意招惹是非,趟这浑水。 此番前来,他本意只是来商议两家婚事,至于这神偷鬼盗的身法,他步家自持独步天下,因此毫无兴趣。 听步风尘如此说,在场各宗主都皱起了眉头,他们虽有心上前擒拿二人,无奈追赶不上,只能干皱眉头。 另一边,御无邪和任强,与汇仙庄一众长老,太上打得难解难分。他二人虽然只有不灭境巅峰的修为,但多年来纵横东南,战力惊人,一时之间,竟也能够抵御。 山顶上,众家宗主纷纷制止了争斗,混乱渐平,只是有不少修士死在混战之中,他们同宗之人眼睛泛红,恨不得再来拼命。 叶凌等四人躲在人群当中,见神偷鬼盗已经逃走,便也打算趁乱开溜。 却不料人群当中,有人高声大喝:“叶凌,你要往哪里逃”叶凌心头一惊,急忙转头看去,只见那不远处,孟沛然手挥拂尘,指着他道:“正是此人挑拨各宗矛盾,生了混战。他定是神偷鬼盗的同伙儿,抓住他!”这孟沛然为何能知道叶凌的身份却原来这孟沛然深恨叶凌,早就对叶凌的气息了如指掌。 今日他与同宗弟子坐在一处,不经意间见这人群中一人左右穿梭,虽然隐藏的很好,可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还是让孟沛然觉察出正是叶凌。 因此,他便有了小心,仔细跟在后头观察,发现了叶凌搞的小动作。紧接着各宗混战,他便隐忍不发。 现在混战已停,叶凌又要逃走,这才高声喊破了他的身份。闻得孟沛然之言,周围修士尽都将目光投向叶凌。 叶凌震惊自若,诧异的看向孟沛然:“孟道兄,你不能因为我欠你几块灵石,你便血口喷人吧?”孟沛然旁边立着蓝恭月和楚凡阳,二人也都皱眉不解,现在叶凌的容貌和周身气息,尽都不同于原来,因此他二人一时也辨认不出。 但孟沛然死咬着不放,骤然起身,水汽弥漫四周,朝着叶凌便打出一掌。 掌印呼啸而至,叶凌竟不躲不避,生生挨下这一掌,随后身子倒飞出去好远,惨叫道:“救命啊!杀人啦!”周围修士不明所以,孟沛然却冷着脸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模做样!”叶凌满脸委屈:“孟道长,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胡乱伤人莫不是你因为我欠你几块灵石,仗着宗门威势,便要滥杀无辜”一旁边,胖道士挤上前,出言道:“大家伙儿都在这,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咱们给评评理,那道士,你若再出手伤人,便是你的不对了。”孟沛然冷冷一笑,想不到叶凌还有帮手,这便言道:“众位,多说无益,只要各位做个见证,将他二人看住了,等汇仙庄的人一来,自见分晓!”叶凌暗中咬牙,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被同宗之人看破,如今正是进退两难,一不留神便有可能露出马脚。 正这时候,自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老者,驼着背,拄跟拐杖,正是方才一直盯着叶凌的人。 这老者迈步上前,冲着叶凌微微一笑:“好小子,可还认得我吗?”叶凌不由得一愣,他仔细打量这老者,确认并不认得。 可他刚要说话,却叫老者打断道:“你这混小子,刚出来闯荡几天便六亲不认了你师父叫我来寻你,你还不赶紧走”叶凌闻言,立马心领神会的道:“师叔赎罪,我这就回去向师父认错。”说话他就要离开,可那孟沛然岂能善罢甘休,一声断喝:“站住!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也别想离开!”说着话,蓝恭月和楚凡阳也迈步上前,他们虽仍是不信眼前这人是叶凌,但替孟沛然站脚助威还是不会推辞的。 在他们身后是韩千倾与苏以山,他二人垂手而立,但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不管此人是不是叶凌,他们都不愿搅入是非。僵持不下之际,自高台上踏空而来四人,正是问天宗宗主顾宁远,紫电峰峰主雷庆,源水峰峰主孟广洋,赤火峰峰主王纯阳。 宗主一到,问天宗弟子急忙施礼。孟广洋皱眉问孟沛然:“何事喧闹”孟沛然指着叶凌道:“此人是叶凌假扮,搅乱惩恶大会,请宗主擒下他发落!”此言一出,四人微微皱眉,孟广洋呵斥道:“混账,光天化日,胡言乱语,还不退下!”孟沛然见了孟广洋神色,立马就明白了自己失言。 无论如何,叶凌是问天宗之人,若是此事被证实,他们的处境岂不是同样危险顾宁远看了叶凌一眼,摆手道:“没你的事了,赶紧走吧!”叶凌感激道谢一声,转身便走。 正这时候,天边一声巨响,那御无邪和任强落败下来,几乎要跌落虚空。 他二人不灭境修为能够对抗数位天象境这么久,已然是战力强横了。孙承宗冲他们冷声言道:“束手就擒,留尔全尸!” “奶奶个驴球的,”任强骂道:“寿星老尿炕,你个老不中用,还敢叫俺们束手就擒看俺先毁了你的庄子,叫你无家可归!”说着话,任强嘶声大吼,那身子突然涨大十几丈,浑似个大猩猩。 “半妖之体!”任强此刻面如猿猴,大声嘶吼,一双臂膀仿佛苍穹也能撕裂。 他跳跃而下,身子落下大地,瞬间地动山摇,大地龟裂。无数山林被毁,无数宫殿倒塌,真是要毁掉这一方世外仙庄。 “好孽畜,真真放肆!”那半空之上,数位太上长老施展道法,祭出道器朝着任强攻杀而来。 任强仰天长啸,妖族气血之力迸发,凭借着强横的体魄,竟也暂时挡住了攻势,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御无邪心思转动,突然灵光一现,散做血雾,向着那山顶广场上的众修士袭去:“八哥,随我来,搅了他们的大会!” “哈哈哈哈,好!”二人一前一后,便向着那众修士所在的仙山而来。孙承宗面露急色,高声呵道:“狂徒怎敢如此,给我挡住他们!”数名躲在暗处没有出手的太上长老猛然间现身,大道在虚空衍化,挡在御无邪和任强面前:“哪里走,还不就擒更待何时” “擒你奶奶个球!”任强纵身一跃,百丈身子迎头砸落,好似虚空也难以承受。 那其中一个不灭境长老大手一挥,一只硕大的宫殿显化而出,好似有千丈方圆,光辉闪耀,竟然将任强困在其中,一时间难以脱身。 另一边,又一天象境大能从后边赶上,手中祭出一把神鞭,金光夺目,打落在血雾之上。 那御无邪惨叫一声,现出了真身,跌落下虚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孙承宗立身虚空,冷言冷语:“御无邪,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啊!”好巧不巧,这一幕正被叶凌见到,叶凌闻听这个名字,不由得一愣:“御无邪,那不是泣血的徒弟!”之前在镇魔狱中,泣血给叶凌讲述前情时提过自己的这个徒弟,只是当时事出突然,他尚且自身难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如今千载过去,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是生是死。见此情形,叶凌突然间锋芒之气迸发,施展玄天残影,身子急掠而去,一把将御无邪护住,紧接着反手背在后背之上,便要逃走。 几乎与此同时,那远空中一道惊世剑气破空杀来,仿佛湮灭时空一般,将那困住任强的宫殿劈碎。 那不灭境长老道器被毁,身子倒飞出去,受了重伤。任强重新恢复自由,现出了本来面貌,咧嘴一笑道:“三哥,你可算是来救我们了!”寻声望去,只见虚空之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中年剑客,手中一柄长剑,锋芒缭绕,剑道大势直指苍穹。 再细观此人容貌,正是:“面似银盆,鼻直口方。剑眉虎目,发带飘扬。包巾笼高髻,身披英雄氅。腰间斜跨惊冥剑,韬光养晦隐锋芒。纵横东南独行客,大仇未报把恨藏。”人群之中有人认出此人,高呼道:“此人正是东南九寇第三寇,独行剑南安!”这南安一身修为竟然达到了天象境,一时之间,虚空之上,剑道虚影几乎凝实,锋芒剑气斩碎虚空,破灭诸道。 孙承宗脸上泛起凝重之色:“如此说来,你们东南九寇全都到了还有六人在什么地方,不如就此现身吧!”任强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一个小小的汇仙庄,也配叫俺们九位兄弟同来我三哥一人,便能把你们都给灭喽!”南安默然不语,眼角余光看向地面,那叶凌此刻正背着重伤的御无邪疯狂逃窜,一众汇仙庄长老与弟子拼命追赶。 南安问道:“老八,背着老九的是什么人”任强仔细一看,摇头道:“不认识,不过他不过一个盈冲境的娃娃,居然舍命来救人,凭这一点,俺就佩服!” “你去救下老九,另外那个小子也别让人死了。剑修的苗子,替我看好了。这些老不死的,就交给我来对付!” “三哥放心交给俺了!”任强踏空过去。孙承宗背后四位天象境大能被南安阻住,但见得剑道锋芒洞穿天地,南安仗剑在侧,冷声道:“今日便让我领教领教你们汇仙庄的手段吧!”孙承宗面沉如水,但见他大手一挥,四周围数道大势升腾,还有不少天象境强者要前来助战! 第三十二章 救师徒叶凌逢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大道争锋,道韵覆压千万里,虚空被搅动的扭曲粉碎。 东南九寇第三大寇,独行剑南安修为境界达至天象境巅峰,独自面对汇仙庄四位天象境太上长老,不落下风。但见他一身剑道达至化境,举手投足之间,锋芒随行,好似化身为剑,斩破万道。 此处不道,单说那在地上奔逃的叶凌,背着血公子御无邪,不断躲避身后的追兵。 御无邪重伤在身,此刻调动不出修为,他并不认识叶凌,苦笑道:“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叶凌言道:“你师父没死,你也别死了,出去你们师徒就能团聚!” “你说的是真的!” 御无邪心头一震,急忙追问叶凌:“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正是生死存亡之际,叶凌哪里有时间与他细说,只言道:“脱身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但见身后一道火光,朝着两人袭来。叶凌转身过去,木剑锋芒斩落,漫天剑气迸发,荡出一声巨响。 叶凌借着余波之力,身子暴退而去,再次奔逃。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岳逐风和明骤雨见叶凌又陷入重围,不禁大急失色。 明骤雨道:“这个叶凌,那东南九寇与他素无来往,何必为了他们拼命?” 岳逐风却不以为然的道:“他与我们有什么交情?还不是远来搭救,得此朋友,你我之幸!” 说着话,岳逐风身影急掠而去,手中祭出一把刚偷来的神刀,斩杀了两名汇仙庄弟子。明骤雨见状,也赶来相助,一杆道枪打出,取了一个汇仙庄弟子的性命。 “还有同伙儿!” 半空中,守护长老陈兵甲脸色一变,喝道:“守卫堂弟子,立刻将他们全部捉拿!” “遵令!” 那数十名盈冲境弟子,各个身穿白玉寒甲,手中五行神枪,他们五人一队,按照五行排列,结成阵法,自四面八方朝着叶凌三人包围过来。半空之上,陈兵甲与三位不灭境长老压阵,务必不能放跑了几人。 明骤雨见了,惊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现在该如何是好?” 岳逐风眉头紧锁:“那就和他们拼了,反正师父已经逃出去,咱们就是死在这儿也无憾了,只是连累了叶子。” 叶凌朗声一笑:“是生是死,咱们绝不能任人摆布!” 说着话,叶凌木剑横空,向着迎面的五人便攻了过去。那五名弟子各守方位,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相辅相成,攻守兼备。 叶凌一剑斩落,剑气纵横杀去,那迎面弟子瞬间移形换位,木,土两弟子迎上前来,后土生青木,青木便成林。 剑气落在这山林之间,被那生生不息的道力淹没殆尽。紧接着,他二人身后,水,火二道杀来。道力衍化一只水蛟,一只炎虎,一左一右向叶凌攻杀而至。 叶凌身子暴退而去,他背后的御无邪突然大手一挥,强悍的掌力直接将水火大道震碎。 不过还未等二人喘息,五行最后一位长枪挥动,金行大道衍化虚空,锐金之气锋芒在侧,割裂虚空,朝着两人切落。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决全力施为,剑道锋芒迎上锐金之气,虚空沦为碎片,锋芒散向四周。 “好厉害的阵法!”御无邪言道:“这五行相生相克,变化无穷。以此五人可敌不灭境。若是五个不灭境组阵,或许能挡天象境强者!” 叶凌暗暗点头,这五行大阵,虽是五人,可五人彼此配合,能胜过十人,百人,实在厉害。 正在二人说话间,岳逐风和明骤雨被另一边的守护弟子打伤,退到叶凌身后:“叶子,看来我们这回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咱们一起上路,也不寂寞!” 半空中陈兵甲一声令下:“拿下!”话音未落,就见他身后一个壮汉打出一拳,这一拳震碎虚空,直将陈兵甲与另两个不灭境长老震退。 御无邪定睛一看,正是擎天柱任强。任强见御无邪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叶凌三人道:“小娃娃们,别怕,跟在俺后边,我看谁能伤你们!” 那任强周身气血之力爆发,一拳接上一拳,砸在五行阵上。一个个五行阵虽然强横,但也不是任强的对手,纷纷被震退。 那高台之上,段山海等人冷眼观战,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他们虽然号称仙道的朋友,三教的同宗,可真要遇事,也只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更何况他们这次是冲着神偷鬼盗来的,没必要与其他人相斗,更何况是成名已久的东南九寇。 孙承宗在半空指挥一众长老和弟子围杀捣乱之人,根本无暇他顾。 正这时候,自庄里来了一辆宝辇,神鸟拉着,光辉闪耀,旁边有随侍婢女,撒花奏乐,好一派仙家富贵。 待得到了近处,自辇中走下一女子,宫裙流光璀璨,面容清秀姣好,正是汇仙庄庄主夫人孙灵素。 孙灵素一现身,众家宗主纷纷拱手:“夫人一向安好!” 孙灵素踏步落在高台上,对着众家宗主掌教笑道:“各位远道而来,小庄招待不周,叫各位看笑话了。” 段山海笑道:“不过有宵小作祟,孙庄主已经带人去捉拿,我等聚会也不急于这一时。” 孙灵素看向广场中央的玄铁牢笼,道:“神偷鬼盗已经逃了?” 慧明言道:“阿弥陀佛,他们冥顽不灵,正是苦海中挣扎,早晚要堕无间地狱,受永世之罪啊!” “在座这么多掌教至尊,居然叫两个小小的蟊贼给逃了?”孙灵素微微一笑,道:“不过我汇仙庄早有准备,护庄大阵已经开启,他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此言一出,众人皆微微侧目,晴不弃笑问道:“如此说来,这神偷鬼盗应该还在贵庄上?” 孙灵素点点头:“但以神偷鬼盗的本事,在我诺大的庄上也恐怕难以寻找出来。不过嘛……” 她转身一指任强后边的叶凌等人,道:“他们看上去以神偷鬼盗关系不浅,要是拿了这几个人,说不定便能逼得神偷鬼盗现身!” 话音刚落,只见数个宗门的宗主已经冲了过去,大道衍化虚空,道器现出半空:“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奶奶个熊的,给你们脸了!” 任强勃然大怒,挥舞着拳头便迎了上去,一时间虚空震动,余波四荡。 高台上,慧明等人还在观望,晴不弃笑道:“慧明大师,您是有道的高僧,不如您先请?” “阿弥陀佛!”慧明身子突然金光闪耀,梵音大唱:“既然众位施主谦让,贫僧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慧明踏空而起,身背后有佛陀虚影,脚下步步生莲,向着任强便攻了过去。 晴不弃见了,大手一招,雷霆戟现出来,也紧跟其后,心中暗骂:“贼和尚,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段山海也紧随其后,施展山海图要将几人一起拿了过去。安吟和黎陌对视一眼,各不想让,刚踏上虚空,两人就先对起了掌,不知是来捉人,还是还互斗。 古远神情平常,一甩拂尘来到孙灵素身侧,道:“夫人当真是女中豪杰,不过三言两语便叫各宗门为你卖命。” 孙灵素笑着道:“古道长这么说,实在是叫我无地自容。眼下汇仙庄这么个烂摊子,要是没有古道长,恐怕是无法收拾啊!” “夫人难道连贫道也不打算放过吗?” “古道长言重了,”孙灵素笑道:“三教中仙教一门,以你太元道宗为首,古道长身为我仙教总门长,如今我汇仙庄有难,你古道长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古远闻言道:“夫人的意思是,叫贫道出手,替你汇仙庄擒下这几个小辈?” “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孙灵素言道:“东南九寇,如今只有三寇现身,其余六寇或许正在暗处。那九霄老怪与疯上人,境界至少也在明微境,我们这些人里,恐怕也只有古道长能够与之抗衡了。更何况先父在日,也常对我说古道长的为人,若是有事,可找您商议。古道长,当初万剑神宗……” 话未说完,古远急忙打断她道:“既然夫人开了尊口,贫道便助你汇仙庄一臂之力!” “那我可就多谢古道长了!” 二人说话间,那虚空之中的任强已经浑身是血,遍体鳞伤。他境界不高,各宗宗主又都是强者,凭他一人根本就抵挡不住。 那边独行剑安南被孙承宗领着四位天象境太上长老牢牢困住,根本无法过来帮忙。 那叶凌三人在任强背后,也在和守护弟子打斗,各个带伤。 御无邪在叶凌背上言道:“把我丢出去,趁他们来捉我时,你们伺机逃走。” 叶凌不答,此刻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就算将御无邪丢出去,他们也在劫难逃,更何况叶凌不会这么做。 正在此时,那段山海越过任强,来在四人面前:“别做困兽之斗,随老夫处置吧!” 段山海大手一挥,却不料他面前突然一道寒冰道韵显化,紧接着一道白衣现出来,正是问天宗宗主顾宁远。 段山海眉头一皱:“顾宗主,你这是何意?” “段宫主,孙夫人的话我听在耳朵里,这神偷鬼盗的身法,我问天宗也想要取来一观,在这里四人,只是分我一人,有何不可?” 说着话,顾宁远寒冰道韵显化,冻结了叶凌周围时空。叶凌不知顾宁远何意,一时之间也动弹不得。 哪知身背后一道雷霆打来,劈开寒冰,晴不弃笑道:“什么人都想要来分一杯羹,段兄倒是好脾气,可我没这么大度!” “阿弥陀佛!”慧明一身金光笼罩,佛陀虚影随行:“几位戾气太重,不如随贫僧回庙内接受佛祖点化,回归正途!” 顾宁远暗皱眉头,面对这几人,他根本不可能取胜,刚才本要趁乱带走叶凌,现在看来是无能为力了。 “休要伤我徒儿!” 云霄之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显化,正是去而复返的神偷神游与鬼盗鬼蜮。二人身影变换,令人捉摸不透。 高台上,剑藏锋问步风尘道:“步家主以为这神偷鬼盗的身法,比你们步家如何?” 步风尘笑言道:“不论功法高低,若是此时此刻,我与他二人不分伯仲。若是同等境界,我便望尘莫及了。” 步风尘倒也坦率,不过剑藏锋明白步风尘的意思,功法上分不出什么高低上下,无非是看修炼施展之人。但步风尘如此高的评价,足见这神偷鬼盗的厉害之处。 他二人突然现身出来,众人目光纷纷被他们吸引,孰不知那叶凌三人脚下,点点血气正在悄然凝聚…… 第三十三章 陷重围带伤接战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神偷鬼盗重新现身,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二人为何去而复返? 却原来二人自玄铁牢笼中逃出来以后,便施展身法迅速奔逃,汇仙庄占地虽广,神偷鬼盗对此也不在话下。 待他二人来到山门附近,便遇着早在此等候的泣血,江凡与许诺。泣血本想跟去帮忙,但无奈他身上血魔之气太重,在众多高手大能面前,难以伪装,因此留在这里等候。 几人汇合,泣血皱眉道:“汇仙庄护庄大阵已经开启,我们根本闯不出去!” 听了此言,神游和鬼蜮不由得一惊,若是不能出庄,他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正这时候,那身后大会的方向一阵巨响,接着便见大道纵横,道势惊天。 许诺急道:“师父他们怎么没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江凡满脸焦急:“可还有什么办法补救?” 说话间,那大会方向又是打斗连连,只见一道剑气破开虚空,锋芒毕露。 许诺惊道:“会不会是师父?”他还分不清叶凌的剑招,只是见了剑道锋芒,便以为是叶凌。 泣血迈步道:“拼了老头子性命,也不能叫几个小辈丧生!” 神游和鬼蜮也担心自家徒弟,赶紧对泣血道:“我们一起回去,待我二人吸引诸仙的注意力,魔君便设法救人!” “如此甚好!” 正因如此,神游和鬼蜮去而复返,现在当空。那些宗门修士果然见了神偷鬼盗,纷纷将目光投来。却不想叶凌等四人脚下,血气显化,逐渐将他们包围。 叶凌背上的御无邪见那血气,身子颤抖,动容道:“师……师父!” 血气彻底将他们包围,晴不弃不由得惊道:“何处魔头,胆敢造次!” 话音未落,晴不弃一戟打出去,紫色雷霆破空劈落,撞在血雾之上。不想那血雾瞬间四散,向着四面八方,根本难以控制。 段山海大手一挥,山海图展卷开来,覆盖千里,到处是上古奇景,要将虚空镇封。 不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接近,神游和鬼蜮一左一右赶来,两手反复,竟是要来夺山海图! 段山海大喝一声,掌心有茫茫大海,浪打迎头,汪洋席卷向二人。二人鬼影神踪步在虚空徘徊,令人难以赶上。 趁着这个空当,慧明双手合十,身背后罗汉金身现在当空,八臂至宝从四面八方将神游和鬼蜮包围,佛光普照之下,现出了二人身影。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慧明佛音大唱,好似有道音在其中,直击神识。 神游与鬼蜮急忙运转道力护住神识,但就这时,玲珑福地宗主安吟祭出一个圆镯,正好打在神游的身上。 神游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几乎昏厥。幸好鬼蜮一把将他拉住,才没有跌落下去。 另一边,水镜洞天的黎陌也赶上来,但见她玉手点指,朵朵水莲凭空显化,围绕在鬼蜮周围。 正在鬼蜮愣神的功夫,背后慧明赶到,背后罗汉一拳打出,佛光普照。鬼蜮挨了这一拳,身子震飞出去好远,摇摇欲坠。 “你等还不悔过!” 慧明追赶上前,背后罗汉伸出两臂,便来捉拿神游和鬼蜮。 “弥陀佛!” 一声断喝响彻云霄,但见一个大胖和尚不知从何处撞出来,一只大手挥出去,掌印结结实实甩在那罗汉的脸上。 罗汉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紧接着那和尚又是两拳砸下来,罗汉的脸被打的陷落半张。 慧明和尚定睛观瞧,但见这半路杀出来的和尚:“圆乎乎方头阔面,肉嘟嘟两耳垂肩。三角眼满含凶相,斗鸡眉左长右短。大塌鼻子狮子口,灰布僧衣露着肉。自称东南活罗汉,谁家罗汉这么丑。不曾吃斋念佛,只爱打杀拼斗。” “布慈!” 慧明和尚认出来僧,正是东南九寇之一的第四大寇,丑罗汉布慈! 那布慈冷哼一声,指着慧明骂道:“你这撮鸟,只会杀人害命,也配侍奉三宝?还有你这罗汉天象,真是给罗汉丢脸,看洒家将你这假罗汉给砸个稀巴烂!” 话音刚落,布慈一身凶光,全无半点慈悲之像,大胖身子便与慧明的金身罗汉打了起来。 二人拳拳相对,那罗汉根本不是对手,一身金光逐渐黯淡,身子好似铜铁一般被布慈锤子样的拳头给砸得凹陷。布慈一把抓住罗汉的头颅,转身一拧,居然便将那头给扭了下来! 慧明法象被破,一口老血喷出来,赶紧转身便逃。 “贼撮鸟,刚才那股子得意的劲头儿怎没了?看洒家岂能饶了你!” 布慈刚要去追,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自语道:“洒家差点误了大事!” 另一边的血气散落四周,头顶有山海图展卷覆盖,背后有晴不弃雷戟追赶。 不多时,晴不弃轻喝一声:“哪里逃!”但见他雷戟一挥,数道雷霆从天而降,打在那血气之上。 随着一声轰响,叶凌等四人的身子震飞出去,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在他们前边,血气逐渐凝聚成一个干巴瘦的老头儿,正是泣血。 御无邪见了师父形貌,激动得热泪盈眶:“师父,您还活着!” 泣血回头看向御无邪,脸上露出难得的慈爱:“好徒弟,千年不见,你倒是出息了!” “弟子不孝,不能早救师父脱离苦海。” “尽说傻话,过去的事情不提了,现在才是找汇仙庄算账的时候!” 晴不弃听着二人对话,不耐烦的道:“死到临头,何必这么多废话!” 他雷戟一摆,诸天雷云凝聚,道道雷霆劈落而下,将几个围困。 “弥陀佛!” 丑罗汉布慈突然从远处赶过来,只见他大手一招,一只开山狼牙棒便现出来,朝着那雷霆便击打过去,破开了雷阵。 “好凶僧,胆敢来找死!” “小白脸儿,看洒家打烂你的狗头!” 雷戟与狼牙棒撞在一处,顿时时空崩塌,天地失色,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两股大道争锋不止。 余波四散,泣血急忙施展血芒将叶凌等人罩住,才没有被伤。 晴不弃与布慈各自震退回去,布慈朗声大笑:“小白脸儿有点力气,再来与洒家斗一斗!”说着话,他便又挥舞着大棒,冲了上去。 晴不弃却不愿再战,这布慈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缠斗起来不过是徒耗气力。更何况他是为神偷鬼盗而来,没必要与东南九寇结怨。 因此他开言便道:“我为神偷鬼盗,与你东南九寇何干?” 哪知布慈朗声大笑:“洒家做事,还用你这小白脸儿来管?” 狼牙棒当头打落,晴不弃只得挥戟来战。二人在虚空中争斗不止,直打得天昏地暗,天崩地裂,依旧是难分胜负。 旁边的段山海早就闪身躲开,向着神游和鬼蜮而来。神游和鬼蜮此刻都受了重伤,施展身法也没有那么快,倒叫段山海给赶上了。 正待段山海要来捉拿二人之际,突然整个汇仙庄一震猛烈的震动,山峦倾倒,大地塌陷,那护庄大阵不知为何,竟被人打破! 眼见得阵法被破,孙灵素脸色也骤然变得难看,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受伤的弟子长老急忙逃过来,言道:“夫人,庄中有奸细,他们与外边里应外合,破了我们的护庄大阵!” 说话间,一声兽鸣自云霄之上传来,但见一只大鸟翱翔而至,在他后背上站着一个人,为首者长发飘飘,见他容貌,正是:“深眼窝,蓝眼珠,好似鬼火往外飘。鹰钩鼻,灰面貌,散发长须随风招。皮包骨头瘦,身穿大袖宽袍,手拿拂尘三缕毛,背后双剑有诀窍。” 旁边剑藏锋言道:“此人莫不是东南九寇第二大寇,人称疯上人的长发道长?” “果是长发道长!此人修为境界达至明微,当真是不好对付啊!” 那长发道长伸手一点,虚空之中好似一阵混沌,紧接着一道道金光闪过,撞在那混战的人当中。 孙承宗和四位天象境太上急忙闪躲退去,独行剑安南趁机转身便走,一剑斩落,伤了数位道宗的宗主,一把将浑身是伤的任强给救了出来。 丑罗汉布慈见了,也急忙弃了晴不弃,转身便走。 叶凌背上的御无邪言道:“快去道长哪里,有道长在,我们便无忧了!” 泣血闻言,大手一挥,血光裹挟着四个人便向着长发道长急掠而去,神游和鬼蜮也紧随其后。 “站住!” 不知哪里的两个不灭境宗主追赶过去,那长发道长伸手一点,两道神光瞬间将他二人湮灭,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众人一阵心惊,这便是明微境的恐怖,若是天象境或许还能相抗一下,在明微境面前,根本就是蝼蚁,毫无还手之力! 待得众人齐聚在长发道人周围,长发道人才开言对孙承宗道:“孙庄主,一番打扰,还请赎罪,我等如今便要离开,还请孙庄主不要自找麻烦!” “老道士,你真当我汇仙庄是好欺负的,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孙承宗动了真怒,这长发道长虽然实力强横,可也太不把汇仙庄放在眼里。如今天下宗门汇聚在此,若是凭他几句轻飘飘的话便全身而退,那汇仙庄岂不是要成天下笑柄? 高台上的孙灵素却开言道:“东南九寇,与我汇仙庄无冤无仇,若是非要离去,我汇仙庄倒也不愿阻拦。只是神偷鬼盗要走,不光我汇仙庄不能答应,便是在座的各位宗主掌门,也是不能答应!” 孙灵素驳了孙承宗的意思,不过是不想这场大战接着进行下去,只要将矛盾化解,先把神偷鬼盗的事情解决,以后有的是机会寻东南九寇报仇。 东南九寇与神偷鬼盗素无来往,没有交情,因此听孙灵素如此说,长发道长便想答应。 神游与鬼蜮也言道:“不必管我们,只求诸位能够将我们两个徒弟带出去,我们也就死而无憾了。” 岳逐风和明骤雨哪里肯依,言道:“师父不走,我们也不走!” 叶凌道:“我们如今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你们若不走,我也留在这里!” 泣血见了,对自家徒弟道:“叶小子救我脱离千年苦海,我岂能在此刻弃他而去?老头子油尽灯枯,临死前能见徒弟一面也就值了,你快随他们离开,若是有心,等你修炼到了明微境,再来给你师父我报仇!” 御无邪听了此言,不住地摇头:“师父,你这话说的徒弟心如刀绞!如今师徒好不容易重逢,我岂能眼睁睁看您死在此地?” 那任强也道:“魔君大叔,俺和九弟冒死前来,就是为了救你,难道救你不成,看你去死?那可不成,俺们一定要把您救出去!” 第三十四章 再争斗散修添乱 - 逐仚 - 青衣潇然 汇仙庄之上,天地失色,大道横陈。 叶凌等人陷入重重包围,三教各宗强者将他们困在中间,正是难逃求生。 长发道长身沉大道,混沌不清,举手投足之间便有道韵相随,道音响彻。在座众人之间,唯有太元道宗宗主古远,步家家主步风尘能与之相抗。 汇仙庄一众长老立身周围,镇封虚空,整整十位天象境大能现身而出,这一股势力足叫一般的小宗门顷刻间灰飞烟灭。 任强服了一枚疗伤圣丹,伤势很快恢复了许多,他叫嚷着:“这群寿星老跳高嫌命长的东西,居然敢阻俺们东南九大寇!道长,你可千万不要放过他们啊!” 安南仗剑立在长发道长身侧,沉声道:“孙庄主将我们九寇当成什么人了,你说要人就要人吗?” 此言一出,孙承宗大道显化,山峦巨峰显化拳劲,向着安南便打了过去:“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你们当我汇仙庄是什么地方,想来撒野便来撒野吗!” 拳山打来,南安手中惊冥剑斩落,好似能破灭时空的锋芒撞在拳山之上,两股大道在虚空炸响,却也是不分胜负。 神游重伤昏迷,鬼蜮背着他,言道:“此事只因我二人而起,将我二人交给他们,你们尽快脱身!” 布慈道:“二位别再多言。方才已经说了,要走一起走,不过是一群凑在一起的撮鸟,看洒家带你们杀出一条血路!” 话音刚落,但见胖和尚挥动狼牙棒便冲了出去,对上两个汇仙庄太上长老,便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 任强也要去战,却被泣血喊住道:“你伤的比我那徒弟还重,不过是仗着半妖之体,强撑着罢了。虽服了丹药,也正虚弱之时,若是再添新伤,怕是要损本源之气,难以挽回!” 任强岂是那种因为这就怕了的人,闻泣血之言大笑道:“老魔君,俺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今日对上这些老混蛋,我杀上一个便不亏,杀两个便是赚!” 说着话,但见任强身子一晃,重新化作百丈高的大猩猩,嘶吼着与周围宗主战在一处。 泣血无可奈何,也要强撑着身子去战。只不过他受困千年,此刻根本没有全力一战的实力。 长发道长一直未动,他的目光看向高台上的孙灵素和旁边的古远。他明白汇仙庄真正做主的人,乃是孙灵素。现在现身的人里唯一能胜他的,便是古远。 长发道长对孙灵素道:“夫人,当真要鱼死网破吗?” 孙灵素微微一笑,道:“道长莫不是要我汇仙庄息事宁人?如此叫我汇仙庄如何面对天下英豪?” “夫人是明事理之人,泣血魔君是我九寇义弟的师父,被你汇仙庄囚禁千载,今日才得重见天日。此等仇不报,难道我东南九寇,便也任人宰割了吗?如今我们救了老魔君,也不愿再与你汇仙庄结仇,可若是夫人依旧不依不饶,可就怪不得我等不给夫人面子!” 长发道长的话里,有软有硬,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孙灵素也随即告知了汇仙庄的底线:“千年以前的恩恩怨怨,是我父亲那一辈留下的,我也不愿去追究。泣血魔君要走,我汇仙庄绝不阻拦。可那神偷鬼盗,今日是断然不能离开!” 说话间,步风尘突然起身,踏空来在长发道长面前,言道:“长发道长,你莫要欺人太甚,叫你们全身而退,已经是卖了天大的面子。若长发道长不愿善了,我步风尘愿陪道长做过一场,如何?” 步风尘主动要帮忙,倒是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其实步风尘也是为了以后考虑,毕竟日后他步家与汇仙庄是儿女亲家,今日真要被东南九寇搞各面上无光,日后他步家也要叫人耻笑。 眼见得步风尘下场,古远也一甩拂尘,正要起身,不料那汇仙庄深处又是一阵巨大的响动。 孙灵素见了那巨响传来的方向,不由得神色一变,急问道:“怎么回事?” 她急忙派弟子前去探查,不多时有人回报来道:“不知何人,闯入我庄祖地,长老们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 孙灵素知晓,汇仙庄有规定,祖地不得随意进入,违背者必被处死。只是现在情势紧急,也只能派人进去了。 孙灵素立即下令道:“令祖地看守长老与执法堂长老立刻进入祖地探查,绝不能让人打扰先祖安息!” “遵夫人令!” 弟子赶紧去传令,孙灵素思来想去,急忙唤来车辇,对孙承宗言道:“此地便交给你处置,我需去看守祖地!” 说罢,神鸟拉着车辇便急急离去。 却说那汇仙庄祖地乃是汇仙庄历代宗主长老们的安息之地,内中不知有多少道藏,绝不能被外人得了。因此庄上严禁弟子靠近,更派了人把守。 今日那闯入祖地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叶凌他们一道大闹汇仙庄的吴良。 自神偷鬼盗脱困而出,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就该各自逃离。吴良有地行灵符,第一个跑了出去。不料与神偷鬼盗一样,被护宗大阵给阻挡,难以离开。 另一边叶凌等人没有消息,急得神游,鬼蜮和泣血去而复返,但吴良可没有那么重情重义,因此没有去救人的打算。 过了不多时,那汇仙庄的守护阵法竟然被人打破,吴良就见丑罗汉布慈踏空而去,进了汇仙庄,随之进来的,还有不少当初被拒之门外的散修们。 这些散修们叫嚷着要在汇仙庄大抢一番,各自散去,不少汇仙庄的弟子惨死他们手下。 吴良虽然贪图财宝,但他更是惜命之人,因此并没有打算与他们同流合污,他想着此番还是先离了是非之地再说。 哪知道他刚要离开,迎面便撞见一个老者,笑吟吟的对他道:“吴道长,既然来了,为何要急着离开呢?” 吴良一见这老者,竟然认识,只见此人:“秃顶霜发系脑后,花白胡须撒胸前。面若晚霞眉如雪,二目如灯神如电。身着八卦阴阳氅,腰垮七星北斗剑。运筹帷幄无遗策,算尽天机用铜钱。” 此人正是东南九寇之一,第五大寇盖天机算无遗。据传说此人不知受了何处异人的教导,六枚铜钱算摆文王卦,推演天机,明晓世事,正是没有不中。因此有人说他的数术比天下第一的天机门还要厉害,因此得了这么个绰号盖天机。 吴良与算无遗见过数面,因此相识。今日见了,吴良不敢掉以轻心,笑着道:“老卦师就别拿贫道找乐子了。您没见这汇仙庄已经大乱,这样的地方,死了谁都不稀奇。贫道我修为尚浅,自保不足,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告辞!” “道长莫要自谦,今日你有一场大富贵,岂能弃之不取?” 算无遗笑着看向吴良。吴良心思一动,问道:“老卦师此话何意?” 算无遗不言,手中突然现出六枚金色铜钱,向空中一抛,金光闪耀之下,铜钱落回算无遗掌中,他看过以后,言道:“今日道长有富贵在身,位在西北方,阴气重,当是墓藏出世。我听说这汇仙庄祖地里,满是珍奇之物,道长岂能错过?” 吴良心中一震,他正是为了汇仙庄祖地而来,但是他进了汇仙庄以后,便被一股阵法给搅乱了推演方位,这才找错了地方暴露出来,被汇仙庄抓了。 原本他都想要放弃了,但听算无遗这么一说,他立马改口道:“老卦师所言极是。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是贫道应得的富贵,那贫道就却之不恭了。老卦师方才说的是西北?” “正是!” “也好,待我取了那汇仙庄祖地的道藏,再来答谢老卦师指点!”言罢,吴良转身便走,直奔西北而去。 他走后,自那不远处近前来一位白面书生,但见此人:“白脸俏皮,眼圈发青。穿白挂素,冷面无情。曾做圣人门下徒,不好诗书好杀生。既与八寇同结义,专管世上事不平。” 此人正是东南九寇第六大寇冷面秀士冷不防。之前正是他混入了汇仙庄,破了看守阵法的弟子,才和布慈一起将护庄大阵给打破。 冷不防上前问算无遗道:“你为何与这人浪费口舌?” 算无遗笑道:“我的卦象上说,此番有一丝变数正应在他身上。这汇仙庄祖地传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他去搅扰一番,说不定能有大用。” “攻敌所必救么?”冷不防笑道:“你这算卦的连兵法都懂了,那以后就用不着我绞尽脑汁的出馊主意了!” 算无遗笑着道:“把这潭水搅浑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接应吧!”二人目视着远空中的打斗,并不着急。 那虚空之上,长发道长与步风尘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对面站着,一言不发。 台下有弟子慌忙前来禀报给守护长老陈兵甲:“不好了,我护庄大阵被破,庄外无数散修闯了进来,他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师兄弟们阻挡不住,请长老速速派人支援啊!” 闻听此言,陈兵甲脸上变颜变色,此处正大战不止,散修们又来捣乱,当真是没把汇仙庄放在眼里啊! 正这时候,半空中的叶凌不知对泣血耳语了些什么,那泣血突然身子一晃,散做血雾漫在空中。 叶凌将御无邪交给旁边的鬼蜮照料,他身子俯冲而下,向着一人便赶了过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汇仙庄少庄主,孙绍祖! 孙绍祖此刻伤势未愈,旁边只有段涵章和肖玄羽,应北笙,朗麒然四人守护。 见叶凌冲了过来,应北笙踏空迎了上去:“胆敢再来!” 一掌打出,掌印撞在叶凌身上,居然是虚影!下一瞬,叶凌身子现在应北笙身侧,木剑木剑斩落,锋芒之气将他绞杀其中。 紧接着,叶凌再度向前,段涵章一收折扇,与肖玄羽二人一左一右迎了上去,拳掌交加,将叶凌逼退。 在叶凌身后,应北笙破开锋芒,向叶凌打出一拳,叶凌反手斩出一剑,剑气破开拳劲。但段涵章与肖玄羽又随之攻来,叫叶凌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正在他四人缠斗之时,一道血光显化,紧接着泣血一掌震退了朗麒然,身子化作血雾将孙绍祖给裹了起来,腾空便走。 朗麒然急忙大叫:“不好了,少庄主给人劫走了!” 此言一出,段涵章三人不由得分神。叶凌趁此机会,斩天剑诀全力施为,锋芒剑气撞向三人,紧接着叶凌便急忙施展玄天残影,逃离出去。 二人回到长发道长身后,泣血拎着孙绍祖,朗声道:“孙庄主,你儿子的命,不知能不能比神偷鬼盗更值钱啊?” 第三十五章 逼妥协撤退身全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泣血拎着重伤在身的孙绍祖,冷声言道:“孙庄主,你儿子的性命,还比不上神偷鬼盗吗?”此言一出,孙承宗不由得看向自家儿子,与南安停了手,面色不善:“你若是敢动我儿子半根汗毛,我必要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泣血仰天大笑:“我拜你汇仙庄所赐,生不如死已经近千载,你凭这个想吓唬我赶紧叫你汇仙庄的人让来,否则我必先送你儿子黄泉赶路!”步风尘皱眉看向长发道长:“这般无耻伎俩,是否欠妥啊?” “无耻”长发道长闻言一笑:“真是夸人的好词啊!”步风尘不语,闪身退到一旁,毕竟这孙绍祖也是自己认定的女婿,若是死在泣血手上,他也不会答应。 “都给我住手!”孙承宗大喝一声,混战之人尽都停了手,各自退向一边。 汇仙庄长老们见少庄主被擒拿,全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按照孙家的传统,这孙绍祖日后很有可能会继承庄主之位。 眼看着汇仙庄如此,有其它宗门的人开始叫嚷道:“你们汇仙庄怎如此不堪居然被几个蟊贼给威胁了!” “孙庄主,你又不止着一个儿子,死了便死了,可不能放走了神偷鬼盗,祸害天下!” “还有那东南九寇,更是巨盗,万万不可轻易放过!”话音未落,长发道长突然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强横的道韵将几个说话的人裹挟,彻底湮灭:“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叫嚣了”天上天下瞬间鸦雀无声,众人敢怒不敢言,毕竟长发道长在此刻,便是无敌的存在。 这边的混战刚刚止住,可汇仙庄四周围却喊杀声不断,硝烟蔓延。有弟子赶紧跑来向孙承宗禀报道:“成百上千的散修打进庄子少杀抢掠,师兄弟们招架不住,请庄主救援!”孙承宗面色阴冷,好好一个盛会结果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口恶气,他怎么能轻易吞进肚子里正待他要鱼死网破之时,那汇仙庄深处突然一股大势冲霄,无上道韵遮蔽天空,不少境界低微之人受不住,几乎晕厥栽倒。 便是步风尘与长发道长也微微神色,目光投向那踏空而来之人。但见那来人一身日月道袍,面若晚霞,须如飘雪,高挽牛心发髻,玉簪别顶。 手拿一杆拂尘。一路行来,祥云缭绕,红霞罩体,大道衍化,异彩纷呈。 无形的压迫感令在场众人心惊肉跳,不敢直视。那汇仙庄众人见了来的老道,急忙俯身行礼,口尊道:“参见老祖宗!”老道非是别人,乃是孙家老祖,孙灵素的叔爷,孙瑞章。 据说一身修为已经达至明微境巅峰,即将成就半圣之躯!孙瑞章一现身,长发道长立马警觉起来,一身道力运转开来,道韵渐渐铺陈,随时准备出手大战。 孙瑞章一甩拂尘,看向孙承宗:“老道清修,闻庄内聒噪不停,特来查看,可是出了什么事故” “正是,老祖容禀。”孙承宗将前后之事尽数道来。孙瑞章听罢,方要发怒,突然被太元道宗的古远叫住寒暄。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人群中一个驼背老者。孙瑞章不知为何,神色缓和下来,言道:“长发道长,恩恩怨怨总要有个了解,今日你们放了我那重孙儿,你们尽可离去,我汇仙庄绝不拦阻。”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他们见孙瑞章境界高深,还以为这次汇仙庄稳操胜券,岂料汇仙庄居然认怂了! 孙承宗等汇仙庄人也面面相觑,十分不解。但老祖既然发话,他们也不好违背,只能默不作声。 长发道长听了孙瑞章之言,微微点头,道:“将人质放了,我们离开!”泣血还担心汇仙庄言而无信,但叶凌倒是示意他不必担忧。 于是,泣血一把将孙绍祖推过去,落在孙承宗手里。长发道长微微拱手:“多有打扰,就此告辞!”言罢,众人纷纷踏上那大鸟后背,转而振翅便走,很快就出了汇仙庄,不见了踪影。 有些宗主掌教还不死心,居然紧跟着踏空而去,追在长发道长等人后边。 他们觉得神偷鬼盗与东南九寇没有交情,出去以后早晚要分开,到时候便是下手的机会。 汇仙庄无人去追赶,孙承宗将自己儿子交给旁边一位长老照料,自己则急忙来到孙瑞章身前,低声问道:“老祖宗,为何要放他们离开”孙瑞章沉声道:“暗中有高人窥伺,我虽不惧,可若是斗将起来,我汇仙庄万里庄园,岂不是要毁于一旦”孙承宗听罢,心中一惊。 孙瑞章此言之意,这庄子里有不弱于他的存在。若是方才那高人便出手,汇仙庄只怕是要死伤惨重了。 孙瑞章一甩拂尘,冷哼道:“非要办这什么惩恶大会,引来风雨,如今闹出这般丢脸的场面!”孙承宗赶紧低头认错:“请老祖责罚!” “去把烂摊子收拾了,莫再搅扰老道清修。你们这些小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言罢,孙瑞章向古远告辞,转身离去。 孙承宗一面令人招待各宗门宾朋,一面派出长老去收拾那些混进来的散修。 这些散修修为不算高深,在不灭境,天象境的长老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半天的功夫,便死伤了千余人,剩下的数百人死里逃生,出了汇仙庄远遁而去。 却说那原本混进汇仙庄祖地的吴良越想越不对劲,他深知自己的这点道行,即便得了什么至宝,也断然带不出去。 因此,他入了祖地又急忙离开,沿路遇到了散修便指引他们去往汇仙庄祖地。 随后,他就混迹在人群当中,遇到汇仙庄弟子便抢,遇到落单的散修便杀。 一路行来,这吴良弄到几十各储物道器,得了不少道藏,笑呵呵的离开了汇仙庄:“老卦师有些道行,还真叫道爷我发了笔小财,更重要的是这笔账算来算去,也算不到道爷我的头上啊!”汇仙庄经此一乱,满目疮痍。 各宗门之人见神偷鬼盗已经离去,也不便久留,纷纷起身告辞。问天宗的人也都出庄离去。 虚空之上,那孟广洋问孟沛然道:“你可确定那人就是叶凌”孟沛然斩钉截铁的道:“弟子与他相交多时,他的气息我绝对不会认错,虽然容貌不同,但一定是叶凌没错!”孟广洋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叶凌与这些贼人强盗为伍,早晚必生祸患,到时候问天宗只怕也要受他的连累,难以自保!”孟沛然听了,不以为然的道:“叶凌总有人庇佑,想不是那么容易便螚除掉的。弟子有意留在这东南,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请师父应允!”孟广洋皱眉道:“为师劝你一句,不要与叶凌正面冲突,否则他虽身死,你也要受伤。”孟沛然去意已决,道:“师父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师父路途遥远,就请赶路,弟子告辞了!”言罢,孟沛然也不顾师父劝阻,转身离去。 孟广洋不由得轻叹一声,道:“隔岸观火,可保无虞,又何必非要与人正面相争”孟广洋无可奈何,只得离去。 另一边,顾宁远与雷庆并肩而行。雷庆笑道:“你说那小子果真是叶凌伪装的真好,我可是没有看出来啊!”顾宁远不语,只是叹息道:“但愿他不是叶凌,否则日后,不知道又会给我问天宗招来什么样的麻烦啊!” “你顾宁远还怕这个”顾宁远看向雷庆,一脸肃穆:“问天宗如今情形,只要稍有不慎,便会分崩离析。你雷庆只会冷眼旁观,到时候岂能助我一臂之力”雷庆言道:“问天宗散不散,不是我能左右的。现在有蹉跎道人和陈炎在,你顾宁远说话才有底气不是吗?”顾宁远闻言点头道:“若是没有陈师叔支持,我这个宗主还能坐的住吗?可这叶凌……宗内想要害他的人,不在少数。”雷庆道:“东方海阁的禁地将开,这叶凌既然身在东南,想必会去闯阵,届时大概会有危险吧,你要暗中保护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岂是我能左右的!”…………却说那长发道长带着叶凌等人出离了汇仙庄,一路往东南而行,不多时,就见一处山崖之上,两道身影踏空而来,正是盖天机算无遗和冷面秀士冷不防。 二人来至近前,互通了名姓,冷不防闪身让出两个人,正是江凡和许诺! “叶大哥!” “师父!”叶凌一把将许诺抱住,对那二人道:“多谢前辈照顾我兄弟与小徒。”算无遗笑道:“你与神偷鬼盗的二位弟子不过浅交数次,便不远万里前来搭救。你和泣血魔君更是本无交情,却能够仗义出手,救他脱离苦海。原本救出神偷鬼盗便可顺利脱身,但你又去而复返,搭救我们九弟,此等仗义之举,叫我们东南九寇,十分敬佩!”任强笑道:“就是,小子,你太对俺的脾气了!”布慈道:“别看你长相一般,可比那些披金戴银,没事找抽的公子哥儿好看多了!”叶凌笑着应承。 那长发道长眉头一皱,转身道:“你们稍候,我去去就回!”但见长发道长转身回去,大道衍化虚空,数道神光打出来,数个宗主级的人物尽数惨死,尸骨无存。 长发道长冷哼一声,声传九霄:“还敢来追果真是嫌命长了,贫道今日送你们往生极乐世界,再无贪念!”闻听长发道长的话,那些修们哪里还敢再靠近,纷纷逃离,很快便没有了追兵。 长发道长转身回来,任强道:“道长干的好,这些王八蛋,就是属乌龟的,不把他的壳砸烂,他就没脸没皮的伸头缩首!”算无遗看向御无邪道:“九弟,今日之事,你与任强太过鲁莽,什么事情不能告知我们兄弟,非要自己逞强”冷不防在旁也责备道:“若不是老五算出来你们两个来此汇仙庄,我们才请来道长,三哥他们前来相救,否则你两个今日绝不可能活着走出汇仙庄!”御无邪点头道:“五哥,六哥教训的是,是小弟不好,连累了诸位哥哥,等我们回去,叫兄长责罚!”泣血作为师父,此刻自然要说话:“诸位不必说他,此事都因我这无用的老头子而起,老头子心里念着诸位的好,就别怪我徒弟了!”御无邪心中一暖,虽然前年不曾相见,可是师父依旧还是当初那个师父。 自己也仿佛仍是当初山谷里的那个小童。 第三十六章 万剑神宗有前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远望连山成片,近观溪水如龙。绿树成荫雾随风,正是仙境好仙景。叶凌等人随着东南九寇一路南行,终于来到一片仙山之中。 但见长发道人冲前一指,一道混沌之门大开,走进以后,竟又是另一番天地:“世外尘愈静,仙灵境更幽。云外山缥缈,林间溪水流。昼夜黑白分,四时不曾有。藏身乾坤外,自把乾坤修。”御无邪给叶凌等人解释道:“这是我家兄长开辟的小世界。”叶凌暗暗点头,这等小世界,天象境以下根本寻找不到,难怪东南九寇能纵横无敌,不仅境界高深,更有这等容身之所,退路无忧。 来到一处庄园之中,长发道长与南安便飘然而去,消失无踪。御无邪解释道:“他二人皆属少言寡语之人,不喜热闹。”来在园中,众人各自先寻了屋子疗伤。 叶凌带着江凡和许诺在一间。江凡道:“此地灵气充盈,正是修炼之地,可不能错过良机。”说着话,他便率先打坐下来,闭目运功。 许诺看向叶凌,叶凌微微点头,许诺便拿出江凡给的辅助丹药,服下一颗,这才打坐修炼。 叶凌争斗中未受什么重伤,加之他体魄强横,很快就恢复了。于是,他走出屋子,来到庄园以外,极目远望,不知此处小世界有多宽广。 只是此地似乎除了东南九寇,没有什么其他人存在。叶凌迈步走着,神识外放而出,细细感受这处小世界的法则。 他现在已经是盈冲境修为,对于世界法则有了更深层的感悟。悟道一途,归根结底便是要掌握大道规则,正因为大能对天地乾坤的感悟,才能仿照着创出这样的小世界来。 正走间,叶凌突然睁开眼,身子转过去,但见一道剑气朝自己劈来。叶凌来不及躲闪,只得双臂交叉于身前,打算凭借自己的体魄硬抗。 不料那剑气斩到叶凌身前,却突然停住,消弭不见。 “你的反应,还差一些。”南安站在远处,一双眼睛如利剑般扎在叶凌身上,叫叶凌周身泛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拔剑!”南安的语气好似命令,但其中含着杀意,让叶凌不得不警惕。 但见叶凌周身道力流转,锋芒之气缭绕,木剑吟啸一声从背后飞出来,落在叶凌手中。 南安看到叶凌的木剑,不由得眉头微动,紧接着南安突然道势迸发,反手拔出腰间长剑,冲着叶凌斩落! 叶凌心头一震,斩天剑诀全力施为,锋芒剑气破空杀出,向着南安迎来。 见了叶凌出剑,南安周身不由得轻颤,突然收剑闪身,躲过了叶凌的剑气。 紧接着,一股无形道力将叶凌困住,木剑不受控制的脱离了叶凌的手,飞到南安面前。 那木剑好似有自己的意志,不断挣扎,却被南安死死镇压,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落在木剑的每一处,语气渐有激动之色:“你师父是谁这柄木剑你从何得来”叶凌不由得一愣,他感到南安并不是真要杀他。 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让他不明所以。迎着南安微微炙热的目光,叶凌言道:“我师父是问天宗太虚峰太上长老陈炎。至于这柄木剑,是我从一处小世界得来。” “令师可是剑修” “不是。” “那你的剑道功法从何而来”叶凌突然沉默,他不知该不该将剑图和白衣男子的事情说出去。 毕竟这是他身上第二大秘密。犹豫之时,南安又问:“功法可是与这柄木剑一起得来的”叶凌心思急转直下,下意识的点头道:“正是,同在一处不知名的小世界得来。”闻听此言,南安似乎得到想要的答案,收了困锁叶凌的道力,木剑也重新飞回叶凌手中。 但见他神色泛出喜悦,对叶凌道:“你可曾听过万剑神宗” “万剑神宗”叶凌如何会不知,当初云岚镇里,何足道每日都讲万剑神宗的故事。 踏入修士界,万年前飞升上界的剑祖便出身万剑神宗,后来阻止屈圣飞升,引来东域百宗一起覆灭了万剑神宗。 “万剑神宗已灭千载,不知前辈为何突然提起”话音刚落,叶凌恍然大悟般看向南安:“前辈剑道修为精深,莫非您是万剑神宗中人”南安叹息一声,眼中含悲愤之色:“当年我在外游历,并不在宗门之中。后来得知此事赶回,已经宗毁人亡了。苟活千载,不能报灭宗之仇,令我寝食难安。”说着话,南安转头看向叶凌:“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宗门中同我一般活下来的人,老者逐渐凋零,幼者青黄不接。天幸今日遇到了你!” “我”叶凌不明所以:“前辈所言何意,我从未见过万剑神宗之人。” “可你的这柄木剑,出自我宗门中人之手!”南安上前道:“而且你的剑道功法,也与我万剑神宗一脉相承。得了我宗传承,你便是万剑神宗之人!”叶凌默然,他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他可从未想过那白衣男子与功法会与万剑神宗有关系。 “莫非……”叶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难道那白衣男子,就是那万年前飞升上界的剑祖未及叶凌多想,南安走近叶凌,神色渐渐舒展:“千载以来,你是我见到的天资最高的小辈,我虚长你几千岁,你我叔侄相称如何?”叶凌赶紧道:“我已经拜师问天宗,不可入万剑神宗,前辈……”叶凌话未说完,南安打断他道:“我知你担心之事。不过此事无需介怀,你可知道,当年我宗门中飞升上界的剑祖,入道之时,便是那问天宗的弟子”仟仟尛哾闻听此言,叶凌不由得一愣。 他在问天宗时可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密辛。南安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大多都死了。问天宗自己现在也不会承认,你不知倒也情有可原。不过有前例在此,你便不需担心。何况我并未叫你脱离问天宗,只是你得了我万剑神宗的传承,需认是我万剑神宗的弟子!”叶凌依旧默然,此等大事可非随口答应便能了事,之后牵扯极多,他不能不慎重。 南安也看出叶凌的顾虑,笑道:“这几天你可以好好考虑,我不会逼你。只是好不容易遇见同宗后辈,我有些心急罢了。”说罢,南安转身离去,给叶凌思考的时间。 叶凌立在山坡上,任凭清风吹乱发丝,也吹乱他的思路。不知不觉间便是两个多月过去,御无邪和任强,神游,鬼蜮他们的伤势都好了大半。 只有泣血,被困在镇魔狱千载,伤了本源,想要恢复实在困难,不过他现在只是虚弱,无法回到原来的修为,并不妨碍其他。 这天夜里,御无邪和任强摆了酒宴,正式招待叶凌等人,更是庆祝他们师徒重逢。 说起前事,御无邪言道他从谷中逃离,流落在东南之地,因他是魔修,不为三教正派所容,故而常年东躲西藏,被人追杀。 幸好一次危机之时,遇见了东南第一寇,九霄老怪原非道救了他,他这才结识八寇,义结金兰,成为第九寇。 泣血看着御无邪,正如看当初的童子一般:“是为师连累了你,叫你受苦了。” “师父千万别这么说,此事都是汇仙庄逞势凌人,害我师徒,有生之年,我定要踏平汇仙庄,掘孙氏祖坟!”看着御无邪如此咬牙切齿之恨,泣血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即便受这千载折磨,他此刻想的却不是报仇,而是能与徒弟平平安安,再无是非。 另一边,冷不防给神偷鬼盗斟酒,笑道:“二位身法冠绝天下,莫要嫌弃我们这些强盗草寇啊!”神游笑道:“你们是寇,我们是盗,在别人眼里都无区别,我们自己何必分个清楚”鬼蜮点头道:“历经生死,才有交情,能与九寇结识,是我二人荣幸!”布慈端着酒碗哈哈大笑:“都是爽利之人,秀才你就不要整哪些酸词儿了。来来来,咱们干了这碗!”说罢,众人举碗畅饮。 叶凌等几个小辈聚在一起,实在是融不进几个前辈的对话。这时候任强凑过来,拉着叶凌道:“兄弟,你是个热心肠,我都知道你救魔君还有我兄弟的事情了,当真是好样的,来,咱们喝一碗。”喝酒叶凌自然高兴,一碗下肚,叶凌自储物道戒里取出十几坛醉云酿,道:“这是我太虚峰自酿的好酒,请各位前辈一尝!”众人喝了,果是难得好酒,纷纷称赞。 御无邪对叶凌道:“多谢你救我师父脱困,又救我逃出重围,我绝不会忘记此等大恩!”布慈也在一旁道:“九弟的恩人,就是俺们九寇的恩人。”任强道:“没说的,以后要是再有汇仙庄这样的人敢欺负你,就找我们去教训他!”叶凌心中欢喜,能够得到这些大能的庇佑,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众人大醉一场,拉近了关系,便各自散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叶凌正在山坡下修炼功法,突然背后一道剑气袭来。 叶凌猛然回头,木剑斩落。不过那剑气强横,将叶凌震退了数十步,才站稳身形。 但见南安站在叶凌的面前,神色比初见时缓和许多,颇有亲切之感。他言道:“你的剑道,取法于他人,着本来无可厚非。只是你现在已经踏入盈冲境,是该走自己的道了。” “我自己的道!”南安的话与问天宗战神楼里太虚峰前辈的印记所言一样,可叶凌时至今日,仍然没有悟出自己的道是什么。 南安见他这幅样子,心中了然,出言道:“悟出自己的道并不容易,却是我辈剑修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你自修道以来,想必没有剑修师父做指导,不过是自己摸索吧?”叶凌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虽然陈炎对他多有指导,但毕竟隔道如隔山。 南安伸手拔出腰间道剑,指向叶凌:“生死之战,或可顿悟!” 第三十七章 悟己道剑锋斩天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坡脚下,虚空斩裂,剑气纵横,搅动得山石坠落,大地留痕。南安与叶凌的身影在虚空中不断对撞,剑吟声远传千里,引动道音。 南安似乎真的对叶凌动了可以杀他的力量,逼迫着叶凌处于生死之交,不敢稍有半点懈怠。 南安的剑道精纯无比,杀意凛凛,周围虚空被斩出道道裂痕,仿佛能够破碎天地。 叶凌引动锋芒,斩天剑诀前两式交替施展,全力输出,却也被南安死死压制,占不到半点上风。 不过就在这生死之间,叶凌突然感到神识清明,南安的锋芒与自己的锋芒搅在一起,让他好似有所感悟。 二人一剑快过一剑,剑剑相拼,引得虚空震荡。这里动静引来江凡,许诺,明骤雨和岳逐风四人。 岳逐风言道:“皆言剑道没落,可见他二人,方知此言不确。”明骤雨叹息道:“若我两个也有这等战力,何用顶着贼名,被人追杀。”明骤雨和岳逐风虽然身法盖世,但与人对战却并无什么优势,同境界里硬碰硬的对决,他二人也只是中流的水准。 一旁的许诺看着自己师父与你剑道对战,不由得心生向往,一双小拳头紧紧握着,对于剑道有了想法。 不多时,叶凌突然身形暴退出去,紧接着便立身不动,一双眼睛也缓缓闭合,周身锋芒之气含而不露。 南安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得展颜一笑,随即收剑转身,叫江凡等人不要过去打扰,这就离去了。 一连三月,叶凌一直立身站在那里没有动过,他周身的剑道锋芒微微有些变化,只是外人看不出来。 许诺每日都要到山坡上坐着,遥遥望着师父叶凌。他向江凡要了一根三千年神灵木的树干,每日用小刀细细雕琢,打算同叶凌一般,刻一把木剑出来。 这一日,许诺正在山坡上坐着刻剑。山脚下,叶凌周身气势突然一变,剑道大势洞穿天地,一股无比精纯的剑意直达琼霄。 云端之上,南安看向地面上的叶凌,不由得欣慰一笑,这才离去。只见漫天锋芒之气缭绕,叶凌依旧伫立着,但整个身子都仿佛与木剑合二为一,一道道剑气纵横而出,虚空被斩裂。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猛然间睁开眼,一步踏出,木剑朝天斩落,剑道锋芒骤然杀出,天色剧变,一道深深的时空裂痕现出来,整个小世界仿佛都震荡了一下。 远处庄园里,江凡和明骤雨,岳逐风急忙跑出去看叶凌。身背后,冷不防与算无遗并肩踏空而上,眺望着庄外山坡:“好锋芒,此等精纯的剑意,我只在南安的身上见过。你能掐会算,不如算算这小子的来历。” “我早就推演过了,只可惜他的命数混沌不清,我推演不出。” “哦”冷不防闻听此言,惊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你无法推算的人看来这小子来历不凡啊!”算无遗皱眉道:“虽说推演不出具体命数,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此子命犯杀劫,与他在一起人大都不得善终。” “这……”冷不防默然,他不得不信算无遗之言,心中有了谨慎。山坡下,叶凌木剑收回背后,满天锋芒消散。 他这三个月的悟道,已经寻到了自己的剑道。过去他一直依赖斩天剑诀,可那毕竟是借来之物。 剑决只是剑决,永远不可能成为剑道!在与南安的对战之中,叶凌想明白了这一切,终于悟到了自己的剑道。 只是此刻时日尚短,他只模糊窥到门径,还需继续摸索。正想间,许诺从山坡上跑下来,笑着对叶凌道:“师父,你刚刚那一剑好厉害,连天都让你给劈开了!”叶凌笑着摸摸许诺的头,突然注意到他手里还没有雕刻完的神灵木剑,顿时明白了许诺的心意。 他蹲在许诺面前,对他道:“剑道一途,坎坷非常。你是半妖之体,若是修炼法道,定然更加容易。弃法练剑,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许诺目光坚定,语气决绝地道:“师父放心,我绝不后悔!”叶凌不由得点头道:“好!”话音刚落,叶凌并指为刃,一道剑气斩出,落在那木剑的两刃之上,将剑身削平,并附着上一丝他的锋芒之气。 “为师在你的剑上留下一缕锋芒,什么时候你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将这股锋芒抹去,你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师了!”此言一出,许诺微微动容,目光里似乎有了对未来的规划与向往。 师徒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江凡三人才走近来,检查叶凌没有什么大碍,一起返回了庄园。 是夜,南安来到庄园里,面北设下一张香案,南安恭敬奉上三炷香,转身对叶凌道:“若你愿意承认是万剑神宗的弟子,便对着此案拜上三拜。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叶凌思来想去,已经有了决定。 他迈步上前,丝毫不拖泥带水,纳头便拜:“弟子叶凌,愿认祖归宗!”身后许诺身为叶凌得弟子,自然也要随着师父跪下来叩拜。 拜完了神主,叶凌又对南安长施一礼:“多谢师叔教诲,让叶凌得以悟得己道!”南安受了这一礼,连说三个 “好”字,足见愉悦之意。旁边冷不防笑着道:“许久不见这座冰山如此高兴了。”算无遗道:“万剑神宗能得这一老一小,说不定复宗有望,难怪南安如此。这么多年,万剑神宗之仇,可一直是他解不开的心结啊!”布慈大笑道:“既是好事,岂能无酒来来来,我看大家伙儿的伤也都养好了,今儿晚上痛饮,谁都不许不醉!”说着话,众人便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喝起来。 南安许久不曾喝这么多酒,微醺着拉叶凌说了许多。从南安口中得知,万剑神宗活下来的一些人现在都躲在东域和南域的交界之处,十分隐秘,寻常人根本找不到。 他们计划要积蓄力量,准备重建宗门。只是现在实力还不够,除了南安以外,万剑神宗再没有一个天象境的修士,除了几位不灭境长老,大都不如叶凌。 尤其是年轻一辈没有成长起来,无法承担重任。正因如此,南安见到叶凌才会如此欣喜。 在他眼中,叶凌是唯一一个有能力继承他志向的人。不过叶凌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听说过万剑神宗的事迹,与万剑神宗并无任何情义。 之所以同意承认是万剑神宗的弟子,叶凌是因为报答南安的指点之情。 因为南安认为叶凌得了万剑神宗的传承,才会出手指点叶凌的不足。叶凌投桃报李,愿意加入万剑神宗。 只是他现在并不知道这样草率的决定,日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一夜欢饮,第二天早上起来,叶凌与江凡等人聚在一起,说起他要离开前往南园的事情。 江凡率先道:“叶大哥,我要与你一起去,好不容易重逢,不想再天各一方了。”许诺也跳着道:“我也要与师父同去!”明骤雨笑着道:“正巧我也闲着无事,叶子也带上我吧?”岳逐风却皱了皱眉头,问道:“叶子可知这南园在何处”叶凌道:“我只听说南园在那云梦泽之中,但具体位置,我却也不甚了解。” “不知所在,如何能够找到,难道咱们要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不成”岳逐风的话不无道理,但明骤雨却不以为意的道:“这怕什么,咱们一路过去,找人打听,总能找到。这些天在这里我都快憋死了,出去透透风也好。”岳逐风却道:“我们刚大闹了汇仙庄,还有不少其它宗门的人被杀,估计咱们几个的命也能换些灵石。此时大摇大摆的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听此言,几人才又沉默下来。 正这时候,冷不防与算无遗迈步走来。冷不防笑道:“若要寻那南园,我知有一人,可以给你们指路。” “何人” “此人号为珍岛纺师,与我们九寇一样,都是东方海阁中的散修。我与她有些交情,你们带着我的书信去找她,她或许会告诉你们南园的所在。”叶凌等人还是第一次知道,东南九寇也是东方海阁中人。 这东方海阁占据着圣灵大陆东南的星罗海岛,乃是一个松散的散修组织,天下间的散修几乎都能申请加入。 旁边算无遗对江凡几人道:“依我看来,叶凌自去,你们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为何?”明骤雨不解。算无遗手中铜钱一甩,阴阳八卦显形在上,紧接着,算无遗大手一挥,定住了铜钱卦像,言道:“你们若是随叶凌同去,只怕会有生命之忧,还是不要冒险。”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并不认同算无遗的话。 但叶凌出言道:“这样也好,我一人出去,目标小,不容易被人发觉。” “可是……”江凡还要坚持,旁边冷不防笑道:“莫急,半年之后,你们自会相见。” “何意” “半年之后,我东方海阁要开放禁地,遍邀天下才俊同来破阵,你们不如也去凑个热闹”叶凌不解,岳逐风给他解释道:“东方海阁有一处禁地,据说是上古大能所留的道藏,里边有无上秘宝。只是被东方海阁一群散修占据,三教宗门心中不愿,双方几乎要拼死一战。后来东方海阁妥协,十位明微境大能联手,设下十座道阵,盈冲境及以下境界的修士可以前往挑战,只要渡过这十阵,便可以获得进入那处禁地的资格。”冷不防在一旁补充道:“这数万年来,只有当初的剑祖成功破过十阵,进入了禁地。只是他在里边获得了什么,谁都不知道。这禁地七千年才开放一次,错过了此番,只怕终生再与之无缘了,因此五方五域各族的青年才俊,都会前来。不若等叶凌去过南园,你们再一起随我等前往东方海阁赴会,如何?” 第三十八章 圣灵宫里有神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绿野茫茫,山岭如龙水成行。松柏树下,奇卉花芳。清风习习拂堤柳,柳外垂阳,粼粼碧波境湖光。 光映苍穹云缥缈,鸟随凤翔,凤舞龙章。龙潜入渊深难测,深潭泓水,架过小桥长。 长桥东西频来往,摩肩接踵,南北奔忙。忙到极是无暇顾,置身东南好风光。 这一处小镇繁华喧嚣,满是人间烟火之气。路边一个面摊上,坐着一位身背木剑的中年人。 这人面容粗犷,皮色泛黄,脸上一道伤疤清晰醒目,叫人不敢亲近。他静静坐在桌子边,吃着汤面,与常人无异。 单看他背后的木剑,便知道是叶凌。叶凌离开东南九寇的小世界前,鬼盗鬼蜮以易容术为叶凌改换了这个面貌,半年内不会失去效力。 叶凌正坐间,这街道上突然乱了起来,百姓们纷纷聚到路两边,跪在地上翘首以盼。 叶凌不解,还以为是什么朝廷官吏路过,便问旁边跪着的店主道:“你们这里是什么习俗,竟如此孝敬上官”店主道:“客官外乡人,不知我们这里有真神仙,哎呦,来了!”话音未落,只见街口转来一队仪仗,俊男靓女各着黄衣,执礼器行在前后,中央是四个力士抬着的高辇。 辇上四周垂落纱帐,隐隐可见里边盘坐一人。但见此人散出淡淡金光夺目,却与佛光大相径庭。 他一出现,周围跪地的百姓喜上眉梢,纷纷磕头祈求庇佑。队伍在人群面前停下,两名黄衣女子端着水瓶上前,手握柳枝,沾着瓶中清水,撒向众人。 众人便争先恐后的挤上去接水滴,似乎是什么特有的祈福活动。待得瓶中水掸尽,两名黄衣女子退下,高辇上纱幔拢起,现出里边人得见样貌。 只见其人一身白袍,宽袖高帽,周身有淡淡光晕罩体,十分圣洁。其面容慈祥,正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模样。 老者露面,众人高呼:“神仙保佑!”那老者言道:“悠悠圣灵,济世普明。设天造地,万物成形。无上妙法,恩赐传承。除我忧患,救我众生。”众百姓也闭着眼,齐声跟随老者高念圣号。 叶凌听了这圣号,才知晓他们是圣灵教中人。他不由得想起,昔日遇见盛清瑶的时候,圣灵教也是这般做派。 那老者念过了圣号,睁开眼对众人道:“圣灵出世,天地之幸,苍生之福。我等只要虔心信奉圣灵,必然超脱凡尘苦海,永得福禄!”百姓们无不眼神虔诚,不断磕头跪拜。 老者一摆手,纱幔垂落,周围鼓乐响起,队伍重新向前行进。百姓们也大都站起身,跟随在仪仗后边,簇拥着离开。 那店主因为有生意照料,这才没有跟着去。他起身后,叶凌问道:“官家,这圣灵教,真那么灵验”店家实话实说道:“客官,你没见那老神仙身上的祥光那是一般人能有的吗?要说灵验,是真灵验,不少人去求告,都成了,要不大家伙儿怎么都信呢。” “你没亲眼看到” “我福薄,没见过神迹。”店主笑着道:“不过我们这里好多人都见过,不信你就去找人问问,保管说的比我知道的详细。”叶凌倒也没兴趣关心圣灵教的事情,他还要赶着前往珍岛,寻珍岛纺师打听南园的所在。 吃完了面,叶凌付钱离开,刚出了镇子,就见一对夫妻争吵。那妻子倒在地上,两手抓着丈夫的腿,哭诉道:“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丈夫一脸怒火,骂道:“蠢货!我告诉你多少回了,孩子被神仙看中带去圣灵宫修行,你却整日闹我。孩子跟着你个没用的妇人,还怎么出人头地放开我,我要去圣灵宫祈福,早点离了你这贱人!”那丈夫一脚将妻子踢开,便往镇子外跑。 与他同方向的还有不少人,应该都是要去那圣灵宫。叶凌看在眼里,心中不忍,上前要扶那妻子。 妻子正哭泣着,被叶凌现在的容貌吓了一跳:“你……你是什么人”叶凌道:“大嫂子别怕,我是路过镖师,专给人保镖运货的。快起来,别哭了。”妻子见叶凌如此说,虽是放下戒备,不由得悲从中来,仰脸大哭:“我的孩子啊!”叶凌无奈,先将她搀扶到边上的树下坐着,便道:“大嫂子,有什么委屈跟兄弟我说说。”那妻子道:“这位兄弟,自从我们这里的圣灵宫来了个老神仙,我们这里的人就跟着了魔一般信奉。我那丈夫便是如此,整日到圣灵宫去祷告,什么都不干。后来有一次,我让女儿去宫里寻他回家。哪知女儿一去不返,我丈夫回来说女儿被宫里的神仙看中,要留下作弟子。如今已经半年过去,杳无音信。兄弟,若真是如此,为何不叫我们母女相见天底下岂有拜了师便不许见爹娘的道理”叶凌闻听此言,确觉有理。 不过他细细一想,突然察觉到些什么,便问道:“大嫂子是说,这圣灵宫已经修建了多年,只是半年前才开始受这些人追奉的”那妻子点头道:“正是,半年多以前来了一位老神仙,在我们这里治病救人,分发圣水。到圣灵宫求告的人也是有求必应,大家伙儿这才都跑去祈福祷告。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凌默然,随后道:“没事,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叶凌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没必要管这里的事情,更不愿与圣灵教有什么瓜葛。 他想要找圣灵教报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小不忍乱大谋。可那妻子却哭着哀求叶凌道:“大兄弟,你是镖师,想必有功夫在身。我能不能求你去一趟圣灵宫,把我丈夫和女儿带回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这么下去,我只能去死了。”苦苦哀求之下,叶凌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便道:“我可以去圣灵宫看看,至于能不能将他们带回来,就不敢保证了。”那妇人已经是病急乱投医,哪里管能不能成功,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于是,叶凌辞别了妇人,便跟随在往圣灵宫朝拜的人群里往圣灵宫去。 来到圣灵宫前,只见一处好宫殿,碧瓦琉璃,红墙金匾,遥遥看云雾缭绕,近处看画壁雕梁,正是好仙宫。 入了大门,便见那殿前的广场上跪满了求告的百姓。大殿里设摆香案,案后是一个金身雕塑,不知是哪路神灵,叶凌从未见过。 在香案旁边,站着些黄衣男女,为百姓们撒圣水,赐符咒,倒是与寻常的宗教没什么两样。 鬼蜮的易容术不仅能改变叶凌的相貌,更能掩盖他的气息和道韵,不叫别人发现他是修士,因此不担心暴露。 .qqxsnew他在人群中见到了刚才那妇人的丈夫,此刻他已经入了大殿,跪着受撒圣水。 不过叶凌突然注意到,这水撒落之后,那男子的眼神似乎有了变化,有些空洞呆滞,但面对圣灵宫的一切,有了更热烈的感觉。 “莫非那水有什么古怪”叶凌心想着,突然眉头一皱,发觉身后有修士窥探。 他装作不经意的转头,便见那宫外大门处,立着两个人,虽然收敛了气息,但叶凌还是看出他两个是修士而非常人。 待得人群涌动,叶凌便闪身离开了圣灵宫,寻了个树林暂时打坐歇息。 夜色降临,圣灵宫中的百姓大都散去,可还有不少人就地躺在圣灵宫外,等着明日一早便抢着接受圣水。 叶凌自树林中走出来,围着圣灵宫打探一番,见没有阵法结界,他才纵身跃入高墙,来到宫内。 大殿里灯火通明,但无人值守,那些黄衣男女大都已经回去歇息,这倒是方便了叶凌。 可叶凌刚要迈步而入,神识突然一动,闪身躲进了阴暗里。接着,便见白天那两个窥探的修士跳进来,向着大殿里走。 “看来这圣灵宫古怪,还有人注意到了,只是他们是什么人呢?”叶凌悄然跟随在那两人身后,看看这圣灵宫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见三人两前一后,悄然摸进了后殿,两旁的房子里住着那些黄衣弟子。 不见白日的老者和其他人。那二人进了后殿,屋里并无什么陈设,只有香案蒲团,一尊立像。 他二人似乎轻车熟路,上前将那立像一转地面上立时开了一处入口,顺着阶梯走下去,能通地下。 叶凌心思一动,决定随着二人下去看看。走了不知多久,便到了地下的一处宫殿,但见烛影摇红,也十分明亮。 一处殿内,时不时传出女子的呻吟享乐之声,好似在行那好事。二个修士面色一变,一人厉声喝道:“三江分坛坛主宋哲何在”那人说罢不多时,自宫殿里走出一青年,披着衣服,面带笑意:“二位上使,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见教?”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宋哲,此处圣灵宫中还有何人”话音刚落,就见那宋哲背后大殿两门大开,一张软床上躺着一不着片缕的妖艳女子。 能女子伸手一招,一股魔气骤然现出,将那两个修士给锁住。两个修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道:“宋哲,你勾结魔道中人!”那女子微微一笑:“魔道又如何,与你们圣灵教做的还不是一样的么?”说着话,但见她右手一握,那魔气掐断了两人的脖子,紧接着两滴精血飞出来,落入那女子的口中。 女子满意的添了下嘴唇,宋哲冷冷一笑,便要转身回殿,却不料那女子伸手一推,将他推了出去。 紧接着旁边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脱了衣服,爬上床来,亲吮女子的肌肤。 女子一脸魅惑满足,挥手将那大门关闭,对宋哲道:“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另外,那只躲在暗处的老鼠,你也顺便将他捉出来吧!”暗处的叶凌心中一惊:“这么快就暴露了!” 第三十九章 为救人破牢逃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殿外,宋哲被那勾魂的魔女所拒,正是心头恼火。听说还有漏网之鱼,他更气愤,转瞬便上前几步探查。 叶凌眉头一紧,正要拔剑迎战。突然身后一个身影急掠而逃。宋哲见了,大喝一声追了出去。 叶凌不由得心中大惊,他自以为神识强横,更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但背后那人何时出现,竟全然不知。 尤其方才他逃去的身法,叶凌看着有些熟悉。但更可以肯定的是,此人身法之强,不在神偷鬼盗之下! 暂时不去管离去的二人,叶凌收敛了气息,悄然行在这处地下宫殿中。 除了方才宋哲和女子所在的大殿外,还有几个房子,里头显露的气息强横,叫叶凌不敢轻举妄动。 他慢慢来到深处,就见了两边尽是监牢,里头关着的全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一个个眼神空洞,神识似乎出现了问题。 叶凌四下寻找,从人群里找出来那妇人家的女儿。按照妇人说法,女儿脖子上有三颗黑痣,手腕围着一串珠链,正是没错。 木剑飞出,斩碎锁头,可里头关押着的少男少女竟没有半点反应。甚至都没有看抬头叶凌一眼。 叶凌正要进去将人带出来,身背后突然有几股气息散来。他无路可退,只得进到监牢里,躲在人群之中,免得暴露。 紧接着,就见去而复返的宋哲与几个黑袍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黑袍人气息强大,让叶凌甚为忌惮。 宋哲在他旁边也显得恭敬。但听得那黑袍人出言道:“这里已经暴露,要尽快把这些人族转移。”宋哲道:“谨遵上使吩咐。”说着话,那黑袍人大手一挥,血色光芒在虚空中刻画,似乎是形成了奇怪的阵法。 待得阵纹刻画完毕,一道混沌之门打开,不知通往何处。这时,宋哲来到牢门前,将监牢逐次打开,虽注意到其中一个锁头坏了,但并未多言。 待牢门都打开后,宋哲喊道:“全部出来,投门而入!”那些少男少女好似行尸走肉,纷纷起身走出牢门,投进混沌之门中消失不见。 叶凌此刻无处可逃,只好混进人群里,也投身了混沌之门。待得送完了这些人,黑袍人也与宋哲,及那宫殿内的魔女一道从混沌之门离开。 他们刚离开不久,此地突然闯入一群人,为首一青年着黄衣,正是圣灵教圣子肖玄羽。 在他旁边,站着一人着紧身黑衣,青纱蒙面,黔巾包头,看不出容貌。 正是方才跟在叶凌身后,被宋哲发觉之人。手下人在此处探查一番,回报肖玄羽:“回禀圣子,这里已经空无一人。”肖玄羽迈步走进宫殿,在床边地上,躺着两个赤身少年,已经精气尽失而亡。 “人还没有凉透,居然逃的这么快!”仟千仦哾肖玄羽转头看向背后的黑衣人,黑衣人道谢罪道:“属下无能!” “与你无关,”肖玄羽微微皱眉:“这是第几个了” “第五个。” “此事若被三教宗门知晓,岂不正好给了他们讨我圣灵教的理由”旁边随从上前道:“要不要派人回报总教,加派人手前来调查。” “暂时不必如此,”肖玄羽道:“好在还没有弄出大的动静。另外,我也有办法找到这群老鼠的藏身之地了!”…………混沌之门后,人头攒动,叶凌藏身其中,小心观察着四周围。 但只见他们此刻又来到另一处地宫之中,虽不见日月,但头顶悬着宝珠,光辉闪耀,亮如白昼。 此处地宫宽大,周围有一些宫殿,中央的广场上修着一座法坛,不知作何用处。 两旁边立着不少黑袍人,虽看不清容貌,但叶凌从中能感受到一股浓厚的死气。 “这些黑袍人应当不是魔族或魔修才对。”叶凌已经见过不少魔族和魔修,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会是煞气和血气,如魔域里那些魔族便是如此。 但也有如泣血,御无邪这样不以杀生修炼的魔修,他们身上便不会时刻环绕血气,只有一股淡淡煞气。 而这些黑袍人身上的死气,叶凌在魔族或魔修身上从未见过。不多时,在人群之后,打开混沌之门的黑袍人与宋哲以及那衣着暴露,充满魅惑的魔女也现出了身。 随后,便见一体型显胖,衣着华贵,满脸堆笑的中年人迎上前,对那黑袍人道:“恭迎神使。”那黑袍人摆摆手,道:“宋哲那里已经暴露,这些人族便交给你了。宋哲,随我来!”黑袍人身前浮着一个宝珠,光辉笼罩了宋哲和那魔女及身后的随从们。 光辉一闪,他们便消失不见。剩下那胖中年人一摆手,这里的黑衣人便上前来,引导着人群向广场边的监牢走。 这里如之前的地宫一般,也关押着不少人。只是这里的人不分年龄大小,不似新来的这些只有少年男女。 但他们也都同这些少年们一般,眼神空洞,好似失了神智。叶凌一直拉着他要寻找的那个小姑娘,趁着黑衣人没注意,走进了一个监牢里,这个监牢里原来就有不少人,以叶凌现在的相貌便不会被人发现。 待得人都送进去,牢门锁紧,那中年人便离开了。叶凌拉着小姑娘坐在一边,手搭在她肩膀上,以道力探查她的身体,看看究竟是中了何种邪术。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青年人凑过来,对叶凌道:“道兄也是修士”叶凌心中一惊,抬头看向那人,着蓝色道衣,修为不过青幽境,并没有同其它人一样失了神智。 那人见叶凌面色警惕,赶紧道:“道兄不要误会,在下江瀚宗弟子,名叫冯冲。也是被这三一神教捉来的。” “在下李风,一介散修”叶凌道了个名讳,问道:“三一神教是什么”冯冲道:“捉我们的这些人自号是三一神教,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宗门,表面上冒充圣灵教招揽信众,实际上却将他们捉来关押。”说话间,叶凌收回了手,眉头紧锁。 他发现小姑娘的神识似乎已经丢失,现在的她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几乎不可能恢复。 冯冲在一旁看着,小声发问:“这位是……” “友人之女,”叶凌叹息道:“我受托来寻她,不甚也被捉了。陈道兄修为强于我,为何也被捉了”陈冲道:“这三一神教抢我宗门的香火,我奉命下山来查探,结果被他们发现给捉了。你可别小看这三一神教,说起来可比我们江瀚宗强大得多!” “那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 “大概是吧。” “陈道兄可知我们这些被捉来的人,会作何用途” “自然是杀了,”陈冲神色平淡,指着广场上的法坛道:“将尸体丢到那个法坛上,不知是什么古怪的仪式,我见了两回,念的咒也听不懂,不是咱们这里的话。”叶凌看向那法坛,修成的是六角星形状,四周摆满白色的高蜡,中间有十字架伫立,很是怪异,与叶凌曾见到过的全不一样。 陈冲见叶凌听了他言,神情毫无变化,不由得好奇笑道:“道兄也是好胆识,死到临头了却也不惧。” “你不也是如此” “我”陈冲枕着双臂,半躺着笑道:“死则死矣,人生下来不就是要活到死的么,早些晚些,却也不需烦恼。”叶凌微微一笑,可他还有事情要做,还不想这么早就死。 他看向广场处的值守黑衣人,又问道:“这里看守的人有多少,境界修为如何?”陈冲觉得叶凌的境界修为还不如自己,问这些夜没用,便随意道:“这里领头的是个胖子,大概有凌虚境的修为,其他这些黑衣人,也有青幽境修为。偶尔也来几个境界高的主持仪式。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我都在这里被关半年了,还不是逃脱不得。”叶凌没有多注意他,一直以神识探查着这里的地形及守卫所在。 陈冲却懒散的躺着,和叶凌聊天:“这里就咱们两个脑子还好用的,只要每次他们来捉人祭阵的时候躲到角落去,就不用怕被发现。我就是靠这招一直活了这半年。不过这半年可真是把我无聊死了,一个会说人话的都没有。这回好了,咱们两个作伴,总算是不寂寞。” “道兄是散修,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过江瀚宗的弟子。我都失踪半年了,不知道他们派了多少人来找我。我不回去,师父该急死了吧!” “道兄仙宫何处,都去哪里行走,有什么见闻也同我说说” “你后背上的木剑好像不错,道兄莫不是剑修现在剑道可不好修炼,道兄迎难而上,我可是真心佩服。”这陈冲喋喋不休,叶凌也没有理会。 他观察良久,随后收回了神识,转头对陈冲道:“跟我一起出去,还是留在这里混吃等死” “什么”陈冲一时愣住了,在他看来,就他们两个这点修为,根本冲出去就是找死,必等死要早死多少天啊! 叶凌也不管他,一把抽出木剑,随后将那小姑娘背在后背上,一道锋芒斩落,牢门洞开:“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话音刚落,叶凌脚踏玄天残影,身子急掠而去。 剩陈冲在原地凌乱:“道兄……好快!”叶凌虽不想惊动守卫,但地宫入口处设有结界。 无可奈何之下,叶凌斩出一剑,剑气破开结界,却造成了极大的响动。 那胖中年人跳出来,见了叶凌,根本不敢上前接战。倒是那些黑衣人一个个悍不畏死的上前,要阻拦叶凌。 叶凌木剑一挥,锋芒剑气破空杀出,瞬间就将背后追赶的四个黑衣人搅进去令其身死道消。 紧接着,叶凌再度施展身法,向外逃离。正这时候,那地宫上头的入口处,有几股气息扑面而来,让叶凌不由得一惊。 紧接着,便听得上头有人喊道:“好像有人上来了,诸位小心应付!” 第四十章 碧箫悠悠遇游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地宫入口,叶凌身化残影,一举前冲。 不料那门口处,一股道势迎面扑来,紧接着一杆长枪破空刺来,道韵流转,震荡虚空。 叶凌剑眉一横,木剑挥动,锋芒剑气搅动长枪,引得虚空龟裂。 那长枪不断摇动,水、木两股大道的气息与剑气相抗,令剑气破不开道韵。 叶凌本就不是为了对战,借这一剑之威,叶凌侧身冲了出去,却不料地宫入口,站有多人,俱是修士。 那手握长枪之人,着白衣,头围抹额,丰神俊朗,正是觅仙宗林此霄。在他旁边立着一身,蓝衣博带,乃是云家少主云澈。 原本汇仙庄惩恶大会闹了个虎头蛇尾,不少宗门死伤惨重,又添了冤仇,不欢而散。云澈便依照前时约定,来找林此霄比斗。不料想林此霄同门之人被这里的圣灵教分坛给捉了,林此霄便来寻找。云澈无事,便跟随同来,打算等他事情办完,二人再比。 今日他们寻到此地,刚要入地宫,便遇上了叶凌冲出来。林此霄自然是将叶凌当成了敌人,喝道:“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叶凌哪里会听,手握木剑,锋芒之气缭绕周身,便要退走。林此霄见了,手中长枪一舞,无形道势已经将叶凌锁定:“擒了再说!” 话音刚落,枪剑便撞在了一起。林此霄身肩水、木两股大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长枪之上,水汽纵横,木韵丛生。任凭叶凌的剑道锋芒如何锋利,却也斩不断这股勃勃生机。 林此霄一时竟奈何不得叶凌,不由得心中一惊,身子退去,挡住叶凌的去路。 叶凌此刻背着那小姑娘,背后是云澈与几个觅仙宗弟子,面前是林此霄,正是进退两难。 他出言道:“你们是来找三一神教的吧?我非三一神教中人,只是被他们捉了,刚巧逃出。” 林此霄哪里肯信:“你以为我是三岁灵智,随你哄骗?你修为如此之强,岂会被捉?” 叶凌无奈,又要解释,却不想那地宫门口,那锦衣胖子对叶凌道:“快杀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说罢,他便急匆匆逃下去。却原来他率人来追赶逃走的叶凌,到地宫门口时正巧遇上打斗。他心知自己不是这两方任一的对手,便急中生智装作与叶凌是一伙儿的,叫他们自相残杀。 此计果然无解,叶凌百口莫辩,林此霄眼中微微动怒:“云兄,烦你与我同门师弟去捣毁这处贼窟,我自来收拾这个小子!” 云澈点点头,转身便带着众人从入口处冲进了地宫以内。 林此霄看向叶凌,喝问:“我迷仙宗与你圣灵教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捉我宗弟子,这是何道理?” “我说过我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 话音未落,叶凌脚踏玄天残影,便要再逃。林此霄哪里肯让,手中长枪挥舞,朝着叶凌便赶了过来。 枪剑相交,两人转眼间又是斗了几百次,依旧是不分胜负。叶凌眉头微皱,在他所遇见的盈冲境修士里面,林此霄是最强的一个,而且叶凌能够感觉到,林此霄并未使出全力。 果然二人再度分来,林此霄左手一招,现出一根翠色毛竹,隐隐有道韵流转。 但见他将那竹子朝前一丢,立时迎风大涨,枝繁叶茂,绿竹参天! 那青木大道衍化虚空,朝着叶凌便镇压而至。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第一式一剑凌尘破空杀出,无尽锋芒将绿竹搅动,斩落它的枝叶。 不过青木大道生生不息,被斩落的枝叶很快就生长出来,而且更加茂盛。 青木大道缠绕而上,叶凌躲闪不及,被这绿竹给困住。他原本应该能够躲过,只是顾及背上的小姑娘,不敢转身,这才被制。 林此霄一步上前,一枪刺出,水浪激起千层,朝着叶凌激荡而至。叶凌木剑挥动,一道道剑气抵挡着大浪。待得最后一浪打过,林此霄挺枪刺落! 叶凌木剑来不及回收,他若是闪身躲避,这枪必然要刺在小姑娘身上。 无可奈何之下,叶凌挺身迎上,护体罡气抵挡了片刻便崩碎,枪尖刺入叶凌左肩头,一股道血溅出,染红了衣衫。 林此霄不由得一愣,趁此机会,叶凌木剑斩落,锋芒剑气缭绕而出,将林此霄逼退。紧接着,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施为,破开了绿竹,急逃而出,转眼便消失无踪。 林此霄眼望着叶凌离去的方向,微有些许疑惑。随即收了绿竹和长枪,落回地面。 正这个时候,云澈也从地宫里走了出来,问道:“人呢?” “逃了。” “逃了?”云澈不可思议的道:“凭他能从你手中逃出去?这怎么可能?” 云澈知道林此霄的实力才会锲而不舍的向他比斗。之前叶凌出来时他也见了,以为绝不是林此霄的对手。但如今听闻叶凌逃了,他自是不会相信。 林此霄也不解释,转而问云澈道:“地宫里可有圣灵教余孽?” 云澈摇头道:“人已经逃了,看来使剑的是诱饵,声东击西,掩护其他人离开。不过被圣灵教捉来的不少人还关在此地,大都是普通百姓,没见到你们觅仙宗的弟子。” 林此霄闻言,迈步往里走。云澈问道:“你还进去做什么?” “此地好歹是他们的巢穴之一,仔细调查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云澈闻言,却不以为然,反而看向远方:“那小子往哪里逃了?” 林此霄随手指了个方向,并道:“你不要对管闲事。” 云澈微微一笑:“我只当是自己的事,与你既有关也无关!”说罢,他便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林此霄想阻拦也来不及。不过他现在只想先找到被追走的同门弟子,不愿节外生枝,因此也不管云澈要做什么,径自朝地宫里去了…… ………… 却说叶凌受了一枪,急忙服了颗疗伤的丹药,这便背着小姑娘逃离好远,才落下来,寻个山林中疗伤。 林此霄的枪中蕴含两股大道气息,伤在身体中,也好似生生不息般,伤口一时竟难以愈合。 叶凌以道力封住了血管,再服了丹药,以药力加上道力缓缓恢复着伤势。 可正在他打坐疗伤时,一股道势迅速靠近,正是追过来的云澈。云澈立身虚空之上,一边走,一边以神识探查这一片树林。 眼看着他就要来到叶凌头顶。叶凌木剑握在手中,只待他暴露以后便和云澈以命相搏。 哪知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树林深处响起一阵竹箫之声,但闻箫声凄清婉转,韵味悠长,不知是何种曲子。 叶凌旁边原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小姑娘听了这曲子,竟然微微颤了颤,渐渐抬起了头来。 虚空之上,云澈拱手道:“不知何人弄箫,还请现身一见!” 一曲终了,林中鸟儿也陶醉其中,不再纷飞。紧接着,一声笑传来道:“云兄一向可好?” 叶凌躲在林中树下,见不到那人容貌,只知道是个年轻男子,与云澈好像相识。二人寒暄了几句,那云澈便告辞离开了。 云澈虽走,但叶凌不敢稍有懈怠,因为接下来,那吹 箫之人的目光便朝他看来,笑着道:“追兵已经离开,道兄不必担心。” 叶凌自是不敢轻信,但那人自虚空中落下,站到叶凌面前。叶凌定睛观瞧,来人当真是好貌容,半束发髻,一身蓝白相间的道衣,手中一杆玉箫,腰间挎着长剑,飘飘然果有神仙之姿。正是:“ 神清骨秀若游龙,肃肃松下风。翩然温其如玉,潇洒风情万种,顾盼影惊鸿。未曾俯首忍俗冗,放荡不羁平生。侠义入酒饮杯中,萍水有相逢。吹断碧箫狂歌里,生死两峥嵘。” 那人见叶凌不答,便笑着拱手道:“在下天音阁潘玉霖,只因在这林中闲坐时,见你受伤仓皇至此,想是被人追赶。幸好来人与我相识,我只道你不曾到此,他便信以为真了。” 叶凌点点头,拱手谢道:“素不相识,承蒙搭救,感激不尽。在下……李风,一介散修,多谢道兄相助!” 叶凌犹豫片刻,最中还是没有道出真名。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那潘玉霖笑了笑,伸手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给叶凌道:“李道兄所受之伤,想是水,木大道所为。此丹以土气为引,杂之火炎,可治此伤。” 叶凌接过丹药,见潘玉霖真诚的目光,也就不再怀疑,服了药。随后打坐在地,引药力疗伤。此丹药果如潘玉霖所言,正对叶凌之伤,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在叶凌疗伤之时,潘玉霖看向那个小姑娘,随后他走近,伸手一搭小姑娘的额头,不由得叹息道:“世间险恶,心肠歹毒,竟连孩童也不放过。” 说着话,潘玉霖取过玉箫,坐在小姑娘面前吹起一曲,此曲悠扬婉转,竟引来百鸟驻足聆听,随之唱和。 叶凌听在耳中,不由得心中一惊。这箫曲之中,居然隐隐含有大道之音,令人心中平静。 但见潘玉霖边上的小姑娘听了这曲子,原本空洞的眼睛,居然渐渐泛起了光亮,紧接着她微微开口,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听得小姑娘动静,叶凌睁开眼,一脸惊讶。随后他伸手搭上小姑娘额头,惊道:“这……这不可能!” 叶凌之前检查时,小姑娘的神识明明被破坏了,一辈子都不可能恢复。但是现如今,她居然和正常人一般,神识仍在。 一曲终了,潘玉霖看着恢复正常的小姑娘,对叶凌道:“乐能娱人,也能治心。” 叶凌只觉不可思议,对他一个不通五律的人来说,潘玉霖对他解释的话只是天方夜谭罢了。 潘玉霖安抚了小姑娘情绪,便问叶凌:“你们是从圣灵教中逃出来的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道来!” 第四十一章 品酒论杯作笑谈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古木参天,山林一片幽寂。淡淡雾霭弥漫在树梢,偶尔几只飞鸟行过,划出云线。 一棵树下,叶凌与潘玉霖对坐着闲聊,说起前事。这潘玉霖乃是天音阁弟子,此番也是因阁内有弟子被圣灵教捉了,特来调查。 叶凌言道:“我被捉进去时遇见一个叫陈冲的修士,他言说这些人不是圣灵教,而是叫做三一神教。” “哦?”潘玉霖闻言一笑,道:“冒名顶替,栽赃嫁祸么。” “我也曾见过一个魔修,还有奇怪的阵法。据说他们捉来普通人,用以献祭,不知是搞什么邪术秘法,甚是古怪。” 潘玉霖道:“既是如此,我等可再去探一探这三一神教的底细。” 叶凌心中不愿再管这件事,便言道:“我曾答应这个小姑娘的娘亲,帮她将女儿找回来。现在我要将她送回去,让她们母女团圆。” “一诺千金,侠义风范。”潘玉霖夸了一句,随后又话锋一转:“不过只救一人,其他人该怎么办?” 叶凌不答,背起已经熟睡的小姑娘道:“多谢救命之恩,我该走了。” 潘玉霖跟在他后边道:“我跟你一起去。” “随你的便。” 二人来到原来的小镇上,将小姑娘送还给了那妇人。母女团圆禁不住大哭一场,只是小姑娘没有被关起来以后的记忆,潘玉霖想要询问线索也问不出什么。 离开妇人的家,潘玉霖道:“相识就是缘分,不若寻个酒家,饮上几杯如何?” 叶凌本是好酒之人,听潘玉霖如此说,自是没有推辞。二人便来到一处酒馆,要上几碟下酒菜,却没有喝店里酒。 但见潘玉霖自腰间的储物玉佩中取出一坛酒,打开来,醇香四溢,道:“此酒名为玉髓,乃是取东南之地,三种仙材酿造,其味寒烈,入口温润,故而名为玉髓。” 叶凌闻香知酒,急忙便来取坛倒酒,不料潘玉霖一把拦住,道:“此酒难得,岂能用这粗砂海碗?” 叶凌不解:“喝酒还要挑碗么?” “那是自然!”潘玉霖道:“这天下间酒有千种,各不相同。这喝酒的酒具也要因酒而变,用对了酒具,则能增酒之色,添酒之香。如我这一坛玉髓,便要用青玉杯来饮。” 说着话,潘玉霖又取出两个青玉雕成的杯子放在桌上,提坛倒了两杯,笑道:“你看,这玉髓倒入青玉杯中,酒色泛青,青中蕴白,与杯子浑然一体,如取玉之中髓,正对玉髓之名。又兼此酒性烈,以玉杯盛之,则能养其性,润其味,所谓君子如玉,温润而泽呀!” 潘玉霖将青玉杯推到叶凌面前,笑道:“盛来玉髓蕴青光,温润君子岂不尝?” 叶凌端起酒杯,先观其色,青光殷殷。饮下这杯玉髓,果然觉得酒水虽烈,却又敛而不发,果如君子:“好酒,酒好,杯好,道兄其论更好!” 两人饮尽三杯,叶凌自储物道戒中取出来一坛醉云酿,问道:“道兄既对酒有这等见识,不若也品评一下我这坛酒。” 潘玉霖当是叶凌考校自己,便上前接过酒坛,拍开封泥,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潘玉霖不由得道:“此亦是好酒,敢问其名。” 叶凌道:“这是我师弟自酿的,名叫醉云酿,此酒用南海紫竹的琼浆为主,配以其它几种仙材,在林中埋三年才能成酒。” 潘玉霖点头道:“此酒初闻时漫有木香,色泽清澈……”说着话,他饮下一小口,接着道:“入口醇香浓烈,咽下去留温食路,唇齿间竹清弥漫,当真令人回味无穷,好酒啊好酒!” 只见潘玉霖将酒坛放下,自储物道器中取出来两只木藤杯,对叶凌道:“此酒取自紫竹仙草之精,其中所蕴含的青木之气,正好以这木藤杯盛之。这两个杯子用的是一株千年木藤雕刻,内中自有一股草木清香,这杯与这酒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潘玉霖将杯子放下,倒满两杯,与叶凌各自饮了。酒入喉咙,果然味道更佳,让叶凌不由得对潘玉霖刮目相看。 潘玉霖笑着又饮一杯,出言道:“藤杯沽酒对云屏,斜倚春风草木青。一片轩庭兴逸事,饮来佳酿醉云精。” “浮一大白!” 二人连喝了数杯,叶凌突然心思一动,又从储物道戒里取出一坛酒,打开来味烈刺鼻,酒纯色浓:“这是我当年从王朝边关尝过的烈云烧,传说以敌军之血为引酿造,道兄看此酒该用何杯来喝?” 潘玉霖见了,二话不说,便取出来两个大铜盏,递给叶凌道:“沙场之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此酒自然要用这铜盏豪饮才痛快!” 倒酒入盏,只见这酒呈血红色,当真如同是敌人鲜血一般。 潘玉霖端起酒盏,仰头便将盏中酒饮尽,大呼痛快,道:“塞外寒风凛意高,平沙百战染征袍。笑谈渴饮敌酋血,醉卧铁衣枕宝刀。” 二人豪饮数盏,叶凌不由得感叹道:“今日得遇潘兄,才得知了这酒中的许多门道。想得以前,只怕是浪费了这五谷之精,人间佳酿。” 潘玉霖道:“此言差异。饮酒是为作乐,以酒具配酒,更是为了增添此乐,若是执着于此,患得患失,反倒是失了乐趣,诚不足取!” 叶凌闻言,连连点头。二人不知不觉将三坛酒都饮尽了,又各取出几坛来。不过潘玉霖却又朝店家买了一坛,并对叶凌道:“来到此地,若不尝一尝他土产之酒,那就可惜了。” 待店家拿来救,潘玉霖打开封泥,只闻得酒味不够甘美。这只是寻常的粮食酒,实在比不得二人用仙材酿造的琼浆。 不过潘玉霖毫不在意,取出两个陶制的土碗,给叶凌满上一碗,道:“饮这寻常粮食酒,便要用这寻常之酒具。喝的便是酒中的红尘之味,世俗之气。” 说着话,二人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相视大笑。潘玉霖言道:“喧嚣远避彩都门,不入蓬莱入世尘。饮罢街头浑水酒,清平原属百闲身。” 二人乘着酒兴,开怀畅饮,谈天说地,好个意气相投。只是叶凌还存着最后一点提防,没有以真名相告。 可谁想那潘玉霖却早就看破叶凌的伪装,毫不犹豫的点破道:“道兄只怕是易容后的相貌吧?我虽看不破这等改天换日之术,但道兄瞒了身份,在下还是知晓的。道兄,在下一片赤诚,还请道兄不要有所顾忌。” 叶凌被他如此一说,便言道:“在下虽然有所隐瞒,只是为了行走世间,图个方便。潘兄莫要介怀。你若真想知道,我便直言相告,我便是……” 叶凌话未说完,旁边潘玉霖笑着摆手打断道:“道兄不必如此,实不相瞒,前时汇仙庄众宗门聚会,在下也去凑了个热闹。虽然与道兄素未蒙面,但道兄这柄木剑,在下可是记忆犹新啊!或者我该称呼叶兄?” “叶子!”叶凌笑着道:“与我相识的友人,全都这么唤我。” “好!叶子!”潘玉霖笑着道:“你我一见如故,就此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这……”叶凌不解:“道兄何以对我如此看重?” 叶凌知道,潘玉霖境界修为在自己之上,又是天音阁弟子,此时与叶凌攀上交情,实在百害而无一利。 但潘玉霖却道:“叶子你在汇仙庄能仗义出手,相助东南九寇,单凭这一点,在下便十分佩服。今日与你饮酒,实在高兴,我有直觉,与叶子相交,绝对是生平之幸事!” 叶凌闻言,不再推辞:“既如此,你我共饮此杯!” 二人饮罢,相视而笑。叶凌乘着酒意,将之前汇仙庄之事给潘玉霖说了。潘玉霖不禁暗暗佩服叶凌的侠义之气。 两人一直相谈到深夜,才各自去客房歇息。 第二天早上,叶凌起床来在楼下,见潘玉霖已经坐在那里喝茶,并唤叶凌道:“此茶名为晨风,有清神养气,醒酒暖身之效。” 叶凌坐下来喝了一口,果然提神。 二人对坐着品茶,潘玉霖道:“三一神教一事,牵扯我天音阁弟子,我不能置身事外。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百姓,更需解救。叶子,你现在身份特殊,只怕汇仙庄还要追捕你,你尽可离去,不要理会此事。” 哪知叶凌却摇头道:“若是昨日之前,我必然头也不回,立刻便走。但现在你我已成好友,好友之事,我必然要全力相助,岂能冷眼旁观?” 潘玉霖闻言,张了张口,终究叹息一声,笑道:“也罢。叶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如此,你我一同追查此事!” 二人饮过了茶,付了钱,便从酒馆离开,出了小镇。 虚空之上,二人并肩而行。叶凌言道:“这里附近的两个圣灵教分坛已经被捣毁,想来这三一神教已经撤离此地,我们还是要去别处追查。” 潘玉霖点头道:“此次的事,不止我们天音阁,还有许多宗门的弟子也被捉去,我看我们可以去寻找其他宗门来调查的人,看看他们有什么情报。” 二人离开了此地,远远向东而行。来到一处山岭处,突然数股道势冲霄,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叶凌指着远处道:“此地似乎有修士打斗。” 二人收敛了气息,朝着那里潜行过去。只见一片空地之上,站着三股人,左边几人,为首的正是圣灵教圣子肖玄羽,在他身旁站着玉轩宫少宫主段涵章,和与他形影不离的朗麒然以及几个圣灵教的黑衣人。 在他们对面,是一众宗门弟子,为首的是一男一女。潘玉霖认得他们,道:“男的是缥缈宗杨夕台,女的是碧云宗岳思婉。” 在他们中间,还站着几人,乃是六道佛堂弟子念心和尚,夜家少主夜轻寒,古家少主古天阳。 这些人都是各自宗门里年轻一代的翘楚,凑到这里不知所为何事? 第四十二章 自相争斗为哪般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岭一片寂静,几股道势冲霄,令周围的鸟兽尽都远远躲避。 缥缈宗杨夕台一身青绿色道袍,手中一根青木拐杖,冷着脸看向肖玄羽:“你圣灵教也未免太放肆了,无缘无故捉我宗门弟子,当真是欺我缥缈宗无人吗?” 一旁碧云宗岳思婉一身浅紫色道衣,手中一把短刃刀,与杨夕台并肩而立,道:“将我宗门的师姐妹还回来,否则就别想离开!” “对!将我同门师兄弟交出来!” 缥缈宗与碧云宗加起来总共有三十多人,若真要动起手来,肖玄羽所在的圣灵教一方占不到半点便宜。 肖玄羽一身明黄道袍,脸色也微微难看,他虽不惧缥缈宗和碧云宗。但此刻脏水都泼在圣灵教身上,他不能再挑起冲突,扩大事态,因此一味忍让,言道:“此事并非我圣灵教所为,而是有人栽赃嫁祸。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哼!”杨夕台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们圣灵教不会承认,我们今日也没想着要你们承认。捉了你圣灵教圣子,自然能够换回我们同们弟子!” “阿弥陀佛!” 念心和尚双手合十,上前道:“杨施主莫要心急,依小僧看来,此事尚有蹊跷,若强行与圣灵教挑起冲突,只怕斗个两败俱伤,要暗处之人渔翁得利。” 岳思婉闻言嗤笑一声,道:“你六道佛堂当真是搅屎棍,不管什么事情,你们这群和尚都要掺和一脚。” 念心和尚笑道:“施主此言差异,我佛慈悲,小僧只是不愿看你们大打出手,特来为你们解劝。” “解劝?”杨夕台眉间一挑,道:“既然念心师傅要解劝,便叫圣灵教将我们被捉的弟子放出来,我们便看在你六道佛堂的面子上,不再追究。” “这个……” 念心和尚眉头一皱,看向肖玄羽。不过肖玄羽依旧是一脸冷漠:“我说了,此事不是我圣灵教做的,是有人冒充我圣灵教,你们不信,我也无可奈何。” 林子里,叶凌和潘玉霖看个真切,潘玉霖正要起身上去劝和,叶凌一把拉住他,传音道:“潘兄要做什么?” 潘玉霖道:“此事是三一神教所为,我当去告知他们真相,以免他们自相残杀,叫三一神教的奸计得逞。” 叶凌摇头道:“凭你一张口,怎能说服许多人?现在圣灵教百口莫辩,不光是缥缈宗和碧云宗,想必许多宗门也是同样的想法。凭潘兄一人一口一面之词,不会比念心和尚多出什么作用。” 闻听叶凌之言,潘玉霖觉得有理,方才作罢。叶凌接着道:“更何况这些人境界修为都不低,一言不合只怕要被针对,咱们势单力孤,还是先静观其变再说。” 眼看着两伙人剑拔弩张,气氛越来越凝重。古天阳抱着膀子,笑道:“若要动手,就不要婆婆妈妈的,谁先来?” 这一句话,倒叫众人没有动静。虽说各自都自认为占理,但又互相忌惮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岳思婉一介女流,没那么多顾虑,手中银刀一挥,娇喝道:“圣灵教如此猖狂,欺我碧云宗,先捉了你这个圣子再说!” 说着话,她周身道力迸发,无形道韵流转,举刀便要上前。却不料刚踏出一步,她的身子突然软倒,体内的道力也泄了,头昏脑涨的跌在地上。 “师姐!” “你没事吧,师姐!” 岳思婉身后,碧云宗的十几个弟子抢上前来搀扶,可不料他们也同岳思婉一般,头昏脑涨,身子瘫软,调动不了半点道力,尽都摔倒在地。 “这……” 杨夕台正在疑惑间,他背后缥缈宗的弟子也一个接着一个跌倒,他也支撑不住,慢慢倒下昏迷。 肖玄羽和念心等人尽都不解,为何转眼之间缥缈宗与碧云宗的弟子便都昏迷过去。 古天阳正要上前查看,突然他心中一惊,急忙要调动道力,却发现不能如愿。紧接着身子瘫软,倒在地上。他用尽力气大喊:“快逃!” 话音刚落,他便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哪知此刻反应过来已经迟了,肖玄羽,念心和尚,夜轻寒,段涵章,朗麒然也尽都失了力气,跌坐在地。夜轻寒和朗麒然已经昏倒,剩下三人仍在苦苦支撑。 正这个时候,自林子里走出数人,叶凌认识的宋哲赫然在列,为首的是一个黑袍人,另一个手拿拂尘的道士戴着面具,看不见容貌。 肖玄羽咬着牙,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圣灵教?” 那为首的黑袍人冷笑道:“你们这些异端邪魔,能够为我圣教所用,是你们天大的福气,日后神帝面前,必然宽恕你们的罪孽!” 念心和尚双手合十,满头冷汗,出言问道:“我们……是什么时候……中的是什么毒?” 那为首的黑袍人笑道:“这就不要你们操心了,不过你们三个能坚持到现在,倒是有些修为,时辰差不多了,你们也该闭上眼睛了!” 说着话,段涵章首先只撑不住,昏了过去。紧接着是念心和尚。肖玄羽最后一个合上眼,失去了直觉。 待得众人尽都昏迷,黑袍人一招手,便有许多黑衣人从林中鱼贯而出,将地上的众人尽都带走,不知要往何处。 旁边宋哲笑着道:“主教略施小计,便将这些宗门翘楚一网打尽,实在是令在下佩服!” 黑袍人笑了笑,对旁边戴面具的道士道:“这件事还不是多亏了孟道长。若没有孟道长去给这些人下毒,我们还是要废一番周折。” 宋哲闻言,对那面具道士道:“孟道长行事如此果断,为圣教立下大功,日后必然也可得一主教之位。” 不料那面具道士似乎并不为所动,语气冰冷的道:“别忘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也别想我会加入你们的圣教。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会即刻离开。” 黑袍人并不生气,笑道:“当然,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不过在你得到要想的东西之前,我们的合作还是要愉快的进行下去,信守承诺,也是我圣教必须遵守的原则之一!” “自然用不着你来废话!” 三人说了几句话后,便也起身离开。 林子里,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叶凌与潘玉霖心中大动。潘玉霖问道:“这就是叶子你说的三一神教吧?他们是如何做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这些人失去反抗之力?” “恐怕是下毒,”叶凌沉声道:“只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了毒。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下毒之人果然神鬼莫测,二是下毒之人他们没有防备。” 想到此,叶凌突然意识到那面具道士,给自己一股熟识的感觉,不知是何缘故。 潘玉霖道:“不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叶凌道:“他们想必是要将人带回他们的藏身之地,我们只要尾随其后,自然就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潘玉霖听了,眼前一亮道:“正是如此,我们这就追上去!” 二人刚欲动身,潘玉霖突然眉头一皱,手中现出一块玉珏,一闪一闪散着光亮。 叶凌问道:“潘兄,这是何物?” 潘玉霖道:“此乃我天音阁弟子信物,此玉闪烁,说明附近有我阁中弟子示警求援,我不得不前去相助。叶子,你看如何是好?” “我自然是和兄一起前去,至于这三一神教,他们如此猖狂,早晚还会现身。” 二人打定主意,便向着求援的方向去。 就在山林的另一边,两人一前一后的不断奔逃。前边一人容貌绝世无双,但此刻慌不择路,有些狼狈,却正是天音阁喻秋庭。 在他身后,一人手持铜镜,穷追不舍,乃是无影宫少宫主应北笙。 应北笙冷声喝道:“喻秋庭,此地荒山野岭,不会有人来救你,识相的赶快束手就擒,我便叫你死个痛快!” 喻秋庭哪里肯信,叫喊道:“你这个混蛋,我和你有什么仇怨,非要对我赶尽杀绝?” 应北笙喝道:“你仗着一张脸便祸乱天下,我无影宫中有多少女弟子沦陷你手,今日杀了你,也算是为修士除害!” “我长得帅难道怪我?你自己先天不足,妒忌于我,还要找这诸般借口,当真是毫无廉耻,穷凶极恶!” “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话音刚落,但见应北笙手中日月苍穹境外放道韵,一道华光朝着喻秋庭激射而来,破开时空,越来越近。 眼见得就要将喻秋庭照定,这时候突然一道剑气斩落,将那道华光截断。 应北笙见了不由得心中一惊,止住了身形。紧接着,就见他面前现出一人,负手而立,腰间挎着宝剑,正是潘玉霖。 潘玉霖笑着面对应北笙道:“少宫主,不知我天音阁有什么得罪之处,让少宫主如此动怒?” 应北笙默然不答,只是手中暗暗多了几分力。在潘玉霖身后,喻秋庭见终于有人来救,一时间有了底气,指着应北笙骂道:“这个混账王八蛋,臭不要脸,居然因为嫉妒我的美貌,便要来杀我!潘师兄,你可千万不能放过这个混蛋,杀了他,给我死去的几个妹妹报仇雪恨!” 应北笙牙齿几乎咬碎,恶狠狠的瞪着喻秋庭,转而对潘玉霖道:“你要多管闲事吗?” 潘玉霖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我们毕竟是同门弟子,又没有嫌隙,若是眼看着外人杀他,于情于理实在说不过去。不如这么办吧,今日之事全做误会,少宫主就此请退,我也不会再提此事,如何?” 听潘玉霖之言,喻秋庭立时就不乐意了:“潘师兄,你可千万不能放了他,放了他,他以后还是要杀我的,除恶务尽啊!” “住口!” 潘玉霖呵斥了一句,转而笑着对应北笙道:“少宫主请自便。” 应北笙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只好拱手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第四十三章 出卖色相诱魔颜 - 逐仚 - 青衣潇然 眼瞧着应北笙离去,喻秋庭扇子摇的飞快,似乎是要扇走心中不满一般:“潘师兄,你实在不厚道,凭你的修为,还怕他不成?” 潘玉霖无奈一笑,道:“你的仇家,我何必揽到身上?更何况此刻正多事之秋,不必再惹麻烦。你也是来寻我阁中被捉走的弟子,可有什么线索头绪?” 喻秋庭摇着头道:“什么线索都没有,只知道不少宗门都因为此事在调查,许多圣灵教的人还有信教的百姓都被他们给杀了。” 潘玉霖闻听此言,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背后,不知是多少无辜之人惨死。 正这时候,叶凌从边上上前来,之前的剑气便是叶凌斩出,救下喻秋庭。二人见面互报了姓名,叶凌自然还是化名李风,没有以真名相告。 潘玉霖道:“此地不宜久留,以免应北笙去而复返。” 喻秋庭道:“离此不远,有一座金泉城,我们到那里去吧。” 叶凌道:“闹市人来人往,多有消息,正好可以打探三一神教的事。” 三人商议定了,便由喻秋庭带路,到了金泉城,寻了一家食阙,要了包间,靠着窗户,边饮酒便观赏街景。 说其前事,喻秋庭道:“阁中弟子被圣灵教捉去,我便前来探查,中间遇见其他宗门的两位女修同行。不料中途遇见应北笙,害了两个姑娘的性命。若不是师兄及时赶到,我也惨遭毒手了。” 潘玉霖笑道:“你桃花不绝,走到哪里都有女子倾心,想必你是用她们两个挡驾,才从应北笙手下逃出。不过说起来,你与应北笙有何过节,他如何非要害你?” 喻秋庭犹豫再三,也没有道出实情。倒是旁边的叶凌猜测道:“想必也是因为女人吧?” 喻秋庭不可置否,潘玉霖大致也猜测是这般,便道:“师弟生性风流,又仗着一副好容貌,引得少女芳心。不过这事福祸相依,恐怕师弟早晚要在这种事上遭难,你还是小心为上。” 潘玉霖虽是好言相劝,但喻秋庭哪里听得进去,只是碍于情面,点头应声,实际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三人说话间,叶凌眼角余光瞥到街上,见得一女子领着两个貌俊的少年,在胭脂摊前站定,挑选着脂粉。 看到那女子容貌,叶凌却是认得,正是那日宋哲宫殿里的魔女。只是这魔女如此大摇大摆的逛街,实令人匪夷所思。叶凌只怕认错,仔细观了许久,才对另外二人道:“那胭脂摊前的女子,与三一神教有瓜葛。” “哦?” 潘玉霖和喻秋庭凑到窗边去看。潘玉霖道:“能否想办法将她擒下,再问三一神教之事?” “只怕有困难,”叶凌道:“这女子暗中有几个好手保护,凭我们三个将她擒下不难,但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将我们都给陷了。” “可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难道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叶凌思索再三,望着那两个跟着魔女的少年,突然灵机一动:“这魔女似乎酷爱俊秀男子,因此……” 话未说完,潘玉霖便心领神会的看向喻秋庭。喻秋庭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却说那魔女在摊前挑选了许多胭脂,一股脑塞进身后少年的怀里,刚一转身,恰巧碰上从食阙里烂醉如泥的喻秋庭。潘玉霖散了头发,抹黑了脸,与叶凌一道扶着喻秋庭往外走。 那魔女见了喻秋庭这般俊貌,果然心花怒放,一招手,暗中保护他的人便凑上前。这魔女道:“前面那三人,想办法捉来。” “是!” 叶凌和潘玉霖扶着喻秋庭正走间,突然身后来了两个人凑上前来,掌力拍在他二人肩头,二人相视一眼,只做受伤跌倒。紧接着便被人挟了,进到小巷子里。 不多时,那街上的魔女走进来,伸手捏着喻秋庭的下颌,细细打量一番,眼中满是喜爱,便道:“将这小子带回去,另两个就此杀了。” 刚说完,潘玉霖和叶凌便暗自运力,若是魔女当真要杀人,他们即刻便要跳起来反制。 不料喻秋庭心思一动,假作害怕,浑身发抖道:“姐姐,他两个都是我的家奴,能不能不要杀他们?” 喻秋庭一声“姐姐”,将那魔女半边身子都喊得酥了,伸手抚着喻秋庭的双颊道:“就依你,就依你。将他两个一起带回去。只是你要听姐姐的话,若是敢闹,我即刻便取了你三人的性命!” 喻秋庭面露惊色,赶紧道:“不闹不闹,都依着姐姐。” 魔女笑了笑,她收了喻秋庭这等俊俏的男子,也就没了逛街的心思,吩咐人带着三人回返。 一行人离了金泉城,御空而行,直去了一处不知名的山岭之中,那依山傍水之地竟做了三一神教的存身之处。 一行人来到峭壁之前,立时便有黑衣人现身围了上来,查验过是自己人才放行过去。峭壁上有个山洞,一行人穿过去,这才到了峭壁后边,正是一处好所在,绿树成荫,宫殿连片。那建筑与五域之地的都不同,房顶多尖顶或圆顶,上头嵌着琉璃,院子里也多有塑像,雕琢着一丝不挂的人体。 叶凌三人正在四处观瞧,那宋哲已经近身过来,看着魔女似有不悦之色:“主教已经说过,这些日子不要外出,倘若被人跟随,岂不是暴露了所在?” 魔女道:“你们胆小怕事,与我何干?若看不惯,便将我手脚捆了,锁在屋子里,不是正合你心意?” “你说的什么胡话,”宋哲沉着脸:“我爱你,敬你,可不是要你成日与我抬杠拌嘴的。这三个是什么人?” 魔女道:“我缺几个使唤下人,出门遇他们三个手脚勤快,便招来做奴。” 宋哲绕着三人看了又看,喝问道:“你们三人什么来历,还不从实招来!” 潘玉霖和叶凌假装被吓得浑身发抖,口不能言。喻秋庭则惨白着脸,向魔女呼喊:“姐姐救命,这人好凶,像要吃人!” 魔女不喜宋哲过多干预她的事情,便道:“我的奴才,轮不着你来盘问。不必理他,咱们走!” 说着话,魔女便叫随从带着三人走开。宋哲紧握着拳头,终究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眼睛瞪得好像要出血一般。 穿过一座座奇怪的建筑,魔女带着一行人到了一处大院子,这房子倒是普通的建筑,只是院子里还有许多十四五岁的少年,长相俊美,只是和喻秋庭一比,要逊色多了。 魔女显然也看出这一点,便招呼喻秋庭随她同往后堂去。剩下潘玉霖和叶凌被这里的管事带着,发了一套布衣,给了块牌子,言道:“以后你们就是这里的下人,穿着这身衣服,拿着身份牌,就不会有人来害。另外,这里不能随意走动,若是撞上那些修士,死也没人给申冤报仇。” 两人换了衣服,跟着熟悉了一下这院子,便被管事安排去扫地打水。 潘玉霖道:“我们也能成功混了进来,倒是意外之喜。”他们本来谋划,能叫喻秋庭自己进来,然后他们里应外合便好。如今三人都入了龙潭虎穴,倒不知是福是祸。 叶凌道:“你就不担心你师弟,那魔女饲养了这些少年,不知是不是用以采补。” 潘玉霖却笑道:“我那师弟,仗着一张脸,可是享尽齐人之福了。就连那七情宗的风流浪子魏寻欢也嫉他,不过他二人关系很好,魏寻欢还教了他不少房中术,指不定谁采谁呢!” 说着话,二人扫地到后堂,便听见那魔女的哼叫之声,想必已经成了胡天胡地之事。 潘玉霖道:“他若不是见那魔女容貌好,才不会答应以身犯险。如今他好事做成,总该谢我们吧?” 叶凌笑而不语,见桶中水用尽,便道:“不若以打水为名,去探探此地?” “甚好!” 二人于是便拎了水桶,出了院子,往打水的小溪去。一路上倒是能见到不少黑衣人和圣灵教中人。 潘玉霖道:“这些圣灵教中人为何会心甘情愿的转投三一神教,这三一神教究竟是什么来头?” 叶凌仔细看过四周,指着远处那一座三角形屋顶的建筑道:“哪里当是此地的中心,三一神教得人应该就在那里。” 潘玉霖道:“那宫殿离这里太远,我们贸然过去,肯定会暴露。” 叶凌道:“却也不急,等入夜以后,我们再过去便是。” 二人到溪边取了水,故意走得慢些,将这里地形地貌,建筑道路默记在心,以供出入。 待得夕阳西垂,那魔女与喻秋庭在的屋子仍然紧闭着门,叶凌不由得道:“干柴烈火,何其凶猛!” 潘玉霖失笑道:“咱们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他倒是快活的很。等此事了了,我得叫他吃些苦头,心里才能平衡些。” 不料他二人刚歇下,商议入夜后出去探查之事。那管事的来唤他二人道:“教中人手不够,咱们要去帮忙给犯人送饭,你们也一起过来。” 二人不动声色,跟着去了,却原来是西北角上,多是崖壁开凿的山洞,封了入口,便做监牢,关着的都是那些捉来得普通百姓还有宗门修士。修士不需饮食,但普通百姓还是要吃饭的。 叶凌和潘玉霖推着车子来到监牢外,自有人给牢里的人分饭,不需他们伸手。他们两个看向别处,见那山崖上头几个监牢,门口立着些修士,潘玉霖认得,竟是那些之前被捉走的人,他虽没见到天音阁弟子,但认出了一个缥缈宗男弟子。 只听那男弟子立在一处监牢门外,对里头的人言道:“诸位师兄弟,神帝道法无边,正是要救我等凡人脱离苦海,登极乐,天堂的,只要我们虔诚侍奉,必然得道。诸位师兄弟不可再执迷不悟,还是随我一同去见主教,接受洗礼,皈依神教吧!” 第四十四章 为救人反将身陷 - 逐仚 - 青衣潇然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叶凌与潘玉霖听到那男弟子劝人皈依神教,颇为不解。他们修道之人,皆以追求大道长生为本,从不信仰何种神明。佛门之中,虽有佛陀供奉,却也是当做先师贤圣,并非指望泥胎普度众生。 如此言论,却与凡俗之人,拜神烧香之论一般无二。与圣灵教供奉圣灵为天地之尊,有异曲同工之妙。 闻听得那男弟子所言,牢里之人果然厉声呵斥:“你背叛师门,投靠邪魔,却还来对我们说些混账话,赶紧滚,莫再多言!” 那男弟子被喝骂,却不急不恼,仍在给牢里人说起神教好处,劝他们皈依。潘玉霖看向别的监牢,那门口的宗门弟子也是一般,不惜口舌的劝牢里人入教。 潘玉霖给叶凌传音道:“莫非三一神教捉来各宗门的年轻弟子,是想他们背叛师门,劝其入教?” 叶凌微微点头,眼下看情形的确如此,只有一点疑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劝说的弟子看上去并没有被道法所制,显然是真心实意的想法。可这些修士的境界修为都不弱,三一神教如何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让他们归心? 二人想要上去探查,不料那管事过来招呼二人离开。未免暴露身份,他二人只得遵从。 只待夜色降临,叶凌与潘玉霖才从大院悄然而出,潘玉霖去了关押修士的监牢,叶凌去了此地中 央的宫殿,分头行动。 潘玉霖此去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山崖牢房前头。奇怪的是此地竟无人看守,也不怕有人出逃。他踏步登空,攀上山崖,去看那监牢里关着的修士。 只见监牢里大都坐着数人,其中便有那日与肖玄羽等人对峙的缥缈宗杨夕台和碧云宗岳思婉。 同时,他还见到了同门,天音阁弟子王彤。王彤一袭粉色衣裙,束发金簪,容貌俊美,见了潘玉霖,喜道:“潘师兄!” 潘玉霖凑近监牢,忙问道:“师妹,如何落在此处?” 王彤道:“我只在外寻找炼丹的仙草,不料被这邪宗给捉来,还有本门张师弟似乎已经叛宗皈依了这什么三一神教,常来劝我入教。” 那弟子正是潘玉霖要来寻找的同门之一,他白日里已经见了那些修士前来劝说,因此并不惊讶。 他又问:“这监牢并无道纹结界,你如何不破门而逃?” 王彤道:“我不知中了什么毒,周身运转不得道力,浑身瘫软,根本逃脱不得。师兄你既来此,能否救我出去?” 潘玉霖闻听此言,才知此地为何无人看守。只是如今他还没有彻底搞清状况,不敢贸然行动,只好道:“师妹再忍数日,我便来救你。”说罢,潘玉霖转身便走,寻叶凌去了。 王彤唤了两声,不见潘玉霖回转,只得叹息一声,独自哀怨。二人却不知,暗地里一带着面具的道士将刚才之事尽收眼底,随后离去。 就在王彤之上的监牢里,坐着三人,正是圣灵教圣子肖玄羽,以及朗麒然与段涵章。 朗麒然恨声道:“我等一再小心,却还是着了道,这三一神教用何手段,叫我们不知不觉间便中了毒?” 段涵章依旧摇着扇子,只是神色有些萎靡:“捉而不杀,反来劝说入教。这三一神教其志不小。” 肖玄羽道:“我等宁死不屈,他们又当如何?” “只怕唯有一死,”段涵章道:“肖兄,你好歹为圣灵教圣子,教中定然会派人暗中保护,如何不见人来搭救?” 肖玄羽不答反问:“你也是玉轩宫少宫主,怎又无人看守?” 二人尽都默然。虽然各自宗门都要派高手暗中庇佑,只是他二人自视甚高,并不接受,却不料有今日之事。 朗麒然道:“方才听到下边动静,似乎有人混进来打算救人。” 段涵章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们一网打尽,想必三一神教中有大能坐镇。若只是同我们一般的宗门弟子,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肖玄羽冷哼一声,道:“今日之辱,我圣灵教绝对要万倍偿还!” ………… 夜幕之下,叶凌施展身法悄然前行。他已经来到了建筑环绕之地,慢慢靠近。这里多有黑衣人往来巡视,他不得不小心。 靠近一处古怪的宫殿,叶凌听得里边有人在说话,只是他们说的不是五域之地的语言,叶凌根本听不懂。 他绕着宫殿寻找了一处窗角,透过玻璃看向里边,只见几个黑袍之人围在一个木床边上,床上绑着一个不知何处宗门的修士弟子。 见其中一个黑袍人手中拿着一个法杖,旁那一人举着一本经书,两个人念念有词,不知说着什么咒语。 紧接着,就见一道白光自经书中射出来,照在那个修士的头上。那修士瞬间痛苦的惨叫,死命挣扎,只是身子被禁锢,无法挣脱。 片刻功夫,这修士没有了动静,接着白光消散,只见木床上的修士双眼空洞,失了灵智。 好似是什么古怪的仪式失败了一般,几个黑袍人摇了摇头,将修士从木床上放下来,说了句指令,这修士便同行尸走肉般离开了。 他走后,几个黑袍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叶凌听不懂的话,随后便各自散去。 叶凌见他们出门,急忙躲闪到一边。接着有一落单的黑袍人朝着他这边走过来。叶凌心思一动,正要将他擒下。 不料正在此刻,远处传来了潘玉霖的声音:“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那黑衣人听了动静,便招呼人急忙赶过去,叶凌也悄然跟在后头。只见一处宫殿前,潘玉霖瘫坐在地,浑身没有力气,显然是中了什么毒。 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金甲胄的男人,只见他金黄蓝睛,鼻高嘴阔,不似五域之人的相貌。在他身侧,还有几个身着黄金甲胄的人,以及那戴着面具的蓝衣道士。 那白金甲胄的男子道:“你们真是粗心大意,若不是孟道长察觉,我们都不知道这里混入了老鼠!” 潘玉霖坐在地上,冷哼道:“既然我是老鼠,也用不着这般紧张吧?” 白金甲胄的男子笑道:“老鼠最是可恶,对待它们绝不能心慈手软!” 几个黑袍人走上前,见了潘玉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戴着面具的道士言道:“只怕他还有同伙在,需先将他关押起来,再细细的拷问!” 众人觉得有理,便叫两个黄金甲士带着潘玉霖离开,往监牢那边去,其他人各自散了。 叶凌不敢出言,潘玉霖被发现,他不能再轻举妄动,只好先行回到那魔女住的大院子去,再做计较。 第二天早上,喻秋庭终于伸着懒腰从屋子里走出来,但见他脸色如常,倒不似房事过度的样子。 叶凌见他出来,急拉着他到一旁道:“潘玉霖被他们捉了。” 喻秋庭听罢一惊,急忙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眼下该如何是好?” 叶凌也没有好主意,只是问喻秋庭他现在知道的情报。喻秋庭到此一直与那魔女混在一起,因此只能说那魔女的事情。 原来那魔女名叫韩奴儿,据说是天魔门中人,不知是何缘由,叫那圣灵教的分坛坛主宋哲看中,强行霸占。 只是这宋哲性情古怪,既想要韩奴儿的人,也想要她的心,因此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强迫打骂。只是韩奴儿一向愿与俊美少年厮混,全不顾及宋哲,宋哲竟也能忍受,只求韩奴儿能够将心给他。 “天底下果有这样痴情的傻子?”叶凌不由得摇头苦笑,又问:“她对你如何?” 喻秋庭无比自豪的道:“自然是拜倒在我身下,我可是在她房中待了一天一夜,她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叶凌闻言轻笑,随后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便冲着喻秋庭耳语了几句。喻秋庭皱眉道:“如此可行?” 叶凌道:“眼下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辛苦道兄舍身取义了。” 喻秋庭点头道:“也罢,为了救出这些同门与道友,我便牺牲色相也无妨!” 言罢,就听韩奴儿招唤,这喻秋庭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便回去了。叶凌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说这喻秋庭分明乐在其中,倒不知他能不能办好此事。 夕阳西垂,叶凌如往常一般随着管事一起给监牢的人送饭。管事问:“与你一起的那小伙子去哪儿了?” 叶凌道:“他被女主人叫去,不知所为何事。” 管事知晓韩奴儿的喜好,他记起潘玉霖也有几分俊俏,以为被韩奴儿收为房中客,便没有再追问。 来到山崖的监牢边上,众人如往常般做事。叶凌靠在石头上,神识外放而出,探查到了潘玉霖所在的监牢。随即他便趁人不注意,攀崖而上。 来到监牢门口,潘玉霖急忙凑上前道:“叶子,你没事可就太好了。” 叶凌对他道:“潘兄莫急,我正和喻秋庭想办法救你。” 潘玉霖点头道:“只是我也中了那奇毒,若是拿不到解药,便救我出去也无济于事啊!” 叶凌道:“潘兄放心,我自然会带着解药来救你,这几日你千万小心,等我前来。” 说罢,叶凌便闪身离去,他不能停留太久,以免被人发现。 叶凌之所以冒着风险此刻前来,是因为叶凌担心若晚上偷来,只怕会被人堵截发现。事实证明叶凌的判断不错,一连三天晚上,那戴着面具的道士都躲在山崖这里,等候潘玉霖的同伙儿。只可惜三天来徒劳无功。 叶凌见过了潘玉霖,便同管事一起回去,只等着喻秋庭这边传来好消息。 一连三天,喻秋庭整日陪在韩奴儿身边,无论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颇得韩奴儿欢心,便是其他喜爱的少年都不招唤,只叫喻秋庭陪着。 好在这几日宋哲不在,否则怕是杀了喻秋庭的心都有了。到了第四天,宋哲回返,叶凌通知喻秋庭,之前定计现在该施行了。 第四十五章 设骗局关心则乱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这一日天朗气清,暖阳照透窗户,映在床上。喻秋庭睁开眼,看了边上依旧熟睡的韩奴儿,随后小心翼翼的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了门。 方一出门,便撞见从外而回的宋哲。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尽都默然。只是喻秋庭嘴角微挑,满是得意。宋哲脸色阴沉,怒不可遏。 他早布置了眼线在韩奴儿身边,一举一动他全知晓。韩奴儿平日随爱寻那些俊秀的少年厮混,但毕竟没有专宠一人,只做玩物。 可这喻秋庭成了韩奴儿的房中客后,独得宠爱,便是其他面首也多日不得见韩奴儿的面。这倒是让宋哲有了危机感。 眼见着喻秋庭正在自己面前,还满是嘲讽得意之色。宋哲不由得怒火攻心,突然运起一掌,朝着喻秋庭打来。 喻秋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措手不及,赶忙运转道力,反手迎上一拳。拳掌相交,喻秋庭被震飞出去,撞进屋子,惊醒了韩奴儿。 但见喻秋庭倒在破碎桌椅之间,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动弹不得。 韩奴儿披了件纱衣,闪身来到喻秋庭身旁查看,随后转身看到门外的宋哲,便了然一切,怒道:“你若再敢进我的院子,我死给你看!” 宋哲怒不可遏,指着韩奴儿道:“你最好看好了你的小白脸儿,早晚我要他的命!”言罢,拂袖而去。 韩奴儿咬牙暗恨,却也奈何不得宋哲,只好先扶起喻秋庭给他疗伤。 这一幕叫叶凌尽收眼底,暗喜计策即将成功。他此番离开东南九寇所在的小世界阎王寨时,得了冷面秀士冷不防的几颗丹药。据冷不防说这丹药可以暂时封住人的修为,叫其四肢瘫软无力,难以动弹。 这药倒是和三一神教的毒有些相似。叶凌打算靠这个药堵上一把。 于是,他先取了一枚丹药化入茶水之中,随后托着茶盘给韩奴儿和喻秋庭上茶。这种事本来有其它下人来做。不过前日已经叫喻秋庭交给叶凌了。 毕竟之前管上茶的小厮相貌清秀,韩奴儿只当是喻秋庭吃味,便同意换人。叶凌此刻中年糙汉的样子,倒是颇为“合适”。 送茶进屋,见喻秋庭和韩奴儿正在床边亲亲我我,喻秋庭刚才的伤势也压制住,没什么大碍。 叶凌送上茶,与喻秋庭交换了眼色。喻秋庭心领神会的接过茶杯,饮下一口,对韩奴儿道:“姐姐,今日的茶味道最好,姐姐快尝尝!” 韩奴儿本不喜喝茶,但拗不过喻秋庭殷勤劝告,她也只好喝了一口。叶凌见茶水已饮下,便急忙退出去,躲了起来。 屋里两人依旧凑在一起,但不多时,喻秋庭便瘫倒在地,语气虚弱:“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突然没了力气,修为也调动不得。” 韩奴儿闻听一惊,她正要上前查看时,突然自己夜一阵晕眩,紧接着跌倒在地,调动不得半点修为。 “无味销魂散!” 韩奴儿心中一惊,随即喝骂道:“宋哲,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账东西!” 因为房门大开,不多时便有下人注意到屋里两人的情况,急忙跑进来查看。韩奴儿道:“快去将宋哲找来!” 下人不敢耽搁,急忙唤来宋哲。宋哲过来后,见到二人如此,也是疑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韩奴儿恨声道:“好你个宋哲,你若想抢占我,何必行此卑劣之事?今日你用无味销魂散害我,我宁死也不叫你称心如意!” “无味销魂散?”宋哲不由得一惊,但依旧不明所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给你下的毒?” “不是你还有谁!”韩奴儿喝道:“中毒前来我院子的人,只有你一个,这里的下人哪个有这毒药。若不是你,难道是我不成?” 宋哲面露思索之色,他上前一把拉过喻秋庭仔细查看一番,见他果然周身瘫软,修为被封,是中了无味销魂散的样子。 喻秋庭此刻做戏做全,被宋哲拉过去时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叫喊:“姐姐,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韩奴儿以为宋哲要趁机害喻秋庭,便急忙道:“宋哲!你若是敢害他,我便即刻死在你面前,叫你只能得着我的尸首!” 宋哲也不是没有此心,不过见韩奴儿言辞神色如此坚决,便也不敢这般做。他放开喻秋庭,言道:“我这就去求解药,你在这里略等片刻。来人!好好照顾夫人!” “是!” 几个丫鬟上前照顾韩奴儿,宋哲则急匆匆出了院子,去求解药。叶凌责瞅准时机,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叶凌此计到目前为止之所以能够成功,实是因为冷不防的药效与这无味销魂散十分相似。韩奴儿只是见过中了此毒之人和听他人描述中毒后的情形,自己并未有过切身体会,因此才第一时间猜测是无味销魂散。 而韩奴儿知道大院子里只有宋哲能够得到无味销魂散,加之早上两人的一出不愉快,才叫韩奴儿认定是宋哲下了毒。 而宋哲被韩奴儿的话搅乱了思绪,也没有仔细去想,便以为韩奴儿说的对。实在是关心则乱,失了理智。 叶凌的计策本就是赌博,能够有此奇效,实在是机缘凑巧,意想不到。 宋哲急匆匆赶到那黑袍人所在的宫殿,寻了东边一座楼头挂着铃铛的宫殿便走了上去,守门人问清了缘由,才放他进去。 叶凌施展玄天残影,悄然闪到宫殿侧后,透过五颜六色的玻璃窗,看向宫殿里边。 只见宋哲跪在一个黑袍人面前,诉说什么。那黑袍人从袖子里取出来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两个药丸交给宋哲。但宋哲却只拿了一颗药丸,随后离开。 叶凌心中一笑,看来这宋哲只拿一颗解药,并不打算解救喻秋庭。好在叶凌已经将解药给了喻秋庭,他随时服下,至少不会任宋哲宰割。 此番叶凌跟踪而来,并非要指望着从宋哲手里抢夺解药,而是要在这有解药的黑袍人身上下手。 待宋哲离去后,叶凌也悄然离去,打算等天黑以后再动手。 他回到大院子,便听到了韩奴儿和宋哲的争吵声。原来宋哲只带回一颗解药救了韩奴儿,并道:“他没有解药,已经是一个废人,留之无用。你院中面首多的是,不差这一个。” 韩奴儿却知宋哲是故意不救喻秋庭,气愤不已,便护着喻秋庭,不叫宋哲伤他。不过这时候喻秋庭却已经服下了叶凌给的解药,恢复如初。而实际上韩奴儿夜吃了喻秋庭给的解药,才解了毒,并非那无味销魂散的解药有什么作用。 不过喻秋庭依然装作中毒的样子,叫韩奴儿一直护着。此刻喻秋庭越是显得可怜,韩奴儿便越是记恨宋哲。 宋哲无可奈何,只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一个月后,他没有解药相救,便会筋骨瘫软而死!”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叶凌不由得心中一惊,不知道那些被关押的修士里有多少已经超过一个月而死的。 夜幕笼罩整片天空,叶凌轻车熟路的离开了大院子,潜到宋哲白日里到的宫殿旁。这里的黑衣人地位低,儿黑袍人地位高,几乎是每一个黑袍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宫殿。 叶凌来到侧近,那宫殿外有两个黑衣人站岗看守。他灵机一动,在边上弄出响声,引来了其中一人。 叶凌趁其不备,道力瞬间将他包围,紧接着一股剑气刺入喉咙,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身死道消。 叶凌将他托到暗处,扒下他的衣服自己穿上,而且他见这人卷发白肤,鼻梁高挺,长相有些奇怪,与叶凌见过的人并不一样。 顾不得许多,叶凌穿好了黑衣,若无其事的走上前。另一个黑衣人说着古怪的话,像是向同伴询问。 叶凌并不答话,趁机走到近前,如法炮制,将此人也给杀了,不过面上只有喉咙处有个红点,其它地方再无伤口。 这两个黑衣人都只有青幽境的修为,因此叶凌出手并未有所阻碍。 待将两人的尸体处理掩埋,叶凌便敲响了宫殿的大门。 “Come in !” 门里传来一个声音,叶凌听不懂,但他猜测是让他进去,他便推门走了进去。只见这宫殿里十分宽敞,两边有些椅子。迎面是一个高台,上头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墙壁上还画着些人物,不知是什么。 白色的蜡台边上,站着一个黑袍人,看向叶凌,又说了些什么。 叶凌并不搭话,突然施展玄天残影冲了上去,一剑抵在黑袍人喉咙间,沉声道:“将无味销魂散的解药交出来!” 那黑袍人大吃一惊,说着蹩脚得叶凌能听懂的话:“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叶凌不愿与他废话:“赶紧将解药交出来,不然你即刻便不能再说话了!” 黑袍人默然片刻,聪袖子里取出一个铁盒递给叶凌道:“这就是你要的解药!” 叶凌打开看来,见里边装着的是白色的药丸,而白天宋哲拿到的却是黑色。叶凌不由得冷笑一声,取了一颗药丸塞进着黑袍人嘴里道:“你还不老实?” 黑袍人吃了这药丸,有些惊慌,急忙从袖子里取出来另一个铁盒道:“这……是真正的解药,我没有骗你!” “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 叶凌冷冷一笑,将铁盒打来,见这药丸倒是与宋哲拿到的一样。不过他仍是不放心,又给这黑袍人吃了两颗。这次黑袍人没有犹豫,看来是真的解药。 叶凌正想离开,突然想到一事,道:“将无味销魂散交出来!” 哪知这黑袍人道:“我手上没有无味销魂散,这个药在都主教手上,我只是一个辅祭司,没有资格保管这个药。” “辅祭司?都主教?” 叶凌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名称,便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看来,我们还有很多话可以谈,你可不要骗我呦!” 第四十六章 数恩怨荒唐无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更深,叶凌自那宫殿里悄然而出。他原本打算盘问那黑袍人一些事情,不料黑袍人服下白色药丸,不多时便毒发身亡。 叶凌直打听到这三一神教和这些黑袍人并非五域之地的原住民,他们来自西域佛土更西边的地方。三一神教是类似圣灵教的宗教,教中高手如云。 只是叶凌问到他们此来东域的目地时,那黑袍人已经毒发身死。无可奈何之下,叶凌以锋芒剑气毁了他的生机,闪身离开。 他取了解药,也不耽搁,便往监牢而去。那里关押着诸多修士,只要解了他们的毒,结众人之力,必然能够冲出此地。 可待叶凌离开宫殿群,来到一处空地时,突然一股大浪拦住了去路,紧接着见浪头立着一蓝衣修士,手持拂尘,带着面具,看向叶凌,冷声道:“叶凌,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叶凌不由得心中一惊,他此刻已经改换了容貌,便是木剑也不曾使用,而是换了一把道剑,此人能准确道出自己的姓名,实在令人吃惊。 “你是何人,为何要助纣为虐?” 叶凌反手亮出木剑,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他也没必要再隐瞒。 蓝衣道士言道:“叶凌,你既然自投罗网,便怨不得我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蓝衣道士周身大道纵横,一股股大浪在他身后涌出,化作一片汪 洋,紧接着自那海中出现十数条水龙,咆哮着向叶凌攻来。 叶凌心知,若是与他纠缠,恐怕会惊动其他守卫,到时候便功亏一篑了。 故而,叶凌骤然气势一横,锋芒剑气破空杀出,一股剑道大势冲霄而起,紧接着,叶凌闪身而上,数道寒芒掠过,将那水龙尽数斩灭。 趁着这个空当,蓝衣道士反手祭出一面旗帜,那道旗在空中挥舞,瞬间衍化出狂风暴雨,将叶凌笼罩。那阵阵狂风化作风刃,点点雨水仿佛铁镖,尽数朝着叶凌打来。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施为,一道剑气横扫虚空,将那风雨尽数湮灭。 蓝衣道士见了,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即手中一招,现出一杆宝蓝色长剑。剑身水汽弥漫,有道纹闪耀。 待叶凌踏空而至,蓝衣道士挥剑迎上。那蓝剑划过长空,便是水汽漫漫。 叶凌木剑接上,却不料那蓝剑触上锋芒的一刻突然变得柔软,好似绳索一般,将木剑缠绕主,水系大道镇压锋芒,一时间令剑气挥舞不动。 “至刚易折,你的剑没用了!” 蓝衣道士轻喝一声,手中拂尘甩在叶凌肩头,大道之力撞在道体之上,叶凌吃痛一声,却没有退让半步。 蓝衣道士又是一惊:“好强横的体魄!” 叶凌自入道之始便受罡气炼体,随后每次进境,便要渡过雷劫。因此他的体魄早就无比强横,堪比玄阶道器。 蓝衣道士一击未成,叶凌反手挥出一拳,这一拳便如利刃出鞘,破开虚空。 蓝衣道士急忙运转道力,一股水汽笼罩叶凌的拳头,水流柔和,却在不断化解着拳劲。 叶凌冷哼一声:“你以为你的柔便能克去我的刚吗?” 话音刚落,拳劲突然暴涨,道力冲破了水汽,重重砸在蓝衣道士胸口。蓝衣道士护体罡气崩碎,狂吐一口献血,身子倒飞出去好远。 未有半分喘息之机,叶凌又赶至面前,又是一拳打落,蓝衣道士祭出防御的一面道镜,被打得破碎。 紧接着,叶凌一拳砸在蓝衣道士肩头,他半个肩膀塌陷,身子也坠落地面,扬起尘埃。 叶凌踏空而下,来到蓝衣道士面前,木剑抵在那面具之上:“你究竟是何人?” 蓝衣道士身受重伤,依旧冷声道:“想不到短短十几年的功夫,你已经到了如此境界,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你!” 叶凌闻此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紧接着剑尖散出一道锋芒,那面具应声破碎,现出了蓝衣道士的真容。 “是你!” 叶凌双眼微微睁大,看着眼前人的容貌。实在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问天宗同门,源水峰弟子孟沛然! 孟沛然亮出了容貌,也不敢遮掩,对叶凌道:“若是当初我能狠下心,你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叶凌注视他良久,随后收回木剑,叹息道:“我不明白,你因何这般恨我。我与你本无仇怨,何必不死不休?” 孟沛然道:“你我虽然并无仇怨,只是你不该缠在虚师兄左右!” “哈?” 叶凌眨了眨眼,不由得困惑不解:“你说的是……虚寞尘?” “你与他才认识多久?凭什么你刚进宗门,就可以同他饮酒达旦?为何你在宗门被欺凌,他就出手救你?为何到了魔城,他对你青睐有加。为何你只要一回宗门,他便要去寻你?为何……” 孟沛然声声控诉,好似要将对叶凌的满腔不满,尽数发泄出来。 只是叶凌听着孟沛然的话,却越来越糊涂,不由得问道:“你这是……吃醋了?” 孟沛然泪流满面,嘴巴憋着,倒是有些滑稽可爱。叶凌看着他,不由得手足无措道:“你喜欢虚寞尘?这……我可不是……你这……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叶凌语无伦次,突然想到自己还有要紧事做,也不能和孟沛然浪费口舌,更不想知道他为何要帮助三一神教,只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瓶丹药,丢给孟沛然道:“你服下丹药自己疗伤吧,我要走了。” 孟沛然收了泪水,问道:“你为何不杀我?当初是我挑动火云,王子衿害你,衔月阁中也是我要杀你,你难道不恨我吗?” 叶凌道:“这都是你一厢情愿,你喜欢男人可不代表我也与你一样,我和虚寞尘不过喝过几次酒而已,谈不上什么交情,你可别多想!” 言罢,叶凌也顾不得孟沛然的神色,急匆匆离开。 方才闹出的动静,似乎已经惊动了三一神教的人,只见几道流光赶来,为首的正是那金发蓝睛的白金甲胄之人。他来到近前,看孟沛然如此狼狈,笑问道:“孟道长,不知何人将你伤成这个样子,我真替你感到悲伤。” 孟沛然将叶凌给的丹药丢在一边,径自从自己的道戒里取了丹药服下,随后盘膝疗伤,并道:“托利玛阁下,你若是再不去监牢,只怕你们三一神教的计划便功亏一篑了!” “哦?”托利玛闻听此言,微笑道:“竟然又有可恨的老鼠溜了进来,还伤害了孟道长。看来灭鼠行动还要继续才行!” 言罢,他便招呼着身后十几个身着黄金和白银甲胄的人随他去往监牢。 监牢这边,叶凌已经急匆匆赶到,先来见了潘玉霖,将解药给了他道:“潘兄,解药取到了,你快服下!” 潘玉霖朗声一笑:“叶子果然厉害,待我冲出去,咱们一起找三一神教算账!” 潘玉霖服下解药,便打坐运功,化解无味销魂散的毒性。 叶凌赶紧来到另一个监牢门口,见里面关着的,正是念心和尚,夜轻寒与古天阳。叶凌也没有时间耽搁,取出三枚解药丢进去道:“解药在此,快服下!” 说罢,他便闪身去到别的监牢。 古天阳拿着解药,正要服下,旁边念心和尚制止他道:“小心有诈!” 古天阳一听,赶忙止住道:“这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解药?” 夜轻寒摇头道:“从来没见过此人,难道又是三一神教的什么鬼计?” 三个人说话间,叶凌已经将解药分发了大半,只是除了潘玉霖,并没有人服药。他们都谨慎小心,并不信任叶凌。 不多时,就见几道流光赶到,托利玛看向叶凌,笑着道:“原来是你这只老鼠在捣蛋。” 叶凌心中一惊,反身亮出木剑,向着托利玛斩出数道剑气。哪知托利玛两掌间白光闪耀,便将剑气挡下。紧接着周身散出一股强横的气势,笼罩虚空。 “不灭境!” 叶凌面色一沉,知道眼前这个白金甲胄之人不好对付。 “不灭境?那是你们的叫法吧。”那托利玛右手一招,现出一杆银白色长枪,上头刻画着古怪的符号,道韵纵横:“我是星辉骑士团第三小队队长白金骑士托利玛,死在我的手下,是你作为一个剑士的荣幸!” “白金骑士?” 叶凌闻言眉头一皱,他倒是想起些前世的记忆,不过没有多言。 但见得那托利玛手持长枪,身背后竟长出四对雪白的翅膀,挥动之下银白光芒四散,好似朗月当空。 叶凌不敢轻敌,但见他手中木剑横于身前,剑道大势冲霄而起,道道锋芒环绕周身,割裂虚空。 叶凌一步踏出,木剑轻轻落下,丝毫没有半点花哨。但就是这一剑,却是他在阎王寨立了三个月悟出来的剑道。 虽然还不够完善,但却是叶凌自己的道。但见得木剑落下,突然锋芒剑气自剑尖破空斩出,那剑气犹如一把利刃,自时空之中斩开一道裂痕,向着托利玛而来。 无边杀意瞬间将托利玛笼罩,叶凌那纯粹的剑意仿佛固定了时空,令他动弹不得。 不料托利玛嘴角一勾:“好纯粹的剑意,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和这样的剑客决斗了。” 只见托利玛长枪舞动,周身被白色光芒笼罩,紧接着长枪向着剑气刺去,神光撞在剑气之上,瞬间掀起无边大浪,震得时空动荡,山石崩塌,好多监牢被震碎,叫里边的修士探出头来查看情况。 烟尘散去,托利玛看向白金甲胄上的几道剑痕,笑道:“你的剑很锋利,只可惜我的甲你却斩不破!” 叶凌眉头紧锁,刚才那一剑,是他立参三月,融合了斩天剑诀第一式和第二式所创,已经是他现在最强的一击。可这一剑并没有给托利玛造成伤害,只能说叶凌面对他,毫无胜算。 托利玛似乎看透了叶凌的心思:“原来老鼠只有一招可用,看来你注定逃不掉被消灭的命运!” 第四十七章 拼死命仗剑拖延 - 逐仚 - 青衣潇然 监牢半空,一股圣洁的白光笼罩苍穹,托利玛身后四翅招展,道韵绵长。但见他长枪指向叶凌,无形大势将其锁定:“做好觉悟了吗?无名剑客?” 叶凌木剑一横,剑道大势与之对抗,无形剑意随之指向托利玛。 托利玛身子一动,长枪之下,白光覆盖,烈火如龙,寒冰似刃,两股道势将叶凌淹没其中。只感到剑势在苦苦支撑。 叶凌大喝一声,斩天剑诀迸发,无边剑气破空杀出,搅动虚空。不过托利玛似乎胸有成竹,四翅一动,身子如流星般射向叶凌,长枪携不灭之威刺去。 顿时时空崩塌,无边道势将叶凌的剑势震得粉碎。叶凌身前锋芒尽数湮灭,不由得被震飞出去,撞进山崖之中。 灰尘还未散尽,托利玛微笑着道:“无名剑客,希望你能在地狱里,忏悔今生的罪孽!” 长枪一出,白芒好似利刃,刺向山崖。叶凌此刻已经动弹不得,若被刺中,必然身死道消。 就此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挡在山崖之前,手中祭出一只酒盏,那酒盏盏底漆黑无比,将那白芒盛入盏内,消磨在黑暗之中。 酒盏飞回那人手中,正是潘玉霖。潘玉霖服下叶凌送来的解药,急忙运转道力化解了无味销魂散的毒,正好此刻赶来救下叶凌。 托利玛见了潘玉霖,笑道:“原来混进来的老鼠不止一只,看来你比那个无名剑客要强上一些。” 潘玉霖冷声道:“若不是我中了那蓝衣道士的算计,岂能被你所擒?” “原来是你!”托利玛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前些天捉到的老鼠,只是没有立刻杀死,你竟然……” 话未说完,托利玛脸色一肃,冷声道:“小老鼠,你是从何处偷来的解药?” 潘玉霖不答,缓缓抽出腰间长剑,水蓝色道韵遍布虚空,一股无形道势与托利玛相抗。 “原来是一只不说话的老鼠!”托利玛手中长枪一动,白芒闪耀,要对潘玉霖动手,同时对身后的黄金骑士和白银骑士发号施令道:“向都主教发信号,另外立刻去杀掉这里的实验老鼠!” “遵令!” 一个白银骑士放出信号弹打在天空之上,其余的骑士纷纷冲到监牢里,屠杀被关押的修士,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些人都是怀疑叶凌而没有服解药的,此刻毫无还手之力,尽数丧命。 潘玉霖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得高声喝道:“你们还不服解药,难道是等着被他们杀光吗?” “多嘴的老鼠!” 托利玛银枪舞动,朝着潘玉霖攻杀过去,潘玉霖长剑一挥,道韵纵横,与托利玛战到一处。 潘玉霖修为已在盈冲境巅峰,距离不灭境不远,相比之下强过叶凌,故而暂时抵住了托利玛的攻势。 另一边,牢房里的肖玄羽,朗麒然和段涵章听着外头动静,已经有了计较。段涵章道:“横竖都是死,姑且赌上一赌!” 说罢,他便服下解药,运道力解毒。 朗麒然也道:“不服是死,服了还有一丝希望!”言罢,也服了药。 肖玄羽见了,自然不能落后,也服药调息。与此同时,剩下的修士也都纷纷服下解药,开始解毒。 六位黄金骑士和十位白银骑士分头行动,迅速冲到各个牢房,斩杀这些修士。眼看着在他们解毒之前便会被屠戮干净。一道身影现出来,正是叶凌。 叶凌此刻道衣染血,可气势不减,但见他脚踏玄天残影,数息掠过,便斩杀了两个白银骑士。他发现这些白银骑士的修为只在凌虚境,黄金骑士的修为在盈冲境。凭叶凌现在的锋芒,白银骑士在他面前,便是蝼蚁一般。 一连杀了四个白银骑士,终于引起了其他骑士的注意,两个黄金骑士手中长枪舞动,向着叶凌而来。 叶凌木剑舞动,锋芒剑气破开虚空,瞬间将那两个黄金骑士搅在其中,紧接着斩天剑决全力施为,剑气纵横斩落,那两个黄金骑士竟就在这剑气当中被斩成一堆碎肉! 正在此刻,另一个黄金骑士来到一处监牢前,里头坐着的正是念心和尚,古天阳和夜轻寒。 眼见得那黄金骑士长枪要来取命,古天阳和夜轻寒下意识的向后一缩,念心和尚高念佛号,挡在前头:“阿弥陀佛,施主只杀贫僧一人,放过他们吧!他们尚有亲人族人,等着他们回去!” “大师!” “念心大师!” 二人皆露出不忍之色,却无能为力。念心和尚双目闭合,一副慨然赴死的样子。 就在此时此刻,一道剑气斩落,那黄金骑士被震退,急忙转身挡下叶凌的木剑,紧接着锋芒将其笼罩。 叶凌身子闪过,一颗头颅落地,身死道消。 监牢里三人见了,不由得一喜。古天阳急忙道谢:“多谢救命之恩,我古家必将厚报!” 叶凌来不及与之客套,只道:“三一神教高手众多,速速解毒,集众人之力,方可与之对抗!” 言罢,叶凌闪身而走,又去截杀其它的骑士。监牢里三人不敢耽搁,急忙运转道力解毒。 那六个黄金骑士和十个白银骑士已经被叶凌斩杀了一半,可剩下的八人也已经杀了几十个修士,鲜血然后山壁,无不显示着惨烈。 剩下八个骑士见同伴俱被叶凌斩杀,急忙凑到一起,将叶凌包围,准备先解决他,再去杀其他修士。 叶凌木剑持于身侧,剑道大势贯通天地,锋芒割裂虚空,丝毫不惧。 紧接着,就见那黄金骑士散开两只白色翅膀,光芒圣洁,一股股道势冲天而起,向着叶凌围杀而来。 叶凌神色如常,木剑挥动,与之战作一团。他脚踏玄天残影,身形鬼魅,很快便杀了两个白银骑士,只是三个黄金骑士联手施为,将叶凌震退,接着两个白银骑士从后挥枪,刺在叶凌后背肩窝,只是叶凌道体强横,他二人并未破开皮肤,只是挑碎了衣袍。 紧接着,叶凌回身一道剑气斩落,二人授首而亡。但趁着这个时机,三个黄金骑士联手施为,白芒砸在叶凌身上,叶凌吐出一口鲜血,跌落在地,砸出一个大坑。 叶凌与托利玛大战,本就受了重伤,此刻强撑着与众骑士大战,此刻已经是强撸之末,终究是撑不住了。 就在此刻,天空中一声巨响,潘玉霖狂吐鲜血,自虚空中坠落而下。叶凌忍着伤势,急忙追过去接住了潘玉霖。 潘玉霖咳血惨笑:“看来咱们两个的运气,还是差了一些。” 白光之中,托利玛缓缓走出来,长枪横在身侧,笑着看向二人:“老鼠终究逃不过被杀死的命运,你们会在地狱里好好反省自身的罪孽!” 剩下的三个黄金骑士和一个白银骑士凑上去,向托利玛禀告同伴的死讯。托利玛突然神色大变,厉声喝道:“我一定要杀死你们,让你们永远待在地狱里,品尝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说着话,托利玛银枪一舞,向着两人杀来。此刻叶凌和潘玉霖皆重伤在身,根本无法抵抗托利玛。 好在天命眷顾,一道金光闪过,几片金叶向着托利玛射来。托利玛四翅弯曲着护住身子,将金叶片抵住,随后看向来人,一头身黄衣,手中还悬浮着几个金色叶片,正是圣灵教圣子肖玄羽。 叶凌和潘玉霖见了,长出了一口气,他二人如此拼命,就是为了给各宗修士争取时间,如今见到了肖玄羽,他二人知道计划成功了。 紧接着,一道狂风袭来,将剩下的最后一个白银骑士笼罩其中,随着惨叫声而生死道消。 紧接着,一道烈火衍化虚空,自其中走出朗麒然手中一个道器火轮,神色怒不可遏。紧接着,段涵章摇着扇子,立于一道狂风龙卷之上,拱手冷声道:“你等所作所为,我玉轩宫必然加倍偿还!” “还跟他们废什么话!” 朗麒然大喝一声,携烈火大道和其中一个黄金骑士战作一团。紧接着段涵章也起身,两道狂风随行,与另外两个黄金骑士对上厮杀。 肖玄羽冷视着托利玛,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我圣灵教胡作非为,你们来自哪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托利玛微微一笑:“死人是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 “那我就擒下你再来问!” 肖玄羽周身金光闪耀,手中十几片金叶围绕着周身旋转,朝着托利玛射来。 托利玛银枪挥舞,将这些金叶拨开,丹金叶源源不断,一时也让他进退不得。 与此同时,天际数十道身影来至,又是六位黄金骑士和二十位白银骑士,以及十几个黑袍之人前来。 为首一人穿着紫袍,手中一根枯木法杖,周身被一股黑暗道韵笼罩,好似深不可测。 托利玛见了,喊道:“都主教,这里的老鼠不仅要逃走,还要咬我们一口,请都主教下令处置!” 那紫袍人露出一副冷酷的白皙面孔,冷声道:“既然老鼠产生了反抗,只能彻底消灭他们!骑士团,立刻杀光这些愚蠢的老鼠!” “遵主教法旨!” 众多骑士亮出道器,纷纷上前,准备围杀这些修士。不过正这时候,一声佛号响起,念心和尚周身佛光祥和,笑着现在虚空之中:“邪魔当道,我佛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岂能渡他们?” 古天阳周身烈火笼罩,脚下一条火龙咆哮,看上去比朗麒然要强上许多。 紧接着,星辰之力显化,夜轻寒缓步走出来,冷声道:“倒要看看,是谁能杀光谁!” 与此同时,原本被关在监牢里边的修士纷纷解了毒,恢复了修为,一个一个出现在虚空之上,足足有五十多人。 他们看向三一神教的教众,不由得生出切齿之恨,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一道道大势冲霄,整个虚空都被五颜六色的道韵笼罩其中。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第四十八章 天意无常弄情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上百修士立身对峙,一股股道势搅在一起,使得天地变色,日月失辉。 念心和尚双手合十,面露凶相,喝道:“我佛虽慈悲,却不怜悯邪魔,众位道友,随小僧一起铲除他们,为各宗各教死去的同门报仇!” “报仇!” 古天阳和夜轻寒左右一齐飞出,便同两个黄金骑士战在一处。有他两个带头,剩下的修士夜纷纷祭出道器法宝来战。 却不料正这时候,又是十几道身影从远处飞来,呼朋唤友,高声呐喊: “师兄,万万不可对都主教无礼!” “师弟,你怎么如此糊涂,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师妹,快快随我皈依神教,方可托永世苦难,获天赐福音!” 放眼看去,来的正是那些不厌其烦的劝说同门入三一神教的弟子。 他们一出现,同门之人纷纷驻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地面上,叶凌和潘玉霖服了丹药,恢复着伤势。潘玉霖见到这一幕,问道:“三一神教是如何将他们变成这样的?” 修士先天境便需煅心,意志不坚者根本无法成为修士,踏足大道。可如今他们竟能死心塌地的维护三一神教,实在令人不解。 叶凌不答,此事他也觉得蹊跷,可惜之前抓到的那个黑袍人死了,不然或许能问出些什么情报。 眼见得修士们的攻势被抵住,那紫袍都主教法杖一挥,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诡异的黑光不断出现在天空。 叶凌神色一变:“不好!这都主教至少也有不灭境修为,若是等他出手,只怕各宗门要死伤惨重。” 潘玉霖立即高声大喝:“念心和尚,快对付那个紫袍人,亲贼先贼王!” 念心和尚听了,立即明白,周身衣袍舞动,佛音在虚空中响起,但见他身处金光之中,朝着那黑袍人便攻了过来。 “站住!” 两个手持法杖的黑袍人闪身上前,水火大道衍化,朝着念心和尚攻来。 “盈冲境!” 念心和尚心中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三一神教的强者只是那些甲胄骑士,想不到这些黑袍法师夜不容小觑! 一时之间,佛光与暗光对抗,念心和尚一人独战两个盈冲境黑袍法师,岁未落于下风,却也难以再前进一步。 其它修士也冲上前来,被其他几个黑袍法师挡住。但见虚空上道势冲霄,流光溢彩,整个时空都为之震荡。 叶凌和潘玉霖为防被殃及,躲在山崖边的一处山洞里。潘玉霖道:“眼下我们占据优势,看来三一神教只会阴谋鬼计,战力不过如此。” 叶凌却摇摇头道:“潘兄错了,我捉得一个三一神教的黑袍法师,他言说三一神教远在西土佛国更西之处,非五域之地。这些人,不过是深入五域打探罢了。” “竟有这等事!”潘玉霖微微吃惊:“如此说来,这三一神教倒也不容小觑。” 说话间,又是十几个骑士和宗门修士被杀,尸体跌落在地。叶凌伤势恢复了许多,便施展身法,去将他们的道器和储物戒指尽都掠来。 潘玉霖见了,不禁苦笑道:“叶子,想不到你竟如此贪心?” 叶凌笑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到时候分潘兄一半!” 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以前的叶凌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但自从相识胖道士吴良,明骤雨和岳逐风这些人以后,他觉得这等顺手牵羊之事并无不妥,甚至是十分受用。 眼见着三一神教渐渐不敌,那紫袍人的吟唱似乎也结束了,但只见虚空之中电闪雷鸣,一道古朴邪恶的大门慢慢浮现出来,随之出现的还有满天鬼哭神嚎的声音。 潘玉霖惊道:“这是什么邪法,便是魔修也不曾有过!” 说话间,那大门突然打开,里头一片黑暗混沌,却突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向着四周围吸纳。 这股吸力似乎不是向着身躯,而是向着人的灵魂。只见距离大门很近的一个修士突然自天灵飞出一道白光落入大门中,紧接着他的身体便僵硬下来,跌落地面。 叶凌见了,高喊道:“速速护住神识,千万别让那大门将灵魂吸走!” 众修士听了,急忙运转道力护住识海,但还是有几个修为低微的慢了一步,被吸走了灵魂,身体成了无用的躯壳。 修士虽然暂时无碍,可这里关押的众多凡人却难以幸免。只见这些凡人的灵魂一个接一个飞出体外,被那大门吸纳,身子尽都倒下僵硬,等同于失去了生命。 那大门吸纳了这许多的灵魂,突然自深处传来一声声古怪的咆哮。紧接着,一个个长着骨翅,面目狰狞的恶魔从大门中飞出来,厉声咆哮着攻向四周的修士。 这些恶魔并没有什么道法,只是体魄强横,靠着蛮力与修士们站在一起。一个修士稍有不慎,便被恶魔手中的大棒砸碎了头颅,身死道消。 这些恶魔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足足有上百个,一下子便扭转了战局! 看着满天的恶魔呼啸,众修士对三一神教的诡异和可怕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些恶魔不分敌我,那些已经皈依三一神教的修士不曾防备,结果被这些恶魔尽数吃了,死相难看。 同门之人见了,更是悲愤,叫喊着与恶魔站在一处,一时间恶魔和修士纷纷陨落身死,十分惨烈。 正这时候,山崖上又来了数人,为首的正是孟沛然和宋哲。只是孟沛然此时又戴上了面具,不见真实容貌。 他的目光在空中搜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突然间听闻山崖下有动静,他起身前往,正见到躲在山洞口疗伤的叶凌与潘玉霖。 孟沛然冷声道:“叶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叶凌没想到孟沛然竟然恩将仇报,喝道:“就凭你?若不是我念在同是问天宗弟子,你现在还有命与我说话吗?” 说着话,孟沛然身子靠近,潘玉霖挣扎着站起身道:“要动叶子,先杀了我!” 话音刚落,哪知叶凌一拍潘玉霖肩膀,上前一步道:“当真?” 孟沛然叹息道:“我现在身在三一神教,不能大张旗鼓,你二人与我打斗,且战且退,我便能将你们送出去!” 潘玉霖不明所以,看向叶凌。叶凌笑而不答。原来刚才孟沛然靠近时传音给叶凌道:“叶凌,你别轻举妄动,我是来帮你们逃出去的!” 二人商议已定,叶凌喝道:“我便来领教你的手段!” 说着话,叶凌将潘玉霖背在背上,起身与孟沛然战到一起,二人一路从山崖下打上虚空。宋哲见了,忙问道:“道长,可需我来相助?” 孟沛然道:“宋坛主还是去帮主教,我这里足以应付!”说着话,两人在空中打斗不停,却是离混战的战场越来越远。 宋哲见叶凌一直都孟沛然压制,倒也并不担心,立即起身加入战团,要消灭这里的修士。 却说孟沛然和叶凌假装打斗已经离得很远,这才停手。孟沛然道:“三一神教来东域的人本就不多,现在已经全都投入到与各宗修士的战斗中。你们随我来,我送你们离开此地。” 叶凌将潘玉霖放下道:“潘兄,可还有同门需要搭救?” 潘玉霖叹息一声道:“天音阁弟子方才已经被三一神教尽都杀了。只有喻秋庭师弟尚在那魔女之处,我去将他唤来!” 说罢,潘玉霖便起身走了。只剩下么孟沛然和叶凌迎面而立 “多谢了。”叶凌拱手一礼。 孟沛然摇头道:“何必言谢,你饶我一命,我也救你一次,咱们便算扯平了。再见面时,我还是要杀你!” 叶凌不由得苦笑一声,这被人当做情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但他又正色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相帮三一神教?” 孟沛然默然许久,叶凌道:“既然不说,我也不会强逼。” 哪知孟沛然缓缓道:“世人皆以为男儿顶天立地,生为男儿十分庆幸。只是我却不以为然,此生倒不如为女子。三一神教中有秘法,可以助我实现此愿。” “为了虚寞尘?” “可笑吗?” “不,”叶凌摇摇头,正色道:“若有心愿便去追求,纵是艰难险阻,却也一往无前,岂不令人敬佩?” 孟沛然道:“多谢了,听你之言,我心中宽慰许多。” “只是三一神教行事诡异,害人无数,你与他们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是要小心为上。” “因此我才戴着面具,只怕连累宗门。现在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我信你不会说出去。毕竟如此这般,害的不仅是我,而是整个问天宗。” “我知晓了。但愿下次相见,你能如愿以偿。” “但愿吧。” ………… 监牢之处大战正酣,屋中喻秋庭和韩奴儿也是“战斗”不停。终于随着一声尖叫,大战落下帷幕。 喻秋庭披着衣服走出门,正巧碰上潘玉霖。潘玉霖低声道:“事了拂身,即刻便行!” 喻秋庭点点头,却转身回到屋子里,见那床上躺着的韩奴儿,手中突然现出一把断刃,刺透了韩奴儿胸膛。 哪知韩奴儿转过脸,却微笑着道:“这一天终于来了么,我还以为不会这么快。” 喻秋庭神色一惊:“你都知道!” 韩奴儿道:“我被宋哲捉来,早就成了玩物,生死便没有什么不同。若说于你,我是见色起意,可短短几天,却也使我欢愉。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再无怨矣。你快走吧,若是宋哲回来,必要取你性命。记得,不要去找宋哲报仇,只要你能平安,我便放心了。” 看着韩奴儿一脸解脱的样子,喻秋庭心中不知为何堵塞难通,他颤抖着抱起韩奴儿:“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带你一起走!” 韩奴儿却摇摇头,道:“你没有骗我,是我一直在骗自己,若我没有遇见你,或许会一直浑浑噩噩的活下去。遇见了你,我才知道死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若有来世,我还会来找你……” “我……等着你……” 两片嘴唇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只是喻秋庭滴落在韩奴儿脸上的热泪,再暖不过来那渐渐转凉的身体…… 第四十九章 灭神使日后清算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混战不止。念心和尚衣袍破碎,但佛光正盛,身背后好似有罗汉虚影,一个个金色掌印降服周围恶魔。 肖玄羽一身金衣外放华光,周围金色叶片如被秋风吹拂,飘摇不定。在他对面,托利玛一杆银枪,四翅洁白,好似天使下凡。 其余修士或同恶魔相抗,或与三一神教教徒对战,你死我活,难解难分。 三一神教为首的紫袍都主教立身在侧,却并未再出手。方才他使用邪法召唤恶魔,已经耗尽了力量,此刻难以参战。 宋哲却是领着几个原圣灵教的人赶来道:“主教阁下,我等特来助战!” 都主教也不废话,沉声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遵令!” 宋哲不灭境修为,实力强横。他转身过去,一道阳炎自手间发出,瞬间将一个凌虚境修士吞没。惨叫声里,那修士化作一阵飞灰,身死道消。 紧接着,他便纵身而来,又连伤两个宗门修士,无人能抗。 “修得猖狂!” 古天阳大喝一声,手中烈火大道迎空劈落,火焰猛虎嘶声咆哮,向宋哲攻来。 宋哲冷笑道:“檐下狸奴,也敢出声?” 但见他道韵汇聚,朝着火焰猛虎打出一拳,拳印烈火熊熊,将猛虎打散。紧接着,古天阳举刀靠近,再来劈落。 宋哲挥拳相迎,两股道势在空中碰撞。古天阳终究境界稍低,终究不敌,被震退过去。 好在背后一股星辰道力将他托住,夜轻寒手持着北斗七星图,缓步走上前道:“此人修为不弱,我二人联手战他,才能取胜。” “此言有理!” 二人周身道势升腾,各持道器冲上前与宋哲战到一处,一时间虚空震动,不分胜负。 离此较远的一处宫殿旁孟沛然与叶凌迎面站着,不多时,就见潘玉霖和喻秋庭赶来。喻秋庭怀里还抱着韩奴儿的尸身。 叶凌见了,也不及多问,道:“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随我来!” 孟沛然头前引路,却不料一道神光突然落下,打在孟沛然身上。孟沛然有伤在身,如今更是雪上加霜,狂吐鲜血,摔落地面。 只见一个黑袍人立身虚空,手中握着一个散着光晕的宝珠,冷冷道:“都主教有令,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出去!” 叶凌急忙拔出木剑,锋芒衍化虚空,可那黑袍人手中宝珠高举,一道道神光射落,叶凌不敢硬碰硬,急忙施展身法躲闪。 地面上,孟沛然捂着胸口,高声道:“此人修为不高,只是手上的珠子厉害,你千万小心!” 那黑袍人听了,喝道:“无耻的叛徒,你们五域之人果然都是些首鼠两端的小人!” “狂犬吠日!”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第一式斩落,锋芒剑气破空杀至。却不料那黑袍人手中宝珠显化圣光,将他罩住,任凭剑气纵横,也破不开这层防御光罩。 紧接着,黑袍人将宝珠高举,又是一道道神光朝着叶凌射来。叶凌无可奈何,只得施展玄天残影继续奔逃,再寻找机会出手。 旁边的潘玉霖对喻秋庭道:“叶……李风伤势未愈,恐怕难以胜他,师弟还不快去帮忙。” 喻秋庭点点头,正要将韩奴儿放下,突然见一个身影悄然来到那黑袍人身后,紧接着一掌打在黑袍人肩头。 黑袍人被震得口吐鲜血,手中宝珠也脱手而出,落在那道身影的手上。紧接着,那人好似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黑袍人回头去找,哪里还有半点人影。可不待他有所动作,叶凌已经看准机会一剑斩落,锋芒将其湮没,死无全尸。 斩了这黑袍人,叶凌长出了一口气,再去看时,一道身影施展着熟悉的身法来到叶凌面前,只见其人一身黑衣,黑巾包头,黑布蒙面,根本看不出容貌。 此黑衣人来到叶凌面前,问道:“你是怎么学会玄天残影的?” 叶凌微微惊讶,因为刚才这黑衣人施展出的身法正是玄天残影,而且比他施展的要强上许多。 惊讶之余,那黑衣人已经闪身离开,将地面上的孟沛然擒下道:“帮三一神教,无异于助纣为虐。你害死了许多宗门的修士,还能有命活下去吗?” 黑衣人一把掀开了孟沛然的面具,露出了真容。 叶凌见了,急忙赶来道:“且慢!他要助我们逃离此地,岂能害他?” 黑衣人冷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从何处学来这玄天残影?” 叶凌据实相告:“这身法是我在一个拍卖会上得来,不过我得的只是上部残篇,并未学全。” “原来如此,难怪你施展出来,这般鸡肋。” 叶凌听闻此言,觉得他口气甚大。自己施展玄天残影虽然不敢说有多强,但至少寻常修士根本追赶不上,如此人的说辞,叶凌还算鸡肋,那其他人根本就不会身法了。 黑衣人却也不理会叶凌神色,抓着孟沛然便走,他施展了身法,转瞬便消失无踪,叶凌根本追赶不上。 潘玉霖和喻秋庭急忙赶过来,潘玉霖道:“那是何人?” 叶凌摇头道:“我也不知晓。” 喻秋庭道:“那道士被捉走,我们没了向导,如何能从此地逃出去?” 潘玉霖道:“我记得来时此处不过是一个山间洞穴连接内外,只要找到那个洞穴,便能离开。” 哪知叶凌摇头道:“我已经试过此法,这里被大阵笼罩,五行错位,若是没有特殊标记,根本找不到出去的入口。” 三人正愁眉不展,突然一声巨响响彻云霄,他们寻声望去,却是那监牢所在之地。 潘玉霖道:“不知大战是否分出了胜负。” 喻秋庭道:“不如我们回去看看,说不定各宗门修士赢了,咱们就能同他们一起逃走。” 潘玉霖皱眉道:“如此倒是有些风险,若各宗道友败了,我们岂不是再入虎口?” 叶凌道:“我看喻道兄说的对,若是各宗修士败了,我们在这里出不去,也早晚要被三一神教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上一赌。” 三人商议定了,便重回监牢所在的山崖。哪知道他们赶来时,只见三一神教众人已经几乎死伤殆尽,只剩下紫袍都主教和白金骑士托利玛领着数人在苦苦支撑。 “那是……” 潘玉霖指着虚空先知之中,只见数股道势直达琼霄,却原来是各宗门的长老们赶来此地。叶凌还见到了圣灵教日堂堂主李淳元和月堂堂主沈经。 李淳元面带怒气,突然闪身上前,一拳将一个黑袍人的身体洞穿,紧接着大手一挥,手印将那紫袍人禁锢住,拉至近前,扯下他的帽子,亮出一个头发花白,鹰鼻红睛的古怪容貌。 各宗门的人见了都不由得一惊,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长成这样的人族。 李淳元问道:“你们三一神教究竟有何企图?为何要冒充我圣灵教度化其他宗门的弟子?” 这都主教不答,突然口中念动了不知什么咒语,一道道神光从他体内散出来。 李淳元见了,竟然放开了手,任凭他在神光中渐渐消散。只听他对托利玛道:“骑士阁下,你们都是世上最英勇的战士,神帝的光辉将指引你们前进,此战以后,我们将会在天堂冲锋!” 托利玛和剩下几个人见了,都纷纷半跪下来,手放在胸前,道:“恭送都主教大人,愿神帝的光芒指引您去往天堂的道路!” 神光消散,那紫袍都主教彻底化道,消逝在天地之间。 送走了都主教,托利玛等人重新面对众宗门,喝道:“神帝的光芒指引着我们,战死是属于我们的荣耀!” 几个人虽然伤痕累累,却气势昂扬,向着几个不灭境长老冲过去。那几个长老各自祭出道器,与他们战了一会儿,将他们纷纷斩杀。 三一神教之人尽数被杀,无一幸免。 李淳元面前,几个圣灵教弟子将捆绑着的宋哲等人带过来,其中便有孟沛然。 李淳元看在宋哲,咬牙切齿的道:“圣灵教待你何薄?你竟然叛教!” 宋哲冷哼一声,道:“圣灵不能救赎我,我只是得到了神帝的庇佑!” “我倒要看看你的神帝能不能庇佑你!” 李淳元大喝一声,抬掌便要取他性命,却不料沈经急忙赶上来,挡在李淳元这一掌,道:“李堂主切莫冲动,杀他们不过举手之间。只是此事牵扯到我圣灵教的声誉,他们还需要为他们犯下的罪孽赎罪!” 李淳元听罢,才平复了怒火道:“将他们交给三教宗门处置!” 宋哲等人正要离开,喻秋庭抱着韩奴儿的身体走上前,对宋哲道:“你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只可惜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宋哲见了韩奴儿的尸体,两行热泪滚滚而下,随后放生大笑,凄厉非常,回荡在山峰之间。 眼见着三一神教已经覆灭,无一幸免。叶凌和潘玉霖相视一叹,双双坐下在山崖上,好似休息一般。 正巧这时候,念心和尚迈步而来,笑着道:“多谢二位施主救命之恩,二位救下各宗门如此多条性命,实在功德无量!” 叶凌道:“大师无需言谢,若你们不吃我的解药,你们也活不下来,说到底是你们自救罢了。” 念心和尚闻言,眼前一亮道:“救人便是自救,若不自救,人何以搭救?施主口吐哲言,小僧受教了。” “不敢,”叶凌摆手道:“敢问大师,那几个人要如何处置?”叶凌说的自然就是孟沛然等人,他们都是五域之人,非三一神教教徒。 念心和尚道:“此事牵扯到五十多个宗门,自然要各宗宗主长老们商议处置。不过小僧猜测,只怕他们要被送上剐仙台,以赎其罪孽,阿弥陀佛!” 第五十章 剐仙台道尽途殚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眼是情媒,心是欲种。情动三分,枷锁几重。若得长相厮守,许得把话说明。莫道一切尽在不言中,又将错过终生。”一处山丘小冢,喻秋庭呆坐坟前,韩奴儿的死令他心悲。 原本风流子,竟也为情伤。谁道人心如铁,只是未触柔肠。若得良人为伴,不管天地苍茫。 叶凌与潘玉霖立身在不远处,他二人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潘玉霖道:“此番未能救出同门师兄弟,反而连累叶子你险些丧命。”叶凌道:“你我已是挚友兄弟,何必出此言大道在上,世事难料,我等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潘玉霖微微点头,叹息一声。 原本同在一门修行之人,突然身死,怎不令人唏嘘。待得喻秋庭起身走来,潘玉霖问叶凌道:“叶子欲往何处”叶凌道:“三一神教虽已伏诛,但同门师侄孟沛然已经被捉了,我想去探听一下他的下落。”潘玉霖皱眉道:“此人助纣为虐,害死各宗诸多弟子,念心和尚也说了不会轻易放过他。”叶凌道:“诸事皆有因,诸人皆受苦。或许他有什么不得不为的苦衷。我不过是想去再见他一面,了却这般因果罢了。”潘玉霖道:“既然如此,我与你同去,此事也牵扯到我天音阁,想必阁主也会参与。喻师弟,你当如何?”喻秋庭拱手道:“此间一事,小弟已经心灰意冷,便不去凑这个热闹,天地宽广,小弟要外出游历一番,师兄转回阁中,请代为说明。”潘玉霖知他心意,自然应允,三人便就此告别,各奔东西。 三一神教之事,轰动五域,东域各仙道宗门,西土佛国,南蛮群妖,中土诸子百家,纷纷下令严查域内三一神教的踪迹,一经发现,立刻剿除。 此番圣灵教洗脱了罪名,却也出了宋哲这样的叛徒,因此李淳元便提议此番被搅入其中的宗门共同商讨处置的方案。 有弟子丧命的宗门自然是义愤填膺,若不杀他们抵命,实在难以平众怒。 因此众人商议定了,便在东域临江城外,高筑一台,名为刮仙台,请太元道宗的刮仙刀为刑拘,当着众宗门修士的面,处置这几人。 这其中,孟沛然牵扯到了问天宗。只是孟广洋却突然向外布告,早在数年前,便已经将孟沛然逐出宗门,他的所作所为与问天宗没有半点关系。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此番三一神教犯下众怒,问天宗根本不能保孟沛然,否则便是与牵扯其中的五十多个宗门为敌。 不过在玉轩宫宫主段山海的坚持下,问天宗宗主顾宁远和峰主孟广洋还是赶到临江城,要他们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惩治恶徒,并向众宗门道歉。 威逼之下,二人无奈启程。虚空之上,孟广洋叹息道:“出此孽徒,连累宗门!”顾宁远道:“孟沛然一向自诩精明,此番怎会出了这样的事” “不过自作聪明罢了,现如今问天宗已成众矢之的,当着各宗门的面,更要成为天下的笑柄。” “不过是恃强凌弱罢了,”顾宁远冷哼一声道:“怎不见圣灵教同我们一般向人道歉谁敢受圣灵教一拜” “弱肉强食,大道法则!”…………却说叶凌和潘玉霖得知消息来到临江城时,城外剐仙台已经建好。 但只见此台:“拔地九层百尺高,巍巍直耸入云霄。上分阴阳定八卦,下合九宫动静调。左右云气成龙虎,内外杀意凝枪刀。一时天地远避退,剐仙台上亡魂招。”潘玉霖道:“三教宗门,以仙道七脉,儒家四院,佛门三寺为首,主持大局。凡有逆天害民,作恶多端之辈,三教宗门当同仇敌忾。因此这剐仙台便是三教宗首们设下惩治奸恶的手段。”叶凌听了,却冷冷一笑道:“此台上,不知会有多少冤死之人。三教宗首看似主持大局,不过是维护自己超然于上,令人不敢觊觎罢了。” “叶子此言不错,”潘玉霖笑道:“修道之人,岂还能甘为奴隶,受他人驱使天地之大,人生其间,焉有高台可以审判!” “浮一大白!”行刑之期定在明日正阳,叶凌与潘玉霖便在临江城中寻了个食阙饮酒,正巧碰见了念心和尚,古天阳与夜轻寒。 念心和尚笑着上前道:“原来二位施主也前来观礼。”潘玉霖道:“念心和尚,佛门慈悲为怀,你如何还要来看这行刑之事?”念心和尚道:“佛门有低眉慈悲,亦有金刚怒目。小僧不才,剃度时曾向佛祖与世人发下宏愿,只此一身,护法渡人,虽永堕阿鼻地狱,亦无悔矣!”叶凌道:“大师心怀广大,自不是我等凡人可比。今日有好酒,大师可来共饮。”念心笑着拒绝道:“佛有五戒,五不饮酒,施主莫劝,贫僧告辞了。”说罢,三人离去。 叶凌和潘玉霖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对饮。与潘玉霖喝酒,能听他说起这酒中门道,各种琼浆玉液,还有饮用之法,实在让叶凌获益匪浅。 到了第二日清晨,二人起身来到城外剐仙台外,但见得天空之中数股强横的道势衍化,看来是有前辈大能坐镇。 剐仙台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宗门弟子和云游散仙。这剐仙台乃是三教定下最残酷的刑罚,上千年也可能不动一次。 因而众人都当做一次难得一见的盛景,纷纷赶来观看。叶凌和潘玉霖攀上虚空,只见高台之上,正立着两根铜柱,垂下锁链,绑着宋哲,在他头顶,一柄闸刀高高悬挂,寒芒闪耀。 此刻的宋哲披头散发,正是疯癫。韩奴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之所以入三一神教,不过是为了韩奴儿。 三一神教称有秘法可以催眠他人,令其死心塌地效忠自己。只不过此法是否对五域的修士有效还在测试当中。 宋哲正是为了让韩奴儿能爱上自己,才会如此。而三一神教捉其他宗门的弟子,也是为了能够催眠控制他们。 只不过这等秘法对普通人十分有效,可对修士却十分艰难。毕竟修士入道时都经过煅心境的考验,不是那么容易被催眠控制。 三一神教一直在试验,倒是成功了十几人,正是叶凌见到那些已经向三一神教效忠并劝说同门入教之人。 不过叶凌不知道的是,这十几人成功的背后,已经因秘法而死了四五百人。 正是因为如此众多的人数,才使得各宗门十分震怒,誓要铲除三一神教。 此刻的宋哲,心灰意冷,眼神早已经无望,或许死亡才是他的解脱。剐仙台上空的云端之上,列摆着玉案,各大宗门的宗主长老们聚在此处,其中便有玉轩宫宫主段山海,觅仙宗宗主晴不弃,圣灵教堂主李淳元,沈经等等。 顾宁远和孟广洋也赫然在列。眼见得宋哲已经押至剐仙台上,李淳元喝问道:“宋哲,时至今日,你还不思悔改吗?” “哈哈哈哈——”宋哲放声大笑:“我除了死,还能做什么你们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哈哈哈哈——”李淳元怒不可遏,厉声道:“立刻行刑!” “行刑!”那剐仙台上行刑之人共有五人,皆着黑衣,披红袍,头戴大帽,看不见容颜。 第一人上前,手中一把金色剪刀,高声道:“第一项,断经脉!”人体经脉乃是行功运道的通路,那剪刀十分神奇,能够不坏骨肉,将经脉剪断。 只见那人手持着剪刀放在宋哲手臂前,轻轻一剪,两股金光落下,穿臂而过。 宋哲顿时惨叫一声,手臂上的经脉已经被剪断。如此反复,待宋哲全身的经脉都被剪断时,他已经晕厥。 不过很快第二项开始,便将他疼醒。但见第二人走上前,手中一把银色大锤,高声道:“第二项,碎丹田!”但见此人抡起大锤,砸向宋哲小腹,一股股道韵激荡,宋哲苏醒过来,厉声惨叫。 他的丹田在一锤一锤中,裂成碎片。qqxδnew紧接着,第三人上前,手中一把玉色神刀,来到宋哲身前,高声道:“第三项,剃仙骨!”但见那人手中神刀,轻车熟路的刺破宋哲的皮肤,一刀接着一刀,将宋哲的道骨斩开,分离成一根一根。 这个过程,痛苦非常,比当初衍化道骨时还要难忍。宋哲嘶声惨叫,几番因疼痛晕厥,又几番被疼醒,如此反复,叫他求死不能。 待得每一块骨头都被剃除取出,宋哲便好似一堆烂肉摊在台上,血水不断地流淌,染红了半个高台。 接下来一人走上前,手中一把漆黑色尖锥,来到宋哲面前,高声道:“第四项,灭神识!”只见他抬起宋哲的头,手中尖锥自天灵盖刺入,紧接着一股股道韵流转,宋哲的识海被彻底捣毁,连带着神识也被灭杀干净。 不过此刻神识已毁,宋哲就等于已经死了,再感受不到痛苦,对他而言,或许正是解脱。 紧接着是最后一项,那人上前高声道:“第五项,碎尸万段!”但见他大手一招,那悬挂在上的闸刀道韵流转,显化出无数刀气锋芒,随后那人大喝一声,闸刀和刀气斩落而下,宋哲的身子在无数刀气之中,被斩成碎片。 此刻的高台上再看不出宋哲生前的模样,只剩下一堆碎肉,场面十分血腥狰狞。 不少好事的女弟子早在剃仙骨时就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其他修士也是皱眉,没想到这剐仙台上的刑罚竟如此可怕。 潘玉霖叹息道:“杀一儆百,却也用不着做到这个地步。如此行径,魔族尚且不为,何况自诩三教正宗”叶凌不答,因为他见到行刑之人已经将宋哲的碎肉清走,高台上清理干净。 紧接着两个力士押着满身镣铐的孟沛然走上台来。孟沛然此刻却身着蓝色道衣,头别玉簪,穿戴整齐,未有半点狼狈之像。 “好仙台,好风光,只可惜不能与虚师兄同观!” 第五十一章 对酒豪情骂众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剐仙台上云雾缭绕,杀意纵横,寒风阵阵掠过,卷起衣袍猎猎作响。天地之间,一股股道势笼罩虚空,数十个宗门的宗主长老,弟子精英,天南地北的散修游侠,尽都聚会在此,观看刑罚。 孟沛然手脚尽被镣铐锁住,两根铁环穿琵琶骨而过,封住了全身修为,调动不得半分道力。 他一步步踏上剐仙台顶,整洁干净的衣冠似乎与这周围气氛格格不入。 他来到闸刀底下,盘膝而坐,闭目不语。qqxδnew李淳元见孟沛然死到临头,尚如此沉稳,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我早听闻这孟沛然乃是问天宗弟子,不是问天宗顾宗主和他的授业恩师孟广洋在不在”旁边坐着缥缈宗宗主凌太清,因为叶凌杀了几个缥缈宗弟子,缥缈宗与问天宗势同水火。 今日见李淳元发问,凌太清借题发挥,厉声大喝:“顾宁远,孟广洋,还不现身,看看你们问天宗出的孽障!”顾宁远一身白衣,孟广洋手拿拂尘,二人来在剐仙台上空,面对众人,脸色低沉。 凌太虚冷笑道:“问天宗教出这等弟子,二位难道不该给各宗门一个说法吗?”孟广洋高声道:“此徒早在三年前便已经被我逐出宗门,他做下的孽障与我问天宗罪全无关系!”台上孟沛然闻听师父之言,身子轻轻一颤,旋又微微一笑,若论智谋算计,他实在不如师父。 顾宁远一脸肃穆,周身寒气四溢,看向凌太清,语气冰冷:“你待怎样?”凌太清也是丝毫不惧,冷笑道:“既然是你问天宗教出来的好徒弟,这行刑之事,我看就交给你们两个来吧,自己清理门户,总好过假手他人,诸位以为如何?”与缥缈宗交好的几个宗门宗主尽都随声附和,觅仙宗宗主晴不弃皱眉道:“是否有些不妥”让宗主和师父亲自用酷刑处置自己的弟子,实在残忍。 稍有不慎,可能使顾宁远和孟广洋道心蒙尘,再难进境。只是玉轩宫宫主段山海与圣灵教堂主李淳元皆点头道:“如此甚好,顾宗主,孟长老,便由你们自行清理门户吧!”孟广洋听罢,身若寒冷,几欲跌倒。 孟沛然好歹也是年轻一代他最为得意的弟子,要他亲手……岂能为之顾宁远一言不发,面对着各大宗门,他意识到了问天宗的渺小,连半个不字都没有资格说。 在旁边看热闹的潘玉霖皱眉道:“此等行径,比三一神教更为可恶!难道面对有罪之人,便能无所不用其极”叶凌不答,踏步上前,高声道:“凌宗主果然见识非凡,提议不错。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方才宋哲用刑,怎不见李堂主和沈堂主亲自动手”此言一出,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淳元默不作声。凌太虚喝道:“哪里来的无礼小辈,还不退下!”说着话,凌太虚大袖一甩,无形道力撞向叶凌。 哪知道刚到叶凌面前,一股无形剑气斩落,将那道力一分为二,流下身侧。 “你……”凌太虚见自己一击不成,顿时有些面红耳赤,竟起身要来镇压叶凌。 不过潘玉霖抢先一步上前,厉声大喝:“凌太虚,你这忘恩负义之辈,若没有李道兄盗来解药,你缥缈宗弟子焉有活命”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念心和尚双手合十,上前道:“阿弥陀佛,正是李风道长盗来解药,救了我等众人的性命,凌宗主还请息怒。” “原来是他!”林此霄见了叶凌,想起当初误将他当做三一神教之人,战了一场。 旁边云澈问道:“你说的能与你一战之人,便是他” “正是,不过那日战况来看,胜他不难,只是要费些功夫。” “原来如此,”云澈微笑道:“李风么,有机会定要讨教。”潘玉霖和念心和尚这一席话,让凌太虚骑虎难下。 还好段山海来劝解道:“我等今日只为惩奸除恶,岂能自相内斗凌宗主莫要着急,切听此人一言。” “哼!”凌太虚冷哼一声,重又坐下。段山海笑着对叶凌道:“你且把话说完。”叶凌道:“既然孟沛然要自家宗主,师父用刑,那宋哲之刑,圣灵教如何不动手若论及其事,宋哲叛教事魔,为三一神教提供藏身之地,蛊惑百姓,害人无数,其人之罪,难道不比孟沛然更重如此用刑,实在不公,还请各位宗主明鉴!”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倒是觉得叶凌所言有理。 旁边李淳元怒道:“宋哲已经死了,再提他做什么我等今日用刑,是为了以儆效尤,若如你所言,这孟沛然岂非不用此刑” “哈哈哈哈,三教宗门一般嘴脸,圣灵教上蹿下跳,还自诩明宗正教!”一道朗声自远空传来,但只见一道冰桥横贯而来,上头缓步走着一个黑衣男子,手中举着一个酒坛子,不时往嘴里灌上两口。 顾宁远见了来人,脸色一沉,轻轻叹息。孟沛然睁开眼,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虚……虚师兄……”叶凌看来人正是虚寞尘,便退到一边。 虚寞尘来到剐仙台上,手指着各大宗门的宗主,长老:“一个个道貌岸然,还真是面目可憎啊!” “混账!” “你……” “哪里来的无礼之辈,还不给我拿下!”两旁边有护卫剐仙台的宗门弟子,立即上前来拿虚寞尘,不料虚寞尘周身寒气迸发,那些冲上近前的弟子落入寒气之中,转眼便成了一个个冰雕。 “不灭境!”在场有人惊呼,便是顾宁远也没没想到虚寞尘已经踏足不灭境。 可正是如此,他才心中难过。问天宗弟子本就不多,出类拔萃者屈指可数,如今……想到此,顾宁远大袖一挥,道:“虚寞尘,怎可胡闹,还不退下!”虚寞尘道:“今日我自逐出宗,绝不连累问天宗一人,如此这般,你顾宗主满意了吧?”虚寞尘之言,便如尖刀插在顾宁远心头,滴血难平。 凌太清听他二人之言,又跳出来道:“你们问天宗当真是目中无人,弟子一个比一个混账!” “聒噪!”虚寞尘轻喝一声,大手一挥,一股寒气冻结时空,朝着凌太清袭来。 凌太清被他一击,猝不及防,急忙运转道力防御。不料那寒气太盛,直将堂堂一宗宗主,变得如雪人一般,满身冰霜。 虚寞尘放声大笑:“这天下至白之物,竟也难掩你那狰狞丑恶!” “可恨!”凌太清周身一震,震落霜雪,一股道势冲霄而起,大喝道:“来人啊!立刻将此人给我拿下!”话音刚落,数名缥缈宗长老和弟子纷纷上前,围在剐仙台四周。 虚寞尘哈哈大笑,举起酒坛,仰头豪饮一大口,道:“痛快!” “好威风!”潘玉霖眼前一亮,道:“酒若如此来饮,才有些滋味!”叶凌心中却有担忧,只怕凭虚寞尘自己,难以救得孟沛然出去,哪怕自己相助,也是杯水车薪。 正待缥缈宗众人要来战虚寞尘时,觅仙宗宗主晴不弃起身道:“诸位且慢动手,今日我等可不是为了厮杀结仇而来!” “正是,”段山海也起身道:“凌宗主,莫要动怒,凭我们这么多人在,他也闹不起来,切看他要如何就是。”二人为仙道七脉的魁首之人,说话自然是分量十足,任凭凌太清如何动怒,也只好摆摆手,暂时作罢。 虚寞尘见众人退了,笑道:“杀我易如反掌,可别坏了你们惩奸除恶的好名声!”虚寞尘说的正是二人心中所想。 千年来三教不曾有过大事,此番正好借三一神教之事立威,因此不能被搅乱。 段山海道:“你与他师出同宗,想必是早年有旧,若是告别,就赶紧的吧。”虚寞尘不答,转身看向孟沛然道:“可惜在这么多的高人面前,我救不得你。”孟沛然摇头道:“我之罪责,我自己承担便是。” “你何罪之有”虚寞尘高声道:“定刑问罪,不过是以强制弱罢了,倘今日我达至合道,那便是我来问他们的罪!你有罪,可是你没有错!”此言一出,李淳元拍案而起:“杀我各宗各教如此多的人,岂能无错” “哈哈哈哈,”虚寞尘朗声道:“修仙问道,本就是生死争锋,你等如今神居宗门高位,衣着光鲜,道貌岸然。可惜你们的手比任何人都脏!我师弟何曾杀过你们宗门一人而你们哪一个身后没有尸山血海,哪一个没有万千亡魂若要问罪,你等三教各宗,虽万死难赎!”此言一出,叶凌手中已经握住了木剑,也许下一刻他便改了心思,要毁了这剐仙台! 李淳元一时语塞,旁边有人冷笑道:“我等相争,尤是君子之斗,孟沛然勾结外人,害我五域宗门,其罪当诛!”虚寞尘道:“不过半年之前,汇仙庄里分赃不均,才设惩恶大会,要争夺神偷鬼盗。想不到大会未成,你等便自相争斗起来,闹得死伤不小,而今有何颜面称什么君子之争才撕破的脸面,今日便能坐在一处,虚与委蛇,当真虚伪至极!” “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我已尽知。只可惜苍天无道,使竖子横行!”一席话骂遍各大宗门,众人神色都十分难看。 倒是旁边的散修们一个个眉飞色舞,直呼痛快。潘玉霖哈哈大笑道:“此人真豪杰也!我当与他痛饮一次!”叶凌苦笑着摇头道:“我可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据我所知他可是想来惜字如金。”李淳元怒火中烧,环顾左右道:“此子辱我等太甚,理当逞之!”段山海倒是一派深沉,抚须道:“你骂也骂够了,又当如何?” “你等无需多言,”虚寞尘道:“我不会劫法场,若是真这么做,你们定然要迁怒问天宗。我不做那对不起顾宗主的事情!”说着话,虚寞尘转头看向孟沛然,眼中满含柔情,微笑着道:“我今日,是来与你成婚的!”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孟沛然原本坚硬如铁的心,终究化了…… 第五十二章 喜堂凝眸如初见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泪语仙台上。念曾经,蟥铢连璧,眸前荡漾。难得从游风流醉,偏把心思偷葬。添惆怅、情关叠嶂。若论雌雄浑不辩,世所谤、岂做朱陈想。怕只怕,骂如浪。夙生缘似今生遇。最难忘、置酒成狂,小酌茶酿。今日同君结红妆,婉转花烛喜唱。只需做,夫妻模样。未了洞房喧笑事,又何妨、恰此生忻望。来世再,相依傍。”剐仙台上,孟沛然双眸泪落,直滴在台前,打湿了地面。 虚寞尘缓步走到他身前,用手轻轻擦着他的眼角,柔声道:“若是将脸哭花了,还如何做得新娘” “师……师兄……” “莫叫我师兄,今日你我便要结成夫妻了,沛然。” “可我是……我是男儿身……” “我要娶你,何论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只要是你,便够了。”虚寞尘站起身,面对着虚空之上众仙家,高声道:“我虚寞尘今日,要娶孟沛然为妻,日月可鉴,天地共证!”声音远播万里,久久回荡,不知有多少行人,多少百姓仰头寻找,是哪一对璧人要成双。 随着虚寞尘话音落下,自人群当中走出数人,正是问天宗各峰的弟子,为首的乃是蓝恭月,韩千青,苏以山,楚凡阳,雷鸣。 雷鸣笑着吩咐道:“就在这剐仙台上,为二人布置礼堂!” “正是!”众人满脸欢笑着悬彩挂红,置桌点烛。原来杀气凛然的剐仙台,此刻却是平添了许多喜庆祥和。 蓝恭月走到孟沛然面前,一掌拍断他身上的枷锁,道:“新人带刑具不详!”说着话,她又从储物道器中取出来胭脂首饰之物,笑着对身后两名女弟子道:“咱们要把新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嫁!” “师姐说的正是。” “我们来帮忙换嫁衣!”二人取出一件大红嫁衣,上前来给孟沛然穿戴,蓝恭月也在旁整理他的装束。 一时间剐仙台上忙忙碌碌,喜庆非常。 “哈哈哈哈!”潘玉霖笑道:“问天宗真是有趣,大喜之日,怎能没有喜乐天音阁弟子何在”闻听潘玉霖召唤,十几个天音阁弟子凑过来道:“师兄,唤我等何事”潘玉霖道:“今日有新人成礼,随我去奏吉乐相祝!”叶凌不知潘玉霖在天音阁种地位超然,又一向待人真诚和善,因此多得阁中弟子敬仰,此时发话,并无不从。 于是,众弟子随着潘玉霖来在台边,笙管笛箫,鼓号锣琴一起奏出,仙乐飘飘入云,正成欢喜之音。 叶凌也自虚空落下,虚寞尘看他一眼,微一思索,了然点头。叶凌也冲他微微额首,一步上前,两臂运万钧之力,将那刑台之上的闸刀推下剐仙台,接着仗剑面对五位红衣行刑官:“若来相庆便留下,若还要用刑,我可相陪。”五人思索片刻,便起身离去。 他们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只好赶紧离开。这边热闹,可虚空之上的众仙家已经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世有数万载,可曾听说有两男子成婚之事” “古有安陵龙阳之好,近有汉哀董贤之事,岂能说没有” “那不过是帝王渔色,却也不见迎娶行礼,我等修士求仙悟道,岂不知阴阳相合之理此事断不可行!” “不错!他二人在我众仙面前,如此寡廉鲜耻,我看就应当将他们一齐上刑惩治!” “对!将他们一齐惩治!”不知为何,原本来在议论的众人,突然变得口调一致,好似有深仇大恨,欲将二人除之而后快。 凌太清更是咬牙切齿,对段山海等人道:“如此行事,我等颜面何存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成了天下笑柄男子结合,阴阳失序,到时候便是妖族与魔族,也将笑话我人族出此恶事!”晴不弃皱眉不语,李淳元喝道:“若是我教弟子敢行此事,按教规必要将他们二人打的魂飞魄散!”段山海叹息一声,问顾宁远道:“顾宗主,你看今日之事,该如何收场?”顾宁远低着头看向剐仙台,宗门弟子一个个笑容洋溢,令他心如刀绞。 他略一沉吟,冷声问道:“人之将死,段宫主难道还容不得他们胡闹一次吗?”段山海抚须笑道:“也罢,也罢,就随他们去吧。” “段宫主,这……”凌太清急忙要来劝阻,段山海摆手道:“既然是天下未闻之事,我等正好做个见证,日后褒贬,留待后人吧!”此话一出,凌太清再不多言,只是传音给宗门弟子,不知说了些什么。 段山海身后,段涵章拱手道:“多谢父亲!”段山海道:“也算是帮你还了人情,日后你与那李风两不相欠便是。” “是,孩儿明白。”剐仙台上,孟沛然身着大红嫁衣,浅擦粉黛,轻涂丹唇,正是:“弄花熏得嫁衣香,纤纤娇媚秀如娘。似玉容仪悄,翠羽画眉长。云鬓柔如水,红袍绣凤凰。三分儒雅七分貌,春风杨柳拂檀郎。”再看那虚寞尘,褪去黑衣换红衣,正是新郎模样:“平生好似醉无醒,不见万种思情。剐仙台上七尺躯,气吐千丈凌云。巍然玉山将崩,天然一段风韵。争奈心性不晓,偏将郎君迎取。今日合卺成礼,便作人间佳婿。”眼望着虚寞尘,孟沛然心思飘远,似乎又见到他二人初逢时的情景………………这一日,问天宗开山收徒,数百名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第一次迈入仙山,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围的景色。 这其中便有孟沛然,一群人挤在一处,难免磕碰。紧接着,孟沛然便被几个人推倒,那为首的正是日后的赤火峰弟子火云。 “敢挡我们的路,还不滚开!”火云厉声大喝。孟沛然坐在地上,一时间不敢言语。 正巧这时候,一个黑衣少年走上前,一拳将火云打倒,冷声道:“日后都是同门,为何要仗势欺人”此人正是虚寞尘,现在他已经入了煅心境,马上就要突破汇灵境,因此火云不敌,捂着脸道:“你给我等着!”说罢,带着几个人急匆匆逃了。 “记住,我叫虚寞尘,日狗若要报复,尽管来找我!”虚寞尘转过身,伸手扶起孟沛然:“莫要怕他。大道之争,狠如生死,你若让他一分,他便要得寸进尺了。” “是……是!”孟沛然涨红了脸,对虚寞尘多了许多憧憬。人体分有五行,金木水火土,若得一行突出,则可修炼此行大道,还能特殊体质,如风,雷,冰,暗则另论。 孟沛然五行属水,故而拜入了源水峰。虚寞尘体质特殊,入了天玄峰,拜在宗主顾宁远门下。 二人修炼悟道,多有来往。那时的虚寞尘尚没有现在这般沉默寡言,喜静好酒。 经常与孟沛然外出闲游,各处寻宝,关系莫逆。只是虚寞尘却没有察觉孟沛然眼中异样的情思。 不过几十年光景,他二人相继达到凌虚境的境界修为,实力强横,为各峰翘楚,深得宗门厚望。 那一次,有一先圣大墓现世,各大宗门相继派人前往,问天宗也不例外,虚寞尘便与孟沛然结伴而行。 那一处仙山之中,洞口被许多修士围着,有白发老道出言道:“此地设有禁制,最高也只能让凌虚境修士进去,请各宗门挑选弟子前往,进入以后,各凭机缘,不可争斗!”孟沛然道:“师兄,我们也进去看看如何,说不定能寻到些先圣道藏。”.qqxsnew虚寞尘微微皱眉,但见孟沛然一脸向往,便道:“也好,你我结伴同行,相互有个关照。只是若有危险,切不可贪心太盛,保命重要。” “师兄说的是,我记下了。”于是,二人便自洞口走了进去。虽说是大墓,但其中光线与外界无二,似乎自成小世界一般。 走过了洞穴,便来到宽敞的广场上,现在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凌虚境修士,甚至还有青幽境散修,为了碰运气也进来冒险。 孟沛然不解,虚寞尘低头看了看地面,道:“这里满布道纹,一步不慎,便要形神俱灭,因此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说话间,太元道宗的一个弟子望着那群散修,冷笑道:“我们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就请诸位先行,穿过了这片广场,才能到达宫殿。”散修们自然明白是要他们送死探路,出言拒绝。 哪知太元道宗弟子振臂一呼,各宗门修士联起手来,将散修们围了,若是不从命立刻杀死,从命的去探路,走几步也要被道纹抹杀。 孟沛然皱眉道:“他们怎么如此蛮横残忍”虚寞尘叹息道:“聚众成强,然后再恃强凌弱,这大概就是宗门存在的意义吧!”待得探出路来,散修们已经几乎死伤殆尽,但在这些宗门修士心中却并无羞愧,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穿过了广场,便是一座座漆黑的宫殿,宫殿大门也有禁制,需要众人合力才能破除。 孟沛然和虚寞尘也选了一处宫殿,准备破除禁制,却不料另一边又打杀起来,却原来是太元道宗弟子联合玉轩宫,汇仙庄霸占宫殿,打杀其他宗门弟子,其中便有两个问天宗弟子。 二人见了立时大怒,可虚寞尘一把拦下孟沛然,自行上前道:“你们太元道宗也未免太霸道了,进来之前,宗门之间早有约定,各人凭机遇,岂能妄自杀人!”那为首的太原道宗弟子修为已在凌虚境巅峰,看着虚寞尘冷笑道:“你既然前来送死,我也不介意送你去陪他们!”话音刚落,但见他周身火焰升腾,朝着虚寞尘便攻来,虚寞尘大手一挥,寒冰道韵凝结虚空,抵住他的火焰。 不料身背后,又是一人祭出道器神枪,前来偷袭,好在孟沛然一步上前,手中水旗摇动,挡住来人。 不过此时,他二人已经被十几个人包围其中,完全处于下风。虚寞尘暗自咬牙:“可恶至极!” 第五十三章 夫妻对拜定情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那日,孟沛然与虚寞尘独对十几个修士的围攻,最终他两个怎么脱身,孟沛然并不知晓。 待他醒来时,已经回到了问天宗,身上处处是伤,疗养了数月方才恢复如初。 他醒来第一时间便去询问虚寞尘的下落,有师兄弟告他道:“虚师兄也平安返回宗门,只是伤势也很重,正在天玄峰中修养。”孟沛然虽然心中担忧,但此刻他动弹不得,只好等了半月后,他才撑着伤体,跌跌撞撞的来到天玄峰。 峰中精英弟子可以自己选择居所,或在地上住宫殿,或在山间立茅庵,或在崖上辟洞府,全凭个人意愿。 虚寞尘原本在天玄峰上有一个小的玉殿,孟沛然寻去时却发现他并不在此。 询问旁人才知道虚寞尘去后山崖上新开辟了洞府居住。孟沛然急急寻去,方踏入洞府,就闻得一股浓烈的酒气。 他皱着眉头走进去,却见虚寞尘醉倒在酒坛堆里,不省人事。孟沛然急忙上前唤他,虚寞尘却一把将其推开道:“莫要来烦我,我酒兴正浓,若要同饮则可,若要劝阻就请回!”孟沛然见他一副醉态,心如刀绞,急问道:“师兄,为何如此”虚寞尘不答,转头枕坛睡去。 孟沛然连连叹息,眼角含泪,转身离去。自此以后,虚寞尘便嗜酒如命,整日皆饮,只是不再如那日一般酩酊大醉。 但孟沛然每次见他时,仍满身酒味。不仅如此,虚寞尘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与孟沛然也少有往来。 他二人唯一的交集,却成了,孟沛然不时来寻他奕棋。孟沛然心痛,他四处打听那日他二人被围攻之后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就如同是密辛一般,根本无从知晓。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日进入大墓的问天宗弟子,除了孟沛然和虚寞尘以外,尽数身死,无一幸免。 为了搞清真相,孟沛然更是找到当时带队的天玄峰峰主,也就是问天宗宗主顾宁远。 大殿里,孟沛然拱手一礼,道:“宗主,那日大墓之中,同行弟子尽数惨死,为何只有我和虚师兄活下来虚师兄回来以后,又为何会变得沉默寡言,请宗主告知弟子真相。”顾宁远听他一问,眉头微皱,随后叹息道:“那日你二人身受重伤,是虚寞尘带你逃出来,后来双双昏迷,我便派人送你们返回宗门医治。其他弟子惨死,实在是命中注定,难以挽回。至于虚寞尘后来性情大变……我却也不知原因。”闻听此言,孟沛然实难接受这样的说辞,便追问道:“那日进入大墓前,众宗门曾有约定,不得自相内斗。可是进去以后,太元道宗等数宗弟子围攻其他宗门,这个事情难道没有说法”顾宁远闻言,摆手道:“此乃宗门之间的事,你们弟子就无需参与了。若无事,便去修炼,提升了自身修为,才能知道更多的大事!”顾宁远已然下了逐客令,孟沛然无可奈何,只好告辞离开。 但他知道,顾宁远并没有对他说实话,那日一定发生了什么,才让虚寞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qqxsnew但孟沛然人微言轻,最终也没有得知事情的真相,而他与虚寞尘的关系,也渐行渐远。 这种种哀怨一直积压在孟沛然的心头,直到叶凌的出现。叶凌进入问天宗,先是拜入了即将被取缔的太虚峰。 而后又和赤火峰弟子结怨。最重要的是,当叶凌被赤火峰众弟子围攻的时候,虚寞尘突然现身救了他。 这十几年来,虚寞尘都不曾对其他人有过什么关心和来往,但叶凌的到来打破了这个惯例。 甚至后来,孟沛然去找虚寞尘时,虚寞尘竟然主动问起叶凌的情况。一种叫做妒忌的情感攀上孟沛然的心头,开始仇视叶凌。 由此,孟沛然利用蓝恭月,挑动火云,王子衿等人与叶凌争斗,甚至在衔月阁亲自也叶凌动手,直到现在身处剐仙台上,也与叶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剐仙台上冷风呼啸,将孟沛然的思绪重又拉回到现实当中。动听的乐曲一直在耳边响彻不停。 入目之处,红纱喜灯,满是吉庆祥和。本该高兴才是的日子里,孟沛然的眼眶却总是湿润。 “吉时已到!”韩千青高喊了一声,紧接着,列摆香案,点上喜灯花烛,苏以山请来新郎虚寞尘,蓝恭月扶着新娘孟沛然,一张大红盖头将孟沛然的头脸遮住,被扶着与虚寞尘站到一处。 潘玉霖带着天音阁弟子吹奏喜乐,欢声不断。叶凌,楚凡阳等问天宗弟子站在台上,纷纷道贺。 天空之上,众家修士们看着这一幕,神色不一,或嘲讽,或取笑,或同情,或叹息。 凌太虚一脸愤恨,手下缥缈宗弟子更是破口大骂,屡出污言秽语,只是台上的众人充耳不闻。 韩千青作为司礼,立在二人背后,满脸欢笑,高声喊道:“一拜天地!”话音刚落,只见二人并无动作,虚寞尘朗声道:“吾辈修士,追寻的是大道,而非无理天道,我二人不拜天地!”既不拜天地,那就该第二拜,拜高堂。 韩千青略有些犹豫,抬头看向立在虚空中的顾宁远和孟广洋。按理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二人既然是新人的师父,足可以充作高堂。但虚寞尘早看出韩千青的心思,依旧朗声道:“我二人父母早已经亡故,如今又被逐出师门,早没有高堂可拜了!”此言一出,顾宁远和孟广洋神色稍稍变化。 其他人已经响起了骂声,什么 “不知廉耻,欺师灭祖”之类的话,越来越多。既然前两拜都没有了,那么就直接来到第三拜,韩千青高喊道:“夫妻对拜!”虚寞尘和孟沛然转过身来,面对着面,俯身跪倒在对方面前,下拜叩首。 这一拜后,二人即为今世夫妻,来生伴侣。待得两人起身后,韩千青又犯了难,按理说接下来应该送新人入洞房。 但是此刻剐仙台上,哪里还有洞房一说。好在一旁站着的叶凌,不知从何处下取出来一个秤杆,走上前去递给虚寞尘,笑着道:“秤杆挑盖头,一……永生永世称心如意,永不分离!”虚寞尘拿过秤杆,轻轻挑起孟沛然头顶的盖头,现出他的容貌。 四目相对,神情凝望。此刻时间仿佛静止,这个世间只有他二人,只有彼此。 孟沛然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泪花,只是这一次,他的神情充满了喜悦和开心。 虚寞尘轻轻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对不起,是我让这一刻来的太晚了。” “不……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妻,无论什么事,我们都该一起面对。” “夫……夫君!” “夫人!”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到对方的身体里一样。 这一刻,孟沛然再不去想当初的种种,他只希望这一刻能够成为永恒。 潘玉霖的乐曲已经停止,半空中的喧骂声越来越多:“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成何体统!” “真是一群邪魔外道,赶紧杀了他们,免得污了老子眼睛!” “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就该将他们抓起来,每日酷刑拷打,看他们还做不做这等丑事!”声音越来越大,已经让孟沛然皱起了眉头。 可是虚寞尘却充耳不闻,轻轻的捧起孟沛然的脸,笑着道:“不要去管他们说什么,只当做是祝福我们成亲的道贺便是了。” “夫君……”孟沛然轻轻的闭上眼,虚寞尘的嘴唇边覆了上来,两片唇紧紧的贴在一起,两颗心也随之融到了一处。 只是这一幕,让空中的谩骂声达到了极点。凌太清更是上蹿下跳,质问段山海和晴不弃:“二位仙道前辈,原来一直忍让他们胡作非为,就是为了看这个若你们果然喜欢,老夫这就去捉几个凡人来,叫他们两两相配,让你们看个够!”晴不弃皱眉不语,段山海阴沉着一张脸:“凌宗主,还请你自重,莫要胡言乱语!”李淳元在一旁也道:“若你们如此还能忍让,便容我圣灵教就此离开!”圣灵教中教规极严,是绝对不能容忍同性相配的。 段山海也明白这个道理,摆了摆手,立刻就有弟子往剐仙台去,要捉他二人。 不料一道剑气破空而至,将来人挡住,只见叶凌手持木剑,立于剐仙台上空,冷声道:“尔等既然心中不愿,自请转身离去,莫要迁怒他人!” “无耻小贼,看老夫拿你!”凌太清大喝一声,便要来战叶凌。这时潘玉霖也起身赶到叶凌身旁,指着凌太虚:“老贼!莫要张狂,看我战你!”缥缈宗与天音阁原本就有过节,此时潘玉霖站出来,倒也让天音阁同仇敌忾,怒视着缥缈宗众人。 眼看着他们两个宗门要动手,段山海急忙制止,随后看向顾宁远道:“此皆问天宗弟子,还请顾宗主处置。”顾宁远正默然时,虚寞尘已经拉着孟沛然的手,对他道:“不劳顾宗主大驾,我二人此生心愿已了,就此别过了!”言罢,二人周身泛起金光,生命之力在金光中熊熊燃烧。 二人互望着彼此,深情且释然。 “来世,我们两个还是夫妻。” “那我要不要投胎做一个女人” “不要,还要做男人,要是我去找你不及时,你做女人该受人欺负了。” “那下辈子我们就不当修士了,只做一个普通人,好不好” “都听你的,以后我耕田,你织布。我们就当一对农夫农妇。” “你不许再向今生一样好酒,还不理我。” “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我……信你……”生命之火燃烧殆尽,二人的身子也化作金光,缠绕在一起,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就如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世界一般,干干净净,干干净净……此歌名为夫妻对拜,赠予虚寞尘与孟沛然:“万世轮回却成今世一误流经岁月变迁不堪细数明知痴梦仍旧熟视无睹方寸谁还能住随风散落,几回篇目道尽百年沉浮还记得相逢青丝云舒笔端旧处,绘不成锦瑟画图还记得重逢凄凉无助辗转踌躇,却怎甘往日难复只此心荒芜,也未认输彷徨再无退路红纱垂下你的眉眼当初嘴角边的话语如泣如诉纵天地也难阻,义无他顾问宿命又何如执笔相濡,血墨未枯谱就一曲守护且看那堂上摇影红烛,晕开帘幕,平添了一抹楚楚且听那满天教宗门主喧骂侮辱,只当是道贺托嘱奏一声昏鼓,回眸模糊恰似沧桑顿悟夫妻对拜,这一拜余生尽付愿将痴心换取此刻安度把相思,片片倾注夫妻对拜,又何必苦寻归途谁道缘分无常终究定数终相望,初心不负待来世,守一处净土,你我如故” 第五十四章 献龙宫童女童男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一曲终了,二人身陨。有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也难逃宿命。只盼真有来世,许你我重逢,再续深情。”剐仙台上,虚寞尘和孟沛然相拥着化道,众目之下,身陨道消。 几个问天宗弟子叹息一声,各自离去。叶凌站在潘玉霖身侧,手掌紧握剑柄,沉声道:“若他有心带妻离开,我必然以命相助。”潘玉霖摇头道:“你忘了么,你们都是问天宗人,哪怕自逐出宗,也抹不去这个烙印。若你们要劫剐仙台,问天宗必然遭殃,他这是不愿救一人而害千人万人,岂不大善”闻听此言,叶凌方才醒悟道:“我考虑不周,多亏潘兄相告。”潘玉霖笑而不语,他在天音阁同辈中稍长,被宗门前辈寄予厚望,故而虑事多以宗门为先,这才能明白虚寞尘之意。 叶凌原本就对问天宗并无甚情感,故而没有想到这一层。世之险恶,他虽多经,却也尚在懵懂。 犯人已逝,众宗门之人也就纷纷道别离去。顾宁远扶着一脸死灰的孟广洋踏空而去。 孟广洋道:“经此一事,我已心烦意乱,源水峰之事皆交于王长老主持,请宗主帮扶。”顾宁远闻言心中虽喜,但面上不动声色,道:“无需多想。大道之争,恃强凌弱,我问天宗理当知耻而后勇,今日之辱,来日必十倍偿还!”眼见着众仙散去,突然自空中跑来一个儒士,眼看着已经没有多少人,懊恼不已:“啊呀!我不过路上耽搁一阵,居然错过了这等大事,真是气死我了!”潘玉霖未在意,而叶凌却泛出喜色,急忙来到那儒士面前:“好你个徐弘,我还以为你要困死书院,再不复出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凌的至交好友徐弘。 徐弘眼见面前叶凌样貌,并不认识,但是他见了把柄木剑,突然会意,低声道:“叶子,你怎么这幅模样”叶凌笑道:“一言难尽,你我今日重逢,正该欢庆才是!” “正是,正是!”恰巧这时候,潘玉霖走来,叶凌便介绍二人相识。三人交谈投机,十分欢喜。 潘玉霖便向阁中师兄弟们告了别,与叶凌,徐弘三人一起往临江城,寻了个酒肆,饮酒作乐。 问及缘由,却原来是因为立剐仙台之事,徐弘好奇来观,这才从师父那里央求了数日,得以被放出书院。 谁想半路上遇事耽搁,错过了五刑。潘玉霖笑问:“何事耽搁”徐弘没好气的道:“不知从何处来的一个刁蛮丫头,蛮横无理,真是气死我了,下次见到,一定好好教训她。不对,最好一辈子也别再见了。”闻此言,叶凌与潘玉霖相视一笑,并不深问。 徐弘又问起叶凌这些年的事情,叶凌便一一道来,二人听了,十分感慨:“叶子的见闻经历,可要比我们多得多了!”三人欢宴一日一夜,第二日中午,方才休息够了,动身离开临江城。 叶凌要去珍岛打听南园的所在,潘玉霖早闻珍岛之名,故而愿随叶凌一起去。 徐弘好容易下山来,自是不愿回书院。于是,三人结伴,一起往珍岛来。 云空之上,潘玉霖言道:“我听闻那珍岛之上,住着数位高人。号为珍岛四友,为首的珍岛纺师,更是列名云外七贤之一。” “云外七贤”叶凌从未听说过。徐弘摇着扇子道:“云外七贤,个个修为精深,据说至少也在明微境甚至有可能已经达至合道境。但他们远避俗世,哪怕是三教宗门也并不来往,故而号云外七贤。”潘玉霖点头道:“云外七贤皆有雅号,称作寒山钓叟、南园耕农、乌林樵夫、天河牧童、情谷戏傀、珍岛纺师、冥海艄公。”叶凌暗暗心惊,这南园耕农说的应该就是田下事,但他却没想到田下事居然是明微境大能,与其相见时并不知晓,正是真人不露相。 徐弘道:“我听闻珍岛四友脾气古怪,不愿与外人来往,若有人贸然闯入珍岛,怕有姓名之危。”叶凌道:“无妨,我这里有东南九寇之一冷面秀士冷不防的书信,想来他们不会为难于我。”徐弘听了,不禁叹息道:“叶子,想不到与你不过十几载未见,你竟已经结交了这么多奇人。”叶凌苦笑不语,若是能够选择,他或许不愿意卷进这许多事故,尚不如不识才好。 几人又是御空而行,又是借传送阵法,终于在十几天之后来到了一处大江之滨。 潘玉霖道:“此江名为澜江,宽有百里,传闻江中有蛟龙一族栖息。这珍岛便在澜江之中。”徐弘摇着扇子,言道:“茫茫大江,不知这珍岛在何处。”三人正犯愁时,突然不远处江浪翻涌,好大一个漩涡荡起水波,不多时,自那漩涡中现出一个大怪,只见他:“面如蓝靛,发如朱砂;狰狞凶恶,巨口獠牙。一身鱼皮漆黑,身高一丈零八。手拿大斧可怕,嘴里大叫喳喳。”潘玉霖惊道:“这是水中妖族,夜叉。”叶凌倒是第一次见,颇为好奇。 三人躲在岸边礁石后,那夜叉见不到。但见他上岸来,便往远处的村落去。 徐弘道:“只恐这凶物要去害人,我们不如跟过去看看。”说罢,三人便尾随其后。 只见夜叉进了村子,村子一片空地上摆着香案,上头放着一对男女小儿,正在啼哭。 那夜叉见了,冲村子高喊:“你等贡物,我蛟龙宫已收,今年必保你们风调雨顺!”那村里人都躲在房子里,心惊胆战。 孩子的父母抱在一起痛苦,几次昏死。却在那夜叉要伸手摄拿两个小儿时,他脚下突然泛起一阵金光,紧接着光芒化作锁链,将它手脚捆住。 “这是怎么回事”夜叉挣扎之际,徐弘纵身而出,一笔点在他背后,接着夜叉边彻底动弹不得,但口中厉声大喝:“我乃蛟龙宫特使,谁敢放肆!”叶凌与潘玉霖这时也走过来,潘玉霖道:“你蛟龙宫莫非要食童男童女”那夜叉冷笑道:“食他一双儿女,保他村子一年风调雨顺,如何不行若没我们龙宫保佑,他一年死的人,可止一对男女”闻听此言,徐弘大怒:“真是无毛畜生,理该受死!”说罢,徐弘一笔点在夜叉额头,一股白光荡起,那夜叉瞪大了眼睛,七窍流血而死。 潘玉霖想要阻拦,却没有来得及,叹息道:“如此行事,这些百姓还如何能在这里居住”果不其然,屋子里的百姓走出来,见到夜叉被杀,尽都大惊失色。 只有孩子的父母哭着将孩子抱在怀里,不住地向三人道谢。叶凌问道:“蛟龙宫中有何高人”潘玉霖略一思索,随后道:“我只知蛟龙宫主,自称蛟龙王,实力至少也在天象境。还有他的一众儿女,也当有盈冲境,不灭境修为。”徐弘自知闯祸,转身对村民道:“我今杀此夜叉,绝不连累你们。你们连年被蛟龙宫勒索贡物,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女送死不成你们还是尽快离去,不要居住在此了!”百姓们自然都知道,夜叉死在这里,蛟龙宫不会放过他们,为了活命,只有离开。 因此都摇头叹息着回家收拾东西,看向三人的眼神也充满了幽怨。此刻也只有那两个大难不死的孩子父母,打心里感谢三人。 看着村民们收拾东西,三人站在一起,潘玉霖问道:“该怎么办?”叶凌道:“我们就先在这里等候,待村民都离开了再走。”徐弘点点头,伸手写了一个 “火”字,将夜叉的尸体烧了,来个毁尸灭迹。待得日头西落,海潮渐升,那海里终于又有了动静,三人看去,却原来又是一个夜叉。 那夜叉手中一个钢叉,上得岸来,见三人坐在村子口,便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敢挡老子的路”徐弘笑着道:“不知您有何事,若是着急,我等自然让路。”那夜叉问道:“你们可见到了与我长相一般的夜叉”三人尽都摇头道:“不曾见过。”那夜叉微微皱眉,他看向三人背后的村子,却感受不到一丝人气。 再看这三人身上有道息,顿时明白了什么,转身便走。潘玉霖脸色一变:“不好,他要回去通风报信!”话音未落,徐弘已经取出玉笔,朝着那夜叉笔走龙蛇,一道道金光化作锁链缠绕过去。 不过那夜叉却也不是凡辈,手中钢叉立即卷起大浪,挡住了徐弘的金光。 叶凌见了,立刻现出木剑,一剑斩落,剑气破空而至。那夜叉却一个纵身扑到水里,转眼间消失无踪。 潘玉霖道:“他若是回到蛟龙宫,蛟龙宫必然要派高手前来,我们还是暂避锋芒才是。”徐弘摇头道:“村民们还没有走远,此时咱们走了,保不齐他们追上村民杀之泄愤。”叶凌也点头道:“不如我们先藏起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三人商议定了,便躲在村民的房屋里,收敛了气息,静静等候。 夜深人静,唯有海潮大浪不断拍打着海岸。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打坐的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透过窗户看向外边。 只见村子外,一队队虾兵蟹将列队两旁,中间走出来一个骑着大鱼,穿着银甲,手拿长枪的青年人,在他背后立着的,正是从叶凌三人手下逃走的夜叉。 那青年人问道:“就是这里吗?”那夜叉道:“正是,属下怀疑张元已经惨遭毒手了,这才不敢与他们硬碰硬,先回来报信。”那青年人点点头,目光扫向村子,皱眉道:“看来人已经都不在了。区区凡人,定然逃不远,你带着兵将,给我去将那些凡人都抓回来,我倒要叫他们知道知道敢不从我的下场!”仟仟尛哾 “属下遵命!”那夜叉刚走几步,一道剑气破空而至,一颗好大头颅滚落而下,气绝身亡。 第五十五章 杀龙孙珍岛闯关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渔村村口,一众虾兵蟹将列队两厢。这些兵将修为不过在汇灵境和青幽境,尚没有修炼成人形。 只那巡海夜叉修为在凌虚境,只是此刻一道剑气,将他斩了。 银甲青年见了,勃然大怒:“何人敢伤我属下!”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剑气冲他斩来。 青年急忙手中铁戟一挥,一道大浪迎头打落,将那剑气覆盖。 但紧接着,叶凌身影已经赶至他面前,木剑横于青年后颈处,冷声道:“莫要轻举妄动,我不伤你性命。” 那青年顿时不敢出声。 之前叶凌等人有些大意,未想起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走脱了那个夜叉。这次自是吸取了教训,不敢少有疏忽。 与此同时,潘玉霖和徐弘一左一右。潘玉霖拔剑连斩,徐弘玉笔勾划。道道神光闪耀虚空,那些虾兵蟹将岂能抵挡,尽数被杀。 潘玉霖收剑归鞘,笑道:“儒家以文载道,果然名不虚传。” 儒家功法,来自文字。当年仓颉造字,道破天机,自此写字勾通天地大道,可用法则制人。后来孔圣出世,再设礼法,重新定义文字,使儒家更上一层楼。 但这也是儒道分歧之处,道家追奉自然清静,直接勾通大道。儒家却要先习文,再以文入道,在道家看来是舍本逐末。也难怪当年清虚谷中,青阳子,寒丹叟,苍直公三老会与徐弘有了争论。 眼下水族,只剩那青年一人,潘玉霖取了一根绳索将他捆了,带入村子里。 那青年终于意识到性命之危,忙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因何要来冲突?我乃是蛟龙宫中,蛟龙一族的人,你们若是害我,我蛟龙宫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徐弘摇着扇子笑道:“到底是大门大户出来的,死到临头也是不肯服软,我们现在杀了你,然后逃走,给你来一个毁尸灭迹,你觉得蛟龙宫找谁给你报仇呢?” 那青年听了,神色一变,忙叫道:“莫要杀我,必有重谢。” 潘玉霖无奈道:“我当他是个有骨气的,不想这般不堪,不如杀了,省去麻烦。” 徐弘也觉有理,叶凌却制止道:“不急于一时,先审清问明再说。” 说着,他对青年道:“你若是实言相告,我或许饶你一命,若有半句谎话,你死的也不痛快。” “我说,上仙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是蛟龙宫何人,什么出身,为何要村民供奉童男童女?” 青年道:“吾名敖宇,吾父乃是蛟龙王六子敖冲,要他们村子献上童男童女,实为练功之用,皆小儿精血神魂,大有裨益。” 这敖宇眉飞色舞的讲述,在他认知里,见过的人族修士也多残暴不仁,并不在意凡人的死活,因此他极力诉说用小儿练功的好处,打算让这三个修士也向他学习请教,这样一来,他就死不了了。 他哪知这三人也别人不同,听了他的话只觉得敖宇死有余辜,再生不起半分恻隐。 那敖宇见三人脸色愈加难看,立时也明白了过来,赶忙住嘴道:“这都是以前,从今日起,我再也不会要他们的供奉了。” 潘玉霖要动手,叶凌拦住又问:“你可知道珍岛所在?” “珍岛?”敖宇略一愣神,却心思一转道:“知道知道,我带你们过去!” 徐弘眼尖,一下子看出来敖宇的心思,冷笑道:“听说这珍岛与你们蛟龙宫常有来往每年都要请你们蛟龙宫的人去做客?” 敖宇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既然如此,咱们就快走吧,我头前引路。” 叶凌三人相视一笑,叶凌叹息道:“我原本还以为能用他找到珍岛,现在看,却是我一厢情愿了。” 潘玉霖道:“不需用他,我们自去寻找。” 徐弘摇着扇子,对敖宇道:“孔圣有 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今日君可愿入吾瓮中?” 敖宇大惊失色,屎尿齐流,连连磕头求饶。 潘玉霖皱起眉头,一掌打在敖宇身上,道力将其震得口吐鲜血,紧接着,那敖宇站起身,周身泛起水汽,似乎要做殊死一搏。 但见他身子变化,竟成了一个龙首蛇身的蛟龙模样。 叶凌忽然想起当初百莽森林里,那个篷蛟似乎是一条青蛇,还没有化为蛟龙。 但见敖宇大声嘶吼,但潘玉霖的绳索却始终挣脱不开。叶凌见他如此,一步踏出,锋芒剑气破开虚空,将那好大龙首斩落,身子倒在地上,死去。 徐弘不知从何处取出来一个大锅,取了小刀来切割蛟肉,道:“这蛟龙肉可是好东西,平常实在难得。” 潘玉霖也拔剑来取龙首道:“龙角,龙须都是难得之物,这龙身上当真全都是宝啊!” 叶凌不懂这些,便看着二人忙活。徐弘和潘玉霖将蛟龙身上之物分成三份,他们各自收了起来,又取下一大块龙肉放在锅中烹了,坐在村子里分食。 徐弘道:“可惜咱们还是没有找到去珍岛的办法。” 正说话间,旁边还捆着一条墨色大鱼,原是敖宇的坐骑,也被擒了,但三人没有发落他。 本以为它只是个异兽,却不想它口吐人言,道:“上仙,你们要去珍岛,我可以带路!” “哦?”潘玉霖笑问道:“你去过珍岛?” 那大鱼道:“我数年前还未被敖宇捉来当坐骑,曾误入珍岛,后来那岛上仙人见我修行不易,这才放我出来。去珍岛的路我还记得,我愿领上仙前往。” 叶凌道:“条件呢?” 大鱼道:“一则求活命,二么,我想求一块蛟龙肉。” 听罢此言,叶凌让潘玉霖给他松了绑,随后丢给他一块蛟龙肉。那大鱼一口吞下,紧接着周身泛起黑气,似乎在炼化修行。 三人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吃着龙肉。这蛟龙肉不仅口感好,而且吃下去好似蕴含道力,大有补益。三人吃过了肉,也打坐修炼起来。 一直到第二天天明,叶凌睁开眼,见那大鱼在地上乱蹦乱跳,十分高兴的样子。仔细看去,见他嘴角左右,居然长出了龙须。 叶凌不禁问徐弘道:“难道这鱼类也能化龙?” 徐弘道:“不知是否能够彻底化龙,但这鱼类长出龙身之证倒是有可能。当年截教通天教主坐下有乌云仙,正是一只金须鳌鱼。” 叶凌听了,暗暗心惊。 那大鱼见三人都已起身,急忙摆动着肥大的身躯过来道:“多谢上仙,我如今已经破境,今非昔比。” 潘玉霖问道:“你还不能化成人形吗?” 大鱼道:“要是让我吃下一整条蛟龙,或许可以。” 三人相视一笑,凭他的实力,若是没有运气,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吃到蛟龙了。只不过他三人并不知道眼前这条大鱼的运气有多好。 叶凌道:“我们答应你的条件已经兑现,现在带我们去珍岛,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大鱼喜道:“正要为上仙卖力,你们坐到我背上,我带你们去!” 三人一鱼来到海边,那大鱼跃入水中,使个法身子便涨大了许多,让三人能够坐在他后背上,随后便一路乘风破浪而去。 与此同时的蛟龙宫里,一个仆从急匆匆跑到一个红衣中年人的屋子里道:“不好了,不好了,敖宇公子的灵魂印记消失了!” “何人敢伤我儿性命!传令下去,立刻去给我找出真凶!” ………… 叶凌等人不知道蛟龙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三人坐着大鱼一路往东而去,行了三日,终于在靠近大江入海口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小岛。 远远看去,并不起眼,小小也不过方圆几十 里的样子,若不是有大鱼领路,真有可能被忽略。 大鱼道:“三位上仙,这就是珍岛了,不过珍岛附近有阵法守护,卷起大浪狂风,不好进入。” 徐弘道:“你只管向前,这阵法就交给我们来破!” 大鱼听了自然遵命,便奋力向前游。过不多时,原本风平浪静的江面突然变化,阴云密布,狂风呼啸,一道道大浪迎头打来。 徐弘见了,取出玉笔在虚空中勾写,那一个个文字化作神光消失在空中,紧接着就见迎头大浪在靠近时突然平复了下去,徐弘的字居然是定水的功效! 紧接着,周围狂风舞动,两道龙卷风卷起海水,朝着三人袭来。 潘玉霖和叶凌相视一眼,一左一右,仗剑在手,道力冲霄,无数剑气在龙卷风中斩落,那龙卷风也被剑气冲散,海面顿时为之一清。 可还没等三人放松,海面上现出无数个漩涡,若是被搅进去,定然要受重创。 三人要起身御空而行,但那大鱼道:“空中有罡风伤人,万不可攀云。” 徐弘急道:“如之奈何?” 大鱼道:“我有办法!” 说着话,只见他口中吐出一个大泡泡,将自己和三人都包裹其中,紧接着跃入水底,海水被阻挡在泡泡之外,无法伤害他们分毫。很快他们边从水底潜过去,躲过了海面的漩涡。 徐弘笑着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大鱼得意的道:“上次我误闯此地的时候,就是这样从海底下过去的,不然早就被海面上的狂风大浪给拍碎了。” 不过好景不长,海底突然一阵地动山摇,金光闪耀之下,叫他们几个人睁不开眼睛。 隐约之中,就听有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闯我珍岛?还不速速退去,不然叫你等性命不保!” 叶凌听了此话,急忙高声道:“我们有事要拜见珍岛纺师,还请让我们进去!我这里有东南九寇之一冷面秀士冷不防的书信!” 闻听叶凌之言,那个声音便消失不见。紧接着,海底越发震动,海水不知被何种力量给搅到了一起,那大鱼的泡泡支撑不住海水的拍打,轰然炸裂。 海水包裹住三人一鱼,依旧不停的翻搅,任他们修为精深也无法挣脱,直到在这茫茫海底被彻底的裹挟,昏死过去…… 第五十六章 论茶酒贤士刁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海浪拍打着沙滩,水涌声唤醒了昏迷的叶凌。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浅滩上,急忙爬起身,见徐弘,潘玉霖,墨鱼都在自己不远处,昏迷不醒。 他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原来几人正在一处岛上,便不由得松了口气,起身走过去将他们唤醒。 徐弘揉着脑袋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叶凌道:“不知何处岛屿。”潘玉霖道:“莫非是珍岛”墨鱼四下打量一番,喜道:“正是珍岛,三位上仙,咱们成功的上岛来了!”三人闻言俱是一喜,稍微休息了一下,便起身往岛内走去。 只见此岛以 “珍”为名,当真奇特,正是好一个仙岛,有奇景:“势接汪洋碧海,威定河湖三江。潮打银鱼争岸,浪催鸥鸟翱翔。左右奇峰陡峭,东西怪石嶙峋。山崖上鸾凤高鸣,松林下圆鼋独卧。一路瑶草琼花不谢,玉树翠柏长春。枝头鲜艳有灵果,天穹蔚蓝少浮云。一条蜿蜒通行路,四面源溪草色新。正是世外清净地,原来修行有贤人。”徐弘感叹道:“真是一处宝仙境,日后咱们若也能寻得这样一处地方,修仙悟道,聚会作乐,该有多好。”潘玉霖点头道:“此言甚是。若能寻得这等地方作道场,正该寻知己好友,一同居住。”正说话间,一个声音自他们背后传来道:“不通报便上珍岛,现在的小辈,真是没有礼貌。”三人不由得一惊,急忙转头去看,只见那立着一个老者,邋里邋遢,手里提着一个酒葫芦,酒气熏天。 徐弘和潘玉霖心中俱是一惊,此人出现在背后,他们竟然毫无察觉。不过在旁的叶凌倒是一喜,上前道:“丛中笑前辈,您为何会在珍岛”眼前老者并非他人,正是江凡的师叔,曾经为叶凌治伤的酒中仙,丛中笑。 丛中笑仔细打量了叶凌一番,虽然容貌改变,但身上道息不会改变,他笑道:“原来是与江凡一起的叶家小子。” “正是晚辈,”叶凌笑道:“前辈在此,莫非您是珍岛四友之一” “非也,”丛中笑言道:“我一个酒鬼,无拘无束,自在天地,岂会找个岛子拘束不过是近来无事,来寻这里的徐老头儿喝酒罢了。”话音刚落,就见一老者飘然而至,一身灰衣,须发皆白,笑着道:“老酒鬼,莫不是又要来偷我的酒喝”丛中笑嘿嘿一笑,对叶凌道:“你们要找的珍岛四友来了,他叫徐渐进。”三人便躬身施礼,徐渐进道:“你们上岛何事”叶凌道:“我们要寻珍岛纺师,这里有冷面秀士冷不防的书信。”徐渐进一摆手:“且随我来。”徐渐进在前引路,三人与丛中笑,墨鱼跟着,便走出了林子,来在一处茅舍前。 徐渐进推门请入,众人就在院子里的木桌旁围坐了。徐渐进道:“既是要去寻珍岛纺师,需先过得我这一关。”三人闻言相视,不解其意。 丛中笑道:“徐老头莫迈关子,戏耍晚辈。”徐渐进微微一笑,取来酒坛,酒盏道:“先来喝酒,再论其他。”说罢,他开坛倒酒,香味浓郁,久久不散。 丛中笑道:“此乃珍岛独酿,惜余春,取珍岛醉花海棠酿造,花香浓厚,实在难得,你们三个小子有福了。”三人举盏引下,果是好酒,潘玉霖更是道:“此酒柔而馥芳,却似女子温婉,牵人肚肠。”徐渐进闻言,眼睛一亮道:“你真懂酒之人!”五人围坐饮酒,独墨鱼趴在一边,没有机会品尝。 饮罢三盏,叶凌道:“还请前辈指点,如何寻那珍岛纺师。”徐渐进道:“答上老夫的题,便让你们去。只是饮酒,并无趣意,老夫出个酒令,答不上来,我便将你们赶出岛去!”三人一听,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 徐渐进举着酒盏,略一思索,便道:“匪我思存,惜余春,不敢问来人。”此言一出,叶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三句虽然看似平常,实则大有文章。 这第一句出自诗经,意为不是我所思念的人,中间的惜余春是酒名,但又是词牌名,最后一句是诗词,但又含着问询之意,所以这句酒令就是责备叶凌等人不请自来,而他们也需要按照这个格式来回答才行。 三人里,徐弘乃儒家弟子,颇通文墨,因而略一沉思,便脱口道:“君子好逑,过秦楼,自是花中第一流。”徐弘之语乃是奉承,只作这珍岛是人人向往之处,他们这才慕名而来。 紧接着徐弘,叶凌言道:“如月之恒,折红英,绝知此事要躬行。”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也是诗经中的句子,形容人的前程,叶凌之语便是言他们是为了重要的事情而来。 叶凌说罢,潘玉霖也笑着拱手道:“悠悠我心,碧云深,得饶人处且饶人!”徐渐进听罢,笑着举盏道:“甚好!”一旁的墨鱼听着他们说话,顿觉这酒不是那么好喝的,自己喝不到倒也该庆幸。 眼见得徐渐进又欲开口,潘玉霖急忙站起身来,言道:“前辈的酒甚好,我等远来,并无所赠,晚辈这里也有几坛杂酿,还请前辈一尝。”说着话,他便自储物道器中取出了几坛子酒,其中便有叶凌喝过的玉髓,和叶凌所赠的醉云酿。 潘玉霖将酒一一打开,给徐渐进斟酒道:“还请前辈品鉴。”徐渐进笑道:“你这是要以美酒来堵我的口啊!”话虽如此,徐渐进见了美酒,却也欢喜非常,便取过酒盏一品,道:“果然难得佳酿。”潘玉霖道:“能入前辈法眼,正是晚辈庆幸。这几坛酒赠送前辈,容我等去寻珍岛纺师。”徐渐进朗声一笑,随即大手一挥,那虚空之中道韵流转,茅舍背后竟然浮现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令几人心惊。 徐渐进道:“此去山顶,寻那木屋,便是纺师所在。” “多谢前辈!”叶凌三人与墨鱼告辞一声,便急匆匆往山上去。丛中笑留在徐渐进这里,笑道:“李不清留你在此看守山门,你却就这么放他们上去了,如何交待?”徐渐进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况且我与他们有言在先,对上酒令,便让他们去,我岂能食言”丛中笑道:“不过是为了几坛美酒,何必强词夺理” “你不喝” “喝!” “那就莫再多言。” “遵令便是。”…………却说叶凌三人沿着山路而上,大概到了半山腰处,突然闻得一股茶香,寻香望去,只见那前边有一处山亭,亭中坐着一白衣中年人,正是煮水沏茶。 似乎早就知晓叶凌三人一鱼到来,他出言道:“几位小友,莫如前来喝一杯茶水,再行赶路。”三人对视一眼,这山亭正好建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简直等同于路卡,他三人也绕路不得,只好上前。 拱手一礼,叶凌问道:“晚辈多有唐突,拜上前辈,不知前辈大名。”那中年人笑道:“吾珍岛四友之一衣相合,几位小友请坐,水已煮沸,茶亦备好,何不一品”叶凌三人闻言,便各自坐下。 墨鱼依旧伏在地上。衣相合笑问:“何不同坐”墨鱼只怕这衣相合也如徐渐进一般要出题刁难,因而拒绝。 衣相合也不强求,起身沏茶,茶香飘然而出,沁人心脾,徐弘不由得感叹道:“好茶!”衣相合道:“此茶名为翠罗,是我在这珍岛上栽的茶树所采,此水取山后清泉,当是相得益彰。”说着话,衣相合将茶杯送到三人面前:“请一品。”叶凌三人举杯尝了一口,顿时茶香泛起,驱赶酒气,连心神都为之一清。 徐弘道:“此茶倒让我想起古人之语来。”衣相合笑问:“何语”徐弘道:“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衣相合闻言一喜,道:“如此看来,小友也是好茶之人啊!”徐弘道:“不敢,只是在书院时,恩师教授们常对坐论茶,晚辈在旁伺候,听得一二。”衣相合便道:“既如此,我倒是想考量考量,敢问煎茶有四要,但不知小友知否”徐弘脱口道:“煎茶四要,一为择水,二为洗茶,三为候汤,四为择品。以此四要,最为关键。”衣相合笑着点头,又问道:“点茶有三要,又为何?”徐弘道:“点茶三要,一为涤器,二为熁盏,三为择果。”衣相合再问:“茶有五性,不知为何?”徐弘道:“清,洁,和,长,兴,此五性者,乃茶之根本。”衣相合接着问:“茶有六味,可曾品出”徐弘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入口则轻,触舌则软,经齿则滑,过喉则嫩,留口则厚,回味则甘。六味相连,此真绝世好茶!”一旁听着的叶凌和潘玉霖满脸不知所措,他两个喝酒尚可,这论茶真乃文人雅士所为,他两个正是一窍不通。 叶凌更是暗暗庆幸,幸好此番得遇徐弘,将他一起带来,不然自己可真不知该如何过这一关。 当然,同样庆幸的还有伏在地上的墨鱼,他听着两人一问一答,不由得嘴角抽搐,暗自感叹这些人族真是麻烦,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自以为高明。 衣相合笑着又问:“闻茶有八难,不知是哪八难”徐弘答道:“茶之八难,采焙不精,非造也;辩形认色,非别也;镂金刻玉,非器也;幽暗无明,非火也;粗老浊重,非水也;不知茶时,非投也;不谙茶理,非瀹也;吸香啜味,非饮也。”衣相合听罢,朗声笑道:“大善!小友既通茶理,不如也为我等沏一杯茶,如何?” 第五十七章 齐心协力再闯关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亭里,泉水煮得正热。徐弘自储物玉佩中取出来一个茶罐,倒出茶叶道:“这是吾师珍藏的仙茶,流泉。”说着话,徐弘熟练的开始沏茶,待茶沏好,送到衣相合的面前。 衣相合笑着道:“甚好。”茶方入口,衣相合神色微微变化道:“果如山间清泉,令人神清气爽。”徐弘道:“前辈既然喜欢,这罐茶便奉送前辈。”衣相合闻言笑道:“如此,我岂不是不得不放你们过去了么?”三人闻言相视一笑,急忙道谢。 衣相合摆手道:“山上还有一人会拦阻你们的去路,他可不如我与徐酒鬼好说话,你们千万小心。” “多谢前辈指点。”三人向衣相合辞别,便同墨鱼一起,往上山去了。衣相合望着徐弘送的那罐茶,自语道:“既然有冷不防的书信,我们本就不会阻拦,只是看徐老儿勒索,我也就想碰碰运气,得了一罐好茶,当真是没有白来。”言罢,他收拾起茶具,便离了山亭,飘然而去。 却说叶凌三人一路攀上了山顶,只见好大一片庄院,但却十分寂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正这时候,自大门里缓步走出来一个布衣老者,手中一把大扫帚,自顾自的扫着地。 三人对视一眼,徐弘上前道:“不知前辈……”话音未落,只见老者一扫帚扫出,顿时掀起狂风扬尘,将徐弘吹飞出去,若不是叶凌和潘玉霖在后边拉着,他怕是要跌落山下了。 徐弘毕竟还在凌虚境修为,比之另两人还是略有不及。也是幸好之前衣相合提醒,他们才小心了些,若不然此刻,恐怕要一起被吹落山下。 那老者扫了这一扫帚没有赶走三人,倒也没有继续,反而转过身,背对着三人继续扫地。 徐弘气愤的道:“这老头儿装聋作哑,看来不好对付。”潘玉霖笑道:“之前都是文斗,现在要改武斗了么?”叶凌道:“之前多亏两位兄弟,这次就让我自己来吧!”说着话,叶凌迈步上前,冲那老者躬身一礼,道:“晚辈叶凌,有事想见珍岛纺师,故而冒昧前来。晚辈这里有冷面秀士冷不防的书信,还请前辈能放我们过去。”叶凌说罢,那老者并没有半点反应,依旧自顾自的扫着地。 并且已经聚了一堆灰土。徐弘气道:“成与不成说句话啊!” “哈哈哈,他是聋子,听不见你们的话。”半空中,徐渐进,衣相合还有丛中笑踏空而至,落在几人身边。 徐渐进道:“他叫很纠葛,天生聋哑,你们不用和他多费口舌,只要硬闯进门就是了。”三人听了,微微点头,潘玉霖和徐弘各执剑,笔,上前道:“叶子,我二人来助你!”话音刚落,徐弘玉笔在虚空点画,一个个金色文字现出神光,紧接着化作各种兵刃攻向很纠葛。 很纠葛扫帚一挥,原本就在他脚边的土堆被扫起,瞬间化作一道土墙,将徐弘的攻击挡住。 不过紧接着,潘玉霖仗剑上前,一道道水浪将土墙冲毁。那很纠葛见了,手中扫帚便转了起来,将迎头打来的水浪荡向四周,紧接着,那扫帚向前一扫,正好撞在潘玉霖的剑上。 一股无形道势迸发,直接将潘玉霖震退而下。 “潘兄小心!”叶凌扶了一把潘玉霖,紧接着一步上前,木剑斩出半月剑气,破空杀至。 谁料很纠葛举起扫帚一拍,那剑气便轰然破碎,根本伤不得他分毫。眼见如此,徐弘玉笔又挥,很纠葛脚下瞬间现出一个光圈,紧接着将他身子包裹住。 “叶子,趁现在!”叶凌闻言,脚踏玄天残影便要越过很纠葛进大门去。 不想徐弘的光圈只困了很纠葛数息便崩毁,紧接着一扫帚打在叶凌身前,将他震回去。 好在叶凌关键时刻用木剑横在身前,才没有受重伤。三人重又聚到一起,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徐弘皱眉道:“很纠葛至少也有不灭境修为,凭我们三人想要击败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潘玉霖手中现出一把玉箫,道:“实在不行,就拼个重伤,只要能将叶子送进去就行。”叶凌皱眉道:“绝对不可,我们还是要先保护好自身。”三人商议片刻,重又冲了上去。 背后观战的,还有三人和一条墨鱼。丛中笑无奈道:“这般样子,岂能胜得聋子”徐渐进笑道:“很老鬼并不想伤他们,否则他们三个只怕撑不住老鬼一扫帚。我也不知道这老鬼想要做什么。”衣相合笑道:“估计是太久没见过外人,觉得有趣吧,若不是你召唤,我们两个也不会出来见这三位小友。”徐渐进道:“我听老酒鬼说使木剑的小子不一般,这才让你们也出来见见世面。” “哦”衣相合看向丛中笑,问道:“那位小友有何非同寻常”丛中笑道:“命数非常,难以琢磨,以后你们也许就知道了。可惜,又败下阵来了。”三人说话间,叶凌三人再次被很纠葛打退,叶凌和潘玉霖气喘吁吁,徐弘已经取出丹药来弥补道力。 叶凌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三个各自为战,始终胜不得他,咱们需合力才行。”徐弘也潘玉霖暗自点头,道:“叶子,你吩咐就是。”三人聚在一起传音商议了一番,随后再一次冲了上去。 这一次打头阵的是叶凌,但见叶凌手持木剑,竟贴身上前,来战很纠葛。 很纠葛见了,便也举着扫帚来战叶凌。二人转瞬间交手了几百次,眼看着叶凌要落败,这时潘玉霖却从旁边闪身要逃过。 很纠葛自然不会放过,急忙挥出扫帚来挡。那料最后边的徐弘笔散神光,将很纠葛的扫帚缠住,让他一时难以逞威。 潘玉霖就要越过防线,进入大门。但很纠葛非常果断的舍弃了叶凌,来拦潘玉霖。 “正是现在!”叶凌急忙脚踏玄天残影而去。很纠葛这才发现他们三人用的是声东击西,便要来阻,可潘玉霖和徐弘已经围上来,死死将很纠葛缠住,叫他挪不开步子。 很纠葛见了,突然周身道势一震,无形大势直接将二人震退,但是等他扫帚出手时,叶凌的身子已经迈过了门槛,进入大门之内。 “成功了!”潘玉霖和徐弘面带喜悦,大口喘息着高兴。很纠葛见叶凌已经迈入大门,扫帚也停在半空,紧接着收敛了气势,继续拿着扫帚默默扫地,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一般。 既然成功,叶凌就能进去见珍岛纺师,他向潘玉霖等人告辞,便往院子深处去了。 剩下很纠葛扫干净的大门口,就拿着扫帚,消失不见。丛中笑招呼潘玉霖等人下山道:“我们还是去山下边喝酒边等吧!”于是,众人下山。 叶凌在院子里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一阵阵机杼的声音,他走过院子,却发现那里的一个房屋,一个婆婆正在里面织布。 “莫非……这位便是珍岛纺师”叶凌赶紧迈步上前见礼:“前辈在上,晚辈叶凌拜见,有一事想请前辈帮忙。这里有冷不防的书信奉上!”叶凌话音刚落,却半响没有得到回应………………不说叶凌,单道下山的众人,衣相合不喜饮酒,便在半山腰离开。 而到了山脚下,墨鱼也提出要走。他修为太低,与这些人在一起实在压抑,故而不愿多待。 更何况,现在敖宇已死,他已经不用再做他人坐骑,以后天下之大,正是自在。 于是,在徐渐进的帮助下,墨鱼离开了珍岛,回到了大江之中。墨鱼想这里离东海不远,他为了躲避蛟龙宫的人,便决定继续向东向着东海去。 谁料想怕什么就来什么,他还没走出多远,迎面便撞上一个夜叉领着虾兵蟹将把她给围了。 qqxsnew小妖里有认得墨鱼的,言道:“它就是敖宇公子的坐骑!”那夜叉听了,喝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带他去见六太子!” “是!”墨鱼此刻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自己就应该留在珍岛,至少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一行走了不多远,就见水底飘着一个巨大的扇贝,扇贝壳上托着一众人,中间一个大椅子,上头坐着一个头长龙角,红衣威严的中年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熬宇的父亲,蛟龙宫六太子敖冲。那夜叉命人将墨鱼带上前,道:“回禀六太子,属下等在江中巡视时,正好发现了敖宇公子的坐骑墨鱼,特将他捉来,请六太子问询。”敖冲看了墨鱼果是儿子的坐骑,便沉声问道:“说,我儿是怎么死的”墨鱼吓得身子都要泛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敖冲见了,冷笑一声:“你若是不说,我现在便叫人将你千刀万剐,做我饲蚌的饵料!” “六太子饶命,我说,我说!”墨鱼怕死非常,赶紧道:“我知道是谁杀了敖宇公子,他们现在……他们现在就在珍岛上!” “珍岛”熬宇不知道珍岛,敖冲自然是了解的,更知道珍岛上住着几个实力不俗但性情古怪的人族修士,与他们蛟龙宫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不可能来杀他儿子。 于是,敖冲冷声道:“你现在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给我讲来,若是有半句谎言,我保证你会后悔永生永世!”墨鱼见此情况,也难以隐瞒,便道:“六太子容禀,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墨鱼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只不过没有说他吃蛟龙肉的事情,只说自己被他们胁迫,带路到珍岛去,后来他们见自己无用,才放了他活命,倒也算是符合情理,叫敖冲不得不信。 敖冲听罢略有纠结,毕竟他修士也不算高,不可能打得过珍岛四友,但丧子之痛也让他顾不得许多。 于是,他便下令道:“传令各军,摆驾珍岛!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挑衅我蛟龙宫!” 第五十八章 冤冤相报不曾完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里机杼声不停息,叶凌站在院子里,半响没有得到回应。他抬起头来,向里打量着织机边的老婆婆,只见她:“头发弯弯苍苍,面色红润慈祥。双目炯炯有神,皱纹屡屡行行。衣服平平整整,颜色赤绿橙黄,身子佝佝偻偻,两手停停当当。织机声声不绝,新布堆堆放放。谁道珍岛纺师,却是这般模样。”叶凌大胆走上前去,拿起一匹布打量起来,随后道:“我曾见过一朝皇后,身在后宫,每日也是这般织布纺纱。”此言一出,那老婆婆微微抬了抬头,待得这手头的布终于织完。 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对叶凌道:“做事时最需心无旁骛,这才没有支应你,勿怪。”叶凌惶恐:“怎敢”二人来到院子里,老婆婆道:“我就是你要找的珍岛纺师,李不清。”叶凌赶紧取出冷不防的书信,奉上道:“我来珍岛,是想请教南园耕农田下事的住所,南园所在。这是冷不防的书信,请前辈信,面带慈祥的笑意,让人感到十分亲切温暖,道:“此乃小事,我们好称云外七贤,自是不想被外人打扰。那南园寻之不易,正在据此西南的云梦大泽之中,那里河道纵横,少有人烟,的确寻之不易。我这里又一份简略的地图,你拿着它,想必便能寻到南园。”说着话,李不清伸手一招,一张泛黄的地图便现在手中,交给了叶凌。 叶凌赶紧起身接图道谢。李不清又笑问:“你尚年幼,为何要改容易貌,难道有什么仇家”叶凌道:“实在是身份敏感,这样做能免去诸多麻烦。”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似个有经历的人,难怪能认得冷不防,上我珍岛来。”话音刚落,李不清突然神色一变,笑道:“老婆子已经记不得,我珍岛什么时候像今日这般热闹了。”叶凌闻言,十分不解。 李不清也不解释,只是站起身来,拿过屋中的一根珊瑚拐杖,背着一只手道:“海上有不速之客,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还未等叶凌反应过来,二人已经破开了音障,往海边去。 此刻珍岛西边的海面上浪涛翻涌,无数的虾兵蟹将已经包围了半个珍岛,为首的一人坐在大蚌上,正是蛟龙宫六太子敖冲。 在他脚边,墨鱼被铁链捆着,动弹不得。正这时候,珍岛上空飘然而来一白衣人,正是衣相合,衣相合见这等阵势,只觉可笑:“蛟龙宫好大威风,莫不是要来踏平我珍岛”敖冲并未急着搭话,而是问墨鱼道:“可是此人”墨鱼摇了摇头道:“凶手并非是珍岛四友。”敖冲心中有了计较,便坐着冲衣相合拱手一礼,道:“珍岛四友,名动五域。只是数日前,我儿身死,与你珍岛有些瓜葛,特来问个清楚!”敖冲对于珍岛四友的实力并不清楚,但他对蛟龙宫了如指掌,蛟龙王乃是天象境巅峰,半步明微,而宫中高手众多,他这才有恃无恐,敢上门问罪。 他以为珍岛四友虽然有贤名,但并未传过具体实力如何。只不过四个人族,他蛟龙宫总能以势压制。 衣相合听罢敖冲之言,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倒不说话,静静地立在云头。 不多时,徐渐进和丛中笑,徐弘,潘玉霖也赶来,不过他四人喝了不少酒,此刻俱有些微醺。 徐渐进见海上这等阵势,顿时怒道:“混账!我珍岛何时难为过他蛟龙宫,今日居然赶来扬威!衣相合,你先来的,怎么不赶他们走”衣相合道:“他们虽是围了我珍岛,却不是为了我珍岛而来。” “这是什么意思”徐渐进不解,衣相合便目视徐弘和潘玉霖二人。徐弘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大蚌↑被绑着的墨鱼,对潘玉霖道:“墨鱼被抓,看来我们杀敖宇的事泄露了,蛟龙宫派人来兴师问罪。”潘玉霖也明白过来,拔剑在手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几位前辈,咱们跟蛟龙宫拼了!”徐渐进听了,摆手道:“什么叫连累搞得老夫怕了他蛟龙宫一般,今日老夫就去蛟龙宫走一趟,我要让那蛟龙王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旁边衣相合赶紧劝阻:“蛟龙王对我珍岛素来有礼,今日来的不过是后进晚辈,你万不可冲动。”徐渐进听了,这才没有动身,摆手道:“那老夫不管了,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大蚌上的敖冲见又来了几人,便问墨鱼:“凶手何在?”墨鱼心中十分纠结,但此刻他知道唯有实话实话才能保命,便道:“那书生和那蓝衣剑客便是凶手,还有一个拿木剑的,一共三人。” “好!”敖冲站起身,对徐弘等人道:“还有一个拿木剑的躲在哪里”他话音刚落,用木剑的没有出现,提着一杆扫帚的很纠葛倒是从岛上赶了过来。 他又聋又哑,性情暴躁。见外头这么多人围岛,立时大怒,提着扫帚便要来打。 幸亏旁边丛中笑和衣相合两人拦着,若是那扫帚落下来,只怕这些水族妖兽,一个也不能幸免。 敖冲见他们拦阻着不与自己为战,更以为是蛟龙宫的名头让他们投鼠忌器,因而变得有恃无恐起来,重又坐下道:“我儿惨遭毒手,与你们珍岛本无干系,但是你们不得包庇凶手!还不赶紧将那使木剑的交出来受死!”听了敖冲如此猖狂,徐渐进怒道:“好个小辈,居然这般放肆,老夫我非要去一趟蛟龙宫不可!”丛中笑道:“何必动怒,他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珍岛之事,还是等李不清和叶凌出来,再做理会。”众人听了,便觉得有理。 徐弘摇着扇子道:“你是蛟龙宫何人”敖冲道:“我乃六太子敖冲,被你们杀害的敖宇正是我儿,还不赶紧过来受死!”徐渐进之前是喝糊涂了酒,没有弄明白事情原委,听了这话,方才问道:“你们杀了他儿子”徐弘和潘玉霖不可置否,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徐渐进听罢大怒,对敖冲道:“你儿子残害生灵,实在是死有余辜!”敖冲听了也怒道:“我儿如何,岂容你们置喙别以为你们珍岛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再不交出凶手,我即刻踏平你们珍岛!” “混账!”丛中笑拉着徐渐进,衣相合拦着很纠葛,这才没有动起手来,也让敖冲能够多活一时。 徐弘此刻摇着扇子,丝毫没有惧色,他知道这珍岛四友最差的实力也有不灭境,甚至都在天象境之上,哪怕面对整个蛟龙宫也不逞多让,因此不怕敖冲的威胁。 正说话间,两个身影来到,正是珍岛纺师李不清和叶凌。见二人前来,徐渐进和很纠葛也冷静下来。 这珍岛毕竟还是李不清做主,在她面前,有了克制。李不清笑着对敖冲道:“事情原委,我已尽知。依我看来,你们不如就此和解,不要再来寻仇。那敖宇作恶多端,残害百姓,吃小儿练功,实在是罪有应得,养不教父之过,你这个做父亲的对他的死也有责任。不如卖老婆子一个面子,回蛟龙宫去吧!”敖冲听了,勃然大怒,指着李不清道:“莫要在此多言多语,我今只为报杀子之仇,与你们珍岛四友无关,若是你执意要多管闲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此言一出,徐渐进不由得怒道:“你这条泥鳅,也敢口出狂言,来来来,你若能接下老夫一掌,老夫便向你磕头认错!”敖冲丝毫不惧,伸手一招,现出两只金黄色大锤,喝道:“赶紧将凶手交出来,不然我即刻踏平珍岛!”李不清叹息一声,转头对叶凌道:“敖冲如此咄咄逼人,我也没有办法,世上之事总是这般,所以叫人想要逃避。”叶凌道:“此事因晚辈而起,自然应该由晚辈来处置,绝不会麻烦几位前辈。”李不清笑道:“年轻人有担当自然是好,你自去与他理会,不过这蛟龙宫倒也威胁不了我珍岛,你尽管放手去做。” “多谢前辈!”叶凌上前,手中木剑锋芒毕露,冲敖冲道:“敖宇正是死于我手,你既然要来寻仇,便来找我好了!” “好小子,我正要问你,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儿” “我乃李风,不过一介散修,你儿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你今既来,若是不退,我便送你去见你儿子!”敖冲听了,不气反笑道:“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出此狂言!”说着话,敖冲腾身而起,踏上虚空。 他周身道势冲霄,竟也有盈冲境巅峰修为,因此有恃无恐。但是叶凌却一脸平静,周身锋芒内敛,似乎看不出深浅。 敖冲狂妄自大,根本没把叶凌放在眼里。但见他大喝一声,手中大锤道韵流转,朝着叶凌便迎头砸下,哪知叶凌脚踏玄天残影,一个闪身便离开了原地,不见了踪影。 敖冲四下寻找之时,突然心中一悸,他感到一股冷酷且纯粹的杀意已经将他笼罩,令他心中慌乱。 紧接着,他大喝一声,正要化身为龙,与叶凌对抗。却不料一股剑道大势突然冲霄而起,紧接着,叶凌的身影现在他身后。 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第一式与第二式全力施为,无边剑气将敖冲卷入其中。 只听一声声惨叫响彻云霄,敖冲的身子在剑气中被斩成碎片,跌落到茫茫江水之中。 仟仟尛哾叶凌收剑在背,立于虚空之上,对着剩下的众水族道:“敖冲已死,若是不想与他陪葬,就赶紧滚!”此言一出,众水族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大乱起来,纷纷奔逃。 大蚌上,墨鱼被掀落水中,只是叹息一声道:“可惜了一条大好的蛟龙肉啊!” 第五十九章 蛟龙十子各肝胆 - 逐仚 - 青衣潇然 珍岛四周海面上,蛟龙宫水族群妖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墨鱼从大蚌上跌落水中,好容易游上了岸。 可紧接着,徐弘便落在他面前,冷声道:“蛟龙肉真是白吃了!”墨鱼吓得浑身颤抖:“上……上仙,小妖也是无可奈何,只为活命。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徐弘要杀他,被潘玉霖阻拦道:“他一个小妖,被捉了也是难以自救,姑且放他一马。”徐弘有些不愿,叶凌飞身落下,一剑斩断了墨鱼身上的铁链,道:“趁现在蛟龙宫无暇顾及,你还是即刻往东,朝大海里去躲避吧!”墨鱼见叶凌不怪罪自己,连连磕头道谢,声称以后报恩。 随后他便投入大江,不见了踪影。徐弘叹息道:“如今杀了敖冲,等于彻底得罪了蛟龙宫,这该如何是好?”叶凌笑道:“你忘了么,杀敖宇,敖冲的是散修李风,与叶凌,徐弘,潘玉霖毫无半点关系。”此言一出,徐弘和潘玉霖眼前一亮。 徐弘笑道:“你小子,难怪每次你都抢着出手,却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潘玉霖也道:“如此这般,我等便如金蝉脱壳,无后顾之忧了。”正说话间,李不清等人自空中落下来。 李不清笑道:“杀伐果断,能成大事。你已经知道南园的所在,就赶紧去吧,莫要再耽搁。”叶凌拱手道谢,又担心道:“我在珍岛杀了敖冲,会不会让蛟龙宫对各位前辈不利”徐渐进听了,笑道:“小子放心,我们不去寻蛟龙宫的麻烦,已是他的运气,他岂敢来找我们的晦气你们尽管放心走吧,若是以后有机会,再带好酒来,老夫陪你们喝!”叶凌三人相视一笑,答应下来。 叶凌又去向丛中笑说了与江凡相遇之事,丛中笑只是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他的事无需向老夫汇报。”叶凌无奈一笑,不过他说江凡时,丛中笑明显神色有些变化,让他知道老前辈是嘴硬而已。 三人与几位前辈一一道别,便要离去。李不清道:“此去路程遥远,我送你们一程!”话音刚落,但见她大手一挥,一道混沌之门凭空显化,三人便迈步走了进去,消失不见。 送走了三人,徐渐进道:“蛟龙宫这次也未免太放肆了,咱们难道就咽下这口气不成?”李不清叹息道:“人家毕竟死了儿子,咱们也没必要非与蛟龙王撕破脸,就这般算了,咱们心照不宣便是了。”说罢,几人便转身各自散去,珍岛重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却说那大江之底,有处深深大沟,那沟中有道门,穿门而过,便是一处大能开辟的小世界,正是蛟龙宫的所在。 一处水晶宫殿里,九个头长龙角的人列坐一堂,神色不一,正是蛟龙王的九个儿子。 蛟龙王生有十子,长子名敖战,二子名敖克,三子名敖武,四子名敖文,五子名敖源,六子名敖冲,七子名敖冀,八子名敖麟,九子名敖熹,十子名敖琪。 十子各号为太子,修为不一,却都在澜江称雄。此次众人齐聚,正是因为六太子敖冲的死。 大太子敖战一席金甲,留着长须,修为已达不灭境,且为人沉稳,有长者之风。 他高坐首位,出言道:“六弟与其子敖宇身死,灵魂印记已灭,想必你等都知晓了。如今父王闭关,宫中事务全赖我等兄弟同心同力,故而特召你们前来商议。”三太子敖武是个精壮的汉子,坐在那里大马金刀,不怒自威,听闻此言,怒道:“敢杀我兄弟,我必报此仇!”旁边七太子敖冀身材修长,是个青年人样貌,神色淡淡,言道:“我听闻敖冲是死在珍岛,那珍岛四友连父王都要礼敬三分,我等又能如何?”五太子敖源长相富态,笑眯眯的道:“听逃回来的兵将言说,杀敖冲和敖宇的不是珍岛四友,而是一个人族散修,叫李风。并且是一招便取了敖冲的性命,看来此人不容小觑啊!” “李风”敖战闻言眉头一皱:“谁知道这李风是何人?”八太子敖麟还是少年样貌,一身锦衣华服,手拿折扇道:“前时人族众宗门在临江城设剐仙台,处置人族叛逆,我和九弟曾去观看,那李风也在。据说他救了不少人族修士的性命,是个中年样貌,拿一柄木剑为道器。” “原来如此,”敖战道:“如此说来,这个李风倒有些来头。”说着话,敖战看向四太子敖文道:“四弟有何看法”四太子敖文一袭文人打扮,最喜好舞文弄墨,在十子之中也是智谋最好的,因此蛟龙宫中事,多由他来出谋划策。 四太子敖文略一沉思,出言道:“那李风自然是人族修士,与六弟父子本该井水不犯河水,既然杀人,想必其中有何缘故。六弟为人我等知晓,只是敖宇……你们谁知道敖宇可是做了什么不当的事?”十太子敖琪是个孩童模样,听了敖文发问,他举着小手言道:“我知道敖宇一直要沿江的人族每年供奉童男童女练功,他还曾劝我与他练此功,只是我没有答应。”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微微异样,一直没说话,骨瘦如柴的二太子敖克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死有余辜”大太子敖战瞪了他一眼,二太子敖克一直和敖冲不合,因此现在敖冲死了,他不仅好不难过,甚至有些欢喜。 四太子敖文接着道:“既是如此,那事情便明朗了。想是那李风见敖宇取人命练功,不忍人族受虐,便杀了敖宇。而六弟因为儿子被杀,这才带人去珍岛兴师问罪,结果也丢了性命。做事如此不留情面,这个李风倒是个狠角色。”九太子敖熹也是少年样貌,只是不如敖麟长的俊美,但有几分文秀之气。 他问道:“可是这李风与珍岛是什么关系?我听闻珍岛四友性情古怪,一向不与他人来往,便是父王登门,也几次被拒,难道这李风有什么来历”此言一出,敖战等人都有些担忧,只有敖武一个莽汉,喝道:“管他有什么来历,我自去寻他来为六弟抵命!”大太子敖战道:“不可冲动!父王说了,过些时候便是东方海阁开阁,五域弟子破阵的日子,这次不同往日,各地才俊都会前往,我等弟兄万不可缺席,虽然要为六弟报仇,但也不能耽搁了我蛟龙宫的大事。”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敖战一向冷静,以大局为重,又公正无私,因而众兄弟和整个蛟龙宫都十分钦服。 大太子敖战见众人没有了反驳,问四太子敖文道:“四弟,你接着说,该如何是好?”四太子敖文言道:“大哥说的在理,我们必须为六弟报仇,不然就是落了我蛟龙宫的威名,但是又不能耽搁了我蛟龙宫的大事。如此我看应该这样办,此事先不要声张,可派人秘密打探这李风的底细和下落,待了解清楚了此人来历和境界修为,再思报仇之事。若贸然前往,难保与六弟一般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大太子敖战听了,点头道:“四弟所虑甚是,就这么办,众位兄弟各自派人去打探这个李风的底细,咱们再做商议。”四太子敖文又道:“还有一事,大哥需要亲自前往珍岛去赔礼道歉,不能伤了两家和气。” “这是为何?”敖文道:“珍岛或许与李风有关系,但杀人的毕竟不是珍岛。父王说过,珍岛四友修为高深,便是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若是珍岛四友帮着李风,那我们要报仇简直等同于痴人说梦。因此,我们要先稳住珍岛四友,至少也要他们两不相帮才是。”敖战听了,赞同道:“四弟虑事周全,既然如此,等明日,我便同二弟和八弟一同前往珍岛,向四友赔礼致歉。”二太子敖克和八太子敖麟纷纷拱手表示听从吩咐,随后众人便各自散了。 敖战留下敖文,对他道:“还有一事,我没有告诉众兄弟,那与李风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据说其中一个似乎是儒家弟子,另一个也许是天音阁弟子。来头都不小啊!”敖文闻言皱眉道:“天音阁倒不足为虑,只是那儒家弟子,不知是那座书院,若是儒家为首的四院之一,却有些麻烦。”qqxsnew敖战道:“我正是担忧此事,才没有告诉别人,四弟你一向足智多谋,此事还要你多多操心啊!”敖文拱手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将李风抓回来,用他的命在六弟和敖宇的灵前祭奠!”…………蛟龙宫中密谋复仇,只是叶凌三人全然不知,不过他们三个却也不怕,毕竟李风只是个虚构的人,因此他们也不怕追查到自己身上。 他三人踏过了混沌之门后一片昏暗,再一睁眼,已经是一处山野之间,绿树成荫,百草丰茂,微风徐徐吹过,满是花香。 “不知李前辈将我们送到了什么地方”三人踏空而行,自半空向下俯瞰,只见地面依旧是河谷纵横,一片东南水乡的景色。 徐弘问道:“潘兄久在东南,不知可知道这里是何处?”潘玉霖仔细查看一番,摇头道:“我也不曾来过此地,实在不知。”三人行了半日,好容易在山林中发现了一处村落,便赶紧落下,走到村口,见一老者正在树下乘凉。 徐弘问道:“老人家,我等失迷,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老者道:“此处是东域边界,再向东南便入了南域妖族的领地。”三人听了,暗暗心惊,原来珍岛纺师李不清这一下,几乎横贯了东域,直接来到了边境之地。 潘玉霖又问道:“老人家可知道,那云梦大泽在什么方向”老人家道:“自然知道,从村子投北,沿着村北的那条汨罗江,就能找到云梦大泽。”三人听了,赶紧道谢,便动身离开了。 第六十章 哀先圣儒生刁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巍巍大江浩荡,一路水波绵长。迎风晓星残月,日高云低天广。两旁山色滴翠,林下兽卧鸟翔。当年惊天一战,三闾大夫陨丧。浩浩之音入碧霄,响遏乾坤成绝唱。今日重见此江,岂不扼腕悲想”汨罗江宽广,波光粼粼。 江水清澈见底,可见游鱼往来嬉戏。叶凌三人结伴而行,在江面虚空之上,沿江投北而去,按照那村老和李不清的地图指示,顺江而行,便能到达云梦大泽。 眼看着江水无垠,徐弘突然意气风发,朗声高吟道:“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叶凌和潘玉霖听了这词,顿觉心怀放荡,好似有种天地宽广之感。 潘玉霖道:“这词意境深远,令人听来只觉舒畅。”徐弘道:“这首词名为《涉江》,乃是千年前陨落的屈子所作。开篇虽然开似狂放,可实际上整首词还是表现自己郁郁不得志的心情啊!”叶凌听了,方才记起道:“如此说来,屈子正是陨落在汨罗江中,当年对天一战,惊动天下,可惜功败垂成。” “正是,”徐弘正色道:“屈子一生,入朝忠义,可惜不为君臣所容。国破之日,他已殉国死过一次。天幸圣灵不灭,怹又活出了第二世,继而潜心圣道,终成我儒教一代圣贤,千年前更是以一己之力,愿为我等后辈开天门,拓飞升之路。只可惜啊……”徐弘摇头叹息,潘玉霖接口道:“万年前剑道之祖阻其飞升,屈圣与战,不幸陨落。只留下这滚滚江水,浩浩苍穹,岂不令天下人同悲。”叶凌也是默然,他自小时在云岚镇就听何足道讲述这段故事。 正因为屈圣陨落,后辈飞升的希望又一次葬送,这才引出来东域百宗覆灭万剑神宗的事情。 说起来,万剑神宗乃是剑祖传承,而叶凌的剑道似乎也传自万剑神宗,只不过……叶凌摇头,现在他还没有达到那种层次,这些大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三人继续沿江而行,闲说着屈子的事迹,不由得令人唏嘘感叹。可正说间,突然自旁边江岸上飞来两个儒生,面有忿色,喝道:“什么人居然在屈子圣陨之地这般无礼,还不站住!”叶凌三人剑两个儒生朝他们过来,不明所以,便停下来,冲二人拱手道:“不知道友有何见教”那二人倒也是礼貌之人,抬手还礼,随后道:“此地乃我院屈子祖师圣陨之地,你等不仅行于大江之上,还大肆谈论屈子祖师,我等岂能容忍”三人闻言不由得一愣。 徐弘拱手问道:“二位莫非是屈子学院的弟子” “正是!”那二人道:“我二人奉命看守汨罗江,便是要驱赶你们这些打扰祖师圣灵安息的宵小之辈。”潘玉霖皱眉道:“你等有事说事,如何这般出口伤人”两个儒生道:“是你等无礼在先,还要我们对你客气吗?” “废话少说,你等赶紧上岸来,再做理会。”徐弘不悦,潘玉霖发怒。但叶凌倒还冷静,劝道:“我等非怕他们,是敬屈圣,且先上岸,再与他们论理。”二人听了,便暂时压住火气,随着两个儒生离了江面,来到岸上落下。 路上时,徐弘给他们传音道:“这屈子书院,正是屈圣的传承。当年屈圣发奋读书,掘洞以为静室,故号为读书洞。后来屈圣广收门徒,依旧以读书洞为名。待屈圣陨落后,其弟子宋玉便接掌了读书洞,并改名为屈子书院。”潘玉霖道:“原来如此,只是我久在东南,倒是没怎么听说过这屈子书院的名头。”徐弘道:“我听闻宋玉此人攻于心计,贪恋权贵,故而搞得读书洞分崩离析,因此众师兄弟们各自出走,使得书院的实力大减。故而这屈子书院行事一向低调,并不多与外界往来,这才没有什么名声。”听了徐弘介绍,叶凌和潘玉霖才晓得这屈子书院的来源。 不过屈圣何等人物,竟然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传人,实在令人心寒。几人迎面对立,那屈子书院的儒生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来这汨罗江”徐弘刚要出言,被叶凌拦下,他抢先上前道:“在下李风,这是我的两位好友,我们三个不过一介散修,有事往云梦泽去,听闻沿汨罗江投北,便能到达,这才在江面御空而行,若有惊扰圣灵之处,还请多多宽恕。”那儒生见叶凌如此谦逊礼貌,倒也没有太过盛气凌人,只是听闻他们三人是一介散修,却也有些轻蔑:“所谓不知者不怪,但是你们三人惊动了祖师圣魂,罪过也不小,且随我们同往祖师墓前告罪,便请离去。”潘玉霖听了,火气又生:“你两个不要太过分了!”说着话,宝剑已半出剑鞘。 那两个儒生见潘玉霖拔剑,也丝毫不惧,手中道笔显化,喝道:“还敢造次!若是不服气,休怪我等笔下无情!” “正要领教!”.qqxsnew潘玉霖拔剑出去,叶凌一个没有拦住,他已经冲过来,剑锋撞在一杆道笔上,拼将起来。 徐弘摇着扇子,笑看争斗,并道:“潘兄,莫要伤他们性命,只需教训教训便是。”叶凌无奈叹息,他原本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去墓前认错,也是敬重屈圣而非屈子书院。 只是现下已经撕破脸,他也无可奈何。那两个儒生虽然蛮横,但是境界不高,不过凌虚境修为。 潘玉霖一剑斩落,一道大浪衍化虚空,他两个手中玉笔勾画,现出文字化为群峰,挡在身前。 可是那大浪无坚不摧,竟直接将那群山催垮,两个儒生惨叫一声,淹没在大浪之中。 紧接着,潘玉霖收剑在鞘,落下地面,漫天大浪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个儒生惊魂未定,瘫坐在地上喘息。 徐弘笑着上前道:“这等修为,也敢在此拦阻行人好在你们遇见我们这样慈悲宽厚之人,不然这时,你两个已经去见你们师祖了!”那两个儒生定了定神,起身便逃:“你们这般无礼,我屈子书院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见他二人逃走,三人也不追赶。 徐弘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圣贤书被这样的人读了,真是有辱斯文。”潘玉霖道:“方才若不是叶凌拦着,我就将他们两个打落汨罗江,叫他们也背上惊扰他们师祖的罪名!”叶凌无奈道:“他两个回去,必然是要搬请书院前辈高人,若是与他们争斗,更要浪费时间,咱们还是赶路要紧。”说着话,三人便重新启程。 走了不多远,果然见了一处大墓,上书有屈圣字样。三人落在墓前,徐弘道:“想必是屈圣弟子们立的衣冠冢,我曾听书院前辈们谈起,他们也曾前来祭拜。”叶凌道:“我们刚才毕竟打了屈圣传人,就在此给怹老人家赔罪了。”于是,三人恭敬的在屈圣墓前见礼,然后才继续赶路。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从江面上走,而是在江岸上空,沿江而行。他三人赶路不必多说,单说那两个屈子书院的儒生往西行了许久,在一处仙山宝境,有一座书院,院中钟声回荡,读书声朗朗。 来往之人皆是文人打扮,一举一动,彬彬有礼,果然是圣人门徒,颇有气派。 他二人赶回来,如此狼狈之相,立刻便有人围上来询问:“你二人不是去汨罗江执勤,如何这般样子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二人道:“有散修逞凶,将我二人打伤,我们拼死才逃回来报信。掌院何在,我们要赶紧禀报掌院,捉拿恶徒!”一人皱眉道:“掌院正在堂上会客,还是等一等再说吧。”那人急道:“若是耽搁,让他们逃了,我们去何处找寻不需你们通报,我自去找掌院!”说着话,他二人推开众人,便往会客大堂去。 那堂前有弟子看守听他二人说了事情,微微皱眉,便开门进去禀报。那堂上此刻坐着二人,为首者峨冠博带,中年模样,正是儒雅俊秀,可见年轻时面容也当惊世骇俗,此人非是别人,正是屈子书院的掌院宋玉。 下首一人微胖,头顶两个龙角,笑眯眯的十分滑稽,正是蛟龙宫五太子敖源。 那弟子上前对宋玉耳语了几句,宋玉微皱眉头:“竟然有这等事!”他看了一眼敖源,道:“叫他们两个先等着,待我过些时候再做理会。”可话音刚落,敖源已经听到,笑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若是打扰,我这就回避。”宋玉笑道:“无妨,几个散修与院中弟子起了冲突,算不得什么大事。”那敖源听了,摆手道:“散修亦不可小视,实不相瞒。昨日我六弟和其子便死在一个叫李风的散修手中,如今我蛟龙宫正在派人四处打探这李风的下落。” “居然有这等事”宋玉微微惊讶:“这散修什么来头,敢与贵宫作对。”二人说着话,旁边那弟子却惊道:“这……两位师弟回来说,打了他们的三个散修里,有一个就叫做李风。” “什么”宋玉和敖源都脸色一变,那宋玉道:“赶紧将他两个叫进来!” “是!”待那两个儒生走进来,宋玉便道:“你说那打了你们的三个散修里有一个叫李风的,说说他什么样貌。”那两个儒生回忆了一番,随后道:“那人中年模样,看不出有什么出众之处,只是见他身后背着一柄木剑,倒是新奇。”此言一处,敖源神色一变,宋玉见了,便心领神会道:“天下竟还有这样的凑巧的事情,他们往何处去了?” “他们说要往云梦泽去。” “云梦泽!” 第六十一章 吹牛皮小龟遇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梦大泽,乃是一处仙境奇地,位于东域和南域交界之处,少有人烟。 当年大汉王朝大儒司马相如有赋言道的云梦大泽,曰:“.qqxsΠéw云梦者,方九万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茀郁,隆崇嵂崒;岑崟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纠纷,上干青云;罢池陂陀,下属江河。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坿,锡碧金银,众色炫耀,照烂龙鳞。其石则赤玉玫瑰,琳瑉琨吾,瑊玏玄厉,碝石碔玞。其东则有蕙圃:衡兰芷若,芎藭昌蒲,茳蓠麋芜,诸柘巴苴。其南则有平原广泽,登降陁靡,案衍坛曼。缘以大江,限以巫山。其高燥则生葴菥苞荔,薛莎青薠。其卑湿则生藏莨蒹葭,东蔷雕胡,莲藕觚卢、庵闾轩于,众物居之,不可胜图。其西则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发芙蓉菱华,内隐钜石白沙。其中则有神龟蛟鼍,瑇瑁鳖鼋。其北则有阴林:其树楩柟豫章,桂椒木兰,蘖离朱杨,樝梨梬栗,橘柚芬芳;其上则有鹓雏孔鸾,腾远射干;其下则有白虎玄豹,蟃蜒貙犴。”此赋正道那云梦泽的景物之奇,当年楚王曾经率众前来这云梦泽围猎妖族,不灭境,天象境的大妖也难幸免,后来楚之使者前往大齐王朝炫耀此事,被记录下来。 或还有一说,这故事乃是司马相如杜撰出来的。但无论哪一种,都说明了云梦泽的神奇和瑰丽。 却说叶凌三人沿着汨罗江而上,行了大概三日的路程,终于来到了云梦大泽的边际。 徐弘道:“书上说云梦大泽宽广何止九万里,这其中水网密布,妖兽横行,进去了便很容易迷失方向,我们该如何寻那南园”叶凌将李不清的地图取出来,却发现那上面的字迹变得混乱,紧接着一道华光闪耀,那地图竟然变成了一只飞鸟,在叶凌头顶盘旋,随后鸣叫着要往前飞去。 叶凌喜道:“有了李前辈的地图,咱们要找南园定非难事!”于是,三人跟着地图鸟的指引,便入了云梦泽。 苍茫大泽,正是河谷交错,满是小岛,那岛上多有各种异兽,闻得人类气息,纷纷抬头观瞧。 潘玉霖故意显露一股道势,便将一群觊觎血肉的妖兽吓退。徐弘道:“听说这云梦泽中曾有妖族大能居住,不知现在可还在。”叶凌道:“我们小心便是,莫再招惹麻烦。”…………大泽中一座小沙岛上,一只蓝绿色的小龟正直着身子,向面前的几只鱼虾,猫妖,雀鸟吹嘘自己:“我可不是夸耀,我爷爷是神兽玄武的后人,所以我也是。我身上有玄武血脉,以后肯定是妖族之王,你们只要跟着我,保管你们以后都有出息!”猫妖趴在地上,舔着爪子道:“你爷爷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雀鸟也笑道:“就是,就是,要你爷爷真那么厉害,怎么不将这云梦泽给占了我看你就是吹牛!” “吹牛!吹牛!”几条小鱼也一起取笑他。小龟不服气,道:“我爷爷现在在南域和妖王妖皇们大战,才看不上这小小的云梦泽呢,我在这里不过是为了修炼,等我小有所成了,就先占了云梦泽,再带着你们去南域称霸好不好?”猫妖道:“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不如就先攻占几个小岛,到时候我们奉你为王,你封我们做岛主,怎么样?”旁边几个小妖也都附和。 小龟顿时有些迟疑,他修为境界都不高,根本守不住地盘,要真是这么做,只怕会死的很难看。 正这时候,又一只鸟妖飞来,道:“我看到几个人族朝这边来了。” “人族”几个小妖听了有些好奇,一只鱼妖道:“云梦泽好多年没有来过人族了吧?”猫妖道:“你忘了么,传说云梦泽中央的大岛上就有一个人族强者,咱们这里几个妖主都不敢招惹。” “不知道这几个人族实力如何?”猫妖看向小龟,微笑着道:“既然咱们的龟大人这么厉害,不如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去将那几个人族捉来为奴,如何?”旁边几个小妖听了,也都看向小龟。 小龟骑虎难下,但为了面子和吹出去的牛,正是咬牙跺脚道:“好!我这就去将那几个人族捉来!”虚空之上,叶凌三人跟着地图鸟越来越深入云梦泽。 潘玉霖道:“我感受到了几股强横的妖族气息,不过他们似乎只是试探,并没有想要对我们出手。”叶凌和徐弘点了点头,他两个也都感觉到,只不过这些气息的主人大多是盈冲境,不灭境的大妖,若是动手来攻,他三人并不惧怕。 又行了多时,徐弘突然身子一转,手中折扇挥动,一道劲风破空现出,将那旁边数米高的水草拦腰斩断,露出了一直小龟的身影。 小龟看向他三人,满脸惊恐,不住的往后退,可就在他身后,一群小妖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小龟进退两难,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举起了手,指向三人道:“你们……三个,这里是本龟大人的地盘,你们还不跪下见礼!”三人闻言,不觉好笑。 这龟妖不过青幽境修为,居然敢来挑衅他们三个,真不知是无知还是勇敢。 他三人抬头看他,直让小龟满脸惊恐,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一般。一直挤眉弄眼的向三人求告。 叶凌看向他身后,见草丛里还有几只小妖在关注,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便给徐弘和潘玉霖传音道:“这小妖是在朋友面前炫耀,你们看该如何是好?”潘玉霖闻言一笑,道:“这倒是有趣,也难为他顶着我的道势,还敢上前来。”徐弘有些不耐烦:“咱们急着赶路,谁有空管他,还是随即将他赶走就是了。”叶凌却摆摆手,随后拱手上前道:“我等俱是过路之人,若有打扰,万分致歉,还请大人宽恕!”小龟见叶凌如此配合,顿时大喜,然后咳嗽一声,两只后足支撑着身体,两只前祖背负在龟壳上,非常装模作样的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既然你们不是有意的,本大人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你们这一次,要去哪里,可以告诉本大人,本大人为你们指路!”徐弘见他蹬鼻子上脸,顿时大怒,幸好被潘玉霖拦着,才没有发作。 叶凌笑道:“无需劳烦大人,我们知道方向,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小龟摆手道:“罢了,你们走吧,记住,日后再遇到本大人,不要失了礼数!” “是是是,我等告辞了!”叶凌赶紧和潘玉霖将气得发昏的徐弘拉走,倒是成全了小龟的名头。 待他三人走后,几个小妖都跑出来,满脸崇拜的看着小龟:“你真厉害,那几个人族都被你吓得不敢动了。” “就是就是,原来小龟没有骗我们,他是真的很厉害啊!”小龟被吹捧的有些忘乎所以,高傲的抬着小巴,飘飘然了。 正说话间,突然一只鸟妖飞过来,喊道:“不好了!凶牙来了!” “什么!”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直狼妖跳了出来,身长三米,十分凶恶。 却原来这凶牙境界在凌虚境巅峰,一直靠吃其他妖族来提升修为,因此在这一带恶名昭着。 眼见了凶牙出来,小龟吓得脸色煞白,可其他几只小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什么自信的看着凶牙。 这倒是让凶牙十分意外了,平日里这些小妖闻他命便吓得逃窜,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只鱼妖道:“凶牙,你不要猖狂,我们有小龟在,你要是想活命,还是赶紧逃走吧!”凶牙不由得一愣,注视小龟许久,随后哈哈大笑道:“你们不会以为这只小王八能对付我吧?”几只小妖无比自信,对小龟道:“不要杀他,留他一条命给俺们当奴隶!”小龟两腿都有些发软,没等他说话,就被小妖们推到凶牙面前。 凶牙靠近他,嘴里的唾液滴在他头顶,发出阵阵恶臭。小龟两排牙齿都在打颤,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这时候,凶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来,小龟急忙缩进了壳里。好在龟壳坚硬,凶牙咬不碎也吞不下去。 一头将他甩了出去。小龟急忙哭着大喊:“你们快逃啊!我打不过他,你们快逃!”说着话,小龟一头跃入水中,转身便逃。 几个小妖也瞬间明白了局势,飞也似的各自逃命。不过说起速度来,仍是小龟最慢,凶牙追赶其他小妖有些吃力,便朝着小龟赶来。 小龟吓得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慌不择路的奔逃。身后凶牙在水岛上跳跃追赶,一龟一狼就这么渐渐地靠近。 正巧小龟逃跑的方向,就是叶凌三人离开的方向,听得身背后有动静,潘玉霖道:“似乎后边有什么追赶!”三人转过身去,远远的只见小龟和一只狼妖。 徐弘冷哼一声,笑道:“准是这小王八又去装十三,招惹了对付不了的妖族,这回看谁还给他面子。”叶凌道:“毕竟是一条性命,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在面前吧?” “你又动了恻隐之心了” “正是!”叶凌身子一闪,便来在了小龟面前。小龟见是叶凌,大感亲切:“上仙,救命啊,上仙!”说着话,他纵身一跃,跳到叶凌肩膀上,紧接着凶牙也追赶到了叶凌面前。 一人一狼默默对视,凶牙沉声道:“人族,莫要多管闲事!”叶凌微微一笑,突然周身锋芒毕露,一股剑道大势冲霄而起,惊得凶牙狼毛直立,急匆匆的逃走了。 眼见得凶牙逃走,那小龟跃下地来,掐着腰叫嚣:“小野狗,你怎么不来追啦?有本事再来咬你龟爷爷啊!看看是你的狗牙硬,还是龟爷爷的壳硬!”他正得意洋洋的大笑,突然转头见叶凌已经离开了,他吓得一跃而起,急忙追赶过去:“上仙!等等我啊,上仙!” 第六十二章 访南园完璧归还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梦大泽一望无际,若不是有地图鸟引路,只怕三人要迷失方向。叶凌肩头,此刻正坐着那只小龟,抱着肩膀,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让徐弘十分不爽。 徐弘道:“这只王八死皮赖脸,小人得志,你何必带着他”还没等叶凌出言,小龟先道:“你这个穷酸腐儒懂得什么,我乃是神兽玄武之后,日后必现祖上荣光,到时候我给主人当坐骑,那可是威风凛凛!是不是啊主人”徐弘咬着牙狠狠瞪着小龟,潘玉霖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叶凌无奈的笑了笑。 方才他一动恻隐,便救了小龟,谁想他懒着不走,还非要认叶凌当主人,叶凌无奈,只好让他跟着。 小龟却也毫不犹豫,便要向叶凌行认主的契约仪式。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做法,一般人与妖或者人与人,妖与妖之间确定主奴关系,为奴者便要将自己的灵魂印记烙印在主人哪里,相当于以性命托付,若是主人愿意,随时可以取走奴隶的性命。 同样的,如果双方不愿意维系主奴关系,则主人可以将灵魂印记还给对方。 一般的人族修士都会抓去妖兽来当自己的宠物或者坐骑,到时候就用这种仪式来束缚妖兽不能逃走。 小龟虽然想要认叶凌为主,但叶凌却不愿意有这样的关系,所以没有答应,但小龟一直 “主人,主人”的叫着,他也没有拒绝。一路行来,有小龟和徐弘斗嘴,倒也平添了几分趣味。 徐弘指着小龟道:“一只淡水王八,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什么玄武后代,真是不要脸。”小龟也不堪示弱的反驳:“愚蠢的凡人,你怎会知道我们圣兽的传承念在你年幼无知又是我主人的朋友,我就不怪罪你了。” “死王八,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只要主人同意,我就把你抓来当我的人奴!” “啊,混账,我和你拼了!” “来啊,有本事就来,有主人在,我看你敢不敢动我!”小龟叫嚣着,结果被徐弘一把抓来,暴揍了一顿,再重新放回到叶凌肩头。 小龟捂着乌青的眼眶,大哭道:“主人,你怎么能任由这个臭秀才打小龟呢?”徐弘一脸得意:“看你还敢与我作对,要是不服气,我就打到你服!”叶凌无奈一叹,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小龟的名字,便问他。 小龟道:“我没名字,要不主人给我取一个吧。”徐弘道:“我给你取,就叫无耻王八,最适合你了。”小龟瞪他:“我早晚收你当人奴!”叶凌思索片刻,道:“既然你说你是玄武的后人,那便叫小武好了。”小龟听了大喜:“多谢主人赐名,以后我就叫小武了!”说着话,他还冲徐弘扬了扬下巴。 看着小武满脸得意的样子,徐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潘玉霖一脸笑意的拍拍他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生气。 三人跟着地图鸟行了半日,叶凌突然眼前一亮,嘴角勾起,随后就听一声名叫,一只青鹏鸟飞了过来,围着叶凌不断鸣叫。 岂不正是一直在叶凌碧玉扳指里沉睡的青鹏鸟!叶凌小着伸出左臂,让青鹏鸟站在上面,随后道:“你什么事情醒过来了,看你这么活泼,我也放心了。”青鹏鸟叽叽喳喳的,似乎在回应叶凌。 而另一个肩膀上的小武却脸色苍白,如临大敌。徐弘还不忘在旁边补刀道:“看见了吧,人家叶子有这么漂亮的妖宠,才看不上你这只无耻王八呢!”小武听了,十分不悦,叫嚷着就挥起拳头打向青鹏鸟,哪知青鹏鸟早就察觉,立即振翅飞起,让小武扑了个空。 随后他伸出两个爪子,将小武抓起来,丢在半空,紧接着两个翅膀左右开弓,扇了他不知多少个耳光。 “啊——饶命啊!”小武惨叫着跌落水中,岸上只传来徐弘放肆的嘲笑。 青鹏鸟重又坐在叶凌肩膀上,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却十分可爱。叶凌无可奈何,小武从水里爬出来,却不气馁,而是死死盯着青鹏鸟,暗道:“主人只能有一个妖宠,但肯定不是你!”闹了这一阵,几人继续前行,只是小武这回只能靠自己的四条腿走路了。 既然青鹏鸟跑来迎接,就说明南园已经不远,果然走了不多时,迎面便闲出一个大岛来,但见岛上:“缥缈雾霭笼仙岛,萌荫叠翠满绿绦。微风满沁芳香气,尽拂垄亩穿仙草。白皑皑,添福琼花;红艳艳,增寿蟠桃。满岛尽是仙珍,分门别类种好。正是南园云外地,贤人偏好力耕刨。”叶凌一行刚来到小岛外,岛上便传来一声朗笑:“叶小子,你可算来了!”叶凌听了,自然知道是田下事,赶紧道:“前辈,小子来赴约了!” “快上岛来!”话音刚落,只见叶凌面前的湖水分开两边,中间现出一条路,通向小岛。 几人便顺着路来在岛上,见到这正是一处好田园,耕着垄亩,种着各种仙草灵药。 徐弘惊道:“这……这是千年龙心草,万年何首乌,还有这个……这些放到外边,不知能卖多少灵石!”仟千仦哾潘玉霖也惊道:“看上去这些仙药是人工种植的,但这怎么可能”几人正纳闷的时候,一个头扎两个啾啾,粉妆玉砌的小姑娘跳了出来,冲叶凌笑道:“大哥哥!”叶凌记起,这小姑娘正是万载泉灵,灵儿。 只是十多年不见,她似乎长大了一些,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了。 “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是能一眼把我认出来。”灵儿笑道:“大哥哥虽然相貌变了,但气息和心灵没有变,所以灵儿能认出来,青青是不是也这么觉得”站在叶凌肩膀上的青鹏鸟叫了两声,表示赞同。 叶凌问道:“田前辈何在”灵儿道:“爷爷在后园耕地,一会儿就来,我们先去屋里说话。”于是,灵儿带着他们来到小岛中心的小院,那里有几间草房,就是田下事的住所。 徐弘和潘玉霖四下打量,这里十分寻常,院子里摆的也都是农家用具,根本就似个普通耕夫之家,没有半点仙家模样。 几个人进了屋,灵儿给他们端上茶来,徐弘尝了一口,瞬间周身一震道:“好茶,这是什么茶?”灵儿笑道:“这是爷爷栽种的茶树采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茶。”徐弘没有追问,只是细细品这茶中滋味。 不多时,灵儿笑道:“爷爷回来了!”几人赶紧出门迎候,果见一个身披麻藤,戴着斗笠的老者扛着锄头回来,正是南园耕农田下事。 叶凌上前笑道:“前辈,久违了!”田下事见叶凌这等容貌,问道:“为何弄成这样”叶凌道:“一言难尽,只为掩人耳目。” “这二位是” “是我好友,徐弘,潘玉霖。”二人上前见礼,自报名姓出身。田下事道:“你的碧玉扳指完好无损,现就还给你了。”说着话,田下事回到屋里取出扳指交给叶凌。 叶凌收了扳指,戴在手上:“多谢前辈!”几人回屋坐下,闲聊了些事情,听说叶凌是受珍岛纺师李不清的指点找来的,便笑问:“那老婆子可还好?”叶凌道:“李前辈安好,只是似乎与前辈一样,沉溺于纺纱织布当中。”田下事笑道:“正因如此,我等七人才得神交,呼为朋友。”几人在田下事这里喝了一顿酒,住了一夜,第二天便要离去。 灵儿有些不舍叶凌:“大哥哥还会来看我和爷爷吗?”叶凌笑道:“一定会的。” “那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万年不许变!”出离了南园,叶凌将地图鸟重新化为的地图收了起来,留待日后再来时引路。 三人自南园离开,很快就出了云梦泽。徐弘问道:“叶子,接下来你们要往何处”叶凌道:“我要回东南九寇所在的阎王寨,那里还有江凡和我徒弟许诺等我,我们汇合以后,便要前往东方海阁,去参与破阵。”潘玉霖道:“原来如此,那东方海阁禁地七千年开放一次,我天音阁也要派弟子前往,既然如此,我还与叶子同行。”徐弘也道:“正是,正是,去东方海阁破阵乃是正经事,师父也不会责备,咱们三个依旧同行。”三人商议定了,便立刻云梦泽,沿着汨罗江向南,再往东去。 小武坐在叶凌的肩膀上,深深看了一眼云梦泽,随后转头去,眼神变得坚定。 可惜几人还没有走出多远,天地之间突然有数道道势笼罩虚空,紧接着,就见无数的人影现在几人周围,尽是些水族妖兽,摇旗呐喊,声势浩大。 为首的几个头顶龙角的人,正是蛟龙宫三太子敖武,五太子敖源和七太子敖冀,还有数个乃是十太子的儿子辈,分别是大太子敖战的儿子敖勇,三太子敖武的儿子敖斗,六太子敖冲的小子敖宙。 而在另一边,却是一群儒生挡路,其中有两人正是那被潘玉霖打跑的屈子书院的人,而为首的一个中年人,相貌俊秀儒雅,一身道韵流转,修为精深,正是屈子书院的掌院宋玉。 三人见了这般阵势,眉头一皱,虽然他们想过蛟龙宫会来寻仇,但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待他们见到旁边的屈子书院的人,这才了然,原来消息是他们告诉蛟龙宫的。 小武吓得浑身颤抖,他原本以为傍上了大腿,哪知道这才过了一天,就遇到这等阵势,现在场子都要悔青了,急忙四下观望,找寻逃跑的路径。 那敖战手中一把大斧,盈冲境巅峰修为,道势冲霄,指着叶凌三人道:“李风!你杀我六弟和侄子敖宇,与我蛟龙宫不共戴天!今日,我便杀了你们三人,为我兄弟和侄子报仇!” 第六十三章 报弟仇江面大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滚滚江水,浩浩荡荡。汨罗江上一次这般热闹,还是每年祭奠屈圣的日子。 那敖武一步上前,厉声大喝:“你等若束手就擒,或可少些痛楚!”此番因为叶凌三人与屈子书院起了冲突,正好被来拜访的五太子敖源得知,传信回蛟龙宫。 蛟龙宫里,大太子敖战已经同二太子敖克,八太子敖麟往珍岛赔礼道歉。 蛟龙宫事务暂由四太子敖文主持。.qqxsΠéw敖文得知此事后,便命三太子敖武与七太子敖冀率众赶来,围捕叶凌,而敖文也急派人与敖战等联系,让他们赶回支援。 重围之下,叶凌木剑在手,冷视众人,杀敖宇,斩敖冲,自己可没有半点后悔之意,即便身陷重围,也丝毫不惧。 潘玉霖也缓缓抽出长剑,一身道势含而不发,只待一击必杀。徐弘摇着扇子,面色沉静,大脑正飞速分析着局势。 他看向屈子书院为首的宋玉,知道这里的人里,只有他修为境界最高,故而需对他格外小心。 想到此,徐弘拱手道:“先生莫非屈子书院掌院,宋玉前辈”宋玉道:“正是在下,你三人打了我书院弟子,不才想来讨个公道。”徐弘笑着道:“此是误会。”那两个被打的儒生咬牙切齿:“哪里来的什么误会,你们嚣张跋扈,全不把我们屈子书院放在眼里,掌院万不可放过他们!”宋玉不答,徐弘道:“我早知前辈乃屈圣高足,品德修为俱是世上罕有,难道前辈今日要伙同蛟龙宫,欺凌我们几个散修小辈不成”宋玉闻言轻笑,道:“也罢,你们与蛟龙宫的恩怨,我不插手,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们与蛟龙宫的事情了了,再来清算我们之间的‘误会’。”屈子书院的儒生们虽然不愿,但既然掌院发话,他们也不能反驳,只好遵从。 徐弘称是,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至少稳住了宋玉,可以减轻不小的压力。 另一边,敖源见宋玉不打算出手,心中一惊,对敖冀道:“屈子书院不愿相帮,只恐我们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还是等大哥他们前来,再做计较。”敖冀闻言皱眉道:“五哥你太过谨慎了,谅这几个散修,哪里能敌过我们蛟龙宫!”话音未落,那敖武已经挥舞着大斧朝着三人而来,只见他斧上道韵流转,虚空为之震荡,迎头劈落,好似有千钧之力。 “来的好!”潘玉霖道势升腾,长剑挥去,一道道大浪凭空显现,朝着敖武打来。 敖武见了,大喝一声,手中大斧光芒四射,紧接着那斧头好似有大山虚影,将海浪分开。 潘玉霖见了,一剑刺去,那漫天水汽好似化为剑刃,便向敖武劈落。敖武擎斧在上,小山虚影笼罩周身,令潘玉霖破不开防护。 紧接着,敖武手中一展,一道令旗显化,接着他将旗向空中一抛,旗帜迎风而涨,突然搅动汨罗江水,化作大阵,将潘玉霖困在中央。 敖武站在浪头,喝道:“看你如何挣脱!”随着他一声令下,漫天水浪迎头砸落,便是虚空也被冲得破开了裂纹。 潘玉霖微微一笑,手中突然现出玉箫,搭在口边吹奏起来,箫声婉转哀怨,仿佛含有道音。 紧接着,那箫声竟化虚为实,好似神光一般将潘玉霖笼罩其中,任凭大浪打来,却也破不开这声韵。 敖武怒道:“卖唱小子,也敢猖狂!”他大斧一挥,迎头如小山砸落,向着潘玉霖而来,潘玉霖玉箫高举,一股无形道韵抵住斧头,一时间震得时空震荡,江水翻涌,二人各自退后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敖武面色阴沉,他感到自己与潘玉霖只在伯仲之间,因此不敢小视于他。 潘玉霖也稍有愁色,不能一击败敖武,打击不了蛟龙宫的士气,他三人处境便堪忧了。 果不其然,见潘玉霖胜不得敖武,敖冀笑道:“五哥多虑了吧,你看此人在三人中境界修为最高,也只和三个打了个平手,若是你我相助,他三人哪里还有招架之力”敖源不答,眼睛盯着叶凌,他知道三人里最危险的应该就是这个知道姓名的李风。 旁边有敖冲的儿子,敖宇的弟弟,一个少年模样,手持一杆道器长枪的敖宙。 因父兄都死在叶凌手上,故而特来报仇。见敖武与潘玉霖僵持不下,敖宙大喝一声道:“贼子,纳命来!”话音刚落,他便提着枪冲了出去。 他虽然天赋很高,已经有凌虚境巅峰修为,很快就能踏入盈冲境,但对叶凌和徐弘来说,却算不得威胁。 “不要去!”敖源喊了一声,可惜已经晚了,急忙对敖冀道:“六弟只剩敖宙一个血脉,他要是再有闪失,如何对六弟交代”敖冀也明白,道:“敖勇,敖斗,随我一起上,莫要让他们伤了敖宙。” “是!”敖勇和敖斗人如其名,虽是青年样貌,却十分喜欢争勇斗狠,修为已经在盈冲境初期,因此敖冀觉得他三人同上,定然能擒杀叶凌和徐弘。 却见敖宙一人当先,周身泛起道势,一杆长枪上烈火熊熊,向徐弘和叶凌刺来。 二人不慌不忙,闪身躲开,徐弘折扇一挥,狂风呼啸,便将那火吹飞出去:“这等火星,也敢逞威”敖宙闻言更怒:“我要杀你们为父兄报仇!”话音刚落,只见他长枪一甩,火焰凝结成了长蛇,嘶声咆哮着朝徐弘而来。 徐弘早取出玉笔,在空中点写,金色文字化作一只烈火雄鹰,朝着那火蛇攻来。 这一鹰一蛇争斗不断,敖宙暗自咬牙,却是胜不了徐弘。正这时候,他忽然感觉一道杀意将自己锁定,心悸之下,竟然已经动弹不得。 突然寒芒一闪,一道剑气破空而至,那敖宙下意识的闭上眼,等待命运的降临。 可是但听得一声闷哼,他急忙睁开眼,只见七太子敖冀手中一把道伞,将那剑气挡下,可道伞也被斩破,反噬了主人敖冀。 “七叔!”敖宙大叫一声,随即被敖冀抓起来,丢回到敖源身侧。而与此同时,徐弘的火鹰已经将那火蛇给吃下,但是紧接着,敖勇和敖斗便围上来,将徐弘困在当中。 敖冀看向那只出了一剑便立身不动得叶凌,随即将道伞收起来,手中托起以防道印,外放华光,将自己罩住。 方才叶凌那一剑令敖冀震惊不已,好在他没有自信托大,用了道伞防护,不然此刻他怕是不死也身受重伤了。 敖冀道:“我蛟龙宫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任你上天入地也插翅难飞,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不然只是徒增痛苦罢了。”叶凌默然不答,突然闪身,迎空劈处一道剑气,那剑气转瞬即至,竟然是朝着与潘玉霖缠斗的敖武。 敖武神色一惊,手中大斧抵挡,却也被剑气震退了一步,紧接着潘玉霖趁机来攻,让敖武步伐慌乱,忙于应付。 “混账!”敖冀大怒,这 “李风”分明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实在蔑视。于是,敖冀一身道力运转开来,周身现出二十四把飞刀,这二十四把飞刀乃敖冀自小修炼而成,属玄阶上品道器,而且这二十四把刀互相牵引,可布刀阵,攻击时配合一起,连绵不绝,令人防不胜防。 拿出这二十四把飞刀,就说明敖冀要使出全力来取叶凌的性命。眼见得飞刀一把跟着一把朝叶凌周围飞来。 叶凌却丝毫没有动作,手中木剑慢慢抬起,一道道剑韵肉眼可见。 “举重若轻”敖源算是见多识广之辈,对于剑道一途竟也有所耳闻,他知道这剑韵一说并非剑修的修为,而是对剑道的领悟,若是剑韵的境界高深,即便是修为低,也能爆发出强大的战力。 眼见敖冀的飞刀阵已经在叶凌周围布置好,敖冀便大手一招,两把飞刀自左右同时袭来,攻向叶凌。 叶凌木剑轻舞,锋芒之气好似游丝,却无比锋利,便将那两把飞刀挡住。 可是紧接着,又是两把飞刀自前后斩来。叶凌不慌不忙,木剑轻摆,两道剑气迎上飞刀,将其撞开。 “还没完呢!”敖冀右手一抓,整整八把飞刀自四面八方朝着叶凌斩落。 叶凌见状,一步踏出,周身锋芒缭绕,木剑斩出数道剑气与飞刀相抗。 但是这些飞刀并不与叶凌硬拼,遇抵抗便迅速飞走,再寻找叶凌防御的间隙攻击。 叶凌随即动起来,脚踏玄天残影,打算逃出飞刀阵。但是这岂是那么容易的,敖冀两手挥动,那一把把飞刀便好似有眼睛一般,围追堵截着叶凌。 叶凌来在飞刀阵边缘,木剑斩落,撞在一柄飞刀上,但那飞刀被剑气斩飞后,立刻便有另一把飞刀补上来,拦阻去路。 敖冀哈哈大笑道:“我这阵法磨炼了上千年,岂是你轻易便能破的你就等着惨死在我的飞刀之下吧!”叶凌在阵中奔逃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这飞刀阵的机制。 此阵以十把飞刀守住八方加上下共十个方位,四把飞刀在最外围游走,若遇强攻,守卫的飞刀先行退去,它们便立刻补上来,使得阵型完整。 剩下阵中,以四把飞刀主攻,四把飞刀主守,两把飞刀往来支援病伺机偷袭。 可以说是攻防兼备,收放自如。不过这只是这个飞刀阵的基础情况,因为飞刀二十四把,可以随意变换,这就使得这个阵法也有许多的变化,当真是令人难以攻破。 敖冀自信一笑,这飞刀阵乃是他修炼打磨了千年的阵法,倾注了他几乎全部的血汗,子成型以后,从来没有过败绩。 不过正这时候,原本一直奔逃的叶凌突然停下了脚步,立于飞刀阵的中央,气势突然变化,一股剑道大势贯通天地,锋芒毕露,令人不敢直视。 但见他木剑握在身侧,目露寒光:“既然无懈可击,那唯有以力破之!” 第六十四章 杀龙子再结仇怨 - 逐仚 - 青衣潇然 飞刀阵杀气肃然,列摆虚空,令人不寒而栗。敖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自以为必胜无疑。 飞刀阵里,叶凌一步踏出,周身剑势突然冲霄而起,那剑道锋芒割裂虚空,令飞刀难以近身。 敖冀以为他是困兽之斗,并未放在心上,随即两手一招,控制飞刀攻向叶凌。 叶凌手中木剑斩落,自己融合了斩天剑诀的前两式,以及自己对剑道领悟所成的那一剑,此刻全力施为。 但至今无数锋芒剑气向着四面八方斩落,那敖冀的飞刀在这股强大的剑势面前,再难以维持阵型,被震飞出去。 紧接着,只见虚空震荡,江水倒流,敖冀来不及逃走,身子被剑气所笼罩。 “七弟!”敖源大叫一声,急忙祭出一颗宝珠去救敖冀。只可惜剑气之下,宝珠被震得粉碎,不过好歹为敖冀争取了时间。 只见他大喝一声,二十四把飞刀迅速飞到他身前阻挡剑气。只可惜叶凌这一剑已经超出了盈冲境的战力,敖冀得飞刀纷纷崩毁,他自己也惨叫一声,跌落到江水中生死不知。 “七弟!”敖源大叫一声,立马吩咐麾下水族:“给我上,拿下李风!”可惜叶凌一剑之威,已经将这些水族吓得破胆,谁也不敢上前。 叶凌趁此空当,脚踏玄天残影,急忙赶至敖武背后,斩落一剑。敖武一直被潘玉霖牵制,正是没有防备,被叶凌得手。 剑气撞在敖武的甲胄之上,那甲胄瞬间被斩开一道裂痕,连带着敖武惨叫着退下。 潘玉霖趁此机会,手上道韵道力凝结,一拳打在敖武脸上,将他重新震回去。 叶凌看准时极,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第二式全力施为,锋芒剑气将敖武笼罩,惨叫声中,敖武被斩成碎片,身死道消! “三哥!”敖源浑身颤抖,几乎要昏死过去。叶凌和潘玉霖也不敢耽搁,急忙赶到徐弘那边,此刻徐弘被敖勇和敖斗左右夹攻,正是疲于应付。 叶凌一步踏出,木剑以先天罡气为刃,破开万法,将敖斗拦腰斩断,尸首跌落汨罗江。 潘玉霖也一脚将敖勇踢飞出去,险些重伤。三人汇合一处,急忙施展身法,破开了一众丧胆的水族包围,急急逃生。 敖源见敖武和敖斗父子俱亡,敖冀生死不知,再也只撑不住,昏倒过去。 剩下敖宙和敖勇领着一众水族不知所措,只能望着三人离去而咬牙切齿。 却不料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观战的屈子书院掌院宋玉突然身子一动,朝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叶凌三人方才破开水族包围,还没有走出多远,便觉得一股道势笼罩头顶,紧接着他们身前突然现出崇山峻岭拦住去路。 徐弘心头一惊,转头去看,果然是宋玉追来,急忙道:“宋玉前辈,我们虽与贵院弟子有误会,可也罪不至死吧?”宋玉根本不理会徐弘,而是朝着叶凌打出一掌,大喝道:“万剑神宗的余孽,我今日必杀你!”闻听此言,三人神色俱是一变。 叶凌这才想起来,独行剑安南说过,自己的斩天剑决是万剑神宗的传承剑道,方才他施展剑决时,被宋玉看了出来。 当年屈圣飞升,正是因为剑祖阻拦,功败垂成。后来宋玉与其他宗门以报仇为名,一起覆灭了万剑神宗。 可以说万剑神宗与屈子书院乃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因此他才追来,一定要取叶凌性命! 此刻宋玉掌印已经落下,无上道势有不灭之威,便是时空也寸寸崩塌,让他三人根本逃脱不得。 眼见掌印袭来,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施为,潘玉霖也运转道力,两拳并举,化作拳印迎了上去。 徐弘玉笔在虚空艰难的写了一个晦涩难懂的上古文字,写罢那文字化作神光,迎向掌印。 二徐弘此刻却如脱力般大口喘息,满头大汗。三人合力一击,与宋玉的掌印撞在一起,啥时间天地失色,山川崩塌,汨罗江水被震掀起百丈巨浪,涌向两岸,冲毁山峦。 那余波震死周围生灵,裂开大地。叶凌三人亦被震得倒飞出去,跌落汨罗江中。 宋玉竟也退了两步,神色有些惊讶。待余波散尽,他再去寻找,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生机。 宋玉无比自负,自以为他三个已经死在掌下,因此没有再探查。恰好这时候,屈子书院的弟子们听到动静,尽都赶过来。 为首的道:“师父,那三个小贼哪里去了?”宋玉不答,一旁有弟子眼睛一转,便吹嘘道:“师父出手,他三个岂能活命肯定是已经死在江中,成鱼食矣!”宋玉脸色微微好看一些。 有弟子提议道:“既然如此,我等便瞎下水去寻找他们的尸体。”宋玉却摆手道:“不必了,汨罗江乃你们祖师安息之地,不可惊扰。他们三个既然已死,就不必再残害他们的尸身了。” “师父仁慈!”宋玉点点头,突然感应到什么,便道:“是蛟龙宫的人来了,你们先行回书院打扫,准备迎接客人。” “是,弟子遵命!”众儒生纷纷离去,只有两个侍候弟子跟随着宋玉返回刚才大战的地方。 只见江岸边,水族们散在周围,中间来了几个人,正是大太子敖战,二太子敖克,四太子敖文。 此时,他们正眼含热泪,听着五太子敖源说起方才之事,敖武和儿子敖斗已经死在叶凌手上。 敖冀深受重伤,此刻正在一边救治。其他还有麾下水族死伤,正是大败。 敖战大怒道:“不杀李风,我誓不还宫!”正说话间,宋玉和两个弟子飘然而至。 宋玉道:“大太子,宋某有失远迎。”敖战还礼道:“宋先生,那三个贼子何在,,他杀我两个兄弟,两个侄儿,我要前去报仇!”宋玉的弟子出言道:“那三人已经死在我师父掌下,大太子不需去寻仇了。” “哦”敖战等人俱是眼前一亮,敖战更是仰天长啸:“三弟,六弟,贼人已死,你们可以安息了!”随后,他又对宋玉道:“宋先生,大恩大德,我蛟龙宫必有报答!” “大太子严重了,我屈子书院与蛟龙宫一向交好,更何况这三人与我书院也有过节,此番也是他们罪有应得,只望逝者安息,生者止悲吧。”敖战点点头,可一旁的敖文却沉思片刻,随后问道:“敢问宋先生,那三人的尸体何在”宋玉道:“他三人毙命江中,我只恐惊扰师祖安息,故而并未派人寻找打捞,人既已死,何必再辱其尸身”敖战咬牙切齿的道:“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攘灰,方解我心头之恨!”敖文皱眉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宋先生答应。能够让我们派人去打捞那三人的尸体,他三人杀我两个兄弟性命,我蛟龙宫要用他们三个的人头来祭奠亡弟之灵。”宋玉闻言眉头一皱,那旁边的弟子道:“我师父已经为你们蛟龙宫报了仇,难道还有假?你们这么做,惊扰我师祖圣魂,我书院决不答应!” “退下!”宋玉呵斥徒弟一声,随后道:“既然蛟龙宫有此请,我不会阻挠,只希望四太子能够尽量少派人手,不要惊扰了我师父圣魂。”敖文道:“多谢宋先生,我一定小心行事。”宋玉点点头,接着道:“我已经命学生打扫书院,诸位若是不弃,待事情了结,便来书院一叙。”言罢,他便带着两个弟子踏空而去。 送走了宋玉,敖战对敖文道:“屈子书院一直不许他人轻易涉足汨罗江,既然仇人已死,我们何必非要找他们的尸首,惹宋玉不快”敖文道:“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三人能杀三哥和六弟,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我只恐他三人借假死逃脱,这才要去寻他们的尸体。”敖战听了,觉得有理,便道:“既如此,你便带人前去找寻,我留在这里照顾七弟。” “是!”敖文应了一声,便召唤了一部分水族前往方才宋玉和三人大战的地方,潜入江底寻找三人的尸体。 却说之前,叶凌三人被敖源等人包围时,小武便伺机跳入了江水之中,躲避战斗。 他暗想:“幸好没有和那个拿剑的定下契约,不然此时我怕是也要跟着他们危险了。”小武游出了大战的范围,自语道:“这云梦泽我也回不去了,得罪了凶牙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另外小猫他们也要取笑我,我倒不如就此离开,这天下之大,早晚有本大人出头之日!”于是,小武便顺着汨罗江向南游去。 游了不知多久,他头顶上突然大战又起,锋芒剑气搅动得江水翻涌,紧接着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江底也动荡不安。 小武吓得急忙躲进了水底的一个洞穴里,这才没有被波及到。他好奇的探头去看,突然见到三个人自空中坠入江水,再仔细一看,竟然就是叶凌三人。 小武见了,心里一番思想争斗:“他救过我一命,要不还是出去救救他们” “不行不行,虽然他救过我,但是我的命也很重要,不能为他们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可是……可是这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么?本大人一向是光明磊落,恩怨分明,岂能做贪生怕死之徒”小武背着手来回踱步,不知道犹豫了多久,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也罢,我就冒一次险报恩!”说着话,他便急忙游过去,要将昏迷不醒的三个人给拉到岸上去。 可他体型太小,根本就拉不动三人,几番挣扎也是徒劳。.qqxsΠéw正这时候,江底突然传来声响,原来是敖文带来的水族要来寻找三人的尸体。 小武吓得大惊失色,就要逃走,可正这时候,水底泛起一阵华光,一道声音穿进小武的耳朵里:“小乌龟别怕,带着他们三个,随老夫来!” 第六十五章 因祸得福话千年 - 逐仚 - 青衣潇然 汨罗江水面上,敖文皱着眉头静静等候,不多时,便见水下派去寻找的水族浮上来道:“四处都已找遍,不见那三人踪迹。”敖文听了,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此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令他放心不下。 正这时候,有夜叉来报:“大太子已经与五太子准备往屈子书院,大太子命我来请四太子赶去汇合。” “知道了。”敖文眼望着江面,暗自叹息一声,道:“命寻找的都回来吧。”带着不甘和担忧,敖文率众离开了汨罗江。 …………却说小武拉着昏迷的叶凌三人,突然被一道华光包围,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也晕了过去。 再一睁开眼,仿佛有阳光夺目。他赶紧爬起来,看向四周,却见自己和叶凌三人正在一株大树下,四周满是山岭密林,正前方是一条小河,蜿蜒流淌。 沿着河上石桥走过去,便见茅屋数间,清静幽然,不似凡境。 “这是什么地方”小武正纳闷儿时,叶凌的碧玉扳指散出一道青光,青鹏鸟青青飞出来,绕着叶凌不断鸣叫。 眼见了青青,小武满脸妒忌,他总要拿自己和青青比,看谁才是叶凌的第一妖宠。 围叫了多时,叶凌等人依旧没有反应。那青青便飞至上空,周身散出一道五彩神芒,落在三人身上。 紧接着,就见三人有了反应,慢慢醒来。青青便收了光辉,围绕着三人头鸣叫。 徐弘率先起身,揉着发痛的脑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三个还活着吗?”潘玉霖揉着肩膀笑了笑:“我还能感觉到疼,应该是还活着。”叶凌也站起身,见青青和小武都围过来,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在此地”青青不能人言,小武便赶紧抓住机会表现:“主人,你们可醒了,真是吓死我了。你们被那老头儿的掌印震落昏倒,幸好我在一旁,将你们带到此处,又想办法给你们叫醒了。”徐弘听了,一脸怀疑:“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小武满脸骄傲,对他道:“要是没有我,你现在估计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以后对我客气点儿,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徐弘看他一脸嚣张样,甚为不爽,只是现在还弄不清状况,暂时忍住了火气。 但青青可不惯着他,一脸怒相,便飞来啄小武的大光头。小武吃痛,抱着脑袋逃跑,青青却跟在后边不依不饶。 叶凌也不去管他两个疯闹,只是闭上眼,神识探查四周,突然感到前方茅屋里似乎有一种悠然深邃之感,急忙收回神识道:“前边茅屋里,似乎有高人!”徐弘和潘玉霖听了,也是向那茅屋看去,随后便听一个声音传来:“既然来了,何不进屋一叙”三人心头一震,相互对视一眼,便叫上青青和小武,一起前往那茅屋小院。 几人刚到门口,那竹门分开两厢,走进一看,见那茅屋门口立着一人,面如冠玉,须若秋霜,一身银灰色儒生氅,高别玉簪,正是儒家耆宿,高士风范。 叶凌三人长施一礼道:“小子们无状,打扰前辈清修,还请赎罪。”大儒笑了笑,道:“非是你们打扰老夫,是老夫拉你们前来,是不是,小乌龟?”众人齐看向小武,小武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徐弘撇嘴道:“就知道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前辈面前,你还不从实招来!”大儒笑道:“小乌龟,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小武道:“是老先生把我们拉过来的,我……我自己拖不动你们三个。”叶凌和潘玉霖微微一笑,徐弘道:“说的也是,你个小王八,手无缚鸡之力。”小武闻言,瞪他一眼道:“你的鸡,我保证能拉下来喂狗!” “啊——我一定要杀了你!”徐弘气得哇哇大叫,却被潘玉霖拉着,没有打到小武。 大儒道:“请进屋再叙!”众人闻言,这才不再打闹,随着大儒进了屋。 那庭堂上摆着桌案蒲团,分宾主落座后,大儒笑道:“我还不知三位名姓,可否相告啊?”叶凌等人赶紧自报家门,大儒点了点头,随即对叶凌道:“你易容装扮的身份,已经惹来祸事,如此看来,你也该恢复本来面貌了。”说着话,大儒拂袖一挥,一道白光闪过,叶凌的易容便退去,恢复了本貌。 徐弘见此神技,渍渍称奇,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这里又是什么所在?”大儒道:“这里是汨罗江底的一处小世界,老夫在这里待了一千多年了,你们是唯一进来的人。想当年,老夫被剑祖封印在此地,汨罗江又被我那徒儿给封了,不许外人随意踏足,便无人来打扰老夫喽。”此言一出,三人脸色剧都一变,徐弘惊道:“您……您是……屈圣!”屈子笑了笑道:“圣字却是不敢当,若称个子字,或许还算勉强过得去。”三人相视一眼,都不敢相信。 潘玉霖道:“千年前一战,您不是已经陨落在剑祖之手吗?”屈子言道:“此乃世人讹传,当年一战,我虽落败,但是并没有因此身死,那剑祖虽有杀我之力,却无杀我之心,我跌落汨罗江,他便封印我在这一处小世界,不能出去,因此众人都以为我死了。”听屈子解释,三人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徐弘皱眉道:“可是……剑祖为何要封印前辈”屈子道:“剑祖对我说,上界混乱,最好留在下界,到时候他的传人会来解除我的封印,让我静静等候。”说着话,屈子看向叶凌,言道:“你的剑决,应该就传自剑祖吧,你就是他的传人。” “什么!”徐弘和潘玉霖惊讶不已,叶凌却也不明所以,他虽然猜测过出现在自己识海中的白衣男子正是剑祖,但并没有证据。 此刻听屈子一说,赶忙问道:“前辈说的是,斩天剑决”屈子道:“老夫并不知晓他的名字,只是当年一战,见那剑祖的剑决与今日汨罗江上,你与人对战用的,乃是同一种,所以老夫这才将你们拉入了这秘境当中。”徐弘道:“原来叶子是剑祖的传承后人,那岂不是说,叶子日后,也能成剑道第一人!”小武一脸傲气的道:“那当然了,我家主人肯定是不同凡响,读书的,现在当本大人的人奴可还来得及啊!” “要不是前辈在,我一定撕烂你这臭王八的嘴!”他两个斗嘴不提,叶凌对屈子道:“可是我并没有受到指使,要来搭救前辈破开封印,这次前来,完全是机缘巧合而已。”屈子皱眉沉默片刻,随后问道:“你可从你师父剑祖那里得到过什么东西?”叶凌道:“有的,是一块残破的剑图。”话音刚落,叶凌闭上眼,识海泛起一阵金光,紧接着,那已经三块拼接在一起的黄色剑图漂浮了出来,现在众人面前。 屈子见了道:“如此看来,能破除封印的,想必就是此图了,只是此图现在还不完整,估计要将余下尽都得到,方能来救老夫。”叶凌点头道:“既是如此,小子出去以后,一定尽快寻找余下的剑图,早日来帮前辈破开封印。”屈子笑道:“莫急,老夫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千余年,不差多待几日。我总觉得那剑祖镇封我在此地,应当是另有深意,但不知他到底要我做什么。”屈子想不明白,叶凌三人更是不解。 几人说了些外界的事情,尤其听到万剑神宗覆灭,屈子叹息道:“因我牵连无数生灵,实在是不该啊!”屈子也给他们说起些数千年之前的事情,尤其是告诉了叶凌,剑祖的名字唤作齐渊,原为百剑门弟子,冷酷好杀,惨死他手上的各宗弟子不计其数,后来他进去了东方海阁的秘境,出来以后修为大增,性情也大变,据说再没怎么杀过人。 后来他剑道大成,破界飞升,成为了一道之祖。百剑门也靠着剑祖的遗留和传承,成为了万剑神宗这个东域第二大宗门。 只可惜陈事已过,难以追寻。不知过了多久,屈子道:“时辰不早,你们也该走了,世事虽艰,仍大有可为,年轻人莫要因小事丧颓,自甘平庸。” “多谢前辈指点!”屈子拂袖一挥,桌上现出几样东西,头一件是一袭蓝白相间的道衣:“这是老夫当年所得,此道衣用西域天蚕的丝织成,上有明微境大能刻画的防御道纹,也算是地阶中品的道器了。这道衣便赠予叶凌你了。”叶凌闻言,大喜道:“多谢前辈!”他现在攻击只用木剑,正缺少一件防御道器,这件道衣正合适。 接着是第二件,乃是一卷书简,散着淡淡光晕:“这是我手书的一卷辞,也算得地阶中品的道器,便赠予徐弘你了。”徐弘听了,赶忙道谢。 这可是圣人亲书的文章,不逛可作道器,每日参悟,还能提升境界修为。 最后一件是一把道剑:“此剑名为流云,与潘玉霖你的功法相得益彰,也算是地阶中品的道器,便送给你了。”潘玉霖赶紧道谢,这把道剑可是比自己现在用的这把要好上太多。 小武见三人都有礼物,便叫道:“有没有我的啊?”徐弘白他一眼:“一只王八,还想要东西?回头我去抓两条鱼,给你当饲料。”小武不睬他,一脸期待的看向屈子。 屈子笑道:“我这里有一株香草,你若是吃了,对你有大好处。”说着,屈子取出一株香草,给了小武。 “你们去吧,待寻到了所有剑图,再来救我,只是老夫在此,莫要告诉他人,以免招来祸患。若是有其他事,也可来这汨罗江中,陪老夫说说话!”屈子话音未落,便拂袖一挥,但见一道华光将几个人包围,随后眼前一黑,便消失在了原地,离开了这处小世界。 第六十六章 访天音误会难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自古人心难测,谁道义气同袍。争名逐利不曾饶,早晚性命不保。惯看明刀暗剑,阴谋诡计难逃。原来生死显朋交,岂是恩仇一笑。”东南之地,一片山峦奇秀,绿树荫浓,若论人世仙境,当俱在东南。 叶凌,徐弘,潘玉霖三人此刻正盘坐在一棵古树之上,周围天地灵气被吸引而来,形成一番异像。 在他三人中间,坐着的正是小武。他周身都被一道华光笼罩,天地灵气围绕在旁,被他不断地吸收。 只是他如今表情微微痛苦,似乎并不好受。他们几人从汨罗江中被屈子一袖子送到了东南的天水城附近,三人商议这里距离潘玉霖所在宗门天音阁不远,因此潘玉霖表示要尽地主之谊,请他们到天音阁去。 谁想小武贪嘴,将屈子赠送的香草吃了,随即便觉得浑身发热,无形道力在体内冲撞,好像要炸开一般。 三人见了,顿觉不妙,便带着他来在这一片山林之中,合力调动天地灵气,来助小武平息体内的力量。 时间渐渐过去,小武如漩涡漏斗一般吞噬着灵气,可依旧难以平复。叶凌无可奈何,自碧玉扳指中取出来数块灵石,供小武吸收。 有了灵石的帮衬,小武顿觉轻松了许多,只见他浑身被白光彻底笼罩,看不见身形,好像一个大茧将他罩住。 徐弘道:“这似乎是妖兽化形之兆。”妖兽化形,一般要在凌虚境才能成功。 只有那些血脉强横,天赋异禀的妖兽才可能在先天第四重能够化为人形。 小武现在不过汇灵境,应该是得了屈子香草的帮助,才有化形之兆。潘玉霖笑道:“妖兽化形大概也要一天的时间,我们就在此为他护法吧。”徐弘撇撇嘴道:“这个死王八,真是耽误事,叶子,你还是早点将他赶走吧,带在身边肯定要误事。”叶凌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想小武有了一定的境界修为,能够保护自己以后,肯定不用赶就会离开了。 这一天在修道之人面前,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待得第二日清晨,那光茧破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光头小子,自然是化形后的小武。 此刻看去,他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周身上下没有半根毛,不见了龟壳。 修为似乎也大增,到了汇灵境巅峰,很快就能踏足青幽境。 “主人,你看,我化形了!我化形了!”小武兴奋的手舞足蹈,似乎化形比提升修为更让他开心。 徐弘在一旁不忘泼冷水:“王八就是王八,化了人形也还是王八样,连根毛都没有!”小武瞪着他道:“嫉妒,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不过是嫉妒我比你年轻而已!” “我嫉妒你”徐弘不可思议的道:“你们王八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二人斗嘴不提,叶凌看向小武,有些不解:“你说自己有玄武圣兽的血脉,可为何不见你的血脉有半点觉醒”按理说妖兽化形以后,自身的血脉就会觉醒,慢慢习得种族天赋,但小武却没有半点这种迹象。 小武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主人我绝对没有撒谎,我的确是玄武后代。”徐弘笑道:“是个王八都说自己是玄武后代,玄武他媳妇还真是能生养。” “混蛋,侮辱先祖,我和你拼了!” “死王八,我今天就送你去送玄武!”二人顿时扭打在一起,不过就似寻常人打架,没有动用修为。 看着他二人打闹,潘玉霖笑道:“打完了我们就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天音阁游览一番,顺便还要向师父告罪,这么久没回去,免得师父担心。”听他这般说,叶凌也想起自家师父陈炎,如今虚寞尘已经和孟沛然化道,师父在太虚峰又少了一个陪他喝酒的人,想必会十分寂寞吧。 待得徐弘和小武两人都鼻青脸肿以后,他们才起身离开了这片山林,前往天音阁所在的仙山宝洞。 远远之见一片阁楼,修在山水之间,正是:“日月散彩,天地摇光。松柏满山青染染,茂竹擎天色苍苍。溪边奇花争辉,桥旁异草芬芳。岭上红梅斗艳,洞口绿萝垂长。巍峨宫殿伫立,来往仙家韵广。白鹿玄猿时隐时现,瑞鸟雀鸾当空翱翔。仙乐常闻,声传九方云霄远,弟子频见,俊男靓女世无双。正是仙宗天音阁,世外琼境好风光。”潘玉霖给叶凌等人道:“我天音阁实力虽不及仙道七脉,但也有天象境大能坐镇。我阁中弟子皆以乐器入道,故名为天音阁。且宗门收徒有个规矩,无论男女,皆选才貌双绝者,否则不可入阁。因此与其他宗门相比,我阁中弟子,皆俊美罕见。”听潘玉霖如此自夸,叶凌倒没有觉得半点不适,毕竟眼前这位天音阁中地位颇高的大弟子,便已经是叶凌见过的第二俊美的男子,而第一乃是清虚谷中的蔚然。 仟千仦哾徐弘在一旁接口道:“我听闻三教各宗,无不以能与你天音阁弟子结为道侣为荣。听闻你阁中长辈每次去他宗做客,皆要谈及弟子间的婚事。”潘玉霖点头笑道:“正是,因此我天音阁的长老们现在都不愿外出,只在阁中修行。倒是苦了我们这些弟子,不仅要代师外出拜访,还要受他人指点盘问,实在不厌其烦。”叶凌笑道:“人皆有烦恼,无论相貌美丑,皆身不由己。”几人来到天音阁山门处,有弟子见是潘玉霖,急忙上前施礼:“师兄回来了!”潘玉霖笑着道:“原来今日是你们当值,多日不见,你们修行可曾落下,让师兄看看你们的长进。”那两个弟子听了,马上争着说自己如何如何努力,想得到潘玉霖的夸耀,潘玉霖耐心听着,笑着指点他们,让两人欢心不已。 身后叶凌道:“潘兄如此,倒真像家中兄长照拂弟弟妹妹。”徐弘摇着扇子道:“我早听闻潘兄正是这样的人,虽然是阁主首徒,但待人谦逊和善,有长兄之风。因此阁中大小弟子都与他亲近。因此众人皆言,天音阁下任阁主,非潘兄莫属。”小武听了,抱着膀子,斜视徐弘道:“这么说起来,倒不似某人,想必某人在宗门里也是十分讨人厌吧?”徐弘抽着嘴角道:“海没有某个死王八讨人厌。” “臭秀才!” “死王八!”叶凌无奈一叹,看着一人一龟争吵。说话间,潘玉霖指点完两个守门弟子,便叫上叶凌和徐弘,小武,一起入了山门。 天音阁规模不大,阁中长老加弟子不过千余人,因此住在这仙山宝洞之间就显得十分宽敞,所以弟子都能分到一处洞府。 潘玉霖便带着几人来到自己的洞府里,只见里边陈设简单,地上摆着几个蒲团,墙边架子上放着些功法,丹药,中央的丹炉底下勾通了地火,引之炼丹。 潘玉霖道:“你们先在此处等候,我要去拜见师父,待我回来,咱们再来饮酒。”说罢,潘玉霖便起身离开了。 小武生性好动,根本坐不住,没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四处溜达,一双眼睛仔细搜寻着有趣的物什。 “这是什么”小武不知从哪个架子上找到一杆笛子,身为妖兽的他没见过这种乐器,觉得好玩,拿在嘴里便吹。 徐弘见了,起身来夺:“你这王八,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 “你凭什么管我,潘师叔可没说不让我碰!臭秀才” “死王八,我把你扔炉子里炼成王八丹!”二人为了一杆笛子,又开始闹起来,叶凌无奈,伸手一招,一股道力将那小武手中的笛子拉到自己手中,可惜也没能阻止两人继续打闹。 叶凌叹息一声,看着笛子,这似乎是一件道器,只是许久不曾使用过了。 正这时候,洞府门口似乎有人前来,只听外面人喊道:“师兄,听说你回来了,我们来看你了!”说着话,只见数个男女走进来,俱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女,修为也都在凌虚境甚至盈冲境之间,不算弱。 他们走进来,未见到潘玉霖,只见到叶凌三人。叶凌刚要起身见礼,突然听得其中一个女子尖叫着指向叶凌手中的笛子:“师……师姐的笛子!他拿的是师姐的笛子!”其他人脸色也纷纷一变,旁边一个蓝衣女子咬牙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跑来师兄的洞府里偷东西”叶凌赶忙解释道:“我们是潘兄的朋友,并非偷盗之人。” “莫要狡辩!”刚才尖叫的黄衣女子喝道:“你还敢拿着师姐的笛子,你知不知这笛子对师兄有多重要,你还不赶紧放下!”叶凌正不知如何是好,徐弘和小武见了,急忙上前,站到叶凌身旁。 这一举动,正好刺激了一众天音阁弟子。一男弟子手下现出道器道:“不要和他们废话,先擒下他们,再拷问缘由!” 第六十七章 为逐利暗中谋算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音阁阁主名唤谷遗音,一身修为达至不灭境巅峰,即将踏足天象境。 虽然她已经有近两千载的岁数,但依旧是个中年样貌,容姿倾城。此刻坐在蒲团上,一身白色道衣,纤尘不染。 周身散着淡淡华光,仙韵流转。在她面前跪拜的,正是潘玉霖,也是谷天音的首徒,天音阁下任阁主。 听了潘玉霖讲述他这一次出阁后的事情,谷遗音叹息道:“世尘滚滚,天意无常,无论福祸,皆是造化。那些弟子身死,不是你的过错。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已经尽力,莫要介怀。若是你因此心生魔障,有碍修行,岂非更对不起死难同门”潘玉霖道:“多谢师父开解,弟子谨记。”谷遗音点点头,又道:“再过数月,便是七千年一遇的东方海阁之会,天下宗门弟子皆要前往,我天音阁自然也不能例外。我已经挑选好了此番前往的弟子,便由席长老和你一同率领前往,不求有何所得,只要平安回来便好。”潘玉霖应了一声,又问道:“师父不去吗?”谷遗音笑道:“为师久在阁中,已经懒于世上行走,因此就不前往了。有席长老与你在,料也无妨。” “是,弟子告退!” “去吧!”谷遗音望着潘玉霖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道:“若是颜衣还在,你接任阁主后,还能有个人帮衬,我现在便能将阁主之位传你,只是现在……”谷遗音连连叹息,一挥手,舍门关闭,阻挡了日光的照射。 潘玉霖离开谷遗音这里,又来到喻秋庭的师父,天音阁长老关风月这里。 关风月修为也在不灭境,身材挺拔,一身淡绿色道衣,容貌俊美,青年样子,正是有其徒必有其师。 潘玉霖正给他说喻秋庭在外游历之事,突然远处虚空现出一声巨响,两人举目看去,正是潘玉霖洞府的方向。 关风月笑道:“似乎是什么人起了冲突,正是你洞府那里。秋庭的事,我已知晓,你还是先回去解决眼下的麻烦吧。” “是,弟子告退!”潘玉霖急急便从这里离开,返回洞府。正在他洞府上空,数股道势铺陈,那几个前来拜访潘玉霖的天音阁弟子已经和叶凌,徐弘动起手来。 只见天音阁弟子手中道器俱是乐器,或为琴,或为笙,或为鼓,或为筝。 道力更是融合在乐器的声音当中发起攻击。与人对战之时,鼓乐齐鸣,正是悦耳动听。 他们也远离着敌人,动手弹奏,颇为优雅。叶凌对旁边的徐弘笑道:“难怪天音阁弟子这般受欢迎,不仅是相貌好,这与人对战也是这般赏心悦目,怎不叫人心动”徐弘撇嘴道:“你的剑气中虽没有杀意,却冷冰冰的半点感情都没有,我看你的心一点都没动吧?”叶凌朗声一笑,木剑锋芒缭绕,一道剑气斩落,那向二人袭来的音波便尽数破碎,不能靠前。 徐弘手中玉笔勾画,一个个文字化作山峦江海,围绕在二人身侧,防护着不受攻击。 这原本就是一场误会,叶凌和徐弘因此没有反击,只是防御,拖着时间等潘玉霖赶回来。 但那几个天音阁弟子见久攻不下,不由得急道:“这两个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咱们单打独斗根本奈何不得,如何是好?”一个男弟子道:“既然如此,便摆阵擒之!”说罢,众人便调整了乐谱,一起演奏同一首曲子。 这也是天音阁功法的独到之处,因为都是乐器,以演奏乐曲为进攻的手段,所以几个弟子联手演奏一支乐曲,便相当于一个小型阵法,其威力比单人要强上数倍甚至数十倍。 此刻,这七八个弟子联合起来,一支乐曲缓缓流出,衍化成了漫天道韵,音符虽然悦耳动听,可是每一个里面都隐藏着杀意。 叶凌不敢放松警惕,手中木剑横在身前,一股剑道锋芒化作万千剑气缭绕在周围虚空,与那不断袭来的音符撞在一起。 正在那几个弟子手中乐器越奏越快,一股无形强横的音波要袭来之际,潘玉霖终于赶了回来,但见他手中玉箫散着光晕,正好撞在那音波之上,一声巨响之后,震得虚空震荡,无数弟子都纷纷赶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波散尽,潘玉霖完好无损,他将玉箫收起来,望着几个满脸担忧的弟子道:“真是胡闹!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客人,你们怎么能对他们出手呢!”几个弟子顿时十分尴尬,但见潘玉霖一脸生气的表情,俱都不敢言语,急忙收了道器,飞下来在潘玉霖面前低着头,正是做错事的孩童一般。 这边,叶凌和徐弘也收了道势,叶凌笑着摆手道:“都是误会,现在解开了也就是来,不要放在心上。”潘玉霖却不放松,冷着脸对几个弟子道:“你们不辨是非,这般冲动行事,早晚要闯下大祸,这次要是不好好罚你们,肯定都不会长记性!”几个弟子听了,都不敢说话。 他们不知有多久没见过潘玉霖这幅表情,看来是真的很生气。徐弘摇着扇子道:“潘兄,他们虽然行事冲动,但此番也是因为看我们两个在你洞府里,以为我们是行窃的贼人,这才出手,说到底也是为了你这个师兄,关心则乱。依我看,你训他们一顿也就是来,至于责罚,还是看在我和叶子的面上,免了吧。”叶凌也笑道:“算我也向潘兄求个情,如何?”几个弟子纷纷感激的看向叶凌和徐弘。 潘玉霖听了,只好道:“既然如此,这次就先饶过你们,下不为例。还不来和客人道歉!” “是!是!是!”几个弟子赶忙上前道歉。潘玉霖也在旁给二人介绍着几个人。 穿蓝衣的女子名叫赵清月,束发脑后,脸上带着英气。穿黄衣的女子叫做孙兮月,高挽发髻,面色有些刻薄。 穿绿衣的女子叫做钱凌月,身材娇小,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穿白衣的叫做李羽月,神色怯生生的,一双明眸若含秋水,我见犹怜。 还有三位男弟子,穿白衣的叫白显道,鼻梁高挺,方才就是他第一个向叶凌和徐弘动手,可见性情急躁。 穿红衣的叫张雪洋,戴玉冠,眉边垂下两缕发,谦谦有礼。最后一个黄衣道士叫刘继,手拿着拂尘,一派高人模样。 叶凌不识,只是拱手还礼,徐弘似乎听说过这几人,尤其是这四个女子号称 “天音四月”,久负盛名。赔礼道歉之后,潘玉霖便打发他们离开,随后拿出珍藏的佳酿,给叶凌和徐弘二人赔罪。 他二人见有好酒,自然高兴,何况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便将这页揭过去。 三人只在洞府中推杯换盏,自在一场。.qqxsnew另一边的山崖上,此刻正立着两个人,一人半束发,着紫衣,手摇折扇,飘然有神仙之姿,乃天音阁弟子迟霏雨。 身后一人黑衣披发,面色淡然,好似冰霜。亦是天音阁弟子蒋不平。迟霏雨看向潘玉霖洞府的方向,言道:“那个剑修,我看着十分眼熟,似乎正是汇仙庄孙绍祖重金要抓的人呢!”身后蒋不平一脸淡然:“你要卖给孙绍祖这条消息么?”迟霏雨笑道:“单是卖个消息,又能得几分赏钱不如将他捉了,再去找孙绍祖讨要悬赏,那才是一本万利。” “无聊。”蒋不平转身便要离开。但迟霏雨回头叫住他道:“借着抓人的时候,没准儿能给你一个对付潘玉霖的机会。”此言一出,蒋不平驻足问道:“说下去。”迟霏雨道:“最伤人的背叛,就是来自好友的背叛,这一点你深有体会不是么?若是那叶凌也被潘玉霖背叛出卖,我倒是很好奇,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蒋不平闻言默然片刻,转过身来望向潘玉霖的洞府:“需要我做什么”迟霏雨道:“我还没想好,只不过你要是想参与我的计划,那就要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代价” “到时候能帮我去做一件事,杀人的事。” “只要是我能杀的人,我便答应你。” “成交!”二人并肩立在山崖上,眼望着同一个方向,却是各怀心思………………却说月色之下,一处凉亭里,四月聚在一起,神色都有些难过。 李羽月叹息道:“咱们今日太冲动,惹怒了师兄,还向我们发了脾气。”钱凌月两个手托着小脑袋,皱眉道:“我好久没见师兄发这么大的脾气了,上次还是师姐……都是我们不好。”孙兮月却哼了一声,道:“都是那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修士,叫咱们出了丑。师兄从何处认识的他们,真是奇怪。”赵清月道:“依我看来,咱们还是别抱怨了,还是想一想怎么向师兄赔罪,免得他因为这件事,以后都不理咱们了。”此言一出,四人都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六十八章 换容貌栽赃构陷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亭里,天音四月聚在一起,愁眉苦脸,想不出一个赔礼的好办法。 突然,钱凌月灵机一动,言道:“师兄最喜欢品鉴天下美酒,我看咱们不如就找佳酿送给师兄,全当做赔礼了!” 其他三人眼前一亮,觉得有理。只是他们身为女子,俱不饮酒,更不懂酒的区分,不知该到哪里寻好酒当做赔礼。 正这时候,一道笑声传来道:“四位师妹,何事这般苦恼?” 寻声望去,便是迟霏雨摇着扇子走来。四人赶紧起身行礼,但神色上没有太多亲近。迟霏雨虽然修为精神,入阁也早,但行事鬼魅,不如潘玉霖亲切,故而阁中弟子与他都不算熟识。 钱凌月道:“我们今日冲撞了潘师兄的朋友,正商议怎么向他赔罪。” 迟霏雨笑道:“这还不容易,潘师兄最好酒,只要寻几坛好酒请他,他自然不会责怪你们。” 李羽月道:“可是我们去哪里寻找好酒,这东西我们一窍不通啊!” “原来如此,”迟霏雨随手自储物戒指里取出几个酒坛子,道:“这是别人赠予我的酒,据说是难得一见的佳酿,你们不如就拿这个去款待潘师兄,如何?” 四人眼前一亮,赵清月道:“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向潘师兄和他的朋友道歉了。” 此言一出,迟霏雨道:“虽要向潘师兄道歉,可以请他到洞府中,摆下酒宴,正好聚一聚。我看这是咱们阁中弟子自己的事,就不要找那两个人一起了,以免麻烦。” 孙兮月冷哼一声,问道:“有何麻烦?” 迟霏雨道:“他们是客,潘师兄是主,若将他们一起叫来,潘师兄定然放不开。你们只请潘师兄一人,既赔了礼,又可同他……” 话未说完,迟霏雨意味深长的看向四人。 这四人也是心领神会,纷纷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语。迟霏雨知道,她们四个心中暗暗喜欢潘玉霖,只是彼此关系要好,谁都没有挑明竞争,只等着哪个能够水到渠成。 因此听迟霏雨这么一说,她四个都觉得有理,谢过迟霏雨便各自离去了。 小亭前,迟霏雨站在边上,他身后蒋不平突然出现,冷声道:“阴谋诡计,难成大事!” “这又不是大事,何必嫌弃阴谋诡计?”迟霏雨笑着转身道:“难道在你眼里,最大的事,就是关于潘玉霖的?” 蒋不平不答,冷哼一声道:“答应我的事,你若做不到,我必先杀了你!” “放心,我还没有活够到要戏弄你。” 夜凉如水,却也凉不过人心险恶…… 却说潘玉霖和叶凌,徐弘三人畅饮一夜,这天一早,白显道,张雪洋,刘继三人便找上门来,唤醒了潘玉霖。 白显道出言道:“师兄,我们昨日太过鲁莽,因此特备下一桌仙宴,请你过去。” 潘玉霖听了,微皱眉头,看向还宿醉未醒的叶凌和徐弘道:“既然如此,等他们两个醒来,我们再同去。” 张雪洋道:“四位师姐说了,今天只请师兄,是为了向师兄赔礼。” “哦?”潘玉霖闻言皱了眉头:“这是什么道理?” 刘继道:“这次仙宴定在钱师妹的洞府里,毕竟是女子闺房,怎能让外人进去?” 潘玉霖却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免了吧,你们的心意我了解了,不必这般客套。” 白显道听了,又哀求道:“师兄,这可是我们师兄弟第一次有机会到师妹的洞府里去,你就当是为了我们三个,就跟我们走吧!” 张雪洋和刘继也纷纷开口央求。他三个对天音四月中的三人也是倾慕,尤其白显道喜欢钱凌月,因此有这样的机会,他是绝对不愿意放过的。 听他们如此说,潘玉霖正不知如何是好。叶凌突然从他身后坐起来,笑道:“他们一片 好意,潘兄你如何能拒绝?赶紧去吧,我和徐弘就在这等你。” 潘玉霖听了,只好点头道:“这次就算我失礼,等我回来,再拿好酒咱们共醉。” 于是,潘玉霖便跟着他们三个走了。叶凌不由得叹息一声,他在太虚峰只有师父,三弟和小白,偶尔虚寞尘也是来去匆匆。其他各峰对他只是厌恶仇恨,此刻他倒真是羡慕潘玉霖在阁中与师兄弟这般其乐融融。 “要是师父能再多收几个弟子,让太虚峰更热闹些就好了。” 叶凌正想着,旁边小武走上近前,道:“主人,这天音阁中灵气充沛,我觉得自己再修炼修炼,一定能入青幽境。我打算出去寻个地方打坐修行。” 叶凌见他上进,便点头同意,又道:“你不要叫我主人了,我也不会拿你当坐骑,当妖宠。我救过你,可你也救过我了,我们算是扯平了。” 哪知小武摇头道:“主人就是主人,一刻是主人,一辈子都是主人。” 没等叶凌再说话,小武突然飞起一脚揣在徐弘屁股上,紧接着身子变化成龟样,跑出了洞府。 “谁敢踢我!” 徐弘气汹汹的爬起来,他只是准是小武干的,四下寻找:“哪只死王八跑哪儿去了?” 叶凌无奈一笑,倒是没有告诉他小武的去处。 徐弘见只有他和叶凌两个在,便问道:“潘玉霖人呢?” 叶凌道:“潘兄被同门找去,我们就在这等着吧。” 徐弘点点头,言道:“算算日子,东方海阁开阁还有四个月,从天音阁这里出发,不用几天也就能到达,咱们倒是不用着急。” 叶凌道:“如此,咱们等潘兄回来以后,便商议一下,先去阎王寨,叫上江凡和我徒弟许诺。还有那东南九寇,他们似乎与东方海阁有关系。” 徐弘笑道:“终于能见到你那个半妖小徒弟了,我这个做师叔的,还不知道拿什么当见面礼呢!” 叶凌道:“何必拘泥虚礼。” “那可不成,第一次见面,这个礼数可不能随便。” 二人正说话间,便听洞府外有人敲门,道:“不知二位道友可在?” 叶凌和徐弘闻言,起身来到门前,只见迟霏雨笑着拱手道:“在下迟霏雨,见过二位道友。” 二人还礼,报了姓名。叶凌道:“潘兄被同门请去,不在洞府。” “此事我自然知晓,”迟霏雨笑道:“正是师兄安排我前来,他只恐自己去赴宴,冷落了二位道友,顾特请我来相陪。我这里有几坛好酒,今日特来同二位共饮。” 潘玉霖对他二人一向热情,听迟霏雨如此说,却也没有丝毫怀疑,便将他请了进去。 迟霏雨取出酒来,给二人倒满杯道:“此乃天音阁佳酿,闻弦,还请道友一品。” 叶凌和徐弘便满饮一杯,随后道:“果是好酒,只是潘兄昨夜怎么没有拿给我们喝?” 迟霏雨笑道:“这酒是最近才酿造好的,师兄这些日子出门在外,想是还不知道,你们两个倒是比他先尝到了。” 二人闻言一笑,与迟霏雨一边闲聊一边饮酒。突然,徐弘意识到不对劲:“道兄,如何不饮?” 迟霏雨摇着扇子,笑道:“这酒不多,自然应当先请二位客人。” 徐弘觉得奇怪,叶凌已经警觉的放下酒杯。可是紧接着,他两个便觉得头晕目眩,正要运转道力,可是体内一阵疼痛,忍不住喉咙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你……这酒里有毒!” 徐弘咬着牙站起身,随后又摔倒在地,动弹不得。叶凌急忙盘膝坐下,可也没有半分力气,更不敢调动修为。他发现身上中的毒越是运转道力,散发的就越快。 迟霏雨摇着扇子,笑着道:“这毒是我从噬仙门弟子手中花重金得来,你们想要靠 自身解毒,是不可能的。” 徐弘听了,急忙从储物戒指里取来丹药吞下,可依旧无济于事。迟霏雨笑道:“这噬仙门的名头,你们想必也听过,怎么可能随便什么丹药就能解毒呢?还是省省力气吧!” 徐弘咬牙切齿的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我们与你无冤无仇!” 迟霏雨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想害你们,可这都是潘师兄的吩咐,我也只是遵命而行,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这不可能!”徐弘道:“潘兄与我们生死之交,岂会加害我们!”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黄泉路近,你们就安心等死吧!” 说着话,迟霏雨伸手去拿叶凌的木剑,结果,那木剑上锋芒一震,将他震退一步,让他不由得惊叹道:“好厉害的剑!” 叶凌看向他,冷声道:“你不必污蔑潘兄,我们也不会相信。既然我们已经要死了,不如就让我们死个明白,告诉我们你的目的?” “目的?那你就要去问潘师兄了,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迟霏雨到底没有吐露实情,只见他大手一招,一块花色包袱布现出来,将叶凌和徐弘两个盖住,随后便装在了包袱里,变得越来越小。 迟霏雨伸手一招,小包袱便飞到袖子里藏好。 第六十九章 眼见为实难辩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洞府当中瞬间清静,可是下一秒,蒋不平自外走进来,对迟霏雨道:“接下来呢?”迟霏雨笑着从地上捡起徐弘的扇子,打开来轻轻摇了摇道:“这两个人接下来就要大闹天音阁,然后逃走。”蒋不平微微皱眉,迟霏雨却手中一闪,现出一面道器宝镜:“此乃阴阳混淆镜,此镜一照,可改头换面,不过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说着话,迟霏雨催动道力,那宝镜现出神光,镜中便现出了叶凌的模样。 紧接着镜面一阵混沌,射出一道光芒照在蒋不平身上。待得神光散去,蒋不平便成了叶凌的模样。 迟霏雨打量他一番,笑道:“惟妙惟肖!”蒋不平转身向外走,言道:“我倒是更想以此容貌去杀了潘玉霖。” “那你岂不是亏大了。”迟霏雨笑着同道镜将自己照了,变成了徐弘的模样,跟着走出去,言道:“若是潘玉霖不知道杀他的是你,你如何能够出这口恶气依我看你还是先听我的,等那潘玉霖心烦意乱,你再杀他岂不是更好”蒋不平不答,二人来在洞府外,他伸手将背后的木剑取出来,轻轻挥舞,道:“无用”迟霏雨无奈道:“那小子的剑有些古怪,我没有拿到,不过就算拿到了剑,你也不会剑道,还是不如拳头好用。”二人说罢,起身踏上虚空,却没有注意到山崖后边,一只小乌龟连滚带爬的下山去了。 却说钱凌月的洞府离潘玉霖的洞府甚远,几乎是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 女修的洞府里就显得奢华了许多,里边满是各种陈设,墙上嵌有宝珠照明,垂纱幔帐,添粉飘香。 此刻潘玉霖和天音四月,以及白显道,张雪洋,刘继三位男弟子,一共八人围坐在桌前,推杯换盏,欢笑不绝。 钱凌月道:“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男子成双之事,早知道我也应该去剐仙台见一见了。”赵清月道:“这说明只要有情义,是男是女不成问题。”孙兮月看向那边白显道三人,语气古怪的道:“你们三个整日混在一起,莫非也……”三人立马涨红了脸,白显道急忙言道:“我可不喜欢男人,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对……” “对什么”潘玉霖倒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思。可还没等他说出钱凌月的名字,钱凌月就赶忙道:“别胡说八道,咱们今天可请的是师兄,你们三个死皮赖脸的非要跟来,就少说话。” “对对对,少说话,少说话。”白显道连声附和钱凌月,倒叫一旁的刘继笑道:“现在就这幅老虎见了猫的样子,以后可还了得”仟仟尛哾哪知他还没笑出来,孙兮月便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有心思关心别的的以后啊?”刘继立马就不敢言语了,原来他喜欢的人正是一向刻薄的孙兮月。 张雪洋倒没有太过在意他们的对话,只一双眼睛仿佛长在了李羽月身上,让本就羞涩的李羽月,一直微微低着头,有些局促。 赵清月为人最有些男儿态,看他们几个如此,不知为何,心情大好,与潘玉霖拼酒。 若是旁边六个人成了,那潘师兄岂不就是她一个任的了想到此,真是开心。 反倒是潘玉霖什么心思都没有,只顾着品尝美酒了。不过几人正在欢宴时,外头突然有些嘈杂,紧接着虚空中连声巨响不断,似乎是有人打斗。 钱凌月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天音阁中难道有人争斗不成”张雪洋道:“阁中一向禁止内斗,更何况此响绝非二人打斗便能发出的。”潘玉霖一听,立马起身道:“我去看看。” “师兄莫急,”刘继抢着道:“还是我去吧,你们稍安勿躁。”赵清月道:“争抢什么,咱们一起去看看不就是了。”说罢,她便第一个起身向外去,其他人也都跟着。 待来到洞府外,发现这里的弟子也都被惊动,纷纷向东而去。张雪洋见到一个熟识的弟子,赶紧追上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弟子道:“出大事了,我听说阁中混进来外人盗窃,被发现后一连打伤了十几个人,现在不知逃到何处去,长老们正组织人手追捕呢!”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急了。 潘玉霖道:“既是如此,咱们也快去帮忙。”于是,众人便也追着人群向前去,只见一处山峰之上,此刻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弟子。 中间广场上,几名长老面色难看的凑在一起,在他们面前,有十几个受伤的弟子正在接受医治。 还有一人,伤势过重,已经身死道消。正在悲伤之时,潘玉霖等人赶到,结果旁边弟子看向潘玉霖的眼神都十分古怪。 那长老中一身材高大,不怒自威的男长老张星云厉声喝道:“潘玉霖,你结交的好朋友!”潘玉霖不由得一愣,赶紧施礼道:“张长老此言何意,弟子实在听不明白。” “不明白”张星云冷哼一声,道:“就是你带进阁中的两个人,打伤了这些弟子!” “怎么可能!”潘玉霖如晴天霹雳一般,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关风月也走上前,脸色沉重的道:“这些弟子都能作证,昨日他们两个与几个弟子争斗,不少弟子也都见过,受伤的弟子中就有认识他们的。”话音刚落,几个受伤弟子便道:“就是他们两个,一个使木剑的剑修,一个拿着折扇的儒生,绝对没错!”又一个女长老,面容姣好,雍容华贵,正是此番要与潘玉霖一起带队前往东方海阁的席语温,她上前道:“他们两个偷入藏经阁,似乎是想要盗取我天音阁功法,只是被守阁弟子发现,于是他们两个便打伤了守阁弟子,一路逃出阁去了。”关风月点头道:“我们已经派人去追赶,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不可能,他们不是这种人!”潘玉霖喊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一切。 张星云冷哼一声道:“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如此轻率,将两个歹人带入阁中,使得一位同门惨死,十几位同门受伤,你罪大恶极!”潘玉霖闻听此言,并没有气馁,反倒是转身踏空便走,不料张星云大手一挥,一股道势将他罩住:“你要去何处?”潘玉霖道:“我要去找他两问明白!”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自会派人去抓!”张星云道:“不过在此之前,可不能放你离开,谁能保证你不是故意将他们带进来,和他们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张长老,你不要血口喷人!”赵清月喝道。 “正是,潘师兄的为人,我们大家都清楚,他怎么可能勾结外人来害同门!”钱凌月也帮着道。 张星云闻言怒道:“一群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你们懂得什么,这里岂有你们说话的份儿!”潘玉霖更是放开了道力挣扎:“张长老你放开我!”张星云不依不饶,手中现出一面摇鼓,喝道:“潘玉霖,你若是再敢妄动,就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你敢!”天音四月急忙祭出自己的道器,挡在张星云的面前,道:“张长老,你若是相对师兄动手,就先过了我们这一关!”白显道,张雪洋和刘继见了,也皱着眉慢慢上前道:“张长老,此事还没调查清楚,是不是不要这般武断。” “反了!反了!”张星云怒不可遏:“你们一群小辈,也来教训老夫,老夫岂能容你们!”话音刚落,虚空之上祥云满布,阁主谷遗音踏空而至,沉声道:“刚才外人闹了一阵不够,你们难道也还要跟着闹么?还不都给我住手!”阁主到底是阁主,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不敢违逆,张星云也只能黑着脸,将道力收了。 只是他冷声道:“阁主,潘玉霖勾结外人,害我天音阁弟子,此事若不严惩,我门规法度何存”潘玉霖急忙道:“阁主,弟子冤枉,此事肯定另有蹊跷,容弟子查明后给众人一个交代!”谷遗音道:“此事确实古怪,不能妄下定论。只是潘玉霖和贼人有瓜葛,不能前往调查。此事就交给关长老和张长老负责,务必将那二人抓回来审讯。” “遵命!”关风月和张星云拱手应声。 “至于潘玉霖么,先关押在阁内,派人严加看管,不可外出一步。等将那两个贼人抓回来以后,再调查潘玉霖是否与他们有瓜葛。” “阁主英明!” “阁主,这……”潘玉霖话未说完,谷遗音一摆手,打断道:“此事就这么办,你们都各自散去,这几日阁中严加守护,通知在外的天音阁弟子也要小心行事,最好能够返回阁中。另外,向各宗门和弟子发出消息,寻找这两个贼人的下落!” “是!”众人散去,潘玉霖也被人抓着,带走关押。 第七十章 巧安排权当考验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月当空,银辉透过淡淡雾霭,照落在天音阁中,好似一片白昼。 一处水潭边上,正是如刀削般的峭壁,凿出数十个石室,用来关押犯错的弟子。 紧贴地面的一间石室中,潘玉霖背靠石墙坐着,眼望着天上的月亮,怔怔出神。他实在不能相信叶凌和徐弘做了那样的事情,可众口一词,令他心生动摇。 他也回洞府寻找了,果然不见他二人踪影。现在他又被关押在此,什么都做不了,正是无可奈何。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乱如麻,便是打坐修炼也不行。 恰这个时候,牢外的水潭里探出一个乌龟的小脑袋,正是小武。小武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无人,这才慢慢游上岸,跑到潘玉霖的监牢外。 潘玉霖早就注意到动静,睁眼一看果是小武,急忙道:“小武,你还在真是太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知道?” 小武道:“师叔,事情我都知道,是有人假冒我主人和臭秀才!” “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小武便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却原来今日小武向叶凌说了去外边修炼,便先在林子里打坐。不料天音阁中的其他妖兽来驱赶小武。 小武与他们打了一架,但人家呼朋唤友,人多势众,小武哪里是对手,只能是抱头鼠窜。 但小武可不是愿意吃哑巴亏的主,他就跑回去,要找叶凌帮他找回场子。 谁想他刚走到潘玉霖洞府的门口,就听了叶凌和徐弘被抓住的声音。他急忙转身便躲到山崖边上,不敢进去。 之后迟霏雨和蒋不平变化容貌的事情,他都知晓了,等他们走后,小武想去找潘玉霖,可是对天音阁不熟悉,一直找不到路,只等到白日潘玉霖现身被关押,他才在这时趁着没人前来。 实际上白日里,蒋不平一直守在洞府的门口,也注意到了小武。但小武那时是乌龟样子,又修为不高,蒋不平只当他是天音阁中妖兽,因此没有在意。 听了小武的讲述,潘玉霖恍然大悟道:“果然是栽赃陷害,只是这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武不认识两人,因此他俩个都没想到是阁中弟子所为,只当是叶凌和徐弘的仇家,潜入天音阁来捉他们。 知道了真相,潘玉霖更是焦急:“叶子和徐弘现在有危险,我得赶紧赶去救他们才行,可是……” 潘玉霖叹息一声,他现在被关着,根本出不去,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把真相告诉天音阁的长老们,他们也不会相信,只当潘玉霖是欺瞒狡辩。 正无计可施之际,小武突然动了下脖子:“有人来了!”于是,他便一个骨碌跳进水潭里躲避。 不多时,果然见几个天音阁弟子走过来,正是天音四月和白显道他们三个。 “师兄,你没事吧?” 四月凑上前去,问候潘玉霖。潘玉霖见她们来,急道:“今日之事有蹊跷,我两个朋友是被人陷害的,我现在出不去了,你们一定要帮我救出他们两个,将贼人抓回来,还我一个清白啊!” 刘继闻言叹息一声,道:“师兄,你两个朋友比我们修为高,实力更强,他们都被抓了,我们去也是徒劳无功啊!” 潘玉霖闻言一愣,旋即叹息道:“也是啊,不能再把你们搅进来了。” 赵清月瞪了刘继一眼,喝道:“你说些什么混账话,还不把钥匙拿出来!” 刘继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钥匙,在潘玉霖的惊讶下打开了石室的大门。 “你们怎么会有钥匙?” 刘继笑道:“看守的弟子与我关系很好,我和白师兄,张师兄说替他们看守,他们便将钥匙给我们了。” “糊涂!”潘玉霖呵斥道:“你们这么做,岂不是把自己也搭上了? 万一事情一时半会儿没有搞清楚,你们也会因为私自放我给逐出天音阁的!” “所以你就要在他们被逐出天音阁之前,让真相大白啊!” 关风月自空中缓缓落下,微笑着看着众弟子。 “关长老!” 众人都是一惊,钱凌月率先道:“关长老,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让刘继这么干的,你可千万别怪罪他。” 白显道听了,急忙道:“不不,这都是***的,和他们无关,你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好了。” 潘玉霖道:“关长老,此事都是因我而起,请您不要责难他们。” 关风月闻言笑道:“谁说我要责怪你们了?玉霖,今天的事情的确蹊跷,所以阁主才没有听张星云的话,关你也是堵众人之口。既然牢门已经打开了,你就要在他关上之前,把事情弄清楚,不然日后,你可连坐牢的机会都没有了!” 众人闻言一喜,潘玉霖更是赶紧谢道:“多谢关长老!” “多谢关长老!” 关风月点点头,然后道:“玉霖你去吧,我已经通知秋庭,让他助你。剩下你们这些小家伙,就在此看守监牢,免得被人发觉玉霖已经不在。” “是!” 事不宜迟,潘玉霖也不多啰嗦,这便起身去了。 关风月看向水潭,突然笑道:“小乌龟,你不和玉霖一起去吗?听说被抓走的其中一个,还是你的主人呢!” 水潭里的小武见已经被发现,便不躲了,急忙浮出水面道:“我师父和臭秀才都不是那两个坏蛋的对手,我还是不去了吧,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身后四月和三个男弟子都对小武这般贪生怕死表示鄙夷。 但关风月却赞同的点头道:“说的有理,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不过你心里还是想出一份力的对吧,只要不死,应该什么都愿意做?” 小武一愣,本想拒绝,但突然注意到前头几个鄙视的目光投来,他立刻道:“那是自然,只要不让我送命,我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做!” “那好,你就代替玉霖,在这牢里待上一段时间吧!” 话音刚落,也不容小武思考,关风月大手一挥,一股道力将小武抓起来,随后一道神光笼罩,紧接着光芒散去,小武便变成了潘玉霖的样子。 关风月大手一甩,小武便落在了石室里:“将门关了,这下子就不容易穿帮了。” 刘继应声上前,将门锁了。小武欲哭无泪,抓着栏杆,只希望潘玉霖能够早些救出叶凌和徐弘,来放自己出来。 关风月又交代了几句话给几个弟子,随后飘然而去。 他来在山巅,谷遗音和席语温正在此等候。关风月上前道:“事情都办妥了,玉霖已经去了。” “我都看到了,”谷遗音叹息一声,道:“但愿一切顺利吧。” 席语温不解的道:“阁主,何必这般麻烦,不如让我和风月前去,岂不是手到擒来?” 谷遗音道:“我们终究是上一辈的人了,天音阁的事情早晚要交给他们,若是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日后岂能扛起这根大梁?” 关风月也笑道:“语温就是一个操心的性子,要是能早些将阁中的事务都交给弟子们,咱们趁着还没有化道之前,尚能享几年清福。” 席语温闻言,哼了一声道:“你快死了,我可还没有,我还能再多活一千年!” 关风月听了,笑道:“大道无尽啊!最近看着这些小辈,我倒是真有些迟暮之感了。长生难求,能多活一日便算一日吧!” “但愿他们,能通过这次考验。” ………… 一片夜色笼罩大地,潘玉霖在云空中踏行,虽然他成功离开了天音阁,但是乾坤浩渺,他能到何处去找寻那两个歹人呢? 不过正在他赶路的 时候,迎面突然现出一道身影,只见他摇着扇子,面带微笑,岂不正是迟霏雨。 迟霏雨拱手一礼:“师兄,你怎么来了?” 潘玉霖赶紧道:“我来寻找那两个闹宗门的歹人,师弟你这是……” 迟霏雨道:“我也是被长老派遣来找寻他们的,见师兄赶来,特在此迎候。” 潘玉霖闻言,毫不怀疑,问道:“你可有他们的消息?” 迟霏雨道:“我和蒋师兄一起追查他们的下落,蒋师兄给我传信说,似乎找到了他们的所在,正在那个方向,师兄,你赶快过去吧!” 潘玉霖望向迟霏雨手指的方向,大喜过望,正要前往,又问道:“师弟,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迟霏雨道:“师兄有所不知,长老有令,那两个贼人修为不弱,不能贸然与之交手,若是找到他们,要先通知阁中弟子一起前去。我只恐蒋师兄一人有危险,这才请师兄前去帮忙,我立刻去通知长老和师兄弟们,随后就赶来支援!” 潘玉霖见迟霏雨条理清晰,安排得当,连连点头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一步,等你们前来汇合!” 说罢,潘玉霖动身便往。 迟霏雨望着他的背影,冷笑道:“这般好骗,阁主还要传位给你,真是可叹,可笑!” 说完,他寻了另一个方向便也离开了…… 弟七十一章 冤家路窄又见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幕漆漆,潘玉霖急着赶路,他非要弄清楚究竟是何人冒充自己的好友,杀他的同门。此刻他的心思只在找人上,失去了冷静。 但潘玉霖毕竟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突然之间,一股念头升上来:“蒋不平自那件事以后,与我一向不和,这次事情与我相关,他怎么可能会帮忙寻找歹人?” 一念至此,潘玉霖猛然间惊醒,急忙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暗自沉思。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他便转身要去再寻迟霏雨问个明白。可是突然,他周围虚空变换,景物幻化,竟然置身到了一处山水之间。 “这是怎么回事!” 潘玉霖暗自思索着,突然之间“叶凌”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潘玉霖喜道:“叶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凌”迈步上前,对潘玉霖道:“潘兄,快救救徐弘!”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 潘玉霖迎上去,两个人刚一汇合,“叶凌”突然手中一把神刀斩落,一道血痕破开了潘玉霖的护体罡气,破开了衣襟,在他身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潘玉霖闷哼一声,一步退后与“叶凌”拉开了距离,紧接着伤口处血流如注,他赶忙运转道力封住了血管。 “我全力一击的偷袭,竟然还不能杀你,潘兄,你果然厉害!” “叶凌”冷哼一声,手中神刀道势纵横,割裂着周围虚空。 潘玉霖望向“叶凌”,喝问道:“就是你偷入我天音阁,冒充叶子,打伤我同门师兄弟,你究竟是何人,叶子和徐弘在哪儿?” 那“叶凌”闻言冷冷一笑,声音竟是与叶凌一般无二,也难怪潘玉霖刚才没有怀疑:“我就是叶凌,利用你不过是为了偷入天音阁盗取功法典籍,你以为我会真的拿你当朋友吗?” 潘玉霖自然不信眼前这个“叶凌”的鬼话,他伸手一招,现出屈子赠的流云剑,喝道:“你既然不愿意自己现出真面目,我便将你打回原形!” “叶凌”不由得笑道:“这处秘境空间不受外人打扰,正好可以让你施展出真本事,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出卖朋友又被朋友出卖的人,还能什么能耐!” 话音刚落,“叶凌”手中神刀一闪,便朝着潘玉霖劈落。潘玉霖手中流云剑出鞘,好似天上浮云,又如山间流水,柔而内刚,与神刀撞在一起。 一时间道势相对,二人俱都被震退了几步。但潘玉霖已经受了重伤,此刻明显有些不敌。加上他的伤口得不到医治,对战之时,血仍在慢慢的外渗。 “叶凌”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在我的血流干之前,足够我将你斩杀!” 二人又一次相撞,虚空震荡,飞沙走石,又是不分胜负…… ………… 却说那给潘玉霖“指路”的迟霏雨此刻已经来到了一处云外的庄园,门口停着一辆宝辇,看上去十分不凡。 迟霏雨刚来到门口,就见一人立于门边,束发别簪,面秀如玉,拱手一礼道:“来的莫非天音阁迟道长?” 迟霏雨还礼道:“正是,不知阁下……” “在下孙博,论辈分,孙绍祖是我小叔,他此刻正在屋里等着道长,道长请随我进来吧。” 说着话,二人一前一后入了这处庄园,来在大堂上,见孙绍祖半躺着,枕在一个侍女的腿上,让那侍女给他掏耳朵。下首坐着一个人,一身紫衣,在汇仙庄中与叶凌等人打过一场,名叫孙泽涛,比孙博要高一辈。 见孙博引着迟霏雨走进来,孙绍祖也不起身,微笑着道:“听说迟道长要送我一份礼物,本公子特地从家里跑到这里来,还请道长不要让我失望啊!” 迟霏雨亦微笑道:“自是不会让少庄主失望,我可是带 来了少庄主最想要的人!” 说着话,迟霏雨自袖中将那小包袱取出来,丢在了地上,随手两手一抓,那包袱上系着的绳子脱落,两个人便跌坐了出来,正是叶凌和徐弘。 此刻他二人因为毒还未解,已经昏迷了过去。 孙绍祖见正是叶凌,一下子坐起身来,死死盯着叶凌,狞笑道:“叶凌啊叶凌,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当日汇仙庄一战,叶凌可算是将孙绍祖害苦了,不仅抢走了他的储物道器,把他洞府洗劫一空,还在惩恶大会时将他当做人质,打成了重伤。 因此,孙绍祖一直怀恨在心,虽然庄主孙承宗不许他惹事,可他还是暗自下了通缉,通缉叶凌和江凡等人。迟霏雨也正是看了叶凌的通缉画像,才知道此事。 孙绍祖围着两人走了几圈,皱眉道:“死的可卖不上好价钱。” 迟霏雨道:“这是自然,只是猎物难抓,我便用了点噬仙门的毒药让他们安分些。这是解药,若少庄主有意给他们解毒,悉听尊便。” 说着话,迟霏雨将一小瓶解药递给孙绍祖。 叶凌虽然在,只是徐弘并没有参与汇仙庄的事,因此孙绍祖不认得,便问:“他是谁?这个不是我要的人。” 迟霏雨摇着扇子笑道:“虽然不是,但他毕竟是叶凌的好友,想必少庄主还是感兴趣的。至于另一个叫江凡的,我还没有找到,不过少庄主既然得到了叶凌,那个江凡想必也逃不了多久了!” “好!”孙绍祖大喜过望,言道:“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但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回礼?” 迟霏雨闻言,道:“少庄主面前,在下岂敢有这样的心思。” 一旁的孙泽涛听了,突然接口道:“你若是没有想要的,反倒是让人不放心了。” “佛家有云,有即是无,无即是有。” “这是想要我们来说啊!” 孙泽涛一摆手,让孙博将迟霏雨请了出去。其实孙绍祖的通缉上已经明码标价,无非是些灵石,功法之类的东西。但迟霏雨偏偏不提这个,便说明他还有别的心思。 孙泽涛老成持重,自然不能让迟霏雨漫天要价,便先让孙博去稳住他,等日后再谈条件。 迟霏雨跟着孙博出去,孙绍祖一脚踩在叶凌的脸上,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折磨他,才能消解我的心头之恨!” 孙泽涛无奈道:“庄主一再严令,不许你外出,我只怕你有事,这才跟你同来。现在仇人也抓到了,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孙绍祖听了,觉得有理,再说他也不能对孙泽涛不敬,便道:“也好,等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去。” 于是,孙绍祖便将叶凌和徐弘交给了孙博,关押在这里的一处房间里,因为他两个已经中毒,动弹不得,所以没有派人看管。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身上,叶凌慢慢醒了过来,他之前一直都是半睡半醒之间,孙绍祖和迟霏雨几个人的对话,他都听在耳中。 正这时候,他的碧玉扳指中一阵异动,青鹏鸟从里面钻了出来,围着叶凌盘旋。 叶凌对他道:“青青,我们中了毒,解药就在孙绍祖的身上,你能不能想办法将解药偷来?” 青鹏鸟听了,便从窗户飞了出去,过了许久又飞回来摇了摇头。 “不行么。” 叶凌默然半响,随后让青青从碧玉扳指当中取出来一块小玉牌和纸笔,他写了封信绑在青青的脚上,又将玉牌挂在他脖子上,让他去找阎王寨的江凡求援。 虽然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叶凌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估计孙绍祖深恨自己,所以不会直接杀了他,应该会想办法折磨他,这便有时间求援了。他也想让青青去找潘玉霖,抓他两个来的是天音阁弟子,对手又是孙绍祖,只怕潘玉霖也无可奈何,为了稳妥起见, 让青青去阎王寨,东南九寇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尤其是独行剑南安,认定叶凌是万剑神宗的传人,他绝对不会让叶凌有生命之危。 挂在青青脖子上的就是找阎王寨的玉牌,叶凌告诉了他大致的地点,青青便转头飞了出去。 叶凌望着夜空叹息一声,又看向依旧昏迷的徐弘,自语道:“但愿能来得及吧!” 第二天一早,孙绍祖便和孙泽涛带着叶凌和徐弘两个离开了。徐弘真的昏迷,叶凌却是装的,如此能降低孙绍祖的警惕性。他们两个被绳子捆住,被一只妖虎兽驮着,跟在孙绍祖的车辇后边。 孙博是汇仙庄留在这里打理这处庄园的人,因此没有跟着同去。 车辇离开庄园,很快就来到了附近最大的城池,天翔城。孙绍祖从车辇看过去,见城中十分热闹,空中不少修士赶来,似乎有什么聚会一般。 孙绍祖一步跃出马车,问旁边一个赶来的修士道:“这天翔城中有何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那人道:“你真是孤陋寡闻,这几日,觅仙宗弟子林此霄和云家的少主云澈要在天翔城外比斗,我们都是来观战的!” 第七十二章 听云轩偶遇前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孙绍祖的宝辇停在半空。车里孙泽涛闭目而坐,待孙绍祖打听过了情况,来对他道:“林此霄和云澈比斗,居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孙泽涛道:“此事可没那么简单。此处天翔城,位于他云家,王家,司马家三方势力交汇之处。云从龙此举,分明是要借比斗,向其他两家宣扬武力,震慑他们。”孙绍祖听了,微微一笑:“但好歹有热闹可看。这几个月在家中可把我憋坏了,九叔,咱们不如就在这天翔城待上几天,看过了他们打斗,再回去不迟。”孙泽涛闻言,微皱眉头,他只怕节外生枝。 但孙绍祖连连保证只凑热闹,绝不做其他事情,孙泽涛这才点头答应。 于是,宝辇进入城中,寻了一处好客店住下。这客店名叫听云轩,居然是天音阁的产业,专门服务来往修士。 小楼五六层高,灵木材质,结实防火。入得门来,只见大庭宽敞,靠北的楼梯下搭着台子,上头有些天音阁中的弟子在演奏。 到这里居住的费用很高,入门便要一块中品灵石,因此来的几乎都是各宗门有头有脸的人物。 孙绍祖刚一进门,见到那台上的天音阁女弟子,便有些心猿意马了。这几个月他一直在疗伤,可是没有触碰过女色。 好在他身后,孙泽涛带着两个随从,用布袋装着叶凌和徐弘走进来,才打断了孙绍祖的臆想。 “原来是汇仙庄少庄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寻声走来一个青年男子,一身水蓝色道衣,面秀骨清,乃是听云轩的管事,天音阁弟子刘兰东。 孙绍祖听了恭维,自然受用,摆手道:“寻两……三间上好的客房,本公子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好,少庄主请随我来!”孙绍祖点点头,跟着刘兰东往楼上走,突然迎面错身而来一位姑娘,抱着琵琶,半遮娇颜,正是:“天生腻骨俏容貌,却抱琵琶惹人瞧。”孙绍祖少见这等美貌的佳人,一下子便楞在了原地。 那姑娘感受到孙绍祖炙热的目光,急忙快走几步,要下楼去。可谁想后头两个扛着布袋的随从与她撞在一起,那布袋滚落而下,袋口没有抓紧,露出了叶凌的脑袋。 “这……”那姑娘吓了一跳,死盯着叶凌仿佛要落下泪来。她身后孙泽涛面色已经沉下来,手缓缓握拳。 好在刘兰东久为商贾,心思灵动,立马上前呵斥那姑娘道:“没规矩的丫头,冲撞了孙公子,还不赶紧道歉!”那姑娘看着刘兰东眼色,立马反应过来,赶忙转身致歉。 这孙绍祖此刻精虫上脑,正是对这姑娘怎么看怎么喜欢,此刻装作一副洒脱样貌道:“无妨,无妨,下人没规矩,撞到了姑娘,姑娘可有事?我这里有上好的丹药,姑娘可随我来房中,我为你了疗伤。”如此直白的调戏,令几个人都面露异样。 那姑娘赶紧道:“我无大碍,多谢孙公子记挂。”刘兰东眼疾手快,急忙将那姑娘赶走,随后对孙绍祖道:“下人不懂事,公子勿怪。”孙绍祖还想多和那姑娘说几句话,可那姑娘却已经下楼走了,他因此有些不悦,轻哼了一声,转身便上楼去,边走还边问刘兰东:“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可是你阁中弟子?”刘兰东自然知晓孙绍祖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心中虽然厌恶,但面上还是得陪笑道:“少庄主,何必在意一个下人咱们还是先看看客房,先看看客房。”孙绍祖见刘兰东故意不说,更是气愤,刚要发作,却见旁边孙泽涛面色严肃的望着他,他立马不敢再多言了。 孙泽涛安排着他和孙绍祖各一间房,两个随从住一间,看着叶凌和徐弘。 刘兰东安顿好一切,便退下。房间里,孙绍祖半躺在床上,道:“九叔,那刘兰东如此藐视我,你怎么还……” “哼!”孙泽涛怒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管不住自己,看上刚才的姑娘。我可告诉你,咱们这次是背着庄主和夫人偷跑出来的,万不可再节外生枝,你若是再又什么歪心思,可别怪我这就将你给绑回庄去。”听了孙泽涛如此说,孙绍祖哪里敢违背,连连点头,随后叹息一声,起身向外走。 “去哪里” “教训教训我的仇人!”实际上孙绍祖此刻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叶凌和徐弘正好成了发泄的对象。 约摸半个时辰以后,孙绍祖从旁边的小屋里出来,神色缓和了不少。那屋里的叶凌和徐弘此刻却是遍体鳞伤,叶凌体魄强横,倒是没有伤到根本,可徐弘却断了一只胳膊。 两个背靠背绑在一起,徐弘咧嘴一笑:“这只知道骚祖宗的纨绔公子,下手还真他妈的黑!”叶凌叹息一声,道:“是我连累你了,他本来是冲我来的,和你无冤无仇。” “事到如今,叶子你怎么还说这话”徐弘道:“你这是没有拿我当朋友啊!放心吧,我可给咱们推算过,寿命长着呢,没那么容易死,等咱们出去了,我肯定要好好料理料理这个孙绍祖!”叶凌不答,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他两个体内的毒很邪门,现在不仅无法调动修为,连动都动不了一下,看来没有解药,是不可能恢复的。 不过好在孙绍祖一心想要折磨他两个,没想过就地杀了,这才给了两人机会。 “但愿青青能顺利到达吧!”…………却说这听云轩后堂,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婆婆正擦桌子,那刚才抱着琵琶的姑娘急匆匆跑来,将婆子拉到没人的地方去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那姑娘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娘,我……我看见咱们的恩公了!” “什么!恩公!”那婆子激动道:“你没看错他现在在哪儿,快带娘去!”snew那姑娘急忙拉住要跑出去的老娘,道:“恩公似乎遭了难,被人抓了,现在就在听云轩里,抓他的人好像身份不低,连刘师兄都对他十分客气,不敢得罪。” “这……”老娘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响说不出话来。他二人是谁那姑娘叫楚时念,母亲叫周芳,可曾还记得当年叶凌在圣灵教闹了一场,后来重伤被打落大乾王朝边关,被一队押送犯人的队伍给带上,用他凑罪徒人数。 后来半路遇上一对母女,女儿抱着琵琶,老娘瞎了一只眼。她两个为叶凌唱了一曲,叶凌给了她两个钱财,渡他们过了难关。 后来她们流落到这东南,听云轩中的天音阁弟子看她资质不差,便让她拜入天音阁,做了修士。 她母女两个知恩图报,时时刻刻想着叶凌,因为没有叶凌那次施舍,她两个必然饿死,哪里还有今天所以说,她两个才叫叶凌恩公,今日见到叶凌落魄,实在难过。 沉默了许久,周芳对楚时念道:“女儿啊,当年咱们落难,是恩公相救,才有活命。今日恩公有难,咱们就是拼了性命,也得救他。”楚时念点点头,道:“可是女儿修为不高,抓恩公的人实力很强,若是贸然动手,只怕不是救人而是害人,连天音阁也要被女儿连累。”周芳道:“此时先不要着急,咱们先打听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商议怎么救人。”楚时念全听母亲的吩咐,母女两个心中留意,面上自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周芳照常在后堂打扫卫生,拎着一桶脏水刚出门,就注意到门边坐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手中一个酒葫芦,不时往嘴里灌着。 不多时便没了酒,他便举着葫芦对周芳道:“没酒了,大娘再给我打一葫芦吧!”周芳无奈,这乞丐好几年前便流落在这里,而且还有修为,不吃不喝也不死,但就是向她讨酒喝。 周芳见他可怜,就给过他几次。谁想到这么一来,他反倒是赖上周芳,就一直在这后门边坐着,向她讨酒喝。 周芳到底是个心善的,就时常从店里拿些客人喝剩下的予他,还有些饭菜也给他吃。 眼见他又要酒,周芳道:“你这小伙子,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就这么成天颓丧可不成,今日我就不给你酒了,等晚些时候,我给你送饭来。”说罢,周芳便去倒脏水了。 那乞丐也不纠缠,只是低着头自语:“酒,还要喝酒。”在听云轩里唱奏的天音阁弟子都是修为境界比较低微,在这里卖唱可以赚取灵石,以供修炼之用。 而那些宗门修士来此更是挥金似土,不少人还打着要亲近这些男女弟子之心。 不过这些弟子都是卖艺不卖身,倒不算什么风华场所。楚时念修行不过十年,才刚到青幽境,因此常在此赚取灵石,她又会唱曲儿,因此特别受欢迎,不少宗门子弟重金相求,皆不可得,今日,倒是让孙绍祖给惦记上了。 第七十三章 争意气纨绔之间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过了两日,夜色降临,听云轩中依旧是灯火通明,孙绍祖在房中无聊,便下楼来到中庭听曲儿,正巧此刻台上的是楚时念。 但见她风姿绰约,坐在椅子上亭亭玉立,怀抱着琵琶娇媚可人,手中丝弦款动,丹唇微启,唱着曲儿:“今~日~请~诸~公~呀~听~首~歌~谣~歌~谣~摇~到~姑~娘~柳~眉~梢~呀~姑~娘~她~家~住~天~翔~城~呀~天~翔~城~高~高~高~不~过~倾~城~笑~三~月~春~风~轻~呀~轻~吹~过~了~院~庭~姑~娘~她~高~楼~侧~卧~听~银~铃~呀~银~铃~声~声~随~风~响~呀~月~亮~照~来~入~梦~姑~娘~梦~里~又~是~谁~来~诉~衷~情~五~月~夏~日~浓~呀~姑~娘~她~忙~做~工~一~针~一~线~绣~了~个~牡~丹~红~呀~再~绣~那~鸳~鸯~戏~水~中~呀~鸳~鸯~成~双~对~呀~我~的~那~个~夫~郎~何~时~来~相~逢~八~月~秋~风~凉~呀~落~叶~就~随~风~扬~姑~娘~衣~单~怎~能~够~挡~秋~霜~呀~中~秋~节~姑~娘~孤~单~单~呀~孤~单~一~人~赏~月~倚~着~栏~杆~遥~望~姑~娘~盼~夫~郎~冬~月~飞~雪~寒~呀~荒~原~就~白~如~天~姑~娘~冒~雪~来~到~了~大~江~边~呀~怀~抱~着~琵~琶~声~声~叹~呀~又~是~一~年~将~尽~愁~眉~不~展~泪~呀~就~泪~不~干~”一曲终了,满堂的叫好声不绝。 孙绍祖听得心花怒放,忙问旁边倒茶的小丫鬟:“台上仙子何名”小丫鬟倒是嘴快道:“公子怎么连楚姐姐都不认得,姐姐名叫楚时念,在我们听云轩最红了,好多宗门和世家的公子都来听姐姐唱曲儿呢!您看,那些公子又开始为楚姐姐斗富了!”孙绍祖一看,这些坐在台下的公子开始往台上丢东西,道器首饰,灵石之类,很快就堆了半台。 楚时念也不看那些东西,款款一礼。她从来不收那些东西,从来都是等下台以后,让人将东西送回去,物归原主。 但这些男子胡思乱想,以为楚时念若是哪一天收了谁的东西,正说明了她对谁芳心暗许,最后越传越邪乎,以至于这般往台上丢东西的越来越多。 孙绍祖见了,暗自冷笑:“好个刘兰东,居然想骗我说这美人儿是个下人。”刘兰东见孙绍祖看楚时念的眼神不对,因此才故意这么说,让孙绍祖以为楚时念是个下人,自持身份也就不对她动歪心思了。 只可惜,这孙绍祖要在这里长住几日,终究还是等到了楚时念登台表演。 想到此,孙绍祖从手上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一块宝珠,走上前,风度翩翩的对楚时念道:“姑娘,这是东海三千年蚌精的内丹夜明珠,十分难得,请姑娘收下。”楚时念见是孙绍祖,眉头微动。 这两日她和母亲已经都打探清楚孙绍祖的身份,正想着怎么才能有机会救叶凌。 眼下孙绍祖凑上前,岂不有机可乘楚时念想了想,微微一笑,伸手接下孙绍祖的夜明珠:“多谢公子。”言罢,转身下台去了。 此举落在众人眼里,顿时炸开了锅,孙绍祖只以为这楚时念对自己有意而欢喜,根本没有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 楚时念刚走,就听一人在孙绍祖后头道:“这是哪里来的臭虫,跑到大爷面前现眼”孙绍祖转身看去,说话的是个蓝衣公子哥儿,靠着椅子,两个丫鬟在旁伺候,捏肩揉腿。 孙绍祖倒是见过此人,乃是王家的少主王毕,与自己一样,也是个纨绔子弟。 旁边又一人说话:“王兄,此人夺了你的风头,楚仙子对他可是青睐,我劝你还是对人家客气一点儿吧!”说话的是个摇着扇子的青年,却是司马家子弟司马辉。 紧接着又一人笑道:“王毕是什么人,那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岂会在意这么点小事”说话那人身材魁梧,却有些脸色发青,看上去酒色过度,却是云家子弟云龙。 这三人乃是追求楚时念的对手,此刻孙绍祖突然出现,更是触动了三人心弦,纷纷跳出来搞事。 司马辉和云龙这么明显的挑拨,任谁都能看出来。但王毕却正好借题发挥,起身指着孙绍祖道:“本少爷问你话呢,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真是给你脸了,谁允许你和楚仙子说话了”大庭里鸦雀无声,刘兰东不在,其他天音阁弟子却都乐得看他们狗咬狗,也不阻止。 孙绍祖何时被人这般指指点点过,不由得气笑道:“王家什么时候这般猖狂了”王毕听了,更是怒道:“还敢提我王家,我看你是活腻了吧,现在认错,本少爷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不然……”话未说完,孙绍祖已经来在他面前,拳头挥动,砸在他半边脸上,紧接着一股拳劲将他震飞出去,撞进墙壁之中。 “少爷!”旁边几个随从纷纷运转道力来战孙绍祖,可这些人修为不及孙绍祖,结果被孙绍祖一个一个打的重伤在地,不能动弹。 司马辉和云龙见了,纷纷大惊失色,随后暗自庆幸刚才只是挑拨,没有亲自下场发难。 那王毕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已经塌陷,满是鲜血,嘴里说话也是含糊不清:“你敢打我,我王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孙绍祖一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随后一脚踏在王毕身上,让他跪趴在地站不起来,随后对王毕的随从道:“你回去,把你们家主王随叫来,我倒要看看你们王家凭什么敢对我这么说话!”仟千仦哾众人闻听此言,皆不敢出声,能这般猖狂的,来头绝对不小,王毕今日是碰上硬钉子了。 那随从也不敢耽搁,急忙跑了出去。楼上边,孙泽涛看着底下孙绍祖教训王毕,并没有阻止,旁边两个随从道:“长老,少庄主这般做,是不是太张扬了。”孙泽涛言道:“既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又岂能隐忍不发王家是什么东西,也敢对咱们汇仙庄这般无礼,教训教训他们也好,少庄主知道分寸,无需担心。你们两个去伺候着少庄主,若是王家敢乱动,我自会下去应付。” “是!”那两个随从应了声,便下楼来站到孙绍祖两旁,孙泽涛则回屋里去闭目打坐。 却说此刻正乱之时,楚时念正好抓住了机会,带着母亲周芳,进到关押叶凌和徐弘的房间。 一进门,母女两个见了满身是伤的叶凌,便哭起来,向叶凌跪下道:“恩公,你受罪了!”叶凌不由得一惊,急忙问道:“这是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如何称呼我恩公”母女两个见叶凌都不记得她们了,便说起他们初见时候的事情。 叶凌见周芳瞎了一只眼,这才想起来,道:“如此甚好,你们现在有了归宿,也是你们自己的福泽,何必谢我”周芳道:“若是没有恩公,我们母女两个已经饿死在荒郊,恩公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我们今日来,就是来救恩公逃走的!”叶凌摇摇头,道:“我们两个现在身中剧毒,根本动弹不得,孙家又有高手在,一个不小心便会连累你们,你们千万不要管我。”母女对视一眼,楚时念便问:“恩公可知道这毒的解药在何处?”叶凌不答,他不想让母女两个卷进来。 可一旁的徐弘却道:“就在孙绍祖的身上。”楚时念听了,便道:“恩公放心,我一定将解药取来,救你们出去。”说罢,她便拉着母亲离开了。 二人刚走,叶凌便埋怨徐弘道:“你这是害了她们!”徐弘却不以为然的道:“你若不让她们报恩,眼看着我们死,她们可是会愧疚一辈子的。更何况,我还没活够呢,你活够了吗?” “没有。” “所以啊,但凡有一点机会,咱们都该争取不是”徐弘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叶凌叹息一声,只希望楚时念不要做什么傻事。 此时此刻,隔着一间房间里的孙泽涛却缓缓睁开眼,冷笑一声,自语道:“蚍蜉撼树,实在可笑!”楚时念拉着母亲走出来时,楼下的事情尚未解决,司马辉和云龙已经趁人不注意,脚底抹油的溜了。 只剩下一群听云轩的天音阁弟子,和置身事外的其他修士,看着王毕被人踩在脚下,丢尽颜面的样子。 王毕现在羞愧难忍,却一动也不能动,孙绍祖的脚仿佛大山压顶,让他只勉强跪在地上。 正在他悲愤交加之际,听云轩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爆喝:“是哪里来的混账,居然敢欺辱我们王家!”孙绍祖微微一笑:“我!” 第七十四章 起色心灯下美颜 - 逐仚 - 青衣潇然 听云轩内鸦雀无声,孙绍祖依靠着椅背,一只脚踩着王毕都后背,令他不得不趴伏在地上。 旁边一些听云轩的客人,以及天音阁弟子全都冷眼旁观,看着热闹。只因为管事刘兰东不在,因此也就无人上前劝阻。 听云轩以外,此刻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认得孙绍祖,出言道:“这不是汇仙庄少庄主孙绍祖么,这家伙怎么跑到天翔城来了。” “估计也是来看林此霄和云澈对决的。王家惹谁不好,非要惹他。” “这王家平日在天翔城作威作福惯了,因此才敢这般,谁想到踢到铁板上了。” “快看,王家家主来了!”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紫衣中年人满脸怒火,领着一众人匆匆自虚空而来,那中年人正是王家家主王随,一身修为在盈冲境中期左右。 眼见得众人让开了道路,王随来在门口,一声爆喝:“是哪里来的混账,居然敢欺辱我们王家!”听云轩内,孙绍祖听了此言,微微一笑:“我!”那王随迈步走进来,王毕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忙喊道:“爹,快救孩儿!”可王随仿佛没听见一般,转怒为笑道:“原来是少庄主在此,王某不知,还请赎罪。”孙绍祖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道:“王家主,你们王家人好大的威风,本公子不过是和天音阁一位仙子说了句话,你家这位大人就要教训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王随听了,立马明白事情缘由,自己儿子王毕平日如何,他自然知晓,只不过天翔城只有王家,云家和司马家三方势力以及一个在此设产业却与世无争的天音阁,因此王随也就由着王毕胡来,不担心招惹祸患。 可没想到今日得罪了孙绍祖,就等于是得罪了汇仙庄,王随哪里还敢包庇,立即厉声喝骂王毕道:“逆子,平日对你娇惯,你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得罪汇仙庄孙少庄主,我真该打死你!”王随故意提醒王毕,王毕这才知道来人身份不是自己能比的,急忙磕头求饶道:“孙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大人有大量,饶小的这一次吧!”孙绍祖微微一笑,他此刻志得意满,早把孙泽涛叮嘱他不要惹是生非的话抛到脑后去了,随后飞起一脚,踹飞了王毕。 王毕惨叫一声,倒在一边,筋骨尽断,丹田破损,这辈子是废了,不可能再修行。 王家人个个怒视孙绍祖,王随也暗暗握拳,自己儿子在自己面前被废,任哪个父亲能够受得了可孙绍祖还不忘嘲讽威胁一番:“与本公子作对,就是这个下场!你们王家还有不服气,尽管找我汇仙庄说话!”说罢,孙绍祖带着两个随从起身便上楼去。 “家主”旁边有族老上前,眼神语气,询问王随此事如何是好。王随毕竟是家族之长,行事沉稳,遇事冷静,任凭他如何愤怒,此刻也是咬着牙道:“将王毕带回来,好生医治,咱们走!”言罢,王家人抬着王毕,匆匆离去。 在场众人大都哗然,王家平日在天翔城何曾吃过半点亏今日这般,倒是让众人重新认识了汇仙庄的威慑。 回去的路上,有族老问王随:“家主,纵然他是汇仙庄的少庄主,可如此欺辱我王家,我们岂能就此善罢甘休”王随冷哼一声道:“善罢甘休我何时说过要善罢甘休了他敢如此对我儿,我必要他百倍偿还!”…………听云轩,孙泽涛的屋子里,孙绍祖立在一旁听着孙泽涛训斥:“惹是生非,你难道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惹了王家,我们在这里便不安全了,还是趁早回庄去吧!”孙绍祖原本就是来凑热闹的,林此霄和云澈的对决看不看皆可。 但现在孙绍祖的魂儿让楚时念勾走了,在未得到美人之前,他自是不愿离开。 因此,孙绍祖不以为然的道:“我不惹人,是人偏要来惹我,九叔你想必也看到了,不是我故意招惹王家。” “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教训了他也就是了,何必还要废了他的修为”孙绍祖道:“那有如何?量他一个小小的王家,敢把我怎么样?九叔,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胆小了” “你……”孙泽涛气不打一处来,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你,咱们赶紧回庄去吧!”孙绍祖拒绝道:“要回你回,我可不回。” “混账,我……”孙泽涛话未说完,随从敲门道:“少庄主,长老,刘兰东来了,说是给咱们赔礼。”孙泽涛瞪了孙绍祖一眼,便让刘兰东进来。 刘兰东进屋就赶紧赔礼道歉:“今日我不在,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对不住二位,这样吧,二位在我听云轩的花销一概免除,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了。”孙泽涛老成,说些场面话:“此事与刘管事不关,你不必放在心上。”但孙绍祖却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突然灵机一动,道:“既然要赔礼道歉,总该有些诚意。你让楚仙子来我房中,单独给我唱一曲,我就原谅你们了。” “这……”刘兰东左右为难,看孙绍祖一副色中恶鬼的样子,他自然明白楚时念要面对什么。 “怎么”孙绍祖眉尖一挑,冷声道:“你还要与我讨价还价不成” “不敢,不敢,只是楚师妹身体不适,我去问问她好些没有,伺候少庄主,总还是要小心些才是。”孙绍祖不理会他这些托词,道:“你若是安排不好,那王毕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刘兰东连连称是,愁眉苦脸的走了。 孙泽涛见孙绍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无可奈何,将他赶走,再不管他胡闹去了。 却说刘兰东寻到楚时念说了此事,哪知楚时念并未犹豫,便答应下来。 刘兰东心中担忧道:“师妹,你千万小心,我已经吩咐了几个师兄弟,若是他对你图谋不轨,我们便一齐冲进去,哪怕得罪他孙绍祖,也在所不惜。”楚时念闻言,心中感动。 但她这么做是为了接近孙绍祖,偷来解药,搭救叶凌和徐弘,因此她义无反顾,便同意前往。 刘兰东也难劝阻,只好去安排。楚时念来到后堂,与母亲周芳商议此事。 周芳道:“儿啊,你可千万小心,我想办法将那两个随从引开,你得了解药便赶紧送出来。” “母亲放心!”两人就在墙边谋划,却不知墙外的一个乞丐听个真切。夜色昏昏,听云轩一片歌舞升平。 孙绍祖坐在房中,随是闭着眼,可时不时的还要睁开来向门口望一望。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敲门声响起来:“少庄主,刘兰东打扰了。” “进来!”孙绍祖喊了一声。刘兰东便推门而入,后面跟着的便是梳洗打扮,抱着琵琶的楚时念。 刘兰东笑道:“少庄主,楚师妹准备了曲子,这便给您弹奏。” “好!”孙绍祖直起身子来,一双眼睛落在楚时念身上,不曾挪开半分:“你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是!”刘兰东转身时,给楚时念使了个眼色,随后便出门去了。刘兰东出门,便唤来几个天音阁弟子道:“你们就守在走廊,若是屋里有什么异动,立马冲进去,一定要保护楚师妹的安全。” “师兄放心!”楚时念管理听云轩,虽是用天音阁弟子赚钱,但一直都守着底线,绝不让任何一个弟子受人玷污。 因此弟子们才愿意到听云轩来赚取灵石。刘兰东已经派人准备了宴席款待孙绍祖的两个随从,将他们支走。 随后他又来到孙泽涛的房门口道:“前辈,我这里略备薄酒,还请前辈赏光。” “不必了!”孙泽涛的声音自屋中传来:“我自打坐,不食不饮。”孙泽涛拒绝的痛快,刘兰东也无可奈何。 不过他观孙泽涛不是助纣为虐的人,也就不再担心他会帮着孙绍祖行龌龊的事情,只派人盯着就是了。 外面风声鹤唳,屋里倒是一片祥和,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孙绍祖看着灯光下的楚时念,淫心大动。 楚时念坐下来,手弹着琵琶,唱着小曲儿,声音婉转动听,令人心旷神怡。 孙绍祖不由得听得美了,看得痴了,竟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楚时念,两只手也慢慢抬起来,似乎就要行那不轨之事。 楚时念早注意到孙绍祖的动作,但她一心想要找到解药,因此进盯着孙绍祖的储物道戒,正想着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拿到。 若是她假意迎合,是不是有机会让他将道戒取下来,然后再盗取解药楚时念这般想着,可那孙绍祖的手已经搭在她的肩头。 “公子……”孙绍祖伸手捏着楚时念的下巴,将她的脸慢慢抬起,笑着道:“美人儿,你可真是让我魂不守舍啊!” 第七十五章 报子仇暗中搅乱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里烛火摇曳,好似有夜风吹进来。 原本孙绍祖若是有任何举动,楚时念都该叫出声来,随后刘兰东安排的弟子就会冲进来。可此时此刻,楚时念却犹豫了,她思索着若是弃了身子,是不是就能拿到解药,去救叶凌。 正思索间,孙绍祖已经伸手将楚时念的琵琶夺下,放到桌子上。 可下一秒,屋内的烛火忽然尽数灭去,紧接着十几把飞刀破窗而入,朝着两个人便落下来。 孙绍祖心思全在楚时念身上,根本没有提防,结果左臂上中了一刀,让他吃痛一声,急忙闪躲。 另有一把飞刀朝向楚时念,楚时念也来不及躲闪,却不料一股无形道力将那飞刀弹开没有伤到楚时念。 接近着,一声怒喝自隔壁响起:“好大的胆子!” 紧接着,只见那墙壁轰然间破碎,孙泽涛身子跃过来,立于窗边,不灭境道势升腾,令楚时念吓得脸色苍白。 孙绍祖捂着伤口,道:“九叔,有人要杀我!” 孙泽涛一掌将窗户震开,却只见外头一片漆黑,唯有街灯散着光晕,却根本不见有什么刺客的身影。 刘兰东此刻也带着人冲了进来,见楚时念坐在地上,平安无事,心里这才放下。 孙泽涛转过身,捡起地上的一把飞刀,见此刀上刻着“云”字,便问刘兰东:“你可认得?” 刘兰东接过飞刀看了看,言道:“这似乎是云家的飞刀道器,我听闻云家有一房专门修炼飞刀道器,这刀上的标志,确实是云家的。” 孙绍祖听了,立马怒道:“好个云家,我不去找他就算了,他居然敢来害我,九叔,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孙泽涛不露声色,只是先检查了孙绍祖胳膊上的伤口:“看这伤口的力道,不过是凌虚境修士所为,无甚大碍。” 说罢,他回身跃到自己屋中,取了纸笔写下一封信,交给赶过来的其中一个随从,道:“立刻将这封信送回庄子,交到陈长老手上。” “是!” 那随从接了信,转身便走。 孙绍祖有些怕了,问孙泽涛道:“九叔,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哪知这回轮到孙泽涛反对了:“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如此藐视我汇仙庄!” 数月前的惩恶大会,汇仙庄已经在天下宗门面前丢尽了脸,如今汇仙庄少庄主又被行刺,正是有些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意味,因此孙泽涛才会如此气愤。 刘兰东也不愿掺和这里的恩恩怨怨,只见楚时念平安无事,也便安心,又给孙绍祖和孙泽涛换了屋子,便带着人退下了。 楚时念没有成功偷到解药,不免失望,但她知道了孙绍祖对她有歹心,如此倒是能够利用。 ………… 夜幕之中,那送信的随从急匆匆穿过街道,便往城里的传送大阵去。 可刚走到半路,突然一股道势锁住了他,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那随从身手分离,尸体倒地。 夜色之中,一个黑衣人缓缓走出来,向那随从身上摸索,取出来一封信。 可他正要逃走之时,身背后一道冷声传来:“说,你是谁派来的!” 寻声看去,虚空之上站着的正是孙泽涛,原来孙泽涛派人送信竟然是诱饵,故意引诱敌人现身。 不灭境道势遮盖天空,孙泽涛已经死死锁定了那个黑衣人,任凭他有什么手段也难以逃脱。 哪知道那黑衣人却十分果断,喊了一声:“黄泉路近,我等着阁下!” 言罢,那人手中长刀一挥,脖颈间鲜血喷涌而出,倒地身死。 孙泽涛一时疏忽,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于是急忙上前去查看这黑衣人的尸体,随后自他腰间取下了一块腰牌,上头是司马家的标志。 “如此 小儿科的挑拨嫁祸,亏你王随做的出来。”孙泽涛冷哼一声:“可惜了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死士,跟着王随,倒是辱没了你。” 说罢,孙泽涛转身离去。 ………… 司马家,云家,王家俱是传承了上万年的仙道世家,实力不算十分强,家中坐镇的修为最高者,也不过不灭境巅峰水平,只能算是中等势力,因此也只能在这天翔城附近作威作福。 而这天翔城不属于三家势力范围的核心,只在他们交界之处,因此时常处于争夺状态。 白日里听云轩中一幕,不光是触动了王家,云家和司马家也都受了不小的震慑。 司马家所在的一处宅院里,司马辉正坐在椅子上,对面还坐着另一个青年,面容清秀,文质彬彬,却是司马辉的同族兄弟,名叫司马含光。 司马辉对司马含光道:“今日孙绍祖废了王毕,正是当众打了王家得脸面,真是大快人心!” 哪知司马含光一脸凝重的道:“王随一向是睚眦必报,孙绍祖打了废了他的儿子,他岂会善罢甘休?” 司马辉不以为然的道:“难不成他还敢对付汇仙庄不成?就凭他一个小小的王家?” 司马含光边倒茶边道:“王随老来得子,因此对王毕十分溺爱,视如掌上明珠。如今爱子被废,他怕是要发疯了,发疯的人做什么事情可都不奇怪。” 司马辉闻言,觉得有些道理问道:“含光,那我们该如何自处?” 司马含光正要回答,突然神色一凛,手中现出一口道钟,一道华光将两人照住,紧接着便见一个掌印震塌了房屋,撞在司马含光的道钟之上。 司马含光闷哼一声,一口鲜血险些喷出来。 紧接着,二人便见虚空上有几个黑衣人,冷声道:“小小司马家,也敢对我汇仙庄少庄主不敬,今日便来取你司马辉的性命!” 说罢,那几个黑衣人手中道法闪耀,一股股道势冲霄而起,紧接着水火大道破开虚空,倾泻而下。 那司马辉平日作威作福还可以,真论起修为境界实在上不得台面,幸好有司马含光这个凌虚境修士顶着,才暂时未有危险。 水火大道铺天盖地,将两人困住,好在司马含光手中道钟不断动荡,一道道光圈护着两人,勉强抗住了攻击。 “何人敢对付我司马家!” 突然自远处来了两个青衣老者,俱是司马家的族老,修为在盈冲境。 见那两个族老前来,那几个黑衣人也不再逞凶,立即闪身退走。 见他们都走了,司马辉心有余悸的道:“这汇仙庄也太霸道了,我不过是嘲讽了那孙绍祖几句,他就派人来杀我?” 司马含光收了道钟,略一思索,随后道:“虽然他们号称是汇仙庄的人,但却未必是真的,祸水东引想我们与汇仙庄为难也是可能的。” “你是说……王家!” “也可能是别人,”司马含光叹息道:“只可惜没有证据,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咱们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些,免得再遭毒手!” 司马辉连连点头,他已经暗暗发誓,这几天绝不离开司马含光半步。 与此同时的云家雀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那云龙一向是目中无人,因此也没将白日里的事情外在心上,今日晚间还在青楼喝花酒。结果被人杀死在屋里。 等云家人赶到时,尸体已经凉透了。***声称杀他的人自称是汇仙庄少庄主安排的,只因白日里他云龙出言不逊,因此特来取他性命。 这几天因为云澈要同林此霄比斗,云家想借此立威,故而大肆宣扬。家主云从龙也在天翔城中。 云从龙是个中年人,体型微胖,显出富态,可一身修为却已经在不灭境初期,实力不容小视。 待云家人将云龙的尸体送到云从龙面前时,云从 龙陷入沉思。旁边有族老言道:“这汇仙庄实在霸道,他虽是仙道七脉之一,可也不能如此藐视我云家,家主,此事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云从龙摆手道:“此事尚有蹊跷,不可妄下定论。后日便是澈儿与林此霄比斗之期,不要再生什么乱子,等事情了解以后再说。” 家主已经发话,其他人也就不再议论,纷纷称是,各自散去。 ………… 却说王家的宅邸里,王随面前的大夫正给他讲述王毕的伤势:“这经脉好接,丹田难复。恕老夫无能为力。” “真就没救了吗?” 那老者想了想道:“天下医道圣林,首推神农山百草谷,王家主不若带着公子去百草谷求医,兴许还能有救。” 王随听了,心中多了几分安慰,便亲自送大夫出门去。 待他回来以后,屋子里现出一个黑衣人的身影,道:“禀家主,孙绍祖没有死,孙泽涛实力太强,我们没敢深入,不过他派去送信的人被我们杀了,只是派去的人也惨死孙泽涛手下。另外司马辉那里也失败了,司马家有族老守护,难以得手。云龙已经死了,云家也以为是汇仙庄做的。” “做的好,”王随冷笑着点头道:“聪明人自然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看出来又如何?难道他们就没有怀疑了么?只要心中有了隔阂和怀疑,那就不愁他们打不起来!” 第七十六章 一心叛阁向汇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第二日清晨刚过,天翔城便炸开了锅,市井坊间盛传王家,云家,司马家昨夜同时遭袭,而袭击他们的人,自称是汇仙庄孙家派来的。 云家家主云从龙,王家家主王随,司马家家主司马伯达此刻坐在一处。 司马伯达是一个中年文人打扮,白衣上绣着墨竹,看上去十分儒雅,开言道:“昨夜小犬遇袭,幸亏有族老保护,才保住了性命,听闻你们两家也与是同样遭遇”王随点头道:“昨夜有人要杀我儿,幸亏我在旁守护,他才没有得逞。”云从龙却是微微皱眉道:“原来王家也遇袭了。”王随道:“正是,如此看来,昨日我儿得罪了那孙绍祖,因此他才施毒手报复,令我们防不胜防啊!”司马伯达叹息道:“汇仙庄毕竟势大,我等难以抗衡。”王随看向云从龙:“云家主,我等都是受你邀请,前来天翔城观看令公子和林此霄一战。云家主看眼下这个情形……”云从龙沉声道:“我云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寻汇仙庄讨要说法,至于你们两家,我也不便劝阻,就请自便。”此言一出,那两人都神色微微变化。 司马伯达笑道:“毕竟不能搅了云兄的正事,更何况我司马家也没受什么损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王随也微微一笑:“既然二位都不在意,我王家独木难支,自然也不敢找汇仙庄的麻烦。还有一事,明日云兄不如请孙泽涛一同前往城外观战,以此示好,表明我们三家诚意,昨日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如何?”云从龙听了,略一思索便道:“我会下贴相请。至于他来不来,那就要看孙泽涛的了。” “如此甚好!”说罢,王随也就起身离去。司马伯达皱眉道:“这王随,何时这般心胸了”云从龙冷笑道:“只怕是欲擒故纵罢了。”…………却说天音阁这日依旧开门迎客,似乎昨日的冲突未曾发生过一般。 刘兰东在大庭中招呼着客人,突然来了一人摇着扇子笑道:“刘师弟,生意兴隆啊!”刘兰东寻声看去,竟然是同门迟霏雨,赶紧笑着拱手道:“师兄今日怎么得空,到师弟这里来了”迟霏雨为何到此那日将叶凌和徐弘交给了孙绍祖,并没有要孙绍祖悬赏的灵石功法,而是对孙泽涛提了另一个条件:“日后我要改换门庭,拜入汇仙庄当亲传弟子!”迟霏雨一向自视甚高,并不将天音阁放在眼里,他想要更进一步。 孙泽涛没想到迟霏雨居然有这样的野心,但这等小事他还是能够做主的,因此答应下来:“等你什么时候来汇仙庄,我会为你引荐一位门内太上收你为弟子。” “那就多谢了!”迟霏雨离开孙博的庄子以后,便打算去寻找蒋不平,按理说蒋不平早就该解决了潘玉霖来与他汇合。 但他却一直没有前来。迟霏雨为人最是谨慎,他只恐有变,于是便没有返回宗门,而是在外打听消息。 昨日他听闻孙绍祖在天翔城闹出了乱子,他今日便前来打探。当然,他不会向刘兰东透露与孙绍祖相识,而是道:“听闻云家的云澈和觅仙宗林此霄要在天翔城比斗,我特来一观。”刘兰东听了,倒也相信。 迟霏雨虽然平时好似跟同门都有距离,但毕竟面上还是有礼。于是,刘兰东便吩咐了人给迟霏雨安排住房。 此刻,正巧孙泽涛自楼上走下来,迟霏雨急忙背过身去,假装不认识。 孙泽涛自是洞若观火,只微微一笑,也不去戳破他。刘兰东最会察言观色,他虽看出来两人有异样,但并未点破,笑着含糊过去了。 迟霏雨被刘兰东引着进到客房里,迟霏雨问道:“听说昨日,汇仙庄少庄主,在这里和王家起了冲突”刘兰东道:“师兄也听说了昨日我外出办事,因此没有阻止,好在没出什么乱子,不然这生意都做不成了。”迟霏雨笑了笑,刘兰东又问宗门之事,迟霏雨随口说了些,刘兰东便以生意繁忙为由,起身离开。 屋子里,迟霏雨刚要打坐休息,突然一人立身屋内,竟是孙泽涛。孙泽涛看着迟霏雨微微笑道:“你似乎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我们相识”迟霏雨倒也明人不说暗话,言道:“这样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我也这么想,”孙泽涛说着话,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迟霏雨:“将这信送到汇仙庄,算你大功一件。”迟霏雨接了信,问道:“为何要使派我”孙泽涛道:“实不相瞒,我和少庄主在天翔城遇上了麻烦,送信之人已经死了一个,我不想再让第二个也死在半路。”qqxδnew “好算计,”迟霏雨却将信放下道:“条件呢?”孙泽涛想了想,道:“你立刻就能脱离天音阁,拜入汇仙庄。” “不够!”迟霏雨微微一笑:“这是抓人的价码,送信的事情,只怕比抓人还要重要些。” “你也配与我讨价还价”孙泽涛语气微微不善。可迟霏雨丝毫不惧,笑道:“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和长老讨价还价,等我入了贵庄,只能是言听计从了。”孙泽涛听了,倒是对迟霏雨有些赞赏之意,随后道:“开价吧。” “借长老的混元乾坤功一览!”混元乾坤功,乃是汇仙庄孙家的独门仙法,孙家–正是靠着这部功法,才在仙道七脉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孙泽涛倒是没有犹豫,将一本功法拿出来道:“这只是一小部分,等你正式拜入汇仙庄,才能得窥得全部功法。”迟霏雨得了功法,心满意足,起身道:“长老放心,我自会讲信送到。”说罢,迟霏雨便下楼去了。 孙泽涛暗道:“精明过了头,早晚命难留!”刘兰东听说迟霏雨来了就走,倒是没有在意,毕竟修士来去无影踪,这都是寻常事。 后堂院子里,楚时念来和母亲周芳商议道:“若想得到解药,恐怕儿要失身于孙绍祖。”周芳听了,哭道:“儿啊,可还有别的办法”楚时念道:“只怕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周芳也无可奈何,只是哭。 但楚时念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救叶凌,她情愿将自己的清白身子给舍去。 为此,她将一封信交给了孙绍祖。孙绍祖打开一看,竟是约孙绍祖明日午后给他独自唱曲儿,语气中也多有勾引之意。 孙绍祖看后大喜过望,只盼着明日早些到来。却说这一夜,孙泽涛坐在孙绍祖房屋的门口,只恐再有人来行刺。 楚时念和周芳则在商议明日如何救人,孰不知墙外的乞丐一直听着她们的话,眼睛里似乎重新泛起了一丝光明。 听云轩这里一片太平无事。去汇仙庄送信回返的迟霏雨倒是遇上了一个熟人,潘玉霖! 迟霏雨到汇仙庄送了信,便忙着赶回天翔城,结果在城外的山林中,发现了重伤的潘玉霖。 见了潘玉霖,迟霏雨心中一惊,却不料潘玉霖已经察觉到迟霏雨,言道:“师弟,你怎么在这里”迟霏雨听潘玉霖的语气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便赶紧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上前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将你伤的这么严重”潘玉霖道:“蒋不平要杀我!” “不可能啊!”迟霏雨灵机一动,急忙道:“是蒋不平跟我说他发现了贼人,我这才让师兄前去,难道他是故意骗咱们两个的”潘玉霖点头道:“他确实是为了骗我过去,只可惜他没能杀我。” “你杀了他”潘玉霖叹息一声,似乎有些惋惜。…………却说那夜,潘玉霖被 “叶凌”偷袭重伤,潘玉霖以为眼前之人便是抓走叶凌和徐弘的歹人,于是二人便打斗在了一处。 没过多久,潘玉霖便一剑斩落,逼退了 “叶凌”,随后冷声道:“蒋不平,我知道是你,不用再藏了在我面前,何必还要这般遮遮掩掩。” “叶凌”听了此言,突然大笑道:“好个潘玉霖,说起来,你我才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啊!”说着话, “叶凌”将脸上的伪装全部去掉,露出了蒋不平的样貌。潘玉霖见果然是他,便叹息道:“你还是在恨我,不愿意放过我。”蒋不平喝道:“我当然要恨你,如果不是你,颜衣会死吗?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话音刚落,蒋不平周身道势迸发,周围场景开始变换,天空中乌云滚滚,一道道惊雷朝着潘玉霖劈落而来。 潘玉霖急忙闪身躲避,随后手中流云剑不断劈落,一道道大浪直冲云霄,抵抗着落雷:“蒋不平,你觉得你杀了我,就是给颜衣报仇了吗?” “你用不着再多言!”蒋不平喝道:“今日定是你的死期!”潘玉霖点头道:“也罢,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第七十七章 深信不疑是谎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阵之中,天雷滚滚,蒋不平的这套阵法乃是得自阵道世家原家的阵图,专门为了对付潘玉霖。 潘玉霖手中流云剑水汽蔓延,周身大势几乎凝视,不断抵抗着天雷的袭击。 蒋不平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躲到几时!”话音刚落,蒋不平大手一挥,那天空之中,十几道雷霆同时落下,让潘玉霖再也躲避不开。 他眉头一皱,手中流云剑一挥,漫天大浪升起在头顶,可是却没能挡住雷霆。 数道雷霆打在潘玉霖身上,随后一连串的炸响,使得潘玉霖惨叫出声。 烟尘散尽,潘玉霖半跪在地,手拄着剑,勉强支撑着。蒋不平见他已经落败,也不急着赶尽杀绝,反而是缓步走向他,冷笑道:“潘玉霖,你现在知道临死前的绝望了吗?我就是要你感受一下颜衣当年的痛楚!”话音未落,潘玉霖突然手中现出一杆玉箫,紧接着,他盘坐在地,将玉箫放在唇边,惨笑道:“还记得咱们当年一起谱的那首《谈笑风月》么?咱们最后再合一曲吧。”说着话,箫声悠扬而出,却是一首轻快洒脱的曲子。 蒋不平手中也现出一杆玉笛,看着笛子,他神色复杂,道:“颜衣,他不配再吹咱们的曲子,他不配!”话音未落,潘玉霖的身子突然消失在原地,可是箫声不停。 蒋不平心头一震,急忙四下寻找:“好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给我出来,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潘玉霖在箫声中言道:“你的阵困住了我,可是现在我的阵也困住了你。蒋不平,听我一句,罢手吧,我不想与你为敌,颜衣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 “谁是你的朋友!”蒋不平喝道:“你不配在我面前提颜衣的名字!”话音刚落,箫声化作一个个音符,紧接着音符突然散成一条黄金锁链,朝着蒋不平缠上来。 蒋不平身形爆退,却不料那箫声又从后面传来,又是一道锁链缠过来。 蒋不平见那锁链,突然放弃了抵抗,任凭那锁链缓缓的将自己捆住。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胜过潘玉霖,潘玉霖方才故意让锁链缠的十分缓慢,若不然他早就已经被擒住了。 金色锁链将他捆住的同时,潘玉霖的身形现出在他面前,轻轻一叹:“其实,那一天的事情,你并不知晓。颜衣她的死,不是因为我。” “你放屁!”蒋不平恶狠狠的瞪着他:“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来骗我!”潘玉霖身子虚弱,脸色苍白,他坐下来,缓缓道:“我还记得那一天………………潘玉霖,蒋不平,颜衣同是天音阁阁主谷遗音的亲传弟子,颜衣最小,是个随时都会笑的姑娘。他三个整日在一起,日久生情,潘玉霖和蒋不平都爱上了小师妹,可小师妹却还没有在他们中间做出选择。但天音阁上下,都默认潘玉霖和颜衣才是最配的一对。潘玉霖为人和善,受人尊敬,而蒋不平沉默寡言,自是不讨喜。仟千仦哾因此,一种自卑和不服输的矛盾心理时刻折磨着蒋不平。这一日,蒋不平终于得到了一个向颜衣表达心思的机会,那就是颜衣要炼制一种帮助她破境的丹药,其中的一味仙草就在天音阁禁地中产有。这天音阁禁地乃是阁中隐秘之地,严禁弟子进入其中。但蒋不平为了颜衣,却并不在意门规。那一日,颜衣和潘玉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临行前,蒋不平对颜衣道:“师妹,你炼丹缺少的那味草药,我有办法可以弄到,你就放心吧!”颜衣一时没放在心上,可是等她同潘玉霖离宗门外出以后,她这才意识到蒋不平要做什么,便对潘玉霖道:“师兄,蒋师兄要进入禁地帮我采炼丹用的草药!”潘玉霖听了,也是大惊道:“真是胡闹,那里连阁中长老也不敢随便出入,他难道不要命了吗?”两人商议了一番,急忙返回宗门,果然不见了蒋不平,潘玉霖要去寻谷遗音相救,但颜衣制止道:“这件事若是被阁主知道了,定然会将蒋师兄逐出天音阁,万万不能相告。” “你说该如何是好” “咱们也去禁地,救蒋师兄!”潘玉霖倒也没有犹豫,便同颜衣一起前往禁地。 那禁地其实是一片古怪的森林,虽然内中多恐怖的禁制,但却藏有不少天才地宝。 天音阁怕弟子因为贪心进去,反而丢了性命,这才将这里划为禁地。潘玉霖和颜衣趁着看守弟子不注意,悄悄溜了进去,潘玉霖问道:“这里如此大,如何才能寻到蒋不平”颜衣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打开来便飞出了一只萤虫,她道:“我要找的那味仙药名为白玉冰兰,这种萤虫最喜白玉冰兰的花蜜,只要跟着萤虫走,便能寻到那花,想必蒋师兄也在不远。”于是,二人便追着那萤虫往禁地里深入,期间几次差一点便会触碰道纹,好在潘玉霖提前发觉,二人这才平安无事。 待得那萤虫飞向一朵白玉冰兰时,二人终于发现了蒋不平。原来那朵白玉冰兰正是蒋不平采下,握在手中的。 只可惜他似乎触碰了什么禁制道纹,此刻已经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若是颜衣和潘玉霖前来寻他,他必然会死在这里。颜衣刚要去救人,潘玉霖却一把拉住她道:“小心!”说着话,潘玉霖随手打出一拳,那拳印突然撞在一处屏障之上,紧接着一股毁灭之力将潘玉霖的拳印覆灭。 潘玉霖心有余悸的道:“好可怕的道纹禁制,真不知当初是何等人物设下的。”颜衣却是默然思索,不知怎么才能将蒋不平救出来。 思来想去,颜衣道:“师兄,这禁制能否引导,先将这禁制的能量都吸引了,再从别处突破进去,将师兄救出来!”潘玉霖皱眉道:“只怕很难。” “事在人为,师兄身法比我快,便由师兄你前去救人,我在这里引导这道纹禁制!”话音刚落,颜衣周身道势升腾,紧接着手中现出一杆玉笛,道韵连绵,引导着那道纹中的毁灭之力朝自己而来。 “就是现在,师兄快!”潘玉霖一身道韵护在身侧,紧接着一个闪身冲过来,那道纹的力量果然小了许多,但仍是让潘玉霖口吐一口鲜血,紧接着他急忙将蒋不平抱了出来,又是一股力量撞在他体内,令他几乎重伤,急忙倒地服下丹药调息。 与他同样的还有颜衣,那道纹禁制的力量被她引动,随后一股毁灭之力破开她的道势,撞在她身上。 颜衣强撑着没有倒下,直到潘玉霖将蒋不平救出来,她才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师妹!”潘玉霖强撑着爬过去,抱起颜衣要给她服丹药,但颜衣气息微弱的道:“师兄,我已经不行了,你快将我和蒋师兄带回去,我有话说。”潘玉霖点点头,将蒋不平背在后背上,随后将颜衣抱在怀里,循着来时的路,急忙出来禁地。 待出来禁地以后,潘玉霖将蒋不平放下,回过头来以道力渡入颜衣的体内,却发现她的经脉已经尽毁,几乎不可能再挽回。 “师妹!”一滴滴泪水滚落,潘玉霖大哭着将颜衣抱在怀里:“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颜衣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师兄,不要告诉蒋师兄是我们救了他,不然他会因为我的死愧疚一辈子的。我的死和你的伤,只说是外出被妖物所伤,这样才不会连累你们被逐出宗门。” “师妹!”…………大阵散尽,重又现出了夜空,一处山崖上,潘玉霖和蒋不平并肩坐着,讲述这一段往事。 “后来,我将昏迷的你放在禁地的边上,随后便带着师妹的尸体离开了。待我们回到宗门以后,我按照师妹的说法,没有提禁地的事情,可这件事,也放你恨了我这么多年。”潘玉霖苦笑一声,看向蒋不平手中的玉笛。 这玉笛本在他的山洞里,是颜衣的遗物。蒋不平看着玉笛,正因为当年潘玉霖说颜衣是和他外出时被妖物偷袭而死的,蒋不平才会怨恨潘玉霖没有保护好颜衣,甚至更进一步,以为就是潘玉霖害死了颜衣。 蒋不平今日听到这件事情的真相,哭着笑道:“没想到,我恨了一辈子的仇人,到头来那个人竟然就是我自己。我对不起颜衣,我对不起她!” “别这么说,”潘玉霖道:“她从来没有后悔救你,实际上,在咱们两个当中,她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蒋不平听了他的话,将玉笛放下,大笑道:“是我配不上她,是我害死了她!”话音刚落,蒋不平突然手中运起一股道力,紧接着重重的拍在自己的额头上,瞬间识海崩毁,他仰面倒下去,身死道消。 潘玉霖在旁边默默一叹:“就算是骗你最后一次吧!” 第七十八章 挚友遇难来相援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幕下,潘玉霖强撑着伤体将蒋不平的尸身葬在了这处无名山间,随后转身离去。 实际上,潘玉霖并没有告诉蒋不平真相………………那日颜衣弥留之际,对潘玉霖道:“对不起师兄,我知道蒋师兄对我的心意,因此我实在舍不得伤害他。这最后的事情,就当我的任性吧,师兄,希望来生我能够和你在一起,所以今生这最后一个请求,就当我对你撒了个娇吧……” “师妹!”………… “师妹,”潘玉霖看着手中的玉笛:“蒋师弟的心结解开了,只是你给我的心结,我还舍不得解啊!”潘玉霖将玉笛收好,便一边疗伤一边寻找叶凌和徐弘的下落,结果今夜他刚到天翔城外,便遇见了迟霏雨。 迟霏雨听说蒋不平已经死了,并没有牵扯到自己,便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气道:“这蒋不平居然敢谋害师兄,他也算是死有余辜了!”潘玉霖摆手道:“我不怪他,你也不要骂他了,毕竟都是同门,无需如此。”迟霏雨点点头,只问:“师兄这伤势如何,不如我送师兄回阁中疗伤如何?”潘玉霖道:“抓我好友的贼人,我尚没有抓到,还不能回去。我的伤并不碍事,一路行来,我听闻天翔城有盛会,因此信息看来打探消息。”迟霏雨只怕潘玉霖到了听云轩,遇见孙绍祖,那抓叶凌的事情必然暴露,因此他顾左右而言他道:“这里我已经调查过,并没有那两个贼人的踪迹,我看师兄还是去别处寻找吧!”snew “哦”潘玉霖眉间微挑,面上只依然笑着问道:“辛苦师弟了,但不知这些日子,师弟都去了何处?”迟霏雨心中一动,急忙瞎编道:“师兄不知,小弟那日自别师兄以后,便去寻找同门一齐去助师兄,可没想到并未寻到师兄和蒋不平的踪迹,我们只好分开行动。我昨日到了这天翔城打探消息,可惜一无所获。”若论起来,迟霏雨的话也算天衣无缝。 可他却不知道,潘玉霖从天音阁出来以后,谷遗音已经将外出寻找的弟子全都召了回去,根本不可能有人同他汇合。 因此,潘玉霖此刻已经知道迟霏雨说的都是谎言,但他并没有戳破。既然迟霏雨一直阻拦不让他去天翔城,便说明天翔城中或许有线索,甚至贼人就在天翔城中! 想到此,潘玉霖道:“既然师弟如此说了,我就不进城了,这就回阁养伤,等伤养好了再来找那两个贼人。”说罢,潘玉霖转身便走。 却不料他刚一转身,迟霏雨突然周身道力凝聚拳头之上,朝着潘玉霖便打出这全力一击。 哪知潘玉霖早有防备,反手流云剑出鞘,水系大道衍化虚空,挡住了这一拳。 “师弟,果然是你!” “师兄,谁让你太聪明了,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又何必非得杀你灭口”迟霏雨也不是蠢人,他最是了解潘玉霖的为人,他如今身负重伤,仍不惜远来救人,怎么可能会被自己几句话就劝回去呢? 因此只能说明潘玉霖发觉了他的异样,是要稳住他脱身。既然二人已经心照不宣,那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一击不成,迟霏雨手中现出两块阴阳板,外放华光,朝着潘玉霖击落。 潘玉霖流云剑化出流水浮云,在身前形成屏障,令迟霏雨不得靠近。不过迟霏雨与潘玉霖的修为差距不大,此刻潘玉霖又重伤未愈,因此几次交手下来,迟霏雨便已经占了上风。 但见他身后道势凝结,手中阴阳板打出声响,紧接着漫天道韵将潘玉霖包围,令他不得逃遁。 潘玉霖不由得问道:“师弟,蒋不平要杀我我尚不觉奇怪,你和我有什么冤仇,为何要如此同门相残”迟霏雨道:“你我自然没有仇怨,我只不过是想利用你罢了。可惜我帮蒋不平创造了机会,他却完全不济事,现在只能我亲自杀你了!我刚才说了,师兄你就死在太聪明上,若是你看不出是我做的这些事,我又何必非要杀你”话音刚落,迟霏雨手中现出一面宝镜,镜子里射出一道神光,骤然间击破了流云剑的防守,照在潘玉霖的身上。 一股无形道力立即将潘玉霖给锁住,容不得潘玉霖想办法挣脱。 “我知道师兄的实力和手段,蒋不平想必就是死在拖延了时间上,我不会和你废话,受死吧!”迟霏雨手中阴阳板击落,潘玉霖身子被打的护体罡气崩碎,五脏六腑震动,一口口鲜狂吐而出,几乎丧命。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挨上几下!”迟霏雨手中阴阳板又要落下,却不料一声鸟鸣声划破云霄,紧接着五色神光将潘玉霖笼罩,消去了潘玉霖身上的禁锢。 潘玉霖看去,却见一只青色鸟儿停在自己面前,岂不正是叶凌的青鹏鸟 “青青,你怎么会在这里”迟霏雨阴阳板落下,青青猛然间煽动着翅膀,五色神光耀眼夺目,将迟霏雨震退。 正在他大感惊讶之际,有数股可怕的道势靠近过来,迟霏雨心道不好,急忙收了道器,对潘玉霖道:“师兄,今夜多有得罪,师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日后再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告辞了!”言罢,他便闪身而逃。 他刚走没多久,明骤雨和岳逐风便现出身形,立在潘玉霖身前,问道:“要不要将他抓回来”潘玉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各人有各样的心思,就由他去吧!不知二位是……” “在下明骤雨。” “岳逐风,我们都是叶子的好友,得了叶子的求救书信,特来搭救!”他两个原本跟着青青赶路,后来青青似乎感应到什么,加快了速度,他两个还以为是叶凌,结果发现了潘玉霖。 不过看青青与潘玉霖熟识的样子,说明眼前这人应该也是叶凌的朋友。 潘玉霖见是叶凌的好友,又听了名字,惊道:“原来二位就是千颜千面和偷天换日。在下潘玉霖,也是叶子得朋友。”明骤雨拱手道:“原来阁下就是天音阁碧剑狂箫潘玉霖,久仰了。”几人正说话间,后边又是几人赶来,正是江凡,许诺和泣血,御无邪师徒。 他们身法不快,因此这时才赶到。众人聚在一起,潘玉霖才知道事情原委。 却原来青青带着叶凌的求救信赶到了阎王寨。此时的阎王寨,东南九寇都不在,因为东方海阁邀请,他们已经前往东南群岛了。 神偷鬼道二人养好了伤,也已经离去,他们毕竟是独来独往之人,不愿意和别人聚在一起,因此离开。 整个寨子只剩下陪着师父泣血的御无邪,还有等着叶凌前来汇合,一起前往东方海阁的江凡,许诺,明骤雨,岳逐风。 他们得了书信,见叶凌有难,自然是急得不行。泣血更是被叶凌救得脱离苦海,时时想着要报答。 于是几个人便跟着青青急忙赶来寻找叶凌。青青与叶凌的碧玉扳指相存共生,因此他能感受到碧玉扳指的所在,这才带着他们寻找到天翔城,撞见了迟霏雨和潘玉霖的战斗。 青青上下飞舞着指向天翔城,御无邪道:“如此看来,叶凌定然就在这天翔城中!”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进去救他吧!”明骤雨一把拉住就要前往的岳逐风道:“此事不可着急,叶子现在的修为,不灭境以下的人根本奈何不得他。能抓他的肯定是高手大能,我们如果冒然前往,只怕救人不得,还把我们夜一起葬送。” “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就我和你先带着青青入城去找寻叶凌的下落,看看是什么人抓了叶子,等情况了解清楚了再想办法救人不迟。”几个人听了,都觉得明骤雨说的有理,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明骤雨两手间道韵流转,一阵光芒闪耀,将自己和岳逐风的相貌都给转变了,青青则被明骤雨装进一个鸟笼子里,假做被捉的妖兽,随后两人一鸟便往天翔城去了。 “真是神乎其技,亲眼得见,实在惊叹!”潘玉霖已经见过叶凌的易容,今日见了整个过程,更觉得神奇。 泣血经过几个月的修养,修为已经恢复了一些,加上御无邪给师父找来许多天才地宝,更是帮着泣血养好了外伤。 但他毕竟被镇魔狱折磨了上千年,几近油尽灯枯,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到巅峰。 因此他现在境界修为依然在不灭境前期。他看向重伤的潘玉霖,无奈道:“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头子今日可是见识到了,叶小子成日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的朋友也是这般。”说罢,泣血两手放在潘玉霖的身前,一道道血红色的道力将他包围,顺着伤口流入他的体内,帮助他疗伤。 “多谢前辈!”很快潘玉霖便被一个血茧彻底包围,紧接着一道朝阳落在那血茧上。 原来是天亮了! 第七十九章 天翔城外斗山巅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朝霞布满半片天空,一轮红日缓缓升起,驱散了浮云。 天翔城外的两处相对的山崖上,林此霄与云澈一左一右的对坐着。而在山崖外,不少修士已经聚集在此,等着观看二人之战。世人皆言林此霄在同辈之中少有敌手,这云澈曾挑战落败,今日再一次邀战,正是让人起了好奇之心。 林此霄看向那等着观战的人群,无奈道:“原本以为你只是与我切磋,不想竟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云澈也苦笑道:“非是我意,家父如此,我实在没有办法。” 林此霄笑道:“令尊怕是想借我的名头来宣扬你的战力,看来我今日应当败给你,这样才好。” 云澈道:“这话从何说起?你我只管相战,无需将别人放在心上。我只是想知道自己与你的差距,可不是非要胜你方才欢心!” “好,一个时辰以后,你我便斗!” “甚合我意!” 他二人盘膝而作,正在调整自己达到最好的状态。 远处的观战人群里,云从龙,司马伯达和王随三家家主占据着最好的位置。不多时,就见孙泽涛与孙绍祖飘然而至。 云从龙笑着拱手道:“孙长老与少庄主到来,我云家深感荣幸之至!” 孙泽涛微微一笑,道:“云家主客气了,能得家主相邀,我等欢喜。” 司马伯达上前道:“孙长老,前日我族中弟子毫无礼数,我已经管教过,之前恩怨,还望能够一笔勾销,在下这里也算是给少庄主赔罪了!” 孙绍祖听了,只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按他的性子,岂会这么就算了。只不过孙泽涛在此,他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他心里挂念着楚时念,没有心思与他们说话。 一旁的王随也笑着上前示好,丝毫没有想再追究之意。 孙泽涛笑着回应,却是不会将这面上的话当真。 众人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可林此霄与云澈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孙绍祖皱眉道:“打还是不打?” 云从龙道:“他二人为今日一战准备甚多,想必是要等最好的状态再动手切磋。” 二人的话才说了几句,那山崖上的两个人突然便动了。 林此霄一身雪色长衫随风飘荡,淡淡道韵在周身笼罩,他目光平静,望向云澈,眼神却深邃无比,仿佛穿过万古。 云澈也缓缓起身,一身紫衣泛起清辉,他的道势不断攀升,在身后形成大势,慢慢升向天空。 “云澈,先接我一拳吧!” 林此霄朗声大喝,紧接着挥起拳头,那拳头上凝结了他身后大势,一道道风刃环绕,那拳印发出之时,犹如山崩地裂一般,整个虚空也为之一滞! “来的好!” 云澈两拳并发,金色光芒将他的拳头笼罩,一声声虎啸自那拳印中散发,响彻山川。只见云澈两拳打出,拳印散发金光,竟然凝结成两头猛虎,向着林此霄的拳印迎来。 风刃在周围缭绕,一头黄金猛虎在当中咆哮撕扯,约摸片刻功夫,那虎竟然被风刃斩碎,点点金光散落,十分壮观。 云从龙脸色有些难看,云澈很明显第一阵就输给了林此霄,只怕为人轻视。 但在场之人却无人作此想,两个刚才那一拳,已经是盈冲境修士里难得一见的战力水平,单凭这一拳,就足以为他云家扬威! 山崖上,云澈笑道:“上一次你我对拳,我的金虎一触便溃,今日却能坚持片刻功夫,看来我这些年的修行没有白费!” 林此霄笑着点头道:“长此以往,你必然能够与我旗鼓相当,甚至胜我一筹!” 二人相视一笑,他们以武相识,更难得如此惺惺相惜。 云澈道:“对拳我输了,不过接下来,我就要动真格的了!” 话音刚落,云澈大手一招,一杆 道器长枪现在手中,枪身散着红光,淡淡道韵缭绕,点在虚空上竟能令时空为之震荡。 “好!” 林此霄应了一声,大手一挥,手中也现出一杆银枪,水汽淡淡泛起,一股青光笼罩了枪神,散出勃勃生机。 下一瞬,二人一步踏上虚空,两杆枪在虚空之中撞在一起,两股道势震得天地失色,山石崩塌,紧接着两人的身形化作两股流光,在虚空之中不断对撞,周围虚空被两人的战斗震得处处裂痕,无边道韵衍化虚空,令人不敢直视。 见此情景,云从龙的脸色变得好转,司马伯达也笑着言道:“云兄,令公子如此修为境界,真乃云家之福啊!” 云从龙心中欢喜,面上还是谦虚道:“哪里哪里,这小子还差的远呢,实在比不得含光智谋无双啊!” “云兄谬赞了!” 一旁的孙绍祖自然不愿意听他们这般相互吹捧,他眼看着时间接近正午,下午还有和楚时念的约会,心中着急,于是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急忙往天翔城里赶。 那王随看着离开的孙绍祖,暗自冷笑一声,却没有什么动作。 而孙绍祖自城外急匆匆回到天音阁以后,便在屋子里布置,他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根香点燃,香气便缓缓蔓延了整个屋子。 这香乃是催情之物,只要闻到味道,自会情不自已,便是修为到达凌虚境者,也怕是难以抗拒。 孙绍祖微微一笑:“美人儿,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 却说楼下的一间屋子,楚时念正坐在镜子前描眉画鬓,可脸色却十分难看,只因为昨夜,她母亲周芳被人劫走了。 却原来昨夜她与周芳商议过几天偷解药的事情后,二人便分头去准备。可等她再一次到母亲屋中时,却发现母亲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衣人,对她道:“姑娘不要紧张,你只要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伤害你母亲!” 楚时念顿时面如土色:“你想要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孙绍祖的命,你只要配合我,事成以后,我自然会让你们母女团聚!” 闻听此言,楚时念陷入沉思…… ………… 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过了正午,楚时念定了定心神,抱着琵琶起身往楼上去了,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壶,这酒壶是那黑衣人给的,那黑衣人道:“只要你让孙绍祖将这壶里的酒喝了,便大功告成。但你若是敢打一点歪心思,我即刻就要了你母亲的命!” 楚时念无可奈何,它知道杀了孙绍祖,必然要连累听云轩,甚至是天音阁,但是母亲那边……思来想去,她也做不出选择。 终于来到孙绍祖的房门前,还没等她叫门,门已经打开,孙绍祖迫不及待的声音传来:“快进来吧!” 进得屋内,楚时念便闻到了一股异香,便问道:“公子用的什么香,竟这般好闻?” 孙绍祖坐在床边,笑道:“美人儿若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点给你闻。” 楚时念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将酒壶放下,抱着琵琶道:“我给公子弹上一曲如何?” “好!” 孙绍祖现在并不着急,只要楚时念闻过了这屋里的香,等一会儿便会自己爬上床来,乖乖听命。而孙绍祖早服下了解药,并不受这香的影响。 两只玉手轻轻拨弄琴弦,曲儿缓缓流出,令人陶醉。 孙绍祖欣赏着美人,不由得起身来将那壶酒倒出来,刚要饮,楚时念惊叫来一声:“公子!” “怎么了?” “没没事,”楚时念道:“我只怕公子喝醉了。” “美人儿不用担心,本公子我可是千杯不醉,金枪不倒!” 话音刚落,他便讲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笑眯眯的看着楚时念。 楚时念见他喝了,却也无可奈何,继续 拨弄着琴弦。只当做没看见孙绍祖那火热的眼神。 与此同时的听云轩外边,明骤雨和岳逐风已经来到门口附近,笼子里的青青感应到碧玉扳指就在听云轩里,便伸着翅膀给二人指路。 二人看明白青青的意思,岳逐风道:“看来叶子就在这里,咱们这就进去吧!” 明骤雨道:“不要冲动,你立刻去城外告诉泣血前辈他们,我们已经找到叶子的所在,让他们赶来帮忙,我先进去看看。” “好!” 二人分头行动,明骤雨带着青青迈步进了听云轩。听云轩今日没有什么客人,因为大部分都在城外观看林此霄和云澈的比斗。 刘兰东未见过明骤雨,便上前迎候道:“客官请进。” 明骤雨见青青指着楼上,便对刘兰东道:“带我上楼寻一间客房住下!” 这种要求的客人刘兰东从来没见过,但他也不在意,便引着明骤雨上去。他本要给他安排房间,但明骤雨径自往楼上去,直到来在叶凌被关押的房子门前,明骤雨一指旁边那间道:“我就要这里!” 刘兰东不由得心中一震,他早就注意到明骤雨笼子里的青青有古怪,此刻倒也不漏声色,便安排明骤雨住下。 等退出了房间,刘兰东急忙下楼去召集轩中天音阁弟子和其他人道:“大事不好,我看听云轩要乱!” 第八十章 抢解药救人趁乱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却说明骤雨提着鸟笼进到屋子里,打发走了刘兰东,随即便将青青放了出来。 青青在屋中盘旋,焦急着要见叶凌。但明骤雨对他道:“那屋里有人看守,急不得,待我去打探一番!”说罢,明骤雨顺开窗户,身子贴着墙便渡过去,来在隔壁房间的窗户外。 他伸手捅开窗纸,果然见叶凌和徐弘被捆在屋子里,旁边坐着一个凌虚境修为的随从,打着瞌睡看守二人。 若论此时此刻,明骤雨便是冲进来将人劫出来也是小菜一碟,但他一向谨慎,不会这样鲁莽行事。 他小心翼翼的又回到自己房中,来回踱步,突然灵光一闪道:“就这么办!”他手上道韵流转,在脸上揉搓了几下,容貌便成了刘兰东的模样,紧接着他取来桌上的茶壶,伸手倒进去一包药粉。 这药乃是迷人之用,凌虚境修士也难抵抗。他令青青待在房中,自己则迈步出门,拿着酒壶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那看守的开门,明骤雨便笑着道:“道兄看守辛苦,这里一壶好酒,请道兄品尝。”看守的见了,立马眉开眼笑道:“掌柜的还记挂我这样的下人,只是这独有酒没有下酒之物,这个……”明骤雨暗骂一声,随后笑着道:“道兄稍候,我这就吩咐人送上来。” “有劳掌柜的了!”说罢,他便转身回屋去了。明骤雨急忙复了容貌,转身下楼去寻人讨要下酒菜。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听云轩中竟已经人去楼空,天音阁弟子一个人都不见。 却原来竟是刘兰东意识到听云轩似乎有大事发生,因此将天音阁弟子和其他人全都遣散,只有客人还在房中。 刘兰东清点人数时,不见了楚时念和她母亲周芳,有人言:“我见到楚师姐到了那孙绍祖的屋子里,她母亲我没见到。”听了此言,刘兰东还以为楚时念想要趋炎附势,巴结孙绍祖,因此气道:“她寻前程,我们不能耽误人家,不管便是了。”因此,才无人去寻楚时念,各自离开。 明骤雨四下寻人不到,只好转身上楼,若是下药不成,就只能强行动手救人了。 他转身来在门前,重又换作刘兰东的模样,正要敲门,却听隔壁一声大叫:“是谁害我!”一声叫喊,惊动了看守的随从,他急忙出门撞上了明骤雨,却也顾不得,奔到旁边的屋子里。 但只见大门一开,屋内香气弥漫,一股旖旎之气扑面而来。见楚时念双颊绯红,坐在桌子边,丹唇微启,不住的喘着粗气。 孙绍祖倒在床边,嘴角流出黑色的血迹,浑身颤抖不止。明骤雨在门旁看了一眼,心道机会来了,也顾不得那边的事,急忙越入房门,见了叶凌和徐弘,也不多言,抱起二人便走。 可他还没有跃出屋子,就被一股无形道力困锁,一个老者踏空立于窗外,冷声道:“鬼鬼祟祟的小子,果然是神偷鬼盗的徒弟”叶凌闻言,不由得一喜,他见此刻刘兰东模样的,想必就是明骤雨,因此道:“可有帮手”明骤雨也不啰嗦,道:“很快就到,能战么?” “中毒了,解药在旁边屋子孙绍祖的身上。” “知道了!”明骤雨冲那老者嘿嘿一笑,道:“老家伙,旁边屋里要死人了,你不会是来奔丧的吧?” “小贼,还敢逞口舌之利!”那老者猛然间一掌打落,明骤雨急忙脚踏鬼影神踪步,闪身便逃。 无边道势震得听云轩动荡,楼壁崩毁,房梁倒塌。可惜明骤雨身法极快,那老者的掌力根本追赶不上。 他闪身逃出屋子,身影来在隔壁,只见屋子里此刻多了两个人,一人正是汇仙庄守护长老陈兵甲,另一人却是孙氏族人,汇仙庄长老孙昆,与方才要拿明骤雨的老者孙鹿同是不灭境修为。 眼见得孙绍祖身上中了剧毒,孙昆和陈兵甲正一左一右向孙绍祖体内渡着道力,帮你抵御毒气。 叶凌见了,知道现在想从孙绍祖身上夺解药是不可能的,正要劝明骤雨先离开,可余光却发现一旁的地上,楚时念倒在那里,似乎满脸痛苦。 “救她!”叶凌言道。明骤雨不明所以,但听了叶凌的话,随即一个闪身将楚时念背到后背上,紧接着夺路便逃。 孙鹿一个闪身撞进来,只见到明骤雨的背影。陈兵甲和孙昆正在给孙绍祖驱毒,此刻正是关键时刻,万不能分神。 孙鹿皱眉问道:“如何?”陈兵甲道:“此毒甚烈,我们只能暂时以修为压制,你速将那贼人擒来,只有取了解药才能解毒。” “好!”.qqxsnew孙鹿一个闪身便又出了听云轩,楼外早就被数十个汇仙庄弟子团团包围,并不曾见明骤雨出来。 “我看你能龟缩到什么时候,你们几个,立刻进楼去搜!” “是!”四五个盈冲境弟子便入了听云轩,寻找明骤雨。此刻听云轩中还有不少其他客人,多为散修,修为不高,出了这样的事情,便要赶紧离去,却不料被孙鹿下令尽数抓了起来。 他知道明骤雨的易容之术,此刻绝对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出去。听云轩内,明骤雨带着三人躲在一个屋子里,急道:“这个岳逐风,让他去通知泣血前辈他们,怎么现在还不见回来?”叶凌道:“现在外面已经是天罗地网,你带着我们两个累赘,肯定是冲不出去,只有等泣血前辈他们来接应才行。”正说话间,楚时念强撑着身子,红着脸,强忍着那情响的效果,伸手显出一枚储物道戒:“这是孙绍祖的戒指,恩公的解药,应该就在里面!”叶凌和徐弘闻言大喜,明骤雨急忙拿在手中,运出一股道力破开了上头的禁制,随后递给叶凌和徐弘。 二人在里头不断翻找,结果发现了十几瓶类似解药的东西,但他两个都对丹药一途并无涉猎,根本分不出什么是解药。 “看来只能让江凡来辨认了。”叶凌叹息一声,若是如此,现在只能靠着明骤雨来应付当前的局面了。 屋外,两个汇仙庄弟子结伴行来,明骤雨道:“你们就在此躲藏,我去引开他们!”说罢,明骤雨闪身出了房门,故意露出身影,将那两个弟子引走了:“他在这里,抓住他!”屋子里,叶凌和徐弘见搜索的人都跑开了,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叶凌自信以明骤雨的身法,那些弟子根本抓不住他。 可正这个时候,一旁的楚时念突然伸手揽住了叶凌,整个人都缠了上来,脸色红润,口中吐着芳气,一双手自叶凌脖颈之间摸索。 叶凌不由得一惊,道:“楚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楚时念口不能言,只是身子缠得叶凌越来越紧,丹唇离叶凌的脸也越来越近。 叶凌目视徐弘询问,徐弘却是一脸坏笑的道:“楚姑娘中了春药之毒,叶子你还是帮一帮她吧!” “胡说八道!”叶凌推着楚时念道:“现在什么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取笑。”徐弘却无奈的道:“你看现在没有解药,楚姑娘身上的毒也没办法解,所以只能靠叶子你了。” “你……”叶凌现在没有修为,根本控制不住楚时念,反被楚时念一把推倒在地,随后欺身上来,丹唇便落了下来。 叶凌无奈撇过头去,使得楚时念的吻不断落在半边脸上。叶凌道:“徐弘你个混蛋,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徐弘早就将头转过去,笑着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帮你我把耳朵堵上,你快点结束就行了。” “放屁!徐弘你再不过来帮忙,等我解了毒,先拿你试剑!”说话间,楚时念已经伸手开始解叶凌的衣服,叶凌根本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开着他衣襟被撕开。 “嘿嘿嘿,叶小子死到临头,居然还有心思搞这种事情!”叶凌听了此话,突然一喜,急忙叫道:“前辈,快来救我们!”说着话,一道血色自窗缝挤进来,随后慢慢显化出泣血的身形。 泣血嘿嘿一笑,道:“好小子,倒是老夫打扰你的好事了!”叶凌无奈道:“前辈,不要取笑我了,快救我们走吧!” “好,这里乱哄哄的,也不是办事的地方,我送你们去僻静之地!”说着话,泣血周身散出一道血光,将三个人都裹了,随后连他也化成了一道血光重新自窗户中飞了出去。 可刚出去,孙鹿便挡在前边,冷声道:“你以为老夫没有注意到你吗?”泣血嘿嘿一笑,道:“你注意到老头子又能如何,老头子要走,便是你们庄主也挡不住!”话音刚落,那血光猛然间散布开来,滚滚魔气笼罩了虚空,一个鬼哭神嚎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孙鹿一身道韵衍化,道势与泣血相抗,手中早已经现出一面八卦道境,境内蕴有神光,抬手照向泣血。 泣血嘿嘿一笑:“一面破镜子,也想伤老头子我” 第八十一章 一生一世一姻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听云轩外,泣血化为漫天血雾,向着四面八方逃遁,孙鹿手中一面八卦道镜高举,要来伤泣血。 哪知他刚将道镜祭出,身背后又是一道血光闪过,一下子将他的道镜包裹住,紧接着飞出去被那血光拿着。 孙鹿大惊失色,能够这般偷袭于他,又令他防不胜防的,足可见实力要强于他太多。 紧接着,血光闪过,御无邪的身形显化而出,手中托着孙鹿的道镜,微笑道:“俗话说冤家路窄,看来正是这个理,今日又见汇仙庄的人!”御无邪对汇仙庄有满腔得恨意,但是耳边这时响起泣血的传音道:“徒儿,快走,汇仙庄暗中有高手坐镇,不要与他纠缠。”言罢,泣血已经化作一道血光,飞遁而去。 御无邪冷声道:“今日算你走运,否则我必杀你!”言罢,御无邪一拳打在那道镜之上,镜面猛然间裂出一道痕迹。 孙鹿也不由得闷哼了一声,趁着这个空当,御无邪将那道镜丢弃,随后便化身血光逃遁而去。 与他同样离开的,还有两道身影,正是明骤雨和岳逐风。原来岳逐风回去给泣血他们送信之后,便急匆匆赶回来,正巧这时候汇仙庄弟子已经包围了整座听云轩。 他知道大事不妙,但又没办法如泣血那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能进去,只好等待。 正巧不多时,泣血便又出来和孙鹿对峙起来,周围的汇仙庄弟子也都纷纷注目,岳逐风这才得了机会,进到听云轩内。 听云轩里,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明骤雨脚踏鬼影神踪步,不断奔逃,将几个追赶他的汇仙庄弟子耍的团团转。 岳逐风急忙闪身过去赶上他道:“泣血前辈已经救走了叶子,咱们也赶紧走!”这本是他们进城之前商议好的,由泣血来救叶凌,岳逐风和明骤雨汇合再想办法逃走。 明骤雨听了叶凌已经获救,便不再拖延,跟着岳逐风二人趁着汇仙庄弟子注意力在御无邪身上时,便施展身法冲了出去。 可是正这个时候,自听云轩里突然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只见他大手一挥,明骤雨和岳逐风周围的虚空仿佛凝结了一般,他们竟然动作变得无比缓慢,根本迈不动步子。 “天象境!”在他们前面的御无邪显化了身形,转身来周身血气弥漫,向着两人笼罩过去,可是那老者摇摇打出一掌,金辉夺目,掌力将御无邪震退数步。 紧接着,他伸手一招,明骤雨和岳逐风便被一股无形道力锁住,摄拿回去,御无邪根本无法相救。 那老者对御无邪道:“想要他两个的性命,便拿解药来,否则,你连他两个的尸首都得不到!”御无邪思索片刻,知道自己不知这老者的对手,便顺着他的话也威胁道:“你若是敢伤他们两个,我保证你下辈子都别想得到解药!”言罢,他便重新化为血光,远遁而去。 听云轩上,孙鹿和孙昆,陈兵甲都来到老面前,不多时,孙泽涛竟也赶回来,见到老者拱手一礼:“拜见太上长老!”那老者乃是汇仙庄太上长老,孙栾庭,一身境界大道天象境,举手投足间大道相随,深不可测。 孙昆不满孙泽涛,皱眉道:“少庄主中了剧毒,你可知道?”孙泽涛闻言一愣,他自然事不知道,若不是方才有汇仙庄弟子来通知他,他也不会急着赶回来。 孙昆还要问他,孙栾庭却摆手道:“不要追问了,若不是泽涛派人回庄送信,我们岂能及时赶来相救想不到小小一个天翔城,居然有人敢对我汇仙庄动手,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了。”陈兵甲问道:“长老,少庄主身上的毒……”孙栾庭微微皱眉道:“这毒老夫也不曾见过,确实是厉害。看来只能等歹人送来解药才行。”孙泽涛问道:“长老知道是谁下得毒了”孙鹿指着一旁被抓住的岳逐风和明骤雨道:“就是这两个小贼的同伙儿,当初放了老贼,小贼又来放肆,我看咱们还得把神偷鬼盗抓回来,杀了!”岳逐风一听,厉声骂道:“就凭你一个使镜子的娘炮现在镜子都碎了,我看你拿什么照你那张死驴脸!”孙鹿听了,强忍着火气道:“若不是需要用你们换取解药,我必然现在就杀了你!”陈兵甲倒是一皱眉头,问道:“长老,凭这两个人质,真能换来解药” “当然,”孙栾庭道:“不惜深入虎穴来救人,想必也都是重情重义的,不会不管他两个。”原来这孙栾庭一直在暗中观察,只是听云轩附近鬼鬼祟祟的只有明骤雨一人,所以汇仙庄的人都将明骤雨他们当成下毒的了。 因此,孙栾庭故意让泣血将人劫走而没有动手,只抓了岳逐风和明骤雨。 一来是怕他们背后牵扯什么高手大能,这样就表明汇仙庄只是想要解药而息事宁人,不愿意斗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二来,孙栾庭见泣血和御无邪的魔族功法诡异,若他师徒两个一起上,只怕短时间内真就拿不住他们,反倒生了变故。 因此,他才只抓了明骤雨和岳逐风,要用他们来换解药。只可惜,明骤雨和岳逐风根本不知道什么解药和下毒之事,但他们不能明说,毕竟这是他们现在能活下去的唯一依靠了。 听云轩这边暂时告一段落,出了城的泣血赶来与在外等候的江凡,许诺和潘玉霖汇合。 潘玉霖得了泣血的帮助,伤势恢复了许多,已经没有大碍,他见了叶凌和徐弘平安归来,自是欢喜。 徐弘急忙将孙绍祖的储物戒指给江凡道:“这是孙绍祖的储物戒指,里面有我们身上毒的解药,你快看看到底是哪一瓶”江凡正要查看,一旁的叶凌出言道:“江凡,你先帮我把楚姑娘身上的春毒解了!”众人看去,楚时念此刻已经彻底迷失,挂在叶凌的身上,不断摸索求欢。 江凡见了大惊,急忙散出一股道力探查,随后道:“不好!这春毒太烈,我一时根本配不出解药,若是再耽搁,只怕这姑娘就要彻底丧失灵智,再也无法挽回!”此言一出,叶凌急道:“这该如何是好?”但是话音刚落,几个人脸色都微微异样,徐弘更是道:“人家楚姑娘不惜牺牲自己要救你,她的心意你还不懂么?废什么话,赶紧救人就是了!”叶凌一言不发,泣血哈哈大笑道:“随我来!”说罢,他化作血光将两人裹挟了,一路飞到一处水潭边的草地上,泣血一掌削平了杂草,将他两人放在地上,随后便走了:“小子,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更何况这是助人而为乐啊哈哈哈哈哈——” “前辈!前辈!”叶凌叫喊不应,身后楚时念已经再一次将他扑倒,叶凌现在身上毒还未解,根本没有修为,只是被动的被楚时念摆弄。 时已近暮晚,落日余晖撒在粼粼潭水面,岸边的一男一女却正在这落日下宣泄着自己的心绪,有道是:“乍入巫山梦正浓,云情雨意春色中。仟仟尛哾日色昏昏鸾求凤,月光淡淡两相逢。寻芳赏花趁早露,几回山前观玉峰。古潭悠悠箫吹曲,莺莺燕燕鸟时鸣。烟横苍林笼浩浩,雨打回廊雾蒙蒙。一道云台通天路,半条洪江倾世中。鸳鸯戏水时时俏,点水蜻蜓款款融。览尽人间繁华景,沉沉还道味无穷。”夜色升起,一轮明月当空普照,在水潭中映出倒影。 紧接着,水面荡起层层波纹,却原来是叶凌抱着楚时念缓缓走入水中。 二人在岸边坐下,身子藏在水面之下,只露出半个肩膀。楚时念轻轻靠在叶凌身上,此刻的脸色却是比中春毒时,还要红润。 方才那一番阴阳颠倒,乾坤相济,竟是令她又羞又喜,现在竟在叶凌面前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靠着,不知过了多久,叶凌率先出言道:“对不起。”楚时念听了,不由得一惊,刚要询问原因,叶凌却已经缓缓道:“当初我也是流落不知归宿,后来便遇见你和你母亲,只当同是天涯沦落人,帮了你们一次,本就不奢望你们报答。却不想造化弄人,成了这样的事。楚姑娘,我并不喜欢你,你对我也只是怀着报恩的心思,我们……”话未说完,楚时念再一次欺身上来,丹唇印上了叶凌的唇,只是这次不似刚才一般只有欲,这一次却包含了情。 良久唇分,楚时念道:“叶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们才见过两次,说了不过十几句话。但是我已经爱上你了,不管你怎么想,我的心里只有你,已经住不下别人,我知道这不是对你的报答,而是……而是我自己的贪婪。不管你以后喜欢上谁,娶谁为妻,我都不会阻拦,但这一生,我会一直爱着你!” 第八十二章 蓬头垢面是蔚然 - 逐仚 - 青衣潇然 树林子里一片幽寂,泣血和御无邪等人聚在一处,打坐休息。不多时,众人纷纷睁开眼睛,却原来是叶凌和楚时念缓步从林子深处走了过来。 眼见楚时念那副神韵,众人纷纷心领神会,笑而不语。只有许诺急忙跑上前去:“师父,你没事吧?徒儿好担心你,这位……应该就是师母了吧?”闻听此言,楚时念微微低头,但眉宇间充满了喜色。 叶凌却瞪了他一眼:“别胡说!”许诺一脸委屈,他可没有胡说,做了那种事不就是夫妻么? 这可是齐先生教的!叶凌没有理会他,反而先走向江凡,江凡自然明白,将解药拿出来道:“解药就是这个,徐弘已经吃了。”叶凌也不说话,冷着脸一把抢过来将药吃了,随后便坐下来驱毒。 泣血不由得好奇道:“这小子,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徐弘摇着扇子,轻轻一叹:“看来他还是放不下陆离啊!”楚时念顿时显得手足无措,幸好潘玉霖在旁边,上前对她道:“师妹别怕,有师兄在,谅这小子也不敢不认账!”楚时念心中感动,但还是道:“师兄,叶大哥也是为了救我……你们还是不要逼他了。”潘玉霖也不说话,他不知道叶凌是怎么想的,按理说叶凌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因此他猜测另有隐情,刚正好听徐弘说了一个名字,便传音问他:“陆离是谁”徐弘答道:“叶凌之前的道侣,已经过世了,因为那时叶凌修为不够,不能救她,因此一直留有遗憾。”闻听此言,潘玉霖便明白了,毕竟他也有类似的遭遇,只是他再看向楚时念,不由得暗自叹息,正是无能为力。 说话间,叶凌已经驱散了体内的毒气,恢复了修为,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他不见了明骤雨和岳逐风,便问他两个去哪儿了。 御无邪便将前因后果说了。叶凌闻言皱眉道:“孙绍祖中毒又是中了什么毒?”一旁的楚时念便上前道:“孙绍祖的毒是我下的” “怎么回事”众人看向楚时念,楚时念便将前因后果说了,提到自己母亲还失踪不知下落,她便落下泪来。 叶凌听了,道:“别哭,我们一定能将你母亲救回来。”可话音刚落,他就微一皱眉,转身看向树林里:“什么人!”那林中缓缓走出一人,岂不正是周芳! “娘!”楚时念奔过去,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而泣血则嘿嘿一笑,道:“还藏着干什么,快出来吧,既然不是来打架的,总要见面吧?”紧接着,自林中又走出一个人,蓬头垢面,举着个酒葫芦,竟然正是听云轩墙外的那个乞丐。 在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衣人,被他用道力封了,一下子丢到叶凌面前。 周芳道:“就是这个黑衣人将我掳走,然后这个人救了我。”那人也毫不在乎,将人送来便转身要走。 江凡看他不由得想起丛中笑,一般的模样。叶凌仔细打量着那人,在他即将离去之际,突然大喊了一声:“蔚然!”那人不由得驻足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的起身便走。 叶凌急忙闪身就追。 “他是蔚然”徐弘大吃一惊,急忙也跟着追了上去。江凡也脸色一变,怎么也将那人联系不到蔚然身上,只可惜他未修得什么身法,根本难以去追。 潘玉霖和御无邪不明所以,也想要去追,却被泣血拦下道:“你们就不要追了,咱们还有咱们的事情呢!”说着话,他来到那黑衣人面前,表情变得微微狰狞:“来吧,告诉我们真相,就饶你一命哦,不然你可就得吃些苦头了!”那黑衣人看着泣血,心中不由得暗自惊恐。 …………山林之间,蔚然,叶凌,徐弘三人竞相追逐,叶凌的玄天残影施展到极致,却也只能遥遥望见蔚然的背影。 只见蔚然手举着酒葫芦,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向前,可速度却是极快,每迈出一步,都要前行好远。 “缩地成寸!这是步家的功法《独步天下》!”这《独步天下》比神偷鬼盗的鬼影神踪步还要厉害,据说这身法传自上古,正是步家独霸北域一方的倚仗。 “蔚然的身法定然是步非烟教给他的。”叶凌这样想着,却发现二人的距离越拉越大,无奈之下,叶凌便大喊道:“蔚然,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想见我们吗?”蔚然并未回答。 叶凌便接着道:“我不久前还见过步非烟,她无比思念你,若见你如今这般,她会如何?”此言一出,蔚然果然身子一颤,速度放慢了许多,叶凌趁机靠近些,接着道:“步非烟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如何要负她”蔚然终于开口道:“我是一个无用之人,就让她忘了我吧!” “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我们不是好友,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叶凌又靠近些,终于来在蔚然的身后,微微喘息着道:“无论出了什么事,我,徐弘,江凡,都可以帮忙。”蔚然微微叹息,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道:“叶子,烟儿终究是世家之女,若是择选夫婿,无论品行,也该是门当户对。如我这般,不该有非分之想。”.qqxsΠéw “混蛋!”叶凌一拳挥过去,将蔚然打倒在地,骂道:“你蔚然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不中用的废物这是我辈修道之人该说的话吗?步姑娘等了你那么多年,你现在就是这样报答她对你的思念”听了此言,蔚然躺在地上,嘴角甚至泛起一丝笑纹:“我就是这般不中用的人,你也不必再说了。” “你……”叶凌恨不得将他打醒,可是他知道拳头解决不了问题。 “没酒了……”蔚然将空了的酒葫芦朝向叶凌。叶凌无奈坐下来,自碧玉扳指中取来一坛子酒递给蔚然:“我可不记得你还有这一好。”蔚然道:“酒是五谷精,喝罢能忘情。醉过去就能忘掉许多事,岂不是正好?” “你连步非烟也想忘掉” “能忘自然要忘。” “你真混蛋!”蔚然也不反驳,自顾自的喝着酒。 “你们两个……牲口……真能跑!”徐弘这时候才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一屁股坐下道:“累死我了,你们以后谁把身法教给我,省得握追不上。”他抬头看两个人都不说话,不由得疑惑道:“怎么都哑巴了出什么事了,蔚然,你现在换风格了以前那发型呢?”蔚然笑着道:“现在这样无拘无束,也很好。” “好个屁!”徐弘问叶凌道:“他这是怎么回事”叶凌道:“蔚然,徐弘也在这,你就说说出了什么事。”蔚然喝着酒,望着天,缓缓道来……却原来那日蔚然和叶凌在缥缈宗长老杨明的追赶下重逢,可惜好景不长,步非烟的父亲步风尘和叔父步红尘便赶来,抓走了步非烟,也将蔚然不知送到了何处。 蔚然自然是不会甘心,他一路从东域赶往北域,来到了步家,只求见步非烟一面。 只可惜,迎接他的是步家族老的围攻。步家现任太上大长老步重霄一身修为在天象境巅峰,半步明微。 他坐在蔚然面前,笑问道:“你就是喜欢非烟的小子”蔚然道:“正是,请让我见非烟一面。” “见了面又能如何?” “我要娶非烟为妻!” “你凭什么娶她”步重霄笑着问道:“我如果现在将非烟嫁给你,不但是害了非烟,更是害了你。” “大长老此话何意” “非烟才名冠绝五域,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车载斗量,你觉得你能比得过他们” “我虽年幼,可一身修为已经达至盈冲境巅峰,很快便能迈入不灭境,大长老怎如此小视于我”哪知步重霄摇头道:“你纵有通天之能,却也双拳难敌四手,合道境之人凤毛麟角,我不能信你达至此境。即便你能至明微境,又该是几千年以后的事了现在凭你一人之力,便是我步家你都进不去。如何面对天下宗门”蔚然不答。 步重霄接着道:“实不相瞒,向我步家提亲之人,五域皆有,仙道七脉,儒家四院,甚至南域群妖,东南诸岛。这些年轻人或许有实力不如你的,但他们背后有宗门,有世家,有前辈,有大能。而你有什么呢?” “你既无实力,又无势力,难道我要将非烟交给你,然后受人觊觎凭你的境界修为,只需两个不灭境强者便能将你治服,到时候当着你面抢走非烟,我步家也跟着受辱,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年轻人,情情爱爱自然是无可厚非,但别忘了权衡利弊,面对现实。非烟是我步家之女,只能寻门当户对之人婚配。若不然便是害人害己,你如今已经遍体鳞伤,我也不忍再害你,你现在就走吧,寻一个身份相当的女子结为道侣,才是正道。” “人活在世,总会有遗憾嘛!” 第八十三章 夜色沉沉人不安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林一片幽寂,一轮月色笼罩之下,显得冷清。叶凌,徐弘和蔚然三人坐在颗古树边上,一言不发,默默喝着酒。 未多时,蔚然酒坛喝干了,随手一丢,道:“酒喝完了,我也该去找酒了。” 他刚要走,徐弘便摇着扇子笑道:“别急嘛,叶子,我想和蔚然好好谈谈,你先回去吧。” 叶凌不明所以,他们好不容易又见到蔚然,只可惜他现在心灰意冷,若是走了,岂不是再难寻找? 徐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叶凌传音道:“叶子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叶凌见他如此自信,也只好信了,起身离开。剩下徐弘与蔚然两个,徐弘笑道:“蔚然,我有一言,你听听有没有道理!” ………… 叶凌离开,却没有走出太远,他的神识外放而出,能够感受到徐弘和蔚然的存在。 他坐在一棵树上,遥望着夜空,喃喃自语:“对不起陆离,我今夜就算是为了救人,可还是……我也对不起楚姑娘,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能指点我该如何吗?” 夜色迷离,却不可能有半点回应。 叶凌目光凝聚在天色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徐弘与蔚然从林子那边走过来,叶凌见了,自树上跳下,见蔚然的眼神里似乎又泛起了往日那种明亮与洁白,一扫阴霾之色。 叶凌明白,他知道的那个蔚然又回来了。徐弘也冲着叶凌微微点头,示意他蔚然已经没事了。 三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随后便往回走。 后来叶凌也问过徐弘今夜他是如何开导蔚然的,徐弘只是笑着道:“很简单,蔚然觉得缺少的东西,我们帮他得到就行了。” 叶凌不解:“这怎么可能?” 徐弘道:“事在人为,实际上我早就在思索此事,我等聚在一起,在外人看来好似一盘散沙,倒不如开宗立派,竖起一杆大旗,如此才能与人争锋。” 叶凌从未曾想过此事,但听闻了徐弘之言,却感到一股豪情升腾:“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徐弘笑道:“只要叶子你挑个头儿,我们必然能搞出个名堂来!” 叶凌不答,但是心里却渐渐澎湃。 夜幕里,三人走回来,江凡急忙迎上去对蔚然道:“蔚大哥,你可还好?” 蔚然笑道:“多亏了徐秀才,帮我解开了心结,往事已经不重要,关键是未来。” “正是!” 潘玉霖笑着上前与蔚然互报了姓名,随后道:“我辈修道之人,岂能忘却了逍遥自在四个字?” 一旁的楚时念目光投来,可与叶凌对视后,又急忙收了回去,手足无措。 叶凌暗自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那边泣血身形凝聚,那黑衣人被他的血光包围,已经好似失去了灵智一般,不知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泣血笑道:“事情都搞清楚了,这人是王家派来的,目地就是要杀孙绍祖,为王家家主王随的儿子王毕报仇。但因为王家势力不强,不能同汇仙庄硬碰硬,所以就用了这么个阴谋诡计。” 潘玉霖听了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解药只能向王家去索了?” 一旁的徐弘却摆手道:“我看咱们还是想想救明骤雨和岳逐风,至于解药……那个二世祖死了,岂不是正大快人心?” 因为孙绍祖,徐弘才遭了此难,他自然是动了杀心,才不愿意救他。但叶凌皱眉问道:“能强行救人吗?” 御无邪道:“只怕是不行,那孙家现在将我们认成了下毒之人,必然将明骤雨和岳逐风当做孙绍祖活命的质子严加看管,绝对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更何况孙家有天象境强者看守,凭我和师父难以对抗。我临行前已经传信给几位 义兄,只是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赶来。” 叶凌道:“孙绍祖命在旦夕,孙家绝对不会给我们太长的时间考虑。” 徐弘却道:“既然此事是王家做的,倒应该着落在王家身上。” 潘玉霖问:“你的意思是要找王家帮忙?” “然也!” “这怎么可能,”潘玉霖道:“王家正是怕孙家报复才行此阴谋,他岂会与我们合作?” 徐弘笑道:“他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将那黑衣人送给汇仙庄,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儿完,我们死两个,他们死全族,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清的。” 蔚然叹息道:“与虎谋皮啊!” 叶凌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只是要快,徐弘你可有主意?” 徐弘折扇轻摇,计上心头道:“你们听我安排就是了。” ………… 王家在天翔城的府邸里,王随正端坐大堂之上,不多时,一个黑衣人闪身而进,言道:“家主,事情有变。” “说!” “下毒之事未成功。” “怎么回事?”王随今日见孙泽涛急匆匆赶回城里,还以为是孙绍祖已经毒发身亡了,却不料现在得了此报。 那黑衣人言道:“属下正要下毒,不料汇仙庄派了强者前来,甚至有一位天象境的太上长老前来,说我三家对孙绍祖不敬,要覆灭天翔城,将我三家尽数屠戮!” “你说什么!” 王随一脸震惊,随后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是!” 那人离开大庭,转而出了府门,黑暗中露出脸来,却是潘玉霖! 于此同时的司马家,司马含光将一封书信送到司马伯达的手里:“父亲,这是汇仙庄的信。” 司马伯达打开看后,脸色发白,几乎站不稳身子。司马含光急忙扶着他坐下,问道:“父亲,出了什么事?” 司马伯达将信给他道:“汇仙庄竟如此狠厉,要灭我司马家,看来前夜刺杀,正是汇仙庄所为!” 司马含光仔细看了看信,却笑道:“父亲,依我看来,此事有假。” “哦?”司马伯达急忙询问:“我儿快说,假在何处?” 司马含光道:“汇仙庄若是要覆灭我司马家,根本无需行刺杀之事,先行刺杀,如今又下书明告,实在不合情理。除此以外,孙家若来灭族,应该不宣而战,如此让我们有了准备,他岂能如愿?” 司马伯达听了,甚觉有理,便问道:“我儿以为,是什么人害我司马家?” 司马含光道:“儿暂时还不知,不过想要害人的,早晚会跳出来,父亲不必担心,只要小心行事,避免与汇仙庄和另外两家起冲突便好。” 司马伯达点点头道:“有我儿在,为父无忧矣!” 话音刚落,外头有人来报:“家主,云家派人来请家主前去。” “云家?找我何事?” “来人并未说明,只说家主去了便知,而且他说时间紧迫,需要家主立刻就前往,云家家主还请了王家家主一起。” 司马伯达看了司马含光一眼,司马含光道:“父亲此去,且不可答应什么,只能表面敷衍,尤其不要与别的势力起冲突,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局势不明,我们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一方。” 司马伯达点了点头,便起身往云家去。 此时此刻,云家家主云从龙正在堂上来回踱步,不多时,王随和司马含光都到了。云从龙对二人道:“想必二位都接到汇仙庄的信了吧?” 王随冷笑道:“看来汇仙庄当真是要为了些许小事,对我三家动手了!” 司马伯达皱眉道:“堂堂仙道七脉之一的汇仙庄,如何这般霸道,简直是不通情理。” 云从龙道:“实不相瞒,我今请二位来, 正是为了此事,我儿同林此霄往听云轩去饮酒,已经没有消息了。” “这……” 王随已经得到情报,听云轩里,天音阁弟子尽数离去,汇仙庄已经将那里占了。 云从龙咬牙切齿的道:“汇仙庄欺人太甚,杀我儿我必与他不共戴天!” 司马伯达忙劝道:“云兄莫急,此事还要打听清楚,万一有什么误会……” “那信里给的期限是明日天明,”王随打断司马伯达道:“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犹豫的时间。” “只是就算我们合三家之力,恐怕也不是汇仙庄的对手吧?”司马伯达叹息道。 云从龙道:“不是还有林此霄么,只要林此霄死在汇仙庄手中,那就不怕觅仙宗不与汇仙庄反目,到时候他两个拼斗,如何还会理会我们?” 王随眼前一亮,三家之中,实际云家实力最强,而云从龙也是工于心计之人,倒是比他计高一筹。 云从龙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我意就在今晚,不求能胜汇仙庄,只要杀了林此霄,让觅仙宗与汇仙庄反目,我等便可高枕无忧。” 王随道:“就按云兄说的办,司马兄以为如何?” 司马伯达还记得司马含光的提醒,却也不好拒绝,只是道:“我司马家定然竭尽全力,保全家族。” “好!” 云从龙道:“立刻召集族中高手,在汇仙庄动手之前,我们要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八十四章 无退路背水一战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过三更,已经是第二日的时辰。天翔城内一片幽静。这城里原本就多是修士,但因为汇仙庄和三大家族的冲突,大部分人已经连夜离开。 听云轩已经毁了大半,汇仙庄的人便弃了此地,来在旁边的一处高楼里暂住。 一间屋子里,孙绍祖身上泛黑,昏迷不醒,显然是中毒不浅。旁边坐着几位老者,正是孙家太上长老孙栾庭,长老孙昆,孙鹿,孙泽涛,陈兵甲四人。 其他还有汇仙庄弟子四十多人,分布在四周围警戒。而明骤雨和岳逐风两个人,却就在这间屋子里,足以看出孙栾庭对他两个的重视。 孙昆道:“若是天明时,那些人不来拿解药换人,又荡如何?”孙栾庭皱眉道:“那就只能杀了两个人质,再带绍祖往神农山百草谷求救了。” “若是他们将解药带来,我们果真放人”孙鹿一眼,几人脸色微变。明骤雨和岳逐风前时刚闹过汇仙庄,让其在天下宗门前丢人现眼,岂会轻易放过孙栾庭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放人,放人。”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意,几个长老便都心领神会了。 夜色更沉,便是月色也被云遮盖,没有了光亮。一处小楼之上,叶凌等人围着已经昏迷的林此霄和云澈。 旁边江凡将手中的香吹了,言道:“孙绍祖的迷药还真是有用,连盈冲境修士都难抵抗。”叶凌看向徐弘问道:“下一步该如何?”徐弘摇着扇子道:“按我意,就该杀了他们两个,将尸体丢到听云轩去。不过这么一来,你们肯定说我残忍,所以就这么直接丢过去就行了。”叶凌点头,不害人最好:“有劳泣血前辈了。” “嘿嘿嘿,放心,小事一桩!”泣血周身散做血光,将林此霄和云澈裹挟其中,向着听云轩去了。 正巧这时候,潘玉霖踏空而至,扯开头顶的黑袍大帽,笑着道:“云家,王家,司马家正在调集高手,准备与汇仙庄一战。” “好!”徐弘道:“我们还得帮忙再添一把火,去杀几个汇仙庄弟子,彻底激怒孙栾庭!”一旁的御无邪冷声道:“此事就交给我了,我恨不能灭了汇仙庄满宗!”徐弘也觉得他去最合适,便道:“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假作王家的人最好。” “放心吧!”御无邪一个闪身,也消失在夜色中。…………天翔城南的云家府外,云从龙身后已经站着五位老者,俱是不灭境修为。 不多时,王家家主王随也带着四位不灭境族老和十几个盈冲境强者前来。 王随问道:“司马家何在”云从龙道:“还没有来。”正说话间,有人来报:“司马家已经撤离天翔城,说不愿参与此事” “鼠辈不足与谋!”云从龙喝骂一声,随后对王随道:“你我两家,理该同舟共济了。” “我王家在此,听从云兄调遣!” “好!出发!”一行人立刻踏上虚空,朝着汇仙庄众人的所在而来。小楼外,原本正在警戒的弟子突然被一拳打飞出去,道骨粉碎,丹田破裂,身死道消。 “什么人!”一个弟子急忙祭出一口大鼎朝着黑影砸过去,不料那黑影一掌拍落,那大鼎立刻被震得裂纹四布。 那弟子夜闷哼一声,七窍流血,受了重创。 “不灭境强者!”旁边赶来支援的弟子大吃一惊,喝道:“敌袭,快请长老!”哪里用得着他们请,孙鹿和孙昆已经自楼中赶来,见了两个弟子一死一伤,勃然大怒:“何人胆敢伤我汇仙庄弟子!”半空之中,御无邪收敛了气息便走,只以道音喝道:“汇仙庄,今夜我三家联手,必要你们有来无回!” “混账!”孙鹿和孙昆立身虚空,不灭境道势冲破云霄,无边道韵衍化开来,令人心惊。 只是御无邪此刻已经远遁而去,不见了踪影。正待二人要追赶时,孙栾庭的声音传进他们耳朵里:“别追,大敌当前了!”果不出其所言,不多时,云家和王家众人联手而至,云从龙大喝道:“汇仙庄欺人太甚,我等今日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一个个不灭境族老显化道身,一股股大势升腾,将虚空撕裂出道道裂痕。 孙昆和孙鹿面色一惊,他们自然想不到云家和王家还敢来。只是现在汇仙庄在天翔城的人手不足,只怕要吃亏。 不过楼里尚有孙栾庭坐镇,汇仙庄倒也不惧。此刻孙泽涛和陈兵甲也已经踏上虚空,四个不灭境长老并肩而立,可面对云家和王家族老,显得势单力孤。 孙栾庭盘坐在屋子里,开言道:“云家主,王家主还有司马家主,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正这时候,汇仙庄弟子高喊:“这是什么人,为何会倒在这里”天上众人也纷纷看去,那被汇仙庄弟子发现的两个,岂不正是林此霄和云澈! 云从龙见了,眼色发红:“你汇仙庄还如何狡辩”孙泽涛等人不明所以。 但孙栾庭天象境大能,早就将一切看在眼里,已经注意到躲在暗处的泣血。 泣血嘿嘿直笑,却是一步踏上天空,血光中丢出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开口大叫:“不要杀我,我说,是王随让我给孙绍祖下的毒,就是王随让我干的!”话未说完,泣血一把将他推给最近的陈兵甲,随后转身便走:“你们的糊涂账,你们自己慢慢算吧!”王随眼见得那人,已经是大吃一惊,急忙朝着他打出一掌。 却不料孙泽涛反手一拳将他拦下:“王家主,想要杀人灭口”王随不答,转头看向云从龙道:“汇仙庄要拖延时间,等他们派高手前来,我们可就只能等着毁门灭族了!”此言一出,云从龙也不犹豫,眼下这个局面已经不能善了,他暗示了身后两个族老,那两人便心领神会,一步踏出,朝着林此霄和云澈便打了过去。 为了家族安危,云从龙宁可连自己儿子也舍弃!眼见得两股道力打来,突然一道神光挡在前头,将其拦下,紧接着孙栾庭负着手迈步而出,伸手一招,将那黑衣人拉在近前,仔细探查,发现他并没有被控制,便发问:“王随让你下的是什么毒?” “是……是噬仙门的毒!”孙栾庭听了,脸色一沉,看向王随道:“王家主,将解药拿出来,老夫可以保证汇仙庄既往不咎!”王随听了,急忙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此人诬陷于我,握根本就不认识他,何谈什么下毒,什么解药你汇仙庄不分青红皂白,要灭我三家,何必还要假惺惺的找什么借口”陈兵甲也似乎看明白了其中原委,道:“这其中似乎是神偷鬼盗他们一伙儿人从中挑拨,”一旁的孙泽涛也道:“他们是故意让我汇仙庄和他们三大世家产生矛盾,他们才好浑水摸鱼。”孙栾庭面无表情,可是周身气势却在不断升腾,一股来自天象境的恐怖威压,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天翔城。 这才是天象境强者的实力,便是云家和王家的十几位不灭境强者凑在一起,此刻也是面色沉重,难保能够取胜。 “既然闹不清楚,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话音刚落,孙栾庭突然大手一招,无形道力凝结成一个大手印朝着王随和云从龙抓来,云家和王家的族老脸色一变,纷纷上前阻拦。 “滚开!”孙栾庭轻喝一声,另一只手化作拳头打出,拳势落在几个不灭境长老身上,立时将他们打的倒退好远。 紧接着一只大手印便将云从龙和王随摄拿住,动弹不得。 “魔头,还敢再来”孙栾庭掌心运起一股道势,乾坤之像落于虚空之中,紧接着泣血的身形显化,嘿嘿直笑道:“若是唤老头子,理该称我一声魔君才是!” “休伤我师父!”血光划破天际,御无邪一拳打落,满天魔气滚滚,遮盖而来。 “休得放肆!”孙昆和孙鹿一左一右,两股道势冲天,便将御无邪的一拳阻挡下来,随后手中现出道器,联手来战。 孙栾庭捉了云从龙和王随,云家和王家的族老已然视死如归,战力迸发到极致,朝着孙栾庭便攻来。 .qqxsnew可孙栾庭却并不想和他们争斗,而是将两个家主往前一迎道:“你们若是想他们立刻就死,那老夫便与你们战上一场。若是想他们两个活命,便给我停手罢斗!”几个族老一听,竟然不敢再上前,一个个盯着孙栾庭不语。 于是,此刻虚空之上,只剩下泣血和御无邪被汇仙庄四个长老缠住,无法脱身。 远处的叶凌等人见了眼前一幕,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老东西当真是不好糊弄,”徐弘的扇子不由得摇的飞快,随后面色一沉道:“这可是你逼我的,叶子,蔚然,潘兄,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孙绍祖,我看他怎么办!” 第八十五章 天象焚城逞威严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翔城上空一片道韵绵延,孙栾庭负手之计,此刻只以人质威胁,避免与云家和王家冲突。 另一边,孙昆,孙鹿,陈兵甲,孙泽涛四位汇仙庄长老围着御无邪和泣血两人大战,要将他两个擒下,再问清事情原委。 孙鹿冷喝道:“两个魔头,还要做困兽之斗吗?”泣血和御无邪此刻周身被血光笼罩,无边魔气对抗着四个长老的道势,一身燃血魔功全力施为,倒也将四人抵住,难以取胜。 半空之上争斗不休,地面上,汇仙庄弟子们也突然被袭,但见一道剑气破空而至,斩在一名弟子身上,猝不及防之下,竟然重伤。 “什么人!”一个弟子大喝一声,随后吩咐:“布五行阵!”很快,汇仙庄弟子便五人一队,各自祭出道器,五行大道接连一处,循环往复,无懈可击。 黑夜里,叶凌现出身影,手中木剑锋芒缭绕,剑道大势衍化虚空,化作万千剑影。 “汇仙庄如此仗势欺人,人人得而诛之!” “放肆!”十个汇仙庄弟子成两个五行大阵,一左一右便向叶凌包围而来,水火大道以攻为主,迎头而落。 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破灭诸道,斩落而下。两相碰撞,震动虚空。 半空中的御无邪见了,突然趁着空当,一掌拍落,血光凝结的手印将其中五个弟子的阵法打乱,叶凌剑锋再至,竟也杀了一人,破了阵法! “混账!”陈兵甲大喝一声,手中打出一颗道器宝珠,如流星般击向叶凌。 好在一道流水大浪将那宝珠给挡了下来,紧接着潘玉霖闪身跃过几个汇仙庄弟子,朝着地上的云澈和林此霄便赶了过去。 哪知几个汇仙庄弟子又以五行阵法来阻挡,潘玉霖手中流云剑斩落,水系大道泛空而生,与叶凌一般同他们战在一处。 不过好在二人吸引了这里看守的汇仙庄弟子,一道清风扫过,徐弘和江凡急忙赶来,江凡取了解药,给林此霄和云澈解了迷药。 不多时,他两人醒过来,林此霄见了徐弘立即喝问:“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徐弘道:“在下逸仙书院弟子徐弘,你们差点被汇仙庄所害,我们正是来救你们的!”话音刚落,云澈便见到自己父亲云从龙被孙栾庭捉了,满脸愤恨道:“休伤我父!”但见他伸手一招,手中银枪显化,一身道势直冲云霄,手下银枪化作一条火蛇,朝着旁边和潘玉霖打斗的几个汇仙庄弟子便攻了过去。 但见火蛇咆哮,一枪便刺透一个弟子的后心,紧接着烈火焚烧,将他化为灰烬! “混账!”其他汇仙庄弟子悲愤交加,便来同云澈大战,云澈一身散出火光,修炼的《五阳正决》功法全力施展,一时间烈火焚烧了十几个木楼,引来大火照亮虚空。 眼见得云澈已经对汇仙庄大打出手,林此霄却谨慎许多,一步踏空,对孙栾庭道:“你汇仙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害我觅仙宗不成?”孙栾庭微皱眉头,道:“小辈勿要冲动,此事说来话长,你先站到一边,等会儿再做理会。”闻此言,林此霄手中现出长枪,水蓝色道韵泛其涟漪,冷喝道:“老前辈,莫不是将我当顽童糊弄,你若不把话说清楚,我必血溅当场!”孙栾庭压着胸中怒火,道:“若是老夫出手,将你们全杀了也不是难事,何必与你们浪费口舌你若再敢多言,我必杀你!”林此霄自是一身傲骨,哪里会怕威胁,但见他一杆银枪,直指孙栾庭:“那就别怪晚辈自不量力,高人面前无礼了!”另一边,云澈又杀一汇仙庄弟子,引来其他人四面八方的围攻,好在潘玉霖流云剑,碧玉箫相助,才没有落败。 正在这个空当,徐弘一步赶至近前,冲云澈道:“你要救你父亲,就要让汇仙庄投鼠忌器!”云澈此刻满心慌乱,早不能思考,便道:“愿闻其详!”徐弘指着旁边的小楼道:“那里有汇仙庄少庄主孙绍祖,捉了他,便能换回你父亲!”云澈听了,随即大喝一声,身子化作一道火光冲向那小楼。 旁边汇仙庄弟子见了,急忙道:“不好,快拦住他!”虚空之上,孙栾庭早注意到云澈,手中泛起火光,朝着云澈便要拍落。 哪知林此霄一步踏出,手中银枪掀起大浪,朝着孙栾庭便刺落。 “滚开!”孙栾庭周身气势一震,天象境修为迸发,一股无形道力将林此霄震退出去好远,几乎飞出了天翔城。 林此霄好容易站稳身形在天翔城的城墙上空,目光看着城中心的道光,犹豫再三,终究是向着那边飞了过去。 却说云澈火光四射,正要冲进小楼,突然周围虚空被道力压制凝固,连带着他也缓了身形,难再前一步。 “休伤我族少主!”眼见云澈被制,五个云家族老终于安耐不住,但见他们战力迸发,五件道器耀着神光朝着孙栾庭打落。 孙栾庭微皱眉头,突然道势冲天而起,身背后大势凝结成一头烈火焚烧的火牛,仰天长啸。 天象境强者的标志和最强手段之一,法象天地!但见那火牛百丈大小,身上火焰落在地面,瞬间便将整个天翔城尽数点燃,烧灼的时空炙热,令人难耐。 几个汇仙庄长老见了也都是脸色一变,天象境强者发威,整个天翔城都将被夷为平地,宗门内的弟子们也还没有撤走,只怕要被波及。 那火牛一步踏出,身子将孙栾庭护在下面,五件道器打在它身上,只落得虚空撕裂,烟火熊熊,却也无济于事。 几个族老脸色难看,这就是天象境和不灭境的差距。修士境界,越是向后,差距越大,哪怕是同等境界里,各人实力也是大不相同。 比如汇仙庄四位长老和泣血,御无邪俱是不灭境修为,但泣血毕竟曾经是明微境修士,御无邪跟着师父一起相得益彰,因此两人战四个不灭境长老,也丝毫不落下风。 而不灭境的天象境更是天地之别,实在无法逾越。孙栾庭脸色渐沉,大手一招,那小楼瞬间崩毁里面孙绍祖和明骤雨,岳逐风被道力摄拿,升上天空。 正这个时候,那虚空之中,一股自然之力,突然将明骤雨和岳逐风缠住,紧接着,那股自然之力竟然将孙栾庭的道力给化开,将两人夺了下来! 几乎就在同时,徐弘和叶凌高声大喝:“走!”紧接着,徐弘和江凡,转身便逃。 潘玉霖一剑斩出一道大浪,将几个汇仙庄弟子挡住,随后便走。叶凌也一剑斩出万千剑气,将几个汇仙庄弟子绞杀其中,紧接着便施展玄天残影离去。 被围攻的泣血和御无邪化作血光,竟也逃出了四人围攻,远遁而去。孙栾庭见了,勃然大怒:“好贼子,赶在虎口拔牙!”说罢,身后火牛仰天大吼,无数烈火好似流星一般朝着逃走的几人激射而去。 那明骤雨和岳逐风两个被自然之力裹挟,紧接着蔚然便现出了身形,将两人身上禁锢给解除了。 叶凌也赶来汇合道:“可有大碍?”岳逐风笑道:“汇仙庄几个老家伙想用我们换解药,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了。”说罢,他还回头大喊道:“不用送了,爷爷们要回家去了!” “都给我回来!”孙栾庭大喝一声,那周天变色,云雾缭绕,自虚空之中,烈火大道凝结成两只大手印,朝着几个人便抓来。 手印落下,虚空崩毁,大地龟裂,天象境大势覆压而下,令人喘息都十分困难。 泣血和御无邪急忙显化身形,周身散出血气抵挡孙栾庭的道势,大喝道:“我们两个可挡不住这个老家伙。”叶凌咬牙道:“你若是再咄咄相逼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孙栾庭冷哼一声:“将解药交出来,我便饶了你们。” “不是我们下的毒,何来解药证人已经给了你们,你该去找王家要解药!” “小子莫要唬我,若不是你们,何必要逃” “老家伙,你若再这般,我们真不客气了!”说话间,泣血和御无邪已经扛不住那头顶的大手印,嘴角留下一丝血迹。 叶凌突然传音给几个人,随后他大手一挥,突然一道血光闪过,一十八根镇魔柱自虚空中展开来,滚滚魔气衍化,一股无边死气将整个天空笼罩。 泣血和御无邪立即运转周身道力,帮助叶凌一起催动镇魔柱,朝着孙栾庭打去。 孙栾庭原本成竹在胸,可见了那镇魔柱,不由得大惊失色道:“镇魔狱中的镇魔柱为何会在这里!”说着话,只见孙栾庭周身衣袍舞动,头顶火牛咆哮着朝镇魔柱冲过去。 可是十八根镇魔柱魔光闪耀,一根根锁链射来,扎进那火牛的身体里,紧接着锁链便开始汲取火牛的力量,令它挣脱不得,变得越来越淡! 第八十六章 杀天象栽赃构陷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翔城此刻已经化为一片火海,汇仙庄弟子和云家,王家的盈冲境修士已经尽数离城避难。 剩下云家和王家的族老们挡在汇仙庄四位长老面前,截住厮杀。半空之上,魔云弥漫,十八根镇魔柱已经将孙栾庭的火牛法象锁住,挣脱不得。 这一十八根镇魔柱乃是几乎等同于天阶道器,当年汇仙庄就凭此物困了明微境的泣血魔君一千多年。 今日,泣血御无邪,叶凌,明骤雨,岳逐风和蔚然共六人合力,虽然不及当年的汇仙庄庄主,但要胜过天象境的孙栾庭那就不在话下了。 但见镇魔柱不断吸收火牛的力量,使它哀嚎不断,法象越来越弱。孙栾庭见状不妙,转身收了漫天道势,便要逃遁而走。 岳逐风急忙道:“这老东西要逃,咱们可不能放过他!”泣血嘿嘿直笑:“放心,他跑不了了!”但见镇魔柱飞散而来,那一根根锁链仿佛夺命之物,扎投虚空,将孙栾庭的四面八方尽都拦住,滚滚魔气遮蔽了天地,令他的道势根本挣脱不开。 孙栾庭脸色煞白,急忙祭出一口大鼎,衍化无边道韵,抵抗着魔云。紧接着,他手中又是一块玉牌飞出,砸向其中一根镇魔柱。 哪知那镇魔柱位置不断变换,十八根锁链如同触手一般纵横交错,将那玉牌拦住,紧接着便打向那口大鼎。 孙栾庭知道镇魔柱的厉害,此刻已经心生恐惧,急忙道:“既然都是误会,就此罢手,我汇仙庄绝对既往不咎!” “哈哈哈哈,”岳逐风放声大笑:“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你既往不咎,我们可不想放过你!”泣血更是眼露狠色:“我正想要你们汇仙庄的人试一试这镇魔柱的滋味,你就当头一个吧!”十八根锁链不知是什么材质,无比坚硬,一道道血光将锁链笼罩,紧接着便将那大鼎打出了裂痕。 孙栾庭闷哼一声,心神受创,但见他将大鼎祭出,撞在两根镇魔柱上,打得其血色黯淡。 紧接着,他便爆发出了全部力量,天象境大势冲天而起,拳头不断打在袭来的锁链上。 一时间,十八根镇魔柱被打的连连后退,血光四散,魔云之中也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控制镇魔柱的叶凌等人纷纷受创,七窍中开始缓缓流出血迹。明骤雨咬着牙道:“天象境强者,果然不是那么好杀的。”岳逐风道:“不杀了他,死的就是我们了,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泣血此刻周身魔气滚滚,已经用出了全部力量,御无邪担心道:“师父,你身体海没有恢复,不能再这般透支生命!”泣血嘿嘿一笑:“为师本就是风烛残年,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杀几个汇仙庄的仇人,那才是赚了!”叶凌沉声道:“拼了这一次,一定要灭了他!”五人也合力拼死一搏,一时间天地震荡,那天翔城里地面塌陷,整个城池都尽数崩毁,化作了一片废墟。 终于,一根锁链扎进了孙栾庭的后背当中,不断吸取着他的力量,孙栾庭惨叫一声,仍然迸发出强大的战力,一拳一拳打在镇魔柱上。 “噗——” “噗——”明骤雨和岳逐风再也守不住,各自口吐鲜血,跌落下虚空。叶凌也不好受,此刻他已经是七窍流血,染红了整个头颅。 泣血,御无邪和蔚然好歹是不灭境修为,比他们三个要好一些。紧接着,又是两根锁链扎进了孙栾庭的一只胳膊和一条大腿之中,这一回,孙栾庭终究大势去矣。 但只见剩下的几根锁链破开了他的防御,一根一根扎进了他的道体,就在他的惨叫声里,不断地汲取他的力量。 没有了他的挣扎,泣血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调动着镇魔柱,加快了炼化孙栾庭的速度。 但只见孙栾庭堂堂一个天象境修士,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具干尸,再夜没有丝毫生机。 那镇魔柱吸收了孙栾庭的全部气血和力量,魔气更胜,几乎压制不住,幸好泣血熟悉他的力量,运转燃血魔功,将其安抚下来,被叶凌收了回去。 叶凌暗道:“此物实在可怕,不能轻易使用,以免受到反噬。”杀了孙栾庭,天翔城的天象境威压瞬间一扫而空,御无邪道:“此地不宜久留免得被汇仙庄赶来的援军截住,那时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几人纷纷点头,蔚然带了已经昏迷的明骤雨和岳逐风。 叶凌擦干了脸上的血迹,正要离去,突然见林此霄急匆匆赶过来,他见了叶凌手中的木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他指的自然就是三一神教时与他交过手,化名未李风的叶凌。 叶凌此刻也不否认,沉声道:“还请你不要说出去。另外此地已是是非之地,还请赶紧离开,以免别人对你不利!”林此霄道:“我乃觅仙宗弟子,和你们和汇仙庄并无仇怨,为何要怕”一旁的泣血笑道:“小娃娃真是单纯,若我是天翔城三世家,就将你杀了,栽赃汇仙庄,让他与你们觅仙宗反目成仇。若我是汇仙庄,也杀了你,栽赃三世家,让你觅仙宗也来相助屠灭他们!”闻听此言,林此霄脸色一变道:“多谢相告,我这就告辞了!”言罢,他便转身离去,离开了天翔城。 泣血和御无邪也化作血光,将叶凌几人裹挟了离去。此刻天翔城内,倒还有汇仙庄四位长老被十几个云家和王家的族老围攻,遍体鳞伤,摇摇欲坠。 qqxsnew头顶天象境大能的威压一清,孙泽涛等人瞬间便明白了孙栾庭只怕已遭不测,已然是心灰意冷。 正这个时候,自远处飞来数人,为首的正是司马家家主司马伯达,身后是五位不灭境的族老。 此刻孙栾庭已死,云从龙和王随已经不再被捆锁住,正立在一旁。司马伯达上前笑着道:“城外的汇仙庄弟子已经尽数被捕杀,只要再杀了这四个长老,今夜的事情,便与我们三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云从龙和王随不由得一惊,原来司马家并没有明哲保身,而是一直守在天翔城外,等着最后一击。 可实际上,他两个依然没有猜对司马家的心思。司马伯达按照儿子司马含光的安排,虽然没有离开,却也不是诚心来相助,而是隔岸观火,等待时局变化。 云从龙因为儿子失踪,失了心智,王随自作孽,自然坐立不安,只有司马家一直置身事外,才能看个透彻。 因此,司马含光对司马伯达道:“父亲,我司马家守在城外,若云家和王家不测,我等便派人突袭两家,抓了他们家人送给汇仙庄,则可保全。若云家和王家胜,我们便守在城外,不放过任何一个汇仙庄的人,来个毁尸灭迹,事后一问三不知,自然螚渡过此难。”所以,因为孙栾庭已死,司马家才悍然出手,杀光了汇仙庄弟子,前来相助。 否则,现在司马家的人已经在屠杀另外两家族了。听了司马伯达的话,云从龙和王随也不啰嗦,立刻吩咐众族老,将四个汇仙庄长老尽都杀了,可怜四人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孙绍祖。 另一边,司马家的人已经将孙绍祖送过来,司马伯达笑道:“王家主,此子与你有伤子之仇还是交给你处置吧!” “多谢司马兄了!”王随也不客气,若不是因为孙绍祖,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云从龙见自己儿子云澈也无事,现在倒也恢复了理智,后怕的道:“今夜之事实在凶险,若没有司马兄在后谋划,我等只怕明日就要被汇仙庄灭门了。”司马伯达却摆手道:“如何是我分明是另外那一伙儿人,杀了孙栾庭,咱们才能保全啊!”云从龙点头道:“但不知他们是什么人,我为何不认得,是何宗门”王随和司马伯达也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王随又问:“今夜之事,该有个什么交代?”司马伯达笑道:“自然是咱们不知道的那伙儿人干的,我们三家也受了损失,死了不少族人。” “正是!”云从龙和王随也都露出笑意,这分明就是他们想要的最好的结果。 可是这一幕看在云澈眼中,他却十分不耻的转身离去。却说城外的树林当中,徐弘和江凡,潘玉霖并肩而立,等候着叶凌他们。 不多时,潘玉霖眉目一横道:“什么人?”他们转身看去,林中走出一人,拱手一礼道:“在下司马含光,并无恶意,只是想见见今夜用计的,是什么人”徐弘摇着扇子笑道:“在下东海散修,不值一提,司马公子有何见教” “不敢,能将汇仙庄和我三世家玩弄股掌之间,在下敬佩!” “司马公子谬赞了,司马家审时度势,果断下注,将此事画了个圆满,才令人敬佩啊!”徐弘和司马含光相视一笑,司马含光转身离去,谁想今夜见的这一面便注定了二人会是一辈子的知音与劲敌。 第八十七章 成王败寇不多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偌大一座天翔城,此刻已经化为废墟。虚空之上,无数强者立足,漫天道韵流转,令天地也为之退让。 汇仙庄庄主孙承宗面色阴冷,看着汇仙庄弟子一具一具送来的尸体,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 不多时,一人将孙绍祖的尸体送到他面前,孙承宗终于守不住打击,急火攻心之下,一口血喷出来,身子几乎跌落虚空。 孙绍祖正是他最喜欢的小儿子,一向娇惯,哪怕知道他做了些荒唐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有责骂。 仟仟尛哾如今儿子尸体冷若寒冰,也同样凉了老父亲的心。一旁有汇仙庄长老孙晓和闫杰上前道:“庄主请节哀!” “大仇未报,庄主还要振作!” “对,报仇,报仇!”孙承宗抹去眼角的泪水,喝道:“是谁敢杀我汇仙庄弟子,长老,速去调查!”旁边有弟子来报:“天翔城周边的三世家家主求见!” “是他们!”孙承宗立时大怒,之前孙泽涛传信回庄,便说明了是与这三大世家起了冲突,今日这事,绝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让他们过来!”不多时,云从龙,王随和司马伯达便走到近前,紧接着,来自天象境的威压便将他们锁定,仿佛有巨山在肩,喘不过气来。 孙承宗冷着一张脸,言道:“你们还敢来”三个家主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岂会被这威胁吓住,云从龙拱手一礼,道:“我三家虽然与贵庄的孙泽涛长老和少庄主有些误会,但早已经冰释前嫌,昨日我儿同觅仙宗弟子林此霄比斗时,我三人还请了孙长老和少庄主一同观战,此事不光我们,凡是去的修士皆知晓。”孙承宗闻言,目光看向旁边闫杰。 闫杰微微点头,他们已经派人四处抓捕了逃离天翔城的修士,也知道了此事,证明云从龙没有说谎。 “那你们还来做什么” “我等特来告知孙庄主,这杀害贵庄长老和少庄主的凶手身份。” “哦”孙承宗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沉稳:“是何人?” “具体人员我们不能一一知晓,不过我等认出了其中几人,有两个乃是神偷鬼盗的弟子,身法与神偷鬼盗一样。还有两人修炼魔功,其中一人似乎就是东南九寇之一的血公子御无邪!另外还有一个儒生,两个剑修,我等难以辨别他们的身份。” “砰——”孙承宗怒火中烧,周身道势一震,竟然讲虚空震得片片龟裂,三个家主和几个长老也不由得被震退了十几步,方才站稳身形。 “又是他们,又是他们!”孙承宗怒不可遏,当初惩恶大会一战,便让汇仙庄在天下宗面前丢尽了脸,今日又杀他爱子,宗门长老,此仇正可以说是不共戴天! “你们可以走了!”孙承宗一摆手,三大家主便急忙告辞离开,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王随今日见识了汇仙庄来的众多长老,方才知晓了仙道七脉战力的恐怖,便是天象境长老竟然就出动了三人,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们三家当初想要与汇仙庄鱼死网破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可笑了。云从龙问司马伯达道:“如此,能骗过汇仙庄的人”司马伯达笑道:“我们平安无事,岂不就是证明二位放心,此事断然不会有差错。”这个主意,实际上是司马含光出的,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在叶凌等人身上。 司马伯达也曾疑问是否会被看破,但司马含光笑着解释道:“对人来说,真相与否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给了他们愿意信服的原因,他们自然就会欣然接受,因为那就是他们想要的。”果不出司马含光所料,孙承宗听了三大家主的话,并没有丝毫怀疑。 因此,神偷鬼盗和御无邪已经与汇仙庄结下仇怨,自然有理由杀汇仙庄的弟子和长老,这正是孙承宗愿意相信的解释。 旁边孙晓还有些疑惑道:“这不过是三世家的一面之词,我看此事还是要再调查清楚才是。”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神偷鬼盗与东南九寇数次辱我汇仙庄,此仇不报,何能在五域立足传令,我汇仙庄上下即刻追捕这些人,另外发布仙道通缉,我要让他们无所遁形!”孙承宗此刻已经被愤怒所支配,根本听不进去劝告,孙晓也无可奈何。 说来以汇仙庄的底蕴,倒也不怕神偷鬼盗与东南九寇,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乱上一段时间了。 …………汇仙庄这边喊打喊杀,叶凌等人倒是全然不知。他们昨夜从天翔城离开以后,便汇合在一处,留下泣血,御无邪等人养伤,叶凌,徐弘和潘玉霖,楚时念还要动身往天音阁赶去。 只因为此事起因,正是叶凌和徐弘被迟霏雨和蒋不平绑走,潘玉霖被误会关押后来得了关风月等人的帮助才出来寻找。 叶凌和徐弘虽然已经平安无事,但天音阁那边还没有说清楚。路上,潘玉霖有些遗憾的道:“只可惜我未能捉到绑走你们的元凶迟霏雨,此事还不知要如何向阁主交待。”叶凌言道:“清者自清,我想尊师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既然不是我和徐弘所为,总还是能有办法说清楚的。”徐弘摇着扇子皱眉道:“世上最难说清的就是误会啊!”几个人正赶路中,突然前边来了四个女修士,岂不正是天音阁四月,赵清月,孙兮月,钱凌月,李羽月。 她们四个见正是潘玉霖,面露喜色:“师兄,你可回来了!”潘玉霖有些诧异道:“你们怎么出宗来了,阁中如何?”钱凌月道:“师兄,你和你朋友的冤枉昭雪了,喻秋庭师兄将迟霏雨抓了回来,原来一切都是他和蒋不平做的!”潘玉霖听了,长出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担心抓不到迟霏雨,这件事情不知该如何澄清,没想到喻秋庭竟然帮了他大忙。 叶凌和徐弘,楚时念脸上也露出喜色,这件事情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几个人回到天音阁中,叶凌也接回了小武,小武大哭着道:“主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叶凌笑着安慰他,徐弘却撇嘴道:“这只王八怎么还不死早知道就把他带去天翔城,让汇仙庄的老家伙一巴掌拍死他。”小武听了,更是出言回敬:“我主人平安就好,你个臭秀才还活着干什么?那些人怎么那么不开眼,杀了你为民除害不好?连反派都不会当。” “死王八,你再敢说!” “臭秀才,你能把我怎样!”说着说着,两人就打作一团,叶凌也没办法劝阻,只好坐在一边,望着山外的景色,怔怔出神。 天音阁监牢里,潘玉霖立在牢门外,里头坐着的正是迟霏雨。旁边喻秋庭言道:“若不是他受了伤,我还真就擒不下他。” “多谢了,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师兄什么时候也学着客套了事情办完,我也要走了。” “还要外出” “心结没打开,我就不会回阁,已经向师父禀告过了,今日见了师兄,也该走了。” “多保重!”喻秋庭转身离去,潘玉霖望着监牢里的迟霏雨问道:“师弟,那夜你匆匆离开,我也没机会问你,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能否告诉师兄,你为何要这么做?”迟霏雨缓缓睁开眼,看了潘玉霖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人心使然,总是高了还想高啊!” “你想要什么,取悦了孙绍祖,你能得到什么” “当然是改换门庭,加入汇仙庄了。” “为何?”潘玉霖十分不解:“难道天音阁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有。” “那你……” “师兄,你被人瞧不起过吗?”迟霏雨突然一问,让潘玉霖不由得愣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迟霏雨眼神望着远方,笑着道:“我自小穷苦,无依无靠,不论做什么,都要受人白眼,让人轻蔑。后来我入了道,作了修士,依旧没有变化。我天音阁虽号称弟子尽是俊美之人,受各宗门追捧,可实际上,他们何曾平视过我们不过是当我们做锦上添花的掌中玩物罢了。那些嫁出去,入赘出去的弟子,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处境师兄你不知道。” “你从来都是天生娇子,众星捧月的人物,你岂会知道我们这些藏在黑暗中的人是什么样的你沐浴着日光,自然能够相信光明,可我生于黑暗,只能将光明视为可笑之物。” “我不祈求别人的怜悯,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争!天音阁这里没有我想要的,我要更进一步,加入汇仙庄。也许有一天,汇仙庄也没有我想要的了,我就要继续向上爬,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登上巅峰!” “这才是人生,这才是大道,所有人都只能是我的垫脚石,他们只能仰视我,就像当初我仰视他们一样!” 第八十八章 海誓山盟负流年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注定姻缘闹不清,相逢雨露意难平。莫言海誓心如铁,怎敌流年岁月经。”山林间一处雅致的小院,楚时念站在柳树下,面前坐着的正是天音阁长老,也是她的师父,席语温。 席语温言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计较,为师也不便多言。只是为师还是应该提醒你,这恩情与思情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否则将令你抱憾终生啊!”楚时念点头道:“师父放心,这一点我还是分的清的。当初见他第一面时,我便已经种下了那颗种子,今日今时,不过是开花结果罢了。”席语温笑道:“既然如此,为师也就不说什么了,至于你们两个的事情,便要你们两个去商议。” “多谢师父!”楚时念出了小院,母亲周芳便迎了上来:“儿啊,你可想清楚了” “母亲,孩儿早就下定了决心,哪怕叶大哥不愿意接受我,我今生也是他的人,不管他去到哪里,我这里永远当做他的一个家。”周芳听了,眼中含泪:“苦了你了。”母女两个说着话,却不知一旁的树后,叶凌仰天叹息一声,闪身离去。 夕阳西下,一片镜湖边上,叶凌手中捧着一个酒坛子,坐在湖边喝着酒。 不多时,楚时念缓步走过来。叶凌出言道:“那一晚,也是在这样的湖边。”楚时念微笑着坐到叶凌身侧道:“只是那个湖没有这个湖美,岸边的草也扎人。”叶凌闻言,也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后接着道:“我……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姑娘,她等了我三年,重逢后我本以为我们会一生一世的在一起,可没想到,我们只是有缘无分。我曾在她的坟前发誓,我今生追求大道,只为了能够探求轮回,与她重逢。所以……”楚时念轻轻靠在叶凌的肩头:“我知道叶大哥心里住着别人,其实我们都一样很自私,随便就把别人装进心里,不让人离开。” “叶大哥也不用向我解释什么,爱你是我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也爱上我。若是你真能修成大道,在轮回中与那位姐姐重逢,想必我也会开心吧!” “楚……姑娘……”叶凌轻轻的落下泪来,伸手将楚时念揽住。楚时念似怨似笑的嘟囔了一句:“可惜我没能早一些遇见你。”…………与此同时的天音阁阁主大堂里,潘玉霖对谷遗音道:“还请阁主能够放过迟霏雨。”古遗音道:“为何?” “他有他的苦衷。”谷遗音叹息道:“谁又没有苦衷呢?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道理,说出来也足以让人信服,但这不是他们能够为所欲为的理由。若是他现在成功了,你也就不可能在这里为他求情了不是么?”潘玉霖默然。 谷遗音接着道:“仁义不是罪过,但过犹不及啊!你的性子还是太柔弱,难以担当大任。这次的东海之行,正好算是对你的历练,你就留在阁中,这些日子必要乱跑了。” “谨遵师命!”…………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青山脚下,叶凌和楚时念一前一后的走来,徐弘和小武已经在此等候。 眼见着二人过来,徐弘还一脸坏笑着看过去,毕竟他两个昨夜一直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能给自己添一个侄儿。 小武更是心思灵动,急忙上前就道:“主人,主母,你们昨夜可休息好了”楚时念闻言,脸上泛起红霞,叶凌却是皱了皱眉头,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徐弘倒是心领神会,上前笑着道:“叶子,楚姑娘她……”正说话间,潘玉霖自虚空落下,对二人道:“师父有命,令我这些日子在阁中修炼,再同师兄弟们一起前往东方海阁,看来此番不能与你们同行,只能等到了东方海阁再见了。”叶凌和徐弘自是理解,叶凌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另外……”说着话,叶凌伸手将楚时念拉过来,对潘玉霖道:“楚姑娘,就拜托潘兄照拂一二了。”潘玉霖笑道:“放心,楚师妹本就是我阁中弟子,又有叶子这层关系,我自然会照顾。只是叶子,这天下间美酒无数,可这最好的还要说是喜酒,但不知我什么时候能喝上”叶凌默然,楚时念见了,急忙道:“师兄,我和叶大哥不是……” “等我回来!”叶凌突然转头看向楚时念,道:“等我从东方海阁回来,就会给你一个答复。”泪自眼眸中滚滚落下,叶凌的答复不论是什么,在此刻的楚时念听来,都无比暖心。 “我……等着你!”徐弘见他两个关系似乎一夜千里,便笑着上前道:“如此甚好,潘兄保重,我们该告辞了!”于是,叶凌和徐弘,小武便动身离开了天音阁,自东南而行,往阎王寨而去。 这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只是在一些修士的口中得知,神偷鬼盗与东南九寇已经被汇仙庄下了仙道通缉,还派了庄内强者要取他们的性命。 叶凌道:“看来天翔城的事情,都算在了咱们的头上。”徐弘笑道:“这我早就想到了,东南九寇和神偷鬼盗一直都被仙道通缉,也奈何不得他们,汇仙庄派人来,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来无回,放心就是了。”叶凌暗暗点头,这东南九寇他已经见过七人了,每一个都是当世强者,确实不怕汇仙庄,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惩恶大会的时候硬闯进去救人了。 两人一妖行了数日,终于来到那一片山林之间。随后叶凌将冷不防给的玉牌丢出来,那玉牌散着绿光,落在虚空当中,紧接着便化作一道混沌之门,入了门,便是小世界阎王寨。 进到里面来,明骤雨,岳逐风,江凡等人早就先一步回来,泣血和御无邪这次又受了伤,正在屋内治疗。 蔚然洗漱一番,换了衣服,重又变回那出尘公子,清明如玉的样子。只是,一双原本充满了未经处世的洁白双眸,此刻却是平添了许多人世沧桑之感。 蔚然还将一直在玉佩中修炼的驰风麒麟也给放了出来,麒麟现在境界也在盈冲境,似乎很快就能达到不灭境。 但他依旧口不能言,哼不能化形,实在怪异。这些日子,他与许诺成日在一起,关系十分要好。 除此以外,阎王寨里还有一个令叶凌没有想到得人,独行剑南安。原来江凡等人在阎王寨得了青青送来的求救信,御无邪便传信给了南安。 南安听说叶凌有危险,立刻从东海赶了回来,只不过他刚赶回阎王寨附近,御无邪便给他传信叶凌已经无碍,他这才放心,回到此等候。 南安这些年一直谋划寻找万剑神宗幸存下来的人,尤其对剑道修为极高的叶凌,他更是重视。 因此,南安听了此事大为恼火道:“汇仙庄,当真是欺人太甚,待我去杀他几个长老,我看他还敢猖狂!”叶凌见南安说话不像玩笑,急忙劝阻道:“前辈……” “叫师叔!” “师叔,弟子现在平安,此事也就告一段落了。现在我等心思都在这次东方海阁的秘境之上,还是等东海一行了结,再去找汇仙庄算账不迟。”南安听了,也觉得有理,这才暂时按下怒火,道:“你这么说了,我也就让他们多活几天。那东方海阁的十座大阵尤其厉害,你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见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我们东南九寇也算是东方海阁的一员,此番开放禁地秘境,我们也要前去帮忙,就不能与你们同行了,一切千万小心,我这里有传音灵符三张,交给你,日后若有危难,随时用它通知我。” “多谢师叔!”叶凌接了灵符,南安便离去了。离东方海阁开放的日子还有几个月,叶凌他们倒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修炼巩固一番境界修为。 蔚然本是先天木气所生,与天地大道相合,便是受伤也恢复的比常人要快,因此很快就没有大碍,只是他时常坐在山坡前发呆。 叶凌和徐弘都知道他的心思,徐弘便上前道:“蔚然,孙绍祖此刻已经死了,步姑娘没有婚约在身,终归是少了束缚。”蔚然还记得步重霄的话,叹息道:“她终究还会与别人定亲,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害了她。” “放心好了,有我们兄弟在,自然不会让别人抢走了步姑娘。”叶凌上前道:“要不然我们这么办,等我们这次从东方海阁回来,便陪你一起去步家提亲如何?”蔚然眼前一亮,旋又暗淡下去:“我孑然一身,如何能准备下聘礼”叶凌道:“我认识一个人,他可是富可敌国,肯定能帮你这个忙。虽然他平时吝啬了一点,但好歹也算是重情重义,我想咱们找他借些东西撑撑门面还是可行的。”徐弘亦笑道:“没错,只要咱们一起想办法,总还是不难。”蔚然微笑,心绪似乎舒缓了不少。 第八十九章 抵东海结缘仙丹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域向东,便是大海汪洋,碧波翻涌,一望无际。向东南方向,有无数海岛,星罗棋布,其中有仙山三十六座,灵府七十二座,合称一百零八宝境仙地,被散仙占据。 十数万年前,东南散仙逍遥子将一百零八岛的无数散仙何为一处,创建了东方海阁。 东方海阁不同于三教各宗,其中无甚规矩,但有一条,入阁之人,不可互相残杀,其余并无限制。 东方海阁创建之意,实为散仙连结,与三教宗门相抗,传承这十数万年来,东方海阁几乎成了散修的称谓,五域之地几乎一半的散修都号称东方海阁之人,虽有夸张,但足见其底蕴深厚。 只不过东方海阁不过是松散联盟,没什么凝聚力,不然三教首宗,是绝对不会坐看其势力越来越大的。 虚空之上,叶凌,徐弘,蔚然,江凡,明骤雨,岳逐风并肩踏空而行,许诺和小武则坐到驰风麒麟的背上,在后跟随。 只因泣血受了千年锁禁,正是恢复修为境界的时候,御无邪便守在泣血身边,没有跟着叶凌他们前来东海。 长风呼啸,众人极目望远,遥观东南诸岛,这是叶凌第一次见大海,不由得微微激动,透过云雾,但见远方景致怡人:“茫茫碧海,巍巍水势。风过浪如雪,波翻潮打头。鱼跃任天阔,渊深任龙游。威灵滔滔成一色,浅滩点点落银鸥。星罗棋布有仙岛,云雾缭绕景色幽。往来俱是尘外客,坐谈常论语不休。正是东南海上境,逍遥乾坤应无求。”这徐弘言道:“东南诸岛,散仙无数,正是天灵地宝之所,藏龙卧虎,我们需小心些才是。”众人刚和汇仙庄结了不死不休的冤仇,这时自然明白,不愿再招惹是非。 但叶凌笑道:“我们虽不去招惹别人,可麻烦来了,倒也不必怕就是了。”所谓一语成谶,大致如此。 几个人刚路过一处小岛附近,就见那里神光闪耀,道韵腾空,无数身影在这里,似乎打斗不休。 qqxδnew江凡无奈一叹:“怕什么来什么,如何走到哪里都不太平”众人略感无奈,本当绕路躲过去,却不料有人看过来,神色一喜道:“徐师弟,你如何来了这里”徐弘寻声看去,见一书生模样的赶来,正是同院弟子,和徐弘关系不错的骆闻舟。 徐弘见了,迎上前道:“见过师兄。” “师弟不必客套,叶凌道长原来也在此,想必是为东方海阁禁地秘境而来吧?” “正是,”叶凌上前一拱手,随后问道:“骆师兄,这里争斗,是怎么回事?”骆闻舟道:“自神农山百草谷逃出来一枚天阶丹药,被百草谷弟子一路追赶至此,结果消息泄露了,各路修士俱来寻找争抢,这才有了冲突。” “丹药逃出来”叶凌等人不通丹道,甚觉不可思议,转而看向江凡,江凡便给他们解释道:“天阶丹药夺天地造化,十分难得,成丹前会有天罚降世,渡过了天罚,才能成丹。” “而天阶丹药也分有上下,更为难得的上品丹药,成丹以后能够开启灵智,有生命一般。因此一般炼制出了天阶上品丹药,丹师会在成丹后抹除其灵智,否则便有可能像这样逃走。”闻听此言,众人才了然。 徐弘更是言道:“据说百草谷中有一位长老,就是一枚天阶丹药,实在神奇。”骆闻舟道:“正因如此,天阶丹药十分难得招来这么多人争抢。好在那丹药还不算彻底成形,只能逃走,不能反抗。”几个人正说话间,那远处海盗上又是一阵动荡,道器,功法彼此碰撞,引得狂风海啸,大地震动。 徐弘问道:“那丹药现在可在这海岛上”骆闻舟道:“正是,只是这丹药夺天地造化,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寻到。”徐弘闻言,对叶凌等人道:“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如何”明骤雨道:“方才刚说了不要招惹是非,此时又要出尔反尔”徐弘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天阶丹药实在难得一见,若是能见到,也不枉此行了。江凡,你说对不对?”江凡是丹师,自然是心中激动,希望见到这等奇丹,连连点头道:“咱们不与人争抢,只去看看就是了。”叶凌闻言也点头答应,随后对许诺道:“你与小武就和麒麟留在这边,等我们回来,不要入岛去。”许诺答应,小武更是道:“主人放心,我一定看护好小主人!”叶凌微笑,实际上他放心的是驰风麒麟,他的速度比明骤雨和岳逐风还要快,就算有什么危险,他也能带着许诺和小武跑开。 安顿了徒弟,几个人便随着骆闻舟登岛去了。但见这岛屿不大,上头满是古树高林,深幽广邃,若是那仙丹躲起来,倒真不容易发现。 叶凌等人刚登上岸,便见一老道士手中一面烈火旗一招,天火骤降,点燃了树林,看上去是要将林子烧了,逼得那仙丹无处躲藏。 一旁边聚着几个弟子,身着淡绿色道袍,周身竟还弥漫着一股药香气。 骆闻舟言道:“他们就是百草谷弟子,为首的叫易秋理。”几个百草谷弟子面色凝重,一人名叫迟南辉,对易秋理道:“师兄,那仙丹只怕要落入他人之手了!”易秋理面如瑾玉,发若瀑泉,性格一向沉稳,闻听此言便道:“那仙丹早生了灵智,不好捕捉,我等一面派人通知谷中长辈前来,一面在此寻找。若果真落入他人之手……终究是我百草谷的丹药,与我百草谷为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此言一出,几个弟子便分头散去,寻找那丹药的下落。 徐弘道:“那我们也四处走走,碰碰运气!”众人点头,便在小岛上空搜寻。 叶凌问江凡道:“这寻找丹药,可有什么好办法”江凡想了想,道:“但凡丹药,自身都有一股丹香味难以抹除,这天阶丹药更是如此,我想若能寻到这丹味,便可找到仙丹。”众人听了,便开始嗅闻丹香,只可惜那林中大火不息只有烟尘之气,掩盖了丹香味,根本辩寻不到。 似乎也有修士注意到这一点,但见一个黄冠道人踏在半空,手中一只道船打出来,瞬间掀起一片大浪,将林中的大火尽数扑灭。 方才放火的老道士大为不满,喝道:“好小子,敢破老夫道法,我看看你有何玄妙!”说着话,他手中道旗挥舞,便引得烈火大道衍生,朝着黄冠道人镇压而去。 黄冠道人也不甘示弱,冷哼道:“凭你这点粗浅的道法,也敢在我面前卖弄”但见他周身衣袍鼓动,那道船掀起大浪,撞向老道士,老道士手中烈火旗挥动,大火抵住,一时间二人便打了个难解难分。 旁边有修士来看热闹,还有一身着土黄色袈僧衣,外衬格子红袈裟的老和尚念着佛号上前劝架,结果趁两人不备,出手偷袭,将两个道士的道器给抢夺走了,沦为众人的笑柄。 徐弘等人看过一场大战,随后又四散开寻找那仙丹的踪影。正这个时候,叶凌突然注意到蔚然望着一个方向发笑。 他便上前问道:“可有发现”蔚然手指着一个方向道:“看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叶凌也看过去,只见远处的虚空之上,许诺和小武正在驰风麒麟的背上玩耍,在他们身边,悬浮着一个小光球,散着淡黄色的光芒。 “那是……”蔚然点了点头,笑道:“应该就是这些人要找的仙丹。”叶凌微微惊讶:“这……就是运气”却原来叶凌他们走了以后,许诺和小武,麒麟就在这边等候,麒麟嗜睡,没多久便趴下睡着了。 许诺和小武就在他背上聊天。正这时候,就见一个黄色小球不知何时飞了过来,围绕着小武和许诺转圈。 许诺笑道:“小武你快看,这是什么?”小武看了看,随即伸手去抓,结果没抓住,自己反倒摔倒差点掉下去,惹得许诺一阵捧腹大笑。 可没想到的是,那光球也发出来笑声。许诺便问:“原来你会说话,那你是个什么东西啊?”光球道:“我是仙丹,他们都想吃掉我,不过被我给跑出来啦!你们两个在玩儿什么,可以带我一起么?”许诺也不清楚这仙丹是什么,便满口答应下来。 可爬上来的小武却是知道,心里就动了贪念,想要将这仙丹一口给吞了。 于是,他跳上前,张开大口便咬,谁想仙丹早就察觉到,飞到一边,躲在许诺身后,还笑道:“再来啊,再来追我啊!”小武见他挑衅,更是恼火:“我就不信抓不到你,你别跑!”仙丹围绕着小武头顶飞,小武还不能御空,只能跳着抓他,可仙丹灵活,怎么也抓不到。 许诺以为两个人在玩,便笑着在一旁拍手:“真有趣!” 第九十章 话虽无贪即是贪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许诺和小武正与那天阶仙丹玩的起劲,叶凌和蔚然见了,也相视一笑,准备招呼徐弘等人离开。 可正这时候,驰风麒麟猛然间惊醒,迈步便要逃走,哪知一股道力锁紧了虚空,令他寸步难行。 他叫了两声,通知叶凌等人知道,但随即便见一个大和尚笑眯眯的踏空而来,手中一个大口袋罩落,将麒麟,许诺,小武和仙丹尽数装了进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许诺和小武在袋子里拳打脚踢,麒麟更是张口撕咬。 但这口袋不知是什么道器,根本挣脱不破。那大和尚笑眯眯的扎紧了袋子口,反手将袋子背在肩上,脚下踏着神虹,这便离开。 叶凌和蔚然被驰风麒麟的叫声惊动,转头看去,正见那和尚装人,两人神色一惊,急忙施展身法便追了过去。 身背后徐弘等人也注意到叶凌和蔚然二人离开,随后才意识到许诺他们被捉了,也赶紧追赶。 岳逐风和明骤雨身法快,很快便赶上了叶凌和蔚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蔚然道:“那天阶丹药再和许诺,小武玩耍,好像被那和尚看见,将他们一起捉了。”二人听了又喜又惊,明骤雨道:“丹药给他,千万别伤害了许诺和小武的性命啊!”叶凌默然,脸色不太好看,玄天残影施展到极致,终究是追赶上了和尚的背影,和尚转头冲叶凌微微一笑,只见这和尚身宽体胖,面带慈笑,一身摞着布丁的僧衣,草带,芒鞋,肩上口袋墨绿色,看上去倒是贵重。 眼看着要赶上那和尚,和尚笑道:“施主,莫要逼迫太紧。” “和尚,你将我徒儿放了,丹药你自拿去,我决不食言。” “阿弥陀佛,施主记挂袋中人的性命,贫僧也是如此,只是这里凶险,不要再追了。” “和尚,你以为三言两语便能吓住我吗?赶紧将人放了,否则就别怪我不礼遇出家人!” “施主太过急躁,贫僧可是一向只救人,不害人!” “和尚莫再多言!”.qqxsnew但见叶凌背后木剑吟啸一声,剑气纵横,紧接着叶凌手握剑柄,朝着那和尚斩出一剑,锋芒破开虚空,斩落而下。 谁料那和尚随后将口袋往后一挡,剑气撞在那布口袋上,惊得叶凌失色:“徒弟!”好在那口袋完好无损,叶凌才长出了一口气。 那和尚望着虚空微微一笑,紧接着身子边俯冲下去,往海面而落。叶凌刚要跟着去追,却见虚空之中现出一个老道士,发如秋霜,须似冬雪,一身深色道衣,背后背着一根金拐,身下骑着一只妖虎,踏空而来,口中吟歌:“意如浮云心似风,闲游五域未停踪。此身超脱三界外,玄功不在五行中。览山岳,沐霞虹,转眼沧桑已是空。”这老道现身出来,冲那和尚便道:“大师一向清静超脱,今日如何动了贪念”那和尚笑答:“贪即是不贪,不贪即是贪。贫僧若执意不贪,才会是大贪。” “和尚说的有理!”但见大海之中,浪打潮涌,掀开两道水墙,自其中走出来一人来,一身明黄色锦袍,腰系丝绦,头戴玉冠,周身泛着水汽,乃是水中的妖兽,海上的王者。 见此妖大手一招,两旁巨浪滔天,便朝那和尚打过去。和尚急忙躲闪过去,紧接着面前又是一股道韵衍化,挡住了去路。 只见半空站着一个中年文士,负手而立,望着和尚道:“大师,佛门弟子,不该沾染这些俗世争斗,还是将东西交出来吧!”身背后,那道士和海妖也赶上来,海妖对那中年文士道:“你如何也来了?” “自然是为了天阶丹药,”中年文士笑道:“可遇而不可求啊,谁人愿意错过”话音刚落,只见又一阵金光闪耀,一个宝相庄严的年轻和尚双手合十身前,脚下步步生莲,慢慢走了过来,一路来金光闪闪,梵音大唱,正是好排场。 年轻和尚笑道:“阿弥陀佛,此乃我佛门之事,怎容得外人插手”海妖听了,冷哼道:“好个贼秃,你连自家同门都不放过,竟还如此道貌岸然,理直气壮?”和尚道:“小妖聒噪,贫僧此来是为助师兄脱离苦海,早离危难,岂有歹意”老道士朗声笑道:“书生,你们儒家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可如这般的伪君子,假和尚,又该如何说”中年文士笑道:“子不语也!”年轻和尚却也不恼,道:“既然我等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何必再多言不休师兄,将丹药交出来,我等平分如何?”此言一出,老道,文士,海妖神色都微微变化,很显然在他们心中没有平分的打算。 但和尚说出来了,他们也不好反驳。那布袋僧被四人围困,却也不急,笑着言道:“诸位,丹药只有一枚,如何能平分给五人想必诸位也知道,我可不要丹药,但应该将其给谁呢?”此言一出,四人发笑。 老道言道:“和尚,不必挑拨离间,只要你将丹药交出来,我们自己分配,便与你无关了。”几个人正说话间,徐弘等人已经赶上了叶凌,站在不远处,见了这几人,徐弘和骆闻舟言道:“竟然是这些人。” “那老道是东南散仙,飞云道长,天象境大能。” “那年轻和尚是半山寺观海和尚,不灭境修为,他有个师兄便是琴棋书画四绝之一的圣手丹青,观涛和尚。” “这文士莫非正是东观书院的丁怀仁” “这海妖我不认得,师兄你可知晓?” “这是东海妖王乌鲁,本体是金须鳌鱼,一身修为达至天象境,也算是东海一霸。” “那捉走许诺他们的和尚,想必就是东方海阁的散仙布袋僧了,据说他的乾坤袋撕不破扯不烂,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能解开他口袋的只有他自己。”此言一出,叶凌等人纷纷皱眉,他们方才还在商议,趁着这几个不灭境,天象境的强者打斗时,想办法将袋子夺出来救人。 但听徐弘这么一说,岂不是难以施行正因为如此,飞云道长等人才会与布袋僧多费口舌,只为了他螚打开袋子,将丹药放出来。 布袋僧被四人团团围困,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他倒也并不心急,反而对叶凌等人道:“现在知道贫僧是在救人了吧?”却原来那仙丹与许诺和小武在玩闹的时候,飞云道长等人早就发现了。 只不过他们四个相互忌惮,谁都没有轻易动手。布袋僧见了,这才抢先一步,将许诺他们和仙丹一起装了,转身便逃。 可此话听在叶凌等人耳中,却觉得无奈。若是布袋僧不装人,任凭他们将仙丹抢去,倒也不会牵扯太多。 现在许诺他们还在袋子里装着,叶凌等人是干着急也没办法搭救。眼看着僵持不下,海面上的乌鲁没了耐心:“你们人族就是喜欢婆婆妈妈的装腔作势,你们既然不愿动手,那就本王来做!”话音刚落,只见乌鲁一身妖气纵横,天象境道韵衍化虚空,镇压天地,将布袋僧周围尽数封禁,令他逃脱不得。 紧接着,海面沸腾,一道水流凝结成手印,朝着布袋僧便抓来。哪知正这时候,飞云道长伸手一招,背后金拐飞出来,散着道韵光辉。 但见他握着金拐朝下便打,就将那水流手印给打破。乌鲁怒喝道:“老道士,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飞云道长言道:“妖王你可别太心急了,这丹药究竟归谁,咱们可还没定下来呢!” “哼,人族只会道貌岸然,既然你不让我伸手,老道士,我看看你的道法有何玄妙”说着话,飞云道长手中金拐一动,打在虚空上,无边道势立即就将乌鲁的道韵震散,紧接着飞云道长金拐指着布袋僧:“大师,将袋子打开,把丹药放出来,我可以放你离开。”布袋僧闻言微微一笑:“那就多谢飞云道长了。”只见布袋僧伸手将肩头的袋子取下,放在身前,两手开始解扣。 飞云道士几人也都死死盯着那袋子,只要袋口一开,他们变会立刻出手抢夺。 在外的叶凌等人见了,心中更急。岳逐风道:“徐弘,你拿个主意,该怎么办?”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智谋都显得单薄,徐弘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但见他手中折扇摇得飞快,却也无计可施。 最前面得叶凌和蔚然相视一眼,随即踏空而出,蔚然周身青木大道衍化,向着飞云道长而来,叶凌则趁机施展身法,打算冲进去。 飞云道长见了蔚然,皱眉道:“哪里来的小辈造次”说着话,他反手金拐朝蔚然打落,蔚然周身散出一股股自然之力,如触手般缠住了金拐,使得飞云道长微微诧异。 就在这瞬息之间,叶凌一步踏出,便越过蔚然,冲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 茫茫碧海僧遁远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剑气纵横,叶凌一步踏出,先天残影发挥到极致,便越过了被蔚然缠住的飞云道长,冲向布袋僧。 哪知布袋僧突然反手将布袋拎起来,砸在叶凌身前,叶凌被这一击打了个正着,身子被震退了数步。 恰巧这时候,乌鲁大手一挥,一只大手印便朝着那布袋抓过来。叶凌心道若被乌鲁得了那布袋,岂不是更危险于是他心下一横,身子重又将布袋撞飞回去,自己却落在乌鲁的手印之中。 “哪儿来的人族,真是碍事!”乌鲁那手印道势一震,叶凌不由得惨叫一声,随后身子便被丢入大海当中。 “叶子!”明骤雨和岳逐风急忙闪身去海中寻找叶凌,江凡和徐弘,骆闻舟则还在虚空中盯着布袋。 但见那布袋被叶凌撞飞回去,观海和尚便一步上前,周身佛光汇聚,一股道韵流转而出,要夺那布袋。 谁知身后,丁不仁周身激荡起一股浩然之气,紧接着一只玉笔点落,观海和尚面前便现出一道大江拦阻,令他不得前进。 “阿弥陀佛!”观海和尚身后现出一尊菩萨虚影,紧接着他便迈入了那大江之中。 “泥菩萨过河,我看你如何保全!”丁不仁伸手一招,那浩然之气汇入大江之中,江水瞬间开始汹涌澎湃,大浪一道接着一道,拍打向观海和尚。 观海和尚双手合十在胸前,身背后菩萨虚影渐渐凝实,紧接着金光闪耀,光芒中暗藏着道韵,将那大浪尽数阻挡,不得向前。 他二人纠缠不清,另一边,飞云道长天象境道势遮盖天地,手中金拐打落,便击溃了蔚然的道势,紧接着又是一拐将他打飞出去好远,飞云道长这才转身去夺布袋。 可乌鲁岂能让他如愿,但见他两手一招,无边海浪卷起狂涛,朝着飞云道长便打了过去,紧接着他身子踏空而起,来抓布袋。 飞云道长见了大浪阻路,手中金拐光芒更胜,一拐便击溃了海浪,紧接着手中祭出一把飞剑,射向乌鲁。 乌鲁刚伸手来拿布袋,却不料飞剑已至,撞在他的胳膊上,破开了他的护体罡气,将他震退几步。 “好老道,看我先结果了你!” “小鱼苗,莫要在老夫面前夸口!”二人天象境道韵铺陈,道势贯通天地,整个海面都被搅得天翻地覆,难以平静。 徐弘等人急忙后退而去,江凡急道:“这可如何是好?”骆闻舟皱眉道:“眼下只有等他们分出胜负,再去相求了。毕竟他们要的只是仙丹,没必要害了几个小孩子的性命。”snew徐弘却是一言不发,此时此刻他自诩聪明的脑袋却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却见那四个人两两厮杀,引得虚空震荡,可是布袋却完好无损,甚至在布袋里的许诺和小武,麒麟都未受影响。 那布袋中果有乾坤,但见许诺等人漂浮在一片黑暗混沌之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空间却十分大,四面八方好像无穷无尽,看不到边界,当真如 “乾坤”之名。他们几个闻着仙丹的药香气凑在一起,许诺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小武道:“是那个胖和尚的袋子里,不知是什么古怪的道器,还真够大的,我刚才努力向往边上去,竟然也撞不到头。”仙丹围着他们转圈:“都是我连累了你们,他们其实是来抓我的。”许诺听了便问:“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还不是为了增加修为,延年益寿。”仙丹叹息一声:“我是被人炼制出来的,但具体有什么功效我也不十分清楚,总之我是趁着炼制出我的人不备才逃出来的,若是被他们抓住,肯定要抹除我的灵智,让我被人给吃了。” “这也太过分了!”许诺有些气愤的道:“就算是为了修道,可也不能随便残害生灵啊!你放心,我师父和师伯师叔他们都是好人,一定不会伤害你。” “真的”仙丹听了有些宽慰,但随即叹息道:“只可惜我们现在已经被抓了,恐怕连你们也……”许诺摸向一旁的小武:“小武,你有什么办法帮我们逃出去”小武无奈的耸了耸肩道:“现在只能等着人来救了,放心吧,主人一定会救咱们出去的。”许诺听了连连点头:“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客,谁也胜不了他!”袋子里面一片平安,袋子外面却是天地失色,甚至连布袋僧此刻都被挤出战场外头。 他笑眯眯的看着打斗,也不跑,也不去夺自己的口袋。可是没多久,那打斗的余波便震得布袋下落,将要落入大海。 乌鲁见了,急忙伸手去抓,海水卷起波涛,便来接那布袋,谁知身旁飞云道长金拐打出一道金光,将那波浪击溃,紧接着金光化作丝绳将布袋捆了往回拉。 正这时候,观海和尚一掌拍落,那佛光掌印便震断了丝绳,紧接着他身背后的菩萨像便伸手去接。 菩萨手还未到,丁不仁玉笔点画,一把神刀斩落,便将那菩萨的手臂给切断下来,接着化作金光消散。 于是,四人就这么互相争斗掣肘,眼看着那布袋 “扑通”一声,落入了大海之中。眼见此景,乌鲁心中大喜,入了大海可是他的天下,根本不惧另外三人,于是他周身道韵一横,漫天泛起大浪,将三人给阻拦住,紧接着他纵身入海,去追布袋了。 三人破开海浪,正要去追,飞云道长突然心中一震,四下看去,果然不见了布袋僧,他喝道:“贼和尚好生狡猾,竟然想要趁机开溜!” “我等岂能让他如愿!”丁不仁一步踏出,竟也入海去了。紧跟着观海和尚佛光罩体,投海而入。 飞云道长犹豫片刻,也急忙跟着进去。一直在旁的徐弘等人见了,江凡急道:“咱们要不要也去追”徐弘却摆手道:“追也追不上,还是先将叶凌和蔚然找回来吧!”…………大海浩渺,水底便是另一个景色:“淡淡划拨泛水纹,一望山谷不知深。往来游鱼披虹彩,潜沙虾蟹暗藏身。岩头飘摇草如碧,滩前珊瑚隐毒针。果然海下成世界,不同俗世不染尘。”但见一只口袋飘飘悠悠的落进海底,接着布袋僧便现出身来,将口袋重又抗在肩上,转身便行。 他周身泛起淡淡光辉,隔绝了海水,身上不沾半滴水,在水中依旧如御空一般,速度奇快。 在他刚走不多时,乌鲁便赶来,眼望着布袋僧逃走的方向,周身突然化作一只数丈大小的金须鳌鱼,在海中急游过去。 紧接着背后,观海和尚,丁不仁和飞云道长也急追而来。海底一片幽静,不似海面嘈杂。 叶凌被明骤雨和岳逐风拉住,在海底站住了脚。身外的罡气泛起,将海水隔在身外,叶凌问道:“布袋僧去了何处?”明骤雨指着一个方向道:“那个方向,飞云等人依旧在追赶。” “快追!”三人在海底开始奔跑,向着布袋僧的方向去追。却说远处一座沙丘之上,此刻正平躺着一个少年,一身淡蓝色衣服,头顶两个短短的龙角,此刻正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晒着阳光。 不多时,走来一个蓝发女子,头上同样长着龙角,一身粉色长裙,朱颜玉面,秀美无双。 她来见那少年,便道:“小弟,你又在这里偷懒。”那少年见了女子,急忙起身道:“原来是阿姐,你可千万不能去告我的状,不然大兄肯定要罚我了。” “你啊!”女子抿嘴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出来肯定是要偷懒的,所以才来找你,你修炼这么不刻苦,若是被父王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你的。”少年听了,满不在乎的道:“父王他整日忙得不可开交,才不会有功夫管我呢,只要阿姐和大兄不逼我,我就万事大吉了。” “瞧你说的,那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兄,让他好好罚你一回!” “阿姐饶命,小弟好容易寻了这么个机会跑出来,阿姐可别这么做啊!阿姐,你在龙宫也待腻了吧?要不然咱们一起去海面上玩一玩,看看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就知道贪玩,但说好了,我们不能走太远。大兄说了,最近是人族的宗门开盛会的日子,海面诸岛来了许多的人族修士,咱们龙族和人族一向少有来往,可不能坏了规矩。” “知道啦,阿姐,你现在真是比大兄还要啰嗦。”少年撇了撇嘴,但对于蓝发女子还是满脸笑意,正要拉着她一起往海面去,突然往旁边一看,笑着道:“阿姐,你看,这可不是我想要和人族来往,这人族居然也跑到海底来了。”蓝发女子也看过去,只见三人在海底奔跑,岂不正是叶凌和明骤雨,岳逐风。 三人也看到这兄妹两人,叶凌不由得心中一惊,见了他们头上龙角,手中木剑一现:“蛟龙宫的人!” 第九十二章 访龙宫巧结善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萍水相逢,萍水相逢。若是无缘怎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来去匆匆,来去匆匆,终是转瞬一场空。”沙丘之上,那龙族的少年和女子看见叶凌三人,倒是十分奇怪。 这海中不比天上,修士儒海要比上天困难些,因而少有人潜水而行。另一边,叶凌见了二人头顶龙角,暗道是蛟龙宫的人,新困未解,又见旧仇,岂不令人烦躁叶凌拔剑在手,一身锋芒荡起阵阵水纹。 令那龙族女子向前一步,将少年护在身后,紧接着眉目微横,掌心有水流逆转,蓄势待发。 明骤雨和岳逐风见他二人似有剑拔弩张之势,忙问:“叶子,这是做什么?”叶凌沉声道:“我只怕前面两个是蛟龙宫的人,要来寻仇。” “蛟龙宫!”二人面色一变,他们都听徐弘说起了与蛟龙宫之间的冲突,此刻闻叶凌之言,立马止住了身形,警惕得盯着那两人。 那龙族少年站在女子背后,见叶凌三人充满敌意,有些怕道:“阿姐,这些人族怎么这么凶”女子道:“人族历来喜欢争勇斗狠,等会儿我与他们缠斗,你立刻回龙宫去。” “不,阿姐不走,我也不走!”叶凌三人见面前两个龙族修为不过盈冲境左右,便不再担心。 岳逐风大大咧咧的掐着腰,指着他们道:“蛟龙宫真是无人,怎么派了一个女的,一个小孩儿出来报仇啊?” “蛟龙宫”女子和少年闻言一愣,少年旋即气道:“胡说八道,你们才是蛟龙宫那群不入流的泥鳅呢!我们是东海龙宫的,我叫敖煜,这是我阿姐!” “小女子敖慧心。”听闻他二人介绍,叶凌三人相视一眼,这才神色舒缓,收了道力道势。 叶凌上前拱手道:“多有得罪,我们误以为你们是蛟龙宫的人,言语冒犯,还望见谅。”敖慧心见三人再无敌意,便还礼道:“既是误会,解开就好。”敖煜道:“你们三个人族是哪宗哪派的,为何跑到这海底来了?”叶凌道:“我们一介散修,在下名叫叶凌,这是我的两个好友,明骤雨,岳逐风。只因我徒弟和朋友被布袋僧抓了,我们正追他救人。” “布袋僧”敖煜听了,忙问:“那个有各什么乾坤袋,穿的破破烂烂,长的胖胖呼呼的大和尚” “正是,你们认识?” “当然了,那和尚为什么抓你徒弟和朋友” “为了一颗天阶丹药,误抓了他们,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还要赶路,告辞了!”叶凌三个转身便要走,但敖煜却笑着道:“你们不用着急,我知道那和尚要去哪儿。” “当真”叶凌急忙恭敬一礼:“还请赐教。”敖煜道:“那和尚要去我们东海龙宫,那天阶丹药应该是给我家龙圣爷爷的。”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敖慧心皱眉问道。 “当然是我偷听来的,”敖煜笑着道:“我偷跑出来前,正巧见到那和尚同父王,大兄他们在堂上聊天,那和尚说要用这仙丹换龙圣爷爷的一件宝物。要不是那和尚来,我海没机会跑出来玩儿呢!”听敖煜说的十分肯定,叶凌三人也不得不信。 于是,叶凌忙问:“但不知龙宫何在,还望指路。” “当然没问题,龙宫就……” “小弟!”敖慧心打断了敖煜,皱着眉头似乎对叶凌三人并不信任。但敖煜却没有那么多心眼儿,挠着头道:“阿姐,你不是说要乐于助人嘛?你看他们也不像坏人,我告诉他们龙宫所在,不是不可以吧”岳逐风赶忙笑着对敖慧心道:“这位……公主大人,方才都是我言语不敬,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我们实在是急着救人,绝无别的心思,还请公主能告诉我们龙宫所在。”敖煜也跟着道:“就是,阿姐,你就告诉他们吧。”敖慧心白了他一眼,道:“你难道忘了咱们龙宫的规矩就算是告诉了他们,他们也进不去。” “对啊!”敖煜恍然大悟般道:“我怎么忘了,就算告诉他们龙宫所在,没有令牌,他们也进不去。” “令牌”叶凌微微皱眉,问道:“还请相告。”敖慧心道:“我龙宫里的规矩,凡是人族进入,都要持我龙宫发的令牌,否则一律不准入内。” “这……”叶凌三人相视一眼,如此说来,岂不是没机会岳逐风问敖煜道:“敖公子可有这令牌”敖煜耸耸肩道:“我可没有,我朝大兄要了多次,他一块都不给。”叶凌见这事没戏,也不愿意多耽搁时间,便拱手道:“如此多谢二位了,我们自行去寻那布袋僧,告辞了!” “且慢!”敖慧心望了叶凌一眼,点头道:“也罢,好人做到底,我们两个带你们去龙宫就是了。” “阿姐,那令牌呢?” “我这里有!”说着话,敖慧心自储物道戒种取出来三块银白色泛着水纹得圆形令牌,上头印有龙纹状的道纹,隐隐有大道气息,看上去不是凡品。 敖煜问:“阿姐,你从哪里搞的令牌,上次我向二哥求一块,他都死活不给。”敖慧心笑道:“这是二皇兄上次与我打赌输给我的。” “阿姐真厉害,下次你什么时候再和二哥打赌叫上我,我也要赢他几块令牌!” “多谢公主!”三人接了令牌,便跟着敖慧心和敖煜往龙宫去,好在他二人是心地善良之辈,这才愿意为叶凌三人引路。 路上几人闲聊,叶凌才知道这东海龙宫的详情。原来上古异兽辈出,或飞升,或陨落,各不相同。 上古龙族实力强横,祖龙,烛龙雄霸一方,后来皆下落不明,有说飞升上界的,有说战死的,都是传说,难辨真伪。 但龙族确有血脉传承下来,这东海龙宫便是其中之一,只是血脉已经不够纯正,难现上古真龙之威。 而蛟龙宫不过是祖上得了一处真龙传承,这才使得自身化为蛟龙,严格意义上算不得龙族,因此敖煜才看不起他们。 龙族与人族早有不合,这东海龙宫也就很少煜人族有来往,只有东方海阁的散仙,因此就在东南诸岛,这才与东海龙宫有些走动。 敖慧心言说这布袋僧是东方海阁中的一位强者,虽然不是阁中七仙,五散人,三十六岛主,七十二府主之一,却也不差分毫。 他与东海龙宫来往不算多,但敖慧心和敖煜的父亲龙王敖方对他十分敬重。 几个人来到了深海的一处群峰之间,这里已经离海面有数万丈,早不见了日光,幸好有敖慧心手中的夜明珠散着光亮。 过了几处山口,便见到前边光辉四散,却原来是一道混沌大门,两边擎天高柱,上下横槛门楣,两旁边站着守门夜叉,一个个执枪悬鞭,持刀挂剑。 又有虾兵蟹将,随守四周。敖慧心对叶凌三人道:“你们三个将令牌藏在怀里,就装作我们两个的随从,跟在我们后边就是了。”叶凌三人尽都点头,他们也见过一些水族的妖,炼成人形后倒也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那守门夜叉早注意到有人靠近,立时举着枪戟指向几人的所在:“什么人,胆敢靠近龙宫重地!”敖煜便带着几人走出来道:“是我!”那夜叉见了,急忙跪拜:“原来是长公主和九太子,小人唐突,请赎罪。” “你们职责所在,我和阿姐怎能怪罪起来吧,我们要回龙宫了。” “是,九太子和长公主请进!”两人说着话,便上前来迈门而过,叶凌三人跟在后边,也走了进去。 这龙宫虽在海底,却自成一处小世界,这道大门便是入口。从门里走出来,竟是令一处天地,敖煜道:“这就是我们东海龙宫的所在了,你们随我来吧!”几人向着龙宫而去,遥遥相望,但见:“金灿灿流光万道,紫薇薇瑞彩千条。巍峨宫殿,水晶砌就;笔直大路,宝玉铺牢。往前走,三道长桥连内外,远看龙宫地势高。丹墀三百三十三,左右海将列队瞧。云台上,开着瑞草仙花;景园里,种着灵材仙药。迎面来,正是龙宫水晶正殿,转过去,又见一片亭阁楼峣。回廊复道,处处玲珑剔透;檐叠顶簇,层层堆碧霞昭。来往的龙子俊秀,居住的龙女妖娆。屋里面焚香结彩,玉户间异物奇妙。翡翠瓶插珊瑚桂树,琉璃盘盛丹药香飘。仙物个个都有,世上件件难找。正是金銮银阙并紫府,海里龙宫赛凌霄。”几个人一路自银桥踏入龙宫,见得这般金碧辉煌,岳逐风不由得感叹道:“我们也去过不少宗门寺院,如这样的豪奢,可是第一次见!”明骤雨也点头道:“便是东域九朝的皇宫大内,与这龙宫相比,也是难以媲美。”听二人感叹,敖煜得意一笑,道:“这是自然,这天下间就数我东海龙宫最是华贵,天上我是没去过,但我估么着也不如我们龙宫。” 第九十三章 事出反常引人观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旁边敖慧心白了他一眼道:“又得意忘形了。”叶凌四下观望着龙宫,不由得想起前世书中的龙宫,只是不知道这世的大圣来没来过龙宫讨宝贝,便笑问道:“我听闻当年妖族有个欺天大圣,来你们龙宫讨走了一根如意金箍棒,不知可有此事”孙猴儿称圣的时候已是数万年前,他两个还没有,因此并不知晓。 但敖慧心却皱了皱眉头,似乎听到过传闻,但并没有名言。叶凌倒也没有追问,他只是忽然想起,同时也好奇被金蝉子用紧箍咒带走的孙猴儿,现在过的如何了。 路上遇见了不少水族妖类,冲敖煜和敖慧心行礼,可见他二人在龙宫中地位不小。 尤其是敖慧心,乃是敖方龙王的大女儿,一身修为在盈冲境巅峰,道途不可限量。 相比之下,敖煜修为刚到凌虚境巅峰,他又偷懒不喜修炼,境界进展十分缓慢,因此龙宫里的人表面敬他,实际只当他作纨绔,背后多有贬损。 好在他在兄弟之间年齿最幼,众人爱护,才容得他如此做派。叶凌三人跟着敖煜和敖慧心转过龙宫,来到了敖煜的住所,是一间大房子,美玉砌成,随便拿出一块都是价值连城。 屋子里也摆满了奇珍异宝,闪闪发光,看的岳逐风和明骤雨眼花缭乱,一双手直忍不住要往上摸,好在被叶凌瞪着,职业病才没有犯。 屋子里还有两个伺候的虾妖,几人进来时有些诧异,后来被敖煜打发出去了,这才清静。 他们围着一张南海仙芦木的桌子坐下来,岳逐风笑道:“你们龙宫既然不与人族往来,我们进龙宫,竟也无人发现,难道是我们太像这海中妖族了不成实在古怪。”叶凌和明骤雨也注意到这一点,来前他们还担心如此大摇大摆的进来,或许会有麻烦,只是没想到会这般顺利。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走的是小路,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更重要的,是你们手中的令牌,”敖煜道:“拿着这令牌,就能掩盖你们身上的气息,变得与我龙宫水族一般。”三人闻言相视一笑,看向手中令牌,不想这令牌还有如此奇效。 敖慧心笑道:“实不相瞒,是我家龙圣爷爷不喜人族的气息,故而我父王打造了这数十面令牌,用来招待人族宾客。若是不带令牌便闯入龙宫,惊动了龙圣爷爷,定然是难逃活命了。”叶凌三人方才已经听敖煜说过东海龙圣敖广,凡是能称圣者,至少也是合道境大能,儒家尊达到合道境者为半圣,而这敖广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达到了合道境,现如今的修为境界不可估量,甚至已经能够破界飞升。 五人闲聊一会儿,叶凌还是担心许诺和小武,麒麟的安危,便要起身去寻找那布袋僧。 但敖慧心阻止道:“你们虽然身有令牌,但我龙宫也不是能随意走动的,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反倒是好心害了你们。这样吧,你们就在此等着,让小弟去打探消息如何?”叶凌三人眼下也没有办法,只得同意。 敖煜对叶凌三人道:“你们稍候,我去看看那胖和尚来没来。”说罢,他便往龙宫这边走。 不多时,正撞见一个紫衣青年人,手中把玩着一只玉尺,乃是敖煜的兄长敖煌。 “四哥!”敖煜笑着打声招呼,他一向是不拘礼数,龙宫里的人也都知道。 敖煌见了,微微皱眉道:“九弟,你身上如何沾了人族的味道,难不成你又偷跑出去玩了?”敖煜心中一惊,面上忙笑道:“什么都瞒不住四哥,我就去海面待了些时候,这些日子东方海阁要开盛会,往来许多人族修士,我就撞见了不少,这才沾染了气息。四哥,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 “放心吧,你现在要去哪儿?” “我去告诉父王和大兄一声,我修炼回来了。” “你先等等吧,他们正在会客,没工夫见你。” “哦”敖煜心中一喜,忙问道:“他们见的是什么客是不是头几天来的那个大胖和尚” “不是他,是蛟龙宫的人,”敖煌道:“我听说来的是蛟龙宫大太子敖战,和四太子敖文,五太子敖源。” “蛟龙宫的人”敖煜有些失望,不过他猛然记起之前和叶凌三人差点起冲突,就是因为将他和敖慧心误认为是蛟龙宫的人。 因此,他有些好奇道:“蛟龙宫似乎许久不曾派人来了,四哥可知道他们这次来是做什么的?”敖煌道:“自然是为了那东方海阁开放秘境禁地的事情,蛟龙宫的人路过这里顺道拜访,另外,我好像听说他们要找一个仇人,叫什么李风的人族散修。” “哦”敖煜听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冲叶凌他们来的,不过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他还是有些失落,思来想去,便要回去。 但敖煌心思敏捷,见敖煜今日有些古怪,便问:“你一向瞧不起蛟龙宫,今日怎么主动问起他们的事情了” “这……这不是闲来无事嘛,我就是因为看不起他们,所以才不愿意他们来我龙宫,脏了大殿。”说罢,他就转身往回走,敖煌道:“反正我先走也无事,正好去你那里坐坐。”敖煜一听便急了,之前叶凌他们能大摇大摆走进来,是因为身上带了令牌,掩盖了自身气息,匆匆而过,走的又是小路,偶尔遇见几个水族,别人只当他们同是水族随从罢了。 snew只因敖慧心胆大心细,想了这么个办法,反倒是没有被人注意。 可若是敖煌跟他回去,在屋子里遇见,以敖煌的机敏,必然是要露馅。 因此,敖煜忙道:“四哥,今天还是免了吧,我今天跑出去玩了一天,可累坏了,回去就要大睡一场,你可别搅我的好梦啊!”听敖煜还是平常拿副懒散的样子,敖煌一笑道:“行了,那我就不去了,你好好歇着,等明日你醒了,我再去寻你闲聊。”敖煜应了一声,快步便走了。 他走后,敖煌转身便唤来两个随从道:“你们今日可见了九太子,他回来时什么情形”两个随从皆说未见,敖煌却有些放心不下道:“事出反常,想必没那么简单。你们两个去打探一下,切记不要被发现。” “是!”…………龙宫正殿的大庭里,此刻,蛟龙宫的敖战,敖文与敖源正坐在这里,对面坐着一个白衣青年,金色眼眸,脸上有一道火纹,一身水汽淡淡泛起道韵,修为精深,乃是东海龙宫的二太子敖焕。 首位坐着一个金色长袍的中年人,束发金冠,蓄着短髯,举手投足间身沉大道,光韵随身,正是东海龙宫大太子敖烽。 如今东海龙宫里,龙圣敖广一直闭关沉睡,已经有数千年不曾露面。龙王敖方不知忙碌什么事情,经常外出不在宫内,几个与他同辈的长者也都长年闭关,因此,东海龙宫的一应事务,全由敖烽处理,这一点倒是与敖战一般。 二太子敖焕一向与蛟龙宫交好,此番听了三太子敖武,六太子敖冲皆死在一个叫李风的散修手上时,颇为气愤的道:“人族当真欺人太甚,只可惜我妖族不合,否则岂会任人宰割”此言一出,敖烽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微变化。 敖文察言观色,急忙道:“此番我等前来,一是拜访,二来也是为了寻找仇人。那贼子自然是散修,且实力不俗,我等猜测他想必与东方海阁有关系,此番开放禁地秘境,他理当会来,东海龙宫在这东南之地,想必消息灵通,因此我蛟龙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贵龙宫能够看在同面上,帮忙寻找仇人,我蛟龙宫自当感激不尽。”此言一出,敖焕便想一口答应,但好在敖烽轻咳一声,抢着道:“你我两宫情比手足,我们当然不会推辞。只不过东海宽广,我龙宫与人族又不常往来,寻找一个无名散修,无异于大海捞针,若是寻找不见,却也是无可奈何啊!”敖文听了此言便明白,敖烽并不想为此事出力,只是言语搪塞罢了。 正说话间,外面有夜叉来报:“启禀太子,布袋僧求见。” “布袋僧”敖战等人神色微微变化,这敖烽刚说龙宫与人族并无多少来往,可是马上就来了个人族的修士,实在不能不令人产生想法。 敖烽脸上倒也挂得住,对敖战三人道:“今日实在特殊,居然频有贵客登门,我只好请我二弟陪同三位宫内歇息,待我见过了这位客人,再来相陪。”敖焕起身笑道:“三位请随我一览龙宫风景如何?”敖战三人随言起身:“有道是客随主便,有劳二太子了。” “请!” “请!”送走了这三人,敖烽急忙吩咐道:“请布袋大师到大庭来,另外,去通知父王就说布袋大师应约前来了。” “是!” 第九十四章 获至宝古书谈剑 - 逐仚 - 青衣潇然 敖煜的住处里,敖慧心端着壶,给叶凌三人倒水:“这是东海珊瑚树的汁液,其味甘甜,可益寿养颜,十分难得。” 这珊瑚树汁虽是难得之物,但叶凌三人此刻担心着许诺等人,根本没有心思喝。 明骤雨取出一道灵符,口中默念了几句咒语,结果什么没有发生。他道:“传信灵符失效了,联系不上徐弘他们。” 这传信灵符乃是道教的传信法宝,可以于千万里之外互通消息,使用时引动道力,默念口诀,然后灵符燃烧,其要传递的消息就会显示在另一边的灵符上。消息览过,灵符焚毁,属于一次性消耗品。不过此物十分方便,修士们多有使用。 闻听明骤雨之言,敖慧心解释道:“我们龙宫自成世界,隔绝内外,因此传信灵符不能通达外界。” 岳逐风一向不能安分,站起身来回踱步:“这敖煜怎么还不回来,急死人了。” 实际上敖煜出去并不久,只是在等待人那里,多短的时间也显得很长。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敖煜便急匆匆跑回来道:“那和尚没来,不过蛟龙宫的人倒是跑来了。” “蛟龙宫!” 叶凌三人瞬间紧张起来,若是在外面,他们自然不惧。只是现在人生地不熟,万一东海龙宫与蛟龙宫沆瀣一气,他们岂不正是瓮中之鳖? 敖慧心人如其名,一眼看破了三人心思,微笑着道:“放心,我东海龙宫虽与蛟龙宫交好,但不会帮他们做事。” “就是,谁会搭理那群水里的泥鳅?”敖煜跟着道:“不过我听四哥说他们要找一个叫李风的散修,跟你们无关。” 叶凌面上不漏声色,心里苦笑:“李风还不就是我嘛!” 敖慧心闻听敖煜提起敖煌,便问:“你遇见敖煌了?他说了什么?” 敖煜便将之前遇敖黄的事情说了,敖慧心默然片刻道:“只怕敖煌已经起了疑心,你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那怎么办?” 敖煜惊道:“龙宫虽大,哪里还能藏人?” “先到我那里暂避,只要躲过了敖煌,便无事了。” 敖煜听了便道:“也好,阿姐那里向来清静,少有人去,不易被发现。” 说着话,敖慧心便让敖煜取了三件斗篷给叶凌三个道:“用它遮住头脸,我带你们过去。” 三人相视一笑,随即明骤雨两手运转道力,散出金光往脸上一糊弄,随即容貌便成了虾妖的样子。 岳逐风撇嘴道:“入龙宫的时候,你怎么不弄,让我们都抛头露面的。” 明骤雨白了他一眼:“我们刚来的时候,一个水族都没见过,我若没见过的人,可断然易容不出来。” 敖煜惊道:“居然有这么神奇的道法!” 敖慧心道:“我听闻人族中有神偷鬼盗二人,会这易容之术,莫非……” 岳逐风笑道:“神偷鬼盗,正是我二人的师父。” 敖煜道:“若是我也能学会这易容之术,再偷跑出去就不怕被发现了!” 三人易容好以后便跟着敖慧心出去。敖煜则留在屋子里,假做要睡觉休息,以免敖煌派人来打探。 出离了敖煜的住处,敖慧心领着三人继续往龙宫深处走。敖慧心的住处离这边还有很远,比较偏僻。只因她向来喜欢清静,故而如此。 正行间,迎面却碰巧撞上几个人,正是二太子敖焕,领着蛟龙宫的敖战,敖文和敖源。 叶凌见了敖战等人,心思一提,暗中给明骤雨和岳逐风传音,运转道力,随时准备应付变故。 撞见了敖慧心,敖焕立马笑道:“慧心,你居然到这里来了,真是难得。” 敖慧心不慌不忙,施礼道:“兄长既然在会客,小妹不敢打扰。” “慧心说的哪里话,来的也不是外人 ,敖战兄你还不认识吗?” 说着话,敖焕让过身子,让敖战等人上前来。敖战见了敖慧心,神色微微变化。他早就向东海龙宫提亲,想要迎娶敖慧心,只是敖慧心并没有答应这门亲事,因此一直这么拖着没有下文。 敖战急忙施礼道:“长公主一向可好?” “劳敖战太子惦记,我一向安好。你与兄长定然是有要事相商,我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 眼见敖慧心要走,敖文急忙笑道:“长公主不用急着走,我等与敖焕兄只是闲游龙宫,长公主若是无事,不妨同行,我等正想见见龙宫繁华呢!” “对对对,小妹,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陪我一起带他们逛逛。” 敖焕与蛟龙宫关系好,因此对敖战和敖慧心的婚事也是极力撮合,因此听了敖文之言,急忙附和。 敖慧心听了,道:“实不相瞒,我那园子需要打理,这才到龟总管那里要了三个人来帮忙,这便要赶紧回去,实在不能相陪。” 敖文听了,急忙道:“既是如此,就让我大哥也去帮忙吧,他最是擅长打理园子,我蛟龙宫的药园田圃都是我大哥在照看,是不是,大哥?” “啊?啊——对,我去帮忙吧!” 说着话,敖战便上前道:“长公主,我来帮你!” 眼看着敖战要同去,敖慧心急忙拒绝:“你是客人,怎能要你帮忙?还是不必了,兄长,小妹先告辞了!” 说罢,敖慧心便招呼叶凌三人急匆匆迈步离去。 敖战见她走了,叹息一声,有些失落。 敖文也无奈摇头,不知敖战和敖慧心的婚事到底能不能成。 敖焕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笑着道:“不去管他她,这边请,我带你们去看看我龙宫的战台,这个时辰想必有不少人在哪里比试切磋。” 几个人走后,敖煌闪出身形来,手中把玩着玉尺,对身后的随从道:“我刚在旁边宫殿里见到了龟总管,你去将他请来,我有事要问他。” “是!” 没过多久,那耳边长着鱼鳍,身子泛蓝的随从便带着一个身材矮小,穿着长袍拖地,背着大龟壳的小老头回来。 龟总管微微一笑,扶着三绺胡须道:“原来是四太子,不知四太子寻老夫有何事?” 龟总管掌管着龙宫内外一切事务,算是大太子敖烽的副手,且修为精深,年岁悠长,在龙宫里地位尊崇,无人不敬。便是龙王敖方见他,也是礼节周到。 敖煌小时候一向喜欢跟着龟总管,因此两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敖煌问道:“龟爷爷,今日我阿姐可是因为修园子,朝你要了三个下人帮忙?” 龟总管道:“老夫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没有头晕眼花,这件事我可没有听说过,四太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敖煌暗暗点头,随后又一个随从样子的鱼妖跑来道:“九太子回去以后不多时就跑出来,前往龙宫正殿了。” “他们到底搞得什么名堂?” ………… 走回廊,过园门,敖慧心终于带着他们到了自家的住处,只见这一栋独门独院的小宅子,前后都有园子,种着仙草灵卉。屋子里陈设简单,却满是书籍竹卷,焚着香。 敖慧心最喜读书,因此屋子摆设的倒像是书房。她又喜欢安静,所以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到了这里也就没事了。” 敖慧心将大门关了,叶凌三人也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岳逐风道:“真是好险,遇上蛟龙宫那帮人的时候,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还以为咱们又得动手逃跑了。” 叶凌微微一笑,转而对敖慧心道:“多谢长公主!” “不用这般客气了,”敖慧心道:“我已经吩咐敖煜,只要布袋僧来了龙宫,他便会来报信,你们就先在我这里待着,等布袋 僧来了,再商议怎么救你的徒弟。” 叶凌三人现在也没有办法,只好在这里等候。岳逐风和明骤雨在屋里转了又转,一双眼睛似乎在寻找宝贝一般。 只可惜敖慧心这里不似敖煜的住处,并没有什么珠光宝气的摆件和道器,连眼瘾都过不得。 敖慧心坐到一边,翻起一本书静静看着。叶凌百无聊赖,有些烦躁,竟也起身走到书架前去翻看。 偶然间,他在书架最边上见了一本书,纸叶泛黄,更没有名字,他刚一拿起,便觉一股锋芒之气落在他的手上。 他心中一喜,急忙翻开,原来是一本讲述剑道的书,不知是何人所做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剑刻画,笔墨间锋芒之气喷薄而出,落在眼睛里会令人觉得刺痛。只是叶凌本身就是剑修,故而没有异样。 只见这书开宗便道:“剑道一途,虽原为小道,却小中见大,大道相通,故以剑入道者与以法,以术,以文者并无区别。剑者,锋芒也。以有形之剑,而化无形之气,以无形之气,而御缥缈之道,以缥缈之道,而炼有实之身,以有实之身,而探虚无之极。是故剑者……” 叶凌见此书见解非凡,当年他读遍问天宗的道藏,却没有这样的一本书给他参悟,今日见了,正是机缘。 敖慧心见他拿的那本书,微笑道:“看你如痴如醉的样子,想必里头写的对你修炼有所裨益,这书就送你了。” “这怎么可以?” “反正我留着它也没用,这书好像长刺了一般,拿着扎手,看着眼睛疼。想必只有剑修才能读,正好送你了。” 叶凌是真的需要这本书,因此也不多推辞,连连道谢。 正说话间,门外敖煜敲门道:“阿姐,开门啊,那大胖和尚来了,正在龙宫正殿,和父王与大兄聊天呢!” 第九十五章 恨路窄仇人逢面 - 逐仚 - 青衣潇然 敖慧心的闺房内,敖煜道:“你们走后,我便又到正殿打探,那胖和尚果然来了,正与我父王与大兄商议事情。他带着一个大口袋,想必你徒弟就在里面。”叶凌听了,心急道:“速带我们去救人!” “道长别急,”敖慧心拦阻道:“你们若是贸然前往,只怕救不得人,还要将自身搭上。不如我和敖煜去想办法救人,你们就先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再一同送你们出去。” “这……”叶凌三人相视一眼,敖煜又道:“我阿姐的话,你们可不能不听,我父王和大兄修为精深,就算你们易了容,带了令牌,只怕也要露馅。事情就交给我们,放心!”叶凌无奈,拱手道:“有劳公主与太子了!”敖慧心交待了几句,便同敖煜往正殿去。 屋子里,岳逐风抓耳挠腮的道:“将自己的事交给别人去办,这心实在放不下。”明骤雨点头道:“不如我们两个出去探查一番,这龙宫虽大,却难不倒我们兄弟两个。” “就是,就是,还是自己做才放心。”叶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冒险了:“龙宫不比别处,有合道境大能坐镇,若是一不小心被发觉了,根本无法脱身,到时候还要连累人家姐弟两个,实在不妥。”岳逐风看着叶凌良久,突然道:“叶子,你什么时候变的这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了?”叶凌不由得一愣,随即自嘲一笑。 或许正是因为上一次被孙绍祖捉了,险些丧命,故而现在虑事总是三思而后行吧。 不过他三个正商议时,突然神色尽都一变,随后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慧心,开门,是我!”门外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太子敖焕,带着敖战等人。 原来敖战见了敖慧心,立马开始魂不守舍起来,更无心思游览龙宫。敖文看出这一点,便对敖焕道:“敖焕兄,不知长公主住在何处,能否带我们前去拜访”说着话,敖文眼神示意了敖焕,敖焕看了一眼敖战,立马心领神会的道:“没问题,随我来!”snew于是,他们就到了敖慧心的小院门前,敖文道:“长公主,我等来帮你修园子了,还请开门!”屋子里,岳逐风惊道:“咱们跑吧!”明骤雨皱眉道:“往哪里跑?” “哪儿都行,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吧,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咱们的身份,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刚才叶子的话你都忘了,跑出去也难保不被发现。” “那你说怎么办?” “我不知道,叶子,你说!”二人看向叶凌,叶凌笑道:“别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现在是龙宫下人。”二人闻言眼前一亮,明骤雨急忙重又给三人改换了水族容貌,随后便跑到屋外的花园里忙活起来。 叶凌则迈步上前,将门开了,对敖焕等人道:“长公主不在。”敖焕问:“去哪儿了?” “小人不知。”敖战一听敖慧心不在,原本的希望又破灭了,摇头叹息道:“既然不在,我们就走吧。” “等等,”敖文笑着道:“长公主出去多久了?”叶凌道:“时候不长。” “她临走前说了些什么?” “长公主只吩咐我们好好修园子,再无其它。” “原来如此。”敖文点点头,转身对敖焕道:“敖焕兄,依我看长公主肯定很快就会回来,咱们不如就在这里等候吧!”敖焕皱眉道:“这恐怕不行,慧心最不喜外人踏足她的小院,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等她回来了再来拜访。”说着话,他吩咐叶凌道:“长公主回来了,要立刻来报我!” “遵命!”于是,敖焕便笑着招呼敖战等人去别处歇息。叶凌关门前,敖文望向院子里,见到了在园子里站着的明骤雨和岳逐风,默然不语。 几个人刚走出没几步,敖文突然道:“那柄木剑!”敖源问:“四哥,你刚才说什么?”敖文猛然间想起刚才叶凌的后背,背着一柄木剑,便道:“五弟,你可还记得,那散修李风,就是用一柄木剑,我怎么看刚才那个水族的背上,也有一把木剑,世上岂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敖战听了此言,喝道:“难道……”敖焕不明所以:“我龙宫的下人,和什么散修有什么关系”敖文微微一笑,又道:“我怎么见那长公主的院子里的园子,似乎不需要修补啊?敖焕兄,此事事关重大,我看咱们还是回去看明白问清楚的好!”敖焕随即止住了脚步,默然片刻,然后便转身回去喝道:“开门!”院子里的叶凌三人刚将他们应付走,心还没有放下便又提了起来。 明骤雨道:“只怕这次是来者不善了。”岳逐风道:“我早说刚才就该跑!”叶凌道:“我去开门,咱们见机行事!”三人商议定了,叶凌便去将门打开,敖源见了叶凌背后的木剑,喝道:“就是这把剑!”此言一出,叶凌立马意识到事情遭了,他竟然忽视了后背的木剑没有收起来。 实际上叶凌的木剑无法放入碧玉扳指当中,因此这木剑似乎自有灵性,不愿意进去,叶凌想要用仙木给它做个剑鞘,也被拒绝,无奈之下,只能背在身后。 因为已经习以为常,他便忘却了这件事。闻听敖源大喝,敖战一步上前,掌心道力震落:“给我过来!” “走!”叶凌轻喝一声,随后一步踏出,周身掀起一股锋芒,将敖战打来的道力尽数切碎,随后脚踏玄天残影,急掠而去。 院子里的明骤雨喝岳逐风也早在听见叶凌信号的时候,翻墙而逃,不见了踪影。 三人的身法都是当世一流,敖战等人自是追赶不及。敖焕还没有弄明白来龙去脉,只进院子呼喊敖慧心,却寻找不见。 敖源对敖战道:“看那身法与木剑,绝对就是那散修李风!”敖文道:“原来此人会易容,难怪我们四处都寻他不到,看来我们见过的那张脸,或许也是假的!”敖战大手一挥,手中现出一杆三尖两刃刀,刀身道纹刻画,缭绕着丝丝雷霆:“既然遇见了,就不能让他逃了!”敖文心思一动,立马对找不见敖慧心的敖焕道:“敖焕兄,刚才那水族正是我们蛟龙宫的仇人李风假扮的,他混入龙宫想必有什么阴谋,此刻长公主失踪,只怕是……”此言一出,敖焕与敖战同时变色。 敖焕道:“我立刻去封闭龙宫,绝对不能让他逃了!”远处得一处宫殿屋顶上,敖煌和龟总管并肩站着,龟总管抚须道:“四太子,龙宫要大乱了,老夫还需去听命才是。”敖煌笑道:“龟爷爷,您只管去,只是不要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这是为什么” “所谓不知者无罪,不然大兄好问我们一个知而不报的罪过了。”龟总管闻言笑道:“四太子机敏,老夫明白了。”敖煌叹息道:“龙宫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却说龙宫正庭大殿里,布袋僧此刻正坐在一边,身侧放着乾坤袋。 迎面坐着的是大太子敖烽。主位上坐着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身着暗金色衮龙袍,头戴紫金冠,腰横玉带,神采奕奕,一身修为内敛不发,坐在那里不怒自威,正是东海龙王敖方。 东海龙宫除了龙圣敖广以外,便以敖方为宫主,地位与各宗门得宗主一般。 敖方对布袋僧道:“大师去而复返,竟然这么快,令本王十分惊讶!”布袋僧笑道:“世有机缘,方成因果。贫僧此番外出,正巧遇见一件奇宝,特来请龙王品鉴。” “哦”敖方眉尖一挑道:“大师行动如此迅速,但不知是何宝物” “天阶仙丹一枚,龙王看,是否能换取贵宫的那件宝物” “天阶仙丹!”敖烽到底还是不够沉稳,神色有了变化。要知道天阶仙丹实在难得,偌大的东海龙宫,数万年收藏,也不过只有六枚而已。 如今布袋僧说有一枚天阶仙丹,实在不能不令人惊讶。但龙王敖方就沉稳多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道:“那还真是难得之物,不知大师从何得来” “机缘凑巧而已!”敖方见布袋僧不愿明言,倒也不追问,只道:“既然如此,大师不如让本王看一看这仙丹,如何?” “正要请龙王一观。”说着话,布袋僧伸手将乾坤袋给打开,一阵道韵衍化,自那口袋里便倒出来一堆人,其中便有许诺,小武,驰风麒麟和那枚仙丹。 那仙丹瑟瑟发抖,见了三人,随即便要飞走,结果布袋僧伸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便将他罩住,好似一个透明的笼子一般,令他逃脱不得。 “龙王请看!”敖方起身迈步上前,刚要伸手来取那仙丹,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喝道:“不要伤害他!” “哦你是何人” 第九十六章 献祭朋友龙王殿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里,一声童稚之音响彻,许诺站在敖方面前,伸开两臂,不许他再上前。 敖方微微诧异,道:“你是何人?” “我叫许诺,是问天宗弟子!”许诺仰着头看着敖方:“他跟害怕,你们不要伤害他!” 敖方不由得看向布袋僧,眼神中透露着询问的意味。 那布袋僧笑着道:“阿弥陀佛,这位小友宅心仁厚,不忍生灵受难,有菩萨心肠,真是大善之人。只是我等并没有要伤他的意思,龙王不过是要品鉴一下这仙丹的等级而已。” “你撒谎!”许诺反驳道:“你们只知道要用他来提升修为,根本不会放过他的。” 敖方微微皱眉,听着一个半妖的小孩子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这几千年来何曾有过? 敖烽问道:“这几个人和大师是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也是缘分,”布袋僧笑道:“贫僧与这几位小友有这一份缘。” 如此说,敖方和敖烽便明白了,却也不再客气,一拂袖,一股道力便将许诺和小武,麒麟都震飞出去,摔在地上。 小武急忙现了真身,躲在龟壳里不敢出来。麒麟则呲着牙,挡在许诺身前,警惕的看向敖方。 敖方脸色微微沉下,正要抬手,突然敖慧心走进来道:“今日的大殿好热闹啊!” “你怎么来了?” 敖方和敖烽都有些诧异,他们都了解敖慧心的性子,一般是不会到这大殿来的。 敖慧心道:“正巧路过,听闻这里有动静,便进来了。这是哪里的小孩子和灵兽,怎么到了龙宫来?布袋大师,他们想必是您带来的吧?” “阿弥陀佛,长公主所言不差,他们正是随贫僧一道前来。” “真是俊秀的孩子,”敖慧心微笑着走上前,道:“我那里正缺少一个书童,不若你让他来当吧,大师是否愿意?” “这小友与我只是萍水之缘,贫僧不能替他做主。”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和他说了。”敖慧心蹲下身子,凑到许诺面前,低声道:“你师父叶凌让我来救你的,快答应下来,我带你去见你师父。” “真的?” 许诺神色一喜,但转而又警惕起来,毕竟外人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小武没听到敖慧心的话,他只怕敖方一生气,便将他们三个都被拍死,因此急忙滚过来道:“小主人,快答应啊!这个女的总比那老头儿要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命再说!” 敖慧心也不多言,起身便道:“他已经同意了,那大师,我就带他们走了?” “长公主请自便。” 说着话,敖慧心拉着许诺便向外走,许诺看向半空中的仙丹,满是无奈与不舍。 正这个时候,有人来报:“启禀龙王,大太子,龙宫里混进了人族修士,图谋不轨,二太子和总管正在召集人手抓捕。”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敖方皱起眉头,看向敖烽。 敖烽立即起身道:“父王莫要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他便急忙迈步出去了。 敖慧心拉着许诺刚走到大殿门口,突然之间,那仙丹周身散着华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破了布袋僧的道力束缚,落在了许诺的身上。 许诺耳边同时响起了仙丹的声音:“我知道自己终究难逃一劫,但至少我还遇见了你。我自出生开始,便一直被人觊觎,每一个遇见的人都想方设法的要占有我,只有你当我是朋友,谢谢你许诺。我既然已经注定了命运,倒不如将我一身的力量献给你,算是答谢你对我的照顾……” “不要啊不要!” 说着话,那仙丹的力量已经尽数化入了许诺的身体里,许诺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敖慧心,布袋僧与敖方都因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楞在原地。 小武更是吓得面如土色,随即冲驰风麒麟大吼:“你不是跑的快么,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驰风麒麟瞬间反应过来,一口将许诺和小武叼住仍在背上,随后脚下生风便逃出了大殿。 “站住!” 敖方大手一挥,无形道力外放而出,向着驰风麒麟抓来,只可惜驰风麒麟速度太快,转眼就没了踪影,让敖方扑了个空。 敖方怒道:“混账!” 紧接着,他身子便急掠出去,拼命追赶。布袋僧默念了一句佛号,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大殿门口,敖煜跳出来,他已经知道敖焕等人在追赶叶凌三人,便急忙说了,并问敖慧心道:“阿姐,现在该如何是好?” 敖慧心现在也有些乱了方寸,那颗仙丹绝对不是凡品,不然他父王也不会急着去追。如此一来,只怕敖方不会放过许诺,想要暗中将他送走已经是不可能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敖煌把玩着玉尺,走过来道:“大姐,你和九弟到底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啊!” 敖煜见是敖煌,立即怒道:“敖煌,难道是你告的密不成?” “九弟,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没有这么无聊,告密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怎么会……” “你们这件事做的漏洞百出,我稍微注意了一下,便知晓了来龙去脉,现在这个局面,倒也是理所应当。” “你……” 敖煜见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愈加气愤。 好在敖慧心能够冷静,赶紧道:“敖煌,在兄弟姐妹当中,我知道你一向机敏聪慧,眼下这个事情,该怎么做,还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本来我是不打算理会这件事的,不过难得大姐求我一次,我当然不会拒绝,不过我不能白帮这个忙,需要一点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现在么,我还没想好,只要事成以后,大姐和九弟答应每人帮我做一件事,即可。” 敖煜听了,冷哼道:“你想得倒美,你只做这一件事,却要我和阿姐给你做两件事,真是会做买卖。” “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我答应了,”敖慧心道:“只要你能让他们平安无事离开龙宫,我便答应你。” “成交!” 敖煌笑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大姐为何一定要帮他们?” 敖慧心默然不答,良久才道:“没什么,只是想帮人帮到底而已。” “好一个帮人帮到底,大姐倒是好心肠啊!” 敖煜见他这幅样子就烦,道:“别墨迹了,赶紧说该怎么做。” “人族三教中,文教以儒家为首,下有诸子百家,其中兵家的谋略运用,真乃神鬼莫测,兵法号称三十六计,其中便有浑水摸鱼之计,正可应付当下的局面。” “何解?”敖慧心问 “现在我龙宫势大,早晚要将他们抓住,眼下只有先将水搅浑了,我们才好行事。” “你说的轻巧,”敖煜道:“你就说该怎么办,别卖弄你那点墨水了。” “很简单,现在龙宫外就有人族修士在寻找布袋僧,看样子是为了什么东西,只要将龙宫大门打开,放他们进来,那么……” “浑水摸鱼,连带着声东击西,”敖慧心道:“果然不愧是你,只是我没想到龙宫情报,已经尽在你的手中。” “兵法上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若是不能了解这些情报,如何能够定出完美的计策?” “就这么办,龙宫大门该如何打开,还是要你来做,我和敖煌要先去想办法与他们联系。” “大姐发话,小弟自然遵命就是!” 于是,三个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 另一边,敖烽见到了正在一处偏殿前吩咐事情的龟总管,急忙问道:“龟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龟总管道:“是二太子通知了属下,说是有三个人族散修混进了龙宫,他们会易容术,能够变成我水族的容貌,据说其中一个,还是蛟龙宫一直要找的仇人。” “仇人?” 敖烽见整个龙宫都戒备起来,无数水妖兵将开始巡逻,封锁了各处通道,挨个角落的搜查。 “这样都抓不到人吗?” “那三个人身法诡异,速度极快,就算发现了,却也追不上。” “好大胆的人族!” 正说话间,从旁走来一个身着蓝色甲胄,手拿一只长柄大锤的青年,正是三太子敖炳。 敖炳周身道韵随行,战意升腾。他是敖烽他们几个兄弟当中最好斗的,整日都在龙宫的站台与人切磋比试,今日也是听说了龙宫的骚乱,这才出来查看。 他见了敖烽,忙行礼道:“大哥,我听说有不要命的人族闯了进来,这还了得,待小弟去将他们拿了,交给你发落!” 对敖炳的实力,敖烽心里还是有数的,于是点头道:“三弟千万小心,尽量抓活口回来审问。” “大哥放心!” 敖炳前脚刚走,马上便有夜叉跑来禀报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又出了什么事?” “我龙宫大门被人族攻破了,几个人族修士冲了进来,他们境界高深,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真是不把我龙宫放在眼里了!” 第九十七章 闯龙宫三仙讨丹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海龙宫金碧辉煌,一座座宫殿拔地而起,以玉道回廊相连接,四通八达。 其中点缀广场,花园,绿意盎然,灵气充沛。此时此刻,一队队水族妖类各执道器,在四处搜寻,寻找叶凌三人的下落。 他三人易容成了水族模样,因此不好寻找,只有盘查腰牌,确定身份。 二太子敖焕阴沉着脸,守在一处路口,眼睛紧盯着来接受盘查的人群,此刻敖战三兄弟已经各自去龙宫里搜寻,他守在这里,指望着叶凌等人能自投罗网。 不多时,三太子敖炳赶来道:“二哥,可抓到那几个人族了” “正在搜查,想不到还惊动三弟你了。” “这么大的动静,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怕只怕惊动了龙圣爷爷,发下震怒,我们也要被罚。”说话间,他二人头顶上一道劲风掠过,却原来是驰风麒麟。 敖焕和敖炳不明所以,相视一眼:“这又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这妖兽不是我正在搜查的人族。”不多时,只见龙王敖方踏空而来,直追驰风麒麟。 敖焕忙问:“父王,出了什么事?” “把守住各个要道路口,不能放一个人出去!”敖方一心追赶驰风麒麟,所以来不及和两个儿子说话解释。 “遵命!”敖焕对敖炳道:“三弟,我龙宫虽大,但早晚都能找出这几个人族,千万不能让他跑出去。你实力强横,我想让你去把守我龙宫大门,许进不许出,绝不能放跑了他们。” “二哥放心,有我在,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敖炳离去不久,半空中布袋僧也慢悠悠的前来,他似乎并不急着追赶驰风麒麟。 可正这时候,虚空之上一股道势冲霄,一根金拐从旁,朝着布袋僧便打落下来。 布袋僧不紧不慢,双手合十胸前,周身掀起无边道势,头顶现出佛光万丈,凝化出一个不动明王像,将那金拐给挡住。 “阿弥陀佛!”两相碰撞,震动虚空,连带着龙宫也被震动起来。敖焕急忙抬头看去,来的正是白发老者,飞云道长。 紧跟着身背后,一个年轻和尚缓步而来,又一个儒士负手而立,正是观海和尚与丁怀仁。 飞云道长冷笑道:“大师跑的好快,让贫道等人寻找了多时。”他们原本入海以后,便一直追赶着布袋僧。 哪知这布袋僧不知用了什么道法,转眼就消失不见。好在妖王乌鲁麾下的水族群妖四散在海中,这才知道布袋僧到了东海龙宫。 飞云道长东南散修,自然知道东海龙宫的存在,也打过几回交道。丁怀仁和观海和尚倒只是略有耳闻。 飞云道长对另外二人道:“东海龙宫实力强劲,不弱一流宗门,我看还是得从长计议。”丁怀仁皱眉道:“莫非就这么眼看着仙丹落入别人之手”观海和尚笑道:“凡事皆有因果,人力岂能强求”几人原本已经灰心丧气,准备离去。 可没想到这时候,龙宫大门乱起来,不知何处的水族群妖冲来,和守门夜叉打斗在一起。 三个人族大能见状,竟十分默契的趁机冲了进来,这才寻找到布袋僧。 布袋僧微微一笑:“道长如此咄咄相逼,让贫僧烦恼非常啊!” “哼!”飞云道长冷哼道:“若不是大师贪心太胜,又何来这些烦恼”丁怀仁亦笑道:“和尚,将仙丹交出来,自然有你的一份,不然我们可要对你不客气了!”布袋僧一摊手,道:“那仙丹已经不在我手,我又如何能交” “不在你手”三人对视一眼,飞云道长道:“莫非你将他给了东海龙宫”他四下观望,见到敖焕便问:“那仙丹已经落在你们龙宫手上”敖焕认得飞云道长,立即厉声呵斥:“飞云老道!你当真是不把我龙宫放在眼里了”飞云微皱眉头,亦冷声道:“你还不配问我,你父王何在?” “好个老道,当真是大口气!”敖烽此刻踏空而至,身旁还有两个锦衣老者,须发皆白,头长龙角,一身修为在不灭境巅峰,正是敖方同辈的龙族长者。 敖焕见大哥前来,暗松了一口气,瞪着飞云道长。飞云道长冷哼一声:“大太子,你也要吓唬老夫不成?”敖烽道:“飞云老道,你自是闲云野鹤,世外高人,我东海龙宫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跑来我龙宫大闹,难道不该留下一句话么?” “老夫来你龙宫,是为寻布袋大师讨要老夫丢失之物,既为伤你龙族一兵一卒,更没损你龙宫一宫一殿,不请自来虽是罪过,可也轮不到你们两个小辈来问!” “哦”敖烽身旁的两个长者,敖顺,敖平抚须道:“飞云道长,当着我们两个老家伙的面,教训我族中小辈,是否有些不妥啊?” “老道士,莫不是这些年修为见涨,愈发的目中无人了。也罢,就让我们两个老家伙陪你比划比划,然后这话就好谈多了!” “好啊,龙宫向来自负其势,老夫领教!” “且慢!”正这时候,敖煌急忙踏空赶来,对敖烽:“兄长,他们都是天象境大能,若是在此打斗,我龙宫岂不尽毁还是从长计议,免得争斗。”敖烽闻其言,觉得有理,便问:“四弟觉得该如何是好?”敖煌便道:“先请父王来主持大局,再与飞云等人问清缘由,尽量不要动手才好。”敖烽连连点头,将话对敖顺与敖平说了,他两个虽是长辈,却不管理龙宫事务,因此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听你们安排。”仟千仦哾 “不过要是打架,我们几千年来可从没怕过,一个飞云老道,哼!”敖烽转过身对飞云道长等人拱手一礼,道:“飞云道长,我龙宫也不是无礼之处,你们到底为何而来,还请告知。”飞云道长便看向布袋僧:“大师,仙丹何在,还是拿出来吧!”闻听此言,敖烽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是为了那颗天阶丹药而来,心中对布袋僧微微有些不满,既然是来龙宫换宝,竟然招来这几个麻烦。 布袋僧也不说谎,只言道:“那丹药现在已经不在贫僧手上,诸位应当去向龙王敖方讨要。” “龙王”飞云道长看向敖烽,敖烽不言。 “谁要找本王”正这个时候,敖方自远处而来,神色不悦,并没有捉到驰风麒麟。 他见了飞云等人,冷声道:“我龙宫倒成了市井街道,你们随意进出了” “龙王莫要出此言,我等只因布袋僧盗走了我们的天阶丹药,特来讨回,并不想惊扰你们东海龙宫。” “说的好听!”敖方冷笑道:“你说丹药是你们的可有什么证据” “这个……”飞云语塞,观海和尚笑着道:“那丹药是我三人共同炼制,被布袋师兄盗走,岂能有假”丁怀仁心领神会,眼下他们三个只有站到一起,才有谈判的资格,于是应声道:“正是,堂堂东海龙宫,岂能包庇一个盗贼”敖方看向布袋僧,布袋僧道:“贫僧百口莫辩,此时此刻不如不辩。既然三位道友皆言那仙丹是他们炼制之物,那他们便自去寻找吧!” “既然如此,你还不将仙丹交出来” “贫僧已经说了,不在我这里,诸位不信,可以问龙王。”敖方亦道:“确实不在大师手上,更不在我龙宫,大师来我龙宫时,可没带着那仙丹。” “哦”飞云道长眉间一挑:“不知那仙丹现在何处?”布袋僧笑着对龙王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敖方暗骂一声,随后道:“大师来前,被人抢去,因此到龙宫请我相助,夺回仙丹。” “原来如此,”飞云道长冷冷一笑,突然喝道:“真当我们是三岁顽童,小儿灵智,如此扯谎也能骗人么”说着话,飞云道长道势升腾,天象境大势覆盖了整片天空,身后观海和尚与丁怀仁也暗运道力,铺陈道韵。 “尔敢!”敖方轻喝一声,天象境大势亦升腾起来,与飞云道长分庭抗礼,不逞多让。 身后敖顺与敖平也施展不灭境修为,一时间剑拔弩张,似乎大战在所难免。 可布袋僧反倒是笑着退后几步,不打算与之混斗。…………龙宫里,已经装扮成水族相貌的叶凌三人终于聚到一处。 岳逐风道:“真是好险,幸亏有这换脸的道法,下次见了鬼蜮师父,我也要学。”明骤雨道:“叶子,风紧,咱们该走了。”叶凌道:“人还没有救出来,怎么走我们得到大殿去。” “可我刚才已经打探过了,必经之路已经被封死,除非我们能打过去,可这样一来,我们也就暴露了。”三人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一道紧风掠过,驰风麒麟带着小武和许诺来到了三人面前。 虽然他们三个已经改变了容貌,但驰风麒麟认得三人的气息,因此才找了过来。 第九十八章 惊龙圣点手脱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龙宫里,叶凌三人与许诺等人重又相见。小武大哭着扑到叶凌怀里,道:“主人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叶凌没有功夫安慰他,转而看向倒在驰风麒麟的后背上,昏迷不醒的许诺,问道:“许诺这是怎么了?” “他吃了仙丹!” “什么”叶凌三人脸色一惊,急忙询问事情缘由,小武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叶凌听罢,急忙上前伸手搭在许诺身上,一股道力将许诺包围住,探查着体内。 一旁的明骤雨皱眉道:“天阶丹药力量无穷,许诺境界修为太低,如何能够承受”岳逐风也急问:“叶子,如何了?”叶凌沉着脸,仔细以道力探查许诺的身体,良久后才缓缓舒展了紧皱的眉头,言道:“许诺并无大碍,那仙丹的力量似乎储存在他的丹田里,并没有伤害他。”只皆因仙丹是自愿与许诺合二为一,否则许诺此刻定然早就爆体而亡了。 几人听了此言,尽都神色舒缓,岳逐风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倒是因祸得福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福什么祸什么的。” “祸兮福所倚,祸兮福所伏。”明骤雨白了他一眼。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岳逐风嘿嘿直笑,明骤雨无奈的摇摇头,又道:“眼下咱们还得想办法逃出龙宫,才算是真正因祸得福了。” “依我看,咱们硬闯就是了。” “那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叶凌目视四面八方,突然道:“有龙宫的水族过来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到处都是搜寻我们的人,该去何处”叶凌指着斜后方道:“那边似乎没有什么水族的气息,咱们就往那里去!”说着话,叶凌几人便尽都坐到驰风麒麟的后背上,一路疾驰过去。 这个方向果然不见什么水族的气息,他们来到一处大殿前,突然发觉这里四周都十分冷清,不知是什么所在。 “真是奇怪,”岳逐风四下观望道:“这里竟然没有水族,难道是什么不能踏足的地方” “你们听!”叶凌突然道:“似乎有呼吸声!”几人都闭口不言,仔细聆听,果然能听到一声声均匀的呼吸在耳边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叶凌看向面前的大殿道:“这呼吸声是从大殿里传出来的!”正说话间,龙宫的半空中突然掀起两股天象境大势,便是飞云道长和龙王敖方在对峙。 龙宫里不少闭关修炼的老龙都被惊动,纷纷外放出无比强大的神识在注意飞云道长等人。 飞云道长倒也不惧,毕竟以他的境界修为,即便不敌,想要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感受到这两股道势,岳逐风皱眉道:“真是奇怪,这龙宫怎么还有其他人闯入,居然还是天象境的强者!” “莫非是,那争夺仙丹的几个人”明骤雨猛然间想起了飞云道长等人,叶凌和岳逐风也觉得正是他们没错。 “如此看来,我们或许能趁乱逃出去。”几个人正商议如何逃跑的时候,在驰风麒麟后背上的许诺突然叫喊了一声,紧接着只见他周身散出白光,一股强大的道力在他体内升腾,似乎正是那仙丹的力量。 许诺不过是汇灵境的修为境界,根本无法消化那仙丹的力量,此刻就要被这股道力反噬,爆体而亡! “不好!”叶凌三人面色骤变,急忙分立各方,运转周身道力将许诺笼罩,要用他们的力量来压制暴走的仙丹之力。 许诺悬浮在半空之中,周身被道力笼罩白光耀眼,叶凌三人守在三个放心,掌心各自外放出道力形成一个圆环将许诺罩在其中。 许诺体内的仙丹力量太强,使得他整个身子都膨胀了一圈,使得他不断痛苦的哀嚎。 叶凌三人使尽了浑身之力,却也无法抵抗这股力量。 “叶子,这样下去,许诺只怕是……”明骤雨咬着牙,话虽如此,但他们眼下竟是无能为力。 叶凌默然不语,周身的道力已经近乎全部放出,可还是能够压制住仙丹的力量。 眼看着许诺身子已经变得虚幻,一只猫的虚影慢慢浮现,即将现出妖身,再然后就是爆体而亡了。 “可恶!”叶凌大喝一声,道力尽数外放而出,紧跟着明骤雨和岳逐风也使尽了力量,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许诺!” “徒弟!”他三人身子虚弱下来,被那仙丹之力震飞出去,摔在地上。 “啊——”许诺大叫一声,就在他即将爆体之际,那面前的宫殿里突然荡起一股道韵,瞬间笼罩了周围时空,使得整个时空都静止下来。 紧接着,一股道力将许诺包围,他体内暴走的仙丹之力竟也渐渐地平复下来。 “几个小家伙,真没礼貌,居然跑到老龙门口,吵的老龙睡不好觉!”说话间,那大殿的门猛然间大开自其中探出一个巨大的黄色龙头,一股不可名状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叶凌等人都是心头狂跳不止。 这黄龙目光扫过几人,随后落在许诺身上,笑道:“小猫咪就是喜欢偷嘴吃,这天阶丹药岂是那么好咽下的堵不如疏,就让老龙帮帮你如何?”说着话,一道金光将许诺笼罩住,紧接着便见无形道韵衍化虚空,那仙丹之力居然被引导着在许诺的身体里不断游走,一点点化入了许诺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许诺的境界修为也在不断地提升,汇灵境,青幽境,凌虚境! 在突破了凌虚境的屏障之际,那剩余的仙丹之力,这才缓缓流回许诺的丹田之中。 紧跟着,许诺的身体恢复原样,金光散去,慢慢落在地上。叶凌急忙上前将许诺抱起,道力探查他的身体,结果惊喜的发现,许诺的身体经过仙丹之力的洗礼,现在变得十分强横,凌虚境的境界修为也很牢固,全身的道骨虽然还没有衍化,但想来已经不成问题。 尤其他的丹田中还剩下的仙丹之力,可以让许诺不用吸收灵脉,便能衍化出全身的道骨。 那黄龙道:“这只小猫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境界一下子突飞猛进,他怕是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行啊哈哈哈哈!”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叶凌急忙单膝跪地道谢。明骤雨和岳逐风夜紧跟着下拜。 “小猫的命保住了,可你们打扰老夫睡觉的事情,该怎么算啊?”黄龙神色一凛,那只是淡淡的怒气,便已经令叶凌等人觉得重压在顶,喘不过气来。 他三人虽然没有说出来,丹心里已经明白,眼前这老龙的境界至少要在明微境以上,否则不会让他们生出如此忌惮的感觉。 正这时候,碧玉扳指里的青青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威胁,虹光一闪便飞了出来,拍打着翅膀,看向黄龙。 “咦”黄龙见到青青,显得微微惊异道:“你是么,小鸟”青青口不能言,似乎也不认得黄龙,只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那黄龙似乎有些想不通,又看向叶凌,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木剑上,紧接着无形道力便将叶凌的木剑拉起,悬在半空。 叶凌此刻竟是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等着黄龙得动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哪个臭小子的传人啊!”黄龙见了木剑上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才笑着道:“既然是那臭小子的传人,老龙也就不好再让你们给我赔罪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话音刚落,那落在叶凌等人身上的无形威压尽数消散,紧接着木剑也落回了叶凌背后。 叶凌急忙问道:“前辈,不知你口中之人是谁” “你不知道?” “不知。” “难怪难怪,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吧,我又睡了多少年啊,你还这么小,应该是没见过才对。”黄龙自言自语的,听得叶凌一头雾水。 正这时候,两道神光急掠而至,待现出身形才看出,正是敖煜和敖慧心。 二人刚一来到大殿前,见了黄龙,敖慧心便一惊,急忙跪倒:“龙圣爷爷!”敖煜还没反应过来,听敖慧心之言,也急忙跪下。 叶凌三人虽然已经猜到,但还不敢确定,听敖慧心一说,才知晓眼前黄龙正是龙海龙圣,合道境大妖,敖天下! 敖天下看着敖煜和敖慧心,却不认识:“你们是我的孙子和孙女儿不知道是谁的后代,敖平敖昭老龙睡了多久了,记不得了。”敖慧心忙道:“回龙圣爷爷,我们的父王是敖方,您睡了有四五千年了,上次龙圣爷爷醒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出生。” “原来如此,”敖天下道:“就是现在和几个人族在那站着的敖方吧,我好像记得上次醒来的时候让他当龙王来着,算了,这不重要了。你们去告诉他们,赶紧把事情了了,别打扰老龙睡觉。还有这几个小家伙,也打发走吧,遇见那臭小子没好事,遇见他的传人肯定也没好事,刚睡醒来这么一出,晦气!”说罢,敖天下打了个哈欠,随后龙头缩回大殿,殿门紧跟着轰然关闭,没多久那均匀的呼吸声就再度响起…… 第九十九章 妖王混迹隐在暗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外,叶凌等人目送着东海龙圣敖天下重新回去睡下,这才如释重负。 叶凌抱着许诺,见他此刻呼吸平稳,便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落下。 敖慧心道:“现在龙宫已经大乱,你们得趁现在出去。” “该怎么做,还请长公主示下!” “你们用易容道法改换成水族相貌,跟着我和敖煜出去,只要能出去龙宫,便平安无事了。” 于是,明骤雨便施展道法,将几个人的相貌改换,成了蓝身鱼鳍的形象。驰风麒麟则被明骤雨费了好大劲,才改换成了一只乌龟样貌。 明骤雨的道法一直是给人易容,这样给灵兽易容,倒还是第一次。 待容貌变换了,敖煜和敖慧心便骑上驰风麒麟,抱着许诺和小武,叶凌三人则跟在后边,装作随从。 路过盘查道口,敖煜便厉声呵斥,说有要事禀报龙王敖广,那些人见了九太子和长公主,自然不敢上前询问,于是,便安稳来到龙宫外围。 虚空之上,敖方与飞云道长等人已经交手了数次,震得虚空裂痕不绝,几处宫殿尽毁。 正这时候,敖慧心踏空而至,忙道:“龙圣爷爷有谕!” 闻听此言,众人尽都变色。尤其是飞云道长三人,他们方才与敖方等人打斗一时,见并无强者前来。更兼东海龙圣一直只在传闻当中,谁也没见过真身。 故而飞云等人猜测,东海龙圣早就已经坐化了,这才敢肆无忌惮。 但眼下一幕,令他们不由得心惊。 敖方知道敖慧心不会在此事上说谎,不由得喜道:“父圣说了什么?” 敖慧心道:“龙圣爷爷说你们这么多人,吵到怹睡觉了,要你们赶紧把事情了了,若是再纠缠不清,龙圣爷爷就要亲自教训你们了!” 说到“教训你们”时,敖慧心故意提高了语调,目光看向飞云道长等人。 飞云道长等人相视一眼,随后道:“龙王,今日事非是我等胡搅蛮缠,只因布袋僧……” 话未说完,飞云道长突然一愣,那布袋僧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敖方也是这才注意到布袋僧不见了,转身问敖煌和敖烽道:“布袋大师什么时候离开的?” 二人一直注意着战局,竟也没有察觉。 飞云道长眼神一转,知道这是个下台阶抽身的好机会,便道:“龙王勿怪,我等只为寻那布袋和尚而来,绝非要与你龙宫为敌,既然那贼和尚已经走了,我等正要去追赶,就此告辞了!” 说吧,飞云道长化作一道白光,急掠而去。观海和尚与丁怀仁也紧忙跟着。 他三个出离龙宫,径自奔出大海,立于虚空之上。丁怀仁皱眉道:“飞云道长如何这般急切?若那和尚依旧藏在龙宫里,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飞云道长道:“这原本就是铤而走险。那龙宫有龙圣坐镇,高手如云,仅仅一个敖方和两个不灭境老龙,便已经令我们疲于应付,若是真闹翻了天,只怕咱们三个的命都要交待在那里。” 观海和尚点头赞同,他们方才打斗事,已经感觉到几股强横的神识在关注他们,不灭境,天象境强者可见不少。他们之所以没有出手,不过是因为飞云道长三个还不值得他们出手围攻,靠敖方三人便足以应付。 另外,他们也怕自身修为调动起来,恐怕要毁掉半个龙宫的建筑,实在是得不偿失。因此,不管敖慧心口中的龙圣是真是假,他们都不能再多逗留。 丁怀仁无奈一叹道:“如此,我们算是竹篮打水一场了。” “阿弥陀佛,依贫僧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哦?观海大师有何高见?” “你们难道忘了,那妖王乌鲁?他虽然慑于东海龙宫的势力,但终究不会轻易放过天阶丹 药,此时此刻,他既没有动作,又不见人影,想必是别有所图啊!” “大师的意思是……” “人在暗,我在明,自然是看不出形势,待我在暗,人在明时,想必就会了然了!” “大师高见,既如此,我等三人还需精诚合作,获了仙丹,平分才是!” “正该如此哈哈哈……” ………… 却说龙宫里,趁着飞云道长离去之际,敖煜带着叶凌等人急忙赶往龙宫外,上了银桥,却见敖炳手中一杆金锤,立于桥头之上。 敖煜心中一紧,他素来与敖炳关系不睦,恐怕又要横生枝节。 果不出他所料,见敖煜前来,敖炳冷哼一声,喝道:“龙宫已经大乱,九弟居然还有心思四处闲游?” 敖煜道:“我奉父王的命令,要出宫去,三哥还是赶紧让开!” “父王的命令?父王的什么命令?” “这你就管不着了,赶紧让我过去。” “你想出去,只能自己出去,我听说那在龙宫里胡闹的人族会易容之法,万一你的随从里混进去了,这个罪过,我可担待不起!” 敖煜听了,便怒道:“三哥,你莫要血口喷人,你若要查只管查好了,看看我的这几个随从里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敖煜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十分担忧,只怕敖炳看出些什么。 敖炳见敖煜如此,却也笑道:“九弟,不管你怎么说,在找到那几个人族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出宫去的。” “说得好听,刚才那三个人族大能,你如何不拦?你的大锤不是号称东海第一么,难道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空壳子?” “你……” 敖炳勃然大怒,喝道:“敖煜!你不要用言语激我,反正今日,我不会放你出去!” 说话间,敖煌自宫中赶来,笑道:“这是怎么说的,都是自家兄弟,不要伤了和气。” “四弟你来的正好,敖煜非要出宫去,你看该怎么办?” 敖煌道:“各人有各人的事情,我看九弟既然有事要出去,三哥只需仔细检查了,便可放行。” 敖炳闻言,见他两个居然一般心思,不由得更恼:“想不到你们居然串通一气!” “三哥,你这话从何说起,我还不是为了兄弟情分……” “四哥,你看,咱们龙宫还有比他更不讲理的人吗?” 正说话间,自旁边突然跳出来一个大胖和尚,正是布袋僧! 但只见布袋僧突然冲着敖炳身后的一个水族兵将打出一掌,这一掌佛光闪耀,好似金刚怒目一般。 哪知这水族兵士居然挥起一拳,接下了布袋僧这一掌,两股道力相撞,一时间虚空震荡,余波将周围的水族尽数震死,便是敖炳等人也都不由得退后了数步。 余波散尽,布袋僧飘然落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妖王既然来了,如何又这般藏头露尾?” “哈哈哈,和尚果然好眼力!” 但见这水族将身上甲胄扯去,居然正是妖王乌鲁!方才因为头上带着头盔,才无人认出他的相貌。 敖炳见了乌鲁,也是面色一变:“乌鲁妖王,你是怎么混进我龙宫的?” 乌鲁不做理会,只对布袋僧道:“和尚,你自投死路,还不讲仙丹交出来!” 说着话,乌鲁大喝一声,天象境大势冲天,道韵衍化周天,一股股大浪波涛凭空显现,向着布袋僧便攻来。 “阿弥陀佛!” 布袋僧周身金光闪耀,头顶佛光凝结成不动明王像,立身波涛汹涌之中,依旧不动如山! 乌鲁一拳挥出,拳势携滔天巨浪,打在不动明王像上,明王像虽然震动,却并没有被震退半步。 这一拳之威,使得整个龙宫都在动荡,原本 以为事情了结的敖方等人面色一变:“这又是怎么了?” 敖烽道:“父亲,似乎是龙宫门口又出了什么事。” “真是不把我龙宫放在眼里了!” 敖慧心也随之看向龙门口,脸上泛起忧虑之色。 龙宫门口,银桥崩塌,大地陷落,整个虚空都被乌鲁的大势搅动,现出异象。 布袋僧不躲不闪,不逃不避,竟然就这么盘坐下来,闭目无言。他头顶的不动明王佛光大盛,一道道佛音响彻耳畔,任凭乌鲁的拳头落下,竟也难以撼动分毫。 乌鲁大怒,手中一招,现出一杆宝道鞭,轻轻挥动,虚空崩塌,他持鞭再打,那不动明王像终于光芒暗淡了许多。 乌鲁大喜,继续挥鞭打落,但布袋僧依旧不曾挪动分毫。 一旁的废墟之上,敖煜对叶凌等人道:“趁现在赶紧逃出去。” 岳逐风道:“现在天象境妖王拦路,我们现在冲出去,肯定要死在他的道势之下!” “那这可怎么办啊,这么大的动静,必然要惊动父王,等他一来,我的谎言不攻自破,到时候你们就更走不了了!” 说话间,虚空有一次震荡。 那乌鲁持鞭运起无穷道力,引得天空乌云翻滚,大浪连绵,随后向着那不动明王像一挥,一股可怕的道力落下,那不动明王像应声粉碎,坐在地上的布袋僧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身子摇摇欲坠,几乎昏倒。 “和尚,你的死期,到了!” 第一百章 救和尚难免混战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海龙宫门口,乌鲁妖王一鞭击溃了布袋僧的不动明王法象,仰天大笑道:“和尚,你的死期到了!”言罢,便伸手一招,道韵凝结成了大手印,朝着布袋僧便落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剑气破空而至,斩在那手印之上,令其一顿,趁这个时候,叶凌身子闪过,将布袋僧抱起便走。 布袋僧微微一笑:“小友如何又救我” “大师没有害我徒弟性命,我救你一次又何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乌鲁一掌抓空,不由得大为恼火,又是一掌打出,朝着叶凌追来。 只不过这一掌还没落下,便被急忙赶来的敖方挡住。敖方挥掌相迎,两股道力在虚空之中碰撞,引得天地一番震荡,余波又毁了数座宫殿。 敖方咬牙切齿的道:“乌鲁,连你也不把我东海龙宫放在眼里了吗?”乌鲁笑道:“交出那和尚,我便离开!” “好胆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资格说出此话!”敖方一身战意爆棚,身背后一道神龙虚影显化,紧跟着大势贯穿天地,与乌鲁战作一团。 两大天象境强者动手,顿时时空塌陷,地动山摇。赶来的敖烽和敖慧心急忙吩咐人手去通知龙宫族人避难。 更有几个龙宫族老各自施展道力,结成大阵,保护龙宫安全。叶凌将布袋僧救出来,飞回在敖煜等人身旁。 小武立时跳起来道:“就是这老秃驴抓了我们,主人,绝对不能放过他!”此言一出,敖煜色变,岳逐风更是急忙将小武的嘴捂住。 可话还是落在了敖炳的耳朵里,敖炳立时怒道:“好个敖煜,竟然敢勾结外人,害我龙宫!” “敖炳你血口喷人!” “废话少说,我先擒下你们,等着父王和大哥发落!”话音刚落,敖炳一身赤焰熊熊,手中大锤迎头砸来,荡起连绵道韵。 叶凌反手木剑斩落,剑气破开虚空,将敖炳的大锤挡住,不得向前半步。 “好小子,难怪敢混进龙宫!” “我们从未做伤害龙宫之事,还请三太子莫要咄咄相逼!” “少说废话,纳命来!”敖炳大锤之上,烈火环绕,一条条火龙显化,将叶凌四周尽数困住。 叶凌周身剑道锋芒缭绕,却也不给敖炳任何可乘之机。一旁的敖煜已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四下张望,寻求帮助。 敖煌此刻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敖慧心和敖烽正在组织龙宫族人向宫内疏散,并没有在意这边的事情。 所谓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叶凌和敖炳正在僵持不下之际,敖战等人也被这里的大战吸引过来。 见了手持木剑的叶凌,敖源喊道:“大哥,就是此人,散修李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敖战见了大喝一声,手中三尖两刃刀外放雷霆,朝着叶凌便冲了过去。 一个敖炳已经令叶凌不得取胜,而今又来了敖战,更是难以抵挡。那敖战和敖炳的境界修为都在盈冲境巅峰上下,实力强劲。 敖战手中三尖两刃刀一招,瞬间显化漫天雷霆,朝着叶凌劈落。叶凌不躲不避,径自落在雷霆之中,随后迈步而出,大笑道:“痛快!”叶凌每次进境所受的雷劫,要比敖战这区区凡雷可怕太多,因此哪怕直接用身子来抗,也毫发无损。 敖战见了,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后更是运转周身道力,手中三尖两刃刀高高举起,一道道紫色雷霆衍化成雷龙,四声咆哮着冲向叶凌。 “来的好!”叶凌一步踏出,斩天剑诀全力施为,一道道剑气携带无上锋芒,将那雷龙席卷其中,切割粉碎,点点电光闪过,叶凌仗剑而立,竟未伤及分毫。 敖战见了,更是惊骇,随后沉声道:“难怪能杀害三弟和六弟,当真是不同凡响!”另一半,敖炳见敖战两击不成,重新挥着大锤攻来。 叶凌反手斩落数道剑气抵挡。敖战趁此机会,从叶凌身后而来。二人联手之下,让叶凌疲于应付,完全只有招架之功。 一旁的明骤雨和岳逐风见了,急忙闪身上前要来帮忙,哪知敖问与敖源立时赶来,挡在他两个面前。 敖源冷笑道:“一共三个,正好齐全。”岳逐风笑道:“凭你们也想挡住我们痴人说梦!”二人脚踏鬼影神踪步,一个闪身便越过了两人,随后打出一掌,拍在敖文和敖源的肩头,令二人吃痛一声,身子向前倾倒。 “好快的身法!”敖文大吃一惊,紧跟着手中现出一柄道剑,回身来战时,岳逐风和明骤雨竟已经不见了踪影。 敖源道:“这身法实在诡异,我们根本就跟不上!”敖文看向另一边,叶凌依旧被敖战和敖炳压制,没有办法脱身。 他道:“既然捉不到他两个,咱们就去帮大哥先拿下李风!” “好!”二人刚迈步,岳逐风便闪至二面前,做了个鬼脸,令他两个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再看时,岳逐风又消失不见。 敖文和敖源对视一眼,便各自转身背靠着背,这样视线没有死角,很快就发现了岳逐风。 qqxδnew敖源得意一笑:“看他这回还能如何!”然而敖文却脸色难看,因为此处只有岳逐风一个,明骤雨早就过去帮叶凌了。 但见敖战身后,明骤雨一步踏至,紧跟着手中祭出一把神刀斩落,好在敖战护体罡气强横,才没有受伤。 明骤雨一击不成,立刻踏步离开,随后又趁着敖炳不备,打出一掌,然后再次逃遁。 如此反复,令他两个手忙脚乱,叶凌还趁机剑锋连连斩落,打得他两个不断后退,险些落败。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敖炳挥锤独战叶凌,敖战则转身去追明骤雨,只可惜明骤雨身法太快,他哪里跟得上,只能随在他身后吃灰。 如此实在令人恼火,却不料明骤雨正逃遁之时,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将明骤雨困在其中。 紧跟着,敖焕手中一把道扇不断挥动,使得风卷不断增加,形成风墙,令明骤雨难以脱身。 “哈哈哈,敖焕兄,来的正好!”敖战一步踏出,手中三尖两刃刀外放雷霆,数道惊雷化作一条雷龙打在明骤雨身上。 明骤雨惨叫一声,周身衣服尽毁,变得焦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大雨!” “师兄!”叶凌周身剑势迸发,一股无形道力衍化出剑道虚影,猛然间斩出一剑,锋芒破开虚空,撞在敖炳身上。 敖炳立即散出汹汹大火,却被锋芒尽数斩灭。紧跟着,他身子倒飞出去,周身铠甲上满是伤痕。 叶凌不敢耽搁,急忙冲向明骤雨,却被敖战拦住,大喝:“让你也尝尝失去兄弟的滋味!”说罢,三尖两刃刀雷光乍现,朝着叶凌刺来。 叶凌紧咬牙关,满身杀意,已经达到了顶峰。另一边,岳逐风也被敖文和敖源缠住,加之敖焕挥风在前,令他根本不能靠近明骤雨。 一旁的敖煜不知所措,正巧这时候,敖慧心同敖烽赶过来,敖煜脱口便道:“阿姐,你看这……”敖慧心急忙轻咳了一声,打断他,随后道:“想不到这几个人族如此狡猾,竟然躲藏在九弟身旁,险些逃了出去。”敖烽道:“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插翅难逃了!九弟莫忧虑,有你二哥和四哥在,他们根本跑不了!”敖煜满脸忧色,自然不是为了这个。 他目视敖慧心,发现一向聪慧的长公主,此刻也没有了主意。正这时候,天空中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天象境道势横空,两股道力的碰撞席卷而来,使得叶凌和敖战等人也不得不先行罢手躲避。 紧跟着,敖方立身虚空,身后仿佛有大海一般:“想不到你的精进了不少,难怪敢来撒野!” “龙王过奖了,只不过能接下你一招半式罢了。将和尚交出来,我便立刻退走,日后登门道歉!” “我龙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是谁口气这么大原来是一条小鱼!”敖天下的声音突然响彻天地,紧跟着,一道金光自龙宫深处射出来,落在乌鲁的身上。 那乌鲁竟然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被那金光洞穿了道身,紧跟着周身被金光笼罩,飞向了龙宫深处。 不多时,又传来敖天下的声音:“这小鱼真不好吃,我要睡了,别再胡闹了!”言罢,再无响动。 在场众人尽都心头一惊,堂堂天象境妖王,一方霸主,竟然就这么被吃了,连叫喊都来不及。 合道境之圣,如此恐怖!敖方脸色微微自傲,这便是东海龙宫的底蕴和威严,绝对不容许挑衅! 乌鲁一死,虚空为之一清。可叶凌等人却心中焦急,如此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将在他们身上,根本无法逃出去。 哪知道正这时候,一直盘坐不语的布袋僧突然站起身来,笑着道:“阿弥陀佛,一切事皆因贫僧而起,那一切果便由贫僧来担!” 第一百零一章 约定西土结佛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龙宫门口,布袋僧起身向前,手中突然现出了乾坤袋,袋口一开,一道旋风便将小武,许诺和驰风麒麟收了。 “大和尚,你做什么?” 敖煜吓了一跳,急忙退后,躲在敖慧心和敖烽身后。 敖烽和敖慧心也不明所以,出言道:“大师,你这是做什么?” 布袋僧闭口不答,手中乾坤袋一招,又是三道旋风将叶凌,明骤雨,岳逐风尽都收了。叶凌和岳逐风原本脚踏虚空要逃,谁想那乾坤袋锁定了他们,根本逃脱不得。 三人被收进去以后,布袋僧立刻收紧了袋口,笑着道:“阿弥陀佛,不出一个时辰,他们便会被我这乾坤袋炼化,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闻听此言,敖煜大惊失色,好在敖慧心冷静,死死按住了他。 敖战上前道:“他们是我蛟龙宫的仇人,还请大师将他们交给我蛟龙宫处置。” “阿弥陀佛,他们与你们有仇,所以你们要杀他们,可杀了他们,还会有人再来寻你们报仇,如此反复,何时能了?不如就让贫僧接下了这桩罪孽,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 敖战暗自发恨,却不敢与布袋僧动手。 正巧此刻,敖方自虚空中落下,布袋僧道:“今日事皆因贫僧而起,理该由贫僧所结。来日,贫僧必然再寻一宝,登门赔罪!” 敖方笑着摆手道:“大师是信人,本王相信大师的话。今日的事,到此为止,那几个人族落在大师的乾坤袋里,想必也活不了,我龙宫也就不再追究了。” “多谢龙王,贫僧告辞了!” 言罢,布袋僧转身又对敖战三兄弟道:“三位施主大仇已报,莫再执着,苦寻烦恼。” 敖战面色不善,敖文上前道:“但愿大师有除魔之心而无菩萨慈悲,反倒令恶人大罗升天!” “阿弥陀佛,贫僧记下了!” 布袋僧又对敖慧心说道:“长公主宅心仁厚,亲人与朋友必得佛祖庇佑,不生灾祸!”言罢,他便飘然而去。 敖煜急道:“阿姐,他们岂不是?” 敖慧心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布袋僧刚才的话已经暗示了她,叶凌等人绝无性命之忧。 敖战和敖源看向敖文,敖文道:“那布袋僧没有理由放过李风等人,想必他们此番在劫难逃,我们大仇得报了!” 敖战重重点头,动容道:“三弟,六弟,你们可以安息了!” 敖方唤来敖烽和敖焕等人吩咐道:“立刻派人修缮龙宫,清点伤亡。另外派人剿灭乌鲁妖王的余党,一个都不要放过,我龙宫千年不曾杀生害命,倒让这东海忘了尊敬!” 言罢,敖方飘然而去。 敖烽便找来龟总管帮忙善后,一面让敖焕与点兵将准备出征。敖炳虽然受了伤,但并无大碍,自然领了先锋大印。 敖战等人是客人,先请到了龙宫里安排下榻,明日再离开。 敖慧心和敖煜无事,便返回龙宫去。敖煜听敖慧心说叶凌等人无事,大喜道:“那可太好了,阿姐,咱们这也算是做了件大好事了!” 敖慧心微笑不语。 二人正行间,迎面正遇上急匆匆赶来的敖煌。敖煜立时气道:“你倒溜得快,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 “冤枉啊,我可是替你们搬救兵去了。” 敖慧心一把拉住敖煜,笑道:“让龙圣爷爷出手的,就是你吧?” “知我者,大姐也!” “可你这一招,却是险些害了他们的性命。” “那又如何?我是为了维护我龙宫,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可就顾不得他们了。” 敖煌把玩着玉尺,说的轻描淡写。 敖煜气道:“和人族读书人一样,薄情寡义,永远猜不透他们 的心思。” 敖慧心白了他一眼,随后对敖煌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约定的事情你都做到了,只是中间波折,险些害了他们的性命,若没有布袋大师,他们已经死了。所以我们的筹码也要改一改,敖煜要给你做的事,就此免除。” “大姐……” “行行行,大姐发话了,小弟自然遵从。”敖煌笑道:“不过我还没想好让大姐做什么,就等以后再说吧!” 言罢,敖煌便笑着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敖慧心对敖煜道:“九弟,你要小心敖煌,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与他相处,要多留几个心眼儿。” “那大姐你如何还要答应他的条件?” “因为他既然肯说出口,便认定了要我帮他做事,躲过了这次,也躲不过下一次,否则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这回也是咱们两个突然动了恻隐之心,险些给龙宫招来大祸。我不奢求好人有好报,但愿咱们都能平安而已。这次的教训你可要记住了。” 敖煜连连点头:“记下了!” 敖慧心笑着摸摸敖煜的头,目光飘远:“但愿好人有好报啊!” ………… 茫茫东海,浩浩苍穹。 一处无名小岛上,布袋僧手中将乾坤袋的口子打开,紧接着一阵旋风吹出,叶凌等人便被放了出来。 小武昏头转向的站起身,见了布袋僧,立时骂道:“老秃驴!本大爷一定不会放过……” 话为说完,他便被叶凌拦下来。眼看着此处此地,叶凌哪里还能不明白,急忙拱手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小友何必如此?若没有贫僧,你们哪里会有性命之忧?更何况是小友先救了贫僧,贫僧才能来救小友。小友种善因得善果,善哉!善哉!” 叶凌苦笑一声,道:“大师,实不相瞒,那枚仙丹已经被我徒儿吃了,若是大师要难为小徒,我也只能和大师性命相搏了!” “阿弥陀佛,凡事皆有定数,贫僧既然与仙丹无缘,自是不会强求。只不过……” 布袋僧笑着上下打量叶凌,道:“小友身上,倒是有我佛门宝物的气息,不知……” 叶凌颇为疑惑,那边岳逐风已经给明骤雨服下丹药,以道力化之,苏醒了过来。 因此,岳逐风过来道:“和尚,你的骗术还太嫩了,要骗人总该有个铺垫吧?这么直接说,谁还会上当啊?” “出家人不打诳语,”布袋僧笑着指向叶凌手上的碧玉扳指道:“贫僧说的东西,就在这里。” 叶凌忙在碧玉扳指里寻找,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一串佛珠,急忙取出来,见那佛珠泛着清辉,淡淡佛气缭绕。 “贫僧说的,正是此物!” 叶凌见到这佛珠,才想起来,这串佛珠当年是在衔月阁时,墨翁临死前交给他,让他给徐浩初的。 只不过叶凌因为陆离之事,对徐浩初有恨,所以直接将他和王辰,卢琨一起杀了,这串佛珠也就一直留在叶凌的手上,被他给遗忘了。 此时布袋僧突然指出此物,令叶凌不知所为。 布袋僧问道:“不知小友从何处得来的此物?” “偶然而已,不足道。” 布袋僧点点头,一旁的岳逐风急忙将叶凌护在身后道:“和尚,你难道想说这佛珠是你们佛门之物,你就要硬抢不成?” “贫僧难道很像强盗不成?” 布袋僧笑着道:“小友不知,这佛珠的来历,贫僧知晓,那是……” 话未说完,布袋僧微微一笑,道:“可惜啊,树欲静而风不止。小友,以后若有机会,可到西域佛土,枯荣禅寺,届时自然就会知道这佛珠的来历了。” 说罢,布袋僧起身便走:“几位小友,后会有 期了!” 眼望着布袋僧离开,岳逐风皱眉道:“他怎么急着走了?我还以为他要抢你手上的佛珠呢!” 话音刚落,只见三道大势冲天而起,紧跟着便见到飞云道长,观海和尚与丁怀仁向着布袋僧急追而去。 他们三个瞥了叶凌等人一眼,却并没有在意。只因为他们还是易容后水妖的样貌,这才没有暴露身份。 岳逐风见了他们三个,这才后怕道:“原来是他们阴魂不散又追来,大和尚才走的。” “他是不愿意连累我们,”叶凌苦笑道:“总归是有惊无险,因祸得福了!” 眼下许诺还没有苏醒,明骤雨的伤好了些,但还没有完全恢复,因此叶凌和岳逐风便商议在这小岛上多待几日,等许诺和明骤雨都恢复了再离开。 于是,岳逐风便用了传信灵符,通知徐弘他们前来汇合。 哪知道这灵符烧过后,一直没有回信,紧跟着这一日,岳逐风突然接到了徐弘的传信,上头写着:“明轮岛遇难,速来!” 接了此信,岳逐风急忙来告诉了叶凌和明骤雨。明骤雨此刻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只要功劳是江凡炼制的疗伤丹药,十分有效。 看过了信,明骤雨皱眉道:“我虽然无大碍了,但是许诺一直没有醒过来,咱们怎么过去?” 叶凌看了一眼许诺,他身体里的力量还没有消化完,因此处在昏迷。 思来想去,叶凌道:“救人要紧,咱们这就出发吧!” 第一百零二章 明轮岛列摆阵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浩浩东海,一望无际。东南仙岛,号称三十六仙山,七十二灵府,共一百零八座,其余海岛更是如繁星浩瀚,不计其数。 这明轮岛便是三十六仙山之一,岛上有明轮二仙,两个东海的散修居住。 远观明轮岛,地域宽广,一座仙山高耸入云,山顶有霞光万道,金光盖顶,山腰处云雾缭绕,灵气充盈,正是一处仙家宝地。 然而此时此刻,这仙岛之上,却被大阵笼罩,天象奇异,内外不通。半山腰的一片道场之上,此刻正坐着数百修士,各门各宗,各处散修,可见不少。 徐弘,蔚然,江凡,骆闻舟几人。若是细心观察,方能知晓,这里的所有修士,皆是在无名海岛露过面,争夺那天阶丹药的人。 此时此刻,一道大阵将他们困住,不得进出。在这道场四周,立着百草谷的弟子,他们身着翠绿色道袍,周身有草木清香,丹药厚味,俱是药医丹师。 到场上,一壮汉怒而起身,厉声大喝:“我们又没有得到你们百草谷的丹药,凭什么受你们管制”此言一出,立马站起十几人随声附和:“就是,你们百草谷也未免太霸道了!” “赶紧放我们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大阵上空,立着几人,为首一老者鹤发童颜,手中一根青木仗,散着淡淡光辉,真背后还斜背着一个紫色大葫芦,足有一人多高。 他正是百草谷长老,罗青平,地阶上品丹师。丹师一途,也按照具体能够炼制的丹药等级来分类。 如能炼制玄阶上品丹药的,便称为玄阶上品丹师。江凡能够独立炼制玄阶下品丹药,故可称为玄阶下品丹师。 又因为天阶丹药几乎无法独立完成,因此天阶丹师寥寥无几,传说中能够炼制天阶丹药的人,除了百草谷宗主和几位太上长老以外,再未听闻其他人。 因此,这罗青平已经是五域之地第一流的炼丹师,地位尊崇。在他旁边还立着其他三位老者,其中一人身材消瘦,头戴九阳冠,须发霜白,身着明黄色八卦道袍,一身道韵流转,云霞浮动的,正是明轮道主人之一,明轮二仙中的玄明子。 在他身旁,立着一个身材矮胖,留着三绺墨黑细长胡须,手拿拂尘,满脸笑容的,就是明轮二仙中的丘轮子。 他两个早年因遭难而结为生死之交,后来占据这处海岛作为修行之地,并加入东方海阁,成为重要的人物。 另有一人,一袭道衣刻画八卦阵图,手中一个八卦阵盘,却是阵道原家的家主,原随风。 阵道一途,乃是以修炼参悟阵法而扬名,此道修士以各种天材地宝,道纹符号,来刻画阵图,设摆道阵,以此来与人对敌,并在阵法中参悟天地大道,再以天道秩序来衍化厉害的阵法。 五域之中,阵道一途,以原、孙、姜、穆四大世家为魁首,其中原家和孙家更是并列鳌头,多有比试而不分上下。 道场上的大阵,便是由这原随风设摆下的,即便是不灭境修士,想要从这大阵冲出去,也是难上加难。 眼见着大阵中的修士群情激奋,厉声喝骂,那罗青平手中拐杖朝虚空轻轻一点,一股道势荡起,虚空为之一清。 他紧跟着言道:“都给老夫住口!”语含道意,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令他们心神不由得跟着一震,叫喊声也渐渐平息下来。 罗青平目光扫过众人,随后道:“想必老夫不说,诸位也该知道,今日请你们到此,只是为了我百草谷遗失的那枚仙丹。在没有找到仙丹之前,还请诸位老实待在这里,否则就是与我百草谷为敌,日后各位再有要用到我百草谷的地方,那可就断然不能了!”此言一出,众人尽都默不作声。 五域之地有四绝,即圣道院的文章,神器城的刀枪。百草谷的丹方,噬仙门的毒汤。 圣道院乃儒教首宗,门生遍布天下,九大王朝里不少位高权重的官吏,就出自圣道院门下,所以说得罪了圣道院,就等于与世俗皇朝为敌,下场可想而知。 神器城乃诸子百家之中,墨家与公输家联手所创,汇集有天下第一流的能工巧匠,打造道器等物,天下道器,半出于神器城,当年佛法还未东传,凭借此城,墨家能与道家并称当世两大显学,便是儒家也只能暂避锋芒。 而今,墨家和公输家虽然衰落,但神器城依旧地位超然,凡炼制,修缮道器的,都离不开神器城。 百草谷不用多少,制药炼丹,修士所必备,得罪了百草谷,等同于自毁道途。 噬仙门十分神秘,却令人恐惧。只因其专精毒药巫蛊之术,若中其毒,没有百草谷的救治和噬仙门的解药,定然是难以活命。 因此这四大宗门不光是各精一道,其背后还有特殊意义,令人望而生畏。 正因如此,罗青平的话,才无人敢反驳。见众人都不敢再多言,罗青平嘴角泛起一丝笑纹:“当然了,只要各位提供些有用的消息,助老夫尽快找到遗失的仙丹,老夫便能早一些放各位离开!”说罢,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倘若在场这些人有仙丹的消息,早就自行找去了,哪里还会在那无名海岛逗留,被抓到这里来。 罗青平倒也没有指望他们能说出些什么,抓他们更重要的是封锁消息,不让更多人来争抢。 他转身对原随风道:“原家主,此阵可保万无一失” “罗长老放心,保证万无一失!”一旁的丘轮子道长问道:“老罗,此事是否有些不妥这其中不光有散修,还有不少宗门世家子弟,平白无故抓了他们,岂不是要得罪背后的师门” “那又如何?”罗青平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半点忧虑,道:“老夫就是要用这件事告诉世人,我百草谷的东西,绝不许任何人染指,否则便不要怪我百草谷不留情面。这些年来,我百草谷迎来送往,治病救人,倒是让人将我们视为软弱了,正好也结这个机会,让他们忆一忆我百草谷的威严!” “行了,行了,”玄明子笑道:“原家主亲自设阵,定然不会出差错。老罗你也消消火气,在这里等候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不若到舍下饮一杯茶,再寻办法不迟。” “也好!”罗青平叫来弟子易秋理和迟南辉道:“继续派人去寻找,另外分出一部分人把守海岛,不许外人随意进入。” “谨遵长老吩咐!”原随风也唤来两个青年嘱托道:“孙儿带着族人看守大阵,切不可疏忽怠慢!” “是!”这两个原家青年,一个叫原有因,一个叫原成业,都是原随风的孙子辈。 此番随家主前来东海,也是要去参与东方海阁的破阵一事。安排了小辈看守,罗青平等人便往山顶处的道观去了。 原家的人和百草谷弟子也各自循着被安排的任务,看守住整个明轮岛和大阵。 大阵之内,徐弘等人凑在一起,除了骆闻舟,还多了两个青年儒生,一个叫虞归晚,一个叫李观棋,俱是逸仙书院弟子,同骆闻舟一起前来东海,不料卷入了这件事中。 骆闻舟出言道:“百草谷仗势欺人,我们只怕短期内难以出去了。”虞归晚道:“我刚才试了一下,传信灵符无法通达外界,根本没有人能来救我们。”李观棋怒道:“我们又没有得到那仙丹,凭什么抓我们他百草谷仗着自己会炼丹制药,也未免太过霸道。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就不信了,离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徐弘闻言笑道:“李师兄,看把你急的,都说这俗言俚语了。” “徐弘,你还有心思笑,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徐弘道:“放心,在被他们抓住之前,我已经通知了我那叶子兄弟,他得了消息自然会来救我们的。”骆闻舟却摇头道:“百草谷和原家势大,更有明轮二仙帮衬,即便叶凌他们来了,只怕也不是对手。”江凡问蔚然:“蔚然大哥,连你也出不去吗?”蔚然在几人当中境界最高,已经是不灭境修为,但他仍是摇头道:“这大阵,只怕需要天象境强者,才能够打破,以我的力量,实在无能为力。”几人皆叹,只有徐弘摇着扇子十分镇定:“放心,叶子总能够有突发奇想,想必会来救我们的,更何况那枚仙丹……”徐弘话未说完,但他们都知道,那叶凌等人正是追着仙丹离开的。 夜幕降临,大海上潮起潮落,啸声不绝。一处离明轮岛不远的礁石上,叶凌和明骤雨,岳逐风等人立身在此。 而许诺和小武已经被叶凌安排驰风麒麟躲在另一个海岛上,若有危险,小武会随时用传信灵符求救。 眼望着此刻明轮岛上戒备森严,岳逐风叹息道:“这要我们怎么能上得去啊?” 第一百零三章 巧定计高人装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空繁星闪烁,银河广袤。海面波光道道,风声不绝。 明轮岛好似有云雾笼罩,在夜色之下若隐若现,显得十分神秘。 远处的几块礁石之上,叶凌与明骤雨,岳逐风三人立身在此,观望着明轮岛的方向。他们自接到徐弘的传信以后,便顾不得许诺尚在昏迷,便一路急忙赶来明轮岛。 这明轮岛所在已经深入东南腹地,比较接近东方海阁的所在,蓬莱岛。 叶凌三人先将许诺,小武和驰风麒麟安排在一处无名小岛上,他们才赶来明轮岛外。眼望着明轮岛此刻尽是修士守备,叫三人犯了难。 岳逐风道:“这该如何登岛?” 明骤雨暗自皱眉道:“若登岛,只怕是很快便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一样会被抓。” “如之奈何?” 二人都看向叶凌,不知不觉,叶凌倒成了他们众人的主心骨,没注意的时候看他,主意多了也听叶凌决断到底用哪个法子。 叶凌此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道:“不如今夜我们就围着明轮岛四周转一转,看看有什么机会,再做商议。”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三人分散开来,向着明轮岛四周保持一定距离,慢慢靠近,寻找时机。 夜色之下,叶凌立身在虚空之中,云雾遮蔽了身形,他收敛了周身气息,不易被察觉。 他眼望着明轮岛,见那半山腰的道场上有一股大势升腾,道韵衍化虚空,正是困住众人的阵法。 明轮岛外围,是身着淡绿色道衣的百草谷弟子看守,其中也有一些身着阴阳道衣的原家的人。 夜半更深,叶凌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夜,依旧是一无所获。正待他要离开去寻明骤雨,岳逐风二人汇合时,突然见到一个身影自远处踏空而来。 叶凌仔细看去,是一个着阴阳道衣的青年人,他来在明轮岛外站定,距离叶凌的所在并不远,只是云雾缭绕,竟令他没有发现叶凌的存在。 不多时,自明轮岛踏空来了另一个青年,正是原家的原有因。而仔细看去,这自外面来的青年,竟然同原有因长相十分相似。 见原有因前来,那青年拱手一礼:“兄长安好!” 原有因点头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么多人都找不着的仙丹,就凭我,怎么可能轻易就寻得?” 原来那青年是原有因派去寻找仙丹下落的人,只是一无所获。 叶凌不禁莞尔,那仙丹如今已经落入自己徒弟的肚子里,任凭他们把东海抽干了,也是寻不到。 原有因便道:“不要心急,你若一人不行,可以寻几个朋友或者叫上几个要好的族人,与你一同寻找。这仙丹非比他物,我原家虽然受雇摆阵,可也不能错过这天大的机缘。你去吧,万事小心,切记不能让百草谷的人发现。” “是!” 待原有因返回明轮岛以后,那青年无奈叹息道:“他坐享其成,结果脏活累活都是我来干,不管了,跑了一整天,我先去睡上一觉,等明天再说!” 于是,那青年便来到明轮岛不远处的一个海岛上,寻了一棵大树,攀上枝头,倚靠着树干歇息,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了。 孰不知不远处的树后,叶凌缓缓探出身子,随后以传信灵符,将明骤雨和岳逐风给叫了过来。 二人登岛而来,在沙滩上,岳逐风问道:“叶子,你把我们叫到这儿来做什么?” 叶凌便将之前看见的一幕说了,明骤雨笑道:“仙丹面前,人人皆生贪念,可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岳逐风道:“我去看看那个人。” 说罢,他便悄无声息得入了林子,不多时便走出来,眉间带着喜色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原家的少爷,原有果。” “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他这个人吧,心地善良,可就是脑子不好用,特别容易忽悠,几十年前,我用一件残破的道器,换了他原家一张阵图,我不是还给你显摆过嘛!” 明骤雨也记起来此事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岳逐风笑道:“遇上这位大少爷,咱们的事情就好办了,忽悠别人要十二分力,忽悠他只需要三分力也就够了。” 叶凌闻言沉思良久,随后道:“我有主意了,你先将这原有果的事情都告诉我,然后咱们就……” ………… 第二日天晴气朗,日光落入林中,唤醒了熟睡的原有果。原有果伸了个懒腰,这才缓缓起身道:“又是忙碌的一天啊!” 正待他要动身时,突然见海岛上空有三个人,是一老道领着两个童子。 见那老道士一身明黄色祥云道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手中一杆拂尘,仙风道骨,飘逸出尘。 在他旁边两个童子,一穿绿衣,一穿紫衣,头上两个抓髻,也是相貌俊美,不似凡人。 老道随口作歌道:“ 渡海扬波不用帆,周游五域妙无端。 此身原本尘外客,自是逍遥不老仙。” 原有果闻这老道仙歌,觉得他非是凡人,不敢上前。 哪知老道士转头看向原有果,面露惊讶之色:“小友鸿运当头,正是天眷之顾!” 原有果听了,略有些提防。他踏步登空,冲老道拱手一礼:“敢问道长法号?” “贫道无为子,与童儿云游到此,见此地红光冲天,当有富贵之人,不想正是小友。” “我?” 老道士点头道:“正是小友,贫道若没有看错,小友乃长习阵道之人,名作原有果。” “你如何知晓?” “哈哈哈,”老道士抚须笑道:“天地有定数,来往俱因果。小友还有一兄长,名唤原有因,是也不是?” “您真神了!” 原有果此刻已经十分惊讶,忙道:“无为子道长莫非会推演之术?” “贫道不仅知道小友性命,贫道还知道小友此番出来,是为了寻找那百草谷的天阶丹药,此事只有你与令兄知晓,是也不是?” 原有果到底不是个精明之人,被人点破了心思,竟然毫无提防,反而十分钦佩的道:“道长世外高人,不知是何宗门?” 老道士抚须笑道:“ 生来混沌不知年,先有玄门后有天。 身在乾坤未开日,修行岂列俗人间?” 旁边绿衣童子开言道:“家师在盘古未开时得道,岂是如今的世俗宗门所能相提并论的?” 原有果听了,大为惊讶,忙见礼道:“道长真世外高人,请恕小子无礼。” “无妨,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贫道既然来此与小友相遇,那便是缘分。更何况小友此刻鸿运当头,正是气运加身。理该贫道祝贺才是。” “不敢,”原有果略一思索,忙问道:“道长言我鸿运当头,但不知作何解?” 老道士言道:“贫道看来,那百草谷遗失的天阶丹药,与小友有缘,小友只需细心寻找,必然为囊中之物。” 说罢,老道士便带着两个童子转身要走。 原有果低头略一深思,急忙道:“道长请留步,那仙丹现在何处,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老道士转身道:“也罢,贫道既然同小友是有缘之人,便助小友一臂之力。” 原有果听了,心中十分欢喜,赶忙道谢。 老道士微微点头,随后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随后说道:“ 尽识虚幻访玄真,看破烟云问道陈。 不用飘蓬空费力,原来业果因中寻。” 原有果听不懂,忙 问其意。 老道士笑着道:“小友名为有果,令兄名为有因,定是令兄让你去寻那仙丹,是也不是?” “道长说的正是。” “既然如此,小友想要寻那仙丹,不需要去他处奔波,此物现在正在令兄身边。” “哦?”原有果闻言,眉间一挑,道:“道长你的意思是,这仙丹正在明轮岛?” 老道士点头道:“正是。” “那是在岛上何处?” 老道士略一沉思,随后道:“若想推演那仙丹的所在,贫道须得在明轮岛上,才能知晓。” “既然如此,道长请随我来!事成之后,我定有厚礼相赠!” 哪知老道士摇头道:“贫道与小友有缘,方才言语又情投意合,这才出言点化。只是贫道一向不愿与凡夫俗子相交,那明轮岛上满是此等人物,恕贫道不能前往,告辞!” 原有果听了,急忙拦在三人面前道:“道长无需担心,只要我领着道长前往,绝不让他人与道长接触如何?” 老道士面露难色,良久才道:“也罢,既然小友开口了,贫道便随小友走上一遭。只是小友莫要向他人泄露贫道身份,寻丹之事,也莫告知别人。” “为何?” 旁边童子道:“你真是不知世事险恶,那仙丹乃难得之物,除了我师这等仙人,谁不对其垂涎三尺?那岛上强者如云,若是背别人知道了,必然抢夺,因此要绝对保密,不可外人知道,便是你兄长也要瞒着。” “原来如此!” 原有果点点头,心中感动无为子如此关心他。孰不知原有果在前引路,身后三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第一百零四章 登仙岛冒名行骗 - 逐仚 - 青衣潇然 去往明轮岛的路程不算远,虚空上,原有果又有些不放心,不断出言试探,直到老道士说起他当年被岳逐风败取阵图一事,原有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qqxδnew这件事一直被原有果视为奇耻大辱,因此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日听老道士说起,才认可老道士果然有知往算今的本事。远看明轮岛霞光万道,老道士一甩拂尘:“无量天尊,明轮岛也算是一处仙家宝地了。”哪知原有果十分不屑的道:“这算什么,我原家所在,才是真正的仙家圣境!” “哦”老道士微微一笑:“若如此,改日贫道定要拜访小友,一观贵宅风光。” “一言为定,改日定请道长来寒舍一叙。”几人来在明轮岛外,早有百草谷弟子上前拦阻道:“百草谷办事,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原有果随即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道:“我乃原氏族人,还不放行”那百草谷见了令牌,自然不敢阻拦,便放几人入内。 到了明轮岛上,老道士三人暗暗心惊,如今这明轮岛当真是铁桶一般牢固,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看守的十分森严。 原有果引着三人从明轮岛的北边上岛,能够避开不少的岗哨,若是东,南两面,那看守的弟子更多。 来在一处无人在的山脚,原有果便道:“道长,不知在此处能否推演出仙丹所在?”老道士闭目,手中掐算了一番,随后摇头道:“不行,此地乃灵气汇聚之地,至少要在半山腰处才能推算。”原有果闻言,面露难色,半山腰上乃是关押各路修士的道场,大阵由原氏族人在,更有兄长原有因,若带着道长前去,岂不是要暴露思来想去,原有果也没有主意。 老道士微微一笑:“小友可是在担心,不知该如何安排贫道三人的身份” “道长果然是未卜先知,可有办法解我此困” “小友放心,只需说贫道是明轮二仙的友人,因此前来拜访,你我只是路遇,如此岂不是无人会怀疑”原有果听了大喜道:“道长此计甚妙,就依道长之言!”商议定了,原有果就引着三人前往半山腰,此处大阵笼罩,显化一道道光晕,隔绝内外。 附近有不少身着道衣的原家子弟看守。但见一青年,一袭碧绿色道袍,半束发髻,玉簪别顶,面似冠玉,眸若明潭,正是原家子弟原成业。 原成业在原家同辈之中出类拔萃,与原有因并称原家后起之秀,因此这次前来东海,原随风才带着他们两个在身边。 不过也正因如此,原成业与原有因明争暗斗,相互敌视。原成业见原有果引着一个老道,两个童子,不由得感到奇怪,便上前笑问:“不知贤弟这是带了什么人来明轮岛”原成业的话故意提高了声音,令周围的百草谷弟子和原家人都纷纷注意到,侧目来观。 原有果是原有因的一母同胞,自然也与原成业不对付,此刻心中更是破口大骂,但面上倒也彬彬有礼道:“这位道长乃是明轮二仙长的好友,只不过与我半路相遇,一同前来而已。” “无量天尊!”老道士笑着向前一步,对原成业道:“这位公子面有富贵之像,来日定然是贵不可言啊!” “哦道长还会相面” “贫道云游四方,略通阴阳算数,我观小友此刻印堂发青,似又血光之灾,务必慎重啊!”原成业闻言,笑而不语,只当这老道士在胡言乱语。 他拱手一礼:“敢问道长法号,喝宗何门” “无量天尊,贫道无为子,无宗无门,无教无派,乾坤四海,逍遥自在。” “道长此言不确,我辈修行之人,儒释道三家分立,道长难道还能跳脱而出”老道士闻言大笑道:“莲台儒帽道衣纱,三教从来是一家。不过乾坤开辟后,分开混沌万物华。”原成业一听,立时道:“道长此言甚是有理,如此看来,道长真是世外高人,小子受教了。” “不敢。” “行了,你别挡路了,道长这边请。”原有果白了原成业一眼,引着老道士和两个童子离开。 那两个童子方才一直在观望大阵,突然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人,暗中戳了戳老道士后腰。 老道士不动声色,迈步上前对原有果道:“小友,借一步说话。”原有果听了,立即面露喜色,左右观望一番,领着老道士来到道场外的一处大树旁,老道士言道:“贫道刚才暗占一卦,仙丹正在方才的道场大阵之中!” “这怎么可能”原有果面露惊色,百草谷出动了那么多人四处寻找,结果这仙丹却一直都在他们身边不过他此刻对老道士深信不疑,忙问:“莫非是在那阵中某人的身上”老道士点头道:“小友悟性极佳,一点就透。” “可如何能够进入大阵,将仙丹取来呢?”原有果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紫衣童子道:“依我看来,原道兄只需将那身藏丹药之人带出来,悄悄取走,才能不惊动他人。” “可现在大阵守卫森严,我如何能够从大阵中带人出来”原有果到底是迟钝之人,这种情况下,根本想不出办法来。 老道士和两个童子无可奈何,只好慢慢引导他道:“这明轮岛上,能够自由出入大阵的,都有什么人” “自然是百草谷罗长老,弟子易理秋,我原家家主,还有我兄长和刚才遇见的那个原成业。” “既然如此,小友便需要寻他们其中的人帮忙了。” “这……”原有果面露难色,现在他心里想的时独吞仙丹,若是告诉别人,岂不是要分给他人一份这可是他十分不愿意的。 老道士微微一笑,凑到原有果耳边小声道:“小友放心,你只需将令兄请来,然后……”闻听老道士之言,原有果面露喜色:“果然如此神奇” “小友若不信,一试便知。” “好!我这就去!”说罢,原有果便急忙跑开了。剩下老道士三人,老道士便问:“你们刚才可看清徐弘他们所在?” “自然是看清了,”绿衣童子道:“依我看,还不如直接想办法将那大阵给毁了,里面关着的修士一哄而散,咱们才能趁乱逃出去!”旁边紫衣童子道:“那大阵便是不灭境修士也无法破坏,何况我们再说只要我们动作一大,必然要惊动几个大能,到时候我们只怕是救人不成,自己也难逃活命了。”老道士点头道:“若能鱼目混珠是最好。” “不过叶子,你装扮这道士还真有那么点世外高人的味道,看来你很有天赋,以后咱们三个就这么出去骗人,保管挣大钱!”绿衣童子笑嘻嘻的道。 这三人自然就是叶凌,明骤雨和岳逐风了,叶凌装扮成了老道士无为子,明骤雨是紫衣道童,岳逐风是绿衣道童。 叶凌闻听岳逐风之言,微微一笑。他只是见过胖道士吴良经常这么做,所以才学起来。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叶凌暗想,若是吴良亲自来,估计能把原有果忽悠的连底裤都不剩。 三人等待了许久,原有果才与原有因走过来。原有因皱眉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兄长莫急,你来了就知道了。”二人前来,原有果介绍道:“这位是无为子道长,这是我兄长原有因。” “无量天尊,贫道有礼了!”叶凌一甩拂尘,顿时一阵迷香散开。这香正是从孙绍祖那里得来的,虽然孙绍祖平时用这么东西伤天害理,不过这些药物却还真是好用。 这迷香无色无味,原家兄弟很快便没有了力气,晕晕乎乎的跌倒在地,原有果尚问:“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原有因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忙要叫喊,不料身后明骤雨喝岳逐风已经将他们捆起来,封住了口,出不得半点声响。 随后,迷药彻底散开,他两个就此晕了过去。叶凌笑道:“一切顺利!”明骤雨紧接着便将自己和岳逐风易容成了原有因和原有果的样貌,随后同叶凌一起往道场那边走。 此刻,原成业已经不知去向,大阵周围只有几个原家后辈看守,见了 “原有因”和 “原有果”纷纷施礼。 “原有因”点了点头,道:“能否将大阵打开,放几个人出来” “这……”旁边一人皱眉道:“只怕不妥,不知兄长要做什么?” “原有因”低声道:“看见我旁边的道长了么,他和明轮岛二仙是好友,说此番有他几个徒弟被误抓在此,要我们给放出来。”这老道士,旁边那弟子刚才也见了,于是并没有怀疑,随即与其他几个人催动阵法,打开了一个门。 “道长请!” “原有因”和 “原有果”一前一后,便同老道士一起走进了大阵当中。 “无量天尊,那几人便是贫道的徒儿!” 第一百零五章 破仙阵全凭恩怨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阵当中,“原有因”与“原有果”领着老道士进了道场。 旁边人纷纷举目来观,老道士一甩拂尘,指着徐弘等人道:“无量天尊,徒儿,随我来!” 徐弘等人不由得一愣,毕竟他们根本不认识这老道士,更别提师徒之名了。 但紧跟着,老道士肩头飞来一只青鹏鸟,有着五色尾羽,岂不正是青青! 徐弘几人立马知道了老道士是叶凌假扮的,于是,赶忙起身向着老道士那里走过去。 身后虞归晚和李观棋两个不明所以,只是骆闻舟冲他们点点头,便也稀里糊涂得跟着。 哪知他们刚迈步,身边立刻来了两个青年道士挡在面前,冷笑道:“不如带师兄一起出去如何?” 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凑上前来,一老道士笑道:“你们两个师承何人,贫道岂能不知?现在想要蒙混过去,可是断然不能!” 又一汉子指着骆闻舟几人道:“他们可是逸仙书院的弟子,师承岂能是道士?绝不能放他们跑了!” 修士越聚越多,整个道场上的人都被惊动,纷纷聚拢过来,围着徐弘等人。 令有修士上前,对老道士道:“道长既然能够带徒弟离开,不如就行行好,将我们也一起带出去,不然令徒怕是走不出去啊!” 说着话,人群散开,道器已经架在徐弘等人的脖子上,分明是要以性命相要挟。 大阵外,原家子弟都面露忧色,旁边一人看向“原有因”道:“兄长,这该怎么办?” “原有因”不答,“原有果”倒是一步上前,问道:“这大阵的阵眼在何处?” 那弟子言道:“就在东南方向,只要外边无人破坏,这大阵就固若金汤。任凭他们在里面如何,也断然逃脱不得。” 正说话间,原成业却自山上走下来,旁边一原家弟子忙问:“成业兄长,可曾见到家主?” 原成业道:“方才来了几个东方海阁的散仙,据说是来商议给东方海阁阁主送寿礼的事情,家主随明轮二仙在会客,自然没空见我了。这是怎么了?” “您不知道,因果兄弟带了个老道士,说是明轮二仙的好友,来大阵里找他们的徒弟。只是现在阵里的修士要趁机离开,已经闹起来了。” “原来如此。” 原成业顿觉好笑。 “成业兄长,你看该怎么办啊?” “此刻不是你我当值,不要去多管闲事。” 原成业乐得见因果兄弟遇到麻烦,自然不会管,只是他见两个人在大阵外游荡,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两人走路的姿势,怎么不一样了?” 正在原成业纳闷的时候,“原有因”和“原有果”已经来到了大阵东南的方向上,此处有道纹刻画,散开阵阵道韵,便是阵眼所在。 “原有果”给“原有因”传信道:“这里该怎么才能破坏?” “原有因”默然,一直皱着眉头观察,他们现在打算将大阵毁了,让整个明轮岛彻底乱起来,随后再想办法脱身。 只是他们必须保证一击成功,绝对不能耽搁延误。 正待此刻,原成业慢悠悠的走上前,笑着拱手道:“有因,有果,连日辛苦,不如今日让我替你们看守大阵如何?” “原有因”闻言一笑道:“哪里能麻烦你,有我们两个在就行了。” “那怎么成,昨日便是你替我看守的,今日就让我来。” “原有因”见原成业说的十分肯定,一时也分不清真假,便道:“那就明日你来,今日你便歇着,有我们在,保证万无一失。” “原有果”也笑着道:“放心,我们保证不会出差错。” 原成业神色微微变化,随后换上一脸笑意,见他两个一直在阵眼处徘徊,便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这大阵的阵眼 ,可要千万小心,五行大阵,相生相克,万不能遇火,否则阵法必乱!” 说罢,原成业便迈步离开了。 “原有因”和“原有果”听了,立马有了主意。但见“原有因”伸手取出一座小鼎,以道力催动,瞬间散出熊熊大火。 紧接着,“原有因”猛然间将小鼎祭出,小鼎化作一团烈焰,结结实实的砸在阵眼之上! 但只见,那阵眼一阵摇动,猛然间光辉散尽,道纹一段段开裂。一声巨响传遍海岛,紧接着那罩住整个广场的光罩也爬满了丝丝裂痕。 “兄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几个原家子弟见了,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质问“原有因”。哪知“原有果”大笑一声,道:“仙丹是我原家的,凭什么要怕他百草谷?” 说罢,二人脚踏鬼影神踪步便在大阵周围跑开了。 “快看!大阵好像要破了!” “那是裂痕,你们来看!” 大阵里的修士纷纷看向头顶,面露喜色。 扮成老道士的叶凌知道是明骤雨和岳逐风得手了,立即高呼道:“诸位道友,大阵即将被破,逃脱正在此时,各施道法攻击大阵,冲出去!” 随着叶凌话音落下,诸多修士纷纷施展手段,道器祭在半空,各路功法光辉灿烂,道韵腾空,打在大阵的裂纹之上,引起震震动荡。 大阵外的几个原家弟子还在施展道法打算稳定大阵,可是在外面的明骤雨和岳逐风则靠着身法将他们纷纷打伤,倒在一边。 原本一直躲在暗处的原成业和另一个原家子弟看在眼里。那人急道:“成业兄长,咱们还是赶紧去帮忙吧!” 他刚迈步,便被原成业拦下道:“因果兄弟已经背叛原家了,我们现在去也是于事无补。” “那兄长说该如何是好?” “你立刻去山顶禀报家主,我在这里救助族中兄弟们。” “那好,兄长千万小心!” 那人急匆匆往山顶去,原成业暗自冷笑。他早就看出因果兄弟不对劲,方才前去试探,果然发现他们不是本人。 故而他将计就计,让他们得逞。如此一来,这账就要算在因果兄弟头上,到时候家主怪罪下来,看他们能如何收场! 原成业正暗自得意时,山下的易秋理领着众多百草谷弟子赶到,眼见道场上一片混乱,正不知道怎么回事。 原成业眼神一转,计上心头,反手一掌拍在胸前,嘴角被震出一道血迹,随后赶紧跑到易秋理面前道:“道兄,不好了,大阵坚守不住了!” 闻听此言,易秋理也根本来不及询问事情原委,急忙对身边师兄弟道:“快,立刻去通知岛上所有师兄弟,各自汇合,小心这些散修伺机报复。” “易师兄,不用派人去通知罗长老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罗长老岂会不知?各位师兄弟们,各位守在一起,不要慌乱,只要坚持到罗长老他们前来,自然无事!” 说罢,易秋理祭出一口道器药炉,护在身前。其他弟子也纷纷听从安排,先守护自身。 易秋理知道阵中散修的境界修为,若是他们一哄而散,明轮岛必然要大乱,届时与他们百草谷争斗,难免会有伤亡。因此,易秋理才想着尽量避免冲突。 随着一声声巨响,那大阵终于在各路修士的集火下轰然破裂,紧跟着数百散修逃出升天,有老道士周身浴火,厉声大喝:“百草谷的弟子,老道与你们算算这笔账!” 有一大汉身后有高山虚影,大叫道:“还有原家的人,敢用龟壳关老子,老子与你们不死不休!” 一群散修有的义愤填膺,有的跟着起哄,还有的只想着逃走,比如叶凌等人。 趁乱之中,明骤雨和岳逐风领着叶凌,徐弘等人来到道场边的山林里,恢复了原本面 貌。 徐弘喜道:“叶子,我就知道你们回来相救!” 叶凌道:“没时间耽搁了,我们得尽快离开明轮岛!” 可骆闻舟,虞归晚,李观棋三人却没有跟着叶凌等人一起,他们径自要去朝百草谷兴师问罪。 正待一群人剑拔弩张,要大战一场时,虚空之上,突然数股大势升腾,无边道韵衍化虚空,令人心惊。 紧接着,明轮岛周围时空,仿佛都被禁锢,一道八卦阵盘的虚影升起,笼罩在诸人头顶。 虚空之上,罗青平,原随风,玄明子,丘轮子四位并肩而立。 罗青平冷哼一声,手中木杖点落,虚空之中青木大道衍化出无数藤蔓,朝着一个老道士便缠绕过去。 那老道士祭出神刀,携烈火大道斩落,却难以斩断那勃勃生机。但见滕蔓疯狂生长,将那神刀缠住,紧跟着便将那老道也一起缠住。 滕蔓越缚越紧,令那老道士动弹不得。 “饶……饶命啊!” “哼,老夫倒要看看,谁还敢挑衅我百草谷!” 话音刚落,那滕蔓突然伸出数道触手,扎进了那老道士体内,紧跟着那触手便不断吸收老道士的生机。 老道士一声声惨叫响彻云霄,不多时,便身死道消,成了一具干尸被抛落大海。 罗青平一双老眼,冰冷的看向众人:“还有谁活腻了?” 第一百零六章 混宝车离岛避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轮岛上空,数道大势贯通苍穹。一道八卦阵盘衍化,镇封了虚空,令人难以动弹。 罗青平抬手,便杀了一个刚踏入不灭境的老道士,令周围人心惊胆战。 剩下的人里,也不乏有三五个不灭境修士,但各怀心思,难以同罗青平他们抗衡,此刻更是噤若寒蝉,半个字都不敢说。 丘轮子见状,笑着上前道:“各位不要心急,罗长老并非有意同大家为难,还请各位不要离开,等罗长老寻到了遗失之物,自然就会请各位出岛。” “哼!”骆闻舟立身虚空,冷哼一声,迈步上前,身背后跟着虞归晚和李观棋。 “说的好听,我等无缘无故被你们软禁在此,难道真当我逸仙书院是好欺负的”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这才知道他们三人是逸仙书院弟子,堂堂儒家四院之一,当然有这个底气,只是旁人就不敢如此了。 丘轮子见了,赶忙道:“原来是逸仙书院的小友,失敬失敬,三位小友莫急,只需在岛↑歇息数日,定然送各位出岛!”李观棋冷笑道:“我等有师命在身,现在就要离开,难不成你们非要阻拦看来我们得给师门传信,请师长们做主了!” “请便!”罗青平并未有丝毫让步,言道:“便是尹梦松亲自来了,老夫也不卖他这个面子!我百草谷行事,从来都是不记后果!” “你……”骆闻舟三人气愤不已,罗青平软硬不吃,可眼下情形,他们又实在无计可施。 虚空之上,众人斗嘴不提,单说叶凌等人躲在山林里,并未和别人待在一起。 望着骆闻舟和罗青平谈崩,岳逐风道:“指望着人家施舍,还是得自寻生路啊!咱们现在该怎么办?”.qqxsnew徐弘摇着扇子道:“现在山顶无人,我们往哪儿去。” “那怎么行”江凡道:“山顶是那明轮二仙的住所,若是他们回去了,肯定会发现我们的!” “只要留在岛上,早晚都跑不了,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闻听此言,众人也都无奈的叹息,只好如此。 于是,六个人便往山顶去。山顶之地,原本只有几间草屋芦棚,二三童子伺候着。 不过此刻,这山顶茅屋外,居然有十几个年轻修士,看守着两辆宝车。 院子里,坐着一个老道士,松形鹤骨,飘然出尘。 “他们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但看样子,应该不是明轮岛的人。”说话间,院子里一童子出来,冲这些修士道:“诸位师兄,请院子里奉茶吧!”为首的一个青年点点头,吩咐两个人在这里看守,剩下的人便都到院子里去了。 正待这个时候,叶凌突然转身道:“玄明子回来了!”几人心头一惊,转身开去,果然见玄明子自虚空踏空而来。 若是玄明子前来,定然会发现他们藏身在此。岳逐风急道:“这该怎么办?”徐弘指着那宝车道:“先躲到那里边去!”幸好旁边看守的弟子修为不高,只有凌虚境。 叶凌等人只是交换了个眼神,明骤雨和岳逐风立即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紧跟着,那两个凌虚境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昏倒在地。叶凌等人便紧跟着冲进了宝车里,躲起来。 院子里的老道士似乎注意到了点风吹草动,微微抬起头,对边上人道:“去看看,外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是,师父!”那弟子急忙走出来,果然见两个弟子倒在了地上,忙喊道:“快来人,有情况!”老道士闻言,一步踏出,便来到宝车周围,目光扫向四周,却并没有什么异样。 一众弟子分散在四周警戒,那两个倒在地上的弟子也被叫醒过来:“这是怎么了?师兄师父!” “你们醒了,刚才出了什么事?”两个弟子急忙起身,相视一眼,都是满脸疑惑:“我们刚才一直在看守,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突然就晕倒了。” “师父,难道是……”话音未落,半空中玄明子落了下来,笑着道:“魏扬子道兄,实在赎罪,明轮岛又出了些意外,我和师弟不能相陪,在这里多多告罪!”老道士魏扬子拱手道:“道兄说的哪里话,我也是奉命巡游诸岛,既然道兄这里有事要忙,那贫道就先行告辞了!” “也好,不过,”玄明子注意到这里气氛不对劲,便问:“出了什么事?”魏扬子便将刚才的事情说了,玄明子忙看向宝车:“这车中可丢了东西?” “道兄莫急,”魏扬子笑道:“这两辆宝车乃上一代阁主所炼制,专门为了收纳宝物之用,只要将物品放入其中,若是没有钥匙和特殊的功法,是断然从中拿不出一样东西来。想是有小贼要来偷盗,打伤了小徒,幸亏我们发现的及时,彩没有被他得逞。当然了,就算是晚一些,他也拿不走一物。” “原来如此,这样倒是让人放心。”玄明子想到现在岛上散修方才破开大阵,或许是有人逃到这里,见财起意,边没有多怀疑:“既然已经没事了,道兄可以赶紧离开,非是老道下逐客令,实在是现在岛上混乱,憋给道兄添什么麻烦才是。” “道兄客气了,既如此,贫道告辞!”玄明子忙令小童取来一个储物戒指,道:“阁主圣寿,略备薄礼在此,烦请道兄代为奉上。待岛上之事了解,再往蓬莱岛祝寿!” “请!”说着话,玄明子将储物戒指放在盒子当中,用封条封了,上头写好明轮二仙祝贺寿辰的字样。 随后,魏扬子伸手在宝车前一点,四四方方的宝车边上,打开了门,紧跟着里头是一阵混沌,将盒子送进去,便可。 这本是东方海阁阁主每次过大寿的例行之事。由阁中派人带着这两辆宝车巡游各海岛,岛主和散仙们若有事不能前往祝寿的,便将寿礼放入宝车内,由使者带回。 这宝车也十分奇妙,只能放进去,不能取出来,取东西的法门只在阁主一人掌管,因此不怕别人贪污寿礼。 除非有人想将宝车一起抢走,不过那样做更是愚蠢,因为宝车上都有阁主的禁制道纹,到时候定然被阁主感知,前来取贼性命。 接了寿礼,魏扬子也就不必继续待下去,向玄明子告辞以后,便令弟子们带着宝车攀上虚空,离开了明轮岛。 而躲在车里面的叶凌等人,此刻却浑然不知。宝车之内,是一处密闭空间,四周虽是混沌不清,却不能前往,大小只有数丈方圆,十分奇异。 叶凌等人在其中,更是没有前后左右,东西南北,高低上下之分,好似失重一般飘荡在这里边,而周围还有那一个又一个盛放着礼品的礼盒。 岳逐风四肢张牙舞爪的摆动,笑着道:“原来这就是储物道器里边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进到这里来呢!”明骤雨道:“谁不是呢?不过这宝车倒是神奇,一般的储物道器可是不能放入活物的。”蔚然闭着眼睛,自然之力散向整个空间,随后道:“在这里完全无法感受到内外的通路,看来我们想要从里面出去,是断然不能了。” “想不到啊,你们刚出了个大笼子,又跑进这个小笼子里来了!”岳逐风摇头叹息。 正说话间,他们头顶突然显出一阵光亮,紧跟着便又进来一个盒子,正是明轮岛的寿礼。 徐弘急忙上前拿过盒子一看,道:“这是明轮二仙的寿礼。” “寿礼给谁的寿礼”岳逐风随手抓过旁边的礼盒,道:“这个也是,这个也是,都是寿礼。”明骤雨也抓起几个礼盒来看:“是谁这么大的排场,居然派专人来收寿礼。”徐弘翻找了一圈,这才从一个礼盒上发现了答案:“原来如此,是东方海阁的阁主,东方寂的四千岁大寿,因此东海各岛的散仙都准备了寿礼相贺。” “真是好啊!”岳逐风已经打开了一个礼盒,探查着里面的储物戒指道:“都是好东西啊!”明骤雨也是如此,并已经讲一个戒指里的东西拿出来,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徐弘道:“如此看来,我们要随着这些寿礼前往东方海阁的所在蓬莱岛了。” “蓬莱岛”岳逐风忙着取礼盒里的寿礼,往自家储物道器里装,根本毫不在意这些事。 徐弘无奈的摇摇头,道:“你还真是贼不走空啊!” “反正都这样了,过过瘾也好啊!” “可等咱们到了蓬莱岛,将宝车一开,你们连命都没了,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此言一出,岳逐风和明骤雨都停下了贼手,默然不语。 江凡看向叶凌问起许诺他们怎么样了。叶凌将前事说了,并道:“他们现在躲在无名海岛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叶凌宽慰的笑着,只是心里担心还没有醒过来的许诺,更不知道接来下往蓬莱岛,又会如何…… 第一百零七章 蓬莱仙岛汇散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却说那蓬莱仙岛,原本是传说中之仙山宝境,与瀛洲,方丈并称,只在世代传说之中。 当年始皇一统中域和东域,并派军攻伐南域和北域,千秋大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可惜下界之人,终究难逃生死之困,始皇虽然派道士徐福东渡,寻找三仙山,求长生不死之药,却一去不复返。 始皇巡游天下,死于沙丘。不久,大秦皇朝分崩离析,方才有今日东域和中域的九朝之势。 蓬莱仙岛虚无缥缈,终究只是故事。但数万年以后,一散仙逍遥子却在东南一岛创建了东方海阁,并将此岛命名为蓬莱仙岛,引得无数散修前来投靠。 逍遥子一代奇人,最终不知所踪。有人言其已经破界飞升,有人言其寿终化道,更有人说其被三教中人记恨,被围攻致死。 数万年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只是东方海阁却越来越壮大,阁下有一百零八座仙岛,更有十数万散修汇聚,高手如云,底蕴深厚。 只可惜散修一片散沙,否则早就该成为天下第一大势力。蓬莱仙丹位于东南诸岛的中心位置,旁边千里之内,并无其他岛屿。 魏扬子领着弟子押着两辆宝车,自明轮岛离开以后,便往蓬莱岛而来。 自半空之中远远望去,只见:“转日生月,占地冲天。烟霞笼瑞霭,灵雾化山岚。青漫漫老树碧绿,红绯绯野芳凝丹。一道道云气浮动,一片片烟华盘旋。时时闻黄鹤鸣皋,常见到舞凤翔鸾。正是个红尘绝迹仙家地,哪有凡人得窥见。”来在蓬莱岛上,只见山势巍峨,东南稍缓,西北陡峭。 那东方海阁正依着山海而建,面向东南方向。魏扬子带着十几个弟子登岛而入,便有弟子上前迎接:“魏道长,您这么快就回来了!”魏扬子点头笑道:“一路奔波,总归是不辱使命,不知阁主何在?”那弟子道:“阁主正在观海阁中会客,请魏道长随我来。” “会客会的是什么客啊?” “是春秋四老。” “春秋四老”魏扬子微微诧异道:“他们远在中域大地的四季谷,竟然特意前来贺寿”那弟子小声道:“为阁主贺寿还在其次,实际上是大小姐跑到哪儿去,春秋四老护送她回来。” “大小姐!”魏扬子笑道:“原来是这个小魔头回来了,也好,我这就过去。”魏扬子被接引弟子领着进了阁中,一路行来,只见得:“天下仙境唯此,蓬莱仙岛无双。诸般花木遍载就,奇石琳琅巧点妆。仙卉争奇斗艳,灵草摇曳飘香。架金门东海万年珊瑚树,砌玉户极北千载冰髓浆。明晃晃琼阁雕楼,碧沉沉画栋锦堂。白松石铺平路径,紫玉心砌成回廊。屋檐处二龙斗宝,阑干上彩凤朝阳。街两旁列排桂院,宫殿外间隔萧墙。四时里散仙聚会,旬月间高士来往。玉桥下溪水潺潺,岸风中醉沁海棠。林深处灵兽酣卧,枝头上瑞鸟高翔。碧池里金鳞跃水,苗圃里宝药漫香。观星台重重叠叠,揽月楼重重幢幢。仙台上觥筹交错,凉亭里琴韵悠扬。那深院参禅论道,这阁下舞剑耍枪。说不尽大道玄妙,争不见福寿绵长。果然东南清修地,一派荣贵耀金光。”那观海阁正在蓬莱岛主峰顶上,南北相通,北边敞开墙,底下是万丈峭壁,惊涛拍浪。 魏扬子来在门口,大殿门分左右,里头有人道:“魏道长一路辛苦,快请进来!”魏扬子迈步走进来,只见首位上坐着一个白衣青年人,见其容貌儒雅俊秀,飘逸出尘:“剑眉星目好容颜,明眸皓齿短青髯。一袭白衣尘不染,位在东海不老仙。”此人正是号令天下散修,东方海阁阁主,东方寂。 在他身边,此刻正坐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乃是东方寂的女儿,东方涵。 她看上去十六七年纪,一双眼睛滴流乱转,数不清的鬼点子,正是:“生就无人管束,丫头古怪精灵。专爱胡闹使人惊,嬉戏心思无定。结个书生斗嘴,冤家今世难平。有情原本似无情,莫教身临其境。”再下手坐着四位老者,三男一女,分列左右,正是那春秋四老。 左首第一位,一袭绿衣,须发皆白,清奇古貌,乃是长兄季春风。右首第一位,大红道袍,鹤发童颜,面似朱砂,乃是二兄季夏阳。 左首第二人,一身淡黄色道衣,戴高冠,面如桃夭,却是美貌非常,乃是三姐季秋露。 右首第二人一身白衣,中年样貌,留着青须,乃是四弟季冬霜。这春秋四老一奶同胞,又同是不灭境修为,实力强劲,声名远播,在东方海阁种也是举足轻重。 只不过他们常年隐居四季谷中,不经常外出,更是少来东南。眼见得魏扬子走进来,东方涵立马笑着跳起来,跑过去道:“魏叔叔,你可回来了!”说着话,东方涵便凑到魏扬子身边,手玩弄着他的长胡子。 魏扬子无奈一笑:“你这回偷跑出去,你爹都急坏了,还敢这么没大没小的,当心你爹打你,我可拦不住。”东方涵一听,慢慢回头偷瞄,果然见父亲东方寂脸色不好,对他道:“客人面前,还这么没大没小的,赶紧给我坐下!” “是!”东方涵无奈,只好走回来,春头丧气的坐下。魏扬子也在最末席坐下来,他修为只在不灭境,虽然是阁中人,却不能列在前面。 修士之间,到底还是实力至上。季春风笑着道:“阁主不要责怪涵儿,涵儿古灵精怪,活泼好动,这次到四季谷,可是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好好热闹了一回。”季秋露也道:“正是,阁主千万不要责怪她,到底还是小孩子贪玩,所以我们怕她路上有什么闪失,这才亲自给她送回来,顺便前来为阁主贺寿。”东方寂连连拱手:“小女顽劣,是寂某管教无方,给四老添麻烦了,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阁主太客气了。”几人坐着聊了几句,东方寂便送春秋四老离开观海阁,往山下安排住处,东方寂的寿日还有几天,各路宾客陆续前来,都是住在山下。 送走了春秋四老,东方寂回来对魏扬子道:“道长辛苦,这一路可还顺利”魏扬子道:“一路并无什么阻碍。只是到了明轮岛,遇上件趣事。明轮岛上,百草谷的罗青平和原家家主原随风关押了数百修士,说是要找什么遗失的仙丹。” “仙丹什么仙丹,莫不是有了灵智的天阶丹药”东方涵猛地抬起头,一脸好奇的看向魏扬子。 旁边东方寂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你啊,什么时候能稳重些,如此这般,该怎么嫁人” “爹爹,我才不要嫁人,我们修士不是一心要追求大道长生么,我就一直陪着爹爹,让爹爹教我修炼。” “追求大道长生,可也不妨碍娶妻生子,不然的话,你从哪里来啊”东方寂眼神宠溺的看着东方涵:“几个月后,我东方海阁秘境开放,全天下的青年才俊都要汇集在此,到时候爹就给你找个好夫婿。” “爹~”东方涵两个眉头皱在一起,站起来拉着东方寂的衣袖来回摇晃:“我才不要听您的嫁人,我还……我还没玩儿够呢。”东方寂指着东方涵,对魏扬子道:“你说说,生了这么个女儿,该怎么办?”魏扬子笑道:“阁主不必心急,咱们大小姐天赋智慧,远超常人,若是选择夫婿,那也得是天下奇才才是,依我看来,这种人可遇不可求,还是要看缘分。” “魏叔叔说的对,爹,你看人家魏叔叔多懂女儿的心思,你怎么就不懂呢?” “我”东方寂摆手道:“我才不懂你那小姑娘的心思,我只知道早点给你选个夫婿,让他替我管着你,也省得我操心。” “爹!不理你了!”东方涵一跺脚,转身过去,生起了闷气。东方寂和魏扬子相视一笑,魏扬子道:“阁主,各岛的寿礼,我已经送到了宝阁之中,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前去验看。”一听寿礼两个字,东方涵急忙转过身来道:“爹爹,让孩儿去代你验看吧!孩儿正无聊呢。”东方寂点头道:“去吧,只是先把你这男子装去了,这样成什么样子!” “谢谢爹爹!”东方涵便笑着跑出去了。东方寂无奈一笑,随后道:“魏道长,你继续说明轮岛的事情。” “是,我此番前往明轮岛……”…………却说宝阁在山顶下的一处宫殿里,门外有弟子看守,换回了女装的东方涵走来,那弟子赶忙施礼:“大小姐!”东方涵点头问道:“我爹爹的寿礼,放在什么地方?” “就在殿中的宝车里,大小姐可自行进去查看。” “好!”东方涵两手间运起一股道力,拍在大门上,那大门便缓缓打开,接着,她便走了进去。 第一百零八章 又相遇口称刁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宝阁内一片明亮,屋顶上嵌着东海夜明珠,散着光辉,照的如同白昼。 阁中列摆着一个个白玉架子,上头分门别类的摆放着一些道器,灵材,还有不少的储物道器,大概里头存放着贵重之物。 东方涵迈步走进来,转头便看到了摆放在一角的宝车,她走过来,周身泛起一阵白色道韵,紧跟着伸出手,缓缓向宝车里注入了一股道力。 紧跟着,宝车上的道纹逐渐亮起,随后宝车的门便打开了。宝车里,叶凌等人感受到头顶的光亮,江凡道:“又开了!”岳逐风毫不在意的道:“看来又是有人送礼进来了。”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入口处升起一阵道力,几个储物戒指被飞了出去,令几个人都大为惊讶! “我没看错吧,那几个戒指飞出去了” “你没看错,因为我也看见了。” “这么说,我们已经到了蓬莱岛了,我们能出去了” “出去蓬莱岛上强者如云,我们要是现在出去,岂不是找死”江凡看向叶凌:“叶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叶凌道:“我先出去看看,若是有危险,你们可千万不能出去。” “叶大哥!” “叶子!”徐弘拦着叶凌道:“要出去也该是我出去,你们都是孑然一身的人,我好歹还是逸仙书院的弟子,量他东方海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不行,散修向来喜怒无常,若是他们……”叶凌话未说完,徐弘已经一步踏出去,冲向了入口处。 “徐弘!”岳逐风抓着两个储物道戒,砸吧着嘴道:“徐秀才倒是有点胆识。”宝车外,东方涵正在查看储物道戒里的寿礼,突然一个身影从宝车里跳了出来,吓得她急忙闪身退去:“什么人……是你!”徐弘见了东方涵,也是一愣:“怎么是你?”东方涵立即将道戒扔了,一把扯过徐弘的衣领:“你这个混蛋,登徒子,你居然还敢跑到这里来,快赔我的糖葫芦!” “你个疯丫头,真是走到哪儿都躲不开你,你快放开我!” “不放,你躲在我爹爹的寿礼宝车里边,肯定是想人,想不到居然作小偷!” “你才是小偷……等等,你父亲你是东方海阁阁主东方寂的女儿” “是啊,怕了吧!”东方涵得意的道:“告诉你,你要是不赔我糖葫芦,我就告诉爹爹,将你当小偷关起来!”徐弘听了,正在思索对策。 却不料宝车里,叶凌突然跳出来,又让东方涵吓了一跳:“你是谁,是不是这个混蛋的同伙”叶凌见徐弘被东方涵抓着衣领,一步踏出,剑道锋芒破空杀出,朝着东方涵席卷而来。 徐弘见了,急忙将东方涵挡在身后:“叶子,冷静!”叶凌见了,赶紧收了道势,一脸疑问的望着二人。 东方涵面色缓和了些,看向徐弘。徐弘道:“大小姐,之前我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我们不是贼,阴差阳错进到这宝车里,其实……我以后再跟你细说,只是请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哦”东方涵冰雪聪明,稍微一想,便大概知道了情况,随即笑道:“好啊,我不去告诉爹爹,但是你们也别想着走,现在一切都得听我的,要不然我立马去告诉爹爹,将你们都抓起来!” “行行行,只要你不告密,我们都听你的。”东方涵抿嘴一笑,转过身去道:“既然如此,你们还不赶紧躲进宝车里去,难道还要一直待在这里不成?”徐弘和叶凌对视一眼,随后徐弘便拉着叶凌重又进了宝车当中。 东方涵微微一笑,伸手散出一股道韵,将宝车给封了,随后出言道:“来人啊,将宝车带到我的住处去,我要慢慢查点这些寿礼!”…………宝车当中,江凡等人见徐弘和叶凌两个人重又回来,急忙围上去问:“怎么回事?”叶凌也一脸疑惑的看向徐弘。 徐弘便将刚才的事情说了,明骤雨道:“我的确听说东方寂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想来是娇生惯养的不行。”岳逐风笑道:“你小子,和那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要不然她怎么不喊人来抓你”徐弘叹息道:“都是孽缘,孽缘!”几个人目光灼热的紧盯着徐弘,徐弘无奈,便将前事缓缓道来:…………却说快一年以前,三一神教抓捕各宗修士的事情告一段落,三教宗门重开剐仙台,处置叛徒。 消息传到了逸仙书院,此等看热闹的机会,徐弘又怎么能错过他找到自己的师父,大儒陆鸣谦道:“师父,剐仙台一说,弟子只在前人记载中见读过,今日能够亲眼见到,实在难得,还请师父准许我前往一观。”陆鸣谦虽不喜徐弘行事孟浪,但终究还是不忍徒弟一直在书院里闭门思过,于是便同意道:“只可去观刑,不可再惹是生非,刑罚一过,即刻回返书院。”徐弘喜上眉梢:“师父放心,徒儿记下了。”原本逸仙书院还有好多弟子要一起前往剐仙台,只是徐弘觉得人多拘谨,不如自己自由自在的,便没有喝他人结伴,一个人下山去了。 一路沿途游玩,自是畅快。徐弘对于大道,似乎并没有十分执着,她更喜欢无拘无束,潇洒度日,至于长生之事,他现在还年轻,自然不会在意。 来在东南之地,大淼王朝境内,便是另一番光景,风光无限好,景色美无双。 徐弘来在一座小城里,寻了一家酒肆便坐了进去,要来美酒佳肴,大快朵颐。 吃着吃着,便听见旁边有三个修士议论道:“听说了没有,这次剐仙台上,要处决的除了圣灵教的人,还有一个问天宗的弟子。” “问天宗一个二流宗门,也敢做这样的事情” “那当然了,正因为不入流,所以才尽是些猫狗蛇虫,要我说,那问天宗里都是这种货色。” “我还听说了,这问天宗和缥缈宗乃是仇敌,问天宗一个叫叶凌的修士,和缥缈宗杨明长老有杀子之仇,这一次杨明长老有事不能来,缥缈宗宗主凌太清打算好好羞辱问天宗一回!” “那才是自作自受,要我说,这个叫什么叶凌的,也一起上剐仙台剐了算了,问天宗都是一路货色!”徐弘听在耳朵里,心中万分恼恨,骂别人也就算了,骂自己的好兄弟,这口气岂能咽下于是,他眼珠一转,端着酒杯便上前道:“方才听三位言语,见识非凡,敢问是哪个宗门的道友”三人斜看了徐弘一眼,也不起身,道:“我们是无影宫弟子,你是谁”徐弘笑道:“在下徐兰,一介散修,今日见三位谈吐,看上去颇为高明,故而想来请教。今日这顿饭我请了如何?”说着话,徐弘便招呼伙计道:“将你们这里最贵,最好的酒菜端上来!” “客官稍等,马上就来!”三个无影宫弟子见徐弘如此大方,不免露出了微笑,倒也喝徐弘攀谈了起来。 徐弘借着酒劲儿,变着法儿的嘲讽无影宫,终于令三人变了颜色,道:“你敢羞辱我等宗门,我看你是活腻了!”话音未落,三人便要起身,却不料双脚突然之间不能动了,谁想竟是徐弘神不知鬼不觉的用了画地为牢之法,将他们给锁住。 qqxsnew “我今日就嚷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便一天到晚的狗眼看人低!”说着话,徐弘两掌挥起来,道力汇聚在掌心,朝着三人便打了过去。 三人躲闪不及,脸上挨了徐弘几个嘴巴,瞬间便肿了起来。 “好小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三个人猛然间道势冲天,一下子破开了禁锢,拳掌朝着徐弘便打过来。 哪知徐弘早有准备,手中扇子猛然间一扇,瞬间狂风大作,将三人吹的睁不开眼睛。 徐弘嘿嘿一笑,转身丢给伙计一块灵石道:“算赔你的店钱了!”说着话,徐弘纵身一跃,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好巧不巧的,恰好这个时候,一个少年打扮的人拿着一串糖葫芦正边走边吃,嘴里嘟囔着:“真好吃,蓬莱岛上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所谓自古姻缘天注定,人力莫能强为。 徐弘回头望着窗户边上三个无影宫修士,没有注意身前,一下子撞在那少年身上。 “哎呦!”两人立时摔倒在地,糖葫芦也脱手而出,滚落灰土当中。 “哈哈哈,”楼上三个修士见徐弘摔倒,大笑道:“遭报应了吧,可是你这报应还没遭完,给大爷站住!”说着话,三人跳下楼来,便将徐弘围在了中间。 一股股道韵升天,惊得周围路人急忙逃走。徐弘和那少年站起身,那少年看着自己的糖葫芦掉在地上,欲哭无泪:“我的糖葫芦,你……”他猛一转身,却见这四人剑拔弩张,似乎要打架! 第一百零九章 施毒针杀伐果断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街之上,无影宫三个修士将徐弘围在中间,周身道力升腾,一人手中祭出一把神刀,光辉灿烂,刀气四溢。 徐弘立在三人中央,脸色微微凝重,袖子里,手中已经抓起一杆玉笔,随时准备出手。 刚才被撞到的少年见了此情此景,大叫道:“你们是不是要打架,替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他弄掉了我的糖葫芦,我要他赔!”哪知旁边那修士瞪了少年一眼,喝道:“少说废话,无影宫办事,还不赶紧给我滚开!”那少年是何人? 正是女扮男装从蓬莱岛偷跑出来的东方涵。东方涵听了这话,立马就火了:“你们无影宫有什么了不起的,敢这么猖狂,你给我好好说话!” “混账,你是什么人,也敢在我们无影宫面前撒野!” “撒野我倒要看看你们无影宫的人有什么可狂妄的!”话音刚落,东方涵周身激起一阵道韵,紧跟着一掌拍落,无形道力撞在那修士身上,直接将他拍飞了出去,撞毁了一栋小楼。 “你……”另外两个修士大吃一惊。趁着这个节骨眼,徐弘身形一闪,急忙跳了出来,紧跟着踏空便走。 “混蛋,站住!”东方涵也不管无影宫的人,追着徐弘便赶了过去。令两个无影宫弟子不知所措,只好先去将被打飞的修士给扶起来,问道:“师兄,他们两个跑了,咱们该怎么办?” “追!”他虽然被震飞,但并没有受伤,心中悲愤,言道:“你和我继续追他们,你去通知赵长老和师兄弟们,他们两个一定是一伙儿的,辱我无影宫,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是!”于是,三人兵分两路,便向着徐弘和东方涵追了过去。虚空之上,徐弘转头见是刚才的东方涵在追自己,便喊道:“道友,你为何追我啊?” “废话,你毁了我的糖葫芦,你赔我的糖葫芦!”.qqxsΠéw “糖葫芦”徐弘不由得一愣,随后赶紧道:“你别追了,我给你弄一车糖葫芦都行。” “不行,我若是不追你,你跑了,我到哪里去找你你先站住,只要赔我糖葫芦,我就不打你!”徐弘哪里肯信一个不明来历的人,自然是不肯止步,不断的向前奔逃。 东方涵对糖葫芦的执着也是可怕,她也不想着一串糖葫芦十分便宜,再买一串就是。 但现在她就是要徐弘赔。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坚持不懈,锲而不舍。远远的,两个无影宫修士也尾随其后,旁边那人道:“师兄,咱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他们啊!” “不怕,周师弟已经去通知赵长老了,只要咱们一直跟着他们,找到他们藏身之地,等师兄弟们都来了,再报仇不迟!” “师兄英明!”几个人御空跑了半天,徐弘回望没有见到无影宫的弟子,暗自松了一口气,紧跟着他便寻了一个山林处停下了脚步。 东方涵也急忙紧跟着落下来:“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徐弘转过身,装着喘息道:“行了,姑娘,你别再追了,我不跑了,咱们好好谈谈吧!” “姑娘”东方涵闻言轻笑:“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个姑娘”徐弘摆手道:“原本还不敢确定,我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了。”东方涵道:“废话少说,你快赔我的糖葫芦!”话音刚落,徐弘突然一个闪身来至近前,紧跟着一手将东方涵的身子揽在怀中,然后便躲到了树后。 东方涵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弄得手足无措,一时之间竟愣住了,一双眼睛紧盯着徐弘近在咫尺的侧脸。 徐弘脸撇过去,低声道:“千万别出声。”话音刚落,虚空中两个身影现出来,正是无影宫那两个人。 “师兄,我明明看到那两个人到了这里,怎么会不见了” “你看这片山林,依我看他们两个就在这里藏着!”好巧不巧,东方涵这时候意识到自己被一个陌生男子抱在怀里,双颊上立时浮现出一抹红霞,正要大喊。 徐弘感觉到,急忙伸手将东方涵的嘴给捂住,东方涵狠下心,一口咬上去,鲜血直流。 “嗯哼……”徐弘闷哼一声,急忙一把推开东方涵。入手处一片柔软舒适,令徐弘猛然间一惊,却原来是手下意识的推在了东方涵的胸脯上。 四目相对,东方涵大叫一声:“啊!登徒子,大混蛋,我要杀了你!” “误会,姑娘,这都是误会!” “啊!去死吧!”东方涵掌心蕴含道力,一掌打出来,好似有海涛之声响起,随后徐弘就被震飞出去,撞倒了十几根大树。 “我的妈啊!”徐弘捂着胸口慢慢爬起来,眼看着盛怒的东方涵,眼中泛起了一丝害怕。 半空中的两个无影宫弟子见了,不由得大笑:“师兄,他们两个好像是内讧了!” “狗咬狗,咱们就在这看上一场好戏!”哪知东方涵突然撇过脸,瞪着半空中两个人,突然身子踏空而起,伸手甩出数根银针。 “不好!”那年长的师兄躲闪不及,一把将自己师弟拉在身前,挡住了银针。 银针刺入那弟子的道身,不多时,便见他皮肤变黑,痛苦的哀嚎。身后的师兄大惊道:“这是什么毒?” “哼,噬仙门的毒,正好毒死你们这两条狗!”说着话,东方涵已经来在近前,那弟子面色大惊,急忙后退,紧跟着手中现出一把红色道旗,祭在了半空。 那道旗立时衍化出漫天火海,朝着东方涵便落了下来。东方涵见状,反手打出一掌,掌力仿佛有惊涛之力,一股大浪铺天盖地,便将那火海给浇灭。 紧跟着,东方涵一甩手,又是三根银针射向他。那弟子面色煞白,反手又是祭出一个铜炉,盖子一开,竟然将这三根银针给收了进去。 但是紧跟着,东方涵已经闪身来在了那弟子身后,反手自头发里拔出来一根银簪,簪子散着金光,自上而下,一下刺入那弟子的脑袋里。 他惨叫一声,紧跟着识海彻底崩毁,变成了一个白痴。东方涵反手拔出银簪插回头顶,转身看向另一个人时,他已经掉落在地面,周身漆黑,毒发而亡。 解决了他们两个,东方涵怒气依然大盛,四下寻找徐弘,却不料徐弘早就趁他们打斗时,逃走了。 虚空之中,徐弘捂着胸口向前而去,暗自道:“这姑娘当真出手狠辣,要不是我这一身护体道衣,只怕当时就死在她的掌下了。那两个无影宫弟子,估计也是难逃一劫啊!”正行间,突然前面有人行来,却是个紫衣青年,岂不正是那无影宫少宫主,应北笙! 好在二人互相不认识,应北笙见了徐弘,拱手一礼:“道友,一路行来,可曾见过两个男的,结伴而行”徐弘何等聪明,稍微一想便发现了端倪,他见应北笙境界修为在自己之上,不敢轻举妄动,便指着另一个方向,谎称道:“自然见了,我看他们似乎是往那个方向去了,后边好像还有两个无影宫的弟子在追赶,不知道兄为何问起此事” “原来如此,”应北笙倒也不怀疑,径自沿着徐弘指的方向去了。徐弘这才意识到,无影宫弟子可能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若是这般,那个姑娘岂不是有危险! 思来想去,徐弘到底是转身回去,毕竟那姑娘与无影宫结下仇怨,也是因为他。 于是,徐弘便悄悄的赶了回去,躲在树林里窥探。不料在他面前,东方涵一个人立在一片空地上,周围十几个无影宫弟子,有的已经身死,有的仍在痛苦的哀嚎。 半空中还立着几个弟子,面色凝重:“这女魔头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厉害!” “横竖都是死,咱们和她拼了!” “拼连赵长老都载在她手上,我们还和她斗,简直就是找死!” “快走,请长老们来降服她!”说着话,几个弟子急忙逃走,连头都没敢回。 徐弘暗自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道:“真是我多虑了,这丫头竟然这么可怕。”正待徐弘要离开时,突然一道神光自半空中照落,朝着东方涵便袭来。 此刻东方涵正踩着一个老道士说话,似乎没有注意到背后神光的偷袭。 徐弘见了,急忙闪身过去,手中玉笔点画,一道道光晕便挡在那神光前边。 哪知这神光威力十足,轻易便破开了徐弘的道法,紧跟着徐弘挡在东方涵身后,神光落在他身上,顿时令他道体震荡,一口鲜血喷出来,几乎晕倒。 紧跟着,应北笙手托着道镜站出来,冷哼道:“还想着要骗我我看你们今日还能往哪里逃!”东方涵没想到徐弘会救自己,转身惊讶道:“怎么是你真是多管闲事!我先杀了这个拿镜子的,再来找你算账!”言罢,东方涵踏空而起,手中多了一颗宝珠,水汽弥漫,对应北笙道:“杀你一个也不多!” 第一百一十章 言听计从为求全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东方涵与应北笙战在一处。东方涵虽然修为不及应北笙,但是身上道器仿佛无穷无尽,施展开来,让应北笙忙于应付,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应北笙不由得心惊,他不久前才因为追赶喻秋庭被潘玉霖吓退,今日又遇着强敌,心中别提有多窝火了。 地面上,徐弘服了一颗丹药,调息了一会儿,见他们两个一时之间难分胜负,便高喊一声:“姑娘,不要和他缠斗,当心无影宫设下埋伏,以多欺少,还是赶紧脱身吧!”说完,徐弘便施展身法,急忙离开了。 东方涵见徐弘好言提醒自己,对他的怒气倒是缓和了不少:“这才有点读书人仁爱的样子,只可惜实力实在不怎么样。”眼见徐弘逃走,应北笙有心追赶,却实在是脱不开身,被东方涵死死缠住。 徐弘也就趁着夜色,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后来,我就寻了个僻静之处养伤,待伤养好以后,便往剐仙台去。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徐弘叹息一声,没有亲眼见到剐仙台行刑,还是十分遗憾的。 叶凌听了,恍然大悟般道:“难怪当时见面,你说遇见一个疯丫头,原来就是指她。”徐弘点头道:“若不是她横插一脚,我教训完那三条狗就逃了,哪里还会出这些事情,真是孽缘啊!”岳逐风在一旁笑道:“什么孽缘,我看闹不好是姻缘咧!” “就是,就是,”明骤雨也十分赞同的道:“咱们现在身陷在蓬莱岛,命都系在这个东方大小姐的身上了,秀才,就是出卖色相,你也得挺住了!”江凡更是一脸天真的翻找藤木手环道:“我这里有从孙绍祖那里得来的药,补肾壮阳有奇效的,徐大哥你……” “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起来,闹得江凡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叶凌道:“徐兄,咱们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蓬莱岛才行。” “我知道,只是……”徐弘不知为何,现在心乱如麻,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 正说话间,宝车重又打开,东方涵的声音传进来道:“叫那书生一个人出来!”众人看向徐弘,叶凌道:“千万小心!”徐弘点点头,起身便跳了出去。 来在宝车外,徐弘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女子的闺房当中,垂纱幔帐,焚芷飘香。 迎面坐着的,正是东方涵。东方涵看着徐弘,笑而不语。徐弘赶紧低头拱手道:“原不知是东方小姐,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你觉得一两句话,就能把我打发了吗?”徐弘一咬牙,言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请大小姐不要难为我的朋友。” “谁要杀你剐你”东方涵站起身,在屋子里挪着步,道:“饶你的朋友也不难,但是从现在开始,你都得听我的,不许反抗,更不许拒绝。” “只要放了我朋友,我全听大小姐吩咐。”东方涵听了,背对着他嫣然一笑,随后转过身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在下徐弘,逸仙书院弟子,家师陆鸣谦。” “我叫东方涵,你记住了,涵是涵养的涵!” “记下了。” “好,那我就说第一件事,你去给我买一百串糖葫芦回来!” “哦……啊” “啊什么啊,你把我的糖葫芦弄掉了,害我连一串都没有吃完,你不该赔给我吗?” “可是……”徐弘有些犯了难,这东海诸岛全是修士,自然不可能有糖葫芦,想要只能是去东域大陆上。 可这一来一回,估计要费不少的时间。东方涵见徐弘紧皱眉头,便猜出他的心思,道:“你放心吧,拿着我的令牌,就可以用岛上的传送大阵,直通离东域大陆最近的沉舟岛,这样来去,只要两天就差不多了。”说着话,东方涵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给徐弘道:“快去吧,你的朋友我会照看,他们待在宝车里,十分安全。”徐弘接了令牌,刚要走,又有些顾虑。 东方涵又明白他的意思,道:“放心吧,岛上每天进出的散仙不计其数,谁都不会在意你的身份的。你要是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省得你找不着传送阵坛。”说着话,东方涵便带着徐弘出了门,往山下去。 路上,东方涵道:“得给你取个名字,万一有人问起,也好回答。你是个书生,就叫徐生吧,是东平岛的修士,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徐弘现在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麻木,听凭东方涵吩咐。 但他背地里四下张望,打量着蓬莱岛,寻找逃跑的路径。蓬莱岛西北面向东域大陆,山势陡峭,且有大阵守护,难以通行。 东南两面山势缓和,楼阁殿宇坐落在这一面,却是人多眼杂,少有不慎便要暴露行踪。 东方涵倒是不知徐弘的这般心思,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怕,毕竟现在手里有筹码,不怕徐弘不听话。 一路上虽然有散修打招呼,却无人在意徐弘的身份。散修不比宗门弟子,一向是独来独往或者三五为伴,并不关心他人。 若不是徐弘跟着东方涵,只怕这一路更无人注意了。来在山脚下,西边设着一个八卦传送阵坛,旁边有两个白衣弟子看守,见了东方涵急忙施礼。 他们都算是东方寂的徒弟。东方寂虽然收徒不多,但也有百人,管理着蓬莱岛的各种事宜。 其中魏扬子与东方寂亦师亦友,岛中事务大都由他处理,弟子们见了魏扬子,也会尊称一声 “老师”。.qqxsΠéw东方涵是东方寂的女儿,论起地位比魏扬子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弟子们自然不敢怠慢。 她随手丢了一块灵石到大阵上,言道:“送我身后的徐生去沉舟岛,过两天再接引他回来。” “是!”两个弟子虽然没见过徐生,但东方涵带来的人,他们自是不敢询问,随即运转道力,将灵石取了,开了大阵。 徐弘迈步走上去,东方涵在后边道:“别忘了,要一百串!” “记下了!”徐弘无奈一叹,身子消失在了光柱之中。东方涵想着自己很快就能吃上糖葫芦,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笑嘻嘻的跑开了。 剩下两个看守弟子面面相觑:“这个叫徐生的什么来历,我怎么从没见过” “东海散修多了,咱们哪能一一见过。看来这人是大小姐的朋友。” “朋友大小姐什么时候交的朋友” “这是你我能够随便问的过来,我听说大小姐头几天跑出去玩了,昨天才被春秋四老给送回来,说不定就是那时候交的。” “我看这小子长相一般,不如咱们大师兄。” “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大师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嫌我们的事情不够多啊?过几天阁主大寿,有咱们忙的时候!”…………两日之后,徐弘自东域大陆转归了蓬莱岛,两个看守弟子见他回来,便言道:“大小姐说了,请徐道兄自去她住处见她。”徐弘点点头,道了声谢便上山去了。 那两个弟子又开始嘀咕道:“他和大小姐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大小姐竟然让他去自己的住处,连咱们大师兄都没有去过!” “你少说话,咱们全当没看见,一边是大小姐,一边是大师兄,你说咱们能得罪哪一个?” “谁也得罪不起。” “所以说,咱们就得装糊涂,一问三不知,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还得是师兄你,要不然我又该遭人恨了。” “跟着师兄学吧,学会了都是你的!”东方涵的住处在靠近山顶的一处典雅秀美风二层阁楼,楼外有一个小院子,遍栽着奇花异草。 原本应该有丫鬟伺候,只是修士年岁悠长,一般的下人又修炼不得多深的境界,因此难以长久的相伴左右。 上一个和东方涵关系颇为亲密的丫鬟,后来就是因为寿元耗尽,过世了。 东方涵十分伤心,从那以后便不再找下人伺候,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徐弘进院的时候,东方涵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糖葫芦呢?糖葫芦呢?” “大小姐别急,我这就拿出来。”说着话,徐弘便自储物道戒里取出来一整个稻草插杆,上头插着几十串糖葫芦。 “糖葫芦!”东方涵喜笑颜开,忙伸手取下两串便吃起来:“真好吃!”徐弘看她吃的如此开心,不由得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随后便问:“我的朋友……” “放心吧,这几天我把爹爹的寿礼都送回宝阁了,只是把宝车留下,他们在里面很安全。只是奇怪,爹爹今年的寿礼,似乎少了许多。”徐弘闻言,忙将眼睛转开,有明骤雨和岳逐风领着,他们几个人可是没少将好东西往自己的储物道器里装。 东方涵见徐弘的异样,微微一笑,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随后道:“扛着糖葫芦,跟我来!”说着话,东方涵便拉着徐弘跑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凛锋芒随风飘散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浩浩,碧海茫茫。东方涵拉着徐弘走在蓬莱仙岛上,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领着徐弘游历岛上风光。 徐弘则扛着一整个插棍的糖葫芦在后边跟着。蓬莱仙岛,不愧是天下道境,海外仙山,灵气充盈,在这里修炼,事半功倍。 一处海崖边上,东方涵手里拿着糖葫芦,和徐弘并肩坐着看海景。东方涵道:“书生,这糖葫芦真的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了,你不来一串”徐弘道:“还是算了,修道之人不贪口舌之欲,更何况这是给你买的。你慢点吃,当心酸倒了牙。” “你们这些宗门的修士,就喜欢把规矩啊,禁令啊挂在嘴边上,一点修士的样子都没有。大道自在,哪里来的许多规矩还是我们这些你们瞧不上的散仙快意,想吃便吃,想睡就睡,吃之前,睡之后,才不会去想什么应不应该,谁同不同意呢!”徐弘哑口无言。 他自认也是个不懂规矩的人,只是面对东方涵时,自己似乎又太过拘谨了,谈不上洒脱。 “书生,但是你也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 “你自信啊!”东方涵笑道:“散修们凡事都要靠自己,难免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所以他们见了我也是这般,面上要奉承恭敬,暗中还得提防。不像你,虽然是被我胁迫了,但到底也表现的不卑不亢,暗地里也不过是想着怎么逃走,对不对”看着东方涵的笑容,徐弘心里不由得惊讶,似乎在她面前,自己的心思就如透明一般,一直被她看破。 东方涵又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为难你和你朋友的,你们肯定也要参加我东方海阁的秘境破阵,才来东海的吧?”徐弘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那就正好了,你们就在岛上待着陪我玩儿,等禁地开放了,我送你们过去,好不好”徐弘此刻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一时间沉默不语。 qqxδnew东方涵笑道:“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正巧这时候,海面上一只海豚跃出来,惹得东方涵惊笑一声,徐弘望着她,不由得也泛起了笑意。 ………… “好了,只要你带着这个,我就能随时找到你了!”小院里,东方涵笑眯眯的看着徐弘手上的一条带子,上头刻画着深奥的道纹,只要戴上就摘不下来。 “这是什么” “这是我爹爹给我的,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反正是一对儿,只要这两条带子离开百里远,上面的道纹就会发光,原本是爹爹怕我偷跑出蓬莱岛做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说着话,东方涵将另一条带子绑在自己的手腕上,笑着给徐弘甩了甩。 徐弘知道蓬莱岛足有百里方圆,如此一来,他就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蓬莱仙岛了。 “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将你的朋友们放出来了!”说着话,东方涵便伸手一招,一股道力注入旁边的宝车里,紧跟着车门打开,叶凌等人这才走了出来。 “秀才,你没事吧?”岳逐风上前仔细 “检查”了徐弘一番,随后看着一脸笑意的东方涵,低声道:“要不小凡那里有滋补的药物,据说很有效,你来一点”徐弘瞪了他一眼,没做理会。 叶凌走上前,询问情况,徐弘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叶凌看了徐弘手上的带子,转头问东方涵:“姑娘,我们不是故意搅扰,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什么时候逼你们了”东方涵转过身,背对着叶凌道:“你们偷我爹爹的寿礼,这总是赖不掉的,难道还是我冤枉了你们不成”此言一出,明骤雨,岳逐风,江凡和徐弘脸色微微变化。 他们四个可是偷拿了不少东西,明骤雨和岳逐风自是不必多说,江凡见到好多天材地宝,能炼制好丹药,这才没忍住。 徐弘更是见了几本古籍孤本,实在舍不得就这么错过。叶凌和蔚然倒是没有拿,只是叶凌没发现什么和剑道有关的东西,蔚然心思不在道途上,因此干净。 闻听东方涵的话,叶凌也是无可辩驳。东方涵见他们无言以对,微微一笑,随后转过身道:“行了,我也没打算让你们把拿走的东西再还回来,你们要走,我也不拦着,只是徐弘要留在这里陪我玩几天,你们要走要留,悉听尊便。”岳逐风听了,故意大声的道:“徐弘你可以啊,美人倾心,这桃花盛开啊!”此言一出,东方涵脸上泛起一抹红霞,低下头,却不由得微笑。 徐弘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胡说什么!”叶凌倒也看出了些端倪,便道:“我们都是生死之交,当然是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还请东方姑娘给我们找个住处,让我们先安顿下来如何?” “这好办,就这么定了!”于是,东方涵便在自己的住处附近,找了一个空房子,让他们住下,对外只说他们是来自东平岛的修士,来给东方寂贺寿的。 魏扬子知道了这件事,但也没有在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叶凌等人住下,却也不常外出,几个人趁着这个机会,抓紧时间修炼。 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他们,境界修为才是根本,只有不断变强才能够掌握话语权。 叶凌拿出那本从敖慧心处得来的那个本子,翻看起来,这里面写出了一个剑修对剑道的领悟,这种领悟与叶凌的感受十分相似,多有想通之处,因此叶凌读起来如痴如醉,仿佛与作者隔空对话一般。 “剑者,锋芒也!” “锋芒非是一味精钢猛进,乃有阴有阳,有刚有柔。刚者,以一力而破万法;柔者,以万千而化涓流。” “……”叶凌闭上眼,手中木剑被一丝锋芒环绕,紧跟着他轻轻抬手,动作似乎十分缓慢,但是剑锋所到之处,却有剑吟声破空而出,一道道虚空裂痕衍化,无数剑气以无形而化有形,自木剑发出。 这一刻,叶凌心境发生了质的变化,对于手上的木剑,对于天地间的大道,对于自己的剑途,都有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认识。 他再次挥剑,这一剑依旧很轻,好似蜻蜓点水一般,落下。可是下一瞬,锋芒之气在虚空之中萦绕,整个虚空都被彻底割裂开来,露出一片混沌。 剑韵有三境,剑韵第一境,举重若轻。剑韵第二境,举轻若重。剑韵第三境,轻重并举,刚柔并济。 叶凌此时此刻,已经领悟到了剑韵第三境。他立身虚空之中,闭着眼睛,手中木剑轻轻挥动,剑道时而刚猛,时而轻柔,转换毫无间隔,浑然一体。 下一瞬,叶凌猛然间睁开眼睛,手中木剑朝前斩落,一道锋芒之气瞬间化作万千,紧跟着散在虚空当中,随风游荡,好似柳絮飞棉一般,柔弱无力。 但是紧跟着,那随风摆动的锋芒之气突然凝结出利刃,朝着同一个方向斩落。 剑气之中,时空塌陷,威力非常!叶凌面露喜色,这是他自己领悟创造的第二式剑招,威力比第一式不逞多让。 正这个时候,蔚然来在叶凌面前,微笑着道:“来试一试你的新招!” “求之不得!”叶凌周身道势冲天,锋芒剑气环绕周身,紧跟着木剑朝前斩落,锋芒之气随风飘扬,散向四周。 蔚然见了,周身泛起一股自然之力,随着道韵衍化虚空,紧跟着一道道青木之力化作触手一般射向虚空。 锋芒之气随着蔚然的自然之力飘荡,紧跟着突然化作利刃一般朝着蔚然斩落。 好在蔚然周围被触手包围着,这才挡下了叶凌这一剑。道韵散去,蔚然来至近前道:“若不是刚才我见你使了一次,必然不会这样防守下来。”叶凌却道:“看来这一招轻柔够了,但刚猛不足,若是方才能够破开你的二次防守,才算完美。” “毕竟刚开始,慢慢完善就是了,你在走自己的路,没有参照,注定十分艰难。” “不管多难,我也必须这么走下去。”叶凌收剑在背,目光飘远。蔚然轻笑一声,又问:“刚才的剑招,可有名字”叶凌默然,他创造的第一式剑招还没有取名字,更别说这个。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叶凌想着接下去还不知道会自创几个招式,总不能一直没有名字。 可还没等叶凌出言,蔚然便道:“就叫随风吧,随风而至,终有一天能无孔不入!”叶凌点头道:“那就叫随风。这是我自创的第二式剑招,第一式就取名破空,一往无前,一剑斩破!”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对名字十满意。 随后,便听见岳逐风在下面喊道:“你们两个,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怕我们不够显眼么?”二人还没回应,就听明骤雨道:“你那嗓门儿也够大的了。” “我那不是怕他们听不到么!”叶凌和蔚然闻言一笑,便自虚空落回院子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久生情情意绵绵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却说观海阁前,东方寂负手而立,望着落到地面的叶凌和蔚然,对旁边的魏扬子道:“这就是涵儿新交的朋友?” 魏扬子点头道:“正是,他们似乎是混入了宝车,被我带进了蓬莱岛。” “倒是有趣。他们的底细,可曾查清楚了?” “我一直都在调查,其中有两个,看身法似乎是神偷鬼盗才会的鬼影神踪步,想来应该是神偷鬼盗的弟子。而另外这三个,我就不知其身份了。另外,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书生,是逸仙书院大儒陆鸣谦的弟子,叫徐弘。” “逸仙书院么……” 东方寂微微一笑,转身往阁中走。 魏扬子跟在后边道:“是否要我派人盯着,以防不测?” “不必了,凭涵儿的机警,你派人跟着,必然会被发现,到时候又要找咱们两个闹了。” 魏扬子闻言一笑:“阁主说的是啊。” 二人走回阁中,东方寂道:“涵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你我就不要过多掺和了。” “是,”魏扬子微微额首,随后又皱起眉头:“只是……” “道长有什么话,还请直言,不必吞吞吐吐的,你我之间,无需顾虑。” “贫道只是在想,小姐对那徐弘似乎……这件事若是被罗天知道了,岂不是……” 东方寂闻言,也是轻叹一声:“你说的是啊,罗天已经向我求过几次亲,只是涵儿不愿意,我这才没有答应。按理说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本该情投意合才对,谁想……” “罗天回来,也就是这几日,阁主你看……” “民间不是有俗谚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嘛,小辈自己的事情,我们就不用过多的掺和了。凡事都看缘分吧!” “阁主说的在理啊!” ………… 蓬莱岛上,徐弘和东方寂一前一后的走着,东方涵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的十分开心。 这几天两个人一直在岛上游玩,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所谓日久生情,实在是贴切不过,此时此刻,两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有了变化。正是: “登临仙岛话风流,倩影叩心畴。机缘天成,巧合邂逅,云外暗颦羞。 含情脉脉偷将觑。惊梦转回眸。两顾无言,凭风相对,旖旎化情柔。” 这一日东方涵和徐弘跑到山下,正巧看见传送阵坛那里聚着许多弟子,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徐弘便问:“他们这是做什么?” “罗天要回来了。”东方涵没好气的道:“他是我师父的大弟子,外出办事要回来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在这等着。他啊,就喜欢这种排场。” 果不出其所言,不多时,阵坛上亮起一道光柱,紧跟着一个红衣青年便走了出来,正是东方寂的大弟子罗天,但见其人:“身姿挺拔如松,脚步快若狂风。面如瑾瑜雕刻,俊郎十分出众。嘴角常挂自信笑,总在东南称雄。心有山川之险,城府埋藏胸中。为达目地任施行,哪管情深义重。” “大师兄!” 众弟子见了罗天,纷纷见礼。 罗天微微一笑,摆手道:“诸位辛苦了,快免礼吧,我们师兄弟之间不要这等虚礼。” 躲在一旁的徐弘见此人面色温和,似乎有长者之风,便问道:“你不去打个招呼?” “我才不去呢!”东方涵道:“你别看他这个样子,实际上他心胸狭隘,可不是什么好人,算了,咱们赶紧走吧!” 说着话,东方涵便拉着徐弘要走。不料正巧被罗天发现,叫道:“师妹,你来了怎么也不过来见见师兄?” 东方涵见罗天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没办法,只好道:“师兄好,您辛苦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等,师妹,我都好久没见你 了,听说你又偷跑出岛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东方涵冷笑一声:“暗中派人监视我?” “师妹说的哪里话,师兄这不也是关心你嘛!” 罗天倒是没有反驳派人监视的事情,随后他又看向徐弘:“恕我眼拙,不知这位道友是?” 徐弘拱手一礼:“在下徐秀,东平岛修士,此番特来为东方阁主贺寿。” “原来如此,东平岛我倒是也去过几次,可从来没有见过道友,不知……” 话未说完,东方涵便打断道:“罗师兄,你管的也太宽了吧,这徐师兄可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不要在这里盘问,你刚回来,就赶紧去歇着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言罢,东方涵便拉着徐弘离开了。 “师妹……” 罗天眼望着两人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脸色阴沉下来,对旁边的弟子道:“你查清楚,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师妹身边。” “是!” 罗天暗自冷笑:“师妹,你早晚都得是我的人!” ………… 同往山顶的路上,徐弘道:“毕竟是同门,好歹也要讲些礼数才是。”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嫌弃我对他太好了。” 东方涵边走边道:“还有,这几天你小心点,我怕他会找你的麻烦。” “我?” 徐弘摇了摇扇子:“我和他无冤无仇,他凭什么找我的麻烦,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你难道能眼睁睁看我被他欺负?” 东方涵梗着脖子:“那你得求我才行,求我我才帮你!” “那不行,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一点小事就求人,也太不堪了。” “你求不求?” “不求!” “好啊,你敢不求,我看你求不求!” 东方涵说着话,就来打,徐弘笑着躲避:“不求,就不求!” 二人嬉笑着追逐打闹,倒是一张温馨图画。 他们两个闹了一会儿,自山顶处分别,东方涵道:“记得,小心罗天。” “我知道了,你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说这么多次,也没见你放在心上。” “怎么会,你的话,我都放心上了!”话音刚落,徐弘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将微微发红的脸撇过去。 “真的?我的话你都放心上了?” 东方涵笑着道:“那我可就当真了,你可不许骗我!” 说着话,她便跑回到院子里去了。 “你可不许骗我!” 岳逐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在徐弘身后,笑着学起东方涵来。 徐弘一见是岳逐风,立马气道:“你不好好修炼,就知道来消遣我。” “修炼多无聊啊,人生有限,当然要及时行乐。我说秀才,着东方姑娘可是对你有意,怎么样,还不抓紧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你就是东方海阁的女婿了,我们呢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过了。” 岳逐风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还围着徐弘道:“你现在就去,去她房里。要是你怕自己不行,等会儿我给你送药,小凡的药效果还是不错的。” 徐弘白了他一眼,随后叹息道:“你忘了咱们的身份了?人家可是东方海阁阁主的女儿,我呢,就是一个逸仙书院的普通弟子而已,天差地别啊,我都不敢痴心妄想,你也别白日做梦了。咱们现在只能是陪她玩开心了,好放咱们离开,剩下的就别胡说八道了。” “你这个人,” 岳逐风站到徐弘面前,问他道:“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她?说实话!” 徐弘转过身子,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你看看,你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我可告诉你,这你有情他有意的事情,这就叫姻缘,错过了可就是抱憾终身。别说什么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不信,更不愿听,你要是不说,我就去找东方寂替你提亲。” 说着话,岳逐风还真要往观海阁去。 “站住!” 徐弘叫了他一声,随后叹息道:“你容我再想想吧。” 岳逐风见他低着头往回走,也就跟在他身后,撇着嘴道:“又是一个不爽利的人。” 他二人往旁边的住处去,孰不知院门后边,东方涵背靠着门板,手抓着衣襟,低着头,一言不发。 刚才那两个人的话,她全都听在了耳朵里。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却说观海阁中,罗天立在东方寂面前,旁边还坐着魏扬子。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东方寂仔细打量着罗天,随后微微惊讶道:“天儿,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不见,你已经迈入了不灭境,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都是师父的栽培,徒儿永生不忘。” “行了,一年不见,你倒是学会客套了,”东方寂笑道:“这一年来,在外头有什么见闻,说与我和道长听听。” 魏扬子也道:“你能在这一年中便突破瓶颈,迈入不灭境,必然是遇到了什么机缘,想来一定不凡。” 罗天微微一笑,道:“师父,老师,弟子在外面游历,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件宝物,弟子见识短浅,不知是什么东西,还请师父和魏道长一观。” “哦?既然是宝物,我和道长倒是要开开眼界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祸起萧墙徒弟反 - 逐仚 - 青衣潇然 观海阁后敞着空堂,海风徐徐吹进来,扬起帘纱,东方寂背对着空堂,看向罗天。 罗天一伸手,自手心悬浮出一座小塔,玲珑璀璨,散发着层层道韵,十分玄妙。 “这是……”东方寂站起身来,迈步向前。突然,那黄金塔光芒大盛,悬浮在虚空之中,紧接着,朝着东方寂便罩落而下。 东方寂神色一变,猛然间周身道力衍化万千,紧跟着身后显化出二十四颗定海神珠。 这神珠个个晶莹剔透,却威力十足,朝着宝塔便打去。哪知黄金塔不断旋转,金光罩体,任凭定海神珠如何攻打,却也不伤分毫。 东方寂面色一沉,一缕青丝悄然无声的从身后飞出去,遁下身后海崖。 紧接着,黄金塔不断旋转着,一道光柱将东方寂笼罩其中,随后便将他扣在了塔里。 “哈哈哈!”罗天大笑道:“师父,你也未免太大意了吧,这么轻易就着了徒弟的道!”东方寂的确大意了,若不是因为面前的是自己的徒弟,他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拿下。 魏扬子在一旁大惊失色,周身道韵流转,衣袍舞动,大喝道:“罗天,你这是干什么来人!”话音未落,一个老道士闪身落在魏扬子身侧,紧跟着一股道势将魏扬子镇压下来,动弹不得。 罗天道:“道长不可杀了,魏老儿留着还有大用!”老道士点点头,看向被宝塔关住的东方寂:“东方阁主,我们有许多年不曾相见了吧?”东方寂看向老道士,微微一笑:“真想不到你还活着,闻仙奇,为何是你来,而不是古远”闻仙奇,乃是太元道宗的太上长老,一身修为在天象境巅峰,修为境界与东方寂不相伯仲。 他道:“古宗主还有大事要做,对付你这等区区小事,岂能劳动宗主大驾” “我原本还奇怪,这太元道宗的玄黄玲珑塔,如何会在罗天的手里,你这一现身,我便了然了。”闻仙奇见他不慌不忙,镇定自若,不由得道:“东方阁主当真世外高人,如今已成笼中之鸟,网中之鱼,犹能谈笑风生,令老夫敬佩。”东方寂不答,转而看向罗天,问道:“太元道宗许了你什么好处?”罗天默然片刻,随后道:“助弟子登上阁主之位,并许弟子……许弟子日后一个飞升上界的名额。” “倒是个不错的价码,担保是什么,这座天阶中品道器,玄黄玲珑塔么?”罗天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现在看师父如此泰然的样子,反而有些心慌意乱。 “倒是一笔好买卖,换成是我,也要动心了。”东方寂又看向闻仙奇:“想来,还不至于现在就杀了我,我还有些利用价值,魏道长也一样。蓬莱岛上,大事小情都要魏道长主持,你们可以用我来威胁魏道长,让他听你们的吩咐。” “东方阁主不仅实趣,而且明理,贫道真是敬佩万分啊!”说着话,自东方寂身后,又一个青衣老道迈步走进来,手中掐着一缕青丝,正是东方寂之前散出去的一缕神魂! “只是东方阁主这些小动作,倒是纯属,若非贫道守在外面,只怕要让你蒙混过关了!”老道士轻轻一捏,那缕神魂顷刻间灰飞烟灭。 东方寂见此情形,眉头微微一动,面上依旧镇定道:“这位道兄却是面生,不知……” “在下潭中影,与闻长老一样,腆列太元道宗太上长老,与东方阁主,倒是第一次见面。”这潭中影修为也在天象境,只是比闻仙奇要差一些。 东方寂又道:“我虽为东方海阁阁主,但阁中散仙一片散沙,不知你们捉了我,要做些什么”闻仙奇笑道:“这东方阁主就不必操心了,我们只是请阁主在此打坐闭关一段时间,阁中事务都由我等照看就是。”说着话,闻仙奇一甩拂尘,放开了魏扬子。 魏扬子忙起身闪到一边,他想要逃走,只是观海阁已经被封禁,难以脱身,他忙问东方寂:“阁主,该如何是好?”东方寂盘膝而作,手拄着下巴,道:“现在你得听他们的了,要不然咱们两个的性命都保不住。”闻仙奇笑道:“魏道长,阁主已经发话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魏道长不要让贫道等人多费口舌。”魏扬子冷声道:“我可以暂时听你们的,只是你们不得伤阁主半分,否则拼了老命,贫道也要与你们算账!” “这是自然,我们原本就没有打算要伤东方阁主。”说着话,闻仙奇给罗天使了个眼色,罗天会意,对魏扬子道:“魏道长,请随我来!”魏扬子冷着脸,看了一眼东方寂,这才跟着罗天走了出来。 “罗天,阁主看错了你,我也看错了你,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畜生!”魏扬子满腔怒火,此刻都要发泄出来。 qqxsnew但罗天丝毫不在意:“老师,随你怎么骂我,我都受着。干了欺师灭祖的事情,挨些骂也是应该的,不过这几日,你还是要听我的,随时跟在我身边,不许离开我半步。” “哼!”魏扬子冷哼一声:“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罗天道:“魏道长,这你就不要多问了,在蓬莱岛,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所以他们不杀你,可你要是知道的太多,便是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混账!”魏扬子勃然大怒,可任凭魏扬子如何,罗天皆不以为意。他二人来在半山腰处的道场上,旁边有一架道鼓,罗天拿起鼓锤一敲,顿时鼓声传遍蓬莱岛。 这是专门用来召集蓬莱岛弟子的鼓声,弟子们闻听到了,便急忙赶来聚集。 待人聚集的差不多了,罗天当众宣布道:“诸位师兄弟,阁主有令,他近日参悟道法,在观海阁闭关不出,任何人不得打扰,岛中事务,暂由我和魏道长来署理。凡事先来报我知晓,听见没有” “谨遵阁主之令!”众弟子齐声应诺,又一个弟子上前道:“师兄,阁主大寿之事该当如何?”因为阁主大寿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此刻闭关,只怕是要错过大寿之期。 罗天道:“正是,因为阁主闭关,所以这次寿礼取消,你们需要分头去通知各路仙家,不要前来,已经登岛的宾客,请他们各自离去。” “这……”众人闻听此言,尽都窃窃私语起来。说话间,东方涵上前道:“这不可能,爹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闭关呢?”众人见东方涵来了,自觉的让出道路,放东方涵过去。 罗天微微一笑,道:“师妹如何不信魏道长正在此,你若不信,可以问魏道长。”东方涵看向魏扬子,可魏扬子此刻面色难看,却还是向东方涵点了点头,道:“罗天所言……不差!”东方涵闻言,眉头一皱,随后转身便走。 她穿过人群,对等在一边的徐弘道:“跟我走。” “你这是” “出事了。”东方涵低声对徐弘说着,脸色渐渐低沉严肃下来。她冰雪聪明,一见魏扬子的样子,她便能猜出事情有些不对。 她急匆匆带着徐弘离开的道场,便向山上自己的住处去。罗天见东方涵如此,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唤来两个弟子道:“去盯着大小姐,她若是有什么一举一动,立刻前来报我!” “是!”…………回到自己的小院里,东方涵坐立不安,徐弘在她边上道:“你说令尊可能出事了,这从何谈起” “我刚才看到魏叔叔神色有些反常,因此猜测。”徐弘也不是蠢人,他摇着扇子,思来想去分析着局面:“照你所说,假设令尊已经出事,那就是罗天做的。以罗天的实力,自己肯定办不到,需要别人帮忙,而且是境界高深的前辈大能。魏扬子之所以帮他,应该是受了胁迫。按你前几天对我说的,魏扬子不是见利忘义之人,那么能够控制他的只有义,也就是人质之类。如此看来,或许正是令尊。现在罗天说令尊在观海阁闭关,正说明令尊被关在那里。但现在以我们的实力,肯定是救不出人,所以……” “必须要外出寻找帮手才行!”两人异口同声的道。随后,便见岳逐风和叶凌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岳逐风道:“蓬莱岛四周突然被大阵封锁,进出不得,那些从外面来的宾客,正在从传送阵法当中离开,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叶凌也问:“我见刚才有道鼓之声,然后蓬莱岛弟子在道场集合,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徐弘赶忙将事情说了,叶凌道:“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就走。”东方涵摇头道:“可是罗天一定会派人阻拦,不让我离岛一步。” “那可不一定,”几人笑着看向明骤雨,徐弘道:“鱼目混珠,谁也发现不了!”明骤雨也笑着抬起手,手间光韵流转,可叶凌突然沉声道:“别急,先把隔墙的耳斩了才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施诈术离岛出关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楼内,东方涵等人屏气凝神,随后徐弘便笑着大声谈起游玩之事:“涵姑娘,昨日你带我去的海角景色真不错,等一会儿,你也要带我这几个朋友一起去才行啊!” “没问题,等明天咱们一块儿去,我还知道有个地方景色更好呢!”东方涵心照不宣的与徐弘配合起来。 叶凌等人相视一眼,但见蔚然缓缓抬起手,一道道自然之力自他周身散发而出,融入虚空当中,转眼间消失不见。 紧跟着,叶凌和明骤雨,岳逐风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不多时,便见他们擒下四个蓬莱岛弟子,丢进屋里来。 这四人先是被蔚然的道力缠住,挣脱不得,随后才被叶凌等人给擒下,他们猝不及防,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仟千仦哾等他们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东方涵,急忙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啊!” “罗天派你们监视我,还要做什么”其中一个弟子道:“只是让我们注意大小姐的活动,再有不能让大小姐出岛,凡有异动,要随时向师兄禀报才行。” “除此以为,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们也是听师兄的安排行事,请大小姐放过我们吧!”叶凌等人看着东方涵不语,蓬莱岛的弟子,还轮不到他们来做主发落。 不过徐弘突然灵机一动,道:“罗天能用他们来监视我们,我们也可以让他们来迷惑罗天!”说着话,他唤来明骤雨,冲他耳语了几句。 明骤雨随后点头道:“没问题。”徐弘随后又冲江凡说了些什么。江凡随后自藤木手环中取出一瓶丹药,边取边道:“这是噬仙门的一种毒药,吃下后三日便会毒发身亡,除了我这里得解药,再没有其他办法救治。”说着话,徐弘冲蔚然点了点头,蔚然伸手一招,自然之力如同触手一般,掰开了四个弟子的下巴,随后徐弘熟练的将丹药丢进他们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融入五脏六腑。四个弟子自知吃了毒药,脸色惨白,不断向东方涵求饶。 东方涵微微心忧,看了徐弘一眼,但徐弘给了她一个放心的表情,她立马心领神会,冷着脸道:“想要活命,就得听我的,我要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们都听大小姐的!”随后,明骤雨手放光华,在四人脸上揉捏,很快他们就成了东方涵,徐弘,叶凌和蔚然的样貌。 东方涵见了,微微惊讶道:“好厉害的手段,千人千面,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了!”明骤雨随即在岳逐风脸上揉捏,将他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样貌。 徐弘对那四个弟子道:“你们现在已经成了我们的样貌,你们只需就在这屋子里待着,若是有人来,尽量不要漏出马脚,三日内我们自会回来给你们解药,可你们若是敢透露半句,我保证你们毒发身亡!”四人面色难看,转而看向东方涵。 东方涵冷着脸:“你们没听见吗,还需要我给你们重复一遍” “不敢,我们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处理了这四个人,徐弘和东方涵他们在明骤雨的道术下,改换了容貌,急忙出了院子,往传送大阵去。 送走了各路宾客,蓬莱岛必然内外封闭,到时候他们再想离开,难如登天。 路上,东方涵问:“刚才给他们吃的,不是毒药”江凡笑道:“只是平常的解毒丹而已。”徐弘道:“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也没指望他们能帮我们拖多久,能糊弄一刻就算一刻吧。”东方涵暗暗松了一口气,蓬莱岛弟子怎么说都是他父亲的徒弟,该死的只是罗天,与他们无关。 一行人来到山脚传送大阵前,正赶上最后一波散修离开。众人忙跟了上去,却不料那些弟子正拿着一份名单在比对勾画,几个人心中一惊,若是如此,他们必然要暴露身份。 徐弘和叶凌倒是镇定,两人相视一眼,叶凌便迈步上前,他此刻还是伴作了老道士的样貌,左右跟着明骤雨和岳逐风两个道童。 江凡和蔚然,徐弘,东方涵各穿了白衣,做老道士的弟子。叶凌一甩拂尘,迈步上前:“无量天尊!”一个看守弟子见老道,忙笑道:“敢问贵客尊姓大名” “贫道无为子,还未见阁主之面,却要离去,实在令人遗憾。” “事出突然,还请无为子道长能够理解。”那弟子一边搭话,一边翻找着名单,可他找来找去,却也不曾找到无为子的名字:“道长,这名单上……”话音未落,他立马给旁边的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弟子心领神会,立马转身离去。徐弘看在眼里,暗中对东方涵道:“等会儿若是事情有变,我们想办法拦住他们,你争取冲出去。”东方涵张了张嘴,最终默然。 她明白徐弘的意思,现在只有她逃出去,才能号召东方海阁的修士来救援。 叶凌站在大阵前,笑着道:“小友为何不放贫道与弟子们离开”那弟子道:“道长赎罪,现在蓬莱岛戒严,诸位出岛,需要仔细核对身份。请道长稍候,我们马上让你出去。” “哈哈哈,”无为子笑道:“可是那名单上无贫道的名字贫道同魏扬子一起前来蓬莱岛,怎会在你们那名单上登记不信你们将魏扬子唤来一问便知。” “道长稍候,我这就去请魏扬子道长来。”不多时,便见罗天和魏扬子踏空而来。 魏扬子此刻已经完全被罗天控制,要么待在观海阁不许乱动一步,要么外出,则必须和罗天一起。 今日弟子来报说有一个未见过的散仙要出岛,罗天十分疑惑,急忙令人去打探东方涵的下落,却回报说东方涵仍在住处与徐弘等人小聚,更觉奇怪,赶紧带着魏扬子前来查看。 见魏扬子前来,叶凌抢先开口道:“魏扬子道兄,无为子在此恭候多时了。当日我同你一起前来蓬莱岛为阁主贺寿,不曾做什么宾客登记,你可还记得今日贫道要出岛,他们居然拦着不放,魏扬子道兄,我这次来本还要拜访阁中其他道友的,如此一来,我只有自行前往各岛了。”魏扬子闻听他言,面色微微疑惑,只是拱手一礼:“原来是无为子道友。”他趁着这个空当转而看向无为子身后,目光定格在东方涵身上。 原来东方涵此刻拱手而立,手中拿着一柄道剑。这把剑正是魏扬子所赠。 魏扬子见了这把剑,又想着叶凌刚才的话,立马全都了然,忙泛起笑容:“无为子道友,你要出岛只管还找我,否则也不会被弟子们阻拦了。罗天,无为子道长乃是我的至交好友,随我一同上岛,一切都是贫道安排,所以弟子们没有记录。” “是么”罗天看着无为子,微微一笑:“看道长眼生的很,不知道长在何处修行啊?”叶凌笑道:“我本逍遥客,往来自无疆。日月呼为伴,天地做道场。” “哦”罗天见他口气如此之大,更觉得怪异,不过叶凌笑着道:“罗小友,可是信不过贫道既然小友不愿贫道离去,贫道愿留在岛上,等阁主出关以后,再行拜见。”说罢,叶凌便迈步要往回走。 “等等!”罗天叫住叶凌,拱手一礼:“晚辈冒犯,请道长恕罪,道长请!”罗天见无为子一副高人模样,有些摸不准,现在岛上需严加防范,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变数,因此他不愿再浪费口舌。 叶凌暗中一笑,一甩拂尘,对魏扬子道:“道兄,下次你我再把酒言欢,就此别过了。” “道友慢走。”叶凌笑着歌吟道:“飞歩凌霄遍九州,全凭遁甲自遨游。等闲施舍神仙术,点悟世人不转头。”说着话,叶凌便带着徐弘等人上了传送阵坛,一道光柱闪过,众人消失不见。 罗天望着他们离去,转身对魏扬子道:“无为子何人” “高人!”魏扬子冷冷一笑,转身离去。罗天面色阴沉,现在蓬莱岛上的宾客已经全都离开,只剩下一百多个弟子。 只是他此刻却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将魏扬子送回了观海阁,阁中依旧如常。 东方寂被玲珑塔罩住,索性闭目打坐,不言不语。旁边盘坐着闻仙奇和潭中影。 魏扬子则寻了个角落坐下。他此刻知道了东方涵已经离岛而去,因此愁云散去,神色泰然。 罗天看出魏扬子的神色变化,上前冷言道:“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魏扬子眼睛都不睁,道:“我怎敢有事欺瞒倒是你瞒得我和你师父好苦啊!”一旁的闻仙奇出言道:“你何必与他废话,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杀了也行,留他聒噪作甚”罗天转过头看着魏扬子,微微抬起手,旋又放下,转身出了观海阁……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佛岛求助二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观海阁外,罗天走下山巅,越发觉得心神不宁。 他思来想去,便唤弟子来问:“你可是亲眼所见师妹一直在住处,并未离开?” “千真万确,我虽没有进屋去看,但在院外也能见大小姐的身影。” 罗天听罢,摆手让他离开。 可随后,他仍是觉得不放心,迈步朝东方涵的院子走去。 来在院子前,果然见屋内“东方涵”,“徐弘”等人围坐在一起,面带愁容。 罗天暗自冷笑一声,走进去道:“师妹,怎么在此虚度光阴?” “东方涵”几人见是罗天,正不知该如何应对。罗天也立马发现了几人的异样,猛然一掌,道力震得四人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你们是谁?” 那四人再也装不下去,忙道:“师兄饶命,是我们啊!” 听声辩人,罗天立马知道了四人身份,怒道:“东方涵去哪儿了?” 四人忙将前因后果说了,求饶道:“师兄饶命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罗天脸色阴冷的可怕,周身道势一升再升,猛然间一拳打出,拳印砸落在四人身上,四人根本招架不得,惨死拳下。 “哼!好师妹,好智谋!” 罗天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他此刻心中慌乱,东方涵出岛而去,会立刻将事情公之于众,召集东方海阁的散仙前来救人,到时候他只怕要前功尽弃。 急匆匆返回观海阁,罗天看向一旁的魏扬子,猛然间一脚踢过去,道韵震裂时空,魏扬子一口老血喷出来,摔倒在地。 “那个无为子,就是师妹他们假扮的吧?你早就知道,还故意帮他们逃走!” 罗天的语气十分冰冷,其中包含着杀意。 魏扬子微微一笑,缓缓坐起身道:“罗天,收手吧,不出数日,大小姐就会带着各岛岛主前来,你们断无胜算!” “哼,一条老狗,也敢狂吠!” 罗天举拳要打,东方寂开言道:“徒儿,何必如此?有什么事,冲我来即可,不要难为魏道长。” “阁主……” “师父……” 罗天缓缓松开拳头,低头不语。 一旁的闻仙奇和潭中影,对视一眼,闻仙奇问道:“出了什么事?” 罗天赶紧将事情说了,谭中影笑道:“此事虽然要小心应对,却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仙长此言何意?” 谭中影道:“按你所说,东方涵与那徐弘如此交好,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魏扬子摇头叹息,东方寂闭目不语。罗天听了,眉间一挑,喜道:“妙计!我这就去安排!” ………… 茫茫大海之上,叶凌等人恢复了原本容貌,正在前行。 东方涵为了救自己的父亲,决定召集东方海阁各岛散仙,一同前往蓬莱岛救援。 岳逐风问道:“涵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东方涵道:“乾元岛,找我易叔叔帮忙。” “可是乾元岛奇面相师,易知天?” “正是!” 叶凌等人不认识此人,徐弘给他们解释道:“东方海阁中有阁中七仙,与东方阁主乃是生死之交,这易知天便是其中之一。还有我们见过的魏扬子道长,也是阁中七仙之一。” 乾元岛位于蓬莱岛东南方,岛天然成日月之样,十分神奇。岛上灵气充盈,光霞缭绕,一看就是宝地。 一行人来在乾元岛外,岛屿四周被大阵所笼罩,十分光耀。岛中有一童子架云而来,拱手道:“敢问贵客登门,所为何事?” 东方涵笑道:“辛酉童子,你不认得我了?” 童子仔细一看,笑道:“原来是东方姐姐,可 是来找师父的?” “正是,易叔叔可在岛上?” 那童子道:“师父去了大佛岛,寻空空大师论道去了,姐姐不如上岛来等候?” “不用了,既然易叔叔去了大佛岛,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姐姐慢走!” 东方涵一行便又上路,向北而去。 一路上,岳逐风抱怨道:“东南诸岛,如何不多设传送法阵?这样给来给去,可真是累人。” 东方涵道:“传送法阵是有的,只是……” 徐弘接口道:“是我担心路上不安全,才不用传送法阵的。” 徐弘和东方涵商议了,罗天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囚禁阁主,身后必然是有所倚仗。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势力给他撑腰,阁中有多少人倒向了他,为了保险起见,东方涵要直接去信得过的前辈那里。 几个人在海上穿行了两日,才来到了大佛岛。 透过云气看去,只见远处一个岛屿,上面坐落着一座大佛像,高耸入云,乃是用整座山峰雕刻而成,宏伟壮丽,大佛岛也是因此而得名。 徐弘道:“这大佛岛上有一座大佛寺,寺中主持乃是阁中七仙之一的空空罗汉,据说修为境界,已经达到了明微境。” 叶凌见这大佛,不由得叹息道:“这需要多少人工,还能雕刻而成啊!” 一行人来在岛上,立马围上来一群猴子,叽叽喳喳的乱叫个不停。 东方涵解释道:“这大佛岛上,全都是猴子。” “猴子?” 正在众人纳闷的时候,自岛内走来一个身穿灰色僧衣,双手合十的猴子来。 这猴僧见了几人,躬身一礼,随后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众人会意,便跟着猴僧向岛内走去。岛内林中满是猴子,嬉戏打闹,十分嘈杂,只是那猴僧却一言不发,领着路。 穿过了树林,迎面便是一座古朴的寺庙,庙前头站着一个披着红袈裟,留着胡子的猴子。 但见他一挥手,突然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数十猴僧,手中拿着长棍,将他们包围起来,虎视眈眈。 叶凌等人神色猛然一变,周身道力流转,警惕的看向这些猴僧。 “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大佛寺已经成了罗天的爪牙?” 岳逐风面色一沉,手中现出两把匕首:“管他呢,先杀出去再说!” 东方涵心中一急,忙冲着佛寺喊道:“空空大师,易叔叔,是我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寺庙里便传来笑声道:“涵儿,你又闯祸了,这次居然敢伤了阁主,跟人家私奔,你叫我和空空大师说你什么好?” “私奔?” 东方涵下意识的看了徐弘一眼,脸色泛红,忙喊道:“易叔叔,您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人家私奔了?” “你还嘴硬,你爹的书信都已经送到岛上来了,这次你爹恐怕是真的动怒了,还是乖乖回去向他认错吧!” “易叔叔,您一定是搞错了,您先放我进去啊,我再跟您解释!” “好吧,谅你也跑不了。” 紧跟着,那穿袈裟的猴僧一挥手,众猴僧退下,让开了道路,东方涵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寺庙。叶凌等人手中握着道器,依旧是不敢放松警惕。 这庙修在大佛的底下,没有大殿,因为大佛就是整个岛上唯一的佛像。 转过一处回廊,便见一座广场上,坐着两个人对弈。左首一人中年文士,留着短须,相貌儒雅,气质出尘。对面坐着一个和尚,方面阔耳,面带微笑。 不用说,这正是阁中七仙之一的易知天和空空罗汉。 东方涵上前一礼:“见过空空大师,易叔叔。” 易知天和空空罗汉转过脸来看向东方涵,易知天笑道:“让我 看看是哪个小伙子,居然得了涵儿的芳心。” 说着话,他也不顾东方涵拦阻,看向徐弘等人,当他看到岳逐风和明骤雨时,笑着道:“你们只怕是逃不过一个盗字。” 随后,他又看向蔚然:“非凡人也!” 他又看向叶凌,微微奇怪:“好怪,奇怪,古怪!” 几人都知道他是相师,但此刻心思不在这上面。东方涵道:“易叔叔,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说。”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以为私奔就能奔出东海了吗?只要你父亲一声令下,你马上就会被抓回去。” 东方涵不解:“叔叔你这话何意,我父亲是被罗天给囚禁在了蓬莱岛,我这是逃出来请你帮忙去救人的。” 易知天闻言,与空空罗汉对视一眼。空空罗汉一挥手,自袖子里飞出一封信,落在东方涵手中:“这是你父亲派人送来的信,你看看。” 东方涵急忙打开来看,上头写着东方涵被逸仙书院的徐弘蛊惑,与他私奔,被发现后,打伤了东方寂和魏扬子逃离了蓬莱岛,现在号召东南诸岛一起寻找东方涵的踪迹,要将她抓回蓬莱岛。而且这信上还有东方寂的印章,容不得他们不信。 东方涵看过了信,忙道:“易叔叔,空空罗汉,你们被骗了,事情是这样的,罗天……” 紧接着,东方涵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并道:“现在魏叔叔被他们胁迫,爹爹又生死未卜,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向几位叔叔求救的,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易知天和空空罗汉听罢,相视了一眼,空空罗汉起身便道:“来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趁凉夜难得清闲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佛岛上,十几个穿着僧衣的猴子拿着空空罗汉的信,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大佛岛上没有传送阵坛,因此只能如此离开。他们要去给各岛送信,通知各岛的散仙,前来大佛岛聚会,商议东方涵所说的事情。 寺庙前,空空罗汉一身普通僧衣,笑着对东方涵道:“是非曲直,总会辩清,这几日就请诸位在鄙寺小住,等候诸先齐聚。” “如此,便打扰大师了。” “请!”空空罗汉引着众人前往客房,路上,岳逐风笑问道:“这些猴子怎么都不说话”空空罗汉道:“老衲传授给他们的,是闭口禅。” “何为闭口禅” “口乃心之门户,口闭心沉。此处一静,万物皆景;此口一闭,万籁皆胜;此心一沉,万象可爱。”空空罗汉微微一笑:“此等猿类生于山林之间,每日呼朋引伴,玩耍嬉戏,吵闹不停,既然他们有心向佛,理该先从闭口开始。”岳逐风眨眨眼,暗道:“那还真是惨,秃驴的规矩真是多。”说着话,空空罗汉看向徐弘,笑道:“这位小友,莫非就是那与东方姑娘私奔之人”东方涵微微低头:“都是误会。”徐弘摇了摇扇子,抬着头看向大佛,岔开话题道:“这等大佛,恐非一朝一夕所成。” “这都是岛上的猢狲们雕刻的。” “当真”众人纷纷面露惊色,看向周围打扫的猴僧。空空罗汉道:“这岛上的猢狲不知为何,一心向佛,数千年来雕刻山峰,成了这尊大佛像。后来老衲路过此岛,见他们心诚,因此留在此地,教他们佛法,引导他们向善。” “原来如此,大师高义。”叶凌却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世间本无佛,如何要雕塑这么一个石胎,不如毁了,也免得招摇。大师方才言语之间,对这佛像颇有骄傲自得的神色,莫非因此着相了”空空罗汉闻言笑道:“有即是无,无即是有。这位施主执意要世间无佛,可见佛已在施主心中,难以放下,因此才要对这石佛指点,施主才是真的着相了。”叶凌闻听,不由得哑口无言。 岳逐风笑道:“叶子,你这点小心思,在和尚面前,可还不够看啊!”叶凌笑而不语,或许真是自己心放不下,才会出言发难吧。 夜色阑珊,叶凌自屋中打坐已闭,周身锋芒之气内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迈步出了房门。 盈冲境修士,如其名,衍化道血,道骨,周身道力充盈。入得盈冲境以后,便可更深一层体会大道,修炼道法,掌控规则。 因此,盈冲境修士是修习各种功法最多的时候,或专精一术,或博览群书皆可,在这个过程中,体悟天地大道。 而修习功法,最重要的是神识的力量,所谓精神者,乃魂魄所衍生,智慧之土壤。 神识强横者,意志坚决,头脑聪慧,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盈冲境修行,最重要的便是神识的修行,神识通明天地,则可入不灭境天劫,经天劫捶打,道体神识皆更上一层楼,便入不灭境。 所以,有人可立地顿悟,直入不灭境以上,正是因为神识通明天地万道。 只不过这样的人只是神识达到了那个层次,没有道体作为根基,实在是无根浮萍,难以久存。 但盈冲境还是有一个层级的划分,看的就是神识能够覆盖体外的范围。 一层可探知一里,二层可探知五里,三层可探知十里,四层可探知三十里,五层可探知五十里。 当神识可覆盖百里之时,便可以迈入不灭境。只是以神识外放体外,是一件十分损耗精力和体力的事情,因此一般少有人这么做,除非是与人争斗。 叶凌此刻的神识已经能够探知三十里的范围,属于第四层。但他的修为还没有跟上神识的层次。 盈冲境五层境界,每一层都对自身道力有要求。修士自汇灵境开始,丹田中形成灵气漩涡,青幽境化作气海,凌虚境气海凝结成丹。 盈冲境自丹破而化元婴,当元婴彻底凝结,便入不灭境,不灭境者,身不灭,神不灭。 身不灭,是指道体不灭,而神不灭,则是元婴不灭。道体受损,则元婴可破体而出,再寻机缘,重新幻化成形,相当于二次生命。 盈冲境五层,一层为破丹,二层为造体,三层为化形,四层为凝神,五层为成婴。 而叶凌此刻的丹田之中,那颗灵气海所化的道丹依旧坚固无比,一团先天罡气环绕在外,不断地切割金丹,可那金丹依旧是纹丝不动,让叶凌觉得十分怪异。 按理说,叶凌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凝神的阶段,可是道丹依旧没有破碎。 他尝试引动道力和先天罡气来破开道丹,却毫无效果。此刻叶凌结束了打坐修炼,迈步走出来房门,抬头看去,只见星空璀璨,银河浩瀚,十分壮观。 他看向大佛像,心思一动,踏空而上,几步便来到了大佛的手掌之上,周围已经有了云雾环绕,透过云层再看星空,更觉壮丽非常。 他正打算坐下欣赏,猛然间注意到大佛像更上面有人,他仔细一看,却是蔚然。 蔚然坐在佛像肩膀上,举着酒葫芦不停的灌着,看上去心事重重。叶凌微微一笑,踏空登空,来在蔚然面前笑道:“在这佛门清净之地,你如何能犯这口戒” “佛法渡的了别人,却渡不了我,也许只有酒能渡我了。”蔚然笑着拍拍大佛的肩膀,道:“是不是”叶凌笑而不语,来在蔚然身旁坐下,也取出一坛酒来:“寡酒难饮,我陪你一起。” “求之不得。”二人相视一笑,良久后叶凌道:“东方海阁开放禁地秘境,到时候天下英杰都会前来,或许步非烟也会来。”说着话,他看向蔚然:“要是她现在见到你这个酗酒的毛病,她岂不是要伤心了。” “我过几天就戒酒,再不喝了。”蔚然为了步非烟,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想去做,可又什么都不能做。 “叶子,我想好了,这次东南之事一了,我便要回清虚谷闭关修炼,等我修炼到了明微境,再来见烟儿。” “那得是几千年以后了你让步姑娘就这么一直等着你”蔚然语塞,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凌笑道:“放心吧,徐秀才不是都劝过你了他步家不就是想要一个好女婿么?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好女婿,他想要钱,我们就给他钱,他想要势,我们就造势,他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蔚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旋即又熄灭道:“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你那晚相信了秀才,今天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叶子” “秀才那张嘴,比你说的好听。”叶凌闻言,不禁莞尔一笑:“那倒是,徐弘那张嘴,我是比不得。”二人目光看向山下,却见到徐弘和东方涵自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寺外。 东方涵在前,眺望夜空,徐弘轻轻上前道:“在担心你父亲吧!”东方涵点了点头,道:“虽然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把爹爹怎么样,可还是……”徐弘四下张望一番,随后低声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你能否信得过我”东方涵微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徐弘心中一暖,随后发问:“罗天背后的人,既然抓了令尊,无非三种情况,其一要求你父亲帮他们做事,但若是这样,捉你要挟显然更好,没必要抓令尊。其二,单纯为了帮罗天掌控东方海阁,但东方海阁一片散沙,罗天又没有什么威信,这一条又说不通了,所以只能是第三种情况。” “秘密。”东方涵立马接口道。 “对,秘密,”徐弘问道:“东方海阁有什么秘密,是他们不惜如此铤而走险,也要知道的?”东方涵默然片刻,随后道:“或许与我东方海阁的那处禁地秘境有关系。” “禁地秘境!”徐弘自然知道,再过两个月,禁地秘境就要开启了,五域各宗门的修士正在往东南汇聚。 “你知道万年前的剑祖吧,当年他凭一己之力,连破十阵,进入了秘境的第十层。后来实力暴涨,最后破界飞升,成为一道之祖。” “也就是说……剑祖的成就,和东方海阁的秘境,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他们才要……那秘境中到底有什么”东方涵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仅我不知道,我爹爹也不知道。我之前曾经询问过爹爹,但爹爹说东方海阁自从发现这个秘境后,除了第一任阁主逍遥子以外,就只有剑祖一人进去过,因此爹爹即便是身为东方海阁的阁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是打错了算盘!”徐弘闻言,叹息道:“怕只怕他们这次的算盘打不成,还会想其他的办法来补救。”东方涵也连连叹息,对天祈求父亲能够平安。 第一百一十七章 聚众仙各怀心肝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佛岛外天朗气清,一道道流虹自四面八方而来。叶凌等人此刻在大佛寺,倒是充作了迎宾,见了许多东南散仙。 有那阁中七仙,声动梁尘高天逸。叶凌等人在醉仙楼倒是见过,算作认识。 还有南昆仑司马修。此人一身青衫,徐弘见他却与当日天翔城外的司马含光有些相像,便问了一句。 司马修道:“出家即是无家,我如今是修道之人,司马家如何,已经与我无关了。”徐弘了然,司马修虽然是司马家人,却并没有往来,否则司马家也不会困在天翔城,与王家,云家搅在一起。 除此以外,还有海外鸿儒文载道,此人须发洁白,气质儒雅出尘,正是东南第一大儒,与徐弘的师父陆鸣谦等人齐名,一身修为更是达至天象境,与空空罗汉一般。 阁中七仙已见六人,还有一名女子,名叫钟成空,不知所踪。除这阁中七仙,还有五散人,平日周游天下,逍遥自在,此番为了给东方寂贺寿,也纷纷赶回来,俱是世外的高人,人间的仙客,分别唤作:布通事,梦贪好,闻笑痴,毕无求,化鹤归。 此五人修为俱在不灭境,与阁中七仙一般,是东方海阁主要的战力。除此以外,春秋四老季春风,季夏阳,季秋露,季冬霜四人自送了东方涵回蓬莱岛后,本要留在岛上贺寿,结果罗天派人将他们礼送出岛,他们好不容易来东南一次,便没有急着离开,去拜访了文载道,后来得了空空罗汉的书信,便一同前来大佛岛。 除此以外,还有金光岛金光婆婆,南霞道碧云道长,元觉道妙真和尚……各路散仙高人数十位,此刻齐聚在大佛寺禅堂之中。 空空罗汉坐在上首,易知天和东方涵此刻落在下首,其余人等分列左右,整间屋子仙霞隐耀,道韵流光。 空空罗汉开言道:“今日请各位前来小寺,是有一件大事要同各位商议。”空空罗汉人如其名,从来不理俗事,因此今日召集众人前来,令他们觉得十分奇怪。 此刻闻听有大事,自是不敢怠慢,全都屏气凝神的看过来。空空罗汉冲东方涵微微点头,东方涵立马起身道:“晚辈见过诸位前辈,事出突然,是我拜托空空大师召集各位,我东方海阁现在危在旦夕,请诸位前来,共商良策。”随后,东方涵便将事情说了,众人听罢,神色不一,高天逸起身道:“既然阁主此刻正在危难之中,我等当离开前往相救。” “高兄莫要冲动,”司马修摆手道:“刚才涵儿姑娘也说了,能够囚禁阁主,绝对不是等闲之人,凭一个罗天还做不到。五域之地,能够做到的人屈指可数,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一旁的文载道出言道:“只是我们此刻大张旗鼓的聚会在此,只怕早已经走漏了风声,他们有了准备,我们更不好救人了。”易知天道:“我已经请人去蓬莱岛打探消息,咱们先看看有什么好主意,能够救人。”五散人之一的闻笑痴出言道:“我看咱们还得先知道谁在对付我东方海阁,敌在暗,我在明,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岂不荒唐” “可如今,我们该如何打探消息”禅堂里一片沉寂,众人都是世外高人,此刻却不知为何一筹莫展,岂非各怀心思,难以团结所致屋外,徐弘和叶凌聚在一起,江凡去禅堂外偷听了一会儿,回来对二人道:“他们都慎着,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徐弘道:“我早想到了,东方海阁自东方寂任阁主以后,内部更加散乱,难以约束,此刻他们都是各怀心思,打算作壁上观了。”叶凌无奈一叹:“他们怎么不想想,东方诸岛,世所罕见,他们这些人要是不团结起来,早晚要被各大势力给吞并,届时再想着靠东方海阁,可是万万不能了。” “人嘛,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可见的危机险阻,总是会耍小聪明,等到了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那就为时已晚了。”江凡叹息道:“蔚然大哥他们三个怎么还不回来”蔚然和明骤雨,岳逐风三人外出前往蓬莱岛打探消息,已经走了数日,却还是不见回返。 仟千仦哾叶凌担忧道:“要不,我去接应”徐弘笑道:“无需担心。”话不多时,便见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蔚然三人,只是此刻,他们手里各自还抓着一个人,不知是哪里的修士。 叶凌等人急忙围上去,叶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岳逐风道:“我们去蓬莱岛打探,发现整个蓬莱仙岛已经开启了护岛大阵,内外不通,只是有不少太元道宗的弟子在东海活动,这三个人就是从蓬莱岛出来的,我们趁其不备,便将他们给抓回来了!” “太元道宗!”徐弘和叶凌对视一眼,徐弘笑道:“这就难怪了,太元道宗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宗门,底蕴深厚非常,倒是有实力能够擒下东方寂。”叶凌道:“既如此,将这三人带到禅堂,让东方海阁的散仙们看看。” “慢!”徐弘出言阻止道:“这件事,不要让他们知道。” “为何?”叶凌不解。徐弘道:“看他们这等冷眼旁观的态度,只怕没有几个真心相帮的人,若其中有和太元道宗同流合污之辈,你我现在的处境就危险了。”叶凌闻言,顿觉有理,便问:“如何是好?”徐弘看着蔚然三人手中的太元道宗弟子,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三人岂不是现成的虎子”岳逐风听了徐弘的话,立马反应过来:“又要鱼目混珠”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只是这回我可不去了,太累。”徐弘也不勉强,言道:“那就我,叶子,大雨一起去,你和蔚然,小凡在外接应。”几人没有异议,明骤雨皱眉道:“我们混入蓬莱岛要做什么救人,就凭我们几个”徐弘道:“只要把水搅浑,到时候让涵姑娘带着阁中七仙和五散人从外接应,可一举成功。”叶凌道:“事不宜迟,这就行动!” “还不行,”徐弘笑着看向三个太元道宗弟子:“咱们还得让他们好好告诉告诉我们他们的身份呢!”到了这天夜里,三个 “太元道宗”弟子从大佛岛离开,一路前往蓬莱岛。这三人自然就是改换了容貌装扮的叶凌,徐弘和明骤雨,他们三个的身份,现在分别是周兴,王路和梁杉。 这三人原本是被派出来,向东海各岛打探消息的,结果十分不幸,刚出岛就被蔚然他们抓了。 又被徐弘等人审问了半天,将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最后惨死在东方涵的惊涛掌下。 一路上,叶凌心中稍稍有些不安,这次不同以往,经历了孙绍祖那次的事情以后,他做事开始变得顾虑起来,没有以前那么果决,不知是因为怕了,还是因为牵挂多了。 他看向徐弘,却见徐弘一直兴致勃勃,不由得好奇:“秀才,你这是怎么了,咱们是要去出生入死,不是游山玩水,兴致怎如此高”徐弘脸上一红,道:“涵姑娘说了,救出她爹,我就可以向东方阁主提亲,这样的好事,我总不能到时候找不到老丈人吧”明骤雨闻言大笑:“难怪你这次一直上心,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家事。” “大学之道,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这可是修行的一环。”叶凌微微一笑,徐弘的理由或许也给了他一个做事的动力。 三人行了三日,又用了传送阵法,才来到蓬莱岛。此刻天色正好,风平浪静,蓬莱岛↑也是一片祥和,没有半点异样,只是岛上多了些太元道宗的修士,看上去很不自然。 三人来在大阵外,里头有弟子认出他们,忙打开通道:“回来了,查探到什么没有?”徐弘学着王路的口吻,言道:“别提了,除了风吹日晒,什么消息都没有,倒是各大宗门的弟子来到东南,冲突不断,昨天一场激斗,又死了好几个。”这不是徐弘胡说八道,乃是他们亲眼所见。 各势力来参加秘境破阵的人,大都在盈冲境,多是年轻气盛的天之骄子,难免彼此看不顺眼,动辄大打出手,死些人也是常事了。 那弟子闻言一笑:“不去管他,师兄正等着你们呢,快过去吧。” “多谢!”那弟子口中的师兄,乃是太元道宗弟子时道流,一身修为在盈冲境巅峰,在宗门内也是佼佼者。 三人来到蓬莱岛上,见各处险要的人都是太元道宗弟子,东方海阁的弟子居然不见一人。 三人心中明白,蓬莱岛此刻已经尽在太元道宗的掌握之中。来在一处宫殿门口,三人拱手道:“师兄,我们回来了!”宫殿里走出一个青年道士,一身蓝衣,束发高冠,笑着道:“一路辛苦,可曾打探到什么消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登岛挑拨离间 - 逐仚 - 青衣潇然 宫殿门口,站在叶凌三人面前的,正是时道流。前者也是时道流派他们去打探消息。 徐弘出言道:“东南各岛并没有什么异样,倒是各大势力的弟子在东海上火拼不断,死伤不绝啊!”时道流闻言一笑:“仙道之争,从不中断,可敬又可叹啊!你们一路辛苦,去歇着吧。” “是!”叶凌三人告辞了时道流,便自寻了原本的住处。蓬莱岛宽广,到处都有给修士准备的客房,太元道宗的弟子来了以后便分住在里面。 来在客房内,明骤雨皱眉道:“到处都是太元道宗的弟子,不知原蓬莱岛的弟子如何了。” “想来他们还不至于杀人灭口,”徐弘道:“罗天不会让太元道宗这么做,不然他这个下任阁主就是孤家寡人了。”叶凌问:“既如此,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徐弘道:“我们分头打探,看看有什么可乘之机,天黑之后,再到此汇合。” “好!”三人就此各往蓬莱岛四处打探。叶凌先来到了山顶观海阁附近,只见阁门紧闭,阁外有弟子看守,根本没有机会进去。 他转回身去,往山下去,猛然间见到两个蓬莱岛弟子在路旁闲聊。叶凌心思一动,身子躲到一旁,神识外放而出,偷听他两个说话。 但听二人道:“阁主现在闭关不出,蓬莱岛已经被太元道宗给占了,大师兄到底在做什么,魏道长为何也不见” “你小点声,这事儿不是咱们管得了的,反正现在蓬莱岛已经被人家给占了,咱们也用不着操那份儿没有用的心。” “你说的还是人话?家被人家霸占了,你还能无动于衷。” “不然能怎么办?找太元道宗的人拼命你活够了,我可还不想死呢!” “不行,咱们不能在这等死,我看太元道宗来者不善,恐怕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逃能往哪儿逃” “让我再想想,反正是不能就这么等着。”他二人说着话,迈步离去。叶凌见了,急忙闪身跟了上去,紧跟着便来到半山腰的一片道场,原来蓬莱仙岛的人全都住在这里。 那两人去了一个住处,叶凌此刻见自己的一身衣服,便没有过去。他现在是太元道宗弟子的样子,蓬莱岛弟子肯定要有敌意。 他思来想去,转身离去,去别处打探。半日时光,转瞬即逝。夜色昏沉,叶凌三人重又回到住所,徐弘问道:“你二人,可有什么发现?”明骤雨道:“我发现这里弟子外出,需要严格核实身份,容不得半点马虎,看来太元道宗是想要封锁消息,尽可能不让外人知道。” “只是他如此大张旗鼓的占据了蓬莱岛,别人如何能够不知”徐弘摇着扇子:“太元道宗对外的说辞是,东方寂此番是与太元道宗的一位太上长老共同参悟道法,所以太元道宗的弟子才会在蓬莱岛上。另外,太元道宗已经向外界发了消息,此番东方海阁的禁地秘境,要推迟一年开放。” “推迟一年”叶凌和明骤雨对视一眼,叶凌道:“这就是他们的目地,要独占这个秘境” “现在来看,应该就是这么个心思,至于其他,还不清楚,叶子,你打探到什么了?”叶凌道:“观海阁防守严密,且其中有大能坐镇,不能贸然行动。原蓬莱岛弟子都已经赋闲了,离心离德,想要各自散去,看来罗天怕是成了弃子。”明骤雨冷哼道:“欺师灭祖的人,活该这个下场。”叶凌道:“总的来看,蓬莱岛无懈可击,咱们没有动手的机会。”徐弘摇头道:“世上哪里会有无懈可击的防守哪里能有十全十美的阴谋” “徐秀才有主意了”徐弘笑而不语,指着半山腰道:“坚城要从内部攻破!”…………半山腰的一处楼阁之中,罗天盘膝在主位上,下首坐着几个弟子,分别叫张云,英宗和黄为念。 张云忧心忡忡的道:“如今蓬莱岛被太元道宗占据,我等便是砧板上的鱼肉,该如何是好?”旁边英宗道:“不如想办法离开蓬莱岛,再寻出路,如何?”黄为念看向罗天:“大师兄,可有后路”罗天此刻,心里又气又怒,太元道宗如此不守信用,将自己用后即丢,根本不讲情面。 可眼下这个局面,他又实在是无计可施。 “大师兄,说句话啊,我们等着你拿主意。”罗天看向几人,道:“诸位师弟,稍安勿躁,太元道宗此刻虽然霸道,但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他们还需我们协助,否则必然功亏一篑。”英宗恨声道:“大师兄,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帮着太元道宗占了蓬莱岛,囚禁了师父,可现在咱们落下什么好处了你再这么执迷不悟,只怕是……” “住口!”黄为念打断英宗,忙对罗天道:“大师兄,他失言,您别往心里去。”罗天不言不语,起身走到门口,见道场周围有不少太元道宗的弟子,很明显是在监视这里的蓬莱岛弟子。 罗天叹息一声,两手紧握拳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自己被人家当猴儿一样耍! 角落里,魏扬子微微一笑,道:“罗天,现在知道太元道宗的嘴脸了吧?可惜已经晚了!”魏扬子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不过为了逼东方寂就范,所以太元道宗没有杀他,而是让罗天看管。 罗天见他说风凉话,怒道:“老儿住口,不然我就先杀了你!” “你杀了我又能如何早晚也逃不过死在太元道宗手里。你真是太天真的,太元道宗是什么?仙道魁首,受万世敬仰,做了这样的丑事,你觉得他们能容你活着吗?贫道先死,也不过是给你们去前面探探路,早晚咱们能在阴间相会哈哈哈……”.qqxsΠéw罗天咬牙切齿,但其他三个弟子已经心惊胆战,张云道:“大师兄,老师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应该早做打算。”罗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想好了后路,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另一处宫殿里,徐弘站在时道流面前,时道流面色一沉:“你说的可是真的?” “怎么欺骗师兄这都是师弟偷听蓬莱岛弟子说话时知道的。” “若果真如此,你记一大功!” “多谢师兄!”时道流起身往外走:“此事我要禀明长老,你带人盯住罗天,他要是有什么异动,随时前来禀报。” “师兄放心。”二人出了宫殿,时道流急匆匆赶奔观海阁,而徐弘则来与叶凌,明骤雨汇合。 明骤雨问:“你和那人说了什么?”徐弘道:“我说罗天掌控着蓬莱岛的大秘密,却没有告知咱们,他有异心。” “你说的是真的?” “这都是我的猜测,”徐弘笑道:“不过这个猜测却是谁人都愿意相信的。刚才我已经得了命令,去看守罗天,咱们走吧。” “要怎么做?” “逼他造反!”三个人又叫了十几个太元道宗弟子,来到蓬莱岛弟子的住处,便大喊大叫起来:“你们都听了,我等奉命前来看守,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放老实点,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保证让你们一个个的都去西天,见佛祖,下地狱,见阎王!”蓬莱岛众弟子听了,敢怒不敢言。 屋子里,罗天等人也看向外边,英宗怒道:“欺人太甚!师兄,太元道宗如此辱及我等,是可忍孰不可忍!”黄为念道:“师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罗天青筋暴起,两手紧握成拳,可是良久之后,仍是缓缓张开道:“告诉师弟师妹们,绝不能与太元道宗的人起冲突,绝不能!” “师兄……” “快去!” “是!”三人出去后,魏扬子笑道:“贫道以前没发现,罗天你这乌龟缩壳之术,倒是练的炉火纯青啊!”罗天瞪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外头,徐弘三人让太元道宗弟子们不断叫嚣,可是蓬莱岛弟子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叶凌暗道:“他们倒是忍得住。” “放心,终究有他们忍不住的时候。”没过多时,就见时道流自山上而来,脸色不善,对徐弘等人道:“你们怎可如此对待蓬莱岛弟子!”徐弘赶紧道:“师兄不知,这些蓬莱岛弟子对我们可是十分不屑,我们也是气不过才……”其他弟子怕被时道流责罚,也纷纷附和。 “罢了,去将罗天请来,长老有事情问他。” “是!”徐弘暗中一喜,急忙叫上叶凌和明骤雨来到罗天的住处门口,趁着时道流不在,一脚将门踹开,喝道:“罗天,你的时候到了,我们长老让你过去,有什么话,赶紧留下吧!”罗天闻言一愣:“我做错了什么事,太元道宗如此对我”徐弘冷笑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行了,我们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话,赶紧留下,免得以后没机会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苦肉计火并生乱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里,罗天面色阴沉,看向徐弘三人。徐弘面上带着冷笑:“罗天,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三人便走出了门,站在屋子外面。 罗天脸上阴晴变幻,此刻已经是怒不可遏,他好歹也是东方海阁阁主的大弟子,何等身份,岂能让太元道宗一个小弟子这般羞辱? 魏扬子看着罗天,心有不忍,叹息一声道:“罗天,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师父他,不会怪你的!” 罗天不由得一愣,良久吐出一口浊气道:“老师,我……还能回头吗?”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屋外,徐弘三人聚在一起,叶凌道:“罗天这样还能忍得住?” 明骤雨笑道:“反正换了我,一定先把徐秀才杀了。” 徐弘道:“罗天若是还能忍,咱们就接着给他加码,让他走投无路。” 正说话间,张云,英宗和黄为念三人走过来。他三个之前被罗天派去安抚蓬莱岛弟子,这时才回来。 徐弘见了他三人,眉尖一挑,计上心头,立刻上前喝道:“什么人,赶紧滚开!” 英宗脾气最暴,闻听此言,立马怒道:“你们太元道宗有什么了不起,竟然如此猖狂,这里是蓬莱岛,不是你们太元山!”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敢对我这般说话!” 徐弘一步上前,掌心运起一股道力,便朝着英宗打来。英宗见了,自然不甘示弱,挥拳相迎。 哪知徐弘掌力运到一半,猛然间收回。紧接着,英宗一拳打来,徐弘身子立马被震飞出去,撞碎了门板,惊动了屋里的罗天和魏扬子。 罗天面色大变,急忙来查看。 哪知叶凌和明骤雨早就反应过来,将受伤的徐弘扶起来,转身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喊:“来人啊,蓬莱岛弟子杀人了,我太元道宗弟子何在?” 英宗也是一懵,自己刚才那一拳只是防御,根本不可能伤到人。但情况紧急,哪里容得他多想。 张云立马上前对罗天道:“大师兄,事已至此,我等没有后路可退了!” 黄为念也上前道:“我不动手,太元道宗也不会放过我们!” 英宗道:“我立刻召集师兄弟们,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慢!” 罗天难得还保持着冷静,他转头看向魏扬子,随后恭敬一礼:“老师,弟子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请老师指点迷津!” “请老师指点迷津!” 魏扬子起身道:“好,太元道宗虽然势大,但终究是外人,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也未必会输,只要有宗主在,我东方海阁便不怕他太元道宗。” 罗天听着魏扬子的话,心中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前功尽弃了。 道场外,叶凌和明骤雨扶着受伤的徐弘来到时道流面前,忙道:“师兄不好了,蓬莱岛那伙儿人打伤了王师兄,叫嚣着要我们太元道宗好看!” 时道流听了,神色一变:“到底是出事了,你们立刻送王路师弟去疗伤,这里交给我了。” “是!” 叶凌和明骤雨急忙将徐弘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给他服下疗伤的丹药,明骤雨道:“好个徐秀才,你对自己可真狠,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要是他有心伤你,你只怕这时候都起不来了!” 徐弘咧嘴一笑:“苦肉计自然要往真里唱,不然怎么能瞒得过时道流?不说我了,消息传出去了吗?” 叶凌点头道:“我已经通知了涵姑娘,还有前天通知了南安师叔,九大寇也在赶来。” 上次南安和叶凌分别时,给了叶凌三张传信灵符,叶凌在前来蓬莱岛时用了一张,通知了南安。 南安他们九寇除了第一大寇九霄老怪原非道,第二大寇疯上人,长发道长,第九 大寇血公子御无邪以外,都在东海的羽杀岛做客。 羽杀岛岛主正是东南九寇第七寇,闹海鲲鹏冥逍。南安得了叶凌的传信,正在马不停蹄的朝蓬莱岛赶过来。 徐弘听了,点头道:“如此,东方海阁有救了。” 明骤雨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弘笑道:“什么都不做,找个好地方看戏。” 三人相视一笑,动身离开。 却说时道流见“王路”被打伤,立马召集太元道宗弟子,将道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并派人通知了观海阁内的长老们。 太元道宗除了之前派来的闻仙奇,潭中影,又来了一位天象境的太上长老,赵云平,以不灭境长老。 此刻三个太上长老围坐在玲珑塔周围,其不灭境长老坐在下首。 听着弟子来报,闻仙奇冷哼道:“反复无常的小人!” 一旁潭中影皱眉道:“他为何要如此?我等可曾亏待了他?” 赵云平是个身着黑衣的中年样貌,此刻抚须笑道:“反正他也无甚大用,既然自己寻思,也怪不得我们,戴长老,你们就去将这些蓬莱岛弟子收拾了,正好清静。” “是!” 赵云平笑着看向东方寂:“你徒弟要死了,竟然还能这么沉稳,东方阁主真是好涵养啊!” 东方寂睁开眼,语气平静:“你们想要的都都得到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何必还要赶尽杀绝?” 闻仙奇笑道:“正是因为我们想要的都得到了,所以才要杀人灭口啊!” 东方寂闻言一笑:“那还真是我天真了呢!” “东方阁主别急,您那些徒弟不过是去前边给您探探路,马上我们也会送你过去,和他们团聚!”…… 道场外,太元道宗弟子已经准备好全歼蓬莱岛弟子。时道流立在众人面前,神色平淡,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蓬莱岛弟子便会一个接着一个惨死在他面前。 蓬莱岛弟子此刻都围在罗天的小阁外,脸色不太好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太元道宗的对手,只要开战便是死。 屋子里,罗天手中握着一块彩色晶石,张云惊道:“这莫非是控制蓬莱岛大阵的核心?” 罗天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最后的手段。这块晶石能够操纵蓬莱岛大阵,只要他动了念头,大阵就会将蓬莱岛整个摧毁,连带着岛上的人无一幸免。 罗天还想着以此为要挟,向太元道宗要更多的好处,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黄为念皱眉道:“大师兄,是否真的要玉石俱焚?” 他有些动摇,毕竟是生死之事,谁又能够十分坦然? “你怕了?” “不怕,只是……” 罗天惨然一笑:“你们现在怕了,可之前是怎么说的?” 三人不语,他们劝说罗天,是为了搏得一线生机,可不是慷慨赴死! 魏扬子看向三人,随后言道:“罗天,将大阵打开,想必会有人来接应。” “你说什么?” 罗天猛然间一惊,看向魏扬子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魏扬子不语,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之前徐弘走进屋的时候,身上带着东方涵给他的一块玉佩。 来之前,东方涵对徐弘道:“魏叔叔绝对是可信任之人,你到了蓬莱岛,可以想办法联系他,我这里的这块玉佩,你拿着,魏叔叔见了玉佩,就会信你。” 因此,当徐弘进屋以后,魏扬子见了他腰间玉佩,立马心领神会。 紧跟着,徐弘故意看了魏扬子一眼,口中比划了几个口型,让魏扬子配合。所以魏扬子才对罗天说了规劝的话。 但此刻,罗天听了魏扬子的话,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后咬牙切齿的道:“你们都在算计我,我竟然还当你们是为了救我 !” 魏扬子道:“罗天,我们就是在救你,你看看太元道宗现在在做什么?你真以为他们答应你的都会兑现?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回头了,事后我会再阁主面前保你一命,你放心吧!” 罗天仰天大笑一声,紧跟着手中的晶石散发出耀眼的金光,蓬莱岛上空突然一阵动荡,随后护岛大阵缓缓消散,露出了原本的天空。 此刻朝霞渐渐攀升,天边泛起一丝红晕。 突然之间,蓬莱岛周围数道大势冲霄而起,有佛光自东而来,佛音大唱:“阿弥陀佛,贫僧空空,特来渡各位施主脱离苦海!” 有琴音自西而来,高天逸身前一架古琴,琴音中泛着道韵,琴声里含着杀机:“太元道宗的听了,磕头认错,饶你们不死!” 有道韵自南而来,司马修一袭长衫,身后有群山衍化,道韵万千:“我东方海阁,可是好欺负的?” 有浩然之气自北而来,文载道须发飘扬,手中一支玉笔,在虚空中勾画:“叫尔等知礼明道!” 紧跟着,易知天脚踏八卦道阵,身旁站着东方涵,身后是阁人,立在虚空之中。 东方涵高声喝道:“太元道宗,将我爹放了,否则定叫你们葬身鱼腹!” 蓬莱岛上,众弟子尽都面露喜色:“是大小姐和各位前辈!” “他们来救我们了!” “跟太元道宗这帮混蛋拼了!” 第一百二十章 叛仙阁令人心寒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蓬莱仙岛,风气云涌。一条条大势洞穿天地,漫天道韵衍化万千,时空仿佛停滞一般。 东方海阁的散仙已经来到了蓬莱岛,将整座岛围了个水泄不通。东方涵对身边的易知天道:“易叔叔,等会儿先去观海阁,救出爹爹。” “涵儿放心,一切都交给我了。”易知天神色淡淡,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蓬莱岛上,太元道宗的五位长老面色凝重,他们不怕东方海阁的散仙,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却十分麻烦。 海岛上,罗天等人被太元道宗的弟子包围,但此刻面带喜色,全无惧怕。 魏扬子道:“大小姐回来了,我等皆有救矣!”众人欢喜,独罗天不言不语,他知道等候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他输的一败涂地。观海阁内,东方寂微微睁开眼,笑道:“各位,还不走吗?难道非要我东方海阁亲手送你们离岛”闻仙奇三人闻言,笑而不语。 赵云平道:“东方阁主,莫非你真以为情势逆转,我等失算了”潭中影笑道:“好戏还在后头呢!”东方寂无奈一叹:“看来,我阁中还有你们的人啊!” “东方阁主英明,一点就通。你不会以为凭着一个罗天,我们就能控制蓬莱岛吧?” “你东方海阁一盘散沙,想要收买个把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东方寂道:“好手段,好谋略!” “过奖!”…………一处海崖边,叶凌三人已经恢复了原本面貌,藏身在此观战。 明骤雨笑道:“东方海阁实力不俗,单是阁中七仙,五散人,就足以扫平大多数的宗门势力了。” “要不然东方海阁岂能为散修代表,与三教抗衡”徐弘摇着扇子,指着半空道:“现在他们已经封锁了虚空,太元道宗的人想要逃走都不能了。”叶凌看向东方涵的方向,不由得笑道:“秀才,此间事了,是不是要向东方阁主提亲啊?”徐弘听了,神色一慌,忙道:“没那么快,没那么快。”明骤雨亦笑道:“我还记得前时见了易知天,他和空空罗汉还当涵姑娘是和徐弘一起私奔逃出来的,现在看来,说的倒也不算错。”徐弘正要摆手,突然神色一怔:“你刚才说,易知天……” “秀才,你怎么了”徐弘猛然间脸色一变,起身踏空而去:“不好,涵姑娘有危险!” “什么”叶凌和明骤雨听了,大为惊讶,急忙跟了上去。徐弘被明骤雨这么一说,才突然想到事情的蹊跷。 他们自蓬莱岛离开后,到了乾元岛,随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大佛岛,蓬莱岛上太元道宗传出来的消息,不可能比他们更快到达大佛岛,因为大佛岛上没有传送阵法。 思想到此,徐弘心中一惊:“易知天有问题!”此时此刻,五散人已经下空而去,与太元道宗的五个不灭境长老斗在一起,十人俱是不灭境修为,一时之间竟也震得虚空动荡,难分胜负。 东方涵对身旁的易知天道:“易叔叔,不要和他们纠缠,先救我爹爹要紧。” “大小姐说的对,我这就去办。”话音刚落,徐弘自徐弘急匆匆赶过来,并大喊道:“涵姑娘,快逃,易知天是叛徒!”东方涵听了徐弘之间,还没等有所动作,身后易知天已经手中道韵流转,将东方涵给擒住,动弹不得。 “易叔叔,你……为什么?”易知天面无表情的道:“弱肉强食,如我这般无力无势之人,只能依靠强者才能生存下去,大小姐,还请见谅。”东方涵看着易知天冰冷的脸,心也逐渐归于寒冷。 徐弘见自己已经晚了一步,急忙止住了身形,大闹飞速运转,找寻着对策。 身后叶凌和明骤雨已经赶上来,他们看向被易知天擒住的东方涵,哪里还能不明白。 叶凌冷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明骤雨问:“该当如何?”徐弘一时没了主意,人质在手,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易知天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将叶凌三人放在眼里,他一直提防着文载道和空空罗汉,在场的东方海阁散修中,只有他们两个是天象境大能,实力高深。 不过此刻,他已经擒下东方涵,知道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便朗声笑道:“各位,停手罢斗吧,你们看看这是谁!”众人闻言尽都向易知天看过去,眼见东方涵被他擒拿住,不由得脸色大变。 高天逸大喝:“易知天,你这个混账!东方海阁何时亏欠过你,你要给太元道宗当走狗!”易知天道:“高兄此言差矣,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不过是觉得东方海阁已非栖身之地罢了。”.qqxsnew空空罗汉默念一声佛号,随后道:“易知天,想不到你连老衲都骗过了。既是如此,你何必难为涵姑娘自去太元道宗寻你的大道去吧!” “只要各位不轻举妄动,我自然不会为难涵姑娘,她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么忍心看着她因为你们而受伤害呢?”易知天看向东方涵,东方涵此刻也冷冷的瞪着易知天。 易知天也算是东方寂的老相识了,又因为阁中七仙的身份,在东方海阁举足轻重,实在难以想象他会背叛。 “哈哈哈,做得好!”观海阁中一声朗笑,紧跟着闻仙奇迈步踏空而来,立在众人面前道:“诸位,东方海阁已经是土崩瓦解,何必执迷不悟我太元道宗自来是礼贤下士,愿许各位长老太上之名,请各位入我宗,共求大道!”高天逸怒骂道:“无耻小人,我等岂会与你们太元道宗同流合污!”闻仙奇也不恼,只是道:“高先生莫要急着表态,听听别人的看法也未尝不可,是不是,司马道长”司马修笑而不语,他此刻已经收敛了周天道势,负着手静静立在一边,他明白按此时情景,已经无可挽回,因此不做无谓的举动。 高天逸见司马修如此,怒道:“司马修,难道你一点气节都没有吗?”司马修言道:“高兄稍安勿躁,你难道想害死阁主父女不成?”高天逸闻言,脸色铁青,却也不再言语。 闻仙奇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高先生还是要向司马道长学习啊!那司马道长,你是愿意入我太元道宗了” “闻长老,你凭着阁主父女两个的性命,便要我入你们太元道宗,未免太轻巧了一些。”司马修微微一笑:“贫道在东南闲散惯了,冷不丁要我加入宗门,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明白了,司马道长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老夫虽然在太元道宗人微言轻,却也能做些主。”司马修道:“既然如此,我可得略微思索一二,闻长老莫要嫌我麻烦,这改换门庭的大事,我还是要慎重些才行。” “司马道长说的哪里话,此刻时间充裕,你尽可以慢慢想来。”闻仙奇脸上笑容不绝,只要司马修开了这个好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高天逸看向司马修,怒不可遏,他目视文载道,却不料文载道此刻竟闭目无语,似乎外事与他无关一般,他又看向空空罗汉,却见老和尚手托着念珠,嘴里不知念的什么经,也是个事不关己的样子。 高天逸心凉如水,感情此时此刻,真正关心东方海阁的只有他一个。可待他看向东方涵时,突然一道道自然之力如同触手一般,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紧跟着蔚然的身影显化在易知天面前。 蔚然是先天木气所生,修习青木大道,却又从中领悟了自然之力。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自然之力便与大道法则近乎等同,无孔不入又无可不御,施展开来,自然之力化入时空当中,令人很难察觉。 蔚然和岳逐风跟随着东方涵他们来到蓬莱岛外,却没有现身,一直躲在暗处,直到东方涵被抓,趁着司马修和闻仙奇对话时,蔚然悄然接近了易知天,想要救人。 而此刻变故突生,易知天竟一时没反应过来,紧跟着岳逐风脚踏鬼影神踪步,一把抢过东方涵转身便逃。 “混账!”易知天运起一掌打来,却不料蔚然迎身而上,掌力被青木道力吞噬,悄无声息。 闻仙奇也是一惊,随即衍化道势来援,不料文载道,空空罗汉和司马修似乎是早有准备,三人一齐向闻仙奇攻来,四人战在一处,便是天地也变色。 高天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司马修刚才是故意拖延时间给蔚然,好让他救人。 想到此,高天逸大笑道:“闻老儿,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闻仙奇大怒道:“潭长老,赵长老,杀了东方寂!”话音未落,天地间猛然响起一声剑吟,紧跟着锋芒剑气自远空袭来,整个苍穹仿佛都被一道剑气给劈开! 但见那剑气破空而至,一剑便将观海阁一分为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闹蓬莱大寇来援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蓬莱岛外,一剑东来,观海阁瞬间被劈做两半!一座黄金玲珑塔被剑气斩得金光大盛,闪耀光辉,却并未伤及分毫。 塔里的东方寂睁眼看着天空众人,神色平静。观海阁此刻已经化作一片废墟,赵云平和潭中影二人被剑气震退到海上,这才站稳身形,再次赶来。 紧接着,便听到独行剑南安的声音传来:“太元道宗的玄黄玲珑塔,倒是一件好宝贝啊!”云空之上,南安手中惊冥剑锋芒毕露,大势冲霄,此刻正冷冷的注视着潭中影和赵云平。 两个老道士站稳身形,一身道韵衍化,身背后法象天地,好似天神一般,在虚空中显现。 “哈哈哈哈,洒家来也!”突然自西边撞出来一个大胖和尚,手中一根开山狼牙棒,震得虚空碎裂,岂不正是丑罗汉布慈! 但见他狼牙棒一挥,朝着赵云平迎头打落,好似乾坤崩塌一般,震得时空出现裂痕。 “杂毛道,你六根不净,也配叫出家人”赵云平拂尘一甩,祭出一口大鼎,古朴方正,道纹闪烁,将那狼牙棒给挡在虚空,紧跟着他手中现出一柄道剑,挥舞着便和布慈大作一团。 另一边,潭中影知道事不可为,急忙闪身过去,要先拿住东方寂。于是他默念法决,大手一招,一股道力引动玄黄玲珑塔泛起光韵。 但正在这时,潭中影周围突然时空一滞,紧跟着一股浩然之气扑面而来,一道道金色文字衍化成大道法则,将潭中影镇封。 潭中影道势升腾,马上便冲开了束缚,见云头立着两个人,正是冷面秀士冷不防和盖天机算无遗。 但见算无遗此刻手中显化八卦阴阳图,引动五行移位,将罩住东方寂的玄黄玲珑塔向远处搬运。 这玄黄玲珑塔乃是天阶中品的仙器,除了使用者以外,旁人根本难以撼动。 算无遗用奇门之法搬运,已经是竭尽全力,却依旧是十分缓慢。谭中影见了,手中显化一杆神枪,朝着算无遗便祭了出去。 好在南安仗剑来到,惊冥剑斩落,便将神枪击退,紧跟着剑道锋芒充斥虚空,向着谭中影杀至。 潭中影脸色一变,随手散出一面道旗挡在身前,随后便闪身躲开。锋芒之下,道旗被斩得粉碎,但旗杆回到潭中影手上,迎风一招,旗身又重新显化出来。 谭中影看向南安笑道:“独行剑,这剑道没落之时,你也该算天下第一剑了吧?”一语双关,骂人诛心疼 “”。当年若非太元道宗牵头,东域百宗一齐围剿万剑神宗,哪里会有剑道没落一说可以说,太元道宗与南安有血海深仇,要不是当初南安不在宗门,此刻也早就死在太元道宗的手上了。 因此,南安道:“第一剑当不得,我还比不上你们古宗主。当年若不是我侥幸在外游历,此刻我的惊冥剑就该断在万剑神宗的葬剑山了。” “可惜了,可惜正缺了你这一把好剑。” “放心,我的剑还需要饮些仇人的血,才能回去,潭长老,当年一战,你也在场,今日就让我的惊冥剑试一试你这颗头颅!”话音刚落,南安眼神一凛,周身杀意散布整片天空,令人不寒而栗,紧跟着剑意冲霄,向着谭中影便冲杀而至。 潭中影手中长枪一甩,一身道势衍化,身背后有神将法象,与南安战到一处。 此时此刻,太元道宗三位天象境的太上长老,都被人拖住,形势再一次反转! 阁中五散人缠住了五个不灭境长老厮杀,只剩下岛上的太元道宗弟子不知何去何从。 众人聚在时道流身旁,忙问:“师兄,该如何是好?”这些弟子修为境界都在不灭境以下,此刻罗天和魏扬子正带领着蓬莱岛弟子向他们而来。 时道流知道不敌,便道:“长老们自顾无暇,我等不可就此坐以待毙,各人趁乱离岛而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快走!” “是,师兄有命,逃!”但见太元道宗弟子此刻如树倒猢狲散一般,自蓬莱岛向着四面八方而逃。 却不料正这时候,蓬莱岛周围海面突然翻腾,紧跟着狂风呼啸,掀起大浪,如同水墙一般将蓬莱岛包围。 “现在想逃,是不是晚了些?”但见一只大猩猩一般的壮汉自天上跳下来,岂不正是擎天柱任强! 任强大手一招,便将两个太元道宗弟子抓住,紧跟着便塞到口中,连着血肉、道骨一起嚼了个粉碎! “呸!真难吃!”任强大吼一声,纵身而起,拳头好似小山一般,朝着太元道宗的一个不灭境长老便打落而来。 那长老原本正和化鹤归厮杀,结果不曾提防,被一拳打在脸上,半个脑袋都凹陷了下去,险些身死。 任强哈哈大笑,又向着别人而去。蓬莱岛外,大浪滔天,猛然间一只大鸟振翅,仔细看去,它翅膀一挥,便掀起狂风巨浪,正是他封锁了蓬莱岛四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南九寇第七寇,闹海鲲鹏冥霄!传说他本是上古妖兽鲲鹏的后裔,但因为鲲鹏一族想来数量稀少,在南域那个以族群为势力区分的妖界地方,实在难以生存,他便来到了东海仙岛,后来与东南九寇相识,结义为兄弟。 正是:“本是圣兽后裔,无奈血脉不纯。妖界争强断不胜,还有鬼计害人。九死险象终未丧,逃难东南又逢春。既不容于世,对世便无恩。闹海翻江去,拂袖不留痕。”他身形一晃,便成了一个紫衣散发的中年人,立身海浪之上,冷声道:“太元道宗弟子听了,你等若是再敢逃跑,我保证让你们葬身东海鱼腹!”话虽如此,但此地数百太元道宗弟子,哪里能看顾得过来,这些弟子自然明白留下就是死,不如一拼。 因此,这些弟子根本无视冥霄,依旧向着外面逃走。冥霄见了,周身道韵显化,大浪狂风越来越凶,不少弟子葬身大海,但还是有一半的人逃出生天。 蓬莱岛上,罗天带着蓬莱岛弟子本想要上去追赶,他们心里明白自己此刻身份尴尬,打算去杀些太元道宗弟子,算作赎罪。 但魏扬子拦下他们道:“不要作无谓的牺牲,太元道宗在这里的只是冰山一角,谁能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在附近静观其变才是上策。”罗天等人这便不再坚持,静静立在原地等候。 观海阁的废墟中,冷不防和算无遗不断地移动着玄黄玲珑塔,但是此物实在厉害,这么长时间,才挪动了十几米的距离。 叶凌和明骤雨,徐弘此刻和岳逐风与东方涵汇合,东方涵道:“我要去救我爹爹!”徐弘等人便也跟着过去,易知天此刻正被蔚然死死缠住,根本难以脱身。 “爹爹!”东方涵来在东方寂面前,脸上挂满了担忧之色。东方寂微微一笑,安慰道:“涵儿莫怕,爹平安无事,只是这罩子有些硬,一时打不开罢了。”说着话,他看向东方涵身后的徐弘等人,言道:“想必暗中就是你们几个在帮涵儿吧?我在此多谢了。” “阁主严重了,我们……”徐弘话未说完,岳逐风便抢着道:“帮兄弟的老丈人,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此言一出,徐弘和东方涵都是脸色大变。 徐弘瞪了岳逐风一眼:“别胡说八道。” “咱没胡说八道,”岳逐风笑嘻嘻的道:“东方阁主,他们两个抹不开面儿,我来替他们说,这门亲事您同不同意”东方寂闻言,朗声一笑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总不能让我在这罩子里看女儿出嫁”东方涵急忙来到算无遗面前,问道:“无遗先生,可有办法将我爹爹放出来”算无遗此刻周身被八卦图形环绕,额头上尽是汗水,皱眉道:“只怕,不那么容易。”仟仟尛哾半空之上,空空罗汉突然赶过来,言道:“阿弥陀佛,待贫僧一试!”东方涵等人急忙远原躲开,冷不防和算无遗策也停止了搬运,急忙离开。 但见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突然神色一肃,周身道韵流转,衣袍无风自动,紧跟着身背后现出一个罗汉像,佛光普照,梵音高唱。 那罗汉像伸出手来,朝着玲珑塔便打下一掌,掌力仿佛有毁天灭地之能,但是在玲珑塔面前,当真是难以撼动分毫! 据说太元道宗这座玲珑塔,乃是当今天下的第一防御至宝,便是合道境大能面对他,也要费些功夫,因此空空罗汉的佛掌,根本奈何它不得。 东方寂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摆手道:“空空罗汉,别白费力气了,等太元道宗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自然就会放了我。”空空罗汉闻言,抬头看向天空。 此刻太元道宗的五个不灭境长老已经陨落了两人,剩下三人也是岌岌可危。 闻仙奇三个太上长老也是渐渐不敌,尤其是潭中影,在南安的剑下,已经受了重伤!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头尾事岂算完 - 逐仚 - 青衣潇然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致就是如此了。南安对太元道宗有血海深仇,此刻面对潭中影可谓是步步紧逼,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潭中影身上已经满是伤痕,仍旧在苦苦支撑,不知在等待什么。突然之间,那玄黄玲珑塔一道金光闪耀,紧跟着宝塔腾空而起,放开了东方寂,飞到了云空之上。 云空之上,一个葛衣老道士伸手一招,宝塔便落在他手里,变得小巧玲珑。 在场诸人,尽都神色一变,看向那老道士。无他,因为老道士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属于明微境的恐怖气场。 老道士收了玲珑塔,转身便走,似乎并不想为死去的太元道宗弟子和长老报仇。 潭中影,闻仙奇和赵云平三人趁机聚在一起,冷声道:“东方阁主,这几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诸位请便,我就不送了。”东方寂依旧面色平淡,脸上竟没有半点怒色。 一旁的高天逸喝道:“害完了人就想走,天底下哪有什么便宜的事情,给我站住!” “天逸!”东方寂摆手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此罢手吧!” “可是……”高天逸看向东方寂,不甘的紧咬牙关。闻仙奇微笑道:“东方阁主这个情,我等领了,天高道远,来日方长!”言罢,太元道宗三位太上长老和活着的三个不灭境长老便要起身离去。 哪知正这时,一道锋芒劈开云空,南安冷冷言道:“东方寂不追究你们,我可没同意你们走,今日我的惊冥剑不沾太元道宗的血,绝不归鞘!”言罢,南安纵身上前,锋芒剑气将时空斩裂,朝着几人便席卷而来。 闻仙奇知道南安不好惹,更何况还有其他大寇在旁。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不能久留。 因此,他心下一横,猛然间打出一掌,将一个不灭境长老震飞向南安,南安随机剑锋斩落,那长老惨叫一声,身体粉碎。 紧跟着,一道元婴自丹田飞出来,想要逃走,但周围剑气早将其包围,彻底斩灭,身死道消。 趁着这个空当,闻仙奇等人早已经踏空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南安冷哼一声,虽然心有不甘,但惊冥剑终究是染了太元道宗的血,算作慰藉了。 蓬莱岛上,观战的叶凌等人神色微微变化。岳逐风道:“好家伙,卖自己人卖的这么干脆利落,这老儿可真不是个东西。”明骤雨道:“人家能修炼到天象境,恐怕就靠着这一股狠辣!”叶凌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些,他一直在观摩南安的剑道,南安出手之间,剑道衍化周天,令叶凌获益匪浅,他默默记在心中,等事后再行参悟。 太元道宗弟子尽数离去,蓬莱岛重又恢复了安宁。蔚然自半空落下,沉声道:“易知天跑了,我没能留住他。”东方涵闻言急道:“一定要抓住他,背叛了东方海阁,出卖了爹爹,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无妨,”东方寂叹息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啊!他既然走了,便是不打算回头了。” “爹,你难道还要原谅他” “我原谅不原谅他不重要,问题是他能不能原谅自己。”说着话,高天逸等人自云空落下来,司马修问道:“阁主,可有大碍?”东方寂笑道:“完好无损,我东方海阁虽遭此一劫,我等却都是劫后余生,岂不是不幸中的万幸诸位可要多留几日,让我聊表感激之意啊!”说着话,魏扬子和罗天并一众弟子走过来。 魏扬子见东方寂无事,长出了一口气道:“阁主无事,天幸啊!”高天逸瞪着他道:“魏老道,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我等七人,独留你在蓬莱岛,结果却是毫无用处,令阁主险些外辱于人,你……你真是气死我了!”魏扬子连连告罪:“老道无能,老道无能啊!即日起老道便辞了这蓬莱岛的事务,闭关潜修,不入不灭境,绝不出关!” “好了。”东方寂和颜悦色的道:“事出突然,连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你就不要问罪魏道长了,若不是魏道长在我被抓后,在岛上周旋,众弟子只怕都要丧于太元道宗之手了。”说着话,东方寂看向罗天。 罗天此刻脸色惨白,心慌意乱,被东方寂这么一看,更是六神无主,急忙跪倒在地:“弟子有罪,请师父责罚!”东方涵气愤的言道:“罗天,东方海阁什么时候亏待了你我爹爹什么时候亏待了你你居然勾结外人来害爹爹,爹爹,绝不能饶过他!”高天逸也帮腔道:“对,绝不能轻饶,他们三教宗门不是有个什么剐仙台么,咱们也搞一个,剐了这个祸害!”罗天听着他们的话,吓得跪伏在地,浑身颤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东方寂注视了罗天良久,终究长叹一声,伸手一点,一道金光落在罗天的身上,紧跟着道韵衍化,封住了他的一身修为。 “先将他关起来吧,等过些时候再说。” “是!”魏扬子一摆手,两个弟子便上前将罗天架走,罗天心如死灰,口中只是不断嘟囔着:“师父饶命,师父饶命!”罗天被带走后,东方寂对众人道:“请各位暂在岛上歇息,今晚我要摆宴答谢各位。”仟千仦哾一旁的布慈笑道:“东方阁主,你这寿还过不过了”东方寂道:“过个寿,招来这么多腥风血雨,以后这个就免了吧,不然下次太元道宗再来,你大和尚也喝不着我的寿酒啊!” “那可不行,那我可得在你下次过寿前,去把太元道宗的人打一顿,要他们不能来打扰洒家喝酒才行!”众人闻言轻笑一阵,各自散去。 蓬莱岛上客舍阁殿众多,自有魏扬子和一众弟子安排。东方涵跟在东方寂身边,徐弘倒是先和蔚然等人下山去了。 叶凌忙走到南安面前见礼:“师叔!”南安看向叶凌的眼神中满是认可和慈爱,随后微微惊讶道:“想不到数日未见,你的剑锋又锐利了许多。” “弟子无意之间得了一本书,上头是一名剑修的心得,弟子看了以后,获益良多。”说着话,他便将从龙宫得来的那本书取出来,拿给南安看。 南安接过来轻轻一翻,一道锋芒自书页里出来,和南安的剑意搅在一起,随后南安大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难道就是天意”叶凌不解,忙问:“师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南安道:“你可知这本古籍是何人所作”叶凌自然是不知道,他单是从这书籍的样式来看,至少也有个几千年的历史了。 “请师叔赐教!” “这本古籍正是我万剑神宗的开山祖师,葬剑帝君所写!”叶凌闻言不由得一愣,葬剑帝君的名头,他从何足道的评书里听说过,那时的万剑神宗还叫做百剑门。 南安道:“当年葬剑帝君凭一己之力,开创了宗门,在五域之地扬名。后来他又是以一己之力,与五个明微境强者同归于尽,奠定了他的葬剑之名。你能得到这本书,便可以说是葬剑帝君的传人了。”南安笑着将书还给叶凌道:“好好研读,必定获益匪浅。另外,等东海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便带你去十万剑山,观一观我万剑神宗当年的气魄,然后再往南域,去认祖归宗。”叶凌微微点头,他知道十万剑山是当年万剑神宗的宗门所在,只是后来毁于一旦。 现在残存的万剑神宗弟子,在南域藏身,暗暗积蓄力量,等待有朝一日能够重回东域。 与南安闲聊了几句,南安又给叶凌引荐了冥霄,冥霄见了叶凌,却言道:“为何你身上有一股我熟悉的气息”叶凌想了想,不明所以。 结果碧玉扳指里的青青自己飞了出来,见了冥霄也是十分开心的围着他飞。 冥霄见了青鹏鸟,不由得惊讶道:“原来如此,你收了这只青鹏一族的小鸟当妖宠。”青鹏一族与他鲲鹏一族有血脉关联,因此冥霄才会感觉到。 叶凌给他说了青青的来历以后,冥霄笑着道:“要是被青鹏一族的人听说了,肯定要来杀你,抢回这只青鹏鸟。你可得小心。”叶凌应了一声,心想妖族一般都在南域,少来东域之地,自己只要不去南域,应该也招惹不上青鹏一族。 与南安又聊了一阵,这才在山脚分别。南安他们会在蓬莱岛待上一段时间,防备太元道宗卷土重来。 因此这段时间叶凌修炼上有什么困惑,可以随时向南安请教。有一个现成的老师面前,自然是事半功倍。 叶凌心情大好,正想着和徐弘他们说一声,去将许诺他们接过来。谁料他刚进门,就见岳逐风几个人笑嘻嘻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徐弘。 叶凌便笑问:“你们这些粗人,又怎么难为我们徐秀才了”岳逐风道:“叶子,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商议怎么替他给东方阁主提亲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帮好友列位七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风汤汤,碧海茫茫。一处海崖前,东方寂负手而立,望着浪花拍打礁石,一脸漠然。 在他身后,空空罗汉,文载道,司马修,高天逸也站着不动。司马修开言道:“阁主,太元道宗想要的是什么?”在场的都是东方寂的生死之交,当然,出卖他的易知天也是。 这次东方寂的寿辰,阁中七仙原本早就该来蓬莱岛,但是因为易知天的缘故,使他们都没有前来,若是他们在岛上,或许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 而司马修更明白太元道宗这次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这件事,必然是为了重要的事情,而现下东方寂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可想而知,太元道宗已经得手了。 司马修发问,其他三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东方寂,东方寂头也不回,淡淡的道:“太元道宗要的,是我东方海阁禁地之密。” “这……”四人相视一眼,文载道问道:“为何?我东方海阁每七千年要开禁地秘境一次,天下各宗门各王朝,各散仙修士,皆可前来,太元道宗又何必如此”东方寂道:“那是因为靠着盈冲境以下的人,没办法知道那禁地秘境中的所有事情。”高天逸满脸疑问:“阁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东方寂转身,不答反问:“你们可还记得当年破界飞升的剑祖” “当然记得,万年前的剑祖,那可是凭一柄剑,压得五域都喘不过气来啊!” “当年剑祖出入道途,加入百剑门许多年,依旧是碌碌无为的小修士,可等到他赶上那一次禁地秘境开放后,他成功闯过十阵,进入了禁地的最深层。待他出来以后,修为大增,最终达至合道境,破界飞升!”东方寂缓步走下崖石,接着道:“所以,太元道宗就怀疑我东方海阁的禁地秘境中,有成仙之密!”四人闻言,神色微微变化。 高天逸问道:“当真”东方寂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都错过了禁地开放的机会,从来也没有进去过,上一代阁主更没有对我说过里面是否真的有成仙的秘密。”司马修闻言一笑:“所以,不管有还是没有,你都告诉了太元道宗里边有,对不对” “人都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太元道宗不惜代价,将我囚禁,我又怎么能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呢?”东方寂无奈一笑:“今日他们突然离开,似乎是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如此看来,那禁地里的确有关于成仙的秘密。”高天逸急道:“让太元道宗得逞,实在令人气愤!”东方寂摆手道:“莫要做此想,就算不告诉他们,那禁地秘境我们也进不去。”空空罗汉笑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善哉!善哉!”文载道又问:“这可就奇怪了,太元道宗如何能够进入禁地秘境”东方寂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太元道宗乃是天下第一宗门,底蕴深厚,总还是有些手段的吧?若不然,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将我给捉了”高天逸没好气的道:“亏你还笑得出来。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你想怎样” “太元道宗如此无法无天,我看我们应该召集阁众,杀上太元山,讨一个公道。”司马修摇头道:“不妥。太元道宗毕竟是仙道魁首,这件事除了我东方海阁外,再无人知晓,只要太元道宗死不承认,天下道门就都会站在他们一方,到时候我们面对的不是太元道宗自己,而是整个道教!另外,我东方海阁看似人数众人,但实际一盘散沙,人心涣散,让他们一起用事尚且不能,让他们和太元道宗拼命,更是痴心妄想。单说这次,到头来不还是我们几个来救人”高天逸连连点头:“不过九大寇能来帮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因为涵儿新交的那几个朋友。”司马修笑道:“尤其是那个使剑的小子,据说救过九寇御无邪和御无邪的师父,另外他还是南安的后辈,是他给南安传信,九寇才来相援的。”空空罗汉笑道:“凡事皆有因果,善因善果,善果善因,恶因恶果,恶果恶因啊!”高天逸道:“空空大师就别说这些绕口令儿了,我们都是涵儿找来的,这次也是多亏了涵儿。”东方寂点点头:“是啊,只可惜这女儿大了,不留门啊!”其他四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东方寂这是什么意思。 …………当天夜里,东方寂便请蓬莱岛众人在山下的一处宫殿里摆下了酒宴。 东方寂坐在首位上,旁边是阁中七仙里的五位,还有五散人,九寇中的六人,叶凌几个辈分最小,排在最后面。 东方涵则跟在东方寂身边侍候着。东方寂举杯道:“此番在下能够化险为夷,都要仰仗诸位,一杯薄酒,在此致谢!”众人饮罢了杯中酒,便畅聊开来,无非是痛骂太元道宗,再骂两个叛徒,又说些奇闻异事,酒兴渐浓。 岳逐风坐在位子上,几番跃跃欲试,要上前跟东方寂攀谈几句,不料都被徐弘制止下来。 徐弘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无非又是要提他和东方涵的事情。明骤雨和江凡似乎站在岳逐风一边,叶凌和蔚然倒是沉稳,只是笑而不语。 站在东方寂身旁的东方涵见到徐弘和岳逐风两个人在那边争抢,她心思一动,便对东方寂道:“爹爹,孩儿这次能化险为夷,回来救您,可全都是徐弘的谋划和叶凌,蔚然等人的帮衬。”东方寂闻言,仔细看了看东方涵,笑问道:“徐弘还没有对我说什么,你却着急了”东方涵闻言,脸色一红,忙背过身去,跺着脚:“爹~”东方寂笑了笑,随后开言对徐弘等人道:“这次多亏了几位小友,我才能转危为安,我东方海阁不是忘恩负义之处,理该道谢才是。”.qqxsnew “正是,正是,东方阁主……”岳逐风忙要提亲,不料被徐弘一把拉住道:“你若是胡说八道,我就将你偷拿他寿礼的事情说出去!” “我……”岳逐风一下子泄了气,垂头丧气的改口道:“我……我不过就是帮了点小忙,当不得东方阁主一谢。”徐弘搞定了岳逐风,明骤雨和江凡不是挑事的人,自是不需担心。 他从容起身,对东方寂道:“阁主谬赞了,我等是涵姑娘好友,自然要鼎力相助,现在阁主无恙,我等也算是没有白费力气。不过在下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阁主答应。” “来了!”东方涵心跳飞快,抬眼看向徐弘。岳逐风也急忙抬头看向徐弘,暗道:“你小子原来是打算自己说,早说啊,我何必与你抢”东方寂笑着道:“但说无妨。”徐弘道:“阁中七仙,早已成定制,现如今易知天背叛东方海阁,理该除名,只是七仙变成六仙,实在不妥,我想请阁主答应,由蔚然加入东方海阁,充为阁中七仙之一,不知阁主可否答应”此言一出,东方涵和岳逐风尽都暗中叹息一声,原来徐弘不是为了自己求亲,而是为了蔚然! 蔚然更是没有想到,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徐弘的良苦用心。他现在只是个没有名望的散修,徐弘答应他,要帮他娶到步非烟,所以他给蔚然创造势力背景,东方海阁现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空空罗汉,司马修等人闻言,都看向蔚然。蔚然修为不低,至少也不弱于易知天,强过高天逸和魏扬子。 另外,今日蔚然从易知天手上救了东方涵,更是有恩于东方海阁。最后,蔚然无门无派,没有背景,加入东方海阁非常合适。 更重要的是,蔚然身边的几个人,岳逐风和明骤雨是神偷鬼盗的弟子,叶凌是南安的后辈,徐弘师承逸仙书院,师父是天象境大儒,陆鸣谦。 这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了!东方海阁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此,东方寂笑着道:“此事正和我意,诸位以为如何?”空空罗汉和司马修等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忙表示赞同,于是东方寂便宣布蔚然成为东方海阁阁中七仙之一,明日便派人遍传东南诸岛。 蔚然感激的看向徐弘等人,久久不语。是夜,东方涵住的阁楼里,东方寂盘坐在床上,面前站着的是徐弘和东方涵。 东方寂言道:“为何不趁机向我提亲”徐弘道:“以恩德逼迫阁主,我岂不是成了小人”东方寂点头道:“既如此,可还要提亲” “当然,我和涵姑娘情投意合,只是不知道阁主的条件。” “很简单,打败我,就能迎娶涵儿。” “爹!”东方涵惊呼,东方寂的实力她自然清楚,对现在的徐弘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徐弘却一口答应下来道:“给我些时间,我会做到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访徒弟怒气难填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海苍茫,不知有多宽广,据说曾有修士想要横渡东海,寻找尽头,却一去不返,不知是留在了东海尽头,还是死在了浩荡深渊。 东南诸岛此刻正是一片热闹,东方寂脱险,但并没有报复太元道宗的意思,只是重新补了寿宴,请来各处岛主散修来庆贺。 徐弘和明骤雨,岳逐风,江凡留在蓬莱岛上,徐弘一反常态,突然修炼十分刻苦,倒是刺激了另外三人。 按照他们的说法:“若是被徐秀才一个书生给比下去了,那我们可就没脸活着了。”这话虽是调侃,倒也提气,让人发奋。 叶凌则与蔚然离开蓬莱岛,去寻无名海岛,接驰风麒麟,小武和许诺。 这段时间,叶凌一直忙着东方海阁的事情,心中十分担心自己的徒弟。 蔚然此刻已经名列阁中七仙,在东南也有了不小的身份,二人赶路也用不着偷偷摸摸,先行用传送阵法来到那附近的海岛,然后再御空飞过去。 行至那处海岛附近,二人猛然间神色一变,叶凌道:“好多人。”蔚然道:“似乎在打斗。”于是,二人收敛了气息,慢慢靠近过去,只见海岛周围,站着许多修士,俱是年轻一辈,叶凌从中认出了几个人,其中有逸仙书院的李观棋和虞归晚。 叶凌见了二人,急忙上前道:“二位道兄,久违了!”李观棋和虞归晚见是叶凌和蔚然,拱手笑道:“原来你们也平安无事,可喜可贺。”叶凌问起明轮岛之事,李观棋道:“那日以后,有太元道宗的长老从明轮岛路过,见自家弟子被困,便去找罗青平交涉一番,后来罗青平碍于太元道宗的权势,这才放了众人。”虞归晚气愤的道:“早晚有找百草谷算账的一天!”叶凌又问骆闻舟的下落,李观棋道:“师兄与朋友同往普陀岛游赏去了。”蔚然一直闭目不言,这时重又睁开眼,对叶凌摇了摇头,示意叶凌许诺他们不在岛上。 此地来了这么多修士,小武他们自然不敢留在这里,只是小武手上有传信灵符,为何没有给自己传递消息正在他担忧之际,众人面前的两个修士正打的火热,一掌之威震动虚空,另一个年青修士惨死当场,惹得众人一阵惊讶:“想不到啊,这乐升平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他的断云掌决乃是地阶功法,实在厉害。” “不仅如此,你看他刚才出手十分果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分明就是要置对手于死地。” “又一个强者,足可搅动风云了!”叶凌也看向那白衣修士,面庞清修,嘴角挂着笑意,虽是刚杀了人,竟也让人觉得和善。 叶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李观棋道:“此人是太乙道门弟子乐升平,刚才被他打死的是流云宗弟子王基。据说太乙道门和流云宗素有恩怨,因此到这东海算账来了。”qqxδnew叶凌不解,旁边虞归晚给他解释道:“这东方海阁开放禁地秘境,盈冲境及以下的年轻一辈都会前来,都是各宗门的天之骄子,凑到一起难免会有摩擦,因此东方海阁和三教宗门达成了共识,开放禁地秘境的这一年里,前来东海的年轻一辈可以相互切磋较量,生死不论,事后各宗门也不能打击报复。因此来的东海,自然就是争斗不断了。”李观棋笑着叹息道:“这半年多来,死在东海的修士,已经是不可计数了,都是为了一时意气,结果丢了性命,成了他人道途的垫脚石,岂不让人唏嘘”叶凌闻听此言,顿时心中一笑。 这东方海阁开放禁地秘境是被三教宗门逼迫,可东方海阁倒也没有忍气吞声,故意整这么一出,让三教宗门的弟子互相残杀,可以说用意歹毒了。 不过这就是豁牙子吃肥肉,肥也别说肥了。更何况,各宗门之间矛盾重重,私下里的死伤冲突,也未见得少。 叶凌环视一圈,除了李观棋和虞归晚,在场的修士他都不认识,更叫不出名字来。 因为担心许诺他们,叶凌便向二人告辞,要和蔚然离岛去寻找。哪知他刚要离开,人群里突然有人指着叶凌道:“这位道友留步,看你如此面熟,想必我在哪里见过,可否报个名号”叶凌回头看去,只见来人一袭土黄色道袍,高挽发髻,并不认识。 “这位道友,你我似乎并不相识,有何要事”那人冷笑道:“你确实不认识我,可我却还记得你!当年妖圣大墓,你和一个胖道士将所以道藏都给卷走了,现在还逍遥在外,当我不知道吗?”此言一出,叶凌立刻暗自运转道力,背后木剑轻轻颤动,随时准备出手。 他面上微微一笑:“这位道长,恐怕是认错人了,什么妖圣大墓,我可不知道。” “怎么,敢做,不敢承认”这道士一直大声说话,引得周围的人尽都将目光投来,有人道:“果然是他,当年各宗门下了仙道通缉,后来不知为何稀里糊涂的没了下文,没想到今日还敢现身!”凑上来的几个修士都是当初进到妖圣大墓里的,他们拼得九死一生,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对叶凌这种 “卷包会”行为,深恶痛绝!旁边虞归晚和李观棋不明所以,忙笑道:“道兄只怕是认错人了,此乃我二人好友,还是不要产生误会的好。” “误会”那修士不依不饶,喝道:“我们白云宗虽不是什么名门大宗,可也不是你们逸仙书院就能吓住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虞归晚冷下脸来:“我好心劝解,你难道觉得我是在以势压人不成?” “怎敢,只是请虞兄莫要多管闲事!” “你……”虞归晚大怒,但被李观棋拉着。李观棋小声对叶凌三人道:“此人是白云宗弟子赵兴,修为境界一般,但为人十分狂妄。他不足为虑,只是他身边几人不好对付,那穿蓝衣的,是两坤山黄铭,绿衣的是出云谷于也,还去那个白衣的,是古月宗王鸿鸣。这几个修为都在盈冲境,宗门里的后起之秀,非同一般啊!”此刻在东海,除了对自己修为无比自信之人,一般能不惹麻烦就不惹,毕竟性命最重要。 但赵兴等人已经盯上了叶凌,此事自然不能轻易了结。更何况叶凌和蔚然挂念许诺三人,不愿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蔚然上前道:“在下蔚然,腆列东方海阁阁中七仙之一,还请几位不要难为我这位朋友。” “阁中七仙”众修士皱眉头,蔚然成为阁中七仙的事情,还没有广为流传,他们自然不知晓,不过看蔚然显露的修为在不灭境,尽都有些忌惮。 赵兴等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自远处来了数人,有人高喊:“段少宫主留步,请来一叙!”来人为首,岂不正是玉轩宫少宫主,段涵章! 而叶凌和蔚然此刻,眼神也逐渐变得锐利,因为在段涵章他们身后,几个弟子押着的异兽,正是驰风麒麟! 在它背上,小武和许诺似乎受了不小的伤势,此刻已经昏迷不醒了。叶凌周身锋芒立刻散出,吓坏了旁边的李观棋:“叶兄,切莫冲动,他们是玉轩宫弟子,那为首的是段山海的儿子,段涵圭与段涵章!”段涵章身边站着一个黑衣青年,与段涵章长的有几分相似,只是面上一片冰寒,正是段涵章的二哥段涵圭,一身修为在盈冲境巅峰,在各宗门的少主里,也是佼佼者。 见段家二人前来,马上有人上前恭维:“二位少宫主,多日不见,修为又精进了不少。这灵兽如此雄壮,竟然还是上古麒麟的血脉,实在难得!”段涵圭脸上微微泛起一丝得意,道:“为了抓这灵兽,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正说话间,赵兴忙上前对段涵章道:“少宫主,你看那人是谁!”段涵章还没出言,朗麒然率先喝道:“叶凌,果然是你!”叶凌看向二人,眼底泛出一阵冰冷,他见到自己徒弟受伤,此刻杀意已经填满了心胸:“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少宫主。”段涵圭皱眉道:“小弟,你认识他?”段涵章摇着扇子道:“认得,此人是问天宗弟子,似乎在宗门里的辈分还不小呢!”朗麒然咬牙切齿的道:“此人曾经藐视我等,今日务必要好好教训他!”段涵圭眼神落在蔚然身上,蔚然面上平静,甚至看不出修为境界,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更令他不敢小视。 驰风麒麟见了蔚然,急忙叫喊,令段涵圭面色一沉,开言道:“你认识这灵兽”蔚然点头道:“这灵兽是我的朋友,还请不要抓他。” “朋友”段涵圭冷哼一声:“它现在我的坐骑了,你最好还是别自己找死!”段涵圭语气阴冷,只是下一瞬,他就为自己的嚣张付出了代价。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纵剑锋冷辉血染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各路修士汇聚,足以四五十人,此刻正冷眼旁观着即将发生的冲突。 叶凌和蔚然站在段涵章与段涵圭对面,眼看着许诺,小武和驰风麒麟被抓,并且深受重伤,火气已经填满了心胸。 赵兴见他们双方原本就有过节,更是得意,对段涵圭道:“此人不仅狂妄,而且上过仙道通缉,勾结妖族,带走了当初青鹏妖圣大墓里所有的道藏。” “哦”段涵圭眉头一挑,若是其他他或许并不会在意,但是当初妖圣大墓,除了一把天阶道器五色神光戟被青鹏妖王抢走以外,各宗门都没有得到什么太好的东西,今日闻听赵兴之言,才想起叶凌这号人物。 “原来就是你,既然如此,将身上的储物道器留下,离开东海,我可以饶你一命。”段涵圭的语气十分淡然却又不容置疑,丝毫没有将叶凌放在眼里。 叶凌不气反笑,道:“那我还真是要多谢你的饶命之恩了!”赵兴喝道:“少说废话,还不赶紧将东西拿来!”赵兴有心巴结段家少主,一步上前,要来抢叶凌的储物道器,哪知他刚近身,突然一股锋芒之气扑面而来,紧跟着叶凌伸手一点,一道寒光闪过,一点血迹刺透了赵兴的额头。 赵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死在当场,身子坠落到茫茫大海之中。在场众人鸦雀无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议论纷纷:“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没见他出手” “太快了,而且是一击必杀!” “赵兴好歹也是凌虚境巅峰修为,马上迈入盈冲境,就这么死了”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凌,可叶凌只是轻轻将手收回来,言道:“主人还没发话,一只狗在这里乱叫什么?” “狂妄!”段涵圭神色微微变化,一张本就不带感情的脸上渐渐挂上冰寒。 朗麒然正要出言呵斥,却不料被段涵章一把拉住。朗麒然不解,看向段涵章,后者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个便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但是另外三个黄铭,于也,王鸿鸣见赵兴身死,不由得大惊,他们有心报仇,但碍于刚才叶凌展现的实力,便对段涵圭道:“少宫主,此人在您面前还如此放肆,分明是不想活了!” “少宫主,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段涵圭周身道力翻涌,道韵铺陈,对叶凌道:“你若是现在磕头求饶,我还是能饶你一命的。”话音刚落,一道剑气破空袭来,段涵圭双目一睁,护体罡气被剑气震碎,紧跟着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便成全了你!”但见段涵圭伸手一招,手中现出一杆长槊,上头刻画着细密的道纹,散着阵阵道韵。 段涵圭轻喝一声,挥动长槊向叶凌刺去,槊尖破裂时空,携带着恐怖的道力。 qqxsnew叶凌不慌不忙,一步踏出,木剑散发出一道剑吟声响彻天地,紧跟着叶凌自创的剑道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一道剑气摧枯拉朽与段涵圭撞在一起。 一时间虚空震动,掀起连绵大浪,紧跟着就见段涵圭身子倒飞出去,随后他伸手一招,身前的一道图轴便收了回来。 他面色凝重,方才一击他已经用了八成之力,但却完全不是叶凌的对手,若不是他急忙用上了防御道器,他此刻怕是已经受伤。 “你究竟是何人”段涵圭之所以有此一问,乃是因为年轻一辈,各宗各门的强者他都知晓,却从来没见过叶凌经验告诉他眼前的对手,不是轻予之辈。 叶凌持剑在身侧,目光落在重伤昏迷的许诺身上,语气凛然的问道:“是谁伤了他们”段涵圭不答,身后好远处的段涵章突然高声道:“我兄长要收他们做奴仆,结果他们不识抬举,我兄长这才出手教训教训他们,怎么,你还要替他们出头不成?”此言一出,叶凌脸色变得阴冷,看向段涵圭道:“该死!”段涵圭闻听此言,却一点都没觉得叶凌是在说笑,他面色凝重,周身散出道势,手中长槊一举,引动道韵流转。 叶凌一步踏出,周身锋芒化作漫天剑气,纵横杀出,只是这些剑气好似浮棉飘絮一般,随风摇摆,一点威力都没有。 可段涵圭不敢小视,他心中十分慌乱,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升腾,但见他手中一招,一张图卷自头顶展开,衍化出各种珍奇异兽的虚影,在身边出现。 旁边有人道:“这是玉轩宫的山海图” “当然不可能,玉轩宫的山海图一直在宫主手里,他手上的应该是仿造的地阶道器。” “原来如此,但为何会是这样” “山海图乃是上古仙器,据说玉轩宫的也是赝品。这山海图当年封印了诸多异兽,使用之时,可以放出其中异兽来对战。这仿造之图,虽然威力弱,但道理相同。需先用此图捉拿妖兽,取其精魂封印其中,临阵时再释放出来,与人相斗。” “果然,那几个妖狮,妖象,我似乎都见过。”叶凌看着段涵圭身旁的十几只妖兽,冷声道:“看来你也没少造杀孽啊!” “今日不嫌多你一个!”然而下一瞬,那周围软绵绵的剑气突然锐利,朝着段涵圭斩落。 段涵圭脸色一变,高举长槊,一股道力荡开四周,抵挡住叶凌的攻击。 但是那些刚被放出来的妖兽,却在剑气中被斩成粉碎,化作一道金光,重新回到山海图中。 这些妖兽早已经身死,只是一缕精魂留在图里,因此只要图卷不毁,他们就不会消亡,只不过丧失一些力量,需要很长时间补充罢了。 正待此刻,叶凌突然脚踏玄天残影,朝着段涵圭贴近,紧跟着又是一道锋芒落下,段涵圭彻底被剑气笼罩其中。 段涵圭轻喝一声,道力自长槊发出,震开锋芒,身形急忙退后,逃过一劫。 只是此刻,他身上的道衣,已经满是剑痕,完全破烂。叶凌立身虚空,依旧冰冷的盯着他,周围修为心中震动,他们大都知道段涵圭的实力,可是他们想不到在叶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剑修面前,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都传说剑道千年没落,后继无人,我看这话不准确啊!” “此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莫不是通天剑门的弟子?” “不可能,通天剑门的剑道我见过,和他完全不同。”正待叶凌和段涵圭对峙之时,一直在旁的蔚然早就悄然来到驰风麒麟身旁,周身发出青木大道,以道韵包裹着三人,给他们疗伤。 紧跟着,两道自然之力如触手般将另外两个玉轩宫弟子给擒下,动弹不得。 段涵章虽然注意到了,但却拉着朗麒然躲得远远的冷眼旁观,根本没有打算帮段涵圭的意思。 眼见蔚然将两个玉轩宫弟子丢在叶凌面前,叶凌一步踏过,锋芒剑气纵横斩落,那两个弟子的尸体便坠落大海。 大海之中,一条刚吃了一个人族修士身体的墨鱼正飘在海面上休息,突然又是两具尸体落下来,砸在他身上:“我你……呦呵,天上真的能掉馅儿饼”墨鱼哈哈大笑,一扫被砸的怒气,张开大口便将这两个修士的身体给吃了。 虚空之上,段涵圭见叶凌杀了自己同门,厉声喝道:“玉轩宫绝不会放过你!” “我也不会放过你!”叶凌一步踏过,身背后剑道大势灌入木剑之中,紧跟着一道锋芒斩落,段涵圭还没来得及抵挡,便落入剑气当中。 好在段涵圭头顶山海图挡在周身之外,待得剑气降临,山海图也难以抵挡,猛然间撕裂,段涵圭急忙手持长槊,破开一条路,逃了出来。 紧跟着,叶凌一剑挥去,又是一道剑气杀至,段涵圭急忙举槊来挡,不料剑气直接将长槊斩成两段。 段涵圭一口鲜血喷出来,却头也不回的急忙逃走。旁边黄铭,于也,王鸿鸣见了,心思一动,便挡住了要追赶的叶凌。 他们三个打算合力挡一挡叶凌,随后便走,这样既不会受伤,还能卖段涵圭一个人情。 可惜事与愿违,叶凌脚踏玄天残影,一剑又是一剑的斩落,三人瞬间便被卷入锋芒剑气之中。 紧跟着,三人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身死道消,尸体坠落入海去了。海面上,墨鱼望着天空掉下来的三具尸体,打了个饱嗝道:“有点吃不下了。”虚空之上,众修士死一般的寂静,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此刻段涵圭已经逃远了,若叶凌想追,自然是不会让他给逃了。但是蔚然出言道:“叶子,不必追他,还是先给许诺他们治伤要紧!”叶凌闻言,收剑在背,冲虞归晚和李观棋拱了拱手,便同蔚然带着许诺三个离开了。 众修士目视叶凌离开,议论纷纷,有人叹息道:“年轻一辈又出了这么个剑修,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啊!” 请假条 - 逐仚 - 青衣潇然 停更一段时间《逐仚》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徒弟海崖仗剑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海茫茫,碧空无际,便是终日浮动的云霞,也不知天地有多宽广。段涵圭强忍着伤势,一路奔逃,见叶凌并没有追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暗自道:“想不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修,竟让我如此狼狈,倒是我小看了天下修士。”说话间,他寻了一个无人荒岛,要先恢复伤势,再做打算。 哪知他刚登上海岛,身后便追来两人,正是段涵章与朗麒然。段涵章笑道:“兄长无恙,我便放心了。”段涵圭见了他,冷哼一声:“你倒是溜得快啊,连句话都没有多说!”在段涵圭看来,段涵章既然识得叶凌,自是知晓他的实力,一言不发,必定是要看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 段涵章也不反驳,只是叹息:“我不曾想他实力进步的如此之快,连兄长都不是他对手。”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段涵圭盘膝坐下,运转周身道力疗伤:“你们来的正好,帮我护法,待我恢复了伤势,再寻他报仇,不杀此人,难解我心头之恨!” “兄长放心,有我二人在,自是平安无事。”段涵章眼角微微抖动,让朗麒然心头一震。 但见段涵圭闭上眼,神识内观,不再关心外界。段涵章缓缓挪步,来在段涵圭身后。 猛然之间,段涵章折扇一合,扇头竟现出一柄利刃,一头刺入段涵圭后心。 “哼~”段涵圭闷哼一声,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你……” “本来这种脏事,我是不屑于去做的,只是这次的机会太难得,我不忍心错过。”一股道力自段涵章的掌心传入匕首,紧跟着利刃散出刀气,斩碎了段涵圭的胸膛。 “好……狠……”段涵圭跌倒在地,身死道消。段涵章轻轻取出一块丝帕,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头也不回地道:“你都看到了。”朗麒然心中一震,忙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哦”段涵章微微一笑,开了折扇在胸前轻摇,转身问道:“那我兄长是怎么死的”朗麒然满头冷汗,心思极速转动,道:“是……是……是叶凌!没错,是叶凌杀了他,是叶凌干的!”段涵章满意的点头道:“叶凌杀我兄长,与我玉轩宫不共戴天,你立刻放出消息去,这件事要人人皆知!” “是!” “回来!”朗麒然刚转身要走,却被叫住,不由得心跳如鼓,一动也不敢动。 “你无需紧张,”段涵章笑着道:“当着你的面做了,便不打算瞒着你。日后玉轩宫,只要有我在,便少不了你的一席之地,可若是……你是聪明人,我不需多言。” “少主放心,”朗麒然忙表态道:“此生此世,我这条命就是少主的。” “去吧!”朗麒然起身而去,段涵章回望段涵圭的尸体,眼中含着冷笑:“只可惜,让大哥捡了个便宜。”…………海浪轻拍沙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 又一处海岛上,叶凌站立一旁,蔚然盘膝而坐,周身散出青绿色道韵,将许诺,小武和麒麟包裹了,为其疗伤。 五行之间,金行杀伐,木蕴生机,蔚然乃先天木气所化,自有疗伤治病之效。 不多时,小武缓缓睁开眼,望见了叶凌,立时大哭道:“主人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叶凌忙安慰道:“别哭,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又过了一会儿,许诺也转醒过来,见了叶凌,神色复杂的道:“师父,弟子……弟子打不过他们,可是弟子没有认输。弟子保护了麒麟兽。”麒麟兽在旁边叫了两声,似乎在赞同他的话。 叶凌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的弟子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许诺渐渐展颜。 他吃下那枚天阶丹药,现在已经是凌虚境的修为了,只是此次伤势太重,还不能恢复。 蔚然替他们治过了伤,便招来岛上枝叶搭了个榻子,让他们休息。许诺伤势重,说了几句话便又昏睡过去。 蔚然唤来小武,询问当时的情况。小武言道:“当时我们留在那个岛上,没过多久,许诺便醒了过来,而且修为到了凌虚境可以御空而行,他便开心的与驰风麒麟攀上云头。不料被玉轩宫的人见到。他们见驰风麒麟是难得的灵兽,便想要抓捕,许诺为了保护它,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闻听小武之言,叶凌两手不由得紧握成拳,伤了我的徒弟,做师父的岂能忍耐蔚然见了叶凌的样子,知道他的心思,言道:“不要冲动,玉轩宫毕竟是仙道七脉之一,那段涵圭又是宫主段山海的儿子,此事还需……” “从长计议是么?”.qqxsnew叶凌冷笑一笑,若是他自己的事情,或许会这么想。 但此事涉及到了许诺,他绝不可能有半分迟疑。叶凌转身,背后木剑轻轻颤抖,一丝锋芒之气荡开虚空,剑吟声隐隐响彻。 蔚然忙道:“叶子,不可冲动!”叶凌道:“蔚然,立刻带着他们回蓬莱岛,等我将事情做完了,自会回去寻你们。”言罢,他身影一闪,已经踏上云霄远去。 小武忙问:“师叔,我主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报仇!”蔚然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叶子杀伐果断,我不如你。”…………叶凌 “杀了”段涵圭的消息,随着海风奔走传播,不少修士已经听说了此事,议论纷纷。 “叶凌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没听说,我可是早有耳闻了。此人在妖圣大墓闹过一场,在圣灵教中也闹过一场,可不是泛泛之辈,不过我也就是听说过这么个人,他的实力我还真不清楚。” “杀了段涵圭,能是泛泛之辈吗?段涵圭的实力,在同辈之中也是佼佼者。不过他毕竟是段山海的亲儿子,只怕玉轩宫的人不会放过他。” “何止是玉轩宫,此番来东海的年轻一辈,也有不少人打算见识见识这个叶凌的厉害呢!” “那岂不是有好戏看了哈哈哈哈……”…………一处海崖之上,林此霄与云澈迎风而立,云澈道:“听说了吗,那个叫叶凌的剑修。”林此霄点了点头:“他是个有趣的人,说起来,我欠他一个人情。” “他现在应该是被玉轩宫盯上了,玉轩宫不会放过他,其他人也想见识他的手段,估计他已经逃离东海了吧。” “我看未必,”林此霄微微一笑:“剑修都是死脑子,明知是死也非要往死里走,我见过的剑修都是这样。”云澈闻言也笑:“那岂不是能见到几场大战”…………一处海岛之上,虞归晚和李观棋将叶凌的事情告知了骆闻舟。 骆闻舟听了,叹息一声:“到了这东海,必然是要有一番生死相争。算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千万别让徐弘师弟也牵扯进去。” “是!”…………一处云空之上,十几个儒生聚在一起,为首一人峨冠博带,笑着拱手道:“二位学兄,久违了!”在他对面,又是两个儒士,看打扮竟是逸仙书院的弟子服,一人笑答:“想不到费兄也来了东海,我还以为你要留在书院苦读呢!若是有时间,你我寻个清净之处,坐而论道如何?”那书生点头道:“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方才玉轩宫段少主邀我去观战,听说有一个不知来头的剑修杀了段家二子段涵圭,玉轩宫的人正在寻他。” “哦竟有这等奇事!” “我也不大相信,正要和诸位同门师兄弟一齐前往,二位若有意,不如一道前去。” “既然费兄相邀,我二人便叨扰了!”…………一只妖鲸背上,一袭黑衣的洛寒江盘膝而坐,身背后长剑不断颤抖,一股寒冷的肃杀之气荡向四周,便是虚空似乎也被冻结。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你终于能够与我一战了吗?”话音刚落,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也是一身黑衣,脸上棱角分明,一绺墨发垂下遮住了左眼,右眼则长着红色的眸子。 身后背着一把被白色布带缠住的剑,整个人比洛寒江还要冰冷。洛寒江站起身,回头看向这个少年:“你也有兴趣” “他……比你更强吗?” “不清楚,但能杀了段涵圭,也弱不到哪里去。”那少年听了,转身要走。 洛寒江道:“你要去找他”那少年并没有回应,起身离去。…………又是一处海面,念心和尚一身灰白色僧袍,赤着双脚站在海面上,脚底散着金光,凝结成一朵金色的莲花。 “阿弥陀佛,师弟,你多时不曾回佛堂,师父说很是念你。”自云空之上,落下三个年轻和尚,俱是俊秀青年,佛光罩体。 念心和尚恭敬一礼,言道:“不瞒各位师兄,我觉得在堂前对着枯灯古佛,终难悟彻世界真谛,倒不如游走天地之间,或可体悟佛法万道。”那为首的年轻和尚微微一笑,道:“即便如此,也该抽时间回去看看。不成正果,你我俱是凡夫俗子,这牵挂二字,终究难以割舍。” “师兄教诲,师弟铭记。” “好了,我等来时听说玉轩宫与一剑修起了冲突,想来又是一场生死之争。众生皆苦,修士也难逃一劫。我等既不能在生前渡他们,那就只能替他们念往生咒,愿他们能少经地狱之苦。” “阿弥陀佛!”…………茫茫大海之上,伫立着一根出水礁石,叶凌敞着腿坐在礁石上,目光一直落在粼粼水面之上。 在他周围的虚空中,此刻已经围拢了诸多修士,各门各宗的都有,看着叶凌窃窃私语,但大多都认为叶凌没有逃走,反而在此招摇,肯定很快就要死在玉轩宫手上。 只是叶凌对他们的议论充耳不闻。突然之间,他抬起头,微微开口,声传八方:“告诉段涵圭和段涵章,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哪怕玉轩宫的人都来了,我也一起接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纵锋芒屠道斩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碧海茫茫,一处礁石周围,数不清的修士围拢在此,望着坐在礁石上的叶凌。 叶凌此刻一言不发,目光落在随风起皱的海面上。他一身锋芒内敛,丝毫没有半点道韵,可是无形之中的杀意,却冲天一般强烈。 自从天翔城一役,叶凌好似因为生死之事,变的谨小慎微,遇事但求平安,不问其它。 对以剑入道的他来说,如此行事,已经是背离了本心。但他没有想要纠正的意思。 正如一个少年长大成人,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再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可许诺的伤情,却彻底触动了叶凌的逆鳞。 “哪怕隐忍退让,也换不来半个容身之地。” “既然已经入了道途,想到独善其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终究是错了……”叶凌微微一笑,膝前横着的木剑轻轻颤抖,仿佛在回应叶凌的心意。 突然之间,叶凌面前扬起一道热浪,一个红衣青年踏步而来,手中托着一只紫红色的大葫芦,冲叶凌道:“还我师弟命来!”话音未落,但见那葫芦口散出无穷烈焰,竟凝结成了一条火蛇,向叶凌袭来。 有围观修士认得此人,言道:“此人乃是两坤山齐格,看来是为黄铭报仇来了。”另一人却冷哼道:“这齐格与黄铭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只怕他是在借叶凌为自己扬名罢了。”火蛇嘶吼,火系大道将周围淹没,朝着叶凌倾泻而下。 叶凌此刻微微抬头,猛然间朝前点出一指,一道锋芒自指间射出,径直穿透了火蛇,落在那齐格的额头之上。 一点血迹微微绽开,紧跟着齐格瞪大了眼睛,尸体跌落到大海之中。海底的一只长着龙须的墨鱼张开大口,将那尸体吞下,随后吐出一个大葫芦和一串储物手链,吧唧着嘴道:“这个好难吃。”海面之上死一般寂静,周围只有几个修为精深的看破了叶凌的锋芒,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叶凌是怎么杀的齐格。 那最爱说话的蓝衣修士倒吸一口凉气道:“太可怕了,原来除了通天剑门以外,天底下还有这样可怕的剑修。他让我想到了千年前已经被灭门的万剑神宗!”旁边那人赶忙道:“莫要多言此等事情,以免惹祸上身!” “快看,那是谁”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虚空之上,赶来数人,在场修士大多认识。 一人头戴云冠,着蓝白道衣,面容清秀,乃是风雨阁李云汐。在他身后,一人半披墨发,眼若星辉,貌俊神丰,也是风雨阁弟子,洪尘梦。 在他旁边,一人白衣胜雪,飘然出尘,是他二人师弟赵庆离。这风雨阁与天音阁相仿,阁中弟子无论资质如何,但都要俊秀出众者。 而且风雨阁只收男弟子,常有其他宗门世家求取佳婿。有嫉妒者称风雨阁为 “鸭坊兔窝”。另一边有一人,着玄黄道袍,手拿拂尘,蓄着短髯,乃白云宗弟子郑南山。 他身旁一人戴高官,披鹤氅,手里捧着竹筒,是他师弟刘加敏。再旁边一女子,雪白道衣,姿容端庄,随身有道韵流转,霞烟环绕,却是古月宗弟子冷寒烟。 这几人一出现,周围修士全都带着些许的期待。他们都是年轻一辈众出类拔萃的人,声名在外,实力强横。 因此围观的人迫不及待的想看他们对叶凌出手。几人来在近前,刘加敏便冷着脸,冲叶凌道:“你就是叶凌”叶凌不答,只是目光落在海面上。 刘加敏见叶凌如此傲慢,不由得怒火升腾,刚要上前,却被郑南山的拂尘拦住。 他二人虽不是好勇斗狠的人,但之前叶凌杀了白云宗弟子赵兴,他们这才赶来。 但此刻,郑南山见叶凌的样子,却慎重起来,目光看向旁边几人。风雨阁暂时和叶凌没有什么恩怨,虽然当初展枫和徐沐风都死在叶凌手上,但当初经历这事的人都死了,没有人知道,自然不会来找叶凌的麻烦。 因此赵庆离笑着道:“郑道长,你们白云宗难道死了弟子,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吗?” “别胡说!”李云汐呵斥了他一声,但却故意道:“郑道长虑事周全,岂容你置喙”刘加敏面色难看,道:“师兄,待我先擒了这小子再说!”不过郑南山依旧挡着他。 郑南山不是胆小怕事,相反是深思熟虑。他没有听过叶凌这个人,更不知道他有什么背景靠山。 单凭他敢肆无忌惮的杀了段涵圭这一点,就不能不让人小心。白云宗比不得玉轩宫,白云宗整体实力甚至比不得问天宗。 因此郑南山不愿意做这个试水的人。于是,他一甩拂尘,对冷寒烟道:“冷仙子,你们古月宗也有弟子死在这个叶凌手上,冷仙子可要亲手报仇”冷寒烟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只是淡淡的道:“东海之行,生死由命,既然修为不如人家,死也是活该。我古月宗还没有闲到想要替弱者报仇。”旁边修士听了,纷纷咂舌,冷寒烟人如其名,当真是冷酷无情的女子。 郑南山听了此话,微微皱眉,现在古月宗也要冷眼旁观,在场修士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既不想与叶凌冲突,又想保住白云宗的颜面,正是左右为难。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又来了几个修士,却是缥缈宗弟子,为首的白衣道士名叫宋英名,乃是缥缈宗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旁边还有杨夕台和其他十几个弟子。 缥缈宗与叶凌所在的问天宗已经成了仇家,尤其这些仇恨有许多是因为叶凌所生。 因此他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取叶凌的性命。来在近前,那杨夕台见了叶凌,两眼通红,咬着牙喝道:“叶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叶凌抬头看他,微微诧异,便问:“你是……杨明是你什么人” “住口!你怎配提家父名讳!”杨夕台大喝道:“叶凌,你杀我兄弟,我今日便要为他们报仇!”却说缥缈宗长老杨明有四子,分别取名亭、台、楼、阁,其中三子死于叶凌之手,现在只剩下杨夕台一人。 但见杨夕台手上现出一座古朴的宫殿,朝着叶凌便祭了出去。这是杨夕台的本命道器,但见那宫殿迎风便涨,一股道韵包裹着将叶凌收在其中。 杨夕台冷哼道:“入了我的失魂阁,一个时辰以后,你便会神智丧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话音刚落,突然天地之间响起一道剑吟声,紧跟着锋芒之气自那宫殿中迸开,一道寒芒闪过,那宫殿被一分为二,紧跟着叶凌的身形重现在礁石之上。 本命道器被毁,杨夕台心神动荡,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被身后同门扶住。 叶凌冷视着他,言道:“当初你父为了向我报仇,无所不用其极,害了我的朋友如今天各一方。我岂能留你” “不好!”话音刚落,叶凌,锋芒已经斩落。那宋英名反手祭出一口大鼎将杨夕台罩住。 可叶凌的锋芒如有破灭万法之威,宋英名的大鼎在顷刻之间便在剑气当中崩毁,连带着里面的杨夕台也身死道消,身子成了碎片,惨烈至极。 宋英名捂着胸口,强咽下一口血,看向叶凌的眼神满是杀意:“叶凌,我缥缈宗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心狠手辣” “我若不杀你们,现在被人感叹的就是我了!”叶凌神色一凛,突然伸手一招,木剑落入掌心,紧跟着他一步踏出,自创剑决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剑道锋芒破灭万法,朝着缥缈宗众人袭来。 “快逃!”宋英名想都不想,大声断喝。他已经彻底清楚了叶凌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逃跑。 但是已经迟了,叶凌的锋芒瞬间将缥缈宗数十人笼罩其中,紧跟着便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 未多时,锋芒散去,一块块碎肉落入大海,海里的墨鱼看着如雪花般跌落的尸体碎片,咧嘴道:“这回好,不要嚼了,省事!”虚空之上,宋英名扯下身上已经破烂的道旗,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看向四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他十几个缥缈宗弟子,尽都惨死。周围修士们也是一阵惊呼,尤其是刘加敏,感激的看向郑南山,若不是他刚才拦着自己,恐怕也已经成了一堆碎肉,葬身鱼腹了。 宋英名大口喘息,平复着自己的恐惧,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叶凌冷冷的声音:“你这个名字取得真好,送英名看来这一次,我要感谢你送我的英明了!”一道寒芒掠过,宋英名身首异处,尸身跌落到大海当中,没惊起多大的涟漪。 叶凌一脸平常的重又坐回礁石上,目光注视着海面。他之所以如此对缥缈宗弟子,实在是因为不久前的剐仙台一事。 缥缈宗宗主凌太清跳上跳下,让问天宗颜面扫地,注定了叶凌对缥缈宗不会心慈手软。 qqxsnew此刻因为缥缈宗弟子的死,四周围观的修士们正议论纷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败强敌闻名皆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叶凌刚才那一手展现的实力令在场众人惊讶非常。能够轻而易举杀了宋英名和一众缥缈宗弟子,便是郑南山,李云汐和冷寒烟三人联手,只怕也难以做到。 仟千仦哾赵庆离此刻脸上没有了微笑,而是言道:“好厉害的锋芒,我看便是通天剑门的弟子,也没几个能与之相提并论。”洪尘梦摇着扇子,沉声道:“好在我风雨阁没有和他产生什么冲突,这样的人做对手,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云汐皱眉道:“在天下宗门面前成为众矢之的,这样做岂不是太愚蠢了,还是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三人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叶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多时,虚空之上的修士越来越多,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那是谁”云空之上,一道道流光闪过,现出许多修士的身影。 有人惊呼出声:“全是强者!”分别有那儒道四院的弟子,稷下学宫费正宏,圣道院孔繁正,逸仙书院应如是,顾若愚,红袖书院南慕洳,此五人乃四院公认不灭境下最强的弟子。 此外,还有那觅仙宗林此霄,云家云澈,夜家夜轻寒,古家古天清,古天阳,百草谷汤若继,阴霖观毒不语,清净寺度业,度痴,星源宗张思良,衔月阁刘熙等等,俱是年轻一辈声名显赫之人。 其中林此霄是认得叶凌的,开口便笑:“叶道长,天翔城一别,别来无恙!”叶凌抬头,脸上没有笑意,拱手道:“可惜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若我有命生还,再请林兄喝酒。”林此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旁边云澈言道:“孤身独剑,他便要挑了天下修士吗?”古天阳抱着肩膀道:“单凭这份豪气,此人便胜了。”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他兄长古天清,长身玉立,周身围绕着水汽。 与古家世代修习火系功法不同,古天清以水入道,虽然实力强横,但注定了他不能继承家主之位,日后古家家主定然是古天阳的。 古天清摇头叹息:“何必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只争一时之短长,终究难成大事。”一旁的夜轻寒突然开口道:“若连一时的短长都不敢去争,还谈什么成就大事”古天清语塞,目光淡淡看了一眼古天阳。 他乃是长子,按理说地位应该高于古天阳。可就因为他修习水系大道,与家族不容,失去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只是他选择的不是争取,而是认命。因此听到夜轻寒的这句话,他想到的是自己,而不是叶凌。 另一边,又来了几个儒生,正是骆闻舟和李观棋,虞归晚等人。见了应如是和顾若愚,几人忙施礼:“师兄!”顾若愚笑道:“闻舟当认得这个叶凌吧,我记得徐弘师弟与此人相交甚好,因此他被陆师叔罚过多次。”骆闻舟点点头,他四下张望一番,并没有见到徐弘,暗暗松了一口气。 哪知应如是却皱眉道:“既然是好友,徐弘为何没有来”骆闻舟不答,虞归晚道:“幸好徐师弟没来,不然我逸仙书院岂不是要卷入其中” “虞师弟此言差异,”应如是言道:“既是好友,想必他二人志同道合。同道有难,岂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朋友之义,虽是小义,可若不循行,又岂能行天下大义”骆闻舟忙道:“师兄所言极是,我等受教了。”李观棋小声问道:“若徐师弟前来,我等该如何自处?”应如是道:“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顾若愚笑而不语,骆闻舟三人对视一眼,也都默然。 说话间,远空又是一道身影落下,一袭紫色道衣,披散着头发,乃是雷霆殿弟子紫玄。 但见他一身电光闪耀,手中一杆画戟,嘴角上扬,自信无比。他伸手指向叶凌:“听说你是个有本事的,能杀了段涵圭,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做到的!”哪知叶凌头也不抬,淡淡的道:“我没有杀段涵圭,我在这里正是为了等他。”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紫玄更是皱眉:“你没杀他难道传言有误”骆闻舟上前道:“叶凌,是玉轩宫的人在四处宣扬,段涵圭死在你的手上。”叶凌这时才微微抬头,心中有些疑惑。 前时一场打斗,自己虽然伤了段涵圭,但绝对没有致他死地,若非如此,他此刻也用不着在这里大张旗鼓等着他来报仇。 可见围观众人的神色,并非诓骗他。如此看来,其中定有变故。不过叶凌此刻倒丝毫不在意将段涵圭的死算在自己头上,他只是有些可惜,自己不能亲手杀了他。 想到此,叶凌站起身,冲众人道:“既然段涵圭死了,就让段涵章来与我一个了断!”紫玄道:“用不着他们,你若是能赢我,才有资格去找他们!”叶凌却摆手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何必为了一点声名便要斗个你死我活” “你怕了” “我只是不愿意滥杀无辜而已。” “好狂妄!我倒要看看你的剑有没有你的嘴这么厉害!”话音刚落,紫玄轻喝一声,一身道势衍化虚空,叶凌头顶瞬间雷声大作,道道雷霆在雷玄周围汇聚,凝结在他的道戟之上。 一旁的云澈道:“听说紫玄所修功法名叫《雷神怒》。”林此霄点头道:“此功法共有七层,他已经修炼到了第五层,实力不容小觑啊!” “看叶凌如何应对。”雷云之中,紫玄道戟一挥,漫天雷霆好似暴雨一般朝着叶凌倾斜而下,霎时间便在叶凌周围造就了一个雷海。 雷光闪耀,可叶凌却依旧静静伫立着,他已经被雷劫打过不知多少次,单凭这点雷电,丝毫伤不得他。 紧跟着紫玄大喝一声,一道道雷霆凝结成了一个雷神虚影,手中一把雷霆巨斧,好似天神怒目,向着叶凌而来。 叶凌见了这雷神,反手握住木剑,紧跟着剑道大势自雷海之中冲霄而起,刺穿了紫玄的雷云,随后一道道剑气斩落而下,锋芒刺透那雷神的身躯,紧接着一圈弯月形剑气自那雷神的体内爆开,荡向四周。 漫天雷霆重新散开,化归于天地之间。云空之上,叶凌手持木剑,指着紫玄。 紫玄脸色难看,良久吐出一口浊气:“我输了。”叶凌收剑在侧,言道:“不是你的雷霆不够强,只是我被劈习惯了,你若修习的是其他功法,我或许就胜不得你了。”听了叶凌的话,紫玄心中十分不甘,冷哼一声:“待我将功法修炼到圆满,定要再寻你比过!”叶凌不答,转身落回水面,只是刚才的礁石已经被雷霆给毁了,叶凌此刻只能凌空而立。 正这个时候,海底浮上来一只大黑鱼,嘴角长着龙须,身子也长出了一点点龙鳞,岂不正是当初被叶凌救出来的墨鱼墨鱼十分开心的道:“上仙,在我背上歇一歇。”叶凌见是墨鱼,也不客气,落下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墨鱼便道:“自从和上仙们分别以后,我就一路来到了东海,只是东海比江里还要可怕,到处都是争斗,我没办法一只东躲西藏的。正巧上仙在海面杀人,我路过的时候吃了几个人的尸首,实力大增,上仙你看我身上的鳞片,终有一天我一定能成为真龙!”叶凌嘴角抽了抽,他心道:“不会真有一只妖靠着吃能脱鱼化龙吧?”墨鱼还是一脸兴致勃勃,他指着紫玄道:“上仙,你怎么没有杀他我一直在海底下等着,可是一直都没见他掉下来。” “我和他素不相识,只是切磋而已,总不能滥杀无辜。” “上仙仁慈!”墨鱼点点头,又冲紫玄喊道:“你,都已经败了,还不赶紧走我可告诉你,脸是冲上来长的,也是凑过来丢的!”紫玄听了,脸上神色十分精彩,终究冷哼一声,远遁而去。 周围修士窃窃私语,败在叶凌手上,又被一只鱼妖羞辱,只怕紫玄需要一段日子才能平复道心。 不多时,远空数道身影急掠而来,一个如小山一般的修士看着叶凌,满脸杀意:“叶凌,杀我同门,我要你血债血偿!”话音刚落,但见此人周身激荡起土黄色道韵,后土之力衍化虚空,朝着叶凌覆压而来。 有人言道:“此人不是星源宗的马横吗?” “正是他,据说此人一身横山功法修炼到极致,整个人便是一座山峰!” “马横为何而来,叶凌什么时候杀过星源宗的人”叶凌与星源宗的恩怨,是从妖圣大墓和魔域所起,因此不为人所知。 那马横实际上也不清楚,不过是找个借口向叶凌发难罢了。但见马横身子魁梧,拳头挥起来震荡虚空,身后有宝林宗弟子尹伊志赞道:“马兄的拳头一挥,必然能折断他的剑!”马横闻言大笑,对叶凌道:“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叶凌不答,叹息一声,问墨鱼道:“你还吃的下吗?”墨鱼咧嘴一笑, “来者不拒!” 第一百二十九章 慈悲僧苦苦相劝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话音刚落,叶凌腾身而起,可是他的木剑背在后背,并没有用出来。马横见了,冷笑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了!”话音刚落,只见马横猛然出拳,这一拳仿佛携带小山虚影,击碎了时空。 但是下一秒,叶凌也挥出拳头,他的拳头看上去好像平平无奇,可是落在马横的拳头上,却瞬间挡住了他的攻势。 马横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后笑道:“我看看你能接下几拳!”紧跟着,马横的拳头如同雨点般打来。 可叶凌面无表情,却都将其一一接下。二人就这么靠着一双拳头,你来我往,眨眼间便对成千上万拳。 周围看热闹的修士们,面露惊容:“这马横的功法正是修炼体魄的,据说能凭身躯撞倒大山,这叶凌竟然能够靠着体魄与他硬碰硬!” “不仅如此,你看那马横面色凝重,分明是奈何不得叶凌。而叶凌游刃有余,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想不到一个剑修,竟然有如此强横的体魄,真想知道他什么来头,得了什么道藏传承。”虚空之上,马横身子退后数步,大口喘气,满脸都是惊讶。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奈何不得叶凌分毫。叶凌双手垂立,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道:“还来吗?”马横没有说话,但身后的尹伊志已经开口道:“马兄,不必再给他留什么情面,直接砸碎他就是了!”话音未落,叶凌猛然间点出一指,一道锋芒发出,瞬间斩断了尹伊志的一条臂膀,鲜血喷涌而出。 “啊——”尹伊志惨叫着不知所措。叶凌依旧是面无表情:“聒噪!” “啊——”虚空之上,回荡着尹伊志的惨叫声。马横见了怒道:“叶凌,你我之间的恩怨,莫要牵扯别人!” “我与你有什么恩怨”叶凌冷笑:“你不过是想杀我扬名罢了。为了心里那么一点可笑的虚荣,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戮。你们这样的人,也配活着?” “你……”马横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道锋芒之气不知何时已经包围在他身边。 下一瞬,剑影闪过,马横的身子散出无数血珠,身子破碎掉落而下,海面上墨鱼张开大口,一股龙吸将血肉全都吃了。 叶凌脸色低沉,迈步向前,尹伊志和身后几人吓得面色苍白,立即施展身法逃走。 只可惜为时已晚,剑道锋芒掠过虚空,无情的收割了几个人的性命,尸体被墨鱼吃了,换来他一声长长的饱嗝。 修士们再次死一般的沉寂,他们方才看叶凌和紫玄的战斗,还以为叶凌算是冷静。 可此刻他又毫不犹豫杀了数人,让人发觉叶凌这柄剑,一直出鞘未收。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彻天宇,紧跟着六道佛堂的四名弟子踏空而来,分别是念真,念定,念心和念性。 其中念心和尚游走于各地,名气较广,念定和尚常年闭关在寺,不为外人所知。 念性年纪尚轻,实力不强。念真乃同辈中长者,佛法修为俱佳,传为慧明和尚培养的接班人。 只见念真和尚和念心和尚迈步来到叶凌面前,念心和尚笑道:“叶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叶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微微点头:“二位高僧此来,莫不是有什么见教”念心道:“叶施主,你此刻戾气太重,心智不明。你已经连杀十余人,皆为罪孽,何必仍要如此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叶凌注视他片刻,随后朗声一笑,对骆闻舟等儒家弟子道:“你们儒生还没来卖我仁义道德,这和尚倒是先开口说回头是岸了。”一众儒生议论纷纷,费正宏笑言道:“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旁边应如是,孔繁正等人闻此言也是发笑。 念心听了,眉头一皱,十分不悦,欲开口争辩,却被念真拦住。念真长相清秀,一双丹凤眼满是柔媚,嘴角时常挂着笑意,可眉头却微微皱起,正是慈悲之像。 他双手合十身前,问叶凌道:“施主有仇” “有仇。” “有怨” “皆是怨!” “杀十数人,可喜” “不喜。” “可愧” “无愧!” “可要再杀他人” “人犯我,即杀之!” “如何止杀” “报仇雪恨!” “大仇得报,再结新仇,人来杀你,又该如何?” “人既来杀我,便是仇,既是仇,便唯有了断!” “若是如此,仇不知所始,亦不得所终,人人皆以复仇为业,非生即死,终究是苦海挣扎,不得解脱。施主若愿意弃舟登岸,只忍一时之气,却能救万千生灵,施主可愿意?”叶凌看着念真似笑非笑的脸,不由得挤出一丝笑意:“等我报了仇,高僧再去劝那玉轩宫的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岂不是功德更大”念真闻言摇头道:“施主看错小僧了。无论施主还是玉轩宫,小僧都要劝说。若你们仍不愿放下恩怨,小僧愿一死承担。”说罢,念真盘坐下来,周身泛起佛光,璀璨耀眼。 “师兄!”念心紧咬牙关,看向叶凌,只怕叶凌会对念真出手。叶凌看着放下一切防备的念真,不由得想起前生看过的一本武侠,那里的高僧为了消除一个四处杀人寻仇的怨恨,自愿被打死。 现在的念真好似与那高僧的做法一致。只是天空中突然散开一道寒气,一股冷冷的剑意径直向叶凌袭来。 叶凌微微抬起头,目光迎向那袭来的剑意,顷刻间虚空便被斩裂。叶凌向远处看去,只见洛寒江一袭黑衣,也看向他道:“你现在可以和我一战了。”叶凌却摇头道:“你看这位高僧坐在这里,岂能容得我们动刀剑”洛寒江看了一眼念真:“理他做甚。”叶凌:“又不是我要他来的。” “莫要多言,接剑吧!”洛寒江猛然间长剑出鞘,周天寒气笼罩,瞬间化作锋芒逼向叶凌。 紧跟着一道剑光闪过,洛寒江仿佛与长剑合为一体,撕裂整个虚空。 “飞仙一剑!”有明眼人惊呼道:“这是通天剑门的剑道功法,据说可破苍穹。”叶凌微微皱眉,洛寒江的实力比之前相见更为强横,且出手便是全力,让叶凌不得不小心应对。 可就在叶凌要出剑时,念真和尚突然一个闪身迎上了洛寒江。但见他周身佛光大胜,两掌在胸前结印,随后佛光凝结成两道手印猛然朝着洛寒江拍落。 “大罗汉掌!”有人道:“这可是六道佛堂的天阶功法,念真果然不愧是六道佛堂年轻辈第一人!”随着虚空中一声巨响,紧跟着虚空炸裂开来,洛寒江的身影倒退出去,冷着脸道:“和尚,你再多管闲事,我就不客气了!” “阿弥陀佛,洛施主,贫僧今日正是为劝架而来,一切罪孽皆可归于贫僧一身。” “哈哈哈,念真师傅还是不要叫念真了,改名叫天真吧!”一道声音响彻云霄,但见一红衣剑客现身虚空,他伸手抬起头顶的斗笠,露出了面容,正是:“一片颜容本天成,三分英气独世行。仗剑原来江湖客,揽醉犹眠仙外庭。无意斗,无意争,偏偏坎坷路不平。谁道自在应如此,不过心死并无情。”有修士认得,惊道:“是通天剑门弟子,谢争晨!” “此人是通天剑门这一辈实力第一人,便是洛寒江也稍逊一筹。”洛寒江闻言,嘴角冷笑,只有通天剑门弟子才知道,第一人不是洛寒江,却也不是他谢争晨。 谢争晨一现身,念心,念定和念性三人也纷纷来到念真身侧。念真默念一句佛号,笑问:“谢施主此言何意?”谢争晨道:“现在天下修士瞩目,他们谁都没有退路。我师弟想找叶凌比试,又非什么生死之战,念真师傅何必阻挠”念真却道:“争斗便生喜怒,喜怒难免冲动,冲动可造恶果,恶果又成恶因,循环往来,不得善了。谢施主,既有强力,不如助人向善,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莫要将这份强力用在坏处才是。”谢争晨大笑道:“都说和尚善于蛊惑人心,因此信徒遍天下,我看就是孔老夫子重生,也要对你说一句弗如也!”此言一出,费正宏身后的孙道贤上前道:“谢争晨,你与念真斗嘴,莫要扯上孔圣!” “要说起来,你们儒家祖师爷和他们佛家祖师爷,不都是传经布道,讲善劝仁吗?怎么到了你们这些徒子徒孙这里,反倒是大不如人家和尚了”谢争晨一直笑着道:“可惜了,难怪人家西土佛徒能够向五域传道,而你们诸子百家,却只能龟缩中域一地啊!” “住口!” “可恶!” “谢争晨,你辱我儒门太甚!”一众文士怒发冲冠,恶狠狠看着谢争晨。 只有孔繁正微微一笑,上前道:“谢争晨,你不必挑拨离间,你若要拔剑,念真大师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哦”谢争晨眉间一挑:“经你这么一说,我这剑还非拔不可了”仟仟尛哾顾若愚言道:“谢道兄,若是看不起念真大师,我也可以陪你过几招。” “好好好,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得不请教了!”谢争晨猛然间踏出一步,手中长剑出鞘,一股剑意席卷了周围众人,有修士竟立即被这股剑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孔繁正等人微微变色:“谢争晨,你这是何意?”谢争晨道:“在场诸位俱是当世英杰,宗门翘楚,既然聚会在此,若不热闹起来,岂不是可惜”话音刚落,谢争晨猛然间向念真斩出一剑,剑道锋芒割裂时空,化作万千。 叶凌看着谢争晨这一剑,猛然间心中有所感悟,身上竟也淡淡浮起剑气。 念真和尚周身佛光普照,又是一记罗汉掌打出,迎上谢争晨的剑。哪知佛掌之下,谢争晨手中长剑一歪,猛然间锋芒剑气被撞得四散而去,向着周围修士便斩落过去。 第一百三十章 频插手唯恐不乱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不好!” “好个秃驴,居然害我们!” “快走!”众修士要么施展身法逃离,要么祭出道器相抗,一时间虚空之上道韵横行,功法相撞。 一阵阵惊响过后,是几具尸体落海。孔繁正挥手收起身前防御的书简,脸色低沉:“好个谢争晨,唯恐天下不乱!”念真和尚抬头观望,只见谢争晨半跪在空中,嘴角还留着一条血迹,此时也看向他道:“念真师傅,在下甘拜下风!”话音刚落,他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几乎晕厥。 人群一边,云澈手中长枪显现,咬牙道:“可恶的和尚,我去会会他!” “莫冲动!”林此霄一把拦住他道:“谢争晨实力当在你我之上,怎么可能连念真一掌都接不住,其中有诈!”一旁古天阳握拳生火,道:“那就把他们两个一起收拾了!”古天清忙阻拦道:“别上了谢争晨的当!”周围修士已经是骂声不断,刚才有死了人的宗门已经坐不住,玲珑福地女弟子韩若灵一步踏出,指着念真:“好贼秃,伤我同门,今日岂能放过你”念真道:“方才是小僧与谢施主对招所致,并非有意为之,还请女施主包涵。” “少说废话!我管不得你们的恩怨,既然伤了我师妹,你们就得付出代价,否则倒叫你们看轻了我玲珑福地!”念真还没说话,念心已经踏出一步,手中念珠飞起:“你们玲珑福地也别小看了我六道佛堂!”二人互不相容,一场争斗在所难免,孰不知那是 “深受重伤”的谢争晨已经退到了人群之后,笑容灿烂……虚空之上,道韵纵横。 只因叶凌在此等候玉轩宫,吸引来数不尽的修士围观。随着谢争晨一剑殃及无辜,六道佛堂的四僧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玲珑福地率先发难,韩若灵手中银环泛光,俨然有动手之意。念心和尚手中念珠转动,警惕非常。 “果然玲珑福地的小贱人就是不知礼数!”一声嘲讽传来,但见一道道流光闪过,十数位仙子飘然而至,但见为首女子白衣飘带,面秀身娇,正是:“云外青山碧溪头,晓送翠玉泛中流。原本天成珍奇事,偏落凡尘从仙游。”自有修士惊道:“原来是水镜洞天众位仙子。” “这位莫不是有玉芙仙子之称的陈素!” “正是,你看她身后站着的,是李梦蝶与徐卿。” “水镜洞天与玲珑福地水火不容,恐怕今日又要有一番争执了。”果不其然,韩若灵见了水镜洞天众人,立时与同门姐妹转过身面对她们,冷哼道:“原来是你们这些山洞里的母猴子,东海可不是南山,你们去哪儿摘桃子啊?” “我撕了你的嘴!”李梦蝶一步踏出,要战韩若灵,但陈素伸手道:“韩姑娘,技不如人便需虚心受教,何必与几位大师为难”韩若灵闻言一愣,陈素说的倒是实情,方才谢争晨与念真一碰,波及周围,真要说起来也是为了看热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但自家姐妹受伤,无论如何也得讨回公道。一旁的李梦蝶笑着道:“师姐所言极是,可惜这帮贱人知道什么,不过是跟那世俗中的泼妇一般,胡搅蛮缠罢了。” “你说什么” “臭婊-子,你看我非撕了你不可!” “一群贱人,被人打了也是活该!” “有本事嚷嚷,敢不敢跟我们比划比划,看我不划烂你们的脸!” “……”一群美貌无双,令人怦然心动的仙子们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骂起来。 惹得周围一众修士嘴角不停抽搐。赵庆离问冷寒烟:“原来你们女人吵起架来,这么厉害。”冷寒烟轻轻一叹:“人本人也,无分男女。”说话间,一声冷喝响彻:“都给我闭嘴!”一道身影落在玲珑福地和水镜洞天两伙人中间,但见其是一黑衣女子,束发脑后,英气夺人,手中握着一根蛇杖,眼睛冷冷扫过众人。 “是玲珑福地的汤枔!” “此人修为实力不在陈仙子之下!” “不过我听说她性格冷酷,便是同门也都怕她。”果不其然,汤枔一现身,周围玲珑福地的女弟子全都低下头来,韩若灵壮着胆子道:“师姐,不是我们惹是生非,是水镜洞天太欺负人了!”汤枔瞪了她一眼,随后对陈素道:“我自会约束我的师姐妹,还请水镜洞天也莫要伤了和气。”陈素点点头,算作回应。 于是,两方在汤枔出现后,各立一旁,不再有争斗之意。念真和尚松了口气,只是看着身后的叶凌,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离此百里外的一处海岛之上,段涵章手摇着折扇立于山崖之上,观望着海浪拍打峭壁。 在他身后立着一人,儒生打扮,留着短须,乃是段涵章的三兄长,段文楚。 段文楚不修玉轩宫功法,反而寄身儒道,拜在圣道院为弟子,一身修为如今也在盈冲境。 不多时,空中又来几人,领头的是朗麒然,在他身旁,一人身壮面凶,一人面黄肌瘦。 前者名叫蓝积玉,后者名叫常辉,俱是玉轩宫出类拔萃的弟子。还有一人:“征衣灰旧未卸尘,裹纱遮口面半陈。剑眉高入鬓,玉立展长身。冷眸泛寒意,抬手丧离魂。从来侠客轻生死,未见洒脱却见嗔。”此人亦是玉轩宫弟子,向来独来独往的沐风沙。 段涵章见了沐风沙,不由得惊笑道:“想不到沐师兄居然会来。”沐风沙鼻子下裹着纱,看不到神色变化,只听语气不温不寒:“我听说段涵圭死了,被一个无名剑修杀了,可笑。”旁边蓝积玉和常辉微微侧目,段家人毕竟是宗主一脉,在玉轩宫超然人上,敢这么说话的,也只有沐风沙了。 段涵章闻言,无奈一叹:“二哥身死,我等痛心疾首。只是仇不可不报,因此请诸位同门前来商议,三哥可有主意”段涵章突然将话丢给段文楚,段文楚却捻着胡须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先向宗门汇报,再做商议。另外还要咨询随行长老们的意见。”东海之行,号称 “仇怨相报,生死不论!”但这些年轻一辈都是各宗门倾尽心血培养,每一个人都不能轻易失去,因此宗门也会派实力强大的长老随行保护,只是段涵圭出事时,随行长老恰好不在。 段涵章听了,连连点头:“兄长所说,实在是老成持重之言,既然如此,我们就……”话未说完,沐风沙转身便走:“你们兄弟各打算盘与我无关,我只自去寻那剑修一较高下!”说罢,他便踏空而去。 段涵章无奈道:“沐师兄行事偏激,但愿他无事吧!”段文楚笑而不语,玉轩宫中的明争暗斗,他都不会参与,自他踏入圣道院那刻起,就注定不会再回玉轩宫。 …………海风更盛,吹拂着众人衣衫,此时已经有修行土系大道的修士联手在海中造出一片陆地,供众修士驻足观赏。 而叶凌则依旧在不远处的墨鱼背上, “四念”和尚盘坐在他周围虚空,一声声梵音不断响起,好像在度化叶凌一般。 叶凌不由得发笑,对念真道:“我在圣灵教时,曾见过一个叫金蝉子的西域僧人,他能度化修士追随,和尚你若是学会了,岂不是就能阻止我了?”念真听了,摇头道:“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叶施主若不能自己顿悟,纵然以邪法迷你心智,乱你行为,也不过是自误误人,再造业障罢了。”叶凌听了,点头道:“大师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我报仇心切,大师就算再怎么规劝也是无用。我自业障加身,也不悔恨。若真有三世轮回,我恨不得早登泉路!”仟仟尛哾念真笑言道:“施主看似问心无愧,实则牵念极深,若不能早日放下,终究苦海难脱。” “不脱就不脱了,苦海无边,我自泛海试剑罢了!” “阿弥陀佛!”二人说话间,但见一道身影自远而近,正是玉轩宫沐风沙。 眼望着来人,叶凌道:“大师,此人是来寻我的。”念真转身道:“小僧说了,今日恩怨,皆归于小僧一人。”沐风沙却也不看念真,目光落在叶凌身上:“就是你杀了段涵圭”叶凌道:“我本以为他还活着,因此在这里等他。若他果然死了,便是我杀的也无妨!” “好!”沐风沙猛然间道势冲霄,无形威压遍布虚空,令人胆寒。有修士言道:“我听闻这沐风沙早就该入不灭境,只是为了东海秘境,才一直压抑着自身修为。” “不错,他早就是盈冲境巅峰,丹田成婴,虽未有不灭境之名,却已备不灭境之实!”沐风沙伸手一招,漫天掀起沙暴,遮天蔽日,化作龙卷显化在海面之上。 “阿弥陀佛!”念真和尚金光蔽体,冲沐风沙道:“沐施主,争强好胜终究害人害己,何必如此若想讨教道学,自可与小僧一叙。” “哈哈哈哈,和尚,你要是非要多管闲事,我来会一会你!”但见一道身影显现,是个白衣青年,劲发如针,笑容灿烂,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令狐,你可别跟我抢!”话音未落,又是一人显现,但见其长发披散脑后,面俊颜高,一身长袍罩体,气质孤傲:“你想要,自去打,我可没那个心思。”说着话,他还打了个哈欠,似乎十分不在意。 又一人闪身上前,一身青衫随风飘摇,足登云履,头戴蓝冠,面如美玉,笑道:“令狐才没有心思打斗,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睡觉。”此三人亦是宗门翘楚,第一人乃流云宗关飞白,第二人乃觅仙宗令狐意,第三人为太乙道门乐升平。 关飞白嘿嘿一笑,对沐风沙道:“我帮你拦住和尚,你自去寻那叶凌的晦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战长空风沙弥漫 - 逐仚 - 青衣潇然 沐风沙不答,一双眼睛一直落在叶凌身上。念真轻念一句佛号,关飞白立即闪身上前,大手一挥,漫天泛起云雾将念真笼罩:“和尚,与我练练。” “施主,莫要生事!”云雾之中看不清两人身影,只见金白两道光晕不断碰撞,震荡虚空。 “师兄!”念心和尚一步踏出,却被乐升平拦住道:“念心师傅,何必心急,我来讨教你的佛法!”说着话,念性也上前来,却被打着哈欠的令狐意拦下:“赶紧打完,我要睡了。”乐升平微微一笑,冲人群里道:“师弟,这念定师傅就要麻烦你了!”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年轻道士,高挽牛心发纂,横插金簪,一身天青色道袍,上绘云空白鹤,手拿着拂尘,周身泛起淡淡光晕,正是太乙道门弟子离未子。 离未子无奈一笑,道:“师兄,你如此胡闹,何必拉着师弟”乐升平道:“师兄这里应付不暇,师弟不该帮着师兄么?”离未子无奈一叹:“是是是,师兄说的都对!”言罢,他纵身来在念定身前,一甩拂尘,手掐法决:“大师,贫道失礼了。”话音未落,念定周身气势如虹,一拳便打了过来,离未子手掐三清指,迎面挡住,一时间两股道势碰撞,荡起连绵大浪,波及四周。 剩下念心和念性也不客气,与乐升平和令狐意战在一处,渐渐远离了叶凌的所在。 沐风沙脚下踩着龙卷沙暴,气势磅礴,看向叶凌道:“没人多管闲事,现在该你我了。”叶凌一步踏上半空,身后剑吟声渐起:“既然你是玉轩宫弟子,杀之何妨?”云空之上,道势铺陈,四念和尚与关飞白等人打的难解难分。 云澈对一旁的林此霄道:“你师兄倒是不在意,这便出手了。”林此霄道:“他与六道佛堂的人打斗,谁也说不出什么,倒是你,是不是技痒难耐”云澈看向叶凌:“你说过此人剑道非比寻常,我早就想会一会他了。” “那你就祈祷他能活下来吧!”林此霄沉声道:“沐风沙的实力,我还是略知一二,要对付他,我没有把握。”云澈闻言,脸色不太好看:“若真是如此,也是命中注定了。”另一边,孔繁正无奈道:“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费正宏点头道:“看来叶凌不死,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谁料去而复返的谢争晨突然讥讽道:“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书生,不也是冷眼旁观么,说到底谁比谁高尚啊?”谢争晨说的正是众人心思,仙道争斗可不简单是个人恩怨,左右是亲朋好友,身背后是家族宗门,只是愚人才会不顾一切的肆意妄为。 说白了,看热闹的修士都希望这里的冲突越来越大,而自己却置身事外。 孔繁正也不去看他,只是淡淡地道:“我等至少不会推波助澜。”谢争晨笑而不语,懒得和这些书生辩论。 恰巧这时候,洛寒江来到他跟前,谢争晨道:“可惜了,没让你尽兴。”洛寒江倒不在意:“只要叶凌活着,总有能领教的一天。” “他能从沐风沙手下活着”谢争晨有些不信地道:“沐风沙我可是知道的,要对付他,我也是头疼的厉害,就凭这个突然出世的小子,能胜他”洛寒江道:“不过一个沐风沙而已。”众人目光聚焦之处,沐风沙也不多废话,猛然间两手一招,周围道道狂杀龙卷朝着叶凌便席卷而去。 不过叶凌并未选择正面对抗,而是脚踏玄天残影,不断在风沙当中游走躲避。 “你就只知道逃跑吗?”沐风沙眼神有些变化,紧跟着他两臂一展,道韵横空,满天扬起沙尘风暴,将叶凌整个笼罩其中。 风沙之中,睁不开眼睛,叶凌随即散出一股剑道锋芒,散作万千,环绕在自身周围,阻挡风沙。 紧跟着,一道龙卷迎头打来,身后又是一道龙卷拦路,让叶凌无处可逃。 叶凌见了,身背后木剑突然飞出,一剑斩落,锋芒剑气自一点散开,将那龙卷彻底斩裂。 但周围铺天盖地的风沙,却依旧没有散去。qqxsnew风沙之中,传来沐风沙失望的声音:“原来你只有如此,是我高看你了。”叶凌闻言一笑:“是么?只可惜我还没有高看你!”话音刚落,叶凌猛然间气势冲天,剑道大势好似有形一般刺穿风沙,直达重霄。 叶凌一步踏出,木剑当空斩落,一道锋芒斩透风沙,径直朝着沐风沙而至。 沐风沙见之而喜,掌心突然现出一把银白色龙首鎏金镗,上头刻画有细密道纹,道韵流转,反手一招,便挡住了叶凌的锋芒。 风沙之中留下一条真空通道,叶凌手持木剑一步步走来,言道:“你不值得我高看一眼!” “哇哦!”沐风沙眼中有了喜色:“这样的人杀起来才有乐趣。”说着话,沐风沙手握鎏金镗,举手震裂虚空,朝着叶凌而来。 叶凌迎身而上,木剑散出锋芒,与那鎏金镗撞在一处,一时间风云变色,云空激荡。 紧跟着,沐风沙身后狂风沙暴又起,朝着叶凌袭来。叶凌见了,纵身一退,斩天剑诀全力施为,锋芒剑气破开风沙,涤荡天空。 不过风沙之中,那一颗颗圆沙粒突然迎风而涨,化作石刃自四面八方朝着叶凌袭来。 叶凌立身未动,一道道锋芒四散开来,迎上石刃,斩落灰石。沐风沙重又举起鎏金镗,此一番道韵加持,一道金光划过,漫天风沙凝结在一处,向叶凌压顶而至。 “想要一击定胜负吗?”叶凌目光坚定,突然之间,周身道势化入木剑之中,剑芒如虹,割裂虚空。 紧跟着,叶凌自创剑势破空全力施为,锋芒自木剑迸发而出,瞬间覆盖了半个云空。 沐风沙轻喝一声,鎏金镗华光大盛,可怕的威压将整个天空都搅动起来。 两人身影碰撞在一处,时空塌陷,海浪翻滚,一道道余波震向四周,使得众修士纷纷远遁避退。 一声声巨响炸裂之后,半空之中两人半跪的身影逐渐显化。沐风沙嘴上的面纱染上了血红,但他的眼中却十分畅快:“好剑道!你我平分秋色,既然……”话未说完,他突然双目一怔,面前的叶凌缓缓站起身,伸手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言道:“若这就是你的遗言,我便不听了。”话音刚落,原本在沐风沙周围棉软的一丝丝剑气突然间锋芒毕露,将沐风沙包围着,瞬间便可取他性命。 面对玉轩宫的人,叶凌没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锋芒斩落,却不料突然一道黑影急掠而至,一面道旗将沐风沙包裹了,道韵挡住锋芒斩杀,救了他一命。 叶凌举目看去,只见一男子踏空而至,身着黑白道衣,束发高冠,面俊神丰,伸手一招,那道旗裹挟着沐风沙飞到他身前。 沐风沙见了他,面色不善:“多管闲事!”那男子也不客气,冷声道:“我救得不是你,而是我玉轩宫弟子!”周围修士有人道:“这是段天涯!” “不错,玉轩宫宫主段山海的第四子,我听说他远游南域,想不到竟然也来了东海。” “沐风沙已经败了,这段天涯难道要替他报仇吗?”半空中,叶凌看向段天涯:“你也是玉轩宫的人?”段天涯不答反问:“就是你杀了段涵圭” “不错!若不是你,他也已经死了。现在你救了他,便需替他死!”段天涯闻言冷笑,随后摇头道:“我只是来救人,而非杀你,你自寻死路,自然有人收你的命,不过那个人不是我。”说罢,段天涯一股道力将沐风沙摄住,回身便走。 “站住!”叶凌踏出数步,想要阻拦,却不料那段天涯猛然间荡出一股道力,不灭境道势冲天震地,令众修士色变:“他……他竟然已经渡过雷劫,踏入不灭境!” “难怪这段天涯没有对叶凌动手。”东方海阁秘境开放之时,各宗门世家唯有盈冲境以下修士可以生死拼斗,若是有不灭境修士插手,便等于坏了规矩,会引来东方海阁的惩戒。 叶凌见了也停下脚步,缓缓落下,海面上墨鱼浮上来,让叶凌站在他后背上休息。 墨鱼道:“上仙,刚才那人好像挺厉害,居然能够和上仙打出这么大的动静。”叶凌笑而不语,方才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和沐风沙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只是这沐风沙似乎对自己的杀意并不高,估计他更想的是击败叶凌吧。 没多时,四念和尚和关飞白等人也各自罢手。关飞白笑道:“和尚,你挺厉害,我一时也拿不下你,咱们今天就这么着吧!”念真道:“施主能如此想最好,只是争斗生戾气,施主身上戾气太重,还是要清心寡欲,戒定安神才好。” “这就用不着你和尚操心了。”关飞白来到令狐意和乐升平跟前,笑道:“想不到啊,沐风沙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倒是我小看他了。”令狐意打着哈欠,不以为意。 乐升平言道:“他越是这样,玉轩宫的人越不会现身,倒是那些没脑子的一个个来自己找死。”离未子道:“师兄,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临行前师父有命,让你不要惹是生非。”乐升平咧嘴一笑:“没关系,这不还有师弟你嘛,我知道,只要有师弟在,师兄不管做什么,师弟都会帮忙的对不对?”离未子无奈一笑:“师兄,师父说的是我们师兄弟互相照顾,可不是只我照顾你啊!” “都差不多,差不多,反正我也记不得师父太多的话,你记得就行了。”令狐意一脸困意道:“要是没有戏看,我就走了,我来东海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别急啊令狐,”关飞白突然眼前一亮,指着远处道:“你们快看,好戏要登场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险丧命佛珠救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猎猎海风呼啸而过,突然之间,一股道势覆盖虚空,周围修士尽都侧目,但见二人并肩而至,一人青衫玉冠,漠而不言;一人白衣如雪,笑意盈盈。 有人道:“他二人乃汇仙庄弟子,孙宏祖与周不疑!” “难道汇仙庄要插手不成”那孙宏祖一脸漠然,看向叶凌,微微开言道:“就是此人,杀了吾弟,让庄内不得安宁”周不疑点头道:“也许不是他自己所为,但终究脱不了干系。”孙宏祖道:“杀了我家那个胡作非为的二世祖,我现在倒不知该恨他还是该谢他了。”周不疑无奈一笑:“只是夫人和庄主那边……”周不疑说的自然是汇仙庄的伉俪,孙承宗和孙灵素。 自孙绍祖被杀,汇仙庄已经发布了仙道通缉并派人四处寻找叶凌一行人的下落。 只不过因为神偷鬼盗二人故意泄露行踪,使得汇仙庄的追捕一直在他们那边,叶凌等人才平安无事。 现在庄上,孙灵素因为儿子的死,终日以泪洗面,更是威胁孙承宗:“若是捉不到杀害我儿的凶手,我便送你去阴间照顾他!”孙灵素和孙承宗现在不过是徒有虚名的夫妻,孙承宗自然明白孙灵素说的绝不会是虚言。 因此汇仙庄已经停下了几乎一切事务,全力搜捕叶凌等人的下落。这之前,汇仙庄得到情报,说有人见到叶凌他们现身东南诸岛,因此孙宏祖和周不疑才赶来。 闻听周不疑的话,孙宏祖却道:“反正我已经将消息传回去了,庄上自会派人前来,用不着我们动手。”周不疑听了,笑而不语,说到底这只是孙家的家仇,他一个外姓弟子,才不愿意掺和其中。 远处云空之上,段涵章等人远远观望,见孙宏祖并不动手,段文楚道:“这孙宏祖可没有报仇的意思啊!”段涵章冷笑道:“不过又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好图画罢了。只是少了他孙宏祖,今日这叶凌也在劫难逃!”话音刚落,就见一道流光自空中急掠而至,立身虚空之中,见那来人须发洁白,一身道衣流光溢彩,此刻看向叶凌的眼睛冒着熊熊火光! “这是谁”有修士问询。 “此人是……缥缈宗弟子!”但见跟随着老者身后的,还有数十名缥缈宗弟子陆续赶来,将叶凌围着,一脸警惕。 那老者厉声大喝:“叶凌!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闻听此言,终于修士认出他来:“他是缥缈宗长老杨明!之前被叶凌杀了的杨夕台正是他的儿子!” “原来如此,难怪要来找叶凌的麻烦。”众修士不知道,杨明有四子,取名亭、台、楼、阁,皆死于叶凌之手,此等血海深仇,也难怪杨明如此激动。 一道道寒气冻结时空,杨明身背后好似凝结出一座冰山,气势磅礴。有修士高喊道:“杨长老,东海之争,生死不论,你若是对叶凌出手,可就是坏了仙家规矩,东方海阁定不能容你!”杨明充耳不闻,此刻他只有报仇之心,哪里还能考虑别的,但见他伸手一招,漫天寒气凝结出一个巨大的掌印,朝着叶凌拍落:“受死吧!”叶凌一步腾空,身下墨鱼也急忙钻入海中避难。 但见寒冰掌印之下,叶凌周身锋芒缭绕,猛然间一剑斩落,剑气撞破掌印,直达天庭。 杨明勃然大怒,双手成拳,又是两道拳印打落。叶凌转身出剑,锋芒剑气顺间将两个拳印搅碎,紧跟着他一步踏出,来在杨明的身前,猛然间一剑斩落。 杨明心中一惊,急忙运转道力抵挡,木剑撞在杨明的道韵之上,掀起一阵狂风,荡向四周。 杨明顺势伸手一招,周围虚空凝结出无数冰刃,自四面八方朝着叶凌射落。 叶凌木剑挥落,一道道冰刃被摧毁,伤不得他分毫。杨明怒道:“我看你还能挣扎几时!”但见杨明手中现出一只铜罄,反手一招,自那罄中刮出狂风暴雪,淹没虚空。 叶凌此刻立身风雪之中,感到寒意入体,他急忙运转道力抵挡,可是这股寒意却无孔不入,很快他的手脚便渐渐失去知觉。 “不好!”叶凌心中一惊,自丹田之中,一股道力进入静脉抵御寒意,但那寒意威力强横,顶着道力侵入了叶凌的丹田,使得他再难调动半分道力抵御。 “可恶!”叶凌神识内观,丹田当中的那一颗金丹此刻也被寒气笼罩,凝结了层层冰霜。 那寒意顺体而上,竟然在寻找他的识海!叶凌此刻神识回到识海当中,思索着对策,却没有什么办法。 他此番着实是大意,万没想到杨明的道器如此厉害,这股寒意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杨明的道器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他的寒罄中有取自北域终寒山的万载寒冰,号称天下至阴至寒之物,莫说道体,便是神识也能被冻结。 叶凌现身识海之中,眼望着识海那一片茫茫碧海此刻也泛起了寒雾,水面开始冻结成冰,不断朝着岸边而来。 叶凌明白,等整个识海彻底被冻结,他也就再无回天的可能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叶凌体内做着争斗,可在外界看来,他此刻已经成了一座冰雕,一动不动,彻底落败。 关飞白无奈的摇头道:“可惜了。”乐升平道:“刚过易折,这也是他的命数。”离未子笑道:“师兄何时信命了不过是这杨明不守规矩罢了。长老插手弟子之争,我倒要看看缥缈宗该如何收场!”众修士议论纷纷,有林此霄不由得高声道:“缥缈宗坏了规矩,如此行径,实在为天下所不耻!”云澈亦道:“正是,缥缈宗此举,莫不是不把三教宗门和东方海阁的协议放在眼里”众修士尽都窃窃私语,对杨明有微词。 正是因为三教和东方海阁的协议,他们这些弟子才能在东海肆无忌惮。 杨明现在打破了规矩,日后寻仇的人便会越来越多。谢争晨一步踏出,指着念真道:“和尚,你还真是道貌岸然,贪生怕死。你不怕我,便来假做好人,刁买名声。现在杨明做了这样的事,你倒冷眼旁观了,是何道理”费正宏也道:“念真大师不能有始有终,人之常情也!”众儒生放声大笑,满是嘲讽之意。 毕竟念真之前的举动,让儒家弟子大丢颜面,此刻正好找回来。念心听了,神色发怒道:“你们这些事不关己的,只会说风凉话!”古天阳抱臂冷声道:“我们是说风凉话,可也好过某些说一套做一套的虚伪小人要强!” “你……” “阿弥陀佛!”念真和尚依旧面带笑意,双手合十,一副慈悲之像:“施主们所言极是,小僧不得善始善终,实在是修行不到家,此番东海之行一了,小僧必然回寺闭关千年,参悟佛法,待有所成,再来与诸位施主论道。” “师兄不可啊!”念心,和念定,念性都看向念真。念真言道:“贫僧此番是来劝阻各位,莫因争一时之短长,而害万千之性命。今日事因叶凌而起,终究要从叶凌而终。他既犯杀孽,又死杀劫,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贫僧纵有通天之能,也难消此业。今日之事,都将随叶凌而归于尘土,正是宁静祥和,我佛慈悲!” “阿弥陀佛!”四念和尚高念佛号,闭目诵经。众修士冷言冷语,冷笑连连。 对于佛门这一套说辞,他们并不认同。另一边,杨明听着众人争吵,不以为意,高声道:“老夫今日报杀子之仇,与你等无关,缥缈宗也不会坏了协定,我只杀叶凌一人,此后终生再不踏足东海半步!”说着话,杨明大喝一声:“叶凌,今日以你的狗命,祭奠我四子英魂!”话音刚落,但见杨明手中寒气凝结成一杆冰枪,朝着叶凌便打了过去。 冰枪划过虚空,留下一片寒迹。正待此时,已经化作冰雕的叶凌突然周身散出一道道金光,漫天佛音高唱,一尊尊佛陀虚影在空中显化,那杨明的冰枪撞在佛光上瞬间化作齑粉。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修士不可思议的看向叶凌,有人以为是四念和尚所为,但四念和尚此刻也一脸茫然,不知何故。 紧跟着,就见叶凌身上的冰霜开始融化,寒气散去,一串佛转在叶凌头顶悬浮,漫天佛光正是这串佛珠所生! “那是什么道器” “好像是佛门之物!” “叶凌难道和佛门有什么关系”snew寒冰融尽,叶凌仗剑而立,眼望着有顶的佛珠。 这一串佛珠正是当初墨翁交给他,让他转交给徐浩初的。只可惜徐浩初被叶凌杀了,这串佛珠便一直留在了叶凌手上。 前时布袋僧说这佛珠是西域之物,让叶凌以后去西域枯荣禅寺。方才叶凌识海被寒气侵入,突然之间那在碧玉扳指里的佛珠散出一道柔和之气,顺着叶凌的静脉流入丹田之中,化作一个僧人的模样。 那僧人看着寒气,言道:“一段深情伤心意,却化霜寒万载冰。阿弥陀佛,就让贫僧化解你心中的恨意吧!”说着话,那僧人重新化作佛光,照耀识海,寒气在佛光之下,竟然逐渐消退,消散于无形之中。 叶凌不知所以,但看着寒气消退,他知道自己有救了!此刻寒气散尽,叶凌重新恢复了行动,那悬浮在他头顶的佛珠突然散开,一共六颗佛珠落入了叶凌的丹田之中,悬浮在他的金丹周围,散发着祥和的佛光。 叶凌顿感周身道力充盈,连番战斗损失的道力也都补了回来。在他面前,杨明不可思议的看着发生的一切,随后大叫道:“不管你有什么手段,今日你都必死无疑!”叶凌木剑一横,周身杀意升腾:“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报子仇万里不远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海茫茫,杀气横空。杨明没想到叶凌竟然能破开自己的寒罄,不由得谨慎了几分。 但见他故技重施,寒罄一招,风雪裹挟着万载寒冰的寒意,向叶凌袭来。 叶凌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不会再硬碰硬,而是脚踏玄天残影,不断躲避着寒意的侵袭。 周围观战的修士又向外退了很远,只因为这寒意太盛。关飞白笑着道:“想不到他能死里逃生,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有趣了!”离未子皱眉道:“只是仅仅如此,尚胜不得杨明。毕竟差着一个境界,难以逾越。”令狐意打着哈欠:“能不能快点儿打完,我要睡了。”叶凌不断奔逃,让杨明十分恼怒:“你就只会当个逃跑的过街老鼠吗?”叶凌不答,手中木剑锋芒缭绕,隐而不发。 他在等候一个时机,务必要一击取胜!随着时间推移,杨明越来越烦躁,他报仇心切,又看低了叶凌,渐渐露出了破绽。 “就是此刻!”叶凌猛然间一剑斩落,自创剑式破空全力施为,先天罡气化作锋芒,朝着杨明席卷而去。 杨明见了,周身气势恢弘,漫天道韵衍化,寒气冻结时空,迎上了叶凌的剑锋。 哪知剑气摧枯拉朽,杨明的道韵瞬间崩毁,眼看着道体就要被剑锋斩落,天地之间一阵激荡,一股无形大势冲霄而起,紧跟着一道神光挡在杨明身前。 叶凌的锋芒斩在神光之上,却没有产生半点伤害! “谁”叶凌眉目一横,举目看去,只见云端立着数人,身沉大道,修为难测,为首者横眉立目,正是汇仙庄庄主孙承宗! 杨明心有余悸,急忙拱手道谢:“多谢孙庄主救命之恩!”孙承宗并未理会,而是一双眼睛紧盯着叶凌:“又见面了。”叶凌看着孙承宗,自然知道他来的目地,见他身后还有几个老者,修为竟也有不灭境甚至天象境,他不由得冷笑道:“只为我一个无名小子,用得着这么多人吗?”孙承宗却道:“有人生前扬名,有人死后传世,就凭你做下的事情,足够流传几千年了。” “哈哈哈,这么说孙庄主不远万里来此东海,就是为了给我扬名传世的” “你既然自断生路,留下些虚名,我也不会在意!”话音刚落,孙承宗猛然间伸手一招,一只硕大的手印在虚空中凝结,紧跟着天象境大势镇压而下,令叶凌寸步难行。 周围看热闹的修士们一个个不明所以:“这小子到底招惹了多少大势力,为何孙承宗都不惜脸面来杀他” “我听说前些日子,孙家小儿子孙绍祖死在天翔城,莫非……” “原来如此,这小子看来不是无名之辈啊,是不是咱们太孤陋寡闻了”眼看着孙承宗出手拿叶凌,洛寒江竟迈步要去相助,不料被谢争晨拦住,正色肃穆道:“你不是孤身一人,背后还有宗门,有师兄弟。我通天剑门早势微于仙道七脉,此时不能再出岔子!”洛寒江闻言,面色难看,终究将这一步收了回去。 掌印之下,叶凌道体竟被压的关节响动,他已经数次直面天象境强者的威压,可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 “铮——”剑吟声打破沉寂,叶凌木剑斩落,剑道锋芒撞在手印之上,响起一阵阵暴响。 “可笑!”孙承宗气势一震,手印张手便抓,剑道锋芒好似脆弱浮萍被压碎。 紧跟着道势落在叶凌身上,震得他口鼻中血流不止。叶凌紧咬牙关,可在孙承宗的道势之下,竟难以抬头。 周围修士看在眼里,神色不一,他们都知道,叶凌难逃此劫。不料正在此刻,叶凌身背后一阵混沌涟漪荡起,紧跟着孙承宗掌印落下,彻底粉碎叶凌所在的那处虚空。 待得余波散尽,孙承宗收回掌印,却皱起了眉头,无他,只因为那处虚空并未见到叶凌的尸身。 “快看!叶凌在那儿!”一个修士失声惊叫,众人尽都将目光投去,只见远处半空中,坐着大口喘息的叶凌,在他身旁站着一个白衣少年,气质不似凡人样,容貌倒如天境仙。 叶凌认得他,正是衔月阁时的岄!岄脸上没有多少神色变化,言道:“此人境界高深,凭现在的我,也只能将你拉到此处。” “多谢了,”叶凌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这件事与你无关,别因为我牵连了你。”岄一脸平静,看向叶凌:“我这些年去了西方,那里的僧人常常将因果缘分挂在嘴边,我出生的第一眼看到了你,我和你便结了缘分,今生今世都斩不断,所以我在与不在,你们都是牵连在一起的。”叶凌不由得微笑:“你倒是学会了很多东西。”哪知岄摇了摇头:“我学到的越多,越觉得这世上充满了矛盾,就好比现在,许多人看着你杀人,又等着你被杀,生命在他们眼中既重要又轻蔑。” “你还是不能分开立场吗?死的不是他们,他们自然不会在意。” “仅仅因为如此吗?我已经见过很多生离死别,有人临死恐惧,有人含笑而终,有人杀人无数而得善终,有人但行好事却百病缠身。好人不得好报,坏人不得惩罚,生命对于生命来说,这是一个笑话。”叶凌站起身,看着来到近前的孙承宗,对岄道:“若是我能活过今天,再和你好好聊聊吧!”岄看向孙承宗,言道:“你这样身份显赫的人,也要亲自杀人吗?”孙承宗并不认得岄,只是他知道刚才在他眼皮子底下救走叶凌的正是他。 “你也是他的同伙儿”叶凌一步踏出,冷声道:“我可不认得他,孙老儿,你无需怀疑好人,还有什么手段,我一个人接着就是。” “有种!”孙承宗道:“不过我也会让你一张硬嘴里说出同伙儿的下落来!”他刚要出手,旁边杨明急忙上前道:“孙庄主,此人与我有杀子之仇,若不能手刃了他,老夫死不瞑目!”孙承宗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儿子死就死了,回家哭丧我不拦着,但别在我耳边聒噪!”话音刚落,孙承宗反手一拳,震裂了时空,杨明一时躲闪不及,被打飞出去,掉落远处的大海之中。 “该你了!”孙承宗又是一掌朝着叶凌打出,只是没等叶凌抵抗,岄便一步踏过叶凌,两手在面前虚空一撕,一条空间裂缝便裂开来,直接将孙承宗的掌印给收了进去。 紧跟着岄双手一放,裂纹两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众修士惊呼出声:“这……这是什么功法道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据说达到天象境以后,对于时空法则多有感悟,但至少也得明微境才有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运用时空之力啊,难道此人是明微境强者” “不可能,他周身气势看上去,不过是盈冲境,最高-也高不过不灭境,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孙承宗也是心中一惊,看向岄:“你究竟是何人”岄双眸沧桑,仿佛穿梭宇宙时空:“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行走在这天地之间,正是为了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孙承宗冷笑一声:“不必烦恼,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今日死在这里,就是你的归宿!”岄默不作声,猛然间转过身去,只见他背后立着一个黑衣少年,身背后背着一把用布带缠住的武器,看上去是一把剑。 他的眼眸冷如寒冰,没有半点情感。正是:“qqxδnew剑眉如峻目横波,孤星斩天河。礼乐难束教不可,无情更凉薄。生自锋芒奈若何,杀字写蹉跎。战罢道祖与弥陀,天下事唯我。”这少年一双眼睛落在岄身上,岄也同样看向他。 一时间,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二人一般,寂静无声。那黑衣少年开口冰冷:“战!”岄答道:“为何战” “你很强!” “强便要战” “我只战强者!”话音刚落,但见那黑衣少年伸手一招,背后白色布带条条飘落,亮出一口漆黑大剑,但见这剑:“黑如夜深漆无光,开刃碧血斩朝阳。不为防身护主命,只因杀字传万方。”少年手握着比寻常道剑打了一倍的漆黑大剑,一身杀意令人心头不由得跳动,便是叶凌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可这少年和岄明显是第一次见面,不知为何要如此做生死之争。周围修士也都不认得这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年,倒是人群中的谢争晨头冒冷汗:“他要出手吗?那个白衣小子值得他出手吗?”洛寒江沉声道:“他原本是来看这叶凌的,只可惜叶凌没有能够让他动杀意,倒是这个白衣小子,令他拔剑了。”孙承宗看着那黑衣少年手中的剑,见多识广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对那黑衣少年道:“他现在是我要杀的人……”话音未落,那黑衣少年一剑斩向岄,岄像对付孙承宗那样故技重施,伸手撕裂了虚空,利用时空裂痕吞下了那黑衣少年的剑气。 紧跟着,岄一步踏出,身子远遁数十里之外:“既然你执意要战,就来吧!”黑衣少年也不言语,径自追了过去。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动,并没有注意叶凌这边,包括孙承宗。 哪知那杨明不知何时悄然来到叶凌身后,手中寒冰矛高高举起,冲着叶凌抬手便刺:“受死吧!”不料他话音刚落,身背后突然一道剑气斩裂天空,那杨明应声被劈成两半,连带着丹田里的元婴都没有能够逃过,彻底身死道消,去寻他四个儿子去了。 这一剑将众修士的注意力拉了回去,孙承宗皱眉看向云端,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人,正是东南九寇之一,独行剑南安。 南安伸手将惊冥剑归鞘,冰冷之声响彻天际:“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个不怕死的,想要坏了我东方海阁定下的规矩!”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拼一命越境破丹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海之间,南安一步步走到叶凌身侧,负手而立,傲视四方。叶凌见着南安,心中一暖,不知该说些什么:“师叔……我……” “我都明白,”南安言道:“我见过你给我收的徒孙儿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任凭他是谁,这个仇咱们都要报!”说着话,南安大喝一声,声传千万里:“年轻一辈的争锋,若有为老不尊的插手,就先试一试我的惊冥剑!”南安因为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向外界透露他和叶凌的关系,只能以此为理由出手。 孙承宗站在南安面前,有怒色:“南安,你与我汇仙庄,还要再添仇怨吗?”南安大笑:“三教与我的仇恨,天地荡尽也难消,无需多言,纳命来吧!” “铮——”惊冥剑出鞘,剑道大势洞穿天地,南安挥手便向孙承宗斩落一剑! 孙承宗眉头一挑,周身气势瞬间暴涨,手中现出一只巨斧,斧头落下,后土之力衍化虚空,挡住南安的锋芒。 在孙承宗身后,两个老者联袂而来,亦是天象境修为,冷哼一声:“南安,就凭你一人,也敢挑衅我汇仙庄” “你汇仙庄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孩子”但见一阵狂风呼啸而至,大海之上波浪汹涌,便是一直躲在海底的墨鱼都被卷走,掀飞出去好远。 风浪之中,但见一只好大鹏鸟振翅而来,背上立着数人,正是东南九寇的布慈、冷不防、算无遗、任强。 “叶子!”明骤雨和岳逐风身法快,已经来到叶凌身侧。紧跟着,徐弘和东方涵来在人群之外。 逸仙书院众人纷纷看向徐弘,徐弘拱手一礼。应如是展颜一笑:“徐师弟到底来了。”顾若愚点头道:“如此局面,不知徐师弟要如何破局。”徐弘看着叶凌,咬牙道:“只会逞一时之快,早晚要栽大跟头。好在有九寇在,叶子应该能渡过这一劫。” “似乎有些不对劲啊!”一旁的东方涵微皱眉头,但她还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慈和任强已经纵身而上,与两个汇仙庄的长老打斗一处,冷不防,算无遗和冥霄三人也各自出手,挡住汇仙庄的强者。 大能之间争斗,引得海浪咆哮,令年轻修士们纷纷避退。南安看向孙承宗,冷言道:“葬身东海,对你来说倒是个不错的归宿!” “那你就试试看啊!”孙承宗举斧砍落,后土之力压制着南安的锋芒。南安剑啸如龙,剑气劈开时空,锋芒落处,诸道尽灭。 一众围观的修士纷纷逃离,这样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靠近的,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进去,身死道消。 明骤雨和岳逐风趁着此时,拉着叶凌便走。叶凌忙问:“许诺呢?”明骤雨道:“他们有小凡和蔚然照顾,正在蓬莱岛疗伤,你就放心吧。” “这里交给几位前辈,咱们先离开!”三人刚远离人群,突然周围时空一滞,竟令他们动弹不得。 “不好!”三人心中大惊,猛然间抬头,只见一个黑衣中年人负手现在半空之中,他伸手一点,两股道力撞在明骤雨和岳逐风身上,立时震得他两个口吐鲜血,道骨崩碎。 “啊!”二人厉声惨叫,伤势不轻。叶凌冷眼看着来人:“段山海!”此人正是玉轩宫宫主段山海。 段山海道:“神偷鬼盗曾入我玉轩宫行偷窃之时,我今日伤了他们的徒弟,也算情有可原。”话音刚落,明骤雨和岳逐风被震飞出去,只余叶凌。 “就是你,杀了我儿”段山海细细打量叶凌,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还和东方海阁的人,有交情”叶凌此刻,周身道力被死死压制在体内,竟然难以挣脱半分。 他丹田之中,道力充盈,一枚金丹不停旋转,却无法将满填的道力挤出一丝。 “叶子!”徐弘手拿着玉笔踏空而来,正要出手,面前应如是和顾若愚突然出现,挡住他的去路。 “二位师兄,为何拦我” “救人则可,送死则不必。”应如是冷着脸道:“面对段山海,师弟去了也无济于事。”顾若愚轻叹道:“徐师弟,你不是这样冲动的人。”徐弘默然,东方涵这时赶来道:“事情有古怪。”三人看向东方涵,应如是刚要请教东方涵的身份,却被徐弘抢先出言道:“你发现了什么?” “仙道七脉,两家宗主,在这样的时候,出手对付叶凌一个无名小辈,岂不古怪”徐弘下意识的道:“叶凌与他们有杀子之仇,倒也属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东方涵伸出葱指点着徐弘的脑门:“你兄弟的事情就让你关心则乱了人之常情,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地位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人之常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就算他们有常情,他们身后的宗门也不会允许他们感情用事。”应如是言道:“这么说起来,确实奇怪,现在正是东南秘境开放之时,若仙道宗门坏了东方海阁定下的规矩,东方海阁一气之下不开放秘境了,岂不是……” “不开放!”徐弘和东方涵对视一眼,似乎想通了什么。东方涵道:“我立刻将此事告诉爹爹。”徐弘看向叶凌那边。 只见叶凌瞪着段山海,可段山海却迟迟没有动作。正这时候,自远处来了数人,为首的正是段涵章,身后还有段文楚和朗麒然。 叶凌见了段涵章,杀意不可抑制的四散而出,身子微微颤抖,令段山海侧目。 段涵章早收起了笑意,此刻满脸悲愤,指着叶凌道:“父亲,就是此人杀了二哥,一定不能放过他!” “你二哥是怎么死的” “二哥与他争斗,被他所伤,败逃路上,不治身亡。”段山海闻言看向叶凌,不料此刻叶凌周身道力流转,自丹田之中,那金丹飞速旋转,撞击着旁边的佛珠。 snew原本盘桓在金丹上空的先天罡气,突然凝结成一把刀,劈落在金丹之上。 猛然间,一道可怕的道力势不可挡的冲体而出。 “啊!”叶凌大吼一声,自丹田中迸发出的道力冲破了段山海的束缚,震荡虚空。 段山海微微一惊,紧跟着趁着这个空当,叶凌身法施展,可他并不是逃跑,而是突然冲向了段涵章:“伤我徒儿,我必百倍奉还!”段涵章大惊失色,手中折扇一挥,猛然间狂风大作,但叶凌木剑斩落,锋芒自四面八方搅动虚空,将段涵章困在其中。 “混账!”段山海大怒,大手一挥,道势铺盖天地,将几人罩在其中,一股道力已经将叶凌锁定,下一秒便能取叶凌的性命。 叶凌此刻若是全力逃跑,或许有一线生机。但他已经决心要和段涵章一命换一命! 木剑划过虚空,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锋芒将段涵章裹挟,令他逃脱不得。 这一剑斩落,段涵章断无生还的可能! “好个剑修!”段山海暗自咬牙,将拍向叶凌的手掌转向段涵章,无形道力将自己儿子护住,随着叶凌的剑斩落,道力碰撞之下,将叶凌的身子震飞出去好远。 待叶凌站定身形,段山海冷冷望着他:“你赢了。”能逼得段山海放弃杀他而救人,叶凌已经是大获全胜。 可叶凌突然冷笑道:“我赢得还不够!”猛然间自段涵章周围,一道道锋芒剑气突然华为凌厉,朝段涵章斩落,正是叶凌自创的剑式随风! “章儿!”段山海大手一招,无形道力碾碎了叶凌的锋芒,可这一击之下,段涵章重伤跌倒,浑身上下俱是伤口,血肉模糊。 只是此刻他神色竟有一丝欣喜道:“好个叶凌,居然被你算计了……”段山海怒火中烧,道势突然冲霄而起,可再寻找叶凌,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日之辱,我必杀之!”另一边,冷不防见叶凌已经离开,忙给其余大寇传音道:“该走了。”布慈哈哈大笑,手中狼牙棒震退一个老道:“老家伙,改日我再和你比划!”言罢,拉着一旁的任强便走。 南安惊冥剑回鞘,对孙承宗道:“来日我必再上汇仙庄,向孙庄主讨教!”见南安转身离去,孙承宗也不阻拦。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胜不得南安。冥霄重新化身大鹏鸟,振翅一挥,风浪遮盖天地,趁着这个掩护,几人各自离去。 汇仙庄众人聚拢过来,问孙承宗道:“庄主,现在该如何是好?”孙承宗沉声道:“凭我汇仙庄一己之力,恐怕是难以报仇雪恨。不过嘛……”孙承宗看向段山海,段山海也同样将目光投来,四目相对,似乎已经交流了千言万语一般……碧海茫茫,一处海面之下,叶凌躺在墨鱼的背上,紧皱着眉头。 他连番大战,体力透支严重,最后与段山海的一战,虽然冲开了他的束缚,还突破了破丹,但也因此身体受到反噬,伤势不轻。 他远遁了不久,便只撑不住,跌落到大海当中。正巧碰上墨鱼。墨鱼背着他问:“上仙,咱们去哪儿啊?”叶凌忍着伤势,答道:“去蓬莱岛。” “蓬莱岛”墨鱼根本不知道蓬莱岛是什么地方,正要追问,可叶凌已经昏迷不醒了。 没办法,他只好背着叶凌去到哪儿算哪儿了。 “要不……上仙是不是也挺好吃的”墨鱼动了这个心思,刚要转头,突然一道锋芒闪过,木剑有灵,悬在墨鱼的脖子上。 “开……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墨鱼嘿嘿一笑,再不敢动歪心思。 可他正往前游的时候,突然海面上来了三个人,彼此交谈:“那个和尚到底跑哪儿去了?” “茫茫大海,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我看我们还是各自散去吧。” “阿弥陀佛!”突然,白发老道眉头一皱,看向水面底下,微微一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不是来了嘛!”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万里相逢岂非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海面风起云涌,老道士伸手一抓,水面两分,墨鱼和叶凌便被引到半空。 墨鱼吓得心惊胆裂:“小妖……没得罪过几位上仙吧?”老道士皱了皱眉头,旁边和尚道:“道长,一只小妖而已,无需动杀生之戒。”老道不言,心思一动,墨鱼身上的束缚便解开了,跌落回大海当中。 墨鱼眼睛眨了眨,不敢停留,寻了个方向便逃了。 “有了这个小子在,应该就能问出布袋僧的下落了吧?” “眼下只有试试看了,这小子的伤倒是不轻啊!”说着话,一丝柔和的金光自和尚掌心散出,笼罩了叶凌。 他身边的木剑察觉到危险,冲着和尚斩落,却不料老道金拐一砸,将木剑击飞,掉落大海。 .qqxsΠéw不多时,叶凌缓缓睁开眼,看清了周围三人,正是一直追逐布袋僧的飞云道长,丁怀仁和观海和尚。 飞云道长抚须道:“小子,布袋僧何在?”叶凌惨然一笑,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树敌太多,走到哪里都是仇家。 丁怀仁见他不语,便道:“你现在伤势垂危,若是说出布袋僧的下落,我们可以救你一命。” “一个以死逼人的人说会救人,岂不是太荒唐了吗?”飞云眉头一挑:“小子,你铁了心要葬身鱼腹吗?”叶凌手脚大张的躺在半空,眼望着高高地苍穹,良久才出言道:“累了。” “累了”三人相视一眼,飞云道长伸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便将叶凌锁拿:“现在捏碎你,易如反掌,你可要想清楚了。”叶凌突然一笑:“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呢?”实际上这句话并不是槊飞云,而是叶凌在说自己。 为徒弟报仇雪恨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一种空虚感,当一个为仇恨驱使的人突然没有了仇恨,竟会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但此话听在他三人耳中,不由得怒道:“那我就成全你!”话音刚落,只见自海底斩来一道锋芒,破开飞云道长的道韵,切下他一段袍袖! “嗯”飞云看着自海底冲出来的木剑微微有些惊讶,他想不到这小小的剑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旁边丁怀仁也好奇的道:“这是什么道器,竟然有如此威力”观海和尚笑道:“是道长大意罢了。”但见木剑围着叶凌转动,一道道锋芒斩碎飞云的道力,让叶凌挣脱了束缚。 叶凌看向木剑,突然和他心意相通:“你说的对,还有很多人在等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话音刚落,叶凌手握木剑,猛然间朝着三人斩落,锋芒剑气四散成雨,铺天盖地而来。 他三人动也未动,一身道韵衍化,便将叶凌的剑气锋芒尽数化解。可等剑气散尽,叶凌已经施展身法,逃遁而去。 飞云冷哼一声:“怎能让你这么轻易就逃了!”说着话,他自背后抽出金拐,一把朝叶凌丢了过去,但见虚空之中,一道金光如流星般追去。 叶凌施展身法正在逃遁,那金拐自后赶来,重重砸在叶凌的背后上。叶凌惨叫一声,五腹六脏尽被打裂,连道骨也断了几根,身子跌落而下。 他手中木剑忙飞到叶凌身下,驮着他继续奔逃。飞云三人赶到这里时,木剑已经载着叶凌再次逃远。 飞云一把召回金拐,又要丢去,却突然神色一紧,转头看向远空。远空之中,似乎有数个强者神识交流,三人相视一眼。 丁怀仁道:“似乎要出什么大事。”观海和尚双手合十道:“是是非非,我等不要掺和就是。” “那这小子该怎么办”丁怀仁皱眉道:“看起来这小子也不像知道布袋和尚的样子,他去便去了。我们再寻别处找就是了。”飞云和观海点了点头,各自看了远空一眼,随即拂袖离去………………海风清凉,红日当空,半空之中,数道身影急掠而过。 仔细看来,是两男一女。那女子行在前头,落下两个男的好远。 “银翎,你慢些!” “你们真是,好不容易来一次东域,还慢吞吞的!”那女子停下脚步,只见其人:“雪衣未染尘,超然物外人。容姿恰如天外客,原来属妖身。一叶非两世,恍然又逢君。果有双花诚难辨,是幻还是真”不多时,身后两个男子也赶来,左边一人,青衣墨发颜如玉,正是邻家少年人。 右边一人,蓝衣短发抱肩立,目空一切傲世尘。女子看着两人抱怨道:“像你们两个这样悠哉悠哉,什么时候才能到东南秘境”青衣男子笑道:“还有几十天,足够我们赶路了。”蓝衣男子点头道:“凭我们三个的脚力,还不是易如反掌只不过第一次来东海,我们也得好好逛逛才是。”女子闻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所以咱们也不能耽搁,快去下一个岛屿看看景色。”说着话,女子拉着两人便走。 那两人相视一笑,却似乎心中暗喜。三人刚走出不远,就见贴近海面处几个人围着一个躺在木剑上的青年。 那青年岂不正是叶凌!那女子率先发现,忙道:“你们快看!”青衣男子和蓝衣男子也随即望去,青衣男子言道:“是万兽盟的人。”蓝衣男子指着几人道:“我认得他们,那是焰狮一族的红炎,玄鹿一族的白瑞,迅豹一族的东风。” “他们围着的那个人好像受伤了。”女子皱眉道:“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呢?”青衣男子摇头道:“那应该是个人族,人族现在与我们妖族关系并不好,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银翎,银翎!”青衣男子还没说完,就见银翎已经俯身冲了下去。 青衣男子无奈一叹,对蓝衣男子道:“你怎么也不拦着她”蓝衣男子耸耸肩:“你还不了解她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好在不是什么生人,就当过去打个招呼了。”说着,他也跟了过去。 青衣男子无奈道:“要真这么简单,我也就不担心了。” “喂!你们干什么呢?”银翎大喊一声,引得那几人回头。红炎一头红发,嘴角吐出两根獠牙,冷哼道:“原来是天羽宗的人。”旁边白瑞一身五彩道衣,面白如玉,微笑道:“原来是银翎姐姐,你们也到东海来了呀!”东风身高体瘦,一身黄色长袍,眸中含着冷意:“傲空,好久不见了。”蓝衣男子名叫傲空,他看着东风,讥讽道:“我可没有兴趣和手下败将见面。” “你……”东风咬牙切齿:“有本事再较量一次,我保证让你跪地求饶!” “哦”傲空嘴角上扬:“看来这几百年来,你也有些长进了。” “别动手,千万别动手!”背后青衣男子赶来,急忙劝阻。白瑞笑道:“青许哥哥,原来你也来了,我前时听说你们青鹏一族在东域到处找东西,是找的什么啊?”这事关青鹏一族的机密,青许自然不愿相告:“小孩子家家的,别乱打听。” “哼!”白瑞嘟着嘴,满脸都写满了不高兴。红炎上前一步:“废话少说,你们跑过来要做什么?”银翎指着昏迷的叶凌道:“你们为什么以多欺少” “哈”红炎三人相视一眼,白瑞道:“姐姐误会了,我们也只是路遇这个人族修士而已。不过是看他这把剑很稀奇,所以……”话未说完,红炎打断他道:“这么说,你们也想要来插手好啊,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手段!”话音刚落,红炎便打出一拳,拳劲化作熊熊烈火,瞬间燃烧在天空之中。 “混蛋!”银翎三人急忙躲开,青许骂道:“你个呆头狮子,谁说要和你们打架了?你赶紧给我住手!” “要我住手,就先胜过我的拳头!”话音刚落,红炎飞身冲过去,和三人打作一团。 白瑞担心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放心吧,红炎自有分寸。”说着话,东风瞥了一眼木剑,道:“别想着逃走,你知道的,你没有我快,若是被我抓到,我就先杀了你的主子!”木剑好似听懂了东风的话,竟然真的没有动作。 半空之上,烈焰缭绕,但银翎三人都没有还手,只是一味躲避着红炎的拳头。 红炎喝道:“你们就只会躲躲藏藏吗?”青许道:“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你这只呆头狮子怎么就是不懂呢?”银翎道:“我只是担心你们以多欺少,打伤了那个人族而已。” “哦”红炎转头看向叶凌,突然道:“这么说,只要我出手打伤了那个人族,你们就会和我打了”青许听了,几乎要吐血,他实在理解不了这头狮子的脑回路。 可紧接着,红炎便朝着叶凌打出一拳,拳劲衍化成烈狮虚影,冲向叶凌。 “不要!”银翎奋不顾身的要去阻挡,却被傲空拉住,他可不愿银翎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族而受伤。 白瑞和东方也不管,径自走开躲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凌手上的碧玉扳指突然散出五色神芒,紧跟着青青从扳指里飞了出来,挥动着翅膀,神芒闪耀,将红炎的拳头给挡下。 “嗯”红炎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但见青青环绕着叶凌,他的尾羽散出淡淡的光晕笼罩着叶凌。 不多时,就见叶凌的眼睛缓缓睁开。青青兴奋的鸣叫起来,叶凌笑道:“原来你醒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里是……”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看向周围,突然定格在银翎身上,紧跟着便见他浑身颤抖着坐起身,眼望着银翎,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仿佛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陆……陆……陆离!”同样感觉到不可思议的还有青许,他眼睛注视着青青,满脸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几人默然,时空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情到深处浑不辩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依稀粉面沐东风,希冀原来一场空。世上姻缘难道尽,相逢却是旧时容。” “陆离……”叶凌此刻看着银翎的容貌,不由得呆在半空,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只因眼前这女子,竟然和陆离长的一模一样!银翎被叶凌盯着,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是你的伤要紧吗?”叶凌根本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竟猛然间站起身来,一步便来在银翎的面前:“真的是你” “唉”银翎不明所以,报以礼貌的微笑:“什么意思,我们以前见过吗?” “你没有死,对,你没有死,你现在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叶凌欣喜若狂:“哈哈哈,你还活着,你怎么不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你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银翎越听越糊涂,忙道:“你是不是认错……啊!”话音未落,叶凌一把握住了银翎的手:“陆离,你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银翎被他一抓,下意识的叫出声来,傲空已经来到叶凌身侧,厉声喝道:“给我滚开!”说着话,傲空一掌打来,要将叶凌震退。 哪知叶凌猛然间挥出一拳,拳劲击溃傲空的掌力,将他击飞出去好远,才站定身形。 “哦”红炎嘴角一勾:“有点意思。” “陆离,跟我走,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我不是陆离!”叶凌不由得一愣,银翎的一声吼惊醒了他,仔细听来,银翎的声音确实和陆离不一样。 “你不是陆离,”叶凌细细打量着银翎:“怎么可能,你就是陆离,我绝对不会认错的。”说着话,叶凌伸出手,轻轻抚上银翎的脸颊,那真实的触感让叶凌发觉这一切都不是梦。 “把你的脏手拿开!”傲空大喝一声,一步赶至近前,掌心中运起道力打向叶凌,叶凌反手再挥一拳,两相碰撞,各自退后了几步。 可叶凌一直没有放开抓着银翎的手。 “你给我放开!”傲空大怒,一身道韵铺陈,不断出掌打向叶凌,但叶凌一拳跟着一拳反击,丝毫不落下风。 一旁的红炎退到东方和白瑞的身边,笑道:“这个人族修士,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和傲空打得有来有回。”东方亦笑道:“看来这几百年下来,傲空退步了不少啊!”白瑞摸着脑袋问:“可是这个人族为什么一直抓着银翎姐姐不放呢?”红炎不答,瞥向青许,见他一直盯着青青,根本没有注意叶凌和傲空之间的战斗。 .qqxsnew只见青许浑身颤抖,对青青道:“这七彩的尾羽,不会错的,你就是我们青鹏一族一直在找的大圣后裔!”青青不知道青许在说什么,他此刻只是担心叶凌,想要过去帮忙,可却被青许拦住。 无奈之下,青青振翅一挥,一道五色神芒发出,将青许震退出去。青许见了这神光,更加激动:“不会错的,这五色神芒,绝不会错的!”青青趁着这个空当,飞向了叶凌,却不料傲空的道韵席卷而来,将青青搅了进去。 “青青!”叶凌自顾不暇,来不及去救青青。哪知青许突然赶来,周身散出一道三彩流光,将傲空的道韵刷去,救下了青青。 “青许,你做什么”傲空见他不仅不来帮忙,反而给自己添乱,大为困惑。 青许道:“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咱们有事好商量,我有事情要问这个人族修士。”银翎也道:“傲空,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你们先停手罢斗吧!” “误会”傲空咬牙切齿的道:“就算是误会又如何?我妖族与人族本就不共戴天!”傲空人如其名,性情高傲,目空一切。 因此对于叶凌这个受了重伤还能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的人,自然是难以接受,因此才不愿意停手罢斗。 叶凌伸手一招,木剑落入他手间,紧跟着锋芒剑气破空杀出,将傲空搅在其中。 傲空急忙祭出一把银枪,枪摆如龙,一道道光晕如圆环般笼罩了自身,剑气斩落其上,竟然攻破不得。 “好锋利的剑!”东风眼前一亮:“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就应该把那把剑给夺过来。”白瑞道:“东风哥哥,抢夺人家的道器可是不好的行为。” “你一边儿呆着去,等他和傲空打的差不多没力气了,我再出手去抢。”叶凌立在虚空之中,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他重伤未愈,若不是青青将他唤醒,此刻依旧昏迷。 醒来后,因为见到了 “陆离”,他才能强撑到现在,不过看来,他也已经到了极限。 “陆离,我可能胜不了这个家伙,但我会保护你离开这里。”叶凌脑子已经混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一把将银翎推到身后,大喝一声:“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银翎不明所以,但仍是照着他的话转身走了几步,可她刚走出去没多远,突然一道寒意将她锁定,紧跟着一银衣少女现出身形,冷声道:“既然这么受欢迎,何必急着离开”话音刚落,银翎的身子便动弹不得。 “惊露!”红炎和东风,白瑞三人看着少女惊露,心中一震,下意识警惕周围。 可红炎和东方却突然感到寒意刺骨。白瑞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身子一闪,逃出不远,看到一绿发黑衣的少年缓步走到红炎和东方身边,但见他:“颜容本为天作,冷面恰如阴寒。暗中心思有万千,是真是假难辨。额头开出三眼,能识善恶忠奸。诸事看透虽不难,反笑浑浊世间。”看着少年额头上一道横纹,立马认出他的身份:“碧宽!”白瑞话音刚落,只感到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令他不能挪动分毫,耳边听得身后人说话道:“别怕,我们不是来杀人的。”白瑞回头看去,只见身后那人面含微笑,两眼眯成了一条缝,给人一种暖心之感,正是:“笑看红尘万象,待人暖如春光。不悲不喜不张扬,早把心思随葬。莫道人妖两立,哪得地久天长。向来深情不成双,生死离别一场。” “迷亭!”白瑞转过身,长出了一口气:“有你在,我就不担心了。”迷亭笑着道:“我们路过这附近,正巧听闻有打斗声,便过来看看。好了,惊露,碧宽,放开他们吧。”碧宽迈步走过红炎和东风身边,收回了道力,放开了两人。 红炎咬牙切齿的道:“你们冷月妖宗的人,只会用这样下三滥的偷袭手段吗?”碧宽轻轻转身,面无表情:“你连这样简单的偷袭都防不住,还有脸聒噪” “你……”红炎周身火焰升腾,旁边东风赶紧拦住他道:“我们现在是在人族的地盘上,不该妖族内斗,以防被人趁虚而入。”红炎见东方如此说,也就强忍着怒气,没有出手。 另一边,惊露看着银翎,冷声道:“你的天真终有一天会害了你!”银翎沉着脸不说话。 紧跟着一声巨响引得几人侧目,却是叶凌被傲空震飞出去,跌落大海之中。 青许拦着要去帮忙的青青,道:“我们都是青鹏一族,我已经联系了族中长老,他们很快就会来接你回族中的。”青青大叫着刷出五色神芒,青许也急忙散出三色神芒抵挡,一时难解难分。 傲空见银翎无事,冷着脸对惊露道:“你给我离她远一点!”惊露闻言冷笑:“我耽误你们打情骂俏了吗?”话音未落,傲空已经脸色微红,余光瞥了一眼同样有些羞涩的银翎,冲惊露大喝:“你莫要胡说八道!” “呵!”惊露看着两人,笑容多了几分得意。迷亭笑看着几人,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知东方冷哼道:“什么一对,银翎的玄鸟一族,早就和青许的青鹏一族定下来联姻之事。青许和她才是一对儿!” “哦”迷亭闻言,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又是一场悲剧么。”海面上,叶凌强撑着身子,不至于沉入大海。 眼见着傲空手中银枪再次指向叶凌,他的满腔怒火此刻都要朝着叶凌发泄。 不料想突然之间,海浪翻涌,狂风大作,一条蓝龙自海底飞了出来,令周围人纷纷避退。 “怎么回事”东风脱口发问。白瑞指着蓝龙道:“你们快看,他好像受伤了!”果然那蓝龙的一只爪子上有着一道伤口,挂着鲜红的血迹。 紧跟着,那蓝龙摇身一变,化作了人形,叶凌竟然认得,乃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敖炳! 敖炳此刻眼睛血红,左臂上一道刀伤十分醒目。几个妖族似乎也认得敖炳,白瑞问道:“三太子,是什么人将你伤成这样”敖炳道:“这是我自己伤的,不要废话了,赶紧走,有一个和尚就要过来了!” “和尚什么和尚”话音未落,只见傲空已经舞动银枪攻向叶凌,叶凌此刻再也动弹不得,只能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木剑横在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劲风掠过,紧跟着一条铁棒横空砸落在银枪之上,巨大的冲击力令傲空身子跟着坠落到大海当中。 眼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人,叶凌不由得一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大圣!”来的岂不正是五行山下脱困的大圣孙猴儿! 只是他此刻头顶的一道金箍太引人注目了。不光是叶凌,周围几个妖族修士也是大为惊讶:“真的是他!” “当年带领我们妖族与天斗的欺天大圣,他真的还活着!” “我妖族复兴有望了!”可敖炳见了孙猴儿,却是面色大变,转身便逃。 可紧跟着,一道佛光照来,追着敖炳不放。海面上,一个年轻和尚头戴五佛冠,身披锦兰袈裟,手持九环锡杖,一步一生莲,佛光普照,微笑道:“敖炳徒儿,速随为师皈依我佛,西行而去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普陀岛上耍泼顽 - 逐仚 - 青衣潇然 “阿弥陀佛!”金蝉子宝相庄严,步步行来,佛光普照。他看向叶凌,微笑道:“这位施主,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我也有缘分,不如随贫僧皈依佛门,终可证得正果。”叶凌对于这和尚没有好脸色,也不搭话,问孙猴儿道:“大圣,如何来了这里”孙猴儿嘿嘿一笑:“小和尚要来东海找徒弟,碰巧追着那龙孙到这附近,我就感应到你了。” “哦”叶凌不明所以,孙猴儿指了指他的胸口,叶凌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孙猴儿给的一根毫毛。 说着话,孙猴儿一招手,那根毫毛就飞了出来,孙猴儿看了看道:“这根毫毛只能用三次,还剩下最后一次,再要是碰上生死关头,你可就得自己想办法了。”说着话,那根毫毛又飞回了叶凌胸口。 金蝉子见叶凌不理会自己,倒也不在意,转头看向一众妖族修士:“阿弥陀佛,贫僧这厢有礼了。”红炎冷哼一声,道:“和尚!就是你拐走了我族大圣”金蝉子笑着摇头道:“潜心向善,遁入空门,这也是徒儿今世造化,岂能说出贫僧诱拐”众人看向孙猴儿,孙猴儿只顾着给叶凌疗伤,也不抬头。 叶凌倒是看不过去,冷哼道:“要不是这和尚有这金箍套住了大圣,大圣岂会座他的徒弟”闻听此言,红炎等人才发现孙猴儿头顶的金箍。 白瑞道:“这和尚好不知羞耻,居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东风沉声道:“和尚,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将那金箍取了,不然我南域群妖必要血洗西域佛土!” “阿弥陀佛!”金蝉子手中九环锡杖轻轻一点,一股无形气势四散而出,佛音骤然响起,整个虚空都落入他的掌握之中。 妖族修士脸色一变,眼前这和尚虽然只有盈冲境,可是此刻展露出的实力,竟令他们所有人都不能匹敌。 迷亭脸上的微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若这和尚此刻出手,我们谁也逃脱不得。”金蝉子摇头道:“荒蛮妖兽,执迷不悟,贫僧愿受罪孽,降妖除魔!”话音刚落,佛光中透出一股森冷的杀气,席卷八方。 几个妖族修士见状,急忙运转道力,要做拼死一搏。哪知突然之间,一根铁棒打落,杀气被击碎,孙猴儿淡淡的道:“和尚,南域妖族与俺多有交情。你欺负老龙王的孙子,我挡不住,可你要在俺老孙面前杀生,可就不行了。”金蝉子闻言,脸上恢复笑意,收回漫天道势:“既然徒儿如此说来,为师便饶过他们这一次吧。”孙猴儿冷哼一声,对红炎等人道:“还不赶紧走,回去告诉族中长辈,俺老孙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千万别做什么傻事。”红炎,迷亭等人此刻已经后背冷汗直流,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听孙猴儿如此说,急忙道谢离开。 “陆……陆离!”叶凌眼望着银翎,银翎也回头看向他。四目相对,银翎终究是带着满脸的疑惑离开了。 “陆离!”叶凌急忙要追,却被孙猴儿一把拉住:“没想到你还是个见漂亮的就不放的痴儿啊!”叶凌急道:“大圣取笑了,她……她是我死去的爱人啊!” “哦”孙猴儿嘿嘿一笑,道:“想起来了,你问过俺老孙世上是不是有轮回,有冥府,看来那姑娘和你的爱人长的一模一样是不是”叶凌连连点头。 孙猴儿道:“不急,你现在伤势太重,追也追不上。那姑娘是玄鸟一族,属于天羽宗,等你伤好了再去南域寻她。” “天羽宗!”叶凌对于南域有过一些了解。南域之地比东域只大不小,乃是妖族生存之处,少有人族。 妖族一向以族群划分势力范围,彼此之间恩怨颇多,相互仇杀。后来因为魔族势大,妖族与人族联手对抗魔族,胜利之后,妖族和人族又反目成仇。 妖族为了立足南域,便仿照人族组成了松散的宗门势力。走兽族类组建了万兽盟,据传说最开始有一万个族群加入,因此而得名,也是妖族势力中最强大的一处。 其次飞禽族类组建了天羽宗,占据了天空之地。还有一部分以太阴之力修行的妖族,组建了冷月妖宗,刚才的惊露迷亭和碧宽就是冷月妖宗的妖修。 妖族现今就以这三大势力为主,据说还有一些小宗门,如虫族的天蚕宗,但都属于小势力,与这三个宗门相比微不足道。 叶凌听了孙猴儿的话,一时心急,加之伤势太重,眼前一黑,再次昏迷过去。 孙猴儿无奈的笑道:“可怜啊!”那边青许怕事情暴露,不敢耽搁,也跟着离开,但临走前留了一股道力在青青身上:“族中长老很快会来接你的!”青青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但因为担心叶凌,急忙飞了过去,又回到碧玉扳指中睡觉了。 群妖尽散,金蝉子立于海面上,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一道金光裹挟着逃走的敖炳飞了回来。 敖炳一脸的不屈,却被金光罩住动弹不得。 “阿弥陀佛,徒儿,你与为师有师徒缘分,因此你逃脱不得,随为师来吧!”话音刚落,金蝉子手中九环锡杖轻轻一点,紧跟着一道金环套落在敖炳的脖子上,随后一道道金光自他身上蔓延开来,转眼前,敖炳的身子就化为了一匹蓝色鬃毛的马,嘶吼着有些怒意。 金蝉子伸出手来,拍着马脑袋道:“莫要急,莫要燥,你本顽愚爱胡闹。今日拜师金蝉子,来年佛门证大道!”说罢,这敖炳所化的马竟然平静下来,甚至亲昵的蹭了蹭金蝉子。 金蝉子笑着点点头,伸手一招,蓝马脖子上的金环一闪,竟然化作了缰绳。 金蝉子翻身上了马,朝孙猴儿和叶凌走来:“徒儿,该赶路了。普陀岛观音寺中,为师还需拜访一位高僧。”孙猴儿看了蓝马一眼,道:“你把人家孙子当马骑,还敢在东海转悠,你就不怕老龙王出来要你的命” “贫僧点化他的孙子,他理该感谢才是。”孙猴儿抓起叶凌,抗在肩上道:“那就走吧。” “这位施主既然与为师有缘,不如也随为师西行吧。” “你可别打他的注意,俺老孙和他师父有交情,看他受伤得管上一管。” “阿弥陀佛,你如今一心向善,真不枉为师这些日子对你的教诲。” “……”…………却说那普陀岛相传乃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证道之地,菩萨飞升以后,这里的僧人将这里改唤门庭,建了观音寺。 此地虽在东南,却不属东方海阁,平日里虽有往来,终究是独立于世。 却说那金蝉子骑着龙马,孙猴儿扛着叶凌,一路往普陀岛而来。远远望去,只见那普陀岛当真是好仙境:“汪,洋波涛,连天浪高。祥光照山秀,瑞彩挂云桥。香烟漫漫笼碧岛,流霞层层达琼霄。珞珈朦胧迭峰嶂,紫竹氤氲长瑞草。金莲向日,宝树风摇。古寺建在清净处,琉璃瓦下铺玳瑁。喜鹊常把观音拜,麋鹿时来献蟠桃。日诵真经千万册,老僧朝暮把钟敲。正是菩萨证道飞升地,胜境处处风光好。”金蝉子与孙猴儿登岛而上,迈步来在观音寺外,但见这寺庙金碧辉煌,瑞彩万千,里头层层寺院,幽深广大,诵经声不绝于耳。 不多时,但见寺门大开,自里边走出来几个尼姑。观音寺中尽数女僧,为首一老尼身着明黄色僧衣,面容慈悲。 金蝉子上前施礼道:“小僧金蝉子,这是我徒儿孙猴儿,路过贵寺,打扰观敬师太和众位比丘尼了。”观敬师太笑着还礼道:“大师乃雷音寺首座高徒,今日到此,实令蔽寺蓬荜生辉,二位请进。”金蝉子刚要迈步进去,孙猴儿道:“老师太,俺这个朋友受了伤,可有什么地方让我为他救治啊?”观敬师太一见,便道:“此去向西,紫竹林中有一位居士,专会治病救人,不过这居士脾气古怪,若要他施以援手,只恐怕……” “无需废话!”孙猴儿扛着叶凌,一个闪身便没有了踪影。金蝉子无奈道:“小徒顽劣,让师太见笑了。” “不碍事,金蝉子大师,请寺内一叙。” “请!”不说金蝉子去观音寺,单道孙猴儿身法极快,一路向西,很快便见到了那一片紫竹林,好似一片紫海,林中烟雾弥漫,十分幽静。 寻着一条青石小路走进去,不远处就见一道小溪蜿蜒流过一处竹院,院子周围栽种着各种灵花仙草,药香弥漫。 紧跟着,就见两个小道童举着水瓢,拿着扁担跑出来,冲孙猴儿道:“哪里来的妖猴,敢跑到这里来!” “你可知道我师父是什么人,要是被他知道了,非打你不可。”孙猴儿听两个小童说话有趣,有心戏耍他们。 于是他将叶凌放下,身法展开来,围着两个小童,弹一下脑壳,拍一下屁股。 两个小道童赶不上他,被戏弄的连声 “哎呦”,乐得孙猴儿跳在竹子上大笑。正这时候,自那竹院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猴儿,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戏耍我家童儿” “师父!”两个道童忙回身施礼。孙猴儿却道:“你这居士,俺们来登门拜访,哪有恶语向客的道理”哪知那居士道:“我又没有请你们,你们自然就不算是客。我这紫竹林素来清净,你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孙猴儿一听,忙道:“老居士,俺们远道而来,求你救人,你岂能见死不救,算俺老孙得罪了两位仙童,俺这就给你们赔不是了。”说着话,孙猴儿便要给两个道童施礼,哪知一股道力竟托着他,让他拜不下去。 紧跟着居士道:“用不着你的大礼,人我是不会救的,你们赶紧走吧!”孙猴儿见这居士软硬不吃,嘿嘿一笑:“那可就怪不得俺老孙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寂寂竹林话逢晚 - 逐仚 - 青衣潇然 紫竹林烟霭缭绕,竹香四溢。一条潺潺小溪绕屋而过,清澈见底。 此刻小溪外,两个道童拦住孙猴儿,不需他再前进一步。孙猴儿对那在院中不曾出来的居士软硬兼施,却只得了人家的逐客令。 孙猴儿嘿嘿一笑,手中现出一根铁棒,玄阶中品。这不是他的本命道器,只是暂时用着。 孙猴儿脸色一沉,随即又一笑:“俺老孙好心好意的求你,你不答应,看来这道理讲不通就要用些手段了!” 话音刚落,孙猴儿身子一闪,冲着两个道童便举起了铁棒,那两个道童根本反应不过来,若铁棒落下,他两个必死无疑! “妖猴,尔敢!” 一声轻喝响彻竹林,紧跟着一股道力射来,托住了孙猴儿的铁棒,随后又是两股道力将两个道童拉回到了竹院当中 孙猴儿嘿嘿一笑:“可惜俺老孙被压了几万年,修为境界掉了太多,不然就凭你这小娃娃,可绝不是俺的对手!” 院中居士冷声道:“你我本无瓜葛,我也不愿与你结仇,赶紧离开紫竹林。” 孙猴儿看了一眼叶凌,道:“俺这个小朋友受得伤太重,俺不通医道,救不了他,所以才来烦扰居士。我自然可以离开,只是求你救他一命,只要能救他,俺当牛做马,什么都愿意。” 那院中一阵沉默,没有搭话。 孙猴儿点点头:“也罢,既然居士喜欢清净,俺就毁了你这紫竹林,我叫你得不着清静!” 说着话,孙猴儿举起铁棒便朝着紫竹打去。 不过棒子还没落下,院中居士再次发声:“你这妖猴,性急的很,我又没说不救。也罢,见死不救非我心意。你自离开,我会搭救这年轻人。” “那俺就多谢了。” 孙猴儿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转身就走。 “师父,那猴儿走了。” “他怎么这么好糊弄,要是师父骗他呢?” “笨,师父怎么会骗人?” “师父不会骗人,可他遇见别人就要受骗了。” “你们两个别争了,这猴儿虽然性急,倒也率直,你们去将那年轻人抬进院中,我给他看看伤。” “是!”…… 却说孙猴儿出了紫竹林,就在外边寻了棵大树,攀上高枝歇着。他不信这居士会骗他,因为万一有什么闪失,孙猴儿可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正歇着,树下来了金蝉子,但见他踏空来在孙猴儿面前,笑问:“那位小施主可还好?” 孙猴儿道:“竹林中的居士说会救他,我也只好在这等着了。你们人族都是同样的毛病,稍有点能耐便故意的特立独行,搞出一副令人讨厌的模样出来,还美其名曰恃才傲物。在俺老孙看来,不过是惹人耻笑。” 金蝉子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地道:“听观敬师太说,竹林中的居士是位高人。” 孙猴儿才不在乎他的身份,只要能救治好叶凌就行了。 二人默然半响,孙猴儿突然问:“小和尚,当初在圣灵教,这小子说要跟你取经,你拒绝他,今日见了,怎么主动邀他了?” “佛曰:不可云,不可云。” 金蝉子笑了笑。实际上他这次是感受到了叶凌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佛门气息,令他好奇。 “你不说便算了,只不过你想收他给你当奴隶,那是绝不可能的。”孙猴儿笑道:“倒是那老龙王的孙儿,被你捉来当坐骑,你就不怕东海龙宫找你的麻烦?” 金蝉子道:“万事皆有因果,贫僧自然做了,便不会怕麻烦。” “既然你要俺们和你往西天去取经,为何反而一路来这东南普陀岛?” “阿弥陀佛,不可说,不可说。” “你这和尚,真是令人讨厌极了!” 孙猴儿纵身一跃,跳到 别的树上去了,不再理会金蝉子。 金蝉子也不自讨没趣,转身落回地面道:“我们会在普陀岛待上一段时间,但愿小施主能够平安无事。”说罢,他转身离去。 “天底下的和尚就没有招人喜欢的!” 孙猴儿转过头去,好像要睡去………… 一阵鸟鸣在耳边喧闹,叶凌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上的伤痛令他有些后悔醒来。 但他立马恢复了清醒,四下看去,见自己躺在一座竹屋里边,身上缠着白布,里头裹着各种药草,气味刺鼻。 他私下寻觅,见木剑就放在床边,他这才安心下来。 未多时,一小道童端着水盆走进来,见叶凌醒来,便道:“你可算醒了,都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林子外面那只妖猴又要来闹腾了。” 叶凌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见到了孙猴儿,忙问:“大圣在外面?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南海普陀岛紫竹林中,是外面那只猴子求我家师父救你的。” 叶凌闻言,撑着要起身,不料一阵刺痛令他皱紧了眉头,险些叫出声来。 小道童也忙拦他道:“别乱动,师父说了,你的伤势很重,需要静养。你就待着吧,有什么事情,我会替你办的。” 叶凌道:“多谢仙童,烦请你告诉外面的大——孙猴儿一声,就说我并无大碍。” “原来外面那只猴子叫孙猴儿,”道童点头道:“行嘞,我知道了,对了,你叫什么?” “在下叶凌,问天宗太虚峰弟子。” “那我就叫你叶道长了,我是山风,还有一个叫玉桥,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招呼我们两个就是。” 说罢,小道童便出门去了。 叶凌仰躺在竹床上,看着屋顶,怔怔出神。自己回想着几天的事情,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冲动了。 “若是我就这么死了,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了解。” 叶凌自嘲一笑,从天翔城开始压抑的心绪一下子释放出来,倒是令他轻松了许多。 “陆离……” 他又想起那个和陆离一模一样的妖族女子,不由得心绪再次乱起来。 “这世上果真有一模一样的人?还是……” 叶凌想起来孙猴儿的话,若想要知道答案,他就需要往南域去一趟。 叶凌伸手自碧玉扳指中取出来一张传信灵符,将自己在普陀岛的事情告诉了徐弘等人,让他们放心。 夜里,孙猴儿趁着两个道童睡觉,偷着进屋来见叶凌,嘿嘿笑道:“你小子命真大,这样都没死成。” 叶凌微笑道:“大圣不也是,被压了几万年,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那是,俺们得让那些想咱们死的人看看,俺们活得有多好!” 叶凌问:“大圣,你头上的金箍……” 孙猴儿道:“不碍事,不过是陪那小和尚耍耍,等他回了雷音寺,自然会把金箍给俺老孙取下来。” 叶凌默然,他知道孙猴儿不过在安慰他罢了。有了这个金箍在头上,就好比当初山,依旧让他不得自由。 两人闲聊了许久,孙猴儿指点了叶凌修行上的事情,便起身离开:“这几日我和那小和尚都在岛上,有事便让那两个道童来寻俺。” 叶凌心中一暖,应了一声。 一连三日,叶凌都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得了徐弘的回信,说东方海阁出了些事务,暂时不能前来汇合,也让叶凌先待在普陀岛,不要前往蓬莱岛。而且许诺,小武和麒麟经过江凡和东方海阁的医仙救治,已经没有大碍,让叶凌放心。 只是叶凌从徐弘的话里觉察出事情有蹊跷,既然徐弘他们不能来汇合,就说明阁中出的事情非小,徐弘只是故意不想让叶凌着急罢了。 “我得尽快将伤养好回蓬莱岛去。 ” 叶凌暗下决心,转天一早,山风走进屋来给叶凌换药,却发现叶凌不见了踪影。 “叶道长!叶道长!” 山风四处呼喊,但叶凌此刻却在小院的正堂的后窗边站着,看着外头的紫竹林,发现和太虚峰上的紫竹林,是一种竹子。 他突然想起小白说过,太虚峰上的紫竹正是师父陈炎从南海得来的。 他正思索时,身后飘然走来一人,只见其人:“绿纱道衣,束发别簪。面秀好似东海玉,眸光却透几桑田。隐居竹林幽篁里,不知世上是何年。但有一心为情守,空空万载向谁言。” 叶凌猛然间转头,与这男子四目相对,拱手道:“晚辈叶凌,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那男子细细打量叶凌,随后微笑道:“你的道体实属罕见,能够这么快恢复,也是令人惊讶了。” “敢问前辈……” “伤好了,就走吧,我这里清静惯了,不多招待外人。” 听得这居士下了逐客令,叶凌也不好多耽搁,只是发问道:“晚辈是问天宗太虚峰弟子,家师名讳陈炎,在太虚峰上也种着一片紫竹林,但不知……” “陈炎?” 居士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对叶凌道:“你是陈炎的徒弟,想不到当年那个小家伙如今也收徒了。” 叶凌取出太虚峰峰主的令牌,道:“师父还将峰主之位传给了我。” 居士看了令牌,更信任叶凌的说法,道:“算来也有个一千多年了吧。你师父他可还好?” “家师安好。” 居士突然话多了起来,招呼叶凌到堂前坐下,边沏茶边道:“你师父当年也和你一样,在东海不知和什么人打架,弄得遍体鳞伤,逃进我这紫竹林中,我原本有意将他赶走,不料想他和外面那只猴子一样,要毁我的竹林,威胁我救他。” 叶凌听了,不禁莞尔,这倒是像陈炎的性子。 “我不救他,他就每天来烦我,无奈之下,我只要给他治了伤。他临走前,非要挖出来好几百根紫竹带走,他说在宗门里没见过紫色的竹子,要带回去给同宗门的人长长见识。” 叶凌不由得笑着摇摇头,暗道师父连抢人家东西还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居士给叶凌倒了一杯茶,道:“一千多年了,连他的徒弟都这么大了,看来我在这里待得是太久了。” “多谢前辈,还未请教前辈高名?” “李念竹。”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群妖登岛争一言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寂寂竹林漫曲迟,空山云水坐禅时。虚怀四季身如玉,淡泊千秋道自持。节傲凌霄心不悔,和风叶落未相知。经年枉负单思意,就此浮生对情痴。”李念竹笑着道:“观音寺的师太们尊我一声竹林居士,我的名字是李念竹,这还是当年我师父给我取的。”叶凌默默听着李念竹诉说着陈炎的一些往事,想到师父,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回太虚峰了。 两人正说话间,李念竹突然眉头一挑,旋又舒展开来,无奈一叹道:“这普陀岛,怎么突然热闹起来了?”qqxsnew叶凌不明所以,正想要出言询问,忽听得小道童玉桥急忙忙跑过来道:“师父,不好了,普陀岛周围来了好多妖族,还有东海龙宫的水族,把咱们整个岛都给围起来了!” “别慌。”李念竹神色平静,缓缓站起身来,紧跟着叶凌便感到一股无形的道韵散向四面八方。 “前辈……”叶凌站起身,他怕这麻烦与自己有关系。李念竹摆手笑道:“无事,我能在这普陀岛上住着,可也不全是因为观音寺的师太慈悲啊!”…………普陀岛周围海面,已经被水族尽数包围。 一处浅滩之上,东海龙宫的几位皇子,大太子敖烽,二太子敖焕,四太子敖煌站在一起,旁边还有敖顺,敖平,敖冲几位不灭境老龙。 敖焕上前大喝一声:“死秃驴,快将我兄弟放回来!”东海龙宫之人此来,正是为了被金蝉子抓为坐骑的敖炳。 而半空当中,又是一群妖族修士,为首一个青衣墨发之人手中一杆五色神光戟,岂不正是青鹏妖王! 在他身边跟着的青年,正是前不久叶凌刚见过的青许。青鹏妖王瞥了一眼东海龙宫的阵势,冷笑一声,问青许道:“可是在这普陀岛”青许点头道:“我在那同族身上留下一缕道力,正是到了这普陀岛才消失的。”青鹏妖王点点头,为保险起见,他看向边上一位老者:“长老见多识广,可知这普陀岛上有什么强者?”那老者道:“我少来东南,只听说观音寺众比丘尼修为不高,但寺中有当年观世音菩萨留下的天阶道器,实力却也不容小觑。” “天阶道器……”青鹏妖王将手中五色神光戟一举:“我倒要看看,谁的道器更强!”不多时,见一青鹏族的年轻人飞来,对青鹏妖王道:“岛上只有一个观音寺,西边是一片紫竹林,不过林中没有人族气息,林子外倒是有一个妖猴。” “妖猴”青鹏妖王眉头一皱:“莫非是欺天大圣。”青许点头道:“我前不久刚在海上见过他,就是他救下了那个囚禁我同族的人族修士。”旁边老者也道:“孙大圣自五行山逃出以后,一直跟在金蝉子身边,此刻他在岛上也不奇怪,正说明了那个人族也在此处。”又一老者上前沉声道:“万兽盟正在四处派人寻找孙大圣,我们是否要给万兽盟通个信”青鹏妖王摆手道:“一只被和尚锁住的猴子罢了,万兽盟捧他,与我族无关,我等只需请回那位族人,不管其它。既然东海龙宫来找和尚们的麻烦,我们正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救人。二位长老,我会在此拖住和尚,你们进寺去找人。” “是!”…………观音寺中,众比丘尼如临大敌,在长老们指挥下来来往往,整队备战。 禅堂里,观敬师太,观定师太,观明师太三位观音寺的掌寺人与金蝉子迎面对坐。 观明师太脸色不善:“金蝉子,你给我观音寺惹来这许多风雨,难道心中无愧吗?”金蝉子笑道:“阿弥陀佛,缘起缘灭,一念而生,师太难道不知此理因果自有定数,何故非要深究这原因二字”观定师太冷着脸道:“如此甚好,就请金蝉子大师自去和东海龙宫理论,我观音寺绝不掺和此事。”金蝉子道:“既然如此,贫僧就告辞了,这几日多有打扰,还请师太见谅。”说罢,金蝉子起身便要出门。 “慢!”观敬师太突然出言道:“大师请留步。” “住持” “为何要拦他”金蝉子笑着转身看向观敬师太。观敬师太站起身来,一脸决绝之色:“我等姐为佛门中人,岂能冷眼旁观的道理大师莫急,待老尼随你一同前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观敬师太对观定和观明道:“你二人看守寺院,不可放闲杂人等进来。”观定和观明虽不知观敬此举因何故,但既然主持发话了,她们只好遵从。 观敬师太和金蝉子走出禅堂,金蝉子笑问:“小僧听闻观音寺中有当年观世音菩萨遗留下的道器,不知可否属实”观敬师太并未搭话,金蝉子笑道:“师太莫要担心,小僧岂是贪心之徒师太助小僧逃脱此难,小僧日后定当报答!”观敬师太闻言道:“只求大师不要食言,毕竟我观音寺,也算是佛门正宗!”金蝉子笑答:“阿弥陀佛,诸佛在上,群僧在下,正与不正,可非自说自话便能决定的。”观敬师太冷刮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二人率领一众比丘尼和被金蝉子化作坐骑的敖炳,出寺来在海边,只见东海众人气势汹汹。 敖焕见了敖炳,立时大怒:“好秃驴,竟敢将我兄弟变成这副模样!”话音刚落,他便纵身冲了过去,一拳打向金蝉子。 “阿弥陀佛!”金蝉子双手合十胸前,一道金光闪过,震飞了敖焕。 “二哥!”敖煌急忙上前将他扶住,二人瞪着金蝉子,怒气满腔。大太子敖烽此刻沉稳地多,对金蝉子道:“我东海龙宫需要一个交代!”金蝉子笑道:“敖炳与我佛有缘,当保贫僧西天取经,早晚可得正果。”敖烽神色依旧:“这就是你的遗言吗?”金蝉子依旧微笑着:“贫僧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敖烽也不废话,一摆手,龙宫四位不灭境族老迈步上前,一身修为释放,道韵横空。 既然说不通话,就只能在实力上分胜负了。金蝉子并未有所动作,只见观敬师太上前道:“金蝉子渡敖炳脱离苦海,你等不要阻拦。”敖焕破口大骂:“老贼尼!你在这里颠倒是非,我东海龙宫今日必要平了你观音寺!” “阿弥陀佛!”观敬师太高念一句佛号,周身气势升腾,衣袍舞动。但见她修为应在不灭境巅峰,还未达天象境。 敖焕因此轻视她,冷笑道:“老贼尼不过是自己送死!”旁边敖煌却一脸谨慎的道:“恐怕没这么简单。”果不出敖煌所料,只见观敬师太伸手亮出一只玉净瓶,乳白浑厚,一股佛光笼罩,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是……”敖烽正在疑惑,族老敖吉已经来在观敬面前,猛然间打出一拳,拳势惊天震地,可观敬师太将手中玉瓶突然神光一现,可怖的道力震退了敖吉,伤得他口吐鲜血,跌落在沙滩。 “老六!”旁边敖平大喝一声,手中现出一把巨斧,一斧劈来,时空震动。 观敬师太手中玉瓶散出漫天大水,化作一道水墙,挡住了巨斧,紧跟着那瓶口处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锁定了敖平。 敖平面色大变,转身便要逃离,哪知这是徒劳,身子被牵引着飞入了玉瓶之中。 “不好!” “长老!”敖烽面色凝重,他能看出观敬师太手中的玉净瓶乃是天阶道器,威力不可小觑。 观敬师太收回玉净瓶,对敖烽道:“贫尼无意与东海龙宫结仇,今日出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太子见谅。”敖烽似笑非笑的道:“师太是欺我东海龙宫无宝吗?” “嘿嘿嘿,你东海龙宫有的是好宝贝。不过要对付一个尼姑,还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吗?”旁边一棵大树上,孙猴儿不知何时出现在哪里,笑得十分开心:“让老龙王来一趟,不信救不出他的好孙子。” “这只猴子是……”敖焕看向敖煌,敖煌低声道:“莫非是当年妖界至尊,欺天大圣”金蝉子显然有些不悦:“你这泼猴,胡言乱语些什么。”孙猴儿嘿嘿直笑:“看见没有,小和尚怕了,赶紧回去搬请老龙王,那只小龙还有得救!”敖烽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观敬师太突然道:“这玉净瓶中有阴阳二气,即便是不灭境修士,入了瓶中三个时辰,也会身死道消。贫尼虽不愿以人命相威胁,但还是请大太子三思。”敖烽闻言,一腔怒火达到顶峰:“无缘无故抓我兄弟,又囚我长老,你们佛门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阿弥陀佛!”金蝉子上前一步道:“话不能这么说,敖炳入我佛门,乃是前生造化,今世福分,日后可同贫僧归于灵山!”此言一出,众比丘尼窃窃私语,金蝉子说的灵山可不是西域雷音寺所在的灵鹫山,而是传说中上界佛陀所在的极乐道场,因此金蝉子的意思是敖炳日后会随他一起飞升上界! 但龙宫众人并不知晓,他们此刻怒不可遏,便是敖烽也脸色不太好,但他忌惮观敬师太手中的玉净瓶,没敢轻举妄动。 “哈哈哈哈,东海龙宫如今也这么谨小慎微了吗?”半空中青鹏妖王突然现身,手中五色神光戟璀璨夺目。 他言道:“今日本王愿助你们一臂之力,观敬师太,让我看看是你们佛门的法器厉害,还是我妖族的至宝更胜一筹!”话音刚落,青鹏妖王舞动五色神光戟震荡时空,一道道神光射向观敬师太。 观敬师太玉净瓶佛光大胜,起身来在虚空之上,和青鹏妖王战到一处,引得天空撕裂出道道裂痕。 地面上,没有观敬师太的威慑,敖烽如释重负,大手一挥,厉声道:“东海龙宫所属,即刻踏平观音寺,老少不留!” 第一百四十章 灭佛寺激斗血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普陀岛本是佛门胜境,一片祥和。但是此刻,却化作一片杀伐场所,但只见:“神风阵阵,碧浪层层。这边刀戈耀辉映,那厢佛宝祥光分外明。虾兵蟹将,平日里好勇斗狠,今日里重赏下全不惜命。守寺尼姑,往常间清心寡欲,到如今逢大难杀戒大行。滚滚拼斗震天响,滴滴血水漫地红。直杀得乾坤动荡日月昏,海退岛震毁禅庭!”那孙猴儿端坐大树上,看着两方厮杀,冷笑不停。 他虽有力,却不愿掺和这事。另一边,观音寺中此刻也横尸遍地,一众水族在敖焕的指挥下攻入了观音寺,观定和观明二师太此刻却被青鹏一族的两个族老缠住,脱不开身。 观音寺弟子不过三四百人,唯有观敬和观定,观明三位师太修为达至不灭境,整体实力并不强,面对数量众多的龙宫水族实在难以抵抗。 不多时,观音寺便已经死伤惨重了。敖焕跟着两个龙族长老进入寺中,旁边夜叉兵忙来禀报:“找到三太子了!” “快带我去!”说着话,敖焕跟随着夜叉来到观音寺后的一处廊下,只见变成马匹的敖炳正被拴在廊柱上,见了敖焕等人也全无反应。 敖焕忙上前道:“三弟,让你受苦了。”哪知敖炳此刻却如临大敌一般,恶狠狠瞪着敖焕,口中不断嘶吼咆哮。 敖焕不解,旁边龙族长老似乎看出了端倪,伸手一招,敖炳头上的缰绳耀出佛光,竟震退了旁边几人,敖焕有两个长老护着,没有受伤,可旁边的夜叉竟被震死。 那长老道:“看来就是此物迷了三太子的心智。” “那还不赶紧把这邪物取下” “恐怕很难,凭我等修为境界怕是做不到,只能回龙宫请天象境以上的诸位太上想办法了。”敖焕闻言,点头道:“也罢,至少先将三弟找到了,二位长老,你们随我保护三弟回龙宫,其余人等,踏平观音寺,一个活口都不留!” “遵令!”杀戮依旧在进行,观音寺还活着的众尼在一位座长的带领下困守观音大殿,殿外的水族一时半会还没有攻进来。 一位早就油尽灯枯,连坐都费劲的老尼此刻正跪在观音像前,双手合十,老泪纵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我等弟子当真今日难以幸免,观音寺也要毁于一旦吗?”只可惜在她对面的只是一个泥胎,做不出任何回应。 座上目光决绝,喝道:“今日以死卫寺,虽死无憾!” “阿弥陀佛!”…………观音寺外,往紫竹林的路上,正跑着两个小尼姑,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却神色慌慌。 她们两个从寺中跑出来,好不容易躲过了水族的追杀,劫后余生。 “歇一歇!”其中一个小尼姑大口喘息着,她两个论修为才到汇灵境,在这样的大战面前,连炮灰都算不上。 另一个小尼姑四下张望着,满是警惕:“咱们得快一点,只有逃进紫竹林里才安全,有山风和玉桥在,竹林居士应该会保护咱们的。” “要是能请他帮忙救救观音寺就好了。”小尼姑含着泪:“不知道师父和师姐她们怎么样了。” “别哭了,就凭咱们两个,能活下来就算是菩萨保佑了。”说着话,小尼姑拉着同伴,继续向着紫竹林跑。 孰不知她二人身后,早有青许和另一青鹏族修士跟随。那修士道:“还是公子英明,这紫竹林中果然有人!”方才追杀两个小尼姑的水族,正是青许给杀掉,为了跟着两个小尼姑寻找观音寺其它藏身之所。 但青许此刻不敢掉以轻心,他眼望着前面的紫竹林,沉声道:“这紫竹林中既然有人,此刻却显示出一片死寂,派去打探的人也没有回来,说明林子里或许有什么高人。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你立刻回去将此事禀报长老和吾王,我在这里继续跟着她们两个。” “是!”那修士转身离去,青许则继续收敛气息,跟在两个小尼姑身后。 紫竹林中一片幽寂,并没有被外界的杀伐侵扰,便是声音此刻也穿不进来。 林子外边散着浓雾,几个青鹏族来打探的修士晕倒在林子外边,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院里,李念竹坐在堂前品茶,叶凌坐在他对面,闭目打坐。不多时,就见山风和玉桥两个小道士拉着刚才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小尼姑跑了进来。 山风忙道:“师父,观音寺就要毁了!”玉桥也道:“师父,您救救她们吧!” “求居士救我寺众!”两个小尼姑声泪俱下,跪地不起。她两个与山风,玉桥两个道童关系很好,经常在外出大水时相遇,打闹嬉戏。 进紫竹林的道路,也是两个小道童告诉她们的。叶凌被说话声惊醒,睁开眼来看。 李念竹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问道:“观音寺一向与外界无有往来,为何会招惹了东海龙宫”两个小尼姑地位低,根本不知道原因。 李念竹又问:“近日寺中可有什么生人”两个小尼姑这才反应过来,一人忙道:“是来了一个叫金蝉子的大师,和他的徒弟。”李念竹回头望向叶凌,正是孙猴儿送叶凌来疗伤的,因此他才觉得叶凌应该知道些什么。 叶凌倒也真的知道原因:“我记得在海上遇见金蝉子时,他在追赶东海龙宫三太子敖炳,要强行收他做徒弟,看来敖炳现在是在他手上。”李念竹听了,轻叹一声,道:“看来是观敬动了贪念,才会惹来这场大祸啊!连我这紫竹林也不得安宁!”话音未落,但见李念竹突然自手间弹出一股道力,紧跟着便锁拿住了林中窥探的一个人,拉进了小院里,岂不正是青许! 青许被道力困住,一动不能动,叶凌好像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叶凌。 李念竹看着青许:“林外来窥伺的人,和你是同伴吧?”青许此刻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抓,厉声大喝道:“将我同族还来!” “嗯”李念竹不解,看向叶凌。叶凌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海上一战,他也注意到青许和青青的对话。 于是,他伸手将碧玉扳指亮出来,紧跟着青青便飞了出来,围绕着叶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青许见了,神色一喜:“前辈,可还记得我”青青冲他露出了讨厌的神情,再不看他。 叶凌问:“你是青鹏一族” “不错!”青许冷声道:“你敢拿我同族前辈当妖宠,我青鹏一族绝不放过你!实话告诉你,我族族王与长老们也来了普陀岛,你插翅也难飞!” “青鹏妖王么……”叶凌默然片刻,对青青道:“他是你的族人,现在要接你回去,你要不要跟他回去”青青想都没想,一口回绝,并跳进叶凌的怀里,泪眼婆娑,好似在哀求叶凌不要抛弃他。 眼前一幕让青许哭笑不得。叶凌对他道:“你都看见了,这是青青的意思。”青许咬牙切齿的道:“胡说,我不知你用了什么邪法,但他必须回归我族!”叶凌摇头道:“如果青青有一天自己要回去,我绝对不会阻拦,但若是他不愿意,我也不会让你们带他走!”叶凌和青青早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叶凌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眼见事已至此,青许冷哼一声:“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叶凌不理会他,让青青回到碧玉扳指里,随后起身对李念竹道:“这几日多谢前辈,我该走了。” “你现在离开,恐怕要有杀身之祸。” “但我不能连累前辈卷入是非之中,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此离开。”李念竹看向叶凌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陈炎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你不必急着离开,青鹏一族我也略有耳闻,你无需担心。”叶凌摇头道:“打扰前辈清修,晚辈何忍” “哈哈哈,”李念竹朗声笑道:“什么清修不清修的,与世隔绝得久了,反倒是谁都敢来挑衅了。”说着话,李念竹拂袖一挥,一股清风将青许裹挟着,飞出了紫竹林:“告诉青鹏妖王,他要是想自取其辱,便到我紫竹林来吧!”叶凌看向李念竹,眼神里满是感激和疑惑。 他见过青鹏妖王,天象境修为,手中有天阶道器,可战明微境。李念竹如此有恃无恐,莫非……叶凌看不透他的境界修为,因为李念竹周身气质出尘,并无半点修士的感觉,反倒是如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花一竹,融于天地之间。 这正是修士所追求的境界。修士自踏入道途开始,以天地灵气为基础,天才地宝为辅助,滋养自身,反倒是与天地万物相区分而显得格格不入。 因此到了不灭境,天降雷罚。渡过不灭境雷劫,修士才开始追求真正的天地大道,自身那股独立于世的气质渐渐退下,取而代之的是返璞归真,道法自然。 但能够达到这样境界的人其实并不多,至少酒叶凌自己见过的那些宗门强者,天象境,明微境修为的大能们,大多也并未达到。 这样算下来,李念竹的境界……叶凌微微有些吃惊,不敢正视面前这位竹林居士………………半空之上,观敬师太虽然有玉净瓶保护,但她毕竟境界不高,难以抵抗青鹏妖王,此刻已经遍体鳞伤,几乎丧命。 青鹏妖王得意一笑:“看来师太还不是本王的对手,可惜了你手上的仙器,不如让给本王,本王可救你观音寺逃过此劫,如何?”观敬师太不言,突然青鹏妖王得了一声传音,紧跟着脸色微微变化,转而道:“师太,本王与你观音寺无冤无仇,不过是来寻个故人,现今已经知道他的下落,便不能奉陪,师太,告辞了!”说罢,青鹏妖王转身离去。 观敬师太看向观音寺的方向,仰天长叹:“我之罪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十年约定守诺言 - 逐仚 - 青衣潇然 紫竹林外,此刻青鹏一族十几人站立半空,不多时,一道神光闪过,青鹏妖王赶至,问道:“找到了”旁边青许忙上前道:“就在这片竹林中央的一座小院当中,不过此地有一人族修士,十分了得,大王千万当心。”青鹏妖王听了,微微点头,随后声传四方,向着竹林的方向道:“本王今日只是要救回我族族人,并不愿与他人结怨,还请林中道友现身一见。”回应青鹏妖王的是叶凌的声音:“青青不愿意回你们族群,你不要再纠缠不放!”旁边青许道:“就是此人将我族前辈当成了妖宠!”青鹏妖王听着这个声音,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突然,紫竹林中大雾弥漫,一片一片竹叶飘落,随着旋风环绕在竹林之外。 “阵法!”青鹏妖王与几个族老看出了端倪。几人注视了良久,一族老出言道:“林中绝非凡人!”青鹏妖王冷哼一声:“管他是什么,先让他试一试本王手中的五色神光戟!”话音刚落,众妖退后,青鹏妖王周身道势冲霄,无形道韵几乎笼罩了整个普陀岛,紧跟着手中神戟光芒万丈,毁灭之力迎头落下,震碎时空。 可是紫竹林一道道紫韵缭绕,那神光撞在紫韵之上,竟然被牵引着环绕竹林,完全没有半点破坏。 青鹏妖王心中一惊,方才他虽未出全力,可也有七八分,竟然无法伤到半棵紫竹,实在令他惊讶。 同样惊讶的还有叶凌,他眼见着紫竹林中一道道气韵流转间,将五色神光的力量牵引,随着自身的旋转而旋转,这样的一种感悟,使他急忙盘坐下来参悟。 李念竹依旧坐在堂边喝着茶,看向叶凌微微一笑,并未多言。竹林外,青鹏妖王心念一动,周身气势凝到极致,手中神戟光耀天地,这一击,他准备全力施为! …………普陀岛外,几道身影急掠而至,前头一人,正是布袋僧。跟在他身后的,是飞云道长,观海和尚与丁怀仁。 丁怀仁道:“此地莫非是普陀岛观音菩萨证道飞升之地”观海和尚点头:“正是。”飞云道长问:“莫非这和尚要向观音寺求救不成观海,你与观音寺那群尼姑可有交情”观海神色不悦:“阿弥陀佛,出家人岂还有七情六欲那观音寺自诩观音菩萨道统,一向清高,不愿与外人交往,我也不曾来此普陀岛。不过我那师弟观涛曾经来过普陀岛拜见岛上的竹林居士。” “竹林居士是何人” “当年的松山四贤之一,李念竹。现在人估计已经不知他当年的称号,如今知晓的,也只是岁寒三友罢了。” “岁寒三友!”飞云道长神色一惊:“原来岁寒三友还活着。”观海和尚点点头,道:“寒山居士苏言松,梅岭居士梅知雪,竹林居士李念竹,据传说他们三个都还活着。”飞云面露沧桑:“他们三个活了有万年了吧。想不到啊,老夫应该去请教长生之法。”丁怀仁叹息道:“身在下界,终究活不过万年。即便是他岁寒三友,如今也该是日薄西山,黄泉路近了。”飞云道长三千多岁,丁怀仁和观海和尚也有近两千岁,活到这个岁数,境界还没有突破,便要身死道消了。 因此提到寿数之说,他三个一阵唏嘘。这也正是他三人如此执着于那枚天阶丹药的原因,若是有了这夺天地造化之物,他们或许能够再次破境,至少可以多活些岁月。 修道修道,最终求得便是寿命啊!临近普陀岛,三人神色一变:“普陀岛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一场厮杀,那是……水族!” “好像是东海路龙宫的人。” “不错,看来东海龙宫与观音寺起了什么冲突。” “前时我等三人与东海龙宫也闹得不愉快,此番相见,只怕又要有一番口角。” “阿弥陀佛,但愿生灵无恙啊!”三人前边的布袋僧已经登上了普陀岛,只见观音寺此刻已经毁了大半,一众水族仍在四处搜寻存活的寺众。 海岸周围,金蝉子被敖煌和敖烽和几个龙宫长老围在中间,旁边敖焕已经将变成马的敖炳带来。 敖烽沉声道:“和尚,将我三弟变回原样,我饶你一命!”金蝉子道:“他受了佛祖感召,此时正是远渡苦海之时。只有让他随贫僧西天取经,前往灵山,求得正果,才能重现本容。”敖烽声音愈发冰冷:“和尚,你若再这么胡说八道,我保证让你后悔!”金蝉子叹息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所言句句属实。我闻龙宫尚有龙圣在世,大太子不如就请龙圣一试,看看贫僧是否在撒谎”旁边敖煌悄然给敖烽传音道:“兄长,我观这和尚所言似乎并非谎言。”敖烽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金蝉子笑道:“大太子若是不相信贫僧,贫僧可以随大太子同往龙宫。” “我自会将三弟带回去,不过你么,”敖烽冷哼一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大太子,贫僧以为你还是不要冲动。渡化敖炳的金环乃是灵山之物,非佛祖不能取下。贫僧受佛祖点化,要往灵山拜佛求经,你若是杀了贫僧,只怕再无人能够前去,敖炳身上的金环,也就再拿不下了。”说话间,孙猴儿自树下跳下来,正色道:“俺老孙也劝你最好信了这和尚,俺老孙头上的金箍,也是一样的东西。得西天的如来老爷子,才能取下来。”敖煌不解:“孙大圣,莫非你们口中所言的灵山,是上界”金蝉子笑而不语,孙猴儿重重点头。 此言一出,龙宫众人一脸的不可思议,毕竟破界飞升之说,已经有万年不曾有过。 尤其是千年前的屈圣飞升被阻,有人因此说剑祖斩断了两界通路,才有当年覆灭万剑神宗的一役。 众人的目光都看到敖烽,最后拿主意的定然是他这位大太子。敖烽一双眼睛紧紧瞪着金蝉子,好似想从他的神色中分辨出几分真,几分假来。 正这时候,半空中突然来了布袋僧,站在敖烽与金蝉子中间,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此地喧嚣,贫僧也来凑个热闹。”金蝉子似乎并不认得布袋僧,开言道:“小僧金蝉子,不知大师在何处仙山宝刹修行”布袋僧笑而不答,只是道:“许久不曾往西土,也许久不曾见西域僧徒了。”金蝉子正要说话,半空中飞云道长,丁怀仁和观海和尚也赶到。 飞云道长道:“布袋大师好脚程,让老夫三人追赶了许久啊!”布袋僧露出无奈之色,开言道:“大千世界渺茫茫,万事全凭一袋藏。毕竟有收便有散,放宽些子又何妨?”众人听在耳中,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观海和尚道:“布袋大师,不如将丹药交出来,你我尽得解脱。” “阿弥陀佛,贫僧这里早没有丹药,不信你们可问诸位龙宫太子。”敖烽等人确实从敖煜那里听说过此事,敖烽更是亲眼所见,因此敖煌上前道:“布袋大师所言不错,那日龙宫中,布袋大师的那枚丹药被一只不知从何处来的小妖吃了,我长兄与父王乃是亲眼得见。” “嗯”飞云三人相视一眼,神色中似乎仍有不信。敖烽冷哼一声:“信与不信全在你们,不过我龙宫正在办事,不要在这里聒噪。几位长老,请金蝉子到我龙宫一叙,再做商议。”敖烽此刻打定了主意,要先将金蝉子抓回龙宫,交给龙王和龙圣处置。 “贫僧愿随大太子往龙宫走一趟。”金蝉子全无惧怕,欣然允诺。正巧此刻,观敬师太远远而来,听到了几人对话,但未发一言。 金蝉子道:“此番多谢师太。”观敬看向金蝉子的眼神,露出不善。孙猴儿此刻颇为不解,开言便问::“小和尚,你既然愿意去龙宫,为何非要搞得观音寺寺破人亡呢?”金蝉子叹息一声:“一切皆是因果,不可强求。”观敬师太脸色黯淡,却依旧不发一语。 孙猴儿很是好奇,但还没等他再询问,紫竹林方向神光流转,青鹏妖王正在喝和李念竹对阵。 只见青鹏妖王此番全力施为,一道神光穿过时空落下,紫竹林上空突然现出一个绿衣身影,双手间好似有无穷道韵,轻轻点指,那神光便被化解开来,消散于天地之间。 青鹏妖王心中一惊,看向那人,正是李念竹。李念竹负手而立,周身好似融于天地之间,并无半点修士的样子。 他言道:“妖王,还要战吗?”青鹏妖王此刻不敢轻举妄动,方才一下他已经使出全力,可对方竟然轻易化解,说明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执意再斗,不过是自取其辱。 青鹏妖王收起了道戟,拱手道:“那只青鸟,于我族有重大意义,还请居士能够体谅。”李念竹伸手一招,叶凌现在半空,四目相对,青鹏妖王认出了他。 李念竹道:“你既然想自己解决,便试一试。”叶凌点点头,唤出了青青,对他道:“这人要带你离开,你去不去?”青青看了眼青鹏妖王,后者满眼都是震惊之色。 但青青依旧满脸敌意,摇着头回到碧玉扳指中了。qqxsnew叶凌便道:“这是青青的意思,妖王若是看重他,想必也不会强人所难。等日后青青想回去了,我自会送他去南域。青鹏妖王以为如何?”青鹏妖王想了想,竟然点头答应下来,一伸手现出一根五色翎毛,丢给叶凌道:“这是我族信物,凭此物可得我族人相助,你我君子协定,不可反悔,十年内,需带他来我族中一趟,不然我定要派族人五域追杀。” “可以。”叶凌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主要是不愿再给李念竹添麻烦。 “咱们走!”青鹏妖王转身,带着族人离开……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争道器前追后赶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青鹏一族族人聚在青鹏妖王身边,一族老开言便问:“大王,此事关乎我族兴衰存亡,为何”青鹏妖王沉声道:“那人族修士至少有明微境甚至合道境修为,我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这是妖圣……她自己的意思,我不能忤逆。”几名族老闻言,摇头叹息,一人道:“那人族剑修,可能信任”青鹏妖王道:“我给他的信物,也可作监视,随时能够掌握他的行踪,你们大可放心。” “我等就此返回南域” “不急,”青鹏妖王微微一笑:“好不容易来东南一次,岂能就这么空手而归”…………观音寺中,一众水族已经撤离,大火被剩余的僧众扑灭。 只因青鹏一族的族老被召唤前往紫竹林,观定和观明两位师太才得以搭救剩余的寺众。 只不过经历这一场大战,比丘尼只有五十多人海存活。一小尼姑脸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血色鲜亮,锥心的痛楚令她大哭:“这到底是为什么?”众比丘尼也都低着头,哭声渐渐升起,仿佛被佛门抛弃了一般委屈。 那寿元将近的老尼依旧跪在菩萨像面前,道:“菩萨,弟子们困惑,请菩萨开解!”那菩萨像依旧不能有什么回应,只是低着头,露出慈悲之像,却感受不到半分怜悯之意。 寺门外,叶凌和山风,玉桥带着两个小尼姑,玄虚,玄静走过来。李念竹见青鹏妖王离开,便对山风和玉桥道:“你们送这两位小师傅回寺去吧。”山风和玉桥担心:“师父,岛上还没……” “放心,她们不会有事的。”师命难违,两个道童只好答应。叶凌主动提出陪他们一起去,李念竹也没有阻拦。 几人刚进了寺门,寺内便有一个年轻尼姑走出来。 “师姐!”玄虚和玄静见了她,放声大哭,扑到那尼姑怀里。那尼姑见她两个平安无事,也落下累。 “师姐,师父和师姐们都还好吗?” “都……都往极乐世界去了。” “师姐!”三人哭的更加伤心。山风和玉桥见了,也不由得垂泪。叶凌倒是淡定许多,见惯了生死,对于和自己无关人的生死,倒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 “快进寺里来,三位……道长,也请进。”说着,那尼姑拉着玄虚和玄静,领着叶凌三人进了观音寺。 寺中满是尸体横陈,还没来得及打扫。玄虚和玄静,加上山风和玉桥,四个小孩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脸色发白,不忍直视。 叶凌见了死在这里的比丘尼和东海水族,有些不解:“观音寺为什么要为了金蝉子和东海龙宫开战”那尼姑无法回答,只是轻轻抽泣。 一行人来到观音寺大殿,那里观明和观定与一众比丘尼正在疗伤,那尼姑上前道:“师祖,玄静与玄虚两位师妹平安无事,是这三位道长保护她们回来的。”观定睁开眼睛,山风和玉桥她自然认识,便打量了叶凌一番道:“多谢了,我观音寺日后必将报答。”叶凌听了,不由得发笑:“贵寺如今这般模样,还有日后” “混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住口!住口!你给我滚出去!”一众比丘尼正是悲愤交加之时,此时全都撒在叶凌身上。 叶凌一笑置之,在大殿里背着手溜达:“晚辈十分不解,这金蝉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莫非他是什么天上的神佛转世,吃他一口肉能够长生不老”观定和观明神色并无变化,毕竟她们两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事情是观敬力排众议,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叶凌见她们并没有动作,大概明白她们也不知道,于是灵机一动,道:“看来我听到的传言是真的,这金蝉子乃是西天佛陀降世临凡,天生的长生不死药,只要吃他一块肉就能够长生不老!”此言一出,大殿里众比丘尼全都看向叶凌,目光似是疑问和困惑。 尤其那面如枯槁,寿命无多的老尼,更是眼中泛起了一丝希望。叶凌微微一笑,道:“观音寺的事情,印证了这个消息是真的!” “当真是真的吗?”大殿外的广场上突然升出一股可怕的道势,让叶凌下意识的拔剑出鞘,一道锋芒触到那道势,顷刻崩碎。 叶凌与众比丘尼投目看去,只见来人正是青鹏妖王。青鹏妖王看着叶凌,似笑非笑:“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叶凌心中一震,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妖王原来没有离开普陀岛。” “本王长途跋涉而来,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是有些不妥”叶凌剑横身前:“既如此,妖王……” “慢!”青鹏妖王摆手道:“本王言而有信,绝不与你为难,只是观音寺中有宝物,本王想借来瞻仰,不知诸位可否助本王一臂之力”话音未落,一股无形道力自青鹏妖王周身迸发,紧跟着笼罩了整个大殿。 观定和观明修为最高,正打算逃离,不料青鹏妖王的道力瞬间将她二人镇压,动弹不得。 其他人更是难以抵挡,玄静和玄虚这样修为低的人,已经承受不住昏倒在地。 叶凌木剑收回背后,伸手搭在山风和玉桥肩上,帮助他们缓解威压,随后自殿旁窗户冲了出去。 青鹏妖王本就不打算为难叶凌,因此没有阻拦。叶凌带着两个小道童逃出去,便对他们道:“岛上依旧不太平,你们先回紫竹林找前辈。”山风回头看向大殿:“玄虚和玄静怎么办?她们会不会被杀”叶凌突然呵斥二人:“现在这个时候,先保住性命再说,你们两个的修为,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怎么去关心别人”两个小道童被叶凌一吼,楞了半天,这才急忙想着紫竹林的方向跑去。 叶凌则神识外放,感应到一群高手所在,悄然朝那边靠近………………海滩上,飞云道长三人已经相信天阶丹药得不到,不免有气,看向布袋僧的眼神十分不善。 布袋僧也不在意,对观敬师太道:“阿弥陀佛,师太,既然事情已了,贫僧可否到寺中讨一杯香茶”观敬师太欲言又止,她现在甚至不知道寺中情况,是否还有人存活。 另一边,敖烽有些不耐烦的道:“和尚,你该跟我们回去了,到了龙宫,一切都会有一个了解。”金蝉子回望观音寺的方向,神色中似乎有疑惑,但这股疑惑转瞬即逝,他突然言道:“观敬师太,你手上拿得是我佛门至宝,天阶道器玉净瓶,千万千万,要小心啊!”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飞云道长三人目光已经盯在了观敬师太身上。 观敬师太怒不可遏:“金蝉子,你这妖僧!” “哈哈哈哈,”金蝉子大笑道:“师太,看人受苦,我苦十倍,地狱若在,我当先行。师太莫非连这点普渡众生的心胸都没有吗?” “说得好!”青鹏妖王和几个青鹏族长老现身半空,一股道力羁押着观定和观明。 青鹏妖王道:“师太,你寺中还有寺众等着你搭救,不如将你手上的玉净瓶交出来,本王可以网开一面。” “师姐不可!” “主持,切莫听他的威胁!” “吵”青鹏妖王伸手一点,观定和观明便被锁住了喉舌,不能发声:“好了,观敬师太,本王没有太多的耐心,就请你尽快做决定吧。你的寺众还有几十人,我已经安排了族人,每隔半刻钟便杀一人,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观敬师太神色凝重,看着两个师妹,心中满是绝望。 敖烽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急着走了,让龙宫众人在一旁冷眼旁观。 孙猴儿大感有趣,突然他眉头一挑,一个纵身跃进树林,见到了叶凌:“你小子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乱跑”叶凌道:“我有些不明白金蝉子为什么要害观音寺,想来寻找答案。”孙猴儿也道:“俺老孙也不明白,我原以为他是贪图观音寺的宝物,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观敬不知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拼死保他……可小和尚根本不需要观敬保护,他手上有好几件俺老孙都对付不得的道器,他到底来观音寺是为了什么呢?”二人均陷入了沉思。 此刻观敬师太已经取出了玉净瓶,对青鹏妖王道:“放人!” “师太果然是慈悲为怀,师太就将这道器去了禁制,交给本王,本王自然放人。”观敬师太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因此只能听青鹏妖王的摆布。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站在观敬师太身边的金蝉子突然发难,手中九环锡杖佛光大耀,身背后佛陀虚影打出一掌,笼罩了青鹏妖王和一众青鹏族人。 青鹏妖王眉头一皱,反手一拳接下这一掌,一时间天地失色,时空震荡。 可紧跟着,金蝉子突然纵身跃到青鹏族两个凌虚境小妖身后,两掌齐出,震碎了二妖五脏六腑,即刻身死道消。 “阿弥陀佛,区区妖类,也敢要挟我佛门!”金蝉子大义凛然,却身子暴退而去。 几乎与金蝉子同时,飞云道长手中金拐打向观敬师太,观敬师太并无防备,一口鲜血喷出来,倒在地上,随后飞云道长伸手抢过玉净瓶,立即施展道法去除上面的禁制。 身后观海和尚与丁怀仁晚了一步,于是二人拳掌对准了飞云老道。飞云老道不亏天象境修为,周身气势突然升腾,无形道力迸发而出,便震退了二人,随后便踏空而走。 仟千仦哾 “跑”青鹏妖王也顾不得他人,怒火攻心,一拳打在观定和观明身上,震得二人道体崩裂,奄奄一息。 紧跟着一阵狂风掀起,青鹏妖王急掠而去,追赶飞云老道。慢他一步的观海和尚与丁怀仁夜紧随其后,离岛而去。 龙宫众人看着突发之变,都看向敖烽。不过敖烽却不为所动道:“静观其变!”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迷心智杀意冲天 - 逐仚 - 青衣潇然 普陀岛上,一派肃杀之气,随着玉净瓶被飞云老道抢走,青鹏妖王,观海和尚与丁怀仁先后追赶过去,天空为之一轻。 观明和观定此刻已经跌落在地面,道体破损,丹田碎裂,神识也受了重创,难以回天。 观敬师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两人,脚下一软,跪伏在地。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静静伸手抚着两个师妹渐渐褪去生机的身体:“……阿弥陀佛……”一旁的布袋僧面露慈悲,双手合十,闭目默念往生经文,超度亡灵。 金蝉子缓步走到观敬师太身后,低声道:“师太,观音寺所作所为,我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师太无需太过伤心,她们会前往极乐世界,得百世之脱!”观敬师太默然良久,方才出言道:“为什么你还想要我观音寺怎样”金蝉子举目看向观音寺的方向,自语道:“还是不够啊!”话音刚落,金蝉子袖中突然闪过一道金光,紧跟着观敬师太一口老血吐出,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金蝉子,手颤巍巍的抬起来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金蝉子依旧满脸堆笑:“师太安心去吧,下界之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到了佛祖驾前,你或许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观敬师太身子仰倒,一双眼睛依旧瞪着,死不瞑目。 龙宫众人见观敬师太也死了,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之感。只有孙猴儿看出了些端倪:“不对啊,老尼姑好像死的有点蹊跷啊!”叶凌并没有这方面的察觉,只是他突然感应到一股锋芒之气从岛内迸发出来,这股气息十分熟悉,令他识海当中一直沉寂的剑图散出了华光。 “这里有剑图!”叶凌心中一震,他神识外放而出,发现这股气息正是来自于观音寺! 和叶凌一样受到感应的是金蝉子。 “终于出来了!”金蝉子转身对敖烽道:“大太子,贫僧要往观音寺去办一点私事,还请大太子能够给贫僧片刻功夫。”敖烽冷着脸:“和尚,你还要与我讨价还价吗?” “贫僧绝非要逃走,只是一点小事,观音寺现在三位师太已经身陨,此事因贫僧而起,总该回寺关照一番。大太子难道不能全贫僧这一点小义”敖烽道:“普陀岛四周已被我龙宫包围,你若是想要逃,我不介意就地杀你。若你果真能溜出去,来日我东海龙宫必定倾东海之力,杀上西域灵鹫山!向归业尊者讨个说法!” “阿弥陀佛,多谢大太子!”金蝉子躬身一礼,转身便赶往了观音寺。观音寺中,青鹏族已经跟随青鹏妖王离去,剩下的寺众依旧聚在大殿里。 突然之间,那老尼面前叩拜的观音像散出一道道锋芒之气,原本慈祥的菩萨塑像竟龟裂开来。 “阿弥陀佛,这是怎么回事?”众比丘尼吓了一大跳,但听得 “轰”的一声炸响,一块土黄色的布块冲碎了观音像,悬浮在半空。这布块缭绕着锋芒,无形杀意令人胆寒,似乎还有一点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众比丘尼不知所措,座长急忙令众人退出了大殿,在广场上观望。正巧这时候,叶凌已经先金蝉子一步赶到,他见了那第四块剑图,不由得欣喜,可是下一秒,那剑图中散出一道道剑气斩向叶凌。 叶凌反手木剑划过,一身剑气迸发,接连挡下袭来的攻击。可那剑图不依不饶,它自大殿众飞出来,一道白光衍化出一个人形虚影,手中握着一把剑,冲着叶凌便攻了过来。 叶凌不逞多让,木剑接剑来斗。可叶凌很快就发现,这虚影使用的剑招,与识海中无名男子教他的剑招一模一样。 叶凌虽然也会这些招数,可这虚影使用的明显更为熟练,让叶凌难以招架。 寺外,金蝉子赶到,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锐利,在看到叶凌时,神色微微有惊讶之色:“竟然是你!”观音大殿外的广场上,剑气纵横,叶凌与那虚影剑来剑往,眼看着叶凌好似要落败,却突然一股道势自他周身散出,紧跟着自创剑招第一式破空斩落。 这虚影没有见过叶凌的这一剑式,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剑术精良,很快化解。 不过叶凌这一招乃是声东击西,就在破空斩落之际,第二式随风早已悄然将那虚影包围,待破空被化解之时,随风骤然发力,无数剑气锋芒好似风雨般斩落。 那虚影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被一举斩灭!虚影散尽,重新显出那一块剑图,杀意弱了几分,但依旧骇人。 叶凌落于地面,大口喘息,他的伤势还没好,又和这剑图拼斗许久,体内的伤势再一次反复。 叶凌抬头看向那剑图,只见剑图周身光晕又化作一个身影,正是许久不见的白衣男子。 叶凌也确信了这个人正是当年万剑神宗的剑祖齐渊!不过这个白衣剑祖神色凛然,周身泛着一股浓厚的杀意,目光透过时空,便如刀子一般留下痕迹。 剑祖看向叶凌,语气阴寒:“尘世本浑浊,何曾见光明。杀人不必问,只恨杀不清!”叶凌望着眼前这个剑祖,戾气甚重,与他前三次见到的剑图完全不同。 剑祖伸手指向叶凌,一道剑意瞬间透过前庭,进入叶凌的识海之中:“天地本无情,人间是幽冥。既然堕鬼道,何必问虚名”叶凌瞬间感到一股寒冷的恶意出现在识海当中,紧跟着便占据了半个识海。 叶凌急忙盘坐在地,神识内观,只见得识海中一片漆黑,剑祖的身影站在海边,凛凛杀气如烟雾般滚滚。 叶凌现身在他身后,剑祖开口道:“天下无好人,地狱无怨鬼,杀尽这些道貌岸然,穷凶极恶的人,这个世界才能太平清净!”剑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烙印在叶凌的脑子里,似乎伴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叶凌相信这些话就是天地致理,乾坤正道一般! “杀……杀光……杀光那些恶人” “不错,杀光那些恶人,不杀他们,只会让他们去害更多的人,只有杀光他们,才能让好人活下去。” “恶人……好人……什么是恶人” “伤害过你的人都是恶人!青鹏妖王就是你要去杀的恶人!还有问天宗那些处处为难你,欲除你而后快的人就是恶人!” “对……他们都是恶人,我要杀了他们!” “还有汇仙庄,玉轩宫的人,也要杀光他们!” “汇仙庄……玉轩宫……杀光他们……” “还有吴情,他不顾兄弟之情要杀你,你也该杀了他!” “吴情……杀……不对!”当吴情两个字在叶凌脑海中炸响时,叶凌突然惊醒,猛然摇头:“不对,三弟不是恶人,我不能杀他。”剑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缭绕:“为什么他伤害了你,他让你难过,给你难堪,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恶人这样的任就是该死!” “不!不对!”叶凌捂着头跪在地上,极力阻止自己接受这样的说法。 “不要再反抗了,你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恨上了他,就是让让你蒙受不白之冤,让你对你大哥的死一直无法介怀,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你只要杀了他,你就能够解脱!” “杀了他……我就能够解脱……”叶凌的眼神开始变得呆滞,他最后的抗争渐渐失效,剑祖的话一点点印刻在他的认知当中,难以去除。 “对,杀光他们所有人,杀光那些伤害你的人,和你做对的人,只有他们死了,你才能够舒服,你才能追求大道!” “杀光……他们……”叶凌的眼睛失去了光泽,他的心智已经完全堕入了剑祖的掌控。 而在叶凌的体外,一股浓厚的杀气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给你一股骇人的气势。 寺外,孙猴儿不知何时来到了金蝉子的身侧,沉声道:“小和尚,你特意毁掉观音寺,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吧!看来让它出来的条件就是人命,死了观音寺几百各尼姑,才如愿以偿。”金蝉子并不否认,也不认承,只是笑道:“阿弥陀佛,你若是不带叶施主前来,贫僧只怕还蒙在鼓里,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看来贫僧能够省去许多气力了。”说着话,金蝉子迈步便朝叶凌走过去,孙猴儿一个闪身挡住他:“小和尚,你要做什么” “他已经被邪魔侵入了体内,贫僧自然是要用佛法帮他化解。”孙猴儿听了,嘿嘿一笑,手中铁棒抽了出来:“小和尚,你看俺老孙几万年白活了,能听你的哄骗”金蝉子微微一笑:“大圣,谎言的作用不再于本身是否能够骗到人,而在于说谎的人借此确认多少人不敢违逆自己!” “你觉得俺老孙就因为头上一个破铁圈就怕了你” “大圣还是不明白,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道理。能够困住你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圈,而是一个意志。”话音刚落,金蝉子闭目默念经文,孙猴儿头顶突然剧烈疼痛起来,令他连半点道力都运用不得:“狗和尚,贼秃驴,这就是你们佛家的慈悲” “慈悲向的是世人,而非你这样的妖圣!”qqxsnew金蝉子迈步越过孙猴儿,周身佛光闪耀,梵音高唱,祥和之气中却包含杀意:“阿弥陀佛,杀生害命本为佛门不可犯之戒,但为天下苍生,贫僧今日就替天地除了你这个祸害!”话音未落,金蝉子猛然间掌心道力凝聚,冲着叶凌的后心发出一掌,佛光散成光晕荡向四周。 可是下一秒,自叶凌体内突然爆发出来一股凶猛的剑势,好似一柄利刃刺破苍穹。 这剑势与金蝉子的佛掌撞在一处,金蝉子的佛掌瞬间被震碎,紧跟着他也随之震飞出去好远。 这一股冲击将原本还有些断壁残垣的观音寺彻底夷为了平地!剑势中心,叶凌手握着木剑慢慢站起身,周身弥漫着一股漆黑的剑气,一双眼眸冷如寒冰:“都……该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意不坚心魔为乱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人生长恨恨无穷,恨透琼霄有几重待得春风拂面去,水清柳绿衬花浓。”观音寺此刻已成了一片狼藉,几十位幸存的比丘尼此刻被一股道力牵引,来到了紫竹林外。 紫竹林半空之中,李念竹神色凝重,看向观音寺。广场之上,叶凌周身被漆黑的杀气笼罩,一张脸上满是愤恨之意:“这个世界……太肮脏……不如将世上的坏人……通通杀光!” “阿弥陀佛!”金蝉子周身佛光大盛,身后罗汉虚影金刚怒目,一声声梵音在空中响彻,与叶凌的剑势对抗。 孙猴儿站在另一边,看着二人暗道:“齐小子的传承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变成这样”叶凌目视金蝉子,一言不发的冲过去,手中木剑锋芒毕露,迎头斩落。 锋芒剑气席卷而至,金蝉子不动不躲,一身佛光不动如山,任凭剑气纵横,也不曾被撼动分毫! “不动明王决!”孙猴儿认得金蝉子的功法,他早先与佛门弟子打交道的时候,已经有几万年了。 “邪魔,你不可容于人间,看贫僧送去下地狱!”金蝉子一身气势升腾,掌心佛光辉映,冲着叶凌劈来,叶凌见了,竟弃剑化拳,与金蝉子相对。 二人自地面打上半空,拳掌相对,不分胜负。 “小和尚用的应该是佛门的大罗汉掌。叶凌这小子单凭道体强横,胡乱挥拳头也能和他对抗”实际上叶凌并给孙猴儿说的胡乱挥拳,他曾经遍观问天九峰的道藏,在天玄峰见过一本无名的古籍,上头记载着一种拳法,单凭道体与人对战,并不需动用道力。 因此这样的功法对于修士自身的肉体修行要求严格。自上古以后,修士修行便不再注重炼体一道,只有一些在世俗王朝中任职的低阶修士,才会在自身道体上下下功夫。 所以这本古籍在天玄峰里并没有人去看。叶凌看到之后觉得很有意思,因此这拳法并没有什么十分明显的套路,只有几个固定的动作,其余皆是对挥拳的一些感悟。 按照这功法所说,每个人的情况不同,遇到对手的情况也不同,所以固定的拳路只会限制了自身。 只有找到自己的习惯,随机应变,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正如现在的叶凌,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乱打一通,但他的拳头却又恰到好处的能够防守住金蝉子的攻势,让他进退不得。 金蝉子也发觉了叶凌的奇怪之处,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不过说白了,叶凌看到的这本古籍,只有适合打斗的天才才能领悟并融会贯通,一般人也难以模仿学习。 不知何时,龙宫众人也被二人的打斗吸引过来,敖烽问:“发生了什么事?”孙猴儿嘿嘿笑道:“俺老孙劝你们还是离得远些,不然可会有性命之忧啊!”敖烽冷哼一声,敖焕问敖煌道:“我怎么见那木剑道士这么眼熟,莫非……就是前时在我们龙宫闹事的那个”敖煌知道这叶凌和蛟龙宫有过节,而敖焕又向来与蛟龙宫关系好,此时为了避免麻烦,只好撒谎道:“我看不像,那个道士哪里会这么厉害,能够和金蝉子斗得不分胜负”敖焕听了觉得有理,道:“幸好不是他,不然我该希望这贼秃驴取胜了。”半空之上,二人不知拳掌对抗了多少次,金蝉子猛然一收手,道:“看来这样下去,我们难分胜负,以力不成,只好借宝了!”话音刚落,只见金蝉子自袖中取出一只紫金钵盂,散着五彩佛光,道韵流转,竟是一件天阶道器! 敖煌不由得苦笑道:“这和尚真是大有来头,身上随便一件东西,都价值不菲。”孙猴儿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别说他身上的东西了。实话告诉你,他本是上界西天大雷音寺佛陀降世临凡,吃他身上一块肉,就能长生不老!”此言一出,龙宫众人目光纷纷投向孙猴儿,长生不老岂不正是修行之辈的苦求敖焕更是激动道:“此言当真”这话不是孙猴儿想出来的,而是叶凌教给他的,叶凌对孙猴儿说:“他既然这么厉害,咱们不妨恶心恶心他,就说吃他一块肉能够长生不老,看看有多少人会来找他麻烦。”孙猴儿听了自然是满心欢喜:“还是你坏啊!”于是,孙猴儿点头道:“这是当然,不然俺老孙为何要跟着这小和尚,就是为了找个机会吃了他。只可惜这小和尚有些手段,俺老孙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孙猴儿说的言之凿凿,让一众龙宫太子,族老们不得不信。 一族老沉声道:“大太子,这次将这和尚带回龙宫,绝不能让他离开!”敖烽并未回应,露出一副深思之像。 半空之中,见金蝉子取出了紫金钵盂,叶凌周身杀气更浓,那块剑图悬浮在他头顶,叶凌伸手向剑图当中一抓,竟然从中取出来一柄血色长剑,魔气滚滚,血色漫漫! “魔族之物!” “这小子是魔门中人!” “不可能啊,他身上并没有魔族的气息。”但见叶凌手握魔剑,一道血气缠住了他的右臂,他的木剑发出一丝哀鸣,却被叶凌丢在了废墟之中。 魔剑入手,叶凌周身魔云笼罩,两只眼眸变得血红,自右臂而上的血气爬上了半个脸颊,留下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显得狰狞恐怖。 “阿弥陀佛!”金蝉子也是心头一震,不过他佛光罩体,自有降妖除魔之心,手中紫金钵盂道韵流转,与魔气相抗。 “好魔头,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叶凌不答,手中魔剑猛然间斩落,霎时间天地失色,鬼哭神嚎,一道血色剑气破开时空向着金蝉子袭来。 金蝉子手中紫金钵盂一抛,一道祥光发出,抵挡叶凌的剑气。可紧跟着,叶凌剑势频出,一道道魔气凝结成魔神,向着金蝉子攻来。 金蝉子身后不动明王身显化,金刚怒目,与魔神厮杀在一起,佛魔之争,天地震动! 然而就在此刻叶凌的识海当中,小院已经被黑色的雾气笼罩,叶凌的神识化作他的模样躺在院子当中。 snew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神光将他唤醒,叶凌抬眼去看,许久不见的白衣剑祖此刻正站在他面前。 一双眼眸深不可测,周身气质不怒自威,正是他之前传承时见得那人。 叶凌急忙起身道:“剑祖前辈,这是怎么回事”白衣剑祖转身看向周围的黑气,语气中感受不到半分情感:“这就是我,不过是以前的我。” “以前的你” “没错,以前的我厌恶这个世界,提防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看到行凶作恶的人,我会毫不犹豫的杀光他们。在我的眼里,生命就是草芥,无论对方是谁,他的身份有多高,死既是一个好人应得的归宿,也是一个恶人该有的惩罚。” “只不过后来我选择抛弃了这个原本的我,现在选择权在你,你是想要成为原来的那个我,还是想要成为以后的那个我”叶凌毫不犹豫的道:“我不要成为你,我只会做我自己。”剑祖转过身,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每个人都说会成为自己,可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世事多变,人却只能同流合污,他们眼中的自己,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物类罢了。” “我并不在意外人的评价,他人污言秽语,我自问心无愧!”剑祖听罢,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笑意:“你会被我的心魔勾动,正是因为你的心魔也在作乱,你在迷茫,在怀疑,才会被它趁虚而入。现在你还会迷茫和怀疑吗?” “我……”叶凌突然沉默,他似乎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剑祖平静的望着叶凌:“不要着急,如果你一直这样,就会永远受心魔的掌控,等你想清楚了,你就会是你自己了。”话音刚落,白衣剑祖的身影渐渐消散,不见了踪影。 “我的心魔……”叶凌闭目塞听盘坐在院子当中,神识陷入了空灵,往日的种种全都浮现在眼前,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经历,都会在自己的心上留下痕迹。 就好像工艺的雕刻,最后呈现出来的成品,少不了之前经历过的每一次雕琢。 叶凌的丹田中,悬浮着的九颗佛珠散出淡淡的光辉,这光辉来到识海之中,照亮了叶凌的身子,也同时让叶凌的神识更加澄明睿智………………半空之上,魔气和佛光笼罩了整片天空,叶凌和金蝉子的身影在其中穿梭,每一次碰撞,都会引得时空震荡。 敖烽道:“他二人如此这般,分不出胜负,难道叫我等在这里干等着不成?”孙猴儿耸了耸肩,道:“你们要是愿意,随便帮着一方把另一方干掉,不就行了?”此言虽然随便,却也有几分道理。 敖烽等人思索片刻,便将目标定在叶凌身上。毕竟金蝉子的实力他们知道,更何况还需用他接触敖炳身上的金环。 而叶凌此刻是魔族……杀魔族不需要理由。敖烽随即道:“几位族老,请你们出手帮那和尚降服这个魔头。” “是!”四位龙宫不灭境族老踏空而起,一身道势破开魔云和佛光,占领一方天地。 “魔头,受死吧!”四位族老一起动手,不灭境修为施展出来,一股无形道韵瞬间将叶凌笼罩。 叶凌此刻早被心魔控制,一身实力比他平时还要强横,尤其是手上的魔剑,斩落而下,一道道魔鬼咆哮着震耳欲聋。 一位龙族族老手招大浪,汹涌澎湃。一位族老拳化烈阳,燃尽虚空。一位族老枪挑云霄,贯通南北。 一位族老风刃随摆,斩道灭魔。但听得一声震动乾坤的炸响,魔云崩毁,可那漫天红光瞬间将四位族老淹没其中,甚至那红光还不收敛,竟要将整个普陀岛都包围起来! 紫竹林外,李念竹看着发生的一幕,一身衣袍无风自动,无形道势自然升腾……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心转意驱魔剑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血色漫向四周,四位龙族族老此刻被这红光罩住,不知所踪。金蝉子脸色沉下去,急忙施展身法逃离。 那红光中央,叶凌整个脸上都布满了血色纹路,右臂的肌肉已经胀大了许多,皮肤也变得黑红,似乎很快就会化身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魔族。 地面之上,龙宫众人面有忧色,敖煌对敖烽道:“兄长,此人实在古怪,我们还是先退到海上,静观其变的好。”.qqxsΠéw “那四位长老怎么办?” “依弟之见,咱们现在只能先保全剩下的人,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派人回龙宫请天象境,明微境太上长老来相助。” “也好!”敖烽随即传令龙宫众人退入大海,避其锋芒。孙猴儿手握着铁棒,皱眉看向叶凌:“可恨俺老孙现在顶多有天象境的修为,恐怕救不了你。” “你纵是有合道境的修为,也救不了他。”李念竹悄无声息的来在孙猴儿身侧,孙猴儿竟没能提前察觉。 但他并不惊讶,嘿嘿笑道:“老倌儿,你终于舍得从林子里出来了。你说俺救不了他,是什么意思?”李念竹道:“他生得是心魔,心魔者存于心,若是他不能自己走出来,谁也帮不了他。”孙猴儿点点头,又道:“那把剑是什么来头俺看就是那把剑勾出了叶小子的心魔。” “那把剑……”李念竹周身荡起一道道清晖:“把那把剑夺下来,猢狲,帮我一把!” “嘿嘿,只有俺师父能这么叫我,不过为了叶小子,这次就容你一回!”孙猴儿一个筋斗翻上云端,紧跟着冲叶凌急掠而来,手中铁棒照着叶凌右臂便打。 叶凌红目一瞪,右手挥剑,魔刃划破虚空,震退了孙猴儿。 “好小子,有点能耐啊!”孙猴儿一个筋斗,又挥棒冲向叶凌。不料自身下血色之中,两个龙族族老突然冲了出来,他们两个此刻眼睛泛红,脸上爬满了血色纹路,显然也被那魔剑控制了。 两个族老挥拳打向孙猴儿,孙猴儿急忙停下身子挥棒迎上去。紧跟着另两个族老聪背后现出,四人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嘿嘿,当年你们东海龙宫的老龙王都让俺三分,你们这帮龙子龙孙也敢来挡俺”孙猴儿挥棒便打,四个不灭境族老显然还不是孙猴儿得对手,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正趁着他们打斗之时,李念竹迈步走在一片血色之上,慢慢靠近叶凌。 叶凌大喝一声,魔剑挥舞,一个个魔影从血色中诞生,冲向李念竹。李念竹拂袖一挥,无形道韵荡向四周,那些魔影触之便死。 叶凌越发愤怒,手中魔剑劈向李念竹,一道魔气化作巨大的魔神,嘶声咆哮。 李念竹伸手一点,一道白光穿透魔神,令他化作虚无,血色崩毁。孙猴儿看着这一幕,嘿嘿直笑:“这老倌儿有点本事,还好前几天眉跟他动手。”李念竹一步一步靠近叶凌,叶凌也变得越发狂躁。 不料李念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伸手点向叶凌,一道白光落在叶凌的前庭,进入了他的识海。 识海当中,一片黑雾被白光穿透。那白光落在小院当中,变成了李念竹的样子。 李念竹看向四周,言道:“你这样的境界修为,神识却如此强大,实在是难得。”盘坐在地得叶凌睁开眼睛,他现在周身都被汗水浸透,可依然无法突破这里的迷雾。 “前辈,你怎么进来了?”李念竹道:“现在外面的你在普陀岛上大喊大叫的,让我不得清静,只好进来看看你喽。”叶凌不由得苦笑:“我现在实在胜不了自己的心魔。”李念竹伸手点在叶凌的额头上:“你现在缺少的是什么,你可知道?” “我缺少的” “你缺少的是什么,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叶凌重又闭上眼睛,但这一次,他的心境似乎更加澄明,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他猛然站起身,一身锋芒之气四散而出,伸手向前一推,那弥漫的黑雾便退后了很远。 “找到你了!”叶凌突然身子向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一把从黑雾里抓出一个身影,竟和叶凌一模一样,只是一双血红冷酷的眼神,令人胆寒。 李念竹道:“这就是你的心魔”那心魔叶凌哈哈大笑:“你找到了我又如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在你的体内,我是无处不在的!”叶凌一拳打在心魔叶凌的身上,紧跟着又是一拳,每一拳落下,识海中的黑雾便淡了一分,直到识海中的黑雾彻底消散。 心魔叶凌摇摇欲坠,但是自识海外,一道血光融入了他的身子,他随即力量爆棚一般,反手一拳讲叶凌打倒:“我说了,我就是你,你为什么要对付我真正伤害我们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我现在杀光他们,就是为了帮你报仇!”叶凌爬起身,再次打向他:“我需要的不是没完没了的报仇!” “就是因为你的懦弱和无能,才会让他们得逞。对恶的仁慈,就是对善的否定!” “善不需要通过恶来体现!” “哈哈哈,你难道忘了陆离是怎么死的了就因为那妖女救了你一次,你便动摇了仇人永远都是仇人,你这么做,只会害了你,也害了我!” “恨永远不会消失,但爱一个人的方法不是去恨另一个人!” “哈哈哈哈,你就继续为你的懦弱寻找借口吧,反正以后我会取代你,你就在这黑暗当中看着吧!”心魔叶凌一拳一拳击打在叶凌身上,叶凌被打的倒地不起,但他没有屈服,仍是挣扎着站起身:“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来到这个世界,重新活了一次,不是为了无休无止的杀戮,我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复仇!” “什么” “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叶凌周身竟然泛起一股浩然之气,这是儒家弟子才会有的力量。 “夫子,多谢您的教诲。”叶凌伸手一招,浩然之气化作触手一般缠住了心魔叶凌,任凭他如何挣扎,竟然都挣脱不开! “住手!你别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杀了我,你自己也会死的!”叶凌闻言,突然陷入了沉默。 心魔叶凌见话术得逞,阴冷一笑,背后又有一道血光注入他的身子,给他更多的力量。 李念竹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回到了外面,看着叶凌手上的魔剑,皱眉道:“必须要将这魔剑取下!”话音刚落,但见他周身气势突然迸发,合道境大势洞穿天地,覆盖了整个普陀岛。 那海面上观望的东宫众人心中大惊:“普陀岛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强者!”李念竹伸手一招,叶凌便被道力锁住,动弹不得,任凭他嘶吼挣扎,也无济于事。 但见李念竹手中现出一根竹子,一点髓液从竹子当中滴出来,飞落在叶凌额头。 “一根清净竹,六根去尘土。非空亦非念,非乐亦非苦。”一瞬间,紫韵荡漾,叶凌脸上的血色纹路渐渐推还到右臂之上,眼睛的血色也随之消失。 紧接着,李念竹手握竹子朝叶凌的右臂打落,那清净竹散出一道道白色光晕笼罩在他的右臂之上,血色逐渐消失,变成了本来的样子。 “魔物,还不离开!”李念竹伸手握住叶凌的手腕,道力瞬间涌入叶凌的体内,一股魔气在与李念竹抗争,这样的力量竟然和李念竹不分上下。 李念竹心中一沉,周身缭绕着银白色雾气,阻止魔剑的魔气侵入自己体内。 正这时候,地面的废墟之中,被叶凌丢下的木剑突然自行飞起来,一道剑芒闪耀,斩落在魔剑之上,借着这个时机,李念竹一身道力鼓动,冲破了魔气的拦阻,一举震飞了魔剑! 就在魔剑离体的前一刻,识海当中白衣剑祖再一次现身在叶凌身旁,出言道:“现在正是机会,趁着魔剑离体的机会,你将这股心魔逼出去,他就会附着在魔剑之上,你从此心境纯正,道途也会一帆风顺。这就是当年我选择的道路。”叶凌听了,却迈步上前,一股浩然之气彻底将心魔叶凌锁住,紧跟着张开双臂,将心魔叶凌抱在了怀中 “你的话里至少有一句是对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如果没有你,我就不再是完整的我了。所以我不会将你驱逐出去。只不过你是我的心魔,我也不会再让你掌控我!”话音未落,一道白光将两个人包围,随着魔剑被李念竹震飞,白光消散,识海中只剩下叶凌的神识存在,心魔已经被他彻底压制,继续存在于他的灵魂深处。 背后的白衣剑祖看着这一幕,嘴角似有似无的有了微笑,随后身影消散不见。 体外,叶凌缓缓睁开眼,漫天血光彻底收敛,四个龙族族老也脱离了掌控,恢复了清醒。 “叶小子,可算是清醒了”孙猴儿笑着来到叶凌身边。叶凌点点头,转而看向半空之中,那魔剑魔光闪耀,原本想要逃走,但被李念竹的道力锁住,不能脱困。 孙猴儿道:“这样的魔物就该毁了它,老倌儿,你行不行啊?”李念竹道:“这柄魔剑不是寻常之物,我可没有办法除了它。”叶凌听了,突然想起一件好东西,于是他便从碧玉扳指中取出来一十八根镇魔柱,血腥之气充斥半空,一根根锁链上尚有鲜血滴淌! 孙猴儿不由得色变:“你怎么有这样的东西,难怪那魔剑要附你的身!” “大圣认识这个东西?” “俺老孙见过类似的,还是在上界的时候,天庭的人用这种东西对付魔神用的。” “上界的东西”叶凌虽然好奇想要追问,但此刻不是时候,他立即催动道力,那一十八根镇魔柱瞬间展开化作阵法,朝着那魔剑便镇压而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布袋僧话说万年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一十八根镇魔柱分列八方,将那魔剑围在了中间。随后十八根锁链飞出来,将魔剑锁住。 那魔剑魔气升腾,不断挣扎,可那锁链似乎能够汲取魔剑的力量,十八根锁链变得血红,不多时,那魔剑便失去了光泽,陷入了沉寂。 叶凌道力引动,这十八根镇魔柱缩小成一圈,连带着魔剑一起,被收回了碧玉扳指当中。 魔剑没有显出半点魔性,显然已经被镇魔柱给镇封。李念竹迈步来在叶凌身前,看着他的碧玉扳指,眼神一亮:“你身上倒是有几件非同寻常的好东西。”叶凌知道李念竹指的是什么,摸着碧玉扳指言道:“机缘巧合得到的而已。”二人说话间,木剑兴奋地飞回叶凌身边,不断绕着圈。 叶凌心领神会,伸手抚着木剑,道:“谢谢你了,让你担心了。”说着话,叶凌将木剑插回后背上,紧跟着几步上前,来到那块剑图前。 那剑图此刻依旧缭绕着杀意,面对叶凌产生抗拒。叶凌心念一动,识海中的三块剑图飞了出来,几块剑图相遇,开始发光共鸣。 叶凌立即和那剑图心意相通,一道锋芒直击叶凌的心灵,紧跟着剑图上白光凝聚成了剑祖的样貌。 剑祖开口道:“受剑式!”话音刚落,一道神光自剑图飞出,落入叶凌的识海之内,只见叶凌眉头紧锁,一段段剑式化入了他的神识之中。 叶凌立即盘坐在半空之中,神识沉浸于领悟剑式。李念竹和孙猴儿悄然退在一边驻足。 不想一道金光照来,金蝉子去而复返,看着叶凌和那剑图,神色复杂:“阿弥陀佛,贫僧虽不愿动杀念,但佛命不可违也!”话音刚落,但见金蝉子手中九环锡杖神光大盛,向着叶凌便打了过去。 孙猴儿和李念竹眉头微皱,却并没有出手阻拦:“这佛门弟子身虽无戾气,行事却如此狠辣,倒是让人需要提防。” “嘿嘿,他们佛门中人,不都是一样的口是心非,言行不一嘛!” “此言差矣,天下得道高僧大有人在,不能因噎废食,以偏概全。不论儒释道三教百家,皆是如此。” “老倌儿,你倒是看得透彻。”二人说话间,金蝉子的九环锡杖已经打下。 不料叶凌周身气势掀起,木剑自行出鞘,挡下了金蝉子。紧跟着叶凌转身握剑,面向金蝉子:“和尚,你是不是知道这剑图的事情”金蝉子满脸笑容:“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不过你既然来了,正好帮我试剑!”话音刚落,叶凌周身杀气凛然。 这是他自修习剑道以来,少有的杀气爆发,此正是这斩天剑诀第三式的特征。 但见叶凌手握木剑,周身仿佛与剑融为一体,朝着金蝉子攻来。剑锋到处,杀气纵横,锋芒无双! 金蝉子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竟然被逼得连连后退。叶凌剑式频发,竟然一直贴在金蝉子周围,剑招转换,眨眼间便有成百上千的变化。 金蝉子一身紫锦斓袈裟罩体,这才没有被叶凌所伤,但在这剑式之下,他已经难以防守住叶凌的攻击。 他暗暗心惊,脱口道:“这就是你新学的剑式” “不错!”叶凌攻势越来越凌厉,每一击都是必杀的杀招,正如他周身弥漫的杀气一般,剑剑都向着敌人的性命斩落! 一剑落下,叶凌朗声道:“试剑行千里,复仇必鬼冥。此身未有错,只因天不平。”此乃斩天剑诀第三式,剑指黄泉。 君以手中剑,指敌赴黄泉! “阿弥陀佛!”金蝉子突然祭出紫金钵盂,一道佛光罩定叶凌,叶凌手中木剑横陈,剑气挡住佛光。 金蝉子趁此机会,逃遁远去,并回身对叶凌道:“叶施主,你我有缘,终会再见。望你能摒弃邪念,入我佛门,届时贫僧愿与你坐而论道,话无不尽!”叶凌也不去追赶,他觉得着金蝉子太过古怪,竟然知道自己剑图的事情,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他觉得这样危险的人还是该远离才是。 收了一身锋芒,那第四块剑图已经与前三块融为一体,此刻飞回叶凌的识海当中。 叶凌看着剑图的大小,估计再有三块,这剑图就能够完成。孙猴儿大笑着走来:“叶小子,看来咱们又得分别了。”叶凌点头道:“大圣保重,此番多谢大圣救命之恩。” “何必客气对了,你这剑图应该就是齐渊那小子留下的传承。只是这小和尚怎么会知道?”叶凌对此事叶摸不着头脑:“至少不是我透露出去的。” “等俺有机会,帮你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下。就此别过,俺老孙去也!”目送着孙猴儿离开,叶凌如同脱力一般险些跌倒。 好在一股道力将自己托住,李念竹自他身后走过来:“你的伤还没好,现在撑不住了吧?”叶凌露出一丝苦笑:“我这些年,养伤的日子可比健康的日子还多。” “这回就在我这里静养些日子吧。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寻麻烦。我几千年修身养性不与人争斗,再来人搅我的清净,只怕我就要破戒喽!”李念竹刚要迈步,叶凌突然出言道:“前辈……” “嗯”叶凌犹豫片刻:“前辈……可是为情所困”李念竹心头一震,回身看向叶凌,目光中是询问之意。 叶凌道:“方才前辈入我识海,我丹田中的佛珠发出了一声叹息,说前辈情劫所困,不得解脱。” “佛珠” “这佛珠……是我机缘巧合下所得。”叶凌又犹豫了一下,毕竟佛珠是他答应墨翁交给徐浩初的,只可惜徐浩初被他杀了,这个承诺不能履行了。 “我与人对战时,被那人以万载寒冰所伤,这佛珠救了我的命。” “万载寒冰”李念竹神色复杂:“是北域终寒山的万载寒冰么,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李念竹笑了笑,转身离去,并没有说什么。 “阿弥陀佛!”布袋僧突然来到叶凌身后,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布袋大师!”叶凌转过头去,喜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布袋大师,那串佛珠现在散开成九颗落在我的丹田里,这是怎么回事?”布袋僧笑道:“贫僧不是说过,等你去了西域佛土,枯荣禅寺,自然会知道答案。”叶凌撇撇嘴道:“你们这些佛门中人,就会打哑谜。”.qqxsΠéw布袋僧并不反驳,却道:“不过关于这竹林居士的事情,小僧倒是知道一二,可以告诉你。” “哦还请大师赐教。”二人并肩前行,往紫竹林的方向走:“此事说来话长,那还是万年前……”早回到紫竹林小院的李念竹坐在堂前,眼望着院子中那一株普通的梅花树,久久萦绕的回忆似乎又浮现在眼前………………万年前的北域,依旧是:“冰封千万里,雪原茫茫。一片红日晴空下,猎猎寒风作响。远山人迹罕至,近看鸟兽躲藏。北域一片好风光,原来地远路长。”但就在北域极北之地有一座仙山,却并不寒冷,山上满是松林,四季长青。 一片片药园广袤,奇花长开,瑶草碧绿,山泉清澈,飞瀑泠响。当真是世外桃源,天下绝景。 此山名为松山,有一位世外高人居住在此地,人皆称之为松山老母。无人知晓此人修为境界有多高,只听说当年北域三家的强者曾经前往松山,想要占据这一处仙山,最后铩羽而归。 北域三家的实力毋庸置疑,松山老母的名号也因此而远播五域。松山老母只有四个弟子,名字里分别带有梅、兰、竹、菊,因而有松山四君子之称。 但四君子中,只有李念竹一个男性,其他三人全是女子。松山老母还有一个儿子,名作苏言松,据传说得了松山老母的传承,实力强横。 只是后来,这苏言松爱上了松山老母的弟子,纪思兰,可惜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 松山老母仙逝以后,纪思兰也很快故去。苏言松自觉心思,一直留在松山。 此时松山再没了四季如春,反倒成了北域最寒之地,改名终寒山。布袋僧说到此处,叶凌突然发问:“这和李前辈有什么关系” “年轻人不要着急,”布袋僧接着道:“李念竹喜欢的人,是松山老母的另一个弟子,梅知雪。可惜梅知雪的心意在苏言松身上。他们三人注定无果。万年过去,松山上只有他三人还活着,又因为他三人名字中的松、竹、梅三个字,因此外人将其称为岁寒三友,各自隐居在终寒山,梅岭与普陀岛紫竹林。” “原来如此。”叶凌点头道:“万载过去了,他三人依旧不能释怀。时间真的能冲淡感情吗?” “阿弥陀佛!缘不知所起,终是无份。小施主,这因果二字绝非虚言。你我皆是修行之人,自该超脱世外,莫要多沾染因果,以免业力阻障,难得正果。”叶凌苦笑一声,他现在招惹的因果已经够多了,现在想要超脱,只怕也是不能够了。 二人来到紫竹林外,却见山风与玉桥引着几十个观音寺尼姑走了出来。 修为境界最高的座长见了布袋僧,忙施礼道:“大师远道而来,失礼了。” “阿弥陀佛,不知诸位师太,何去何从”一众尼姑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更有人怒视叶凌,因为正是叶凌最后毁了整个观音寺,只不过碍于他的实力,没有敢出言指责罢了。 叶凌也注意到气氛的诡异,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正要道歉,旁边布袋僧笑道:“见无所见,即名正见。有寺无寺,皆是观音寺,有僧无僧,皆是渡世经。各位师太,难道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困惑不能解吗?”一众比丘尼听了布袋僧的话,神色缓和,躬身施礼:“多谢大师教诲!”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阅经辟法悟佛禅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一修一切修,一闻一切闻。”普陀岛上重又恢复了往日安宁。 被毁的观音寺在座长观忍的带领下,幸存的四十三位比丘尼一起,重建寺庙。 布袋僧与观音寺素来交好,因此许了愿,观音寺建好之前,不会离开普陀岛。 叶凌因心中有愧,也跟着一起帮忙。暖阳之下,叶凌赤着上身,扛着一根巨木走到殿基处。 旁边几个小尼姑脸色微微发红,忙低下头,撇过脸,假装没看而悄悄地偷看。 叶凌毫不在意,倒是让官忍师太有些不悦,呵斥了几个小尼姑,说她们六根不净。 又对叶凌道:“叶道长,我观音不需你帮忙,你执意要来,贫尼也不拦着。只是这仪表妆容,你还是要顾及一二。”叶凌听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光着膀子,实在有些不雅,连忙道歉,转身去穿衣服。 一旁布袋僧笑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们这些人啊……”叶凌笑了笑,穿好了衣服,和布袋僧一起坐在树下乘凉。 布袋僧道:“叶施主,你身上的杀气很重,所以观忍师太对你很是不喜。” “哦”叶凌之前并没有意识到,他自从修习了斩天剑诀第三式剑指黄泉后,一身杀意就十分浓郁,即便他已经努力收敛,但依旧十分明显。 布袋僧道:“杀气太重,终归有伤天和。我看你应该读一读我佛门经书,化解身上的戾气。”叶凌道:“我在问天宗时,遍览九峰道藏,难道佛门经书就胜过道门不成”布袋僧摇头道:“世间万法,殊途同归。只是你读道藏时并非为了化解戾气,反而是为了培养戾气。现在普陀岛上,只有观音寺藏经,近水楼台,你不如试一试。”叶凌闻言觉得有理,便谢过布袋僧,去寻观忍。 起初观忍并不愿意,但叶凌保证不会窥看观音寺功法,只读佛法经文,观忍这才答应。 观音寺的藏经阁不大,一间古朴的小阁楼,因为这阁楼有历代高僧的道纹刻画与佛法加持,这才没有在几次大战中被毁。 此刻观忍取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引着叶凌走进去。只见这里摆放着整齐的架子,上头存放着各种经书。 观忍道:“东边是佛经,西边是功法,自去东边取看,不许窥测西边。”叶凌见二者之间有一道结界,自己想看也过不去。 观忍出去以后,叶凌抬步走在架子中间,随手翻看这些经文,体悟佛法高义。 …………茫茫东海,碧浪滔天。一处云空之上,正行着三个人,正是花信风与风雷二老,风清,雷荣。 花信风望着茫茫大海,皱眉叹息道:“好好的一场盛会,就这么给搅了。”风清道:“看来三教各宗是不满东方海阁的散仙占据秘境,此次就是发难。我听闻前时,蓬莱仙岛出了一场乱子,背后正是太元道宗在搞鬼。”雷荣道:“只可惜散修们本就是一盘散沙,不然以东方海阁的实力,岂会畏惧太元道宗”花信风摆手道:“管他呢,反正我万宝商会在这东南也没有生意,任他们打,咱们看热闹就是了。”三人又走了许久,花信风问:“普陀岛还有多久能到啊?”清风道:“应该不远,不如我带少爷过去吧!”说着话,清风拉住花信风,一阵狂风吹起,紧跟着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雷荣也不甘示弱,周身化作一道电光,紧随其后。要不是照顾花信风,估计两个天象境大能早就已经到了普陀岛。 普陀岛上,布袋僧正在和众比丘尼盖寺,突然感觉到两股强横的气息,看向上空。 风清和雷荣现出身形,花信风摇摇欲倒,满眼金星:“所以我不愿意跟你们两个出来,晕死我了。”布袋僧踏空而起,来在三人面前道:“阿弥陀佛,原来是风雷二老驾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风清笑道:“布袋大师客气了,另外这普陀岛发生了什么事情,观音寺如何变成这副模样,观敬师太何在?” “此时说来话长,请三位随我来。”说着话,布袋僧引着三人落下,观忍师太上前迎接,并将事情原委说了。 风清道:“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但不是三位师太葬于何处,我等愿往祭拜。”观音寺死难的僧众都埋葬在寺北的山上,观忍师太引着三人去祭拜。 qqxsnew他们三个走后不久,已经关闭了一个多月的藏经阁重新打开,叶凌自其中迈步走了出来。 但见他一身气质出尘,载无半点杀气,浑然如凡人一般。叶凌在阁中一个月多,不仅彻底养好了伤势,心境也更上一层楼,对于大道的领悟,隐隐有返璞归真之像。 他的丹田之中,自破丹以来,元婴已经凝神,只要再进一步就是成婴迈入盈冲境巅峰。 布袋僧见了叶凌,合十道:“施主一身戾气尽退,可喜可贺啊!”叶凌还礼道:“多谢大师指点。正如大师所说,万法如一,殊途同归。佛法精妙,可渡彼岸。” “善哉!善哉!”叶凌重见天日,心境豁然开朗,在众比丘尼的眼中,也少了戒备,更有修为精深的弟子在叶凌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佛门气息,倍感亲切。 正待叶凌要来帮忙建寺时,花信风突然从山上跑来:“叶子!你竟然在这里!”叶凌见是花信风,大笑:“花兄,久违了!”挚友重逢,大喜之事。 二人就寻了旁边的树下叙旧。叶凌这才知道花信风也是为了东南秘境才来的,只不过现在出了些问题。 “当年东方海阁与三教有约,凡前来东海的各处弟子,比斗仇杀,生死不论。但因为你杀了段涵圭和孙绍祖,玉轩宫和汇仙庄坏了规矩,东方海阁要取消这一次禁地开放。但五域修士等了七千年,谁有下一个七千年可以等因此东南已经大乱,各路修士在东海各岛争斗不休,散仙们死伤惨重,东方海阁已经准备召集各处散仙,与三教宗门为战。”叶凌听了,顿觉不可思议。 首先他没想到孙绍祖的死也算在了他的头上。其次,自己不过是为徒弟出气,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乱子。 只不过花信风说的都是表面,真实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叶凌这么简单。 因此,花信风道:“叶子,你还是先待在普陀岛,这里离东方海阁各岛尚远,所以暂时不会受到波及。”叶凌却沉着脸摇了摇头,他还记得当初给徐弘传信时,徐弘说东方海阁有事,想必和花信风口中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因此他打算这就赶往蓬莱岛,哪怕出一份力也好。花信风此来普陀岛,却是为了拜访李念竹。 竹林幽幽,花信风看着周围的紫竹,满眼放光:“叶子,这些紫竹可是好东西,据说这片竹林是观音菩萨当年未飞升时种下的。”叶凌看花信风一副贪婪的神色,不由得撇嘴道:“你小子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些紫竹才来的吧?” “正是!”花信风直言相告:“我父亲让我来和居士谈谈,我们要买些紫竹,我就是为了这笔生意才来的,不然此刻早就离开东南,回陆上去了。”两人来到李念竹的小院里,见李念竹正坐在堂前,膝上放着一根打磨好的紫竹剑鞘。 他看向叶凌:“你要离开普陀岛了吧?”叶凌点头道:“东方海阁似乎出了大事,我的朋友都在那里,我要过去。” “你的木剑没有剑鞘,我用这根紫竹打造了一个,送给你了。” “多谢前辈。”叶凌上前接过紫竹剑鞘,反手抽出木剑插进鞘中,严丝合缝,正合适! 以前是因为木剑不愿意收在鞘中,因此叶凌才没有给他配剑鞘。但这一次,木剑并没有丝毫的反抗,看来顺了他的心意。 一旁的花信风看着叶凌得了根紫竹,满眼羡慕,忙上前道:“居士前辈,在下花信风,家父正是万宝商会会长花源泉,前辈可还记得”李念竹点头道:“你来,莫非又是你父亲的意思他对这里的竹子倒是心心念念,一刻不忘。”花信风点头道:“正是父亲的意思。居士可否……父亲说了,价钱好商量。” “你父亲需要多少紫竹” “千年紫竹三百根,”花信风笑着道:“当然,如果是万年的,只要五十根就够了。”叶凌听了,心中一惊,他还记得在太虚峰的紫竹林里总共有五百多根紫竹,但千年以上的,也不过三五根而已。 这里的紫竹林的确有万年紫竹,但肯定也没有五十根这么多。李念竹却笑道:“可以,我的条件也很简单,请万宝商会重修观音寺。” “当真!”花信风简直不敢相信,他临来时父亲告诉他,谈不成也没有关系,他已经存着放弃的心思。 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叶凌听了李念竹的话,不由得微笑道:“前辈,果然超脱世外,依旧存于世中。”李念竹亦笑道:“顺势而为罢了。”花信风连忙表态:“我这就请人来为我佛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保管观音寺比以前更加富丽堂皇!”说罢,花信风兴高采烈的就跑了出去。 叶凌笑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了院子中的那一树梅花上,语气郑重的道:“前辈,与其看着梅花,却不愿意去梅岭吗?”李念竹神色微暗:“你都知道了”叶凌点头道:“我不知道梅岭在何处,不过日后晚辈有幸去了,愿意为前辈送信,不知前辈之意”李念竹默然良久,终究摇头道:“已经万年了,只言片语,何必去说。”叶凌听了,点头转身,又突然驻足道:“前辈,我不知生死之事,但生前若不将话说出来,死后徒增的遗憾,岂不是很没有必要吗?”李念竹轻声道:“或许你是对的,只不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峤岛采花惜怜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海扬波,浪打万里,水天相交,天地一色。海岛星罗棋布,名山不可胜数。 却不想转眼之间,东南之地,化作一片喧嚣战场,三教各宗修士,突然间掀起一场大乱,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向东南诸岛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散仙们死伤惨重,四散而逃。蓬莱仙岛观海阁中,东方寂坐于首位,以下是阁中七仙中的三人高天逸,司马修,魏扬子,东南九寇的冷不防与算无遗。 蔚然如今顶着阁中七仙的名头,也列坐在下。徐弘和东方涵站在诸人背后旁听。 但听高天逸率先出言道:“三教早有预谋,这分明是故意要毁我东方海阁。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该召集阁中众仙,与三教一决雌雄!”旁边魏扬子皱眉道:“单凭我东方海阁之力,恐怕难以对抗三教各宗。” “不然!”冷不防道:“三教各宗原本就一盘散沙,不可能精诚团结,我们只要从中利用,未必不能得胜。”高天逸叹息一声:“可惜文载道和空空罗汉不在,不然我们倒是能一齐去杀他一阵,震慑宵小。”提起这两人,众人不由得神色古怪。 此刻正是东方海阁的关键时刻,他二人居然不在,实在令人感到奇怪。 东方寂道:“我已经名五散人,南安,法空他们分巡各岛,以防三教发难。”司马修皱眉道:“只恐这样于事无补,既然三教是为了禁地秘境而来,不如依旧开放,不再封禁,以求安稳。”此言一出,高天逸第一个反对:“若如此,岂不是让三教各宗小瞧了我东方海阁,日后恐怕难以在东南立足。”魏扬子也道:“忍此一事,只恐秘境将不复在我东方海阁之手。”众人目光看向东方寂,可东方寂却一直沉默不言。 高天逸心急,对东方涵道:“涵姑娘,可有办法?”东方涵言道:“我尚不知,太元道宗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前时收买易知天囚禁爹爹,是否与现在的乱局也有关系”徐弘道:“此事看似因为叶凌而起,实则不然。能够让段山海与孙承宗二人不顾身份,亲自出手,只怕是要借故生乱,为的就是不让东方海阁开放禁地秘境!”说到此,徐弘看向东方寂:“想必禁地秘境的秘密,太元道宗已经知晓了吧?”东方寂并不否认,淡淡地道:“当年我东方海阁的开山祖师逍遥子寻到了这一方秘境,但祖师却并不愿意占据。祖师曾言天地万物有序,你我不过匆匆过客,哪里得占一处而自诩主人凡人累积万贯家财,身死不携一分。修士占据福地洞天,化道易予他人。若执意于有相成形之物,则与道不合,难得逍遥。因此祖师说过,禁地秘境的事情不需隐瞒,也无需执着,相逢之日缘起,离散之日缘灭,缘起缘灭,缘聚缘散,无念可动。”哪知观海阁门口,一直靠着睡觉的岳逐风吐槽一句:“祖师高义,可惜于事无补,现在刀架在脖子上,总不能等死吧” “你闭嘴!”明骤雨在一旁瞪他,别跟着瞎掺和。不过岳逐风的话也有道理,东方海阁现在可不是拱手退让的时候。 司马修道:“不若改弦易辙,让他们自己争去” “这话何意”司马修正要解释,突然外面有弟子前来,拱手来报:“神峤岛示警!”神峤岛乃是东方海阁一百零八仙岛灵府之一,岛主唤作元神道人,有数百徒众,俨然有开宗立派之意。 魏扬子问道:“可知详情”那弟子道:“据说是神峤岛弟子与无影宫弟子起了冲突,所以无影宫便找来了其他几个宗门,扬言要踏平神峤岛。”高天逸急道:“元神老道修为刚入不灭境,根本难以阻挡,需派人去救。”东方寂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东方寂话未出口,蔚然便起身道:“阁主,我去如何?” “也好,蔚然你千万当心。” “阁主放心。”蔚然主动请缨,是看出现在东方海阁缺少人手,蓬莱仙岛需要东方寂亲自坐镇,又加上司马修和高天逸,尚觉得势单力孤,更别说其他地方。 这也是因为东方海阁一盘散沙所致,三教宗门突然发难,散修们纷纷逃离东南,各自避祸。 只有一百零八仙岛灵府的散仙们无处可去,依旧留在东南与三教宗门对抗。 蔚然出了观海阁,门口明骤雨和岳逐风忙起身道:“我们和你一起去。”蔚然摇头道:“此行凶险,你们还是留在岛上等候。”岳逐风笑道:“什么凶险,俺们兄弟哪里没闯过”明骤雨亦道:“惯走梁上,行得就是凶险。” “带上他们两个吧!”徐弘从观海阁里走出来道:“他二人身法盖世,肯定能帮到你。”蔚然点点头,转身就看到了江凡带着许诺和小武,麒麟兽走上来。 许诺和小武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许诺吃了那天阶丹药,修为暴增,现在已经达到了凌虚境巅峰,似乎很快就能踏入盈冲境。 徐弘等人知道许诺担心叶凌,不过眼下东南多事之秋,叶凌又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因此徐弘才让他待在普陀岛,不让他回来。 想到此,徐弘苦笑一声,他知道叶凌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老实待在普陀岛,说不定他们在这里商议的时候,叶凌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蔚然上前摸了摸许诺的头,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稍微折了起来:“放心吧,我这次出去,会去把叶子找回来的。” “谢谢师叔!”许诺笑的甜糯,让人不由得愉悦………………一处离神峤岛不远的海面上,一辆小型的飞舟迅速驶来。 上头载着的正是叶凌和花信风。普陀岛的事情告一段落,花信风已经通知了万宝商会派人前来重修观音庙并移植紫竹,风雷二老被留下负责这件事情。 叶凌因为担心徐弘他们,便拉着花信风赶往蓬莱仙岛。只是中途路过了这神峤岛附近。 叶凌端坐船头,眼望着神峤岛方向,出言道:“这里似乎也出事了。”qqxsnew花信风拿出一张地图,仔细查看一番,道:“这里是神峤岛,岛主唤作元神道人,境界修为应该比咱们两个高不到哪里去。”叶凌道:“我感觉到这神峤岛上如今似乎有人在打斗。” “你不会是想要去凑热闹吧?” “来都来了,如何不去看看。毕竟三教宗门此次所为,实在令人不齿。” “行吧,但咱们说好了,只是去看热闹,别冲动。”说着话,二人达成共识,花信风将飞舟收了,二人御空前往。 神峤岛方圆不大,岛上有两座仙山,中间一段天然石桥相连,故而得名。 此刻这石桥上面,立着两方修士。神峤岛岛主,元神道人一身紫色道袍,须发花白,有威严之像,但此刻却身受重伤,被几个弟子扶着。 神峤岛弟子死伤了几十人,剩下的人围在元神长老身边,一个个心中害怕,但并没有逃离的打算。 在他们对面,为首的是无影宫弟子,一青年身着黑衣,神色高傲,名作范长青。 在他旁边,还有雷霆殿弟子,为首的正是和叶凌一战落败的紫玄。宝林宗弟子,为首的黄衣道士名叫赵丰。 三阴教弟子独孤影和无影宫少宫主应北笙则立在虚空之上,正是他二人伤了元神道人。 范长青冷哼一声,道:“元神老道,识相点就跪地求饶,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徒弟们!”元神道人脸色苍白,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徒弟们,他并不吝惜自己那已经守不住的尊严。 “师父不可!”几个神峤岛弟子视死如归:“纵然一死,也绝不求饶!” “好啊,那我就成全你们!”范长青脸色一变,身后无影宫弟子立刻如饿虎扑食一般冲上前去。 神峤岛弟子修为大都不高,只有几个凌虚境修为,在无影宫的屠杀下很快就死伤惨重。 “你们下手有点轻重,男的全部杀光,女的都给我抓起来!”范长青此次和神峤岛起冲突,就是因为看上了这里的一个女弟子,结果被几个神峤岛男弟子阻止,因此一怒之下,召集了同宗弟子和道友前来踏平神峤岛。 正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空中突然散出一阵香粉之气,腻人口鼻,不觉令人皱眉。 紧跟着几道身影现在半空,一人大袖一挥,一道狂风卷起,竟退了无影宫弟子。 “什么人” “哈哈哈,彩花蜂,我还以为你出手是要虎口夺食,却原来是救人” “我彩花蜂人如其名,你什么时候见过蜜蜂去坏了娇嫩花朵的”四人现出身形相貌,范长青眉头一紧:“七情宗,六欲门!”来者声名在外,摇着扇子的正是风情浪子魏寻欢,在他旁边站着的,是同门师弟,莫路人。 另外两个,一人彩衣花哨,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乃是六欲门弟子彩花蜂。 旁边一袭黑衣,体长面窄,骨瘦如柴的,也是六欲门弟子萧遥客。魏寻欢道:“你彩花蜂今日不采花,改成护花了”彩花蜂看着范长青,冷哼道:“采花不败花,采花若败花,人见皆可杀!”范长青心中一惊,忙看向应北笙和独孤影,随后壮着胆子喝道:“好个神峤岛,与七情宗,六欲门这样的邪魔外道为伍,我等名门正宗理该踏平你们这邪岛!”元神道人此刻已经奄奄一息,若再得不到救治,只怕就要撒手人寰。 一众弟子死伤惨重,不知如何是好。莫路人出言道:“凭我们四个,似乎打不过这么多人。”魏寻欢微微一笑:“我感觉这里有个老朋友,花大公子,你就在那里躲着呢吧?”一直藏在暗处的花信风听自己被发现,只好现出身来,旁边还跟着一脸淡然的叶凌。 “叶凌” “是他!”应北笙见了叶凌,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不知给谁传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彩花蜂戏弄人前 - 逐仚 - 青衣潇然 神峤岛上,叶凌和花信风现出身来。魏寻欢有些惊讶,他方才竟完全没有察觉叶凌的气息,看来几年不见,叶凌的境界修为又精进了许多。 花信风一脑门的黑线,买好气的道:“我就是看个热闹,你非把我叫出来做什么告诉你啊,我谁都不可能帮。” “别这么说嘛,”魏寻欢笑道:“神峤岛现在危在旦夕,你若是救他们一命,估计这报酬嘛……”提到报酬二字,花信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二人同时看向元神道人。 花信风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枚丹药,丢给旁边的弟子道:“给你师父服下,能保他不死。这个丹药的钱,咱们日后再算。”弟子闻言,将信将疑,魏寻欢无奈摇头:“你们这些呆头傻蛋,我们现在要是想害你师父,还用得着下药用毒吗?”那弟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给元神道人服下丹药。 这丹药不知何物,果有奇效。药力化入身体内,不多时元神的脸色就好了许多。 “多……谢!”元神道人站起身,迈步向前:“我神峤岛的恩怨,不能麻烦……麻烦外人。” “歇着吧!”萧遥客无奈的皱眉头:“你要是送死,就别浪费那一颗丹药。既然药都吃了,你还是坐哪儿想想该给个什么价钱吧!” “就是就是,”彩花蜂一旁道:“还有我们替你出头的报酬,实话告诉你,我们几个不如花大公子贪财又好色,我们只好色,不贪财。”花信风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再看向神峤岛弟子,却见男弟子怒目而视,女弟子神色紧张。 “你们说够了没有”范长青大喝一声,道:“真以为你们几句谈笑,便打发了老子不成”但见范长青手中现出一道火轮,大道升腾,烈阳照耀,冲着彩花蜂便祭了出去。 “来的好!”彩花蜂手中折扇一招,一道金风衍化道韵,随即化作风墙挡下了火轮。 紧跟着,他身法鬼魅,向着范长青急掠而去。 “追蜂觅蝶!”花信风眉间一挑:“我倒是听说过这彩花蜂得了一处古迹传承,所修功法世上罕见。这范长青要倒霉了。”果如花信风之言,但见范长青周身烈火大道笼罩,手中火轮变一为四,朝着彩花蜂攻来。 彩花蜂身形躲闪,真如花丛中寻觅花蜜的蜂蝶一般,灵活且优雅,几个闪身便躲过了攻击。 随后,彩花蜂伸手一招,一支玉笔点落范长青额头,霎时间笔画勾勒,紧跟着迅速退去。 众人只见那笔在范长青脸上留下了 “蠢狗”二字,令人忍俊不禁,人群里渐渐笑出声来。彩花蜂立在虚空,摇着扇子:“你不过是一只咬人的狗,也配与本公子过招我看你还是叫那应北笙来跟我比划比划吧!”范长青被当众羞辱,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大喊大叫着冲向彩花蜂。 此时他心绪已乱,哪里还是彩花蜂的对手。但见彩花蜂脚踏花步,周身道韵横陈,一道风刃自半空斩落而下,险些伤了范长青。 就在此刻,应北笙手中日月乾坤境射出一道神光,挡下了彩花蜂的手段。 范长青心有余悸,满头大汗,忙向师兄道谢。 “退下!”应北笙冷着脸,踏步上前道:“我无影宫的人,可不能让外人欺负了。” “哈哈哈,”彩花蜂大笑道:“那是,那是,从来都是你无影宫仗势欺人,岂会让人家欺负了怎么样,少宫主,你今天是想以多欺少,还是想以小欺大”旁边魏寻欢笑问:“以多欺少我明白,怎么叫以小欺大”彩花蜂笑着顶了顶胯,言道:“当年他应北笙想要拜师我六欲门的一位女前辈,只可惜他那行货太小,连床都爬不上去,就被赶下来了,这岂不是以大欺小么?” “哈哈哈——”魏寻欢等人大笑出声。旁边宝林宗和雷霆殿弟子窃窃私语,便是无影宫弟子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是真是假。 应北笙面色铁青,这件事不管真假,以后也会传扬的人尽皆知。 “胡说八道,我取尔命!” “看看,看看,救命啊,应北笙要杀人灭口了!他对付不了美娇娘,在这拿我大老爷们出气啊!”萧遥客笑道:“古有龙阳之好,今日你彩花蜂就牺牲一下,让应少宫主用用你的蜂尾如何?”彩花蜂忙道:“那他也是寡妇叹气,没**用!” “混账!”应北笙一身道韵流转,手中日月乾坤镜华光大盛,一道道神光自镜面发出,射向彩花蜂。 彩花蜂依旧身法踏动,不断躲避。.qqxsnew一旁的魏寻欢道:“这应北笙虽然震怒,但似乎并没有痛下狠手。”莫路人点头道:“他分明是在配合彩花蜂,怎么感觉他在等什么。”萧遥客道:“莫非是有什么援军”三人纳闷不已,这时候,叶凌已经落在岛上,取出随身得一些丹药为神峤岛弟子疗伤。 毕竟他现在与东方海阁的关系十分亲密。元神道人上前道谢,叶凌问:“神峤岛↑可有传送法阵,能够暂时离开躲避”旁边有弟子道:“我们不能弃岛而去,宁死不屈!” “对!宁死不屈!”叶凌不由得对这些死脑筋的弟子感到无语,他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性命再说,一座仙岛而已,带不走也毁不掉。”元神立刻吩咐道:“常坤,你立刻带领师兄弟们去开启阵法,离开神峤岛避难。” “师父……” “快去!” “是!”弟子们纷纷退去。另一边,范长青见了,急道:“你们休想逃走!”他立即招呼无影宫弟子上前拦阻,不料话音未落,一道剑气破空而至,速度奇快,那范长青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剑气斩断头颅! 叶凌木剑在手,一身剑势升腾:“谁敢上前!”雷霆殿紫玄见叶凌此刻比数月前修为更强,一时心灰意冷,并未上前一步。 可那宝林宗赵丰怒道:“叶凌,你杀我同门,今日贫道为师弟报仇!”这赵丰一身修为也在盈冲境巅峰,手中一柄道剑,运起后土之力,朝叶凌攻来。 叶凌一步踏出,锋芒剑气突然之间杀气纵横,斩天剑诀第三式全力施为。 那赵丰身陷剑锋之内,竟然转眼间身死道消,尸骨粉碎! “师兄!”宝林宗十几个弟子大声呼喊,有几个弟子一起上前来战叶凌。 叶凌剑眉一横,木剑再次斩落,锋芒剑气化作万千剑影,将这些宝林宗弟子搅入其中,紧跟着再次故技重施,那些弟子便一齐随着赵丰命丧黄泉。 叶凌抬手之间杀了十几人,令在场修士无不震惊。紫玄此刻已经彻底心如死灰,忙令雷霆殿弟子退出神峤岛,立于半空之中。 剩下得宝林宗弟子四散而逃,至少要把消息传回宗门。无影宫弟子也急忙奔上半空,躲在应北笙身后。 那魏寻欢见叶凌出手,眼前一亮:“这小子进境好快,每一次相见,都会给人惊喜。”莫路人点头道:“当初不与他结怨,才是师兄做的好事。” “你师兄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本公子就是凭着一双慧眼,游历天下呀!”应北笙眼见着叶凌剑势冲霄,眉头紧锁。 他早就领教过叶凌的实力,不敢与他硬碰硬便道:“独孤影,你还不帮忙”独孤影披着黑袍大帽,看不见脸,只一身阴森森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他冷笑一声:“范长青已经死了,你又何必与他们争斗依我看,还是罢手言和的好。”彩花蜂道:“这话我爱听,应北笙,你也跟孤独学学怎么做人,不然这天底下人都叫你得罪光了。女人瞧不起你,男人也不跟你玩儿!”应北笙纵是再能隐忍,也受不了彩花蜂没完没了的羞辱,他大喝道:“今日我必杀你!”说着话,应北笙手中道镜突然一晃,自那镜中照出了彩花蜂的身影。 “不错,这镜子把本公子照得挺帅。”可下一秒,那镜子里的彩花蜂竟然跳了出来,与现实中的彩花蜂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彩花蜂正纳闷儿的时候,那镜像边朝自己攻了过来,而且用的就是彩花蜂的追蜂觅蝶身法! “好小子,居然有这一手!”那镜像与彩花蜂的招式一模一样,相当于自己打自己,一时间让彩花蜂无计可施。 花信风突然道:“听说这面日月乾坤镜乃是当年上古仙器昆仑镜的一块碎片制成,因此虽然只是地阶道器,但隐隐有成为天阶仙器的资质。”魏寻欢闻言道:“花大公子,你别光看着,有什么好宝贝拿出来帮帮彩花蜂,以后他没准儿就会帮你找漂亮姑娘了!”花信风双眼一眯,道:“这笔买卖,我要的价钱可要高啊!” “无奸不商,你该不会要坐地起价吧?” “不是坐地起价,而是现在,咱们似乎都自身难保啊!”魏寻欢闻言,正要询问,突然神色一变,道:“不好,咱们得赶紧抽身!”话音刚落,但见天空之上风云色变,一股强横的道势铺陈开来,威压着正片空间。 紧跟着,一道道流霞仙光自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以神峤岛为中心,将神峤岛团团包围。 有弟子来向元神长老禀报道:“不好了师父,传送法阵失灵了!” “什么”传送法阵是利用空间法则的阵法,法阵失灵就说明神峤岛四周的空间已经被封锁,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特殊的道器法宝,另一种就是合道境大能! 元神道人咬牙长叹:“我神峤岛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紧跟着一道声音划破天际,才让元神道长知道,这次根本就不是冲着他神峤岛来的。 但听云空中道音振聋发聩:“叶凌,你还不束手就擒” 第一百五十章 砸道器一命一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地间风云变幻,霞光万丈,一道道神光在云海中穿梭,整个神峤岛都笼罩在一片威压之中。 紧跟着,道音传遍四方:“叶凌,你还不束手就擒!”云端之上,现出数个身影,为首一人正是汇仙庄庄主孙承宗,旁边还有几位汇仙庄太上长老,弟子孙宏祖,周不疑也都在。 叶凌仗剑而立,朗声大笑道:“久违了,孙庄主!让你们远道而来见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孙承宗负手而立,神色平静,不冷不热的道:“叶凌,你的命已经注定,我给你一个自尽的机会,若真是落在我汇仙庄手上,可就是生不如死了!”叶凌突然仔细打量着孙承宗,突然问道:“孙庄主,真是大人大量,儿子死了还能这么淡定。我素知尊夫人在庄内多有面首,莫非这孙绍祖……” “胡说八道!”孙承宗突然道势震荡虚空,一股道韵化作气浪散向四周,叶凌气深如海,任凭狂风席卷也巍然不动。 不过另一边的花信风眉头紧锁,神色示意叶凌不要乱说话。万宝商会是天下第一商会,情报对他们来说最为重要。 与精通各处情报的人间客栈,天机阁都有来往,更成立了自己的情报网。 他传音给叶凌道:“你此刻还是不要继续刺激孙承宗。这孙绍祖是孙承宗的儿子不假,但却不是孙灵素亲生,正因为如此,孙承宗十分宠爱这个小儿子。更重要的是,有传闻这孙绍祖曾经爬上了孙灵素的床帏,颇得孙灵素的欢心,每次孙承宗与孙灵素起了矛盾,还需要孙绍祖从中解围。你如今杀了孙绍祖,孙承宗自然是分外震怒!”叶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逸事,不过有一点他要明说给花信风:“虽然我恨不得将孙绍祖千刀万剐,但孙绍祖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被栽赃罢了。”花信风听了,倒也相信,只是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很难澄清,毕竟汇仙庄庄主就在眼前,根本没有机会去解释。 虚空之上,孙承宗一身明黄色道韵展开,恐怖的威压不断向叶凌袭来。 叶凌只感觉身上好似被重物压住,一身的关节竟然噼里啪啦的发出声响。 孙承宗言道:“随我回庄去,在我儿灵牌前谢罪!”话音刚落,孙承宗大手一挥,一只无比巨大的手印凝结,震裂了天空,朝着叶凌抓将而来。 叶凌一身剑势直指天空,锋芒缭绕周身,木剑剑芒如虹,他一步踏出,人剑合一,突然周身竟泛起一道金色佛光。 丹田中的九颗佛珠散出佛韵,笼罩着叶凌。可在那佛光之中,冲天杀意四溢而出! 这是叶凌从斩天剑决第三式剑指黄泉,与观音寺藏经阁中一月读经所领悟到的新境界。 佛光之下,杀气纵横,一剑斩落,正是金刚怒目,除恶成善!这是叶凌自创的第三招剑式! “名字就叫……佛怒!”锋芒剑气冲破威压,迎上了孙承宗的手印,锋芒剑气破开虚妄,斩灭万道,竟将孙承宗的手印粉碎! 这一剑之威,倒让孙承宗眉头一挑:“几日不见,他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叶凌落回岛上,神色并没有半分得意,虽然佛怒的威力让他心中有数,但面对这样的局面,但凭他的实力,只怕难以应付。 花信风也看出困境,咬牙上前,对孙承宗拱手一礼:“孙庄主,你们之间的恩怨……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能否给我万宝商会一个面子,先罢斗如何?”孙承宗冷哼一声,道音震得花信风心神动荡,险些吐血。 “等花源泉也死个儿子,再赖跟我说罢斗的事情吧!”花信风见了,突然硬气道:“你汇仙庄要是不给我万宝商会这个面子,日后我万宝商会只怕不再与你汇仙庄有什么生意来往了。” “你以为老夫是吓大的不成”孙承宗一声轻喝,一股道力震飞了花信风,幸好有魏寻欢和莫路人接着。 魏寻欢道:“没想到你花信风除了抠门,还挺讲义气的。”莫路人问:“你爹虽然叫花冤钱,可万宝商会绝不做亏本的生意,这叶凌也算是奇货不成”花信风并不回答,只是问:“可有什么办法救人?”魏寻欢一耸肩:“你觉得我们几个捆在一起,够孙承宗打的吗?”旁边萧遥客道:“这孙承宗已经很克制了,他分明是想活捉叶凌,不然就凭他明微境的修为,平了神峤岛也是举手之劳。” “你们聊什么呢?”彩花蜂这时才跑过来,笑问:“花大公子,咱们还是老实看着吧,别嫌命长去送死。”花信风脸色不好看:“我是问你们有什么办法,不是听你们发牢骚,只要能救人,报酬不是问题。” “财大气粗!”彩花蜂竖起了大拇指:“只是我不擅长害人,这点还是听萧兄的吧!”萧遥客思索片刻,低声道:“除非用他另一个儿子作人质,只不过……” “孙宏祖”花信风看向立在一旁虚空之上的孙宏祖,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另一边,叶凌已经朝着孙承宗连斩数剑,可剑气还没贴近孙承宗便被捏碎:“我说了,你这是困兽之斗,徒费力气罢了!”孙承宗伸手点指,道韵化虚为实,叶凌周围大地山脉隆起,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叶凌一步踏上虚空,可等着他的,却是汇仙庄三位太上长老,各自立于一方,道韵相连,一道寒冰冻结了叶凌的双脚,两跟仙藤捆住了叶凌的手臂,最后一人亮出一根仙绳,将叶凌彻底擒下,动弹不得。 孙承宗迈步靠近,冷声道:“我与三位长老一齐出手,也算是成就你死前的一段传奇了。”叶凌挣扎着锋芒不绝:“我的性命,可轮不到你们做主!”孙宏祖与周不疑一直立在一旁观战,对于叶凌的表现,他二人也是颇有赞许:“可惜不是我汇仙庄弟子,不然道途无量啊!” “这样的天才层出不穷,只可惜不懂得韬光养晦,尽都陨落在半路上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言甚是。”正说话间,突然香粉之气扑鼻,魏寻欢突然靠近笑道:“二位,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孙宏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周不疑倒是不得罪人,笑道:“原来是魏公子,可有事?” “没事,没事,我不过是碰巧路过,你们汇仙庄把四周封禁了,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周不疑笑道:“那就请魏公子稍安勿躁,应该马上就可以离开了。”魏寻欢点点头,又道:“周兄,孙兄,我与几个师弟同来,还请移步过来,我为你们引荐一下。”孙宏祖不悦:“还是算了,我等有要事在身,不方便闲谈。”孙宏祖自是心高气傲,不屑于和魏寻欢有什么瓜葛。 周不疑倒是本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心思,道:“既然如此,还请魏兄介绍一下几位英杰。” “请随我来。”二人刚才离开向北,孙宏祖周围突然一道神光显化,紧跟着十几张符箓将他团团包围! 孙宏祖不由得心中一惊,掌心运起道力打向四周,不过那符箓彼此结成道阵,竟令他脱身不得。 随后,花信风身子急掠而至,手中一只九连环丢出,圆环各自分散,朝着孙宏祖便打了过去。 孙宏祖掌心土黄色道力迸发,一只宝珠外放,继续打向旁边的符箓阵。 花信风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又是祭出一杆三叉戟,引动雷霆劈向孙宏祖的宝珠,紧跟着又拿出两面道旗,水火相济,势如长龙! 孙宏祖一身道势激荡,眼看着花信风道器层出不穷,他化掌为拳,后土之力凝结拳印,竟震破了符箓阵的封锁! 花信风见了,手中又是一方道印打落,孙宏祖举拳来迎,身前又有飞刀斩至,他急忙闪身躲开,旁边道旗舞动水火,打在他的护体罡气上,震得他心神不宁。 “这……”周不疑看着,正要去帮忙,魏寻欢突然一把拉住他,低声道:“我陪你做做样子,让你过得去。”周不疑心领神会,立即现出道剑,与魏寻欢越打越远。 那彩花蜂三人看着花信风,瞪大了眼睛:“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你看看这许多道器。” “简直是不要命的丢啊,换做我估计要心疼死了。” “谁让你没有一个好爹呢?”孙宏祖此刻已经挨了花信风数次攻击,有些难以招架,心生退意。 哪知这花信风突然又是十几件道器打出来,挡住了孙宏祖的脚步,随后那最先拿出来的九连环,圆环飞来,趁着孙宏祖不备,扣住了他的四肢,身体和脖子,一股难以抵抗的压迫令孙宏祖再也不能反抗。 花信风随即伸手一招,孙宏祖被带到他身边,十几件道器指着孙宏祖,随时可以取他性命:“孙承宗,你儿子在我手上,咱们现在可以谈一谈了吧?”孙承宗刚同三位长老擒下叶凌,哪知转头儿子就被花信风拿住,怎能让他不怒不过话虽如此,此刻他也得暂时忍住,他一共就这么两个儿子,孙绍祖已死,孙宏祖若是再出什么差错,他这个为承宗而入赘的女婿,只怕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你要怎样?” “当然是一命换一命了,放了叶凌,我自然会放了你儿子!” “你是在威胁我不成?”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孙庄主难道还有疑问痛快点一句话,放人,让我们平安离开神峤岛,不然你就等着绝后吧!”孙承宗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旁边有孙家的太上长老,孙瑞泽,出言道:“承宗,先放人吧,我孙家已经失了绍祖,不可再失宏祖。”孙承宗默然良久,终究是低头道:“放人!”三位太上长老各自收了道法,叶凌重又恢复自由,急忙忙施展身法,来到了花信风身旁。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远渡苍茫路漫漫 - 逐仚 - 青衣潇然 神峤岛半空,花信风身侧站着叶凌,旁边锁着孙宏祖。孙承宗道:“人我已经放了,你也该放人了吧?”花信风却道:“孙庄主,别急,撤了这周围的空间禁制,我便放人。”孙承宗闻言,大袖一挥,周围的空间威压荡然无存。 花信风见了有些失落,他原本以为能见到孙承宗是用什么道器做到这一切的,结果未能如愿。 “放人!” “好!”花信风突然心念一动,孙宏祖周围的道器瞬间被收回,紧跟着两道灵符贴在自己和叶凌身上,默念法决,引动道力,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时,三位太上长老出手,封锁四周,可惜还是稍晚了一刹那,让花信风和叶凌成功逃生。 孙宏祖忙起身来到孙承宗面前:“父亲,孩儿让你丢脸了。”孙承宗脸色难看,但没有对这个仅有的儿子发火,反而是大手一挥,整个神峤岛再一次被封禁。 “一个不留!” “是!”三位太上长老道韵横陈,展开了杀戮。却不料魏寻欢四人早就在孙承宗收起空间禁制时逃走。 应北笙也不知所踪。神峤的弟子逃走了大半,只有元神长老和十几个弟子还留在岛上。 倒是紫玄带领的十几个雷霆殿弟子与无影宫留下的十几位弟子,惨死在了汇仙庄太上长老的手上。 孙承宗这次失手,自认为奇耻大辱,自然不能让消息传出去。他汇仙庄已经因为上次惩恶大会声名扫地,不能再出这样的事情。 元神道人和十几个弟子终究没能躲过这一劫,不过至少保留了传承元神道人死前也算有所慰藉。 等蔚然和明骤雨,岳逐风三人赶到神峤岛时,早已经人去楼空,死尸遍野。 岳逐风道:“打的很激烈啊!神峤岛弟子与其他宗门的弟子死伤有二百多人了。”明骤雨指着一旁的元神道人尸体道:“这位应该就是元神道长了。可惜我们来晚了一步。”岳逐风上前查看,叹息一声道:“心神俱灭,不灭境强者也不能幸免,看这样子,应该是三教来了强者。” “可是既然是强者,为何他们又会死了这么多人”二人对眼前一幕十分不解。 蔚然径自走到旁边的古树前,闭上眼睛,伸手扶在树干上,一股淡淡的光晕自手掌发出,竟然是在与古树对话! 蔚然原本就是先天木气所化,对乔木花草有天生的感应能力。良久后,蔚然收回了手掌,睁眼道:“叶子来过。” “你说什么?”岳逐风听见蔚然的话,急忙忙凑上前问:“你说叶子来过”蔚然点头道:“万物皆有灵,我自先天木气中诞生,可与草木花卉之灵交流。他们告诉了我事情经过。”于是,蔚然便将知道的经过大概说了。 岳逐风听罢,长出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叶子没事。”明骤雨问:“可有办法找到叶子”蔚然摇头道:“叶凌身边那人用的是传送灵符,不知会传送到距离神峤岛多远的地方。”岳逐风叹息道:“只可惜出来的匆忙,徐秀才哪里有可以联络叶子的传信灵符,早知道就带来了。”明骤雨道:“神峤岛这里已经没什么能做的,咱们这就返回蓬莱岛,让秀才联系叶子。”蔚然点头道:“此言有理,咱们走。”三人刚出离了神峤峤岛,打算去附近的岛上寻找传送法阵,不料见另一处仙道上道势争锋,神光夺目,显然有人打斗。 蔚然道:“这东南诸岛,是难以安宁了。”三人无奈一叹,径自往那海岛的方向过去………………海风轻抚面颊,叶凌和花信风立身在一处云空之上,四周都是大海,不见半个岛屿或陆地的影子。 花信风几乎瘫倒下去,忙擦着额头的汗水道:“大难不死,大难不死啊!” “多谢花兄救命。” “咱们之间,何必客套”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叶凌看向四周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花信风摇头道:“我这传送灵符能够传送出万里之遥,至于具体的方位么……”他又拿出那张地图,叶凌从旁这才看到这图居然记载了东南一域,各岛的分布! “竟然有这么好的地图,我在蓬莱岛上都没见过!” “那是!”花信风闻言嘿嘿一笑:“这可是我万宝商会花了大价钱绘制而成的,要不是我软磨硬泡,我爹还舍不得借我用呢。”说话间,花信风找到了之前的神峤岛的位置,紧跟着道:“距离神峤岛万里之外,这个方向已经深入大海,我们现在离东方海阁各岛有一段距离,位于更东的大海之中。”叶凌极目远眺,也不见一块陆地的影子:“那我们现在只要向西走,是不是就能回到东南各岛” “正是。”花信风收了地图,正要和叶凌启程,不料叶凌神识突然觉察到有异样,拉着花信风边遁入大海之中。 只见天空之上数道流光划过,径直往东而去。二人心头一震,因为他们发觉这几道流光至少是天象境以上的修士大能。 “花兄,你可知道继续向东有什么”花信风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道:“我想起来父亲对我说过,这东方海阁的禁地秘境就在极东之海!” “那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清楚,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禁地秘境只有东方海阁才知道具体的地点和前往的方法,历次开放都是由东方海阁设置传送法阵才能引渡各宗修士前往。因此东方海阁说此次不再开放,这些修士才会去攻打东南各岛,而不是勇闯秘境,实在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地方。”叶凌听了,便猜测道:“此时此刻,这么多大能向东而去,说不定就是为了去这禁地秘境!”叶凌知道,先前太元道宗祸乱蓬莱岛的时候,东方寂大概率说出了这禁地秘境的秘密,因此才会有修士前往。 “花兄,我们夜跟过去看看如何?” “为什么你还嫌咱们不够惊险么,你要是喜欢玩儿刺激还是自己去,我可是保命要紧。”花信风贪财吝啬,更是贪生怕死,才不愿冒风险做事。 之所以救叶凌,也实在是因为这其中情感与利益错综复杂,让他不得不如此。 叶凌却道:“之前你还喜欢看热闹,这次怎么了更何况此番或许能够找到那禁地秘境,你想想,多划算啊?”花信风听了,仔细在心里计较了一番,这才勉强同意,并给了叶凌三张传送灵符:“我教你这灵符的使用方法,万一有什么危险,咱们俩马上逃走!”叶凌看着花信风一脸肉疼的神色:“这灵符……很贵重吧?”花信风眼泪含眼圈:“咱们是兄弟,不提钱,提钱伤感情……提钱……不提……”叶凌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二人便寻着方才几道流光得方向,坐着小型飞舟前行。着飞舟不算大,只有三丈长,一丈宽,不那么显眼。 可他二人赶了数天的路,竟还是只见一片大海,不见任何人影和秘境。 花信风道:“会不会是咱们跟错了方向”叶凌摇头道:“应该不会错,你忘了,昨天刚有几道流光在咱们头顶掠过,显然也是去那禁地秘境的。”花信风听了,这才放下怀疑。 只是这样赶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叶凌拿出花信风给的灵符,言道:“要不,咱们用一张” “什么”花信风立时炸了锅:“你知道这一张有多贵我得卖多少假货才能挣回来你……”花信风一阵牢骚过后,叶凌才道:“花兄,你可真是白姓了个花,什么钱都舍不得花,还不如盖姓寇了呢!” “你才是不知道省钱,细水长流才是过日子,我跟你讲……”叶凌也不跟他多废话,拿出一张符箓贴在飞舟上,紧跟着默念法决,催动道力,这飞舟便带着二人消失在了原地。 二人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万里之外,依旧是汪,洋一片,不见其它。 叶凌觉得还是距离不够,紧跟着连用了两次符箓,东行了三万里,可依旧是碧海茫茫。 花信风心头滴血:“好多好多灵石就这么打水漂了。” “有投资才有回报,快把符箓拿过来,咱们得再接再厉,不然可就前功尽弃了。” “你休想,我才不会上当!”哪知叶凌身法极快,闪身便夺下了花信风手中的两张符箓,再次用了,可还是不见大海尽头。 叶凌无奈摇头道:“这大海茫茫,便是东域之地,行个几万里也不远,何况这大海。花兄快将符箓拿出来,不然我就让你尸沉大海,反正这里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如何?”叶凌说着话,竟真抽出木剑,一脸阴森的朝着花信风走过来。 “救命啊!救命啊!”可惜任凭花信风呼喊,也不会有人回应。无奈之下,花信风只好又拿出几张符箓。 又是东行了几十万里的路程,在最后一次传送结束后,叶凌和花信风突然看到了一处小岛。 这岛屿虽然孤悬海外,此刻周围虚空却是大道横陈,一道道流光显化出来,竟然尽是天象境,甚至明微境大能! 花信风急忙从储物道器中取出来一个类似望远镜的东西,看向那岛上,惊道:“好多人,我见到了不少太原道宗的太上长老,好像还有圣道院的大儒。那些和尚……我没见过,似乎不是东域的僧众,莫非是西域来人”叶凌皱了皱眉头,按照花信风的说法,来的应该是五域之地,三教魁宗:太原道宗,圣道院,大雷音寺! “叶子,那岛上有东方海阁的人。” “哪里”叶凌接过花信风递来的望远镜,看向岛屿,只见那半空中立着一僧一儒,正是大佛寺空空罗汉与海外鸿儒,文载道! “两位前辈为何也在这里莫非这座岛就是禁地秘境的入口”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道海流上青天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大海遥遥无尽,天空万千苍茫。孤悬海外一岛上,竟有秘境禁场。”那海岛之上,文载道与空空罗汉并肩而立,一言不发。 在海岛周围,十几位宗门强者汇聚,从花信风口中得知,有那太元道宗宗主古远,圣道院掌院孔羡珍,大雷音寺首座归业尊者。 还有其他叶凌认识的人,太元道宗太上长老,闻仙奇,谭中影和赵云平。 古远一甩拂尘,上前道:“事已至此,二位又何必阻拦我等同道修行一生,皆为证道。而今天路断绝,各处秘境或与成仙相关,都该公之于众,以求我等同道共识其妙,寻求飞升之法。”文载道却不理会,反而问道:“易知天何在?”古远不言,闻仙奇上前道:“我等怎会知晓?”文载道冷冷一笑:“既然你们想要知道路,老夫也与你们做个交易,将易知天交出来,我和空空大师便让你们过去,如何?”众人看向古远,这里能做主的人显然就是他。 但古远并不会妥协:“易知天原是你阁中七仙之一,我等岂会知道他在何处文道友这是故意刁难,贫道今日可没有时间与你多费口舌。”话音刚落,谭中影与赵云平已经迈步上前,道韵横陈,要凭实力强抢。 “阿弥陀佛!”空空罗汉言道:“古宗主稍安勿躁,你就是杀了我二人,难道就能找到禁地入口不成?”古远听了,脸色渐沉。 他之前派人去囚禁东方寂,企图问出这禁地秘境的秘密,但被东方寂摆了一道。 他并没有告诉闻仙奇禁地秘境具体的进入方法,就算占据了这座孤岛,恐怕也要浪费好大一番功夫。 “空空罗汉,现在三教对你东方海阁已经是同仇敌忾。”谭中影出言道:“你若还是执迷不悟,只怕这东南之域,将要生灵涂炭。东方海阁,也要就此除名!”没人会把太元道宗这样的话当成空话,因为千年前的万剑神宗之事,尚且口耳相传,亲历者比比皆是。 今日三教若是发难,东方海阁的确难以抵抗。但文载道和空空罗汉却笑道:“死又何妨” “我等一介散仙,比之你等自然有所不及。可当年万剑神宗一战,你等三教死伤如何?今日古宗主还要重蹈覆辙不成?”此言一出,众修士默然。 他们都是活了数千年的强者,当年万剑神宗一战,他们都曾亲眼目睹,更有劫后余生者。 他们心里明白,若是真要去东方海阁做生死之战,陨落的强者、弟子,也不会比当年要少。 不过古远目光狠辣:“不需杀你许多,便先杀你二人,又有何妨”话音刚落,古远衣袍舞动,寒冰道韵冻结时空,向着文载道与空空罗汉席卷而来。 文载道一身浩然之气激荡,伸手点指虚空,文字显化,引动大道共鸣! 空空罗汉佛光大耀,梵音响彻云霄,佛陀虚影显化虚空,来战古远。天地间风云变色,大能之间的战斗,能够引得大道共震,移山倒海。 好在叶凌和花信风离得远,并不会受到波及。花信风不解道:“这东方海阁都是这么不怕死的人么?为了一口气便要做生死之争”qqxsnew叶凌道:“东南有风骨啊!”花信风觉得不妥:“何必呢,我虽然贪财,但更惜命,凡事还是要多做权衡利弊的。”叶凌闻言笑道:“人活得久了,想得就多,什么事情都要分出个大小多少,可往往事与愿违,因为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与其权衡,不如冲动,如此才算作浪漫!” “哈”花信风有些不解:“这是你的台词吗?”叶凌笑而不语,偶尔装装样子,要不是这里就他和花信风两个人,这种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眼看着大能间的战斗还未分出胜负,另一边突然空间激荡,竟是一黑一白两个少年现身。 叶凌举目望去,竟是岄和那不知名的黑衣少年。半空之中,岄负手而立,看着眼前得黑衣少年:“现在你该知道了,你我的差距。”那黑衣少年手中一把漆黑大剑,杀气比叶凌还要盛上三分。 他目光寒冷,没有丝毫的感情:“你并不与我动手,只是一味逃跑。” “你连碰都碰不到我,难道还值得我动手吗?”岄也是一脸平静:“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很重要吗?” “这个世上人人都有名字,就说明它很重要。若非如此,那世上的人为了一个没用的东西大耗精力,岂不是古怪” “可这世上古怪的事情并不少。”黑衣少年神色渐趋平和,手中的剑也重新被布带包住,收在了背后。 “你说的不错,他们会为了害一个人而绞尽脑汁,目地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是自己害了人。” “虚伪!人人都很虚伪。” “可你不一样!”岄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你与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让我有一种亲切感。” “因为我不算是一个人。”黑衣少年道:“我的名字是铩!” “铩果然人如其名。我的名字是岄。” “何解” “我出生在一个有山有月的地方。” “那倒是不错,我不知道自己出生在什么地方,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我的也是。”铩看向岄,神色中少了些杀意,多了些熟悉感,随后转身道:“下次再见,我会取你性命。” “好啊,我等着。”岄突然伸手点指虚空,一道混沌之门现在铩的面前。 铩毫不犹豫的纵身走了进去。待送走了铩,岄身子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了叶凌和花信风的飞舟之上。 “啊——”花信风大叫出声:“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叶凌忙按住他,给他们介绍,随后便问:“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准确的说是你为什么跑到这里”岄看向叶凌,嘴角似乎有些笑意:“我们果然很有缘分。”叶凌将他来这里的缘由说了,岄闻言闭上眼,朝向那小岛的方向。 只是良久后,他突然出言道:“那座小岛上并不存在空间法阵,更没有穿梭时空的通道。”叶凌知道岄对于空间法则极为熟悉,因此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他突然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东方阁主骗了太元道宗,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禁地秘境的入口!”花信风点头道:“原来如此,文载道和空空罗汉也不过是在演戏罢了,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岄听着二人的分析,但并不十分了解,他言道:“我与铩在东海穿梭时,发现了一处异空间,说不定就是你们所说的禁地秘境。” “哦”叶凌和花信风眼前一亮,忙追问:“在哪里” “跟我来!”岄伸手一点,面前空间泛起涟漪,紧跟着便将整个飞舟拉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叶凌再一睁开眼,只见周围是混沌的黑暗,但那黑暗中好似有水流在流淌一般,杂乱无章。 这时,岄的声音传来:“这里就是时空之间的裂缝,从这种裂缝中可以找到通往其它空间的路径。你们所看到的水流就是时空暗流,如果被搅进去,便会彻底陷入时空裂缝的深处,再也无法出来。”叶凌听了,暗自记在心中,这对于理解空间法则,算是最为生动的实践课了。 飞舟在黑暗中行驶,花信风问道:“我经常使用灵符进行传送,一般是转眼间就能完成,这为何这么慢?”岄道:“灵符传送运用的是小型道纹结成的法阵,用法阵进行空间穿梭与我们现在的方式略有不同。法阵传送是通过两个相连的法阵在空间中形成一条固定的通路,并不与空间裂缝发生关系。而我们现在就好比没有路而第一次摸索出一条路。”花信风听了,了然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样的空间穿梭所用时间,是否也和距离的远近有关” “这是自然,与地点的远近,施法人的修为和空间的状态都息息相关。”话音刚落,飞舟突然发生了一阵颠簸,周围的时空暗流好像多了起来,纵横交错,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其中。 “看来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时空状态并不稳定,你们抓紧飞舟,千万不能放手!”花信风和叶凌依言而行,耳边竟然隐隐有狂风的声音,只感觉飞舟颠簸的更严重了些。 但见黑暗中,岄站在飞舟船头,周身开始散出白色光晕,照亮了空间,紧跟着一道道力散开,飞舟突然加快了速度,但之前的颠簸感却又少了许多。 “穿过这一片空间暗流,应该就是我说的那处异空间。”黑暗之中,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叶凌和花信风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见迎面一点光亮照来,紧跟着逐渐扩大。 再一睁开眼睛,海水清澈,天空晴朗,一阵海风拂面,温柔而清凉。叶凌举目看去,依旧是一片海天相接,不见尽头,只是这样的海水无比清澈,甚至能看到几百米下的水底泥沙! “这……这是!”花信风大张着嘴巴指向身后的方向,叶凌回头望去,心中惊愕! 只见那身后的方向,一道大江般汹涌的海流逆天而上,流向了九霄!一朵朵浪花拍打,好似星辰点缀,波涛直上,又好似碧练自天际垂落,美不胜收! 正是:“浪涌星垂白玉绸,趋风东涉慢移舟。灵关远阔重溟水,直向云霄天际流。” “这是怎么回事阴阳颠倒,乾坤失序不成”花信风难以置信,毕竟他可从来没见过倒流的海水。 岄静静注视着那一道远上九天的海流,出言道:“或许这才是禁地秘境的入口,又或者……这条海流真的能够通达上界” “上界!”花信风和叶凌的严重露出的惊喜和狂热,修士追求一生的,不过就是这样一条能够通达上界的道路罢了! 岄又看向四周,良久叹息道:“原来如此,这里真的是那禁地秘境的入口……” 第一百五十三章 滚滚天雷破阵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切莫贪心为利忙,从来福祸两相傍。为求保命全难顾,万贯家财一旦丧,”这一方海天之间,一艘小舟点缀碧波。 岄言道:“此处应是那禁地秘境的入口哦家。”花信风闻言,大喜过望:“既然如此,咱们赶紧进去吧!”岄半响没有说话,而是又问了一次:“真的要去”叶凌闻言,眉头一皱,感觉岄似乎在担心什么。 可花信风倒是迫不及待:“那还用说我们万里迢迢跑到东南,又费了我那么多灵符,不就是为了要去这禁地秘境嘛!千万别耽搁,让太元道宗那帮老头子寻来,只怕还要生变。你说呢,叶子”叶凌犹豫片刻,也点头道:“富贵险中求,去!”岄点头道:“如此,便走吧!”说着话,岄脚下轻轻一跺,飞舟立马转向,向着那冲天而上的海流而去。 飞舟顺着水流,逆天而上。岄突然笑道:“好个逆天而行!”飞舟顺着海流直上云霄,两边云气飘然,寒风刺骨,三人的眉发上竟然都开始结上冰晶。 紧跟着四周空间开始流动,泛起涟漪,猛然间眼前一黑,好似与时空脱轨,身外不知有什么东西流过。 再一睁开眼睛,已经是另一方天地,只见得:“一片昏黑天幕,乌云层层朦胧,闪电频照焦土,雷霆劈打长空。飒飒寒雾刺骨,萧萧悲风无穷。正是混沌颠倒,不知身在阵中。”眼见得此处险恶之像,花信风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地妈啊!这是怎么回事?”岄遥望着四周,淡淡的道:“我们应该是陷入了一处阵法。” “阵法”叶凌突然想起来:“据说这禁地秘境有当年东方海阁中的十位散仙设立的阵法守护,只有闯过了十阵,才能进入禁地秘境。”花信风也想起来,叫苦道:“早知道就不进来了,丢了性命可比什么禁地道藏要严重多了。”三人说话间,只见头顶雷云汇聚,一道雷霆向着飞舟劈落而下! 叶凌见状,腾身而起,靠着肉体接下了这一道天雷。雷光闪过,叶凌毫发无损,他经历过的雷劫,可要比现在的雷厉害太多。 花信风在下面张了张嘴:“叶子他是不是经常挨劈啊?”说话间,又是数道雷霆劈来,不过这一次雷霆不是只向着叶凌,而是分为三道,劈向叶凌三人。 “我地妈啊!”花信风急忙祭出一把道伞,散出金光罩住自身。雷霆劈在道伞上,并没有破开防御。 只可惜飞舟在雷霆下化作了碎片。岄则是伸手点指,面前空间撕裂,雷霆便被引入了空间裂缝中,消失不见。 叶凌依旧靠着道体,硬抗住了雷霆,雷光闪过,叶凌竟然越发的精神起来。 叶凌明白,凡是阵法,都会有阵眼,只有找到这个阵法的关键所在才能破阵,否则他们就会一直被困在这里面。 花信风显然也明白,只见他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套道器甲胄穿在身上,紧跟着头顶道伞防护,两手握着双刀,十分小心。 昏暗的天空电闪雷鸣,一道道雷霆在云层中凝结,紧跟着化作蛟龙的形状,向着三人劈来。 叶凌和岄故技重施,雷龙奈何不得他们。花信风就惨了,那头顶的带伞被劈漏,铠甲给烧了一半,被他连忙丢下。 雷霆不息,又是道道雷霆劈落,叶凌急忙挡在花信风身前,替他挡住了攻击。 花信风趁此机会,又取出一件守护披风穿上,拿出一方道印护住身子。 叶凌见状,不由得羡慕:“我要是有这么多道器护身,也用不着靠着身子硬抗。”岄突然靠近过来,指着雷云深处:“或许那里便是阵眼!”叶凌听了,立即施展身法,向着空中急掠而去。 似乎是注意到叶凌的意图,漫天雷霆凝聚,化作一张纵横交错的雷网向着叶凌罩来。 叶凌见了,拔剑出鞘,锋芒剑气迎前斩落,那雷网瞬间崩碎。但紧跟着,一道硕大雷神显化,手中巨斧朝着叶凌劈来。 叶凌眉目一横,斩天剑决第一式全力施为,剑势洞穿了雷云,那雷神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雷云此刻电光隐耀,挡住了去路。岄从旁赶来,手上道韵显化,叶凌面前的雷云竟然被这么撕开! “快去,那就是阵眼!”叶凌抬头去看,只见雷云后边悬浮着一颗紫色的宝珠,上头道纹密布,电光闪耀,整个阵法当中的雷电都是从这颗珠子里面发出来的! 叶凌一步上前,手中木剑锋芒毕露,一道剑气斩落而下,在撞到雷珠的一瞬间,一道白光耀目,紧跟着四周空间变幻,竟然不见了雷云,现出一片海天相接的平静水面。 叶凌和岄,花信风站在水面上,迎面却是两道混沌之门,上头有水汽凝结成的字,一道门上写着 “下一关”,另一道门上写着 “放弃”。 “看来每渡过一道关,就会给闯关人一次选择的机会。”叶凌言道:“这说明以后的关卡会一个比一个难!”花信风这时凑上前笑道:“有你们两个在,咱们还怕什么呢?”qqxsnew叶凌看向岄,岄倒是一脸平常,只是言道:“这十道关卡并不寻常。方才的雷阵,若我不撕开雷云,该怎么样找到阵眼”叶凌想了想,虽然他也有可能最终会找到,但绝不会这么迅速。 花信风长吸了一口气,道:“我费了两件地阶道器,若是就这么回去,那才是亏大了。”岄道:“你们可要想好了,或许这一去就会送命。” “有你们两个在……” “我并没有你想象的强,”岄轻轻叹息:“我的力量并没有恢复,只有对空间法则的领悟让我能够震慑住别人。若真的打斗,我并不能胜过叶凌,甚至不能胜你。”叶凌闻言,突然理解了,岄虽然经常面对境界修为高深的大能,但他从来不会和他们正面动手,只是用言语交涉。 花信风听了,神色渐渐变得后怕:“那……那咱们……出去”叶凌与岄相视一笑,叶凌突然一把拉住花信风,紧跟着三人便越入了下一关的混沌之门中………………孤悬海外的小岛上,文载道与空空罗汉被一众天象境强者围在中间,此刻已经神光黯淡。 他二人纵然实力强横,也难敌众人的围攻。古远道:“以后东方海阁又会少了两个散仙!”话音未落,天地间突然风云舞动,原本平静的海面沸腾起来,一道道仙光自云霄垂下。 文载道与空空罗汉手中灵符烧尽,二人身影瞬间消失。紧跟着天地间阴阳失序,五行错位,以小岛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地化作了禁制。 古远眉头一皱,手掌一招,一道灵幡现出,一时间时空震荡,道韵流转。 虚空之上,东方寂的身影现出,在他旁边,还站着疯上人长发道长,独行剑南安,文载道,空空罗汉,司马修,布慈等人。 古远将手中灵幡祭出,时空塌陷,可那周围禁制却并没有被冲破。紧跟着一道钟声响彻天际,混沌之力显化,好似一圈圈波浪般笼罩了苍穹。 “混沌钟!”孔羡珍微微惊讶:“这莫非果真是上古洪荒时的仙器,混沌钟!”话音刚落,只见那云霄上,一座古朴的大钟显化,道韵流长,令人不得直视。 一旁的归业尊者道:“这混沌钟相传为上古妖皇之物,我本以为它已随妖皇同往上界。就算是留下,也该落在南域群妖手中,不想竟然再东方海阁。”东方寂道:“尊者所言不错,这混沌钟乃我阁开山祖师寻得,数万年来,都不曾示人。不过今日,三教魁宗如此肆无忌惮,视我东方海阁于无物,在下也只好请出仙器,以卫东南了!”话音刚落,东方寂催动道力,那混沌钟声响彻东南:“咣——咣——咣——” “不好,护住心神!”孔羡珍大喊一声,周围太上长老有人来不及反应,钟声道音响起,震得他们心神动荡,一口道血喷出来,身子摇摇欲坠! “咣——咣——咣——”混沌钟声不停,即便是远在十数万里之外的东南各岛,竟也能够听到! 蓬莱岛上,徐弘和东方涵站在山崖前遥望着东方,东方涵有些担心:“但愿父亲和诸位叔伯平安。”徐弘从身后轻轻搂住她:“放心吧,会没事的。”普陀岛上,观音寺正在重建,万宝商会派来的工匠速度极快,几天的功夫便已经搭建出了框架。 紫竹林内,混沌钟声穿林而入,李念竹猛然一挥衣袖,那钟声竟然就此被逐出了竹林:“聒噪!”那无名小岛之上,混沌钟依旧不停:“咣——咣——咣——”古远手中盘古幡神光大盛,孔羡珍取出了春秋笔和列国车,归业尊者祭出了降魔杵,三大仙器合力才形成了保护,抵挡住了混沌钟的声响。 那几个受创的长老急忙盘膝打坐,稳定伤势。孔羡珍道:“这混沌钟乃是彻头彻尾的上古仙器,非我等现在手上的天阶道器所能对抗。若要与他一分高下,需回宗门请动同等级的道器才可以。”归业尊者道:“只怕来不及了。东方寂把我们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古远一言不发,不知心中有何打算。 半空之上,司马修抚须道:“贫道还是第一次见这混沌钟声,果然非凡。”南安道:“竟然连天象境修士都抵御不得,上古仙器,名不虚传。”长发道长一开口,语气阴郁:“你将他们都困在这里,为了什么”东方寂叹息一声:“东方海阁不为争勇斗狠,我拿出混沌钟也不过是希望借此震慑三教,别老动歪心思。只要困住他们三日,禁地秘境无人进入,便会关闭,再等七千年后开放。这一次的危机,便算是渡过了。”话音刚落,东方寂神色一变:“禁地秘境……有人进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破阵修法只向前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问地问天问道玄,修身修法为修仙。多艰多难多灾厄,渡死渡生渡万年。”一片热浪扑面而来,叶凌三人此刻竟来到一个满是火焰的空间。 “那是……”花信风身上披着道器披风,隔绝了火焰。只见周围大火之中,摇动着红色的道幡,正是这些道幡引出了这无尽之火。 突然一道烈火向着三人席卷而来,花信风立即取出一只大葫芦,打开来水汽弥漫,大浪汹涌。 可这大水遇着大火,竟然没有丝毫作用。那大火竟然将水当成了燃料,越来越旺! “三昧火!”花信风心头一惊,紧跟着大火席卷,他那件道器披风便被毁坏,幸好他又急忙祭出一面盾牌,这才没有受伤。 叶凌和岄腾身在半空,头顶上一道道火轮向着二人攻击。 “空中火”话音刚落,地面钻出一道道如长枪般的火焰,刺向三人。 “地下火”岄道:“这三种火合力来攻,我们怕是危险了。”叶凌看向四周,发现这空间中三百多面道幡摇动,引得三种火焰不断攻击。 正是:“三火熊熊里面藏,道幡摇动定离方。纵然道术施仙法,管教须臾顷刻亡。”岄已经撕裂了周围空间,使得火焰一时不能靠近。 他对叶凌道:“此阵由道幡催动,看来我等需毁去那些道幡,才能破阵。”叶凌点头,一身锋芒展露,手中木剑引动热浪化作剑气,向着道幡斩去。 不想那道幡招动,大火化作焰墙,将叶凌的剑气挡下,紧跟着一只只烈火所化的异兽朝着叶凌的攻了过来。 叶凌木剑挥动,斩天剑诀全力施为,斩灭了这些火兽。但这大火无穷无尽,根本无法斩尽杀绝。 另一边,花信风有废了两件道器,此刻满脸熏得漆黑,衣服也烧了大洞,十分狼狈。 岄顿觉好笑,伸手将他拉至身旁,帮他抵挡火焰:“花公子,可有什么办法脱困”花信风皱眉:“虽然我见过不少阵道大师,可惜我一向不学无术,没得什么教诲。早知如此,我当初打死自己也得好好学。”叶凌剑锋挥舞,卷出一条烈火长龙,他不停的旋转,竟然将整个空间的大火都卷起来,露出了一面面池红道幡。 花信风道:“离中火,阵眼应在……在南方!”岄看向南方,瞬间发现了一面与众不同的道幡:“找到了。”花信风便自取出一把神刀,向着那道幡斩去。 不料那道幡立刻卷起烈火,将花信风逼退。岄从后接住他,紧跟着伸手一抓,空间扭曲,那攻过来的火焰便偏离了方向,趁着这个机会,岄将花信风推过去。 花信风举刀斩落,那道幡瞬间炸开,紧跟着漫天大火消失,三人有一次来到那天水之间。 花信风瘫坐在水面上,伸手舀水洗脸:“吓死我了。”叶凌定了定神,刚才转得他有些头晕。 岄道:“这一阵,比上一阵还要凶险。这三火相加,可比天雷的威力还要巨大。”花信风没好气的道:“可不是,这次足足毁了我五件道器!” “那还要不要继续” “当然继续,不然我的道器谁赔”花信风现在已经孤注一掷:“老子就不信,我这家大业大,能被这么个小小的秘境给吃干净了”岄闻言一笑:“看来这个问题,我不需要再问了。”说罢三人再次踏入下一阵。 阵法显化,竟然是一片冰天雪地,万物肃杀,白茫茫荒原,寒冷刺骨。 “不好!这种寒意非天地自然,竟然直击识海丹田!”叶凌三人急忙施展道力抵御寒气。 花信风更是取出一只火炉,散出火来企图取暖。不想火焰刚一显化,天地间立时昏风黑雪,呼啸不停,那寒风之中裹挟着冰棱,朝着三人打来。 叶凌拔剑斩去,剑锋劈开碎冰,可击打在脸上的冰竟然没有化开,反而逐渐蔓延,要将他们整个身子冻住。 “这冰有古怪!”叶凌一身道力运转,剑气环绕周身,才抵挡住了体表的冰蔓延。 祸不单行,那云空之上,一座座冰山显化,向着地面便砸了下来。叶凌见状,木剑横陈,自创剑式第一式破空斩落,剑气席卷冰山,却并没有撼动! “好坚硬的冰山!”冰山砸落而来,三人急忙闪身躲避,施展身法跃上半空。 可在他们头顶又是新一轮的冰山凝结,再次砸来。岄伸手一招,空间泛起涟漪,可是寒气席卷而来,竟然冻结了时空,让岄的施法失效! 岄轻轻一叹:“看来这一寒冰阵中,我帮不上什么忙了。”花信风伸手取出一口大鼎,烈火熊熊,竟然驱散了周围的寒气! “好鼎!”叶凌眼前一亮,虽然他对于道器并不精通,但也能看出这口鼎的非凡:“这口鼎只怕不是普通的地阶道器。”花信风一脸肉疼:“这口鼎可是有望晋升为天阶道器的!要是就在这毁坏了,我就头也不回,出阵回家哭去。”叶凌闻言,朗声一笑:“放心,我们会帮你护着的!”岄不发一言,他集中精神观察着四周,突然指着半空中的冰山道:“这冰山自空山源源不断,莫非阵眼就在天上”叶凌闻言,大声道:“花兄,把鼎给我!” “接着!”花信风道力运转,将道鼎移交给了叶凌,叶凌立即以道力接着,紧跟着控制道鼎随之飞起,高高举过头顶,一道烈火蔓延,笼罩了叶凌。 此刻的叶凌就好比一颗自下而上的陨石,撞在那一座冰山之上。大火焚烧之下,那冰山竟然开始融化,叶凌右手木剑斩落,剑气携带着火气冲天而去,一座冰山由此轰然间炸裂。 紧跟着,叶凌不敢有丝毫耽搁,继续施展身法向上,突破了云层,但见云层之上,罡风肆虐,寒意更甚! 叶凌一步踏入道鼎之中,靠着道鼎的火气抵抗罡风。他四下观望,突然见到罡风中漂浮着一面蓝绿色道旗,寒气缭绕,道韵铺陈。 “就是它!”叶凌催动道鼎靠近道旗。那道旗似乎也注意到叶凌的企图,立即摇动起来,霎时间风雪交加,道鼎的火焰被逼回鼎中,鼎身上开始凝结冰霜,载难前进一步。 叶凌见状,心下一横,纵身跃出道鼎,木剑斩落,剑指黄泉!云层之下,岄和花信风依旧在不断躲避着坠落的冰山。 花信风担心道:“不知叶凌怎么样了,半天没动静,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岄身上此刻已经结满了厚厚的冰霜,行动都迟缓了许多,他仰望天空,依旧是平淡的神色,但眼神中却透露出焦急。 恰这个时候,天上的冰山不再凝结,云层逐渐消散,叶凌的身子坠落下来。 花信风急忙上前接着,岄伸手招回了道鼎。只见那云空之上,竟然现出了一个道士的身影,背后插着那面蓝绿色的道旗。 那道士抚须笑道:“又是七千年之约,如何只有三人来闯阵”花信风心中一惊,看向岄。 岄抬头言道:“你非实体,乃附于此地的一道神识。”那道士点头道:“不错,贫道之身早已经堕入黄土,灵魂归于六道。只这寒冰阵中的一道残念,苟且于世罢了。”花信风了然,忙问:“我们是不是失败了,要死在此地” “不,那剑修成功破坏了我的寒冰旗,你们可以前往下一阵,只是贫道好奇为何只有三人,不见其他修士,故而现身一问。”花信风便将东方海阁发生的事情说了,那道士叹息不已:“可叹,可叹,守财守出祸患,金山银山催命鬼,终有一日全都散。”道士摇着头,转身归于冰云之中。 紧跟着,时空变幻,叶凌三人回到水天之间。叶凌身上的冰霜逐渐融化,他也转醒过来。 “叶子你醒了,有没有受伤”叶凌摇摇头,看向四周道:“我们闯过来了”花信风连连点头,并将刚才道士的事情说了。 叶凌道:“我发现那面道旗,便攻了过去,不想一道寒风袭来,我就晕了过去,不知发生了什么。”花信风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然后再去闯第四阵。”叶凌微微点头,打坐调息。 岄一直看向一个方向,突然出言道:“何必躲藏着,不如现身一叙。”话音刚落,只见三个道士的身影现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寒冰阵中的道士。 岄道:“这二位应该就是前两阵的阵主吧?” “不错,你三人连闯我天雷阵,烈火阵与寒冰阵,也算难得了。” “不过接下来的七阵,要比我们三个阵法艰难许多,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千万当心,更要知难而退。”岄不答,只是道:“你们已经非人,为何还能说出这样有情绪的话来” “我们只是一道残魂,所有的想法都来自当初的本体,你的这个问题,我们无法回答。”其中一人突然道:“这次只有三人来闯,实在无趣,否则我三人也不会现身一见了。”花信风看过一些记载,关于这禁地秘境的描述,可从来没有过这三位道士现身的记录。 不过他也知道他们三个的身份,当年东方海阁金鳌岛十位高人,号为十天君,这阵法正是他们所摆。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转醒,站起身道:“我们走吧,继续闯阵!” “现在回头可还来得及。”一位道士出言劝说:“秘境再重,也重不过人命。”叶凌笑答:“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我们的命可轮不到你们这些残魂来收!”说罢,三人便跃入了前往下一阵的道门中。 三位道士聚在一起,谈论道:“东方海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惜我等不能相助。” “现在看来,现任阁主有意封闭此次开放,只是被这三个小子误打误撞进了来。” “如此当通知几位道友,务必除掉他们三个,以免出乱。” “甚是!”qqxsnew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金光岛逢劫遭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南一域,动荡不安。蓬莱仙岛依旧霞光万道,作为东方海阁的门庭所在,三教修士并不敢轻易靠近。 然而,就在离蓬莱岛不远的半空之上,两人并肩而行,竟然就是叶凌的好友,潘玉霖与宁长歌! 这二人相遇,倒也是一番机缘巧合。却说潘玉霖本是天音阁大弟子,因此这一次东南之行便由他和长老席语温领着门下众人前来。 一行人方才到了东海,便听到叶凌杀了段涵圭,在海上剑挑群英的事情。 潘玉霖身边是与他关系好的 “天音四月”,赵清月,钱凌月,孙兮月,李羽月。还有喻秋庭,白显道,张雪洋,刘继等人。 钱凌月笑嘻嘻的道:“大师兄,你这位朋友还真是走到哪儿都不安稳呢!”孙兮月哼了一声:“像这样爱惹麻烦的人,还是该敬而远之。”刘继连忙附和:“正是,免得遭了连累。” “我说的可不是连累,我说的是不想卷入麻烦。” “对对,不卷入麻烦。”喻秋庭看着刘继那奉承的样子,不由得撇嘴道:“师弟,你现在这般,日后可还有翻身之日”旁边白显道和张雪洋哈哈大笑,刘继听了,脸上有些挂不住,马上咳嗽一声,假装威严:“再敢反驳我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孙兮月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也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不情不愿的点点头,暗中掐了刘继一把:“等回去再收拾你!”刘继心头一叹:“果然装十三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斗嘴不提,潘玉霖倒是担心叶凌的情况,只他此番出行是代表天音阁,不能随意行动。 席语温长老还特意叮嘱他道:“万不可提起与叶凌相识,以免被人误会。”潘玉霖自然明白,身为宗门日后的继承人,他要背负的远不止这些。 天音阁一行百余人,皆是貌美的年轻男女,凑在一起,时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路上遇着的修士见了,皆是露出贪婪之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人心却总想将美据为己有,实在令人厌恶。 那不远处,有几个修士驻足,岂不正是魏寻欢,莫路人,彩花蜂与萧遥客! 这四人刚自神峤岛逃出来,便撞见了天音阁众人。彩花蜂道:“天音阁中的女子,可真是世上难得的尤物啊!”莫路人笑道:“你这移情别恋的太快,神峤岛的女弟子这么快就被你抛到脑后去了?” “人生有限,得及时行乐,若被某人某情牵绊,岂能得大自在现在美女在前,你们难道就不心动”魏寻欢一合折扇,笑道:“久闻天音阁女子举世无双,早就想见识见识了。”萧遥客道:“那天音四月,天姿国色,且各有特点,三位若有意……”几人相识一笑,不知躲向何处。 天音阁众人依旧前行,潘玉霖问席长老:“现在东南乱做一团,我们该往何处去落脚”席语温道:“离此不远,有一座金光岛,岛主金光婆婆与我阁主有交情,我等可往金光岛去。”一行便往金光岛去。 却说这金光岛岛如其名,上头有无数金枫树,四季不败,枫叶金黄璀璨,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 然而等天音阁众人来到金光岛外,却见那熊熊大火烧了半个岛屿,不少修士站在岛外半空看热闹。 席语温皱眉道:“这是为何?”旁边喻秋庭拱手道:“长老,我去打听一下!”喻秋庭常在外游历,认识不好其他宗门的修士,眼见旁边有出云谷弟子,喻秋庭便上前询问:“道友,好久不见了。” “原来是喻公子,你们天音阁也来看热闹了” “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金光岛上如此模样” “你不知道,这金光岛上的金光婆婆,修为也有不灭境,一向自视甚高。她手下收的全是女弟子,和金光婆婆一样目中无人。这女人之间争强好胜,可比咱们男的还要厉害。听说是这金光岛上的女弟子与玲珑福地的女修起了冲突,因此玲珑福地的弟子便趁机来报复。唉,可怜红颜薄命,这女人又何苦难为女人呢?”喻秋庭听罢,道了声谢,立马转身回去将事情告诉席语温。 席语温听了,不动声色。玲珑福地乃仙道七脉之一,不是天音阁能够招惹的。 但几个弟子却是不知天高地厚,赵清月气愤道:“她们真是太不讲道理,怎么能这样欺负人!”钱凌月也道:“我们去帮帮金光岛弟子吧,她们太可怜了。”孙兮月摆手道:“算了吧,就凭咱们,岂是那玲珑福地的对手”李羽月一言不发,但是能看出她还是倾向于帮忙。 张雪洋等人看向潘玉霖,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依赖这个大师兄。潘玉霖对席语温道:“长老,不如我和喻师弟先去岛上打探一番,如何?”席语温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你二人千万小心,更不能冲动。” “长老放心。” “师兄,我也和你一起去!” “对我们都要去!”喻秋庭看着赵清月几个,道:“别跟着胡闹,咱们都去,那就不是去打探,就是去干架了,老实待着,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潘玉霖也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和喻秋庭登岛。 金光岛的一半,已经化作焦土。岛中央的半山腰处有一座道观,正是金光婆婆和弟子们所在。 道观内外,被玲珑福地的女弟子们把守,内外不通,整个金光岛也被她们封锁,因此看热闹的修士不敢轻易入内。 道观大殿前的广场上,此刻金光岛的女弟子们被围在这里,她们大都身上带伤,无力反抗。 面前的台阶上,立着玲珑福地的两位不灭境长老,沈晴云与赵霏雨,看样貌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蓝一白两色仙裙,衬托的十分雅致出尘。 在她们旁边,是玲珑福地的弟子汤枔,韩若灵,李幼清等人。台阶下立着一个刑架,上头绑着一位棕色道衣的老婆婆,正是岛主金光婆婆。 她此刻嘴角血迹未干,一身道骨被震碎多数,奄奄一息。旁边有一梳着双髻,一脸得意的女弟子名唤庄雯,上前道:“你们都把头抬起来看好了,你们的师父现在就在你们面前,随时随地都可能丧命!不过只要你们都跪下来,向我玲珑福地磕头认错,并把那几个贱人叫出来让我们处置,我玲珑福地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过你们若是执迷不悟,那我们可也不会心慈手软!”众金光岛弟子听了她的话,大都不言不语。 突然有一女弟子低着头言道:“是谁招惹来了她们,难道还不敢承认,让师父和师门姐妹跟着受罪。”此言一出,有人皱眉,但也有人马上附和道:“现在还不站出来,难道非要看着师父死吗?” “我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同出一门,真是羞耻!” “赶紧站出来,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金光岛弟子中间的喊声越来越大,她们似乎已经忘记对抗玲珑福地,而是一门心思要用同门的性命来换取玲珑福地的宽恕。 台上的李幼清皱眉道:“真想不到她们面对生死,会现出这般丑态。”汤枔闻言道:“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一点小利就能打的不可开交,更何况是面对生死。”韩若灵不以为然:“换做我玲珑福地就不会这样。”汤枔笑而不语,她可不会相信这样的话。 金光岛弟子中,有两个女弟子躲在众人中间,眼神飘忽,不敢说话。她二人一个叫苏沐薇,一个叫叶轻溪,此番玲珑福地来金光岛,正是为了她二人。 事情发生在数年之前,有一处仙人古墓开放,众多修士前往寻求机缘,她二人结伴而行。 结果在大墓中遇上了玲珑福地的女弟子,那玲珑福地的弟子一人争抢不过,被她二人夺走了墓中寻到的天材地宝。 后来那玲珑福地的女弟子找了几个同门师姐妹来围堵二人,想要夺回宝物。 不想她们修为不高,被二人打败。这几个玲珑福地的女弟子还因此被苏,叶二人打了许多耳光,丢尽了颜面。 那女弟子一气之下,竟然自尽身亡。其他几个弟子悲痛万分,回到宗门将此事广为传告,但此事毕竟是弟子间的争斗,宗门长老们不好插手。 有弟子想去金光岛报仇,但最终还是作罢。不过事情并没有了结,一直留在玲珑福地的弟子们心中,所以此番东南大乱,她们便趁机请来两位随行长老相助,攻破了金光岛,为的就是要帮当初死去的师妹报仇! 庄雯见广场上吵吵嚷嚷,可还是没有人站出来,便喝道:“我数三下,你们还是不把凶手交出来,我立刻让师姐们将你们一个一个都杀了,替我那可怜的师妹雪恨!”金光岛弟子中,有一女子楚善言和苏,叶二人关系好,听她们说过此事,眼看着现在大难临头,也顾不得那些脆弱的交情,立刻指着二人道:“就是她们两个,当初害死了那位玲珑福地仙子的,就是她们两个!”二人脸色苍白,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善言。 楚不敢看她们的眼睛,低着头。其他人迅速将两人让了出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死亡的恐惧攀上心头,苏,叶二人竟然浑身颤抖的一动也不能动。旁边玲珑福地的女弟子见找到了真凶,一脸怒气,冲到二人面前,挥起玉手打出响亮的耳光。 声音在广场上回荡人群不知为何变得十分静默。又是两个女弟子上前,冲着叶,苏二人拳打脚踢,发泄着仇恨。 叶苏二人好歹也有盈冲境修为,但此刻竟然不敢反抗哪怕一下,任凭原本漂亮的脸被打的红肿,也一声不敢吭,只知道不停的抽泣。 庄雯见打的差不多了,大声道:“把这两个贱人带上来,让她们看看这种恶人的下场!”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结仇本不共戴天 - 逐仚 - 青衣潇然 广场前,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苏沐薇与叶轻溪被两个玲珑福地的女弟子拖到了台阶下。 旁边金光岛弟子默默注视,更不自觉的躲向一边,生怕与她们两个扯上关系。 苏,叶二人被丢在台阶前,庄雯由上面走下来,站在两人面前:“现在,你们两个给我跪着,向我白师妹磕头认罪!”苏,叶二人脸上红肿,嘴角满是鲜血,狼狈不堪。 此刻面对庄雯,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庄雯见二人许久没有动作,气愤不已,一脚踢过来,那苏沐薇的身子便飞出去好远,一口鲜血染红了面前的石砖。 刑架上的金光婆婆不断挣扎:“有什么本事,冲着老身来,不要害我徒儿!”仟千仦哾庄雯回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别着急,老妖婆,等料理了这两个小贱人,自然有你的好果子吃!”说罢,她又上前一把将叶轻溪拉了起来,清脆的两个耳光打在她脸上:“跪下!”一声娇喝,紧跟着便是无形道力笼罩了叶轻溪,迫使她跪了下来。 叶轻溪泪流成行,此时此刻,她恐怕只有一死之心。庄雯得意一笑,正要接连开口,突然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道力席卷而来,庄雯躲闪不及,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好在背后有李幼清起身接住了她。玲珑福地两位长老凤目一横,看向半空。 只见半空中立着几道身影,岂不正是四季谷的春秋四老!季夏阳火气缭绕,性子急切:“玲珑福地好歹也是仙道正宗,天下名门,却行如此恶劣之事,真令老夫刮目相看了!”沈晴云闻言冷冷一笑:“我玲珑福地行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赵霏雨一甩手中的拂尘:“四老不在四季谷中清修,如何到了这东南来”季秋露冷声道:“这也轮不到你们操心!”话音刚落,季秋露手中现出一根法杖,高高举起,风霜摇动,向着沈,赵二人袭来。 沈晴云见状,手中两把火轮,引动天火,焚烧而至。季秋露法杖生辉,搅动虚空,与沈晴云战在一处。 另一边季夏阳烈火招张,手中一柄大锤衍化大道,朝着赵霏雨便攻来。 赵霏雨见状,祭出神龙杖,衍化大水,与季夏阳相抗。剩下季春风袍袖舞动,阵阵狂风席卷了整个广场,季冬霜周身道韵流转,随着狂风扬起大雪。 风雪交加,那些玲珑福地的弟子根本难以抵抗,纷纷退避。 “师姐,现在该怎么办?”韩若灵运转道力,抵御着寒气。 “立即给宗主和太上长老传信求助,在宗主没有赶来之前,尽量保全自身。”汤枔说罢,腾身而起,来在季春风和季冬霜面前,拱手道:“见过二位前辈。”季春风微微一笑:“玲珑福地竟也有你这样知道礼数的姑娘。”汤枔忙道:“玲珑福地自立宗之始,以仁义化育弟子,以礼仪约束门人,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如晚辈这样不成器,实在难为前辈夸赞。” “哈哈哈,”季冬霜抚须大笑道:“姑娘,我兄长夸你一句,可你立刻就原形毕露,我等历世千载,早不在意口舌之利,如你这般巧言自夸,还是不必卖弄了。”汤枔面不改色,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面对两个不灭境修士还不至于惊慌:“前辈既然如此直接,晚辈也就直言了。我玲珑福地与金光岛有血仇,今日报仇雪恨,乃天经地义之事,若四位前辈执意阻挠,那我玲珑福地来日必要造访四季谷,领教几位前辈的仙法!”季春风大手一挥,震碎了刑架,疾风裹挟着重伤的金光婆婆,将她送到众弟子中间。 紧跟着季冬霜伸手点指,一道道寒气破空而来,将几个来不及躲闪的玲珑福地女弟子冻住,紧跟着一掌拍落,道力将这些冰雕一一震碎! 汤枔心头一震,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季春风与季冬霜。她本是宗门弟子,福地翘楚,交往的夜多是各宗门世家的人。 他们这些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做起事来瞻前顾后,对汤枔这样出身大宗门的人多有顾虑。 这也就给了汤枔一个误解:只要自己强调宗门和身份,就会使对方顾虑。 但她忘记了自己现在面对的是散仙。春秋四老孑然自身,了无牵挂,四季谷不过是暂住之地,人生逍遥,天为罗盖地为毯,何处不能栖身所以季冬霜没有丝毫犹豫,寒冰大道衍化虚空,瞬间就是十几个玲珑福地女弟子身死道消! 其他人急忙忙四散而逃,出离了金光岛而去。季冬霜看向汤枔:“你还需要老夫动手吗?”汤枔一身道势迸发,手中现出一柄道剑,喝道:“废话少说!”但见汤枔道剑一挥,青木大道衍化虚空,一棵棵绿松在寒风中耸立生长。 “好!”季冬霜手中祭出一杆长槊,寒冰锻造,道纹密布,他举槊刺来,立时冻结了时空,向汤枔席卷而至。 汤枔道剑挥舞,青木大道生机盎然,一颗颗古树散开枝叶抵挡寒气的侵袭。 “师姐,我们来帮你!”李幼清与韩若灵纵身来在虚空之上,但见李幼清伸手点指,一道水莲绽放,不过很快就被寒气冻结。 “看我的!”韩若灵手中金刀现出,朝着季冬霜斩落。季冬霜大手一挥,一股道力便将那金刀震退。 “你们退开!”汤枔知道她二人修为实力,面对季冬霜,她们只怕毫无还手之力,因此立即闪身上前,道剑刺去,青木大道衍化,古树参天而生,向着季冬霜镇落! 季冬霜手中长槊刺去,寒冰道韵凝结成了一只冰虎,跑想着撞向古树,一时间时空震荡,余波四散! 季春风闪身来在广场上,大手一挥,风墙显化,替金光岛众人挡住了这股余波。 紧跟着,他来在金光婆婆面前,道:“此刻金光岛已经不能久留,通过岛上的传送阵法,赶紧离开。”金光婆婆服了疗伤丹药,恢复了一些,便问:“去何处?” “眼下东南各岛中,只有蓬莱仙岛最安全,你们就去哪儿吧,有阁主庇护,应该会平安无事。”金光婆婆闻言,神色微微异样。 前时蓬莱仙岛有难,可他们这些岛主一个个纷纷避祸保身,不愿意去相助。 而今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季春风叹息道:“光棍不斗势力。如今我们东方海阁一盘散沙,若是能够凝聚在一起,又何必惧怕三教东方阁主已经派五散人分赴各岛,请他们同往蓬莱岛。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便不会任人宰割。”金光婆婆点头道:“来人,开启大阵,撤离金光岛!” “是!”弟子们扶着金光婆婆离开广场,往山下的大阵去。那玲珑福地的弟子要来阻拦,皆被季春风给杀了,其他人便不敢再上前。 天空中季氏三老与汤枔她们打的不可开交,一时间无人能够指挥。广场上,苏沐薇,叶轻溪二人爬着来到一处,她们搀扶着站起身,可却没有金光岛弟子来救助二人。 她二人经过这短短的半天时间,似乎已经看透了世间炎凉,相视一笑,眼神中却再没有什么留恋。 两人叶不顾伤势,相互搀扶着往山崖边上去,崖下是礁石耸立,面对着山风凛冽,却寒不过两颗受了伤的心。 “师姐,或许死就是最好的解脱。你说是吗?” “死或许不是最好的解脱,却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二人目光远眺:“好美的大海啊!”说罢,二人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落下了山崖。 可到了半空中,一股无形道力将她两个托住,紧跟着又将其拉回了山崖上。 二人再次睁开眼,微微诧异,见身前站定两个青年,正是潘玉霖和喻秋庭。 他二人潜入金光岛,将方才的事情都看在眼中,这才出手相救。喻秋庭道:“姑娘,大好年纪,何必非要寻死”苏沐薇看着喻秋庭那俊美得容貌,此刻也没有了心动的感觉,只低头叹息:“哀莫大于心死,我们已经没什么可留恋了。”喻秋庭反驳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金光岛弟子抛弃了你们,你们就该去别的地方,活出个好样子给她们看看,羞愧死她们!”潘玉霖点头道:“不错,生死乃大事,不可草率为之。”说着话,他伸手搭在二女肩头,将道力渡入她们体内,帮她们疗伤:“我们两个先保护你们离岛,至于日后的事情,等你们想好了再去做。”两女又服了丹药,身上的外伤愈合,重又恢复了容貌。 喻秋庭摇着扇子仔细端详:“两位美女若是就这么舍弃红尘,实在是天下男儿的大损失啊!”二人脸上泛起羞色,不知怎么搭话。 潘玉霖道:“随我们走吧!”四人踏空而去,出离了金光岛。不过他们的行踪,却落在了玲珑福地弟子庄雯的眼中。 庄雯吩咐道:“快去拦住他们!对付不了春秋四老,我还对付不了他们” “是!”身边十几个玲珑福地的女弟子便冲了过去,来拦阻他们四人。 “不好!”喻秋庭一见身后来人,忙道:“玲珑福地的人发现我们了。”潘玉霖拔剑出鞘,碧云剑泛起水韵,一身修为运转开来:“你们先走,我来挡住她们!” “师兄你千万小心!”喻秋庭也不耽搁,拉着苏,叶二女便走。潘玉霖长剑劈落,一道大浪自虚空之上凝结,汹涌落下,冲散了玲珑福地的弟子们。 庄雯上前一步,周身金光笼罩:“你是何人?胆敢帮着两个贱人与我玲珑福地作对!”潘玉霖见她并不认得自己,心中稍安,大声道:“我不过一散修,路过此地见她二人可怜,便搭救一番。佛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算是我积德行善了”庄雯听罢,冷哼一声:“积德行善我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机缘巧合有前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金光岛外,大海茫茫,一个修士垂着两臂,艰难的御空而行,正是叶凌得好友,当年的缥缈宗弟子宁长歌! 宁长歌叹息一声,言道:“这东海到底有多大啊,又迷路了。”宁长歌当初和叶凌有约定,要在南园相会。 可惜他因为事情耽搁了许久,又根本不知道南园的方位,在南域迷路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只好放弃。 后来他听说东方海阁的禁地秘境开放,他想叶凌他们应该也会来参加,所以就一路来到了东南。 但他是第一次前往东南,浩荡碧波,一望无际,他又一次迷路了。路上还曾遇上曾经缥缈宗的门人,险些打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地方前边是不是有人打架我还是离远一点好了。”宁长歌说着话,正要躲避,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至,直接将他给拉了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宁长歌大喊大叫,旁边突然一道水汽破开风力,紧跟着潘玉霖来到他身前:“这位道友,还不赶紧走。” “多谢救命之恩,在下告辞了。”宁长歌转身就跑,不知跑出多远,身后见到潘玉霖正被玲珑福地的女弟子围攻。 他刚才为了救被波及的宁长歌,不小心中了一掌,道衣有些破损,显得狼狈。 宁长歌见状,立马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这可怎么办,他好像在被人围攻,我要不要去帮帮他” “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多管闲事” “不行,人家刚救过我,我就这么不讲义气的走了,岂不是太小人了。” “不过我和他素不相识,又不是我求他来救我的,更何况是因为他们打斗我才被波及,所以我们两不相欠。”宁长歌刚一转身,突然背后一声巨响,紧跟着潘玉霖的身子倒飞出去。 “救就救吧,反正老子气运加身,肯定死不了!”宁长歌急忙冲过去,一把接住潘玉霖:“道友,可有大碍”潘玉霖见又是他,微微一笑:“没事。不过是没想到那几个女子手上有这么厉害的道器,大意而已。”二人看过去,只见庄雯手中悬浮着一面道镜,外放华光,引动大道。 潘玉霖道:“道兄可要小心她手上那面镜子。”宁长歌听了,看了看那道镜,便自储物道戒里面翻找:“我找找,这个……不行,这个……好像也不行。”潘玉霖有些不解:“道兄,你在找什么” “找到了!”宁长歌突然翻出来一个古朴简陋的泥壶,没有盖子,上头刻画着古怪的纹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力。 “道兄,这个是”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这是在一处遗迹里面捡的,说不定有什么神奇之处。”宁长歌其实是去南园迷路时遇见的大墓,他身负大气运,因此走到哪里都会有奇遇,因此他坚信这个泥壶是什么厉害的道器。 庄雯见他拿出来一个丑陋的泥壶,顿上轻蔑之心,喝道:“受死吧!”她道力催动那道镜,镜面一道神光,直射向二人。 “小心!”潘玉霖手中现出一把玉箫,散出淡淡光晕,要替宁长歌遮挡。 不过宁长歌突然把泥壶举起来,壶口一股无形的吸力,竟然直接将那道神光吞噬其中! “好厉害!”潘玉霖和宁长歌全都惊讶起来。庄雯一脸不可思议,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手中道镜再次射出神光。 可这一次,神光依旧被那泥壶给吞噬掉,没有丝毫作用。 “哈哈哈,”宁长歌看着泥壶大笑,一副捡到宝物的样子。不过马上,潘玉霖便一把将他拉走,原来是十几个玲珑福地弟子朝着二人攻了过来。 “道兄,我师弟他们已经走远,想来玲珑福地的人追不上了,咱们也赶紧逃吧!”说罢,潘玉霖施展身法,拉着宁长歌急掠而去。 背后玲珑福地的人还想追赶,突然一道道无形的触手将她们缠住,紧跟着明骤雨和岳逐风现出身来,一个个将她们的道器给夺了下来。 二人施展的是神偷鬼盗的又一功法,巧夺天工手。这是一种掌法的变形,最厉害的就是能将他人的道器夺下来而不受反噬。 不过这这能维持片刻,待道器的主人反应过来,他们夜无法控制道器飞回去。 但作为对敌骚扰,还是非常有用的。在他二人身后,蔚然现身出来,伸手一点,无形道力将庄雯锁住,紧跟着一点白光点在她头顶,庄雯立刻晕了过去。 岳逐风见了,嘿嘿一笑:“蔚然,你还挺怜香惜玉嘛,这样狠毒的女子,不杀她,留她何用”蔚然道:“杀她又有何用冤冤相报,无穷无尽,只会不断加深彼此的仇恨罢了。”于是,蔚然故技重施,将这十几个女弟子尽数打晕,丢回金光岛的一处海滩上。 岳逐风气愤道:“这个潘玉霖跑的也太快了,头也不回。”明骤雨笑说:“他的身法也很奇特,我倒是从没见过。” “比起咱们两个,他还差得远咧!蔚然,现在怎么办?春秋四老已经掩护金光岛的弟子撤退了,咱们还要不要过去”蔚然道:“先回蓬莱岛,秀才给我传来消息,让我们尽快赶回去,说情况有变。” “变变变,”岳逐风撇嘴道:“一天三变,反正也就是打打杀杀,有什么可变的。” “你啊,”明骤雨白了他一眼:“要不然你只能做贼,成不了大事。” “谁说的我只要跟对了人,就能成大事。不过现在看来,跟着东方海阁,似乎前程昏暗。” “那是因为三教不要你,你上赶着也白费。” “……”…………却说潘玉霖和宁长歌一路逃出好远,见玲珑福地的人并没有在后追赶,他们才停下来。 潘玉霖拱手谢道:“多谢道兄相助,在下天音阁潘玉霖,不知道友名讳?” “我叫宁长歌,现在是一介散修。咱们各救了一次,也算是互不相欠了。我还有事,告辞!” “道兄留步。” “还有何事” “道兄可是东方海阁中人” “不是。” “既然如此,道兄不必急着离开。那玲珑福地毕竟势大,现在东南一片混乱,咱们不如结伴而行吧?”宁长歌闻言,心中有所提防,生怕潘玉霖是看到他刚才拿出来的道器泥壶而心生觊觎,故而一时没有答应。 qqxδnew正说话间,潘玉霖怀中灵符飞出,悬浮在他面前燃烧起来,并有喻秋庭的声音传出来:“师兄,我已经和席长老汇合,长老听说咱们插手金光岛的事情非常气愤,她已经率领门众返回天音阁了,她说生怕给宗门惹来祸端,让师兄你也尽快赶回来。我们救下的两个女弟子也无事,跟随我们同返阁中,请阁主处置。”潘玉霖听罢,回身取来另一张灵符给喻秋庭回信道:“我已知晓,不过我还和叶子他们有约定,我会先去找他们,再返回宗门,长老和阁主那里就请师弟代为解释。”说罢,灵符烧尽。 可宁长歌却突然凑上来问:“你说谁叶子是谁” “他是我的好友,名叫叶凌,是问天宗弟子。” “哎呀,这不是他乡遇故知了么,我也是叶子的朋友!”宁长歌一脸兴奋的将和叶凌的事情说了,潘玉霖听了也将前情相告,二人哈哈大笑,立刻结下了情谊,并各自感叹:“叶子交往得朋友都是良善之人啊!”宁长歌问道:“你可知叶子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这茫茫东南,找起人来可不容易啊!”潘玉霖道:“他们现在正在东方海阁的门庭,蓬莱仙岛。之前徐秀才给我传信,告诉我他们都在那里。” “原来如此。”于是,二人结伴同行,这才出现在蓬莱仙岛的的周围,眼望着霞光笼罩的东方海阁门庭。 此时此刻,蓬莱仙岛上传送大阵开启,源源不断的修士从阵法中现身出来。 他们都是东南一百零八座仙岛灵府上的岛主与弟子,他们因为三教各宗门的攻打劫掠,死伤惨重,已经有数位岛主因此丧命,幸存的弟子们悲愤交加,泪痕不干。 蓬莱岛上诸位仙长都已经跟随阁主东方寂与设阵困锁古远等人,留在岛上主事的乃是魏扬子与冷不防,算无遗。 观海阁内,三人列坐,最上面站着东方涵与徐弘。现在东方寂不在,东方涵俨然也要站出来帮忙维持局面。 魏扬子言道:“阁主传来消息,令我即刻开启传送法阵,送各岛弟子入禁地秘境!” “为何?”关闭禁地秘境,乃是阁中七仙,五散人与东南九寇共同商议的结果,现在突然出尔反尔,实在令人费解。 魏扬子解释道:“禁地秘境,每七千年开放一次,若开放之始三日内无人进入,则会自动封闭,再等七千年。阁主想要的就是托住三教宗门三天,让他们不能得逞。现在看来,是有人进去了。”四人闻言,神色凝重,冷不防问算无遗:“可有办法推演出是何人进去了”算无遗伸手丢出铜板,口中念念有词,待卦象显现,算无遗道:“进入禁地秘境的乃天贵之人,天命之人与天杀之人。” “三个人还是一个人”算无遗摇了摇头,他也不能判断。东方涵听了,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立刻将各岛修士送进去,就算是抢,也要抢在三教的前头!”魏扬子点头:“大小姐所言极是,老夫这就去准备!”话音刚落,突然有弟子急匆匆跑进来:“不好了,有外人要来拜岛。”几人神色一紧,魏扬子问:“是什么人?” “北域三家,步家,寒家,冰家三位家主率领族人前来,要拜访阁主和诸位仙长。”魏扬子听了,挥手令弟子退下,转而问几人:“如何是好?”冷不防道:“自然是出门迎接,北域三家不是三教中人,想来并没有参与此事。就算他们图谋不轨,有我义兄在岛上,可保万无一失!”魏扬子听了,眼神请示过东方涵,随后道:“出迎!”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众友人相逢责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蓬莱岛外,寒气弥漫。 半空中有三只巨大的银白色雪雕飞停在此。它们身形巨大,展翼足有十几丈大小,这雪雕乃是北域极寒之地的妖兽,实力可以媲美盈冲境甚至不灭境修士。 在每一只雪雕背上,都站立着数人。 中间为首的,乃是步家家主步风尘,一袭白衣,超凡脱俗,比他身后的步非云还要俊美。 而步非云这数年间,已经彻底褪去稚嫩,长成了大人。但见他:「眉似横山,目若朗天。颜似春光无限,神若寒冬夜残。长身玉立,蓝衣泛出华光色,抱拳在肩,桀骜自负未曾变。正是北域新秀,步家后继青年。」 在步非云身旁,还有步家的两位长老,步涉山,步涉水,二人皆有不灭境修为。另有步家的年轻一辈,其中便有曾在惩恶大会维护步非烟的步道衡。 左边一只雪雕上立着寒家之人。但见寒家家主寒超然,面相儒雅,气质出尘,一身淡青色道衣,手拿拂尘,果有世外之姿,不似族中之客。 在他身后,有寒家数十人,其中两个青年,相貌十分相似,乃是寒超然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寒慕凡与寒希凡。这二人:「谦谦君子如玉,英气散做青松。流风春衫映剪瞳,潇洒好颜容。玉刻身姿腰带红,言笑泽悦香浓。天然一段好周生,引得心思万种。」 右边一只雪雕上是冰家众人,为首一老者须发皆白,打理的整洁。身着狐裘大衣,寒气凝结道韵缭绕,正是冰家家主冰万里。 冰万里身后有冰家众人,年轻一辈中最出众的便是冰家旁支的一小姑娘,名作冰倩儿,但见这姑娘:「聘聘袅袅初笄,绰约一笑颜开。秀色渐生轻盈态,鹅脂腻骨灵才。媚眼秋水波动,温柔慢抬香腮。人间再许几年来,必是风华绝代。」 未多时,就见蓬莱岛大阵开出一个缺口,自里面踏空而来数人,为首的正是魏扬子与东方涵。 「涵姐姐!」 冰倩儿笑嘻嘻的跑过去,拉着东方涵:「好久不不见了呢!」 东方涵亦笑,她二人早就相视,算是闺中密友:「家中可都安好?」 「都好。」 「非烟呢?她怎没和你一道过来?」 「步姐姐她……」 冰倩儿叹息一声,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东方涵见了,拍拍她的手,随后与魏扬子一道来迎接三位家主。 魏扬子拱手道:「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魏道长无需如此,」寒超然微笑道:「一路上我等已经听闻,东南如今大乱,我三家虽不能与东方海阁同仇敌忾,却也不会做那落井下石之事。」 冰万里道:「若是魏道长有什么需要,我三家至少可以护住蓬莱岛,不受外人相欺。」 「多谢,多谢!」 步风尘笑问:「东方阁主此刻可在岛内?」 「不巧的很,阁主与诸位仙长都外出了,眼下阁中只有贫道与大小姐主持。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诸位请。」 「请!」 魏扬子在前引路,三家众人下了雪雕,踏空跟随。 这时,冰万里突然眉头一皱,伸手向后点指,一道寒气射出:「什么人?」 寒气落在一杆碧萧上,那碧萧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冰,潘玉霖心有余悸,急忙后退了几步。宁长歌忙上前招呼步非云:「是我啊!」 步非云见是宁长歌,连忙上前,喜道:「原来是你。」 步风尘见此人与自己儿子相识,微微皱眉,转身道:「不必管他。」 说着话,三家众人便先行入了蓬莱岛。 步非云与宁长歌叙旧一番,又引荐了潘玉霖相识。说话之间,岛上徐弘和江凡踏空而来:「原来你们都来了!」 「不光是他们,我们也回来了!」 云外三个黑影逐渐清晰,原来是明骤雨,岳逐风和蔚然。他们并没有通过传送法阵,而是在蓬莱岛附近巡视了一圈才回来。 徐弘大笑:「除了叶子,咱们人可就齐了!」 江凡微微抬头,但并未言语,他想起了白无御和吴情。 蔚然见了步非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众人也都不说话,故意躲在一边。 良久,蔚然才出口:「你姐姐……可好?」 哪知步非云一拳打在蔚然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你既然这么没用,就不该爱上我姐姐!」 步非云心中有气,一拳一拳打在蔚然身上:「我说过,让你带着她远走高飞,不要再出现在步家面前,可是你都做了什么?」 「你现在过得不错啊,在着东南之地,逍遥快活。你知不知道我姐姐现在整日以泪洗面!父亲已经将她关在家中,半步都不能出!」 「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混蛋!」 步非云一直以来得怒气,此刻全都发泄在蔚然身上。蔚然并没有躲闪,似乎这样螚让他好受一些。不过很可惜,这只会让他们两个心中更加憋屈郁闷。 徐弘给宁长歌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上前架住步非云:「行了行了,打几下就行了。」 「他好歹也是你姐夫,你这么打他,你姐姐肯定也不好受。」 「我没他这个姐夫!他害了我姐姐,害了我姐姐!」 蔚然脸上肿起好大一块,嘴角的血迹鲜红:「是我对不起烟儿,我对不起她。」 江凡忙上前取药给他医伤,不过蔚然根本不需要,他只要运转青木大道,很快就能愈合,只是此刻他不愿意如此。 步非云连喘了几声,压制心中的怒火,随后散开了拳头,卸了一身的力,这才被徐弘和宁长歌放开。 步非云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是我步家得门槛太高,高到连正常人都迈不过去。孙绍祖已经死了,我姐姐的婚约也就没有了,至少……至少族老们需要重新考虑我姐姐的亲事,只要在这段时间里,你能达到我步家的要求,就没问题。」 蔚然眼睛里充满了坚定,重重的点头。 提起孙绍祖,徐弘和江凡想起前事,徐弘冲着步非云耳语了几句,步非云道:「那岂不是更好,我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畜生!」 几个人闲聊几句,便来到蓬莱岛上,岸边,许诺和小武,麒麟正在等候。 小武一脸谄媚的上前拜道:「见过各位叔叔,大爷,我是叶凌主人的第一妖宠,小武,各位叔叔……」 话未说完,就被徐弘一脚踢飞,然后拉着许诺给大家介绍。许诺生性胆小,见了生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都卷成了一团。 步非云和宁长歌是第一次见他,步非云拉着许诺看了又看,点头道:「真是各好苗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凌虚境,叶子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宁长歌已经在储物戒指里面翻找,找来找去,找出来一大堆道器: 「师侄,师叔我也没有什么准备,就拿这几件道器做见面礼吧!」 「你看,这是一件地阶下聘的防御道衣,你先穿着,等有好的了再换下来。」 「这根腰带既能做防御,也能放出去捆住敌人,你先系上。」 「还有这个……」 看着宁长歌把道器一件一件往许诺怀里塞,徐弘惊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掉什么古墓,遗迹里边去了?」 「嘿嘿,我可是天选之人,有点奇遇那还不是理所当然。来,大侄子,师叔再给你一件这个。」 眼看着宁长歌拿出这么多道器做见面礼,步非云也不愿意服输,他从储物腰带里取出来不少天才地宝: 「这是万年寒冰,可以凝神聚气,修炼时放在身边,事半功倍。」 「这是北域寒山雪莲,可解百毒,若是以此为主,炼成雪莲七绝丹,更有奇效。」 「这是北域独角兽的皮毛,用这皮毛制成道衣,能够抵御极寒。」 「这是……」 两个人就好像赌气比赛一样,拿出好多东西,看的小许诺眼花缭乱。小武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却没有他什么事情。 徐弘冷哼一声:「死王八,别把眼睛瞪出来!」 「臭秀才,你刚才踢我一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来啊,看我不把你的盖子给掀了,然后丢锅里去煲汤喝!」 那二人斗嘴引得旁人大笑,许诺却是面对着道器和灵材没有急着收,他说道:「师叔们的心意,侄儿已经感受到了,只是这些东西,还要等师父来决定收是不收,蔚然师叔,师父他没有一起回来吗?」 蔚然轻声一叹,道:「对不起,师叔食言了,没能找到你师父。」 一旁岳逐风忙道:「不过我们知道了叶子的踪迹,他去过神峤岛。」 「哦?」 众人立即围过来,蔚然便将之前的事情说了。徐弘皱眉道:「这花信风,莫非就是万宝商会会长花源泉的儿子?」 「肯定是他!」 岳逐风笑道:「老子骗过他一回,记得这小子的样子。」 步非云道:「我听闻这花家父子性子完全相反,那花源泉花钱无数,更是没有章法,随意挥霍,因此人都叫他花冤钱。可这花信风十分吝啬,什么钱都舍不得花,简直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宁长歌问:「那叶子和他在一起,会不会有事?」 「应该不会,花信风身边肯定有万宝商会的人保护,只能说他们现在很安全。」 徐弘摇着扇子,道:「我去问问涵儿,看东方海阁是否与万宝商会有联系。」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往观海阁。 身背后宁长歌问:「涵儿是谁?」 岳逐风笑嘻嘻的上前给他解释,那手却情不自禁的要去掏他的储物道器…… ………… 观海阁中,魏扬子,冷不防,算无遗陪着北域三家的家主。 魏扬子致歉道:「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步风尘笑道:「魏道长不必如此,我等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这东南的禁地秘境,送各家子弟进去锤炼。毕竟我三家不在三教之列,不知这入口何时能够开放啊?」 「这……」 魏扬子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应答……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众友人相逢责难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北域三家来相援 - 逐仚 - 青衣潇然 观海阁内,步风尘将话挑明,令阁内一时寂静无声。 魏扬子不知如何应答,现在这个局面,东方海阁并不想与外面的势力有所瓜葛,因此也就不想答应。 可正值危急存亡之际,若是得罪了北域三家,对于东方海阁更是重大的打击。 寒超然见魏扬子如此,便笑道:「魏道长放心,这不是什么城下之盟,我等也不会如三教一般无耻,以此相要挟。若东方海阁果然有难言之隐,我等绝不强求。」 冰万里点头道:「只要魏道长说话,老夫立即领着族中子弟返回北域,绝不让东方海阁为难。」 「几位叔伯说的远了,诸位远道而来便是我东方海阁的客人,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东方涵迈步走了进来,对三位家主道:「眼下东南多事之秋,魏叔叔才有所迟疑。不过我和父亲都相信三位家主,不会做出对我东方海阁不利的事情来。」 三位家主闻言,神色自若,对于这位姑娘倒是多了几分赞赏的目光。 东方涵接着道:「我刚才已经和魏叔叔商议过,要开启入口,送阁中弟子去禁地秘境,正巧三位家主前来,可以将族中晚辈一并送去历练。」 步风尘微笑道:「如此甚好。」 「只不过嘛,」东方涵画风一转:「这大阵入口比较脆弱,万万不能受到损害,否则入内历练的弟子恐怕就回不来了。现在三教宗门与我东方海阁为敌,或许会趁机来捣乱,家父与几位叔伯不在,只好请三位家主坐镇蓬莱岛护法,不知三位家主可有空闲应允?」 东南的形势,步风尘三人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晓了大概,所以他们才会直来蓬莱岛。说是趁火打劫,或许不当,但至少有以势压人的意思。 东方涵的话也很好理解,她向三家妥协了,条件是三家要站在东方海阁一边,镇守蓬莱岛。 这笔交易对三家来说有益无害,冷万里大笑道:「好!东方寂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巾帼不让须眉,这等胸襟,男子也该自愧不如了。」 步风尘亦笑:「但不知东方姑娘可曾婚配?我家中幼子顽劣,争需要东方姑娘这样的贤内助来管教啊!」 寒超然忙道:「步兄怎可如此?你家中只有一幼子,我家中两子害打着光棍,这件事该我先问才对啊!」 东方涵听他们当面要提亲说媒,脸上泛起红霞,忙道:「不瞒三位叔伯,涵儿已经有了意中人。」 「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哈哈哈,就你们两个的穷样,哪里会有这等福气,娶到这样的儿媳啊!」 ………… 蓬莱岛的一处阵坛外,聚集了各岛的弟子。阵坛上,有蓬莱岛弟子正在忙碌。 不多时,魏扬子等人从观海阁赶来,各岛的岛主都凑过来询问眼下的情形。 魏扬子无时间和他们挨个解释,只来到阵坛上,拿出宝珠引动阵法开启。 一道光柱洞穿云霄,耀眼夺目。 魏扬子一甩拂尘,声传全岛:「各岛弟子,凡有意到禁地秘境试炼的,立刻登坛前往。而今三教逼迫,此番禁地秘境只向阁中弟子,绝不对三教宗门开放!」 话音刚来,引来一众弟子的欢呼。他们原本以为这次仙缘已失,心灰意冷,不想峰回路转,祸福相依。 紧跟着,蓬莱岛弟子率先迈入了光柱,被传送前往,紧跟着各岛弟子纷纷投身进去,消失不见。 不远处,东方涵和徐弘等人聚在一起,岳逐风道:「可惜蔚然已经有不灭境修为,不能跟咱们一起进去了。」 蔚然道:「我现在好歹也位列阁中七仙,这个时候自然该留在岛上,岂能离开?」 江凡叹息道:「不知道叶大哥去哪儿,不能一起去这禁地秘境,我宁可留下来。」 潘玉霖道:「要不我们再去打探打探叶子的下落?」 东方涵摇头道:「现在东南太过凶险,独自外出只怕会遇上麻烦。我东方海阁虽然与万宝商会来往不多,但也知花源泉老谋深算,不会让自己儿子受到伤害。叶凌和花信风在一起,想必很安全。」 徐弘问东方涵:「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东方涵正要拒绝,算无遗走过来道:「涵姑娘,你就跟他们一起去吧。我与你父推演过,此番禁地秘境开放,或有重大变故,乃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奇遇。」 蔚然也道:「蓬莱岛有我等在,可保无事。」 东方涵听了,只好点头同意下来,只是心里却难以放下担忧。 随着阁中弟子尽数走进去,步非云引着北域三家的数十人也走了过来。 步非云冲众人拱手道:「家中有命,不能喝诸位一道,待出来以后,咱们再把酒言欢!」 「一路顺风!」 三家子弟进去后,徐弘和东方涵这才引着几个朋友也投身进入了阵法,传送离开。 几乎在他们离开的同一时间,春秋四老自岛上的其他传送阵法前来,蔚然接着,问道:「四老神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季夏阳急道:「玉轩宫,汇仙庄,玲珑福地,六道佛堂,稷下学宫等势力正向蓬莱岛而来。」ζ°.XX.♂ 魏扬子闻言,手中拂尘滑落到了地上,旁边蔚然躬身将其拾起:「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又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魏扬子看向蔚然,蔚然道:「立刻召集五散人,各岛岛主前来蓬莱岛,若我所料不错,三教此番正是为了禁地秘境的入口,我们要么放他们进去,要么与他们鱼死网破。」 季春风道:「三教欺人太甚,我们不能一味退让!」 季冬霜亦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又死而已,我当第一!」 魏扬子轻叹一声,转身便走。蔚然跟着他来到了北域三家得家主面前。 蔚然见了步风尘,脸色淡然,却并无言语。 步风尘微微一笑:「看来你还不算是无能之辈。」 蔚然微微一笑:「在你步家眼里,谁由不是无能之辈?」 二人话语十分奇怪,冰万里和寒超然也不明所以。但眼下时间紧迫,魏扬子忙道:「三教各宗正往蓬莱岛而来,还请三位记住信守承诺,助我东方海阁一臂之力。」 三位家主听罢,冰万里率先道:「有我三人在,无人能够踏足蓬莱岛!」 寒超然点头道:「自当尽力而为。」 步风尘背着手,神色傲然:「不知来的都是什么人,可否值得切磋较量。」 山崖上,算无遗和冷不防并肩而立,海风拂面,惊涛卷起。 冷不防问:「天意如何?」 算无遗道:「晦涩难懂。」 「我们能否渡过此难?」 「不知。」 「你到底能不能算准一次?」 「若是算准了,便是注定之事。既然是注定之事,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可我依然想知道。」 「你啊,执迷不悟,难成大器。」 ………… 海风漫卷,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密布乌云,天色大变,一股股无形道势覆盖了天空,引动大道显化。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驼背老汉拄着拐杖,坐在一块石头上,嘿嘿直笑。这老头儿当真是:「弯腰驼背罗锅样,手拄拐杖把步量。尖头尖脑尖下颏儿,两腮无肉,其貌不扬。黄眼珠滴溜溜乱转,满口牙芝麻粒儿发黄。披着麻衣好像农家老汉,留着白须全无高人模样。谁曾想干巴老头儿来头不小,纵横东南无人敢抗。」 半空之上,一个个身影显化,但见那玉轩宫宫主段山海,汇仙庄庄主孙承宗,六道佛堂惠明和尚,稷下学宫祭酒田无忌,玲珑福地宗主安吟…… 数不过来的三教强者现身半空,将蓬莱岛围了个水泄不通,道韵衍化,道势升腾,好在有护岛大阵的保护,不然那些境界低微的弟子只怕已经承受不住威压,身死道消了。 步风尘仰望着天空,问道:「当年万剑神宗覆灭,也不过如此吧?」 冰万里道:「当年万剑神宗一役,有一百多个宗门,近十万修士参与,场面要比今日大太多了。」 「这么说来,就不是来覆灭东方海阁的。」 「天下散修何止百万?灭了东方海阁,还有有下一个东方海阁,谁又愿意与数不尽的任敌对呢?」 说话间,半空种段山海高声呐喊,声传全岛:「阁主东方海阁的道友,我等今日并非为了寻仇争斗,只为门下弟子前往禁地秘境一事,还请诸位道友体恤。今日我们已经到了蓬莱岛,断没有就这么离开的道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请诸位道友三思。」 话音刚落,安吟便一掌打出,掌印凝结拍在护岛大阵上,引得一阵颤动。 「春秋四老何在?杀我玲珑福地弟子,我玲珑福地绝不会善罢甘休!」 春秋四老径自从大阵中飞出来,季夏阳大笑道:「只许你玲珑福地杀人,便不许别人害你么?」 「你玲珑福地收下如此多的恶徒,老夫替你这个宗主管教一二,也是应该的!」 「杀便杀了,此非讲理的世道,你既然要来寻仇,我等接着便是!」 安吟听罢,怒气横生,周身道韵衍化虚空,反手一掌打出,一声凤鸣划破云霄,化作一只浴火凤凰,向春秋四老席卷而来。 春秋四老也是不灭境巅峰修为,自然不怕,但见四人引动功法,四季轮回结成大阵,将那浴火凤凰吞噬,不久便消散开来。 安吟伸手一只玉簪点破,一道神光射落在季冬霜身上,不过四季春秋大阵威力非凡,直接移形换位,将这神光給挡下。紧跟着水火二道反击而去。 「阿弥陀佛?」 慧明一身佛光普照,一掌接下,紧跟着上前一步:「你等杀害人命,天理难容,贫僧杀恶便是扬善!」 话音刚落,身后佛陀法相显化,一道佛掌向着四人打去。不料一道寒气自岛上射来,冻结了时空。 「慧明大师,何必喊打喊杀,我们坐下聊聊如何?」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九章 北域三家来相援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章 金蝉子好言相劝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蓬莱岛上,步风尘,冰万里,寒超然三人迈步来在半空之上,面对着三教宗门。 “三位家主何时到了东南,也不让贫僧等人知晓。”慧明笑呵呵的收起了佛光,又恢复了一位高僧的做派。 寒超然笑道:“我三人与东方阁主常有来往,故而在这蓬莱岛上做客,大师若是也想要拜访,怎不先下拜贴,阁中也好准备迎客。” “事出仓促,不及招呼。”慧明皮笑肉不笑:“不知东方阁主何在,岂不出来一叙”步风尘道:“东方阁主正在观海阁中与阁中众仙商议事情,因此不能出迎,我三人只好腆作内宾,特来相迎。” “原来如此。”步风尘的话在慧明等人看来,真假难辨。但若是东方寂和各种众仙都在岛上,那他们便不敢肆无忌惮。 段山海道:“既然东方阁主在,我等便先入岛等候便是。” “慢!”蔚然不知何时来在虚空之上,冲众人微微拱手:“阁主有命,蓬莱岛今日不见外客,诸位仙长若有要事,还请改日再来,届时阁主向诸位一一赔罪。”孙承宗一皱眉:“你是何人” “在下蔚然,现属东方海阁。”旁边季长风道:“蔚然乃新任阁中七仙之一,取代的是易知天的位子。”说罢,春秋四老观察着几个宗主掌门的神色,却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对这个从没有听说过的蔚然十分好奇。 “看来易知天反叛的事情,他们早都已经知晓。”段山海看着蔚然,微微点头:“散仙当中,人才辈出,我等皆老矣。”稷下学宫宫主名叫田无忌,须发花白,气质威严,一身儒生服泛起淡淡光晕,浩然之气缭绕。 他出言道:“既然阁中有要事,我等不便打扰。不过关于这东南禁地秘境之事,我等需要一个答复!”田无忌突然单刀直入,正是因为他不信东方寂和东方海阁的强者现在在岛上。 但他刚说完,季夏阳便咬牙切齿的道:“你们杀我阁中子弟,还想要去禁地秘境痴心妄想!”田无忌闻言,眉头一皱:“此话何意恩恩怨怨皆是早已有之,难道东方海阁仍要与我三教再添新仇不成”各宗宗主神色一凛,道势横空,大有就此动手之意。 见此情形,蔚然,春秋四老与三大家主也道韵铺陈,守在蓬莱岛外。一时间剑拔弩张,风声鹤唳………………天地间昏昏如昧,叶凌和花信风,岄来到了第四处阵法,一片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三人的脸上都被割破了一道血痕。 “好强的杀气。”岄依旧如闲庭信步,负着手左右观瞧,看向周围的天空。 仟仟尛哾突然之间,一把神刀从天而降,向岄斩落。岄伸手点指,面前虚空泛起涟漪,要引得神刀偏离轨迹。 不料那神刀斩落,竟破开了时空,径自朝着岄而来。岄眉头一皱,身子急忙退后而去,才堪堪躲过。 他冲叶凌和花信风耸了耸肩:“看来这一阵,我帮不上什么忙了。”话音未落,花信风急忙指着前方:“又来了!”只见数十把神刀在空中显化,紧跟着一道金风吹来,裹挟着神刀向三人攻来。 叶凌立即上前一步,拔剑出鞘,剑道锋芒一瞬间迸发而出,逆着金风斩出一道剑气,那神刀在剑气下被彻底碾碎。 不过还眉容得三人喘息,四面八方都是一把把神刀现世,紧跟着布成阵势,将三人团团围住。 “我的妈呀!”花信风急忙祭出数件防御道器给自己穿上。岄静静看着大阵,努力寻找阵眼的所在。 叶凌仗剑而立,他现在是三人中最重要的战力,因此一直不敢放松。漫天神刀,猛然间一齐斩落,便是时空也被割裂一道道裂缝! 叶凌手中木剑横陈,周身锋芒毕露,斩天剑决全力施为,剑气纵横之间,神刀被阻挡在外。 岄衣袍舞动,两手光晕夺目,紧跟着两股道韵散向四面八方,那接触到的神刀便结冰冻住,跌落而下。 花信风一身防御道器,任凭神刀斩在身上,竟也毫发无伤,只是心跳的越来越快,要被吓死了一样:“救命啊!”岄转身过去,伸手点落虚空,银白光晕将花信风笼罩,神刀斩在白光上,但不能破开防御。 叶凌回头便问:“岄,可曾发现这神刀阵的阵眼在何处?”岄看向四周,摇头道:“还不曾识别。”叶凌暗自咬牙,若一直这般,只怕他们要力尽而死。 这神刀阵上空,四个老道的身影显化。其中一黄衣道士,正是这神刀阵的阵主。 天雷阵主道:“何不发一力,灭杀这三人”黄衣阵主摇头:“上天有好生之德,岂能轻易制造杀孽”寒冰阵主道:“此事关系东方海阁生死存亡,我等随已作古,但阁中有难,理该相助才是。”烈焰阵主点头道:“若杀三人能救阁中数万人,岂不是功德无量”神刀阵主默然,他的神刀阵虽然杀气最重,却从来没有肆意杀人,历来开放禁地秘境时,这神刀阵死的修士是最少的。 天地风云变幻,叶凌三人正阻挡着神刀侵袭,但是不久,天空中的神刀突然退去。 无数神刀化作金风汇聚,竟然形成了一把如高山般巨大的金刀,寒光凛冽,杀意纵横。 “好大的刀!”花信风说着话,手中现出一口大鼎:“拼了这口大鼎,咱们也不能倒在这里!”哪知岄却眼前一亮:“我猜这口金刀便是阵眼,破了金刀,我们就能过关!”叶凌听了,周身气势一震,一道道剑气自木剑散出,紧跟着杀意无形中散向虚空。 随着金刀落下,叶凌腾身而起,斩天剑决第三式,剑指黄泉全力施为。 两股杀意在空中碰撞,引得时空片片崩塌,一道道剑气被撕裂又重组。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余波震向四周。花信风急忙拿过大鼎护住自身,不过紧跟着金光闪过,叶凌的身子落下,身上的道衣也破了伤痕。 岄立即闪身上去接住了叶凌,紧跟着三人身边时空变幻,回到水天之间,说明成功闯过了第四阵。 “太好了,咱们还活着!叶子,你没事吧?”花信风急忙取出丹药给叶凌服下,药力化开,叶凌睁开眼睛:“成功了”花信风点头道:“我们又过了一关!”叶凌微微一笑,重又闭上眼睛休息。 一处异样的空间里,四位老道看着叶凌三人。寒冰阵主叹息道:“你还是这么妇人之仁。”神刀阵主道:“后边还有六阵,你们想杀他,又何必非要在我这里”烈焰阵主冷哼一声:“现在秘境开放,多留他们一时,外界或许就多一分危险,若因一时仁慈而害众人性命,是好还是恶”神刀阵主默然良久,才道:“我自为之,善恶不论。”天雷阵主摆手道:“何必争吵我等不过一缕残魂,天地之间,红尘之事,早就不该贪恋。只不过……”话未说完,他突然眉头一挑,言道:“又有人来闯阵,而且是很多人。” “哦”三人目光看过来,寒冰阵主道:“莫非我们估计错了,东方海阁并未与三教继续抗衡”烈焰阵主道:“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正是!”…………天雷阵中,徐弘等人现出身影,四下观望着漫天雷霆。 这东方海阁十位天君的大阵,最多可以十个人一起来闯,因此徐弘等人才能聚在一处。 岳逐风嘴角抽了抽:“好家伙,这阵法,只怕不灭境的修士来了,也可能死在这里吧?”东方涵道:“想当初,摆阵的十位天君都是明微境巅峰修为,只差半步就能迈入合道境。他们设下的十座大阵,也是为了难为三教各宗的修士,所以这数万年来,只有剑祖一人闯过去,进入了禁地秘境。”徐弘摇着扇子道:“剑祖当年还是一个人闯阵,真是一代天骄啊!” “不好!天雷落下了!”一道雷霆劈落而下,潘玉霖立即拔出流云剑,一道水汽散开大浪,挡下了天雷。 旁边宁长歌道:“凡是阵法,皆有阵眼,只有毁去阵眼,才能破阵!”东方涵得意一笑:“这十座大阵对外人自然是困难无比,不过对我来说,真是易如反掌!我爹爹早就给我讲过很多遍这阵眼的所在,你们只管听我指挥,保管畅通无阻!”几人听了,面面相觑。 江凡叹息一声:“果然啊,再努力也胜不过好投胎。”明骤雨笑道:“好在好投胎的跟咱们是朋友,借借光也算是幸运了。”徐弘将扇子一合,道:“各位,破阵!” “破阵!”…………蓬莱岛外,道势横空,各宗门强者汇聚在半空,大道流光溢彩,彼此碰撞,使得天地都为之震动。 这样的场景,上一次还是大乾王朝的百里龙腾一人对抗天下宗门的时候。 北域三位家主皆是明微境强者,面对众家宗主掌门,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北域三家之所以能够称雄于北地,其家族底蕴丝毫不亚于一个大宗门。 便是三教魁宗也要忌惮三分。 “阿弥陀佛!”正在众人要动手之际,突然一声佛号响彻,紧跟着就见半空中来了一个骑马的和尚与一只猴妖,岂不正是金蝉子与孙猴儿! 金蝉子胯下骑着的蓝马,正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敖炳所化!慧明见是金蝉子,出言问道:“你莫非是大雷音寺的金蝉子”金蝉子下马施礼道:“慧明师傅,东方海阁诸位仙家都是明道知礼的,何必要这般以力要挟我想等东方阁主回来,自然会许我三教弟子前往禁地秘境。”步风尘看着金蝉子:“你怎知会如此”金蝉子道:“凡事皆有定数,此番贫僧前来,也是为了入那禁地秘境。” “哈哈哈,小和尚,老夫看你是打错了算盘!”一道声音传来,紧跟着一股道势自远空而来,撕裂了双方的对峙。 第一百六十一章 针锋相对消恩怨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远空之外,道势冲霄而来,紧跟着鼓乐声响彻。但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那真是:“仙乐奏闻声声,琼花洒落云空。远望光霞笼罩,近看溢彩流虹。有俊男开路掌旗帜,神女执扇列西东。传令四使随两侧,黑白童子打灯笼。日月星辰四堂主,圣子圣女好颜容。精英弟子散如斗,二十八宿长老从。八抬贵撵垂纱帐,一教之主坐当中。圣灵一脉自南来,今与三教做抗争。” “圣灵教!”段山海神色微动,心中犯难。这圣灵教前时证位天地而成天地间第四大道,现在突然赶来东南,使得原本错综复杂的局势更加险恶。 日堂堂主李淳元抚须一笑:“金蝉子,我们又见面了。”金蝉子合十一礼:“阿弥陀佛,老施主久违了,不知老施主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请赐教”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李淳元上前对魏扬子道:“魏道长,今日我圣灵教主法驾降临,你东方海阁何不来见礼”这话虽然令人不悦,但魏扬子一向沉稳,拱手道:“道友所言极是,只不过现如今我东方海阁强敌压境,有失礼之处,还请圣灵教主海涵。”李淳元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道:“魏道长说的强敌,莫非就是眼前这些三教各宗” “不错。” “既如此,魏道长与我圣灵教做一笔交易如何?” “哦道友但说无妨。” “我圣灵教助你东方海阁一臂之力,只是我教中子弟要往禁地秘境历练一番,不知魏道长能否应允”魏扬子与蔚然相视一眼,他们虽然不熟悉圣灵教,可现在这个形势,若是坚决反对,就等于多出一个敌人,得不偿失。 两人心知肚明,魏扬子便道:“圣灵教主只要言出必行,我东方海阁自然也不会失信。” “好!”李淳元转身冲着宝撵一拱手:“请教主示下!”话音刚落,一道气势震开了纱帘,露出了里面路占天的真容! 路占天看向段山海等人,沉声道:“要孤亲自请你们离开吗?”段山海闻言,手中山海图展开,悬浮于头顶,孙承宗一把巨斧握在手上,安吟祭出了一道金环,慧明和尚法相显化,八宝横空。 稷下学宫田无忌一步上前,一本书册展开,一个个金字在周围描绘,随即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圣灵教四位堂主迈步上前,他们都是不灭境巅峰的修为,在这些宗主们面前,显得弱势不少。 可随着路占天一步踏出,整个虚空都为之一颤,紧跟着道势冲天,瞬间压制了这些宗主长老们。 段山海紧咬牙关,看向孙承宗。他们都见识过路占天的修为实力,凭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阿弥陀佛!”金蝉子突然上前,对路占田道:“路教主,何必如此” “嗯”路占天眉头一皱,对这个只有盈冲境的小和尚完全轻视,一股道力打来,金蝉子的身上佛光普照,锦斓袈裟护体,让他毫发无损。 “哦!”路占天看向金蝉子的眼神多了一分好奇。金蝉子道:“路教主,凡事皆有定数,非人力所能强为。这禁地秘境与我三教弟子有缘,纵然你率圣灵教阻拦,也是万万行不通的。” “呵!”路占天不由得微微一笑,猛然间一股无形道势自空中镇压而下,向着金蝉子而来。 金蝉子取出紫金钵盂,一时间佛光大盛,护住了自身,依旧没有受到伤害。 “路教主,贫僧所言句句属实,还请路教主不要逆天而行。” “哇哦~”路占天笑意渐生,看向金蝉子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杀气。眼前这个小和尚竟然比三教各宗的宗主还要难缠,令他有些惊讶。 不过亲手摧毁这样的意料之外,反而令他十分感兴趣。正待他要再次出手之际,半空中一道水莲绽放开来,紧跟着水镜洞天的宗主黎陌现身:“路教主,暂息雷霆之怒。”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并肩踏空而知,却是那红袖书院掌院菅红叶,逸仙书院掌院尹梦松。 在他们身后,通天剑门长老剑藏锋,觅仙宗宗主晴不弃,也随后而至。 晴不弃开言道:“事情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诸位莫要伤了和气。”剑藏锋抚须道:“我等身为一宗之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有重大干系,若真在这东南拼杀一阵,恐怕是五域天下都会为之震荡!”剑藏锋的话不错,实际上他们这些人也并不想拼斗,只是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谁也不愿意退让,都是骑虎难下。 现在北域三家和圣灵教都站到了东方海阁一边,三教宗门若真的掀起大战,只怕是得不偿失。 孙承宗皱眉问道:“你们几人现在现身,是来劝架的”晴不弃等人并没有跟随三教其它宗门一起行动,他们都知道太元道宗与圣道院,大雷音寺做下的事情,因此不愿意掺和。 孙承宗有此问,实际是对他们表示不满。三教中,仙道七脉,佛门三寺,儒家四院,本该是一体同枝,共同进退,但现在内部产生了分裂,令局面形成了僵持。 菅红叶道:“你们就算是毁了东方海阁,又能如何?人心不足,早晚也要内斗起来。”尹梦松摇着一把白羽扇,微微笑道:“就算真的打起来,今日只怕也上不了蓬莱岛,有路教主在明,原老怪在暗,凭你们只怕是难以取胜啊!” “原老怪”段山海神色一变,看向蓬莱仙岛:“原非道!” “嘿嘿嘿,难道段宫主还记得我这个老不死的,真是荣幸的很啊!”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者从岛上走了出来,咧着嘴直笑:“老朽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诸位还是罢斗言和吧!”几位宗主神色一变,暗中传音:“此人莫非就是东南九寇的老大,九霄老怪,原非道!” “正是他!传说他已经年近万载,迈入合道境,离破界飞升只差半步,实力不会弱于大雷音寺得归业尊者!” “我一直以为他已经羽化,想不到他还活着。”原非道一现身,令为首的段山海等人面露难色。 一个路占天已经让他们不敢把握,又出现各更难对付的原非道,今日只怕是要无功而返。 李淳元上前对魏扬子道:“魏道长,我教中弟子现在可以入岛了吧?”魏扬子不动声色,蔚然道:“前辈莫要着急,等退了大敌,才好入岛。”李淳元听了,脸上有不悦之色。 不过顾及到此行的目地,他也不好发作。金蝉子一直挡在路占天的面前,似乎是怕路占天再次出手,引起争斗。 可眼下这般僵持,也终究不是个办法。因此安吟冷哼一声:“要打便打,要走便走,婆婆妈妈的,实在恼人。”哪知黎陌闻言冷笑:“刚才躲在人身后,现在怎不冲锋在前说起风凉话倒是容易的很。” “你混账!”安吟本来就因为宗门弟子被杀而心中愤恨,见了黎陌更是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和她较量一番。 好在晴不弃挡在二人中间:“现在岂是争吵的时候” “阿弥陀佛!”金蝉子又一次出言道:“诸位施主,小僧有一言不得不相告。小僧知道东方海阁与三教已经是水火不容,因此小僧特去东海龙宫,请龙圣出面为你们双方调停,此时此刻,想必已经有有结果了。”此言一出,众人尽都心头一震,看向金蝉子的目光多了许多复杂的神情。 段山海道:“小和尚,就凭你能够请得动东海龙圣” “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各位施主静候一时,则自见分晓。”魏扬子和蔚然,春秋四老等人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季夏阳这一次没有急切,反而低声询问几人:“这和尚是什么来头,敢说此大话”魏扬子和蔚然等人并不认识金蝉子,因此难以回答。 李淳元闻言冷笑道:“小和尚,难道这天下已经成了你佛门的了”卓龙子更是大笑着道:“吹牛!小和尚吹牛!”凤青青也笑:“说谎话都不脸红!”圣子肖玄羽问一旁的圣女盛清瑶:“你怎么看?”盛清瑶道:“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个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谎话,你会做这样的蠢事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真让人难以置信。金蝉子,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了。”果然没过多久,自蓬莱岛内,东方寂率领了阁中众仙与东南诸寇从传送法阵现走了出来,随后踏上半空。 面对着众人的注视,东方寂拱手道:“诸位道友,也该结束这场闹剧了。”说着话,东方寂高声宣布道:“禁地秘境照常开放,各宗门弟子皆可入内历练!”此言一出,魏扬子和蔚然,春秋四老,岛上的各岛主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阁主,为何?”旁边司马修冲几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追问。 金蝉子双手合十一礼:“阿弥陀佛,东方阁主深明大义,实乃我辈修士之楷模,贫僧愿代晚辈修士,谢过东方阁主。”东方寂一言不发,转身便回观海阁去了。 剩下的事情,自不用他来做,魏扬子吩咐留守的弟子关闭护岛大阵,让各宗弟子可以通过传送阵法前往禁地秘境。 东方海阁所属尽都有些垂头丧气,面对着洋洋得意的三教弟子,心中愤恨难平。 观海阁内,阁中七仙落座,春秋四老,东南诸寇,各岛岛主,尽都列席。 所有人一言不发,气氛压抑。终于,高天逸起身发问道:“我巡视诸岛,并不知晓发生的事情,还请阁主和诸位能解释一番。” “正是,”季夏阳咬着牙道:“老夫实难理解,这血海深仇难道……难道就这么算了”魏扬子道:“阁主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告知我等,一同面对。”东方寂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开言道:“此事说来话长!” 第一百六十二章 破红砂最后一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悠悠碧波,轻拍海崖。徐徐海风,漫卷帘幕。观海阁中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投向坐在首位的东方寂身上,等待着东方寂的解释。 东方寂目光扫向众人,突然出言道:“诸位觉得,这世上果有天意吗”此言一出,众人神色不一。 季春风抚须道:“天意无常,乾坤有序。这天意还是有的。”高天逸道:“前时大乾王朝百里龙腾对抗三教,执意飞升,天意罚世,百姓死难无数,而今仍历历在目,让人不得不信天意有在啊!”冷不防问:“阁主此言何意”东方寂道:“三教魁宗,原本就是秉承了天意,才能够数十万年屹立不倒,我虽然能够带领你们与三教宗门一抗,可是,我们斗得过天意吗?”众人默然,南安突然开口道:“天意天意说了什么?难道古远他们就能代表天意了” “就是,若他们真能代表天意,我们哪里还有反抗的机会”一直不说话的算无遗突然道:“问题在于禁地秘境里究竟有什么,当年剑祖进去过,后来破界飞升,所以世上传言里边有成仙的秘密。正因如此,上一次的禁地开放来的人数是最多的。这一次,太元道宗突然囚禁了阁主,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东方寂道:“他想要找到禁地秘境的位置,毁去当年十位天君设下的大阵,如此,三教宗门的弟子就能够进入了。”此言一出,冷不防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起身道:“如此说来,在下似乎明白了。太元道宗策反了易知天和罗明,就是为了囚禁阁主,以知晓禁地秘境的位置。在自以为知道了位置以后,便让段山海,孙承宗等人在东南挑起了事端,逼迫我东方海阁关闭禁地秘境。等消息传出来以后,他们又鼓动各宗门与我东南各岛冲突,为的就是将我们拖住。不过好在阁主没有告诉他们真的地址,将计就计困住了古远等人,致使他们的算盘落空了。”被冷不防这么一解释,一众人恍然大悟。 但蔚然皱眉问道:“既然如此,阁主为何又放过了他们,难道金蝉子真的请来东海龙圣调停” “非也,”文载道摇头道:“来的是东海龙王敖方。”东方寂接口道:“敖方向我陈述了利害,与其和古远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放开禁地秘境,让众家弟子去闯阵,不许三教魁宗的阴谋得逞。另外,让这些仓促进去的弟子们死在十座阵法当中,算也是告慰此番我东方海阁遇难的道友们了。”.qqxsΠéw提起被杀之人,众人神色有了悲伤。 布慈恨声道:“嘿!真他娘的憋屈人!”司马修问:“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东方寂道:“以不变应万变。现在三教得偿所愿,当不会再针对我东方海阁。他们纵然将弟子送了进去,也断然闯不过十天君的大阵!”算无遗又问:“禁地秘境里,究竟有什么”东方寂道:“那……就只有祖师逍遥子和进去过的剑祖知道了。”众人闻言,尽都默然。 当年剑祖自禁地秘境中出来,无数高手来追捕逼问里头的秘密,可是剑祖守口如瓶,为此不断逃难,在逃跑的过程中,杀了无数人,与各宗门结怨,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孤家寡人。 …………漫天红砂被狂风卷起,令人看不清四周。花信风手上散出了十几道灵符,形成结界将三人护住。 岄道:“这些红砂,触之即死,沾上必亡!”叶凌拍着花信风的肩膀:“要不是有花兄的万贯家财,咱们还真是闯不到这一关啊!”花信风心头滴血,他们已经顺利闯过了八个阵法,现在的红砂阵是第九阵前面的几阵越发凶险,全靠着花信风层出不穷的道器,他们才堪堪闯过。 花信风至少损失了四十多件地阶道器,这要是放在一个普通的二流宗门,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可花家大少爷竟然还能拿出来新的道器,不由得让叶凌感叹:“有钱真好。”努力不如天赋,天赋不如投胎。 投胎投对,一辈子不受罪。全靠努力,一辈子也是受气。面对着红砂阵,岄又负着手开始寻找阵眼。 岄对于空间法则十分熟悉,每一个大阵的阵眼都是他发现指出。若是没有岄在,叶凌和花信风就是把道器拼光了,也走不到这里。 结界外,红砂开始吹向三人,越来越浓郁,以至于看不清周围的状况。 岄道:“乱砂迷眼,需要想办法将这些红砂收起来。” “收起来”叶凌看向花信风:“你有类似的道器吗?”花信风想了想,取出两个大葫芦道:“这两个葫芦似乎可以试一试。”说着话,他和叶凌一人拿着一个葫芦,将葫芦嘴打开,伸出结界之外,紧跟着葫芦里散出一道吸力,将漫天红砂往葫芦里吸。 “有效果!”眼见得空中的红砂少了许多,渐渐又能看清外界。紧跟着岄指向半空之中,道:“就是它!”话音未落,但见岄一步迈出了结界,紧跟着周围时空被他扯裂,周围攻向他的红砂都流向了空间裂缝里。 岄伸手点出一道白光,透过漫天红砂,落在一个红色的大葫芦身上,正是这大葫芦散出这漫天的红砂! “就是这里,叶凌!”叶凌拔剑出鞘,一步踏上虚空,锋芒剑气化作气墙挡住了周围的红砂,紧跟着一剑斩落而下,剑道大势摧枯拉朽,撞向那大葫芦。 哪只葫芦摇身一转,红砂化作一道沙墙,竟然挡住了叶凌一剑,紧跟着葫芦便迅速逃离,多近风沙之中。 叶凌和岄重新退回结界中,叶凌恨声道:“好狡猾的葫芦,竟然还会逃跑。”岄依旧聚精会神的寻找着那葫芦的所在,但此刻风沙更盛,一时难以找到。 “啊,不好!”花信风手上收红砂的葫芦一阵跳动,他急忙将其丢出了结界,紧跟着便炸开来,放出了被收入的红砂。 叶凌道:“难怪这十座大阵除了剑祖,无一人能破,在这样的红砂阵里,不死已经是拼尽全力了。”花信风咬牙道:“别逼我放出大招,我还有道器没用呢!”叶凌没有理会,他看着手上的木剑思索,当年剑祖是怎样闯过这座红砂阵的。 突然,他注意到了脚下。叶凌道:“我们能否遁入土中躲避红砂侵袭”岄和花信风闻言,也看向脚下的大地。 花信风道:“可能吗?”岄微微一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说着话,他脚踏大地,紧跟着身子便落入其中。 消失了许久,岄重新跳出来道:“红砂并不会深入大地之中。” “太好了!”叶凌和花信风面露喜色,随后便被岄拉入了大地之中。地面上没有了三人的气息,这阵法很快平息下来,红砂弥漫在半空,那大红葫芦悬浮在中央,散着淡淡的血色光晕。 “它终于又现身了。” “问题是怎么能破了它,我若是一出去,必然会引动阵法,想刚才一样,被它逃掉。” “这一回,我们三人联手,定然让它逃脱不得!”约摸过了片刻功夫,三人商议好了对策。 但见一口道鼎自大地内部飞了出来,立刻吸引了周围的红砂向大鼎冲过去。 但鼎中飞出一道道灵符衍化结界,挡住了红砂。那大红葫芦正要逃走,却不料周围虚空突然一滞,岄现出身影,伸手点指,一道道白光落在大红葫芦周围,镇封了时空。 大红葫芦突然开始吐出红砂,打算淹没大鼎,可没想到花信风自大鼎中跳了出来,剩下的一只大葫芦直接对着大红葫芦将红砂给吸了进去。 “叶子,就是现在!”话音刚落,叶凌突然从鼎中现身,锋芒剑气锁定了大红葫芦,紧跟着木剑斩落,剑道大势破开万法,彻底将大红葫芦席卷其中。 随着一声炸响,葫芦碎裂,三人的身影也被一道白光笼罩,离开了红砂阵,回到水天之间。 看着周围的景物,花信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笑着喘息道:“我们又过了一关!”叶凌点头道:“还有最后一座阵法,突破了它,我们就能进入禁地秘境了!”岄道:“你们还是休息一下,想来这第十阵,可不好对付。”二人立即盘坐下来调息,恢复道力。 岄看向半空中的一处,神色并没有变化。而被他盯着的地方,竟然有两个看不见的老道士也在看着他们。 一红须老道士正是方才红砂阵的阵主,他笑道:“好久没有后辈能够闯到我的红砂阵了。他们要不修为不够,要不就是贪生怕死,难得啊难得。”他身旁的白衣老道言道:“这就是你放水的理由你的红砂阵什么时候还有过红砂不能覆盖的地方?” “哈哈哈,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有意思的人。”红须老道伸手指着叶凌道:“你还记得当年那个拿着木剑,单人来闯阵的小子吗,那小子用的剑式和他简直是一模一样。” “哦”白衣老道闻言,似乎也想起来:“原来是他,我也想起来了。那小子冷酷无情,我的落魄阵在他面前形同虚设,他也因此闯过了十阵,进入了禁地秘境。” “转眼又是一万四千载了吧?物是人非,可我们这十道残魂,还依旧守着这十座大阵,不知是幸还是命。” “既是幸,也是命。遇事最重要的是如何去想,福即是祸,善即是恶,好即是坏。等到了最后才能发现,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怎么去评判,其实并不重要。死盯着给一件事情定性,不过是徒增烦恼甚至被人愚弄的奴隶罢了。” “善!但愿他们能够闯过你的落魄阵。” “除非他们也和当年那小子一样冷酷无情,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并不是。”两个老道士身影消失,叶凌和花信风也站起身来,目光决绝:“还有最后一阵,出发!” 第一百六十三章 落魄阵所为哪般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蓬莱仙岛,霞光笼罩。那前往禁地秘境的阵法,已经有修士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他们大都经历了一二座阵法,侥幸活命,自知不能再向前,因此退了出来。 还有弟子面带悲色,同行的师兄弟并没有一起回来,有的人丧命在大阵之中。 海崖边,东方寂和高天逸并肩漫步。高天逸道:“看着近日从大阵走出来的三教弟子,我这心里还能好受些。若是他们都死在里头,那才痛快。”东方寂道:“何必如此你那养气的功夫越来越差了。近些日子听不到你的琴声,这是为何?”高天逸道:“还不是因那步风尘。我将非烟看做自己的弟子,传她琴道。现如今她为情所困,足不能出户,我这作师父的却帮不上忙。唉!” “因为蔚然么……”东方寂道:“难怪徐弘要给蔚然争一个阁中的位子。只是我东方海阁在步家面前,似乎没那么重要。”高天逸道:“我听步家长老说过,原本和非烟有婚约的孙绍祖被叶凌几人杀死在了天翔城,步家准备给非烟光选夫婿。三教各宗的不少人,都有意竞争。” “是为了要步非烟的先天道体吗?” “除此以外,还能为何?或许也是要步家的《独步天下》。” “贪心不足,终究是两个年轻人的悲哀。既然蔚然现在是我阁中之人,于情于理,也要想帮。” “我也是这么想的,哪怕是去步家抢亲,也在所不惜。” “倒也不至于。”二人来到海崖边,海风吹动衣袂,扬起美丽的弧线。高天逸有些担心的问:“涵儿他们也去闯阵,会不会……”东方寂道:“不妨事,涵儿自有分寸。”…………红砂阵内,箫声悠扬。 东方涵和徐弘等人也位于潘玉霖用碧箫形成的一个结界当中,免受红砂的侵袭。 岳逐风看向四周道:“这大风刮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江凡问道:“这次我们要怎么找阵眼啊?”东方涵道:“红砂阵的阵眼,是一个红色的大葫芦,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在这半空当中。”徐弘皱眉道:“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突破这些红砂,踏上半空。”潘玉霖吹着碧箫不能说法,但他用眼神示意宁长歌。 宁长歌这才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有这个!”说着话,他又一次拿出了那个没有盖子的泥壶。 几人凑上前一看,不由得奇怪:“你拿这么个破壶出来干什么” “莫不是尿急” “要是宁大哥饿了,我这里有可以充饥的丹药。”宁长歌被他们一阵询问,弄得一脑门子黑线,道:“这可是我在南域的一个古墓里发现的,绝对是稀世珍宝,不信你们看!”说着话,宁长歌口中默念法决,一股股道力注入泥壶,这泥壶紧跟着散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壶口混沌吸入,那漫天红砂竟然就被吸进了那泥壶之中,天空瞬间干净了起来,露出了那大红葫芦! “就是它!” “让我来!”岳逐风和明骤雨手持神刀,一左一右冲向了大红葫芦。 “不好!”徐弘脸色一变,急忙喊住二人:“不要过去!”岳逐风和明骤雨闻言心头一震,立即转向。 几乎同时,那大红葫芦吐出了漫天红砂,若不是被徐弘喊住,二人已经葬身在红砂内了。 仟仟尛哾 “好险啊!” “幸亏有徐秀才。”二人奔回来,仍旧心有余悸。宁长歌催动着泥壶,转向那大红葫芦:“我倒要看看是谁更能吸!”只见泥壶催动之下,被葫芦吐出的红砂不断地让泥壶吸了进去。 这泥壶就好像是无底洞一般,根本填不满。就在这时,大红葫芦身边突然现出一个红须老道,岂不正是红砂阵主! 红砂阵主手中托住葫芦,止住了红砂,无奈道:“好了,好了,不要再吸了。”众人见了老道士不明所以:“你是何人”老道士道:“贫道正是红砂阵主!不过贫道本体早已作古,现在的我只是依附于这座大阵的一缕残魂罢了。”岳逐风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这么说,你就是阵眼!”正待他要冲过去时,红砂阵主叫住他道:“慢!你们已经可以过关了,无需再与贫道打斗。”岳逐风闻言,有些摸不着头绪:“当真”红砂阵主叹道:“贫道已经站在你们面前,如何还会说谎没想到今日能见到这么多厉害的后人,实在让贫道惊讶。”说着话,红砂阵主看向宁长歌,苦笑道:“这么多年来,拿着天阶仙器来闯阵的人可不多啊!” “天阶仙器!”不光是宁长歌,所有人都面色惊讶,看向宁长歌手上的泥壶。 红砂阵主道:“此壶贫道虽不知道来历,不过至少能够判断它的强弱,确实是仙器无疑。只不过现在的它并不完整,没有发挥出它本来的实力。即便如此,这仙器也不知贫道的葫芦能够抗衡的。” “现在你们已经过了贫道的红砂阵,怎么样,将贫道的红砂还来吧?”宁长歌一愣,随即催动泥壶,但见里面的红砂被放了出来。 红砂阵主将葫芦向空中一抛,葫芦口便散出吸力,将红砂全都给吸了回去。 “贫道生前苦练的红砂,实在不能被你们这样带走,因此只好现身阻止了。各位,还有最后一阵,好自为之!”说话间,红砂尽被收回葫芦中。 红砂阵主伸手一点,一道白光将几人笼罩,紧跟着再一睁开眼,他们回到了水天之间。 岳逐风笑道:“看来这十座大阵也不难嘛,这么快咱们就闯过九阵了,进入禁地秘境,还不是轻而易举”徐弘道:“若不是涵儿知道阵眼所在,宁长歌手里有仙器,咱们就得葬身在红砂阵里。”说到此,岳逐风一闪神来到宁长歌旁边,抱着他肩膀道:“宁老弟,你说你怎么运气就这么好呢?掉进一个大墓就能捡到仙器,什么时候能带着我也捡俩”明骤雨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是捡土豆呢?”岳逐风不服气:“那这小子怎么就能捡到仙器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怎么可能”宁长歌无奈的道:“我不过是气运加身,走路都能捡钱而已。这次来东海,我可就捡了不少道器,那些给许诺师侄的都是。”旁边潘玉霖抱着肩膀,摸着下巴道:“莫非咱们能这么顺利,也是因为宁兄的运气”江凡道:“说不定是真的,我之前和叶大哥在一起的时候竟走背字了。”岳逐风闻言也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这样,变脸的,是不是”明骤雨思索了片刻,点头道:“确实有些古怪。”潘玉霖也道:“叶子去了我天音阁,我天音阁就出了叛徒。”徐弘也接口:“我下山遇见叶子,然后就差点被毒死。”宁长歌也道:“我的好运气在和叶子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灵了。先是被逐出缥缈宗,后来又险些死在红袖书院。” “莫非……”众人相视一眼,一齐指向一处空闲处:“叶凌真的是霉运缠身” “行了!”东方涵对他们真是没眼看:“气运之说虚无缥缈,哪有这么容易确定。现在该想想这最后一阵该怎么闯。” “最后一阵是什么” “最后一阵名叫落魄阵,里面具体什么样子,无人知晓,因为根本没有人闯过,或者闯进去也没有出来。万年来只有剑祖一人成功破阵。只可惜他对于十座大阵和禁地秘境讳莫如深,没有只言片语谈及此事。”闻听此言,徐弘道:“你爹爹可有给你说过什么”东方涵道:“我爹爹说,若想过落魄阵,需要冷酷无情之人。” “此言何意” “我也不理解。”几人默然,眼望着那一道通向最后一个阵法的道门……………… “哈啊啾~”叶凌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不知是因为现在周围的太过寒冷,还是有人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叶凌三人此刻来到了一片阴云密布的荒漠之上,四周并没有什么阵法的痕迹。 岄观察着四周,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花信风不由得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话音刚落,只见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白衣道士,他看向三人,出言道:“你们现在位于通往禁地秘境的最后一阵,落魄阵。” “我们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们三个人中只有一人能够通过此阵,顺利进入禁地秘境。” “什么意思” “杀死两个同伴,就可以破阵!”此言一出,花信风立马道:“这不可能,如果是这样,我们宁可不去什么禁地秘境。” “你们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做。但这落魄阵并无出入口,只要你们还有多于一人活着,阵法就不会发生变化,你们也就会永远留在这里,直到寿元耗尽,身死道消。”岄微微皱眉,伸手抓在身前,可是周围的时空并没有变化,这说明他引以为傲的空间法则在这里并不能用。 叶凌不解道:“这个规则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有一人来到这里,那岂不是可以不战便通过”白衣道士闻言一笑:“你觉得会这么简单吗?哪怕只有一人,他最终也要杀死一个人,哪个人就是他自己!” “自己杀自己”花信风笑道:“你这是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自己杀了自己,然后又活着走出了这座大阵” “怎么不可能呢?你们看似是一个人,可实际上你们身体里住着许多个你,有善有恶,有好又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说过,能从这座落魄阵中走出去的只有一个人,那么,你们会选择谁呢?”说罢,白衣道士的身影隐去,天地之间重又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后,岄开口道:“这里我无法动用空间法则,也就是说,我们出不去了。”叶凌和花信风相视一眼,一时不知所措……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心魔显化是虚幻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空一片昏沉,大地从来静默。这一处大阵当中,便是风也不曾有一丝。仿佛一切都是静止不动,包括时间。 叶凌三人分散开来,寻找着能够离开这座大阵的办法。 脚踏在黄沙上,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叶凌看向地面,伸手抓了一把沙子:「质感完全相同,真不知是真是幻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神色一凛,紧跟着身子闪向一边,躲过了一把飞刀。转头看去,叶凌表情复杂。 但见「花信风」手拿着一把神刀,虎视眈眈的望着叶凌。 「花兄,你这是……」 「我要活下去!」 「花信风」冷声道:「只要杀了你们两个,我就能活着离开,得到禁地秘境里面的道藏,破界飞升!」 「你是认真的?」 「当然,老子可是万宝商会唯一的继承人!诸子百家中也有我商家的一席之地!我可不能和你们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花信风」举刀攻来。 叶凌眉头一皱,无奈拔出木剑抵挡。两相碰撞,一股道势掀起了阵阵黄沙。 紧跟着,周围十几道灵符显化,「花信风」嘴角一勾,身子消失在原地。 事后灵符结成阵法,困住叶凌,无行之力化虚为实,要将叶凌炼化。 叶凌木剑横陈,锋芒剑气不断拼杀,却挣脱不得。 「花信风」哈哈大笑:「不出半个时辰,你就会力尽而死,现在我要去收拾岄了!」 言罢,他便转身离开。 叶凌被困在阵法里,紧咬牙关,有些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另一个方向的花信风哭丧着脸,垂手迈步:「好像没有尽头啊!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正说话间,旁边时空突然一阵动荡,紧跟着「岄」的身影显化出来。 花信风便问:「你那边发现什么了吗?」 「岄」不答,突然伸手点出一道白光,花信风下意识躲开,白光落在身后,爆炸开来,扬起沙尘。 花信风面色苍白,大叫道:「你疯了?难道你要杀我!」 「你说对了,死亡对于人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我见过很快被活着而折磨的痛不欲生之人,或许死亡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岄」说着话,手中白光化作一柄道剑,向着花信风攻来。 花信风急忙取出一面盾牌挡下,道:「你难道真的听了那道士的蛊惑,要杀我和叶子?你知不知道,咱们一起闯阵,这份情谊都不念么?」 「岄」冷笑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父母养育孩子是为了老有所依,孩子孝敬父母是为了外人称赞,朋友之间是为了利益互助,生人之间全是生存竞争。这就是世界,多么肮脏啊!」 花信风咬牙坚持:「你说的不对,这世上有情,有爱,不全都是利益!」 「你一个吝啬贪财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世上人人都在逐利为名,情和爱在他们那里不过是手段罢了。」 「你……」 一剑斩落,花信风连退了十几步,紧跟着岄伸手点指周围,时空突然形成结界,将花信风关在了里面。 「等我找到了叶凌,便将他带来,和你一起上路。你们不是说人死后会前往黄泉么,这样你们结伴,不会寂寞。」 说罢,「岄」撕开了旁边的虚空,迈步走进去,消失不见。 花信风坐在地上,恨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叶子,你可千万不能输啊!」 ………… 一处沙丘上,岄负手观望着周围,暗自道:「这里似乎已经不能算作一个阵法,而是一个小世界。我所掌握的空间法则,并不能在这里运用,显然是创造这个小世界的人故意为之。你说对吗,叶凌?」 岄转过身去,见「叶凌」正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冷森森看向他。 岄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神情的变化,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二人就这么注视了许久,岄开口打破了沉寂:「原来如此,你是来杀我的吗?」 「叶凌」冷然一笑:「你这样淡定的神色让我很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 岄轻叹一声:「我并不知道死为何物,或许可以将死归为未知。人总是会害怕未知的东西,所以他们害怕黑暗,害怕妖魔,甚至是害怕未来。只可惜我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我并不害怕这些东西。」 「叶凌」拔剑出鞘,锋芒毕露:「既然你并不害怕,那我就无需介怀,安心上路吧!」 一道剑气破空而来,岄闪身躲避,紧跟着「叶凌」木剑连番斩落,剑道锋芒将岄笼罩其中。 岄眉头微皱,身子倒飞出去好远,言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这幅模样。」 「是第一次,可也是最后一次了!」 「叶凌」身形赶至近前,木剑迎头斩落。 岄双指并拢,挥手抵上剑锋。 一时间余波四散,震得黄沙飞舞,天地动荡。 「叶凌」一步落回,收剑在侧:「看来想杀你还有些困难,不如先去杀花信风!」 话音刚落,「叶凌」闪身便走,几个黑影之后,消失不见。 岄并不追赶,而是看向两人打斗过的地方:「模仿的再像,也终究不是真人。其实你用不着心急挑拨,只要静待着时间流逝即刻,毕竟人是这世界上最没有耐性的生命。」 言罢,岄踏上半空,追着「叶凌」消失的方向而去。 茫茫黄沙里,叶凌依旧破不开「花信风」设下的阵法。 突然间,他见到一个身影走了过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岄! 岄走到近前,伸手一招,一道白光射在结界上,那结界瞬间崩溃,几道灵符烧成灰烬。 叶凌忙问:「花信风可去寻你了?」 岄闻听此言,反而问道:「你觉得是花信风囚困了你?」 叶凌见岄如此说,恍然大悟一般:「莫非……」 岄点头道:「我们去找花公子吧!」 二人一路向着之前花信风去的方向赶,果然在不久后看到被囚禁的花信风。 花信风见是他两个,忙喊:「叶子快逃!岄要杀了我们!」 叶凌上前,木剑斩落,破开了花信风周围的时空禁锢,随后道:「花兄,我们见到的并不是本人,而是这座大阵创造的形象而已。」 「怎么可能?」 岄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如果真的想要杀人,刚才就是最好的机会,没必要抓住了对方却迟迟不动手。」 花信风闻言,觉得有理,却有问了一句:「真的不是你?」 岄笑道:「你也可以觉得是我,是与不是,现在看来也没那么重要。你说对吗?」 岄看向半空中一个方向,不多时,那白衣道士的身影浮现出来。 岄道:「实际上你完全可以将我们其中一个人隐藏起来,这样剩下的两人拼死相斗的几率更大。但是你并没有这么做。」 「我想看到的是你们从相互信任到相互猜忌,最后自相残杀,而不是我故意欺骗你们,让你们以为自己是受骗才会去杀人。」 「那刚才这一幕又该怎么说?不就是你变作我三人的样子,挑动我们彼此提防吗?」 「并不是我,而是这座阵法。这座大阵名为落魄阵,它会根据你们的心境化为现实,也就是说,方才你们看到的,正是你们心中所想的。如果你们心里并没有互相提防的想法,就不会出现刚才的事情。」 此言一出,三人相视了一眼,默然不语。 白衣道士接着道:「你们只要无法放下戒心,这样的事情就会不断发生,直到你们真的杀死对方为止。我说了,只要杀了另外两个人,你们就能离开落魄阵,接下来怎么选择,就看你们的了。」 白衣道士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天地间重归一片沉寂。 叶凌三人相对默然,良久后,叶凌躬身一礼:「我心志不坚,请二位原谅!」 花信风也忙致歉:「不不不,是我一向心思杂乱,才会出这样的事情。」 岄也拱手道:「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说的,人之常情?」 三人相视一笑,叶凌道:「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破阵,岄,你找到阵眼了吗?」 岄道:「如果说阵眼,大概就是那个白衣道士了吧。但我仔细观察过两遍,却并没有能够确定。」 花信风道:「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试一试,看能不能打到他。」 「你们当然能够打到我。」 白衣道士再一次出现在几人面前,言道:「可惜我并不是阵眼,这座大阵没有什么阵眼,只有杀光了别人,自己才能走出去。」 说罢,白衣道士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到三人面前:「你们可以试一试,杀了我能不能出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花信风伸手祭出一把神刀,斩落在白衣道士身上。可白衣道士随即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别处,又恢复了身形:「还要试一试吗?」 「我还就不信了!」 花信风丢出几张灵符,结成道阵将白衣道士锁住,紧跟着五行之力交替攻击,却依旧无济于事。 叶凌看向四周,摆手道:「花兄,还是算了,看来对付他真的没有用。」 花信风一脸低沉的撤去了大阵,对白衣道士道:「你要不是一道残魂,我肯定杀了你!」 白衣道士也不恼:「你杀了他们两个或者被他们杀了也是一样的,选择吧!」 话音刚落,白衣道士便再一次消失而去。 白衣道士刚走,岄突然盘坐下来,闭目打坐。 花信风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沉得住气?」 岄道:「别忘了,刚才就是因为我们心绪乱了,才会出现那种事情。现在急切也没有用,试着将自己融入这一方天地之中,或许能够找到出去的办法。」 叶凌听了,也坐下来闭目感受。 花信风见他们两个都这么坐,便也随之坐下,只是他的心一直静不下来,不过是强忍着坐罢了。 一时间,天地寂静,三人沉默,唯一的声响似乎只有心跳与呼吸……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心魔显化是虚幻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起冲突算计不断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蓬莱岛上,步非云和步道衡以及其他几个步家子弟走出传送大阵,脸带悲色。 有步家一位长老迎上前,步非云半跪在地:「长老,云有负族中重托,天雷和天雨他们……他们……」 步非云清泪落下,摇头长叹。 长老闻言,伸手扶起步非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也是他们的劫数,你无需自责。」 步非云擦了擦泪,道:「我们只走到第五阵,已经是勉强,所以我才带领族兄弟们退了出来。」 「你做的对,凡事量力而行,不要好高骛远。修道之人,能够保住自身才是第一要义。你们也都累了,自去歇着吧,东方海阁为我步家设了几处休息的地方,有弟子在那里。」 「是!」 步非云引着七个步家人向前走,迎面突然遇到几个修士:「这不是步非云吗?」 步非云抬头去看,眼前三人他都认识,流云宗关飞白,觅仙宗令狐意,太乙道门乐升平。 步非云此刻心绪不好,因此并不打算与他们寒暄,拱了拱手就要离开。哪知关飞白开口便道:「步兄,令姊没有来东南么?」 提到步非烟,步非云心中怒气渐升,瞪了关飞白一眼:「我知道你从来不会说话,我也不与你计较,只是我现在心绪很乱,改日我向你举酒谢罪,不过这一次,还望关兄不要多言!」 关飞白不是傻子,他能看出好赖,见步非云这般,自然也不好再去触怒他,只道:「步兄,我等没有恶意,只是……只是……还是算了吧。」 步非云眉头一皱,旁边步道衡问道:「关道友,有话还是说完。」 旁边乐升平言道:「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你们步家要广邀天下宗门年轻翘楚,为你姐姐选夫婿。」 关飞白点头道:「哪些人都在谈论此事,我们只是好奇是真是假。」 令狐意依旧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但此刻也突然插嘴道:「太元道宗的人已经在那里准备聘礼,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了。」 步非云听了,手中突然现出了轻灵银涯枪,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凝结了水汽冰晶。 「非云,冷静!」 步道衡赶忙上前拉住步非云,劝道:「些许流言蜚语,何必在意?」 「别人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我姐姐的事,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 言罢,步非云挣脱步道衡,踏空便走。 「非云!非云!」 步道衡恨声一叹,看向关飞白三人的眼神十分不善。旁边有步鹏云等人上前:「兄长,如何是好?」 步道衡道:「鹏云,你快去将此事通知长老和家主。我等赶紧跟着非云过去,以免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是!」 步家子弟各自离去,关飞白两手枕在脑后,笑道:「想不到这步非云还真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乐升平笑道:「司马兄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说着话,二人看到又走过来的两个人,岂不正是天翔城中司马家的司马含光与族弟司马谅。 司马含光道:「人都是有弱点的,只是他比较明显。」 令狐意打着哈欠道:「到底有没有好戏看,若是无聊,我可饶不了你们。」 司马含光道:「步家广选女婿,各宗门世家为了先天道体,定然是要争抢一番。步非云想为自己姐姐出头,只可惜要适得其反了。」 关飞白笑道:「要不怎么说还是你最坏。走吧,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却说另一处海边的空地上,不少修士聚集在此访友论道。其中有太元道宗年轻一辈的几位强者,白衣道士马鸣风,青衣道士邵瑜,红衣道士谢图南,黑衣道士由天任。 其中由以由天任实力最强,据说他一直压制修为,就是为了这一次禁地秘境。只可惜他们还是在闯过第八阵后退了出来。 马鸣风道:「可惜了,下一次开放要等七千年,届时可还有我等存活于世?」 邵瑜道:「莫要悲观,或许我等也能破镜合道,寿延万年。」 谢图南微微一笑:「我倒是不去想那么远的事情。但有一条,我听先回来的弟子们说,那北域步家要给步非烟广选夫婿,依我看来,咱们这些人里,只有由师兄才得以配此佳偶啊!」 马鸣风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我可听说过,宗门长老向步家求过几次亲,只可惜步家不识抬举,非要孙家的那个纨绔。现在那孙承宗死了,那女子非由师兄莫属啊!」 邵瑜一拱手:「我等可就等着喝由师兄的喜酒了!」 由天任宽额厚唇,鼻梁挺翘,脸庞棱角分明,不怒自威。他摆手道:「宗门联姻,不过是为了各自利益。我听说过那步非烟乃是先天道体,与道契合,修炼神速。各势力垂涎,不过是希望娶来步非烟,用她生下的孩子兴盛宗门罢了。」 谢图南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管宗门长老们如何想。但至少那步非烟容貌举世无双,才情也好,总算得是良配,也不辱没了师兄啊!」 由天任微微一笑,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不管紧跟着,旁边有圣道院的伍应麟等人笑道:「步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无所不会。这样的女子,岂会青睐道家子弟?还是我儒家弟子才能与之相配!」 旁边有弟子方溢点头道:「孔师兄早就向步姑娘表达过心迹,此番东南之事一了,师兄便会向步家主提亲!」 旁边孔繁正微微羞涩。当年在稷下学宫有一场斗琴之会,步非烟力压群雄,夺得元魁,就是那一次,孔繁正对其一见钟情,不能自已。 但听得此言,马鸣风皱眉不悦道:「读书人到底是读书人,口舌之利刺的人生疼。」 邵瑜紧跟着道:「书生也就能耍耍嘴皮子而已。要不就写些意Yin的小故事,什么狐媚娼妓都爱书生,真不知孔老夫子的道统传下来的是修身养性还是增皮上脸啊!」 刚走过来的逸仙书院应如是和顾若愚,骆闻舟等人听到这话,有些不悦。李观棋上前就道:「我们这些书生什么时候得罪你们太元道宗的道士了?」 谢图南也不客气,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说的那种书生又不是你们,何必急着对号入座?」 「你……」 骆闻舟拉住李观棋,示意他不要相争。太元道宗乃仙道魁宗,门下弟子嚣张跋扈惯了,对谁都是这样。 正巧红袖书院的女弟子也在附近,为首的弟子名叫南慕茹,一身白衣,超凡脱俗。 李观棋便道:「红袖书院的诸位,太元道宗看不起我儒家弟子,你们作何感想?」 一群女弟子看过来,南慕茹冷哼一声:「男子到底是泥做的,身脏心也不净,不必理会他们!」 李观棋见红袖书院的女弟子不站在他们一边,有些尴尬,竟也退后几步,沉默不言。 紧跟着玉轩宫弟子段涵奎,引着段文楚,沐风沙,蓝积玉,常辉等人走过来。玉轩宫段涵圭被杀,段涵章重伤,已经成了天下的笑柄。 此时一来,引得众人侧目,尤其是对段涵奎这个已经是不灭境修为的少宫主更加关注。 蓝积玉冷笑一声,道:「诸位在这里争论些什么?难道就为了一个女子?」 「就为了一个女子?」 孔繁正心生不悦:「你这话什么意思,步姑娘岂是一般的女子,由不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蓝积玉道:「你孔繁正的心思,我倒是略知一二,不过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实话告诉你,天底下都知道步非烟是先天道体,要不是她生在步家,早就不知被人争抢成什么样子。你们也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到时候在场各位都会去步家提亲,你们不想去,也得去!」 段文楚摇头笑道:「可怜啊,这步姑娘嫁人以后,只怕要一年一胎,年年不绝了。」 「都尼,玛的活腻歪了吧!」 突然一阵寒风呼啸,无数冰晶散落而下,众修士各自施展道法抵挡,有几个弟子来不及反应,受了冻伤。 半空之上,步非云持枪而立,寒冰道韵衍化虚空,满腔怒火已经化作风雪在激荡。 不知人群里谁在拱火,脱口便道:「你们小舅子来了,怎么也不打招呼?」 这一句话,引得步非云勃然大怒,厉声大喝:「我倒要看看今天谁编排我步家,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非云!」 步道衡领着步家弟子急忙赶过来:「非云,莫要冲动!」 步非云现在哪里肯听,枪指众修士:「怎么?现在不敢说了,都踏马哑巴了!」 话音刚落,由天任突然踏出身形,冷声道:「步非云,你是不是有些放肆了。」 由天任对于结亲的事情并不感兴趣,相反他很反感这种被安排的联姻。可是现在步非云突然发难,他一向自负甚高,自然不肯容许步非云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好啊,由天任,我早听说过你的手段高明,是真是假,就让我领教领教!」 步非云一枪刺出,时空冻结,寒气逼人。 由天任也不客气,一步踏上虚空,道势冲天而起,狂风舞动,但见他手中一杆御风神镗,引动风系大道,与步非云抗衡。 二人立身虚空之中对峙,周围弟子都退后开来,避免被波及。 关飞白等人随后而来,笑道:「果然打起来了,令狐,这场戏不赖吧?」 令狐意点了点头,神色难得精神了不少,道:「能见由天任出手,也不枉此行了!」 司马含光见了,笑道:「由天任,看似鲁莽,实则心机深沉。」 「哦?」 关飞白赶紧问:「这话是从何说起?」 司马含光道:「此时此地,众修士之间,唯有他站出来与步非云打斗,便已经在步家主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了。可以说由天任比你们各位都早迈出了一步!」 乐升平叹息道:「活着真难。」 关飞白恨声道:「人这玩意,甭管长的丑俊,扒开一层人皮,都踏马不是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起冲突算计不断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假受伤道貌岸然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蓬莱岛上,风雪相对,引动天地异象。 步非云和由天任对面而立,一时间吸引来无数看热闹的修士。 山崖前,林此霄与云澈并肩而立,遥遥观望。云澈道:「世人皆传,步非云的一杆寒枪,在你林此霄之上,是也不是?」 林此霄道:「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步非云确实能压我一头。」 「这么说来,我也不是对手了。」 「哈哈哈,你们两个,何必自谦?」 半空之中,谢争晨突然闪身而至,笑言道:「他步非云和由天任虽然名声在外,可真要动起手,还指不定孰强孰弱呢!」 云澈见是谢争晨,便问:「你闯到了第几阵?」 「我?我压根就没有进去。」 「为何?」 「明知是失败,何必去自讨苦吃?我等境界修为伯仲之间,你们都行不通,我自然不需要去。」 谢争晨说的无比轻松,对于禁地秘境丝毫不在意。 林此霄听了,微微一笑:「还是谢道兄洒脱,我等不及。说起来,这步家招亲一事,谢道兄是否有意?」 「这种事情,自然都要听宗门摆布,岂会容得我们?更何况……」谢争晨也微微一笑:「谁不想有个先天道体的孙子?你我外姓人也,轮不到的。」 「此言甚是。」 三人说话间,步非云与由天任已经战在一处,枪镗对碰之间,时空震荡,道韵横空。 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不分伯仲。 云澈道:「这步非云果然厉害,我不及他。」 「人家好歹有个先天道体的姐姐,说他没有天赋,我是不信的。」 「我也不信。」 林此霄又道:「东南事已了,谢兄什么时候离开?」 谢争晨突然神秘一笑道:「你看三教各宗,谁离开蓬莱岛了?」 此言一出,那二人神色随之一变:「如此说来,还真是这样,未见什么人离岛而去。」 「谢兄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要是知道什么,定然会告知你二人。只可惜,我也糊涂着呢。不过嘛,我看闹不好又是针对东方海阁的。」 「难道老家伙们要翻脸不认人?」 「虽然说起来不好,但各家宗主长老们,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但依我看,与东方海阁再开战,捞不到什么好处,从这些老狐狸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来看,应该还是针对禁地秘境的。」 「谢兄不妨将话说的明白些!」云澈撇嘴道。他性子有些耿直,不喜欢谢争晨这样打哑谜的话。 「云老弟,你想想,咱们都是为了禁地秘境,可那东方海阁十天君随便设了个阵法,就将咱们拦住几万年,要是你,该怎么办?」 「当然是把那劳什子的阵法给毁了……」 此言一出,林此霄与谢争晨都色眯眯的看着云澈,云澈也反应过来道:「原来如此,可是能行吗?」 「事在人为嘛,咱们修士不就是在逆天而行么。」 三人正说话间,一道黑衣闪落,寒意来袭,正是谢争晨的师弟,洛寒江。 谢争晨笑道:「师弟,莫不是也来观摩他二人打斗?」 洛寒江语气平静:「打不了了,我看到长辈来收拾烂摊子了。」 「哦?」 果然就见不远处,北域三家的家主和太元道宗一位长老现身而来。 步风尘眉头微皱,伸手一点,一股无形道力凝结冰桥贯通时空,隔开正在打斗的二人。 「逆子,还不住手!」 步非云冷视步风尘,他对自己父亲不顾姐姐的幸福,一味将她当做家族的筹码和物品十分憎恨。 因此,他根本不听,继续持枪刺向由天任,由天任心思一动,竟然并不躲闪,任凭轻灵银涯枪刺透他的肩膀,紧跟着半条手臂冻结成冰。 由天任一口鲜血吐出,身子坠落。 「师兄!」 旁边马鸣风和邵瑜,谢图南急忙上前接着,运转道力为他疗伤。 而步风尘已经再点一指,镇封了步非云,令他动弹不得。 步非云冷哼一声:「算你命大!」 地面上,令狐意打着哈欠道:「无聊。」 乐升平叹息道:「可惜没有一枪刺死由天任。」 「就是就是,」关飞白道:「一枪刺进去,可就有大热闹看了。」 司马含光道:「你们难道没看见,步非云这一枪冲着由天任面门而去。只是见他并不躲闪,他才双手一抖,刺向了肩膀。步非云也不是傻瓜,他有怒气,但不想将事情闹大。由天任更是想卖个好,步风尘一来,他立刻不动手了,任凭步非云杀他,胆量也是很大了。」 听了司马含光的话,关飞白眨巴着眼睛,一副惊讶的表情:「跟着含光学人性的弱点。」 却说步风尘一步来在步非云身侧,呵斥道:「逆子,你要做什么?」 步非云回头瞪着自己父亲:「我不想看到一个令人作呕的爹!」 「混账!」 步风尘一身道势冲霄,压着步非云令他要跪倒。但步非云紧咬牙关,死撑着不断发出声响的脊背:「姐姐不是你们这些老家伙的物品,可以随意的支配。你们修道修了几千年,把心修成了铁,你们都已经不是人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天际,令众人举目而视。 步非云半张脸变得鲜红,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存着杀意。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对你姐姐怎么了?」 「难道不是你,要给姐姐招亲?用你们巩固家族那卑劣的借口随便决定别人的命运!」 「胡说八道,我那是为了你姐姐好!」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闭嘴!」 步风尘大手一挥,步非云直接被震晕过去,旁边步道衡急忙上前,将步非云接着。 「道衡,你也不看着这个逆子,晦气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步道衡沉默不言,唤来另外两个步家子弟,将步非云扶着离开。 正这时候,半空中一道自然之力缓缓展开,紧跟着蔚然的身影便显化而出。他看向步非云,又看向步风尘,拱手道:「步家主……」 「住口!」 步风尘拂袖冷哼:「若不是与你们这样的狐朋狗友厮混,这逆子怎会这般模样?」 紧跟着徐弘等人也赶到近前。他们终究没有踏入最后一阵,退了出来。 岳逐风道:「他骂咱们,兄弟,你能忍?」 明骤雨白了他一眼:「你打的过他?」 徐弘上前一礼:「晚辈逸仙书院徐弘,见过步前辈。」 步风尘看都没看徐弘一眼,回头对那太元道宗长老言道:「今日之事,都是犬子胡闹所致,还请孙长老海涵。」 孙长老明显不悦,但没有多说什么。由天任此刻已经破开了冻住的冰晶,言道:「前辈无需挂心,此番是小子处置不当,好在非云并无大碍,少一人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步风尘看了他一眼,再没有多说什么,便要转身离去。 突然修士里有人喊了一句:「步家主,听说你步家要为令爱广选夫婿,不知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又将众人的注意力放到步风尘身上。 步风尘转身道:「不错。我为女儿终身大事,特在北域设下擂台,诸位青年才俊凡年龄相当者,皆可应选。」 此言一出,修士们炸出一阵一阵的议论声。 紧跟着又有人高声问道:「步家主,但不知这选亲何时开始啊?」 步风尘道:「十年之后,诸位若有意做我步家的女婿,尽可前往北域,我步家欢迎至极。」 说罢,步风尘迈步便走,根本没有看徐弘等人一眼。 突然,蔚然的身子拦在步风尘身前,眼眸中泛着平静:「烟儿她不是你们可以随便决定命运的物件!」 「烟儿?烟儿也是你叫的!」 步风尘气势突然一盛无形道力荡向四周,徐弘等人都承受不住,纷纷退后。 但蔚然自身青木大道衍化自然之力,以柔克刚,竟然将步风尘的气势化解于无形。 「看来我小瞧你了。」 步风尘将气势收了,但一副上位者的威压依旧不减。他对蔚然道:「拦住我,想要做什么,难道凭你现在的修为,能够打败我不成?」 蔚然道:「现在不能,总有一天可以。」 「那你就到了那一天证明给我看吧。你看这些三教各宗门的弟子,他们都想要娶走烟儿。你若是真想要和她长相厮守,那就胜过这些人吧。不然,你凭什么配得上烟儿。」 说罢,步风尘迈步便走。 二人擦肩而过时,蔚然开口,语气决绝:「我会让你知道,烟儿和我,永世不会分开!」 步风尘微微一笑:「我会有一点期待的。」 步风尘和北域三家的家主离去,修士们也就各自聚在一起,议论此事。原本步非烟招亲的事情只是传闻,如今听了步家主亲自说出来,自然够震撼。 徐弘等人来到蔚然身边,岳逐风道:「这回可麻烦了,只有十年的时间准备,是不是太短了?」 明骤雨接口:「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这招亲要比的是什么,两眼一抹黑,该准备什么?」 宁长歌问徐弘:「秀才,你可有什么法子?」 徐弘摇着扇子,皱眉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眼下还是先得找到叶子啊!」 「叶子,你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落魄阵中,叶凌和花信风,岄已经打坐不知多久。 花信风睁开眼睛道:「这里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岄出言道:「这里的空间法则与外界不同,我感觉这里的时间更慢。」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一天顶外面的两天吗?」 「正相反,是外面的一天顶这里的一年。」 「一年!」 花信风惊讶道:「我们不会老死在这里吧?」 「也许,只是我的肌体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岄看着自己的手掌道:「好像和刚踏入阵中的时候完全一样。」 花信风听了,自储物道戒中取出来一座大钟,言道:「我倒要看看咱们在这里能够待多久!」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六章 假受伤道貌岸然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蝉子强说佛缘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地间一片静默,只有三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在均匀的响起。 叶凌此刻神识内观,来到了自己的识海之中。他的识海依旧是一片茫茫大海,海岸边上的小院里,叶凌的身影舞动着长剑,一遍一遍演练着剑式。 随着长剑挥舞,叶凌的心思也渐渐沉静下来。 体外,花信风的道钟不断的行走,可不久,花信风便发现有些不对:「我的道钟似乎失灵了。这是怎么回事?」 岄睁眼去看,言道:「看来这道钟在阵中,只能随着这里的时间,而与外界脱轨。」 「这便如何是好?」 花信风一脸沮丧:「我们不会真的在这里耗尽寿元而死吧?」 岄道:「你越是焦急,越是无法走出这座大阵。最重要的是炼心。」 「炼心?」 花信风并不能理解岄的话,他道:「炼什么心,难不成是刚才那道士说自己杀自己?」 岄道:「我并不能解释,因为我不懂什么是修炼,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所谓的心,这件事你可以问叶凌。」 「叶子?」 花信风见叶凌闭目打坐,也没有打扰,只好继续坐着思索岄和那道士的话。 识海里,叶凌将斩天剑决和自己所创的两式剑招全都演练了一遍。每一次使用,他的领悟便深了几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所谓的天赋。 叶凌迈步来到边上的石桌前,拿起那张残破的剑图,现在这剑图已经有了四块,合成了大半,能够看到些上面的纹路。 「这上面画的……莫非是一把剑?」 「就是一把剑。」 叶凌猛然回头,见剑祖的身影站立在他身后,依旧是不温不寒,不怒自威的样子。 叶凌无奈道:「你是不是扎根在我脑子里了,怎么随时都能出来?」 剑祖指了指剑图道:「我的一缕神识留在这块剑图里,你得到的剑图越多,我能够出现的时间就越长。」 「那这一次,你出来做什么?」 「我感觉到你来了一个让我很熟悉的地方。」 「对啊!」叶凌眼前一亮,忙问道:「你当年闯过了十关,进入了东方海阁的禁地秘境。我现在被困在落魄阵里,根本出不去,你应该知道破阵的办法吧?」 剑祖陷入了沉思状,然后道:「我只是一缕神识,并不能记得原来的一切。不过,我并不记得什么关于禁地秘境的事情,但是这个落魄阵,我倒是有印象。」 「快说,可还记得破阵之法?」 剑祖没好气的道:「我好歹也算是你师父,你这当徒弟的就这么与师父说话?」 叶凌笑了笑,不过在他心里,可从来没当这剑祖做师父,他的师父自始至终都只有陈炎一个。 剑祖道:「想要离开落魄阵很简单,只要做到心无杂念就可以了。」 「心无杂念?」 叶凌苦笑道:「这谈何容易?能不能说的再明白一点?」 剑祖仔细的想了想,道:「我只记得当年我在落魄阵并没有做很长时间的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叶凌点点头,又问:「那之后的禁地秘境中,又是什么样的场景?」 「不记得了。」 剑祖道:「我并不记得还有什么禁地秘境,似乎从落魄阵离开后,我就被人一路追杀,离开了东南。」 「怎么可能!」 叶凌完全不相信剑祖的话,只因为他一道神识,不会知道太多的事情,也就没有再去追问。 剑祖见他如此,也不多言,身子消散而去。 叶凌收回心神,刚一睁开眼,就见岄站起身眺望着远方。随即他便眉目一横,也跟着看过去。 「阿弥陀佛!」 只听得一声佛号响彻,金蝉子骑着蓝马,身边跟随着孙猴儿一路靠近。 「大圣!」 「嘿嘿,你小子现在倒是生龙活虎啊!」 孙猴儿一步来到叶凌近前,伸手在他身上一顿乱摸,随后道:「不错,那居士把你的伤都给治好了。连你的隐疾也都好了大半。」 花信风在一旁惊讶道:「你就是当年妖界至尊,欺天大圣?」 「难得俺的名讳还有人族后辈知道,看来俺活得还不算久啊!」 金蝉子见了叶凌,不由得笑道:「叶施主,你我果然有缘分。不若随贫僧一起西去取经,灵山之上,日后定然有你一尊佛位。」 「大师还是莫开尊口,我福缘浅薄,成不了佛。」 孙猴儿嘿嘿一笑:「好小子,你可别上了这小和尚的当,他这些年在东域可是蛊惑了不少修士到西土去出家当和尚,修道之人逍遥自在,岂不比他们秃驴枯坐入定要好的多嘛!」. 「你这猴儿,总是多嘴多舌,胡言乱语。」 金蝉子笑骂了一声,又看向岄,细细大量一番道:「啊呀施主,你与我佛有缘,理当修行我释门大道。」 岄的神色依旧淡然:「我去过你们佛门所在的西土,哪里的普通人都供养着和尚,无论他们做了好事还是坏事,都要到寺庙里去请示佛陀。他们已经无法做自己,而是成了任佛陀驱使的工具。但奇怪的是,他们依旧乐在其中,并反过来嘲笑那些与他们不一样的人,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们的状态,后来有人告诉我这就是信仰。」 「我听说了以后就常常在想,信仰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人明明做了信仰的奴隶,却依旧能毫不知情的把自己当做主人,并沾沾自喜,获得由内而外的自豪感。」 「和尚,你的身上,就一直有这样的自豪感。」 「阿弥陀佛!」 金蝉子笑道:「施主,你果然与我佛有缘,这样深奥的道理你都明白了。」 「我虽然可以描述,但我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人真的很奇怪,他们多种多样,又可以统称为人,他们善恶不辩,却要强行分出好坏。他们自私自利,却能躲在无私奉献的借口后边。他们贪生怕死,却成功的青史留名,流传万代。」 「难道我西土极乐世界也是这样的吗?」 「在我看来,你们西土并不一样。如果说东域的众生是混乱的,你们西土的百姓却是麻木的。他们给自己的心里修了一座座大佛,将一群号称掌握了与佛沟通的骗子奉为神使,言听计从。然后一点一点磨灭了自然而然的人性,变成了佛寺大殿里的一块任人宰割与欺凌的地砖。」 「地砖永远会被人踩在脚下,被踏坏的地砖毫不留情的被抛弃,无人去指责在他身上走过的人太多太重,只会说这块砖的质量太次太差,坏掉也是活该。与他同为地砖的伙伴也不会同情他,他们只会庆幸自己在少有人走的角落里,一直没有损坏。」 「可惜啊,他们忘记了,自己永远都是一块被人踩在脚下的地砖。」 金蝉子微笑着听完岄的话,随后道:「你说的这些话都很有意思,你好像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描绘这个世界。」 哪知岄摇头道:「实际上这点浅显的道理很多人都能看出来。只是在大多数行尸走肉面前,他们依然是少数,不掌握话语权的少数永远无法将客观现象变成道理流传下去。」 孙猴儿笑道:「好小子,这世界都让你给看透了。」 岄再次摇头:「可是人却不愿意对自己和这个世界做出改变,就算是知道这些也是毫无用处。」 「是啊,毫无用处。」 金蝉子笑道:「既然如此,施主难道不愿意普渡众生吗?我佛法广大,正为助众生脱离苦海。贫僧此番前来东土,正为了寻有缘人随我前往西土求取真经,来东土传法渡人。施主,今日数语,足见施主乃是有大智慧之人,如何?不若随贫僧西方一行吧!」 岄却笑道:「和尚,我刚才不是说了,你西域佛国,我早就去过。」 「非也,施主,贫僧要求取的真经,乃是西天灵山大雷音寺,我佛如来亲自传下的真经。」 「哦?」 叶凌眉间一挑:「你说的可是上界?」 金蝉子点头道:「凡间的小乘佛法,虽然修己炼身,却不能普渡天下。我灵山有大乘佛法三藏,能渡灾厄,启灵光,往极乐,得正果。施主,日后灵山之上,必有施主一尊果位!」 岄不答,叶凌问孙猴儿道:「大圣,他每天都这么忽悠你的吧?」 孙猴儿笑道:「俺是为了去掉头上的金箍。若是不然,俺肯定一棒子敲死这个小和尚!」 叶凌笑道:「那倒是,大师若是执意要我们和你走,那就也拿出一个金箍把我们套住,我们自然就跟你走了。」 话音刚落,金蝉子竟然看向叶凌,随后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叶凌不由得吓了一跳:「大师,我就是开个玩笑啊!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金蝉子大笑道:「叶施主莫慌,我们现在正在这阵法当中,还是要等出去了再议其他。不过让贫僧惊讶的是,诸位竟然也能够来到这里。」 叶凌道:「大师不也来了吗?」 「所以贫僧经常说叶施主与贫僧有缘分,哪怕是在这凶险的阵法之中也能相见。善哉!善哉!」 「……」 金蝉子看向一旁的花信风,笑问道:「花公子,你可知道破阵之法?」 「我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和尚你莫要明知故问,你要是能破阵,就赶紧说出来,本公子愿意花高价买。」 花信风也很不喜金蝉子这个人。实际上,金蝉子来东域以后,就曾拜见过他父亲花源泉,但花源泉似乎与他闹得很不愉快,并且告诉花信风要对他十分提防。 叶凌接着道:「大师西来,想必是知道破阵之法,可否相告?」 「哦?叶施主何以见得?」 「有道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 「哈哈哈,」 金蝉子大笑道:「我的确有破阵之法,但只恐怕三位施主不愿意依从。」 「哦?大师但讲无妨。」 几人目光看向金蝉子。金蝉子微微一笑,出言道:「只要三位施主能够皈依我佛门,自然可以闯过此阵。」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蝉子强说佛缘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奇门定位衍阵盘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寂静之中,叶凌等人看向金蝉子,可却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半分谎言的意味。 岄道:「你并没有撒谎。」 「出家人不打诳语。」 金蝉子笑道:「就算贫僧不说,想必你们也该知道这座阵法是怎么回事。心无旁骛,入我佛门,自然清净。」 孙猴儿道:「你就忽悠吧,俺看你能不能忽悠成功。」 金蝉子笑而不语,随即盘膝坐下,打坐念经。 叶凌问孙猴儿:「大圣,你可知道关于这落魄阵的事情?」 孙猴儿笑道:「当年俺在这五域称雄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一个地方,那时候连这东方海阁都没有,人族宗门的实力还不够强,散仙们倒是大能辈出。只可惜后来散仙落没,他们才弄出这么个宗门来。俺听说这地方是东方海阁第一任阁主发现的?」 叶凌点点头。孙猴儿接着道:「那东方海阁应该知道里面的秘密,怎么,你没问他们?」 叶凌他们在蓬莱岛的时候,倒是问过东方涵,可东方涵只说父亲告诉过她这十座大阵的阵眼所在,至于禁地秘境里的秘密,逍遥子并没有传下来。 「嘿嘿,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咱们也出不去。」 孙猴儿笑着跳上马背,手枕在脑后,仰躺着翘腿摇晃,十分自在。 「不对劲啊!」 花信风突然出言道:「金蝉子他们进来以后,那落魄阵主并没有出现,他到哪里去了?」 「也许是因为有我们在,不需要他亲自出来说明?」 叶凌胡乱猜测,但岄道:「也许还有别的事情发生呢!」…… 东海波涛随风起伏,昼夜不停。任凭人世轮转,也没有丝毫变化。 一处水天之间,十数人立身半空,流光溢彩,道韵横陈,一股股道势衍化虚空,形成异象,岂不正是三教魁宗,曾被东方海阁以混沌钟困住的强者。 古远气沉如海,抚须问道:「就是这里?」 旁边有太上长老闻仙奇,忙应声道:「正是此处。」 古远点点头,问旁边佛光笼罩,端坐莲台的归业尊者:「尊者可看出端倪?」 归业尊者睁开好似浑浊老迈的眼睛,随后突然射出一道金光,道:「东海十天君生前皆有合道境修为,联手布下大阵,实乃人间第一,便是四位阵道世家联手,也无济于事。老衲无法看透。」 古远又问旁边圣道院孔圣后裔孔羡珍:「孔兄以为如何?」 孔羡珍也不说话,突然展开春秋卷,点落春秋笔,一道道神光穿透云霄,洒落而下。 紧跟着孔羡珍摇头道:「找不到入口。」 旁边有一长老问道:「难道非要从蓬莱岛的传送阵法才能进去吗?」 「哼!」 古远冷哼一声,周身衣袍舞动,手上盘古幡显化而出,引得大道共鸣。 紧跟着,归业尊者手中现出降魔杵,佛光普照三千里,梵音唱彻云霄。孔羡珍春秋笔点落,浩然之气贯通天地,吟诵之声穿透古今。 不多时,就见又是数人自远方赶来,其中正是阵道原家家主原随风。 「原家主,此番就要靠你了。」 原随风道:「何必客气,既然诸位看得起我原家,我自然会全力相助。只是破阵以后,禁地秘境也需有我原家一份。」 「这是自然,无需多言,破阵吧!」 原随风点头,紧跟着脚下突然显化八卦阵盘,手中现出一方黄金色罗盘,一道道神光向四面八方散开:「 七星九曜有真踪,立道乾坤险自通。 借看天门原有禁,五行刻画在当中。」 只见原随风手上罗盘不断旋转,脚下阵盘十分不稳定,他不由得一口血喷出来,身子摇摇晃晃。 「兄长!」 「家主!」 旁边几个原家子弟急忙运转道力渡入阵盘,帮原随风缓解压力。 不多时,原随风手上的罗盘突然炸裂开来,一股无形之力竟然将几个原家弟子震退。原随风单膝跪地,口吐鲜血,受了重创。 周围大能长老们立即引动道力为原家子弟疗伤。孔羡珍道:「可有大碍,我这里有疗伤丹药,先予他服下。」 古远也跟着问道:「可找到入口了?」 原随风挣扎着手指一个方向,古远二话不说,盘古幡引动混沌道力,直接砸向哪里,瞬间时空崩毁,显出了空间扭曲。 「阿弥陀佛,贫僧来照亮此路!」 说着话,归业尊者引动降魔杵外放佛光,引入了那一处空间扭曲,立时驱散了黑暗。 「老夫助你开路!」 孔羡珍将春秋笔丢入那裂缝,随后又打开春秋卷,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文字飞了出来,落在那裂缝之中,很快裂缝就扩大开来,固定成了一扇道门。 「很好,诸位谁先去探探路?」 古远看到身后众人,可这些老狐狸却并没有当出头的。都是活了几千年的人了,见过太多送命的莽汉,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正这时候,古远突然注意到远处有两个原家的年轻人,正是当初明轮岛上的原成业和他的一个族弟原无罪。 古远道:「你二人速入道门!」. 他两个早就看出端倪,这些老家伙怕死虽然要他们先去探路,自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所以二人不言不语,也不挪步。 古远见二人如此,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此一声落下,震慑心神,令他两个脑袋一阵眩晕。原无罪竟然吓得转身就逃。 可他哪里能逃出明微境强者的手下。只见古远伸手一点,一道神光便刺穿了原无罪的身子,跌落大海,身死道消。 「该你了,你是想进去还是想去陪他?」 原成业知道自己没有退路,面上表现的十分镇静:「不需催促,我自然替你们探路!」 说着话,原成业便迈步走进了道门之中。越过道门,果然来到了这水天一色的特殊空间之中,面前是一道直上青天的海流。 原成业只怕古远会杀人灭口,便亮出一座道船,乘着海流直上,进入了阵法当中。 而守在道门以外的古远等人见原成业一直没有回来,心中惊疑:「这是为何,莫非里头有什么凶险不成?」 思来想去之下,归业尊者突然道:「还是老衲先进去吧!」 说着话,他便催动莲台,进入了道门之中不多时他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平安无事,诸位道友可同来商议!」 此言一出,众人才安心下来,先后走了进去。 眼见得这水天一色,海流通天,古远道:「果然是奇异之所,难怪这数万年都没有人能够找到。」 「这里无人,看来已经没有弟子在大阵中了。」 「顺着海流而上,便能到达,诸位同往!」 这些人迈步便踏上海流,缩地成寸,几步就来到了阵法道门之前。 古远这一次却是积极,直接开言道:「老夫先来!」 但见古远手中托着盘古幡,一步踏入了道门。不多时,就见那道门周围时空崩塌,亮出了一条通往前方的水路,古远此刻也正在水路之上。 孔羡珍道:「看来只要顺着这条路一阵一阵的闯过去,就能到达禁地秘境。」 「不错,诸位莫要耽搁,我们速行!」 此刻的第九阵红砂阵的半空中,十个身影显化而出,岂不正是东方海阁十天君,十位阵主。 天雷阵主道:「多少万年了,也终究迎来这一天了。」 寒冰阵主叹息道:「我等苦守这里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金刀阵主道:「可是那禁地秘境该怎么办?落到三教的手里,定然是要天下大乱,苍生死难。」 「不管怎样,我们也都没有办法阻止了。」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众人都看向说话的烈焰阵主,他道:「当年祖师逍遥子曾经留下一物,关键时刻可以代替我们这十座大阵,封锁禁地秘境,我记得此物就在落魄阵中!」 众人又看向落魄阵主,落魄阵主道:「此物确实在我的阵法当中,只是若不能破我的落魄阵,则此物便不会现世。现在即便破了我的阵法,此物也会落在三教手中,无能为也。」 听闻此言,众人默然不语。突然天雷阵主道:「我的天雷阵,被毁了。」 「这么快!」 寒冰阵主突然道:「此番开放,不是有几个人闯到了落魄阵,他们并非三教弟子,若是由他们来做,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烈焰阵主也道:「还有刚才进来得后生,似乎是阵道世家的人,我即刻将他送到落魄阵,由他们几人联手,还有补救的机会。」 「可是真的来得及吗?」 寒冰阵主道:「我们兵分两路,姚兄,你与秦兄前往落魄阵,请那几个后辈做成此事,我等去见三教众人,与他们斡旋些时候,能拖就拖。现在不争取,则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众人觉得有理,各自点头,烈焰阵主道:「我这就去将那阵道的小子送过去!」 随后,众人身影各自消散而去。 烈焰阵中,原随风手中托着一块罗盘,正在寻找阵眼的位置。突然一道神光袭来,他躲闪不及,被笼罩其中,眼前一黑竟不知身在何处。 再一睁眼,他已经来到了落魄阵中,一片沉寂。 可是紧跟着,他站起身来,却见周围数人,岂不正是叶凌等人,好奇的打量着他。 孙猴儿不知何时跳到他身后,一拍他肩膀吓了他一跳。 「嘿嘿,想不到啊,竟然还有不怕死的跑到这里来,你是做什么的?」 原成业并不认识他们,但叶凌认出了他来,花信风自然也认得:「你是阵道原家的人?」 原成业点点头:「在下原成业,不知你们……」 「太好了!」 花信风一把拉住他的手,语气都快哭出来一般:「终于来了个懂得阵法的,我们终于能出去了!」 正在原成业一脑门子雾水的时候,红砂阵主和落魄阵主的身影显化在半空之中,对几人道:「你们听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重要,你们万不可记漏了半句!」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奇门定位衍阵盘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真是假是欺骗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真是假,假是真,真真假假问谁人?论理论法-论公道,先论你是何出身。贫贱言来全无用,贵胄无理胜九分。莫要怨,莫要恨,从古到今岂不闻?故事从来是故事,笑过以后莫当真。」 烈焰阵彻底被毁,古远等人重新回到水路之上,正准备继续向前,可突然间,八位阵主的身影显化在前路之上。 寒冰阵主一拱手:「诸位道友,我等乃东方海阁十天君留下看守阵法的一缕残魂,但不知诸位道友为何要毁阵?」 旁边闻仙奇道:「我等修道之人,借天地之灵,悟大道之行。世间机缘,世外珍宝,有德者得之,有能者居之。东方海阁设此大阵,特意阻我三教众弟子道途仙缘,茫茫数万载,不知多少人含恨而终,我等毁去阵法,为天下修士开启仙缘,就该在今日。」 寒冰阵主闻言摇头道:「道友所言不确,仙缘可遇而不可求,若强行为之,终要遭受天谴。我等当年设下大阵,也并没有专为阻拦三教中人。只是这十座阵法之后的禁地秘境,并非是福,乃是天下之祸!」 即便寒冰阵主说的并非虚言,可在场的强者们也不会相信。闻仙奇冷笑道:「是福是祸,我们自然会分辨。就不劳这位道友操心了。」 旁边天雷阵主道:「我们之所以现身而来,正是为了此事。那禁地秘境中到底有什么,我们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当年我等主身设阵守护,绝不是贪图里面的道藏,而是为了锁住这一方祸患。」 古远道:「既然如此,就请几位带我们越过阵法,前去一观,自然可见分晓。若是你们所言是真,我们也不会强行为之,如何?」 寒冰阵主道:「此事自然可以,不过我等要送你们越过大阵,还需要些时辰联手施法。白兄,请你去把秦兄和姚兄请来,一并施法。」 烈焰阵主闻言,明白了寒冰阵主的意思,便转身离开。 寒冰阵主道:「还请诸位道友稍候片刻。你等携带仙器而来,毁我大阵易如反掌。想必也不急于这一时。」 三教强者们彼此之间暗中传信交流,随后古远道:「一炷香的时间,过时我等便不再等候。」 「理该如此。」…… 此时的落魄阵中,红砂阵主与落魄阵主现身出来,面向叶凌等人。 花信风忙问:「你们要说什么?」 「关于禁地秘境的事情。」红砂阵主道:「能拯救天下苍生的,恐怕也只有你们了。」 落魄阵主接口道:「实际上,十座大阵后面的禁地秘境里,并没有什么成仙之秘,而是能够涂炭生灵的灾难。」 「这怎么可能?」 花信风道:「数万年流传之事,岂能有假?更何况若真是如此,你们为什么要封禁起来,到处宣传让修士们来闯阵要进去,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的确如此,但我东方海阁何时向外界宣扬过此事?」 落魄阵主缓缓道:「当年祖师逍遥子与道门的一个好友游历东南,发现了这一处秘境,只是里边的无比凶险的东西,所以祖师打算将其彻底封禁,只可惜那道门之人心怀不正,竟然讲此事传扬出去,令天下修士都以为这里面有什么惊天道藏。」 「好在此地七千年才能开放一次,又有祖师亲自设下的禁制,所以相安无事。只是不久以后,三教宗门联手要夺,我东方海阁不敌,只能妥协,令他们可以派弟子进去寻找机缘,只是需闯过我十人设下的大阵。悠悠数万载,好在无人能破十阵。」 「那当年的剑祖又当怎么说?」 叶凌问道:「剑祖当年是否进入过禁地秘境?」 落魄阵主犹豫了片刻,点头道:「他的确进去过。」 「里面到底有什么,可否直言相告?」 「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红砂阵主道:「我们只知道绝对不能破开封印,放里面的东西出来!」 叶凌等人相视一眼,并不言语。 红砂阵主道:「现在三教宗门的强者,已经携仙器来破我十阵,时间紧迫,你们答不答应!」 「阿弥陀佛!」 金蝉子突然起身道:「看人受苦,我苦十倍,地狱若在,我当先行。贫僧愿意为之,以免苍生受苦。」 孙猴儿在一旁道:「小和尚要掺和,准没好事儿!」 叶凌问:「我们该怎么做?」 落魄阵主道:「当年祖师逍遥子曾经留下一物,可以彻底封禁大阵。就在这落魄阵中,你们需要先破了此阵,才能拿到此物。」 花信风闻言,泄气道:「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我们要能破阵早就出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话音刚落,孙猴儿看着落魄阵主道:「你是阵主,把阵撤了不就行么?」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落魄阵主摇头道:「我做不到。这最后一阵很特殊,我没有办法控制,你们需要自行破阵。」 「说来说去,还是得破阵,我们又破不了。」 花信风坐下来:「要不你就把破阵的办法好好说说,不然,什么拯救苍生,我们连自己都救不了。」 落魄阵主道:「落魄阵,顾名思义。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七魄,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三魂七魄合二为一,方为人之神灵。而这落魄阵,却能引动三魂离体,七魄四散,届时三魂不在而一魄主之,或杀生害命,或懵懂白痴,或无神无智,或癫狂每时,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若是你们能够凝聚三魂,守住气魄,自然能够离开此阵。」 「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心!」 话音刚落,有烈焰阵主现身而来,道:「三教只给我们一炷香的时间,我等之意,是结合我数阵之力与他们周旋。」 红砂阵主道:「可是他们还不了解破阵之法,只怕是……」 烈焰阵主闻言,冲叶凌等人怒喝道:「你等修仙问道为了什么,连一颗心都收不住,与世间俗子无异,多活千载,也不过浑浑噩噩!」 说罢,三位阵主的身影消失不见。 天地间重归沉寂,叶凌与花信风相视一眼,重新盘膝坐下。 原成业手托着阵盘,四下打量,查看阵法。 金蝉子道:「几位施主,为救天下苍生,还是入我佛门吧!」 岄道:「你若是能够离开此阵,便自行前去,何必纠缠于我们?」 孙猴儿笑道:「这小和尚就是在装模做样,我还不知道他,他要是能出去,早就走了。」 金蝉子面不改色:「泼猴,休要胡言。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岂会在这个时候骗人?」 孙猴儿也不说话,转过头去继续躺在马背上歇着。岄也坐下来闭目打坐。 金蝉子微微摇头:「那贫僧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回心转意。」 识海之中,叶凌盘膝而坐,在思索着落魄阵主的话:「三魂七魄……心……」 此时他的眼前仿佛在不断回顾经历过的一切,每个片段里的自己都好像是一个孤立的人,而现在得他成了旁观者。 「我的心……」 叶凌陷入了沉思………… 红砂阵此刻竟然一片晴朗,原本留在这里的大葫芦已经被红砂阵主取走,前去对付三教强者。 那大地里缓缓漏出了一具尸体,紧跟着尸体旁边时空扭曲,将他吞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翘着腿摇晃的孙猴儿突然眉头一挑,睁开眼笑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原来是你!」…… 寒冰阵前,古远对几位阵主道:「时间已经到了,再不让开,休怪我等不客气。」 天雷阵主大喝道:「来啊,就让我们看看,你们这些几万年后的晚辈有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只见古远他们面前,一道大阵显化而出,「外头雾气昭昭,内中阴风阵阵,抬头金刀悬挂,睁目红砂漫天,左右寒冰林立,脚下死水铺陈,四方金光夺目,八位烈火如焚。虚空毒气惨惨,九霄天雷滚滚。能夺乾坤造化,正是十绝大阵。」 十天君身影立在虚空之上,寒冰阵主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道友,破得我十绝阵法,自然畅行无阻,若是破不得,还请各位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古远等人暗中传音,商议定了,但见他手中盘古幡一招,混沌之力衍化:「好,老夫领教!」 古远一步当先,踏入阵中,紧跟着归业尊者和孔羡珍等人也都纷纷投阵而入,一时间阵内杀气纵横,道势碰撞,令人心惊。 红砂阵主道:「不知能挡住他们几时。」 「能挡一时就算一时吧,我们能做的也都做了,悠悠数万年,也该是时候离去了。」 烈焰阵主大笑道:「我等残魂存留于世,最后还能为救天下苍生做这最后的一丝事情,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天雷阵主点头道:「天下均同性,为善尽吾命!」 「天下均同性,为善尽吾命!」…… 东南海面之上,玄明子与丘轮子二位道长正在赶往蓬莱岛的路上。他二人之前一直在帮百草谷寻找天阶丹药,后来又留在岛上护岛,所以并没有前往蓬莱岛。 二人正行间,明玄子突然眉头一皱,止步道:「兄长,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也注意到了,茫茫东海,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死气?」 二人正纳闷之际,突然见到远处海面一阵波浪翻涌,紧跟着就见无数僵尸从水中跃出,紧跟着一座石台显化,上头一个俊美的僵尸王端坐其中,他淡淡的瞥了明轮二仙一眼,随后便继续向着东方急行。 「东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僵尸!」 「若我记得不错,僵尸与骷髅一直都在东域八万里藏尸岭,没有道理会在东南现身。」 「莫非……兄长可还记得前些时候的将臣!」 「看来是要出什么大事,我等需尽快赶到蓬莱岛,告知阁主知晓。」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真是假是欺骗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章 破阵去故人相见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蓬莱岛上一道霞光笼罩,观海阁中,东方寂盘坐首位,左右下首是文载道,空空罗汉,司马修,高天逸等人。 高天逸问司马修:「你司马家此番也派人前来,不去见见?」 司马修闻言轻笑:「出家即是无家,无家便无牵挂。司马家的事情,我已经不再过问了。」 旁边有文载道笑道:「听闻司马家出了个年轻后辈,入我儒门,前途无量,叫什么来着?」 哪知司马修脱口而出:「司马含光。」 几人立即发笑,空空罗汉道:「你说放下,未必是真放下啊!」 司马修闻言也不在意:「终究还是凡人啊!」 几人说笑间,魏扬子引着明轮二仙走进观海阁,玄明子出言道:「我二人此来路上,却见僵尸一族往东而去。这僵尸一族原在八万里藏尸岭中居住,如何会到了我东南?」 丘轮子接口道:「我二人只怕有变故,因此特来相告。」 众人闻言,神色复杂,看向东方寂。东方寂叹息一声道:「天下若生变,我东方海阁也阻止不了。」 「只是苦了无数黎民百姓。」 「难道又是和禁地秘境有关?」 高天逸问:「到底能不能知道那禁地秘境中究竟有什么?」 东方涵默然片刻,道:「涵儿她们,正在翻找典籍。」…… 蓬莱岛山顶的一处玉宫,存放着东方海阁的各种功法和先人书卷都存放在此。 东方涵领着徐弘等人来到此处,特意吩咐:「明骤雨和岳逐风留在这看门,其他人随我进去查。」 「为什么?」 岳逐风哭丧着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东方涵冷哼一声:「你们两个惯偷儿,我可信不过你们。」 岳逐风听了,忙发誓道:「我发誓,绝对不会偷里面一本书!」 「拉倒吧,我爹爹这次的寿礼都被你们拿走了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道!」 岳逐风一听,立马指着徐弘:「你告密!」 徐弘自然理直气壮:「你偷我老丈人家东西,我不让你交出来就已经给你面子了。」 「可你爷拿了!」 「女婿拿老丈人家东西,不是天经地义?」 「你……」 岳逐风一时语塞,明骤雨拍拍他肩膀:「好了,咱们就守着吧,反正看那些认不得的字,也是头疼。」 于是,二人一左一右立在门外看守,其他人走进去,各自翻找典籍,查询有关禁地秘境的记载。…… 东海一域,不知是何处,一片大海之上,突然现出两道身影,阴风习习,死气沉沉,岂不正是当年八百里藏尸岭中的尸皇与骨尊! 尸皇道:「想不到你骷髅一族仍然愿意助我尸族。」 骨尊道:「我们两族虽然争斗不休,可终究同根同源,同为死灵,比之生灵还是要亲切。更何况现如今我等死灵一族为天地所不容,若再内斗不止,只怕是要灭族亡种了。」 「你所言不错,此一番前往东南,我已经集结了我族全部强者,定要破开封印,救始祖重见天日!」 「届时我骷髅一族当与你尸族结盟,一同对抗人,魔,妖三族!」 「好,走!」 二人身子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往何方………… 落魄阵中,叶凌等人依旧盘坐着领悟阵主的话,可是似乎还没有什么进展。 花信风最先放弃道:「不可能,我还是做不到。」 岄睁开眼睛,轻声道:「我不知心为何物。」 孙猴儿嘿嘿一笑:「俺老孙这一颗心,可受不得束缚,俺要做什么,也不能让别个来定。」 「阿弥陀佛!」 金蝉子起身道:「贫僧早已发下大宏愿,今生今世只为西行取经,东渡传法,此心天地可鉴!」 但见金蝉子周身佛光普照,紧跟着佛光汇聚在阵中一点之上,那阵法竟现出一道道门,随后金蝉子和孙猴儿,龙马三个身子腾空而去,越过道门,消失不见。 花信风惊道:「他真的离开了!」 岄道:「看来的确如此。这和尚确实没有说谎。」 原成业小心翼翼的道:「既然那和尚已经去了,也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就在这里等候便是了。」 不过紧接着,一直打坐的叶凌周身散出一股锐利的气势,不由得让岄侧目道:「他,不一样了!」 紧跟着叶凌睁开双眼,眸中射出两道剑锋,直接破开了周围的时空,只见落魄阵在这一刻,竟然慢慢的破碎开来,片片掉落。 原成业看着叶凌惊道:「盈冲境巅峰!」 叶凌的确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突破到了盈冲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迈入不灭境,彻底跻身强者之列。 不仅如此,叶凌此刻站起身来,气质竟然发生了变化。若原本的叶凌是一柄刚出世的宝剑,让人能够轻易看出他的锋芒。现在的他就好比有了剑鞘的古剑,深沉和厚重才是他的样子。 花信风三人不知道叶凌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叶凌也不会谈及。 这一刻,他面色如常,只是抬手间,剑韵随化,周围的场景彻底变幻,竟然是一片虚无景象。 花信风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岄伸手散出光晕,感受着周围时空:「这里似乎又是一处小世界,但已经和落魄阵种不同,也与外界的法则并不一样。」 叶凌道:「不必担心,我已经找到路了。」 说着话,他踏空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可不久之后,三人就见一道神光亮起,叶凌手中握着那发光之物赶了回来。 三人凑近去看,只见叶凌手中握着的是一块水滴状的晶石。 「这就是落魄阵主说的,能够封印禁地秘境的东西?」 「看来正是它了,只是这禁地秘境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叶凌看向原成业:「原兄想必能够找到方位。」 原成业闻言一愣,随后立即取出阵盘,周身衣袍舞动,脚下现出八卦阵法,一双眼睛泛起白光,看向四周围。 随后指着侧前的方向:「就在那里!」 四人立即赶过去,走在虚无之中不知多久,突然之间周围大亮起来,随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十分难受。 四人抬眼看去,只见这一方天地之中,大海茫茫,此刻却好似被煮沸了一般,不断冒着气泡,而发出热量的正是大海中央的那一处小岛。 只见小岛上光秃秃一片,肉眼可见的热浪不断向外散开。花信风道:「这岛上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热?」 岄看着下面的海水,言道:「原来那一道海流是流向了这里,为这座小岛降温。」 「金蝉子怎么不见?」 「阿弥陀佛!」 不远处的小岛上,金蝉子和孙猴儿,龙马突然现身出来,金蝉子道:「几位施主也来了。」 花信风问:「和尚,你看到岛上有什么了吗?」 孙猴儿笑道:「嘿嘿,想不知道就问俺老孙,这小和尚可不知道。」 「泼猴,你为何总是编排为师?」 「你是谁的师父,俺老孙要不是头上金箍管着,早就一棒子送你上西天了!」 叶凌冲孙猴儿使了个眼神,孙猴儿立马闪身过来,叶凌问:「大圣,你可知道这禁地秘境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猴儿道:「你可知道僵尸四祖?」 旁边花信风立马接口道:「我知道,我知道,将臣,旱魃,后卿和赢勾。」 「不错,这后卿看来是死透了。世人原本都以为旱魃也死了,现在看来流传有误,这所谓的禁地秘境里封印的,正是旱魃。」 「旱魃!」 叶凌和花信风,原成业三人面露惊色,不敢相信。 孙猴儿接着道:「这旱魃据说原是黄帝的女儿,临死前受了妖吼的一魂,成就了僵尸之身。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时,旱魃相助黄帝打赢了那一战。不过旱魃因为所过之处水汽不存,万物不生,黄帝只好派应龙前去杀了旱魃。」 「嘿嘿,这么说来,应龙应该是徇私,没有杀了她,而是将她给封印了起来。我说的对不对,老朋友?」 孙猴儿突然看向叶凌等人身后的方向,只见一团漆黑的死气裹挟着一具尸体缓缓飘了出来,紧跟着那尸体轰然间炸裂,里面现出一个漆黑的怪物,岂不正是当年在五行山的四大僵尸始祖之一的赢勾! 赢勾哈哈大笑:「若不是跟着你们,我还真找不到这里来。叶小子,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叶凌见是赢勾,立马警觉起来,木剑出鞘,指向赢勾道:「你还要来杀我吗?」 「我可没有这么闲,」赢勾笑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但现在也没必要杀你。我是为了旱魃而来!」 「你要打开封印,放旱魃出来?」 「明知故问!」 赢勾一步踏出,直向小岛而去:「哈哈哈,就让这天下乱起来吧,让你们这些生灵永远活在恐惧和苦难之中!」 「阿弥陀佛!」 立在小岛边上的金蝉子突然佛光大盛,手中紫金钵盂丢向赢勾,紧跟着手中禅杖打向赢勾。 赢勾脸色一怒,周身死气缭绕,躲开了金蝉子的攻击:「和尚,你莫要多管闲事!」 「事关天下苍生之事,贫僧不能不管!」 金蝉子对叶凌道:「贫僧缠住他,你们速去封印旱魃!」 话音刚落,金蝉子再次催动两件佛器攻向赢勾。赢勾现在明显不是巅峰状态,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得金蝉子。 孙猴儿手中铁棒一现,道:「这小和尚倒还有点善心,那这回俺劳老孙可要帮帮他了,赢勾,看棒!」 赢勾见孙猴儿也攻了过来,立马大喝:「猴子,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莫要来自讨苦吃!」 「嘿嘿,俺可不能看着你干坏事,俺老孙虽然不是和尚,但也有一点善心!」 三人在空中缠斗,花信风问叶凌:「叶子,咱们要不要帮忙?」 叶凌道:「先去彻底封印旱魃,然后再来帮忙。」 说着话,几人就要赶去小岛,可岄却皱眉看向一边。 「岄,怎么了?」 「小心,有什么要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章 破阵去故人相见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千难万难为情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岄的话音刚落,突然间整个空间就变得扭曲起来,紧跟着一阵爆响,自那沸腾的海水当中,突然冲出来一具巨大的棺椁。 这棺椁只出现了一半,若是整个足有百丈大小,上头刻画着无数道纹,还有已经失效的符咒。 血水在棺椁上肆意流淌,十分骇人。 「将臣!」 叶凌心头一震,他认出了这血色巨棺,正是当年八万里藏尸岭中出世的四大僵尸始祖之一的将臣! 孙猴儿嘿嘿一笑:「原来这个怪物也还活着,你们僵尸一族还真是命长啊!」 赢勾大笑:「我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天地不容我等,那我等就要毁天灭地!将臣,还不出来帮忙!」 话音刚落,只见那棺材开了一条缝隙,一只长满了绿毛的大手探了出来,抓向金蝉子。 「邪物,怎敢冒犯我佛!」 金蝉子身上锦斓袈裟光芒大盛,一阵阵梵音响彻,那绿毛大手触上佛光,竟然发出来烧焦的烟气,逼得他急忙收了回去。 孙猴儿见了一笑:「看来这将臣也和你一样,苟延残喘,半死不活。」 赢勾冷哼一声:「猴子,你妖族还是跟我们尸族联手,一通灭了人族,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败给天庭的!」 「俺老孙虽然没有你活得长,可是活得也通透了,现在俺可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求一个自在。」 「我看你今日就是在找不自在!」 「你敢骂俺老孙?俺老孙和你没玩!」 孙猴儿缠住赢勾,一根铁棒打的他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赢勾只怕生变,立即喝道:「将臣,赶紧破坏封印,把旱魃放出来!」 「吼——」 棺材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吼,紧跟着那血色棺材从海里彻底飞了出来,棺椁的缝隙里探出两只绿毛大手,直接砸在海岛之上。 那小岛周围岩石崩毁,一股道韵荡起,好似产生了裂纹。 「不好,千万不能让他得逞!」 花信风急忙祭出道炉砸向那棺材,可惜完全没有作用。原成业手中阵盘不断运转,他打算利用奇门之力,将棺材移走,只可惜修为太浅,受了反噬,一口鲜血喷出来,险些重伤。 只有金蝉子手中紫金钵盂祭在半空,佛光笼罩之下,不断攻向两只绿毛大手,不让他继续破坏封印。 岄对叶凌道:「随我来!」 说着话,岄一把拉住叶凌,伸手点落虚空,一道裂缝显化,二人越进去,紧跟着便来到那小岛之上。 小岛上光秃一片,温度十分高,岛中心的岩石都化成了岩浆在流淌。jj.br> 叶凌和岄不得不运转道力抵御,即便如此,二人也是满头大汗,身上如同落水一般。 待接近了中心之处,只见那岩浆当中依稀坐着一个人影,再仔细去看,不由得心中一惊,只见那人本是一个女子,正是:「红发碧睛满面疮,血口獠牙唇外扬。一身旱气盖千里,所到之处皆消亡。本是神皇膝下女,奈何命数此悲凉,悠悠岁月不曾消,一心原来为情伤。」 叶凌与岄相视一眼,确定前面这恐怖的女子就是旱魃,于是叶凌伸手取出了那块水滴一般的晶石。 紧跟着,那晶石神光夺目,周围天象变幻,竟然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大雨落下,世界竟渐渐凉爽起来。 岛中央的岩浆在雨水之下,也变得凝固了不少,热气被压制,叶凌和岄感觉如释重负。 只突然间,旱魃睁开了眼睛,看向叶凌和岄,开口出言,竟然是沙哑粗壮的声音:「谁让你们来的?」 叶凌不答,只是将手中的晶石取出来道:「我不能让你离开这里,涂炭生灵!」 「离开?」 旱魃冷笑一声:「都多少年了,他们还是不能相信我,居然还叫你们两个小东西来羞辱我。」 话音刚落,只见旱魃周身泛起红光,那滚滚热浪四散而来,连那漫天大雨竟然也蒸发消散。 地下的岩浆重新流动,热气扑面而来,逼得叶凌和岄连连后退。 叶凌急忙将手中晶石丢出,那晶石散出蓝光,立马抵挡住了热气的侵袭,紧跟着那晶石之中显化出一个虚影,一身淡蓝色道衣,须发飘扬,看不清容貌。 可是在那虚影出现的同时,旱魃的神色发生了变化,欣喜与憎恨转瞬即逝,终究化作了一丝无奈与悲凉。 「你还有脸来见我!」 那虚影看着旱魃,眼神中透露出温情:「魃,我们好久没有见到了,你还好吗?」 「你还关心我吗?你还配问这句话吗?」 旱魃的神色渐渐阴沉:「你现在不就是要将我彻底封印?我当年真是愚不可及,竟然相信了你。现在,你还要来骗我第二次?」 那虚影道:「魃,我没有骗过你。」 「旱魃,莫要信他!」 赢勾突然冲到岛上来,大声喊道:「他们这些生灵,都是卑劣到骨子里的东西。你即刻破开封印,我们联手毁灭这个世界,杀光所有生灵,创造一个没有纷争的死灵之世!」 「嘿嘿,你小子志向不小啊,可俺老孙当年就是为了长生不死,才踏上求道之路,现在可不能让你们把俺变成一堆骨头!」 旱魃周身的热气越来越浓,周围的岩石在不断融化成岩浆,逼得叶凌和岄连连后退。 那晶石虚影散出水汽阻止着热浪继续扩大,旱魃冷声道:「你还是要阻止我。」 虚影道:「魃,我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将你留在这里,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是我无能,你对我的恨都是应该的,但是你不该把这种恨指向无辜的生灵。」 「任凭你花言巧语,我也不会再信!」 话音刚落,整个小岛便颤抖起来,岩浆猛然间迸发出来,溅向四周虚空。 叶凌和岄急忙踏空躲闪,叶凌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拿了此物就能彻底封印。」 岄道:「传说从来都是几经修改,早不知道是真是假,过去了这么多年,记不准倒也是情理之中了。」 晶石虚影见旱魃就要冲破封印,他此刻竟突然携带着晶石冲进了热浪之中,来到了旱魃的面前。 「我不会祈求你的原谅,这一切的过错都在我的身上,你所有的怒火,只要向我发就好,不要去伤害别人。」 虚影伸出手臂,轻轻的抱住了旱魃。 旱魃一双干涩的眼睛里,却无法挤出半点眼泪:「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保护别人,却偏偏不能保护我?」 「对不起。」 旱魃身上的热气渐渐退散,整个小岛也恢复了平静,只有岛外的战斗依旧不停。 花信风周身衣甲碎裂,跌落到岛上:「叶子,顶不住了。」 紧跟着天空中一声巨响,金蝉子身上佛光黯淡,嘴角有鲜血溢出。 空中的棺材横陈在岛上,一双绿毛大手抓将下来,碾碎了虚空。 「不好!」 叶凌一步踏出,木剑随即出鞘,剑吟声划破长空,锋芒剑气纵横杀出,攻向一对大手。 剑气斩落,可惜竟然不能伤害他分毫。旁边原成业道:「僵尸之体,金刚不坏,水火不侵,更何况是僵尸之祖!」 旁边岄双手点落,紧跟着空间扭曲,将一双大手挪动了半分,可随即反噬之力震得岄吐血,半跪下来。 花信风不由得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受伤唉!」 话音刚落,原成业急忙催动阵盘,将花信风落在身上,躲过了将臣的一拳。 「好家伙,兄弟,你救了我一命!」 原成业却眉头紧锁:「咱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还不一定呢。」 「你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吼——」 棺材里的将臣突然大吼一声,声音直接震伤识海,花信风,原成业都是七窍流血,倒地昏迷。 叶凌也是眼角,嘴角流出血迹,急忙施展身法躲避。金蝉子盘膝在地,趁着这个空当恢复伤势。 「嘿嘿,俺老孙来了!」 孙猴儿手拿着铁棒,也飞上岛来,对金蝉子道:「小和尚,这大棺材你对付不了,你先去挡住赢勾,这里交给我。」 金蝉子点头道:「也好!」 说着话,金蝉子便起身挡下了赢勾,赢勾恶狠狠的道:「小和尚,你不让开,我总有一天要屠尽你佛门之人!」 「阿弥陀佛,那贫僧更要降妖除魔了!」 孙猴儿跑上岛来,却没有去战将臣,反而对叶凌道:「你们再坚持片刻,我去劝劝旱魃!」 「大圣!」 叶凌无可奈何,继续逃避。 岄此刻来到叶凌身侧,言道:「让我来!」 紧跟着,但见他周身泛起明亮的月华,头发和眉毛也变成了银白色,显得俊美异常,紧跟着周身气势升腾,令人不敢直视。 「这是……」 叶凌不由得一惊,好似又感受到了第一次见岄的感觉。 岄身背后一轮大月圆满,月华照向血色巨棺,竟然让其呗稍稍压制。 紧跟着,岄靠近一双大手,挥拳打落,月华凝结成拳印,与将臣的大手站在一处,一时间竟然逼得将臣连连后退。 另一边,孙猴儿来到旱魃面前,笑着问那晶石虚影:「你就是应龙吧?」 应龙转头看向孙猴儿:「你是?」 孙猴儿道:「俺老孙算是你的后辈了。当年你受黄帝的指派,在大战之后要杀死旱魃,是也不是?」 旱魃看向应龙,应龙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旱魃不可思议的道:「为什么?」 孙猴儿接口道:「人族当兴,可是你这样的身子,只会给苍生带来灾难,黄帝已经是圣人,只能舍小保大,这就是圣人。」 「只不过应龙对你爱之深切,他不可能亲手杀你。可他若是不杀你,黄帝就会亲自来杀你。无可奈何之下,他才欺骗了你,将你封印在此,是也不是?」 应龙叹息一声:「对不起,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可惜你所做的一切,最后还是被黄帝知道了,他亲手处斩了你,为了救旱魃,你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应龙微微一笑,温柔的看向旱魃:「我无怨无悔。」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千难万难为情难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二章 辜负深情终成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莫问前生,莫问初衷。少年已成老衰翁。世事多变,世道难平。因果纠缠算不清。怕只怕,忘却当年,辜负深情。」 孙猴儿对着应龙和旱魃,说起了当年事。早在魃小时候,二人便已经相识,暗生情愫。 后来魃意外病重,应龙走遍天下,寻找能救治她的方法,可惜最后还是无能为力。 魃死后不久,遇到妖吼一魂,结合阴地死气化身旱魃,面陋貌丑,更兼一身所过,赤地千里,滴水不留,寸草不生,从此成为僵尸。 其父黄帝早有心杀了这个本该死去的女儿,只不过被应龙阻止,应龙道:「我有司雨之法,只要我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便不会有事。」 黄帝此时与蚩尤相抗,正是用人之际,因此便暂时同意了下来。 后来大战结束,旱魃自知自己的情况,便独自前往西北方,据说现在西北瀚海正是当年旱魃走过才形成的。 旱魃向前,应龙就在后面追赶,终于在许久之后赶上,应龙向她表达了心意,二人相恋终于告白,同回中土。 可是旱魃如此,危及百灵万物,黄帝不能容她,秘令应龙将旱魃杀了。 那夜寒风微冷,一处宫殿里,黄帝对应龙道:「我知你对魃的心意,我更希望你二人终成眷属。可是她而今已经不再是人,她继续行走世间,已经有违天道。你乃我心腹爱将,日后要随我飞升上界,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做。我的这柄剑,现在你就拿去吧!」 应龙望着黄帝的背影,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来到旱魃的面前,应龙默然无语。 旱魃露出一个外人看来可怕的微笑:「我们离开这里,去东方。」 「东方?」 「东方是茫茫大海,我的身体在那里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应龙听了,点头道:「好,我们就去东海。」 二人结伴而行,一路来到了东海的深处,可是应龙却在一处遥远的孤岛封印了旱魃。 「应龙,你这是做什么?」 旱魃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应龙。 应龙道:「原谅我,魃,我很快就会回来寻你,和你一起想办法让你恢复原状。」 「应龙,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应龙!」 眼望着应龙的背影,旱魃干涩的眼中仿佛泛起了泪光。 一年,两年,一千年,两千年……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旱魃一直留在这座小岛上,再没有应龙的消息。 旱魃的心似乎已经彻底封禁,她再也没有言语,再也没有动作,再也没有思考,再也没有…… 那一日,有两个年轻道士发现了这座岛,发现了旱魃。 旱魃没有理会这两个道士,两个道士不久就离开了。 可是又过了很长时间,其中一个道士再一次来到这座岛,他在应龙的封印外又设下了一道阵法,并且将小岛给隐藏了起来。 旱魃已经忘记了岁月,她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但她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认为是活着,所以也就无所谓是死。对于僵尸来说,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动而发生变化。 后来就是十天君所说的,三教宗门都以为封印旱魃的地方是一处道藏,无数修士趋之若鹜,东南整日争斗不休。 为此,十天君设摆了十座大阵看守封印,并与三教约定,盈冲境以下弟子破阵才能进入禁地,数万年过去,果真只有剑祖一人闯过了十阵。 落魄阵中,白衣阵主对黑衣剑祖诉说着破阵的方法,可惜剑祖根本没有听,他手中一柄道剑,轻而易举的斩碎面前时空,迈步走出了落魄阵。 白衣阵主说过,人由三魂七魄组成,都会衍生出数个自己,只有坚持其中一个本我才能离开落魄阵。可令白衣阵主没有想到的是,剑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到了。 离开了落魄阵,剑祖来到了封印旱魃的小岛,眼望着面前与传闻完全不相符的景象,剑祖笑了:「果然啊!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只有欺骗,只有谎言!」 剑祖一步跃在小岛之上,迎面而来的热浪并没有阻止他前进,很快他就来到了旱魃的面前:「你是谁?」 旱魃并没有说话,似乎依旧陷入沉睡。 「我知道你还活着,回答我,你是谁?」 剑祖并没有得到回应,随即一剑斩落,剑气破开热浪,落在旱魃的身上,却伤及不了她分毫。 旱魃这时睁开眼看向剑祖:「不是他,不是他。」 剑祖看着旱魃的神色,突然一笑:「你也被人骗了,我也一样。怎么样,我帮你出去,杀光那些欺骗我们的人。」 旱魃并不回答,她的心死了,整个人都再没有什么行动的欲望,更别提什么复仇了。 剑祖看她这幅样子,盘坐下来,似乎热浪并不能伤及他分毫:「看来你也在这里很久了,在我来之前,似乎也没有什么人来过。我现在出去,肯定又要被人追杀,你就容我在你这里多待些日子吧!」 旱魃也不理会,自顾自的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剑祖离开,这座孤岛上又只剩下旱魃自己………… 时过境迁,重新回到了此时此刻,旱魃看向应龙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恨意。 孙猴儿道:「应龙,现在就把你回去以后的事情,告诉旱魃吧,俺老孙要去帮忙了,再不去,叶小子怕是顶不住了。」 说罢,孙猴儿高举铁棒就回身过去:「叶小子,俺老孙来也!」 叶凌此刻脸上满是血迹,好在身上道衣是当初屈圣所赠,帮他挡住了几次致命的攻击:「大圣,我真的是顶不住了。」 孙猴儿一来,就见岄背后一轮大月,和将臣打的难解难分:「呦呵,这小子倒是有点手段啊!看来俺老孙多虑了。」 「徒儿,还不来帮为师!」 金蝉子被赢勾逼得连连后退,身上袈裟光芒不再,幸亏有紫金钵盂护体,才没有性命之忧。 赢勾一只利爪抓下,金蝉子身子被震退好远,才勉强止住身形,他毕竟只有盈冲境,难以久持。 「嘿嘿,叫我一声师父,俺老孙就帮你!」 「泼猴,再不来帮,我等皆前功尽弃!」 「那俺老孙就当你默认了!」 言罢,孙猴儿举着铁棒来战赢勾,赢勾怒道:「猴子,我不杀你,你莫要再来纠缠。」 「你不杀我,可俺老孙想杀你,活了这么多年,你也该闭眼了!」 二人再次斗在一处,场面僵持。 小岛中央,应龙轻轻怀抱着旱魃,那晶石化作了一滴透明的泪水,落在旱魃的身上,紧跟着,但见热气逐渐消散,旱魃的容貌也在发生变化,干枯狰狞的表皮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美貌清秀的面容。 「应龙!」 应龙的身影在逐渐消散:「魃,我在送你来这里以后,就被你父亲杀了。他知道我一定会回去找你,可他不希望你重新回到陆地上,所以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 「我恨他!我恨他!」 「你不要憎恨他,他做的本没有对错。他以圣躯,自然要为天下苍生着想,这本无所谓对错,不同的只是取舍。现在我的使命完成了,也要离开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会成为旱魃,而只是女魃。从今以后,你可以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再也不会有人阻止你。魃,好好活下去。」 「应龙!应龙!」 随着那一滴泪水的消散,应龙的身影也消失在女魃面前,仿佛又是一个生离死别,刺透了女魃的心。 「没有你的世界,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女魃周身泛起光晕,就要化道。 叶凌急忙上前:「不可,他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希望你能够正常的活下去,你这么做,难道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我不愿意辜负他的心意,同样也不会放弃我的心意。」 女魃微笑着道:「没有他,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意义,每一个牺牲的人都为别人创造活下去的机会,可是他们却忘记了,活着不是唯一的目地,既然不能同生,那么共死岂不也是一个好的归宿?」 女魃的身子化作光晕,与应龙消散在这一片天地之间,可在她们身下的地方,落下了一块半红半蓝的晶石,叶凌立即闪身上前,将晶石取来,却感觉这晶石半热半冷,十分神奇。 「难道这就是你们最后的寄托?不知道你们想要去哪里,我会送你们找到你们心仪的归宿。」 旱魃与应龙离世而去,整个小岛再也没有了滚滚热浪,一阵海风吹拂,令人感到无比舒适。 正在打斗的将臣和赢勾感觉到了旱魃的离开,将臣低吼一声,两只绿毛大手回到棺材当中,紧跟着血棺沉入了大海,消失不见。 赢勾暗自咬牙:「可恶啊,只差一点,你们这些混账,我会记住你们,一个一个来取你们的性命!」 说罢,赢勾周身隐入一片黑雾死气之中,随风漫卷,离开此地。 孙猴儿嘿嘿一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金蝉子此刻已经唤来龙马,纵身骑了上去,来到孙猴儿身旁:「徒儿,我们该离开了。」 孙猴儿不解:「为何这么着急?」 金蝉子笑而不语,孙猴儿知道金蝉子每做一件事都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有原因,他也懒得与他计较,冲叶凌道:「叶小子,小和尚这么着急离开,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你们也赶紧离开,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要你多嘴!」 金蝉子斥了他一声,随后冲叶凌道:「叶施主,你我缘分未尽,终究还会相见,希望再见之日,你愿意放下执念,遁入佛门,如此乃是天下之幸,善哉,善哉!」 话音刚落,金蝉子用手中禅杖朝着虚空一点,空间泛起涟漪,三人便纵身走了进去,离开了这处世界。 叶凌查看了一下花信风和原成业的伤势,见并没有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再去看岄,却惊道:「岄,你这是……」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二章 辜负深情终成憾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三章 身在此有口难辩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是非从来不论,只看利弊如何。无非是少还是多,看君怎样取舍。 胜者便是正义,弱者遵守规则。哪来道义与人和,看透也得忍着。」 「岄!」 叶凌一步踏前,接住了自空中飘然落下的岄,只见他此刻周身无力,头发与眉毛依旧是银白色,本就出世的气质此刻仿佛更加远上尘外。 岄睁开眼道:「我的力量耗尽了,好奇怪的感觉,我觉得好累,难道这就是你们人族经常谈论的死亡吗?」 「别胡说,我帮你疗伤!」 说着话,叶凌伸手搭在岄肩头,向他体内渡着道力,不过岄并没有什么好转。 「不要浪费气力,那猴子说的对,和尚之所以急着离开,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我感觉这里的空间变得不稳定,外面有人要进来了,不要管我,快离开。」 「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 说着话,叶凌便背起岄,要去找花信风和原成业。可是岄的身影竟然逐渐消散,淡淡的白色光晕将其笼罩,仿佛羽化一般。 「岄!」 岄微笑着,身子被白光托起,浮向了天空,他对叶凌道:「我还是没有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也找到自己。虽然我不知道活着究竟是什么,但我终究算是活了一回。叶凌,好好活着,因为我发现活着,很精彩。」 岄的身影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化作一道白光射向了天空。 「岄!」 叶凌的双眼留下了泪水,他几乎不能抑制心中的悲伤,此时此刻的他依旧在怨恨自己的弱小与无能,眼睁睁看着好友离开,却无能为力。 正这时候,原成业自昏迷中醒了过来,他伤势很重,但已经服下丹药疗伤。 叶凌抹去泪水,回身来给花信风喂了丹药,亦道力助他疗伤。 原成业打坐了不久便站起身来,冲叶凌他们一拱手道:「我已经找到可以出去的路,我们快离开吧!」 叶凌点点头,背起昏迷的花信风跟在原成业身后。只见他伸手唤出罗盘,五行之力衍化周天,脚下阵盘定位乾坤,随即伸手点出一道神光,面前空间露出了一道缝隙。 原成业一步当先迈了过去,可是等叶凌背着花信风要跟着进去时,整个时空突然被镇封,一股恐怖的道势铺天盖地而来,让叶凌和花信风动弹不得。 紧跟着,就见数位大能撕破了时空,降临而下,为首的正是古远,归业尊者和孔羡珍。 古远环视了一圈整个封印时空,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这才将目光落在叶凌和花信风身上:「这一次开放禁地秘境,竟然有两个小辈闯到了这里。你们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叶凌并没有报自家宗门,突然灵机一动道:「弟子乃是玉轩宫弟子。」 「哦?」 孔羡珍眉头一挑:「玉轩宫何时有这样的弟子,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古远也不去计较,盯着叶凌问:「老夫问你,你们如何到了这里,在我等来之前,你们都干了什么?」 叶凌想都没想,脱口就道:「我们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的闯过了十座大阵,然后就到了这处小岛上,我们将小岛找了个遍,可什么都没有找到。」 古远一双眼睛穿越时空,好似能够看透人的本心,他又问:「你背上的同伴,是怎么受伤的?」 叶凌道:「自然是闯阵的时候伤的。」 「这不可能!」 闻仙宗突然站出来道:「这个小辈没有说实话,小辈,老夫告诉你,趁早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不然的话,可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叶凌丝毫不惧:「你们不是三教魁宗的人么,德高望重,修为精深,难道要对我这个小辈动手?」 闻仙奇冷笑道:「我们拿你,自有拿你的道理,为了天下苍生,各宗修士,牺牲你们一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也是值得的,放心,若是你们真死了,也会名留青史,天下人和天下修士都不会忘记你们的!」 「哈哈哈哈!」 叶凌朗声一笑,道:「难怪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原来圣人就是大盗,大盗就是圣人!」 「废话少说,我先拿住你,再将你细细拷问,到时候一切就都清楚了!」 话音刚落,闻仙奇一身道韵衍化,无形道力将叶凌锁定,凝结成手印抓来。 叶凌急忙施展身法躲避,可是他如今修为,在闻仙奇等人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叶凌刚走出数步,可周围时空突然间被镇封,令他动弹不得,眼看着闻仙奇的手印就要抓将而至,叶凌立即回身出剑,剑意精粹,剑锋所指,空间撕裂。 但见得锋芒剑气竟然斩碎了他的手印,不由得闻仙奇惊奇道:「果然有点本事,难怪能够闯过十阵。」 不过紧跟着,闻仙奇道势横陈,一手高举,无形道力再次凝结成了手印,可威力却不能同日而语。 叶凌眼见得手印抓来,此番竟是无法抵抗。 恰巧这时候,花信风被这股道势震醒,睁开眼睛就见那大手印盖天而落:「我的妈呀!」 但见花信风急忙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来一个大龟壳将两个人罩住,那手印抓落,却是捏不碎那龟壳。 闻仙奇见了,一把将龟壳拍飞,可龟壳里面的两个人却是不见了踪影:「跑到哪里去了?」 归业尊者伸手一点,一道金光照亮了二人,原来那二人身上贴着隐身符咒,暂时躲过了闻仙奇的攻击。 「好小子,再敢耍花样,老夫叫你们生不如死!」 花信风见了,随即撒出一把符箓,化作各种各样的攻击散向众强者,趁着这个时机,他又拿出一块晶石丢向面前,立时时空扭曲:「叶子,咱们快跑!」 叶凌背着花信风一步便迈了过去,转眼间离开了封印时空,回到了东海之上。 「啊,两世为人啊!」 花信风还在感慨死里逃生,叶凌已经注意到周围时空发生了变化,急道:「快用传送灵符,他们追来了!」 花信风心头一震,根本不敢耽搁,更顾不得破财之事,急忙取出传送灵符,将二人送到万里之外。 二人身影刚消失,闻仙奇便撕破了虚空,现身而至:「竟然让他们给逃了!」 紧跟着古远等人相继从封印时空里走了出来,古远道:「我已经在他二人身上留下来一缕道力气息,谅他们也逃不出我等掌心。」 旁边赵云平言道:「这两个弟子想来不是玉轩宫的,我们还需仔细调查才是。」 闻仙奇道:「我这就去追赶,定要擒下他两个,问出秘密,再将他们碎尸万段!」 说罢,闻仙奇受了古远的点播,便寻了个方向离去。 孔羡珍道:「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古远道:「这禁地秘境中的秘密,现在看来只有这两个小子知道,立刻查明他们的身份,发布仙道通缉令,我等三教宗门之人,都要帮忙捉拿!」 「是!」…… 茫茫东海,花信风不要命的取传送灵符,转眼之间二人就已经逃出了数十万里远。 「怎么还看不到陆地啊?」 花信风叹息一声,此一番前往禁地秘境可谓是血本无归,损失了许多珍贵的道器和灵符,结果遇到一场跨越数万年的诈骗,真是让人郁闷。 叶凌道:「只恐怕咱们已经上了三教的通缉名单,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咱们了。」 「叶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叶凌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花信风先是悲伤岄的离世:「虽然这个人冷冰冰的不正常,可好歹也是同生死过的伙伴,唉,可惜良善之人天不予寿。」 随即又想到古远他们,花信风气愤道:「这群老不死的,他们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简直是混不讲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我们要真是能成仙,肯定第一个杀了这群老不死的!」 「没办法,当时那个情况,他们肯定是以为我们拿到了什么与成仙有关的宝物,我们是百口莫辩了。」 「现在怎么办?」 「只能是逃一时,算一时了,但愿他们不会继续追赶。」 「凭我对那些老狗的认识,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抓住咱们两个,是不可能收手的。」 「花兄见多识广,可有能躲藏的地方?」 「眼下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实力差距太大,已经不是我们靠自己能解决的麻烦,我去求求我爹吧。」 「花会长?」 「眼下只有我爹能救咱们了。」 「事不宜迟,花兄快些!」 花信风点点头,二人寻了一个无人小岛歇脚,花信风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一块白玉,手上道力流转,将其捏碎,瞬间散起一道白光,又过了些时候,那白光中显化出了花源泉的身形:「风儿,你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何这般狼狈?」 花信风立马大哭起来:「爹啊,你可要救儿子的命啊!」 待花信风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后,花源泉气道:「我早说过让你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你非不听,现在惹出事端来,叫为父如何是好?」 花信风站起身,气道:「不管不管,我可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死时候不要我打幡,你就见死不救好了。」 「你……我何曾说过不救你?」 「我去找爷爷告你的状!」 「你……行了,这件事为父会想办法的,我立刻联系风雷二老去寻你,之后陆续再派人过去,你们尽快离开东南,回到东域大陆上。」 话音未落,叶凌猛然间起身,目光盯着远空,喝道:「来不及了,花兄快走!」 紧跟着,叶凌一把拉起花信风,手中符箓烧尽,传送法阵发动,二人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二人刚走不久,闻仙奇就自虚空而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岛,他咬牙切齿的道:「两只老鼠逃的可真快,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传送灵符可以用!」 言罢,他就再次起身追赶……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三章 身在此有口难辩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翻古籍真相了然 - 逐仚 - 青衣潇然 蓬莱岛上此刻依旧一片平静,北域三家已经离开,步非云同样被带走,没来得及向徐弘等人告别。这次他回家以后,估计也会同姐姐步非烟一般被禁足。 山上的藏经阁中,徐弘和东方涵等人不断翻找着典籍,可始终没有寻到关于禁地秘境的记载。 徐弘等人脸上满是灰尘,宁长歌颓丧道:「根本就没有,你们东方海阁的人是不是也没进去过那禁地秘境?」 东方涵道:「这是自然了,自从十天君设下大阵以后,必然是除剑祖以外,再无人进去。」 徐弘突然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里边根本没有什么成仙的秘密?」 「这怎么可能,剑祖可是几万年来飞升的唯一一人啊!」 「可是剑祖也许是有别的奇遇,导致他能够飞升呢?」 东方涵道:「所以咱们才要在这些典籍里找出哪怕一点记载,弄明白这一切。现在才找了一半,各位,任重而道远啊,没时间浪费了。」 说着话,几人又埋头寻找起来。 江凡走到一个角落里,面前的架子上堆着各种残缺的书本,他随手翻找,却发现这些书里记载的都是些与修行无关的东西,还有讲述各地美食的内容。 他自觉无用,便要将书放回去离开,不想一不小心弄掉了一本完全泛黄残本,结果纸叶散落,掉了满地。 江凡叹息一声,弯腰来捡,眼睛却突然瞟到一页纸上记载有逍遥子几个字,他急忙拿起来看,见上面写着:「逍遥子乃我东方海阁开山祖师,但其人非东南所长,祖师常年游历于大陆,后于东南诸岛修行。祖师年轻时有一好友,名叫云空子,二人结生死之交,同游于各地。」 江凡看到这里,急忙寻出下一页,接着读:「云空子曾爱慕太元道宗一位女弟子,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可因他非宗门出身,又修为不强,因此那女弟子的师父执意拆散二人,终究酿成悲剧。后来那女弟子嫁给了另一个宗门子弟,只是生下的是云空子的孩子。那宗门子弟大为恼火,亲手将女弟子与孩子折磨致死,又四处追杀云空子。」 「那时逍遥子祖师闭关不出,不知此事。云空子走投无路,又被强敌所伤,修为尽废。不过他也因祸得福,混迹于凡尘,躲过了那宗门子弟的追杀。可惜好景不长,修士间恩仇不绝,世俗里争斗更甚,云空子不料自己被邻家一友人出卖,被送到了那宗门子弟面前。严刑拷打之下,云空子对世人彻底绝望,临死前他道出远在东海,有一禁地秘境,内有道藏无数之事。」 「起初那宗门子弟原本不信,可是真有好事之人将此事越传越广,有言东海有仙器,有言东海有仙丹,有言东海有登天之梯,各不相同,却又异曲同工。此时逍遥子祖师已经出关,得知此事,哀痛好友离世,但却不能让东海禁地被人打开。为此,他亲自前往东海将禁地秘境封禁,而后又在东南创立东方海阁,始终提防有修士到达那封印之地。呜呼,悠悠万载矣,天下皆道东方海阁独霸仙府妙境,却不明真相,岂非可笑?」 江凡看罢这一页,还想找下一页,却发现岁月无情,后面的部分已经腐烂不见。 他急忙拿着这三页纸道:「我找到记载了!」 「什么?」 东方涵等人听了,急忙跑上前去看,随后宁长歌惊讶道:「原来那里面真的没有什么成仙之秘啊!」 潘玉霖接口道:「不仅没有,似乎里面还封印着什么凶物。」 徐弘看向东方涵,东方涵心领神会:「我立刻去找爹爹。」 说着话,她便拿着那三张书页跑了出去。 门口无聊等候的岳逐风见她出来,不明所以:「这是……唉,你去哪儿?」 明骤雨回头见徐弘等人走了出去,便问:「找到了?」 徐弘点头,将记载向二人说了,岳逐风眨巴着眼睛:「这个谎可真是太大了,骗了多少人葬身在大阵里?」 明骤雨叹息一声:「只怕是还要流传下去害更多的人。」 「咱们也跟着去观海阁吧,也许又要出事了。」 「快闭上你那张臭嘴吧!」 观海阁中,此刻竟然空无一人,东方涵跑来时正巧赶上,十分着急。 好在旁边有打扫的弟子,便问:「阁主和诸位仙长去哪儿了?」 那弟子道:「听说是东南又出了怪事,阁主和诸位仙长到望海崖去了。」 「知道了!」 东方涵奔出去不久,徐弘等人就赶了过来,忙问那弟子:「怎么没人?」 那弟子道:「阁主和诸位仙长都在望海崖,刚才大小姐也去了。」 「多谢相告!」 徐弘等人刚走吧不久,小武和许诺竟也骑着赤峰麒麟兽走了进来,见无人,许诺刚要发问,那弟子已经黑着脸道:「去望海崖!」 「多谢……道兄!」 等许诺他们走了以后,那打扫弟子想了想,取了个牌子立在门口,上面写着:「找人就去望海崖,跳海也行。」 望海崖在蓬莱岛的东边,迎着海风耸立,石壁陡峭险峻,巍峨壮观。 海崖上,东方寂等人迎风而立,不多时,就见东方涵跑了过来:「爹爹,我们找到关于禁地秘境的记载了!」 「哦?」 几人回头看去,东方涵将书纸递给东方寂道:「爹爹你看,这里的记载,禁地秘境里根本没有什么成仙之秘,反而是封印着什么凶险之物。若是三教执意破坏十天君的阵法,恐怕要引起一场苍生浩劫!」 东方寂看罢递给了身边的文载道等人,空空罗汉道:「如此看来,一切都能说通了。」 司马修皱眉道:「只怕来不及了。」 与徐弘他们一起赶到望海崖的还有高天逸和蔚然,他二人奉命出蓬莱岛去查看,这时才回来。 高天逸道:「东南出现的,确实是藏尸岭的僵尸与骷髅,尸皇与骨尊也现身了。」 司马修问:「他们莫非,正是冲着那禁地秘境来的?」 蔚然点头道:「只是,禁地秘境似乎出了问题,僵尸与骷髅正在离开。」 文载道言道:「难道禁地秘境已经关闭了?」 「那古远等人又何在,莫非他没有找到入口?」 「不知,古远等人还没有现身,更没有消息。」 东方寂问:「东南各岛,可曾受侵?」 高天逸摇头道:「五散人巡视各方,并没有传回这样的消息,看来僵尸一族和骷髅一族没有与我东方海阁起冲突。」 说话间,岛上魏扬子来道:「三教各宗的人正在离岛。」 「出了什么事?」 「太元道宗,大雷音寺,圣道院联合签押仙道通缉,追捕二人。」 「可知是何人?」 「叶凌与花信风!」 「什么!」 徐弘等人大惊,急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叶子他……他怎么又出事儿了?」 魏扬子皱眉道:「事情缘由,贫道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听说二人名讳,想来不会有错。」 「这……」 岳逐风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东方涵道:「别急,现在三教各宗弟子离岛,想必就是要去寻找叶凌。如此说来,叶凌现在还很安全,并没有被他们发现行踪。」 潘玉霖沉声道:「可是若让三教这么寻找下去,叶子只怕也躲不了多久。」 江凡问徐弘:「徐大哥,可有什么好办法?」 徐弘合着扇子拍打掌心,来回踱步,却心乱如麻,想不出个好办法。仙道通缉他也曾和叶凌一道上过,可是很快就被师父和书院给取消了,因此没什么感觉。 这一次三教魁宗联合签押,几乎等同于修士界再容不得他二人,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静静旁观的司马修微微叹息:「这样的大事落在他们一群孩子身上,这担子也太重了些。」 空空罗汉点头道:「便是我等面对现如今的局面,恐怕也是无计可施。」 文载道道:「不吃苦,难成人啊!若是能够渡过这一关,这些后生,日后道途不可限量!」 高天逸问东方寂:「他们毕竟相助过我东方海阁,我等难道要袖手旁观不成?」 东方寂看着手上的书纸,道:「事情搞不清楚,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徐弘手中取出与叶凌能够取得联系的传信灵符,可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宁长歌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潘玉霖解释道:「要么是叶子那里无暇回复,要么是距离太远,传送灵符接通不到叶子所在的位置。」 岳逐风长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真是急死人也!」 蔚然道:「南安前辈那里似乎能够与叶子取得联系,不若去寻南安前辈帮忙。」 徐弘眼前一亮,道:「我怎么给忘了!」 东方涵也急忙去问东方寂:「爹爹,你可能联系到南安叔叔?」 东方寂道:「九寇此刻在东南诸岛巡视,各岛岛主与弟子也陆续回返,只怕是难觅其踪。」 几个小辈听了,希望再一次被浇灭,岳逐风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要不还是分头去找,撞大运也得去撞啊!」 明骤雨横了他一眼:「你少说话,多动脑。」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云海之上突然有人迈步而来,口中作歌道:「 跑跑跑,行行行,走过一站又一亭。原来乾坤大,五域四海平。睡去莫道梦中好,醒来岂是真睡醒?黄粱美梦后,倒是一场惊。不论悲欢与离合,莫道富贵与贫穷,俱是南柯中。能不能,行不行,能与不能看五行。若得五行缺漏,命险自不横通。此事非是前生定,都在今世细叮咛。」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来人一身衣衫褴褛,头油灰面,正似个街边的行乞,路旁的游丐,反倒是身后背着的一个背篓,看上去很是干净。 徐弘等人并不认得,但东方寂的神色却微微变化,冲那乞丐一拱手:「不知前辈到此,有何贵干?」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四章 翻古籍真相了然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贵公子受苦受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望海崖前,老乞丐自云空落下,细看容貌,岂不正是当年云岚阵里,将剑图卖给叶凌的那人! 东方寂等人显然认得老乞丐,拱手一礼:「前辈如何到了这里?」 「你东南这些日子人来人往的,实在热闹。老夫最喜凑这样的热闹,便不请自来了,阁主莫不是不欢迎?」 「岂敢岂敢,前辈请观海阁中奉茶?」 老乞丐听了,神色立马一变:「苦不拉几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我劝你们也少喝,茶苦味涩,叫人只能为忍,可忍多了早晚要发,发出来就是冲人。所以这茶喝多了只会琢磨害人,养不出个谦谦君子来。」 「前辈说的是。」 老乞丐看向徐弘等人,仿佛在找什么人:「叶小子跑哪儿去了?」 岳逐风问:「老前辈认识叶凌?」 「那是,这小子欠我钱,我这次就是来向他讨债的。」 「讨债?」 几人不解,不过老乞丐满不在乎,回身道:「我说东方阁主,三教各宗在你地盘上这般撒野,你就不闻不问?」 东方寂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冤冤相报何时了,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得,要不说是海岛上的仙家,胸襟广过汪,洋,这伸缩之法胜过老龟啊!」 此语让人听了很不舒服,高天逸道:「尚前辈,何必出口伤人?」 「我老乞丐不如说书的巧舌如簧,专捡好听的往你们耳朵里灌。但这世上的事情,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要是一句真话你们都容不得,嘿嘿,那就算老子看走了眼。」 高天逸有气,但终究隐忍不发。 岳逐风等人小声嘀咕着:「这老家伙是谁啊,这么拽,连东方阁主他们都不愿得罪他?」 东方涵道:「此人名叫尚不明,据说是位高人,以前也来过蓬莱岛,其他的我也不知道。爹爹虽然待人谦和,但高叔叔可不会容别人这么放肆。高叔叔既然如此,想来他非等闲之辈。」 说话间,尚不明眉头一挑,转头看向山崖下缓步走上来一个驼背老者,笑道:「老怪物,你还没死呐?」 众人看去,来的正是东南九寇第一寇,九霄老怪原非道。 原非道见了尚不明呵呵一笑:「你都活着,我岂舍得死?」 「咱们这些老东西也该死一死了,不然别说天道不容,就是现在这些年轻后生,也不容啊!」 原非道也不接话,转而问:「何事惊动了你?」 「有个小家伙欠老夫钱,他现在被人追杀,若是死了,无人还账,老子就亏大了。怎么样,帮老子去救他?」 「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债主子?」 「人死账消,老子等了那么多年,可绝不能收不回这笔钱。」 「那与我何干?」 「事成分你一半。」 「算了,我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东南平安,我该走了。」 「别急啊,你就不想知道这笔账怎么还?」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能让你急着收账的,也只有咱们这种人最缺的寿数了。好,这个忙我帮了,这笔账也有我一份!」 尚不明笑着点头,又对东方寂道:「东方阁主,老子今日送你一份善缘,想要就带着你的混沌钟,跟老子救人去!」…… 东海茫茫,叶凌与花信风御空向西,不知行进了多久。 花信风道:「不知普陀岛还有多远能到?」 叶凌摇头道:「我也不知,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人已经将花信风身上带的传送灵符尽数用光,不得已只能徒步丈量这大海。 「闻老儿还会不会追我们?」 「只恐怕不光是他,其他宗门的人也要来捉我们两个换悬赏啊!」 「你别吓唬我,就咱们两个,至于发什么仙道通缉吗?」 叶凌微微一笑,问道:「花兄,不知这仙道通缉是怎么发布和流传的?」 花信风道:「这用的是一种特殊的道器,就名唤悬赏榜文,乃是儒教法家的杰作,榜文以一主榜通于天下各副榜,主榜上写了悬赏,副榜则会显现。主榜藏于中土法家手上,副榜各王朝、宗门乃至个人手上都有。若是想要发布仙道通缉,则需要通过法家,付一定的费用就可以使用了。」 叶凌听罢才明白,难怪这仙道通缉发布和传播的这么快。如此说来,他们两个现在只怕已经被通缉了。 二人正行间,见前方有一个小岛,花信风道:「咱们去那岛上歇一歇,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也好。」 二人附身落在沙滩上,盘膝打坐起来。他们两个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势,急需一段时间修养,可现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孰不知就在二人打坐之时,岛的另一边也有数位修士落脚,为首的正是无影宫少宫主应北笙! 有弟子道:「少宫主,咱们何必还要继续留在这东海,不如回宗门去吧。」 「是啊少宫主,此番折了这许多师兄弟,我们还要向宗主禀明,为他们报仇才是啊!」 应北笙面色有些阴沉,报仇雪恨说的好听,可那杀人的是汇仙庄庄主,他无影宫不过二流宗门,岂能与仙道七脉相争,举手之间,汇仙庄就能灭掉无影宫,如何报仇? 「莫要再提报仇的事情,此番我们折了许多弟子,自是不能就这么回去。三教魁宗联合签押仙道通缉,捉拿叶凌与花信风,若是运气好,我们能碰到他们二人,拿了去换来悬赏,也算不虚此行了。」 说话间,就见云空之上,一股无形道势袭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小岛,无影宫弟子们神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天象境强者!」 岛另一边的叶凌和花信风已经急掠上半空,可是立马被一股道力镇压,动弹不得,紧跟着闻仙奇的身影显化,脸上带着傲慢:「哼!两只老鼠,还能逃窜到哪里去!」 「老狗!你这只会向主人摇尾巴的老狗!有能耐你弄死我,你看我爹会不会拆了你们太元道宗!」 「老夫活了三千多年了,还从来不怕别人威胁,尤其是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 闻仙奇脸色一怒,那束缚二人的道力瞬间一紧,震得二人一口鲜血狂吐,花信风的道骨也被折断了好几根! 「花公子,你这牙尖嘴利的,要不要老夫帮你把牙都给拔了啊?」 「老狗!你不得好死,等我有朝一日入了天象,第一个就来弄死你!」 「好,有志气,可惜你没那个机会了,我得留着你的舌头说话,不过这满口的狗牙,你就别想要了!」 话音未落,闻仙奇一掌拍落,一个巴掌打在花信风脸上,震得他口中血肉模糊,牙齿掉出去几颗。 紧跟着另一边又是一掌,又是几颗牙齿脱落:「花公子,如你所愿了?」 「老……」 「老狗!有什么本事,冲我来啊!」 叶凌突然破口大骂:「老狗,你们太元道宗都是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有朝一日,我等必要覆灭你太元山,将你们这些狗东西一个个斩尽杀绝!」 「好,好,你既然也急着送死,老夫可以成全你们,不过在死之前这苦头,保管让你们吃个够!」 说着话,闻仙奇手中一根银针刺入叶凌的前胸。 「啊!」 无边的痛楚自胸前袭来,叶凌只感到身子都要被撕裂开来,这样的痛苦,上一次感受还是罡气炼体的时候。 「老夫让你好好尝尝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紧跟着他再次抬手要来打花信风,哪知道一道狂风席卷而来,瞬间斩断了闻仙奇控制叶凌和花信风的道力。 紧跟着云空之上风云色变,一道惊雷冲着闻仙奇劈落。闻仙奇眉头一皱,两手撑掌,道韵衍化挡下了这一击。 紧跟着,一绿衣老者现身,接住了叶凌和花信风,岂不正是风清! 「风老,你终于来了。」 「老朽来迟,让少爷受苦了,雷容,万不可放过他!」 「用不着你说!」 雷荣一身紫衣,神色暴怒,漫天雷霆被手中法杖引动,朝着闻仙奇不断打落,霎时间十万道雷霆化作雷海,将方圆千里之地囊括其中。 「风雷二老!」 闻仙奇神色大变,周身道力催动,手中现出一面道扇,抵挡天雷。 花信风服了丹药,缓和了一点,怒道:「雷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阿弥陀佛,小小年纪,这般戾气深重,实在不好!」 但见天际佛光闪耀,来了一个身宽体胖的老僧,一脸祥和的笑意,身上散发着天象境的道势。 「渡困?」 风清认得来人,正是大雷音寺的渡困和尚,一身修为也在天象境。 雷海之中,雷荣已经举着法杖和闻仙奇打作一团,天象境之间的战斗,时空塌陷,地动山摇,使得风清带着叶凌和花信风躲开了好远。 渡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二位小友,只要你们说出禁地秘境的真相,贫僧可保二位小友的性命。」 花信风怒道:「和尚,你六根不净,犯了贪嗔痴念,你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吗?」 「既然小友不愿意相信贫僧,那贫僧也只好出手了,风清,你觉得如何?」 风清放开叶凌和花信风,示意二人赶紧逃走,随后一步踏前,引得风起云涌:「和尚,好好在西域念经,东边的事情,你还是少管!」 「阿弥陀佛!天下苍生俱是一般,贫僧自然一视同仁!」 话音刚落,一道狂风与一片佛光便撞在了一起,阵阵余波荡向四周,仿佛要毁天灭地一般。 叶凌一把背起花信风踏空便走,远远离开此地,走了多时,叶凌突然神色一紧,急忙闪身过去,躲过了一道神光。 随后他回头去看,只见应北笙托着一面道境慢慢走来,眼中满是阴冷:「叶凌,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倒要看看现在的你,还是不是我的对手!」 叶凌不答,手中木剑锋芒缭绕,一股剑意直冲云霄,散发出来的气势令应北笙心中一震:「盈冲境巅峰!」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贵公子受苦受难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投桃报李救敖焕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上,海风猎猎。水面之间,浪涛滚滚。 应北笙来在叶凌面前,冷笑一声:「叶凌,你如今身受重伤,还如何能与我斗?」 叶凌木剑散开锋芒,剑势所向,直指应北笙:「我与你有何冤仇,不过一时之争,你却非要将我赶尽杀绝,心胸如此狭隘,何谈悟道逐仙?」 「对于你一个死人,我怕是用不着浪费口舌。」 话音刚落,应北笙手中道境神芒显化,射出金光攻向叶凌。叶凌木剑斩落,锋芒化虚为实,将金光粉碎。 紧跟着,又是数到金光先后照来,叶凌木剑横陈,剑道大势洞穿虚空,直落向应北笙。 应北笙道境一转,阴阳二气不断盘旋,护住自身,随后手中神刀现世,冲着叶凌斩来。 神刀刀锋自有锋芒,可在叶凌面前可说是毫无用处。一道剑气破空而至,那神刀便被斩成两段。 应北笙眉头一皱,随后眼神示意旁边弟子,那几个弟子立刻施展水火道法,攻向叶凌。 叶凌身法一动,轻易躲过,紧跟着木剑斩落,两道锋芒将两个无影宫弟子卷入其中,尸骨无存。 「叶凌,你敢!」 应北笙大怒,手中现出一把血色道刀,欺身而来,携带无上道势向叶凌斩来。 任凭神刀衍化出异兽虚影,碾碎叶凌面前的真空,叶凌依旧波澜不惊。 下一秒,锋芒自叶凌周身散发而出,无数剑道虚影散布虚空,应北笙的刀势瞬间破碎! 「不好!」 应北笙身形暴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叶凌剑势已到,木剑之上覆盖着先天罡气,冲着应北笙刺落。 千钧一发之际,应北笙祭出了手中道镜,然而剑锋所向,道镜瞬间崩碎。但趁着这个空当,应北笙逃出了好远,躲过了这一劫。 他心有余悸,不敢耽搁,立即施展身法远遁而去。 就在他离开的同时,一道黑气将剩下的几个无影宫弟子裹挟,惨叫声此起彼伏,随后几具干尸跌入大海。 黑气散去,赢勾的身形显化,冲着叶凌笑道:「嘿嘿,叶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叶凌看向赢勾,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你是特意来杀我的?」 「那个猴子我奈何他不得,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慢着!」 叶凌伸手止住赢勾的脚步:「既然你杀我这般容易,想来也不急于这一时。」 「哦?你想要拖延时间?也好,有什么遗言,你就赶紧说吧!」 「既然我马上就要死在你的手里,多耽搁片刻也不会改变结果,所以我没必要故意拖延。只是我背上的朋友,你我的恩怨与他无关,我将他放在岛上,自然甘心死在你的手里。」 「哈哈哈,你与我讲条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洪荒之时我便存在,任凭你个小东西三言两语就让我同意?痴心妄想,死吧!」 赢勾不由分说,一爪袭来,浓浓死气裹挟着血腥,虚空也留下了抓痕。 叶凌见了,一把将花信风推出去,紧跟着木剑斩落,自创剑式第三式全力施为,锋芒毕露。 不料赢勾这一爪竟震碎了叶凌的锋芒,紧跟着滚滚黑气将他彻底包围:「受死吧!」 话音刚落,叶凌丹田之中,那七颗佛珠突然散发出璀璨佛光,射向体外,洞穿了赢勾的死气。 「啊!」 赢勾惨叫一声,被佛光照定,身子散出一阵白烟,急忙逃离而去。 叶凌来不及慨叹,趁着这个时候,转身去寻花信风。花信风此刻正不断下坠,要跌入大海。好在叶凌赶来接住了他,将他背回后背上。 花信风原本是半睡半醒,这下子彻底醒过来:「又怎么了?」 「我们现在在逃难,只怕要抓我们的人遍布整个东南,咱们想要逃出去可就难了。」 「我爹怎么还不派人来,他是不是真不打算我给他发送了?」…… 一处云空碧海,听得潮起潮落。 礁石之上,立着一道身影,少年模样,轻摇折扇,不多时一黑衣身影凭空显化道:「少主,打探清楚了。」 「说。」 「那叶凌与花信风似乎比三教先一步进入了禁地秘境,知晓了其中的隐秘,所以古远等人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抓到他两个。」 「倒是有趣,这个叶凌还真是总给我惊喜呢。」 「少主,要不要派人抢先一步拿下那两个人。」 「不用,我冥府这一次东南之行只为杀人,不要掺和无关之事。三教的底蕴,凭我们还撼动不得,传令下去,除了悬赏之人,其他人一个不杀,一个不惹。」 「是!」 黑衣人闪身而去,少年望着海潮,微微一笑:「听说吴情在抗天城也扬名了,真期待看他们手足相残的那一天啊!」…… 海波之上行着一只道船,叶凌和花信风坐在里面疗伤。虽然道船的速度不快,但俱花信风说这道船自成结界,可以隔绝内外,不容易让人发现。 他两个伤势很重,无法再急着赶路,需尽快疗伤。不得不说有钱真好,花信风拿出来的疗伤丹药,最差也是地阶中品,恢复起来十分迅速。 不过几个时辰,叶凌的伤势就好了大半,花信风的外伤也都痊愈,道骨愈合,牙齿也长了回来。 叶凌见花信风依旧闭目打坐,没有去打扰他,转而起身站在船头,手中是几张灵符,一张是师父陈炎所赠,一张是南安所赠,一张是和徐弘联系的。 这种传信灵符分为一阴一阳,阳为发出一方所用,阴为接收一方所用。徐弘给叶凌的阴符已经用完了,所以徐弘才联系不上他,而叶凌这里的阳符,也只剩下这最后一张。 叶凌思索再三,终究没有使用任何一张传信,默默收了起来。 正巧这时候,花信风自打坐中醒过来,言道:「叶子,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茫茫大海,辨不清方向。」 叶凌走过来问:「你可还有什么能找到大陆的道器?」 花信风立即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一个指南针样子的道器,道:「此物能够辨别方位。」 说着话,花信风以道力催动,上面的指针不断旋转,最后指向一个方向,花信风道:「只要向着这边走,便不会有错。」 叶凌点点头,又道:「只怕我们越向前,要害我们的人便越多。」 「如之奈何?」 「打不起还躲不起吗?看来我们只好潜入海底,再往东域去了。」 「也好!」 说着话,花信风取出一瓶丹药,给叶凌道:「这是龟息丹,服下一颗,三个时辰不用呼吸,行走海底,节省道力。」 叶凌微微一笑:「这次逃难虽然凶险,可有你这个百宝箱在,要比我以前逃难的时候舒服多了。」 花信风心中暗痛:「我这次赔进去的道器,法宝,丹药,不知道几千年才能赚回来。我决定了,等我这次平安渡过,早晚要发动万宝商会的所有力量,把太元道宗彻底搞垮!」 二人服下龟息丹,花信风收了道船,随后纵身跃入了大海之中。海面苍苍无际,海底却是一派奇妙景象。 顺着海流一路前行,但见游鱼成群,五颜六色,珊瑚耸立,奇形怪状。沙滩上,隐蟹藏虾;怪石间,行螺走贝。 花信风道:「可惜现在就是有龙宫景致,我也是无心欣赏啊!」 叶凌道:「我倒是去过一次龙宫。」 「哦?你快与我说说,龙宫什么样子?」 「那真是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好一派人间仙境……」 二人边走边聊,谈及那龙宫美景和叶凌之前的遭遇。不知过了多久,叶凌突然眉头一挑,立即拉住花信风道:「前边有情况。」 二人寻了个高大珊瑚隐藏了身形,探出头去看,只见那远处的沙滩之上,有两个身影正在打斗。 叶凌仔细去看,其中一人竟然认得,正是东海龙宫二太子敖焕! 敖焕此刻手中枪法散乱,根本抵挡不住那黑衣人,紧跟着一把神刀斩落,砍在敖焕的肩膀上。 敖焕忍痛不得,身子跌落,他暗恨一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杀我?」 那黑衣人根本不答,手中一把寒刃,冲着敖焕便刺来。 敖焕闭上眼睛,神色满是不甘与遗恨。 可是等候多时,他也没有感受到刀刃的寒冷,待睁开眼睛,只见面面前站着一人,岂不正是叶凌! 「你是?是你!」 敖焕猛然间认出来叶凌,因为在普陀岛上,叶凌因为心魔发狂,敖焕是见过的。 叶凌此刻没有时间与他说,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黑衣人:「你是何人,为何要杀他?」 背后花信风走上前道:「看此人的装扮与出手的方式,应该是冥府的盈冲境杀手。二太子,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敖焕认得花信风,忙道:「多谢花公子救命。」 那冥府杀手也不啰嗦,方才一击之下,他已经感受到叶凌的修为实力,再纠缠下去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转身离去。 花信风给敖焕服下了丹药,敖焕的伤势恢复了不少,拱手道:「多谢!」 叶凌还礼道:「令弟敖煜和令姐敖慧心曾帮过我,我今日也算是投桃报李,无需道谢。」 「原来如此。」 敖焕自然不知道叶凌如何与敖煜和敖慧心扯上了关系,但此刻显然不合适细问。 花信风道:「你要回龙宫吗?要不我们送你回去?」 「如此,就要多谢二位了!」 敖焕也不客气,在性命面前,尊严可一点都不值钱。 叶凌目视花信风,觉得此刻他两个不该与别人扯上关系,救了敖焕性命就该赶紧离开,怎能去龙宫? 可花信风却冲叶凌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什么深意。 敖焕大手一挥,引得海流一道,直向远方,三人就此乘上海流,远远而去。 过了许久,来到了一处道门所在,门外有夜叉看守,见了是二皇子自然放行。 踏过了道门,三人来到龙宫所在,叶凌也算得是故地重游!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投桃报李救敖焕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狐公子论珠联 - 逐仚 - 青衣潇然 龙宫一派金碧辉煌,富丽壮观。 花信风还是第一次到龙宫来,慨叹道:「上次我就让我爹带我来,他非不让,这回可真是开眼了。」 叶凌不由得笑道:「花兄,你好歹也算天下第一富二代了吧,能不能不要显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旁的敖焕接口笑道:「你还不知道他?大名鼎鼎的花抠儿,他爹花冤钱是拼命地撒钱,他是往死里省钱,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半花。」 花信风听了,道:「你们懂什么,创业容易守业难。我爹要是把那么大家业给我,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起来呢!」 叶凌反倒没在意这个,而是笑道:「花抠儿,这名字不错,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随便啦,我那是勤俭持家,艰苦朴素,你们这些凡人是理解不了的。」 三人一路来到龙宫正殿,大门紧闭,旁边有夜叉值守,见了敖焕拱手施礼。敖焕问:「谁在里面?」 夜叉道:「南域妖族的人,龙王与大太子正在会客。」 「哦?」 敖焕有些诧异,在他印象当中,南域妖盟已经有数千年不和龙宫往来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带着叶凌和花信风前往自家住处。 路上正巧碰上了敖煜,敖煜见了叶凌,不由得大喜过望,可再见到旁边的敖焕,大惊失色,急忙跑过来道:「二哥,你这是……」 敖焕见他十分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叶凌看出敖煜的意思,立即给他传音道:「放心,敖焕没有见过我的真实容貌,所以他认不出我。」 敖煜听了,忙看向叶凌后背,上次叶凌在敖战等人面前露馅,就是因为他的道剑。但这回看去,叶凌的木剑外配了一个紫竹剑鞘。 敖煜这才放心下来,冲叶凌和花信风拱手笑道:「叶兄,花公子,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敖焕听了,对叶凌的戒心放下:「原来你们真与九弟相识。」 叶凌点头道:「当初我在东海游历,正遇着外出的九太子,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啊!」 敖焕现在对两个救命恩人好感很高,连连点头:「真乃善缘也!」 几人继续往各殿去,叶凌突然发问道:「三太子被金蝉子度化之事,可了结了?」 此言一出,敖焕,敖煜都不说话了。良久后,敖煜才道:「此事,父王和长兄让我们不要去管,我们也……也不知情。」 敖煜的语气十分失落,对于敖烽的称呼也变成了「长兄」。 叶凌与花信风相视一眼,也无法再追问。 几人来到了敖焕的住处,却见得宫殿广大,陈设奢华,更有数十的水族下属在伺候。 来到正庭,敖焕便坐在那水晶大椅之上,上面铺着的是北域妖熊的兽皮,柔软厚实,十分舒服。 叶凌三人坐在下首,很快有丫鬟送上香茶。这些丫鬟身着轻纱,里面白嫩的身子若隐若现,后背两片贝壳样,昭示她们是贝妖,只是修为低下,还没能彻底幻化人形。 「尝尝,此茶是我龙宫的水磨兰香,可去疲劳,醒神识。」ζ°.XX.♂ 叶凌尝了一口,顿觉口齿生香。花信风喝罢道:「真不错,比我爹那些破烂强多了。」 「哈哈哈,我听说花会长可是酷爱收藏,天下之物尽有所收,难道还没有几样好茶么?」 「别提他的收藏了,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其实我爹对茶一窍不通,收藏的那些烂叶子,一点都不好喝。」 叶凌笑而不语,他虽然不甚理解,但也还是认为花源泉的做法或有深意。 敖煜一直有些坐立不安,恐怕叶凌会暴露身份。但叶凌倒并不担忧,他对敖煜道:「九太子,不知长公主可在宫内?上次他送我得一本道书,我还没来得及谢她。」 敖煜最是依赖敖慧心,听闻叶凌之言,忙起身道:「我这就去将姐姐唤来,你们稍坐。」 说罢,等不及敖焕阻拦,他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敖焕无奈摇头道:「这小子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只要派个下人去就是了,何必非要亲自跑一趟?」 叶凌目视花信风,他两个现在还在逃命之中,不能在龙宫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一直不明白花信风来龙宫的目地。 花信风示意叶凌稍安勿躁,随后放下茶杯对敖焕道:「二太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二太子相帮。」 「花公子何必客气,你们救我性命,我自当报答,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但讲无妨。」 花信风道:「如此那就多谢了。我二人要离开东南,回到东域大陆之上,我知龙宫有传送阵法可以前往东域,不知可否借用?」 敖焕听了,点头道:「自是没有问题,不过启动传送阵法的晶石在大兄手里,等大兄会客之后,我便去寻他。」 「多谢二太子,我们还有要事,只怕不能久留。」 「花公子放心。」 叶凌暗中松了一口气,这才明白花信风为何要来龙宫。 ………… 龙宫正殿里,诸位上坐着龙王敖方,下首陪坐的是大太子敖烽,而另一边坐着的,乃是一个白发青年,但见他披散的头发齐长,站着身子,头发垂到脚跟,容貌俊郎,举世难寻,正是:「 公子绮罗衣如素,一身清秀拨兰馥。发如雪,长如瀑,编贝齿,唇涂朱,翩翩春衫美人狐。自然蛾眉柔泽肤,顾盼胜却无数。和颜善谋略,饱览万卷书。天质出风韵,春秋不曾度。」 此人乃是南域万兽盟的长老,名叫白浔,更是万兽盟盟主的义弟,公认的万兽盟二当家,修为高深更兼智谋高远,举足轻重。 因为敖方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真想不到,万兽盟的使者居然是你。」 白浔笑道:「事关重大,更何况是东海龙宫,只好由在下前来了。」 「白公子,本王知道你是南域第一智妖,既然来了,就请直言相告,本王不喜欢转弯抹角。」 「在龙王面前,晚辈自然不敢造次。此番前来,是为那金蝉子一事。」 听闻「金蝉子」三个字,敖方倒是沉稳,可敖烽的神色,有些变化。 白浔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在下听青鹏妖王说了,贵宫三太子被金蝉子度化之事。但不知龙王为何视而不见?」 敖烽冷声道:「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故意登门嘲笑我龙宫?」 「烽儿!」 敖方摆了摆手,问白浔道:「白狐公子自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今日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相告,白狐公子,还请直言。」 白浔道:「我首先想知道龙王为何同意贵宫三太子遁入空门。」 敖烽皱眉,敖方不语,似乎不愿意道出实情。 白浔见了,不由得感叹道:「既然我妖盟与龙宫还没有这点信任,那在下也就没必要多浪费口舌了,龙王,大太子,在下就此告辞了。」 说着,白浔便起身要走。 「白狐公子请留步!」 敖方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本王不知该如何说起。」 白浔微微一笑:「不过是许了龙王,三太子日后可飞升上界,封号灵山罢了,龙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敖方闻言不由得道:「既然白狐公子已经知道了,本王又何必藏着掖着,的确如此。前时我儿请来金蝉子到龙宫,紧跟着归业尊者便亲自驾临。他说那金蝉子本为上界如来点化,要他弘扬佛法,我儿随他一路,必然可得正果。你我皆知,现在飞升之事本虚无缥缈,有传言称三教魁宗,可以送人前往上界。本王虽爱护皇儿,却不能害了他的前程。」 白浔听了,点头道:「龙王所言有理。只是龙王可曾想过,这金蝉子的佛法要向谁弘扬?」 「儒释道三教并立,皆人族之信仰,自然是东域和中土……」 敖方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有些古怪。 白浔笑道:「看来龙王也已知晓。若金蝉子真要向东域和中土弘扬佛法,何必给要度化贵宫三太子?」 「中土有诸子百家,皆归于儒教,清净寺清静无为,受着青灯苦禅,根本不插手世俗之事。东土有仙道各宗,道法无边,六道佛堂虽然势强,却也要唯太元道宗马首是瞻。此二处,佛门想要收于囊中,谈何容易?」 「更何况圣道院与太元道宗岂会坐视不理?北域极寒之地,人少地僻,取之无益。只剩下我南域群妖,虽然势力不弱人族,却群龙无首,彼此仇杀。此刻佛门届入,势必能够夺得三分气运,到时候,佛门当为天下第一宗。」 敖烽不由得冷笑道:「就算如此又能怎样?与我东海龙宫有何干系?」 白浔注视了敖烽片刻,似乎对这位大太子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还是耐心解释道:「大太子所言极是,若龙宫能够与佛门交好,日后定然也有一席之地。只不过在佛门那里,龙宫该摆在什么位置上呢?听说令弟此刻化身金蝉子坐下马匹,正驮着他向西而行。堂堂东海龙宫三太子,如今竟然做了这般事务,不知大太子有何感想?」 「你……」 敖烽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这件事自然是龙宫的丑闻,但也不是外人能够随便拿来羞辱他们的。 白浔毫不在意敖烽的目光,转而向敖方拱手道:「龙王,佛门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我妖族大圣此刻竟也被其用道器锁禁,不得不任其摆布,人族孔圣有言,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佛门如此,我南域妖盟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在下来之前,我万妖盟已经联络了冷月妖宗,天羽宗,一起商议此事。此番在下前来东海,正是希望东海龙宫也能够出力相助。龙王,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想必您心中自然有数,也用不着在下多言。」 「但有一事,龙王若果真要投靠佛门,则我妖盟对贵宫的态度,也会转变了。还请龙王三思。」 敖方高坐位子上,却始终不发一言……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狐公子论珠联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八章 等一刻难得一闲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海龙宫位在一处小世界里,自成天地,殿宇连廊,堂皇富丽。 那一处寻常小楼外,敖慧心正照看着园子里的花草。自从上次叶凌等人离开后,敖慧心便回归了寻常日子,深入简出,清心寡欲。 「姐姐!姐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敖慧心不需问便知道是敖煜来了:「小弟,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老姐,叶……叶凌他回来了!」 「他?!」 敖慧心心思一动,不由得发问道:「他如何了,为什么来龙宫?」 敖煜急忙进屋喝口茶,平复一下呼吸,才把知道的尽数相告。 敖慧心松了一口气,转而疑问道:「是谁要害敖焕?」 「姐姐,这个咱们可以慢慢查,可是叶凌现在要是暴露了身份,可就走不出咱们龙宫了。」 「不要急,想来叶凌的身份也不会轻易暴露,我们只要配合好,敖焕不会起疑心。」 「我就是怕自己演不好戏,这才急忙来寻你过去帮忙。」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 可敖慧心刚迈出一步,却又停下,转头进了屋,关上房门。 敖煜不解:「老姐,还有什么事没办?」 「去见客人,我总要换件衣服吧?」 「……」 等了许久,在敖煜急得来回踱步的时候,敖慧心才迈步走出来,一身淡蓝色道裙,流光浮动,瑞彩条陈,当真是不凡。 「小弟,你觉得如何?」 敖煜哪里懂得女子心思,急忙忙拉着她道:「好好好,我的老姐,咱们赶紧走吧!」 二人行在路上,迎面就见四太子敖煌把玩着手中玉尺,似乎在等着他二人。 敖慧心见了敖煌,起了戒心:「何事?」 「还需要我说吗?你难道忘了,宫中上下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敖焕白痴,我可不蠢。你两个岂会有人族好友?这个谎并不高明。」 敖慧心听了,悠悠一叹:「我也知道漏洞很大,只是事已至此,难以挽回。你既然拦路,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这个。」 说着话,敖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卷轴,向前一抛,那卷轴浮于半空,缓缓打开。 「悬赏榜文?」 敖煜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感到十分好奇。 敖慧心脸色有些凝重,看向那榜文上的金字,写着三教魁宗联合签押通缉令,而通缉的正是叶凌与花信风! 「竟然是他们两个!」敖煜失声道:「怎么会这样,他们两个做什么了?」 敖慧心看向敖煌:「你告密了?」 敖煌微微一笑:「天上不常掉馅饼而非不能掉馅饼,既然可遇而不可求,我今遇到,岂能放过?三教强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又为何要告知我们此事?」 「我只想要提供线索的报酬,却不愿意三教如愿。至于他们能不能平安离开龙宫,就看你们的了。」 敖煌灿烂一笑:「长姐,别耽搁了,晚了可就真来不及了!」 敖煜听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敖慧心刚走几步,突然转头问道:「敖焕,是不是你派人……」 「张姐,我怎么可能害人呢?」 敖慧心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心头突然一震,随即又转过去看到敖煌满脸的笑容。心底不禁泛起了一阵刻骨的凉意…… ………… 敖焕殿内,叶凌和花信风正和敖焕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突然外面敖煜跑了进来,急匆匆不知何故,神慌慌好似无主。 「九弟,你这是怎么了?长姐可来了?」 「啊……啊,就在就在后面。」 敖煜看向叶凌,眼神中满是急切。叶凌心领神会一般,传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们的仙道通缉暴露了,三教之人正往龙宫来抓你们!」 叶凌听了,面上自然是不动声色,笑道:「许久不见长公主,不知是否安好?」 「劳叶道长挂念了,小女子一向都好。」 敖慧心迈步款款来到殿内,气质超然出尘,倒是让花信风看得痴了。 叶凌冲敖慧心拱手一礼:「拜见长公主,上次赠书之情,凌没齿难忘。」 敖慧心看着叶凌,眼神中多了不少欣喜,可一想到离别匆匆,又归于一丝落寞。 叶凌转身对敖焕道:「二太子,我二人要事在身,需要尽快离开,还望能相助一力。」 敖焕听了,点头道:「也罢,九弟,你快去看看大兄会客可否结束了,若是无事,速请他过来,启动传送阵法的晶石在大兄手中,需将晶石带来。」 敖煜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敖焕目视敖慧心,敖慧心心领神会,对二人道:「叶道长,花公子,不若到我那里坐一坐,我新得了一份古籍,请二位一观。」 「也好,二太子,我等先行告辞。」 「请便。」 三人刚走出大殿,敖焕便迫不及待的拉过旁边侍立的一个丫鬟,按在椅子上「就地正法」。其他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默默退出大殿,关上了殿门。 叶凌和花信风随着敖慧心走出来,敖慧心问:「你们为何会被三教下通缉?」 叶凌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下,敖慧心皱眉道:「流传了数万年的谣言,怎么可能简单就驳正。便是谣言当初流传时就没办法制止,更何况是现在了。」 叶凌也是无奈:「所以我们两个现在百口莫辩,只有逃命。」 「龙宫已经不安全,三教强者随时会登门来捉你们,得尽快想脱身之策。」 花信风道:「只要我们能返回东域大陆,有我万宝商会,一定能保我两个周全。」.. 敖慧心微微点头,突然道:「谣言发于人众而止于智者,既然谣言能害人,那就也能救人,我们不妨也散布个谣言,就说三教魁宗实际上已经得到了禁地秘境里的成仙之秘,你们两个碰巧知道了此事,他们只不过为了独吞,想要杀人灭口,这才故意下了仙道通缉,要拿你们。」 花信风眼前一亮道:「好,不求能够人人信服,但也要搞个鱼目混珠!等我回东域大陆,立刻发动万宝商会的力量去办,不,不光是万宝商会,我要让爷爷他们四大财神,一起帮忙!」 叶凌微笑看着敖慧心,倒令后者有些不自然:「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能不能成功还得再看。」 「长公主,我们原本就是萍水相逢,你与九太子却屡次舍命相帮,这份恩情,叶凌铭记在心!」 「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不是……不是朋友吗?」 花信风似乎看出一点敖慧心的心思,笑嘻嘻的道:「叶子,你就别说见外的话了,长公主既然有这份心,咱们也该领情。是不是,长公主?」 「花公子所言极是。」 ………… 龙宫正殿里,敖方面对白浔的发问,良久也没有回复。 白浔自嘲一笑:「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既然龙王已经有了答案,那在下告辞了。」 这次白浔向外走,敖方并没有阻拦。到了殿门口,白浔转身道:「我听说不久前乌鲁妖王丧身龙宫,妖王也算是我万兽盟的一员,这件事,我万兽盟会再派人前来,与龙宫商议。」 说罢,白浔迈步出了大殿。 敖烽怒道:「父王,她也未免太不把我东海龙宫放在眼里了!」 「烽儿,为父难道没有教导过你,遇事要沉住气,你平日养气的功夫做的很好,今日怎这般暴躁?」 敖烽不答,他岂会不知这点浅显的道理。只是三太子被金蝉子当坐骑的事情,一直令他难以释怀,所以近日的脾气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说话间,一个身影闪进了大殿,仔细一看正是敖煜。 「拜见父王,长兄。」 「你来做什么?」 敖烽没好气的问。敖煜年纪小,平日也不好好修炼,只知道玩闹,敖烽说他也不听,自然对他没个好脸色。 敖煜道:「长兄,二皇兄让我来取开启转送阵法的晶石,他要送一个朋友离开东南。」 「什么朋友?」 「这个……啊,听说是今日遇到救了他一命的人。」 「什么?」 敖烽心中一惊:「三弟刚被和尚……二弟今日又遇险?他们到底当我东海龙宫是什么所在了?」 说着话,敖烽便起身向外走:「二弟何在?」 敖煜急忙跟上:「就在他自己的宫殿里。」 「我倒要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刚走出大殿,就见白浔站在台阶前,敖烽问:「白狐公子,还有什么事?」 白浔笑着道:「龙宫又来了客人,在下想看看是谁。」 「哦?」 说话间,突然有夜叉来报:「太元道宗宗主,圣道院掌院,大雷音寺方丈拜访龙宫!」 「嗯?」 敖烽心中疑惑,这三人可说是修士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会没有事先通知,突然来访? 「有请!」 说着话,敖烽转身要回大殿。敖煜忙道:「长兄,那二哥那边……」 敖烽不悦:「你没看有客人来么,等会客完了再说。」 「那长兄,你把晶石给我,我自去交给二哥。」 「也罢。」 敖烽伸手取出一块紫色水晶,道:「使用方法,敖焕应该知晓,你自去给他,别来烦我。」 「多谢长兄。」 敖煜接了晶石,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跑向后殿去。 龙宫门外三道玉桥前,古远等人迈步而上,闻仙奇道:「为防他们逃走,我先一步去抓他们。」 古远点头道:「也好,这次万不能让他们逃了。」 「是!」 闻仙奇身子踏空,转眼消失不见。旁边归业尊者一摆手,有老僧渡难也跟着离去。只有孔羡珍微微一叹,并没有派人前往。 走过玉桥,面前是龙王敖方与大太子敖烽前来迎接:「诸位仙长今日到我龙宫,实令我龙宫蓬荜生辉啊!」 古远拱手一笑:「龙王客气了。我等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古道长说的哪里话,诸位能来,便是我龙宫幸事,请诸位仙长正殿奉茶,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 「龙王请!」 「请!」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八章 等一刻难得一闲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老龙圣出手平乱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二太子宫殿里,敖焕一脸轻松的起身,那贝妖脸上还泛着鲜红,蹲着给敖焕整理衣物。 敖焕伸手抚起那贝妖的下巴道:「以后你就在内堂里侍候了。」 「多谢殿下。」 内堂侍候,无非是些穿衣端茶的活计,可却算得敖焕的内侍,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了。 待整理好衣物,敖焕重新坐下,摆手让那贝妖离去,又吩咐人开了门窗,放放屋子里的扉靡之气。 不多时,就见敖煜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晶石,晶石,拿到了。」 敖焕见了道:「好,速去请叶道长和花公子,我这就去开启传送大阵,送他们离开。」 「我亲自去,二哥咱们到大阵前汇合。」 「也好,你去吧,沉稳些……」 敖焕没说完,敖煜就一溜烟不见了。敖焕无奈的摇摇头:「真是说不通啊!」 此时的叶凌和敖慧心正在她府上的园子里闲逛,花信风则在屋子里打坐疗伤。 敖慧心道:「我对于人族之事,也仅限于书本上的记载。东海龙宫不愿与外界往来,我没有去过东域,遇到的人族修士也屈指可数。」 叶凌道:「有机会,长公主可以到东域走走,我愿意作陪。」 「真的?」 敖慧心开心一笑:「那我们就说定了,到时候你要陪我好好逛逛。」 「一定。」 二人说话间,一股无形道力突然落下,立即将叶凌镇压,紧跟着闻仙奇的身影在半空中显化:「看你还能逃去哪里!」 叶凌半跪在地,动弹不得。旁边敖慧心立即喝道:「什么人,胆敢在我东海龙宫放肆!」 说着话,敖慧心周身道势升腾,一道海流冲天而去,不料闻仙奇大手一挥,一道神光便震退了海流。 「小丫头,此事与你东海龙宫无关,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敖慧心暗自咬牙,可凭她的实力,此刻实在救不出叶凌。 外面的响动吵醒了花信风,他急忙跑出来:「叶子,出什么事情了?」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自天而降,照定花信风,禁锢了他。随后渡难的身形显化:「阿弥陀佛,小施主不要挣扎,随贫僧走吧。」 敖慧心无能为力,面对两个天象境强者,此刻什么计策都是徒劳。 敖煜急匆匆跑来,却见到眼前一幕,大惊失色:「姐姐,这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胆敢在我龙宫撒野!」 闻仙奇和渡难根本不理会他二人,大手一挥,道力裹挟着叶凌和花信风便纵身而去。 敖煜急道:「姐姐,该如何是好?」 敖慧心闭着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被一阵笑声打断:「原来长公主也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二人转身看去,来的正是四太子敖煌。 敖煜咬牙切齿,握着拳头上前:「都是你这混蛋,看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敖煜一拳挥落,却被敖煌轻松闪身躲过,随后笑道:「早就让你努力修炼,提升修为,可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遇事连打人发泄都做不到。」 「你……」 敖煜怒不可遏,却又无法反驳。 敖慧心倒是面上冷静:「四弟,现在该怎么做,想必你心中有数。」 「大姐,你是知道我的,从来都是等价交换,对了,上次也是和这个叶凌相关的事情,你们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兑现。」 「这一次你想要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敖煌微微一笑,看着敖慧心。敖慧心似乎心领神会:「这不可能!」 「这很可能,」敖煌道:「对我来说,每一步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以不用大姐,我依然能够做到。大姐你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所以我劝大姐,这时候帮我一次,日后必有回报。」 说着话,敖煌靠近敖慧心,传音道:「若是你嫁出去了,龙宫的一切,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叶凌此人看来道途无量,大姐,好夫婿可比好娘家更重要啊!」 敖慧心抬眼看着敖煌,从他那满脸的堆笑中看到了一丝凉意,可她终究还是摇头道:「我不能这么做。」 敖煌听了,笑道:「大姐果然就是大姐,无论我如何劝说,也是无济于事。」 说着话,敖煌转身便走,可还是说了一句:「龙圣爷爷,似乎这几天没睡好,他可是最烦人吵他睡觉了。」 此语一出,令敖慧心神色一变,立即拉着敖煜踏空而去。 「老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龙圣爷爷,现在只有他老人家能够救人了!」…… 龙宫正殿里,龙王敖方高居首位,下首敖烽,左右分列着三教十几位强者。便是白浔竟也去而复返,坐于末位。 敖方道:「诸位仙长今日前来龙宫,所为何事?」 古远道:「龙王稍安勿躁,一会儿自见分晓。」 未多时,就见闻仙奇和渡难擒了叶凌和花信风走进大殿。 「是他!」 敖烽心中一疑,他在普陀岛也见过叶凌一面,所以知道。 古远见了他二人,点头道:「龙王,我们的事情做完了,就此告辞了。」 说罢,众仙起身就要告辞。闹得敖方一头雾水,不知是何意。 坐在末席的白浔看着叶凌和花信风,微微一笑,突然给二人传音道:「你们为何被抓?」 叶凌突然想到敖慧心的话,道:「三教宗门在禁地秘境掌握了成仙之秘,他要杀我们灭口!」 白浔看着叶凌,似乎在辨别他的话是真是假。 另一边,花信风也得了叶凌的传音,立马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老狗,既然掌握了成仙之秘,竟然还藏着掖着,不许外人知道,你们吃相未免难看了些。我们不过是碰巧撞见,你们就不惜代价要杀我们灭口!」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侧目,闻仙奇伸手点指,一股道力封住了花信风的嘴:「混账小子,你在胡说什么!」 古远笑道:「龙王,我等告辞了!」 「且慢!」 敖方起身笑道:「诸位远道而来,岂有匆匆而去的道理,传不出我龙宫必然让人耻笑不懂待客之礼。诸位请安坐,正好本王也有事情要请教诸位仙长。」 古远神色微微变化,语气渐沉:「龙王,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打扰了。」 「也罢,本王也不强人所难,只有一事,请古宗主替本王解惑。诸位到来东南,进入禁地秘境,可是见到了什么?」 敖方单刀直入,直接发问。 古远等人默然片刻,古远道:「我等晚了一步,到了那禁地秘境,只见到这两个小辈,也许他二人已经得知了成仙之秘,因此我们要将他二人带回去审问。」 敖方看向叶凌和花信风,但他二人现在被封了口,说不得话,只眼神里满是不甘。 「哈哈哈哈,古宗主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一代宗师,怎么撒起谎来,却这般幼稚可笑?」 「嗯?」 古远看向大笑的白浔。白浔道:「东方海阁的禁地秘境该有数万年了,到如今只有剑祖一人曾进去过,十天君的大阵,不灭境以下可说是无人能破,保住性命全身而退已属不易,更别提连破十阵了。难道古宗主想说他两个是天之骄子,可比剑祖,有飞升之姿?」jj.br> 古远道:「贫道所言句句属实,何必欺瞒?」 「古宗主,谁人不知道你们三教魁宗似乎与上界有联系,为了阻塞飞升之路,你们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胡说八道!」 孔羡珍突然怒道:「你等妖类,莫要血口喷人!」 白浔微微一笑:「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孔先生何必心急?」 归业尊者道:「龙王,出家人不打诳语。如今我们还要回去审问这两个小辈,若是他们果真从禁地秘境里得了什么,我等必然会公之于众,诸位不必心焦,就此告辞。」 说着话,众仙便向外走,哪知道站在一旁的白浔突然伸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彻底撕开了束缚叶凌和花信风的道力。紧跟着叶凌和花信风就逃了出去。 「哪里走!」 闻仙奇一掌拍落,却不料白浔此刻已经挡在他面前,两掌相叠,两股道力碰撞之下,震得时空动荡,余波荡漾。 白浔身子倒退出去,好容易在台阶下稳住身形,嘴角竟然泛出一丝血迹。 而古远和归业尊者竟然亲自踏空而出,来拿叶凌和花信风。 叶凌身法虽快,但在这些强者面前可说是毫无用处,两股道势瞬间将他两个锁定,紧跟着一道大手印在龙宫上空凝结,铺天盖地,就要向着叶凌和花信风落下。 大殿前的敖方不由得怒道:「你们也未免太不把我东海龙宫放在眼里了!」 旁边有渡难和尚笑道:「龙王稍安勿躁,我等也是为了天下修士的前程,想必龙王海量宽广,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敖方瞪了那和尚一眼:「本王不计较,更不会与你计较!」 大手印拍落而下,叶凌和花信风身上好似有泰山之重,寸步难行。花信风被道势震得一口鲜血喷出:「叶子,你快走,别管我!」 叶凌木剑握在手中,剑道锋芒却难以施展。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响彻虚空:「这是谁啊,闹出这么大动静,打扰老龙睡觉?」 突然一道神光自龙宫深处传出来,洞穿了半空之中的大手印。 古远和归业尊者心中一惊,能够轻易破开二人道法的,龙宫之中只有一人,龙圣敖天下! 趁着这个机会,叶凌拉起花信风便逃,不料迎面突然一道劲风将二人裹挟了,自半空飞出了龙宫之外:「都给我滚出去,再敢来打扰老龙睡觉,我一定让你们走不出龙宫!」 古远和归业尊者相视一眼,古远拱手一礼:「打扰了龙圣……清修,我等告罪,这便离开就是。」 说着话,古远等人来到龙宫正殿前,向敖方道:「龙王,此番多有打扰,还请见谅,不过今日之事,还请东海龙宫不要外传,以免生出谣言,混淆视听,我等就此告辞了!」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九章 老龙圣出手平乱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章 明轮岛又逢一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龙宫深处的大殿前,敖慧心和敖煜站在敖天下的面前。敖天下打着哈欠道:「我已经帮那两个小家伙离开龙宫了,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别打扰老龙睡觉。」 说着话,敖天下的龙头收回了殿内,殿内也随之关闭。 敖煜问:「老姐,他们能不能……」 「我们已经尽力了,」敖慧心轻叹一声:「我们自家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也抽不出身去帮忙了。」 「老姐……」…… 龙宫大殿前,敖方目视着三教众仙离开。旁边有敖烽道:「父王,我东海龙宫屡次被人轻视,你看诸位族老都现身出来了,难道这口气我们就这么咽下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敖方冷哼一声:「你的城府呢?如此这般,我如何将这龙宫诸事交于你手?」 敖烽默然,低着头生闷气。 敖方看向台阶下站着的白浔,白浔微微一笑道:「龙王,看来我们能够再多谈谈了。」 敖方轻轻点头:「请白狐公子大殿奉茶,我们好好聊聊!」 「敢不从命!」…… 海面之上,清风漫卷,波涌浪高。 叶凌和花信风被敖天下一击打出了龙宫所在的小世界,重新回到了东海的海面之上。 花信风头晕目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是哪儿啊?」 叶凌也好不到哪里去,闭着眼定了定神,随后四下观望道:「我们好像又回到东南大海之上了。」 花信风听了,叹息道:「还以为借助龙宫的传送法阵,马上就能回东域大陆。事与愿违啊!」 叶凌伸手取出一道传信灵符烧了,花信风问:「你这是给谁传信?」 「我的朋友徐弘。」 叶凌言道:「我这里只有阳符,没有阴符,所以接收不到别人的传信。不知我们身在何方,但愿徐秀才能收到吧!」 二人倒也不能坐以待毙,辨明了方向后,便朝着西边急行。花信风的传送灵符已经全部用光了,但他还有飞行道器,扶摇之翼,虽然速度比不上叶凌的玄天残影身法,但好歹能节省道力。 二人随即后背上插上了这洁白的双翼,振翅向西而去。 西行不知有多远,只见一座岛屿映入了二人眼帘。花信风喜道:「有岛!若是岛上有传送阵法就好了!」 叶凌没有那么乐观,东南岛屿无数,即便是东方海阁下辖的一百零八座仙岛,也不全都设有传送法阵。更何况前方这岛情况未知,需要小心行事。 越来越靠近海岛,叶凌仔细看去,似乎有些眼熟,再去辨认,竟然是明轮岛! 叶凌喜道:「此岛名为明轮岛,当初我来东南时到达的第一座仙岛,距离东域大陆已不算远了。」 花信风更是欢喜:「正好,岛上若有传送法阵,我等便可迅速离去!」 来到明轮岛东岸边上,叶凌和花信风收敛了气息,悄然登岛。 明轮岛上除了明轮二仙以外,就剩下十几个弟子和童子,人数不多。此刻明轮二仙已经去了蓬莱岛,只剩下弟子看守海岛。 山顶的庐蓬小院里,数人正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明轮岛大弟子名唤丘风尽,修为达至盈冲境。与他同席的还有二弟子沈溪,与丘风尽实力伯仲之间。 今日招待的友人是那百草谷弟子易秋理,阵道原家的原如是,以及神器城的石涛,衔月阁刘熙,出云谷黄度,星源宗张思良。这几人修为也都在盈冲境,尤其是张思良,年齿最高,修为最深。 那黄度言道:「前时百草谷追查仙丹的下落,不知是否找回啊?」 易秋理摇头道:「哪里能够找到,被仙家大能拿去,便是我百草谷有通天之能,也是要不回来了。」 张思良微微一笑:「道途艰困,人心难测,若是遇到这等仙缘,拼得一命也要去抢夺,岂有错过之理?」 石涛体格高大,皮肤黝黑,说起话来也是粗犷:「要我说,都是贪字作祟,咱们谁人不贪,谁人不为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拿之前那个剑修叶凌来说吧,早年因为得了妖圣大墓的道藏,所以人家贪图宝物来杀他,结果怎么样?死了,死了活该啊,可前几天这些人又打着这个幌子去杀人,结果怎么样?又死了。所以说贪心而失身啊!」 张思良和黄度闻言,神色微微不悦。毕竟叶凌杀了他们两个宗门的弟子。 旁边沈溪急忙岔开话题道:「何必说这些,原兄,听说你那两个族弟因为阵法的事情,受罚了?」 原如是是一个二十多岁青年容貌的男子,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丰神俊秀,气质出尘。他非是原家直系,平时也不显山露水,因此真实实力无人知晓,此番前来东南,他也只是访友,并不掺和禁地秘境的事情。 听了沈溪发问,原如是点头道:「原有因和原有果两兄弟因为被外人所骗,致使大阵被破,自然要受罚。至于受什么惩罚么……我就不好说了。」 旁边几人心领神会,因果兄弟是原家嫡系,就算受罚也不会太重。原如是身为旁支,加上性子淡泊,也不愿意关心这种事情。 几人饮酒聊天,不多时,原如是手中现出一道灵符,传来音讯:「兄长可在明轮岛?小弟这就前来汇合!」 几人诧异,丘风尽问:「这是谁?」 「我一族弟原成业,」原如是皱眉道:「奇怪,他不是随家主一起去办事了,怎会这时候回来?」 说话间,原如是站起身来,走到院子中央,手中散开各种晶石,列摆阵法,紧跟着一道光柱通天,原成业便走了出来。 黄度道:「阵道世家,名不虚传啊!」 传送法阵不能算是最难设的阵法,但也绝不容易,如原如是这般随意而为的,凤毛麟角。 「多谢兄长。」 「成业,你此时不应该在家主身边吗,为何会到了这里?」 原成业忙道:「兄长,各位道友有所不知,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大事?」 沈溪笑道:「坐下来慢慢说,喝杯酒,压压惊。」 原家兄弟坐下,原成业道:「小弟随家主前往禁地秘境,助三教魁宗破开东方海阁的十绝阵法,好容易死里逃生。」 「有这样的事!」 几个修士神色一变,他们只知道三教与东方海阁起了冲突,但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幕。 原成业知道这件事已经不算是什么隐秘,所以大方的说了出来。 石涛问:「这么说,三教魁宗已经知道成仙之秘了?」 原成业道:「三教魁宗此刻联合签押了仙道通缉,通缉的两个人正是叶凌和万宝商会花源泉的独子,花信风!」 「他们两个?为什么?」 「他们似乎在三教强者前一步进入了禁地秘境,或许成仙之秘,在他们两个手上!」 「怎么可能!」 众修士神色大便,黄度起身道:「他二人现在是否还在东南?」 沈溪道:「依我看,现在东南的三教中人,应该在四处寻找他两个下落吧。」 张思良微微一笑:「不知我等是否能有这个福气。」…… 山林中,叶凌和花信风来在一棵大树之后,花信风道:「但不知这岛上传送阵坛设在何处,我们不能再耽搁时辰了。」 叶凌道:「上次来时,却也没有细心留意,只好现在去找了。我身法快,我这就去寻,你趁这时候打坐疗伤,只怕回来东域,也有赢仗要打啊!」 「也好,叶子你千万小心!」 叶凌闪身离去,花信风这就打坐下来,服了丹药疗伤。 山路之上,此刻并无弟子把守。明轮二仙不在,大弟子又在山顶会客,除了几个被叫去伺候的道童外,其余人都歇息去了。 叶凌很顺利的在前山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传送阵坛,于是转往后山。 后山处果有一片空旷之地,叶凌靠近去看,果然是传送阵坛! 叶凌心中一喜,但紧跟着,阵坛一道神光闪过,走出来数人,岂不正是在蓬莱岛上与步非云起冲突的太元道宗弟子,由天任,邵瑜,马鸣风,谢图南! 由天任问:「可是在此?」 邵瑜点头道:「闻长老传来的讯息,这叶凌和花信风应当就在此地。他与古宗主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旁边马鸣风道:「我并不认得那叶凌,你们谁认得?」 谢图南道:「当日他在东南剑挑群英,我见过他一面,若是站到我面前,自然认得。另外,他手上使得是一把无鞘的木剑,很好辨认。」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我等分头寻找。若是找到,立即发信号,他还是有些本事的,莫要伤了自己。」 「遵师兄令!」 四人各自散开。躲在林中的叶凌也急忙闪身返回,去叫花信风来,尽快离开。 哪知待他回到原地,花信风却不见了。叶凌心中一惊,他先从碧玉扳指里取出一件宽大的黑袍披在身上,挡住了背后木剑,大帽遮住了面容,悄然奔向别处。 山顶的芦蓬小院里,花信风此刻被一根道器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丘风尽拱手一礼:「花公子,此处虽然是我明轮岛,但与我明轮岛并无干系,我与师弟也并不愿意掺和此事,还请花公子见谅。」 黄度冷笑一声:「丘道兄高义,此事乃我黄度所为,与你们无关,花公子,想必你也知道我为何要抓你,人生在世,无非富贵荣华,长生不老,缺一不可啊!这长生不老,我还没到岁数,只好用花公子换些富贵荣华了。」 说着话,黄度一股道力拉着花信风道:「诸位,告辞了!」 话音刚落,一股道力便打断了黄度,张思良笑道:「黄兄,何必急着离开?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石涛嘿嘿一笑:「你小子想要独吞?」 「不敢!」黄度道:「待我换来了悬赏,自然有一份心意。」 「悬赏?」易理秋微微摇头:「黄道兄,难道说一点悬赏能胜得过成仙之秘吗?」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章 明轮岛又逢一难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杀人如芥起争端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轮岛上,几个修士围着花信风站定,彼此之间却满是提防。 黄度率先道出了心思,可其他人哪里会如他所愿。 张思良一甩拂尘,笑着道:「黄兄莫急,这悬赏上说的是两个人,我们总该问问那叶凌在何处,另外这成仙之秘……」 他看向花信风:「花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果真在禁地秘境里找到了什么,此时此刻能救你一条性命。你父亲花会长一向是乐善好施,花公子可莫要舍命不舍财啊!」 花信风道:「我倒是想要花钱买命,可只怕你们开的价,我付不起。」 旁边石涛道:「花公子,难道命这么不值钱?」 「当然不是,老子怕死,可是成仙之秘老子这里可没有。你们听到的都是谣传。实际上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成仙之秘,是不是啊,原成业!」 花信风看向原成业:「原公子也随我等一起进了禁地秘境,那里只有封印的僵祖旱魃,哪里有什么成仙之秘?」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原成业。原成业自然不能认承,面上故作镇静,冷笑一声道:「花公子,你此刻挑拨离间,血口喷人,谁又会相信?我随家主和族人去往禁地秘境不假,可我原家是受三教魁宗所托,前去破阵的,此事人人皆知,花公子选我污蔑,可是选错了人。」 其他人闻言,自然相信原成业,易秋理叹息道:「花公子,何必如此?」 黄度冷笑:「不是有句话叫病急乱投医嘛,易道兄若是闲来无事,倒是可以给他看看病。」 花信风目视原成业,朗声笑道:「好个原成业,好!好!只当是我瞎了眼,竟然会拿你当了朋友。」 「花公子,你我之前似乎并未见过面,何来什么朋友不朋友的?」 「我的话也说完了,信不信由你们。」 花信风将眼睛一闭,再不言语。 沈溪刚要说话,却被丘风尽给拦下。丘风尽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掺和。 张思良道:「诸位道兄,此乃我等天赐之缘,岂能白白错过?花公子若不愿多言我们这里叶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黄度笑道:「不错,只怕到时候花公子受不住,反说我们不通情理了。」 石涛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刘熙:「刘兄怎么看?」 刘熙长相普通,更不多言语,只是道:「此事,诸位道兄做主便了,在下少在外界行走,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石涛轻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 「好热闹啊!」 半空之上,马鸣风与谢图南看着底下众人冷笑。 张思良一拱手:「原来是马道兄和谢道兄,二位到此,有何贵干啊?」 「张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马鸣风道:「我也不必与张兄多废话,此事乃我三教魁宗签押的仙道通缉,将花信风交给我们,日后自然有仙家道藏奉上。」 「哦?」 石涛挥着拳头:「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莫非你们太元道宗只会仗势欺人?」 谢图南喝道:「石涛,莫要血口喷人!」 「这花公子是我等请的客人,与你太元道宗有何关系?」 「既然诸位道友都这般说话,我二人也只好在手上见真章了!」 「且慢!」 丘风尽出言道:「各位,此地乃家师道场,若是打坏了什么,小弟无法向师父交代,还请诸位移步波澜之上,自可尽数施展仙法,一较高低,如何?」 石涛道:「你说的对,咱们都去海面上打,今日非分个胜负出来不可!」 哪知马鸣风根本不理会,突然一道神火降世,朝着石涛席卷而来。 石涛面色一变,手中好似千钧之力,一拳打出,土系大道凝结小山,撞向神火。 「兔崽子,你敢跟我玩阴的!」 「哼,谁答应你们换地方了?明轮岛如何,东方海阁又如何,我太元道宗可不会放在心上!」 紧跟着谢图南手中显化神道,寒冰道韵凝结,向着张思良斩落。张思良拂尘一挥,道势将神刀震退:「就凭你,也配与我动手?」 「哦?那不知我能不能会一会你张道士呢?」 一股无形道势覆盖而来,瞬间令在场众人心惊。张思良抬头去看,只见由天任手中一杆神风镗引得狂风呼啸。 张思良面色微沉:「原来是由道兄,此事想必有什么误会……」 「误会?」 由天任微微一笑:「我正是要来解决这些误会的。」 话音刚落,一道狂风向着张思良席卷而至。张思良踏步登空,手中一面道旗舞动,大水漫漫。 可是紧跟着,一道风刃破开水墙,神风镗穿透时空,向着张思良刺落。 「不好!」 张思良身形暴退,手中道旗挡在身前,这才逃过一劫。 他冷笑道:「原来如此,凭你的实力焉能败给步非云,分明就是在故意隐藏实力。」 「我还没趣步姑娘过门,就先伤了舅子,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话音刚落,由天任突然杀气升腾,一道道劲风封锁时空,紧跟着神风镗携带恐怖的道势,迎头打落。 张思良此刻退无可退,根本招架不得。 一道寒光闪过,张思良破烂的尸身便落在地面之上。 黄度等人看着张思良的身体,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由天任收了道势,微微一笑道:「各位莫要惊慌。我等不是为了杀人而来,将花信风交给我们,你等各自离去,我绝不阻拦。」 刘熙立即起身道:「在下本未参与此事,既然道兄话已至此,容在下告辞。」 「请便。」 刘熙这便迈步下山去了。 刘熙一开头,原如是和原成业也起身告辞,只不过他二人设下传送阵法,转眼消失不见。 再一睁眼,二人来到一处海面,原成业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还好那由天任没有大开杀戒,不然……」 话没说完,原成业见原如是笑着盯着自己,忙道:「兄长,你这是……」 原如是道:「你知道我的性子,从来不去掺和是是非非,所以你的话,我愿意相信。不知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千万自己也要相信自己的话,若是自己都不信自己,迟早会被看出是谎言。」 「多谢兄长教诲!」 明轮岛上,随着张思良身死,刘熙和原家兄弟离去,黄度等人进退两难。 丘风尽和沈溪退到一边,表示置身事外。 易秋理倒是不惧:「你们太元道宗这般霸道,当真是欺负天下无人吗?」 马鸣风上前道:「易兄,我太元道宗与你百草谷一向交好,不要为了些许小事撕破脸皮,实在不值当。」 「说的好听,不从你太元道宗之命,便是我们的不是了?何时这修士界你太元道宗做了君,我们反倒成了臣?」 石涛立即附和:「就是,欺负人欺负惯了,真当俺们怕你?」 谢图南神色一肃,掌心寒冰凝结,朝着石涛打落,石涛挥起一只大锤子打过来,震碎了寒冰。 下一瞬,由天任挥镗打落,周围时空瞬间崩毁,道道劲风在地面上留下痕迹。 石涛锤子挡在身前,却马上崩碎,紧跟着一道劲风斩落了他的首级,鲜血染红了地面。 易秋理闭目转身,不愿看到这样的一幕。 旁边黄度此刻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在看到石涛身死的这一刻瞬间爆发,飞也似的踏空而逃。哪知由天任反手一股道势锁定了黄度,紧跟着一道流光射去,黄度身子被穿透,跌落身死。 随手连杀两名同境界的修士,这就是太元道宗顶峰弟子的实力。 马鸣风与谢图南相视一笑,此刻他二人也不用和易秋理好言好语了,径自落下来要去取花信风。 可不料下一秒,一道剑锋自林子里爆出,紧跟着锋芒剑气将他二人席卷,猝不及防之下,二人竟就此殒命! 由天任神色一变,手中神风镗向着林中打落,一道道劲风破开山林,却没见到任何身影。 突然又是一道剑锋斩落,但由天任早有准备,周身旋风卷起,挡住了锋芒。 「不必躲藏,赶紧滚出来!」 下一秒,一颗圆滚滚的东西飞了过来,由天任伸手接住一看,竟然是邵瑜的人头! 不由得由天任大怒道:「何人敢伤我同门性命!」 可惜并没有人回应他,他立即看向不远处的明轮岛弟子,手上神风镗一挥,劲风席卷,两个来不及逃跑的弟子立刻身死。 沈溪一急,却被丘风尽叫住道:「速带师弟们离岛避难,你我不是他的对手,硬碰硬不过是取死之道!」 沈溪虽然不甘,却也没有办法,立刻闪身逃离山顶,带着师弟们向着后山传送大阵去。. 此刻传送大阵神光一闪,又是数人走出来,却是那令狐意,关飞白,乐升平,司马含光,司马谅。 关飞白笑道:「司马兄好算计,知道跟着太元道宗弟子就能找到叶凌和花信风的下落。」 司马含光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我只是留意到由天任几个原本一直留在蓬莱岛上,却突然要离开,想必是有什么消息,故而猜测。」 「啊,我看到了,那山顶上发疯的不是由天任么,他这是怎么了?」 关飞白指着由天任的身影,几人看过去,不知所以。 正巧这时候,沈溪带着师弟们逃到这里,关飞白忙问:「出什么事了,那家伙为什么发疯?」 沈溪不认得他们,但看样子知道是三教宗门弟子,便道:「那花信风就在岛上,由天任几个为了抢人大打出手,已经死了好几个人,我劝你们也赶紧走吧!」 说罢,沈溪便冲开启了传送法阵,与师弟们离开了明轮岛。 关飞白笑道:「原来真的在这里,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乐生平笑问:「你觉得自己打得过由天任?」 「我……」关飞白泄气道:「肯定打不过啊,那你说怎么办?算了,你一脑子浆糊肯定不知道,司马兄,有何良策?」 司马含光看向山顶,微笑道:「静观其变!」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杀人如芥起争端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由天任不值一剑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轮岛山顶之上,狂风肆虐。由天任见了同门三人惨死,不由得大发雷霆,手中神风镗不断挥舞,引得时空崩碎。 另一边,丘风尽和易理秋各自退去,躲避着由天任的攻击。 花信风早就被易理秋给移到芦蓬里,这芦蓬乃是明轮二仙的居所,有道阵守护,不会被轻易毁坏。 半空之上,由天任看向易理秋和丘风尽:「我三位师弟惨死,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丘风尽忙道:「道兄,你同门之死,与我二人实无干系,还请道兄明鉴!」 由天任哪里会听,他现在要的是杀光在场之人。 不过正待他要动手之际,突然感觉到一股纯粹的杀气想要袭来,他转身看去,就见一黑衣少年目视着他,岂不正是通天剑门的铩! 由天任见过他一次,冷声道:「莫非是你干的?」 方才攻击由天任的明显是剑道锋芒,所以他有这样的怀疑。 但铩只是注视他片刻,有些失望的道:「太弱了。」 说着话,他便转身离去。 「站住!」 由天任手中神风镗打出狂风,攻向铩:「没说清楚之前,你休想逃走!」 铩并不回头,身子瞬间来到另一个方向,轻松躲过了由天任的攻击:「你是在求死吗?」 「混账!」 由天任勃然大怒,竟然被如此小视,他岂能容得,于是周身道势冲天,一股可怕的风暴凝聚成形,席卷而至,虚空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片片碎裂。 可铩却一动未动。就在即将席卷到他时,突然一道身影挡在前,剑气纵横之间,破开了风暴,却原来是通天剑门弟子,谢争晨。 谢争晨忙道:「误会,这都是误会,没我们通天剑门什么事,由兄千万别生气。」 由天任见了谢争晨,神色微微变化:「方才袭击我的就是你们剑道之术,你还想要狡辩?」 「此言差矣,普天之下用剑的多了,岂会都是我通天剑门的人?」 由天任冷哼道:「可现在这明伦岛上,哪里还有除了你们两个之外的剑修?」 谢争晨一脸无语:「我怎么和你说不通呢?我们两个有必要骗你吗?来来来,我不动手,你和我师弟试一试,看看你能不能打过他。」 铩却插言道:「他不值得我拔剑。」 「你听一听,杀你还不简单,都用不着我动手!」 由天任听了,更怒道:「倒被你给藐视了!」 说着话,他手中神风镗引动狂风,一股无形道势铺陈开来,将二人包围。 谢争晨无奈道:「我是在救你性命,你为何要一心求死?」 说着话,谢争晨一步躲在铩身后道:「师弟,你去杀了他,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不值得我动手。」 「那你要怎么样才杀他?」 「下一次,你要给我找一个值得我拔剑的对手。」 「成交!」 话音刚落,一道道狂风舞动而至,整个虚空都被风刃斩出深刻的裂纹,仿佛能够毁天灭地一般。 可就在那狂风之中,一道锋芒骤然而起,无上剑气漆黑一片,好似劈开天地一般破开狂风,向着由天任斩落。 此时此刻,由天任已经逃无可逃,剑气斩落,他的一条手臂应声飞出,鲜血喷洒! 「啊——」 由天任惨叫一声,转身便走,桃之夭夭。 半空中狂风渐息,重又露出云天。谢争晨无奈一叹道:「我已经很小心不去结怨了,这该如何是好?几位,你们可得给我作证,不是我通天剑门主动挑事啊!」 谢争晨看着的正是关飞白等人所在的地方,既然被发现了,几人也不再躲藏。关飞白率先走出来道:「谢兄放心,我们到时候一定作证!」 铩目光扫过几人,在令狐意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道:「或许你值得我拔剑。」 令狐意打着哈欠:「但你不值得我牺牲睡眠。」 铩不言,转身便走,离开了明轮岛。 关飞白道:「谢兄,你通天剑门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弟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争晨欲言又止,最后道:「别多问,知道多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乐生平笑道:「不去管他,咱们还是去看看庐蓬里的花公子吧!」 「对对,上了仙道通缉的人,我得见见。」 关飞白第一个跑过去,却见里头空空如也,早不见了花信风。 「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自己逃了?」 「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他花信风还没这个能耐!」 「难道有什么高手将他给救走了?」…… 山林之中,叶凌带着花信风迅速逃离。 刚才杀了马鸣风三人的正是叶凌,他原本是想制造混乱,等只剩下由天任一个,他再出去与他拼命。不过没想到铩会闯进来,倒是省了自己诸多气力。 铩出手之际,叶凌也去救出了花信风。只因为二人都是剑修,锋芒相近,所以关飞白等人才没有注意到他。 「那传送法阵不能用了,我们还是得从海面或者海底前往东域大陆!」 正行间,旁边大树后突然现出一人,岂不正是衔月阁的刘熙! 叶凌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拔剑出鞘,却把刘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别……别误会,我没想对付你们!」 叶凌紧盯着他,心中却小心提防,毕竟自己在刘熙没有现身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刘熙站起身道:「在下刘熙,是衔月阁弟子,陆离师妹生前,与我也多有来往。」 提到陆离,叶凌的脸色变了变。 刘熙道:「可怜陆离师妹……算了,不提那些事情了,你虽不认得我,但我早就知道你了。我出来是想提醒你,现在有许多强者从四面八方赶来,你们已经逃不出去了!」 花信风听了,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 叶凌道:「别急,咱们都逃到这里了,难道还不能绝处逢生?」 刘熙笑道:「确实如此,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别急,好好想想办法,在下只为说此事,就此告辞了!」 言罢,刘熙却转身往山顶去。 叶凌问花信风:「花兄,可有什么能转移离开明轮岛的道器?」 花信风急忙翻找自己的储物道戒,却一无所获。 叶凌仰望着远空,神色凝重起来………… 明轮岛外,古远等人太元道宗的强者已经赶到。三宗自龙宫出来以后,便约定了各自向着一个方向去找二人下落。古远早就在叶凌和花信风身上留下了「标记」,所以很快就找了过来。 由天任等人也是授了闻仙奇的传信才来的明轮岛。只可惜事情没办成,反倒是丢了性命。 古远一甩拂尘:「就是在前面那座岛上了,诸位长老,即刻布下阵势,封锁岛屿,一个人也不能放走!」 「是!」 潭中影,闻仙奇,赵云平等人得了令,各自去向不同的方向,向着明轮岛靠近。 突然之间,一人从岛上冲了出来,仔细一看,正是由天任! 闻仙奇忙问:「这是谁干的?」 由天任捂着肩膀道:「是通天剑门弟子,弟子本已经和三位师弟拿住了花信风,可没想到通天剑门的人突然杀出,断了弟子一臂,三位师弟也……求宗主和诸位太上长老们做主啊!」 古远听了,伸手点指,一股道力落在由天任的伤处,助他疗伤。 闻仙奇咬牙切齿的道:「通天剑门胆敢如此,当年万剑神宗的事,还没让这些剑修知道厉害吗?」 古远瞥了他一眼道:「不要提当年了,现在要处理的是今日之事。通天剑门弟子不可杀,遇见了先捉了带到我面前发落。」 「遵宗主之命!」 说话间,一道道天象境,明微境强者的道势便笼罩了整个明轮岛,天地异象连连,使得岛上的飞禽走兽们不断奔走嚎叫。 山顶上,关飞白等人神色紧张:「完了完了,这是谁来了这是,怎么这么大动静!」 话音刚落,古远的身影便立在半空,他目光扫向众人,开言道:「谁是通天剑门的弟子?」 谢争晨面色煞白,强做镇静,上前一礼:「晚辈谢争晨。」 「伤我太元道宗弟子性命的便是你?」 「不是,不是,此事绝非我通天剑门的弟子所为。」 「那我门下弟子由天任可是你所伤?」 「不是,是……」 「是另一个弟子对吧,他在何处?」 「他……他……此事说来话长,是由天任要杀我二人,我师弟他迫不得已才……才……这几位可以为我作证啊!」 谢争晨指向关飞白等人,哪知司马含光上前道:「古宗主,我等皆是方才才到明轮岛,并不知晓此事,还请古宗主明察。」 此言一出,谢争晨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古远身后,由天任也点了点头,毕竟他在岛上时,关飞白他们并没有现身。 古远道:「既然如此,你师弟不在,我就只好向你讨个公道了。我太元道宗与你通天剑门一向交好,老夫不愿意伤了两家和气。但我弟子的伤又不得不有个交代。老夫只好也断你一臂,才算扯平。」 此言一出,谢争晨怒道:「这是何道理?他要杀人,我等自卫,他技不如人而伤,难道还是我等过错?」 「我那弟子虽说要杀你们,却并没有杀,反倒是你们伤了他,自然是你们的过错。」 「好个古远!颠倒是非,黑白不分,一脸道貌岸然,实则是蛇蝎心肠!」 谢争晨此刻竟也没有了恐惧之态,拔剑出鞘,大骂道:「老王八蛋,长了一身白毛的水鳖,有本事你就杀了小爷,小爷今天就和你拼了!」 古远眼神中满是冰冷:「好,老夫就成全了你!」 但见古远掌心寒气凝聚,一道冰棱朝着谢争晨便落去。不料半空中一道剑气斩落,破开了古远的冰。 紧跟着一声大笑传来:「古远,想不到过了这一千多年,你还是对我剑修处处打压,真不知你这一千年里有什么长进,依然是这幅小人嘴脸,走狗的宿命!」 「南安!」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由天任不值一剑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各宗主心思哪般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上,一道锋芒斩落而下,穿越时空。 南安迎风而立,手中惊冥剑锋芒缭绕,剑势通天! 「南安!」 古远转身看向南安,冷冷一笑:「万剑神宗的余孽,不苟且偷生,反而四处招摇。」 「哼,古远,当年一事,我刻骨铭心。今世活下去的意义,就是要将你们这些天道走狗一个一个尽数杀了,祭奠我万剑神宗的英灵!」 「哦?当年你侥幸逃脱,此番只应该潜身缩首,以图苟活,还敢夸口?」 话音刚落,一只鸟兽振翅而来,那鸟背上立着一道人,正是疯上人,长发道长。 长发道长开口,语气阴冷:「古宗主,别来无恙!」 古远呵呵一笑:「原来是你,当年家师手下留情,饶了你一命,才让你活到今天。怎么?你们不是九寇么,难道今天只有你们两个?」 长发道长出言道:「当年我神风宗被你太元道宗所灭,悠悠数千载,当年幸存下来的人,只有我一个了。我与南安兄弟都与你太元道宗有灭门之恨!」 「不错,古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南安长剑舞动,剑气纵横杀出,向着古远而来。 古远一把将由天任推开,紧跟着周身道力舞动,寒山虚影衍化虚空,紧跟着一道寒气向着南安席卷而至。 剑气与寒气在半空中撞在一起,散出夺目神光,令人不能直视。 紧跟着,闻仙奇等人也赶到此处,眼见得楠安与长发道长,闻仙奇道:「九寇?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长发道长也不搭话,一身道势直冲九霄,大手一挥,道韵凝结成漆黑掌印,冲着古远拍落。 古远眉头一皱,身背后寒山化虚为实,撞在那掌印之上,声音振聋发聩,时空也随之破裂。 整个明轮岛都化作了一片狼藉。 此刻的叶凌和花信风正好趁机逃出了海岛,潜身要投入大海。 不料突然周围时空一滞,紧跟着现出一位老者,身着黑白道衣,须发如霜雪,面容似古月,飘然出尘,笑道:「二位小友,何必急着离开?」 花信风认得此人道:「他也是太元道宗的太上长老,时道流。时道流,我听闻你素来清修不问红尘事,今日如此相逼,才知传言不可信。」 时道流微微笑道:「花公子,老夫苦修五千载,却终究不得超脱俗世。如今寿元将尽,你若将成仙之秘告知于我,我必有重谢!」 花信风无奈道:「我们要真知道什么,早就说了,何必非要拿命去赌?」 时道流神色渐沉,道:「既然花公子不愿意,那老夫只好请二位到太元山去,看二位能不能回心转意了。」 「何必去太元山,不如就在这里说了吧!」 一道神光闪过,段山海负手立在不远之处。 「段宫主,消息灵通啊!」 「在下一宫之主,这修士之间的事,不能不知,也不敢不知啊!」 段山海微微一笑:「时长老,此事关系我天下众修士,还是请他两个就在众宗门面前一道发落吧!」 「此事可不是老夫能够做主的。」 「既然时长老做不得主,那在下只好越俎代庖了!」 「段山海,你玉轩宫也敢与我太元道宗讨价还价?」 「今时今刻,拿宗门压人,恐怕是白费功夫!」 段山海头顶,山海图缓缓展开,无形道势铺陈,压得时道流无法抗衡。 时道流虽然踏入了明微境,可是没有能对付山海图的仙器,不是段山海的对手。 正在时道流要退让之际,又是两道身影显化,正是觅仙宗宗主晴不弃,汇仙庄庄主孙承宗。 孙承宗看向叶凌,眼神中杀意渐浓:「又见面了,叶凌!」 叶凌冷冷一笑道:「可惜啊,我现在身价倍增,你杀不得我了!」 孙承宗微微冷笑:「那可不一定!」 晴不弃倒是一脸轻松:「还是你们来的早,我好不容易找过来,差点就迷路了。」 段山海笑道:「你们来的也不算晚,来了就好,至少此次不能让三宗独占!」 「放心,我已经通知了不少人,他们正在路上。时长老,识时务者为俊杰,您是我的前辈,这样浅显的道理,应该不用我来教您吧?」 时道流冷声道:「你们真以为联手便能抗衡我三宗不成?」 段山海山海图一展,诸天道韵化作阁中奇珍异兽,向着时道流攻来。 「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用不着跟你废话了!」 时道流见了,周身散出清辉,手中一座道显化,钟鸣声响彻云霄,那攻向他的妖兽立刻如同时空静止了一般,难以向前。 晴不弃闪身退后,惊道:「早听说你时道流修炼的是时空大道,能掌握时光流逝,今日见了,才知传言不虚啊!」 段山海大喝:「你们两个,还不帮忙,等待何时?」 话音刚落,孙承宗手中巨斧显化,后土之力衍化虚空,道韵衍化峰峦,向着时道流镇压而下。 另一边,晴不弃掌心现出雷戟,雷霆引动云空,化作雷场,朝着时道流攻来。 时道流手中道钟不断敲响,身边时空不断发生变化。可惜三个宗师级强者的攻势联合落下,还是让他招架不住。 无可奈何之下,他身影一闪,躲上云空。 他一抽身,倒是苦了叶凌和花信风,被留在原地,逃脱不得。jj.br>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水莲在他们头顶绽放,紧跟着将二人包裹进去,飞了起来,躲过了大道攻势。 二人抬头看去,就见水镜洞天的宗主安吟立身半空,施法救下了二人。 还没等二人喘息,突然一道金光打碎了水莲,紧跟着一只烈火神凤振翅而至,抓起二人飞向另一边,正是玲珑福地宗主黎陌。 安吟怒道:「贱人!」 「贱人骂谁?」 「贱人骂你!」 「哈哈哈,对对,正是贱人骂我!」 「小贱货,我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说着话,水火大道便在半空中争斗起来,而叶凌两个也被随后赶来的六道佛堂掌院慧明和尚拉在了身边:「阿弥陀佛,诸位,有事好商量,何必非要争斗不休呢?」 晴不弃笑着走过来:「慧明和尚,你这次来的晚了,但不知是何缘由?」 「贫僧来的路上,碰到不少东方海阁的散修,随手除害而已,耽误了些功夫,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慧明微微笑着,可这一笑背后,不知有多少人横尸身亡。 「还得是慧明大师,宁肯背负恶名也要超度世人。」 「阿弥陀佛,知我者晴宗主也!」 说话间,明轮岛上一声巨响,紧跟着寒气冻结了整个岛屿,连带着周围的海水都化为了冰雕。 方圆数千里之内,寒气逼人,时空冻结! 晴不弃皱眉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古远使出全力,天下第一宗的宗主,果然厉害!」 旁边段山海道:「只恐怕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明轮岛上,寒气凝结,古远一身道势衍化冰山,千里冰封。 对面南安与长发道长立身寒气之中,南安冷笑:「想不到啊,古宗主如今也舍得动真格的了,想当年覆灭我万剑神宗时,你可还是藏着掖着。」 「当年一时疏忽,让你们两个余孽逃脱,而今也该了结这一桩恩怨了!」 「好,正合我意!」 南安一身剑道大势冲霄,隐隐有巨剑显化在半空,紧跟着一道道锋芒纵横八方,席卷万里! 「不好!」 晴不弃等人神色一变,好在段山海将山海图展开,一道道山脉虚影衍化,挡在了众人面前,锋芒剑气才没有席卷而来。 孙承宗道:「南安之力,已经可以媲美明微境,这独行剑,果然名不虚传。」 「孙兄,难道忘了九寇闹你汇仙庄的时候了?这南安既然敢去,就说明了他有恃无恐。」 慧明和尚笑道:「此乃太元道宗与九寇之间的恩怨,我等不便参与。只是此二人如何发落,还需各位一起商议。」 众人目光落在叶凌和花信风身上,晴不弃道:「此乃天下修士共求之事,不如我等先寻个清净之地,让他二人开口,如何?」 「此言甚善,贫僧并无异议。」 「既然如此,我等这便离开。」 几人刚欲动身,四周围,太元道宗的诸位太上长老们便现身出来,闻仙奇,赵云平,潭中影等人各占一方,堵住去路。 时道流道:「各位何必急着离开,我太元道宗还有事情要与诸位商议。」 晴不弃见了,笑道:「时长老,你该知道,成仙之秘关乎甚大,你太元道宗想要独占,只怕是有些贪心不足了。若你有意,可随我等一道去往别处,问出了真相,令天下共知,如何?」 时道流微微点头:「先将人交还于我,我自然答应。」 「这个……」 被困住的叶凌突然大叫道:「各位宗主掌门,千万不要听这老狗胡言乱语。实际上太元道宗已经知道了禁地秘境中的成仙之道,只不过被我二人撞见,他们才要杀人灭口!」 闻仙奇立时大怒:「好个牙尖嘴利,我先除了你这祸患!」 一股道力打出,却被佛光挡下。 「闻长老,何必着急,不如听他把话说完。」 叶凌道:「我二人进入禁地秘境之时,三宗已经在里面商议,被我二人撞见,便要杀我等,好在禁地崩塌,我二人死里逃生。孰不知出来以后就被通缉,诸位宗主掌教可以想一想,各位门下弟子都是天之骄子,世之英才,他们都闯不过十阵,我二人岂能轻易成功?实在是三宗破阵在前,我二人才得以到达最后。因此三宗此举,不过是在杀人灭口,你们若真将我二人交给他们,只怕连个证人都没有了!」 花信风也忙附和道:「正是如此!你们各宗门在东海搅动风云,帮三宗牵制东方海阁,也到最后,三宗却不愿与你们共享成仙之秘,你们已经上当受骗,难道还要接着受骗不成?」 二人一语,令几个宗主面露疑惑之色,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各宗主心思哪般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谎言终究引祸患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轮岛周围数千里寒气凌人,大海也冻结成了冰面,如同平川。 离岛不远处的半空之中,太元道宗的数位太上长老与几位宗主迎面对立,心思不一。 叶凌和花信风借着机会,将敖慧心的计策用了出来,弄个鱼目混珠的说法。这些宗主听了果然迟疑。 首先,叶凌和花信风在他们面前没有表现出惊人的实力,至少在这些宗主眼里,二人比不上宗内的翘楚弟子。因此他们就没可能闯过十阵。 另外,三宗不惜代价要抓他们两个,也事出反常,让人不得不怀疑。 如此来看,明显叶凌和花信风的说法更能让人相信。 果然,段山海开言道:「他二人的话也有道理,三宗此举,的确有些反常。」 晴不弃点头道:「若果真如他二人所言,我等又该如何?」 孙承宗道:「联合天下宗门向三宗施压,成仙之秘乃我辈修士千万年追索之事,不可能任由三宗独占。」 「那这两个小子……」 「他二人乃是重要的人证,杀不得,更不能让三宗灭口。」 「若他二人所言是假?」 「那就更要留着他们,成仙之秘在他两个身上,也不能落到一家手里。」 几人随口之间,已经达成了共识,即无论真相如何,叶凌和花信风既不能杀,更不能放! 叶凌见如此,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谎言似乎没有达到目的,终究还是被人捉了,任人摆布。 花信风目视叶凌,询问对策。但叶凌也只能轻轻摇头,实力如此悬殊之下,他也无计可施。 闻仙奇冷声道:「你们莫要忘了,仙道之中,以我太元道宗为首,你等能有今日,少了我太元道宗提携吗?」 慧明见仙道几位宗主都不言语,便笑道:「闻长老何出此言?仙道之中,又非太元道宗一家,太元道宗虽说底蕴深厚,可也不能随意以势压人啊!」 「正是!」 一道道流光自远而来,却原来是那三教各宗之人,清净寺清虚和尚,稷下学宫田无忌,逸仙书院尹梦松,红袖书院菅红叶,通天剑门剑藏锋,太乙道门洞阳子,问天宗顾宁远,缥缈宗凌太清,古家家主古鉴今,原家家主原随云…… 大小宗门世家,共计有上百人此刻齐聚在明轮岛前。 闻仙奇脸色阴沉,与其他几位长老传音商议。 田无忌道:「原来那禁地秘境之中,果真有成仙之秘!」 洞阳子感叹道:「吾辈苦求之事,终有这一天啊!」 剑藏锋道:「还请这两个小伙子告知我等,也算得造福天下修士,功德无量!」 叶凌与花信风相视苦笑,谣言的产生是因为人的希望。认准的事情,是无法辟谣的。 叶凌只好再次祸水东引,将矛头指向三宗。 「当真有此事?」 众宗主家主们微微有了议论,但对叶凌的话,还是有了几分相信。 说话间,归业尊者与孔羡珍带着两宗的几位长老也到了这里。他们各自向不用的方向寻找叶凌的下落,但中途接了消息,说叶凌和花信风在明轮岛,这便赶了过来。 三宗到齐,这场事件便该有一个了结。 慧明笑道:「阿弥陀佛,诸位当着天下宗门修士,此刻该给一个解释了。」 说着话,慧明伸手将叶凌和花信风推到众人面前。人群之后的顾宁远见了叶凌,心头不由得一震。 叶凌虽然是太虚峰弟子,但一直不在宗门之内,虽然之前经常给宗门招惹是非。但这些年早就没有了音信,没想到再次见面,又是因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顾宁远不由得暗暗担心,生怕有人认出叶凌来自问天宗,让他承受不得。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花信风身上,毕竟万宝商会的少主,未来的继承人,要比叶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更高。 果然,那通天剑门的长老剑藏锋问花信风道:「花公子,此事令尊可知晓?」 「要是我爹知道,他们还能抓得住我?」 宗主中有几人神色变幻。万宝商会在五域大陆上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虽然修士们追求长生大道,可真正修成了能有几人?说到底还是要在这下界俗世中挣扎。因此这食货二字便逃不开。 万宝商会乃是天下第一商会,各处都有商会的据点,一些天材地宝,道器功法,也多流入商会的交易之中。更加上商会花大价钱雇佣的强者,如风雷二老之辈,可以说万宝商会的底蕴比一般宗门要强上太多。 万宝商会真正扬名还是花信风的爷爷当会长时,那时花家,与钱家,金家,富家的家主齐名,被称作「四大财神」。 那该是数千年前,东域九朝与仙家宗门起了大规模的冲突,最后万宝商会以一己之力,逼迫二者屈服,罢斗言和,才有了今天宗门不届入王朝事,王朝不抢夺仙宗徒的局面。 只不过后来花源泉当上会长以后,万宝商会低调了许多,花源泉尽量与各方保持和平,不起冲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不动手,要动手的事情也尽量花钱摆平,所以人送外号「花冤钱」。更有人讥讽花源泉胆小怕事,万宝商会由盛转衰。 因此,凌太清立即冷笑道:「找你爹?你爹怕不是要出钱把你赎回去哈哈哈哈!」 花信风眉头一横:「哼!我爹不我,我爷爷可不会不管!四大财神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凌太清一时语塞,却也不再言语,转而看向叶凌道:「你莫非是问天宗的弟子?」 叶凌不答反问:「你莫非是缥缈宗的宗主?可惜了,你缥缈宗弟子死的少了!」 「混账!」 凌太清勃然大怒,一掌拍落,却被慧明挡下:「凌宗主,何必动怒?」 「哼!」 凌太清冷哼一声,转而看向人群中的顾宁远:「顾宗主,你们问天宗还真是出俊才啊!前面有勾结邪教,害我各宗门弟子的孟沛然,有龙阳之好的虚寞尘,现在又出来一个掌握了成仙之秘的叶凌。顾宗主,我倒是想领教领教你们问天宗授徒的经验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热闹一般看着两个人,似乎故意等着他们起冲突。 而此刻,顾宁远却长出了一口气,迈步走上前,来到叶凌面前。 叶凌看向顾宁远,但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埋怨。 顾宁远冲叶凌微微点头,随后冲着众人道:「叶凌不仅是我问天宗弟子,而且是我师弟,现任太虚峰主!他做过什么,都是他凭本事而为,凌宗主,听说贵宗杨长老死于南安剑下,南安现在正在明轮岛,不知凌宗主可要去报仇雪恨?」 「你……」 凌太清拂袖转身:「诸位道友,既然这两个小子不愿意开口,不如请各位有秘法者,摄其心神,毁其魂魄,自然能够控制他们开口,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附和道:「如此甚好,省时省力。」 「其言真伪,一验便知。」 「贫道赞同凌宗主之计。」 三阴教教主钟离寐一身黑袍,上前道:「我三阴教有秘法,可行此事。」 众人立刻闪开道路,请钟离寐动手。 顾宁远有心拦阻,可旁边众人都挡在他身前,此时却是有心无力,难以搭救。 但见钟离寐手掌间泛起一阵黑气,紧跟着一阵阵鬼神哭嚎之声响起。 他首先伸手向着花信风,一道道黑气好似触手一般向着花信风缠绕。 花信风大叫道:「钟离寐,你这么对我,早晚要遭报应!我爹和我爷爷绝对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把你三阴教夷为平地,杀光所有人!」 钟离寐哪里还会在乎他的话,一条条黑气缠绕在花信风身上,紧跟着向着花信风的七窍,向里头钻。 突然之间,花信风身上一道神光显化,花信风脖子上挂着的一块晶石竟然散出道力,破开了黑气! 「嗯?不好!」 但见那晶石射出一道神光,直击钟离寐。钟离寐一股道力震荡而出,却无法阻止这神光,关键时刻,他身子一侧,神光穿透了钟离寐的右胸。 好在避开了要害,钟离寐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此刻也身受重伤了。 段山海道:「这似乎是一件防御道器,主人受致命之害的时候才会发动,若非钟离教主反应及时,此刻恐怕要横尸当场了!」 旁人微有惊色,能够一下杀不灭境强者的道器,不得不让人惊讶。 不过紧跟着,那晶石神光褪去,轰然间粉碎,化作灰尘随风飘散。 孙承宗道:「原来只是一次性的。不过也足以让人心惊了。这花会长对儿子倒是爱护的很啊!」 花信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块晶石确实是他父亲给的,当时他还嫌弃这晶石太丑,不愿意佩戴,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用处。 凌太清急道:「这如何是好?还有谁可用秘法,夺他们的神识心智?」 叶凌看着上蹿下跳的凌太清,咬牙切齿的道:「凌太清,今生若有幸,我必杀汝!」 凌太清哈哈大笑:「今日事了,我先杀了你!」 笑声未停,半空中突然一道惊天的道势震落而来,众宗主掌教尽都施展道力抵挡。 归业尊者佛光大盛:「施主,既然来了,就请现身一见吧!」 话音刚落,一阵香风袭来,紧跟着八个力士抬着一座宝辇自云空现身,上头端坐的,岂不正是圣灵教教主,路占天! 在宝辇旁边,还有司礼二童子与传令四使。卓龙子一步上前,高声道:「我家教主圣驾到此,你等众人莫要喧哗!」 凤清清也一脸严肃,接口道:「我家教主说了,既然你们三教各宗此刻已经是离心离德,各怀鬼胎,不如将那二人交给我圣灵教看管,待你们商议出了结果来,再行要回。」 三教各宗本就对圣灵教满是敌意,此刻听了他二人的话,更是嗤之以鼻。 归业尊者道:「施主,早听闻圣灵教当年证位天地,力挫群雄。只可惜那时老僧不在,今日若有意,老僧愿领教圣灵教仙法!」 宝辇上纱帘分开左右,露出路占天的真容,他微微一笑:「哦?既然尊者有意,孤就陪你切磋切磋!」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谎言终究引祸患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灵符传送出东南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上,香花飘洒,仙乐齐鸣,排场不可谓不隆重壮观。 面对归业尊者的话,路占天一步踏出,伸手撕裂了时空,现出一条混沌:「尊者请!」 归业尊者端坐莲花台,携带着佛光便飞入了那道门之中,紧跟着路占天也走了进去,缝隙愈合,好似不曾存在一般。 他二人都是合道境巅峰的强者,半步踏入了圣人之境,若在此地全力施为,只怕要伤及无辜。因此路占天划开小世界,二人往此争斗。 远处,圣女盛清瑶被星堂堂主许宓和月堂堂主沈经拦着,不许她过去。 许宓无奈道:「小祖宗,你不能过去,现在哪里都是些宗主掌教,你过去又能怎样?」 盛清瑶虽然带着面纱,可依旧掩盖不住她的焦急,自知道叶凌在明轮岛被抓,她就一刻不敢耽误的赶来,若不是被许宓她们阻拦,只怕现在她已经过去了。 沈经举着拐杖,挡在她面前道:「圣女,万万不可,现在教主与归业尊者比斗,凭我等之力,还不能与如此多的强者对抗,为我圣灵教你也该冷静!」 「你们放我过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盛清瑶身影一闪,竟然就越过了二人,不过紧跟着一道铁锁飞来,缠住了她。 「高堂主,你放开我!」 锁链的另一段正是辰堂堂主高令旨。旁边还有日堂堂主李淳元。 李淳元冷哼一声:「就知道跟着添乱,此番就不该带你过来!」 「你们放开我,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们管!」 许宓无奈:「小祖宗,你就听点儿话吧,你现在要是过去了,要我们如何向教主交代啊?」 说话间,一道金光闪过,却原来是圣子肖玄羽和弟子宋白凡,楚问枫三个人到了。 肖玄羽见了此情此景,不由得笑道:「原来就是他,闹得你魂牵梦绕。」 「谁?」 李淳元眉目一横:「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圣灵教自有规矩,圣子圣女在教中乃是重要职位,若教主不幸中道而忘却没有选定继承人,那便要由圣子和圣女其中一人继任教主。因此圣子和圣女在教中地位超然。 与此同时,身为圣子和圣女,自然也有相应的限制,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保持赤子之身,不得生男女之情。 所以盛清瑶爱慕叶凌的事情,教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果然,肖玄羽话一出口,立马让盛清瑶紧张起来,知情的许宓忙道:「圣子怕是用词不当,这不该叫魂牵梦绕,应该是不共戴天才对吧?那叶凌上次也闹过我们圣灵教,圣女脸上的伤疤就是他弄得,圣女曾经发过誓,在亲手杀了他之前,绝不会让伤疤复原。」 盛清瑶因为对叶凌的心思,脸上被叶凌砍伤的疤痕一直没有平复,所以带着面纱遮盖。许宓想的这个说法,正好给了别人一个解释。 肖玄羽闻言,点头道:「许堂主所言极是。」 身后宋白凡摇着扇子道:「看样子,这种等级的对话,我们参与不得,何必叫我们来浪费时间,还是尽早散了吧。」 楚问枫道:「此言有理。」 肖玄羽道:「你们两个稍安勿躁,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里可能东南大海,三教各宗在这里肆无忌惮,甚至还拿走了禁地秘境中的成仙之秘,这东方海阁竟然无动于衷?」 「听你这么一说,果然如此。现在叶凌和花信风都落在了三教各宗手里,东方海阁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哪知肖玄羽又是微微一笑:「或许人家已经来了,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路占天与归业尊者离开后,渡难和尚与渡困和尚就对孔羡珍道:「孔院主,现如今我三宗只有您在,此地大局还请院主主持。」 「正是,三教各宗都在等我们一个答复,如何定夺,还请相告。」 孔羡珍也不啰嗦,对众人道:「老夫乃是读书人,甚至五德乃立身之本,面对天下众修士,不敢有所欺瞒。当日之事,在我三宗进入禁地秘境前,此二人就已经存身其中,并准备离开。幸好我等及时赶到,可也没有拦阻住二人,让他们逃了出来,我等三宗不得已,才发布了仙道通缉,因此我等猜测这成仙之秘就在他二人身上!」 「你撒谎!」 叶凌立即高声反驳道:「你们三宗联手才能进入的禁地秘境,你说我们两个能先你们一步进去?你真当各位宗主前辈都是三岁顽童,幼子灵智不成?」 花信风忙跟着附和:「要我们比你们本事大,现在被擒的,就是你孔老六了!」 凤清清在半空听了,哈哈大笑道:「龙哥,他们两个说话真有意思,把那个老头儿怼得一愣一愣的。」 「凤妹,你难道没看出来,这个小子不就是好几次我们见过的那个。」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他,他叫什么来着?」 「叶凌啊,你忘了咱们来之前见过的仙道通缉?」 「对对,叫叶凌。叶凌,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肯定是这老头儿撒谎。宓姐姐说了,你们这些白胡子老头儿,最会骗人了!」 孔羡珍毕竟大家风范,也不去与两个小孩子计较,只是道:「诸位,老夫所言句句是实,诸位要是不信,还行秘法,将他两个神识拘禁,自然明白。」 叶凌忙道:「不可!孔羡珍这是要杀人灭口,要是我们死了,他们三宗独占成仙之秘,到时候你们连人证都没有了!」 二人各执一词,皆有道理,一时中人默然。 晴不弃问孙承宗道:「你怎么看?」 「我恨不得将叶凌碎尸万段,可是眼下大局,倒应该先留着他的命。」 黎陌冷哼一声:「不必这么麻烦,给这倆小子上刑,看他们说不说实话!」 安吟讥讽道:「你这泼妇,倒也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那你又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莫不是要行你那一贯的手段,卖卖皮囊,引诱两个小子吧?」 「泼妇,你胡说什么?」 「没羞没臊的贱人,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还没点自知之明?」 叶凌突然有些好奇,为何他们两个会这般不对付,见面三两句话出口,便要动手,拦都拦不住。 「嘿嘿,那是因为这两个丫头是情敌啊!」 突然一道声音闯进了叶凌的识海之中。 「你是什么人?」 叶凌忙问。 「你这臭小子,连你大恩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这次可是来向你讨债的,你别想赖账!」 「讨债?你是何人,我怎么不记得我欠过别人的钱?」 「你就是天煞孤星,这辈子都是害人害己的命,所以跟你走得太近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你不记得我也正常,但我记得你就是了。」 叶凌听了他的话,突然有些迷茫,依旧在努力猜测说话人的身份,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别白费气力了小子,我告诉你,一会儿你和花家小子努力用道力护住心神,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救你们离开!」 话音一落,花信风和叶凌就看向了彼此,显然他们两个都接受到了传音。 未多时,大海之上突然一阵钟声响起: 「咣——咣——咣——咣——」 钟声之中,道韵衍化,竟然震得天地失色,时空崩塌,海水翻涌,大地动荡! 「咣——咣——咣——咣——」 钟声自远而来,马上有几个毫无准备的宗主长老被震得口吐鲜血,险些重伤。 「不好!这是混沌种,各位立即护住心神不要被钟声所伤!」 随后,众仙家立即施展功法,抵挡道音。 「咣——咣——咣——咣——」 钟声之下,却也不是谁都能抵挡,凤清清此刻便倒在卓龙子怀里:「龙哥,好难受啊,救命!」 「凤妹,你要坚持住,我来助你!」 「咣——咣——咣——咣——」 明伦岛上的寒冰竟然在这钟声之中逐渐崩塌,寒气也随之消散许多。 古远和南安,长发道长皆侧目,南安大笑道:「这是我东方海阁的至宝混沌钟声,古远,恐怕你们三教难以抵挡吧?」 古远伸手一招,盘古幡显化而出,一到混沌之力打出来,南安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震退,险些重伤。 古远冷哼道:「贫道身为太元道宗宗主,可还没有怕过谁!」 「咣——咣——咣——咣——」 这混沌钟声仿佛没有停息,一直在不停地响彻,不灭境修士此刻尽都闭目而立,施展全身修为,一丝不苟的防御,若是稍有不慎,必然要被钟声所伤。 就在这钟声之中,叶凌和花信风面前的空间突然泛起了涟漪,紧跟着两个身影踏空而出,正是尚不明和原非道! 「是你!」 叶凌竟然想起来,这原非道当初就是他在惩恶大会的人群里见过的驼背老者。 原非道也不搭话,因为旁边慧明和尚的佛掌已经落了下来,原非道拐杖一横,无形道力竟然直接震碎了佛掌,连带着慧明也倒飞出去。 慧明站稳身形后一脸惊讶:「你是什么人?」 原非道驮着背,也不答话,因为旁边孔羡珍的春秋笔已经朝自己落了下来。原非道故技重施,依然令孔羡珍败退。 反应过来段山海等人一齐出手,却依旧被原非道不断化解,一时间难以再捉拿叶凌和花信风。 而叶凌此刻也认出了尚不明,正是当初在云岚阵里卖给自己剑图的老乞丐! 尚不明伸手取出两道灵符贴在二人身上道:「老瞎子早就算出你有今日这一大劫,他不愿意再招惹因果,就只好我来了,臭小子,当初我卖给你的破布好用吧?告诉你那是神仙宝贝你还不信,这回你可欠我的多了,留下一条命慢慢给我还债吧!」 话音刚落,灵符烧尽,二人的身形也被传送到了未知的地方。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灵符传送出东南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万宝商会巧谋算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轮岛前,原非道手中拐杖好似仙器一般,将那各宗主掌门的道法尽数挡下,伤及不到分毫。 孔羡珍眉头一皱:「你莫非是那东南九寇之首,九霄老怪,原非道!」 原非道笑着道:「难得还有人知道老头子名讳,孔院主当真博学多闻啊!」 众人一听,心头都是一震。原随风更是脱口道:「他竟然没死!」 「原老怪年岁也有万年了吧,当年他可是与剑祖同时代的人物。」 「想不到他还活着,不过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慧明看向尚不明,眼睁睁见他将叶凌和花信风救走,语气不善:「你又是何人?当着我等众人的面送走了那两个小子,你可是天大的罪孽!」 尚不明大笑道:「和尚只会给人扣大帽子,只可惜老乞丐已经穷得叮当响,没什么好赔给你们的。你们若真想要,尽管找老头子索命吧!」 话音刚落,云空之上突然一道裂缝撕开,紧跟着路占天与归业尊者走了出来,但从二人脸上神色,实在难以猜测打斗的结果。 二人刚一出来,就听到了混沌钟声:「咣——咣——咣——咣——」 路占天眉头一皱,突然大袖一挥,无形道场膨胀开来,将卓龙子等人笼罩其中,钟声再也传不进来。 凤清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卓龙子怀里出来:「多谢教主!」 卓龙子道:「教主,这必是东方海阁的混沌钟声!」 「有意思。」 路占天微微一笑:「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啊!」 原非道对尚不明道:「该走了吧?」 「走!」 二人身形一闪,便越过了众人,消失而去。 「咣——咣——咣——咣——」 混沌钟声不停,大部分人也没有余力去阻挡二人离开。 晴不弃道:「让他们跑了,这该如何是好?」 孙承宗道:「现如今,只有问三宗了。」 哪知此时此刻,闻仙奇等人竟然也抽身离开,不知所踪。 明轮岛上,古远面对着南安和长发道人的攻势,丝毫不落下风,周围寒气已经凝结,整个时空都仿佛要被冻住。 突然,古远神色一变,随后冷笑道:「那两个小子已经被救走了,你们突然出来阻拦我,想必正是为了此事吧。」 南安与长发道长相视一眼,南安道:「我二人今日杀不得你,来日上了太元山,必然屠尽你宗门子弟!」 「老夫等着你们!」 南安与长发道长随即转身离开,古远也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离明轮岛不远处的一座无名小岛上,东方寂与文载道,空空罗汉,司马修联手催动了混沌钟,钟声远播,海面上的水族尸体无数。 蔚然在山崖前叹息道:「如此伤及无辜,有伤天和啊!」 徐弘道:「成大事者,必然是心狠手辣,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宁长歌苦着脸:「那为什么从来都是被人要杀我,看来我成不了什么大事。」 潘玉霖也摇头道:「若是能够避免伤及无辜,还是要减少杀戮。这因果报应,善恶业障虽然传自佛门,却也不无道理。」 「不知道叶大哥怎么样了。」江凡叹息一声。 「师父……」 许诺和小武坐在驰风麒麟后背上,神情低落。 明骤雨揉了揉许诺的头,道:「等回去东域大陆,我送你去问天宗,听说你还是师爷在问天宗太虚峰。」 岳逐风忙道:「我也去,我也去,我还没见过叶子的师父呢!」 几人说话间,南安与长发道长自远空而来,徐弘几个急忙迎上去:「前辈,叶子如何?」 南安道:「总算是有惊无险,现在他们两个应该已经回到东域大陆上了。」 「太好了!」 几人欢呼雀跃,但东方涵突然道:「也别高兴的太早了,三教各宗依然不会放过他们。」 「这就用不着担心了!」 一扇道门横陈,老乞丐尚不明走了出来,笑道:「只要他们踏上了东域大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花信风的老子吧!」 ………… 东域某处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一向生意兴隆的万宝阁今日却闭门谢客,周围多有修士看守,不许外人靠近。 万宝阁最高层的一间大庭之中,列摆着数个大椅香案,花源泉坐在首位,一言不发。 下首各坐着三人,只见得左边一人:「锦衣绣纹披绮罗,面瘦如柴智却卓。执掌家业凡无数,每日哀愁钱多多。」 此人正是万宝商会四位掌权人之一,钱家家主,钱多多。 右边一人:「身宽体胖红润面,披金戴银映眼前。挥金似土不曾数,原来荣华富无边。」 此人也是万宝商会四位掌权人之一,富家家主,富无边。 最后一人:「未见容貌有珍奇,却叹家世无可敌。不信推开院门看,竟然一片金天地。」 这最后一人也是万宝商会最后一位掌权人,金家家主金世界。 金世界敲着茶杯,不满道:「老花,咱们哥们好久不见,刚一见面你就给我们喝这个?你不是收藏了不少好茶么,赶紧的拿出来给我们尝尝。」 旁边钱多多笑道:「你还不知道,老花藏的那些茶,估计都是这个水平,你口味刁,恐怕一样也看不上。」 富无边道:「别忘了,今天我们也不是来喝茶的,老花出了什么事,你就说吧。」 其他两人也正色起来,毕竟按照四家的约定,平日里万宝商会的运营由花源泉负责,可遇到大事的时候,需要召集四家共同商议。 花源泉开门见山,将东南发生的事情说了,并道:「三宗现在签押了仙道通缉要抓我儿子,我现在就要动用万宝商会的一切手段和资源去救他。召集你们三家前来,就是知会一声,若是能够出力自然最好,若是不愿意掺和,我也绝不强求。」 「老花,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风儿也算是我们的侄子,怎么会眼睁睁看他受难?」 「正是,老花你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说来也怪,这凡间有语富不过三代,我们三个已经够不争气了,可我们三家的后人竟然还不如我们,也只有风儿一个还像样,日后这诺大的商会,恐怕就要落在风儿的肩上。这是关乎咱们商会根基传承的大事,我等岂能袖手旁观?」 「老花,你就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三人目光落在花源泉身上,花源泉微微一笑:「世人皆道士农工商,我商贾落于末位,为人所不齿。又有人说无奸不商,好似这天下间的商人都是靠着伤天害理才起家的一般。尽管背着这许多骂名,可咱们依旧是咱们。这都多少年了,也该让这天下见识见识万宝商会的底蕴和实力了!」 ………… 红日当空,万里晴朗,一处小树林里,叶凌和花信风的身影穿梭在其中。 他二人被尚不明的传送灵符直接送回到了东域大陆上,只不过这里是位于东南的大淼王朝境内,只是大淼王朝内河流众多,山高林密,大多数地方少有人烟,叶凌和花信风也难以分清具体所在。 二人不知行了多久,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处炊烟升起。花信风道:「莫不是有人家!」 有人家的地方就说明离城市不远,有城市的地方或许就有传送阵法,能让他们省些气力。 不过叶凌反倒没有太焦急,而是提醒花信风小心为上,不可急切。这倒也不是他草木皆兵,实在是逃难之中经历了太多变故,让他不得不谨慎。 二人收敛气息,靠近过去,却未见到什么人家,反倒是有数人聚在一起烤火吃肉。 「看上去应该是入山打猎的猎户。」 「至少也说明了此处离人家不远了,咱们不如去打听一下,离此最近的城邑在什么地方。」 「荒山野岭,突然冒出咱们两个大活人,只怕是要吓坏了他们。」 二人正犹豫间,突然一声虎啸响彻,紧跟着几个猎户忙站起身来,举着刀枪,警惕四周。 「有了!」 花信风一步踏出,借着树林的遮挡靠近过去。 突然一只猛虎从林子里越出来,扑向一个年轻人:「小五子,小心!」 「吼!」 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好似能一口将人吞吃了。小五子手中长枪抵着老虎嘴,苦苦挣扎。 旁边两个中年人举刀来帮忙,哪知老虎纵身一跳,躲过了刀劈,围在几人面前,伺机寻找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一上了岁数的老汉道:「老子这辈子杀了十几条大虫了,今日碰上我,算你倒霉!」 「吼!」 老虎又是一次扑过来,不过这一次几个猎户都有了防备,那老汉将刀一举:「受死!」 可惜老虎灵活,身子一摆,竟然没有冲至近前,反倒是尾巴抽了老汉一个跟头。 「六叔,你没事吧?」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忙来搀扶。 老汉起身拍着土道:「好个哑巴畜生,倒生出几分心智来。你们都小心着点儿,它还要跟咱们斗智斗勇咧!」 正说话间,花信风突然自林子里跳出来,手上一把大刀从老虎背上斩落,一颗虎头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尸体横陈。 「这……」 几个猎户受了一惊,都看向花信风。花信风道:「咱们都是同行,这只老虎我都追它许多天了,今天可算是让我逮着机会,还要多谢你们几个了。」 几个猎户相视一眼,老汉开口道:「这位壮士,这只虎虽然是你所杀,可我们也不是没有出力,这虎身上的东西……是不是该大家各分一份儿?」 花信风闻言无奈一笑,这人性如此,难以改变。不过他也不在意:「哦,你们想要拿去就是,我也不差这一只虎。我倒是想问问你们,离此最近的城邑在什么地方?」 「离此往北三百里,便有一座大城,十分繁华,便是仙人也常有踪影。」 「原来如此,多谢指路!」 花信风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剩下几个猎户在风中凌乱,随后忙跪地叩首,祈求神仙保佑……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万宝商会巧谋算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绝处逢生救世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林之中,几个猎户抬着老虎尸体,行走在山路上。 小五子道:「想不到真的能遇见神仙,你们看他嗖得一下就不见了!」 老汉道:「这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来山里打猎,还见过好多神仙打架,满天五颜六色的,又刮风又下雪的,可壮观了!」 「真的?要是俺也能去当神仙就好了。」 「神仙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你倒是可以去试一试,我听说咱们这里有个叫云台宗的神仙宗门,似乎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这几年在咱们这里招徒弟,你要是想,可以去试一试!」 「太好了,等这次回去卖了虎骨,湊够了盘缠,我就去云台宗拜师。」 说话之间,云空之上突然有数道身影显化,一人言道:「这几个凡人身上有那股道息,看来是遇见过花信风和叶凌。」 「不错,问问。」 一人立马上前喝道:「尔等凡人,可见到两个如我等这般的道人,他们去了哪里?」 几个猎户忙跪下来,老汉言道:「方才是有一个仙长帮俺们打死了这只虎,往北去了。」 「去了多久了?」 「有小半天了,各位仙长是不是和刚才那位仙长认识?」 「当然认识!」 那几个修士相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大袖一挥,满天寒风呼啸而至,转眼之间,几个猎户便成了冰雕,冻死在山岭上。 「追!」…… 云空之上,一只飞舟向前而行,上头打坐疗伤的正是叶凌和花信风。 不多时,叶凌率先起身道:「不知还有多远。」 花信风笑道:「放心吧,那些三教强者都还在东南,就算最快往回赶,也得数天的功夫,等他们到了,咱们已经在我万宝商会里喝茶了。」 叶凌不答,可是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安稳。 眼见得飞舟穿梭过群山峻岭,倒也没有什么异常。但叶凌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古怪:「花抠儿,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花信风道:「我们都是修道之人,寒暑不侵,若是能够感到冷意,那必然是……」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站起身来,自有一股道势升腾。 紧跟着天上吹起寒风,暴雪从天而降,四周寒气不断向二人侵袭。 花信风反手祭出一口大鼎,烈火熊熊燃烧,热浪笼罩了飞舟,不使寒气靠近。 叶凌站立船头,仗剑而立:「何必畏首畏尾,现身吧!」 话音刚落,半空中无数冰凌打落。叶凌剑势骤起,锋芒毕露,剑气纵横之间,将冰凌尽数击碎。 「好剑法!」 寒风之中现出数道身影,为首着面白如玉,留着短髯,一身气势已达不灭境。 花信风认得出他们身上的道衣:「你们是太元道宗的人!」 为首的言道:「贫道陈东平,太元道宗弟子。二位,想必你们也该知道我为何到此,是否不用我多费心,二位随我走吧!」 「连你们宗主太上都奈何我们不得,就凭你?」 「我已得了宗主指示,东南各势力错综复杂,才让你们侥幸逃脱。不过今日,可没有人能来救你们了,束手就擒吧!」 话音刚落,陈东平一身道韵衍化寒冰,手中一柄道剑舞动,漫天风雪向着叶凌席卷。 叶凌一身锋芒迸发,手中木剑挥出无数剑气,硬着暴雪而去。 寒气之中,剑气破开长空,留下一条条真空通道,但可快就再次被寒气填满。 叶凌身上剑道大势升腾,一步踏出,自创剑招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剑道锋芒穿越时空,径直朝着陈东平而来。 陈东平见了,手中道剑挥舞,寒气凝结成一座冰山挡在身前。剑气撞在冰山之上,立时掀起了一道气浪,荡向四周。 「果然厉害!」 陈东平寒剑在手,一剑斩落而下,寒气席卷,一路冻结时空,好似一条冰龙嘶声咆哮着攻过来。 叶凌眉头一皱,斩天剑决第三式剑指黄泉全力施为,一点杀意自剑身迸发而出,瞬间席卷了周围寒气,迎上陈东平。 两者道势冲撞之下,时空竟也炸裂开来,大地之上山峦崩毁,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生灵。 一道锋芒闪过,陈东平的面颊上留下一道血痕,衣袖也留下了数道剑痕。 「可惜了,若你是我太元道宗的弟子,不受人针对,定然是道途无量啊!」 寒气闪过,叶凌的身形逐渐清晰,但此刻他的左肩竟然留下了一块冻结的冰晶。 叶凌暗中咬牙:「不灭境与盈冲境,果然还是有差距。」 叶凌此刻才明白,不灭境之中也有强弱之分,而之前遇见的不灭境强者,似乎尚比不上陈东平。 「叶子!」 花信风纵身来在叶凌旁边,冲陈东平冷声道:「你可知道,我万宝商会已经派人前来,你若是苦苦相逼,到时候只怕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花公子,事到如今,你还想以谎言诈人,岂不是白费力气?」 陈东平冷冷一笑,大手一挥,道韵化作无边寒意,向着花信风席卷而至。 花信风身前大鼎幻化火龙,向着陈东平咆哮而来。陈东平道剑斩落,寒风凛冽之中,那火龙竟然也化作了冰雕。 不过趁机机会,花信风与叶凌却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去哪儿了?」 「方才一时之间,没有注意。」 「都是一群废物!」 陈东平喝骂一声,随后手中现出一块晶石,冷笑道:「谅你们也逃不了多远!」 却说叶凌和花信风此刻来到了百里之外的一处山林之中,方才正是花信风用了传送灵符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叶凌不由得问道:「你不是说传送灵符都用光了吗?」 花信风道:「原本是在东海之上,茫茫大洋,无遮无拦,面对的又是天象境强者,传送百里之外又有何用,岂不是与没有一样?」 叶凌无言反驳,急忙运转道力破开肩膀上的寒冰。这陈东平在太元道宗内也久负盛名,本该升列为长老但却一直以弟子自居。 所以叶凌败给他,倒也不算冤枉。当然,若是以往,叶凌应该不会败,只因为他受了重伤,实力只能发挥原来的一半,所以难以取胜。 叶凌盘膝在地,周身道力运转,散出一阵阵白烟,肩头的寒冰也在不断的融化。 未多时,就听得一阵说话之声由远及近。花信风面色大便,如临大敌。但叶凌却低声道:「稍安勿躁,来的并不是太元道宗的人。」 果然,待得那几人靠近,却是一个老道士与十几个年轻弟子,那十几个弟子不过先天境,最高的也不过汇灵境。 而那老道士,叶凌竟然认得,却是那云台宗宗主刘加敏! 刘加敏见了叶凌,也大吃一惊:「原来是你!」 当初因为大乾王朝之事,叶凌与云台宗生了过节,云台宗一位长老也因此而死。 叶凌此刻言道:「刘宗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哪知刘加敏微微一笑道:「你这话是何意?当年之事,早已经过去了。贫道早已经不记得,难道你还不能释怀吗?」 叶凌听了,点头道:「道长高义,小子受教了。但不知道长如何到了这里?」 「一言难尽……」 却原来当年百里龙腾以一己之力要飞升而与天道相争,最后招至天罚降世,百姓惨遭大难。 刘加敏命云台宗弟子下山救助百姓,因此在天罚之中死伤惨重,后来云台山也被天雷给毁了,数千年宗门门庭毁于一旦。 因此,刘加敏带着剩下的十几个弟子离开了大乾境内,来到了东南之地,寻了一处仙家宝山,重新开宗立派,现在身边的十几个弟子,就是来到此地后才收的徒儿。 刘加敏见叶凌和花信风的样子,问道:「你二人此刻可是被人追赶?」 叶凌点头道:「道长还是尽快离开,否则怕是要连累你们。」 刘加敏点点头,随后他三人都是神色一变,刘加敏道:「看来是来不及了。我这里有一件道器,名唤如意袋,将你们两个收入其中,或许可以逃过此劫。」 说着话,刘加敏取出一只银色的布口袋,看二人的答复。 叶凌与花信风相视一眼,叶凌道:「死马当作活马医,你我现在可没有第二条路了。」 于是,刘加敏催动道力,如意袋打开来,一股风吸便将二人收了进去。 刘加敏扎进袋子口,收在袖子里,随后继续带着弟子往前走。 不多时,云空中陈东平等人现身出来,一人上前道:「老道士,可曾见到两个修士从南边逃过来?」 刘加敏拱手道:「贫道与徒儿们上山采药,却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陈东平看着老道士,冷声道:「老道士,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出家人不打诳语,」刘加敏笑道:「你们若是不信,自可以来搜查,你看我的弟子中可有你们要找的人?」 陈东平的眼神扫过众弟子,自然没有发现叶凌和花信风。但他得了晶石的指引,确实是向这边,而且很快就没有了信号。 「莫非果真是万宝商会的人与花信风取得了联系,将他们两个救走了?」 陈东平还在思索,刘加敏拱手道:「这位仙长,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容得贫道与徒儿们离去?」 陈东平冷视刘加敏,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谎言。可惜刘加敏镇定自若,毫无破绽。 无奈之下,陈东平领着身后几个弟子继续向北而去。 刘加敏见他们离开,长出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伸手拿出袖子里的如意袋,但思来想去又将其收回了袖子里。 「徒儿们,今日我们不去采药了,尽快返回宗门!」 「是!」 弟子们虽然知道其中的隐情,但不十分清楚,听了宗主发话,他们自然叶不好反驳,随着刘加敏转身返回云台宗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绝处逢生救世仙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云台宗为义死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云雾缭绕之间,一座仙山映入眼帘,但见得灵气汇聚,霞光垂落。山间有飞瀑高挂,绝壁孤耸。树林里野兽休憩,百鸟声鸣。 来到山门以外,刘加敏扯开了如意袋,放出来二人道:「若是不弃,可在我云台宗休息片刻,再行赶路。」 叶凌和花信风眼望着云台宗的到场所在,花信风不由得言道:「刘宗主,此地虽也是个灵气汇聚之所,只可惜根基不深,只怕不适合作宗门所在。」 叶凌轻轻用胳膊碰了花信风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言。 刘加敏不过盈冲境修为,之前叶凌凌虚境时便能胜他,而今更是有了远超他的实力。凭刘加敏的实力,纵然是有心寻找到灵府宝地,也难以维持。 刘加敏毫不在意花信风的话,笑道:「贫道修为境界低微,能得此地开宗立派,已经是上天眷顾,岂还有什么非分之想?」 花信风也不再多言,与叶凌随着刘加敏上山去了。 山上早修了山路台阶,半山腰处开了一片空地道场,乃是刘加敏平日给弟子们讲道之处。 另外有些木屋,便是弟子们的居所。 云台宗还活着的长老,只有一位凌虚境中期的单黄杨,须若冬雪,面似古月,前来迎接宗主。 剩下的还有十几个原来的弟子,修为大都在汇灵境,青幽境只有三人,也被破格提拔为长老,管理宗门事务。 宗门大殿是用这里的山石砌成的,虽然简朴倒也宽大,刘加敏与叶凌,花信风进来分宾主落座,单黄杨也陪坐在下。 花信风看向退下的弟子们,微微皱眉。 刘加敏随之笑道:「花公子是看他们根骨不佳吧?」 花信风倒也不转弯抹角,直言道:「若是寻常宗门,恐怕不会收这样的徒弟。」 刘加敏笑而不语,单黄杨道:「他们都是这附近的一些山野村民子弟,远离王朝中心,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什么世面,但好在他们有一颗求道之心,只要有这样的心,我等便愿意教授。」 「子曰,有教无类!」 叶凌拱手道:「二位前辈,功德无量!」 「谬赞了。」 刘加敏摆了摆手,道:「你二人可先在我这里休息养伤,等伤势好转再离开不迟。」 「只怕要连累前辈。」 「无妨,我这里路远山僻,你们的仇人一时半会儿应该追不到这里,我已经命弟子们打算房间,留待二位安歇。」 「多谢前辈!」 是夜,叶凌和花信风便留在云台宗过夜,二人此刻不急着赶路是因为叶凌旧伤又添新伤,急需修养。 屋子里,叶凌坐在木床上打坐,花信风站在窗边望着屋外月色,面上满是警惕。 不多时,叶凌睁开眼睛道:「你怎么这么紧张?」 「你不是说过了,逃难的时候,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我只怕……」 「你怕刘宗主他们也不是好人?」 花信风点点头:「你说曾与云台宗有过节,他却如此不计前嫌,只恐怕另有图谋。」 叶凌听了,轻轻一笑道:「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刘宗主是真心相帮。」 「何以见得?」 「因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好人。」 「天真!我爹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人际关系,无非是利害二字,相互利用而已。」 「你爹说的也许不完全对。」 叶凌微笑道:「若果真如你爹所说,你我之间,也是相互利用?」 花信风闻言一愣,旋又一笑道:「或许你们初见时正是如此,只是时过境迁,咱们的情谊深厚了许多。」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人际关系也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啊!」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叶凌和花信风从打坐中惊醒,二人相视一眼:「来了!」 山外的云空之上,缓步走下来数人,除了昨日追杀叶凌和花信风的陈东平以外,还多了一个不灭境修为的老者,王焕。 陈东平道:「长老,就是此地!」 王焕轻蔑一笑:「想不到这种荒凉之地,居然也有修士占据修行。」 「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罢了,妄想追求大道,不过是徒劳无功。」 王焕点点头,一摆手道:「立即去封锁各处出路,不能让他们两个再逃了。」 「是!」 几位弟子立即分散而去。王焕道:「东平,随我会一会此地野老。」 「长老请!」 ………… 山顶上,叶凌和花信风已经准备离开,刚出门却见刘加敏拦在屋外,道:「你们现在还能走吗?来人必然封锁了各处道路,你们逃不出去的。」 叶凌道:「逃不出去也得走,不然会连累前辈与云台宗。」 「你我之间,早有缘分,哪里有连累二字?你们走到哪里,追兵就赶到哪里,说明你们身上被他们留下了记号。」 此言一出,二人心头一震,却并未发觉自己身上有什么标记。 「若是这么容易被发现,你们也不会到如今还不知道。不过你二人被我收入如意袋时,那几人却并没有发觉,说明我的如意袋能够暂时隐去他们留下的记号。既然如此,你们只需再入如意袋,他们便无从寻找。」 说着话,刘加敏取出如意袋,看向二人。 叶凌随即便要入内,可花信风却拉住他传音道:「如今太元道宗势大,万一他是为了哄骗我们去邀功的,咱们岂非自投罗网?」 叶凌却道:「我相信刘前辈!」 说罢,叶凌纵身跃入了如意袋中。花信风犹豫片刻,也跟着跳了进去。 刘加敏随即将袋子扎好,回身唤来弟子莫怀戚道:「怀戚,你立刻带着如意袋还有弟子们从暗道下山,千万不能回来!」 「师父!」 莫怀戚知道这一走意味着什么,跪地痛哭道:「何必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却……」 「怀戚,你忘记为师的教导了吗?」刘加敏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师父说过,这是儒家先圣,孟子的话。」 「是啊,儒家圣人,可说到底是我人族圣人。三教本该是一家,人族本该是一族啊!现在你该知道了。」 「是,师父!」 「我并非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是为了我心中的义,你明白了吗?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放弃你心中的义!」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去吧,带着弟子们离开,若是……若是师父不在了,你们就另寻一处去吧。」 「师父……」 莫怀戚哭着接过如意袋,转身跑开了。 道场前,王焕与陈东平落下身来,迎面正是单黄杨。单黄杨拱手一礼:「二位道友不知从何而来,所为何事?」ζ°.XX.♂ 陈东平道:「老道长,我等来此何意,想必你应该知道,不要让我们浪费口舌,将人交出来吧!」 「道友此言何意,我云台宗有二位要找的人?」 话音刚落,一道寒气袭来,立即将单黄杨禁锢住:「老道长,我劝你还是不要装疯卖傻,尽快将人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单黄杨动弹不得,但依旧道:「老道不知你们说的是什么人。」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住手!」 刘加敏迈步走上前来,言道:「你们为何如此,要对我宗长老如此无礼?」 「哦?又来一个!」 陈东平冷笑着看向刘加敏:「我们又见面了,上一次来去匆匆还不知老道士你的来历。」 「贫道云台宗宗主刘加敏,你且放开单长老,凭你们的修为,难道还怕我二人不成?」 陈东平闻言,反手收了寒气,放开了单黄杨。 「说吧,他们两个人在哪里?」 「贫道不知,你二人不分青红皂白闯入我云台宗,拘我长老,贫道要你们给我一个说法!」 「要说法?」 陈东平哈哈大笑道:「这天底下还没有哪个宗门敢与我太元道宗这么说话!」 陈东平以为自己提到太元道宗定然能够震慑到面前二人。哪知这两个人根本毫无反应,尤其是刘加敏,正色道:「无论你是何人,修为多高,都不能忘了这世上还有公道二字!」 陈东平有些不耐烦的道:「老道士,你的话太多了,你若是再不交人,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贫道不明白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人?」 「好!」 陈东平转身看向王焕。王焕摆手道:「随你处置。」 「遵长老之命!」 ………… 这座仙山之中,有一条密道可以直达山脚,此刻莫怀戚便带领着几十个弟子从暗道下了山,进到树林之中。 旁边有人问:「师兄,我们该何去何从?」 莫怀戚道:「你们各自分散开,走的越远越好,等三天以后再原路返回,我们在宗门汇合!」 「是!」 弟子们各自三五成群,四散而去。 莫怀戚怀揣着如意袋,寻了向北的方向,施展身法急驰。他需要逃的越远越好,只有逃出了陈东平等人的监视范围,才能将叶凌和花信风从如意袋中放出来。 「师父,单长老,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云台宗的道场上,此刻已经不见了两个老道士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破碎的冰石。 王焕站在道场上遥观山景,不多时,陈东平黑着脸走上前道:「这山上早已经空无一人,看来这两个老道士在我们来之前就将人都给遣散了。」 「未必!」 王焕说罢不多时,便有太元道宗弟子抓着两个云台宗弟子来到道场上,道:「这里的弟子从密道下山,四散而逃,我与师兄弟们正在追赶捉拿。」 陈东平见了,脸上重又泛起可怕的笑意,他看向两个只有先天境的云台宗弟子,道:「告诉我,那两个人的下落,不然你们可就要和你们的宗主与长老一般,被碎尸万段了!」 为您提供大神青衣潇然的《逐仚》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云台宗为义死难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故人相逢酒铺间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林之间,莫怀戚一路施展身法奔走迅速,很快就远离了云台宗山门。 待得到了一处空旷之地,莫怀戚便取出一物丢向空中,遇风而涨,化作一只飞舟。 这是花信风交给刘加敏,刘加敏又给了莫怀戚,为的就是尽快离开此地,赶到离此最近的传送阵坛去。 登舟远行,莫怀戚望向云台宗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取出怀中的如意袋看了看,一时之间,竟生了恨世之心。 “在这样浑浊的世道里,坚持一份信义,真的有必要吗?” 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答案只有在不断经历了人生以后的自己才能获得。 飞舟的速度不快不慢,虽然目标比较大,却又不会十分引人注意。在九大王朝里,经常用飞舟往来递送,因此在东域看到飞舟并不稀奇。 莫怀戚收回了如意袋,此时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能将叶凌和花信风放出来。 飞舟越过群山,向着离此最近的会伊城而去。 莫怀戚收回目光,眉头渐渐锁紧,但见远远自东而来有数人,踏空而行,很快就靠近飞舟而来。莫怀戚拱手一礼:“诸位道长,有何贵干?” “你是何人,可曾见过画上二人?” 来着亮出图画,上面的正是叶凌和花信风。 “不曾见过,在下乃会伊城主麾下,外出公干正要回城,几位道长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告辞了。” 几人一听是朝廷的人,便不再多言。这宗门与王朝还是尽量保持着距离,不过多交往。 莫怀戚催动飞舟迅速离开,他心中疑惑,这二人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引来如此多的仇家追杀。 飞舟行了一日,并未再见有人来询问。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叶凌和花信风会招摇到坐着飞舟离开。 第二日一早,莫怀戚便远远望到了会伊城,在城外收了飞舟,便步行进城去。 会伊城中心设有传送阵坛,可以去往别处。可等莫怀戚到了一看,阵坛竟然已经被太元道宗的弟子给封锁起来。 原来陈东平和王焕找寻叶凌二人不到,便传令弟子封锁了最近的城池,不能让叶凌和花信风借用传送阵法离开。 莫怀戚一见此情此景,心中没了主意。他转身到城中转悠,希望能够找到其他办法。 远远见到一家酒肆,老板娘磕着瓜子倚着门框,望向来往人群,吐着瓜子皮:“老娘走到哪斗不得消停,也不知道太元道宗这帮孙子都跑这边城来干什么。” 店里的小二缺了一条腿,拄着拐笑道:“他们闹腾他们的,只要不影响咱们做生意就行了呗!” “唉!”老板娘叹口气:“自从小祖宗去了,老娘我是什么心思都没了,来到这边成躲清静,谁想这想要清静都清净不得啊!” 老板娘摇着头,眼睛突然瞥到路过的莫怀戚,忙换了笑脸招呼道:“小兄弟,行路辛苦了吧,快进来喝碗水!” 莫怀戚是修士,自然不会觉得口渴,但老板娘招呼,他心想着打听消息,便迈步走了进去。 老板娘忙道:“小二,来客了,招呼着!” “来了!” 店小二虽是拄着拐,动作却一点不慢,拉过凳子,擦干净饭桌:“这位公子快坐,吃点什么您吩咐。” 莫怀戚坐下来,心想打听消息也不好白打听,便要了一壶酒,几碟下酒菜。 酒菜很快摆上,莫怀戚问店小二:“我有一事向小二哥打听,这离会伊城最近的城池在何处,若是不用传送阵法,需走几日?” 店小二便答:“要说最近,便是西边,离此三百里的宏陵城了。” 老板娘耳尖,立马转身道:“小兄弟,这宏陵城路远,也不急于一时,今晚上不如就在我店里住下,明天再赶路。” “不用了,我这(本章未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故人相逢酒铺间 就告辞了。” 莫怀戚付了钱,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见大街上突然一阵嘈杂,兵丁来往引得路人受惊。 半空中有人高声喊道:“太守府军令,因有间隙混入城中,会伊城四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此言一出,莫怀戚心中大惊,不知这是不是针对他的。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老板娘对莫怀戚道:“小兄弟,这回你是想走也走不得了。小二,收拾客房!” “好嘞!公子,这边请!”…… 月过中庭,莫怀戚在客房中打开了如意袋,放出叶凌和花信风。如意袋毕竟是道器,有炼人毁物之效用。因此时间一长,任谁也受不住。 不过叶凌道体远超常人,花信风又有道器护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花信风睁开眼,看着四周围,忙问:“这是何处,可是到了会伊城?” 莫怀戚点头道:“确实是会伊城,只是事情有变。” 紧跟着他将眼下的情境说了。花信风咬牙切齿的道:“大淼王朝和太元道宗狼狈为奸,等我回去就发动万宝商会的力量,搞垮他们国家财政!” 叶凌迈步走到门口,道:“我二人身上应该留有大能的标记,不能久在如意袋外。既然现在出不去,我们就等在城里,早晚他会放行的。” 莫怀戚点点头,正要重新将二人收回袋子里,门外却传来老板娘的声音:“我的冤家啊,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躲不开你!” 门分左右,老板娘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店小二与胖大厨,笑眯眯看向叶凌。 叶凌见是他们三个,喜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说着话,便给花信风与莫怀戚介绍,但老板娘一双眼睛突然翻成一黑一白,阴阳眼无极生太极,看着叶凌和花信风道:“你们身上被人留下了道息,若是不去了,怕是逃到哪里都白搭。” “老板娘可有办法?” “你算是问对人了,若是别人恐怕真没辙,不过我嘛!” 老板娘抱着肩膀看着叶凌:“有什么好处?” 叶凌一摊手:“老板娘,你该知道我有多穷,你要是不嫌弃,我只好以身相许了。” “呸!你小子心眼多,身子也脏,老娘才不稀罕。” 说着话,老板娘两眼阴阳相济,二气散出,围绕着二人转了一圈,又回到老板娘的眼睛里。 “行了,这回没人能捉到你们了。” 老板娘道:“你小子,又欠了老娘一次。” 叶凌嘿嘿一笑道:“可惜我现在这样貌变不了,要是我那会易容的兄弟在,我就换了面貌,在老板娘铺子里打工赚钱。” “你小子,心思坏,嘴倒是甜。得了得了,这几天就在老娘这里住下,躲过这一劫再说吧!”…… 转眼就是三天的时间,会伊城依旧没有解封的意思,老百姓已经怨声载道,每日都有大批人到太守府前抗议。 太守张寻端坐府衙,听着外面的痛骂声眉头紧锁,下首坐着的正是太元道宗长老王焕与陈东平,另一边是前日赶来的不灭境长老赵兰。 张寻道:“如此下去,只怕不是长久之计,几位仙长,边地之民不服王化,野性难驯,若是再不开城,他们就能拆了我这太守府!” 陈东平拱手道:“太守放心,有我太元道宗在,绝不会让你有丝毫闪失。” 张寻听了,沉声道:“门外都是我治下百姓,道长还是不要滥杀无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在贫道眼里,并无区分。” 陈东平冷笑道:“太守大人自然是爱民如子,因此这罪孽都算在我身上便是。” 张寻不言。王焕道:“太守放心,我宗主与诸位太上已经自东南返回,不日便会驾临这会伊城(本章未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故人相逢酒铺间 ,到时候老夫自当在宗主面前告陈太守的相助之事,届时宗主赏下什么丹药功法,自会让太守修为大增,离开这边地。” 张寻欣喜,面上镇静:“如此就要多谢王长老了。” 旁边赵兰道:“已经三日了,为何还没有消息?” “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位于会伊城外数十里的一处山腰上,关飞白,令狐意,乐升平,司马含光,司马谅五人,押着一个太元道宗弟子眺望会伊城。 那太元道宗弟子道:“就在前面的城池,几位,我已经带你们来了,就请放过我吧?” 关飞白微微一笑:“好啊,这就放过你。” “多谢这位道兄,我一定不会……” 话音未落,关飞白一掌震碎了他的丹田,随后反手一拳将他打落山崖,粉身碎骨。 “下辈子投个好胎,这也算是助你早日超生!” 乐升平手里握着一块晶石:“想不到太元道宗果然有线索,有了这块晶石,就不愁寻不到他二人下落。” 哪知司马含光摇头道:“这晶石已经没用了?” “何出此言?” “你们看,此城占地不广,可太元道宗却围而不找,说明这晶石已经无法确定他二人的具***置。” “那怎么办,太元道宗那么多人,我们只有五个,肯定也找不到啊!” “这倒不怕,我们找不到,可以让别人帮我们找!”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故人相逢酒铺间 第一百九十章 会伊城齐聚众仙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细数成败兴替,言谈岁月春秋。英雄辈出战不休,几人能称敌手? 青史从来不论,传说道尽风流。挥手把盏笑敌囚,隔岸闲观争斗。” 山腰之上,关飞白不解的看向司马含光:“司马兄,你还是把话讲明白些,不要让我费脑子去瞎猜。” 司马含光道:“我一直怀疑,三教追捕叶凌和花信风二人,其中或许有什么误解。也许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成仙之秘,毕竟谁也不知道东南的禁地秘境里是否真的有成仙之秘。” 此言一出,几人恍然大悟。的确如司马含光所说,一切都是传闻,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白费力气了,各回各家好了。” “关道兄也不必心急,虽然我判断这二人并没有什么价值,但此时此刻,想买他二人下落的修士,可太多了。我们不如卖卖行踪,也能看上一出你争我抢,你死我活的好戏。” 司马谅皱眉道:“可若是他二人真知道成仙之秘,那我们岂不是?” “兄长难道忘了,现在天下修士的眼睛都盯着他二人,仅凭我等,即便拿住二人,又岂能守住?此引火烧身也,不可取。” 司马含光说的很明白了,二人若不知成仙之秘,他们自然不需再费力气,即便二人知道,他们也拿不住,得不到,无需执着。 乐升平点头道:“司马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就让这场闹剧闹得更大一些!” 令狐意打着哈欠,不耐烦的道:“你们说完了没有,等会儿去哪睡觉?” “城里给你找家客栈,睡去吧你!” 关飞白没好气的道:“可是那些老家伙,我们怎么调的动呢?” 说话间,乐升平面前一道灵符显现燃烧,随后他道:“我师弟传来消息,老的正在谈判,短时间是来不了了,正好可以把小的都调过来!” 司马含光笑道:“既然如此,叶凌上一次在东南没做完的事,我们帮他做完,剑挑群雄,扬名五域!”…… 会伊城依旧四门紧闭,守护大阵开启,内外不通。 小酒铺里,老板娘坐在门口磕着瓜子,堂前莫怀戚正帮着店小二打扫。老板娘这里可没有白吃白喝的道理,叶凌喝花信风二人不能露脸,所以这打工赚饭钱的事就落在莫怀戚身上了。 “小兄弟,我看你有个好身板,不如就留在店里吧,到时候我帮你买房子,找媳妇儿。” 旁边店小二凑过来:“你可别信她,她几十年前就这么跟我说,现在我还单着呢!” 老板娘道:“你个瘸腿走路的,谁家姑娘跟你?前街卖水的关老大家有个哑巴姑娘,你要乐意,我明天就找人去说媒!” 店小二没说话,后厨胖大厨探出身子:“老板娘,你可不能偏心眼儿,俺可还没娶媳妇儿呢,你要是给瘸子找,也得给我找。俺这身上家伙事儿都好使,可得找好姑娘。” “一个个就知道找媳妇儿,找媳妇儿,出息!” 老板娘白他们一眼,转身就见大街上有士兵拿着画像,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 老板娘使个眼色,店小二立马会意,转身去拉着莫怀戚往后走。 二人刚走,老板娘便站起身迎着走进来的兵丁道:“军爷,这是什么风把几位军爷吹过来了,快请进,想吃点什么尽管说。” 那领头的似乎是酒铺的常客:“老板娘,今儿个有公务在身,容不得吃喝,看看,见没见过这两个人?” 画像展开,上面正是叶凌和花信风。 老板娘“仔细”看了看,言道:“倒是两个俊秀的小伙子,只可惜我没有缘分见啊!” “没见过最好,这两个人可不简单,最好别扯上关系。” 说着话,几个兵丁转身就去了下一家。 (本章未完!) 第一百九十章 会伊城齐聚众仙 “军爷,有空再来啊!” 老板娘微微一笑,暗道:“这两个小子,还真会找事儿。” 城内搜查不提,城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仙家修士,风雨阁李云汐,赵庆离,洪尘梦三人俊美无双,在人群中颇为显眼,旁边宗门的女弟子忍不住看向三人。 赵庆离道:“现如今这会伊城大门紧闭,却是何故?” 洪尘梦道:“只怕是有意拒众人于门外。” “可现如今三教各宗都盯着此事,谁人能够一手遮天?” “自然是三教魁宗了。”: 说话间,天际一道剑气纵横而至,谢争晨与洛寒江现出身形,谢争晨笑道:“诸位都这么谦让,莫不是在等候谢某?” 有逸仙书院应如是道:“谢道兄,不如请道兄为我等先开一剑,破此护城阵法如何?” “好!” 谢争晨二话不说,竟然真的拔剑出鞘,锋芒剑势贯通天地,剑指会伊城。 身后洛寒江皱眉道:“师兄,此乃王朝城池,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不妥。” “放心,我的剑落下之前,定然有人要站出来阻止!” 谢争晨无比自信,手中长剑高举,大喝一声,剑气纵横。 正待此时,一道寒气自城中散出,紧跟着陈东平,王焕,赵兰三人现身而出。 谢争晨立马收了剑势,微微一笑:“几位莫不是太元道宗的强者?” 陈东平一拱手:“诸位道友请了。会伊城主与我太元道宗有要事相商,诸位不请自来,又如此莽撞行事,只怕是不妥。” 有稷下学宫费正宏出言道:“太元道宗莫非已经拿住了叶凌和花信风,困在这会伊城中?” 陈东平道:“自然不是,我宗弟子正在四处寻找他二人下落,诸位道友难道不知?” “既然无此事,不若让我等进城歇脚如何?” “我说了,我宗与会伊城主有要事相商,请各位去别处落脚吧!” “这么说,太元道宗又要以势压人了?” 汇仙庄孙宏祖和周不疑自远空而来,站到陈东平面前。 陈东平见了,拱手道:“自是不敢,不过今日,你们也别想进会伊城!” “好大的口气!” 一阵狂风掠过,玉轩宫段天涯,沐风沙,段文楚的身影显化。 段天涯冷声道:“陈东平,就凭你也想阻拦我们?” 陈东平微微一笑:“段天涯,我自知非你对手,不过你玉轩宫难道要与我太元道宗交恶吗?” “我没有心思理会你们争夺的成仙之秘,叶凌与我玉轩宫有血海深仇,我今奉父亲和兄长之命来拿他,你若是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的不错!”孙宏祖也上前来:“这叶凌与我汇仙庄也有血仇,我弟死于他手,我必杀他报仇!” 二人如此,倒让周围修士冷笑摇头,只当他们各自寻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背后还是因为成仙之秘。 躲在一边看戏的关飞白大笑:“真是笑死我了,他们孙家和段家什么时候这般兄友弟恭了?” “样子还是要做的,不然怎么显示他们道貌岸然,假仁假义呢?” 乐升平说着话,就见离未子从半空落下:“师兄,你可让我好找啊!” “师弟,你来的正好,这场大戏可刚刚上演啊!” “哦?我通知了所有能通知的宗门,如何就来了这么几个人?” “想来大部分人还滞留东南,没有这么快赶过来,虽然美中不足,但也够演这一出大戏了。” 半空之中,陈东平面色微微低沉:“若你们执意要与我太元道宗宣战,在下也只好奉陪了!” “哼!” 段天涯一声冷哼,无形道势铺陈开来,令周围众修士纷纷避让。 (本章未完!) 第一百九十章 会伊城齐聚众仙 “段天涯有不灭境修为,远胜你我。” “段天涯论起来,比我们高一个辈分,自然厉害,估计也只有宗门里已经晋升为长老的师兄们才能与之匹敌。” 陈东平一身修为衍化,也是不灭境强者,只是对比之下,便能看出胜负。 突然间,段天涯大手一挥,一把神刀显化,刀锋斩碎虚空,刀势洞穿云霄! “段天涯的七封六绝刀。” “封七情,绝六欲,心无旁骛,一往无前。” 刀锋斩落而下,陈东平身前寒气凝聚,一把神枪刺出,寒龙咆哮,冻结时空。 “破!” 刀锋落处,寒气尽退,陈东平的寒枪也在一瞬间被战成两段。 陈东平一口鲜血喷出,紧跟着身后王焕与赵兰二位长老上前接住,哪知段天涯七封六绝刀再次斩落。 二位长老联手相敌,这才堪堪挡住,却也被段天涯的道势震退。 王焕与赵兰见不敌,只好带着陈东平就此离开。 段天涯也不追赶,他没必要与太元道宗加深仇怨,更何况他这次的目地是叶凌和花信风。 孙宏祖这时上前道:“段道兄,既然道兄赶走了这二人,破护城大阵之事,便由在下代劳了。” 段天涯也不反驳,静静等候。 孙宏祖一步上前,一身道力衍化道韵,瞬间引动大道共鸣。他虽然还是盈冲境修为,但可以看出随时都能入不灭境。 可没想到孙宏祖还没有动手,护城大阵突然之间被撤去,紧跟着就见会伊城主自城中走出来道:“诸位上仙,有什么事,还请入城相商!” 第一百九十章 会伊城齐聚众仙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临危方知一死难 - 逐仚 - 青衣潇然 会伊城大阵关闭,城主陪着笑脸出城相迎。 孙宏祖见了,冷笑一声道:“太守大人,我等可以入城了,要不要让太元道宗下个令啊?” “仙长说的哪里话,这会伊城是本官镇守之地,诸位远来是客,还请入城相商。” 段天涯也不客气,与玉轩宫众人迈步便进到城内。孙宏祖也与周不疑紧随其后,接着众宗门的修士陆陆续续也不断往里走。 关飞白问:“咱们要不要也进城去?” 乐生平笑道:“当然要进城,你看令狐已经哈欠连天,要做周公之梦喽!等会儿进城给你安排上好的客栈,叫上漂亮姑娘陪着。” 令狐意打着哈欠,伸出两个手指:“要俩!” “你小子,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的,敢情都是忙活这事儿啊!” 司马谅问司马含光:“下一步会如何?” 司马含光道:“就看万宝商会多久能到了。”…… 酒铺里,老板娘站在柜台后头吧啦着算盘珠子:“又是一天没有客,这生意真是没法做了。” 正这时候,店小二挎着篮子走了进来。 “菜呢?让你买菜你咋空着手回来了?” 店小二沉声道:“三教各宗的年轻一辈陆续到了,只怕是冲着二位公子来的。” 老板娘闻言,微微点头,转身进了后院,来到一间客房前道:“叶小子,外面满世界的人来抓你了。” 叶凌开门道:“该来的总会来。” “你小子就知道连累人,说说吧,现在怎么办?” “既然他们能进来,我们也就能出去了。” “你小子,原来在我这待着不着急,就是在等他们啊!” “不然我也没别的法子,好在先来的是一群小的,要是来的是一群老的,我只能写遗书,束手就擒了。” 老板娘笑道:“我看你命大着呢,每次惹下通天的大祸,到最后也全身而退了。老娘这里不养闲人,这笔账,下次见面要好好算!” 叶凌点点头,望着老板娘转过去的背影突然道:“老板娘,青霖城……” “别说!” 老板娘立马打断叶凌道:“别说,我不想听。” 说罢,她便迈步离开了。叶凌望着她,察觉到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宋英峰的事。 叶凌不由得轻叹一声,随即苦笑,或许正是他们两个有如此相似的命运,才这般有缘分吧! 身后花信风道:“叶子,我的伤也好了大半,看来可以离开了。” 叶凌点头,请来莫怀戚道:“这几日多谢道兄与云台宗众人救命之恩,我二人没齿难忘,大恩大德,容我二人日后再报。如今我二人就要离开了,莫兄有何打算?” 莫怀戚道:“我自然还是回云台宗去。正不知师父与长老,弟子们如何了。” 叶凌与花信风打算趁明日一早,百姓来往之际混出城去。而莫怀戚因担心宗门,这便告辞离开。 莫怀戚刚出离了会伊城城,便被一股道力锁定,紧跟着王焕自半空落下,一掌抓来令莫怀戚动弹不得:“他二人在何处?”. “你是何人,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话?” 王焕一摆手,太元道宗的人便押来两人,正是云台宗弟子。那两个弟子哭诉道:“师兄,宗主师尊和单长老都……都遇害了。” “什么!” 莫怀戚心头一震,仿佛脱力一般,双目无神。 王焕不耐烦的道:“看来他们两个还在城中,说,那二人现在何处?” 莫怀戚的泪水在眼中转了许久也未曾落下,他仰头出了一口气,平静的道:“这位仙长,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在下不知。” “你……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王长老,且慢!” 。 无错更新@(本章未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临危方知一死难 赵兰与陈东平自远而近,赵兰道:“王长老,对付这样的人,施刑不过是成全他的气节,于事无补。” “赵长老有何高见?” 赵兰不答,伸手点指两个云台宗弟子,一股道力将他二人喉颈锁住,对莫怀戚道:“你不说,他两个就会死,你愿意亲手害死你的亲师弟吗?” “师兄……” 莫怀戚看着两个师弟恐惧的表情,恨声道:“师父,我该怎么办?” 陈东平在一旁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害自己的同门。你将他们二人送到会伊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你若是亲手害死两个师弟,你可就是不仁不义了!” 莫怀戚看着两个师弟,一直没有落下的泪水,在这一刻,划过脸颊………… 夜色渐沉,城内的喧嚣渐渐远去,店小二站在门口摘了幌子准备上板休息了。 正巧一个老道士迈步走来,笑问道:“贫道游方至此,可否讨一碗斋饭吃?” 店小二笑问:“我只听说和尚化缘,怎么你这老道士也要斋饭?” “三教本是一家事,同修大道证长生。哪里能分的那么清楚呢?” 店小二听了,点头道:“你等着,我去找老板娘。” 说着话,店小二拿着幌子走进去,紧跟着老板娘的笑声传来:“哪里来的道爷,让我看看。” 老板娘站在店门口,看着老道士,似笑非笑:“原来是太元道宗的道爷,难道诺大的宗门,还少了道爷一碗斋饭吗?” 老道士亦笑道:“能尝尝荟魔勺做的饭,岂非难得?阴阳眼秦氏女,天残脚唐小云,荟魔勺杨三,堂堂冥府地字号杀手,竟然跑到这样的地方来隐居。” “我们跑到这里,都躲不开往上撞的苍蝇!” “不必客套了,将人交出来,也免得贫道动手!” “那就要看你老道士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老板娘双眼黑白二分,阴阳之气如双龙如海,在半空中缠绕,衍化太极。 “好个阴阳眼,不如先将这功法交我太元道宗,也免得就此失传!” “老道士口气不小,这一把年纪怕不是吹大的!” 但见半空中太极流传,二气向着老道士席卷而来。老道士见状,衣袍舞动,掌心有惊雷衍化,白光闪过,劈向太极图。 _o_m 太极图舞动不停,二气好似触手一般缠绕雷霆,将其绞杀。 紧跟着,老板娘两眼转动,太极衍化五行,五行之力化虚为实,向着老道士攻来。 老道士眉头一皱,手中现出一只铜铃,铃声摇动之下,雷声打作,一道道惊雷显化,挡下五行之力。 “秦氏女,你不必在这里与贫道周旋,你以为你拖住贫道,就能让那两个小子逃走?” 老板娘闻言轻笑道:“道爷说的话,我可是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老道士周身紫电缭绕:“既然老板娘不知道,那老夫也就不客气了!”…… 小街巷子里,四个身影迅速穿梭,岂不正是叶凌,花信风,店小二和胖大厨。 花信风担心道:“老板娘一个人顶不顶得住啊?” 店小二笑道:“放心吧,老板娘自有分寸。” 话言刚落,店小二眉头一挑,紧跟着一道寒气席卷而至,他手中拐杖一横,正好挡下了寒气。 “天残脚唐小云,”太元道宗长老王焕踏空而至:“冥府也要插手此事吗?” 店小二笑道:“我就是个跑堂儿的,哪里知道是什么事。” 话音刚落,寒冰打落而下,店小二空荡荡的裤腿里猛然间涨大,一只硕大的腿脚踢出来,震动了虚空。 王焕急忙施展出寒枪挡在身前,可天残脚的威力甚大,竟然直接将老道踢飞出去,不见了踪影。 花信风眨巴着眼睛,道。(本章未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临危方知一死难 :“天残脚?冥府地字号杀手!” 胖大厨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也算是半隐退,不再接悬赏了。” 店小二收了道法,拄着拐走过来道:“需要赶紧出城,闹出来这么大动静,只怕是城中各宗的人都要来了。” “何必急着离开?等人多了,岂不热闹?” 陈东平站在半空,旁边是长老赵兰,旁边有弟子押着的,正是莫怀戚。 _o_m 叶凌和花信风见了莫怀戚立马明白了自己的行踪因何暴露。不过他二人并不责怪莫怀戚。 莫怀戚眼看着二人,心中无比自责,可是他没有办法选择。哪怕是生死,此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赵兰微微一笑:“二位与这位莫公子似乎交情莫逆,现在能救这位莫公子的也非二位莫属啊!怎么样,二位是要做知恩图报之人,还是忘恩负义之辈?” 叶凌闻言冷笑道:“老道士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二人和他不过是一比交易,哪里有什么交情,你想要对他做什么,自可请便。” “叶凌,贫道虽然不认得你,可却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你可要知道,贫道杀他易如反掌,即便你二人与他没有关系,我也会取他性命,现在只有你二人能救他,所以你们要不要见死不救呢?” 叶凌微皱眉头,良久之后才道:“你要如何?” “束手就擒。” “叶子!” 花信风心中一急,脱口便叫。 叶凌摆手道:“好!” 话音刚落,陈东平伸手点指,一道寒气凝结成锁链向着叶凌和花信风缠绕而至,却不料一只大手此刻已经落在了他的背后……。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临危方知一死难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色沉沉闯城关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幕之下,寒气弥漫。 陈东平伸手点指,寒气凝结冰链向着叶凌和花信风缠绕而去。花信风面色焦急,但见叶凌一动不动,他也没有挣扎。 就在锁链要缠住二人之际,胖大厨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陈东平身后,一只满是油渍的粗糙大手一把将陈东平给抓将起来丢向半空。 紧跟着一只大炒锅将陈东平给装了进去,一只炒勺随之在锅中翻炒,和炒菜一般无二。 赵兰吃了一惊,道:“烩魔勺!” 胖大厨笑眯眯的道:“现在我们可以一命换一命了,放人吧!” 哪知正在赵兰犹豫之际,两个太元道宗弟子闷哼一声,身前血流如注,倒地身死。 店小二一把拉过莫怀戚,回到叶凌和花信风身边。 赵兰经怒道:“如此无信!” 店小二笑道:“道爷别忘了,我们可是冥府的杀手,你想和杀手谈条件,除非你是雇主!” 话音刚落,大炒锅里,陈东平已经身死道消,剩下一堆骨肉散着菜香被勺子取出来散在地上,立马跑出来一大堆流浪狗啃食。 “用不灭境修士做成的菜,这些狗吃了怕是要成妖做怪了,也算得他们的造化!” 胖大厨和店小二看向赵兰,对叶凌和花信风道:“赶紧走,这个道爷就交给我们了。” “好好活着,下次来店里,你当伙计,我坐着喝茶!” 叶凌也不啰嗦,背起受伤的莫怀戚,和花信风施展身法便走。 莫怀戚有自责之意:“是我出卖了你们,你们杀了我吧!” 叶凌道:“你若是想出卖我们,早就该将如意袋送给他们。事到如今,你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太元道宗要捉我们才牵连了你云台宗,就算报仇,我们也是找太元道宗,与你何干?” 莫怀戚闻言,胸口闷痛,不知说什么好。 很快三人来到了城门处,正要出城,不料有孙宏祖和周不疑挡在路前。 “果然是你们!”孙宏祖冷声道:“叶凌,杀弟之仇,还需你随我回庄清算。” 花信风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最恨你弟受你母亲宠爱,恨不得亲手杀他,如今反倒来为他报仇?只怕是口是心非,假公济私!”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今日是来找他叶凌的,与你花信风无关。但如果你执意插手,我也不介意送你归西!” 叶凌将莫怀戚放下,背后木剑立时出鞘,剑道锋芒拔地而起,直指苍穹。 孙宏祖掌心道韵流转,后土之力铺陈虚空,手中一只巨斧衍化,神光夺目。 孙宏祖的道法得自其父孙承宗,土系大道几乎凝视,群山虚影显化半空,将叶凌几人包围。 叶凌剑锋直指孙宏祖:“让开!” “别以为杀了孙绍祖就能目中无人!” 孙宏祖轻喝一声,手中巨斧迎头劈下,后土之力化虚为实,群山峻岭自空中落下,震得时空片片龟裂。 叶凌剑锋所指,自创剑式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剑气纵横之间,长剑破开后土大道,山岭此刻竟被斩开一条通路! 轰然之间,会伊城墙崩塌损毁,周围房屋被余波震毁,不知有多少凡人百姓丧生。 木剑冲破山岭落在孙宏祖面前,孙宏祖巨斧劈落,剑锋随之迎上,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两股道势在半空中碰撞,余波荡漾而起,破坏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从睡梦中惊醒的百姓惊呼着四散而逃,死去亲人的男女泪水挂在眼角,恐惧写满了面庞。 一击之触,叶凌立即施展玄天残影向着城外而去,哪知孙宏祖一掌拍落,城墙处大地耸起数十丈的高山,阻挡了叶凌的去路。 “你难道非要在这里残害更多的百姓吗?若要分胜负,你我尽可往城外去!”。(本章未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色沉沉闯城关 孙宏祖闻言冷笑道:“你尚有悲天悯人之心?杀吾弟时,如何不见你心生慈悲?” “孙绍祖恶贯满盈,我杀之无愧!” “好!既然你如此慈悲,那就试试看能救下几人!” 孙宏祖巨斧高举,土黄色道韵衍化而出,再次向着叶凌劈落。叶凌木剑横陈,一道道剑气纵横杀出,抵挡着孙宏祖的道力不再向城内波及。 另一边的周不疑见孙宏祖胜不得叶凌,随即手握道剑要来帮忙。不料这时,一口大鼎朝他砸来。 周不疑急忙闪身躲过,看向花信风:“花公子,此事与你无关,还不赶紧逃?” 花信风一招手,大鼎飞回身前:“孙家的事,又与你何干,何必要插上一手?” 周不疑无奈叹息:“花公子,大好机会你不珍惜,只怕难逃一劫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席卷而至,段天涯站立虚空之上,身后跟着沐风沙与段文楚。 段天涯道:“叶凌是我玉轩宫必抓之人,孙宏祖,你最好将人交给我。” 孙宏祖闻言轻笑:“好啊,那就要看你玉轩宫的本事了。 无错更新@” 段天涯闻言,手中七封六绝刀显化,无形刀势生生在叶凌和孙宏祖的战场中撕开一个口子。 “地阶上品!” 花信风心中一惊,他早听说过段天涯的威名,据说他的七封六绝刀得自一处上古强者的道藏,配合有一套功法《转生刀》,威力可战天象! 一旁早有看热闹的关飞白四人,关飞白道:“段天涯还真不是吹的,估计咱们四个一起上都不够他砍的。” 乐升平点头道:“听闻他的转生刀与北域步家步红尘的绝情刀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是真是假。” 离未子道:“可惜不曾亲眼目睹步红尘的手段。” 司马谅道:“十年后,步家家主要为女儿招亲,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一睹为快。” “那时候就去看新娘子了,谁还看什么刀法啊!”关飞白笑道:“就像这令狐,给他找了姑娘,他连这么大的戏都不来看了。对了,司马含光怎么不在?” “他天一黑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段天涯动手了!” 四人举目看去,只见段天涯手中神刀引得天现异象,道韵衍化刀锋自虚空斩落,在空中和地面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刀锋斩落之下,叶凌的剑气轰然碎裂,好在他施展身法堪堪躲过,不过紧跟着一阵黄沙席卷而至,沐风沙挡在叶凌的面前:“前时之辱,今日当报!” 叶凌一身锋芒指向沐风沙,哪知身子突然一顿,脚下现出一阵金芒。 “叶凌,今日你插翅难逃!” 段文楚手中玉笔点指,令叶凌的动作慢了许多。这段文楚修习的是儒家功法,实与道法不同。 叶凌周身气势一震,重新恢复了动作,正巧此刻孙宏祖巨斧砍落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花信风催动道鼎挡在叶凌身前,一声响彻云霄的声响之后,道鼎震裂开数道纹理。 花信风心都在滴血,好好的地阶上品道器怕是要保不住了。 趁这个机会,叶凌闪身逃出,不料又是两个不知哪个宗门的弟子冲他攻来。叶凌斩天剑决施展而出,锋芒立刻将二人绞杀,这才令其他有心觊觎的人不敢再上前。…… 会伊城外的一处山林之上,徐弘和宁长歌并肩而立,紧盯着面前的司马含光与令狐意。 令狐意带着哈欠,没好气的对司马道:“大半夜不让我搂着姑娘睡觉,非要我到这里看两个男人?” “令狐你就耐心些,叶凌生死攸关,你看他们两个都能沉住气你又何必心急?” 司马含光笑着看向徐弘:“徐公子,不知此番,你有何计策能够帮叶凌化险为夷?” 。(本章未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色沉沉闯城关 徐弘心头微微一颤,他们几人寻叶凌不到,立即返回东域大陆,随后各自分散打探叶凌的下落。 后来,宁长歌无意之间听见两个修士对话,说得了太乙道门离未子的消息,叶凌就在会伊城,他二人这才急匆匆赶过来,不想正遇着今夜激战。 二人要去帮忙之际,司马含光和令狐意却突然现身,就好像知道他们的行踪一般。 徐弘冷声道:“司马兄似乎消息十分灵通啊,据我所知,能够这般料敌于先的,只有天机门的推演之术和八方客栈的长目飞耳了。天机门早已经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司马兄莫不是与八方客栈有关联?” “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我只是想看看徐公子此时此地,会怎么做?” 徐弘又问:“叶子和花信风的消息现在价值千金,只有太元道宗能寻到他们,自然不会向外透露,而今消息不胫而走,想必是有心人故意所为,不知这个人是不是你呢?” 司马含光依旧笑而不语。 徐弘也不再追问:“其实你不说我也有答案了,只是我不能理解,你为何要这么做。 无错更新@” “你以为我也是逐利之徒吗?” 司马含光的眼底透露出失望之色:“修道之人追求大道,却始终盯着那虚无缥缈的尽头,可实际上,人真正能够得到的,不过是沿途的经历罢了。打打杀杀不是目地,只是手段。既然是手段,怎么使用皆无不可。” 徐弘闻言轻笑:“受教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色沉沉闯城关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新恩旧怨无情断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大道五十少衍,机关算尽难全。纵然智谋可通天,百密一疏定然。 不必十全十美,阴晴自古难圆。何苦执意求彼岸,心静自见灵山。” 夜色之下,凉风轻拂。徐弘望着司马含光笑着道:“司马兄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 “徐公子,眼下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你难道束手无策了吗?” 徐弘笑而不语,似乎是报复司马含光之前的沉默不答。 说话间,远空又是一阵巨响,城墙彻底损毁,余波荡向这边,令徐弘四人也不得不起身躲避。 正这时候,天际数道身影闪过,一个小姑娘呵呵直笑:“龙哥,这里还热闹啊!” “凤妹,咱们来了,这里会更热闹的!” 云霄之上,卓龙子与凤清清一黑一白,粉妆玉砌,十分可爱。 在他们旁边,是圣灵教圣女盛清瑶与圣子肖玄羽。还有一众圣灵教弟子紧紧跟随。 盛清瑶喝道:“谁要伤叶凌,先问问我圣灵教答不答应!” 叶凌眼望着盛清瑶,神色复杂,不知心中有何感想。 卓龙子与凤清清二人此刻已经挡在了段天涯面前。段天涯眉头一皱:“让开,我不杀孩子!” “龙哥,他小瞧咱们两个。” “凤妹,一会儿让他叫不出声!” 二人一身道势冲霄,不灭境修为显露无疑。卓龙子一掌拍落,掌力化作龙形向着段天涯而来。 “天龙拳!” 段天涯神色一动,手中神刀刀锋斩落,将那天龙斩碎。紧跟着凤清清双掌齐出,赤红道力衍化天凤振翅袭来。 “神凤掌!” 段天涯闪身后退,手中神刀不断挥舞,抵挡神凤的攻袭。 另一边的孙宏祖和周不疑被肖玄羽拦住,肖玄羽笑道:“孙少庄主,久仰了,令弟生前与我交好,时常提及兄之威名。” 孙宏祖闻言冷笑:“肖圣子,圣灵教野心不小啊!” “此事和圣灵教倒是无关,只是因些私情才会如此,还请少庄主能给在下一个面子。” “哼!” 孙宏祖虽然心中不悦,但他却不愿意和圣灵教交恶,因此不言不语,冷哼着不再有动作。 盛清瑶一掌打落,震退了沐风沙,来到叶凌面前,依旧是白纱遮面,挡下了那道不曾隐去的疤痕。 “叶凌……” 叶凌转过身,不去看她:“我命该绝,也用不着你来救!” “我……” “叶小子,你可真够绝情的。” 星堂堂主许宓手持着碧玉烟杆,口中吐着烟气,飘然而至。露在外的一双玉腿引得一众修士瞩目。 “叶小子,我家妹妹为了你,可是宁愿反抗教主的命令,你就算不谢,也不该如此绝情。” “我对她本无情意,何谈绝情?”叶凌冷哼道:“我知你们圣灵教行事心狠手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多言了!” 话音刚落,花信风背着莫怀戚踏空而来:“叶子,赶紧走吧!” 叶凌微微点头,头也不回的跟着花信风离开。 盛清瑶望着叶凌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泛起了晶莹之色。 许宓在旁道:“妹妹,不要再为这小子伤心了,不值得。” “是我做错了,姐姐,或许我们这一生真的不可能有机会,只是……只是我不愿意认命罢了。” 许宓听了,便笑:“不认命就好,命这个东西,你若是认了,一辈子受它拿捏。可你若是不认,也许还有机会能胜一次!” 盛清瑶闻言一笑,立即闪身上前挡住要追赶叶凌的各宗修士,随手便杀死两人,冷喝道:“若是活的不耐烦了,尽管上前来!” ………… 城外,眼望。 着叶凌和花信风离去,司马含光神色微变:“徐公子居然能够想到圣灵教,在下敬佩!” 徐弘微微一笑:“承让了。” 旁边宁长歌看向徐弘,脸上满是敬佩之色。 却原来他二人行在东南,听说了叶凌行踪之后,宁长歌欢喜道:“太好了,叶子没事,咱们赶紧去与他汇合吧!” 徐弘点点头,可刚走出几步,他突然驻足道:“此事有蹊跷。” “哦?有什么问题?” “叶子和花信风现如今身负成仙之秘,便是他二人行踪,也能卖个好价钱,岂会有人知道以后满世界宣扬?” “你的意思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依我看是有人故意而为,这里面是一个圈套!” “那该怎么办,如你这般说,叶子岂不是有危险!” “三教宗门不可信,但你别忘了,这五域大陆上可不止三教。” “不止三教?你是说……圣灵教!” “不错,我听说圣灵教的那个圣女和叶子似乎有些交情。想办法将此事通知圣灵教,或许事情还有转机。眼下的情形越乱越好,只有各势力宗门都参与进来,彼此制衡,才能有可乘之机!” 宁长歌想到此,更加佩服徐弘的谋划。 可司马含光却道:“徐公子虽然侥幸下了这一手棋,却也只是应付一时之急罢了。很快三教的强者大能会亲自出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愿到时候,你还能有应对之法,在下拭目以待。” 说罢,司马含光转身离去,令狐意跟在他身后,问道:“这徐弘在逸仙书院名不见经传,你为何如此在意他?” “他今晚的表现不就是答案吗?能够看透我的心思不难,问题是能够出招化解我的阳谋,实属不易。” “这不过是运气罢了,万一圣灵教来的是别人,他这一手就演砸了。” “可他偏偏成功了,你可以说是巧合,但我从来都不相信巧合。” “现在好戏谢幕,你的计划落空了。” “看来我的道行还不够啊!” 二人闲聊着回会伊城去与关飞白等人汇合。 半空中,宁长歌急道:“叶子好像已经走远了,我们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叶子的身法,凭你我是断然赶不上的。” “难道就这么跟丢了?好不容易寻到……” “放心好了,只要有花信风在,我们随时都能再与叶子汇合。现在的问题是,那群老家伙还能被拖住多久啊!” ………… 会伊城内,随着叶凌和花信风都是离去,各宗修士也陆续离开,不再有人打斗。 小洒铺前,老板娘端坐着嗑瓜子,很快店小二与胖大厨就跑了回来。老板娘道:“你们还没死呐!” 店小二道:“老板娘这是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们要是死了,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伙计和厨子?” “就是,倒是太元道宗的道士多的是,让我们给杀了两个。” “可惜,我这里的道爷逃走了,看来这会伊城咱们是不能待了,赶紧找房搬家吧!” “也不知道那三个小子怎么样了。” “各人自有各人福,现在不是操心他们的时候,都回去收拾东西,咱们连夜走!” 城外的一处山腰处,王焕和对战老板娘的老道士站在一块儿,王焕道:“这三人杀我一位长老一名弟子,我太元道宗绝不能放过他们去!” “算账嘛有的是机会,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叶凌和花信风的行踪。我已经得了消息,陈东平的爷爷,太上长老陈元龙刚刚出关不久,得知自己的孙子被杀,想必会亲自前来捉拿元凶。你只需将此事算在叶凌和花信风头上便好了。” “我立即去办!” 。 无错更新@ ………… 夜空之上,叶凌和花信风坐在飞舟之上,跨越群山峻岭,向北而行。 莫怀戚吃了花信风给的丹药,伤势恢复了一些。叶凌问:“莫道兄,你是现在就回去还是等伤势好转再走?” 莫怀戚脸色苍白,摇了摇头道:“宗主师尊和单长老,还有其他师兄弟们都……我已经无处可去了,云台宗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之过也!” 叶凌仰天大喝一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这么多人为我而死!” 花信风咬牙切齿的道:“报仇,一定要报仇,让这些混蛋付出代价!” 莫怀戚道:“我想回云台山的安葬师尊,长老和师兄弟们。” 叶凌点点头,现在他二人已经露面,所以不用担心有人再拿莫怀戚来做人质威胁。于是对他道:“若是你没有去处,可前往问天宗太虚峰,我师父在那里,你拿着这段紫竹,我请你入我太虚峰继续修行。” 花信风也道:“这是我的玉牌,你拿着它去任何地方的万宝楼,他们都会妥善安置你。” 莫怀戚接过叶凌给的一段紫竹和花信风的玉牌:“多谢了,我就在此告辞,后会有期!” 说着话,莫怀戚纵身一跃,跳下了半空。他虽然还没有达到凌虚境,但这点高度也伤不到他。 送走了莫怀戚,花信风道:“再过几日便入了大淼王朝内境,我爹想必已经安排了人来接应,不用担惊受怕了。” 叶凌不语,他这一刻的心情万分复杂,甚至不希望得到万宝商会的帮忙,他已经牵扯了太多人,不愿再看到有人因为他而丧命。 “我还是……太弱了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春风一夜渡情关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日高升,一片金辉洒落大地,遥看群山璀璨,处处生机盎然。 半空中的飞舟上,花信风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他都已经好多日子没有舒服睡上一觉,昨夜叶凌自告守夜,他才难得休息一回。 睁开眼,见叶凌仍旧在打坐。他伤势原本没彻底痊愈,前夜又和段天涯,孙宏祖一战,现在又有些伤上加伤,需尽快调养才是。 不过闻得花信风的动作,叶凌也睁开眼睛道:“昨夜平安无事。” “是啊,不知道这样的太平能持续几时。” 花信风拿出传信灵符,只是试验了几次也不成功,看来他二人还是离得东域中心太过遥远了。 “有人!” 叶凌突然警觉,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因为眼见得那山峦之上的修士,竟然是天音阁弟子! 透过云雾看过去,只见得数人正在山上采药,其中便有叶凌见过的赵清月,孙兮月,钱凌月,李羽月,以及白显道,张雪洋,刘继。 花信风道:“他们是何处弟子,莫非是风雨阁?还是天音阁?” “好见识,他们正是天音阁弟子。” “难怪,早听闻这东南二阁非俊男美女不收,今日见了,果知其言不假。” “二位道友从何而来,为何要在此窥视我宗门弟子?” 一人踏空而来,正是天音阁长老席语温。原来天音阁弟子在得知东方海阁不开放禁地秘境后,便随着席语温回到东域。 只是大好历练的机会丧失,众弟子心中不悦,所以席语温便带着他们到此采药,也算不白走这一趟。 眼见着席语温,叶凌拱手一礼:“晚辈叶凌,拜见前辈。” “你就是叶凌?” 席语温上下打量叶凌一番,笑问:“玉霖怎没有和你在一起?” 叶凌便将前因后果说了,这时候,天音四月和张雪洋等人都赶了过来,见了叶凌,都问潘玉霖的下落。 听了叶凌的话,席语温叹息道:“修道之人尚且如此贪婪无度,冷酷无情,这世道还如何能够清明?” 孙兮月道:“你倒是在东南快活,全忘了我那可怜的楚师妹了吧?” 叶凌闻言,心下一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旁边赵清月立马接口道:“你现在,立刻跟我们回阁中见楚师妹,将你二人的事说说清楚!” 叶凌不好答话,旁边花信风道:“我二人如今的身份只恐怕要拖累天音阁……” “这倒无妨。” 席语温笑道:“凭你们与玉霖的交情,我天音阁便说不出连累二字。更何况你们正在被人追杀,若是混在我天音阁众弟子中,也更安全些,你们就不必推辞了。” 说罢,他便招呼众弟子们登上了飞舟,假做天音阁出行,径往天音阁去。 一路上,天音四月不断对叶凌说着楚时念的事情。因为那一夜,楚时念将身子交付了叶凌,连带着一颗心也挂在他的身上。 原本她也想随着众弟子前往东南,只是她修为境界不高,难以成行。于是她便发了疯一般修炼,以致练功走火入魔,险些丧命! 说到此处,钱凌月道:“师妹她都是为了能够与你般配,跟上你的脚步,我们要是不说,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 李羽月叹息道:“情侣之间,若是对方不知道你做的努力,只一味感动自己,到头来还不是要受误解,遭抛弃?” 赵清月冷哼道:“他要是敢抛弃初师妹,我第一个不饶他!” 叶凌不解:“我和楚时念的事情,你们为何会知道?” “是大师兄告诉我们的,”钱凌月道:“大师兄说楚师妹与你当结秦,晋之好,他答应你看护楚师妹,只他事务繁杂又男女有别,只好将此事托付给我们。” “大师兄一片诚心,都 是为了你们两个!” 叶凌默然不语,他静静走到飞舟边上眺望远方,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路而来,果然没有出现事故,有一波波修士来往寻找叶凌二人的踪迹,但却并无人怀疑到天音阁的队伍上。 叶凌和花信风就此得以顺利抵达天音阁。故地重游,叶凌此刻的心境却大不一样。 天音四月围着他:“我们带你去见楚师妹!”根本不容叶凌说话,便拉着他离开。 另一边,张雪洋三个则请花信风往自家道场去闲聊。 楚时念自天翔城一战后,便被潘玉霖带回了天音阁中修炼,如今已经成就青幽境巅峰,很快就能迈入凌虚境。只是她还嫌进展缓慢,不断苛求进境。 来在楚时念所在的洞府前,叶凌一时竟有些紧张,不知见面该说些什么。 另一边,钱凌月和孙兮月早就进来将楚时念给拉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然无言相告。 四月见他二人如此,还以为是因为他们在场的缘故,悄然离开,并请走了楚时念的老母亲周芳。周芳知道他二人的事情,自然高兴的不去打扰。 待得府门前只剩下他二人,楚时念这才低着头道:“叶大哥,要不还是屋里坐。” “好,好吧。” 叶凌也不知如何回应,跟着楚时念走进洞府。女修士的洞府就要比男修士的陈设更多一些,床围幔帐,妆台屏风,布置的好不温馨。 叶凌坐在椅子上,楚时念给他边倒茶边问:“叶大哥,这次为何要来天音阁?” 楚时念问的时候,一双紧盯着叶凌,似乎在等待叶凌说出她想要的回答。 “我……我来看看你。” 叶凌微微一笑。楚时念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道:“看我?真的专程来看我?” “这个……” 叶凌似乎想要坦白,但楚时念立马抢着道:“就算你说的是假话,我也高兴!” 看着楚时念转过身去,叶凌突然看到她后颈处的伤痕:“这是怎么弄得?” 楚时念忙遮掩道:“没什么,就是练功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不碍事的。” 叶凌迈步上前,轻轻挪开她遮掩的手,看出来这伤乃是被人控制摄拿的时候才会留下。 他突然想到之前天音四月的话:“她便发了疯一般修炼,以致练功走火入魔,险些丧命!” 叶凌道:“是因为练功心切,走火入魔。阁中长老们救你时留下的伤痕吧?” “你怎么知道?” “是赵清月她们告诉我的。” 说着话,叶凌自碧玉扳指里取出一个玉瓶,里面有雪霜一般乳白色的药膏。这是江凡调制的疗伤之物,可以愈合伤口,消除疤痕。 叶凌取了一些,轻轻为楚时念涂抹,楚时念先是要拒绝,但随即安静下来,一时间二人无言,只有呼吸和心跳在耳畔雀跃。 “好了,这种雪膏能够去除伤口的淤青和疤痕,就送给你吧。” 叶凌将玉瓶放在楚时念的手心,起身道:“以后……以后别那么拼命了,修行之道要循序渐进,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他刚迈步要离开,楚时念突然拉住了叶凌的手:“你就这么讨厌与我待在一块儿吗?” “对不起,可是我……” “我都知道,你的话我都记得,只是……只是我……难道你心中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地方,一点都容不下我吗?” 叶凌仰天不语,扭转过头,见楚时念已经泪流满面,他重又坐下来,将楚时念轻轻揽靠在肩头。 “我现在还是个逃亡的身份,前路漫漫,我却一片迷茫,不知下一步何去何从,我的爱人也因我而死。我现在想来,若是我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或许便不会有悲剧发生。她是宗门 翘楚,道途坦荡,日后会与其他人杰结成道侣,幸福一世,是我将不幸带给了她,是我……” 楚时念突然打断叶凌道:“可是你带给我的却全都是幸福。我和母亲几乎饿死之际,是你救了我们,给了我们活下去的机会。在我沦落天翔城卖唱为生时,又是你的出现,改变我沦为别人赏玩之物的命运。叶大哥,若是没有你,我的命运才将会是悲剧。” 叶凌听着,微微一笑道:“或许吧,许多人因为我而死,至少还有你,算是我做的一件好事。” 楚时念红着脸,低声细语的道:“难道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嘛……” 叶凌自然听得她的弦外之音,言道:“我不能拖累你,很快我就要离开,生死难料,若是待我渡过难关,我会回来找你……” 说着话,他再一次起身,不料楚时念死死抱住他道:“不要走,我现在不要去想什么日后,只有现在,和你在一起,一年,一个月,一天,一晚,哪怕是一个时辰,一分一秒,只要有你在,我便没有遗憾了。” 说着话,楚时念猛然起身,丹唇刻印在叶凌的嘴角,温热流入了心田,下一刻的拥抱是二人彼此间最真挚的交流。 一夜之间,几度春风,人世尚有遗憾,单此一刻竟是无限美好。雨露初会,贪恋着一朝一暮,悄然无声的夜色里,倒有莺燕的欢鸣羞红了半空的星月…… 第一百九十五章 漫许今生少缠绵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佛说万事有因,修道逍遥难寻。鸿儒说理灭人欲,入教却祷阿门。轮回不得解脱,苦厄伴随人人。既然无假也无真,不如寄风随云。来往多是过客,幸得回眸错身。朝思暮想非憾事,辗转反侧难忍,莫负此情深深,执手相看,怔怔出神,海誓山盟定缘分。过眼琳琅满目,喧哗终归土尘。守住斑驳与岁月,几道霜丝刻纹?许到沧海桑田事,到底荒芜了秋夏冬春。谁曾早虑来生事,再求旧梦重温?依依东望怯灯昏,把盏浑酒半樽。一路风景半入心,悔几分?憾几分?笑几分?悲几分?都是君也都是珍,只人问起不足论,道不可闻。」 一片初日朝阳,山间清露蒸发而起,满是清新之气,早有弟子趁早间吐故纳新,修习道法。 那洞府之中,楚时念双手灵活的帮叶凌穿戴整齐,二人神情,果如新婚夫妻一般,眉眼中满是彼此。 叶凌轻轻地握住楚时念的手,柔声道:「等我回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太虚峰见我师尊,得了怹的同意,我便来天音阁提亲,将你明媒正娶。」 楚时念轻轻靠在叶凌怀里,嘴角泛着弧度:「我等着你。我永生永世都是你的人,即便你不给我这些,我也不会改变心意。我知道你还念着她,但只要你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我便知足了。」 叶凌看着楚时念,微笑着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他已经彻底放下芥蒂接受了楚时念,但对于陆离的心意,却不曾有丝毫的改变。 二人牵着手走出洞府,却见门外天音四月和张雪洋等人正笑看着他们两个。 楚时念面上一红,正要抽回手,不料叶凌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逃离。 叶凌对着众人道:「楚时念是我叶凌的妻子,我要明媒正娶,领着她过门!」 「好哎!」 四个小姑娘满脸欢笑,张雪洋三人也是忙道恭喜。周芳在一旁喜极而泣。 叶凌拉着楚时念来拜见周芳,言道:「岳母大人,待我渡过这一劫,便来取她过门。」 「好,好,好!」 四月围着楚时念闹了一阵,叶凌站在旁边笑中有苦,他现在要尽快离开天音阁才行,聚少离多,终究令人叹息。 张雪洋道:「叶道兄放心,我们会关照楚师妹的。」 「花信风去哪儿了,怎不见他?」 「花公子去见了阁主,不知有何事商议。」 天音阁主峰的大殿里,谷遗音端坐首位,旁边有关灯月,席语温等长老列坐,花信风立在众人面前,言道:「事情我都说清楚了,现在我二人有口难辩,只能奔逃。席长老助我们到了这里,想必很快我万宝商会就会派人前来,大恩大德,我日后必报。」 谷遗音道:「小徒与那叶凌有莫逆之交,我与你父也有数面之缘,花公子不必言谢。」 一旁的长老张星云突然出言道:「花公子,依老夫看来你二人不必急着离开,我天音阁远在世外,少有人能够寻到此地。你二人不如就在阁中小住几日,等万宝商会的人到了,随同你们一起离开,岂不是更稳妥?」 张星云的话听上去颇有道理,但花信风还是推托道:「我二人现在是惹祸之身,万一有事会连累天音阁,前辈心意我们领了,只是……」 「没什么连累,」张星云笑道:「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尽管放心!」 「这……」 花信风一时不知所措。张星云又对谷遗音道:「阁主以为如何?」 谷遗音道:「都可,留与不留,我天音阁都不会勉强。」 「多谢阁主!」 席语温坐在关风月旁边,眉头微挑,低声道:「张长老何时这般热心肠了?」 关风月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要提醒阁主,小心提防吧。」 花信风从殿中走出来,最后还是听了张星云的劝告,多留几日,他也觉得只他和叶凌二人上路太过危险。 叶凌自然也同意,趁着这几日与楚时念如胶似漆,好一对神仙眷侣。在叶凌的帮助下,楚时念也顺利突破青幽境巅峰,迈入了凌虚境。 二人并肩御空而行,在天音阁周围游览,午后暖阳照落,叶凌在树下听着楚时念为她弹琵琶,困了就枕在她的玉腿上睡着,惬意安心。 就这般过了五日,依旧太平无事,天音阁中也一片宁静祥和。据张雪洋说,他通过喻秋庭已经联系到潘玉霖,告知他叶凌和花信风在阁中,潘玉霖也正和其他好友向这边赶来。 所谓「福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一日阁主谷遗音自殿中走出来,踏空而起,周围山峰中数位长老叶尽都跟来。 远空之上,一道神光来袭,恐怖的道势笼罩了天空,无上道韵引动大道共鸣,现出种种异象。 不多时,自云霄之间现出一位老道的身形,但见他松形鹤骨,须发如霜,高挽牛心发髻,玉簪别顶,一袭青白道衣,腰横八宝带,足踏云履,手拿拂尘,明微境气息外放而出,令人心惊。 谷遗音暗自运转道力抵挡道势,上前一礼:「不知前辈从哪处仙山宝洞而来,到我天音阁所为何事?」 「贫道陈元龙,腆列太元道宗太上长老,今日到此不为别事,专为那叶凌与花信风而来!」 话音刚落,陈元龙突然大手一挥,一股道力迸发而出,直接将谷遗音封禁,锁拿到身前:「谷阁主,贫道没有时间与你们浪费口舌,立刻将人交出来,我自放你一马!」 谷遗音沉声道:「前辈有所不知,他二人早已经离开阁中,根本没有……」 话音未落,一股道力震荡谷遗音心脉,令她一口鲜血吐出,再不能多言。 关风月和席语温站在最前面,保持着镇定,陈元龙冲他二人道:「若是不愿意此时此刻就换个宗主,便立刻将人交出来!」 关风月道:「前辈高调而来,他二人只怕此刻已经逃了,我天音阁虽然与他二人有交情,但此刻也不会拿自家性命开玩笑,前辈如此逼问我们也是无用,不如直接去追。」 陈元龙听了,冷哼一声,一把将谷遗音推开,紧跟着手中散出一道光晕,将整个天音阁罩住,任何人出入不得。 席语温一把将谷遗音接住,引动道力为谷遗音疗伤,谷遗音睁开眼问:「他们可走了?」 席语温微微点头,便立即带着谷遗音到一旁的山顶疗伤,天音阁其他长老也都跟着去帮忙。 群山之间,天音阁弟子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仰头查看,不料那明微境的威压令许多人险些受伤,尽都躲入洞府之中。 楚时念的洞府里,周芳双手合十身前,不断地念叨着:「老天保佑,佛祖保佑,保佑我那女婿千万不要出事啊!」 楚时念站在一旁,一颗心也满是担忧与牵挂。 另一边,早出了天音阁的叶凌与花信风,此刻已经在数千里之外。原来陈元龙此来动作太大,叶凌也提前觉察,花信风自张雪洋那里买来了两张传送灵符,正好派上了用场,躲过此劫。 远离了天音阁,叶凌问:「花兄,你爹派的人都在哪儿呢,咱们都被追的没地方逃了,怎么还不见个人影儿?」 花信风道:「你以为在东南追我们的那些掌教宗主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现身?」 「你的意思是……」 「我万宝商会的能力,可不是随便一个宗门能够媲美的。」花信风道:「我爹说过,爷秀于林, 孙必摧之。万宝商会要想不被三教针对,只能够低调行事。不过此一番,三教惹了我爹的底线,他可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说着话,花信风颇有些感慨的道:「都管我爹叫花冤钱,可实际上我爹花的钱,一个字儿都不是白给的!」…… 不知何处的万宝楼中,空旷的大屋子里摆着十几把椅子,上头放着可以实时专递影像的望夫石,露出一个又一个人的身影。 花源泉坐在首位上,两手交叉放在面前,听着两旁影像中的人给他汇报着消息: 「我们已经切断了仙道七脉对外交易的全部渠道,一切合作中止,并保证他们在短期内寻不到新的商贾交易。」 「三教各宗的掌教宗门现在都被拖在东域之边,暂时没有办法去追少爷。」 「九大王朝都已经同意为我万宝商会提供便宜,也会密切注视三教各宗弟子们的动向。」 「圣灵教已经明确表示不会与我万宝商会为敌,必要时还可以相助我们。」 「几位供奉都已经陆续动身,正在前往与少爷汇合的路上。」 花信风听着汇报,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又问:「风雷二老现在何处?」 「风雷二老正在与汇仙庄的孙瑞章缠斗。这一次汇仙庄似乎一定要取那叶凌的性命,孙灵素派了两位明微境的太上出来!」 花信风闻言猛然一惊:「另一个是谁?」 「是齐天源!」 「是他!他现在在何处?」 「这个……我们没有找到。」 「槽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明微天象把路拦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上视野开阔,俯瞰大地,美景尽收眼底,令人豁然开朗。 然此刻叶凌与花信风却无心赏景,利用花信风的飞行道器向着最近的城市奔逃。 「千里之距,对于明微境强者来说,只怕也就是几步的功夫,凭咱们两个怕是逃不出多久啊!」 叶凌道:「能逃多远就多远,总不能坐以待毙,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能听天由命了。」 花信风叹息一声,此一番他才算认识到道途险恶,以后绝对不会乱跑了。 「我命该由我,岂能尽由天?」 叶凌长啸一声:「终有一天,我要这世上再无人能够逼我到这般地步!」 二人这般行了一日,穿越过无数山脉森林,终于见得一座巍峨城池。 但见得云雾缥缈之间,城池虚影若隐若现,竟然十分神秘。 花信风眼前一亮,喜道:「太好了,这等规模的城池中定然会设有传送法阵,我们赶紧进城去吧!」 叶凌点点头,可是下一秒却又突然驻足道:「不对劲,似乎有诈!」 「叶子,你这话何意?」 叶凌目光穿透云层,眺望古城:「你看,此等规模的城池,周边竟然不见有百姓聚居之地,岂不古怪?」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反常。」 「而且这城中感觉不到半点生气,就好像一座死城一般!」 叶凌闭着眼,神识外放而出,但在靠近城池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力量给阻挡住。 叶凌猛然一惊:「不好,快走!」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山川丛林突然变化,一股道韵流转开来,景物由真入假,渐渐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 叶凌由不得花信风疑惑,急忙拉着花信风逃走,二人刚逃离出幻境,转身就见那城池周围竟然变成了一张悬浮于半空中的图画。 紧跟着有人吟唱道:「 丹青妙笔绘天殊,万里江山入画图。 但使乾坤同一色,平生入眼却称无。」 紧跟着但见那一副图画渐渐缩小,合成一卷,落入一个道人手中。那道人戴木冠,着黑白道衣,须发花白,面如古月,一身修为竟然高达天象! 花信风不愧是见多识广的,惊道:「若我没有看错,这画是半山寺观涛和尚的万里江山图,如何会在你的手里?」 「花小子见识不凡,这的确是观涛和尚的画作。」那道人微微一笑道:「这还是百年前,他与老夫打赌时输给我的,原本以为凭此画就能收你二人,看来是老夫轻视你们了。」 叶凌拔剑出鞘,面色冷峻:「敢问前辈姓名。」 「老夫赵吉,自东南而来。」 花信风思索片刻,突然惊道:「前辈莫非是东南陷天岛的文道人赵吉!」 「不错,难得你年纪轻轻,还知道老夫的名讳。」 花信风心中沉重,给叶凌解释道:「此人也是东方海阁所属散仙,儒道双修,故而自号文道人,一身修为达至天象,不过他在就隐居不出,算来也该有两千载了吧?」 叶凌听了,言道:「前辈既然是东方海阁的高人,为何要与我二人为难?」 赵吉道:「老夫寿元将近,这一身修为便要化道,实在心有不甘。既然你二人知成仙之秘,告知老夫,绝不害你们性命。」 叶凌道:「我二人可不知道什么成仙之秘,不过是三教故意要害我们罢了,真正的成仙之秘,却在三教手中。」 「既然如此,你二人随老夫回陷天岛,自有办法证明你们的清白。」 说着话,天象境道力衍化手印向着二人抓来。 叶凌和花信风急忙施展身法躲闪:「前辈说笑了,自家性命若是做不得主,岂不是成了他人掌中玩物?」 「哼!」 赵吉眉目一横,语气转冷:「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夫以大欺小了!」 天象境道韵衍化虚空,青木大道立即覆盖了整片天空,将叶凌和花信风笼罩在其中。 紧跟着,赵吉伸手点指,凭空出现了无数藤蔓,朝着叶凌和花信风而来。花信风见了,急忙祭出一只道器火炉,熊熊烈火吐出火龙,迎上了藤蔓。 可是这些藤蔓根本不怕火,火海之中穿梭而至,便要将花信风锁禁。 好在叶凌一把将花信风推开,紧跟着剑吟声划破天际,锋芒剑气破空杀出,将来袭的藤蔓斩成粉碎。 「好剑!」 赵吉微微一笑:「只可惜困兽之斗,徒劳无功。」 但见青木大道衍化出层层树林,将二人周围包裹,再无路可逃。紧跟着那藤蔓重新自道韵中长了出来,向着二人缠绕而至。 叶凌故技重施,剑气纵横杀出,靠近的藤蔓尽数被斩杀殆尽。 「嗯?」 赵吉眉头一皱,似乎发现了些古怪之处。 突然之间,那随风飘荡的软绵绵的剑气靠近了周围的树林,随后锋芒骤然而生,将那层层树林绞杀,枝叶尽快,露出了本来天空。 「花兄,你快走!」 「叶子,我不能丢下你!」 「现在磨蹭,咱们同归于尽,你先走,也许还能帮我报仇!」 「叶子!」 花信风恨声一叹,转身便走。 「想走?倒是天真!枯木逢春!」 赵吉大喝一声,周身道势迸发,那被叶凌斩碎的树木重新长出了枝叶,青绿道韵一下子就将花信风震退了回去。 「叶子,看来咱们两个真的难逃这一劫了。」 花信风抹去嘴角的血迹,惨笑一声道:「只可惜,没给我报仇的机会。」 叶凌木剑横陈,剑道大势冲天而去,却被赵吉的道势压住,难以冲破方圆。 叶凌咬牙道:「没到最后一刻,怎能轻易言败?」 话音刚落,赵吉挥手打出一股道力,好似有穿透时空之力,落在二人身上,竟震得叶凌道势崩碎,花信风鲜血狂吐。 正在此刻,云空之上两股道势显化,竟然突破了赵吉的青木道韵。 赵吉眉头一皱,抬眼看去,只见两道身影自空中落下,左边一人道衣宽大,须发赤红,拧眉瞪目,厉声大喝:「赵吉,你不在东南待着,跑这来做什么?」 右手一人蓝衣如靛,慈眉善目,竟是个***,玉手轻轻点指,水韵托起受伤的叶凌和花信风二人,为他们疗伤:「风儿,可还好?」 「五供奉,六供奉!」 花信风眼前一亮,知道自己有救了。 万宝商会虽然是商会阻止,但能够在修士界立足,靠的可不单单是财力,更重要的是背后雇佣的强者。 万宝商会也设了一个供奉堂,里面供奉有九位天象境以上的强者,这也是花源泉敢同三教宗门叫板的依仗。 那红发暴躁的老者,正是供奉堂五供奉,赤丹子,这位水韵美妇是六供奉碧虚真人。 花信风见了二人松了一口气,随即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啊?再晚一步,我可就得下辈子再来相见了。」 碧虚真人笑道:「这次你惹得可是整个修士界,五域宗门哪个不是蠢蠢欲动?各位供奉都去拦阻强敌了,你该庆幸还有我们两个能来救你。」 赤丹子周身烈火大道衍化,瞬间便压制了赵吉:「碧虚,你带着他们两个先走,这个文道人就交给我了。」 碧虚真人点头,刚要动身,突然一道寒冰凝结而至,紧跟着陈元龙的身影由远及近:「何必急着离开,万宝商会九大供奉?贫道还是第一次见。」 见了陈元龙,赤丹子和碧虚真人面上有些难看。他二人都是天象境修为,对付陈元龙只怕有些困难,但至少拖住一时还有可能。 「风儿,看来我不能带你们走了,我二人拖住他们,你们自行去寻生路吧!」 话音刚落,碧虚真人一掌拍出,一道水流裹挟着叶凌和花信风消失在了云空之上。 紧跟着她便闪身挡在了陈元龙面前:「太元道宗的前辈,我也少见,正好今日领教!」…… 且不提那边天象境,明微境之间的大战,却说叶凌和花信风被碧虚真人一掌送出了数千里之外,只他二人身上又添新伤,却也没有时间治疗,只服了些丹药,便要赶紧逃走。 哪知此刻命中杀劫注定难逃,二人周围再次被镇封了时空,一个白衣老道的身影显化而出,只见此人:「头戴九龙冠,面如古月盘,一副如霜雪鬓髯,世上不老仙。拂尘随风动,白衣尘不染,足蹬云履踏虚空,步下乾坤满。」 叶凌眨了眨眼睛,见得眼前之人至少也有明微境修为,这样的威压,他只在太元道宗宗主古远和东南第二寇,长发道长身上感受过。 「花抠儿,可还有人能来救我们?」 花信风摇了摇头:「刚才六供奉都说了,其他供奉都被拦在半路了,我万宝商会的供奉堂都救不了我们,看来是真的没戏了。」 眼前老道靠近而来,面上不温不寒,语气平淡:「你二人无需挣扎,老道不会害你们,随老道离开吧!」 「你是何人?」 「老道汇仙庄太上,齐天源。」 「汇仙庄!」 叶凌心下一横,碧玉扳指里竟有血气弥漫……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重入魔借力阵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天下何处不杀人?争名逐利少行仁。且看世事险恶,浑浊惹人憎恨,书中道义无一真。何如杀一阵,敌血染轻尘。善恶从来一物,佛魔何曾两分?屠戮苍生为英雄,青史赞誉留痕。若有不平事,拔剑削其身,丧阴魂,谁敢欺人太甚?」 云空之上,叶凌和花信风动弹不得,面前齐天源一步一步走来。 叶凌喝道:「你是来给孙绍祖报仇的?」 齐天源道:「老夫寿岂五千载,记不得你们这些小辈名讳。成仙之事虚无缥缈,老夫苦修不得,今日知你两个或曾窥看天机,特来一问。」 「我二人可不知道什么成仙之秘,你要是想知道,自去问太元道宗!」 「老夫问谁,还不用着你们指点。但有一条,若你们今日道不出那成仙之秘,便要去投做那地狱之鬼。」 花信风怒道:「老不死的东西,你好歹也是汇仙庄的前辈高人,如此为难我们两个小辈,也未免太不要脸了!」 「大道之争,弱肉强食,老夫五千载春秋经历,生离死别,杀伐争斗,见得实在太多,早已无心无情。杀你二人也不过抬手之间,何谈其他?」 齐天源轻叹一声:「凡人杀一蝼蚁,便如我今杀你二人,凡夫若与蝼蚁共情,则未免惹人耻笑。老夫从不在乎虚名,如你等这般,杀之数不可数,也无可言,不过习惯罢了。」 花信风咬牙切齿,随后泄气道:「叶子,看来咱们今日真要死在这里了,黄泉路上,我们也算是个伴儿!」 哪知突然之间,叶凌周身红光闪耀,一股可怕的杀气竟然冲破了齐天源的道力,使得叶凌恢复了自由。 紧跟着,但见一把赤色魔剑从碧玉扳指中飞了出来,握在叶凌的手心。 「我恨不能杀尽天下逼我之人!」 识海之中,叶凌的神识化作自己身形,紧跟着整个识海泛起血雾,随着一串笑声,另一个叶凌的形象显化在他面前。 「哈哈哈,我早就和你说过,杀光那些害你的人,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现在你还不是重新握住了魔剑!」 「你说的也许对,也许不对,但我现在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你能不能杀了齐天源!」 「哈哈哈,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封禁?就是因为无人能够胜我!你这个弱小的身躯虽然不能发挥我全部的实力,但也足以杀了那个老家伙!」 「好!」 半空之上,叶凌再一睁开眼,双眸充斥着血色,剑气裹挟着无上杀意瞬间席卷了周围百里方圆。 叶凌手上的魔剑伸出数条血色系带缠住了他的手臂,一道道血影在剑身周围闪耀,令人不寒而栗。 「叶子!」 花信风被眼前一幕吓得不知所措,哪知叶凌冲花信风鬼魅一笑:「离远一点,看着我杀了这个老东西!」 花信风虽然担忧,但此刻叶凌的样子让他不敢靠近,急忙躲闪开。 叶凌面前的齐天源面色变了变,他能够察觉到叶凌的变化,一双眼睛紧盯着叶凌手上的魔剑。 下一秒,剑气纵横而出,无上魔气滚滚如潮,瞬间向着齐天源斩落而下! 齐天源眉头一皱,竟然手中现出一对双道锏,道锏挥舞,两道金光交叉迎上剑气。 轰然撞击之间,叶凌一步踏过,身后魔气此刻竟然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魔神,手中巨剑随着叶凌魔剑的挥舞,向着齐天源斩落! 齐天源一身道韵震荡,身后大势冲天,也化作一个金盔神将,手中一杆长枪,便挡下了魔神的剑! 「好啊,姜还是老的辣啊!」 叶凌冷冷一笑:「若不是这具身体实在 太过弱小,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魔头,你魔族早已经销声匿迹,你如今竟然敢在老夫面前现身,便是自求死路!」 齐天源一身明微境修为迸发,大道共鸣之间,整个时空都被他掌握。 「不要把我和那些卑贱的魔族相提并论,那些魔族与你们人族一样,令人作呕!」 叶凌话音刚落,手中魔剑剑芒赤红,漫天好似流血一般,挥动之间,天光大变,神鬼哭嚎,一阵魔风呼啸而至。 「受死吧!」 魔剑斩落而来,剑气纵横时空之间,便是天地大道也在这一剑面前黯然失色。.br> 齐天源手中金锏挥动,无穷道力衍化道韵,冥冥中有大道之音响起,与魔声对抗。下一秒,金黄光芒与赤色魔气在空中对撞。 霎时间天地失色,时空塌陷,花信风幸亏有道器护体,这才幸免于难,却也被震出好远才稳住身形。 余波散尽,齐天源迎风而立,看上去没有半点受伤,对面的叶凌也依旧杀意纵横,魔云笼罩。 「老家伙果然有两下子。」 「魔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日老夫定然要降服了你!」 「那就看看你的本事吧!」 叶凌身子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冲向齐天源。齐天源不甘示弱,竟也化作一道金光迎上。 二者在空中对撞,每一次都会引得天地震动,大地上裂出无数的缝隙,滚滚岩浆汹涌喷薄。 天空之上,那二人法象所化的魔神与神将依旧在拼斗,二人打斗之时,竟也震倒了无数山川,明微境大能之间的战斗,可见其烈! 花信风从一口大锅里跳出来,眼望着一金一红两道流光在空中不断碰撞,心中焦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迟早要将别人招来,叶子,你可要速战速决啊!」 说话间,叶凌的身影重新显现,他冷冷一笑,突然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吐出来,有些异样。 齐天源一身金光化作锐金之气,锋芒毕露,看着叶凌道:「魔头,你所占据的这具道身不过是个盈冲境的修士,就算他如何强横,却也难以支撑你我之战。他能坚持到此刻,已属难得,若是再大下去,他只会爆体而亡,到时候连你也再无法与老夫拼斗。」 叶凌听了,抱怨道:「真是没用的身子,老东西,不如你的身子借我用用?」 「魔头,你受死吧!」 齐天源挥动双锏,向着叶凌攻来,金锏打落,神彩飞扬,让此时的叶凌招架不住,连连后退,道身↑也开始出现血痕,当真是支撑不了太久。 远处的花信风见了,神色大变:「不好,叶凌怕是要撑不住了,果然这跨境对付明微境修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说着话,他运转自身道力,从丹田中取出来一块玉盘一样的东西:「此时此刻,也算是生死存亡了,但愿老爹你没有骗你儿子!」 空中又是一阵炸响,却原来是空中的魔神被神将一枪刺入身子,紧跟着炸裂开来,魔云随风飘散。 齐天源一锏打落,震落了叶凌手中的魔剑,紧跟着魔气从叶凌身上散去,双眸又恢复了清明之像。 但下一秒,齐天源的金锏再度袭来,叶凌急忙拔出木剑来抵抗,紧跟着碧玉扳指里,青青振翅飞出,五色神光散开,护住叶凌。 一锏打落而下,叶凌和青青被震飞出去,好在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嗯?」 齐天源看向青青,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再次道韵横陈,锁禁了叶凌周围时空,令他动弹不得。叶凌此刻已经是重伤在身,根本难以招架,眼望着齐天源,竟然一动也动不得。 「老狗,受死!」 正此千钧一发之际,花信风自远而近,手中玉盘向着齐天源丢了出去,紧跟着玉盘神光大盛,周围虚空之中,一道道阵纹衍化而出,将齐天源镇封其中。 「天级大阵!」 齐天源心中竟也是一惊,毕竟这阵法一道并不好修,除了四大阵道世家以外,并没有什么太过出名的阵师,这天级大阵,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不过齐天源自信以他的修为,这天级大阵奈何他不得,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阵法竟然一时难以突破。 但见齐天源身后神将舞枪引动大道之力,他自己手中双锏连连挥动,锐金大道震得大阵不断崩塌,却没有损毁之像。 花信风趁着这个机会急忙来到叶凌身边:「叶子你没事吧?」 叶凌苦笑一声:「有这么好的宝贝,你怎么才拿出来?」 「这可是棺材本,现在用了,我可就再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了。叶子,趁这个时候,咱们快走吧!」 叶凌摇头道:「在明微境修士面前,咱们根本逃不出去。」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这大阵只怕只能困住他一时,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了。」 「逃了他还是要追,我现在只想要一劳永逸!」 话音刚落,叶凌纵身落到地面,将插在地上的魔剑重新拔了起来,魔气笼罩了周身,他再一次起身来到大阵边上,突然自碧玉扳指里,一十八跟镇魔柱飞出来,向着阵中的齐天源飞去。 「不好!」 齐天源见了这镇魔柱神色一变,周身道势全力迸发,却无法冲破大阵。下一秒,十八根镇魔柱锁链飞舞,向着他缠绕而至…… 第一百九十八章 掷雄财不惜开战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血光淹没了天空,一十八根镇魔柱衍化成阵图,将齐天源团团包围,紧跟着一根根锁链缠绕而去。 齐天源周身道势荡向四周,可却无法阻挡那锁链。 「啊!」 一根锁链刺入齐天源的道体,紧跟着又是一根,那锁链刺入,立即开始吸收齐天源的精血之气。 齐天源咬牙切齿,突然之间,周身散出一股道韵,紧跟着自丹田之处混沌不清,一道身影从中飞了出来,逃离而去。 「不好,叶子,他要金蝉脱壳!」 不灭境以上的强者,丹田之中元婴已成,可在最后关头弃了道身,以元婴出体外,再寻机缘恢复。 如齐天源这等明微境的修士,或可斩三尸入道,体外化身不知多少,即便屠他一次,也难以彻底杀灭。 可齐天源此番却是大意,没想到叶凌和花信风两个盈冲境修士能够将他逼到这个份儿上。 叶凌此刻魔剑在手,岂能让他逃了。 但见叶凌双眼一眯,手中魔剑径直脱手飞了出去,一剑争刺中那逃走的元婴! 「啊!你们两个,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哪知叶凌微微一笑,道:「好啊,让我知道这世上真有鬼,便算你大功一件!」 说着话,叶凌伸手一招,魔剑将齐天源的元婴吸收,他的道体也在镇魔柱下吸成了干尸,丧尽血气。 花信风楞在原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我们……真的杀了一个明微境强者?」 叶凌大手一挥,十八根镇魔柱重新收起,锁链锁住了魔剑,那魔剑此次却没有挣扎,反而传给叶凌一道讯息:「你已经尝到甜头了,日后不会越来越依赖我的力量,我不会着急,因为早晚有一天,你我会合二为一!」 叶凌不答,将镇魔柱和魔剑收回了碧玉扳指中,随后身子脱力一般,跌落虚空。 好在花信风急忙将他接住:「叶子!」 叶凌道:「我伤势太重,花兄,这次恐怕要成为你的拖累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我兄弟,谁是谁的拖累?我保证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说着话,花信风取出丹药给叶凌服下,紧跟着拿出一辆道器宝车,二人上了车,立即疾驰而去。 就在二人刚走不久,数道身影来在这一方天地。 「这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啊!」 「周围这般狼藉,至少也是天象境修士之间的战斗。」 「莫非万宝商会除了供奉堂外,还有其他高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些年花源泉不显山不露水,让人有些忘记万宝商会的底蕴了。」 「他们肯定跑不远,追!」 「追!」 花信风的宝车不知是用什么催动,速度竟然飞快,只恐怕用的是什么珍贵宝物,令他心头滴血。 远远的,只见数道神识已经锁定了宝车,紧跟着两道身影显化,竟是两个不灭境强者:「还不站住!」 话音刚落,就见宝车里丢出来十几件道器,冲着二人袭来。这一幕令人猝不及防,他两个手忙脚乱的抵挡,却让宝车趁机逃走。 「这……这算什么?」 「花家大公子,可谓是富可敌国,他现在这是要用钱买命了!」 紧跟着一路之上,凡是遇着来人阻拦,花信风便丢道器去抵挡,若是境界低的弟子们,便没有了追赶之意,尽去抢夺那些道器。 这一路之上,花信风泪眼婆娑,已经不知吐出了几口老血,让叶凌看着不由得表示同情:「花兄,咱们早晚能把失去的都给找补回来!」 花信风听了 ,抹了抹泪道:「没错,我爹说过,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不就是几件道器么,我万宝商会有的是,就是砸,我也要把他们都砸死!」 哪知前方半空之上,有数十个修士迎面而来,正不知是何宗弟子。 眼见得那宝车,大喝道:「玉轩宫弟子在此,前方何人驾车而行,还请现身一见!」 花信风忙道:「贫道急着赶路,还请让路!」 「我等正在搜捕仙道通缉之人,还请这位道友现身一见,我等自然不会与你为难。」 说着话,玉轩宫弟子已经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让宝车走脱不得。 花信风在车里一咬牙,猛然间祭出十几件道器攻向四周,那玉轩宫弟子有的不曾防备,被一击受伤,急忙后退。 为首弟子乃是一盈冲境修士,眼见得如此多的道器丢出来,喜道:「竟然如此挥霍,定然是花信风,诸位师兄弟,随我拿他!」 众玉轩宫弟子道势激昂,口中默念法决,召唤道器,引得大道共鸣。 宝车里,花信风紧咬牙关,正要祭出道器鱼死网破,哪知车外突然传来几声哀嚎,随后一阵天地大道之力从天而降,震退了玉轩宫弟子。 「什么人敢在我大淼王朝境内如此目无王法?」 花信风透过宝车的窗户看出去,只见半空之中一队队兵马将玉轩宫弟子围住,为首一中年官吏,手托官印,一身有天地之力加持,赫然是一方镇守官员。 那为首的玉轩宫弟子道:「这是我三教通缉之人,你世俗王朝,还是莫要多管闲事!」 「哼!本官在任一方,还没有什么人敢威胁我!」 一股无形道势迸发而出,震得那弟子险些站不住身子。 紧跟着,那官员大手一挥,一队兵马护在宝车周围,带着宝车离开:「此乃我大淼王朝的客人,与你等无关,再敢如此,休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 那官员带着人马离去,玉轩宫弟子这才凑到一起:「师兄,这该如何是好?」 「看来世俗王朝站在了万宝商会一边,你立刻去通知宫内,令宫主与诸位长老早做决断,我们继续跟踪他二人下落,一定不能让他们逃了!」Z.br> 「是!」 宝车在兵马护送下扬长而去,花信风挑开帘幕,冲那官员一拱手:「多谢相救!」 那官员道:「花公子无需客气,此乃令尊所托,下官不过是尽力罢了,我会护送二位离开此处,但出了辖境,下官便无能为力了。」 「多谢!」…… 万宝商会的大厅里,花源泉背着手站在窗户前,望着远空,背后的大厅里有管事们忙忙碌碌,利用望夫石和传信灵符,不断与万宝商会各地方的势力取得联系。 不多时,一人急忙起身道:「会长,找到公子的行踪了。」 花源泉忙转身问:「在何处?」 「公子和叶凌现在正在大淼王朝境内,神泉城附近,神泉城主传来消息,他已经见到公子和叶凌,正护送他们回城。」 「地图!」 花源泉一声令下,立即有老仆带着人跑出去,随后抱回来一大堆地图,在花源泉面前展开。 花源泉仔细看了看,言道:「立刻给我联络到大淼丞相李穆,告诉他,若我儿子不能平安离开他大淼境内,我就让他三年之内税赋减半,叛乱难平!」 「是!」 又过了不久,一个管事托着望夫石走到近前:「会长,大乾新君百里澍泽要见会长。」 花源泉点了点头,不多时,望夫石上显化出了百里澍泽的身影:「花会长,晚辈有礼了」 「不敢, 陛下有何见教?」 「朕已经按照万宝商会的要求,令境内留意,只是朕现在为了朝政也是每日焦头烂额,实不相瞒,现在大乾境内,朕也不能了如指掌,所以这……」 百里澍泽话未开口,花源泉已经明白:「放心,大乾如今境况我已知晓。陛下今日愿与我花某一个方便,我花某自然愿意投桃报李,相助陛下一臂之力。」 「晚辈在此就代百姓多谢花会长了。有前辈这句话在,朕就敢保证令公子绝不会在大乾境内出什么意外!」 望夫石上身影消失,又一人上前道:「会长,三教各宗主已经离开东海之滨了。」 「怎么回事?」 「东方海阁似乎和三教达成了妥协,三教之中彼此之间也已经和解,东方海阁历经大难,现在阁内也有分崩离析之忧,所以不能再拖延各宗了。」 花源泉听了,暗自咬牙:「可恨那东方寂,守着东方海阁与无数散修,却是这般无用!」 「一个东方海阁,就想着能对抗三教,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东方寂了。」 一个老者突然出现在大厅门口,寻声看去,只见其人:「白眉长须世外仙,一生奔波却为钱。财字累弯背,拐杖镇江山。手掌天下权,不过兵和钱,原来老者得一半,花家敢买天上天。」 「爹!」 花源泉神色一变,周围管事也尽都起身,脸上微微有惊讶之色。因为眼前之人,正是上一任万宝商会会长,与钱,富,金三家上代家主并称四大财神的花不败。 花不败驮着背,拄着一根不知什么做成的拐杖,慢慢走进来道:「听说三教下了通缉令,要拿我孙子。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到现在还能这般沉得住气?难不成你想置花儿的生死于不顾,跟你养的那几个小骚狐狸再生几个贱种?」 众管事尽都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听。花源泉面色倒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恭敬上前,扶着花不败道: 「爹放心,风儿现在还很安全,他现在正在大淼王朝境内,我已经安排了大淼朝廷照拂,估计风儿很快就能赶过来。」 「很快赶过来?」 花不败一巴掌拍倒花源泉,怒道:「你现在的布置,只怕要将我孙子拱手推进火坑!我问你,现在三教各宗的宗主和长老们已经尽数出动,你靠什么将风儿平安带回来?就靠你招揽来的供奉堂,那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散修?」 「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事关三教各宗……」 哪知花不败根本不听,转身冲着老管事便道:「来福,通知万宝商会所属,三教各宗门给我杀人去,敢打我孙子的主意,我倒要让他们先尝尝给自己人发丧的滋味!」 「是!」 旁边花源泉叹息一声:「爹,万万不可如此!」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初临云外逸仙院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道神光贯通天地,大淼王朝的都城金陵中的传送阵坛上,现出了花信风和叶凌的身影。叶凌此刻依然很虚弱,靠花信风扶着才勉强能站稳。 二人走下阵坛,迎面便是一队兵马站立左右,从中间走出一人,身着官衣,拱手道:「下官金陵府尹张绍,花公子,这边请。」 「去哪儿?」 「李丞相要见你们。」 二人坐上了安排的独角马车,跟着张绍一路到了丞相府。前庭之上,李穆一身便服见了二人。 李穆须发花白,上了年纪,笑呵呵的道:「花公子,老夫被你父警告,若是不能将你平安送出大淼境内,他便要拆了我朝的庙堂啊!」 花信风忙道:「家父担心我的安危,因此心急之下口不择言,实在是无心之举,还请李相多多包涵。」 李穆抚须笑道:「不过老夫还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三教联合捉你二人,莫非你们果真在东南得了那成仙之秘?」 花信风闻言一笑:「李相,若我二人果真知道了,有必要宁可得罪天下修士,也秘而不宣吗?既然果真有了成仙的办法,告诉我二人和告诉天下人,有何区别?」 李穆闻言,轻轻点头:「老夫看来也是如此,但三教如此咄咄逼人,你们这般逃避也不是办法。不如去和三教说个明白,也免得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花信风神色微变:「李相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了?」 李穆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手,自屏风后闪出一人,一身儒生打扮,年轻俊秀,手中白羽扇轻摇,飘飘有出尘之姿。 「尹梦松!」 花信风心下一惊,眼前之人岂不正是那儒家四院之一逸仙书院的掌院尹梦松! 尹梦松道:「你二人倒是让天下间的修士好找啊!」 「你要怎样?」 花信风满脸警惕之色,背后叶凌更是不知何时强撑着站起身,手中木剑已经发出微微剑鸣。 尹梦松神色平淡,手中羽扇一挥,一股无形道力便将二人锁禁,动弹不得:「你两个身上有如此重的伤势,还想要打斗么?」 花信风咬牙挣扎:「就算死,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怒视李穆:「好个李丞相,今日之事被我爹知道,你就等着亡国破家吧!」 李穆无奈一叹:「果然这儿子和老子都是一般模样,真叫老夫为难。尹先生,他两个就交给你了,老夫过几年就告老还乡了,可不想再折腾。」 「李相安心,在下告辞。」 话音刚落,就见平地生出一阵旋风,尹梦松带着花信风和叶凌便消失不见。 李穆吩咐道:「去告诉花源泉,他儿子被尹梦松带走了,要人就去找逸仙书院,不要再来烦老夫。」 「是!」 ………… 云空之上,尹梦松身上道力锁禁了二人,一路向北而行,出离了大淼王朝的国境,进入大汉王朝域内。这逸仙书院的所在,正是大汉境内。 遥望群山之间,山峦起伏,云雾缥缈,一座座书院鳞次栉比,好似画卷:「 北望青云是何天?绕步群峦有逸仙。泛舟石陵悬瀑落,依桥南麓听鸣泉。石阶层层显幽色,登高如学力勤勉。凭栏且观灵光秀,胸藏锦绣自然全。门高挺身过,岔路走中间。东设图书府,西临翰墨园。松竹慕高洁,群芳愉人眼。守静风不透,志高琴声远。诸生问道问仁义,修身修德是修仙。门下听讲有白鹿,堂前读经是老猿。枝头群鸟曾学礼,穴中黄犬懂圣言。游学诗赋题凤壁,鸿殿会友试龙泉。池里碧荷数雨落,案头典籍烂书边。出仕朝堂定国策,入将军旅平狼烟。劝君读书莫等闲 ,自古文人把名传。且看宫门朱紫贵,庸人才敢笑儒冠。」 来到逸仙书院大门以外,叶凌抬眼看到门口的对联:「 圣脉延学,达元亨利四德,礼门正路仁义事。 大道垂教,通天地人三才,儒文仙法慈悲心。」 叶凌道:「由这对联来看,这逸仙书院竟非儒门一家掌之?」 花信风点头道:「逸仙书院虽称儒家四院,却同授三教之法,逸仙者,飘逸而成仙,岂能受门户之别,条框之限?」 「四德者,周易乾卦,元亨利贞,为何单隐去了贞字,却做何解?」 花信风摇头:「我哪里会知道?」 一旁的尹梦松突然开口:「元者,万物之始。亨者,万物之长。利者,万物之遂。贞者,万物之成。今之修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路漫漫其修远兮,皆上下而求索,岂能达一成字?」 花信风似懂非懂,叶凌暗暗点头。 二人再说话,尹梦松却也不做理会,不多时,见书院山门打开,从中走来两个值守弟子,见是掌院,忙施礼道:「拜见掌院!」 「将他二人送到致虚林去。」 「是!」 说罢,尹梦松飘然而去,剩下叶凌和花信风面面相觑,不知所为。 那两个弟子也不多问,但他两个显然也十分疑惑,为何要将他们送到致虚林。 二人带着叶凌和花信风一路向着后山而去。花信风问:「二位,这致虚林是什么地方?」 其中一个弟子道:「致虚林乃是书院后山的一处奇异之所,凡人进去,必然会迷失方向,难寻出路,因此早被书院定为不得靠近的禁地了。」 「这……」 花信风看向叶凌,很难理解尹梦松的做法是为何。 来到了致虚林前,只见那是两山之间的一处山谷,内中树林浓茂,泛着白雾,看不清内中情景。 那两个弟子道:「你们自行进去吧。」 花信风自然不愿,但叶凌却毅然迈步向里走,花信风忙叫住他:「叶子,你疯了,有这么自己寻死的吗?」 「尹梦松是什么人,他这么做或许另有深意。更何况你我现在修为被禁,行动都受制于人,难道还有什么选择吗?」 叶凌微微一笑,颇有些配合的意味。 花信风听了,瞥了一眼身后两个书院弟子,没奈何跟着叶凌走进山谷。 那两个弟子看着他们的确走了进去,也便起身离去:「师兄,你说他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要惩罚他们去致虚林?」 「掌院的吩咐,我如何知晓?你可还记得掌院有多久不曾管过外务,今日突然有吩咐,定然是大事。」 「那我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难得糊涂懂不懂?」 「多谢师兄教诲。」 浓雾之中,叶凌和花信风已经停下脚步盘坐下来,花信风挣扎道:「不行,便是储物道器也不能用。」 叶凌却不担心,心念一动,自碧玉扳指里闪过一道绿光,紧跟着青青就飞了出来。 「青青,你看可否将我们身上的禁制给除去?」 青青围着叶凌转了一圈,紧跟着身上刷出五色神光,照耀在二人身上,随后便见他们身上的束缚尽去,恢复了自由。 花信风喜道:「好厉害的青鸟,这是你的妖宠么?」 叶凌摇头道:「他的来历么,日后再与你细说,不过我们现在需得找出离开的路。」 花信风立马拿出道器司南,可没想到在这致虚林中竟然完全不起作用:「真是奇怪了,莫非 ……莫非……」 叶凌接口道:「你想说这里其实是一处大能创造的小世界?」 「有这个可能。」 花信风说着话,又取出各种各样得道器想要辨别方位,但都不奏效。紧跟着他纵身踏空而起,却不料只到半空海没有出离浓雾的范围,便再也升不上去。 叶凌让青青去试,也依旧徒劳。 「难道我们真出不去了?」 花信风叹息一声:「死在这里倒是比死在别人手上要舒服些。」 「花兄说的哪里话,现在就言死,未免早了些。既然在此地无事,我们便先恢复伤势,若尹梦松送我们到这里有什么深意,不需我们去寻找,他自然就会现身来见。」 说着话,叶凌就地打坐运转道力疗伤。 花信风听了叶凌的话觉得有理,便也坐下来闭目调息。 世间仿佛一片平静,但很快,青青便叫出声来,露出一副警惕的神色盯着前方。 叶凌见青青如此,也抬目看去。只见那浓雾之中,隐隐有一道黑影靠近。 花信风吓得忙窜到叶凌身后去:「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待得那黑影靠近来,显露出本相。却原来是一只白鹿,身材高大,昂首挺胸。在那鹿背上,侧身盘坐着一个老者,只见他须发洁白,双眉浓密遮盖了两眼,眉角垂下有三尺长,嘴巴也被胡子整个遮盖,胡须垂下堪堪要触到地面。头上木簪别顶,身披道衣,正是个高人模样。 可在他二人眼中,老者身影却是恍惚缥缈,看的不够真切。 叶凌起身拱手道:「不知前辈有何事?」 那老者开言,声音苍老:「你们身上的伤很重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话音刚落,就见老者伸手朝二人一点,立时一股无形之力进入他们两个体内,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但是很快,他两个发觉那股力量竟然在帮助他们快速的恢复伤势,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两人的伤势竟然彻底痊愈,完好如初! 叶凌和花信风忙拜谢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不答,反问道:「你二人现如今,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能够活着到这里,已属造化,若是我问你成仙之事,你当如何回答?」 叶凌闻言,正色道:「任何人逼我不得,迫我不能!」 「可惜你做不到。世道茫茫,人如一叶孤舟,定不了江海奔流。云霄渺渺,独云只能随风游荡。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和光同尘。众人皆醉,自享酣甜,你今独醒,岂不痛苦?」 叶凌听罢,朗声笑道:「前辈所言看似有理,实则大谬!大道自在,乾坤有序,阴阳轮转,可黑白分明。举世皆浊,独清虽罪却无错,众人皆醉,独醒岂不可敬?人可欺人,却不能欺道!道理今日不言,明日不言,终有一日遍行于世,我非特立独行者,实是世人背道远矣!」 老者听了叶凌的话,也不再回,反而随手丢出一根拐杖,在空中引得道韵流转:「伤好了就来打一架,道理说的多便腻了,年轻人还是打一架来的痛快。我给你们治伤,只是不愿意趁人之危!」 第二百章 众友重逢皆欢颜 - 逐仚 - 青衣潇然 但见得半空之中,那拐杖冲着二人打来,叶凌立即拉着花信风退去,紧跟着一身锋芒冲天而起,剑吟声划破长空。 叶凌手中木剑斩出纵横剑气,向着那拐杖杀来。拐杖淡淡光晕散出,剑气却伤不得半分。 叶凌眉头一皱,紧跟着拐杖再次打落而来,叶凌急忙施展玄天残影躲避。 哪知那拐杖速度竟不若叶凌,自后赶上。叶凌立即反身出剑,木剑接触到拐杖那一刻,一股强横的力量震的叶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叶子!」 花信风心中一急,立即手上现出数十件道器,一股脑丢向那骑鹿老者。 不过道器未到,那白鹿鸣叫一声,头上鹿角散出光晕化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诸多道器。 「花家小子,别乱动!」 老者话刚出口,无形中一股大道之力便束缚住了花信风,令他动弹不得。 「言出法随!」 花信风面色大变,他也曾听说过儒家功法,仿天地大道设人伦之道,因此儒家有礼法,设三纲五常。可算是在大道之中,再定新道。 所以儒家弟子以文入道者,也可以文行道。而到了能够以话语行道的,只有儒家圣人,合道境大能才能做到! 「前辈……」 花信风话未出口,那一边一声巨响,叶凌的身子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半空中的拐杖倒是没有继续来攻,反而停了下来。 叶凌站起身来,看着空中那拐杖,随即一步踏出,自创剑决第三式佛怒席卷四周,一剑斩落而去,却不料那拐杖迎剑而来。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叶凌连连后退,终归站稳了身形。而那拐杖也飞回到了老者的手里。 老者问道:「世间利器万千,你为何要用一把木剑?」 叶凌道:「世间自有利器,我心也蕴锋芒,何须假借于物!」 「你可知那木剑是从何而来?」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赐教。」 老者不答,白鹿转身驮着老者离开:「去吧,天地广大,各有其道。」 说着话,老者消失在浓雾之中,而叶凌和花信风身后,雾气散出了一条通向谷外的道路。 花信风身上的禁制已经被解除,他忙上前道:「叶子,受没受伤?」 叶凌摇了摇头,他也很奇怪,方才他与老者的拐杖虽然打斗激烈,自己一直难以取胜,十分狼狈。可那拐杖的力道却不曾伤他,似乎有意如此一般。 「事不宜迟,趁那老儿没有反悔,咱们赶紧走吧!」 说着话,花信风便率先迈步向谷外去,叶凌回望了浓雾一眼,拱手一礼,这才跟着离去。 雾气之后,白鹿驮着老者来在一颗怪树下,那里坐着一个算命先生,岂不正是未可知! 未可知笑问:「如何?」 老者道:「他走出了自己的道,可是却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们和他也没有什么不同。」 「你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他?」 「不,我是想提醒你,佛门已经出手要夺南域妖族的气运。我儒道两门如此内斗,只怕终要自取其祸。」 「人心难测,何况是修士?逐仙悟道之人都自以为天资聪颖,与众不同,因此若要他们同心协力,难于登天。」 「我千里迢迢到这里,可不是听你抱怨的。」 「我非抱怨,只是顺其自然。」 说罢,白鹿驮着老者走向浓雾更深处,剩下未可知举着幡摇着铃,迈步远去………… 却说叶凌和花信风出离了致虚林的谷口,长 出了一口气。花信风道:「叶子,我看咱们得赶紧离开逸仙书院,这里毕竟是儒门之地,若是把我们逮起来,恐怕是难逃一劫。」 叶凌点点头,可他二人刚要寻路离开,就见尹梦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二人的身后,他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轻摇着白羽扇,问道:「见过莫老了?」 「莫老?」 叶凌皱眉道:「掌院说的是里面那位骑着白鹿的老者?」 尹梦松微微点头:「他说了什么?」 叶凌没有隐瞒,老实将事情说了。尹梦松听罢道:「既然莫老放你离开了,我也不拦着你们。只不过我已经通知了徐弘回院,你们不要等等他吗?」 此言一出,叶凌犯了难。旁边花信风眼神催促,觉得他们两个应该赶紧离开,不要去管别人。 尹梦松羽扇一挥,二人便被旋风卷起,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单独的院落里,面前是大门,背后是房屋,显然尹梦松的意思是去留随意。 花信风道:「叶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儒家有句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赶紧逃吧!」 哪知叶凌却道:「依我看,我们可以留下等徐秀才。尹梦松并没有要我们怎么样,很显然他不信成仙之秘在我们二人身上。」 「叶子,他不信,怎么能保证其他人不信?世上修道之人苦求之事,谁不动心?尤其是那些寿元将近的老家伙,生死面前,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绝不会放过!」 花信风语气坚决,显然是不再相信任何人,叶凌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强为。更何况他们两个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不需要时间修养,便点头道:「就依你。」 二人说话间,门外已经来人,叶凌看去,正是骆闻舟,身后还有李观棋和虞归晚。 骆闻舟道:「若不是掌院亲自下令,我还真不敢信你们两个在我逸仙书院。」 「下令?」 花信风眉头一皱:「下什么令?」 虞归晚道:「掌院只是告诉了我们几个人,说你们在此,好生照看,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花信风道:「多谢好意,不过我们要走了,书院虽好,却不是我们久留之地,就此告辞。」 骆闻舟忙道:「花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现在三教各宗的人满世界找你们两个,现在出去,只怕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李观棋道:「不如在这里观望几日,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害你们的。」 叶凌闻言一笑:「你们不信我们有成仙之秘?」 骆闻舟笑道:「你们两个能从三教的追捕下,从东南一路逃回东域,已经比成仙还要传奇了。我是不信你们能把命都搭上就为了一个秘密?虽然我不信你们得到了成仙之秘,不过我还是认为你们在禁地秘境看到了什么,所以三宗才会死追着不放。」 叶凌见他们如此说,竟也将他们在禁地秘境里的遭遇说了出来。 骆闻舟三人听罢,神色也是十分精彩:「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跳进东海也洗不清嫌疑。」 「不过至少僵尸一族没有得逞,不然又要有祸乱天下的大难发生。」 「只不过这话,眼下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你们该逃还是要逃。」 花信风道:「这就不劳几位操心了,叶子咱们该走了。」 骆闻舟忙道:「看来花公子还是不信任我们啊!」 花信风冷笑:「我现在可信不着任何一个修士,更何况是三教中人。」 「这倒无妨,不过我有一言,还请二位考虑一下。眼下东域形式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无数强敌,你们还是在这里等着万宝商会派人接应再离开,不然单凭一己之 力而平安出逃,难上加难。」 花信风不语,叶凌倒是觉得有理:「多谢相告。」 「是去是留,你们自行决定,不过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上几日,我已经让师兄弟们去通知了徐弘师弟,相信他不久就会返回书院与你们相见。若是还有其他事情,随时可以来找我们三个,话尽于此,我等告辞了。」 三人走后,叶凌和花信风又商议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叶凌觉得眼下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正好等着徐弘出谋划策。 而花信风听了骆闻舟和叶凌之言,也觉得有理,便不再坚持立刻离开,而是翻找着自己的储物道器,看看有什么能和万宝商会取得联系的东西。 到了第三天日上,叶凌正在屋中打坐,小院门外突然有了几股熟悉的气息传来,随即便是两道身影直冲了进来,大叫道:「叶子,你没事儿吧!」 叶凌忙出屋看去,大喜过望,来的正是明骤雨和岳逐风。紧跟着徐弘,江凡,宁长歌,许诺,小武都跑了进来。 小武一把扑倒叶凌腿上,大哭道:「主人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凌拍拍他,又冲许诺点点头。许诺原本还好,可真见了叶凌也不由得抹了抹泪。 徐弘几个上前将叶凌一阵打量,见他无事这才放心,又被叶凌引荐着认识了花信风。 叶凌问:「蔚然和潘玉霖怎么没来?」 徐弘道:「东方海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蔚然现在身为阁中七仙,自然要帮着料理,潘玉霖是来此的半路被天音阁急找了回去,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如此急切。」 叶凌闻言心中一沉,潘玉霖回去,多半和他之前在天音阁的事情有关。 一众人许久不曾相聚,此番团圆立即摆酒庆贺。叶凌九死一生,眼下重逢挚友,自然是好一番畅饮。 宁长歌问道:「叶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叶凌略一沉思,道:「我和花抠儿现在这个身份,只怕去哪儿都要连累别人,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花信风有些醉了,道:「怕什么,有我万宝商会在,有我爹在,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爹要是不行,还有我爷爷呢!惹急了,我就去找我爷爷,把他们三教各宗都给灭了!」 岳逐风和宁长歌听了,就开始笑话花信风。 徐弘对叶凌道:「叶子,我有一个好去处,你不妨考虑一下。」 「何处?」 「南域!」 「南域?」 「南域乃群妖之地,我人族势力还不能插手,纵然三教有通天本领,却也奈何不得妖界三宗百族,正适合你去避避风头。」 「南域……」 叶凌仰头灌下一口酒,看向远处眼神里微微泛起了光芒…… 第三卷完结 - 逐仚 - 青衣潇然 越写越烂了,这一卷的故事性不够好,大概是拖的时间太久,有些找不到当初构思这书的感觉了。 写的烂又写的慢,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写书。这本书写完大概就放弃了吧。 我的合同到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叫停,不过在被叫停之前我还是会写。按照计划,应该还有两卷四百章,这样就凑足一千章了。 按照我最初的设定,下一卷就是南域妖族和西域佛国的故事,但愿我能写好这两段故事…… 没人看也有没人看的好......《逐仚》第三卷完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削竹为剑传吾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开篇词曰:“ 道似无情为情憔。愁掩波涛,恨比天高。 迷时来路去迢迢,何况仙佛,哪怕魔妖。 动静难辞尘外劳,我本逍遥,不得逍遥。 始觉归梦酒难消,由暮及朝,无处能逃。” 挚友重逢,大醉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叶凌悠悠转醒,见许诺正在屋顶盘坐,吐纳调息。 但见他头顶毛茸茸的小耳朵微微一动,忙睁开眼笑道:“师父,你醒啦!” 说着话,他一步落入院子当中,站到叶凌面前。 许诺自从吃了那枚仙丹,修为境界突飞猛进,短短几日不见,他便已经达到了凌虚境中期,估计很快就能达到凌虚境巅峰,去悟盈冲境。 眼看着自己的弟子这般有天赋,叶凌欣慰笑了笑,伸手摸着许诺的小脑袋道:“这次我带你去见师祖,然后你就留在太虚峰,好不好?” 许诺闻言神色有些难过:“师父不能一起吗?” 叶凌道:“师父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要是留在太虚峰,会害了师祖和宗门的。” “他们都太可恶了,师父,等我以后变强的,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好,师父等着!” 说着话,叶凌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自碧玉扳指里取出来一段紫竹。这紫竹取自南海普陀岛,不过是花信风向李念竹买的,自己讨要了一根。 叶凌寻了个石头坐下,将紫竹放在膝前,并指为刃,削着面前的紫竹。 许诺忙问:“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这里给你做一把紫竹剑,你不是想入剑道吗?” “太好了,谢谢师父!” 日过中庭,叶凌将一把紫竹剑送到了许诺面前:“试试看?” 许诺大喜过望,忙接过剑在空地上挥舞起来,紫竹剑带着一道道紫韵围绕着许诺。 不多时,许诺收剑,笑着跑过来:“师父,这把剑太好了,谢谢师父!” 叶凌点点头,又从碧玉扳指里取出来几本剑道功法,以及从东海拿到的那本无名古籍,给许诺道:“这几本书都是为师曾经看过的,你好好研读一下。等回了太虚峰,师父便将剑式传给你。” “弟子明白。” “叶师父这是在教徒弟什么功法啊?” 徐弘摇着扇子走过来,许诺忙炫耀一般给徐弘看自己的紫竹剑。 徐弘不由得笑看叶凌:“你这个当师父的总算是干了点交徒弟的正事。” 叶凌亦笑道:“有你们这些个师叔,师伯在,我这个当师父的也能撂撂挑子。” 目送着许诺去和其他人炫耀,徐弘问:“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叶凌道:“花抠儿可以回万宝商会去,但我不行。花源泉为了儿子,天经地义,但他若是庇护我,就给了外人口实,所以我自己去南域。” “你觉得你会是自己去吗?”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到了第二日早上,徐弘兴奋的走进院子道:“好消息!” 花信风不由得撇嘴道:“我这些日子可就没听过什么好消息。” 徐弘道:“我听回来的师兄说,三教各宗陆续受到了不明势力的人攻击,死伤了不少弟子,现在追杀你们的宗主长老们都回宗门镇守去了,现在正是赶路的好机会!” “当真?” 众人皆围拢过来,岳逐风问:“这是什么人,敢一起打这么多的宗门?” 徐弘微笑着看向花信风。花信风恍然大悟道:“爷爷!” “叫我干嘛?” 岳逐风占个便宜,转身就跑。 花信风也没在意,言道:“看来是我爷爷出手了,只有他才敢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来。” 徐弘道:“没有证据,谁也不能乱指乱认。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给了我们机会离开,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走!” “走!” 一行人急匆匆收拾一番,便离开了逸仙书院,坐着飞舟,向着西边前行。 孰不知他们的行踪,早就已经暴露…… 云空之上,岳逐风百无聊赖的倚着栏杆,看向外面,旁边明骤雨道:“你若是无事,不如去修炼,不然叫许诺将你赶超了,看你这师叔还怎么当。” “那又怎么样,我师侄比我强,我该高兴才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要是许诺真比我强,那我以后也不用东躲西藏的过日子,谁敢来找我,我就让许诺灭谁,嘿嘿嘿。” 江凡走过来白了他一眼道:“许诺还小,别成天在他面前说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哪知岳逐风一把拉过江凡道:“你看你看,小凡可还没有到盈冲境,他才是要被许诺给赶超的人。” 江凡道:“我们炼丹师与你们可不一样,我们要追求的是炼出天下第一的丹药!” “那我觉得你离目标太远了。” 江凡听了,气鼓鼓的转身,不去理会岳逐风。 明骤雨瞪了岳逐风一眼:“你这张嘴啊,真够能惹事儿的。” 船舱里,徐弘和花信风正在对弈,不多时,花信风道:“徐秀才攻势如此凶猛,我也只好投子认输了。” “花兄,承让了。” “你的棋道,似乎是得了棋圣归海微生的传承啊!” 徐弘摇头道:“我哪里配当归海前辈的传人,不过是在书院时缠着他教过我几手罢了。倒是花兄见识非凡,竟然能看出来我这几处妙手。” “我爹搜罗了不少归海棋圣的棋谱,我也拜读过,这才记得。” 另一边,叶凌和许诺盘膝对坐,阵阵锋芒之气在二人周身环绕。 “你要记得,剑者,锋芒也!” “徒儿记下了!” 飞舟之上,倒是只有宁长歌百无聊赖,坐在飞舟后面望着天空发呆。不多时,他眉头跳了又跳,令他心中大惊,忙跑回来道:“不好了各位,我觉得要出大事!” 岳逐风道:“你小子别危言耸听啊!” “我告诉你们,我是气运加身之人,从来没有过眼皮跳动的情况,但是刚才,我的眼皮跳了起来!” 几个人都凑过来,岳逐风笑道:“那肯定是因为叶子在这里,抵消了你的好运气!” 叶凌一脑门子黑线:“我还在这里呢,你能不能别出口伤我。” “一时脱口,别在意,别在意。” 不过紧跟着,叶凌心头一动,面色微微沉下来道:“有人!” 话音刚落,只见那云空之上,突然现出无数流星陨石,向着飞舟砸落而来,熊熊烈火之下,便是虚空也被点燃! “不好!” 叶凌仗剑而起,纵横剑气迎空斩落,瞬间散发出万千剑气抵挡火石,紧跟着徐弘手中玉笔点落,一个个文字衍化出群山虚影,化作第二道防线阻挡。 明骤雨和岳逐风施展身法,不断击落零星火石,终究是保住了飞舟。 叶凌立身虚空之上,冷声道:“此等见面礼,我等受之有愧,还想当面道谢啊!” 话音刚落,另一边突然掀起漫天大浪,水浪之中海龙翻滚,再次向飞舟落下。 叶凌见状一步踏出,破空斩落,银白色剑气竟然将大浪斩成两段! 紧跟着花信风手中撒出一把符箓,化成屏障,护住了飞舟。紧跟着,诸天雷云凝聚,一道雷霆当头劈落,宁长歌手中瓦罐丢出,竟然直接将那雷霆给吞了。 “哈哈哈,古兄,如此看来,你这些年倒是没什么长进。” “你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你们两个,只要见面就斗嘴,是不是觉得他们几个是手到擒来,任你们宰割?” 但见得云霄之中,显露三道身影,最先一人黑红相间的道衣,一身烈火大道凝实,面上满是冷漠。 又一人,白衣道袍,玉簪别顶,手中把玩着一颗水晶球,面带笑意,周身沉浸在癸水大道之中。 最后一人,蓝白道衣,散发如瀑,周身遍布雷霆,一双利目紧盯着飞舟。 徐弘面色微微变化,沉声道:“这三人,只怕不好对付。” “你认得他们?” “修习火道的,是古家古天雄,虽与古天阳,古天清他们是同辈人,但年岁更长,现今已经是不灭境强者。修习水道的,是风雨阁毛太温,天赋极高,现在在风雨阁中也是少有敌手。最后一人乃是雷霆殿紫君,此人与紫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一身修为也在不灭境。” 花信风冷哼一声:“不灭境又如何,便是天象境,明微境,我们这些日子也见得多了,看看谁怕谁!” 紫君看向叶凌:“就是你杀了紫玄?” “紫玄?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虽然败给我,但没有要害我,所以我也不会害他。” 紫君听了默然,突然冷笑道:“原本以为是你杀了紫玄,我还算是欠你一个人情。不过可惜了,现在杀你,我没有半点犹豫。” 此言一出,宁长歌不由得叹息道:“怎么宗门子弟这家庭伦理都这般精彩。” 徐弘道:“他爹娶了后母生下紫玄,日后这雷霆殿主的位置自然是轮不到他头上,所以说他巴不得有人杀了紫玄,替他去处大患。” 花信风看向徐弘:“你个秀才不好好在家读圣贤书,怎么什么小道传闻都知道?” 徐弘大笑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家事国事天下事,身在此世,想要风生水起,我便不能不知,不敢不知!” 古天雄喝道:“叶凌,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不与你为难!” 叶凌叹息道:“你们还真是穷追不舍啊,不过可惜了,你们找错了人,自去寻太元道宗,圣道院或者大雷音寺,才能知道你们想要的。” “你当我们是三尺孩童,半岁灵智?” 毛太温微笑着道:“问你总比问他们要快些,若你果真不知,我们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哦?愿闻其详!” “助你早登轮回,结束这一生苦楚!” 话音刚落,毛太温水球向着叶凌打落而来,瞬间衍化成茫茫大江倾泻而下。 叶凌背后就是飞舟,自然是无可躲避。但见他一步踏出,手中木剑迎头斩落而下,一道剑气破开江面,分成两半。 “好个叶凌!” 毛太温大笑道:“这是开胃菜,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二章 有心频设计笼牢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上,道韵横陈,毛太温手中水球衍化茫茫大江,倾泻而下,不料竟被叶凌一剑斩做两段。 剑道锋芒之下,任凭水柔,竟也难克至刚! 另一边,紫君迈步,雷霆在他掌心酝酿。宁长歌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手中抱着那古怪的泥壶道:“你……你别上前了,我告诉你,我手上的道器可厉害了,你过来肯定得伤你!” “哼!” 紫君冷哼一声,掌心雷破空打来。宁长歌急忙举起泥壶,那雷霆便被收入壶中,消失不见。 “嗯?” 紫君微微有些诧异,不敢再轻视宁长歌和他手上的道器。 宁长歌刚才一直闭着眼睛,现在见自己没事,才敢睁眼道:“我不是都告诉你了,我手上的道器厉害!” “你手上的道器形状奇特,又不见有大道气息,但不知是何物?” “这个……” 宁长歌自然也不知道这泥壶到底是什么,不过在紫君面前,他也不能实话实话:“实话告诉你,这可是我师父送给我的护身之物,名叫……名叫乾坤壶!告诉你,他无物不收,无法不破,你若是敢靠近,定然把你也装进去,顷刻间化为脓血!” “你师父是何人?” “我师父?我师父他是……” “无为子!” 明骤雨这时突然来到宁长歌身侧道:“他师父乃是世外高人,想你也不会知道!” “无为子?” 宁长歌和紫君都眉头一皱,没听说过这么个人。这本是当初叶凌和他们在明轮岛救人时假扮的高人名性,现在正好用来吓唬紫君。 果然紫君听了二人的话,不再上前。他雷霆殿不是什么特别强横的势力宗门,万一真的惹到一个不出世的前辈高人,便会招来毁派灭门的大事。 另一边,古天雄竟也被徐弘给劝住。 徐弘冲他拱手道:“古道兄,我与令弟古天阳倒是有过数面之缘,不过和道兄你还是第一次见面。” 古天雄冷哼一声,道:“让开,你身上穿的是逸仙书院的弟子服,我可以不杀你。” 徐弘苦笑道:“道兄,我此番拦你,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我?” “现如今天下修士,皆瞩目于叶凌和花信风,人皆以为他二人身负成仙之秘,因此前赴后继,不惜性命。真假姑且不论,若是此刻古兄捉了他们,恐怕非是福气,乃是自取其祸也!” “你以为几句话就能吓住我了?” “古兄且听我把话说完。无论他二人是否有成仙之秘,你此刻捉住他二人,不论生死,这成仙之秘都会落在你的身上,到时候被天下追杀的就是你和你背后的古家,要是你不能给天下修士一个满意的交代,你古家必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徐弘冷笑着道:“古兄,古天阳比你聪明,纵然族内希望你们捉拿叶凌,但古天阳知道不能离他二人太近,否则古家会有灭顶之灾。所以他把机会让给了你,我说的可对?” 此言一出,古天雄神色微微变化,头顶青筋凸起,两手也握紧了拳头。 徐弘身后,岳逐风问:“你怎么知道是古天阳告诉他的?” “因为古天雄也是一直在族中修行之人,这样的消息,他只能从族人那里得知。能够一直追踪叶子和花抠儿的,只有古天阳。” “原来如此,你这秀才脑子还真好使。这回看他古天雄怎么办!” “我倒是不担心眼前的古天雄,我只是好奇,古天阳又是从何处得知了我们的消息?难道……” 徐弘心下担忧,却没有明言。 古天雄思索片刻,径自来到紫君处,二人传音沟通,不知说了些什么。 趁着这个空当,宁长歌和明骤雨去帮叶凌抵御毛太温,徐弘问花信风道:“万宝商会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接应?” “很快了。” 花信风道:“我已经联络到了我爹,他派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那就好!” 徐弘心中稍安,但另一边叶凌和宁长歌却也挡住了毛太温。 古天雄和紫君商议过了,紫君道:“毛太温,我们两个要走了,你若是不愿意难堪,便不要逗留。” “什么?你们要走,这是什么意思?” 古天雄和紫君两个也不解释,转身便走。毛太温见叶凌等人目光都向他投来,他也只好道:“行了行了,这次算你们走运,我就告辞了,不用送啊,不用送。” 毛太温竟也急忙离去,叶凌收剑归鞘,与几人重回飞舟之上。江凡忙道:“可吓死我了,还好他们都走了。” 小武抬着下巴,走到叶凌跟前:“有我主人在,谁敢造次?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我主人能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宁长歌忙问徐弘:“你跟古天雄说了什么,让他改变主意?” 徐弘摇着扇子道:“我只是告诫他,兄弟阋墙,就别忙着对付外人了。” 岳逐风大笑道:“天底下顶坏的就数你们读书人,动动嘴皮子就让人家弟兄反目成仇。” “话也不能这么说,要他们真是无冤无仇,我的话还真就不一定管用。” 退去强敌,几人有说有笑的重新上路。孰不知就在远处的山崖前,关飞白等人正目送着飞舟离开。 关飞白叹息道:“真是无聊透顶,司马,你今天这场戏可没有唱起来啊!” 司马含光无奈一笑道:“徐弘此人智谋过人,我不及他。” 乐升平笑道:“司马未免太过谦了。我看此人虚有其表,无堪大用。” “拭目以待吧!” 令狐意打着哈欠,眼角泛着闪闪泪光:“可以走了么,找个地方,我要睡了。” 关飞白道:“司马,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么,我可不想这么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司马含光道:“现在万宝商会已经摆明了要和三教各宗门鱼死网破,各宗门都已经放手了,我们也该各自回去,等着下一次大变来临。”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不远了。” 关飞白不满意的道:“若是如此,我可就要骂娘了,我不管,司马,你给我想个办法,让他们受点罪。” 司马含光思索片刻,道:“倒也不难,与叶凌和花信风在一起的人,都有嫌疑,近朱者赤嘛!” ………… 飞舟一路西行,过了数日,云空之上风雷呼啸,竟是风雷二老找了过来。 “少爷,你没事,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风清微微一笑,道:“你爹和你爷爷都快急疯了,若是我们两个找不到你,只怕要被你爷爷挂上悬赏了。” 雷荣冷哼一声:“这回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把你怎么样!” 花信风见了风雷二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他忙问:“可有传送灵符?” 风清取出了几张道:“都在这里了。” 花信风接了,忙对叶凌等人道:“有了灵符,我们很快就能到万宝商会,有我爹和我爷爷在,谁也不能害我们。” 但叶凌已经听过徐弘说的,他不能去万宝商会。 徐弘也是这个意思,他道:“有了这灵符在,我们便可以兵分数路,来个浑水摸鱼!” 几人商议过了,便留下了花信风和风雷二老,继续坐着飞舟前行。有风雷二老在,便是来了明微境强者,也可以应付。 而叶凌等人便用传送灵符离开飞舟,花信风道:“叶子,九死一生咱们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能难倒我们的?你放心,你先去南域躲避一时,我回万宝商会以后便同三教各宗做个了断,保证让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东域来!” “一言为定!” 几人默念法决,随即消失在了飞舟之上,转瞬来到数千里之外的一处平原之上。 叶凌道:“这里离我问天宗已经不远,你们便随我一道回去,我请你们尝尝我太虚峰的醉云酿!” 哪知徐弘摇头道:“我们不能跟你一起回去,而且你回去以后也要赶紧离开,原因你都懂得。” “为什么?”江凡忙问:“为什么不能一起走?” 徐弘道:“我们现在不能和叶子走的太近,不然就是惹火上身,更给了别人威胁叶子的把柄,若人都知道你小凡与叶子是好友,便捉你来逼迫叶子,如之奈何?” 江凡听了,这才明白,道:“叶大哥,你要保重啊!” 叶凌笑着点点头,拍拍江凡的肩膀:“小凡,等下次见面,你可要炼出更好的丹药给我。” “那是当然,我总有一天会继承师父的遗志,炼出天阶丹药!” 明骤雨和岳逐风也道:“叶子你放心,我们两个惯走八方,有什么事情我们都能帮忙。” “我们会想办法把你身上没有成仙之秘的消息散出去,时间长了,自然就不会有人相信。” 徐弘笑道:“或者说你已经身陨了,便不会再有去找你了。” “若真能如此,说我没了,或许可行。” 叶凌也不在意,几人说了几句告别的话,便要各自离去。许诺和小武自然跟着叶凌,宁长歌说起他将半雪留在了南域和东域的交界之地,因此他打算和叶凌一起前往南域。 徐弘和江凡,明骤雨,岳逐风四人向东而去,徐弘打算返回逸仙书院,明骤雨和岳逐风居无定所,随遇而安,倒是江凡还不知道去处。 他言道:“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听说百草谷那里会招一些弟子,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去休息丹道。” “如此更好,这百草谷到底是天下第一丹道宗门,估计也只有百草谷才有那天阶丹药的丹方,你要是去了,肯定能够有一番长进。” 四个人说笑着,一边观景,一边赶路,在大乾王朝境内一路东行。 不想只不过十几日光景,明骤雨便发觉道:“有人跟着我们!” 徐弘听了,心中一惊道:“没想到啊,我倒是低估了他们这些人的贪念。” “秀才,可有办法?” “我是逸仙书院弟子,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你们一介散修,若是被人捉了,定不会留手。你们两个带着小凡赶紧走,断后交给我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现在不走,我们谁都走不得!” 岳逐风听了,恨声道:“我们会回来找你的!” 说着话,他和明骤雨一左一右拉着江凡,施展身法而去。 三人刚走,便见那徐弘身后现出几人,为首的人伤势未愈,岂不正是太元道宗弟子,由天任! “叶凌何在?” 徐弘摇着扇子,转身笑着拱手道:“不知道兄尊姓大名?” “你用不着客套了,赶紧说,叶凌何在?” “叶凌在何处,三教各宗都在寻找,在下自然也在寻找。只可惜福缘尚浅,不知他身在何处。” “你若是真不知道,我也不会来问你,既然到了,便容不得你狡辩!” 由天任周身散出淡淡道韵,冷笑道:“别以为你是逸仙书院弟子,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徐弘见了,忙道:“道兄何必一言不合便如此?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同你废话!徐弘,你说是不说!” 徐弘闻言,眉头一挑:“让我说自然也可以,不过我也有一问,你若是告诉我,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你且说来。” “是什么人告诉你我等的行踪,又是什么人告诉你我知道叶凌的下落?” 由天任冷笑道:“告诉你却也无妨,不过此人你恐怕是不认得,他不过是一个小家族的人,名叫司马谅,他偶然得了你们的消息,因自身实力不济,这才将消息告诉了我!” “原来如此。” 徐弘心中暗道:“好个司马含光,我倒是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居然这般赶尽杀绝。” “徐弘,现在该你说了,不过你就算不说,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奉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是自然,不过在下不愿意饮酒,所以这酒嘛,还是免了!” 话音未落,徐弘默念法决,传送灵符燃尽,他的身子也早就不知去向。剩下由天任怒不可遏:“混账,我定要杀了你!” 却说明骤雨和岳逐风拉着江凡正踏空二行,突然两股道力迎面而来,竟令他三人毫无防备! “不好!” 道力打在明骤雨和岳逐风身上,二人一口鲜血吐出,身子倒飞了出去,江凡也受了波及,但他修为只在凌虚境,受不住晕了过去,直跌落下云空。 “小凡!” 但只见江凡的身子坠入了一处群山空谷之间,生死难料。 “小凡!” 岳逐风和明骤雨正要去寻找,不料此刻周围时空锁禁,一个身影显化:“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明骤雨见了,忙道:“快走!” “可是小凡……” “他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然我们都得搭进去,先逃过这一劫,再去找小凡!” 岳逐风咬牙点了点头,二人立刻取出传送灵符,消失在了原地。 那身影不由得一笑道:“我轻敌了?” 第三章 师徒重逢视一笑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绝处逢生,空谷幽风。隐居世外,世外纷争。毒术自有药来医,神药也难遏毒行。收徒因争锋,缘来一段情。回首身前事,万般皆是命。” 却说那山谷青幽,花草沁心。一只蝴蝶轻轻停在江凡的头顶。不多时,脚下的颤动,惊得它振翅飞离。 江凡恢复了意识,慢慢爬将起身,四下观望着周围。突然这草木的味道,引动了他的记忆:“这是……冰魄草!” 他急忙跑到一株宝蓝色仙草面前,神色动容:“师父的本草经里说了,这冰魄草生于世外游谷,万里方可有此一株,若练宁心聚气,补阴化阳之上乘丹药,用以冰魄草则功效大增!” 紧跟着,他的鼻子又动了动,忙转向一边的红树:“天龙朱果!师父的本草经里说了,这天龙朱果树乃是龙血滋润长成,千年结果,若得其果入纯阳之药,则可炼体煅神,增寿延年!” “啊!天圣花!” “啊!白龙卉!” “啊!冥灵草!” 江凡被周围这一株一株珍奇的仙药惊得眼花缭乱,伸手自藤木手环中取出一个药锄和一个小药篓,采取药草。 他身为一个炼丹师,见到这遍地的草药,心思早就不在物外,便是刚才被人打落和同伴失去联系的事情,如今也抛在九霄云外,一心一意的采药。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药篓早就装了个满满当当,江凡伸手抹了把汗,笑的无比开心:“要是师父在,肯定能用这些采药炼出好丹药。我也不能让师父失望了。” 说话间,就听得谷中一声大叫: “啊——————————” 紧跟着一到身影快速靠近:“小贼,你敢偷我的草药,本姑娘饶不了你!” ………… 却说叶凌与宁长歌,许诺还有小武一路向着问天宗而去。 路上,宁长歌笑道:“我还在缥缈宗时,宗门里便长有人与你们问天宗弟子起冲突,所以缥缈宗从上至下,全都视问天宗为大敌,凡事都想要压问天宗一头!” 叶凌亦笑道:“毕竟问天宗和缥缈宗宗门实力相当,如此想来倒也合理。只不过我在问天宗时,倒没有人提过缥缈宗的事情。你可知道两宗之间最初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反目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是和凌太清凌宗主有关系,因为师兄弟们说以前两宗的关系没有这么僵,所以该是凌宗主上位后才出的矛盾。” 说话之间,远远已经来到了沙漠之边,远远能够看到问天宗的九峰景象。 叶凌喜道:“看!那就是问天宗所在了!” 几人越过沙漠,很快就来到了问天宗山门以外。守宗弟子见了叶凌,全都面露惊色:“叶……叶凌!” “快……快去禀报长老!” 负责问天宗日常防务的是外务堂长老,常文相。老道士瘦骨嶙峋,却自有大道在身,修为只在盈冲境巅峰,比之现在的叶凌,已经不如。 叶凌却也不急着离开,转而对许诺道:“徒儿,你要记得,问天宗其余八峰对我太虚峰充满了敌意,见了他们一定要小心提防。” “徒儿记下了。” 不多时,就见常文相与报信的弟子赶过来,叶凌拱手一礼:“常长老,好久不见,我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宗门大比的时候。” 常文相笑着还礼道:“逝者如斯,凡俗百姓尚且感叹岁月如梭,更何况我辈修士。你现在也是一峰之主了,老道这厢见礼了。” “不敢,常长老,我欲回转太虚峰,但不知可否放行?” “这个……” 常文相微有犹豫,但马上笑道:“这是自然,叶峰主也是我问天宗之人,岂能无故阻拦?请!” “多谢了!” 叶凌随即带着几人入了宗门,往太虚峰而去。 望着他们远去,守门弟子道:“长老,他现在可是被仙道通缉之人,这么放入宗门,会不会连累我们?” “累与不累,那是宗主和诸位峰主应该操心的事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要乱操心。你们看守宗门,我还需去告诉宗主一声。” 太虚峰上云雾笼罩,紫竹林泛着层层韵光,显出一片神秘。 他们几个还没有入山,山内就已经传出陈炎的声音:“你小子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师父呢!” 叶凌闻听了陈炎的声音,不由得鼻子泛起一阵酸楚,强忍着泪水,大喊道:“师父!我带着徒弟回来了!” 太虚园内,陈炎早就立身在园中,满脸都是笑容。 叶凌忙带着许诺自云头落下,跪地磕头:“师父,弟子带着弟子回来看您了!” 陈炎受了他们一拜,便伸手托起道:“你还知道回来?听说你在东南闹了个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也不叫上师父。” “师父,弟子可是不想如此的,实在是被逼无奈。” “哈哈哈,我的徒弟闹点动静,太正常不过了,只是他们那些俗人遇着点事就大惊小怪罢了。” 陈炎转头看向许诺,许诺怯生生的,两个耳朵折起,不知说些什么。 叶凌忙介绍道:“师父,这是我的弟子,他叫许诺。许诺,叫师爷。” “师爷!” 陈炎眉开眼笑的道:“你小子可是给我收了一个好徒孙,你看看你看看,小小的年纪竟然就是凌虚境了,比你当年强多了!” 叶凌笑而不语。 旁边小武却突然上前道:“师爷,我叫小武,已经认我主人为主了,小武这个名字也是我主人给起的,师爷在上,受小武一拜!” 可惜陈炎这时候满眼都是许诺,抱着许诺上下打量,冲着小武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徒儿,先去拜见了师祖再说。” 说着话,他便带着许诺向后山去了。叶凌叫宁长歌先在这里等候,看着小武犹豫了片刻,便也带着他去了后山。 宁长歌自在园中闲步:“这里的天材地宝真是不少,这要是被小凡看到,还不被他给挖空了?” 正想间,他突然感受到十几股强横的气息出现在太虚园外,他下意识的心生戒备,转头看去,只见有八人已经现身在太虚园门前,正是问天宗其余八峰的峰主。 天玄峰主并宗主顾宁远,源水峰主孟广洋,玄金峰主宋锐,郁木峰主王慕华,赤火峰主王纯阳,裂土峰主梁尚坤,紫电峰主雷庆,青玉峰主郝月。 顾宁远见了宁长歌,笑问道:“不知叶师弟与陈师叔在在园中?” 宁长歌见他们几人打扮和境界修为,知是不凡,便道:“他们师徒去了后山参拜师祖,你们是?” “我等都是叶师弟的同宗师兄。” 顾宁远言道:“既然他们去参拜师祖,我们稍等片刻。” “既然是同门,不如进园等候?” 宁长歌说着,却见他们都没有动作。顾宁远道:“陈师叔素来喜静,所以不许外人随意踏足太虚园,我们就在外等候便是。” 宁长歌听了,不由得暗暗羡慕起叶凌。想当初自己在宗门地位低下,哪里会有人在意他,所以才会直接被人扫地出门。 若是能如叶凌这般,谁还敢如此对他? 实际上,宁长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对于被逐出宗门这件事,始终有芥蒂。 他微微一笑,觉得不该在想这些事情。 过了许久,才见叶凌和陈炎,许诺,小武,慢悠悠的从后山走过来。凭他和陈炎的修为,自然早就注意到来了外人。 只不过是叶凌故意不急着去罢了。 陈炎手牵着许诺,就好像寻常老翁带着孙儿:“这么说,你要去南域躲过这段时间?” 叶凌点点头道:“南域不是人族的势力范围,也许三教宗门不敢在南域太过放肆。” “只怕不光如此吧?北域也非人族能够掌控,又没有妖族势力,你如何不去?南域可是有什么让你必须去的理由?” 叶凌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师父,你可相信这世上有轮回,有转世?” “如何不信?”陈炎笑道:“若是人只此一生,便要肆意妄为,以免遗憾。轮回之说,反倒是一种约束,令人心生敬畏。同时,又给人以希冀,今生不能之事,来生或许有机会去做,这才能得一丝慰藉。” 叶凌听了,点头道:“师父所言极是,不过弟子可不想什么来生,今生今世才该把握。不瞒师父,我见到了一个和陆离一模一样的妖族女子,恍惚之间我以为是另一世,梦醒之时竟分不清是梦蝶还是化蝶了。” “原来如此,”陈炎叹息一声:“可惜了那个丫头啊!” 旁边许诺小声嘀咕着:“师爷,你不能让师父肆意妄为,我都有师娘了,是天音阁的弟子,长的可漂亮了!” “哦?” 陈炎嘿嘿一笑:“你小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为师,该罚!” 叶凌苦笑道:“这不还没来得及对您说么,等我之后慢慢和您讲。” “好啊,今晚上要醉一场,我好久没有人陪着喝酒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打发了客人才是。” 二人让许诺和小武去一边玩,随后来到太虚园前,叶凌拱手一礼:“宗主师兄,久违了。” “叶师弟,几年不见,修为又精进了不少,果然不愧是陈师叔的弟子。” 陈炎道:“好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奉承人了?既然见了我徒弟,你们就各自散去吧,他现在是一峰之主了,不会和你们各峰的弟子起冲突。” 此言一出,王纯阳神色有些难看,怒视着叶凌,却没有发一语。 顾宁远道:“叶师弟,此番回来,可是因为……因为那仙道通缉?” 叶凌微微一笑,早知道他们的心思:“师兄,我可是被冤枉的,只是举世都不愿意信我,我也无可奈何。师兄慧眼如炬,难道还分辨不得黑白?多余的话,我也不愿意多说,但有一条,问我皆是不知,逼我则只有一剑!” 言罢,叶凌转身便去,陈炎笑道:“孩子刚回来,心情不好,你们勿怪啊勿怪!” 说着,也跟着离开了。 第四章 夜话登程趁明晓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九峰高耸入云,霞光万道,气韵横空。 天玄峰正殿上,顾宁远高举首位,其余七位峰主各自列坐,只有属于太虚峰主的位子空着。 玄金峰主宋锐率先出言道:“如今叶凌这等身份,若是其他宗门前来施压,让我们交人,如之奈何?” 紫电峰主雷庆冷哼道:“谁要逼迫我问天宗,那可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要是太元道宗呢?圣道院呢?大雷音寺呢?”源水峰主孟广洋叹息道:“凭我们问天宗,可还没到能够不卖账的地位。” 裂土峰主梁尚坤道:“上一次那剐仙台的事……” 他话未说完,但在坐也都心照不宣。 郁木峰主王慕华道:“眼下还是该弄清楚叶凌他到底知不知道成仙之秘,若是他果然有了大机缘,或许我问天宗能够扶摇直上,与那些强宗有一较高下之力!” 青玉峰主郝月冷笑一声:“我看你就别打这个念头了,他与我等各峰关系难以缓和,且看今日他见面便下逐客令,难道还不能说明么?” 王纯阳道:“早就该将此人逐出宗门,留着他也早晚是个祸害,只会招风惹雨!” “人家当年也自逐出宗了,只不过是陈师叔将他找了回来,若说起来,此刻他应该对问天宗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众峰主一阵默然,王慕华看向顾宁远:“宗主,该当如何,还要你拿个主意。” 几人齐齐看向顾宁远,顾宁远皱眉道:“容我思虑一二。” 夜色阑珊,太虚峰上起了淡淡薄雾,显得紫竹林更为清幽。 小园子里,叶凌陪着陈炎饮酒,宁长歌借口去哄许诺和小武睡觉,不打扰他们师徒两个说话。 “师父,我刚才去取酒时,见林中的醉云酿一坛子都没少,看来师父您这些酒兴不佳啊!” 陈炎道:“我这里守着太虚峰冷冷清清,你们一个都不回来看我,我找谁喝酒去?” 叶凌脸色微微沉下:“三弟和小白都没有回来过吗?” 陈炎摇头道:“杳无音信。” 叶凌仰头灌了一口酒:“天下之大,我该往何处去寻他两个?” “莫要心急,只要有心,自会相见,只要不是天人永隔。” 陈炎的语气也略微有些落寞。叶凌问:“师父是想起虚寞尘了吧?” “这个傻孩子,何必非要走这一步呢?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 叶凌道:“那时我正在剐仙台。”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即便能阻止他,却阻止不了满天修士和宗主掌门。只要他们不放过,虚寞尘和孟沛然就活不成!” 叶凌拍桌道:“那些逼死他们两个人的都该死!” 陈炎道:“可惜了,没能送他们两个一程,这杯酒,敬这两个敢爱敢恨的人!” 师徒两个举杯遥祝,酒水撒向地面。 重新坐下,陈炎问:“何时动身?” “明天就走。” “这么急?” “我现在身份特殊,多留一日,便会给问天宗多带来一分危险。” “一路保重,若是有什么需要师父的地方,绝对不能隐瞒。” “师父放心,弟子岂会与您客套?” 说着话,叶凌从碧玉扳指里取出了太虚峰令牌与一本他自己写的剑谱:“这令牌我也用不上了,我看峰主之位就传给许诺吧,这样他在宗门里行走,还能方便一些。另外,这是我自己写的一本剑谱,上面是我得到的三招剑式和我自创的三招剑式,也留给他参悟。” 陈炎点头收了起来:“你连告别都不打算和许诺说吗?你这个师父当的可真够狠心的,我就是这么交你的?” 叶凌笑道:“师父,许诺这孩子心地善良,但因为幼年总是受人欺凌,所以性子稍有些柔弱,我不这么做,他总也不能自立。” “就像……吴情啊!” 叶凌心头一震,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炎问:“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许为师能给你宽宽心。” 叶凌随即将前事说了,陈炎听罢道:“真相总会有天下大白的时候,不过我这里有一个线索。这易容之术虽然不难,但能够如你所说的道势,气息皆能模仿的,我只知道两个人。” “谁?” “一个就是神偷鬼盗中的鬼盗鬼蜮。而另一人,乃是冥府杀手,冷面千容!” “冥府!” 叶凌心头一震,鬼蜮自然不可能是凶手,那说明其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冷面千容。 “师父可了解此人?” 陈炎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听过此人的名头。冥府之中,杀手无数,且各有所长,据说此人可以易容换身,杀人于无形之中,难以发觉。外界只有他的传闻,但他的行踪和身份却无人知晓。” “这么说,我也难找到他?” “这倒也不一定。”陈炎道:“找不到此人,却能够找到冥府。就算冥府中寻不到他的消息,还有八方客栈或许能够知道。” “八方客栈?” 叶凌身为修士,却没有听说过八方客栈的名头,实在古怪。 陈炎大笑道:“这也难怪,你小子自从入道以后,不是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哪里去追过别人?这八方客栈,乃是掌控了天下通事、歇家、驿馆的一个势力。他们专门打听天下各种消息,再倒卖贩售。世间之事,几乎无有不知,可谓是千里眼,顺风耳也!因此若是打听什么人,什么事,只要找八方客栈,皆能如愿得知。” “那我该去哪儿寻这八方客栈?” “八方客栈分做世俗与仙道两个机构,一般提供修士食宿的地方,都是他们势力所在,而他们的总舵就设在抗天城!” “抗天城?” 叶凌倒是听说过,这抗天城位于东域,中域和南域的交界之地,不在任何势力的范围内,所以成了地下组织,黑市贸易的绝佳场所。 “你此番前往南域,或许可以绕道去一趟抗天城。不过那里鱼龙混杂,你要小心才是。” “多谢师父,我想我应该去一趟。” 夜月渐渐转落,天边泛起了白色。宁长歌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叶凌已经在等候。 “叶子,就这么不告而别真的好吗?” “放心吧,许诺要学着自己独立起来,我这个当师父的不称职,就全当他自该历练吧!” 说着话,二人向后山摇摇一拜,转身便走。 可刚走了几步,叶凌便驻足回头,见小武正悄悄跟着:“小武,你来做什么?” 小武道:“主人,我不能离开你的身边啊!” “我这一去太凶险,你留在这里和许诺作伴。” “不行,主人,你一定得带上我,我是妖族,我要跟主人一起去南域扬名!” 叶凌看着小武满脸炙热的神情,却也不好拒绝,便道:“也罢,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主人!” 小武开心的跳到叶凌背上,随后二人便起身踏空而去。 小屋门口,许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望向叶凌三个离开的方向。身后陈炎背着手道:“你们两个真奇怪,既然都知道彼此的心思,何不挑明了?” 许诺摇头道:“师父期望的事情,我都想要做到。当初我父母亲亡故,周围人都以为我是妖怪,对我非打即骂,是师父将我带走,关心照顾我,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陈炎笑着上前,伸手揉着许诺的小脑袋道:“以后还有师爷,还有太师爷,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现在你师父不在这里,你得跟我好好讲讲,他和你师娘的事情,嘿嘿。” ………… 大陆辽阔,不知几何,遥看群山,层层叠嶂。 叶凌和宁长歌离开问天宗,在最近的城池里用了传送阵坛,接连传送到了东域的边境所在,再向前就要进入和南域的交界之地,一片荒凉,人迹罕至。 边城的小镇上,叶凌和宁长歌带着小武坐在路边摊喝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宁长歌道:“说起来这修道之人,倒也没必要非绝了这口舌之欲,这等美食,实在是难以割舍啊!” 叶凌点头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真要说起来,还是这寻常饮食,最是养人。” 小武大口把肉都吃光了,举着碗道:“老板再来一碗肉!” “好嘞!” 宁长歌看着他面前的六七个空碗,不由得苦笑:“你还吃啊!” “再来三碗差不多!” 叶凌笑了笑,伸手取了钱给伙计,只多不少,够小武把摊子都吃光的了。 他站起身,突然眉头一紧,发觉周围有不少修士躲在暗处,他传音给宁长歌道:“暗中有人盯梢,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去看看。” “千万小心!” 叶凌迈步走出了摊子,穿过人群来到了吗一处较为偏僻的巷子,紧跟着身子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两个黑衣人紧随其后的出现在巷子里,也不见了叶凌,十分奇怪。不过下一秒,一道锋芒抵在二人的后颈,叶凌冷声便问:“你们是哪个宗门的,为何还要来纠缠我?” “宗门?我们是朝廷的人!” “朝廷?大乾!” “正是,我们是为了追杀逃到这里的叛贼,见你修为高深,这才盯着你。” 叶凌听了,便放开了二人:“我不过是一介散修,与道友路过此地,不愿干涉你们朝廷之事,就此告辞了!” 说着话,叶凌转身,可刚出巷子,大街上早就乱做一团,却原来是大乾的人和几个不知来路的修士打了起来,波及不少无辜百姓身死,现在百姓们四散奔逃,乱作一团。 叶凌忙起身踏空而去,赶回铺子。但此刻那铺子已经被修士打斗毁了,不见宁长歌和小武的身影。 他急茫茫神识外放,探查着二人的踪迹,总算在快出城的地方发现了宁长歌。 叶凌急忙赶过去汇合道:“怎么回事,你怎么神色如此慌张?” 宁长歌道:“不好了,小武丢了!” “什么!怎么回事?” “方才你走后,他好像吃坏了肚子要去出恭,我便让他去了。可很快街上人打了起来,我去寻小武,却不见了踪影。我顺着人流四下去找,直到这里也不见他的踪影!” 叶凌听罢,神色凝重道:“但愿不要出什么事!” 第五章 脚踏生地自难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城门之下,叶凌与宁长歌立于街口,四下观望。 城内方才的变故令百姓大乱,四散奔逃,街上已经不见了人迹,只远处修士打斗之声传入耳中。 叶凌道:“方才那人是大乾朝廷的,怕我们是王朝叛乱之人才盯上了我们,因此小武也有可能是被他们误会掠了去。” “既然如此,我们去寻个人问问便知道了!” 二人随机向着那打斗之处去,此番大乾朝廷显然准备充分,几个叛乱逃到此处的人都已经被打败,死伤惨重。 眼见得叶凌和宁长歌靠近,立即有人警觉,闪身上前道:“什么人?大乾朝廷办差,闲人勿扰!” 叶凌拱手道:“我有一朋友,名唤小武,是妖族中人,你们可曾见过?” “人乱如麻,走丢个把人太过平常,你们自去寻找,莫要来问我们!” 宁长歌气道:“你不过是个朝廷差官,何以这般趾高气扬?告诉你,方才你怀疑我们是叛乱分子,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差官冷哼一声:“你等修士,自在尘外逍遥,莫要插手世俗之事!” 叶凌一言不发,突然神色一紧,脚踏玄天残影,残影留在原地,身子已经来到一人身后,手中道力衍化,直接将那人摄拿。 “混账!” “尔敢!” “公然对抗朝廷,你有几个脑袋!” 叶凌一把将拉人拉走,冷声在他耳边道:“方才我离开后,你依旧在盯着我两个朋友,说,你看他们往哪里去了?” 那人道:“你敢威胁我?我是朝廷差官,我……” 话音未落,一道锋芒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你再敢废话,下一次就是划过你的脖子。” 那人心惊胆战,急忙道:“我也不知,那小东西跑出去就不是我盯着了,而是我同行的赵辅负责……” “他人在哪儿?” 那人忙看向领头儿的,那领头道:“赵辅刚才已经为朝廷捐躯了!” 叶凌听了,目露凶光,一把将人放了:“长歌,我们走!” 叶凌和宁长歌刚要离去,那领头儿的突然道:“向北,我看到那小东西往北去了。” “多谢!” 叶凌回身拱手一礼,立马向北而去,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最近的一个茅厕,却不见小武的身影。 二人站在那街口正急,叶凌突然从地上捡起几个被踩碎的花生。宁长歌见了忙道:“这是小武之前让我给他买的炸花生的,他一定来过这儿!” 叶凌手中道力将花生碎包裹,紧跟着他闭上眼睛,随后睁眼道:“在那边!” 二人寻着叶凌手指的方向,沿途都见到了被踩碎的花生,一路到了城门以外。 “小武出城了!” “花生到这里也没有了。” “早知道我就多给他买点了。城外更大,到哪里去找啊?” 叶凌神识探查四方,发觉城外多有百姓居住,但因为城中的动、乱,现在大都一片恐慌。 宁长歌踏空而起,立身高处眺望四周,但也没有什么发现。 二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方才那些差官的首领走了过来:“像你们这么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肯定是找不到的。” 宁长歌气道:“用不着你在这里说风凉话,我们……” 叶凌忙打断他,拱手一礼道:“还请差官赐教!” “我们都是外来之人,这里人生地不熟,若他只是迷路,凭你们两个的本事早该寻到,这说明不是单纯的走失。”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花生碎:“而现在你们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这就不得不从头开始。” 宁长歌依旧对他很冷漠:“这些好像用不着你来说吧?” 那差官也不理会,道:“既然要到这里办事,不拜拜山头怎么行呢?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他迈步向着城里去,叶凌随即跟着,但宁长歌担心道:“能信他吗?” “不信他又能怎么办?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二人跟着那差官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处暗门,差官扣门便道:“碰碰玛!” “什么蔓?” “外哈,还上项。” 话音刚落,门开了,里头站着一破衣小厮,见了差官拱手笑道:“原来是马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进!” 差官也不客气,迈步就走,叶凌和宁长歌也跟着进去,里面回廊乌漆嘛黑,好容易走出来,便来到一处庭院,旁边的屋子里有女人呻叫之声,不由得让宁长歌皱起眉头。 正房门外有两个壮士把门,见了那差官也不客气,开门问:“何事?” “见你们大掌柜的。” “候着!” 其中一个转身进了屋,不多时走出来道:“贵客进门!” 两人将门打开,差官与叶凌和宁长歌迈步走了进去。但见庭上坐着一中年汉子,一身锦衣,笑着拱手道:“刘爷,事情还顺利?” “差办完了,若不是大掌柜的帮忙,哪里会这么顺当,我这是登门道谢啊!” “哪里哪里,刘爷客气了。你我之间,不谈什么谢不谢的,来人,上茶,刘爷,坐!” 差官坐下,叶凌和宁长歌站在他身后。那中年人便问:“此二位是?” “我的朋友,此番前来也是有事相求大掌柜的帮忙。” “既然是刘爷的朋友,我李某自然不会推辞,但不知是何事?” 差官冲叶凌摆摆手,叶凌便将事情说了。那中年人闻言点头道:“我知道了,此事我会留意,马上就吩咐人去打探消息。” “多谢大掌柜的。” 茶喝了几口,闲聊些别事,差官上前伸手给中年人送了些什么,二人也不过多推辞,尽都心知肚明。 事情办完,差官便领着叶凌和宁长歌离开。宁长歌不由得道:“就凭他们这些凡夫俗子,都不够我一个人杀的,真能有消息?” 差官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在山上待傻了,这世上的事还需世上的人,你们小看这些人?这些人可也不一定就看得起你们!” 叶凌道:“朝廷差官,却对这种人行贿?” “朝廷?不过是个名头,这办起事来,还是要靠人。他们这样的人,到处都有,是黑是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为我所用,要对付他们,随便动动手就行,可问题是你会自断手足,蒙蔽双目吗?” 那差官摆手道:“我还要在这城里待两天,若是两天内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们,若是没有消息,就自怪你们命不好吧!” 望着差官走远,宁长歌道:“我就是看不上这些市井俗人,行事都是些乖张别扭的法子,自以为现实就是如此,他们才是真理。实际上是败坏风气,恶心至极!” 叶凌苦笑一声,道:“算了。不必说他,我们就先在这城内城外寻找,若是不行,另想它法。” 于是,这两天叶凌和宁长歌分头将此边城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却没有小武的半点踪迹。 宁长歌道:“完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说明小武已经不在这城里了,靠那些地头蛇也没用,叶子,咱们得想个法子离开这里。” 叶凌听了也觉得有理,便点头道:“那我们就走吧。” 二人住在客栈,刚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门口那马官差就推门走进来,道:“有消息了,跟我来!” 二人将信将疑,跟着他又来到那处大院子,中年人迎着,道:“事情有了眉目,你们的那个妖族朋友应该是被玛走了。” 宁长歌听不懂,只听马差官问:“什么人干的?” “吃长路的呗,”中年人道:“这里是人族边城,鱼龙混杂,我得的消息时,三日前你们的那个朋友被一队商贩抓走,出了城,一路往西南去了。看那车上的标志,应该是五域最大的走私团伙,渡世难。” “哦?” 马差官眉头一皱:“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他们与别的吃长路不同,卖妖,搬石头,开条-子,什么都干,往来于东域和南域之间,生意广大,无物不贩,便是你们的朝廷,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叶凌问:“他们会把抓来的妖送到哪儿去?” “抗天城,渡世难的人会在那里将货物拍卖出售。抗天城是整个五域之地的黑市交易之所,在抗天城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你的朋友若是在抗天城被拍卖,也许是被当成奴隶,也许是做了吃食,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凌听了,心中暗急,伸手从碧玉扳指里取出些值钱的东西就放下,转身便走,宁长歌紧随其后。 二人走出门,马差官追出来道:“凡事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你们两个虽然修为境界高深,可惜这阅历太浅。抗天城那种地方,黑的连天色都看不见,去了那里,先要收起你们的天真!” “多谢了,我们就此告辞!” 说着话,叶凌和花信风踏空便行。因为这抗天称并没有通向外界的传送阵坛,所以凡事前往的人都要这般前去。 叶凌道:“若是我们赶得急,或许能够在路上截住他们的商队!” 宁长歌点点头,随即从储物道器中取出来一对道器翅膀装在身上,速度提升了许多,但还是被叶凌拉下来一大截。 ………… 黄沙弥漫之间,一支商队正迅速前行:“赶紧赶路,要不然就赶不上这次拍卖了!” “头儿,弟兄们都好几天没开荤了,这没白天没黑夜的赶,俺们几个可都憋坏了,这红票能不能让俺们拿来泄泄火啊?” “你们这些混账,成,不过说好了,只能用这些人族,妖族留着能卖出好价钱。” “行嘞,老大,俺们保管给她们留口气儿哈哈哈!” 那大车上的铁笼子里,小武冲着旁边几个妖族的小孩子拍着胸脯道:“你们放心吧,我主人一定回来救我的,你们是不知道我主人有多么厉害!想当初,我和他从东南一路闯出三教宗门的围追堵截,那真是一段腥风血雨,杀的日月无光,我和我主人……” 第六章 抗天城且做霸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圣灵大陆,五域各分。东域与南域之间,乃是一道天然山脉作为屏障,名做横断山。 而横断山间,有天然谷道,可通南北,唤做一线峡。一线峡外,便是抗天城所在。 此处远离人族与妖族聚居之所,地势险要,因此少有人至。数万年前,有一众人族恶犯与妖族败囚聚集在此地,修城建屋,才有了最初的形制。 后来此地名声越传越远,黑道,罪犯,走私各路都齐聚此地,使得这里越来越乱,却又越来越兴盛。 直到万年多以前,此地出了一人,自号抗天道人,领麾下之人威服四方,各势力俯首,抗天道人随即定下了这里的规矩,这座大城的名字也借用了他的道号。 到如今,抗天城虽然依旧是黑道盘踞之地,但却井井有条,没有发生什么血拼之事。 却说那云霄之间,叶凌和宁长歌一路从边城向着抗天城而去,路上一刻都不敢耽搁,生怕错过了什么。 终于二人在一片沙漠之中,见到了踪迹。 “叶子,你快看!” 二人自空中落下,面前的黄沙里半掩着几个女子的尸体,她们身上不着片缕,满是伤痕。面上还挂着恐惧的神情,可见她们死前遭遇过什么非人的事。 叶凌道力探查,道:“她们已经死了几日,被遗弃在此。” “说不定她们与小武都是一群人抓走的!” 叶凌叹息一声,和宁长歌将这些女子都分别安葬,也算是让她们入土为安吧。 “叶子你看,他们的方向的确是抗天城,咱们只要追赶,至少也在抗天城能够找到他们!” “事不宜迟,咱们立刻赶路!” 二人又行了十几日,终于在云海之中见到了抗天城,举目看去,只见:“巍巍古城,固若金汤。石刻斑驳,历久绵长。城门远接东西南北,行人来往四面八方。商贩恶如虎,来客狠似狼。那一个,杀人如麻不眨眼;这一群,无恶不作甚张狂。来的尽是逍遥法外无人管,做的尽是刀头添血好文章。入城但见街道平整,城头满是卫士张望。店铺林立两旁,行商此地销赃。奇珍异宝随处可见,妖兽人魔买卖寻常。小楼香粉浓密,酒店食美飘香。正是纸醉金迷法外地,原来世外自在场。” 叶凌和宁长歌来在城外,宁长歌感叹道:“以前只是听说,想不到这抗天城这般热闹。” “原来你也早听说了,看来只有我不知道。” “这种地方大家都心照不宣,便是那些自诩正道的宗门子弟,也常有到这里来寻找珍宝或者玩乐寻欢的。” “原来如此。” “可惜了,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和同门弟子一起来,现在还能有个记忆。现如今,咱们两个只能是生人入生地,生到家了。” 叶凌微微一笑,与宁长歌落于地面,走近城门。但见城门处有人看守盘查,凡是熟悉面孔,自然放行。可如叶凌两个这般的生面孔,便要问上一问:“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叶凌面色一沉,冷声道:“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问!我们要入城!” 那人不气反笑:“进去吧,告诉你小子,自以为在外面做了大事,当了英雄,可到了抗天城最不缺的就是你这号人,吃几次亏就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当然,你得能活到那时候!” 叶凌冷哼一声,与宁长歌走了进去。过了城门,宁长歌便道:“叶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做就能进来?” 叶凌道:“其实我们怎么做他都会让我们进来,只不过我不想暴露身份,咱们就装作两个亡命徒吧!” “好,我也得装装凶狠!” 宁长歌正边走边挤眉弄眼,突然被一个小男孩撞了个满怀。那孩子满身破旧,忙道:“对不对,对不起!” “你倒是看着点儿啊!” 宁长歌抱怨一声,那孩子转身便逃,可是还没跑出几步远,身后叶凌的杀意就锁定了他,让他动弹不得:“将东西还来!” 宁长歌一愣,急忙上下翻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储物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那孩子被叶凌所慑,不得已将刚偷来的戒指交了出来,宁长歌忙夺回来道:“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哪知这孩子闻声,立马嚎啕大哭起来:“二位大哥,我……我是被拐到这抗天城来的,他们让我偷东西,不偷就打我,你们行行好,要是我不拿东西回去,他们会打死我的!” 宁长歌听了,心立马软了下来,忙道:“叶子你放开他吧,我看他也怪可怜的 要不咱们就帮帮他?” 叶凌闻言一笑:“你可当真?” “当真!” “好!” 叶凌收了道力,那小孩活动自如,立马撒腿就跑,宁长歌喊他也不回头。 叶凌道:“跟我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德行!” 二人悄然尾随在后,来到一处深巷之内的大院里,推开门,里面竟然尽都是些边边大的孩子。 “六哥,你回来了!” “回来了。” “今天怎么茬儿啊,现在就拉篇子?” “拉个毛啊,今儿个占背,遇着俩瓜蛋-子,没想到还是高手,要不是老子春点开,邮了回来,只怕你们明天就得给我收尸了!” “哦?盘道了吗,哪个窑的?” “不认得,面生我才下手,看上去是俩外码。” “走,带哥儿几个去给你老六找场子!” 半空之上,宁长歌与叶凌看着一众孩子出门去,叶凌笑问:“你还可怜他们吗?他们可是没记你饶了他们一命。” 宁长歌叹息一声:“果然如马差官临别时的告诫,这抗天城内无好人啊!” 叶凌神色一凛:“被一群无赖盯上,始终是个麻烦,不过靠他们,也许能打听出消息来。” 说着话,叶凌身子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等宁长歌去寻他时,只见巷子里横尸在地,只剩下被他放过的那个孩子还活着,但此刻已经是跪地磕头,不断求饶了。 叶凌也不跟他废话,道力将他携了,回到那处院子里,坐下问话:“叫什么?” “都叫我小六儿,无名无姓。” “他们都是你的什么人?” “俺们都是在城里流浪的熟脉子,凑在一起,没事儿做做小本生意。” 叶凌闻言点头道:“你惹到我们头上,我可就不能放你!” 小六双腿一软,跪地大哭:“爷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爷爷饶我一条狗命,饶我一条狗命,小人做牛做马报答爷爷!”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忠心了。”叶凌冷声道:“将这抗天城里各个势力说一遍!” “是,爷爷听我慢慢道来!” “这抗天城里,现在。八家势力为主。其一是风云会,也就是当年抗天道人创建的势力,掌控整个抗天城,势力最大,这里的生意几乎都有他的股份,规矩也是由风云会制定,相当于抗天城的朝廷。” “紧跟着就是八方客栈,天下情报第一,这里乃至五域各地的大半客栈,馆驿都是八方客栈的势力,不过他们只是贩卖情报,却从来不插手其它生意。” 叶凌听了,暗暗点头,凡是经营商业,最重要的便是信息的获取,若是如八方客栈这般能够掌控天下消息的组织,随便做什么生意都会赚得盆满钵满。不过正因为如此,八方客栈为了自保不能插手其它生意,否则必然要招来灾祸。 “冥府的大名,想必二位爷爷都听说过,这冥府虽然总门不在抗天城,但在抗天城设有一堂,专门负责接收悬赏,因此这无论何处之人想要买凶-杀人的,都要到这抗天城来挂单。” 叶凌听了,方才明白如何与冥府接触,他问道:“你可知那冥府所设堂口在何处?” “小的知道,就在城西!” 叶凌点点头:“接着说。” “再下一个是换金楼,那可是大拍卖行,各地走私来的珍宝,上不得台面的黑货,全都可以在换金楼里拍卖出售,正因为如此,这换金楼才因此而得名,算来这换金楼乃是抗天城第一富的势力了。” 叶凌倒是去过一次拍卖行,但没有什么太好的回忆。 “另一个买卖之所,名唤异宝阁,不过这异宝二字,说的可不是其它,而是活物,卖的是人与妖!所以也唤作贩人场。” 叶凌与宁长歌相视一眼,看来小武最终就会出现在这异宝阁。 “下一个乃是行商之队,渡世难。这是一个商贾的联盟,有许多商队组成,当然了,他们干的都是走私,贩人这些偏门的东西,所以都将汇聚在这抗天城里,若是死物,珍奇的就送到换金楼拍卖,一般的送沿街的店铺去卖,活物嘛就送到异宝阁去贩卖。” 那小六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他感觉到叶凌身上的杀气已经没有那么重了,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宁长歌问道:“你不是说有八个势力吗?这这最后一个是什么?” “这最后一个名唤雅客居,乃是……嘿嘿,乃是风月场所,寻欢作乐的青楼之处。二位爷爷,若是有兴,今儿晚上小的就给你们带路,别说是去眠花宿柳,那里的姑娘便是看上一眼,都惊为天人了!” 宁长歌面色渐渐难看:“你再敢多言,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不敢,不敢,爷爷有命,我再不多说了。” 小六忙捂住嘴巴,不敢多言。 宁长歌给叶凌传音道:“如此看来,抗天城内形势复杂,我们需得小心行事才可。” 叶凌道:“不过正因为这里不是铁板一块,做起事情来才更容易一些。现在看来,小武就会在异宝阁,我们先过去打探一番,再做计议。” “这个小子该怎么办?” “先留着吧,我们在这里办事,他还有些用处。” “也好!” 说着话,宁长歌手中现出一根道器绳索,慢慢上前。小六果然机灵,立马心领神会:“不劳爷爷动手,我自己来,自己来!” 第七章 闻酒香闹市喧嚣 - 逐仚 - 青衣潇然 抗天城内车水马龙,行人多是亡命之徒,可到了此地,却少有惹是生非的,皆因有风云会管辖,未敢肆意妄为。 出离了小巷子,叶凌和宁长歌顺着小六说的方向,前往那贩人场,异宝阁。 一路之上,二人尽都沉默不言,仔细探查着四周,生怕出什么变故。 好在一路上,叶凌周身都散发着浓郁的杀意,让旁边一些专好欺负生人的混混儿不敢靠近,这才省去了诸多麻烦。 两人来到城南,但见得一处好大高墙,光滑如玉,看上去竟然不比城墙矮上多少。墙下开着一道门,分列有力士把守,迎来送往的许多人。 “就是这里了!” 叶凌与宁长歌迈步上前,跟着其他人走了进去,穿过一道门洞来在里面,正是豁然开朗,更增见闻,但见此地:“占地广大,高墙通天。青玉石板铺路,四周围成方圆。各设店铺摊位,卖得妖魔佛仙。这一群,不知何处顽童,这一串,谁道哪国红颜。笼子里,封镇南域妖族珍奇兽。捆道绳,绑了宗门修士远来贩。老商人,直勾勾盯着猫女。富家婆,笑呵呵摸着青年。人来人往,好似年节欢庆,跳来跳去,正似买卖计算。人非人,妖非妖,明码标价做货销。正是身如草芥,命比纸薄,可想来墙外众生相,奔波操劳,卖力难逃,亦不过一样糟糕,都是鸿毛。” 叶凌和宁长歌刚走进去,旁边立马有人上前推销:“二位公子气度不凡,想来是富贵人家子弟,来来来,看看我新近的这批货,乃是东土歌娘,面若惊鸿,肤如凝脂,酥胸高挑是音如黄鹂,若是带回家中,闲时听曲,兴起享用,真人间极乐也!” 宁长歌看着那低着头的几个女子,不由得忙收回眼睛,平复心境。 叶凌倒是一脸平淡,问道:“什么价?” “不多不多,一人一块中品灵石!” 叶凌听了,暗自点头,转身便走。那商人也不追,这地方不缺买主,尤其是这女子,更是畅销。 宁长歌追着叶凌道:“实在可怜。” “天下可怜的多,哪里救得过来。” “可见到了不救,便是无良善之心!” 叶凌闻言一愣,随后道:“所言极是,我果然不是良善之人。也许是经历的多了,只求个明哲保身吧!” 叶凌迈步上前,寻找着贩妖的摊位,他的神识一直覆盖着周围,可是却一直没有捕捉到小武的气息。 说话间,他见到前方的摊位前围着许多人,举目看去,笼子里关着一只猫妖,已经化形,看上去是个小姑娘的样子,此刻一双大眼睛眨巴着,怯生生的样子,惹人怜爱。 旁边的人也都是看上了这猫妖,纷纷在喊价:“一百块中品灵石,把这猫妖卖给我!” “一百?我出两百!” “我五百!” “……” 那老板显然是没有出卖的意思,笑着道:“你们用不着喊了,我已经定了日子,三日后会在换金楼里拍卖,你们要是想要,自去换金楼竞价吧,对不住各位了!” “你这……” 一众人摇头叹息,凭他们的财力在这里逛逛还行,若是去了换金楼,碰上那些不差钱的大金主,还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送走了几人,老板转身开始忙活起来。叶凌走上前问:“老板,问你点事儿?” “我不是说了,我这猫妖不卖!你……”他一转身,见了叶凌,立马变了颜色:“这位公子看着有些面生,似乎之前不曾到过我这里看货。” 叶凌点头道:“的确是第一次到这里,我见其他卖妖的可都是精壮之兽,或当坐骑,或为仆役。为何你这里卖的都是些小兽或幼兽?” 叶凌放眼看去,这老板身后有各种笼子,里面关着的都是些小体型的妖兽,如猫女这般还未成年的,令人好奇。 老板不语,叶凌立马丢出一块灵石给他。叶凌的灵石早就用光了,这还是向宁长歌要的,这小子天命在身,运势无敌,不知进过多少大墓古迹,得的灵石让花信风都咂舌。因此叶凌花起别人的钱,也不心疼。 “我初来乍到,还不太懂这里的规矩,还请老板不要见怪。” 那老板收了灵石,立马笑道:“公子看来不是雅趣之人,你怎不知这幼小之物,才对大人之口啊!那些壮兽凶妖,不过是放在外面的排场,人人皆有,不足为奇。倒是这些小东西,那才是闺中之趣,秘不示人。” 老板笑嘻嘻的介绍:“就比如这猫女吧,卖给来这里的人,可是糟践了东西。只有拿到换金楼去,入了那些金主老爷的眼,才能卖上好价钱!” 叶凌看向那猫女:“老板这些……货,都是从南域来的?” “不不不,也有其他地方的,我这里与渡世难的商队交易,他们送来了这种小妖,我就收了,天南海北到处都有。公子,你是看上这个猫女了吧?” 叶凌点点头:“三日后拍卖是吧?我会去的!” “那我就祝公子三日后得偿所愿了!” “除了这个猫女,还有什么好货色,我看你这里都不是新近的吧?” “公子好眼力,不过也就这几天了,商队就该将新货送来,到时候公子再来掌掌眼?” “这是自然,多谢老板相告,告辞了!” “公子慢走,再来啊!” 叶凌转身往外走,宁长歌跟过来道:“你真要买那猫女?你小子,我可听潘玉霖说了,你不能对不起楚姑娘啊!” “我?我那是给徒弟找媳妇儿!” 叶凌微微一笑,方才他一眼就看出来,那猫女和许诺同样是绮灵猫一族,他听说过绮灵猫一族被追杀的数量稀少,他可不能见着徒弟的同族而见死不救。 宁长歌听了,恍然大悟道:“你小子,还真是有远见!” “三天后,那猫女要在换金楼拍卖,到时候你可得拿钱来,我是没有灵石了。” “要是给你,我一块都没有,要是给大侄子买媳妇儿,师叔我这里倾家荡产也要拿!” 二人出了异宝阁,宁长歌才想起来正事儿:“不是说要来找小武么,你可有线索了?” “那卖猫女的老板,有可能就会是小武的买主,不过现在看来,抓走小武的渡世难商队,还没有将新货送来。所以我猜测小武就在他们下一批要送来的小妖当中。” “原来如此,你都心中有数了,难怪不急。” 二人回到那深巷的小院里,却见空地上留着宁长歌的道绳,小六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怎么可能?” 宁长歌捡起绳子道:“那小六应该不是什么修士,如何能挣脱这绳子捆绑?” 叶凌仔细观察着四周,道:“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走!” 二人刚走,这小院里就来了许多人,小六赫然在列。其中一个领头的大汉冷声道:“你小子,不是说他们就在这里么,人呢?” “这,这,”小六慌忙张望,突然看着地上道:“绑我的绳子没有了,他们回来过了,他们一定是回来过又走了!” “你小子,敢戏弄老子!” “我不敢啊,真的不敢,我说的都是真话!” 话音刚落,那大汉手起刀落,小六身首异处,尸体倒地。 旁边人道:“老大,杀了他,可就找不到那两个有钱的肉票了。” “哼!就凭这小子,留着他也没有什么用!你们这几天都留意些进城的生人,看有没有这小子说的两个人。” “是!” 随后,一众人转身就走了。 叶凌和宁长歌出离了巷子,行走在大街上,宁长歌道:“咱们得先找一个住的地方。” 叶凌点点头,突然想到了八方客栈,自己要调查冒充自己杀害大哥徐铮的人,保不齐要和他们打交道。 于是,二人便寻着街道,去找能住宿的客店。好巧不巧,走了几个街口以后,叶凌的鼻子动了动,一股浓郁的酒香之气勾起了叶凌的回忆:“这是……这是……谪仙醉!” 叶凌猛然间想起了当年为了救治自己,去找丛中笑时,在那醉仙居遇着的美酒谪仙醉! 自从那次斗琴之后,极乐老祖和高天逸一场大战,将酒楼给毁了,叶凌他们随后就因为追赶被劫走的步非烟,掉落入清虚谷中,没有了醉仙居的消息。 “难道这谪仙醉,世上还有第二家不成?” 想到此,叶凌带着宁长歌寻着酒香,转过数个街口,便来到了一处九层高的酒楼前,酒楼门匾上“醉仙居”三个字,让叶凌喜出望外。 他一步跃进门去,四下张望一番,果然见楼梯处站着曾经的管事老人,张济北! “张老,你还记得我吗?” 张济北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叶凌:“你是?” “你还记得,云江城时,有几个孩子在您这里待过几天,后来高天逸和极乐老祖打斗,毁了酒楼?” 张济北听了,恍然大悟般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当时和吴小子一起的,他管你叫二哥,对不对?” 叶凌笑着点头道:“正是,一别已经有数十年了吧,不知这醉仙居如何开到这里来了?” “说来话长了,不过正好你来了,吴小子也在我这里,我这就去给你叫他!” “三弟在这里!” 叶凌心头一震,直接楞在了当场,望着张济北的走过去的背影,突然想要开口阻止他,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未多时,突然一股冷酷的杀意席卷了整个醉仙居,食客们全都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怎么回事。 宁长歌警惕道:“叶子,千万小心啊!” 话音未落,突然之间,一个黑衣身影出现在叶凌面前,岂不正是当年的吴情! 然而此刻的吴情,眼神里再没有半点纯真,反而满是冷漠与狠厉,一身杀气冲天,手中握着一把血色长刀,阵阵刀气不断升腾。他早已经褪去了当年的稚嫩 脸上那道不知何时留下的伤疤,似乎在无声诉说着这些年来的遭遇。 他看着面前的叶凌,神情却无比愤怒,兄弟相见时,却比仇人更添仇恨。 他的刀指在叶凌的身前,刀气锋利无比,随时可以伤到叶凌。吓得宁长歌忙道:“叶子 你在干什么,还不躲开?” 吴情冷声开口:“叶凌,又见面了,还好你还活着,能让我亲手杀了你,为大哥报仇!” 第八章 夜逢故人煮白毫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自小善良纯粹,专好诚心待人。赤子无瑕老天真,怎能混迹红尘?一朝由爱生恨,目睹行凶杀人,原本天性尽摒弃,绝情刀下满亡魂,何日遇仇人?” 醉仙居内,杀意纵横,吴情的长刀直指叶凌,再向前一分一毫,便能伤了叶凌。 吴情的眼睛里血红一片,紧咬着牙齿,积攒的情绪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而叶凌,在看到吴情的一瞬间,眼泪刷地一下流过脸颊,他看着吴情,依旧是各个看弟弟的样子,突然开口道:“三弟,你瘦了,也黑了,可是更精神了!” 这句话仿佛一颗炸弹轰入了吴情的脑海,他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可随后,吴情依旧咬牙切齿:“用不着废话,我今取你性命,祭奠大哥!” “你去过大哥的墓前祭拜了?” “去过了,墓前有他那些部下将士连年送的酒菜,只可惜少了你的人头!” 旁边张济北不明白他二人如何就反目成仇了,忙道:“吴小子,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你们兄弟团圆,应该高兴才是啊!” “我和他早已经恩断义绝,张老伯,此事与你无关。放心,我杀他时不会打坏这里的东西!” 叶凌感受着吴情身上的道势,不由得惊喜道:“盈冲境巅峰!三弟,你的进境竟然这么快!” 他还记得师父陈炎说过,吴情是赤子心性,所以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进境飞速。 吴情冷哼一声:“你也一样啊,我这些年苦修,就是为了今天,叶凌,受死吧!” “且慢!” 叶凌突然大声道:“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杀我,难道还容不得我最后说几句话吗?” “你要说什么?今日无论你说什么,都难逃一死!” 叶凌叹息一声,问道:“你真的相信是我杀了大哥吗?” “明知故问!” 吴情厉声道:“那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叶凌缓缓道:“你可知道,这天下有易容道术可以改头换面,鱼目混珠?” “嗯?” 吴情眉头一皱,显然并没有立即相信叶凌的说法。 “有神偷鬼盗者,鬼盗鬼蜮便修此法,传于其弟子明骤雨,我二人与他相识,不信你问长歌。” 宁长歌点头道:“明骤雨的易容之法,实难以分辨真假。” 吴情冷笑道:“你想说是他假冒了你?” “假冒我的是真,但另有其人!”叶凌:“冥府有杀手唤作冷面千容,此人也会易容道术,而且十分神秘,我猜测便是此人冒充我害了大哥!” 吴情听了,仰天大笑,随后怒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你不相信我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这抗天城内有冥府的堂口,我会想办法把这个冷面千容找出来,届时若非我说的那样,甘愿死在你的刀下!” 叶凌看着吴情 眼神里不含有一丝欺诈。吴情听了,良久后才收起了刀,转身走出醉仙居:“留你多活两天!” 望着吴情离开的背影,叶凌脱力般坐在地上,神色似哭还笑:“三弟没事,境界也这么高了,大哥,你可以放心了。” 宁长歌走上前,扶起叶凌道:“他就是你三弟?” 叶凌点点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着。” 张济北安抚了被打扰的食客,走过来道:“此事都怨我,不知道你们兄弟生了嫌隙,闹这么一出。” “不怨你张老伯,见了三弟,我很高兴。可以给我们上几坛谪仙醉吗?想喝酒了。” “我给你们寻个雅间,你们尽管喝!” 叶凌和宁长歌跟着张济北上楼去雅间喝了整整一天,满地都是酒坛子,宁长歌早就不省人事,趴在桌上睡着。 张济北走进来道:“我给你们寻了两个空房间,你们就先在我这里住下,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去办吧!” 叶凌点点头,将宁长歌扶进房间里睡着,他自走出来,沿着大街闲步,风吹着酒意,却让人更加茫然失措。 月上华天,抗天城内依旧喧闹不停,这是一个法外之地,纸醉金迷的地方,除了生与死,剩下的便是享乐。 叶凌走在其中,竟然就像一个看客,怎么也融不进去。他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见过了多少人,终于,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小店铺门前,那里摆着几张桌子,一个女子正拿着毛巾擦着桌子,叶凌仔细一看,竟然不敢相信:“你是……长公主?” 那女子转过头来,看向叶凌。四目相对,叶凌终于确认了眼前的女子,正是大乾王朝长公主,百里皓月! 百里皓月见了叶凌,倒是没有什么惊讶,淡淡地道:“要喝什么茶?” 叶凌不答,迈步走进了屋子,但见丫鬟珠儿正擦着茶杯,旁边位子上坐着赶车的老人,火炉边站着的岂不正是人草木! “人草木大哥!” 人草木回头一看,喜道:“叶凌兄弟,你也到了这里!” 旁边珠儿见了他,竟然也露出了笑意:“你这家伙,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一言难尽。” 叶凌坐下道:“自从太岳城一别,已经有好多年了吧,珠儿都长大了。” 说着话,叶凌还比划了一个两手在胸前抓挠的动作。珠儿心领神会般红了脸:“登徒子!” 急匆匆抱着肩膀跑了出去。 人草木哈哈一笑,给叶凌沏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道:“叶兄弟是来这抗天城寻人还是买货啊?” “既寻人,也买货。”叶凌问道:“倒是草木大哥你,为何将这茶铺开到了这抗天城,想来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品茶之人吧。” “是啊,若要论这茶道之盛,当在中州啊,只不过我到此来,是另有隐情,等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启程去中域之地了。” 叶凌点头道:“原来如此。” 二人说了些叙旧的话,叶凌喝过了茶便起身告辞离开,所谓他乡遇故知本该是人生一喜,可叶凌现在的心绪,却难以高兴起来。 穿过大街,回到醉仙居时已经过了半夜。门外的伙计正摘幌子准备关张。 大堂里,张济北扒拉着算盘,归拢今天的账面。伙计们各自忙碌,算是今天最后的热闹了。 叶凌迈步进了屋,见宁长歌依旧说着,自取了一坛子酒,登上醉仙居的楼顶,吹着晚风,自顾自的喝着。 望着茫茫月色和满城的灯火,叶凌的神色依旧有些落寞。 “年轻人,酒喝多了伤身啊!” 张济北笑着走到叶凌身旁坐下,道:“人生要愁的事情数不胜数,若是现在就走不出来,日后哪里还能顶住风浪?” 叶凌道:“我也不是想不开,只是……只是三弟他如今对我刀兵相向,想起我们小时候……哎,当初我们或许就不应该离开小镇,踏上道途,只在小镇里,兄弟三个做凡人平安渡此一生,却也胜过如今的反目成仇啊!” “听你二人言语,我倒是听了个大概,既然是有误会,既然是有真正的凶手,你们就该齐心协力去把那人给找出来。” “可现在,他不会信我。” 张济北笑道:“你真这么想?其实今天吴小子的样子,我都看在眼里了。他实际上并没有不相信你,你一直举着刀,却完全没有向你动手,其实就是在等着你给他解释。当你说完你们中间的误会,他也马上就走了。实际上,他是相信你了。” 叶凌闻言,不由得神色变了变。 张济北轻轻一叹:“那孩子我知道,是个重情重义的,他在我来这抗天城以前,就已经在这里闯荡了很长时间,可见了我还是一眼认出来,这醉仙居重新开张,少不了他忙前忙后的张罗帮忙。” 叶凌颇为好奇,便道:“老伯,可否将他的事情,告诉我知道?” “自然可以,该从何说起呢?” ………… 抗天城外,一行车队缓缓驶入,张济北回身提醒众人道:“这里就是抗天城了,真正的法外之地,遍地亡命之徒,你们都小心着,万万不可招惹是非。” 旁边有伙计问:“老管事,咱们都是些还没入汇灵境的凡人,如何到这样的地方做生意,岂不是自寻死路?” “就是,凭咱们得酒,咱们的招牌,去哪里不能过活,为何非要到这凶险的地方?” 张济北道:“我虽是个管事的,却也做不得酒楼的主,这是咱们那掌柜的发来的令,不然我也不会带着你们长途跋涉到这里来,你们若是不愿意留下,离开也行,我绝不阻拦。不过各位要是信我,我也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吃亏!” 那些伙计都跟着张济北多年了,自然信得过他。只不过心中的疙瘩,一时半会儿还解不开。 一行人刚入了城,还没走多远,就被一帮人截住,为首的汉子拎着大刀,冷哼一声:“老头儿,规矩懂吗?” 张济北也是见过世面的,拱手一礼道:“初来乍到,还真是不懂你们这儿的规矩,能否赐教?” “拿了买路钱,放你们过去,拿不出买路钱,转身滚蛋!” 身后得伙计们也都不敢吱声,张济北无可奈何,付了一大笔钱给人家,这才息事宁人。 只可惜抗天城这种地方,最是欺软怕硬,恶人遍地。有了这个开头,立马就是各种人来敲诈勒索,直叫张济北难堪。 因为自家这实力不够,只能花钱买平安。若不是抗天城有天地会把持,不允许随便杀人,估计这时的醉仙居众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刀下之鬼了。 好容易挨过了这些恶人,张济北手上的钱去了一大半,剩下的根本不够重开酒楼,置办家当的。 伙计们一个个心惊胆战:“老管事,现在该怎么办啊,这酒楼开不成,咱们可也回不去啊!” 张济北只得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也不用心急,没有酒楼,咱们就在这街边上支个摊子,一样可以做买卖,等攒够了本钱,咱们再把醉仙居重新开起来!” 第九章 夜话悠悠到明朝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行人就在车上忍了一宿,第二天寻个路边,支起摊来便卖上吃食。有道是:“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首自来。”这酒菜饭香,飘然传出,立马就吸引来不少食客光顾。 张济北看着来往之人,抚须笑道:“有手艺傍身,荒旱年也饿不死咱们这路人。” 可惜好景不长,立马便有来砸场子,只见一个披着汗衫,敞着胸膛的汉子,领着一帮人走上前来,冷冷笑道:“呦呵,敢在老子的地盘做买卖,也不跟老子打招呼,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旁边有好心人提醒张济北:“他们是这一带名叫黑水会的帮会,这里做买卖的都要定期上纳钱粮,不然就要找你的麻烦!” 张济北做了一辈子酒楼生意,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儿他遇着多了,便上前道:“这位爷,我们初来乍到,自是不懂得这里的规矩,不过今日爷亲自来教,小老儿哪里敢怠慢,没说的,诸位若是肯赏脸,今日就在小老儿这里吃一席酒菜,酒足饭饱,小老儿今日的卖的钱,全部奉上,日后再行营业,另有心意。诸位爷,小老儿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日后还要仰仗诸位,咱们来日方长!” 张济北的话说的滴水不漏,那汉子立马转了神色道:“好,老掌柜是个做生意的,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没说的了,晚间我会派人来拿钱!” 说罢众人离开。 可他们刚走,立马又有一群人走来,为首的白净汉子一脸奸笑:“老人家,这做买卖不与我们这当主人的打招呼,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你们不是黑水会的?” “笑话,我们是白龙帮的人,这里可不是什么黑水会的地盘。我也不废话,今天赚的钱,一文不许少,都要交我们白龙帮,若是差了半点儿,老人家,你知道后果!” 两帮人闹了一阵,不少食客趁机溜走,也没有付账,这一天几乎是白忙活。 下午,伙计们聚在一起,一个个愁眉苦脸,张济北合着账目,不赚反赔。 可紧跟着,风云会也派了人过来:“若要立摊售卖,需到会中办理营业凭引,还有每月要上交铺费,若是城中有事,需采购之物,届时也会派纳倒你们!” 说罢,来人便扬长而去。 一个伙计道:“老管事,这买卖没法儿做了,咱们走吧,离开这里。” “老管事,你说掌柜的让我们到此,可如今他人在何处,怎不管我们?” “别说了,我在醉仙居干了二十年,都没见过这个掌柜的什么模样。” 张济北叹息一声,指着两边道:“我们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众人寻着他指的方向,见两边有白龙帮和黑水会的人,显然就是在盯着他们。 张济北手摸着车上的醉仙居牌匾:“也许这醉仙居当真就开不下去了?” 夕阳西下,白龙帮和黑水会的人便到了:“老头儿!拿钱来吧!” “我兄弟一直盯着你们,想赖账可是不行!” 张济北看着两边人,笑问:“这钱只有一份,该给你们哪一家?” 哪知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黑水会的人道:“老头儿,你用不着挑拨离间,我和他白龙帮没什么好说的,我只向你要钱,拿不出来,我们就砸了你的摊子,抓你的人去做工换钱!” “没错!”白龙帮那人也道:“老头儿,我劝你还是识时务,把钱拿出来,不然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张济北听了,将仅剩的银钱奉上,道:“都在这里了,再放我多拿一文也没有。” 可惜那两方根本不买账,白龙帮的人道:“老头儿,这些可不够,你还是不老实,来人,抓了他们,拿东西抵债!” “上!” 另一边,黑水会的人也道:“别让他们占了先,抢东西拿人!” “是!” 这些人大都入了修行一途,多在先天四重之间,为首的入了汇灵境,有些手段。 可这些人刚冲上去,张济北自身突然灵力暴涨,衣袍舞动,无形之力震退了前边的几个人。 “哦?” 那两个领头的眼前一亮:“我怎么没看出来,老头儿你还有点儿手段。”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倒是一直不错。” 二人话音刚落,各自周转了灵力向着张济北而来,舞动拳头,携带风势。 张济北左右开弓,勉强接下两人的拳头,可紧跟着又是一腿踢来,张济北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一口老血喷出,险些跌倒。 张济北虽然也有汇灵境修为,但他毕竟年事已高,而且修行不为打斗,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在两个平日争勇斗狠的混混儿面前,实在难以招架。 “老头儿,告诉你,原本可以不杀你,可你既然敢反抗,就怪不得我们了!” 说着话,那人已经抽出了刀子,高高举起,可还没等落下,突然一道刀气平斩而至,那两个人竟被拦腰斩断,死相极惨! 众人惊呼之下,走上前一个黑衣青年,伸手扶起张济北,脸上却满是激动的神色:“张老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吴情啊!” “吴情?” 张济北想了想,突然记起了当年的事情:“原来是你啊,你怎么?” “张老伯,我们等会儿再叙旧,这些宵小之辈还需要打发了事。” 吴情拔刀上前,那血刀好似鲜血浸染一般,散着赤色光晕:“你们还想要找死吗?我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在人群中穿梭,紧跟着断肢残躯纷纷落地,鲜血飞溅,不多时,白龙帮和黑水会来的人就尽数被屠戮。 吴情收刀还鞘,转过头去又是一副平常的样子,面对张济北,不带有半点杀气。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吴情,道:“他就是黑衣无情刀!” 旁边人也才意识到这一点,纷纷离去,竟然不敢再多待。 ………… “黑衣无情刀?” 叶凌听到这里不由得皱眉头:“三弟在这抗天城,似乎有很重的杀名啊!” 张济北点点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吴小子在我来之前,已经在抗天城待了很长时间,不过他刚来的时候修为不高,又因为心地善良,处处受人欺负,几次都险些丧命。” 叶凌握紧了拳头,神色凝重。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乃是极北三家之一,号为步氏双雄的步红尘。” “步红尘!绝情刀!” 叶凌听步非云说起过他叔父的事情,据说这绝情刀乃是步红尘根据前人之法自创的刀术,威力深高,明微境中无人愿意与之正面交锋。 “步红尘收他为弟子,传授了他绝情刀法,从此以后,他的境界修为突飞猛进,并在抗天城中闯出了名声。我听食客们谈论,吴小子后来将之前欺凌过他的人,屠戮了个干净,不少小的帮会没灭门。凡是招惹他的人,一言不合就会被杀。” 叶凌听着心惊胆战,不敢相信之前那个连生人都不敢见的三弟会变成这样。 “后来,那些帮会的人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所以就凑钱请了两个不灭境大能来杀吴情。可结果,是吴情将那两个不灭境修士的人头,挂在了城门之上。从此以后,他才得了那黑衣无情刀的绰号。” 叶凌点点头,再问:“后来呢?” “后来……” ………… 张济北望着满地的尸骸,竟有些心悸,不过他毕竟是经历春秋的人,很快冷静下来,与吴情闲聊叙旧。 他们离开了此地,寻了个干净地方。吴情得知了张济北他们来到抗天城的遭遇后,并没有立刻说些什么,只是道:“张老伯,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当天夜里,吴情离开。到了天明,他手上拿着一个储物戒指给张济北道:“张老伯,这些钱足够你置地买酒楼的吧?” 张济北打开戒指一看,里面的钱比被抢走的多得多:“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吴情笑道:“存在别人那里的钱,总要取些利息吧!张老伯,你尽管置办酒楼,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说罢,他就离开了。 后来,张济北买地,建楼,招伙计,果然是十分顺利,再没有人来捣乱,便是风云会的人,也没有来要他办什么凭证。 张济北也是听了别人告诉才知晓,原来是吴情将白龙帮和黑水会以及其他刁难过张济北的人都杀了。 风云会派来向醉仙居收钱的人也被吴情拦在的半路,吴情的凶名早就传遍了抗天城,风云会也不愿意招惹这么个强横又不怕死的人,所以再没有来过。 就这般,醉仙居在抗天城内重新挂牌开张,生意火爆,每天都是起满坐满。 吴情也时常到这醉仙居来帮忙,面对醉仙居的人,吴情一直都很温和,好似当年那个小伙计一般。也因此没人敢来醉仙居闹事,外人都在猜测这吴情和张济北的关系,只可惜他们调查了一通,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 “好在有吴小子在,这醉仙居才能太平无事。他对那些恶人,从来都是毫不宽恕,可是对待本分人,却没有过欺凌。” 叶凌喝尽酒坛子里最后一口酒,吐了口酒气道:“三弟,真的变了。” 张济北笑道:“人总是会变得,不论你愿不愿意,自以为还是当年一般的人,再见时却物是人非,这说明你们已经渐行渐远了。” 天边升起了朝霞,楼下的伙计们也都陆续起床,准备开始忙碌了。 张济北起身道:“但不论如何,人都有不会变的东西,正如我们这些人,走南闯北不管到了哪里,这醉仙居的招牌依旧是这一张。人呐,总要守着些东西,最好是能守一辈子啊!” “守一辈子么……” 叶凌抬眼看向那渐渐浓郁的朝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自语道:“三弟,我会找出害死大哥的真凶,总有一天,我们会解开误会,重归于好的!” 第十章 八方客栈把话聊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时至清晨,宁长歌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他揉着眼睛站起身来,叹息道:“喝酒伤身啊,喝酒伤身!” “你这酒量,还需要锻炼。” 叶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笑看着宁长歌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谪仙醉实在是非同一般,上次在逸仙院,我还没被岳逐风给灌倒呢!” 宁长歌颇有些不服气,自顾自倒了杯茶喝:“叶子,今天要做什么?” “自然是去异宝阁看看有没有小武的下落,你宿醉未醒,还是留下吧。” “也好,我觉得我还要多躺一会儿,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 叶凌又告诉了张济北自己外出,随后便出离了醉仙居,朝着异宝阁去。一路上,叶凌感到似乎有人在跟着他,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来到异宝阁,叶凌直接到了昨天的摊位。那老板见了叶凌,立马开颜笑道:“这位公子,您今儿又来了。” “老板,新货到了吗?” “到了,到了,您赏眼看看。” 说着话,老板将身后笼子上的布掀开,里面尽是些小妖兽,只可惜这些小妖兽中并没有小武。 “老板,就这些了?今天送来的就这些了?” 老板皱眉道:“这位公子是对我这里的不满意?您到底想要什么,您跟我说说,我去给您淘换。” 叶凌不言,转身便走。老板急忙叫住叶凌道:“公子先别急着走,昨夜渡世难的商队,给我送来了不少小妖兽,有几个被我连同猫女送到换金楼去,后日拍卖。” “哦?” 叶凌眉头一挑:“竟是些不逊色于猫女的妖兽?” “那是自然,新来的这几个都是在汇灵境便已经化形的妖兽,可见天赋异禀,能够拍卖个好价钱。公子若有意,可以后日去换金楼。” 叶凌听了,心中一喜,道:“如此也好,不知都有什么种族的妖类?” “有猫,兔子,还有……还有一只龟。” “龟?” “可不是,那只死王八可是猖狂,叫嚣着等他主人来就把我们都给杀了,听说这一路没少挨打,可那张嘴还是闭不上,需要那布塞上。” 叶凌微微一笑,他几乎能够确认那就是小武,他道了声谢转身就走。 刚出离了异宝阁,叶凌走到一处小巷中,叹息道:“出来吧三弟,我知道你一直在跟着我。” 吴情现出身形,冷声道:“你就是这么调查杀害大哥凶手的?逛市场,买妖兽?好惬意啊!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冷面千容,是一只小妖啊?” “三弟,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急躁。我去那异宝阁……” “你用着解释,我也不想听,我自会去调查冥府,在我查清楚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抗天城,不过就算你离开,天涯海角,我也会去杀你!” 话音刚落,吴情的闪身离去,不见了踪影。 叶凌急着追他,可根本无从找起:“三弟的身法好厉害,我所见同境界之人,也只有明骤雨和岳逐风能够超过我了。” 跟丢了吴情,叶凌拾步走上大街,向路人询问了一下路,便来到了城北的一处好客栈,门前挂着匾额“八方客栈”,左右对联:“ 东西南北萍水会 上下左右包打听 ” 上首楹联:“好吃不贵”。 叶凌看着这对联不由得发笑,心道这八方客栈倒是直白。但见门口来往人数甚多,络绎不绝。 他迈步走进门去,但见得偌大广挺,设摆桌椅,食客满座,酒菜飘香。旁有楼梯直上高层,多有人上前。 叶凌已经向张济北打听过了这里的规矩,他先寻了个空着的座位坐下,伙计忙上前问:“这位客官,您用点什么?” 叶凌也不说话,伸手将面前的茶碗扣了,将筷子横摆在上边。那伙计立马明白,道:“二楼请吧您!” 说着话,叶凌跟着伙计上了二楼,来到二楼但见此处各有房间,大门紧闭,不多时便有人从中走出来。 这些房间刻画有阵纹,能隔绝内外,防止别人偷听而泄密,十分稳当。 伙计将叶凌引到一处房间门前等候,待得前一人走出,他才进去。进来就见面对面两张椅子,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青年人,笑道:“请坐,但不知要问何事?” 叶凌坐下道:“找人。” “什么人,可有什么线索?” “此人身在冥府,乃是冥府天级杀手,人皆称其为冷面千容!” “冷面千容?” 那青年显然是没有听过这个名讳,他道:“冥府之中,杀手众多,但人员来历十分神秘,不知公子想要知道关于他的什么事情?” “一切!你们八方客栈能够知道的一切!” “请跟我来。” 那人起身引着叶凌越过三楼,上了四楼,四楼只有零星的几个人,那道士道:“你要知道的事情,需要在这里办理,我无能为力。” 说着,他让叶凌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是软椅桌案,侍女在一旁煮茶,见了叶凌忙笑道:“公子请坐。” 不多时,从里边的门里走出一个老者,笑着拱手:“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想是第一次来。” “正是第一次。” “我已经知道公子要闻的事,不过此消息难度很大,费用也高。” 叶凌道:“我第一次来,不知你们的规矩,不过费用多少,尽管提来。” 老者伸手道:“两千块上品灵石!” 叶凌心头一震,显然对这个数字有些惊讶。不过他们看上不动声色,从碧玉扳指里取了灵石,旁边侍女用储物戒指收了,随后便退去。 老者道:“公子所打听的这个人,乃是冥府天字号杀手,冷面千容是他的绰号,冥府中人都称其为黑袍残影,或残影。” “残影?” “不错,不过残影应当也是他的化名。此人有易容道术,行踪诡秘,几乎无人知晓。冥府中天字号杀手,只有府主和少府主能够调动,其他人也不知道天字号杀手的行踪。” “这么说,关于他的事情,你八方客栈也不知道了?” “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令客户满意,十日以后,公子再来,我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倘若无法得知具体消息,刚才的费用,全部奉还。还请公子能容我们几日啊!” “多谢了!” 叶凌起身便走,老者又道:“老夫这里也想要劝公子一句,冥府杀人无数,到八方客栈打探消息想要复仇之人,也不可胜数,只可惜他们大都成功不得,冥府之强横,远超世人想象啊!老夫言尽于此,望公子好自为之。” 叶凌不发一语,离开了八方客栈。 那老者送走了叶凌,转身回了门后,但见那里间一个躺椅上,一年轻人躺靠着,有侍女扇风捶腿,好不自在。 老者道:“公子,人已经送走了。” “确定来的就是那问天宗的叶凌吗?” “正是。” “说吧。” “是!此人早年曾去过云江城,在醉仙居和酒中仙丛中笑有些交情,所以才认得张济北。此番他来抗天城,应该是要找什么人,他来之前去过异宝阁,寻找什么妖兽,后日应该还会去换金阁参与拍卖。” “他来是问什么事?” “冥府杀手,冷面千容,黑袍残影。他怀疑他义兄大乾王朝柱国徐铮就是死在此人手中,所以想要知道残影的下落。” “果真如此吗?徐铮死在他的手上?” “这我们还不十分清楚,冥府行事一向干净利落,天字号杀手更是不会给人留下追查线索。不过徐铮之死,的确有些蹊跷。” “那残影归少府主调动,百里龙腾与天道斗的时候,他就在太岳城中,算来嫌疑的确很大啊!更何况这个人,总是会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公子,此人现在被仙道通缉,三教各宗门都在找他,说他身上有成仙之秘,那他的消息……” 那公子不答反问:“花信风何在?” “他已经回到万宝商会,现在的万宝商会几乎和三教各宗全面开战,封锁了对宗门的各种生意渠道,互派人打斗,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四大财神回来了?”那公子笑道:“花源泉可不会这么不计后果的和三教翻脸,也只有上一代的四个老爷子敢这么干。” “这倒也没错,爷爷爱护孙子,天经地义。不过另外三家的孙子辈,现在可都在抗天城,要参加后日换金楼的拍卖。” “这次有什么好东西,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 “听说是有一张地图,记载着妖圣大墓的位置,不光是人族,妖族也来了不少人。”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你去跟换金楼打个招呼,给我也留个位置,我也要去见识见识。” “是!” ………… 抗天城中不仅街道繁华,也有寂静之处,尤其是黑道汇聚的地方,不可能光芒万丈,总要隐晦无声。 一处小院子里,吴情盘膝打坐,闭目不言。 不多时,一个黑衣裹面之人现出身形,言道:“你还是第一次联络我,难道你想清楚了,接受我们少府主的邀请,加入我冥府?” 吴情也不回头,冷言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要问你。” “我可不是八方客栈的人,你要打听事情,另请高明吧!” 那人刚转身,吴情便冷笑:“你也该知道,你们少府主想招揽我,你如今这般,若我真入了冥府,可还有你的好日子?” 那人听了,只好驻足:“有事快说!” “我问你,你们冥府中可是有一个叫冷面千容的?” “冷面千容?我岂会知道。我在冥府位列玄字,你问机密之人,我是全然不知了。” 吴情道:“那就请你去转告少府主,我要见此人一面,见了他,我自会加入冥府,任凭差遣。” “当真?” “我何时戏耍过你?” “好,我立刻去通知少府主!” 说罢,那人闪身离开。 吴情这才睁开眼,望着昏暗的天空:“叶凌,你不要骗我……我也想再叫你一声……二哥!” 第十一章 换金楼拍卖中宵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月当空,夜色满布。 抗天城大街小巷红灯高挂,竟亮如白昼,人来人往之中,不知多少扒手出没,稍有不慎便要丢了家当。 却说那抗天城正中央一座最高楼便是八大势力之一的换金楼,远远看去,灯火辉煌,雕梁画栋。 大门处人头攒动,不断向里走。叶凌和宁长歌也在其中。前日叶凌都已经打探过,今天晚上的拍卖,会亮出许多惊人的宝物,因此吸引了许多人来。 二人来到门前,有守卫拦着,叶凌从怀中取出一块银色的小圆牌,那人见了,马上道:“贵宾请二楼歇息。” 紧跟着便有侍者上前,引着二人向二楼去。 宁长歌忙问:“叶子,这是怎么回事?” 叶凌道:“碍于我现在的身份,还是小心些为好,便定了楼上的贵宾包房,原本都已经满客了,好在有一个人退订我才能得到这个房间。” 说着话,二人已经来到了二楼的房间,但见迎面是一面玻璃墙,可以看到楼内情形,玻璃墙后摆放着软椅桌案,两个身着轻纱的曼妙女子立侍一旁,身上动人之处若隐若现,撩拨心绪。 宁长歌立马有些红脸,将目光挪开,叶凌倒是并不在意,笑道:“可有好茶?” 一侍女笑道:“公子,我们这里提供南域来的绿碧螺,和中域的紫雾红梅,皆是好茶。” “那就泡来。” “是!” 叶凌和宁长歌来到软椅上坐下,向外看去,只见整个楼内中空,二楼向上便是环形的房间,如叶凌他们所在的房间一般无二。不过拍卖所用的雅间,一般只有二楼到四楼,再向上视角就不好了。 宁长歌看着外面,担忧道:“坐在这里,外面岂不是也能看到我们?” 旁边侍女笑道:“公子放心,这玻璃乃是特殊材质,只能从内看到外面,从外是看不到里面的。” “啊,这设计真贴心。” 另一侍女将茶奉上,两个女子便一左一右站在二人身后,伸出玉手为二人捏肩。 宁长歌浑身不自在:“不用这般,不用这般。” 那侍女道:“公子,这都是换金楼的规矩,若是公子不用我们服侍,被管事知道了,我们两个是要受罚的!” 另一侍女道:“公子放心,我二人今夜就是二位公子的人,想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宁长歌听了,更是坐立难安,求助似的看向叶凌。 叶凌笑道:“你们就给我们捏捏肩吧,也用不着其他了。” 两个侍女相视一眼,显然有些不可思议,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叶凌俯看大厅,只见靠北一座高台,灯光夺目,南向是一排排座位,不在雅间的人都在一楼列坐,此刻也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叶凌曾经参加过一次万宝商会的拍卖会,只是当时陪着他的还是陆离。 叶凌端起茶杯来,轻抿了一口,顿觉唇齿生香,一扫疲意:“好茶!” 亥时一到,那高台上灯光更盛,有一老者走上台来,台下立马安静下来,目光尽都投向台上。 老者开言道:“欢迎各位贵宾来到换金楼,希望今晚的拍卖品能让各位满意,也希望各位能够拍得心仪之物。老朽废话也不多说,这就开始第一件拍卖品!” 话音刚落,两个身着紧身衣的女子推着一辆小车走上台来,车上放着的是一件道器神刀。 老者拿起便介绍道:“这把刀,乃是玄阶中品道器,神器城所锻造,工艺精湛,最难得它能够凝聚火系阵法,攻击力倍增,若是由修炼火系功法的人使用,实在是相得益彰。诸位请看,这上面道纹刻画的整洁漂亮,足见工匠实力之雄厚。另有,此材质乃是天外陨铁,配以北疆红岩矿,加之南海三眼泉淬炼而成,实在难得,便是同阶道器,也少有出其右者,望诸位千万不要错过。下面我们竞拍开始,低价为五十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十块。” “乖乖,”宁长歌道:“我以前也参加过几次小型拍卖会,这样的东西不是压轴,也是在后面几样,现在这样的道器竟然只是用来开场。” 叶凌点头道:“这刀的确非凡,便是百块上品灵石也不为过。可惜我用不上。” “我也用不上。” 宁长歌又问:“我们要是竞拍,怎么出价啊?” 身后侍女道:“公子,桌上有一个小圆桶,对着这个说话,大厅里的人便能听到。” 宁长歌看去,果然见到一个金属的圆柱型器物,上面有开关,只要按下,便能用了。 正巧这时候,不知哪个雅间里的人参与竞拍,出价时,还混杂着女子呻吟的声音。 不由得让宁长歌一愣,旁边侍女更是笑道:“公子若是有意,奴家比她叫的好听。” “不……不用了。” 叶凌笑道:“要是你……我可以回避。” “叶子,连你也取笑我,我临出来都答应雪儿了,可不能对不起她!” “半雪!” 半雪姑娘当初和宁长歌一起离开了红袖书院,后来和叶凌分别,宁长歌带着半雪还有小小不知去了何处。 后来再见时,叶凌问起,宁长歌说半雪和小小在南域边缘一个小的蛮族部落里,宁长歌此番随叶凌南下,就是要去和她们汇合的。 两个人说话间,大庭里的第一件道器已经顺利出售,以二百三十块上品灵石的价格被大庭里的一人竟得。 再之后又是数件道器或仙药,虽然都不是凡品,但对叶凌和宁长歌来说,全然无用。 “接下来是第八件拍品,乃是一张地阶丹药的丹方。此丹名为九转凝华丹,以三十二种仙草所制,炼丹之法也十分奇特。据说此丹可助修士在突破不灭境时抵抗雷劫,实在是天下罕见,此丹方是真是假,请一位丹师一验便知。此丹方低价为一千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块!” “一千一百块!” “一千三百块!” “一千五百块!” 楼内迅速开始了激烈的竞价,不灭境的雷劫可谓九死一生,有多少修士难以抵抗,最后身死道消,若是此丹药真有这样的功效,无论多少灵石都值得购买。 宁长歌心动道:“叶子,要不我们也竞价?” 叶凌道:“不用急,我们再等等。” 没多一会儿,价格已经被抬到三千块上品灵石。这个价格,已经不是寻常什么人能够接受的了,只有雅间里的人还在喊价。 “三千五百块!” 一人突然出价三千五,再没人跟价。 老者道:“三楼的这位贵宾出价三千五百块,还有人继续跟吗?若是没有,这张丹方就归这位客人了。” 等一会儿,再无人跟价。实际上这样的丹药也只是起到渡劫时辅助的功效,所以对许多人来说并不十分重要,有钱人叶更能找寻其它方式渡过雷劫,所以这个价格已经是很高,得了丹方也不算值得。 可就在老者要落锤成交时,叶凌开口喊价:“三千六百块!” “三千六百块,二楼的客人出价三千六百块!三千六百块,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三千七!” 方才出价三千五的那人又继续喊价。 “三千八!” 叶凌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三千九!” “四千!” 叶凌喊出四千的价格后,那人终于不再跟价,老者一锤落下:“恭喜二楼的这位客人,以四千块上品灵石的价格,将这张丹方拍到手!” 房间里,叶凌冲宁长歌笑道:“对不起了,花这么多钱。” 宁长歌倒是满不在乎:“没事儿,我到时候出去外面转转,随便找个洞钻钻,就能把花的灵石再找回来。” 叶凌可是见识过宁长歌手里的灵石,之前分给他花用的就是三万多块,这还只是他手上一小部分。 随着这张丹方的竞拍结束,老者道:“我们上半场就到此为止,希望中场的拍卖品也能令各位满意。” 说罢,老者便下台去了。这时大厅里的人也陆续起身活动,似乎对即将开始的中场不感兴趣。 没过多一会儿,台上走来一个精神的小伙子,登台便道:“各位,我们今晚的中场拍卖开始,今天的拍品只有你想不到,只有你买不到,便是现在看一眼都是你们的福气,准备好冲击你们的眼球了吗?我们这就开始!” 话音刚落,又是两个紧身衣女子推车走上来,车上放着的竟然是一件女子的内衣! 那小伙子伸手戴上了手套,轻轻拿起那件内衣,展示给众人看:“各位,这件内衣可不是寻常内衣,这可是玲珑福地的袁丹,袁仙子穿过的贴身内衣。袁丹仙子想必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她可是八方客栈所列三教各宗里,十大美貌仙子排名第六位,这件内衣乃是袁仙子穿过之后换下,上面还带着袁仙子的体香,实在是天下珍宝,可遇而不可求啊!” “这……” 宁长歌不由得有些惊讶:“这种东西也能够拿来拍卖?” 叶凌无奈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够变态。” “可怎么知道这是什么袁仙子之物?” 很快台下也有人问了这个问题:“我们怎么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袁仙子的衣物?” “这个问题问得好!”小伙子笑着道:“各位,我这里要给大家透露一个秘辛,那就是袁仙子的贴身衣物,都是她新手制作,你们看这里的这个丹字,正是她新手绣的,绣这个字所用的线,便是袁仙子自己所饲养的天蚕所织,天下独此一份儿!拍卖此物的人拼死得到了这件衣物,奉送给诸位,此等大爱的精神难道还要被怀疑吗?话不多说,袁仙子的内衣,低价,五百块上品灵石!” “一千块!” “混账,你敢跟我抢?一千五百块!” “袁仙子是我的,两千块!” “就凭你们也配?我要买下还给袁仙子,我出三千块!” 宁长歌看着如此火爆的场面,不由得嘴角抽动:“要不……让明骤雨和岳逐风也试试偷这种东西,好像很赚钱啊!” 第十二章 千金万银一夜消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珍宝不足喜,金银不足兑。人间最难得,编个故事会。好花迷人眼,好酒暖人胃。佳丽三千整,不得才算贵。贪心总不足,欲海潮不退,今日求致富,明日攀高位。一朝权在手,求寿不喊累。看遍天下事,还要继续追。俯身看寻常,惊为人间粹!” 眼见得袁仙子的内衣令整个换金楼内山呼海啸,短短时间,便已经竞价到了三千块上品灵石!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宁长歌苦笑道:“有钱人的心思,我还真是不能理解。” 叶凌想了想,他遇见过最有钱的应当属花信风和花不败了,只可惜他们父子似乎不能以常理度之。 三楼的一间包房里,坐着三个年轻人,穿的珠光宝气,披金戴银,一副没事找抽的神色。几个侍女在一旁跳着穿着暴露的舞蹈。 其中一个高瘦的起身道:“袁仙子的内衣,我势在必得!” 一个矮胖的笑道:“就凭你,还是给我吧!” 另一个看上去倒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却拉着一个侍女在怀中,上下齐手,笑着道:“与其争一件衣服,你们谁能够将袁丹收入禁脔才是真本事,与其用那快布胡思乱想,倒不如当下行乐啊!” 说着话,他的力度大了些,怀中女子也笑出声来。 此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万宝商会四大家族中花家以外的后人,瘦高的是富家长子,富万年;矮胖的是钱家长子,钱如雨;读书人样子的是金家长子,金宇宙。 听了金宇宙的话,富万年毫不在意,拿着传音器开口便喊:“我是万宝商会富家之人,我出五千块上品灵石,谁还敢跟我抢?” 此言一出,大庭里立马议论纷纷。 宁长歌张了张嘴:“这个富家,是不是和花信风……” 叶凌点头道:“和花信风是同辈人,万宝商会的富家传人。我听花信风说过,到他们这一代,已经烂了。所以这大事都寄托在花信风身上。” 若不是花信风如此重要,换了其他三家的子弟,或许万宝商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三教宗门开战。 不过总有那好事之徒,开始故意抬价:“六千块!” 富万年立马道:“八千块!” “一万块!” 大庭里一语惊人,不过富万年立马道:“我不要了,给他吧。” 台上小伙子立马落锤,想都不想:“恭喜第三排这位朋友以一万块上品灵石的价格,成功拍得这件袁仙子的贴身之物!” “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那竞价的满脸通红,他哪里有这么多灵石买下这件衣物,谁想到一向财大气粗的富家公子,会这么不讲武德。 雅间里,富万年气呼呼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气道:“真当我是大头,随他们糊弄啊!” 钱如雨笑问:“那袁仙子的肚兜儿,不就不要了?” “要!为什么不要?就看那穷酸样,肯定拿不出一万块灵石,到时候换金楼还得来找我!” 说话间,第二件拍品登台,不料竟然是一撮毛发! “诸位请看,我们今天拍卖的第二件珍品,乃是风雨阁文虚公子的胸毛!这位请看,这毛发色泽黑亮,柔软中带着坚硬,不屈中提现柔弱,见此物如见本人啊!这文虚公子在八方客栈的十大公子中,也是位列前茅的人物,那洒脱的气质,俊秀的面庞,令无数姑娘魂牵梦绕。各位,这里的胸毛,乃是卖家近日新得,我换金楼已经亲自向文虚公子本人证实,的确只是他的胸毛,有文虚公子的亲笔书信为证!各位,千载难逢,机会难得啊,话不多说,低价为一千块上品灵石,诸位竞价吧!” “一千五百块!” “两千块!” “三千块!” “四千块!” 这次竞拍的尽是些女子,她们可说是疯狂了起来。 宁长歌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这样也行?” 叶凌笑道:“容貌可换千金啊!” 一间雅室内,几个弟子并肩坐着,尽是些容貌清秀之人。其中一人道:“师兄当真好生意经,随便剃下几根毛发,便能换来如此多的灵石。” “高明,实在高明!” 那中间的文虚公子冷笑道:“世人愚昧,若不玩弄,岂不是浪费了?反正我我身上的毛发多的是,就看她们想要哪里了。” “那还用说,那肯定是师兄身上最乱的那蓬草了哈哈哈——” “哈哈哈——” 文虚公子的胸毛,最终以一万五千块上品灵石的价格成交,比买一件好道器,好功法还要贵。 “接下来是我们的第三件拍卖品,这第三件拍卖品有些特殊,因为他不是一样东西!” 说着话,小推车送上来一个盖着厚布的大笼子,待那小伙子将布掀开来,里面竟然是九只已经化成人形的妖兽,其中一个光头小子,正是小武! “叶子,快看,果然是小武,他果然在这里!” 宁长歌大喜过望,终于是见到了走失的孩子。 叶凌点点头,他又看向和小武一起关在笼子里的几个,这几个妖兽大都是八九岁孩童大小的样子,头顶有毛茸茸的耳朵,有三只爪子还是原本的形态,修为都在汇灵境,能够在汇灵境化形成这样,也属不易了。 “各位,这些小妖兽想必不需要我多介绍了,无论你是要买回去培养提升,还是带回去享乐亵玩,那都是不错的主意。我话不多说,低价为一只一千块上品灵石,九只总共九千块,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九百块。” 他刚说完,便有人问:“这九只难道不能分开卖吗?” “很抱歉这位贵宾,这些妖兽的卖家不希望分开售卖。” “不分开也行,把那只王八甩出去,老子不要!” “这个……” 笼子里的小武,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哪个混账王八蛋,看不上本大爷,大爷告诉你,我是玄武后裔,把我请回家,那是你祖坟炸了,你祖宗跪在我面前请我当祖宗,我才能去你们家!你个孙末子还敢口出狂言?” 众人一看这小王八竟然这么能说会道,立马来了兴致。 刚才被骂的那人也不甘示弱:“死王八,你别让老子抓到,不然非把你塞茅坑里溺死!” “你来啊,你看看你一副要饭的样,也配来买本大爷,来来来,你出价,把你裤衩子当了也买不了本大爷一块脚指甲泥儿!就你这借钱吃饭的主儿,还好意思住在这丢人现眼?也不知道谁裤子没提上,把你露出来了,赶紧滚!别在这给你爹丢人!” “这小王八嘴真够损的。” “哈哈哈,买他回去,以后骂架肯定不会输!” 宁长歌拍着脑门道:“叶子,还是赶紧出价吧,不能让他再胡说八道了。” 叶凌点点头,拿起传音器正要开言,突然旁边一个声音抢先道:“三万!” “三万,二楼的这位朋友出价三万!” 叶凌看了一眼宁长歌,现在的灵石都是用宁长歌的积蓄,三万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他需要征得宁长歌的同意。 宁长歌手放在储物戒指上,咬牙道:“叶子,你就喊吧,十万块以下,我还能承受得住!” 叶凌点点头,立马开言:“三万一!” “四万!” “四万一!” “六万!” “六万一!” “八万!” 这个与叶凌竟买的人,显然不在乎钱,每次出价都是两万为单位,实在令人心惊。 宁长歌有些口干舌燥,端着茶杯的手也有些颤抖。叶凌也陷入了沉思,不知是否还要继续跟价。 跟叶凌竞价的雅间内坐着的,岂不正是八方客栈里的那位公子! 旁边的也是接待叶凌的老者。老者道:“公子,何必花这么多钱买这几只小妖?公子若是想要,我们自去南域抓来,岂不方便?” “你忘了,今儿晚上的拍卖会,只有这么几只妖兽。那叶凌要找的,应该就在这九只当中。” “公子是故意要与那叶凌作难?” “我这几天听说这个叶凌能在三教各宗的围追堵截里逃出升天,显然是有些能耐,我要是将这几只小妖买下,看看他会怎么做。” “公子何必……” “你不用管,只要看着就好了!” “八万一!” “十万!” “十万,二楼的客人出价十万,各位,这几只妖兽都不是凡品,错过可就再也遇不到了!” 叶凌暗自咬牙,只怕是难以再喊高价。 “十万一!” 旁边宁长歌突然开口,并给了叶凌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十二万!” “十二万一!” 宁长歌数着储物戒指里的灵石,他宁可拼光家底,也要奉陪到底。 八方客栈的老者道:“公子,没必要和他再争了,我们这次得目地可不是几只没用的妖兽。” “十三万!” 那公子显然不听,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叶凌有多少家底可以败!” “十三万一!” 宁长歌继续喊价:“等这次拍卖会结束了,我就专走荒山野岭,再掉几个大墓去!” 叶凌道:“这个钱,我会想办法给你报销的!” “二十万!” 八方客栈的公子突然动了气:“我看你拿什么和我争!” “二十万,这位贵宾出价二十万,这已经是本场目前为止最高的价格了!” “二十万一!” 宁长歌声音微微颤抖,这也是他最多能拿出来的数额了! “二十五万!” 宁长歌叹息一声,看向叶凌:“叶子,我……我无能为力了。” “没关系,正好这样我们也省了钱。” “二十五万,还有没有想要继续出价的?”小伙子见叶凌所在的雅间已经不再喊价便知道不可能再有人出高价,于是立马要落锤:“那好,二十五万……” 锤还没有落下,又一个声音响彻:“三十万!”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看向三楼的那个房间。 “三十万,三楼这位贵宾出价三十万,各位有没有高过他的?” 那房间里,坐着一个俊秀公子,摇着扇子,旁边站着两个黑衣裹面之人,不多时,又一个黑衣人闪进来道:“少府主,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第十三章 机缘巧合路一条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房间里,吴情迈步走进来,一脸冷漠。 座位上,那少年起身拱手:“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吴情自顾自的坐下,望着玻璃外:“冷面千容在何处?” “你就这么想见他?”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好吧,我会让他来的,不过不是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还要问你。” 说话间,门外有换金楼管事走进来:“这位贵宾,您拍得的拍品,我们是给您送过来,还是直接送到您的住处?” “送过来吧。” “好的,您稍等。” 不多时,笼子里九只妖兽便被送了过来,包括了其中的小武。 那少年公子道:“叶凌和你是兄弟吧?” 话音刚落,吴情已经泛起了杀意:“你是在找死!” 两个黑衣人急忙挡在他面前,但少年公子摆手让二人退下,随后道:“你可知道叶凌今夜也在换金楼?” 吴情眉头微动,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你看这几个小妖,就是叶凌要买回去的。” 吴情听了,看向那几只小妖兽,他们哪里感受过这样的杀意,纷纷聚在一起不敢抬头。只有小武壮着胆子,立身在前,凝视着吴情。 “你让我看他们做什么?” “这是叶凌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就把他们送给你了。” 少年公子摇着扇子笑道:“任凭你处置。” “无聊!” 吴情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出离了房间。 少年公子笑着摇摇头,重又坐下。旁边黑衣之人问:“这些小妖如何处置?” “各自卖了,还用我吩咐?” “属下明白!” 那黑衣人扛着笼子便离开了房间。 “少主,那张妖圣大墓的地图就要来了。” “好啊,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能够吸引来这么多的人。” 话分两头,叶凌所在的雅间里,换金楼的人送上来刚才拍得的丹方。叶凌问:“可否知道刚才的妖兽被何人拍走了?” “对不起,我们不能透露竞拍人的身份。” 待换金楼的人走了以后,宁长歌道:“叶子,这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了小武,岂能让他被被人带走?” 叶凌道:“你在这里等候,我去打探一番。” 说着话,叶凌施展身法,出离了房间,想要寻找小武被送到哪个房间。可是很快,换金楼的人就追了过来:“这位贵宾,拍卖期间,请您不要随意走动。” 叶凌无奈,只好回身出离了换金楼,守在门口,打算来一个守株待兔。 很快,他就见到有人推着被布盖着的笼子离开,叶凌以为那正是锁小武的箱子。 他悄然跟随在身后,待得转过一个街角,他才突然出手,掌刀打在几人身上,道力震入体内,令他们立马晕厥过去。 叶凌掀起布来一看,不料里面根本不是小武和其它几只妖兽,而是他在异宝阁见过的那只猫女! 原来刚才叶凌出去打探小武下落的时候,猫女登上了拍卖台,最终以十万上品灵石的价格成交,此刻正要将其送到金主指定的地方去。 叶凌无奈摇了摇头,本想就此离开,哪知那猫女开口道:“救救我,不然我会被他们害死的!” 月光之下,这猫女身上散着淡淡光晕,这是绮灵猫的特征之一,与许诺是一种种族。 叶凌心下一转,伸手撕下笼子上的灵符,将猫女放了出来,随后取了一件道衣披在她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星妍” “星妍,跟我走吧,我的徒儿也是你们绮灵猫一族。” “真的!” 星妍明显有些惊讶,绮灵猫一族因为被捕杀,已经数量很稀少,能够看到一只,实属不易。 叶凌将猫女背在后背上,他不敢再回换金楼,只好背着他先行回到了醉仙居,将他放在房间里,道:“你如果信我,你就待在这里,我不会害你。如果你不信,大门就在你面前,你随时离开,能不能走出抗天城是你的造化。” 说罢,叶凌便离开,回换金楼去了。星妍在屋子里望着窗外的夜空,轻轻哭泣…… ………… 换金楼中,小伙子拍卖的不正经拍品已经陆续成交,紧跟着换回了之前的老者,在老者的主持下,拍品陆续被买主竞得,终于到了今天晚上最后一件拍品,妖圣大墓的地图。 “诸位,下面这一件是今天晚上最后一件拍品,相信诸位中有很多人都是为它而来。我话不多说,据我所知,这张地图记载的妖圣,乃是二十万年前得道的蛮牛大圣,有传闻称他最后破界飞升,也有人说他陨落下界。但只有一个传闻没有异议,那就是他确实留下了一处道藏,或者称是他的寿域。在这里面有他留下的传承和无数珍宝,我想只有亲自找到它,才能知道里面的情形。话不多说,这张地图,低价为二十万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五十万!” “一百万!” “两百万!” 真正的有钱人开始了竞价,正也是他们来到此地的目地,所以换金楼里很快响彻了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难以接触的天文数字。 宁长歌对这地图并不感兴趣,打发了两个侍女便起身离开。他刚出了换金楼,便遇见了叶凌。 “叶子,可有小武的下落?” 叶凌摇了摇头,宁长歌接着道:“那我们就在这附近等候?” 叶凌将刚才错救猫女的事情说了,宁长歌道:“做都做了,也用不着烦恼。这样吧,你先离开,我守在这里,看看能不能见到他们把小武送出来。” “也好,你千万小心,有什么事可先退回来与我商议。” “放心!” 叶凌闪身离开了,走了不远,便是九朝茶铺。他想着去人草木那里喝杯茶,不料刚走近,便听得茶铺中传来争执的声音: “你难道真的还要回去当你的杀手?你对我说过,你不会再继续过那样的生活了。” “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是我的自由,用不着你来管!” “不行,我说了,我的生活里的不能没有你,同样的,你也休想在你的生活里把我踢出去!” “公主,你是大乾王朝的公主,而我,不过是一个……” “你当初对母亲也是这般说辞吧?” “不,正是因为你母亲……” “我到底哪点儿比不上她,你这么多年了,还是对她念念不忘!难道……难道我做了这么多,都不能让你回心转意?我难道永远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吗?” 叶凌听到了百里皓月哭泣的声音,微微叹息。突然身后一直粗糙的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叶凌忙回头看去,就见给百里皓月赶车的马上走站在他身后。 叶凌心中大惊,就凭他现在都是境界与神识的强横,少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他身边。也难怪他一直看不透这个不发一言的老者,哪怕叶凌现在境界提升了许多,可依然是如此。 “姑娘!姑娘!” 没多一会儿,就见百里皓月哭着跑了出去,身后珠儿忙在后边追出去。 马上走也不多眼,迈开步子也跟着。 叶凌见他走了,如释重负。他走进茶铺,见人草木正蹲在地上收拾茶杯碎片:“我们打烊了,喝茶请明日……原来是叶兄弟啊,快请坐。” 叶凌道:“草木大哥,我都听到了。你们的事情,我也听何足道说了。” 人草木无奈一叹:“什么事情何足道知晓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 “难为百里皓月一片真心,要不然……” “你也这么想?” 叶凌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抗天城?我刚才听她说你还要成为杀手,这是怎么回事?” 人草木道:“我也不愿意瞒你,相信何足道也告诉过你。我之前曾是冥府杀手,可是早就退出多年,不再行杀人越货之事。只是冥府不愿意放过我,他们在太岳城找到我以后,便以皓月的性命为要挟,要我就范。不得已,我才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来到抗天城,在冥府眼皮子底下。” 叶凌不解:“马上走前辈的修为境界我都看不透,有他在,还用担心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面对你重要之人的生死,你敢赌吗?” 叶凌点头,又问:“这么说,你和冥府达成了什么妥协?” “少府主给了我一个退出冥府的机会,条件就是最后替他完成一个悬赏,杀一个人。” “杀的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少府主这几天会来找我谈。” 人草木道:“我不能给皓月承诺什么,但我不能让她因我而出什么意外。当初她母亲将她托付给我,我不能失信。” “或许,或许你可以选择照顾她一辈子……” “不要再说了叶兄弟,当年我和她母亲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你让我和她……天底下还有这么禽兽不如的东西吗?” 叶凌突然想起前生某本武侠名著中的某位正道大侠,似乎就干了人草木口中禽兽不如的事情出来,只可惜那人没有被骂。 “叶兄弟,没什么事情我就不招待你了,我现在心思很乱,要歇一歇。” 叶凌点头,起身便走,可刚要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草木大哥,你可知道冥府中的天级杀手,冷面千容?” “此人十分神秘,不过我见过他几次,现在他是少府主的贴身护卫之一,一直跟着少府主左右,很少离开,你为何会问起他?” “没什么,这么说只要找到了冥府的少府主,就能够找到这个冷面千容,黑袍残影?” “不错,过几天少府主会来找我,到时候冷面千容肯定也会随在左右。如果你想要见他,那时便可。” “多谢草木大哥了,到时候我再来叨扰。”叶凌转身走出了门,心中有些颤抖,双拳死死握住,想着很快就能和仇人见面,他不由得希望太阳快一些升起…… 第十四章 又救得伊尾猫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朝阳高起,宁长歌打着哈欠回到醉仙居。叶凌问:“如何了?” “哪里有小武的下落,我在换金楼面前待了一宿,直到他们将昨天晚上拍卖的东西陆续送出去了,我也不见有小武的踪影。” “难道是我们错过了?” 叶凌皱了皱眉头,也许是他送猫女回醉仙居的时候,错过了小武被送出去。 宁长歌看着床上躺着的猫女:“她竟然没有走?” 叶凌虽然没有难为她,让她来去自由,但星妍并没有离开,她听到二人说话的动静,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望向两人。 叶凌道:“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星妍点了点头,显然对叶凌没有什么戒备。 宁长歌不解:“你怎么这么信他?” “因为他对我很好,那些人族见了我要么两眼放光,要么心思邪恶,只有他看我时没有生其它念头。” “你能洞察人心?” “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受到。比如你,你现在看着我,就是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宁长歌不由得大为惊讶,与叶凌对视一眼道:“世上果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叶凌一笑,却不在意,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端着吃食走进来放在星妍面前。 “谢谢叶大哥!” 说着话,她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宁长歌问:“你怎么像饿死鬼一般,难道这几天都没吃东西?” “没吃,他们说想我卖个好价钱,就要让我饿着,说他虚弱的样子更能让人喜欢。” 宁长歌不由得道:“有钱人真会玩儿。” 留她自在房中吃东西,叶凌和宁长歌走出来商议:“我还要去打探小武的下落。” “去哪儿打听?” “自然还是八方客栈,想必这抗天城的事情,他们都会知道。” “那我?” “你就在这里看着星妍,她是被我截来的,买主不知道是什么人,万一她被人发现了,恐怕要惹来麻烦。” “我知道了,你去吧,这里都交给我了!” 于是,叶凌便离了醉仙居,重又进了八方客栈,来到二楼去问事。 接待他的是个中年人,叶凌开口便问:“我要知道昨夜换金楼拍卖的一笼九只小妖兽,他们都在什么地方,是谁买下了他们?” “你要知道,换金楼对于买主的身份,一向都是保密的,所以……” “这与我何干?我来到这里就是要买消息,你只管卖我就是,价钱不是问题。” “五百块上品灵石!” “成交!” “三日后前来,我会告诉你这些妖兽的下落。” “多谢。” 付了钱以后,叶凌便回到了醉仙居,时近中午,楼内来了许多食客。远远只见宁长歌在门外来回踱步,脸色焦急。 待他看到叶凌,立马跑过来拉着他道:“小武有线索了!” “哦?” 叶凌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但见宁长歌如此肯定,也没有怀疑。他两个到了楼内,上了三楼得一间雅室门外,宁长歌道:“方才来了几个食客,其中一人领着一只小妖兽,正是和小武一起被拍卖的其中之一!” 叶凌听了,心头一震。 正巧这时候伙计要给这雅间中的客人上菜,叶凌一把抢过来:“我来送,你去忙吧!” 说着话,叶凌将佩剑交给了宁长歌,迈步走了进去。只见屋内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人的身边蹲着一个小男孩样子的妖兽,脖子上挂着项圈,被绳子拴住,不能走动。 只见这小妖兽一双毛茸茸的耳朵耷拉在脑袋两侧,真是:“一副柔弱娇媚,眼眸楚楚动人,浑身腻骨俏灵才,煞是惹人怜爱。” 这是一只猫妖,但不知什么种族。 叶凌再看坐着的三人,俱是富贵打扮,但修为不高,只有凌虚境,拴着猫妖的那人身子微胖,看上去正是个有钱的金主。 叶凌忙换了笑脸:“三位,菜来了。几位还要点什么?” 那金主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喊你。” 说着话,金主伸手丢出两块灵石,叶凌立马接了,连连道谢:“谢老爷赏,祝三位老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老爷这只小妖,真漂亮!” 叶凌有意无意的加这么一句,是期望那金主能说出些什么。 但可惜,他只是摆摆手让叶凌退下,没有再去他多言。 叶凌无奈,只好先退出去,随后和宁长歌收敛气息,在门外偷听。只听里面三人说话: “这伙计不说,我也不问,你买这么个小妖做什么,难不成闺中有什么异好?” “明知故问。不说此事了,我让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已经联系好了,现在大乾与大汉两朝一直争斗不休,他们互相抓的百姓都要充作奴隶,我已经联系了主管官员,将这些人运动抗天城来出售。” “南域那边我也联系过了,万兽盟愿意买下这些奴隶,以灵石结算。” “好!做成了这笔生意,咱们后半辈子就算是衣食无忧了。来来来,满饮此杯。” “请!” 门外宁长歌听得心惊胆战,原来谈笑之间就能决定许多人的生死,而且是这般轻猫淡写。 他回头去,可叶凌已经不见了踪影。 楼下大庭里,叶凌找到张济北,问那雅室中客人的身份。张济北道:“他们是渡世难中的一个商队,为首的叫魏峨,另两个一个叫张邦,一个叫李助,我听说做的是贩人的生意,你为何问起他们?” “没什么事,只是好奇。张伯可知道他们一般住在何处?” “渡世难的商队大都住在城南,那里满是八方客栈的歇家驿馆,提供食宿又消息灵通,几乎是专为他们准备的。” 叶凌听了,便回去和宁长歌商议:“若要问出消息,不能够在这里动手,还是等他们出了醉仙居,跟着他们去城南再说。” “你又要一个人行动?” “你得看着星妍,他是我给许诺找到媳妇儿。” “行了行了,你自去吧。” “你可好好待着,另外,别看星妍长的可爱你就动歪心思!” “我踹死你!” 目送着叶凌离开,宁长歌也回屋去了。 魏峨三人吃喝一阵,起身离去。大街上有奎虎车来往,登上了车便往城南去。叶凌自然也在后面跟着。 城内一带店铺林立,真正的纸醉金迷之地。据张济北的介绍,抗天城有一半的买卖家都在城南,茶馆,戏院,赌坊,青楼,应有尽有。 那魏峨三人到了城内的一处宅子,他自走进去,张邦和李助则离开了。 叶凌趁机闪身进了那庭院,顺着墙来到那正房之外,但听得里面有那妖兽的哭喊声:“不要,你不要过来!” “你这小东西,我买你来可不是当摆设的,过来,给老子含着!啊——你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这带毛畜生!” “啊——” 叶凌伸手取了一件面纱蒙住头脸,一步踹开了房门,但见那魏峨举着棍子打在小猫妖的身上。 那猫妖此刻被剥光了身子,肤白如玉,胸前倒是有三颗显眼的黑痣和刚被打红的伤痕。 “你……你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叶凌伸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已经将魏峨锁禁,他身手关上了房门,冷声道:“莫怕,我只是想问你几件事情,这只小妖你是从何处得来?” “管你什么事,我告诉你,我是渡世难的人,你要是敢……” 话音未落,一道锋芒在他脸上留下了血口:“你要是再废话,便只能算作遗言了。我问你,这小妖你从何处得来的?” “是在如梦空赌坊,抵债抵过来的,那人说这小妖在换金楼拍卖了三万块上品灵石,我也没有想太多,就收了。” “将他抵给你的人是谁?” “我不认得,赌场上面无父子,谁会在意来的是什么人。连你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何况是他了。” 叶凌冷笑一声,反手一剑刺穿了魏峨的胸膛:“你……” “我已经不在乎杀人了,尤其是你们这些在抗天城赚黑钱的人。” 言罢,叶凌拔剑回鞘,伸手取了魏峨的储物戒指,心念一动破开了封印,见里面有十几万灵石和其他值钱的东西。 “果然不愧是大生意人。” 叶凌转身看向小猫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伊……伊尾。” “跟我走!” 叶凌一把将伊尾拉起来,伸手取了条毯子裹了,带着他离开。 叶凌来自如风,并没有暴露,直到这院子里的下人傍晚来打扫时,才发现了魏峨已死,却根本不可能查到凶手。 叶凌带着伊尾回到了醉仙居,宁长歌正等着他:“叶子,我刚在外面看了一间院子,我出钱将他租下,留给我们暂时歇脚。” 叶凌就是怕自己两人会连累醉仙居,所以做事才一直小心谨慎,宁长歌此举正是帮了大忙。 他二人带着伊尾和星妍离了醉仙居,去到不远处藏在巷子里的小院去,院子不大,有三间房子,虽简陋倒也适合居住。 叶凌将伊尾放下,宁长歌取了件适合他的衣服给他换上,叶凌便问:“你们在一起的是不是有一个叫小武的?” 伊尾点头道:“是的,他一直安慰我们说他主人会来救他,说到时候要带我们一起走。” 宁长歌不由得发笑:“这死王八,自己都被抓了,还大包大揽的吹牛。” “我就是他主人,”叶凌微笑着道:“我就是来救他的。” “他真的没有骗人!” “我问你,你们被拍卖以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我们被布盖着,看不清路,只知道被拍卖以后就离了那个拍卖场,一路漆黑走了很久。等停了以后,便有人把我们一个一个抓走,放进了袋子里,再然后我就被人送给了刚才那个恶人手里去了。” 叶凌听了,暗道不好,他原本以为得了伊尾就能找到线索,孰不知现在线索又断了,真不该着急杀了魏峨。 伊尾眨巴着眼睛道:“求求你,也救救其他人吧!” 第十五章 如梦空赌钱命消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却说那如梦空本是抗天城八大势力之一,号为天下第一赌场,每日搏利之徒不可胜数,纵然是一时得意,最后也要落得人财两空。为何故?赌博最验人性,小胜者搏大胜,小败者求翻身,若非手中再无筹码,谁愿离桌而去? 正是:“ 利字从刀惹祸凶,来如涉水去如风。 贪心争赌一时兴,管教倾身如梦空。” 叶凌换了一身寻常人打扮,收了木剑,来到这如梦空的一家赌坊。但听得屋内嘈杂叫喊,竟远胜街道。入得屋来,只见得:“ 人人兴高采烈,呼喊恰似山摇。高举色盅舞动,轮盘争压大小。时来千金泉涌,运去万两全消。有人喜极而泣,有人苦闷哀嚎。迈入此间门槛,人生一旦丢抛。劝君退避三舍,莫作等闲发笑。” 叶凌此来自不是为了赌钱,而是要寻那将伊尾抵给魏峨的人,或许能通过他找到卖掉伊尾的幕后之人。 叶凌本以为线索断了,不想他在魏峨的储物戒指里,寻到了一张欠条,上面记得便是那将伊尾给他抵债的人欠他的灵石。 上面有欠债人的名姓,唤作钱如命。 “倒不枉这名字了。” 叶凌来到赌坊以内,四下观望一番,寻着旁边扫地的小厮,朝他丢了一块灵石道:“小哥,打听个事儿?” 有钱自然好办事,更何况抗天城这里,只以灵石为结算的货币。那小厮收了灵石,便道:“有何事,尽管吩咐。” 叶凌道:“向你打听个人,这里可有一叫钱如命的?” “喏,不就在那里!” 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叶凌见到那赌桌前坐着的一人,但见此人:“一身布衣如洗,头顶束发别簪。不见文秀与儒雅,反摇白纸折扇。生来爱财如命,行事顽皮疯癫。谁道久赌必输,且看乾坤逆转。” 叶凌迈步上前,见那钱如命面前堆着许多灵石,不过下一把便输了一半。 叶凌道:“钱如命,我有事问你!” “谁啊,别打扰老子,你没看老子手气正差着呢,滚滚滚!” 叶凌眉头一皱,他想用强,但这里人太多,恐怕要引起瞩目。 于是,他心思一动,神识外放,竟然能够看到色盅里的数字,他传音给钱如命:“押十三点。” 可钱如命哪里信,非押十八点,结果开盅果然是十三点,不由得让他一愣,回头看了叶凌一眼。叶凌冲他一笑。 紧跟着下一局,叶凌告诉他押青龙,钱如命照做,果然中了。 一连五局,钱如命全中,将桌上众人赢了个尽光。他笑呵呵的收起了灵石,站起身就走。 叶凌跟在后面:“我有事问你。那只抵给魏峨的妖兽,你是从何而来?” “就为了这事儿啊,是我那天赢来的,那天我手气好,赢了很多钱,那人输光了,就用这妖兽抵。” “那人是谁?” “不认得,谁会在意赌场上的人?再说我已经把那妖兽抵给姓魏的了,你要是有事,去找他好了。” 叶凌并指为刃,刚要动手,可钱如命突然回头,皱着眉头:“现在这人,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真是有辱斯文。” 叶凌不由得一愣,随即道:“你修为不低,若是作弊,根本不会输钱。” “那是,可我要的是真赌,而不是灵石。你能为一两件小事作弊,但天下事那么多,你能都作弊吗?靠作弊赌钱,老子可丢不起那个人!” “那你还……” “今天作弊的是你,可不是我。你不是要问我那人是谁么,今儿晚上我带你去找他!” 二人离了赌坊,寻了个酒楼,要了一大桌酒菜。钱如命抓起一只猪肘子就啃:“吃,别客气,这都是你赚的钱!” 叶凌不解:“我还以为你真人如其名,嗜钱如命呢。想不到你花起钱来,也这般不要买。” “一看你就是年轻人,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人嗜钱如命,只有视命如钱。” “怎讲?” “人的命真是命吗?不,人命只能用钱来衡量,你有了钱,自然吃好喝好,病有所医。可你要是没钱,只能去做工,做工耗的就是人的命,人命有限而变钱有数,人以有数之钱去换你无价之命,还美其名曰育化百姓,真是讽刺啊!” “照你这么说,人命岂不是太贱了?” “确实是贱,谁又会在意命是什么?人只会看你的命换了多少钱。等你死的那一天,感慨一句你一事无成,便算是得了。所以人活一世,你岂能视命如钱?钱这东西,要有但不需看重,花而已!来,喝一口!” 叶凌听了,不由得一笑,陪他喝了起来。 二人酒足饭饱,便又来到另一家赌坊,钱如命指着一个人道:“你要找的,就是这人。” 叶凌看去,见那人是个中年汉子,一身黑衣,倒没有什么特别。但再仔细感受,叶凌发现他身上的气息十分纯粹,似乎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钱如命大摇大摆的坐到那人旁边道:“又来了?这回打算输我多少啊?” 那人冷笑:“看我今天不让你空着手回去!” 叶凌迈步来到此人身后,他立马警觉,再一看叶凌,竟起身道:“今日还有事,改日再来。” 说罢便离去了,叶凌急忙跟在后面。 二人各自施展身法追逐,叶凌的玄天残影不是凡品,到底还是追上了他。但随即此人拔出神刀,冲叶凌砍落。 叶凌周身散出剑道锋芒将他包围,紧跟着一掌拍落,那人猝不及防,身子摔倒在地。 叶凌上前一股道力将其摄拿住:“你身上的杀意很重。见我就逃,说明你认识我。” 那人冷笑道:“被三教通缉的叶凌,谁不知道?” “那你何不抓我去换悬赏?” “你看我可是你的对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你抵给钱如命的小妖,是从何而来?” “对啊,从何而来?”钱如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二人身侧,蹲下来问道:“那小妖挺值钱,要不再给我弄两只来。” 那人冷哼一声道:“你以为那是什么,随便就能弄来。” 叶凌道:“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将那小妖的来历说了,我自不会把你如何。” 那人道:“你也配问我?你可知道要是你的身份透露出去,抗天城就是你的墓地!” 话音刚落,一道锋芒刺破他的面额:“我不想与你多说废话,告诉我他的来历,我饶你一命!” 那人道:“是我花四万灵石买来的。” “什么,四万?你踏马用那小妖抵了我五万的赌账,你给我把钱还来!” 叶凌忙制止了钱如命,又问:“你是从谁哪里买来的?” “这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我也是没命。为了一只小妖,你也至于如此?难怪能被通缉。” 话音刚落,叶凌并指为刃,斩下他一只耳朵:“丢命,我现在就能满足你,就看你想不想现在立刻就死了。” “你……” 那人咬牙切齿,道:“好啊,我告诉你,你就等死吧,我是冥府的人,你要找的人叫追风,我就是从他那里买来的小妖。” “很好,还有一件事,你可知道冷面千容,黑袍残影?” “我不知道。” “你没用了!” “等一下……” 叶凌手起,锋芒斩掉一颗头颅,剑气捣碎其丹田,再没有生还的可能。 旁边还有路人,却根本没人在意,毕竟在抗天城杀人再寻常不过,只要不被风云会的人抓到就行了。 钱如命见了,忙道:“赶紧走吧,等会儿巡街的来了,咱们可就走不了了。” 说着话,他还不忘上前把那人的储物道器拿走,随后跟着叶凌离开。 “想不到啊,你小子这么残忍,当街杀人。” “冥府的人,我见一个就杀一个!” “你和冥府有仇?算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别让人家以为我是你的同伙儿。” 叶凌微微一笑,哪里还有刚才的杀意,倒是让人感到安心。 “你小子,现在要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找那追风。” “呵,你以为冥府的杀手随便就能找到?那追风可是冥府地字号杀手,我听说此人修为当在不灭境,可算得是高手了,你想要如刚才那般对付他,实是不能。” “你好像对他很熟悉?”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钱如命自是不承认,但叶凌的眼睛已经盯在了他的身上,任凭他躲闪也是甩不掉了。 “行了行了,我怕了你,我倒也可以告诉你。冥府中有两个齐名的杀手,唤作追风,夺命。这夺命好酒,追风贪色,常流连于烟花柳巷,所以要找那夺命,只要去雅客居便是了。” 雅客居乃是抗天城内八大势力之一,经营的是青楼生意,据说这雅客居人脉甚广,便是六欲门的欢乐谷,也不能与之抗衡。 叶凌听了钱如命的话,便道:“受教了,那我……” “别急啊,就你这样子,说是去青楼别人怕是也不信。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明天到如梦空找我。” 说罢,他便转身走了 叶凌不解,但没有多言,也自离开。 却说那钱如命行了许久,突然有人凑上前道:“公子找你。” 钱如命不动声色,竟直接走进了一家客栈。 来到楼上的房间里,只见里面坐着的,正是八方客栈的那位公子,旁边还站着接待叶凌的老者。 公子见了钱如命,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竟然和叶凌搅和到一起去了。” “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来找我?” “我倒是也想为别的事,可惜现在天下太平,我想找由头也是不能。” “这个叶凌被仙道通缉,你若是把消息放出去,倒也能赚一笔。” “卖了一个叶凌有什么意思,我想要知道的,是他在东南秘境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这个消息,可抵得上十个叶凌了。” 钱如命笑道:“好啊,那你就派人去问他就是了。” “若这么简单,我又何必来求你?钱叔叔,你好歹也是我八方客栈的人,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第十六章 青楼萧馆未弄娇 - 逐仚 - 青衣潇然 听了那小公子的话,钱如命点头道:“既然你想要我去办,就不要再派人来自作聪明。叶凌此人虽然对人和善,可杀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我可不想死在他的剑下。” “放心,我绝对不会妨碍你。” “还有,他杀了一个冥府之人,这件事你去处理干净,不要让人追查到他身上。” “没问题,钱叔叔可还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叶凌现在追查的几个小妖是怎么一回事?” 那公子使了个眼色,旁边的老者言道:“这几只小妖中,似乎有叶凌要找的一只。他们出现在换金楼前夜的拍卖之中,是冥府少府主谢玄买下了他们,随后命追风将这几只妖兽都给卖了。至于具体都卖给了谁,我们还在追查。” “原来如此,谢玄为什么这样做?” “这个……也不十分清楚。” 那公子接口道:“谢玄就是一个疯子,他做的事肯定疯狂,不过往往有深意。” 钱如命点头道:“无论如何,要盯紧他,不管他要做什么,都不要让他轻易得逞!” “钱叔叔尽管放心。” 过了许久,待钱如命从这客栈走出来以后,他转身走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笑道:“出来吧,有什么疑问,我可以告诉你。” 话音刚落,叶凌的身形显化:“你究竟是何人?” “我就是钱如命,当然这个答案你并不满意。我是八方客栈的人。八方客栈现在的主人端木无言与我以兄弟论交,刚才我见的就是他儿子端木杰。” “可有那些妖兽的消息了?” “他们的确是被冥府的追风所卖,不过具体都卖给了谁,还在追查。” “多谢了。”叶凌转身就走。 “等等!” 钱如命叫住他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是有什么目地?” “人做事都是有目地的,我去寻你不也一样吗?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八方客栈卖的就是消息,若是将我在抗天城的消息卖出去,倒也能小赚一笔,不过我并不在意。我信得过你。” 叶凌冲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可笑。” 钱如命冷笑一声:“这样的傻子若遍地都是,这世道是不是能好一点呢?” ………… 叶凌回到了宁长歌租的小院,伊尾和星妍急忙跑了出去,但见叶凌是独自一人回来的,神色有些失落。 叶凌摸摸他们的脑袋:“我还在找他们,给我点时间。” “我们知道的,叶凌哥哥,谢谢你。” “叶子,你回来了。” 宁长歌走出来道:“可有什么进展?” “知道了卖他们的人,我明天再去寻找。你这里呢?” “我就在家照看他们两个小家伙,哪里也没去。不过这街上这几天总有人来往,我听张老伯说是渡世难死了一个大商人,正在追查凶手,怕不是……” 宁长歌看向叶凌,叶凌耸耸肩,没有接话。就算追查,一时半会也追不到他的头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叶凌便出去前往南城的如梦空。 早早来到如梦空却见里面依然是人满为患,这赌坊昼夜不息,伙计们三班倒,日进万金也是往小了说。 叶凌来到以后,却没有见到钱如命,只好在一旁端坐着等候。昨日叶凌给过灵石的那个扫地小厮给叶凌上了茶,问道:“这位公子,来了怎不去试试手气?” 叶凌道:“我来是为了找人,却不是为了赌钱。” “看来也是,公子身上可跟那帮人不同。” “有何不同?” “我见你来时,眼睛只在人上,不在赌桌上,更不在灵石上,公子显然不是那贪财之人。” 叶凌笑而不语。那小厮又寒暄几句,便又自顾自的扫地去了。 临近正午,钱如命才慢悠悠的摇着扇子走进来,叶凌忙迎上去,钱如命皱眉问:“来了多久?” “等你一上午了,现在可以去了吧?” “急什么,谁大白天逛青楼啊,来来来,陪我耍几把,昨天咱们俩配合赢了那么多,今天怎么也要把逛青楼的钱给赢出来啊!” 说着话,钱如命便坐上了赌桌。叶凌也不管他,重又坐到一边等候。 待得临近傍晚,钱如命输光了钱,哭丧着脸起身对叶凌道:“我可没钱了,今儿晚上你请客!” 钱如命缠着叶凌又去了一家好馆子吃喝,席间听得旁人议论道:“听说昨天有一个冥府的杀手死在当街,风云会已经派人贴出告示,要严查凶手!” “拉倒吧,冥府死了人,风云会不知如何高兴,岂会真心去找?做做样子罢了。” “不过我看冥府不会善罢甘休,专门杀人的主儿被人给杀了,岂不是砸了招牌?” “看来这几天抗天城不太平,正好咱们下笔买卖谈成了,正好出去避避风头。” 叶凌听着,也不在意,最好冥府能够来找他,也省去诸多麻烦。 钱如命就好像饿死鬼托生,每次都要狼吞虎咽的吃个撑,还颇有道理的解释:“人多脆弱啊,今儿个活蹦乱跳,保不齐明儿就死了,所以这每顿饭咱都得好好吃,当成最后一顿吃!” 吃饱了饭,二人就溜达着往雅客居去。好在雅客居也在城内,离得算不得太远。 二人正北而行,走了有些时辰,方才见前面一座好阁楼,金碧鎏镗,轩宫雅落。大门前人流来往不息,忙若市侩。 钱如命摇着扇子道:“看见没有,这儿就是雅客居,抗天城……啊不,五域最好的青楼!” 二人拾步来在门前,但见上头挂大红灯笼,光晕旖旎,照得一片白昼。门边挂着一副对联,写道:“ 玉笙销魂,温柔乡埋英雄骨; 金漏频转,天覆地换一身轻。” 上首楹联:“风月无边”。 台阶左右各站着一名娇颜粉女,体态婀娜,面如夭桃。见有客人来至,轻启朱唇,暗隐贝齿,娇声唤道:“两位公子请进楼寻春!” 钱如命嘿嘿一笑:“不错吧,门前迎宾的都是这种姿色,何况里头呢?” 叶凌轻轻额首,与钱如命并肩进得门内,见大厅宽广,脚下云雾缭绕,两侧高挂夜明宝珠,清辉漫地,光晕徘徊。整个大厅里,香风阵阵,粉气扑鼻,入目之处,可见衣袂飘摇,伶女多娇,各逞风骚妩媚,与客嬉笑。真是:“ 纵目柔丝不胜风,浅声低语媚烛红。 月君未解烟花美,惊扰勾栏蜜意浓。” 再往前看,两侧楼柱上也挂着一副对联,上书:“ 迎来送往,失意人盼得意客; 辞旧换新,有情话本无情言。” 叶凌看着四周围,问钱如命:“该如何去寻那追风?” “你急什么,都到了这里,你难道还忘不了正事儿?你还是不是男人?” 叶凌不及反驳,就见不远处,自楼上走下一名女子,朝着叶凌两人而来,真是十分美貌,万种风流: “巧挽乌云发髻,簪插彩凤飞桃。柔情百媚比千娇,行动周身堆俏。 杏眼长留秋水,华衣素笔难描。轻罗小扇手中揺,逢客两腮含笑。” 女子来在两人面前,欠身答礼,道:“钱公子,您可是好久没有来了,姑娘们可是想得紧呢!” “嘿嘿,我看她们是想我口袋里亮晶晶的石头吧?” “瞧您说的,这位公子看着有些面生,却不是我们这里的常客。” “这是我朋友叶公子,倒是第一次来你们这儿。不过我这位朋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若是敢糊弄他,我可饶不了你。” “岂敢岂敢,这位公子器宇非凡,一看就是贵人,二位还请楼上雅室奉茶!” 叶凌与钱如命跟着女子拾阶而上,来在三楼的雅室当中,只见屋中清幽,不似大厅里粉气扑鼻。墙边有花梨条案,前头一张八仙桌,两侧各有一把椅子。条案上摆有水晶鱼缸,缸里金凤龙眼鱼,来往闲游。桌上更有香花果盘,呈的尽是奇珍异果。 条案上面,挂有一副丹青,画着一个体态婀娜,半截身子的美人。画旁有人题诗道:“ 芳容对镜百般娇,羞语怜卿半露腰。 可恨丹青无妙笔,动人情处未曾描。” 画两旁尚有一副对联:“ 岁月几番添佳话, 春秋数辈作痴人。” 待叶凌两人坐下,刚才那女子轻唤侍女奉茶。不多时,侍女端来两盏清茗。茶香四溢而出,茶面仙雾缭绕,几片碧叶飘摇水间,如随风浮萍,摆动不定。 叶凌端杯轻抿一口,茶味暗苦,让他不由得微皱眉头,良久方才舒展开来。 那女子道:“此茶名为‘误受铅尘’,不知道二位公子可品出其中滋味?” 钱如命吐着舌头道:“俺们可不是来这和你们共情的,叫姑娘们过来,陪我们这位叶公子聊聊天儿。” 那女子点头,正要出去安排,钱如命又道:“叫寻儿姑娘来。” “这……” “嗯?怎么,你难道还怕我付不起钱吗?” “自然不是,只不过……” “废话少说,叫寻儿姑娘过来,给我们弹上一曲,不然的话,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是,二位公子稍等。” 不多时,就见那鸨母带着一个美貌女子走进来,但见那女子怀抱琵琶,当真是美艳无双,令人心动。 钱如命笑道:“寻儿姑娘,请你可是真困难啊,来来来,谈上一曲让我们听听。” 鸨母早退了出去,寻儿姑娘款款坐下,手中轻动弦音,妙曲婉转动听。 叶凌闭上眼,但他此刻脑海中却在想着楚时念。 一曲终了,钱如命笑道:“好!寻儿姑娘当真不凡。” “公子过奖了。” 还没等钱如命再出言,鸨母便走进来道:“这个,钱公子,有客人来找寻儿姑娘,要不我让其他姑娘过来,二位今夜的花销全算作我的,如何?” 钱如命头也不抬的扒着橘子:“来的是冥府追风吧?” 鸨母不由得诧异:“正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八方客栈的人。你也该知道,冥府的人,还是不要得罪。” “他既然想要寻儿姑娘,这也容易,让他过来,我们正好想见见他!” 第十七章 亮身份义本同袍 - 逐仚 - 青衣潇然 雅室内熏香袅袅,乐声悠扬。这青楼箫馆也非寻常之地,难怪文人墨客流连其间。 叶凌手按着膝前木剑,一刻也不敢放松。 不多时,但见一道黑衣身影推门而入,紧跟着叶凌纵身而起,木剑直抵那人喉咙。 这可吓坏了鸨母与寻儿姑娘,鸨母忙道:“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 “他又没动刀枪,他动地是剑。”钱如命笑呵呵的吐槽。 追风显然认得叶凌,却也并不担心:“想不到啊,你还真能找到我。”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只要你做了事,咱们都会被发觉。” “是钱如命帮你找到这里的吧,八方客栈,令人厌恶。” 钱如命哈哈大笑:“多谢夸奖,我可是受用的很呀!” 叶凌冷声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若拼了性命,也能将你重创,你似乎没必要为了几个妖兽的下落与我鱼死网破。所以,你不如就告诉我他们的下落,如何?” “我本也没想着隐瞒。只不过我找的买家四处都有,只怕你一时半会儿找不齐,现在这雅客居中便有,你去寻吧。” 话音刚落,追风的身影一闪,竟然就地消失,便是叶凌也没有反应过来。 “人如其名,速可追风啊!” 叶凌看向鸨母:“敢问姑娘,这几日可是买了小妖在这楼中?” “什么姑娘,她叫闻仙儿,别看她这样,都快两千岁了吧?还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子。” 闻仙儿微微一笑,也不理会钱如命,对叶凌道:“你想要见那只小妖?可惜他现在是我雅客居的人了,要是想见,那也是要花大价钱的。” 话音刚落,钱如命便凑到叶凌身旁道:“我可告诉你,这雅客居中藏龙卧虎,你可不敢用武力,不然咱们两个分分钟被人打死。” 叶凌听了,伸手取出灵石来:“闻姑娘,还请相告。” “行了行了,让你见一面也无妨。” 说着话,闻仙儿将叶凌给的灵石收了,转身离去。可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 叶凌急道:“如何去了这么久,怕是有什么变故。” 钱如命喝着酒,道:“正好,咱们出去溜溜,看看出什么事儿了。” 二人离了房间,刚走到二楼,就见围着一群人看热闹。透过人群看过去,但见闻仙儿正面对着三个公子哥儿,岂不正是万宝商会的富万年,钱如雨和金宇宙。 那钱如雨身旁还站着一个小妖兽,身子娇小,一双圆耳,脸上有两道长须,好似幼鼠。 闻仙儿身旁也站着一个小妖,少年样貌,束发脑后,头顶一对尖耳直立,刘海斜着住左眼,倒有些高冷之意。 叶凌见又不是小武,不免有些失望。 但听得闻仙儿笑着道:“钱公子,我只是带他去见一位客人,立马就回来还不成吗?” 钱如雨道:“你少给我玩儿心眼,我可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他赎身的,你开价吧,多少我也出得起!” “钱公子,想从我们雅客居赎人,你要问问这千年来,可有这样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告诉你,别说是一只小妖,便是你整个雅客居,我也买的起!” “万宝商会的钱家,自然是富贵无比,我们比不得。可这世上也不是有钱什么都办得到的,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只能请你们出去了。” “哦?这是要店大欺客了,我万宝商会遍及五域之地,可还没有对自家客人如此说话呢!” 钱如雨有恃无恐。叶凌发觉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中有不少修为高深之人,看起来正是暗中保护他三人的。 而闻仙儿这边也站着几个汉子,修为在盈冲境上下,相比较之下,气势弱了许多。 闻仙儿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子,立马转换了笑脸:“钱公子,这怎么说的,咱们都是常来常往的朋友,何必闹得不愉快,来来来,三位公子雅室奉茶,我叫几个姑娘好好陪陪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这话还算是中听,伺候着!” 闻仙儿忙陪着三人去了旁边的雅室,看热闹的也就各自散了。 钱如命道:“同样都姓钱,这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叶凌反倒是忧心,他不理解钱如命为何也要找寻这几只妖兽。 正思索间,闻仙儿从屋内退出来,正见了叶凌二人,忙上前道:“叶公子,你也看到了,非是我故意刁难,实在是这三位……你也都看到了,我也不需多言。” 叶凌笑道:“闻姑娘莫急,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三人不会再与你为难。” 说着话,他便迈步走向了三人所在的雅室。闻仙儿不知何意,想要上去阻拦,却被钱如命叫住:“你看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几个小辈,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闻仙儿冷哼一声:“你懂什么,你无事一身轻,我这里家大业大,来人便要敬,遇事还需躲。” “活的真累!” 却说钱如雨三人正在屋内与姑娘们调情,叶凌突然闯进来,拱手道:“三位有礼了。” “这是谁?你们谁的朋友?” “不认得,你是何人?” 叶凌也不废话,自从碧玉扳指里取出一块令牌,三人见了,不由得一惊:“你认识花信风?” 叶凌道:“你们可能与花信风联系,一验便知。” 富万年随即取出一块望夫石,石头散出光亮,不多时,上面便亮出一道身影,果然是花信风。 花信风没好气的道:“有屁快放,没空搭理你们,我现在……叶子!” 见是叶凌,花信风立马换了副神色:“叶子,你怎么会和这三个家伙在一起?” 叶凌笑道:“萍水相逢,我现在在抗天城中,有事情想要拜托他们三人。” 那三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惊奇:“你真认识花信风!” 花信风立马转过身来,对三人道:“告诉你们,这是我兄弟,你们怎么对我就怎么对他,他有什么吩咐,全都得照办,听见没有!” “是是是,兄长的话,我们都记下了。” “这就好,叶子,我已经交代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们,我也会让风雷二老去助你。” “这便不用……” “叶子,你有所不知,近日抗天城中出了妖圣大墓的地图,各方势力都有动向,保不齐过几日抗天城中就要出现变故。” “原来如此,那只有烦二老了。” “他们已经在路上,另外,你我的仙道通缉已经撤销,不过你依然要小心为上。” 叶凌知道,这是三教与万宝商会达成的妥协。两个人的性命终究不值得惹得万宝商会与他们火拼。 花信风又交代了几句,光影这便消失。旁边钱如雨三人急忙上前:“原来你就是叶凌。” “我们也曾听过你的事迹,能在三教各宗的追捕下逃出来,你可算是第一人了。” “兄长让我们听你吩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叶凌不解他三人为何对花信风这般尊重,不过这大概是他们内部的秘辛,他一个外人不好过问。 于是看着旁边的小妖兽,道:“伊尾现在跟我在一起。” “真的吗?” 那小妖兽眼睛一亮,忙道:“他还好吗?” “他很好,我可以立即让他来见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大贵。” “大贵,还有另一个……” 叶凌话未说完,闻仙儿就将在雅客居的那只送了进来:“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多打扰了。”说着话,她又摆手将屋内的姑娘们也都唤了出去。只剩下叶凌和三个公子,还有两只小妖兽。 “大贵!” “木也!” 两个伙伴抱头便哭,重逢之际,不知是喜是悲。这大贵是一只松鼠,木也是犬妖,修为也只在汇灵境。 叶凌问钱如雨:“你为何要买他们两个?” 钱如雨道:“我那是为了大贵这小东西。我看他挺有意思,就想买来做妖宠,他跟我说他的同伴分散四处,求我搭救,我便答应了他。” “你从何处买的大贵?” “别人找上门来卖的,应该是冥府的人,要了五万上品灵石。” 旁边金宇宙道:“那是先找上的我,不过我对男的不感兴趣。唉,本来我都拍卖下了一只可爱的猫妖,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给劫走了,让我知道,绝饶不了他!” 叶凌听了,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又问:“你怎么知道木也在雅客居?你还知道其他小妖的下落吗?” 大贵道:“是我看到木也被送到了雅客居门口,我的眼睛能够穿透黑布,看到外面。” “那你还看到了其他人被送走吗?” “不知道,我是在木也之后被送走的,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叶凌皱眉,虽然找到了这两只妖兽,可是线索却又断了…… ………… 风云会的总坛,位于抗天城正中央,防守森严,各处都有卫士。就在那昏暗的大庭之内,一个鹤发别簪的中年人,正拿着一张地图仔细观摩。 不多时,走进来一灰衣老者,手拿枯木杖,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岂不正是当初在圣灵教时的天荒道人。 中年人见了天荒道人,抬头道:“你竟然能从步红尘手里活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金蝉脱壳而已。你今日唤我等究竟何事?” “这张地图记载着妖圣大墓的位置,可是四方势力全都盯着,便是圣灵教也逼我将图交出去。” “抄录一份留下,这张原图就给了他们便是。” “话是如此,不过图中记载,想要开启妖圣留下的禁制,还需要找到开门的钥匙。” “什么钥匙?” “此圣乃上古时白鼠得道,留下传承今已断绝,但他生前有八位弟子,留下了血脉。只有找到这八支后人,以其血为引,才能打开禁制。” “茫茫十数万载,如何知道这八支妖兽还有血脉存世,若是早有消亡,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那八支后人,现如今尽在抗天城!” “哦?” 第十八章 品香茗火候不到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皆道上天注定,岂知人世安排。生来便背底层债,难逃股掌之外。遇事蹊跷古怪,不过有人使坏。阴谋大白天下日,无奈道声原来。” 天荒道人不解:“你怎么知道那八支后人皆在抗天城,难道他们是来寻找这张地图的?” 中年人摇头道:“非也。此消息是冥府之人透露的。” “冥府!谢玄?” 天荒道人语气一沉:“此子心思深重,只怕是有什么阴谋,不得不防啊!” “防与不防,现在我都要找到那八只妖兽,他们的下落,我大致已经打探清楚了,马上就派人前去。另有一事,我需要你去办。” “何事?” “抗天城中出现了叶凌的行踪,我要你去将他带回来。” “叶凌?那个被三教通缉的叶凌?” “不错,虽然现在通缉已经被撤销,但他进入东南秘境的事情人尽皆知,我倒想要看看此人有什么非同一般。” “也罢,老夫就替你走一趟。” ………… 小院内,大贵,木也,伊尾三只妖见面,十分欢喜,连连向叶凌道谢。 宁长歌道:“叶子,想不到短短几天你就找到了三个回来,看来离寻到小武的下落,也指日可待了。” 说话间,钱如命摇着扇子走进门:“我可算是不请自来了。” 叶凌皱眉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五域之事都逃不出我八方客栈的耳目,何况一座小小的抗天城?” 叶凌给宁长歌介绍了钱如命,随后叶凌问:“你来找我,怕是有事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给你带来了冷面千容的消息。” “什么!” 叶凌猛然一惊,身影迅速闪至钱如命面前:“快说,他现在在哪儿?” 钱如命却不着急,只是道:“还是太年轻,遇事沉不住气。我可告诉你,要波澜不惊,要沉稳成熟,跟我学着点儿。我来都来了,还不让我进屋去喝杯茶?” 叶凌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抑着情绪,将钱如命让进屋内,宁长歌自觉的不去过问,只是陪着四只小妖玩耍。 屋子里,叶凌看着喝茶的钱如命:“现在可以说了吧?” “真是有够急的,告诉你,这个冷面千容,真实姓名无人知道,只是身着黑袍,代号残影。” “这我已经知道了。” “你还有不知道的。”钱如命道:“此人根本就不是冥府中人!” “嗯?此话怎讲?” “残影此人与冥府属于合作的关系,准确来说他只听从少府主谢玄的命令,其他人,哪怕是府主也不能调动他。所以想从冥府入手打探他的消息,是万万不可能的。想要知道他的行踪,只有去找谢玄。” 叶凌听了,想起前日人草木对他说,这几日谢玄会去找他,让他完成一次悬赏,可以见到谢玄。 “多谢了,看来你们八方客栈也无法打探到准确的下落。” “冥府的杀手都是来去无踪,所以我们只能根据他杀的人来做判断。可惜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手杀人,更没有露面,暂时来看,我八方客栈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 叶凌说罢便起身而去,钱如命见叶凌也不留自己,无奈何摇头叹息着走了:“什么叫卸磨杀驴?什么叫过河拆桥?人心似水啊!” 叶凌倒也不是如此无礼,只是他急着去找人草木。 来到九朝茶铺,零星有几个客人,但百里皓月几个依旧不在,估计是赌气还没有回来。 人草木见是叶凌,也不多废话,沉声道:“他们今晚就会来,你只拌作伙计,待在这里便是了。” 叶凌点头,换了一身衣服,半遮着脸,在火炉前烧水,静等着谢玄到来。 夜色降临,大街各处喧闹繁华,只有茶铺少有人驻足。不过很快,便见有全身黑衣之人来在茶铺以外站定。 人草木见了,径自将幌子摘了,走回屋内。不多时,就见一少年公子摇着扇子走进来道:“人草木,好久不见了。” “少府主,别来无恙!” “给我沏杯茶吧,你的茶我是一定要喝的。” “稍等。” 人草木自顾自的煮茶,叶凌趁机偷看那少府主谢玄,却感觉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有一种熟悉之感。 人草木将茶送到谢玄面前:“此茶名为了断红尘,但愿这是少府主喝我的最后一杯茶。” “你可真是绝情。不过日后你继续开你的茶铺,我岂不能再来品一品茗香?” 谢玄喝了一口,便道:“看你心急,我也就不多与你客套了。我今日前来,想必你也有所准备。替我除掉一人,事成之后,你与冥府便再无瓜葛。” “何人?” “冷面千容,黑袍残影。” “什么!” 叶凌眉头一皱,听得谢玄说出残影的名字,有些诧异。 人草木不敢瞥看叶凌,只好替他问话:“据我所知,这冷面千容正是少府主你的部下,如何却要取他性命?” “这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事,哪有一成不变的人?你曾经也是我冥府中人,如今却要离开。那冷面千容曾是我的得力干将,而如今他已经背叛了我,我留不得他在人世!” 人草木听了,点头又问:“他在何处?” “这就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找到他,取他的人头来见我。然后你就自由了。我还真想知道他那张千变万化的脸,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真容,但愿你能够满足我的好奇心,为我,自然也是为了你自己。” 言罢,谢玄起身便走:“你的茶,火候儿还不够。希望下次我来时,能喝上一杯真正的好茶!” 待得谢玄和冥府中人离开,叶凌方才走出来道:“他的话,几分真假?” 人草木摇头:“我也不清楚,但至少,他没必要拿我寻开心。” “去找冷面千容,谈何容易?”叶凌道:“我已经问过八方客栈,连他们都掌握不了此人的行踪啊,单凭一个人,如何能成功?” “五域虽大,却终究是一处方圆,只要有心去寻觅,我早晚也能找到他。” 人草木说着话,收了茶杯道:“看来我的茶铺要关上一段时间了。” “那百里皓月……” “你难道忘了马上走?有他在,抗天城中还无人能够伤他们。倒是你,该多加小心,再弄个修为尽废,我可没有好茶能救你。” 叶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出了茶铺不久,叶凌突然心中一悸,立马拔剑出鞘,环顾四周。原本应该来往不绝的街道上,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警惕性倒是不错。” 就在叶凌面前,缓步走来一灰衣老者,手拿着枯木杖,正是天荒道人。 “你是?” “你也没必要知道,有人要见你,乖乖跟我走吧。” “哼!” 叶凌话不多说,立马施展玄天残影逃离,可是根本跳不出这条街道,便撞上了一层无形气墙。 “你已经入了我的禁制,根本无路可逃。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天荒道人一步来至叶凌面前,叶凌瞬间锋芒爆发,木剑斩落而下,却被天荒道人的枯木杖挡下,紧跟着天荒道人一掌拍落,叶凌反手迎去一拳。 但听得一声巨响,叶凌身子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角血迹缓缓流下:“明微境!” 他感受到天荒道人有明微境修为,这才能在举手之间,将他压制。叶凌站起身来,不断思索着逃生之法。 天荒道人见他竟然立刻起身,不由得称赞:“挨了老夫一掌,竟然毫发无损,你果然不凡,不如你就来当老夫的徒弟如何?” “那真是对不住前辈了,我已经有了师父,我师父若来,只怕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呵,牙尖嘴利。” 话音刚落,天荒道人伸手点指,叶凌周围大道气息弥漫,紧跟着无形道力便将他彻底锁禁,动弹不得。 在明微境强者面前,盈冲境与普通凡人,差距并不算大。 正在天荒道人伸手将叶凌拉至身前时,突然飞出一片茶叶,一击便打破了天荒道人的禁制。 “嗯?” 天荒道人眉头一皱,就见人草木迈步走进了街巷,他又伸手飞出一片茶叶,破开了叶凌身上的禁制:“还不快走,城西去找马上走。” 叶凌也来不及道谢,闪身就离开了。 天荒道人似乎并不认识人草木,出言道:“老夫也是老迈昏聩了,竟不记得抗天城内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天下高手多矣,如我这般车载斗量,天荒道人又岂能尽知啊?” “好,那我倒要见识见识这天下车载斗量之人,究竟有何不凡!” 说话间,二人身子已经撞在一起,随后腾空而去。明微境之间的战斗,若是在城中进行,只怕抗天城要不保了。 一处阁楼之上,谢玄摇着扇子看到这一幕。旁边追风便问:“叶凌逃走了,要不要派人去跟着他?” “何必呢?自有风云会会去找他的麻烦。只要看戏就好了。” ………… 却说叶凌逃离出去,直奔居住的小院而去,院子里,自有几只小妖兽在玩闹:“叶大哥!” 他们几个现在都很依赖叶凌,只把他当做了自家亲人。 宁长歌见叶凌回来,也走出来道:“你跑哪儿去了,竟也不打个招呼?” “来不及与你解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 “什么意思?” “方才有人来阻我,想必我的行踪,他们已经了如指掌,我们兵分两路,你自带他们几个去城西,这个地方,就说是我和人草木让你去的,我自去别处引开他们的视线。” 说罢,叶凌与几个小妖兽道个别便离开了。 宁长歌也明白事情紧急,话不多言,雇了一辆车,带着四只小妖兽便离开小院,直奔城西去了。 他们刚走没多久,便有一众人闯了进来,四下搜寻一番,却并没有人:“头儿,人跑了。” “总还在城内,分头去找,我就不信凭咱们风云会还找不到个把的人。” “是!” 第十九章 月色朦胧会众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幕之下,叶凌的身影出现在闹市街头。他现在的目地是暴露行踪,好掩护宁长歌带着小妖们顺利去找到百里皓月。 叶凌站在一座小桥上,望着水面苦笑:“可惜了,要是风雷二老到了,或许我就不用东躲西藏了。风雷……对了!” 叶凌猛然间想起了钱如雨三人,他们是万宝商会四大家族的继承人,周围有高手保护,他若是去了,便不怕有人来捉他。 上次在雅客居中,钱如雨告诉了叶凌他们三个的落脚之处,他便立即前往。 一路之上,他的神识留意观察,但并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于是,叶凌便故意在人多的地方显露身影,以求别人能找到他。 来到钱如雨告诉他的所在,见到一座好阁楼,挂着万宝阁的牌子,他刚来到门口,便有人迎上来:“叶道长,可是来寻三位公子的?” “正是,烦请通报一声。” “您请随我来,现在钱公子和富公子外出听曲儿了,只有金公子在,不过他正忙,需等一会儿才能来见你。” “哦,忙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是十分清楚了。” 说着话,那人引着叶凌走进来,上了二楼的庭中休息。叶凌见这楼内还有些地方正在整修,想来这楼也是才建了没有多久。 “以前听花抠儿说过,万宝商会并没有在抗天城中设下店面。现在看来,这三个家伙也不只是到此寻欢作乐的。” 叶凌坐在那里静静品茶,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金宇宙才急匆匆自楼上而来,忙笑道:“叶道兄,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啊!” 叶凌闻得他一身香粉之气,满面红光,又见那脖子处一点樱桃,便知他才从温柔乡爬将起来,便拱手道:“在下不请自来,打扰了金兄没事,该罚。” “哪里哪里,快请坐,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钱如雨和富万年了,想必他们就快回来了。” “这倒是打扰你们了,不过我可能需在你们这里叨扰几日,还请收留。” “自是没有问题,你与花信风是生死之交,与我们三人也属兄弟,没什么打扰之说。但叶兄为人,我还是能看出几分,若非出了什么事情,你不会前来,我说的可对?” “不错,我被人盯上了,方才天荒道人前来拿我,被我侥幸逃了。” “天荒道人!风云会!” 金宇宙显然有些吃惊:“莫非……又是为了那成仙之秘?” “应该也没有其他理由了,我身上又没有什么惊天密宝,哪里值得明微境修士兴师动众。” 金宇宙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不多时,钱如雨和富万年也赶了回来。几人寒暄一阵,便给叶凌安排了房间,让他去休息。 剩下三人来到一处小房间内,金宇宙将刚才的事情说了,钱如雨皱眉道:“招惹了风云会,我们在这抗天城中只怕也要受牵连。” 富万年道:“现在我们身边只有四位不灭境高手,便是天荒道人一人,我们都不是对手,看来需要让家里再派几个高手过来了。” 钱如雨叹息道:“花信风没事儿结交这么危险的人做什么?现在反倒把这包袱推给咱们了,我可是没有办法,老金,你想办法。” “我哪里有办法,只好去跟花信风诉诉苦了,他要是也不管,就怨不得咱们三个见死不救了!” ………… 风云会总坛,依旧是那昏暗的大殿,鹤发中年人高坐首位,下面依次列坐着数人,俱是风云会中的坛主,长老。 不多时,天荒道人自外走进来,立马有一年轻模样的出言笑道:“天荒老道,今夜一战可是吸引了不少人去看啊,与你对阵的莫不是就叫叶凌?” “叶凌不过同你一般,是个乳臭小儿,如何能与我不相上下。此人我也不认得,抗天城中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旁边有一女子道:“世间高人多如繁星,遇上一两个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叶凌有这般高手护卫,天荒老道,你怕是没辙了。” 天荒道人也不辩解,自顾自坐下:“老夫无用之人,自是无能为力,你等倒是各有能为,只好看你们手到擒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倒不说话了,论起境界修为,他们这些人可都不是天荒道人的对手,更不可能胜过人草木。 首位上,鹤发中年人出言道:“行了,斗嘴取笑,于事无补。我也不过是一时好奇,想来问问叶凌那东南之事,倒也没必要下多大的气力,与其得罪一个与天荒一般的高手,倒不如把心思放在这张妖圣大墓的地图上。” 这中年人正是风云会的掌门宗主,庄别空,也只有他才能号令松散的风云会。 底下一老者出言问道:“既然地图已经在手,我们即刻沿图寻找便是。” 庄别空道:“我还在等进大墓的钥匙。” “钥匙?” 众人都不解,只有天荒道人明白他的意思。正说话间,门口又一高瘦之人拎着麻袋走了进来:“原来各位都在啊!” “盗天行?你来做什么?” 这盗天行乃是抗天城中的大偷儿,据说被他看上的宝物,从来没有失手,便是异宝阁与换金楼中,他也是时常光顾。 后来他被人追迫的紧了,这才加入了风云会,得其庇护。据说此人本领不在神偷鬼盗之下,只是一直混迹抗天城,名声没有那二人响亮。 盗天行将麻袋往前一放,打开来,里面是三只小妖,一只兔子,名唤芋翔。一只猫头鹰,名叫小光,一只猴妖,叫悠念。都是当初和小武一起被拍卖的妖兽。 “我这几天四处寻访,只是盗来了这三只,剩下的五只,暂时还不知其踪啊!” “很好!” 庄别空一摆手,旁边自有会中下人将这三只小妖给带了下去。天荒道人出言道:“这就是钥匙?” “不错,只要再寻得另外五只妖兽,以它们的血为引,方能够开启妖圣大墓的禁制。” 其他人这才明白过来,一人道:“但不知这几只妖兽有何特征,我们也自去寻找。” “在那之前,还有一事要劳烦各位。” 说着话,庄别空将手中妖圣大墓的地图举起道:“这东西,现在可有的是人惦念,只怕我风云会这几日,也要热闹一阵了!” ………… 却说那街巷之间,总有无人之处,但见得两只小妖披着破布单,小心翼翼的在城内穿梭。 这两个,一个是白鹿,山介,一个是牛妖,薮。 薮虽长的高大些,却胆子很小,道:“山介,我们还是先出城去吧,凭我们两个哪里能斗得过他们?” “我们怎么能丢下同伴不管?当初我们说过要同生共死的,你要是不敢了,自出城去,我去救他们出来。” 说着话,山介便手抓着身上披着的布单,跑向了对面得街道。 “唉,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薮急忙忙跟上去,可是在路中央的时候,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布单掉落,露出了他长着犄角的头来。 “快看,这里有一只小妖!” “不知道他的肉好不好吃。” “你就知道吃,抓住它送到异宝阁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薮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幸好山介跑回来,拉着他就逃。 “这小妖逃走了。” “抓着他的那个肯定也是同伴,正好两个一起抓去卖掉!” 身背后许多人追赶着抓他,山介和薮拼命的奔逃,好容易来到一处隐秘的巷子,前面却没有了路。 薮大哭起来:“山介怎么办,我们又要被抓走卖掉了!” 山介虽也焦急,但好歹还能冷静,耳听得巷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四下张望,突然见那一处大门有缝隙,并没有锁。 他急忙拉着薮跑了进去,那些追赶的人来到巷子尽头,并没有看到二人,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二人躲在门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刚一转身,却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院子当中看着他们,岂不正是吴情! 薮吓得躲在山介身后,山介撞着胆子道:“我……我们只是过路,这就走,这就走。” 吴情突然开颜笑道:“刚才那些人是来追你们的吧?你们两只汇灵境的小妖,在抗天城中只怕是举步维艰了。” 山介与薮对视一眼,不知吴情是什么意思。 吴情见他们不信任自己,便道:“你们可以先留在我这里,等风头过去了,再去做你们的事。你们放心,我不会难为你们的,我有一个师弟,和你们一样,也是妖族,只是许久未见了,有些想念他。” 山介和薮听了这话,戒心放下了一些,只是山介依旧警惕着,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人族没有一个好东西。 ………… 夜风萧萧,就在那抗天城外的一处山岭之上,一道黑影立于树梢,露出蒙着半面的脸,一双眼睛望着抗天城。 在他身后,又来一人,长发飘散,面容清秀,言道:“我们进城吧。” 那黑衣之人点头道:“千万小心!” 另一个方向的丛林里,一个壮汉对旁边一个小半头的汉子道:“我看不要这么麻烦,我直接凭拳头打进风云会去,夺了地图出来,岂不是更容易?” 旁边那汉子道:“凡事都要动点脑子,你以为抗天城中都是什么人?人族三教各宗都不愿意招惹的地方,凭咱们两个就想硬碰硬?还是听白狐公子的吩咐,小心潜入将地图盗出来再说。而且此次来之前,咱们两个可是有约定的,凡事都要听我安排。” “哼,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又一处山崖之上,月光散落在几个人身上,如同披着淡淡薄纱,泛起银光。 不多时,走来一人道:“万兽盟和天羽宗的人已经陆续进城了。沨奇问他要不要即刻跟进去?” 一白衣妖艳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抗天城的方向,道:“告诉他可以入城,但不要轻举妄动,先让那些家伙去打头阵,我们黄雀在后!” 第二十章 故人论酒困城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如梦空的赌场里,钱如命正乐呵呵的收钱:「美地狠,美地狠,哈哈,看我今儿晚上把你们全收拾喽!」 「老钱,今儿手气怎么这么好啊?」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你就拿钱吧你!」 说话之间,突然有一个人走进赌场,直奔钱如命而来,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钱如命紧皱着眉头,起身便走。 「唉老钱,怎么这就要走?」 「家里着火了,我得赶紧救去!」 「哈哈哈——」 赌场众人自是不在意,笑笑便过去了。 钱如命离了赌坊,转过街角,便在大街上见到了闲逛的端木杰。 钱如命不动声色的走上前,与他并肩往前:「出了什么事?」 「根据可靠的消息,妖族三宗的人已经进了抗天城,看来正是为了那张地图。」 「与我何干?」 「那叶凌追查的小妖,有三只正在风云会的手上,或许他可以趁此机会,去浑水摸鱼……」 此言一出,钱如命想了想道:「你是让我去通知他,趁风云会大乱之时,去救妖?」 「然也!」 「算了,反正我也从赌坊出来无事,便去走一遭好了。他现在……」 「在城东的万宝阁,你自去寻他吧。」 钱如命点点头,迈开步子就离开了。他刚走,端木杰旁边的老者上前问:「如何不告诉钱如命那几只小妖的用处?」 「钱如命这个人,太过意气,他很欣赏叶凌,绝不会害他。与其告诉他,不如就让他帮叶凌把几只小妖得到,届时我们再出手抢夺,岂不是更方便?」 「公子高见!」 「只是妖族三宗还不够热闹,你去将消息透露出去,闹风云会的人,越多越好。」 「是!」 ………… 万宝阁还在整修阶段,并没有挂牌营业,不过为了钱如雨三人的安全,万宝商会也派来了四位不灭境,十位盈冲境的高手坐镇,以保万无一失。 叶凌在此处倒不用担心外人闯进来拿他。不过他心中记挂着小武,总也不能安静下来。 正巧钱如命半夜扣门,将端木杰说的事告诉了叶凌,叶凌问:「但不知他们何时动手?」 「就在明晚!」 叶凌道:「既如此,我便去一趟。」 转眼之间便到了第二日夜幕,叶凌站在风云会总坛旁的一处屋顶之上,但见那风云会总坛是一座城中之城,守卫森严,很难潜入。 「难道妖族有什么办法,能够躲开这些守卫?」 正在叶凌思索之时,就见一个壮汉迈步来在城门前,但见他猛然间气势一盛,无形道力衍化而出,挥起一拳,直接轰碎了半个城门! 紧跟着城内响起了戒备的声音,一队队守卫向着这边而来。 叶凌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好一招……声东击西!」 但见那壮汉面对一众守卫,舞动着拳头道:「不想死的都滚开,让庄别空出来见我!」 「这是谁啊,这么大的口气?」 一妖媚女子迈步而来,笑盈盈看着壮汉道:「原来是万兽盟的熊轩啊,你这大半夜来打扰奴家休息,罪过可大了。」。 熊轩嘿嘿一笑,道:「小骚娘们儿,你熊爷爷也不吃这一套,身上连毛都没有,怕是经不住爷爷的折腾,快叫庄别空出来!」 「哟~熊轩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不如让奴家给你败败火吧!」 话音刚落,但见那女子脚踏水莲,瞬间扬起漫天大浪,向熊轩袭来。熊轩大喝一声,身背后 好似有巨熊身影,临危不惧! 叶凌见四处的守卫尽向这边集合,便立马闪身从另一个方向入城。 他见那城头之上还留有几个人看守,想要动手。不料天空中有数道黑影冲下来,利索的将守卫结果了,随后入城而去。 叶凌以为这几个黑影与刚才的壮汉是一伙人,也没有在意,跟在他们后面便入了城。这风云会总坛内部错综复杂,好似迷宫一般,外人第一次走进去,必然会迷失方向。. 好在叶凌来之前,钱如命给他讲解了这里面的通路,他来回穿梭,倒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总坛中央的大殿内,庄别空坐在首位上,下首处只有天荒道人一人还在,其他人尽都各自守卫去了。 不多时,外面有人来报:「报宗主,已经有数十人侵入城内!」 「我知道了,立刻传令各分坛坛主与香主及弟子,按照计划行事!」 「是!」 ………… 叶凌此刻来到一处偏僻之地,钱如命对他道风云会的牢房在西边,他顺着路赶到这里,却没有见到所谓的牢房,反而是一片荒凉的空地。 「钱如命没必要骗我,他既然是八方客栈的人,所知自然少能出错,莫非……」 叶凌闭上眼,神识集中,仔细探查着四周,虽然微不可察,但也让他发现了端倪:「五行移位,我现在被困于阵中!只怕不光是我,进来的人都是这般!」 叶凌心头一震,这整个风云会总坛俨然就是一座高深的法阵,若非他留心注意了,只怕现在还发觉不得。 「倒是有些冲动了。」 叶凌自嘲一笑,自己太过急心于进来救人,反倒是没有预料这样的情况。 他没急着去寻出路,而是盘坐在地,希望能够在这大阵中寻找出方向。 可不能如他之意,立马就来了十几个守卫弟子,见了叶凌是生人面孔,便冲上去捉拿。 叶凌木剑横斩,锋芒剑气纵横杀出,那十几个守卫顷刻间殒命。 「好!许久不见,你又变强了。」 一阵香粉之气扑面而来,叶凌早已经知道是谁:「你为何会在此?」 叶凌转头,见魏寻欢迈步而来,手中扇子轻摇道:「我陪我那几个朋友同来抗天城,听闻这里有热闹,结果把自己搭进了热闹当中。」 叶凌微笑:「只怕你也是为了那地图而来吧?」 「非也!」魏寻欢摇头道:「我岂会和那些俗人一般追求?只是来看热闹而已啊!倒是你,似乎也不是为了那东西,难不成也是来看热闹的?」 叶凌不答,他对魏寻欢谈不上交情,转身便走。 「歇一歇,此处大阵精妙,便是不灭境修士入了阵,一时也难以离开,越是四处乱闯,越会迷失难寻。」 「你倒是熟悉。」 「不过是略有耳闻。」 「如你说来,我们岂非要坐以待毙?」 「那倒也不会,今夜来夺地图的人可是不少,高手如云,总有能破开大阵的,我们也就可借势脱困了!」 魏寻欢寻了个空地,伸手取出一块粉席铺在地面,又取出酒具,一坛美酒:「寡酒难饮,不如你我小酌几杯?」 叶凌见了酒,倒是有些意动,走上前道:「风云会中高手如雨,你就不怕倒是他们过来,你我顷刻间便成阶下囚啊!」 「若天意如此,在劫难逃。不过想来今夜高手汇聚,谁又会在意你我这样的小人物呢?有时风云变幻,局势扑朔迷离,那些位高权重者自然是担惊受怕,反倒是我等闲人可以谈笑风生,坐观成败啊!」 叶凌甚觉有理,便坐下抿了 一口,魏寻欢笑道:「放心,我的药只会下给心仪之女子,你还不配。更何况这等好酒若掺了药粉,实在可惜。」 叶凌闻言,饮下一大口,顿觉花香四溢,柔若无骨,却无酒烈之气,反多了蜜中香甜。 魏寻欢笑道:「想必你这剑中直人,喝不得我的桃花酒吧?」 叶凌放下酒杯,无奈一笑:「我虽好酒,却称不得懂酒之人,我之友人里,唯有天音阁潘玉霖才能饮出滋味,能有评判。」 「哈哈,我早年便与潘玉霖饮过这酒了。」 「哦?但不知他有何评语?」 「他言道:此桃花酒,果如三春之桃花,映日拂风而绽,又如花下女子,含羞栖身而避。若得英雄尝饮,自然埋骨温柔之乡啊!」 叶凌闻言朗笑道:「确实贴切。」 说起潘玉霖,叶凌不禁想起前时连累了他师父手受伤,不知现在如何了。 二人饮了数杯,突然感到大地一阵动荡,紧跟着无形道势笼罩了虚空,远处可以看到道法在空中碰撞。 「看来我们等到了!」 魏寻欢一把将东西收了,问叶凌道:「要不要与我结伴……」 话音未落,叶凌便已经闪身离去。魏寻欢无奈摇头道:「走那么快,男人不能太快啊!」 叶凌心系着小武,自然不愿再耽搁时辰,他闪身离了那片空地,直奔半空之中,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竟然在城中心附近。 眼望着四处都有喊杀声,地面上已经有许多尸体横陈,远空之上,更有大能在对战。 叶凌不由得奇怪,风云会既然是有所准备,为何还要在这城中与来人一战,如此岂不是坏了自家? 但此刻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便动身前往城西而去,不料迎面正好闪过一道黑影,见了叶凌不由分说,一掌拍落。 叶凌急忙出剑抵挡,可是对方道力强横,竟直接将他打落地面,险些受伤。 但那黑影没有乘胜追击,径自离去。 叶凌刚站起身,旁边又来二人,笑着道:「原来是你啊,想不到你还活着!」 叶凌转头看去,岂不正是当初再东南见过的彩花蜂与萧遥客! 彩花蜂道:「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我刚见过魏寻欢,就在东边,你们去寻他吧!」 「不用寻,我自来了。」魏寻欢踏空而至,言道:「叶凌,你既不是为了那地图,现在又形色匆匆,想必是为了找其他的东西。」 「哦?」彩花蜂一下来了兴致:「你在找什么,不如让我们帮帮你?」 叶凌不愿与他们多有来往,婉言谢绝,但魏寻欢突然开口道:「叶凌,现在只怕不是你愿不愿意的时候了,这座城池,有古怪!」 「嗯?」 叶凌正疑惑间,突然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紧跟着四方城墙好似拔地而起一般,不断向着天空伸展! 「不好!这城池本身就是一件道器,庄别空只要把我们困死在里头!」 第二十一章 机缘脱困实凑巧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幕之下,风云会总坛拔地而起,直上云霄! 位于城中心的大殿里,庄别空坐在位子上,面前是一颗泛着蓝光的透明球体,上面能够看到整个城池的实况,正是这座大城的核心所在。 下面的天荒道人出言道:「老夫当初只是听说,今日才是亲眼得见啊!」 庄别空冷笑道:「当年风云会第二任宗主,乃是从神器城叛逃而来的公输弟子,他仿照了神器城的样子,造出了这座道器城郭,平日里虽然看不出端倪,可只要催动起来,入城之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可城中修为高深之人不在少数,单凭这座城,便能尽杀?」 「若非如此,我岂会放他们进来?」 庄别空看着面前的蓝球,大手轻轻覆在球上,无形道力流转,整个城池都在不断地震动! 城中街道之上,几个道士模样的人聚在一起,一人道:「大师兄,风云会的人一眨眼全都不见了。」 「看来他们是要逃了,我们赶紧去找地图!」 话音刚落,突然整个街道空间扭转,天火骤降,将几个道士困在其中。 「不好,这是怎么回事?」 「中计了,快走!」 可惜为时已晚,几个盈冲境修为的道士竟然被这烈火大阵围困,火火炼死! 另一个方向,妖族一人驻足看向四周,突然空中有一人笑道:「迷当,万兽盟怎么派你和那只蠢熊前来,莫不是就为了被人羞辱?」 迷当冷笑一声,道:「你贪风现在不也被困在这里,与我想比,好到哪里去了?」 那贪风落下身来,一件宝蓝色长衫,头发飘逸,微笑着道:「是啊,看来咱们得摒弃前嫌,一起对付这风云会了。你说对不对,沨奇?」 话音刚落,就见在那墙边隐隐现出一个人来,一身墨绿色道衣,两眼如同骰子一般来回转动,口中一条细长舌头吐露而出。 迷当道:「沨奇?和你一起来的莫不是幻璃那丫头,她也就会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了,可惜这回再看看,谁是黄雀!」 「谁在说我的坏话?」 一白衣女子走街角走过来,正是迷当口中的幻璃。这幻璃与沨奇乃是冷月妖宗中人,迷当与城门处的熊轩是万兽盟的人。贪风则是天羽宗的妖族。 贪风道:「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里,还是放下恩怨,一致对外吧!」 迷当道:「可惜我们现在连你说的外在哪儿都找不到,何谈对外?」 说话间,半空之上又是一道黑影,现出一黑袍遮面的男子。也是天羽宗的妖族,乌影。 贪风问:「乌影,你可探查到什么了?」 乌影道:「我只看到来这里夺地图的人死伤惨重,看来庄别空早有准备。」 「我是问你,我们现在怎么办?」 「凡阵法,皆有阵眼。此城虽然浑然一座道器,但也属阵法之列,只要找到阵眼,自然能够脱困。」 迷当不由得撇嘴:「跟没说一样。」 贪风道:「你可找到阵眼了?」 乌影摇头道:「若是找到了,也不用与你们在这里多言废话了。」 「哈哈哈,」 庄别空的声音突然自空中传来,响彻了整个城池:「诸位不请自到,杀我会众,可算是无礼至极!在下也没有什么回敬之礼,只好以此祖上所传道器,送各位往生极乐,免受凡间之苦!」 话音刚落,但见城内乾坤颠倒,五行错位,一道道雷霆自空中劈落而来,大地裂开,岩浆暴涨,令人无立足之地! 「不好!」 迷当周身散出寒气 ,抵挡着流淌而来的岩浆。乌影和贪风也各自出手,抵挡着空中落下的雷霆。 整个天地之间都被一股毁灭之力所笼罩,若不杀光城中所有人,便不会停止。 叶凌此刻和魏寻欢三人躲在城西的一处房屋内,眼望着雷霆自城中心向着四周不断扩大,很快就要将他们这里波及其中。 彩花蜂惊慌道:「完了完了,凑个热闹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世间女子千千万,我还没有一一享用,岂能半路捐躯?」 萧遥客皱眉道:「此事古怪,那些风云会的人原本也在城中,为何突然之间消失不见,莫非有什么暗道机关不成?」 魏寻欢道:「只怕不是什么暗道机关,而在于掌控大阵之人,能够随意让这阵中之人出入。」 「若是这般,我们给他来个鱼目混珠如何?」 叶凌突然出言。 「何为鱼目混珠?」 叶凌也不多言,闪身出了小屋,很快又跑回来,手里多了几套衣服,正是风云会弟子的道衣:「换上这个,也许能够蒙混过关!」 「这……可行?」 萧遥客显然有些不以为然,但彩花蜂却已经开始换衣服:「死马当成活马医,要不然,咱们就真是在这里等死了!」 说话间,四人都换好了衣服,随后叶凌又道:「你们各自打一掌,装作受伤的样子,如此才算合理。」 话音刚落,叶凌的掌力已经震得自身吐出一口血来。那三人相视一眼,魏寻欢道:「做戏做足,不然怎能蒙混过关?」 另二人也不推迟,各自将自己震得受伤,四人正要往外走,突然见到几个人族修士向着这边而来。 叶凌心中一喜,道:「天助我也!」 说着话,四人慌不择路一般,「正巧」与那几个修士相遇! 对面见了叶凌四人身着风云会弟子道服,立马喝道:「快说,出口在何处,饶你们一命!」 叶凌四个根本不理会,彩花蜂转身就跑:「救命啊!宗主救命啊!」 身后萧遥客与魏寻欢也紧跟着大喊大叫:「宗主救命啊,救我们性命!」 叶凌暗中一笑,急忙运转道力打出一掌,震塌了两旁的墙壁,勉强抵挡一息,也随之逃走。 四人演技逼真,果如受了重伤一般,步履蹒跚,满脸惊恐,大喊救命! 却说那此刻早就离了城内,正透过一块快光屏监视着城中动静的风云会弟子,发现了叶凌四人。 一人道:「快看,是我风云会弟子!后面有人在追杀他们!」 「他们怎么会还在城中?」 「如此看来,他们是受伤了,没有来得及撤退。立刻去禀告坛主!」 不多时就见一个中年人龙行虎步一般走过来,看着光屏里,被追赶的奔逃躲避的叶凌四人,那坛主问:「确定是我风云会弟子吗?」 「他们穿着我们的道服,背后又被其他修士追杀,定然不会有错。」 那坛主点头道:「好,立刻将他们救出来!」 话音刚落,但见他手中现出一颗光球,紧跟着道力流转,伸手在那光球中一招,叶凌四人位头顶便现出一阵空间涟漪,紧跟着那堂主的大手抓将而下,将四人全都拉了出来! 背后追赶的修士不由得一惊,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头顶雷霆劈落,这几人身死道消,化作齑粉。 另一边,叶凌四人被那坛主大手拉到了身边,四人站起身来,忙向坛主道谢。 那坛主点头:「带他们下去疗伤!」 「是!」 立马有弟子上前来搀扶着四人离开,叶凌四个一路 上四下张望,彩花蜂更是大胆,问旁边弟子:「这是什么地方啊?」 那人也是奇怪:「你连这都没来过?这不就是咱们总坛所在的风会城吗?」 另一个弟子笑道:「只怕你们一直都待在云会城吧?」 彩花蜂眼神一转,立马顺着说道:「是啊,我们身份低微,根本就没有入过这总坛。」 彩花蜂伶牙俐齿,从这两个弟子口中套出来不少情报,却原来这风云会在抗天城中有两处地界,一个就是外面的云会城,本是一件道器,威力不凡,堪比仙器。 另一个,就是在这处小世界当中的风会城,此地才是总坛所在,但一般很少对外开放,甚至于许多风云会弟子也没有进来过。 好在这般,叶凌四人才能蒙混过关。四人被搀扶到一处大院当中,这里都是之前战斗受伤的弟子,有专门的药师为之治伤。 叶凌四人聚在一起,彩花蜂笑道:「想不到啊,咱们也算是因祸得福,外面那么多高手,哪个能混进来?」 萧遥客道:「我劝你别得意忘形,咱们现在的处境依然不妙,万一暴露身份,只怕是逃无可逃。」 叶凌反倒是心中一丝窃喜,他本就是来救小武的,这样一来,自己能见到他的几率更大了许多。 魏寻欢似乎看出叶凌的心事,便笑道:「想必你要救的人,就在此地,何不动身?」 「可是……」 「此处人多混杂,少一两个,他们定然也看不出来,只不过你需小心行事。」 说着话,彩花蜂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叶凌道:「通行证!刚从那弟子身上盗来得。」 叶凌接过令牌,拱手道:「多谢了!」 说罢,他趁看守不注意,随着几个弟子便走了出去。 彩花蜂这时问魏寻欢:「你为何对这个叶凌这般欣赏,难不成你现如今转了性子,男女通杀?」 「我遇此人次数不多,可每一次都是惊天动地之事,若说巧合,只怕不通。但有一节,气运命数之说,虽难以掌控,却又存在。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与人争。或许这个叶凌身上,就自带那么一丝变数。」 萧遥客不解:「仅仅如此?」 魏寻欢道:「修道之人,总还是求个逍遥长生,自剑祖飞升以来,万年不曾再开天门。当年屈圣陨落,令人惋惜。百里龙腾借九朝大势,以后土之力,尚不能洞开天门,这难道不是天意使然?既然天地固化,我等最需要的,就是那一丝变数!」 「你也未免太高看他了,就凭他一个剑修,岂是这般重要的人物?」 「我自然不会高看一个人,可我也不会去贬低一个人,但凡有一丝特异,我都愿意寄托希冀,世道险恶,多结交一人总不是坏处,难道不对?」 彩花蜂笑着点头道:「对对,我看这小子行事也爽快,而且他不与那些道貌岸然之辈一般,见我们便要显出不同流合污的样子来,对我的胃口!」 「行了,我们也该活动活动了,既然阴差阳错到了这里,我等岂能空手而归啊?」 第二十二章 内祸不畏城墙高 - 逐仚 - 青衣潇然 风会城规模建制与云会城相比小了不少,道路不同,叶凌出了治伤之地,却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好在他穿着风云会弟子服,因为今晚的战斗,各分坛弟子都进到风会城中,比较混乱,一时之间也无人注意叶凌的身份。 他又有令牌在手,更是畅通无阻,自由穿梭。很快,他便来到了城中心的大殿外。 守卫弟子见了他,立马呵斥:「你是哪个分坛的弟子,此刻竟还在闲逛,赶紧离去!」 叶凌灵机一动,忙道:「我被派往监牢看守犯人,路上与师兄弟们走散了,现在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守卫便指着旁边道:「沿路过去,向南走,见着一处高塔,便是监牢所在!」 「多谢!」 叶凌忙转身离去,而就在他走后不久,魏寻欢三人竟也寻到这边来。彩花蜂躲在墙边张望道:「这里应该就是主殿,藏地图之所!可惜守卫森严,我们进不去啊!」 「别急,机会有时是等来的!」…… 叶凌顺着守卫指引的方向,果然见到一座高塔,门外有弟子看守。叶凌上前来,亮出令牌:「坛主有令,要我来提审犯人的。」 「提审犯人?」 守卫弟子眉头一皱:「你要提审哪个,为何只有你一个人?」 叶凌眉目一横,冷声道:「这也是你该问的吗?当好你的差事,不该知道的,别瞎问!」 另一守卫弟子忙陪笑道:「兄弟莫恼,他是刚来的不懂规矩,兄弟自便,自便。」 叶凌这才迈步走了进去,那守卫弟子教训同伴道:「你真是活够了,你没看出来此人是总坛的人?不然岂会这般豪横。咱们兄弟俩好不容易被调到总坛来,做事千万小心谨慎,察言观色,不然你我多年努力可就白费了!」 那弟子听了,叹息一声:「难不成咱们来了总坛,也还要过以前那种夹着尾巴的日子?」 「路还长着呢,咱们哥儿俩慢慢熬吧!」 此二人不提,叶凌进得楼内,见里面有也不少弟子看守,一间间牢房由金属大门锁禁,见不到内中情况。 叶凌灵机一动,咳嗽一声,背着手大摇大摆的问:「管事的何在?」 不多时,走来一个老者,拱手一礼:「老朽狱长,小兄弟看着有些面生,不知有何要事?」 叶凌见了老者,先拱手还了一礼,随后将他叫到一边,低声道:「宗主令我前来,查看那几只小妖是否安好。有传闻,今晚上有人要来夺取,特令我前来看守!」 老狱长明显是将信将疑,他并不认得叶凌,自然要小心一些。 叶凌见他如此,也不解释,迈步便往楼上去,只是不经意间显露了自身的修为境界。 那老狱长乃是凌虚境修为,立马心中一震,忙追上道:「小兄弟,请跟我来。」 说着话,老狱长便引着叶凌上到了三楼,那里一处牢房中,关押的正是三只小妖兽。 门分左右,三只妖兽见走进来人,急忙凑在一起,害怕的浑身颤抖。 叶凌见这三只小妖中,依然没有小武,不由得皱眉,随后道:「既然他们都在,我也可放心了。我就在这门口守卫,等平安渡过今晚,自会离开。」 老狱长也不反对,竟将钥匙给了叶凌道:「有你看守,我也可少操一份心。人老了,就不愿意掺和是是非非,有时候活着比什么都强。钥匙就交给你,有事你自处理,用不着来找我。」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叶凌并没有听出老狱长话中的机锋,只是暗自庆幸事情变得如此顺利。 他重又打开门,走进去道:「你们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 在这里的三只小妖,一只兔妖,名叫芋翔,一只猴妖,名叫悠念,一只猫头鹰名叫小光。 此刻芋翔和悠念躲在小光身后。小光一头白色短发,皮肤稍黑,身材消瘦,但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叶凌,自是不敢信他。 叶凌随即取出了伊尾给他的一枚戒指,这戒指是套在他尾巴上的,外人很少知道。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你们的伙伴伊尾,大贵和木也都在我朋友身边,他们很安全,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你们三个离开。」 「真的吗?」 芋翔上前看着戒指:「是伊尾的戒指。」 小光问:「山介和薮呢?」 「他们两个我还不知道现在何处,另外,你们可知道与你们一起的那只小龟去了哪里?」 小光道:「他是半路被抓,和我们关在一起,后来被拍卖过了,便各奔东西,不知去向。」 叶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暂时找不到就慢慢再寻线索。眼下要考虑的是自己如何带着他们三个离开风会城。 这风会城位于小世界中,他就算此刻离了这狱塔,也出不了风会城………… 云会城外,无数人都在观望,只可惜城墙高耸入云,见不到里面的情景。 一处小楼之上,端木杰品着酒,笑看来回踱步的钱如命,道:「叔父,何必为了一个叶凌如此心急?来来来,今日这酒可是美味,快来一尝!」 钱如命没好气的道:「真是砸了我八方客栈的招牌,今夜那些冲进去的人,哪个知道风云会会有这么一手?从今以后,谁还能信我们八方客栈提供的消息?」 「那是他们贪心作祟,死不足惜,与我八方客栈何干?再说了,风云会竟然能够将此事保密到连我们都探查不到,就算是砸了招牌,也不冤枉。」 钱如命见他,有些诧异:「你难道一点不急?莫非今儿晚上你没有派人进去?」 「我早就知道那地图上的内容,何必还要浪费工夫?」端木杰笑道:「叔父,你怎还不如侄儿沉稳?这张图是从换金楼手里流出去的,他换金楼岂能不知?只要稍稍用点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 「难怪你对探查风云会的事情并不上心。原来是因为你早就成竹在胸了。」钱如命拼命摇着扇子:「可叶凌要是死在里头,我可要恨你!」 「恨吧,过几日你就会忘记了,爱恨情仇,终究逃不过一个忘字!」…… 又一处阁楼上,钱如雨看向富万年:「派进去的人,只怕一个都活不成,这笔账要算在你头上。」 「凭什么算在我头上,当初定计的时候你们两个同意,如今却要我一人背锅?」 金宇宙起身道:「咱们三个又不是第一次坏事儿了,何必在意?可惜啊,这么多年了,咱们一件事也没做成,到底还是不如花信风。」 「若是花信风在,他会怎么做?」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败字背在身上了。」…… 那一处高楼之上,谢玄轻摇折扇,转身离了窗边。身后坐着你美貌女子,岂不正是雅客居的闻仙儿! 闻仙儿笑着道:「少府主,今夜各方忙碌,为何独不见冥府有何动向啊?」 「风云会城墙高筑,外人又岂能进得去?」 「如此,冥府是要放过这一次打大好机会?只怕非也。少府主既然在此刻特请奴家前来,想必是早有了方略,已然是胜券在握了。」 谢玄微微一笑:「堡垒再坚固,终究是向外而御。想要攻破,只有从内。」 闻仙儿听了,忙道:「看来风云会中有冥府的人?」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又能说是谁 的人呢?闻仙子,我今请你来,是有事情想要与你商议。」 「哦?」…… 风会城大殿之中,风云会各分坛坛主,香主,长老尽都列位在下,看着那蓝色光球中,云会城的情形。 庄别空高坐首位,笑道:「诸位,今夜一战,诸位辛苦,从此扬我风云会的威名啊!」 旁边立马有人吹捧:「多亏了宗主运筹帷幄,这些人尽都中计,可算是死不足惜啊!」 「宗主英明!」 旁边有人问:「宗主,那地图你可曾收好?」 「放心,此图我随身携带,保管万无一失!」 庄别空起身道:「明日一早,云会城中便再无一人能够活着,届时咱们再去给他们收尸。你们各自散了,明早再随我一起去云会城!」 「恭送宗主!」 庄别空离了大殿,便往旁边的院子去,哪里是他居住之地,走进门来便有美妾服侍更衣,安排休息。 宅子以外,魏寻欢三人一直都在监视。彩花蜂道:「他进了旁边的宅子,我们要不要进去?」 「庄别空至少也有不灭境修为,就凭咱们三个,只怕是拿不下他。更何况,还不知道那地图在不在他的身上。」 「你们快看,有人!」 「自然是风云会的人,有什么可看的。」 「不对,既然是风云会的人,为何要这般鬼鬼祟祟,我看他是没安好心!」 魏寻欢眉头一皱,见那道黑影闪进了庄别空的院子,若不是他们一直盯着那院子,也根本发现不了:「好高明的身法,只怕我三人也要甘拜下风了。」 「我看他跟我们是一个目地,先混进来,就是要盗取那妖圣大墓的地图!」 「若果阵如此,我们就等他出来,再做计议!」 却说那黑影闪入院内,直奔正房而来,房中庄别空正与美妾饮酒取乐,酒酣之际,他一把将小妾抱起,丢如罗帐,自行宽衣解带,行云雨之事。 门外黑影听到和谐之音,反身登上房梁,取瓦进入屋内,眼见得床边有庄别空的衣物,储物玉带挂在椅子上,他伸手一招,一根鱼线样的丝气便落下缠住玉带,拉在手中。 紧跟着,黑影反身跳出屋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庄别空竟然完全没有觉察! 第二十三章 扰乱局借势出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那黑影自屋顶一跃而出,月色下露出真面目,岂不正是盗天行! 他施展身法,出了庄别空的小院,直奔城北而去。一路之上,他收敛行迹,并没有让其他人发觉,却不知身后早有三人在跟随。 彩花蜂给另二人传音道:「他一定是为了盗地图,现在得手,准备逃了。」 「且看他如何脱身,说不定能跟着他离开风会城。」 魏寻欢三人身法不弱于盗天行,因此三人在后跟踪,他根本没有觉察。 那盗天行一路竟来到了狱塔之外,门口两个守卫弟子这次问都没有问,便让盗天行进了门。 旁边老狱长见了盗天行,忙问:「不知长老匆匆到此有何事?」 盗天行出言道:「宗主有令,让我来带三只妖兽前去审问,你头前带路吧!」 「哦?奇怪了,之前有位小兄弟说奉了宗主之命前来看守那几只小妖,为何长老又要来带他们离开?」 盗天行此刻也是说谎,自然没想到叶凌早来,还以为果然是庄别空的安排,便道:「宗主又变了主意,现在要我来带走几只小妖。你无需多问,带路便是。」 「是,请长老随我来。」 说着话,老狱长引着盗天行上楼,来到三楼,指着一间屋子道:「长老自便。」 说罢,他竟就转身下楼去了。 盗天行也未在意,上前去见门虚掩着,推门便见到了叶凌。三只妖兽见来的正是当初抓走他们的盗天行,吓得瑟瑟发抖,急忙躲到叶凌身后。 叶凌见他,却并不认得,只做震惊:「何事?」 盗天行也不认得叶凌,但见叶凌如此镇定,又加之他本心虚,竟然拱手道:「宗主有令,让我带这三只小妖前去受审。」 「哦?」 叶凌心中一惊,他自以为盗天行说的是真话,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既然是宗主有令,也罢,我随你护送这三只小妖前去。」 盗天行只望得了三只小妖,便立刻离开风会城,岂能让叶凌跟随?忙道:「无需兄弟帮忙,我自带他们过去便是!」 「岂能如此,宗主交代的大事,还是你我同行,比较保险!」 「你怎么……」 盗天行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上来三人,岂不正是魏寻欢,彩花蜂与萧遥客! 三人见了叶凌,心中微微惊讶,但面上不露声色。给叶凌使了眼色。叶凌立马心领神会,问道:「你们三个怎么来了?难道也是来带三只小妖兽去审讯的?」 彩花蜂立马点头道:「没错,宗主怕有闪失,又派我们三人前来护送。」 盗天行见他四人相识,竟也没有料到,只好跟着他们一道带了三只小妖离开狱塔。 狱塔里有守卫弟子问老狱长:「我见那四人面生的紧,若果真是宗主派来的必是心腹之人,我们岂会不认识?」 老狱长叹息道:「那五人都不是平常之辈,若是动手,我等活不过一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啊,还是太年轻!」 路上,魏寻欢和彩花蜂,萧遥客三人将盗天行围在中间,叶凌用一根盗器绳索绑着三只小妖。 突然,魏寻欢三人动手擒拿盗天行,哪知盗天行竟然身法鬼魅,躲避开来:「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直在打我的主意?我早就提防着了!」 哪知彩花蜂突然声传四方,大喝道:「来人啊!盗天行将妖圣大墓的地图盗走了!快来人!」 彩花蜂怎会知道盗天行的名讳?却原来是刚刚去狱塔时,问了老狱长,方才知晓了。 盗天行面色一变,立马转身就逃。 彩花蜂的声音 响彻云霄,立马就有人赶了过来,半空之上,天荒道人更是现身出来,叶凌急忙转身,收敛气息。 好在天荒道人注意力都在盗天行身上,没有发现叶凌。他冷声道:「盗天行,你意欲何为?」 盗天行冷笑道:「此地庙小,留不下我这真佛,告辞了!」 话音刚落,他伸手点在虚空之上,衍化出混沌道门,他纵身一跃,便消失不见。 天荒道人见了,竟也伸手一招,周围空间泛起涟漪,随后消失不见。 魏寻欢一见,暗道失策,他原本以为可以跟着盗天行逃离此地,这才故意如此,谁想到前功尽弃。 正思索间,半空之中几个分坛的坛主聚在一起,不多时,庄别空急急赶来,冷喝一声道:「立刻派人去追,绝不能让他逃了!」 有人道:「宗主,出去便是云会城,只恐城内还有高手尚未殒命,我等此刻前去,只怕又是一场恶战啊!」 庄别空转身道:「风云会所属,盈冲境以上弟子,坛主,香主,立刻前往云会城,务必将盗天行给我抓回来!」 「领命!」 魏寻欢三人眼前一亮,终于又得了离开的机会,彩花蜂对叶凌道:「你要找的东西找到没有,现在我不走,再想走可就难了!」 叶凌护着身后三只小妖,道:「就是他们三只妖兽,只是我如何能带他们一起离开?」 「这有何难?」 说着话,彩花蜂取出一只绣花布袋,手上道力流转,口中默念法决,叫了一声:「收!」 只见三只小妖就被他收入了袋子里:「这是我的鸳鸯袋,活人妖兽,皆可以收入其中,再出来时,除了会昏厥,再无损害!」 叶凌听着他的届介绍,暗自猜想他用这袋子不知祸害过多少女子,但此刻倒是一大助力。 半空之上,庄别空大手一挥,掌心现出一个宝蓝色光球,紧跟着光球射出一道蓝光,落在众弟子面前,化作一座道门,直通向外界。 叶凌四人跟着几个坛主过门而去,竟又回到了云会城。只此刻云会城中一片狼藉,天空中的雷云逐渐消散,地面上满是疮痍,那些修士的尸体在雷霆之下,尽数化作飞灰,飘散在瓦砾之间。 一坛主道:「云会城此刻已经被宗主设下禁制,盗天行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你们各自结伴,分头去寻,只要见到他的踪迹,立马发信号!」 「是!」 弟子们各自分散开。叶凌四个也自向着一个方向而去,萧遥客道:「此刻回到云会城,却也寻不到出路,如之奈何?」 魏寻欢道:「那盗天行既然敢行此事,就说明他有恃无恐,要么他自有办法逃离云会城,要么就是城外有人接应。无论哪一种,想要离开云会城,我们虚先找到他才行!」 彩花蜂丧气道:「绕来绕去,早知道咱们就直接将他给擒下,再逼问出去的法子,省下这诸多麻烦。」 魏寻欢不答,之前放过盗天行,想逼他逃离再尾随其后的办法就是他想出来的,只可惜效果不佳。 萧遥客道:「现在的问题是,该去何处能寻到他?」 魏寻欢笑道:「放心,他身上有我种下的香气,逃不掉。」 「啊,对了,你小子修炼的功法,水月生花,可以标记来人,追寻其踪。」 「然也!随我来!」 说罢,魏寻欢一步当先,引着三人向着一个方向追去。 却说那盗天行行走在云会城中,暗骂叶凌四个坏他好事,原本他是要将三只妖兽与地图一同盗出,做进身之礼,如今却落得个美中不足。 现在他只好尽快离开云会城,以防生变。 可突然之间,盗天行心中闪过一丝悸动,他急忙闪身离开原地,哪知身背后一只大舌头将他捆住,动弹不得。 「谁?」 盗天行转头看去,只见一人口中舌头细长,缠住他,两只眼睛转圈旋转,看上去十分古怪! 「沨奇!」 盗天行心头一惊,下一瞬,身子好似麻木一般,再没有了力气,却原来是沨奇的舌头刺出毒素,麻倒了盗天行。 盗天行眼睛一闭,人事不知。沨奇舌头灵活,取下了他的储物道器,转身就消失不见。 不多时,叶凌四人便追赶而至,眼见得盗天行倒地不起,四人有些诧异。萧遥客上前检查一番:「他中了毒,此刻已经昏迷。」 彩花蜂惊道:「他的储物道器不见了,是被人给抢走的!」 「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他,夺走了地图。但此人应该不是风云会的人,会是谁呢?」 叶凌道:「不管是谁了,先将他带走,不能让他落入风云会的手里,想办法弄醒他,告诉我们离开的办法。」 「正是如此!」 四人立即带着盗天行躲进了一处高楼之中,由彩花蜂与萧遥客给盗天行解毒,叶凌和魏寻欢则在外护法看守。 魏寻欢问道:「你为何要冒死来救那三只小妖?」 「他们是我朋友的朋友,我那个朋友承诺过,我会来救他们,我不能让他食言。」 「朋友?」 魏寻欢微微一笑:「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现如今我们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了,我能算是你的朋友吗?」 叶凌朗声一笑:「下次见面请我喝酒吧!不过不要你那桃花酒。」 魏寻欢亦笑道:「放心,出去后,我会寻好酒等着下次见你请你痛饮!」 说话间,叶凌神识探查到远处似乎有人,便孤身前去探查。 待他来到那一处废墟,却见到几人受了重伤,倒地不起,岂不正是妖族的几人,迷当,贪风,乌影,幻璃。 不远处还有人在打斗,正是沨奇抵挡着风云会的人,不许他们靠近。 迷当见了叶凌穿着风云会弟子的道衣,冷笑道:「看来咱们命该绝此啊!」 贪风道:「就算死,我也不要死在人族的手里,你们谁给我个了断。」 幻璃道:「要是我们还有这个力气,就不怕这小子了!」 叶凌见他们非风云会中人,便道:「你们是妖族?我现在虽然穿着这件衣服,但我不是风云会弟子,若你们能信我,我便可带你们逃出去!」 第二十四章 人妖殊途恩后报 - 逐仚 - 青衣潇然 寒风呼啸,喊杀之声就在不远处。风云会中亦不乏高手,沨奇阻挡不了太久。 迷当几人眼望着叶凌,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叶凌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不信我,你们必然会死在此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就不用我教了吧?」 贪风立马挣扎着起身道:「我信你!」 乌影紧随其后,迷当思索片刻,也走向叶凌。旁边幻璃还在犹豫,贪风却道:「不用管她,幻璃有沨奇去救,和我们可不一样!」 「你混蛋!」 幻璃噘了噘嘴,虽依旧不信叶凌,但还是跟着一起走向叶凌,叶凌也不多言,周身道力凝聚,一道锋芒化虚为实,凝结成一把巨剑,横悬于半空。 此为盈冲境才能学会的法门,化虚为实,以道力凝结成任意想到的东西。 叶凌率先站上道剑,身后迷当等人紧跟着,随后巨剑飞起,回到了魏寻欢三人的所在。 魏寻欢见叶凌身后几人,笑道:「自身难保,尚且有心救人,啊不对,是妖。」 叶凌道:「见死不救,非义士所为。」 紧跟着,他转头对身后几位妖族修士道:「且请你们在这楼中暂避一时,随后再寻出路。」 贪风并不怀疑叶凌,率先迈步道:「正好让我喘口气,疗疗伤,乌影,你的丹药给我一枚。」 「想要丹药,拿灵石来换!」 乌影语气冰冷,对自己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感情。 迷当一言不发紧随其后,幻璃伸手点指虚空,似乎在发什么信号,但外人难以知晓。 待他们离开,魏寻欢道:「看来他们是想要取妖圣大墓的地图,仗着有不灭境修为,才侥幸活了下来。你可知妖族与人族关系水火不容,他们若是恢复了伤势,保不齐要反过来恩将仇报。」 「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不能见死不救。」 叶凌微微抬头:「风云会的人来了,是否要除掉他们,由你自己选择。」 话音刚落,就见半空中几个风云会弟子赶来,问道:「你们找到盗天行没有?」 叶凌摇头道:「此处我们已经搜索过,并无踪迹,我看还是要继续往南!」 「好,我等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跟上,一有情况,立即发信号!」 「知道了。」 待几个风云会弟子离开,又是一人自远处而来,却是一个不灭境坛主,叶凌和魏寻欢忙拱手见礼。 那坛主问:「可见到一个妖族前来?」 魏寻欢摇头道:「不曾见,但不知是何模样?」 那坛主却也不答,径自离开。 叶凌对魏寻欢道:「多谢。」 「何必言谢,我又未曾帮忙?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毕竟我见的可不是一只妖。」 话音刚落,旁边墙壁突然闪过彩光,紧跟着沨奇现出身形,一双眼睛不断旋转,十分古怪。 魏寻欢下意识后退一步,叶凌伸手拦他:「想必此妖与楼中几妖是一起的。」 沨奇看了二人一会儿,转身进了楼中。 又过了许久,彩花蜂跑出来道:「成了,问出来怎么出去了!」 叶凌和魏寻欢相视一笑,跟着彩花蜂进了高内,萧遥客正看着被坤如粽子的盗天行,他道:「只不过帮他解了毒,什么都没做,他便自己招了。」 彩花蜂笑着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不对啊?」 盗天行连连点头,道:「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可以带你们出去。」 「如何出去?」 「我手上有一道灵符,只要去到城墙边上,以灵符传召,自然有人接 应。」 「果然是里应外合!」彩花蜂又问:「说,你为何人效力?」 「冥府。」 「你得的地图被谁抢走了?」 「妖族!」盗天行言道:「是一个妖族中人将地图抢走了。」 「嗯?」 叶凌和魏寻欢相视一眼,若城中还有其他妖族还则罢了,若是没有,那岂不是说这地图正在刚才几个妖族修士身上! 再一想,之前的四人身受重伤,只有最后出现的那古怪妖修,才有可能从盗天行手里夺走地图。而且那妖修神不知鬼不觉的令叶凌和魏寻欢都无法察觉,的确有能力能擒下盗天行。 魏寻欢自然不会选择硬来,他思索片刻,先从盗天行身上取了灵符,随后将那几个妖修叫了过来。 盗天行一见沨奇,立马叫道:「就是他,从我手上抢走了地图!」 「什么!」 众人尽都看向沨奇,贪风大笑道:「好样的,就算我天羽宗得不到,也绝不能让他们人族得着!」 可魏寻欢却突然开口:「现在我有离开这里的机会,但有一条,你需将那地图拿来,画出副本,分给我等众人,不然,你们就等着在这里被风云会屠戮吧!」 「什么?」 「人族果然狡诈!」 幻璃咬牙切齿,看向叶凌:「你怎么不说话?」 叶凌耸耸肩,道:「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只有他们知道如何离开,就算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迷当言道:「幻璃,只是副本而已,不如就告诉了他们,至少可以救我等性命!」 「不行!着地图绝不能交给人族!」 「你糊涂,你现在告诉他们,至少可以带着图回你们冷月妖宗。若是不给,你便是前功尽弃,还要落得客死他乡的下场!」 贪风也附和道:「迷当说的在理,只要将地图带回去,凭我妖族的实力,难道还怕他们人族来争抢不成?」 幻璃犹豫不决,可旁边的沨奇已经将地图给拿了出来,一张泛黄的纸卷,打开来,上面有文字彩绘,记载着妖圣大墓的位置。 「沨奇你……也罢,给你们就是了!」 说着话,幻璃伸手点指,一道白光笼罩了地图,紧跟着光芒中画出另外四张图本,分给了迷当,魏寻欢,叶凌和贪风。 「多谢了!」魏寻欢拱手一礼,笑道:「若是以后有幸,还想请小姐同赏明月,以叙交情。」 「哼!狡猾的人族,下次见你,定然将你生吞活剥!」 「哈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能死在美女手里,也算难得幸事也!」 贪风没好气的道:「行了行了,赶紧想脱身之计,打情骂俏你们日后再说。」 叶凌道:「此处离城墙不远,只要快些动作,应该不会被发现。」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商议已定,由彩花蜂和萧遥客带着盗天行,沨奇自以道力牵引其他四妖,魏寻欢在前,叶凌断后,各自施展身法,迅速离开小楼,往城墙边去。 一路之上,果然未见风云会弟子。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就在魏寻欢几人抵达城墙边时,半空之上,道势铺陈,天荒道人现出身形,冷笑道:「困兽犹斗,岂不荒唐?」 沨奇见了,纵身跃上虚空,不灭境道势衍化,企图阻挡天荒道人。 只可惜天荒道人大手一挥,空间法则随身,立马便将沨奇禁锢,动弹不得,紧跟着一拳打落,沨奇受了重创,跌落虚空。 「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天荒道人附身而下,叶凌拔剑出鞘,剑道锋芒迎天而击 ,却被天荒道人一掌碾碎。 「是你!」 天荒道人哈哈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看此番还有谁会来救你!」 叶凌道:「天荒道人,你就不怕那救我之人也在这城中,就等着你一时分心,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叶凌自然是想要用言语拖延时间,可惜天荒道人冷笑一声:「你以为凭几句话就能吓住我?小娃娃竟然如此藐视与我!」 但见天空之上,道势降世而来,立即令众人心神一震,口中鲜血喷涌。在明微境修士面前,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魏寻欢趁着叶凌拖延的这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取了灵符,盗天行默念法决,灵符焚烧殆尽。 紧跟着,城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轰然间炸开了一个大洞,直通外界! 「快走!」 彩花蜂和萧遥客一马当先,拉着盗天行就冲了出去,紧跟着五个妖修也尽都脱身。魏寻欢回头却见叶凌还没有脱身,心下一横,手中道扇显露,展开画面,无数美女凭空显化,朝着天荒道人纠缠而去。 「快走!」 魏寻欢拉着叶凌,趁着天荒道人被挡住视线,跳入了那大洞之中。 一阵昏暗过后,二人竟跃到了抗天城外,面前有数位黑衣之人,杀气森然。 「冥府杀手!」 叶凌几个来不及喘息,立马运转道力,警惕面前的人。倒是那盗天行见了冥府杀手,吓得肝胆俱裂:「快放开我!不能让他们抓到我!」 彩花蜂此刻哪里还会理会于他,竟是充耳不闻。 那冥府杀手见了叶凌几个也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事情有变,杀了他们!」 「让开!都给我让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半空落下一个大汉,满身伤痕,岂不正是最先在云会城门口挑衅的熊轩! 他本为声东击西,没有冲进城中,反而是逃过一劫,此刻正是来救妖族同道! 冥府杀手见了,暗道:「少府主有令,不要节外生枝,就此离开便是。」 说罢,这些杀手趁机抢走了大喊大叫的盗天行,迅速退走。 熊轩见他们退走了,也不追赶,忙来问迷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迷当也就不多费口舌,并不解释,反而对叶凌拱手一礼:「我等虽不喜人族,但今日欠你一条命,日后若有机会前来南域,我当略表心意!」 说吧,与熊轩即刻离开。 贪风也道:「小兄弟,我们是天羽宗的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南域找我们!」 幻璃却是依旧对叶凌充满敌意:「虽然你救了我们,可人族没一个好东西!」 说吧,也带着沨奇离去。 魏寻欢大笑道:「这便是人妖殊途啊!」 说罢,三人闪身踏空而去:「叶凌,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叶凌抱拳拱手,随后也急忙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十五章 夜色深沉待破晓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时近朝升,夜***深。 小阁之上,谢玄手中端着茶,轻轻吹拂,面前跪着的,正是盗天行!他本求彩花蜂放过他,可惜没有如愿,被冥府杀手送到了谢玄面前。 「少府主饶命,非是我不愿尽心办事,实在是变数太多,世事难料。」 谢玄不紧不慢的饮下一口茶,随后道:「茶要慢慢品,人要慢慢看,事么也要慢慢做。若世上之事,皆首次功成,哪里还有失败一词?」 「少府主所言极是,少府主饶我一命,小的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玄轻轻放下茶杯,笑道:「我刚说了,人要慢慢看。你下去吧!」 「少府主?」 盗天行一时不知谢玄是何意,到底有没有饶恕他,就被旁边的夺命给带了下去。 不多时,夺命返回道:「尸体我已经吩咐人送到风云会门口。」 追风道:「此人虽然反复无常,一身功法却也难得,公子为何不用?」 谢玄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无非蝇头小利,他便能出卖庄别空,我与他本无恩情,岂能驾驭?」 他起身走到窗边,天际竟泛起一丝白光,预示着天明的到来:「阳光,总是刺眼啊!」…… 清晨刚过,大街之上热闹非常,天地生以万物,万物却疲于奔命,昼夜不息,代代不绝,前赴后继,故佛家云众生皆苦而不自知。 那城西得一处小院内,丫鬟珠儿端着洗脸水泼向庭院,星妍立马跑过来道:「珠儿姐姐,今天要教我编花篮呦!」 「好,等一下吃了早饭,我就教你。」 「珠儿姐姐,珠儿姐姐!」 伊尾,大贵,木也三个也跑过来道:「珠儿姐姐,我们的沙包漏了。」 「都怪大贵,是他没接住,落在墙上,才磕漏的!」 「才不是,那是木也你力气太大。」 「分明就是你的个子小,才接不住我丢过来的包!」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先去吃饭,等一下我就给你们缝好。」 「谢谢珠儿姐姐!」 四个小家伙笑呵呵的走到院子一边的石桌去了,马上走一身麻衣端坐,依旧是不言不语,好似雕像。 不多时,宁长歌端着食盒走进来道:「今日大街好热闹,听说风云会昨夜大乱,今天要抓人,你们可别上街啊!」 「知道了,也就是你成日愿意上街闲逛。」 「我那不是帮忙找人么,其他几个小妖的下落,我可还不知道呢!」 宁长歌取了食盒里的饭菜,给几只小妖摆上,就坐到旁边看他们狼吞虎咽。 人族自汇灵境便可以辟谷,但妖族不行。妖族食量宽大,至少也要到了青幽境才能依靠天地灵气维持运转。因此这几个汇灵境小妖还需要每日吃东西。 正屋的门打开,百皓月迈步走了出去,抬头看向日光,有些不适应。她似乎已经有数日没有出屋了。 「姑娘,你出来了!」 珠儿忙上前笑道:「总在屋里闷着,早晚要闷出病来,我陪姑娘在院子里走走?」 「我想到街上看看。」 「这可不行,刚才宁公子说街上今天乱,咱们还是等明天再去。」 百里皓月闻言冷笑:「这抗天城倒是处处与我作对。去便去得,能奈我何?珠儿,给我更衣,随我上街去。」 「这……是,姑娘。」 珠儿劝不住百里皓月,想起有马上走在,想必不会出什么事情。 不多时,百里皓月穿戴整齐,带着珠儿便出门去了。马上走自然是紧紧跟随,保护左右。只剩 下宁长歌带着四只小妖留在家中。 可没过多久,门前来了一辆马车,从上面走下一人扣门:「宁长歌,宁公子可是住在这里?」 宁长歌一皱眉,未开门问:「何事?」 「这里有您的一封信,说是故人。」 「故人?」 宁长歌在这抗天城自然是没有什么故人,若是叶凌?恐怕也不会托人与他写信。 他将信将疑的开了门,见那人不过伙计打扮,自报道:「小的是雅客居的伙计,这是给您的信。」 宁长歌打开一瞧,大吃一惊,因为这上面的笔迹是小武!信上写道:「我正在雅客居中,请速来救我。」 而下面还有一个人的笔迹:「带着其他几只小妖一同过来。」 「这……」 宁长歌沉默不语,现在叶凌不在,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旁边伙计道:「那客人说了,要您得了信,立即决定,要么随小人的马车一起去,要么,就要小人回去以后把你故人的尸体送过来。」 「混蛋!」 宁长歌暗骂一声,随后长长吸了一口气,回身去将四个小妖带上了马车。马车一路行驶,便到了雅客居。…… 叶凌自风云会逃出后,并没有先行去寻宁长歌汇合,而是先到了万宝阁。 迎接他的,正是风雷二老。雷荣冷哼一声:「原来你还活着。」 风清笑道:「你该说好在他还活着,不然咱们那位少爷可要大动干戈,让咱们谁也活不成了。」 叶凌忙拱手施礼:「有劳两位前辈了。」 「不必如此。来之前少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务必保你平安,若是你出了什么闪失,只怕少爷饶不了我们。」 雷荣道:「你最好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不然用不着外人,老夫先教训教训你!」 叶凌苦笑,他倒是想太平无事,只是总事与愿违。 叶凌上了楼来,钱如雨三人也在。富万年道:「又有什么事?有风雷二老在,总不需要我们三个了吧?」 金宇宙瞪了富万年一眼,随后笑道:「叶兄,别听他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叶凌自是知道三人的心思,也不在意,拱手道:「此番只是来道谢,这几日给三位添了麻烦,在下有恩必报,只能容日后再行报答了!」 说罢,叶凌转身离开,风雷二老也跟随在后。 金宇宙指着富万年:「要我说你什么好,懂什么娇斗米恩,升米仇吗?你今日这样得一出,往后别说报答,只要不来找我们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至于吧?我看叶凌不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还是要提防。」 钱如雨笑着打圆场道:「行了行了,好歹送走了他,咱们不如去雅客居听听曲儿,去去晦气?」 「走着!」 却说叶凌和风雷二老离了万宝阁,便往城西去与宁长歌汇合。他寻着人草木给的地址,到了那小院,可却空无一人。 「奇怪了,莫非我寻错了地方,还是他们为了保险起见,搬走了?」 正待叶凌疑惑之际,百里皓月三人从外面回来。一见马上走,风雷二老立马警觉起来。他二人已经是半步明微境,对于强者的感知自要胜过叶凌,从马上走身上,他们感觉到一股返璞归真的气息,这种气息是合道境大能才能有的气息! 而这种气息尽去,合道境只有自身显露修为时才能被觉察,放在人群之中,便是凡人无疑。 刚才踏进院门时,马上走是故意散出一缕气息,才被风雷二老洞察,这说明马上走不但时合道境,而且还是合道境后 期的实力! 叶凌见了三人,喜道:「好在你们还在,我还以为我找错了地方。」 百里皓月一皱眉:「你怎么来了,人草木呢?」 「草木大哥办事去了,他说等他做完了这次的事情,和冥府断绝关系,便会来给你一个交代。」 「他真是这么说的?」 百里皓月一步来到叶凌面前,原本无光的眼睛里散出了明亮。 叶凌虽然是在骗她,但此刻也坚定点头:「正是,他亲口对我说的,让你稍等数日,便会来寻你。」 百里皓月嘴角微微勾起,心中自是喜悦,连回屋时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旁边小丫鬟珠儿道:「怎不见你那个朋友宁长歌?还有那几个小朋友怎么不见了?说好要教他们编花篮,缝沙包来着。」 「嗯?你是说他们不见了?」 珠儿点头道:「是啊,我们早上出门是,他们还在。如今刚过正午,怎就不见人了?」 叶凌心中一惊,他不觉得宁长歌会主动离开而不跟自己商议,若是如此说来,只怕是有别事。 他先将彩花蜂给的袋子取出来,放出了芋翔,小光和悠念三个。珠儿一见,喜道:「又是三个小孩子,你们和伊尾,大贵他们事朋友吗?」 「姐姐认识他们!」 三小只忙围着珠儿问长问短,叶凌道:「替我照顾他们,我会很快回来。」 说罢,叶凌急匆匆出门。背后风雷二老追上,道:「抗天城雄阔,想要找人谈何容易?」 「可有线索,或者什么人见过他?」 「线索,人!」 叶凌立马想起了八方客栈,想起了钱如命:「他这时候应该正在赌坊,我这就去寻他!」 来到如梦空,果然见钱如命在赌桌前正尽兴。叶凌一把拉过他来,钱如命见是叶凌,喜道:「你没死啊,那真是太好了,来来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快说我这局押什么?」 「我朋友失踪了,现在要你帮忙。」 「不急,我先押完这局……」 「你赶紧给我走!」 叶凌扯着钱如命就给他叫了出来,钱如命道:「急什么,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今日上午,他带着四只小妖去了雅客居。」 「雅客居?他为何要去那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应该自己去问他。」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动作?」 「要不你问我,告诉你了,你又怀疑我,真是好人难做。算了,你别瞪我,我告诉你,你身上有成仙之秘,自然是我八方客栈关注的人,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专门盯着上报,也包括在你身边的人!」 第二十六章 扑朔迷离对长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近傍晚,夕阳西垂,劳碌之人大都要歇工返家。好在天地有昼夜之分,不然人世苦难,何止倍增? 自有灯火,人方有夜不得寐的困扰,正是阴阳相济,福祸相依,利弊共存。 而那享乐之人,自是求欢寻悦,何分黑白?只顾畅怀罢了。因此这青楼萧馆,正该喧嚣之时。 重至雅客居门前,叶凌依旧无心去寻花问柳,纵有乐、色在前,到底没有兴致。 他与钱如命迈步走了进去,风雷二老却并未跟随。香粉之气扑面而来,只让叶凌觉得有些反胃。 不多时,楼上闻仙儿迈步走下来,笑道:「二位公子今日又来,想是上次不曾尽兴,今日我让寻儿姑娘好好陪二位。」 钱如命一言不发,他早就觉察出叶凌情绪不对,不愿触这个眉头。 叶凌注视闻仙儿良久,出言道:「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上次见了钱如雨三人,我尚且帮你结尾,如今这般,令我该如何看待闻姑娘你?」 闻仙儿微微一笑,道:「叶公子今日字字如剑,扎进奴家心里,叫奴家好不伤心啊!」 「话也不用多说了,我兄弟宁长歌在何处?」 「原来叶公子是来找宁公子的,放心,他今日不过在我这里多喝了两杯,睡着了而已。来人,带叶公子去见宁公子!」 「是!」 那前头伙计引着叶凌和钱如命去到二楼一间房中,进得门来,却嗅得一片旖旎之气,眼见得那青罗暖帐之内,宁长歌怀抱着美貌佳人,酣然熟睡。 叶凌不由得神色一变,欲言又止。一把将宁长歌扯下床来,却见他浑身赤条,不着寸缕! 一对佳人突然惊醒,慌忙叫喊:「什么人……叶子!」 宁长歌羞红满面,竟一时无言。那床上美人忙批了衣衫,见闻仙儿使个眼色,逃出屋子。 钱如命十分机灵,随之走出去并关上了房门,回头对闻仙儿冷冷一笑:「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你这话何意?」 「你闻仙儿虽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红粉骷髅,倒也不至于对他事使这等伎俩。若非有人背后指使,断不会有此事。」 「你若以为如此,便自去胡猜,我却不能相告。等屋中二人谈好了,告诉他们,辰子号房中,有人等着他们。」 说罢,闻仙儿转身下楼去了。钱如命无奈叹息:「此等女人,不若更名作害人啊!」 屋子里,宁长歌穿了衣服,低头站在叶凌面前,一言不敢发。 良久,叶凌道:「为何?」 宁长歌便将得信的事情说了:「我随马车到了雅客居,那鸨母立即叫来女子相陪,言说与你相识,要好好招待。我拗不过,喝了几杯,便觉头晕目眩,心热口燥,被那女子扶进屋内,一时把持不住,做下丑事,此绝非我本心,实在是……实在是酒后乱性。」 叶凌闻言,暗叫不妙:「那四个小妖何在?」 宁长歌一惊:「我酒醉以后,便不知他们的下落了。」 「好个雅客居!」 叶凌一步跃出门,却被钱如命挡下:「不需去找闻仙儿,辰子号房中有人等着你们,随我来吧。」 叶凌一听,更笃定了宁长歌遭人算计的事实,随即与他跟着钱如命来到了辰子号房间。 门分左右,只见里面端坐一黑衣之人,岂不正是吴情! 吴情端着茶杯,冷冷一笑:「你来的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更早一点。」 「主人!」 一旁的地上,捆着五个小孩子,除了伊尾他们四人,这第五个便是叶凌一直寻找不到了小武! 此刻他们五个被一根蜈 蚣鞭死死缠住,动弹不得,吴情道:「不要想着以武力救人,因为我的这跟蜈蚣鞭中含有剧毒,只要上面的倒刺刺破他们的皮肤,顷刻间他们就会毒发身亡。」 叶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吴情:「三弟,你何时变得这般不择手段了?」 「对付杀害大哥的仇人,难道你还指望我与你讲道义吗?」 吴情大笑道:「做一个交易吧,你自废修为,我便放了他们五个,不然的话,待他们死了,我再与你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场,一决生死!」 吴情的话冰冷而凌厉,让叶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左右为难。 「主人,救我啊!」 小武大哭不止,这些天他一直盼望着叶凌来救他,今日终于见到,积累的恐惧与委屈一下子宣泄出来。 「怎么样,叶凌,你想清楚了吗?」 吴情道:「若是你还下不了决心,我也只能推你一把了。我数三声,三声后你还不答复,我就先取一妖的性命,直到你做出选择为止。」 「一!」 「主人!」 「叶凌哥哥!」 「叶子!」 「二!」 吴情盯着叶凌,眼神中满是狠厉。 「三!」 「我答应你,自废修为!」 叶凌此言一处,宁长歌不可思议的道:「叶子,你可要三思啊!」 「主人,主人,都是我不好,主人!」 吴情微微一笑:「动手吧!」 叶凌仰起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周身道力在此刻运转起来,宁长歌眼看着,却不知该不该阻止。 门外面,钱如命看向闻仙儿,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袖手旁观。」 「你要威胁我吗?」 「此人出身问天宗,他师祖蹉跎道人前时闹那一场你不会不知,还有万宝商会,东方海阁,逸仙书院诸多势力都与他有关系,随便一个来,都能让你雅客居吃不了兜着走!」 闻仙儿面不改色:「既然如此,你八方客栈何不卖他一个人情?」 「你以为我不敢?」 说着话,钱如命一脚踹开了房门,大喊一声:「叶凌,不可鲁莽!」 「哦?叶凌,你还叫了帮手来,果然卑鄙!」 吴情手上一紧,却拉不动他的毒鞭。紧跟着两道身影闪进屋内,岂不正是风雷二老! 雷荣笑道:「小子,你还有点骨气,不过少爷让我二人看护好你,千万不能出了差池。」 风清看向吴情:「年纪轻轻,心肠却这般歹毒,有伤天和啊!」 哪知下一瞬,吴情的身影消失,转眼来到了窗边:「叶凌,你我的恩怨终有一天要清算,我倒要看看那时还有谁能帮你!」 说罢,吴情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叶凌急忙上前为五个小妖取下了毒鞭,小武抱着叶凌哇哇大哭:「主人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凌轻拍着他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宁长歌上前抱过小武,带着星妍四个站到一边去,不打扰叶凌做正事。 叶凌向风雷二老道了声谢,转头便见到了进门来的闻仙儿:「叶公子,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害得奴家担心死了。」 叶凌冷视闻仙儿,他确信此事闻仙儿早就知晓,但不知她参与了多少。 「叶公子,何必如此看我,奴家这里可没有你要找的仇家,不过倒是有人找找你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黑影冲了进来,手中血色长刀刀气纵横:「叶凌,纳命来!」 叶凌 急忙拔剑抵挡,定睛一看,来的岂不正是吴情!Z.br> 旁边几人都愣住了,为何吴情会去而复返,只有叶凌恍然大悟:「刚刚的不是三弟,是……是冷面千容!」 此时吴情怒气冲天,喝道:「叶凌,我今日必杀你!」 「三弟,你这是为何?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好好谈?」 「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吴情刀刀无情,誓要置叶凌于死地! 风雷二老对视一眼,立即散出道力,天象境道势镇住二人,令吴情难以动弹:「好啊,你有帮手,既然如此你就杀了我,让我去和大哥团聚!」 叶凌不解:「三弟,你能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要来取我性命。」 「你做过的事情,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叶凌,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今日绝对不会放过你!」 风清伸手一抓,令吴情无法施展道力:「年轻人,莫要心急。」 「老家伙,你与叶凌是一伙儿的,别以为你境界修为高于我,便怕了你,今日让我住手,除死方休!」 钱如命上前道:「这位道友,在下可是看糊涂了。你放心,我与此人并不相识,绝不会帮他。你告诉我,他做了什么令你如此气愤,果真是他的过错,我便与你一道找他算账!」 吴情冷视叶凌道:「今日傍晚,你趁我外出之际,伤我朋友,现在又到这雅客居寻欢作乐,你还有脸来问我?」 「你说什么?」 「当时若非我及时赶回,他两个早有性命之忧了!」 「这从何谈起?」 叶凌赶忙辩解:「我一直都在此地,他们皆可作证。」 「哼,他们都是与你同流合污之辈,我岂能相信!」 雷荣眉头一皱:「小子,嘴巴放干净些,老夫可没有他们那个耐心,你若再口出狂言,我便杀你落个清静。」 「要杀要剐,我绝不皱眉头。来世再将你们一个一个把刀来开!」 钱如命沉思片刻,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怎知这个叫叶凌的在雅客居中,莫非你有什么线人不成?」 吴情道:「自有人告知于我,与你无关。叶凌,你今日靠外人胜我,若不就此杀我,我定饶不过你!」 钱如命看向叶凌,叶凌也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定然是冷面千容先扮作他的模样去伤了吴情的朋友,再利用宁长歌引自己到雅客居,扮作吴情逼自己自废修为,最后借真吴情之手杀了他。 环环相扣,何其狠毒! 但叶凌转念一想,又不解这冷面千容为何会如此对付他,难道自己寻找他的事情暴露了,所以才行此事,还是说另有目的? 第二十七章 机关算尽差一招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愈发深沉,好似连月光也不得透过乌云。街道之间,灯火照耀,却终究只有一小片光亮。 不知何处的阁楼,谢玄站在窗边,眼神飘然望远,心思不知何方。 未多时,一道黑影闪在他身后,黑袍大帽,看不清面容,出言声音嘶哑:「叶凌身边有风雷二老守护,我未防败露,只能先行退去。」 「知道了。」 谢玄淡淡的说了一声,随后又看向窗外:「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人草木纵身跃下,来到屋子里道:「少府主当初托付我时,我便心中存疑,冥府对待背叛之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而你却要我这个先叛之人去杀一个后叛之人,岂不是古怪?」 「所以你这些天一直都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就为了找到残影。」 「原来你都知道,既然知道,为何又任我监视?」 谢玄转身道:「我身边只有追风,夺命二人护卫。他们两个尚且不是你的对手,我如何能防你?」 人草木闻言冷笑一声:「少府主如此坦诚,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还不至于糊涂到想要杀我,你该知道,你的事便是我的意思。若我父亲理,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谢玄坐下,接着道:「我不想杀你,因为你对我冥府可能还有大用处,我愿意放过你,是想结个善缘。」 「少府主结缘的方式,就是欺骗?」 「残影就在这里,你如果能杀了他,我也会履行承诺。」 人草木看向残影,残影周身飘忽不定,却不知是什么样的身法,但人草木知道残影境界不会高过天象境,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我还有一事不明,少府主为何要挑拨那叶凌与吴情的关系?两个盈冲境的小孩子,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吗?」 谢玄闻言一笑:「不过有趣而已。」 人草木见他搪塞,却也不好再追问,只道:「少府主既然没有别的事,在下告辞了!」 言罢,人草木转身离去。 谢玄道:「残影,抗天城的事,我不想再掺和了,随我一起去南域走一趟如何?」 「遵令。」 「等追风与夺命回来,我们就出发。」 没多时,两道黑影凭空现在谢玄面前,正是追风与夺命。中文網 追风道:「已经查清,我派去监视叶凌的眼线,是被八方客栈的人给除掉了。」 「端木杰?」 谢玄不怒反笑,道:「我倒是忽略他了,想不到他也敢在背后捅我的刀子。」 「还有,」夺命道:「八方客栈放出了消息,把想要进入妖圣大墓,需要那八族妖兽血脉的事情传了出去,现在各路势力都在寻找那些妖兽的下落。」 「哦?」 谢玄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阴狠,起身道:「好个端木杰,真以为我不能把他怎么样?」 追风忙劝道:「少主三思!」 「行了,他想闹就让他闹去,我们立刻离开抗天城,让我爹派人来接管。」 「是!」…… 八方客栈的雅室之中,端木杰***了身子,躺在软床上,旁边两个不着衣裳的女子正用身子给他按摩。 门外有那老者敲门,刚开门见了这般光景,却也好似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他走到端木杰面前,道:「谢玄已经离开了抗天城,往南域去了。」 「他倒是快人一步,只可惜这一步还不够快。」 「公子如此作,只怕是得罪了他,我是否请示老掌柜的增派护卫,保护你的安全。」 「用不着,」 端木杰翻了个身,让那两个女子继续为他按摩正面,舒服的他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们与冥府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因为他们投鼠忌器。冥府杀人无数,自然仇人无数,若是我八方客栈将他冥府的消息公布天下,那姓谢的可就不得安宁了。」 老者点点头:「公子明鉴。还有一事,圣灵教,太元道宗等势力的人都到了,正在从换金楼那里追查几个小妖的下落。」 「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老者明白,急匆匆出了门,随后便听得门内传来那男女合和之音………… 雅客居内,吴情的刀抵在叶凌的脖子上,叶凌一动不动,言道:「你带我去见见那两个小妖如何?」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啊,你随我来!」 吴情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叶凌示意宁长歌带着伊尾他们一起跟着,来到了吴情的小院中,果然见到了受伤的山介与薮。 「山介!薮!」 伊尾四个喜出望外,跑过去与伙伴汇合,但山介见了叶凌,却是一脸警惕:「吴情大哥,就是他伤了我们!」 吴情听罢,冷声问:「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叶凌道:「我说是冷面千容做的,你会信吗?」 「你说呢?」 宁长歌只怕吴情又动刀,忙道:「的确如此,因为在你来雅客居之前,我们也见到了你,是你拿着这五个孩子的性命为要挟,要叶子自废修为!」 小武也叫嚷着:「就是你抓了我,不给我饭吃,还要我的命!」 伊尾三个也站出来道:「没错!」 吴情眉头一皱,一时语塞。 叶凌道:「三弟,你难道还不能相信我吗?」 良久,吴情转身道:「等你抓了那冷面千容再说吧!」 「一言为定!」 叶凌知道现在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只有抓住了冷面千容,才可能解除误会。 大贵道:「山介,薮,我们一起走吧!」 山介指着叶凌道:「我不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可叶凌哥哥是个好人,他一直都在帮忙寻找你们。」 「是么,那悠念,小光还有芋翔呢?」 叶凌道:「他们都在,你们马上就能团聚了。」 木也喜道:「太好了!叶凌哥哥把他们都找回来了!」 山介与薮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吴情,吴情道:「你们一起去吧,放心,他不会再伤害你们了。」 「吴情大哥……」 「去吧,和你们的伙伴在一起,我也要离开了,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三弟,你要去哪儿?」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将他们两个交给你,不是说我信了你的鬼话,而是我知道你想要继续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下次见面,如果你还没有找到你所谓的真凶,那我们两个就该一决生死了!」 话音刚落,吴情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叶子……」 宁长歌欲言又止,叶凌摆了摆手,微笑着道:「我再了解他不过了,三弟这么做,就说明他已经开始相信我的话了。他说要离开,应当也是要去追查冷面千容的下落。」 「你为何不阻止他?」 「三弟性子耿直,认准的事情除了大哥和当初还不是凶手的我,谁都阻拦不得。我便是说了,也无用处。」 叶凌走进屋子里,见吴情的屋子里除了一个蒲团,竟然什么都没有。可见他这 些年来一直都在刻苦修行。 「对我的仇恨竟成为他提升修为的助力,真不知我该喜还是该忧。」 叶凌苦笑一声,转身离开,和宁长歌,小武他们一起回了城西,百里皓月得住所。 刚进门来,悠念三个就迎了出来,八小只重聚别提多开心了。小武在一旁吹着牛:「我说什么来着,当初我就说了,我师父会来救你们,现在怎么样?该兑现承诺了吧!」 八小只相视一眼,对着小武恭恭敬敬的行礼:「老大!」 「行嘞,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小弟,有事本老大罩着你们!」 宁长歌在一旁笑问:「我还以为你要他们做什么,原来是要当老大。」 小武嘿嘿一笑:「本来我想着要给他们当师父,不过我这学艺不精,没什么可以教给他们的,就算了。」 叶凌也不理会他们胡闹,因为他见院子里坐着的,正是人草木。 人草木道:「冒充你弟弟的人正是残影,他没有离开冥府,指使他的人就是谢玄。」 叶凌双拳紧握:「他为何要这样对我?我自问与冥府并无仇怨。」 「谢玄行事难以琢磨,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要不是他不知道风雷二老被派来保护你,你绝对活不过今夜。」 叶凌又问:「他们现在在何处?」 「我想应该已经离开抗天城了。谢玄这个人自视甚高,若是一计不成,绝不会再行补救,只会下次再行谋划。」 「这么说,他放过你了?」 人草木摇头道:「我想通了,冥府是不会放过我的,无论我躲到哪里,他们都会找我的麻烦,索性我也不躲了。」 叶凌闻言一笑:「你要去中州了?」 「中州是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我的茶也只有在那里能够大放异彩。今天我就是来接皓月一起离开的。」 「那你们的关系……」 「我今生都不会辜负她的母亲,所以我只会把她当自己女儿来看待,仅此而已。」 叶凌转头见到百里皓月自屋中走出来,一扫脸上的阴霾,仿佛变了一个人,便道:「也许能够一直在你左右,她便心满意足了。」 二人站起身来,人草木道:「叶凌,你不是凡人,何足道告诉我说你身上背负着天命,所以花源泉他们才会这般护着你,不论你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记住一条,一定要活下去!」 叶凌点头道:「多谢草木大哥提醒,我会铭记在心。」 马上走甩着鞭子赶来了一辆马车,珠儿将编好的花篮和缝好的沙包给了伊尾他们,向他们道别。 趁着天明之际,四个人坐上了马车,远去。 叶凌和宁长歌忙了一夜,正要去歇息,门外钱如命却急匆匆赶来,道:「赶紧带着着几个小妖走,出大事了!」 免费阅读..com 第二十八章 事急分路各出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钱如命急匆匆赶来,正为了告诉叶凌最新的消息:「端木杰散出了消息,想要进入那妖圣大墓,除了地图还不够,还要八个妖族的血脉作为钥匙才能打开禁制,这八个妖族血脉,正是他们几个小妖!」 「当真?」 叶凌与宁长歌微微吃惊,看向不远处的八个小妖。 钱如命道:「风云会已经关闭了四门,会众各处搜查他们几个的下落,你们需早做打算!」 宁长歌看向叶凌:「叶子,咱们需尽快离开抗天城。」 叶凌点头,正巧手上有彩花蜂的道器粉袋,自是不会有什么麻烦,只是他现在不够信任钱如命,因此当着他的面,叶凌不会说实话,只做为难之态。 钱如命却也不多言,拱手告辞。待他走后,叶凌方才对宁长歌说了,并将粉袋交给他道:「明天一早,你我分开出城。我只怕被人认出来,会惹麻烦,你自出城,届时再汇合。若我有什么闪失,你便去万宝商会找花信风商议。」 「我明白。」 夜色愈深,叶凌一步来至屋顶,见到坐在那里的山介。山介见了叶凌,满是警惕。 叶凌微微一笑,坐在他旁边:「你们几个人里,只有你还有些大人模样。」 「你是在嘲笑我们吗?」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我听说人族与妖族的关系势如水火,只是我还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是你自小便有人保护,所以才无忧无虑。」 山介道:「我们几个,在还没有化形的时候,就整日受到追捕,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不肯放过,族人们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孤身一人。后来我们努力修炼,终于化成了人形。可这样的我们,更受到人族的垂涎,他们将我们抓住,不断的售卖,每个人都能从我们身上获得钱财。好在如此,我们活了下来,生不如死的活了下来。」 叶凌静静地听着山介说话。 「我们没有人庇佑,遇到的人和妖都在打我们的主意。我们八个逐渐走到一起,约定了今生今世要相依为命。后来就遇见小武了。小武跟我们差不多,只不过他说他遇见的第一个人族就是你,说你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善良的人,因此他才愿意认你做主。」 「你相信他?你不再怀疑我了吗?」 「其实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看出并不是你伤了我和薮。」 「哦?你是如何分辨出来的?」 「你们的眼神不同,伤我两个的那人眼神里没有光泽。」 叶凌闻言一笑,道:「原来如此,若是你再见他,可能认出来?」 「能!」 山介斩钉截铁的点头,让叶凌心中一喜。 「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凡是我见过的人,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能认出来,哪怕那个人的容貌发生了改变。」 叶凌注视着山介,心中欢喜不已。山介报以微笑,二人之间的隔阂似乎消除了不少。 「明日,我会让长歌带你们离开抗天城,你们以后想去哪里?」 「我们想要去寻找自己的族人,但我们现在的实力还太过弱小了,叶大哥,你能带我们去白玉妖圣的寿域吗?」 「为何?」叶凌皱眉道:「今日我也听那钱如命说了,你们八个的血脉是开启这大墓禁制的钥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介道:「我们八族的祖先,乃是白玉妖圣的八个弟子。这世间自然法则,便是弱肉强食,尤其我妖族更甚。但白玉妖圣出身白毛鼠,却历尽千难万险,终于成为了妖圣。可她成圣之后,并没有如其他妖圣一般压制别族,反而对我们这些弱小的种族多加庇佑,并收下我们的祖先为亲传弟子。现如今,我 们八族早已经落寞,连传世功法都已经失佚,但我们族中世代相传,只要进入白玉妖圣的寿域,便能够重振我们八族的荣光!」 「原来如此。」 叶凌暗道:「如此看来,这妖圣大墓之中,当有他们八族本该传承的功法。」 「叶大哥,你愿意带我们前去吗?里头若是有什么其他宝物,你尽可取来。」 叶凌笑着摸摸山介的头道:「放心,既然白玉妖圣是你们八族的祖师,那他墓中的东西都该由你们八族和他本族来继承,我是不会取的。对了,白玉妖圣的族人可有传承至今?」 山介摇头道:「我听族中长辈说起过,白玉妖圣的族人在他圣陨以后,为其他曾有仇怨的妖族所灭,无一生还。」 叶凌没想到妖族的争斗竟然一点也不比人族缓和,真不知他此番南域之行,会遇见什么事情。 二人坐在屋顶上畅聊了一夜,山介也对叶凌打开了心扉,二人在朝霞映在脸上那一刻相视而笑,两手清脆的握在一起…… 清晨十分,原本应该热闹的大街上却响起一阵阵惊呼喊叫之声,却原来是风云会的人开始沿街搜查几只小妖的下落。 云会城此刻竟已经完好如初,哪里还有当初的狼藉之像。 会客大殿里,列摆酒席,庄别空高坐首位,下首一人,岂不正是圣灵教圣子,肖玄羽! 庄别空笑着举杯道:「想不到此番竟然是圣子法驾亲至,令我风云会蓬荜生辉啊!」 肖玄羽亦举杯道:「庄宗主谬赞了,此番那妖圣大墓的地图,我教主十分重视,因此特派我前来,想要向庄宗主讨要一张副本,但不知庄宗主可否应允?」 「这自然是理所应当,只是圣子来的不凑巧。这地图得而复失,现在不知在何人手中。」 「哦?」 肖玄羽眉头一挑,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复:「庄宗主可否将前情告知啊?」 庄别空便将之前的事情说了,随后道:「我现在已经封闭了四门,派弟子在城中四处寻找,一定要找到这地图的下落,届时再烦劳圣子转呈教主。」 「庄宗主劳苦功高,我回去以后定会在教主面前为你请功。」 「如此,就要多谢圣子了,请!」 酒宴散去,肖玄羽回到庄别空安排的住所,一老者乃圣灵教长老,王德伦前来,刚要开口却有所顾忌。 肖玄羽笑道:「放心,庄别空还不会下作到前来偷听。」 王德伦道:「风云会的确是在四处搜寻,而且前时却有各方势力派人闯进了风云会,如此看来,那地图果真是被盗走了!」 肖玄羽摇头道:「可你不要忘了,风云会在丢失地图以后,并没有立即派人封锁城门,而是在我们来之前才开始盘查。」 「圣子的意思是,庄别空在扯谎!」 「不,地图确实被人盗走了,但谁也没说庄别空只有一份地图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在拿到手后,难道不该第一时间备份么?」 「那该怎么办,庄别空如此耍心急,是否要通知教主?」 「别急,他既然想在我们面前演戏,那就让他演好了,万一盗图的人艺高人胆大,真就没有离开抗天城呢?」…… 「啊啾~」 彩花蜂打了一个大喷嚏,没好气的道:「准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萧遥客笑道:「那是自然,风云会的人只怕是恨不得骂死你啊!」 「话说现在城门关了,我们想走也走不脱了,魏寻欢你还有什么招儿啊?」 魏寻欢摇着扇子走到窗边,看着满街的风云会弟子,笑道:「风云会在抗天城中不过强势一些,可其它七家 势力却也不容小觑,想要封城?渡世难那帮人第一个不答应!」 「正好,我们就混进渡世难的商队里,然后出城!」 十字街头,叶凌和宁长歌并肩站在路边,叶凌道:「千万小心。」 「他们不认得我,倒是你,万不可让他们认出来,若日落之前还不见你来寻我,我便去找花信风来救你。」 「一言为定!」 说罢,二人便分头各自走开了。风雷二老虽然被花信风派来保护他,但很快钱如雨救让人来找回了他们,说万宝阁有事需要帮忙,叶凌自然不能阻止,因此现在处境堪忧。 远远的,只见一队商旅向着城门的方向去,叶凌灵机一动,靠近了他们的队伍,随后跟在马车边上前行。 来往的风云会弟子果然没有认出他,可惜好景不长,突然商队被拦下,风云会的人前来盘查。 好巧不巧,有一弟子竟然认出了叶凌,道:「就是他,当日和天荒长老对峙的贼人!」 叶凌心头一震,立马施展玄天残影逃离。 「传信号,抓人!」 四周天空信号弹不绝,无数风云会弟子对叶凌围追堵截,逼得叶凌有些走投无路之感。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辆大马车的窗帘被掀开,闻仙儿笑道:「叶公子,何以这般狼狈,不如车中一叙?」 叶凌自是不理会她,但闻仙儿立马道:「叶公子,眼下你沦为阶下之囚,不过是时间问题,倒不如先到奴家车上坐坐,说不动奴家螚帮你渡过此劫。」 叶凌犹豫片刻,纵身跃入车内,见里面十分宽敞,坐十几个人都没有问题,正是个小型的移动卧房,里面倒也真设着床铺等物,还有寻儿姑娘也在车上。 不多时,马车就被围住,闻仙儿笑着掀开窗帘:「原来是朱坛主,何事围了奴家的车?」 朱坛主道:「奉命追铺贼徒,闻掌柜的,下车让我们搜查一番!」 「这可不行,我这车上还有姑娘,身子不适,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你雅客居的姑娘哪有不敢见客的?若是不让我们看,你才是心中有鬼!」 「朱坛主说的哪里话,既如此,你们搜就是了。」 朱坛主上前一把掀开车帘,却见闻仙儿坐在窗边,床榻上躺着寻儿姑娘。 「我家姑娘病了,我正要带她去看郎中,朱坛主,要不要我将她得被子也掀开,让你搜一搜啊?」 免费阅读..com 第二十九章 御空南行路迢迢 - 逐仚 - 青衣潇然 马车外,朱坛主眉头紧锁。闻仙儿的语气已经不悦,得罪了雅客居可不是小事。 于是,朱坛主便笑道:「闻掌柜说的哪里话,兄弟我也是例行公事,不得不为啊!来人啊,放行!」 车帘一落,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而去,闻仙儿回头没好气的道:「赶紧起来,还抱上瘾了。」 寻儿姑娘脸上一红,大被一掀开,叶凌忙坐起身来,拱手道:「多谢二位相救。」 「得了,上次奴家得罪过你,这次算是将功折罪了吧?」 叶凌低头一笑:「不敢。」 闻仙儿笑了笑,正色道:「叶公子这是想要出城吧?可现在守卫森严,你怕是出不得城了。」 寻儿姑娘道:「姐姐,你定有办法,不如就帮帮叶公子吧?」 「你个小浪蹄子,才见过人家几次,你就起了外心了?」闻仙儿数落着寻儿,眼神却瞥向叶凌。 叶凌倒是心领神会一般,手中取出一张汇票,这汇票是万宝阁所发放,可以兑换灵石。叶凌手上的这张,可换一千上品灵石。 闻仙儿见了汇票,立马换了笑颜:「叶公子,你我都这般熟络,我岂会袖手旁观?只要换副头脸,不就行了么。」 「难道闻姑娘也会那改头换面的道术不成?」 闻仙儿转过梳妆台,拿起一支眉笔道:「谁说非要用道术了,这女子粉装,一样能够让你变成另一个人,来,把脸伸过来!」 马车缓缓驶向城门附近,正巧一支渡世难的商队要出城,正在城门处喧嚷。 叶凌此刻下了车,只见他一身白衣,束发高冠,果真是一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 寻儿捂嘴笑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叶公子打扮起来,倒还真有几分俊俏。」 闻仙儿道:「红颜易老,俊不俊俏,也不过是一时风光。可惜有的人就为了这一时,反而葬送了一辈子。寻儿你要记住,女子落入风尘,却不可自相轻贱。」 「寻儿明白。」 马车缓缓驶去,重回雅客居。 却说叶凌伴作白衣公子的模样,手中摇着一把道扇,来到城边,那商队与守卫的风云会弟子吵吵嚷嚷,想要出城。 风云会自知不能轻易得罪渡世难的商人,便只好开门放行,只是人员要挨个查验。 叶凌来到队伍最后,问得一阵熟悉的味道,那人转头一笑:「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叶凌定睛一看,果然是魏寻欢!只不过他也换了身衣服,看不太出来。一旁的彩花蜂与萧遥客也走近道:「你小子,都被人通缉了还敢打扮的这么招摇。」 叶凌道:「这叫反其道而行之。」 「如此正好,你便做我们的主顾,随我们一起出城做买卖,可信度更高。」 「如此甚好!」 商队一字排开,向着城外去,可不多时,那朱坛主便带着一众风云会弟子赶来,指着叶凌道:「盗图的贼子,你还往哪里走?给我抓住他!」 「是!」 彩花蜂大惊道:「我就说你太招摇了吧,一下子就被人认出来了!」 叶凌不解,但转念一想他便释然:「闻仙儿的马车被人跟踪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知道叶凌到了这里。」 那朱坛主一身修为达至不灭境,挥动着拳头冲过来。叶凌虽然不惧,但却不能与他久耗时间,否则出不得城。 思来想去,他伸手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了十几张那妖圣大墓的地图,向着空中一撒:「地图在此,你们自去拿吧!」 说着话,叶凌与魏寻欢三人各自施展身法,向着城外急掠而去。 「果 真是妖圣大墓的地图,快抢!」 周围众人立时抢作一团,哪里还有人注意叶凌几个。 四人逃出抗天城,自原野上空踏空而行,彩花蜂长啸道:「大难不死!」 萧遥客笑着大喊:「必有下回!」 「你这家伙,少乌鸦嘴!」 魏寻欢问叶凌道:「你是早就想好了要用散去地图的办法逃离出城?」 叶凌道:「人来抓我,不过就是为了那地图,一张图而已,给了他们便是。」 「你这十几张地图一撒,恐怕是又要在抗天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 说着话,四人在一处山腰树林之间停下,叶凌取出四坛醉云酿给四人道:「一番经历,你我可算是好友了?」 彩花蜂道:「叶凌,如你这样的正道弟子,最是瞧不起我们这路人了,如你这般待我们的,可不多见。」 叶凌道:「善恶岂非人定,公道不在世间啊!我只知与你们出生入死,不知你们是什么人。就算你们追求七情六欲,我也不会以此轻视。」 「哈哈哈,」魏寻欢朗声笑道:「叶子,就凭你这句话,我等日后便是好兄弟!」 「没错!好兄弟,以后有事招呼一声,我们几个随叫随到!」 「若是有天想要漂亮姑娘,尽去找彩花蜂,他可以帮你去绑。」 「我的名声就是这么被你给搞臭的,」彩花蜂没好气的道:「不要说,说了我也不承认!」 四人说笑一阵,叶凌起身告辞:「三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叶凌动身前往与宁长歌约定之处,果然见他等在那里,离太阳落山还有些距离,宁长歌见叶凌赶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叶子,你可算是到了。」 「路上遇着点波折,总算是有惊无险。」 叶凌笑着道:「把他们放出来吧!」 宁长歌点点头,将粉袋取出,放出了小武几个,随后宁长歌又取出一只飞舟,众人登上飞舟便往南域而行。 夜幕之下,几个小妖都在船舱里酣睡,叶凌与宁长歌坐在夹板上对着满天星斗畅饮。 宁长歌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要将自己灌醉。叶凌劝他道:「你也不是有意为之,不要太过在意了。」 宁长歌恨声道:「若非我意志不坚,也不会铸此大错。」 「行了,半雪那里,我会替你隐瞒。若你想要坦白,我也会帮你解释的,放心。」 宁长歌摇头叹息,不断灌着酒。 不多时,山介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酒气让他有些皱眉,叶凌笑问:「可能饮?」 山介摇头:「从来没喝过。」 「那就来尝尝!」 叶凌丢了一坛酒给他,山介尝了一口,立马吐舌头道:「原来你们人族就喜欢喝这种东西,还说好喝,真是古怪。」 叶凌大笑:「也许再过个几百年,你就喜欢喝了。按照地图,白玉妖圣的大墓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我们要好一阵子才能抵达了。」 「不着急,反正现在去也进不去。」 「哦?这是为何?」 「白玉妖圣的寿域设有禁制,只有在月食之日,借极阴之气,连同我们八个的血脉,才能够打开大门,而下一个月食之日,还要等一年之后呢!」 叶凌闻言,眉头一挑:「这件事,有谁知道?」 「除了我们八族族人口耳相传,再没有人知道了。」 宁长歌有些醉了,出言道:「既然如此,就先随我去找半雪,出去了这么久,我还真有些想她了 !」 说罢,宁长歌醉意渐浓,手中的酒坛子滚落在甲板之上,随后便仰头躺倒,醉的睡了过去。 叶凌和山介相视一笑,叶凌道:「我听说妖族有三大势力,万兽盟,天羽宗,冷月妖宗,你们的族人难道不在这三大势力当中?」 山介摇头道:「妖族虽然号为宗门,实则依旧是一盘散沙,以实力为尊,若是族中有强者,在这宗门中自然有话语权。若是不然,全无用处,妖族从不阻止相互杀戮,只有强者才能存活。而组建这三大势力的本质,是在对付其他族群时能够一致对外,比如对抗人族便是如此。如我们这样弱小的种族,即便是加入了宗门,也毫无用处。」 「竟是这般,倒是惨烈。」叶凌苦笑:「妖族相争,便是屠戮之行,人族相斗,反倒是杀人不见血。」 叶凌突然道:「山介,你还讨厌人族吗?」 「人族?」山介道:「除了叶哥与长歌大哥,我觉得再还有好人了!」 叶凌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世上若简单的区分好与坏,那标准却不能用族群来衡量,因为人族中有好有坏,妖族中亦是如此,仅因族群来划分,或许有失偏颇。」 山介默然,对他而言,想明白这样的道理还需要些经历才行。 「山介,若是有一天,我们也建立一个宗门,人族和妖族在一起,你觉得如何?」 「真的吗?」山介眼神里泛出光亮:「要是叶大哥你当宗主的话,我一定会带领族人加入的!」 叶凌点点头,道:「实际上我前些日子想了很多事情,若是有一天我的修为境界足够保护我身边的朋友,我或许会组建一个宗门,让他们再也不受外人的欺负。」 「若是真有这样的宗门,我的族人也不会饱受欺凌了!」 「在这个宗门之中,人族,妖族,魔族同在,不会再有那些无谓的争斗,更不会再让外人左右自己的命运!」 「魔族?」 「是啊,魔族!我曾经见过很多魔族,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族人能够活下去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还有那天真善良,从不会伤害别人的魔族小姑娘。」 叶凌看向远空,又想起了当初在魔域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她爹是否救活了她?真想再见见她啊!」 「雪儿,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宁长歌翻了个身,说起了梦话。叶凌见状,朗声一笑,道:「夜深了,扶着长歌去船舱里休息,今夜我来护法!」 第三十章 入南域救蛮斩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抗天城内,尸体横陈。因为叶凌撒出的地图,引得各路修士争抢,死伤不计其数。 风云会正在组织弟子打扫,清洗街道,一时并无行人来往。 可自城外半空而来数人,祥光罩体,仙乐动听。前有女子面带白纱,气质出尘,岂不正是圣灵教圣女,盛清瑶。 旁边一女弟子道:「圣女,看来这抗天城才经历了一场争斗。」 盛清瑶不言,径自前往风云会。那庄别空与肖玄羽同来迎接,一阵寒暄不提,来到住所,盛清瑶道:「叶凌何在?」 肖玄羽笑道:「我就说你怎会突然关心抗天城的事,却原来是为了他。」 「废话少说,他现在在何处?」 「他已经离开了。昨日一场乱斗,便是他引起来的,撒出十几张地图,亏他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盛清瑶暗暗叹息,自己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追赶而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肖玄羽轻摇扇子,道:「不过你可以放心,叶凌并无大碍。现在仙道通缉也取消了,找他麻烦的人不会太多,无需担忧。」 盛清瑶又问:「你可知他要去哪儿?」 「他一路从东南跑到抗天城,很明显是要前往南域。」 「南域?」 「南域乃妖族之地,仙道通缉到了南域便无从奏效,更何况南域群妖并不认识他,没有仇人相迫,他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盛清瑶听罢,转身便走。 肖玄羽无奈摇头道:「注意安全!」 身后有长老王德伦皱眉道:「圣子,如何不拦着她?」 「拦得住她的人,也拦不住她的心。告诉教众,就说圣女要在抗天城布道并调查妖圣大墓的事情,暂且不***中。谁要是敢走漏风声,就别怪我无情了。」 「属下尊令!」…… 自抗天城再向南,便是横绝东域与南域的横断山脉,似一道长龙高耸入云,高不可攀。只有山脉中心的一线峡可作通路。 当年人族与妖族交恶,横断山被阻绝,妖族派众兵把守,现在仍能见到许多石屋堡垒。 一线峡数千里长短,鬼魅非常,普通人根本无法通行,也只有渡世难的商队才会经常往来。 叶凌等人的飞舟进入一线峡后行了两日,方才临近尽头。只见尽头高筑一座石头城,有妖族把守,出入皆要查验。 宁长歌道:「妖族一向不容人族轻易前往南域,因此这里看守森严,上次我和雪儿还是藏身在小小身上才混进去的。」 叶凌听了,便叫来小武几个,让他们出面去扣关。小武自是不愿意放过出风头的机会,满口答应。不过叶凌不放心他,多交代了山介,让他负责。 来到城外,飞舟停在半空,只见城门处商人们皆有妖族发放的令牌,执此令牌才能进入,否则人族来的一概驱逐。 然而伊尾却发现了古怪:「这些人好面善,我见过的把守关隘的人,从没有这般和颜悦色的。」 小武仔细一看,果然如此:「难道妖族就是这般?」 「你我都是妖族,是人是妖哪有分别,只要手握丁点儿权力,那必然要作威作福,坑害别人。」 「倒是有些古怪。」 说话间,便有守卫上前,见了小武他们,竟然双手合十道:「不知几位从何而来?」 小武和山介对视一眼,小武道:「我们是东域妖族,此番是往南域投亲去的。」 「既如此,就请吧,愿你们能早日与亲人团聚。」 说着话,他转身就要离开,小武便追问:「这位大哥,看你这手势,莫非学的是佛门之法?」 「哦?」那守卫眼前一亮:「这位小友也知道佛法?正是,前些日子,有东土的金蝉子大师入关,教我等禅学妙理,我等已发下宏愿,要皈依三宝,侍奉佛陀。我关上守关的攀龙将军也随着金蝉子大师西去了。」 「金蝉子!」 小武大叫一声,他自然听叶凌他们聊天时说起过金蝉子,立马跑回飞舟去向叶凌和宁长歌说了此事。 宁长歌皱眉道:「想不到这金蝉子这么快就从东南到了南域,还又收了一个弟子。」 叶凌不由得好奇,这金蝉子新收的弟子是不是叫悟能,或者八戒,是不是一个猪妖。 好在守关的妖族被金蝉子度化,一心向善,不会难为来往之人,叶凌他们得以顺利过了关隘,正式踏足南域之地。 穿过了一线峡,便是南域地界,叶凌还是第一次来到东域之外,他站在船头,极目远眺,但只见:「苍旻霁雨洗轻尘,好风吹彻卷空林。素晖流濑层叶茂,翠色绵连隔山阴。禽吟高举同宵月,兽伏潜穴岂陆沉。玉带三江白烟起,云横九脉妖为尊。枉道退迹人境外,阴霞远岫莫相寻。」 碧玉扳指里的青青似乎也感受到了家乡的气息,从里面飞了出来,开心的鸣叫。 正行间,一阵阴影笼罩了飞舟,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妖鸟,展翼有数丈长短,正在飞舟之上! 小武脸色一变:「好大的鸟!」 那鸟见了小武等人,突然振翅俯身靠近,一只鸟喙竟然要来吃了他们! 「主人,救命啊!主人,救命!」 叶凌眉头一皱,一身锋芒冲天而起,紧跟着木剑闪过一道寒光,那妖鸟被惊得浑身颤抖,便要逃走。 叶凌冷哼一声:「想走?给我站住!」 那妖鸟哪里敢违抗,他虽然身子巨大,却不过是凌虚境的修为,忙开口道:「上仙饶命,小的冒犯上仙,请上仙饶了小的。」 叶凌道:「好啊,不过你要帮我办一件事情,我就放过你。」 「上仙请讲,小的一定效劳。」 叶凌微微一笑,向宁长歌讨了一根长绳,套在妖鸟身上,这边拴住飞舟,倒叫那妖鸟拉着飞舟前行,速度快了许多。 小武喜道:「主人,这大鸟拉舟,真帅气!」 那妖鸟叫苦不迭,言道:「上仙,再往前走我可就不能再去,我受到麟师妖帅的征召,要去参战。」 「哦?」 叶凌好奇道:「是什么战斗,详细道来。」 妖鸟便说了一遍,原来这南域并非没有人族,这里的人族类似于蛮族,并没有文明开化,但一样可以修炼,强者辈出。 由此而向东的一片森林,便住着这些蛮族,他们与妖族常有冲突,双方征伐是常有的事情。沿着叶凌他们现在行进的方向,有一处红岭山脉,周围的妖族都依附于麟狮妖帅的麾下。这几日,正与一个蛮族部落发生冲突。 妖族长久以来,并无境界名称的划分,只以一到九阶来称呼。后来万兽盟的白狐公子向人族学习,以人族境界的划分用于妖族,又取了世俗王朝的官职上下来称呼,凌虚境为妖兵,凌虚境以下为妖民,盈冲境为妖将,不灭境为妖帅,天象境为妖王,明微境为妖皇,合道境可称妖圣。 这麟狮妖帅便是一个不灭境的妖族强者。南域地域广大,妖族又以强者为尊,实力强横的大妖大都在南域深处,也被称为内地。而外地的妖族血脉不纯,修为实力也不高,如麟狮妖帅这等不灭境强者已属罕见,故而才敢与蛮族开战。 说话之间,妖鸟已经拉着飞舟临近了红岭山脉,但只见不远处的大地之上,一众蛮族与妖族正在厮杀。 这些蛮族身材高大,身上披 着兽皮,纹有特殊的图腾,手中的武器虽然外表粗糙,却也是仙材打造,威力不凡。 妖族一方,有一位盈冲境的豹妖坐镇,而这些蛮族里最强的也只有凌虚境,早晚会尽数被杀。 蛮族中的首领,乃是一个皮肤古铜的青年汉子,一身肌肉突出匀称,手上一把石斧,挥手间有青芒道韵,将面前攻来的妖族斩杀。 「勇!不要管我们,你立刻冲出去,让首领与长老为我们报仇!」 青年不甘的道:「杀光妖族,我们一起回去!」 豹妖将冷冷一笑:「天真,看我取你们性命!」 话音刚落,但见豹妖将纵身跃出,趁着那青年不备,来至在他身后,一爪拍落,五条血痕刻在青年背后,青年身子被道力震飞出去,摔倒在地。 豹妖将冷声道:「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受死!」 话音刚落,他再次举起爪子攻向青年,却不料面前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紧跟着锋芒剑气席卷而至,那豹妖将被锋芒包围,惨叫连连。 叶凌的身子站在青年面前,手中木剑锋芒缭绕:「你修为本高于他,若堂堂正正一战,他便是死于你手也不冤枉,可你却要趁其不备,出手偷袭,实在不堪。」 锋芒散去,豹妖将浑身血痕,喘息着道:「你不是蛮族,你是……你是域外的人族!」 叶凌冷笑道:「我正是蛮族,只不过得了域外人族的道衣,你就不认得了?如你这般愚蠢,岂能活到今天?」 话音刚落,叶凌身影闪过,寒光在豹妖将面前闪过,紧跟着豹妖将不可思议的身首异处,临死却无言可留。 豹妖将一死,妖族士气全无,被蛮族人打的节节败退,各自逃散而去。 空中小武等人大声叫好,只有妖鸟心中慌乱:「能够一招秒杀妖将,我怎么遇到这么个厉害的人物?」 那受伤的青年站起身,对叶凌道:「多谢救命之恩,想不到这附近还有你这么厉害的人,我叫作勇,是伏羽部落的人,不知你是哪个部落的?」 叶凌还未回答,飞舟上青青便飞了过来,围着叶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勇和其他蛮族勇士见了青青,突然现出了激动的神情:「五色尾羽的青鸟,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说着话,他们竟全都跪下,朝着叶凌叩拜:「拜见青帝!」 第三十一章 误相认蛮族求告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十几个蛮族勇士朝着叶凌和青青跪拜,口中高呼青帝,不由得让叶凌惊异:「你们这是何意,快快起身。」 勇道:「我们伏羽部落以青鸟为神,世代相传,有青帝携彩尾青鸟降世,带领我族走向强盛,您一定就是上天派来光大我族的青帝陛下!」 「青帝万岁!」 蛮族众人似乎认准了传说实现,让叶凌不知该如何反驳。此时宁长歌与山介,小武也飞了下来,小武见状,十分欣喜道:「主人,既然他们都这般说了,你不如就认下,到时候去了他们部落,叫他们好吃好喝的孝敬,如何?」 山介皱眉道:「怎可如此骗人?」 「谁骗人了,说不定我主人就是青帝呢!」 叶凌摇头道:「传说的事情,岂能当真?」 说着话,他上前扶起勇,言道:「各位请起,我并非是你们的青帝,我叫叶凌,只是一个来自东域的修士,此番是要去寻访朋友,方才救你,不过是看那妖将出手偷袭,故而拔剑。如今你们危机已解,我们就告辞了。」 勇听了,忙又跪倒:「青帝陛下,请您拯救我伏羽部落,如今我等被妖族围困,进出不得,早晚必亡!」 「求青帝救我部族!」 「你们快起来,慢慢说。」叶凌无奈,他实在受不得别人跪拜自己,总觉得会折寿。 宁长歌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不妨带他们上了飞舟再说。」 叶凌点头,便让这十几个蛮族勇士随他们上了飞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飞舟这样的道器,惊呼不止,更坚定了叶凌是青帝的身份。 勇将自己部落的处境告知了叶凌,他们属于伏羽部落中的一个部族,有上万人,但大多数都属普通凡人,不登道途。真正能称为修士的只有三百多人,其中修为最高的是族长与两位长老,达到了盈冲境。勇的修为在凌虚境巅峰,号称是整个部族第一战士。 但他们的部族现在就在离此不远的一处山峰脚下,被妖族围住了四周,无法与其他部落取得联系,若是不能得到援助,他们定然会被妖族尽数屠杀。 这一次勇便是带着三十多个勇士外出,想要突破妖族的封锁,去其他部落求救。但很可惜,被妖族拦住,死伤过半,若不是突然遇见了叶凌,他们肯定都要埋骨在此。 勇笑道:「不过现在我们都不担心,青帝在部落最危险的时刻降临,就会使部落脱离危险,走向强盛!」 叶凌苦笑一声,没有否认,因为否认也没什么用。 有妖鸟在,飞舟很快就来到了蛮族部落的上空,立马引起了部落蛮人的警惕。 勇纵身跃下,大喊道:「大家不要惊慌,是青帝陛下来救我们了!」 宁长歌笑看叶凌道:「虽然他们是蛮人,也也与我们同是人族,若是眼看着他们被妖族屠杀,于心何忍?」 叶凌看向山介他们几个小妖,苦笑道:「可是,我似乎也不想多杀妖族。」 山介道:「叶大哥,如你说的,人族和妖族中各有好坏,人族不该无缘无故的杀妖,妖也不该无缘无故的杀人,人和妖本应该共存的。」 小武道:「是人是妖,我就管不着了,反正我就只有一条,跟着主人!」 伊尾他们几个更是如此:「叶大哥,我们遇见的人和妖都不是好东西,只有叶大哥是最好的!」 「我们才不在乎谁杀谁,我们只要叶大哥平安就好了!」 「叶凌哥哥,这些人族也很可怜,你就帮帮他们吧!」 叶凌转头对宁长歌耸耸肩:「看来咱们要晚一些,才能让你和半雪团聚了。」 「小事一桩!」 妖鸟拉着飞舟缓缓 降落,叶凌等人从飞舟上走下来,迎面是一众蛮族修士,站在勇身旁的是三位老者,最前一人乃是部落的族长辛,旁边白须驼背的是长老余,另一个花白胡须,手拿拐杖的,是长老平。 三人见到叶凌和站在他肩头的青青,竟然浑身颤抖,老泪纵横:「苍天降下青帝,拯救我部族!」 说着话,一众蛮人在族长和长老的带领下,全都跪拜再叶凌面前。 小武上前一步,轻咳一声道:「你们都起来,青帝降世,你们要好生招待,自然会带领你们脱离苦海,现在,去收拾干净房间,准备美酒佳肴,供我等享用!」 「是!」 辛族长立马吩咐人去准备,叶凌一皱眉,让山介带着小武他们自去,自己则和宁长歌跟着族长和长老去到议事的地方。.br> 这里并非是他们部落的栖息地,而是被妖族追赶,临时驻扎的地方,旁边有河流以供取水,若是被妖族逼迫的紧了,可以向山上奔逃躲避。 山下这里搭建着临时木制的房屋供族人居住。而族长他们的会议庭,不过是一个木桩围起来的空地,众人坐在一张大桌子前商议。 平长老依旧难掩激动的神色:「想不到青帝会在我们为难之时降临,救我族人,救……咳咳咳……」 平长老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大口血来。叶凌和宁长歌对视一眼,宁长歌取出一枚丹药,给平长老服下,又以道力助其化开:「平长老如何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只恐伤及了本源。」 余长老道:「前时我们部族被妖族追杀,平长老断后,一人独战两个妖将,这才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势。」 丹药化开,平长老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能在死之前见到青帝,我死而无怨。」 叶凌问道:「可以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吗?」 辛族长道:「现在我们部族被麟狮妖帅的麾下团团包围,他们有八大妖将,实力远在我们之上,根据我们探查的情况来看,最快今晚,最迟明天,他们就会向我们发起总攻了!」 叶凌眉头一皱,暗道:「想不到这么快,八大妖将不足为虑,只是那麟狮妖帅的实力自己还不知道,不敢妄下定论。」 可勇却满是自信的道:「族长不用担心,青帝陛下实力高深,便是来追杀我的豹妖将都被青帝陛下一剑斩了,就算那麟狮妖帅亲自前来,也不是青帝陛下的对手!」 辛听了,眼前一亮:「青帝陛下,请救我部族!」 叶凌此刻推脱不得,只好道:「我一定尽力。」 自会议之处离开,勇引着叶凌和宁长歌去寻小武他们,只见蛮族小孩子正围着妖鸟爬上爬下,根本不怕。 叶凌上前问道:「你可有名字,是什么种族?」 妖鸟道:「我叫腾云,是寒雕一族。」 「腾云,也罢,你今后就跟着我,可愿意?」 「愿意,愿意!」 说着话,腾云头顶飞出一小团白色火焰,这是他的灵魂印记,表示认叶凌为主,以后只要叶凌愿意,随时可以通过这个印记抹杀了腾云。 但叶凌摆手道:「你不需要如此,我并不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强迫你,以后你要是想要离开了,也可随时告诉我,我不会阻拦。」 说罢,叶凌便与宁长歌走开了。腾云满脸不可思议:「真是个奇怪的人族。」 来到一处小屋里,里面铺着树叶,摆放着各种瓜果,还有蛮族的女子侍候,小武他们玩闹的不亦乐乎。 见叶凌到了,侍女们尽都跪拜,小武两手抓着果子笑道:「主人,他们想的真是太周到了,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叶凌无奈一叹,只叮嘱山介看着他 们,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与宁长歌分开在部落东西的边缘,静候妖族来袭。…… 距离蛮族部落不知多远的一处山城,便是麟师的住所。城内外都有妖民站岗放哨,守卫森严。 一处空旷的大殿里,一个身穿铠甲,红狮头颅的大妖站起身道:「你说什么?一招就杀了豹通!」 不需多说,这大妖便是麟狮妖帅,统治着方圆千里之内的妖族。在南域的妖族只因不与人族往来,所以也不会去保持人类样貌,大都是一副人身兽面的样子。 只有那些尝与人族打交道,或者喜欢保持人性的妖,才会平日与人类一般无二。 就在麟狮面前跪着的几个妖兵,将豹妖将的死讯告知了麟师妖帅,令他大为震惊:「你是说那人不是蛮族?」 「他虽然自称是蛮族,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我们围困的这个部落里,也没有蛮人能够秒杀豹妖将!」 「这倒是古怪了。」 麟狮重又坐下,沉思片刻后道:「你们确定,他不是其他蛮人部落派来的?」 「小的们绝对可以确定,因为周围的蛮人部落根本就不会知道这里的事情。」 「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一招秒杀豹妖将……」 麟狮正思索间,有人来报:「启禀大帅,各位将军都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 不多时,便走进来七个妖将,分别是虎妖将,龟妖将,蛇妖将,鳄妖将,猴妖将,马妖将,犬妖将。来了以后,各自落座。 虎妖将率先开口道:「我等听说豹通死了,是谁杀了他?」 「是一个不知来路的蛮人,现在也许就在我们围困的这个蛮族部落当中。」 「哦?竟然有能够杀死豹通的蛮人,那我等可要小心了。」蛇妖将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定在今晚的总攻,还要不要如期进行?」 马妖将道:「我们准备了这么久,怎能因一个蛮人就被吓退?我看是因为豹通自大,没有防备,才被他钻了空子!」 犬妖将点头道:「有理,我们可不像豹通那般没有脑子,就算那个蛮人有些手段,只要大帅亲自出手,岂不是乖乖让他束手就擒?」 麟狮闻言一笑道:「不错,任他一个小小的部落,能有几分能耐?今夜总攻,若是遇见了这个蛮人,便立刻通知我,我要亲自杀了他为豹通报仇!」 「是!」 第三十二章 夜下妖军势如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昏沉,乌云遮蔽了日月,使得原本幽邃的森林更显鬼寂。清风吹过枝头,留下树叶摇摆之声,令人不安。 叶凌盘坐在一株古树之上,闭目无言,神识外放而出,方圆百里以内的一举一动尽逃不出他的感知。 盈冲境修为的修士,神识所覆盖的范围大致就在十几里范围,叶凌的神识经过天雷的锻造,早超同辈。 只不过这样的范围探知很耗心神,纵是叶凌也不能长时间保持。 一阵夜风掠过,叶凌猛然间睁开眼睛:「来了!」.五 身法玄天残影运用自如,叶凌消失在树林之中。不多时,他就来到了数十里之外,但见得数不清的妖民正在集结,两个妖兵率领着他们,向着蛮人部落的方向前行。 「快!抓住这些蛮人,给你们每个都发一个蛮人,供你们食用!」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剑气破空而至,那妖兵便身首异处,尸体跌落在地,鲜血横流! 另一个妖兵大惊失色,急忙踏上虚空,四处张望:「谁?快出来!」 说着话,他只感到背后一股杀意席卷而至,叶凌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冷声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可惜你不能见到了!」 夜色之下,又一颗大妖头颅滚落,血如雨注。 两个妖兵顷刻之间身死,一众妖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快……快去禀报将军大人!」 叶凌此刻立身在树梢,收敛气息看着一众慌乱的妖民,正这时候,宁长歌传信来道:「叶子,我这里出现了妖族,似乎是前锋部队,我已经处理了两个妖兵,其他妖民逃走。」 叶凌一见,心中有了计较,不过紧跟着,他眉头一皱,猛然间身子急掠而去,躲过一支漆黑箭矢。 叶凌定睛看去,但见一个马妖将手中张着弓,朝向叶凌道:「蛮人都是不穿丝绸衣服的,你不是蛮族人,你是外域人!」 叶凌微微一笑:「难道我族就不能得到外域的衣物吗?你们这些妖族,果然愚蠢!」 「混账!」 马妖将一身修为迸发,手中弓箭好似能点破虚空,向着叶凌再次射来。 叶凌闪身躲避,紧接着手中木剑锋芒毕露,剑吟声划破天际,无数剑气向着马妖将席卷而至。 马妖将脸色一变,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大蛇尾卷住马妖将的身子将他拉走,躲过了叶凌的锋芒剑气。 「嗯?」 叶凌看去,只见救了马妖将的,是蛇妖将。蛇妖将乃是女子样貌,口中依然吐着信子:「马刚,你是不是太自大了,大帅不是说过,一遇到这个用剑的人族就要向他报告吗?」 马妖将方才若没有蛇妖将相救,必然死在叶凌手里,此刻心有余悸的道:「多谢小妹相救,即刻通知大帅!」 说着话,他一拳打向空中,道力化作烟花一般在半空炸响。 叶凌见了,一身杀意猛然间升腾:「只好先解决你们两个了!」 远处的山岗之上,麟狮妖帅见了空中的信号,冷笑道:「终于出现了。犬坟,立刻通知下去,向蛮人发起总攻!」 「属下遵令!」 但见的麟狮妖帅纵身跃上半空,向着叶凌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犬妖将立马传令:「通知各妖将,妖兵,立刻对蛮人发起攻击!」 「是!」 围绕着这一片森林,妖族们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始向森林内进发,四个方向分别有四位妖将率领,先头部队的四个妖兵已经被叶凌和宁长歌给除了,但此时每个妖将手下都有十几个妖兵。 宁长歌站在枝头,身后的树后隐藏着一众蛮族勇士,只是他们 中只有两个凌虚境,其他都是青幽境或汇灵境,依靠他们自己,定然要被妖族斩尽杀绝。 领头的虎妖将手中一把九环大刀,满是自负:「小的们,这些蛮人不足为虑,等杀了那些雄的,小的和雌的任你们享用!」 「哦!哦!哦!」 妖族大军发狂一般冲进了树林,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蛮人设下的陷阱,但见得一排排木刺突然射出来,上面涂着毒药,触之必死,在最前面的妖民纷纷中招,倒地哀嚎。 紧跟着,另一个方向上,一众妖民脚下一空,落入大坑之中,坑内立着木刺,依旧涂着毒药,刺入这些妖民体内,死相甚惨。 出其不意的陷阱让妖族心惊胆战,不敢再向前冲。虎妖将见了,怒道:「都让开,看我的!」 说着话,虎妖将来到树林前,一身妖力汇聚于双手,呼啸之声响彻山林,紧跟着手中大刀朝前一砍,刀气凝结成猛虎模样,直冲而去,毁山坏林,生生劈出一条通路! 「跟着我,冲进去,杀光这些狡猾的蛮人!」 虎妖将一虎当先,率领着妖民向内重逢,其他几个妖兵则腾空而起,与一些鸟类妖民从空中进发。 「免不了正面相搏啊!」 宁长歌手中现出那不知名的泥壶,猛然间跃身挡在虎妖将身前,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虎妖将一见,不由得一愣:「你是什么人?」 「取你性命的人!」 宁长歌周身道力催动泥壶,但见得泥壶壶口混沌升腾,一股吸力罩定了虎妖将,虎妖将周身好似脱力一般,竟然无法挣扎,就被那泥壶给收了进去。 宁长歌不由得一喜:「竟然这么容易?」 他面前那些妖族更是大惊失色,堂堂妖将都被轻松捉拿,如他们这般岂有还手之力?尽都四散而逃。 正此时,左右树林里,蛮族勇士们冲了出来,开始向妖族发起进攻,妖族士气已衰,哪里还有抵挡的心思,立马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宁长歌手中道器缚龙索一出,又捆住了一个妖兵,更令其他妖兵心惊胆战,不敢再向前。 「看来此战胜负已定,不知道叶子那边怎么样了?」 ………… 却说另一个方向上,麟狮妖帅化作一道火光来在树林上空,但见得地面上树木倾倒,一片狼藉,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 正在麟狮妖将疑惑时,突然一道寒光急掠而至,麟狮下意识挥出一拳,拳印烈火熊熊,挡下了这一道剑气。 「快出来,不要鬼鬼祟祟!」 话音刚落,叶凌的身形出现在他身后,木剑迎头斩落而下,破开了虚空。 麟狮大吼一声,一身妖力激荡,烈火衍化虚空,身上一只雄狮虚影咆哮,直接挡下了叶凌这一剑。 叶凌一击不成,身形暴退而去,寻找下一次机会。 麟狮沉声道:「你不是蛮人,你是外域的人族!」 叶凌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麟狮道:「我与蛮人争斗了数千年,他们的功法没有如你这般的灵活狠厉,你是从外域来的人族。」 叶凌也不否认,只是道:「我有些不明白,为何妖帅一定要覆灭蛮人,以他们的修为实力,对你并不能构成威胁。」 「南域荒蛮,强者为尊!」麟狮喝道:「他们这些蛮人虽然实力不济,却一身反骨,不愿臣服于强者,我们妖族曾经给过他们机会,只可惜他们不知感恩,反倒与我妖族为敌,只有彻底消灭他们,才能永除后患!」 叶凌轻叹一声,问道:「难道非要谁臣服于谁,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 麟狮看了叶凌 半天,随后大笑道:「你虽然不是南域的蛮人,可你又是如何在外域活到了今天,这般天真的人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倒是不想杀你了,我想要擒下你慢慢折磨,让你后悔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话音刚落,麟狮一拳打来,烈火大道焚烧时空,令叶凌无处逃避。 叶凌木剑横陈,一身剑道大势冲破虚空,在剑吟声中,无数剑气破开火焰,斩落而来。 「好!难怪能够杀了豹通,蛇明与马刚是不是也死在你手上了?」 叶凌不答,一身剑势凝聚,紧跟着一步踏出,斩天剑决第一式全力施为,一道锋芒向着麟狮迎头斩落,周围虚空也尽数破碎。 麟狮大喝一声,双拳同出,烈焰笼罩全身,一直雄狮虚影咆哮着迎向锋芒,哪知锋芒斩落而下,那雄狮虚影竟然崩毁,紧跟着锋芒落在麟狮身上,震得他身子倒飞出去好远,才站稳身形。 麟狮低头看去,见自己身上的铠甲上,被斩出一道痕迹,若不是有这铠甲保护,他此刻也许已经受了重伤。 麟狮怒道:「小子,你彻底激怒我了!」 叶凌仗剑在身侧,冷哼道:「若不是你身上的那副道甲,你此刻已经没办法与我说话了!」 「受死!」 麟狮大吼一声,周身沐浴在烈火之中,随后身子化作几十丈大小的烈焰狮子,身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龙鳞覆盖。 「原来你有龙族的血脉。」 叶凌也曾见过几个妖族,自己翻阅典籍的时候也时常见到,妖族是否强大,与自身的血脉又很大的关系。 人为百灵之长,天生与道相合,所以能够修炼。而妖族则不然,他们纵使不踏入道途,也可获得比人族更长的寿命,所以修炼对他们来说十分艰难,只有一些上古流传下来的血脉,才能够修炼成为强者。 因此一些弱小的族群会主动为强者献上异性,只为了能够获得强者的血脉,使族群可以获得强者的传承。 眼前这麟狮能够修炼至不灭境,便是因为自身的龙族血脉。 麟狮的真身一现,整片天空都被他照亮,远处的宁长歌回望到这等场面,不由得担心道:「叶子,你可得千万小心啊!」 正这时候,突然有蛮人从林子里跑过来,惊慌地道:「不好了,妖族……妖族已经攻进营地来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第三十三章 祖出玄武血脉高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脚下的营地里,平长老带着十几个勇士守护着族人,他们是最后的战力,准备着外界防守被攻破后做殊死一搏。 四面八方都是战斗的声音,平长老坐在一块石头上,盘膝运转道力疗伤。他服了宁长歌的丹药,伤势好了许多,只是之前伤了本源,此刻再难回到巅峰。 小武几个待在一个木头搭建的房屋里,其他几个小妖都忧心忡忡,只有小武呼呼大睡,似乎根本不担心外界。 星妍道:「小武真厉害,外面战斗这么激烈,他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山介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没心没肺!」 「怎么这么跟老大说话?」小武突然起身道:「没大没小,你们不知道我主人的厉害,有他在,绝对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突然人族领地大乱了起来,山介和芋翔立马冲了出去,只见一个猴头妖族一步一步走过来,举手之间,一股道力衍化无数尖刺,射死了周围的蛮人。 平长老一步上前,手中举着一把石锤,携带有土黄色道韵,朝着猴妖将砸落。 猴妖将冷笑一声,手中道力流转,紧跟着一掌打出,平长老挨不住,身子被震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猴妖将笑道:「老东西,就凭你一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也能阻止我?」 「保护长老!」 旁边几个凌虚境蛮人立马冲向猴妖将,哪知猴妖将动作灵活,几个闪躲便避开了攻击,紧跟着拳头挥出,一股股道力打在几个蛮人身上,生生将他们震死! 平长老强撑着站起身:「妖怪,老子绝不会让你再伤害我族同胞!」 说着话,只见他一身修为迸发,生命本源熊熊燃烧,战力烦了数倍! 猴妖将见了,大手一挥,现出一杆长枪,紧跟着肃金之气扑面而来,长枪刺出,好似锋利钢刀,点破虚空。 平长老此刻战力暴涨,手中石锤迎头砸落,竟生生震退了猴妖将。猴妖将冷笑道:「老东西,死也不痛快些!」 平长老再一次举锤砸来,这一次猴妖将没有与他硬碰硬,反而利用身法灵活,不断闪避,并攻击旁边的普通蛮人,不多时,就又是数十人丧生。 平长老怒不可遏,但此刻他却无法奈何猴妖将,渐渐的,他的生命本源燃烧殆尽,也预示着他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猴妖将等的就是此时,但见他纵身一跃,来到平长老身后,紧跟着右手化作掌刃,生生刺穿了平长老的胸膛! 「老东西,这回你该死了吧?」 「妖怪,我要你给我陪葬!」 突然之间,平长老周身道力猛然间汇聚在一点,紧跟着爆炸开来,连带着猴妖将也被席卷在内。 原来平长老自知猴妖将是在拖延时间,便自行露出破绽,将他引诱到身边,随后道力在丹田中汇聚,爆炸开来,想要与猴妖将同归于尽! 爆炸使得周围数丈的范围被夷为平地,山介探头看过去,只见猴妖将的身子躺在大坑里,不知生死。 旁边的两个蛮族勇士上去探查,突然被猴妖将伸出来的尾巴刺穿了身子,倒地而死。 猴妖将站起身来,满脸都是愤怒之色:「一个将死的老东西,居然弄得我这么狼狈,我一定要杀光你们这些蛮人!杀光你们!」 此刻的蛮人已经在往山上转移,但时间太紧,还没有全部离开。 猴妖将纵身来到几个蛮人面前,两只手变成利爪,活生生将三个蛮人给撕成碎片! 「杀光你们!」 猴妖将盈冲境的修为,这里的蛮人根本奈何不得,派去求援的人也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此时此刻,山介一咬牙, 竟然冲了过去,拳头凝聚灵力,朝着猴妖将打来。 猴妖将周身气势一震,一股气浪便将山介震退,摔倒在地,芋翔和悠念急忙来扶,伊尾,木也和大贵,小光站在山介身前,怒视着猴妖将。 猴妖将看着他们几个,非常奇怪:「你们是妖族,为何与这些蛮人狼狈为女干?」 伊尾道:「你是个杀人魔,身为妖族,我们都觉得羞耻!」 猴妖将气得大笑:「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今天就把你们几个小妖一起收拾了!」 话音刚落,猴妖将一拳打出,拳劲撞在几人身上,震得他们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撞到了几棵大树。 猴妖将朝着山介一步一步走近:「刚才就是你想要背后偷袭我吧?那我就先杀了你!」 「不要!」 芋翔,悠念和薮全都冲了上去,不料猴妖将一脚一个,将他们踢飞出去,倒地爬不起来。 眼看着猴妖将举起拳头,靠近了山介,下一瞬就要夺走山介的性命。 猴妖将身背后的小武大喝一声:「那只蠢猴儿,有本事来找龟爷爷,对付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猴妖将转头看去,只见小武不知何时现了真身,一只小龟直着身子站立,两只脚不住地打颤,一副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 猴妖将不由得发笑道:「你一只小王八,也想学人家当英雄?」 「我告诉你,龟爷爷是他们的老大,是你的爷爷,你见了你爷爷,还不跪下磕头?」 猴妖将不由得怒道:「死王八,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猴妖将几乎是瞬间冲到了小武面前,小武立马将手脚缩进了龟壳里面,不断祈祷叶凌赶紧来救他。 但是这一次叶凌要让他失望了。只见猴妖将拳头挥起,砸落在小武的龟壳上,盈冲境的修为令小武的身心为之动荡,一口鲜血喷出来,几乎昏厥。 紧跟着,猴妖将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小武的龟壳竟然在拳头下现出一道道裂纹! 「老大!」 伊尾和山介他们眼看着小武被打,却无法上前帮忙,心急如焚。 猴妖将冷笑道:「死王八,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没有你的王八壳更硬!」 小武的龟壳已经四处流血,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但他依旧虚弱的道:「猴子,你敢打你爷爷,我一定要会将你碎尸万段!」 「好,我倒要看看是谁将谁碎尸万段!」 猴妖将大喝一声,拳头上凝聚了周身道力,指望这一拳彻底断送小武的生机。 但见猴妖将拳头落在龟甲之上,却不料小武的身子突然发出一道神光,紧跟着一股无形之力将猴妖将震飞了出去。 猴妖将在数丈外站稳了身形,抬头看去,只见小武此刻被一到红光笼罩其中,隐隐有神兽咆哮之声在响起,他身上的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是怎么回事?」 猴妖将眼看着小武的伤势恢复,一身修为不断增长,很快就突破了汇灵境,迈入了青幽境。他的龟甲开始凸起,形成一个一个山棱状的样子,周身有水系大道笼罩,红光退散而去,他的伤势也彻底恢复,修为竟也达到了青幽境巅峰,很快就能迈入凌虚境! 「玄武血脉!」 猴妖将恍然大悟一般,脱口道:「你身上有玄武血脉,只是现在才觉醒!」 他知道是自己刚才对小武的攻击,激发了他身体里的玄武血脉,令其觉醒。 小武看着自己修为暴涨,大喜道:「哼哼,知道你龟爷爷的厉害了吧?大孙子,还不赶紧……」 话音刚落,猴妖将一拳打来,直接震飞了小武:「不 过是个青幽境的王八,以为觉醒了玄武血脉就能逆转局面,简直是痴心妄想!」 「虽然他还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他拖延的这段时间倒是足够了!」 宁长歌不知何时已经赶了回来,只见他催动手上泥壶,泥壶生出一股吸力罩定了猴妖将,猴妖将如虎妖将一般,身子好似脱力一般,根本无法反抗就被吸了进去。 宁长歌自树上下来,给山介他们服下疗伤的丹药,小武兴冲冲的跑过来:「长歌,长歌,你看,我好像突然就变厉害了!」 宁长歌看着小武挥动拳头,想起方才猴妖将所说的玄武血脉,不由得惊奇小武的不凡。 不过此刻战局仍然对他们不利,他没有空关心这个,只好让小武好好照顾山介他们几个,自己则立即赶往另一个方向去助战。 北边的防御是由辛族长负责,但此刻,他因为猴妖将偷袭营地而分心,被鳄妖将与犬妖将联手打成了重伤。 旁边是勇在保护着他,但勇此刻也是遍体鳞伤,面对两大妖将,他自然也不是对手。 犬妖将笑道:「辛,你与我打过很多交道了,此番是麟狮妖帅亲自带队,我们七大妖将同时发起攻击,凭你们部落的实力,是不可能战胜我们的,不如现在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我们可以考虑让你死个痛快!」 辛族人不答,对勇小声道:「勇,你立刻带着族人们退回去,只要有青帝在,便能够保护你们的安全,你就是下一任族长,带走一些孩子和女人,我们的部落就还能发扬光大!」 勇泪目道:「不!族长,我不能丢下你,我是你亲自称赞过的勇士,勇士是不会在战场上抛弃同伴,自己逃走的!」 「勇!你的名字就是你的性格,可你也要知道,有时逃跑并非是懦弱,而是为了最终的胜利,我现在以族长的名义,命令你立即离开!」 「族长!」 「快将勇带走!」 旁边两个蛮人一左一右架其重伤的勇,向着林子里退去。 剩下辛族长和几个年长的蛮人断后,辛族长道:「犬妖将,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妖族现在或许比我们蛮族强大,但你们却永远都不能够战胜我们!因为你们只会依附于强者,而我们始终相信,自己才是强者!」. 犬妖将闻言,冷笑:「好!我倒要看看谁才是能笑到最后的强者!」 第三十四章 翻山越岭渡凌霄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上,烈火如云。 麟狮妖帅哀嚎一声,周身烈焰被锋芒斩断,紧跟着恢复了人身兽头的模样,浑身都是鲜血。 而在他对面,叶凌的右手紧握木剑,左臂却在肩初断去,血色殷红。 麟狮妖帅毕竟是不灭境强者,此番叶凌还是第一次一个人面对不灭境修士进行殊死搏斗。叶凌丢了一条手臂,换来了胜利。 麟狮妖帅奄奄一息,看向叶凌:「人族,都该死!」 言罢,只见他身子跌落到大地之上,现出了狮子真身,只是没有了火焰围绕。 叶凌长出了一口气,取出一颗丹药服下,止住了血,但没有能够医治得长回左臂的丹药。 他收起了木剑,回身去林中取来蛇妖将和马妖将的尸体,连同麟狮妖帅,三具尸体高举在半空之上,高声断喝,音传八方:「麟狮妖帅已死,你们还不退去,更待何时?」 犬妖将,鳄妖将与龟妖将此刻已经率领大军突破了蛮族的防线,冲到山脚,宁长歌和勇正组织剩下的蛮人修士做殊死一搏。 但见得半空之上,叶凌高举了三具尸体,剩下的三大妖将尽都不可思议:「大帅竟然被……」 「这怎么可能?大帅可是不灭境强者,会被他们几个小小的人族给?」 「那确实是大帅的尸体,还有马刚与蛇明。」 犬妖将微微一笑:「虎猛和猴灵又在何处,怎不来相会?」 宁长歌高举泥壶道:「他两个已经被我收入壶中,化为脓血了!」 犬妖将与鳄妖将,龟妖将相视一笑,各自言道:「好,随我回去,红岭山脉以后便是我三人的天下了!」 「二位,如今大战已疲,我等回去各守疆界,若是再有说辞,改日再斗!」 「此言有理,告辞了!」 三位妖将说着话,各自率领妖族离去。 宁长歌不由得奇怪:「他们难道不给同伴报仇?」 旁边有一老者出言道:「妖族不过是恃强凌弱,从来没有什么情义可言。他们见麟狮已死,必然要回去争夺红岭山脉的领地,所以就退走了。」 旁边的蛮人已经开始欢呼:「我们胜利了!胜利了!」 叶凌在空中仿佛脱力一般,将三个妖兽的尸体丢下,幸好有腾云给来接住了他,将他送到地面上来。 宁长歌见叶凌左臂失了,面色大惊,急忙翻找丹药,却并没有能重生断臂的灵药。 小武正得意自己玄武血脉的觉醒:「我就说我是玄武的后代,当初云梦泽那些蠢货还不相信,现在怎么样哈哈哈,主人,主人,我真的是玄武后人,主人……」: 待得小武和山介他们上前来,却见到叶凌伤的如此严重,立时有些不知所措:「主人,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主人,你不能死啊!」 山介立马拍他脑袋:「乌鸦嘴,叶大哥不会有事的。」 叶凌身子有些透支,靠在旁边的树上道:「不要怕,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宁长歌道:「我手上并无能重生断臂的丹药,这该如何是好?」 叶凌默然,他也不知该如何。与麟狮战斗之时,他原本可以动用魔剑,轻松杀死麟狮,但他恐怕越发依赖魔剑,他就越有可能入魔,所以他宁肯舍弃一臂来取胜。 蛮人们正在欢庆,可是转而伤悲起来,此战族长辛,长老余,平尽都战死,修士也死伤了大半,现在能战的勇士只有七十多人。 勇看着辛的尸体,目光呆滞,也许人接受的冲击过大,一时会忘记悲伤。 这时族中的另一个长老铭走上前,铭的修为也在凌虚境巅峰,地位和实力仅次于平,余二位长老 ,他一拳锤在勇的后背上:「辛临终前令你为下一任族长,你要带领我族走向强盛!」 勇被这一拳打出一口淤血,紧跟着痛哭起来。 另一边,叶凌的伤势已经止住,只是断臂的问题,宁长歌想不出办法,他和叶凌都不通药理,不习丹道,自然无能为力。 「可惜了,要是江凡在,或许他能够想出办法来。」 说话间,勇率领长老铭和长老源以及其他蛮人前来,向叶凌与宁长歌道谢:「若没有青帝与您的朋友,我族此番定然被妖族灭亡,请受我等三拜!」 叶凌此刻没有多余的力气,宁长歌只好来阻止:「无需多礼。」 勇道:「辛族长现将族人之位传给我,我将继续带领族人们走向强盛,请青帝允准!」 叶凌点点头:「你是一个优秀的勇士,但你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族长,要多向二位长老请教。」 「是,我会听从青帝的话。」 宁长歌忙问:「你们可知南域是否有灵药,能够重生断臂?」 众人这才注意到叶凌的左臂断绝,一个个心急如焚。现在这些人里,只有源的年纪最长,已经一千多岁,即将作古。 源道:「我知苍梧部落有医术高超的人,或许向他们打听,能够知晓。」 「苍梧部落在何处?」 「就在红岭山脉南方的大湖周围,我们这一次原本便是要前往苍梧部落。」 「那可太好了!」 宁长歌一喜,看向叶凌道:「也许他们会有办法。」 叶凌微微一笑,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隔天的夜里,蛮人们为死难的族人举行了丧葬的仪式,只见篝火前树立的木雕,岂不正是青青的样子! 宁长歌道:「这怎么会如此巧合,莫非你真是青帝转世?」 叶凌道:「我岂会是什么青帝,青青是青鹏妖族的人,这伏羽以青鹏为图腾,说明他们与青鹏妖族有什么联系。」 「人族和妖族难道不是水火不容?」 叶凌道:「你忘了,南域有内外之分,妖族真正的强者都居住在内地,而蛮族都在周边的外地,这里本就没有什么强者,蛮族更是如此,那些内地妖族不经常前来,也是情有可原了。」 二人疑惑不解,又去问了源长老,源道:「我族世代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当年先祖时为妖族所奴役,后得青帝解救,教先祖修炼之法,自行抵御妖兽。后青帝离去之时,与先祖约定,待我族再生灭顶之灾,青帝会携五彩青鸟降世,重新带领我族走向强盛。我族的图腾,也是先祖仿照青帝离开时的化身所制。」 叶凌听罢,道:「莫非是青鹏一族当年有人来到外地,救过伏羽一族的人?」 宁长歌道:「听源长老说的,就是这般了。」 叶凌不由得想到他和青鹏妖王的约定,又问:「长老,你可知如何才能够去内地?」 源长老道:「内地位于西南方向,从这里过去要翻过崇山峻岭,路途十分遥远。」 宁长歌道:「你还是等断臂长出来,再想去内地的事情吧!」 一夜祭祀过后,第二日清晨,一行人踏上了前往苍梧部落的征程。 宁长歌手上有两辆飞舟,可以让老幼妇孺乘坐,其他的壮年男子则由勇带领着在地面上走。叶凌则和勇他们同行。 勇道:「是我们连累了青帝您受伤,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使你的断臂重生!」 叶凌道:「这我自会想办法,你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才能保护你的部落族人。现在你们的部落里一个盈冲境的修士都没有,哪怕只来一个妖将,都会把你们尽数屠杀。」 勇默然,他虽然也很积极的修炼,但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他还没能破境。 旁边有与勇同为凌虚境的战士壮,他言道:「族长,也许我们可以去和其他部族合并,这样就能够保护族人活下来!」 「那样的话,我们就要献出我们的女人和孩子,被其他部族奴役!」 蛮人总共有八个大的部族,分别是后照,伏羽,苍梧,执明,居辰,司戊,孟章,陵光。各自有不用的信仰与图腾。其中勇他们所在的伏羽部落大概有十万人,分成六个小族群,栖息在红岭以东的地方。 他们之所以会贴近红岭山脉,正是因为伏羽部落发生了内战,其中实力最强的族群与另外两个族群大战,辛族长为了避免与同族厮杀,才带着部族远走,结果被红岭的妖族围困,险些全族覆没,幸好叶凌的出现,才使他们活下来。 现如今,剩下的三个妖将也要开始内战,争夺红岭的统治权,因此都在收缩力量,使得蛮族们能够顺利的翻越红岭山脉,前往苍梧部落所在的大湖周围。 根据源长老的说法,苍梧部落的人数只有五万人左右,但只有唯一的族群,且苍梧部落的实力很强,族中有不灭境强者坐镇,因此他们才能在红岭南方的大湖平原地带驻扎,没有妖族敢轻易去招惹。 另外,苍梧部落以凤凰为图腾,世代传承着医道,时常治病救人,所以也愿意接纳其他部落的蛮人,勇他们这才打算前往苍梧部落,在他们附近驻扎下来。 一行人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越过了红岭山脉,这期间并没有妖族前来骚扰。毕竟连麟狮妖帅都死在了叶凌手上,没有哪个妖族想来寻死。 一路上,蛮人们吃着麟狮妖帅与两个妖将的尸体,修为增长了不少。叶凌又指点了勇很多,他隐隐有了突破盈冲境的征兆。 毕竟他原本就还差临门一脚,经历了前次的大战,勇的心境受到了锤炼,又吃了不灭境大妖的肉,与叶凌论道,切磋。 终于在翻越红岭山脉后的那一日,正式踏足了盈冲境! 「青帝,我终于破镜了!」 勇兴奋的来到叶凌面前,报告这个喜讯。叶凌笑道:「你还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止步在盈冲境,恐怕不能保护你的族人。」 勇点头道:「我会继承辛族长的遗志,不断变强,保护族人!」 第三十五章 两族相会论邦交 - 逐仚 - 青衣潇然 红岭山脉巍峨高耸,云霭无边。叶凌等人终于翻越了这一道屏障,举目望去,只见得一片茂密丛林之中,镶嵌着一汪大湖。 湖泊宝蓝如玉,与天地相映照,远远看去,竟需穿过雾气,真有仙境之意。 勇指着那片湖泊道:「那里名叫明镜湖,苍梧部落就在那里!青帝陛下,也许苍梧部落的医,能够治疗你的断臂。」 叶凌听了,笑道:「勇,你不要再叫我青帝了。若是被外人听见,我一个青帝,居然被人斩断了肩膀,岂不是要笑话你们伏羽部落的人?」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叶凌想了想,道:「按照你们单字为名的习惯,你就叫我叶,宁长歌就叫宁,我们两个就是你们族中的勇士,如何?」 「这怎么可以,青帝身份尊贵……」 「那就称呼我两个作长老吧!」叶凌笑着伸手道:「给我换一套你们的这种衣服,再穿我身上的道服,只怕是不合适了。」 勇自然要听从叶凌的安排,给叶凌和宁长歌换上了麻布和兽皮的衣服,暂时称呼他们为叶长老与宁长老。 入夜时分,部落在红岭山下的一片空旷的树林里休息。两个长老与勇不知在聊些什么,随后便招呼族人们,安排守夜的事宜,并言道:「今晚是行夜之际,诸位长者负责守夜,老妇看护孩子们!」 宁长歌不解:「叶子,何为行夜?」 叶凌也不知道,只是与勇他们在树林外守夜。到了月明十分,宁长歌好奇,回身到林中去看,却很快跑回来,满脸通红道:「原来……原来是行敦伦之礼!」 叶凌听了,不由得一笑:「那又如何?」 「不是,他们是,他们是一群人在……」 宁长歌话到嘴边又咽下。叶凌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突然想起前世曾经听说过,人类在未开化之际,也出现有群婚制度。 正说话,勇走过来道:「青……长老,要不要也去林中……」 勇希望族群能够有青帝的血脉,但他不敢随意冒犯。叶凌笑着摆手道:「勇,你现在已经是族长了,可有倾慕的对象?」 勇神色平常的道:「我一直渴望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保护族人,所以还并没有留下血脉的想法。」 叶凌听了,突然想到:「你的那个道器似乎很简陋,能否给我看一下。」 勇立马将背后的石斧递给叶凌,叶凌和宁长歌仔细查看一番,宁长歌道:「我虽然不太精通炼器之术,但也能看出来,这把斧头虽是用好材打造,但并不精细,上面刻画的道纹也很少,顶多算是个黄阶的道器。」 勇道:「陵光部落是我们当中最善制造道器的,因此我们的道器都是由陵光部落制造,我们用得来的仙材,灵药去换去。」 叶凌在自己的碧玉扳指中翻找了许久,不好意思的道:「上一次我将道器都换成了灵石,现在没有能送他的好道器。」 宁长歌笑道:「这算什么,我这里有。」 说着话,宁长歌便取出来一把道器斧头,通体银白,上头刻有细密道纹:「这是一把玄阶中品的道斧,正好适合你用。」 勇接过来一看,欣喜若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道器,不断向宁长歌道谢。 从这件道器上,叶凌和宁长歌也能感受到蛮族的落后,倒也难怪南域妖族并没有把这些蛮人当回事,任他们在外地繁衍。 夜色渐明,林子里奋战了一夜的男女大概也早都安睡了,待得天明十分,一众人收拾停当,这才重新登程。 不用翻山越岭,这速度自然快了许多,又走了半个月的时间,方才来到了明境湖的流域。 面前流淌的 喝水清澈见底,壮和其他人打呼着跑上前,手捧喝水来饮,大呼痛快。 正这时候,勇突然眉头一皱,一步上前去,手中激荡其一道气墙,随后树林里射出几只箭矢,撞在气墙上,这才没有伤到几个族人。 「有敌人!」 壮大喊一声,旁边的族人也都急忙亮出武器,戒备起来。 可是叶凌倒是并没有担心,静看着勇向林子里喊话:「我们是伏羽部落的人,你们不要害怕!」 「你们真的是伏羽部落的人?」 林子里,探出一只黑豹的身子,上面骑坐着一位女子,只见她:「面若桃夭粉嫩,肤若岭土光泽。一身兽皮粗野,头戴翎毛几棵。手上张弓搭箭,几分英武难得。原是蛮族之女,果然异域绝色!」 勇上前一步,亮出了身上的青鸟纹身:「这是我族的图腾,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那女子又道:「伏羽部落在红岭的东方,隔着山脉,你们如何能够闯过妖族的领地?」 勇道:「妖族虽然强大,但我们也不是弱者,我们牺牲了很多英勇的战士,才抵达了明镜湖,就是希望得到苍梧部落的帮助!」 「露,他没有说谎!」 从少女身后,走出来一位长者,头发花白,一脸笑容,道:「苍梧部落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 叶凌见了这长者,心中一惊,他感受到这位长者是不灭境修为,可见苍梧部落的实力,不容小觑。 勇上前道:「我是族群的族长,勇!」 「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能够达到这样的修为,实属不易。我是苍梧部落的长老,葵,她是露,我族的女战士。」 露笑着向勇点点头,她也有凌虚境巅峰的修为,在她身后又走出来几个拿弓箭的女子,都在青幽境。 露问:「为何你的部族只有这么点人,而且还都是男人?」 勇道:「女人,老人,孩子们都在天上!」 「在天上?」 葵看向天空,只见一只大妖鸟振翅而来,身后拉着两辆飞舟,自空中,宁长歌纵身落下,道:「勇……族长,大家都平安到达了!」 「辛苦宁长老了。」 葵不由得惊叹道:「你们竟然有这样的宝物飞船,难怪能够翻越红岭山脉,来到这里。」 露指着腾云道:「那是你们部族饲养的灵兽吗?」 灵兽与妖兽不同,灵兽不能化形,更不能人言,所以人族能够饲养灵兽。如离骑着的黑豹,便属于灵兽。 勇不知如何解释,好在叶凌出言道:「那是臣服于我族的妖兽。」 「妖兽?你们竟然能够收服妖兽?」 葵不由得大为惊喜,道:「伏羽部落,果真如名!」 有了葵和露的带领,叶凌他们径直往明镜湖畔而去,其他人则在铭长老与源长老的安排下,在原地驻扎。 「这么说,你们想要在这里驻扎下来?」 勇点头道:「没错,我们伏羽部落发生了内战,辛族长不愿意杀害自己的同胞,便想要翻越红岭山脉来投奔苍梧部落,只可惜他在与妖兽作战时死了。」 露听了,气道:「果然,其他部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葵瞪了她一眼,转身道:「没关系,等你们见了我族族长,我相信她会让你们留下来。」 「多谢葵长老了。」 一行人不断深入丛林,只见得苍梧部落的人分散居住在明镜湖周围,他们竟然砍伐了树林,建造房屋,并开垦种田! 宁长歌道:「这便是定居的部落,需要耕种过活。」 「谁说的?」露一听,便道:「我们 每天都会去狩猎,打到的猎物可不比地里种出来的少呢!」 葵道:「虽然耕种可以获得谷和菜,但肉还要靠狩猎来得。」 叶凌仔细观察着树林和大地的痕迹,又见到有人在修补房屋,便言道:「你们这里刚经历的战斗,是有妖兽来袭击了?」 露立马气道:「什么妖兽,是后照部落的那些混蛋!」 勇给叶凌与宁长歌解释道:「后照部落在明镜湖的西方,他们贴近妖族的领地,因此时常与妖族作战,据说每一个后照部落的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的实力在我们八个部族当中也属一属二。」 宁长歌看向勇指的方向,不由得脸上泛起了忧虑之色,虽然微不可察,但还是被叶凌给捕捉到了。 勇问道:「为何后照部落的人会袭击你们,我听说后照部落从不欺凌同族。」 露道:「那是以前,自从后照部落换上了新的族长,越发的不把我们苍梧部落放在眼里,时常与我们发生争斗,我们族长一忍再忍,可这一次,他们竟然掳走了我们很多的医!」 「医?」 勇更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们部落有很多的伤员需要医来救治吗?」 「我们也不知道,族长派去交涉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我们只能加强守卫,在边境设了岗哨。」 这也是为什么,勇他们刚踏足明镜湖领域就被离她们发现的原因。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经来到明镜湖畔,但见得湖水如蓝,碧波粼粼,当真是仙境奇景。就在湖畔不远处,有一座石头宫殿,上面是凤凰雕塑,十分庄严。 自殿中走出来三人,左右两位老妪,面容苍老,修为精深,有不灭境修为。中间那女子,披头长发,身姿挺拔,容貌端庄,比之露更有成熟之韵味,真惊为天人。 葵介绍道:「这是我苍梧部落的族长,丹。这两位是长老,樱和翠。」 勇立马上前道:「伏羽部落部族族长勇,特来请丹长老相助!」 丹微微一笑:「请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入殿中,我们慢慢说。」 于是,勇和宁长歌,叶凌便入了大殿,进门时,丹的目光在叶凌身上停了许久,叶凌虽然察觉,但没有回应。 大殿里有草席,大家席地而坐。勇将想要驻扎下来的事情说了,丹并没有反对:「可以互帮互助,最好不过。」 勇道:「多谢丹族长,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族叶长老在与妖兽的战斗中断了一臂,不知苍梧部落是否有办法可以使他的断臂重生?」 第三十六章 亮修为得入后照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之中,勇提出了为叶凌治疗断臂的事情,丹和几位长老相视一眼,纷纷看向叶凌。 叶凌起身道:「我与妖族战斗,断了左臂,听说苍梧部落有医者,或许有办法治疗。」 丹道:「我们这里最精通医道的当属药长老了,只是她被后照部落给劫走,一直未归,我派去与后照部落交涉的人也没有回来。」 「竟然是这样。」 勇有些失落,看向叶凌,不知该说什么。 叶凌冲他笑笑,随后道:「既然如此,我们自行去后照部落便是了。」 「你们?」 葵长老摇头道:「后照部落比我们苍梧部落的实力更强,有好几位不灭境的强者,而且他们生性好战,只怕不会对你们表示善意。」 叶凌笑道:「无妨,我们自有办法。」 入夜,苍梧部落为欢迎伏羽部落的人,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篝火前,男女载歌载舞,热闹非常。 露看着坐在一旁沉思的勇,不由得一笑,伸手拿起一个果子就砸在勇的脑袋上。 勇被这一砸,猛然惊醒过来,四处张望就见露跳过来道:「勇族长,你一个人在想些什么?」 勇道:「我在想叶长老断臂的事情。」 「你对族人可真好。」露道:「不过叶长老和宁长老,确实与我见过的蛮人不一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勇自是不好明言,只好道:「这次若不是有二位长老,我们根本闯不过红岭山脉,就是叶长老孤身一人杀了麟狮妖帅,宁长老又斩了两个妖将,我们才勉强取胜。」「」 「妖帅!」 露惊呼道:「他竟然一个人杀了一个妖帅,天啊,便是我们的族长和长老,恐怕也做不到!」 勇点头:「叶长老他……的确很不凡,有他在,我和族人们才能够安心。你看,我们从红岭到这里,一路上没有死一个人,虽然我与妖族的战斗中死伤了很多勇士,但族人们都相信,只要有叶长老在,我们就会走向强盛。」 露听着勇的话,突然道:「其实你这个族长也很重要,不光是叶长老的功劳。」 「我?」 「是啊,我觉得你,挺有族长的风范。」 露低着头,两手摆弄着自己的辫发,眼睛偷偷瞄着勇的神情。 勇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说话。 一旁的树林里,叶凌和宁长歌,山介三个在饮酒。宁长歌道:「想不到苍梧部落的女子地位更高,他们的族长和长老竟然全都是女人。」 山介道:「不过他们真是热情好客,我这几天听他们蛮人之间的争斗,一点也不比我们妖族少,我还担心这苍梧部落不会接收咱们呢!」 叶凌道:「世上之人总还是不同的,形形***,如此才能五彩斑斓,令人喜欢。」 「对了,叶子,你真的要只身前往后照部落吗?」 「当然不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叶凌笑道:「我之前注意到你听到后照部落时,神色微微有了变化,是不是半雪和小小……」 宁长歌点头道:「雪儿和小小就在那个方向。我离开之前,让雪儿跟小小住在一处隐秘的山腰处,哪里并没有强大的妖族,凭小小凌虚境妖将的实力,足可以保护雪儿。但是我忽略了那里的后照部落,我恐怕他们两个会与后照部落其什么冲突。」 「所以我们才要一起去,去找半雪和小小。」 叶凌微微一笑,举坛和宁长歌饮下一大口。旁边山介道:「我要不要也一起去?」 叶凌摇头道:「我们这一次去,不知有什么危险,我希望你能留下来,照顾小武他们。你们几个也要勤 加修炼,提升修为才好去妖圣大墓啊!」 宁长歌点头道:「就是,你看小武自从觉醒了血脉,臭屁的不行,你们几个赶紧在境界修为上追上他,看他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山介重重的点,小小抿了一口酒,还是吐出了舌头。 夜过子时,宁长歌和山介早就各自睡去,叶凌坐在树冠上望着月色,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突然他笑道:「丹族长,有事么?」 月色之下,丹一身白色的皮毛,显得气质出尘,看向叶凌的眼神,多了些异样的氛围:「无事,就不能来见你?」 「当然可以,只是一族之长,总该是事务繁忙才对,只怕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丹抿嘴一笑,坐到叶凌身旁,道:「作为族长,在众人面前,我自然一举一动都要顾忌,可是现在没有外人在,我还用顾忌什么呢?」 说着话,她竟然伸手搭在叶凌肩膀上,道:「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手臂,而且,我还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血脉,成为苍梧部落新的族长!」 蛮人男女对于情爱之事并没有什么顾忌,凡是喜爱便会表达,这倒是让叶凌身子一转,躲开了丹:「我今夜喝了许多酒,有些倦了,丹族长,恕不能奉陪。」 言罢,叶凌的身子便消失在树林当中。丹可是第一次向男人表露心迹,却又以失败告终。 她暗自咬牙:「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另一处小屋里,勇和露早经历过一场云雨,正躺在一起说笑着。所谓无心,不过是未遇良人。 如今的勇,满是喜悦的道:「我要你给我生下一个健壮的孩子,他能够继承我的意志,继续守护族群!」 露笑道:「不光是你们伏羽部落,还有我们苍梧部落!」…… 日光刚从地平线上升起,腾云便自明镜湖畔振翅高飞,向着西方而去,背上站着的正是叶凌和宁长歌。 他们正是向着后照部落而去,可未多时,丹族长突然从后面赶来,宁长歌惊问:「丹族长,你这是……给我们送行?」 丹族长摇头道:「我是来和你们同行的,我们部落的药长老被后照抓走,橙长老去交涉一直未归,我身为族长,理该亲自前往。」 「可是部落那边……」 「无妨,明境湖周围并没有实力强横的大妖,唯一在红岭山脉的麟狮妖帅,不已经被叶长老给杀了嘛,所以现在的苍梧部落是最安全的!」 叶凌始终没有看丹,他目视着前方,一言不发。丹见他如此,主动上前搭着叶凌肩膀道:「叶,我还是第一次骑乘妖兽,只怕站不稳,就这样扶着你吧!」 不灭境修士说站不稳自然是托辞,可叶凌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沉默以对。 此番腾云飞得极快,他得了叶凌给的好几枚丹药,吃过以后修为增长的不少,隐隐有达到凌虚境巅峰的趋势,因此叶凌更加死心塌地的追随,并唤叶凌做主人。 几个修士不吃不喝,连行了十日,终于来到了一处高原,远远只见得一片人族聚集之地,修建着几座四四方方的土城,虽不够高大,也足以做防守之用。 丹言道:「高原再向西的方向,就接近了内地的边缘,哪里的妖族甚多,所以后照部落经常与妖族作战,实力也更为强大。」 说话间,只见大地之上,突然出现几个骑着鹿角马的骑士,他们呼啸着追赶腾云,向空中射来箭矢。 腾云振翅一挥,一道道劲风直接吹散了箭矢,还把那几个骑士掀翻在地。 腾云笑道:「就凭这几个家伙,也想对本大爷出手,也太不自……」 话音未落,腾云面前突然袭来一股道力,叶凌眉头一皱,并指点去,锋芒之气瞬 间将那股道力切碎。 紧跟着,旁边又是一只拳印打来,宁长歌反手击出一掌,将拳印接下。 叶凌道:「我们是苍梧部落和伏羽部落的人,特来拜会后照部落!」 说话间,半空中现出几道人影,为首的是一个青年人,体格壮硕,目光却只看向叶凌身后的丹:「我是后照部落的健,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丹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并不回答。 健笑道:「你还是一个有脾气的女人,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驯服烈马!」 「哈哈哈——」 身后几个人大笑着起哄。丹有些气愤,可是她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实力,一直躲在叶凌身后,没有说话。 叶凌一脸平淡,却突然伸手,隔空扇了健两个耳光,道:「我是来拜会你们部落的族长,要么带路,要么滚开!」. 健不由得大怒道:「好一个瘦猴子,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 但只见健一身道力流转,显露了自己盈冲境的修为,紧跟着手中一把大刀,虽然粗糙,却蕴含着道韵,猛然间朝着叶凌劈落一刀,刀气好似一道白虹,破空杀至。 叶凌双指并刃,看似随意的一挥,紧跟着一道锋芒直接破开了白虹,震退了健。 健脸色大惊,突然开口道:「她是你的女人?」 丹似乎十分期待叶凌的回答,但叶凌只是道:「让开!」 健点了点头,随即拱手道:「远来的客人,多有冒犯,我这就带你去见族长。」 说着话,健和同族的人在前引路,向着高原上的土城而去。 宁长歌不由得好奇道:「他这态度变化的也太快了吧?」 丹道:「后照部落以男人为尊,不允许女人修炼,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所以对于女人没有丝毫的尊敬。但他们同妖族一样,尊奉强者为尊的道理,叶刚才显示出比他强大的力量,他便不敢再为难叶。」 宁长歌点头道:「原来如此。叶……你怎么知道他们有这样的习俗?」 叶凌笑道:「昨晚上,葵长老告诉我的。」 说着话,几人来到土城外,让腾云在此等候,三人则跟着健入了城。城中建有半穴式的房屋,不少人都走出来看叶凌三人。 远远的,只见一座建筑最壮观的四方石殿,便是族长所居住的地方。 三人来到石殿的门前,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子,宁长歌和叶凌又惊又喜:「小小,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三十七章 强者为尊来单挑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门前,站着一个黑衣少年,岂不正是小小! 小小见是叶凌与宁长歌,突然大哭起来:「是你们,太好了,是你们,太好了!」 叶凌和宁长歌忙上前问道:「小小,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雪儿呢?她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吗?」 还没等小话,大殿里走出来数人,为首的老者道:「是何人在喧哗?丹族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丹笑道:「我族的药长老与橙长老来你后照部落后一直不归,我身为族长,当然要来!」 那老者乃是后照部落的长老,修为在盈冲境。他言道:「原来健说的客人就是你们,请入大殿一叙。」 宁长歌问小小:「到底怎么回事?」 小小抹了抹眼泪,道:「半雪姐姐被他们抓走,被逼着做他们的族长夫人!」 此言一出,好似五雷轰顶,凉水浇头,让宁长歌楞在了原地。 那长老呵斥小小:「不是看你是夫人的妖兽,我非好好教你规矩不可!」 小小敢怒不敢言,若不是半雪一直保护,他恐怕早就死在后照部落的蛮人之手了。 叶凌给宁长歌传音道:「事情还不清楚,不要轻举妄动,眼下看半雪还是安全的,我们先去见后照族长,再做商议。」 宁长歌回过神来,忙点头跟着叶凌和丹走进大殿。 大殿内,四根巨石柱支撑着屋顶,两边设有草席,当作座位。迎面是一处高台,台阶上的石椅上,坐着一体格雄壮,披头散发的大汉,只见他:「面非人像,好似兽颜。体长一丈,腰围十圆。长发如柳,体毛如獾。果然蛮人,难得一见。」 丹小声给叶凌和宁长歌说道:「这就是后照部落的族长,摩!」 叶凌眼见得摩的修为估计在不灭境中期,这在蛮族中已属罕见,便是苍梧部落的几个不灭境强者,也不过才不灭境初期的修为。 摩看向三人,目光停留在丹的身上:「丹,你若是嫁给我,以后你们苍梧部落,就不用担心妖兽的袭击,有我来保护你们!」 丹言道:「我这一次过来,是为了我族的两位长老,她们现在在哪儿?」 「她们都很安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让她们做,等做完了,自然就会放她们回去。」 丹神色不悦:「你要她们做什么?」 「这你就不要管了,不过你若是答应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丹怒道:「摩,你以为我们苍梧部落怕了你不成,两位长老在哪儿,我现在就要带她们回去!」 摩大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但见摩大手一招,一股黑气凝结成手印,向着丹抓来。丹周身气息柔和,青木之气衍化绿滕将手印缠绕绞杀! 「好!丹,你是一个强大且聪明的女人,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能生下继承我优秀血脉的孩子,我一定要得到你!」 摩猛然间站起身,不灭境修为外放而出,朝着丹镇压而下。丹虽然也在不灭境,可似乎没有太多战斗经验,被摩的道势一震,竟然连连后退,不知该如何有效反击。 叶凌见如此见面就打,只好给宁长歌传音道:「你与小小去找半雪,我就在这里拖住他!」 话音刚落,叶凌拔剑出鞘,锋芒剑气立时洞穿了摩的道势,紧跟着闪身挡在了丹的身前。 摩见了,不由得大笑道:「丹,他是谁,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一只瘦猴子?你以为凭他就能保护你吗?」 丹咬牙道:「叶,你让开,只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叶凌笑道:「摩,听说你 们后照部落是以实力来说话的,难道怕了我不成?」 「笑话,我怎会怕一只小猴子?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是你死在我的手上,丹你就得嫁给我!」 丹问:「那若是你输了呢?」 「那我就让你们离开!」 「好,一言为……」 「不!」叶凌突然摇头。 摩大笑道:「你怕了?」 「丹不是一件物品,她不能成为赌注。我们无需作赌,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刚落,叶凌手中木剑斩落,一道锋芒破开虚空,朝着摩迎头而至。 摩心中一惊,两掌化出两股黑气,接下叶凌这一击,可是旁边大殿的石柱被斩断,整个大殿轰然间坍塌,将摩和其他几个后照族人给埋了进去。 叶凌几人早闪身来到殿外的广场上,叶凌道:「小小,快带着长歌去找半雪,我就在这里拖住他们!」 「叶子,你自己小心!」 宁长歌跟着小小转身离去。 不多时,大殿废墟里,一股道势冲天而起,紧跟着摩的身影来到半空,周围陷入黑色道韵之中:「狗东西,我一定要杀了你!」 叶凌冷然一笑:「那我倒要领教!」 却说小小带着宁长歌一路往一片住处跑,期间小小给宁长歌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小小和半雪被宁长歌安置的地方,被后照部落的人发现了。那摩见半雪如此美丽动人,色心大起,非逼着半雪做他的妻子。 只是此时半雪怀着身孕,若摩强逼,她就以死相抗。没奈何,后照部落的人不通医术,摩这才派人去苍梧部落抢来了药长老,让她想办法使半雪平安流产,这样就能嫁给摩。 但药长老心地善良,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因此才一直被后照部落扣押。而后前来的橙长老,也是如此,没有回去。 宁长歌听说半雪怀孕,自己要当父亲的消息,不由得发愣,好在现在情况紧急,不容他偷着傻笑。 两人来到那一处隐蔽的住处,外面有两个盈冲境的蛮人看守,一见宁长歌便上前阻拦:「你是什么人,这里不许靠近!」 宁长歌二话不说,手中祭出缚龙索就将他两个捆了,反手神刀一出,二人身首异处。 走进那独设的院子,宁长歌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良人,依旧楚楚动人,只是那隆起的小腹,昭示出少女即将初为人母。 「长歌!」 「雪儿!」 分别良久的夫妻重新相拥,泪水便如欢快的奏歌,宣泄着重逢的喜悦与酸楚。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雪儿,我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我们这就离开这里!」 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两个中年妇女样子的人,一人满身挂着各种草药,正是药长老,另一人披着淡黄色兽皮,乃是橙长老。在她们身后,还有六七个男男女女,都是苍梧部落的人 二位长老见了眼前一幕,会心一笑。 宁长歌忙道:「丹族长亲自来找你们,现在正和后照的族长在打斗!」 橙长老和药长老一听,心急如焚。只她两个只有盈冲境修为,因此恐怕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眼下他们需要先逃出去,再论其它。宁长歌立即取出飞舟,让半雪他们全都坐上去,可是马上,便有后照部落的不灭境长老赶来,大喝道:「你们休想逃走!」 大手一挥,无形道力打向飞舟。宁长歌急忙闪身在前,手中祭出一只道器盾牌,挡下了这一击。 可是紧跟着,又是一个不灭境老者出现在宁长歌身前,两者道势叠加,让宁 长歌满脸凝重。 正这时候,远处突然发生一声巨响,紧跟着叶凌的身影倒飞而来,身旁的丹急忙过来接住他,问道:「叶,你受伤了吗?」 叶凌摇了摇头,随后看向手中一根狼牙棒,赶过来的摩。 摩冷笑道:「就凭你这弱小的力量,只能成为死在我手中的尸体,丹,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不会杀你们苍梧部落的人!还有,雪,你想要去哪儿?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眼见得此处的战斗引来后照部落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围着叶凌他们,再无退路。丹道:「怎么办,我们想要冲出去是不可能了。」 叶凌倒是并不担心,突然对摩道:「摩,你们后照部落不是以实力为尊吗?你就是打败了上一任的族长,所以才成为新族长的吧?」 「没错,我是后照部落最强大的战士,所以我劝你不要与我对抗,我或许会考虑留你一条狗命!」 「既然如此,今天当着后照部落所有人的面,宁长歌要向你发出挑战,赢了的人,将成为后照部落的族长!」 「什么?」 「这?」 宁长歌不由得大惊失色,忙给叶凌传音道:「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岂是那个大猩猩的对手,你这是借他的手杀我?」 叶凌回道:「不然我们也是死,你要是想救半雪,就必须战胜他!」 说罢,叶凌冲着周围后照部落的人道:「我知道你们后照部落的规矩,没有什么接线之分,便是其他部落的强者来,战胜了你们族长,便可以成为新的族长。现在宁长歌向摩发起挑战,只有赢的人,才能够担任后照部落的族长!」 此言一出,果然得到了周围人的响应,尤其一位长老上前道:「就这么办吧!」 摩看向宁长歌,大笑道:「就凭你也敢挑战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宁长歌回望了一眼半雪,毅然决然上前道:「来啊,雪儿是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你这个妖怪打她的主意!」 「狗东西,受死!」 摩挥动周身之力,狼牙棒朝着宁长歌迎头挥来,宁长歌立马闪身躲避开来,随后一把神刀祭出,却被摩轻松震开。 随后狼牙棒再度来袭,宁长歌轻松躲避,反手一击,却并不奏效。如此来回反复,摩不由得怒道:「可恶的老鼠,你还要躲到几时?」 宁长歌突然冷声,道:「下一次就取你性命,受死!」 第三十八章 千秋贺寿聚群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摩身高体壮,不灭境道韵衍化异彩,手中狼牙棒向着宁长歌砸落! 虚空破碎之下,一道黑气围困了宁长歌。哪知宁长歌反手祭出泥壶,土黄色泥壶不见任何奇异,可狼牙棒砸下,却破不开泥壶的防御。 宁长歌微微一笑,反手道力流转,泥壶混沌大开,一股无形吸力将摩罩定,随即便要将摩收进去! 摩大惊道:「你这是什么妖壶?」 「妖壶?要你命的壶!」 宁长歌大喝一声,周身道力注入泥壶之中,紧跟着一道神光闪过,摩惨叫着被收入壶中。 云空之上,道韵散尽,宁长歌手托着泥壶,衣衫随风舞动,目光如炬。 周围后照部落的众人尽都面露惊色,一时之间窃窃私语,瞩目宁长歌。 叶凌迈步上前,高声呐喊:「后照部落众族人,还不快来拜见你们的新族长!」 几位后照部落的长老相视一眼,竟然果真迈步上前,半跪在宁长歌面前:「拜见族长!」 「拜见族长!」 后照部落众人尽都向着宁长歌跪拜。宁长歌与叶凌相视一笑,唯有蛮人的呼喊声在耳畔回响。 夜晚,后照部落举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动,欢庆新族长的诞生。神宫里,雕刻着螣蛇的塑像,这就是后照部落的图腾,或者称作守护之神。 宁长歌在螣蛇面前宣誓守护后照部落,紧跟着被长老送上象征族长身份的权杖,仪式便结束了。 后照部落的族长身为部落最强的战士,在战时要带领部族冲锋陷阵,可日常的事务则由长老会议来决定,族长不能够一手遮天,因此才会有打败老族长便成为新族长这样的习俗。 新族长上任,对于后照部落来说是一件值得欢庆的事,这意味着他们得到了一位更强大的首领。 所以祭祀完成后,整个部落立马开起了欢庆大会,宁长歌带着半雪坐在族长的位置上,看着族人们载歌载舞,两人脸上都泛起了微笑。 远处的草原上,叶凌和丹并肩坐着。丹道:「原来你来后照部落的习俗都知道了。」 「这都多亏了见多识广的葵长老和源长老,是他们告诉了我这件事情。」 「你来之前就想好要这么办了吗?」 「这怎么可能,人总是喜欢以结果推初衷,将人想象成了神机妙算。可实际上,能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少之又少,大多不过是亦步亦趋罢了。」 「叶,你是第一个让我着迷的男人。」 「对不起,我已经有妻子了。」 「谁?在你们部落里的女人?」 叶凌不答,丹误会的道:「我不是要去害她,只是你们伏羽部落并没有一夫一妻的规定,所以我并不介意你有别的女人。相反,如果我嫁给你,你就可以成为苍梧部落新的族长!」.五 叶凌微微一笑,道:「也许成为族长对别人来说很重要,可我并不……」 话音未落,丹突然一把抓住叶凌,吻在了他的唇上,温、湿的触感令他的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悸动。 唇分,丹强硬的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不会让你逃走!」 叶凌无奈一叹,闪身逃离。 不多时,药长老和橙长老来到丹身后,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族长对一个男人这样喜爱。」 「我还记得族中多少年轻小子向族长求爱,结果没有一个成功,反倒是这位叶长老,无意间得到了族长的青睐。」 丹也没有羞涩之意,问药长老:「叶的断臂,你可有办法能够治疗?」 药长老思索片刻,道:「重生断臂,需要炼丹,各种草药后照部落与我 苍梧部落都能找到,只最关键的一味名叫万金龙须草,在西方的隐龙山脉才有万年的药株。」 「这么说,需要到隐龙山脉去采?」 「可是隐龙山脉上,有一个妖王级别的大妖,只怕是有去无回啊!」 丹听了,默然不语,可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第二日清晨,天未大亮,丹便朝着隐龙山脉而去,哪知刚走出没多远,叶凌就追了上来:「为了我的断臂,你就要抛弃你的族人去寻死?」 丹道:「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会遵守我说过的话,只好你的断臂,然后……然后嫁给你,让你作苍梧部落的族长!」 叶凌叹息一声,道:「我知道阻拦不了你,但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你自己去冒险的。我也知道,现在让你回去也是不可能了。」 丹笑道:「好,那我们一起去!」 隐龙山脉处在南域内地与外地的边缘地带,山高林密,有许多妖族聚居在此。尤其有妖王级别的大妖在此山脉修炼,令人望而却步。 丹和叶凌全力施展身法,只用了十天便赶到了隐龙山脉,但见得山脉好似长龙一般,蜿蜒曲折,南北纵横。山林之间,云雾淡淡,偶尔有鸟鸣兽吼,更显幽邃。 叶凌道:「药长老可曾说过,那万金龙须草在什么地方?」 丹道:「药长老告诉我,万金龙须草在阴阳相济之处,如此神药,不会在太阳下能够找到。」 「阴阳相济之处?」 叶凌眉头一皱,却不知该做何解。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隐龙山脉上空,他两个藏身在树冠之上,观察着周围。 丹从手上的储物石中取出来两朵花,递给叶凌一朵。蛮人也有可以储物的石头,不过未经过工匠的仔细打磨,显得有些粗糙。 「这是化妖花,带着这种花,可以在我们身上散出妖族的气息,行走在这样的山岭,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叶凌一见,大为惊奇:「原来还有这样的东西,这种花在哪儿能采到?」 丹笑道:「我们苍梧部落就有栽种,你难道没有看到?」 叶凌眉头一皱,他在苍梧部落时虽然发现有一处妖气很盛的地方,本以为是苍梧部落关押妖兽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种植这种花。 带上了化妖花,两人便不再敛迹潜踪,大摇大摆的在隐龙山脉上空飞行。 可是走了许久,叶凌大为古怪:「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们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见到一个妖兽?」 「你这么一说,的确古怪。」 二人又行了许久,突然见到那山路之上走着十几个妖兽,修为都在青幽境,还没有化形。 但听领头的狼妖道:「咱们得快一些,晚了就赶不上给妖王拜寿了!」 说话间,叶凌和丹自空中而下,站在几个小妖面前,小妖见他们身上是同族气息,忙道:「拜见二位前辈,不知二位前辈找我们有何事?」 叶凌问道:「你们要去何处?」 狼妖道:「我们正赶着去给妖王拜寿,二位前辈,莫非也是?」 叶凌心思一动,点头道:「不错,我们自隐龙山脉以外而来,可惜迷路在此,找不到妖王门庭,正好遇见了你们,你我也算是有缘分了。」 说着话,叶凌取出十几枚丹药给了几个妖兽道:「这些丹药赏赐于你等修炼之用。」 叶凌给的都是江凡炼制的聚灵丹,品阶不高,但对这些青幽境的妖民来说已属难得。 这些妖兽得了丹药,忙道谢道:「多谢前辈,我们正要前往给妖王拜寿,愿意为二位前辈带路。」 叶凌点 头道:「好,我们就一同前往。」 路上,丹问道:「为何要去见那妖王,躲还来不及呢!」 叶凌道:「万年仙药,世所罕见,隐龙山脉有这样的仙药,这里的妖族必然会知道,我们也只有去和他们打听,才能够知道具体所在。」 一行众妖来到山脉中的一处山谷,但见得谷外密密麻麻的站着无数妖族,只是这里站着的,全都是青幽境的妖民。 狼妖道:「妖王大寿,我等小妖只能在这谷外敬送礼品,二位前辈境界高深,才可入谷拜见妖王。」 叶凌问:「这化妖花,妖王可否能分辨出来?」 丹摇头道:「我还没有见过妖王,如何知道,不过妖帅不仔细辨别,绝对看不破我们的身份。」 「那我们就赌一赌吧!」 于是,叶凌和丹便往谷内而去,只见得山谷内灯火通明,四处站着山妖野怪,迎面却是一个大山洞,两旁有小妖站岗,早有小妖来引着叶凌和丹前往,顺着山洞一路而下,但觉冷气扑面,丹不由得躲在叶凌身后。 沿着山洞走到宽敞处,忽然一股热浪扑面,入眼处一片宽敞,中央下陷,岩浆在底翻滚。两旁的石路通向一处大庭,左右各坐着数十位妖帅,妖将。 正当中端坐着一个身穿儒衫,化为中年人样貌的天象境妖王。 叶凌和丹来到近前,拱手一礼:「无名小辈,特来为妖王贺寿!」 妖王微微一笑:「请入座吧!」 叶凌和丹寻了个空座位坐下,并没有被人发现。 不多时,有人站起来道:「妖王,上一次妖王大寿,曾说待下一次寿诞之际,修为当达到天象境巅峰,会当着我众妖之面,取下那万年万金龙须草,以药理破镜,成妖皇,再率我等众妖打入内地。但不知当年妖王之愿,今日可能实现?」 「万金龙须草!」 丹眼前一亮。叶凌这才恍然大悟,此处乃地火与寒山交界之处,正是阴阳相济之所,如此看来,那仙药必然就在此地。 果不其然,妖王起身,背后便长着一株黄金色仙药,散着淡淡光辉,正是那万金龙须草! 妖王叹息道:「不瞒诸位,我在次枯坐了千年,依旧不能破镜,只怕要再等老夫下一个千年寿诞之日,才有福源能够取用这一株天材地宝了。」 叶凌一听,心下稍安,好在这大妖还不想取用,自己就还有机会。 第三十九章 唯恐寿终一命消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仁不予恶,财不露白。论无褒贬,事不感怀。话到唇前咽三次,遇人好坏也往来。不怕是非难分辨,只问处世该不该。」 那寒山古洞之间,群妖相会,共贺妖王千秋之寿。叶凌眼看着万金龙须草被妖王日夜守候,却无下手夺取之机。 叶凌暗中感叹:「若有明骤雨和岳逐风在,只怕早有法子去盗药。可惜我没和他们学两手,真是技到用时,方显自家无能啊!」 丹坐在叶凌身旁,也自思索,只她也想不出在群妖间盗药草的办法。 索性天无绝人之路,正在群妖欢庆之际,洞外突然一阵骚动,有小妖忙来禀报:「大王,不好了,那碧空打来了!」 紧跟着洞外有传音而来:「环龙,今日你大寿,我来给你送礼来了!」 妖王环龙一听,立马起身道:「各位,有贵客登门,本王要亲自去迎接,你等各自散去吧!」 众妖见了,纷纷离开。却原来这处洞府乃是妖王清修之地,不许其他人随意进出,只不过在大寿这一日才会于此招待宾客。 此时环龙要去迎敌,群妖自然要赶紧离去。叶凌拉着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随着众妖离开了山洞。 来到了洞外,就见半空之上站着一个绿发少年,身着白衣,面含微笑,额头处一道缝隙,十分奇怪。 不多时,环龙自洞府中出来,身后大手一挥,山洞竟然石头闭合,决断了路。 他一步迈上虚空,来到那少年面前,冷笑道:「碧空,你我斗了几千年,从来不分胜负,我却不曾在你大寿之时,找你的麻烦吧?」 碧空道:「环龙,我坐关五百年,近日略有感悟,特来与你切磋一番,若能胜你,我当去内地闯一闯!」 「好啊,五百年不见了,我看看你有何长进!」 但见二人俱都是天象境修为,道势重霄,道韵横陈,碰撞之间时空崩塌,大地龟裂,好在二人不在这附近打斗,才使得修为低的小妖们幸免于难。 一些妖帅和妖将为了这难得一见的战斗,全都跟过去观摩,其他小妖敬奉了寿礼,便都各自散去。 丹道:「现在该如何是好?那山道被妖王亲手封闭,凭我们两个根本打不开。」 叶凌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听他两个话中之意,碧空与环龙乃是劲敌,那碧空有必要在今日来战么?」 「你什么意思?」 叶凌笑着道:「万年仙药,可遇而不可求,环龙指望他来增加修为,助他破镜,那碧空会不会也想要呢?」 「你的意思是,碧空是故意的?」 叶凌点头道:「说不定今日,这万金龙须草就要易主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山谷两侧的山壁之上,隐身在草木之间,眼望着那洞府门前。 未多时,果然见石壁重开,自里面走出一个青年人摸样的妖修,旁边小妖都称呼他作师兄。 那人吩咐众妖好生看管洞府,他则起身外出而去。 叶凌道:「跟着他。」 「为何?」 「此妖修为在盈冲境,看众小妖的恭敬之像,应当地位不凡。此时不在洞府看守,又不往环龙离开的方向去,必是另有隐情!」 丹这才明白,随即与叶凌二人收敛行迹,跟在那妖修身后。 那妖修离了山谷,走出好远,方才停在一处山崖之下。不多时,自山崖之上飞下一人,身矮体胖,满脸疙瘩,问道:「东西呢?」 那妖修取出怀中的一株药草,岂不正是万金龙须草! 那矮胖子一见,笑道:「很好,我家大王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言罢,矮胖子伸手便要来接。哪知那妖修却收起了仙药道:「不劳你的手,我会自己交给大王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取来了这万年仙药,若是环龙追查起来,只怕没有我的活路,我也只好现在就去投靠大王,才能保住性命。所以这仙草,我要亲自去交给大王!」 「原来如此,那就听你的。」 说着话,矮胖子手中现出两杯水酒:「虽然时机不妥,为你庆功!」 「多谢!」 那妖修接过杯来,一饮而尽。随后二人便要离开,却不想要妖修还没走出几步,突然跌倒在地:「你下毒害我!」 矮胖子道:「临死我让你死个明白,不是我要害你,而是大王要杀你。」 「这不可能,我为大王取仙草,有天大的功劳,大王为何要害我?」 「环龙是你的师父,你却不惜出卖他,大王又岂会收你这样的无情无义之徒?我的毒发作很快,安心上路吧!」 说着话,那妖修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多时便毒发身亡了。 矮胖子取出万金龙须草收好,紧跟着掌心散出黑气,笼罩着那妖修,很快尸体便在黑气之中消融殆尽,不留一点痕迹。 可那矮胖子刚要离开,突然一道锋芒抵在他的后颈处,紧跟着丹两手散出道韵,化成藤蔓,将那矮胖子捆住,动弹不得。 叶凌立即自矮胖子身后将万金龙须草取出收好。矮胖子惊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我是碧空妖王的弟子,你们敢这么做,就不怕死吗?」 丹笑道:「怕死?怕的是你看不到我们死不死了。」 话音刚落,叶凌寒芒一现,矮胖子被斩成两段,矮胖子临死前言道:「你们死到临头了!」 叶凌皱眉:「可惜没有化尸毒,不然我们也来一个毁尸灭迹!」 「你忘了,我苍梧部落最是会配置草药了?不光是治病救人,毒药也是很在行的!」 丹笑着取出一个石瓶,倒出一点液体在矮胖子身上,紧跟着黑烟升起,尸体消失殆尽。 叶凌道:「如此最好。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需尽快离开。」 「嗯!赶回部落去,让药长老治好你的断臂,然后咱们两个就大婚!」 「……」 却说叶凌和丹取了仙草,立即踏上了归程,却不料半日之后,二人正御空而行,突然一股道力袭来。 叶凌意识到不好,急忙推开丹,反手木剑出鞘,锋芒斩落,却被那道力震退。 下一瞬,碧空的身影出现在丹身后,但见一道绿芒闪过,丹突然昏迷,被碧空擒下。 「你们不是妖族,而是蛮人!」 叶凌看着碧空,冷笑道:「你是何妖,为什么要来堵截我们?」 「人族狡诈,到了现在还不愿意说实话。你杀了我的弟子,取走了我的仙草,我一路寻着我弟子留下的毒味而来,你还要狡辩吗?」 叶凌记起那矮胖子临死前说他们两个逃不了,却原来是他给碧空发了信,并在叶凌两个身上留下了印记。 「距离隐龙山脉最近的就是蛮人的后照部落,你们想必就是那个部落的蛮人吧!她现在已经中了我下的毒,半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叶凌闻言一笑:「堂堂妖王与我谈条件,实在是古怪,想必你是在担心我背后的环龙妖王吧!」 话音刚落,环龙的身形在云空之中现出来,站在叶凌侧后:「我还以为自己伪装的足够好,不想竟被你小子看破了。」 叶凌道:「二位妖王俱在,我这仙草应该给你们谁呢?」 环龙道:「看在你二人曾经来给我贺寿的份上,只要你将仙草还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碧空冷笑道:「你不用怕他,他奈何不了我,只要你将仙草给我,我不仅可以救活你的女人,还能保证你们两个不死!」 叶凌自然不傻,他现在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仙草,只要将仙草交出去,自己立马就会被杀。 于是,他也不急,道:「碧空妖王,你先将她的毒解了,反正若是一会儿打起来,你就没有时间出手了。」 「小子,你不要耍花招。」 「我又何必与你们耍花招,就算解了毒,我们便能逃走不成?」 碧空犹豫不决,叶凌又道:「你想要我相信你,总还是要拿出点诚意吧?」 碧空只好伸手一招,解了丹身上的毒,随后丹醒过来,碧空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叶凌转身问环龙:「若是我现在将那仙草给你,我的女人就会被碧空妖王杀了,你看如何是好?」 环龙闻言,注视叶凌良久,突然周身道力迸发,朝着碧空打出一掌,这一掌竟然直接震碎了虚空,碧空不由得双手化拳来接。 趁此机会,丹急忙闪身逃到了叶凌身边。 碧空大怒:「环龙,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小子在耍我们吗?」 环龙却道:「他逃不出你我的掌心,难道你还怕他跑了?」 「我自然不跑,不过我的女人,你们要放了她!」 说着话,叶凌自碧玉扳指中取出来万金龙须草,握在手中:「不然我立刻就毁了它,咱们同归于尽!」 「小子,你不敢……」 话未说完,叶凌手上的万金龙须草一片树叶猛然间燃烧起来,惊得碧空和环龙顿时变了脸色。 「你别冲动,有话好商量。」 「我们答应就是,你的女人可以离开!」 「叶……」 丹满脸担忧,叶凌道:「赶紧回去,先去后照部落告诉宁,让他率领后照部落众人与苍梧部落,伏羽部落汇合。」 「可是你……」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回去!」 丹重重点头,立即离开,她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好听从叶凌的安排。 半空之上,天象境大势笼罩,叶凌根本可不能逃脱。他眼望着丹离开,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思索半天,也想不到逃脱之法,有些认命的唤出青青,道:「这一次,我恐怕是难逃一劫了,不能送你回到你们青鹏族去,青青,你现在就走吧!」 第四十章 扯虎皮不绝滔滔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叶凌面前,青青露出伤心的眼神。 可一旁的碧空与环龙见了青青,神色都微微变化:「这是青鹏一族的人?」 「不会有错,青鹏一族以尾羽的颜色来显示血脉的纯正,五色尾羽,这是只有圣裔血脉才能有的!」 「这个蛮族为何会和青鹏族的后裔待在一起?莫非……」 两个妖王面露难色,一时之间竟然对叶凌产生了畏惧。 叶凌老早就注意到了二人的神色变化,他突然想起之前两人说过的话,再看向青青,立马出言道:「我本不愿意暴露身份,可是被你们逼迫,我也没有办法。实话告诉你们,我是圣子的仆人,此番与圣子前来外地,就是要寻找罕见仙药,为我族受伤的战士疗伤。」 两个妖王听了,将信将疑。叶凌接着道:「只可惜,你们见了圣子还不相信,难道非要等我族妖王和长老们到了,你们才会相信?」 碧空冷笑一声:「你一个蛮族,内地青鹏一族,岂会收你做奴仆?」 叶凌大笑道:「谁告诉你我是蛮族了。」 说着话,叶凌手中现出一道灵符:「你们觉得南域蛮族会有这样的道符吗?」 碧空和环龙相视一眼:「你是域外人族!」 叶凌点头道:「不错,我与圣子从域外游历而归,正要返回内地,正好遇上了隐龙山脉你环龙的寿日,来给你庆贺,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环龙和碧空默然,他们活了数千年,不会轻易相信叶凌的谎话。 叶凌见他们无动于衷,只好假装与青青商议的神色,随后出言道:「你们两个修为高深,却一直居住在外地,不敢深入内地去,恐怕是因为自身没有根基,怕去了以后为其它各族所排挤吧?」 二妖不答,叶凌微笑道:「我知你们这样的妖王,高高在上数千年,是不会愿意向他人低头的。不如你们入我青鹏一族,作我青鹏一族的客卿长老如何?」 二妖眉头微动,却依然不发一言。叶凌神色一变,道:「看来我青鹏一族还入不了二位的法眼啊!也罢,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你们现在就将我和圣子杀了,到时候自有我族族长与长老们前来与你们算账!」 龙环皱眉道:「凭你一面之词,叫我二人如何相信?」 「信不信由你,我并不指望着你们相信。」 说罢,叶凌索性将万金龙须草收起来,肩膀上站着青青,道:「我现在就走,看你们敢不敢拦!」 叶凌果然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碧空与龙环暗中传音商议:「碧空,你我斗了数千年,但这一次咱们得共进退,你看这小子说的话,几分真假?」 「半真半假,不过他肩上的青鸟的确是青鹏一族的人,五色尾羽,圣脉后裔,这做不了假。」 「这么说,他的话还有几分真,就凭这只青鸟,我们便不能杀他,杀了他,得罪青鹏一族,你我只怕在南域无容身之地。」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我们也不能就信了这小子的话。」 「你的意思?」 「跟着他,看看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好!」 天象境大妖收敛气息,在后跟随,凭叶凌现在的修为,根本难以觉察。 叶凌一路东行,远离了隐龙山脉,并没有感受到两个大妖在背后追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对青青道:「青青,我们安全了!」 青青围着叶凌飞动,叶凌又道:「青青,我答应过青鹏妖王,要带你去青鹏族一趟,等我的断臂重生,我就带你去如何?」 青青闻言,摇了摇头,似是好大的不愿意,随后便飞回了碧玉扳指当中, 熟睡起来。 叶凌见他整日睡不醒,真的奇怪是为什么。但眼下他也没有时间去理会青青,急忙往后照部落赶。 这一去便是十天的路程,叶凌白日赶路,夜里修炼。他之前经历的几次大战后,心有所悟,修为已经在盈冲境巅峰,丹田之中,那元婴早已经成形,似乎只差最后一步,他便能够破境,但这最后一步,往往很难迈过去。 十天之后,叶凌赶回到后照部落所在的高原,但只见这里已经人去楼空,这说明丹已经平安回来,并传达了叶凌的意思。 叶凌之所以让丹通知宁长歌转移后照部落的族人,是因为他两个的身份被碧空猜出是后照部落,叶凌只恐那一关过不去,后照部落也被两个天象境大妖报复。 如今他还要继续向东追赶,好在族人转移的速度并不快,叶凌只用了两天便赶上了后招部落的队伍。 「叶!」 丹第一个跑过来,一头扎进叶凌怀中,哭泣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br> 紧跟着,宁长歌和勇,露,药长老等人纷纷上前来。宁长歌问:「叶子,如何了?」 叶凌道:「那两个妖王应该不会来找麻烦了。」 可旁边勇眉头不展,取出来一块木牌,递给叶凌道:「可是我们的麻烦来了。」 叶凌见木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但这是蛮族的文字,他并不认得。宁长歌给他解释道:「这是孟章部落派人送来的,他们的意思是要召集各部落在红岭山脉相会,商议八族合并的事宜。」 「八族合并?红岭山脉?」 宁长歌点头道:「来人说孟章部落已经占领了红岭山脉,赶走了那里的妖族,现在正召集各族前去,听说执明部落和居辰部落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紧跟着,宁长歌传音给叶凌道:「叶子,孟章部落来的人里,有不是蛮族的人。而且还是剑修!」 「哦?」 叶凌不由得眉尖一挑,并没有多言。此事他们打算等回到明镜湖畔,汇合了三个部族的族长和长老们一同商议。 夜下,叶凌将万金龙须草的一片叶子交给药长老,药长老道:「叶长老放心,等我们回到明镜湖畔,我就开炉炼丹!」 「麻烦药长老了。」 叶凌告别了药长老,来到树冠上盘坐,身背后突然被丹搂住,丹道:「你当着妖王的面,说我是你的女人,还做不做数?」 叶凌沉默片刻,道:「丹族长,我们是不可能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们能从两个妖王的手上活下来,这可能吗?但他确实发生了,叶,不要拒绝我,叶!」 丹的手开始在叶凌身上游走,叶凌立即起身逃离。丹望着他的背影,不甘地用手锤着树枝,掉落了一地的树叶。 一行经过了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明镜湖畔。后照部落自有长老安排族人们住下,后照部落虽然有十万之众,但修士更多,所以事务会简洁不少。 小武和山介他们听说叶凌回来了,急忙跑来相见,小武见叶凌的胳膊还没有治好,大哭道:「主人啊,他们怎么还没有将你的断臂接上?你放心,等我成为妖圣了,肯定帮主人接续断臂!」 旁边伊尾撇嘴道:「只怕叶大哥长出三头六臂的时候,你也修不成妖圣。」 「你这只小野猫,竟然敢小瞧我,我可是玄武的后裔,必然是日后名动五域的妖圣!你们啊,到时候提起我是你们的老大,那可是天大的光荣!」 「切!」 伊尾不屑一顾,气得小武暴跳如雷。 叶凌也不管他们吵闹,山介道:「叶大哥,前几日有孟章部 落……」 「我已经知道了。」叶凌打断他道:「是否有不是蛮人的人一起前来?」 「正是,」山介点头道:「那人手中拿着道剑,一身修为我看与叶大哥差不多,应该都在盈冲境,很是傲慢,似乎并没有把蛮人们放在眼里。」 叶凌点点头:「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和长歌的身份。」 「叶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随后,叶凌从万金龙须草上取下了十片叶子,给八个小妖,小武和腾云每人一片,道:「你们服下这叶子,或许可以提升修为!」 这万金龙须草如其名,叶如龙须般茂密,当初若是知道炼药只用一片叶子,他也没必要取整棵而引来杀身之祸了。 不过既然已经得了,便干脆给众人分一分。路上时,小小吃下一片,修为一下子增长道青幽境巅峰,来到明镜湖畔,他就去修炼准备突破至凌虚境了。 夜晚,三族蛮人同胞相会,开启了庆祝的晚会,好不热闹。 可是苍梧部落的大殿内,丹,勇,宁长歌,以及三个部落的长老们聚在一起,商议着孟章部落的来信。 源长老率先出言:「八族合并,从没有听说过,孟章部落到底要干什么?」 葵长老道:「他们说执明部落和居辰部落已经在路上,那两族为何会同意前去?」 后照部落的一个长老慧言道:「那日情形,我们都见了,孟章部落的信使有两人,另一人看上去打扮奇特,不是我部族装扮,若是我们当时果断拒绝,那人似乎有立即出手的意思。」 丹点头道:「这说明孟章部落现在自信实力远超我等七族,若是我们不同意,他们完全有能力使我们臣服,是也不是?」 勇道:「可是既然孟章部落有了这样的实力,为何还非要我们八族合并?叶长老,你怎么看?」 叶凌在勇心中的地位一直是青帝,所以他十分依赖叶凌。 叶凌沉思片刻,出言道:「如此看来,我们必须要往红岭山脉走上一遭,不然孟章部落还会再派人来,到时候我们耕被动。就算使逼不得已八族合并,我们也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到时候再做安排,至少还是要先了解一下孟章部落的情况再说。另外,还要派人去和其他部落沟通,商议对策。」 第四十一章 吐露人言妖王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镜湖畔,森林被大范围的砍伐,供后照部落修建房屋,居住。 距离叶凌等人返回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三族相处和睦,周围的妖族尽都远离而去。后照部落有八位不灭境修为的长老,盈冲境的强者更是多达百人,这一股战力足可以横扫红岭山脉。 而宁长歌这个族长平日并无事务,族中之事全都交给长老们处理,他只每日陪着半雪,静待生产,大概也就在这几日,他便要作父亲了。 小武他们吃了万金龙须草的叶片,修为大增,山介,伊尾他们八个加上猫女星妍全都迈入了青幽境,而小武更是直接入了凌虚境,牛气的不行。 小小也顺利破关进入了凌虚境,腾云则达到了凌虚境后期,有望在百年之内进入盈冲境。 妖族的修为增长比人族慢很多,平均下来几乎是十倍的差距。不过妖族的寿命比人族要长,达到汇灵境的小妖就可以有千年的寿元,到了凌虚境便可寿至三千年,因此如小武他们这般迅速的增长修为,实属罕见。 明镜湖附近的一处小山之上,叶凌已经在此坐关十几日,耗去了十几万块灵石,可依旧没有破境的征兆。 明镜湖底有一处灵石矿脉,苍梧部落的人时常开采。这一次为了让叶凌能够顺利进入不灭境,丹和宁让两个部落的人整日开采灵石,供叶凌修炼之用。 十几天对于修士修炼来说,少之又少,根本不可能指望叶凌如此顺利的就达到目的。更何况叶凌自踏入道途到现在,也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如宁长歌在叶凌之前都已经入道几百年,方才有如今的成就。 丹正带着新开采的灵石要给叶凌送过去,正巧药长老用万金龙须草成功炼制出了丹药,给丹道:「族长,只要服下这枚丹药,叶长老的断臂便可复原,另外……」 「太好了!」 丹也没有听完药长老的话,接过丹药便往小山处飞去。药长老无奈一叹道:「此丹药阳气过盛,服用以后阴阳失衡,需要……算了,这也遂了族长的心意。」 小山之上,叶凌面前,正站着环龙与碧空。叶凌没有想到两个天象境大妖竟然一直跟着他。 环龙道:「你将万金龙须草给了很多小妖,这是为何?」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Z.br> 「朋友?真是可笑,强者与弱者交朋友,这难道不是自寻烦恼吗?」 叶凌闻言一笑:「你觉得你们两个修为境界如此高深,为何却一直不敢前往内地?」 碧空和环龙默然,叶凌接着道:「就是因为你们两个认识了几千年,却还是争斗不休,永远孤军奋战,你们又能战胜得了谁?青鹏一族有强者也有弱者,难道就因为是强者就要放弃弱者吗?你们若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永远也不可能进入内地。」 碧空不悦:「小娃娃,凭你也敢教训我们?」 「言出为理,这不是教训。若你们两个能摒弃前嫌,即便不投靠我青鹏一族,前往内地,两个天象境妖王联手,又有谁敢小视?若你们能够开诚布公,收徒聚妖,日后的一方势力之中,未必就没有你们的名字。我所言句句真心。」 说着话,叶凌将万金龙须草拿出来,放在面前道:「若你们依旧为了一株仙草,便争斗个你死我活,现在自可以这么做。我的性命,也随你们处置!」 说罢,叶凌闭目不言,青青站在他的肩膀上,怒视着二妖。 二妖相视一眼,此刻他二人竟然没有了对叶凌的杀心,碧空问道:「你能让我二人成为青鹏族的客卿?」 叶凌摇头道:「或许你们有更好的选择,成为我们人族的客卿!」 「小子,你在耍我们!」 「妖王,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闲来无事戏耍妖王,我就这么想死?」 「你到底什么意思?」 「人族与妖族本就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当年人妖两族一同面对魔族时,岂会想到如今势同水火?我等总该没有什么仇怨,如何不能握手言和呢?」 叶凌起身道:「我意建立一个人族,妖族都在的宗门,当不会弱于其它势力,现在我们蛮族的三个部落,还有我在东域的诸位好友,都是宗门的创始力量,两位妖王若是加盟,我等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碧空和环龙此刻看向叶凌的眼神就如同看傻子一般,环龙摇头道:「碧空,是我错了,我竟然以为这小子真的有些什么独特之处,现在看来,也只有他这满脑子的异想天开,与旁人不一样了。」 碧空道:「还是取了仙药回去吧,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你若是不嫌弃这样的脏活儿累活儿,那就你来吧!」 「也罢,我送他归西!」 话音刚落,碧空抬手指向叶凌,周围缭绕着淡淡黑雾。可紧接着,青青就飞到叶凌身前,不断地鸣叫。 碧空冷笑道:「一只连人话都说不出来的青鹏鸟,也敢称是什么圣子?真以为本王能一直被你们骗吗?」 可是青青随即便口吐人言,而且是少女声音:「区区两个妖王,便敢对本圣出手,我看你们真是活腻歪了!」 「嗯?」 碧空略一迟疑,青青猛然间刷出五色神光,光晕夺目,直接震退了碧空和龙环。 二人心中一惊,叶凌立即道:「竟然敢怀疑我家圣子的身份,我看你们真是活够了!」 碧空忙道:「多有冒犯,还请圣子恕罪!」 环龙也道:「此事有误会,圣子请勿怪罪!」 他二人哪里会不知道青鹏一族的彩光,无物不刷,便是眼前的青青,也能够凭借此光震退天象境妖王,这就是证明! 青青也不说话,飞回叶凌肩头站定。叶凌道:「圣子自然不会与你们计较,念你们献仙草有功,就饶恕你们这一次,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是,多谢圣子开恩!」 说罢,二妖王竟然就这么转身离去。叶凌喜道:「青青,你竟然能说话了!」 哪知青青挥起翅膀扇过去:「别乱叫,要不是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现在就杀了你!告诉你,我是青鹏妖圣!之前不过是没有恢复力量,这些日子在碧玉扳指里吸收了不少的灵气,才能吐露人言。现在,我该回去睡觉了,你小心着伺候!」 言罢,青青便重新回到碧玉扳指中沉睡,叶凌神识进去探查,见青青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周身气质却发生了改变。 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丹急匆匆的赶来道:「叶,药长老将丹药炼制出来,你的断臂可以恢复了!」 叶凌自然也心急着自己的左臂,所以见到丹药,便先将青青的事情搁置,忙来服药。 药里入体,叶凌盘膝而坐,但觉烈阳之气游走全身,令他浑身燥热起来,大汗淋漓。 紧跟着,就见叶凌周身气势一盛,身上的兽皮衣物猛然间炸裂开来,露出赤条身子,泛起红光。 丹在一旁担心叶凌有危险,竟一时忘记去看他身上的轮廓。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凌体内的烈阳之气更加躁动,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叶凌的左肩断裂处竟然泛起红光,随后那断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直到重生出一条新的臂膀! 丹大喜过望,正要上前道贺,却发现叶凌的神色不对劲。 只见叶凌眉头紧锁,死死咬着牙关,身上的燥热之气不降反升,似乎随时都有破体而 出的可能。 「叶!」 丹这一声,猛然将叶凌唤醒,只见他一双眼睛赤红,看向丹的颜眼神,充满了野性。 丹瞬间明白过来,道:「叶,这丹药是纯阳之物,你现在体内阴阳失衡,需要用至阴来调和。」 说着话,她一手便将衣物尽去,上前抱住叶凌道:「我还是完璧之身,元阴乃至阴之物……叶,要了我吧!」 叶凌此刻神志不清,哪里还有可能放手。芦天席地之间,正是阴阳相合之时。 花开惊露,凤舞鸾翔。 但见得夕阳西垂,叶凌坐起身子来,眼望着没有一丝力气,半睡半醒的丹,他不由得轻叹一声,眼望远山。 夜幕之下,一对璧人仰天望着星斗,丹靠在叶凌肩头,笑着道:「我说过了,你是我的男人,这一下你该承认了吧?」 叶凌道:「我没想到这丹药药里如此凶烈。」 「怕什么,难道没有丹药,我就不能让你起兴吗?」 说着话,丹抓着叶凌的手在自家身上,叶凌皱眉道:「你初去元阴,不能过……」 话未说完,但一把推倒她道:「我要尽早为苍梧部落诞下新的族长!」 琴瑟和鸣之声再度于夜空下响彻,月亮扯过一片云雾,挡下这令他脸色发红的春景…… 第二日临近正午,叶凌与丹自小山回到明镜湖畔,二人手挽着手,并肩而行。 药长老和葵长老几人相视一笑,都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丹对叶凌道:「我把族长的位置让给你怎么样?」 叶凌摇头道:「族长还是你来当,等你有了孩子,再让给他好了。」 「那你可要努力了。」 「有你在,我不想努力也不行啊!」 陪着丹回到明镜湖畔以后,叶凌便将从换金楼拍卖得来的那张丹方给了药长老,问道:「长老可否能够炼制此丹?」 药长老并不认得上面的字,叶凌给药长老说了一遍,可是蛮族于东域人族对仙药的命名不同,所以药长老需要仔细辨别,得花上一番功夫。 丹在旁边问道:「叶,你想要炼制的是什么丹药?」 叶凌道:「这是能够帮助不灭境修士渡劫的丹药,我有预感,即将破镜!」 第四十二章 渡劫不灭揽妖娆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远离明镜湖畔的一处山巅,叶凌盘坐于涯前,周身被浓郁的灵气所包裹。 山崖下,无数被吸干了灵气的灵石滚落,堆积成山。 眼见得天色异变,乌云笼罩,雷声在云层里隐隐响起。 叶凌周身锋芒缭绕,灵气疯狂的涌入体内,在丹田中与元婴结合。随后又是一道光晕闪耀而过,紧跟着丹田中的元婴猛然间睁开了双眼,两目中一道神光透体而出,直达琼霄。 九霄之上,雷声大作,代表了上天的怒火。天地自有秩序,万物自有盛衰,可修士夺天地造化之功,求大道长生之事,早已与天地相对立,因此入境不灭境时,要受雷劫天罚! 叶凌虽然早已经被雷劫劈习惯了,但上一次他迈入盈冲境时,雷劫之可怖,他根本承受不住。此番不灭境天罚,他也有些担忧。 之前叶凌请教过南安,并非所有剑修都自入道便受雷劫,这样的待遇,只给了叶凌一人。 「老天,我可曾得罪过你?」 叶凌周围的灵气全部入体,但见得叶凌丹田之中,一个成形的元婴被光晕笼罩,整个身体都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修为攀升之际,一道惊雷骤然落下。 叶凌拔剑斩落,锋芒迎上雷光,双双化作虚无。 叶凌反手取出一坛烈云烧,拍来封泥,酒气浓烈,他仰天道:「来吧!」 上苍好似听懂了叶凌的话,乌云之间,一道雷龙化体而出,紧跟着四道雷神面目狰狞,舞动雷霆兵器,立于四方,将叶凌包围。 叶凌举坛灌下一口,高声道:「常怀轻世志!」 风云变幻,雷龙大吼着冲向叶凌,叶凌木剑引动锋芒,自创剑招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 但见那雷龙在剑道锋芒之下,哀嚎一声,被斩碎成点点雷光。叶凌纵身越入雷光之中,任凭雷电淬炼自己的体魄与神识。 待得锋芒散尽,叶凌重新举起酒坛饮下一口:「仗剑问重霄!」 话音刚落,那四大雷神各持雷霆所化的冰刃,向着叶凌攻杀而至,周围雷霆化作雷网将叶凌团团包围。 叶凌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周身好似化作锋芒,剑道大势在雷网之下冲天而起,紧跟着银光之下,叶凌斩落四大雷神,剑韵震碎虚空,无数雷霆被锋芒搅动,引至叶凌的身上淬炼道体神识。 天空之上,雷云愈厚,猛然间有五道五彩雷霆齐头并进,劈落而来。 叶凌见了,一步踏出,锋芒剑气此刻汇聚于木剑之上,叶凌身背后,好似有佛光闪耀,丹田之中的九颗佛珠此刻外放佛光,紧跟着自创剑招第三式,佛怒全力施为,好似佛门金刚一般,剑气席卷了五彩雷霆。 两相碰撞之上,周围大地被湮灭,时空崩碎出混沌裂痕,叶凌在雷光之中,大笑道:「愿把恩仇事!」 天空雷云聚拢,似乎在做着最后的蓄力。叶凌见状,拿出来药长老炼制的丹药,他将丹药含在嘴里,药力化入体内,使得叶凌此刻充满了生机,就算天雷毁坏了道体,也能够很快恢复。 叶凌一口将坛子里的烈云烧喝干,仰天高呼:「引歌成一啸!」 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之上一道七彩仙雷降世而来,这七彩仙雷的威力,乃是五彩天雷十倍不止,此刻打落而下,虚空竟然也被烧灼殆尽。 叶凌见了,猛然间从碧玉扳指中祭出一十八根镇魔柱,布于四周,那魔剑被叶凌操纵,迎上了七彩仙雷。 但见得滚滚魔气被七彩仙雷湮灭,那魔剑好似哀嚎一声,跌落而下。 叶凌再一次催动镇魔柱,十八根铁锁带着血腥之气挡在叶凌头顶,但雷霆落下,十八根锁链尽都被震碎,魔光不再。 好在那镇魔柱的本 体未坏,锁链可以再生。 由这两件魔器抵挡一阵,叶凌方才敢一步踏出,斩天剑诀与自创剑式六招连发,剑光在雷光之中骤然而起,两相碰撞之下,方圆百里的土地化作焦土。 烟尘笼罩了天空,天上的雷云逐渐散去,可被震回的虚空却没有那么容易恢复。 百里之外的明镜湖畔,宁长歌等人尽都被这天罚之像给惊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后,丹才纵身向着叶凌的方向飞去,紧跟着宁长歌等人也急忙跟上:「叶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远处的山巅,碧空与环龙看到这一幕,也是不可思议:「你我当年渡劫天象时,也没有这等可怕,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此看来,此人的确不凡,不过仅凭这一点,来不能说服我相信他的异想天开之言!」 却说那叶凌渡劫之处,已经被毁了大半个道身的叶凌缓缓睁开眼睛,丹田之中的本源道力正在不断修复着道体,估计还有些时辰才能够彻底恢复。 不过叶凌此刻欢喜非常,他已经成功渡过雷劫,正式成为一个不灭境修士!若说汇灵境是名义上的仙凡之别,凌虚境是实际上的仙凡之别,那么不灭境就是修士当中的仙凡之别! 只有入了不灭境的修士,才算得真正意义上的窥探道门。 待得丹等人赶到的时候,叶凌已经恢复如初,周身气势含而不发,隐隐道韵随身流转,气息深沉,不可揣测!中文網 叶凌外放神识,竟然可达方圆千里的范围!只是他现在力量还不够,感知并不精准。 不过叶凌也有估计,不灭境内修士,几乎不可能碾压他,而对于天象境的修士,他或许有一战之力,不至于完全不敌。 宁长歌等人见叶凌无事,心中大安。宁长歌道:「叶子,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入了不灭境,看来我也要努力才行。」 丹看向叶凌,满是对自己男人的担忧。 小武则是抱着叶凌的腿大哭:「主人,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你会吓死小武的!」 旁边伊尾撇嘴道:「你刚才分明在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有在担心叶大哥。」 「啊,你这只野猫,我要杀了你,站住,别跑!」 叶凌成功迈入不灭境,对于三个部落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这说明他们的战力进一步增强,可以更好的防备危机。 就这样平静的渡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半雪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取名为宇,宁宇。 初为人父的宁长歌抱着怀中的小家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凌笑着拍他道:「你这家伙,都当爹了,还这么不靠谱。」 旁边丹揉着肚子低头道:「什么时候,我也能诞下你的孩子?」 叶凌笑着低声道:「放心啦,很快的!」 丹红着脸道:「那你这几天可不许歇着!」 「是是是,都听你的。」 正在后照部落为了庆贺族长孩子的诞生时,不速之客闯入了明镜湖畔。 山林之间,露和其他几个苍梧部落的女战士拦住了几个人,露见其中有两个盈冲境的蛮族,另一个人却是穿着道衣,域外人族的打扮。 此人的修为也在盈冲境,脚下踏着宝剑,御空而行,看向露等人的时候,满目都是欲色的神情。 那两个蛮族道:「我等是孟章部落的信使,要见你们苍梧部落的族长!」 露知道他们的来意,倒也不敢怠慢,便引着他们往明镜湖畔去。路上,那御剑修士笑问:「姑娘,不知芳名何字,可曾婚配?」 露不理会,他仍自顾自的说道:「若是八族合并以后,我等 便是一家人了,届时我便向你们族长要了你做我的通房丫鬟,嘿嘿,你这样的野马,我是最喜欢的了。」 露闻言大怒,反手便是打出一拳,谁道那修士身子一闪,一把抓住了露的胳膊,紧跟着伸手将她抱住,开始要轻薄:「这么急啊,那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如何?」 话音刚落,突然勇的身影出现在半空,大吼一声,手持道斧朝着那修士劈来。 那修士见了,急忙躲闪,放开了露。随后伸手一招,道剑落回手中,看向勇:「哦?你手上的道器是从何而来,你们蛮人可造不出这样的宝物。」 勇不答,问身后的露:「他可有将你怎样?」 露气道:「他胡说八道,勇哥,你不要放过他!」 那修士笑道:「原来他是你的女人,那我更有兴趣了,杀了你,再看她向我摇尾乞怜的样子,肯定更爽!」 话音刚落,那修士挥剑向勇攻来,锋芒剑气破空杀出,与勇打斗一处。 勇虽然力大无穷,但是灵活性上差了很多,不多时便招架不住,身上多了几道伤痕,险些丧命。 「死吧!」 眼见得那修士道剑向勇斩落,勇躲避不得。千钧一发,两股道力抵住了道剑,但见葵长老与樱长老赶到,挡下了那修士。 「老东西,还真会挑时间出来碍事啊!」 露急忙接住受伤的勇:「勇哥,你要不要紧?」 「这点小伤不碍事。」 勇咬牙切齿,受伤不怕,只是他面对欺负自己女人的恶人,自己却无能为力反被打败,实在窝火。天地之间,可还有比此事更让男人无地自容的? 葵长老言道:「你们既然是信使,如此行事,只怕用不着与我们谈了。」 孟章部落的蛮人似乎也很无奈,他们向那修士说了些什么,那修士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后两个蛮人道:「冒犯了苍梧部落,还请不要见怪,我们这一次真的有要事前来,请带我们去见你们的族长吧!」 葵点了点头,让樱带着勇和露去找药长老治伤,自己则带着来的三人到了明镜湖畔的大殿里,三族的族长,丹,宁长歌,与临时凑数的叶凌高坐,几位长老分列左右,那蛮人开口言道:「我们今日还是要请你们三族去红岭山脉,商议合并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 目中无人惹烦恼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镜湖畔,苍梧部落的大殿之中。 叶凌和宁长歌见了那修士,不由得心中一疑。宁长歌给叶凌传音道:「这个修士显然不是蛮族,可东域人族为何会和孟章部落走的这么近?」 叶凌默然,听那蛮人说了要请三族族长去商议八族合并的事宜:「我们今日还是要请你们三族去红岭山脉,商议合并的事情!」 丹出言问道:「孟章部落是何用意?」 「我各部族分在各地,彼此之间难以相互支援,恐为妖族迫害,若能够合并为一族,便不再畏惧外地群妖了。」 宁长歌看向那修士,问道:「此人似乎不是我蛮族中人,但不知从何而来?」 那修士对于蛮人似乎有些不屑一顾,笑着道:「我是孟章部落的客卿长老,你不认得也不奇怪。」 叶凌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东域人族,而且还是剑修!」 「哦?」 那修士眉头一挑:「你还有些见识,实话告诉你,我乃是万剑神宗弟子,现在我万剑神宗与孟章部落乃是同盟的关系。所以我们万剑神宗非常支持蛮族八部合为一族。当然了,就算你们拒绝也无所谓,到时候我万剑神宗与孟章部落会让你们愿意的。」. 在听到「万剑神宗」四个字的时候,叶凌已经变了颜色。他早听南安提到过万剑神宗幸存下来的人在南域附近潜藏着,有朝一日会带叶凌回归宗门。 现如今,见了这万剑神宗的弟子,叶凌却没有了半分好感。 宁长歌瞄了叶凌一眼,随后道:「万剑神宗?没听说过,你万剑神宗有何能为,居然敢威胁我三族不成?」 那万剑神宗弟子冷笑道:「井底之蛙,岂知天高地厚?实话告诉你,我万剑神宗现任宗主乃是天象境修为,只他一人横扫你们蛮族八部,也不过是反手而为。我奉劝你们,不要不识抬举!如今这执明部落,陵光部落,都已经同意合并,你们要是再不去,下一次来的人,可就不一定是信使了。」 叶凌闻言,沉声道:「这么说,我们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理虽如此,但话还是要说的漂亮些。」 那修士看向丹,泛起微笑道:「你就是苍梧部落的族长?等八族合并,我便纳你为妾,如何?」 众人面色尽都一变,叶凌起身道:「南安前辈,可在红岭山脉?」 此言一出,那修士面色骤变:「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南长老的名讳?」 「我与南安前辈曾有过一面之缘。因此,我十分赞同八族合并的提议。」 「原来如此,」那修士笑道:「算你识相。不过南长老此刻不在红岭山脉,你若是……」 「还请万剑神宗将南安前辈请回来,只有南安前辈在,我三族才会同意,否则宁死不屈!」 「没错!」 宁长歌与丹自然附和叶凌。 那万剑神宗弟子见了,冷哼一声道:「好啊,既然你们执意求死,我也不强求,就此告辞了!」 说罢,那弟子转身便走,两个孟章部落的蛮人无奈,也跟着离去。 「等等,二位留步!」宁长歌突然开口道:「我这里有一封回信请你们带回去,请二位稍等。」 两个蛮人听了,看向那万剑神宗弟子,那弟子不言,转身就走。 宁长歌将那两个蛮人唤到一边,不知与他们说了些什么,方才给了信,放他们离开。 待送走了那三人,宁长歌来与叶凌等人道:「我已经打听过了,那孟章部落名义上与万剑神宗是盟友,实际上已经被万剑神宗控制,一举一动都要听从万剑神宗的命令。」 丹问:「那万剑神宗想要 我八族合一是为什么?」 叶凌道:「不过是想要控制所有蛮族部落罢了。万剑神宗千年前被东域各宗所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回东域啊!」 宁长歌只是从徐弘等人那里听说过,并不十分了解叶凌和万剑神宗的关系,因此问道:「为何一定要南安前辈在,我们才能去?」 叶凌道:「没什么,只不过想让南安前辈亲眼看一看,现在的万剑神宗是什么样子。」 葵长老问:「我等需早做准备,以防他们真的以武力相迫。」 叶凌摆手笑道:「他们是为了让我们臣服,不会派强者来杀人的,杀了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损失战力,得不偿失啊!」 果然入叶凌所言,此一去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孟章部落和万剑神宗都没有再派人来。与此同时,派往其他部落的信使都陆续返回。 「居辰部落的族长与数位长老已经动身前往红岭山脉,此刻应该已经到达。」 「司戊部落的族长与长老在我去时刚刚动身,此刻应该还在路上。」 「执明部落已同意八族合并的提议,现在执明部落的人正在准备搬迁到红岭山脉居住。」 「陵光部落与执明部落一样,已经同意合并,并且一部分族人已经在迁徙的路上。」 「伏羽部落几个部族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分别同意合并的意见,并且接受万剑神宗的领导。」 勇听了伏羽部落的消息,暗自咬牙,凭他们的部族在伏羽部落中根本说不上什么话,可他也绝不愿意听从万剑神宗那样的人领导。 宁长歌道:「看来万剑神宗的实力,要比我们想象的强大。」 后照部落的慧长老言道:「我蛮族八部之中,当以孟章部落实力最强,他们最先投靠万剑神宗,已可知其强大。其次便是居辰部落与我后照部落。现在我二部尚没有归附,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葵长老叹息道:「只是居辰部落的族长与长老们已经到了红岭山脉,我们晚了一步。」 「还不晚!」 叶凌出言道:「我们离红岭山脉最近,只要即刻动身前往,与居辰部落联合,未必就会被万剑神宗一一击破。」 源长老道:「敌势不明,贸然前往,岂不是更加危险?」 叶凌道:「万剑神宗之事,我略知一二。南安前辈的境界修为,在宗内已属最高。他曾与我说过,晚辈中尚没有什么后起之秀。他说起天象境强者,绝对不会有数人之多,因此只要我们两部族联手,定能让万剑神宗投鼠忌器!」 宁长歌点头道:「叶子所言有理,那我们即刻动身?」 叶凌道:「宁族长,你不能去,万一我们去的人有什么不测,还需要宁族长你主持大局。」 「叶子,这个时候不要说丧气话。」 「凡事都要有后手准备,此事就这么说定了,由我与丹,勇率领几位长老前去,你留下来,若是我们有什么不测,你便要肩负起三族族长的责任来。」 丹不会反对叶凌的话,完全赞成。勇的伤势不算重,自然也要前往。 于是,便由叶凌,丹,勇,葵长老,樱长老,源长老,以及后照部落的慧长老,玉长老,宽长老九人前往红岭山脉。 九人乘着腾云于次日凌晨出发,离开了明镜湖畔。宁长歌与半雪他们目送着九人离开,半雪抱着刚满月不久的宁宇,言道:「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宁长歌看向她们母子两个:「叶子实际上是看我初为人父,不想让我以身犯险,所以才不让喔跟着去。」 「叶大哥总是为你着想。不过我还是有私心,就算他让你去,我大概也会求你 不要离开我们母子两个。」 宁长歌轻轻抱着半雪道:「今生今世,我都不会离开!」 露看着恩爱的两人,心中暗暗祈祷勇能够平安回到自己身边………… 却说那红岭山脉之所以得名,乃是山脉中出产一种稀有红土,可以炼制道器,所以妖族一直霸占着此处。 现在妖族被尽逐,红土矿洞前,孟章部落的族人正不断的开采红土向外运送,这些族人门累得脚步不稳,经常有人跌倒,将红土撒了一地。看守的万剑神宗弟子见了,立马上前皮鞭抽打,厉声喝骂:「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找打!」 那老人没有几鞭子便被活活打死,旁边的族人们见了敢怒不敢言,默默流泪。 红岭山脉最高峰处,此刻已经建设了建议的房屋与道场,只见来往的万剑神宗弟子谈笑风生,十分自得。 半山腰处,还有孟章部落的蛮人修士在勤修苦练,他们得了一些万剑神宗给的功法,大为惊奇,修炼起来实力增长很快,因此对万剑神宗的所作所为,并不关心。 有弟子见到出使明镜湖的那位弟子回来,立马笑问道:「梁师兄,此番见了那些蛮人,是不是把他们的胆子都吓破了,乖乖来投诚啊?」 那梁弟子也不说话,陈着脸回到自己的住处,但见院子里尽是容貌较好的蛮族少女,他一眼看中一个,拉进屋中肆意玩弄,不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卑贱的蛮人!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忤逆我!」 那少女只是凡人之躯,哪里承受得住,没多久便丧命。其他女子见了,只是低下头,两眼无神,因为她们知道自己早晚也都是这样的下场。 山顶处一座石头宫殿里,端坐着几个老者,一身锋芒含而不露,引而不发,看上去修为不俗。 不多时,有人来报:「居辰部落的人到了!」 一老者道:「居辰部落实力仅次于孟章,我等需小心应付,争取一击便令他们臣服。」 「怕什么,区区蛮人,与妖兽一般都是牲畜之性,若是胆敢不从,杀他们几个,便没有敢反抗的了!」 「你还是这般急性子,要想这些蛮人为我们所用,就要攻心为上,不可造次鲁莽!」 第四十四章 临危数语遏狂嚣 - 逐仚 - 青衣潇然 红岭山脉延绵数万里,自从麟狮妖帅死后,犬妖将,龟妖将与鳄妖将便各竖旗帜,争夺红岭山脉的地盘。 哪知三个妖将竟然在一夜之间被万剑神宗的长老给杀了,因此其余众妖尽都逃离了红岭山脉。偌大的红岭山脉,竟然丧失了许多生气。 红岭山脉最高峰的赤土峰上,便是万剑神宗与孟章部落选择的道场所在。半山腰处有临时搭建的房屋,供万剑神宗弟子与孟章部落的修士居住。 山顶的大殿乃是长老等人的会议所在,其他不远处的山峰有开辟道府,供长老们居住修行。 此刻的山路上,几个蛮族长者正向山顶前行,为首的正是居辰部落的族长,武。在他身后有几位长老,旬、实、锦、涣等。 陪同他们的是孟章部落的新任族长,卫。 上一任族长正突然暴毙,卫实际上是有万剑神宗的支持才登上了族长之位。 卫笑着给武介绍红岭山脉:「这里地域宽广,足够我们八族一同居住,并且此处地势可以修建城墙,抵御妖族的袭扰。」 武遥望着群山,点头道:「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不过我听说这里之前被一个妖帅占据,但不知那妖帅……」 「实不相瞒,这里的妖族皆是被万剑神宗的诸位长老出手驱逐,现如今,方圆几万里的妖族都不敢再踏足红岭山脉了。」 后面大殿旬长老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突然问道:「听卫族长你的意思,万剑神宗并非我蛮族同胞,实是东域人族。他们为何要帮我们?」 「我们虽然分属在南域和东域,但说起来也都是人族,他们自然愿意帮忙了。」 卫笑着请几人登上山顶,迎面便是一剑袍老者,一身修为达至不灭境巅峰,气势比武和几个长老要强上许多! 卫忙介绍道:「这位就是万剑神宗的尤觉义长老。」 那尤觉义故意亮出修为,目地就是要震慑武等人。但武只是看了几眼,并未多言。 紧跟着一行人来到大殿,但见两列分宾主落座,万剑神宗有八位长老在列,除了刚才迎接的尤觉义,还有其它七人,魏文忠,韦存孝,曾不仁,孙士勇,杜无信,栾娇和,计不平。 这八人修为全都在不灭境巅峰,整个大殿中锋芒缭绕,便是投向几人的目光都被斩碎。 主位空置,武原本以为卫会坐上去,那知卫此刻却列在末席。 正待武等人疑惑不解时,那空位上突然闪过一道清风,紧跟着一白衣中年人端坐其上,但见其人高挽发髻,玉簪别顶,面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出言道:「诸位远道而来,恕在下未能远迎。」 旁边卫急忙起身介绍道:「这位就是万剑神宗宗主,陆沉,陆仙长。」 陆沉举手投足之间身沉大道,道韵流转,武等人心中都有感知:「天象境修为!」 陆沉道:「这一次请几位前来的目地,想必你们已经知晓了。南域终究是妖族的天下,我人族要想在南域立足,必然要精诚团结,所以我万剑神宗有意推动你们八族合并,现在执明部落,陵光部落,伏羽部落都已经同意合并之事,不知居辰部落族长,有何见解?」 武思索片刻,言道:「话虽如此,但我居辰部落身处外地,周围并无妖族侵害,这合并之事……」 话音未落,孙士勇突然冷哼一声,道:「你们居辰部落连一个天象境修士都没有,若是面对妖王,只怕是举手之间便要倾覆,若是八族合并,有我宗主的庇护,你们才可保全,若不然,呵呵!」 居辰部落的几位长老听了,神色一边,实长老出言道:「纵然妖王前来,我族上下同心协力,却也不惧!」 「哦?」 魏文忠笑 道:「这位长老倒是盛气凌云,不过这生死存亡之事不能单凭一张巧嘴,还需要以力服人啊!」 话音刚落,但见得大殿门缓缓关闭,武等人不由得一惊,立马站起身来,武冷声问道:「但不知诸位这是何意?」 曾不仁抚须笑道:「我东域有一句古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居辰部落虽然有你们几位强者,可在这大殿之中,面对我等众人,你们可能活着逃脱?你等既然不愿意八族合并,日后相遇,非友即敌,如此,我等岂能放虎归山啊?」 武面沉如水,他看向角落里的卫:「原来如此,正也是死在他们手里的吧?」 卫不答,反而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八族合并,强者如云,这对我蛮族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武族长,你为何不同意?」 武冷笑道:「若是你孟章部落独自来找我,我或许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如今多了个什么万剑神宗,这性质可就变了!」 陆沉突然开口笑问:「变成了什么?」 「你万剑神宗不过是要将我八族做你的奴隶仆从,卫,你孟章部落的族人现在在做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早在我来时,便悄悄去看过那些宫殿与矿洞,你将族人送给万剑神宗役使,你到底得了什么好处?」 卫有些恼羞成怒,忙道:「宗主,各位长老,我看他们这些居辰部落的人是不会配合的,还是杀了他们,我再为居辰部落另立族长!」 「早该如此了!」 话音刚落,突然殿外有人来报:「苍梧部落,后照部落,伏羽部落一族,三位族长与长老们到了。」 孙士勇冷哼一声:「来的可真是时候,卫,你去招呼他们,等我们办完了正事,再来收拾这几个!」 「不用了,我们不请自到了!」 突然一道锋芒自外斩碎了石殿大门,叶凌与丹,勇等人的身影出现在殿外,武等人见了,急忙跑出去。 而陆沉等万剑神宗的人却并未阻止,目光都落在叶凌身上,满脸的不可思议:「斩天剑决!」 陆沉猛然间道势冲天,无上道韵向着叶凌席卷而来,哪知叶凌不躲不避,立身在前,周身锋芒凝结,抵挡住陆沉的道势。 「一个不灭境修士,竟然能够抵挡宗主!」 几个万剑神宗长老不由得心中暗惊,魏文忠立马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我万剑神宗的功法?」 叶凌扫视了一圈,开言问道:「你们派往我三族的信使回来后,难道没有告诉你们我三族的交代?」 孙士勇闻言皱了皱眉头,问卫道:「怎么回事?」 卫忙道:「前去明镜湖畔的是神宗弟子梁辛,可他回来以后并没有汇报情况,我也不知。」 「废物!」 孙士勇一巴掌扇过去,打得卫嘴角流血,眼冒金星,却也不敢多言一句。 陆沉自座位上站起身,缓步走向叶凌,但见他一身锋芒几乎凝实,无形剑气不断压迫着叶凌,促使叶凌不得不释放更强的修为与之抗衡。 眼见得叶凌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开言便道:「南安前辈何在?」 陆沉眉目一动:「你为何会知晓我万剑神宗南长老的名讳?你究竟是何人?」 「我要见南安前辈,你自去问他便知。」 「现在擒下你,我也一样能够知道!」 陆沉刚刚抬手,叶凌便取出了南安送给他的一块玉牌,这是万剑神宗弟子才能够有的身份腰牌,当初南安给他的时候本想拒绝,后来见南安有些不高兴才收下,想不到今日能派上用场。 叶凌举着玉牌道:「这是南安前辈交给我的,万剑神宗弟子的玉牌,若你们不在意南安前辈 ,只管前来,我虽不能胜你所有人,却也能与你们其中几个同归于尽!」 「小子狂妄!」 「老夫来领教你的手段!」 「看剑!」 叶凌身后的丹,葵,慧,以及居辰部落的武族长,几位长老也都站了出来。双方剑拔弩张,却各自不输气势。 这时陆沉突然笑道:「既然是南长老关心的人,又会我万剑神宗的功法,如何要摆出这等仇敌之态?请入石殿一叙。」 叶凌摆手道:「我等今日前来,也是为了那八族合并之事,不过我等打算待八族族长到齐以后,共同商议,先行告辞了!」 说罢,叶凌便带头与武族长等人下山去了。 孙士勇忙道:「宗主,就凭他们几个,岂是你的对手,何不截杀了他们?」 陆沉摆手道:「那玉牌确实是南安前辈的牌子。南安前辈与我说过,他只要在外面找到一个我万剑神宗的传承弟子,便会发给他一块这样的玉牌,所以他的确是南安前辈关照的人。」 「既然他是我万剑神宗的传承弟子,为何要与我们作对?」 「若要搞清楚此事,还需要等南安前辈赶回来以后才能知晓。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绝对不要轻举妄动。八族合并之事也要等搞清楚此人的身份以后再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若是没有南安前辈,我万剑神宗只能留在南域与这些蛮人为伍,再不能够重现千年前的巅峰辉煌。你立刻安排人去注意这几人得一举一动,随时来报。」 「是!」 红岭山脉宽广,孟章部落与万剑神宗叶不能尽数占领,叶凌等人选了一处距赤土峰百里以外的一处山峰住下,这里原来有妖修开辟的洞府,后来那妖修离开,正好供叶凌等人使用。 武与几位长老忙向叶凌等人道谢搭救之恩,叶凌道:「此刻万剑神宗势大,我等只有同心协力,才能够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武连连点头,几人坐在一起分享了知道的情报,勇听说其它几个伏羽部落的人在做苦役,义愤填膺,叶凌言道:「如此来看,我们明日需前去这矿山看一看。」 第四十五章 信口开河诓尔曹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公孙摇罗扇,农夫汗湿土。养蚕缫丝,麻衣粗布;大厦鳞鳞,工无半屋。十指不沾阳春水,遨游九州达江浒。农家终年忙无歇,一院春秋几曾数?穷文富武?满朝朱紫皆出豪门贵户,贫穷儿女方在边城屯戍。有善就有恶,有穷就有富。帝王将相满史书,不见黎民诉悲苦。后人如何看我辈,岂不掩泪悲千古。」 却说那红岭山脉深山处立着一个个简易的木屋,住着的是孟章部落与伏羽部落的普通凡人,他们被万剑神宗组织起来,在矿洞里面开采红土矿。 只见那矿洞昏暗,不见内里,突然又一道光亮自洞内缓缓向外,待得靠近才知,是一个蛮人口中衔着一盏油灯,后背的箩筐里满是红土矿是。 一连走出来十几个蛮人,皆是如此情状,满身灰尘,有些睁不开眼睛,待他们将红土矿放在一旁的看守修士面前,才得以去休息片刻,喝口井水。 而另一边的山顶,一群蛮人正在修建石殿,那许多老者背不动史料,倒在地上,旁边的监工轮着鞭子抽打:「老东西,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旁边的青壮年蛮任义愤填膺,一个青年站出来道:「不要打老人!」 那万剑神宗弟子见了,冷哼一声道「好啊,老子每天都得打死几个,你想要救他,那你就去死吧!」 一鞭子抽过去,不料一个身影在旁一把抓住了鞭子,反手一拳,将那监工打飞出去。 转过身来一看,竟然是勇! 勇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里的人,有许多伏羽部落的同族之人。勇高声道:「各位,我是居住在宛河岸边的伏羽部落族人,你们受苦了,我会把你们都救出去!」 伏羽部落的人听了,立马发生了骚动,纷纷向着勇周围聚集,有三个老者似乎认出了勇,道:「我记得你,你是你们部落最强的年轻战士,你们的族长辛带着你来过我们部落,辛族长现在在哪里?」 勇道:「辛族长在与妖族的战斗中死去了,我现在继任成为族长,你们如果愿意,可以来我的部族!」 那些伏羽部落的蛮人们大声欢呼,纷纷表示愿意跟随勇。旁边那些孟章部落的人此刻也哀求着希望勇能够收留。 勇自然是毫不迟疑,表示同意。 万剑神宗派来监工的弟子,只是汇灵境修为,此刻都已经被叶凌和丹打晕过去,所以无人前来阻止。 勇率领着这些蛮人,拆毁了石殿,封闭了矿洞,向山下逃去。 丹对叶凌道:「他们为了奴役我们八个部族,才要我们八族合并,真是欺人太甚!我们应该把这些族人都救出来!」 叶凌摇头道:「红岭山脉地域宽广,单是这样的矿洞不可计数,这里只有大概一千多人,按照孟章部落和伏羽部落的人数来看,至少有两三百个这样的矿洞,我们岂能一一去解救?治病要治根本,只有让万剑神宗打消奴役八族的念头,才能够真正救了他们。」.五 丹听了,只觉有理,但又皱眉:「说的轻巧,又该如何去做?」 叶凌突然看向一个方向,那里的古树之后,站着一个万剑神宗的弟子,他正是被派来监视叶凌等人。 不过叶凌自从迈入不灭境以后,神识强横,如此近的距离内,别人的一举一动,叶凌都能察觉,所以一开始,他就发现了这个人。 不过叶凌并没有除掉此人,反而想要利用他,向万剑神宗的宗主,长老们传递消息。 叶凌故意高声道:「放心吧,我已经通知了南安前辈,南安前辈对万剑神宗的做法非常不满,他这次回来,就要好好收拾万剑神宗这些人了!」 丹并不知道叶凌此刻的心思,还问道:「果真如此 ?这个南安前辈是什么人,为何会帮我蛮族?」 「南安前辈是一位令人敬仰的剑道宗师,有他在绝不会让万剑神宗胡作非为。另外,两位天象境妖王已经被我请去镇守在明镜湖,有他们在,万剑神宗也无法对我们的族人有什么威胁,我们只要等着八族族长到齐,再商议合并的事宜。」 丹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发问,却被叶凌一把拉走,离开了此地。 那树后的弟子转过身来,自以为没有被叶凌发觉,暗自欢喜听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急忙返回去禀告宗主陆沉。 大殿里,陆沉听了弟子的汇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孙士勇问道:「他果真是这么说的,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你,故意如此,就是要吓唬我等?」 那弟子十分自信:「弟子做这样的事情早已轻车熟路,当年数位妖帅之间,弟子都没有暴露,叶凌此人不过刚入不灭境,如何能够觉察?」 曾不仁言道:「他一个人族,如何能够让两个妖王听从命令?我看此言不实。」 计不平是一个穿道衣,戴玉冠,温文尔雅的气质,他言道:「两个妖王不足为虑,重要的是南安前辈会如何看待此事。」 尤绝义道:「南安前辈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十天左右便能到达红岭山脉。」 「既然如此,便让他们多活几天又如何?」 众人将目光投向陆沉,陆沉思索片刻,随后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 却说此刻位于抗天城附近的南安,与任强,冥霄二人正向着南域而行。 任强嘿嘿一笑:「我还以为这小子逃不过仙道通缉,想不到他竟然跑到了南域。这下子,你们万剑神宗可就多了一位后继之人啊!」 南安心中高兴,面上倒是显得平静:「好在他平安无事。」 他看向心事重重的冥霄:「此番只是前往南域外地,想必不会遇见内地妖族,你大可放心。」 冥霄点了点头,随后笑道:「便是遇见天羽宗的人,我也不会在意。千年了,恩恩怨怨早该随风飘散,不必再提。」 「你能释然最好。」 任强笑道:「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了,冷秀才都说了,你们两个的心结根本就解不开,除非大仇得报,蒙冤得雪,否则一辈子都忘不掉。」 二人听了,也不反驳,也许旁观者清,他们确实没有办法彻底释怀。 三人路过抗天城,打算在城中休息一夜,明日再行赶路,结果入城来发现城中多了许多修士,甚至妖族也有不少。 打听之后才知妖圣大墓的事情,因为叶凌散出去的那十几张地图,已经有十几个宗门势力相互攻杀,死伤惨重。 现在的抗天城中依然是剑拔弩张,各方势力你争我夺,风云会根本无法制止。好在圣灵教全面接管了抗天城的防卫,这才暂时稳定了局面。 南安问冥霄:「你可曾听说过这位白灵妖圣的名讳?」 冥霄点头道:「百灵妖圣得道在十几万年前,后来失踪。她出身于普通妖族,没有强大的血脉传承,因此成圣之路十分不易,后来为了庇护与他一般的妖族,传下八脉弟子,可惜现在已经没落。唯有被白灵妖圣逐出师门的一位虫族妖王,后来创建了天蚕宗,一直传承至今。」 「天蚕宗?」任强道:「我似乎听说过这个宗门,里面都是虫族,不过他们行事一向低调,也很少离开南域。」 冥霄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看白灵妖圣的大墓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天蚕宗应该也会出动。不管白灵妖圣承不承认,天蚕宗也算是她的传人了。」 「圣灵教……不知他们想要做什 么。」 ………… 风会城的主殿之中,正坐着风云会宗主庄别空,李淳元与高令旨,圣子肖玄羽。 几人不知商议了什么,最后庄别空言道:「一切全听教主吩咐,我等绝不会反对。」 「很好,」李淳元点头笑道:「只要风云会领衔,其他七家想必也不会反对什么。到时候庄宗主就不止是庄宗主了,我就该称呼你为庄城主了!」 「不敢,李堂主称赞,在下万万不甘当啊!」 几人说笑一番,各自告辞离开。出了大殿,李淳元立马变了脸色,问肖玄羽:「盛清瑶去哪儿了?」 肖玄羽思索片刻,急忙道:「横断山附近有灵药,她去……」 「扯谎!」 李淳元喝道:「连你也要帮她隐瞒不成?我问你,她是不是去了南域?」 「堂主已经知晓了,又何必问我?」 「死丫头,就为了那个姓叶的小子?值得她这般做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肖玄羽微微一笑:「有一个值得如此奋不顾身的人,这难道不是圣女的幸运吗?」 李淳元脸色有些难看,言道:「现如今我圣教正在关键之时,她身为圣女,怎可如此肆意妄为?高堂主,你去将圣女带回来。」 「我该去哪里寻她?」 「南域外地,红岭山脉!」 「好!」 肖玄羽不由得惊疑,言道:「李堂主竟然知道圣女的行踪,实在令晚辈佩服。只是我不明白,李堂主为何能够知道圣女的下落。」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这些日子我事务缠身,许多事情忙不过来,你身为圣子,理该多为教主分忧。这一次白灵妖圣大墓出世,便由你带着教中一些弟子前往,若能取得道藏固然可喜,即便空手而归也无妨,关键是保全性命,不要去其他势力结怨。另外,有机会可以多接触妖族的青年才俊,我圣教想要崛起,少不了借助妖族的力量。」 「晚辈遵命!」 ………… 南域一处荒岭之间,盛清瑶重伤在身,正盘膝疗养,不知多久,突然有人影靠近:「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啊!」 第四十六章 纵锋芒枭首除刁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旭日东升,云霞浮动,红岭山脉好似一道赤龙俯卧于大地,巍峨壮丽。 那一处不知名的山峰之上,此刻被叶凌以剑气削出一块平台,正坐着蛮族各部的人,为首的有苍梧部落族长丹,后照部落长老慧,居辰部落族长武,司戊部落族长锐,以及伏羽部落下的小部落族长勇,名义上的长老叶凌。 丹率先出言道:「我等各部今日齐聚,希望能够对合族的事情达成共识。」 武出言道:「现在执明,陵光和伏羽部落都已经明确表示支持孟章部落。现在有万剑神宗在,我们虽然是四对四的局面,可依然处于劣势。」 勇怒道:「万剑神宗,奴役我族人,岂能向他们低头?」 武叹息道:「但万剑神宗却收买了部族中的勇士,这些投靠的勇士都得了万剑神宗赠予的功法与丹药,实力大增,自然不去顾忌普通」 司戊部落的族长锐是一个白发老者,一身英武之气,坐下来大马金刀,不怒自威。 锐问道:「我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如你们所说,这万剑神宗当真如此强大?」 武道:「万剑神宗宗主有妖王的境界修为,我们无法抗衡。」 锐道:「纵然如此,也不能逼迫我们,还要奴役我们的族人,便是全族丧生,也不会让他如愿!」 慧长老道:「现在我们虽然实力不济,但只要同心协力,万剑神宗总不会与我们鱼死网破吧?」 勇和丹都看向叶凌,叶凌道:「我们需立即离开红岭山脉,请居辰部落与司戊部落率领部众前往明镜湖畔,与我苍梧部落和后照部落汇合。八族合并是好事,但绝不该受万剑神宗的掌控。」 武和锐犹豫了几分,叶凌看出二人的难处,长途跋涉,修士尚可,不懂修炼的普通蛮人,只怕受不了这样的旅途颠簸。 于是,叶凌道:「我们那里有飞舟,可供使用,转移族人会便捷很多。」 武不解,忙问是什么东西,叶凌也来不及解释,便让武和锐尽快离去。 勇解救了数千的伏羽族人,此刻都在山下,好在叶凌来之前借得宁长歌的一架飞舟,接上了这些族人,让源长老率领着返回明镜湖畔。 丹问道:「如何这般着急?」 叶凌道:「几句话语,骗得了人一时,却骗不了人一世。等万剑神宗反应过来,鱼死网破时,你我哪里还能逃走。」 若不是为了等司戊部落的人,争取他们站在反对这一方,叶凌早就要离开了。 一行人急匆匆要离开,万剑神宗的探子来不及阻止,只能急忙回身向宗门禀报。 不料这几日,叶凌早就摸清了这些探子的位置,此刻施展身法,来去如风,将这几个探子尽都除了,以免万剑神宗前来追赶。 却不了他们刚出红岭山脉,背后就有十数人追赶而来,丹大惊道:「莫非万剑神宗知道了!」 叶凌皱眉道:「我已经明确监视我们的人都被除了,他们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快。」 慧长老道:「不必心急,福祸都不是人能躲过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待得来人靠近,叶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来的不是万剑神宗弟子,而是蛮族的勇士。为首的披发纹身汉子,一身修为在不灭境中期左右,背后几人也都是不灭境与盈冲境修为。 勇面色一沉,道:「他们是我伏羽部落的人,为首的叫厉,旁边是肃和朗,是另外三个部族的族长。」 伏羽部落一共分裂成了六个小部族,其中厉所在的部族人数最多,实力最强。因此肃和朗两族便联合起来,对抗厉。 另外两个小族与勇的部族实力差不多,没有不灭境强者,结 果被这三部屯并瓜分。只有辛族长因决定翻越红岭山脉,这才逃过一劫。 现而今,这三部都表示归附在万剑神宗的麾下,仇敌变成了同族,只是人齐心不齐罢了。 来到近前,厉手中大刀一挥:「勇,听说辛那个老家伙死了,你现在是族长。你居然敢劫走我们的族人,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勇怒道:「你将族人送给万剑神宗当奴隶,让他们去受苦受罪,你对得起族人们吗?你对得起青帝吗?」 「哼,废话少说,我自己部族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你既然不愿意认祖归宗,我便除了你这个叛徒!给我上!」 勇不过是盈冲境修为,厉不屑于与他动手,只让身后的盈冲境勇士上前。 勇立马喝道:「厉,你可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 厉看向叶凌,冷笑道:「一个瘦皮猴子,你想要说什么,你指望他来接救你?」 「厉,你难道忘了我们祖祖辈辈流传的传说吗?当我部族再一次面临灾难时,青帝会重新降世,带领我族渡过难关,走向辉煌!」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告诉我,这个瘦皮猴子,是青帝?」 「不错!」勇正色道:「青帝在此,还不赶紧前来拜见!」 厉等人默然片刻,随即开怀大笑:「你若是求饶,我或许会考虑废了你的修为,留你一条命,没想到你都吓到胡说八道了。」 勇道:「青帝陛下在此,你们还敢放肆?」 「少说废话,我就连你和这个瘦皮猴子一起宰了,我倒要看看你说的青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音刚落,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道剑吟声,紧跟着锋芒剑气纵横斩落,厉身旁的几人尽数惨死,尸体跌落半空。 厉心中大骇,他急忙挥动大刀,可是下一秒,寒光闪过,他的身子在锋芒之中被绞杀,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叶凌这是迈入不灭境以后的第一次出手,可见他的实力又提升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厉等十几人尽数斩杀,这几人竟然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 勇看向叶凌,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叶凌言道:「如这等出卖同族的人,留之也无用。」 勇点头道:「青帝陛下做的对,我伏羽部落想要重振雄威,就要先将这些害群之马尽数驱逐出去!」 「该走了!」 叶凌转身,追赶远去的飞舟,勇回望了红岭山脉一眼,便很快跟上。 待万剑神宗得知叶凌等人逃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追赶。孙士勇气道:「这小子果然在扯虎皮,拉大旗。我们就不应该信了他的鬼话!」 曾不仁道:「现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不如我等立即带人去那明镜湖畔,灭了苍梧部落与后照部落,也算是杀鸡儆猴,让居辰部落和司戊部落归附。」 「可是这个叫叶凌的有南安长老给的玉牌,我们总不能伤了他吧?」 「那就把他活捉回来,等南安前辈回来了,再交给他处置,你们觉得如何?」 八位长老商议定了,随后都看向主位上的陆沉。陆沉一向是沉默寡言,几乎不参与长老们的讨论,只在最后起一锤定音的作用。 但这一次,陆沉却摇了摇头,道:「不用心急,他会回来的。」 说着话,外面有弟子来报:「启禀宗主,环龙,碧空二位妖王到了。」 「各位长老,我要会客,请各位长老自便吧!」 「我等告退。」 出了大殿,孙士勇不解的道:「眼看着八族合并之事就要告破,宗主为何却一点也不着急?」 计不平道:「兵法讲求谋定而后动 ,叶凌此人来历不明,他的话半真半假,让我等难以判断,只有让他露出庐山真面目,我们才能有十足的把握。」 「宗主未免太过谨慎了,欲成大事,如此可不行啊!」 「我万剑神宗千年之前就是因为行事不够严谨,才酿成了悲剧,现如今十万大山中的那些断剑,可还时刻提醒着我们呢!」…… 却说叶凌等人离了红岭山脉,直奔明镜湖畔,中途万剑神宗并没有派人追赶,让叶凌他们平安返回。 叶凌与丹自腾云背上下来,小武和山介他们就迎了出来。小武依旧是那副哭天抢地的模样:「主人啊,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都想死小武了!」 旁边伊尾依旧毒舌:「你这些天只是去偷看姑娘睡觉,可一点都没有想叶大哥。」 「你这只臭猫,我一定要把你尾巴咬下来!」 「你来啊,追不上!」 叶凌不理会他两个胡闹,问山介:「长歌怎么没来迎我?」 山介不由得一愣:「宁大哥不是去寻你们了吗,你们难道没有遇见?」 叶凌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三日之前,宁大哥见你们迟迟不归,也没有消息,他有些放心不下,便去红岭山脉寻你们,你们真的没有遇到!」 叶凌心头一震,转身便跃上腾云的后背:「回去!回红岭山脉!」 腾云不敢耽搁,振翅起飞,原路返回。…… 那赤土峰山顶的大殿里,碧空与环龙列坐左右,中间是陆沉。陆沉道:「我们也有几百年没有见过面了吧,二位还在外地,我心甚慰。」 「陆宗主这是取笑我们两个了,几百年下来,我们依然没有什么长进,逗留在外地,不敢踏入内地一步。」 「两位前辈不用自谦,此番等我万剑神宗整合了蛮族八部,便可成为外地第一势力,届时我等联手,转战内地便手到擒来。」 「我二人倒要多仰仗陆宗主了。」 「今日请二位前来,是有一事相询,有一个叫叶凌的人,你们是否知道,我想要了解了解此人的身份。」 「能让陆宗主亲自过问的人,看来果然非凡。他的事情,我二人也不十分清楚,不过我这里有一件礼物送给陆宗主,也许他会回答你的疑问。」 话音刚落,环龙大袖一甩,一个人影出现在大殿之中,岂不正是失踪的宁长歌! 第四十七章 无恩怨不让分毫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风如罡刀。 叶凌立于腾云后背上,眼望着红岭山脉的方向。若是宁长歌与他们错过,此刻应该已经到达了红岭山脉,倘若被万剑神宗的人捉了,恐有性命之忧。 宁长歌现在毕竟是后照部落的族长,若是陆沉出手杀了他,按照后照部落的制度,他便可以成为新的族长,到时候八族合并便不可阻拦。 与叶凌一般赶往红岭山脉的,还有南安一行三人,他们在抗天城休息了一日,便进入了南域,如他们这样的修为,出入南域可以说是无有阻碍。甚至有传闻称,南域有不少人族的隐士居住,但从不现身过问世事。 南安三人速度极快,可是还没到红岭山脉,南安便感觉到一股浓厚的妖气:「妖王!」 眼见着数道青影向着红岭山脉而去,南安急忙上前追赶。冥霄道:「三哥,这是何意?」 南安道:「有妖王前往红岭山脉,恐怕要对我万剑神宗不利!」 说着话,任强与冥霄也急忙追上。 半空之上,惊冥剑出鞘,一道剑痕好似将整个苍穹劈成两半,挡住了那几道身影。 亮出身影,为首的绿衣之人冷哼一声:「什么人?」 南安来在近前,认得这人:「原来是青鹏如妖王,青辉。」 「既然知道是本王,你也敢阻我去路?」说着话,青鹏妖王看向冥霄,不由得冷冷一笑:「冥霄,你居然还有脸回南域?当初是谁当着三宗百族的面,说自己永不回南域的?」 冥霄阴沉着脸,冷声道:「南域往来自由我,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当年的恩怨,我已经不想再清算了。」 「好个不想再清算。听说你去了东域,和几个不得志人族厮混在一起,号称什么东南九寇。眼前这位应该就是独行剑南安了。」 南安微微拱手:「妖王请了。」 「我与你素不相识,因何要阻我去路?莫不是要帮这冥霄对付本王?」 南安道:「非也。只是妖王此去,只怕是红岭山脉,但不知有何要事?」 青青的存在,是青鹏一族的绝对机密之事,因此青鹏妖王自不会实话实说:「此乃本王私事,与你何干,也敢来盘问我?」 南安一步踏出,一身锋芒显化:「妖王若是不能说出原因来,在下还真不能够放你过去。」 「好啊,我倒要看看东南九寇有何能为,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话音刚落,妖气冲天,青鹏妖王化作一道青光,与南安撞在一起,天象境修士之间的打斗,惊天动地,便是冥霄等人也要退避三舍,以免受到波及。 ………… 却说红岭山脉此刻一片平静,碧空与环龙已不知道何时离去,关于叶凌的事情,陆沉并没有告诉八位长老。 后山的一处隐秘小屋内,宁长歌被封住了经脉,肩骨被刺穿,以铁链锁住,浑身上下遍体鳞伤,已无一块好肉。 旁边两个万剑神宗弟子坐着休息,他们手里拿着皮鞭,也打累了。 一人道:「这小子嘴真够硬的,这样也不发一言。」 「要是撬不开他的嘴,咱们可没法向宗主交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先阉了他,我到要看看他是不是男人!」 说着话,那弟子上前一把将宁长歌裤子褪下,手中取出一把匕首,在宁长歌面前舞动:「你说你何必受这皮肉之苦呢?本来我们宗主就没打算要你的命,你要是把实话说了,现在就是我万剑神宗的座上宾。」 宁长歌微微抬头,随后一口血水吐到那弟子脸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啊,不过我不杀你,也不剐你,我要让你生不 如死!」 话音刚落,那弟子的匕首向着宁长歌下身刺去,哪知突然之间,一股道力将那弟子震退,随后两片金叶掠过二人脖颈,将他们杀了。 宁长歌抬头看,只见面前站着两个人,正是圣子肖玄羽,和长老王德伦。 肖玄羽道:「我记得你,你是叶凌的朋友。这下子叶凌可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说着话,肖玄羽右手一招,两片金叶飞出,斩断宁长歌身上的锁链,紧跟着王德伦上前将宁长歌扶住,给他塞了两枚疗伤的丹药。 药力化开,宁长歌恢复了几分气力,忙来称谢。 肖玄羽道:「看你如此强硬,想必叶凌不在这红岭山脉,莫非李堂主的情报有误?」 正思索间,有圣灵教弟子闪进屋来道:「有万剑神宗的长老正往这边来。」 「知道了,告诉众人,务必不要暴露行踪!」 「是!」 说着话,几个立即离开了小屋。不多时,曾不仁和孙士勇来到,却不见了宁长歌,两个弟子残死。 曾不仁立马警惕:「有人劫走了人质!」 「他两个脖子上的伤,不是剑伤,看来不是叶凌所为。」 「难道还有别人与我万剑神宗作对?」 「需立刻将此事禀报宗主定夺。」 ………… 却说叶凌盘坐在腾云背上不知走了多少日,这一天他突然自打坐中睁开眼,只感到前方有强者打斗,道韵布空,流光溢彩。 叶凌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锋芒之气,立马起身道:「腾云,我去前面看看,你先不要过去。」 「主人放心!」 叶凌纵身上前去,果然见青鹏妖王与南安在空中打斗,法相天地不断对撞,一时之间难分伯仲。 而另一边,青鹏族的三位不灭境族老也和冥霄与任强战做一处,任强早化身泰山一般的巨猿嘶声咆哮,挥舞的拳头震碎时空。 叶凌高呼:「任强叔叔!」 任强回头见了是叶凌,立马咧嘴笑道:「原来你小子还活着,好好好,待我捉了这几只烦人的鸟,咱们烤着吃!」 那青鹏族族老见了叶凌,立马传音给青鹏妖王。青鹏妖王听了叶凌赶来,身子退去,看向叶凌:「叶凌,你是来履行和我的约定吗?」 南安听了,不由得皱眉:「叶凌,你与他有何交往?」 「这用不着你管,南安,你未免也太放肆了!」 「哼!妖王,叶凌是我南安的后辈,他的事情我自然要过问,倒是你与他有何交集?」 叶凌一时闹不清他们打斗的原因,但很明显,他需要安抚双方,避免他们两败俱伤。 于是,叶凌上前对青鹏妖王道:「妖王,青青现在还在碧玉扳指里沉睡,上一次醒来口吐人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还自称本圣!」 青鹏妖王听了,周身不由得一震,这说明他们青鹏族世代流传的事说的是真的。 他伸手要来讨要碧玉扳指,哪知南安一剑斩落,挡住了青鹏妖王,道:「妖王,对一个小辈出手算什么本事,你我之间可还没有分出胜负!」 「南安,本王今日不想与你纠缠,你赶紧给我让开,否则我定叫你尸骨不存!」 「那我倒要在妖王驾前领教了,叶凌你让开!」 叶凌忙道:「师叔,妖王,你二人为何要打?若只是因我之事,你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只怕其中有什么误会。」 青鹏妖王道:「我知你在南域外地,因此特来寻找,南安不分青红皂白阻拦本王去路,本王岂能容他!」 南安道:「你有意前往红岭山脉 ,那红岭山脉现在是我万剑神宗的宗门所在,堂堂妖王前去,我只怕是没安好心!」 叶凌无奈道:「错了,错了,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妖王并非要对万剑神宗不利!」 说着话,叶凌神识探入碧玉扳指当中,强行唤醒了青青。青青醒来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飞出碧玉扳指,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打扰本圣睡觉吗?」 青鹏妖王和族老们见了青青,全都神色激动的赶来拜见:「青鹏一族后裔,拜见妖圣!」 青青看了他们一眼,道:「我记得你,我们之前见过,听说你是现在青鹏族的族长?」 「正是,在下名叫青辉。」 青青打量他一番,点点头道:「就是你来吵醒了本圣?」 「不敢,不敢,实在是……」 「行了,本圣现在需要休息,暂时不会回族内去,你们也不用再来找我,若是果然有吩咐,我会让这小子带着我返回族内。」 「是,我等族人随时恭候妖圣大人重返族内!」 青青也懒得与他们多说什么,打了个哈欠便重新回到碧玉扳指里熟睡。 青鹏妖王见了,对叶凌道:「既然妖圣大人有吩咐,我们便告辞了,若是妖圣大人有什么闪失,我青鹏一族绝饶不了你!」 言罢,青鹏妖王便带着族老们转身离去。 南安来到叶凌身旁,言道:「你身上的秘密还真多。」 叶凌苦笑:「我也不想啊,我也想回去和老婆过安生日子,身不由己罢了。」 「你身上还有复兴我万剑神宗的使命,逃脱不得。随我去红岭山脉,认祖归宗!」 此言一出,叶凌立马变了脸色道:「师叔,我只怕不能听你的吩咐。」 「嗯?为何?」 「这一段时间来,我与万剑神宗打过几次交道,他们的行事作风,我实在不敢苟同。」 南安听了,便道:「也许是陆沉这小子做事急切,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被你看见了。你放心,我这次回去,定要好好教训他。」 叶凌欲言又止,再没有多言。旁边任强与冥霄靠近,任强道:「打了一架,肚子饿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 冥霄白了他一眼:「就你那饭量,我只怕把三哥的万剑神宗给吃穷了!」 南安笑道:「不怕,这点米粮,我万剑神宗还是出的起,就怕把你给撑坏了!」 三人说笑之间,轻松愉悦,倒是叶凌一脸忧郁之色,担心宁长歌的安危。 第四十八章 强弱之分意难调 - 逐仚 - 青衣潇然 红岭山脉一片火红之色,与空中娇日映衬,好似羲和坠尘。 但见得那山岭之间,万剑神宗弟子分列左右,各个英气十足,挂剑戴冠,一派出尘之态。 立于中央的,是八位不灭境长老,魏文忠,韦存孝,曾不仁,孙士勇,杜无信,尤觉义,栾娇和,计不平。 八位长老修为大都在不灭境中期到不灭境巅峰之间,若算做如叶凌所在的问天宗那般的二流宗门稍有逊色,但实力已远超寻常的三流宗门。 更何况为首的宗主陆沉一身道韵流转,天象境修为超凡脱俗,便是问天宗竟也找不出能与之抗衡之人。除非叶凌的师祖蹉跎道人再次睡醒。 不多时,就见远空之上,四道身影御空而来,正是南安,叶凌,冥霄与任强。 眼见着叶凌的身影,八位长老的神色微微变化,陆沉眉头一皱,随即露出满脸笑意,上前拱手:「南叔叔,您可算是回来了。」 南安面色微沉,并没有多言,迈步就向着大殿里去。背后长老带着弟子们俯身行礼,南安也没有理会。 待得进了大殿,南安高坐在宗主座位的旁边,宗主和长老们分别落座,任强和冥霄并没有跟着进殿,而是立于门口。 叶凌站在殿门口犹豫了片刻,南安突然开口:「叶凌,你也进来!」 叶凌迈步入殿,被南安示意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上,这一安排令八位长老顿觉不可思议。 孙士勇率先道:「南长老,看来你果然认识这个小子。」 「当然,他也是我万剑神宗的传承弟子,我在东域遇见了他,今日正好带他回来,认祖归宗。」 曾不仁笑道:「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我万剑神宗又添一位俊才,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南安看向陆沉:「听说你们商议要收编南域的蛮人,为我万剑神宗所用?」 陆沉点头道:「正是,南域蛮人虽然心智不开,但也算人族,我们若要先在南域立足,这么蛮人也是一大助力。」 「可你为何要奴役这些人?」 南安突然话音一变:「让这些蛮人开矿,不顾死活,这就是我们万剑神宗的所作所为吗?」 栾娇和是女子,突然开口道:「南长老,这些蛮人虽说是人族,可是秉性近于妖类,我看对他们也没必要看重什么,只要收揽那些蛮人中的修士,自然就不怕普通蛮人不唯命是从!」 南安突然一笑:「好算计。」 杜无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等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万剑神宗的大业,这样小小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尤觉义点头道:「待我万剑神宗重回东域,这些蛮人也算是我万剑神宗麾下,他们到时候得到的远比他们现在付出的还要多。」 韦存孝也道:「不过是死几个老弱罢了,就是不为我神宗所用,也活不了几天。再说他们本身已属油尽灯枯,苟延残喘,纵然身死,也不可说就是为我神宗而累死的。」 魏文忠笑道:「不错不错,再说了,这些蛮人若一直留在南域,千万年后也不会有什么长进,反倒是我等给他们的功法,助他们能更进一步,早些脱去兽性,说到底,这也是这些蛮人的造化了。」 南安冷笑:「如此说来,这些死了的蛮人反倒是应该感谢我万剑神宗了?」 计不平摆手道:「些许蛮夷,哪里能让他们感恩戴德,只不过是我等问心无愧罢了。」 「哈哈哈哈——」 南安突然大笑,他路上听叶凌说了之前的事情,还不相信,可现在长老们的说辞,让他不得不信。 「看来是我错了,我不该回来。若我一直留在东域,不知道这些事情 ,我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现在见到了你们,让我如何看待?」 陆沉闻言,起身拱手道:「南叔叔,我们也是无奈,若不如此,这些蛮人根本无法降服,连这些蛮人都降服不了,我们何谈重回东域?」 「啪!」 南安一巴掌甩在陆沉脸上,厉声喝道:「你觉得这般做,就能复兴我万剑神宗了吗?今日你的冷酷残忍,明日必得十倍报偿!」 南安起身便要离开,陆沉突然高声道:「南叔叔,我曾经不止一次再想,为何我万剑神宗会惨遭灭宗之祸?当初我万剑神宗蒸蒸日上,宗内高手如云,便是仙道七脉也要暂避锋芒,可是转眼之间,百宗联合来攻我宗门,门下弟子死伤殆尽,为何?难道我万剑神宗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 「恰恰相反!我父根本就没有与任何宗门结怨,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敢肆无忌惮,才敢来对付我神宗。若是你有强大的力量,人们首先的感受是忌惮,其次是算计,只有除掉了强者,弱者才能够安睡。所以当你成为了强者,不要怜悯弱者,因为弱者只是没有强者的力量,却有胜过强者的邪恶!」 「我万剑神宗的失败,就是因为对弱者的仁慈!我不会重蹈覆辙,绝不会!」 陆沉满面通红,仿佛是从心底喊出了这些话来。 哪知叶凌转身言道:「何为强者?何为弱者?」 「明知故问!」 「强弱如同阴阳,同生同灭。今日我与你比剑,你胜我败,则你为强我为弱。明日我与你弈棋,则你为弱而我为强。标准不一则结果不同,可以纯粹的强弱。」 「你想要说什么?」 「你的前提就是错的,你以强弱为标准,可强弱却从来不是一个标准。你所谓的强弱之别,不过是为了你的残忍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既要为恶,无关强弱。」 陆沉冷笑道:「你试一试就知道了,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书本上的话是金玉良言?告诉你,圣人的书只能拿来看,绝对办不成事。不是圣人说的不对,而是圣人的标准要求天下都是圣人,可惜天下无一个圣人。」 叶凌闻言一笑:「天下有没有圣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样的人多的是。纵然你这样的人多有牛毛,我也不信世人已经不可救药。」 说罢,叶凌转身离开。南安深深望了陆沉一眼,也随之走出了大殿。 夜色渐深,红岭山脉的一处小屋内,陆沉望着半空明月,心中却难以平静。 未多时,一阵风动,一个黑衣之人站在陆沉身旁,此人盖着大帽,看不清容貌,出言道:「陆宗主,如此烦恼可是因为南安?」 陆沉闭着眼道:「南安是我万剑神宗的支柱,我这个宗主在面前,形同虚设。倘若他不如意,我举步维艰。」 「不为我所用,就必为我所杀,陆宗主一向杀伐果断,此番为何这般犹豫不决?」 「当年我父率万剑神宗之人慨然赴死,我虽侥幸活命,也被仙道通缉,几乎被抓,是南安救下我,还重建了万剑神宗,扶持我当上了宗主,我岂能害他?」 「他只救你一时,却有可能害你一世。他与那叶凌关系莫逆,数次救叶凌于为难,更是将他当做后继之人培养。说不定他正想着要用叶凌来取代你……」 陆沉猛然间睁开眼,站起身道:「不可能,我的宗主之位实至名归,凭一个无名小子,绝对不能!」 「如你所言,万剑神宗之中,谁人敢违逆南安?只要他发话,叶凌代你为宗主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叶凌此番借着南安的支持,让你这个宗主颜面扫地,日后宗内纷纷效仿,那时候你这个宗主才成了摆设!」 陆沉默然,眼神里多了几分伤 感与阴狠。 那黑衣之人接着道:「就算没有了南安,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你万剑神宗也可重返东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陆沉轻叹一声,似乎说服了自己:「你有什么办法?」 那黑衣之人取出一个玉瓶道:「这种毒可以使南安的修为尽废,至于用不用,就要陆宗主自己决定了。」 说罢,这黑衣之人便转身消失在夜空之中。 陆沉望着桌子上的玉瓶,陷入了沉思………… 另一处的小屋内,叶凌与南安对坐,南安笑道:「想不到这短短几个月来,你就有这么多的奇遇。」 叶凌无奈笑道:「我也不想,实在是身不由己。」 「此番万剑神宗做事鲁莽,不过我现在回来,便不会让他们胡闹了,你放心。至于难遇蛮族,我也是希望能够加入宗门,壮大我神宗的力量。」 叶凌点头道:「若是平等互利的情况下,这样的结果是好的,只是具体的事宜,还是要万剑神宗与八族的族长共同商议。」 「也好,明日我会让你正式回归我万剑神宗,你来任……邢堂长老,主管宗门律令,如何?」 叶凌心中虽有不愿,但也不好拒绝,只好起身拱手:「全凭师叔吩咐。」.z.br> 「去休息吧,明日典礼,你还得好好准备才是。」 「是!」 叶凌走后不久,原本打坐的南安猛然间睁开眼:「是陆沉吧,进来。」 门分左右,果然是陆沉。陆沉手中拿着酒壶,走进来坐下道:「我们爷俩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 说着话,陆沉便给南安斟酒,南安微笑道:「我许久不曾返回南域,除了这次对蛮族的事情,你都做的很好,也不枉我将宗门交给你。」 说着话,南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陆沉看着南安,突然问道:「叔叔,那个叶凌,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为何会我万剑神宗的功法?」 「此事说来话长,正好长夜漫漫,我慢慢说给你听。」 第四十九章 忘恩负义把情抛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月下山川,幽静昏暗。 小屋里,陆沉与南安对坐着酌酒谈笑。南安说起叶凌的来历,心中反倒想起了当年与陆沉的往事。 万剑神宗覆灭的噩耗传向四方,一直在东南游历的南安得知了消息,星夜兼程赶回宗门,可见到的,只是无数断剑与残垣断壁。 宗门的倾覆令南安心如死灰,当时的他刚入不灭境,即便报仇竟也没有办法,各宗门尚且发布仙道通缉,四处寻找万剑神宗幸存的人,他不敢多逗留,便要离去。 可偶然之间,他见到了一处万剑神宗的联络暗号,他顺着这个暗号找过去,在一处隐蔽的山林中见到了一群幸存的同门。 百十个人里俱是老幼,有几个刚入门的弟子还尚年幼,几位老者是仆从,没有什么战力。一老妪怀抱着一个婴儿上前道:「长老,这是宗主的孩子,夫人见宗主身亡,将孩子交给我,也随着去了。长老,你要照顾好他,这是宗主唯一的血脉啊!」 南安接过孩子,看着熟睡的小脸儿,一时之间,他仿佛又重燃起了希望。 陆沉的名字也是南安所取,只希望宗门上下不要忘记万剑神宗经历的这一次大劫,从沉寂重回强盛。 随后的岁月里,南安带着陆沉等人东躲西藏,又从各地寻找到了一些幸存的门人,并收徒添人,这才有了现在万剑神宗千余人的规模。 陆沉为南安亲自教导,在不灭境巅峰时,是南安以修为为之醍醐灌顶,这才令他突破进入天象境。为此,南安此生此世,再不可能突破至明微境。 后来,南安将万剑神宗的人带入了南域安置,将事务都交给了宗主陆沉,这才回到东南去,吸引各大宗门的注意,让他们以为万剑神宗的「余孽」只剩南安一人。 更无人想到万剑神宗的人藏到了南域妖族的领地,这才平安度过了这几百年。 现如今,陆沉已经成长为一宗之长的模样,南安心中甚慰,笑道:「现在万剑神宗有你为宗主,我便是闭眼也放心了。至于叶凌,他乃是后辈之中不可多得的俊才,你与他只要相辅相成,我万剑神宗必然有重新兴盛的一天!」 陆沉忙道:「叔叔绝不能这么想,只有你在,我才能够安心。」 「孩子啊,永远也长不大。」 酒罢,陆沉又取出茶罐来:「这是我从东域弄来的仙茶,一直都没有舍得喝,今日孝敬叔叔,给您醒酒。」 「好啊,虽然我不嗜茶,可是好茶还是要尝的。」 说着话,陆沉将茶冲泡了,递给南安,南安饮下一口,顿觉口齿生香,不由得赞叹:「好茶!」 可是紧跟着,他就眉头一皱,周身道力迅速流转起来,整个人好似焚烧一般,冒起了白烟。 陆沉不由得惊呼:「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有毒!」 南安咬紧牙关,吐出这两个字,随后嘴角鲜血溢出,整个人摇摇欲坠。 「陆宗主,做得好!」 一个黑衣人闪进房中,冷笑道:「连抚养你的南安都能下毒暗害,果然铁石心肠,能够成就大事!」 「你胡说!」 陆沉惊慌失措:「这不是***的,我没有下毒,你给我的毒我根本就没有下!」 南安听了此话,一股急活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来,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哈哈哈,」 那黑衣人笑道:「你的确没有用我下得毒,可是你却给他喝了我送给你的茶。」 「茶?茶里有毒!」 陆沉心头一惊,随即大怒道:「你陷害我!」 黑衣人冷笑:「你觉得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南安是你亲手送上的 茶水毒死的,天明以后,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万剑神宗,到时候你陆宗主该如何自处?」 「你敢威胁我?」 「陆宗主言过了,我只是还想教陆宗主一个词,叫变通。事已至此,陆宗主只要宣布长老南安坐关,不问俗事,宗主自然无事。」 陆沉默然,一双眼睛看着南安,黑衣之人在后言道:「现在万剑神宗正处在关键之际,陆宗主,若是此刻人心散了,可就前功尽弃了。南安长老最大的愿望,就是复兴万剑神宗,若是他知道你的用意,想必也会理解的。」 陆沉缓缓闭上眼,两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 翌日天明,叶凌与任强,冥霄前来寻找南安,叶凌见宁长歌不在红岭山脉,心中着急,打断辞别南安,再去寻找。任强与冥霄出身南域,或许对这里还能熟悉一些,打算随叶凌一同去,帮忙寻找。 可是他三人刚过了山腰,便有万剑神宗弟子阻拦道:「你们要去何处?」 任强面目一横:「俺去见俺三哥,你敢拦俺?」 那弟子忙道:「南长老已经闭关,不许任何人靠近,你们赶紧离开!」 「闭关?」 三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相信。冥霄道:「三哥若是闭关,也会提前交待我们才是,怎会如此突然?」 任强道:「一定是他们诓骗俺,看俺教训他们一顿再说!」 他刚举起拳头,背后孙士勇和曾不仁就走上前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我万剑神宗放肆?南安长老闭关修炼,不许任何人打扰,你们请回吧!」 任强还要发作,却被叶凌一把拉住。冥霄也上前拉走了任强。 三人转身离开,叶凌传音给二人道:「只怕是出事了!」 来到山下,叶凌道:「师叔绝不是这样做事的风格,昨夜还说要亲自为我举行入宗门的典礼,今日却突然要闭关,这绝不可能。」 冥霄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三哥被他们给囚禁了?」 任强一听便怒道:「这群混蛋,我这就去把三哥救出来!」 冥霄摆手道:「不可急躁,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们如何能够妄下定论?更何况万剑神宗的实力也不俗,凭我们三个根本打不进去。」 叶凌点头道:「需要悄然前往,不能打草惊蛇。我看不如就在今晚再动手,请二位师叔千万表现的与平常一般,以免他们怀疑。」 冥霄自然不成问题,叶凌的话是说给任强听的,任强听了,忙点头道:「好好好,俺听你们的,真是急死俺了!」 一天时间转眼即逝,夜半之际,叶凌的身影出现在后山的山林之间,但见得南安所在的房间周围站着十几个弟子。 叶凌顿时觉得有些古怪,可是突然之间,一声巨响,任强从旁边冲了出来,巨大的身躯直接撞飞了几个弟子,剩下的几个急忙御剑而来,却也破不开任强的防御。 任强一声大吼,震得几人七窍流血,几乎身死。 他一把推开房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紧跟着周围火光四起,一股无形道势自半空之上朝着任强镇压而下,令他一时动弹不得。 紧跟着四位万剑神宗长老现身身形,手上结印,半空之中道纹显化,无数光亮散落,要以阵法捉拿任强。 正这时候,突然一声鸣叫声划破苍穹,紧跟着一阵狂风自山外吹来,房屋倾倒,山石崩塌,一些弟子直接被吹飞了出去。 那狂风阵阵,内中含着道韵,直接搅乱了阵法,半空之上,陆沉现出身影,大手一挥,无形屏障挡住了山外狂风。 化身鹏鸟的冥霄出言道:「陆沉,你害了三哥!」 陆沉冷笑道:「冥霄,南安叔叔闭关,你们竟然恩将仇报,要趁机来杀他,现在反倒倒打一耙,我岂能容你?」 话音刚落,陆沉拔剑出鞘,剑色赤红,名曰赤霄,乃是地阶上品道器,据说是万剑神宗世代相传的名剑之一。 赤霄一出,配合陆沉的天象境修为,一剑斩落而下,剑气纵横而至,虚空直接被斩成两段! 冥霄心中一惊,急忙化身人形,堪堪躲过了这一剑,随后便朝着山外而去。 陆沉刚要追赶,却想起下面还镇压着任强,便停住了身子,低头看去,竟然不见了任强! 「任强哪里去了?」 长老魏文忠道:「刚才一道身影将他劫走,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人!」 「叶凌?」 陆沉冷冷一笑:「不愧是南安叔叔看重的人,果然有几分本事。」 却说后山的丛林之中,叶凌带着任强躲在此处,收敛了气息,不敢轻举妄动。 任强不解:「咱们还不赶紧逃?」 叶凌道:「他们也以为我们这就逃走了,所以现在后山往往安全。我们还没有找到师叔下落,现在逃走,于事无补。」 任强咧嘴一笑:「你小子,俺看跟冷秀才,算命的一样,都会玩脑袋。俺就不会,俺这脑袋可转不过来。」 叶凌不答,他思索着南安既然不在他的屋子里,有可能在什么地方? 突然,他看到陆沉来到后山的半空之上,他立马示意任强,二人收敛气息,不容易察觉。如果天象境修士以神识探查,他两个绝对逃不过。但陆沉此刻并没有想到叶凌二人留在山上,所以才没有发现他们。 陆沉来到后山的一处山石前,伸手点指,一扇道门显化,他迈步走了进去,随后道门消失。 叶凌见了,问任强道:「师叔,你可能打开那道门?」 任强摇头道:「俺可不会,这是天象境修士对空间法则的领悟,才能够开辟这样的道门,要是俺到了天象境,也许可以。」 叶凌听了,紧皱眉头,他猜测南安就在那道门后面,可若是没办法进去,也就无法去救人了。 ………… 道门内,是一处昏暗的石室,南安盘坐在蒲团上,见陆沉走进来,出言道:「来看看我死没死,还是要来送我上路?」 陆沉道:「叔叔,我也是被逼无奈,可绝没有害你的心思,现在你的修为废了,我对外宣城你闭关,也算是全了你的颜面。日后我将万剑神宗重新带回东域,再找机会让您出来。」 「哼,我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会养了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第五十章 运来得脱计笼牢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人心反复本无常,莫把恩情做年长。昨日欢喜曾来往,一朝冲突分道扬。恩将仇报恶太甚,报应来时应不爽。无须强忍冲天怒,这良善难化白眼狼。」 石室之中,南安怒不可遏:「当初我就该亲手掐死你!」 陆沉闻言一笑:「叔叔,你若是再这般说,我便不再担心你的安危了。我听说那茶中的毒,便是明微境修士也非死即残,叔叔竟然能够只废修为,保住了性命,实在令我刮目相看。」 南安不答,冷冷瞪着陆沉 陆沉也不在意,依旧微笑着道:「叔叔,我要暂时离开了,宗门事务多,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见您了,您别见怪。」 说着,陆沉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南安突然叫住他,道:「我问你,你的毒,是什么人给的?」 陆沉思索片刻,道:「告诉叔叔也无妨,是圣灵教。」 「圣灵教!」 南安面色一变,随即道:「与虎谋皮,你会付出代价的!」 「叔叔,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这段时间您就静心休息,宗门的事情,自有我这个宗主去做。」 说罢,陆沉便打开道门,离开了石室。 南安仰头长叹:「万剑神宗,彻底完了。各位前辈,南安是千古罪人,千古罪人啊!」 ………… 山外,一道道门打开,陆沉迈步而出,随即往前山而去。躲在林子里的叶凌和任强见了,立即上前。 任强道:「要不就让俺一拳头打进去,保管把这山给撞开!」 叶凌摇了摇头,若这么做无疑要惊动整个万剑神宗。现在南安生死未卜,凭他们两个根本硬闯不出红岭山脉。 思来想去,叶凌言道:「师叔不在,便不会有人阻止八族合并之事,陆沉定然要派人前往八族各部,以武力促成。到时候便是红岭山脉空虚之际,此时再来,可保成功!」 话音刚落,突然一人自半空而下,摇着折扇笑道:「叶道兄好算计,只可惜天真过头。」 叶凌抬头看去,来的正是圣灵教圣子,肖玄羽! 叶凌见了他,心头一紧,立马道:「原来陆沉背后,是有你圣灵教的支持!」 叶凌听南安说起了陆沉的许多往事,如陆沉这样的人绝不敢自行违逆南安,若是有圣灵教在背后撺掇,就不奇怪了。 「是与不是,倒也没那么重要。我今来是有一事相询,叶道兄可曾在南域见过我教圣女,盛清瑶?」 叶凌闻言,脸色一沉:「我怎会见到她,难道她也到了南域?」 肖玄羽一听,便摇头苦笑道:「可惜啊可惜,既然你没见过他,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肖玄羽起身便要离开,哪知任强早一把将他按下,千钧之力压在肩头,令他动弹不得:「叶小子,能放他走吗?」 叶凌不答,肖玄羽忙道:「叶道兄,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对我?更何况你的好友宁长歌,现在……」 话音未落,一道锋芒抵在肖玄羽脖颈之间:「宁长歌在哪儿?」 叶凌一瞬间修为迸发,令肖玄羽大惊:「不灭境!你竟然已经迈入了不灭境!」 「快说,宁长歌在哪儿?」 「这恐怕不是向人请教的姿态吧?」肖玄羽气定神闲的道:「我若是不能平安回去,宁长歌也就没命了。」 叶凌闻言冷笑:「你以为我这么好骗吗?」 「信不信由你,想杀我也请便,反正我死了也有你的朋友给我陪葬!」 叶凌默然片刻,对任强道:「带着他离开!」 话音未落,突然四周围有天象境道势笼罩,陆沉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上,旁边还有一黑衣大帽之人。 陆沉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大胆,竟然一直留在这里。」 「走!」 叶凌大喝一声,与任强施展身法便要逃离,可陆沉大手一挥,无上道韵衍化虚空,令他们身子好似有泰山之重,竟有些挪不动步子。 紧跟着,万剑神宗弟子纷纷出现,八位长老占据八方,使叶凌与任强无路可逃。 叶凌见状,木剑横于肖玄羽面前,冷声对陆沉道:「你若是敢轻举妄动,就等着为圣灵教的圣子收尸吧!」 陆沉眉头一皱,旁边的八位长老反倒是面面相觑,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为何圣灵教的圣子会在这里。 陆沉低声问旁边的黑衣人道:「该怎么办?」 那黑衣人道:「我们手上也有人质,他不会把圣子怎么样的。」 「可是眼下,我却要放他们离开才行了。」 「凭陆宗主的本事,难道还怕放虎归山吗?」 陆沉默然,叶凌和任强已经带着肖玄羽不断向外走,几位长老不知宗主何意,竟然也不敢阻拦,慢慢向后退散。 陆沉开言道:「叶凌,放了他,我就让你们两个平安离开。」 叶凌笑道:「堂堂万剑神宗宗主,为何要救一个圣灵教的圣子,陆宗主难道不该给你门下的长老和弟子解释一下吗?」 众人都看向陆沉,毕竟他们也的确不知道陆沉和圣灵教的关系。 陆沉笑道:「这算什么,这原本是我万剑神宗的机密之事,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万剑神宗若想要重返东域,单靠自身之力只怕单薄,圣灵教愿意协助我们,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叶凌听了,灵机一动,立时大笑道:「所以你就为了圣灵教,害了南安师叔!」 陆沉闻言轻笑:「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了,南安长老闭关,我等有目共睹,你故意挑拨,实在是用心险恶,将圣子放了,我饶你一命,不然的话,你绝走不出红岭山脉半步!」 「我现在将他放了,才是真的走不出半步!」 叶凌给任强传音道:「就是现在,轰开山体!」 任强大吼一声,周身化作一只巨猿,舞动着双臂,砸向后山之中。 一拳落下,山石崩塌,山体碎裂,露出一个大坑,紧跟着任强再来一拳,又是一个大坑。 众人不解任强之意,陆沉却是面色一惊,一步上前,正要阻止,叶凌高声道:「陆宗主,稍安勿躁,我们两个也没打算活着离开,现在正好自掘坟墓,若是等会儿有什么不测,我们就死在里头好了。」 说着话,任强两臂舞动,将整个山脉震得不断颤抖,猛然之间,一道石门出现在任强面前。 叶凌见了,大喝一声:「闪开!」 但见他纵身一跃,木剑锋芒毕露,破空一式斩落,那剑气瞬间将石门斩碎,现出了南安的身影。 「三哥!」 任强急忙上前,伸手将南安捧了出来,放在掌心之上,南安端坐,睁开眼睛看向半空中的陆沉。 陆沉心头一惊,旁边的万剑神宗之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南安问陆沉旁边的黑衣之人:「不知是圣灵教哪一位高人在此,可否相告姓名。」 「呵呵,南安,连我你都忘了吗?」 说着话,那黑衣人将头顶大帽取下,露出面容,只见他是一花白头发的老者,束发在脑后,脸上一道剑痕,看上去有些狰狞。 「仇万敌,原来是你!」 南安冷笑道:「堂堂的圣灵教副教主 竟然为了我小小的万剑神宗如此煞费苦心,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仇万敌笑道:「有你南安在,万剑神宗背后就有东南九寇在撑腰,这自然值得老夫亲自来这一趟了。」 「如今已经如你的意,难道你还非要取我性命不可?」 仇万敌伸手指着脸上的伤痕:「五百年前,你在我脸上留下的这一道剑伤,让我时刻铭记你南安,现在该是你还账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陆沉一步挡在仇万敌身前:「你不能杀他!」 仇万敌冷笑道:「陆宗主,若要成就大事,你就该摒弃你的天真。现如今你和南安早没有了情义,现在放过他,不过是给他留一个报复的机会!我替你除掉他,保你日后高枕无忧!」 叶凌忙道:「你难道不要你家圣子的性命了吗?」 仇万敌大笑:「你的朋友在我手里若想要一命换一命你就试一试,我教中子弟千千万,随时可以换一个新的圣子!」 肖玄羽竟也赞同道:「不错,想用我的性命为要挟,你们打错了算盘!」 「南安,受死吧!」 仇万敌大喝一声,高高举掌,道力汇聚,便要落下,突然之间,狂风大作,整个天空都好像被搅动的不断震荡。 紧跟着,冥霄化身的鹏鸟的出现在天空之上,两翅挥动之间,虚空随之震颤。 在他后背上,宁长歌高呼道:「叶子,快走!」 叶凌见了是宁长歌,大喜过望。却原来冥霄逃离出红岭山脉并没有走远,因为叶凌和任强并没有与他汇合,他便在红岭山脉附近监视,正巧遇见了圣灵教弟子,他尾随过去,才发现了宁长歌。 趁着肖玄羽和仇万敌不在,冥霄打伤了王德伦,救出宁长歌,此时正好赶来。 叶凌趁着仇万敌分心之际,立马带着肖玄羽闪身逃了过去,任强带着南安紧随其后。 万剑神宗之人想要阻拦,但是见了南安都纷纷退后,不敢上前。 陆沉也是不知所措,一动也不动。 仇万敌一掌打出,无形道力穿透时空而落,却被任强凭着体魄硬生生接下,虽然任强被震得口角流血,好在没有大碍。 几个人一跃上了冥霄后背,冥霄立即振翅高翔,转身就逃。 仇万敌哪里肯放,立即施展身法追赶。只可惜冥霄乃是上古鲲鹏的血脉后裔,所谓「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速度之快,仇万敌根本追赶不上,很快就被甩开,再也寻不到踪迹。 仇万敌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掀起什么浪花!」 第五十一章 小伊尾却有妙招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万里,举目辽远。罡风在耳边划过虚空,留下声响,好似天音。 冥霄化身鹏鸟有数丈大小,背后宽敞,让叶凌等人得以安坐。 宁长歌盘坐一旁,运转道力疗伤,他身上的禁制虽然被叶凌破除了,但伤势仍然很重,需要养上一段时间了。 更严重的是南安,他为了抵抗体内的毒,丧失了修为,连双腿也随之残废,成了残疾人。 任强时时发怒:「俺这就回东域,把哥哥们都喊来,倒要叫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跪在你面前磕头认错!」 南安一脸平静的摆摆手,并未多言。哀莫大于心死,他一直将陆沉当做亲生之子抚养,哪知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凌在一旁看守着肖玄羽,肖玄羽自从被擒拿,一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反而不断与叶凌攀谈:「我认得玉轩宫的段涵章,可惜他被你弄的差点死了。」 「我还认识汇仙庄孙绍祖,好像也是被你给杀了。」 「我想想我还认识谁,说不定哪天就死在你手上了。」 叶凌眉头紧锁,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怕有什么用?我又打不过你,你若是想杀我,这里就该动手了。不过你是看我还有利用价值,想留着我要挟我圣教,是也不是?」 「你倒是清楚。」 「聪明人和自以为聪明的人都会这么做。」 叶凌闻言一笑:「作为人质敢嘲讽绑你的人,你也算是自以为是了。」 肖玄羽笑道:「彼此彼此,价值这个东西不会因为几句不好听的话就改变,除非你随时可以被替代。现在你手上就我一个圣灵教的人质,我还不用担心失去被利用的价值。」 「这一路上,你问了我这么多,也该我问问你了。」 「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圣灵教与万剑神宗有什么勾结?」 「这我不知道,此事是仇万敌一手操纵,他并没有告诉我事情的内幕。」 「你不知道,为何会到南域来?」 「我说了,我是来找圣女的,她听说你到了南域,十分担心,孤身去寻你,我被李淳元派来,要找到圣女将她带回去,就这么简单。」 「你的话,并不能让我相信。」 「信不信由你,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你现在该关心的可都不是我才对。」 叶凌听了,也不再多言,转而看向另一边的南安。南安也向他望过来,四目相对,南安言道:「现在我已经如此这般,接下来一切都交给你了。」 叶凌点头,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冥霄一路来到明镜湖畔,只用了五天的时间,路上早一天往回赶的腾云都被追上,乘着冥霄一起回来。 见叶凌和宁长歌回来,丹,勇等人急忙迎上来,叶凌先安排山介他们去照顾南安,随即与蛮人们去了议事的大殿,说了现如今的情况。 「万剑神宗一定会派人前来,估计再有四五天就要到了,我们需早做打算。」 勇道:「他们敢来,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源长老摇头道:「只怕这会是我们各部族的一场大劫啊!」 叶凌问:「居辰部落和司戊部落的人到了哪里,还有多久能够赶到?」 慧长老言道:「我们派去的人回报说他们已经在路上,只是部落人数众多,一时半会儿还赶不过来,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明镜湖。」 叶凌思索片刻,随后道:「我让冥霄叔叔前去,先将他们两个部落的修士接来,准备应付马上到来的大战!」 丹问道:「这一战难道不可避免吗?」 「事到如今,只怕是无法说服万剑神宗停手了。」叶凌叹息一声,道:「立刻派人,护送普通族人们迁往后照高原去避难,勇士们全都留下,万剑神宗千余人都是能战之士,我们四个部族加起来,但愿能够抵住他们的攻势吧!」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蛮人从来都不怕战斗,更何况这一次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哪怕战死也是心甘情愿。 很快,长老们就开始安排族人们离开,慧长老来到叶凌身侧,言道:「我后照部落现有不灭境长老九人,盈冲境战士五十七人,凌虚境战士一百四十四人,青幽境战士三百六十五人,汇灵境战士五百八十六人。」 后照部落是蛮族八部中实力仅次于孟章部落,因此能战之士有如此之多。 苍梧部落樱长老也来汇报:「苍梧部落有不灭境四人,盈冲境四十九人,凌虚境一百零五人,青幽境三百三十人,汇灵境四百八十八人。」 苍梧部落一直不显山露水,但是族内的修士也不少。倒是勇的部落,只有盈冲境一人,凌虚境四人,青幽境二十七人,汇灵境十八人。 之所以只有这么少,是因为经历了红岭山脉的大战,死伤过半。 虽然蛮族的不灭境强者有十三人,但是他们手上没有强大的道器,也没有巅峰的修为,因此在面对万剑神宗的八位不灭境巅峰的长老时,只怕四人才能挡住一人。更何况还有陆沉与仇万敌两个天象境强者存在! 宁长歌走过来道:「叶子,听说万剑神宗那边有两个天象境强者,我们这边纵然不灭境修士比他们多,可面对天象境,可是无能为力啊!」 叶凌道:「不怕。我这里有魔剑一柄,镇魔柱十八根,还有你的泥壶,只要利用好这三样道器,我们说不定能够取胜。」 「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事到如今,只能搏一搏了,咱们经历这样的事情还少么,这次的筹码可算是多的了。」 「那倒是,但前提是居辰部落和司戊部落能够赶上,不然我们也就前功尽弃了。」 「一定可以!」 一连三日,明镜湖畔都是静悄悄的,既没有冥霄消息,也没见到万剑神宗来攻。叶凌派出去的探子一波跟着一波,但都没有遇见万剑神宗的先头部队。 大树下,南安坐在一辆木制的轮椅上,旁边站着叶凌。叶凌道:「师叔,只怕你不愿意见到我们和万剑神宗开战,您又何必留在这里?」 南安道:「我若是不亲眼见着,日后思想起来,也是结不开的心结。反倒是亲眼见着,或许会好受些。」 「师叔,您说我们能有胜算吗?」 「万剑神宗不是他陆沉一手创建的,门内弟子会和他离心离德,加上圣灵教在背后利用,这一战,他必输无疑!」 叶凌听着南安的语气,却只听出了南安心中的不忍。哪怕是到现在这个地步,南安也不希望看到陆沉的落败。 「叶长老!」 勇急忙跑过来道:「露发现了孟章部落的探子!」 「哦?」 叶凌看了一眼南安,南安摆手道:「去吧,山介他们会照看我,你不用挂心。」 叶凌点点头,随即跟着勇前往,向着明镜湖外奔出几十里,正遇见露带着几个苍梧部落的女弟子,看管一个蛮人。 那蛮人只有凌虚境修为,此刻中了露的一支毒箭,满脸铁青,十分痛苦的神色。 叶凌和勇赶过来,露道:「这人是孟章部落的前部探子。」 叶凌问:「说实话就给你解药,不然你就等着活活疼死吧。我问你,你们的人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蛮人道:「不远了,只有不到一天的 路程。」 「一共来了多少人?」 那蛮人道:「我们孟章部落加上投靠过来的伏羽部落,两个部落的勇士。」 「万剑神宗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没有跟我们一起来。」 「嗯?」 叶凌眉头一皱,觉得不可思议,他本已经做好和万剑神宗一决生死的安排,可如今这万剑神宗竟然不来了? 「你的意思是,万剑神宗的人留在了红岭山脉,而让你们两个部落前来攻打我们?」 「不,万剑神宗的人先我们两天离开了,他们兵分两路,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叶凌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他已经知道了陆沉的意图,先灭掉居辰部落和司戊部落,然后再来明镜湖与苍梧部落,后照部落一决雌雄! 想到此,叶凌急忙转身返回,勇见了也急忙跟着往回走。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明镜湖畔,叶凌立即召集了众人,说了自己的想法。宁长歌惊道:「果是如此,咱们可就等于是被逐个击破,死有可期了。」 慧长老道:「现在孟章部落和伏羽部落的人来缠住我们,我们可还有余力去帮居辰部落和司戊部落?」 叶凌道:「孟章部落和伏羽部落不足为惧,现在最怕的是万剑神宗。我看只需留下一部分人防守住孟章部落和伏羽部落的进攻,其他人随我去迎战万剑神宗。」 可是葵长老道:「孟章部落是我八族之中实力最强的,但是不灭境长老就有近二十人,就算是我两部族全部留下,只怕也难以抵挡,如何还能分兵出去?」 众人闻言,尽都沉默不语,现如今是实力的差距太大,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做到两全其美。 这时候,伊尾突然言道:「既然他们可以牵引我们离开,我们为什么不能想办法也牵引他们?」 「伊尾,你这是什么意思,仔细说说。」 伊尾道:「我们这里的普通蛮人都离开了,等于是甩开了一个大包袱,修士的机动性很强,随时可以离开,我们不如就舍弃明镜湖,全力去救另两个部落,只要派些人沿途留下记号,让孟章部落和伏羽部落的人误以为我们逃走的是其他方向,不让他们有机会去追赶离开的普通蛮人不就行了?」 众人听了伊尾所言,尽都眼前一亮,纷纷看向叶凌,叶凌最后一锤定音:「好计,就这么办!」 第五十二章 斩蛮售血溅琼霄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夕阳渐没,夜色布满天空,整个明镜湖畔静悄悄的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不远之处,无数的蛮族身影在向着明镜靠近,为首的岂不正是孟章部落的族长卫,站在他身边的,是新任的伏羽部落族长,佑。 前边有人来报:「明镜湖畔不见半个人影。」 「嗯?」 卫一皱眉头,旁边佑道:「莫不是走漏风声,让他们提前逃走了?」 卫道:「立刻赶过去!」 两族的勇士很快就从三面包围了明镜湖,卫,佑带着长老们来到湖畔查看,只见这里人去楼空,根本就没有半点踪迹。 有长老笑道:「他们一定是吓破了胆,不敢与我们对抗。」 说话间,有蛮人来报:「我们在南边发现了他们的脚印!」 众人立即前往查看,果然见到那水润土软的地方见到了不少脚印,看上去是叶凌他们离开时留下的。 紧跟着前边又有人来报:「前边的树林有人走过的痕迹。」 佑道:「看来他们正是沿着这个方向离开了,他们向南去,应该是想要与居辰部落,司戊部落汇合。」 「万剑神宗的人已经去收拾那两个部落,就算他们过去,也是自寻死路罢了,传我的命令,立刻追赶,务必要在他们与万剑神宗撞到前,赶上他们!」 「是!」 孟章部落与伏羽部落的勇士们立即集结起来,向着脚印的方向追赶。 而就在这个方向上,只有勇和露骑着豹子在沿途坐着记号,露道:「这个计策真好,我们两个人就能够牵着这一大群人走。」 勇道:「但愿叶长老他们也能顺利,大家都要活着回来啊!」…… 茫茫山野,原本行路就十分困难,又赶上了南域这一带的雨季,连日来的瓢泼大雨,使得居辰部落的蛮人们迁徙的速度更慢。 居辰部落的族长武站在山岗上,看着步履蹒跚的族人们,心绪复杂。这几日因为迁徙的缘故,已经有不少老人与孩子丢了性命,他有些不明白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有实长老劝解他:「这都是必要的牺牲,那些老人就算不经历这一劫,也活不了多久了,为了我部族的自由,他们的死是值得的。」 武不言,但是他的目光越发的坚定,或许作为族长的他思索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 蛮人的队伍一刻都不能停下,因为向前已经是既定的方案,绝不可能被推翻。族人们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却也没有改变的权力。 天上的大雨时刻不停,好似要将整个山林淹没。 突然之间,一道道剑气破空而至,落在蛮人的队伍中间,无数人因此而丧命,断臂残肢四散,血水在雨水的裹挟下流向四面八方。 「敌袭!」 武大喝一声,纵身踏上半空,身后十位不灭境长老也都攀上半空,紧跟着,就见四位万剑神宗长老现出身影来,正是曾不仁,孙士勇,尤觉义,魏文忠。 在四人身后,有数百万剑神宗弟子,各持道剑,锋芒之气汇于一处,好似天地也要为其斩开。 孙士勇冷笑道:「武族长,别来无恙啊!」 武冷声道:「你万剑神宗不要欺人太甚了!」 「哼!武族长,我们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一心求死,我等也是无能为力,居辰部落若是再在你的领导下,只怕是不妥,我们会帮你物色一个接班人,带领居辰部落继续前行,你和你身后的老家伙们,就放心的去吧!」 话音刚落,孙士勇拔剑出鞘,一道锋芒破开虚空,径直斩向武! 武大喝一声,手中现出一把大刀,向着剑气抵去, 一时间,虚空震荡,武一口鲜血喷出来,倒飞出去,被身后的长老们接住。 孙士勇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说着话,曾不仁高声道:「居辰部落众人听了,我万剑神宗为了八族合并之事费心费力,可是你们族长冥顽不灵,今日我等只诛首恶,与尔等无干,可若是你们胆敢与他同流合污,定杀不赦!」 话音刚落,万剑神宗弟子立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去,居辰部落的勇士们也升上天空,与之针锋相对,只在地上的普通蛮人,见了刚才死难的同胞,大都心惊胆战,不知所措。 武重新站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道:「万剑神宗,你们休想得逞!」 可身后的旬长老突然开口道:「族长,现如今我们已经是失败了,无法与万剑神宗抗衡,依我看不如就答应了他们,也可保全族人。」 「是啊族长,八族合并对我族有利,何必非要反对?」 「现在只怕只有答应一路了。」 十位长老有六位已经动摇,同意孙士勇的话,武不由得心寒道:「你们……好,我今为居辰而死,死而无憾,你们活着也好,日后的族群就要靠各位长老了。」 说罢,武举刀向着孙士勇冲过来,不灭境道韵随身而动,一刀落下,虚空中也留下刀痕。 孙士勇长剑一挥,剑道大势冲霄,紧跟着两道剑气纵横交错,向着武斩落而来。 两相碰撞,时空震荡,余波使得天空为之一清。 紧跟着,孙士勇突然一步踏出,道剑向着武次落而下,这一剑穿越时空,好似瞬间便至。 武心头一惊,慌忙以手中大刀抵挡,哪知道剑锋芒太盛,直接震碎了大刀,武一口老血喷出来,紧跟着身子一侧,那剑气斩断他一条臂膀,血流如注! 惨叫声响彻天际,居辰部落的众人见武捂着肩膀惨叫,一时之间,斗志全无。 孙士勇来到近前,哈哈大笑:「武族长,人要有自知之明,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安心上路吧!」 一剑落下之际,远处突然一股道力破空而至,紧跟着虚空碎裂,将猝不及防的孙士勇震退。 「谁?」 孙士勇眉头一锁,入目之处但见任强化身的巨猿自远空落下来,一拳朝着他打来。这一拳道韵流转,周围虚空被震出无数裂纹。 孙士勇一剑斩落,道剑撞在拳头上,却瞬间被震飞出去,孙士勇心头一惊,好在旁边曾不仁和尤觉义赶上来,两剑齐出,逼退了任强。 紧跟着,宁长歌和后照部落的长老们出现在不远处,宁长歌手中泥壶高举,紧跟着身背后的长老们尽都催动道力与宁长歌合力,十几个不灭境修士的力量汇聚,泥壶散出阵阵道韵,一股无穷的吸力不断升腾,紧跟着泥壶口的神光罩定了孙士勇。 孙士勇正不知所以,突然周身动弹不得,一股吸力将他引向泥壶。 「不好!」 孙士勇大喝一声,周身道势迸发,却无法抵御这股吸力,他急忙看向魏文忠:「救我!」 魏文忠面色一沉,拔剑出鞘,一道锋芒骤然升腾,紧跟着一剑向着宁长歌等人斩落,锋芒破开虚空,转瞬即至。 哪知宁长歌大手一挥,那泥壶散出一股道韵直接挡下了魏文忠的锋芒剑气。 魏文忠不由得一愣,随即纵身靠近过去,手中道剑朝着宁长歌刺来,宁长歌见了,反手祭出一柄道旗,瞬间衍化漫天火海将魏文忠困住,魏文忠一剑斩落,剑气破开大火,径直朝着宁长歌而来。 宁长歌身后,两位长老立刻上前阻拦,不料手中道器被震碎,二人吐血飞出去,受了重伤。 眼见得孙士勇已经被吸到了泥 壶前,魏文忠大喝一声,手中道剑斩出一道剑势虚影,直接破开了时空,震得宁长歌等人心神动荡,几位长老口吐鲜血,只撑不住。 随后泥壶的道韵不稳,一股反力震伤了孙士勇,随后泥壶飞回到宁长歌手里。 魏文忠急忙飞过去接住了孙士勇,但见他心伤受创,一时之间难以恢复,便将他交给背后的弟子照顾。 魏文忠转身,看向捧着泥壶的宁长歌:「你这是什么道器?」 宁长歌嘿嘿一笑道:「正是用来对付你们的!」 「原来孟章部落和伏羽部落没有能拖住你们,跑过来坏我神宗的事!」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废话少说,我倒要看看你这老东西有什么能为!」…… 司戊部落距离明镜湖更远,所以冥霄先去了司戊部落,打断接了他们这里的修士,再前往居辰部落接人。 哪知道冥霄刚找到了迁徙中的司戊部落,还没有出发,万剑神宗的人就已经到了。 但见天空之上,道韵横陈,天象境大势贯通天地,令人心惊胆战。 万剑神宗的弟子散步于半空之上,人数众多,气势如虹。 为首的宗主陆沉与圣灵教副教主仇万敌气沉如海,对他们而言,此番不可能有丝毫的差池。 背后是另四位长老,韦存孝,杜无信,栾娇和,计不平。四人分布四方,杜无信高声道:「八族合并,有利无害,你等若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万剑神宗要以力服人了!」 司戊部落的族长锐和六位不灭境长老升上天空,冥霄也随之而来。 陆沉笑道:「冥霄,想不到你也在这里,南安叔叔可还好,你为何不守着他?」 冥霄冷声道:「陆沉,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三哥视你为亲生之子,你却如此对他,真是无情无义之人。便是你亲爹陆凌霄,也被你这样的做法抹黑了!」. 陆沉闻言冷哼一声:「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胜者为王。正义永远属于胜者,等你们的失败会带给你们怎么样的耻辱吧!」 话音刚落,陆沉一掌打出,天象境道韵凝结成巨大的手印,朝着面前几人镇压而来,冥霄闪身躲开,可锐等人来不及躲闪,只能凭自身修为抵抗! 一掌落下,众人尽都口吐鲜血,几乎重伤。不灭境与天象境的差距,难以弥补! 第五十三章 再入魔杀意难消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霄之间,天象境道韵衍化虚空,无数锋芒缭绕,司戊部落的族长锐手中长枪崩裂,紧跟着被剑锋斩落,身首异处! 「族长!」 身边几位长老大声痛呼,眼看着锐死在了陆沉的手上。 陆沉冷冷一笑:「你等还要执迷不悟吗?听我万剑神宗的话,保证你们无性命之忧!」 几位长老闻言,立马运转道力,向着陆沉冲了过去:「还我族长的命来!」 陆沉不动,身后的计不平等人拔剑上前,与之战到一处,他们的修为都在不灭境巅峰,实力要比司戊部落的长老们强,因此很快,四位长老便死在万剑神宗四老的手中。 司戊部落此刻仅存的两个不灭境长老面露难色,他们虽然不怕万剑神宗的屠杀,可是为了保护族人,眼下投降明显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待他们要出口请降时,冥霄却猛然间化身鹏鸟,两翅舞动之间,漫天大浪席卷而至,万剑神宗弟子有不少来不及躲避,被海浪卷死。 「混账!」 计不平等四位长老剑意冲天,向着冥霄而来,将他围在中间,锋芒剑气纵横交错,与冥霄颤抖。 冥霄虽然单打独斗不输四人,但这四人合力来攻,冥霄便难以支应。 眼见得五人打斗之间,虚空碎裂,山川崩塌,剑气斩落在冥霄的翅膀上,留下血痕。 冥霄化身人形,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大口喘息。 陆沉也不多与之废话,吩咐道:「杀了他!」 「是!」 未等死人举剑,司戊部落的两个长老忙单膝下跪,言道:「我二人代表司戊部落,愿意归降万剑神宗,请不要再进行这样的杀戮。」 陆沉闻言一笑:「早知如此,你们族长和长老也不必身死了。」 话音刚落,冥霄便被四把道剑刺穿了胸膛,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跌落而下。 仇万敌还不忘言道:「斩草要除根,务必杀了他,以除后患!」 陆沉点了点头,正要抬手,突然一道剑吟声划破长空,紧跟着远空之上,一道剑气竟然将天地分来,横掠而至! 陆沉眉头一挑,急忙运转周身道力,天象境修为全力施展,道韵衍化出光屏,挡下了这一剑,才保住了万剑神宗的诸多弟子。 余波散尽,陆沉抬头看去,只见远远的一道身影靠近,周身剑势升腾,锋芒缭绕,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岂不正是叶凌! 陆沉冷声道:「你来的很快。」 叶凌未见到司戊部落的族长锐,心知他已经被害,便道:「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送死不在于早晚,时间都会合适!」 「送死是送死,可我此来,是送你去死!」 叶凌说着话,竟然收起了木剑,这令陆沉有些不解:「我听说,当年我万剑神宗的剑祖前辈,曾经用过一段时间的木剑,只可惜你的木剑,只是木剑。」 叶凌不答,他深吸了一口气,自碧玉扳指中取出了那柄魔剑,魔剑周身血光闪耀,在叶凌握住剑柄的一刻,剑身现出数道触手扎进了叶凌的手臂。 与此同时,叶凌的脑海中出现了那魔头的声音:「哈哈哈,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你需要我的力量,来与我合二为一,这就是你的宿命!」 叶凌再一抬头,双目已经变成了血红之色,周身魔气升腾,无边的杀意每一个看向他的人都不寒而栗。 仇万敌沉声道:「这小子修炼了什么魔功,他此刻的气势,竟连天象境修士也感到危险。」 四位万剑神宗的长老见了叶凌手中的魔剑,不由得微微吃惊,韦存孝皱眉道:「这把剑有古怪,好重的 杀戮之气。」 计不平道:「这叶凌莫非修炼了魔功!」 说话间,叶凌已经一步一步向陆沉靠近:「当着你万剑神宗弟子的面,陆沉,你可敢与我决斗!」 众目睽睽之下,陆沉略一迟疑,便会损失威望,因此他微微一笑,手中赤霄剑出鞘,一身锋芒凝结剑道大势,身背后好似有云霞浮动,巨剑显化。 「叶凌,你修炼魔功,乃我剑修中的败类,今日本宗主便杀你以谢天下!」 说罢,陆沉手中云霄剑斩落,剑韵凝结成一把金色圣剑,紧跟着陆沉向前一步,又是一把金色圣剑。 短短数息之后,陆沉已经斩出三百把金色圣剑,金色剑芒瞬间将叶凌笼罩,三百柄金色圣剑斩落,一丝生机不可能留给叶凌! 「叶!」 地面上,已经救下冥霄的丹痛苦大喊,她只怕叶凌根本受不住这一击。 不过叶凌此刻面色平淡,周身的魔气显示出此刻的他不是平时的他。 但见得金芒笼罩之下,血芒如同一道孤峰,突然之间冲天天际,露出巍峨之状。紧跟着在魔气的滚滚咆哮之中,叶凌魔剑斩落,血芒在时空中穿梭,无数锋芒此刻好似自远古而来,沧桑之感瞬间衍化整个天空。 就在这股血芒的冲刷之下,那些黄金道剑一柄一柄的崩毁,剑身龟裂化作点点金芒被淹没。 一剑之危,竟令天象境的陆沉也为之动容:「你手上的是什么剑,为何会有这样的威力?」 叶凌一双血眸之中,此刻赤色更重,他咧嘴一笑,好似地狱的来使:「等你下辈子再来问我吧!」 叶凌又是一剑斩落,这一剑之中,血腥之气衍化成千万恶鬼,嘶声咆哮着冲向陆沉。陆沉手中云霄剑画了一个满圆,紧跟着一道赤焰衍化火海,将这些血色恶鬼活生生炼死! 「看来我不拿出真本事,是降服不了你这个魔头了!」 话音刚落,但见陆沉衣袍无风自动,天象境大势在这一刻覆盖了整片天空,无数时空塌陷,他的身躯好似被锋芒融入,竟然高达百丈,立身虚空之中,伸手一抓,背后法象巨剑竟然凝实,被其握在手中! 天象境修士最强的状态,便是陆沉如今的法天象地,他如今使出,便是要彻底抹杀叶凌! 叶凌见了他这幅样子,依旧咧嘴发笑:「好大的块头,不过顶不顶用就不一定了!」 话音刚落,只见叶凌突然之间,从碧玉扳指中取出了那一十八根镇魔柱,这些镇魔柱自上次被雷劫劈中后,气势弱了许多,此一番被叶凌祭出,好似感应到陆沉庞大的气血之力,猛然间在陆沉周围列摆阵型,十八根铁链向着陆沉飞出。 实际上,叶凌留着镇魔柱是为了防备仇万敌,但此刻陆沉用上了最强的一击,使叶凌不敢托大,只好将压箱底的底牌使出来。 十八根锁链带着浓浓的魔气,向着陆沉射来。陆沉虽不知其详,但从这些锁链中散发出了魔气,也能知晓他们并不寻常。 于是,陆沉手中巨剑一挥,瞬间时空被震荡扭曲,几条锁链偏离了方向与其他锁链撞在了一起。 趁此机会,陆沉举剑落下,剑道锋芒立即席卷了虚空,周围的一切都归于泯灭,面前的四根镇魔柱被搅入其中,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之声。 然而这十八根镇魔柱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在陆沉的剑锋之下,竟然完好无损! 随之背后的锁链向着陆沉的后背缠绕而来。千钧一发之时,一直袖手旁观的仇万敌突然动了。 只见他纵身来到陆沉背后,两手间道韵横陈,拍落在面前的四根镇魔柱之上,一股魔气随之反弹而出,但这几条锁链却被震飞了出去,没有伤及陆沉 。 叶凌见了,挥剑向着仇万敌斩落,不过仇万敌并不与叶凌交手,立即闪身退去,并高呼道:「万剑神宗当真是些笨猪蠢牛?此时何不一拥而上,共灭魔头!」 此言一出,计不平等人突然醒悟过来,立即出剑来战叶凌。但此刻叶凌正操纵镇魔柱封锁陆沉,根本无法防御其他人。 幸好葵长老,樱长老等一众人现出身影来,阻挡住万剑神宗四位长老。 仇万敌见了,立即从背后接近叶凌,哪知丹一声娇喝,身前擒拿着肖玄羽:「你若是不想你的圣子死在这里,就不要轻举妄动!」 肖玄羽不知为何,突然开口道:「仇教主,千万救我一命,不然教主驾前,你不好交代啊!」 实际上,按照圣灵教的地位先后,教主之后是副教主,随后便是圣子,圣女。可以说,肖玄羽是圣灵教中第三重要的人物,但可惜的是他面前的是副教主仇万敌。 仇万敌冷哼一声:「不好交代?我做事,用不着向任何人交代!」 话音刚落,但听得陆沉一声惨叫,一条锁链刺入了他的膝,气血之力瞬间就被那锁链吸收而去。 陆沉挥剑砍去,锋芒破灭虚空,却无法破开镇魔柱和锁链,紧跟着又是一条锁链刺入了陆沉的后背。 陆沉大叫一声,满脸狰狞,他顾不得周围的锁链,猛然间朝着叶凌而来,巨剑高举头顶,无穷大势在这一刻汇集在剑锋之上,巨剑落下,锋芒剑气已经冲破了时空的枷锁,将世间的一切都湮灭其中。 叶凌周身魔气也在这一刻汇集在魔剑之上,自创剑招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那魔剑与陆沉的巨剑撞在一处,瞬间魔气被剑道锋芒斩灭,叶凌的身子倒飞出去,撞倒了一座大山,淹没于尘埃之内。 陆沉赢下了这一剑,可是他的法象巨身却被十八根锁链狠狠刺入,气血之力被不断抽走,使他越来越虚弱,却挣脱不开这些锁链。 「仇教主,救我!」 陆沉高呼,可此刻仇万敌却是一身道韵衍化,一掌便震退了丹,救下肖玄羽道:「你欠我一条命,记得还!」 肖玄羽微微一笑:「我记性可不太好!」 第五十四章 绝情忘义入魔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异象不绝。 仇万敌救下肖玄羽,反手震伤了丹。紧跟着一拳击碎周围时空,将葵长老等人也尽数击退。 计不平四人脱身出来,立马转身去救陆沉。陆沉此刻被镇魔柱汲取了气血之力,法天象地已经难以维持,恢复了原本的身形。 可是即便如此,十八根锁链依旧死死缠绕住他,就如当年的泣血一般,根本挣脱不得。 计不平四人来到镇魔柱外,分列四方,道剑斩落而下,四股锋芒冲向柱身,却不料撼动不得这些魔柱分毫。 「这……这邪物竟然如此坚硬!」 「宗主都破不得这邪物,我四人只怕也无能为力。」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去将叶凌带过来,让他去了这邪物!」 「对,叶凌在哪儿?」 四人转头看向那被撞毁的山石,立即俯身飞过去。丹见了,不顾伤势,上前阻拦:「你们休想过去!」 「滚开!」 韦存孝一剑斩落,虚空之中被劈开一道真空通道,丹被锋芒席卷其中,瞬间惨叫出声,身上被剑锋斩出上百道血口。 「族长!」 樱长老与葵长老见了,立即上前去,哪知仇万敌突然一掌拍落,天象境道势镇压在二人身上,令她二人丹田破碎,元婴死亡,彻底身死道消! 苍梧部落只剩下最后一位不灭境长老,翠。翠长老一头银发,面容和蔼,此刻也是受了不小的伤势,她急忙抢过族长丹,逃到了一旁的小山之下。 丹奄奄一息:「快……救……救叶!」 翠摇头道:「我们败了,谁也救不了谁了。」 丹闻言,眼角划过清泪,手渐渐失去了力气:「叶……我来找你了……」 没有苍梧部落的长老阻拦,计不平四人很快就赶到了那山石之上,搜寻着叶凌的踪迹。 终于,在一堆巨石之下,发现了已经重伤昏迷的叶凌,可没等计不平上前擒拿,突然一股道力将叶凌裹挟着拉走。 「谁?」 四位长老抬头看去,只见虚空之上立着两道身影,岂不正是环龙与碧空! 环龙将叶凌拉到身前,不由得冷笑道:「这小子果然只会大话诓人,真到了这要真刀真枪动手的时候,便如此不济事了。」 碧空点头道:「耍嘴皮的都这般。只恨他倒是个有背景的,你我也不得不来救他。」 仇万敌见了这二人,不由得一愣,忙问道:「二位妖王,为何要出手救他?」 碧空言道:「仇教主,此人与青鹏妖王有些关系,妖王离开外地时特意嘱托我二人代为照顾,若你们现在要杀他,我二人便不能坐视不理。」 却原来这两个妖王听了叶凌的话,一直是将信将疑,这才派人去内地寻找青鹏一族来验证。青鹏妖王听说此事,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是叶凌,他这才突然出现在外地,与南安半路相遇,生了误会。 后来因为青青不愿意返回青鹏族,青鹏妖王也不敢强迫,便独自返回,但又对这两个妖王道:「二位道兄,那叶凌与我青鹏一族关系莫逆,内地之中战火不断,我一时之间抽不出人手保护,只好拜托二位帮忙看护,日后二人入内地,可入我青鹏一族为客卿长老。但若是叶凌出了半点差池,到时候我青鹏一族也要向你二位讨个说法。」 两个妖王见青鹏妖王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知道无法推辞,只好答应。这才有了刚才出手相救的一幕。 他二人虽然早就在旁窥伺,但叶凌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是让他们有些惊讶,所以一直等到了叶凌昏迷不醒,才出手相救。 仇万敌一听碧空的话,微微一笑道: 「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收回邪物,放开陆宗主,可绝对没有要害他性命的意思。」 碧空与环龙相视一眼,环龙道:「若是如此,我便在此唤醒他,看看可以办法。」 说着话,环龙取出一枚丹药塞进叶凌口中,紧跟着两掌抵在叶凌的前胸和后背上,一股股道力进入叶凌体内,使丹药的药力迅速化开。 不多时,叶凌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几口黑血,这才平稳了气息,他见到环龙与碧空,立马明白是这两个人救了他。 他虽不解其中缘由,但眼下局面由不得他浪费时间,他目下寻找,就见那柄魔剑落在一处山石之上,他纵身过去,取回了魔剑,那股魔念重新出现在叶凌的识海之中。 可这一次,却是叶凌率先开口:「你的力量也不过如此,我虽然依靠了你的力量,可如今还是这般狼狈,险些丧命。」 那魔念倒显得很豁达:「你的对手太强,而你的这幅躯体发挥不出我百分之一的力量,更何况你一直对我有所排斥,只有哪一天你真正接受了我,我才能给你无穷无尽的力量!」 「但愿吧!」 叶凌说着话,收起了魔剑,重新拔出背后的木剑,一道锋芒瞬间席卷四周,可叶凌的伤势却时刻提醒他此刻发挥不出什么力量了。 计不平上前道:「叶凌,立刻将你的邪物收了,放过陆宗主,否则你绝活不过今日!」 叶凌朗声一笑:「我的命可不及你们陆宗主,我愿意临死前拉他一个垫背的!」 「你……」 韦存孝道:「叶凌,你放过陆宗主,我们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我的生路,是两个妖王前辈给的,与你们何干?我此刻放过了陆沉,才是真正的自投死路!」 叶凌身后的环龙与碧空并不多言,他们的责任就是保住叶凌的性命,其他一概不愿意插手。 不过仇万敌早就有了主意,他伸手一招,重伤的冥霄便被他以道力擒拿,拉到面前:「叶凌,你上一次绑架我圣灵教圣子,这一次也轮到我用人质来说话了。谈个条件吧,一起放人!」 哪知冥霄突然开口道:「小叶子,不要听他的,我死不足惜,绝不能放过陆沉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哪知仇万敌丝毫不急,笑着道:「叶凌,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之人,你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这是平等交易,互惠互利!」 叶凌点头道:「不错,用陆沉一条贱命换我师叔冥霄,我反倒是占了便宜,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放人!」 「好!」 仇万敌答应了,叶凌反倒不着急数,转身对环龙与碧空道:「你们要救我一个人,那是万万不能,这里的人比我更重要,若他们有三长两短,那我也不可能苟活。」 碧空与环龙沉思片刻,随后道:「只是几人的话,我二人还能有这个面子。」 叶凌又问司戊部落的两个长老:「锐族长已死,你们想要投靠你们的仇人吗?」 两个长老不以为然:「为了族群的延续,一切的恩怨都会过去,我们要做的是让族人活下去。」 叶凌听了,也不多言,现如今这个局面,司戊部落根本不可能再跟随叶凌。 正待他开口要数数时,翠长老托着丹已经失温的身子,来到半空之上:「族长……族长她……」 好似晴天霹雳在叶凌识海中炸响,叶凌看向丹的尸体,两行热泪不知不觉间滑落面庞。 他伸手轻轻抚上丹的脸,刺骨的寒冷直击心田。叶凌周身不由得颤抖,无边的杀意在这一刻汇聚于一点,好似随时都能爆发出来。 环龙和碧空察觉到叶凌的异样,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肖玄羽好似也觉察出了异样,竟然纵身逃离了此地,一路头也不回的离开。 下一秒,魔剑出现在叶凌的手中,无边的魔气竟然比之前更盛,更令人望而却步! 识海之中,叶凌对面前的黑影言道:「现在我的身体属于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杀光万剑神宗与圣灵教的人!」 黑影哈哈大笑:「没问题,我早说过你我是一体的,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体外看去,叶凌的双眸彻底化作一片血红,再没有一丝清澈,他仰头大笑:「哈哈哈,重回世间的感觉真不错,可惜这幅残破的身子,也只能将就用了。」 面前计不平四人相视一眼,计不平道:「叶凌,你不必做困兽之斗,现在你别无选择!」 话音未落,「叶凌」的身子已经瞬移到他面前,手中魔剑斩落,那道道魔气瞬间将计不平吞噬其中,紧跟着就听得凄厉惨叫,那计不平便化作一具干尸,被抛落地面。 气血之力注入魔剑,「叶凌」身上原本的伤势竟然好了大半。 韦存孝三人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魔头,绝对是魔头!」 栾娇和面色惨白,可下一秒,「叶凌」的身影就来到她身后,魔剑刺入她的后背,气血之力瞬间就被吸干,与计不平一般,成了一具干尸! 韦存孝和杜无信见了,一身锋芒化作剑锋,合力向着「叶凌」斩落。 「叶凌」挥手魔剑斩出一道血光,瞬间淹没了天空,二人的锋芒入了血光之内,好似石沉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凌」鬼魅一般,早来到二人身前,魔剑斩落而下,二人的锋芒轰然间破碎,身子倒飞出去。 「叶凌」在前追赶而至,二人急忙运转道力,各自打出一掌,掌力衍化掌印,不料叶凌挥起一拳,带着滚滚魔气,震碎了掌印,落在二人身上,道骨崩碎! 「啊——」 二人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叶凌」的魔剑已经刺入二人的胸膛,气血之力被吸收殆尽,成了干尸。 四位长老皆惨死魔剑之下,「叶凌」的伤势也彻底痊愈。 「叶凌」转头看向仇万敌,仇万敌此刻手中还擒拿着冥霄,他沉声道:「叶凌,你难道不顾他的死活了吗?」 「嘿嘿,你以为的那个叶凌已经死了,所以你杀了他也无妨,因为很快,我就会送你去和他见面了!」 第五十五章 驱魔念高扬佛号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欺软怕硬是寻常,三五成群便猖狂。有朝一日逢大难,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 云空之间,魔云升腾,道道血光在空中闪耀,令人不寒而栗。 「叶凌」此刻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他连杀了万剑神宗的四位长老,用他们的气血之力恢复了伤势,令一众万剑神宗弟子吓得面如土色。 其中便有曾经在叶凌面前嚣张跋扈过的梁辛!梁辛当初还指望着等八族合并后,他要好好教训叶凌一番,可现在眼前的一幕,令他再也生不出那样的心绪。 突然,叶凌转过头看过来,好像是锁定了梁辛一般,瞬间,梁辛仿佛落入寒天冰窖之中,毛骨悚然! 周围人好似听到一丝碎裂之声,紧跟着梁辛一口胆汁吐出来,身子跌落半空,竟被活活吓破了胆! 周围万剑神宗弟子见了这一幕,立时乱做一团,做野兽散,向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只恐怕比旁人晚了一步,被「叶凌」盯上。 「叶凌」哈哈大笑道:「都是一群鼠辈,不足挂齿!」 他看着仇万敌,眼神中饱含着杀意:「下一个该你了!」 话音刚落,就见「叶凌」背后魔云升腾,无边杀意此刻汇集在魔剑剑锋之上,紧跟着他的身影冲向仇万敌。 仇万敌眉头紧锁,他原本只是要利用万剑神宗,可绝不会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救陆沉。 因此他反手将冥霄推给了「叶凌」,自身闪身逃离了出去。 「叶凌」见冥霄飞来,一掌将他推向一边:「碍事!」 紧跟着他再要去追仇万敌,却发现他已经逃远,无奈之下,只好来到陆沉的面前。 陆沉此时已经有些虚弱,他发现自己越是挣扎,这镇魔柱吸收他气血之力的速度就越快,索性放弃了抵抗,还能好受些。 眼见得「叶凌」来到面前,陆沉先是一愣,随后言道:「你不是叶凌,你是谁?」 「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杀你的是叶凌就好了!」 话音刚落,「叶凌」高举魔剑刺来,却不料那镇魔柱内的两条锁链却飞了出来,击退了魔剑。 「叶凌」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是来与你抢食物的?你倒是猜对了!」 说着话,「叶凌」再次举剑斩落,这一剑威力不俗,剑锋到处空间化作混沌,不知会扭曲到何处。 那镇魔柱中的锁链飞出来,向着魔剑缠绕而去,「叶凌」收剑回来,躲开了锁链的攻击:「好个镇魔柱,真不枉你取了这么个名字,竟然如此对我!」 「叶凌」大喝一声,周身魔气升腾,身背后有魔神异象显化,天地之间都充满了鬼哭神嚎的叫声! 环龙和碧空的脸上微微变色,环龙道:「他似乎被手中的那柄魔剑给控制住了,我们要不要……」 碧空摇头道:「只要他不自杀,也不来杀我们,就右他去,我们只是答应了青辉保住这小子的性命,其他的没必要插手。」 说话间,叶凌的身子已经完全融入到那尊魔神之中,那魔神虚影几乎凝实,魔剑也迎风而涨,化作数十丈大小,握在魔神的手中。 一时间天地变色,山峦崩毁,大地断裂,好似末日一般。 而就在叶凌的识海之中,此刻也是一片昏暗,那处小院里,叶凌盘膝打坐,心静如水,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当他彻底放弃身体的掌控权时,他便再也无法重新迪荡识海中的魔气。 他面前的那本剑经散着淡淡白光,抵御着魔气的侵袭。不多时,一白衣男子现出虚影,正是剑祖! 剑祖看向叶凌,又举目看向识海的天空,出言道 :「你放弃了自己,把灵魂卖给了魔头。」 打坐中的叶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睁开眼来,见了是剑祖,便言道:「这世上只有魔头才能活得自在,我只恨自己没有入魔。」 「发生了什么事?」 「天地之间,弱肉强食,强者欺负弱者,似乎是大道法则。圣人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用以证明天地无分别之心。可是大道秩序之下的你死我活,天地却视而不见,这样的无分别心,可是人所该追求的?」 「今日狼吃了羊,我可说自然之理如此,人不该强为。明日强人杀了百姓,我是否也该视而不见?狼羊如此,人人如何?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可实际上,世间却缺仁少义。」 「听说万剑神宗当年是剑祖你所在的宗门,你当年是否也是靠着屠戮弱小,逐渐走上了大道,宗门逐渐走向了强盛?」 剑祖不答,只是道:「你遇见了一位儒者?」 叶凌点头:「夫子为了救天下苍生,不息以自身平息了天罚。若是同凡夫俗子一般,他自可独善其身,若干年后成就无上大道,破界飞升。可惜怹没有这样做。」 剑祖道:「路是你自己的抉择,我并不会加以干涉。实际上人生本就没有方向,你的每一步都只是在行走,甚至没有前后,只有在你时不时的回望中,才会看到一条本不该存在的路。」 「若你侥幸达到了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他们会称呼你的过往为成功的捷径。若你败在了他们不愿意停留的地方,你的过往就是经验与教训。只可惜他们忘记了,每一步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刻的。」 叶凌道:「我不懂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剑祖叹息一声,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只是想了解你的想法,却没有想要改变你。你问我当年的做法,实际上并不能成为你的借鉴,你只要问问自己的心,要做什么就一目了然了。」 言罢,剑祖的身影重新消失不见。 叶凌默然半响,突然起身走出了小院,望着眼前的昏暗,高声道:「魔头,你给我出来!」 魔影没有出现,但是识海中回荡着他的声音:「什么事情找我?我现在正要为你报仇雪恨,只是那镇魔柱对我有克制,我要积蓄力量一举废了他!」 叶凌道:「你将我的身体还来,我自去报仇。」 「哈哈哈哈,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归我了,你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叶凌听了,突然周身散出一道白光,整个识海开始震动,叶凌似乎在排斥着魔剑的意志。 「好啊你,说翻脸就翻脸,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我原本还打算留你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你就该死了!」 突然之间,叶凌的识海之中泛起一片片血红,魔气升腾,朝着叶凌包裹而来,鬼神号哭之声充斥了叶凌的耳朵,令他心神不宁。 紧跟着,阵阵魔气开始腐蚀叶凌的身子,等到叶凌的身子被魔气完全啃食干净时,叶凌的神识就彻底毁灭,这个身体也将完全由魔剑支配。 「不好!」 叶凌闭上眼睛,屏气凝神,打算利用神识的力量抗争。但这一次,是叶凌主动放弃了自己,现在的魔剑意志已经完全掌控了叶凌的身体,单凭叶凌仅有的神识,根本无法抵抗。 「你现在已经无法抵抗我,安心的死去,我会用你的身份,在这天下闯出一番天地!」 说话间,叶凌的身子已经被侵蚀了大半,叶凌的意志开始变得模糊,他闭上眼,看到的却是以前的一幕一幕。 「原来人之将死,真的会回忆自己的一生。我的一生很短暂,但也足够精彩了。只是那诸多的遗憾,令我放心不下。」 恍然之间,叶凌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脸上戴着面纱,向他奔来:「我怎么会想起她?」 正在此刻,叶凌的丹田之中,原本悬浮在元婴周围的九颗佛珠猛然间金光大盛,一声佛号响彻叶凌的识海:「阿弥陀佛!」 无边佛光自空中照耀,驱散了识海中的迷雾与魔气,整个天空重又变得清澈。 那魔头凄厉大叫:「你又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来坏本尊的好事!」 「阿弥陀佛!」 又一声佛号好似春风骀荡,唤醒了叶凌。 叶凌睁开眼睛,眼见得识海之中重新恢复晴朗,他心中疑惑,但随即他的身子化作一道白光,飞出了识海。 体外的「叶凌」此刻融入魔神之中,咆哮着震荡虚空。但是忽然之间,那魔神中央的叶凌发生了异样。 一道锋芒破开了魔神的身体,露出了叶凌的身形。 紧跟着,叶凌的双眸退去了血红,恢复了清明。他纵身一跃,跳出了魔神的包裹,立身半空。 那魔神惨叫一声,力量回到了魔剑之中。那魔剑悬浮在半空,不断颤抖,有声音传进叶凌的耳朵:「这一次的失败不是我的结局,终有一天,你会放弃自己的意志,心甘情愿的被我吞噬,因为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只有魔而没有人!」 叶凌不答,伸手一招,将魔剑收起,紧跟着转身面对被镇魔柱锁住的陆沉。 「陆宗主,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因为在你死之前,我希望你能见一个人。」 「哦?是什么人?」 第五十六章 哀莫心死免悲号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地一片狼藉,因之前的强者之战,数百里之地山岭崩毁,生机全无。 司戊部落的族人死伤了近半,这些凡人来不及逃走,在修士的战斗中被波及,无辜惨死。两个司戊部落的长老已尽可能的保护族人,却依旧这般结果,哀哭之声直达九霄,可惜天道从无怜悯。 半空之上,十八根镇魔柱魔气缭绕,被锁住的陆沉此刻望着一脸阴沉的叶凌,问道:「你想要我去见谁?」 「你背叛过的人。」 陆沉闻言,突然发笑:「还有这个必要吗?让我去见他,伤害的是他。」 「我只觉得你二人该有一个了断,以你的死划上结局。」 叶凌说罢,俯身落于地面,冥霄和翠正在疗伤,旁边躺着丹的尸体。叶凌轻轻的将丹抱在怀中,眼中神情无从描述。 不多时,伤势轻些的翠睁开眼睛,见到面前的叶凌,未发一言,默默哭泣。 远空之上,数道人影赶来,岂不正是居辰部落族长武、后照部落长老慧等人,跟在后面的任强肩上还扛着宁长歌。 宁长歌哀嚎着:「哎~呦~可疼死我了~哎~呦~」 任强咧嘴笑道:「你小子细皮嫩肉的,就是欠打,挨过几次打就好了。」 宁长歌白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生就是个野兽,我可是人,弱小的人族,经不起这么打。」 宁长歌现在还只是盈冲境修为,靠着泥壶的加持,才敢与不灭境强者开战。 这一站,居辰部落与后照部落各有四位长老陨落,才将万剑神宗的四位长老斩杀,为此,宁长歌也受了重伤,死里逃生。 现万剑神宗的一众弟子也都奔逃回红岭山脉去了,任强等人担心叶凌这边,急忙赶过来。 眼见得十八根镇魔柱悬在半空,里面困锁住了陆沉,任强直接丢下宁长歌,跑到跟前破口大骂:「狗东西,你竟然还有脸活着,我踏马这就宰了你!」 任强挥动拳头,只可惜打不破镇魔柱的防御。 那边被丢下的宁长歌大叫着跌下半空,幸好有慧长老来接着,才没伤上加伤。 一行人来到地面,见叶凌抱着丹的尸体一言不发,也都默默站在后边,相顾无言。 宁长歌叫喊着被慧长老放下,可刚看了叶凌一眼,立马闭上了嘴,待他再看丹的尸体,不由得一拳打在旁边的石头上:「可恶,可恶!」 哪知叶凌突然开口:「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多管闲事,若是没有我在,蛮族八部可以合并为一,在万剑神宗之下,离开南域,成为一个大宗门。因为我的自以为是,让这么多的人丧生。」 「不,这不是你的错,」武反驳道:「就算没有你叶长老,我们一样会反抗万剑神宗,死去的族人也不会少。但因为你和宁族长在,我们打赢了这场战斗,每一个牺牲的族人都是为了保护族群而死,他们的死是值得的,哪怕重新来过,他们也会义无反顾,我们的族群正是这样存活到了今天。」 翠长老点头道:「叶长老,族长是为了族人而死,她的死与同伴无关,所有的仇恨都应该算在我们的敌人身上!」 慧长老道:「现在万剑神宗的长老皆死,宗主也被我们擒获,此时正应该率领我各族勇士反攻红岭山脉,为死去的人报仇!」 「对,报仇!」 叶凌不答,抱着丹的尸体起身,问道:「勇和露那边,可派人去支援了?」 慧长老道:「已经有五位长老前去,不求能赢,只要让孟章部落知难而退就好,等我们养好了伤,合力可破孟章部落!」 叶凌也不回复,对宁长歌道:「一切都交给你了,我要带丹和陆沉回去。」 宁长歌重重点头:「放心吧!」 镇魔柱收了人,便无法收到碧玉扳指当中,因此叶凌只好引动道力,牵着魔柱在空中移动。 他抱着丹,一路无言。镇魔柱中的陆沉也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就这么走了半个多月,叶凌才回到明镜湖畔。 此时苍梧部落和后照部落的人早都转移走了,本该空无一人的湖畔,却坐着双腿残疾的南安。 南安看向半空的叶凌,神色微微变化,一切不愿意面对的人和事,总会不如人意的出现与发生,妄图避免,却是不得。 十八根镇魔柱落在南安面前,滚滚魔气之中,陆沉睁开了眼睛,见到南安的那一刻,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悬起。 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师父,宗门的长老,曾经的依靠,现在的敌人,还是……他的父亲? 错综复杂的身份汇聚在南安的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令陆沉紧张。原本对赴死的慨然在见到南安的这一刻,被彻底摧毁。 陆沉两眼中泪若奔流,滴落在胸前:「南安叔叔……」 欲言又止,陆沉的泪眼看着南安,此时的他不知在期待什么。 南安转动着身下轮椅的木轮,缓缓的靠近陆沉,每靠近一点,二人的心便痛上三分。 南安没有回应陆沉的期待,反而轻笑起来:「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万剑神宗已经被毁了。你在奶娘的怀里一直哭,但见到我时突然笑起来。就是你的笑,让我有了复兴万剑神宗的心思。」 「照顾孩子真是不易,我自小远离亲人,拜入剑山,若是让我照顾剑,我可能心得不少,可照顾孩子,我是真不会。你小了,我就欢喜,你哭了,我就惊慌。可看你小小的身子越长越大,我就多了一份期望。」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拿剑吗?你那年才三岁,看着几个师兄在练剑,你非吵着跟我要剑,我找了一把道剑给你,结果你一下子没拿住,砸了脚,哇哇大哭的奔到我怀里,后来一年多你都没有在道场上看他们练剑。」 「十岁那年,你突破了青幽境,我记得你牛气的不行,在师兄弟们面前都仰着头走路,到底被你苏师兄给教训了一顿,你才不那么骄傲了。」 「二十岁那年,我给你主持了冠礼,你接过我送你的赤霄剑和道衣,看着我的眼神突然让我意识到,你长大了,你不再是我眼中的孩子,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一名剑士。」 南安眼中泛出白光,依旧微笑着道:「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厢情愿的将复兴万剑神宗的任务强加在你身上。是我逼着你修炼你根本就不喜欢的剑道。是我一直逼着你,都是我的错……」 南安仰头大笑:「我不该这么做,是我毁了你!」 镇魔柱里的陆沉早就已经泣不成声,他不住的摇头:「南安叔叔,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让你失望,也让自己失望,我让所有人失望,都是我。」 二人在镇魔柱内外说了许久的话,可总还是觉得不够,若是他们之前的千年当中,能够如这般经常沟通,是否会避免今日的结局呢?Z.br> 明镜湖另一边,叶凌将丹的尸体放在了一堆花草之中,这是苍梧部落的习俗,身死之人置于花木之中,以道火燃之。 苍梧部落的图腾是凤凰,人死而焚,寓意着浴火重生。只可惜浴火重生只是神话传说,并不能成为现实。 叶凌坐在丹的身边,他不能将丹焚化,因为她是族长,她「重生」的仪式要在苍梧部落族人的见证下举行。 现在,他只想陪着她。 「丹,我骗了你,可惜你没有给我时间告诉你我的一切。我叫叶凌,是东 域的人族,你是我遇见的第三位爱人,我的第一位爱人早已经离我而去了。或许你们会相见的,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能去找你们,你们愿意等我吗?」 「我们相聚的时间太短,不过我们相恋的一瞬很长,长到我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夜星闪耀,清风吹过明镜湖畔,风中裹挟着草木清香,令人安心。 叶凌的身影出现在南安和陆沉面前,南安知道叶凌此来的目地,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陆沉,随后便默默的转过身去,转着轮椅离开了。 对于南安来说,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两个孩子,现在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个事情的责任,他不会放到别人身上。 陆沉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此刻看向叶凌,释然一笑:「就算你不动手,你的这些柱子也能将我吸干,你现在动手,我还该谢你,给了我一个痛快。」 叶凌道:「在你死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圣灵教为何要帮你?」 「你似乎很关心圣灵教的事情,自从仇万敌出现,你对我的恨意多了不少,你与圣灵教有仇?」 「血海深仇!」 「那我要劝你一句,圣灵教不比万剑神宗,凭你只怕永远也报不了仇。」 「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会说什么。圣灵教自然是在利用我,可若是利用者说出他的目地,这还能算是利用吗?所以你在我身上,根本无法找到答案,事情的真相,等你足够强大了才会知道。只可惜,当你强到能够了解真相时,那个真相也许对你来说,反倒是一文不值了。」 叶凌突然一笑:「是啊,真相也许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得知真相的能力。不过这两样,我都会得到!」 陆沉的嘴角微微勾起:「贪心不足,也许可以成就大业,也许变成自取灭亡。唯一的不同是,贪心对应着失败,而成功对应着志气。」 「你现在说的一切,都是失败者的抱怨?可惜我不想听了,陆宗主,但愿我的选择,你能理解!」 「动手吧!」 第五十七章 树倒猢散各出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镜湖畔一片幽寂,漫漫水雾笼罩之下,颇显神秘。 岸边,南安坐在轮椅上望着湖面,眼中神色复杂。他不敢去看陆沉的死像,那会彻底让他心死。 白云飘过,月光洒落而下,映照出一片光明。 叶凌缓步走到南安身后,伸手推着南安的轮椅,道:「前辈,夜露要下了,我送你回房去。」 南安心头一震,叶凌对他的称呼从师叔变成了前辈,表明了叶凌的心迹,或许让叶凌加入万剑神宗,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了。 叶凌将南安送到了屋子里,转身走了出来,在大树底下打坐,等待着日初。 ………… 山林之间,露和勇站在树梢,收敛了气息,眼望着树下几个孟章部落的族人。这几个蛮人是被派来打探消息,不料误打误撞的和勇与露碰到一起。 其中一个蛮人道:「看来我们找错了方向,他们不在这里。」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这里有人影。」 「说不定是你看错了,赶紧走吧,晚了可赶不上其他人。」 不料三个蛮人刚刚转身,树后的露突然亮出弯刀冲了过去,寒光闪过,三人便倒在血泊之中。 勇也走上来道:「我们拖了孟章部落这几天,只怕是极限了。」 露道:「我们得坚持到族长他们回来,不然要出大事的。」 说着话,露一声口哨,却没有唤来坐骑花豹。 「奇怪了,它跑哪儿去了?」 「你是在找这只野兽吗?」 半空之上,突然数道身影围困四周,孟章部落族长卫手上捏着那花豹的脖子,突然手中道力运转,掐死了花豹,丢在露的面前:「我们竟然被你两个小孩子耍得团团转,你们还真是该死啊!」 勇急忙取出道斧,站到露的身前:「你们这些万剑神宗的走狗,早晚有一天,祖先的报应会降落到你们身上!部族的守护神会审判你们的罪恶!」 「哈哈哈,」卫大笑:「好啊,我这就送你去见祖先,让他们听你这无用的哀叫!」 话音刚落,卫手中一把大锤显化,朝着勇迎头砸落,不灭境道韵流转之间,虚空被震出裂纹,一股无形的道力向着勇席卷而来。 勇自知不敌,一把将露推开,紧跟着手中道斧自下而上斩出一道气浪,只可惜他修为境界太低,根本无法抗衡卫。 两相碰撞之下,勇被震飞出去,鲜血横流,竟难再起身。 「勇!」 露急忙奔向勇,不料卫一掌拍来,露也鲜血狂吐,倒在勇的面前。 「露!」 勇挣扎着爬向露,露也满脸痛苦的向着勇,二人的手不断向前,却始终难以触碰到一起。 半空中,伏羽部落的新族长佑皱眉道:「卫族长,何必这样折磨他们,还是尽早送他们归于黄泉吧。」 哪知卫冷哼一声,道:「杀了他们也太便宜了。他这几日让我们走了多少冤枉路,我倒是觉得该捉了他们,好好拷问拷问,才对得起他们这几天的小聪明。」 佑认得勇,同为伏羽部落的族人,他有些不忍心见勇受罪。只可惜他不是卫的对手,只好不再多言。 卫一摆手:「将他们两个带上,继续搜寻苍梧部落和后照部落的下落。」 两个长老正要上前,突然有孟章部落的族人跑来道:「族长,不好了,是后照部落和居辰部落的长老,正在屠杀我们的族人。」 「居辰部落的长老?」 卫不由得一惊,按照计划,居辰部落的力量应该已经被万剑神宗的人摧毁,根本不可能前来。 佑问道:「有几人?」 那蛮人道:「共有五人,他们说万剑神宗已经败了,八大长老与宗主都被杀了。」 「这不可能!」 卫怒道:「他们这是在胡说八道,扰乱军心!」 佑道:「无论如何,先过去看看吧。」 卫点头,立刻率领长老们返回,竟也不管勇和露了。二人逃过一劫,勇恨声道:「我太弱了,保护不了你。」 露忙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刚听到了吗?长老们回来了,这说明族长他们打胜了!」 勇点头道:「有我族青帝陛下在,我们肯定不会输。对了,这是青帝陛下送给我的疗伤仙药,我们赶紧吃了,离开这里。」 说着话,勇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枚丹药,与露各吃了一颗。药力化入体内,不多时便有了好转。 二人搀扶着站起身,寻了个方向离开。 却说另一边,孟章部落和伏羽部落的勇士,在五位长老的合力下被打的节节败退,很快就有几十人丧生。 对于这些跟随万剑神宗的蛮人,长老们完全没有心慈手软,皆是在发泄满腔的恨意。 「给我住手!」 不多时,卫与诸位长老赶来,看着居辰部落的实长老,有些惊异:「你竟然没死?」 实长老冷笑道:「不光我没死,我居辰部落的族人也都活着,卫,你的主人,万剑神宗已经彻底失败了,现在红岭山脉估计有他们逃回去的人,你还是赶紧带着族人前去汇合。等着我们前去为死伤的族人报仇!」 说罢,五位长老便转身离去,剩下卫与一众长老不知如何是好。 佑言道:「此事是真是假?」 卫阴沉着脸,如果没有实和其他两个居辰部落的长老在,他断然不会相信。可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却站在面前,这至少说明了一件事,万剑神宗那边肯定出了问题。 卫沉思半响,言道:「林长老,你立刻赶回红岭山脉去查看情况,不管发生了什么,立刻赶回来。」 「是!」 林长老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佑族长言道:「我看他们的神情,好像很有自信,要不然我们还是先撤回去,若是万剑神宗无事,我们再来收拾他们也不晚。」 卫道:「我们就在这里原地休整,把刚才那两个小东西带过来,然后……」 卫想要拷问勇和露,可他突然意识到那二人不在这里:「那两个小东西呢?」 旁边长老道:「方才着急来救族人,所以没有捉他们。」 「混蛋!」卫怒道:「要你们这些老家伙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将那两个东西带过来!」 两个长老敢怒不敢言,转身离开。实际上无能够当上族长,完全是因为万剑神宗的扶持,老族长的死也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这些长老对此敢怒不敢言,但没有人忘记。 只可惜两个长老过去时,露和勇早已经离开,二人扑了个空,回去也免不了被卫一顿臭骂。 卫最大的靠山就是万剑神宗,他现在心烦意乱,自然暴怒,受苦的只能是周围的长老们。 ………… 红岭山脉,此时无数的蛮人在向外奔逃,还有不少万剑神宗弟子也四散而去。 他们赶回了红岭山脉,却被圣灵教众大肆屠杀,留守的四位不灭境长老尽数身亡,万剑神宗的弟子死伤惨重,余下一部分向圣灵教投诚,其余人尽都逃离而去。 「师兄!」 几十个弟子出离了红岭山脉,来到一处小山之上,有弟子问领头的盈冲境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是万剑神宗的弟子 ,若是出现在东域,只怕那些宗门势力不会放过我们。」 那师兄思索片刻,随后道:「南安长老现在应该和那些蛮族在一起,我们不如前去投靠。」 「这……那些蛮族能放过我们吗?」 「我们这些人没有掺和过蛮族的事情,也没有杀过蛮人,有南安长老在,想必会收留我们的。」 众人听了,纷纷表示赞同,再回望红岭山脉一眼,五味杂陈:「万剑神宗,就这么完了!」 红岭山脉之上,建造着数个殿宇,虽然简陋些,倒也显出宗门气派。 此刻山路各处,都站着圣灵教众。有一百多圣灵教弟子被包围在半山腰道场之上,他们已经宣布向圣灵教投诚。 王德伦正对他们说着:「诸位放心,只要入了我圣灵教,便不会有宗门势力敢针对你们,你们也会成为我教的剑堂弟子,由你们的甘琪长老作为堂主,直接听从仇教主的命令。」 说罢,王德伦令他们暂时歇于道场之上,等候圣灵教的指示。 来到山路边,肖玄羽摇着扇子走来道:「仇教主私设剑堂,这是要在教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啊!」 王德伦道:「仇教主始终不在教内,这些年四处奔波,不知所为何事。人心难测,难保没有异想啊!」 「仇教主现在何处?」 「在山顶的藏经阁。」 「哦?」 肖玄羽眉间一挑,似乎猜出了几分仇万敌的意图。 藏经阁中,仇万敌道力迸发,引动着满阁的书籍送入储物道器之中。待得藏经阁中空空如也,仇万敌才收了道器,满意的点头。 刚一转身,仇万敌就见肖玄羽站在门口。肖玄羽道:「当年一百多个宗门都没有在万剑神宗手上找到半点有用的东西,如今这些残羹剩饭,只怕是要让教主失望啊。」 仇万敌闻言,冷笑道:「圣子,你的位置不知教中有多少人觊觎,在这样的位子上,应该处处小心,如履薄冰,可千万别自作聪明,惹来杀身大祸。」 肖玄羽立马笑道:「仇教主提醒的是,不过晚辈从来对教主敬重万分,在他人面前,我或许要掩饰一二,可在教主面前,只有坦诚相见,绝不敢有半点欺瞒。」 仇万敌点点头,道:「眼下我教正在发展之时,我等自然要勠力同心。其实我这一次也是看中了万剑神宗这千只剑,可恶的是出了个叶凌,搅乱了我的计划。」 「叶凌的确可恶,不过我劝教主对他要小心为上。」 「哦?」仇万敌看向肖玄羽,始终不明白这个圣子为何在对叶凌的时候如此的小心谨慎,「这叶凌究竟有什么让你忌惮的地方?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肖玄羽答道:「叶凌此人有万宝商会的关照,花源泉为了他,甚至不惜与三教各宗开战,所以说教主想要杀他,可是不易。」 第五十八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 逐仚 - 青衣潇然 仇万敌看向肖玄羽,突然一笑:「一群见利忘义的商贾,还能翻天不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我等每日所做,也不过是权衡利弊,与商贾无异。」 「不说此事了,我需要你办一件事,将投靠过来的万剑神宗弟子带回东域去,我已经派人回去准备,自有人会与你交接。」 「恕我难以从命。」 「为何?」 「我此来南域,是李淳元遣来,寻找圣女的。」 「圣女也来了南域?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我动身前几日,李淳元说他得了消息,圣女就在红岭山脉,我这才……」 肖玄羽话未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仇万敌,见他脸色不好,便知仇教主也知道了其中意思。 仇万敌道:「既如此,我也不强求,你自去寻圣女吧。」 「晚辈知道了。」 二人分头离开藏经阁,王德伦早召集了随肖玄羽一起前来的十几个教众在山下等候,待肖玄羽前来,王德伦问:「如何?」 肖玄羽冷笑道:「仇万敌想要自立,只可惜他没这个本事。李淳元是知道叶凌在此,才会让我们到这里找圣女,这说明仇万敌在南域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教中的眼线。」 王德伦听了,心头也是一震:「茫茫千万里,尚且在教主掌控之中。」 「我现在可没空理会仇万敌,倒是盛清瑶,到底去了何处?你们前去打探,可有消息?」 旁边的弟子言道:「南域广大,群妖称雄,我等无法打探。」 「以圣女现在的修为,只要不入内地,我并不担心她的安危,只要守着叶凌,她早晚会寻过来。」 肖玄羽微微一笑,展扇轻摇道:「去那些蛮人聚集的地方,等着圣女前来就好。」 「是!」…… 明镜湖畔,陆续前来四十多万剑神宗的弟子,他们单膝跪在南安和叶凌面前,请求收留。 「弟子米天扬,我与众师弟从未杀生害命,与蛮人为敌,还请长老能够收留!」 南安不解:「你们为何要来这里投靠,宗门出了什么事情?」 米天扬便将事情说了,南安听罢,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来,几乎晕厥。 身后有叶凌急忙以道力抵在南安后心,缓缓助其恢复:「前辈莫要着急,此事还要多方打探。」 南安摆了摆手:「让我单独待一会儿,他们就拜托给你了。」 说着话,南安自顾自的转动轮椅离开,万剑神宗两次在他面前被摧毁,实在令他难以接受。 南安一走,万剑神宗弟子都紧张起来,他们都知道是叶凌杀了他们的宗主陆沉,不知道能不能放过自己。 叶凌招手道:「前辈走了,你们也可以起身了。我害了你们的陆宗主,若是没有我,你们或许不会有今日的灭宗之祸。即便如此,你们还愿意留下吗?」 众人面面相觑,米天扬道:「屠戮蛮族,我们心中也有芥蒂。此事是陆宗主一意孤行,与圣灵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今日之祸,根源早已埋下,与叶道兄无干。」 「假话!」 叶凌转身就走,旁边有一弟子见了,立马起身道:「不错,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叶凌微微一笑,转身问道:「在杀我之前,可愿意留下修行,前辈需要一个万剑神宗,你们也需要一位南安长老,对吗?」 众人再一次不知所措,叶凌又问那弟子:「我叫叶凌,别人都叫我叶子,不知道兄名讳?」 「我叫韩锋!」 「我记下了,我会等着你来找我报仇的!」 叶凌笑着转身离去,剩下一众万剑神宗弟子都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又找到了容身之所。 叶凌来到一棵古树下,好似自顾自的道:「想不到吧,圣灵教做的如此决绝,你还妄想与他们合作?事情你也都看到了,接下来怎么做,只能靠自己了。」 说罢,叶凌便去看望南安。 又过了几日,随着米天扬等人的努力,万剑神宗弟子已经陆续赶来一百多人,又要来杀叶凌的,结果被叶凌几招制服,再也无人敢挑衅。 南安听说后,不由得又气又叹,气得是这些弟子毫无血性,叹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保住这些弟子的性命,才能让万剑神宗有继续传承下去的希望。 夜幕下,南安和叶凌在明镜湖边散步。叶凌推着南安,一路无言。 良久,南安突然问叶凌道:「陆沉已经死了,可是万剑神宗不能就这么垮了,你愿意当万剑神宗的宗主吗?」 叶凌听了,默然半响,方才道:「我有建立宗门势力的意向,可万剑神宗并不是我想要的。」 南安听罢,再不多言。 次日上午,居辰部落和司戊部落的族人终于到了明镜湖畔,宁长歌等人也随着回来。下午时,露和勇带着离开的苍梧部落与后照部落,伏羽部落的族人也都赶了回来,五个部落齐聚,明镜湖又热闹了起来。 可待他们见到了万剑神宗弟子,双方立马剑拔弩张的对峙。 武族长与一众长老将万剑神宗弟子围在中间,武族长厉声大喝:「你们这些杀害我们族人的混蛋,今日就用你们的人头来祭祀同胞!」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万剑神宗弟子纷纷拔剑,米天扬高声道:「我们从没有杀害你们蛮人,我们与那些人不同,此番前来,也绝不是要与你们为敌!」 「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突然一个伏羽部落的汉子,指着一个万剑神宗弟子道:「就是他,抢走了我妹妹,说要给他做奴婢,结果……结果被他活生生折磨死了!」 众人目光看过去,翠长老和慧长老认出他,正是当日来明镜湖作为信使,十分自傲的那个弟子梁辛! 梁辛背后冷汗直流,连忙辩解:「师兄,不要听这些蛮人胡说,难道你能信他们的鬼话?他们就是要找个借口把我们都杀死!」 周围弟子们纷纷投来不屑的眼神,梁辛平日所作所为,谁人不知。此番离开之前,梁辛的院子里还丢出两具女尸。 按理说梁辛本不该前来明镜湖,只是他自以为是,才不怕死的跟来。 说话间,叶凌和宁长歌走上前,武族长道:「你们来的正好,你们说,是不是应该杀了这帮混蛋东西?」 叶凌道:「万剑神宗的事情,各位也都知道,是陆沉与圣灵教相互勾结,酿成了今日之祸。米道兄等人确实没有杀过我们的族人,现在他们诚心悔悟,我们难道还要不依不饶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宁长歌摇着头:「这些仇恨自我们而起,也该自我们而终,难道还要子子孙孙背负这样的仇恨活下去吗?」 众蛮人默不作声,叶凌看向梁辛,又看向米天扬与申时度:「二位道兄,若你们真诚心悔悟,想要我们的族人宽恕你们,你们的诚意总该让我们看到。」 米天扬还不明所以,旁边申时度立马摆手,两个弟子就将梁辛擒拿,梁辛大呼:「米师兄,救我!」 米天扬话未出口,申时度便高声道:「此人残害你们蛮族女子,罪恶深重,天地不容!我万剑神宗绝不会留这样的败类,今日就当着你们众人的面,除去此害!」 话音刚落,申时度拔剑出鞘,一道寒光落下,梁辛的头颅滚落,鲜血飞溅。 「好!」 众蛮人大呼痛快,那蛮族汉子跪在地上,大哭道:「妹妹,你的大仇,报了!」 武族长和众长老见了,也不再多言,能够舍弃仇恨,总要比再死族人要好多了。 万剑神宗和蛮族的冲突了结,苍梧部落为族长丹举行了葬礼,叶凌一直待在丹的身边,直到火化,将她的骨灰撒进明镜湖中。 大殿里,翠长老与药长老等人打算拥护叶凌成为苍梧部落的族长,但被叶凌婉言拒绝。 叶凌道:「我虽然不同意万剑神宗提出的各族合并,但我却觉得蛮族各部合而为一,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支持。」 叶凌的提议使得五族的族长和长老们聚在一起,商议的结果是,众人同意合并,但要保留各自的族权。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最后由宁长歌出任了五族合并后的新族长,露被叶凌推举为苍梧部落的族长。 药长老发现露已经身怀有孕,是勇的骨血。以后二人的孩子就会成为苍梧部落和伏羽部落共同的族长了。 宁长歌不解的问叶凌:「叶子,为何你要将蛮族交给我?」 叶凌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事情吗?我们要建立一个宗门势力,蛮族的力量是不可缺少的。现在,只有你能够整合八族蛮族,成为他们的族长,日后建立宗门,还需你多出力才是。」 「那你……」 「白灵妖圣的大墓开启在即,我要带着山介他们前去,所以蛮族的事情只能交给你。」 「妖圣大墓必然凶险万分,我也要去!」 叶凌摇头道:「还有半雪和宁宇在呢,你不能以身犯险。有了牵挂,就有了责任。长歌,你要留下来,照顾好他们。」 宁长歌听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道:「叶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往后的路,你我都会孤单,叶子,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叶凌心中一暖,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只不过是去游历一番,咱们兄弟很快还会再重聚,到那个时候,定然要整个五域为之震荡!」 「一言为定!」 没过几日,派去红岭山脉打探消息的蛮人回报说:「红岭山脉的圣灵教徒和万剑神宗弟子都已经离开,孟章部落和伏羽部落回去后,被执明部落与陵光部落联手突袭,双方都死伤惨重,现在双方各自占据红岭山脉的一部分,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宁长歌听了,立刻派人去与执明部落与陵光部落联系,打算一起对付孟章部落与半个伏羽部落。 第五十九章 不辩真假祸根苗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南域广大,山高林密,妖气纵横。 外地虽然少有妖族强者,但深山密洞之中,是否有令人忌惮的强者,无从得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行走在外,最忌讳的就是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云空之上,腾云振翅飞翔,后背上坐着小武、山介、星妍等十个小妖,加上叶凌一道。他们此番的目的地,正是白灵妖圣的大墓所在。 山介八妖的血脉,是开启大墓的钥匙,如果没有他们,谁也进出不得。若非山介他们要到妖圣大墓中去寻找传承功法,叶凌也不至于带着他们以身犯险。 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据山介的估计,下次开放要等到万年以后。下凡修士,寿愈万载的,屈指可数。 宁可冒着风险,叶凌也必须带他们前去碰碰运气,虽然叶凌的运气一直不好。 腾云来到隐龙山脉上空,便听得环龙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何不驻足一叙?」 叶凌听了,便让腾云来到环龙所在的山谷落下,早有妖将前来引路,带着叶凌等人入了洞府,正是环龙办寿的地方。 环龙坐在首位,那万金龙须草依旧在环龙身后生长着,叶凌便问:「碧空没有再与你抢夺这仙药?」 环龙笑道:「碧空只不过是有旧伤,想要这仙草医治,结果只是用了数片而已。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与他争斗千年?」 叶凌道:「你二人如今罢斗言和,也不晚。」 「不说此事了,我见你一路西行,莫不是要前往内地?」 叶凌点头道:「正是。」 环龙道:「内地妖族林立,强者如云,你一个人族贸然前往,只怕是不妥。」 叶凌道:「我这里有化妖草,可以屏蔽自身气息,当初在你的寿宴上,不也没被发现么?」 「那不同,当日我并未在意你,现在你我独对,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人族,若只凭这化妖草,绝对不行。」 叶凌默然片刻,突然一笑:「莫非前辈你要随我一起前去?」 环龙点头道:「青鹏妖王令我与碧空看护你,不管你是死在外地还是内地,我二人可都脱不了干系。我二人只将你送到青鹏族去,算作交差,日后你何去何从,便与我二人无关了。」 叶凌听了,摇头道:「我此番不去青鹏族。」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若是不去,我二人便绑了你去!」 叶凌哭笑不得,虽然两个大妖不与自己为敌了,可似乎变得更为麻烦。 无可奈何,叶凌只好暂时答应,走一步看一步。他又问了内地的事情。 环龙答道:「内地广大,不比外地要少,三大势力之下,实际还有不少独立的族群,相互之间多有仇怨,自相残杀。若是妖族能够团结,也许早就可以前往东域,中域,西域,与人族争雄。」 二人问答许久,叶凌对内地有了些了解,随后便等到了赶来的碧空。 碧空和环龙的想法很简单,叶凌行踪他们掌控不得,又不能时时盯着,于是便打算先将叶凌「送」到青鹏一族去,卸了包袱再说。 叶凌自不会将他们要去白灵妖圣的大墓之事告知他二人,现在又逃跑不得,只好听二妖安排。 一行人重新启程,但多了两个天象境妖王随行,叶凌一路倒是不担心安全的问题。 过了隐龙山脉再向西万里,便是内地与外地的交界,一道断崖裂缝自南而北,几乎将整个南域断开成两半。 裂缝有百里之宽,深不见底,因此寻常妖族根本无法出入内地与外地。 在中央地带,有一道石桥,不知是当初哪位大妖所建,目地就是为了沟通内地与外地的联系。 不过这大桥是被万兽盟派人把守,一般不许外地妖族前往内地,这也就是为什么环龙和碧空一直不敢前往内地的原因。 若他二人孤身前往,则从何处通行皆可,但他若想要带着势力弟子前去,人数太多,还是要从这石桥通行。 到时与万兽盟出现冲突,任凭他们天象境修为,也无法取胜。 这一次环龙和碧空自然打算绕过石桥,从裂缝上空飞过,但叶凌非要到石桥去看看,让二人不得不陪同。 叶凌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要看看金蝉子有没有进入内地,他想躲开这个晦气的和尚。 一行来到石桥,但见得两岸峭壁耸立,下面深渊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据说每年都有妖族下去探查,却再也没有回来。 渐渐的,妖族中便传说这缝隙直通幽冥,有去无回。 石桥前筑有一座石头城,本该有妖族戍守,但此刻竟然城门大开,不少外地的妖族在向着内地而去。 环龙不由得惊奇:「这是怎么回事?」 碧空皱眉道:「难道守卫出了什么事情?」 他两个惊疑,可旁边的叶凌似乎早有预料,小武更是出言:「完了完了,准是那个秃驴来过。」 「秃……驴?」 环龙和碧空相视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妖族不知名的强者。 叶凌笑笑不说话,与几妖落下,来到城中,但见那万妖盟的守卫一个个吃斋坐禅,竟如佛门弟子一般无二。 「这怎么可能,我南域妖族何来佛门中人?」 叶凌笑道:「你们还不知道,西域大雷音寺有弟子金蝉子,自东土西行,路遇之人,皆被度化,皈依佛门,看来这金蝉佛子,已经入了南域内地啊!」 两妖王听了,不由得气道:「佛门占据一域之地,尚且不知道收敛,竟然将手伸进我南域妖族。」 「人族贪婪,尤其这些和尚,道貌岸然,更为不耻,我早知西域有度化人心之术,想不到竟然这般歹毒邪恶,岂不令人生厌?」 好在有金蝉子度化了这些妖族,叶凌等人也得以顺利通过石桥,进入内地。 一行人重新登空,眼望着内地景象,果真是山岭奇秀,密林如海。云霞罩天际,妖声传宇外。与之外地相比,灵气更为浓密,这也难怪外地妖族不断向内地迁徙。 环龙道:「到了内地,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尽管你现在有妖帅的境界修为,但在内地,惹到任意一个族群,都容易生杀身之祸。」 叶凌知道,之前听环龙说过,在妖族内地,但凡时能够立得住的族群,都会有天象境及以上修为的强者坐镇,不然早就会被其他妖族给灭杀了。 远行一日,叶凌等人寻了个山脚处歇息。几个小妖老早就躺在腾云的翅膀下睡了。 腾云只是一个普通的妖族,尽管现在已经到了凌虚境,竟然还不能够化形,令叶凌有些匪夷所思。 环龙和碧空两个妖王在树上打坐,只有叶凌与山介在喝酒。 山介捧着酒坛子道:「这东西好像越喝越好喝。起初叶大哥给喝的时候,是真的难以下咽,现在喝起来,容易了不少。」 叶凌笑道:「你要是心中无事还要喝酒,那就成了真酒鬼了。」 「叶大哥喝酒,是因为心中有事?」 「酒中滋味,恰如人生滋味,细细品味,方知道其中有许多错过的东西,日后不能一错再错。只可惜酒能够常喝,事却无法挽回。说是人生似酒,终究还是不同啊!」 叶凌抬头看向一轮明月,他此来南域内地,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当初在东南见到的,那与陆离长相一模一样的妖族女子,他要寻她。 山介见叶凌思绪飘远,也不去打扰,自顾自的喝着酒。 那边小武睡得迷迷糊糊,起身到旁边的树林子里撒尿,可是没多久,便听他惨叫一声:「啊——」 叶凌立马闪身过去,环龙和碧空也同时睁开眼睛,天象境道韵瞬间笼罩了整片天空。 叶凌转过树丛,就见小武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看向面前,却原来是几具妖族的尸体。 叶凌上前查看,见这尸体已经死了有几日,所以没有在意。山介跑来笑道:「你这家伙,怎么这般胆小?」 小武没好气的道:「有你这么跟大哥讲话的吗?」 被吵醒的伊尾等人也都走过来,伊尾打着哈欠道:「你这个大哥,只会闯祸,我们连睡觉都睡不安宁。」 「混蛋,敢这么和大哥说话,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叶凌摆手道:「行了,别吵架,明早还要赶路,你们快去睡吧!」 一众小妖刚走,环龙和碧空便自空中落下道:「有人来了。」 「嗯?」 叶凌眉头一皱,神识瞬间外放出体外,然后道:「不止一个,似乎是好几个高手,正在向我们这边靠近,是来做什么的?」 环龙和碧空不由得惊讶,他二人能感觉到有人靠近,但却并不知道具体来人多少,而叶凌竟然能够大致说出数量,实在令人震惊。 说话间,那几个人靠近,叶凌先去将腾云和一众小妖护住,紧跟着便听一声大喝:「凶手找到了!」 一个妖族汉子自空中跳下来,直接将这附近砸出一个大坑,紧跟着有是四个妖族修士赶来,将叶凌等人包围。 其中一个看着旁边的尸体,言道:「不会有错。」 那大汉高声大喝:「你们是哪个族群的,竟然敢杀我万兽盟的人!」 叶凌和环龙,碧空三人瞬间明白过来,他们运势不济,被人当做了凶手。 环龙言道:「那几具尸体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我们不过赶路之人,今日方到这里。」 「放屁!」 那汉子嗓门特大,说起话来振聋发聩,好似雷声炸响:「人赃并获,你们还要抵赖?既然你们不说实话,我这就抓你们回去,保证撬开你们的嘴!」 那大汉一身不灭境修为,挥起拳头便向着环龙打来。环龙伸手点指,面前虚空扭曲,一道无形道墙,便将那汉子挡下,向前不得。 「天象境妖王!」 其他四妖中有人看出端倪,脱口而出。 那汉子也是心惊,不过依旧蛮横的道:「什么?竟然是妖王,你是哪个族群的妖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这么大胆,杀我万兽盟的人!」 第六十章 装模作样假道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有口难辩,有口难言,自古真相惹人厌,唯有谎话入心田。莫喊冤,莫喊冤,世道从不助伸冤。不信且看身边事,不必多说自了然。」 夜色深沉,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挡,不见光明。山林幽寂,竟然因为几个大妖的气息,吓跑了周围的凡兽和小妖。 山林之中,五个不灭境妖修将叶凌等人包围,指着地面上的尸体,称他们为凶手。此情此景,叶凌等人似乎百口莫辩。 但环龙出手,展示了天象境修为,一时之间令几个万兽盟的妖修不敢轻举妄动。只有那壮汉似乎一直不怕死的非要喊打喊杀。 环龙与碧空相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心意。万兽盟乃是妖族中最大的势力,得罪他们,实在不智。 若是就此杀了这五个妖修,只怕会费些时辰,到时再有强者赶来,他们就彻底坐实来罪名,难以逃脱。 因此,他们只好就此逃走,凭他们两个修为,这五个妖修定然追赶不上。 于是,环龙猛然间道势迸发,无形气势向西周席卷,瞬间震退了五个妖修。 与此同时,碧空闪身来到叶凌等面前:「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速行!」 说着话,碧空伸手道力裹住了叶凌等人,随后便踏空而起,远遁而去。环龙也在后边禁随着离开。 那五个不灭境妖修见了,便要追赶,只可惜他们境界不够,追不上两个妖王,很快就跟丢了。 那壮汉怒道:「可恶,眼看着仇人逃走。」 另一个妖修皱眉道:「此事有些蹊跷,这两个妖王是从何而来,我竟从没见过,莫非是……外地来人?」 「外地?」 另一个妖修摆手道:「这怎么可能,两个外地妖王为何要孤身到此,他们与我万兽盟本该无冤无仇,为何杀我万兽盟的人?」 「只有把他们抓来问问,才能知道了。」又一个妖修出言道:「眼下内地混乱,我们却还不知道对手是谁,真是荒唐。」 「或许,这背后果真是一场阴谋……」…… 却说叶凌一行人在环龙和碧空的裹挟之下,转眼之间就逃出了万里之遥。 可是这一路行来,却遇到不少打斗的场面,碧空言道:「内地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有这么多妖族在打斗?」 「也许我们遇见的那些尸体,与这些战斗有关系。何必管那么多,多事之地更该置身事外,我们还是赶紧到青鹏一族去把人交了,然后返回外地去,少惹麻烦。」 两妖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此商定。 但叶凌却想要借机摆脱两个妖王,这二人虽然与青鹏族商定要送叶凌几个前去,但这种性命掌控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叶凌可不好受。 一夜无话,一行人赶了一夜路,天明之际,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之上。内地广大,但环龙和碧空早年在内地游历,所以大致知道方位。 「这内地西南,乃是一道长岭,谁也没有去到过长岭之外。但妖族有传说,黑白恶鬼,自岭外而来,五域之地,一片生灵涂炭。」 「这内地分成三大势力,万兽盟,冷月妖宗,天羽宗,三宗内各有一百多个种族联合而成。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独立的族群,实力也不容小觑。」 青鹏一族虽然实力强横,但却加入了天羽宗,在天羽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种族。. 据说天羽宗大都为鸟类的种族,所以领地在南方的密林之中。万兽盟大都是陆地野兽的族群,占据着中央的高原。冷月妖宗以月为尊,大都是夜行妖族,多喜阴暗湿润,在北方的河谷地带聚集。 若是前往青鹏一族,叶凌他们则需要继 续往南去,但根据地图的方位,白灵妖圣的大墓则在北方冷月妖宗的领地。 叶凌正思索脱身之计,不经意间看向几个小妖。他们境界低,哪怕是被妖王以道力牵引着,也受不住这样的长途跋涉,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叶凌忙道:「二位前辈,我虽能与你们离开,可这几个孩子受不住这样的速度,只怕再赶路过去,他们便要身死在此地了。」 环龙一见,果然如此。碧空满是冷漠:「优胜劣汰,天道自然,他们若是受不住,死也是活该。」 环龙到底是仰慕儒家的妖,劝道:「上天也有好生之德,妖族也有怜悯之心,反正此地也无人追来,还是稍稍停留再赶路不迟。」 碧空听了也不好坚持,他与环龙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又生嫌隙。 几人寻了一处小溪边上歇息,几个小妖靠着大树,闭着眼睛打坐调息。只有小武一转身,变成了龟形,跳入河里,仰着身子浮在水面休息。 叶凌坐在山介身边,低声传音道:「两个妖王要带我们去青鹏族,若是前去,只怕难以再出去了」 山介听了,也是一急:「叶大哥,可有办法脱身?」 叶凌思索片刻,言道:「你去找小武,告诉他想办法溜出去,我以外出寻找他为由,然后……」 话未说完,山介便四处张望:「小武好像真的不见了!」 叶凌一听,也忙去看,果然河里早没了小武的影子。 山介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叶凌摇头道:「先不着急,让这小子跑远些再说。」 叶凌自信,两个妖王寻找的地方,必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才敢放心让小武远离。 却说小武实际上在河面上睡着了,顺着水流早就漂出了数里之遥,环龙和碧空闭目打坐,并没有在意他。 水流昼夜不停,小武一觉睡了两个多时辰,若不是河边的争吵声,或许还要继续睡下去。 小武揉揉眼睛,翻过身躲在河边的青石后面,看到河边两只小妖在争论: 「现在鹤妖将招兵买马,我们赶紧去投靠,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 「我看这件事情并不靠谱,就凭鹤妖将招揽的几个小妖,是根本不可能打败那位强者的。」 「你懂什么,鹤妖将还联合了犬妖将与熊妖将,三位妖将一起,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鸟,肯定是打不过的。」 「我劝你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话音刚落,一股凌虚境的气势突然从河里迸发而出,将两个小妖吓得脸色煞白。 紧跟着,小武恢复了人身,一脸装模作样的神色,出现在两个小妖面前。 「妖将!」 两个小妖慌忙行礼:「妖兵大人在上,小妖下拜。」 小武摆了摆手,道:「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情,细细道来!」 其中一个小妖便道:「我们这里一直由鹤妖将统治,可是数月之前,这片山林中央,突然出现了一只白鹤,他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境界修为很强,打败了鹤妖将。不过他似乎不愿意接收鹤妖将的领地,放走了他。鹤妖将气不过,这些日子一直在召集麾下的妖族前去集合,还联合了附近的犬妖将与熊妖将,打算一起打败这只突然出现的白鹤。」 「原来如此。」 小武点了点头,他只不过是好奇,随便问问,便打算回去寻找叶凌他们了。 哪知另一个小妖突然道:「妖兵大人,难道不是来帮鹤妖将的吗?」 「我当然不是,我说了只是路过,你们忙着,我要先走了。」 那小妖赶忙道: 「大人,您有妖兵的实力,见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袖手旁观?现在鹤妖将那边兵强马壮,要是大人您也去帮忙,杀了那白鹤,想必鹤妖将也会划过一片领地给大人您,到时候您号令威严,手下妖民无数,岂不是威风凛凛?」 小武听了,心中突然一动。这些日子他因为迈入凌虚境,便十分的骄傲自满,可是几次战斗都是与不灭境,天象境的强者对阵,他根本插不上手,反而经常惹祸,让伊尾嘲笑。 若是这一次,他果然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打下这一处领地,岂不是也能让伊尾他们刮目相看? 想到这,小武立马背着手,绷着脸道:「路过这里,若不与那鹤妖将打个招呼,也实在是没有礼数。既然如此,你们头前带路,我去拜会一下鹤妖将。」 「小的遵命!」 另一个不愿意去的小妖无可奈何,也只好跟着一起。 三个人穿过树林,来到一处环形的山谷,见这谷内一片平坦,树林之间竟然建造着房屋,不少人形和兽形的妖族在这里居住。 因为是妖族,所以即便是化成人形的也不会穿什么衣服,倒是身上的毛皮没有尽退,看上去十分有趣。 小武跟随叶凌已经很久,看着这样的人形妖族,有些不舒服。 来到谷口,有守卫挡住去路,小妖大喊:「你们放肆,妖兵大人在此,你们也敢阻拦?」 后卫看向小妖三人,看长相,哪一个也不像是妖兵,便以为他们是胡闹来的。哪知下一秒,小武突然施展道势,将两个守卫吓得慌忙拜倒:「不知妖兵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小武还没说话,谷中又是一道小声传来:「这是哪位道友莅临本谷,正是蓬荜生辉啊!」 小武心头一震,他能感激出说话之人修为当在凌虚境巅峰,比自己要强上许多。 但他既然来了,自是不会害怕,立马壮着胆子,高声道:「贫道小武,听闻鹤道友这里正在招兵买马,特来拜会。」 「快请进谷一叙!」 守卫连忙放行,三人入了山谷,两旁的妖族全都投来打量的目光,两个小妖跟在小武身后,好不威风。 来到中央的一处石头宫殿,门分左右,里面走出来两个妖族,一个人身鹤首,一个人形犬头,岂不正是两个小妖口中的鹤妖将与犬妖将! 两个妖将一见小武,微微吃惊,毕竟妖族若是血脉不纯正或底下,是不可能如小武一般,化形人族如此完美。刚才对于小武这个妖兵,二妖还有轻视,但此刻却不由得对小武高看了几分。 第六十一章 诓妖王分头寻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武进得石殿坐下,身后站着两个小妖,这两个小妖一只是狐妖,一只是鼠妖,修为都只在青幽境的妖民。 鹤妖将开言道:「武妖兵,我二人从未见过你,似乎不是附近修行。」 小武笑着道:「我与几位好友四处游历,居无定所,近日才到这里。听说鹤道兄正招兵买马,似乎是要与什么人开战,这才赶来凑个热闹。」 「不瞒武妖兵,近日那密松林中的沼泽之中,来了一个白鹤,他实力与我不相上下,但却霸占了那处地界,不少小妖都投靠在他麾下,与我抗衡。我与犬妖将,熊妖将乃是同道好友,特请二人前来,与我一道会会那白鹤。」 一旁的犬妖将点头道:「我三人划地修行,小妖们年年进贡,如今出了这只白鹤,倒让那些小妖心生不臣,实在可恶!」 「原来这才是冲突的原因。」 小武心中暗道,面上露出赞同的神色:「此言甚是,这只白鹤做的过分了些。在下既然来了,就不能袖手旁观,愿随你们一道,去会一会这只白鹤。」 「如此可太好了!」 犬妖将笑道:「有武道兄相助,我等的胜算可就更大了!」 鹤妖将倒是冷静:「武道兄急公好义,但不知我等该如何感谢?」 突然有人愿意帮你,要么是有图谋,要么就是为了害你,所以鹤妖将才会这么问。 小武刚要出口,却突然想了想,若是一点好处都不要,实在是太亏了,他记得叶凌修炼的时候十分耗费灵石,便言道:「我等修道之妖,所需无非是些灵石,仙草灵药之类,更何况我与二位道友一见如故,岂会要什么好处?」 鹤妖将微微一笑,他不知道小武的心思,但只要小武开口要好处便无妨,只怕他什么都不要,那才是真要让他警惕。 三人又谈笑一阵,等候熊妖将前来,他们便要去与白鹤对阵了………… 此时天光大亮,叶凌和山介早就计划好了。山介大叫道:「不好了,小武不见了,小武不见了!」 伊尾等人闻言全都跑来,伊尾道:「怕不是又迷路了吧?」 山介道:「这周围一点他的气息都没有,恐怕是走了很远。」 大贵道:「我们要不分头去找。」 「不行!」叶凌突然走过来道:「现在南域内地,我们人生地不熟,分开行动危险太大。」 正这时候,环龙和碧空走上前,叶凌将小武走失的事情说了,碧空皱眉道:「真是麻烦,一只小妖,管他作甚!」 叶凌道:「若是不管他,我们也不去青鹏一族,死在这里,也是情愿。」 山介给几只小妖使了个眼神,他们也都纷纷附和,让碧空脸色十分难看。 环龙只好道:「你们就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和碧空去寻找,量那小东西也走不远。」 碧空虽然一脸不愿意,也只好点头:「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紧跟着,两个妖王便纵身踏上半空,寻找去了。 山介等人忙凑到叶凌身边,山介问:「叶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叶凌道:「小武应该就在附近,但我们不能逃走,毕竟凭我们的脚力,肯定赶不上两个妖王。」 说着话,叶凌从碧玉扳指里取出来一串傀儡娃娃:「这是长歌临行前送给我,说是能够防身用的。」 宁长歌因为不能和叶凌一起前来内地,所以便送了叶凌许多道器,以备防身。 但见叶凌将傀儡娃娃一个一个交到小妖的手里,并道:「以道力注入其中便可。」 小妖们按照叶凌的话做了,随后叶凌便将这些小傀儡往地上一撒,他们立马变成了叶凌,山 介等人的样貌,连气息也一模一样。 叶凌施展道力,注入傀儡叶凌的身上,紧跟着便见这些傀儡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傀儡叶凌带着,一部分由腾云驮着,分成两路离去。 随后,叶凌又取出一叠灵符,让山介他们各自带在身上,便可以屏蔽自身的气息。 「赶紧躲起来,免得被两个妖王发觉。」 却说环龙和碧空在附近搜查了一圈,除了一处山谷里的众妖外,并没有发现小武的身影。 二人立于半空,俯瞰山谷,环龙道:「妖气太盛,根本分不出那小子是不是在这里。」 「要不我进谷去看看,这谷中不过有几个妖兵与妖将,便是尽数屠了,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环龙道:「还是少造杀孽的好,这才几日,我们遇见几具尸体便说不清楚,胡乱杀人,不怕再惹祸端?」 碧空点点头,正要俯身下去,突然被环龙叫住道:「似乎有些不对劲。」 「何事?」 碧空但见环龙转身去眺望,言道:「叶小子他们好像是没有留在原地,向西去了。还有那只雕,往南去了。」 「也是找人去了?」 「好像不对劲,他们越走越远,根本没有停下。」 「不好!」碧空一听,立马反应过来:「中计了,他们这是要跑!」 环龙也道:「好个叶小子,这个时候还与我们耍心眼。只可惜他这么做,根本逃不了多远,我们两个分头去追,不需多时,便能赶上。」 「事不宜迟,走!」 两个妖王全力施为,在空中好似闲庭信步,却有缩地成寸的效果,很快就能追赶上离开的「叶凌等人」。 只不过就在两个妖王要赶上时,「叶凌等人」却能够突然加速,重新拉开了距离,不由得让两个妖王十分惊奇。 最好耗费了近半天的时间,两个妖王才追赶上,却发现不过是傀儡。 碧空一把捏碎了面前的傀儡娃娃,冷声道:「好个叶凌,屡次戏耍于我,我非要你吃些苦头不可!」: 而环龙这边,倒是拿着傀儡娃娃仔细打量,随后道:「好道器,若非明微境大能,根本做不出来,人族能行此技巧之事,非是我妖族所能媲美。只可惜妖族狂妄自大,只以实力为尊,若是能够虚心向人族学习,此刻统治三域之地的,岂会是他们?」 环龙无奈的摇摇头,将几个傀儡娃娃收了起来,去和碧空汇合。 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两人方才重新见面。碧空一脸阴沉的道:「人族都狡诈,我这次非要好好教训这个混账!」 环龙皱眉道:「只怕我们现在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了。」 「你怎么看?」 「他放出这些傀儡,就是为了引开你我,然后趁机逃走,只是现如今我们找不到他们离开的方向,再去搜寻都无从下手。」 「你说些有用的。」 「你我也不必着急,能在咱们两个手上逃走,凭叶小子这份能耐,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我们只要慢慢寻找,早晚能够见到。」 「哼!只会耍这些小聪明,他根本就成不了什么大事。」 「但愿他不只有这些小聪明吧!」…… 「啊~啾~~」 坐在腾云背上的叶凌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似乎是被人在议论着。 叶凌知道小武原本是在河里休息,便带着众妖沿着河谷向下搜寻,可是一无所获。 忽然之间,芋头的两只耳朵竖起来,到:「有一群妖族在林子里面,他们往南边去了。」 叶凌摆手道:「木也和悠念去打探一下吧。」 叶凌的神识也探查到了这群妖族,见他们的境界修为不高,便放心的让他们过去。 这些小妖虽然很重要,但叶凌不能让他们一直待在温室里,不然永远也不能历事。 木也和悠念十分兴奋的跑了过去,过了许久,才回来道:「是一个熊妖将,领着十几个妖兵往南去了一个山谷。」 「那山谷里有许多妖族居住,还有守卫把守着谷口,但是没有见到小武大哥的身影。」 叶凌的神识覆盖着方圆几十里的范围,他能够感知到小武留在这里的气息,可以肯定小武来过这里。 他言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想办法潜入那个山谷里去看看。」 旁边腾云却道:「主人,何必这么麻烦,就凭刚才过去的那个熊妖将的修为,我便能够胜过他,加上主人您,直接打进去又如何?」 叶凌却摇头道:「我们才刚摆脱两个妖王的看守,可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还是要小心为上。」 于是,叶凌安排着山介他们两人一组,准备潜入山谷。实际上叶凌也是想要借此机会锻炼一下这些小妖。 八个小妖分成四组,星妍则和腾云随在叶凌身边。 叶凌原本是不打算带着星妍一起入内地的,这可是他给徒弟许诺找的媳妇,岂能不好好看护?只过是星妍也想要到内地寻找族人,叶凌这才没办法,让她跟随。 毕竟找到了绮灵猫一族,也是对许诺的帮助。 吩咐定了,八个小妖便跑了出去,却说伊尾和木也在一组,可伊尾却没什么干劲的样子,躺在山谷外的树枝上悠哉悠哉。 树下的木也问道:「伊尾,你想出什么进去的办法了吗?」 「我?完全没有。」 「喂,你能不能有点干劲,叶大哥可是相信我们,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的。」 「你别急啊,这种山谷,肯定不止这一条路,我们只要守着,等见到从其他地方走出来的妖,上去询问就知道路了。」 「就这么简单?」 「本来也不复杂,是你想太多了。」 说着话,伊尾从树上跳下来,用鼻子闻了闻,随后指着侧前方道:「你看,那两个妖,应该就是从山谷里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问问就知道了,木也,快去!」 木也无奈,只好冲了过去,跑出来的不过是两个妖民,被木也轻松制服,伊尾随后慢悠悠的上前,笑着问:「你们是从哪里出来的啊?」 那两个妖民吓得哪里还敢隐瞒,忙道:「我们是从山谷里逃出来的,要打仗了,我们可不想死,这才先走了。」 伊尾与木也相视一笑,随后道:「告诉我们逃出来的路在哪儿,我们就放了你们。」 「我说,我说,千万饶命啊!」 第六十二章 上天入地各有招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这处山谷四面被高山环绕,只有正东面一道谷口可以出入。但话虽如此,妖中有能穿山钻石的,早就在北面掘出一条通路。 这路十分隐蔽,只有住在那周围的十几个妖族知道,两小妖修为境界低微,不愿意给鹤妖将当炮灰,这才出逃。 哪知刚逃出来就遇着伊尾和木也,又要回去一趟。 山边的灌木丛中,有一个洞穴,十分狭窄,好在伊尾和木也身子也不算高,这才能顺利进去。两个小妖一前一后的引路,走了许久,前面才露出亮光。 四个小妖走出来,面前是横七竖八的木制房屋。这些妖族虽然不在外域,但也学会了人族建造房屋的本事,只不过此刻这些屋子里都没妖居住。 一个小妖道:「我们都是妖民,没有什么战斗力,打起仗来也都是炮灰,所以一听说要和其他妖将开战,大家都逃走了,只有我们两个最后离开。」 伊尾也不说话,纵身跳上旁边的大树,俯瞰过去,原来他们深处北边的山坡上,往下走还有不少妖族居住,不过他们这里是最上边的,所以没人发现他们离开。 两个小妖哀求木也:「大人,我们路也带了,你们该兑现承诺,放我们走了吧?」 木也问伊尾:「该怎么办?」 伊尾跳下来道:「正好,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我们两个算是你们的邻居,这样才不会出破绽。」 两个小妖一听,唉声叹气,果然是入了喵口,身不由己了。…… 却说薮和光一直守在谷口,薮皱眉道:「小光,我们该怎么进去?」 小光道:「看看再说。」 没多久,便见山谷外陆续前来一些妖族,各自拿着道器兵刃,不知做些什么。 小光灵机一动,化身回猫头鹰飞到一边的大路上,迎面正好来了一个虎头大汉,提着大刀,好不威武。 小光立马上前问道:「虎道兄,这是哪里去?」 那虎妖道:「这谷中鹤妖将招兵买马,我是来投奔的。」 「为了何事招兵买马?」 「自然是为了争地盘,修行离不了天材地宝,这地盘越大,越可能找到好东西,你难道不是去投奔鹤妖将的?」 小光立马道:「我与朋友也想去,只是无妖引荐。」 「这怕什么,我是妖兵的修为,去了也能分些妖民给我们,他鹤妖将求不来妖将帮忙,我这样的妖兵那就是他看重的妖,你和朋友就跟着我,保管你们都有好前程」 「那太好了,我和朋友就投到道兄的麾下了。」 于是,小光叫上了薮,与这虎妖一起入了山谷,那虎妖果然被安排成了妖军中的小头领,每人手下被分到二十多个妖民,小光和薮也被分在里面。 薮有些担心的问道:「我们不是来找小武的吗,怎么给人家当兵来了。」 「你别急啊,咱们先混进来,若是小武不在这里,我们随后都可以离开。」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有我在你就放心吧,等会儿咱们两个借口出去,在这山谷里找一找,或者向其他妖打听打听,你可千万别露出害怕的神情来,若是暴露,咱们可就玩儿完了!」…… 山谷外的大贵和芋头还没有进去,芋头道:「这山谷要是有个洞,让咱们钻进去就好了。」 「对啊!打个洞!」 大贵高兴的道:「芋头你说得对,我们打个洞就能进去了。」 「唉?」 说着话,大贵便拉着芋头跑到南边的山外,但见大贵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松鼠:「我是松鼠,你是兔子,我们两个天生就会打洞,自己开一条路不就行了!」 「对啊,还是大贵你脑子聪明。」 芋头也化成了一只雪白的大兔子,和大贵一起开山挖洞,两个人修为青幽境,打通一条山路,估计也要一天的时间才有可能。…… 最后的山介和悠念二人却在西边的山上攀登,这山谷四面,也只有西边的山坡最缓,可以翻越。 悠念本就是猴子,所以在树林间飘荡来去十分顺畅,但就是苦了山介,跟在悠念后边,总是被落下好远,还要听悠念数落:「他们几个可能都已经进谷去了,你不要拖我的后腿啊!」 山介:「……」 二人走了一整天,到了夜里,方才来到山顶。山介道:「幸好这里没有设下守护阵法,不然我们可就白浪费气力了。」 悠念道:「我看还是先想想怎么下去,这里太高,又没有路,恐怕不好走啊。」 山介四下观望一番,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里有一条小路,而且山下没有房屋,从那里走当平安无事。」 「快跟上!」 悠念不知何时,已经跑出好远,山介无奈,只好赶紧追赶。…… 山谷外的一条小溪边上,叶凌盘膝打坐,腾云和星妍竟然在旁边为他护法。 待得月上中天,叶凌才缓缓睁开眼。 不灭境顾名思义,乃是真正的踏入仙人的行列,丹田中元婴成型,哪怕肉体被毁,也能二次重生。 不过不灭境中,元婴不灭只是初期,到了中期乃是肉体不灭,后期则是神识不灭。 肉体不灭便是道体的强化,依旧是借用天地灵气来淬炼自己的道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海量的灵石来堆砌,有人甚至炼体一千多年才大成。 不过追求道体的完美,并不是修士的必经之路,也有的修士并没有在不灭境的炼体上下大功夫,而是直接进入后期神识的修炼。 神识一直被叶凌理解为精神力,其中包含了许多复杂的东西,言之不尽。神识的修炼,靠的是悟性与经历。 天资绝不是一个简单可以弥补的差距,就如同鱼虽有鳍,却难以如手一般抓握,哪怕后天如何努力,只怕也难以弥补这样的鸿沟。 除此以外,就是人生的经历,对世事的感悟,正如同对天地的观察,在一时一事之中,人的意识在不断的发生变化。因此有许多不灭境的修士会重新成为普通人,在尘间渡过「生生世世」,以求明悟。 这种修行十分玄妙,让人有些摸不着道路,每个人对于天地的理解都无法相同,所以修士在不灭境大都是十分艰辛。 许多人终此一生,也无法迈入天象境,遗憾化道而终。 当神识达到明悟时,可以引动元婴衍化天象,化道为实,法天象地,这就是天象境的标志。 叶凌打坐一番,可心中难以平静,毕竟那几个小妖独自前往山谷,令他有些放心不下。 叶凌的神识覆盖了方圆几十里的范围,但并没有发现环龙和碧空的踪迹,这说明他们两个被傀儡引开以后,没有回到原地寻找。. 叶凌这次靠的是运气,才能摆脱两个妖王。 他站起身,星妍和腾云立马上前来:「主人,你终于起来了。」 「有事吗?」 「你打坐修炼这段时间一直很太平,不过陆续有妖族前往山谷去,也有的离开,不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知道了,」叶凌笑道:「看时间,他们八个应该也已经混进那个山谷去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不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吗?说不定小武不在那山谷里,我们还得去别的地方寻找。」 叶凌摆手道:「我仔细查过了,小武若是顺水而下, 一夜之间最远也就到这附近。若是他沿河与我们汇合,早就能碰面,这说明他去了别的方向。此地方圆几十里内,只有这一处妖族聚集之地,凭小武的性子,他必然要凑这个热闹,不然我也没必要让山介他们去山谷。」 腾云和星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我们如何进山谷去?」 「我们也不用进去,等他们出来就好。」…… 山谷石殿内,鹤妖将,犬妖将与后来的熊妖将列坐。熊妖将一脸傲慢:「刚才那只龟妖,你为何要如此看重啊?」 鹤妖将道:「你也该多动动脑子,能在妖兵时化形成完整的人形,血脉可是平常?我三个已经是妖将,却也不能做到完美,只怕他是什么族群里的后辈,就算不能帮上忙,也不能得罪他,以免招来祸患。」 「算了,你聪明,我可没有功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我们三个都到了,那些妖兵和妖民召集再多,也不过是炮灰而已,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只白鹤?」 鹤妖将道:「明日一早,先让这些妖民和妖兵去消耗一波,我们再上把握就大了很多。」 犬妖将道:「若那白鹤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们三个也要小心为上。」 熊妖满不在乎的道:「你们太过小心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即将迈入妖帅境,到时候别说一个白鹤,十个白鹤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罢,熊妖将起身便走,剩下鹤妖将与犬妖将相视一眼,多了些别样的心思。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木也站在山坡上,眼见着山谷下的妖族开始集结,忙叫醒了仍然在熟睡的伊尾:「伊尾,山下的妖族好像要出发了。」 伊尾揉着睡眼和木也来到山坡上,山下那两个小妖赶紧跑上来:「鹤妖将召集了谷中妖民,妖兵,要出发去征讨沼泽里的白鹤了!」 「伊尾,我们该怎么办?」 伊尾打着哈欠,道:「当然是等他们出发了,再在后面尾随啦,难道还真跟他们去打仗啊?」 两个小妖听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不用阵前送死。 说话间,木也看向西边的山坡,突然道:「那两个身影好眼熟啊,好像是山介和悠念!」 伊尾靠在旁边的树上,懒散的道:「他们是翻山过来的吧,这么远的路,真是辛苦了。」 「要不要叫他们过来?」 「山介才不会和我一个想法,要是叫他过来,只怕害咱们两个也要和他们一起到处乱跑,还是让我好好休息吧,最好是他们把小武找到,这样我们可就省力气了。」 木也:「…………」 第六十三章 化阴阳屠熊斩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谷内,妖民与妖兵开始集结,每一个妖兵麾下,都有几十个妖民。 薮和小光跟在那虎妖的身边,此刻已经来到了山谷口,他们的队伍被作为前锋,主要的作用大概是送死。 一处高台上,鹤妖将,犬妖将,熊妖将站立其上,小武却也出现在他们旁边。 薮和小光一见是小武,立马着急起来:「他果然就在这里。」 「他怎么会跑到台子上,和那三个妖将在一起?」 「果然大哥就是大哥,不管在哪里都混得开。」 薮和小光想要引起小武的注意,只可惜小武此刻正趾高气昂,根本没有去看地下的妖民与妖兵。 鹤妖将上前一步,高声喝道:「今日一战,务必要收复沼泽,事成以后,你们每一个妖,本将都会给你们发放灵石,助你们修炼之用!」 「谢妖将大人!」 「出发!」 妖族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山谷,虎妖兵带着薮和小光他们位于最前面,结果离小武越来越远。 小武心潮澎湃,若是此战取胜,他就能在鹤妖将面前讨要些好处,这样再见了叶凌他们,就有了吹牛的资本,让他面上有光。 鹤妖将对他笑着道:「武道兄,此战还需你多多帮衬。」 小武忙点头回应:「鹤道友放心,我一定全力帮忙。」 犬妖将在一旁附和着陪笑,只有熊妖将一脸不屑,腾空而起,离开山谷而去。 鹤妖将也不在意,与小武,犬妖将和旁边几个妖兵一起腾空离开。 山谷很快就空旷起来,鹤妖将这次算是倾巢而出,只剩了两个妖兵和一百多妖民留守。 山介和悠念从山上下来,躲避着巡视的妖民,来到山脚。 可突然之间,身后的山石一阵晃动,从里面钻出来两个灰头土脸的妖,岂不正是大贵和芋头。 「啊,咱们两个可算是出来了。」 「这里是哪里?山介!悠念!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悠念看着他们两个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觉十分好笑:「这句话该是我们来问吧,你们两个怎么会从这里钻出来了。」 芋头道:「大贵想出的办法,既然山谷四处都没有入口,我们就自己开山挖洞,进到谷里来的。」 山介听罢,一脑门子黑线的道:「你怎么能听大贵这个笨蛋的话?」 「喂!你这话太过分了,我这个办法虽然慢一些,可是安全,而且,而且安全」 说着话,大贵看着自己和芋头现在的样子,也编不下去了。 芋头看向大贵,表情是一副被耍了的样子。大贵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悠念道:「谷里的妖都快走光了,可也没见到小武啊!」 「那是你们就顾着赶路,根本就没去找小武。」 伊尾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小鱼干,抱着啃,木也跟在他旁边,一脸笑意。 大贵道:「你们两个,又是怎么进来的?」 木也道:「北边有一条现成的山洞,从那里轻松的就过来了。」 伊尾撇嘴道:「大贵的脑子恐怕是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芋头,下次还是不要跟他一起行动了。」 「喂喂喂,你们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山介问道:「你们两个,见到小武了?」 伊尾点头:「他跟着妖族的大军走了,薮和小光也跟着他们一起去的。」 「薮和小光?」 「他们两个混进了妖军里面,所以跟着一起走了,现在该怎么做,你们决定吧。」 伊尾说罢,也就躺在一边, 啃着小鱼干,木也也坐到他边上去,似乎跟伊尾在一起久了,也学的慵懒了起来。 山介道:「既然找到了小武,我们先通知叶大哥,然后跟着妖军去看看他们要去何处木也,你去找叶大哥,告诉他我们这里的情况,其他人随我一起去追小武他们。」 伊尾忙道:「我也跟木也一起去。」 「报信一个人就好了。」 「唉,可是我跑的太慢,追不上你们。」 山介知道伊尾在偷懒,可对他也没办法,只好摆摆手道:「好吧好吧,你去木也一起。」 「木也,咱们走!」 山介他们商议定了,便迅速冲向谷口。他们六个都是青幽境的妖民,一起冲出来,守卫的妖民根本阻拦不住,等到妖民去报告留守的两个鹤族妖兵时,山介六个已经出了山谷,伊尾和木也到河边去找叶凌,山介四个继续追赶妖军。 却说伊尾和木也向着河流的方向赶过去,没走出多远,就见叶凌在面前站定。二人慌忙上前去,却见叶凌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坐上腾云,咱们也去悄悄热闹。」 说着话,伊尾和木也便跳到腾云背上,和叶凌一起向着妖军的方向去。 却说那一处沼泽在密林深处,距离有二百多里的距离,对于妖将们来说,并不遥远。 只是麾下的妖民与妖兵行进了大概一天的时间才赶到,妖军在林子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列队在沼泽前排开了阵势。 鹤妖将言道:「我这就派人前去叫阵,让那白鹤滚出来。」 「用不着!」 熊妖将手中大刀一挥,冷笑道:「何必这么麻烦,就让我去一刀剁了那只鸟,岂不方便?」 说着话,熊妖将立即大步上前,来到妖军最前面,高声大喝:「那白鹤,你熊爷爷到了,速速滚出来送死!」 耳听得一声大笑:「不怕死的真多,竟然敢跑到这里来,看来是你们的苦头还没有吃够!」 话音刚落,自那沼泽深处,突然生起阵阵狂风,呼啸着向妖军袭来。风中好似有钢刀存在,迎面的小妖竟然被轻易绞杀! 小光和薮急忙跑向后面,方才躲过一难。 熊妖将怒道:「有本事就出来一战,缩头缩脑的,与王八何异!」 小武听了,不由得轻咳一声,神色难堪。一旁的犬妖将忙陪笑道:「有口无心,他有口无心。」 不多时,就见那沼泽水面上,走出来一个雪衣白帽的少年,看上去秀气十足。 半空之中的叶凌见了他,猛然间身子一震,眼中渐渐湿润:「小白!」 眼前这白衣少年,岂不正是自衔月阁一战后,便失去消息的师弟,白无御! 叶凌哪里知道,白无御被空间裂缝吞噬以后,侥幸未死,反倒是来到了南域妖族的领地之中。 眼看着白无御此刻盈冲境巅峰的修为,叶凌知道他这些年也该有些奇遇才对。 白无御见了熊妖将冷哼一声:「我当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不过是一头熊瞎子罢了,你大呼小叫的,是不是要找我要蜂蜜啊?」 熊妖将勃然大怒:「爷爷要你的脑袋!」 「想要我脑袋的人多了,可怎么也轮不到你!」 但见熊妖将舞动大砍刀向着白无御劈落,妖力化作刀气席卷而至。白无御周身气势一震,无形的道韵衍化虚空,两掌阴阳相济,化作阴阳鱼的样子,竟然就轻松化解了熊妖将的攻击。 「太极!」 半空之上的叶凌不由得心中一惊,他想不到白无御能够领悟如此高深的功法。这个世界并非没有太极功,但其十分深奥,能如白无御这样运用自如 的少之又少。 叶凌自己也曾参悟过阴阳图,但始终不得要领,只学到一些皮毛,但此刻看白无御施展,明显是已经有了领会,掌握了一些要领。 但见白无御手脚开合,在空中不断抱求,将熊妖将的攻击尽数挪移化解。 熊妖将花费了大力气,可始终没有占到便宜,不由得大为恼火,随即高举大刀靠近过来,向着白无御斩落。 白无御不慌不忙,两掌挥动好似有流云随身,以静制动,以快打慢。在大刀落下之时,白无御反手一播,紧跟着脚步向前,右手一拳打在熊妖将胸口,道力入体,震得熊妖将倒飞出去,大刀也脱手落地。 紧跟着白无御一脚踢落,道韵迸发,熊妖将一口鲜血喷出,倒飞出去,撞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众妖见了,尽都面色大变,不由得心惊胆战,哪里还敢面对白无御。 犬妖将与鹤妖将脸色也不好看,犬妖将道:「熊妖将如此一来,只怕我军士气……」 鹤妖将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小武,他认准小武是内地某个种族里的年轻一辈,应该有什么手段能够战胜白无御。 他言道:「武道兄,如今熊妖将已经落败,只怕今日之事还要请你出手,才能了结。」 「啊……啊?」 小武面色一变,他哪里还敢去和白无御一战,只好道:「这个……我看此人修为境界高过我等,单挑只怕是没有胜算,还是要众人一拥而上,或可取胜。」 小武只想着等他们打起来,立马找个机会溜走,这才如此说辞。 鹤妖将点点头,立刻道:「诸位,随我杀了这只白鹤,我就赏他上品灵石百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就见那带薮和小光进谷的虎妖兵舞动大刀冲了过去,还有几个妖兵也联手而来,攻向白无御。 有他们带头,其他妖族也有了底气,纷纷向前,打算凭借人数的优势,击败白无御。 只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根本无用。只见白无御手中出现一柄道剑,舞动之间道韵流转,那靠近的小妖即刻身死,那虎妖兵的头颅已经随地滚落,不知被踢到何处去了。 白无御在妖军中间挥洒自如,手下并无一合之敌。 随着死去的妖族越来越多,妖兵与妖民再也不敢上前,纷纷逃离而去,鹤妖将与犬妖将根本阻拦不住。 从坑里爬出来的熊妖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白无御一剑斩下了头颅,丢在鹤妖将三个面前。 白无御一步一步靠近过来,冷声道:「我念在你我算是同族,放你两次,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挑衅,此番我是绝不可能再饶你了!」 鹤妖将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忙拉过小武道:「我告诉你,他来历不凡,你若是杀他,必有人来找你寻仇!」 「哦?是么,我倒不信这个邪,纳命来!」 第六十四章 劫后相逢视一笑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白无御道剑斩落,一道银白剑气破空而至。 鹤妖将心下一横,猛然间将没有防备的犬妖将推出去。犬妖将惨叫一声,被剑气破开身上的铠甲,受了重伤。 趁着这个空当,鹤妖将转身便走,踏空而去。 小武此刻目光呆滞,哪里还有对战的心思。但白无御此刻并不想放过他,但见他一步踏至小武跟前,道剑横斩,光刃森寒。 千钧一发之际,小武突然间大喝一声,周身散出一股古老的气势,紧跟着无形气浪向着四周迸发,竟然震退了白无御。 下一秒,小武双拳舞动之间,好似有移山覆海之力,震得周围时空动荡,向着白无御打出的一拳,拳力凝结成实体,恍惚之间,白无御急忙闪身躲避开来,暗暗心惊。 「一个妖兵,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力量,这怎么可能,除非他……」 话音未落,就见小武周身的气势突然消失不见,整个人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好像脱力一般。 正在白无御疑惑不解时,沼泽深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真的……真的是他!」 白无御闻言不由得一愣,转头看向沼泽的方向,就听得那个声音道:「将他带过来!」 「他?」 白无御看着小武,见他没有了刚才那股力量,便立即闪身上前,可还没有赶到,叶凌的声音便撞进他的心头:「小白,这些年你过得还好?」 白无御不敢相信的抬起头,只见一袭黑衣的叶凌站在他的面前,面带着微笑,可眼中已经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这是……这是……真的……真的!」 白无御哪里还顾得上小武,大哭着投到叶凌怀中:「大师兄,真的是你啊!大师兄,这么多年了,小白想死你了!」 「小白,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两个师兄弟相拥而泣,倒是让自以为难逃一劫的小武松了一口气。 可立马,伊尾他们就围上来,一人给了他一拳: 「让你乱跑!」 「还想着学别人当英雄?」 「还以为别人吹你几句,你就真成高手了?」 「离开了叶大哥,你还真是什么都做不成啊!」 「上次得赌约不算,你不再是我们大哥了,你当小弟。」 薮和小光在乱军之中躲了起来,这时候见了山介他们,才急忙跑来相见。 另一边的叶凌和白无御擦干了眼泪,白无御问道:「大师兄,你不应该在东域么,如何到了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说着话,腾云便押着被捆成粽子一般的鹤妖将走上前,鹤妖将早无斗志,只想活命,此刻赶忙跪地求饶。 叶凌笑道:「鹤妖将,这沼泽之中,到底有何宝物,还请直言相告。」 那鹤妖将心头一震,忙否认道:「绝对没有,没有!」 白无御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妖族师父早就感觉到了,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很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你鹤妖将也是爱宝之人,为宝而死,死得其所,我佩服。」 说着话,叶凌并指为刃,一股锋芒将鹤妖将的左腿斩落,莫大的痛楚令鹤妖将大声惨叫。 叶凌道:「只不过,你带着一帮妖族要害我师弟性命,我岂会便宜了你?这笔账我要和你好好算一算,所以你想死可不那么容易!」 鹤妖将此刻心智彻底被击溃,忙道:「我说,我说,那沼泽深处有一方结界,结界内似乎存有异宝,只是我不知打开结 界的办法,不然早就取了。」 小白忙问:「那结界在何处?」 「每到月圆之夜,月光所照之处,可与结界产生共鸣,便是入口。」 叶凌微微点头:「很好,鹤妖将,看在你实话实说的份上,我就给你这个痛快了。」 锋芒斩落,鹤妖将尸身倒地,身死道消。 另一边躺在地上的犬妖将眼看着这一幕,只好继续装死,可惜叶凌早就注意到他,反手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白无御见了叶凌心中激动,早就忘了沼泽里的声音,正这时候,就见一只老龟缓缓的从林子里爬了出来。 只见这老龟:「 身经千秋雪,历经万年霜,隐居长林外,静养寿命长。传承自上古,血脉遗洪荒。水德会风月,冲和自呈祥。」 白无御忙上前道:「师父!大师兄,这就是我在南域遇见的妖族师父,师父,这是我人族师父的同门大师兄。」 「晚辈叶凌,拜见前辈!」 叶凌见这老龟的第一眼,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实力,可是紧跟着,他便发觉这老龟动作迟缓,好似石胎一般。 这种似石非石,似枯却荣的感觉,他只在马上走的身上见过。而且白无御能在短短几十年间修为精进这么多,可见这老龟不是等闲之辈。 可老龟对叶凌并不感兴趣,他一直看着小武,缓缓靠近,突然开口道:「孙儿,我是你爷爷啊!」 「哈?」 在场众人尽都脸色一变,小武满脸不可思议的道:「你是谁爷爷?」 伊尾更是不客气:「老……前辈,你别逮着个乌龟就认亲戚啊,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只死猫,我早晚扒光你身上的毛!」 小武怒吼一声,但见那老龟灼灼的目光,立马害怕了起来:「我……我根本就不在内地,而且我爷爷早就死了!」 那老龟叹息一声:「这也难怪,我最后一次见你,你从蛋里刚出来,还不记得这许多的事情。你这些年一直都在云梦泽吗?」 「你怎么知道?」 小武上前追问道:「你真是我爷爷?我爹娘他们现在在哪里?」 老龟犹豫片刻,言道:「他们想必已经过世了,将你送到云梦泽,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保护我玄武血脉。」 「玄武血脉!我真的是玄武的后裔!」 小武哈哈大笑道:「你们看见没有,我可是玄武的后裔,你们这些平凡的妖,还是乖乖给我当小弟吧!」: 小武和老龟确实是玄武后人,方才危机时刻,小武的血脉又一次觉醒,这才惊动了一直熟睡的老龟,让他走了出来。 师兄弟相聚,爷孙俩重逢,可算是双喜临门了。 白无御赶忙请叶凌他们一同进了沼泽深处,那里是一座小岛,被白无御收拾的干净,还建了房子。 沼泽周围的妖民多得白无御的照顾,此刻纷纷来献瓜果之物,供叶凌他们饱享口腹之欲。 叶凌取出带来的醉云酿,让小白又哭了一阵,想念太虚峰,想念师父陈炎。 席间,白无御说起这些年的经历,自从在衔月阁被空间裂缝裹挟到南域,他就一直在寻找回东域的路。 但那时候他修为太低,在南域内地之中,可以说是最底层的存在,时常被欺负,几次险些身死。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他遇见了老龟玄云,玄云收他做弟子,二人后来才到了这处沼泽隐居,只因为周围的小妖需要年年向鹤妖将进贡,白无御看不惯,这才和鹤妖将打过两次。 白无御道:「大师兄,要不是你来了,我就打算回东域去找你们了。」 叶凌笑道:「好在我在这里见到你,不然只怕你又要扑个空了。」 叶凌说了衔月阁之后经历的一些事情,白无御听了,言道:「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二师兄误会了大师兄,若是遇见二师兄,我帮你劝劝他。」 「但愿还能再见。」 叶凌神色微微低沉,想起了吴情,他心中只有愧疚和难过。 另一边的小武和老龟玄云坐在一起,玄云言道:「你现在身上的玄武血脉只觉醒了十分之一,等你身上的血脉完全觉醒了,那时候才能获得强大的力量。」 小武兴致勃勃:「爷爷,怎么样才能彻底觉醒我的血脉?」 「这个……」 玄云努力的想了想,结果道:「我给忘记了。」 「爷爷,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给忘了呢?」 「我本来还以为你和你爹一样,早就不在世间了,所以我心灰意冷的整日昏睡。想不到你还活着,你放心,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想起来,以后你就跟在爷爷身边,爷爷会把我玄武一族的传承功法都交给你。」 「刚才我那师叔用来打我的,是不是就是爷爷教的?」 「是啊,我以为我玄武一族后继无人了,所以就想着把传承的功法传下去,不过现在你回来了,爷爷会好好教导你。」 「太好了爷爷,这一回,我看谁还敢小瞧我!」 是夜,小武睡在爷爷的身边,说着梦话:「你们都看到没有,这是我爷爷,我是玄武的后裔,是不是没有骗你们?以后你们就都跟着我,我保护你们,等我学会了爷爷的本事,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叶凌站在一边,玄云道:「多谢你照顾老夫的孙儿。」 「前辈言重了,该是我谢前辈教导师弟才对。前辈,你们可还有其他族人?」 「据我所知,我与孙儿是最后的玄武后裔,其他甲族或许有血脉传承,但都非是正统。」 「明白了,所以是什么人在追杀你们?」 「是万兽盟和冷月妖宗的几个甲族,他们想逼迫我教出传承功法和血脉之力,我不答应,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若是他们再来,又该如何?」 玄云看着叶凌,突然一笑:「我虽然寿高老迈,却还没有糊涂,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言,就凭你对待孙儿一片诚心,我信得过你!」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晚辈也是世人厌弃之人,在东域待不下去了,才逃到南域。晚辈有心自保,只是力量不足,我只知合众人之力能移泰山,若果真有开宗立派那一天,前辈还请多多关照。」 哪知玄云突然道:「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与孙儿便是你宗门中人!」 在玄云早心灰意冷之际,叶凌带着小武前来,正是恩同再造,便是以命相谢,玄云也在所不惜! 第六十五章 福兮祸依入笼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日高升,朝阳透过枝叶,点点洒落在地面之上,美不胜收。叶凌结束了吐纳,起身在小岛边上闲步。 他们已经来此十几天了,自从鹤妖将,犬妖将,熊妖将被杀以后,附近的妖族再没有敢来沼泽的。 不过据腾云外出打探的情况看来,一些妖兵正在争夺鹤妖将山谷的归属权,一片混战,短时间内不会消停。 叶凌觉得这样也好,如此可以给他们打个掩护,万一环龙与碧空找过来,见了妖族的混战,也不会在意。 叶凌转......cla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星文阅读app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六十六章 鬼算阳谋任放刁 - 逐仚 - 青衣潇然 “我告诉你们,出口就在那真龙山脉的龙头之处。”那青年出言道:“到了那里,只要有我族的信物,便可以进出。”叶凌闻言,却不敢轻易相信,只叫小武他们看着这只龙马,他自取了信物,飞身前去探查。 那真龙山脉果如龙身盘卧,巍峨高大,龙头处张着一张龙嘴,一片混沌之像,好似传送道门。 一路行来,叶凌敛气息踪,却也没用遇见其他龙马族人,平安来到那龙头处。 面对着混沌道门,叶凌伸手取......cla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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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星文阅读app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六十八章 东域来了一小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龙马一族的大殿上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周围龙马族人对叶凌怒目而视。 但叶凌此刻有恃无恐,活脱脱一副狗仗人势的神情,让龙马们敢怒不敢言。 龙马族长龙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随后请叶凌到偏殿歇息:“我会立即联系青鹏一族,护送你们返回。” “烦劳龙族长费心了。”叶凌和白无御离开后,一族老开言道:“杀了他们,青鹏一族又能如何?”龙吟道:“我前日自天妖城赶回,近日内地不平......cla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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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星文阅读app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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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章 出尔反尔毁同袍 - 逐仚 - 青衣潇然 龙马城风云变幻,剑道大势与龙马法象在空中碰撞,叶凌这一剑俨然又进入了另一个境界,面对天象境大妖,丝毫不逞多让! 面对叶凌这一剑,龙马族老周身大道衍化到极致,神光摧残,但见他头顶龙角之上道韵变幻,一身修为此刻都集中在其间。 下一瞬,叶凌,锋芒斩落,无数道剑组成的巨大剑体也随之落下。龙马族老随之亮出龙角相迎。 两股大势在空中激烈碰撞,无数时空碎片掉落,好似毁天灭地一般。数个龙......cla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玄幻,一剑,武侠,仙侠,热血,剑来,青鸾,都市,脑洞,剑道第一仙,雪中,奇幻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星文阅读app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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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星文阅读app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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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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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三章 孔雀逞凶怒不饶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林幽寂,嫩叶滴翠,阳光被树冠遮盖,星星点点洒落地面。一块青石之上,仰躺着一个猪首人身的妖,正鼾声如雷的睡着。 不多时,就见孙猴儿笑嘻嘻的悄然靠近,手中拿着一根草叶去勾弄猪妖的鼻孔。 那猪妖一开始还未醒,直到鼻子的异样让他一个喷嚏打出来,这才爬起来道:“你这遭瘟的猴子,人家睡个觉都睡不踏实。”孙猴儿嘿嘿一笑:“你这呆子,除了吃就是睡,该赶路了。” “赶路,赶路,”猪妖站起身,拍拍后背的土:“早知道这样,......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土豆,邪神一剑,全军列阵武侠搞笑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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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四章 同族相怜脱囚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山之上,环龙与碧空并肩而立,眼看着叶凌等人被一群孔雀妖族给带走。 他们两个自从被叶凌甩开以后,就一路向南寻找,今日到了这里竟然偶遇,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碧空皱眉道:“你刚才为何要拦着我,孔雀一族的行事作风,你也该有所耳闻,只怕那小子没办法活着出去。”环龙解释道:“青鹏一族我们得罪不起,孔雀一族更是不好惹啊,若是刚才你我出手,只怕随之而来的就是孔雀一族的追杀,到时候你还指望能够在内地立足” “可若那......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雪中爽文,玄幻热血,都市土豆,全军列阵邪神万相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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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五章 欲擒故纵任奔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黑如墨,李周虽然受了伤,但好歹有灵符可用,他用符咒幻化了一只飞舟,载着众人离去。 玲珑目送着他们离开,可一转身,却见张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玲珑猛然间醒悟过来:「你是故意的,你想找到他们幕后的人!」 张简点点头,看向另一边,数个身影闪过,追赶向叶凌他们的方向。 玲珑忙道:「你该知道,他们不可能是凶手,人族的势力还无法渗透到内地来。」 张简叹息一声:「我知道不等于所有人都知道,族人惨死,我总要有一个交代。」 「你答应过我,不滥杀无辜。」 「可我也答应过我师父,要做一个好族长!」张简神色肃穆:「两个人族,几只小妖,总好过我孔雀一族去和其他妖族开战,死的人要更少吧?」 玲珑知道自己劝不住张简,叹息一声,迈步离去。 张简望着她的背影,神色中显出一丝狠厉。…… 飞舟之上,小武焦急的来回踱步:「小道士,你这东西太慢了,肯定要被那群孔雀追上。」 李周道:「可小道这里只有这一样东西能够承载这么多人。」 「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你这样还想在内地弘扬道法?趁早回山去,别丢人现眼了!」 李周听了,红着脸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叶凌言道:「小武,你不要急。就算我们走着离开,孔雀一族也不会追赶过来。」 「主人这话什么意思?」 叶凌道:「虽然我不知道孔雀一族死的族人是谁,但从他们说话的字里行间能够判断,那妖不是我们能轻而易举杀死的,所以他们才想拷问我们幕后真凶是谁。既然想要找真凶,只有跟着逃离的我们才最方便,因此他们只会派几个孔雀跟着我们,却绝不会出手来抓我们!」 几个小妖听了眼前一亮,伊尾更是补充道:「所以我们根本不用着急,趁着这段时间让师伯养好伤,再想摆脱孔雀的办法就行了。」 「就是这个道理。」 小武听了叶凌的解释,豁然开朗一般望着夜空:「头一次感觉这夜空真好看!那颗星星真亮,怎么越来越近?这是谁?」 小武急忙指着半空,就见一道身影自空中落入飞舟之中,一身儒服,修为精深,岂不正是环龙! 环龙微微一笑:「想不到你们还真是命大,进了孔雀一族的地盘,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逃出来,不过这个速度,难道不是等人家再来捉你们吗?」 叶凌见了环龙,脸色骤变:「你怎么会到这里。」 「我可是好心来救你的,你可不要不领情啊!」 叶凌来不及和他解释,他推测孔雀一族原本就是为了找「真凶」才放他们出来,现在环龙出现,岂不是正好成了「真凶」! 「环龙,赶紧带我们走,有多快就跑多快,快!」 叶凌的口气和命令一般无二,让环龙不由得一愣:「你也用不着……」 「快!晚了就连你也得搭进去,孔雀一族是故意放走我们的!」 环龙岂是蠢人,一句话就恍然大悟,紧跟着他周身道韵流转,一道神光照耀天空,随后一只吞天巨蟒显化而出,载着叶凌等人迅速逃离而去。 远处的三只孔雀见了,一只转身返回,另外两只急忙跟上,不肯放走了诱饵。…… 远空之上,环龙问头顶的叶凌道:「青鹏一族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他能为你与孔雀一族开战?」 叶凌不答,却问:「碧空去了哪里?」 「我们见到你被孔雀一族带走,我让碧空去通知青鹏一族来救你。」 小武一听,起身道:「好啊,你们两个胆小鬼,当时不救我们,现在跑来害我们!」 「我岂能料事如神?」 环龙没好气的道,他好心来救人,反倒是救出了过错来。 叶凌示意小武不要乱说,又问:「你如何与碧空取得联系?」 「没有联系,不过是想着告诉了青鹏一族,我二人就算是仁至义尽,到时候就算你死在孔雀一族手上,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旁边的伊尾听了他两个对话,突然灵机一动,冲着李周耳语了几句,李周皱眉道:「这样真的可以吗?万一……」 「信我的没错!」 伊尾眼神示意了李周,李周思索片刻点头道:「小道明白了。」 但只见李周伸手道纹刻画在半空,紧跟着口中默念道决,猛然间一阵狂风大作。 「就是现在!」 李周一到灵符甩出去,变做了飞舟,李周两手间道力流转,牵引着小武等人便坐了上去。 那狂风舞动,吹动着飞舟迅速离开,叶凌虽然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却也急忙跟上。 环龙一脸茫然,身子停在了半空,眼看着飞舟驶离,正要去追赶。可猛然间天地气势一变,两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这位道友,我孔雀一族有事要问,还请道友留步。」 环龙眼见得两个孔雀族老现身,不由得冷笑一声:「老夫纵横一世,倒叫几个孩子给算计了。」 飞舟行驶出去,叶凌明白了伊尾的意思,但还是言道:「虽然那孔雀族的强者不会来追赶,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定然会派其他人来,我们依然难逃一劫。」 小武欲哭无泪:「妖族的世界太可怕了,主人,你还是带着我们回东域去吧,不要去找什么妖圣大墓了!」 说着话,叶凌转身看向后边,言道:「追兵来了,又是他!」 来追赶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捉拿他们的张贤。张贤眼望着飞舟,轻蔑一笑:「想从我的手心里逃出去,简直是白日做梦!」 小道士李周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突然起身道:「还是让小道去吧,他们虽然是妖族,但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能够化解误会的。」 说罢,他便纵身一跃,迎上了张贤。 小武无奈的拍着额头:「这种傻子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伊尾耸了耸肩:「上天有好生之德,有时候傻子比聪明人活得久,有一种东西叫运气,说起来可是很气人的。」 叶凌有些放心不下,但转念一想,立马释怀。他不相信李周只有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否则太乙道门不可能让他孤身一人到南域来。 于是,叶凌以道力催动,迅速离开。 却说李周拦住了追赶的张贤等人,拱手一礼:「小道李周,乃是太乙道门弟子,我想我们和贵族有一些误会,因此小道特来解释。」 张贤不耐烦的道:「也好,跟我回去,我听你的解释。」 「太好了!」 李周转身要招呼叶凌等人,可是下一秒,张贤突然朝他冲了过来,一拳打出,震碎了虚空! 李周背对着张贤,猝不及防之下,身上的道衣竟然散出神光,挡下了这一拳。 张贤神色一便:「竟然能够挡下我这一拳,看来是件好宝贝啊!」 李周言道:「这件道衣是师伯送的,我穿了很多年,有些旧了,若是下次有机会,我让师伯也送你一件!」 张贤看向李周的眼神有些异样,紧跟着旁边两个不灭境孔雀闪身上前,一左一右携道势袭来。 李周显得有些惊慌,可是双手迅速运转道力,打出两掌, 竟然轻而易举的挡下了两个孔雀。 他依旧微笑着看向张贤:「我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吗?」 张贤眉间一挑,伸手一招,一杆道枪握在手里:「胜了我的枪,我便与你好好聊聊!」…… 夜空之上,凉风拂面。 叶凌确认没有追兵赶来,这才安心的打坐疗伤,警戒的事情交给了小武来安排。 小武坐在船头,叹息道:「但愿那小道士能够平安无事。」 伊尾懒洋洋的躺在一边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么个素不相识的人来了?」 「好歹在龙马那里,这小道士救过咱们一次,而且这样听使唤的人,谁不喜欢?」 「那倒是。」 伊尾伸了个懒腰道:「不过师伯不在意,想必是看出那小道士有本事,能够全身而退。不然以师伯的性子,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送死而自己逃走的。」 小武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叶凌他是绝对的相信:「也不知道小白和山介他们现在哪儿,但愿不要有事啊!」…… 山岭密布,一处山城建在悬崖峭壁之上,周围云雾缭绕,竟然是别样风光。此地正是青鹏一族的所在,那城名唤「天鹏城」,在这一处长达千里的峭壁上开凿洞府,修筑城道,俱是青鹏一族的族人。 此时此刻的白无御和山介,正在一处洞府内休息。他们两个听了青青的话,往天鹏城赶,半路就遇上了青鹏一族的族人,他们也是在寻找青青和叶凌的下落,正巧遇见。 青青回到青鹏族,乃是青鹏一族的大事,所以青鹏族的族老,包括哪些常年闭死关的老怪物也都现身迎接。 一时之间,白无御和山介被丢在这里,无人在意。 山介道:「师父,师伯还陷在龙马城,我们得赶紧回去救他啊!」 白无御自然也是着急,可是凭他们两个确实无法去救出叶凌:「稍安勿躁,等一下我就去找那只青鸟,无论如何,也要让青鹏一族去救师兄出来!」 与之二人的心急相反的,是另一边的天鹏城大庭内,青青依旧是鸟身,站在高座之上,两旁分别列坐着青鹏一族的族长,族老,太上族老。 族长青辉激动的道:「妖圣大人终于回到了我族,我青鹏一族上下日后当奉妖圣大人为长,竭尽全力辅佐!」 青青摆了摆翅膀道:「孤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小,事出紧急,所以不得不暂时回归,你等也不必多礼,我只能做短暂停留,等找到了叶凌,我还是要先跟着他。」 「青圣为何要一直跟着那人族小子,难道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青青不答,这是当年他「身死」之前的事情,再度提起,也无人会知晓。 第七十六章 擒真凶相逢赶巧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如碧,风气横流。碧空一路赶至天鹏城附近。当年他初入天象境时,便迫不及待前往内地游历,远远窥看过天鹏城但并不敢靠近。 此番倒是给了他一个正大光明进去的机会。虽然内地三宗有明令,不许外地妖族随意前往内地,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规定都是一纸空文。 任何自诩正义的法律都是自诩正义的强者所制定来奴役他人,当自诩绝对公正的法律同时给了强者和弱者不许乞讨的权利时,弱者就该明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公正。 一位天象境......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雪中脑洞,玄幻一剑热血,土豆同人穿越,全军列阵奇幻都市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七章 孔雀岭青鹏讨要 - 逐仚 - 青衣潇然 孔雀岭的主城广场上,小道士李周此刻被一个四方光屏包裹住,他盘坐其中,身边悬浮着数十条竹简,这光屏正是那竹简所形成。 一旁的张贤指着李周,对面前的张简道:“父亲,这家伙成了缩头乌龟,这龟壳我实在打不破,只好将他搬回来了。” “另一个人族和其他几个小妖呢?”张贤道:“这道士有些本事,将我拦下,还去除了那几个人的气息,孩儿一时难以寻找,只能先将他带回来。”张简微微点头,看向李周。 李周笑着道:“孔雀族长,之前......cla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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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八章 藏深情姻缘未了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未出茅庐,不知世事多艰。久在书斋,岂料恶人无限。逢人但露三分笑,哪管真来哪管善。规矩只为人定,循规做人却难。明枪尚且难挡,遑论背后冷箭。到头来,好人要比恶人恶,庸人却笑好人奸。”半空之上,傲世听了傲空之言,勃然大怒,立马要回身去神雕一族召集族人,向焰狮一族算账。 黄衣使者赶紧出言阻止:“事情尚不明朗,傲世前辈千万不能意气用事,我三族积怨已深,不可再添仇恨。” “你金乌一族与他们无仇,可我族族......cla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邪神,一剑武侠土豆,全军列阵青鸾剑来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九章 祸心暗藏怒不饶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一别生死两茫茫,却把此情寄梦长。花落逢君千载后,无言相顾泪成行。”那一处小院之中,玲珑坐在廊前,一双眼睛望着池鱼,默然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张简从门外走进来,脸上神色复杂,见到玲珑这幅模样,一股无名之火升腾。 “看来你都知道了。”玲珑微微点头,没有言语。张简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玲珑突然开口道:“为什么要骗我”张简默然良久,言道:“因为我爱你。” “你明知道……” “对,我知道,我知道你......cla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雪中爽文,同人热血,土豆武侠,全军列阵万相斗罗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十章 交易城竞财争宝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宝辇仙驾车满路,笑语盈盈,喧哗闹市之处。大道南北纷纷客,碧云聚散,珍宝罗列无数。满目形胜多簇簇,叫卖竞逐,随荡花香风舞。始见妖族立万户,行商坐贾,锦绣繁华频睹。」 叶凌等人行走在交易城中,两旁各有摆摊的妖族,甚至人族黑商亦能频见。 交易城乃妖族所共享,故而城中只能公平交易,不许强买强卖,更不能争斗打架,若是违反了规定,当为妖域三宗万族所共诛。 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仙珍灵宝,叶凌反倒无动于衷。他一不炼器二不炼丹,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用处不大,倒是最角落处换灵石的一处商铺让他走了进去。 灵石店中虽然从不缺客源,但相比其他门脸摊位却要冷清许多,只有数人在其中。 店里有数个人形兔耳的妖族招呼客人,这些兔妖正是金银兔一族,但见他们的眼眸一只是银色,另一只是金色,故而得名金银兔。 一个女像的兔妖见叶凌走进,上前道:「客人请进,不知您想要兑换灵石还是出售灵石?」 「我想要兑换一些,只是我手上只有一些灵药和道器,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只要与修炼有关的东西,我们店都收,不过具体的价格,需要经过我们店里的老师傅鉴定过以后再行商议。」 「好的。」 叶凌随即从碧玉扳指中取出来不少仙药与道器之类,这都是此番临行前,蛮人部落和宁长歌所赠。 那女兔妖引着叶凌来在一旁坐下,拿着储物道器将叶凌给的东西收了,交到后堂去鉴定。 结果还没有出来,就见小光和大贵跑进来道:「师伯,不好了,小武哥哥跟别人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 「小武哥哥在一个摊位面前遇见了一片龟甲,据说是他们玄武一族的妖褪下的。他刚要师伯去买,可突然出现三个玄龟一族的人,非要强买,小武气不过,就要打起来了!」 叶凌听了,急忙跟着两人出去。背后那女兔妖呼喊也全然顾不得。 街市两边,已经站满了妖,就见那一处摊位前,小武和山介,伊尾等人面对着三个胖子。 这三个胖子上下一样宽,好似水桶的提醒,两眼眯成了缝儿,可表情十分不屑:「哪里来的小妖,也敢与我玄龟一族抢东西?」 小武怒道:「你们有没有先来后到,这是我先看上的!」 「你又没有付钱,现在我先付了钱,这东西就是我的!」 伊尾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废话少说,再不让开,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你敢!有本事你对我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 「你……」 那玄龟举起拳头,却不敢打。毕竟这交易城中不允许打架斗殴,万一惊动了巡街的金银兔就麻烦了。 李周和青许此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白无御站在小武他们身后,并未出言,现在那龟甲在玄龟的手上,他不能出手抢夺。 小光和大贵带着叶凌赶来,叶凌看清了缘由,上前对那玄龟道:「诸位……龟道友,此人是在下徒儿。」 「你的徒弟?你这做师父的不将徒弟看好,反而让他跑出来胡搅蛮缠。」 小武怒不可遏:「主……师父,你要给我做主啊!」 叶凌道:「此物是小徒先看中,是不是?」 「滚蛋!」 那玄龟肥胖的身子向前走,可是撞在叶凌身上的时候竟被弹了回去:「哎呀,你敢挡我们的路,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未落,那玄龟一 拳打出来,结果叶凌护体罡气,直接将他震飞出去。 旁有看热闹的人惊呼:「不灭境!」 另两个玄龟见同伴狼狈,立马高喊道:「来人啊,有人当街行凶!」 旁边早有金银兔的巡视上前,这些金银兔身穿黑衣,面带肃穆,五妖为一队,负责维护市场的秩序。 但见两个玄龟立马先告状道:「就是他们几个,出手伤人!」 地上那玄龟也十分配合的不起身,躺地哀嚎。 五个金银兔妖看了看,又问叶凌:「这是怎么回事?」 小武立马将事情说了一遍,伊尾补充道:「他们抢买我们的东西,而且我师伯并未出手伤人,他们明显是装的!」 玄龟立马道:「他们这才是胡说八道,你看我族人被伤的这么重,各位巡视,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五个金银兔到底是向着玄龟,手中现出锁链,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小武急道:「你们抓错人了,应该抓他们!」 伊尾看向周围:「你们也都看到刚才怎么回事了吧,你们大家都可以给我们作证啊!」 谁料周围群妖无一发言,尽都冷眼旁观。 玄龟道:「几位巡视请看,公道自在人心!」 几个兔妖上前:「跟我们走一趟,你若是清白,自会给你公道!」 伊尾道:「这不公平,你如何只抓我们,却不抓那三只王八?」 玄龟闻言大怒:「你敢出言不逊,我等岂能容你!」 哪知那几个兔妖竟然退后一步,让你玄龟上前。叶凌眉头一皱,抢步上前,一身道势迸发,将那玄龟震退。 「各位巡视看见了吧,事到如今,他还敢行凶,简直无法无天!」 那兔妖立马对叶凌道:「现在你百口莫辩了吧,跟我们走!」 「我要是说不呢?」 「这交易城还没有人敢如此,你若是想被明正典刑,我正愁找不着献身的人呢!」 双方互不相容,正这时候,木也和悠念领着青许跑了回来,青许慌忙上前:「都是误会,误会!」 这青许一把拉住叶凌,紧跟着凑到几个兔妖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兔妖听罢,言道:「算了,你们叶没有闹出什么事情,就此作罢,若是再犯,定不饶恕!」 于是,五只兔妖转身离开,那三只玄龟虽有些失望,但见了青许,也不再多言,迈步离开。 小武怒道:「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叶凌大概猜出了几分,问青许道:「刚才是你用青鹏一族的身份向他们求了情,才放过我们的吧?那三只玄龟也是如此,还能得金银兔的偏袒。」 青许看着叶凌:「你既然什么都懂,怎还做这种莽撞的事情?忍一时,风平浪静,我青鹏一族虽然不怕他玄龟,可彼此也要留几分薄面,这件事就此打住,对双方都好。」 「都好?」 叶凌冷笑一声:「上次这般赤裸裸的羞辱,我还没报仇雪恨,几只王八也敢如此,真是我有些贪生怕死了,居然要靠你来救我?」 叶凌转身就走,小武和伊尾,山介他们跟着。青许叹息一声,只觉叶凌天真。 小武有些垂头丧气,山介安慰他道:「不就是一只龟甲么,下次有机会还能遇见。」 小武不语,他不知道玄武龟甲有什么用途,但爷爷玄云三番五次的告诫,若是有幸遇见,一定要得到。 叶凌突然开口道:「我会将那龟甲拿回来的。另外,以后你不要叫我主人了,我收你为徒,喊师父吧!」 小武顿时眉开眼笑:「师父!」 正走间, 迎面跑来一个女兔妖,却是之前灵石坊的招待,她道:「客人,您刚才走的急,现在灵石的数量已经算出来了。」 「有劳了。」 叶凌带着几个小妖回到灵石坊,一共兑换了五百多块上品灵石,叶凌将灵石分给了几个小妖每人十块,供他们破镜,剩下的先收起来,以备后用。 出离了灵石坊,叶凌问:「李周和星妍,芋头他们去哪儿了?」 山介道:「我们入城以后,小道士说他想要去卖功法哪里看看,结果一直没有回来。」 「那正好,我们过去找找看。」 卖功法的地方大都是有自己的铺面,但也有零星的几个地摊,摆着些古籍石刻之类。 一眼望去,就见小道士李周正拿着经书在哪里推销:「我道家真言,参悟天理大道,能识人世法则,能开万寿之途,各位看一看,入我道门,得求长生!」 旁边的星妍和芋头也在帮忙吆喝。但此时此刻,众人大都被不远处的另一个摊位吸引。 只见那摊位里坐着一个胖道士,手拿拂尘,一派高人模样。他面前空无一物,却只有一个空鼎。 那道士闭目盘坐,口中念念有词:「 混沌生前已立身,修成身外有乾坤。 能知万物穷天理,更晓阴阳窥地根。 点悟玄机明造化,师承真道著经纶。 仙家远渡尘间苦,传教有缘是后人。」 「贫道自域外而来,只寻有缘之人,传我大道!」 旁有妖问:「你从何而来,欲传何道?」 「吾自来中来,只因缘而聚,今日奉众人,大道多如絮!吾今有大道三千,小道数万,可避三灾,可生五气,可逍遥于尘外,可杀人于无形,得大自在也!」 这些妖修被这道士的口气给唬得一愣一愣的,便有人问:「那道士,你看我们中哪个是你的有缘人啊?」 那胖道士也不搭话,只道:「吾有法宝在身前,不验真伪验有缘。但得诚心投贵物,便见成道大罗天!」 众人尽觉古怪,突然人群中挤进来一妖,跪地便磕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徒儿得授师父所传真经,手刃了仇人,今日特来向师父道谢!」 那道士点头道:「你我只有着一经之缘,日后道途,还需你自身明悟,去吧!」 「多谢师父!」 那妖起身离开,一时间妖群里议论纷纷,有些躁动。突然一妖上前,取出一块上品灵石丢入那鼎中。 紧跟着,鼎中便浮现出一卷道经,竟然是一本黄阶功法! 道士道:「你我有缘,只是你投入一块灵石,其心不诚,故而只有黄阶功法。一人与我只有一经之缘,你去吧!」 那妖垂足顿胸,十分后悔,自己没有投些贵重之物,转身离开。 但这一下,让周围群妖彻底相信,纷纷取出各自珍宝,争先恐后的往那鼎里投去。 第八十一章 争意气狂妄自傲 - 逐仚 - 青衣潇然 胖道士宝鼎之中,不断吐露一卷又一卷的功法,只是很快有妖发现上面无字。 「道士,这无字功法是怎么回事?」 那道士不慌不忙道:「世人心躁,难修正道。你等将这经书拿回去,早晚斋戒焚香,十日以后,字迹定然显现,若是中途被他人抢夺,也不会白白便宜了别人。」 旁边立马有一妖言道:「可不是么,当初我从道长这里取得功法,也是如此,十日后便显出字迹来,一点不错。」 众人恍然大悟一般,纷纷道谢离开,还有不少妖在后面也跟着投掷宝物。 而一旁的李周却无人在意,芋头道:「小道士,你看人家这位道长多大方,那功法像不要钱一样的撒!」 李周连连点头:「这位道长才是我道门楷模,小道还要向他多学习才是。」 待得众妖走得差不多了,那胖道士睁开一只眼睛,刚要起身,李周三个突然走来,吓他一跳,急忙又坐好了,言道:「若要功法,自取身上宝物投入鼎中。」 李周摇头道:「道长误会了,小道乃是太乙道门弟子,见道长来南域布道,功德无量,小道十分钦佩。」 那胖道士言道:「传道授业,吾等得道之人当视为己任,普度众生,岂仅是佛门所为?无上天尊!」 李周眼中泛着金光,连连点头,这道士简直就是他的偶像。他急忙道:「道长,我这里也有经书,只是妖族们不喜小道,不如交给道长,送给有缘之人。」 「甚好!你也有传道之心,乃我道门之幸,苍生之福也!既然如此,你就将你那经书投入鼎中,静候有缘之人!」 「是,多谢道长!」 可李周正要投书时,背后叶凌一把将他拦住,对着胖道士笑道:「道长不在东域清修,竟然不远万里跑到南域来,真是贼性不改啊!」 叶凌早就认出来,这胖道士正是吴良! 吴良见了叶凌,面色大变:「好小子,你……你没死啊!」 叶凌满脸堆笑:「托道长的福,我怎么会死呢?当初汇仙庄外的事情,我可还都记得啊!」 吴良急忙起身笑道:「误会,都是误会,贫道那也是一时冲动,叶兄弟可千万不要见怪。」 说着话,吴良便要收起大鼎跑路,不过叶凌手按在他肩膀上,道:「道长今日收获颇丰啊!」 「小本买卖,混口饭吃。」 「道上的规矩,见面分一半,道长与我有缘分,这些东西?」 吴良嘴角抽了抽,道:「叶兄弟你是正人君子,岂能因这些俗物就损了名声。」 「我可没有什么名声,道爷你是不愿意了?也罢,那我就只好去找刚才那些妖修们回来,聊聊是怎么被你骗的!」 「别别,你可千万不能。」 吴良欲哭无泪,忙道:「寻个无人之处,我们好商议,好商议。」 叶凌身后的李周不明所以:「叶凌,对待道长还是要有所恭敬,毕竟他也是世外高人,前来渡化妖族,功德无量。」 叶凌看傻子一般看向李周:「等会儿我让他原形毕露,让你看看他是什么世外高人,走!」 叶凌拉着吴良来到一处静僻之地,吴良忙道:「叶兄弟,咱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你总不能不念旧情吧?」 吴良现在这副求饶的样子,哪里还有高人模样,不由得让李周惊讶。 「我对你的旧情,只有你一次又一次地坑害我,我可绝对不会忘记。」 叶凌依旧满脸微笑,可这笑在吴良看来却是毛骨悚然。 吴良道:「叶兄弟,都是误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 我要你鼎中的东西,分一半给我!」 「这个……」 吴良犹豫不决:「要不还是三分之……」 叶凌心念一动,木剑出鞘悬空,吓得吴良赶忙点头:「一半就一半,我给,我给还不行么,每次遇见你,恐怕都没好事儿!」 「彼此彼此!」 叶凌也不客气,从那道鼎中取出不少好东西,随手分给了小武他们:「道爷,你这么远跑到南域来,不是就为了骗这么点东西吧?」 吴良哼了一声:「那是当然,就因为你,道爷我在东域也算是挂号了,稍有不慎便叫人给追杀,到南域来躲躲。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这里有一处妖圣的大墓就要开了,道爷我就是为它而来。」 此言一出,山介几个脸色一变。 叶凌摆手道:「不就是白灵妖圣的大墓么,现在是个人就知道,算不得稀奇。」 「我这里可有大墓的地图,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我送你一份如何?」 叶凌看着吴良得意的表情,不由地摇头道:「你是在抗天城弄到的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地图就是我撒出去的。」 「啊?」 吴良大吃一惊,忙道:「你这个败家子,这么好的东西你竟然……天啊,这要是给道爷我,死也不往外送!」 「怕什么,有了地图,也打不开大墓。」 「那可不一定。」 吴良微微一笑:「别人不能,道爷我可有办法。」 「你?」 「那是当然,这强者墓葬虽然都有禁制,但阴阳之说如大道贯通,只要掌握要理,任何禁制都挡不住。实不相瞒,道爷我这次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买些应用之物,顺便骗些东西。如何?要不要道爷我带你们去啊?」 叶凌注视吴良许久,不再从鼎里取东西,言道:「我信你一次!」 吴良闻言,急忙将那道鼎收起来,叶凌取走了里面一小半的好东西,让他心疼不已。 「道爷什么时候去?」 「我这需要的东西还没买到,你急什么?跟着道爷我去逛逛再说!」 几个人刚走过转角,突然见那一处楼后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神雕一族的傲空,而女的却是叶凌心心念念的银翎! 白无御见到银翎,大惊失色:「陆离嫂子?不可能啊!」 青许更是面色一变,忙侧过头去听二人说些什么。 傲空对银翎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如何不知?我族中事务都没有理会,听说你到了这交易所,我就急忙赶来见你。」 银翎道:「你有事自去理会,何必来纠缠我?我已有婚约,你还是不要再说了。」 「跟青许?」 傲空怒道:「那小子有什么好,不过是靠着长辈的蒙荫,不然以他的资质绝对入不了盈冲境!我前日连焰狮一族的红炎都打败了,日后道途不可限量,你我到时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好?」 小武在青许旁边,他并不知道陆离的事情,只见青许神色,挑眉道:「若说这缩头功,你可比我们龟族厉害多了,以后还是你当龟吧!」 青许被这一句拱起怒火,一步踏出:「傲空,你放开银翎!」 「青许!」 傲空和银翎二人面色一变,银翎急忙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青许也不看银翎,直面向傲空:「傲空,你什么意思?」 傲空冷声道:「因为你配不上银翎,所以我为她感到不公!」 「你欺人太甚!」 傲空闻言冷笑:「青许,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就是日后,你也再无赶超我的可能!」 「傲空,你太狂妄了!」 青许大喝一声,手中一杆道枪显化,向着傲空便刺去,傲空冷冷一笑,反手一掌打出,道韵纵横之间,青许根本不是对手,被震飞出去。 「青许,你没事吧!」 银翎急忙上前,但青许一把甩开她,站起身来继续挺枪向着傲空冲过去。 傲空笑道:「再来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吴良手拿拂尘,站在叶凌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叶凌不答,他的眼睛一直落在银翎身上。上一次见面他似睡似醒,这一次他看了个真切。 一声巨响,青许再一次被震退,摔倒在地,傲空紧跟着栖身上前,一把掐住青许的脖子:「杀你,实在太容易了!」 青许此刻竟然难以反抗,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傲空。 银翎急忙上前道:「傲空,你给我住手!」 「你心疼了?」 银翎手中现出一把剑,抵在喉咙处:「你若是再不住手,我就死在你面前!」 傲空脸色难看,怒气难平,但紧接着,一道锋芒划过,震掉了银翎手中的道剑。 叶凌迈步上前道:「无需如此,他们两个不过是一时意气,还不到生死之争。」 「你是?我想起来了,你和这个废物倒是关系不错啊!」 叶凌言道:「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男女情爱,本该你情我愿,不该如此强人所难。」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话音未落,就见白无御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背后,两手阴阳轮转,太极功引动道韵,竟将那傲空推出好远,救下了青许。 「混账!」 傲空手中长枪显化,反手向着白无御刺去,白无御掌心一反,两手在空中画圆,道力引动着长枪不断躲避。 傲空大怒,周身道势升腾,一股道力迸发而去,直接破开白无御面前的阴阳图,震的他身子飞出好远。 可是紧跟着,他背后锋芒逼近,叶凌拔剑而至,剑气纵横之间,与傲空战在一处。 二人道力迸发,周围房屋尽数被毁,便又来到半空之上打斗。 李周眨巴着眼睛,问道:「不是不能在城里打斗么,这该如何是好?」 旁边伊尾耸了耸肩,道:「普通法,不适用于特权阶级。」 说着话,他拉着小道士来到青许身边道:「小道士,快救他,青许就是咱们的护身符!」 吴良眼见此地混乱,转身便要逃走,哪知小武和星妍挡在他面前道:「道爷,咱们还有买卖没做完,不要去哪儿啊?」 吴良看向星妍手中的玄云,暗自咽了口口水,忙笑道:「道爷我哪儿都不去,哪儿都不去。」 半空之上,二人斗的难分难解,叶凌此刻心绪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陆离,这一次,若真的是你,该多好。」 第八十二章 仗家势偏袒神雕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道力碰撞,引动虚空震动。 叶凌和傲空的打斗,早引来了一众妖族围观,不少金银兔一族的巡视队也都赶来,有兔高声大喊:「此地不容打斗,你二人快快罢手,不然后果自负!」 傲空怒道:「我乃神雕一族,今日在此为族人报仇,金银兔莫来多管闲事!」 「当初三宗协定,你要来打破吗?」 「事急从权,待我拿下这个人族,任凭处置!」 傲空神雕一族,速度极快,叶凌的身法竟然也追赶不上,多时竟在被动防守。 白无御一见,便打算上前帮忙,但四周围早有金银兔将他们几个围住,却原来是之前那五个金银兔认出了叶凌他们。 那金银兔上前道:「之前放过你们一次,如今却又犯,你等妖族与一个人族为伍,果然是近墨者黑啊!」 白无御怒道:「是那傲空挑衅,与我等何干?」 「莫再狡辩了!你等束手就擒,若敢反抗,定不轻饶!」 伊尾和李周急忙扶着受伤的青许上前道:「青鹏族人在此,你们可别过来!」 那几个金银兔果然驻足不前,但紧跟着来了一个红衣中年人,好似是金银兔一族中的强者,他一摆手,一股道力袭来,震退了李周和伊尾,将青许拉过来道:「你几个人还妄想劫持青鹏一族的族人,简直无法无天,给我拿下!」 「是!」 众金银兔没想到竟然可以这样处置,心中暗叹长老高明,随后上前将白无御他们给围了。 吴良大惊失色,道:「我就知道遇见叶凌准没有好事!」 旁边小武道:「道爷你就别发牢骚了,还是想一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我能有什么办法,道爷可不想死啊!」 说话间,银翎走上前道:「金银兔长老,你们莫要如此,此事是因我而起,与他们无关!」 「你是?」 「我是玄鸟一族,我叫银翎。」 「银翎姑娘,这交易城乃我金银兔一族管辖,三宗所共认,还是等他们都束手罢斗以后再说吧!」 说话间,天空之上一阵巨响,叶凌的身子倒飞出去,摔在另一条街市之上。 那街市正好有一辆大车经过,叶凌身子撞翻了车,上面的大笼子滚落下来。 里面一女子轻笑着道:「每次见你时,都是这般狼狈,你说你就不能消停几天,不惹事?」 叶凌闻听这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震。猛然转头见那笼子里的女子,脸上一道疤痕,岂不正是圣灵教圣女盛清瑶! 「是你?」 「别分心,又来了!」 叶凌猛然闪身,一枪刺空,傲空大怒:「今日必取你性命!」 叶凌一剑斩落,剑气被银枪打破,紧跟着傲空又是一枪刺出,无形道力荡起一阵气浪。 叶凌手中木剑横陈,再一次被击飞出去。 叶凌此刻如此狼狈,却正是因为身法上的缺失。他修行的玄天残影,只是一部残篇,没有后两部分,在境界低微的时候,叶凌还能靠着这身法远胜常人。 但随着他境界提升,遇见的强者也更为高明,如傲空的神雕一族,便是以速度见长,叶凌在他面前,身法完全处于下风。 「看来我之前太过依赖玄天残影了。」 叶凌从一堆瓦砾中站起身来,看向傲空。傲空挺枪立在半空之上,冷言道:「你可有遗言?」 叶凌道:「论起遗言,还为时尚早!」 「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傲空大喝一声,道势冲天,手中道枪衍化龙形, 向着叶凌刺来,这一枪好似穿透时空,径直落下,一路上虚空纷纷破碎! 正待叶凌要使出救命的道器时,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傲空此刻已经来不及收手,高喊着:「不要啊银翎!」 叶凌一把将银翎揽在身后,反手斩出一剑,剑气被傲空的道枪击破,眼看着就要刺穿叶凌的胸膛。 却不想小道士李周不知何时来在叶凌身后,双手法诀掐动,面前浮现八卦道纹,生生顶住了这一枪。 「祖师爷保佑!」 李周长出了一口气,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 叶凌将银翎放开,看向他的神色竟满是欣慰:「你没事,这一次你没事。」 银翎不明所以,只听见傲空大喝道:「将银翎放开!」 吴良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近过来,小声道:「姑娘,他对你一片真情,眼下也只有你能帮我们了,你假装做我们的人质,让他离开,这样就用不着打斗了。」 银翎闻言,竟也一口答应下来,但却被叶凌拒绝道:「道爷,你别净出馊主意。」 说话间,金银兔一族已经将小武他们围住,白无御两手间阴阳轮转,直面那金银兔长老,但金银兔族人众多,还有不少正在赶来,若是与他们起了冲突,叶凌等人绝对出不了这交易城。 小武想要依靠爷爷玄云,可是玄云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一直浑浑噩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个时候也是如此。 若不是他自己醒来,外面天大的响动也吵不破他的美梦。 却说小伊尾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大街旁的人群中,和路人一般抻着脖子「看热闹」。 他见周围人群之中,有不少之前在吴良那里被骗的妖,他灵机一动,对旁边那妖道:「前辈,你上当了!」 那妖一愣:「小娃娃说的什么胡话?」 伊尾道:「那道士是个骗子,他的功法根本用不了!」 「你如何知晓?」 「你若不信,自取出来看,那上面无字,并非你心不诚,实是那道士鬼话连篇罢了。」 那妖深信吴良之言,根本不信伊尾。伊尾气道:「你还不信?你看那道士现在可以高人样貌?若他说的是真,还用怕金银兔吗?」 旁边几个妖族都听到伊尾之言,再看吴良,顿感不妙,急忙将手中的书本拿出来。 伊尾灵机一动:「这不就是东街卖纸店里的空白卷么,我师父让我买来写功法用的,你们反倒当成宝贝,真是可笑!」 说着话,伊尾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卷一模一样的,给他们看。 这几个妖这时才恍然大悟:「上当了!」 「将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那几个妖立马上前,引起骚乱。伊尾急忙边跑边喊:「不好了,那道士是个骗子!」 「他给的功法全是假的!」 「赶紧去将自己的东西要回来啊!」 几百个妖族一哄而上场面一下子就要乱起来。伊尾站在屋檐之上,高声呐喊:「小武,让道爷把鼎里的东西撒出去!」 小武一听,忙趁着金银兔不注意,跑到吴良和叶凌他们身前:「道爷,快把道鼎里的东西撒出去!」 吴良一听猛的摇头:「不行,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 「现在不是舍命不舍财的时候,能不能脱险就看这一次了!」 叶凌也明白其中厉害,喝道:「道爷,你要是不把东西拿出来,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道爷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说着话,吴良哭着拿出道鼎,叶凌一把抢过去,道力引动 鼎里装的各种宝物飞上空中,四散而去。 「那是我的白龙剑!」 「我的奇幻花!」 「别抢老子的乌母石,那是我的!」 可现如今这些东西可说是无主之物,哪里还会在意谁是主人,抢到就是自己的。原本看热闹的众妖也都上前抢夺,一时间大打出手,混乱不堪! 「走!」 白无御道力引动,拉着几个小妖夺路便走。叶凌等人也都急忙离开。 可刚走出几步,叶凌回头看向银翎,伸手看着她。 银翎先是一愣,旋即伸出手,主动牵向叶凌。二人两手相扣,便逃离了出去。 半空之上的傲空正在寻找叶凌的踪迹,突然被旁边的战斗波及,他正怒火无处宣泄,随即与他们打斗在一处,死伤不小。 半空之上的几个金银兔长老面色阴沉,一兔道:「究竟是谁,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听说是人族!」 「人族?人族已经将手伸到这么远了么!」 「最近内地不平,难道也是人族所为?」 「三宗都是废物!当年的协定,竟然毫无用处,各族都约束不得,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现在该怎么办?」 「让他们打!」一兔冷声道:「立刻开启阵法,死活不论,敢在我交易城坏了规矩,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也好!」…… 却说叶凌等人逃离出混战之地,也不敢停留,一直跑出了交易城。 「无上天尊!」 吴良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大汗,满脸泪水:「道爷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发了一笔小财,结果遇到你叶凌,现在可好,你要怎么赔我?」 小武摆手道:「道爷别急啊,咱们都要去白灵妖圣的大墓,到时候道爷可就不是发小财了,而是发大财!」 「你说的轻巧,贫道现在回不去交易城,所需之物都没有买到,根本就进不去大墓!」 「内地这么大,难道还就这么一个地方卖东西不成?」 旁边银翎正在查看青许的伤势,突然言道:「在万兽盟和冷月妖宗的领地交界,还有一处市场,虽然没有交易所大,但基本的商品也有贩卖,你们可以去那里。」 小武闻言轻笑:「小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傲空还在城里,这其中有误会,我要对他解释清楚。」 「你还去关心他?」伊尾不知什么时候站出来道:「若不是我们碰巧遇到,他就是***了你都不稀奇,你还在乎他误会不误会?对付这种妖,就不能客气!」 山介点头道:「没错,而且你是青许的未婚妻,为什么管那个傲空?青许为了你受伤,你难道还有弃他而去?」 「这……」 银翎一时语塞,下意识的看向叶凌,反倒让叶凌心头一震,看着这张和陆离一模一样的脸,总是让他神情恍惚:「留下吧,至少也要等……也要等青许的伤养好了再走。」 不知为何,银翎开心的点头笑道:「好!」 第八十三章 纸醉金迷命如草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幕之下,交易城中依然灯火通明。 白日里的一场混乱,最终以金银兔一族的强者杀了几十个妖族,才最终制止。 这些妖族因为自己的贪心而丧命,死在金银兔一族的手上,便是一些大族的族人,也无从报复。 金银兔一族乃是妖族的财神爷,地位相当于万宝商会一般,只要不是做了颠覆三宗的事情,三宗便绝不会与金银兔一族计较。 街角隐蔽之处,叶凌与李周,伊尾三个四下观察着。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白日里,叶凌见到了笼子里的盛清瑶! 「盛清瑶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凌不解,他对盛清瑶有滔天的恨意,此番他要亲手杀了她! 叶凌之所以带上李周和伊尾,是因为李周修为实力不低,隐隐有比自己更强的感觉。而伊尾这几次表现出的机敏,让叶凌刮目相看。 伊尾问道:「师伯,你可还记得那笼子有什么标记?」 叶凌道:「哪里记得这许多,只不过被关在笼子里,当是做奴隶贩卖,只需寻到城中贩卖人口的地方,应该就能找到。」 「这个容易,我去打探!」 叶凌和李周毕竟是人族,在交易城行走不如伊尾方便。 伊尾去不多时,便回来道:「城中卖奴隶的地方只有三处,其中贩卖女子的地方在城东。据说那里有五域之地各族的女性商品,供给一些豪族之妖买回亵玩。」 叶凌点头道:「我们这就过去。」 那城东有一座好高楼,灯火辉煌,堆金积玉,正是个钱如流水,财似风絮的奢靡之地。 那大庭之中,列坐千百,据说都是那大族中的子弟。一族之中,有扬名立万者,有碌碌无为者,更多的是坐享其成者。 这些人无远志,无才干,更无可取之处。整日吃喝玩乐,逍遥自在,一生享受。但一族若要壮大,却少不了这种人开枝散叶。 再看那灯光明亮之处,一座高台,上面有铁笼,里面关押着各种女子,有人族,妖族,甚至魔族。 她们是每晚拍卖的商品,命运掌握在金主的手中。 却说叶凌三人来到这高楼以外,门口守卫伫立,凡入场需要提前预约,并缴纳入场费。 叶凌他们哪里有这些东西,不过好在伊尾机灵,早看中了一辆兽车,叶凌施展身法靠近过去,将车中那妖族给打晕过去,抢了门票。 「只有两张。」 叶凌看向不断忏悔的李周,又看向伊尾。伊尾随即化回兽猫,跳到叶凌怀中,当做宠物。 来这里的客人种族不论,所以叶凌和李周也不显得突兀。叶凌早拿出宁长歌给他的道器面具,能够简单改变容貌,但维持时间不长。 二人拿着门票走进了楼内,但听得里面叫喊声,介绍声,呻吟声,各种吵闹之声汇聚,令人皱眉。 只见来往的服务生尽是长着兽耳的少女,穿着简单暴露的衣服,在座位间行走,一不留神便会被客人拉住玩弄。 这是楼中固定的项目,费用包含在门票之中。 李周见了,急忙闭上眼睛转身道:「祖师爷赎罪,弟子无心见到,罪过啊罪过!」 伊尾白了他一眼,喵喵叫了两声,让他赶紧跟上。三人来到了三楼的一个小包房里坐下,房中自然也有兽女伺候,但被叶凌打发出去了。 待她们走后,伊尾重新变回人形,道:「真是个纸醉金迷的好地方,怎么样,小道士,这里比人族的拍卖场奔放多了吧?」 伊尾常年被贩卖,各地的拍卖场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可李周自幼上山修道就没下来过,哪里知道这些,一直背着身子不知念些 什么。 叶凌透过面前的玻璃,俯瞰大庭,拍卖场上正有几个兽族的女子被竞拍,他叹息道:「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伊尾拿起桌子上的名单,言道:「人族是最后的拍卖品。一般的妖族都很喜欢买人族女子,所以拍卖场会把她们放在最后,价格也会更贵一些。」 叶凌闻言轻笑,有道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妖族竟然也喜欢异族,倒是和人族喜欢妖族也差不多了。 说话间,台上的几个兽族女子被三楼的客人给买走,引起了大庭里一个虎妖的不满,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兽女,起身大喝道:「那人族,你一个都不留给俺们,是欺我妖族不成?」 庭中顿时寂静了不少,那虎妖指着的包厢里,有女子冷笑:「笑话,到这里来,比的就是价高而得,你自己囊中羞涩,却还要恨别人腰缠万贯不成?你若果然有心,回家取钱来就是,何必胡搅蛮缠?」 「就是,你没钱就说没钱,扯什么人族和妖族啊?」 「没钱就滚,别打扰老子的兴致!」 「赶紧的,马上就是人族的拍卖,她们这些人族买家应该就不感兴趣了。」 众多妖族对虎妖打断拍卖进程的行为表示不满,基本上拍卖场上的人族都被妖族买走,妖族会被人族买走,谁都不妨碍谁。 那虎妖本身实力不强,族群也不算大,岂敢成众矢之的,只好灰溜溜坐下,把一腔怒火发泄在服务生兽女身上。 一段小插曲后,拍卖继续进行,这一次出现的就是人族女子,不过最开始的是普通凡人,这些女子大都是东域或中域边疆的百姓,被妖族截掳而来。 人族的一些宗门虽然会得到百姓的求助,前往边疆去猎杀妖族,但依旧是杯水车薪,毕竟修士不可能长年驻守在那里。 李周看着这些人族少女,于心不忍道:「叶道兄,咱们救救她们吧,她们实在是太可怜了。」 叶凌还未说话,伊尾抢先道:「说得轻巧,你有钱吗?」 「我……」 李周一时语塞,他下山时得到了不少道经和道器,但唯独没有太多的灵石。 他求助一般地看向叶凌,但叶凌无动于衷,曾几何时,他已经有些忘记了当年的品德。 即便现在拍卖下她们,也无法照料,给自己徒增麻烦。权衡之下,叶凌选择一言不发。 最终这些少女被水蛭一族的人给竞拍得到。水蛭一族以吸血为生,故而等待这些少女的命运可想而知。 李周闭着眼仰头无语,伊尾言道:「小道士,收起你的慈悲心吧,这世上就是如此,弱肉强食,谁都改变不了。你还是早点收起那点天真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人人只想自己,没有爱人之心,这世道焉能不亡?」 李周大声道:「小道来到南域,就是为了要让我道家学说发扬光大,教化群妖,让妖族也能生出与我人族一样的悲天悯人之心!」 伊尾冷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到,现在你只能眼看着这里的女子被当做商品,被人买来买去,你什么都做不了!」 伊尾之所以火气这么大,是因为当年的他就在那台子上被拍卖,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不愿意相信光明,因为正是那些自诩光明的人将他们拉入了深渊。 「你等着!」 李周摔门而去,叶凌没来得及阻止,不料这时候拍卖台又送上了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三个女子,其中就有盛清瑶。 那拍卖师言道:「这三个女子是人族修士,只不过他们的样貌不够出众,诸位有爱美之心,只怕会觉得美中不足。因此这三个女子的底价为一千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块 !」 「一千块!」 叶凌眉头紧锁,他手上现在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灵石,连出价都没办法。 说话间,场中的妖族开始竞买,价格很快被抬到了一万块灵石,刚才的水蛭妖又一次出价最高,其他人没有了什么竞价的意思。 毕竟他们大多数妖买来人族女子不是用来吃的,不会买那种长相不好的女子,盛清瑶反倒因为一直保留的伤疤,才活到了今天。 最后,盛清瑶三个以一万五千块上品灵石的价格,被水蛭妖竞拍得到。 叶凌暗中一叹,有些犹豫,自己还要不要救出盛清瑶,毕竟被水蛭一族买下,她的结局只有被吸干血水而死。 「或许这就算是你死得其所了。」 叶凌起身招呼伊尾离开,就算不能亲眼看着盛清瑶身死,但知道了她的下场,也让叶凌大呼痛快。 可他二人刚出了门,这楼内便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一声断喝:「银翎现在在哪儿?」 「傲空!」 叶凌和伊尾相视一眼,急忙寻声赶去,就见李周正手掐法诀,与傲空对战。 却原来李周被伊尾激怒,出门后竟然要单枪匹马去救那些被拍卖的女子,结果遇见了傲空。 傲空因为白天的关系,怒火加欲、火都无处宣泄,便来到这里也想要买几个女子。只可惜他身上没有太多灵石,竞拍不过别人,一怒之下便离开。 二人正好相遇,傲空可还记得李周,立马手持道枪与李周打作一团。 李周虽然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但动起手来却不含糊,面对叶凌难以取胜的傲空,李周却防守的滴水不漏,令傲空一时之间无计可施。 叶凌见状,立时拔剑上前,剑道锋芒斩出一道真空通道,紧跟着分开了二人。 「小道士,赶紧走!」 这里是交易城中,若是被金银兔包围,他们可就难以脱身了。 李周也急忙退去,只可惜傲空不肯放过,在后面穷追不舍。 转眼之间来到门口,守卫早就关闭了大门,启动阵法,不能捣乱之人逃离。 叶凌一剑斩去,那阵法纹丝不动,根本无法打开。 伊尾忙道:「小道士,看你的了!」 李周会意,手中掐诀,一股道力衍化八卦阵盘,开始破解阵法。 叶凌回身面向冲过来的傲空,冷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傲空大笑道:「真想不到你们还敢回来,自寻死路大概如此吧。不过,你只要告诉我银翎和青许他们两个去了哪里,我或许能留你们一命!」 「废话还是留到阴间再说吧!」 「好!,既然活腻了,可就怪不得我了!」 第八十四章 故人相助方脱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望楼高,妖帅争锋不动摇。剑气纵横梁不倒,枪出如龙是神雕。护法阵前坐,八卦定诸道,此夜沉沉本无事,岂料争斗不容消。」 这一处大庭之中,叶凌与傲空剑来枪往,拼斗一处,而李周则脚踏阵盘,手中法诀掐动,意图破阵。 这处高楼亦是金银兔的产业,早有人去报给管事。管事是一个长着兔耳,一脸严肃的中年人,闻言立马召集人手前来。 但见大庭之中,二人缠斗不休,那中年人大手一挥,无形道势迸发,一拳衍化道韵,撞开了二人。 「你等何人,胆敢在交易城中打斗?」 傲空道:「我乃是神雕一族,这两个人族白日里在城中为乱,我正要替你们金银兔拿下他二人!」 今日城中混战,众人皆知。那管事言道:「你们赶紧停手罢斗,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叶凌言道:「此人不分青红皂白,执意要害我们,你们金银兔一族难道也要助纣为虐不成?」 那管事不理会,立马招呼身背后几个妖将上前,要擒拿几人。 就在此时,李周猛然间一睁眼,手中道图衍化,大喝一声,那面前法阵瞬间崩溃! 紧跟着叶凌一剑斩落,那大楼的梁柱垮塌,一时间墙毁柱断,整座高楼都在震动! 「尔敢!」 那管事勃然大怒,一掌向着叶凌拍落,道力衍化成大手印,盖天而来。 叶凌一步踏出,自创剑诀第一式破空斩落,锋芒撞在那手印之上,瞬间掀起了狂浪,直将半个大楼摧毁。 那拍卖场中的妖族本正纸醉金迷,猛然间受此冲击,顿时乱作一团。 却说伊尾早趁着叶凌不留神溜了出来,他四下寻觅,竟然找到了拍卖场的后台,这里堆满了铁笼,关着被拍卖的商品女子。 这些女子被成功拍出后,会有专人负责,将她们送到金主制定的地方交货。 只见几个拍卖场的妖正在登记,给这些女子分发到不同的车上,然后再运走。 伊尾现在是猫身,小心翼翼地潜行。幸好这里的妖修为都不高,没有发现他。 「每一次都是这个人族买的兽女最多,他是什么来头?」 「这你都不知道?人族有个抗天城,那里最大的青楼叫什么雅客居的,这些兽女就是雅客居拍下的。」 「原来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人族就喜欢咱们妖族的女子。」 「一样,你看场上那些妖族,不也一样爱买人族女子嘛!物以稀为贵,都要换换口味。」 「可惜了,什么时候也能让我尝尝这些小妞儿的滋味。」 「要么你修为提升,自己去人族抓,要不就慢慢攒钱吧!」 话音刚落,伊尾身形一闪,这两个金银兔身首分离,死尸倒地。 另外几个猛然回头,不料伊尾已经拿着道刀靠近,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看着手上的道刀,伊尾撇嘴道:「使刀有些不顺手,看来应该跟师父和师伯讨个其他兵器。」 伊尾手上的道刀名唤碧涛,有水系道纹的加持,只可惜伊尾似乎不愿意使刀。 杀了这些金银兔,伊尾也没有负担,毕竟他曾经就是拍卖台上的一件商品,对于这些商贾,深恶痛绝。 耳边闻听高楼即将垮塌,伊尾笑道:「既然乱了,那就让它更乱一点好了!」 说着话,但见伊尾周身道力流转,手中道刀斩落,刀气破开了这里的铁笼,让那些女子得了自由。 「各位,现在是活命的机会,赶紧逃!」 不明所以的那些女子好似看到了生的希望,急忙起 身寻路逃走,但也有人原地不动,因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逃出了这座高楼,也逃不出注定的命运。 伊尾也不在意,那些修士女子修为被封,与寻常人无异,伊尾也没有办法。毕竟在伊尾心里,也只是利用她们罢了。 伊尾的眼睛扫过众人,找到了脸上带着疤痕的盛清瑶,急忙来到她身前道:「我师伯要我找你,跟我走!」 「你师伯?」 「我师伯讳叶凌,为了你可是二入险地,差点就要丧命了。」 盛清瑶听了,心头一暖:「他现在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他!」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紧跟着高楼半数崩塌,拍卖场的妖族都现出身来,突然一妖高喊:「那些女的都跑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那些妖族立马冲过来抓取那些女子。他们虽然有人达成了拍卖意向,但还没有付钱,此刻捉拿,等于白来。 其他妖族更是如此,空手套白狼,何乐而不为? 但见那只巨大的水蛭精此刻已经化为原型,体长三丈,前身支起,头上一只大口,里面长着一圈环状獠牙,留着口水,向着盛清瑶袭来:「站住,莫要跑!」 盛清瑶虽然修为不低,可哪里见过这么恶心的妖族,吓得脸色铁青,一动也不能动。 伊尾拉他不动,反手道刀向着水蛭斩落,却破不开他的身子。这水蛭乃是盈冲境妖将,伊尾不是对手。 但见他身子一甩,便将伊尾震开:「小猫咪,我先吸干了这个人族,再来吸你!」 眼见得那水蛭来到盛清瑶面前,口水滴落在盛清瑶身上,令她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话音刚落,血盆大口向着盛清瑶落下,可却停滞在了半空。 紧跟着身背后一道剑气破碎,那水蛭被斩成两段,倒在一边。 盛清瑶睁开眼睛,只见叶凌的身子站住他面前,五味杂陈之间,她一把揽住叶凌大哭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知为何,盛清瑶这一哭,让叶凌心头对她的恨意削减了不少。 只可惜好景不长,傲空破空而至,道枪袭来。 「伊尾,看住她!」 叶凌拔剑上前,再次与那傲空战在一处,方才在高楼之中,空间小,傲空的速度优势无法展现,因此与叶凌平分秋色。 但此刻面对天空辽阔,傲空的速度比叶凌更快,立马压制了叶凌在战。 伊尾看着焦急,却无从帮忙。 正巧这时候李周被几个金银兔追着跑了过来:「伊尾,你原来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 伊尾看着身后那几个道势强横的金银兔,脸色大变:「小道士,你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李周一见,了然道:「放心,小道自有脱身之计!」 说着话,李周已经来到伊尾身旁,手中道经一展,随即向空中一抛,立马挡住了几个金银兔。 「这是何道器?」 几个兔子根本不识得,运转道力攻击,竟也无济于事。 李周忙道:「这是我道家经典,南华经,你们若是入我道门,必然能得窥这等大道!」 伊尾无奈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别想传道的事了。」 半空之上,叶凌不敌傲空,被一枪刺中肩膀,身子就势跌落下来,盛清瑶想要去接,但被伊尾抢先了一步。 「小道士,你说的脱身之计呢?赶紧使啊!」 「放心,小道曾苦心钻研五行遁术,今日以土遁脱身!」 但见李周一身土黄色道韵迸发,掐诀念咒,紧跟着一道神光将叶凌他 们包裹住,消失不见。 那几个金银兔没有了道经阻拦,立马冲了过来,却空无一人。 「人呢?」 「那道士功法奇异,我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不好了,管事,那些客人满大街抓我们的货物呢!」 「混账!」 那管事怒不可遏:「立刻去通知族长和族老,奇耻大辱,我金银兔一族绝不能善罢甘休!」 「是!」…… 却说叶凌他们借着土遁来到了城北的一处暗巷之中,伊尾撇嘴道:「你这道士,这般惜力,如何不直接把我们传出城去?」 李周忙道:「非是小道之过,这城墙有阵法守护,我的道术传不过去。」 「可现在城门关闭,我们如何出城?」 「那就只有等明早开城再出去了。」 「人言否?」 盛清瑶的眼睛一直看着叶凌,叶凌视若不见,突然他眉头一挑道:「有人要出城!」 只见远远的来了一队马车,来到了城门附近。叶凌一见,忙道:「跟着他们,就能出城!」 说着话,叶凌等人立马上前,趁着夜色,混进了一个马车之中。,那车中满是被笼子关着的兽女,见了叶凌他们,十分诧异。 李周心有不忍,想要搭救,但被伊尾制止道:「你要是想死,可别连累我们!」 李周悠悠一叹,默念起经文来。 马车顺利的出了城,可是没走多远,突然停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叶公子,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叶凌神色一变,出了马车,只见月下女子身姿婀娜,凤眼含笑,岂不正是雅客居的老鸨,闻仙儿! 叶凌连忙拱手:「又欠了闻姑娘一个人情!」 闻仙儿笑道:「上次我还过你的情,这次可就是你欠我的了。不过叶公子走到哪里都要闹出大动静,若不是我离场早,只怕我的这些姑娘们,也要惨遭毒手喽!」 李周这时下车道:「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人生有怜悯之心,你还是放过这些姑娘们吧!」 闻仙儿神色一愣:「你朋友?」 叶凌点头道:「他第一次下山。」 「难怪,」闻仙儿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对李周笑道:「小道长,可曾修过男女、阴阳之道?」 李周脸色一红,忙道:「师父说了,修道之人要保持纯阳之身!」 「小道士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呢,不过啊,师父说的话也不能全听,这阴阳之道,也要勤修苦练才行,下次到抗天城雅客居,我亲自教你!」 香粉之气扑面而来,一张香唇印在李周脸上,紧跟着闻仙儿大笑着离去:「你们赶紧走吧,内地不平,我也要快些回去了,叶公子,咱们有缘再见了!」 车队再次出发,李周此时却凌乱在寒风之中。 伊尾好似过来人一般拍拍他的肩膀:「男人,千万别让女人玩弄,尤其是这种专会骗人的女人!」 「祖师爷,弟子……弟子……呜呜呜呜……」 第八十五章 绝情义夜哭临晓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人世千般苦,留言莫动情。 渡劫心不改,一切做曾经。」 天色将明之事,阴沉更深。白无御等人此刻身在交易城外的一处半山腰上,眺望远处高城,却不见叶凌三人身影。 小武道:「我早就说,不该让师父去的,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 「你个乌鸦嘴!」山介打断他道:「说点好听的。」 「我要是嘴开了光,那我就说师父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眼前,你以为我成仙了,言出法随啊?」 哪知小武一转头,就见不远处的地面一阵晃动,紧跟着叶凌等人就现出身来,驱赶着身边的灰尘。 小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来我可能真是天选之子,一定能成仙!」 叶凌几个拍拍身上的灰土,迈步上前来。 白无御早迎上去,看向盛清瑶。当初衔月阁中,白无御先行昏迷,所以没有见到盛清瑶杀陆离的那一幕。 可道士吴良却认出了她:「无上天尊,怎么圣灵教的圣女也在此处,叶凌这小子到底认识多少人啊!」 「师兄,你们无恙可太好了,此人就是你要救的?」 叶凌一直沉着脸,一股杀意被压制没有释放,但白无御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盛清瑶一直看着叶凌,欲言又止。 「你跟我来!」 叶凌迈步而行,盛清瑶紧随其后。二人来到了远处一个静谧之地,叶凌猛然拔剑相向,剑尖抵在盛清瑶的咽喉之处。 盛清瑶一动不动,突然微笑着道:「当我听说你来救我时,我太高兴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原谅我了。」 「我救你是为了能亲手杀你,你做过的事情,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 「你……还记着她?」 叶凌不答,反而问道:「当初在衔月阁,陆离与你并无仇怨,你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 「是啊,我甚至都不认识这个女子。」盛清瑶仰头道:「我杀她,是因为你!」 「因为你的眼里只有她!我想得到你,我不会让别人将你占有,所以那一刻,我只想要她死!」 说着话,盛清瑶抚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这是你当时给我留下的印记,不止在脸上,更在心里,永远无法抹去。」 叶凌看向盛清瑶的眼神满是憎恨与痛苦:「你这个恶毒之人!」 「我只是因为喜欢你而已!」盛清瑶突然落下泪:「我不明白,她有什么好,让你这样记挂着,就算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她。我与你经历过许多事情,哪怕牺牲我自己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难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地位吗?」 叶凌默然片刻,收回了木剑,可没等盛清瑶高兴,叶凌开口打消了她的希望。 「陆离是我的爱人,永生永世我都不会与她分离,哪怕阴阳相隔,我也不会忘记她。有人对我说,这世上果真有地狱轮回,我修仙的唯一目的,就是能够在轮回中与她再次相遇。而你,只不过是我和她共同的仇人,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忘记。今夜你本该死在我的剑下,但我放你一次,算是对你的答谢。」 说着话,叶凌伸手搭在盛清瑶的肩头,一股道力破开了她被封住的经脉,恢复了修为。 「下一次见面,我们也只是仇人,我也不会再放过你!就此别过,你好自为之!」 叶凌收剑归鞘,迈步离开。 盛清瑶好似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身子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后来据说到天亮之前,往东的一路之上,妖族都听到了女子伤心的哭声,大雨滂沱之中,十 分凄凉。 这半空中的女子哭声,也成了南域妖族的一个传说故事,被后人传说………… 却说叶凌等人离开交易城,便动身前往万兽盟与冷月妖宗的领地交界之处。因为那里的市场,吴良想去看看有没有需要之物。 吴良这一次赖上了叶凌,他将这次交易城的损失算在叶凌身上,扬言没有找补回来前,绝对不离开。 叶凌也不管他,只告诫小武他们提防,现在在内地行走,多一个人反倒是多一份助力。 飞舟之上,青许的伤势恢复了一些,他看向银翎,有些难过,道:「你我之事,本是两族联姻,你我大可不必遵从,我会去向族长说明,取消婚约。」 哪知银翎摇头道:「你我相识也有千年了吧,还说小孩子的话。」 「银翎……」 青许轻轻抱住银翎,满是愧疚。他明白银翎对他的感情,只是兄妹,而非恋人。 不远处的叶凌看着二人,转身离开。白无御从旁丢来一坛子酒道:「我不胜酒力,之前都是师父和虚师兄陪师兄你喝,今日他们都不在,小白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二人坐在船尾处对饮,白无御知道叶凌的心事,便道:「银翎不是陆离,纵然长相一般,却终究不是一个人。人死不能复生,师兄你还是放下她吧。」 叶凌不答,他若是真的能放下陆离,或许不会迁延至今。 白无御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多言,转移话题道:「我许久没有回东域,上次师兄你对我说了一些事,怕是还没有说完,这次小白我可要都打听一遍。」. 叶凌闻言一笑,又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当白无御得知虚寞尘和孟沛然的事情后,不由得惊讶:「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难怪宗门之中的弟子都看不惯咱们太虚峰,原来是孟沛然在后挑唆。」 「可是我并不恨他。」 叶凌饮下一口道:「若是早知如此,我们就能多一个一起喝酒的朋友,少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愿他们来世能够在一起吧!」白无御对天敬了一杯酒。 叶凌道:「你许久不回宗门,若是咱们现在回去,就再无人能欺负咱们了。」 「是啊,我那些鹤子鹤孙,我也能指导他们修炼,免受那些弟子的欺负。」 说话间,小武突然迈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李周。小武道:「师父,师叔,这小道士他说……他说……问天宗……」 「问天宗怎么了?」 二人看向李周,李周道:「小道下山时听回山的师兄弟们说,问天宗各峰出了内讧,有几峰独立了出去。」 叶凌和白无御相视一眼,眼中皆有凝重之色。 李周看他二人神色,忙道:「是不是小道说错话了?」 小武拉着他道:「走吧,咱们去看看胖道爷有什么好东西,想办法给弄出来。」 良久,叶凌拍拍白无御的肩膀,道:「没事,有师父在,太虚峰不会有事的。」 白无御点头道:「没事,我们先做完南域的事情,然后一起回太虚峰去。」 「好,一言为定!」 万兽盟的领地,满是高原与森林,不似南方天羽宗的领地多是高大山脉。自飞舟之上看去,一望无际,满是妖兽的身影。 伊尾道:「我们这样用飞舟,是不是有些太显眼了,毕竟妖族可没有这种东西。」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有妖族身影靠近过来,为首的人身牛首,说话瓮声瓮气:「你们是什么人,赶紧停下!」 小武怒视伊尾:「你个乌鸦嘴!」 伊尾耸了耸肩,不为所动。 叶凌上前拱手道:「我等只是路过此地,并不打算停留。」 「你是……人族!」 那牛妖立马警觉,一身修为猛然迸发。 「天象境!」 叶凌也随之皱起眉头,身后青许和银翎上前来:「我们是青鹏一族与玄鸟一族族人,只是与人族的好友要前往北边的冷月妖宗,但不知……」 青许看向牛妖,言道:「你是牛武族长!」 「牛武!」 吴情闻言一愣,转身就要跑,山介和芋忙拉住他问:「道爷,你这是怎么了?莫非这妖王来头很大?」 吴情连连点头,小声道:「万兽盟现在能成为妖族三宗之首,就是因为万兽盟主和他的两个结义兄弟,计谋百出的白狐公子白浔和天象境无敌的奎牛一族牛武。」 明微境已经是不出世的强者,天象境便成为这世上能够看到最强的存在,而牛武便是号称妖族境内,天象境中最强的存在。 牛武好似也认出了青许:「啊,我记得你了,你是青鹏一族的小崽子,几百年前我去你们天鹏城的时候见过你。你小子难道也不知道,这里已经接近天妖城了!」 「可平日里并无检查才对,而且是牛武族长亲自在此。」 「多事之秋,不过这里看守的不是我,我只是路过这里,前面有个和尚,我要去料理一下!」 「和尚?」 青许不解,叶凌反而眼前一亮:「牛前辈说的可是那西域金蝉子。」 「就是他,你们都是人族,你认识他?」 「我在东域的时候就见过他几次,只不过算不上认识。」 「那就好,不然我可就要对你动手了!既然有这青鹏一族的小子与玄鸟一族的姑娘在,你们就可以过去了。」 说着话,牛武便要踏空离去,叶凌忙道:「牛武前辈,我等可否与你一起过去?」 「怎么,你也想见那个和尚?」 「我想去见妖族的孙大圣,他救过我的命。」 「原来如此,我听说他现在被那和尚的什么咒困住,不能摆脱,我等也想要去救他,你若是有心,也来出一份力!」 「如此甚好!」 叶凌笑着点头,回身对李周道:「小道士,等会儿救让你见见佛门派来传法的和尚。」 李周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小道一定向他学习。」 于是,飞舟调转方向,跟在牛武身后而去,一行人走了大概半日的路程,终于在一处山脚见到了金蝉子一行。 此刻的金蝉子头戴五佛冠,身着锦斓袈裟,佛光辉映,宝相庄严。 在他周围,此刻已经是群妖重重围困,不少妖族的尸身横在地上,还有不少被度化的妖族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金蝉子行礼。 半空之上的牛武道势冲霄,手中一柄紫雷巨斧引动天雷:「和尚,我来会会你!」 第八十六章 西行五人岂凑巧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雷云凝聚,天象境道势镇压虚空,令人心惊胆战。 牛武立身于半空,手中巨斧缭绕着紫雷,不断崩塌周围时空。他的目光落在金蝉子的身上:「和尚,你这一路杀我妖族无数,我岂能饶你!」 「阿弥陀佛!」 金蝉子双手合十,满脸微笑地看向半空中的牛武道:「贫僧一路而来,度化妖民,传我佛门真谛,只是那些妖族穷凶极恶,便有法辟行舟,也难登彼岸,贫僧除恶即是扬善!」 「好个牙尖嘴利的恶僧,那我今日除了你,也算是你佛门说的普度众生了!」 话音刚落,牛武一斧劈落,漫天雷霆轰然坠落凡尘,向着金蝉子而至。 身前有两道身影,手拿铁耙,降魔宝杵,意欲抵挡,哪知金蝉子迈步上前道:「徒儿莫怕,为师自有办法!」 话音刚落,金蝉子手中现出紫金钵盂,向空中一丢,钵盂道韵流转,色彩斑斓,那漫天雷霆竟被吸引,收入了那钵盂之内。 牛武一见,笑道:「好和尚,出门以前,老和尚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啊!」 金蝉子道:「阿弥陀佛,降妖除魔,少不了佛门法器。」 「好,那就让我看看,老和尚给你的是不是看家的箱底!」 牛武一声爆喝,身背后一只奎牛虚影显化,气势惊人,天空都被镇压出裂缝,地面上的小妖纷纷逃离。 金蝉子背后的树上,孙猴儿头枕着双臂,悠然自得,感受到这股气势,微微一笑:「兄长,你的后辈,没给你丢脸。」 飞舟停在了半空,小武等人都在船头扒着船帮观看,小武道:「这老牛好厉害啊,那和尚怕是不行了!」 白无御问叶凌:「师兄,你识得这和尚,你看……」 叶凌道:「这和尚,定然无事。」 说着话,半空之上的牛武高举大斧向着金蝉子劈落。雷霆此刻化作了一只牛形,咆哮着冲向地面。 「师父!」 旁边一个猪妖和一个水妖有些担心,只有树上的孙猴儿摆手道:「小和尚自有办法,你们不要管他,小和尚,可别打扰俺睡觉啊!」 「你这泼猴!」 金蝉子踏空而起,一身佛光瞬间冲破了乌云,紧跟着半空之上梵音大唱,一座佛陀虚影显化而出。 金蝉子举起手,金光璀璨,就这样托住了牛武落下的大斧。 可下一秒,两相碰撞的威力轰然间荡向四面八方,叶凌急忙拔剑斩落,一道锋芒劈开了袭来的气浪,保住了飞舟。 牛武收回了巨斧,深深地看了金蝉子一眼,金蝉子双手合十,笑道:「施主若还是要战,贫僧定然奉陪到底!」 只这一击,牛武便已经知道了金蝉子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便是拼死一搏,只怕也得不偿失。 「你杀我妖族那么多人,又度化了许多,这笔账,我妖族与你佛门,可不能不算!」 「阿弥陀佛,因果循环,难逃业障。他们非是死在贫僧手里,而是死在他们自己种下的因果。」 树上的孙猴儿摆手道:「那头牛,你说不过这和尚的,别白费口舌了。」. 「你是?」牛武眼前一亮:「大圣,果真是大圣!」 孙猴儿嘿嘿一笑:「小牛,你家先祖与俺可是拜把子的好兄弟,按理说,你也该叫俺一声祖爷爷才是。」 牛武急忙上前去道:「我族历代相传此事,只可惜当年大圣不知所踪,先祖也坐化于族内,不想今日还能得见大圣。」 「物是人非啊!」 孙猴儿眼中满是沧桑,随后笑着向半空之上招手道:「别在那里杵着了,他们这架打不起来, 你们也都过来,咱们聊聊!」 孙猴儿说的自然就是叶凌他们,李周控制飞舟靠近过去,尽都跳下地面上来。 金蝉子一见叶凌,笑道:「施主,你我果然有缘,今日又得相见,莫如随贫僧西行,可得无上道果。」 叶凌笑道:「长老不是已经收了四个徒弟了么,这二位我倒是不曾见过,不知?」 「这是我的二徒弟,猪刚,三徒弟沙罗。」 叶凌见他们一个猪头人身,一个红发黄裳,倒是想起了前世家喻户晓的故事:「长老的徒弟一个比一个漂亮啊!」 叶凌笑着走过去和孙猴儿打招呼,猪刚和沙罗面带怒色,却被金蝉子止住。 牛武看向猪刚,猪刚原本镇守在南域和东域的边界处,一身修为在不灭境巅峰,不灭境中少有敌手,如今却做了金蝉子的徒弟。 牛武不由得冷声道:「你就这样背叛我妖族了吗?」 猪刚道:「我如今已经随师父皈依三宝,种种恩怨都与我无关了。」 「阿弥陀佛!」 一旁十几个妖族修士也都如此,牛武看去,有不少是万兽盟中大族的族人,如今却被度化,这便是佛门前来抢夺妖族的气运。 另一边,孙猴儿见了叶凌,嘿嘿直笑:「你小子,如何又到了南域来?」 叶凌道:「我来自然是有事,我可没有被人拿个箍给绑了来。」 孙猴儿一听,立马道:「你小子,竟然取笑俺老孙。」 「到了现在,大圣还要跟着那和尚去西天不成?」 叶凌不解,现在孙猴儿如果依靠妖族,完全可以摆脱金蝉子的控制才对。 可孙猴儿却摇头道:「叶小子,你还是沉不住气啊,我被那如来老儿关了几万年,这性子磨得差不多了,凡事都不要冲动,尤其是关乎自己和别人的要事。」 叶凌见孙猴儿语气郑重,便不再多言。 李周此时正与金蝉子四目相对,李周道:「贫道是太乙道门弟子,李周。」 「贫僧金蝉子,在大雷音寺修行。」 二人相见,目光之中竟然已经有了争斗之意。叶凌不由得微微一笑,或许佛门和道门早就设计有这么一天罢。 小武十分不解,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打了?」 吴良道:「你这小龟,果然是年轻,其实他们根本一开始就没打算动手。」 「不动手,那是为什么?」 「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一不小心就喊打喊杀,那是匹夫之勇,真正玩权谋地,才不屑于真刀真枪的不死不休呢!」 「道爷你很懂嘛!」 「那是,贫道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更何况……」 吴良一转身,刚要吹嘘自己,却见牛武正向自己看过来,便急忙闭嘴。 牛武道:「此番,我确实不是来与金蝉子一决高下,而是请金蝉子前往天妖城,我妖族三宗有请!」 「阿弥陀佛!」 金蝉子笑道:「贫僧正是为此而来,还请施主带路。」 山介不解地小声问:「妖族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尾冷笑道:「总不能让金蝉子一路杀过去吧?」 「此话何意?」 「你看这金蝉子从东域而来,一路走到这里,明摆着就是奔着天妖城去的,路上不断有妖族伤亡,说明三宗一开始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觉得随便什么人过去将他杀了就算完。谁想到这和尚竟然这里厉害,又度化了这么多人,所以不能再白白送人头了。将他带去天妖城,至少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要杀要剐,也容易。」 山介和其他几个 小妖恍然大悟,大贵问:「既然如此,那和尚为什么还要答应?」 「反正他也是要去天妖城,为何要拒绝?我只是希望,师伯也会带我们过去,这个热闹咱们可不能错过啊!」 山介点头道:「的确,我也想看看这个和尚会做些什么。」 金蝉子招呼三个徒弟随牛武出发,孙猴儿对叶凌道:「你也会去吧,不然这一路俺老孙可要闷了。」 叶凌点头道:「自然,我还想看看金蝉子在众妖之前的高论,另外,我的这个朋友也想去天妖城。」 叶凌看向李周,让李周一愣,脸红道:「叶道兄说的是我,小道……小道是叶道兄的朋友?」 「叶子!」 叶凌笑道:「我的朋友都这么叫,以后我还会叫你小道士。」 「叶子!」 李周好像鼓起勇气般喊出来。 「小道士!」 叶凌回了一声,二人相视一笑。白无御上前拉着两人:「好了,赶紧走,去晚了天就要黑了。」 天妖城立于高山之上,巍峨壮观,此刻的天妖城中却满是各妖族中的重要人物,便是天羽宗和冷月妖宗的族长和长老也来了不少。 大殿之中,白浔迈步走了进来,对位子上闭目打坐的袁凶道:「兄长,牛武带着金蝉子已经进城了。」 袁凶闻言,睁开眼睛:「终于来了么。听说孙大圣也在?」 「正是,只是大圣如今修为只在不灭境,已经不复往日的神姿。」 「可他毕竟是我妖族的一代天骄啊!让一个人族呼来喝去,我妖族颜面尽失,此番定然要将他救出。」 白浔点头称是,正这个时候,殿外有小妖冲过来禀报道:「盟主,大事不好!金蝉子进城以后便在城中开坛讲法,牛武族长阻拦不住,特命我来禀报!」 「开坛讲法!」 白浔急道:「这和尚是铁了心要夺我妖族气运,若不阻拦,只怕是要为祸千秋万代!」 袁凶面色一沉,两手握拳:「佛门欺我太甚!告诉两位宗主,和尚打上门来了,谁都不能袖手旁观!」 「我这就去。」 可白浔刚一转身,又有小妖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禀报:「不少了,盟主,不好了!西南长城来报,说……说传说之事,只怕要应验了!」 「怎么可能!」 袁凶与白浔面色大变,白浔说着妖族中世世代代流传的传说:「恶鬼分黑白,翻山越岭来,五域生战火,生灵遍地哀。」 「具体是怎么回事?」 「袁魁妖王派人来说,巡视妖兵在城墙上看到了城外有黑白恶鬼的踪迹,但现在只是有踪迹,还不敢确认!」 白浔道:「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泄露出去。」 袁凶点头道:「三弟,金蝉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要和赤乌与独首去长城走一趟。」 「大哥尽管放心,此一去千万小心!」 「但愿只是几个小妖眼花而已!」 第八十七章 佛道相争坐论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红日当空,万里无云,正是个天朗气清。 天妖城的一处广场之上,此刻已经围满了妖族,而在那中心的平台之上,金蝉子端坐于此,有淡淡金辉笼罩,看上去如佛陀一般宝相庄严。 叶凌等人也站在一角观望,小武和伊尾化为兽型,站在李周和白无御的头顶。 小武道:「这和尚装模作样的干什么呢?」 伊尾道:「说你脑子不好用吧,你还不承认,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和尚要讲学了么?」 「你怎知道?」 伊尾不答,当初他被卖到中州的读书人那里,经常跟着当时的主人去听读书人讲学。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和现在一模一样。 吴良站在叶凌身边,言道:「无上天尊,妖族竟然能容忍一个和尚在这里讲道?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 叶凌笑问:「道爷,这可是个机会,若是等会儿那和尚讲道时你能上前去驳斥他,岂不就成了道家贤士,可比你坑蒙拐骗要有的赚啊!」 吴良一听面上不为所动,可是心里却乐开了花,已然跃跃欲试。 众妖族看那和尚坐在哪里半天也不说话,便有人上前问:「那和尚,天妖城岂是你装腔作势的地方,赶紧起来,不然打的你满地找牙!」 「阿弥陀佛!」 金蝉子笑道:「贫僧乃是西土大雷音寺归业尊者座下弟子金蝉子,路过宝地,开坛说法,弘扬佛门真经!」 「和尚说的笑话,我等南域妖族,自有修行之法,如何用得着你佛门真经?」 「阿弥陀佛,且听贫僧讲来不迟。」 金蝉子开言讲法道:「如是我闻…………」 但见金蝉子讲法之时,霞光万丈,佛音万里,头顶之上莲花飘洒,身下自有莲台升腾。 如此异象,令周围群妖暗暗惊讶,不由得端坐下来,聆听说法。 小武听不太懂金蝉子讲的佛法,便问李周:「小道士,人家也是来宏法的,你看他们和尚的法比你们道士的法如何?」 李周道:「佛家自有法门,我道家也不弱于人,只是如今他在台上,我不好上前。」 「这还不容易嘛!」 小武看向伊尾:「你肯定有鬼点子对不对?」 伊尾舔着爪子,道:「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做,你答应小道士,你自己想办法。」 「你这只死猫,一点都不可爱。」 小武撇了撇嘴,又看向吴良,灵机一动,跳下地面,重又化作了人形,走到吴良身边道:「道爷,你也算是道门中人,可如今风头让和尚抢去,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吴良不为所动:「你小子想要忽悠贫道,可还差点火候!」 伊尾实在看不下去了,开言对吴良道:「道爷,现在这天妖城可是万众瞩目那金蝉子,现在你上去驳倒了他,你可就名扬南域了,到时候……」 伊尾和叶凌的说辞一样,二人十分默契的相视一笑。 吴良哪里还用得着他们煽动,自己早就有了打算,正在金蝉子讲到精彩之处,那吴良突然高声一喝:「无上天尊!」 这一声打断了金蝉子,周围群妖也都看过来,吴良立马拂尘一甩,迈着四方步从人群走出来,一副高人模样,边走边道:「 浮世纷纷怎卸肩,由来传道演真玄。 能将……」 「阿弥陀佛!」 金蝉子突然高念一句佛号,打断了吴良,笑道:「这不是吴良道长么,道长在东域被仙家道门通缉,如何又到了这里,莫不是还要将道长那忽悠之术,用在此地?」 吴良一听,不由得一愣,因为他 自问并没有见过金蝉子,可金蝉子如何知道了他的底细? 只可惜他这一抛头露面,立马妖群之中有修士跳出来,指着吴良骂道:「你这骗子,害我的宝物被人抢走,你给我还来!」 说着话,不少妖族修士一拥而上,俱是在南域被吴良骗过的人。却原来吴良走一路骗一路,在到交易城之前,已经骗过不少妖了,现在出来这些便是上当过的。 吴良急忙转身就跑:「你们道缘太浅,与我无关啊!」 「站住,别跑!」 小武无奈的捂着脸,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活着,真是……」 他刚一抬头,就见李周突然迈步走上了高台,立时吸引了众妖的注意。 金蝉子看向李周,笑道:「这位道长似乎与叶道长是同行之人,不知有何见教?」 李周拱手施了一礼,随后道:「贫道乃是东域太乙道门弟子李周,见大师在此弘扬佛法,我亦有心,想要请教。」 话音刚落,李周又面相众妖言道:「贫道自东域而来,也是为了弘扬我东域道法,只是今日金蝉子大师先开了口,贫道只好屈居于后。不过贫道有事请教,故而登台。」 金蝉子看向李周的眼神平和,却深邃。 远处的城墙之上,白狐公子白浔与牛武并肩而立,牛武沉声道:「现如今道门也要来插上一手,要不要我去将他们两个赶走?」 白浔摇头道:「擂台都摆下了,岂能说撤就撤?既然佛道想要争斗,我也乐见其成,且看看这小道士要做什么,再去不迟。」 平台之上,金蝉子和李周相对而坐,金蝉子笑道:「不知李道长对贫僧方才所讲,有何不解之处?」 李周摇头道:「非是对大师所讲佛经有疑问,贫道想问大师为何要不远千万里,自东土而往西方,那西方之境,有何好处?」 「阿弥陀佛,」金蝉子笑道:「西方极乐世界,天地之胜境,物外之圣域,如何不好?」 「既是极乐之境,佛门又常怀普度众生之心,怎不见众生入你西土?」 金蝉子悠悠一叹:「世人迷惘,不知彼岸,我佛慈悲,传佛法于苦海,救苍生于业难。贫僧虽不才,亦在佛祖面前发下宏愿,以言承法,以法化舟,普度众生!」 李周笑道:「大道三千,自然有序,如今天地之间,三教并立,五域之中,百家共存。悟道逐仙,各有法门,如何只有你那佛法来渡世人?佛门广大,道门亦辽阔无边。南域群妖,本天生地产,气聚生灵,自有我道法传授,超脱凡尘。」 一旁突然有妖高声道:「你们两个忒磨叽了,一个自说自话,一个自卖自夸,却不闻佛道有何益处。我等生而为妖,虽先天胜过你们人族,可后天为道所阻,不得自在。寿元所限,终归尘土,若想明悟大道,该用你佛法,还是用你道法?」 「阿弥陀佛!」 金蝉子开言道:「入我佛门,可知万缘皆罢,诸法俱空。幻象在前,自扰六根清净;入定持戒,原来百端皆空。发觉需坚诚,诚乃立身之基,修行之本。一心而存,诸事寂灭,莫问尘缘总该弃,闲乐无为自然全。」 李周闻言,摇头笑道:「大师所言看似高深,实则空无益物。万象既然寂灭,心念又从何来?诸事皆空,却留一心尚存。一心若在,则万象自生,物色皆空,却自空生念。心之源,性也。性之不明,则参禅打坐,俱是无用之功,守律持戒,不过自入牢笼。」 金蝉子反驳道:「心性实乃一物,真机自在性中。法本从心生,还需从心灭。佛即心,心即佛,众生皆可成佛陀。」 旁边有妖问:「和尚,我们也能成佛陀?如何能成啊?」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需知无相为真相,无空为真空。非色非空,非异非同。内外皆如一,诸法在心中。若知灵光非外物,可享极乐寿无穷。」 李周摇头道:「大师所论,皆虚无缥缈,非实俱空。不问乾坤朝暮,不知阴阳轮转,只以大道衍于本心,岂非妄想?故而俗话说:一念为佛,一念为魔。终究难得大道。如我道门修行者,体之超脱,神之灵秀,非你佛门泥胎端坐可比。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我等修士,采天地之灵气,夺日月之华光,应四时而取药,运水火以成丹。逍遥于山海之间,得悟于大道之前。莫道天门久不见,人间自有大罗仙!」 「好!」 周围众妖齐声喝彩,说到底,现在五域的修行法门到底还是道门所创,佛门的禅修虽然也有了些年岁,但终究还没有出什么不世强者,因此并不被承认。反倒是李周所说的道法,让群妖觉得在理。 小武手拍的最起劲,笑道:「没想到这小道士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关键时刻还真有两下子!」 白无御问叶凌:「师兄,可依我看来,这李周反倒是不如金蝉子啊!」 叶凌不答,却思索起金蝉子刚才所说的禅机。 平台之上,金蝉子起身道:「灵台无物境方清,罢却诸尘性自明。除六贼,悟三乘,涤心除妄向西行。非悟不达静中度,凡圣俱享极乐城。」 李周亦起身笑言道:「东土求佛往西行,西土求佛奔何庭?佛是佛,僧是僧,佛陀原来非众生。都道心外无缘法,却享世间极乐城。」 金蝉子摇头道:「李道长所言,有些强词夺理,非正论也!」 李周却道:「大师所言,才非正论。」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正这时候,白浔踏空而至,利于半空之中,负手笑道:「二位既到我天妖城来,便是我万兽盟的客人,方才论道,令我等同族受益匪浅,只是到了我天妖城,也该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二位,馆驿已经打扫干净,还请二位移步一叙。」ap. 「阿弥陀佛!贫僧多谢了。」 金蝉子又看向李周道:「李道长今日所言,令贫僧获益良多,还望来日能够不吝赐教!」 「大师言重了,不过赐教么,贫道当仁不让!」 「贫僧告辞了!」 金蝉子迈步下台而去,李周则脱力一般瘫坐在台上,好在叶凌等人赶忙上前来搀扶。 李周忙问:「小道没给道门丢脸吧?」 第八十八章 两难解大势如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广场之上,群妖散去,各自品味今日的佛道法门。 叶凌等人围在李周身边,小武笑道:「好个小道士,今日可是给咱们长脸了,那和尚说的话,全被你怼了回去。」 山介道:「看你平日笨嘴拙舌的,想不到真上了台面还是有两下子的。」 李周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孙猴儿枕着双臂走上前道:「那狐狸说给咱们准备了住处,赶紧过去歇着吧。」 山介和芋翔扶起李周,一行人便往馆驿去,不想迎面正遇着龙马族长,龙吟。. 四目相对,叶凌立马警觉,白无御等人也都纷纷驻足,紧盯着强敌。 龙吟反倒是一脸平静,出言道:「想不到你们到了天妖城来,人族说这叫天涯无处不相逢啊!」 叶凌不答,小武壮着胆子道:「你别乱来啊,我们可是万兽盟的客人,刚才那白头发的帅哥还让我们去馆驿休息呢,你要是敢动我们,他绝饶不了你。」 龙吟笑而不语,青许和银翎这时候上前躬身一礼:「龙吟族长,许久不见了。」 「你们是?」 龙吟略一思索,想起来道:「你是青鹏一族的后辈,我记得你常跟在青辉身边,他有意栽培你不成?」 青许道:「晚辈不才,总是让族长失望。」 「翻山越岭,需得脚踏实地,是青辉将你护的太好了,好铁不经锻打,终究难成大器。这女娃我倒是不认得。」 「晚辈银翎,是玄鸟一族。」 「原来如此,玄鸟一族领地遥远,倒是难得来天妖城一趟。你二人却如何同他们混在一起?」 青许犹豫片刻道:「事关我青鹏一族机密之事,不便透露,还请前辈见谅。」 龙吟一摆手:「我还没有那么好奇。你们几个,虽然前次在我龙马城闹过一场,但天妖城中,我不便动手,出了天妖城再遇见,那就休怪我以大欺小了。」 言罢,龙吟闪身离去。 小武等人尽都长出了一口气,伊尾道:「大难不死,必有下回。」 「乌鸦嘴!」众人齐声大喊! 孙猴儿在旁嘿嘿直笑,只当乐子。 那馆驿在离广场不远之处,有些猫狗之类的小妖伺候打杂,房间也大小不一,因为有些妖族不喜欢保持人形,所以需要另行安置。 夜色朦胧,孙猴儿和叶凌坐在院子里对饮,孙猴儿笑道:「我第一次喝酒还是在东域寻师访道的时候,街市之间,我在那酒馆里闹了一场,吓坏了不少凡人。」 叶凌笑而不语,听着孙猴儿说起往事,讲到他成道以后,却又戛然而止,让叶凌不由得追问:「大圣既然去过上界,为何又返回这凡间?」 「上界烦闷,比不得在这五域逍遥自在,若是能得长生之法,自然不要去那里待着。」 「大圣现在可是长生?」 「那我却不能告诉你,现在这天妖城中,多少眼睛和耳朵盯着俺老孙,俺可不能自己招祸。你说对不对,小狐狸?」 孙猴儿看向一边,不多时便现出了白浔的身影。 叶凌心头一惊,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觉察出白浔的气息,对此人不免重视了几分。 孙猴儿问:「上好的酒,不来尝尝?」 白浔摇头:「我一向不喜饮酒。」 「那就可惜了。」孙猴儿自顾自的喝着。 白浔转而看向叶凌,叶凌率先道:「龙宫之时,多谢了。」 白浔微微一笑:「你我有缘分,而且是善缘。你在龙马城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此事的确不能怪你,我已告知龙族长,不再与你为难。」 「多谢了白狐公子。」 叶凌拱手一礼,但这种事情还是将信将疑。他又道:「白狐公子,我在天羽宗的孔雀岭时遇见了一个天蚕宗的妖修,他想要杀害焰狮一族的红炎与神雕一族的傲空,只是被我擒下,后服毒自尽了。」 白浔闻言,眉头微动,随后道:「此事我已经知晓,多谢相告。」 他转而问孙猴儿:「大圣,妖族皆在,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佛门?」 孙猴儿嘿嘿一笑:「原本俺老孙也是指望你们,只可惜一路行来,只见妖族内忧外患,恐怕是自顾不暇啊!我听说白灵妖圣的大墓现世,人族三教只怕要借此机会,进入南域,夺取我妖族气运,小狐狸,你可有对策?」 白浔皱眉道:「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以文化之,以理教之,以经度之。小狐狸,这种东西,靠力量是挡不住的。我妖族先天不足,这也是为什么人族能够压我们一头的原因,你若是还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那你就注定了会失败。」 白浔默然,也许正是如此,才让一向自诩足智多谋的他感到这般无力。 孙猴儿站起身,伸个懒腰道:「乏了,俺老孙要去睡了,叶小子,你的酒不赖,下次见面再喝。」 孙猴儿离去,白浔也消失再夜色之中。叶凌正要回房,却突然感到月色正好,不由得起了赏月之心。 他纵身出了馆驿,但见远处城墙高大,正适合观望,便踏空而上,来在城楼之顶,却见那一道身影早早伫立,回眸之间,令他恍若隔世。 银翎冲着叶凌微微一笑:「叶道长莫不是也来看月亮?」 叶凌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矛盾,明知眼前人不是心中人,可却不断渴望眼前人变成心中人。 二人不由得并肩坐下,眺望月色,银翎道:「这几日,谢谢你们关照青许。」 叶凌道:「谈不上关照,只是我与青鹏一族有些渊源,投桃报李吧。」 银翎听不懂投桃报李的意思,她久在南域,并不了解人族得典故。 良久,叶凌突然发问:「我听说,你和青许的婚事,并非你的本意。」 银翎点头道:「这是两族长辈的决定,但我也愿意。」 「你真的愿意吗?」 叶凌看向银翎,此时此刻的他,将她看作了陆离,那个同样因为长辈的决定而要嫁给别人的人。 银翎默然片刻,随后道:「两族联姻,本来就是为了壮大彼此的实力,如果青鹏一族和玄鸟一族能够联合,那在天羽宗中的势力就会更加牢固,每一个族人都期望着。」 「可你真的愿意吗?」 叶凌再一次发问,他紧盯着银翎的眼睛:「难道对你而言,只有玄鸟一族才是重要的,为了玄鸟一族,你可以放弃你自己的一生?」 「为什么不呢?种族之于个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如果没有个人的牺牲,种族是无法延续下去的,二这个牺牲的人也可以是我。」 「所以你承认了,你只是在为种族做牺牲,而非你真的喜欢青许,真心愿意嫁给他!」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银翎十分不解叶凌此刻激动的神色,她不明白叶凌为什么要如此追问。 叶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或许是因为陆离的关系,使他面对银翎时始终无法保持冷静。 他言道:「我曾经遇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女孩,她和你也有类似的命运。」 「后来呢?」 「她没有抗争到底,」叶凌目中闪过泪光:「我没能救她,因为我不够强,我救不了她,现在你若是说你不愿意,我可以带你 离开,离开南域,离开玄鸟一族,我可以保护你……」 「叶道长?」 银翎看向此刻神色激动的叶凌,微微有些惧怕。 「对不起!」 叶凌站起身,叹息一声,喃喃道:「你终究不是她,是我搞错了。」 叶凌起身离去,银翎望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 次日清晨,小武从屋子里走出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正要找个树根撒泡晨尿,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一个大脑袋。 「我的妈啊,鬼啊!」 小武大叫,那大脑袋忙道:「瞎喊什么,是我!」 小武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被一众妖修追杀的吴良。 小武笑道:「道爷,你还真有两小子,被那么多人追杀,竟然还能全身而退,我可真佩服你,赶明儿你也教教我呗。」 吴良从土里钻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土,道:「你资质太差,贫道可不收你。」 「你……好啊,快来人啊,骗人道士就在这儿!」 「别喊!」 吴良急忙捂住小武的嘴道:「我告诉你,道爷我听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妖族的生死存亡!」 小武闻言,将信将疑:「这么大的事情,能被你知道?」 「你不信,我找你师父去,叶凌在哪儿呢?」 「别喊了,我师父他们都不在。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去哪儿了?」 「和我师叔陪着李周讲道去了,山介他们逛街去了。青许和银翎去拜访天羽宗的同门。」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搞这个,你快去找他回来,就说我有要事要商议。」 小武闻言,掐着腰一伸手,吴良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跑腿费啊,一块上品灵石!」 「你……干脆去抢。」 「那你自己去,你看出门会不会立马被人打死。」 「我……」 吴良无可奈何,只好付了灵石,小武接过灵石,咧嘴一笑:「等着,我去去就回!」 ………… 昨日的广场上,此刻已经搭了两座平台,金蝉子和李周各坐在一个台子上,各自讲着佛法与道法,周围聚集着不少妖族修士,他们不少人端坐着自己领悟,果然有所收获。 叶凌等人也都在周围聆听,因为叶凌觉得这两个人对佛法和道法的领悟颇深,所以听他们讲法,有所裨益。 正这时候,小武跑过来道:「师父,道爷跑回来了,还说发现了一个事关妖族的大机密,让我请你回去商议。」 叶凌眉头一皱,旁边白无御道:「只怕是他又在忽悠人了。」 小武点头:「就是,他平日里就谎话连篇。不过这次他为了骗你可是下了本,给了我一块上品灵石呢!」 叶凌闻言,立马返回,他明白让吴良出血,就说明真的出了什么紧要的大事! 第八十九章 遇孔平福祸难料 - 逐仚 - 青衣潇然 馆驿之中,吴良来回踱步,一脸急切。 但见叶凌赶回,吴良飞似的迎上前来道:「贫道可是听说了一个天大的机密,卖给妖族,可以大赚一笔!」 叶凌闻言哭笑不得:「若是如此,道爷干嘛要告诉我,白白要分你的横财?」 吴良叹息一声:「贫道这不是不方便在城中走动嘛,让你去和白浔说,到时候得了好处,咱们一人一半。」 叶凌不紧不慢的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道爷若是信得过我,便说说你的大买卖。」 吴良四下张望一番,凑到叶凌跟前,神秘兮兮的道:「贫道之前被那些妖族追赶,便一路逃到了天妖城外,结果遇见了两个不知何处的妖修,他两个正在商议,说明晚上要率众突袭天妖城,你说这个情报,值不值个万八块上品灵石的?」 叶凌眉头一皱,问道:「道爷的意思是,天妖城现在岌岌可危?这里可是万兽盟的首府所在,强者如云,道爷说的那两人不知什么来头,口气甚大啊!」 「你觉得这事不可能?」 「当然了,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我能够信道爷的话,至于那白狐公子,可就保不准了。」 吴良觉得叶凌的话也有道理,毕竟在南域有人说要对付万兽盟,实在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只是他之前听他二人的话真真切切,又容不得他不信。 叶凌起身道:「我会去通知白浔公子,只不过能让他相信,怕是希望渺茫。」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不赚钱的生意就没必要做了。」 叶凌思索片刻,道:「还是去吧,不赚也不赔,还有个万一存在。」 他出了馆驿,便往主城去,看守的妖族不许他进入,叶凌便施展身法,闯了进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白浔与龙吟并肩出现在叶凌面前,龙吟道:「此人惯爱如此行事,你还想护着他?」 白浔微微一笑,挥手让守卫的妖族散去,问叶凌道:「你有何事?」 叶凌道:「有要事相告,还请移步。」 白浔与龙吟相视一眼,引着叶凌来到大殿之中,白浔道:「龙族长不是外人,有事就请直言。」 叶凌道:「明夜有人要对天妖城不利。」 「何人?」 「不知。」 「他们要做什么?」 「突袭天妖城,具体如何做,并不知道。」 龙吟嗤笑道:「你一问三不知,这样的话让人如何能信?」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好言提醒一下,妖族的争斗,我并不关心,明夜之前,我们就会离开天妖城了。」 说罢,叶凌转身离去。 龙吟对白浔道:「胡言乱语,还是不要理会。」 白浔却道:「若果如兄所言,叶凌说的会不会也是天蚕宗?」 「凭天蚕宗的实力,这些卵湿之辈想要以卵击石不成?」 「一切都不好说啊,现在兄长不在,此事我需要去三弟商议一番。」 ………… 叶凌自主城返回馆驿,小武和白无御也已经在屋内,白无御问:「我已经听吴良道长说了,看来天妖城将要出乱子,我们还是先行离去的好。」 「我也是这个意思,等小道士他们回来,我们连夜就走。」 哪知夜色昏沉后,李周却拒绝离开。他言道:「小道此番小山来到南域,正是为了弘扬我道门真法,如今在这城中,每日都要妖族前来听我讲道,小道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人各有志,莫敢强求,叶凌便将吴良说的事情告诉李周,让他千万小心。李周点头称是,并将自己的 飞舟赠给叶凌。 于是,叶凌等人坐上飞舟,离开了天妖城。 云空之上,小武趴在栏杆边,对山介道:「没有小道士在,还真有些无聊,我的血脉记忆里有不少看不懂的功法,只要和他聊聊,总能有启发。」 山介道:「但愿他不会有事吧!」 叶凌盘坐在飞舟后面的甲板上,迎面是胖道士吴良。 叶凌笑问:「道爷,你遇见我就没有好事,此番却赖着不走,只怕又要跟我一起受苦受难了。」 吴良道:「若这一次果然如此,那就证明道爷与你犯冲,我立马跑远些,免得你连累我!」 所谓一语成谶,大致如此。 约摸过了半日光景,打坐的叶凌猛然间睁开眼睛,背后木剑不断颤抖,一股战意自然升腾。 白无御和青许也都跑过来,眼望着远空,一股恐怖的道势正不断向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至少也是天象境的妖王!」青许沉声道:「只希望他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可惜事与愿违,云霄之中猛然间射来一道神光,正冲着飞舟而来。 「快带他们逃!」 叶凌拔剑出鞘,腾身而起,迎着那神光挥挥剑斩去,剑气撞在神光之中,顷刻间爆炸声响彻天际。 趁着这个空当,白无御和青许连忙带着几个小妖飞身离去,身后却又是一阵巨响,叶凌的身子倒飞出去,神光之中,飞舟湮灭。 小武连连道:「好险啊,得亏跑得快!」 云端之上,现出了一道身影,只见一须发花白得老者踏空而至,一举一动间有大道随行,修为深不可测。 青许见了,大声呼喊:「孔平长老,你这是何意?」 孔平显然早就注意到了青许,不有分手,一掌向着他打去,天象境道势毁天灭地一般,整个虚空都为之震颤。 青许急忙施展身法逃离,却依旧被余波震得受了不小的伤势。 青许大怒道:「孔平,你如此行事,我青鹏一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只可惜你青鹏一族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们是怎么死的!」 另一边,叶凌持剑而立,冷笑道:「看来张简不肯饶过我等啊。」 孔平也不隐瞒:「方圆百里,已经被我封锁,你们插翅难逃。」 「哦?可我等无法任你宰割!」 一股剑道大势冲天而起,无数锋芒凭空显化,隐隐去孔平形成对抗之势。 孔平面向叶凌,自是成竹在胸,半空之上有孔雀虚影显化,金黄色道韵瞬间压制了叶凌的剑道,境界之间的鸿沟便是如此。 叶凌心知此番凶险,立即传音给躲在一旁的吴良道:「道爷,你我相识一场,此番大难临头,只求你将我师弟和师侄们带走,我来拦住这老妖!」 半空之上,吴良不知用什么道法隐藏了身形,他听了叶凌的话,默然半响,方才道:「算道爷我欠你的!」 叶凌闻言一笑,随即仗剑斩向那孔平,自创剑决第一式破空杀出,一道巨大的剑气劈开了整个苍穹,向着孔平席卷而至。 孔平一身道力引动,孔雀虚影散出金色光海,如大浪一般向着剑气不断冲刷,终究使之覆灭。 叶凌拔剑再次斩落,这一次的锋芒四散而去,四面八方不同而来,却依旧破不了孔平的金色光海。 「小子,不要白费力气了,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想遗言,我或许能帮你记下一二,不算你白来世上走一遭。」 「我的遗言,就是要你孔雀一族被斩尽杀绝!」 「死到临头,仍旧异想天开!」 孔平大手一挥 ,金色光海涌向叶凌,叶凌木剑不断斩落,却无法抵御这汹汹大潮。 就在二人打斗之际,吴良来到白无御等人身旁,显化出身形,急道:「此时正是逃命的时机,快随我走!」 白无御道:「我师兄难逃,我岂能独生?」 山介等人也纷纷点头:「我们都不走!」 小武抢过星妍手里的玄云不断摇晃:「爷爷,你赶紧醒醒啊,你孙子就要被人打死了,咱们玄武一族就要绝后啦!」 可惜任凭小武如何呼喊,玄云依旧陷入沉睡,不见苏醒。 吴良不厌其烦的道:「你们这群小混蛋,叶凌可是为了你们才要和那老秃鸟拼命,你们要是再不走,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白无御正色道:「师兄若是死了,我也绝不独生,道爷你既然怕死,自逃命去吧,我要去助我师兄,哪怕一起死了,也算是命数如此。」 山介也道:「若不是有师伯在,我们八个现在也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们不能救其生,倒可以同其死!」 吴良恨声道:「你们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那就算道爷我得罪了!」 话音刚落,吴良反手祭出一个大鼎,不由分说就将白无御等人收了进去:「你们要恨就恨那老秃鸟,可别恨道爷我啊,道爷要是能打过他,一定第一个拔了他的毛烤着吃。」 说着话,吴良将道鼎收了,反手又是一块宝玉,向着空中一丢,宝玉散出神光照落,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半空之上,金色光海褪去,叶凌身上的道衣破烂不堪,这原本是屈子送给他的,也在刚才救了他一命。 孔平看向不远处,转头对叶凌道:「你是为了让他们逃走,才主动向我进攻的?看来你是知道自己今日活不得了」 叶凌笑而不语,结果被孔平一掌打得口吐鲜血。 「天象境强者,果然如此么,我现在还不是对手。」 孔平不厌其烦:「我得先解决了你,再去寻他们几个。」 叶凌站起身来,碧玉扳指中的一十八根镇魔柱猛然间飞出,一股魔气扑面而来,令孔平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镇魔柱的锁链解开,那柄魔剑重新落入叶凌的手中,一瞬间魔气便覆盖了神识之海,那股熟悉的声音开始在叶凌脑中回荡:「哈哈哈,我早就说过,你我本是一体,只要你见识过我的力量,便会越来越离不开我。」 叶凌闭上眼睛,任凭这股魔念掌控了他的身体。 半空之上,叶凌的眼睛变得血红,魔气滚滚如潮让孔平的金色光海也不断萎缩。 「叶凌」残忍一笑:「天象境?吃了你我的实力大概会恢复许多吧!」 「魔族!」 孔平如临大敌,手中出现了一把道扇,舞动之间,光晕流转。 「嘿嘿,吃你之前做做运动,倒也不赖!」 第九十章 信口开河莫肯饶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吴良的身影突然显现,他回望着叶凌与孔平所在的方向,轻声一叹:「无上天尊!可惜啊,你小子没有那个福分,有了这八只小妖在,白灵妖圣大墓的道藏就是我的了!」 吴良得意一笑,转身便走。哪知猛然之间,一股令他毛骨丛然的气息便将他包围,紧跟着一条蛛丝将他缠绕捆绑,束缚的动弹不得。 夜色之中,数道身影将吴良包围,为首的青年,岂不正是从龙马城中逃出的那人!旁边还跟着与叶凌交过手的魔女。 吴良大惊失色:「你们是天蚕宗,幻蛛一族!」 「你一个人族,居然也知道我们天蚕宗?」 那魔女嘿嘿一笑道:「哥哥,就把这胖道士给我吧,看他脑满肠肥的,只怕脏了哥哥的口。」 那青年道:「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哦?」 魔女闻了闻道:「我怎么就没有发觉,只有他身上的油腻味。」 吴良冷汗连连,心思急转直下,道:「无上天尊。你们天蚕宗今夜的行动,贫道早已经知晓,眼下孔雀一族已经有妖王正在向这边赶来了。」 魔女闻言轻笑:「你死到临头,也想吓唬我们不成?」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若是不信就往那边看,是不是有妖王强者的气息!」 魔女又欲言,却被那青年给拦住,青年看向吴良所指的方向,眼神冷峻:「的确有妖王的气息。」 魔女担忧道:「哥哥,你伤势还未愈,所以才让我们留在此处,你可千万不要……」 魔女话未说完,那青年已经朝着孔平的方向飞了过去。 「哥哥!哥哥!」 魔女焦急的道:「你们快过去,保护我哥哥的安全!」 「是!」 几个黑影掠去,魔女看向吴良的眼神非常恐怖,吴良忙道:「贫道虽然是人族,但却一直与那万兽盟有仇,这妖王的底细我也了如指掌,贫道愿助你们兄妹一臂之力,如何?」 若是平常,魔女定然不会信吴良的鬼话,但现在能通过吴良了解敌人的底细,有利无害。 「算你命大,就多留你活一段时间!你可不要耍花样,不然我随时要你的性命!」 「无上天尊!贫道一定好好配合!」 ………… 天风掠过,地面上一个深坑的底部,叶凌满身伤痕的昏迷其中。在他头顶的半空中,孔平也断了一条胳膊,眼神中满是忌惮的神色。 「好可怕的魔头,若是他的境界修为能够再进一步,躺在那里的怕就是老夫了,人族,果然不能留!」 说着话,孔平便要将叶凌碎尸万段,但他立马转头,一身道力激荡而出,震退了无数蛛丝。 蛛丝之中,青年踏空而至,孔平皱眉道:「莫非你是幻蛛一族?」 那青年道:「孔雀一族的妖王,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孔平不答,毕竟被叶凌一个不灭境人族打的重伤,实在没有颜面。 但青年已经发现了叶凌,只是他不认为叶凌能够伤害孔平:「看来你和我天蚕宗的人已经打过了。」 「你说什么?他是天蚕宗的人?你们天蚕宗什么时候有了人族?」 孔平误会青年嘴里天蚕宗的人是叶凌。而青年竟也没有奇怪,反而言道:「我天蚕宗行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是天羽宗的妖王,今夜的事与你无干,莫要多管闲事,赶紧滚!」 孔平怒火中烧,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只怕对付不了眼前的青年,只好隐忍不发,转身就要离去。 可是还没走出几步,背后青年猛然间射出数道蛛丝,好在孔平 神光一刷,这才平安无事:「好个言而无信的混账!」 「这可是你们这些妖交给我的,下黑手,使绊子,如今我也明白了!」 那青年大喝一声,一身道势冲霄,与孔平战在一处,难解难分。孔平因为与叶凌打斗,消耗了太多气力,此时面对青年,居然隐隐不敌! 虚空之中,道韵碰撞,声震旷野。 魔女拉着吴良远远而来,见青年与孔平已经打斗起来,不及阻止。 「道士,你说你知道那妖王的底细,那你就说说看,要是敢骗我,小心你的性命。」 吴良眼珠一转,微笑道:「无上天尊!贫道早有耳闻,这孔雀一族五色神光无物不刷,若要胜之,必先以力降服,任何法宝道器,皆是无用。」 「还有呢?」 「还有就是,孔平在此,就说明妖族三宗早就已经联手,你等今夜的行动,只怕是要败露了!」 「道士你胡说八道!」 「信不信由你,贫道乃出家之人,绝不会说谎。」 那魔女眉头一皱,猛然间耳边一声巨响,孔平和青年各自倒飞出去,不分胜负。 孔平道:「老夫今日不与你纠缠,告辞了!」说罢,闪身便走。 那青年虽然能够与孔平平分秋色,但天象境强者想要逃走,他也是留不住的。 青年看向地面上重伤昏迷的叶凌,见他似乎生机渐渐丧失,便不去理会,转而飞回魔女身边道:「那老头说已经和圣教的人见过了。」 「圣教的人已经越过长城了吗?这不可能!我们之间有协定,他们现在还不能插手妖族的事务。」 「孔平没必要说谎,而且能够将他伤成这样,我天蚕宗内也没有几人,现在看来,确实是他们。」 「这道士还说三宗已经有了准备,我们今晚……」 「我去天妖城打探!」 「哥哥……」 那青年转身便走,根本没有给魔女阻拦的机会。她气愤的看向吴良,吴良心头一震,忙道:「无上天尊,你们的事情贫道略知一二,但你们天蚕宗想要搞这么大的动作,就没有考虑过人族吗?」 「道士,你什么意思?」 「贫道这里可也有人族三教的动向,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那就留你再多活几个时辰!」 「无上天尊!」 ………… 天妖城内外,此刻一片动乱,无数天蚕宗的妖修从四面八方杀入天妖城,万兽盟一时不备,死伤惨重。 广场之上,牛武手持大斧,高声呼喊着盟中战士前往迎敌。 龙马族长和白狐公子站在城墙之上,白浔道:「叶凌之言,竟然非虚。」 龙吟默然,他可是一口咬定叶凌胡言乱语,而今自觉面上无光。 「可有对策?」 白浔道:「天蚕宗此番不过是突然发难,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来人实力定然不高,只需率众抵挡便是,无需担忧。」 「白狐公子料事如神,还没有见我天蚕宗人,便已经料定了我们的情况,佩服。」 半空之上,一个黑衣之人显化身影,负收而立。 白浔抬眼看去,冷声道:「阁下莫非是蚊族族长,孑虻!」 孑虻笑道:「正是在下,我宗主有话让我带给白狐公子,今夜之事,只是一个开始,我天蚕宗将要重新立足于南域,还请三宗不要见怪。」 说罢,孑虻转身要走,龙吟周身气势一震,拳势化作龙形,向着孑虻打了过去。 孑虻身子一闪,堪堪躲过。龙吟冷笑道:「我万兽盟也是你想来就来,想 走就走的地方?」 龙吟腾身而起,向着孑虻攻去。孑虻大手一挥,一道黑烟笼罩半空,与龙吟对撞在一处。 白浔却也不理会,他自信龙吟不会吃亏,转而下了城墙,正遇见来传信的妖帅:「牛武族长已经率领各族挡住了天蚕宗的攻势。」 白浔点了点头:「告诉牛武族长,务必抓几个活口。」 「是!」 白浔正走间,突然一僧一道出现在他面前,岂不正是金蝉子和李周。 金蝉子道:「阿弥陀佛,白狐公子,如今妖族内乱丛生,需以我佛法化育妖心,方可保太平。」 李周忙道:「佛法只知蛊惑人心,还是我道家真经,清静无为,可减杀戮。」 白狐公子不急不躁,笑道:「而今我万兽盟大敌当前,卖嘴皮子可退不了天蚕宗,你们佛道两家,谁能为我解决眼前危难,我便让谁在这天妖城中开坛讲经!」 一僧一道相视一眼,正巧金蝉子两个徒弟跑来,金蝉子道:「徒儿们,随为师去度化这些妖族!」 李周也不甘示弱,捧着道经也去了。 屋檐上,孙猴儿慵懒的躺着,对白浔道:「你倒是会使唤人,让他们两个出力,你倒是好算计。」 白浔叹息一声:「多事之秋,能不得罪人族就尽量隐忍不发,攘外还需安内。」 孙猴儿笑而不语,正要离去,白浔突然发问:「大圣可知道长城以外的事情?」 孙猴儿顿了顿,道:「老孙去过那边一次,风土人情与我圣灵大陆大不相同,若真是他们西来,却是个***烦。」 「我们妖族能否抵御?」 「凭一域之力,只恐怕要落得个血流成河的下场。更何况这本该是人族之间的争斗,我妖族么,还是不要过多的掺和了。」 「多谢大圣提点相告。」 白浔移步城中心的广场上,不少受伤的妖族都在这里接受救治,见了白浔,纷纷哀告。 远处的虚空之上不断有道势碰撞的劲风卷来,几位妖族老者联手布置阵法,保护着广场。 一老者上前道:「天蚕宗如此行事,只怕背后另有指使。」 白浔点头道:「天蚕宗位于天羽宗境内,我已经派人通知天羽宗,让他们集结力量,务必剿灭天蚕宗。」 他转身问道:「派往各族求援的人有消息了吗?」 有妖帅言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看来天妖城外部已经被封锁了。」白浔看暗自咬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现在也有束手无策之感。 正这时候,半空之上一震巨响,好似苍穹都被劈开,牛武庞大的身躯显化出奎牛真身,漫天雷霆不断轰击向城外,不知又多少天蚕宗的妖族死在这些雷电之下。 紧跟着有妖帅前来禀报:「天蚕宗的妖已经溃退了,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 白浔默然片刻,言道:「穷寇莫追!」 第九十一章 布大阵域外来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妖城内喊杀声不绝,万兽盟群妖在经历一段溃败后在牛武的带领下重新组织起了防御。 半空之上,雷声轰鸣,一道紫雷劈死两个天蚕宗妖帅后,牛武现出身形。 一旁有小妖来报:「天蚕宗正在溃败,白狐公子让我们不要追击。」 「溃败?」 牛武眉头紧锁,他身处最前沿,自然知道战局,现在天妖城内能战的妖修不多,局面一直都很被动。若不是他一直拼死相抗,只怕天蚕宗已经打进内城。 然而此刻他们突然撤退,倒令牛武匪夷所思。 「收复城门后,立即救助受伤之人,另外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看看天蚕宗向何处去了。」 「是!」 天妖城外,幻蛛一族的青年已经来到了此地,但见天蚕宗的众妖修正在退却,他便以为吴良说的不假,万兽盟已经有了准备。 正待他要上前帮忙时,身后突然一人显现而出,一身绿色长袍,青年样貌:「贺来,你应该守在外围,如何到了这里?」 贺来见他是自己人:「宣华,原来是你。我在城外遇见了孔雀一族的妖王,还以为天妖城有了防备,所以过来看看。」 「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最好不要与人打斗。这里一切正常,你放心好了。」 贺来闻言点了点头,又问:「可我们如何败退出了天妖城?」 宣华笑道:「那是因为我们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你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天妖城外的一处山谷之中,但见得此地一股无形黑气弥漫,古怪的大道气机令贺来皱起双眉。他见到山谷中,数个黑衣之人盘坐在阵盘之上,那阵法道纹竟是他生平所未见,十分奇异。 紧跟着,那阵盘中央,黑气衍生出了一个骷髅虚影,阴森恐怖,没多久又重新变回黑烟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长城以外的妖族,他们的修行功法与我五域截然不同。你看这阵法的刻画,在五域绝对找不到类似的。」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他们鼠妖一族的禁忌之术,据说威力十分巨大。我们这次突袭天妖城,就是为了配合他们设置阵法的传输,只要他们的阵法发动,那天妖城就会是一座死城了哈哈哈——」 贺来听着他的话,暗暗点头,对于他们来讲,天妖城众妖的死活并不会挂心。 正这时候,有天蚕宗弟子来报:「喜妇正在寻找她兄长,我们阻拦不住。」 宣华笑道:「你瞧瞧,你那妹妹担心的安危。让她过来吧,都是自己人,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可是……」那小妖欲言又止的道:「喜妇还带着一个人族的道士。」 「人族?」 宣华问道:「南域何来的人族?」 贺来只好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宣华道:「人族向来阴险狡诈,看来他不过是为了活命这才出言诓骗你们兄妹,不必理睬于他,直接杀了了事。」 贺来点点头,只叫将妹妹喜妇带来,随后处置吴良。 不多时,喜妇带着被蛛丝捆住的吴良到了,喜妇见贺来无恙,忙安心道:「哥哥,你不许再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贺来看向妹妹的眼神多了几分柔情:「我答应你。」 宣华闪身来到吴良身旁,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不过是个无用的人族,杀了便是。」 吴良一听,忙道:「无上天尊,贫道知道万兽盟的计划,你天蚕宗已经是大祸临头了!」 哪知宣华根本就不上当,摆手道:「将他丢进下面的阵法里,我看看这域外鼠妖的黑死阵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 「域外鼠妖?黑死阵?」 吴良闻听这两个名讳,心中大惊。他在南域很长时间,早就听闻过域外的事情,不由得开言念道:「恶鬼分黑白,翻山越岭来。五域生战火,生灵遍地哀。」 「你这道士还有些见识。不过你的命就到今天为止了。」 说着话,宣华一把推了吴良落向阵内。吴良心念一动,那身上的蛛丝不知为何突然被挣脱,紧跟着一道金光自他身上射出,撞在那大阵之上,引得一声巨响,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 布阵的几个黑衣之人瞬间被惊动,一人站起身来看向吴良,语气阴沉,说的话倒让吴良听不懂。 「无上天尊,你们是域外的妖族?也敢窥探我五域之地,贫道今日替天行道,收了你们!」 话音刚落,只见吴良猛然间祭出一口大鼎,紧跟着白无御等人便被他给丢了出去。 突然出现在这么多人,让宣华等人猝不及防,一时之间不知该对付谁。 吴良趁此机会,拂尘一挥,身子消失不见。 「哇!这是什么地方,这阵法是怎么回事?」 小武哇哇大叫,幸好旁边有青许和银翎接着他们几个,才没有摔下去。 白无御四下张望一番,暗叫不好,紧跟着贺来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无形道势直接将白无御震退好远,境界上的差距让白无御在面对他的时候竟然难以抵抗一合。 青许看向宣华,道:「你是天蚕宗,蝇族的妖!」 「青鹏一族的小子,你和那道士是什么关系?他为何将你们丢在了这里,自己逃命?」 宣华此刻有些疑惑吴良着一系列行为,在他看来这吴良早就能够挣脱蛛丝逃走,为何偏偏要等到这时,还留下这些小妖来制造机会才逃? 青许心念一动,喝道:「你们天蚕宗的阴谋,我妖族三宗早就已经知晓了,我奉劝你们赶紧束手就擒!」: 喜妇冷笑一声:「小子,此等伎俩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着话,宣华和贺来各自道力迸发,将白无御等人困锁住,贺来道:「留之无用,不如杀了。」 宣华道:「若杀之,那刚才的道士去何处寻找?他知道了这里大阵的秘密,若是泄露出去,只怕前功尽弃。」 喜妇问:「这阵法还需要多久才能布置好?」 宣华不知,但听下面以黑衣人用带着奇怪口音的话说道:「至少还需要六个小时。」 「小时是什么?」 「就是半个时辰,也就是说还得三个时辰。」宣华皱眉道:「此去天妖城不远,三个时辰,不好!」 宣华闪身道:「绝对不能让那道士通风报信,我这就去通知宗内各族,无论如何也要封锁天妖城,不让那道士进城!」 宣华离去,贺来与喜妇将白无御等人拉到一处山头上,以蛛丝捆绑,并以毒功使他们修行用不出半分。 小武恨声道:「那和尚把我们给卖了!」 山介叹息一声:「不知道师伯怎么样了,有没有脱险。」 「师兄……」 星妍的手一直护着玄云,被蛛丝遮挡,殊不知此刻的玄云正缓缓睁开双眼………… 却说宣华纵身虚空之上,吩咐了麾下天蚕宗弟子封锁天妖城,寻找吴良的下落。 不多时,孑虻现身而来,宣华忙问:「你如何这幅样子?」 「龙马一族的龙吟非要与我缠斗,不得已浪费了许多气力。现在形势如何?」 宣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孑虻怒道:「怎可让那人族如此放肆!此事若是办砸了,你我可都难逃一死!」 「 我已经封锁了去往天妖城的各处道路,只是尚没有发现那道士的踪迹。」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那道士并没有想进城去通风报信?」 孑虻一语成谶,那吴良自逃出了山谷后,便一路往北去了。 「无上天尊,我以为人族争斗已经是凶险万丈,不曾想妖族也是不逞多让啊!道爷不过是想要远避红尘,这又是招谁惹谁了?可惜拿八只小妖不在,道爷要入妖圣大墓,只怕又要费一番功夫。」 想到此,吴良又突然灵光一现:「来时见那孔雀一族的妖王受了伤,想必是叶凌所为,看来他已经死在那妖王手里了。这小子身上有异宝,道爷我得去找找看,总不能天妖城一行,让道爷白跑一趟吧?」 吴良打定主意,便往叶凌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叶凌,身上满是伤痕,昏迷在一处大坑之中,好似生机全无,那柄魔剑剑身上也有伤痕,看来受了不小的重创。 就在叶凌的识海之中,他不知被什么声音唤醒,睁开眼睛却见四周是一片混沌,眼前有一个光点,让他不由得靠近。 不知走了多远,叶凌看清了那光点处是一个盘坐的和尚,那和尚看不清容貌,似年轻,似苍老,无从知晓。 见叶凌靠近,那和尚开言道:「叶小友,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敢问大师?」 「我就是你丹田中的那九颗佛珠。」 叶凌心头一震,那九颗佛珠原本是墨翁请他交给徐浩初的,只不过叶凌深恨他害死陆离,便将他杀了,这佛珠也就被他留用。 「你杀了那个人,将佛珠留了下来。」 「是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害死了我的心上人。」 「你是为了报仇而杀人,可你平日里却极力想要救人,这难道是步冲突的吗?」 「为了救人不得已而杀人,与为了报仇而杀人,这有何不同?若是我杀了一个残害生灵的魔头,那就等于救下了可能被他杀害的万千性命,这不就是你佛家的金刚怒目?」 「我并不想与小友争辩。我只是一串器物,器物本身并无善恶,全在使用者的一念之间。我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你现在希望用我来救人,还是希望用我来杀人?」 「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已经死了。但魔剑还活着,你可以用我来杀死魔剑里的魔念,那么你就救下了以后可能会被他杀死的无辜生灵。但是如果这样,你也会死,你想要保护的人也会死。你也可以选择不动用我的力量,任凭这股魔念控制你,让你死而复生,继续去屠戮别人,最后我也可能帮助他残害生灵,你会如何选择呢?」 叶凌闻言,默然不语…… 第九十二章 非佛非魔一念了 - 逐仚 - 青衣潇然 混沌之中,金光一点,那和尚与叶凌对面而坐,相视无言。 良久后,叶凌微微一笑:「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原来佛门说的正是此情此景。」 和尚道:「只是你要幸运的多,一念之间,来不及细细斟酌,而小友如今,却能够权衡利弊。」 叶凌却道:「大师之言,小子不敢苟同。我既非佛,亦非是魔。世上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非佛即魔。我既不愿意成佛,亦不愿意入魔。」 和尚:「可世上之事,却少有余地。你想要事事如意,实在万难。」 叶凌站起身道:「事在人为,总不能凭你一番话,我便认命了。佛与魔,我都做不得,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苍生死活,不是我一定要去左右的,现在,我只要活下去,因为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说着话,叶凌身子散出淡淡白光,一股强盛的神识之力不断驱散着周围黑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和尚念着佛号,周身瞬间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叶凌的白光之中,帮助他驱散了黑暗…… 狂风掠过,吴良站在大坑边上向下观望:「贫道记得就是这里,怎不闻那小子的气息,真是奇怪?」 正说间,突然一道身影从土里冲出来,站在吴良的身后:「道爷,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你。」 吴良回头看去,岂不正是叶凌:「你你你,你竟然还没死?」 叶凌此刻浑身是血,屈子送的道衣也已经破烂不堪,一腿一脚筋骨尽断,若不是木剑在背后支撑着,他根本站不起来。 叶凌坐下来道:「道爷,讨一颗疗伤丹药。」 吴良思索片刻,还是把药给了,若是叶凌死了他才敢去搜刮宝物。现在叶凌还活着,他哪里敢动手。 吴良的丹药乃是玄阶,效果不够明显,不多时叶凌也才恢复了一口气力。 「道爷,你实在抠门,难不成我讨你一颗丹药,便是白要的么?」 吴良笑了笑,道:「道爷我这不是怕药力太冲,反伤了你么。」 「将我师弟他们放出来,我自向他们要。」 「这个……那个……」 叶凌脸色一变:「出了什么事?」 吴良也不隐瞒,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只不过他没说自己是故意用他们脱身,只是他们吵着要救叶凌,这才被吴良放了出来。 「我要去救他们……」 叶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吴良忙道:「你现在去,还不够人家伸个手指的,还是别送死了。」 叶凌道:「道爷,现在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了。那八个小妖是开启白灵妖圣大墓的关键,你现在若是帮我治好了伤势,救出他们,你也不亏,等到了大墓中……道爷,你好好想想?」 吴良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眼睛一转:「你小子只会空手套白狼,既然是这般,你得起个誓,大墓之中的宝贝,我先挑三件。」 「我应了,决不食言。」 吴良这才取了丹药给叶凌服下,这次誓地阶丹药,效果显著,没多时叶凌的断肢便复原了,恢复了一分气力。 「想要彻底恢复,至少也要三个月时间。可眼下我却是一刻钟都耽搁不得。」 叶凌对吴良道:「道爷,你知道来龙去脉,去过那山谷,你来给我带路。」 吴良连连摇头,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想再去送死:「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是白去,莫要连累贫道。」 「道爷,我可不是去硬碰硬,对付他们还得智取。你放心好了,绝不让道爷为难。」 叶凌话虽如此,可吴良依旧放心不下,引路时时刻想着逃走,但 因为在叶凌身上投资太大,他又舍不得。赌徒心理作怪,他终究是没有离开。 山谷之外,此刻已经封锁严密,到处都是天蚕宗妖修,根本难以靠近。 叶凌和吴良躲在一处山腰观望,吴良道:「贫道说过了吧,眼下可是去不得,咱们还是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你成圣做祖了,收拾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叶凌不去理会,言道:「道爷,你确定那山谷里的是域外妖族?」 「自是不会错的,那些妖说话我都听不懂,而且阵法也十分古怪。还记得流传在南域的传说,看来真是要出大事。所以这南域是不能待了,贫道打算去北域躲一躲,虽然冷了点,但安全啊!」 吴良话多,叶凌打断他道:「能否将消息送入天妖城?」 吴良连连摇头:「道爷我可不去,那阵法就是冲着天妖城去的,万一去时阵法发动了,贫道可就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叶凌道:「可是富贵险中求,你若是凭此救下了天妖城和万兽盟,那好处可就太多了,你道爷说不定能混个妖族国师干干,小道士做不成的事情,你道爷可做成了,大功一件啊!」 吴良闻言,思索片刻后道:「你小子也莫诓贫道,贫道不上你的当!」 叶凌笑道:「那就由不得你了。」 说着话,叶凌将碧玉扳指一晃,青青便从中飞了出来,怒视叶凌:「你敢打扰孤睡觉,真是该死!」 「好大圣,现而今妖族可大祸临头了,您就别睡了。」 叶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想让吴良带他进天妖城去。青青听罢,看向吴良:「照他说的做,不然孤现在就杀了你!」 吴良见势不好,转身就要逃,哪知青青神光一现,周围时空立马被封锁,让吴良动弹不得,紧跟着就被打了个满头大包。 「饶命,饶命,贫道带他去就是了!」 青青重回扳指中去,叶凌向吴良拱拱手:「对不住你了,道爷。」 吴良没好气的道:「你就是个灾星,身边人早晚一个一个被你克死!」 说着话,吴良拂尘一甩,默念法决,拉着叶凌行遁地之术。 天妖城有大阵守护,但此刻并未开启,吴良带着叶凌入了城,便转头离开:「这富贵,贫道消受不起,你小子自己玩儿吧!」 叶凌也不拦他,起身向着城中去,早有妖修上前盘查,将他带去见牛武。 牛武见了叶凌,颇为诧异:「你如何会在此?」 叶凌来不及解释,只叫他带着自己去见白浔,待见了白浔,便将事情告知。 牛武怒道:「天蚕宗竟然勾结域外妖族来害我们,我这就去捣毁那个大阵!」 白浔忙叫住他道:「不可冲动,现下我们被困城中,强行去攻,只怕是徒劳。」 「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既然阵法指向我天妖城,则城中必有布置,这便是他们冲入城中的原因,三弟速速去寻找,只要毁了城中的连接,则阵法无用矣。」 「我这就去!」 牛武去后,白浔又道:「你的朋友,我无力前去搭救,但愿他们能够死里逃生。」 叶凌听了,也不计较,转而去寻小道士李周。李周此时正在广场上救治妖族伤员,见了叶凌又喜又惊:「如何弄成这样?」 「说来话长,你可能助我疗伤?」 「只有尽力而为了。」 借着这个时候,叶凌将事情告知了李周,李周听罢道:「小道来帮忙!」 李周以道力帮助叶凌疗伤,可也只是让叶凌暂时恢复了行动力,至于其他还要自己静养。 二人出离了天妖城,借着李周的传送灵符,直接来到了那山谷附近。 「空中满是天蚕宗守卫,我们如何能够靠近?」 叶凌拿出蛮族使用的化妖花,二人身上立时弥漫着妖族气息,各取了黑衣穿上,大摇大摆的靠近过去。 守卫见了二人,立马喝止:「站下,你们是何人?」 叶凌道:「幻蛛一族,奉命来寻我家公子。」 叶凌这话漏洞百出,只他救人心切,也顾不得许多。但没想到那守卫自大,并不认为天妖城的人能出来找到这里,因此没做提防:「进去吧,莫要四处乱跑!」 「是!」 二人成功来到山谷之上,就见到了谷底的阵法道纹。李周道:「的确古怪,我并未见过这等阵法。」 叶凌四下张望,果见一处断崖上,白无御等人被蛛丝捆绑着,动弹不得。 叶凌正思索如何去救,突然那魔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哥哥,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啊,老远我可就闻到你的味道了呢!」 叶凌心头一惊,身边李周已经手掐法决,祭出一把道剑,斩向那魔女:「我来缠住他,你速去救人!」 叶凌也不耽搁,立即动身飞了下去。两旁边有修士上前阻拦,却挡不住叶凌的锋芒。 眼看着就要靠近断崖,突然一股强横的道势向叶凌席卷而至,将他震退。 紧跟着,贺来现出身形,站在叶凌的对面:「你是人族,是来救他们的。」 叶凌见是此人,神色瞬间凝重,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半空之上,李周与那魔女打的不分上下,贺来看了一眼,反手向叶凌打出一掌。 叶凌木剑横于身前,随即暴退出去,差点伤上加伤。 「师兄!」 「师伯!」 「师父啊!」小武放声大哭,好似叶凌已经死了一般。 躲在众人身后的星妍,此刻却将手上一直捧着的玄云放了下来。 但见一股无形道势瞬间衍化,立时惊动了整个山谷里的人。 「这……这是……」 「合道境的威能!这怎么可能?」 贺来目光一转,便看向了白无御等人,可还没等他转身,玄云的道力便向他打了过去。 贺来硬抗下这一击,却还是受了伤,喷出鲜血。 「哥哥!」 那半空中的魔女大叫一声,逼退李周,来救贺来。叶凌趁此机会,也急忙斩出数剑,破开了白无御等人身上的蛛丝。 「快走!」 叶凌一声断喝,白无御,青许,银翎三人立马化成鸟身,载着九只小妖向谷外飞去。 李周和叶凌一左一右,提防着其他天蚕宗妖修的攻击。 「哥哥,你有没有事?」 贺来一把推开魔女,看向叶凌等人的方向道:「休想逃出去!」 话音刚落,但见他周身气势冲霄,直奔叶凌等人而来! 第九十三章 毁大阵夺路出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谷之间,道势充盈。 叶凌等人刚逃出谷外,背后贺来便追赶而至。他虽然受了玄云一击,此刻却仍然有气力追赶。 小武吓得大惊失色,忙叫喊着:「爷爷,你得救我们啊!」 星妍手掌托着的玄云此刻强打着精神,猛然间合道境大势冲天而起,一股震退了贺来。 贺来看向悬浮于半空的玄云,冷声道:「你是……玄武一族的后裔?」 玄云道:「年轻人,何必斩尽杀绝?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没必要弄得鱼死网破。」 「可是我很想杀了你,一个合道境的妖帝。」 「你重伤在身,并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不要白费气力了。」 说着话,玄云身前金光闪耀,一道寒气席卷而至,整个山谷瞬间化作寒冬。 魔女急忙上前来,拉住贺来:「哥哥,你伤势未愈,莫要逞强。」 叶凌等人好容易逃出山谷,却不料四周围到处都是天蚕宗妖修。此番是叶凌太过冲动,根本没有一个好计划,硬向里面闯。 「束手就擒,饶你们性命!」 白无御冷哼一声:「看你们有这个本事么?」 几个小妖都跳到银翎后背上,白无御和青许重新幻化人形,向着面前的妖修们攻了过去。 二人都是盈冲境巅峰,在这些妖修中也属高手,一时间倒也不至于落败。 叶凌一直注意着贺来与魔女的方向,只他们二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可想不到正此时候,青青突然从碧玉扳指中飞出来:「孤感觉到一股邪恶之气,这山谷之中,就是那大阵的所在不成?」 叶凌忙道:「正是,前辈为了妖族,难道要袖手旁观?」 「哼!谁也不能害我妖族!」 话音刚落,青青化作一道七彩流光,飞入了山谷。 贺来见了,却顾不得叶凌等人,急忙回身去阻拦青青,魔女也紧随其后。 玄云见他们离去,一口鲜血喷出,一身气势逐渐消散。他原本就油尽灯枯了,睡觉是为了延长寿命,方才与贺来的对峙,又消耗了他不少气力。 星妍急忙上前接住了玄云,只是这一次的玄云,比原来又小了不少。 「咱们赶紧走!」 李周和叶凌也上前助斗,与白无御和青许生生撕开了一条生路。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一道黑气席卷而至,伤了白无御和青许。 乌云之中现出一道身影,正是宣华。宣华得了手下的禀报才得知山谷出了大事,急忙赶来。 「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此放肆!」 但见他周身气势暴涨,黑气之内飞出无数的苍蝇,向着叶凌等人撕咬而来。 李周袖中飞出道符,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阵法护住了众人,这才抵住这些苍蝇。 可是下一瞬,宣华一掌拍落,李周的阵法被破,险些受伤。 这宣华有天象境修为,是蝇族族长,凭叶凌他们根本难以抗衡。 「乖乖被我吃了吧!」 但见宣华身形一闪,瞬间化作了无数苍蝇,向着叶凌他们席卷而来。 小武放声大哭:「这可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啊!」 「嘿嘿,你这妖精!」 一根铁棒迎头打落,无形道力在苍蝇群中炸开,不知多少苍蝇惨死其间。 剩下的苍蝇飞到远处,重新变回宣华的人形,他看向面前的猴子,惊道:「你怎会在这里?」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孙猴儿。孙猴儿笑道:「俺老孙听说这里可以打架,俺就过来凑个热闹。」 「哼!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俺不与你打,小和尚,这只嗡嗡叫的苍蝇就交给你了。」 「阿弥陀佛,你这泼猴,怎么敢使唤为师?」 半空之上突然佛光普照,金蝉子宝相庄严,背后有佛陀虚影,一步步走来,步步生莲,祥和且璀璨。在他身后,是猪刚和沙罗与蓝马敖炳。 宣华见了金蝉子,冷声道:「这是我妖族的事情,你佛门不要来多管闲事!」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眼见着施主大开杀戮之门,贫僧断然不能坐视不理。」 话音刚落,金蝉子身后一道金刚虚影几乎凝实,随后向着宣华便打来拳头。 「金刚伏魔功!」 李周喜道:「小道能够亲眼得见这门佛门功法,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眼见得佛光之下,金光怒目,与宣华斗得难解难分。宣华大怒,一身天象境修为显化,黑雾之中,苍蝇悍不畏死,上前去啃咬佛光! 金蝉子心念一动,手中现出了紫金钵盂,口中发决默念,钵盂飞出,混沌之气直接将那些苍蝇源源不断的吸入。 宣华身形暴退而去,面上略有惧色。 叶凌道:「看来这金蝉子与牛武交手时,还是留了实力的,如此与天象境大能对决不落下风,在下佩服。」 叶凌是真心服气金蝉子,至少他自己巅峰时绝对胜不过他。 李周却叹息道:「人家师父给的都是那么好的法宝,我下山时,只带了一筐书和一袖子符箓,师父与师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银翎背上的小武一脸焦急:「咱们赶紧跑吧,你们还有心思在这看热闹?」 叶凌和李周随即起身,白无御和青阳紧随其后,紧跟着,一声巨响传来,山谷之内的道势波动,直接将叶凌等人掀飞了出去。 好远以后,叶凌站稳身形,一道青光遁入碧玉扳指,正是青青。 叶凌神识窥看扳指内,只见青青再一次昏睡过去,似乎是耗尽了气力一般。 紧跟着山谷上空,一道黑衣身形显化,一身修为达至天象,说着听不懂的话语,但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山介皱眉:「他好像是山谷里设阵法的人。」 芋翔点头道:「我记得他,身上有鼠族的气息,应该是鼠妖。可他怎么这么生气?」 伊尾撇嘴:「要我是他这么生气,估计是辛辛苦苦设下的大阵被人毁了。」 此言一出,叶凌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现今也只有一个字:「逃」! 几人也顾不得其它,各自施展身法逃窜。好在背后有金蝉子师徒抵挡着,一时无人注意。 可好景不长,贺来出现在那黑衣鼠妖身旁,指着叶凌他们道:「绝不能放跑他们!」 那鼠妖似乎是听懂了贺来的话,大手一抓,空中的黑云瞬间凝结着一个巨大的手印,向着叶凌等人抓来。 手印之下,无形威压让叶凌等人身上好似有千斤重担,行动迟缓起来。 说话间,手印落下,小武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就没有一个好样的救我一命么,救我一命,我认他当干爹!」 话音未落,就见叶凌几人脚下浮现出一道阵纹,紧跟着白光一闪,他们便不见了踪影。 半空之中的手印抓了个空,让那鼠妖一愣,随后用带着奇怪语气的话言道:「还有高手在暗中窥伺,这一次我们的计划只怕是失败了。」 闻听此言,贺来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离开了。」…… 却说千里之外的一片山崖之上,叶凌等人的身形凭空显化,掉在地上:「可摔着我了!」 叶凌站起身,抬眼看去,就见吴良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大口喘气。很明显是吴良将他们救到此地。 叶凌拱手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吴良冷笑道:「你小子还欠我那么多的账,想一死了之,门儿也没有!」 伊尾用手肘碰了碰小武:「还不赶紧给你干爹磕头去。」 小武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伊尾笑着上前:「道爷,今天是您好日子,收个王八当儿子,请客吃饭吧!」 「嗯?你说啥?」 众人哈哈大笑,一扫刚才的紧张。 山介道:「这两宗之间的争斗,我们还是不要去掺和了。还是尽快赶去北方,到先圣的大墓里寻到功法才是。」 众人皆都没有异议,叶凌转头看向天妖城的方向,暗叹一声:「但愿不要再出什么祸患。」 小武问李周:「小道士,你还要回去传道吗?」 李周摇头道:「我学艺不精,就算是回去,也比不上金蝉子,小道还是跟着你们再修行一番吧!」 「好,那咱们就出发,继续往北走吧!」…… 天妖城内,牛武除去了城中的阵法布置,回报白浔:「看来危机暂时解决了。」 白浔道:「恐怕没那么容易,按照叶凌的说法,域外妖族已经渗透进来了,天蚕宗与他们站在一起,敌明我暗,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啊!」 「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天蚕宗此番兵败,短期内不会再搞这种阴谋诡计,眼下最要紧的,是联合三宗,向长城增兵。」 「增兵?」 「他们此番突袭我万兽盟,就是为了让万兽盟大乱,他们域外之妖,可以攻破长城,进入我南域。只是他们失败了,接下来怕就是要强攻了。」 牛武道:「我立刻去召集各族强者,前往增援长城。」 白浔点点头,看向城内道:「让城中的妖族散回各自部落,天妖城,不过是一座建筑罢了,有它没它,都一样。」 白浔安排好牛武的事,转而又吩咐下去:「立刻通知天羽宗和冷月妖宗,支援长城!」…… 不知名的深山之中,此刻满是各种虫族修士,一片碧叶悬浮于半空,托住一张玉座,上面的男子白衣胜雪,面如冠玉,此刻手撑着半个脸颊,慵懒中带着一丝邪魅。 他听罢孑虻与宣华的汇报以后,轻轻一笑道:「原本也知道那些域外妖族不会出什么力气,只不过想着锦上添花罢了,此事怪不得你们,谁也没有料到人族这么快就会前来插手,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早晚也要与你们争斗。」 孑虻和宣华相视一眼,彼此都长出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回来要受责罚,没想到竟是这般。 旁边一老者言道:「宗主,现在看来三宗已经知晓我们的计划,只有通知域外,尽快突破长城了。」 那男子道:「说不定我们说话的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做了。」 第九十四章 往北行期远路遥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上,三只禽鸟振翅高翔,正是白无御,青许和银翎。在他们后背上,是叶凌等人。 叶凌盘膝打坐,恢复着伤势。与天象境妖王全力一战,凭他现在的境界修为根本是天方夜谭,若非那魔剑之力,叶凌此刻已经身死道消。 尽管如此,那魔剑剑身竟然在战斗中出现了裂纹,那股要吞噬叶凌的魔念,此刻不知躲到了何处,居然不见踪影。 距离他们逃离山谷,已经过了半月。这一路平安无事,叶凌的伤势也恢复了许多,有了大概五成的功力。 除此以外,小妖伊尾突破了青幽境,迈入凌虚境。伊尾虽然一向懒散,修炼也不肯努力,却是悟性最高的,这一路见了许多强者的战斗,让他加深对大道感悟,正式突破,成了妖兵。 原本靠着血脉之力的小武一下子失去了炫耀的资本,急忙开始努力修炼起来。 一路前行,远远只见一座城池建在高原之前,大河环绕。银翎道:「这便是我所说的交易之地。此处并无金银兔一族管理,乃是个自由市场,虽然规模不如交易城,但也是北方最大的交易之处。」 一行人来到那城门外,只见来往妖族不少,但比之金银兔所在的交易城,差了太多。 叶凌道:「但愿道爷你想要的东西,这里能够买到。」 吴良一甩拂尘道:「无上天尊,一切皆看缘法,万事莫可强求。」 众人进了城,吴良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李周则寻个地方坐下,推销他这几日抄写的道经。只可惜感兴趣的妖族不多。 叶凌等人闲来无事,便在城中游逛,看看都卖些什么东西。. 这城中虽然没有巡视之人,却也算井然有序,一些妖族只在地上铺一块布,放上些灵宝仙武,便行出售。 城中也有许多店铺,听银翎说这些店铺背后都是妖中大族,也正是他们才维持了这个市场的秩序。 叶凌看了看碧玉扳指中的灵石,自己修炼尚且不够,哪里还有闲钱去买东西。 倒是白无御,现在一下子成了八个徒弟的师父,还没有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便与他们去寻找些适用的仙药与道器。 青许巧遇了几个好友,便被拉着到酒楼去了,反剩下叶凌和银翎二人并肩散步。 银翎道:「你上次问我的事,我大概有了答案。我或许讲自己看得太重了,玄鸟一族有我没有我,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叶凌点头道:「世界之大,人终究渺小。我们自以为能够撼动天地,可实际上却如蚍蜉撼树,可笑……」 「却可敬!」 银翎笑道:「难道不是吗?」 叶凌闻言一笑,似乎从银翎身上,看到了什么意外的影子。 整整逛了一天,日落西山,一行人才重又在城门外聚齐。只见山介等八个小妖个个面带喜色,想必是得了心宜的道器。 果不其然,山介挥着一把道剑,给叶凌看:「师伯,这是师父送我的道剑,日后您要教我剑道!」 宇翔舞着长刀,伊尾是套在双手上的利爪。大贵是一面盾牌,薮是一只小尊…… 李周背着书篓赶回来,垂头丧气的样子,看来传道依旧不顺利。 等到夜色渐深,吴良才重又现身道:「无上天尊,现下只缺一物,便可提前打开那妖圣大墓。此物原本有卖,只是突然昨日被一人族包揽,实在可惜。」 小武问道:「道爷,那你可知道还能去哪儿弄来?」 吴良皱眉道:「我需这一物名为冥光土,此物一般修士绝用不着,看来是碰上行家了。只不过此物一向不用多使,只要些许便可,若是能寻到那人族,说不定可以求他匀给我们些个。」 「人海茫茫,去哪里能寻到?」 吴良笑道:「无上天尊,贫道有一策,他既为内行人,自然还需要一物搭配冥光土。只不过我寻遍全城,只有那一妖出售。这些日子他的买卖还没有开张,就说明那人得去寻他买入。咱们只要盯着那商贩,便是守株待兔了!」 关于吴良的盗墓之事,叶凌等人全然不懂,但既然他如此自信,众人也都愿意配合,在城中住了下来。 吴良所说和冥光土搭配的仙物叫黄泉草,在冥光土中栽种黄泉草,便可生尸气,引入墓穴之中。 黄泉草据说生于地下熔岩之畔,极不好采摘。那卖黄泉草的是个蚯蚓一族的盈冲境妖将,只是他的生意显然不怎么好,叶凌等人轮流盯了他三天,都不见开张。 屋檐上,伊尾化作猫身懒散的躺在瓦片上,旁边是小光化作的猫头鹰,头也不转的盯着摊位。 伊尾道:「都三天了,我看道爷怕是判断错了,说不定人家早就有黄泉草,只是来买冥光土,买完就离开了,守株待兔怕是人财两空喽!」 哪知他话刚说完,小光便道:「有人去了,是个人族!」 「嗯?」 伊尾急忙爬起来去看,果然见那摊位面前站着一个人,正在和蚯蚓妖将打听黄泉草。 「我在这看着,小光你快去通知师父他们!」 「我这就去!」 不多时,吴良等人便赶到街口,只见那是个黑衣中年人,神色肃穆,周身有一股淡淡死气。 吴良眼神一变:「原来是他。」 「道爷识得?」 「此人乃是三阴教主,钟离寐。三阴教修行的便是阴气之术,时常要到墓中寻找死尸,自然是会一些盗墓钻穴的法子。」 叶凌道:「我观此人修为在我之上,道爷可有把握去向他讨要冥光土?」 吴良连忙摇头,欲言又止的道:「贫道与他们三阴教有点小过节,还是……还是请几位小友去吧!」 小武几个看向吴良,大概猜到这胖道士恐怕是挖到三阴教的坟里去了。 李周倒是自告奋勇,上前去见钟离寐:「钟离教主,在此地得遇人族,真是难得。贫道太乙道门弟子,这厢有礼了。」 钟离寐见了李周,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上宗高徒,不知有何见教?」 李周道:「贫道行在市场之中,前时见钟离教主买得冥光土。实不相瞒,贫道也得了师命,来此寻访这土,不知教主可否割让一二,贫道愿以高价收购。」 钟离寐眉头微动,突然展颜笑道:「自是如此,有何不可?」 那钟离寐十分爽快的分了一些给李周,这便离去。 李周回来道:「看来还是我人族互帮互助,到底强过南域妖兽。」 得了这最后一味冥光土,吴良需要的东西便全部找齐了,众人不再耽搁,出发前往白灵妖圣的大墓。 按照地图的指示,这大墓处在冷月妖宗领地的最西端。冷月妖宗的所在多有河谷,沼泽,密林广大,林中终年见不得日光,十分适合一些喜暗潮湿的种族居住。 叶凌等人一路之上,没见到太多妖族,反而出现不少人族的影子。李周去打听后才知道,却原来是叶凌当初丢下的地图,此刻已经广为流传,现在不少人族出现在南域,寻找大墓要碰碰机缘。 「现在妖族自顾不暇,看守两域交界处的猪刚又被金蝉子度化走了,这南域如今真是门户洞开啊!」 几人行了半月,叶凌的伤势恢复了七成,修为已经达到不灭境初期圆满。 这半月中山介也顺利突破,达到了凌虚境。眼见着几个小妖修为越来越 高,叶凌心中甚是欢喜:「这大概就是传道受业的乐趣吧!」 这一日,山林之间有许多小妖奔逃,却原来空中有几个人族修士在追杀他们。 「哈哈哈,一群小畜生,赶紧乖乖给本大爷把皮毛奉上!」 杀戮妖族,青许他们哪里能够忍耐,但见青许踏空上前,一道神光掠过,便将那三人打落虚空。 这三人只有凌虚境修为,只要青许愿意,反手之间可取其性命。 那三人眼见得青许是盈冲境妖将,急忙道捏碎了手中的传信玉牌。这种玉牌乃是墨家密制,可以给方圆五百里之内的人传信,并指引方向。 那人族修士叫嚣道:「你们这些带毛畜生,真是胆大包天,我们可是太元道宗弟子,我们师兄就在附近,你若是还想活命,就赶紧跪下磕头认错!」 白无御此时笑问李周:「你此时可还觉得人族是互帮互助的?」 李周默然不答。 不过片刻功夫,远处数股强横的道势席卷而来,半空之上站着几个人,为首者冷声道:「谁敢伤我太元道宗弟子!」 叶凌看去,立时脸色一沉,那为首的岂不正是当初的由天任么。他的断臂乃是被通天剑门的铩所斩下,那断处一直留有剑意,难以接续。 此刻重见了由天任,叶凌背后的木剑不断颤抖,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周注意到叶凌得锋芒渐起,便道:「叶子,你要杀他?」 「太元道宗,我倒是想要见一个杀一个!」 话音刚落,就见由天任一身修为达至不灭,手中道器神风镗挥动出狂风,打退了青许:「不堪一击!」 地上那三个弟子也满是嘲讽:「就凭这点能为,也敢与我们师兄交手,简直是痴心妄想!」 「师兄杀了他,看他应该是一只禽鸟,羽毛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由天任心念一动,风刃向着青许斩落,虚空也被这一击分开。 可下一秒,一道剑气与一股刀气同时斩出,破开了由天任的风刃。 青许身侧,出现了叶凌和另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那女子面容姣好,却冷若寒霜。 「师兄救命!」 地上那三个弟子高喊着,结果三道绿光透过他们胸膛,惨死其下。随后一个绿发少年慢慢走出来,额头上一道天眼缓缓闭合,收回了那股神光。 由天任眉头一皱,紧跟着他面前出现一个眯眼微笑的男子,言道:「人族与妖族虽然有些恩怨,却已经是数万年前的旧事了,何必还要对我们斩尽杀绝呢?」 话音刚落,那男子伸手向由天任一点,周围寒气立时袭去,刺骨难忍! 第九十五章 探穴寻金道术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突然出现的三个妖族制止了由天任的嚣张跋扈。 银翎大喜道:「迷亭!碧宽!惊露!」 这三妖正是冷月妖宗派往东南的三个,与银翎和青许也有往来。 迷亭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反手一点,寒气逼人,向着由天任等太元道宗的修士袭来。 由天任轻喝一声,神风镗荡起狂风,搅动虚空,挡住了寒气。 迷亭微微一笑,身子倒飞回去,站在青许等人身旁。 由天任看向叶凌,冷冷一笑:「你竟然还活着,原来是躲到了南域。」 叶凌手持木剑,沉声道:「我确实还活着,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你们太元道宗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叶凌的身子消失不见,下一瞬,又出现在由天任背后,手中木剑猛然间斩落,锋芒席卷虚空,由天任急忙挥动神风镗,狂风被锋芒碾碎,只见寒光闪过,由天任另一条手臂应声而断,神风镗落下半空,被踏空而去的伊尾给接住收走。 「师兄!」 那三个太元道宗弟子各自施展道法,引动大道来战,不料碧宽额头第三只眼睁开,神光照在那三人身上,立时动弹不得。 惊露一刀斩过,这三人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由天任此刻双臂皆没,血流难止。他强忍着无边恨意道:「叶凌,今生今世,你都别想逃过我太元道宗的追杀!」 说着话,他的身前出现一道传送灵符,焚烧后,由天任便远遁而去,不知所踪。 惊露冷哼一声道:「真是没用,让仇人从眼皮子底下逃了。」 叶凌也不去反驳,他瞥看了一眼惊露,见她虽然是个貌美的女子,只是杀意太重,让人望而却步。 说话间,银翎早赶过来,笑着道:「想不到能碰到你们三个,真是太好了,多谢你们救了青许。」 惊露看了一眼叶凌,道:「就算没有我们出手,想必也难不倒你们几个。银翎,如何与人族为伍?」 「难不成是他在报答你救命之恩?」 碧宽踏空而来,他已经看出叶凌正是当年东海上重伤的人族。 银翎忙道:「自然不是,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可道不清楚。」 迷停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既然如此,我们寻个地方歇息。」 一行人来到一处荒山上,寻着一块空地落下,备说了前情。 迷亭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域外的人已经深入我南域,怪不得白狐公子要召集三宗的强者前往长城御敌。」 「如此说来,你们是要前往西方长城?」 碧宽点头道:「现下妖族存亡之际,我等皆要出一份力才是。」 青许和银翎听了,默然不语。迷亭道:「你们一路往北而来,莫不是为了那白灵妖圣的墓藏?」 「正是。」 「现如今那里多是人族修士,驱赶我妖族,我冷月妖宗的前辈们已经大为不满,若不是因为出了长城的事情,我各族强者此刻怕是该在与人族大战。」 李周突然问道:「域外入侵,此事关乎我五域众生,难道妖族没有通知我人族一同防御?」 「一同防御?」惊露冷哼一声,道:「你们人族只会内斗,全无道义可言,遇见这种事,都是躲不见人,谁会上赶着去啊?」 李周气道:「你怎知我人族就没有勇士,不说其他,我二人便是人族,我们就愿意去守那长城!」 惊露再次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很显然,她对于人族没什么好感。 闲坐一阵,迷亭三人便要起身离去,叶凌几个也自往北去。白无御心有担忧:「那由天任去 了,会不会引来太元道宗的人追杀?」 叶凌宽慰他道:「茫茫南域,如何就能碰上?即便碰上,一剑斩之便是,无需担忧。」 白无御见师兄这般自修,倒也不再过多担忧。 又是半个多月时间过去,叶凌等人终于来到了地图指引的所在。想不到此地暗中已经有不少修士守候。 叶凌等人毕竟刚得罪过太元道宗,因此小心谨慎。不过好在这里的修士似乎没有太元道宗弟子。 小武对吴良道:「道爷,接下来就要看你表演了。」 吴良一甩拂尘:「无上天尊!此地果真是天赐之地,看来此行我等必然会得大机缘。诸位莫急,贫道还需在这附近探查一番,才能确定这最终的位置。」 说着话,叶凌等人寻了一个山脚处休息,吴良则动身在这附近去查勘。 青许和银翎也出去转了转,回来道:「人族各方势力似乎都到了,据说四大阵道世家,来了三家,估计是要想办法破除妖圣大墓的禁制。」 山介急道:「我们可不能让他们抢在前面!」 银翎道:「放心吧,妖圣的禁制可不是轻易能够破解的。既然要以你们八个的血脉为引,那就不是一般的禁制,就算人族的阵道世家精通此术,短时间内恐怕也无能为力。」 叶凌突然想起东南时的原家,不由得陷入沉思。 约莫过了半日的光景,吴良才顶着夜色赶回来,笑道:「无上天尊!看来我等此番必要得这一场富贵了。」 叶凌等人脸色一喜,小武急忙上前道:「道爷,这么说你是找到那可以进入的地方了?」 吴良点点头,随后手指掐动,推演了一番后言道:「贫道算定,三日之后乃是新月之夜,阴气盛而阳气衰,那大墓的阵法保护必然更容易显露咱们就趁着这个时候进去。」 「有道爷在,别说是妖圣的墓,就是佛祖,道君的墓,也一样来去自如!」 「那是,那是!」 小武这句彩虹屁拍的吴良很是受用,一脸骄傲之色。 三日转眼即逝,众人趁着昏暗的夜色,来到吴良所说之地,但见此处为三山环绕的一处洼地,荒凉无比。 吴良道:「你们守住四周,注意不要被人给发现了。」 叶凌,白无御,李周,青许依言闪身站在四面,神识瞬间外放,注意周围的一举一动。 突然,叶凌眉头微皱,看向一个方向,随后又舒缓下来。 地面上,九个小妖和银翎站在一旁,看着吴良拿出一堆没有见过的天材地宝在捣鼓,有时撒些土,有时浇些水,有时烧张符,口中也一直念念有词,身子做着奇怪的动作。 山介几个看的一脸茫然:「他这是做什么,这世上有这样的道法?」 「不知道,也许有吧,道爷一直这么自信,大概是什么失传的秘术。」 「不过他这身子再配上这样的动作,可是太有趣了。」 可没多久,吴良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随后手中的黄泉草猛然间点燃,紧跟着火光落在地上的冥光土上,冥光土也瞬间被点燃,火光好似引动了周围的阵法,地面浮现出片片道纹,一条混沌通路竟然浮现出来! 「这……莫非这就是前往妖圣大墓的通路?」 吴良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道:「从这里进去,便是了。」 「道爷果然厉害,事不宜迟,咱们就赶紧进去吧!」 话音刚落,叶凌猛然间拔剑出鞘,冷声道:「出来吧,你伪装的很好,我一直到现在才发现你。」 一道黑影迈步走出来,正是那三阴教主钟离寐。 钟 离寐笑道:「多谢你们帮我打开了大门,也让我省了不少气力。」 叶凌道:「你一直在跟着我们,可惜直到刚才,你看到大门打开时的一时冲动,才暴露了你的气息。」 叶凌因为一直伤势未愈,因此才没有发现这钟离寐的跟踪。 钟离寐的修为在不灭境巅峰,还没有进入天象境,因此叶凌此刻才敢拔剑相向。 他自信有他和李周在,绝对能够拿下此人。 不会钟离寐似乎并不惧怕,反而道:「我并不想与你们动手,现在这里遍布人族和妖族的人,谁都想抢先一步进入妖圣大墓,我们何必要争斗,反而便宜了外人?那胖道士懂得的探穴寻金之法,我也略知一二,我们不如合作,到时候得了好处一方一半如何?」 山介闻言怒道:「你一个人却要分走一半,痴心妄想!」 钟离寐道:「可我若是现在呼喊,立马会来多少势力?到时候你恐怕连一半都守不住了!」 叶凌沉思片刻,觉得凭这钟离寐的鬼魅道术,他和李周确实未必能够一举擒获,届时惊动了周围那些势力,他们可就更加被动了。 思索至此,叶凌点头道:「这个交易我们可以与你做,只是要约法三章。」 「愿闻其详。」 「第一,我们既然要同行,便不可有加害之意,不然拼得机缘不要,我们也要擒杀你,你也不用怀疑,我们说到做到!」 钟离寐点头道:「这是自然,且大墓中若有其它机关,我们也该相互提醒帮忙,我同意了。」 「第二,若是遇到了好的宝物或者功法之类,不可抢夺,既然说好了要一方一半,我们就得商议之后,再决定归属。」 钟离寐也点头答应下来,只不过到时候能不能遵守,要不要遵守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第三,我们同行,不可无缘无故的离开,永远保持双方在视线之中!」 叶凌此举也是为了限制钟离寐,只恐怕他会动什么歪心思。 钟离寐思索片刻,也点头答应下来。 事已至此,众人也就不再多言,只是相互之间多有提防罢了。 大门已经打开,白无御和吴良第一个走了进去,紧跟着是叶凌和李周,钟离寐。 青许,银翎和几个小妖跟在最后面。 一条黑暗的通道远远不见尽头,猛然间,面前亮光一现,竟然来到一处奇异的空间。 「这里是……一个城镇?」 举目看去,是一片古建筑,弥漫着古老的气息,叶凌的神识探查过去,却没有发现有生命的气息。 小武不由得道:「莫不是那妖圣的棺材就在这些房子里?」 伊尾白了他一眼:「很明显不可能,这里可什么都没有。」 说着话,他刚要迈步,突然被钟离寐和吴良异口同声的叫住:「别动,有问题!」 第九十六章 无边无际困如牢 - 逐仚 - 青衣潇然 随着钟离寐与吴良的一声大喝,伊尾和大贵停下了脚步。大贵问:「出……出什么事情了?」 钟离寐道:「这里的地面上满是禁制阵纹,触之必死!」 此言一出,大贵吓得魂不附体。叶凌看向吴良,似是寻求肯定。 待吴良点头后,叶凌对钟离寐有了重新的审视,但依旧不敢对他掉以轻心。 白无御问道:「可有办法寻找到通路或者抹除阵纹?」 吴良道:「妖圣留下的阵纹,只怕道爷还没那个本事给除了,不过这通路么……」 吴良突然拿出一张奇怪的罗盘,在仔细勘测,钟离寐则是手扶着地面,眼睛仔细辨认四周,不知是做些什么。 过了些时候,吴良和钟离寐指向一个方位:「往这边去!」 几人面面相觑,李周开言道:「就让小道在前探路吧!」 这探路可不是个好活儿,弄不好就要身死道消,但很明显,李周以此来表达对吴良和钟离寐的信任。 紧跟着,李周迈出数步,走到那些禁制之间,果然平安无事,众人也都送了一口气。 随后便是由吴良和钟离寐指引,众人很快就来到了那些建筑之中。只见这些楼阁虽然古老,但又十分普通,叶凌神识探查一番,并未发现什么怪异。 李周上前去推开一扇门,只见屋子里是普通的住户陈设,只是落满了灰尘,一些木制品依旧完好,没有腐烂。 「真是奇怪了,这好像是一大片废弃的民居,难不成这妖圣死前还抓了不少妖住在这里给他守墓不成?」 山介白了小武一眼,道:「你别胡说八道!白灵妖圣最是仁德,绝不会令活着的妖族来陪葬!」 叶凌也道:「这里没有一具尸骸,就说明墓葬未成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或妖就离开了。」 大贵走进屋子里,伸手敲了敲墙壁,随后一拳打出,墙壁给打破,里面竟是中空,藏着许多粮食。 「不会错了,这是鼠妖的居住之地,这种存储粮食的办法,也只有鼠族才会采用。」 大贵是松鼠一族,因此知道他们的习性。 青许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道:「看来这里就是白灵妖圣生前所庇护的族群之地。后来她圣陨后,落叶归根,埋葬在这里,族人们也迁徙到了其他地方。」 李周问道:「鼠族现在如何?」 青许摇头道:「鼠族天生孱弱,血脉不强,不适合修炼。因此也没有什么强者在世,三宗之内,没有将鼠族列入其中,大都还作为其他族群的猎物。」 此言一出,山介八个目光暗淡,如他们各自的种族,也是如此。 天地从来不公,以传承而划有三六九等,或许天道本就无有公平二字,只是人心一厢情愿罢了。 小武叹息道:「既然没有好东西,咱们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走吧!」 「可是该去哪儿?」 众人四下观望,这里只有这一片鼠族居住地,再没有其他入口之类,恐怕是还有密道需要寻找。 钟离寐和吴良继续刚才的操作,但是这一次却是徒劳无功。 白无御灵机一动,道:「徒儿们,你们是八族的传人,说不定这通路还要由你们来开启。」 山介几个相视无言,他们祖传的大墓开启之法,现在并没有用上,这进入墓葬之后该往何处去,他们也并不知晓。 钟离寐言道:「凡是大能墓葬,必然以圣人禁制为守护,以特殊条件为钥匙,才可打开。难道你们知道这白灵妖圣的大墓有何古怪?」 几人看向叶凌,叶凌道:「不瞒钟离教主,当年白灵妖圣有八位传人,他们八 人,便是当初那八位传人的后代。」 叶凌并没有提到传承功法的事情,毕竟对钟离寐,他还不够放心。 「原来如此,」钟离寐点头道:「确实可以一试,只是我们还需要探查一番,是否有这个机会。」 说罢,钟离寐和吴良便各自去寻找起来。李周也手掐法决,似是在脚下凝结出了阵盘,做推演之事。 可没过多久,整个大墓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动荡,令几个小妖身子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武大惊道:「这是怎么了?妖圣奶奶我们无意冒犯,请您不要发火儿啊!」 叶凌道:「力量似乎来源于外界,如此看来,是有人在强行攻击这座大墓了。」…… 果如叶凌所说,此刻的大墓之外,众多人族势力齐聚,叶凌曾经在见过的年轻一辈,大多都在场。上一次他们错过了东南的机缘,这次自然是不肯放过。 由太元道宗的太上长老赵云平与闻仙奇领衔,十几个来自其他势力的天象境大能一齐出手,打算凭借外力来打破妖圣大墓的禁制。 只是现在看来,不那么容易。 另一边,阵道原家,家家原随风。阵道孙家,家主孙长庚。阵道姜家,家主姜太湖。而在三位家主身后,是不少家族子弟,个个精通阵法。 孙长庚中年人模样,一袭蓝衣。姜太湖须发霜白,紫衣富贵。原随风青年模样,绿衣青翠。 孙长庚率先摇头道:「如此定然无济于事,二位如何不阻止?」 姜太湖叹息一声,点着手中拐杖道:「自大狂妄,如何制止?但愿得闹出些难看来,他们才会想到我等。」 原随风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等只求问心无愧便好。」 说话间,几位太上再一次集火攻击大墓禁制,但毫无疑问,这一次又是没有什么效果。 赵云平皱眉道:「圣人的禁制,果然不是我们能够破除的,只怕还要请合道境大能出手,才有破除的希望。」 闻仙奇道:「事到如今,哪里还有这个时间?不若再试一次,不能破,则再寻他法。」 「也罢!」 而此刻位于大墓内部的叶凌等人在经历过两次大的动荡后,亲眼见到周围那些禁制道纹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吴良破口大骂:「一群蠢猪傻狗,愚夫笨蛋,真真是要害死道爷我了啊!」 「血脉为引……」 叶凌一直思索着这句话,随后与山介不知说了些什么。山介听后,立马召集了几个小妖,随后八人各自取了一滴精血,落在那禁制道纹之上。 血水融入,几乎是瞬间,那地面上的道纹化作血红之色,紧跟着一股奇异的场域突然将叶凌等人包围。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强的冲击力,令众人全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大墓以外,就在那些天象境太上准备发动再一次攻击时,大墓的禁制突然间光芒大盛,紧跟着一道大门从地面升起,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无底洞」。 闻仙奇道:「不会错的,这正是白灵妖圣洞府的名号,这里正是白灵妖圣的墓葬!」 赵云平道:「看来这妖圣留下的禁制也难以抵抗岁月的侵蚀,如此轻而易举的便被我们打破了。」 说着话,已经有两位天象境强者闪身走了进去,可半天都再没有动静。 「似乎有些不对劲!」 赵云平眉头一皱,神识探查过去,随后道:「这两人太急躁了,里面依旧布置着禁制道纹,若是触到非死即伤,可惜了,任何一个势力失去一个天象境强者,都是伤筋动骨的事情。」 「如此看来,还需要三位 阵道世家的家主帮忙啊!」 二人看向原随风等人,三大家主也立马明白,到底还是离不开他们,只是这出工出力可不是免费的服务。 却说叶凌等人在一处奇异的空间中苏醒过来,这里好像是一片草原,零星几棵树静静耸立,遮蔽下一片阴凉。 叶凌和李周站起身来,却是面带急色:「山介,伊尾他们怎么不见了?」 众人中,唯独少了八个小妖的身影。叶凌急切,神识探查过去,不见一人。 众人陆续醒来,发现不见了他们,也都四下寻找,只是这草原一望无际,哪里能够找到。 却是小武在背靠着大树休息时,发现树根有一块几乎被掩埋的石碑,动手将它刨出来以后,才见上面有字:「无边无际,无始无终,无穷无尽,无死无生。」 众人围拢过来,却难以理解上面的意思。正这时候,被连番转移空间吵醒的玄云睁开了眼睛,他在看到这块碑时,经道:「如何到了这里?」 小武忙问:「爷爷,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小时为了躲避仇家追捕,一直在南域四处奔波。曾经听人说过,那鼠族有妖圣白灵,为了证明妖族胜过人族佛门,因此苦心孤诣,创造了一个奇特空间,目地就是为了打破那佛门的三世轮回之说。但最终,白灵妖圣还是失败了,凭圣人的实力,依旧没有办法建造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个空间想必就是白灵妖圣所创。只是这个空间没有生命,看到的一切景观都是幻象。而且有进无出,必然会死在这里面。如今看来,就是此地了。」 「爷爷……你不要吓我!」 玄云一脸严肃,似乎并没有半句虚假:「可怜我玄武一脉,终究是断绝在此了。」 叶凌仔细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法则,突然道:「这里的时间似乎与外界不同,我的身体正在慢慢适应。」 李周也道:「小道也发现了,而且小道发现这里的时间似乎比身体里要慢。若不是我等是修士,此刻呼吸都要受制了。」 玄云道:「这里的时间确实与外界不同,传言有大能被白灵妖圣邀请进入此地参观,出来后言称这里的时间要比外界慢上万倍,外界一年,等于此地万年。」 玄云看向小武:「我终究是逃不过一死了。不过也好,能够死在这里,总要好过在外面被仇家拿去做成道器法宝,不得安宁。」 「我还有一些时日,就将我玄武一族的功法全部传给你,但愿你能够修炼到合道境,然后找出离开这里的办法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是叶凌和白无御还担心着山介他们几个,到底去了何处? 第九十七章 争墓藏以势胁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蓝天之下,山介等八个小妖慢慢苏醒过来,眼望着四周,一脸疑惑。 「师父和师伯他们不见了。」 「也没有看到小武。」 「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 山介和伊尾牵头,八个小妖聚在一起,向着前方行走。只是此地一片蓝天草原,竟叶没有太阳,正不知该往何处去。 可忽然之间,便觉清风拂面,身子好似由外而内被洗涤一般。 伊尾道:「各位,这风对我们有益处,快坐下感悟!」 几个小妖闻言,立马盘坐下来,任凭清风入体,吹拂着道身与道骨。随着道力的流转,身子里的废物竟然被吹散出体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好舒服!」 随着几声感慨,山介和伊尾以外的六只小妖也都顺利进入了凌虚境,成为妖兵。 大概半天的功夫,风才停下。八个小妖陆续起身,感觉修为提升了不少。 「我们都迈入凌虚境了,这风真是神奇。」 「难道这就是我们八个的传承之地?」 伊尾思索着。随后几人踏空而行,速度快了许多,终于见到一株大树,孤零零伫立在草原上。 树下隐约见到了人影。 「莫不是师父他们!」 山介几个面露喜色,加快了速度。可等他们靠近,却发现那是一个女子,白衣如雪,坐在树下捡着花瓣,往一个小土坑里投放。 山介几个相视一眼,山介上前拱手:「敢问姑娘……」 话未说完,那女子便抬手道:「你们帮我葬花吧。」 「葬花?」 「花儿易逝,若不葬之,落红岂非无情?」 八个小妖不解其意,紧跟着漫天降下花雨,落了满地。 那女子便弯腰来片片拾取。伊尾见了,却也学着这女子的样子,开始捡拾。 突然之间,伊尾手捡到一片花瓣,猛然间一道流光遁入伊尾的识海,无数的功法文字印进他的记忆当中,一股来自血脉的古老气息弥漫而出。 伊尾连忙盘坐下来,闭目感受,只听得识海之中一个声音在说:「我猫族得白灵妖圣庇佑,得此功法,幽冥诡行。」 紧跟着,那功法就好似伊尾亲眼见过一把,烙印在他的记忆当中。 山介看着伊尾奇怪的行为,似乎也感悟到了什么,忙道:「大家也快捡花瓣!」 众小妖听了,也各自低头去。未多时,每个人都捡到了那一片奇怪的花瓣,纷纷盘坐下来感悟。 「我鹿族功法,天玄功!」 「我狗族功法,啸天吠日!」 「我兔族功法,洞若观火!」 「…………」 八个小妖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自己的传承功法。那树下的女子伸手一挥,那漫天花雨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余香。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这世间,终究还有许多值得留恋。」 一阵清风掠过,那女子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另一处世界里,叶凌等人正各自打坐修炼。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快一年了,这期间他们试过很多方法,但终究无法离开。 渐渐的,他们似乎都接受了现实,于是开始进入到修炼的状态,大概是为了能够在这个空间里活的更久一点。 过的最充实的,便要属小武了,他这一年来一直被玄云传授玄武一族的传承功法,修为大增,已经接近盈冲境的边缘,而且战力也分外强横,与白无御能够打斗一段时间不落败。 叶凌对白无御道:「好在山介他们八个不在,但愿他们 已经得到了传承功法。」 只有八个小妖不在,叶凌他们已经猜测了大概,估计是接受传承去了,这让叶凌和白无御多少有了些慰藉。 吴良和李周,钟离寐三人这一年间一刻都没有放弃寻找离开的办法,三人每日都会聚在一起讨论,只是依旧不见成效。 白无御的修为已经无限接近不灭境,似乎只差临门一脚,可是这一线之隔,不知要过多久才能突破。 叶凌的伤势也已经彻底恢复,只是没有了斩天剑诀的帮助,他的剑道陷入了瓶颈,修为也一直停留在不灭境初期。 不灭境与天象境之间,又是一道境界上的鸿沟。天象境以对大道的感悟,化虚为实,凝结法象,相比于不灭境之下还要依靠肉身来战斗,天象境已然是真正的道法对决。 自从上一次与孔平的大战以后,那柄魔剑受损,魔念不知所踪,已经不需要用镇魔柱来镇压,这魔剑依旧平静。 碧玉扳指里的青青也陷入了沉睡,她似乎破坏了域外鼠族的黑死阵后,消耗了太多力量,因此叶凌怎么呼唤也换不醒她。 结束了清晨得吐纳,叶凌站起身来,指点了一番星妍。星妍是绮灵猫一族,好在个世界也有月华可以吸收,她的修为顺利达到了凌虚境,也算很快了。 白无御走过来,对叶凌道:「道爷他们似乎有了新想法,师兄,我们过去听听吧。」 这话叶凌已经听了一年,但有希望总好过一直陷入绝望,因此便跟着过去了。 吴良和钟离寐,李周三人聚在一起,不断刻画着道纹,似乎是传送阵法,但看他们吃力的样子,大概是什么秘术。 待叶凌两个过来,吴良道:「快,凭我们三个修为不够,有你们两个帮忙,也许可以。快把道力传过来。」 叶凌和白无御也不耽搁,道力送入三人体内,助他们刻画道纹。就这样整整刻画了十天,随着一道白光的炸裂,这一次的传送阵法,也宣告失败。 「啊——」 吴良大喊着:「你这狗屁的妖圣,居然把道爷困在这里,等道爷出去,一定将你刨坟掘墓,曝尸荒野!」 话音刚落,天色突变,一道道闪电劈落而下,向着吴良打来。 「救命啊!」 一道电光闪过,吴良便成了黑人,可是天上的雷霆依旧不依不饶,不断的落下。 「道爷错了,妖圣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贫道吧,啊——」…… 却说妖圣大墓之内,此刻已经满是人族修士,他们此刻正处在叶凌他们进来的第二层,这里满是禁制道纹,已经夺走了不少心急之人得性命。 不过好在有三大阵道世家的家主和弟子在,此刻已经大致摸清了这里的禁制分布,再没有人丧生。 闻仙奇和赵云平立于虚空之上,身旁是三位阵道世家的家主。 赵云平问道:「依三位之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默然半响,孙长庚率先开口道:「如此看来,我们陷入了一处小世界,这里不通外界,且密布着禁制道纹,想来是为了防备闯入者。」 闻仙奇冷声道:「我是想知道,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我们带出去?」 原随风道:「由我们三家联手,可以将各位送出大墓,若是想要彻底破开大墓禁制,恐怕还是要等三个月后,大墓彻底出世之日了。」 闻仙奇与赵云平相视一眼,神识暗自交流,紧跟着闻仙奇道:「也好,我等也不差这三个月的时间。」. 原随风三人各自施展阵盘,引动空间大道,打开了一条通路,让众人全都逃了出去。 「死里逃生啊!」 「好在我 们没有第一批进去,不然此刻已经身死道消了。」 「只可惜我们死了这么多人,结果确实无功而返。早知道就该自己前来,这些大宗大族,丝毫不把我们的死活放在眼里。」 众多修士抱怨着,只是碍于太元道宗等大宗门的势力,不敢直接发难罢了。 众多修士逃出来后,也没有就此离开,准备等着三个月后大墓开启,再进去碰碰运气。 可刚过了一个月,便见到数不尽的妖族修士将这里团团包围,为首的岂不正是妖族三宗的宗主,袁凶,独首,赤乌。 却原来域外妖族自从突袭天妖城失败以后,便销声匿迹,长城也没有什么动静,三宗宗主决定安排下重兵看守长城,随后返回到南域内地。 他们在南域内地还没有坐稳,这白灵妖圣大墓便吸引来了众多的人族修士。冷月妖宗因为被抽调了大批强者支援长城,因此没有动作。 此番三宗宗主都在,这才决定重兵前来,为的就是妖赶走这些人族。 赵云平和闻仙奇踏上虚空,与三个明微境大妖对峙。 袁凶道:「你们人族不该到我南域来。」 赵云平丝毫不客气,冷声道:「道机仙缘,有能者居之,我们人族与你们妖族一样,绝不会放过!」 独首是个一身黑跑,看不清容貌的样子,冷哼一声道:「我妖族大圣得墓藏,轮不到你们人族来染指,若是再不离开,后果自负!」 「哦?但不知独首族长说的后果是什么?」 天际一道声音响彻,紧跟着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异象连连。 天空之上,数道身影赶至,有坐宝辇者乃玉轩宫宫主段山海;坐着凤车者乃玲珑福地宗主安吟;脚踏水莲者乃水镜洞天宗主黎陌;背负宝剑者乃通天剑门宗主汪悟元;一袭红衣者乃汇仙庄庄主孙承宗;一袭白衣者乃觅仙宗宗主晴不弃;为首老道士须发花白,道韵精深者,乃太元道宗宗主古远。 仙道七脉宗主一齐赶到,人族众修士瞬间呼喊声此起彼伏。 人族,终究是如想象中一样强大。 古远微微一笑,拱手一礼:「三位妖族同道,我们只怕有千年不曾见面了吧?」 袁凶冷笑道:「上一次还是你们人族内斗之时,如今却又将手伸到我们妖族来了。古宗主,你这千年来,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老夫此来,非是与你们数黑论黄,长城之事我等已经知晓了。五域之地,不容他人染指,我人族也该出一份力。三位宗主,不若我们谈个条件吧。」 「哦?古宗主想说什么?」 「将这座圣墓交给我们人族,我们自会派人前去镇守长城!」 「哈哈哈哈——」 袁凶大笑,声传四野:「你等人族道貌岸然,说的是大义,行的是苟且,我妖族不屑与你们为伍!」 第九十八章 佛灯辉光引缘桥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世间颠倒巧难言,翻覆人心险万端。 长恨玄情无善恶,等闲方寸尽波澜。」 大能齐聚,天生异象。人族仙道七脉的宗主尽数到此,却是为了与妖族三宗达成交易。 只不过万兽盟盟主袁凶并不是软弱之辈,自是不会妥协。 冷月妖宗独首人如其名,行事一向我行我素,闻听古远的话,冷哼一声:「从来没有人能够威胁我,便是你古远也不行!」 天羽宗赤乌自号神光帝君,也是唯我独尊的意思,冷言道:「人族,都该死!」 话音刚落,就见妖族当中现出无数的天象境以上强者,若是论修为境界高深的强者,妖族远在人族之上。 古远等人面色微微改变,他们可不是来与妖族争斗的,若是搞不好动起手来,得不偿失。 正此时,天边又是四人前来,一人摇着羽扇,乃是逸仙书院掌院尹梦松;一人坐着列国车,须发皆白,乃是圣道院孔圣后裔孔羡珍;一人儒服博带,乃是稷下学宫祭酒田无忌;一人身着红衣,美貌非常,乃是红袖书院掌院菅红叶。 儒家四院院长,也在这一刻赶到! 孔羡珍笑道:「诸位,人族与妖族乃是同气连枝,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自当以和为贵,莫要起了争执才是。」 青鹏妖王青辉也在,他手握天阶道器五色神光戟,战力可比明微境大妖,上前冷哼道:「你人族想要趁火打劫,难道我妖族就任人宰割不成?」 田无忌是个儒雅肃穆的文人,他道:「圣人之道,信字为先,我等此来绝不会食言,更不会抢夺这妖圣大墓。」 此言一出,仙道七脉的宗主神色微动,古远道:「田道友乃是谦谦君子,自然是不在意世俗之物。只是此刻我两族修士齐聚,若要我人族放弃这大墓中的道藏,只怕众人不会服气,到时候他们也难自愿去相助戍守长城啊!」 「没有你们人族,我妖族自不会放一人一妖越过长城,用不着你们操心!」 袁凶舞着拳头,引动虚空震荡,仿佛下一秒便要与古远等人开战。 众人一时僵持不下,菅红叶问尹梦松:「事到如今,你还要置身事外吗?」 尹梦松叹息一声:「身本事外,奈何入之?」 独守道:「人族三教,为何只来了两教,佛教何在?」 「阿弥陀佛!」 金光自远空而来,梵音响彻天际,一道道瑞彩云霞之间,六道佛堂慧明和尚,清净寺清虚和尚,大雷音寺观业和尚,三人踏空而至。 那观业和尚还是雷音寺首座归业尊者的师弟,披着土黄色僧衣,身子微胖,满脸笑容,正是欢喜之像。 观业和尚笑道:「各位不要正论,一切因缘而生,还要归于缘分。这白灵妖圣与我佛门有不解之缘,此事还是由我佛门为诸位揭晓吧!」 话音刚落,只见观业和尚手中现出一盏烛灯,灯盘内并无半点油寂,此刻也不曾被点燃。 「夙世前缘俱有因,何期着意动禅心。分明一点清灯引,嘉会相逢便是今。」 随着观业和尚的话,他手上的那盏烛灯竟然忽然间被点燃,散发着淡淡佛光。 「金蝉子,如何不来?」 观业和尚的话好似声传遍野,那在山脚下开坛讲法的金蝉子突然听到召唤,起身赶往妖圣大墓。 「师父,你等等我们啊!」 猪刚牵着马,急忙在后追赶,沙罗问孙猴儿道:「大师兄,师父这是急着去什么地方?」 孙猴儿嘿嘿一笑,道:「别急,看来是有一场热闹要看了!」 金蝉子赶到观业和尚面前时 ,众多人族和妖族修士的目光尽都落在他的身上。毕竟众人都不知道和尚要搞什么名堂。 观业和尚也不多言,伸手在那烛光前一点,随后一道火光被引入了金蝉子的识海之中。 一瞬间,一种前世今生之感猛然间在金蝉子的识海中炸开,似乎形成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不知名的寺庙里,金蝉子如往常一般,在佛前闭目念经,殊不知一只金鼻小老鼠正在桌案下默默注视着他。 实际上,金蝉子老早就发现了她,只不过看她颇有灵性,才没有理会,更希望她能够在佛法中领悟些什么。 诵过了经,金蝉子照例给佛前的长明灯添油,因为师父说过,这灯乃是他成佛得关键,一定要保证佛灯不会熄灭。 只是添油时,金蝉子想起今日佛经中有一处不甚理解之处,想着明日寻找师父开解。 只这一分心,灯火便撒出了些在地上。桌案下的小老鼠迅速跑出来,将那些油添了个干净。 这灯油不是凡物,吃了灯油,小老鼠立马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体内积蓄,她急忙停住了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金蝉子见了,无奈一叹道:「一切都是因果,看来我们两个有缘分,也罢,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说着话,金蝉子伸出手,一股道力将小老鼠包围,帮助她化解了灯油的力量。 「阿弥陀佛,这样应该就无事了。」 金蝉子将小老鼠送回到桌案下,保证不会被别人发现,便起身离去。 小老鼠睡了三日,才苏醒过来。这期间金蝉子也看过她,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 「我已经达到凌虚境了!」 小老鼠惊讶不已,就在前几日,她还只是个青幽境的小妖,如今竟然成了凌虚境妖兵,而且体内的力量似乎还没有用完,只要将剩余的灯油炼化,她必然可以达到盈冲境。 「看来我要找个地方闭关一段时间才行。」 于是,小老鼠离开了,夜晚金蝉子来诵经时不见了她,心中不免有一丝失落。 大概过了一年的时间,金蝉子晚上诵经时,突然又发现了小老鼠,她已经是盈冲境的妖将了。 小老鼠依旧在听着金蝉子诵经,只是这一次,她听懂了不少经文里的意思。 诵经完毕,金蝉子照例给灯添油,小老鼠目光中有渴求的意思,但金蝉子对他道:「上次是我无心之举,倒也算是你的造化,只是修行一道,必然要稳扎稳打,不可急躁冒进,你若是一味只依靠外物,只会引来业火,道途必然坎坷。」 小老鼠开言道:「小和尚你吓唬我,我才不怕呢!我们鼠族就是因为太弱小,才会呗别人欺负,我只要变得比别人都强,那就没人再敢欺负我了!」 金蝉子笑而不语,迈步离开,只是出屋前,他问道:「你明日还会来听我诵经吗?」 小老鼠想也不想的点头答应道:「当然!」 金蝉子得了答复,心中有了一丝欢喜,推门离去。 小老鼠看了看桌案上的佛灯,终究没有去偷喝灯油。 但从这日开始,小老鼠每天都会在桌案旁听金蝉子诵经,听罢她还会询问这些经文的意思,金蝉子都一一为她解答。 二人熟络起来,小老鼠并没有名字,金蝉子见他浑身雪白,又有灵性,便给她取了个白灵得名字。 白灵在佛寺修行,在金蝉子的讲授下,对佛理有了很深的理解,便是寺中的一些弟子都不及她。 可是好景不长,那一夜,白灵对金蝉子道:「我有事情要去处理,可能很久以后才能回来。」 金蝉子没有留她,在他看来,缘聚缘散,本就不可 强求,只是叮嘱她不要争强好胜而已。 白灵一去就是几十年,金蝉子依旧每日诵经,只是在进入佛堂后,都会第一时间去看看桌案下的白灵在不在,结果都会让他心中产生一丝落寞。 这一日,金蝉子照常来到佛堂,重又见到了白灵。只是此刻的白灵身受重伤,几乎是不可挽回。 「小和尚,我怕是不行了,因此来见你最后一面。」 「你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嘿嘿,一群强盗欺负我的族人,我把他们都打跑了,我没杀他们,因为你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给了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后来他们找了帮手来,我打不过那人,只好遣散了族人。我的伤怕是治不了了,唯一想的就是来和你告个别。虽然不说缘分这东西说散就散,但我还是想伸手抓住,说不定就能抓到呢!」ap. 白灵笑着,此刻的她已经幻化成了人形,容貌姣好,凡人难不动心。 金蝉子看着她的笑容渐渐消失,身子重新变回一只金鼻白毛鼠,心中突然一痛,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痛。 平静的水潭被一颗石头砸落,荡起的涟漪使得金蝉子急忙上前捧起白灵放在桌案上。 「我要救你!」 只一个念头闪过,金蝉子的目光落在那盏佛灯上。他毫不犹豫的将灯火熄灭,将白灵放入灯油之中。 点点佛光开始山耀,好似流星一般融入到白灵的身子当中,使她的伤势完全愈合,修为也从盈冲境突破到了不灭境! 天空之中乌云密布,雷劫已经酝酿成了,惊动了满寺的僧众。 佛堂内,白灵的身子已经彻底将灯油全部吸收殆尽,修为在攀升得同时,佛光竟然驱散了天上的雷云,重又恢复了晴朗。 金蝉子见白灵已经转危为安,不由得欢喜之心,溢于言表:「白灵!」 白灵醒来之时,发现自己不仅没死,反而修为大增,忙问金蝉子是怎么做到的。 可还没等他回答,金蝉子感觉到寺中的前辈长老们正在靠近,他急忙道:「白灵你快离开,寺中不允许有妖族存在,若是被我师父他们抓到,定然不会放过你。」 白灵也没想太多,转身离去。 紧跟着佛堂门打开,众长老走进来见只有金蝉子一人,暗暗松了口气。可是紧跟着,一长老颤抖的指着熄灭的佛灯,道:「灯……灯……」 众长老这才发现那熄灭的佛灯,尽都面色慌张,神态急切,他们看向中间的主持长老。 主持长老看了一眼金蝉子,闭目合十道:「阿弥陀佛,一切都是注定之事,我等不可强求!」 「阿弥陀佛!」 第九十九章 人心叵测终难晓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处僻静的佛堂中,金蝉子跪坐蒲团,面向佛像闭目不言。 身旁的老住持开言道:「徒儿,你的心动了。」 「徒儿不知是不是心动,但徒儿亲手将佛灯熄灭,徒儿不能成佛了。」 住持叹息一声,道:「灯即是你的心,灯灭即心动,这是你的劫数,终究难以逃过。」 「可是弟子无悔。」 「佛门已经不能容你,你走吧。」 金蝉子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主持:「佛门广大,难道容不下我一个罪人?」 「你不愿意道出是何人带走了灯油,便是佛祖也不能原谅你。」 住持默念一句佛号,转身离去。 可他刚走到门口,背后金蝉子突然大笑道:「弟子一生伴着青灯黄卷,事到如今,弟子已经无路可去了,若是果真有阿鼻地狱,弟子愿效仿地藏菩萨,自投其中,地狱不空,绝不成佛!」 话音刚落,但见金蝉子道力流转,一身修为化入天地之间,身形消散。 「徒儿!」 住持老泪纵横,看向佛像,语气负责:「佛,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负责打扫佛堂的弟子推开门,虽不见了金蝉子,却见到住持已经坐化在佛前。 住持一去,佛寺之中流言不断,皆言金蝉子被妖魔迷了心智,不仅熄灭了佛灯,还害死了住持。 只不过数月之后,白灵已经来到了不灭境巅峰,有了灯油的帮助,她的修为境界一日千里,正是大造化。 她那日急匆匆离开,是为了炼化体内磅礴的灯油之力,如今那股力量已经炼化了大半,她便赶来寻找金蝉子。 哪知道此时的金蝉子已经化道,她寻找之时,听到了佛寺弟子间的流言蜚语,怒不可遏,立马现身打进了寺庙内。 「一群混账,我要把你们都杀光!」 白灵如今不灭境巅峰修为,寺内的和尚根本阻拦不住,只有新任住持有不灭境修为,勉强抵挡了一时,但也受来重伤。 佛殿歪的广场上,两个老僧扶着重伤的住持,对面便是白灵。 白灵冷声道:「你们害死了小和尚,我要为他报仇!」 「是你这女妖精,是你引诱蛊惑了他,居然还敢来冒犯我佛门清净之地,纵然是死,我等僧众也绝不会向你求饶!」 住持再一次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攻向白灵,只可惜对白灵毫无作用,惨死当场。 老住持一死,寺庙内的数百僧人无一幸免,皆身死在此,血水染红了寺庙,好似一片炼狱。 「小和尚,你就是个傻瓜!」 白灵来到熟悉的佛堂里,因为见不到金蝉子的身影而鼻子泛酸。 她注视着佛像,气道:「你这泥胎,世人拜你,却从来没有回应,你高高在上,受人敬仰,凭什么?」 白灵一掌拍落,无边道力将整个佛像震碎。 她转身就走,可再一回头,那被破坏的佛像又完好无损的坐在上面。 白灵不由得一愣,再次伸手拍落。可一连三次,那佛像都会重新出现,根本难以破坏。 「是谁?是谁在这里消遣姑奶奶!」 白灵怒斥,随后那佛像竟然发出了一声叹息:「阿弥陀佛。」 「泥胎竟然活了?」 白灵不由得一愣,但再一看去,那莲座上竟然是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慈眉善目,笑看白灵:「你来到我枯荣寺,杀了这满院的寺众,就是为了泄愤?」 「我这是为了帮小和尚报仇!」 「他是被寺众杀的吗?不,他是被你所杀。」 「你胡说 !」 「我没有胡说,我一直坐在这里,你们两个发生的事情,我也全都看在了眼里。他为了救你,断绝了成佛的契机,如果说是谁害了他,那么也只有你了。」 老和尚为了白灵讲述了金蝉子化道的全过程,她听罢,落泪道:「他为何要救我?你佛门为何不能荣他?」 「非是佛门不能容,而是他无法原谅自己。现如今,你杀了满院的僧众,业障会降临到他的身上,你一直在害他。」 白灵如遭雷震,默然良久,方才开口:「大师,我如何能够救他,哪怕让我人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他种下的因果,自然要由他去经历。可是僧众们,还需要靠你去化解冤孽。」 「我知道了。」 白灵听了老和尚的话,将满寺僧人的尸体在大殿前火化,老和尚亲自念经超度,最后这些僧人的尸体凝结成了九颗舍利子。 「白灵姑娘,这九颗舍利子我已经将它们穿成佛珠,这世间男女之情,爱而不得者比比皆是,这串舍利,自当能在这世间,化解因情而生的怨气。」 白灵道:「我已经用不上它了,不如就留在贵寺,等候有缘之人将它带走。」 「如此也好,经历此事,白灵姑娘想必也该知道,这世间万事,并非止杀伐一路,为爱而恨,终究只能得无边苦楚,还望姑娘日后三思而后行。」 老和尚说完,身子消失不见,白灵举目看去,只见大殿中佛像重又端坐,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九颗舍利子佛珠。 白灵上前恭敬一拜,转身离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观业和尚面前,金蝉子想起了几世之前的记忆,他看向观业和尚,观业和尚道:「这是你的劫数,便该有你来了结,佛门广大,终究只渡觉悟之人。」 金蝉子听罢,接过观业和尚手中的佛灯,转身来到白灵妖圣的大墓前。 他看向无底洞的眼神复杂,良久后长叹一声:「你还是放不下吗?」 此言一出,金蝉子手上的佛灯现出一道神光,紧跟着他面前便现出一道门,不知通向何处。 众多修士看着眼前一幕,全都疑惑不解,袁凶更是直接发问:「你佛门与我族妖圣难道有什么关系不成?」 慧明和尚笑道:「一切都是因果注定,众位道友也不必担心。」 见慧明不直言相告,众人也没有办法。 随后,金蝉子便举着佛灯过门而入,不见了踪影。 沙罗急问:「两位师兄,我们要不要跟着师父?」 孙猴儿摇头道:「若是该让我们进去,我们不去也得去,若是不让我们去,进去也要被赶出来。佛门就是喜欢搞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我看咱们不必凑这个热闹。」 却说金蝉子进入了大墓之中,转眼之间便是一处熟悉的佛堂,站在他面前的,岂不正是白灵。 白灵的脸上挂满了泪水,颤抖的问道:「真的是你?」 金蝉子点了点头:「阿弥陀佛,我们……已经分别许久了。你就是为了等我,而迟迟不愿意离去吗?」 「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有这样一眼,我也心甘情愿了。」 「对不起,让你等的太久了。」 金蝉子手上的佛灯一挥,一道佛光将白灵的身子照亮:「受我这道佛光的接引,前往西方极乐世界吧!」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或许会吧!」 白灵的身子化作一道流光,注入了那佛灯之内,紧跟着灯盘中便注满了灯油。 「可惜我西方极乐世界,不容妖邪之物。倒是你吃掉的灯油,此刻终于是还回来了。」 金蝉子微微一笑,看着佛灯言道:「贫僧此世发下了大宏愿,一定要证道成佛,与你苟且的那个金蝉子,早就已经不在世上了。现如今,你们两个能不能团圆,贫僧也管不了了。不过这大墓的禁制,终究可以破了!」 说着话,金蝉子将佛灯一挥,一道道佛光破空而去,眼前的场景立刻发生变化,那原本守护着大墓的禁制此刻在佛光的映照之下,终于告破!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布置一下。」 金蝉子微微一笑:「想不到啊,佛祖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布局南域,终究是弟子目光短浅了。」 却说大墓歪的众多人族和妖族修士见金蝉子去了半天没有动静,青辉不耐烦的道:「便与人族战了,又能如何?」 袁凶摇头道:「此时开战,有害无益。」 说话间,大墓出现了异样,修为高深之人都发现禁制正在消散,紧跟着一道道佛光冲破天际,令人心惊。 观业和尚与慧明和尚相视一笑,观业和尚对众人道:「诸位,这禁制已经被破除,诸位便随我一道进去,寻求机缘吧!」 人族和妖族的强者们在前,一些境界稍低微的只能排在后面。 可等他们进入以后,却发现那一处宫殿之内,到处都是佛门气息,大殿中央竟然是一处佛殿,一尊金佛像伫立在此,一直受着香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白灵妖圣早就加入了佛门?」 「这怎么可能,妖族怎么会加入佛门?」 「难道白灵妖圣以普通妖族成圣,是因为佛门不成?」 众人正疑惑间,突然见到金蝉子收捧着佛灯走来,在众人面前,他高举佛灯,只见灯火中央有一女子虚影正在熊熊燃烧。 金蝉子道:「当年白灵妖圣受我佛门日月神灯相助,以灯油筑基修行,方才有了日后成就大圣的机缘。如今白灵妖圣留下一缕残魂,正是要还我佛门的这份恩情,此时此刻,白灵妖圣的残魂重新化作了贫僧手中神灯的灯油,这座大墓的禁制也就此消散了。」 「这……这怎么可能!」 「白灵妖圣是因为佛门的帮助才成圣,这……」 「难道我妖族应该皈依佛门吗?」 金蝉子的话在妖族中无异于晴天霹雳,一群妖族修士或自言自语,或议论纷纷,心中满是震感的神色。 倒是大能们或许早就洞穿了佛门的目地。段山海不由得叹息一声,道:「佛门终究是压了我仙门一头啊!」 晴不弃道:「我听闻太乙道门派了一个小道士来南域,如何不见他?」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今日之事传开,南域便是佛门的天下了。」ap. 一旁的妖族三位宗主和几个族人神色也出现异样。独守怒道:「佛门该死,竟然拿白灵妖圣做文章,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哪知袁凶摇头道:「晚了!」 第一百章 频催送岁月如刀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白灵妖圣的大墓似乎是一个有诸多小世界组成的奇异之处,金蝉子等人此刻身处的是最外面的一层,一些大殿分布在此。 大殿有一些简单禁制,天象境修为的大能可以破开,里面储存着一些灵石,道器,灵宝之类,大都被各宗门,种族的弟子和族人瓜分了。 金蝉子手中的佛灯可以指引方向,因此搜寻大墓的主动权被佛门牢牢掌握。观业和尚笑着对众人道:「各位,我佛门并不愿意独吞这份机缘,只是这分配之法,还是要先定下的,不然就如刚才一般,出现了争抢,丧生之人实在可怜。」 观业和尚所言有理,因此没有人反对,观业和尚便按照各宗门或宗族划分,届时根据贡献大小,进行分配。 只是如此一来,对妖族极为不利,因为前来这里的妖族大都集中在冷月妖宗,这对万兽盟和天羽宗不利。 但在现今的情形下,袁凶和赤乌只是暂时隐忍不发,并没有与人族起冲突。 佛灯指引着众人族和妖族进入到了下一层的空间,这里只有一座藏书楼,里面摆放着的,是白灵妖圣搜集得到的众多功法与经卷。 这让众多修士两眼放光,心生意动。毕竟是许多年前的典籍,说不定其中便有非常适合自己且强横的功法存在。 只是到了这里,便要涉及分配的问题了,观业和尚召集了人族和妖族的众强者道:「诸位道友,现如今这藏书楼中的诸多典籍,我看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分配,以免哄抢中伤了和气。」 古远点头道:「不错,我看还是我们人族和妖族先各派几人进去,看一些这些功法的等阶,确定好了数量,再行分配的好。」 众人族修士纷纷点头,但妖族那边有些不悦,这白灵妖圣搜罗的大概以妖族功法为主,若是分给人族,实在不甘心。 独首道:「你们人族还真是贪而无厌,便是我妖族的功法也要打主意。」 「独首宗主,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同搜寻妖圣大墓可是我两族已经说好的,你若是此刻想要出尔反尔,只怕不妥啊!」 独守身旁有天蝠一族的族长暗隐,冷声道:「怎么?你等人族还要行威胁之事不成,我妖族难道就怕了你们么!」 冷月妖宗的强者全都位于独首身后,这股力量显然不可小觑,若是真打起来,人族讨不到太多的便宜。 慧明和尚忙上前道:「诸位,不必如此,我们正是要商议分配之事,一切都可以平心静气的聊聊,独守道友有什么意见,尽可以提出来。」 「属于我妖族的功法,一部也不会让出来!」 「独首道友若是如此态度,只怕是我们就难以谈下去了。」 观业和尚看向袁凶道:「袁盟主,想必袁盟主是明事理,顾大局之人,我看此事还是和袁盟主谈吧!」 袁凶微微一笑,道:「不若我们先派人进去清点典籍,确认数目,再谈分配不迟。」 「如此甚好!」 妖圣大墓外的山岗之上,此刻正有万兽盟迅豹一族的追云和冷月妖宗麋鹿一族得雪落两个不灭境妖帅在。 追云言道:「盟主有命,他要我等想办法通知三宗各族前来支援,白灵妖圣大墓中的东西,不可轻易让给人族。」 雪落道:「太阴城传送大阵已经开启,只要各族强者齐聚,只需数日之间,便可以齐聚在此。」 「我这就去通知盟主,让他们无论如何想办法拖延,你立刻去联系白狐公子,由他调遣。」 「放心,我等兵分两路,保证万无一失!」 离此不远处的山脚下,一个书生跟一个道士正迈步而来,仔细观瞧,岂不正是叶凌的好友徐弘和宁长歌! 徐弘没好气的道:「这一路要不是你耽搁,我们早就到了!」 宁长歌嘿嘿一笑:「虽然耽搁了些,可咱们不也遇见好几个宝地,得了不少好东西嘛!」 「那倒是。」 徐弘此番前来南域寻找叶凌,正好遇见了整合蛮族的宁长歌,他两个担心叶凌安危,这才结伴而来寻找。一路之上,他们听说了妖圣大墓之事,知道叶凌他们此行的目地正是在此,便急忙赶来。 「那是什么?」 徐弘和宁长歌躲在巨石后边,但见一队黑衣妖族来到了近处,他们说的话语二人竟然听不懂,随后就见他们上前杀了几个询问的妖族,从一座道门走了进去。 「这些妖族为何要自相残杀,而且他们似乎不会说人话。」 徐弘摇头道:「我看不像,一路上听说有域外妖族闯进南域,说不定就是他们。域外的话语,我们自是听不懂的。」 宁长歌听了,担忧道:「域外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只可惜我们势单力孤,帮不上忙。」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等不必杞人忧天。看来妖圣大墓已经被打开了,我们先进去再说。」 说着话,二人迈步上前,可是宁长歌不经意间,瞥到一处山洞道:「这里怎么会有个山洞?」 他好奇的走进去,却猛然间被一道力量吸住,向里拉去:「救命啊!」 徐弘在他身后,下意识的伸手去拉,结果没有成功,一块儿被拉了进去,二人转眼就消失不见,再一睁眼,便是另一个小世界了。…… 天色不动,草木长青,叶凌甚至分不清眼前的景色是真还是幻。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处小世界中八百多年,好在妖族的寿命与人族不同,星妍虽然境界不高,但寿元比同境界人族长许多,凌虚境便有数千年寿元。 叶凌此刻盘膝坐于半空,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不灭境巅峰,只差一丝感悟就能突破至天象境,只是这一丝感悟,他却一直没有获得。 李周与叶凌一般,也达到了不灭境巅峰,甚至比叶凌更快。按照李周的说法,这个小世界大道残缺,只有回到现实之中他们才能破境天象。 青许,银翎,吴良和白无御也都突破到了不灭境,倒是三阴教主钟离寐,原本就是不灭境修为,在这里渡过了八百年,现如今已经到了近两千岁。 人族修士达到不灭境,寿元至少两千载,但最高也不会超过两千五百年。 钟离寐知道,他只怕此生无望突破天象境了,有些心灰意冷。 星妍和小武纷纷突破到了不灭境,小武的玄武血脉已经彻底被激发,传承之力让他的修为与日俱增。而星妍则完全是种族天赋,因为这个小世界好似有聚集月华的能力,助其修炼,事半功倍。 这一日,小武放声大哭:「师父,师叔,你们快来啊,我爷爷,我爷爷怕是要不行了!」 叶凌几个急忙赶至,但见玄云此刻生命力几乎干涸,奄奄一息。他原本就寿元将近,为了保护小武他们动用了几次本源之力,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小武哭着跪在玄云面前。小武此刻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样貌,虽然不说俊郎,却也蓄了发,仪表堂堂。 「爷爷,玄武一族就剩我们爷孙两个了,你不能弃我而去啊!」 玄云缓缓睁开眼睛,道:「追求大道,夜终有一死,世间唯一不变的是道,我等悟道,终究不能成道。小武,好在爷爷在最后还能见到你,知道我玄武一脉没有彻底灭绝,我死而无憾了。爷爷死后,这一身龟甲,你留下做成道器,依旧可护你周全。」 「爷爷!」 小武泣不成声,一个从小无人看护的小妖 ,在与爷爷朝夕相处后产生的感情,不是言语所能尽道的。 玄云又看向叶凌等人:「我还有一事相托。」 叶凌忙道:「前辈有何事,尽管吩咐。」 「我命在旦夕,只是孙儿尚幼,还要托付给几位小友关照,若能想出办法带他出去是最好,若是不能,便与我在此为伴。」 叶凌点头道:「前辈,尽管放心。」 「还有一事,我要将我修为送于我孙儿,请各位帮忙护法。」 玄云所说的是道家功法,醍醐灌顶,修为高强之人将自身修为强行灌入另一人体内,助他提升境界修为。 「前辈请施法。」 这是玄云最后的心愿,叶凌等人自然不会拒绝。 随后,小武盘坐在玄云面前,但见玄云猛然身子一动,无形道力破体而出,将小武笼罩。 炙热的力量疯狂涌入小武的身体,让他痛苦不堪,大叫出声:「爷爷,师父,好难受啊!」 叶凌忙道:「坚持住,不可放弃!」 合道境大能的修为灌入,好在小武有玄武血脉,被激发之后道体十分强横,这才没有爆体而亡。 随着道力的外放,玄云终究合上了双眼,一位合道境的大妖也难抵岁月的侵蚀,在此刻身死道消。 小武此刻体内被玄云的修为横冲直撞,努力的化解,因此并没有注意到爷爷的离世。 倒是一旁须发已经泛白的钟离寐惨然一笑:「便是合道境,已窥天道之人,终究也难逃一死,我等修士一生艰辛,可落下的又是什么?可笑,可叹啊!」 李周和吴良不答,各自低头默念经文,以期超度亡灵。 待得半月之后,小武方才压制了玄云的力量,留待日后慢慢化解,但他修为也突然增加到了不灭境巅峰,甚至已经有了破境的迹象。 玄武一族,乃是以力证道,因此对大道的感悟并没有很高的要求,至少此刻从境界上看,他已经超过了师父叶凌。 「爷爷!」 小武放声大哭,玄云的尸身已经化道,只留下了一副巨大的龟甲。玄云知道小武不忍心自己取龟甲,便最后帮了他一把。 吴良道:「日后若是有机会出去,可以到中州神器城,将这龟甲打造成道器。合道境大能的真身龟甲,只怕会有准仙器的力量。」 小武点点头,默默的收起了龟甲,看向叶凌:「师父,我们能够出去吗?」 叶凌点点头:「会的。」 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雷霆阵阵,小武有些错愕:「我好像突破天象境了!」 第一百零一章 脱困渡劫可惊霄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雷声大作,来自天象境的雷劫正在汇聚。 小武吓得六神无主:「师父,这该怎么办啊,我不会被劈死吧!」 「小武别怕,天罚而已。」 李周笑着道:「凭你的身体,硬抗也能过去的。」 吴良道:「你要是胆小,就躲你爷爷的壳儿里,保证屁事儿没有。」 叶凌见小武想要往壳儿里钻,他便一把将龟甲夺过来道:「你要是不凭自己的力量渡过天罚,境界会不稳,不能用这龟甲。」 说着话,叶凌等人急忙退向远处,天罚只能自己渡过,若是旁人帮忙,会引来更大的雷劫。 雷声之下,小武站在下面,咽了咽口水给自己打气:「小武别怕,你可以的!」 话音刚落,一道雷霆劈落而下,小武激发血脉之力,一股道力迎空而上,两者相撞,雷霆化作虚无。 这一下,小武立马硬气起来:「这雷劫也不过如此嘛,来来来,再让我试一试!」 又是一道雷霆落下,小武直接腾空而起,挥拳打过去,雷霆便被击溃。 「哈哈哈,再来,再来!」 眼看着小武这般样子,白无御几个哭笑不得。 叶凌皱眉道:「当初你们突破不灭境的时候,都没有天劫落下,我们猜测是被这小世界挡住了,现如今小武的雷劫落下,就说明这小世界挡不住天象境的雷劫。」 吴良闻言,眼前一亮:「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雷劫的力量离开。」 「或许……可行?」 几个人眼神微微泛起光芒,能够从这里出去,这可是他们期盼了太久的事情。 小武的雷劫已经来到了尾声,雷云已经许久没有落下雷霆,似乎在聚集力量,准备着最后一击。 正这个时候,叶凌等任突然来到小武身旁,各自施展道法攻击雷云。 小武不由得大惊失色:「师父,你们这是要害死小武啊!」 「小武别怕,这是我们出去的希望!」 叶凌言罢,木剑出鞘,自创剑决第一式全力施为,一道剑气贯通天地,好似能够劈开时空。 「来了!」 空中的雷云果然被激怒,数道五色雷霆劈落而下,就在叶凌等人攻击的地方,好似有时空撕裂的声音。 「快,趁现在!」 叶凌等人踏空而起,迎着雷霆便冲了上去,就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叶凌祭出了玄云留下的龟甲。 合道境玄武的龟甲,这五彩雷劫根本无法伤及。 疯狂的雷场之中,叶凌几人藏身在龟甲里,向着那空间裂缝飞了过去。 「不好,裂缝要闭合了!」 白无御惊呼,李周急忙丢出几张符咒,好似有空间之力,竟然镇住了周围的虚空。 「就是现在!」 众人催动道力,龟甲成功突破了那道时空裂缝,紧跟着一股混沌之感将他们包围,眼前一黑,便是另一处世界了。 四周山水亭楼,好似图画一般,只是略有昏暗之感,大概是处于地下世界。 叶凌几个从龟甲里出来,李周仔细感悟之下,大喜道:「我们出来了,这是原本的世界!」 钟离寐喜极而泣:「天不亡我!」 吴良一甩拂尘,笑道:「无上天尊,贫道乃是气运之人,定然不会送命在这里。」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天空之上雷声大作,明显是吴良,白无御,李周,星妍,青许,银翎六人的不灭境雷劫到了。 「不好,六人雷劫齐至,你们赶紧分开!」 六人应声,急 忙向着不同的方向跑去,好在这处空间足够大,不至于嚷雷劫混在一处。 雷霆不断落下,震动了整个大墓。 处于藏书阁那一层的修士们被惊动,不由得议论纷纷:「难道有人在这大墓中渡劫?」 「这不可能啊,我们是第一批进来的人,不可能有人比我们先一步。」 「难道这大墓里原本就有活人不成?」 两族的强者此刻神色有些变化,他们当然知道的比那些修士更多,明显感觉到这是不灭境修士得雷劫,而且是六个人。 「同时有六个不灭境修士渡劫,这大墓还真是有趣。」 尹梦松微微一笑,对身旁的菅红叶道:「大概是有人比我们更早进来了。」 菅红叶点头道:「独首已经派人去勘察了,毕竟是妖族大圣的墓葬,妖族却不能掌控,实在可笑。」 「这一次,是佛门赢了。」 却说独首派了族中长老断牙前去寻找雷劫之地。此刻大墓中的禁制已经消失,因此寻找起来并不费力。 待他来到之时,却见李周几个正在渡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无数锋芒已经将他锁定,叶凌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莫要乱动,不然必死无疑!」 断牙神色一变,冷声道:「我乃冷月妖宗长老,现在人族和妖族已经联手结盟,你们难道要打破不成?」 叶凌哪里知道外界的事情,自是不予理会:「你们联手,与我等何干?还是那句话,敢乱动便杀你!」 断牙暗自咬牙,他能感受到叶凌的修为在不灭境巅峰,高过自己一头,若是硬来,只怕真的要死在他手上。 「我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墓中两族修为都在,若是你要动手杀我,只怕也难逃一死!」 叶凌默然,现在六人渡劫,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按照断牙的说法,两族的修士已经闯进了大墓,若是现在与他们起冲突,只怕不妥,毕竟他们还要在墓中寻找山介等人。 思索片刻,叶凌收回了剑,言道:「事出突然,还请见谅,毕竟渡劫之时,不能被人打扰。」 断牙倒也不愿意结怨,只是问道:「你们是从何处进来的?」 叶凌道:「这大墓禁制突然消失,我们从另一个方向进来。」 「这六人为何突然破境?」 「巧合而已。」 断牙自然不信,他猜测是叶凌等人在墓中得了什么机缘,只是现在他不好逼问。 想到此,他转身就要走,哪知身后小武已经挡住了去路:「想去通风报信?绝无可能!」 「天象境妖王!」 断牙吃了一惊,小武天象境的气息绝不会错:「你是哪族妖王,为何要帮着人族?」 小武道:「你刚说了两族结盟,我帮着他们难道不妥?」 断牙暗自咬牙,愤恨之情溢于言表,今日妖族受了太多欺辱,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正这时候,李周的雷劫已经渡过,他修为已经在不灭境巅峰,与叶凌相差不大,因此渡不灭境雷劫轻而易举。 「嗯?」 断牙也感受到李周的修为不对劲,根本不是刚入不灭境,而是已经破境许久。 「你们到底在墓中遇到了什么?」 小武不耐烦的道:「师父,要不还是不要留着他了,真烦人!」. 叶凌不愿意滥杀无辜,摆手道:「擒下他就是了。」 说着话,小武从储物道戒里取出一直紫葫芦,口中默念法决,便将断牙收了进去。 这葫芦是玄云留下的先天之宝,据说能收天象境大能。 钟离寐 看着叶凌等人,暗暗心惊,幸好当初他没有露出原本的心思,不然此刻怕是性命不保。 又过了些时辰,白无御几人的雷劫也顺利渡过,青许,银翎,白无御和吴良现在是不灭境后期,星妍是不灭境中期,放到外面也都是一宗长老的实力了。 「师兄,我们该寻找山介他们了,他们境界修为不高,在这墓中怕是会有危险。」 白无御身为师父,已经担心了八百多年了。 叶凌点点头,道:「我们还需要弄清楚现在所在的位置,这大墓中邪门的地方太多,得小心为上。另外,人族和妖族的修士也都进来了,我们尽量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众人应声,随后吴良,李周和钟离寐三人各自施展所学去探查这一片空间,然后得出一个共同得结论:「这似乎只是一个花园消遣之处,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吴良手中拿着一块不知名的宝石,指向了一个方向,他们便跟着往前走,离开了这一出空间,转而来到了一片坟场。 「这里是坟地?难道白灵妖圣就埋在这里?」 「应该不会,白灵妖圣应该早就化道了,不会留下尸骨。」 「那这些尸体?」 话音未落,就见那墓中突然破开,紧跟着一个个老鼠尸骸冲了出来,向着叶凌等人发起进攻。 「这里是鼠族的墓地,而且这些鼠族的尸骨受到了阴气的沾染变成了骨族。」 「不过他们的修为并不高,不需要担心。」 叶凌随手分出一道锋芒,便将这些尸骸给斩杀殆尽,可紧跟着,那些碎掉的骨头竟然重新聚合在一起,变成了体型更大的骨族冲来,叶凌拔剑再次斩落,碎掉的骨头又一次聚集,反复三次,那些骨头已经合成了一只巨大的老鼠骨族,实力也更为强横! 「难道这就是大墓的守护?」 吴良皱眉看向那骨鼠的身后,好似确有一条可以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 吴良眼前一亮,道:「打过去,或许才是这座大墓真正的藏宝之处!」 小武几个闻言,立马动手,小武天象境修为,肉体又十分强横,直接上去一拳将那骨鼠震退,只是那骨鼠竟然完好无损,与小武对拳互打,竟然不落下风。 趁着这个时机,钟离寐悄然饶过了骨鼠,来到那处通道入口。他终究不是叶凌等人的伙伴,富贵面前,他还是要自私一些。 星妍注意到他的举动,忙道:「不好了,钟离教主抢先一步要进去了!」 吴良见了,大为不满:「好个老小子,也敢跟道爷抢宝物,你给我站住!」 胖道士紧随其后,不知道真是正义感爆棚还是借口。 李周和白无御已经前去帮助小武,叶凌叶不去管他二人,有他们探路在前,也许更好。 于是,他拔剑冲向那骨鼠,反手锋芒破空杀出,一道道剑气穿过骨鼠的身体,却砍不动他的骨头。 「难道这骨鼠当真是刀枪不入?绝不应该,想必是有什么弱点,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 第一百零二章 贪心不足各分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骨鼠一侧,青许和银翎并肩而立。 银翎面带焦急之色,便要上前去帮忙,哪知被青许拉住道:「这里是我妖族大圣的墓葬,里面的道机仙缘,奇珍异宝,不能落在人族手里。吴良和钟离寐已经抢先一步,我们得赶上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看着叶凌他们死在这里吗?」 「我们是妖族,他们是人族,我别无选择。」 青许当初只是青鹏妖王留下看住叶凌的眼睛罢了,被困在那空间之中,青青曾经苏醒过一次,但却道:「正好这里没有外人打扰,我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随后八百年,青青一直沉睡。青许自然明白青青是在恢复修为,作为当年他们青鹏一族的强者,青许现在并不担心青青的安全。 因此,他不会在意叶凌等人的死活。反倒是这里存留的道藏,若是得到,说不定能助他更进一步。 被傲空羞辱的仇,他始终没有忘记。 银翎看着青许一脸决绝的样子,不由得面露失望:「你去吧,做你要做的,我不用你来操心。」 说着话,银翎闪身过去,加入围攻骨鼠的队伍中。 「傻姑娘!」 叶凌的神识敏锐,早就发觉了二人的谈话,他无奈一笑,倒是让他对银翎心生好感。 青许暗自咬牙,他和银翎不过是族群间的联姻,若是感情倒不算什么,毕竟利益为先。只是他受不得丢了面子,这才与傲空起冲突。 既然银翎不愿和自己站在一个立场上,便没必要替她操心了。 「别忘了,青鹏族和玄鸟族有的是年轻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青许暗暗说服自己,转身追着吴良和钟离寐,过了那扇道门。 一阵晕眩过后,见到的是一处空空如也的大空间:「这里为何什么都没有,那两个人也不在。」 紧跟着,他感受到了浓郁的灵气,瞬间想明白:「原来这里是储存灵石的地方,而且数量非常巨大,肯定是被那两个道士给取走了,该死!」 青许顿时气愤,这些灵石本该属于他们妖族,如今被人族得到,自是难以接受。 紧跟着,他发现了二人离开的气息,循着气息钻入了另一扇道门之中。 紧跟着来到的是一处大殿,里面设着驾案,原本应该摆放着各种道器,只是如今依旧什么都没有。 「这两个家伙怎会如此迅速?」 青许不解,毕竟他是紧跟着两人赶来的,收取宝物也要耗费些时间才对,怎么可能这么快? 带着疑问,他继续前行,可下一个存放丹药的空间里,依旧什么都没有。吴良和钟离寐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可恶,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么快?」 青许面目狰狞,继续追赶。 可如青许一般,此刻正在前行的吴良和钟离寐也是一脸懵逼,因为他们和青许一样,来的时候,这些空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白灵妖圣在圣陨之前已经将一身所藏都分发给了族人?」 钟离寐如此猜测,毕竟这一路走来,一根毛都没有没有留下。 但是凭借着出入大墓多年,有丰富经验的吴良看来,却非如此。他仔细辨别四周和摆放物品的架子,怒道:「这大墓绝对是被人盗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看来是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了。」 闻此言,钟离寐道:「若是如此,我们岂非前功尽弃?」 「不,看这痕迹,那人也不过先我们一步,此刻当尚在大墓之中,只要快些,说不定能追上。」 「好,追!」 二人加快了脚步,继续深入。这 大墓号称无底洞,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层,人妖两族的宗门大队,此刻所处的正是表层,而吴良他们已经深入下去。 却说叶凌等人,此刻依旧在与骨鼠缠斗。吴良和钟离寐,青许趁机溜走,彻底激怒了他,此刻封禁了大门,不打败他根本离开不得。 奈何这骨鼠的骨头实在太过坚硬,叶凌得锋芒竟然也斩不破,另几人感到束手无策。 李周趁机来到一边休息,仔细观察之后,突然出言道:「叶子,这骨鼠既然已经是行尸走肉,必然有什么力量在催动,只要寻找出来,就能破他!」 说着话,李周盘膝而坐,身下现出八卦阵盘,定位奇门,感受着此处的阵法变化。 叶凌听了李周的话,退后一步,让小武几个在前牵制,神识瞬间笼罩了整个骨鼠。 这八百年间,叶凌不禁修为增长,神识也有了质的飞跃,此刻若是全力外放,可覆盖方圆五百里之遥,并坚持一个时辰。 现在他将神识浓缩在一点,探查骨鼠的情况,果然发现了端倪。 「在他的脑子里!」 叶凌看向骨鼠的头颅,只是头骨是保护最全面的部分,似乎并无地方能够进去。 「看来只能冒险一试了!」 说着话,叶凌闪身而去,来到骨鼠面前,那骨鼠此刻暴怒,抬手便抓来,叶凌随即躲过,一剑斩落而下,劈在骨鼠的肩膀上,却不能给他造成损伤。 那骨鼠抬手来抓,叶凌身子踏空而上,好似被逼得无路可退一般,靠近了骨鼠的嘴巴。 紧跟着,骨鼠将嘴张开,一口将叶凌吞了进去。 「师兄!」 「师父!」 不明所以的几人大惊失色,急忙前来解救。不过下一瞬,一道锋芒自骨鼠的头颅中迸发出来,整个骨鼠便炸裂开来,叶凌的身子也重新出现。 「师兄,还好你没事。」 「还是师父厉害!」 可几人没有功夫高兴,一旁的李周道:「这骨鼠实际是此处的阵法,阵法不息,骨鼠不灭,我们得快走!」 骨鼠一死,通向下层的大门被打开,叶凌几个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快两个时辰,人族和妖族的众多强者方才赶到。他们为了上面的功法差点动手,最后还是因为叶凌等人的存在,让他们以为下面有人先一步搜刮,只将功法按照两族一人一半,暂时存放在观业和尚与袁凶那里。 此番是佛门打开了大墓,力压仙门一头,古远等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妖族一向以万兽盟实力最强,自然也没有异议。 可等他们赶到此地,迎接他们的是更为强大的骨鼠。这骨鼠好似遇强则强,每一次被打败再重组,就会比之前更加强大。 只是稍有分心,便使得人族和妖族各有一位不灭境修为身死。 不过有三大阵道世家与众多强者在,破骨鼠也只是时间问题。 倒是叶凌几人,来到下一层发现什么斗没有,小武气愤道:「准是那三个王八蛋把好宝贝都给卷走了,他们也太没有信用了!」 说着话,他看向低着头的银翎,此事倒也不能怪她,只是她与青许的关系,让小武不得不侧目。 叶凌和白无御感受着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山介他们的踪迹,比起这里的道藏,二人更关心几个小妖的安危。 李周手中不知何处出现了一个罗盘,运转着道力催动罗盘,道:「我感受到下面有五个人在移动,其中四个人马上就要汇合了。」 「嗯?」 小武楞了一下:「除了那三个王八蛋还有两个人?比我们还先一步进来?」 李周点头道:「 现在看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是山介他们?」 李周摇头道:「并不是,从罗盘的指引来看,是我不认识的人。」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追过去吧,也许山介他们也在下面。」 「也好!」 于是,叶凌几个便各自施展身法,向着下层追赶。 殊不知他们走后,十几个黑衣妖族从墙壁中走了出来,说着听不懂的话,竟然是域外妖族。 这些域外妖族似乎是有什么秘法,竟然可以在这大墓中自由穿梭。 他们不知商议了些什么,跟在叶凌等人的身后也向下层去。 只不过他们低估了叶凌和李周的实力,就在他们现身的那一刻,叶凌和李周已经注意到了。李周传音给叶凌道:「似乎不是寻常的妖族,莫非……」 他二人早知域外来人之事,因此有所猜测。 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有了计较,随后叶凌身子闪过,待渡过这一层后,突然返回,一剑劈落而下。 身后两个黑衣妖族不及躲避,被锋芒席卷,受了伤。ap. 他们身后几个妖族便停下脚步,看向叶凌。 叶凌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们?」 其中为首的一个妖族说着别扭的话,道:「我们有同一个目地,到这里寻找机缘,你为何要出手伤害我的同伴?」 「你们不是五域的妖族?」 叶凌发问。 那妖族摇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李周等人也走了回来,李周道:「果然是域外妖族。」 小武惊呼:「师父,就是他们,那个山谷里面布置阵法的就是他们,他们还要杀我呢!」 「果然!」 「不好!」 两个念头在双方心头闪过,紧跟着叶凌和李周便闪身上前,道力迸发而出,向着几个妖族席卷。 那为首的域外鼠妖有着天象境修为,向着叶凌和李周打出一掌,立时震动了时空。 「破!」 一剑斩落,那鼠妖的掌力便被一分为二,化作虚无。 若是之前的叶凌对付天象境还狠困难,但是他已经苦修了八百年,此刻面对如这域外鼠妖一般的天象境妖王,他安全不惧! 又是一道锋芒斩落,那妖王连连后退,暗自心惊。 另一边的李周和白无御也都动起手来,小武也是天象境妖王,对付几个不灭境鼠族乃是轻而易举。 「收!」 李周手中现出一个铁笼子,直接将一众鼠妖全都装了进去。 那鼠妖王见了,虚晃一招,反身穿过了墙壁,消失不见。 「他竟然有如此能为,可以穿过这层时空壁垒?」 叶凌心头一震,只怕要对空间法则十分了解,才有这样的可能。 小武撇嘴道:「可惜让他给跑了,要不然我还想和他过过招呢!」 白无御笑道:「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一百零三章 生来天眷运不消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始信人间运不同,相时而动自英雄。 先机罔求非明辨,福祸无门一场空。」 叶凌几个聚在一起,小武一脸惋惜:「让那个领头的跑了,真是气人。」 李周道:「此妖想必对空间法则有很深的领悟,所以能够穿梭壁垒。」 叶凌皱眉道:「现在他没有了这几个同伴的拖累,只怕在这大墓中更加如鱼得水了。我们需小心为上。」 李周点点头,又道:「后面的人好像要追上来了。」 叶凌灵机一动,让李周将刚才捉到的断牙放了出来,丢在一边道:「但愿能拖住他们一时。」 几人离去后不多时,人族和妖族的众人赶到此地,段山海道:「有打斗的痕迹。」 眼看着昏迷的断牙,独首上前唤醒他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断牙醒来,连忙将前事禀报。 「一个人族剑修?」 独首冷视人族众人,目光落在汪悟元身上,人族剑道已经没落,也只有通天剑门,还有这样的实力。 汪悟元一脸正气,冷哼一声道:「我通天剑门弟子绝不会行此等背信之事。」 晴不弃道:「有古怪,那几个人族便是再快,也可能将这里的东西全都带走,难道……还有其他人?」 金蝉子突然笑问:「断牙道友,那用剑之人手上的可是一柄木剑?」 「正是,大师如何知晓?」 「那就对了,此人乃是东域问天宗弟子叶凌!」 「叶凌!」 古远等人神色一变,当初在东南时便是这个叶凌窃取了秘境,他们没有追赶上,原来是躲到了南域来。 慧明道:「看来果真是东南秘境让他的修为增长的很快,现而今怕是有了接近天象境的实力,这才过了多久啊!」 距离叶凌来到南域,也就大概一年多的时间,不得不让他们怀疑,殊不知叶凌是苦修了八百年才到了现在的修为。 「这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古远一甩拂尘,对袁凶等妖言道:「此子与我仙道各宗有过节,若是遇见,还请将他给我们处置。」 袁凶暗自冷笑,知道古远的为人,那叶凌身上绝对有什么好处,只是现在没必要与他冲突,只点了点头。 众人再次出发,接下来的各层也都空空如也,另两族强者十分恼火:「竖子该死!」 叶凌哪里知道,他们的怒火竟然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行不多时,又遇见了龙马一族的族人龙华。龙华自从在真龙秘境被叶凌掳走以后,便一直被叶凌装在袋子里,现在拿出来也是故技重施,想要拖延一二。 果然见了龙华,龙马族长龙吟立马上前询问,只是龙华一直被囚禁,浑浑噩噩的问不出什么情报,反倒让人族嘲讽:「这妖族也实在不堪,竟然随意被人擒拿,来困了这么久,真是可笑。」 「妖族嘛,都是些荒蛮野兽,自然是没有脑子了。」 妖族众妖隐忍不发,只是不愿意耽搁时辰,继续往前追赶。 却说最早的吴良和钟离寐,已经与后一步赶到的青许相遇,青许道:「二位还真是早啊,看来已经是收获颇丰了吧?」 吴良道:「若真是如此,道爷我现在还会愁眉苦脸么?有人捷足先登了,我们连一根毛都没有捞到!」 「哦?可知是什么人?」 吴良摇头道:「还没有追上,你就到了,不过看样子不远,大概也就是下一层了。」 钟离寐道:「为防有危险,我们三人还是小心些,等一下若是被攻击,咱们还是要联手对抗, 才有胜算。」 青许思索一下,毕竟现在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人,万一起了冲突,与吴良他们联手总好过单枪匹马,另外这不过是口头约定,随时可以背弃。 他可不认为面前两个老狐狸的危险会比前面的陌生人要庚低。 三人商议定了,便起身赶往下一层,一阵黑暗混沌之后,三人竟然来到了一座高楼之内。 「这里是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只见三人面前浮现了三道身影,全都是不灭境修为,不由分说,上前便攻来。 三人急忙分散开来,那三道身影也各自分散追赶,与他们战作一团。 钟离寐显然明悟过来,忙道:「这恐怕是一处供人修炼打斗之处,这些身影乃是阵法所成,有着与进入之人相匹配的实力,供其模拟对战。」 「原来如此!」 人族各宗门中有不少都有这样的修炼之处,叶凌所在的问天宗便有一栋类似的战神楼,叶凌还曾去挑战过。 不过这处楼内显然没有问天宗的那样精致,这些身影看上去也有些飘忽不定,更不会对话。 「看来进入到这里,进来的人会被分到不同的楼层,只有打败来这些假人,我们才能离开。」 说着话,青许化作妖族真身,与那假人大战起来,吴良和钟离寐也各自施展道法,一时间打斗声不绝于耳。 另一边,叶凌几个追赶而来,也自来到这楼中,辨明了情况。 但李周却拦住要动手打斗的叶凌几人道:「此地无需如此费事,想来这里本是供鼠族修炼之用,该有妥善离去之法,不然岂不害死同族?」 说着话,李周让叶凌等人并不动手,也不动用道力,那面前几个假人果然也不来攻。 李周取出几道灵符往空中一撒,灵符之力好似引动了此处阵法,竟让那几个假人消失不见。 小武不由得大惊道:「太神奇了,小道士,你这是怎么弄得?」 李周嘿嘿一笑:「我道门之法颇为奇妙,若是想学,入我师门,我日后教你。」 小武撇嘴道:「那倒不必,我已经有师父了!」 一旁的叶凌略显惭愧,毕竟小武的本事都是爷爷玄云教的,倒与他没什么关系。 紧跟着,李周脚下一踏,八卦阵盘显露出来,定位各方:「原来如此,小白,小武,星妍,你二人为妖族,用你们的精血或许可以一试。」 三妖也不耽搁,随即放出一滴精血,被李周以道力引动,划入整盘之中。 紧跟着,几人头顶散出一片白光,将他们笼罩。 再一睁眼,便来到了另一处空间,这里满是草木之气,原本该是一处药园,只是荒废了许久,好多植物已经枯死,不剩几株。 但几人知道,这剩下的才可称为天材地宝,不过可惜,几人中似乎都不太懂炼药制丹一道。 眼见得这里的药园还没有被采摘,小武笑道:「看来那三个混蛋是被那楼给困住了,嘿嘿,真是活该!」 白无御点头道:「这就是儒家说的,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难成。」 银翎回望身后道门,自然是在担心青许。叶凌宽慰她道:「青许现在修为大涨,自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那修炼之楼,也非杀敌之所,想来该是无虑。」 银翎点了点头,毕竟现在她担忧也是无用。 另一边小武和白无御已经跑过去准备采摘这些仙药:「师兄,你快过来看看,这几株好像在我们太虚园中也有,不过这里的药草都要有上万年的药性了!」 叶凌无奈一笑,正要走过去,突然感到身后有两道气息,紧跟着就见二人连滚带爬的从 道门里飞了出来:「哎呦,可摔着了我了!」 叶凌定睛一看,大喜过望:「秀才,长歌!」 来人岂不正是自己的兄弟徐弘和宁长歌么! 二人抬头见是叶凌,简直是喜从天降:「叶子,我们可找到你了!」 不过下一秒,徐弘便神色一变,无奈对宁长歌道:「看来咱们两个的好运气到头儿了。」 三人重逢,高兴不已,一边走,一边将前事相告。原来他两个寻到大墓外,竟然意外发现了一条进来的路,似乎是以前住在这里的鼠族留下,可以绕过外面的禁制,直接来到下层。 于是,他两个便一路运气爆棚,先是收了上亿块灵石,几千件道器,上千瓶丹药,各种各样的珍惜矿石还有妖兽的皮毛,角爪,内丹,总之收获之物堪比一个大宗门的储备。 结果被之前的那座楼阻拦了一些时辰,这才被叶凌他们抢先了一步。 白无御听了,大喜道:「还以为是吴良他们夺走了道藏,没想到有你们两个在,真是太好了!」 叶凌看向宁长歌,心中暗道,宁长歌不亏是天选之子,气运加身,如此这般的好运气,任谁都要羡慕。 但徐弘看见叶凌却是又喜又叹,他大概知道了叶凌这人一向是天煞孤星,跟在他身边没好事儿,如今见面,只怕之前和宁长歌的好运势要中止了, 「但愿叶子不会把好运变成霉运吧!」 众人相互认识了一番,既然都是叶凌的好友,自是不必多言,个人分头将草药收集起来,虽然他们不懂,但是有江凡在,这些东西也不会浪费。 「到时候我们出去把这些药草交给小凡,他准能为我们练出天阶丹药!」 待收好了这些药草,叶凌几个便重新踏上征程,不过下一层却什么都没有,好似是个打坐修炼之处,地上的蒲团也都快要风化消散,令人唏嘘。 徐弘此刻还是盈冲境修为,宁长歌已经入了不灭境,但比叶凌几人已经是落后太多,尤其是小武,竟然后来居上,达至天象,这固然有血脉的关系,但究其原因,也不得不说是他自身的努力。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们都超过八百多岁了!」 徐弘不由得感叹道:「叶子啊叶子,说起来你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都怀疑你转运了。」 叶凌笑了笑,又道:「可是星妍和小武虽然突破不灭境,但没有吸收灵脉锻炼道体,根基定然不稳。」 宁长歌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刚在储存灵石的那层得了十几天灵脉,等我们出去了便让他两个吸收,道体自然可成。」 徐弘摇着扇子,突然正色道:「叶子,长歌已经告诉了我你的想法,现在看来,我们完全可以自成一宗了!」 第一百零四章 古树森森落花飘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叶凌和徐弘对视,相视一笑。 叶凌之前被各大势力通缉追杀,因此萌生了自建一处势力,和众人报团取暖的意思。 现而今,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不灭境巅峰,很快便能突破至天象境,而小武也已经是天象境修为,有了两个天象境强者,便已经是超过问天宗的大势力了。 再加上徐弘等人,可以说自建宗门的条件已经很成熟了。 因此,叶凌笑道:「这次出去便可着手了,只是秀才你可是逸仙书院弟子,可能来帮忙?」 徐弘笑道:「我可是为了弘扬圣人之学,师父肯定不会反对。而且这些年宗门同年对我可是非常不满,我要是走了,他们大概会弹冠相庆吧!」 叶凌闻言,心中有些难过,大概正是因为和他的关系,才让徐弘被牵连,受到排挤。 徐弘看出叶凌心思,释然一笑道:「叶子,莫要自责,我天生就是要做大事的人,哪里能与他们一般落入俗流?」 叶凌闻言一笑,不再多想。 几人商议定了,李周言道身后似乎有人要赶来,他们便赶忙离去了。 「这……这是?」 叶凌他们再次穿过道门,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尽的草原。 李周突然神色一变:「我感觉到山介他们几个的气息了。」 「什么!」 叶凌和白无御一步上前,急问:「可知道他们在哪儿?」 李周指向远处道:「循着这个方向过去,当能找见。」 「快走!」 叶凌和白无御立即施展身法奔了出去,徐弘几个也急忙跟上,行了许久的路程,终于在一处大树下,见到了他们八个。 只是八个小妖此刻却不知为何受了重伤,倒地不起。 「徒儿!」 白无御急忙赶了上去,扶起了最近的大贵道:「这是怎么了?」 叶凌也来到芋翔身边,仔细检查一番,给他服下一颗丹药,药力化入体内,不多时他便醒来,道:「师伯……」 「芋翔,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个鼠族的强者突然出现,伤了我们。」 「鼠族强者!」 叶凌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了那逃走得域外鼠妖。 正这个时候,小武他们也都赶了过来,眼见得八个小妖此刻都长成了青年模样,不由得惊呼道:「他们八个,都到了盈冲境!」 叶凌和白无御这时候才发现,这八个小妖修未提升了这么多。 李周感受着周围,言道:「这里与我们之前被困的空间一样,都是与外界的时间不同。」 「这么硕,他们也在这里修炼了八百多年?」 小武不由得得意一笑,自己现在可是天象境了,而他们还处在盈冲境,自是骄傲起来。 山介几个服下了丹药,也都渐渐转醒,眼见了是叶凌和白无御,都欢喜起来:「师父,师伯,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白无御暗自心疼,忙道:「没事了,有师父和师伯在,一切都会平安了。」 山介点点头,随后道:「师父,师伯,我们得到了祖先的功法传承,因此修为提升到了盈冲境巅峰,等出去以后,我们便会冲击不灭境。」 伊尾道:「是我让他们先不要破境,我们没有灵脉,道体不经淬炼,渡劫不灭境是很危险的。」 叶凌闻言点头道:「你做的对,等我们出去以后,便让你们各自吸收灵脉,正式进入不灭境。」 「伤你们的鼠妖去了何处?」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逼问我们这里的传承之地,只是我们并不知 情,所以他就打伤了我们。」 小光和薮描述了他的样貌,果然和那逃走的域外鼠妖一模一样。 徐弘道:「需尽快找到他,若是妖圣传承被他得到,非我五域之福。」 域外生灵有进犯五域之意,这件事早就开始向五域大地传播,只是人族尚没有什么动作。 李周脚踏阵盘,衍化奇门,闭目感受着四周的变化,紧跟着指向一个方向道:「大概就是这个方位。」 叶凌点头道:「师弟,你和星妍,银翎留下看护几个师侄,我们几个前去寻那鼠妖。」 「师兄千万当心。」 于是,叶凌和李周,小武,徐弘,宁长歌五个便往那鼠妖的方向追赶。 却说那鼠妖此刻,正站在一棵古树前,面对着一白衣女子,那女子伸手不断捡着地上的花瓣,看上去分为轻柔。 那鼠妖开口道:「先辈,我乃是鼠族后裔,今日特来拜见。」 那女子不言,紧跟着漫天降下花雨,落在那鼠妖身上。鼠妖不明所以,再道:「先祖,晚辈特来求前辈传承,以护我鼠族!」 那白衣女子抬头看了他一身,随后起身便要离去。 那鼠妖急切,一步上前,却被一股无形道力震退。那女子开口道:「花儿飘落,无人怜惜。」. 鼠妖怒道:「什么花?我是鼠族的后裔,你为何不给我传承?」 白衣女子表情依旧平淡,紧跟着身子消散在了原地,不见踪影。 「fk!」 那鼠妖恶狠狠的骂了一声,随后要转身离去,可是还没等他动作,周围突然泛起冷意,紧跟着一道寒气迎面而来,令他的衣袍挂上了白霜。 「嗯?」 那鼠妖眉头一皱,随后又是两道剑气劈来,他急忙运转道力,抬手抵住。 随后他脚下现出了一道阵盘,八卦衍化,镇封虚空。 不过这鼠妖有天象境修为,周身道力一震,便挣脱了束缚,踏空来在半空之上。 叶凌,徐弘,宁长歌,小武各自守住四面,将他围困,地面上还有李周。 「又是你们,几个弱小的人族。」 叶凌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你的同伴现在就在我们手上,若不想他们死,你得乖乖配合。」 哪知鼠妖冷哼一声:「他们是为了主牺牲的勇士,用不着来自敌人得怜悯,包括我也一样!」 话音刚落,但见鼠妖天象境道势衍化虚空,身外法象天地凝实,乃是一只巨大的黑鼠,咆哮之间,虚空撕裂! 「小武靠你了!」 徐弘和宁长歌立马退后一步,他二人修为境界不高,根本难以抵挡。 小武壮着胆子,猛然间气血之力上涌,玄武虚影也在半空凝实而出,蛇龟之象显然比那黑鼠更为庄严威武。 「初入王境罢了!」 那鼠妖冷冷一笑,头顶黑鼠冲向小武,与玄武天象战在一处。 叶凌闪身来到李周身旁,道:「得想办法捉住他,或许可以问出域外的一些情况。」 李周之前捉拿的那些域外鼠妖,全都不会说五域的语言,更不会文字,因此捉住了也是没用。 倒是面前这个天象境妖王,一定要擒拿。 宁长歌和徐弘也急忙过来汇合,宁长歌再一次取出他那个奇怪的泥壶道:「我们一起催动这件道器,说不定就能拿住他!」 宁长歌这泥壶十分古怪,恐怕是一件了不得的道器,因此叶凌三人立马运转道力注入泥壶之中,宁长歌主控催动,一股混沌之力自壶中显化,照定了鼠妖。 「小武,躲开!」 小武闻言立马闪身,随后那吸力便彻底控住了鼠妖,将他拉往壶中。 那鼠妖面色一变,他感受到了一股相生相克之力,竟然令他根本反抗不得,便被拉往泥壶之中。 「可恶!」 但见那鼠妖猛然间散出一阵黑雾,紧跟着无数小老鼠分散开来,向着四周逃窜,那泥壶的吸力虽然控住了大部分,但还是有漏网之鱼。 叶凌神识外放而出,眼见得一只鼠妖行动轨迹不同,立马打出了碧玉扳指中的一十八根镇魔柱! 滚滚魔气衍化虚空,那十八根锁链好似无情的死神,令鼠妖难逃一劫。 但见他躲闪不及下,被锁链困住,动弹不得。 收起了泥壶,几人来到镇魔柱外,见那鼠妖此刻已经恢复了人形,但修为损失严重,大概刚才的分身之法耗费了他太多的气力。 他刚要动用道力,镇魔柱得锁链便开始吸取他的气血之力,令他不由得哀嚎出声。 小武笑道:「你这家伙,好歹也是一方妖王,怎这么不经打,捆你几层便受不了了?」 那鼠妖收了道力,恶狠狠得道:「你们这些愚昧得罪人,不知道主的力量,总有一天,你们将受到审判,被打入无间地域!」 闻听此言,徐弘笑道:「可惜了,就算我们下了地狱也得要你陪着,现在你的命掌握在我们手里,当然了,不只是命。你若是配合,能让你少些痛苦,不然生不如死,你的主人可替不了你!」 那鼠妖默然,只是瞪着几人,满是愤怒。 叶凌也不理会,一摆手便将镇魔柱收回了碧玉扳指里,这碧玉扳指可以储存活物,因此青青才能一直在里面酣睡。 捉住了这鼠妖,几人便要回返,可是突然间,漫天花雨重现,树下又一次出现了那个白衣女子,目光落在叶凌的身上。 叶凌不明所以,正这时候,他顿感昏头转向,时空变幻,竟然就此昏迷了过去。 「叶子!」 叶凌和白衣女子双双消失,急坏了徐弘几人:「这是怎么回事,我师父他……」 李周摆手道:「小道见那女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我猜应该不会伤害叶子。」 「我们可不敢拿叶子的性命去赌啊!」 「那现在还能怎么办,秀才你难道有办法?」 「自然是没有,小武,你先去叫小白他们过来吧,我们还是聚在一起,可别再丢什么人了。」 ………… 日光照在叶凌身上,显得暖洋洋的,唤醒了熟睡的他,一睁开眼,只见自己靠在一颗小树下,面前却是精致的院落,好似农家。 眼见得日头升起,那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扛着锄头,大概是要去地里忙活。 追出来的小姑娘给汉子送上毛巾,嘱咐他早些回返。 一颦一笑之间,叶凌只见到父女之情,满是温馨。 紧跟着天地色变,画面一转,战火弥漫到了这里,几个兵痞冲进小院,抢走了一点值钱的财务,临走还要故意杀了那汉子! 第一百零五章 终不似桃之夭夭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血飞溅在那小姑娘的脸上,对于死亡的恐惧和亲人的离去,复杂的感情饱含在小姑娘的眼眸里。 那几个兵痞看向小姑娘,似乎商议了什么,随后一人迈步走过来,想要将小姑娘带走。 狰狞的笑容令人胆寒,小姑娘大声呼喊着,却没有人回应。 叶凌本能的想要上前,却发现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象,他不能干预。 好在一道身影出现在小姑娘身后,那是一个黑衣少年,他手里的剑满是鲜血,只是一道寒光闪过,那几个兵痞便身首异处,死相悲哀。 那少年没有理会小姑娘,转身就走。 地上的中年汉子还没有彻底死去,他多小姑娘说了什么,这才咽气。 小姑娘左右为难中,急忙追着那黑衣少年走了。那黑衣少年没有理会,却也没有拒绝。 小姑娘为了表示自己不会拖后腿,还捡了一把举着费力的刀,看上去有些滑稽。 一路之上,那黑衣少年所向披靡,不论谁敢上前,都是一剑斩之,没有丝毫犹豫,更无人再敢上前阻拦。 就这样,他带着小姑娘闯过了战火。 时过境迁,小姑娘长大的许多,她和已经长大的黑衣青年住在一处山林之中。 那黑衣青年教给她剑法,教她修炼,成为修士。 小姑娘似乎喜欢上了这个人,这是叶凌的感觉。 一次,小姑娘外出带回来一根神木,她向黑衣青年炫耀着,但青年没有理会。 后来,小姑娘每天都在削者这根神木,整整一年,终于把它削成了一柄木剑。 「这……这是?」 叶凌看向自己身背后的木剑,岂不正是那小姑娘手里削成的那把! 小姑娘将木剑送给了黑衣青年,黑衣青年虽然没有表示感谢,但自那之后,他便一直用着这把木剑。 又是一阵场景变幻,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白衣如雪,容貌动人。 她和青年被一众修士追杀,青年大杀四方,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最终惊动了各宗门的强者。 在与大能得对战中,青年受了重伤。 白衣女子拼死救下他,但也因此受伤,留下了暗疾。 他们两个一路奔跑至南域,遇见了同样被追杀的鼠族。后来鼠族得一些妖族被白衣女子救下,带他们来到了这座妖圣大墓中。 画面再一转,不知过了多久,那青年修炼达到了天象境,但白衣女子因为伤势,再无法精进。 青年离开了,他要返回东域,寻找能够治好白衣女子的丹药,并向追杀他们的宗门报仇。 但是这一去,他再也没有回来,白衣女子到死都没有再见他。 也许是她的这一份执念,触动了白灵妖圣的一缕神魂,帮助她留下了一道残念在这妖圣大墓之中。 而叶凌所见到的正是她的这一残念! 「如此说来,这柄木剑便是这女子送给剑祖的!」 叶凌想到此,周围时空转换,好似一处黑暗之中。那白衣女子缓缓走近,目光落在那木剑之上,眼神中满是怀念。 叶凌开言道:「前辈,剑祖前辈已经飞升上界了,他将这柄剑留在了下界,但不知是为何。」 那白衣女子没有说话,伸手一点,一块土黄色的布出现在叶凌面前。 「剑图!」 叶凌识海之中的剑图光芒大盛,此刻不受控制得飞了出来,与那剑图合并在一处。 霎时间,一道道剑气席卷而出,无数锋芒在此刻化作虚空之中的小人,再不断演示着剑招。 叶凌急忙坐下参悟,没过多 久,那些锋芒凝结成了剑祖的身影,一袭白衣飘飘,目光深邃,不可一世。 可当他看到白衣女子时,神色明显有了微微错愕,愧疚和欣喜交织难解。 哪知白衣女子甜甜一笑,突然开口道:「你还是穿白衣服更好看!」 剑祖不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就好像是他做的最大努力一般。 白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剑祖伸手点向叶凌,一道白光入体,无数记忆涌现再叶凌得脑海当中: 「群妖百战,夺命无痕;饱饮敌血,返璞归真!」 叶凌瞬间明悟,这块剑图上所记的剑式,名为剑锋无痕,乃是剑祖在南域与妖族的千万次战斗中所领悟创造。这这一剑,好似没有丝毫的刻意,完全是凭借着杀戮的本性而使用出来,真正的返璞归真一般,与杀戮这个词完全贴切。 可是,在叶凌观察这一剑的时候,却完全没有体会到里面的血腥之意,似乎这一剑的斩落,并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 「看来剑祖在南域的时候,保护了不少生灵,为此拔剑杀生,这就是这一剑的血腥之意并不重的原因。」 叶凌思索着,或许当年的鼠族后裔便受到过剑祖得庇佑,因此那白衣女子的残魂才能够留在这座大墓之中。 叶凌盘膝领悟着剑式,却不知剑祖的身影已经消散。 一处不知名的空间里,白衣女子看着剑祖的身影,早已经泪流满面,在她身后也出现了一道女子的身影。 「虽然都已经是一道残念,为何却不敢去相见?」 白衣女子闻言,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他过的很好,叶见过他,这便够了这世间,终究没有我的位置了。」 说着话,白衣女子的身影点点消散,彻底离开了这一方天地。 另一女子叹息一声道:「你二人心中终究还是有彼此的,可那金蝉子,却早已经忘了我。」 ………… 另一处世界里,白无御和小武几个已经汇合,而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吴良,青许和钟离寐。 吴良笑道:「无上天尊!几位竟然来到贫道前面,可真是快啊!」 小武讥笑一声:「道爷你该减减肥了,不然可是追不上我们的。」 「话说,叶凌去了哪里,怎不和你们在一起,难道是得了什么好处,亦或者受了谁的传承?」 「这就不用道爷操心了吧!」 「我们当初可是有言在先,你们受了机缘,可不能吃独食,所谓见者有份,难道你们要撇开道爷不成?」 小武耸了耸肩,道:「你看我们哪里有什么机缘,还不是喝道爷一样,两手空空。」 钟离寐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处药园,里面可全都是新挖掘的坑,你们独吞了这些仙药,赶紧拿出来!」 青许看向银翎:「是这样吗?」 白无御急忙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们可不明白,你们先我们一步离开,那么多层世界的东西,你们拿出来给我们分分!」 「放屁!道爷我毛都没捞着!对了,这两位道友看着面生,怕不是他们给拿走了?」 吴良看向徐弘和宁长歌,徐弘摇着扇子,叹息道:「道爷,我可是跟在你们后面进来的,只不过过那栋楼快了一步而已,哪里得了什么好东西?」 「哦?那敢不敢让道爷我看看你的储物道器里,是不是没装这里的东西?」 「道爷,你这话可就过分了,储物道器岂能随便给人看?」 「哼!我看你们就是心里有鬼!」 青许冷哼一声,随后道:「反正你们人族和我妖族的前辈们马上就要过来了,到时候给不给 看,就轮不到你们做主了。」 银翎不可思议的看向青许:「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青许顿觉委屈:「银翎,我这可是为了我们妖族,你难道要与这些人族同流合污吗?」 「你口口声声为了妖族,可不过是为了你自己,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出你的虚伪和无耻?也罢,等出去以后,我会亲自禀明族中长辈,解除和你的婚约!」 青许闻言,心中一恨,冷声道:「银翎,你一定会后悔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玄鸟一族已经没落,能够和我们青鹏一族攀上关系,对你们玄鸟一族来说事关重大,到时候可由不得你!」 银翎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白无御心中焦急,问李周道:「小道士,可有出去的路?」 李周闻言,摇了摇头,道:「只怕是要原路返回了。」 「师兄,你到底去了哪里?」 正思索间,数道强大的道势席卷而来,徐弘几个面色一变,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是人族和妖族的强者们率先突破了阻碍,来到这里。 「青鹏一族和玄鸟一族的后辈?」 赤乌眉头一皱,询问缘由。那青许将事情说了,还不忘提醒:「妖圣大墓的诸多道藏,可能就在他们的身上。」 不多时,青鹏妖王青辉赶到,见了青许却不见叶凌,心中疑惑。 古远见了钟离寐,微微一笑:「钟离教主好本事,倒是比老夫先到了一步。」 钟离寐也不客气,道:「先到后到不要紧,可我们终究是慢别人一步。」 顺着钟离寐的目光,古远看向小武几个,道:「看来你们得了莫大得机缘,只怕你们几个福浅德薄,难承其重,将这里得东西交出来,贫道可以做主,准许你们带走一些,对于你们来说,也是莫大的收获了。」 小武怒道:「趁火打劫也未免太不要脸了,老家伙,有本事咱们比划比划!」 「嗯?」 古远眉头一皱,一道寒气向小武袭去,不过中途被袁凶的火气打断。 袁凶道:「古宗主,你自去管你们人族的事情,可我妖族还不劳古宗主动手。」 「袁盟主,兹事体大,还是交给贫僧吧!」 金蝉子上前一步,看向小武几个,道:「各位施主,又见面了,想不到短短数月,你们的境界修为就提升了一个大境,尤其是小武,从凌虚境迈入天象境,真是不可思议,看来这妖圣大墓果然神奇啊!」 金蝉子几句话一出口,徐弘几个立马脸色一变,在场的人族喝妖族众修士也都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若果然如金蝉子所说,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的修为提升了这么多,那就说明他们从这座妖圣大墓里得到了不小的好处,甚至可以说是天赐得机缘! 金蝉子微笑着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莫怕,贫僧自会保你们周全。」 第一百零六章 众相迫以大欺小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世界中无风无雨,无日无夜,好似静止一般,但此刻,刀剑之利,依然摆在徐弘几人面前。 金蝉子一副人畜无害的笑意:「阿弥陀佛,贫僧与这座大墓有些缘分,几位还是将东西交给贫僧,以免受其拖累。贫僧曾发下宏愿,愿弘扬我教圣法,任何罪孽,由贫僧一人当之。」 李周怒道:「金蝉子,贫道原以为你与贫道一样,有弘法慈悲之心,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道貌岸然之辈!」 徐弘摇着扇子:「他佛教之中,尽是如此,五域谁人不知,妖族众人都在,不信你问问他们。」 袁凶哈哈大笑,道:「说的不错,和尚都是伪君子,真小人!」 观业和尚微微一笑:「阿弥陀佛,施主慎言。」 金蝉子道:「你们不必拖延时间,这些前辈得耐心是有限的,若是杀人夺宝,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小武听了,一步上前,天象境道势升腾。他之前和那域外鼠妖一战,自信心大涨,很想再找个同境界的强者打一架。 「哼!」 古远冷哼一声,一股明微境强者的气势瞬间就将小武给压制了,令他心惊不已。 徐弘急忙上前道:「院长,弟子在这里,你难道也要见死不救?」 他出身逸仙书院,此刻的院长尹梦松正摇着白羽扇,好似置身事外一般。 闻听徐弘之言,尹梦松道:「此时此刻,大势如此,我无能为力。」 徐弘大笑道:「难怪你爱而不得,正是自作自受!」 尹梦松脸色不变,只是握着扇子的手紧了许多。 徐弘面向古远等人,道:「实话告诉你们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你们不信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们若是想要我们乖乖就范,任凭摆布,那也是断然不能!」 段山海冷笑道:「就怕你们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着话,他大手一抓,无形道力衍化手印,向着徐弘抓来。 徐弘见了,手中玉笔一现,于面前半空笔走龙蛇,点画文字,紧跟着文字化作群山峻岭,挡在那手印前。 只可惜不过数息,那山岭便在手印下崩毁。 见此情形,白无御双手左右画圆,阴阳之道相生相克,流转之间引动手印转向别处。 白无御的太极功得自玄云的传承,但这并不是玄武一族的天赋功法,而是玄云当年游历五域时,从一个山中龟妖那里得来的。 据玄云说,那山中龟妖也有合道境修为,后来终究化道,为了能够留下自己的传承,这才将功法送给了玄云。 只是玄云自恃玄武传承功法的强大,并没有研习,后来遇见了白无御,便将这山龟的传承,送给了白无御。 眼见得白无御引动段山海的道力,令晴不弃笑道:「段宫主如此留手,果然还是有恻隐之心的。」 段山海冷声道:「莫在旁说风凉话了,还不赶紧帮忙?」 这毕竟不是他段山海自己的事情,见他们都袖手旁观,心里实在有些不平衡。 孙承宗倒是不客气,手中大斧一现,闪身便冲了过去。不过迎上他的是李周。 李周手中并没有道器,只是脚下阵盘一踏,奇门定位,那孙承宗便已经入了自己的阵中。 「嗯?」 孙承宗眉头一皱,方才他明显感受到一股力量在牵拉着他,只恐怕就是李周的手段。 李周立身孙承宗面前,伸手掐动法决,五行之力自天地而生,此刻阵中却尽为李周取用,金木水火土各自化虚为实,朝着孙承宗攻击。 孙承宗暗自惊讶,表现得疲于应付,一时与李周僵持不下。 在一旁观战的三大阵道世家家主见了,暗暗称奇。孙长庚道:「此子的阵法修为,远超我族中小辈,真是天生之才,天生之秀。」 姜太湖叹息道:「可惜了,若是入我姜家,得老夫调教,日后必然能以阵法证道,为我阵师一脉,重振上古之盛。」 原随风颇有些感慨的道:「我道后继有人,倒也令人高兴!」 只是见这几个小辈困兽犹斗,古远有些不满,他看向小武几个,对袁凶等三位宗主道:「这是你们妖族的事情,不知三位想要如何处置?」 袁凶还没说话,银翎便上前对赤乌道:「帝君,我天羽宗如何能够听他们人族的指挥?」 赤乌自然不愿,但此时此刻,却也由不得他多加袒护,只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若是心中无鬼,如何要怕?孤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这里这么多前辈强者,你们是插翅难飞的。」 银翎心中一冷,不可思议的道:「帝君难道也和他们一般,落入俗流?」 「放肆!」 身后有金乌一族长老,厉声喝骂:「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们身为妖族,反而与人族厮混在一处,已然犯了大罪,如今还敢在这里多嘴多舌,当真不知死到临头了么?」 小武听了,立马反骂回去:「好个没有羞臊的老杂毛,只会满嘴喷粪,我们与人族厮混?那你们这些东西怎么给这白毛老道当狗,在这汪汪叫个不停啊?」 那长老气得浑身颤抖:「小乌龟,老夫今日取你性命!」 「老挫鸟,我看你是活够了,连你爷爷都敢骂,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肖子孙!」 那长老也有天象境修为,与小武棋逢对手,二人自上虚空打斗,各自施展法象对撞,引动众人围观。 「这……这是!」 「不会错的,他是玄武一族的后裔,真想不到玄武一族还有后人!」 有妖不由得转头看向玄龟一族的人,可以说玄武一族的没落,与玄龟一族的打压脱不了干系。 见小武是玄武一族,袁凶也有些惊讶,他目视玄龟一族的强者,眼神中满是警告,大概就是告诉他们,不要打歪主意。 妖族需要变得强大,拥有上古神兽血脉的妖族后裔,妖族现在尤其缺少。 果然,凭借着强大的血脉力量,那金乌一族的长老败下阵来。 金乌一族并不以力量见长,但是小武嘴里骂的花样儿太多,那金乌长老气不过,选择与小武正面对抗,这才导致落败。若是他能选择以速度取胜,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赤乌见自家长老败落,脸上有些挂不住,不顾袁凶的反对,踏空而上:「小乌龟,孤来会会你!」 「明微境!」 小武脸色一变,满是凝重的神色。 青许此刻站在青鹏妖王身旁,山介等八个小妖还有星妍站在银翎身后。 青辉道:「银翎,你是我青鹏一族的人了,我自不会难为你,现如今,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不必再与他们一起了。」 银翎摇头道:「我会禀明族中前辈,解除婚约,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安危而抛弃他们。」 青许冷声道:「族长,银翎心意已决,看来她已经不会回头,让我将她擒下,送回玄鸟一族处置。」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就在青许要上前时,背后一道身影闪至:「青许尔敢!」 来人一杆长枪如龙,正是傲空! 「银翎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青许见是傲空,立马咬牙切齿的道:「傲空,现在各族前辈面前,你还想要争强好胜吗?」 傲空笑道:「那又如何,银翎是我喜欢的人,谁要是敢欺负她,除非先杀了我!」 此言一出,妖族众人窃窃私语,好在赤乌不在,不然的话,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青辉转头看向神雕一族的族长无过:「无过族长,你是何意?」 神雕一族与青鹏一族的关系算不得水火不容,却也相互敌视。无过是个和蔼的老者,他上前笑道:「银翎姑娘,难得我族傲空对你一片痴心,既然你愿意解除和青鹏一族的婚约,不若就嫁入我神雕一族可好?」 此言一出,青辉神色大变,怒不可遏,无过的话,等于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但无过并不在乎,继续道:「银翎姑娘,你也不必急着答应,我神雕一族绝不强人所难,更不会以势压人,你尽管放心。」 「多谢无过族长。」 银翎也明白,若是神雕一族愿意相助,自己就有了些依仗,虽然并不牢靠。 青辉道:「好个神雕一族,竟然如此辱我青鹏一族,无过,看来你这些年修为见涨,我倒想要领教领教了!」 无过依旧笑着:「现在倒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出去以后,我自当奉陪。」 「一言为定!」 青辉此刻怒火无处发泄,便迈步向着山介几个走过来,山介几个都是盈冲境修为,在青辉面前,恐怕毫无招架之力。 宁长歌见了,急忙祭出一件道器,好似墙壁一边,横在青辉面前。 青辉眉头一皱,一掌打去,那墙壁竟然毫发无损。 「好坚硬的墙壁!」 青辉惊讶之余,怒火更胜,手中五色神光戟显化,挥动之下,那墙壁瞬间崩溃。 就在一刻,山介八个各自施展功法,向着青辉攻来,他们本想出其不意,但却小看了天象境强者的实力。 「哼!自不量力!」 青辉周身气势一震,无形道力席卷而去,山介八个根本无招架之力,便被震飞,摔倒在地,受了轻伤。 星妍不是个擅长战斗的,此刻站在后面,吓得泪眼婆娑:「叶大哥,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说着话,就见青辉一伸手,一股道力将星妍拉在他的手里,怎么也挣脱不得。 「竟然是绮灵猫一族的小妖,不过可惜了,正好用你的毛皮来引动月华!」 「不要!」 宁长歌忙上前来救,有青鹏一族长老一掌将其震退,星妍哭泣着道:「叶大哥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大哥?叶凌?就凭他?」 青辉冷冷一笑,猛然间手间发力,要取星妍的性命,不料一道锋芒剑气突然破空而至,斩落在青辉的手上。 点点鲜血滴落而下,抓着星妍的手也松开了。 「青鹏妖王,你敢伤我的师侄,我便要你祖宗的性命!」 第一百零七章 显灵妖圣送出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叶凌仗剑而立,目蕴寒光。 青辉的右臂受了叶凌一剑,鲜血直流,不过他道力一转,便封住了伤势,看向叶凌不由得感叹:「想不到短短数月,你的修为精进了这么多。」 叶凌此刻依旧是不灭境巅峰修为,他领悟过了斩天剑决的第四式后,剑道精进,但境界没有突破。 无他,因为叶凌还没有把握能够渡过他的天象境雷劫。 叶凌不答,又是一剑斩出,无边剑气好似能够破开虚空一般,从中间落下,直将小武他们与人族和妖族的强者一分为二,大地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古远几个见是叶凌,神色冰冷,古远道:「原来你躲到了南域来,看上去境界修为提升了许多,这就是你从东南秘境得来的吗?」 叶凌突然一笑:「你猜?」 段山海道:「小子狂妄,今日你等若不磕头认错,听凭发落,定叫你们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叶凌冷笑:「段宫主莫要心急,今日不是佛门主事么,和尚还没发话,你怎敢逾越?」 「你……」 饶是段山海一宫之主,颇有涵养,此刻也脸上挂不住了:「别忘了,你对我有杀子之仇!」 叶凌道:「说不定日后,我与你子还有杀父之仇呢!」 「好好好!」 段山海大怒道:「诸位可都听见了,非是我以大欺小,实是他自有取死之道!」 话音刚落,段山海周身道势冲霄,山海图在头顶展开,无边道力好似洪流一般,向着叶凌袭来。 叶凌仗剑而立,一身锋芒好似中流砥柱,在段山海的道势中巍然不动。 段山海见了,引动山海图向着叶凌覆盖而去。 叶凌明白,若是不能战胜段山海,自己便没有谈判的筹码,更不可能与小武他们平安离开。 想到此,叶凌剑锋斩落,无边剑气纵横杀出,直接落在段山海的山海图上。 那山海图乃是玉轩宫历代传承的仙器,凭叶凌根本不能伤及分毫。 剑锋之下,山海图中立刻泛起无边汪洋,将剑气淹没吞噬。 地面上,徐弘对李周和宁长歌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需得想出脱身之计。」 旁边白无御道:「若是有办法,我们也不必在这烦恼了。」 就在叶凌没来之前,他们就商议过离开的事情,只是众人都没有头绪,想着的也不过是原路返回。 徐弘却道:「不对,若是受了白灵妖圣的传承,自然能够知晓大墓的一切,或许这八个小妖身上,该有逃离之法!」 山介八个自是不明所以,他们一直都在这个小世界中修炼,虽然想过离开的事情,但因为没有办法而搁置。 现在旧事重提,他们自然也一片沉默。 小武不由得感叹道:「白灵妖圣,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弟的后人死在你的墓里不成?」 话音刚落,虚空之上一阵巨响,叶凌和段山海的身影各自倒飞出去,好远才站稳身形。 段山海负手而立,山海图流光溢彩,似乎并没有什么损伤:「若非你与我不共戴天,以你之天赋修为,我倒真相请你入我玉轩宫,我情愿将宫主之位相让!」 叶凌此刻仗剑而立,笑着道:「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日后,我非不能做各比你玉轩宫更强大的宗门之主!」 「好志气,不过你没机会了!」 段山海周身气势一盛,山海图中光芒万丈,好似山海川流自图中飞了出来,将叶凌匡定其间。 天地间风云变幻,那山川果如实际,叶凌现在已经被困在其中。 锋芒剑气环绕周身,护着叶凌不受其害,但若是想要离开,却是不能。 段山海冷冷一笑,伸手掐动法决,那山海图开始将这景象往图中拉回,若是叶凌不得脱逃,便要被此图终身困锁,再难离去。 叶凌抬剑斩落,但那景物之间好似无穷无尽,叶凌剑气飞出,竟然千里万里,不见回程。 徐弘见了,急道:「不好,若是叶子被拉入山海图,便要成了段山海的囚徒,终身不得解脱。」 「这该如何是好?」 徐弘思索片刻,忙道:「长歌,快把那你壶拿出来,我们催动泥壶说不定还能救下叶子!」 宁长歌不但耽搁,立即取出了泥壶,几人合力催动,一道混沌之力将叶凌罩定,立刻将他向外拉扯。 「嗯?」 段山海原本已经稳操胜券,但不想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竟然能够胜过他的山海图,不由得令他心惊:「这是何等道器,竟然能够对抗我的山海图!」 段山海一步踏出,两手运转道力注入山海图,全力催动,让其加快收取叶凌。 另一边,徐弘几个也是全力施为,不逞多让。 袁凶看向那泥壶,神色有些古怪,旁边的独首问道:「你见过那壶?」 袁凶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的确如此,那段山海的山海图乃是天阶上品的仙器,超凡入圣,那泥壶为何有这等力量,难不成又是一件仙器不成?」 袁凶看向古远,只见古远目光落在那泥壶之上,虽然未有动作,但明显是神色有些异样。 捕捉到这一细节,袁凶对独首和赤乌道:「万不能让古远杀人夺宝。」 双方正拼斗间,金蝉子突然将手中的佛灯举起,佛光笼罩在叶凌身上,竟然猛然间化解了双方的力量,叶凌也趁机恢复了自由。 「阿弥陀佛,贫僧等人不是为杀人而来,若是继续下去,叶施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诸位还是罢斗言和吧!」 观业和尚与慧明和尚,清虚和尚各自上前,打算阻止冲突。 不过段山海并不领情,直言:「佛门若是在袒护这几个小贼,那就别怪我不顾及两教情分!」 他的儿子死在叶凌手上,双方已然是不共戴天之仇,哪里能凭和尚几句话就罢手,如此岂不是堕了玉轩宫的尊严。 叶凌自然也不领情,他已然看透金蝉子的虚伪和三个大和尚的伪善,拖延时间或许对叶凌几个有利,但主导权不能落在佛门手上。 说话间,整个妖圣大墓突然发生了震动,正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半空之上一道神光映照在八个小妖身上。 孙承宗忙道:「原来如此,他们就是白灵妖圣的八大弟子的后裔!」 八个小妖的身份,早就被八方客栈给透露出去了,只是因为他们八个一直跟在叶凌身边,潜藏在妖族,所以人族各宗门无从寻觅,这才集合了力量打破禁制,强行闯进来。 晴不弃闻言道:「难怪他们能够先我们一步,这个叶凌有点儿意思,什么好机缘他都能得到,难道是天眷之人?」. 汪悟元沉声道:「剑道难修,天罚尚且不足,怎可能得天眷?只怕是人家行的正道,自然有百灵相助!」 说话间,一道女子的身影显化而出,金蝉子眉头紧锁,因为这女子正是白灵妖圣。 白灵妖圣的一缕残魂,依旧存在! 观业和尚上前一步:「阿弥陀佛,白灵妖圣,你因我佛门而成就圣位,如今可还有什么要对我佛门说的?」 白灵妖圣道:「佛门的恩情,我已经奉还,那佛灯众的灯油,此刻已经重新填满,我与佛门的这段恩怨 ,也算是了结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些妖族都窃窃私语,如今白灵妖圣亲口承认是因为佛门的帮助才成就圣境,那不就是说佛门才是妖族该选择的道路? 观业和尚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局面,他又道:「阿弥陀佛,一入佛门,终世比丘,白灵妖圣,我佛门愿增您菩萨果位,只要得南域群妖香火供奉,必然能登极乐。」 白灵妖圣摇头道:「我并未有何宏法救世的心愿与言行,自是得不到那菩萨果位,和尚你也不必多言,此处乃我安寝之地,你们吵也吵了,闹也闹了,赶紧离去吧!」 说着话,白灵妖圣反手一挥,叶凌几个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这几个小家伙最是烦人,你们倒还要留些体面,我便不亲自动手了。」 说着话,白灵妖圣的身形消散,不见了踪迹。 尹梦松突然一笑:「传闻白灵妖圣在世的时候便最是庇佑他人,现在看来,死后也是如此,一缕残魂也要耗尽,救下他们几个小妖,可敬可叹啊!」 菅红叶冷哼一声:「倒是比你们这读圣贤书的伪君子要好些,自家弟子求告,竟然全不在乎,果然好贤人!」 「贤与不贤,不过是俗世品评,只当一笑耳。我只知五域大势扑朔迷离,他若能早一日割舍师门,反倒是少了一份牵挂,我助他一臂之力,也并不指望他心领感激。」 二人说话间,人族宗门的不少修士已经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现在叶凌几个身上不仅有东南秘境的成仙之秘,更有妖圣大墓的无边道藏,已然是取死有道了。 最是气愤的当属吴良,他忙前忙后,到头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上……他码的天尊!道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青鹏妖王青辉对青许道:「现在和叶凌交恶,我族前辈的事情只怕瞒不住了,出去后立即派出宗门所有人,寻找叶凌的下落。」 「是!」 妖族三宗的宗主,袁凶,赤乌,独首此刻已经来到了第二层的藏经阁处,早有妖族前来禀报:「我们已经封锁了出口,有十几个想要硬闯的修士,皆被我们杀了。」 独首道:「如此也好,若是还有人想要硬闯,格杀勿论!」 人族自然也知道了此事,三教魁首各宗的宗主齐聚,来到袁凶几人面前:「袁盟主,现下多事之秋,难道你们妖族想要与我人族全面开战不成?」 「那几个小辈身怀异宝,我们还要去追赶擒拿,耽搁了时辰,对我两族都是巨大的损失啊!」 袁凶闻言冷笑道:「还记得在这里得了那许多的功法么?交出来,我让你们离去,不然拼得性命,我妖族今日就让你们永远留在这座大墓之中!」 第一百零八章 今非昔比渡群峣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光大盛,刺眼的阳光好似不知节制,企图灼伤被映照的万物。幸有阵阵凉风,为饱受煎熬的生灵送上些许舒适。 这是一处不知名的小河边,叶凌几个被白灵妖圣送到了此地,远离了大墓,成功逃出。 小武仰天大笑道:「我们没事了!」 白无御亦笑道:「总算是有惊无险,好在有最后的白灵妖圣帮忙啊!」 山介几个都朝向北方行礼,感谢白灵妖圣的救命之恩。 徐弘道:「需先去打听下我等所在,然后辨明方向,尽快离去。」 他们现在身怀重宝,又得罪了人族和妖族的强者,自是要先寻个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 宁长歌道:「不如就回到外域去,他们想必不会知道我们会和南域蛮族在一起。」 「如此甚好!」 叶凌点点头,现下他需要寻个安全之处,想办法突破天象境,八个小妖和星妍,小武,也要吸收灵脉,铸就道体。 叶凌看向银翎,问道:「姑娘是要回玄鸟一族,还是……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外域?」 银翎还没回答,徐弘抢先一步道:「银翎姑娘还是不要回去,你与我们一起离开,若是出现在族中,各方势力必要盘问发难,便是同族只怕也不会放过你,到底还是等我们有了自保之力,再离开为好。」 徐弘说的句句在理,但眼神却飘向叶凌。银翎与陆离长的实在是一模一样,这让初见的徐弘也大为惊讶。后来才从白无御口中得知来龙去脉。 思索之间,徐弘便有了计较。虽然他说的句句属实,但目地又何尝没有帮叶凌一把的意思? 银翎听了徐弘的话,点头笑道:「徐公子说的在理,我就先跟你们在一起,等日后再回去。」 银翎这边没有问题,叶凌又问小道士李周,李周无奈道:「经过此役,妖族都会知道白灵妖圣因为得了佛门相助,才能成为妖圣,佛门已然胜了,小道留下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只有随你们一道离去了。」 小武笑道:「这便好,这便好,咱们现在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 众人放声一笑,无比畅快。 随后,叶凌和徐弘外出,寻到一个小妖,问明了这里依旧是冷月妖宗的所在,看来白灵妖圣没有把他们送出太远,因此那小妖前几日才见到许多妖族强者往北赶路。 徐弘道:「看来他们还没有离开大墓,我们还有时间。」 此刻众人都是盈冲境以上的修为,便都御空而行,不断向着南方而去。 大概行了一个多月,终于是来到了内地和外地的交界之处,远远只见那城池此刻守卫森严,好似新来了守将。 宁长歌道:「真是奇怪,我们来时还没有的。」 小武道:「怕什么,就凭我现在的境界修为,管他是谁,打过去就是了,师父,师叔,你们都不用出手,看我的!」 说着话,小武便不顾白无御阻拦,按下云头,靠近了过去。 哪知他刚靠近那城墙,突然之间,一道金光闪过,一张大网飞了出来,将小武给套住。 「不好!」 叶凌和白无御急忙上前去救,不料被两道身影挡住,一声笑响彻云霄:「叶道兄,别来无恙啊!」 那城墙之上,转出两人,岂不正是冥府少府主谢玄!在他身旁的,却是圣灵教圣子肖玄羽。 「是你们!」 叶凌眉头一皱:「难道你们是在等着我?」 肖玄羽笑道:「是也不是,我们知道三教各宗已经到了南域,我们便是去了,也要屈居人后,倒不如在此静观其变。不想第一个等到的便 是你们。」 谢玄坐在椅子上道:「诸位这么急匆匆赶回来,想必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我二人却也不是贪心之人,但求一观,自会奉还。」 徐弘冷笑一声:「何必说此无用之言?冥府行事,自是阴暗无光,倒是圣灵教如此,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肖玄羽道:「在下不过也是有猎奇之心,只求一观耳。」 叶凌一剑斩落,拦住他和白无御的追风与夺命急忙躲闪,二人眼中露出惊色:「不灭境,巅峰!」 谢玄也慢慢站起身,神色不断变化:「看来叶道兄的确是得了些好东西,境界修为提升的这么快,这可更令我好奇了。」 叶凌并不理会,闪身上前去救小武。只不过谢玄伸手一招,那大网裹着小武飞落在谢玄面前。 「叶道兄,我这张网,不是仙器,胜过仙器,可捉天象境强者,取其性命,你若是执意要动手,我可不能保证这小乌龟的性命!」 终究还是以性命相要挟,虽然套路老,但是对于叶凌这样的人却是效果显著。 叶凌果然停住了身形,死死盯着谢玄。 肖玄羽看向白无御,竟然也是不灭境修为,还有那八个小妖,个个都是盈冲境。 肖玄羽皱眉传音道:「他们的境界修为提升了这么多,定然是在妖圣大墓中受了什么传承。只是如此实力,凭你我势单力孤,恐怕不能济事。」 谢玄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叶凌等人境界修为暴涨,换谁也无法预料,因此才会有现在的对峙。 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想好脱身之计,更不能示弱。 现在谢玄手上有小武这个筹码,他自信叶凌不会将他怎么样。 但是这一次他失策了,殊不知在八个小妖身后,还有李周和宁长歌。 宁长歌手中现出那古怪的泥壶,李周运转道力催动,猛然间混沌之力发出,直接将谢玄的道网与小武给吸了过来! 「不好!」 谢玄心念一动,再要争夺,可那道网已经飞到半空,与之相对的,是叶凌的剑气斩落而下。 剑气锋芒毕露,令谢玄和肖玄羽不得不赶紧躲避。夺命和追风上前,却被徐弘和白无御阻拦。 叶凌施展玄天残影,向着谢玄而来,语气冰冷中满是愤怒:「冷面千容在哪里?」 谢玄轻笑道:「你若是杀了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叶凌闻言,一剑斩出,直接将谢玄席卷其间,凌厉剑锋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口,好似要讲他彻底灭杀! 肖玄羽见了,手中道扇一挥,金风呼啸,算是替谢玄抵挡了些,救下他的性命。 此刻追风已经摆脱徐弘,赶来搭救,城墙上的圣灵教弟子也纷纷上前,长老王德伦手中大刀高高举起,一身修为显露,道势横空! 但叶凌此刻早就今非昔比,便是众人一齐而来,他也全然不惧。 「此剑倒是我第一次用出,便用你们来试一试剑锋!」 但见叶凌一身道力流转,剑道大势冲天,好似将苍穹一分为二,手中木剑不断颤抖,锋芒之气不受控制的散溢而出,撕裂着周围虚空。 下一瞬,叶凌木剑斩落,那无双剑意好似是本能发出,并没有多少干扰,席卷向四面八方。 这便是斩天剑诀得第四式,剑锋无痕! 那无边杀意无声无息,好似没有痕迹一般。 可是下一秒,王德伦等一众圣灵教中人身子好似被锋芒席卷,竟然顷刻剑化作了粉碎! 叶凌很少使用这么凶狠的剑招,但是他现在面对的是冥府和圣灵教,一个害死了自己的兄长,一个害死了自己的爱人! 那追风身法极快,虽然他有所防备,急忙逃生,但终究还是没能彻底逃过,被斩去一臂。 他强忍着伤势,来在谢玄身旁,带着他迅速逃离。 肖玄羽眼见得自家教众惨死,惊惧非常,道:「叶道兄,我与你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你又何必斩尽杀绝?」 叶凌道:「你圣灵教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凡圣灵教之人,我都不会放过!」 说话间,叶凌的身法施展到极致,虽然玄天残影只有半部,但他的境界提升以后,速度也是明显加快,虽然追不上追风,但却渐渐赶上了肖玄羽。 肖玄羽大惊失色,急忙丢出各种保命的手段,但身后得叶凌只有一招,便是一剑破之。 就在叶凌追赶上肖玄羽,抬剑要取他性命之时,一道大势猛然间袭来,让叶凌迟滞了脚步。 紧跟着半空之上一道大手印向叶凌拍落。叶凌挥剑斩去,剑锋劈开了手印,却也让肖玄羽逃的远了。 「是你?」 叶凌看向来人,岂不正是圣灵教副教主仇万敌! 仇万敌看着叶凌笑道:「肖玄羽乃我圣教圣子,不该死在这荒蛮之处,你要杀他,还是另寻各风水宝地吧!」 仇万敌修为在天象境,叶凌虽然有把握与他对战,但终究是耗费时间和气力,倒让肖玄羽跑了。 思索之下,叶凌收起木剑,冷哼一声:「不日,我便会前往圣灵教,取他的性命!」 「也好,你要往圣教,自有人恭候大驾,在下告辞了!」 二人各自离开,叶凌回返,拿夺命也已经夺路逃走了。李周和宁长歌想办法救出了小武,便将那道网送给了小武。 小武气道:「果然啊,我就是没有好道器,才总是吃亏,等我叶弄到了仙器,看谁还能偷袭我!」 徐弘见叶凌回来,忙上前询问。叶凌将事情说了,徐弘道:「如此也好,我们不能和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只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离开内地,想必会传扬出去,我们只怕在外地也不安全了。」 叶凌点头:「无论怎么说,先前往蛮族所在,再行商议。」 「也好!」 ………… 另一处山巅,谢玄和肖玄羽劫后余生,双双还有些心悸。. 「想不到啊想不到,那妖圣大墓竟然有如此神奇,可以将修为境界提升这么多!」 「叶凌只怕很快就要入天象境,到时候五域之中,也少有敌手,非你我之幸!」 说话间,仇万敌追赶上来,肖玄羽忙道谢,仇万敌摆手道:「你若是死在南域,我只怕要受不小的麻烦。不过那叶凌的事情,你还是尽快回去禀报圣教,他可是扬言要灭我圣教的,这样的敌人必须尽早铲除,想必冥府也是这么想的吧?」 第一百零九章 返外地聚会湖皋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碧绿大地之上,嵌着一块湖泊,便好似镜子一般映照天地,因此得名明镜湖。 原本的明镜湖畔只有苍梧部落居住在此,种药炼丹,但如今,五个蛮族部落聚集在一起,人数也多达二十万,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型的人族聚居地。 围绕着明镜湖向外,蛮族正在修筑木制的城墙,以此来抵挡猛兽的侵袭。 这一日,正领着麾下勇士在外巡视的勇,突然感觉到数股强大的气息靠近,心中大惊,急忙令人先去回报各族强者,自己则准备上前问询抵挡。 但是紧跟着,宁长歌的声音便传来:「勇,莫要惊慌,是我回来了!」 「是族长!」 勇喜道。宁长歌现在是蛮族五部共同的族长,也是他们中实力最强者。 紧跟着,叶凌几个也都现身出来,叶凌笑道:「勇,好久不见了。」 勇见是叶凌,热泪盈眶:「叶大哥,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叶凌几个跟着勇来到明镜湖畔与众人见面。如今的苍梧部落,是勇的妻子露作为族长,她和勇的孩子也快要诞下了。 此外,还有居辰部落的族长武,司戊部落的新族长锐,后照部落的慧长老,源长老,苍梧部落的翠长老,药长老等人全都齐聚在议事的大殿中。 另外还有万剑神宗的二百多名弟子,被米天扬,申时度带领着,也在这里。此刻便由二人代表前来。 半雪抱着已经一岁的宁宇,身旁跟着小小。小小此刻依旧是凌虚境的修为,见山介他们都已经入了盈冲境,且容貌大为改变,不由得惊讶。 宁长歌坐在首位上,叶凌几个也都分座坐下。宁长歌道:「诸位,我们这一次前往内地,有惊无险,叶子他们也已经回返,下一步就可以彻底收服红岭山脉了!」 红岭山脉此刻已经被执明部落,陵光部落,孟章部落三族占据。孟章部落实力最强,因此被陵光部落和执明部落联合对抗,双方这一年来相互争斗,多有死伤。 宁长歌曾经想要招揽,并派出使者,但三族都不愿意加入联盟,让宁长歌无能为力。此外,孟章部落与他们有仇恨,想要让这里的五族接受孟章部落,只怕很难。 叶凌道:「腾云还在内地等着我们回去,需要派人前去寻他。」 白无御道:「我们现在身份特殊,最好不要回返,不如让这里的蛮族长老辛苦一趟。」 翠长老立马起身道:「叶长老对我苍梧部落有大恩,我愿意跑一趟。」 宁长歌点头道:「也好,等下让小白告知翠长老具体的位置,你再出发。」 随后,勇问道:「我看叶大哥的境界修为好像增长了好多,我们岂不是可以前往红岭山脉,使八部合一?」 勇所在的伏羽部落此刻一分为二,另一部分的族长叫佑,现在依附于孟章部落,勇一直都在想着两部分重新合并。 叶凌道:「此事先不急,不瞒各位,我们在内地的一座妖圣大墓中得到了些宝物,因此人族和妖族的势力现在应该在搜捕我们,这些日子只怕就要来到外地。望各位回去以后告知部落族人,不要向外透露我们在这里,以免惹来强敌。这些日子,我和几个师侄们要闭关,待我们出关以后,再行商议。」 蛮族各族长听了,纷纷赞同。虽然宁长歌是这五族的首领,但叶凌的话明显更有力量。 又说了些闲话,众人各自散去。叶凌几个也终于有机会来看宁宇。 宁宇现在已经能够满地跑,会说话了,若不是身体还太弱,估计可以教他开始修炼。 徐弘摇头叹息道:「岁月不饶人啊,长歌都已经有了孩子,我等的媳妇还不知有没有从娘胎里生出来呢!」 白无御笑道:「你那张嘴,无理也要搅三分,只怕是没有好姑娘和你过日子了。」 「你小子,到时候看看咱们谁先成家!」 叶凌笑着揉了揉宁宇的小脑袋,从碧玉扳指中取出一块玉佩,这玉佩乃是他早年偶得,是一件防御道器,据说可以防备不灭境修士的全力一击,算作一个平安符吧! 白无御几个也都纷纷送上见面礼,宁宇大笑着都收下,赶紧改口叫着众人叔叔伯伯。 不去打扰宁长歌一家团聚,众人都走了出去,翠长老已经吩咐人安排好住处,虽然简陋,倒也安心。 傍晚时分,众人小聚了一下,但为防嚷更多的族人知晓,泄露消息,并没有大张旗鼓。 夜半,叶凌和徐弘并肩走在湖畔,微风清凉,吹散着二人身上的酒气。 徐弘道:「我来到明镜湖时,南安前辈他们便已经走了,长歌说是长发道人亲自前来接走了前辈,说要想办法恢复他的修为。前辈临走时留下了话,让米天扬他们听从你的安排,南安前辈这是将万剑神宗的未来交到你的手上了。」 叶凌闻言点头道:「所以我才觉得肩上有了重担。我这一路行来,虽然时时克制,却得罪了太多人,太多势力,与我有关系的人都要受到牵连。当年长歌不过是与我相识,边被逐出了缥缈宗,你就更被说了,此次下山,只怕又是受不了同门的白眼了吧?」 徐弘一笑,道:「都是些世俗庸人,我才不会在意。」 叶凌也不揭穿他,接着道:「所以我就在反思,为何那些人都要与我过不去。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世上总有力量这个东西,获得力量的人,便要站在高峰,没有力量的人则游荡于山脚。或许有无私之人不用力量来压迫别人,但指望人的良知,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力量是偶然得到的,又被必然垄断。如果有人想贸然窃取,不会有人答应。」 「这种力量是权力,是势力,乃至于法力。我不过是一个修士,便被各宗门所不容,大概就是我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是对力量的窃取者吧!」 徐弘道:「叶子,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看来在大乾王朝的经历,对你影响很大。」 「无非是权衡利弊,无非是相互博弈。」 叶凌无奈一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就那虚无缥缈的道,我只知道现在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朋友,只有报团取暖这一条路。」 「可你想过没有,若是组建宗门,那些大势力依旧会干涉,甚至是更严重的干涉。你难道忘记万剑神宗的事了吗?」 叶凌默然良久,然后道:「可我们还有选择吗?」 徐弘闻言一愣,良久后轻笑道:「你说的对,我们别无选择。你想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吧?」 「现在小武已经是天象境修为,我也即将迈入天象境,再加上你们的帮助,我们的巅峰战力不输于普通的二流宗门。此外,现在有万剑神宗的二百多弟子,还有蛮族的修士,我们也不缺人手。」 「只要能够先将架子搭起来,剩下的可以慢慢完善。」 徐弘点头道:「把江凡,明骤雨,岳逐风他们都给找来,另外,想办法动员神偷鬼盗也加入咱们宗门,实力酒更为壮大了!」 叶凌笑道:「如此,还要请你这个秀才,给咱们这新成立的宗门想一个响亮的名号。」 「这倒是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徐弘摇着扇子道:「反正也不着急,这几日风头过了,你和小武他们先闭关修炼,等突破了,再正式建宗立派。」 叶凌应了一声,又道:「那现在就还剩下一件事了。」 说着话,叶凌伸手一招,一十八 根镇魔柱飞出,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柱子的锁链牢牢困住的那域外鼠妖,此刻已经神色萎靡,显然是被镇魔柱抽取了不少气血之力。 「域外的秘密,我想秀才你还是很想知道的。」 徐弘点了点头,反手取出了纸笔,道:「咱们还是找个好地方审问,我需要做一下记录。」 于是,叶凌和徐弘便带着那域外鼠妖来到了离明镜湖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谷内。 叶凌对那鼠妖道:「想必这些天你也该知道了,我这道器你是肯定挣脱不得的,不过你若是配合,我倒是可以减轻你的痛苦。」 那鼠妖显然已经被那镇魔柱给折磨怕了,连忙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一定配合,求你饶我一命,放我离开这些柱子。」 「好啊,但是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要问的?」 「你叫什么名字?」 「黑维。」 那鼠妖言道。 「你们来自域外的什么地方,为何来到我们这里?」 「我的家乡离这里非常遥远,我们是住在大陆西方的妖族,我们跟随着人族的强者横跨了沙漠,隔壁,群山,草原,才最终抵达了这里。」 「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为了传播神帝的福音!」黑维无比虔诚的言道:「你们这里的生灵不知道信奉唯一的神帝,不知道忏悔自己的罪孽,只是愚昧的自相残杀,死后必然要坠入地狱。我们是来拯救你们的!」 叶凌闻言,眉头一皱,前世的记忆令他想到了类似的说辞,同时又想起了当年遇到的事情,便开口问道:「你说的人族,难道是三一神教?」 黑维不由得惊讶道:「你如何知道神教的事情?」 叶凌道:「显然你们不是第一批潜入我五域的域外圣灵,当年有一群自称三一神教的人族便去过东域,我还记得那个骑士叫做托利玛,你可知道?」 黑维点头道:「我知道,那是神教派出的第一批骑士,他们勇敢的接下了这项任务,只是很久没有消息了,难道他们已经死了吗?」 叶凌点头道:「他们被我人族宗门发现,已经全部被杀死了。」 「他们都是勇士,将会被神帝接引,去到天堂的!」 徐弘皱眉道:「他这怎么跟圣灵教一样,神神叨叨的。我问你,你们三一神教,或者你们妖族都来了多少人,现在都在哪儿,下一步要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域外生灵万里遥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光大明,叶凌和徐弘从山谷中走了出来,叶凌抻了个懒腰,道:「想不到啊,五域之外还有那么广大的世界!」 他二人昨夜询问了黑维各种问题,对域外的事情了解了不少。 这些域外之人来自非常遥远的西方,信奉唯一的神帝,创建了三一神教的宗门,世俗的王朝也都归三一神教管辖,妖族自然也在其中。 三一神教的教义中,要让世上所有的生灵都信奉神帝,因此他们开始对外扩张,强迫别人加入三一神教。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剿灭了不少人族和妖族,一直来到了西南边城以外,因为他们发现五域之地有十分强大的文明传承,所以没有敢贸然行动,这才派了先遣队进入探查。 不过这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们对五域之地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下一步便要发起进攻。 黑维提到,妖族的天蚕宗已经决定和三一神教合作,天蚕宗宗主百缠接受了洗礼,成为神帝的信仰者,黑维他们上一次的布阵,便是在天蚕宗的帮助之下,不过被青青将阵法打破了。 青青为此付出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在碧玉扳指内沉睡了八百多年,现在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三一神教内部的组织与五域的宗门有相似之处,境界的划分也一样,但名称不同。 从合道境境至汇灵境,域外分别叫做天使境,皇境,王境,大公境,领主境,骑士境,斗士境,武士境。 三一神教下有两个组织,分别是教皇殿与王国。 王国的统治者便是国王,一般只有天象境修为。王国下是各种骑士团,不灭境为白金骑士,与叶凌战斗过的托利玛便是,盈冲境为黄金骑士,凌虚境为白银骑士。 另外,尚有不愿意加入王国而进入教皇殿的强者,天象境称为圣骑士,明微境称为神骑士。 而教皇殿以教皇为首,下设明微境红衣大主教,天象境宗主教,不灭境都主教,盈冲境执事祭祀,凌虚境辅祭祀,青幽境、汇灵境助祭祀。 不仅如此,教皇殿与王国的修炼偏好不同,因为教皇殿垄断了被称为魔法的功法,所以王国的骑士们只能修炼近似于炼体的一些功法,所以王国很少有能够成就明微境以上的修士。 这也是为什么教皇殿一直能够掌控王国的原因。 而如黑维一样的域外妖族大概属于教皇殿和王国之外的第三方势力,一般由天象境的妖王为单位,统治妖族。 其中一些超过天象境的大妖有机会加入教皇殿,得到继续提升境界修为的机会。 可以说,能够修炼至明微境,合道境的功法,被教皇殿笼罩着。现任教皇雅康及据说便是合道境修为,甚至已经有了将要破界飞升的迹象。 徐弘看着手里记载好的文册,道:「得想办法将这个小本子交给妖族和人族各大宗门,让他们有个准备,若是域外生灵真的闯过了西南的长城,我五域必然是一场大难。」 叶凌点头道:「但愿有强敌在侧,两族能够摒弃前嫌,携手御敌吧!」 二人回到明镜湖畔,这几日来并无什么消息传来,翠得了白无御的指引,已经动身前往内地,与她同行的还有居辰部落的实长老,后照部落的源长老。 后两位长老是宁长歌派去打探消息的,了解一下人族和妖族各宗门的动向。 宁长歌,徐弘,叶凌几个这些日子也没闲着,清点了他二人从妖圣大墓得来的宝物。 首先便是灵石,妖圣大墓中的储量实在惊人,简直就是灵山石海,光是五行灵脉便有十九条! 盈冲境修士需要用灵脉来凝练道体,以此为根基渡不灭境雷劫,蛮族就是因为没有灵脉,所以少有能够修炼 到不灭境的修士,即便渡过,如武族长等人,战力也远不如同样修为的东域修士。 这十九条灵脉乃是大灵脉,完全可以将每一条一分为三,足够盈冲境修士锻造道体。 山介等八人,加上小武,星妍,共十人需要灵脉修炼,还有武族长,锋族长,勇族长,及十五位蛮族长老,共计需要灵脉十条。 叶凌和李周几个想办法将十条灵脉分解成三十条,交给这些人吸收。剩下的灵脉,被送到明镜湖周围的山中滋养,既可以壮大灵脉的力量,也可以出产灵石,让蛮族前去开采。 除了灵脉以外,还有三座灵石山,全部都是上品灵石,估计数量不下千万块。 千万块上品灵石,这是问天宗都没有的底蕴。 此外,还有各种道器,大概有两千多件。这些道器虽然有很多年久已坏,但大部分尚能使用。 叶凌便将这些道器分发给蛮族和万剑神宗弟子,提升他们的实力。 其它珍贵的矿石和材料,叶凌不太懂,因为这些东西大都用来炼丹和铸造道器,可惜他们当中,并没有任精通此道。 徐弘提议这些东西是日后建立宗门的底蕴储藏,不可以拿出去兑换。 还有就是一些灵药仙草之类,也和那些奇珍一样,到时候可以作为宗门的仓库储藏,届时根据弟子的情况分配。 这些就是徐弘和宁长歌在妖圣大墓中得到的东西。叶凌知道,实际上最珍贵的,是山介八个得到的功法传承。 想当年,白灵妖圣的亲传弟子都修炼到了合道境,靠的就是他们得到的功法,现在山介他们凝炼道体后,或许也有成圣的机会。 但这就要留待日后再说了。 一个月后,小武率先出关,他的血脉觉醒以后,肉体本就强大,又经历过雷劫,吸收灵脉对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就在小武出关第二天,源长老和实长老率先赶了回来,并带来了十分震撼的消息:「人族和妖族开战了!」 众人都聚集在石殿内,听着两位长老的讲述。 原来那日,叶凌他们逃离后,人族修士想要赶紧追赶,却被妖族阻拦,他们在上层得了许多功法和典籍,妖族和人族海没有妥善分配,只是因为小武得雷劫惊动他们,知道有人比他们抢先一步进入大墓,这才急匆匆追赶。 可是就在此刻,袁凶等人突然发难,要人族将功法留下,才许离开。 妖族早就调集了三宗各族的强者来到墓前围堵,两族并没有谈妥,因此发生了大战。 据说当时众多强者打的昏天黑地,方圆数千里都被移为了平地。因为妖族是有备而来,因此伤亡比较小。 反而是人族这边,前来大墓求道缘的修士很多,实力参差不齐,死伤惨重,不灭境以下,几乎没有活着离开南域的。 人族的儒,道两教发了真火,据说两教宗门已经打算组成联军,讨伐南域。只是佛门还没有表态,让人觉得奇怪。 徐弘闻言,轻笑道:「佛门利用这次妖圣大墓的事,好不容易撬开南域的大门,日后南域的气运将大部分归于佛门,佛门是不愿意看着两族开战的。」 李周点头道:「更何况现在还有域外生灵窥伺,此刻与妖族开战,绝不是一个好时机。」 叶凌皱眉道:「此事恐怕有蹊跷,那万兽盟的白狐公子怎会坐视两族开战呢?」 从叶凌的感觉来看,白狐公子的心思大概是极力维持现状,不希望五域之间产生新的矛盾。毕竟现在与人族开战,妖族就要落入两面受敌的境遇下,实在得不偿失。 徐弘摇着扇子思索良久,言道:「或许,妖族想要破罐子破摔了?」 徐 弘的猜测,妖族不打算镇守长城,保护五域,反而将路让出来,用域外生灵赖对付人族。 「若果真是如此,妖族便是昏了头。」徐弘咬牙切齿的道:「域外生灵若是进了五域,再想让他们离开,可就不可能了。到时候不管是他们妖族还是人族,都是灭顶之灾!」 宁长歌问:「实长老,那本册子,你可送到天妖城了?」 宁长歌所说的,正是徐弘记载的东黑维口中得知的域外之事,叶凌让实,源二位长老带去内地,交给万兽盟,希望能够帮助他们抵挡域外生灵。 实长老点头道:「送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万兽盟盟主的手上。」 「但愿他们看过之后,能够改变心意吧!」 天妖城的大殿之中,万兽盟盟主袁凶端坐首位,下首是白狐公子,牛武等十几个大妖,他们便是万兽盟最核心的人员,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南域的局势和走向。 此刻,袁凶的手里正拿着那本徐弘的小册子:「想必各位都看过这本册子上的记载了,域外生灵比我们想的还要强,这册子里记得清清楚楚,若是不能臣服,便要屠杀,相比之下,我们此刻与人族开战,是否不妥?」 袁凶看了一眼白浔,很明显,白浔是不同意这次妖圣大墓的围剿的,虽然杀了不少人族宗门的年轻修士,但还算不得伤筋动骨,反而结下了深仇大恨。 牛武道:「既然域外生灵如此了得,不能我妖族独自面对,将这册子给人族,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众妖纷纷点头。袁凶问白浔:「二弟,你如何看?」 关键时刻,总还是要白狐公子来分析判断,这已经是袁凶的习惯了。 白浔出言道:「很明显,这册子是故意送给我们的,他既然有这个心,就说明他同样会送给人族,若是由我们去送,只怕人族不会相信,反而耽搁了时辰。」 袁凶点头道:「你所言极是,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和人族结怨,现在要再次改变方略,转而对抗域外生灵吗?」 白浔闻言,心中暗暗感叹,自己原本就不同意利用域外生灵来对抗人族,只是不能劝阻三大宗主罢了。 现而今反倒要让他来想办法收拾烂摊子。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白浔的身上,白浔思索片刻,随后道:「现如今,只有利用佛门了,佛门不会坐视两族开战,也只有佛门能够助我妖族!」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随相去寻族小小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镜湖畔,一片寻常图景。 人族与妖族的矛盾,使得各宗门势力暂时没有余力来寻访叶凌等人,即便是寻访,也无人怀疑过他们在蛮族之中。 一年时光,转瞬即逝。山介八个终于是凭借着灵脉凝聚道体,渡过雷劫,正式成就了不灭境修为。 徐弘还记得那一日,八道雷劫几乎同时落下,惊动了方圆数万里之内的妖族,甚至是从内地回来后就闭关的环龙和碧空也都前来查看。 好在两个大妖并不想再与叶凌扯上关系,更不知道他们在妖圣大墓发生的事情,这才没有理会。 星妍和十五位蛮族长老还没有出关,道体的凝练非一朝一夕之功,如山介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这一年太平无事,叶凌喝徐弘,宁长歌也相继闭关。 叶凌此刻已经是不灭境巅峰,得了第五块剑图,他对剑道得领悟更进一步,可以尝试破境。徐弘和宁长歌则打算利用灵石,冲击不灭境。 识海之中,叶凌不断演练着剑式,剑锋无痕是一种极致的返璞归真,对剑道的领悟要求十分高,叶凌虽然可以使用,却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我比之当时的剑祖,所欠缺得究竟是什么呢?」 叶凌的剑不断舞动,但终究无法参透那缺失得东西。 蛮族之中,三个主要的管事之人闭关,这里的一切安排就落在了白无御的身上。 腾云已经和翠长老在半年前赶了回来,他只恨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前往妖圣大墓,修为落下这么多,因此在得了白无御给的灵石后,修炼更加勤奋。 小小则并不太在意境界修为的提高,他一心想着去寻找自己的族人。 银翎表示知道小小的金项熊一族的所在,他们现在是在万兽盟的领地,但不知是何原因,并没有加入万兽盟,因此不受庇护,经常被其他妖族欺凌。 小小也许就是一部分离开南域的金项熊的后代。 实际上在数万年前,人族和妖族还没有对立到水火不容,人族也没有彻底掌控三域之地,一些在南域待不下去的妖族可以离开,前往其它三域生活。 小小得知了自家族群的事情,自然大喜过望,希望银翎能够给他指路。 银翎也想着一年过去,想来风波已平,便打算返回玄鸟一族,正好带着小小一起。 二妖来见白无御说了想法,白无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与李周商议。 李周便道:「既然是想要回家,我等岂能阻止?便是叶子和秀才,也不会多说什么。」 白无御只好答应,于是,银翎和小小就启程前往内地去了。 来到内地和外地的交汇处,石城已经重新有了妖族把守,毕竟要防备人族。好在银翎和小小身份没有问题,自然放行。 殊不知待他二人离去后,那守将立马吩咐下去道:「即刻派人去通知盟主,就说玄鸟一族的银翎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金项熊一族的小妖!」 银翎和小小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二妖边走边逛,倒是并不急切。 金项熊一族现在居住在万兽盟和天羽宗领地的边界处,那里山高林密,多有河流,非常适合熊族生存。 走了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终于穿过了草原,来到边界处。 小小感觉到让自己熟悉的味道,似乎就来自于族人。 但银翎却微微感觉不妙。她的境界修为远高过小小,此刻明显感觉到远方有妖族在战斗,而且不止几个妖族。 说话间,二人来在近处,突然有一妖修踏空迎来,拱手道:「不知是天羽宗哪位前辈?在下斗熊一族族人,我族前方正在处理些私事,惊扰前辈,还请见谅 !」 银翎现在有不灭境修为,放在一般的族群里也是长老级的人物了,自然当的起前辈的称呼。 她闻听是斗熊一族,方才释然。斗熊一族乃是万兽盟下属的妖族一支,如其名,喜好争斗,族群中有天象境强者坐镇,实力不俗。 银翎正打算带着小小绕路而行,小小却急道:「不会错的,是我族人的气息!」 「嗯?」 银翎眉头一皱,问那斗熊一族的人道:「你们莫不是在围剿金项熊一族?」 那族人直言不讳:「正是!我族与金项熊一族乃是世仇,你死我活。」 小小听了,脸色大变:「银翎姐姐,这该如何是好?我一定要去救我的族人!」 银翎道:「不要冲动,现在你我势单力孤,需要静观其变。」 她对那斗熊族人道:「既然是有大战,我倒是想要一观,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 还没等那斗熊族人反应,银翎已经带着小小踏空而去,直前往那战场处。 此地方圆百里,已经一片狼藉,金项熊一族的数百族人被斗熊一族包围,看上去死伤不少。 半空之上,是两个不灭境的金项熊族老在与四个斗熊一族强者战斗,同样是不灭境修为,两个金项熊族老苦苦支撑,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另一边,半空中站着一个壮汉,修为当在不灭境巅峰,乃是斗熊族长,熊轩! 熊轩冷笑一声,冲两个族老喊话:「何必做困兽之斗?你们若是束手就擒,我倒是愿意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不为自己想,难道还不为这些小孩子考虑?」 其中一个金项熊族老喝道:「莫要惺惺作态,我两族已经是不死不休,放我们一条生路?不过是要我们世代为奴,受你们欺凌!我金项熊一族绝不求饶!」 「族老!」 「对!我们绝不求饶!」 地面上几个金项熊一族的汉子重新振奋,呼喊着冲向敌人,但很快就被围攻致死。 「不自量力!」 熊轩冷哼一声,随后眉头一挑,转而看向不断靠近的银翎和她身边的小小:「还有漏网之鱼?」 熊轩见了银翎,拱手一礼:「不知玄鸟一族的人,如何到了这里?」 小小看着是自己的族人,又喜又怒,看向熊轩的眼神里满是怒火:「你为何要杀我族人?」 「你是何人?玄鸟一族何时与金项熊扯到一起了?」 银翎道:「此乃我的徒弟,他的家人就在此处,我听闻斗熊一族与金项熊一族乃是死敌,不想我徒儿家人受难,这才急匆匆赶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熊轩闻言,眉头一皱,银翎的话半真半假,让他一时不好判断。 「此乃我万兽盟的事情,天羽宗想要插手,只怕不妥。」 熊轩可不管银翎是谁,他如今围剿金项熊最后的一支部落,无论如何,不能失败! 银翎看向不远处的战斗,斗熊一族现在有五个不灭境强者在,她即便是出手,也根本救不出这些金项熊族人,可是看着小小的眼泪,她又于心难忍。 无奈之下,她只好道:「难道斗熊一族也要与我玄鸟一族为敌不成?现在人、妖两族争端已起,我们三宗之间还要自相残杀吗?」 熊轩有些不解,为何玄鸟一族一定要掺和此事,毕竟金项熊一族在斗熊一族的打压下,如今只剩下这几百族人了,为了救他们得罪斗熊一族,这在任何一个势力看来,都是错误得决定。 但斗熊一族从来都不怕威胁,因此熊轩冷哼道:「玄鸟一族又如何?你若是想要妨碍卧斗熊一族,即便你们身在 南端,我等也要前去分个高低!如何?道友现在就要试试卧斗熊一族得手段吗?」 熊轩轻喝一声,道势冲霄,对于斗熊一族来说,战斗可比对话妖庚容易接受。 银翎后退了几步,她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帮助小小和金项熊。 正在她打算离开之时,突然有数股强大的道势正在靠近,让所有人心惊。 「难道是玄鸟一族真的派了强者前来?」 熊轩这样想着,神色微微变化。几个斗熊一族的长老也暂时罢手,与两个金项熊族老在空中对峙。 不多时,就见一道道青光闪过,来的岂不正是青鹏一族,青鹏妖王青辉目光扫视众人,落在银翎的身上。 紧跟着,又是几道身影显化,却是白狐公子白浔,龙马族长龙吟,玄龟一族巴特等万兽盟强者。 银翎故作镇定,但她已然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而来,青鹏妖王也不啰嗦,开言便问:「叶凌他们现在在何处?」 银翎略一思索,便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小姑娘,现在不是你讲条件的时候!」 「我这个条件十分简单,各位前辈不妨听听。」 白狐公子摆摆手,道:「你说吧。」 银翎指着小小道:「这小妖是我半路收的弟子,金项熊一族。现在斗熊一族想要灭杀我徒儿的族人,我要你们帮忙保下金项熊一族,不然我绝不告诉你们叶凌等人的下落!」 青鹏妖王闻言看向白狐公子,这是万兽盟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熊轩看向白狐公子道:「白狐公子,我两族的恩怨,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白狐公子上前对熊轩耳语了几句,熊轩神色几经变幻,终究点头道:「放人!」 「这……」 「族长,我们死了那么多族人……」 「放人!」 熊选大喝一声,斗熊一族的人不再敢多言,让开了道路。 银翎笑道:「白狐公子,不会言而无信吧!」 「这你放心,斗熊一族也不会再为难他们。」 银翎点头道:「小小,带着你的族人迅速离去,不要留在内地,前往外地去吧!」 「姐姐,那你呢?」 「不要担心我,你救下了你的族人,一定要提升修为变的更强,这样才能保护你的族人。」 「我会的!」 小小眼神变的坚定,随后招呼着金项熊一族离开。 斗熊一族的族人看着逐渐离开的金项熊,个个咬牙切齿。 两个金项熊族老断后,冲着银翎恭敬一礼,这才随着队伍迅速离开。 青鹏妖王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银翎道:「现在的叶凌已经不在南域,而是返回东域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论酒渡劫剑意高 - 逐仚 - 青衣潇然 「他们已经回去东域了!」 银翎平静的言道:「我是在两域交界处和他们分开的,为了躲避你们的追捕,在外待了许久,没想到回到这里,竟然还是被你们盯上了。」 「东域?」 青鹏妖王眉头一皱,问道:「东域什么地方?」 银翎道:「东方海阁!」 「东方海阁?」 白狐公子眉头一动,却不露声色。青鹏妖王仔细盯着银翎,似乎想要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 「你可知道说谎骗我们的后果?」 「我不怕什么后果,毕竟我也没有什么理由骗你们。前辈,我和你们青鹏一族的婚约作废,我该说的也都说了,我现在要返回族内了。」 可青鹏妖王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能回去?你是我青鹏一族的人,这辈子都改变不了,来人,将她带回去,即刻与青许完婚!」 说着话,青鹏妖王一点道力将银翎困锁,身后两个不灭境长老即刻上前擒拿。 「放开我!」 银翎大呼,她看向白狐公子道:「白狐公子,你难道看着我被青鹏一族带走?」 白狐公子道:「这是你们两族的私事,我不便介入。」 「带走!」 银翎忙道:「青鹏妖王,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叶凌道长知晓了此事,绝对会来救我的!」 「哼!」青鹏妖王冷哼一声:「他若是自己来,我倒是省了诸多麻烦。立刻将她带回去,顺便通知玄鸟一族,让他们准备好礼品,即刻成婚!」 不顾银翎的呼喊,两个青鹏族长老带着她离去。 青鹏妖王对白狐公子道:「我青鹏一族有要事找叶凌,便就此告辞了。」 「青鹏妖王想要此刻前往东域?我们如人族交恶,你此时前往,只怕会有危险,还是再等几日吧!」 青鹏妖王点点头,却一言不发的离开。现在青青在叶凌身旁,他如何能够放下心来,自是不会听白狐公子的劝告。 青鹏一族离开后,龙吟道:「看来他不会听你的话,只是我不解,那叶凌与青鹏一族有何过节,他青辉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白狐公子摇头道:「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看来,叶凌手上有什么青鹏一族一定要得到的东西,但又不是此次妖圣大墓中的道藏。」 「要不要告知天羽宗,赤乌正在召集各族的强者,应付眼下的局面,青鹏一族擅自行动,他应该不会高兴。」 白狐公子思索片刻,随后道:「告知赤乌,只怕也来不及阻止了。我会将消息告诉人族,言明青鹏一族是去寻找东方海阁中的叶凌,也其他宗门无关。」 白狐公子现在想的是利用叶凌,让人族花时间来寻找他,这样可以延缓两族正式开战的时间。 「我还是觉得放域外生灵进入不是好计策,与虎谋皮,终会被虎所伤。」 龙吟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南域内地的山林之中,金项熊一族正在休息。 两个族老,一个名叫金环,一个名叫银环,现在是金项熊一族唯二剩下得不灭境强者。 金环道:「小小,多亏了你和你的师父,不然我金项熊一族,只怕是难以幸免了。」 银环点头道:「我们是最后一部族人,其它部落都被斗熊一族抓捕残杀殆尽了。」 小起自己的身世,寻找自己的族人,但金环道:「我们一部并没有族人前往东域。如此看来,小小你的族人只怕是……」 小小默然,他虽然设想过这个情况,但终究令人伤心。 银环道:「小小莫要伤心,我们也同样是你的族人。这一次是你救了我们,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金项熊一族的族长!」 金环点头道:「不错,我想族人们也不会反对。」 小小却受了一惊,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我修为境界如此低微,当不得族长之位。」 银环道:「小小你还年轻,日后道途不可限量。这一次是你和你师父给族人带来了生的希望,也只有你来当族长,族人们才能重拾信心,克服难关。你若是推辞,那我金项熊一族,只怕是要就此灭族了!」 小小听了二位族老的劝告,又看向那些注视着自己的族人,重重点头道:「我一定会救大家离开的!」 金环欣慰的点点头,紧跟着伤势复发,一口鲜血喷出,死未瞑目。 「大哥!」 银环哭着将金环的尸体烧了,随后对众族人宣布小小成为金项熊一族的新族长! 族人们听了,并没有反对,一个个倒是欢欣不已,觉得小小能够带领他们走出危机。 小小现在只有凌虚境修为,金项熊一族还剩下银环一位不灭境中期的强者,五位盈冲境修士和七位凌虚境修士,总计二百一十名族人。 数量如此不平衡正是因为之前的战斗中,修士们为保护族人而身死。 小小想着带他们前往外地的明镜湖,只有和叶凌他们在一起才足够安全。 于是,他们便踏上了前往南域外地的征途………… 距离明镜湖万里之外的一处偏僻高山之上,叶凌盘膝而坐,一身锋芒止不住的向四周扩散。 他头顶的乌云不断凝聚,好似末日一般的可怕图景。 叶凌闭关有数月,这一日他终于领悟到了他缺失那剑道中的一丝,便是无情! 叶凌虽然与剑祖素未蒙面,但他感觉到剑祖的剑道,竟然十分纯粹,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这世间大概只有两种人可以做到,一种是天生的剑道天才,可以控制自己用剑的时候心无旁骛,去除情感。而第二种,便是绝对得冷酷无情。 很不幸的是,剑祖属于第二种。 叶凌的剑道与剑祖早已经不同,他的剑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正是这样的有情剑,使得叶凌总也无法突破剑祖的无情剑。 但现在,叶凌已经知道了两者的差距,他领悟到了自己的大道,正式迈入了进入天象境的一步! 乌云之中,雷声大作,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压,使得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仓皇奔逃。 叶凌睁开眼睛,看向悬浮在身前得木剑,微笑道:「你我又要并肩而战了,这一次我们可以战个痛快!」 木剑轻轻颤抖,回应着叶凌的话。 叶凌一挥手,面前又出现了几个酒坛,叶凌笑道:「当年我和我那兄弟潘玉霖饮酒时,听他论起酒具,今日我倒要依样画葫芦,论一论这渡雷劫时,应该喝些什么酒!」 说着话,叶凌伸手招过一坛酒,拍开封泥,酒香浓烈:「这是我在抗天城得来的酒,此酒便以城为名,抗天之酒,正对此时!」 叶凌仰头灌下一大口,随即又举着酒坛,让酒水浸透木剑:「今日你我同饮这美酒抗天,同抗这浑浊之天!」 话音刚落,半空之上雷场密布,那七彩神雷此刻已经凝结而成,向着叶凌劈落而下! 「来的好!」 叶凌手持木剑踏空而上,剑道锋芒瞬间席卷而去,将那七彩神雷搅入其中! 「仗剑纳日月。」 剑道锋芒斩落而下,那七彩神雷竟然被引动,化入锋芒之中! 紧跟着,叶凌挺身上前,借着 雷霆之威淬炼道体:「快哉!」 叶凌身子落回山巅,手中又招来一坛酒,道:「这是蛮族之酒,名为饮魂,这酒好似有沟通阴阳之效,当真令人有两世之感!」 叶凌举坛便饮,随后再一次给木剑也饮下。天空之上,七彩神雷化作一道密集的雷网,向着叶凌劈落。 「心坚无与俦。」 叶凌手中木剑挥动,自创剑决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他身后剑道大势几乎凝实,好似一柄巨剑悬立于天地之间!: 一道寒芒闪过,叶凌的身子好似与剑融为一体,一往无前,直接穿透了那密集的雷网! 「再来!」 叶凌又举起一坛酒,笑道:「这是妖族之酒,名为弑生!妖族最喜欢用敌人的血肉来造酒,味道虽然不如人族的酒,可其中那一股子快意恩仇的意味,却是不得不品!」 说着话,一人一剑再次满饮这弑生之酒。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雷霆再生,无数的雷霆化作十几条雷龙,嘶吼咆哮着向叶凌而来。 若是有明微境强者见了必然好奇,因为雷龙乃是明微境雷劫才会出现的异象! 「平怨非快意。」 叶凌再次迎雷而上,自创剑决与斩天剑决他已经融会贯通,两相挥动起来,将那一条条雷龙斩灭! 天空之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雷霆隐隐,电光灼灼,似乎是在酝酿最后的一击。 叶凌回到山巅,拍开最后一坛酒的封泥,笑道:「这是师弟在南域所酿的酒,名叫思寄,师弟一直想念我们同在太虚峰的日子,我又何尝不是呢?思之一字,未免太过沉重,忘不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小小一坛酒,难道就能凭寄了吗?」 叶凌自嘲一笑,与木剑将酒饮下,抬起头看向那乌云之间,雷霆汇聚,一尊巨大的雷神正怒目看向叶凌。 「矢志报前仇。」 叶凌一身修为全力施展,那剑道大势已经彻底凝实,身背后岂不正是天象境的标志法象天地! 「剑祖的剑道,终究不是我自己的道,这是我新近领悟的一招,就用你这雷神来试剑吧!」 话音刚落,叶凌身子落入背后的法象之中,好似与之融合在一处,剑道锋芒含而不露,直等那雷神靠近之时,叶凌才猛然间睁开眼睛,一剑斩落而去,无上锋芒便好似洪水滔天,淹没苍穹,那雷神在锋芒之中,彻底化作点点雷光,彻底消散! 「这第四式,我为之取名为止泣!这一剑只为报尽前仇,绝不让自己保护的人再为自己哭泣!」 天地之间,乌云消散,日光重现。 半空之上,叶凌仗剑而立,一身修为再雷劫之中出现质的飞跃,举目望去,大道随行,叶凌在此刻,正式踏入天象境! 第一百一十三章 频争斗人死族消 - 逐仚 - 青衣潇然 明镜湖半空之上,徐弘和宁长歌极目远眺,看着那声动万里的雷劫,不由得隐隐担忧。 宁长歌叹息道:「我只听说自千年以来,剑道难修,不曾想竟然有如此困难,这样得雷劫,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徐弘摇着扇子,脸色微微缓和,宽慰宁长歌道:「不要担忧,叶子一定能渡过此劫,咱们准备的好酒,他还没喝到呢!」 说话间,有蛮族族长勇上前来道:「是小小回来了,他还带着一群族人!」 「他真的找到族人了!」 宁长歌大喜,正要前去迎接,却被徐弘拉住道:「不要急。勇,你立刻与几位长老前去搜查四周,看看有没有人跟着小小回来,一定要仔细!」 勇闻言,立马明白徐弘之意,郑重的点头:「我这就去办!」 勇走后,徐弘对宁长歌道:「你快去告诉小武他们,在确保安全之前,一定不要露头。」 「我这就去!」 二人离去,徐弘微微皱眉,不知在忧虑些什么。 却说小小引着族人,在看到明镜湖后大喜道:「我们到了,这就是明镜湖,有我得朋友们在,斗熊一族绝对不敢再来欺负我们!」 说话间,蛮族出现在远处,为首的正是苍梧部落的翠长老和药长老。 小小忙招手道:「翠长老,药长老,是我!」 两个长老笑着上前迎接,与银环族老和其他几个金项熊强者见礼,这便同往明镜湖去。 而远处的山林之中,果然有一个不灭境斗熊长老在,身后还跟着两个盈冲境族人。 其中一熊道:「想不到这里是蛮人的领地,可是那金项熊为何会和蛮人有交情?」 「那只金项熊乃是东域的漏网之鱼,与人族有关系倒也合情合理。既然他们与蛮人交往,正是自取灭亡。我们可以说他们与人族勾结,到时候剿灭他们,合情合理。」 「族老所言极是,可他们与蛮人勾结,只怕那蛮人之中有高手在。」 「无妨,蛮人一直生存在外地,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强者,我们这就回返内地,请族长带人前来,剿灭这群金项熊!」 「是!」 三个斗熊这便起身离去,不知勇和武,源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他们是内地妖族,跟着小小他们一起回来,难道是为了叶长老他们?」 「兹事体大,我们需赶紧回去告诉徐公子。」 小小和金项熊一族已经被安顿下来,虽然蛮族和妖族实际上有相互敌视的传统,但在明镜湖这里,显然已经不再适用。 无论任何种族,都是各不相同的个体,没有绝对的善恶或对立,终究能够和睦相处,除非二者是食物链上天生的死敌。 徐弘此刻已经踏空前往叶凌渡劫之地,现在雷声已息,他担忧叶凌的安危,因此赶紧前去。 勇回来时只见到宁长歌,便将事情说了,宁长歌道:「此事需等秀才和叶子回来以后再说,先让看守的族人们保持警惕,不要掉以轻心。」 勇点头道:「我已经让武族长和源长老他们继续巡视,一定不能让你们的消息泄露。」…… 却说徐弘一路前行,很快就见到了被雷劫毁去的大地,他不由得感叹:「上天为害一人,却又拉着这么多的生灵陪葬。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见之,只怕是虚言啊!」 很快,他就感觉到一阵凉风袭来,就在他警戒之际,叶凌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一身气势,岂不正是天象境! 「叶子,你成功了!」 叶凌微微一笑:「身上有重担,不容失败啊!」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 而返。 路上,叶凌闻听小小返回,忙问银翎的下落。徐弘笑他关心则乱,但因为来的匆忙,还不曾询问。 待二人回返,众人自都前来道贺,小小也带着族人前来,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叶凌闻听后,隐隐有些担忧。虽然银翎撒谎是徐弘的教授,但若是露出马脚,只怕她要受罪了。 勇说起他们遇见的三个妖族,叶凌几个面色一变,宁长歌道:「难道是来找我们的?」 徐弘摇头道:「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来的当是斗熊一族,他们与金项熊乃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来探明小小族人的行踪,是要日后清算。」 小小听了,神色担忧道:「那该怎么办?」 小武笑道:「别怕,有大哥我罩着你,保证万无一失,他们敢来,就是自寻死路!」 叶凌道:「小小,你现在是一族之长,面对何事都要处变不惊,你现在这幅样子,会影响你的族人,让他们也担心起来。」 小小听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小小没有经过妖圣大墓的漫长岁月,现在依旧是个孩子,将一族之长的重任交给他,或许太重大了。 徐弘道:「不过诸位也无需担心,现在叶子和小武已经是天象境修为,又有诸位不灭境修为帮衬,我们这股力量已经超过五域大部分宗门势力,咱们也不必妄自菲薄,若是有敌敢来,打出去便是。」 小武嘿嘿一笑:「这才对嘛,不过是斗熊一族,还有那什么人族,吓唬我们的青鹏一族,瞧不起我的玄龟一族,我要一个一个教训他们!」 白无御道:「还是不要树敌过多,毕竟咱们势单力孤,若是惹来太多麻烦,也不好收拾。」 徐弘转而笑道:「叶子,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叶凌思索片刻,随后道:「先去一趟红岭山脉吧,蛮族的事情若不了结,总还是有隐患的。」 徐弘闻言点头道:「也好,凭现在我们的实力,收服那三族倒也不在话下。」 商议定了,宁长歌便吩咐设拜酒宴,为庆祝叶凌渡劫成功。 当晚众人放浪形骸,大醉酩酊,自是不在话下。 又过了几日,蛮族五部在徐弘的安排下,由武族长,勇族长,锋族长率领各族修士,与叶凌,徐弘,山介,伊尾,芋翔,悠念四妖同行,前往红岭山脉。 小武和宁长歌,李周等人则留守明镜湖,以防被敌人偷袭。 苍梧部落现在的族长是露,只是她和勇的孩子刚出生不久,是个男孩,需要她留下照顾。徐弘为他们的孩子取名为和,希望蛮族各部能够自此以后,和平共处。 红岭山脉此刻已经被孟章部落,执明部落,陵光部落三族共占。只是孟章部落的实力最强,又有大半个伏羽部落的帮衬,让另外两族节节败退,难以抗衡。 此刻孟章部落的领地里,正在开着盛大的宴会,他们今日突袭了陵光部落一部,杀了他们一百多人,抢来二十多个女子,令族人们振奋。 卫族长举着酒杯,笑着道:「陵光和执明两个部落不足挂齿,只要我们将他们打败,杀光他们的男人,抢来女人生下我们孟章部落的孩子,过些年就可以前去明镜湖,收拾另外的五族!」 说着话,他还不忘对伏羽部落的族长佑道:「你放心,我会亲手抓住那个叫勇的,交给你处置,只要伏羽部落不反抗,我是不会杀害你的族人的!」 「多谢卫族长!」 佑赶忙答谢,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毕竟现在寄人篱下,时刻都要受限。 与之相反的是另一方,陵光部落的所在,来往族人们垂头丧气。 火堆边上,陵光部落的族长烬老态龙钟,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边有长老灼言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么联合执明部落主动发起大战,要么离开红岭山脉,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旁边同样年老的烊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我更倾向于离开,毕竟执明部落的实力与我们相差无几,去年他们在与孟章部落的战斗中,两个不灭境长老一死一伤,实力大减,便是与他们联合,恐怕也难以抗衡孟章部落,我们还是应该回到故地去才是。」 族长烬抬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可这时候,一个年轻高大的小伙子跑过来道:「这样逃避不是办法,孟章部落的野心是吞并我们,即便我们回到故地,他们也会跟着追来,逃一时而逃不过一世。」 这小伙子叫焚,乃是陵光部落难得的后起之秀,年纪轻轻便是盈冲境修为,被当作下一任族长的接班人。 「焚,你的意见是什么?」 「我觉得我们应该向明镜湖的五族寻求帮助。」 「他们?」 「他们在去年打败了我们认为不可能战胜的万剑神宗,现在在明镜湖和平相处。我们也和他们通过信,他们表达了想要联合的意思,现在我们正应该回应。」 灼摇头道:「他们也只是想吃掉我们,不可如此。」 焚道:「可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后来加入过去的居辰部落并没有被拆解,族人们依旧生活在一起,我觉得他们是和孟章部落不一样的,因为他们的首领,是东域人族!」 「东域人族!」 东域人族对蛮族的震撼是不可名状的。烊道:「虽然如此,我依旧不敢轻易相信他们。」 灼也点头道:「不能随便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总好过坐以待毙!」 焚无奈,他实在想不出办法来说服这几个老顽固。 众人都看向族长烬,哪知烬摆摆手:「夜深了,去睡吧!」 焚气愤离开,但等到他回到住处要抱着妻子发泄火气时,烬却突然跑来:「打扰你们小夫妻了,焚,你跟我来。」 焚不明所以,跟着烬来到山边,望着明镜湖的方向:「焚,我觉得你的话是对的,但没有经过验证的事情,终究是不可靠的,身为族长,不能仅凭传闻就决定了族群的命运。」 焚听了,忙点头称是。 烬道:「既然你觉得拯救族群的希望就在明镜湖,那你就亲自去看一看吧,早去早回,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将好消息带回来。」 焚心中感动,这便回去向妻子告别,然后连夜踏上了前往明镜湖的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屠蛮族从夜到晓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远远望去,可见红岭山脉高耸连绵,云深处,不知有何奇花异草,飞禽走兽。 一处平原之上,叶凌等人带着蛮族数百修士正在休息。他们一路向着红岭山脉而来,已经十分靠近。 天色将暗,叶凌和徐弘对坐着饮酒,不想山介和伊尾两个跑来。 如今的山介已然长成大人,俊美无双,正有男人女像之感,却不像现实中人,反倒如童话王子。 伊尾则顶着一个蘑菇头的发型,长相多了几分可爱,只是平日戏弄大贵,调侃小武,才知可爱背后是隐藏着的小恶魔。 山介跑来讨酒喝,只饮下一口,还是吐了舌头道:「虽然过了七八百年,但还是喝不惯这酒。」 叶凌笑道:「在那地方七八百年,也不过是恍若一日,这酒还是要经事以后再品。」 叶凌他们仔细检查过自身的情况,虽然他们在大墓的秘境中困了八百多年,但出来以后,自身的寿元并没有减少那么多,实际上也不过十几年罢了,着倒是令几人意外欢喜。 但从玄云的情况来看,若果真在那秘境中身死,那便不可能复原了。 伊尾尝了一口山介手上的烈酒,也皱着眉头道:「我以后要用果子做出来甜甜的酒,那样才好喝!」 徐弘笑道:「若是真有,当给我尝尝,这酒本辛辣,若能得甜酒,那必是老少咸宜,尤其是女子,应为最喜,给花源泉授与其法,靠万宝商会售卖,必然是财源广进!」 说起花源泉,叶凌忙问道:「你可知道那花抠儿现在如何了?」 「我此来南域之前,倒是去万宝商会寻过他,不过他派人告诉我说万宝商会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处理,因此脱不开身,我便自行前来了。」 「明骤雨和岳逐风也不知在何处,江凡也没有消息,潘玉霖此刻当在天音阁为阁主,蔚然在东方海阁,步非云和步非烟姐弟在北域家中,自当平安。」 「离步风尘说了招亲之日,可越来越近了。」 徐弘摇着扇子笑道:「届时咱们可得去给蔚然站脚助威!」 「那是自然。」 叶凌又问:「小道士此番前来,说起我问天宗的事情,你可有耳闻?」 徐弘略一沉思,道:「的确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问天宗九峰不睦,宗主顾宁远因为爱徒身死之事,有些心灰意冷,不愿再理宗门事务,因而其它各峰开始明争暗斗,大有宗门分裂之像。」 「另外,还有与你问天宗一向有过节的缥缈宗等势力推波助澜,问天宗现在的处境,的确不好。」 「看来蛮族的事情了结以后,我该和师弟回宗门一趟了。」 几人说话间,伊尾突然抬起头道:「好像有修士靠近。」 「是蛮族,从红岭山脉的方向来的。」叶凌言道。 徐弘站起身眺望:「无论是什么人,都要仔细查探清楚,山介,伊尾,你们两个去看看,若是可能,不要伤害他,将他带过来。」 「去去就回!」 山介和伊尾闪身离去,他们现在得了传承功法,实力强劲,寻常蛮族自是不在话下。 不多时,他两个就带着一个蛮族赶回:「师伯,他是陵光部落的族人,特意来向我们求援的!」 叶凌和徐弘上前来,见那被带回来的汉子,正是被派来的焚。 徐弘去叫来了三个蛮族族长,武族长见了焚道:「我见过你,你是陵光部落的人,你们还好吗?」 焚自然也认得武,忙将部落被孟章部落攻打,以及族长派他前往明镜湖的事情给说了。 武道:「看来烬还不算不算老糊涂,知道为部族留一条生路。我们正是去铲除孟 章部落的,你若是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 焚现在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只是道:「我们陵光部落虽然被打压,但我们不愿意受制于人,武族长,我不能十分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们也没有必要非招揽你们陵光部落,实不相瞒,我们的部落已经得到了叶道长给予的灵脉,凝练了道体,到时候我们还会加入叶道长组建的宗门,前往东域,我们将不再是蛮族,而是堂堂正正的人族!」 「什么!」 焚满是震惊之色,蛮族正是因为很少能够找到灵脉凝聚道体,这才让修士难以成就不灭境,现在跟着眼前这个人,便螚得到灵脉,他如何能不心动? 叶凌看出他的心思,便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强人所难,你们当初被万剑神宗逼迫,现在被孟章部落欺凌,说到底我们还是有共同的敌人,现在我们会去扫灭孟章部落,你们的去留,由你们自己决定。」 焚默然的点点头,他现在不知能否说服族长的老顽固们。 第二天天明,一行人再度出发,终于在十天以后,到达了红岭山脉。 山脉宽广高大,并没有道路能够上山。好在修士门斗可以踏空飞行,这点阻挠并不算什么。 焚引路在前,希望他们先前往自己的部族所在,待联合陵光部落和执明部落以后,再一起攻打孟章部落。 可待他们感到之时,所见只有一片狼藉之像,满地尸体。焚大惊,四处奔走:「怎么会这样?」 叶凌道:「这里显然是发生了战斗。」 武族长道:「是我们蛮人所为,部落之间的战斗,会杀死所有男人,再掳走女人。这里的尸体以男人为主,很明显是孟章部落所为。」 说话间,焚找到了几个躲在地洞里面的孩子,他们见了焚,哇哇大哭:「执明部落已经和孟章部落联合,他们一起来攻打我们,族长和族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都被他们抓走了!」 焚大哭道:「我陵光部落就这么完了!」 勇皱眉上前道:「堂堂男子,如何这般哭泣?我们只要去救出你的族人,陵光部落依旧能够传承下去。」 焚听了,忙转身跪求叶凌等人道:「求求你们,救救我陵光部落!」 「你放心,便是没有你们陵光部落,我们也要找孟章部落算账,你可知道孟章部落的所在?」 焚点头道:「我知道大概的位置,我带你们去!」 徐弘却摆摆手,示意武,锋,勇三位族长安排人收敛陵光部落族人的尸体,然后就地休息一晚,他则与叶凌,山介,伊尾,带着焚先行一步前去打探。 孟章部落现在的所在地正是当初万剑神宗的驻地,建有各种宫殿之类,与蛮人显得并不搭配。 几人收敛自身气息,来到一处山巅,眺望过去,只见孟章部落正在庆祝胜利,不少陵光部落的族人被当成奴隶,随意鞭打,女人则分配给族人,肆意玩弄。 焚看的咬牙切齿,道:「我要杀光孟章部落和执明部落,所有人!」 叶凌微微皱眉,他实际上不愿意造成太多的杀戮,在来之前他与徐弘讨论过此事。 但徐弘言道:「蛮族各部之间离心离德,好不容易有孟章部落使五族团结,若是接纳孟章部落,则必然导致蛮族大乱,因此务必要将孟章部落斩草除根,才能防止后患。」 现在不过是孟章部落,连执明部落只怕也要一起铲除。 徐弘摇着扇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铲除两部,还可以收拢残余的陵光部落。至于那大半个伏羽部落,只怕也保全不了许多。 叶凌道:「孟章部落至少有二十位不灭境强者,执明部落也有五位,我们这 次带来了蛮族中十位不灭境,加上我和山介他们,一共十五位。」 徐弘接口道:「既然有十个不灭境的差距,我们就要出其不意,不能让这十个不灭境长老屠戮我们这边的修士。叶子,你和山介他们四个,需要先斩杀几人,然后再至少每人对抗两个不灭境强者,才能保证顶尖战力持平。」 山介道:「放心,我可以打三个!」 伊尾却道:「那我的那个给山介,我打一个就好了。」 「你还真是能偷懒就偷懒啊!」 几人商议定了,便起身回返。 徐弘道:「今夜便是最好的机会,趁其不备,必能胜之。」 几人回到蛮人驻扎之处,商议好了计划,便立即动身,趁着夜色奇袭。qδ 月落华天,夜过四更,天色极为昏暗。那孟章部落与执明部落,伏羽部落已经欢闹了一夜,此刻或是大醉,或是睡去,已然毫无防备。 因此除掉了大敌陵光部落,便是看守的岗哨也都没有,真正是天赐良机! 半空之上,叶凌仗剑而立,夜风吹拂黑衣,猎猎作响。 下一瞬,剑势如龙,直向着那三族长老的所在斩落,茫茫剑气斩破虚空,无情而落! 有警醒的长老急忙闪躲,但仍然有四位长老在这一剑之下,身死道消。 紧跟着,山介,伊尾八人突然冲了下去伊尾两手利爪显露,山介铁剑出鞘,一击之下,便各自杀了一位不灭境蛮人。 紧跟着,芋翔与悠念也各自杀死一蛮人。 顷刻间,便已经是八位不灭境蛮人身死! 孟章族长卫,执明部落族长海,伏羽部落族长佑纷纷赶来。 可下一秒,锋族长,武族长,勇族长便已经带着蛮人修士们冲了出来,开始大肆屠戮三族蛮人。 他们的杀戮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血水染红了大地,到处都是喊杀声。 卫牙齿几乎咬碎:「混蛋!将他们通通杀光!」 卫等三位族长召集着族中强者展开反攻,但有叶凌和山介八个在,他们这一边简直是摧枯拉朽,孟章三族根本难以抵抗。 徐弘站在树顶摇着扇子,指挥蛮人分割保卫,全部屠杀,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战场上,从来都不许有妇人之仁。 焚已经杀红了眼,在勇的帮助下,他开始解救被掳走的族长,并带领他们一齐攻杀孟章三族。 渐渐地,孟章三族已经伤亡过半。 待到天光大亮,三族的强者几乎尽数阵亡,而反观叶凌他们这边,并没有不灭境强者陨落。 第一百一十五章 路远来除根斩草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光大亮,露水渐渐褪去,只是满地的血水无法消逝。 徐弘指挥蛮人已经将剩下的孟章部落与执明部落族人团团包围。 孟章部落现在只剩下族长卫,长老实两个不灭境强者。执明部落还有族长海,长老流与汇。伏羽部落的族长佑也还活着。 剩下的不灭境强者尽数身死道消,败亡已经注定。 武族长看着卫狼狈受伤之像,冷笑道:「想当初你投靠万剑神宗,不可一世,可曾想过有今天?」 卫咬牙切齿,怒道:「成王败寇,不过如此,可你却要将我们斩尽杀绝,未免无情无义,别忘了,我们都是蛮族!」 「你也别忘了,我们居辰部落险些被你害死,想让我饶过你们,便是痴心妄想!」 此刻执明部落的海族长与两个长老心中懊悔不已,若是他们能够再坚持几天,不与孟章部落妥协,今日岂会有这亡族灭种之事。 可惜世上没有追溯时光之术,他们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叶凌收剑归鞘,转身离开。他不愿意滥杀无辜,但有时候他又不能阻止。 「若要追寻大道,脚下必然是尸山血海,难道没有第二条路吗?」 叶凌心中充满了疑惑,大道之行,若终究是杀生害命,究竟是修士心狠,还是上苍无情? 徐弘见叶凌离去,转而上前问勇道:「可要保全你们伏羽部落的人?」 勇闻言看向伏羽部落的族人,但他们脸上个个都是愤恨与恐惧。勇知道,不能留下他们。 「他们与我虽然同是伏羽部落,但我们已经分裂太久,早就没有了同族的情义,即便是救下他们,也只是为自己寻找一个日后的仇人罢了。」 徐弘点了点头,明白了勇的心意,他也就不再顾忌,只重重的说了一句:「杀!」 山介等八个小妖立即冲上前去,解决了几个不灭境强者,随后武,锋,勇带着蛮人将剩下的三族蛮人前部杀光,一个不流。 喊杀声持续不绝,叶凌正在山间背对着战场,却突然碧玉扳指中的魔剑一阵抖动,竟然飞了出来。 自从上次与孔平一战,魔剑损坏后便没有了动静,所以叶凌不再用镇魔柱来镇压他。 现如今,似乎是受到了战场上血腥之气的召唤,他自行飞了出来。 但见魔剑悬浮于半空,紫光缭绕,满地的血水竟然被引动着飞向魔剑,令他开始泛起红光。 叶凌见了,立即上前打算阻止,但紧跟着,那股久违的魔剑在叶凌的识海中重现:「你不要阻止我,如果我不能恢复,那么你就永远完成你的使命!」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 「你当然要信,你应该知道,你是被剑祖齐渊选中的人,你还要寻找剩下的剑图,如果没有剑图,你就无法掌控我,但你若是没有我的指引,就永远找不到剩下的剑图,更无法学会齐渊的剑道!」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说着话,叶凌一把将魔剑握住,随后以强横的修为将其镇压,封印在一个储物道器中,令他动弹不得。 「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无法离开我!」 叶凌默然,这魔剑实在太过危险,自己当初实力不足,因此借用他的力量。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日过正午,杀戮终于结束,蛮人们打扫战场,搜索着漏网之鱼。 徐弘来对叶凌道:「此处原有万剑神宗建造的宫殿和房屋之类,我看还是不错的,我们不如让蛮人们搬到这里来住。这红岭山脉光大,将从妖圣大墓中所得的灵脉送入其中,此地可成灵气汇聚的福地洞天,作为立宗之处,倒也可行 。」 叶凌点头道:「此言有理,那就和几位族长商议后,着手准备吧!」 迁移族群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做好准备,时间也长。但叶凌的心思并不在这里,而是担忧问天宗的情况。 「还有一件事情,斗熊一族也许会来找小小和族人的麻烦,我看你和山介他们先回去一趟吧。」 叶凌点点头,虽然小武已经是天象境妖王,但他性子终究还是孩子一般,容易受情绪左右。 于是,叶凌便和山介,伊尾,悠念,芋翔四个往明镜湖赶回。…… 明镜湖畔,一片祥和,李周每日都在湖边讲道,蛮人们围拢在周围聆听,一些修士因此修为突飞猛进。 李周感慨非常,给蛮人们讲道传法,可要比妖族容易太多了。 半雪和宁长歌也在传授蛮人丝织的技术,让他们尽快和东域人族一般,文明开化。 徐弘走之前,已经开设了书馆,教一些小孩子读书认字,现在书馆交给万剑神宗的弟子打理,也很顺利。 现在万剑神宗只有二百多人留在这里,为首的是盈冲境弟子,米天扬与申时度。 他二人的性子比较温和,因此能够保住这些同门弟子,也不与蛮人结怨。 叶凌对毁掉南安一手重建的万剑神宗,十分愧疚,所以才接纳了这些万剑神宗弟子,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够重新恢复万剑神宗的门庭。 小小自从回来后,便闭关修行起来,他现在深知,只有不断变强,才能够保护族人不受欺凌。 但他天赋有限,虽然有海量的灵石帮助,他现在也只是摸到盈冲境的边缘,尚无法破境。 好在宁长歌在前日突然顿悟,进入了不灭境,渡过雷劫。宁长歌只要不与叶凌在一起,便会非常幸运,修炼也非常顺利。 这一日,药长老正带着族人们在远离明镜湖的山里采药,突然见到半空之上有数百道身影急速而过,向着明镜湖的方向而去。 「是妖族!」 药长老心头一惊,她急忙奔上山顶,只感觉那些妖族之中,有不少修为高深者。 「难道他们是冲着我们的部落而去的?」 药长老这样想着,急忙告诉同来的族人,让他们留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她自赶回去,希望能够提前报信。 只可惜她的速度赶不上那群妖修,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斗熊一族。 斗熊族长熊轩根本没有打算遵守约定,他派来族人一路跟踪,确定了金项熊落脚的地方,这才带着族人前来,要将他们一举歼灭! 远远只见草原之上,一个湖泊镶嵌,之前追踪而来的长老道:「族长,正是那处湖泊,金项熊一族和蛮人混在一起,想是没有离开的。」 熊轩点头道:「看来他们与玄鸟一族没什么瓜葛。如此也好,不过几个蛮人罢了,随手也可覆灭。」 说话间,他却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紧跟着明镜湖上,泛起了天象境强者的道势,一个声音传来:「何人搅扰本座清静?」 「妖王!」 外地的灵气没有内地浓郁,因此妖族想要修炼到妖王境界并不容易,何况斗熊一族也只有两位妖王存在,轻易得罪一个妖王,并不明智。 熊轩急忙止住了族人,独自上前道:「我乃万兽盟下斗熊一族族长熊轩,今日前来,是为了解决我族死敌,金项熊一族的旧事,不知道友何人?」 那声音默然片刻,接着道:「金项熊一族并不在此,你们自去寻找,莫要再靠近此地,打扰本座清修。」 熊轩听了,眉头一皱,道:「若果真不在,我自不愿意打扰道友,只是道友若是包庇金项熊,那 我斗熊一族定要讨个说法!」 「嗯?难道本座堂堂妖王,还会骗你不成?你若不去,休怪本座翻脸!」 明镜湖畔,小武听着宁长歌的教授,说出这些话来,不由得害怕道:「他们真的会离开吗?」 「总好过与他们直接开打,咱们现在实力不足,不能与斗熊一族开战。但愿能够将他们吓走吧!」 宁长歌叹息一声,现在战力几乎少了一大半,叶凌和徐弘又不在,他们不敢保证能胜过斗熊一族。 小小低着头道:「都是我们拖累了大家。」 大贵摆手道:「此话从何说起?我们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光点头道:「要是他们敢来,我们就和他拼了!」 小小听着,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心中只感觉暖洋洋的。 半空之上,熊轩默然不语,身后几位不灭境长老上前道:「即便是妖王又如何?只要族长牵制住他,我们自可以杀光斗熊一族,然后离去。」 「你的意思是,他在撒谎?」 「虽然只有数息,但我感觉到了金项熊一族的气息,就在湖泊处,不会有错。」 熊轩思来想去,看来也只有如此行事,他们长途跋涉到此,绝不能无功而返。 「随我上!」 熊轩一声令下,众妖立即冲向明镜湖而去。 「完了,他们冲过来了,怎么办?」 小武面色一变。 宁长歌忙道:「小武,现在就靠你了,上去拦住那妖王,我们自去拦阻长老,慧长老,带着族人们快去避难!」 「是!」 大家立即行动起来,小武踏空而立,身后玄武天象显化,厉声大喝:「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你们有来无回!」 「玄武一族!」 熊轩不由得一愣,但随即冷哼道:「玄武一族竟然还有后人活着。不过我斗熊一族可不怕你们!」 话音刚落,熊轩背后一只巨大的斗熊显化,与小武的法象站在一处,天空瞬间被撕裂,大地也变得一片狼藉。 在他们周围,宁长歌,李周,大贵,小光等人也与斗熊一族的不灭境长老战斗起来。 斗熊一族以攻击力见长,攻势十分凌厉,蛮族的长老根本抵挡不住,很快就有两人身死。 宁长歌怒道:「好个斗熊一族,看我的法宝!」 说着话,宁长歌反手祭出了那古怪的泥壶,引动混沌之力,成功将两个斗熊长老吸入其中。 旁边两个斗熊长老见了,神色一变:「此物却有古怪,当小心为上!」 「你我左右夹攻,让他难以抵挡便是!」 说着话,二人左右同时攻来,就在要得手之际,一道剑气劈落,伤了二妖!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上,剑锋凌厉,叶凌长身玉立,目露寒光。 山介,伊尾四个也各自俯冲而下,来战斗熊一族的长老们。 宁长歌见叶凌回返,长出了一口气,知道形势已然逆转。 那两个被叶凌所伤的长老还要再来争斗,结果惨死在叶凌的剑锋之下。 紧跟着,叶凌一剑斩落,分开了小武和熊轩。熊轩目视叶凌,神色一暗:「想不到还有强者。」 叶凌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音波席卷八方,震动虚空。战场也就此一分为二,彼此对峙。 熊轩道:「我斗熊一族与你们人族不曾结怨,你如何要帮助金项熊,与我族为敌?」 叶凌道:「金项熊乃是我宗门修士,容不得他人欺凌。」 「敢问贵宗名号?」 「名号尚未确定。」 「你……」 熊轩勃然大怒,虽然叶凌说的是实话,但在他听来却明显像是戏弄。 叶凌也不过多解释,木剑一横,冷声道:「若你执意要战,我定奉陪到底!但你想要伤害金项熊一族,那是绝无可能。」 熊轩不是愚人,他能感觉到叶凌杀意毫不掩藏,且从叶凌的锋芒之上,他知晓自己并不是对手。 现在他骑虎难下,正需要一个借口退走,好在李周马上给了他瞌睡想要的枕头。 但见李周上前道:「斗熊族长,我等虽然是人族,丹此刻也知晓大义。眼下有域外妖族在我们手里,这些域外生灵想要攻打我五域,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斗熊族长将这些域外妖族带回去审问,也好早做准备。」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熊轩惊讶,随后便见李周将自己抓住了几个鼠妖放出来,交给斗熊一族,但在叶凌手上,被镇魔柱困住的黑维不在此列。 熊轩有了台阶,立即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要立刻上报万兽盟,就此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叶凌抬手道:「还有一事,斗熊族长可知玄鸟一族的银翎,现在何处?」 「银翎?我想起来了,她原本和青鹏一族联姻,后来被青鹏妖王抓回了族内,只等玄鸟一族的聘礼送到,便要大婚了吧!」 此言一出,好似惊天响雷,让叶凌的神色剧变。 熊轩自然不知道其中关节,只当他们是朋友,还笑道:「你等岂不去内地讨一杯喜酒吃?」 但很快他觉察到叶凌眼眸中的冷意,便不多言,迅速带着族人离去。 路上,斗熊长老不甘心的道:「族长,就这么刚过金项熊一族,必然遗祸不浅!」 熊轩道:「现下他们有两个妖王境界的强者,凭我斗熊一力,只怕要付出代价太大。好在那其中一个是玄武后裔,只要告知玄龟一族,他们必然要来追杀,届时我两族联手,便可保全胜!」 「族长英明!」 明镜湖畔,危机解除后,众人都送了一口气,收敛死去长老的尸体,救治受伤的族人。 好在药长老已经赶回来,有她安排井然有序。 叶凌和李周站在湖边,李周看透叶凌的心思,问道:「你要去内地救银翎?」 叶凌点头道:「总还是要去的。」 「需要帮手吗?」 「不了,眼下宗门正在草创之时,秀才那边已经忙的焦头烂额,我一个人去就好。」 说罢,叶凌便起身离去。 李周叹息一声,正巧宁长歌寻来,李周道:「叶子去救银翎了。」 宁长歌欲言又止,无奈一笑:「反正我又拦不住他。」…… 天鹏城内外,此时已经悬红挂彩,热闹非常。青许和银翎的大婚,乃是两族大事,有可能影响天羽宗内妖族势力的走向,因此受到多方关注。 来往青鹏族人都在谈论,银翎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不灭境修为,实在难得,有她的帮助,青许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族长。 天鹏城建在峭壁之上,内里却与寻常城镇无异。东边的一处阁楼之上,银翎正坐在窗边看着街道。 她身后是两个被派来伺候她的丫鬟,小九与小十。她两个相互对视一眼,不敢说话,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位新媳妇是被绑回来的,并不愿意成婚。 不知过了多久,银翎突然问道:「我玄鸟一族还有多久就到了?」 小九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十忙答:「听说就这几天了。姑娘,事已至此,还是……还是不要再多想了。」 小九也道:「青许少爷也算是族内翘楚,深受族长和族老们器重,日后或许能成为族长的接班人,倒也不算辱没了姑娘。」 银翎听着两个丫鬟的话,没有回应,这种话她已经不知听了几遍。 她走到床边,看着挂在那里的大红嫁衣,眼神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波动。 小十见缝插针,道:「这嫁衣送来好几天了,姑娘要不试一下合不合身,我再让人去改?」 小十大概猜到会被拒接,因此没有行动。哪知银翎突然点头道:「试一试吧!」 两个丫鬟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急忙上前,服侍银翎穿上。嫁衣罩体,女子自有三分惊艳,更何况银翎容貌本就天成。 望着镜中佳人,正是:「 无言国色理红妆,似玉朦胧影透香。 为祝仙家成眷属,不知帘外暗神伤。」 小九拍手笑道:「这嫁衣正合适,姑娘穿上,真好似天人一般。」 银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穿上这衣服,倒还真像个新娘了,可惜只是像。」 青许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小九和小十忙施礼。青许让她二人出去后,对银翎道:「想不到啊,你我出游一趟,最后闹得离心离德。」 「这样岂不是正好?你我本来就是部族做主的联姻,你并不想娶我,如今为何又不放过我?」 青许站在窗外,看着街道忙碌布置的族人,道:「这涉及到我青鹏一族的脸面!神雕一族当着人妖两族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神雕一族,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我若是退让了,对不起一直守护我的族人。」 「这就是你改变心意的缘由?可你即便囚禁了我,也终于只有夫妻之名。」 「我只能以族群的利益为第一位,我想时间会冲淡一切,你我相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一点情义吗?」 「正是因为以前和你相识,却没有看出你竟然是这样的道貌岸然!」 银翎冷哼一声,将嫁衣取下。她现在的修为被封禁,不然就会直接将这嫁衣给撕了。 青许也不在意,他现在要做的是利用银翎来帮助他增加继任族长之位的优势,至于其他,都无所谓。 青许迈步离开,出门前突然道:「你玄鸟一族的族长会亲自前来观礼,你们一族的处境并不好,若是不能通过这件事依靠上我青鹏一族,后果和代价你应该知道。所以银翎,你不要那么自私,多想想你的族人吧!」 青许离去,银翎呆坐在床边,心情复杂…… 又过了三天,天鹏城外来了一群修士,敲锣打鼓,喜庆非常。正是玄鸟一族! 为首的紫衣中年人乃是玄鸟一族的族长,逐云,旁边的红衣老者是大长老游章,身 后还有一女子,乃是银翎得母亲,银华。 青鹏一族的长老们亲自出迎,为首的名叫青衡,须发皆白,乃是天象境修为,上前拱手笑道:「玄鸟族长,久违了!」 逐云忙还礼道:「原来是青衡长老,想不到小小婚事,还惊动您了。」 「你我两族联姻乃是大事,老夫自然要来沾沾喜气。实不相瞒,青辉族长有要事不在,诸位贵客让老夫作陪如何?」 「劳烦青衡长老了,我等倍感荣幸。」 众人一脸欢喜的进了城,只有银华的脸上略带忧色。 大庭之上,酒宴齐备,两族分宾主落座,推杯换盏。 青衡道:「银翎天资聪颖,性格温和,真是难得的晚辈,我青鹏一族能得此媳妇,当真是大造化啊!」 逐云忙道:「那丫头被我族宠坏了,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长老们海涵,毕竟结婚是一生大事,她一时有些不接受倒也情有可原,有什么得罪的,我代她赔礼。」 「年轻嘛,就该有些性子,不然如我们这般,可就是老喽!等他二人结了婚,自然就会收心,用不着你我过多操心。」 说话间,青许和银翎走进了大庭,青衡忙招手道:「来来来,块给诸位长辈敬酒!」 青许不卑不亢,端起侍女送来的酒盏,但银翎却无动于衷。 青许见了,低声道:「你还是不要让玄鸟一族难堪的好。」 闻言,银翎这才端起杯来与青许一道,拿着酒盏,立在原地。 青许也不过多要求,躬身一礼:「我二人在此拜谢各位长辈促成此良缘!」 「快起来,不必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逐云看着青许,欢喜不已。 青许拉着银翎走到银华面前,为她敬酒。银翎自幼丧父,只有母亲,因此才会被安排联姻。 银华和银翎四目相对,前者看出来女儿眼神中的委屈与不甘,但她也同样无能为力,只有报以长叹。 酒宴热烈,自然没人关注母女二人的神情,青许也没有让银翎多待,就让她回去了。 小阁之上,小九和小十将银翎送到门口,边被她打发走了,后日大婚,少不得她们两个忙前忙后,银翎便让她们自去休息。 可待她推开门,却见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黑发如墨,侧脸棱角分明,身背后的木剑竹鞘,几乎是五域当中绝无仅有。 银翎的脸颊不由得落下泪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但却忍不住。 叶凌转过头,报之以微笑:「好久没见了,你离开却也没有向我道别,本不该让你就这么回来的。」 银翎说不出话来,只是勉强挤出了笑意。 叶凌上前,轻轻拭去银翎脸上的泪水:「不要哭泣,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日只要你想离开,谁都留不住你,我说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落花红陨一命消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良辰美景本虚设,如花飘零随波。争如相思不见,好梦易醒奈何。愿付千千结锁,庭前春红不辞落。任岁月,快如梭,直把人心予夺。」 夜风缕缕,透浸珠帘。明月皎皎,映人不倦。 小阁内,银翎端坐窗边,目视着天际,那明月之下,星光不存。 「微微星辰,终究渺小,在月色之下,已经看不到光芒。」…… 两日时光,转瞬即逝。 后天吉时,天鹏城喧闹不停,各族宾客纷纷前来道贺,送礼品的队伍络绎不绝。 城中鼓乐不停,好戏连台,据说青鹏一族专门从抗天城请来了人族的戏班子献唱。 那城中心的会客大殿里,长老青衡一身彩衣,与逐云一起迎宾。 「天凰族送玉璧一对,锦衣八领,仙草十株,南珠四十八颗!」 「枭鹰族送流霞十六匹,净瓶一对,白玉两环,丹药二十瓶!」 「……」 各族贺礼可非是俗世之物,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 各族修士聚在一起,可谈论最多的乃是如今的局势。 「听闻域外生灵已经现世,西南长城守卫增加了不少,我族中也抽调了人手前往。」 「在这种时候,人族偏偏与我们为难,实在是可恶至极!」 「说来,青鹏一族与玄鸟一族选择这个时候联姻,就是告知各方,不要对他们打什么歪主意。」 「两个老家伙,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滑头的很,我想问青辉的下落,也被他搪塞过去了,看来青鹏一族在谋划什么大事啊!」 「吉时已到,新人,进礼!」 礼官高声说道,众宾客也都自觉安静下来,退到一旁坐下。 殿外广场之上,乐声动听。有侍女在半空洒落花瓣,一对新人并肩迈步,沿着红毯而入。 来在堂前,礼官再次道:「跪,敬告天地!」 青许先一步跪下,但旁边盖着盖头的银翎却迟迟不见动作,众人尽都疑惑不解。 青许神色一变,低声道:「不要在这个时候给你我两族难堪!」 话音刚落,门外一声朗笑:「青鹏一族逼迫银翎嫁入你们天鹏城,如今还有何颜面,在众妖之间立足?」 寻声望去,叶凌立身在广场之上,目光如剑,冷冷注视着大殿。 「人族!」 众妖纷纷看向叶凌,并感觉到了他身上天象境的修为。 「是你!」 青衡瞬间起身,他如何不知道叶凌的身份,正因为青青一直要跟着叶凌,青鹏妖王现在才会冒险前往东域,到现在也没有归来。 「抓住他!」 「放心,今天我既然到了这里,便不会离开。」 叶凌微微一笑,反手取下碧玉扳指,冲着青衡道:「族老应该认得这个东西吧?」 「你想要如何?」 「做个交易,我将这扳指给你,你放过银翎!」 「混账!」 青衡勃然大怒,这种交易无论如何不能够当着众人的面说,哪怕提起也是对他青鹏一族的羞辱。 叶凌周围,几个不灭境族老已经将他合围,只等青衡一声令下,便会动手。 「何必这么没有耐心呢?」 叶凌反手将碧玉扳指中的青青给拉了出来,一道锋芒直指:「你若是不愿,我不介意和这只小鸟一起死在这里!」 「不要!」青衡神色一急,让其他妖族猜出了端倪。 「这只青鹏的尾巴竟然是七色尾羽,我记得青鹏 一族全都是五色尾羽才对。」 「看来这是一只天赋异禀的青鹏。」 「看青衡的样子,只怕这只七彩青鹏要比玄鸟一族的媳妇重要太多了。老家伙拉不下脸来,实际上在谋划怎么顺利的做成这笔交易吧!」 青衡阴沉着脸,他早就感受到叶凌的修为,即便是他青鹏一族,也没有几个天象境妖王,真要动起手来,得不偿失。 更何况叶凌的要求,似乎也并不过分? 一旁的青许不由得怒道:「叶凌,你今日如此,置我于何地?既然你要来抢亲,我们一决雌雄!」 话音刚落,青许一步上前,身背后五色神光耀眼夺目,但下一秒,一道锋芒斩落,神光立刻被摧毁,连带着青许的身子也倒飞回去,被青衡接着。 叶凌冷笑道:「只靠着家族恩荫,终究难成大事。」 说着话,他的目光落在广场妖群之中的傲空身上:「你口口声声的争夺,为何现在却无动于衷?」 傲空闻言,立即闪身出来,手中长枪舞动,喝道:「即便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要告诉银翎,我爱她!」 话音刚落,傲空枪出如龙,直取叶凌。 叶凌听他所言,神色一缓,一身锋芒斩落,震退了傲空,却未伤他。 「你有这份心,更有这份傲气,傲空之名,得其所!」 傲空一击之下,便已经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差距,冷哼一声,转身便走:「等我变得更强了,我会再来与你战!」 「我随时恭候!」 青衡为受伤的青许渡了一股道力,助他疗伤,随后对叶凌道:「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大长老是要同意我的条件了?」 此言一出,玄鸟一族的妖修们神色紧张。明明是处置自家后辈,他们却做不了主。 逐云暗自咬牙,这就是因为玄鸟一族没有天象境强者,才会这般受人欺凌。 叶凌看向逐云,突然道:「玄鸟族长,你可知道银翎已经是不灭境妖帅了?」 「这怎么可能?」 「银翎的修为提升的这么快!」 玄鸟一族的族人面露惊色,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银翎被青鹏妖王抓到天鹏城封禁了修为,因此玄鸟一族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 银翎的年纪,修炼到不灭境,这在任何一族中都是天才,会被重点培养,岂会嫁给别族。 逐云的神色瞬间阴沉:「青衡长老,这是怎么回事,还请你给我玄鸟一族一个解释!」 青衡死死瞪着叶凌,他原本打算等亲事办完,玄鸟一族不能反悔后,再将此事揽在自家身上,说成是因为青鹏一族的帮忙,银翎才会破境。 可没想到现在呗叶凌点破,让他有些骑虎难下。 银翎的母亲银华突然迈步走上前,一把扯开银翎的头巾,哭着道:「女儿,你走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要再回望海角!」 望海角乃是玄鸟一族的居住之地,因为在南域的最南端,再往南便是无边无际的海洋,据说东海龙宫曾经派人去探查过那一片未知的海域,最后无功而返。 银翎看着母亲银华,几乎一夜之间,母亲的头顶出现了银丝,悲愁之情溢于言表。 青衡看着这一幕,暗自咬牙,沉声道:「逐云族长,现在只怕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这个人族搅闹婚礼,分明是没将我们两族放在眼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还是要同仇敌忾才是啊!」 逐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默然片刻,随后道:「银华,你先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 银华闻言,缓缓道:「为了玄鸟一族,我父母,丈夫,尽都战死,现 而今连我的女儿,你们都不放过,族荫茂盛,为何独不蔽我?」 「放肆!」 逐云厉声大喝:「将银华拉下去,别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两个玄鸟族老正要上前,银翎忙挡在母亲身前:「不要伤害我母亲!」 可那两个族老哪里肯听,一股道力发出,便将银翎控制,紧跟着来拿银华。 但下一秒,叶凌剑锋袭来,两个族老被震退,口吐鲜血,受了些伤。 叶凌一步落在大殿之中,站在银华和银翎身前,面对两族强者,语气冰冷:「谁要是敢动她们母女,我今日便要送他见阎罗!」 青衡猛然间一股道势迸发,道韵衍化虚空。叶凌不甘示弱,剑势突起,锋芒毕露! 两个天象境强者的道势,让境界在下的众妖根本承受不住,急忙忙各自逃离。 叶凌心念一动,木剑出鞘,剑吟声划破长空,整个大殿的屋顶顷刻间就被掀翻! 「好胆!」 青衡闪身过去,一掌拍落,叶凌反手一拳接着,那道力的碰撞,直接将整个大殿摧毁! 银华抱着银翎逃出,却立马被逐云拿住,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于现在的玄鸟一族,叶凌和青鹏,他谁都得罪不起。 但银翎还存着最后的妄想:「族长,叶道长已经开宗立派,有至少两位妖王强者,十几位妖帅强者,若是与他们联合,便不惧青鹏族了!」 逐云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他没有说出各种理由,只有一句话:「人族不可信!」 这是人族与妖族对立这么多年,无法抹平的沟壑,却也打断了银翎最后的一点希冀。 但见天空之上,又一次道力的对撞,青衡身子倒飞而出,衣袍有些毁坏,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反观叶凌依风轻云淡,目光落在逐云身上,冷声道:「若不是看你是玄鸟族长,你现在受不得一剑!」 逐云脸上阴晴不定,但终究放开了银翎和银华。 「儿啊,你快和叶道长走吧,不用管我!」 「娘,此事都是因孩儿而起,也该由孩儿来了结。」 说着话,银翎迈步上前,手中出现一个玉瓶:「我本该成为两族和睦的纽带,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一切都因我而起,你们也不必再争了。」 说着话,银翎拧开玉瓶,将里面的液体灌入口中:「这是我从人族那里得来的毒药,沾之即死,触之必亡。请各位长辈忘了小女子,结束这一场闹剧吧!」 「不要!」 「女儿!」 「银翎!」 叶凌,傲空,银华几乎同一时间奔向银翎,但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渐渐迷离,随着身子的倒下,呼吸也渐渐停止。 「我苦命的孩儿啊!」 银华放声大哭,叶凌脸色阴沉。傲空大喝道:「叶凌,青鹏族,玄鸟族,你们等着,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青衡落下,看向离得比较近的逐云,逐云低头确认了一番,冲他点点头,银翎身死,并没有问题。 青衡冷哼一声:「胡闹!」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诈生死金蝉脱壳 - 逐仚 - 青衣潇然 广场之上,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却只有银华的哭泣之声,最是撕心裂肺。 银翎服毒自尽,任谁也料想不到。 青许心思一动,立刻指着叶凌怒道:“就是你,害死了银翎,你就是罪魁祸首!” 玄鸟一族和青鹏一族的人看向叶凌,满是敌意,的确如青许所说,不是叶凌,今日该是欢喜才会。 叶凌也不反驳,只是平静地对青衡道:“我将青青和扳指还给你们,只求你们放过银翎的尸体。” 青衡闻言,神色一动,银翎身死,对他青鹏一族来说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若是用一具尸体换回…… “将扳指和青青还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叶凌闻言一笑,道:“成交!” 他随手便将青青送回碧玉扳指内,然后丢给青衡,紧跟着抱起银翎的尸体,对银华道:“随我去将银翎葬了吧!” 银华默默点头,也不顾逐云得脸色,径自跟着叶凌离开。 青鹏族老咽不下这口气,纷纷向青衡请战,但青衡摇头道:“此子实力在我之上,除非族长赶回,请老祖出关,不然的话,我天鹏城将出一场浩劫。” 说着话,青衡上前一步,高声道:“诸位,今日闹剧,让诸位看笑话了。不过我青鹏一族和玄鸟一族的联姻不会断,我族中还有一子弟要迎娶玄鸟一族的姑娘,宾客既至,便将他二人的婚事提前,与各位同贺!” 此言一出,青许的身子摇摇欲坠。青衡说的自然不是真话,但为了挽救今天的败局,他临时做了这样的决定。 同时也说明,青许争取族长的优势,荡然无存了。 不由得他紧握了双拳,暗恨道:“叶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 天鹏城外,一去便是数千里,叶凌依旧不停。他的神识现在延展可探知千里动静,但不能维持太久。直到他反复确认了无人追赶上来,方才停下脚步。 银华不解的看向叶凌:“你究竟与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看着叶凌所做的一切,银华有些疑惑。 哪知叶凌笑道:“我和她的关系,不如就让她自己说给您听吧!” 说罢,在银华不解的神色中,叶凌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枚丹药,塞入银翎嘴中,以道力化之。 随后,就听得一声嘤咛,银翎竟然重新睁开了眼睛,死而复生! “孩儿!” “母亲” “孩儿,你……你没死道长,多谢你救命之恩!” 叶凌笑道:“何谈救命她本就是服了药,诈死罢了!” 却原来那晚叶凌来见陆离,说要带她离开,但银翎不愿。叶凌便给了他那瓶药。 “这瓶药名为九转回魂散,是秀才他们从白灵妖圣的寿藏中带出来的,根据药长老的说法,此药服下后,可使人如真死一般无二,但只要在三日内服下解药,便可以死而复生。” 叶凌将药留给银翎,是希望她自己来决定要不要使用。 而想到用此药的却非是叶凌,而是徐弘。 自得知了银翎回去内地的消息后,徐弘便问叶凌:“若是青鹏一族和玄鸟一族要强迫她成婚,你要如何?” 叶凌答道:“当初我没能救陆离,现在我不能不救银翎。” 徐弘却摇头道:“如果你这样做,不是救了她,而是害了她。” “此言何意” “银翎与陆离一般,终究是放不下自己的族人,若是她与你一起逃婚而走,青鹏一族必然要清算玄鸟一族,正是出于这个顾忌,银翎不会答应同你离开。” 叶凌默然,随后问:“你有办法?” “当然!” 徐弘自信一笑,取出药瓶来:“这九转还魂散和回魂丹搭配使用,可以行诈死之术。银翎的困境,只有一死,才能破局,日后若我真的一语成谶,大概便要用到此药了。” 叶凌此刻回想起徐弘的考量,不由得暗暗敬佩,料事于前,当真智谋过人。 随后,叶凌解除了银翎身上的禁制,恢复了修为。 待她打坐半晌恢复以后,叶凌对她道:“现在银翎已经死了,玄鸟一族也并没有受到牵连,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了。” 银翎看着叶凌,突然一笑:“的确,银翎已经死了,我应该改一个名字,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 叶凌思索片刻道:“我说过,我认识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女孩子,要不你就用她的名字,叫陆离” 哪知银翎将头一撇:“我才不要,陆离是陆离,我虽然以后不是银翎了,但我也不要成为别人!” 叶凌听着,心中微微有些触动。银翎终究不是陆离,是他没有分清,或者说他不愿意分清。 银翎对银华道:“母亲,现在玄鸟一族已经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我们不如就跟着叶凌先去外地,以后去其他四域生活吧!” 银华听了便点头称好。她只有银翎这一个亲人了,没有必要再回到那个丝毫没有情义的冰冷族群。 三人说定了,也不耽搁,径自回返外地去。 ………… 红岭山脉,云雾笼罩,灵气汇聚。徐弘让李周将两条灵脉打入红岭山脉,又取原万剑神宗建立的主峰作为他们即将成立的新宗门的门庭。 蛮族已经迁来一部分族人,在红岭山脉建造新家园。只是明镜湖畔已经被蛮族建设了很久,一时难以舍弃,徐弘便没有强迫他们,以后慢慢迁徙。 原万剑神宗弟子神色似有不悦,这本是他们的宗门所在,现在易主,有些憋屈。 但米天扬与申时度能够管住这些弟子,他二人明白,现在可不是能与叶凌等人甩脸色,谈条件的时候。 万剑神宗原本的所有支撑,全在南安身上。现在南安修为不知是否恢复,万剑神宗弟子对于复宗一事,大概没有什么幻想了。 山峰的正殿内,徐弘正摇着扇子与宁长歌,白无御介绍着自己的规划:“现下人族与妖族争端再起,我们正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宣告宗门成立,两族没有功夫理会,我们正好可以平安度过这个时期。” 宁长歌道:“但不知我们宗门要取什么名字” “那自然得霸气!”白无御道:“最好是说出来就能吓人一跟头的那种,要不就叫霸天宗!” 宁长歌闻言皱眉道:“会不会太招摇了一些为人还是应该低调。” “你有什么主意” “不如就叫同道宗,咱们都是志同道合的兄弟,这个名字才是最贴切的。” 白无御撇撇嘴:“你这还不如我的呢!” 徐弘笑道:“宗门名称的事,就留给叶子去烦恼吧,眼下是要编写门规,确认宗门架构,需要烦恼的事情,可多的是!” 宁长歌和白无御默然,只希望叶凌能够早些回来。 另一处广场上,李周正坐在讲坛上面对蛮族和万剑神宗弟子讲道,哪知天空之上,突然有一股道势向着红岭山脉而来,让李周不由得变了颜色。 小武和山介几妖也都各自飞出来,站在半空严阵以待。 不多时,来人显化身形,一身淡绿色长袍,面容苍苍,正是拿风雷二老之一的风清! 小武见了那风清,掐腰道:“老头儿,这里可不是参观的地方,速速离去。” 风清冷哼一声道:“小娃娃,如此出言不逊,可知会引来祸患?” “老家伙,你吓唬谁啊,小爷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你是不是人族那些宗门派来的?” “我不与你斗嘴,去将徐弘和叶凌叫出来,我家公子有信要交给他们。” “前辈,我来晚了!” 徐弘急忙飞上来,对小武道:“快给前辈赔礼道歉!” 小武见是自己人,急忙拜道:“老爷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龟我一时冲动,还以为您是那些卑鄙无耻的三教中人呢!” “罢了!” 风清摆摆手,也不与小武为难,对徐弘道:“怎不见叶凌?” “叶子外出未归,前辈寻他有何要事” “有消息,问天宗彻底决裂了,现在缥缈宗正集结力量对付问天宗,我家公子让我来通知你们一声。” 说罢,风清便转身离去了。 白无御赶来时没有听到,只听了徐弘的转述,他急道:“只怕师父和师侄会有危险,我得尽快回去。” 徐弘忙拦阻道:“此事不必急于一时,还是等叶子回来,你二人同往,把握大些。” 白无御虽然着急,但也不得不承认徐弘说得有道理,只好暂时作罢。 又过了几日,叶凌和银翎,银华从内地赶回,听说了风清的传信,叶凌道:“我必须回去,我还是问天宗太虚峰峰主,不能坐视不理。” 白无御也道:“我也随师兄回去,见师父!” 小武几个纷纷起身:“我们都去!” 徐弘思来想去,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在红岭山脉与蛮族在一起,人族那边应该不会发现。斗熊一族虽然知道我们在明镜湖那里,但妖族似乎并没有与我们为难的意思,倒是东域更加危险,你们一起去,也更有把握。” 商议定了,叶凌等人便准备起程,但前一夜,宁长歌突然开口道:“我也要回去!” 徐弘不解,但叶凌明白了宁长歌的心意。夜半时,他两个站在广场上,叶凌道:“你是想回去见见缥缈宗的同门吧?” 宁长歌自嘲一笑:“我在缥缈宗时,无权无势,无依无靠,靠着一点运气反而被他们笑话,说我只不过踩了狗屎运,所以看不惯的总要来欺负我。” “后来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就将我逐出宗门,我虽然说着不在意,可实际谁又能真正的不在意呢?” “后来我也曾遇见过几个缥缈宗弟子,他们依然对我喊打喊杀,目的不过就是要抢夺我的宝物。那时候我修为境界低,打不过他们,只能跑。” “但是现在,我已经是不灭境修士了,缥缈宗宗主也不过如此,我要让他们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咱们一起,让天下一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狠逼迫得饶不饶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远在东域大乾王朝境内,九峰环耸,灵气缭绕。 但此刻东域九峰之间,却明显出现了分裂。那原本位于天玄峰上空的大势华盖,此刻缩减了许多,光霞黯淡,只因为九峰之中,数峰已不再与之联合。 自从剐仙台上虚寞尘和孟沛然殉情身死,源水峰主孟广洋便道心受阻,闭关不出。 赤火峰峰主王纯阳,玄金峰峰主宋锐更是直接发难,指责宗门顾宁远德不配位,要另择贤明。 顾宁远因为爱徒的死,也有些失魂落魄,自请辞任。宗内峰主,长老,太上们商议许久,最后决定顾宁远辞去宗主之任,转为天玄峰长老。宗主之位暂由天玄峰原传功长老钟遇时接任。 这钟遇时乃是顾宁远同辈修士,年纪轻轻便已入不灭境,日后有望突破至天象境。 这一次,也是王纯阳等人推荐力挺,他才得以任宗主。 天玄峰大殿之中,一身白衣,束发高冠,留着浅浅胡须的钟遇时端坐首位,下面依次列坐着各峰峰主与长老们,只有源水峰峰主孟广洋和太虚峰陈炎缺席。 钟遇时起身道:“承蒙各位道友厚爱,令钟某接替宗主之位,钟某在这里向祖师发誓,定然不负重托,令我问天宗更上一层楼!” “其他的虚礼,我这里就不客套了,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便有要事相商。太虚峰一向人丁稀薄,近乎一脉单传,却占据偌大山峰,实在不妥,我意取消太虚峰,将其并入其他八峰,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王纯阳的脸上便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正是他们推举钟遇时的原因——帮助他们实现想法 宋锐立马起身道:“宗主所言极是,那太虚峰占据一峰,却并无弟子,于我问天宗培养后辈的方法有阻碍,我玄金峰赞同此议!” “我赤火峰也赞同!” “我青玉峰也赞同!” 八峰之中,已有四峰赞成。但紫电峰主雷庆皱眉道:“只怕陈炎师叔和蹉跎师叔祖不会同意。” 宋锐道:“他们也是问天宗的人,难道要叛宗不成” 雷庆有些诧异的看向宋锐,这样随便扣帽子可不是好事。 郁木峰王慕华言道:“不如明日请陈炎师叔来,一起商议如何?” 裂土峰梁尚坤连连点头:“此言有理,还是该听听太虚峰的意见。” 王纯阳怒道:“何必听他们的,这是宗门决议,通过了执行便是,岂容他们反对” 青玉峰主郝月也道:“王师兄所言不错,宗门会议,太虚峰从不参加,难道还要我们去请他们不成” 雷庆轻哼了一声:“只怕有些人是贪心不足,有些人是携私报复,今日撤了太虚峰,明日是不是也要撤我紫电峰!” 王纯阳道:“你这话何意” “难道你心中不知?我也懒得与你们废话,怪不得你们要赶走顾师兄,原来是为了满足你们的私心,钟遇时,我算是看错你了!” 说着话,雷庆起身便走,头也不回。 钟遇时无可奈何,他威望不高,根本管不住这些峰主,只好道:“今日大家只是意气之争,无伤大雅,明日我们再议便是。” 回去的路上,梁尚坤问王慕华:“现下王纯阳几个图穷匕见,我们该如何自处?” 王慕华微微一笑:“你我本就不愿与之争锋,太虚一脉,自视清高,孤立无援,与我等无关。明日咱们也不用去了,隔岸观火吧!” “善!” 第二天,裂土峰,青木峰,紫电峰三峰缺席。梁尚坤和王慕华借口闭关,雷庆则干脆是以此表示反对。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孟广洋出关赶来,同意撤销太虚峰。 如此便有五峰赞成,宗门决议正式生效! 太虚峰上阳光笼罩,太虚园内灵雾未散。一阵阵剑气四散,引动着竹叶飒飒作响。 许诺舞动着叶凌送给他的紫竹剑,自有锋芒随身。 许诺服下那枚天阶丹药,修为与日俱增,这才一年多的功夫,他已经达到了盈冲境巅峰,似乎很快就要入了不灭境。 阳光透过灵雾照在许诺身上,他便停下了动作,回木屋去取了毛巾擦汗,然后打坐调息。 临近中午,他又起身前往后山,去见陈炎,听陈炎讲道,顺带拜见太师祖蹉跎道人。 下午许诺回到前山继续修炼,直到明晨。这一年来,他一直都这般勤奋,只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早些帮到师父叶凌。 又一日,山外人影众多,为首的岂不正是新任宗主钟遇时。 陈炎已经踏空而出,立上半空:“钟宗主新任,老夫还不曾前去道贺,反倒劳烦宗主到我太虚峰来,真是失礼了。” 钟遇时微微一笑,拱手一礼:“陈炎师叔不必如此,我此番前来,也是有事要说,经过宗门决议,太虚峰将被撤销,请师叔前往我天玄峰修行,山下的弟子们都是来搬东西的,您大可以不必操心。” 陈炎脸色一变:“这是谁的主意” “这是宗门决议!” “钟遇时,你的名字对也不对,你当上了宗主,可却成了傀儡,被人当枪使了,尤不自知” “师叔说笑了,我既然身为宗门,自然要为宗门发展考虑,太虚峰人丁稀薄却占据一峰的资源,其他八峰岂能甘心” “那也是我太虚峰自己辛苦积攒下的,与你们何干” “师叔,您既然身为问天宗太上长老,也该为我宗门考虑一二,不可自私过重。” “好小子,教训起我来了,有什么话,你叫你师父张怀谷来与我说!” “师叔,我现在是问天宗宗主,你若是如此行事,只怕不妥。” “不妥不妥的事可太多了,老夫倒要看看你们今日谁敢擅闯我太虚峰!” 陈炎冷哼一声,手中长枪显化,火气腾空。 正这时候,许诺也踏空而来,手中紫竹剑锋芒缭绕:“师祖,谁要欺负我们太虚峰” 钟遇时忙道:“师叔,我们都是同门,没必要舞刀弄枪的,有事好商量。我这就让弟子们退去。” 只见他一挥手,几个长老便去让山下弟子离开。 “师叔,这位莫非是……叶凌师弟的徒儿” 许诺冷哼一声:“你们都是欺负我师父的坏蛋!” 陈炎冷着脸:“你也该回去了,总不会等着我撵你走吧?” “师叔勿怪,告辞了!” 临走前,钟遇时深深看了那许诺一眼。 此事过后,许久斗没有下文,便是陈炎也以为钟遇时放弃打太虚峰的主意了,只可惜他太想当然了。 又过了数月,问天宗外突然出现了缥缈宗的修士,为首的正是宗主凌太清! 凌太清厉声喝道:“顾宁远,你给我出来!” 钟遇时带着几位宗主踏空迎来,面露不善:“凌太清,现在我是问天宗宗主,你缥缈宗这是何意” 凌太清冷声道:“何意你宗弟子叶凌在南域与妖魔勾结,我人族三教已经决定彻底灭杀此子,你问天宗想要包庇恶徒,必被除名!” 钟遇时面色不变:“叶凌早就不在问天宗,你难道不知?” 凌太清冷笑道:“叶凌不在,可他师父和徒弟在!钟遇时,你刚当上宗主,不希望问天宗就毁在你的手上吧?” 钟遇时闻言,面色一沉,道:“你要怎样?” “要么将陈炎和许诺交出来,要么你问天宗就等着宗灭人亡吧!” 话音刚落,凌太清取出三道榜文,打开来,顿时一股浩大恢宏的气势席卷八方,那三道榜文竟然出自人族三教之手! 这三教檄榜乃是人族最顶级的通缉令,任何人上榜都不可能生还,上一个被三教檄榜通缉的人,乃是剑祖齐渊! 凌太清喝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是还想不明白,问天宗就等着被除名吧!” 说罢,缥缈宗一众转身离去,只有三道榜文悬挂在半空,如同利刃悬顶,使得问天宗人心惶惶。 太虚峰上,陈炎和许诺看着那榜文,许诺道:“师祖,师父会不会有事啊?” “放心吧,你师父的命大着呢,你忘了他说好了,要回来教你练剑,这剑道,师祖可教不了你,你师父不放心着呢!” 问天宗大殿内,峰主,长老齐聚,便是诸太上长老,也都在。 钟遇时也不拐弯抹角,起身道:“事情诸位大概也都知道了,如何处置,还要听听诸位的意见。” 王纯阳起身道:“这还用说,陈炎和许诺自此离宗,太虚一脉除名,如此才能保住我问天宗!” 宋锐点头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陈炎师叔深明大义,应该不会拒绝吧!” 一旁坐着的陈炎满不在乎:“自然可以,不过太虚峰依然是我和师父徒弟们的,你们别想打歪主意。” 郝月道:“问天宗得东西,可不能让外人带走了。” 雷庆怒道:“你们一口一个外人,现在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你们居心何在?” 孟广洋道:“一切都是因为叶凌而起,若不是他,我问天宗如何会落到这个境地” 孟广洋现在已经将孟沛然的死归结到叶凌身上,因此对太虚峰一脉深恨不已。 王慕华和梁尚坤一言不发,他们知道这样的争吵毫无意义。 太上长老张怀谷乃是问天宗资历最老的人,除了蹉跎道人,数他年岁最高。 张怀谷听着他们争吵,十分无奈,转而看到角落里坐着的顾宁远,便道:“宁远,你有何意见” 顾宁远犹豫再三,这才起身道:“依我看来,就算陈炎师叔他们离开,问天宗也不能躲过这次大难。” “宁远,我们这些太上长老多年不问世事了,有些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仔细些。” “简单的说,缥缈宗与我问天宗的恩怨由来已久,凌太清又是小人心胸,既然抓到了这次的把柄,就绝不会放过我们,要处置陈炎师叔和许诺师侄,不过是他的借口,真正目的就是覆灭我问天宗,所以即便逐出师叔和师侄,缥缈宗也不会善罢甘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章 人心散乱各喧嚣 - 逐仚 - 青衣潇然 顾宁远的话句句在理,众长老听罢,愁眉不展。 钟遇时道:“若照顾师兄之言,我问天宗岂不是难逃一劫” 顾宁远叹息一声:“除非蹉跎师叔祖醒来,护我宗门。” 蹉跎道人前时与青鹏妖王一战,已经有了天象境后期的修为,甚至强过一般明微境,若有蹉跎道人在,人族各宗门还是会投鼠忌器的。 “等于白说。” 郝月冷哼一声:“你难道还有办法,将蹉跎道人叫起来半死不活的,真不知他们凭什么占据偌大的太虚峰!” “老夫说了,我和徒弟们会离开宗门的。” 陈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随后便见他与许诺出离了问天宗,不知去向。 三日后,凌太清率众而来,钟遇时出迎道:“实不相瞒,我问天宗已经将叶凌师徒逐出宗门,还请凌宗主……” “晚了!” 凌太清叹息地摇了摇头:“三教各宗已经放了话,你问天宗断乎难保!” “这……” 钟遇时和身后几个长老一时都慌了神,紧跟着就听凌太清话锋一转:“不过你问天九峰若是不在这问天宗名下了,三宗倒也不会赶尽杀绝。” 闻听此言,钟遇时眉头一挑,神色复杂。 “钟道友,我今日来也就是给你们提个醒儿,若是道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必然鼎力相助,虽然咱们两宗之间曾有些摩擦过节,但我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绝不会趁人之危。” “多谢凌宗主了!” 缥缈宗一众离去,钟遇时便将凌太清的话,通知了各峰。 夜半时分,张怀谷与顾宁远站在一处山巅,却见到数个身影出宗而去,不知所踪。 张怀谷神色悲伤:“问天宗,就这么散了。” 顾宁远道:“这都是我的过失,若我能早些整治宗门,或许还能挽救。” “当年九峰何等团结,现而今离心离德,各自为己,连一个太虚峰都留不下,宁远,这不是你的过错,不是。” “师伯,不破不立,也许问天宗经历这次浩劫,能够浴火重生。” “关键呢?” “关键就在太虚峰,叶凌身上。” “叶凌” 张怀谷闻言摇头道:“你若是说蹉跎师叔,我倒还能信上几分。那叶凌入道途才几年,招惹了这许多是非,你还指望他能做些什么?” 顾宁远道:“师伯有所不知,那叶凌自被陈炎师叔带回来,万宝商会的花源泉就亲自来找过我。说叶凌是大乾王朝柱国徐铮的义弟。” “那又如何?” “世俗王朝,我们自然不愿意多加掺和。但花源泉还说了一件事,他很看重叶凌,说他有成仙之资,要我照看。万宝商会这些年在花源泉手上,不断做着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风闻便是他在寻找成仙的秘密。现在如此看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足以说明叶凌的不凡。” “你的意思是……” 顾宁远点头道:“叶凌天资的确不凡,上次见他,已经是盈冲境修为,现在只怕快要冲入不灭境,速度之快,远超常人。更重要的是,万宝商会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全他!” “这话,你为何不对宋锐他们几个说” “我曾以此话告诉过王纯阳,暂时平息了赤火峰与太虚峰之间的冲突,但火云的死,让王纯阳不管不顾了。至于宋锐他们,估计早就有了离开问天宗,另立门户的心思吧!” 张怀谷听完,又是一声长叹:“本是同根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师伯,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钟遇时,若他这个宗主都要放弃宗门,那我问天宗恐怕真就无法挽救了。” “你可有办法寻到叶凌下落” “只有问陈炎师叔了。” “贫道这就去寻他,宗门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言罢,张怀谷化作一道流光,投夜空远遁,消失不见。 问天宗外,那三道榜文依旧悬挂半空,各峰弟子每日议论纷纷,有知道详情的,已经开始谋划逃跑。 顾宁远召集了一些忠心的长老和弟子,开始散布消息,意图游说弟子们不要慌乱,但口说无凭,实在没有半空之中的三教悬赏榜来的震撼。 又一日,宋锐突然宣布:“鉴于宗门庇护太虚峰而引来塌天大祸,玄金峰决意脱离宗门,自立为玄金宗。与此同时,玄金宗已得到星源宗的担保,脱离问天宗以后,不会被三教追究!” 此言一出,八峰哗然,众多底弟子都在暗中打听谋划,更有甚者,向玄金峰弟子请求拜师,加入玄金宗。 不过没多久,赤火峰也宣布将要脱离问天宗,加入仙道古家,成为附属宗门赤火宗。古家有数位天象境强者坐镇,实力雄厚,可以庇护赤火峰弟子。 然后是源水峰准备与青玉峰脱离宗门后,合并为青水宗,风雨阁将会为其做保。 紫电峰虽然还没有表态,但众人都见到了雷霆殿殿主紫星出入紫电峰,雷庆与紫星本就是好友,紫电峰加入雷霆电乃是水到渠成。 倒是郁木峰和裂土峰没有什么动静,峰上弟子人心浮动,谣言不断。 天玄峰大殿内,顾宁远问钟遇时:“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问天宗四分五裂,就地解散不成?” 钟遇时叹息一声:“现如今三道榜文悬在宗外,如何能够安定人心各峰自求出路,我也没办法说什么,让弟子们各奔东西,总好过守着一个名头等死吧。” “这么说,你也为我天玄峰找好出路了” “不过是为了救人罢了。缥缈宗已经答应接纳我天玄峰,郁木峰和裂土峰那边也在洽谈。” 顾宁远听了此话,勃然大怒:“凌太清奸恶小人,如何能够投靠于他?” “事已至此,若不委曲求全,又能如何?说到底,也是师兄你种下的恶果,你自诩接任宗主来殚精竭虑,要振兴宗门,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夸夸其谈,一事无成罢了。” 顾宁远无言以对,转身离去。钟遇时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冷笑:“不过是空谈而已,终究当不得真,经不了事。” 问天宗内一片绝望之气氛,各峰开始盘点府库,准备脱离问天宗,外出再寻门庭。 灵石府前,一众赤火峰弟子叫嚷着:“问天宗已经完了,快把宗门储存的灵石给我们各峰分了,自寻生路吧!” “若是不给我们,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灵石长老,快出来!” 府门后边,十几个弟子看向蒲团上端坐的灵石长老李长青,脸色焦急:“师父,这该怎么办啊?” 灵石长老闻言起身,迈步向前:“打开府门!” “可是师父……” “打开!” “是!” 府门左右分开,灵石长老迈步而出,神色肃穆:“问天九峰同气连枝,现如今你们想要脱宗自立,绝无可能!我灵石府乃是问天宗的灵石府,不是你赤火峰的灵石府,便是王纯阳到此,也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块石头!” “嘿!好个老道士,竟然与我们耍泼皮!” “师兄弟们,现在大难临头了,问天宗护不得我们,我们赤火峰理该团结自救,这老道士与我们作对,绝不能放过他!” “砸了灵石府!” 一瞬间群情激奋,广场之上道势迸发,赤焰熊熊! 灵石长老见状衣袍舞动,道力流转,打算以武力守护灵石府! “师父,弟子们与您同进退!” 灵石府十几位弟子纷纷跑出来,视死如归。 正剑拔弩张之际,一声大喝传来:“都给我住手!” 紧跟着,就见两个老道士率领百余名白衣弟子赶来,将广场围了。这些白衣弟子乃是问天宗执法堂弟子,来的两个老道士,一个是执法长老江卧碑,一个是任务长老苏北阁。 江卧碑一身白云道衣,面若枯槁却目露精光,一身凌厉之气:“谁允许你们这样胡闹了!视宗门律令为无物,一个都不可轻饶!” 执法长老素来铁面无私,广有清名,众弟子都有些怕了。 但赤火峰弟子众多,抱团在一起,却也胆子大了起来:“别吓唬我们,宗门已经完了,你们这些老家伙守着也全无用处,今天就先放过你们,我们以后再说!” 说着,赤火峰众弟子便转身离开,执法弟子们虽然面色不善,但终究让开了道路,没有和他们起冲突。 灵石长老连连深吸,方才平复了心神:“若你们不来,今日这灵石府怕不能保全。” 任务长老苦笑道:“不过是一时平安罢了,来日再闹,便不单是赤火峰了。” 执法长老恨声道:“问天宗到了这个地步,都是那几个峰主上蹿下跳,阳奉阴违,其心可诛!” “若是宁远是宗主,局面也许不至于如此吧!” 任务长老道:“各峰乱了,我们不能乱,联起手来,拥顾宁远重任宗主,才能救我问天宗!” “对!” “我们这就去找宁远!” ………… 郁木峰上林木森森,花草满径。 那一处木制大殿中,王慕华与梁尚坤争对坐着下棋。 梁尚坤有些心不在焉,屡屡出错。王慕华笑道:“师兄今日可是心思不在棋局” “你明知故问!”梁尚坤一摔棋子:“各峰自寻出路,问天宗眼看着就这么散了,你我两峰又该如何自处” 王慕华笑道:“凌太清不是向你我抛出了橄榄枝,梁兄难道无意” “两宗本有仇怨,我可不能害峰中弟子。倒是你,稳坐钓鱼台,只怕是早有了对策。你我两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今日便是来请教师弟,教我避祸之法!” 王慕华站起身,渡了几步后道:“既然各峰要走,问天宗自然就没了,你我不用自立门户,也不再是问天宗的人,所以这改换门庭倒不用急。至于那三教的悬赏通缉,倒也不是为了我们这种毫不相干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等” “就是等,一静不如一动,现在这个局面,做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受欺凌孤儿老小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九峰之上,琼华盖顶,却没有了以前的恢宏。几峰之道势各自成行,不再汇同一处,就好似如今离心离德的宗门之人 天玄峰前,灵石长老李长青,传功长老吴谦守,执法长老江卧碑,任务长老苏北阁四人齐聚,他们修为皆在盈冲境巅峰,只是碍于天赋,此生只怕难以再进。 而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前任宗主顾宁远。 执法长老道:“如今之计,只有宁远你重新执掌宗门,才有可能挽救我问天宗。” 灵石长老点头道:“我四人愿听从你的号令,无论如何,问天宗不能散!” 顾宁远听了,言道:“现下怀谷师伯已经去追陈炎师叔了。天玄峰上下尽是钟遇时的眼线,不可久居。郁木峰和裂土峰态度暧昧,看来是存着观望的心思。眼下也只有太虚峰可以容身了。” 任务长老不由得感慨:“想不到宗门一心要取消的太虚峰,现在却成了能救宗门的希望。” 几人前往太虚峰的途中,钟遇时和凌太清正在天玄峰大殿里交谈。 钟遇时道:“现下太虚峰那边,我不好出面,还请凌宗主见谅。” “无妨!” 凌太清微微一笑:“不瞒你说,我缥缈宗如今听从玉轩宫的调遣,叶凌杀了玉轩宫主的儿子,早就是不共戴天之仇,此番覆灭你问天宗,正是玉轩宫牵头,还有被叶凌闹过的汇仙庄与太元道宗也要惩治,三大仙宗出手,太虚峰岂能保全” 钟遇时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即便有个睡不醒的蹉跎道人,也难以改变覆灭的命运。 “凌宗主放心,只要三宗的强者一到,我天玄峰便宣布投入缥缈宗,届时郁木峰和裂土峰迫于形势,也必然跟从。” “好!到时候王慕华与梁尚坤依然是峰主,只有钟兄,要稍微委屈些,做我缥缈宗的副宗主了。” “钟某乐意至极!” ………… 这一日,天空之上流星划过,紧跟着便是不灭境道势对撞,引来问天宗众人的关注。 但见半空之上,陈炎一身火气,张怀谷寒气逼人,二人联手间,对抗一个白衣老道士。 有人认出来人,忙道:“他是流云宗宗主桂向谷,天象境强者!” “流云宗为何要与我们问天宗为难?难道太虚峰还得罪过他们?” “只怕就是了,太虚峰真是可恶!” 半空之上,张怀谷冷声道:“桂宗主,我等已经说了,宋东涛的死与我师弟并无干系,过了这么多年,你突然发难,莫不是看我们问天宗现在内忧外患,想趁火打劫” 桂向谷一甩拂尘,喝道:“陈炎,我宗太上长老之死,只有你在场,我也只能问你,你却对当日之事一言不发,叫我如何信你!” 想当初大乾太子百里长空请徐铮还朝,路上遭遇刺杀,那流云宗太上长老宋东涛便死于此役。 流云宗本有天象境强者三人,宋东涛之死,对宗门是巨大的打击。但桂向谷似乎知道具体真相,所以没有找问天宗的麻烦,此番问天宗被三教联手惩治,他自是存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陈炎手中火轮枪舞动,一条条火蛇出现在周围,好似一片火海。 “桂向谷,你存了什么心思,不需我多言,来了便打,老夫虽然境界不如你,可老夫也不会怕了你!” “好,那我就将你们擒回去,慢慢问话!” 桂向谷拂尘一挥,天象境气势恢宏,身背后好似有山川凝结,后土之力衍化虚空,直接压制了陈炎的火系大道。 另一边,张怀谷也散出寒气,脚踏一道冰桥,瞬间刮起风雪向着桂向谷冻结。 桂向谷反手一座小山打落,震得张怀谷一口血喷出来,身子摇摇欲坠。 正这时候,顾宁远和四位长老出宗而来,顾宁远两道寒气打出,挡下了桂向谷一时,上前扶住了张怀谷。 四位长老道力流转,正要上前,却被桂向谷一掌拍落,震飞而去,鲜血狂吐。 紧跟着又是一道身影赶来,正是许诺。许诺忙接住四位长老,随即踏空上前,拔出竹剑,大喝道:“莫要伤害我的长辈!” 一剑斩落,正是叶凌自创的剑式破空! 锋芒之气聚集在一点,瞬间爆发而出,让桂向谷一时没有防备,面前山川竟然被斩开,逼得他忙后退了两步。 “好锋利的剑!” 桂向谷不由得感叹一声,但紧跟着便向许诺打出一掌,陈炎和顾宁远俱被隔开,根本来不及救援。 许诺却并不打算逃避,但见他眉目一横,手中竹剑再一次劈落,剑道锋芒再一次迸发而出,两相碰撞下,虚空震荡,许诺的身子倒飞出去,许久才堪堪站稳。 眼见许诺没事,陈炎这才松了一口气,缓过来的张怀谷也赶来,与顾宁远,陈炎一起,三个不灭境巅峰来战桂向谷。 桂向谷只是天象境初期的修为,面对陈炎三人的联手,一时间竟也难以取胜。 战场外,许诺在刚才的一剑中突然有了顿悟,周身灵气汇聚,道力翻涌,头顶天空乌云笼罩,雷声渐做。 “雷劫!不灭境的雷劫!”33 灵石长老等人见了许诺的异样,急忙上前道:“许诺,渡劫之时务必要心无旁骛,你速回太虚峰众渡劫!” “是!” 许诺回望了一眼陈炎,这才踏空离去,回到太虚峰山顶处盘膝坐下,任凭雷劫凝聚。 不远处的天玄峰上,凌太清道:“钟兄,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小妖就是叶凌的徒弟吧,人族和妖族搅在一起,其罪昭然若揭啊!” 钟遇时不知凌太清打的什么算盘,只是应声。 “钟兄,现在正是你洗脱嫌疑的机会,趁那小妖渡劫将他杀了,则问天宗自然就不会被追究了。” “这……” “怎么,你不愿意” “不敢,凌宗主说的对,我这就去!” 钟遇时点点头,踏空便往太虚峰去。现在这个情况,牺牲许诺一个,显然是顾全大局的表现。 凌太清得意一笑,也跟在后面。但是马上,他就神色一肃,看向远方。 只见远空之上,数道大势升腾,几百名修士自东方而来,为首的几人道韵流转,仙霞罩体。 举目看去,只见有玉轩宫主段山海,汇仙庄长老孙海潮,太元道宗太上长老赵云平三人在前,古家家主古鉴今,风雨阁阁主韩天策,雷霆殿殿主紫星,星源宗宗主张璇玑。 “终究是来了!” 问天宗众弟子和长老摇头叹息,虽然他们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但真正面对时,依旧无奈。 半空之上,宋锐,王纯阳,雷庆,孟广洋,郝月五人已经迎上前去见礼。五峰已经有了出路,此时正是献媚的机会。 段山海并不理会他们,反而看向一旁与桂向谷缠斗的陈炎三人。 凌太清忙上前道:“虽然叶凌不在,但他的徒弟和师父都在此,我已经让钟遇时去抓叶凌的徒弟,这陈炎嘛,也早晚被擒。” 段山海点了点头,目视孙海潮:“孙长老,叶凌于你汇仙庄有杀子之仇,这叶凌的师父,不如就交给你对付了。” 孙海潮冷着脸:“既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但见这长老周身气势一盛,一股道力径自发出,撞在陈炎身上。 陈炎一口血喷出来,险些丧命。 没了陈炎牵制,顾宁远和张怀谷也不是桂向谷的对手,连连败退。 恰好此刻,太虚峰上天雷降落,许诺的雷劫正式开始了! “是何人渡劫”段山海发问。 “叶凌的徒弟妖族许诺,不过我已经让问天宗宗主钟遇时去了,让他自己清理门户,也算是给他个机会了。” 段山海倒是满意凌太清的做法,转身对陈炎道:“你可是收了个好徒弟。” 陈炎闻言冷哼一声:“我今日一死无妨,来日我徒弟必然为我报仇雪恨!” “好啊,那我就留着你的性命,让你亲眼看着叶凌是如何死的!” 话音刚落,段山海大手一挥,手中山海图射出一道神光,将陈炎罩定。 哪知一道血光闪过,无上刀气竟然直接将那神光给斩断! “嗯” 段山海眉头一皱,举目看去,就见一黑衣青年,手中一把血色神刀立在云头。 “徒儿!” 陈炎想不到,来救自己的是二弟子吴情。 吴情看向陈炎,神色中没有太多的变化:“师父,我来晚了。” “不,你不该来。” 陈炎摇头,他见吴情修为只在不灭境,知他来了也是自投罗网罢了。 一旁的赵云平却突然开口:“你是步红尘的传人” “是与不是,有何相干” “北域步家也想插手此事不成” 段山海大喝一声,似乎想要叫出暗中的步家人,但并没有回应。 吴情道:“废话少说,放了我师父陈炎,其他人,我一概不管!” 陈炎闻言,暗暗叹息,看来叶凌说的不错,吴情已经如其名一般,冷酷绝情了。 “凭你也配与我谈条件” 段山海将山海图一展,混沌之气扑面而来,直接将吴情困在其中。 吴情手中长刀舞动,血色刀气破空杀出,竟然直接破开了山海图的光芒。 “果然是步红尘的功法绝情刀,看来他的确是步红尘的传人!” 段山海眉头一皱,倾身而去,操纵山海图再一次围住吴情,这一次可不能让他再跑出来。 与此同时的太虚峰上,许诺一身锋芒,挡住了两道雷劫,但至少还有五道雷劫没有降下。 此刻钟遇时已经在太虚峰外,面前是灵石长老四人。执法长老道:“今日绝不能让你过去。” 钟遇时也不与他们废话,趁着他们重伤之际,挥拳打出,不多时便将四人打退,径自往太虚峰去。 任务长老半跪在地,大喊:“蹉跎师叔祖,您快些醒来吧!” 灵石长老也赶紧道:“我问天宗大难,蹉跎师叔祖,再一次护我宗门啊!”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话真的被听到,那太虚峰后山瀑布下,蹉跎道人伸了个懒腰,一时间无上道势冲霄而起,天地震荡!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临太虚剑势凌霄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声哈欠响彻天地,蹉跎道人从青石上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一时间道势冲霄,令人心惊! 宗外半空之上,古鉴今几人神色一变:“问天宗竟然还有这等强者!” “我听闻问天宗有个活死人,道号蹉跎,难道是他醒过来了” “他这修为,已经到了明微境!” 后山瀑布下,蹉跎道人站起身,一步便来到了山顶,眼看着正在渡劫的许诺,转身面相种遇时,道:“问天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吵闹了” 话音刚落,但见一股无形道力荡起,钟遇时便被震退,砸向了天玄峰。 “拜见师叔祖!” 灵石长老几人急忙下拜,执法长老道:“师叔祖,救我问天宗啊!” 蹉跎道人抬头,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还活着,活着就不得安宁啊!” 说着话,蹉跎道人踏空而去,一步就来到陈炎面前。 “师父!” “徒儿莫怕,师父还在!” 蹉跎道人伸手一点,桂向谷周围时空便被镇封,紧跟着拂袖一挥,桂向谷便被震飞而去。 张怀谷看着蹉跎道人,神色激动:“师叔,您醒来了。” “是怀谷啊,想不到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却无人帮你,问天宗看来是散了。” 张怀谷面露苦涩,连连叹息。 蹉跎道人又看向另一边,段山海面前山海图展布,已经将吴情彻底困住,任凭刀气纵横,也挣脱不开。 蹉跎道人伸手一点,那困锁屏障便被刺穿,吴情急忙趁此机会逃了出来。 段山海眉头一皱,山海图收回手中:“你莫非就是蹉跎道人” 蹉跎道人不答,反而道:“你并没有杀心,否则凭你手上的仙器,我这徒孙早就该陨命了。你想要活捉他,是为了什么” 段山海冷笑一声:“我与你们太虚峰有杀子之仇,若是就这么杀了,岂不是便宜了你们,我要捉了你们,带回去慢慢折磨,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蹉跎道人闻言,一身道势猛然间震荡四周,天地变色:“那就让老夫看看,你玉轩宫的山海图有什么非比寻常!” 话音刚落,蹉跎道人纵身上前,大势覆压。段山海见了,急忙施展山海图,两股道韵碰撞,瞬间震碎时空! 二人身子转瞬来到数千里之外,打斗的余波使得天塌地陷,万物不存。 段山海本身有天象境巅峰修为,加之山海图的帮助,可战明微境巅峰! 蹉跎道人虽然踏足明微境不久,但是却也能硬抗仙器,可见其能。 打斗之时,问天九峰震动,却也难分胜负。 赵云平道:“不要再拖延时辰了,一个蹉跎道人,改变不了战局,孙长老,你我和桂宗主同时出手,拿下这几个宵小之辈!” 说罢,他便道韵衍化,向着吴情攻去,桂向谷也重新与张怀谷和顾宁远战成一团。 孙海潮拂尘一甩,立即奔向了太虚峰,要去擒拿正在渡劫的许诺。 太虚峰前,灵石长老四个眼见孙海潮靠近,惊道:“若是让他到了太虚峰,许诺必然保不住了!” “那么懂事明礼的孩子,不能让他出事。” “拼了老夫这条命,也要护他周全!” 四位长老想起许诺在宗门时种种伶俐乖巧,立马纵身上前,来阻挡孙海潮。 天象境大能面前,盈冲境修士根本难以抗衡。 “滚开!” 孙海潮一掌拍落,道势震荡虚空,眼看着四位长老将死在这一掌之下,却不料天地间一声剑吟响彻。 紧跟着,锋芒剑气迎面而来,苍穹大地尽被斩开,那掌力顷刻间消散。 寒芒之下,孙海潮无影无踪 “我看哪个敢伤我徒儿!” 云端之上,叶凌黑衣如墨,面沉似水,仗剑而立。 刚才那一剑之下,天象境孙海潮竟彻底身死道消! “叶凌!” 赵云平脸色一变,他见叶凌此刻所展现出的天象境修为,暗道不好,随即弃了吴情,向后退去。 “一剑斩了孙海潮!” 古鉴今几个一直在旁观战的宗主面色大惊,他们大都知道叶凌的修为,不过两年时间,他的境界提升了如此之多,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看来他真的再东南得到了成仙之密!” 赵云平心中暗想,转身便走,要将这个消息回报宗门。 哪知他刚转身,远处一拳便向他打来,天象境道韵加持之下,令赵云平躲闪不及,身子倒飞出去好远才站稳身形。 定睛看去,就见小武站在半空,掐着腰道:“老家伙,敢来我问天宗撒野,就让小爷我教训教训你!” 说着话,小武直接现出了法象,巨大的玄武虚影嘶吼咆哮,震慑九天! 赵云平伸手一招,长枪显化,身背后亦有法象,与小武大战。 与此同时,围困问天宗的修士队伍突然乱了,八道身影来回穿梭,无情收割着此地修士的性命! “混账!” 雷霆殿主紫星,风雨阁阁主韩天策,古家家主古鉴今,星源宗宗主张璇玑,急忙上前去救人。 但见古鉴今两掌烈火熊熊,向前打出,紧跟着大贵便反手与他对了一掌,各自后退数步,竟不分胜负。 紫星手中雷锤挥动,引来雷霆,山介手中长剑挥舞,接连挡下。 张璇玑手中一把璇玑伞打开,星辰之力衍化星河,不料悠念和芋翔前后夹击,令他根本无从下手。 风雨阁阁主韩天策手中道扇挥舞,掀起狂风,可伊尾和小光身法飞快,在风卷中穿梭,直接攻向韩天策,令他连连后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剩下木也和薮在各宗修士之间肆意屠戮,手下没有一合之敌。 缥缈宗宗主凌太清此刻正站在孟广洋几人身边,神色几经变幻,开言道:“几位,现在可就是你们表明心迹的时候了,叶凌此人睚眦必报,若是他取胜,你们几位只怕” 凌太清笑容未退,随即便有一人缓步向他走来:“凌宗主,别来无恙了,你可还记得我?” “宁长歌!” 凌太清咬牙切齿:“想不到你还活着!” 宁长歌朗声一笑:“还真是让凌宗主失望了,我不仅活着,还活得有滋有味。当年你不分青红皂白,逐我出宗,又安排宗门弟子追杀我,可曾想过有今天” “你要怎样” “杀你凌太清,灭了缥缈宗!” 话音刚落,宁长歌手中神刀一现,向着凌太清袭来。 凌太清拂尘一挥,强大的道势震退了宁长歌,但紧跟着,宁长歌又丢出十几把道器匕首,让凌太清应接不暇。 凌太清身子暴退,他知道眼下的情形对自己极为不利,因此便要逃走,再图报复。 可惜宁长歌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中泥壶显化,混沌之力锁定了凌太清,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径自被吸如壶中! 孟广洋几个见了,都脸色难看,急忙退回到问天九峰去。 半空中,白无御来到陈炎面前,声泪俱下:“师父,徒儿回来晚了!” “是小白啊!” 陈炎摸了摸白无御的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师父稍候,我先帮张师伯和顾师兄解决了那老家伙再说!” 白无御摸了把泪,直接飞向桂向谷,两手间阴阳轮转,身背后有阴阳鱼显化,太极功牵引着桂向谷的道力转圈,随后还在他身上! 桂向谷从来没有见过白无御这样奇怪得功法,忙退去:“今日老夫任栽了,不过来日,我流云宗必向你问天宗讨个公道!” “你说反了,是我问天宗改日要向你流云宗讨个公道!” 一道剑气破空而至,桂向谷法象显化,虽然挡下了这一剑,却也身受重伤。 紧跟着叶凌踏空而至,木剑再次斩落,锋芒之下,桂向谷尸骨无存! “师父!” 叶凌半跪在陈炎面前:“徒儿来晚了。” 陈炎轻咳了两声,欣慰道:“不晚,不晚。想不到短短数年没见,你已经超过师父了,我太虚峰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哈哈哈哈!” 顾宁远和张怀谷看着叶凌和白无御,眼睛里精光闪烁,他们知道,问天宗有救了! “三弟!” 叶凌起身看向一旁的吴情,不料吴情冷声道:“谁是你的三弟,我说过,我们只是仇人!” “你难道还不相信,杀害大哥的凶手是冥府” “我说过,你将凶手找来,我自然会信!” 说罢,吴情闪身离去,不见了踪影。m. 叶凌神色复杂,默然无语。 陈炎道:“吴情这孩子心地善良,却有有些偏执,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 “真是可恶!” 小武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打破了寂静:“师父,那老小子跑得真快,我没能打死他。” “小武,快来拜见师祖。” 小武听了,对陈炎忙施礼:“师祖在上,小武有礼了。” 陈炎见小武也是天象境修为,大为惊讶:“看来为师也得多下功夫,勤加修炼了。” 另一边,山介八个已经彻底擒下了谷鉴今五人,押着他们来到叶凌几个面前,拜见陈炎。 叶凌道:“诸位趁火打劫,可是好算盘了。不过我也不想杀你们,留下一条命,等着发落吧!” “叶凌,你休要猖狂,你勾结妖族,三教不会放过你的!” 古鉴今满脸怒色,但一秒寒芒闪过,他便人头落地,身死道消。 山介收回长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聒噪!” 韩天策几人面色苍白,噤若寒蝉。 千里之外,蹉跎道人与段山海之间也分出了胜负,段山海看着自己破碎的道衣,笑道:“是我输你一筹,想不到我有山海图在手,竟然还没有讨得半点便宜,蹉跎道人,你这么一号人物却在五域寂寂无闻,实在古怪。” 蹉跎道人负手而立,好似寻常老翁:“虚幻一场空罢了,有什么值得” 段山海不解,却也不去追问:“今日之事我虽然败了,但你问天宗绝不可能在东域立足!” 说罢,段山海转身便走。 蹉跎道人叹息一声:“争来争去,终究是一场空,一场梦,想醒也醒不过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整宗门逐宵小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九峰,环绕耸立,云祥气清,霞胜光明。 随着最后一道雷劫的落下,许诺正式迈入不灭境!他缓缓睁开眼睛,锋芒自然内敛。 在他面前,正站着一袭黑衣的叶凌冲他扬起笑容:“长高了。” 一句话入耳,许诺的泪水夺目而出,忙起身去投入叶凌的怀里:“师父,弟子好想你啊!” 叶凌摸着许诺的小脑袋:“师父回来了。” 陈炎和白无御站在一旁含笑,不多时,见蹉跎道人自远空赶回,几人急忙上前迎接。 蹉跎道人看向许诺,目光柔和:“虽然我一直沉睡,却还是知道些外界的事,你每日都来后山,给我打理青石,我都知道。叶凌,你收了一个好徒弟,心地善良,天资聪颖。” 得了蹉跎道人如此评价,许诺脸上微微发红,欢喜不已。 白无御在后边低着头,上一次蹉跎道人直接将他赶下了太虚峰,这一次不知会不会又被厌恶。 但蹉跎道人却对白无御道:“上一次是老夫的不是,该给你赔罪。妖族与人族一般,有善有恶,我的私人恩怨倒叫你受委屈了。” 白无御听罢,泪如雨下:“师祖,小白,小白不委屈,小白知道师祖身上的故事,小白不怨您!” 蹉跎道人目中泛起沧桑:“入了明微境,寿元绵长,我何日才能去见她唉!” 说着话,蹉跎道人起身要回后山去,叶凌忙叫住他道:“师祖,我在南域见过玲珑前辈了,她还活着!” “你说什么!” 蹉跎道人好似天崩地裂,神色惊异,一步来到叶凌面前:“你……你再说一遍!” “师祖别急,我慢慢道来。” ………… 天玄峰前,钟遇时,孟广洋,郝月,王纯阳,雷庆,宋锐六人被小武和山介几个围困。 身背后,顾宁远和张怀谷,郁木峰主王慕华,裂土峰主梁尚坤四人并肩而立。 梁尚坤偷偷看向王慕华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听了王慕华的话,按兵不动,现在才能躲过清算。 钟遇时看向顾宁远,忙道:“师兄,我也是一心为了问天宗,你可要救我一救啊!” 顾宁远叹息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说着话,宁长歌已经将韩天策等人带了过来。宁长歌道:“顾宗主,叶子说了,他不愿意再和这几个宗门结怨,既然各峰想要加入他们,就请便好了,我们也不用阻拦。” 此言一出,钟遇时神色大变,叶凌的意思很明白,这是要放弃他们几个了。 他看向顾宁远和张怀谷,但二人俱都无动于衷。现在的问天宗,要听太虚峰的安排,也就是叶凌的意见。 孟广洋大笑道:“好啊,我们不是正盼着这一天吗?既然问天宗已经把话说明了,我们也不必赖在这里,回峰率领弟子们离开!” 宋锐,郝月和王纯阳紧跟着与孟广洋一道离去。钟遇时摇头叹息,失魂落魄地回到大殿。 只有雷庆还愣在原地,无动于衷。 顾宁远道:“雷师兄,你紫电峰这一回无非是为了自保,并没有做对不起宗门的事情,你若是想留下,我会去找叶峰主说明。” 雷庆惨然一笑:“若是能够留下,谁愿意背井离乡呢?紫殿主,多谢好意了,我终究还是问天宗弟子。” 紫星冷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韩天策,张璇玑,古鉴今夜各自离去,今日的耻辱,他们永生不会忘记。 天玄峰山脚下,蓝恭月,韩千青,苏以山,雷鸣,楚凡阳几人齐聚。 蓝恭月此时站在雷鸣身侧,自孟广洋死后,她便与雷鸣多了许多交往,弟子们传说他二人或将结成道侣。 韩千青率先发言:“想不到,当年低我们两个境界的叶凌,现如今已经是天象境修为。” 苏以山接口:“而且是一剑杀天象,他的真正战力只怕已经入了明微。有他和蹉跎道人在,我问天宗便不惧什么三教通缉了。” 他二人所在的道峰没有参与这次的事情,所以神色轻松,谈笑自若。 楚凡阳闻言,脸色不好看:“问天宗已经没有我赤火峰的立足之地了,诸位保重!”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 蓝恭月同样脸色苍白,她看向雷鸣:“你说你与叶凌的故交,他能够容下我青玉峰吗?” 雷鸣皱着眉头,当年二人出生入死,的确可称交情,但如今身份地位变化太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与叶凌搭话。 “我找个机会去见见叶凌吧!” 雷鸣说不出其他来,因为他不敢保证。 蓝恭月深深看了雷鸣一眼,心底透着失望,更透着懊悔。若是当年她能够和叶凌……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 太虚峰上,蹉跎道人听了叶凌的讲述,已经泪流满面:“我去找她,我现在就去找她!孔雀一族,我要他们一个不留!” 陈炎急忙道:“师父不要孤身犯险,您上一次去外域时,便已经惊动了妖族三宗,现在去孔雀一族,只怕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你别拦我,不然我将你一起打!” 蹉跎道人抬起手,道力流转,气势震得白无御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炎也跪下道:“师父,您要冷静啊!” 千年相思,如何能够冷静! 叶凌叶跪下道:“师祖,能否听我一言” “说!” 现在也只有叶凌的话,蹉跎道人还能听得进去。 叶凌道:“师祖,你可曾想过,玲珑已经为那张简生了两个孩子,你现在去杀了孔雀一族全族,是救她还是害她” “这……” 蹉跎道人的手缓缓放下,默然无语。 叶凌道:“师祖,眼下我问天宗百废待兴,您就是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等我们忙完了宗门的事情,随您一起去南域如何?” 蹉跎道人沉思半响,转身消失:“宗门的事了结,来后山找我!” “遵命!” 叶凌恭敬一礼,随后上前扶起陈炎,陈炎叹息道:“师父这回只怕是睡不着觉了。以前师父说过,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玲珑师母,所以他才不愿意醒来。” “师祖一片深情,只是……只是这缘分啊!” 叶凌自嘲一笑,玲珑至少还在世上,可他与陆离早就生死相隔了。 天玄峰上,叶凌和白无御,陈炎,许诺踏空而来,顾宁远和张怀谷早就等在殿外。 “陈师叔!” 顾宁远恭敬一礼。 陈炎摆摆手:“宗门的事情,我一向都不过问,你和叶子聊吧,张师兄,随我去喝茶吧!” 张怀谷点点头,随陈炎去了。 顾宁远看向叶凌:“师弟入道途不过二十载,竟然就修炼到了如此地步,真令某汗颜啊!” “顾师兄谬赞了,不过是九死一生罢了。” 叶凌问道:“各峰都已经离开了” 顾宁远点头道:“赤火峰,源水峰,玄金峰,青玉峰四峰峰主带着弟子们离开了。我天玄峰也跟着钟遇时走了三分之二。还剩下郁木峰,裂土峰,紫电峰三峰没有离开。” 叶凌闻言,看向顾宁远身后的三位峰主:“三位难道不怕那三教通缉了” 王慕华笑道:“有叶师弟在,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那通缉榜文,煞是碍眼。” 话音刚落,叶凌并指为刃,向山外点去,一道锋芒穿过时空,将那三教通缉榜文斩碎,化作虚无。 顾宁远几人心头一震,对叶凌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见识。 说话间,雷鸣和蓝恭月踏空而来,他二人都已经是盈冲境中期修为,日后必然能成就不灭境。 “叶……叶师叔。” 雷鸣看向叶凌有些拘谨,叶凌报之一笑:“叫我叶子就行了。” 雷鸣闻言,心中一暖,忙道:“想不到短短几年不见,你就有了如此成就,我问天宗这下谁都不用怕了。” 叶凌看向蓝恭月:“你为何没有随青玉峰离开” 蓝恭月欲言又止,雷鸣忙道:“她想要留在我身边,我们两个……” 叶凌一副了然的神色,却语气有些异样的道:“蓝姑娘,这次难道能从一而终” 蓝恭月有气,但不敢表现,微笑着道:“叶师叔提点,晚辈铭记在心。” 叶凌也不再多言,对顾宁远道:“既然我问天宗尚有三峰弟子在,便仍可以立足。我也用不着再去新建宗门了,长歌,小白,我看你二人就各掌一峰,任峰主如何?” 叶凌的话,顾宁远自然不会反驳,更何况现在的问天宗就要靠太虚峰才能不倒。 一行人来到大殿中商议了半日,最后做出决议,问天宗依旧由顾宁远任宗主,叶凌出任副宗主。 天玄峰峰主由宁长歌接任,负责掌管剩余的一百多名长老与弟子。 太虚峰由白无御任峰主,小武等九妖全都划归太虚峰一脉,日后小小的金项熊一族也会搬到太虚峰居住,太虚峰将成为妖族的道场。 郁木峰,裂土峰,紫电峰依旧保留,不过三位宗主历经此役全都宣布退位,成为太上长老,峰主由弟子韩千青,苏以山,雷鸣三人接任。 除此之外,叶凌和顾宁远商议,要先将问天宗搬迁到南域去,毕竟如今恶了三教,即便有他和小武两个天象境,蹉跎道人一个明微境,面对三教各宗的强者,依然相形见绌,只有搬迁到南域暂避一时,才是上策。 顾宁远自然同意,只是九峰想要带走,实在非易事,好在有宁长歌在。 宁长歌的古怪泥壶竟然有这样的能力,但见他们聚集了问天宗所以不灭境以上强者的力量,竟然真的催动泥壶将问天九峰给装了进去。 随后叶凌和宁长歌带着九峰返回南域,去红岭山脉。 直到他们走后数日,仙道七脉的几位明微境强者才赶来,却连问天宗山门都没有见到,无功而返。 无处发泄怒气的他们,竟然直接问罪了与叶凌有关系的各种地方,不如红袖书院,逸仙书院,天音阁,万宝商会,东方海阁等等,只是叶凌现在还不知晓这些。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今非昔比战雀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红岭山脉依旧隐藏在浓雾之中,若是不深入过去,难以窥见洞天。 红岭山脉周围早就没有了什么强大的妖族,尤其是徐弘有意安排金项熊一族和蛮族肃清了四周,现在出奇的安静。 殊不知在红岭山脉深处,此刻已经出现了九座连绵高峰,正是被搬来的问天宗的山门。 为了躲避东域三教的追捕,南域显然是一个好去处。 赤火峰等四峰的灵脉虽然被抽走,但叶凌用自白灵妖圣大墓中得来的新灵脉重新打入各峰,灵脉比之原先更为强大。 万剑神宗弟子暂时被安排在玄金峰居住,由米天扬任峰主。虽然这些人不算问天宗弟子,但暂时栖身,叶凌也没有亏待他们。 蛮族各族的修士居住在青玉峰,峰主由宁长歌充任,但具体事务交给武和慧。 小小所在的金项熊一族入了太虚峰,星妍也和许诺见了面。 两个孩子找不到绮灵猫一族的下落,好似族群的延续就要靠他们二人,因此一见面便十分害羞。 叶凌倒也不急着撮合他们,顺其自然最好。 来到南域,最心急的自然是蹉跎道人,恨不得现在就去孔雀岭找玲珑。 叶凌和徐弘商议了一下,决定遂了蹉跎道人的心愿,便由叶凌,宁长歌,陈炎,白无御,小武陪着蹉跎道人前往孔雀岭。 有李周,和山介八个留守,足以应付一般的敌人。叶凌还曾去寻过环龙和碧空两个妖王。 他两个见叶凌此刻已经与自己同境界,十分惊讶,再见到叶凌所展现的战力,更是震惊。 叶凌邀请他们两个加入问天宗,但二妖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要考虑考虑。 叶凌也不勉强,临行前请他们前往红岭山脉坐镇,负责保护。 二妖这次没有推迟,欣然前往。 ………… 内外地之间的断崖依旧深不见底,好在叶凌一行人早就无视了这道天堑,直接飞越过去。 宁长歌道:“南域似乎还没有出变化,域外生灵并没有发动进攻。” “妖族三宗已经有了准备,现在域外生灵若是进攻,只怕会有很大的伤亡。只是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会有更大的阴谋。” 叶凌心中满是担忧,若人族和妖族依旧不能联手,只怕会给域外生灵可乘之机。 蹉跎道人心急如焚,根本不能停留一刻,也只有叶凌和小武能够跟上他的速度,剩下陈炎和宁长歌坐在白无御背上在后落了很远。 孔雀岭上下一片平静,虽然张简曾经派出孔平去追杀叶凌没有成功,但叶凌一去无踪,倒也让张简不再将他放在心上。 直到不久前天鹏城中叶凌再一次现身,让张简不由得紧张起来。尤其是叶凌的境界修为已经到了天象境,若是前来报复,只怕孔雀一族会有伤亡。 因此他提前向天羽宗宗主汇报了此事,若是叶凌前来,会得到其他族群的帮助。 张简自认为现在叶凌惹了人、妖两族,定是不敢现身,所以没有防备,殊不知叶凌此刻就在孔雀岭外。 一处树冠上,换了一身干净道袍,理了头发与胡须的蹉跎道人此刻倒真有些仙风道骨。 他看向孔雀岭,无不感慨地道:“想当年我并不知道张简出身孔雀一族,所以并没有来探访过,没想到啊没想到!” 蹉跎道人咬牙切齿:“我就这么错过了千载!” 小武忙道:“太师祖消消气,让我去叫门,把这些孔雀一个个毛都给拔干净,给您出气!” 说着话,小武便冲了出去,叶凌罕见的没有拦阻,孔平当便截杀他们,双方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有喘气儿的都给我出来,小爷今天屠了你们孔雀岭!” 孔雀一族在天羽宗内实力虽然不够强,但哪里会有妖敢来大放厥词 但见张贤和几个小辈立马就冲了出来:“哪个不怕死的敢来冒犯我孔雀一族” 小武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烁白的牙齿:“孔雀一族,小爷我今天还就冒犯了!” 话音未落,但见小武一身修为显露,道力覆压过去,令几个孔雀毫无还手之力! “天象境妖王!” 张贤脸色一变,反手打出那一块古怪的盖子,竟然直接破了小武的道力,随后张贤飞身逃了回去。 “什么怪东西” 小武撇了撇嘴,随后伸手一招,那几个孔雀便被他拉到身前,跪在半空。 不多时,两道道势升起,两个天象境老者踏空而来,面带怒气:“何人胆敢擅闯我孔雀岭” 小武眉间一挑:“果然打了小的就会来老的,来来来,看小爷把你们擒下一起跪在这里!” 话音刚落,小武一身道势激荡,身背后玄武法象显化而出,震慑诸天! “玄武一族!” “玄武一族竟然还有后人!” 两个孔雀族老不敢托大,也各自展现孔雀法象,与小武战在一处。 不过小武血脉之力更强,虽然境界上稍有不足,但也压着两个老孔雀在打。 在远处观战的蹉跎道人皱眉道:“你这徒弟太浮躁了些,不然那两个老东西现在就该落败了。” 叶凌点点头,小武虽然境界修为高强,但实战还是太少,这也是为什么小武上前叫阵,叶凌没有阻拦的原因。 就在三妖大战之际,孔雀岭中升起十几道身影,俱是孔雀一族的强者,为首的正是族长张简。 看到张简那一刻,蹉跎道人浑身颤抖,一步上前,但被叶凌拦住:“师祖,玲珑前辈就在我说的那处院子,这里有我们在,您去寻玲珑前辈吧!” 蹉跎道人闻言轻轻点头,身子转而消失在了原地。 紧跟着叶凌身背后木剑出鞘,一道锋芒直接向着三妖混战之处斩落,一个天象境族老躲闪不及,直接被灭杀,身死道消! “长老!” 张简惊呼出声,孔雀一族实际上现在只有五位天象境族老坐镇,其中两位常年闭关,试图迈入明微境,孔平因为之前与叶凌的大战,也已经闭关疗伤。所以这次只有两位天象境族老前来迎敌。 眼见的其中一位陨落,张简勃然大怒,一身修为爆起大喝:“什么人!” 叶凌的身影缓步出现在他面前,眼神中满是冰冷:“本该被你孔雀一族杀死的人。” “是你” 张简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慌乱:“你还活着。” “倒是让你失望了。” 叶凌木剑之上,锋芒缭绕:“今日我便是来复仇的,屠了你孔雀岭,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只怕你没有这个能耐!” 说着话,张简手中现出一把孔雀羽编成的道扇,舞动之间,绿芒闪耀,一阵阵狂风呼啸,好似搅动苍穹。 据说这把孔雀翎扇,乃是当年孔雀一族的先祖以自身的翎羽所制成,蕴含上古孔雀之力,可比仙器! 这把道扇也正是孔雀一族最强的法宝道器! 孔雀翎扇一出,天地变色,狂风席卷,叶凌数道剑气斩去,竟也破不开张简的防御。 “就凭你也敢与我孔雀一族为敌,今日我便让你彻底死在我面前!” 张简道力注入道扇,孔雀鸣叫之声响彻,一股毁天灭地般的道力向着叶凌席卷而至。 叶凌见状,一身锋芒显化巨剑法象,向着袭来的道力斩落,这一剑用上了叶凌全部的力量。 锋芒之下,巨剑崩毁,但张简的刀扇上竟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张简不由得心中一震,能够在这样的情况↓和自己打个平手,足见叶凌实力之强横,日后不可限量:“此子绝不能放过!” 另一边,被破了法象的叶凌此刻面色苍白,张简原本有天象境修为,再加上孔雀翎扇的加持,寻常明微境强者都不是他的对手,凭叶凌现在的修为,只怕难以取胜。 说话间,小武已经打败了另一位天象境族老,只是重伤了他,没有能够灭杀。 小武见叶凌如此,急忙上前:“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叶凌摆摆手:“小心些,不要着了他们的道。” “可恶,师父,我替你收拾了这几个杂毛小鸟!” 小武挥舞着拳头冲上前去,迎面又是张简刮起的神风,好在小武肉身强横,没有受伤。 紧跟着,张简将扇子一合,反手点去,一点绿芒径自朝小武袭来,小武挥拳迎上,却不料那绿芒之中,暗含着强横的道力,直接震飞了小武,一口鲜血留在空中,化作长线。 叶凌见了,急忙挥剑斩去,逼退张简,给了小武一点喘息之机。 正巧这时候,落在后面的白无御,陈炎喝宁长歌赶到,眼见得叶凌和小武已经动手,陈炎也急忙现出火轮枪,白无御两手流转,宁长歌手捧泥壶。 张简见了,立马传音给背后族老:“快去将孔平长老,孔方长老,孔祥长老唤起御敌,另外,向神雕一族和墨鸦一族报信的人派出去没有” 那族老道:“已经派过去了,我这就去找三位长老叩关!” 张简看向叶凌,微微一笑:“叶凌,原来你还带着帮手前来,不过就凭这几个人就敢挑战我孔雀一族,只怕是痴心妄想了。” 叶凌冷声道:“这就用不着你来操心的,不如现在想好了遗言,留给后人。” “我倒是不急着求死,倒是你们,恶了人,妖两族,这五域之地可还有你们的容身之所” “你操心的有些多了。” “你我这般打来打去,估计也没有一个好结果,不如我们双方罢斗,谈一谈如何?” 闻此言,叶凌微微抬头,一瞬间,二人眼神交汇,明白了张简的意思:“拖时间!” 但这却正合了叶凌的心意,他也希望能够多给蹉跎道人一些时间,于是神色变幻,饶有兴趣的道:“张族长的意思我有些不太明白,你有话不妨直说。” ………… 那一处小院外,竟然设着类似鸟笼一般的东西,小姑娘张淑每天都到鸟笼外吵着要见娘,但张简却从无理会。 今日,张淑见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老道士,他拂袖一挥,张简设下的鸟笼便不复存在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古神器道壶炼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院清静,依旧被打理的一尘不染。 玲珑弯着腰,正在侍弄着重新剪枝载种的茶树。这种茶树天性娇贵,不容易种活,她已经失败很多次了。 好在自从张简将她囚禁以后,便再没有外人来过,张简到了也没有阻止她侍弄茶树。 慢慢站起身,玲珑的样貌好似衰老了许多,神色也不好,原本乌黑的头发泛起了不少雪丝。 她转过身坐到椅子上休息,突然感到外界一阵动荡,紧跟着白色的鸟笼轰然崩溃。 “娘!” 张淑大哭着跑进来,投入玲珑的怀里:“娘,我好想你啊!” 玲珑轻抚着张淑的头,微笑着道:“傻孩子,娘不是说了,我病了,需要静心养病,这才让你爹爹将娘关起来。” “娘,你的病好些了么?” “好多了,要不然你爹也不会将门打开。” “娘,这不是爹爹开的,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可厉害了,袖子一挥,笼子就碎了。” “哦族里还有这样的人” 说话间,玲珑抬起头,看到那门前站着的蹉跎道人,一时之间,不知所处。 四目相对,蹉跎道人看着每日出现在睡梦中的玲珑,热泪盈眶,声音颤抖:“玲珑,这不是梦,我还能见到你。” “蹉跎!” 玲珑慢慢站起身:“泣不成声,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张淑看着两人认识,笑道:“原来娘亲和老爷爷认识啊!” 蹉跎道人闻言,微微低头看着自身:“一千多年了,我已经垂垂老矣,玲珑你还是这么年轻。” 玲珑闻言,微微摇头:“岁月不饶人,我现在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玲珑……” 蹉跎道人欲言又止。 玲珑似乎知晓他的心思,拉着张淑道:“这是我和他的女儿,叫张淑,淑儿,喊他叔叔吧!” “分明是老爷爷,为什么要叫叔叔” “他是娘和爹的朋友,当然该叫叔叔。” “叔叔好!” 蹉跎道人未理会张淑,一直看着玲珑:“是他骗了我们两个,若是没有他,我们现在……” 玲珑再次摇头道:“不要说了,过去终究是过去,无法重来。” “你难道不恨他我现在就可以去杀了他,然后带你离开这里。” “然后呢?你能杀了他的人,却无法将他从你我心里杀死,蹉跎,这一生,我们注定要如此渡过了。” “不!” 蹉跎道人一步步向前,一把拉过玲珑,拥在怀里:“我睡了一千多年,因为只有梦中能与你相见。今日重逢,我绝不会放手!” 玲珑的脸上,泪水划过:“蹉跎,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不,你是我蹉跎的妻子,永生永世都不会让给别人!” 张淑见了,一脸震惊:“你们,我要去告诉父亲!” 张淑哭着跑出去,玲珑推了推蹉跎道人,却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只好作罢。 岭外半空,叶凌和张简仍然在对峙,张简想要拖延时间,等来援兵,叶凌则有恃无恐,让蹉跎道人能和玲珑多相处一些时辰。 因此,二人各怀心思,却不急于分成胜负。一旁的小武此刻却是显出了天赋,站在半空掐着腰,指着这些孔雀的鼻子一个接一个地骂,骂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气得两个孔雀长老面目涨红,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白无御在叶凌身旁道:“师兄,他们明显是想要拖延时间,恐怕有人来相助,要不还是速战速决吧!” 叶凌摇头道:“师祖那边还没有动静,他二人千年未见,若是……还是再等等,有情人相聚时却染上了兵凶之祸,实在不妥。” 陈炎负手在旁,闻言笑道:“叶子有心了。” 说话间,宁长歌突然神色一变,目视正登上半空的张贤。叶凌见状便问:“长歌,出了什么事?” 宁长歌道:“我的泥壶,似乎和这个人有什么联系。” “哦” 叶凌眉头一挑,他们都见识过宁长歌那个破泥壶的威力,甚至猜测这泥壶实际是一件不知名的仙器。 “与孔雀岭有关系,难道……” 叶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那张贤的时候,发生的一幕,于是他暗告小武和白无御:“等会儿将那个张简的儿子擒下。” 小武满口答应:“上次让他跑了,这回他可绝对跑不了!” 白无御见叶凌刻意提醒,也明白其中必有关窍,开始上下打量起张贤。 张贤实际上被张简安排,回城去组织族中的老弱避难,但此刻他神色凝重,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张贤是遇见自己妹妹张淑,说起了小院里蹉跎道人和玲珑相见。 张简一听蹉跎两个字,脸色大变:“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妹所言,我想不会有假。” 张简转头怒视叶凌,他这才明白叶凌为何会在这里与自己斗口舌,原来是调虎离山! 叶凌见张简神色异样,略一思索便想到了缘由,周身锋芒暴起,直取张简:“动手!” 一声轻喝下,白无御,陈炎,小武,宁长歌各自施展道法,杀入孔雀一族的强者当中。 叶凌再次找上张简,小武则与另一天象境族老大战。白无御和陈炎,宁长歌被一众不灭境孔雀围在中间,好在有宁长歌的道器辅助,这才不落下风。 乱战之中,白无御一眼看到了张贤,紧跟着两手一招,阴阳二气幻化而出,竟轻松牵引住了他。 “不好!” 张贤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反手打出一物,好似一个泥做的壶盖,那壶盖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打断了白无御的阴阳之气。 “原来是它!” 宁长歌将刚才一幕尽收眼底,他可以确定,张贤打出的这件道器,正是他手上泥壶的壶盖! 想到此,宁长歌立马祭出泥壶,霎时间,两件道器在空中流光闪烁,一股强横的道力竟然直接把周围的众人震退! “这是……这是什么力量!” “难道是仙器!” “这不可能啊!” 张贤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壶盖。只间泥壶和壶盖相互吸引,终于合二为一。 就在这两件道器合为一体之际,天地变色,雷声轰鸣。一道道雷霆劈落而下,却无法破坏道壶的光芒。 “竟然引来了天罚!” “这绝对是仙器!” 可是紧跟着,一股恐怖的威压自道壶身上发出,在场所有的妖族全都心惊胆战,瞬间便被压制,好像万物相生相克一般,对这道壶有天生的恐惧。 “宁长歌,你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敌我不分啊!” 小武此刻脸色煞白,竟都不敢去看那道壶,只好冲着宁长歌怒吼。 陈炎看着道壶,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道:“长歌,快去收了这道壶!” 宁长歌刚才也是被吓得发愣,听了陈炎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一步踏出,向着道壶过去。 旁边孔雀一族自知这道壶不能落入宁长歌手里,可他们只要一向要靠近,道壶的恐怖威压就向他们袭来,竟一动都动不得。 但人族并不受影响,宁长歌来到那道壶面前,反手点在胸口,飘出一滴本命精血,落在泥壶之上。 这是修士使用道器的常规手段,以本命精血使道器认主,二者之间便产生了羁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宁长歌的精血刚落到道壶之上,却被弹开。 “嗯” 宁长歌并不知道,仙器的认主并不简单,仙器一般都是有自我灵识的,所以修士想要使用,必须要先得到仙器的认可才行。 正在宁长歌疑惑之际,那道壶突然壶盖打开,混沌之力直冲云霄,一股无形的道力锁定了在场的所有妖族。 “不好!小白,小武,你们快逃!” 陈炎大喊,身子向着道壶飞去,竟也被一股道力震退。 叶凌赶忙上前扶住陈炎:“师父,难道你认得这道器”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上古洪荒时期的炼妖壶!” “炼妖壶!” “不错,据说此壶是当年妖族东皇太一所有,能克万妖,东皇太一正是靠着此物统御妖族部众。只是东皇陨落之后,此壶便没有了下落,有人说它已经毁了,也有人说流落上界,可是现在看他的威能,也许正是炼妖壶!” 二人说话间,已经有两个孔雀一族族老被吸入了壶中,生死不知。 叶凌忙看向白无御和小武,只见他二人被炼妖壶的混沌之力困锁,使劲浑身解数也挣脱不开,身子却渐渐被吸引向道壶。 叶凌见状,一剑斩落过去,锋芒落处,混沌之力被断绝,可立马又接续上,威力比刚才更大,小武和白无御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飞向炼妖壶。 “师父,救命啊,小武还不想死啊,我还没给玄武一族留个后呢!” 叶凌眉头紧锁,再次挥剑斩向炼妖壶,但却破不开他的防御。 一旁的宁长歌也在利用自己的本命精血,试图控制炼妖壶,却也是徒劳无功。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孔雀被吸入壶中,张简万念俱灰,现在的他眼中只有仇恨二字。 叶凌和陈炎还没有放弃,叶凌在前不断破开混沌之力的牵引,陈炎则两手道力引动,拉着白无御和小武离开。 哪知炼妖壶突然荡起一阵道韵,正是冲着叶凌和陈炎来的。 “师父小心!” 叶凌木剑横陈,锋芒护在自己和陈炎身前,这才没有受伤。 但这个空当,白无御和小武被彻底拉走,眼看着就要被吸入壶口,突然之间,一道白衣身影踏空而至,正是蹉跎道人! 蹉跎道人伸手点指,虚空之间,好似时空停止了一般,那混沌之力竟然不再流转,白无御和小武的身子也停在了半空。 “师祖,师祖快救救我啊!” 小武哭着大喊,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在妖圣大墓里度过了八百多年,身子也长成了大人,但这心性,却还是像个孩子。 蹉跎道人大手一挥,一股无形道力将炼妖壶席卷,径自落入他的手中,紧跟着,炼妖壶周身光芒退去,天地之间重归一片平静。 蹉跎道人目视张简,眼神复杂又决绝。 第一百二十六章 蹉跎一生未情了 - 逐仚 - 青衣潇然 “蹉跎,你果然还活着!” 张简眼神阴狠,看向蹉跎道人:“你竟然还活着!” “让你失望了。” 蹉跎道人语气平淡,手中炼妖壶道韵收敛,被丢给了宁长歌。 宁长歌急忙以道力封锁,随后用精血点染,这一回倒是没有被排斥,比较成功地开始炼化。 半空之上,众妖的压力不再,重又分开阵营,相互对峙。 叶凌和陈炎几个尽都目视蹉跎道人,等待他的决断。 张简自知现下情形,孔雀一族已经落败了,只要蹉跎道人再拿出炼妖壶,他们绝无胜算。 蹉跎道人看向张简,神色复杂,突然说起了过往:“当年我和你萍水相逢,你说你仰慕我人族儒家之礼法,这才从南域来到东域,我与你八拜之交,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终究看错了人。” 张简冷哼一声:“害你的人可不是我。” 蹉跎道人微微摇头:“是不是你又有何妨难道我现在应该杀了你吗?” “你待怎样” “当年之事,我已不想争论。可是……” 蹉跎道人突然语气一冷:“你为何要软禁玲珑你已经娶到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你却这般待她,我不会放过你!” 张简听他提起玲珑,渐生恼火:“玲珑是我的妻子,我二人如何,与你何干蹉跎,你未免把自己看得重了。千年已过,我二人之间,早就没有你了!” 蹉跎道人闻言,脸色苍白,随即大笑道:“你说得对,你二人已是夫妻,更有了儿女,早就不是千年之前了!” 小武见蹉跎道人情绪激动,在后大喊:“太师爷,用不着您老人家动手,小武今天就代您屠了这孔雀岭!” “放肆!” 孔雀一族三位太上长老立马道势升腾,迈步上前,小武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头就对宁长歌道:“师叔,快把你那壶拿出来,看他们敢叫嚣!” 宁长歌此刻闭目专心炼化道壶,白无御,陈炎,叶凌三人分站在旁,为其护法。 叶凌道:“小武,莫要上前,一切听凭师祖的吩咐。” “好吧。” 小武微微有些丧气,回到叶凌身旁,哪知叶凌此刻手间木剑紧握,只要蹉跎道人说一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屠尽孔雀岭。 张简面对蹉跎道人,全然没有了以往沉稳,面带着怒气,厉声大喝:“蹉跎,你一千年前就该死了,苟活到今天是为什么?蹉跎,你输了,输得一干二净!”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道势袭来,张简猝不及防,一口老血喷出。 可张简依旧发笑:“蹉跎,你就是杀了我又如何?”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要!” 玲珑自城中踏空而至,挡在张简面前,声泪俱下:“蹉跎,这一生都是我的罪孽,若是有来世,我会偿还对你的亏欠。” 紧跟着,张贤和张淑也都赶到二人面前:“不许伤害我爹娘!” 蹉跎道人仰天一叹:“你们……才是一家人啊!” 背后叶凌手中的木剑收回剑鞘,他知道蹉跎道人已经不会再动手了。 陈炎道:“但愿师父能够看开这件事吧!” 蹉跎道人最后目视了玲珑一眼,满含深情:“抱歉了,我不该来打扰你的生活,我本该是个死人才对。” “蹉跎……” 蹉跎道人转身离开,几步便消失无踪。 “师父,师爷,太师爷就这么走了,那咱们……” 叶凌目视着孔雀一族,他何尝不想屠尽这些仇家,只是如今蹉跎道人看在玲珑的份上,已经放过了他们,自己又如何能违背师祖的意愿 想到此,叶凌迈步走上前,引得孔雀一族一阵警觉。 “看在玲珑前辈的面子上,今日饶过你孔雀一族,山高路远,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突然自远空有大势升腾,一道道身影显化而出,岂不正是天羽宗的援军! 张简见了朗声大笑:“何必还要后悔,今日便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眼见一道神芒耀空,好似烈日当头,随后一道身影现出,正是天羽宗宗主,神光帝君赤乌! 赤乌看着叶凌,微微一笑:“孤还记得你。” 叶凌抬头冷笑:“我也记得你。” “伤我天羽宗下的族群,自是不能放过你。” “多说无益,要战便战!” 一道剑吟声响彻云霄,叶凌手中木剑横陈,锋芒毕露。 陈炎眼见有数位天象境强者在后,这神光帝君更是明微境强者,心知不敌,忙传音问宁长歌:“炼妖壶可曾彻底炼化” 宁长歌没有回应,他正在全力炼化妖壶,根本不能分心。 神光帝君似乎能够听到传音,目光立时落在宁长歌和道壶之上:“果然那就是炼妖壶,原本只是一个壶身,现在竟然完整了!” 神光帝君看似神色平常,但语气中满是激动之意。当年东皇太一凭借炼妖壶统御妖族,多时能够得到这件上古仙器,他神光帝君也必然能够一统南域群妖! 想到此,神光帝君抬手一掌,漫天落下天阳,直接将叶凌困住。 叶凌剑锋连斩,竟然无法彻底破开。 据说这神光帝君的境界修为在明微境巅峰,只差半步就能入合道境,因此也是妖族现在名义上最强者。 叶凌此刻不过初入天象境,到底不是对手。 一步越过叶凌,小武和白无御急忙上前拦阻。 “身为妖族,竟然与人族同流合污,该死!” 又是一掌拍落,无边道势直接震得二人鲜血狂吐,身子跌落虚空。 陈炎一杆长枪舞动,二十四品火莲化作火盾,攻防兼备。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陈炎毫无还手之力,神光帝君只是伸手一点,陈炎周身的时空便被镇封,紧跟着一道道火光将他笼罩焚烧,几欲身死。 小武在半空好不容易止住身形,扶着白无御抵挡一众出手攻击得孔雀,大哭道:“太师爷,我们来帮你报仇,你却把我们丢下不管,太不仗义了,等你死了那天,可没人给你披麻戴孝了!” 说着话,蹉跎道人的身影再次回返:“小乌龟,你骂得太早了!” “太师爷!”小武脸上一喜,随后忙摆手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蹉跎道人也不理会,拂袖一挥,便解除了叶凌和陈炎的困境。 神光帝君看向蹉跎道人:“你是个很强的人族,倒是可以和我一战。” “难道非要打么” “这并不能成为一个疑问。” 二人说话间,身边空间变得渐渐扭曲,随后消失不见。 两个明微境强者如果在此地全力一战,只怕会毁了孔雀岭,因此他们便远遁到别处去了。 叶凌看向宁长歌,见他依旧盘膝不动,旁边妖族尽都虎视眈眈,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忙唤白无御和小武突围离去。 白无御身形一晃,化作白鹤托起宁长歌,有小武在前,陈炎和叶凌断后,这便要离去。 哪知张简突然高声道:“万不能放走了他们,他们手上有我妖族至宝炼妖壶!” “炼妖壶!” “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世!” “天助我妖族!” 原本前来援助的妖族强者本想着出工不出力,走个过场,但现在听说了炼妖壶,尽都大势升腾,向着叶凌几个袭来。 玲珑转头对张简道:“蹉跎已经饶你一命,你为何恩将仇报” “蹉跎天真,我们早就是不死不休了!” 玲珑一脸绝望,在这一刻,她不知道该后悔哪一件事情。 叶凌早就是怒火满腔,猛然间斩天剑诀四式齐出,自创剑诀四式并用,剑道大势与锋芒彻底笼罩了天地,便是孔雀岭上的建筑,也被摧毁了近一半,无数孔雀一族的族人惨死其间! 本来追赶叶凌几个的妖族强者,有五位不灭境,两位天象境就死在这锋芒之下,彻底震慑了群妖! 锋芒之中,叶凌仗剑而立,杀意冲霄:“自寻死路!” 正此刻,九天之上一阵动荡,蹉跎道人的身影突然跌落而下,胸前满是鲜血。 蹉跎道人也不过是刚入明微境不久,到底不是神光帝君的对手。 却见迎着蹉跎道人跌落的身影,张简猛然间迎了上去,手中一把长剑闪耀寒光:“蹉跎,你既然不愿意自己去死,那我就送你一程!” 一剑刺去,鲜血飞溅,可眼前的一幕,却令张简面色逐渐变幻。 只见那长剑刺入的,却正是挡在蹉跎道人面前的玲珑的胸膛! 一道血迹从玲珑的嘴角流出,她解脱般的笑出来:“蹉跎,来生我会去找你的。” “玲珑!” 蹉跎道人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反手一掌拍落,震退了张简。 紧跟着叶凌在后,木剑斩落,锋芒搅动之下,张简身死道消! “爹!娘!” 张贤和张淑大哭着靠近,叶凌回眸,杀意骤起,反手间锋芒斩落,她两个也就此陨命! “玲珑!” 蹉跎道人以道力渡入玲珑的身体,却发现这伤口无法愈合,那张简的道剑乃是孔雀一族的秘法所制,伤后很难治愈。 玲珑伸手轻抚着蹉跎道人的面颊:“这一生,我们都错了,错误从来都无法弥补,蹉跎,不要怨恨任何人,因为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玲珑,你不要多说话了,我这就救你。” 玲珑笑着摇头:“我的身子早就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孔雀一族有秘法,我的修为都传给了孩子们,说起来,我早就不是什么修士。” “玲珑,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你不要死,不要死。” “蹉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不答应,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再去见你。” “什么事,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不要因为我的死而放弃此生,你还有为你着想的徒子徒孙,你要好好活下去,记住,只有等你寿尽化道之时,才能在九泉之下与我重逢,我会一直等着你,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错过彼此了……” 玲珑的手缓缓落下,彻底失去了力量,眼角的最后一滴清泪化落那带着微笑的面庞,清风轻轻吹拂着发丝,将蹉跎道人的一声声呼唤传递到遥远的地方…… 这首歪词就取名吧,送给蹉跎和玲珑两个不能终成眷属的人: 蹉跎 萧萧竹林浮光摇曳晚风 对饮空山寒暑来去无声 羁留浊世辜负曾经豪情 梦语频诉弹指时过岁增 往日桃花雨,烟波满故城 青颜黛目许相行,花弄影,怨月明 回眸间,便注定了终生 陌上歌谣闲唱海誓山盟 画桥廊下守得牵挂几更 天涯望断只剩断弦旧筝 湖心如镜涟漪纷乱无凭 挥毫书翰墨,笔笔无归程 长恨春色近离亭,醉不醒,是痴情 万般痛,相思复有千重 一面惊鸿却是一场空 向谁说,那瞬相逢太匆匆 他年故事火焚尽,旧里迷途化飞鸿 再见,你泪如泉涌 一世红线断在一念中 我寻你,十里红妆未相送 离合纷纷欲决绝,不悔含笑为情浓 独往,又月色朦胧 阔别尘缘繁华落,阑珊古道自无踪 蹉跎,终究一梦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归奉灵柩葬山高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虚空之间,蹉跎道人抱着玲珑的尸身,放声大哭,声动九霄。 神光帝君在远处眉头一皱,他尚不知其中细节,因此困惑。 但随即,神光帝君手间一把权杖显化,金芒笼罩之下,道韵席卷而去,直将蹉跎道人再一次重创。 昏迷之前,蹉跎道人只是死死护住玲珑,不让她再受伤害。 「师祖!」 叶凌一剑逼退群妖,急忙上前接住蹉跎道人和玲珑二人,退至一旁,被团团包围。 神光帝君对叶凌并没有痛下杀手,因为叶凌身上似乎知道好几个秘境的事情,他还想要擒下拷问。 「现在你全无脱逃的可能,束手就擒,孤可以留你一命。」 此言一出,孔雀一族脸色变幻,他们孔雀一族死伤惨重,天象境强者只剩受伤的孔平和另一位长老孔方,此役之后,孔雀一族必将一蹶不振,对于叶凌早就恨之入骨,哪里肯放过? 叶凌在妖修之中,看到了自己的仇人孔平,突然笑道:「我愿意配合帝君,只是孔雀一族与我有血海深仇,这孔平不死,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倒是容易。」 神光帝君伸手一招,立马道力束缚着孔平将他拉到叶凌面前:「他可以任凭你处置,只要你臣服于孤。」 孔平神色惶恐:「帝君,我孔雀一族对天羽宗对帝君忠心耿耿,你不能如此对我!」 「聒噪!」 神光帝君眉头一动,道势震落,孔平便昏迷了过去。 「孤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叶凌眼见孔平在前,反手一剑斩落,锋芒之气屠戮天象境妖王,让孔平身死在前,片片碎肉随风散落,惨不忍睹。 孔雀一族的族人尽都悲愤交加,却又敢怒不敢言。 叶凌冷笑道:「孔雀一族,只能做欺软怕硬的勾当,有你神光帝君在,他们连半个不字都不敢道出,可当年面对我一个小小的不灭境修士,却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孔雀一族听着,更为恼怒,已然将叶凌当做族群的死敌来看待。随后这一点又被叶凌道破: 「这些孔雀现在只怕恨不得生剐了我,却不敢怨恨你帝君,这样的妖族,终究会让人唾弃!」 神光帝君并不在意,孔雀一族现在没有了诸多高手,之前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树敌太多,日后必将会被其他妖族打压,再难有出头之日。 「现在,你该束手就擒了。放心,孤不会杀你。」 叶凌闻言朗声一笑:「只可惜,我的剑宁折不弯!」 话音刚落,叶凌挥剑斩落,剑道大势冲天而起,全力一击。 「敬酒不吃吃罚酒!」 神光帝君冷哼一声,反手权杖高举,曜日神芒充斥天地,那光芒之间,烈火焚烧,让叶凌根本睁不开眼睛。 紧跟着神光帝君伸手一招,无形道力便镇封了叶凌周围时空,令他难以脱逃。 「既然你如此不老实,也只好让你吃些苦头了。」 话音刚落,神光帝君伸手一点,一道金光向着叶凌激射而去! 「手下留情!」 远处一道寒气突然发出,化作一面冰墙,挡住了金光。 白狐公子白浔的身影出现在叶凌面前,看向神光帝君:「帝君,息怒。」 「白狐?你为何要救他?」 白狐公子这些日子在天羽宗各地,据说是为了游说各族前往长城抵御域外生灵。 「帝君,此人捉了域外生灵,让我们知道他们的阴谋,与我妖族有大恩,万不能害他性命。」 「哼!人族而已,做事不过为 了一己之私,他对我天羽宗如此无礼,孤教训他一二,有何不可?白狐,你不要多管闲事!」 「帝君,此人身上有大干系,帝君莫要如此对他。」 说着话,白狐公子上前冲着神光帝君传音了些什么,神光帝君眉头渐渐锁起,随即大手一挥,放开了叶凌身边的禁制。 白狐公子对他道:「趁着帝君没有改变主意,赶紧走吧,不要再来内地。」 叶凌拱手一礼:「白狐公子两次活命之恩,叶凌永生不忘!」 说罢,他便带着蹉跎道人和玲珑立即离去。 叶凌走后,神光帝君沉声道:「孤只是看在那姓花的有助我妖族之实迹,孤今日绝不会放过此人。」 白狐公子点头道:「帝君深明大义,令在下钦佩。只可惜了孔雀一族,经过此役,只怕实力大打折扣,难以为继。」 「不过咎由自取!」 神光帝君冷冷一笑,并不把孔雀一族放在眼里,随即便令同来的群妖与他一起离开。 只剩下一众孔雀聚集在孔方身边,放声大哭,哭得乃是孔雀一族逝去的运势。…… 一处青山之间,小武几个正焦急的等待。宁长歌依旧盘膝不动,炼化道壶。 不多时,叶凌踏空而至,陈炎和白无御急忙上前将蹉跎道人和玲珑给接了:「形势如何?」 叶凌道:「玲珑前辈为救师祖而丧,师祖也被赤乌所伤,悲愤之间昏迷不醒。现在炼妖壶在我们手中已是祸事,需赶紧逃离。」 几人也不耽搁,白无御重新化作仙鹤,载着几人远行。 他们刚走不久,便有妖修跟来,却并没有赶上。 「帝君为何要放过他们,现在又来追赶?」 「你懂什么,帝君是不让炼妖壶的消息泄露给万兽盟,这才如此。炼妖壶啊,得之必可一统妖族!」 两个妖修只好继续追赶,只是速度并不够快。 一连十数日,白无御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是来到了内地的边境,返回外地。 叶凌却让他们先行一步,自己孤身来在山石之间躲藏。 果然如叶凌所料,数位妖修随后赶来,正是跟踪他们的追兵。 叶凌也不客气,身影闪动之间,拔剑斩落,将他们全部杀死,去除后患。 他又在此地盘坐了三日,确定再没有追兵尾随,这才安心离去,追上了白无御几个。 回到外地不久,蹉跎道人这才醒来,看到玲珑的尸体,他反倒出奇的镇静,让准备了一肚子话的陈炎不知所措。 蹉跎道人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将她葬在太虚峰后山,与我相伴吧!」 蹉跎道人能够想开,陈炎他们自是松了一口气,不必担心他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又过了十几日,他们刚才返回红岭山脉,进入问天九峰。 徐弘,顾宁远,李周,许诺几个早就赶到天玄峰迎候。 蹉跎道人抱着玲珑的尸体,径自返回太虚峰,叶凌和徐弘,顾宁远商议了,让小小和山介他们搬离太虚峰,前往暂时无人的赤火峰居住。 叶凌只怕一向对妖族有芥蒂的蹉跎道人会因为这件事对小武他们偏见更深,这才避免他们在太虚峰打扰到蹉跎道人。 天玄峰大殿中,众人听小武和白无御说起了这些日子的事情后,徐弘皱眉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孔雀一族现在必然视你们为大敌,留着他们只怕是日后的仇家。」 顾宁远点头道:「的确如此,看来应该再找个机会,将孔雀一族彻底覆灭!」 但银翎的母亲银华却道:「孔雀一族一向嚣张跋扈,各族与他们多少有仇 ,此番他们实力大损,定然有妖族报复,或许不用我们动手。」 徐弘闻言道:「如此甚好。」 众人又说了些其他事,这才各自散去。宁长歌也暂时留在天玄峰大殿内继续炼化道壶。 太虚峰后山新立了坟墓,便是玲珑的安息之地,墓碑上刻着的是「爱妻玲珑」四字。 蹉跎道人终于不再睡觉,每日坐在墓前,和玲珑说着话,千年没有说出来的话,正一日一日地补回来。 陈炎和叶凌几个只来祭拜过一次便不再打扰,太虚峰上只剩蹉跎道人一个,更显冷清。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宁长歌终于转醒,喜对众人道:「炼妖壶已经不再排斥我,虽然我还不能彻底掌控它,但至少现在能够为我所用了!」 炼妖壶对现在的问天宗太过重要,位于南域之中,立在群妖之畔,有了炼妖壶便能够震慑各方妖族。 但同时,这炼妖壶也必然会得到妖族的觊觎,因此福祸相依。看書菈 徐弘言道:「为今之计,倒是应该想办法吸引妖族的注意力,不能让他们派人来外地搜索,找到我们这隐蔽之处。」 叶凌道:「这个好办,就让我去吧。修炼剑道至今,我感觉心中有一丝困顿,想要出去走一走,或许能够有所收获。」 陈炎抚须点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许诺忙道:「师父,我也跟你一起去!」 叶凌沉思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星妍听说许诺要离开,似乎有些不太开心,好在许诺去寻她安慰了好久,才让她重又露出笑颜。 初见时,二人心中都感到有延续种族的责任,但是到如今即将分别,二人的感情却突然有了别样的升温。 第二天一早,许诺不知为何神采奕奕,身背后的星妍一脸娇羞。 身为过来人的叶凌和宁长歌只是发笑,随后一师一徒便告别了众人,踏上了前往东域的征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行历红尘暮与朝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街市之上,热闹非常,来往行客,摩肩接踵。 「师父,这个看起来好好吃!」 许诺指着卖糖葫芦的肩头上的冰糖山楂,眼中泛着精光。 叶凌笑着上前买下两串,师徒二人一人一串,边吃边走。 这里正是东域和南域交界之处,抗天城。 自从人族和妖族交恶以后,抗天城的位置便显得格外重要。虽然三教势力并不能掌控此地,但也安插了不少眼线。 就在师徒二人来到城中不久,叶凌便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叶凌倒也不在意,以他们师徒的修为境界,只要不是遇上不出世的前辈大能,应该都能全身而退。 叶凌与许诺来到一处小店门前,却发现原本的饭庄而今换成了别的买卖,老板娘,店小二和胖大厨再一次不知去向。 好在醉仙居仍在,叶凌带着许诺登门,又见了张济北。 又是数年不见,张济北老了许多,身子更加弯曲,酒楼的事务也多交儿子打理。 后院清静,张济北躺在摇椅上和叶凌说着话:「你不该回来,我这里是八方客栈下的买卖,上面早就有了通告,凡是见了你的踪影,立即上报。」 叶凌微笑道:「无妨。」 他这次出现,就是为了吸引各方势力的目光,也正打算用各方势力磨炼自己的剑道。 张济北叹息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难防小人的暗算,处世之中,务必要小心。」 「老伯教训的是,不过我如今想要躲藏却也不能了,恩恩怨怨,倒不如趁此机会了结些个,以免留待日后烦恼。」 「你们修士之间的恩怨,我倒是管不得了,想你在我这里也不会落脚,我准备了几十坛子谪仙醉你拿去,饮下美酒,也能壮壮声威!」 叶凌听了,连忙道谢。 一师一徒吃过了饭,这便离开了醉仙居,刚出城,便有数道身影左右来阻。 为首一人,岂不正是风云会庄别空! 庄别空冷笑道:「叶凌,我圣灵教有请!」 自从上次的事件后,风云会便彻底归附圣灵教,现在连抗天城的其他势力,也在被圣灵教威逼利诱。 叶凌看着周围之人,暗给许诺传音:「我来对付庄别空,剩下的交给你。」 许诺暗自点头,腰间道剑缓缓出鞘。 叶凌笑道:「我若是不愿意去呢?」 「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两道锋芒骤起,庄别空一脸不可思议地被剑气斩杀,周围的修士也尽都死于许诺剑下。 师徒两个身形闪过,锋芒收敛,继续向前。 「师父,为什么要杀人呢,难道剑真的是凶器吗?」 「剑就是剑,吉凶只是立场不同的看法,关键在于你的心。」 「我的心?」 「你觉得自己是在杀人,可也许你是在救人。」 「救人?」 「你杀了一个会去伤害别人的人,就是救下了会被他伤害的人,杀人也许就是救人,而救人有时也等同于杀人。」 「这又是为何?」 「人总是乱用怜悯之心,看到生者凋零于前,便要救助于此。殊不知,若一大恶之徒穷途末路,也会现出可怜之像,也能装作大义之态,若你救了他,岂不等同于放虎归山,助纣为虐?」 「可师父,这又该如何判断呢?」 「我也不知道,或许根本就没什么统一的标准,等你日后见得多了,或许自然能够理解,日后再出剑杀生,当问心无愧。」 「我明白了,师父。」 「你没有明白,你若是真明白了,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下来。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明白呢?」…… 抗天城的一处阁楼之中,正坐着端木杰,肖玄羽和谢玄。 谢玄背后站着两个黑衣人,正是追风与夺命,追风此刻被叶凌斩断一臂,实力大损,但谢玄念他忠心耿耿,倒是没有抛弃他。 不多时,就见一人走进房门,拱手道:「风云会之人全部死于叶凌之手。」 端木杰摆手让报信之人退下,然后感慨道:「想不到那叶凌不过数年不见,境界修为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二位早有体会了吧?」 肖玄羽摇着扇子,面色沉重:「此人与我圣教有仇,若不除之,终为大患。」 谢玄倒是神色如常:「但叶凌倒是帮了你一次,风云会虽然号称归附圣灵教,但庄别空一向阳奉阴违。如今身死,风云会群龙无首,肖兄正可以收为己用啊!」 肖玄羽不动声色,反而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除掉叶凌,你们可有高见?」 端木杰慵懒地靠着椅背,他与叶凌无甚仇怨,自然不急:「冥府少主在前,圣子还有何烦恼?你不如放下酬金,雇凶杀人便好。」 肖玄羽看向谢玄,但谢玄微笑道:「想要杀叶凌,这价钱可是不低,圣子能够自己做主吗?」 肖玄羽一时语塞,他虽然是圣子,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权力,甚至还不如盛清瑶在教中的地位。 「可还有其他办法?」 「让端木兄散布消息,叶凌修为突进,因曾窥知东南秘境和妖圣大墓,三教之中,自会有人寻叶凌的麻烦,用不着咱们烦恼。」 端木杰笑道:「好吧,反正也有钱赚,不过你们两个可是欠我一个人情!」…… 斗转星移,叶凌和许诺已经来到东域的中心地带,人族世居之地,各处城池林立,人口众多。 青霖城的那处小面摊,原来的老板已经去世了,现在接替的是他的儿子,面的味道依旧,只是人已更换。 许诺和叶凌吃过了面,径自出城,在他们二人周围,始终都有人在监视。 「师父,要不要我去把暗中窥伺的人给处理掉?」 叶凌摇头道:「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杀了一批还有下一批,总是躲不开。」 师徒两个就这般在路上走着,路过许多个城池,见了无数的面孔。 叶凌的心思在这其中发生了些许变化,这种经历带来的改变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 天近隆冬,野外漫漫白雪,层层银沙,衬得世间清明,只不时掀起的寒风,引得来往路人抱怨。 叶凌和许诺是修道之人,因此不会觉得冷,只为了免受普通人的注目,这才穿上了棉衣。 远离城池,来在野外,青山隐藏在云雾之间,显得不那么真切。 可叶凌和许诺却又抬头注视着那缥缈之间,许诺道:「师父,应该是有人在逃,背后有人追赶。」 叶凌点了点头,道:「此人有些熟悉,或许是为师的友人。」 「既是如此,咱们过去瞧瞧。」 叶凌点头,师徒两个随即施展身法靠近过去。 半空之上,一白衣道士衣袍染血,咬着牙逃遁。身背后四五人追赶,一人道:「你今日插翅难逃,不若就此停下,我们送你一场体面。」 那道士心若死灰,但仍旧不愿就范:「一群无耻之徒,我化厉鬼也饶恕不得你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宝!」 但见背后那人手中金光一现,猛然间一击打在白衣道士身上。白衣道士一口鲜 血喷出来,身子跌落而下。 那几人哈哈大笑间,一道剑气掠过,其中两人立即毙命,紧跟着又是一股强横的道力震落,剩下三个修士动弹不得。 另一边,许诺已经接住了那白衣道士,给他服下一粒疗伤丹药,暂时缓解了伤势。 叶凌已经看出此人,正是天音阁弟子白显道,与叶凌倒是有过数面之缘。 白显道见是叶凌,神色复杂:「你果然还活着。」 叶凌大概知道了前因后果,心中难过。那三个修士神色大变,其中一人道:「我等皆是无影宫弟子,不知前辈可是通天剑门的?」 叶凌也不搭话,一道寒光闪过,三人身首异处,死未瞑目。 白显道见叶凌此刻修为如此高深,忙道:「叶道兄,救救凌月师妹,求求你了!」 「不急于这一时,你先调息一番再说。」 叶凌和许诺带着白显道来到一处山崖空地落下,以道力助他稳定了伤势,听着白显道说起前因后果,不由得义愤填膺。 原来三教各宗寻不到叶凌,竟然开始对与叶凌有瓜葛的其他人动手,包括万宝商会,东方海阁,天音阁自然也难逃一劫。如今天音阁山门已经被封锁,天音阁在外的弟子也被各宗门追捕,死伤惨重,与白显道交好的张雪洋与刘继便都在不久前丧命,天音四月据说此刻落在了无影宫手里,白显道便是外出打探消息这才被追杀。无影宫有心吞并天音阁,因此这些日子多派出弟子四处捉拿天音阁弟子。 「不仅是无影宫,三阴教,风雨阁乃至汇仙庄也都对我天音阁虎视眈眈,潘师兄如今身为阁主,却是……却是走投无路了。」 「无影宫么……」 叶凌思想起无影宫的少宫主应北笙,便问:「无影宫和四月都在什么地方?」 「想来在无影宫山门所在,离此大概万里,有一对影双山,便是无影宫所在。」 叶凌点点头:「既如此,我这就去要人!」 许诺道:「师父,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护送白道长返回天音阁,我救出了四月便去天音阁寻你们。」 白显道急道:「凭你一人如何能单枪匹马去闯无影宫?那无影宫中有一明微境两个天象境坐镇,你去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着话,叶凌便寻着白显道指的方向踏空去了。白显道还要再劝,却是来不及了,只好埋怨许诺:「你师父如此不知生死,你这徒弟也不劝劝?」 许诺笑道:「放心吧,我师父虽然只有天象境,但寻常明微境奈何不得,便是同为天象境的妖王,师父也屠过好几个了。」 「天象境!」 白显道上次见叶凌不过数年,如今他已经入了天象境! 震惊之时,许诺已经背起白显道:「白道长,你们天音阁在哪个方向,我背你回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屠宗灭宫心不跳 - 逐仚 - 青衣潇然 对影双山,乃是两处并立的双峰,高耸入云,另一边山脉延展而出,好似有千里之遥。故而这对影双山,又被唤作双龙会峰。 双峰之间云雾缥缈,楼阁林立,半空之上有琼华笼罩,灵气充盈,果然是一处好福地。 山脚处,叶凌一袭黑衣,衬得脸色愈发冰寒,不知何时起,他对待杀人这种事情,反倒看得淡了。 曾经的怜悯之心终究还在,只是依旧有了些变化。 山门处的护宗阵法只开了不到一成,叶凌只是伸手一点,便破开了光屏,却也惊动了无影宫弟子。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无影宫!」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闪过,眼前几个无影宫弟子便先后身首异处,倒地身死。 叶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慢慢移步向前,一路上靠近的无影宫弟子悉数被斩,转眼间便是二十多条性命! 他们无辜吗?总会找到角度认为他们无辜。他们有罪吗?也总会找到理由指责他们。 对错便是立场,立场便没有高低上下。果真是非不分?因为本就没有分是非的必要,叶凌今日,只是来杀人的。 叶凌来到山脚处,方才有无影宫弟子认出了他的身份:「叶凌!他就是被三教通缉的叶凌!」 「此人疯了,居然敢单枪匹马来我无影宫!」 「他已经杀了我们二十多位师兄弟了,快去请宫主和诸位长老,我无影宫岂能被他一个人给挑了?」 众弟子在叶凌的前进下不断后撤,也总有自命不凡的上前拦阻,结果是刚靠近一点,便被锋芒斩首,血水横流,染红了叶凌身后的台阶。 众弟子看向叶凌,心中只浮起两个字:可怕! 叶凌的修为境界,他们竟然看不透,如此深不可测,如此杀意无边,心志不坚的根本连目光都不敢直视过去。 众弟子听了消息越聚越多,但再没有人敢上前拦阻叶凌,因为片刻功夫,又是十几人惨死。 终于,半空之上,十数道身影显化,云霭之中,异彩纷呈,道势冲霄,正是无影宫宫主应天和诸位长老。 应天青年样貌,一身绣金白衣,修为天象境,道韵流转之间,仙姿卓约,看向叶凌的眼神满是不善。 应天身旁,一长老冲叶凌怒喝:「叶凌,你如今被三教通缉,还不潜身缩首,苟且偷生,竟敢闯我无影宫,杀我弟子,今日绝没有你的生路!」 叶凌神色不见变化,更没有丝毫回应,依旧迈着步子上阶梯。 「狂妄!」 那长老大怒,手中一道神光,现出道刀,冲着叶凌便斩去。 这长老也有不灭境巅峰修为,刀气纵横之间,道势惊人! 可就在他靠近之际,一道剑吟声响彻天际,紧跟着锋芒卷落,那长老一声惨叫众被锋芒斩成碎片,尸骨无存! 「这……」 无影宫众人面色大惊,一个不灭境巅峰境界的长老,竟然在叶凌面前走不过一招,叶凌的修为到底…… 人群之中,叶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无影宫少宫主应北笙。 应北笙见叶凌的目光向他看过来,转身便要逃走,哪知一股无形道力早就将他锁定,根本动弹不得。 半空中的应天见此心头一震,抬手来救应北笙,却不料又是一道锋芒斩落,应田的道力被斩断,竟毫无抵抗之力! 应天面色一变,只这一息,应北笙便被叶凌彻底镇压,拉到身前。 又两位不灭境长老上前抢人,结果依旧是锋芒之下,尸骨无存! 应北笙已经彻底绝望,颤抖着看向应天:「爹,救我,孩儿不想死!」 应天眉头紧锁,冲叶凌拱手一礼:「叶道兄,我无影宫向来没有得罪你之处,便是有,你杀我弟子,长老,也总算有个交代了,叶道兄难道非要撕破脸,与我无影宫不死不休?」 应天此言,无影宫弟子纷纷脸色古怪,很明显他们的宫主面对叶凌已经怂到寻求妥协了,叶凌都打上门杀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算撕破脸? 叶凌并不理会应天,只是看着应北笙,语气平和,却又满是寒意:「天音阁的人,现在在哪儿?」 应北笙心落深渊,自知再无生路。若是叶凌只是来寻当初意气之争的旧仇,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可天音阁之人…… 叶凌见到不语,心里也知道了答案,却又问:「尸首总还是在吧?」 应北笙闻言,连忙点头:「在,在,就在我的道府,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还,还没有来得及安葬……」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下,应北笙身首异处。 「叶凌,尔敢!」 爱子身死在面前,应天睚眦欲裂,怒吼道:「今日我必杀你!」 说着话,应天天象境道势冲天而起,背后法象显化,正要出手之际,叶凌锋芒已到。 天地间,剑道大势贯穿乾坤,无数锋芒剑气凭空显化,好似将整个对影山笼罩其中,锋芒纵横之间,应天第一个死在叶凌的木剑之下! 紧跟着众长老、弟子在锋芒屠戮之下,无一人生还! 数百人一朝身死,让远处侥幸没有去凑热闹的弟子肝胆俱裂,慌忙夺路,逃出无影宫。 血流成河,落在山前,已经化作一条红色的瀑布,惨不忍睹! 半空之上,叶凌目光依旧,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杀一人和杀万人,并没有丝毫的区别。 无影宫中还有许多弟子和长老,此刻除了几个忠心耿耿又自负地向着叶凌这边赶来,剩下的早作猢狲散,逃出了对影山。 对于这些离开的,叶凌也没有去追赶,除掉了无影宫的主要人物,无影宫也就不复存在了。 「混账!」 又是一个天象境长老赶来,看到此刻的惨象,他浑身颤抖:「小辈,老夫今日必将你千刀万剐!」 只是剑锋之下,那天象境长老根本没有抵抗的实力,一具道身,做了填山的肉土。 几个弟子和长老惊惧不已,一人道:「出了这样的事,我无影宫彻底完了!」 「不对,还有老祖宗在!老祖宗是明微境强者,不信治不了此子!」 「快去请老祖宗出关!」 只是还没等他们走出多远,就见一处山峰升起一股恐怖的道势,众弟子和长老面色一变:「一定是老祖宗出关了!」 不多时,就听一个苍老愤怒的声音传来:「是谁敢毁我无影宫!」 叶凌见状,竟一个闪身冲了过去,紧跟着不久,天地间便掀起无边道势的对撞,锋芒斩落之处,对影山被拦腰砍断! 苍穹震动,大地皲裂,又是一阵巨响,余波毁天灭地,不知多少生灵来不及躲藏,因此身死。 未几,幸存的弟子和长老就看到叶凌踏空迈步而来,眼神中不见丝毫波动。 无影宫之人面若死灰,他们知道,那位不出世的明微境老祖宗也不是叶凌的对手,无影宫彻底完了! 四散奔逃在叶凌眼中已经没必要再理会,经此一役,无影宫不灭境及以上的强者一扫而光,剩下的弟子也十不存一。无影宫,不复存在。 在逼问了一个弟子应北笙道府的所在后,叶凌迈步来至,见到了天音四月的尸体。 叶凌观瞧一番,四人中赵清月和孙兮月是自废心脉与丹田而亡,李羽月伤势 过重,因此而亡,钱凌月似也是自尽,可身上衣衫凌乱,已是清白不保。 叶凌以储物道器收起了四人的尸体,出去后,路上又遇见十几个无影宫弟子,一并杀了。 现在叶凌或许有点后悔,没有带许诺一起来,这样幸存逃出去的无影宫人还能少一些。…… 天音阁此时此刻,早就被三教的檄文封锁了天地灵气,原本仙境,竟也是一片落寞。 天音阁中男女弟子尽是些神仙容貌,为各势力所觊觎,因为受了叶凌的连累,已经有不少弟子被其他势力掳去,还有不少人逃离出去,投奔别宗。 天音阁眼看着便要落败。主峰大殿内,潘玉霖盘坐着修炼。 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脸上愁容竟是无时无刻不在显现,一头青丝此刻竟也完全变白,成了另一副样貌。 山门外,一直有风雨阁,无影宫和汇仙庄的人,只等着天音阁的人外出,便要擒拿凌辱。 自从潘玉霖接任宗主,顺利进入不灭境,可哪里想到会出现在这样的事情,纵是不灭境修为,他也无力对付几个宗门的联手。 但他并没有因此屈服,与叶凌决裂。不仅是因为二人的交情,更是为了一个理字!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殿外一片嘈杂,紧跟着就见白显道被一众弟子拥着走进来,旁边还有一个使剑的半妖少年,竟有些眼熟。 「师兄!」 「白师弟,你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潘玉霖挤出一丝微笑,他这些日子不知听了多少噩耗,眼下见了白显道,有了些许慰藉。 白显道看着潘玉霖这副样子,落下泪来,忙道:「这是许诺道友,是他护送我回来,方才也是他杀光了守在山门外的那些恶犬。」 说着话,许诺忙上前一步,拜倒在地:「许诺拜见潘师叔!」 潘玉霖见果是许诺,大喜过望,忙上前搀扶,随后又是一愣:「许诺,你如何到了这里?」 「我是和师父一起来的。」 「师父,叶子!」潘玉霖闻言,身子微微颤抖:「这个时候,三教都在通缉他,他如何能够露面?你快去让他离开东域,不要自投罗网。」 许诺见潘玉霖这般处境,却还是为叶凌着想,心中感动不已,便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和师父先前都得了机缘,如今已经不怕三教通缉了。白师叔说天音阁有几人落在无影宫手上,我师父前去救人,想来很快就会回来了。」 潘玉霖闻听,立马脸色一变:「无影宫有明微境强者,宫主应天也不是善茬,你师父怎能孤身前往?快,通知几位长老,让他们看守好宗门,我要去无影宫走一遭!」 第一百三十章 一夜白头多愁劳 - 逐仚 - 青衣潇然 无影宫覆灭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有多少修士知道了叶凌重在东域现身,急忙将消息传递给背后的各方势力。 云海之间,叶凌踏空而行,终于来到了天音阁的所在,但见那三教金榜悬于半空,光辉璀璨。 叶凌伸手一点,锋芒斩落金榜,天音阁重又可以沟通天地灵气。 天音阁大殿内的许诺感觉到叶凌的锋芒,忙道:「我师父到了!」 潘玉霖闻言,早起身走了出去,他本担心叶凌一人前往无影宫,只怕凶多吉少,但却被许诺劝住,没有冲动。 如今叶凌前来,他也总算能放下心。 天音阁殿外广场上,二人重逢,神色复杂。看書菈 叶凌看着潘玉霖那一头白发,叹息道:「如今你哪里还是当年的碧剑狂箫?」 「早就不是当年了,叶子,无影宫如何?」 「灭矣。」 叶凌神色平淡,但潘玉霖却激动的连连点头:「叶子,你如今有了这般能为,我天音阁有救了!」 「前时我已经听白显道说过你的处境,到底是我的连累。」 「此话从何说起?罪孽只在杀人者身上……」 话未说完,叶凌伸手一招,天音四月的尸身出现在面前:「我到无影宫时,她们已经……我对不住天音阁,更对不住潘兄!」 叶凌躬身大礼,头也不抬。 潘玉霖身后,白显道等人放声大哭,纵是这些日子噩耗不断,却也一时难以接受。 潘玉霖摇了摇头,上前扶起叶凌道:「此事怪不得你,你覆灭无影宫,也算是为师妹她们报仇了,只是眼下你不能在次多待,你的行踪想必已经暴露,若是各势力齐力来攻,你一人如何抵挡?」 叶凌摇头道:「若是我真怕了,也不会一路而来。现在我若是走了,天音阁必然不保。」 「叶子,你可走,天音阁逃不得,总好过我们一起死在此地吧?」 叶凌微笑道:「潘兄放心便是,我想我在天音阁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便是各方博弈,我们或许生路不绝。」 潘玉霖见叶凌如此,也无可奈何,只叹息一声道:「但愿如此吧!」 天音阁深处,一道流水环绕之处,却作了坟地。十几个新起的坟地,正是最近被杀的天音阁弟子安眠在此。 现在,旁边又新起了四座墓,正是天音四月的寿藏。 白显道在墓前大哭不止,好在有叶凌抢回了她们四个的尸身,他的好友张雪洋与刘继,现在却是尸骨都寻不到了。 叶凌站在潘玉霖身后,同样祭拜了一番。他看着潘玉霖,心中满是叹息。 潘玉霖层对他说过,虽然宗门内众弟子都认他这个大师兄,但真正关系最要好的,便是四月和白张刘三个。 七人死其六,潘玉霖心中该是如何难过,不言而喻。只是他现在身为阁主,一言一行都不能率性而为,真真是苦了他。 祭拜过后,潘玉霖引着叶凌和许诺来到一处洞府,道:「楚师妹一直居住在此,她虽然根底不够好,这些年却也刻苦修炼,有了凌虚境的修为,估计也快摸到盈冲境的门槛儿了。」 说罢,潘玉霖便离去了。 叶凌上前扣响了大门,不多时,就见一袭蓝裙的楚时念走了出来,多年不见,她得容貌未有什么变化,只眼神多了些深沉。 可饶是多年的修身养性,见到朝思暮想之人,原本的沉稳瞬间消失,不敢相信的直视着叶凌,随后便落下泪来。 叶凌忙上前,轻轻将她揽入怀里,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傻瓜,怎见了我就哭,该笑才好。」 「公子… …」 「不要叫公子了,叫夫君吧!」 「……」 许诺站在一旁,笑吟吟看着眼前一幕,不敢出半点声响。 倒是楚时念注意到许诺,忙推开叶凌道:「这位是?」 许诺上前一礼:「师母在上,受弟子一拜。」 「快起!」 楚时念虚扶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里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 许诺笑道:「师母不必,您和师父久别重逢,该多说说话,我还要寻潘师叔说些事情,先告辞了。」 说罢,许诺转身离去。 叶凌笑着看向楚时念,又问:「你母亲呢?」 「母亲年前过世了,是善终。」 「她老人家的寿域在哪儿?我随你去看看她吧。」 「嗯!」…… 天音阁大殿上,潘玉霖,谷遗音,关风月,席语温,喻秋庭,张星云分列左右。 张星云冷声道:「阁主与那叶凌交好,为我天音阁惹下大难,如今又将他藏在阁中,我天音阁,覆灭有日!」 潘玉霖面色一变,喻秋庭率先冷笑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自然是将叶凌擒拿交给三教处置,如此可见我天音阁与此邪魔势不两立之志。」 喻秋庭大笑道:「既然如此,就劳你张长老去擒拿叶凌好了。张长老一向是嫉恶如仇,遇见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张星云自然也知道了叶凌覆灭无影宫的消息,即便他怀疑这不是真的,但许诺来时斩杀宗门歪一众修士,其中不乏盈冲境,不灭境强者,却被许诺轻松斩杀。 凭他,又如何能战过叶凌师徒? 但张星云自有说法:「此举是为了救我天音阁,自然要我等齐心合力才是,做给外人看,要做得漂亮。」 喻秋庭此刻也是天音阁长老,与张星云地位相当,因此不怕他:「我早就听说了,你和汇仙庄暗通款曲,迟霏雨那个叛徒,和你见过好几次了吧?」 张星云面色一变:「你血口喷人!我对天音阁忠心耿耿,岂会背叛!」 「忠心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你现在要是承认了,说不定还有条活路,等我将你的底子都掀出来,你可就必死无疑了!」 说话间,有弟子来报:「阁外聚集了不少修士,看上去是风雨阁和汇仙庄弟子,他们口口声声说来活捉叶凌,还说风雨阁主与汇仙庄主很快就到。」 闻此言,张星云起身道:「阁主,难道非要玉石俱焚不可吗?」 喻秋庭怒道:「叶凌在我天音阁,是哪个透露的消息,张星云,你就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 「混账!你如此污蔑我,我岂能饶你!」 说着话,张星云道力流转,便要与喻秋庭动手,好在关风月和席语温上前,将两人拦住。 谷遗音皱眉道:「大敌当前,岂能内斗?不如想想该如何渡过这一关!」 「阁主!」又有弟子急忙跑过来:「许诺前辈,已经在山门外和汇仙庄弟子打起来了,杀了好几个人了!」 潘玉霖闻言,急忙起身往外赶,其他几位长老也急忙跟着。张星云冷笑一声,跟在最后。 山门外,剑气横纵,道韵缤纷。 许诺手上木剑连连斩落,已经有不下十位汇仙庄弟子和风雨阁弟子身死。 远处有汇仙庄少庄主孙宏祖,风雨阁弟子毛太温,觅仙宗林此霄,云家云澈皆在。 林此霄道:「无影宫的确是被叶凌一人给灭了,想不到当年与我们一般的后起之秀,如今境界修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云澈道:「如此看来,他果是在东南秘境与妖圣大墓得了莫大机缘。只不过他实在不该这个时候就露面,还做下了这等大事,三教各宗必不会放过他。」 「孙少庄主,今日还要看你汇仙庄啊!」 孙宏祖微微点头:「待我擒下此子,再斩叶凌!」 话音刚落,孙宏祖踏空上前,手中一把道斧显化,后土之力随身加持,不灭境道势冲天,向着许诺袭来。 许诺神色一凛,手中木剑斩落,剑道锋芒席卷,但在孙宏祖的大山后土之间显得有些无力。 紧跟着,许诺脚下,又是一阵阵道韵流转,大地陷落,竟然困住了他的双脚。 正在许诺动弹不得之际,孙宏祖一斧子落下,后土之力迎头落下,碾碎了许诺的锋芒!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剑光挡下了这一道后土之力,随之潘玉霖的身影站在许诺面前:「孙宏祖,莫要以大欺小,若是有什么想讨教的,我与你过过手。」 「潘玉霖,如今你天音阁已经是十死无生,不如入我汇仙庄,我父愿请兄担任副庄主,我汇仙庄乃仙道七脉之一,绝不会比你现在的阁主差就是。」 「孙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天音阁死去的那些人,不会放过我。」 潘玉霖目光扫过众人,随后道:「总有血海深仇,不得不清算。」 「好啊,那就莫怪我汇仙庄心狠手辣了!」 天际,孙承宗踏空而至,众汇仙庄弟子忙来见礼,一旁风雨阁阁主韩天策也到了,只是风雨阁比不得汇仙庄,因此韩天策倒显得没什么光鲜,只陪站一边。 「潘阁主,已经这么多日子,想来你也该有了决断,是去是留,是生是死,可想清楚了?」 潘玉霖迎上孙承宗的目光,语气平静且决绝:「我天音阁宁死不屈!」 「对,宁死不屈!」 喻秋庭等人在后赶来,还有不少天音阁弟子也都神色坚决,站在潘玉霖身后。 「好,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了你们!」 话音刚落,孙承宗手中道斧显化,道势迸发,天地立时变色,众汇仙庄弟子尽都急忙退后。 谷遗音见了,也急忙回头喊道:「不灭境以下弟子,速速回返宗门,开启护宗大阵躲避!」 「晚了!」 孙承宗一斧高起,眼看着就要落下之际,突然一道锋芒自天音阁中斩出,天地都在这一剑下失色,便是孙承宗,也赶忙收回道斧抵挡,却仍然被震退了数步,方才能稳住身形。 目光看去,叶凌手中木剑持在身侧,一步一步踏空而来,对潘玉霖微笑道:「潘兄,不屈便是不屈,可也用不着死!」 潘玉霖闻言一笑,一头白发随风舞动,大喝道:「今日我天音阁正式宣布与问天宗结盟,不管是三教哪一家势力,若来侵犯,我天音阁必然十倍报偿!」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字当头斩魁枭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好锋芒,当世无双。恩怨一剑荡,杀字当头,任你癫狂,只为心快气畅,罪尽天下又何妨” 天音阁外,叶凌与潘玉霖并肩而立,目视着众修士。此时此刻,天音阁再没有了退路,唯有与叶凌一道,杀出一个太平。 孙承宗眉头紧锁,虽然他已经通知了各处势力,但山高路远,一时还难以到齐,若不是许诺突然发难,杀了许多汇仙庄弟子,他也不会这么早露面现身。 如今面对这个凶名远扬的叶凌,孙承宗自认,没有把握取胜。 一旁的韩天策默然不语,早在问天宗时,他就已经见识过叶凌的实力,若非孙承宗在此,他此刻只怕早就转身逃走了。 越是如此,心中不安,神色凝重,倒引来叶凌的目光。 “韩阁主,当日问天宗放你一马,如何依旧作恶” 韩天策闻此言,心头一震,但仍不失气势,冷哼道:“叶凌,我自认非你敌手,可自古正邪不两立,我韩天策也不是被吓大的!” 叶凌闻言一笑:“也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必多言,只可惜我问天宗两峰弟子与长老,只怕还要再寻个安身之处了。” 话音刚落,叶凌便持剑而至,锋芒剑气纵横交错,直接向着韩天策攻来。 “不好!” “叶凌你敢!” 孙承宗在旁根本没有想到叶凌此刻会痛下杀手,正要来救,不料被潘玉霖拦下:“孙庄主,咱们之间的恩怨,也还没有分清呢!” “混账!” 孙承宗一斧劈落,但被潘玉霖一剑挡下,口中鲜血喷涌,他到底不是天象境强者的对手。 可只是这数息的拖延也足够了,那边叶凌锋芒搅动,韩天策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就在剑锋之下,身死道消。 毛太温面色一变,却被旁边的林此霄伸手拦下:“莫要去送死,我等皆不是他的对手。” 一旁孙宏祖点头道:“他已经远超我辈,还是让我庄的前辈们去对付他吧。” 毛太温听闻此言,这才作罢。但终究死的是风雨阁阁主,他若是不摆出些姿态来,难免为人诟病。 叶凌收剑在侧,一手抵在潘玉霖背后,为他疗伤。 孙承宗怒道:“叶凌,你也太放肆了,真以为你一人可以灭我汇仙庄!” 叶凌闻言,淡淡的道:“我有自知之明,自然不可能一人挑了你一个庄子,不过我倒是有信心临死前拉几个垫背,若是你们汇仙庄有谁活够了,尽管上前来,我保证先来的人绝对死在我前头。” 叶凌语气平淡,但让人听了胆寒。便是孙承宗身后的两个天象境长老,听了此言也都目视孙承宗。 谁都不愿意送死,哪个没有苟且偷生之念 孙承宗一时也拿叶凌没有办法,他只望其它势力尽快赶来,毕竟叶凌身上的秘密需要三教共享,没有他汇仙庄自己出力的道理。 潘玉霖受了叶凌的道力,刚才的伤势基本痊愈,他沉声道:“拖延时久,只怕对我们越是不利。” 叶凌点点头,道:“先杀他几人再说!” 言罢,叶凌一步踏出,剑道大势再次升腾,身背后一柄巨剑几乎凝实,天地都要避其锋芒! 孙承宗一身道力运转极致,大喝道:“快退!” 话音未落,叶凌的剑已经落下,只见叶凌手中木剑与背后巨剑法象一齐落下,锋芒斩碎虚空,苍穹为之塌陷。 那锋芒之中,孙承宗首当其冲,背后两位太上长老紧随其后,抵挡了大部分锋芒。 但余下锋芒依旧席卷出去,将围困天音阁山门的众多修士悉数覆盖! 林此霄和云澈两杆银枪显化,舞动之间,抵挡锋芒。旁边毛太温和孙宏祖也各自施展道法,但毛太温一时不慎,被锋芒所伤。 他四人修为已经与不灭境无异,尚且如此勉强,其他人却是难逃一劫。 天地间锋芒消散,群山一片狼藉,生机断绝。 半空之上,孙承宗和一位长老嘴角流血,勉强挡下了这一剑,另一位天象境长老却身死道消。 举目望去,原本围困此地的数百修士,此刻只剩下五十多人,且一半带伤。 林此霄和云澈看向叶凌的眼神只有凝重。当初与他两个一般的修士,如今却远超于自己,这一道心思,实在难以接受。 孙承宗目视叶凌,语气冰冷:“想不到,只是一时不慎,就让你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叶凌闻言一笑:“汇仙庄当年对我的所作所为,我自然是件件记在心里,势必要奉还!” 话音刚落,叶凌举剑斩去。 “莫伤我父!” 孙宏祖挡在孙承宗身前,但他哪里能挡住叶凌,一剑斩落,孙宏祖便被锋芒斩杀! “宏儿!” 孙承宗睚眦欲裂,大喝一声,举斧向叶凌斩去,后土之力衍化虚空,正是孙承宗全力一击! “不过如此!” 叶凌冷哼一声,一步踏出,自创剑决第四式,止泣! 无尽杀意笼罩虚空,孙承宗的后土之力被片片斩碎,连带着一道道锋芒穿透孙承宗的道身! “庄主!” 背后那太上长老面色大变,一步上前却无济于事,作了陪葬之人。 锋芒之后,孙承宗立身在半空,鲜血不断留下,他目视着叶凌,目光却平静非常。 叶凌问道:“可还有什么遗言,要我传回汇仙庄” 孙承宗缓缓道:“我无愧于孙家,只望他们能够杀你,为我报仇!” “知道了,我会将你的话告诉汇仙庄。” 说罢,叶凌一剑斩落,孙承宗身首异处,锋芒斩灭他的神识,彻底死亡! 孙承宗尸身跌落,林此霄和云澈面色大变:“逃,快逃!” 剩下幸存的各宗修士拼命奔逃,但仍是被许诺和潘玉霖,喻秋庭几个斩杀了大半。 天音阁众弟子看向叶凌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堂堂仙道七脉之一汇仙庄庄主,竟然就这么被斩杀了。 叶凌收回木剑,神色并未有多少变化。 报仇真的令人高兴吗?恐怕未必,至少叶凌现在看着汇仙庄众人的尸体,并没有过多的喜悦。 但这不等于不用报仇雪恨,因为这本是两件事。 如果报仇只是为了高兴,那么可寻到各种其他活动来替代。报仇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别人的事情。 当你伤害了别人,自然引来别人的报复,这就是佛门说的因果。叶凌现在做的,不是为了愉悦自己,而是全了这一段因果。 “杀人,是为了以后不杀人。” 这是叶凌告诉弟子许诺的话,人不是什么高尚的生命,修士也一样,若是不能杀的他们不敢作恶,死的人将会更多,甚至是他们师徒。 所以,叶凌这一次返回东域,杀人时从不犹豫。或者说,他这一次就是为了杀人而来。 天地恢复清静,潘玉霖几个斗聚拢过来,叶凌言道:“天音阁不如离了东域,与我问天宗一般,先到南域去暂避一时。” 潘玉霖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他自己做不了主,因此看向师父谷遗音。 谷遗音思索片刻,道:“看来只能如此了。”她还没有被叶凌的战力冲昏头脑,三教之势,不是叶凌一个就能对抗的。 但可惜的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们撤离。 云空之上,一道道大势冲天,各种仙家气韵一气贯通,连成五光十色之海。 流光溢彩之间,数道身影在云头显化,岂不正是三教各势力的强者,为首的老道,正是古远! 古远看向叶凌,冷声道:“每一次见面,你都会与前时不同,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叶凌负手而立,不卑不亢:“无非是你老眼昏花,善恶不分罢了,或许你本就是恶贯满盈,容不得世间正道,今日到此,又招来这么多强盗,想必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结局,还不束手就擒”旁边玉轩宫宫主段山海冷笑一声。 叶凌道:“我与各位有深仇大恨,便是死了,也要拼上一命,斩下几颗狗头,若是你们谁人愿意奉上项上人头,我必不辞辛劳,亲手斩之!” “狂妄!” 玲珑福地宗主安吟大喝一声:“诸位,此人如此猖狂,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你们难道能忍下这口恶气” 说话间,觅仙宗宗主晴不弃便道:“叶凌,何必如此,你到底是个好苗子,没必要自绝生路。” 叶凌不答,旁边有毛太温并林此霄,云澈去而复返。 毛太温道:“诸位前辈,叶凌此人罪大恶极,先杀我风雨阁阁主,又屠戮我众多同辈,便是汇仙庄庄主父子和两位长老也被他斩杀,你们万不能放过此人!” 毛太温的话令众人色变,韩天策不足挂齿,可是孙承宗…… “阿弥陀佛,难怪没有见到孙庄主,想不到竟是已经遭了毒手。” 六道佛堂慧明和尚默念经文,不知在为哪个超度。 古远沉声道:“诸位,此人丧心病狂,先擒下他,再做计较!” 话音刚落,但见古远手上盘古幡显化,一旁有圣道院孔羡珍高举春秋笔。 两大仙器现身,云空之间,立时被其笼罩掌握。 好在大雷音寺的归业尊者没有到,不然叶凌此刻要面临的却是当年百里龙腾要面临的局面了。 纵是如此,凭叶凌此刻的境界修为,又哪里是这两件仙器的对手。 趁着这个实际,晴不弃闪身来在林此霄身旁,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此霄忙将前因后果简洁明要的叙述了一遍,晴不弃震惊之余,不由得叹息:“可惜了,若是当初和这小子拉拉关系,说不定……算了,反正他难逃此劫。” 晴不弃所言非虚,面对这恐怖的道势威压,叶凌不由得自嘲一笑:“这一下,可是装13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话虽如此,叶凌木剑出鞘,锋芒剑气纵横杀出,剑道大势与两大仙器对抗。 “自不量力!” 古远大喝一声,盘古幡在空中流转,混沌之力向叶凌袭来,一旁的孔羡珍春秋笔脱手,各种文字凭空显化,镇封虚空! “来的好!” 叶凌轻喝一声,一步踏出,木剑斩落,周身锋芒尽出,迎上了盘古幡……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万里来援势力高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混沌之力与剑道锋芒对撞在一处,真正是天崩地裂之威,周围群山被余波夷为平地,便是天音阁山门,也被破坏了一小半。 好在有谷遗音等长老早开启了护宗大阵,这才保住了诸多弟子的性命。 潘玉霖和许诺在一旁急切,但现下的战斗不是他们两个能够参与的,更何况孔羡珍早用春秋笔镇封了时空,他们根本无法上前。 目光汇聚之处,叶凌的身子显化,鲜血已经染红了衣摆,剑道法象在盘古幡的攻击之下崩毁,叶凌也受了重创。 古远站在远处,面前盘古幡流光溢彩,并没有什么损伤。明微境修士再加天阶道器,已经是合道之威,现在的叶凌终究不是对手。 段山海冷笑道:「不过是个狂妄自大的小子,到底没有什么能为,如今也算他自作自受!」 旁边慧明和尚笑道:「阿弥陀佛,此等女干邪终究难成气候,古道长为我三教除此大害,功德无量!」 觅仙宗宗主晴不弃闻言轻轻一叹,他倒是很佩服叶凌的能为,看着如此才俊今日便要受首,实在可惜。 与之存着同样心思的,还有通天剑门长老剑藏锋。 老道士须发皆白,一身锋芒内敛不发。通天剑门如今是硕果仅存的剑修大派,但这一千年来剑道式微,比不得其他势力。宗主汪悟元自上一次与大乾王朝皇帝百里龙腾一战后便闭关不出,如今宗门事务多由剑藏锋出面。 近来宗门内也有几个不错的后辈,但比之叶凌实在不及。剑藏锋此刻甚至存了这些的心思:叶凌说一句愿意加入通天剑门,我必尽力保全他! 只不过事与愿违。 古远看着叶凌,目光清冷,语气微寒:「叶凌,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将你在东南秘境与妖圣大墓得到的东西交出来,贫道只会废了你一身修为,但能留你性命,在凡间当一世富贵闲人,如何?」 「古老道还真是宅心仁厚啊!」 叶凌满脸是血,咧嘴一笑也十分难看:「只不过小子的命,怕是不值这个价,也用不着老道你白费口舌了。」 古远神色不变,但一身气势却隐隐攀升,一股无形的杀意令周围人群不寒而栗。 潘玉霖暗自咬牙,刚要上前,却被许诺一把拉住:「师伯一宗之长,若是有什么闪失,天音阁转眼便要人死宗灭。」 「你师父如今为我天音阁濒死,我如何能够独生?」 「师伯且放宽心,师父早有安排,必然万无一失。」 潘玉霖看向许诺,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担忧,哪里肯信。 但许诺却并不是单纯安慰他,叶凌刚到天音阁时便告诉他:「若有强敌上门,师父自上前挡之,你需拦住你师伯,不要让他白白牺牲,纵然为师不敌,也必然有人来救,这一点你千万记得。」 许诺并不知道叶凌说的救兵到底是真是假,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师父。 眼看着古远的盘古幡再次升空,远处狂风雷霆骤然袭来,竟然破开了春秋笔的防御! 「嗯?」 孔羡珍眉头一皱,随后道:「万宝商会也要来插手吗?」 话音刚落,只见两位老者踏空而至,正是风雷二老,雷荣,风清。他二人虽然只有天象境修为,但早年得一功法,可合风雷之势,威力不俗。现如今,他二人在一起,不逊色于明微境强者,因为风雷二老之名才会十分响亮。 二人身后,一辆宝辇随后赶至,车上下来父子二人,正是花信风和花源泉。 「叶子!」 花信风见叶凌受了重伤,急忙上前送上疗伤丹药,愧疚道:「来迟一步。」 叶凌服了丹药,脸色好转: 「不,来得正是时候。」 花源泉身子比以前更胖了些,肚子高挺着,满脸堆笑:「诸位,久违了,今儿这么热闹,把诸位前辈高人都惊动了。我家儿子从来不让我省心,这交的朋友也是一丘之貉,倒把诸位给得罪了,我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诸位前辈高人都是修炼几千年的仙家,德高仁厚,自是不会与这无知小辈一般见识,既然都惩处了,想来他也该有个教训了。」 古远闻言,冷笑一声:「你花会长跑来胡搅蛮缠一通,就想要把人救走?荒唐!」 「古道长何出此言?我这也是不得已啊,这小子一天到晚的折腾,把天都给捅破了,劳烦诸位前来,实在过意不去。我这就将人带回去好生管教,再不会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众宗主掌门神色微微变化,段山海没好气地道:「花会长,你想要救他,还是想要那东南秘境和妖圣大墓的秘密,不用我言明了。事到如今,你想要插手,岂不是异想天开?」 花源泉依旧一脸笑意:「段宫主此言差矣,我是个买卖人,从来都只知道权衡利弊,现在与你们争个好处,对我可是有天大的坏处。实在是此人救过小犬性命,若是不报答,我花家岂不是忘恩负义?还请段宫主能够成全一段佳话。」 「混账!」 段山海勃然大怒:「成全你的佳话?此人与我有杀子之仇,我岂能放过!古道兄,既然此子已经被你重创,接下来便由我来擒他!」.z. 话音刚落,段山海山海图一展,道势冲天。风雷二老急忙上前,挡在花源泉身前。 「这怎么话说的?」 花源泉连连叹息:「你看看,非要打个你死我活,着可不是做生意的道理。好好好,既然你们非要拳头上见真章,那我可管不了了,打吧,打吧。」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血光闪过,一声怪笑传来:「叶小子,你现在这狼狈像与老头子当年有的一比了,嘎嘎嘎!」 魔气显化,一个红衣干瘦的老人现出身形,岂不正是当初被叶凌从汇仙庄救出来的魔修泣血! 当初泣血被镇魔柱困锁折磨了千年,明微境修为降至不灭境。但如今他经过数年的恢复,已经回到了天象境。 此言现身,红光笼罩,魔气随行,让周围三教强者,脸色微冷。 紧跟着又是一道血气袭来,正是泣血的弟子,血公子御无邪。 师徒两个来在叶凌身侧,泣血更是一掌拍在叶凌后背,随即魔功运转,叶凌的伤势瞬间就好了大半。 「嘿嘿嘿,叶小子,你太不地到了,听说你杀了汇仙庄的孙承宗?那可是老头子我的仇家,你给杀了算怎么回事?」 叶凌微微一笑:「倒叫你们师徒又欠我一个人情,不过汇仙庄人多了,你要报仇也不差一个孙承宗,尽管你杀就是。」 「嘎嘎嘎,说得好,不杀尽汇仙庄之人,老头子我死不瞑目!」 「魔头休要放肆!」 玲珑福地宗主安吟娇喝一声,手含金光,一掌拍落。泣血怪笑着反手迎上。 两掌相对,血光与金光各自溃散,不分胜负。 泣血哈哈大笑:「你这小娘皮,莫不是和孙承宗有一腿,才这般气急败坏。也是了,那孙灵素是个母夜叉,你也是个母大虫,这孙承宗怕不是个贱骨头,就喜欢喝女人的洗脚水。」 水镜洞天的宗主黎陌已经笑出声来,尽管立场不同,但看着安吟被辱,她心里十分欢畅。 安吟已然气急败坏:「老猪狗,你胡说八道,我今儿非杀了你不可!」 「来来来,老头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为,想为你那姘头报仇,那就来试试老头子我的魔功!」 二人 各自化作一道流光远遁而去,御无邪担心师父安危,便向叶凌嘱咐几句后,也跟着前去。 段山海喝道:「叶凌勾结魔头,罪不容诛,我今日便取你性命!」 山海图道韵纵横,向着叶凌而至。风雷二老联袂而来,却被孔羡珍拿着春秋笔拦住。 花信风吓得面色煞白:「爹,你不能看着儿子被这老货给杀了吧!」 尽管他害怕的声音乱颤,却也没有抛弃叶凌独自离开。 叶凌站起身来,手中木剑不断颤抖,若是拼得一击重伤,他或许能救下花信风。 正这样想着,远空一道锋芒斩落,直接震退了山海图! 但见独行剑南安一身黑衣,锋芒环绕,手中惊冥剑寒光闪过,剑啸如龙。 「师叔?」 叶凌面色一喜,他想不到南安这么快就恢复了修为,实在高兴。 南安迈步来在近处,冲叶凌微微点头,随后厉声大喝:「我万剑神宗当年就是被你们这些狗贼给覆灭,叶凌乃我万剑神宗传人,谁敢害他,我南安与你们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除了几个早就看出端倪的人外,其他人全都脸色大变,当年万剑神宗因为出了剑祖,异军突起,将仙道七脉的风头都盖了过去,这才使得他们出手覆灭此宗。 若叶凌果真是万剑神宗的传人,那在这些宗主眼里,是必杀之人! 不过正在杀念酝酿之际,又是几道身影显化,正是东南九寇之中的长发道人,布慈,冷不防,算无遗,冥霄,任强。 长发道人依旧一副鬼怪样貌,可一身明微境修为不是虚的,便是古远对他也忌惮三分。 说话间,又是数道身影赶到,岂不正是东方海阁的阁中七仙,东方寂,文载道,空空罗汉,司马修,高天逸,钟成空,蔚然。 蔚然此刻一身修为达到不灭境巅峰,即将入天象境。 东方寂一身白衣,飘然出尘,看向古远,语气不咸不淡:「近些日子,诸位三教弟子对我东方海阁的散修有些不满,我便亲自前来,问问几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要我们几个去拜山门,挨个赔礼道歉啊?」 此言一出,段山海几个面色微变,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但也的确如东方寂所说,这些日子他们找不到叶凌,便对与叶凌有关的势力出手,引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空空罗汉双手合十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这事情非一朝一夕能够说清,今日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伤了和气。我们各自散去,来日再寻机会了结恩怨,如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暂息干戈论波涛 - 逐仚 - 青衣潇然 空空罗汉的话不可谓不及时,双方剑拔弩张却又百般顾虑,实际上这一场仗打不起来。只是空空罗汉开口,叶凌这边就落了下风。 段山海冷哼一声:“莫非要我放过杀子仇人不成” 空空罗汉摇头道:“非是要段宫主四大皆空,只是今日实在不是问罪之时,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楚,何必非要在一日间清算干净” 虽然空空罗汉说得直白又委婉,但三教宗主仍是有些不甘心。 古远手中盘古幡不断转动,面上却隐隐有再战之意。 但一旁的晴不弃却摆摆手道:“空空罗汉不愧是东南高僧,所言极是,慧明大师,你以为呢?” 慧明和尚笑道:“贫僧资质浅薄,尚不能理解空空罗汉之大智大慧,不过贫僧倒是觉得今日确非分个青红皂白的好日子。” 三教阵营中已有两家动摇,剩下的几家自然也要权衡。 说话间,两道流光飞来,正是泣血和安吟,二人虽然打斗了一番,但显然没有什么胜负。 泣血哈哈大笑道:“小娘皮,若是老夫当年巅峰之时,擒下你简直易如反掌!” 安吟咬牙切齿:“老魔头,你再敢口出不逊,我玲珑福地必与你不死不休!” “好好好,老头子等你们这群娘们儿能翻出什么大浪!” 一时默然,花源泉迈步走上前,笑着拱手道:“诸位,诸位,今日之事便由我万宝商会做个了断,都是小犬不争气,惹来一身麻烦,可毕竟是我儿子,非要跟着叶凌去死,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诸位今日也算是给我万宝商会一个面子来日必有重谢!” “哼!” 古远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剩下段山海等人也各自散去,三教各宗虽然退去,又岂会善罢甘休 眼看着强敌离去,花信风满脸堆笑道:“叶子,咱们赢了!” 叶凌苦笑一声,摇摇头不言不语。 一旁东方寂回头道:“你现在也学会了借势,看来在南域多有长进。” 叶凌笑道:“哪里是我的长进,是前辈的好女婿,徐弘想出来的办法,他告诉我在东域惹出大动静来,就要提前联系你们,以防不测,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今日定是难逃一死。” 叶凌的话倒也不全对,这法子是他和徐弘两人商议出来的,回到东域后让万宝商会帮忙联系各方。只是在东方寂面前,叶凌有意帮着徐弘表表能为。 只是东方寂闻言并不所动,在他看来,徐弘想要娶他女儿,还差得远。 潘玉霖道:“各位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解我天音阁之围,请各位前辈宗门一叙。” 站在外面实在不像话,众人便都跟着潘玉霖来到天音阁主峰大殿内落座。 潘玉霖辈分太低,自然不好上座,只把上位让给了东方寂,随后花源全,长发道人,泣血,空空罗汉,文载道等分列左右,叶凌和蔚然,潘玉霖,花信风坐在末席。 花源泉开口道:“叶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上了天象境就天下无敌了若是真这么简单,这世上哪里还需要这么多宗门势力,你问问九寇,他们哪一个不是搅动风云的人物,难道就不用弟兄帮衬了” 任强嘿嘿一笑,冲叶凌竖起大拇指:“叶兄弟,你比俺还厉害,俺可不敢这么高调,听说你还单枪匹马灭了无影宫真了不起。” “你就别夸他了。” 南安绷着一张脸,呵斥道:“我万剑神宗如今还剩几人你这般行径,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若如此能为,明日就打上太元山去,灭了古远老儿!” 叶凌忙起身恭敬一礼:“前辈们教训的是,晚辈知错,再不敢如此鲁莽行事了。” 东方寂笑着摆手道:“行了,既然他已经知错,倒也不用再多训斥,这人教人千遍难明,事教人终生不忘。有了这次教训,他想必会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日后该如何,我等还要有个说法。” 文载道点头道:“今日与三教对峙,我们已经无路可退,花会长,凭你万宝商会,可能受得住三教的反扑” 花源泉苦笑道:“实不相瞒,上一次为了救儿子,我家老爷子非要与三教宗门开战,到头来只是图一时痛快,现在各处分号被人家打击得生不如死,快要支撑不住了。” 在座的年长者都知道,万宝商会就是花家两代人花不败和花源泉经营起来的。花不败人如其名,性格刚烈,从不与人妥协,正是这般强硬的手段,打出了一片天地,当年的四大财神另外的三家,才最终与花家合并。 而花源泉知道当年花不败得罪了太多仇人,万宝商会不能做成举世皆敌的样子,做事怀柔,这才巩固了基础。上一次万宝商会派人攻打三教各处山门,的确不像花源泉能做出来的事情。 冷不防笑道:“叶凌如今也学会了借势,看来是沉稳了许多,叶凌你觉得如何?” 叶凌闻言一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我现在知道单打独斗是成不了大事的。所以这一次才请了各位前辈来帮忙。如今三教之意已经十分明了,因为我之过,他们不会放过我,还会迁怒到各位身上,在我看来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各位将我交出去,要么只有联合起来,对抗三教。” 南安道:“你是我万剑神宗的指望,如何能够牺牲你!” 花源泉点头道:“就算将你交出去,三教也不会放过我们,但有一事,东南秘境和白灵妖圣大墓,你究竟有何所得,理该对我们坦诚。当然,若果然有成仙之秘,你也可暂作说明。” 众人纷纷侧目,毕竟成仙飞升,乃他们毕生之愿,如何能够错过 但叶凌摇摇头:“晚辈的确没有发现此两处中有什么成仙之秘,不然又如何非守口如瓶,险些身死” 紧跟着,叶凌便将自己在这两处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众人听罢,一阵默然。 东方寂道:“想不到真有这样神奇的地方能够转化时空,难怪你这么快就修炼到了天象境。” 几位长者不乏羡慕,他们如今最缺的就是寿元,若是能够入那秘境修炼个几千年,说不定能够破境,再续一命。 花源泉道:“如此说来,的确怨不得你,是他们太想当然,加之你境界提升得如此之快,倒也容易让人将事情联想到一处。只是现如今你纵然说了实话,旁人也不会信,倒不如将计就计,就当你知道了成仙的秘密,还能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害你性命。” “只是我能逃命,却要连累诸位被三教敌视。” 南安等人闻言轻笑,泣血道:“你以为没有你,三教就不会敌视我们了我是魔修,自是不必说,便是东方海阁的散修,也入不了三教正派弟子的眼。” 东方寂点头道:“若非如此,上一回太元道宗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只是那一次暴露了太多问题,太元道宗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强。我东方海阁一盘散沙,的确不是对手。” “所以请各位前辈到此,便是想要寻各位的帮忙,眼下唯有联手才有胜算。” 叶凌道:“如今我问天宗虽然散了大半,但精英尚存,我师祖蹉跎道人已经破境明微,再加上今日的天音阁,东方海阁,万宝商会,阎王寨,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可此言一出,算无遗叹息道:“百里龙腾殷鉴不远,仅凭我等,只怕……” 叶凌却道:“若是如此,我们不如与妖族联合!” “妖族” “正是妖族,妖族如今正在对付西南来的域外生灵,可人族三教与之交恶,若妖族放域外生灵进来,正是生灵涂炭,我们不如与妖族联手,去西南长城驻守,则妖族必视我等为手足,可助我们对抗三教。” “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恩怨,只怕不是那么好化解的,更何况你似乎在妖族那里也搅动了不小的风云,把青鹏一族给得罪死了” 花源泉含笑看着叶凌,妖族的事情,他也有情报可以知晓。 叶凌尴尬一笑:“虽然与青鹏一族起了些冲突,但我和万兽盟早有了些香火,我抓了些潜入南域的域外生灵交给了万兽盟,白狐公子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会明白我的心思。” 花源泉欣慰一笑:“看来果真是长进了。也好,若是真能得南域妖族相助,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大殿内,一众强者还要商议商议具体的细节,叶凌因为有伤在身,就被花信风,蔚然带下去疗伤了。 ………… 太元山,仙家首山,灵气之充沛远超其他宗门,大概位于东域中心的位置,几大王朝的边境之上,方圆数万里皆归太元道宗管辖。 此刻的太元山正殿内,一众宗主掌门尽都聚会在此,还有来不及到的,便以望夫石传唤影像。 古远高坐首位,一言不发,段山海起身道:“诸位想必都知道了,叶凌如今与万宝商会和东方海阁勾结在一起,其势已成,若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我等只怕难逃一死。” 孙承宗的死和无影宫的灭门给了众人很大的触动,若是叶凌再成长下去,只怕会将得罪他的人一个一个都给屠戮干净。 晴不弃坐在一旁暗自窃喜,还在觅仙宗没有和叶凌结什么深仇大恨,回去还要告诫门下,不可与叶凌为难。 慧明起身道:“贫僧之意,还是该先下手为强,叶凌再强,也强不过百里龙腾,只要我等可以下狠心,东方海阁和万宝商会,断然护不住他!” 众人闻言,都看向古远,三教之中,到底还是太元道宗来拿主意。 可古远却摆手道:“多事之秋,只怕我们难有这个精力。” 有不明所以者,忙问缘故。 却见太元道宗一长老面色难看的走进来,道:“宗主,北海魔渊近来有异动,前时圣灵教派人去过。南域西南长城传来消息,域外生灵开始进攻了!” 此言一出,众皆色变!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论大义联合征调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高笼,天音阁重又回到一片幽寂。山林间有清风拂过,飒飒作响。一处道府门前摆放着石桌石凳,叶凌和花信风,蔚然正坐着对饮。 不多时,安排好东方寂等人的潘玉霖也匆匆赶来,面上难得多了些笑意。 叶凌看着潘玉霖一头白发,不由得叹息道:「都是我的连累,让天音阁落到这个地步。」 潘玉霖摇头道:「如何能够怪你?你们不知,我天音阁早在多少年前就被叫做青楼画坊,无他,只别的宗门势力都愿从我天音阁寻找道侣,可实际上,香火情没有攒下,这次不出事,天音阁也早就离心离德了,当初师父匆匆将阁主之位传给我,就是因为她老人家受伤,压不住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天音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怪你,是天音阁自作自受。反倒是没有你今日的护持,天音阁怕是毁在我手里了。」 花信风问:「老潘,今日之后,天音阁何去何从?」 潘玉霖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倒也因祸得福,那些怀二心的,这一次全都各寻出路去了,现在留下的也算是心志忠坚之辈,既然三教不容,我天音阁也不惧,便与叶子的问天宗结盟,与他们斗到底。」 叶凌略一沉思,问道:「花抠儿,你们万宝商会有没有能够搬山移海的道器,可以将天音阁群山搬到南域去。」 花信风眨眨眼:「你没喝酒多了?」 叶凌道:「宁长歌就有一件这样的道器,问天九峰就是这么搬到南域去的。」 「问天九峰搬到了南域!」 花信风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潘玉霖还是第一次听说,因此有些震惊。 「那就让宁长歌从南域过来就是了,我万宝商会恐怕没有这么厉害的道器。」 叶凌看着花信风一副就没有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你还真是抠门到家了,你真是你爹儿子?」 「我随我娘!」 「……」 潘玉霖笑道:「无事,若是需要撤去东域,我天音阁可以放弃山门,不就是几间房子,几座山么,只要人在,一切都可以重来。现在我天音阁弟子和长老加在一起,只有二百三十八人,转移起来也方便。」 潘玉霖的话听起来轻松,可实际上满是血泪。 叶凌举起酒杯,神色动容:「早晚有一天,让他们血债血偿!」 饮下一杯烈酒,叶凌又看向蔚然:「步家招亲?」 「还有四年时间。」 蔚然道:「我本打算在这四年内闭关苦修,争取破境到天象,这样把握更大一些。」 花信风闻言轻笑:「蔚然,你还真是单纯的可以,你以为他步风尘选婿,是为了挑一个厉害的角色?」 蔚然不由得一愣,眨眨眼:「愿闻其详!」 「步家联姻,向来都在北域三家内部,三家同气连枝,这才能够在北域屹立不倒,超然于五域之中。步风尘之所以这个时候放出为女儿选婿的消息,是看出五域之地各势力之间,或许有重新洗牌的机会,他想要寻找合作对象,这里面门道可大了去了。」 叶凌点头道:「所以徐弘当初才提议让蔚然加入东方海阁,成为阁中七仙之一。」 「但东方海阁一盘散沙,又困于东南海岛,与北域三家的处境一般无二。若步家想要将手伸进东域或者中域,就需要在三教中寻一家,我看选仙道七脉或者儒家四院的机会很大,当初他不就是想要和汇仙庄联姻么?」 闻听花信风之言,叶凌三人默然。 潘玉霖道:「花兄给我们说这么一通,难道?」 「不错,若是北域三家能够与我们联手,对抗三教的机会岂不是更大了一些?这一切厉害可就系 在蔚然身上,咱们可不能错过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蔚然不解:「可我该寻个什么身份,才能和三教大宗平起平坐?」 花信风笑道:「这就是我想说的,潘阁主,若是你们天音阁与叶子的问天宗合并,你可愿意?」 「这……」 潘玉霖默然不语,自家宗门与别宗合并,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他虽然是阁主,也做不了主。 叶凌倒是明白了花信风的心思:「你的意思是组建一个能够和仙道七脉,儒家四院相媲美的宗门,这样蔚然就有了螚让步家出手的筹码!」 「就是这个道理,到时候可以在问天宗设个供奉殿,我万宝商会花、钱、金、富四家家主,东方海阁阁中七仙,东南九寇都入内做供奉,这样的底蕴,步家也要衡量衡量了。」 叶凌与蔚然对视一眼,神色变得缓和许多。花信风所言是个办法,只是这需要天音阁的同意。 潘玉霖沉声道:「我回去和长老们商议一下再说。」 花信风道:「终究只是权宜之计,让潘兄入供奉殿也未尝不可,只要我们能把问天宗的底气和名声提起来,就不怕步风尘不动心。」 「我知晓了。」 几人又说了些其他,叶凌问起明骤雨,岳逐风还有江凡的下落。花信风道:「明,岳和师父闭关,说是要尽快提升修为,江凡自那日被追杀和秀才几个分别,就没有了下落,我派人去寻找,也没有寻到。」 「莫非……」潘玉霖想到不好的事。 花信风摇头道:「三教是不会下毒手的,他们恨不得抓一个能够要挟叶子的人,所以江凡不会被抓或者被害,只有可能是躲了起来,我们都找不到他,等时机成熟,他自然会出来的。」 叶凌点点头,虽然担忧,可现在还不是大张旗鼓去找人的时候。 酒喝得差不多,众人各自散去,每人都心事重重,好友相逢,并没有想象中的欢乐,反而席间话题充满了沉重。 第二天一早,众人齐聚天音阁大殿,潘玉霖拱手道:「昨日商议之事,我天音阁终究不能放弃宗门传承,只可与问天宗结盟,在下与阁中几位长老入问天宗供奉殿,不知各位前辈能否应允?」 潘玉霖的意见合情合理,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紧跟着花源泉起身道:「诸位,我这里得到了两件大事,其一,北海魔渊近期动荡不安,诸位应该都知道,魔族与圣灵教这些年来多有来往,想必是有大的举动。其二,南域长城外,域外生灵开始发动了进攻,妖族孤木难支,说不定会被攻破。」 空空罗汉叹息一声:「又是一场生灵之浩劫啊!」 冷不防问道:「三教对此什么反应?」 花源泉摇头道:「目前还不知晓,只是凭三教现在与妖族的关系,西南长城,他们只怕不会派人前往支援。」 南安冷笑道:「只怕他们打的心思是封住东域和南域的通路,让妖族和域外生灵去打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算无遗点头道:「这是损耗最小的做法。」 叶凌起身道:「但他们忽略了一点,妖族为何一定要与域外生灵对立?他们完全可以合作!据我所知,域外生灵乃是人族和妖族的两族联军,南域中天蚕宗已经和域外生灵勾结,若是妖族三宗也宣布加入,到时候对我人族将是灭顶之灾!」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变了颜色。花源泉道:「这个情报我倒是还不知晓,叶凌,你觉得妖族有多大的可能投敌?」 叶凌道:「我与徐弘商议过这件事,一致认为这是妖族选的第二条路,如果三教在后见死不救或是掣肘,他们就会与域外生灵合作。毕竟两害相权取其 轻,妖族中也有能人。」 「诸位前辈,我打算即刻前往南域,驻守长城!」 叶凌此言斩钉截铁,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 东方寂问:「为何?」 叶凌道:「为自己,也为五域众生。」 在座都是精明人,前一各理由自然是为了交好妖族,但后一个理由实在冠冕堂皇。 可他们没想到,后一个理由才是叶凌的真心,他真的想要救五域苍生,他知道若是让域外生灵进入五域,五域将不复存在。 哪知南安附和道:「我与你同去,覆巢之下无完卵,当年万剑神宗覆灭,我等苟活至今,已属不易,若五域倾颓,生民必有倒悬之危,我等也再无立锥之地。」 任强攥起拳头:「不知道那些外面来的东西能不能受得住俺这双拳头!」 冥霄更是眼神火热:「为妖族,我义不容辞!」 东南九寇自是同心同力,既然三人已经决定要去,另外五人便不会迟疑。 蔚然和潘玉霖也提出前往,既然叶凌要去,他们作为兄弟不会坐视不理。 花信风略一迟疑,也点头道:「若是战火纷飞,我们家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花源泉笑着看向风雷二老,二人尽都笑道:「老了老了,还能再疯一次?」 「我曾许愿不再杀人,现在看来,是要破戒喽!」 几人目光落在东方寂身上,东方寂道:「两族之争,人数不可缺少了,我东方海阁会召集散仙前往,妖族需开放通道,诸位也要多多召集人手才行。」 文载道言道:「还有一事,那便是三教的态度,三教若是不能派人相助,只怕凭我们和妖族,难以抵御域外生灵的大军。」 众人默然,三教的势力太强大了,几乎是五域之地百分之八十的战力,尽管妖族有很多种族,但论起战力,依旧不及人族三教太多。 如果没有三教的帮助,他们这一次注定失败。 叶凌道:「事在人为,关乎重大,说不定三教会良心发现,以天下苍生为念呢!」 可这话,众人却难以相信和认同。 商议定了前往南域的事情,花源泉和花信风在风雷二老的保护下先行离去,准备建立情报网络,再召集修士前往南域,阁中七仙留下蔚然,其余六人返回东南,同样为了召集散修支援南域。 东南九寇之八寇,还有泣血,与叶凌、潘玉霖等率领天音阁弟子先一步前往南域,往问天九峰汇合。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虚小聚暖中霄 - 逐仚 - 青衣潇然 西南之远,位在边疆。 一道道横断山脉阻隔,几乎无人无妖曾经离开五域,前往外界。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西南边疆筑起一道如龙长城,巍峨壮观。南域世代流传的那段谶语一直萦绕在妖族头顶。 虽然东南曾经有仙家说过,五域之外还有地域,生灵之外还有生灵。但五域已经足够广大,人族,妖族,乃至魔族,水族,都不曾关心过域外。 但此刻,西南长城之外,却已然出现了域外生灵的大军。 长城之上的一处殿阁中,万兽盟盟主袁凶,天羽宗宗主神光帝君,冷月妖宗宗主独首,三人列坐。 在下一壮汉甲胄满身,魁梧非常,正是袁凶的兄弟,袁魁,天象境修为,一直被派在长城守卫。 袁凶三人带领三宗的妖修强者才到不久,只见到长城内外诸多尸体,不由得心情沉重。 袁凶问道:「形势如何?」 袁魁道:「五日前,城外发起了攻势,人族与妖族都有,不过攻势不是很猛烈,应该只是一种试探。但尽管如此,我们也损失了许多族人,自我到这里以来,内外平安,无人会去练习守城之事,事出仓促,才会这般不堪一击。」 独首道:「毕竟谁也没有想到,那流传了这么多年的话,竟然真的应验了。说起来,这攻守之道,还是人族更为擅长啊!」..net 神光帝君冷哼道:「何必提他们?依孤看来,人族比域外生灵更为可恶!袁盟主,上次提到的与域外生灵结盟,攻占五域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袁凶摆手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组织各族人马,守卫长城,不可让域外大军越雷池一步!」 话音刚落,殿外鼓角声起,有小妖急匆匆跑进来:「不好了,域外生灵又开始进攻了,这次的阵势比上一次大了好几倍!」 几人面色微变,独首率先起身道:「正好,让咱们去会一会这些家伙,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能为,敢来进犯!」 袁凶三人也随即起身,一道向外走去………… 问天九峰,隐于红岭山脉之中,暂时无人发现其所在。外部也被徐弘几个弄出阵法遮掩,不灭境以下的人族和妖族修士难以看破。 这一日,叶凌等人自东域而至,来到问天宗内。 众人齐聚天玄峰大殿之中列坐,听了叶凌说起这一路所经历之事,徐弘摇着扇子笑道:「想不到叶子此去东域造出这么大的响动,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叶凌道:「如今不光是我,还拉上了东方海阁,万宝商会,天音阁一起与三教决裂,我等肩上的担子实在不小。」 「事在人为,我就不信三教能够一手遮天。诸位别忘了,三教可不是铁打的交情,他们之间的恩怨,可不比与咱们的少。」 任强笑道:「小秀才说得不错,俺看你可比俺哥哥冷秀才好多了。」 冷不防神色古怪,道:「我们这一次是为了增援妖族西南的,你们在南域,想必比我们更早知道此事吧?」 徐弘点头道:「原本外地还有一些妖族三宗的族人,可前些日子全都被匆匆召回内地,三宗还开出了价码,招募外地的一些妖族修士,估计就是为了前往西南守卫。」 「如此说来,战况只怕很激烈。」 「毕竟域外生灵实力强横,来敌规模想来也不小,不知凭妖族一己之力,能否抵挡。」 「不是还有我们嘛,此来就是要见识见识域外生灵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能杀三教的人,杀几个域外的畜生出出气总是可以的吧!」 算无遗道:「不可掉以轻心,知己知彼,才可百战不殆,虽然叶子跟我们介绍了一下域外的事 ,但还不够,若是不能真正打一次,无法彻底了解。」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准备三日后起程前往内地西南。 潘玉霖的天音阁被安排在源水峰暂住,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南安则出了大殿,告别其他几寇,前往了玄金峰,米天扬和申时度早就等候在山前,见了南安,痛哭流涕:「师祖,您的修为恢复了?真是太好了!」 「天不亡我万剑神宗!」 南安心中暗自叹息,千年积累,一朝丧尽,该怪叶凌吗?该怪陆沉吗?南安不知道,他已经不想再追究。 一朝修为丧尽,南安仿佛两世为人,心中多了许多感悟,那始终无法突破的境界门槛,这些日子似乎有了些松动,或许能够因祸得福,更进一步。 只是眼下万剑神宗只剩下二百多名弟子,为首的米天扬和申时度连不灭境都没有达到,距离复兴万剑神宗太遥远了些。 来到玄金峰山顶道场上,众弟子单膝跪迎。只是脸上神色谈不上多兴奋,不少人心灰意冷的心思掩盖不住。 南安摆手让他们起身,言道:「我辈剑修,岂因一时之败而颓丧!今日你们若是无法渡过这个难关,日后再难精进。不必灰心丧气,我宗虽然新败,但还有你们在,剑者,锋芒也!锋芒者,人心也!心之所向,一往无前,如何做,便在己心。」 「谢(太师祖)师祖教诲!」 南安随着米天扬与申时度走进大殿落座,米天扬问道:「师祖,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难道甘心做问天宗的附庸?」 南安微微皱眉:「弟子中对问天宗颇多怨气?」 米天扬默然,申时度苦笑一声:「虽然弟子们将前因后果说给他们听了,可终究里面有叶凌的干系,有些人还是看不惯他。」 南安也能理解,当初他也多叶凌多有怨望,如今倒是能够想开,若是没有叶凌,万剑神宗早晚成了圣灵教的囊中之物,自己千年功业,也将毁于一旦。 「此事我知晓了,你二人如何想?」 申时度叹息道:「不怪叶凌,是宗主他……」 想到陆沉,南安心中好似秋刀掠过,不愿多提及。 申时度看出南安心思,便转移话题:「师祖,我二人现在暂理宗门事务,但实话实说,宗门底蕴丧失殆尽,我们没有带什么东西出来,便是弟子们修炼的灵石都有些不够……」 话音未落,南安突然对门口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你也不是外人。」 叶凌闻言,迈步走进,冲南安拱手一礼,随后道:「是我疏忽了,自即日起,万剑神宗弟子登记造册,发给弟子令牌,可以和问天宗弟子一样领取丹药和灵石,宗门也会尽快发布各种悬赏任务,供弟子们积累仙材,历练修为。」 米天扬和申时度闻言,赶忙起身道谢。 叶凌暗自苦笑,宗门事务都交给了顾宁远和徐弘打理,他二人难道会忽略万剑神宗? 当然不会!他二人就是故意为之,让叶凌来做这个人情,帮助他收众人之心。二人要帮助叶凌登上领袖之位,一些必要的驭人之术,还是要施展的。 南安示意叶凌落座,随后开言道:「我希望你能接任万剑神宗宗主,你先别急着回绝,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日常事务会由米天扬和申时度去打理,这一次与三教抗争,赌的是性命,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带着他们躲躲藏藏了,万剑神宗能不能重振,全看这一次,你若是不愿,我会一直恳求。」 米天扬和申时度也赶紧起身:「叶宗主,请万不要推辞。我们万剑神宗到了今日的地步,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叶宗主,你不能眼看着我万剑神宗毁于一旦吧?」 叶凌闻言,默然良久,随后才勉强点头:「不若我只挂名副宗主如何?」 「不可!」 南安丝毫不给叶凌回旋的余地,叶凌无可推脱,只好应下。 南安随即带着叶凌来到道场上,召集弟子做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接过南安给他的宗主令,正式接任万剑神宗的宗主。 「等南域之事了,我带你去我宗宗门所在看一看。」 万剑神宗覆灭以后,遗留下了十万把道剑,虽然无主,却依旧杀伐严重,据说非剑道中人靠近,道剑会自行杀伐,因此无人敢近,号为葬剑山。 叶凌应下此事,又向着众弟子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玄金峰,来到源水峰。 源水峰上,天音阁众已经安顿下来,徐弘,宁长歌,顾宁远,潘玉霖都在。 见叶凌到来,说了些杂事,便唤楚时念出来。 楚时念羞红着脸,被叶凌牵起手,前往太虚峰。 太虚园内,陈炎和蹉跎道人似乎早就在等候,各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不似平常邋遢。 白无御领着小武,许诺,星妍,山介他们八个,一脸兴奋地等待着。 不多时,就见叶凌和楚时念的身影落于园中,二人向陈炎和蹉跎道人下拜见礼。 陈炎满脸笑意:「快起,快起,我们太虚峰没有那么多规矩。好姑娘,跟着叶凌这臭小子,委屈你了。」 楚时念闻言,微微低头,赶忙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福分。」 「若是他以后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叶凌在一旁微笑,自不会当真。 说着话,陈炎取出一块晶石送给楚时念:「师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晶石能够汇聚天地灵气,你修炼时将它摆在身边,事半功倍。」 白无御撇嘴道:「师父还说没好东西,这东西我和师兄都没见过。」 陈炎瞪他一眼:「就凭你也配?」 蹉跎道人取出一瓶丹药,道:「你根骨不算上佳,这枚丹药可助你重筑根基,至少也能修炼到不灭境了。」 叶凌和楚时念闻言一愣,忙大礼下拜,对修士来说,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蹉跎道人叫他们起来,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后山了。 随后,白无御带着众弟子也都给楚时念见礼,小武更是将师母喊得亲切。 楚时念一一应下,给了见面礼,当然都是叶凌提前给她的,她可没有什么东西可给。 众人欢聚,在太虚园摆了一桌,算是师门家宴。 唯有星妍微微红着脸,偷看许诺:「家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月下悠悠女容娇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月光如昼,晚风清凉,阵阵竹香弥漫,令人心神安宁。 太虚园中泛起一阵淡淡的灵雾,这灵雾乃是先天灵气所化,因十分浓郁才结成雾状,非常适合修炼。 白无御不知从何处得了楚时念的消息,带着小武他们赶工在太虚园另一侧建起一处精致道府,暂算做叶凌和楚时念暂居之所。 按照顾宁远的指示,他二人成婚佳礼不可马虎不办,为此会在问天九峰再选一处风水之地为二人建造府邸。 叶凌虽然不在意这些,但禁不住顾宁远一意孤行。他明白顾宁远有讨好之意,现在问天宗能够继续存在,其实只在叶凌一念之间。如果自己总是否决他的做法,只会令他不安,所以叶凌便不去理会。 小院清幽,陈炎和叶凌对坐着品茶,酒后一盏醒酒清茗,别有一番风味。 「当初去寻访珍岛坊师,那珍岛四友中便有一人嗜茶如命,若不是徐秀才在,我可过不去那一道关。」 叶凌笑着说起过往,似乎就在眼前。 陈炎抿了一口茶,突然低声问道:「楚姑娘可知道你和陆离的事?」 叶凌闻言点点头:「我没有隐瞒她什么。」 「你打算如何?难道你对她还有什么隔阂之处?」 叶凌摇头道:「我忘不了陆离,他永远会在我的心里。但对念儿,我也绝对是真心的,不会负她。」 陈炎暗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我原以为陆离一丧,你也会有和师父一样心灰意冷,好在……楚丫头是个好姑娘,师父阅人无数,不会走眼,你好好待她,鸾凤和鸣。」 「师父教诲,弟子感念在心。」 陈炎点点头,起身抻了个懒腰,道:「我这次就不随你们去西南了,问天九峰总需要人看守,正巧我这几日要闭关,你们走时不必再来寻我。」 说罢,陈炎闪身离开。 叶凌简单收拾了一下,拾步来在新起的道府中。 楚时念正打坐修炼,感觉到叶凌前来,忙起身道:「你回来了,可都忙完了?」 叶凌微微一笑,上前轻揽着楚时念道:「外面再怎么忙,我也要赶回家陪你才是。」 楚时念脸色一红,道:「我都是你的人了,哪里还需要你这花言巧语的来哄我。」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日月可鉴。」 「真的?」 「当然,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跳是不是一点儿没快?」 叶凌抓着楚时念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楚时念果然没感觉到叶凌心跳加快,不由得心中更为甜蜜。 月光撒在二人身上,好似披了一层月华,熠熠生辉。 若时间静止在此刻,世间便满是美好。 只是叶凌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楚时念莫要出声,紧跟着从储物道戒里取出来一个锣,一个闪身便来到窗前,反手打响。 锣声一震,窗外躲藏的小武,许诺等人被惊吓起身:「怎么了,怎么了!」 小武大喊大叫,随后便见叶凌站在窗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 几个小辈原本是要偷听闺房之事,现在出师未捷,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神情。 伊尾率先举手:「师叔,我坦白,是小武让我们这么干的!」 「嘿,你这只没良心的坏猫,分明是你拿话勾引我来的。」 「就是你,在师叔面前你还是承认了吧!」 「我也作证,是小武干的!」 「就是,就是。」 小武看着一个个将脏水往他身上泼,欲哭无泪:「师父啊,您可都看见了,他们平日里也都是这 么对徒弟我的,什么坏事都赖我啊,我真是活不了了啊!」 叶凌无奈一笑:「行了,想听师父我的墙根,你们还早几百年呢!赶紧回去睡觉,睡不着的就去修炼,真想听,早点找个道侣,自己听自己地去。」 说罢,叶凌将窗关上,剩下几个小妖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许诺和星妍身上。 二人面色瞬间一红,许诺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小武嘿嘿一笑:「下次就去听你的墙根!」 众人哈哈大笑,各自散去。 许诺和星妍相视一眼,都低头不语。星妍说要回去修炼,便要离去。 许诺突然想起师祖告诉他的话忙道:「星妍,今儿晚上月色这么好,你能和我一起修炼吗?我对我们一族借月华修行的法门还不是很精通。」 星妍听了,犹豫片刻才点头,跟着许诺去了。 屋子里,楚时念听说了外面的动静,道:「这些孩子,真是淘气。」 叶凌笑道:「谁都有个好奇心,这倒也怪不得他们,我记得我小时候也跟着三弟一起,去偷看女孩子洗澡,哈哈哈,差点被抓住,结果被我大哥打了一顿。」 楚时念抿嘴笑道:「活该,让你不做好事。」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干点正事了。」 闻此言,楚时念脸上一红:「什么……什么正事?」 叶凌见她如此,无奈笑道:「师祖不是给了你一颗丹药么,你今晚将它服下,我助你吸收药力,这样你的修为应该能更进一步,对日后修炼也大有裨益。」 「啊,我知道了。」 楚时念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取出丹药,盘膝坐下。 药力入体,瞬间游走经脉,引得楚时念肤色泛红,看起来十分痛苦。 叶凌在旁,以道力笼罩住她,随时观测她的情况,并帮助她一点一点吸收转化药力。 夜色渐深,月色撩人…… 翌日清晨,叶凌从屋内走出,身后跟着神采奕奕的楚时念,昨夜在叶凌的帮助下,她成功吸收了大部分药力,修为已经达到了凌虚境后期,不需多长时间便可入盈冲境。 「我要去天玄峰一趟,后日便要前往西南,事务很多都要处理。」 楚时念点头道:「外面的事务我不懂的,帮不了你什么,可千万不要累着。」 叶凌微微一笑:「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今儿晚上咱们再办正事!」 话音刚落,叶凌飞快地在楚时念唇间啄了一下,这才离去。 楚时念羞红了脸,望着叶凌的背影,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 天玄峰大殿内,顾宁远正和徐弘,米天扬,宁长歌,潘玉霖坐在一起商议什么。 见叶凌到来,顾宁远道:「师弟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来着。」 叶凌也不与他们客套,径自坐下问:「师兄要找我有何事?」 「你如何做了万剑神宗的宗主?」 「这个……是南安师叔的主意,我推脱不得。」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也不过问,不过你既然接了万剑神宗的宗主,这问天宗的宗主也要由你来当,你不得推脱!」 叶凌似乎早料到有这一手,并没有太多惊讶。 徐弘摇着扇子笑道:「叶子,你也不用多想,不过是换个名头而已,宗门事务依旧由顾宗主来处理,现下我们就靠你为纽带,连在一起,所以你来当问天宗宗主是合适的。」 宁长歌笑道:「其实应该把蛮族的族长之位也给你,不过现在蛮族都加入问天宗了,这个族长之位倒也没什么用了。」 叶凌无奈地耸了耸肩,既然几人都这么说,自己也不再推辞,点头同意。 「还有一件事,去西南边城的人选,该定下了。」 徐弘道:「宗门弟子和长老,我觉得可以将其当做一次历练,并明确告诉他们,有可能会丢了性命。宗门可以发布任务悬赏,我们从妖圣大墓里得到的许多道藏,应该足够用了。」 叶凌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对于徐弘做的决定,他无条件支持。 第二日,顾宁远就召集了宗门众长老弟子举行仪式,叶凌接任问天宗宗主之位,顾宁远则退居为副宗主。 顾宁远明白问天宗现在靠的就是叶凌和他的关系,所以在得知叶凌接任万剑神宗宗主的时候便很是着急,生怕叶凌会弃宗而去,这才有此举。这可不是单纯的换了一个称呼,而是切实将叶凌与问天宗绑定。 除了宗主之位变换外,还宣布了问天宗与万剑神宗、天音阁、万宝商会、东方海阁结盟的消息,众人听了一阵兴奋。万剑神宗和天音阁不必说,万宝商会和东方海阁那可是五域一等的势力,往日的问天宗哪里能高攀得上。 此外,便是问天宗设立供奉院,东南九寇等人全部成为供奉,这一条消息更是炸裂,让问天宗弟子格外兴奋。 宁长歌在一旁不由得苦笑:「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排除出三教了,会作何感想?」 旁边潘玉霖笑道:「惊慌,然后各寻出路,我天音阁已经经历一次了。不过问天宗似乎前次跑过许多人了,大概不会再有了。」 「难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里面也保不齐有爱惜自己的,不会陪着我们一起送死。」 最后才是出征西南,顾宁远许诺每位弟子只要斩下一个域外生灵的首级便可换一块上品灵石!长老们若是能够斩杀同境界的域外生灵,奖励更为丰厚。 这一消息才彻底引爆了当场,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已经有不少弟子当场表示愿意前往。 隔日清晨,自问天九峰中,一众队伍驾驶着飞舟,往西南而去。 这一次问天宗几乎是精锐尽出,宗门里只有顾宁远,陈炎,蹉跎道人与一些闭死关的长老和境界低微的弟子留守,凌虚境及以上修士几乎是全部出动。.z. 连银翎也随往,她言道:「你们人族尚且不畏生死,我身为妖族,更不可退缩。」 向西途中,叶凌还去拜访了环龙与碧空,希望他二人能够同往,可惜被拒绝了。 能够在外地修炼到这等境界的大妖,心智岂是常人可比,趋利避害高于一切,便是妖族毁于一旦,他们两个也将无动于衷。 叶凌无奈,只好作罢。 一行飞舟越过断崖深渊,进入内地,却见到内地的妖族正在迁徙,他们的方向分明就是外地! 飞舟上,徐弘眉头一皱:「不好,看来西南边城要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百战生死尸骨高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军气横山古城雄,兵销魂断百战空。展旌万里敌云纵,戍马重关扫秋风。操戈大荒争生死,控弦塞外浴血中。可怜白骨归西地,丧士源自南北东。」 西南边塞,雄城万里,一望无际。 城墙之下,横尸如山,血流成海,不敢名状。 夕阳渐没,城外大军如潮水般退去,冷冷秋风漫卷旌旗,令人感叹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城头上多是被破坏的断壁残垣,趁着敌军暂退,无数后勤的低境妖族跑上城头搬运尸体,修补城墙。 守将袁魁手中一杆丈八大刀,此刻正支撑着他疲惫的身躯,不至于倾倒。每一个来到城头防御的妖族修士都会耗尽一身妖力,才会转身下城休息,但他身为守将,一刻不能离开值守。 妖族不似人族,有纯熟的兵法,训练有素的士卒。妖族完全是一盘散沙式的打法,若非是妖族三宗的强者不断出手,防线已经被攻破了几回。 袁魁身后,白狐公子白浔不知何时来到城上,言道:「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替你盯着。天色已晚,他们今日想必不会再攻城了。」 袁魁慢慢收起刀,将头顶缨盔取下,转身问道:「三宗可商议出了什么办法?」 「争议很大,尤其是这几日各族伤亡惨重,族长们都生了火气,争论不休。」 袁魁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迈步下城去,可刚到阶梯口,突然问白浔:「你的意见呢?」 白浔道:「与域外妖族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袁魁听罢,摇摇头:「但愿你是对的。」 袁魁走下城墙,来到城中的主殿外,看守上前搀扶之际,就听殿内已经吵成一团。 袁魁示意侍卫们不要出声,他缓缓走到殿门处,开了一道缝,观察里面的情形。 只见殿内此刻有三十多人,尽都是三宗中实力强横,能说得上话的强族,袁凶,赤乌,独首三宗宗主也赫然在列。 就见一老者拍案而起,厉声喝道:「人族与我们这般仇视,我们为何要用自己族人的命,替他们挡刀?我看我们就和域外生灵谈判,开一道口子给他们,到时候除了南域,其他四域随他们占据,我们不与他们为敌,我不信这样的条件说不动域外那些东西。」 又一中年人,起身道:「此举恐怕是引狼入室,这些域外生灵如此猛烈攻打边城,可见对五域之地的垂涎,若是放他们进来,要么臣服,要么依旧是鱼死网破,只怕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现在不放他们进来,我们一样被耗死在这里,直说,你是想现在死还是以后死?」 「哼!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既然你胆子这么小,自去外面给那些域外的东西当狗,我看看你能得什么样的骨头!」 「混账,便是你爹也不敢与老夫这么说话,你这小辈真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先教训教训你!」 「来啊,我打不过外面的我还打不过你?」 「够了!」 袁凶呵斥一声:「大敌当前,你们倒在这里窝里斗,难道还嫌族人死得不够多?」 二人默不作声,各自瞪着彼此坐下。另一边,龙马族长龙吟道:「说来说去,症结还是出在人族身上,若是人族能和我们摒弃前嫌,一致对外,那这些域外生灵必不在话下,关键是如何能够让人族出兵。」 「人族岂会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比域外生灵好不到哪里去,只想着隔岸观火,早晚会引火烧身。」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便是不去可怜人族,我们也要自救,没有人族的力量,我们显然打不赢这一仗。」 独首道:「我们早 就派人去人族那边了,可是人族却说什么北海魔渊异动,他们要警惕魔族卷土重来,没有人手来帮忙。」 此言一出,殿内一阵怒骂之声: 「果然都是浑蛋!人族已经烂透了,根本不可信!」 「不用他们,我们自己干!」 「大不了城破妖亡,让他们人族与我们一起陪葬!」 袁魁靠在门边坐下,丧气话他听的多了,只是于事无补,徒费口舌。 殿内的争吵不绝,城墙上却突然响起了号角声:「敌袭!」 袁魁第一时间闪身冲向了城墙,殿内的众妖也陆续赶往。 城墙之上,妖族在不断运动,各自守好岗位。遥望城外,一道黑线由远及近,不断扩展,再仔细看去,只见那队伍之中,人族与妖族混杂。 人族身披铠甲,端坐马上,个个都是勇猛的骑士,只是他们的相貌与五域人族不同,鼻梁高挺,金发蓝睛,竟似妖族化形。而那些域外妖族则相貌更为可怖,或獠牙高耸,或矮小绿身,或半面腐烂,或骷髅披尘,当真是奇形怪状,令人作呕。正是: 「域外来敌生不祥,貌若魔鬼心更脏。但闻杀伐遭厌世,不见仁义有纲常。口喊救赎去,实存恶肚肠。相逢决一死,奋起保家邦。屠尽番鬼自功业,便是五域好儿郎。」. 城墙之上,望着城外那些域外生灵,一火狮族的族长冷笑道:「与他们合作,倒是真见识了地狱景象,那死后害人的小鬼,只怕也就长这个模样吧?」 旁边龙吟道:「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存在看来这世间生灵死后,自可魂归极乐,升入天堂,并无地狱可去。」 「为何并无地狱可去?」 「因为这世间便是地狱!」 说话间,城外的队伍响起了鼓乐之声,紧跟着就见原本昏沉的天空突然被一阵光亮席卷,夜色转眼间换成了白昼! 「这怎么可能!」 「移天换日,这已经不是我辈修士能够做到的道法了!」 「看来那域外生灵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但见远空之上,乐声大噪,花雨弥漫,一道神光直冲天际,紧跟着便见一道队伍靠近。在前有白金骑士开路,两旁有都主教执旗,中间四人抬着一辇,上头端坐着一中年男子,身披金纱,头戴圆塔金冠,脖颈间挂着宝石,十字架。手中一杆宝石权杖,气势恢宏,道韵万里! 在他身后,是八名红衣大主教随行,一个个修为皆在明微境,身沉大道之中,深不可测。 但闻一人用五域能够听懂的话开言道:「教皇驾到!」 城外各族悉数跪拜,面色上满是虔诚。 白狐公子道:「想必此人便是域外教门的教皇,雅康及。」 教皇冲着域外生灵们招了招手,一道道神光落下,让他们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恢复了许多,不由得激动。 「主的光辉始终照耀着你们,你们是天下第一的勇士,你们的职责便是将主的福音传播到世界的任何角落,让这神光驱散人间的黑暗!」 教皇的一番话,让域外生灵们士气高涨,喊杀声撼天动地! 城墙之上,众妖族微微有些色变,一下来了八个明微境强者,仅凭长城现在的守卫还不足以抗衡。 袁魁见状,立马起身在城墙上踏空游走,高声大呼:「不过是域外的皇帝老子来了,有什么可怕的,看他一副珠光宝气,没事找抽的样子,不过是个吃喝嫖赌的蠢货!他这样的能当皇帝,咱们兄弟哪个不能?」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暂时驱散了心中的阴霾,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 但见一红衣主教踏空靠近,袁凶三宗主也立即飞起对面相迎。 那红衣主教开口道:「你们都是主的孩子,只是魔鬼遮蔽了你们的双眼,腐蚀了你们的心灵。只要重回主的怀抱,一切罪孽都将得到救赎,若是继续负隅顽抗,等待你们的,只有永恒的地狱和无尽的痛苦。」 袁凶破口大骂:「少来这里装神弄鬼,用不着什么魔鬼,你们就是世间最邪恶的魔鬼,今日杀尽你们,天下再无地狱!」 那红衣主教无奈叹息,转身回到教皇身边,但见教皇站起身,来在宝辇之外,手中权杖一招,漫天道韵不断激荡,神光在他头顶生成,紧跟着激射向三妖。 袁凶三人见状,各自施展道法抵挡,但见一道闪光耀目之后,三妖身形被震退出去,险险站稳身形。 教皇康雅及乃是合道境修为,在五域之地被称为半圣。已经是半步圣人的地步,只要迈出最后那半步,就能够破界飞升。 与他境界修为相近的,明面上也只有大雷音寺的归业尊者了。据说东南九寇之首的九霄老怪原随云也是这个境界,但并没有被证实。 此刻袁凶三人不过明微境修为,在合道境教皇面前,竟然只能承受住一招,实在可怕。 若是教皇亲自出手,长城防线顷刻可破! 但只这一招过后,教皇便重新回到了宝辇坐定,似乎并没有要继续出手的意思。 与此同时,八位红衣大主教上前,向着城墙而来,城下的域外生灵大军也响起鼓角声,开始了攻城! 「各部队就位,不许慌乱!」 八大明微境大能在上,底下小妖哪里能不心惊胆战,握着武器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半空之上,诸妖族族长踏空而上,对峙八大红衣主教。只是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只在天象境,面对八个明微境主教,力有不逮。 但见其中一主教两手高伸,手中一杆权杖猛然间落下,一道道神光便激射向城头,好在几位天象境族长联手抵挡,方才没有过多死伤。 袁凶三人虽然抵挡教皇受了伤势,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忙上前拦住三位主教,远离长城打斗。 剩下的族长们也各自寻找对手。各妖族之间仍是不肯尽全力,这才导致现今高手不足。 白狐公子和袁魁留在城头指挥战斗,城外大军望城而攻,城头上各种兵器,道法轰入敌阵,炸死无算。 猛然间,十位天象境紫衣宗主教从大军中冲向城头,袁魁见状舞刀来挡,却双拳难敌四手,两个宗主教便来到白狐公子面前!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急相援兵退如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城头之间,两大天象境紫衣宗主教左右将白狐公子包围,手中各执法器十字架,口中默念法诀,神光辉映! 白狐公子手间寒气四溢,顷刻之间三种道力对撞在一处,白狐公子敌不过二人,被震退吐血。 「不好!」 白狐公子心头一震,不知何时,一天象境圣骑士冲到近前来,只见其人一身紫金铠甲,手中巨剑闪耀寒芒。 白狐公子反手要来阻挡,不料两个紫衣宗主教再次施展道法,道力将白狐公子缠住,动弹不得。 巨剑高高举起,冲着白狐公子斩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锋芒破空而至,那圣骑士根本没有抵挡之力,竟被锋芒斩成两段,身死道消! 紧跟着又是一道剑气纵横杀至,两大宗主教被席卷,手中十字架双双爆裂,身子也跌落城头,生死不知。 白狐公子回头看去,只见叶凌和南安并肩而立,锋芒毕露! 在他们身后,冥霄化作鲲鹏巨身,飞至城外掀起汹汹大浪,席卷域外大军。在他背后,任强一跃而下,身子化作十丈巨猿,双拳砸落大地,震得一道道裂缝让域外生灵一个个跌落进深渊,惨叫连连。 又两道血光在人群中穿梭,血雾无情的收割性命,正是泣血和御无邪师徒。 「嘎嘎嘎,这真是老夫美味的餐桌啊!」 远空之上,长发道长一双干枯的双手随意抓弄,时空变幻,转眼来到明微境强者们的战场上,一道神光便拦下两个红衣大主教,打斗起来。 原本与之对战的八个天象境妖族甚为诧异,但随即便投身城墙的防御,拦下了肆虐而上的宗主教和圣骑士,形势一下子逆转过来! 白狐公子再左右看去,小武与山介等八人神威大作,独守一段城墙,小武更是与两个圣骑士大战,不落下风。 另一边,潘玉霖指挥天音阁弟子结成大阵,乐器响动,道力随着声波向外攻伐,令域外生灵不能靠前一步。 万剑神宗弟子在米天扬,申时度二人率领下,结成剑阵,杀气纵横! 问天宗各峰弟子彼此配合,结成小阵法,令域外生灵无还手之力。 一时间,长城防线,固若金汤! 白狐公子看向叶凌,微微点头。叶凌冲他一笑:「当年活命之恩,我一直不敢忘却。」 随后,叶凌高声大喝,声传万里:「五域人族今日与妖族共同御敌,不得全胜,不退一步!」 「万胜!万胜!万胜!」 妖族大军瞬间气势高涨,攻击的势头也越发凌厉起来,令域外生灵难以上前一步,原本攻上城墙的一众人马也被打退回去,圣骑士和宗主教也陨落了数人。 南安一剑斩落城外,不知有几万域外生灵就此陨命! 半空之中的教皇从宝辇走下来,一身合道境气势在不断攀升,整个苍穹都为之战栗! 叶凌和南安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气势,南安皱眉道:「那教皇果然是合道境,半步圣人的修为,只可惜大哥不在,不然岂容他放肆!」 从南安口中,叶凌才得知这九霄老怪,果然有合道境修为! 「若是由他亲自出手,只怕我们一个都活不成!」 叶凌横剑在前,思索着对策。 正这时候,徐弘自城后飞来,忙对叶凌道:「叶子,南安前辈,速按我说的去做!」 二人闻听徐弘传音,南安随即退身回去,叶凌则闪身上前,冲着那教皇道:「教皇冕下,在下叶凌,这厢有礼了。」 雅康及教皇闻言,面上泛起一丝笑意:「你是我见过最有礼貌的土著,你有什么话要说?」 「教皇冕 下,我知道你们攻打五域的目地,我也相信你们虔诚地信奉你们的主,但很遗憾,五域远超你想象的强大,今日你如果贸然出手,必然会丢掉性命。」 「你的话我并不能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包括你在内,如果我想,你活不过一秒。」 「我自然相信教皇冕下你有这样的力量,但五域之中有上古流传下来的圣器,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我觉得您是无法抗衡的。」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害怕?我承认你有一个伶俐的嘴巴,但仅凭你空洞的话语,是无法救下你的性命。」 说着,教皇便要动手。 但就在此时,自城头处飞出来那一尊道壶,神光笼罩,道韵横空,周围无论是五域妖族还是域外妖族,都被这炼妖壶的气势所慑,一动也不能动。 下一瞬,道壶中放出混沌之力,域外妖族的大军不断被吸入那道壶之中,不知生死! 域外大军立时大乱,有宗主教和圣骑士要上前攻击道壶,却被道壶的道韵震退! 叶凌道:「教皇冕下,您觉得以你的能力,是否能够赢过这尊道壶?实不相瞒,这样的圣器,我们还有很多。」 话音刚落,城墙内一道又一道神光升起,直冲云霄,那一股股道势凝结在一起,便是教皇也皱起眉头。 叶凌心中暗笑,面上叹息:「教皇冕下,我们五域各族与你们域外一般,都是爱好和平的生灵,没有必要为了一点事情就拼得你死我活,这岂不是背离了你们远征到此的初衷?」 「主是慈悲的,即便是对待迷途的孩子,也会有引导的耐心。教皇冕下,我们不如暂时休战,再行商议如何?」 雅康及默然片刻,点头道:「你很好,你的话都是真的,你也了解我们的信仰,你说得没错,我们应该和平共处,主不会放弃教化你们。如果你愿意,我将亲自为你洗礼,现在,让我们双方回到最初的状态吧!」 话音刚落,域外大军在教皇的一声令下,如潮水般退去,半空之上强者们的战斗也告一段落,明微境强者并没有伤亡,只有天象境及以下的修士,双方各有死伤。 教皇看着叶凌,微笑道:「我们会继续住在山的另一边,在这里我代表教廷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或许因为你,我们双方将不需要经历战火的洗礼。」 「我十分荣幸,教皇冕下,我也希望双方能够不以武力解决问题,天下的生灵都是主的孩子,我们其实是一家人。」 雅康及连连点头:「主的光辉将永远庇佑你!」 说罢,教皇带着诸位红衣大主教也转身离去。 城头上,不知谁问了一句:「我们……赢了?」 紧跟着便是一声声呼喊:「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叶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徐弘这一计将教皇吓退了,不然这一战又要多死多少人啊! 回身到城头上,见宁长歌,李周,徐弘,南安,白狐公子几个都在。刚才正是徐弘定计,白狐公子和南安帮助宁长歌一起催动炼妖壶,显示出了威力。随后李周不知是怎么做到,弄出一个又一个惊天道势,让教皇以为天阶道器还有许多。 总之徐弘这一招惊吓效果很不错,为他们争取到了很多时间。 不多时,袁凶几个也从空中回到城头,有几个妖族族长神色古怪,没想到真的有人族来增援。 袁凶见了叶凌,不由得好笑:「怎么又是你,你不是正在被人族通缉吗?」 叶凌笑道:「正因如此,我到了这里。眼下人族还没有决定增援,此番来的是我问天宗,天音阁与阎王寨。这之后与我们结盟的万宝商会,东方海阁也会陆续派人来增援。 」 一妖族族长怒道:「凭你们几个又有什么用?现在你也看到了,域外生灵强横如此,若不能阻挡,到时候大家都得玩儿完!」 叶凌闻言冷声一笑:「你们妖族又何尝不是藏着掖着,难道整个南域找不出一个合道境半圣来?今日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吓退了那教皇,城破只在刚才!你说得对,域外生灵攻进来,大家玩儿完,可别在说这话的时候,将自己摘个干净!」 白狐公子见状,连忙打断争执:「行了行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城内大殿中再商议。」 说罢,众人便来到那城中大殿,后续城墙的工作自有袁魁处置。 来到殿中,叶凌先说了一下刚才吓退教皇的方式,并道:「虽然短期内他们不会再来攻打,但绝不会善罢甘休,想必这些日子他们会调集更多的强者前来,下一次再来攻打,我们若还是今日之势,必败无疑!」 众人默然,白狐公子忙问:「你们人族可有什么好办法?」 叶凌目视徐弘,徐弘起身道:「为今之计,妖族三宗不可再吝啬实力,若长城真被域外生灵攻破,我等再无安生之日。还有便是仙器,据我所知,三宗皆有至宝,也需要请到此地坐镇,以防不测。」 「只有我们妖族在这里血拼,你们人族坐享其成吗?」 「自然不是,今日战况之惨烈,我们已经亲眼目睹,实际上就算教皇没有出手,战场形势也在逐渐对我们不利,时间一长,我方必然溃败。所以我们会尽快回到三域,劝说人族前来共守长城。」 「笑话!」一妖冷笑:「就凭你们,能够说服三教?」 徐弘摇着扇子,道:「眼下只有这一条生路,即便是九死一生,无论我们能否说动三教,也会回来与妖族共存亡!」 李周起身道:「小道不才,愿意返回东域,劝说道门。」 徐弘点头道:「我为儒家弟子,自然由我前往中州。对了,金蝉子可还在天妖城?」 白狐公子摇头道:「他已经在一年前离开,继续往西域去了。」 「还需要有人前往西域,算了,只要我们能够说服儒、道两家,佛门自然不在话下。」 「事不宜迟,我们这几日便会出发。」 徐弘看着袁凶三人,虽然前面有一些争论,但真正有决定权的是三宗宗主。 袁凶三人相视一眼,独首道:「说服三教谈何容易,需要我们帮你们做什么?」 徐弘摇头道:「不需要,我们自有办法。」 袁凶道:「三弟,你随他们一起去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南域明暗分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入夜,一轮圆月高悬。 城头之上,挂有红灯,映照出一片血红。城外群山漆黑如魅,看不清轮廓。 叶凌与徐弘,白狐公子白浔走在城墙之上,不时得夜风吹拂,送来一股肃杀之气。 叶凌笑道:「当初我在大乾王朝时,也随着兵士守卫一座边城,只那时丝毫没有今日的惊心动魄。」 白浔道:「今日大殿中的事你们不要在意,人族与妖族毕竟仇视了这么多年,想要让他们相信你们的话,并不容易。」 徐弘道:「信与不信,却也无妨,只要不在关键时刻拖后腿,便由着他们去骂,我们只当没听见就是了。」 叶凌点头道:「外敌当前,没有精力内耗了。」 「你真觉得域外生灵这次会消停一段时间?你好像对域外之人很了解。」 「我不是将抓获的那几个域外鼠妖交给你们万兽盟了么,你们没有细细拷问?对了,他们现在何处?」 白浔无奈一叹:「根本没容得我多问,就被一众族长带来边城,斩杀祭旗了。」 徐弘与叶凌相视一笑,徐弘道:「看来没有人族帮衬,这边城一日也守不住。」 白浔深以为然,之前的几次进攻,域外生灵不过是试探,并没有出动太多的强者,今日教皇只一露面,就差点破城,若下一次再来,只怕他们难以抵挡。 叶凌看出白浔的忧虑,言道:「我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域外生灵虽然号称勇敢,实则并不愿意牺牲自己,今日教皇被我们吓退便是明证。只是他这一退,会回去召集更多强者,下一次人族不能派人前来,你们也无需继续守城,放他们进来就是。」.. 「何意?」 「若到了这个时候,我人族还不愿意放下恩怨,那五域也不必再守着了。你们妖族也没必要白白牺牲。」 论起对人族三教的仇视,叶凌可不比妖族更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弘道:「所以我们明日一早就会出发,前往中域,李周已经动身走了,只不过我对他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东域仙门,多求逍遥,看重自在,或许不会在意异族入侵。倒是中域有诸子百家,以儒家为首,以天下苍生为念,或许不会推阻?」 「读书人?哼!」 徐弘冷笑一声:「仁义道德满口,男盗女娼满腹!同为圣人门徒,我羞于和他们为伍。」 叶凌无奈摇头:「都说你不合群,原来你是卓尔不群!」 「哈哈哈,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叶子!当浮一大白!」 「好啊,我这里有大乾边城的烈云烧,此情此景正合适,白狐公子,不知酒力如何?」 「哈哈,到此杀伐之地,怂人也当平添三分血气,何况几杯水酒?」 「来来来,满饮饮此坛!」 「哈哈,好酒,再来!」…… 离边城更西的群山之后,便是域外大军的驻地,不少懂各地抓来得奴隶正在建造房屋,供大军长期居住。 今日一战,他们也看出来与五域之战,恐怕要旷日持久了。 在一处简易的木制营房中,教皇雅康及端坐在中间,左右各是八大红衣主教,迎面又是三位身着赤金铠甲的神骑士。神骑士修为与红衣大主教一样,同在明微境。 今日的大战,三位神骑士在指挥军队攻城,因此没有参与强者之间的战斗。 一红衣主教出言道:「教皇冕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今日原本就能攻破那座高城,您为何突然下令撤退?」 雅康及道:「你等在远空之上打斗,没有感受到那城墙上强大的力量,他们拥有圣器,而且是许许多多的圣器 ,如果再贸然攻打,我们的子民会死伤惨重。」 一旁的一个大胡子神骑士点头道:「教皇冕下所言极是,今日那五域的人使用了一件圣壶,瞬间就收走了我们数万的勇士,正是因此,我们的阵型大乱,没能及时攻上城墙。」 另一个红衣主教问道:「难道我们要放弃这里?」 「当然不能放弃,主的光辉是无处不在的,只是我们还不能贸然去进攻。我已经派人传信前往各处王国与分殿,让他们派遣贤明的长者与威力巨大的圣器前来,我们要拥有压倒性的力量,使五域再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心。」 众人纷纷点头,又一红衣主教道:「不过这段时日,也不能让五域的妖族有喘息之机,可以让已经皈依我教的那些教民在南域做一些事情,不求有多大的成果,只要造成些许混乱即可。」 雅康及笑着点头道:「甚好!」…… 翌日清晨,叶凌,徐弘,白浔,宁长歌,潘玉霖,小武,许诺,伊尾,山介九人便离开了边城,前往中域。 临行前,徐弘对袁凶三宗主道:「域外生灵近来若是再没有攻城的举动,那诸位便要小心后方。」 袁凶忙问:「何意?」 徐弘解释道:「听闻天蚕宗已经臣服于那教皇,前时就有袭击天妖城的举动,这一次想必也不会安生,不给我们喘息之机,在南域搞一些破坏,三位宗主需要早做打算。」 神光帝君一向高傲,冷哼道:「一群虫蛊之辈,若是敢轻举妄动,孤定要他们好看!」 徐弘笑了笑没有多言便离去。 待一行人到了半路时,徐弘对白浔道:「白狐公子,你需要留在南域。」 「为何?」 「三宗宗主刚愎自用,定会被天蚕宗激怒,到时候做下什么不智之事,白白便宜了外人。你现在名义上已经随我们去了中域,会让天蚕宗失于提防,到时候你在南域布置一番,不说将他们一网打尽,也可将其重创。」 白浔眼前一亮,点头道:「此言有理,如此,我便在到天妖城时,暗中留下。」 等到了天妖城,牛武前来迎接,因为天妖城中大部分战力都去了边城,牛武才被留下镇守。 叶凌等人难得休息一日,在天妖城中逛了逛,竟见到不少妖族已经成了和尚打扮,开始修习佛门法术。 徐弘摇着扇子道:「看来金蝉子成功了。」 「弘扬佛法,功德无量!」潘玉霖感叹一声。 徐弘却道:「没那么简单,佛门这是在掠夺妖族的气运,可惜啊,若不是有域外生灵的进攻,妖族三宗必然会解决此事,结果现在……佛门当真是好算计!」 叶凌默然,他已经不愿意理会这种事情,但他希望佛门能够看在妖族成为他新的信仰之地的份上,能够出手相助,击退外敌。 几人在天妖城休息一夜,这才重新登上征程,不过天妖城中有传送阵法,可以直达内地与外地交界的断崖深渊,省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叶凌他们离开,白浔自然留下,坐镇天妖城,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的布置…… 却说叶凌等人离开内地,一路不停地驾驶飞舟回到了红岭山脉。 问天九峰间,此刻正在大兴土木,原来是万宝商会派人正在修建传送阵法,若是能够以此为中转站,再和断崖深渊处的传送阵法结合,就能够直接传送到天妖城。 天玄峰大殿上,被派来建造阵坛的花信风听了叶凌几个说起大战的经历,不寒而栗,道:「若是如此,我们还是不要再管了,你们都入我万宝商会,天下亡了,也伤不到我们这些买卖人。」 徐弘笑道:「花抠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也太 没骨气了。」 没等徐弘说话,一旁的小武却出言讥讽:「你这秀才,就知道说大话,直教别人去送死,从不见你去冲锋陷阵。」 「死王八,这些日子见面不与我斗嘴,我还以为你有了点教养,原来还是一只死王八!」 「哼,你现在也就能痛快痛快嘴了,我要是打你,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趁我不想动手,跪下叫声干爹,我就原谅你。」 「死王八,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 徐弘上前去一顿乱拳,小武也同样还以拳头,二人之间你来我往,谁也不动用道力,就这么肉搏,不一会儿就都鼻青脸肿了。 花信风在一旁好笑,有些幸灾乐祸。 叶凌无奈摇头,问花信风:「我们前往中域,你是否同去?」 花信风点头:「这是自然,现在三教对你的通缉还在,冒犯出现在东域说不定会有危险,我们万宝商会在中域也有不少产业,必要时乃是一大助力。」 「如此甚好。」 另一边,小武和徐弘也被山介和潘玉霖给拉开了,二人各自不服气,又相互嘲讽几句,才被拉走。 叶凌也不去管他们,径自来到太虚峰,太虚园小溪边,许诺和星妍正并肩坐着聊天。 许诺说起来还小,可对星妍却越来越上心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升温很快。 叶凌本想悄悄的不被发现,但还是被许诺察觉,不过叶凌给了他一个眼神,径自往山上去。 那新起的道府中,楚时念正在打坐修行,与叶凌等人相比,她的境界还很低微,所以这些时日十分勤勉,争取早日迈入盈冲境。 叶凌悄然而至,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一股柔和的道力将她唤醒,楚时念见是叶凌,又惊又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你了。」 「油嘴滑舌,我才不吃你这一套呢!」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一套留着给你吃,只给你吃。」 楚时念闻言,脸上一红,啐道:「流氓!」 娇羞之态,楚楚动人,叶凌不由得一时看得呆了,紧跟着便将楚时念拦腰抱起,转身迈步进屋。 「哎呀,大白天的,不要,人家还要修炼呢!」 「不差这一天,况且这件事你也要好好修炼,我亲自指导你!」 「嗯,坏蛋~」 窗户下面,许诺和星妍不知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红着脸偷听,一双小手紧紧地握在一处。 第二天一早,叶凌在楚时念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神清气爽地迈步出门,与花信风,徐弘几人重新上路,往中域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 入关中域当知晓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中域,位于五域中央,面积相较于五域小了许多,大概只有十分之一。 中域当年的名称是西域。人族自有历史开始只在东域生存,后来逐渐逐水草来到中域,并称之为西域。 中域乃是灭商伐纣的西周龙兴之地,后来历经战乱,西周的领土重新缩小回中域和东域的边缘,现在的中域全部位于九大王朝之一,大周王朝的管辖之下。 中域又是读书人的天下,当年孔圣因仰慕周礼,周游列国后定居于中域,传下道统,才有今日儒门。 与此同时,春秋战国,地方混战,百家争鸣,文教大兴,有诸子百家汇聚于中域,而成今日儒道之势。 儒道有四院,圣道院乃孔圣道统,现在仍由孔家后裔掌管,儒道正宗。稷下学宫虽曾有荀圣讲学,但博采众家之长,依旧是百家争鸣之地。红袖书院乃女子书院,古时不许女子读书出仕,因此有此一院,为求女子文教大盛。逸仙书院却是儒道双修之处,据说也有佛陀在其中,探求的是三教合一的大势。 自南域往中域可以通过两者之间的两界关,这关口由儒家弟子掌管,大周王朝派兵镇守,号为天下第一雄关! 站在两界关外,眼望关墙,只见青苔斑驳,刀痕斧迹,不知经历了多少战乱,亡去何数英魂。 大门朱漆斑驳,高有数丈,雄武巍峨。两旁边有对联一幅,刻于青石之上:「两域扼阻无双地,三教尊崇第一关。」 潘玉霖指着对联言道:「只到了这关外,便已经感受到中域的文教之气了。这对联不知何人所书,竟然能见儒家功韵。」 徐弘解释道:「此联出自儒家一位半圣,生前曾在这两界关与妖族大战千年,号为铁壁南山,只可惜他没能成功飞升上界,如今早已经身陨了。」 叶凌目视那对联,行笔之间,他竟然能够感受到一股别样锋芒,这或许就是潘玉霖所说的儒家功韵。 小武在旁撇嘴道:「且,你们这些秀才什么都小,就这口气最大,还三教尊崇,人家佛道鸟你们么?」 徐弘咬牙道:「死王八,再胡说八道,我就叫守关兵马将你抓起来,炖王八汤!」 小武几步退到叶凌身后,梗着脖子:「哼,你打不过我就找帮手?我师父可在这里,有本事先打败他!」 许诺无奈一叹:「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进关再说吧,赶路要紧。」 伊尾问:「可我和山介,小武,许诺都是妖族,这两界关明显是为了防范妖族而设,我们可能过去?」 徐弘摇着扇子,自信一笑:「别人当然不行,但你们可以,我有一计,可保无忧。」 「计将安出?」 徐弘神秘一笑,说了几句,小武立时炸毛:「什么!给你当妖宠,你踏马吃了妖皇奶奶的屎,想瞎了你那肮脏恶臭的狼心狗肺!」qδ.net 伊尾轻轻摇头:「还好木也不在这里。」 徐弘破口大骂:「死王八,我非揭了你的王八盖子,将你先煮后蒸,先煎再炸,最后丢到猪圈里喂诸!」 「你们都少说两句!」 叶凌轻喝一声,问徐弘:「秀才,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作为你的灵宠,这样守关士卒就不会怀疑?」 「当然,而且必须是我!」徐弘沉声道:「我为儒家弟子,在中域行走自然,你们都是修道之人,毕竟有分别。另外,这守关之人,乃我旧友,料无妨碍。」 「原来有这样的渊源。」 叶凌点点头,回身对小武言道:「只好暂时委屈你们了。」 小武见师父发话,一腔怒火也只好暂时咽下,瞪着一脸得意的徐弘,心知他绝对是故意的。 商议定了, 几人才迈步往关内进,只见那城关之上挂着一面八卦圆镜,小武几人靠近时,那镜子一道神光落下,若非小武机警,闪身躲过,必被镜子所伤。 「这是什么东西?」 徐弘解释道:「此为至宝照妖镜,可以识别天下妖类,只要妖族靠近,便会射出神光。」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差点被害。」 「呵,我连炖王八汤的佐料都想好了,可惜啊!」 说话间,早有守城兵卒上前来,将徐弘几个团团包围:「什么人,竟敢与妖族私通!」 「误会了,误会了!」 徐弘连连摆手道:「在下逸仙书院弟子,这几个都是我的妖宠,我与好友往南域猎怪杀妖,今日方回。」 「空口无凭,有何证据?」 「你去将岳群山叫来,见了他我自有话说!」 「哈哈,用不着派人来喊,我不请自到了!」 但见城关之上,一蓝衣文士一跃而下,飘然落地,紧跟着背后是一甲胄大汉,看上去修为在不灭境左右。 那蓝衣文士正是徐弘口中的岳群山,字圭峰。一身修为大概在不灭境巅峰,距离踏足盈冲境只差一步之遥。 徐弘见了岳群山,拱手一礼:「圭峰兄,好久不见了。」 「你徐秀才能来看我,真是难得,竟然还触动了照妖镜,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难怪在书院里待不下去。」 「咱们两个就彼此彼此吧,至于照妖镜,这几个是我和好友抓的妖宠,没想到这照妖镜如此机敏,倒是我莽撞了些。」 岳群山目光扫过众人,回头对那甲胄汉子道:「这位是我的好友,逸仙书院弟子,这是守关总兵,苏飞虎,苏将军。苏将军,我看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飞虎微微一笑:「既然是岳先生的好友,自然无事,末将军务缠身,不能作陪,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苏飞虎一摆手,士卒们立即收起兵器,退向一边。苏将军亲自上前施礼,徐弘等人忙躬身还礼。 岳群山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我们进关再聊。」 说着话,岳群山取出一块宝玉,以道力引动,闪出光亮,罩住众人,这样再经过照妖镜,便没有了神光阻隔。 城关之后便是镇子,这里是两域交界之地,虽然妖族不能入关,却经常有商队前来交易,故而这里的集镇也十分繁华,人口众多。 岳群山引着徐弘等人来到他所住的三进小院,十分雅致。 在堂前落座后,岳群山吩咐下人送上香茶,徐弘给叶凌几个解释道:「当初我因为违背院规,被师父轰下山去游学,便来到了圣道院,正好碰见他岳圭峰,没想到他也和我一样,是个爱惹事的,我们两个应该叫志同道合。再后来他境界高了,不愿待在书院里被规矩管着,就主动请缨来两界关守关了。」 两界关乃大周王朝与圣道院共同执掌,圣道院会派遣一位强者常年坐镇在此,显然就是岳群山。 岳群山笑道:「徐秀才总是个管不住嘴的主,偏他修为又不高,惹事之后总是连累我。」 一旁小武连连点头:「他就是这么招人烦。」 徐弘瞪他一眼,又道:「一别多年,你已经即将踏入天象境,我还没摸到不灭境的边。」 「你才读了几年书,何必心急?」 「不急不行啊,大势所迫,让人深感无力。」 岳群山闻言,神色渐肃:「该说正事了,你这次来中域是为了何事?」 徐弘知道所谓妖宠的事根本骗不过岳群山,这只是个说词罢了,随后他便将前因后果与此行的目的告知了岳群山。 岳群山听罢看向叶凌,道:「难怪我见你有些眼熟,原来是三教通缉上面的画像。」 叶凌道:「眼下五域大劫将至,人族若不能与妖族联手,早晚必亡!」 岳群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就凭你们几条舌头,能说动中域诸子百家?」 徐弘道:「不试试如何知晓不行?」 岳群里摇头苦笑:「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北海魔渊有异动,从大乾王朝境内的魔域中逃出去的寂灭魔尊,已经一统了北海魔渊,要向我人族复仇。五域中的魔修纷纷响应,更有圣灵教与魔族接触,估计有什么大阴谋。现在三教的注意力都在魔族身上,毕竟比起虚无缥缈的域外生灵,魔族对我人族的威胁,才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 徐弘默然,岳群山说的是实话,局势如此,恐怕任谁都无法改变。 「另外,叶道长,你如今是三教通缉的要犯,你若是贸然出现在中域,只怕率先迎来的就是追捕,不光是你的仇家,还有无数想要得到赏金的修士,听说你的悬赏,是百万块上品灵石,千件道器,得三教魁宗宗主掌教亲自指导,保证入天象境。若天象境以上者,则可自选宗门为太上长老,供给一切训练所需,真令人垂涎三尺啊!」 小武惊叹:「原来师父的命这么值钱!」 叶凌点点头:「我都想把自己杀了,去领赏金了。」 徐弘看着岳群山,突然笑道:「圭峰兄,若是此事果真没有办法,你也不会与我们浪费口舌,你想必是有高见在胸,不要卖关子了,还请指点迷津!」 徐弘忙起身拱手一礼,叶凌等人也跟着施礼请教。 岳群山摆手让他们坐下,随后道:「秀才,你可还记得过些天是什么日子?」 徐弘一愣,仔细一算,才道:「是孔圣飞升之日!」 「不错,再有十五天,便是孔圣飞升的圣日,我儒教各宗门书院,届时都要前往圣道院庆贺,此乃文教大盛会。」 「岳兄的意思是让我们前往此会,向天下儒门宣扬与妖族联手之事?」 岳群山摇头道:「我说了,凭你们几条舌头,撼动不了他们。此番***,早就有消息放出,魔族会联合圣灵教从中破坏,你们若是能够化解这次危难,说不定能够让他们坐下来听一听你们的话。」 宁长歌不解:「这算什么?我们还有帮他们?」 「可你们现在不正是要求着他们帮你们么?做买卖要讲求个平等交易,互惠互利,这想要求人办事也是一样,你若毫无利用价值,人家又何必与你交往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路见不平惹祸苗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中域之地,文教兴盛之所。但可见遍地书院,人人识文断字,家家供养读书人。 一处飞舟之上,叶凌等人各自坐定,眺望四方。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中域中央位置的圣道院。几人听了岳群山的叮嘱,决定冒险一试他所说的办法。 但也有人反对,比如伊尾:「那岳群山明显就是要拿我们当刀使,你们读书人的手段我见得多了,从来背后使绊子,死到临头你还得谢谢人家呢!」 叶凌也有些疑虑,看向徐弘。徐弘神色沉重,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天要亡我五域,那我们一切都是徒劳。若天不亡我五域,那今次必有奇遇。」 一路之上,关卡林立,但徐弘手上有岳群山给的通行令牌,倒也并无阻拦。 中域与东域不同,东域多山,故而道门选为祖庭,中域平坦,以农桑供养士人。 站在飞舟之上抬眼望去,只见: 「金灿灿熟透麦浪,绿油油新栽菜田。一排排高林庇护,一座座村庄俨然。四通八达,乡间阡陌;三两成群,村中庶黔。小顽童嬉戏山丘,民妇人浣衣河边。路相逢礼仪周到,少恩仇争执不见。正是个文兴义重三代世,岁岁得享太平年。」 潘玉霖感叹道:「东域之地虽号称仙脉灵修,清静无为,可八朝之地,百姓困苦,如何比得如今这般的安定祥和?」 宁长歌深以为然地点头:「要是以后没人找我麻烦了,我就带着妻儿搬到这里来住。」 伊尾却摇头道:「恐怕不这么简单。」 徐弘更是摇头晃脑地讥讽:「未见内里糟,只叹面上秀。一片风光下,脏乱不可嗅。」 山介突然指着下面道:「你们看,那些人在做什么?」 顺着山介手指的方向,但见那村中一处道路上,三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正对着两个老者呵斥。 那其中一个读书人道:「圣人教诲百姓,要知廉耻,懂礼仪,你们活了偌大年纪,怎反而不如孩童?」 另一个读书人失望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那两个老者显然吓坏了:「我二人往日熟络,因此今日见面不曾先行见礼,实在罪过,恳请几位秀才老爷,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最后一个读书人一摆手:「哎~圣人以仁义治世,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对你们这种教不得,诲不听的刁民,如何能够放过?」 那两个老者跪下痛苦磕头,却也动不了三个读书人之心。 一人上前,将两个老者身上的钱袋子抢走,掂了掂:「朽木顽石,活该忍饥受穷。还不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两个老者无可奈何,起身要走,那读书人一咳嗽:「怎么?我们如此耳提面命,你们两个老儿仍是死不悔改?」. 那两个老者忙转回身,冲三个年轻人躬身一礼:「告辞了!」 三个年轻人也躬身回礼,这才各自离去。 这一幕看得叶凌等人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徐弘和伊尾。 伊尾解释道:「中域那些读书人脑子都有问题,非要搞什么大同盛世,人人读书明礼,所以制定了无数刻板僵硬的制度要百姓遵守,什么两人见面要先行礼,家人在家也要相互见礼,路不许拾遗,夜不能闭户。若有违反,父可送子,子可告父,还有刚才那三个读书人这样可以随时巡视检查,一经发现,轻则罚款,重则监禁。」 徐弘接口:「所以说你们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是人家想让你们看的。刚才那一幕倒不想让你们看,只是你们碰巧看见了,你们罪过可大了。」 说话间,山介惊呼:「小 武,你干什么去?」 小武身子越下飞舟,径自往那三个读书人方向去:「我忍不了了,今天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三个混蛋!」 「不好,小武去了只怕要惹是生非!」 叶凌一惊,但潘玉霖等人却都没有什么动作。 宁长歌叹息道:「路见不平,若是连半点怒气都生不出来,实在懦夫。」 叶凌目视许诺,许诺领会闪身跟了上去。 许诺和叶凌自南域往东域一行游历,对剑道多了许多体悟,他的道与叶凌虽然不同,但锋芒毫不逊色。 师徒两个在多次打斗中彼此之间默契非常,一个眼神便知道心中所想。 地面上,那三个读书人正并肩而行,谈笑着再去何处寻些银钱。 正在这时候,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三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小武现身在他们面前,怒道:「一群狼心狗肺的***,只知道欺软怕硬不成?亏你们还是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三个读书人早就被吓破胆,颤抖着一言发不出来。 许诺在后赶来,警惕着四周。 小武上前便是耳光连打,只把三人打得脑骨粉碎,死相凄惨。 小武上去搜刮了三人身上的储物戒指,更气:「如此富有,竟然还来搜刮穷人,一死真是便宜你们了!」 许诺无奈一叹,口中默念法咒,引来天火将三人尸体烧了,来个毁尸灭迹。 另一边小武赶上刚才的两个老者,还了他们银钱,又给了他们三个读书人的财物,那两个老者千恩万谢,跪下磕头。可等他们再抬头,小武已经不见了踪影。 飞舟之上,叶凌看着小武,语气古怪:「舒坦了?」 小武嘿嘿一笑:「师父,弟子知道错了,可刚才那情景,谁人能忍得住?」 叶凌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心里想的是,中域辽阔,这些的事情恐怕时刻都在上演,管得过来吗? 潘玉霖仿佛看出叶凌的心思:「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惩恶便是扬善,若人人忍气吞声,事事冷眼旁观,世道沦陷,便在今日。哪怕只一件小事,也该身体力行,人人执此念,必有朗朗乾坤。」 花信风在一旁叹息:「道理总没错,做事从不遵。终究一个利字,追逐不休。」 宁长歌不喜:「商人只有满嘴铜臭。」 「哼!商人逐利,坦坦荡荡,不似世人,虚伪阴毒。」 叶凌还在担忧:「杀了那三人,可有后患?」 宁长歌皱眉:「我们之间,若论杀人最多,就是叶子你了,一人屠灭无影宫,惊动东域。如今怎这般瞻前顾后了?」 叶凌不答,徐弘却明白,叶凌肩上有了重担,关系着他人的性命,不敢不慎重。…… 却言那叶凌等人前路之上,有一家东岫书院,正是被小武所杀的三个读书人求学之地。 如今圣日将近,东岫书院也在选派弟子前往圣道院,却总也等不到那三人回返。 东岫书院山长名叫邵廉,是个初入不灭境的中年儒士,东岫书院不大,弟子也只有三百多人。 邵廉坐在堂前读书,有弟子在下侍候,不多时,他抬头道:「谢彦三人回来了吗?」 一弟子拱手道:「还不见踪影,不过他们去的地方不远,想来快回返了。」 「不要误了时辰便好。你可派人去迎一迎。」 「弟子这就去。」 可还没等他起身,便有弟子急忙忙跑回来道:「不好了,不好了,三位师兄祸事了!」 邵廉眉头一皱,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 那弟子引着一个儒生走进来,那儒生一袭青衫,戴四方巾,气喘吁吁:「在下广德书院弟子唐国松,路过桑麻村时,见一妖修杀了贵院的三位师兄,此刻他们驾驶飞舟,正往这边来呢!」 邵廉闻言,拍案而起:「中域怎会有妖物作祟?」 「我见那飞舟之上有人族,有我儒家弟子和道家弟子,想来是他们将妖物带入了中域。」 「可恨!」 邵廉大怒:「他们还有多久会到?」 「学生脚程不快,想来他们就快要到了。」 「修德,修业,立即召集弟子们准备,我要为谢彦他们报仇!」 「是!」 邵廉起身出了大堂,几位弟子也紧跟在后,各自去准备,待那引唐国松前来的弟子要去招待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东岫书院因建在一处高山下而得名,此刻唐国松正在山腰凉亭处,对面坐着的岂不正是司马家的司马含光! 司马含光见他回返,斟茶道:「辛苦唐兄走这一趟了。」 唐国松坐下道:「往常只有我使唤别人的份,今日倒是给你跑了一次腿。」 「在下感激不尽。不过这也算不得是为我,而是为了圣灵教的大计。」 「何解?」 「中域之地,虽然读书人众多,但大都是读不懂书的酒囊饭袋,只要随便一挑动,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而这个能够搅动风云的正是叶凌!」 司马含光微微一笑,早在叶凌他们出现在两界关,众多势力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两界关这么重要的地方,岂会没有眼线? 一路而来,圣灵教便已经派人沿途跟踪了,而这个人正是唐国松。 唐国松身材高挺瘦削,十分注意自己的容貌,面上竟然涂着些女人用的脂粉,此刻摇着扇子,笑对司马含光:「你想要故意引起叶凌和儒家的矛盾,最好让他们打开杀戒,如此一来不用我圣教动手,中域也会大乱!」 「知我者,唐兄也。」 「莫非这就算是你司马家投靠我圣灵教的投名状?」 「非也,此等小计,哪里值得炫耀?」 「有你司马兄在,我做事可就容易许多了。」 「今日你我二人就在这山间看一场好戏吧!」 云空之上,一架飞舟驶近,突然地面之上,一股股浩然之气升腾,金黄色流光飞射上来,向着飞舟。 飞舟之上,许诺拔剑,一道锋芒将其斩碎,紧跟着小武飞身怒斥:「是哪个不怕死的,居然敢来惹你小武爷爷!」 半空中,邵廉手持一杆墨笔,神色凛然:「妖物,还我徒弟命来!」 紧跟着大笔一挥,一道神光显化,攻向小武,小武反手一掌将神光拍碎,天象境道势镇压虚空:「原来这恶人的根儿在这,你爷爷我今日就要斩草除根!」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怒杀生惊闻噩耗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天象境道势笼罩,压得邵廉动弹不得。 小武大怒:「教出那等恶徒,你这当师父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爷爷我今日便为民除害!」 邵廉脸色一变:「妖物,你胆敢在中域行凶,我儒家弟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哼!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飞舟之上,叶凌和徐弘几个没有露面。宁长歌道:「如此大张旗鼓地杀人,可有不妥?」 潘玉霖道:「除非能够将下面那些儒生全部杀尽,不然消息不胫而走,早晚引来麻烦。」 叶凌看向徐弘,徐弘却微微一笑:「无妨!」 徐弘的话就是允许的信号,山介和伊尾走出来,冲小武点点头。 小武心领神会,一拳打去,邵廉便爆体而亡,惊得周围弟子面色煞白,颤抖着不知所措。 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许诺的剑气便到了,寒光闪过,横尸遍野。 东岫书院的弟子和座师几乎丧尽! 滥杀无辜么?若是早年间的叶凌或许总是这么想,但现而今的他,已经没有了那份天真。 杀人,无关乎道德,只是一种必要的手段。 飞周之上,许诺和小武落下,小武笑道:「痛快!」 许诺道:「即便有活口,也无伤大雅。」 徐弘却道:「等着吧,麻烦很快就要到了。」 众人闻言,神色古怪。宁长歌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弘道:「两界关是什么存在?人族与妖族边界之地,现在两族交恶,两界关必定满是各势力的眼线,我们自进入中域,便已经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经历的一切是被安排好的?」 「杀那三个败类也许是巧合,但东岫书院拦阻,定没有那么简单。你们也看到了,东岫书院何等实力,他们怎么可能有人目睹小武杀人而不被我们发现?所以这是故意有人通风报信,要的就是我们大开杀戒。」 「你这秀才,既然知道还让我们去杀人?」 小武怒道:「你怕不是借刀杀人,要让中域的读书人除掉我吧?」 徐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我这一招还能除掉一只死王八!」 「啊!我跟你拼了!」 山介和许诺拦着小武,潘玉霖无奈问道:「秀才,还请直言相告,你意欲何为?」 徐弘道:「我只是想这样比较快。」 「引人注目?」 「不错,将计就计罢了。」 「那我们还要不要离开这里?」 「当然,做戏也要有个做戏的样子。」 说话间,叶凌眉头一皱:「来了。」 但见飞舟之外,一队队兵马踏空而来,这些士兵一身银甲,竟然个个都有凌虚境修为,足有五十人之多。 在其后,一匹黄龙神风驹嘶风而至。此兽通体金黄,鹿蹄马身,羊脸龙角,可日行万里。 其兽身上坐骑着一金甲少年,手中舞一杆火龙枪,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那五十个凌虚境兵士将飞舟团团围住,金甲少年高声大喝:「何方妖孽,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徐弘看着那黄龙神风驹,微微一笑:「管闲事,被人当枪使得人来了。此人是大周王朝的十三皇子,姬琰畴。年纪不大,倒是很能折腾。」 花信风显然也认得此人,接口道:「他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飞翼军,军中士卒最低也要凌虚境修为。他凭着这支神兵在大周王朝境内四处游走,受封怀远安抚使,可执法用刑,便宜从事。」 叶凌不解:「大周王 朝乃天下第一古朝,以周礼闻名天下,怎会有这等容易搅乱朝纲组织存在?」 花信风不答,看向徐弘。徐弘笑道:「我儒家的教义……变过许多回了,方便使用嘛!」 飞舟以外,姬琰畴见飞舟之中没有动静,便下令道:「诸军准备,以天火焚舟!」 话音刚落,但见那前排士兵周身道力运转,一道道火气升腾,随后向着飞舟便攻了过去。 但还没等那烈火到达,一股强横道势便笼罩了飞舟,震退了那些士兵。 紧跟着小武和许诺现身出来,小武怒道:「什么人,也敢动小爷的东西!」 姬琰畴实际上只有盈冲境巅峰的修为,见到小武散发出天象境妖王的气势,不由得神色大变:「妖王?你如何会出现在中域,难道两界关已经被妖族攻破了?」 「两界关哪里会这么容易被攻破?」 徐弘迈步走出来,轻摇折扇,嘴角含笑:「十三皇子,在下有礼了。」 「你是何人?」 「在下逸仙书院弟子徐弘,这两个是我的妖宠。」 小武不由得一怒,好在许诺拉住了他。 「妖宠?」 姬琰畴闻言,随即质问道:「既然是你的妖宠,如何纵使他们行凶杀人?」 「天地良心,十三皇子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东岫书院被灭门,有人亲眼目睹,你难道还想狡辩不成?」 「不知证人在何处?」 姬琰畴闻言一愣,随即问周围兵将,那证人自称是儒家弟子来求助,可眼下却不见了踪影。 徐弘微微一笑:「十三皇子,如此看来,你是被人利用了。」 姬琰畴心高气傲,哪里肯听,又道:「即便不是你做下的,带着妖族进入中域也有大罪!」 「十三皇子此言差矣,这两个妖族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拜访圣道院。」 「哦?是何要事?」 「为了南域西南边城,域外生灵叩关之事。」 「嗯?」 域外生灵进犯,五域除了南域以外的地方,都少有耳闻,姬琰畴就没有听说过。 「这是何意?什么是域外生灵?」 「看来十三皇子还不知此事,也罢,在下为十三皇子解释一下。」 徐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故意激起这个好战皇子的斗志。 「哼!区区跳梁小丑罢了,妖族实在无用,明日我便请示父皇,率领我麾下的兵将前去和这些域外生灵较量较量,也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五域是不可侵犯之地!」 「十三皇子神威,域外生灵哪里能及!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还要赶往圣道院,十三皇子能否行个方便?」 姬琰畴又细细打量了徐弘一番,似乎要看穿他的谎言,弄得小武和许诺心中打鼓。 不过很快,姬琰畴摆了摆手,示意士兵放行。 「多谢十三皇子,希望在西南边城,在下能够有幸与皇子并肩作战。」 飞舟再次行驶起来,可刚走出不远,突然又有数位儒家弟子赶来,高声大呼:「十三皇子,快拦住那飞舟,上面有三教通缉的要犯!」 姬琰畴面色一变,随即恼怒:「给我将那飞舟拦下!」 飞舟内,叶凌几个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伊尾突然叹息道:「这十三皇子是不是脑子不好?凭他这点人马,能够拦下小武这个妖王?被人当枪使也太顺手了吧,这样的人能够在皇家活下来?」 潘玉霖笑道:「也许正因为他好用才能活到现在,毕竟谁能舍得有这么好用的枪而不用呢?」 叶凌道:「不过 我倒是在意这背后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是哪家势力,为何这般执着?」 徐弘在船舱门口道:「肯定不是三教,若是三教就不会利用姬琰畴。」 「那会是谁?」 「说不定和我们一样,是三教的敌人。」 说话间,飞舟再一次被包围,几个儒家弟子赶来,穿着的乃是稷下学宫的弟子服,为首一人上前见礼:「十三皇子,这飞舟之上,有我三教通缉的要犯叶凌,还请不要走脱了他。」 「叶凌?」 姬琰畴似乎也没有听过叶凌的事,随即舞动着火龙枪,指着小武和许诺:「谁是叶凌?」 小武和许诺相视一眼,满是疑惑。他们二人经历的大战也不少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姬琰畴这样的人。 小武不由得感叹:「他是真不怕死?」 「可能皇子都养尊处优,不知道什么是危险。」 凭二人的修为战力,随时都能取了这姬琰畴的性命,但姬琰畴却偏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实在古怪。 姬琰畴见小武两个不答话,怒道:「好妖孽,果然该死,给我上,杀了他们!」 周围士卒遵令上前,可天象境道势一出,他们便被镇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紧跟着许诺一个闪身就来到姬琰畴身后,木剑抵在他的颈前:「不要轻举妄动!」 哪知那姬琰畴竟然暴怒:「放肆!孤乃是皇子,你竟然敢威胁我!」 许诺被这一声吼吓得不轻,竟然真的退后了一步,随即再一次将剑横在他颈前:「皇子?我可是妖族,认不得什么皇子!」 旁边几个稷下学宫弟子见状,立即围拢过来,他们都是盈冲境修为,想要对付许诺也没有能力。 徐弘又一次出现,笑着道:「怎又动起手来了?十三皇子,这是何意?」 「是你,徐弘!」 其中一个稷下学宫弟子指着徐弘道:「你与叶凌勾结,狼狈为女干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这次抓了你,正好带回去和红袖书院那个小***一起处死!」 此言一出,徐弘神色一变:「但不知你说的那个是谁?黄泉路上,我也好有个作伴的。」 「等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还是告诉我吧,反正你们这么多人,我也跑不掉,告诉我,我就不花力气逃走,乖乖将悬赏送给你们如何?」 那弟子闻言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那红袖书院的小***自称时叶凌的妹妹,还说要嫁给叶凌当媳妇,叫什么青伊。要不是她为了袒护叶凌和同门发生冲突,我们还真就把她露了。」 「哦?但不知她现在人在何处?」 「就锁在圣道院,据说这一次祭祀大会结束后,便要当着全天下儒家弟子的面,处死这个***!」 「轰——」 一道锋芒自飞舟之上骤起,瞬间便斩杀了那个口出污言秽语的弟子。 但见叶凌立身虚空,一身锋芒舞动,双目间杀意滔天! 青伊是他当年亲自送去红袖书院,如今却因此被连累。 叶凌,动了真怒!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儒拦路各分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漫漫长空渡远山,红颜苦望发冲冠。 重结血海恩仇事,震动中州剑影寒。」 半空之上,叶凌目露凶光,看向那几个稷下学宫弟子,开言语气冰冷:「说,青伊,可受了什么委屈?」 那几个弟子已经被叶凌的杀意震慑得身子瘫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弘无奈摇头:「任他出口是道德仁义,腹内是经史子集,穿的是绫罗彩衣,吃的是体肥油腻,做事是无能为力,交友是毫无信义,遇到怂人是阎王脾气,遇见横人是小心翼翼,装的是知书达理,求的是酒色财气,真见了刀丛剑棘,十个有九个得拉稀。」 旁边小武捂着肚子大笑:「这说的是谁啊?」 「天底下的读书人。」 徐弘摇着扇子:「可不包括我。」 「拉倒吧,我看就是你!」 许诺听说过青伊是谁,论起来应该算自己的堂姐。他见叶凌如此震怒,忙上前拉过一个学子,道:「快说!再不说你立没命!」 那弟子好似回过神来,忙求饶:「上仙饶命,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都是道听途说,您要想知道那小……姑娘的死活,还是要亲自去圣道院……」 话未说完,一道锋芒将几个学子的头颅斩落,身死当场。 叶凌依旧杀意浓厚:「我当然会亲自去!」 一旁的大周王朝十三皇子姬琰畴真正感受到了恐惧,这是一种来自动物趋利避害本能的恐惧,他知道叶凌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这时候,潘玉霖几个也都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花信风冲姬琰畴摆了摆手:「还不赶紧走,完了,你和你这些手下可就一个都走不成了。」 姬琰畴脸上微微发红,这还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没有颜面,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暂时放弃了所谓的尊严,招呼一声麾下兵将,赶忙离去。 兵将们也都松了一口气,让他们去和天象境强者拼命,与送死无异。 半空之上,很快为之一清。 潘玉霖靠近叶凌,拍拍他的肩膀:「叶子,不要太难过了,咱们还有时间去救人。」 叶凌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自身的气势,点头道:「不错,还有时间,我不能乱了方寸。」 圣道院,天下儒教首宗,高手如云,凭他现在的境界修为,还不敢单枪匹马去闯院救人。 徐弘摇着扇子观望四周,他可不相信那要害他们的幕后之人会就此罢手。 果不其然,很快徐弘就感到有数道大势在靠近,小武忙道:「是不是杀了小的,来了老的啊!」 「本来这几个小的就是来打探消息的,真正派来抓我们的,只怕就是这些老的。」 说话间,但见半空之上一道道身影显化,全都是儒家长者,人人身着儒服,周身流转着浩然之气。 浩然之气来自于亚圣孟子所云:「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儒家以文入道,修炼的方式导致自身能够产生这中特殊的气息。 不过这浩然之气可非能代表正气,因为只要是儒家弟子靠修炼都可以产生,哪怕他是个小人,或许称呼伪君子更为贴切。 徐弘看着来人,有不少他熟悉的面孔:「来的是稷下学宫的几位大儒,薛长礼,木贤,耿天筹,胡英,李原德。」 儒道之中,天象境以上方可称大儒,这五人中薛长礼和木贤更是有明微境修为! 这才是三教魁宗的底蕴和实力,叶凌等人显然还不能窥得全貌。 徐弘给叶凌几人支出了几位大儒的名讳,内心却在思索,究竟是什么人能够隐藏在暗处搅动风云。 那胡英是个体型微胖 ,满脸横肉的老者,怒视叶凌道:「叶凌,你这乱世之贼,今日竟敢跑到我中域来逞凶杀人,我等今日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但见他伸手点指,一个个金色文字在周身显化,浩然之气注入其中,瞬间便镇封了时空。 当年仓颉造字,一窥天机,正所谓文以载道。读书人悟得文字中的大道,便如同佛道两家修行的功法,掌握的文字越多,就能成文,成文便是运用大道法则,可以攻敌也可以防身,这便是儒家的修炼体系。 当年,儒家有孔圣出世,光大儒脉,道家能够得以流传,也多亏了孔圣。但孔圣曾向道家祖师老聃请教,两家便各不相下,平起平坐。 后来,墨家,法家,名家,农家,杂家,兵家,医家,纵横家,史家相继出世,却同尊儒家为首,只有墨家和法家曾试图与儒家争锋,但都没有成功,后九家也因此被称为九流。 如今胡英使出的便是典型的儒家手段,以文化道,引动法则为己所用。 叶凌长身玉立,一道锋芒直冲霄汉,令胡英的手段全然无用。 胡英眉头一皱:「你果然有些手段,难怪能闹得五域不宁。」 叶凌冷笑:「你们这些读书人只知道为一己之私,可曾垂怜苍生疾苦?」 「今日除了你,便是为苍生造福!诸位,此子心狠手辣,我等一道出手将其镇压,再带回去处置!」 其他四人纷纷点头,但见那薛长礼口含天宪,只一个「定」字出口,便让叶凌周围时空停滞! 儒家明微境强者言出法随,可一言而定苍生死活! 叶凌此刻依旧不动,但身背后的剑道大势已经升起,破开了薛长礼的困锁。 但他没有出剑,而是传音询问徐弘:「可杀人否?」 叶凌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即便到了这一步,他仍想着此来中域的目的,因此不能轻易出手。 徐弘白了他一眼,刚才杀那几个弟子你怎么没有这样的觉悟? 不过杀了弟子和杀了这几位大儒的分量不同。 「叶子,不要轻易杀了他们,否则后患无穷。」 「问题是如何破局!」 叶凌拔剑出鞘,锋芒毕露,踏空而上与几位大儒缠斗起来。 「师父,我来助你!」 小武身后玄武天象显化,妖王气势震荡虚空,也跟着叶凌与一位大儒打斗起来。 远空之上,道韵碰撞,引动山河碎裂,花信风急忙收了飞舟,与徐弘他们离远避难。 天象境强者之间的大战,他们根本无法插手。 潘玉霖担忧道:「如今该怎么办?」 宁长歌问花信风:「你万宝商会接应的人怎么还不到?」 花信风也无奈:「我也不知道老头子在想什么,他在外面肯定有私生的野种,不怕我死了没人给他养老送终。」 「呵呵,少爷此话可就冤枉老爷了。」 半空之上,寒风吹拂,电光闪过,两道高大的身影显化,岂不正是风雷二老! 花信风大喜:「还是两位爷爷知道疼我,你们快去帮帮叶子,稷下学宫的大儒,实在不好对付。」 雷荣点点头,手中雷杖一顿,一道惊雷炸裂在远空之上,分开了正在打斗的五人。 小武原本实力不够强横,又被两个天象境大儒围攻,此刻已经受了伤。叶凌的处境也不好,两个明微境大儒出手,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是疲于招架。 而今见风雷二老到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胡英见了风雷二老,不由地皱眉:「万宝商会莫要自误,与叶凌这样的贼子同流合污。」 雷荣冷哼一声:「万宝商会做事,轮不到你们指指点点!」 「好啊,别以为我们就怕了你,倒让我见识见识名满天下的风雷二老有什么手段!」 风清为人更沉稳,忙拦住雷荣道:「老夫二人此来可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劝解。」 「劝解?」 「不错,叶凌他们此来中域并非是为了做什么歹事,而是为了域外生灵进攻我五域,请求人族出力御敌。」 木贤是个青年文士的打扮,手中一把折扇轻摇:「此事我等早就知晓,用不着他来聒噪。更何况此子恶贯满盈,在东域造下了数不清的杀孽,断不可留!」 叶凌听了,冷哼一声:「你们三教之人造下的杀孽数不胜数,还好意思指责于我?」 「好胆!」 「今日必擒下你,让你跪下谢罪!」 雷荣怒道:「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我们好言相商,你们只顾喊打喊杀,还好意思自称是圣人门徒了吗?」 胡雷怒道:「任凭你们巧言令色,今日也断难逃脱一死!」 风清也无可奈何,他不理解叶凌到底是因为什么被三教如此记恨? 叶凌也觉得古怪,他原本觉得三教通缉他,是因为自己去过不少秘境,再加上他进境神速,外人怀疑他掌握了成仙之秘,这才想要抓捕他。 但最近的几次与三教接触,他发现自己想错了,三教似乎并没有想要抓他,更是痛下杀手,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难道他们不是想要得到成仙之秘,恰恰相反,他们不希望我将成仙之秘泄露出去,他们是要杀人灭口!」 想到此,叶凌心思一沉,对于三教的审视,多了一些新的看法。 想到此,叶凌招呼了小武和许诺:「徒儿,随我走!」 「啊?哦!」 小武和许诺两个不明所以,跟着叶凌转身便离去。 「哪里走!」 胡英动身便要追赶,哪知叶凌回身一剑,锋芒之气破空而至,胡英根本难以抵挡,幸好有薛知礼在旁,伸手一招,救下了他。 但叶凌三人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宁长歌和潘玉霖对视一眼,宁长歌问:「秀才,叶子怎么走了?」 宁长歌手上还有仙器炼妖壶,只要他们几个催动,胜过那几个大儒根本不成问题,所以叶凌没必要走。 但徐弘解释道:「这是我和叶子之前商议过的,叶凌的身份太特殊,只要有他在,三教就不可能坐下来听我们说。所以真要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刻,他就会先行离开,这样我们就算是一明一暗,做起事情也能方便许多。」 潘玉霖点头道:「却是个好办法,只是我们下一步该去何处?」 「继续走,去圣道院吧,不过还得这几个老顽固同意才行。」 徐弘说着话,便感觉到胡英的不善的目光落在他们几个的身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妄之灾不堪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中域之地,文教兴盛,处处有私塾,家家供学子。 不为其他,学有所成,才可为人上人,不然一辈子劳苦,到头来后人依旧重复。正是:「十年苦读,换来粮食衣服,只求上进,为了后人享福。穷了八代,当官哪有知足?贪污受贿,还得叫上家人亲族。」 不过说起来,儒家的修行之法,却远胜过佛家与道家。儒家修行,只要读书明理,便能衍生浩然之气,对于根骨天赋的要求远低于佛道两家,最后即便道途难再精进,入得王朝做一任官宦,也可尽享人间富贵。 因此这中域百姓,家家逼着孩子读书,私塾之外,还要再请先生,砸锅卖铁也要看到孩子学业有成。 读书早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天下,而是追名逐利的一种方式罢了。 一处小村庄的酒铺里,叶凌带着许诺和小武在吃饭,听说酒客们闲聊,说起了中域的种种。 许诺道:「如此疯魔,难怪现在的儒家弟子既没有风骨,也不明是非。」 小武往嘴里扒拉着饭,含糊不清地道:「就是,就是,以后读书人就不再是个好词儿了。」 叶凌无言以对,他想起前世的读书人,似乎比这还要不堪。 不过这都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如今他故意带着许诺和小武离开徐弘他们单独行动,正是为了避免牵连到徐弘几个。 前时,徐弘与叶凌商议,他们一行人出现在中域,必然要受到各方势力的追捕,叶凌的身份特殊,只有叶凌和徐弘几个分开,徐弘才有机会劝说中域儒家派人支援西南边城。 原本叶凌还想着被人发现就可以躲在一旁,清静一段时间,但听说青伊受他连累的事情后,他坐立不安。 许诺知道叶凌的心思,便劝解:「师父安心,青伊姐姐不会有事的。」 小武跟着点头:「他们要杀师父,正好用那个什么姐姐逼师父就范,只要师父越关心姐姐,她就越死不了!」 叶凌闻言,眼前一亮:「对啊,只要我让儒家知道青伊对我的重要,他们便会以此为要挟,不会轻易害她。」 但转念一想,叶凌又摇头道:「不妥,如此一来,儒家必然会严防死守,平安救出青伊的机会就小了。」 叶凌此刻似乎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将青伊送到红袖书院去。 小武吃了半桶饭和一大桌子菜才斜靠在椅背上,打着饱嗝:「吃饱了,太好吃了。」 许诺捂嘴一笑:「小武师弟每次吃饭,都好像饿死鬼托生,又没人跟你抢。」 「我自小长在云梦泽,没人罩着,谁都能欺负我,饥一顿饱一顿就不必提了,关键是吃东西要快,不然可就让别的妖给抢走了。」 小武笑着说起经历,但没有半点哀伤,好似那些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三人出了酒铺,转眼便来到一处青山脚下。 叶凌沉声问二人:「可有什么发现?」 许诺和小武都摇摇头,叶凌默然。他猜测有人盯着自己,这才故意在前面的村庄现身,但如此看来,哨探并没有追他们三个。 「不为了我,而是为了徐弘他们么,究竟是谁在背后使手段呢?」 「师父,我们接下来该去何处?」 「当然是去圣道院所在的孔城了。」 当年孔圣率领弟子到了中域,周王特地将中域中心的一座城池赐给了孔圣作为讲学之地,并改名孔城,乃是天下儒脉的圣地。 转眼就过了三天,距离孔城不远的半空之上,叶凌不知从何处换了一身儒衫,手中摇着折扇,看上去却有斯文。 在他身旁,许诺也一副书童打扮,背着包袱,小武则化身成了一只小龟,趴在许诺 的肩头。 如此三人,一路掩人耳目,倒是没有被发觉。毕竟儒家弟子也常有收服妖族作为奴婢的习惯,所以没人会在意许诺和小武身上的妖气。 距离孔城不远,已近繁华之地。但只见:「排排房屋林立,栋栋高楼成行。天南地北汇客商,珍奇宝物琳琅。若论金迷纸醉,且看文人轻狂。自古繁华多去处,有赖笔墨文章。可怜苍生少来此,率兽食人怎样?饮罢扶上美人床,大笑太平景象。」 孔城如今有众家读书人汇聚,正是个销金之地。据说每年这个日子时,平民百姓都要提前置办衣食,因为这些文人带着大量的财富到此肆意挥霍,物价要上涨十倍不止! 正是: 「皆道太平盛世,谁知黎庶艰辛。此生供养天地君,未见些许怜悯。 耕作唯求果腹,豪门率兽夺侵。怒求公理告当今,却道闲人免进。」 叶凌三人来在孔城周围的一处繁华镇子,两旁高楼上尽数酒香娱色,那些读书人搂着佳人,吟风弄月,真好似国之栋梁,世之风骨。.. 到了一处小摊子上,叶凌和许诺坐下,要了两碗烂肉面。 那老板和老板娘年纪都不大,三十多岁的相貌。老板娘在案后煮面,老板忙给端过来,笑道:「客官也是读书人吧,为了圣节到我们这儿来。」 叶凌点点头,道:「我是东域人士,还是第一次到中域来。」 「难怪了,客官老爷能到我们这小摊来。」 叶凌闻言一笑:「难道我这样的人就不能来么?」 「哪里的话,俺们欢迎还来不及。只是你们这些读书的老爷,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谁也到我们这种专给力巴做饭的地方来。您看看这两街高楼上,那才是读书老爷们待的地方。」 许诺道:「我们家……公子和他们不一样,再说你这面好吃,不比那楼里面的东西差。」 「得您的夸奖,俺们愧不敢当啊!您吃着,我再给您添两道小菜。」 老板满心欢喜地转身忙活去了。 叶凌和许诺只是吃面,倒是冷落了小武。 但不多时,就见远远有几个读书人在街上横冲直撞,脚下步伐飘忽,看上去是醉的厉害。 街上行走的大都是普通百姓,哪里敢招惹他们,纷纷避让。 好巧不巧,那面摊的老板娘正煮着面,露出两条皓腕,落在那其中一个学子的眼中。 那学子是个色中的恶鬼,榻上的恋客,更好***,此刻醉酒之间,欲念更甚,立马上前道:「这位娘子,在下看你知书达理,想必也曾受业于学堂,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那老板娘脸色一变,满是无助。 老板赶紧上前,陪笑道:「贱内是个粗人,识不得字,几位老爷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哪知那学子闻言一怒:「混账!你身为他丈夫,竟然不让她读书明礼,成何体统?今日本公子发下弘道之心,带她去学习圣人之学,跟我走!」 说着话,他便伸手去拉那老板娘,老板娘吓得花容失色,老板赶紧拦在身前,结果被那学子一击震飞出去,撞碎了桌椅。 周围早围上了人群,一个个哀叹连连,学子当街强抢民女,可他们无能为力。 那学子满脸Yin笑:「小娘子莫怕,我带你去识字可好?」 身后那三个与他同行的学子抱着肩膀发笑,全然没有阻止的意思。 正在那学子的手抓住老板娘的手腕时,一根筷子飞过来,将其肩膀打落。 「啊!」 那学子惨叫一声,转过头去,就见叶凌端着面碗道:「老板娘,再来一碗面。」 那学子哪里还能不知道是叶凌干的,但刚才那一下直接将他的胳膊打的脱臼,他便知道此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他冷着脸迈步上前:「这位学兄,不知高姓大名?」 「问别人之前,难道不该自报家门么?」许诺在一旁出言道。 那学子嘴角抽了抽,拱手一礼:「在下曹继,家父是大周王朝紫阳关守将,家祖现在圣道院任教习。」 「难怪!」 周围人群一阵惊呼,难怪此人敢如此飞扬跋扈,原来家世显赫。 叶凌头也不抬,许诺冷笑道:「你爹你爷,就是这么教你圣人之道的?当街行凶,你还算是什么读书人?」 「放肆!」 又一个学子上前怒道:「你一个小小书童也敢多嘴!这位学兄,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家的人再来管别人的闲事!」 叶凌突然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是感叹自己命途多舛,他只不过是想要悄悄进孔城去找寻青伊,并没有想要惹是生非,可偏偏事与愿违。 许诺见叶凌不发话,他也不会贸然动手,几个人就这般僵持住了。 「不好了,老范要不行了!」 周围几个街坊扶着面摊老板,老板嘴角流血,眼神已经涣散。 叶凌闪身来到近前,以道力渡入其体内,但紧跟着就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你要是想亲手杀了他,就继续往他体内渡道力。」 叶凌猛然回头,只见人群中走来一少女,正是:「一袭粉衣桃红,容貌清秀如兰。亭亭出岫似云岚,微笑东风拂面。妙手能医天下病,慈心普渡救世间。」 那女子上前伸手一搭老板的额头,随即自手腕的储物道镯中取出银针,刺入几个穴位,那老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渐渐聚拢,没有了生命之危。 「活了!活了!」 周围人又惊又喜,老板娘跑过来抱着老板痛哭失声。 叶凌站起身看向那救人的少女:「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还没等那少女说话,学子曹继又上前道:「这位姑娘看来博学多闻,正可以与小生探讨一二啊!」 这曹继真不知死,竟伸手来抓那少女。谁料少女银针一甩,刺得他惨叫连连。 身后那几个同伴见状,立马上前,围住那少女:「小姑娘,你伤了曹公子,可不能就这么让你走了。」 「哦?你们待要怎样?」 三人身后,突然又现出一黑衣女子,但见其:「身姿妖娆如柳,面带黑纱遮面。自幼与毒伴相随,不幸摧毁容颜。只手无形毁人命,阎王不索,自去黄泉。」 三人刚一转身,只闻到一股香气,可紧跟着这黑衣少女便不见了踪影,再一转身,那白衣少女也没有踪迹……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患不均非胡闹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人群中一阵骚动,两个女子来去匆匆,实在奇妙。 叶凌扶起了面摊的老板和老板娘,给小武传音了几句,小武立即飞上半空,身形变大,足以托起数人。 叶凌和许诺带着老板和老板娘踏步而上,坐着小武离开了镇子。 那曹继几个想要追赶却赶不上,只好恨恨作罢,殊不知自己命不久矣。 小武飞出了镇子好远,方才落下,老板和老板娘惊魂未定,叶凌对他们道:“为了防止那几人打击报复,你们不能在那里待了,寻个远处,重新生活吧!” 说着,叶凌取出了几块灵石交给二人,灵石在仙界是硬通货,在凡间也同样价值不菲。 老板娘只是啼哭,老板叹息一声,千恩万谢地收下灵石,带着妻子离开了。 正是:“一朝横祸突飞来,升斗小民苦难耐。尔今幸有贵人助,他者又等谁挂怀?” 送走了一对不幸的夫妻,叶凌转头笑道:“二位姑娘,方才多谢出手。” 话音刚落,那一粉一黑两个女子现出身形,看样子修为都在不灭境。 那粉衣女子问:“你这个人真不爽利,想救人却扭扭捏捏的,害得人家差点被欺负。” 叶凌也不反驳,只是自嘲:“经的事多了,也就瞻前顾后地多了。倒不如两位姑娘侠肝义胆。只是你们一击便走,留下他们两夫妻,难免被人挟私报复,做事还是得多考虑些才是。” 那粉衣姑娘面上一红,黑衣女人冷笑:“这小蹄子只会救人,却不知道救人不当便是害命。不过不要紧,有姐姐在,那几个登徒子活不过今晚了!” 叶凌闻言眉头一皱:“姑娘要去杀人?” “呵,见面就杀了,何必还要再跑一趟” 粉衣女子道:“这老女人心狠手辣,刚才就给那四个书生下了剧毒,活不过今晚子时。” “啊?” 小武惊讶非常,许诺也是不由得后退一步,警惕看着二人。 那黑衣女子冷哼一声:“要不是我们之间有约定,出门这段时间暂时休战,我现在就能毒死你!” 粉衣女子也不让人:“就凭你这老女人?我们斗了千年也分不出胜负,临了还要和我抢徒弟,要不是你,小凡也不会逃走。” “你放屁!你早点将小凡交给我不就好了,都怪你这小屁孩!” “老女人!” “小屁孩!” 叶凌眉头微挑,看着二人有些心累:“既然是萍水相逢,也同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咱们也算同道中人了,山水有相逢,就此告辞!” 说罢,叶凌带着许诺和小武直奔孔城,他现在一门心思救青伊,不愿再节外生枝。 这两个女子对骂了一阵,也各自离开。 入夜,叶凌三人在孔城外的一处小镇子屋顶上打坐度过。 第二天一早,三人再次出发,终于到了孔城。 但见得:“巍巍古城雄阔,煌煌文气盛扬。青石铺路向八方,楼阁古色古香。书院星罗密布,典阁富丽堂皇。往来学士无白丁,写尽道德文章。这一处,墨浸酒泉提章句,那一处,恣意挥毫题高墙。三教九流同会,诸子百家共享。孔圣一脉传今古,儒家首宗第一廊。” 叶凌三人迈步走向城墙,许诺突然指着城墙道:“师父你看,上面每一块砖上都有字。” 叶凌举目看去,果然见那砖上刻着字,紧跟着那字中一股玄奥义理便映入脑海,令他不由得细细体悟。 旁边有学子听闻许诺的惊讶语气,冷笑道:“无知无识,连这都不知道。” 许诺闻言也不气,忙拱手道:“我不过一伴读书童,哪里懂得许多道理,还请不吝赐教。” 那学子瞥了一眼闭目不言的叶凌,得意一笑:“这孔城每一块砖石,上面都有先贤大儒的题字,每一个字里都暗含着大道天理,可以说,这座孔城便是大道的化身,用天理砌成的城池,这才配叫做天下第一城!” 许诺闻言点了点头,那学子临走又轻飘飘地道:“看你还有些慧根,趁早寻个好老师吧免得耽搁了你的天分。” 许诺听罢,怒目而视,说他还能忍受,说他的师父可就不能再忍了。 小武更是道:“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正巧叶凌睁开眼,也不在意,笑道:“不可鲁莽,更不可轻易喊打喊杀,我们初来乍到,不懂的事情太多,还是要多听多看才是。” “弟子谨记!” “进城吧!” 孔城四面共九个城门,乃数之极也,一般学子们都是自南而来,进的是南三门:格物门、致知门、诚意门。典出大学。 三门城门处,此刻设了检查的关卡,据说是因为圣灵教与魔族有可能联合来侵扰,故而设卡检查。 城门处检查的是学子的身份,凡是儒家弟子必入书院,书院颁给身份证明的名帖。虽然这仍然有可能被他人冒充,好歹做出了个认真检查的样子。 当差做事便是如此,做个样子往往比真的成绩更让人满意。 好在叶凌和许诺手上有花信风给他们弄来的名帖,不担心检查。 城门处检查过了名帖,顺利入城。但见街道之上车水马龙,摩肩接踵,大路宽广,竟也显得拥挤。两旁边店铺林立,叫卖不绝,热闹非常。 孔城有规定,修士不可御空飞行,只有孔家家主坐春秋车才能升空,连孔家其他族人也不能违背。 好在地面上有奎虎车,丹鹤车等等工具出租,这才能满足偌大孔城的出行。 许诺在街边买了好多糕点和小鱼干,与小武吃得津津有味,问道:“师父,我们该去哪儿啊?” 叶凌道:“先去圣道院看看吧,说不定能够碰到你师叔他们。” 叶凌和徐弘的约定,若是到了孔城,会以传信灵符联络,但现在他还没有接到消息。 圣道院位于孔城的中央,一块悬浮的大地之上,远远便可看见。 那孔城中央的半空之中,悬浮着一块锥形大地,据说这块土地是当年不周山的一部分,后被孔圣所得,移到了此处开辟道场。 圣道院四周布置着守护大阵,内外不通,只能从地面上的传送法阵上去。 但今日天下学子汇聚,非是身份特殊者,根本无缘一窥圣道院的景色。 叶凌三人来到那块大地下面,已经聚拢了无数的学子席地而坐,谈古论今,十分热闹。 许诺问:“师父,凭我们的名帖,好像上不去啊!” 叶凌微微点头,思索着对策。不多时,就见人群中有人不满:“我等万里迢迢赶来朝拜,竟连圣像都不得见,真是岂有此理!” “正是,我等也是儒家弟子,圣人门徒,为何只有四院弟子能够进入?如此规定,不得服众!” “孔圣曰:有教无类。今日将我们分为三六九等,难道他们天生就会读写不成?” 人群之中不满愈来愈重,有人站在高处开始大声疾呼,更多的学子聚集起来,向着法阵的方向去。 自古以来,地方公议在学校,若是学子联合起来发起运动,其势如洪水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看守法阵的圣道院弟子变了颜色,一面派人回院中求援,一面起身拦阻,不能让他们硬闯。 双方推搡之间,有人摔倒在地,险些被踩踏而亡。 正这时候,法阵上走来几位老者,乃是圣道院天象境的大儒,方孝永,李伯喈,蔡楷,盛天洪。 方孝永身材削瘦,双目有神,开言声含道韵,威压四方:“为何闹事?” 一句话便令众人安静下来,有学子上前道:“敢问先生,我等读书人难道就不是孔圣门徒了吗?如何今日盛会,不令我等参拜?你们四院难道如此目中无人不成?” 四位大儒面上不好看,蔡楷道:“你们只读圣贤书,不问窗外事,近日圣灵教与魔族暗中勾结,有意坏我儒家盛会,倘若被他们混迹其中,后果不堪设想。你等怎没有一颗善心,助我等防范?” 又一学子开言道:“我等皆是书院有名有姓的学子,如何就成了外敌?难道先生要因噎废食,阻我等求学上进的圣道之路吗?” “请开法阵,我等参拜圣像!” 众学子齐声高呼,声势之大,直接盖过了四位大儒的道势。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却不想圣道院中悠悠传来一个声音:“既然你等自命不凡,不若就留下文墨,圣院自有才气,若见锦绣文章,雅范词句,自会引动异象,便准了他入院之请!” 此举虽然仍有歧视之意,但却可以堵住悠悠之口,不是圣道院拒之门外,而是学子们学艺不精。 很快,便有弟子当众挥毫,或诗歌,或辞赋,或散文,或对联,层出不穷,但都没有入那圣院才气的眼。 许诺不解,问道:“师父,什么是圣院才气啊?” 叶凌道:“儒家修炼与佛道不同,天地之间有灵气,灵气入了身体,衍生了各种奇思妙想,儒家便称之为才气。读书人越是将道力融会贯通,才气越盛,死后也不会消散,会继续留在其雕像或牌位之中。因此各地书院学宫都会立有先贤祠供奉历代先贤。” “那才气被文章引动异象又是什么意思?” “人死后本该魂归地府,不存尘世。但儒家先贤却略有不同,在他们留下的才气中会留有他们的意志,若是能够写出好文章,则能够惊动先贤的意志,这便是刚才圣院中那句话的意思。” 小武听罢,不屑地道:“这么说起来,这些秀才真没有用,这么多人一篇好文章都写不出来,难怪人家不待见他们。” 叶凌苦笑道:“那样的文章哪里这么简单,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再说就算是儒家四院的弟子,恐怕一时也写不出来。”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救不出青伊姐姐了?” “只能试试看了。” 叶凌不知从何处取来纸笔,陷入了思索……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若无文采可照抄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抄,对照,涂描。多借鉴,少推敲。从虎画虎,对猫画猫。阴行欺诈事,阳奉盗名高。雀巢反遭鸠占,过河哪管拆桥。自从模仿不取巧,便道致敬是妙招。」 众学子之中,叶凌手中现出纸笔,竟也开始构思。 小武不由得问许诺:「师父也会文人的那套?」 许诺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叶凌是否有文采。 叶凌毕竟两世为人,若说前世记诵过的文章也不在少数,只是能够记下来的并不多。 「天下文章一大抄,诸位前辈,就算小子告罪了,只是拿来用用,你们应该不会介意。」 叶凌如此恬不知耻的自我安慰,好似真如他说的一般得到了允许的回应。 紧跟着,叶凌提笔就写下了两行字。 许诺在一旁看着,念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最后一笔落下,突然之间,圣院一道金光闪过,紧跟着叶凌手中的纸张飞了起来,上面的文字被才气凝聚,悬浮在空中。 「这……这是……」 学子们尽都面露惊讶,便是四位大儒也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那两行文字飞到了圣院的门旁,化作了对联嵌入其上! 「这是圣院自己选择的对联!」 「快,快去禀告诸位老师和院长!」 「了不得啊,这是何人所作?」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学子们尽都品读着这对联的含义,这两句话虽然通俗易懂,却道尽了进学之理,为学没有尽头,更没有丝毫捷径可走,唯有脚踏实地。 再仔细思索,学子中有人生出敬佩之意。 四位大儒目光落在叶凌身上,满是审视的神情,蔡楷出言问道:「这位学子,你出身何处,姓甚名谁?」 叶凌上前拱手一礼:「在下李甫,乃是东域广安书院的弟子。」 「广安书院?」 这广安书院名不见经传,虽然在圣道院登记造册,但规模不大,更没有弟子会前来中域,因此花信风才弄到这么个身份。 叶凌的容貌没有改变得太多,但这四位大儒并没有见过叶凌,因此不认得。 旁边方孝永笑道:「想不到啊,四院之外还有你这样的俊才。既然事先有约,你便入院吧!」 「是!」 叶凌拱手一礼,带着许诺踏上了法阵,升上了悬空大地。 剩下一众学子绞尽脑汁,却仍然写不出一篇让先贤才气看重的文章来。 「师父,原来你这么厉害,若是入了儒家,是不是现在也是个大儒了?」 许诺星星眼地望着叶凌,对叶凌的崇敬又上了一个台阶。 但叶凌苦笑一声:「这都是逼出来的,当不得真。」 叶凌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这对联是抄来的,只好如此搪塞。再说他解释也不会有人听,毕竟在这个世界,确实还没有出现这幅对联。 光柱散去,叶凌三人看着眼前的景色,但只见:「流烟溢彩,耀辉摇光。参天古松,万节修篁。金河蜿蜒水明澈,山壁高张绿萝长。老猿挂枝梅鹿现,青鸾舞空凤翱翔。一处门楣悬日月,两道青石起高墙。门外琼花瑶草不胜枚举,门内谈古论今吟诵朗朗。往来鸿儒频见,进退白丁难藏。楼阁堆满天下卷,笔墨写就仁义章。正是圣人立教发祥地,天下文宗第一堂。」 这一片悬空大地看上去很大,山水美景,如画如诗。更兼天地灵气浓郁非常,十分适合修炼。 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前行,沿途松柏竹柳,莲梅兰菊,令人应接不暇。待得 三人来到圣道院门前,叶凌方才写就的对联已经刻在大门两边,一众学子正聚在门前议论纷纷。 叶凌见了,便拉住许诺藏身在竹林内,此刻到了这悬空大地上,满是儒家四院的弟子和老师,若是贸然现身,必定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恐怕难以救人。 因此他就带着许诺和小武暂时躲在一处清静竹林里,等待时机。 夜幕变幻,再无人登上这片悬空大地。 可原本应该出现的叶凌却不见了踪影,令圣道院的几位大儒觉得有些古怪,派出弟子在圣道院以外搜寻,不过以叶凌如今的修为,想要在这些弟子面前藏身还不难,因此他们找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叶凌的踪迹。 如此这般,他们也只好作罢。明日便是圣日,弟子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无法再分心此事。 一轮圆月高悬,竹林里泛起淡淡薄雾,许诺和小武尽都入定打坐,并没有发觉叶凌已经悄然离开。 圣道院位于悬空大陆中央,四四方方,立有高墙。护院大阵在外守护整个悬空大地,因此再里面的护院大阵平日并不开放,这让叶凌得以顺利进入其中。 高墙以内,更是极尽奢华:「红漆擎梁玉柱,翼檐通达蟠廊。廊下镜湖映月茫,锦鲤披银游荡。先贤香火祠祭,圣位立牌成行。再看学舍玉殿堂,正是奢华景象。」 叶凌也算是见过许多繁华所在,但圣道院此刻的建筑陈设,唯有东海龙宫能与之媲美。便是红袖书院在其面前,也黯然失色。 圣道院入门便是一处大湖,上有回廊供人行走,观赏游鱼。再向前便是先贤祠,供奉历代先贤的牌位。 再过一道门,才是圣道院,两旁楼阁玉殿是学舍和宿舍,再前的花园墅楼住的是院中的老师和大儒们,孔家的后人一部分也住在此地。 整个圣道院的最中心大殿内,供奉着孔子圣像,圣像前一处大广场,便是明日举行典礼之处。 此刻广场上灯火通明,圣道院的弟子们还在做着布置,与往年相比,今年的圣会规模更大,据说是儒家四院借此机会要召集天下文脉,有要事相商。 但只见广场上一处新搭的高台上,几个弟子正抬着一个被布遮盖的笼子搬上去。 放好后一个弟子问道:「这笼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另一个道:「你不知道,这里面是红袖书院的一个女弟子,听说明天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给……」 说着话,他摆了个杀头的动作。 「啊?这是为什么?」 「听说是和那个被三教通缉的叶凌有关。」 「叶凌?又是他,这几年几乎是每年都能得到他的消息,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怎么这么能折腾。」 「别说了,这都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今天真是累坏我了,得赶紧回去歇一歇,明天还得起个大早,估计睡不了多久。」 「等等,我想看看这笼子里的女子。」 「你可别惹事啊,连累我跟你一起受罚。」 「放心,我就看看,能出什么事?」 说着话,那弟子一把将上面的盖布给掀了起来,笼子里此刻跪坐着一个女子,手腕待着枷锁镣铐,已经磨出了血迹,再看容貌,发丝虽然凌乱,但明眸皓齿,目色决绝,当真是一代佳人: 「恬淡浮霞晴雪,春波点透薄晨。芙蓉夭衬月霜痕,酥透江歌思恨。 冰缕凝风引露,愁云堆玉伤神。琪芳宜沁柳含春,秀掩樱红苦闷。」 那两个弟子看的呆了,一时间竟然一动不动。 这女子自是长大了的青伊。当初叶凌将她送入红袖书院读书,她也颇有天份,只几年的功夫便已经是青幽境修为 ,的几位老师的赏识。 可人群之中,嫉贤妒能者杀不尽,斩不绝,总有恨之者,虽暂时隐忍,终究要害青伊。 后来,叶凌被三教通缉,红袖书院弟子尽都大骂叶凌,独青伊为叶凌与他们争辩,终于给了有心之人机会。 这些弟子得知了青伊与叶凌的关系,向书院举报,但青伊和叶凌的关系,红袖书院的掌院菅红叶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有什么惩罚。 没想到这些弟子非要置青伊于死地,将此事透露给了太元道宗,太元道宗得知以后大为震怒,立即联合了圣道院与稷下学宫向红袖书院施压。 菅红叶不得已,只能交出了青伊,好歹保住了她没有被严刑拷打,但仍是要将她在圣日这天当着全天下儒家弟子的面处死,以儆效尤。 青伊现在被封了修为,点了哑穴,但目光始终如一。 她并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没有人能够侮辱她的叶凌哥哥,哪怕一死,她也要抗争。 两个弟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布重新盖上:「这么漂亮的人,真是可惜了。」 「别胡思乱想了,反正你也捞不着,赶紧走吧!」 两个弟子离开,广场上的人也都陆续散去,重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不多时,一道黑影显化,正是叶凌。 叶凌看着眼前的笼子,浑身颤抖,一身锋芒几乎要压制不住地升腾。 怒火满腔,到底如何能忍住不发作,叶凌现在就很想知道,但很快一个声音传来,让他心惊。 「你莫要动那笼子,上面有禁制,一触动她就没命了。」 叶凌猛然转头,只见不远处,红袖书院的掌院菅红叶正站在那里,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 叶凌冷视着她,强压着怒火:「当初将丫头送到红袖书院,怕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了。」 「可你现在后悔,已然迟了。」 「我不明白,当年你口口声声说收小宝为弟子,如今你却让弟子被关在这笼子里面,你也配自称是读书的圣人门徒?孔子的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 「可青伊不是因为我被关起来,而是因为你!你在做事前,可曾想过会不会给她带来灾祸?她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你才是罪魁祸首!」 菅红叶的话让叶凌产生了些许动摇,但随即他正色道:「我并没有害任何人,害人的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天地之大,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既然天地不容,我们便打下一片天,一片地!」 说着话,叶凌一把掀开笼子上的布,听着叶凌声音的青伊终于再次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儿,一时间口不能言,焦急万分。 叶凌只是目光柔和的望着她:「丫头,我来迟了。」 一直信念坚定的青伊听到此话,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冤家路窄少客套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别梦痴心寄处无,萧郎去后影成疏。 月前许誓千般愿,诉尽相思泪底枯。」 弯月高悬,银沙撒地,映照在叶凌和青伊的脸上。 叶凌微笑着道:「丫头,你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叶凌哥哥,真的是你,我没有在做梦。」 「真的是我,我来救你了。」 说着话,叶凌木剑出鞘,便要斩下,但被菅红叶阻止:「这是明微境强者设下的禁制,你若是出手,笼子里会先生出反噬,杀死青伊,你救不出她来。」 叶凌闻言,注视着青伊:「对不起,我连救你都做不到。」 「叶凌哥哥,这不怪你。」 青伊哭着说:「师父,你有没有办法能帮叶凌哥哥?」 菅红叶摇了摇头:「除非有钥匙,否则连我也破不开这个笼子。」 「钥匙在谁手里?」 「钥匙在圣道院院长孔羡珍手里。」 孔羡珍是孔圣的后裔,如今的孔家家主,一身修为在天象境巅峰,再加上孔圣留下的诸多仙器加持,实力不弱于明微境,甚至可战合道境。 叶凌想要去盗取钥匙,但他似乎做不到。 菅红叶道:「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救不出她。」 叶凌想要将笼子收起,但菅红叶又阻止道:「你碰一下笼子,孔羡珍便会有感应,到时候他会立刻引动笼子里的禁制,杀了青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丫头死吗?」 叶凌慌了神,曾几何时,他这般无助过,全都是为了自己想要呵护的人,但始终保护不得她们。当年对陆离,他以为修为足够高,便可能会有不同的结局,现在面临青伊,他觉得自己的境界还不够。 菅红叶默然,或许她想不出办法,或许她不愿意帮叶凌。 叶凌见状,自嘲一笑:「说到底是我无能,怨不得别人。」 他走到青伊身旁坐下,道:「丫头,他们捉了我,想必也不会饶过你,我便与你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不行!」 青伊哭着摇头:「叶凌哥哥,你不要管我,赶紧走,以后帮我报仇就好。师父,你快将叶凌哥哥带走,我今日能再见叶凌哥哥一面,再没有遗憾了。」 菅红叶轻叹一声,随即看向一旁道:「既然来了,如何不现身?」 话音刚落,一个白衣秀士走出来,手中摇着白羽扇,正是逸仙书院的尹梦松。 尹梦松笑道:「若不是长夜漫漫,无从寻梦,哪里能够见到一对痴情人这般撕心裂肺的诀别?」 「你若是来看热闹的,便不需多言了。」 「其实救人没必要非得一步到位,有些事情可以慢慢做。」 「哦?你有何高见?」 尹梦松指着叶凌:「三教要对付的是你,而非这小姑娘。处决她,无非是儒家自证清白,杀鸡儆猴罢了,本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人命正是因为在别人眼中无价值而如同草芥。若是这小姑娘的性命非比寻常,那便轻易死不了。」 叶凌闻言,突然想起和许诺,小武的商议:「前辈的意思是……可需要有人来配合。」 尹梦松笑道:「我与菅红叶在此,不正是适合的人选么?」 菅红叶闻言,也立马反应过来,点头道:「毕竟是我的徒儿,只我一个恐怕没有说服力,尹院长,这一次,算我欠你的人情。」 「事不宜迟,叶凌你赶紧走吧!」 叶凌点点头,冲二人长施一礼,随后对青伊道:「丫头,我会回来救你的,在这之前 ,你一定要等我。」 青伊目光坚定:「叶凌哥哥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等你!」 叶凌闪身离去,出了圣道院,来到竹林中唤醒了打坐的许诺和小武,这便奔向传送法阵,尹梦松紧随其后,二人在大阵前交手一番,震动虚空。 紧跟着叶凌便自传送阵法离去,尹梦松紧随其后追赶。二人边斗边走,可快就出离了孔城,在远空大战。 待的时辰差不多了,有数道身影向着二人飞来,尹梦松道:「你的戏该落幕了。」 叶凌恭敬一拜,随即便和许诺,小武消失在了城外的夜色中。 「尹兄,叶凌可曾留下?」 来人忙问,尹梦松摇头道:「此子现在修为之强,便是我也不是对手。先回去,再做商议。」 几道身影这便折返。 圣道院中的广场上此刻已经站满了人,孔家家主孔羡珍,稷下学院田无忌和诸多大儒皆赶来,见到了「受伤」的菅红叶。 菅红叶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声道:「叶凌此子竟然偷入到了这里,若非尹院长相助,我只怕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 众人中有人神色凝重,他们虽然听说叶凌境界增长神速,但没想到会强大到这等地步。 田无忌看着笼子里的青伊,问道:「叶凌是为了这个小姑娘才来的吧?」 菅红叶点了点头:「他想要救人,不过被我发觉,阻拦了下来。他临走之前扬言,若是青伊出了半点差池,他便要与我儒教不死不休。」 一大儒听闻此言,轻蔑一笑:「丧家之犬,仓皇逃窜,还有何可言?」 菅红叶摇头道:「他说了,杀不得我们,便要拿我们的弟子开刀。如今他身在中域,若是激怒他,必然会死伤许多无辜之人。」 「我等需即刻率领弟子返回书院,以防叶凌报复。」 「只有千日做贼,何来千日防贼?关键是不要激怒叶凌,使他铤而走险。」 「此言有理,这么说,这小姑娘的命得留着?」 说话间,尹梦松和几位大儒赶回来,尹梦松道:「千万不能害了这姑娘性命,以她为要挟,叶凌定然还会现身,若是杀了她,我们就失了把柄,到时候叶凌杀得门下弟子血流成河,我等悔之晚矣。」 众人默然。天象境强者一怒,躲在暗中搞刺杀,便是同境界的修士都很危险。 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当年东域覆灭万剑神宗,独行剑南安后来就做出过这样的事情,死在他手上的道门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众人目光汇聚在孔羡珍身上,现在儒家真正的话事人,便是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 孔羡珍摆摆手:「将笼子抬下去,好生照料就是,等大典结束,再做打算。」 随后,被惊醒的众人各自散去,四院弟子们知道了叶凌放出的狠话,不少人心中担忧,生怕出门遇见这尊杀神。 菅红叶和尹梦松相视一眼,尹梦松微微颔首,菅红叶心存感激。 青伊的性命暂时保住了,接下来就看叶凌有没有本事来救人了! 笼子里的青伊抬头望向天空:「叶凌哥哥,只要你平安,小宝就心满意足了,千万不要为了我再犯险境。」…… 第二天,儒家圣典如期举行,虽然有了叶凌的插曲,但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原本传言的魔族与圣灵教联手破坏,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十分顺利。 此时的叶凌,早离开了孔城,正在赶往东鲁城的路上,因为徐弘给他传信,自和叶凌分开以后,他们便随着几个稷下学宫的大儒前往了东鲁城,稷下学宫的所在,叶凌要赶过去汇合,顺便商议如何营救青伊。 这一日天刚初晨,叶凌同许诺,小武来到了一座名叫上河城的大城,准备借助传送法阵前往东鲁城。 上河城位于大河边,临水码头,通衢四方,也是个繁华所在。这些日子因为儒家圣典,街头巷尾也都洋溢着喜气。 此地已经远离孔城,叶凌夜闯圣道院的事也没有被传扬,故而三人十分安全。 三人赶了许久的路,今日终于能歇息一夜,便在上河城中订了客栈,明晨再出发。 小武耐不住无聊,央求叶凌放他和许诺上街去玩耍,叶凌只好同意,却不想惹来麻烦。 街头巷尾,人潮涌动,十分热闹。 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行走其中,身后跟着六七个随从,岂不正是大周十三皇子姬琰畴! 这姬琰畴自从被叶凌他们逼退,便一路来到上河城住下,但因为颜面扫地,情绪一直很低落。 「一定要报仇雪恨!」 说话间,他抬头一看,猛然间愣在原地,因为他又一次看见了那两个与他对峙的妖族! 冤家路窄,不过于此。 「就是他们!」 姬琰畴咬牙切齿,但他不敢贸然上前,毕竟此地人多,加之小武有妖王境界,许诺曾一剑差点取他性命,他自认不是对手。 于是,他立即唤来身后的一个随从道:「盯着那两个人。」 那随从点了点头,混迹在人群中慢慢靠近。 姬琰畴转身便走,殊不知早有暗中之人悄然离去,来到一处高楼的房间内,对着里面坐着的人沉声道:「十三皇子在街头见到两个妖族,神色有怒气,看来是上一次与他起冲突的二妖。」 「我知道了,继续监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是!」…… 却说小武和许诺在街上逛了许久,买了不少吃食,正准备回去,许诺却给小武传音道:「有人跟踪我们。」 小武神色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与许诺商议:「该怎么办?」 「不能就这么回去,若是儒家派来的人,就会暴露师父的所在。」 「那我们就将他引到别的地方。」 「寻个没人的地方,跟踪的人修为不高,一击可擒。」 「别急,再走走,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探子。」 二人商议定了,便继续沿着大街行走,转而入了一个巷子。那探子刚转入巷口,便被一股道力镇压,紧跟着一柄木剑抵在那人颈前。 小武笑嘻嘻地对那探子道:「别怕,别怕,我们既不图财,也不害命,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那探子闭口不言。 小武笑着加重了道势,震得探子口吐鲜血:「看你这样子,也该是个有家室的,想想家人,何必非要给人家卖命呢?」 「秋安(祝我自己,大概没有读者哈哈)」 第一百四十八章 鹬蚌相争渔人笑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巷子里,小武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可在探子看来,恐怖无比。 那探子浑身颤抖都做不到,生死完全掌握在眼前的妖王手中。 「我……我说……是十三皇子派我来的。」 「十三皇子!」 小武与许诺对视一眼,小武问:「为何他会在这里,可是一直跟踪我们?」 「不……是十三皇子上街游玩,偶然间看见你们的。」 「十三皇子现在住在哪儿?」 「城主府上。」 「身边可有什么强者?」 「没……没有!」 许诺冲小武点点头,小武随即道力一震,那探子便被震碎了心脉,身死道消。 「我们得赶紧回去告诉师父,请他定夺。」 「走!」 与此同时的城主府上,姬琰畴召见上河城主刘元。刘元是个儒生出身,凌虚境修为,因道途无妄才到大周王朝为官。 刘元拱手一礼:「殿下传唤,不知有何要事?」 「你可知道在你治下的上河城有一个天象境妖王?」 「这……这怎么可能!」 刘元面色大惊:「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在城中,我已经派人去盯着了,探明他们落脚之处,便会回来禀报。刘城主,我需要你立刻召集兵马,听我调用,围剿妖王!」 「可是,我上河城中的兵马,可对付不了妖王强者,需要向朝廷求援,遣强者来擒妖。」 「恐怕来不及吧?」 「那该如何是好?」 刘元来回踱步,神色慌张:「不能让他们在城里,想办法引诱他们出城,否则百姓遭殃。」 「我得立刻向朝廷汇报!」 刘元顾不得姬琰畴,小跑出了门去。 旁有护卫问姬琰畴:「殿下,我们该作何准备?」 「等消息传回来,知道他们的所在,本皇子亲自去引他们出城。」 「殿下……」 「不必多言,我知道分寸。怎么回事,张峦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要不要我派人去接应?」 「速去!」 可那护卫还没出门,外面便有两人抬着张峦的尸体走了进来:「殿下,不好了,张峦遇害了!」 「怎么可能!」 姬琰畴急忙上前,见张峦身死,身边还有一封信,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先杀护卫,再取皇子,大周王朝,覆灭尽死!」 「欺人太甚!」 姬琰畴将信撕个粉碎,转身吼道:「立即召集兵马,我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殿下不可冲动,我们不是妖王强者的对手。」 「几次三番地羞辱于我,本皇子宁死不屈!」 「殿下!」 刘元急匆匆跑进来,面带喜色:「殿下,上河书院的掌院大儒,陈庆斌到了。」 陈庆斌乃是有天象境修为的大儒,若是有他在,便不怕小武这个妖王了。 于是,姬琰畴忙跟着刘元出门迎接。 这陈庆斌一身蓝衣,须发花白,看上去儒雅随和,又深不可测。 刘元道:「还请先生相助,擒拿那妖王。」 陈庆斌笑道:「老夫正是为此事而来,但不知他们人在何处?」 刘元目视姬琰畴,姬琰畴沉声道:「我这就派人去寻找。」 「只怕会打草惊蛇。」 姬琰畴面色不善,毕竟他派去的探子已经被杀,早就打草惊蛇了。 刘元惯会察言观色,见姬琰畴面色,再加上之前他说过派探子跟踪之事,便想到了事情原委,于是道:「此事罪责在下官,下官一时不慎,已经走漏了风声,只希望他们能够出城去,不伤及百姓。」 「刘大人宅心仁厚,老夫敬佩。不过刘大人不必慌张,想来那几人此刻已经要出城了,我们只需在半路堵截便可。」 「哦?此话当真?」 「城中出了妖王,老夫还是早有觉察的。二位,随老夫一同出城去捉拿此妖吧!」 说罢,张庆斌便起身离去,刘元立马要去召集兵将,但却被张庆斌制止道:「妖王面前,再多兵马也是无用。」 刘元无奈,只好带着两个侍卫,与姬琰畴一同跟随前往。 城外青山之处,张庆斌立于半空之上,身后是刘元和姬琰畴。 刘元忙问:「先生,但不知那妖王何时能到?」 「放心,有老夫在,必定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张庆斌猛然间道势一震,将刘元和姬琰畴困锁,动弹不得! 「先生,你这是何意?」 张庆斌转身道:「无事,不过是借你的城主大印一用!」 张庆斌一掌拍落,刘元立马被震晕。紧跟着挥手来抓姬琰畴,却不料远处数人急忙冲来,正是姬琰畴的飞翼军统领。 四位统领修为盈冲境,合力破开了张庆斌的禁制,救出了姬琰畴:「殿下快走!」 姬琰畴怒不可遏,手中火枪显化,喝道:「我必取此老贼性命!」 「殿下莫要争一时之气,速速退去,为我等报仇!」 飞翼军士兵上前将姬琰畴拉走,剩下的在四位统领的率领下阻拦张庆斌,但他们哪里是张庆斌的对手,不过片刻功夫,四位统领惨死,士卒也死伤大半。 张庆斌大手一挥,漫天云气舞动,衍化天雷,劈落向姬琰畴。 姬琰畴身旁两个士卒舍身上前阻挡,尸骨无存。 姬琰畴咬牙切齿,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珏,道力运转之下,光芒闪耀,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下一瞬,张庆斌身影赶到:「十三皇子,莫做困兽之斗,老夫不会害你性命,只需你配合一二。」 「老贼,我必杀你!」 神光将姬琰畴彻底笼罩,但在他身影消失之前,被一道天雷击中,留下了一道鲜血。 「传送道器么?」 张庆斌看着半空,再找不到姬琰畴的踪迹。 正这时候,一个黑衣之人自远空而来,冲着张庆斌笑道:「张先生,看来大功告成了。」 张庆斌皱眉道:「可惜走了姬琰畴,不过我的天雷已经击中了他,活不了几天。」 「瑕不掩瑜。」 黑衣人微微一笑:「现在六元在手,我们便等于掌握了上河城。上河城乃四方通衢之地,有了它,我们就有了下一步计划的跳板。张先生,你的功劳,教主会记得,待大功告成之日,必定论功行赏!」 「属下在此多谢教主圣恩。」 「既如此,我们这就返回上河城布置下去吧,对外宣称叶凌杀了十三皇子便好。」 「遵令!」…… 却说小武和许诺返回客栈去见叶凌,说了遇见姬琰畴探子的经过。. 叶凌道:「此地不宜久留了,我们这就离开,速速赶往稷下学宫。」 于是三人立即动身出离了上河城。上河城外便是渭江,叶凌特意租了一条船,装作普通游人慢慢顺江东下。 直到第三日,叶凌见并没有人前来追捕,他们才舍了舟船,踏空而行。 离了上河城大概万里之外 ,已经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山林中多有妖兽,只是境界修为不高。 人族所在的三域对妖族十分排斥,不得让他们踏足人族居住之地,即便是这山林之中,若是妖族修炼到了不灭境,人族也会派强者前来围杀。 偶然间小武的妖王气息散露,山林中便有许多妖族前来朝拜,不过修为最高的也只有凌虚境。 小武十分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招呼这些妖族奉上瓜果,供他享用。 许诺不喜欢这种张扬的做派,只和叶凌到一边的树冠上打坐修炼。 那凌虚境老妖已经化形,躬身上前,一脸谄媚:「启禀王上,我们前些日子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个盈冲境的人族,已经受了重伤,若是吃了他,必然大有裨益,王上不如?」 小武听了,自然不在意人族的死活,毕竟他们一路来到中域,遇见的人全都是和他们作对的,吃一个两个的又有什么不可以? 「带上来,我们一起享用!」 不多时,一只虎妖驮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走上前来。 老妖立马道:「王上,就是此人。」 「嗯!」 小武上前一看,立马大叫道:「怎么会是你?师父,师兄,你们快过来看看,咱们的冤家又到了!」 待叶凌和许诺走上前来一看,竟然就是大周王朝十三皇子姬琰畴! 叶凌查看一番:「他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活该!」 小武道:「师父,让弟子吃了他,出口恶气!」 许诺皱眉道:「不对劲啊,他可是大周皇子,在中域哪个敢得罪他?几天前在上河城中,他还要捉拿我们,现在怎么反倒跑到我们前面,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小武在一旁冷哼道:「只怕是嚣张跋扈惯了,遭了仇家暗算,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许诺叹息一声:「但愿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才好。」 叶凌以道力渡入姬琰畴的体内,紧跟着出言道:「还有救!」 「啊?」 小武一脸不可思议:「师父你要救他?这种人还是死了算了,死了就能少个仇家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以为杀了一个仇家就少一个仇家?有时候杀一个,你会结 下更多的仇家。杀人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小武与许诺却一脸的不相信,毕竟在他们看来,叶凌自己就杀过不少人了。 叶凌以道力稳定住姬琰畴的伤势,随后取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不多时,就见姬琰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 待他看清小武的样子,激动地道:「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小武鼻子气歪当场:「我们好心救你,你却恶语相向,师父,我就说不应该救他!」 「哼!肯定是你们勾结了张庆斌,不必再演戏了,我身为大周皇子,绝不会向你们妥协!」 「什么张庆斌,什么演戏,你到底在说什么?」 叶凌笑道:「十三皇子何必动气,即便我们要害你,你现在也只能等死。不过你倒是可以将发生的事告知我们,或许我们听过之后便承认了罪行。」 姬琰畴听罢,气愤地点头道:「也罢,我就将你们做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儒汇东鲁谋一笑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论阴谋,论阳谋,不过算计能得手。众口传,青史留,果真天下第一流?不必说,不必求,不必羡慕王与侯。人相仿,智足够,未见天才遍地走。道来谁高与谁低?不过事后诸葛,成王败寇。” 山林之间,姬琰畴恶狠狠地说了叶凌几人的“阴谋”,令小武大笑不止:“说你脑子不好,你可能不服气,估计是没有脑子,才能把事情赖在我们身上。” “任你如何抵赖,都走不出我大周领土!” “呵,以本妖王的修为境界,你们大周王朝谁也拦不住!” 许诺目视叶凌,暗暗叹息。 叶凌也不急,笑着道:“十三皇子难道不知道,我就是被三教通缉的叶凌?三教之人,恨不得将我剥皮实草,搓骨攘灰,哪里能有大儒愿意配合我夺取你大周王朝得城池?” “你……你是叶凌!” 姬琰畴满脸惊讶,他自然知道叶凌这个通缉犯的事情:“杀人不眨眼的人,也会救人?” 叶凌不答反问:“现在承认勾结陈庆斌杀人的不是我们了?” “既然你是叶凌,确实不会得陈庆斌相助。” 小武一旁嘲讽:“看来你还没傻透,勉勉强强长了个脑子,不是空有一颅水。” 姬琰畴瞪了小武一眼,又道:“即便不是你做下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落在你们手里,也不过一死。” 小武更是气道:“我们真是闲得没事干,先把你救活了,再杀你?你问问这些小妖,要不是我们,你现在早就成他们下酒菜了。” 叶凌道:“十三皇子,现在暗中有人指使陈庆斌袭取了上河城,你原本也在必杀之列,不过现在并未身死,也只有你能够即刻返回都城,向朝廷求援,以防不测,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你姬家的江山社稷吗?” 姬家统治中域何止几十万年,或许他们早就忘记了居安思危的道理,更何况现在危机已降。 姬琰畴闻言,神色复杂:“你真的愿意放过我?” “这是自然,否则这一切罪责就要被按在我身上了,我不仅会放过你,还要保护你返回大周都城。” “你若果真如此做,我便相信了你的话。”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言罢,叶凌便带着姬琰畴离开了山林,往大周都城镐京的方向去。 只是为避免被人发现行踪,三人都做了改扮,小武依旧化身小龟,趴在许诺的头顶。 镐京距离上河城甚远,好在沿途各城有传送法阵,可以缩短时间。 只是待几人到了离上河城最近的熊曦城时,却见全城戒严,通缉叶凌的告示也早就张贴了出来。 小武笑道:“师父,咱们又被人通缉了。” 叶凌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不过是借我的名头来掩盖他们夺取城池的阴谋。只是依我看来,被占据的应该远不止这两座城,十三皇子,你们大周王朝的仇家里,哪个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姬琰畴默然良久,摇头道:“毫无头绪。” 小武不由地撇嘴道:“膏粱子弟,废物点心。” 姬琰畴忍气吞声,终究没有多言。 叶凌问:“若是我们一路御空而行,要多久能到镐京?” “可能要一个多月。” “那就耽搁了。” 叶凌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东鲁城吧!” 东鲁城乃是稷下学宫的所在,无论如何,暗中夺城之人也不可能触及稷下学宫,可从东鲁城再转路前往镐京城。 姬琰畴立马领会了叶凌的意思,却道:“可东鲁距离此处也不近,少说也要七八日的路程。” “总比一个月要短啊!” 叶凌也不啰嗦,立马带着姬琰畴踏上了路程,好在三日后,他们到了弘峰城,此处虽然也出现了异样,但没有阻止修士使用传送法阵,前往东鲁城。 原来,徐弘他们到了稷下学宫,要说服儒家出征南域,帮助妖族抵御域外生灵,现在不少人都赶着去看热闹。 “看来这一次,选对了路。” 利用几个传送法阵,不过几刻钟的功夫就赶到了东鲁城。 东鲁城位于中域的东部,距离孔城与镐京很远,但三城之间都有可直达的传送法阵。 叶凌对姬琰畴道:“你我该在此分别了,回到镐京,也要小心谨慎,万一朝中也有内应,你的处境便危险了。” 哪知姬琰畴一摆手:“任他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收买我大周朝臣,些许宵小之辈,待我回朝奏明父皇,顷刻就能让他们授首。” 叶凌默然,见姬琰畴如此自傲,只怕他会出事,但这也不是他能够阻止的了。 “这几日多谢叶兄了,现在看来,你虽然被三教通缉,却不是什么坏人,待我解决了这件事,再来找你,当面道谢。” 叶凌也未多说什么,目送姬琰畴离去。 许诺在一旁担忧道:“师父,你怎不让十三皇子再谨慎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就是这个样子,不栽跟头,永远也长不大。” 小武听了,嘿嘿笑道:“那也是他活该,跌死他!” “算了,现在不是烦恼他的时候,该去寻你们师叔了。” 稷下学宫并不在东鲁城内,而是在东鲁城南的一处山川锦绣之地。 出离了南门一路前行,方能见到:“山岭环抱,流水曲潺。林高茂有万株绿,花簇缤纷异样繁。瑞兽懒卧灵秀处,祥鸟长鸣浩然天。抬眼看,崖壁题满章句,放目观,遍地圣像碑琬。游鱼颇通文墨,老猿能诵诗篇。一片旷地广大,起筑文宫书院。高楼连厦,房舍俨然。高楼连厦,藏有典籍千万卷;房舍俨然,迎送学子百代传。朗朗书声终日不绝,漫漫雅音日日悠闲。来往读书客,进出当世贤。正是百家争鸣地,稷下学宫万万年。” 稷下学宫当年便是百家争鸣之地,儒家先贤孟子,法家先祖荀子,都曾在此讲学,奠定了儒脉之根基。 如果说圣道院是儒家正统,那稷下学宫便是百家汇聚,两者相辅相成,才确立了儒教的地位。 现而今,往稷下学宫的路上行人不绝,尽是读书种子,谈天说地,意气风发。 听了路上读书人的议论,叶凌才知道,自他离开以后,徐弘拿出了白狐公子给他的妖族符节。 这符节是一根棍子,上面挂有毛皮和铃铛等物,是妖族使者的信物。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徐弘手持符节,便是妖族使者,稷下学宫大儒们不可能为难于他。 徐弘等人因此平安来到稷下学宫。但徐弘此来是为了妖族搬救兵,这需要说服儒教中各方势力,之前因为圣日的举办,众儒生齐聚孔城,因此耽搁了日子,现在他们尽都赶往稷下学宫,想要会一会这给妖族做使者的逸仙书院弟子。 许诺听了众人议论,担忧道:“只怕他们会难为师叔。” 小武道:“这是肯定了,这些面上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浑蛋,任谁他们都看不上,看着吧,肯定又要作妖!” 三人来到稷下学宫外,叶凌便用了传信灵符联系徐弘,只是来迎接他们的只有宁长歌和潘玉霖。 叶凌现在身份特殊,因此不能暴露,徐弘又是各方关注的焦点,最好不要与叶凌见面。 潘玉霖和宁长歌带着叶凌进了稷下学宫的客房,却不见花信风。 潘玉霖道:“花信风被他父亲叫走,说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伊尾和山介现在在秀才身边,平安无事。” 宁长歌气道:“听说明日,这些儒生们要在明理堂和秀才论理,其实我看就是为了羞辱秀才,我们都不是儒家弟子,想帮都帮不上。” 叶凌问:“秀才怎么说?” 潘玉霖道:“秀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如今四院九流各家可都到了稷下学宫,只怕明天他们人多势众,秀才不敌啊!” 叶凌笑道:“放心吧,秀才既然有信心,便早就有了准备,我们只管相信他就是。更何况就算没有儒家支持,我们还可以去寻求佛道两家。” 潘玉霖和宁长歌一阵苦笑,三教同气连枝,一丘之貉,又怎么会有区别。 “对了叶子,孔城一行如何?” 叶凌面色一沉,简单说了一番,宁长歌皱眉道:“此事难办了,该怎么从那些儒生手里救人出来?” 潘玉霖皱眉道:“只怕还是要集我们大家之力,以势迫之。” 叶凌点头:“这也是我的想法,必要时需要搞一出兵临城下,鱼死网破的架势,还要和秀才商议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只能等明天他打完嘴仗了,真希望秀才能赢啊!” ………… 夜幕星河,一处小屋内,徐弘坐在窗边默默读书。 不多时,一道身影现在门口,但因夜色笼罩,看不清容貌,只闻其声:“师弟,想不到你现在也知道用功了。” 徐弘头也不抬:“师兄若是特意来笑话我的那就请自便,我听着就是。” “是师父让我来的,师弟你不要闹了,师父让我来带你回书院。” “还有呢?先礼后兵,兵是什么?” “若是你不听,师父就要将你逐出师门了。” “哦,我知道了,可还有别的事情?” “师弟你莫要自误,人和妖势不两立,即便域外生灵强大,人族也不会帮助妖族,凭你一人,说服不了人心中的成见,更改变不了为了自身利益的谋划。” “总还是要试一试嘛,”徐弘放下书笑道:“人一生能做几件事?可能一件也做不了。我从来不得师父的欢心,更不如师兄弟们的课业更好,书院里,我就是个笑柄。不过我并不在意,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只是这一次,我有了自己的生死弟兄,有了心中的志向,虽千万人吾往矣!师兄,请你转告师父,这一次我只能违抗师命了,待日后我会亲自去向他赔罪的。” “师弟,你可想清楚了?” “做了,便不后悔!” 第一百五十章 会九流言狠语刁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朝霞东升,天光大明。 小屋里,徐弘早早起床梳洗,高挽发髻,头戴玉冠,身上换了一件蓝纹梅花衣,腰横玉带,挂双鱼玉佩,足踏云履,手拿折扇。看上去儒雅出尘,潇洒出众。 门口处,伊尾和山介站立两旁。伊尾叹息一声:“果然到了这一天,你不紧张,我可担心得要命。那些读书人表明上随和,背地里全是害人的手段,防不胜防,我原本那个主人就是让人这么害死的。师叔,若是实在凶险,不如就此离去。天下之事再大,大不过一人安危。” 徐弘摇头笑道:“读书人胸怀家国天下,岂能胆小退避?此事我心中有数,读书人虽多苟且之辈,却也不少正义之士,今日前往,为求同道中人罢了。” 徐弘迈步推开房门,门外潘玉霖、宁长歌早已等候在此。 潘玉霖看着徐弘微笑道:“英姿飒爽!” 宁长歌亦道:“不能让你穿这身去我家。” 徐弘摇着扇子轻笑道:“可惜了,今日见不到好女子,浪费了这身好行头。” “你这话我要去告诉东方姑娘。” “说说而已,何必当真?” “叶子他们也到了,只是现在他身份敏感,不便前来。” 徐弘闻言,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待今日事了,再去相见,我们走吧。” 五人径自前往稷下学宫,此时此刻,稷下学宫明辨堂前已经坐满了人。 这明辨堂乃是当年诸子百家舌战之地,后来被大能开辟成奇异空间,能容纳数百万人同时落座。 那中心处是一个圆形高台,台子上此刻坐有儒家宗门中修为高深,声名远播的弟子。 这些弟子分为九家,分别是儒、墨、兵、法、农、杂、名、史、纵横。 当年春秋争鸣有十二家,其中的道家与阴阳家合二为一,成就了如今的道教,医家超然于三教之外,因此现在的儒教分支之下,只剩下这九家。 九家学说不断争锋与发展,已经多有借鉴,各有关联,但暗中的争斗并未停歇。此次能够凑齐九家传人,正得益于这个特殊的时期。 圆台之下,等候这场辩论的各书院弟子已经不下百万人,且仍有人源源不断地往稷下学宫赶来。 稷下学宫弟子们全员出动,安置来客,好在学宫经常举行各种文会,倒也轻车熟路,没有发生乱子。 趁着徐弘还没有到,圆台下的看客们相互交流,已经认清了此番代表九家与徐弘辩论的弟子。 “那不是圣道院的孔繁林么,孔圣后裔,据说他对各经注解,连孔家现任家主都赞不绝口。” “墨家来的是墨云,我还以为神器城这次不会派人来了。这墨云专攻机关一道,他制作的机关虎,实力不下于盈冲境修士。” “兵家的那个少年叫孙建权,兵法韬略,同辈第一,据说前些年东域九朝之间的摩擦,便有他的谋划。” “法家来人是韩国士,看上去在这些人里年纪最大,不过学问最高,大周王朝最近的律令,便是他主导修订的。” “农家来人是许岳,听说他修炼不过两百年,已经迈入了不灭境。” “代表杂家的是吕长业,此人兼儒墨,收兵法,学贯百家,若是与人辩论,名家和纵横家也占不到便宜。” “这可不一定,你可那名家的公孙圆,能言善辩,公孙家老一辈都不是对手。” “还有那纵横家的苏群,和那公孙圆齐名,再加上吕长业,今天任谁上台也讨不到便宜。” “史家此人倒是名声不显啊!” “史家这位名叫鄢国盛,平日里禁闭书斋,你自然不知道。他就是稷下学宫的弟子,这一次稷下学宫不能不派人,便请他出山,据说他对史道的理解,已经可以神游历史长河,不容小觑啊!” “这一次怎不见红袖书院的女弟子登台?” “你们难道忘了,红袖书院的一个女弟子跟那叶凌有关联,被抓起来险些杀死。听说前些日子,那叶凌还潜入了圣道院想要救人,好在有逸仙书院尹院长在,才没让他得逞。” “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惜了。” “红袖书院不至又如何?我儒教之下九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在此,任凭徐弘有通天本事,今日也是自取其辱!” “你知道的,我可惜的不是这个。” “……” “来了!” 门口有人高喊一声,众人目光尽都投来,落在徐弘的身上。 徐弘神色自若,摇着扇子迈步向前。座下有逸仙书院弟子,骆闻舟,李观棋等俱在,只是此刻脸色难看,不敢出言。 现而今人族与妖族关系紧张,又因为叶凌,逸仙书院已经被其它宗门敌视,现在徐弘又代表妖族而来,让他们百口莫辩,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周围弟子群起而攻之。 徐弘迈步走上高台,面含微笑,冲着众人拱手一礼:“诸位,在下徐弘,今日得与各位文友相聚,正是一场盛会。” 话音刚落,座下便掀起了一阵一阵的骂声。 “人族败类!” “妖蛮走狗!滚出中域!” “敢出稷下学宫,我必然取你狗命!” 台下坐着的潘玉霖和宁长歌眉头紧锁,他们没想到这些学子的反应会这么大,如此仇视妖族。 不过徐弘充耳不闻,笑着与台上的九人打招呼。九人神色不一,大都冷漠以对。 徐弘毫不在意,稷下学宫此番主持大会的是一位不灭境老者,名为张维。 张维轻喝一声,一股道力传遍明辨堂,让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随后他开言道:“此番有逸仙书院学子徐弘身为妖族使节前来中域,求我儒教各家相助妖族驻守边城,此事关系重大,因此召集各位一同商议。” 说着话,徐弘取出了妖族使节的标准,一根长杆,上面挂着狼牙、毛皮、鸟羽三种信物,象征着妖族三大宗门。 “刚才张长老说得不完全对,此番我代表妖族前来,不是请求,而是劝告。驻守边城为的是五域安宁,各族安危,理该由各族同担。” 话音刚落,兵家孙建权冷笑道:“人族安危自该人族负责,只是徐兄身为人族,却为妖族张目,不知此时此刻,你是人族还是妖族?” 徐弘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孙兄如今既不知我的来历,却第一个冲锋在前,实在是犯了兵家大忌。” 孙建权冷声一笑:“兵法云速战速决,兵不师老矣。对付一个投靠妖蛮的卑劣之人,何须苦心孤诣?一鼓作气,一战可定。” 徐弘摇头苦笑:“示之以势,利之以礼。今日我到此来,不是为了与孙兄一决高下,而是为了联合,往西南抵御域外生灵。兵法万千,不对异族而对本族,亲者痛而仇者快。孙兄大名,在下早就如雷贯耳。五域之中,兵家驰骋,可五域之外,兵家可曾见过?” “虽未见识,亦反手可定!” “若兵家果有此心,则我五域有救了!” “哼!我兵家不会帮助妖蛮!” “此事并非相助,抵御域外生灵,便是为了我人族自身。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人族与妖族,互为唇齿,唇亡齿寒的道理无需在下多言,孙兄自然知道,倘妖族倒戈,人族又添大敌,敌已明而友未定,孙兄如何会糊涂到犯此大忌?” 孙建权闻言默然,似乎在暗中推演徐弘的话。 一旁的胖弟子接口,正是名家的公孙圆:“徐学兄之言,多有威胁之意,黄口孺子尚且不惧,我等自然也将一笑置之。倒是方才孙兄之问,徐兄尚未回答,今时的徐弘,不知是人族还是妖族?” 徐弘道:“我与公孙兄乃是同族。” 公孙圆摆手笑道:“你非我,如何能与我相同?” “的确,我非你,因此你我不是同族,我乃人族弟子,你怕是妖族。” 公孙圆面色一变:“徐兄此言何意?” 徐弘突然厉声道:“而今域外生灵肆虐,五域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你这卖弄口舌之辈,竟然要用你家老祖宗那套名实之辨在此刁难妖族使节,其心胸之险恶,更不耻与禽兽,更胜于魔鬼,今日是为了两族联合之大事,如你这等无耻之徒,莫再多言!” “你……” 公孙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徐弘说不出话来。 台下潘玉霖笑道:“秀才知道名家人最擅舌辨,稍有不慎便会落败,所以根本不给公孙圆说话的机会。” 宁长歌笑道:“少见秀才这般骂一个人啊,小武毕竟是妖。” 一旁纵横家的苏群见公孙圆被辱,出言道:“我等今日到此,乃是为了商议两族联合之事,徐兄身为妖族使节,何必为难公孙兄?如此言谈,大失风度,果然是妖蛮品性,恶劣至极,难登此大雅之堂。” 底下立马有人附和,甚至不少人公然指责徐弘违礼。见众人为自己出头,公孙圆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徐弘轻轻摇了摇扇子,对苏群道:“苏兄之言甚是,今日是为了讨论两族联合,因此其他事情没必要浪费时间,比如孙兄和公孙圆的问题,完全与议题无关,没有必要再多言。” 苏群闻言一愣,想不到徐弘抓住他话中的破绽用来堵他的嘴。不过他马上就整理思路,出言道:“徐兄所言两族联合,在下看来实在不妥。妖族与我人族仇恨深远,不可调和,此其一。妖族奸诈,常有害人之举,此其二。我人族如今有魔族磨刀霍霍在外,圣灵教兴风作浪于内,内忧外患,自保不暇,此其三。有此三者,两族联合之事,绝不能推行。” 座下之人接连点头,人族现在面对魔族已经倍感压力,与妖族又有血海深仇,两者即便联手也根本不可能通力合作,苏群之言,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徐弘却摇着扇子,摇头笑道:“苏兄所言,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愿闻其详!” 「如果有人看的,希望能评论一下,让我知道我不是一直自娱自乐」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话不投机任咆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徐弘道:「人族与妖族之间,虽有矛盾,但并非不可调和。当年两族共抗魔族,同盟互助,难道那时我两族间没有血海深仇?纵横之道,在乎利益。如今我两族又面临共同大敌,合纵连横之道,正该施为。」 苏群摇头道:「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你所言不过空洞无物,我纵横之道,不可施展于妖族。」 「是否合纵连横,不在于友人是谁,而在于自身之利。当年七雄并立而独秦得天下,并非唯秦国之盛,更在于六国之误。齐国仗着偏安于后,与韩赵魏决裂,冷眼旁观其国破家亡,终究轮到了自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今我人族面对的,正是当年齐国的境遇。强敌在前,妖族直面,我人族若不能联妖共抗,早晚必亡!」 「至于你所谓魔族与圣灵教,不过纤芥之疾,不足挂齿。种族之争,才是心腹大患。」 苏群默然沉思,但并不同意徐弘的说法。 墨家的墨云道:「开口争斗,闭口争斗,如此好战,焉能不亡?」 徐弘拱手一笑:「墨家有兼爱,非攻之语,确实令人钦佩。大争之世,出此止战之音,有仁义施于天下,墨子当登圣位。不过今日域外生灵来袭,我人族不在战,而在守。守土自卫,非战之罪。当年墨圣对抗公输,难道不是此意?」 墨云思索片刻,又道:「妖族野蛮,不可为友。」 徐弘笑道:「昔墨子见染素丝者而叹曰:‘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以入者变,其色亦变。"孔子学于老聃,墨子学于子思,二圣乃天下显荣者,此皆所染者得当也。兄既然为墨家弟子,自当秉持墨家圣道,教化妖蛮,令他们染得当之色。」 墨云一时哑口无言,一旁的杂家弟子吕长业出言道:「徐兄倒是对我杂家经典多有了解啊!」 方才徐弘说的,正是《吕氏春秋》中的话,故而引起了吕长业的不满。 这吕长业一身白衣,留着胡须,看上去颇有文人风采,其修为也早就入了不灭境。 此人乃是吕不韦的后代,吕家因此自成一世家,并不和其他书院一般传承。 徐弘拱手一礼:「我与吕兄倒是素未蒙面,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吕长业还了一礼,冷声道:「方才听徐兄之言,大谈人族之利,令人听来不悦。我等读圣贤之书,胸怀大志,岂能轻仁德而逐名利?贤者善人以人,中人以事,不肖者以财。正如今日之佛道,只争气运香火,早不复先圣之教诲矣。不过徐兄出身逸仙书院,倒也说得过去。」 此言一出,有儒家学子嗤笑,逸仙书院弟子面色不善。 逸仙书院是儒家书院中的异类,所求的是三教合一的大道,因此经常被正统儒家批评近于佛道。吕长业此言,是明显的嘲讽。 徐弘微微一笑,起身道:「凡人之性,爪牙不足以自守卫,肌肤不足以扞寒暑,筋骨不足以从利辟害,勇敢不足以却猛禁悍。然且犹裁万物,制禽兽,服狡虫,寒暑燥湿弗能害,不唯先有其备,而以群聚邪!群之可聚也,相与利之也。我人族能聚集在一起,所行者便是一个利字!」 「人人可成圣贤,却非人人已成圣贤。为我人族谋利,天经地义,更是义不容辞。想当年杂家先贤吕不韦屯奇货,逐利天下,吕兄今日可是要批评先祖之举?」 「你……」 吕长业面色涨红,随后冷哼一声道:「知不知,上矣。过者之患,不知则自以为知。徐兄不过读了吕祖的书,便自以为明悟吕祖之道,在此卖弄,实是小丑跳梁,沐猴而冠。我杂家眼中之利,非商贾之利,乃仁义之利。吕祖当年囤积居奇,为的是一展才略,以求匡君辅国,平乱救世。为天下百姓大开太平之门, 此利,仁也,义也!」 台下吕家众人纷纷点头,便是其他读书人也有认可者。 代表儒家的孔繁林也点头应声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知无不言,却非胡言。吕祖之求利,义行也。」 未等吕长业得意,徐弘笑道:「义,小为之则小有福,大为之则大有福。当年七国纷乱,征伐不休,吕祖有志平天下,开太平,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我人族谋大利,有大义大勇。可如今域外生灵叩关西南,欲屠戮我五域各族,若令其入关,有亡国灭种之危,其害更甚于战国纷争。妖蛮不通诗书,不晓礼乐,尚能够为我五域前赴后继,悍不畏死。而今吕祖后人,不知何为大义,何为小利,在高台之上大谈义利,却不知行义取利,空言义利之无私,却苟且以求私利,人族安危全然不顾,口舌之快不让于人,视同胞如仇寇,御外敌而无谋,不知后日黄泉之间,有何面目去见吕祖?」 「士不偏不党。柔而坚,虚而实。其状朗然不儇,若失其一。傲小物而志属大,似无勇而未可恐狼,执固横敢而不可辱害。今日之诸公比那西南城墙上之妖蛮,真不知何为真士,何为牲畜。」 吕长业闻言,怒不可遏,正要出言,却被徐弘打断:「类同相召,气同则合,声比则应,此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既然你吕长业只谋私利,自可在五域之中潜身缩首,苟安避祸,在下无言相告。」 「你……」 吕长业气得咬牙切齿,却并未再出言反驳,而是看向一旁的法家弟子韩国士。 韩国士中年相貌,但实际年龄并不比其他人大太多,因此能够代表法家坐在这里。 方才众人争论时,韩国士一直老神在在,似乎充耳不闻。此刻吕长业将目光投向他,他叹息一声,拱手对徐弘道:「徐兄,方才众位与你论理,无论是对是错,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何必咄咄逼人?」 徐弘微笑着道:「小知不可使谋事,小忠不可使主法。今日所论,事关两族兴衰,五域存亡,非是那小儿斗嘴,泼妇骂街,在下可没有丝毫贬低诸位的意思,只是时间紧迫,不得不如此。」 韩国士眉头一皱:「徐兄所言,某深以为然,只是域外生灵未必不可制,妖族未必需要救,或可借此机会,削弱二族,如此最有利于我人族。」 徐弘摇着头道:「右手画圆,左手画方,不能两成。若人族不救妖族,只怕妖族有倒戈之意,到时候两族同来,我人族便有灭顶之灾。」 「徐兄未免危言耸听了些。」 孔繁林突然开口道:「我人族之势远胜于妖族,妖族不能抵抗,我人族未必不行。三教联手之下,便是妖族倒戈,他们也必败无疑。」 徐弘笑道:「届时我人族可小胜一场,可小胜百场,可大胜千场万场,可孔兄想过没有,那我人族将永无宁日,两界关将重新化为尸山血海。」 史家的鄢国盛道:「援助妖族,不过是将那尸山血海放在了南域的边城,同样是我人族捐躯赴难,并无区别。」 「若果真没有区别,我今日便不会来此了。」 徐弘站起身来,环视台上九人,又环视台下众人,缓缓道:「各位应该都没有去过妖族修筑的西南边城,所见之城池,不过我人族的所谓雄关高垒。诸位也不曾见过那些日子域外生灵与妖族的战斗,以为不过是我们时常所见的宗门弟子切磋死斗。」 「不知有多久了,我们这些修士早就不曾参与大战,天下清平,安逸惯了,不会再相信战争的残酷,自以为得道,哪里还会居安思危。今日众位到此,也不过是凑个热闹,甚至看个笑话,若是我被台上几位驳倒了,面红耳赤,气急败坏,那才算是遂了某些人的心意。不过 最初我就说过了,我今日到此,代表的是妖族结盟的诚意,而非争两族之间的口舌之快。」 「该说的我已说尽,只是最后我有一物,请各位共赏。」 话音刚落,就见台下远处,一身淡绿色衣袍的俊美男子迈步向前,岂不正是蔚然! 台下坐着的宁长歌和潘玉霖十分诧异。蔚然为了步家招亲之事,在他们前往西南长城之前已经闭关冲击天象境,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宁长歌没好气地道:「这个徐秀才,现在做事连我们都瞒着。」 潘玉霖却笑道:「想必秀才是有什么考量,既然是要瞒着我们,就说明他还想要瞒着别人,只是不知道是谁。」 蔚然一路上了高台,徐弘冲他微微点头,随后就见蔚然取出一块奇异的晶石,散发着光辉。 「留影石?」 韩国士脱口道。 徐弘点头:「正是留影石,想必各位都知道,这留影石乃是当年三教之中的一位大能所创,有空间法则打入其中,可以记录所遇见的画面和声音,异常珍贵,这块留影石是妖族所借,里面所记录的正是西南边城的大战。」 说罢,蔚然以道力催动留影石,石头上散出光芒化作一个巨大的光屏,光屏上画面滚动,正是边城的战斗! 「快看!那就是妖族的边城,真是巨大,我人族各王朝可没有这么高大的城池!」 「好多妖族的强者,光是天象境强者就有几十位!」 「那就是域外生灵的大军!快看,那是人族?可是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啊!」 「废话,当然不一样,而且他们肯定不是人族,只是一样两只胳膊两条腿罢了,估计是妖族的一种!」 「打起来了!那是什么……这……这就是修士之间的大战?太壮观了!」 「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就这么一个照面,不知有几万修士殒命!」 画面一个接一个的滚动出现,众人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的沉默,会场上鸦雀无声。 随着最后一个画面得结束,光屏消失,只是那些惨烈的画面已经深深印刻在众人的脑海之中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巧合去处却非巧 - 逐仚 - 青衣潇然 光幕消散,众学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且声音越来越大,更有人大喊大叫:「这域外生灵为何与我等这么像?」 「哈,魔族跟我们还像呢,像又如何?」 「看他们用的法术,估计也和魔族差不多少了。」 徐弘扫视众人,又看向台上的九家代表,微笑着问:「诸位现在还以为,我的话是危言耸听吗?」 兵家孙建权冷笑一声:「区区妖蛮,死何足惜?」 徐弘笑而不语,挥手让蔚然收起了留影石。此刻台下众学子已经难以平复,议论之声充耳不绝。 台上九人彼此之间似也在传音交流,不知在说些什么。不多时,儒家孔繁林站起身来,负责主持的长老张维立马出声制止了台下的议论之声,大堂重新恢复了安静。 孔繁林道:「徐兄今日来意,我等已经尽知。今日台前所辨,非时腐儒斗嘴,不过时各抒胸臆,还望徐兄勿怪。」 徐弘知道孔繁林这是先礼后兵,也不还礼,只淡淡的道:「孔兄有什么话,可以明言,无须先扬后抑。」 「徐兄快人快语,在下也就唐突直言了。如徐兄所言,域外生灵之强盛,不弱于妖蛮,但却非我人族之敌。妖族与之战或与之和,尽皆无妨。两者斗,则我坐收渔利,两者合而来攻,我人族也可在两界关抵御。南域广大,却非我人族之地,理该弃之。」 此言一出,众学子纷纷点头。公孙圆笑道:「孔兄所言极是啊!」 苏群亦道:「还没到必须出手的时候,不能白白去南域送死。」 徐弘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并不在意,只是道:「既然诸位已经有了决定,本使也无须再多言了。两界关前,静候诸位能够旗开得胜!」 言罢,徐弘起身便走,蔚然紧跟在身后。 潘玉霖和宁长歌相视一眼,也起身跟了上去。众学子纷纷侧目,在徐弘离开后大声争论了起来。 潘玉霖和宁长歌急忙追上徐弘,宁长歌道:「秀才,你就这么走了,难道咱们就放弃了儒教的力量?」 徐弘道:「和几个小辈斗嘴有什么意思?他们便是争出个所以然,也当不了儒教的家。我今日之所以和他们费口舌,就是给背后那些老家伙看的。我要让他们知道的是,妖族已经准备好了投敌,他们既然想看着妖族死,那大家就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吧!」 ………… 稷下学宫深处的一处庄园内,山水相连,绿茵芳浓,十分秀美。 平静如空的水潭边上,伫立着一处小亭,此刻的亭子内坐着数位老者,他们都跪坐在席上,谈笑风生。 在他们对面的半空间,光影闪动,展示的正是明辨堂内的情景。 但见圣道院掌院孔羡珍出言道:「稷下学宫英才辈出,假以时日,必然成为我儒教首宗。」 稷下学宫的祭酒田无忌也不管孔羡珍的话是讥讽还是称赞,问道:「诸位以为,妖族派了一个人族到此,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青年样貌的儒生言道:「妖族这是表明态度,他并不寄希望于与我们人族联手,换句话说,妖族与域外和谈的倾向更大。」 又一老者道:「此言有理,妖族示弱到如今,受制于我人族还是受制于域外,他们已经不在乎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田无忌看向红袖书院的院长菅红叶,问道:「不知菅院长有何高见?」 菅红叶语气淡淡:「我那徒儿与叶凌有瓜葛,我红袖书院险些被你们的徒子徒孙骂个狗血喷头,你还要问我有何高见?」 田无忌笑道:「一码归一码,如今危难当头,我等理该同舟共济。」 「不放我徒儿,红袖书院便 单舟入海,绝不攀附你们这艘大船。」 言罢,菅红叶起身离去。 田无忌轻声一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菅红叶不明事理,我儒道难以精诚团结了。」 又一老者冷哼道:「何止是菅红叶,逸仙书院此刻也不前来与我等相商,全然没有圣人之胸怀,只会钩心斗角,小人行径罢了。」 田无忌又看向孔羡珍,道:「孔兄,孔家乃我儒道执牛首者,还请孔兄拿个主意吧!」 孔羡珍手里始终拿着一卷书简在看,此刻听闻田无忌之言,头也不抬:「莫急,莫急。人族不光是在中域啊!」 ………… 东鲁城中的一家酒楼内,徐弘等人围坐在雅间之中,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宁长歌笑道:「山介,伊尾,你们两个是没见到秀才今日舌战群儒的场面,什么纵横家,什么名家,还不是被秀才说了个哑口无言,当真是痛快啊!」 伊尾笑道:「读书人嘛,只会逞口舌之利,真正能做好事的没有几个,偏偏他们又自命不凡,清高得很。若非如此,中域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潘玉霖有些担忧:「可现在看来,儒教的帮忙指望不上了。东域道教各自为是,更难以说服他们助妖族一臂之力,我看小道士此番回山,也将徒劳无功。」 山介叹息:「难道我五域就真的没救了吗?」 「事在人为!」 叶凌笑着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小武和许诺。众人见叶凌到了,纷纷展颜。 徐弘问起圣道院的事情,叶凌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徐弘道:「既然有菅红叶和尹梦松在,青伊自是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还要受些煎熬啊!」 叶凌握着拳头:「总有一天我会报仇雪恨!」 小武只顾着吃,但看到蔚然还是诧异:「你不是闭关了么?」 蔚然道:「这是秀才的意思,他怕有人暗中盯着我们,所以安排我闭关的消息,这样我做起事来才不会有人觉察和阻挠。」 「只可惜今日算是暴露了,」徐弘耸了耸肩:「好在是我多心了,没人在意我们。」 「未必。」 叶凌摇头道:「我们从圣道院出来以后,遇见一件怪事。」 接着,叶凌便将遇见姬琰畴的事情告诉了众人,宁长歌道:「这王朝政争,自古有之,之前大乾王朝不也是如此?没什么稀奇的。」 叶凌见徐弘沉思不语,便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越是巧合,越不能当巧合来对待。」 徐弘道:「此番前来中域,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现在看来,不是我危言耸听啊!」 小武在山介的帮助下,好容易咽下一大口鸡腿肉,忙道:「我还真不信,你就凭我们这三言两语能看出什么东西来,除非你是神仙,或者你是倒霉作者,故事编不下去了,想水字数。」 徐弘白了他一眼:「你要敢对作者无理,第一个他就写死你。」 小武顿感脖子处一股凉意,连忙摇头。 徐弘接着道:「反正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再留在这里反倒危险,还是先回南域再说。」 几人商议定了,便草草吃过了饭,准备动身离开。 东鲁城外,此刻早有金龙盘旋,王朝气运衍化出的圣旨金龙带着无上神威,降临此方天地。紧跟着金龙化作一道卷轴缓缓打开,金声玉振:「叶凌等一干人犯,阴谋叛乱,其罪当诛,大周臣民凡相遇者,就地诛杀,严惩不贷!」 圣旨的声音回荡在大周王朝境内各处,叶凌无奈摇头一叹:「我又做错了什么?」 小武道:「肯定跟那 个什么十三皇子有关,所以我才说不能做好人。」 山介白了他一眼:「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至少先离开大周王朝境内,免得真被人给……」 话音未落,只见半空之上已经有数股道势覆盖而来。叶凌眉头一皱,猛然间一道剑气破空而去,斩裂虚空! 紧跟着但见一只硕大的玄武飞上半空,叶凌等人全都站在龟壳之上。 四周围,不知何时已经陆续有人围堵而至。但见一人立在人群之中,岂不正是兵家孙建权! 孙建权看着徐弘冷冷一笑:「堂堂妖族使者,如今竟然与王朝钦犯有瓜葛,徐弘,我看你还是不要急着离开啊!」 徐弘眉头一皱,不发一言。 山介和伊尾踏空而出,直接攻向孙建权。 但见孙建权手中一本兵书显化,紧跟着浩然之气融入其中,面前瞬间化作千万迷宫,将山介和伊尾困住,难以脱出。 随后,孙建权伸手一点,又是一道兵书显化,自那书中幻化出连营百里,兵马数十万,凛凛有毁国灭朝的威能! 身后有学子出声赞叹:「孙兄不愧深得兵家要理,各种兵法运用得炉火纯青,有孙兄在,可抵百万大军啊!」 孙建权身上已经幻化出透明铠甲,身边有卫士守护,令旗兵随着孙建权的意念发号施令,那十几万大军立即出营列阵,向着叶凌等人攻杀而来。 叶凌眉头一动,手中木剑迸发出无数锋芒剑气,斩落八方,那些军士立马被剑气横扫,死伤惨重,阵营混乱。 一旁的潘玉霖手中现出碧萧,哀怨之曲传播而去,那些军士好似悲情满腔,纷纷放下武器,大哭起来。 孙建权好似受了重创,嘴角流出鲜血。但不知何时,蔚然的身影已经来到他身侧,青木之气瞬间覆盖了兵家杀伐,一道道藤蔓凭空显化,将孙建权捆个结实。 「不好!孙建权这么快就败了!」 「那叶凌毕竟有天象境修为,前时在圣道院被菅红叶和尹梦松联手追杀尚能全身而退,更何况孙建权不过一不灭境罢了。」 「孙兄,我还助你一臂之力!」 名家公孙圆和纵横家苏群冲出人群,二人一张口,各吐出一道唇枪舌剑,以言杀人,更声钢刀! 却不料二人迎面遇见的是宁长歌,宁长歌哪里是二人对手,但一出手便是十几件地阶道器,道韵流转之下,砸在二人舌剑之上,硬生生击退了二人!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地阶道器!」 「一力降十会啊!他们二人今日算是吃大亏了。」 但见受了重创的舌剑吞回口中,公孙圆和苏群二人身子摇摇欲坠,险些落地。 第一百五十三章 高手藏身在街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道势纵横,叶凌几个虽被众人围困,却不见惊慌,交手之间,无人能挡。 小武大笑:「老家伙们都躲着不敢出来,只凭这些小儒生可挡不住小爷!」 话音刚落,只见稷下学宫之中,数道浩然之气升腾而来,撞在小武的防御之上。 紧跟着,一道道身影显化而出,岂不正是那儒家众老。为首者孔羡珍端坐在春秋车上,道韵含而不露,实力深不可测。 稷下学宫乃东道主,祭酒田无忌率先出言:「叶凌,你乃三教通缉的要犯,今日自投罗网,还敢伤人害命,当真是恶贯满盈!若再敢行凶,今日必要你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叶凌冷冷一笑:「何必浪费口舌,既然你儒家满口仁义道德,我这里有人质在,你是想为了求得长生之秘,害了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还是想继续道貌岸然,老死在书院,一辈子窥不见大道?」 未等田无忌反驳,旁边已经有大儒按捺不住:「你果然知晓成仙之秘!」 「我若说没有,你们可相信?」 此不言而喻,三教会花费大力气寻找捉拿他,自是不会相信他的「狡辩」。 田无忌看向被蔚然擒住的孙建权,略一思索,拱手向孔羡珍:「孔家乃我儒教之首,此事还是要由先生决断。」 一下子将孔家推到台前,自己不担这害人性命的责任,儒生果然聪慧。 孔羡珍却并不急着表态,但见他手中的竹简缓缓翻动,眼睛里不断闪过四季景象,十分奇异。 叶凌眉头一皱,自他入了天象境以后便知道这天象境以上的修士实力究竟有多么可怕,即便是现在的他,估计也难在孔羡珍手里走上几个回合,他暗自传音给徐弘等人,让他们准备逃走。 但徐弘却恭敬上前,冲孔羡珍一礼:「援助妖蛮,共抗域外生灵之事,不知孔家前辈觉得如何?」 孔羡珍依旧没有搭话,半空之上的众人便都僵持在这里,谁也不敢多言。 倒是小武恢复了人身,满不在乎地冲孔羡珍道:「老头儿,要不要打,就算胜不了你,小爷也不能被你吓住了!」 见小武如此挑衅,圣道院的大儒微微色变,就在一人要上前教训小武时,孔羡珍突然出言:「叶凌,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入我圣道院,三教再无人为难于你。」 此言一出,众学子哗然。 然而叶凌轻轻摇头:「我乃剑道中人,难提笔墨,孔先生好意,在下无意。」 「可惜了。」 孔羡珍轻轻一叹,手中竹简抛在空中,霎时间天地变色,一道巨门显化在众人头顶,古朴巍峨,道势镇压而下,令人心神共震! 修为最低的徐弘率先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被小武救下。 叶凌仗剑上前,道道锋芒劈落,但那巨门纹丝不动。 天地间回响着一声声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若是仔细去听,便能知道是有老者在朗诵经典。 周围众学子中有人高声道:「这是孔圣所着春秋的力量!此乃圣人颂文,快用心参悟,可以助我等学业精进!」 闻听此言,众学子纷纷坐下,闭目感受。 但叶凌等人此刻便没有那么幸运了,那巨门的威压时刻不停地落在几人身上,稍有不慎便可能丧命。 孙建权被蔚然的道力守护,并没有受到伤害,但他一脸不可思议,孔羡珍分明是要将他一起抹杀! 徐弘捂着胸口来到他身边:「死到临头,他们不救你,你也要想办法自救,说,是谁告诉你大周王朝有圣旨要捉拿我们的?」 孙建权眉头紧蹙,良久才缓缓道:「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他自称是广德 书院弟子,将叶凌之事告知于我,我这才通知了众人拦路。」 徐弘听罢,并未言语,只摆摆手让蔚然将他看好。 头顶之上,那巨门缓缓落下,虚空也被震出裂纹,叶凌手中木剑发出一声哀鸣,锋芒寸寸断裂。 身后宁长歌、潘玉霖尽都是咬牙坚持,却也难以再支撑,纷纷落在小武身边。 小武激发血脉之力,玄武虚影护住几人,但下一秒便被巨门震碎,心神重创。 小武气急败坏:「秀才,咱们可都要玩儿完了,你有没有办法?」 徐弘露出一丝苦笑:「被人算计了行踪,如今没有人救,怕是必死无疑了。」 「啊,小爷才活了几年就要死,老天不公啊!」 东鲁城中,众人纷纷盘坐聆听圣人颂经,不见一间茶铺门口,正坐着一个如磐石般悄无声息的布衣老人。 未多时,就听见铺子里一个女人出言:「真是聒噪,让外面别再吵了。」 老人仿佛得了启动的咒语,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前走,街道边的学子们仿佛都没有注意到老人的移动,眨眼间,他已经来到了东鲁城外。 粗麻布衣微微随风翻动,老人冲着天空挥出一拳,天地之间的灵气猛然间汇聚,好似天罚一般,直接震碎了那春秋巨门! 「轰——」 一声巨响荡彻云空,圣人颂经之声戛然而止,众学子转醒过来,略感失望。 巨门崩溃那一刻,孔羡珍周身不由得一震,周身道力强行压制住了反噬,神识瞬间笼罩了整个东鲁城。 但粗衣老者早就回到了茶铺门口坐定,依然是一块石头。 叶凌几个身上的威压散去,小武立马化身玄武,远遁而去。 众大儒虽震惊巨门被毁,但也立马反应过来,要去追赶,却被孔羡珍出言拦阻:「有高人庇佑,小心送命。」 众儒闻言,略有心惊,田无忌问道:「可知是何方高人?」 孔羡珍微微摇头:「隐世高贤,不可胜计。」 又一人上前:「叶凌此人,干系重大,如何能轻易放过?」 「与他有仇的是东域仙家,我中域儒家为何要与他为难?」 孔羡珍叹息一声:「可惜了,若此子能够入我儒家,道途不可限量啊!」 众大儒默然不语,心知这种事早就不可能了。 ………… 但见云空之间,小武全力飞行,已经离东鲁城很远。叶凌见并没有人追来,这才稍稍放心,坐下来恢复伤势。 众人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也只有蔚然无甚大碍,还擒拿了孙建权。 孙建权此刻面如土色,不知自己能否活命,他看着面前的徐弘,小心翼翼地道:「在下虽然与徐兄言语有冲突,但毕竟没有深仇大恨,徐兄何必将我带走?」 徐弘闭目调息,闻言轻笑:「怕死?」 孙建权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徐弘却不打算放过他,对蔚然道:「他这么舒坦,我不开心。」 蔚然一时不解,旁边伊尾却一把拉过孙建权,大嘴巴不要钱地扇,直打得他鼻青脸肿,没一块好肉,方才罢手。 别看孙建权平日一副趾高气昂,道貌岸然的样子,可实际上真到了这遇见更横的人,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此刻蜷缩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半天的功夫,小武终于坚持不住了,身子重新变回人形,倒在叶凌怀中。 徐弘道:「看来是没有追兵了,咱们寻个地方休息片刻吧。」 一行人来到一处山泉处休憩,小武服了丹药在一旁疗伤。徐弘拉过孙建权又打了一次,算 是发泄一下怒气。 宁长歌和潘玉霖没有拉下脸做这样的事情,倒是山介和伊尾和徐弘一起出了出气。 拍了拍手,徐弘一脚踹开已经没有人样的孙建权,走到叶凌身边坐下,叶凌道:「我仔细探查过了,现在我们身边没有人跟踪才是。」 徐弘摇了摇扇子:「若是不出意外,我们本该死在东鲁城才对,也就没必要再派人跟着了。」 「此言有理。」 「不过大周王朝的圣旨说明,朝廷中枢已经被人掌控了,十三皇子此刻怕是……」 徐弘的眉头一皱,看上去似乎有些束手无策。 说话间,叶凌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之上,风雷二老踏空而至,雷荣冷哼一声:「年轻人整日愁眉苦脸,全无半点英气,当真是朽木烂泥。」 风清笑着道:「莫要苛责了。」 叶凌几人起身施礼,叶凌问:「花抠儿呢?」 雷荣对这称呼有些不喜,冷哼一声,转身不答。风清道:「公子那里有些要事处理,令我们前来通知几位小友,中域之地即将大乱,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此言一出,令徐弘来了兴趣:「财能通神,想必万宝商会的消息来源已经不逊色于八方客栈了,不知中域的事情,你们可以告诉我们多少?」 风清犹豫片刻,雷荣道:「又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不过是圣灵教要颠覆大周王朝,现而今不知道已经沦陷了多少城池,姬家大势已去,此番劫难恐怕是逃不过去了。」 徐弘又问:「万宝商会是要袖手旁观了?」 「不然呢?王朝更替,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大周王朝糜烂至此,圣灵教只需要轻轻一推,大厦便倒,任谁也救不了。」 叶凌问:「花抠儿是在忙着这件事?」 风清叹息一声:「公子想要利用万宝商会的力量,阻止圣灵教这一次的行动。但其他几家都不愿意掺和此事,公子已经去面见各家的人,想要劝服他们。但看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可能了。」 伊尾道:「若是此刻大周王朝被圣灵教推翻,儒家岂能坐视不理?到时候中域大战一起,域外生灵再入寇,五域恐怕是顷刻易主了。」 徐弘微微一笑:「你们不觉得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了吗?我曾问过白狐公子,妖族边城的探报是长城外早就有域外生灵在活动,这一次突然发起进攻,内部又有天蚕宗作乱,圣灵教联合魔族搅动风云,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 叶凌忙问:「你的意思是……圣灵教也与域外生灵有瓜葛?」 徐弘道:「圣灵教的教义似乎不是我五域之义,更何况我还见到圣灵教和域外生灵的功法,好像有一点相似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忠义事死路得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万宝商会,遍及五域,中域之地,更是鼎盛。 在大周治下,那些读书人无需担心生计,便是没有修炼的普通人,也可每月领粮米,不必下耕田。有了这些喜好附庸风雅的人在,万宝商会的生意十分兴隆。 就在那靠近东域大乾王朝附近的临墨城中,便设有一处万宝楼,此地是大周与大乾两朝的交界之地,东西通路繁忙,货物集散,这万宝楼的规模也更大些。 最高的那处楼中,花信风正面对着其他三家的后人,金宇宙,富万年,钱如雨。 花信风皱着眉头,钱如雨闭目含笑,富万年抱着肩膀,立在窗口,看向远处。只有金宇宙抱着一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怀中调笑。 其他三人皆一言不发,只有金宇宙和那女子在欢闹。 未多时,富万年呵斥道:「行了,带着你的骚娘们儿滚回去,别在这碍眼。」 金宇宙也不气:「及时行乐懂不懂?你们啊,假道学,真小人,美人儿,咱们回去,你好好伺候伺候我。」 「奴家遵命,嘻嘻。」 二人刚起身,花信风突然开口:「还有要事,莫急。」 花信风平静的看着金宇宙,金宇宙便收起了笑意,冲那女子摆摆手,那女子虽不情愿,但也只好独自出门去了。 紧跟着金宇宙重又坐下,摇着扇子道:「撤离中域是你家老子的主意,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要是不愿意,自去寻会长说去。」 花信风道:「若是能够有你们三家的支持,我爹也会退让。」 钱如雨道:「金富花钱四家一体,决定下来的事情,从不轻易更改。」 富万年不解:「你为何一定要掺和中域的事情?实话说了吧,上一次百里龙腾借九朝气运与天斗,现在九朝气运已经镇不住江山了,圣灵教这次必定成功,我们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可是此时域外生灵入寇,若是任凭中域大乱,儒教与圣灵教相争,我五域早晚沦陷,各族也将生灵涂炭。」 金宇宙闻言一笑:「说起来,我们这一辈四家嫡系里,也就你还算个争气的,虽然我们三个经常笑话你小家子气,只会追求蝇头小利,但毕竟还能做起生意来。若是你当下一任会长,我们都不会反对。可是你别忘记了,我们是商人,商人做的生意而不是熟意,谈生意时谈的只是价格,买卖过了,谁也别在乎谁,虽然咱们跟谁都能合作,只要不亏本。商人逐利,莫要被那些家国天下给蒙蔽了双眼。」 金宇宙说起此话时,突然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 暖阳午后,父亲金天地与祖父金世界在商议一桩「大生意」。 金天地道:「父亲,那边已经许诺,只要将这一座城送给他们,那地火神晶,任我们开采。」 金天地笑着点头:「很好,不过这一座城里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想要祭炼魔功,恐怕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条件再加一点,他们也会同意。」 「父亲英明。」 原本在一旁打坐的金宇宙听着二人的话,猛然惊醒:「父亲……祖父……你们要将人卖给魔族?」 金天地点头道:「这是一桩大买卖,谈成不易啊!」 「可是……那些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孙儿,你要记住,我们是商人,没什么是不能卖的,只有你不敢卖的。」 「这是怀事!」 「天底下没有什么好坏,之所以是坏事,是因为做了会有你不愿意承受的代价,可对于没有代价能够影响你的事,便无所谓好与坏了,记住,商人,什么都可以卖,这才是商人。」 「商人,什么都可以卖……」 ………… 金宇宙嘴角微微勾起,他似乎好久不曾回忆起这段往事了。 花信风听着金宇宙的话,却轻轻摇头:「商人也是人,当你只看到商字时,便不是人了。我……还想当个人而已。」 花信风站起身,推门而去。 富万年冷哼一声:「我看这接班人的事情,还得考虑考虑。」 钱如雨却道:「我倒是想要帮帮他。」 「你有钱没地方花?」 「难道不是吗?我们成天琢磨花钱,这钱也花不完啊!」 钱如雨又问金宇宙:「这次要不要花钱?」 金宇宙默然良久,道:「累了。」 ………… 镐京,乃大周王朝之国都,号称天下第一古城,已经不知经历了几十万年的沧桑,高大城墙之上,满是历代大儒贤士题写的笔墨,据说明微境以下的修士,根本破不开这城墙的防御。 镐京的规模在九朝之中也属最大,里面居住的人口何止千万。 据说镐京城一直是儒家所宣扬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理想之地,但此刻,却见八方各城门关闭,一队队士兵在街道上巡逻站岗,满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镐京城中心那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正是皇宫的所在。皇宫与外城一般,也早就被封锁,里外不通。 皇宫门前聚集着一些朝臣,他们想要知道内廷发生了什么事,但守门将领并不放行,三个想要闯宫的大臣被杀,尸体就摆在门口示众。 位于皇城最中央的奉天殿内,诺大龙椅上坐着的,岂不正是圣灵教教主路占天! 路占天的气息似有似无,仿佛和周围融为一体。这是大道将成的征兆,他不知从何时入了合道境,再进一步便是要破界飞升了。 千年来,只有屈子和百里龙腾迈出了这最后一步,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下首处,此刻正站着一位身着淡黄蟒袍的青年人,此人乃是大周二皇子,姬琰晟。 此刻的他眼神浑噩,仿佛已经没有了意识,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未多时,只见圣灵境日堂堂主李淳元迈步走进了大殿,冲着路占天一拱手让人:「启禀教主,镐京城已经尽在我等掌控之中,教众也都安排下去了,只是那帮朝臣该如何发落,还请教主示下。」 「有了二皇子在,那群朝臣便不足为虑。总教那边即将入关,我们也不能不有所行动。立刻安排二皇子登基。」 「遵法令!」 李淳元抚须一笑,看向一旁的二皇子姬琰晟。大周王朝最是讲求礼法,因此这皇位只能由大宗继承,大皇子姬琰皓一直健在,二皇子姬琰晟就没有任何机会。 可姬琰晟不甘心如此,正在这个时候,圣灵教的人出现在他身边,帮助他一步一步的除掉了大皇子姬琰皓,除掉了那些与自己做对的人,成功当上了摄政皇子。 如今老皇帝病体沉重,朝中大事全都由二皇子姬琰晟做主,而如今的他却已经被路占天以秘法彻底控制,没有了自己的思维。 皇宫深处的一个偏殿,老皇帝姬平世躺在床榻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早就被姬琰晟下的毒折磨得不死不活,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李淳元迈步走进来,对姬平世道:「陛下,您该上路了。」 姬平世的眼神清晰了几分:「大周天下……你们绝对不会得逞!」 话音未落,李淳元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脉,彻底身死在榻上。 「李堂主还是这么冷酷无情呢!」 星堂堂主许宓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拿着碧玉烟杆,吐着烟雾。 李淳元问道:「让你去处理那些皇子,你如何还在这里?」 「有冥府的人在,哪里还要我亲自动手,等他们将人头送来就是了,如今镐京在我们手里,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 ………… 镐京城西的三皇子府上,一道身影掠过书房,正在房中读书的三皇子顿觉身后一凉,未等反应便身首分离,血水染红了身前桌案。 身后黑衣之人眼神冷漠,收起了那颗人头,转身离去。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各处皇子府上,姬平世一共生了十六个儿子,如今除了二皇子和十三皇子,尽数身亡! 却说十三皇子姬琰畴果然没有听从叶凌的劝告,回到镐京便进了皇宫面见二皇子,说起了圣灵教要谋逆的事情,可想而知,他被姬琰晟给关了起来。 但并没有立即处死他,反而是下了通缉叶凌的王朝旨意,将外人的注意力引到叶凌的身上。 如今,姬琰畴依旧被关在皇宫地下的死牢中,这处死牢原本是关押犯罪寺人的地方,想不到他一个堂堂皇子,也能有这个经历。 死牢中阴暗潮湿,但对于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挂碍。姬琰畴此刻满腔怒火,他没有想到要篡夺大周天下的,正是他的好二哥。 「若能让我出去,我定要亲手杀了他,将首级献给父皇。」 思索间,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姬琰畴抬眼看去,却是宫里的一个老太监,据说此人伺候过先皇,先皇驾崩以后便一直在一处偏殿看守。 老太监走到监牢门前,沉声道:「十三皇子,宫里出了大变故,快随老奴离开。」 「老总管,究竟出了什么事,父皇现在如何?」 「来不及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殿下自然会知道。」 待他打开牢门,放出了姬琰畴,便引着他沿着一条暗道离开。 他二人刚离开不久,死牢中便来到了一个黑衣之人,显然正是被派来杀姬琰畴的杀手。 他寻找片刻,未见其人,便迅速离去。 暗道之中,老太监在前引路,姬琰畴在后跟随。这地道昏暗暗幽长,二人走了许久方才见到光亮。 这地道的出口在皇城以外的一处废弃的民宅内,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老太监对姬琰畴道:「十三皇子,我已经备好了一套禁军的甲胄,现在南门正在集合兵马,领军的是右卫大将军赵岚,你去找他,他会带你出城。圣上的血脉,只怕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千万要隐忍,再图复国。」 说话间,老太监将一套甲胄给姬琰畴换上,随后他脸色一变,看向屋外,只见屋外突然下起了血雨,一个撑着伞的男子正一步一步地靠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控二帝圣灵掌朝 - 逐仚 - 青衣潇然 漫漫血雨,一人撑伞独行,那一抹鲜红好似人生旅者最后所能看到的色彩。 「血雨无边君莫寻!」 来人正是冥府有名的杀手,莫寻。 莫寻微微笑着:「这人世奇景,为二位送行。」 老太监一步踏出,周身道韵流转:「殿下,尽快离开,我来挡住此人!」 「老总管!」 「快走!」 老太监双掌运转道力,向着莫寻攻去。却见莫寻的身子在被打中之时,化为一滩血水消失不见。 下一瞬,莫寻的身子出现在远处。 老太监见姬琰畴仍然愣在原地,反手一掌打去,清风袭来,直接将姬琰畴裹挟了飞离。 漫天血雨向着姬琰畴追赶,却不料老太监突然扯出一条黄带抛向半空,那黄带瞬间化作一道城墙挡住了血雨。 血雨重新幻化出莫寻的身形,不由得皱眉道:「竟然是皇家御用之物。」 老太监见姬琰畴成功逃离,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解脱之色:「先帝啊,老奴只能做到这里了。」 莫寻的身子靠近老太监,血雨之中,道势对撞,一道道血色闪过,老太监的身子倒也血雨之下。 莫寻的身子来到半空,看向姬琰畴离开的方向,却没有追赶。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老者,看上去十分平凡,背负着双手,问道:「为何不去追赶?」 「仇恨是无法消除的,我们正是依附于仇恨存在的人,只要仇恨持续下去,我的剑才能永不归鞘。」 老者闻言轻轻摇头:「你是不屑于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吧,这城中有你更感兴趣的人在。」 莫寻不语,目光看向皇城的方向,突然鬼魅一笑,身子化作血水,消失不见。 那老者无奈一笑:「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有一天要死在你依附的仇恨之下。」 ………… 镐京城的兵马在频繁调动,因为莫寻有意为之,他与老太监的战斗并没有惊动周围。 姬琰畴被老太监的掌力震飞,落在了一处小巷子里,他这一次再不敢耽搁老太监为他换来的活命之机。 身着甲胄的他很快就混到一队兵马之中,向着南门奔去。 右卫大将军赵岚正在南门外指挥着兵马登上飞舟,他们此行的目的据说是前往北方边境驻守,当然,这不过是借口罢了,赵岚的这支兵马实力不强,也没有什么修士,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君命」不可违,赵岚无法拒绝。 又一队兵马赶到,姬琰畴跟在最后,看向赵岚,赵岚也认出了姬琰畴,但赵岚不动声色,挥手道:「这一队随在本将左右,随时听候调遣。」 「遵令!」 大军登舟,立即启航。 船舱之中,赵岚屏退左右,面前只剩下姬琰畴,他立刻单膝下跪道:「殿下无恙!」 姬琰畴也不客气,取下头盔后坐下道:「赵将军,老总管未与我言明,你该给本宫一个解释了。」 赵岚沉声道:「皇都异动,想必殿下已经有所觉察,如今二皇子只怕已经被人掌控,圣上也只怕……」 话音未落,只听得云空之间,钟声阵阵,响彻大周境内! 天子驾崩,哀钟狂鸣! 「父皇!」 姬琰畴手足无措,泪如泉涌。 赵岚叹息道:「殿下节哀,如今圣上驾崩,您若不能重整山河,只怕大周天下,顷刻易主。」 「赵将军,我该如何是好?」 「以圣上名义,召各地兵马入京勤王。」 「可能成功?」 「成败与否,不搏不知。」 姬琰畴点了点头,抹去了眼泪:「赵将军忠心可嘉,待来日定有重谢。」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一路十分不太平,眼下不知暗中势力还有何为,殿下万勿轻离末将左右,以防不测。」 「本宫知道了,赵将军,我们现在要去何处?」 「末将的军令是前往西北边境驻守,不过我们不需赶到边境,只需到达甘州便可借故停留,联系各路诸侯,共商大计。」 「就依将军之言,另外,请为我备下一身孝衣,我要为父皇守孝。」 「末将领命!」 …………… 与此同时的镐京城内,一片恸哭之声传遍各处,家家已经开始去除色彩鲜艳的装饰,挂白,为君王守孝。 满朝文武此刻早已经齐聚在奉天殿前的广场上,宿卫皇宫的禁军却围拢在周围,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群臣之中为首的是老丞相姬奋,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他本是皇族,出身显贵,这才能担任丞相的位置。 旁边的司寇子生冲姬奋言道:「丞相,我看这些禁军的面孔有些眼生,似乎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 姬奋微微点头,他身为大周第一臣,有些事情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不过昨夜里,李淳元便亲自去找过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相爷,说了些什么,致使他今日一言不发。 未多时,就见奉天殿大开,二皇子一身孝衣走出来冲众臣道:「天子驾崩,我皇家兄弟中出了忤逆不孝之贼,十三皇子姬琰畴杀害了众位皇兄与皇弟,此刻外逃而去,本宫身为先皇仅存的血脉,今日在此立下王朝大誓,必杀姬琰畴,报仇雪恨!」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紧接着便有人将十几位皇子的尸体送到众臣面前。 众臣议论纷纷,有人开口:「如何知道这是十三皇子所为?可有凭据?」 姬琰晟道:「皆有证人!」 随即将各皇子府上早就被收买的下人带来作证,众臣虽依然将信将疑,但终究没有再反驳询问什么。 「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恭请殿下继位!」 一位职位不高不低的大臣突然跪下来,请姬琰晟登基。有他的牵头,不少臣子都纷纷跪下请新君登基。 只是站在最前面的重臣们都没有表态,实际上在之前的朝堂争斗中,他们都有各自属意的皇子,如今那些人都变作了冷冰冰的尸体摆在面前,这些朝臣都有些恍惚。 「怎么,难道还有大臣不愿意让新皇登基继位的?」 李淳元站在姬琰晟身侧,冷冷注视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姬奋的身上。 姬奋微微抬头,看着姬琰晟那浑噩的表情,突然道:「圣灵教,我大周天下,岂能拱手让与你等,老夫今日与你们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姬奋手中丞相官印神光闪耀,大周王朝气运之力被官印调动,使他的修为疯狂暴涨,不多时便已经是天象境修为! 李淳元面色一变:「老东西,你疯了不成!」 「恶贼,纳命来!」 姬奋大印悬在半空,周身道势升腾,手间挥动,王朝气运直朝着李淳元镇压而下。 李淳元一身烈火汹汹,但他到底不是这王朝气运的对手,接触之下,一击被伤,连连后退。 「混账,竟然见死不救!」 李淳元大喝,黑暗之中一道人影出现,周身被黑衣笼罩,但却打出一条条漆黑锁链,正是圣灵教辰堂堂主高令旨。 高令旨周身锁链飞动,向着姬奋缠绕,但姬奋身上的道势令他根本攻不破,锁链也不断被震荡向周围。 高令旨随即退后至半空,伺机寻找机会。 但李淳元却没那么悠闲,姬奋的官印正是向着他镇压而下,无上道韵纵横虚空,整个皇城都仿佛被笼罩在其下。 「够了!」 突然一声轻喝,好似涤荡了时空,一股更为宏大的伟力出现在奉天殿的上空,整个大周王朝的气运之力都被其掌控,姬奋身上的力量也在不断地流失。 「圣上……还活着!」 只能玉玺的力量才能抗衡丞相官印,而现在能够调动玉玺力量的,也只有皇帝姬平世。 可还没等姬奋等朝臣欢喜,那股皇威瞬间便镇压在了他们这些人的身上,令他们动弹不得,几个年纪大,身子弱的老臣更是被当场震死。 「朕不过几日不露面,你们就敢威逼皇子,丞相更是亲自出手,有弑君之举,真是令朕寒心啊!」 奉天殿中传来的声音不断敲击在众臣的心头。 姬奋忙要站起身辩解,突然一道神光自奉天殿中射出,刺穿了他的眉心。 老丞相一脸难以置信地仰面倒下,再无生机。 「这……」 众臣大惊失色,但杀戮只是刚刚开始:「将刚才有意威逼皇儿的乱臣贼子尽数斩杀,我大周天下,不能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早就埋伏在四周围的圣灵教众一拥而上,那些方才表达出不满的朝臣顷刻间命丧于此,十不存一。 剩下的一些大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待杀人结束了,方才摸着自己的脖子,自问自答:「我头在否?我头还在!」 李淳元再一次恢复了那趾高气扬的神色,冷笑道:「真真是自寻死路!」 大殿内,姬平世的声音再度响起:「朕病重,不能理事,决定禅位给二皇子,众臣可有异议?」 事到如今,谁敢反对,只高呼圣明。 随后,那第一个请求姬琰晟继位的中大夫陈衮成为了新任丞相,负责打理朝政,李淳元为太傅,一切内外事宜,都要先报李淳元,然后才能施行。 奉天殿内—— 姬平世的尸体此刻正在悬在半空,被一根根丝线牵引,说着话。线的另一头,被一个身披麻衣之人操控。 待做完了这一切,她才收回了丝线,坐在一旁恢复道力。 路占天在御座上看着这一幕,言道:「傀儡术果然奇妙,本座有心请你担任我教供奉,不知姑娘可有意?」 那人抬头看向路占天,露出了容貌,岂不正是当年的冥府杀手,无间傀儡,葬风雪! 葬风雪语气平淡:「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我帮你做完一切,你就履行承诺便是,至于其他,不必多言。」 「真是冷酷,想必令师情谷戏傀也是这般不通情理。」 路占天微微一笑:「可惜了这傀儡术,若是没人传承,实在可惜,若是姑娘哪日想要收徒了,可在我圣灵教众里选择,如何?」 葬风雪不发一言,起身便走:「师兄,我一定会将你复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暗谋划消息爆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周王朝,风云突变! 老皇帝姬平世对外发布诏书,以年老体弱为由,禅位给二皇子姬琰晟,不日将举行禅位大典。 各地方城池得知消息,蠢蠢欲动,殊不知已经有不少城池的城主换成了别人。 远离东鲁城的一处偏僻小镇里,叶凌几人正住在此间。 宁长歌无奈道:「大周王朝的事情,我们何必跟着掺和,趁早回去吧。」 小武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道:「你难道就不想找出算计咱们的幕后黑手?这口气你咽得下,秀才肯定是咽不下去的。」 说着话,众人看向一旁打坐的徐弘。 良久后,徐弘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醒过来道:「看来我想要进入不灭境,还得个三年五载。」 潘玉霖笑道:「修行之道,需脚踏实地,步步为营,万不能贪心求快,致使根基不稳,难有成就。想当年我就被困在盈冲境巅峰几十年,都没有迈过那一步,秀才与我比起来,算是快的了。」 徐弘苦笑一声,无言以对。实际上他的修为进展得并不慢,但在叶凌他们这些堪称怪物的人面前,就显得十分平庸了。 众人闲聊了几句,蔚然和叶凌、许诺从外面回来,将打探到的情报告知几人,主要就是关于大周王朝的皇位禅让。 「禅让?」 伊尾皱眉道:「当年古有尧舜禹禅让之事,近有魏夺汉业,行禅让之举,但父子之间的禅让倒是第一次听说。」 徐弘笑道:「若是不明所以,当大赞周朝不愧古朝,有仁礼之风。」 潘玉霖问:「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想必老皇帝已经死了,二皇子被大周王朝给控制了。」 徐弘起身道:「圣灵教这一招擒贼擒王,竟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儒家的那些专门算计别人的老头子都给蒙在鼓里。」 小武嘿嘿一笑:「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不过这些老头子现在应该也回过味儿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和圣灵教撕破脸皮。」 「脸皮?」 徐弘摇摇头:「现在可不是脸皮的问题,三教各占三域,这是多少年来心照不宣的事情,虽然各教都会想办法往对方的地盘上传道,但终究不会伤及根本。现在圣灵教是要刨了儒教的根基,儒教绝不会坐视不理,这一战,是你死我活啊!」 小武立马兴奋起来:「这么说,有架打了?」 徐弘白了他一眼,回身问风清道:「前辈可知,花信风现在在何处?」 「公子前些日子当在东方,但此刻我等也不知道公子身在何处。」 「你问花抠儿做什么?」 「现如今,我们最缺的就是情报,只有迅速掌握时局的动向,才能看透这里面的谋划。」 徐弘顿了顿:「若是能够从八方客栈那里买来情报,倒也能够补救。只是我不知道门路,联系不上这些人。」 众人一时沉默,小武道:「就在这里闲待着也不是办法,敌暗我明,只怕又被人家当猴儿耍。」 伊尾白了他一眼:「会说话就多说几句,省得人家把你当哑巴。」 小武嘿嘿一笑:「我这不也是着急嘛,人家那边算计人的可比咱们这位……厉害多了,要不咱们上一次也不会差点把命丢在东鲁城了。」 「闭嘴吧你!」 伊尾喝止了他,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瞥向徐弘。徐弘背对着众人,手中的扇子重重摇了几下,方才转过身道:「此事责任……」 「此事责任在我。」 叶凌突然开口,将话抢过来道:「我看到青伊被他们捉了,便失了心 智,这才惹来许多麻烦。」 「叶子……」 徐弘神色变了变,随后紧咬牙关道:「不就是敌暗我明么,我有办法将这个在暗地里捣鬼的家伙给逼出来!」 话音刚落,风清取出来一块联络用的影像石,上面赫然显现出了花信风的样子:「听到秀才这么自信的话,我可就放心了。」 众人一见是花信风,忙都围上来,宁长歌问:「这么长时间你都跑哪去了?」 「想找些帮手,不过事与愿违。」 花信风微微一笑,看向徐弘:「秀才,想要反败为胜,你都需要些什么?」 徐弘摇了摇扇子,言道:「自然是情报,越详细越好。」 「我这里倒是知道一些,现在镐京城以及十几座大城已经落在了圣灵教手中,他们要利用二皇子的身份,掌控大周朝政。而且据我所知,其余的皇子皇孙都已经遇害。」 「都已经遇害?一个没留?」 徐弘心头一震,大周王朝比其他任何王朝都要讲求礼法,如果皇位的继承人只剩下二皇子一人,那便是儒教的那些老头子也会感到束手无策。 「据我所知,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十日以后便是禅让大典,儒家的一些代表人物已经陆续起程赶往镐京了。」 小武问:「他们是去打架的吗?」 花信风摇头:「当年圣灵教出世,正位天地时,三教联手也没能奈何他们,如今只有儒家自己,只怕是斗不过圣灵教的,更何况这几日西北边疆出现了魔族活动的迹象,儒家还要派人前去提防魔族入侵,能够拿出的力量实在有限。」 徐弘听着花信风的分析,眉头渐渐锁紧,现下的局面的确十分被动。 「秀才,你可有好办法?」 宁长歌不合时宜地询问。 徐弘轻轻摇头,看向花信风:「万宝商会打算撤离中域了吧?」 花信风眼神微变:「不错,我爹不想掺和中域的事情,万宝商会的力量正在陆续撤离。」 「你现在还能动用多少万宝商会的力量?」 「不多了,但好歹可以做些事情。」 潘玉霖问:「秀才你有办法了?」 徐弘自信一笑:「靠阴谋去破阴谋,最后定然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对付只敢在背地里使绊子的人,最好的办法是用正大光明的阳谋去破!」 「阳谋?」 众人不解,纷纷看向徐弘,徐弘摇着扇子道:「从现在开始,各位听我安排便是。」 ………… 镐京城中,被屠杀的皇子和官员们都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该追查的追查,该诛族的诛族,死者无数。 剩下的官员要么主动投靠,要么沉默无言,禅让之事顺利推行,圣灵教的人也开始进入朝堂,担任要职,各处城池的官员也在陆续更换,没有发生意外。 儒家的一众强者曾经出现在镐京城外,但不知为何,并没有再出现他们的身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就在这几日里,中域大地上突然开始了流言,称大周王朝已经被圣灵教控制,而且圣灵教乃是域外生灵控制的宗教,他们联合了魔族要霸占中域,再与西南边城外的域外生灵联手,攻占五域,屠戮人族。 这则消息流传甚广,不仅在中域,便是东域和西域,北域,也都传播开来。 这自然是徐弘的谋划,只是单凭花信风一人,不可能做到,是因为有钱如雨三人的帮忙,才能将消息这么快速的放出去。 很快,有一条消息在五域大地上不胫而走,儒教十几位重要的大儒被圣灵教囚禁了! 这条消息在五域大地炸响, 便是一直隔岸观火的佛道两家也有些坐不住了。 三教同气连枝,若儒教真的被圣灵教彻底打残,对于佛道两家来说,是祸非福。 中域各地的儒家人也在验证,结果证实了这条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当初圣道院和稷下学宫等势力的一些大儒前往镐京城后便没有了消息。 这让儒教各势力有些坐不住了,纷纷派遣人手前往镐京打探,结果这些探子不约而同地也都失去了踪迹。 关于这些人的死因,再次有消息传出,是圣道院雇佣了冥府杀手所为! 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在中域大地上传播,但没有了圣道院和稷下学宫的几位主事大儒,儒教就好似成了一盘散沙,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动作。 中域的一座靠近西方的小城肴城城主府内,圣灵教圣子肖玄羽正和冥府少主谢玄,八方客栈少主端木杰推杯换盏。 肖玄羽道:「端木兄,这些日子八方客栈的消息不胫而走,可是给我们圣教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端木杰微微一笑:「我好歹是一个买卖人,只要价钱到位,什么情报都可以卖,至于人家买去后怎么利用,就不是我八方客栈能够负责的了。买卖就是买卖,谢兄以为可是此理?」 谢玄摆手道:「我听闻贵教新得了一位人杰,唤作司马含光,利用魔族和叶凌吸引各方目光,然后一举占据镐京城的计策便是此人的手笔,有他在,贵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哼,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书生罢了。」 肖玄羽似乎并不喜欢司马含光:「若我圣教的大业需要靠一人才能成功,那才是真正的失败。我圣教为此事谋划了多年,难道缺的只是一个司马含光吗?」 谢玄笑道:「对于此人我倒是并不好奇,只是此次在背后鼓动五域的是谁,我很想知道。」 肖玄羽也随即看向端木杰,端木杰也不客气:「出个价,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们。」 肖玄羽笑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还过价?」 「圣子果然痛快,这些消息都是万宝商会的四大家族散布出去的。不过他们可不是随意散布,每一条消息环环相扣,有真有假,背后有高人啊!」 「花源泉?」 肖玄羽眉头一皱:「他可是答应过我圣教,绝不掺和中域的事情。」 「花会长还是言而有信的,不过他儿子可不是个安分的,此人与叶凌关系莫逆,这一次的事情是他和同辈的三个小子做下的。」 「又是叶凌!」 「我之前就说过,叶凌此人已经非同往日,他想要为妖族卖命,由他去便是,没必要主动招惹他,现在看来,中域的事情他非要插手不可了。」 谢玄笑道:「正是因为此人不能等闲视之,所以才应该想办法除掉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下山道士只老小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域之地,仙山林立,道门广布。 名山之中,灵气汇聚,自有仙家修行,开辟洞府,更有宗门占据,收徒传法。 位于东域西北方向的一处仙山琼阁,乃是太乙道门的所在。 但见此地:「山川灵秀,辉雾荡漾。松林迎风,竹桂飘香。碧萝垂悬崖壁,紫藤环绕宫墙。异花点缀路径,瑶草曳布道旁。涓涓灵气成溪流,层层道韵显神光。老猿能颂黄庭经,青鸾不知有年长。玉阁星罗棋布,锦楼自成道场。来往仙家门里客,开言乾坤日月光。敢笑阴阳常变换,不见寒来与暑往。正是道门传法地,号为太乙神仙堂。」 这太乙道门虽然不如仙道七脉锋芒毕露,但依旧有十几万年的底蕴,据说宗门内有不少道家真经,上古典籍,是真正的道宗所在。 太乙道门修行之法务求清静无为,因此门下弟子也很少会去掺和俗事,再加上宗门内少有强者坐镇,更令太乙道门山门禁闭,不愿出世。 现而今,在仙山上一处小楼内,小道士李周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庭内,在他面前坐着的几位老道士正是太乙道门的掌门与长老们。 当年在魔域对抗魔族的三位老道士,洞阳子,洞云子,洞清子赫然坐在首位。 这洞阳子现任太乙道门的掌门,洞云子为长老堂首座,洞清子为护法长老,他们三人便是太乙道门实际的掌权者。 洞清子率先言道:「你的意思,我等已经知晓了,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此番让你下山是要在南域传播我道,既然此事没有做好,你还是继续留在山上修行便是,莫要为俗事分心。」 李周忙道:「师叔,五域安危只在旦夕之间,弟子不能袖手旁观啊!」 「此事也不是你一个弟子能够解决的,你此番下山游历,想必也有了不少体悟,尽快前往问道阁闭关,莫要再关心南域之事。」 说罢,洞清子一摆手,示意李周离去。 李周心有不甘,拱手一礼:「师叔,难道我辈修道之人要见死不救吗?」 「一群妖蛮而已,莫再多言,下去!」 洞玄子轻喝一声,拂袖荡起一股气浪,将李周震退到了山腰去。 随后,洞玄子轻声一叹:「我早说了,派这么个未经处世的弟子前去南域,实在不妥,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一旁的洞云子抚须笑道:「不过现在南域妖族忙着对付域外之敌,这佛门虽赢了我们,却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洞玄子闻言也是一笑:「正是此理。不过李周这孩子,只怕要因为这件事道心蒙尘了,诸位还要花些心思多开导于他才是。」 洞云子点头道:「只是他所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域外之敌真的攻破了南域,与妖族联手来犯,我人族将无宁日矣。掌门师兄,我等是不是也该做些准备?」 一直闭目养神的洞阳子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堂外的天空道:「天行有常,果有灾祸,避无可避。」 「师兄这是何意?」 「你们呐,修行了几千载,早就没有了敬畏天道之心。虽然我等修士能够夺乾坤造化,可终究是尘世之人,天道之下,众生皆为蝼蚁。只有顺势而为,不可逆天而行。」 「谢师兄教诲!」 「人各有命,亦不要强求,李周不是寻常弟子,你等也莫要对他逼迫太甚,须知先有非常之人,然后才行非常之事。如今乃改天换地之时机,正该有搅动风云之人出世,我太乙道门之中,恐怕也只有李周才是那应运而生之人啊!」 洞玄子和洞云子闻听此言,神色微变,拱手称是。 ………… 半山腰处,李周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没好气地道:「 师叔下手可真是没轻没重的。」 旁边有弟子经过,看着发笑,但没有多少人驻足。李周之前在宗门内不算出名,很多人都不认得,直到他被选中前往南域,这才引起了别人的瞩目。 但那些人大都是嫉妒和厌烦,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抢了风头,让那些自诩为天之骄子的修士们脸面无光。 李周觉察到众人嘲笑般的目光,笑着冲他们拱了拱手,可惜无人理会,他也毫不在意,径自往山下走了。 「你们都不去,那我也要去,人怎么样,妖又怎么样?」 说话间,他就来到了山路边的一间小茅屋前,这茅屋很是简陋,风一吹都要摇晃,里面正坐着一个身着布丁道袍的老道士。 李周冲老道士行了一礼,老道士眼睛也不睁:「是李周吧?什么时候回山的?」 李周笑道:「今日刚回,师伯,您的功力可又精进了,不睁眼就知道是我。」 「嘿嘿,满山上下,也只有你小子愿意向我行个礼,其他人都是势利眼,王八蛋,怎么会把我这个糟老头子放在眼里?」 老道士睁开眼,笑着招呼李周进屋来。这老道士名叫洞微子,据说是洞玄子等人的师兄,但境界不高,据说刚入不灭境,平日里守在这破草屋里,没人理会,只有李周以前在山上时常来见他,和他论道。 洞微子道:「看你满脸挂着愁容,是不是那些老不羞的欺负你了?跟师伯说说。」 李周便将前事告知了洞微子。洞微子听罢道:「如你所言,我辈修士理该相助妖族。」 「可是师叔说他们毕竟是妖……」 「修道之人岂可有分别心?」 洞微子笑道:「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帮你,师伯随你下山。」 「啊?师伯,你下过山吗?」 「嘿嘿,老夫自从上山拜师以后,就一直待在山上,从来没下山过。不过这不是有你在嘛,你带着我,料也无妨。你可不要嫌弃师伯修为不高啊,帮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李周看着这位一辈子待在茅屋里的老道士,鼻尖微微有些泛酸:「师伯,谢谢您。」 「跟师伯客气什么,再说了,师伯这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五域的芸芸众生。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便走,越快越好,我还有几位朋友等着我回去。」 …………… 自南域通往西域的路上,正行走着师徒几人,岂不正是金蝉子一行。 这一路上,金蝉子不断在南域讲经说法,着实度化了不少妖族皈依佛门,现在妖族三宗的注意力都放在西南边城外的域外生灵身上,根本没有精力去管金蝉子,金蝉子也得以顺利西行。 又一处山川清净地,水流福洞天,金蝉子笑道:「徒儿们,如此仙山宝境,必然有高人隐士,可随我一同前往拜见。」 孙猴儿冷冷一笑:「此地佛光晃得人不舒服,肯定又是一个秃驴,你自然是要去见见。这一路上遇见的高人多如牛毛,怎不见你去喂那些大妖?」 「阿弥陀佛,你这泼猴,又在耍嘴,你不愿去,自留在这里便是。」 孙猴儿也不理会,翻身上了旁边的大树,仰躺在树枝上,枕着手臂睡下。 猪刚和沙罗则跟着金蝉子迈步向仙山里走去,那山谷水潭旁,果然端着一位黄袍僧人,看上去青年模样,周身有佛光闪耀,神圣祥和。 金蝉子见了此人,默然不语,倒是黄袍僧率先出言:「果然我在这里显露佛光,你便前来了。」 金蝉子上前一礼:「未知高僧法号?」 「为何要知?知为不知,不知为知,本来不知,烦恼是知,自寻烦恼,有名 无实。」 金蝉子微微一笑:「阿弥陀佛,贫僧受教了。大师既然有意引我到此,必有言相告,还请直言。」 「苍生有难,你可知晓?」 「浮世苍生,本就是一场大劫难,贫僧自然知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西南的域外生灵。」 「阿弥陀佛,贫僧不懂大师的意思。」 「你为佛门传法南域,可谓是功德无量,但若是南域落入域外之手,我佛门还如何能在此地立足?」 「大师心怀苍生,令贫僧敬佩,只是贫僧与徒儿们只是为了西行取经,如此要事,只恐非贫僧能够做到。」 「你当然做不到,我也并不指望你能够帮妖族。只是希望你回西域后能够告诉那些老和尚,南域若是不存在了,佛门多年的谋划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话音刚落,黄袍僧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向。 一直在身后的猪刚与沙罗大吃一惊,猪刚忙问:「师父,这和尚是什么来历?」 金蝉子摇了摇头,他也未曾见过这位黄袍僧,但从他展露出的修为来看,实力绝对在金蝉子之上。 沙罗问:「师父,刚才这位僧人所言,可是为了拯救南域妖族?」 「为了南域?更是为了我佛门。」 金蝉子起身道:「徒儿们,这些日子我们该快些赶路了,尽早赶到大雷音寺,或许还能补救。」 「是,师父!」 ………… 北域之地,并非只有终年严寒的冰川,西北与西域相邻的地方,却是一片荒漠,就在荒漠的深处,乃是魔族的所在,号称北海魔渊。 当年五域之地,人族,魔族,妖族彼此争斗不休,人族与妖族联手,打败了魔族,魔族一部分被封印在五域各地的魔域之中,剩下的魔族逃到了北海魔渊,苟延残喘。后来人族与妖族又一次大战,妖族战败,退守南域,人族独占三域之地,才有了今日五域的格局。 北海魔渊的深处,设有魔族居住的魔城,原本的北海魔渊由一位老魔皇统领,根本无力与人族抗衡,但就在几十年前,突然有一大群魔族来到北海魔渊,为首的是万年前扬名五域的寂灭魔尊! 现如今的北海魔渊,正是在寂灭魔尊的统领之下,逐渐发展壮大。 魔城中央的大殿里,红云密布,寂灭魔尊从打坐当中睁开眼睛,此时的寂灭魔尊早就只剩下一具尸体,而占据这具尸体的乃是万年前的一缕心魔恶灵。 红云消散,寂灭魔尊的声音传遍魔城:「入中域,兴我族!」 第一百五十八章 魔族入寇敌儒教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世上之人分好坏,还有光棍与无赖。好人无好报,坏人能发财。光棍自己过,无赖惹人爱。莫行善,多作怪,俗世原来把人害,你不害人人害你,被人害了你活该。莫生气,别见怪,慧眼看破红尘事,不过是欺软怕硬,颠倒黑白。」 却说那中域之地,此刻已经是流言遍地,人心惶惶。 位于中域南方的一座信阳城中,叶凌等人正住在城主府内。 此处城主名叫吴强,娶了花家宗族中的一位女子,算是万宝商会的人,因此后来与叶凌等人会合的花信风便带着他们到了此地。 吴强体型微胖,说起话来有些大舌头,此刻端坐在正厅之中,与花信风,徐弘,叶凌几人闲聊。 吴强言道:「皇位禅让之日越来越近了,这些天里,朝廷发了许多诏书,更换了不少城主的人选,新来的人大都没听说过,想必是圣灵教中人。那些原任城主都奉诏进京,再无音信,说不定已经……」 花信风有些担忧:「姑父,若是朝廷有了旨意,你可立即辞官,万不能前往镐京。」 「我知晓了,好在我这里地处偏僻,想必他们不会理会。」 徐弘突然眉头一皱:「吴大人,可有中域各城的地图?」 吴强点了点头,随即命人取来了地图,在中庭展开,徐弘取来笔墨,照着更换城主的城池名单,在地图上点画,待画完以后,徐弘点头道:「这便对了,这些城池可不是随意更换的。」 花信风问:「秀才,你看出了什么?」 徐弘指着地图道:「你们看这里,这些城池自西北向东南,直通向了这个地方!」 众人顺着徐弘的手指看去,吴强惊呼:「魔域!」 「不错!这处魔域乃是中域最大的魔族封印之地,听说当年就封印了数位合道境,十几位明微境的魔尊与魔帝,虽然现在几十万年过去了,此处魔域中的魔族,想必也是一股强大的势力。」 「你的意思是……」 「我们来到中域之前,便已经有消息称圣灵教可能会与魔族联手,现在看来,传闻就要应验了。」 吴强急道:「若是魔族肆虐中域,那可就……」 「吴大人莫急,」徐弘摆了摆手:「圣灵教视中域为囊中之物,自然不会让魔族来抢夺。因此我猜测他们合作的条件便是由魔族解放魔域,再用魔族吸引三教的目光,令他们无暇顾及圣灵教。」 叶凌道:「这不是与利用我来吸引儒教的法子一样么。」 「换汤不换药,但效果总还是不错的。」 花信风愤恨:「人族岂可与魔族同流合污,圣灵教当真是败类,我这就想办法通知三教,阻止他们的阴谋!」 徐弘轻声一叹:「恐怕是来不及了。」 ………… 云海无边,寒风凛冽。一架架飞舟在半空中航行。 一处船舱内,赵岚屏退亲卫,面对着十三皇子姬琰畴躬身一礼:「殿下,我们很快就会到达甘州了。」 此时的姬琰畴正穿着一身孝服,为其父守丧。听闻赵岚的话,微微点头道:「甘州官员,可能信任?」 赵岚道:「甘州守将秦坚与末将是生死之交,忠心大周,绝无背叛的可能。此外,末将已经行书给几位军中好友,他们已经回信,正在准备起兵,同来甘州汇合。」 「多谢赵将军了。」 「殿下折煞末将了,此末将分内之事。」 说话间,舱外有士兵来禀报:「将军,不好了,我们发现了魔族的身影!」 「魔族?此地怎么会有魔族?」 赵岚疑惑,待姬琰畴重新 披上铠甲,遮盖好孝服后,二人才一前一后地走出门去,登上了甲板。 二人极目远眺,只见前方的大地之上,黑压压好似乌云,红灿灿原是魔气! 赵岚定睛看去,果然见那是魔族大军的行伍,而这些魔族来的方向,正是赵岚等人的目的地甘州! 「魔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不是边关啊!」 「边关也有几百年没有出现过魔族了!」 「难道魔族攻破了边关,打进来了?」 士兵们开始了慌乱,魔族就好像传说中的生物,对于这些普通士兵来说,几代人都没有见过。但那种好似印刻在世代相传的血液中的恐惧,立马在每一个人心头升腾。 姬琰畴下意识地看向赵岚,赵岚观察片刻,高声道:「不要自乱阵脚,不过是些许魔族宵小,无需惊慌,全军戒备!」 虽然几句话不可能打消士兵们的恐惧,但好歹令众人知道各司其职,开始布置起来。 地面之上,魔族大军依旧在行进,但那些普通的人族却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有一些主动发动攻击的读书人被魔族狠狠撕碎,分食了他们的血肉。 半空之上有人族魔修高声呐喊:「魔族此来中域,只是为了报复儒家那些读书人,他们不仅在你们这些普通人头上作威作福,还杀害了不少魔族,魔族只杀读书人,绝不会伤害你们!」 百姓们哪里肯信,纷纷逃命,但等到一些跑不动等死的人与魔族遭遇却并没有被杀害时,百姓们开始停下了脚步。 那些魔修还在鼓吹:「儒教的人在你们头上作恶多端,你们难道还要跟着他们,继续受他们的欺压吗?现在魔族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和魔族都是受害者,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推翻那些儒教的恶人!」 百姓们哪里知道这些魔修是什么心思,也不会有什么回应,倒是有几个老者哭着上前:「我家儿子去年被书院的人给打死了,魔族老爷能否为我讨回公道?」 那魔修听了,立马问:「你说的书院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处,我愿意给你们带路!」 「好,我们这就去给你报仇!」 在老者的带领下,一队魔族在一位魔帅的统领下来到了那处书院,这书院中没有什么强者,很快就被杀光了。 那老者看着仇人的尸体,痛哭流涕:「儿啊,你的大仇终于报了!」 魔修带着老人,一路上大肆宣传其事迹,令沿途的百姓逐渐打消了对魔族的忌惮,再加上那些读书人死的死,逃的逃,平时欺压这些百姓的人没有了,更令他们欢欣鼓舞。 赵岚在飞舟之上仰望着魔族大军行进,但见百姓受到伤害,一时间没有下令攻击或逃离。 姬琰畴道:「将军,魔族入侵,至少也该禀报朝廷,调军抵御啊!」 赵岚并未搭话,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将他锁定。 「唉,这里怎么有个孩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混到船上的?」 一旁的栏杆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孩子,梳着朝天揪,脸上挂着笑意,看着一个个士兵。 这些士兵毫无防备,甚至还想要上前逗弄这小孩子,不料赵岚一步上前,拉住了士兵,大喝道:「都退后,这孩子是魔修!」 「嘿嘿嘿,将军大人,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吃血食呢?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吃你了!」 话音刚落,那孩子周身道势大震,魔气瞬间便将赵岚包围,紧跟着那孩子跳入魔气之中,只片刻功夫,赵岚便只剩下一具干尸,躺倒在地。 那孩子从魔气中缓缓走出,伸手抹着嘴角的血迹,不屑地道:「可惜太老了,没什么养 分。」 「将……将军死了!」 「他也是魔族!」 「快……快逃啊!」 兵士们丢下兵器,纷纷退后,可是在这飞舟之上,哪里有能逃的地方。 那孩子嘿嘿一笑,目光扫视众人,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姬琰畴的身上,那一股浓厚的杀意瞬间将姬琰畴锁定,令他动弹不得。 正在这孩子一步步靠近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紧跟着一个大和尚从天而降,但他手里拿着的念珠竟然是一颗颗狰狞可怖的骷髅! 「冯小心,这一次我们不能随意杀生,你可不要犯了忌讳。」 「冯小心!他是天魔童子!」 姬琰畴满脸惊讶,他自然听说过冯小心的恶名,他又看向旁边的和尚:「这一定就是往生和尚!」 冯小心不耐烦地道:「我不过是想吃几个血食,你莫要管我。」 往生和尚道:「只怕你会杀红了眼,到时候贫僧还要与你费些功夫。」 「哼,和尚,别以为我怕了你,今日你要是敢阻我,我必先杀你!」 往生和尚摇头叹息:「冥顽不灵,早晚必闯大祸!」 但他也没有再阻止冯小心,毕竟冯小心的修为不弱于往生和尚,真打起来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眼看着冯小心向着姬琰畴靠近,突然有士兵太过害怕,拿着长枪刺向冯小心,冯小心一掌拍落,那士兵便成了一堆碎肉。 「我本想放过你们,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冯小心周身魔气弥漫,每一个被魔气沾染的士兵都化成了血水,被冯小心吸入口中。 姬琰畴哪里还能束手就擒,猛然间道韵震荡,手中火龙枪显化,一道道火焰向着魔气攻去,但都毫无作用。 「不愧是我看上的血食,果然美味!」 冯小心残忍一笑,一手向着姬琰畴抓去。 千钧一发之际,姬琰畴胸口一道黄龙怒吼而出,撞在了冯小心身上,令他连连后退。 这本是当年老皇帝用王朝气运留在姬琰畴身上的力量,保护他性命的最后一击,现在竟被冯小心激发。 趁着这个空当,姬琰畴飞身跳下飞舟,踏空而逃。 冯小心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压制,一时间竟难以取胜,忙道:「和尚,你还不帮忙!」 往生和尚无奈一叹:「可惜你就算丢了性命也不会长个教训。」 说着话,往生和尚一掌打出,金光与红光交相辉映,与冯小心一起震碎了黄龙。 冯小心咬牙切齿:「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我要好好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刚落,但见他整个都化作一道魔气,追着姬琰畴而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四季谷死命得逃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夺路奔逃,真好似飞雨扬青山,黄沙漫苍天。惊慌慌,求活命如出笼之鸟;苦唉唉,狼狈像似丧家之犬。” 却说十三皇子姬琰畴逃离了飞舟,运转尽全身道力,逃将出去。背后那一股魔气紧紧追赶,越来越近。 姬琰畴心如死灰,却又不甘束手就擒,但见得前方山野之地,有灵雾缥缈,却似个仙家去处,姬琰畴走投无路,只求此地能有一线生机,便一头扎进山谷。 那山谷外看平平无奇,内中别有洞天:“巍巍青山,俏丽壮观。四季此刻停轮转,一齐并现在眼前。这一座,春风柔抚岸前柳,那一座,碧玉妆点并蒂莲。前一座,霜叶红胜三月桃,后一座,银雪飘摇红梅尖。不愧乾坤造化处,四季谷里有真仙。” 姬琰畴几乎耗尽了力气,一头撞入这山谷之中,迎面一道河流蜿蜒绵亘,岸边正有几个道童取水。 眼见着姬琰畴跌入河中,道童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打捞。紧跟着,便是一道魔气尾随而至,露出了冯小心的本像。 “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好像有几个血食,看上去味道不错。” 几个小道童被冯小心盯住,动弹不得,纷纷哭喊:“救命啊!魔族打进来了!” “别怕,等我把你们吸干了,你们就不知道怕了!” 冯小心一股魔气荡出,却紧跟着被一道寒风吹散。 半空之上,一位身着淡黄色道衣的女子现身而出,正是春秋四老中的排行老三的季秋露。 “嗯?你这女子是什么人!” 冯小心眉头一皱。春秋四老虽然身在中域,但一直过着隐居的日子,很少出世,因此知道他们的人并不多。 姬琰畴落下的地方距离季秋露的秋山很近,因此她最先赶到。 “你是魔修,为何要擅闯我四季谷?” “四季谷?” 冯小心似乎并没有听说过春秋四老的名讳,因此略有些谨慎起来。 正说话间,春秋四老其它三人,季春风、季夏阳与季冬霜纷至沓来。 季夏阳喝道:“何方魔头,胆敢在此造次!” 冯小心冷冷一笑,上下打量四人:“不过是四个不灭境的老家伙,也敢在这里装模作样?正好,我需要血食采补,你们几个老家伙便做我口中餐吧!” 话音刚落,冯小心一身道势冲天,道韵激荡,魔气纵横! “天象境!”春秋四老面色大变。 这冯小心几十年前还在不灭境巅峰,但就在近年突破到了天象境,实力更上一层楼! 季春风见状,立马言道:“结阵!” 话音刚落,春秋四老立马分散开来,各守四方,将冯小心围在中间。冯小心毫不在意,魔气演化法象,震动天地! 但见魔气四周,春秋四老周身道力激荡,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开始上演,那四季之力彼此联合,化作阵法,竟然将冯小心牢牢困住! 河里面,小道童们早就被冯小心吓得逃回了山上,根本无人去理会姬琰畴。 好在岸边突然升起一股道力,将姬琰畴拉出来,一少年站在他旁边,随手施了几针,将姬琰畴给唤醒。 紧跟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摇着扇子走上前:“被这么个魔头追杀都没死,你命可真大!” 姬琰畴顾不得此二人,忙抬头看向半空中春秋四老与冯小心的大战。道力激荡之下,姬琰畴根本承受不住,好在那女子伸手一挥,挡住了半空中的余波。 少年担忧道:“这魔修可是天象境强者,四位前辈可能取胜?” “放心吧,四老虽然修为比不过那魔头,但四老的四季轮回大阵可是精研了上千年,即便是天象境强者,也休想在这大阵面前讨到便宜。” 说话间,半空中一声炸响,轮回之力破开魔云,将冯小心震退,一口鲜血狂吐。 冯小心自知不敌,急忙施展道力,破开了大阵一角,死命逃出:“今日是我轻敌了,下次见面,你们就等着做我的血食吧!” 言罢,冯小心化作一缕魔气,逃出了四季谷。 见冯小心离去,春秋四老收了大阵,面色苍白。他们四人毕竟只是不灭境修为,合力对战天象境不败,但终究耗费了许多气力,需要花时间休养。 那季夏阳一脸肃穆,径自来到姬琰畴面前:“你是何人?招惹魔头,险些毁了我四季谷,实在该死!” 姬琰畴吓得神色剧变:“我乃大周十三皇子,被这魔头追杀,慌不择路,误打误撞到此地,但绝无陷害之意!” “十三皇子?” 其余三老也赶了过来,一旁那女子不由得惊诧:“还是个皇子呢,一点也看不出来。不过大周皇子,为何会招惹上魔修?” “此事说来……话长……” 姬琰畴几度受惊,终于挺不住了,失去意识跌倒,好死不死地倒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大叫一声,一掌将他打飞,令姬琰畴五窍中三窍流血,四肢里二肢断裂。 “好个登徒子,也敢占我的便宜,打死算活该!” 旁边那少年忙上前去检查一番,无奈道:“东方姐姐,你下手也太重了,他没死在那魔修手里,却差点死在你手里。” 女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摆手道:“反正小凡你是个好大夫,你再给他治好不就行了。” 季春风抚须笑道:“好在涵儿你平安无事,不然我们可没办法向阁主交代啊!” “我爹现在正和万宝商会商议去南域的事情,没有时间管我,我这才跑来中域,伯伯不必担心我。” 眼前这笑盈盈的姑娘正是东方涵,她原本留在东方海阁,帮助东方寂重建被三教破坏的东南诸岛。后来便有了叶凌要联合东方海阁与万宝商会支援南域妖族的事情。 东方涵因为思念徐弘,便瞒着东方寂偷跑出来,赶往南域,结果听说徐弘他们又到了中域,她也就一路赶来。 但徐弘等人在东鲁城后便没有了踪迹,东方涵在中域人生地不熟,又不能随意暴露身份,只好来到四季谷中暂住。 而那正为姬琰畴诊治的少年,岂不正是与叶凌等人分别已久的江凡! 江凡到四季谷也是误打误撞,他因见四季谷中多有奇花异草,便进来采药,结果被四季谷中的弟子抓住,好在有东方涵在这里,二人说起了与叶凌,徐弘几个相识,这才消除了误会,并约定一起去找叶凌等人。 姬琰畴这一觉睡了两日方才转醒,眼见得自己在一处小屋内,陈设简单,他急忙起身,警惕四周。 哪知东方涵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要害你早就害了,还能让你再活这么久?” 姬琰畴略感惭愧,东方涵和江凡推门进来,江凡伸手搭脉,细细察看后笑道:“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多休息便会痊愈。” “多谢救命之恩,在下必当报答。” 江凡刚要推辞,东方涵却凑上前问:“如何报答?你是皇子,要不就送我们一座大周的城池吧,让我当城主。” 姬琰畴闻言,轻声一叹:“实不相瞒,大周天下,只怕是要易主了。” 江凡眉头一皱,东方涵却来了兴致,不知从何处取来了瓜子,一脸好奇地边嗑边问:“说说看,出什么事了?” 姬琰畴无奈,只好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听得东方涵脸色几变,最后道:“这么说,你就是大周王朝最后的希望了。” 姬琰畴低着头:“可惜我现在身陷囹圄,尚且不能自保,何谈复国?” “莫要灰心丧气,事在人为嘛,你现在就应该出离四季谷,然后召集各路兵马,随你一同复国。你想想看,你大周疆域这么大,肯定有不少忠心的官员,他们若是得知了皇位易主的消息,必然也是义愤填膺,此刻正需要你这个正宗的王朝后裔,竖起复国的大旗,你可是最重要的领袖啊!” 姬琰畴闻言,看着东方涵的眼神逐渐明亮:“对,我还不能放弃,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 东方涵点点头:“这还有些皇子的风范。小凡,咱们也一起去!” “啊?为什么?” “你想啊,大周王朝的复国之战,那必然是轰轰烈烈,惊动五域啊!与其咱们去找徐弘,倒不如让他来找咱们,跟着这个皇子,保证螚让徐弘得知咱们的消息。” 可江凡有些犹豫,他想起正在寻找自己的两个师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但不由得他不答应,东方涵已经拉着他离去了。三人告别了春秋四老,便出离了四季谷,踏上路程。 ………… 镐京城内,张灯结彩,气象恢宏。 这一日,正是大周王朝的禅让大典,老皇帝将皇位禅让给自己的二儿子姬琰晟,普天同庆,兆民共贺。 就在姬琰晟拿起皇帝玉玺,正式登基为帝之后,突然对着禅让台下的官民人等言道:“天下之害,莫甚于儒家,儒家之恶,莫过于以三纲五常,肆虐百姓,残害生灵,朕乃一朝之尊,兆民君父,不可视而不见,朕登基第一诏,便是废除儒教在我大周之特权,自今日起,儒生不得管民,入仕不取儒生!” “轰隆隆——” 话音刚落,皇朝气运发生变化,那滚滚云气好似大江奔流,紧接着,大江之中一道直流分出,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在场的所有王朝官吏与儒生都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抽离,那是儒教的气运!当年儒教的一部分气运与大周王朝的气运相合,今日却被姬琰晟给剥离开来,自此之后,儒教与大周王朝开始决裂! 紧跟着,天地之间风云突变,阴风呼啸,魔气滚滚! 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镐京城的上空,出言道:“吾乃魔族寂灭魔尊!当年儒教杀我魔族子民不可计数,今日我魔族要为死难族人向儒教报仇!大周境内,只要是不与儒教为伍者,我魔族一概不问,今日之罪,只在儒教,敢有相助,格杀勿论!” 言罢,魔气消散,黑影不见,只剩下惊慌失措的人族众人。 第一百六十章 济世谷缘生采药 - 逐仚 - 青衣潇然 镐京城中,一片混乱。 寂灭魔尊的身影消散,但给人族带来的恐慌却不断蔓延。 位于禅让台下的王朝大臣们个个面色大变,议论纷纷,但站在首位的李淳元抚须浅笑,似乎早就知晓这一切。 紧跟着,又一个炸裂的消息被台上的二皇子公布:“朕自幼受帝师圣灵教教主教导,圣灵教扶危济困,拯救苍生,实乃五域善宗,朕即拜圣灵教主为太师,堂主李淳元为国师总理朝政,立圣灵教为我大周国教,圣灵教众可入仕为官,享我大周官禄!” “轰——” 又是一声巨响,天空之上,大周气运滚滚显化,那来自圣灵教的一点神光逐渐融入这气运之中,越发明亮。 禅让台上,路占天一袭黑衣,立在姬琰晟身侧,微微一笑:“儒教为中域百姓招来魔族,罪不可赦,理该驱逐!” 旁边浑噩的姬琰晟点了点头:“不错,即日起,我大周将驱逐儒教,各地书院以后改为圣灵教教堂!” ………… 大周王朝皇位禅让与魔族入侵中域的消息逐渐向着五域传播,信阳城中的叶凌等人自然也很快得知了消息。 徐弘皱着眉头道:“圣灵教到底在急什么呢?” 花信风闻言忙问:“秀才,你这是意思?” “儒教毕竟是三教之一,底蕴深厚。即便是引来魔族,恐怕也不是对手。圣灵教此时不继续暗中谋划,反而堂而皇之地要真刀真枪地干,这实在不合情理。” 一旁的小武道:“这世上不合情理的事儿多,我这么贪生怕死的妖,现在不还是跟着你们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玩儿命么?” 伊尾咧嘴一笑:“亏你还有一定的自我认知。” 花信风道:“的确,圣灵教的步子迈得太大,大周疆域宽广,他想要掌控王朝尚且要耗费许多功夫,如今又挑明了与儒教为敌,岂不是自寻麻烦?”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徐弘将折扇摇得飞快,似乎想要凉风带给自己一些思绪。 说话间,城主吴强从屋外走进来道:“不好了,魔族已经入侵到了甘州境内,但他们只杀读书人与反抗者,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甚至有很多百姓求告魔族帮他们惩治奸恶,那些人族中的魔修便带着魔族为民报仇,如今所过城池一概不予阻拦,那些儒教弟子也都纷纷逃离向孔城和东鲁城聚集。” 宁长歌和潘玉霖相视一愣,潘玉霖道:“魔族这是何意?” “看来,魔族的确是和圣灵教达成了协议,要彻底断掉儒教在中域的根基,只是未免太天真了些。” 徐弘不以为意,反倒是看着地图对比魔族的行进路线,果然与他所料不错,魔族的目标正是中域中最大的一片魔域。 “此处魔域若是被攻破,不知会放出多少魔族。” “可现在中域哪里还有会抵抗魔域的势力?大周王朝在圣灵教控制之下,二者与魔族联手,儒教自顾不暇,佛道冷眼旁观,中域真的就要大乱了!” “未有大乱,何来大治,不破不立啊!” 徐弘转头看向心事重重的叶凌,笑问:“可是担忧青伊姑娘?” 叶凌点头道:“若趁此机会,能否将青伊救出来?” “事在人为,也许可行,只不过现在各方势力都在观望,水还没有混,恐怕难摸鱼啊!” 花信风无奈一叹:“争来争去,苦的不过还是那些普通平民,寻常弟子罢了。” ……… 热闹街市,车水马龙。 人群之中,十三皇子姬琰畴带着斗笠将面容遮盖,身旁跟着的是男扮女装,摇着扇子的东方涵以及依旧一副少年样貌的江凡。 东方涵最喜热闹,左右打量着摊贩的货物,笑道:“这里可比我之前路过的几座城大多了。” 姬琰畴道:“这五江城是诸水汇聚之处,水路旱路四通八达,旅人来往繁忙,因此有这般规模。” “你到这里来是要找谁啊?” “五江重镇,历来都是我皇族之人镇守,此地城主乃是我的皇叔,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只能来投奔他了。” “好啊好啊,你自去找他,我和小凡在街上逛逛,等晚些时候再去寻你。” 姬琰畴点头道:“你们可别跑远了,到时候来城主找我便是。” “知道了,我们先走了。” 言罢,东方涵便拉着小凡离去。 姬琰畴目视良久,这才收回目光,来到城主府门前。有侍卫上前询问,姬琰畴便将一块令牌亮出来。 那侍卫一见是皇家御用之物,急忙回府通报,不多时有内侍出来引路,将姬琰畴带进了府中。 大堂之上,五江城主,皇叔姬平秋笑着走出来:“老十三,你可是好长时间没到我这里来了。” 姬平秋身材细高,留着山羊胡,一身淡黄色蟒袍,看上去不失贵气。 姬琰畴忙施礼悲声道:“皇叔,大周天下要亡了!” 姬平秋神色一变:“出了何事?” 姬琰畴将前因后果告知,姬平秋恨声道:“难怪前时有诏令我进京奔丧,原来是这么回事。哼!我大周天下传承几十万载,一个小小的圣灵教也敢谋逆叛乱,侄儿莫忧,我这就召集各路诸侯兵马,进京勤王!” 姬琰畴眼中重燃希望:“多谢皇叔!” ………… 五江城中,东方涵一手一支糖葫芦,正吃得香甜,可身背后的江凡却扛着一个糖葫芦架子,满脸愁容:“东方姐姐,咱们还是先去找那个皇子吧,在这里抛头露面的,我怕被我两个师父撞见。”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徒弟怕师父的。” “我是偷跑出来的,两个师父不愿意我出来,若是撞见她们,肯定会抓我回去的。” “你还没和我说你怎么认得两个师父呢。” “说来话长了……” 江凡脸上退去了苦涩,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 那一日,江凡和徐弘等人被追杀,江凡跌落到了一处山谷之中,那山谷真是好一处仙山宝境,地上满是奇药灵根,碰上这样的机遇,江凡自是欢喜不已,他急忙开始了采摘。 正在他思索着因祸得福的时候,突然一道身影赶来:“小贼,你敢偷我的草药,本姑娘饶不了你!” 江凡心下一惊,忙抬眼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位女子:“皎皎明月犹不足,天然自生纯真。眉头紧蹙正发怒,更见可爱动人。豆蔻不须点缀,袅娜娉婷黄裙。愿医天下必死病,只剩药架生尘。” 这女子看着江凡,一把将他抓住:“小贼,快把我的药材还回来!” 江凡一时被女子容貌打动,一时又被问了个急切,满脸通红,心跳如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我不偷,我还你。” 说着话,江凡将药筐拿出来放在那女子面前:“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里了?”女子狐疑地盯着江凡。 江凡见他不信自己,忙道:“我从来不骗人,我要是骗你,那就……那就让我吃炎霜草,一会儿烧死,一会儿冻死。” 那女子闻言,扑哧一笑:“哪里有人能死两次的,你难不成还有两条命么?” 这女子一笑正如二月春桃,六月青莲,九月黄花,腊月红梅,真是妩媚动人心魄,清纯令人着魔。 江凡又看呆了,也不知回话。 那女子也不去查药草,只问他:“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掉进我这济世谷的?” 江凡道:“我被人追杀,被打晕过去,也不知怎么掉到这里来的。” 那女子听了,伸手抓住江凡的手腕,仔细探查一番,见他没事,方才放开道:“哼!好勇斗狠,一看就是个浑蛋。” 江凡着急,一急脸上就泛红:“谁说的,我才不是,我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来欺负我。” “那就更不对了,没本事的才受人欺负,一看你就是个大笨蛋。” “我才不笨,我师父都夸我聪明,他给我的书,我一天就能背下来,你这里的草药,我都能叫出名字来。” “哦?你还是个学医的?” “我是炼丹师!” “呵,怎么一提到这炼丹,你那脖子就直起来了?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本姑娘就考考你,你说这是什么?” “百岁花,性寒,其花可以消肿止痛,其叶可以祛暑除湿,花和叶分别是地水丹与沙金丹的材料之一。” “还有两下子,那我再问你这个!” “……” 女子一连问了七八种药材,江凡都对答如流,不由得让他自信起来。 那女子道:“好啊,看你还有两下子,你师父把你教得不错,有机会我得见见。” 江凡闻言,低头道:“我师父已经过世好久了。” 那女子反而一脸欣喜:“真的?太好了!” 江凡刚要生气,那女子一把拉住他便往山谷里跑:“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你就是我徒弟了!” “啊?” 这山谷三面封闭,唯一的出口还被迷阵阻挡,寻常人根本进不来。 谷口处的药材已经令江凡惊讶,想不到谷内的仙药更多,年份也更好。 在谷内有一道溪流,旁边便是一处小院,正是女子的住所。小院里到处都是收割的药材,被晾晒,炮制,满是药香。 女子拉着江凡进院道:“以后你就不炼丹了,改学医,我把我会的都交给你,快磕头吧!” 江凡哪里肯听:“我才不要,我要当丹师,而且我有师父。” “你师父都死了,你还当什么丹师,再说了,学医也要会炼丹,这不冲突。行了,快给为师磕头。” “这……这也太快了,而且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能……” “真是麻烦!” 那女子上前,一把将江凡擒住,按着他跪下给自己磕头:“哎呦!哎呦!” 做完后,女子拍了拍手,笑道:“好了好了,你给我磕了头,咱们就算是正式的师徒了,都不能反悔啊!” 江凡起身揉着额头,撇嘴道:“这都是你强迫的,不作数。” “我这里好在还有一间闲房,你去收拾一下,自己住进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毒医两斗频争吵 - 逐仚 - 青衣潇然 济世谷远遁世外,不曾济世。 江凡在这谷中已经待了十几日,他担忧同伴的安危,想要尽快出去,但济世谷却被一个特殊的迷阵所笼罩,不仅是他,便是那非要给他做师父的女子都出不去。 那女子名叫苏卿,别看一副少女的模样,实际上活了几百岁,只因为服用过自己炼制的驻颜丹,这才有如此容貌。 苏卿原本是个孤儿,被师父带到这山谷中教授医术,后来师父去世了,她依旧留在这里。 山谷的迷阵并不是她布下的,而是另有其人。江凡见外出无路,也只好作罢,在谷中住下。 这些天里,苏卿每日都会指导江凡学习医术,但江凡一心想着成为丹师,不愿意学,自己在旁边炼丹。 哪知炼好丹以后,被苏卿嘲笑:“这天生万物,无一相同,人食五谷,疾病多样,因此要相生相克,对症下药。便是这炼丹也是如此,对待不同的修士,药量也该有所增减,弱者食猛药,必然有损元气,强者食弱丹,反而效果不佳。似你这般,一炉出丹百粒,再分给不同的人去吃,哪里是救人,分明就是害人!” “你可看好了,这药量增减可是一门大学问,似你这般照着丹方下药,岂不是是个认字会烧火的就能炼丹?真不知你那什么庸碌的师父,教出你这个书呆子来。” 江凡闻言暗自生气,但苏卿说的话没什么不对,师父生前也对他说过。只是师父那时候只能先教江凡炼丹的手法,还没有来得及教授药物配比便故去了。 “你说的这些,师父都告诉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教我,就……” 苏卿见他悲伤,也不好再多刺激:“既然如此,你就跟着师父我学吧,等学会了出去,也算没给你以前那个师父丢人。” 苏卿可是真心拿江凡当徒弟,教导得格外用心。好在江凡之前已经学过师父留给他的本草经,各种仙药他都认得。有了基础,学起来就快。 短短几日,二人的关系便增进了许多,虽然江凡还不管苏卿叫师父,但请教医术却是不再避讳。 这一日,二人正在院中讲课,苏卿突然眉头一皱,警视着谷口的方向。 紧跟着便见一道身影踏空而至,口中笑着:“好妹妹,你何时寻到个俊俏的小哥儿,莫不是在这谷中待得寂寞了,也想寻欢作乐?” 江凡抬头看去,只见来的是个黑衣女子,面带黑纱,看不清容貌。 “呸!老女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呵呵,你这小姑娘,还是一样的嘴硬!” 黑衣女子一个闪身便要靠近,苏卿急忙挡在江凡身前:“别闻,这老女人浑身是毒,要是被她靠近,肯定要被她的毒给伤到。” “呵呵,这一次,姐姐我可是造出了一种新毒,无色无味,看你怎么防!” 说着话,黑衣女子掌力运转,向着苏卿打来。 苏卿也不示弱,反手一掌打回去,二女就这么打上了半空。 江凡在一旁看得着急,但二女的修为都在不灭境,他根本就无法插手。 未多时,只见苏卿面色难看,身子突然摇摇欲坠:“你……什么时候……” “看来是起效果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在你们两个在院子里说话时,我这毒便已经下了。” 苏卿一惊,看向江凡。黑衣女子摆手笑道:“用不着看他,我还不至于害别人。不过你倒是很看重他啊,这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新收的徒弟,不过还没管我叫过师父。” “那还真是有趣。” 黑衣女子一步来到江凡身边,江凡下意识祭出丹鼎打去,结果被黑衣女子随手摄拿在手中,笑道:“小哥儿,你是苏卿的徒弟?” “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不过时考考她的医术罢了。” 说话间,苏卿的身子已经掉落下来,只见他浑身僵硬,连嘴唇也开始泛紫,中毒不浅。 江凡见状,急忙跑上前去一把接住了苏卿:“这是什么毒?” 黑衣女子道:“这毒么是我刚研制的,还没有取名字呢,要不然小哥儿你来取一个吧?” 江凡也不理会,伸手搭脉,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苏卿道:“此毒可以封锁丹田,令我不能调动道力,但毒性不深,到现在我还可以说话,思维正常,但我一时还想不出解药该如何配置。” 江凡默然片刻,随即开口道:“紫阳草,天羽花,地辰根……这些仙药配置成丹,或许可以解毒。” 苏卿略一深思,点头道:“不错,正对此毒症。” 江凡一刻也不敢耽搁,回身去屋里取药,紧跟着一把抢过黑衣女子手中的药鼎,以道力催动烈火,开始炼丹。 黑衣女子也不阻拦,微笑着道:“你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呀!” 苏卿得意道:“那是自然,别看我困在这山谷里,就是有这个好命。” “好妹妹,这么好的男人,不当丈夫当徒弟,你还是年幼啊!” 苏卿闻言心头一跳:“你这疯女人,别胡说八道!” 黑衣女子笑而不语,眼神中多了几分异样。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江凡满头大汗,几乎脱力,这才将丹药炼好,给苏卿服下。 苏卿服了丹药,体内毒性渐被中和,恢复道力。 眼见得苏卿解了毒,江凡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坐在地上道:“她的毒太厉害了,你要小心。” 哪知两女丝毫没有争斗的意思,苏卿道:“你这次把我身体封住了,我自己没办法做解药,你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黑衣女子道:“别以为我这毒就这么简单,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我减轻了毒量,你现在已经没命了。可惜啊,我早先准备的解药没有用上。” “哼!反正这一次是我赢了。” 黑衣女子闻言,大为不悦:“你哪里赢了,解药根本就不是你做出来的。” “虽然不是我,可他是我徒弟,我们师徒不分你我,对不对,乖徒弟?” “哦?我可是听说他从来没有叫过你师父啊!” “我不管,他给我磕过头,行过拜师礼了,就是我徒弟。” “那是你……按着我磕的。”江凡不合时宜地插嘴。令苏卿满脸不高兴 黑衣女子大笑道:“果然啊果然,妹妹你真是鲁莽,小哥儿莫怕,用不着认她做师父,我来给你当师父,把这一身制毒得本事都教给你!” “不行,小凡已经是我徒弟了,你不许抢我的徒弟。” “他现在就要当我的徒弟了,成为我的徒弟,刚才就算是你输了!” 二女争执不下,江凡开口道:“你们别争了,方才你们还要死要活,怎么现在又好像……好像是朋友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二女闻言,相视一笑。 却原来这黑衣女子名叫朱离,最擅长的是制作毒药。二女的师父乃是一对夫妻,丈夫医术高明,妻子毒道精深,二人生前便经常比试。后来二人羽化,留下两个徒弟也一直争斗不休,非要比拼胜负。 于是,朱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苏卿下毒,苏卿凭借自己的医术解毒,这样争斗了几十年,倒没分出胜负,毕竟朱离制造的新毒源源不断,但都能被苏卿化解。 但朱离身上有一种毒,苏卿一直没有办法治好,此毒十分怪异,会随着道力在身体里游走,每停留在身体一处,就会让该处或疼痛,或无力,或发热,十分怪异。 据说这是朱离小时候不小心触碰到的毒物,至今没有办法治愈。 夜色降临,江凡正在屋内打坐,突然感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搭在自己肩头。 他猛然睁开眼,却原来是朱离正坐在他背后,吐气如兰:“小哥儿,你还是个处儿吧?” 江凡脸上一红,心跳加速:“你……你这是做什么?” “哎呀,姐姐这个时候来,还能做什么啊?当然是让你开心呀!” 江凡被吓得急忙起身,朱离在背后拉他,二人推搡间,江凡不小心扯下了朱离的面纱,令她大叫一声,好似被击中了软肋。 江凡看去,朱离的脸上有许多被毒损伤的淤痕,十分可怕。 “这就是你带面纱的原因?” “该死,不要看!” 朱离急忙挡住脸,转过身去。 江凡道:“朱离……姐姐,你不用这般,我并不在意的。” “可我在意!” “你是怕吓到我?” “我从小学毒,脸和身子被毒药折磨得不成样子,别人见了我,只把我当成妖魔,不敢靠近,对我喊打喊杀,我这才央求师父造了迷阵,封了谷口,不让外人进来。那些以貌取人,欺软怕硬的浑蛋,他们不配来寻医问药!” 江凡得知了济世谷封锁的原因,上前一步,轻轻将朱离的身子转过来,道:“朱离姐姐,我不会怕你的,我知道这些年你肯定很痛苦,受了很多罪。我从明天开始就和苏姐姐学本领,我一定要治好你,让你可以不戴面纱,自豪的走出济世谷!” “小凡,你……” 说话间,苏卿一把将门撞开,吓了江凡一跳:“好啊,你个老女人,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朱离一把将小凡抱住,亲了他一口:“当然是关心关心我的宝贝徒弟啦!” 这一幕让苏卿大为恼火,忙上前拉过江凡:“小凡是我的徒弟,你别想将他抢走!” “那就要看小凡的了。” “小凡,你说,不许跟这个老女人有瓜葛!” 江凡看二人的样子,无奈道:“师父!” 二女眼神一亮,异口同声:“是在叫我吗?” “你们两个不要再争了,你们都是我师父,徒儿在这里给两位师父行礼了。” 看着江凡给自己施礼,朱离笑道:“很好,大师父很满意,是不是,他二师父?” “喂喂喂,我才是大师父,他先拜的我!” “你一口一个老女人,我比你大,我是大师父。” “不对,我才是大师父,你是二师父!” 江凡原本是不想让他们继续争吵,才认的师父,结果这二人却吵得更凶了。 无奈叹息一声,江凡喃喃自语:“今天晚上,怕是不得消停了。” 正这时候,苏卿突然将江凡拉过来,在另一边脸上亲了一下:“那个老女人都亲了你,我也要亲!” 江凡顿时脸上一红,不知所措。 朱离玩味一笑:“让你找个平儿!” 从此以后,江凡便跟随朱离和苏卿在这山谷中修行。其实朱离可以离开这迷阵,但苏卿不可以,因为苏卿的师父觉得她性子跳脱,若是太早出谷,会荒废了时光,所以没给她离谷的道符。 江凡担忧同伴的安危,就央求朱离帮忙出谷打探,朱离虽然心中不愿,但也没有拒绝。 打探以后得知岳逐风等人虽然下落不明,但没有被杀害。得知了以后,江凡才放心下来,安心和两个师父留在谷中学习医术和毒术。 「要是有人看书的可以多评论评论么,我以为自己一直单机」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投罗网难险遭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萍水相逢成过往,匆匆陌路几彷徨?有缘经历万千事,牵绊方思相依傍。路遥能知同心客,日久更见情意长。” 一晃数年,济世谷中再没有了毒与医的争斗,却多了每日的争吵声。好在有江凡这个徒弟在,苏卿和朱离的心思渐渐生出了变化。 江凡这几年将二人的医术和毒术学会了许多,他当真是此道中的天才,又肯努力,提升得很快。 在江凡和苏卿的共同努力下,朱离身上的毒伤缓和了许多,不仅是疼痛减轻,连脸上的疤痕也好了不少。 朱离更是整日粘在江凡身边,是不是挑逗一下这个徒弟,日子过得很是美好。 但江凡的心思却惦念着谷外的伙伴,他得知朱离手上有能出离济世谷的道符。便想了法子,趁向她请教时,偷拿了她的储物戒指,将那道符给偷了出来。 然后,江凡留给二人一封书信,这便趁着夜色,离开了济世谷,一路来到中域。 ………… “行了,咱们该去城主府了。” 东方涵冲江凡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追忆。 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城主府的方向去。但突然,东方涵便将江凡拉进旁边的巷子里,低声道:“有人跟踪我们。” 江凡闻言一惊,果然神识察觉到街上有两股淡淡的杀意。 “他们是什么人?” “看来这里的城主,可不是什么忠臣啊!” “那十三皇子岂不是有危险?” “所以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把他救出来。” “就凭咱们两个?” “你怕了?” “当然怕,明知是死还不怕,那是吹牛!” 东方涵闻言一笑:“要是那个酸秀才也像你这么坦率就好了,整日算计,不肯认输,早晚要吃大亏。” 江凡知道她说的是徐弘,也不多言。 说话间,那两股杀意似乎是觉察到了东方涵和江凡的行踪,向着小巷靠近。 东方涵示意江凡故意前去引诱,自己则闪身到了那二人身后,伸手点在二人穴位上,令他们立时脱力,运转不得道力。 江凡道:“东方姐姐,你这徒手找穴比我还要准哎!” “那是自然,这可是魏叔叔的拿手好戏,我跟他学了好多年呢!” 紧跟着东方涵一脚踩在那二人身上,冷声道:“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死。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城主派来的?” “正是,正是!” 二人忙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你们城主为什么要你们来跟踪?” “只听说你们二人和十三皇子一起进城,城主才派我们两个看着你们。” “第三个问题,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行踪的?” “在你们进城以后!” “十三皇子现在已经被扣押了吗?” “这我们不知道……” 话音刚落,东方涵道力一震,二人立刻昏死过去。江凡想要开言,东方涵忙摆手:“我没杀他们,只不过让他们睡一会儿罢了。” 东方涵率先闪身而去,江凡叹息一声急忙跟上。他哪里会看不出,此二人就算不死,以后也成了白痴,生不如死。 医者仁心,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但又阻拦不得,避免不了。 二人潜藏身形,很快就来到了城主府附近的一栋高楼之上。 江凡道:“城主府中必然高手如云,我们该如何救人?” “自然是珠混鱼目,溜进去。” 言罢,东方涵顺着早就观察到的一队士兵指了过去:“这些人要到城主府内换防,咱们动作要快。” 言罢,东方寂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江凡无可奈何,只能跟着。 那一队士兵之后的二人正站在一起闲聊,他们是下午的执勤,还要过些时候才能去整队,离得其他人远了些。 东方涵在角落中丢了块银子,那两个士兵正巧见到,急忙过去捡起,哪知前面又有一块。 不由多想,二人一路捡过去,早就转过了街巷,直接被东方涵点穴按倒。 “换上盔甲,咱们混进去。” 二人换上盔甲,低着头靠近,没人发现异样,不多时,士卒们整队进入府中换防,东方涵和江凡被分在一处大堂外站定。 而大堂内此刻坐着的,岂不正是姬平秋和姬琰畴! 姬平秋道:“贤侄,镐京城如此凶险,你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 姬琰畴详说前事,姬平秋点头道:“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到了此地便可放心,我已经通知了其它各路诸侯,很快他们就会派人前来了。” 天色将及傍晚,城主府外突然有人造访,只见来人一身白衣,带着面纱,四周围跟着侍女,手拿法器,圣洁出尘。 姬琰畴不明所以,姬平秋忙迎出去单膝跪地:“拜见圣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圣灵教圣女,盛清瑶,盛清瑶对姬平秋道:“你做得很好,我自会向教主禀明你的功劳。” “不敢,为圣教出力,乃在下生平所愿,岂敢奢望酬劳?” 如此对话,姬琰畴哪里还能不明白,姬平秋早就投靠了圣灵教,方才种种,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候圣灵教派人前来。 姬琰畴浑身冰凉,指着姬平秋:“我父皇在日,何曾亏待于你,你却要背叛大周,甘为鹰犬!” 姬平秋冷哼一声:“那大周天子之位,原本就应该是我的!” 盛清瑶一摆手,立即以道力锁住了姬琰畴,道:“有什么话,还是回了镐京再说吧。” 正在她要动手之际,突然一支玉簪向她袭来,盛清瑶眉头一皱,闪身避开,紧跟着东方涵一掌化开了姬琰畴身上的禁制,拉着他踏空而去。 “哪里走!” 姬平秋手中城主大印显化,正要调动一方天地之力阻挠,不料三根银针飞来,点在他的手上,令他难以运转道力。 这银针正是江凡所发,眼见救了人,忙随之离去。 盛清瑶一步踏空而上,一身道势引动异象,令时空震荡。 东方涵见状,挥手祭出一幅图画,这是当世画圣,观涛和尚的妙笔,上面是一只天象境的章鱼大妖。 图画祭出,引动天地灵力,使得画面化虚为实,落地生根,一只数十丈的章鱼大妖落在城主府内,瞬间便造成了一片废墟,各处哀嚎。 但盛清瑶自然不会理会旁人死活,她势必要擒回姬琰畴。但见她一掌打出,震碎了虚空,江凡和东方涵合力,刚才勉强接下,却也觉得气血震荡,险些难以抑制。 东方涵道:“我听说圣灵教的圣女可是个有名的痴情女子,今日方知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盛清瑶也不客气:“你是东方海阁阁主东方寂的女儿吧,我曾经见过你一次,大周王朝的事情,不是你应该掺和的,将此人交给我,我可以放你离开。” 说话间,盛清瑶身旁的那些仙男神女也都包围过来,各个都有盈冲境修为,不弱于江凡。 东方涵见状,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先保命再说了。不过你可要说话算数,我将人给你,你就要放我们离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话音刚落,东方涵一把将姬琰畴向着盛清瑶推过去,紧跟着手中灵符燃烧,与江凡消失在了原地。 盛清瑶果然没有追赶,她也不愿意这个时候招惹东方海阁。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姬琰畴手中也有一道东方涵给的灵符,东方涵暗中给他传音,将他推出去后,用灵符逃走。 此刻灵符燃烧,姬琰畴也成功逃离。 “这,圣女,这可怎么办?” 盛清瑶瞥了一眼城主府已经被姬平秋治服的章鱼妖兽,言道:“立刻向教主禀报,东方海阁救走了十三皇子,这些散修也要与我圣教作对,自寻死路!” “是!” ………… 距离五江城几千里外,东方涵,江凡,姬琰畴三人先后现身,东方涵的灵符乃是特殊制作,两张符道纹相似,可以传送到同一地方。 姬琰畴有些心灰意冷,但还是感谢东方涵:“姑娘两次相救,在下无以为报。” 东方涵见他面色,笑道:“这么点挫折就灰心丧气了?真是没有出息,之前在四季谷时,你说的都不算数了?算我看错你了,小凡,咱们走!” 说着,东方涵就要离去。 姬琰畴道:“不,我没有,我只是寒心,连自家皇叔都投靠了敌人,我……我不会放弃,这说明大周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若是没有了我,就彻底没有希望了。东方姑娘,我想要借助你的力量,助我一臂之力!” 东方涵回身一笑:“这才对嘛!走走走,咱们去别的地方,我就不信你大周这么大,还找不到一两个忠臣出来!” 东方涵拉着姬琰畴的手便走,殊不知在姬琰畴的心中,已经对这位活泼开朗又在危机时刻给她安慰的姑娘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 一处山林小亭,司马含光与唐国松对弈,眼看着满盘棋势杀机四伏,唐国松笑问:“如此造势,已经有了惊动天下之意,那么下一步该如何呢?” 司马含光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子,瞬间形势一变,唐国松的白子被围了一片,司马含光一边提子一边笑道:“如你所见,该杀人了!” 「有人看的话可以发发评论么,没有就是一直单机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除恶不尽种祸苗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草菅人命,不过一匪。两国纷乱,破灭万家。前者绳之以法,后者流传佳话。天地如圣人,圣人本造假。万物为刍狗,刍狗遭宰杀。争斗休来,争斗罢,天下何人不该杀?” 圣道院中一处小园内杏树茂密,林中设有一方台,正是当年孔子讲学的杏坛。 周围的杏树据说是当年孔子与弟子们栽下,听圣人讲道,受日精月华,早就有了灵性,几死几生,传承了许多代,现在这些杏树,早已经是精怪。 杏坛的周围,此刻已经聚集了许多儒家老者,内中有许多少在人间走动的隐居大能。 此地为首的,乃是孔家的一位老者,孔念礼,一身道韵含而不发,修为深不可测。在他周围,是许多孔氏族人,各个修为都在天象境之上。 在孔家旁边,是颜、孟、曾三家的强者。颜家太上颜继道,孟家家主孟少游,曾家太上曾文怀。 他们周围是圣道院的一些非世家大儒。 另一面,是来自稷下学宫的诸子世家,荀家,荀长行,墨家,墨言宫,孙家,孙天兵,韩家,韩守拙…… 整个杏坛之中,天象境修为以上的强者近百位。三教之一,儒教之势,直至今日,方才初次显露! 未等其他人说话,孔家人已经议论起来。 “好久没有出关,想不到这中域已经乱成这个样子。” “咱们那位家主啊,从以前我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圣灵教有没有本事能够杀他。” “他随身带着春秋笔,若要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明仁兄,此地你年岁最长,还是由你拿个主意吧。” 孔念礼扶着拐杖,睁开眼睛道:“一个小小的圣灵教,翻不了天。只是圣灵教如此行事,背后恐怕另有谋主。” “难道还怕了不成?” “自然不是怕,而是要谋定而动。天地即将迎来浩劫,如何令我教平稳渡过此难,才是重中之重。” 荀长行点头道:“明仁所言极是,年轻人只怕是指望不上了,到底还是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辛苦一趟。” 颜继道点头道:“事关重大,佛道二家是何意?” “逸仙书院和红袖书院分别去和两教商议了,魔族交给他们处置,我们只需平息圣灵教之乱便可。至于西南边城的域外生灵,还不足为虑。妖族隐忍不发,不过是想要借机拉人族下水,若他们果真与域外生灵联手,一并扫除便是。” 孔念礼听罢,起身道:“既然如此,就按之前定下的各自去忙吧!中域到底是我儒脉所在,别人是抢不走的。” 孟少游微微皱眉:“可这中域人心……这些年,过犹不及啊!” “人心如水,往哪流难以掌控。可若是有移山搬海之能,任他洪水滔天,惊涛骇浪,也不过举手可定,无需在意。” 众大儒随在孔念礼身后,纷纷起身,脚踏虚空,向四面八方而去。 一时间,孔城上空,异象连连,道韵如虹,令百姓们纷纷磕头祈祷,以为喜事。 ………… “涵儿,她怎么到中域来了?” 徐弘听着花信风新送来的情报,顿感头大。 好消息是大周十三皇子姬琰畴还活着!可东方涵不知为何和他在一起,还差点被圣灵教给抓了。 “他们去了什么方向?” 花信风摇头道:“不确定,因为他们使用的传送道符看不出方向。不过我已经派人从五江城向着外围探寻,或许能够找到他们的行踪。” “一定要抢在圣灵教之前找到他们。” 徐弘明白姬琰畴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圣灵教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抹杀。 说话间,吴强急匆匆跑进来道:“孔城的消息,儒教动手了,至少有一百位天象境以上的大儒强者离开孔城,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镐京与其他几个圣灵教控制的重要城池。” “终于来了么……” 徐弘看向地图上魔域的所在:“若我所料不错,佛道两家也已经有所动作了,魔族占不到什么便宜。” “中域大战将至,我们该何去何从?” “立刻去找姬琰畴,有他在才能一锤定音!” “叶子,长歌,蔚然,玉霖,我们都去五江城!” ………… 赤红的魔兵列成队伍,又进了一座新的城池,他们自进入中域以来,并没有受到什么抵抗,因为圣灵教已经控制大周王朝不与他们为敌,迎面的城池也早就移交给了人族的魔修,十分顺利。 就在这座城外百里之遥,是一片群山,山岭的深处,此刻正站立着十几个魔族强者,为首的岂不正是占据了魔君身体的,新任寂灭魔尊! 寂灭魔尊一身魔气舞动,猛然间睁开眼睛道:“就是这里,想不到啊,这么重要的地方,那群腐儒竟然完全没有守卫。” 旁边一魔帝笑道:“他们自视甚高,岂会想到我们能够来到此处。” “哈哈哈,那就让他们带着悔恨死去吧!诸位,准备好迎接同族的到来!” “阿弥陀佛!” 一道道佛光在天际闪耀! “无量天尊!” 一层层道韵在半空流转! 佛道两家,无数强者此刻已经现身而出,立身虚空之上。 寂灭魔尊抬头看去,佛家为首者盘坐莲台,形容枯槁,正是归业尊者!道家为首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正是古远! 寂灭魔尊冷冷一笑:“原来这是个陷阱啊!” 古远道:“虽然是个陷阱,但引诱你的钓饵却真的不能再真了。寂灭魔尊,魔族不能在三域出现,这是当年两族订下的大誓,否则,你们岂能苟延残喘至今?今日魔族打破了两族之誓,就休怪我们斩尽杀绝了!” “哈哈哈哈!” 寂灭魔尊放声大笑:“人族过了这十几万年,早就已经自大到无以复加。既然你敢用真的钓饵来引我,那我就吃下这个钓饵,让你看看!” 话音刚落,寂灭魔尊周身道势升腾,红光闪耀之下,一手向前点出,整个山岭都随之颤抖! 古远面无表情,冷声道:“阻止他!” 紧跟着,便见佛道两家强者攻杀而来,魔族强者随即迎上,战斗之时,天塌地陷! 不远处的那座人族城池同样如此,和尚道士在城内外与魔族大战,那些无辜百姓却是死伤最多的群体。 立在半空之中的段山海冷冷一哼:“与魔族作顺民,其罪当诛,死有余辜!” 大战之中,归业尊者祭出天阶道器降魔杵,古远祭出盘古幡,两者来攻,便是寂灭魔尊也难以抵挡。 不过寂灭魔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手中不断掐动法诀,口中吟唱,不多时,一座覆盖了整片山岭的大阵彻底显化。 “不好,不能让他得逞!” 古远大喝一声,一旁的太元道宗太上长老闻仙奇与谭中影合力,又寄出一件天阶道器,阴阳两仪图! 但见此图一展,阴阳二气流转,任凭他仙体魔胎,顷刻间便要败亡! 此刻破阵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寂灭魔尊专心在此,根本无法抵抗。 古远与两位长老、归业尊者立时操纵三大仙器向着寂灭魔尊攻来! 千钧一发之际,大地开裂,一只百丈的血色巨棺突然自地面飞了出来,那棺材的盖子微微开启,一股死气瞬间遍布时空。 “将臣!” 那血色巨棺自然就是僵尸始祖之一的将臣,不过自从他在藏尸岭出现以后,便很少显露行踪,三教虽然派人去寻找,也一直没有能够掌控他的行迹。今日来到此处,显然是为了相助魔族! 但见这巨棺横在寂灭魔尊头顶,将臣两只长满绿毛的大手伸出来,硬接三大仙器! 两相碰撞之下,三大仙器不断压制着将臣,便是那两只大手上的绿毛,也在道韵下脱落。 “吼——” 将臣大吼大叫,赶忙缩进了巨棺之内,三大仙器打在那巨棺之上,却并没有能破开它的防御,只是将臣借着这股力量,重新落回了大地的裂缝当中,消失不见。 趁着将臣所争取的这些时间内,寂灭魔尊魔气翻涌,脚下大阵红光闪耀,猛然间天地变色,阴风阵阵,神鬼哭嚎。 山岭之间,一个混沌漩涡不断扩大,自里面散出的,是浓郁的魔气! “魔域大门打开了!” “哈哈哈哈,我族人就要出来了!” “任你们人族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还是要眼看着我族重新君临天下!” 魔族强者个个喜笑颜开,等待着魔族的降临。 但正这时候,古远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竹简,这竹简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上面的字迹也是用刻刀所写。 古远道:“你们可知道为何这一处魔域没有我人族修士看守?那是因为这一处魔域与其他的不同,即便是被你打开的封印大门,我人族也可以随时再将之关闭!” 话音刚落,古远将那竹简一丢,立时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降临在这一方天地!竹简飞到那混沌漩涡之上,但听得里面有魔族的嘶吼,越来越近,但那他们渴望了十几万年的自由,终究只是梦幻泡影。 但见竹简上光芒夺目,猛然间落在那混沌漩涡之间,原本不断扩大的漩涡停止了扩展,反而迅速缩小。 一只赤红色的魔爪从漩涡中伸出来,但为时已晚,一股无形的推力将他送了回去,紧跟着漩涡彻底消散,这一处魔域再一次被封印! 魔族强者们一脸愤怒,滚滚魔气凝聚成魔神,与佛道大势相抗衡。 寂灭魔尊怒极生笑:“哈哈哈哈,这笔账,我记下了,下一次我会一起讨回来!” 话音刚落,魔族众强者化为魔光,激射而去,只留下半空中一道道血色残影。 归业尊者带着问询的语气:“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古远点头道:“经此一役,魔族会安分些时日,等安稳了各方,再去北海魔渊便是。” 众人各自离去,却不知自那混沌漩涡中早分出来一点魔光躲在大地之中。 待得强者离去,这魔光才向着百里外的城池飞去…… 「有读者的话可以评论一下吗,让我看看是不是一直单机,谢谢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荣辱生死一旦抛 - 逐仚 - 青衣潇然 镐京城中,一片肃杀。 禅让大典虽然已经过去数月,但城中戒严仍然没有接触,各城门每日都在严格排查,城外也时常出现仙家打斗的场面。 皇城之中,李淳元向着坐在龙椅之上的教主路占天汇报道:「现在三教都已经开始行动,想必不久那些腐儒便要打上镐京了。」 「三教几十万年的底蕴,岂是轻易能够撼动的?我们要做的不过是搅动时局,让他们不得不分心到此罢了。」 李淳元却略有些不甘心:「若是再有几百年谋划,这中域必然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便是腐儒们想要反抗,也不可能。」 「你是说人心?」 「正是,我教此番之所以能够迅速占据城池,魔族能够迅速挺进中域,都是因为百姓深恨儒教,恨那些读书人的所作所为,甚至比妖魔更令他们厌恶。」 「人心?」 路占天轻蔑一笑:「人心不过是用来蛊惑的东西,他能成为工具,却不能成为力量,如果你真以为靠人心能够战胜三教,你注定会失败。」 话音刚落,路占天一身道韵显化,身子逐渐消失在大殿之中:「儒教来兴师问罪了!」 李淳元闻言一愣,转身出离了大殿,他的境界修为,还不足以插手这样的大战。 城外半空之上,彩衣飘动,三十多位大儒立身在此,为首的孔念礼手拄着拐杖,神色淡然。 不多时,一老者赶来道:「此地有异样,恐怕是一种阵法,困住了家主他们。」 「可破?」 「需要些时辰。」 「嗯,我应该还死不了。」 另外十几位大儒随老者远去,孔念礼看向镐京城的方向:「您就是圣灵教主,路占天?」 天空一抹神光,路占天显化身形,站在众大儒面前:「孔老先生,原来你还活着。」 「应该也快死了,活得久也很累,就像今天这种事情,还要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操心。」 「若是老先生想要早些享福,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 「无礼!」 一孔家老者一步上前,手中点指,数道光芒向着路占天射去。 路占天微微一笑,道韵显化,直接破开了光芒,道:「何必着急?莫不是想要先一步探路?」 话音刚落,路占天一掌拍落,天地仿佛静止,那孔家老者根本抵挡不得,好在孔念礼将手中拐杖轻轻一横,便拦下了这一掌。 「退下吧!」 孔念礼冲那羞愤老者摆摆手,随后又拿着拐杖向半空一点,一道混沌之门便显化而出:「还请路教主指点一二。」 路占天也不客气,一步踏入那混沌之门,紧跟着孔念礼对众人道:「圣灵教还有许多高人,莫要掉以轻心。」.bμν. 言罢,他也消失在了混沌之门内。 合道境修为的强者,若是在这里动手,只怕是镐京城都不能保全,只能另开辟一处小世界切磋。 剩下的大儒一身道力流转,迎面的正是圣灵教诸多长老,供奉,有儒有僧亦有道,新教脱胎旧教中。其实无论什么教,都是争名逐利,藏污纳垢好地方。 霎时间,镐京城外流光溢彩,都城的守护大阵悄然开启,以免受到强者之战的波及。…… 天高地阔,山横水流。 东方涵与姬琰畴,江凡三个踏空而行,一面游历山川异域,一面向着大周王朝东南的方向而去。 东方涵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最后一串糖葫芦,吃着道:「我的糖葫芦吃光了,到了下一个城镇,我要先买一架再走。」 姬琰畴微微一笑,点头道: 「等我以后回到镐京,请你吃御厨做的糖葫芦,我小时候吃过几次,味道到现在也忘不了。」 「小时候?那你现在不吃了?」 「很久没有尝过了。」 「很可惜,这么美味的东西,就应该天天吃。」 一串糖葫芦很快剩下最后一颗,东方涵强忍着冲动,递给姬琰畴:「给,看你这么久都没吃过了,我就让给你一颗。」 姬琰畴笑着接过,咬在嘴里。 「好吃吧?」 「甜!」 大周王朝东南方向是通往大乾王朝的南部,据说那里有南岳王的叛乱,至今也没有平定。再向南便是去往南域的最后一座大的城池,抗天城。 因此这个方向上较为危险,所以大周王朝派了宗室姬平山领军驻扎在此。大周王朝力行分封,因此封姬平山为镇南王,东南广大地区都是他的属国。 姬琰畴之所以到此,是因为他曾经听姬平世说过,姬平山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若是没有圣灵教的阴谋,姬平世辞世前会请姬平山赞襄朝政,辅佐新君。 因此,姬琰畴这才赶来投奔。 在东方涵的强烈要求下,三人先在姬平山的属国边境,一座名叫徽郡的城池落脚。 这徽郡乃是战略要地,进可席卷大周中心腹地,退可保守东南,因此有大量驻军和民众,不仅城池坚固,商业也很发达。 殊不知三人刚进城的消息,早就有人禀报给了此地万宝楼内的三位纨绔,钱如雨,富万年,金宇宙。 「当真?」 钱如雨听着下人汇报,瞪大眼睛:「派人去盯紧他们,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要立即向我们禀报。」 「是!」 下人离去,钱如雨兴奋道:「大乾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皇子,奇货可居,奇货可居啊!」 「你我都能看出的奇货,自然不可能没有别人惦记。」 富万年一摆手,立刻有两个黑衣老者出现在屋内:「你们去,看看有什么尾巴没有。」. 两个黑衣老者应命离去,钱如雨问:「要不要通知花信风,他可是一直在找十三皇子啊!」 富万年沉思不语,旁边的金宇宙看着东方涵的画像,满脸赞赏:「太美了,本公子若是能得到她,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钱如命白了他一眼:「他爹可是东方海阁的阁主,还有他那个姘头,是跟花信风关系要好的徐弘,你敢打她的主意,只怕要将你们金家赔个倾家荡产。」 「只要是公平交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刚才你问要不要告诉花信风,当然要告诉他,而且要快。」 「你发现什么了吗?」 富万年忙问。 金宇宙起身站在窗户下:「咱们得到的许多情报,圣灵教绝大多数人的行踪都不是秘密,可是却少了一个十分关键的人物,肖玄羽!」 「圣灵教圣子!」 富万年也立马惊醒:「你的意思是他也在找十三皇子。」 「但愿不是,若果真是他,只怕你麾下两位前辈,不是对手啊!」…… 暗巷之中,两个黑衣老者无声无息地丧命于此,凶手也早就不见了踪迹。两个不灭境强者,竟然死得不明不白! 而东方涵三人却根本不知道暗中的危机,反倒在大街上四处寻找卖糖葫芦的小贩,一架一架地往储物戒指里装。姬琰畴就扛着糖葫芦架跟在后边。 江凡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奈道:「你没和女人逛过街吧?」 「自是第一次。」 「怪不得。」…… 三人路过一间酒楼,楼旁的窗户里,正坐着肖 玄羽,谢玄和端木杰。 肖玄羽看着楼下三人,道:「端木兄,你的情报一如既往地准确啊!」 端木杰却摇头道:「这一次可不是我的情报。」 「哦?」 「是那个你讨厌的司马含光。」 「司马含光?」 谢玄闻言,一笑:「莫非让十三皇子出逃,是他故意为之。」 端木杰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现在看正是如此,他似乎对你们圣教与儒教的争斗没有兴趣,反倒是一直追着叶凌不放。」 「毕竟传说那小子身上有成仙的秘密。端木公子,你觉得这个消息可靠吗?」 「暂时无法验证,若果然他身负成仙之秘,几次三番入了必死之局也没有道出保命。可若他没有,他的修为境界提升得太快,实在古怪得很。」 肖玄羽想起在南域时险些丧命,不由得冷声道:「既然他想要插手圣教的事,这次他恐怕就没有那些幸运了。谢兄,该动手了吧?」 谢玄点点头,吩咐身后伺候的侍者,那侍者领命离去。.qgν. 大街之上,正走着的东方涵突然眉头一皱,紧跟着胸前一块蓝色宝石放出光屏,护住了她的身子。 一道漆黑的银针向她袭来,被这宝石光屏挡下。 这宝石是东方寂给他防身所用,今日果然救了她一命。 「快走!」 东方涵立即拿出传送道符,但道符燃烧殆尽,三人也没有离开原地。 「不好,时空被镇封了!」 东方涵紧咬牙关,手中现出一把宝扇。 「小姑娘,别白费力气了。」 人群之中,迎面站着一个负手短髯的老者,老者两个眼睛浑浊不堪,却又令人生畏:「你已经入了必死之局,肯定是逃不了的。」 「若在我死前,也想得个明白,你是何人,为何要来杀我?」 「我不喜欢和将死之人多说话,也没有必要回答这些问题。」 紧跟着,老者伸手点指,又是一根漆黑的针射来,这一次东方涵看清楚了,那针不是实物,而是老者的道力所化。 能够化虚为实,至少也是天象境的实力! 东方涵急忙祭出了东方寂给她的一口大钟,那黑针打在钟上,钟声响彻,余波震荡四周,那些凡人百姓,无辜惨死。 一旁的江凡见状,十分悲伤:「为何滥杀无辜?」 老者并不理会:「你爹还真疼你,给了你这么多保命的手段。」 东方涵观察着四周,并没有感受到其它人的存在,忙给身后二人传音:「这老者不是一般人,我拖住他片刻,你们赶紧逃。」 话虽如此,但东方涵心里明白,他三人只怕一个都逃不掉。 那老者也不拖延,手上黑针不断射来,不多时那防御大钟便出现了裂痕,即将告破。 东方涵手中道扇一扇,狂风大作,两道龙卷裹胁着姬琰畴和江凡便向远处飞去。 「东方姐姐!」 「东方姑娘!」 东方涵喃喃自语:「总得有人能给我报仇吧,别一道死在这里。」 那老者似乎看透了东方涵的心思:「我不是说了,别白费力气么?」 话音刚落,只见老者大手一挥,两道龙卷瞬间被抓碎,连带着那二人也跌落在地,根本逃不出这一处危险之地! 「有人看的话可以评论一下嘛,让我知道知道自己是不是一直单机」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命如絮任风飘 - 逐仚 - 青衣潇然 眼看着二人跌落尘埃,东方涵心头一震,再次看向那老者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这样的表情才对,面对我像刚才那般从容,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老者背负着手,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东方涵的大钟也在老者的一掌之下轰然破碎,震得她倒退好远,来在姬琰畴和江凡的身旁。 江凡爬起身来,冲着老者怒吼:「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杀人!」 他手上银针不断飞出,但都被老者的护体罡气挡住,造不成任何伤害。 「闹也闹够了,该受死了!」 老者伸手一抓,无形道力化作一只大手,向着三人袭来。 危急存亡之际,突然一声大喝制止了老者:「住手!」 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小道士出现在街口,二人的闯入不仅令老者停手,也让暗中的强者继续观望。 小道士看着满地的尸体,悲声道:「修士拥有强大的力量,本不该为所欲为,何况草菅人命,实在是罪大恶极!」 身后老道士一身衣服破破烂烂,也叹息道:「自我上山前,这人间便是这般惨状,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般。」 背手老者看着一老一小两个道士:「你们是什么人?我的领域展开,应该没有人能够随便进出才对。」 小道士道:「我们是太乙道门的修士,我叫李周,这位是我师伯!」 却原来这二人正是自东域赶来的李周和洞微子。他二人原本打算在徽郡落脚一日,然后再去寻找叶凌等人,不料今日刚到便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哦?太乙道门?」 老者没有什么表情改变:「既然如此,便一齐受死吧!」 老者又是一掌落下,道韵纵横之间,整个大地轰然间塌陷。 李周见状,手中法诀掐动,一道道金光闪耀,如飞虹般在身边环绕。 背后洞微子也是拂尘舞动,脚下现出八卦图形。二人合力相抗,竟化解了老者的一掌之威。 「早就听说过太乙道门是道家少有的古老传承,你们所用的道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想不到我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增长见闻,真是感谢。」 老者语气平淡,却言辞凶恶:「只不过我还是要杀了你们,杀人对我来说太过稀松平常,不管你们是什么出身,都不会成为免死的理由。」 老者一身道势迸发,天象境的威压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姬琰畴直接承受不住,一口血喷出来,昏死过去。江凡赶忙上前救治。 不远处的酒楼里,谢玄不由得嘴角勾起:「我还是第一次见费老全力出手。」 端木杰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样子:「费无命,冥府天字号杀手,据说一生接过的悬赏有十万之数,最传奇的一次是暗杀了佛门一个明微境的佛陀,谢兄请动这位强者,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谢玄道:「费老这样的人物,已经不是我冥府能够完全掌控的了。这一次的委托,是费老自己要求接下的,并不是我的安排。」 「哦?还真是有趣,有趣的人都关注的,那一定是有趣的事,我要好好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费无命立身半空之上,漆黑道韵化如云雾,在他身旁盘旋,一根根黑针好似大雨倾盆,向着地面上的众人倾泻而下。 但有李周和洞微子在,护住了东方涵三人。 费无命心中有些奇怪,李周和洞微子修为只在不灭境,却能够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 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拜了六欲门极乐老祖为师,每日都与 女子欢愉,却也想不到会这般急色。 「如何?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出个价钱。」 「金公子此言差矣,人你随时可以带走,只愿贵号与圣教的约定不要被破坏。」 金宇宙点点头:「这是自然。」 随后三人各自使了个眼色,那些随行的黑衣之人便都靠近过去。此刻李周和东方涵几个都已经昏迷,只有洞微子还清醒,但却没有什么反应。 紧跟着,几人突然出手,将李周等人迅速裹胁而起,闪身便走。 「好个言而无信!」 费无命一掌打出,另一黑衣人反手回迎一掌,两人道力对撞之际,余波荡起,毁去半个徽郡城! 狂风掀开了黑衣人的帽子,费无命看着老者的样貌:「原来是你,曹继,你应该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当年你何等英雄,现在竟然甘心受一群铜臭商人的驱使。」 曹继笑道:「老了老了,追求的大道也不过是梦中之物,最后这几天,总要为儿孙搏个前程才是。」 「明白了,真是羡慕你啊,还有弄孙之乐。」 「若你当年和我一样,不落冥府,就不必羡慕我了。」 「老友相见,倒也值得高兴,黄泉路近,我们就结伴而行吧!」 二人身影化作流光,遁入小世界之中。 肖玄羽、谢玄和端木杰三人看着被毁的徽郡城,肖玄羽道:「冥府失手了。」 谢玄反驳道:「冥府只是暂时还未得手。」 「连费无命都栽了,冥府还能完成这一委托吗?」 「没有冥府完不成的委托。」 谢玄冷哼一声,手中折扇一合,身后立马有黑衣人显现,谢玄不知给他们说了什么,黑衣人随即离去。 肖玄羽气道:「我可是在教主面前下过保证,一定要将十三皇子的首级带回去交差,现在弄巧成拙,让我放心不下啊!」 端木杰伸了个懒腰:「不然你亲自去万宝商会要人?」 肖玄羽默然,凭他还真做不到,或许只能仰仗冥府。 说话间,半空之上的费无命和曹继重新现身,二人迎面而立,曹继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胜不了你。」 费无命摇头道:「当年你和我差得更远,可是你却能一点一点追上,直到今日只比我差一线罢了。说到底,还是更胜过我。」 「哈哈哈——」 曹继大笑三声,寿元用尽,化道而逝。 费无命叹息一声:「想不到我竟然会这样结束,一生奔忙,不得清闲。可惜后世之人不会得知,还要重新走我的老路,可笑,可悲,可敬。」 言罢,费无命身子也化作光辉,散落消失。 「可惜了,你们冥府少了一个天字号杀手。这笔买卖太亏了。」 「看惯了杀人,死亡已经没什么值得惋惜了。」…… 离开徽郡城的金宇宙等人继续往东南去,两日后到了千里之外的一座复阳城中。 有人前来禀报曹继身亡的消息,金宇宙摆了摆手:「知道了。」 钱如雨道:「死了曹继这样的强者,咱们这次可亏大了。」 金宇宙倒是不介意:「都记在花信风的账上吧,他有风雷二老,其他的强者应该也不在乎。」 「我已经通知了花信风到此汇合。」 「但愿他们早点到吧,否则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变故。」 「有人看的话可以评论一下嘛,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单机」 第一百六十六章 乱时重逢情意高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内寂静无声,姬琰畴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陌生的环境,他心生警觉。 但紧跟着江凡便从外走进来,见他醒来,笑道:「好在这次死里逃生。」 「出了什么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凡将前因后果一一告知,道:「这回你放心了吧?」 姬琰畴对万宝商会自然并不陌生,但对他们会帮助自己有些不相信。 「既然如此,大恩也得日后再报,我要前去寻我皇叔。」 姬琰畴跳下床便要走,江凡忙拦住他道:「别急着走啊,叶大哥他们很快就到了,你难道不想有些人帮你么?」 「叶大哥?是谁?」 「就是之前被三教通缉的叶凌。」 「是他!」 姬琰畴那一次能够脱险,还是叶凌的帮助。闻听他要赶来,也不再坚持离去。 另一处屋子里,李周和洞微子从打坐中醒来,李周叹息道:「师伯,现在外敌在侧,我们人族还在这里内斗不休,屠戮无辜生灵,这与魔族何异?」 洞微子亦叹息:「苍生罹难,我等修士却视而不见,甚至作恶多端,看来师伯这一次随你下山是正确的,或许早就该来这红尘中走一遭。」 「师伯……」 洞微子微笑道:「师伯修为不高,但也尽量不给你拖后腿,能救一个人就算一个人吧!道法自然,尽力而为。」 李周亦笑着点头:「师伯所言极是!」 一处大堂之上,富万年、金宇宙、钱如雨列坐在此,不多时,就见一众人龙行虎步的赶来,岂不正是叶凌等人! 花信风冲三位纨绔道:「此番出手,多谢了!」 钱如雨咧嘴一笑:「付钱就是了。」 「好说,好说,钱要多少就有多少。」 徐弘再没有往日的沉稳,神色显出焦急:「东方姑娘何在?」 小武也上前凑热闹:「听说小道士也在这儿,快让他出来见见!」 金宇宙道:「别急,已经派人去叫了。你们团圆,我们可不愿意看,你们自去聚会,腻歪够了,再过来我们商议正事。」 自有人引着叶凌等人离开,来到另一处大庭内。 东方涵恢复了女装,正站在窗边静候。 「涵儿!」 徐弘迈步上前,东方涵眼中冒出泪光,几步上前投入徐弘的怀里:「我真以为见不到你了,自从你离了蓬莱岛,为何不来见我!为何不来找我!」.. 徐弘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叶凌等人早识趣的出了大庭,见到了李周,江凡和姬琰畴。 「小凡!」 叶凌大喜过望,想不到江凡果然在此。一别多年,江凡长高了一些,但还是少年的模样,倒是没有以前那般羞涩了。 小武和伊尾也围着李周上下打量,逗笑道:「李道长怎么也没搬个百万修士来横扫中域啊?」 「你不知道李道长的能为,在南域给妖族讲经天花乱坠,大军肯定明天就到。」 李周无奈脸红:「你们就别嘲讽我了,小道只会耍嘴皮子,到头来只有我师伯愿意跟我一起下山。」 洞微子站在李周身后,微施一礼。小武等人也不失礼数,急忙还礼。 花信风看向一旁姬琰畴,笑道:「十三皇子若信得过我们,由我们帮你复国!」 姬琰畴闻言,眼皮也不抬:「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给予信任,毕竟我也给不了其它。」 众人叙旧的叙旧,谈情的谈情,正是:酒逢知己,有朋远来。故人相扶金兰意,薄云终身桃园怀。精诚所至,金石为 开。不问前路多坎坷,只作淡笑信手来。 待众人叙旧已毕,众人方才回到大庭,与三位纨绔相见。 金宇宙率先道:「我们三个的行踪并没有刻意保密,想必有心之人已经知道我们的所在,因此下一步该如何做,要快!」 花信风道:「这里最适合做计划的就是徐秀才了,你心心念念的十三皇子已经在这里,你该给我们一个答复了。」 徐弘摇着扇子笑道:「大义在手,中域可定。」 姬琰畴看着徐弘与东方涵,心里生出一股别有的意味。 夜半时分,姬琰畴自屋中走出,正要离去,却不料回廊上坐着蔚然,正独自一人喝着酒。 姬琰畴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 蔚然道:「我不是来监视你的,你想走,随时可以离去。」 姬琰畴闻言有些好奇:「为何?」 「勉强一个信不过的人,有时效果会适得其反。这是叶子告诉我的,秀才并没有反对。」 姬琰畴默然良久,方才道:「我要去找我的皇叔姬平山,若是你们有意,到时候可以前来相助。」 蔚然点了点头:「一路小心。」 姬琰畴迈步离去。 可就在他走后不久,叶凌和徐弘的身影出现在回廊之中。 蔚然问:「用他当诱饵,是不是过于危险了?」 徐弘自信一笑:「放心,万宝商会有这么多前辈高人,有他们在,就是冥府的杀手,也必然铩羽而归。」 叶凌看着徐弘,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他自然知道前因后果,只因今日午后,江凡无意间说了一句:「我见那姬琰畴时常对着东方姐姐笑……而且,而且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怕是……」 话没说完,徐弘的手已经掰断了旁边的树枝,嘴角的笑十分僵硬:「看来我的计划要改一改了,容我好好想想。」 叶凌叹息一声,千万别惹读书人,这群人最坏了。 「既然如此,我和蔚然也跟过去了。」 「好,我会让花抠儿尽快收集姬平山的情报,我有预感,这东南之地,似乎也不太平。」 「走吧,蔚然。」 叶凌说罢,和蔚然二人消失在夜色之下。 东方涵随即走上前,轻轻靠在徐弘的肩头:「什么时候才能和我回蓬莱岛?」 徐弘揽着她,望着月色:「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对不起,让你一个人。」. 「没关系,只是不要让我一个人在岛上等待,我想就这样陪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去做,好吗?」 「我答应你。」 月光落在二人的面庞上,柔和洁白。轻轻的一吻,诉说着彼此的心事,也让在角落里偷看的小武,江凡,李周,伊尾,山介,许诺惊喜连连。 正所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谁人卧眠鸳鸯枕,谁人思念上高楼。谁人挑灯夜读久,谁人恩荫官不求。谁人风寒冻死路,谁人富贵代代留。人世悲欢不相通,可恨苍天是混球。果有神佛管凡世,真该杀尽不该留。不信看这人间苦,正是地狱装里头。」 却见月色之下,姬琰畴出离了城池,一路向南而去,山岭横拦,云气弥漫,好似迷境。 正在他行路之时,突然感到面前迷雾有些浓郁过头,不多时,姬琰畴竟迷失了方向。 「有些不对劲啊,难不成这是什么阵法!」 这迷雾之外,正站着一老者,手中一支巨大的烟袋,散出来的烟形成了这一团迷雾。 「嘿嘿,这小子已经找不到出去的路了。该你登场了,丫头。」 一旁还站着 一个女子,一头淡紫色长发束在脑后,身着轻甲,面上并无表情。 听着老者的话,她便走进了迷雾之上,逐渐靠近了姬琰畴,手中也现出一把蔚蓝色短刃。 迷雾外,老者自语道:「杀这么个小子,还用得着寻我们两个来么,实在是有些古怪。」 话音刚落,突然天空之上一道锋芒劈开苍穹,直接将那迷雾斩成两半! 「嗯?」 老者手中烟袋一横,挡下了锋芒剑气,道:「这么锋利的剑,难道是通天剑门的人?」 半空之上,叶凌手握木剑,俯瞰着已经从迷雾中出来的姬琰畴和那紫发女子。 姬琰畴面色大变,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谋杀,慌忙退去。 那紫发女子并不追赶,而是看向叶凌,紧跟着腾身而起,向叶凌攻来。 叶凌木剑斩落,与她打斗起来。 二人都是天象境修为,打斗之时,大地开裂,山川崩塌,自是一片浩大的冲击。 逃出去的姬琰畴反倒被那老者挡住:「莫要走,不然老夫可就没钱拿了。」 说着话,老者手中的烟袋打落,不料蔚然早就来在姬琰畴背后,一根根自然之力化作的触手将姬琰畴拉开,紧跟着青木道气纠缠过去,令老者不能进退。 天空之上,此时风云突变,风助雷势,自乌云当中劈落而下,正袭向老者。看書菈 老者急忙举起烟袋挡下,紧跟着身子后退,嘿嘿一笑:「原来是风雷二老,想不到老夫如今面子这么大,竟然能够引出二位真神来。」 风清和雷荣立身半空之上,雷荣道:「原来是纪和你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 「嘿嘿,我还有这么个孙女儿没着落,哪里能说死就死呢?不过既然二位到了,我今晚上肯定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不过咱们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纪和的身子便化作流光,向远处遁走。 与叶凌打斗的紫发女子也在一招之后离去。 叶凌和蔚然与风雷二老汇合,风清道:「纪大烟袋和她女儿断魂刀纪岚,都是冥府天字号杀手,不过他们还不是费无命的对手。」 叶凌闻言,道:「这么说来,对方也在试探我们。」 风清点点头:「我可是好久没有见过冥府这么拼命了。」 雷荣冷哼一声:「冥府自视甚高,几次三番的失败,必然让他们投入更多的强者,我看下一次来的,便是比纪和与费无命更强的人了。」 「那样的人,冥府里也不多了。」 看着几人讨论,姬琰畴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天边渐渐泛起了光亮,又是一日的清晨唤醒沉睡的大地。 朝霞映照在叶凌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温暖和光明:「十三皇子,你可以继续赶路了,不过请你放心,我们会暗中护送你到达目的地,不会让任何人杀害你。」 姬琰畴看着叶凌毫无波动的脸,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凉意…… 「有人看嘛,有人看嘛,有人看嘛」 第一百六十七章 暗布落网夜半宵 - 逐仚 - 青衣潇然 郢都城,便是镇南王姬平山的国都所在,此地水网密布,城中亦有河流经过,来往船只繁忙。 姬琰畴站在城门外,望着雄伟古城,整理了一下思绪,迈步而入。 城主府是位于城北的一片宫殿,姬琰畴来在宫门前,取出令牌交给守卫。不多时,就见中门大开,一年轻人迈步出迎。 只见此人头戴玉冠,身着蟒袍,一身贵气。 “十三皇子驾临,镇南王府未曾远迎,还请殿下见谅。” 姬琰畴认得面前青年,此人是姬平山的第三子,姬茂。听说他是庶出,母亲原是王府的一个丫鬟,因此很少在皇族聚会中露面。 此时来迎接皇子,有些奇怪。 姬琰畴问:“皇叔一向可好?” 姬茂闻言脸色一沉:“父王身子今日来每况愈下,已经不能理事,两位兄长在外游学未归,这才令在下暂理府事。” 姬琰畴听罢心头一震:“快带我去见皇叔!” “殿下这边请!” 姬平山乃是姬琰畴收复河山的唯一希望,因此他满脸担忧。 寝宫内,姬平山躺在榻上,形容枯槁,死气缠身,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姬茂在他耳边喊了多次,也不见他醒来。姬茂叹息道:“父王每日清醒的时辰不多,此时只怕认不出殿下了。” “怎会如此?皇叔身子一直好好的,数年前我到此游历,还与他席间痛饮,怎不过几载就……” 姬茂道:“父王年轻时南征北战,身上早就有暗伤,前些年又因为与妖族和修士的纷争,受了新伤,引动暗伤一齐发作,便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姬琰畴一言不发,随姬茂离开,到了大殿上。 姬茂问:“殿下为何孤身一人来到郢都?” “你难道不知道禅让之事?” “自然知道,我与父王也觉得奇怪,父王还想要进京问个清楚,但实在动不了这才作罢,我也在等候消息,只是还没有送来。” 姬琰畴注视姬茂良久,方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 姬茂听罢,大惊道:“怎会如此,我大周江山难道就这么亡了?殿下此来,难道是要借兵?” 姬琰畴点头道:“情势所迫,还请兄长尽快举旗发兵,进京勤王!” “此镇南王府分内之事,殿下勿忧,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需与父王商议,更要立刻请两位兄长回返。” 姬琰畴看着姬茂,虽然对他还不能完全信任,但对他的举动很是满意。 姬茂先安排下姬琰畴住下,这边去等候姬平山清醒,汇报大事。 姬琰畴正在屋内喝茶,突然传来敲门声,开门来见是一个儒生。 “参见殿下,在下是镇南王府伴读,唐国松。” “唐先生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唐国松低声问道:“殿下一路前来,可有什么阻挠?” 姬琰畴心下一惊,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别误会,在下虽然是伴读,却也兼着镇南王府的护卫工作,自殿下进府以后,有数人想要潜入王府,只是被守护大阵阻挡,想必是为了殿下而来。” 姬琰畴神色微动,虽然他分不清是来杀他的杀手还是暗中保护他的叶凌等人。 唐国松又道:“王府中强者不多,若是果真有刺客前来,只怕是护不住殿下。殿下的护军,或是有什么高手护卫,可曾随殿下一齐前来?” 姬琰畴来回踱步,随后道:“你下去吧,本宫自有办法,你们只要守护好镇南王府的人便是,无需理会本宫。” “这……” 唐国松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随后道:“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可尽管找我!” 待他离去后,姬琰畴手中现出了一块玉石,这玉石乃是叶凌所赠,只要用道力引动玉石里面的力量,叶凌便能够感应到,前来相助。 待得夜色降临,姬琰畴站在院中,引动玉石。不多时,就见半空之上,叶凌几人现身。 唐国松与王府守卫急忙现身,但被姬琰畴示意无事:“打开大阵,放他们进来。” 唐国松闻言,也不迟疑,打开了大阵。 自空中落下的是叶凌、蔚然、风清和雷荣。 姬琰畴道:“这些都是我……我的朋友,他们此来正是为了护我周全。” 唐国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这就给诸位安排住处,属下告退!” 姬琰畴领着叶凌几人来到自己的屋内,叶凌问:“有何要事召唤我们前来?” 姬琰畴道:“有杀手在王府周围,看样子是冲我来的。” “嗯?” 雷荣眉头一皱:“老夫监视王府,可从未见到有可疑之人靠近。” 姬琰畴闻言一愣:“这怎么可能,是方才王府伴读唐国松所言,他岂会……” 话未说完,叶凌双目一瞪:“你刚才说他叫什么?” “唐国松。” “不好!中计了!” 话音刚落,叶凌四人猛然眉头一皱,紧跟着四人道力流转,向着头顶化为防护。 “轰——” 一道巨大的冲击光柱从天而降,砸落在整个王府之上,将建筑夷为平地。 废墟之间,叶凌几人毫发无损,却是吓坏了姬琰畴,但姬琰畴似也略微习惯了,不由得吐槽道:“又是阴谋?这一路上全都是针对我的阴谋,若是看故事,恐怕要骂那作者江郎才尽,凑字水文吧!” 半空之上,此刻已经站立有十几道身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神色不一。 刚才的一击便是一个青年模样的道士所为,旁边有人讥笑道:“想不到啊,你全力一击,人家毫发无损,待会儿你还是躲到后边去,免得把命丢了。” 谁料此人竟然真的退后而去,不再有出手的意思。 叶凌观察着空中之人,问道:“两位前辈可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风清道:“有一些是冥府的杀手,有一些么,似乎是早就归隐的修士,还有一些不认得。” 雷荣看向一个老道:“长生道人,原来你还没死啊!” 那老道须发皆白,身子干瘦,哈哈大笑时满嘴只有两颗牙:“哈哈哈,老道法号长生,自然是能活,不过也活不了几天了。” “是谁将你给找出来的?” “这就不便奉告了,若是老道活不长了,等到了地府,老道再跟你说!” “哼!长生道人,今日就断了你的长生!” 雷荣脾气火爆,立马踏空而起,紧跟着周天响雷炸响,紫色雷霆在空中与众修士打斗,引得一方天地动荡! 位于城东的一座高楼内,肖玄羽和谢玄,端木杰正立在窗边观看。 在他们身后坐着的,岂不正是司马含光。姬茂则立在最后,一言不发。 肖玄羽冷哼一声:“想不到啊,这一网下去,也不过就几条鱼虾。” 司马含光微笑道:“目的达到便是,至于指望将他们一网打尽,实在无趣,美味总要一口一口地吃,才算享受。” 端木杰十分赞同地点头道:“正是如此。” 肖玄羽自是厌恶司马含光,但这一次却又求到了他的身上。只因为眼前那个镇南王三世子姬茂,已经投靠了司马含光。 却原来姬茂因为自己的庶子身份,无法继承王位,甚至日后连封个爵的机会都没有,他因此怀恨在心,听从司马含光的建议,杀了两个兄长,又给姬平山下毒,彻底掌控了镇南王府,只要继续下去,日后镇南王位自然就是他的。 肖玄羽看着姬茂更是厌烦:“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 “圣子,我……” “滚!” 见肖玄羽气急,姬茂哪里还敢耽搁,急忙离去。 司马含光笑道:“圣子不必如此,这一次除了姬琰畴和叶凌,便是除去了圣教目下大患,至于其他的那些人,随手可破。” 肖玄羽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谢玄和端木杰也不去理会,只是静静观察着战局。 风清见雷荣如此施为,只恐怕毁了城池,忙道:“诸位,我等修士之战,还是不要牵扯无辜百姓。” 风清的意思,众人心知肚明,立即有明微境强者手中点化,开辟一方小世界,令众人进入。 叶凌见四周时空被镇封,想要离开只怕需要时间,但对方这些强者自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只好带着姬琰畴前往这一处小世界。 这还是叶凌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只见这小世界占地广大,只有大地和昏暗的天空,再无其它。 明微境修士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还很有限,只能开辟出这样的无生灵世界,到了合道境才能开辟出有生灵的空间,但那种生灵又有缺陷,不能与现实中的生物相提并论。 先进来的雷荣和风清已经与众人缠斗起来,时至今日,叶凌方才明白了风雷二老这一称号的含义。 只见雷荣与风清功法相合,配合施为,挑战一位明微境,六位天象境强者而不败,当真是实力强横。 剩下还有一位明微境和五位天象境,而蔚然还没有踏足天象境,叶凌一人只怕难以招架。 “蔚然,你护着姬琰畴,若是我拦不下他们,只怕咱们也没有机会活着离开了。” 蔚然一言不发,青木道力不断升腾,含而不发。 叶凌木剑出鞘,一身锋芒直冲天际:“何人敢来一战!” 眼望着叶凌的剑道锋芒,几个天象境修士都没有动作,只等到那明微境老者上前一步,伸手向叶凌一点。 那是法则之力的显化,明微境已经对天地大道的法则有了细致入微的理解,面对叶凌这样的敌人,他们所做的不是以力取胜,而是用大道的规矩! 这与儒家用礼法来约束人相同,当年孔圣便是通过领悟大道法则而制定人道法则,铸就成圣之路。 法则之下,任何的后天之力都不可能反抗。 但叶凌一剑斩落,那剑道锋芒落在法则之力上,竟然成功将之抵挡了下来! 这一幕倒是令几个天象境修为面色一变:“此子的剑道竟然如此精深!” “将一种道领悟到极致,也是明悟了一丝大道法则,看来黄老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有读者的话可以评论评论吗?没有我继续单机」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明争暗斗差一招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龙争虎斗,端得是棋逢对手;一时瑜亮,搅动这乾坤春秋。英雄相逢,哪一个时势造就;再论煮酒,笑不过将相王侯。」 乾坤浩荡,剑锋凌厉。 大道法则的威压之下,无数剑气凝聚成剑道虚影,与之相抗衡。 正如旁边几个天象境修士所言,叶凌自从南域往东域行走红尘,对剑道的明悟更上了一个台阶。现在的他,便是南安,只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天空之上,风雷怒吼,剑气纵横,杀气凛然。 姬琰畴哪里见过这样的强者战斗,早就已经是目瞪口呆,毫无反应。 在他周身有蔚然的青木道气包裹,以防被这威压活活震死。 蔚然站在一旁,闭着眼,不仅警惕着周围可能的袭击,更在参悟这些强者的战斗。 那一举一动之中,都在引动大道法则的共鸣,这对于即将迈入天象境的蔚然来说,极为关键。 实际上,蔚然身为先天木气所化的生灵,即便不刻苦修炼,最后也能自然而然地迈入天象境,甚至是明微境,但时间怕是要过个几千年以后。 现在的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北域还有一位意中人在等候自己。 然而正在关键之时,蔚然猛然间睁开眼睛,掌心一股自然之力向着虚空打去,逼得一黑袍之人现出了身形。 方才此人明显是用了什么道法,隐藏身形和气息,想要靠近取姬琰畴的性命。 好在有蔚然在,才没有让他得逞。 蔚然背后一道道自然之力好似触手一般,向着此人攻去。 但此人身法太快,几番躲闪,令蔚然无从下手。 正在蔚然思索如何制敌时,半空之上雷声轰鸣,雷荣和风清的身子从云端跌落,好在有蔚然以道力将二人接住。 雷荣道:「双拳难敌四手啊,到底还是败了。」 风清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过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半空之上,方才与二人战斗的六人,除了明微境强者看不出变化,其余五个天象境修士也各个带伤,甚至有一人已经死在了雷荣手上。 长生道人笑道:「风雷,别再自寻死路了,现在投降还能保住你们的性命,咱们好不容易活到现在,这什么斗没有命重要啊!」 雷荣吐了一口:「呸!只会缩头的老王八,贪生怕死,那是你,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比你一辈子苟且偷生的要强!」 长生道人也不气恼:「活着才能做事,等你死了以后,我会向五域宣传,你风雷二老是多没用,多恶臭的小人!」 「你……」 话音未落,因为气极,雷荣又是一口血吐出来,气息不稳。 说话间,天空之中一股恐怖的余波向着四周扩散,好在那明微境修士出手,才没有波及太广。 却原来叶凌和另一个明微境强者的战斗也分出了胜负。 只见叶凌半跪在空,七窍中都流出了血痕,而迎面的明微境老者也不好过,衣衫破烂,眉头紧锁:「若你能够修炼到明微境,老夫绝不会是你的对手。」 「用不着到明微境,再过三年,便可胜你!」 「口气不小,只可惜你活不过今夜了。」 话音刚落,周围五个天象境修士立刻上前攻去,叶凌勉强抵挡,结果挨了一掌,被蔚然接住。 眼下四人之中,只剩下蔚然一个不灭境巅峰还没有受伤,可面对着十几位强敌,他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果然两个天象境强者上前,蔚然施展道法与战,暂时抵挡,结果明微境老道伸手点指,蔚然便被镇压。 远处小楼里的司马含光微微一笑:「今夜到此为止,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可他刚转身,天际突然响起一道炸雷,紧跟着诸天雷云汇聚,在众人头顶酝酿! 「这是……天象境雷劫!」 几人看向蔚然,只见他一身青木道气流转,正是破境的异象! 「晦气!」 「不过让他多活一时罢了。」 众修士纷纷离开雷劫的范围,修士渡劫乃是对自身的考验,如果这个时候有其他修士出现在雷劫当中,触怒天威,势必要被天罚给活活劈死,渡劫之人也会因为渡劫失败,身死道消。 叶凌几人见状,风清无奈一笑:「这小子倒是因祸得福了,若是没有我们拖累,他渡劫之后,或许还有机会逃出去。」 雷荣道:「逃出去好,至少还会有人给咱们报仇。小子,不管你听不听得到,以后一定把这群浑蛋一个个都杀了!」 叶凌一言不发,拉起早就昏迷不醒的姬琰畴,和风清、雷荣离开了雷劫的范围。 三人刚刚出离,那些强者立马包围上前:「束手就擒吧,或许还能让你们多活几天。」 「哦?口气不小啊,我看看你这个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狗,可有长进!」 天际,一道身影极速飞来,两掌间道力恢宏,刚才那说话之人急忙挥掌迎上,两股道力便碰撞之间,苍穹仿佛被撕裂成两半! 紧跟着,又是一道道身影急掠而至,人数不比来袭的杀手少。 「这……司马公子,你这一招必杀,怕是要落空了。」 肖玄羽在一旁冷笑,心中自是高兴。 司马含光面色平静,眼看着急转直下的战局,问道:「姬琰畴来的这一路上,你们可曾派人拦阻?」 肖玄羽闻言,笑而不语,因为他并没告诉司马含光,让谢玄派纪氏父女去试探的事情。 司马含光看着肖玄羽的表情,自是明白了一切,无奈一笑道:「想不到啊,最后是败在了自己人手里。」 「混账!你说什么!」 肖玄羽闻言大怒,好在有谢玄劝阻。 司马含光头也不回,暗自道:「这一次就当是让你一局,不过下一次,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谢玄看了一眼离去的司马含光,对肖玄羽道:「此番已然达不到目的了,就此作罢,免得再折损人手。」 肖玄羽虽然不喜司马含光,但谢玄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点头表示赞同。 谢玄令人前去召人撤退,三人也离开了小楼。 小楼外,唐国松带着姬茂来与司马含光会合,唐国松道:「实在可惜了,这可是一次大好的机会。」 「没什么可惜的,这里杀了任何人,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该走了。」 二人转身便要离开,姬茂忙问:「上仙,我该如此自处?」 司马含光给唐国松使了个眼色,唐国松反手道扇一斩,一道风刃便将姬茂身首分离,死尸倒地。 唐国松问:「杀了他,岂不是将这镇南王领地拱手让给了姬琰畴,这下他起兵勤王,可有条件了。」 司马含光道:「就算不杀他,凭徐弘的本事,也会帮姬琰畴掌控东南。不过姬茂和姬平山今夜是死在他们的手上,这个罪,他们是脱不掉的。」 「原来如此,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孔城!」…… 后赶来的修士正是万宝商会雇佣的高手。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在修士当中也同样适用。万宝商会能够最快的找到各种修士需要的天材地宝,道器丹药,只要成为万宝商会的供奉长老,便可以从万宝商会获得修炼所需的资源,这与在宗 门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前者能够给他们提供更好的待遇。 因此,万宝商会从来不缺高手。这也正是万宝商会能够一直独霸商界,令各方垂涎却不敢招惹的原因之一。 半空之上,徐弘和花信风现出身影,徐弘看着正在渡劫的蔚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们及时赶到,若再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姬琰畴半路被纪氏父女截杀后,徐弘等人得到了消息,他便猜测镇南王这里可能会出变故。因此忙让花信风打探情报,在得知姬平山不久前病倒,两个嫡子下落不明的消息后,徐弘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忙让花信风召集商会的供奉长老前来支援。 此刻双方人数和实力旗鼓相当,若是果真死战起来,不知有多少高手将要陨落。 因此,当谢玄的撤退命令抵达时,徐弘令众人让出了道路。他们此番是前来救人的,没必要鱼死网破。 待杀手们离开后,徐弘忙让人来给叶凌几个疗伤。 另一边的蔚然也终于顺利渡过了雷劫,正式成为天象境修士! 待他走近过来,徐弘和花信风的神色都十分难看,又提升一境的蔚然此时气质更为出众,配合他那自然所赐的长相,当真是俊美的不可描述,令人嫉妒。 放下他的事情,后续金宇宙等人也都赶了过来,万宝商会的人开始搜查整个郢都城,直到天明得来汇报,镇南王府的人已经死光了。 徐弘听到后,面色平淡:「死光了好,死无对证,这笔账就该算在我们头上了,不过将整个东南作为筹码,这个罪我们背了!」 待姬琰畴醒来以后,徐弘对他道:「我已经以你的名义派人去东南各地召集驻守将领前来,咱们该利用你的皇子身份做些事情了。」 「你是说……起兵?」 「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可是……」 「你想说你是一个傀儡?当我们利益一致的时候,你便不会是一个傀儡,当我们利益出现分歧的时候,你才应该想着猜忌别人,现在,你还不够格!」 徐弘丝毫不客气,实际上他很想学圣灵教控制二皇子姬琰晟的办法,若是能够完全掌控姬琰畴,或许做事能够更方便一些。 又过了些日子,镐京城的消息传来,圣灵教在之前所占领的诸多城池,已经基本丧失殆尽,儒教一出手,便是一百多位天象境以上的大儒,圣灵教根本无法对抗。 不过圣灵教之所以还没有落败,是因为在镐京城的一战中,儒教众强者败给了教主路占天,孔家资格最老的孔念礼丧命,曾家、孟家、颜家、荀家四家家主重伤,另有十几位天象境大儒陨落,可以说是惨败。 「有人看嘛,评论评论呗,票都不要,有个评论就行,球球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求光复兵马如潮 - 逐仚 - 青衣潇然 镇南王辖境边疆之地,大军集结,浩浩荡荡,直指镐京。 但见得原野之上:“衣袍招展,旌旗蔽空。威威军势冲碧汉,浩浩行伍似出龙。铠甲耀寒气,刀枪立如丛。正是勤王虎贲军,一路凯歌定成功!” 这东南大军,正是徐弘以姬琰畴的名义征调的兵马。 镇南王府已经被毁,没有王室的人存留。徐弘令人召集各处驻军统率前来郢都城,面见姬琰畴,诉说前情。 好在这些将领都是忠臣义士,立刻表示向姬琰畴效忠,共讨圣灵教。 大军出离东南之境,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抵抗,沿途更有许多城池派人加盟,同往镐京。 一处宽敞的飞舟之上,徐弘等人正坐在一起,对着地图商议进军之事。姬琰畴在一旁只是静听,他虽然是皇子,可却不曾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以前所统领的队伍,更类似于行侠仗义的侠客,算不得正规军队。 而正与徐弘争得激烈的,岂不是那被抓来当作人质的兵家后起之秀,孙建权! 孙建权精通兵法,由他参赞军务,再合适不过。因此起兵之前,徐弘便将他带了过来,将事情告知后言道:“从龙之功近在眼前,你无意乎?” 孙建权冷哼一声:“也只有你,贪图功名利禄,我为的是大周百姓!” 徐弘点点头,也不去反驳他。毕竟换个说法就能满足一个人的虚荣心,他不介意。 “我们沿着这条路迂回过去,便能够直取镐京城,你为何不同意,迁延日久,我们毫无胜算。” 孙建权激动地道。功成名就,就在眼前,只要让姬琰畴登上大周皇帝之位,他必然能在朝廷中获得一席之地,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一点,你考虑的只是军事行动,虽然算不得不妥,但终究想差了。” 徐弘道:“你以为我们起兵,就是为了正面打败圣灵教吗?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阻挡,你可知道为什么?” “为何?” “是儒教清除了分散在各城的圣灵教势力,随后圣灵教众收缩回了镐京城,现在我们直取镐京,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那你的意思是?” “能战胜宗教的,只能是另一种宗教。人心是用来蛊惑的,道路相同只是手法不同而已。” 数日后,姬琰畴的兵马停驻休整,并向外发布谕旨:“大周王朝将继续尊儒教为国教,承认读书人的地位与特权,宣布圣灵教为邪教,坚决予以取缔。” 然而这一谕旨发布以后,小武和伊尾挥着拳头来找徐弘打架:“那些读书人欺负百姓,害得好多人家破人亡,你反倒要和他们同流合污!” “我看得没错,读书人都是自私自利,阴险无耻之人,他讨好儒教,就是为了打败圣灵教后,在大周朝廷占据一个好位置,为他自己获得特权!” “这就是读书人最险恶的地方,每次都把自己的目的隐藏在为别人好的目的后边,然后用为众人谋的名头绑架道德,谴责反对他的人。更有许多愚蠢之人信以为真,被他们骗得底裤都剩不下!” “对付这样的浑蛋该怎么办?” “见一个打一个,打得他们再没有能力作恶为止!” 小武和伊尾两个拼命要向里闯,好在许诺和山介拦着他们,直到叶凌走近道:“成何体统,都退下!” 叶凌的话,二人不敢不听,一脸气愤地与许诺和山介离去。 叶凌走进屋内,徐弘正坐在桌子后面写着什么,见叶凌走进来,笑道:“叶子,你要不要也向我问罪一番啊?” 叶凌摇摇头:“我从不怀疑你,更不埋怨你。” 徐弘无奈一笑:“那是因为你现在不是那些被欺负的大周百姓啊!有人就有社会,有了社会便自成立场,立场不同,人永远不能共情。” “你就是要牺牲那些百姓,来换取对圣灵教开战的胜利。” “对也不对。圣灵教不可能占据中域,他也不可能驱逐儒教。就算我不这么做,大周的百姓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只是我不介意做那个背黑锅的人罢了。” “为何?” “因为时间,儒教不介意和圣灵教慢慢耗下去,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有预感,圣灵教与域外生灵绝对有关系,这一次他们在中域的行动和西南域外生灵的入寇肯定是同步的。平定了中域,才能有机会让人族支援妖族。” “可是秀才你……” “人嘛,这世上多如牛毛,可要是做成一件大事,可是凤毛麟角,你是想让我做牛毛还是做凤毛啊?” 二人相视一笑,叶凌一直都想再去逸仙书院拜访,看看到底为什么,逸仙书院出身的徐弘,非常想做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叶子,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去哪儿?” “孔城!” ………… 孔城内外,依旧是一片繁荣的景象,这里是儒教的祖庭,不论外界发生了什么事,这里的百姓也不会产生恐慌。 此时在圣道院的会客大堂之上,徐弘端坐在前,背后站着潘玉霖和蔚然。 在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孔家家主孔羡珍。 当初孔羡珍等人前往镐京城,结果中了埋伏,被圣灵教的大阵困住,好在前次儒教以葬送了十几位大儒的代价,将被困的人救了出来。 但孔羡珍回到孔城后,便停止了对圣灵教的作战,两边不约而同地罢兵,不再交锋。 此番徐弘代表的是大周十三皇子,因为孔羡珍亲自相迎。 徐弘看着面前这个慈祥的老者,心下不敢怠慢。据说孔家上下都对这家主不瞒,但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他的行事作风。 徐弘道:“我的来意,已经表明,大周正统当由十三皇子殿下继承,儒教如何取舍,还请直言相告。” 孔羡珍手中始终拿着一卷竹简在看,头也不抬:“这便是十三殿下的请求?” “不,这是命令!” 徐弘正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儒教不算世外修士,自然也是大周臣子,理当尊奉圣命!” “可他还不是大周天子。” “马上就是了,哪怕没有儒教的帮忙。” “威胁?” “算不得威胁,不过是道路罢了。若是儒教愿意自掘根基,我们也不介意再推一把,毕竟现在的二皇子是十三殿下的兄长啊!” 徐弘说得很明白,儒教若不相助,姬琰畴打不过圣灵教后,完全可以向彼投降。借着王朝气运的力量,儒教再也不能于中域立足! “还有其他事情吗?” 徐弘道:“十三皇子殿下还希望儒教能够团结,前次贵教与圣灵邪教开战,只有红袖书院没有派遣强者,我等对方探听消息才知晓,原来是圣道院与稷下学宫不分青红皂白,抓了人家菅红叶前辈的弟子。听说此人现在就关在圣道院中,孔家主,还是将此人放了,十三皇子殿下不愿意看到儒教内部不团结啊!” “送客!” 孔羡珍不再多言,直接下达了逐客令。但徐弘也不在意,转身便走。 出了圣道院,潘玉霖才问:“儒教这是不愿意与我们合作?” “恰恰相反,儒教只能找我们合作。王朝气运,掌一方天地,这都是现在的儒教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们只能与姬琰畴合作。” 来到孔城中的一间小屋内,叶凌和许诺正端坐着修炼。 见三人回来,叶凌忙起身迎了上去。徐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道:“不要急,还有机会。” 叶凌也知道此事非易,只有耐心等待时机。 ………… 镐京城中,一片沉寂,这里的百姓自从不再需要奉养读书人以后,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好在有圣灵教众向他们宣传教义,引导他们信奉圣教,这才逐渐安定了人心。 皇城中的李淳元不再忙碌,因为原本执掌的那些城池,几乎都丢失殆尽,只剩下镐京城与周围的一些城池还在圣灵教手中。 但随着姬琰畴的举兵,其他地方的一些姬姓贵族也纷纷起兵响应,剩下的那些城池,也岌岌可危。 御座之上,路占天手握着传国玉玺,不知在参悟什么。 李淳元从殿外走进来,见礼道:“教主圣安!” “何事?” “姬琰畴已经派遣使者前往孔城,看上去是要与儒教联手了,我们该如何应对,还请教主示下。” “原来如此,圣子没能够除掉姬琰畴。” 李淳元点头道:“正是,圣子似乎太过迷信冥府的力量,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时机。是不是应该将圣子叫回来,再派其他人前往?” “亡羊补牢吗?” “只怕已经晚了,但至少有可能补救,姬琰畴身边只有万宝商会的人,他们自是不会拼死保住姬琰畴的性命,我们还有机会。” “用圣教强者的性命去换一个没用的皇子,这难道不够荒谬吗?” “属下考虑不周,请教主责罚!” “别忘了我们这一次在中域要达到的目的,时间,只有争取时间,才能彻底掌控五域!” “属下铭记在心。还有一件事,此刻还有不少教众在外游历,眼看着姬家贵胄便要向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城池发动总攻,是否应该将他们都唤回来,增强防御力量。” “我说了,不要随便牺牲教众,我们不是来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我们要等待乐园的降临!” “是!” 李淳元正要离去,却被路占天叫住:“我让你做的事情,可都准备好了?” “是的,他们已经潜伏在孔城,随时听候教主的调遣。” “好” 「求……什么都不求,就求个让我知道有人看就行」 第一百七十章 漫漫夜色不忍瞧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朗朗月挂如盘,沉沉夜色难挨。一处相思潜入怀,女子心思难猜。越难猜,随影来,何时情关开?终究踯躅步难迈,只因俏裙钗。」 孔城之夜,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看似安宁,实则不太平。 读书人汇聚之地,难免恃强凌弱,男盗女娼。只因读书人在中域的身份高贵,尤其是考过了科举,更是了不得,各种特权,享乐一生。 因此,这女子要想在中域得个好的归宿,只有想办法巴结上这些读书人。 容貌好的,每日浓妆艳抹,在街上闲逛,只为一场邂逅。若真有书生有意,私相幽会,少不得一段风流事。 便是那已成***的,也清闲不得。人有口味不同,专有好人妇的,夜半时分闯入人家中行不轨之事。 若遇见那窝囊,女干猾的丈夫,不仅不与声张,反倒靠自家媳妇,得了不少好处,更乐得媳妇去干这事儿。 即便遇见心里过不去坎,做不得王八的,可你一介凡人,如何斗得过特权阶级?到那时,只叫你:「审理无处去,平冤未有门。人财两丧尽,身死埋埃尘。」. 正是:「 讲理原来无用,谈何正义公平。本来权势掌朝廷,谁问刁民贱命。 冷眼旁观冤虐,唯求谄媚同行。一朝得利更无情,苦难活该本性。」 只见这一片夜色之下,哪里寻欢作乐,哪里暗配苟合,哪里奢靡浪舞,哪里忍饥挨饿,哪里是人间炼狱,哪里是太平颂歌,原来都是一处,一处肮脏恶臭之所。 一处屋顶宽敞处,蔚然和叶凌坐在檐上喝着清酒,叶凌道:「之前说过再不喝酒,怎么又饮起来了?」 蔚然道:「若是醉时,心里还能好受些,不去想许多事,任它们随风散去。」 叶凌道:「如此也好,都说人生苦短,可这吃苦偏长啊!你看这夜色下,人依旧忙碌不休,是喜是悲,是苦是乐,我已经分不清了。」 蔚然道:「以愚弄他人为欢,以残害生民为乐。人相食,历代不可断绝。」 「这便是天道!为了不被食,只能去强大自身。」 「可强大了自身又如何?你还是要去食人,若你的力量过于强大,人群会不安,会敌视你,会想办法除掉你,不会让你成为一把剑,总悬在他们的头上。」 叶凌闻言轻笑:「这便是你出谷这些年明白的道理?」 「见了许多人世间的事情,大都如此吧,比起令人作呕的凶险,人间的美好是多么的可贵,却又微不足道。如果好坏能够量化,那么好事应该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虽然屡次险象环生,好似与全天下作对,但也没有你这么悲观。」 「是么,那么你现在会怎么看待这方天地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困在局中,眼前总是一片迷雾,或许跳出迷局,才有看透人世的可能。」 「飞升么?」 「我隐隐觉得三教行事怪异,或许他们的背后,有更强大的存在,这个存在就在上界。只有飞升以后,才能弄清楚这些事情。不过对现在这个人世,我倒是不会再犹豫我手中的剑了。」 「是么。」 蔚然喝干了手里的酒,将空坛子一丢:「有人在向悬空岛靠近。」 叶凌点了点头,二人的神识都很强大,即便离得如此远,也能够觉察圣道院附近的动静。 「会是什么人?」 「现在愿意在中域向儒教首宗动手的,恐怕也只有圣灵教了。」 「可笑儒教毫无防备,他们根本没有将圣灵教放在眼里。」 「老大当久了,是这样的。」 「我 们要隔岸观火吗?要不要去告诉秀才他们一声。」 「不必了,今晚上是秀才的好事,若是打扰,只怕杀我们的心都有了。」 两个过来人心照不宣,可徐弘窗底下早就有小武、山介,伊尾,许诺在偷听。 屋内春色无边,反倒是东方涵压着徐弘一刻不停地折腾,让屋外的几个小辈大饱耳福。 悬空岛下,并不见有人看守通道。只因圣道院所在,五域还不曾见有人胆敢擅闯,除了上次那个不怕死的叶凌。 此外,这通道在悬空岛下是打不开的,此时想要上岛,除非出手攻击护岛大阵。 哪知道夜色之中,竟然有两位老者周身道韵流转,各自祭出道器,猛然间攻打在护岛大阵之上! 轰然之间,整个孔城都被惊动,两个老者有明微境修为,但凭此一击,还不能攻破大阵。 二人也不继续攻击,反而挥手打向城内,一时间无数楼阁被毁,无数人死在梦乡之中。 原本正在温柔乡中的徐弘和东方涵也被惊动,急忙穿戴整齐,跑出了房门,正撞上小武他们四个。 四人面上表情僵硬,瞬间被徐弘看穿了心思,咬牙切齿:「等以后再跟你们算账!」 潘玉霖,宁长歌,江凡,花信风早就与叶凌和蔚然汇合,站在屋顶观看城中的混乱。 「两个明微境强者,圣灵教这是要鱼死网破了吗?」 「孔城的百姓不可能入圣灵教,在那些疯子眼里,根本没有价值,杀了也就杀了。」 「想不到圣灵教潜入孔城,儒教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看来是之前圣灵教的势力收缩,骄兵之计,让这群儒者放松了警惕。不过任谁也想不到,圣灵教会直接来孔城作乱吧?这可是不死不休的大战啊!」 此时的圣道院中,十几位大儒已经立身在悬空岛边缘,眼望着两个明微境强者在孔城中杀生害命。 因为儒教的一次突袭,圣灵教损失惨重,龟缩在镐京城中,因此儒教的势力纷纷散归本宗,等日后再行集结。 所以此时圣道院只有一院之力,在摸不清敌人数量的情况下,他们不敢贸然行动。 然而,夜空之上,又出现了十几道身影,这些人都在不灭境和天象境修为,也参与到毁城的活动之中。 「调虎离山么。」 徐弘皱眉遥观远处的光辉,花信风问:「你的话是何意?难道圣灵教想要将那些儒者引出圣道院?」 「用明微境强者在这里毁城,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其它。更何况,以明微境强者的修为,真要毁掉孔城,现在只怕已经成功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徐弘说得在理,这些圣灵教强者虽然在毁城杀人,但实际破坏的范围有限,还不足孔城的十分之一。 徐弘能看透的事情,坐在圣道院里的孔羡珍自然也能看明白,他依旧稳坐,不言不语。 一旁是之前战死在路占天之手的孔念礼的兄弟,孔念智。此人年岁也已经很大了,只是不擅长理事,常年闭关。 兄长之死对他触动很大,老者出关想的就是为兄长报仇雪恨。 此刻见孔羡珍如此沉稳,孔念智道:「家主,安乐否?」 「前辈有言,尽可道来。」 「城中一片火海,生灵涂炭,你如何能够视而不见?」 「前辈何意?」 「当立即下令,击退强敌。」 「我何时阻止过他们不许前往?」 「这……」 「只因不在其位,便可将罪责心安理得地推给别人,扬言受我之命而见死不救,实则本无救人之心,何谈受阻? 」 孔念智无言以对,起身便走,带着书院中的一众大儒前往迎战圣灵教的高手。 他们自是不能就在孔城打斗,各自开辟小世界去决生死,孔城顿时没有了破坏,只是百姓的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圣道院中的学子们也早就被惊动,来到悬空岛边上观望城中,只是对于那些百姓的死活,大部分人都无动于衷。 贱民死活与他们何干?倒是圣灵教的人,他们还会去关注一二。 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宁长歌怒道:「这些儒生,就看着百姓惨死而不救?」 潘玉霖叹息一声:「我们又何尝不是?」 「可是……」 叶凌摇头道:「我或许已经不知道怜悯为何物,因为从不曾获得。当日我等入濒死之境,可有人为我等伸出援手?」 「此是两码事!」 「信奉儒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江凡闻言,直接向着受灾之地踏空而去:「我是医者,医者绝不能见死不救!」 花信风一急,忙吩咐风雷二老:「快去保护他,千万别让他出事啊!」 风雷二老应声前去,潘玉霖问:「就放任他去!」 叶凌道:「各人都有各人认为对的事情,除非互不相容,否则自可去做。」 徐弘点头道:「接下来,圣灵教该进圣道院了!」 说话间,只见夜色越沉,一黑一白两个小孩子出现在月光之下,岂不正是圣灵教司礼童子,卓龙子与凤清清! 只见二人两手相合,一身道力不断攀升,猛然间道韵显化,一道无比强横的道力撞在悬空岛大阵之上! 但见这股力量勇往直前,竟直接攻破了大阵,将其摧毁! 「轰——」 大阵被毁,不少来不及逃走的学子也被波及,受余波掀飞出去好远! 「龙哥,我们成功了!」 「凤妹,不枉我们修炼了这么久!」 说话间,二人脱力一般跌落下去,好在一道曼妙的身影将二人托起,岂不正是许宓。 许宓笑道:「你们做得很好,教主会好好夸赞你们的!」 「嘿嘿,谢谢许宓姐姐。」 「我们两个不行了,接下来就要靠许宓姐姐保护了。」 「好了好了,姐姐会疼你们的。接下来,你们就跟着姐姐在一旁看好戏就是了。」 紧跟着,圣灵教辰堂堂主高令旨现身,在他背后,是一众圣灵教众,不过这些人修为就不高了,只在凌虚境和盈冲境之间。 这些人冲进悬空岛,立马与圣道院的学生们战做一团,悠悠岁月化作的儒家圣境,此刻却成了水深火热的两教战场! 喊杀声传进院内,孔羡珍依旧不为所动,手中书卷轻轻翻动,一旁有人伺候道:「是否要派人去向其他书院和世家求援?」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可只怕是来不及了。」 「有人看嘛?」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怨恨如海甘作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悬空岛上好一处厮杀:“光彩夺目,弥漫硝烟。道法相撞,生死相关。学子对信众,儒生战教团。这一个,圣人门徒达仁义;那一边,上帝子民奉神笺。贪生怕死今不见;一往无前可开山。打得横尸流血全不顾,毁去半个圣道院。” 这圣道院学子也并非是软弱之辈,对圣灵教的入侵,打得十分顽强,一时阻挡住了圣灵教的攻势。 半空之上,但见圣道院年轻一辈的孔繁正指挥着师兄弟与圣道院对敌。 这孔繁正也算是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已经入了不灭境,据说明年就会晋升为圣道院的讲师,设座收徒。 “包围过去,不能让一个邪教之徒逃离!” 靠近悬空岛附近的叶凌等人依旧在观望。宁长歌道:“想不到,这些书生还有点血性,竟然能和圣灵教打得这么激烈!” 徐弘笑道:“读书人打架,活下来的才是聪明人。” 宁长歌一时不解,忽然见那圣灵教人群之中,突然奋起十几道身影,这些人的实力根本不在不灭境之下,反手就取下了许多圣道院精英弟子的性命! “他们是……冥府的杀手!” 花信风面色一变:“冥府的杀手为何会在圣灵教众中。” 徐弘道:“显然,冥府一直被圣灵教雇佣,在这中域杀了不少人啊,大买卖!” 他转头看到叶凌跃跃欲试的样子,忙道:“这的确是个救出青伊姑娘的好机会,不过叶子你千万别心急。” “我知道,我知道。” 云空之间,血雨漫漫,莫寻撑着伞,一步步靠近了悬空岛。 叶凌神色凝重,若说在他所见的人里,始终看不透的便有此人。莫寻每一次的出现,都意味着对人命的收割! 果然,一部分受到血雨影响的圣道院学子开始大吼大叫,陷入了奇怪的梦境,最后自相残杀,死伤惨重。 孔繁正忙道:“境界不足盈冲境的弟子速退,敲钟!” 随着孔繁正的一声令下,院中弟子立即撞响了学堂前的正心钟。 “咚~咚~咚~” 这钟声之中蕴含大道,有涤荡人心的力量,很快那些受血雨影响的学子便恢复了正常。 莫寻目光落在孔繁正身上,紧跟着身子化作雨水消失。下一瞬,他便来在了孔繁正身旁,伞中抽出一把长剑,刺向小儒生。 孔繁正见状,急忙祭出玉笔挡下,两相碰撞,莫寻的身子却再次化作血雨消散。 孔繁正眉头一皱,手中玉笔点画,周围无数浩然之气化作防护,防御在身上。 但下一瞬,莫寻的身影再一次显化,手中长剑刺去,竟轻易破开了孔繁正的防护。 孔繁正面色大变,身子急忙倒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一股道力自圣道院众飞出,挡住了莫寻的剑。 莫寻眼神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书院,身子再次消散。 孔繁正大口喘息,心有余悸,随后冲书院拱手一礼:“多谢家主!” 院中的孔羡珍眼中风景变幻,始终一言不发,坐在堂前。 悬空岛上,随着冥府杀手的一次突袭,圣道院不少精英弟子被杀,学子们的阵型大乱,被圣灵教抓住机会,打得他们节节败退,已经接近圣道院的院门。 “可惜圣道院太过托大,只在悬空岛外设置了守护大阵,并没有将大阵设在书院。” 混战之后,此时又出现了两个身影,圣灵教圣子肖玄羽,圣灵教圣女盛清瑶。 圣子与圣女虽然职守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即教主的候选。如果教主突然暴毙或遇难,教中就会从圣子和圣女两人中选出一人继任教主。 因为这个原因,圣子和圣女除了重要典礼外,并不在私下见面。 此刻二人站在一处,已经是很罕见的情形了。 肖玄羽一身金衣,摇着扇子笑道:“自从南域归来,你的修为可是提升了不少,看来这失恋确能够激励人心啊!” 盛清瑶冷冷回应:“你若是喜欢和我说这些,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好好,我不说,不过在南域时,我曾经想要帮你杀了叶凌,只可惜他现在的境界修为远胜你我,我没能成功。” “我会亲自杀了他,用不着你来插手。” “好好好,随你的便。” 肖玄羽手中折扇一收,反手亮出一杆金枪,道力流转:“我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肖玄羽便杀进了人群之中,但见他不灭境修为,金枪舞动,犹如金龙摆尾,很快就收割了许多学子的性命。 好在圣道院也不乏不灭境强者,赶来阻止。 而盛清瑶则没有如此猛冲猛打,反而施展身法,绕开了战场,从一个无人防守的地方进入了圣道院。 圣道院不收女弟子,甚至现在还有很多儒者反对女子读书,尤其在民间这种现象更为严重。在盛清瑶看来,如此不堪的规定,儒教不灭,天理难容。 她行走在院中,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广场之上,这里似乎没有人把守,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个身着儒服的少女,正是青伊。 青伊早就注意到外面的骚乱,但她出不了笼子,闹不清楚状况。眼见得盛清瑶来到,她忙问道:“这位姐姐,外面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这该死的圣道院被人给收拾了?这可真是大好事,让他们为非作歹,就应该给他们点教训看看!” 盛清瑶打量着青伊,想起了圣灵教得来的情报:“被圣道院抓起来的红袖书院弟子,就是你?” “姐姐知道我?不知姐姐是哪个书……宗门的?我叫青伊,我师父是红袖书院的菅院长!” “哦,原来就是你。” 青伊的事情在五域也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因为她和叶凌有瓜葛。只不过现在各势力都忙着不同的事情,一时间无人理会罢了。 但盛清瑶不同,她现在对于叶凌有关的事格外关心。 望着青伊投来的目光,盛清瑶心中一片冷酷:“叶凌,你对我的侮辱和伤害,我必要加倍奉还!杀了你重视的人,正如当初杀了那个衔月阁的女人一样!” 盛清瑶想着,手中道力运转,猛然间打落,但这笼子乃是特殊材料制成,根本伤不得分毫。 青伊还以为盛清瑶是要破坏笼子,救她出去,就道:“姐姐,这笼子是圣道院那个老头子亲自设下的,要是没有钥匙或者合道境修为,肯定是打不开的。” “那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盛清瑶如此想着,可远处院子里散发的浩然之气,令她心生畏惧。 “既然来了,何不先来拜见长辈?” 孔羡珍的声音在盛清瑶耳边回荡,她心知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只好咬着牙前去。 学堂前,盛清瑶看着端坐看书的孔羡珍,冷哼道:“眼看着外面那些儒生惨死,你却坐在这里无动于衷,当真是冷酷无情,自私自利!” “可我要是离开了,岂不是正中你们的下怀吗?” 孔羡珍微微一笑:“我知道贵教的目的,所以我才能坐得安稳。” “看来我这一次是毫无收获了。” “却也并非毫无收获,你看到那红袖书院的女弟子,心中生出了杀意,你就那么想杀她吗?” “比起杀你,或许还不如。” “你应该不会与她有仇,更不会与红袖书院有仇,那就只有一人了,叶凌,你的仇人是他。” 盛清瑶眼神清冷:“我发誓,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孔羡珍叹息一声,随后一点,一把钥匙出现在盛清瑶面前:“这女子的性命就交给你了,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盛清瑶有些不可思议,她接过钥匙,冷笑道:“你是想借刀杀人吗?” 孔羡珍神色如常:“只有刀不愿意杀人时才叫借,把钥匙给了你,应该是助人为乐。” 盛清瑶也不在意,她想要的是叶凌痛苦,至于是不是被利用,这无需考虑。 她再一次来到青伊面前,亮出了钥匙。 青伊满脸欢喜:“姐姐,你是如何到得到钥匙的?” 盛清瑶也不回答,反而道:“是叶凌让我来救你的。” “真的叶凌哥哥!” 青伊大喜过望:“叶凌哥哥说要来救我,果然没有食言!” 盛清瑶打开了笼子,放出了青伊,笑问:“你和叶凌是什么关系?” 青伊想了想:“母亲死后,叶凌哥哥就是青伊最重要的人了,他将我送到红袖书院学本领,就是让我能自己保护自己,我跟他约定,等长大以后给他做新娘,姐姐……” 话音未落,盛清瑶一拳打在青伊的脸上,无形道力没有丝毫留情,只将青伊打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她爬起来时,半个脸已经被打烂,鲜血直流。 “为……什么……姐姐……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盛清瑶伸手一抓,青伊便被摄拿而来,掐住了脖子。 “我当然是来救你的,不过我只想将你救出这个笼子,然后当着叶凌的面,杀了你!” 盛清瑶手上一用力,青伊的脖子险些被捏断。不过盛清瑶故意没有取她性命:“叶凌,我要你亲眼看着你重要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话音未落,猛然间一道剑气冲她袭来,盛清瑶面色一变,急忙躲过,但半边头发却被斩落。 紧跟着,她见到了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叶凌! 叶凌手持木剑,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已经昏迷的青伊身上。 叶凌的手上青筋暴起,为了平复怒火,牙齿几乎咬碎,周身的锋芒剑气控制不住的冲向云霄,令天地为之变色。 盛清瑶眼看着叶凌如此愤怒的模样,不由得放声大笑:“叶凌,你也有今天,你也会愤怒,怎么样?现在这个号称要给你做新娘子的小姑娘,她的性命就握在我的手里,不知道你心里的滋味如何?在南域时,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叶凌一言不发,终于在距离盛清瑶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放开她!” 「有人看嘛,有人看嘛,有人看嘛」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情极生恨怒不消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情生恨,恨生仇,仇恨反复不到头。果有相逢一笑日?不休,不休,杀尽天下也不够!” 小院之外,轰鸣声不绝,时刻有人丧生。小院之中却好似另一方天地,此刻只有三人沉浸在自己的恩怨之中。 人间事大概如此,当局者自成局,不可为外人打搅介入。 叶凌驻足在盛清瑶面前,语气低沉:“放开她,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 “哈哈哈哈——” 盛清瑶大笑,面纱下的脸显出一丝狰狞:“无关么?在我看来,这世界上一切和你有联系的事情,我都不会放过。和你这么亲密的人,我更是要好好对待!” 盛清瑶的手不由的力气又大了几分,青伊的骨头被捏得发出声响,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叶凌的手颤抖着,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好似当年在衔月阁中一般无助。 “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怎么样?你对我的羞辱,我至今刻骨铭心,现在对你很重要的女人落在我的手里,我该如何对她?你想要她活命,那就跪下求我吧!” 看不见盛清瑶的表情,但她的语气中却没有一丝畅快。紧跟着,叶凌的动作令她微微吃惊。 叶凌果真毫不犹豫地跪在盛清瑶面前,低着头道:“你的怒火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但请将她放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盛清瑶看着叶凌,叶凌越是这般说辞,她越是憎恨。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放下你的剑!” 叶凌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木剑放在了地上。紧跟着,盛清瑶一脚踏来,直将叶凌踹飞出去,撞毁院墙。 尘埃之中,叶凌慢慢起身,脸上留有一个明显的鞋印,但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盛清瑶再一次迈步上前,又是一掌落在叶凌身上。叶凌这次未动身形,但被道力震得口吐鲜血,五脏受损。 “你挥不动你的剑了吗?这个女人能让你付出性命是吗?” 又是一拳打落,叶凌仰面倒在地上,鲜血流了满脸。 盛清瑶冷冷一笑:“你真的做好了觉悟,就这么死在我的手里。” “只要你能放过她。” “好啊,我会放过她,我一定会放过她!” 盛清瑶的眼里满是寒意,叶凌越是重视青伊,她越是愤怒。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不愿意接受自己,反而为了别的女人可以放弃生命。 原本她还以为男人这种东西,只要女人死心塌地地追求,终究不可能坚硬到底。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杀了陆离,她有信心靠时间慢慢将叶凌掌握在手里。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处事方式,年纪轻轻就成为圣灵教圣女,地位尊崇,没有人可以忤逆她,不管做什么事,雷厉风行,不计代价。 可是只有在面对叶凌的时候,她一败再败,即便牺牲了她一直以来的自尊与骄傲,也没能搬回一局。 这一切都化为了憎恨,憎恨眼前这个男人,和他有关的一切。 或许正是这段时间的分心思索,突然两道身影出现在盛清瑶周围,只见蔚然散出自然之力,封住了盛清瑶的动作,潘玉霖反手抢下了青伊,身子倒退而去。 徐弘和山介、伊尾急忙上前,却见青伊的脖子处受了很严重的损伤,周身的骨头也断裂粉碎了多处,甚至丹田也出现了裂痕! 潘玉霖面色阴沉,山介和伊尾慌了手脚地寻找丹药,他们都知道,如果青伊真的死在这里,叶凌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徐弘大喝:“玉霖,长歌,想办法维持住青伊姑娘的伤势,山介,伊尾,速去给我把江凡找回来,要快,一刻都不能耽搁,他要是敢说不来,就告诉他等着给我们收尸吧!” 山介和伊尾应了一声,赶忙闪身离去。 宁长歌取出了丹药给青伊服下,紧跟着与潘玉霖运转道力,将青伊包裹,防止她的伤势恶化。 徐弘满头冷汗,好在他在看到圣灵教攻到圣道院门口时,果断决定先来救青伊,这才将将赶上,若是再晚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好个孔羡珍,即便到了兵临城下之时,仍然随手能出妙笔,引来一场争斗。” 徐弘从叶凌那里得知关押青伊笼子的钥匙在孔羡珍手上,这正是他们一直没有赶来救援的原因。现在盛清瑶能够打开这笼子,原因不言而喻,这是孔羡珍所为! 远处的厅堂当中,孔羡珍微抬眼皮:“可惜差了一点,不过也足够了。” 盛清瑶身上自有圣灵教的珍贵道器护身,很快就破开了蔚然的束缚,闪身退去。 “哼,嘴上说得好听,到头来还是做这种阴险的事情。叶凌,你果然只是一个小人,一个只会耍手段的小人!” “对付你这样的人,难道不是绰绰有余吗?” 叶凌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血迹依旧在流淌。 这确实是他和徐弘商议的计策,叶凌先去假装视死如归,任凭盛清瑶打杀,蔚然等人则寻找时机救人。虽然风险很大,但叶凌义无反顾。 叶凌边捡起旁边的木剑,边道:“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理解。你自出生开始便锦衣玉食,一帆风顺。但即便如此,你做起事来依旧是不择手段,阴狠毒辣。如我们这样的人,出身贫贱,为了活着,根本受不得道德的束缚,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但是青伊不同,她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即便是身处逆境,她也从不曾想过害人。可就是这样的她,你却痛下毒手,因为你我的恩怨想要杀了她,狠心恶妇,我今日必杀你!” 叶凌一身锋芒迸发,纯粹的杀意在剑身上凝聚,仿佛随时都可以斩向盛清瑶。 盛清瑶哈哈大笑,一把扯下面上的面纱,露出那道被叶凌所伤的剑痕:“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自诩正义,为何独对我残忍!我苦苦追寻你,最后得来的只有你无尽的羞辱!你要杀我?好啊,我也巴不得就此斩你!” 盛清瑶的脸上有泪痕滑落:“我们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只是我的天真让我不愿意面对,我看错你,也看错了自己!” 叶凌仰头望天:“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蔚然此刻已经飘然离去,这是叶凌的战斗,他再不能插手。 叶凌和盛清瑶四目相对,二人的杀意在此刻凝聚到了极致,最后碰撞在一起…… ………… 孔城之中,已经没有了圣灵教的修士破坏,但却多了不少读书人趁机打家劫舍,烧杀抢掠。 哭喊声震天动地,大火熊熊燃烧,百姓在这地狱之中奔走,不知能拯救什么,又不知谁来拯救自己。 江凡一人来到那些废墟之间,忙施展道力救出一个又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为他们处理伤口,发药救人。 很快,百姓们就被组织起来,相互救援。 “大夫,城中可还有大夫,快带他们前来救人!” 江凡呼喊着,现在伤员太多,仅凭他一人,根本忙不过来。 “呦~想不到这城里还有小弟弟这样的好心人,可比那些铁石心肠的儒生好多了。” 许宓坐在一旁的珠柱子上,手中拿着碧玉烟杆,吞吐着云雾。 江凡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时间理会:“我知道你,你是圣灵教的人,是来杀我的吗?” “你不是我圣灵教的弟子,奴家为何要杀你?更何况,这两位老人家也不会让我动手。” 半空之上,风清和雷荣并肩而立,死死盯着许宓。 许宓吐出一口烟,笑道:“两位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如此不知羞,一直盯着奴家看,难道是要做什么不轨之事?” 雷荣冷哼一声:“圣灵教星堂堂主许宓,很少有人见你出手,但能成为堂主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你如今在这里,我二人可不敢放松警惕。” “哈哈哈,能得二位的夸奖,奴家还真是高兴啊,不过人眼中能看到的风景是有限的,你只盯着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草,或许会忽略对你重要的同伴哦!” 风清眉头一皱,急忙向江凡掠去,但哪里来得及,只见正在救人的江凡背后,一个黑衣之人不知从何出现,一把长刀向着江凡斩落! “来不及了!” 风清咬牙切齿。 千钧一发之际,竟突然现出一柄紫剑,挡下了这黑衣之人,随后一黑一粉两道身影出现在江凡身后。 那股熟悉的味道让江凡不寒而栗,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黑衣女子率先道:“我徒儿,你不告而别,可是让为师好找啊!” 粉衣女子满脸气愤:“都是因为你,害得为师要跟这个老女人一起出谷,这一路上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来的自然就是济世谷中江凡的两位师父,苏卿和朱离。 江凡好不容易稳住了面前之人的伤势,转过身去低着头道:“师父,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如此模样的江凡,两个师父哪里还有什么火气。朱离更是抢先一步,一把将江凡拉过来,将他的头夹在胸口好一阵摩擦:“千万别让师父再担心你了,我的好徒儿,哦~” 苏卿气得哇哇大叫:“你这浑蛋大胸女,赶紧把小凡放开!” 一旁的许宓笑道:“真是有趣,不过这两位我倒是没有见过,二位前辈可知道她们的身份?” 还没等风雷二老回答,朱离和苏卿已经看向许宓: “她是谁?穿得这么少,难不成是想勾引咱们家小凡?” “小凡,你……你不许看她,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挖小凡的眼睛怎么行,我看还是挖这女人的眼睛吧!” 朱离拂袖一挥,几道黑影向着许宓飞过去。 许宓急忙闪躲,那黑影落在柱子上,竟然顷刻便将柱子给腐蚀殆尽! 许宓立身半空,微微一笑:“好厉害的毒啊,莫非你是阴霖观的人?” “真是令人作呕的名字,看来你真是该死啊!” 「好吧,看来是没人看了,我死心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混战杀伐悬空岛 - 逐仚 - 青衣潇然 形势逆转,苏卿与朱离各自道韵显化,锋芒直指许宓。 许宓吐出一口烟气,微笑着道:「呦~姑娘们别这么大的火气,奴家才不是来和你们为敌的,奴家不过是来看看热闹,既然你们不愿意,奴家就走了,只不过奴家还要提醒你们一句,在孔城里可千万要当心哦!」 许宓说完,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苏卿冷哼一声:「装神弄鬼,果然谷外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离笑道:「好妹妹,咱们的小凡还没被拐走呢!」 「那是,有我这么漂亮的师父在,这臭小子还能移情别恋不成?」 二女转身去江凡身边,江凡道:「两位师父,这里的伤员太多了,你们能帮我一起救人吗?」 朱离闻言一笑:「师父我只会下毒,不会救人哦!」 苏卿问:「小凡,你瞒着我们跑出谷,就是为了做这个?」 江凡摇头道:「我是来找朋友的,可是修士们滥杀无辜,我没办法阻止他们,但至少我能让人少死一些,师父,学医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吗?」 苏卿闻言一笑,伸手揉了揉江凡的头:「我的徒儿是天底下最棒的!」 「那是自然,这可是咱们两个唯一的徒弟呢!徒儿,你和妹妹一切救人,为师帮你们护法!」 苏卿冷哼一声:「呵,算你还有点用处。」 二人正救人间,就见伊尾和山介匆忙赶来:「江师叔!」 「江师叔,十万火急啊!」 江凡忙问:「出什么事了?」 伊尾备说前事,道:「师叔,快随我们去救人啊!」 江凡道:「我这就随你们去,可这里的人……」 苏卿摆手道:「放心吧小凡,这里有我们在。」 朱离也道:「我们很快就去找你。」 雷荣和风清自空中落下:「我二人护你前往。」 「如此最好!」 一行人走了以后,朱离笑道:「行了,妹妹,小凡面前装装样子就好了,歇一歇吧!」 苏卿果然停下了救人,道:「这里的人受的大都是烧伤,钝伤的外伤,这里的大夫就能够治好,其实用不着小凡。可这里的大夫未免太少了。」 朱离道:「这里可是孔城,以读圣贤书为尊,所以这里的人家家都要读书认字,想着一朝中举,成为人上人,所以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主子,一种就是奴隶。奴隶的死活,还用得着在意吗?刚才我们一路走来可都见到了,现在在城里烧杀抢掠的,可全都是儒教那些读书人啊!」 苏卿道:「世道混乱,还是要将小凡带回济世谷,不要再出来了。」 「只怕小凡不会愿意啊!」…… 悬空岛上,厮杀不停,到处都是尸体。想不到圣灵教不过出现了短短几百年,竟然就有了这样的战力。 圣道院大门,此时已经被攻破,圣道院弟子们正守着书院的各处建筑与圣灵教众对抗。 孔繁正此刻已经衣袍破损,遍体鳞伤,圣道院弟子也大多人人带伤。 实际上,以圣道院的实力,圣灵教根本不可能攻破悬空岛。但因为圣灵教现在大部分战力都分派在大周王朝的一些主要城池,一时间赶不回来,这才令圣灵教有机可乘。 或者说,圣灵教将全部战力收缩回镐京城,就是为了今日攻打圣道院! 书院西侧一处院子里设有传送阵坛,虽然平时不用,但关键时刻可以沟通内外。但如今,这座阵坛竟然无法启动! 周围负责看守阵坛的弟子们手忙脚乱,却无法启动传送大阵。有长老上前询问,弟子回答:「阵坛 并没有损坏,如此看来,是圣灵教封锁了时空,令传送阵法失效。」 「这不可能!想要封锁一方时空,最起码也要合道境修为,难道……」 那长老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来,圣灵教教主路占天,岂不正是合道境修为! 正在那长老苦恼之际,突然旁边有数道剑锋飞来,险些取了他的性命。 只见半空之上,盛清瑶和叶凌正在对战,盛清瑶虽然修为还没到天象境,但身上有圣灵教许多接近仙器的道器,能与叶凌战个旗鼓相当。 「这便是你那软趴趴的剑,果然是无用,只能看着你那些喜欢的女人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 「住口!」 叶凌又是一剑斩落,苍穹被剑锋展开,大地为之颤抖。天象境修士全力施为,即便是圣道院也难以承受。 但就在此时,书院最后方的藏书阁内,无数书卷齐齐飞出,悬浮在半空,书上的文字化作流光在空中闪耀,在光芒背后,好似能够看到一个又一个大儒的虚影。 这些文字的力量保护住了书院,没有在叶凌这一剑之下被毁。 但盛清瑶就没这么幸运,剑锋之下,她身前的护身宝石破碎,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吐血不止。 叶凌剑指盛清瑶,没有丝毫的怜悯,再一次出剑。 盛清瑶微微一笑,解脱般闭上眼睛:「能死在你的手里,我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怨恨?」 但风云突变,叶凌头顶的天空猛然产生一个巨大漆黑的漩涡,可怕的力量不断吸取周围的一切,将叶凌的剑锋迟滞。 叶凌抬头看去,只见漩涡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仿佛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与此同时,一处书堂前端坐的孔羡珍抬起头,望向那一道身影:「终于来了吗?」 「路占天!」 叶凌自然记得此人,圣灵教教主。 路占天看向盛清瑶,道:「我教圣女,不容外人亵渎!」 一股无情道力荡起,叶凌的身子瞬间被掀飞而去。 合道境修士,已经窥见了大道之基,举手投足之间,皆与大道相合,合道境以下,根本无从抵抗。 正因如此,当年的大乾皇帝百里龙腾敢与三教各宗对战而不败。 路占天现身,孔羡珍终于动了,但见那一处小院之中,一道流光来在半空,孔羡珍坐在列国车上,手中是孔子亲书《春秋》卷和孔子亲用的春秋笔。身上穿着的,是当年孔子曾经穿过的圣人服饰。 路占天道:「孔家主,我已经杀了你孔家一位老者,难道你还要来送死吗?」 「卫道而死,死得其所!」 「那本尊就成全你!」 二人的身子逐渐扭曲消失,去往小世界中一分高下。 临行前,路占天给了盛清瑶一股道力,将她送出了悬空岛,落在正在孔城指挥战斗的许宓面前。 「好妹妹,谁人将你伤成这样?」 盛清瑶双目红润,恨声道:「我这一次,又败在了叶凌手上,而且败得体无完肤,若不是教主搭救,我只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许宓吞吐着烟气,笑着道:「妹妹不用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圣道院危在旦夕,那叶凌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悬空岛!」 那一处小院内,江凡正用银针刺入青伊的各处穴位,再用丹药和道力为她疗伤,一旁的蔚然和潘玉霖也在不断向小姑娘身体里渡入道力,片刻不敢停歇。 「怎么样?」徐弘急切问道。 江凡摇了摇头:「若不是青伊姑娘心智坚定,只怕此刻已经魂归地府来了。不过只要她挺过这一关,就还有希 望。」 江凡忙对伊尾和山介道:「你们快去寻我两个师父来,有她们在,救人的把握更大一些。」 花信风忙道:「风雷二老,你们护送伊尾和山介同去。」 风清和雷荣应声随着两个小妖离去。 正这时候,小武从另一个方向赶来道:「圣道院只怕要撑不住了,我们要是不想被卷入战斗,就得赶紧离开悬空岛。」 徐弘微微皱眉,问江凡:「青伊姑娘现在可否移动?」 江凡点了点头:「有蔚然大哥在,自是没有问题,但千万注意,不可使她再受颠簸,否则神仙难救。」 蔚然领会,伸手一招,自然之力所化的触手轻轻将青伊抬起,随后以青木道气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带着她向外移动。 徐弘吩咐众人分列在周围警戒,以免出现意外。 可意外躲不开,偏偏如影随形来。但见一杆金枪舞动,道力显化飞龙,向着众人袭来。 小武立马上前,一拳打碎了飞龙虚影,大骂:「哪个混账王八蛋,竟敢来偷袭你小武爷爷!」 迎面,肖玄羽手持金枪,冷笑道:「正不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莫非是要相助圣道院?」 徐弘突然变了脸色,笑着道:「误会,我们只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绝不会插手贵教与圣道院的事情,还请圣子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吧!」 「哼,你们要比圣道院那些儒生更可恶,放过你们?」 肖玄羽金枪刺出,龙气显化,这就是他的答复。 但龙气未凝,锋芒已至,叶凌的剑光闪过肖玄羽的身子,立时鲜血飞溅,人一分为二,倒地身死。 叶凌的锋芒不仅斩断了身子,便是丹田也被粉碎,再无重生的可能。 圣灵教圣子就这么死了? 殊不知那东域的圣灵教所在,一处阴森森大殿之中,一道残魂突然发出凄厉惨叫,紧跟着残魂化作一个模糊人影,正是肖玄羽! 肖玄羽恶狠狠地道:「叶凌,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悬空岛上,叶凌一剑斩杀肖玄羽,紧跟着便来到众人身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青伊,眉头紧锁:「小凡,一定要治好她。」 「叶大哥你放心!」 众人继续踏空离去,突然间叶凌大喝一声:「快躲!」 话音未落,数道身影显化而出,道力激荡之间,山介,伊尾,宁长歌,徐弘尽都被震飞! 小武和叶凌急忙展开道力,向着几人攻去。潘玉霖手中碧剑舞动,一道道水汽化作水屏,意图挡住来敌。 不料血雨漫漫,莫寻出现在潘玉霖面前,手中长剑刺入潘玉霖的肩头。 潘玉霖躲闪不及,一剑之下,受了伤,急忙退去。 另一旁的蔚然正在保护青伊,不料背后一老者来至,两掌拍落,蔚然被震得神识受损,丹田重创,可护着青伊的道力却不见一丝颤抖。 「有人看嘛,有人看嘛」 第一百七十四章 阴谋诡计实难晓 - 逐仚 - 青衣潇然 道韵横陈,一道又一道身影出现在叶凌等人身边,境界修为不低,俱是冥府的杀手。 不远处,谢玄冷漠地看向叶凌等人,对身后的黑衣之人道:“你的断臂之仇,可以报了。” 身后黑衣者正是追风,当初在南域时,谢玄和肖玄羽暗中埋伏,想要一举擒获叶凌,不料叶凌已经成为天象境修士,反而令他们险些命丧剑下。 谢玄贴身的护卫,夺命身死,追风也断了一臂,实力大减。现在的追风,只剩下帮谢玄传递命令的用途了。 追风虽然恨极叶凌,此刻却十分冷静:“此人看似屡入杀劫,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在属下看来,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谢玄微微点头,若不是当初他险些死在叶凌之手,今日他也绝不会出手灭杀叶凌。 蔚然受了一掌,但为了保护青伊强忍着伤势,不敢闪躲还击。 背后那老者道:“能毫无防备受老夫一掌而不死,你已经足以傲视同辈之人了。” 蔚然嘴角流着血,道:“我不能让那种悲剧再在我眼前上演。” “既如此,老夫先送你入黄泉,不必亲眼目睹!” 老者再一次出掌,不过被一只巨大的龟壳挡住,震退了几步。 小武举着爷爷留下的玄武龟壳,恨声道:“老不死的,有本事和小爷比划比划!” 老者轻咦了一声:“竟然是玄武一族,原来玄武一族还有妖活着!” “嘿嘿,想见玄武?那我就送你去见我玄武一族的老祖宗吧!” 小武一身寒气迸发,身背后法象显化,硕大的玄武虚影嘶声咆哮! 老者道:“好啊,老夫也正想领教领教玄武一族的妖法,既然如此,我们好好较量一场!” 话音刚落,老者运用道力开辟了一处小世界。能够如此顺利的成功,说明老者修为已经在天象境后期,境界上胜过小武。 但小武丝毫不惧,纵身与老者前往小世界打斗起来。 四周围,此刻仍然满是冥府杀手,潘玉霖苦苦抵挡莫寻,始终处在下风。风雷二老联手之下,正在对阵一个明微境强者,一时陷入僵局 叶凌被四个天象境强者纠缠住,无法脱身。伊尾,山介,许诺和宁长歌各自对战两个不灭境修士,也难取胜。 只剩花信风、江凡和徐弘站在蔚然身边警戒。但四周围还有不少不灭境强者,正在观望。 徐弘神色现出凝重,开言对远处的谢玄道:“少府主,今日是谁人花钱取我们的性命?阴曹地府打官司时,我们也好找个被告啊!” 谢玄微微一笑:“很是抱歉,对于雇主的信息我们要绝对保密。” “反正我们都已经是死人了,告知又何妨?” “哈哈哈,等徐公子凉透了,我自会对着你的尸体告诉你想知道的。” 谢玄微微一笑:“徐公子没必要在这里拖延时间,动手!” 数名不灭境强者突然向前,不料还没挪动几步,竟然身子瘫倒,血流不止! 谢玄神色一变,追风急忙拉着谢玄退出好远:“是毒!” “毒?” 说话间,朱离的身影出现在一旁的半空当中:“呦,竟然能够看出我用了毒,不过别担心,我没有向着你的主子下毒,毕竟我也不想与冥府不死不休。” 谢玄眉头一皱:“阁下莫非是阴霖观的人?” 朱离语气微沉:“你若是再敢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我保证你死得会比这几个人还要惨!” 谢玄默然,又见苏卿现身,跑到江凡身边问长问短,随后随江凡一起医治青伊和蔚然。 他能看出,苏卿和朱离的修为竟然都在天象境!尤其是朱离的毒,竟然能够令在场这么多人毫无察觉,足可说明其可怕。 “追风,你说的没错,想要杀叶凌实在有些太难了,莫非这就算传说中的主角命格,怎么都杀不死?” 追风点点头:“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除非可以无限复活。” “哈哈哈,你我好像是串频道了,罢了,撤退!” 追风立马发出了信号,冥府的杀手们便各自退去。便是与小武在小世界里厮杀的老者,也和小武重新现身。 “玄武一族,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你还太嫩了,发挥不出玄武血脉的力量。但愿有生之年,你能让老夫看到真正的玄武!” 老者言罢,转身便走,也不理会在那里大喊大叫的小武。 花信风长出了一口气:“又逃过一劫,想不到小凡的师父居然有如此实力。” “阴霖观么,” 徐弘独自念叨了几句。 “秀才,圣灵教这一次突袭圣道院,究竟想要做什么,总不会天真到毁了圣道院,就等于毁了中域儒教吧!” 花信风颇为不解,在他看来,圣灵教到如今一事无成,徒增伤亡。 徐弘默然,他似乎感觉到其中有蹊跷,但这里面的关节他又无法确认。 正思索间,江凡欣喜大喊:“青伊醒了!” 叶凌闪身来在青伊身侧:“丫头,你觉得如何了?” 青伊看着叶凌,有气无力的道:“大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一直相信你会来救我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一旁的苏卿吐出一口浊气,道:“命是保住了,不过她也伤了根基,能不能彻底好,得看她的造化。” 徐弘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事,先离开再说。” 一行人刚出了悬空岛,就见半空之上混沌显化,路占天的身影踏出道门,而在他手上抓着的,正是生死不知的孔羡珍! 孔家家主,明面上的当世儒教第一人,败在了路占天的手上! 绝望的神色开始在圣道院弟子的脸上出现,事到如今,他们抵抗的力气竟渐渐退去。 孔繁正大声呼喊:“勇士不忘丧其元,今日是本道生死存亡之际,舍生取义,舍我其谁!” “哈哈哈!” 一位手持拐杖的夫缓步走上前,岂不正是圣灵教月堂堂主沈经。 沈经道:“儒教难道就是你孔家的儒教吗?今日今时,莫非你孔家还要在众人面前演戏不成?悬空岛,圣道院,如此重要的地方,可如今哪里还能见到你孔家人的身影!” 此言一出,顿时令圣道院众人发出惊呼。确是如此,孔家的修士早在多日之前就被派到中域各城池,虽然扬言要与圣灵教交战,收复城池。但根本没有动手,因为孔家人到达之前,圣灵教便早就已经撤走了。 城池失而复得,但孔家人并没有撤回,反而如今散落在各处城池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圣道院今夜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攻破。 此刻出现在圣道院弟子面上的是被欺骗后的不可思议,恐惧与愤恨。 有时候人性是不堪挑拨的,尤其是在经历过苦难以后。这正是宗教可以蛊惑人心,传销可以经久不衰的原因。但归根结底,难道不是因为这一方天地,永远都是那般不仁又不义吗? 圣道院的弟子们开始丧失了斗志,任凭孔繁正如何呼喊,他们都听不进去了。 沈经见此举有效,继续道:“我圣灵教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今日完全是冲着孔家而来,正因他们知道这一点,才将族人派出,让你们与我们自相残杀。只要诸位学子不再抵抗,我圣教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 “她在胡说八道!”孔繁正大吼:“圣灵教都是一群恶贯满盈之辈,他们在中域掀起了腥风血雨,目的就是要颠覆我儒家根基!诸位同仁,万不可被她的言语蛊惑,自毁长城啊!” 话音未落,两道锁链向他飞来,紧跟着高令旨欺身上前,和孔繁正战成一团,令他没有机会去向众人说话。 沈经道:“各位,停止无谓的战斗吧,我们都是被恶徒欺骗之人,他们利用我们的彼此伤害而成就他们的权柄,命运,不该主宰在他们的手里!” 圣道院学子大都皱着眉头,虽然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投降,但现在路占天在上,孔羡珍已“亡”,他们即便牺牲自己,恐怕也无济于事。 士气已泄,难再成势。 路占天也不去理会这些人的战斗,他径自来到孔羡珍之前一直端坐的书堂中,只见一处书堂平平无奇,根本没有异样。 但路占天伸手向虚空一点,那书堂中立时出现了一道混沌道门,他随手施为,道门前光芒闪耀,出现各种奇怪的声响,似乎是在破坏这道门上的防御。 他的这一动作,似乎惊动了些什么,位于小世界中与圣灵教强者对敌的几位大儒纷纷变色,根本顾不得面前的敌人,全都从小世界中走了出来,拼命赶回悬空岛。 大儒的回归令学子们短暂重燃了希望,但很快又被熄灭,因为随之而来的还有圣灵教的强者。 但在强者们的眼中,没有倒映出这些卑微之人的身影。 孔城中,叶凌等人寻到一处没有被破坏的民居暂歇,不仅是蔚然,潘玉霖也受了重伤,正在接受救治。其余人则站在屋顶,遥观战局。 花信风道:“沈经这一手攻心之计用得恰到好处,不过事情却似她说的这般,孔家好像真的故意逃避大战。” 徐弘道:“孔家若是真的逃避大战,就不会派族人率先去收复各城,当时那些城池里可都有圣灵教的强者看守。更何况,孔家怎么会舍弃圣道院……” 徐弘说到此,声音突然止住,紧跟着问花信风道:“除了万宝商会以外,你知道的时局消息是从何而来?” “我们万宝商会早就撤出了中域,哪里还有消息来源,所以我得到的情报都是从八方客栈出来的。” “八方客栈!” 徐弘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关键:“原来是八方客栈!难怪中域的时局看似混沌不清,实际上一直都被圣灵教牵着鼻子走,原来是因为八方客栈!” “秀才,你发现什么了吗?” “八方客栈这一次,恐怕站在了圣灵教一边,他们在故意放出假消息,儒教和孔家,被骗了!” “什么!” 「没人看我就随便乱写了,赶紧结束这本让人伤心的书」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造字作书宏大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中域与南域交界处的两界关,岳群山和苏飞虎二人的尸体被钉在城门之上! 这处天下第一的雄关此刻已经被天蚕宗占领! 城门大开,陆陆续续的车马商队整日络绎不绝地出入关门,半空之上,还有飞舟在往来运送。 这些运送的货物里有来自中域的各种珍宝,但最多的,竟然是人! 那一辆辆马车上装满了中域的平民百姓,而贩运这些人的,正是抗天城八大势力之一的渡世难。 城墙之上,一位身穿白衣的虫族老者跟在一位青年人身后。那青年人问:「为何要将这些人族运到南域去?」 老者道:「只听说圣教需要普通人来设置阵法,破开西南的边城。」 「既然如此,让我们天蚕宗的虫妖们运送,岂不是更快?」 「但那样并不安全,在能够稳操胜券之前,一切都需要暗中行事,用人族来做这种事,人族三教是不会察觉的。」 「可惜了,我们只是占据了这处城关,宗主就不再允许我们向前,好久没有尝到的人肉味,让我有些按捺不住食欲。」 「若是您觉得难过,可以向下面的商队购买一些。」 「那些人奴的肉,臭不可闻。最好的还是中域那些读书人的脑子,吃过一次便停不下来了。」 「会有机会的,就在不久之后。」 「真是期盼那一天啊!」…… 孔城之内,依旧一片混乱,圣灵教早就不再屠杀平民,但趁着混乱而起的强盗匪徒却不会轻易罢手。 人群之中,一老一小两个道士满面悲愤:「人怎么能这样?人怎么能这样!」 「老道下山前,本以为自己清修了多年,万事万物不动于心,可是如今……天地不仁,圣人不仁,无人持仁,无处寻仁!」 李周流着泪水,一步上前抓过一个正在抢劫的匪徒,大声质问:「你为何要害人?你非人生父母所养?你无妻子儿女可牵挂?杀人一家老小,可曾有过一丝不忍?」 哪知那盗匪哈哈大笑:「小道士,你怕是在山上待久了,不知道如今的世道吧?」 「世道?」 「反正老子也活够了,你就是杀了我也无妨,不过小道士你不知道这世道险恶我好言劝你一句,以后少多管闲事,否则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 「你草菅人命,杀人放火,还表现得这么大义凛然?真是猪狗不如!」 「哈哈哈,没错,我就是猪狗不如。你是道士,是从东域来的吧?你不知道我们中域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里的王朝年头太多的,已经腐烂得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存在。每一个皇帝都是不可忤逆的存在,容不得半点评价。歌功颂德的话,我们这些百姓还不配去说!他们和那些读书人联合,创造了一批又一批可以肆意妄为的人,我杀人放火?我杀的人比他们,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刀子只能捅进一个人胸膛,但那些官吏的一句话,可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可没有人会追究他们,因为什么?小道长你知道吗?」 「就是因为他们是官,官这个东西从发明出来就是这样,好人或许能当好官,但官永远都是害百姓的人!任凭他们如何粉饰,也无法消除他们的罪恶!看看吧,孔城如今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在这里杀人放火造成的吗?我自小家里一贫如洗,可每年还要供养那些恶贯满盈的官吏和读书人,他们才不会管我有没有活路,哪怕他从我家拿走的东西还抵不上他们的一顿饭钱。世道就是如此,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连作恶的机会都没有。你可以大声地质问我,为何要将刀指向和我一样的穷人,而不是那些老爷。我无言以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你擒住我,大声宣布我的罪责,然后杀掉我满足 你那自诩正义的虚伪之心时,你和我并无区别。来吧,小道士,杀我了,你就会成为我,成为以正义为名,维护这个罪恶世道的帮凶。哈哈哈,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缺少。我知道了,这个腐朽的王朝,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得以延续,哈哈哈哈——」 盗匪大笑着,被李周松开,随后慢慢站起身,迈步离开。不过他没有再继续杀人抢劫,消失在了巷子里。 巷子里还有许多和他一样食不果腹的人,他们得来盗匪抢来的食物,好好吃了一顿。 即便终日劳作,他们也要永远挨饿,这就是世道啊,亘古不变的世道啊! 李周一言不发地回到洞微子身边:「师伯,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是真是假,要靠你自己去看,去想,而不是去问另一个同样迷茫的人。」 洞微子伸手摸了摸李周的头:「不过他有一件事说得肯定没错,孔城动乱的元凶不在城中,只有先治服了圣灵教,才能恢复这里的秩序。」 李周低着眉:「恢复了那些让人食不果腹的秩序。」 洞微子不答,只是带着李周向悬空岛的方向去。 悬空岛上,圣道院弟子的抵抗越来越微弱,许多人已经没有了战意,在确定圣灵教不会杀害投降的人后,罢手停斗的学子越来越多。 什么舍生取义,什么志存高远。大部分人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没那么多骄傲。 自远处赶回来的众多大儒出手阻拦路占天,但他们的修为都没有达到合道境,根本不是对手。 只见路占天伸手一招,立马开辟出小世界,紧跟着道力衍化无尽夜空,直将这些大儒逼进了那处小世界中,:「去拦着他们,莫要过来打搅。」 圣灵教的强者们应声前往小世界对敌,而路占天也终于破开了那道门的禁制,迈步走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疑惑不解,这道门背后究竟是什么,让大儒们这么紧张,甚至有人不惜性命地赶回来阻止。 但无论如何都晚了,徐弘见证着圣道院的惨败,道:「孔城已经不能待了,我们得尽快出城。」 花信风闻言,并未迟疑,立马从储物道器里取出一架小型飞舟,和普通的水路船只差不多大,令众人赶紧登船,然后离开。 没想到正在此时,天生异象,无数金光在空中闪烁,原本已经蒙蒙亮的天空顿时又变得漆黑起来。 修士们都能感觉到天地之间,大道在震动,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所引起。 但很快就有了答案,道门之中,路占天重新走了出来,但他的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闪耀着银光的龟甲,上面画着类似八卦的图案,看一眼便会感觉到被无穷的大道法则冲击,难以承受。 在那龟甲之中,还有一本书,准确说是一本玉片做成的书,那书身也泛着银光,但修士们都能感觉到,正是这本书引动了大道共鸣! 霎时间,这一方天地异象突生,原本在空中闪烁着的金光纷纷向着大地坠落,惊吓的人们四处寻找掩体躲避。 但很快,人们就看清了那金光落成细雨落下,可再低头去看才知道,这哪里是雨,竟然是粟米! 百姓们欢呼雀跃,纷纷回家取来器皿装接这来自上天的恩赐! 粟米的雨还没有下完,神鬼哭嚎的声音在乾坤中响彻,听着这些哭声,人族并没有产生半点胆怯,反而生出无穷的力量,可以傲视天下! 徐弘道:「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不会错了,路占天手中拿着的,是当年的文圣,仓颉造字留下的仓颉书!」 人族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和其他种族争霸的实力?无疑是在仓 颉造字以后。 万事万物,尽含道意。但对肉体弱小的人族来说,实在难以获得。 但人族有了文字,文字所承载的,正是大道!当年的仓颉以字来表示天地大道,这才有了人族修炼的开端。 因此,这仓颉书可以说是人族最原始的仙器之一! 花信风有些难以置信:「原来儒教一直保留有这样的圣物,路占天的目的竟然就是仓颉书吗,可是儒家的人为何不拿出来对敌?」 徐弘道:「我曾听闻仓颉书本身并没有强大的力量,但他所包含的是大道至理。仓颉所造的文字是直接承载天地大道的文字,与我们现在所学的文字不同。为了能够让人族更快地掌握修炼法门,文字几经变化,已经没有多少与大道的直接联系。所以我们儒教的修炼法门,就是要理解参悟每一个古文字。而仓颉书中的文字是世间的第一批文字,若是能够以此参悟,恐怕对大道的追寻有着极大的帮助!」 「就只是为了一本书,就要杀死这么多的人吗?」 李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悬空岛上,他一步一步向着路占天的方向走去:「这个世道,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所遇见的都是极好的人,他们使我忽视了苦难。直到今日,我才彻底领会了那句话的意思。」 圣灵教众早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阻拦,但李周此刻道力精粹,寻常修士被他一一打退,根本难以招架。 李周此时手中也握着一卷书,上面是「道德经」三个字。这不是什么古籍,而是他亲自动手抄录的。但在此刻,这本《道德经》竟然也散发出了大道气息! 这一幕吸引了路占天的注意,他看向李周,猛然打出一拳,空间彻底崩毁,沿途灭绝一切!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破拂尘挡下了这一次攻击,洞微子嘴角渗血,惨笑道:「师伯真是没用,竟然连这样一个拳头都接不住,回山以后肯定又要被师弟们笑话……算了,他们不会来看我的,所以没人会笑话我。」 「哦?」 路占天面向二人,道:「你们是太乙道门的人?」 洞微子道:「既然知道,你还是就此罢手吧!同时得罪两个大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有趣,将你手中的那卷书给我,我饶你一命!」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隐真仙穷老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学道灵峰不计年,迷云过眼闹中闲。 栖身方寸无拘束,覆手乾坤自洞天。 笑客谈闻穷老叟,侠君论说大罗仙。 浮生苦觅何生度,尘海徘徊未了缘。” 路占天面前,洞微子一甩拂尘,道:“你已经得了一件宝物,不该再继续贪心,又想要我师侄的书。” “师伯,你可有大碍?”李周见洞微子受伤,忙来询问。 洞微子摇摇头:“还死不了。” 李周咬牙切齿,对路占天道:“你害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满足?我要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李周大喝一声,手中的道经展开,大道气息瞬间席卷乾坤,这股大道之力令路占天都有些惊讶! “天佑我教!” 路占天微微一笑,周身道韵衍化,合道境修为已经可以操纵法则,天地大道尽在掌握,随手之间便可取人性命。 但李周此刻借助手中的道经,竟然也成功的沟通了天地大道,两股大道的力量在悬空岛上碰撞,余波席卷八方,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圣道院学子和圣灵教修士因此丧命! “师侄,千万小心啊!” 洞微子大喊,但路占天和李周在远空之上不断交手,即便是散开的余波,也令人难以承受。 还没有离开的徐弘等人心头大震:“小道士竟然这么厉害!” “他身上此刻竟然有合道境的气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不灭境修为能与合道境相抗,他比我还厉害!” “你就吹吧,谁不比你厉害?” “死猫,总有一天我要打掉你满口牙!”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一声巨响震动乾坤,李周的身子从远空落下。路占天紧随其后,他的目标是李周手里的道经! “不好!” “救人!” 叶凌、蔚然、小武、风清、雷荣,五个天象境修为的人立即闪身冲了上前,众人面对的是合道境强者,一出手便是全力! 路占天眉头微皱,一掌发出,混沌衍化,紧跟着叶凌五人便口吐鲜血,被震飞而去。 不过好在五人拦阻这一刻,让李周顺利脱险,被洞微子接住。 宁长歌和东方涵,山介、伊尾也急忙来在李周身旁。 洞微子道:“你们快带着李周离开吧,贫道想办法拦住路占天。” “这……这怎么可能?” 东方涵忙道:“您老如何能挡住他?” “嘿嘿,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倒是可以拖住他片刻,你们赶紧走,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洞微子将昏迷不醒的李周交给山介和伊尾,转身便迎上了路占天。 “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就让贫道来领教你的高招吧!” “哦?老道士,我已经没有耐心和你耗了,滚开!” 一阵狂风袭来,但洞微子拂尘一挥,周身不动如山。 “嗯?看来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倒是小瞧了你。” 叶凌几个重新靠近过来,小武道:“老道爷,您老还是退下吧,就是我都胜不过这头黑驴,您老就被送死了。” 洞微子笑道:“你有一颗善心,就是这嘴巴不饶人,若是不改正,难免惹是生非。” “老道爷,我可是为你好,你还趁机来教训我。” “小伙子,以后你就该知道,有人教训你,那才是好事呢,就怕没人管你,没人在乎你,那样的日子可不好过呦!” 洞微子看向被宁长歌背着离开的李周,眼睛里充满了回忆,当初那个每日来茅庐看望自己的小孩子,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还差一些火候,日后慢慢熬吧!” 洞微子转过身来,拂尘一挥,顿时生出一道气墙,将叶凌等人挡在身后:“赶紧走吧,年轻人的路还很长。” “前辈……” 叶凌看着洞微子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那是视死如归的眼神,叶凌无法违逆。 “走!” 叶凌大喝一声,随即和小武等人离开。风雷二老想要留下,但洞微子道:“年轻人还很稚嫩,需要有人保驾护航!” 风清拱手一礼:“太乙道门,敢问真人法号!” “贫道洞微子!” “告辞!” 风雷二老离去,路占天一掌拍落,但没有破开洞微子的气墙。 他微微一笑:“你以为他们能活着离开吗?圣灵教所属,全力追杀道士一行人,格杀勿论!” 圣灵教众本就在注意这边的情况,得了教主的命令,立即动身前去追赶。 徐弘和花信风架着飞舟忙接上了叶凌等人,向着孔城外飞去。 洞微子目送飞舟离去,但却阻止不了那些教众的追杀。 他周身衣袍舞动,一身道力不断攀升,猛然间,苍穹之上,云层裂开,一道道神光照落大地。 路占天冷笑一声:“那就让我看看你这老家伙有什么手段!” “那你可要小心了!” ………… 飞舟速度不快,小武直接化身玄武,驮着飞舟快速离去。但前后圣灵教众围堵而来。 叶凌立在舟头,猛然间木剑斩落,一道锋芒破开空间,斩灭了前方拦路之人。 背后,沈经和高令旨率先赶来,伊尾和山介急忙迎上去,四个不灭境大打出手,使一路街道被摧毁殆尽。 又是许多黑衣修士赶来,许诺拔剑上前,锋芒斩落,无一合之敌。 船舱里,正在给潘玉霖和青伊医治的苏卿和江凡不能分心。江凡对朱离道:“朱离师父,你去帮帮叶大哥他们吧!” “叫姐姐!” “朱离……姐姐!” “叫娘子!” “…………” “老女人!你要是再敢这么放肆,我一定要杀了你!” 苏卿大吼大叫。江凡一脸无奈:“两位师父别吵了,要是再这么吵,咱们可真就出不去了!” 朱离冷哼一声:“出不去?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若是只带小凡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唉,既然是小凡的请求,我也不好拒绝啊!” 朱离迈步出了船舱,站在船头,宁长歌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花信风喜道:“前辈境界高深,定然能够打退圣灵教!” “前辈?” 朱离火气微胜,正要伸手点向花信风,徐弘急忙躬身赔礼:“朱姑娘赎罪,此人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您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我们都是小凡的好朋友,他能寻到您这样的师父,真是幸运。若是你们有幸更进一步,喜结连理,我们更是求之不得!” 朱离闻言轻笑:“还是这位小哥会说话,就冲你这番话,我也不得不帮你们。” 说着话,朱离迈步走向船尾。花信风趁机对徐弘道:“你还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商人才应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你倒好,真不知你爹怎么教你的。” 花信风一脸鄙夷:“你就尽情嘚瑟吧,好在东方姑娘不在这里,不然有你的好看。” “你要是敢告密,我才要你的好看!” 二人说话间,朱离便已经走了回来,拍拍手道:“搞定了,安心出城吧!” 二人闻言相视一眼,急忙跑向船尾,只见空中弥漫着淡紫色的雾气,凡是沾染到这雾气的人,尽都失去了力气,跌落半空,许诺等人也因此返回了飞舟。 “好厉害的毒啊!” 伊尾感慨道:“这样的毒别说是凌虚境和盈冲境,即便是不灭境也不能硬抗。” 山介点头道:“你看刚才与我们两个打斗的那二人,行动也受了限制,看来也中了毒。” 果然,只见沈经和高令旨身子落在地面,动弹不得。 许宓迈着妖娆的步伐走近二人,笑道:“呦~二位这是怎么了?” 沈经眉头一皱:“教主的吩咐你难道没有听到,我二人暂时中了毒,动弹不得,你率领教众继续追赶!” “呵呵,我还没有那么蠢,自己对付这么多天象境和不灭境的修士,即便追上有何用,赶着送死而已。反正我们这一次来孔城的目的达到了,即便不能杀了那几个小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教主又不会怪罪。” 沈经道:“真是怀疑你对圣教的忠心!” “忠心也要先活着才能尽忠,死了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我要带着卓龙子和凤清清返回本教疗伤,先行一步了!” 许宓离去,沈经和高令旨也终于能动了,沈经道:“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她说得不错,我们追上了那艘飞舟,也对付不了那些人。还是等着教主亲自出手吧!” 二人看向悬空岛上空,一道道余波撕裂着虚空,破坏着圣道院周围的建筑。孔城的民众再一次受到波及,死伤无数。 洞微子瘫坐在地上,七窍流血,无奈叹息:“贫道真是无用,哪怕是开个天门,也如此吃力,难怪师弟们都看不上我这师兄。不过李周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嘿嘿,贫道死得值了!” 洞微子的头缓缓低垂,直到彻底丧失了生机,成为一具尸体。 半空之上,路占天微微喘着气,他的容貌此刻清晰无比,是一个肃穆的中年人模样,原本做工精良的衣袍,此刻竟满是裂痕,即便是对战孔羡珍时,他都没有如此狼狈。 “太乙道门,看来这个地方值得注意一下。” 路占天正要离去,突然天地之间风云变幻,整个孔城的上方好似显化出星辰虚影,一个个星辰仿佛棋子一般,不断地落下:“星罗棋布!” 路占天眉头一皱,挥掌打去,破开了这一方棋盘。 紧跟着,就见一个大和尚手里拿着酒葫芦,嘴里叼着鸡腿,满身油腻,大摇大摆地踏空而来。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头陀,一脸杀气,左手拿着一根漆黑铁棒,右臂的衣袖空空荡荡,似乎没有臂膀。 紧跟着又是一位儒生和一位老者并肩而来,年轻儒生端坐在一架轮椅上,老者则手里旋转着一黑一白两个硕大的棋子。 最后,一位白衣秀士,手拿着羽毛扇,轻轻落在洞微子身边,道:“真人,多谢真人拖住了他这些时辰,我们才有机会困住他,您放心,您的心愿,我们会帮你达成。” 路占天看着白衣秀士,微微一笑:“逸仙书院么!”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劫在即算无招 - 逐仚 - 青衣潇然 黎明初现,映照在孔城的废墟之上。 离孔城千里之外的云海之中,有一位盘腿侧坐在鹿身上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眉毛挡住了两个眼睛,胡子垂长,堪堪悬在鹿脚处。 在他身旁,立着一位白衣瞽目的算命先生,但见他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着帆布招子,招子上的铃铛随风摇动,声音清脆。 不多时,又是二人并肩走来,一人身着长衫,佝偻着腰,咧嘴一笑,牙齿缺了数颗,剩下的个个发黄。 另一人,破衣烂衫,披头散发,背后背着一个箩筐,与乞丐无异。 在此四人,叶凌全都见过。分别是当年云岚镇遇见的说书先生何足道,卖给他剑图的游方乞丐尚不明,曾在青霖城救过叶凌和徐弘一命的算命先生未可知。最后是隐居在逸仙书院,不知身份的老者莫须有。 尚不明笑道:“咱们四个上一次凑在一起是多少年前了,一千年?两千年?” 何足道笑称:“各人都有各人的忙碌,若不是中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们也没机会见面。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连老莫都出来了,难道这一次真的就如此严重?” 莫须有道:“你们还不知道仓颉书的价值,若是被域外得到,会毁我五域人族之根基。” “竟然有这么严重!”尚不明转头看向孔城:“那几个小家伙能不能拦住路占天,不行的话让老何去!” 何足道闻言一愣:“为何是我,你怎么不去?” “因为据我的分析,我打不过路占天!” “你打不过,难道我就打得过?” 何足道没好气地道:“好不容易活了这么久,我可不想去送死。” “没骨气!”尚不明撇撇嘴:“瞎子,你说该怎么办?” 未可知摇着扇子,道:“大劫已至,难于幸免。” “当真无解?”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予人争。这一线就是可能出现转机的变数,抓住这个变数,就能渡过此次大劫。” “直说吧,这次你召集我们三人一起,究竟要做什么,还有你说的那一线变数,在什么地方?” “之所以希望你们前来,是为了拦住另外一个人。” “什么人?” “他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未可知折扇一挥,一道劲风席卷云雾,正迎在一个黑色身影上。 何足道与尚不明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着黑色披风,蓝眼高鼻的人出现在四人面前。 “这就是域外之人?” “我也是第一次见,虽然同为人族,但与我们五域人族还是有些差别。” 那域外之人开口,竟然能够说出一口流利的五域语言:“你们不像是逸仙书院的人,你们是谁?” 尚不明道:“你若想知道,我们可以寻个地方慢慢聊,如何?” “时间宝贵,容不得浪费!” “那就将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吧!” 未可知伸手一点,一道金光从那黑衣之人身上显现,散发出的正是仓颉书的气息! “竟然在你的身上!” 何足道皱眉道:“如此强大的域外之人竟然可以翻越西南边城,你来到五域多久了?” 域外之人不答,无奈道:“本想看在你们一把年纪上放过,可事到如今,你们不死也不行了!” 话音刚落,域外之人,双手结印,脚下现出阵法光影,无边血色笼罩了苍穹。 但莫须有随手扔出一根拐杖,直接破开了阵法,打在那域外之人身上。 那人口吐鲜血,身子连连后退。何足道又一步上前,伸手一招,夺回了仓颉书。 尚不明从背后的竹筐里拿出一根绳子丢出,绳子自有道法,将域外之人捆了个结实! 那域外之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他好歹是堂堂合道境修士,如何会毫无抵抗之力得被这四人擒下! 未可知迈步上前,脸凑到那域外之人面前:“不要奇怪,我们本就不是应该存世之人,你的境界修为,即便是五域之中,也难找寻,但不是没有。不过到了这个境界,天下存续,已经不在心中,天上之事,才能引动心绪。” 域外之人道:“即便你们胜了我,也不可能赢过圣教!五域之地终有一天,会映沐在主的光辉之下,你们都将被撒旦审判,堕入无间地狱!” “但愿你能有机会看到那一天,不过我还需要你告诉我些事情,关于你们的阴谋。” “你休想!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不需要你直接告诉我,我有我的办法。” 未可知轻轻一笑,上前一把按在域外之人的头顶。哪知还没等未可知动手,那域外之人竟然直接化道,尸骨不存:“主啊!您忠心的信徒将永远遵奉你的教诲!”言罢,消失不见。 尚不明收回了绳子,没好气的道:“你是在骗他吧,你根本就不可能提取他的记忆,他可是合道境修士,神识反噬能让你重伤。” 未可知笑道:“你我不能出手杀人,否则会被天道发现的,只是留下这么一个大敌,实在不妥。好在他是个愚忠之人,几句言语就能成功,倒是省去诸多气力。” “现在仓颉书已经抢回来了,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剩下的,就看五域的造化了!” “造化?没能完成我们的心愿,我绝不会罢休!” ………… 孔城上空的一处小世界里,路占天独对五个来自逸仙书院的修士,但并未落下风。 尹梦松道:“若非圣道院中的强者不在,你们圣灵教岂能如意?不过你若是束手就擒,或可以放过你的那些教众。” “哼,他们都是为了救赎,洗脱自己的罪孽,死得其所,主会接引他们的灵魂,用不着与你们妥协求饶。” “这就是你们的教义吗?” 尹梦松摇头叹息,似乎对这样的话不是很理解。 路占天冷笑一声,正要上前再战,突然面色一变,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道:“原来如此,看来真正被算计的是我圣教。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五域终有一天要重归上帝的怀抱,你们到时候只怕唯有到地狱去了。” 话音刚落,路占天身子逐渐扭曲,消失在了小世界内。 尹梦松身旁几人想要追赶,尹梦松忙摆手道:“穷寇莫追,他既然选择离开就说明他承认这一次是败了。” 五人离开小世界,回到孔城,只见红袖书院的一众女弟子已经将孔城彻底控制住,几位女大儒正为孔羡珍疗伤。 菅红叶站在悬空岛的圣道院门前,在她面前是被擒住的一些圣灵教弟子。 尹梦松来到近前,菅红叶道:“圣道院和稷下学宫的人正在往孔城赶,不过应该来不及了。圣灵教大部分都逃走了,活口只剩这些人,应该也问不出重要的情报。”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尹梦松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因为未可知在事前已经告诉过他大概的结果。 菅红叶问:“仓颉书可还在?” “现在已经送去我逸仙书院了吧!” 尹梦松微微一笑。这是关乎儒教甚至整个人族根基的至宝,原本该儒教首宗圣道院来保管,但圣道院如今遭受这么大的冲击,威望大损,即便逸仙是趁火打劫,圣道院也说不出什么。 “你那徒弟可无碍?” “她被救走了。” “哦?叶凌来过了?” 菅红叶点点头:“看来是趁着圣道院与圣灵教开战时将人救走的。” “有勇有谋,难怪三教拿他没有办法。只是你那徒弟被人拐走,你这当师父的怎这么心平气和?” “青伊本就是叶凌送到书院来的,叶凌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菅红叶转身离去,虽然不言,自有一种落寞之感。 ………… 镐京城外—— 刀枪如林,剑戟似海。茫茫大军列队旷野,犹如汪洋一片。 姬琰畴一身金甲,外套着白布孝衣,一杆长枪在手中横陈,冲着众军士厉声大喝:“建功立业正在今日,随本宫杀尽京城,剿灭叛贼,光复河山!” “杀!杀!杀!” 不远处的飞舟上,孙建权端坐在栏杆边上,看着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暗自窃喜着日后应当讨个异姓诸侯来做。 然而大军直到进入京城,也没有遇见任何抵抗,甚至连一个圣灵教众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怎么可能!” 孙建权闻听属下汇报,急忙动身赶往城中,果然见城中一片死寂,甚至连人影都见不到几个,好似偌大的镐京城在不知不觉中被搬空了一样。 姬琰畴与各路诸侯急匆匆进入皇城,却不见任何人,皇亲贵胄,甚至是太监宫女也不见一人。 到了奉天殿,只见御座上坐着当今的皇帝,二皇子姬琰晟。 姬琰晟双目空洞,对众人的到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姬琰畴面无表情地上前,喝问:“你为何要助纣为虐,害死父皇!” 姬琰晟微微抬头,眼中似乎出现了一点光亮:“朕……大周皇……帝……尔等……跪下!” 姬琰畴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未多时,但见一老将迈步上前,手中剑落,姬琰晟身首分离,尸体倒在御座前。 姬琰畴仰天一叹,道:“昭告天下,二皇子姬琰晟被圣灵教挟持杀害,本宫决意为皇兄报仇!” “遵旨!” 却说孙建权行走在街道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城池百思不得其解:“自起兵开始,便有各种探子在镐京城传送消息,圣灵教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满城人都转移走了呢?” 思索间,有士兵来禀报:“巷子里遇见一个少年。” “快带来见我!” 不多时,那少年出现在孙建权面前,见他一头紫发,左右眼眸一蓝一红,十分奇异,孙建权问:“你可知道这满城的人都哪里去了吗?” 那少年点了点头,道:“他们都被……吃了!” “吃了!” 孙建权心下一惊:“莫非是圣灵教干的!你可见到他们都做了什么?” 那少年突然咧嘴一笑:“当然知道,城里的人就是这么被吃掉的!” 话音刚落,那少年嘴巴一张,一股吸力将孙建权和周围的士卒尽都吃了进去,不剩一人。 吃掉了这些士兵,那少年微微打了一个饱嗝,喃喃自语:“被困了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这最好吃的人肉味啊!” 「有人嘛有人嘛有人嘛」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多丧乱频传噩耗 - 逐仚 - 青衣潇然 茫茫云空一望无际,朝阳初生,在云海中撒下一片金黄,璀璨光明。 飞舟之上,青伊从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惊动了一直在此守候的叶凌:「丫头,你醒了。」 「大哥哥……」 青伊看上去还很虚弱,虽然醒来,但却无法动弹。 「丫头别急,你受了伤,还需要一些时间修养。」 青伊道:「大哥哥,不要送我去书院了,我不想回去。」 叶凌心头一阵刺痛,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送你回去的,我会带你回问天宗,再也不让你受伤害。」 青伊醒了不久,又一次沉沉睡去。 江凡和苏卿来看时,叶凌跪地拜谢。 苏卿叹息一声:「伤她的人下手很重,虽然她的命保住了,但丹田被毁,神识受损,一身道骨也不剩什么好地方。若是……恐怕只能这么瘫痪着过一生了。」. 叶凌闻言,神色恍惚。江凡忙问:「师父,可有办法救救她?」 叶凌也道:「我曾经也受了重伤,丹田被毁,后来喝了一种茶,又被一个疯道士用药泡过,这才痊愈……」 「哦?」 苏卿闻言,立马上前察看叶凌的身体,随后道:「你当初的伤势,应该不如她重,所以你说的那种方法可以救你,却救不了他。要救她,先要炼丹,修复丹田,再用奇珍,养护神识,最后以混合药浴,配合我的针法,接续一身的道骨,如此才能彻底恢复。」 「既然如此,还请苏姑娘搭救。」 「先别忙着求我,要修复丹田,需要的丹药名为重夺造化丹,是天阶上品的丹药,先不说这炼制有多困难,便是丹方我手里也没有。」 「不知这丹方在何处能够寻到?」 苏卿看着叶凌一脸急切的样子,犹豫片刻,道:「神农山,百草谷!」 「百草谷!」 百草谷号称天下第一医道宗门,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妙法。正因为如此,百草谷一直超然于世外,其它宗门也不曾去找过麻烦。在东南诸岛时,叶凌曾见过百草谷的弟子,但对这个地方了解不多。 苏卿见叶凌不答,接着道:「天阶丹药的丹方等同不传之秘,你若是能从百草谷手里讨到,这姑娘还有救。此为其一。其二便是养护神识,其它仙品我那济世谷中都有,单缺一味最重要的奇珍,万载寒冰髓。此物乃后天所成,承先天之气,再经万年孕育,方才成型。」 「此物要去何处寻得?」 「北域,极北之地,终寒山麓。」 叶凌默默记在心中,听苏卿说这最后的药浴:「若要做能修复道骨的药浴,需要仙品一百多种,这些药材我的济世谷中不全,待我写出后,你想办法办齐。」 门外花信风走来道:「放心,若是有需要,我万宝商会可以相助。只是那万载寒冰髓,我却是没有把握,终寒山那里有些特殊,一般人不能靠近。」 万宝商会五域通商,几乎没有他们寻不到的宝物,除非是万载寒冰髓那种世间罕有的东西。 叶凌微微点头,凭他们的关系,早就不需要特意去说一个谢字。 江凡道:「师父,你说的丹方和奇珍,只怕是很难弄到,即便弄到,也是九死一生。若是只以药浴和针法让青伊姐姐修复断骨,如普通人过完一生如何?」 苏卿摇头道:「丹田和神识的损伤并不是那么简单,这好比一件物品失去了根基,虽然看似平常,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跌倒粉身碎骨。凭青伊现在的状况,即便修复了道骨,也活不了多久,所以要在短时间内弄到丹方和奇珍。」 叶凌微微张口:「她……有多少时间等待?」 苏卿略一思索:「我能保她十年,十年后,生死难料!」 叶凌默然,静静的坐回青伊身边,看着她的睡颜。江凡三人也都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甲板之上,徐弘和小武等人正在争论些什么,花信风走上前,小武道:「花师叔,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现在咱们是不是不该再管中域的烂摊子,说实话,咱们也没做什么,九死一生,伤了许多人,现在是不是该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徐弘道:「你个小王八知道什么,域外生灵积蓄力量,若是被他们一举攻破西南边城,五域就危险了,不能劝说三教合力相助妖族,我们以后面对的会比现在更凶险!」 「死秀才,你说那些我管不着,你又不用冲锋陷阵,在背后摇唇鼓舌就是,说起风凉话来无人能及,下一次你要是在最前线,我就答应你继续待在中域!」 徐弘懒得搭理他,对花信风道:「圣道院被圣灵教攻破,但其余儒教势力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当前去与姬琰畴汇合,然后联合稷下学宫再与圣灵教一决雌雄。」 花信风道:「我与金宇宙他们约定了相会的地点,先见过他们再说。」 飞舟行了数日,风清带回了消息:「逸仙书院出手,打退了孔城的圣灵教众,姬琰畴的兵马也进了镐京城,镐京城中圣灵教众已经撤走,但奇怪的是,城中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花信风惊讶道:「难道圣灵教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这么多人转移走?」 「如果用传送阵法,那代价实在太大了,而且完全没有必要。」 徐弘道:「既然如此,圣灵教在中域的谋划基本宣告失败了。」 「果真如此吗?」 叶凌微微皱眉,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圣灵教这一次的行动,有些太过大张旗鼓,更像是故意吸引五域的注意力。 整整过了七天,李周才醒过来,得知了洞微子的死讯。李周暗暗抽泣了半日,拿出洞微子曾经送给他的一本书,上面写着《洞微子》三个字,是洞微子自己的著作。 李周还记得当初洞微子将书给他时对他说的话:「我这辈子,一事无成,修道也修不出个结果来,成功的经验没有,失败的经验倒是有不少。我给写下来了,万一后人再遇着这些事呢?能给他们提个醒儿啊!」 翻看书,里面果然都写着洞微子修炼出现差错的情况和教训。 洞微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之所以能够被收入山门,只是因为他的师父曾经受过洞微子太爷爷的照顾,因为这段缘分,给了他上山的机会。 他天资不高,学习进度慢,比同辈人差了太多,连师父都不看好他,若不是碍于情面,根本不会收他。 但洞微子从不气馁,寒来暑往,修炼道法绝不松懈,哪怕常入歧途,哪怕脚步缓慢,他也依旧在向前。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道士,从少年到老年,默默无闻,但听说要拯救苍生,毅然决定下山,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曾离开的山门。 他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圣灵教教主,一个合道境,全天下仅有的强者。虽然他落败了,但这并不是他的失败。 天赋异禀者,如登捷径。资质平凡者,亦能璀璨。天地本不公,何必怨天尤人?我行我素,自有功成。 李周醒来不久,飞舟来到了一处小城,名唤岫云。 金宇宙,钱如雨,富万年三人正在此等候。与此同时,来的还有一人。 此人青年样貌,一头披肩红发,眯缝着眼睛,嘴角含笑。此人名叫花林,是花信风的族兄,常年帮助花源泉打理万宝商会的生意。 花林见了花信风道:「见到你没事,我 也就放心了。」 花信风道:「族兄一直负责打理商会,今日如何到了这里?」 「现在人手不足,又有要事相托,只好我亲自来了。」 「有何要事?」 「会长要见你和你的朋友们。」 「为何?」 「会长并没有告诉我,我的任务是将他们平安地护送到他面前,其它一概不知。」 花信风思索片刻,点头道:「我爹现在在哪里?」 「抗天城!」 「抗天城?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的确如此。」 众人来到一处厅堂上落座,花信风给众人介绍了花林,花林起身道:「各位道友,我也就不与各位客套了,事出紧急,我长话短说,中域和南域之间的两界关已经被攻破了。」 「这……」 众人面色一变,徐弘问:「谁干的?」 「南域天蚕宗。」 花林道:「守关将领孙飞虎和儒生岳群山被钉死在两界关城墙之上。关内外的人族被屠戮一空。」 徐弘面色难看,瘫坐在椅子上,东方涵轻轻抱着他,想给予一点安慰。 叶凌问:「天蚕宗是在配合圣灵教,想要占领南域?」 「以我们得到的消息看来,恰恰相反,是圣灵教吸引了三教的注意力,让天蚕宗可以堂而皇之地攻占两界关。」 「目的是什么?」 「两界关被占领以后,抗天城八大势力之一的渡世难和异宝阁出动了所有商队,从中域掠夺人口,运往南域,至于目的地,不知所踪。」 「难道又是要用人命来修炼邪功?」 叶凌还记得百里龙腾修炼魔功制造出来的尸山血海。 花林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因此我万宝商会联合东方海阁一起,占据了抗天城,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抗天城中的八大势力,风云会,冥府,渡世难,异宝阁,八方客栈,此次都在配合圣灵教在中域的活动。他们这么做是否与域外生灵有关,尤其需要重视。」 「会长那边现在已经稳定了抗天城的局势,因此让我来护送你们赶去汇合。事情的真相也许就在眼前,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大白于天下!」 东方涵问:「我父亲也在抗天城吗?」 花林笑着点头:「多亏了东方阁主,才能顺利镇压那些人的反抗。」 众人都有了前往的心思,于是纷纷看向叶凌。青伊还需要药来救命,时间更是不宽裕了。 哪知叶凌还没说话,徐弘便抢先道:「我们去抗天城,此事不可半途而废。叶子,虽然青伊姑娘的伤势还需要救治,但你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等解决了面前的困境,靠着万宝商会和东方海阁以及我们大家,找起药来效率更高,可能性也更大,现在拯救五域需要你的力量,你可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刻撂挑子不干了。」 叶凌闻言,无奈一笑:「遵命便是。」. 「有人嘛有人嘛有人嘛」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论说时局在万宝 - 逐仚 - 青衣潇然 抗天城,位于东域和南域的交界之地,属于无人管辖的地区。 原本的抗天城有风云会负责维持秩序,和其它七家势力制定了规则。而后风云会历经了妖圣大墓的事件,损失惨重,因此投靠了圣灵教,抗天城也就落在了圣灵教的手里。 但现而今,抗天城中心的主城中,却是万宝商会的修士和东方海阁的散修。 一处大殿内,东方寂和花源泉对坐着品茶。 东方寂笑道:“早听闻花会长对茶道颇有研究,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诚心挖苦我,我这茶是寻常街市买来的苦茶,既不是仙品,也不是奇珍,如何当得不凡两个字?” “你我皆为人,因此这世间万物总要以人的尺度来衡量。茶本无区别,但因品茶之人而生出了异同,虽然可笑,却又十分管用。” “哦!愿闻其详。” “便以此茶举例,我今与花会长品茶,意在茶否?非也,意在会长也。因而茶即会长,茶非不凡,只因会长不凡。用此理行事,世间便多了恭维,人情也成了世故。” 花源泉笑道:“东方阁主不愧是隐士高贤,领袖群伦,方才一论,令某胜读十年书啊!” “如此浅显的道理,花会长又如何不知,在下不过班门弄斧而已。我以此茶为引,不过是感慨,三教年深日久,早就泄不下心中的骄傲。妖族与人族的对立,不在五域,而在人心。今日之危局,正来自多年的传承啊!” 花源泉点头道:“成见,偏见,何人来定义?不过是结果来论。未盖棺定论之前,一切看法皆有道理。路非一个方向延伸,每一步都会创造未来,至于接不接受,只在人心。要紧的是,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二人相视一笑,举起茶碗轻抿了一口,咧嘴道:“苦啊!” 正在二人对坐品茶之时,一架飞舟已经靠近了抗天城,船头的徐弘和东方涵依偎在一起,看上去满脸幸福。 飞舟在城门处落下,早有万宝商会的人上前查验,当花林站出来时,检查之人立马行礼退去,叶凌一行人这才顺利进了城。 原本苏卿和朱离打算带江凡回济世谷,但江凡坚持要留下医治青伊,那两个师父担心他的安危,也只好陪同前来。 城中一片萧索,万宝商会接手此地以后,对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做了些整治,令他们不敢大白天在街上乱晃。 花林给他们介绍道:“原本抗天城的几个势力在我们商会发起进攻后,很快败退,风云会,冥府,八方客栈,异宝阁和渡世难都已经离开了,因此城中显得荒凉了许多。” 徐弘问:“八方客栈这次在南域散布假消息,没有抓到他们,实在可惜,不然或许能问出些事情来。” 花林无奈一笑:“论及对情报的获取,八方客栈还在我万宝商会之上,早在我们要对抗天城动手之前,八方客栈就得到了消息,第一个离开,想要抓住他们,谈何容易。”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城中央,花源泉和东方寂并肩而立,站在门口等候。 “爹~” 东方涵跑过去,投到东方寂的怀里。徐弘也忙上前躬身施礼。但东方寂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是微微点头。 另一边,花信风和花林拜见了花源泉,花源泉对叶凌道:“叶家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叶凌面无表情,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枚棋子,被人玩弄在掌中。如今我和花抠儿是兄弟,唤您一声叔父也是应当。叔父可能为我这种感觉解惑?” 花源泉渐渐收拢脸上的笑意,低声道:“待域外生灵的事情了结,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情。” “多谢!” 来到厅堂之上,众人落座,叶凌和江凡与江凡的两位师父,毒仙与医仙去照看青伊,潘玉霖和蔚然伤势未愈,便没有列席。 花信风率先道:“爹,来时路上,兄长已经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但他还不知道的事,只能您亲自告知了。” 花源泉点头道:“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圣灵教与域外生灵有莫大的关系,这一次他们在中域掀起风波,就是为了配合妖族对南域边城的进攻。” 徐弘闻言起身道:“难道南域边城的战斗又展开了?” “正是如此,这一次的进攻势头更凶猛,妖族三宗已经调动了能够调动的全部力量,虽然边城暂时没有失守,却非长久之计。” 花源泉道:“不仅如此,我们发现圣灵教除了在中域吸引三教的注意力外,还进行了其它活动。妖族中的天蚕宗似乎也和圣灵教一般,是域外生灵的帮凶。他们在不久前攻占了两界关,然后靠着渡世难,异宝阁这些势力大肆劫掠中域的人口,运送到南域,这么大规模的远距离运输,按理说不应该悄无声息,但我派去的探子都没能找到他们最终的目的地,这只能说明他们用了什么异法来掩盖。” “至于他们劫掠这些人口做什么,我们需要准确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才能知道。为此,我与东方阁主联手,占据了这座抗天城,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八方客栈的消息更为灵通,几个势力率先一步撤走,没能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 徐弘闻言,皱眉道:“事到如今,三教还是不愿意相助妖族吗?” “如果之前还对妖族有成见,不愿意帮忙。但经过圣灵教这么一闹,三教也终于看出了域外生灵的威胁。一个小小的圣灵教就能够联合魔族,僵祖,把中域闹个天翻地覆,若是再把妖族逼向域外生灵,五域可就在劫难逃了。” “人教人,千遍不信,事教人,一点就通。” “我已经问过了三教的意思,儒教现在中域一堆烂摊子,或许腾不出手来。但佛门和道门都已经明确表示会相助守城,听说佛门已经有僧人自发赶往南域了。” “佛门当真是为了普度众生?金蝉子自东西行,在南域传播佛法,这个时候众僧南下,莫不是要将这南域牢牢控制在佛门手中?” “即便真的如此,又能作何干预?现在要的正是同仇敌忾,打退域外生灵才是第一要务,即便你知晓佛门的心思,也难以阻止。退一万步讲,南域落在佛门手中,总比落在域外生灵手中要好吧?” 几个妖族闻言有些不悦,小武冷哼道:“人族就是道貌岸然,说起话来常把什么大义啊,仁德挂在嘴里,实际上全是狗屁!南域什么时候成了人族随意瓜分的东西了?对于俺们妖族来说,佛门和域外生灵一样可恶,一样容不得!” 花源泉笑道:“那你可要好好修炼,大雷音寺的归业尊者可是差半步就能飞升的人,境界修为只怕也只有千年前的屈子可以相提并论了。你想要抵制佛门,以后就直接打上大雷音寺,把那老和尚给收拾了,佛门自然就不敢插手南域了。” 小武闻言,还真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徐弘问:“花伯父一定要我们赶来抗天城相会,是有什么必要我们去做的事情吗?” “人族与妖族不够信任,便是我万宝商会经常与妖族做生意,也是如此。但你们不同,白狐公子信任你们,甚至相信你们能说服三教相助妖族。我希望你们能够去天妖城与白狐公子商议,一同找到中域那些被掠走的百姓下落。也许阻止圣灵教和天蚕宗的阴谋,能够阻止域外生灵的入侵。” “我明白了。” 众人离去,堂前只剩花源泉和花林,花林问:“会长真的相信凭这些人能够阻止圣灵教吗?” “做生意,从来不能靠完全的把握,运气,机遇都很重要,与赌博无异。赌赢了,内外颂扬。赌输了,千秋论罪。所以成功是不能复刻的,失败反倒是可以避免的。你可知道这世上为何只有成功学而没有失败学吗?” “不知。” “因为成功是学不来的,可以告诉你,但你若是规避了那些本该毁掉你的失败,你可能就真的成功了。” “所以会长只是在赌他们能够做到?” “他们只是一步闲棋,可有可无。几个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小家伙,真的能改变世界?故事里的事,可当不得真啊!这世界究竟是怎么运行的,恐怕只有那些你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才知道。” ………… 东域中央的太元山,云霞浮动,琼光盖顶,一片神圣祥和。 位于后山中的一处清幽小院中,两个道士对坐着下棋。在一旁侍立的,岂不正是太元道宗的宗主,古远! 那两个下棋的道士一身道袍,披散着头发,却看不清容貌。那容貌随时在变化,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十分奇异。 待得一步棋走完,其中一道士言道:“古远,你的来意我二人已经知晓了,难道这一次非要我二人下山不可?” 古远应声道:“此番来敌出自域外,传言修为境界至少在合道境,圣灵教路占天尚且能够败我,我恐怕难以对抗那域外强敌。” “域外之地,我二人也曾去游历过,大多荒蛮,不适合人居。这正是他们为何如此垂涎我五域的原因。不过你放心,待得你与他们交战之日,我二人自会前往相助,毕竟我二人留在这尘间,就是为了应付这样的局面。” “多谢两位师祖!还有一事,最近出了一个剑修,此人去过东南秘境,妖圣大墓,或许已经掌握了成仙之秘,是不是要……” “不足为虑!” “是,晚辈告辞了!” 古远飘然而去,小院中两个道士随意落子,棋盘上争斗不断…… 「有人嘛有人嘛有人嘛」 第一百八十章 生嫌隙争论吵闹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内,雾气蒸腾。 中央摆着一个大浴桶,内中是多种药材制成的药水,灵气充沛。青伊褪去了衣物,坐在其中。 苏卿和江凡此刻正在屋中,苏卿打开针盒,取出银针道:“小凡,今日为师要施展的针法与之前教你的都不同。实际上这也是为师第一次用,你可要看仔细了。” 江凡点点头:“我一定好好记下。” 屋外,叶凌盘坐在门口,许诺,小武等人陪同在身边。 好在有万宝商会强大的财力和储备,修复青伊道骨的药浴,可以顺利完成。 这一连便是七个日夜,待第八日的清晨,苏卿和江凡才从屋内疲惫地走出来。 叶凌急忙迎上前,苏卿道:“她的一身道骨已经修复,不会影响行动。但若是丹药和奇珍寻不到,她最多也就能活十年。十年对凡人来说也不算多,对我们修士更如弹指一挥间,你要抓紧了。” 苏卿和江凡离去,叶凌进屋陪着青伊,直到她醒来。 “大哥哥?” 青伊虽然还显得虚弱,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叶凌喜极而泣,抱着青伊连连说着对不起。 青伊小声安慰着他,好似变换了身份。 又过了几日,青伊已经行动自如,和常人一般。但叶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她。 那一日江凡不小心说漏了嘴,让青伊知道了自己或许只能活十年的事实。但青伊丝毫没有难过,反而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叶凌来见青伊时,青伊道:“大哥哥,我都知道了。青伊只能活十年。” “不,丫头,你听我说,我一定会找到药,我一定能救你!” “大哥哥,你听我说,我知道自己的伤势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小凡哥哥告诉我了,那药即便是豁出性命,也难取得。大哥哥,你不要为了小宝去拼命,我只有大哥哥一个亲人了,我不要再失去你了。” “丫头……” “只要能陪在大哥哥身边,十年还是一日,小宝都是幸福的。大哥哥,这是小宝唯一的心愿了。” 叶凌看着青伊一脸坚决的表情,无奈叹息,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一言不发。 ………… 一间大堂内,中央的桌子上堆满了纸张,便是地面上也放了不少,来往人影不绝,还有许多人坐在桌子前处理着手中的文件。 徐弘和花信风坐在最前方,面色凝重。他们需要依靠万宝商会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圣灵教现在的藏身之处,不然西南边城的战局,可能会出现大问题。 好在白狐公子白浔已经与徐弘取得了联系,他暗暗潜伏在天妖城,果然让天蚕宗按捺不住,发动了几次攻击,但都被白狐公子给轻松化解。 现而今,来自西域的僧众帮忙守城,战局不至于迅速恶化,但最让人担心的,还是城墙内的以圣灵教为首的诸势力。 徐弘看着一张又一张送来的情报,眉头紧锁,这一次圣灵教做得简直滴水不漏,让他们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大堂以外,蔚然和潘玉霖站在走廊里,冷眼望着忙碌的徐弘。 蔚然道:“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拼命。” 潘玉霖摇头道:“他太想出人头地了。可选择的这条路有些难走。” “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帮他,为了那些不明所以的人拼上性命,真的值得吗?” “也许吧。” 潘玉霖未曾多言,与蔚然离去。 他二人刚走,小武便一脸气愤地走进来,拍着桌案道:“我要和我家师父去百草谷找丹方了,你们那些宏图大业,我们不参与了!” 徐弘根本不理会,连头都没抬。花信风道:“小武,为何如此?” “青伊没有时间了,现在把时间浪费在这里,难道不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花信风道:“别急,我这就派人去向百草谷购求丹方,再打探寒冰髓的下落,绝不会让青伊姑娘出事。” “你们不用拿这样的话搪塞了,我师父他说不出你们的不是,可我不在乎!你们要救天下,我管不着,师父就是我小武的天,要是青伊有个三长两短,害得我师父伤心欲绝,我便与你们不罢休!” 花信风道:“域外入侵,南域妖族首当其冲,你怎能说与你无关?” “妖族?妖族害我玄武一族几乎灭绝,我与妖族只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便是我,莫要以族群来限制和绑架我。更何况,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用不着得你们的同意,等你们扬名天下,我再向你们道贺!” 小武转身便走。 “站住!” 徐弘拍案而起,厉声大喝:“好个没见识的王八浑蛋!五域危难,你不思舍身救世,反而临阵退缩,心中可有大义?便如你这般,正是五域败类,只该将你逐出五域,让你自生自灭!” 小武闻言,勃然大怒:“五域难道是你的五域,难道是你们的五域?生灵存活,只在你们一念之间?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将我逐出去,我要好好看看!” 小武迈步离去,门外的伊尾和山介,许诺正在偷听,见小武走出来,山介叹息:“怎么会这样?不该和他们闹的。我们不愿意留下,悄悄离开就是了。毕竟是师叔的过命好友,总要留些脸面。” 伊尾却道:“那是读书人才在乎的弯弯绕,不爽利,更没什么用处。读书人最讲利益,要不是小武和师叔他们修为高,今天能不能进这个门都两说。” 小武道:“骂他们都脏了我的嘴,什么兄弟义气,只在乎自己的功名利禄罢了!我们走,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三妖要离去,但许诺低声道:“师父会难过的。” 三妖闻言一愣,许诺道:“师父不会离开,他也想要救五域。” 小武抓着自己的头,靠在一旁的墙上,道:“我只是心疼师父,心疼青伊!” ………… 小武来大闹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叶凌也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他无可奈何,亲自来向徐弘赔礼道歉。但徐弘只是回应道:“我不会和一只妖一般见识。” 他现在有太多的消息要看,根本没有精力管小武。但叶凌有些内疚,便带着青伊赶往红岭山脉的问天宗。 问天宗已经设立了传送大阵,但并未连接到抗天城,因此叶凌只带着青伊乘坐飞舟前往南域。 与他同行的便是小武和许诺。 再一次来到南域,叶凌的心境多了不少变化,看着一脸兴奋的青伊,他却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 人总是竭尽全力地活着,可最终却发现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人定胜天吗?看什么是天,什么是人了。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底层的那些生命,还算是人吗?恐怕难以界定。 一群难说是人却被以人的要求去残忍对待的生命,他们的一生该有多么不幸呢?大概是每天幸福的那种不幸吧! 云空广袤,许诺和小武故意控制飞舟飞得低一些,能够看到地面上的景色。 “大哥哥,你快看,那里的树长得真奇怪!” “大哥哥,那座山好高啊!” “大哥哥……” 青伊好像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和精力,一时之间,叶凌好似能够短暂忘记萦绕在丫头身上的不幸。 “大哥哥,你不是说南域都是妖族吗?为什么这一路上我连一只小鹿都见不到啊?” “嗯?” 叶凌闻言,立即散出神识去探查,果然见山林之中行走的妖族和野兽非常少。 叶凌叫来小武道:“你去附近看看,为何妖族都不见了。” 小武应声而去,他身为天象境妖王,出现在外地都是了不得的存在,很快他就抓到两只小妖,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妖王爷爷,小的哪里有机会见您老人家,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我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会说话,我问你,我这一路而来,如何见不到半只妖,这里的妖都哪里去了?” “妖王爷爷有所不知,前些年内地和外地之间的通路没人把守,外地的妖都一股脑的往内地去了,后来内地三宗要征召妖族去西南守城,听说去的妖就没有能活着回来的,所以大家就又逃了回来。” “但逃回来的毕竟少,这外地的地盘空出来那么多,难免又得打一场,如我们这样的妖兵,都被征召去打仗了,我二人一直躲在此地,才没有被抓走。妖王爷爷若是有敌人,我两个愿当马前卒,如何?” 两个小妖不愿被妖将,妖帅驱使,但妖王就不一样了,整个外地也找不出几个独霸一方的妖王来。 小武没心思理会他们,给二人留了几块灵石和丹药,便返回飞舟上去了。 将事情告知了叶凌后,叶凌道:“没什么异常最好,圣灵教或许就在南域,内地是妖族三宗的地盘,所以他们在外地的可能性最大。” 过了些时日,飞舟来到了隐龙山脉附近。这里是妖王环龙的道场,之前环龙和碧空对叶凌也算有所关照,虽然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叶凌不愿意计较。 因此他特意转换飞舟的方向,前去拜访。 但刚来到山脉外,便有他手下的妖兵迎上来。那妖兵竟然认得叶凌,道:“我家大王被你请去做客,已经数月未归!” “我?” 叶凌闻言一愣,心中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 第一百八十一章 频传疑失踪兽鸟 - 逐仚 - 青衣潇然 隐龙山脉之中,叶凌听着小妖汇报,顿觉有些不对劲。 他又问:「你可知道碧空妖王的道场所在?」 「小的不知,不过碧空妖王是与我家大王一起离开的。」.. 叶凌听罢,问:「他们去的是什么方向?」 「正是红岭山脉。」 那小妖神色古怪,毕竟在他看来,邀请他们家大王的正是叶凌,如今为何又要来询问? 叶凌很快告辞离开,返回飞舟之上。小武道:「那条土龙怎么没来送送师父?」 叶凌摇摇头,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小武道:「这不可能啊,这二妖虽然与师父没什么矛盾,但说起关系却也不算亲近,更何况问天宗内似乎不会有人会主动接触这两个妖王才对。」 「问天宗内有师祖坐镇,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此地……」 许诺在一旁道:「师父,依我看来,还是先将青伊姑姑送回宗门,然后再来探查两位妖王的下落为好。」 叶凌点头应下,有青伊在这里,他不好离开。 又过了月余,叶凌等人终于回返到了红岭山脉的问天宗所在。顾宁远和陈炎出来相迎,问起这些日子的经历。 顾宁远听罢,叹息道:「势力之间,争斗不休,关系复杂,难以真的心向一处,兵合一家,如今的局面,倒也可以预料。」 陈炎皱眉道:「如你所说,那两个妖王的失踪,的确应该重视。他们离我问天宗所在不远,若有危机,只怕我们也躲避不得。」 与二人闲聊片刻,叶凌等人回返问天宗。楚时念已经在太虚园门前等候。 此时的楚时念一身普通的衣裙,束发在脑后,几根碎发在面庞周围,看上去恬静温柔。 看到叶凌的身影,面上生出微笑,几步走上前来相迎。 叶凌轻轻将他抱在怀里:「我回来了。」 小武和许诺急忙撇过脸去,青伊一脸吃味,上前来一把拉过叶凌的胳膊:「大哥哥,你不是说要待带我去看太虚园里的紫竹吗?」楚时念一见,急忙推开叶凌,笑问:「这位是?」 「我叫青伊,以后是大哥哥的新娘子!」 说着话,青伊拉着叶凌走进园内。楚时念脸色微微变化,一言不发地跟在二人身后。. 正在小武想笑话叶凌时,星妍从园内走了出来,见到许诺,二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欣喜。 小武欲哭无泪,垂头丧气地下山去享受那高贵的孤独了。 夜色朦胧,刚完成重逢相恋的楚时念靠在叶凌的胸前,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显得十分安心。 她听了叶凌说起青伊的事情,道:「若果真她难以续命,你还是尽早娶她过门,别留下遗憾。你不要顾虑我,我说过,只要你在,我会一直等着你,陪着你,等你回来。」 「念儿……」 叶凌抱紧了怀中的佳人,蠢蠢欲动的心绪再一次释放,羞得月光也躲进了云后。 第二天一早,一脸清爽的叶凌和许诺在园中练习剑式。小武坐在一旁,满脸忧伤。 陈炎笑着道:「别灰心丧气的,说不定你们玄武一族还有活着的族人,到时候为了种族延续,你怕是要生最多的孩子!」 小武连连叹息:「其实……其实不需要一定是玄武。唉!」 不多时,顾宁远便派人来将叶凌请到了天玄峰,汇报这些日子里宗门的一些事务。实际上这些都归顾宁远处理,叶凌不愿意过问。 但顾宁远知道现在的问天宗,叶凌才是支柱,他不能绕开叶凌,自行其是。 不过顾宁远给叶凌说的宗门事务里,有一件让叶凌十分感兴趣的事。 顾宁远道:「蛮族的一些族人们经常出山门去采药和狩猎,这也是宗门一直以来磨炼弟子的做法,发布任务,让弟子们换取报酬,增加修为和经验。但最近一段时间,弟子们外出寻找妖兽却越来越困难,原本那些妖兽栖息的地方,如今都销声匿迹,不见了妖兽的踪影,十分古怪。」 「哦?」 叶凌忙让人打开了最近顾宁远派人绘制的红岭山脉附近的地图:「这些地方大致在什么位置?」 顾宁远指着地图最边缘的地方道:「应该在这个方向,不过这些地方此图还没有标注,距离宗门已经很远了。」 叶凌联想到两个妖王失踪的事情,感觉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便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会和小武,许诺一起去探查一番,看个究竟。」 「如此最好!」 听顾宁远汇报完宗门事务,已经日落西山,夜幕渐临。 回到太虚园时,只见楚时念和星妍,青伊三人有说有笑地收拾着园中的仙珍。 自从楚时念来到太虚园,原本那些由小白做的事务,全都由楚时念承担了起来。太虚园的花草也被打理得更茂盛了。 现在看着三女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叶凌也不由得安下心来,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不过很快,他就叫来了众人,说起要出去探查妖兽的事情。 小武自然是跃跃欲试,他这两天看着叶凌和许诺的幸福生活,那可是羡慕的不得了,恨不得赶紧逃离。 许诺自然也不会推辞,应声点头。 叶凌看向青伊,青伊道:「大哥哥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身体好得很。你有正事就去忙好了,再说了,这段时间我和楚姐姐还有事情要做,没空理你!」 叶凌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楚时念,却被楚时念摇头拒绝。叶凌感到有些挫败,于是当晚在床上对楚时念好一顿「拷问」,但依然没有能听到两个女人之间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叶凌和许诺,小武三人便出发,前往顾宁远所说的地方。 三人行在半空之中,许诺便道:「师父,的确有些不对劲,这里似乎看不到什么妖兽的踪迹,很是荒凉,按理说不应该如此才对。」 小武道:「让我试试!」 说着,他展开了自己妖王的气势,但林中却没有什么鸟兽被惊吓着逃窜,这说明这里根本没有活着的鸟兽!. 「明天开始休息一个月,攒攒稿」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寻痕迹追踪二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果然奇怪,这里的妖兽竟然都不见了踪迹。」 小武挠着头,十分不解。 许诺沉声道:「就好像被剥夺了生机。」 「生机!」 叶凌心念一动,转而看向一旁的古树。他的手轻轻放在树干上,道力仔细感受着古树体内能量的流动。 「这些古树的生命力也在流失,就好像是河流东奔入海,如果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这里的草木便会死尽!」 「难道是有人在夺取这一方天地生灵的力量?」 「师父,你能否感叹到这些力量流失的方向,只要沿着这个方向,应该就能找到罪魁祸首。」 叶凌闭上眼睛,神识外放而出。他的神识曾经经历过先天罡气的洗礼,因此要胜过同境界的人。此时以神识来感受周围的力量波动,虽然艰难,但难不倒叶凌。 约莫过了半日时辰,满头大汗的叶凌才睁开眼,指着一个方向道:「能量的流动是向着这个方向!」 小武赶忙扶着叶凌,与许诺一起沿着方向而去。 一路走过去,不见一只生灵,甚至连那些虫蚁,都见不到一只。 「止步!」 叶凌叫住二人,重新落回地面,叶凌道力运于掌心,向前轻轻一送,立时见地面上浮现出金色道纹,不断吸收着叶凌的道力。 小武惊道:「这就是吸收了大树能量的阵法?」 叶凌仔细观察着道纹,言道:「这种道纹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何处?」 「三一神教。」 「三一神教?这是个什么势力,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于是叶凌给二人简单讲述了三一神教的事情,当年他和潘玉霖相识,就是因为这个三一神教的事情。.Ь. 当然,还有自己的同门,虚寞尘与孟沛然。 小武觉得奇怪,问道:「难道这个三一神教就是域外生灵的组织?可是当初为什么圣灵教也要追杀他们?」 许诺道:「这不难解释,当初代表三一神教的域外生灵只进来了一小部分,这些人闹出了太大的动静,结果让三教都怀疑起圣灵教来。圣灵教为了摆脱嫌疑,故意自相残杀,这叫做弃车保帅!」 叶凌点头道:「许诺所言不无道理。当初的那些三一神教之人正在研究如何能够控制我五域的修士,如果圣灵教真的和他们是一伙的,恐怕也已经掌握了这种邪术。难怪这一次中域大战,圣灵教能够出动这么多的强者与儒教抗衡,说不定就是用了这个方法,控制了很多修士为他卖命。」 小武和许诺不寒而栗,小武道:「一定要铲除他们,这实在太可怕了。若是能够随意控制人心,那岂不是可以控制我们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 叶凌眉头一皱:「说起来,他们从中域掠夺了大量的人口,难道就是为了……」 小武和许诺也变了脸色:「难道外地的那些妖兽也是……」 「我们得快一些了。」 叶凌一身锋芒显化,木剑斩落在大阵道纹之上,破除了这里的一处阵法,随后三人沿着阵法的气息,继续追查下去………… 南域荒蛮,密林广布,但在那一处山岭之间,浓雾弥漫,竟然终日不散。 在那云雾之中,竟然是一处广袤的城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甚至连妖族也夹杂在其中,十分宁静、祥和。 若是有心人去探寻,便可以知晓这里的人族大部分来自中域,还有一些是东域的百姓。而妖族便是外地那些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小妖们。 人族和妖族在这里竟然没有相互敌视,反而关系亲 密。 但若是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人族和妖族竟然只是漫无目的的在来回行动,从街头走到街尾,然后再走回去,商店之中也没有任何货物,只是两个人相互笑笑,比画着,然后离去。.Ь. 这里的人不需要吃东西,因为有一座奇异的大阵提供给他们所需的能量。 就在浓雾边看守的,正是三一神教的那些骑士!他们身着颜色不一样的甲胄来区分等级,青铜骑士,白银骑士,黄金骑士,白金骑士,紫金圣骑士,赤金神骑士。 骑士的使命是为了神帝而战斗,他们不会去弘扬教义,但需要保护祭司和主教。 在城市的中央,是一座绚丽多彩的大教堂,垫背满是祭司和修女,他们在为不断挣扎的人和妖进行洗礼的仪式,随后那些人就会无比虔诚地信奉神帝,成为三一神教的忠实信众。 为首的是一个紫衣宗主教,花白的头发显示出他的年龄,蓝睛鹰鼻是特有的域外相貌,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古怪的咒语,而在他面前坐着的,正是碧空与环龙。 此时的二妖,神色浑噩,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在紫衣主教的神光照耀下,突然开始了虔诚的跪拜。 「我们是神帝的子民,我们将跟随神帝的指引,请神帝宽恕我们的罪孽!」 紫衣主教开口,带着标准的五域音色:「只要你们听从神谕,神帝会宽恕你们的罪孽!起身吧,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姐妹!」 「是!主教大人!」 环龙与碧空起身站到一旁,眼睛直直的看着远方,没有一点光辉。.Ь. 一旁身着黑红法袍的都主教上前道:「我们终于完成了对王境强者的控制,可以说五域将重归神帝的怀抱,我们三一神教将永远屹立于大陆之上!」 「还不能掉以轻心,在没有完成最后的仪式之前,千万不要自大妄为。」 「是,谨遵您的吩咐!」 「带着两个王境强者去见索恩骑士,他会高兴我们给他增加的战力。」 「是!」…… 浓雾之外,叶凌与小武,许诺已经一路寻到了此地。叶凌道:「这里被大阵守护,用浓雾来掩盖,看来就是这里无疑了。」 小武道:「那还等什么,我们打进去吧!」 许诺忙拉住他:「我们就三个人,进去就是送死。」 叶凌点头道:「要立刻联系花会长,我们找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战事焦灼命魂消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长风万里,吹度边城月。金戈烈马,渴饮敌血。踏尸山,炊白骨,又是谁家悲切。累累坟冢新立处,日日清明鬼节。到如今,地府魂满,杀戮不见停歇。” 西南边城,一派肃杀之气。 城外又是一阵攻势退去,那些域外的妖族带走了死难的同胞尸体,但并不是为了安葬,而是要将他们带回去吃掉,补充体力。 城头之上,南安仗剑而坐,闭目无言。一身杀伐之气还没有完全消退。 独行剑便是在这守城战中,也是一人独自负责一段城墙。可见那原本坚固无比的城墙上,也都布满了锋芒之气留下的剑痕。 为何是独行剑?锋芒太盛,便是同伴也难以承受! 另一边,冥霄和任强一身是伤,正在接受两个白鹿一族的女妖治疗。 任强咧嘴道:“真是痛快,要不是他们人多,肯定伤不到我!” 冥霄却是眼中有些忧虑,但见一旁走过来的天羽宗妖王,立马将头撇过去。 冥霄是鲲鹏一族的后裔,当年在南域也是强大的族群,虽然数量不多,但个个都是强者。 后来鲲鹏一族因为太过强大,受到了其它妖族的忌惮。这些妖族联手打败了鲲鹏一族,建立了天羽宗。 现如今的鲲鹏后裔,只剩下冥霄一妖了。对于天羽宗这个建立在鲲鹏一族坟墓上的势力,他大概只有无边的恨意。 泣血和御无邪这师徒两个修炼魔功,在这种杀戮之地如鱼得水。泣血通过对域外生灵的气血汲取,修为回到了天象境。 御无邪的境界也提高到了不灭境巅峰,只差半步就可以渡劫。 长发道人与东方海阁的空空罗汉,文载道一起对抗着域外的紫衣宗主教与红衣大主教。 就在域外停战的这段时间里,又新加入了十二位,红衣大主教,尽都是明微境的修为,如果全力出手,只怕城墙上的妖族十不存一。 不过好在妖族也终于亮出了全部实力,三宗之中,亦不乏闭关不出的明微境大妖,此番也来了十几位与之对抗。 这些天里,天象境强者的战斗大都不为人所知,但也有消息流出,妖族已经战死了三位明微境大妖,域外也死了两个红衣大主教,至于天象境强者,几乎是每天都有多位陨落。 好在关键时刻,西域佛门的僧人加入了战斗,大雷音寺归因和尚,法光寺天通和尚,金光寺金龙和尚,三位明微境强者率领万余名凌虚境以上的僧人前来相助,缓解了妖族的压力。 但佛教并没有表示完全支持,这些僧人也都是“自愿”前来助战守城。 一间会议厅内,妖族三宗宗主端坐在前,周围是佛门、东方海阁、万宝商会一众强者。 袁凶沉声道:“难道佛门还不愿意全力出手?我南域众妖现在信奉佛陀的,已经不在少数了。” “我佛慈悲!” 金龙和尚头上长着龙角,看上去很是怪异。据说他祖上与龙族相合,因此有龙族血脉,但若干代后已经不显,直到他的出生,重新觉醒了龙族的力量,这才有今天的成就。 “大劫在即,因果自修。若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佛门弟子普度众生!” 袁凶面色难看,这种废话是他现在最不愿意听的。 东方海阁的司马修道:“现在我更担心五域内的叛徒。圣灵教大闹中域,魔族和僵祖也跟随他们胡闹一阵。而种种迹象表明,域外生灵早就越过了城墙,送进来许多人,这些人是从何处进来的?为何他们没有趁机占据边城?这些进入五域和圣灵教兴风作浪的人,他们又有什么目的?令人不得不防啊!” 万宝商会的代表是副会长宝乾坤,此人原本只是一介平民,后来被花源泉看中,一路提拔,担任了副会长。 宝乾坤道:“我得到了会长的消息,让各位安心在此守城,他和东方阁主会解决圣灵教的问题。” “解决?” 文载道皱眉道:“他们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强者了,如何能够对付圣灵教?” “会长最擅长的,就是借力打力!” 话音刚落,城墙上又是锣鼓喧天,有小妖来报:“敌袭!” 袁凶拍案而起,满脸怒气:“真是不让人消停,这一次我要是不杀他五个穿紫袍子的,我绝不回城!” ………… 南域的一处云空之上,数百驾飞舟正在前行。 中间的一处甲板上,徐弘和骆闻舟正笑着闲聊。 徐弘道:“想不到这一次,儒教和道教都愿意相助,看来我忙活了半天,都是无用功啊!” 骆闻舟摇头道:“不能这么说,你那么一闹,实际上让不少人都关心起域外之人和南域发生的事,圣灵教不过是最后打破顾虑的原因而已。” “这一次唯独缺了圣道院,那日孔城之战,我正好在。孔羡珍败于路占天之手,生死不知,不知……” “救活了,但活不了多久了。” 骆闻舟道:“听说是请来百草谷几位老泰斗联手才保住了性命,不过伤及根本,寿命剩下不多。这一次圣道院被重创,儒教首宗被玩弄股掌之间,可谓是丢尽了颜面,要不是最后我院和红袖书院联手力挽狂澜,儒教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徐弘冷笑:“说不定这正是佛道两家乐意看到的,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隔岸观火。” “人之常情嘛,当年东域出了万剑神宗的事情,我儒教不也是笑话了他们许久。不过这一次失败的责任,孔羡珍需要担起来。他的位置还要有人去顶替。” “少不了又是一番明争暗斗啊!” “所以这次圣道院就缺席了。还有一件事,大周都城镐京成了一座鬼城,全城人凭空消失,就连进入城中的大周十三皇子的队伍也不见了?” “怎会如此?” “具体原因不知。你还记得被你们抓走的孙建权吗?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不过他疯了,据说是被吓疯的。” “为何?” “他毕竟是孙家后人,有保命的手段。但现在圣道院和稷下学宫要联手调查此事,毕竟才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愿意其他势力再染指中域了。” “算了,不去烦恼,眼下能做好南域的事情,就谢天谢地了” 「有人看吗?评论一下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封镇八方各失效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岭纵横,浓雾弥漫。 东方寂与尹梦松、菅红叶三人立身在半空之中,观察着浓雾法阵。 “此阵法虽然古怪,但万变不离其宗,不过是掩人耳目之用。”菅红叶言道。 但尹梦松却看出了其中端倪:“我听叶凌说南域许多地方被设置了阵法,抽取草木的力量,供给这处大阵,说明这雾气之中,还有其他古怪。” 东方寂微微一笑:“可最是古怪的难道不是我们已经大军压境,可对方却没有半点回应吗?莫非这处大阵连他们自己都蒙蔽了?” 三人说话间,叶凌和小武也踏空而来,之前他二人守在此地观察动静,是许诺返回联络了万宝商会。 叶凌前来拱手一礼:“见过三位前辈。” 菅红叶问道:“我那徒儿可还好?” 叶凌低眉道:“不劳前辈挂心,她很好,我会救她。” 菅红叶默然片刻:“你在怪我?我确实对不起她。”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们是读圣贤书的,不会把普通人记在心上。” 叶凌毫不客气。当年他拜托花信风将青伊送到红袖书院,就是希望她能有自保的力量,结果事与愿违,对菅红叶这个名虽称师,实际毫不称职的人,叶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菅红叶脸色渐渐难看,东方寂忙打圆场道:“眼下对敌要紧,叶凌,你还是说说此地的情况吧!” 叶凌便将自己的见闻叙述一通,并道:“我和小武在此守了许多日,不见有人进出,除非其中设有传送阵法,否则不该如此才对。” 东方寂点头道:“正是,但此地有传送阵法倒也不妨事,花会长已经请来了四大阵道世家联手布阵,镇封此地乾坤,便是传送阵法,也将失效。” 四大阵道世家,分别是姜家、孙家、原家、穆家。四家精研阵法,五域之中无出其右。 叶凌在东南曾经与原家打过交道,自然知道他们的实力。 阵法布置需要一些时日,他们也不急着进攻,大队人马还在远处,来日将通过临时设置的阵坛前来此地。 这一日,夜半更深。树林中正在打坐的叶凌猛然间睁开了眼睛,看向远空。 只见云空之上,几道身影穿梭,为首一人,身穿紫衣,乃是三一神教的天象境宗主教。身后跟着的正是妖王碧空和环龙。在三人身后,还有四名身着白金铠甲的不灭境骑士。 一行人自浓雾中走出,前往北方。 突然,自地面升起一道锋芒,无边剑气席卷而上,令几人措手不及。 三位天象境强者道力升腾,挡住了这一剑,但那四个白金骑士便没有这么好运了。二人当场身死,另二人也已经重伤。 紧跟着,叶凌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那紫衣主教大喝:“你是什么人?” 叶凌不答,而是看向碧空和环龙:“二位妖王,可还记得我?” 二人默然不语,眼神有些呆滞。 那紫衣主教大笑:“原来你认识他们,不过他们已经听不见你的话了。你们两个,杀了他!” 叶凌闻听,心头一震,知晓他们两个怕是已经被控制了。 二妖王上前一步,可紧跟着却突然翻身打出一掌,正中那紫衣主教,紧跟着两妖王全力施为,根本不给那紫衣主教喘息的机会。 大战摧毁了好大一片山林,百里之内化为焦土。 两个白金骑士想要逃离,却被埋伏在旁的小武给擒住,带去一边。 另一边,那紫衣主教终于挡住了两个妖王的攻击,伤痕累累,气喘吁吁:“你们……没有被控制!” 碧空冷声道:“若是不装着被你们得逞,我二人哪里有机会逃出来?” 环龙道:“今天先杀了你,然后再去杀那个害我们的混账东西!” 说话间,叶凌剑锋再至,斩断了那紫衣主教手上的法杖,紧跟着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逼得他元婴离体,想要逃窜。 哪知许诺身影赶上,以一个道器罐子将那元婴给收了,活捉了这个紫衣主教。 二妖王看向叶凌:“想不到又能见到你。” 叶凌道:“缘分使然。我回南域后曾去隐龙山脉拜访环龙前辈,得知你二人被我邀请,便觉奇怪,一路追查到此,才知你二人被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二妖王便将前事相告,原来那日有人族自称受叶凌之托,来请他二妖前去讨论道法,结果是被诓骗,被一个明微境强者镇压,带回到此地,用秘法控制二妖。 二妖自知不敌,又怕果真丧失了神智,便假装被控制,这才得了今天这个机会逃出。今日他们本要回隐龙山脉,带领小妖们前来,顺便还要打探问天宗的虚实,以便抓捕人族的修士。 如果叶凌再晚一些回宗门,只怕问天宗就要惨遭毒手了! 叶凌道:“我人族各宗门已经派了强者前来,要将此地一举荡平,你二人可有进入这浓雾的办法?” 环龙与碧空闻言,点头道:“我们身上有他们给的道器,有了它就可以进出这浓雾大阵。” 二妖拿出道器,原来是个银色十字架。 连带着被小武和许诺擒拿的骑士和主教,叶凌几个一起赶去各宗门的所在。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万宝商会自有善于审问的人士,两个骑士和主教便交给了他们,叶凌等人聚在一起商讨三一神教的事情。 “你说那里被控制的人不需要吃喝?” 花源泉有些诧异的看向环龙。 环龙点头道:“不仅如此,修士也有力量供应,道力随时可以得到补充。” “难道是吸收的草木之力?” “必然是这样,如此看来,我们需要先切断那些汲取草木之力的大阵,然后才能与之对抗。” “不知此地的战力如何,圣灵教是否在此?” 碧空道:“根据我二人的了解,此地至少有一个明微境,六个天象境和五十多不灭境修士看守。天象境强者不多,因此他们才急于让我二人帮忙做事。” “既然如此,此地一战可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剑锋无情斩主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初日未升,夜色正是最浓之际。 分布在南域山林各处的修士都通过阵道世家教授的办法,寻找到了那奇怪的阵法。 随着约定时间的到来,众人齐齐动手,破坏了那些汲取草木之力的阵法,那浓雾之中的力量来源被彻底切断! 与此同时的浓雾前,一辆辆飞舟悬停半空,众修士踏空而起,靠近浓雾大阵。 虽然那日捉拿了三个三一神教的强者,但他们都在审讯时引爆了丹田自杀,并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东方寂,尹梦松,菅红叶三人各据一方。身背后是各势力的强者。 花源泉一声令下:“开始吧,为了五域的未来!” 环龙与碧空将两个十字架向浓雾中一丢,立时神光显现,浓雾屏障出现了一道通路。 “小的们,随我杀!” 小武一马当先,许诺紧随其后,还有儒教的一众学子与东方海阁的散仙们。 浓雾之后,正是那座大都市,半空中巡逻的骑士还没有意识到受了攻击,两个黄金骑士被突然出现的小武直接打爆了身子。 紧跟着,许诺剑锋斩落,又是几个远处的骑士被斩杀,神魂俱灭。 与此同时,众多修士涌入,纷纷攻向那都市。 城市之中,那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人族和妖族早就因为没有了能量的供应而躺倒在地,生死不知。 修士们冲入城中,只见满街横七竖八躺倒的人族和妖族,十分诧异。 虽然有一些骑士在抵抗,但在众修士的攻势下,很快就抵挡不住,死伤惨重。 城中心的大教堂中,红衣主教与五位紫衣主教列席在此,他们正在检查突然被破坏的阵法,不想这么快就被敌人入侵。 红衣主教道:“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早。” 一紫衣主教道:“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然被发现,我们可以暂避锋芒。” “索恩骑士还在抵挡,要不要通知他?” “骑士的任务就是为神帝尽忠,只有为了神帝战死才是他的归宿。” “哈哈哈哈——” 几位主教大笑起来,随即开始引动法阵,但结果却是毫无响应。 “这不可能!真是该死!” “我们的法阵失灵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 红衣主教运转了神力,感受着法阵:“有几股力量在干扰,他们破坏了这里的空间传送。” “该死,我要去将他们通通送去见撒旦!” 话音未落,一道锋芒自天空斩落,直接破开了这座教堂,那些低阶的祭司和修女顷刻身亡。 在被一分为二的教堂中,几位主教踏空而起,迎面正是手持木剑的叶凌。 叶凌冷声道:“束手就擒,留你们全尸!” 红衣主教笑道:“真是一个骄傲的年轻人,但这样的骄傲只会害死你自己!” 五位紫衣主教立刻上前,手中法杖引动异象,来战叶凌。 “休要伤我师父!” 一只巨大的玄武从天而降,一巴掌便拍飞了一个紫衣主教,紧跟着龟壳一转,挡住了另外四个紫衣主教的攻击。 东方寂,尹梦松,菅红叶随后而至,各自寻得一位紫衣主教战在一处。 而红衣主教则与另一位缓步走来的黑衣头陀迎上了目光。 在一旁观战的宁长歌问徐弘:“这位是你逸仙书院的前辈吧,我为何从来斗没听说过?” 徐弘道:“我逸仙书院有一处内院,里面是几位不出世的前辈高人,眼前这位前辈名叫公羊治,修的是闭口禅,修为恐怕在明微境巅峰了。” “他是佛门中人?为何断了一臂?” “我听说他早年投身佛门,但因为对佛门中一些做法看不惯,杀了同门作恶的僧侣逃出来,后为了还佛门培育的恩情,自断一臂,当年被称为断臂公羊。可惜这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你自然是不可能听说过。” 那公羊治手中一根铁棒,目光凌厉,与红衣主教的身影扭曲,进入了临时开辟的小世界厮杀。 几个天象境强者也都如法炮制,身影消失不见。 可其余修士却都在此地对战,那些被圣灵教抓捕而来的人族和妖族被波及而死的数不胜数。 这些死伤不算故意为之,因为五域修士们压根没打算救人。 那名被称为索恩的骑士被风雷二老与其他万宝商会的强者联手斩杀,三一神教的骑士们全军覆没,无一活口。 倒是一个不灭境的都主教被生擒,带到花源泉面前。花源泉也只摆摆手,交给专门的人去审问。 城内的战斗基本已经告一段落,但这里却见不到圣灵教修士的人影,看守这里的只有三一神教的域外生灵。 徐弘来到一处小教堂,观摩着上面的壁画,不由得感叹道:“这种绘画方式倒是第一次见,应当留给丹青妙手们参悟参悟。” 另外,此地的一些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便是域外的文字?为何都是几种图案的重复使用,难道是某种咒语?” 转了一圈,他也没有什么收获,只好退出来。 半空之上,一个又一个人影显化,自然就是叶凌等人,五个紫衣主教和一个红衣主教尽数被杀! 一个明微境强者的陨落,不论对任何一方势力都是巨大的损失。这一战使五域众修士的士气高涨。 叶凌眼看着被破坏的城池,看着那些死在战斗波及下的人族和妖族,神色微微复杂。 人该有恻隐之心,只是当年夫子教给他的。但身为人,却总要努力地去除自己的恻隐之人,这是世道教给他的。 他转过目光,不去看那些尸体,不去看那些会触动他恻隐之心的无辜性命。 各势力的强者齐聚城中心的大教堂,四大阵道世家的长老们在研究此地传送法阵的去向,万宝商会的人在打扫战场,想办法救助那些人族与妖族。 叶凌和小武他们反倒是无所事事,在城中随意闲逛。 正走间,小武突然大叫一声:“活了!那个人活了!” 众人寻声望去,果然见一个人族从横七竖八的尸体中站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传令使身法说教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街市之上,那站起来的人摇摇晃晃地向着城门处走去。 叶凌几个早就发现了他,立即追赶过去。 哪知此人越走越快,竟然让叶凌三人追赶不上。许诺立即醒悟道:“不对,他不是普通人,是修士,而且是我们五域的修士。” 叶凌也是心头一震:“他用的身法是玄天残影!” 玄天残影是当初叶凌在一次拍卖会上所得到的残本身法,总共分为四个部分,叶凌只得到了前两部分,后半部缺失。 但从此人的身上,叶凌竟然看出了玄天残影缺失的部分! 眼看着追赶不上,叶凌大喝道:“有三一神教余孽,速速拦住此人!” 话音刚落,只见城外那些看守的修士纷纷看向这边。 那人见状,暗骂一声,立马全力施展身法想要逃离。 但一股无形的威压突然自城中心升起,落在那人身上。是公羊治出手了! 纵然此人身法鬼魅,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花哨身法都无计可施。 威压落下,此人便寸步难行。 叶凌三人赶快上前,围住了此人。但见他一副寻常相貌,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小武得意一笑:“还想跑?我看你这回还怎么跑,你跑啊,你跑啊?” 那人道:“我只是一个被三一神教抓来的寻常修士,你们难道也要杀我不成?” 小武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三一神教这个词的啊?” 三一神教似乎并不喜欢在人前全称自己的宗教名讳,只会称神教,这便是露出的马脚。 那人面色微变,仍狡辩道:“我只是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又有什么奇怪?”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小爷我打到你招为止,我……” 小武刚抬头,被叶凌制止。叶凌道:“圣灵教教主座下有传令四使,你便是其中之一吧!” 那人神色一凛:“你怎么会知道?” 叶凌当然知道,他曾经见过四使当中的一人,施展过玄天残影的身法,一直记忆犹新,希望能够学会完整的玄天残影。 “你的身法出卖了你,因为我也会这一身法。” “原来如此,既然被你们抓住,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你们不可能从我口中问出一点情报。” “这并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 说话间,花信风,徐弘等人已经赶来。花信风忙问:“抓到间隙了吗?” 叶凌指着那人道:“此人是圣灵教传令四使之一,如今在此,定然有问题。” 徐弘摇着扇子道:“我听闻圣灵教传令四使,封子山,于子海,吴子齐,祖子通。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在下名讳于子海。” “失敬失敬,你如今在此,想必是前些日子到这里联络三一神教,但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我们堵在此地。原本想要混在人群之中,等候时机。可惜天不遂人愿,你被我这位兄弟正好撞见,时也,命也。” 于子海冷笑一声:“多说无益,我只求速死!” “何必寻死?我们又不打算杀你,你既然为了圣灵教死心塌地,何不亲眼见证你们的谋划能否实现?” “不必如此,我不会与你们合作,告诉你们任何情报。” 徐弘微微一笑:“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告诉我们很多事情了,有时候情报是不需要开口就会泄露的。” 自有万宝商会的人将于子海带去看管。宁长歌问道:“秀才,你说他不用说话就能得到情报,到底是什么情报啊?” 徐弘道:“这里与圣灵教有联系,于子海久不回归,圣灵教还会再派人来打探消息,我们只需略施小计,便能够瓮中捉鳖!” 看着徐弘胸有成竹的样子,几人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夜色朦胧,叶凌来到关押于子海的房子内,此刻于子海已经被镇封了丹田,与寻常人无异。 见叶凌到来,于子海道:“你们的人已经审问过我,可惜没能如愿,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叶凌摇头道:“我不是来逼供的,我是想知道一件其它的事情,玄天残影,是从何而来?” 于子海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原来如此,我听大哥说过,他见到一个也修习了这一身法的年轻修士,原来就是你。” “这部功法,我是从一次拍卖会得来的,不过只有半部。我并不是来逼你将后半部交给我。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部功法的来历,或许我还能寻到另半部的下落。” “你为何会觉得这部功法一定有后半部呢?” 叶凌闻言,不知如何回答。 于子海笑道:“现在的人,都是这般,尊孔而复古,以为老的东西便是好的,上古是圣人遍地,功法是应有尽有。难道那些都是先天便有的吗?功法还不是人写出来的。” “写出了那么多功法的先人不知会如何想,到如今,后人反而靠着这些功法不思进取,只求得一个现成的图本照猫画虎。着实可笑啊!” “你的意思是,玄天残影根本就没有下半部功法!” “当年我们兄弟四人拜师学艺,可惜出身不高,天资不好,拜的第一任师父不过是个汇灵境的散修。他教不了我们什么,还死得很早。后来我们兄弟四人受尽了艰苦,总算得了奇遇,得到了玄天残影的功法。” “我们勤学苦练,总算是融会贯通。凭着这身法,同境之中,无人能敌。只可惜,它好像是残缺的。我们也曾想要去寻找下半部分。但始终没有找到。” “终于有一天,我们顿悟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下半部分。上面记载的两部分也是出自不同人之手。别的东西终究只是个引子,只有生出自己的功法,才算是一名合格的修士。” “后来我们四人各自摸索,形成了不同的功法路径,这才有了我们圣灵教传令四使的地位。那本功法,也被我们送了出去,只希望能够有别人得到启发。” 叶凌听罢,起身长施一礼:“多谢前辈教诲,凌知晓了!” 「有人嘛有人嘛」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成大业人命如草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无边无际,日光照耀之下,蓝白分明。山岭之间的浓雾不曾消散,好似固定的墙壁。 三道身影此刻出现在半空之上,注视着浓雾。此三人一袭黑衣,蒙着面,正是圣灵教传令四使中的另外三人,封子山,吴子齐和祖子通。 因为于子海到此一直未归,三人这才急忙赶来察看。 吴子齐道:“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异样,难道二哥已经离去,我们在路上错过了?” 祖子通道:“既然到了此地,不如先进去询问一下,也好打听清楚。” 最后,封子山点头道:“也好,路过也该拜访才是。” 三人身影闪动,很快就进入了浓雾。 但等待他们的,却是无形道力的镇压,紧跟着数人出手,将封子山和吴子齐锁拿。 花源泉微笑着缓步走到三人面前:“传令四使,今日可以团聚了。” “老四,快走!” 封子山大喝一声,周身道势震荡,竟然顺利震退了周围的修士。 但紧跟着风雷二老便出现,与他战斗在一处。 祖子通见状,也不敢耽搁,立即施展身法逃离,却不见身后有一人也紧随着离去。那人正是蔚然! 花源泉笑着目送祖子通离开,一旁的徐弘道:“伯父,该派人去追一追,这样才合理。” “对,去,追一追!” 早有人起身去追赶,但他们自然是赶不上祖子通,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急忙返回。 花信风看着已经被擒下的封子山,叹息道:“但愿蔚然能够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吧!” 原来跟着祖子通离开的,正是蔚然。在捉拿了于子海之后,众人便思索着如何利用他来得知圣灵教的下落。 徐弘判断,于子海失踪,圣灵教必然还有派人前来。如此这般,便可以搞一出请君入瓮,再故意放走他们的人,跟在后面,定能寻到圣灵教的所在。 花信风担心来的是传令四使中的其他人,此地没有人能够赶上,白费力气。 传令四使的身法天下无双,但并非不可匹敌,至少明面上就有神偷鬼盗与北域步家的身法与之不相上下。 恰好有蔚然在,他曾经向步非烟学过步家的《独步天下》,这个追踪的人选,非他莫属! 却说祖子通离开了此地,一路便向着东方而去。东边是无垠的大海,属于水族的地盘。 蔚然在后跟随,并没有被他发现。独步天下的身法十分不凡,便是祖子通自行创造的玄天残影也很难相提并论,因此蔚然的跟踪显得游刃有余。 不知过了多久,祖子通终于在海滨停下了身形,那是一处寻常之地,但祖子通不知做了什么,面前出现一扇道门,他投身进入,消失不见。 “看来是开辟了一处小世界。” 蔚然对这样的地方并不陌生,立即取出传信灵符,将位置和所见的事情告诉了花源泉等人。 花源泉接到了消息,立即吩咐道:“告诉道门,疑似圣灵教的地方已经找到,该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花信风道:“爹,若那处只是一个障眼法呢?” 花源泉道:“现在没空分辨了,哪怕是个圈套,我们也得咬钩。” “叶子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去了两界关,顺便将留在抗天城的几人接回问天宗。大战在即,得让他们了无牵挂才是。” ………… 两界关,是南域和中域的分界线。原本的雄关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 天蚕宗占据此地后,杀光了守军,带走了所有的百姓。在中域的圣灵教众撤离以后,天蚕宗也早就离去,空荡荡的关隘被稷下学宫派来的人接手。 徐弘,叶凌,宁长歌,小武,许诺五人利用传送阵法和灵符来到了此地。 他们这一行除了到两界关察看,还要去抗天城,那边还有江凡,山介,伊尾,东方涵,照料着受伤的李周和潘玉霖。 两界关前,已经有儒家弟子看守,对于突如其来的徐弘几人,很是警觉,但见到徐弘亮出的信物后才放他们入关。 守关的是稷下学宫的大儒,荀天行。此人有天象境修为,不常在外走动。 徐弘等人前来拜会,只是想了解一下两界关发生的事,顺便拜祭好友。 关后的一处山坡处,耸立着无数新坟,都是守关将士的安息之处,中央的两处便是苏飞虎与岳群山。 徐弘坐在岳群山墓前,拿着酒诉说着什么,不为外人所知。 待他起身离开,叶凌已经在等候:“天蚕宗似乎只是为了打通这一关隘,让百姓可以被顺利的运送到南域,并没有做别的什么事。” 徐弘道:“正因为如此,才更令人担心。普通百姓能做什么?难道和魔族一样,要用人命来修炼邪功吗?” “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但我更担心已经被我们救出来的那些人。” 徐弘默然,他有一件事情并没有告诉叶凌,但嘴上却道:“万宝商会自会救他们,有阵道世家设置的传送阵法,可以将他们送回中域。” “如此最好。” 这大概是叶凌这些日子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殊不知此时此刻,那些人族和妖族苏醒过来后,根本没有恢复。他们的心智已经被破坏,成为三一神教的忠实信众,甚至还在攻击驻扎在此地的修士们。 面对这样的情况,花源泉对东方寂和尹梦松等人道:“虽然我万宝商会资财无数,但也经不起随意挥霍。那些人族能不能救回来我不知道,但我没有时间去管他们的死活。若是几位谁动了恻隐之心,愿意当这个圣人,还请为我万宝商会分忧。” 谁人愿意做这种事?东方寂微微一笑:“在下不过一介散修,早就不理会世俗之事,恕在下无能为力。” 尹梦松摇着扇子:“我乃东域之人,中域百姓由圣道院与稷下学宫统领,我逸仙书院不能随意插手。” 菅红叶也是同样的说辞,摇着头拒绝。 花源泉笑道:“好人嘛都是你们来做,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吧,早点魂归极乐也好过行尸走肉啊,来人,处理掉这些被域外生灵杀害的人族和妖族,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有人嘛?」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施诡计暗设圈套 - 逐仚 - 青衣潇然 抗天城的街道上,一片萧条。 虽然万宝商会接管这座城池后,制定了新的秩序。但原本处于阴暗角落的社会,自有其运行的方式。贸然改变,一时很难恢复。 李周行走在街道上,洞微子的死让他一时很难释怀,那种悲痛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品尝。 “小道士,垂头丧气地做什么?快来坐坐。” 街边的一个小酒铺里,潘玉霖冲他招了招手。 李周走过去坐下,潘玉霖给他倒了一碗酒道:“我这个人无论走到何处,总要去尝一尝当地的酒水,这酒中所隐含的,大概就是一个地方的滋味啊!” 李周看着酒碗,摇了摇头道:“道门有戒律,我不能饮酒。” “戒律清规,就是用来打破的。当年定下规矩,是为了帮助弟子抵抗心魔。如今你的心魔,恐怕不在这小小的戒条上吧?” 李周看着潘玉霖,不知如何回应。 潘玉霖笑道:“尝尝吧,一醉解千愁,或许你能喝出不同的滋味。” 李周犹豫半晌,终究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随后皱着眉头道:“味道,太冲!” 潘玉霖大笑道:“是啊,这抗天城里到处都是亡命之徒,过了今日不知是否还有明日,所以要及时行乐,今日享受,不去烦恼明日忧愁。所以这里的酒大都性烈味猛,让人大呼痛快。” “这酒味中便是这处人生的味道。其人如酒啊!” “其人如酒?” “是啊,大凡世间众生万象,无论三六九等,只要历经了岁月,便有故事。那些故事或长或短,或精彩或平淡,正如碗中的清酒,只要细细品味,终能得到不一样的体验。” “品味么……”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寿命长短岂用计较,乾坤浩渺,大道难寻。能把自己这一生酿成美酒,便不虚此行了!” 潘玉霖笑着抱起酒坛,起身离去。 李周再一次饮下一碗酒,似乎感受到了别样的滋味。 “老板,再要一坛!” 日沉西山,李周摇摇晃晃地行在街市中,他脸上的红晕不知是酒水还是路旁的灯笼所致。 他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似乎投身向了人声鼎沸的地方。那里人来人往,烟粉气浓厚扑鼻,正是雅客居。 别看抗天城如今百废待兴,可这皮肉生意经久不衰。性也,便是神仙也摆脱不得。 李周刚到门前,立刻就被几个姑娘给拉了进去,轻纱飘动,让李周如梦如幻。 二楼的一处雅间里,端木杰和谢玄相对而坐。 谢玄道:“我听说现在三教都想要找你们八方客栈的麻烦,就是因为你这次散布的假消息,坑害了中域儒门。” 端木杰不无奈何:“这次出卖的是信誉,无论怎么卖,都是亏本。但我又别无选择。” “你难道不相信三教能够胜过域外?” “从我们的情报来看,这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五域离心离德,只要拉一批,稳一批,打一批,很好控制。” “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我觉得有些不安。” 说话间,门外有一人叩门,走进来后言道:“来人了,看样子是那日在龙城曾经想要阻止路占天的太乙道门的小道士。” “哦?” 谢玄闻言一笑:“怎么道士下山便要来逛青楼?” “看样子是喝醉了,不是故意来的。” 端木杰问:“能否生擒他?” “有什么好处?” “这个小道士一直在宗门,很少外出,因此容易轻信别人,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调出更大的鱼。” “你是说……还留在抗天城中的东方涵?” “东方海阁阁主的女儿,或许有冒险的价值。” “确实如此。” 却说李周被几个姑娘拉进楼来,又接着灌酒,连手上的储物戒指被拿走了都不知道。 不过很快便有人来带李周上了二楼,进到一处雅室内。端木杰和谢玄早就在此等候,谢玄手中折扇一挥,立马掀起清风,让李周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我这是在哪儿?” 谢玄笑道:“李道兄?这里是青楼。” “青……青楼!” 李周吓得六神无主,他已经破了酒戒,难道还要破色戒! 谢玄笑道:“李道兄莫怕,你是喝醉了酒被拉进来的,我二人见你如此,才带你来醒醒酒。” 李周暗暗松了口气,忙施礼道:“多谢,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在下陈玄,这位是木雄,我二人都是叶凌叶道兄的好友,曾听叶道兄说起你的事情。” 李周一听是叶凌的好友,立马放松了警惕,与他们攀谈起来。 门外路过的闻仙儿不经意间认出了李周,不动声色地离开。暗自想来:“这个小道士不是与那剑修一起的吗?听说他与八方客栈与冥府的关系不睦,为何会……看来这小道士有难,姐姐我还真想帮帮你呢!” 李周和谢玄二人越聊越投机,甚至讨论起道法,动笔不知写些什么,却不知他的笔迹早被送了出去。 东方涵等人现在正住在城中心的府邸里,抗天城的诸多事情,由花林暂时掌管。 天近子时,有人来报东方涵与江凡等人,说有李周的书信送来。 东方涵接过一看,竟然是李周在雅客居醉得不省人事,需要有人去接他回来。 东方涵看罢,气不打一处来:“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道士又怎么样?平日里装模作样,实际上全是男盗女娼!” 江凡道:“还是我去将他带回来吧。” 但苏卿和朱离坚决反对,她们才不会让江凡去青楼那种地方。 偏巧潘玉霖不知去向,伊尾和山介到城外去修炼了,没有旁人可以差遣。 苏卿道:“让他们万宝商会派人不就好了?” 东方涵道:“李周在信里说,让我们不要声张,他也怕丢人现眼。” “做都做了,还怕什么?” 江凡道:“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话没说完,就引来三女鄙夷的眼神,讨厌男人这种相互保护的说辞。 最后东方涵道:“算了,还是我去将他带回来吧。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这青楼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有人嘛?」 第一百八十九章 患难时真情了了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方涵换了一身男装,行走在街市之上。对于这种装扮出门,她早就是轻车熟路,因此没什么挂碍。 江凡想要请花林派人保护她,但被东方涵谢绝了。毕竟就目前万宝商会的情报来看,抗天城如今十分安全,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危险。 迷信数据是危险的,因为数据可以根据目的来获得,这便是统计的魅力。 雅客居门前,东方涵驻足,将手中折扇一合:“好一处欢闹的所在!” 早有拉客的姑娘注意到他,忙上前抱着她的臂膀,不住地揉蹭:“这位公子,如何只在门口站着,快随奴家进来,保证让公子不虚此行。” 东方涵闻言一笑,伸手在姑娘下巴一勾:“好啊,本公子正好想要见识见识呢!” 进了这楼内,炫光夺目,让东方涵应接不暇:“原来这就是男人们喜欢的调调。” 旁边的姑娘不由得一笑:“公子难道不是男人吗?若公子不喜欢这里的欢闹,我带公子去楼上雅室,那里有姑娘专门陪公子谈心。” 东方涵闻言笑道:“好啊,楼上去!” 上了二楼雅室,东方涵便往那位子上一坐,道:“去将你们管事的喊来,本公子有话要问!” 她自然记得此行来的目地,赶紧找到李周,带他回去。 那姑娘闻言应了一声,便推门走了出去。门口一下人打扮的男子迎上前,那姑娘点了点头,男子这便转身离去。 屋子里,焚香袅袅,东方涵起身看着屋内陈设,倒也雅致,不似她之前以为的那般。 实际上雅客居属于青楼,不是那一般的娼馆,急于床笫之事。在这里的姑娘们要的是色艺双绝,卖的是才。 可东方涵没走几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知不好,却无法挣扎,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早守在门口的下人走进屋,先熄灭了屋中的焚香,紧跟着拂袖一挥,荡起狂风,将屋内烟气送出窗外,落个干净。 随后,谢玄和端木杰方才走进来,端木杰看着昏迷不醒的东方涵,问道:“这是什么迷药,竟然能将一个盈冲境修士轻易给迷晕了?” “天香国色,”谢玄笑道,“名字不俗,是阴霖观制作的。据说七情宗和六欲门最喜欢这种药,每年都会向阴霖观大量收购。我觉得或许能派上用场,便也买了一些。” “的确是很有用啊!” 谢玄吩咐旁边下人将东方涵装进袋子里扛了出去。端木杰道:“带着那蠢道士,两人一起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倒不如搞个拍卖,价高者得。” “好主意!” 二人出离了这间雅室,回到方才与李周闲聊的屋子里,却见空无一人,李周不知所踪。 端木杰皱眉:“难道露出马脚了?” “他不像是个会逢场作戏的人,看来是有人来救他了。” “调虎离山?” “不如说是良心发现,雅客居,哼哼。” 位于雅客居后院的一处小屋内,闻仙儿拉着满脸通红的李周走进来,闻仙儿道:“你被骗了!” 李周哪里知道她什么意思,急忙追问。闻仙儿将所知的事情相告,李周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他旋即又警觉起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闻仙儿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道士的脸:“像你这样的小孩子,还是不要出来乱跑了。” “我……我才不是小孩子!” 李周气鼓鼓地出门去了,他要回去,告诉花林他们这件事。 哪知他刚出雅客居,立马便有十几个黑衣蒙面之人将他团团围住。 “李道长,我家公子有请。” “你们真是阴魂不散!我已经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道长,我劝你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敢这么对我,我告诉你们,现在城内已经……” 话音未落,李周便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身子直接瘫倒,没有力气,更无法运转道力。 他哪里知道,在和谢玄,端木杰闲聊时,已经被下了毒,只是此刻毒性发作了而已。 “李道长,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家公子有请,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拒绝我家公子的邀约。” 为首的黑衣人迈步上前,一把抓起了李周,又将他送回了雅客居。 雅客居的一间屋子内,端木杰面无表情地掐着闻仙儿的脖子,冷声道:“当初是你说置身事外,这抗天城中才还能有你的一席之地,现如今你却想要救那个道士,我该不该留你这个祸害?” 闻仙儿没有丝毫慌张:“你若是杀了我,雅客居立时就要大乱,惊动了万宝商会,你们一个也别想出城!” 说话间,李周已经被送了过来,他见到闻仙儿被擒,无力地道:“你们放开她,有什么事冲贫道来就是。” “哦?小道长,你已经自身难保,还想要英雄救美不成?” 端木杰话虽如此,但还是放开了闻仙儿,毕竟他不希望事情闹大。 但谢玄却面色阴沉:“背叛?威胁?我这一生最讨厌这两样东西,杀了你这老鸨子又如何?” 谢玄扇子一拍,向闻仙儿射出两道寒针。 闻仙儿修为不高,根本无法躲过。却不料本该没有力气的李周此刻竟一跃而起,挡在了闻仙儿身前。 两道寒针入体,李周重伤。 “小道士!” 闻仙儿大喊。 李周缓了两口气,才虚弱地道:“姑娘……你是一个好人……不要再做……风尘事……” “小道士!” 闻仙儿咬牙切齿,暗暗将手中的一块玉珏捏碎。 与此同时的雅客居地下,一个灰头土脸的老者正在给炉子里加煤,炉子顺着管道为整个雅客居提供热水和暖气。 就在闻仙儿捏碎玉珏的同时,老者神色微微变化:“终于……可以为你做点什么了吗?” 就在谢玄仍要出手取闻仙儿性命的时候,这位灰头土脸的老者突然现身,挡在了二人中间。 “这位公子,你若是执意想要卖弄你的手段,不如让老夫试试!” 第一百九十章 一言不合各分道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爱恨本同物,一念两相转。缘分多反复,不知长与短。乾坤有朝暮,人世有明暗。行事尽心力,到头少亏欠。” 老者出现在谢玄面前,一股无形的道势顿时压得几人不能动弹。 谢玄微微一笑:“原来雅客居中还有这样的高手,难怪闻姑娘能够这般沉得住气。” 闻仙儿未看向老者,反而对谢玄言道:“开门迎客,招财进宝。恶客登门,只能驱逐。几位还是离开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这个老者的出现让谢玄和端木杰都暗暗吃惊。他们自以为已经对八方客栈了如指掌,不想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闻姑娘,这一回多有得罪,我们山水有相逢,告辞了!” 谢玄与端木杰起身离去。 老者看向闻仙儿,但闻仙儿却只顾着重伤的李周,并不看他。 老者无奈一叹,伸手向李周一点,一股道力化入他的体内:“他没有什么大碍,这小道士的道体还算结实。” “我是不会谢你的。” 闻仙儿低着头,语气冰冷。 老者微笑:“有什么困难,尽可以唤我。” 说罢,老者身子消失,再一次回到地下的锅炉房去了。 不多时,李周慢慢醒来,闻仙儿喜道:“你可算醒了,刚才搞得像生死离别似的,不过你刚才舍身救我,可是很帅哦!” 李周面上一红,随即忙从闻仙儿怀里坐起来道:“小道……小道……” 话音未落,闻仙儿的吻轻轻落在李周的脸上,温暖的触感让李周的道心彻底混乱。 闻仙儿笑道:“小道长,我可要好好感谢你才行呢!” “姑……姑……姑娘……你……我……” 李周身子忙往后退,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正这时候,门外有人来报:“老板娘,门外来了两个小妖,说是找李周。” 李周闻言,这才醒悟过来,忙问道:“刚才伤我的人呢?” “他们走了。” “走了?” 李周没有追问细节,闻仙儿派人将来寻李周的人请来,原来是山介和伊尾。 他二人回城以后,江凡便将事情相告,他二人也急忙找寻过来,却不见了东方涵。 “东方姐姐不在?” 伊尾眉头一皱,暗道大事不妙:“定然是被抓走了!” 诉说前因后果,李周道:“我不曾写过这样的信。” “果然没错,是他们利用了你的笔迹,假造书信将东方姐姐骗来,将她抓走了。” 李周闻言,内疚不已:“都怪我,若不是我……是我是非不分,敌我不知,害了东方姑娘。” 闻仙儿安慰道:“现在自责也没用了,说不定他们还没有出抗天城,事情尚有转机。” 伊尾点头道:“我和道长在这里寻找线索,山介,你立刻回去告诉江师叔和花师伯,封锁抗天城,不能让他们逃走!” “我这就去。” 山介闪身离去,伊尾和李周在此询问闻仙儿关于谢玄和端木杰的事情。 但他们行事隐秘,不可能让外人轻易知道,所以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与此同时的主城府内,花林听罢山介的汇报,面色大变:“传令下去,立刻封锁抗天城!派人全城搜捕,一定要找到他们!” 一旁的伊尾道:“八方客栈与冥府的少主,身边必定都有强者护卫,还需要请会中的供奉们相助。” 花林点点头,此前,万宝商会已经安排了两位天象境,四位不灭境守在抗天城,以防不测。 很快,抗天城全面戒严,城门关闭,无数万宝商会人员出动,封锁了各处街道,开始挨门挨户地搜查。 半空之上,两位天象境强者神识覆盖了半个抗天城,若是有异样,随时都能察觉。 山介好不容易找到了在酒铺里喝醉了的潘玉霖,帮他醒了醒酒,潘玉霖得知事情原委以后,皱眉道:“八方客栈与冥府在抗天城的经营也有些年了,若是想要离开,必然自有手段,现在这般搜查,恐怕是白费功夫。” “那又该如何是好?” “没什么好办法,”潘玉霖道,“既然他们抓了人而不是当场害命,必定是要以此为要挟,冥府从来只杀人不绑人,今次如此行事,必有深意。别忘了,东方姑娘是东方寂的女儿,身份特殊。” “所以他们想要达到目的,自己就会来与我们谈条件。” 潘玉霖点点头:“凭我们留在抗天城的力量,即便寻到他们的下落,恐也救不出人。八方客栈,冥府两大势力,敢一直留在抗天城,自然是有所依仗啊!” “师伯说得有理。” “先回去再说吧!” ………… 抗天城外,一架飞舟缓缓靠近,站在船头的叶凌道:“抗天城似乎出事了,有两位天象境强者在警戒。” “哦?” 几人都走上前来,遥观抗天城的方向,暗自祈祷。 来到近前,早有人上前拦阻,见是叶凌等人才放入城。 府内,徐弘听到东方涵被绑架的消息,怒道:“安敢如此!” 花林叹息道:“此事怪我,没有照顾好东方姑娘。” 李周低着头:“都怪我,是我……” 徐弘目视李周,火气正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此言一出,伊尾等几个小辈面色皆变,小武更是出言:“这也不是小道士的责任,还不是那冥府和八方客栈太不要脸了。” “你们莫再多言了,”徐弘冷声道,“若是涵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与你们算账!” 江凡想要出言,却被朱离拉住,一脸看戏的表情示意他不要掺言。 李周低头不语,花林道:“眼下还是想办法接触一下冥府吧,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一定要快!眼下这个情形,万一冥府彻底倒向圣灵教,我们的大业可就前功尽弃了,涵儿的安危也就……” 徐弘目视众人,拂袖而去,脸上满是失望与愤怒。 众人一言不发,也各自散去。朱离和江凡,苏卿出了门,朱离道:“小凡,我们得回济世谷了。” “为何?” “你那个朋友功利心太重,这种人往往会不择手段,和他一起久了,你会被伤害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话说隐秘忙成交 - 逐仚 - 青衣潇然 抗天城中好似又经历了一场大劫,结果折腾了几日,也没有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徐弘一来,便想要取代花林作为主事之人,可惜的是,万宝商会的人不可能听从他的调动,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与此同时的抗天城外,一处山林之间,谢玄和端木杰带着人正在此地静候。 不多时,就见半空之上落下几道人影,为首的正是司马含光! 司马含光来在几人面前,微微一笑:“有劳二位了。” 端木杰道:“你要的人,我们已经带来了。” 身后有人打开肩头的布口袋,里面赫然是昏迷的东方涵。 司马含光道:“没有问题,只是她该如何唤醒?” “我这里有解药,”谢玄取出一个玉瓶,但没有立刻给司马含光,“我尚有一事不明,难道你觉得仅凭一个东方涵,就能够让东方海阁与万宝商会投鼠忌器吗?现在三教都已经出手,只怕局势已经不是随便一个人的性命所能左右的了。” 司马含光点头道:“少府主所言极是,不过这东方涵并不是用来让他们投鼠忌器的。” “那是为何?” “端木公子,你可详细了解过叶凌此人?” 端木杰闻言,沉思半晌,方才言道:“的确看过有关他的资料,只是不知此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司马含光道:“我曾在贵号买过一份叶凌的情报,从他出世开始调查,发现了一些端倪。此人身上,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愿闻其详!” 谢玄和端木杰都来了兴趣,但司马含光却微笑着注视二人,并不轻易说出。 二人又岂是愚笨之人,立刻明白了司马含光的意思:“天下没有免费的情报。” 谢玄便道:“若是此事的确非同小可,我做主冥府免费接受你两次明微境以下的委托。” 端木杰也随后开言:“两次免费的情报。” “成交!” 司马含光道:“你们可知道叶凌为何会与万宝商会产生关系?” 端木杰道:“因为花信风和叶凌相逢,这我早就知道了……不对,你的意思是并非如此?” “早在花信风之前,花源泉便已经关注了叶凌许久,他不惜亲身前往叶凌所在的云岚阵,难道是凑巧吗?花源泉这些年一直被人称为花冤钱,因为他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可实际上,我等修士只有一件事最摸不着头脑。” “成仙!” 谢玄和端木杰灵光一现。 司马含光笑着点头:“正是。花源泉如此做,定然是叶凌身上有什么成仙的秘密,你们可曾注意过,叶凌所用的剑道功法,并非五域之中剑道宗门的传承,便是通天剑门也与之不同,或许与当年的万剑神宗类似,但独行剑南安又不曾施展过。叶凌此人,身上必定有不小的秘密。” “他去过东南秘境,进过两次妖圣大墓,或许他真的知道成仙的秘密。不然的话,三教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要通缉除掉他?” “不如反过来想,成仙的秘密不在那些地方,只是叶凌恰好都去过,成仙真正的秘密,就在叶凌身上!” 端木杰道:“原来如此,难道你加入圣灵教以后,就一直在针对他,甚至如今连圣灵教的死活都不管不顾。” “圣灵教只是一把插进五域的刀,我没办法成为持刀人,还有可能被这把刀所害。所以毁掉这把刀再重新锻造一把,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要用这个女子来达到这个目的?” 司马含光摇头道:“她的作用不在此处。在我们闲聊这会儿,圣灵教也许已经毁了。” 谢玄微笑:“也没有全毁吧,至少在你眼里这该叫锻造重生!” ………… 南域海滨,无数修士的身影闪过,各种阵法叠加,镇封了这一方天地。 圣灵教的所在被发现,东域道门和中域儒门联手,出动了数千名修士,为首的是两位合道境,十二位明微境强者!归业尊者与古远赫然在列,另一位合道境强者是儒门稷下学宫的大儒,名唤荀止恶。十二位明微境强者,仙佛各有五人,儒门只出了两位。 这样的强者位列一处,足有撼动五域的力量。 东方寂站在花源泉身旁,言道:“没想到你最后的依仗还是三教。” “生意人,无论什么都可以交易,除非价格不合适。三教心里都明白,只不过他们想要在获利最高,风险最低的时候出手。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为他们创造出手的条件罢了。” 说话间,原本平静的天空中浮现了一座道门,从中迈步走出来一人,正是李淳元。 李淳元微笑着看向众人,道:“诸位今日齐聚,不知因为何事?” 古远道:“李堂主何必明知故问?倘若贵教能够束手就擒,我等便不会与你们为难。” “这话听起来,可实在不可信啊!” 李淳元笑道:“既然咱们心照不宣,我也就不必多浪费口舌了。诸位请看!” 说着话,李淳元取出一块留影石,紧跟着神光投射到了虚空之中,显现画面。 “这……这是!” “好多人!” “那不是儒教弟子么,还有我道门的,还有佛门弟子!” 画面中显现出许许多多修士,加在一起,足足有上千人,此刻都已经被擒拿捆绑,坐在一处。 东方寂的目光原本漠然扫过,下一秒却突然停滞,浑身颤抖,原来他见到了自己的女儿东方涵! 古远面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皆有苟且偷生之意,更有恻隐之心,这些人的性命就掌握在古宗主和各位手中,若是执意要与我圣灵教为敌,我也只能让他们陪着我一起黄泉登程,早归极乐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东方寂急道:“我家涵儿也在,花会长,不能让她有丝毫闪失!” 花源泉微微皱眉,头顶冒出了许多冷汗,现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 目光都汇聚在半空之上,众强者身上。但听古远冷声一哼:“除魔!”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成大事性命难饶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命如草芥,一言发落。权无人性,杀伐到头。伪善实为最恶,贫民莫信贵胄。覆水难收,倒不如杀个干干净净,谁也不留。” 半空之上,古远看着李淳元,丝毫不在意那些人质:“除魔!” 一声令下,道门众修士立刻上前,就要动手。花源泉与东方寂闪身上前阻拦,东方寂道:“我女儿就在他们手上,我不能见死不救!” 花源泉也忙陪笑道:“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除恶务尽,岂能与魔道妥协!” 古远冷哼一声,道势镇压在二人身上,东方寂立身反击,二人僵持不下。 一旁的花源泉忙看向佛门的归业尊者和儒门的荀止恶二人,言道:“如今三教弟子也多有被擒,即便为了各家,也不该意气用事。” 哪知归业尊者道:“入世便是渡劫,劫难在前,能否平安过去,皆看机缘。” 荀止恶更是冷哼一声:“为万人而死一人,此大仁大义也!事后当妥善安置其家人,立庙竖碑,受万世香火!” 花源泉皱眉,圣灵教抓的人里面,没有足以引起重视的弟子。但李淳元又为何要走这一步无用之棋?实在令人费解。 难道就为了东方海阁么! 在花源泉现在看来,只有东方海阁的东方涵值得与李淳元谈判,其他人无需理会。 他叹息一声,问李淳元道:“李堂主,东方阁主想要与你交易,东方海阁不再与贵教为敌,如何?” 李淳元笑道:“交易自然是好,但货物不可单售,这些人要么不救,要么全救,各位还是想清楚吧!” 现而今,东方海阁的众人中,只有东方寂和蔚然在此处,势单力孤。 东方寂道:“花会长,你难道不愿意与我东方海阁共进退了么?” 花源泉也是无可奈何:“东方阁主,交易总是要有个底线在,不知你的底线是?” “老夫纵横五域,就这么一个女儿,倘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只有拼死一途了!” 花源泉点点头,又对古远道:“古宗主,若你一意孤行,只怕要面对的就是圣灵教与东方海阁两大强敌了,随意将自己的盟友推向敌人一边,可有些吃亏啊!” “贫道何时与你们结盟了?纵然你们一拥而上,我道门又有何惧哉!” 身背后,几位老道士道势升腾,东方寂和蔚然二人显然难以对付这么多强者。 花源泉还想要从中斡旋,但李淳元突然开口道:“诸位考虑的时间太久了,还是我来替诸位想快一些吧!” 话音刚落,就见半空中的影像里,两个圣灵教徒拉出一个女弟子,乃是红袖书院的学子,反手震碎了丹田,砍下了首级。 那女弟子眼中满是恐惧,令人心惊胆战。 “混账!” 菅红叶周身气势席卷而去,震得李淳元一口鲜血喷出。 李淳元笑道:“杀了我,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陪葬的人这么多,老夫死而无憾!” 菅红叶目光如剑,但终究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 紧跟着画面中又是一个佛门弟子被杀,众僧低头闭目,为他诵经超度。 随后又是一个道士,看样子是太元道宗的弟子。 但古远神色没有露出丝毫变化,只是对东方寂道:“你的女儿是命,难道这些被杀的弟子就该死?你想救你的女儿,就等于杀死更多无辜的人!” 东方寂冷声回道:“我想救人,杀人的是圣灵教。” “是你今日阻拦,导致除恶不尽,才会让这些邪魔有机会去杀更多的人!” 李淳元又一次插话道:“古宗主说的不错,我们正在启动传送大阵,这一次我们会分批前往西域,中域和东域,杀人对于我们这些修士而言,太过易如反掌,你们不用怜悯那些贱民,或许我多虑了,你们根本不会在意他们。我可以代表圣教答应你们,只要这一次放过我们,我们不仅可以放过这些俘虏,还不会再与诸位门下的弟子为敌,当然了,那些贱民的生死,便不在这次交易当中。” 换句话说,圣灵教要去三域屠戮不能修炼的平民! 花源泉眼前一亮,觉得这个条件似乎可以答应,哪怕他们开的是空头支票,日后再想办法就是。 但古远不这么认为:“你没有与我们三教谈条件的资格,今日你只有一死了之,此乃天意!” 李淳元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东方阁主愿不愿意用自己女儿的命去换天下苍生的命了!” 东方寂毫不犹豫:“五域之人死光了,也抵不上我女儿的命!古远,今日你想要害死我家涵儿,便先杀了老夫!” “如你所愿!” 二人道势对撞之间,一道剑气横空斩落,分开了二人。 叶凌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上,三教众人明显产生了敌意。 “此刻的心腹大患是圣灵教,你们不会蠢到要与我争斗吧?” 叶凌冷声言罢,起身来到李淳元面前,紧跟着,小武,徐弘几个也都急忙赶来。 花信风之前给几人传信,正好在东方涵被掳走之后到达了抗天城。徐弘分析东方涵现在很可能在圣灵教的手中,因此才急忙赶来。 眼看着影像里的东方涵,徐弘强作镇定:“李堂主,你想要用这么几个人的性命来换你一教升天,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价格已经开出,交易不成,我也不会在意。” 李淳元拒绝了讨价还价,问题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但叶凌却突然道:“既然如此,我愿意以自身去换回东方姑娘,有我在,三教更会投鼠忌器,因为我身上有成仙之秘,他们不希望我就这么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尽都是一惊,不曾想叶凌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武急道:“师父,两位师娘可都在等着你回家呢!” “师父……” “叶子……” 徐弘紧握着拳头,道:“恐怕也只有此法了。” 小武闻言,破口大骂:“好你个王八蛋!那东方涵不是和你滚到一起了吗?他是你的姘头,你怎么不去救!” 第一百九十三章 换人质小武争吵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空之上,回荡着小武大喊大叫的声音:“要救你去救,他是你的女人,你自己没本事,别害我师父!” 叶凌立马呵止他:“小武住口,你胡说什么!” 小武哭着道:“师父,这个浑蛋,他一直都在利用你,每一次他动动嘴皮子就让别人冲锋陷阵,失败了与他无关,受伤的,死的从来都不是他,现在为了他的女人,你却要去送死,凭什么?三教众仙,满天修士,哪一个不是自私自利,哪一个不是道貌岸然,视人命如草芥,恨百姓如仇寇,天下人有多少,你救不过来的,就是让圣灵教放开了去杀,他们也杀不干净。师父,师娘还在等着你,青伊还要您去救她,我们还要继续跟着你修炼。咱没必要管这个天下,没必要管!” 小武之言振聋发聩,但徐弘却道:“死王八!你想要害死涵儿,叶子不会认你这个徒弟的!” “哼!” 小武冷哼一声,似乎不愿意再和徐弘说什么。 正这时候,李淳元突然言道:“叶凌,你的本事我早就知晓了,我教圣子就是死于你手吧!既然你提出交换人质,我自然愿意答应你,或许你的价值比东方阁主的女儿更大!” 此言一出,徐弘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更高兴的则是东方寂,他看向叶凌:“多谢大恩!” “不必客气。” 叶凌身前,花源泉和花信风连连摇头:“万不能冒这个风险!” 未等叶凌出言,徐弘一本正经地摇着扇子上前道:“以叶子的修为,哪怕是被圣灵教擒住,也不会有什么事。更何况他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量圣灵教也不会杀害叶子。日后有的是机会救人。” “既然如此,你去换回东方涵?” “我?他们不会要我这个无用的人,对不对李堂主?” 李淳元点了点头:“你可以用来交换别人。” 叶凌沉声道:“不必再争了,如秀才所言,我去最好。三教也不会放过我这条性命。” 古远闻言冷声道:“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叶凌不答,径自往李淳元的方向走去。半空中,小武紧咬牙关,突然大喝一声:“三教前辈,还不动手!” 话音刚落,但见小武周身道势升天,猛然间向着李淳元攻去一拳,李淳元根本无从防备,被这一拳打飞出去,几乎站不稳身形。 紧跟着,小武一步踏足那道门,大喊:“随我冲进去,灭了圣灵教!” 小武这一番大闹,在场修士哪个还会等待,立马冲杀上前,进入了道门之中。 东方寂阻拦不得,徐弘身子几乎瘫倒。 叶凌上前要扶徐弘,却被徐弘一把推开,阴沉着声音:“你收了个好徒弟!” 他急忙闪身来到李淳元面前:“放过涵儿,我可以饶你一命!” 李淳元哈哈大笑:“他们都会给我陪葬!” 徐弘大怒,手上折扇一挥,神光吞没了李淳元,他被小武一拳打得筋脉尽断,根本无法抵抗,就在徐弘手上,失去了生机。 叶凌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至少该问出东方涵现在的所在才是。 许诺和伊尾,山介急忙赶来:“师父,我们该如何是好?” “去助小武吧!” 叶凌沉声言道。 此一战,天昏地暗。 圣灵教堂主李淳元、沈经、高令旨战死,数十位长老丧命,门下弟子仅有百余名活命被俘虏。 圣灵教几乎被彻底铲除。不过在原圣灵教总坛还有一部分留守者,原本被叶凌斩杀的圣子肖玄羽便一直留在那边养伤。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圣灵教众人个个都悍不畏死,甚至采用同归于尽的打法,让三教众修士损失也不小。 混战之中,蔚然擒下了传令四使中的最后一人,祖子通。 东方寂来到祖子通面前:“告诉我,我女儿现在在哪儿?” 祖子通道:“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的,还有那些修士,会一同送到抗天城,我的使命结束了。” 说着他就要自尽,但被蔚然制止,东方寂也想要杀他,却又被花源泉拦下:“关于圣灵教的事情,我还有许多想要知道,先留他一命。” 东方寂冷哼一声:“立刻送我去抗天城!” “我这就安排。” 叶凌行走在这一处小世界内,除了圣灵教设下的阵坛等物,并没有什么其它建筑,可以说这并非是圣灵教多年经营的所在。 他行走了一圈,没有见到盛清瑶和月堂堂主许宓:“看来圣灵教算不得被彻底剿灭。” 路占天与三教强者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还不知道结果。合道境强者之间的大战,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小武低着头,和许诺等人来到叶凌面前:“师父,你要打要骂,小武都受着了。” 不过叶凌只是轻轻的摸了摸小武的头:“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做的没什么错。” “没错!” 徐弘在不远处一步一步走来,脸色阴沉:“就是他害死了涵儿!” 潘玉霖忙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宁长歌也忙道:“就是,就是,我们赶紧去救人就是了。” 徐弘瞪着小武:“如果涵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偿命!” 小武也瞪着徐弘:“我一定先杀了你,再向师父自杀谢罪!” “够了!” 叶凌呵斥一声:“我们出生入死这么久,难道现在要反目成吗?” 徐弘不言,转身离去。 宁长歌无奈叹息:“但愿东方涵平安无事吧!” 蔚然却道:“杀东方涵的是圣灵教,为何要责怪小武?徐弘这一次,做得有些过了。” 伊尾见气氛不对,便道:“这一次圣灵教的行为十分奇怪,他们原本一直在暗中潜伏,行些阴谋诡计,但这一次,他们却悍然赴死,而且没有一个人逃走。” 许诺也道:“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人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不相信自己会死。” “不相信?” 潘玉霖皱眉道:“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死?” “没死?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数过往不耻圣教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天不遂人意,恨从爱中来。自古情义难长久,自私自利本该。莫笑他人反目,莫道情比金坚,真见磨难苦难挨,人性原来最坏。” 祈祷从来不会随人意得到好的结果,因为上帝也许不存在。上帝困境无法破解,人世烦恼世世代代。 东方涵死了,身首异处。 所有被圣灵教杀害的修士尸体,在一夜之间出现在抗天城城外。 驻扎在抗天城的花林将消息传回去时,花源泉也难得的失态。他不知如何处理可能发生的局面。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各势力难得的平静,三教各宗门没有对此有什么异动,甚至有些宗门连自家弟子都没有理会。 大道之争,尸山血海,哪怕是每年才出历练的弟子都会死伤不少,这种生死之事,修士们早就应该看淡。 东方寂也没有情绪的宣泄,在看到女儿尸体的时候,他表现得异常平静。 默默将女儿的尸身收拢,径自赶回了东南,并下令东方海阁众仙立即返回东南,包括九大寇。 徐弘失踪了,据说他出现在抗天城外,没有见到东方涵的尸体,因为东方寂先到了一步。 他这个准女婿并不得东方寂的认可。 徐弘失魂落魄地离开,一步一步地丈量着土地,不知走了多久,他才放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闻者悲哀。 他的手指深深插进泥土,握着拳头:“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是啊!他们都该死!” 司马含光不知何时出现在徐弘面前,徐弘见了他,猛然起身,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找死!” 司马含光却异常平静,笑着道:“你想要报仇,但我真的是你的仇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过没有,你计谋百出,算无遗策,为何这一次,你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徐弘闻言一愣。司马含光慢慢将他手里的刀推开,接着道:“你的计策从来不错,但很遗憾,你的地位导致没有什么人真的会听从你的安排。东方寂和花源泉自不必说,蔚然是东方海阁的阁中七仙之一,花信风是万宝商会公子,叶凌和潘玉霖是一宗之主,宁长歌听说在问天宗地位也不低。只有你,不过一个逸仙书院被人厌恶的弟子,谁会真的敬服你?” 徐弘的心绪在飞转,不断回忆着以前,在司马含光的引导下,他渐渐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是他们不听我的话,这才导致了东方涵的死!” 司马含光微微一笑,继续道:“想想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报不了仇的,你才能没有办法施展,他们都不会正眼看你。” “可恶,可恶,可恶!” 徐弘仰天大啸,充满了不甘。 司马含光道:“徐兄,在下这里有个好位置,若是兄有意,我可以帮你报仇!” 徐弘闻言,神色一冷:“你是圣灵教的人,是我必杀的仇人之一!” “你误会了,我加入圣灵教正是为了毁掉圣灵教,与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司马含光上前,对徐弘耳语了些什么。 徐弘听罢,神色一变:“原来如此。” 司马含光道:“徐兄,加入我们吧!你的才能会得到无限的施展,我们的力量由你来调动,你可以将那些曾经看不起你,伤害你的人,一个一个地报复回去!到时候,五域三教都会在你的操纵之下,每一个人都是你的棋子,咱们就用这片大陆,下一场精美的棋局吧!” 徐弘的神色渐渐变化:“我会那会一切属于我的东西!” 司马含光满意地点头:“在下必然全力相助!” ………… 圣灵教总坛—— 一处大殿之中,列摆着许多的架子,上面摆放着一盏盏灯,灯芯的火焰成红蓝色,看上去十分奇异。 这些火焰乃是人的灵魂本源,每一个圣灵教弟子都会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用秘法取出,送到这间大殿中供奉。如果教徒身死,便可以用这一部分灵魂的力量重塑生命。 这正是圣灵教最后的手段,因为被发现了躲藏之处,他们没有其它办法,只好死战。但最后可以通过灵魂复活,完成金蝉脱壳。 一个充满风险又完美的方式,但却再也不可能成功了。 被叶凌杀害的肖玄羽此刻已经复活,但修为损失的厉害,需要修炼很久才能回到巅峰。 此刻正在大殿中的他,迎面却是那几乎不露面的圣灵教副教主仇万敌。 肖玄羽道:“原来如此,你阻止复活教众,就是为了掌控圣灵教吗?” 仇万敌笑道:“现在我就是圣灵教的最高者,难道他们谁敢忤逆我吗?” 负责此殿的长老早就是他的心腹。 “你想要当教主,我没有意见。” “你还是没明白,我并非要掌控圣灵教,而是要彻底毁了这个邪教!” “这是为何?” “你可知道路占天是从何而来?他为何从不愿在人前显露他的相貌?” “还请赐教。” “当年,从东海来了一群域外之人,他们坐着船来到了东域,当地的人见他们的容貌奇异,以为他们是妖魔,便通知了附近的道宗,派遣修士要灭杀他们。不过这些人中也有强者,逃出了几人。” “他们逃离后遇上了一群愚蠢的村民,那些村民没有以为他们是妖魔,接纳了他们。可惜他们是比妖魔还要邪恶的存在,他们肆意杀戮,奸淫女子,生下来了混种的孩子,那个人就是路占天!后来那些人出海离开了。路占天母子被五域的人排挤,母亲去世后,他苟且偷生,几次濒死。” “直到有一天,域外混进五域的人发现了他,教他修炼,为他洗礼。他发誓要毁掉五域,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后来,他创立了圣灵教,现在他配合域外生灵进攻五域,目的就是要用圣灵教众的性命,为域外生灵的进入铺路!圣子,难道你想要为了路占天,成为他们的垫脚石吗?” 肖玄羽得知这段往事,满目震惊! 第一百九十五章 路逢僧道语寥寥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仇杀,仇杀,到底怎么看它?偿命非是天经地义?正义难道只是虚假?原谅,原谅,多么冠冕堂皇。原本事不关己,非要装模作样。善良?不像。自私,难挡。为名还是为利,原来一个x样。” 肖玄羽听罢仇万敌的话,低头不语。 仇万敌道:“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不过要快,我们需尽快离开此地,三教不会放过这里。” 哪知他刚转身,肖玄羽突然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哦?” “我曾听闻,当年你和教主乃是自小一起长大,却为何要不亲手毁了他所创立的圣灵教?” “因为,当年我的双亲,也是死在那次动乱之中!” 仇万敌恶狠狠的道:“域外之人杀了我的族人。五域之人又逼死了我的父母,我成为孤儿流浪,就因为路占天的长相,我知道了引起一切的缘由。我跟着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不论是五域之人还是域外之人,都该死!” “仇恨不能被延续?所以才要被害人原谅?真是天大的笑话!只有事不关己的人才能说出冠冕堂皇的话!等我将他们变成受害人,我会逼着他们原谅一切!” “圣子,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世,我们都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只有我们才能够让这个肮脏的世界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不是一个人能够办到的,但我们并不孤单!” 大殿门口,许宓和卓龙子,凤清清的身影出现。 许宓吞吐着烟雾:“圣子,我们该出发了。” 肖玄羽默然半晌,方才起身道:“愿与诸位同行!” “哈哈哈哈,仇恨是一切的根源,让这乾坤崩塌吧!” ………… 徐弘的失踪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小武,许诺等晚辈都对徐弘有意见,自是眼不见为净。 花信风忙着万宝商会的事情,无暇顾及。宁长歌和潘玉霖在与圣灵教的战斗中受了伤,正在闭关修复。 说到底只有叶凌和李周心中有些难过。 李周一直觉得东方涵的死是因他所致,意志消沉。 那夜坐在中庭,正碰上喝着酒的蔚然。蔚然将酒壶递给他道:“醉过去,能睡着觉。” 李周却摇头道:“都是因为这酒害得我破戒,害了东方姑娘,都是我的错。” 蔚然却道:“杀人的是刀吗?杀人的是人。为何要恨刀呢?酒可以迷你的心智,那是因为你败给了酒。” “我败给了酒?” “试试看,能不能赢。” 李周接过酒壶,仰头灌下了一口:“我一定要战胜你!” 没多久,李周便再一次醉了。 叶凌从屋里走出来,看向李周道:“何必将他给灌醉了?” “他心里有事,总压着不好。” “谁心里又能无事呢?也不知秀才到底去了何处,我与他联系,也不见回音。” “若是想要见你,自然会有回音,现在他是不想见我们了。” 叶凌或许能理解徐弘现在的心情,正如当初陆离的死一样。 “有消息了!” 花信风急匆匆跑进来,笑着道:“白狐公子果然不凡,他在南域设下几处埋伏,几乎是将天蚕宗一网打尽,现在五域境内基本已经安全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打退西南的域外强敌了。” 叶凌道:“这恐怕也用不着我们操心,三教之中,强者无数,他们既然已经出手,便会一动到底,解决所有问题。五域现在需要的是稳定,他们比我们更清楚。” 花信风不由得一愣:“叶子,你是不想管了吗?” 叶凌走到中庭,望着星空:“宇宙浩渺,你我不过尘埃。我们做了很多事情吗?我看没有,一切都在三教的掌控之中,他们自有盘算,不论我们如何做,都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你我和那些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性命在自身是宝贵的,在别人眼里却一文不值。天下事,肉食者谋之,又何必参与?我要回问天宗了,为救青伊,我的修为还不够。” 蔚然道:“我要回清虚谷,很久没有回去了,最近有些想念三位长辈。” 花信风嘴巴张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下。 ………… 南域的一处高空,两个道士并肩而行,一着青绿道衣,一着纯白道衣,二人好似闲庭信步,但每走出一步,都是万里之遥,高深莫测。 “许久不曾外出,想不到这天地之间,也没什么变化。” “沧海桑田,不过也是过眼烟云,你我活得还是太短了,没资格去见天地的异变。” “南域这里佛气很浓啊,看来佛门那些人真的成功了。” “毕竟谋划了多年,甚至不惜耗费自家气运,输了几万年,再赢回几十万年。” “二位道兄,如此在背后谈论我佛门,让贫僧听来,有些不快啊!” 一个黄袍僧人出现在两个道士面前,微微含笑。 青衣道士拱手道:“想不到大师也到了南域,如此说来,佛门参战,是大师的意思了。” “佛门以慈悲为怀,不忍看五域生灵饱受涂炭之苦。” 白衣道士冷笑:“难道不是因为这南域好不容易被你佛门握在手里,不愿意轻易放弃?” “道兄言重了,若说是这南域,你道门随时可以分去一半,我佛门绝无怨言。更何况,太乙道门不是派遣过弟子入南域么,怎不见人了?” 此言一出,两道士有些不悦,太乙道门派出的正是李周。但李周没能像金蝉子那样在南域站住脚,反而为了什么拯救五域,返回了东域,一直也没有什么传道的好机会。 黄袍僧此刻不论是不是有意提及,都是在说明佛门胜了道门一阵。 青衣道士笑道:“算了,这都是小事,眼下还有一个小麻烦,需要去摆平。大师,是否与我们一同前去啊?” “贫僧在此,正是要等候二位道兄,既然儒门这次被折腾得不轻,也只好由我们代劳了!” “是啊,儒门这些年手伸得太长,也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希望他们能记住。” 第一百九十六章 点手驱逐震群妖 - 逐仚 - 青衣潇然 西南边城,血气弥漫。 已经不知有多少生灵丧命于此,对于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不过是一个数字,被人随意地改动罢了。 西南边城处处被毁得面目全非,如果再一次被攻城,只怕是难以抵挡入侵。 城墙上来回看守巡逻的士兵满脸疲惫,连日的征战,九死一生,他们的眼中似乎缺失了什么。迟早都会死,这是他们的共识。 夜色广布,两个小妖坐在城头,眺望着城外。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过明天。” “别想了,我都听说了,来到这的妖,凌虚境以下没有能活过一个月的。好在我孤身一人,死了也就死了,你怎么样?” “我还有家里人等着我回去团聚。” “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真不知道我们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送命。” “因为你不来,会立马送命。” “那些强大的家族,才不会让我们这样的小妖来送死。他们族内的人都在族内躲着,谁也不会真的出力。” “这叫……叫政治!这是人族的说法。” “你还知道人族的事?” “那是自然,这些天那些僧人教了我不少。那些人据说都是西域的,剃了头上的毛,然后就不再成家了。” “也不繁衍了?” “是啊!以后就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 “人族要都这样就好了,没几年他们死光了,五域就是咱们妖族的了!” “哈哈哈,可惜啊,不会所有人都这样,他们和我们差不多,忍不住不繁衍。” “你刚说政治,什么叫政治?” “政治……政治就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害你,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要么相信,要么就被排挤。” “这和我们在族群里选首领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了,我们选首领每个人都有机会,只要你足够强大。但人族更复杂,他们的首领不是选出来的。” “那是怎么来的?” “好像是骗,骗得让别人觉得你适合当首领,其实就是为了踩在别人身上享乐。” “人族还真是可恶,怪不得我们始终与他们不对付。” “那是当然了,人族最怕的就是不能欺负别人,所以他们能自上而下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被上面的人欺负了他们笑脸以对,然后去欺负不如他们的人。” “那最下层的那些人怎么办?” “互相欺负呗,所以他们永远都会被欺负。” “咦?你快看,那是什么?” 两个小妖看见三道光影从城后飞出,向着城外而去。 被惊动的还有数不清的人族与妖族的强者,那三道身影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因此才被察觉。 域外的强者们自然也都发现了异样,纷纷来在半空。教皇康雅及手握着权杖,言道:“看来五域之地的确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 三道身影正是那两个道士与一位黄袍僧。 白衣道士道:“没必要浪费口舌了,请吧!” 康雅及虽然看不透这三人的劲境界修为,但他自信已经半步飞升,这天底下不会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自己,因此根本没有迟疑。 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自去开辟小世界争斗。 妖族三位宗主立身在城墙附近,袁凶皱眉道:“二位可曾注意,此三人的境界,似乎……” 他的话没有说完,目光看向一旁的一些人族修士。虽然东方海阁的人已经离去,但万宝商会与佛门的强者还在。 可从这些人的神色中,袁凶发现他们并不熟识这三位修士。 一旁的独首也发现了这一点:“人族中有不出世的强者,看来正是如此。” “但愿我妖族也有这样的强者存在,不然我们就永远不如人族了。” 半空之中,荡起了一阵涟漪,三位人族修士的身影重新出现,而在他们面前,竟然是已经死去的教皇康雅及和十二位红衣大主教! “这怎么可能!” “教皇陛下!教皇陛下,你难道要抛弃你的信徒们吗?” “他们是什么人,难道是地狱的信使,难道是撒旦的手下!” 教皇的死让域外之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原本稳操胜券的一场战役,竟然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反转。 青衣道士言道:“五域和你们原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两处地域,各自修炼,追寻大道,没有必要相互仇杀。可你们的贪婪让你们来到了这里,丢去性命,你们的神帝难道就是这么引导你们的?” “回去吧,不要再想着入侵五域,不然你们的教皇就是你们的下场。” 教皇和十二位红衣主教的尸体被送到域外生灵面前,那些人非但没有仇恨,反而敬佩地看着三人:“谢谢您的宽宏大量,我们是神帝的子民,为了神帝的福音,我们不会放弃。但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用战争的方式,我们想要派遣学生到五域学习,还希望您能够同意。” 黄袍僧摇头道:“大道自在天下,不必分成谁家。若真想要修行,只在读书品茶。” 域外之人显然不明白黄袍僧的意思,但他们又不敢过多的询问,只好再次施礼后离开了。 这些域外生灵没有做停留,命令很快就一层一层的传了下去,整个域外生灵的营地开始了动作,轰轰烈烈的声音响彻云霄,一队又一队的人和妖踏上了返乡的路,却不知这些人的脸上扬起了十分喜悦的笑容。 天际泛起了一丝光亮,此刻的西南边城上站满了人族与妖族,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心情是轻松的,因为不需要备战,只是静静的看着城外的域外生灵离去。 随着第一缕阳光普照在大地之上,域外生灵终于全部踏上了回乡的路。 谁也无法保证这样的和平能够持续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五域的危机解除了。 只是道门和佛门的三个人来西南边城转了一圈,便赢下了这一场战争。 城墙之上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但只有妖族真正的明白人脸色有些难看。 不为其它,人族有这样的实力,非妖族之福! 第一百九十七章 离妖城立志寻药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妖城中,此时一片喜气洋洋。因为西南边城的战事结束,悬在妖族心中的那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此番白狐公子白浔运筹帷幄,将天蚕宗重创,这才解了南域的危机。因为按照原定的计划,天蚕宗要联合圣灵教一起从域内发动进攻,配合域外圣灵一举击溃妖族的防线。 天妖城头,白狐公子与叶凌并肩而立,白狐公子道:“我们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但叶凌摇头道:“即便没有我们,甚至没有妖族,五域也仍在三教的掌控之下,域外生灵毫无胜算。” 突然出现的佛道三位强者,实实在在的震慑了五域众势力,每个人都明白,三教有他们根本不知道的底蕴。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妖族虽然与人族对峙了这么多年,但三教的那几位强者从来没有露面过。这说明他们并不是为了三教独霸五域而存在的。” 叶凌微微颔首,确如白狐公子所言,那三人行迹难寻,在退了域外生灵的大军后便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没有亲眼见过那三人的实力,但从传回来的消息可以判断,那三人的实力不弱于当年的百里龙腾。 白狐公子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笑道:“算了,大事已了,其他的不用烦恼。这一次你们代表我妖族前往中域,也算是帮了我族大忙,这份情妖族会记得。” 叶凌这一次前来天妖城,正是为了见白狐公子,将当初代表妖族出使中域的事情做一个了结。 他原本以为徐弘会出现在这里,可惜徐弘并未前来。 “我听说三教对你的通缉依旧存在,不若就留在天妖城,至少他们还不会与我妖族翻脸。” 叶凌摇头,拒绝了白狐公子的好意:“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久留在此。”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劝你了。不过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天妖城,我会全力相助。” “多谢了!” 叶凌离开天妖城,返回问天宗。 一路上,他踏空而行,心思飘远。当年受到夫子孔孟尧的影响和自己的一点良善之心,他总是把所谓的拯救苍生作为一项责任。 所以他能够义无反顾的帮助妖族抵御域外生灵。但是从中域到如今的这段经历,又让叶凌的心性出现了变化。 天地自然在,不必挂心怀。万物生与灭,任它去与来。 原本叶凌觉得自己的修为强大了,可以保护身边人,可以为天下做些事情。直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 这天下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拯救,因为它永远都在。杞人忧天,太常见了。 现在的他不再关于那些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只希望问天宗和朋友们平安,顺利帮助青伊找到救命的药,这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回到问天宗,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又一次各自分散。徐弘下落不明,蔚然返回了清虚谷,他要闭关一段时间,等几年后步家的招亲仪式召开,他才会出关前往。 花信风跟随花源泉去处理万宝商会的后续事宜。虽然花源泉答应过叶凌,等域外生灵入侵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会解答叶凌的疑惑,但眼下还不太方便。 江凡也和两个师父离开了,他们临走时留下了一道灵符,只要引动灵符,他们就会感应到,前来问天宗为青伊炼制最后的药。 宁长歌和潘玉霖回到了问天宗,宁长歌有了家室,陪着妻子与孩子,自是平安喜乐。 潘玉霖将天音阁安排好后,便离开宗门,前往五域各处历练。他的修为陷入了瓶颈,一直留在宗门他觉得很难有所精进,因此他要行走一圈,尝一尝那些他还没有喝过的美酒。 还有一个留在问天宗等候叶凌的人,那就是独行剑,南安。 南安虽然被自己的弟子害得丧失了修为,但回到东南后,被第一大寇,九霄老怪原随云搭救,又重新恢复了。甚至修为更进一步,已经可以冲击明微境。 他自西南边城返回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问天宗,恰好叶凌已经动身前往天妖城,他只好留在这里等候。 叶凌回返宗门后,第一时间前来拜访南安。二人在一处山崖前相见,南安盘膝坐在峭壁前,对叶凌道:“这些日子,我有了一丝明悟,或许可以尝试冲击下一境了。” 叶凌闻言一喜:“恭贺师叔!” “不必急着给我道贺,这一步看似简单,实则险象环生,我也没有必然的把握。” “师叔担忧的是天劫?” “不错,自从前年以前,我万剑神宗被灭,天劫便对我剑修天生多加惩罚,以至于千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剑修进入明微境。不仅是我们,通天剑门也是如此。当年有两个通天剑门的长老渡明微境的雷劫时,均丧命。所以后来者少有考虑修习剑道之人。” 叶凌也曾在一些书籍的记载中见过这样的说法,他言道:“即便如此,也不能退缩。” 南安笑道:“不错!我的剑道便是一往无前,稍有退却,便要道心蒙尘。但面对可能的危险,谨慎小心,并非是胆小怕事。我接下来要去一个地方闭关,不知你可愿意一同前往?” “不知师叔说的是哪里?” “当年我万剑神宗的所在,如今被世人称作葬剑山的地方。” 叶凌闻言,心头一震。当年万剑神宗的覆灭是流传了前年的奇闻异事,各种记载和传闻层出不穷。唯一相同的便是葬剑山。 当年万剑神宗最后所有人发动了献祭自己的葬剑秘法,与来敌同归于尽。人虽死,但那股悲悯壮烈的意志不曾消散,与其他宗门死者的怨气一起缭绕在那些剑的身上,形成了一处类似阵法的奇异所在。 据说那里的剑每日都在不断地打斗,凡是有敢踏入此地的人,全都会被那些剑斩杀,无一人能够活着离开。 因此,这千年来几乎没有人会前往这一处死地,除了南安。 叶凌沉默半晌,道:“我愿前往。”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婚事迎娶红娇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朦胧,春色无边。 楚时念喘息着靠在叶凌胸口,脸上的红润还不曾退去。 她的修为已经快到了盈冲境,但还是难以承受叶凌的征伐,几回合下来便告饶了。 月光撒在二人光洁的身上,留下一层银辉,楚时念用手指轻轻数着叶凌身上的伤疤,眼底泛起一丝悲伤:“你又要离开了吧?” “你怎么知道?” “每一次……每一次你要外出前,都会特别……用力。” 叶凌闻言一笑,身子转过来将楚时念揽住,轻轻嗅着她发梢的味道:“我要去百草谷,只有那里才有能够救青伊的丹方。” “真的能成功吗?” 楚时念已经从苏离口中得知了救青伊的办法,但那几乎是难以实现的。 “会的!” 叶凌语气坚定。但楚时念知道,叶凌只是不希望她担心。 “青伊这些日子并不开心,她知道你一直担心她的伤势,但她觉得想救她实在太难了,与其让你在外奔波,倒不如让她陪着你,走完最后一段路。” 叶凌听罢,心如刀绞。说到底,一切的恩怨都是因为他自己,如果不能救青伊,他只怕会抱憾终身。陆离已经因为他而丧生,他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突然之间,他仿佛又想到了那个老道士,说他是自带杀劫,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楚时念见他这般模样,神色中满是心疼:“不要再逼你自己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不过,我想代青伊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在走之前,给她留一个念想吧,至少……至少不要让她带着遗憾。” 叶凌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双手搂紧了楚时念,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一般:“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楚时念摇摇头:“陪着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我不会辜负青伊,更不会辜负你。” 窗外月色依旧明亮,仿佛世间不曾有遗憾,毕竟站在光中,谁愿意俯看黑暗? 几日之后,问天宗九峰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却原来是如今问天宗的宗主,叶凌要大婚了! 迎娶的妻子一共有两位,楚时念和青伊。 顾宁远和陈炎笑呵呵地指挥弟子们忙碌着,尤其是陈炎,太虚峰一向人丁稀薄,自从有了叶凌的加入,才变得热闹起来。 太虚园的小屋里,星妍、蓝恭月以及苍梧部落,天音阁的女子们正帮着楚时念和青伊装扮,火红的嫁衣穿在身上时,格外动人。 镜子里,二女抬头凝视,楚楚不可名状:“月下兰秀,日动莲葩。春风拂弄三月桃,冬雪不压凌寒花。这一个,眸蕴秋水,眸蕴秋水生生怯;那一个,眼含晴光,眼含晴光淡淡霞。嫣然笑倾世,娇郁颦升华。凤冠珠帘开粉靥,鸾裳环佩落红纱。今日放怀心底事,愿结双情共一家。” 蓝恭月不由地笑道:“两位夫人真是仙子落入凡尘,得一人便是大道眷顾,宗主能得两位一同倾心,真是几世的福分。” 两女相视一笑,各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对方,就好似在加油打气。 太虚园外,山介急忙忙跑进来喊道:“新郎官来了!” 半空之上,仙乐声声,但见叶凌一身红色的吉服,头发束冠在上,打理得一丝不苟。 太虚园门口,早有天音阁的众弟子们堵门,叶凌这边也自有白无御,小武带着山介他们去对付。 终于欢闹了一场,叶凌走进园中,见到了自己的两位新娘。美目间满是柔情,叶凌心头深深一颤。 最难消受美人恩! 一行人离开了太虚峰,要前往天玄峰大殿完成最后的典礼。两女端坐在仙鹤拉着的车辇之上,叶凌就在她们的前方。 苍梧部落的女子们在前,铺撒花草,天音阁弟子在后,奏响喜乐。问天宗弟子们随着乐曲,欢唱喜歌。 天玄峰的大殿内,楚时念的师父,天音歌长老莫微依和叶凌的师父陈炎,端坐在首位。 两旁边都是两宗的长老和弟子们。叶凌的身份特殊,三教的通缉还没有解除,婚礼筹备的时间又很仓促,因此并没有向外发出请帖。甚至叶凌的朋友们也都没有通知,只有加入了问天宗的宁长歌在。 随着新人的到来,众人脸上纷纷扬起笑意。向着两位师父拜过以后,叶凌又与两位妻子一一对拜。 礼毕,缘定,婚结,家成。 婚礼的仪式到底有什么用处呢?或许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新人和亲朋好友,这就是婚礼。 夜色降临,叶凌三人已经回到了太虚峰上的住处。叶凌今日被灌了许多酒,但好在小武几个自告奋勇的上前帮他挡酒,他这才没有彻底醉去。 烛光下,叶凌轻轻挑起了盖头,露出了青伊娇羞的面庞:“你应该先去楚姐姐那里的。” 叶凌点点头,但这是楚时念要求他的,他掀开了楚时念的盖头,便被她赶了过去。 “丫头,你真美。” “哥哥……” “还叫我哥哥吗?” “夫君……” 烛光摇曳,却好似今夜无风。春光乍现,但毕竟时值深秋。呻吟低吼,哪里有大恨深仇。被翻床抖,却原来贴身打斗。水喷泉涌,谁顾得仪全礼周。争前恐后,只凭那一剑风流。唇乳交融,本该是云歇雨收。落红入眸,不由得气血上头。喘娇眸柔,无言中任君采就。锋芒又胜,倒山峦再战从头。 太虚峰山顶,陈炎坐在蹉跎道人身旁,笑道:“如今叶凌大婚,娶了贤惠的妻子,不用如我们一样,悲戚收场。” 蹉跎道人闻言一叹:“他这么急着举办婚礼,难道又要以身犯险了吗?” “青伊的伤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活不过十年。叶凌的性子,他就算是舍弃自己,也会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只可惜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空有一身修为,却什么都做不了。” 陈炎问:“难道连明微境也不算什么吗?”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夺气运佛法高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南域与西域的交界之处,乃是一处高原。 高原四周好似悬崖峭壁一般高耸入云,过了这处高原,方才能进入到西域佛国的境内。 “阿弥陀佛,诸位只要潜心修行,一心向善,必然得成正果!” “阿弥陀佛,恭送大师!” 一处妖族的部落中,一众妖蛮双手合十,送别了在这里讲经说法的金蝉子一行。 孙猴儿两手枕着后脑勺,躺在一片云上缓缓向前飘动,地上,金蝉子骑在蓝马上,猪刚牵马,沙罗挑着担子跟随。 妥妥的西游取经人。 猪刚道:“师父,咱们这一路跋山涉水,总算是那进入西域了,听说佛土众生慈悲,不忍杀生害命,俺老猪可是一天都离不开肉食,到了哪儿俺可吃不惯。” 金蝉子笑道:“戒荤持斋,本是那些跟脚不全者必须为之,如我等已经即将得成正果,便不需用那戒律来要求自身了。” 猪刚闻言咧嘴笑道:“那我岂不是也可以尝尝西域的人肉了?” 金蝉子闻言,皱眉道:“不可枉杀好人!” 猪刚连连点头:“绝对都是恶人!” 孙猴儿听着他两个交谈,不由得连连叹息。 金蝉子道:“猴儿,待到了大雷音寺,我等便可以得成正果,飞升上界了。” “我又不是没去过。” “这一次,我佛如来不会再将你打下凡尘了,随为师一同前往灵山,定得佛位。” 孙猴儿坐起来道:“你说你们这群和尚,到底是劝人向善还是自己向善,我是越来越糊涂了。” 金蝉子笑道:“人人皆向善,我便不善又如何?人人皆作恶,我便作恶又如何?” 孙猴儿点点头:“归根结底,让自己活得舒服点。” “猴儿,你的悟性最高,只可惜你心不在此啊!” 悬崖高百丈,横渡需御风。 不过这点阻碍对于金蝉子等人来说不在话下。 可就在他们要踏空翻过高山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几位慢行!” 转头看去,只见数只青鹏大鸟振翅飞临,随后化作人形,为首者,正是青鹏妖王。 金蝉子翻身下马,躬身一礼:“不知青鹏妖王寻贫僧有何要事?” 青鹏妖王不答,转而拿出了叶凌交给青鹏一族的碧玉扳指,随后一只小青鸟飞出来,站在青鹏妖王肩头,正是青青。 青青道:“和尚,佛门夺了南域气运,你就想要这样一走了之吗?” 金蝉子微笑道:“贫僧实在不解此话何意?”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就不必隐瞒了。你也应该明白,孤这次前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金蝉子闻言,点头道:“妖族无飞升之机,即便留下南域气运,也无济于事,若是相助我佛门,日后灵山必然有妖族的菩萨果位。” “孤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既然带着佛旨行走五域,想必这一次飞升之人中,该有你才对。” 金蝉子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孤要你佛门一个名额,否则这南域气运,你佛门半点都别想带走!” “此事不是小僧能够做主的。” “孤也没想着你能够做主,只是要你带话回去,若是老和尚不答应,孤便亲自坐镇此地,断绝你佛门与我南域的一切往来!” 面对如此威胁,金蝉子依旧谈笑风生:“小僧知道了,您的话小僧一点代为转达,若是无其他事情,小僧就告辞了。” 言罢,金蝉子几人踏空而去,登上了高原。 他们走后,青鹏妖王问:“佛门会答应吗?” 青青冷哼一声,道:“佛门想要壮大,必然要借助我妖族的力量,老和尚是不会愿意与我们为敌的,因为他真正的敌人是道门!” “道门?” “三教看似荣辱与共,实际上暗中勾心斗角,互不相让。道门一直压制着儒释二教,佛门想要取代道门的地位,道门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此功非一朝一夕可定,佛门越心急,我妖族才能获得更大的好处!” “可是……圣君,难道我妖族就一定要寄人篱下,才能苟且偷生?” 青青叹了一口气,看向云霄之上:“当年我曾经也有幻想,那个人对我说,要突破天地之间的桎梏,不再受奴役。我信了他的鬼话,等了整整一万年。可惜啊,那终究只是谎言。如今,我已经等不起了,我要用我自己的办法来做!” ………… 高原之上,离开了南域范围的金蝉子立即施展佛光,手中出现了一面铜镜,上面隐隐浮现出一个老和尚的容貌。 金蝉子恭敬一礼,道:“师父,想必青鹏妖族刚才说的话您都听到了。” 镜中老和尚道:“我已知晓,此事你不必理会。西行之路还有最后一程,务要小心谨慎,莫前功尽弃。” “弟子谨记!” 佛光消散,金蝉子收回铜镜道:“走吧徒儿们,我们该继续上路了。” 孙猴儿摇头暗道:“妖族,休矣!” ………… 西域佛国,许多地方都是荒漠和戈壁,并不适宜人类居住。 而这里又是等级森严之处,普通人受贵族剥削和压迫,难以反抗。 后来佛教应运而生,传递良善之说,劝导穷人认命,富人行善积德,虽然没有改变社会的结构,但还是缓和了矛盾。 因此,西域各国家家信奉佛门,人人供养和尚。与中域的强迫百姓供养读书人不同,西域的人是自愿前往庙中烧香拜佛。 一个是给我钱为我好,另一个是给我钱为你好,两者高下立判。 而此刻就在一处繁华的市集之中,一袭黑衣的吴情正走在人群之间。 他一身杀意含而不露,神识覆盖了整片街道,忽然他双目一瞪,向着一个摊位前冲去。 原本还在看着商品的一个商人立即闪身消失在了原地,随后出现在不远处的房顶之上。 吴情紧跟着追了上去,手中长刀斩落,刀气破开虚空,但被那人轻松躲开。 半空之上,只见那人摇身一变,又成了另外的相貌,混迹到了人群之内。 吴情站在高处,俯瞰街道:“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 第二百章 下山去远渡重霄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色朗晴,叶凌正陪着楚时念和青伊在园中照看花草。 距离三人大婚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叶凌白日随着二女四处游玩,晚上轮流陪着她们过夜,过了一段荒淫享乐的日子。 不过这样的日子总不会长久,人世苦难,又名地狱,因为它不会让人称心如意,活着,真那么好吗?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这一夜楚时念和青伊一起留在房中,陪着叶凌。叶凌尊重她们,因此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二女的坚决让他妥协,或者是让他窃喜。 一夜几乎无眠,第二天一早,叶凌扶着腰走出了房门,迎面便是小武不怀好意的笑。 “我说那日许诺早上出来怎么这么个姿势,原来是和师父学的啊!师父,你们这叫什么剑法,不如也教教我?” 叶凌瞪了他一眼,赶忙岔开话题:“这一次下山,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我带上爷爷的龟甲去神器城,看看能不能打造出一件强大的道器来。” 小武爷爷的龟甲是一件重宝,防御力极强,之前战斗的时候,小武只是举着龟甲防御,有些不方便,若是能够打造成一件趁手的防御道器,那才是极好的。 “既然如此,你就去叫许诺吧,我们很快就出发。” 小武一脸坏笑,指了指一旁的墙边:“他不是就在那儿呢嘛!” 叶凌顺着小武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许诺在一旁,一手扶墙,一手扶腰,背对着二人站着。 叶凌哭笑不得,见小武那副样子,冷哼一声:“别笑话人,早晚你也有那一天!” “那还是早点好,我愿意你们笑我,可是没机会啊!” 三人简单收拾一番,和太虚园众人告别。青伊眼中噙着泪:“若是找不到药就算了,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姐姐斗等着你!” 叶凌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星妍也一脸不舍地叮嘱着许诺,但见许诺冲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星妍脸上立马泛起一阵霞红。 小武大感奇怪,但山介几个将他围起来,冷嘲热讽地让他别死在外边。 叶凌又对白无御道:“我昨日已经向师父和师祖告别过了,不在的这段日子,就要拜托师弟你了。” “这些不需要师兄嘱托,只是师兄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有危险,一定要想办法传信回来,我和师父定去相助。” “放心吧!” 山顶,陈炎和蹉跎道人看着叶凌三人离了太虚园。陈炎叹息道:“我这个师父,做得太不称职了。” 蹉跎道人白了他一眼:“你这么说,岂不是在骂我?” 陈炎好歹还救过叶凌的命,蹉跎道人似乎还真没帮陈炎做过什么,毕竟他一直在睡觉。 太虚园的老传统,当师父的不管徒弟,也难怪人丁稀薄。 “但愿他这一次无惊无险,达成心愿吧!” 蹉跎道人眼中泛起一丝异光:“若他这次能够平安归来,我的使命也该完成了。” 叶凌三人来到天玄峰,早就等候在这里的顾宁远和宁长歌忙迎了出来。 宁长歌道:“叶子,这次你不让我随你去,我的好运气也分不到你身上了。” 叶凌笑道:“你帮我好好守着问天宗,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顾宁远在一旁道:“宗主放心,在下定会守好问天宗。” 叶凌无奈一笑:“师兄,不必这么严肃吧,问天宗原本就是你来当宗主,我也没出什么力。” 顾宁远摇头道:“若是没有师弟,问天宗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不是那些叛徒,会以师弟为借口,说什么是你引来了强敌。实际上那些人打我问天宗的算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没有师弟,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那时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宗门被毁,无能为力。” “师兄,都过去了,我向你保证,一定让问天宗重回东域。” “师兄相信你。” “时辰不早了,我不能让南安前辈等太久,就此别过。” “叶子(师弟)保重!” 三人出离了问天宗山门,就见南安已经在不远处的一座山顶等候。但叶凌又注意到南安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正是银翎。 银翎与陆离的容貌相同,当初叶凌就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前来南域找寻她。现如今,他的执念已经放下,但对于那张熟悉的面容,他仍是想要避免去看。 三人靠近,南安道:“这姑娘有话对你说,我们就不打扰了,凭你的身法,理该能追上我们。” 说罢,南安转身便走,许诺和小武也紧跟着离去。 银翎看着叶凌,笑道:“好久不见了。” 虽然二人同在问天宗,却很少见面。 叶凌微微一笑:“有什么话要嘱咐吗?” 银翎摇头道:“只是感谢,感谢你当初将我救出来,才有了现在的我,我已经不会去后悔什么,我只想做我自己。” “如此最好,你就是你,不是别人。” “谢谢你,我也要去五域游历,增长见闻,说不定我们还能再遇见呢!” “哈哈哈,求之不得,那我们就期待这再会吧!”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 东域之地,一个不知名的小世界中,耸立着一片城池,城中的一处大殿中,司马含光向着高台上坐着的仇万敌道:“我已经将他带来了!” 司马含光身后的黑袍人将帽兜翻开,露出容貌,正是徐弘! 仇万敌笑道:“徐先生,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将你所有的恨意都化为力量,我们一起谋划全局,将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吧!这里的一切力量都随你调动,不会有人违抗你的命令,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徐弘缓缓抬头,眼神中满是异色:“我将要毁掉三教,毁掉五域中所有的势力!” “哈哈哈,如你所愿,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听着二人的对话,暗处的肖玄羽脸色沉重,心中暗骂:“都是一群疯子!” 「第四卷完结 终于还是单机坚持到现在了,然后继续单机到完结。 时间太久了,当初为这本书投入的热情已经彻底没有了。 我还记得自己曾经构思的一些前后的呼应,很多坑,都不会填了。 最后简简单单的写个结尾吧!结尾就是毁掉一切, 写完,一定要写完,继续码字……」 第一章 万剑山剑意杀伐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五卷开篇词曰:“ 我欲凌霄竖奇峰,更觅万古可长生。携游沧浪寻真去,独向浮荣坐道成。 别逝水,送流风,多情无负必多争。逢云欲上仙城路,名坠天机歌半声。” 茫茫东域,亿兆生灵。 有仙修于深谷,有妖隐于高山。有僧坐于禅堂,有儒忙于笔砚。有民苦于生死,有官作恶多端。有商精打细算,有君空守皇权。乾坤四序,昼夜轮转,由古及今,可曾改变? 一路远行,几番风雨,对凡人已是九死一生,对修士也略感艰难。 云空无边,数道身影驾云而行,远遁而去,速不可观。 南安眼望着远处的群山,神色中也出现了些激动:“到了,前面就是我万剑神宗原本的宗门所在。” 叶凌和许诺也已经感觉到了,因为他们手上的剑都在不断颤抖,似乎在与远处的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 南安出言道:“凡是我宗剑修到了此地,都会被那股剑意所引动,而其他人靠近,便会被剑意所伤。小武,你等下就在远处等候,莫要靠近。” “知道了。” 小武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毕竟是南安亲口提醒。南安一向沉默寡言,能够让他开口的必然是大事,小武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很快,小武便感受到了那股剑意向他袭来,他急忙按下云头,来到一处山林中休息,不再向前。 叶凌三人继续前行,很快便见到了此地的真面目。 但见那处山岭连绵,却是光秃无物,层层杀意覆盖之下,寸草不生。山中尽是断壁残垣,风化入尘,可见沧桑。再向里望,但见一柄柄剑插在地面上,不少已经锈迹斑驳,但那股无形的剑意却不曾有丝毫减却。 南安望着剑山道:“当年众势力围攻我万剑神宗,在宗主的带领下,同门师兄弟们纷纷以秘法献祭自身,融入了剑中,与来敌同归于尽。千年过去了,他们的意志仍然不息。我之所以想要带你们过来,就是希望这里亡灵的剑意,能够让你们有所明悟。” 叶凌点了点头,心念一动,身背后木剑猛然间出鞘,锋芒剑意冲霄。一旁的许诺也被引动,手中竹剑飞起,剑意磅礴。 在二人剑意的引动下,那些原本插在地面上的剑猛然间颤抖起来,一个个从地面上飞起,不断环绕,荡起了层层剑气。 南安道:“随我来!” 但见南安迈步走入了那剑阵之中,叶凌和许诺随后跟上,无数的锈剑,断剑与他们共鸣,剑意与他们对抗。 “这里一共有三万多柄剑,每一柄剑都蕴含着一位剑修的剑意,能够承受多少剑意,就是你们这次修行的目地。” 南安不再理会叶凌师徒,径自向着山上走去,越是向前,剑意的攻击就越是强大。 许诺走了没多久,便有些支撑不住,盘膝坐在地上,竹剑横在身前,参悟剑道。 叶凌一直在向山上走去,每走一步,都有一股特殊的锋芒向他攻击,他需要不断与各种剑意战斗。 越向前,剑意来袭的数量就越强。但叶凌并没有停步,始终在不断向前。 终于,他看到了南安。 南安此刻正坐在山顶台阶的最后一级,迈上去就能够登临最大的那片广场。 那广场是当年万剑神宗最后退守的地方,幸存的剑修们在那里献祭了自身,可以说是剑意最强的地方。 南安这么多年来始终停留在那里,无法登上广场,不知道自己还欠缺了什么,也许明悟了那一点,他就能够突破天象境的禁锢,达到明微境。 叶凌一步一步在向他靠近,无数的锋芒好似能够直接攻击神识,令他忍受着痛苦。 但在与这些剑意的攻杀之中,叶凌也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剑道。 “剑者,锋芒也!” 一股无形的剑意在叶凌周身凝聚,只见他突然迈过了南安,一步踏上了那片广场! 入目之处,只见上万把剑插在广场的地面上,点点血红仿佛是昨日的伤痕。 突然之间,所有剑颤抖起来,无数剑意化作锋芒向叶凌袭来。 叶凌心念一动,木剑斩落,尽情的施展剑招,在广场上与这万柄道剑战斗起来。 南安只能见到天空中飞舞的剑气,不由得欣慰一笑:“我宗剑道,有传承矣。” 万千剑意被叶凌斩碎,紧跟着化作了点点辉光融入叶凌的剑道,这使得叶凌的剑道变得越来越壮大。 “天地自有乾坤大,剑中日月转流年。” “吾剑非伤人,唯愿平一世。” “杀尽天下敌,戮满东海盆。” “吾自仗剑游五域,逍遥原来在心头。” “……” 各种对于剑道的领悟不断融入了叶凌的剑道之中,令他对各种剑道有了深刻的体会。 “我的剑道……锋芒毕露!” 万千锋芒叶凌还没有完全战胜,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他想要的答案。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被世道磨平了心气,当年从云岚镇中走出来的他虽然心比天高,可命比纸薄。 他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能够做到想做的事情,可他太过天真了。就在被无数次的现实打压下,他开始变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再没有了当年的那股志气。 直到今天,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剑道洗礼之后,他又一次找回了自我,或者说重新塑造了自我。 “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无非是无,有非是有。执着于有必是无,执着于无即是有。” 与此同时,叶凌丹田里的九颗舍利子开始散发出佛光,温暖祥和。 “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 “……” 那些儒家经典的记忆也在这一刻迸发,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向着叶凌的剑道融入,在这一刻,叶凌仿佛了悟到了三教的真谛! 霎时间,广场之上的万柄道剑突然从土里飞出来,环绕在叶凌的周围,犹如受到了指引一般。 叶凌踏步凌空,手中木剑高举向苍穹,无数的锋芒之气在此刻汇于一处,剑道之下,万剑归宗,剑意之盛,天地震动! 「最后一卷了,坚持写完」 第二章 争锋芒以杀止铩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万剑神宗悟道,已经过去接近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小武每日在山外张望,只能见到满天锋芒剑气,刺得他眼睛发痛。 “师父他们也太慢了,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咦?有人来?” 小武寻声看去,但见远空之上有三人御剑飞行,正是通天剑门的三位弟子,谢争晨,洛寒江与铩。 谢争晨道:“我听说这万剑神宗的山门现在有一堆抽风的锈剑,整天的飞啊飞的,谁靠近就杀谁。虽然咱们是剑修,可也不能不要命吧?” 洛寒江道:“你若是怕了,自可以离去。” “我当然怕,剑断了可以重铸,命可就这一条。不过我会在外面看着你们,要是死在里头,我也好回宗门报丧啊!” 一旁的铩一直沉默,但来到万剑神宗的山门附近,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战意:“这里有一股强大的剑意,我的剑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它靠近。” 铩的背后,斜插着一把被白布带缠住的重剑,但此刻剑身竟然在颤抖,发出声响。 谢争晨无奈摇头:“都是一群疯子。” 三人正要继续向前,突然一股强横的道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小武叉着腰,出现在三人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前面做什么?” “天象境妖王?” 谢争晨神色一变,竟然退后了几步。但洛寒江与铩都一脸平静。 小武有些诧异,在他看来面前三人的修为不过在不灭境而已,见了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尤其是铩,迈出一步,语气冰冷:“闪开,否则,死!” “哈,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狂妄至极,不教训教训你还真不知道你爷爷我的厉害!” 话音刚落,小武一身道势激发,头顶玄武天象衍化而生,震动乾坤。 谢争晨急忙退得更远,但他不是在害怕小武:“小乌龟,明年的今天我会来祭拜你的。” 只见铩缓缓从背后将剑抽出来,白色布带随风散落,一柄漆黑的重剑现身,层层寒光令人心惊胆战。 下一瞬,铩的黑剑向着小武斩落,那一股剑锋破空杀来,苍穹也被一分两半! 小武大惊失色,急忙闪躲过去,这才堪堪避开。 “好强的剑锋,这样的力量,恐怕也只有师父能够抗衡了。” 小武面色凝重,他只怕眼前三人只要对叶凌不利,这才现身阻拦。想不到凭自己天象境的修为,竟然也有些招架不住。 谢争晨和洛寒江显然也被铩这一剑给惊到了,他们二人虽然与铩出自同宗,但很少见他出手。 铩上一次出手,还是对付通天剑门中的一个不灭境巅峰剑修,结果也是一剑落败。 今日的这一剑,显然比那日所展示的更为强大。 铩看着小武,冷冷言道:“你能躲过这一剑,也算是有些本事了。但下一次,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小武手下一招,爷爷玄云留给他的玄武龟甲便出现在他面前:“有本事,你可以试试!” 铩没有丝毫迟疑,手中漆黑重剑又一次从下自上劈来,剑锋又一次破开虚空,威力比刚才只强不弱。 这一次小武没有躲避,任凭剑锋落在玄武龟壳上,他自信爷爷的龟甲不会输给铩的剑锋。 果然,这一击被玄武龟壳挡下。 “哈哈哈,小子,这回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你劈了我两剑,也该我打你一拳了!” 小武大喝一声,背后玄武天象融入了自己的拳头之中,小山一般大小的拳头虚影向着铩打来。 铩重剑在前一横,无数锋芒被激发,挡在了身前,迎住小武的拳头。 但听得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声,铩完好无损地立身在小武面前。 小武见了,心下一慌,他现在有些后悔拦阻这三人,怕不是要丢人现眼了。 但铩却变得兴奋起来:“终于遇见一个像样的对手了,再来!” 铩提着重剑,再一次冲向小武。 两人的大战已经等同于天象境的战斗,惊动一方,毁坏了不知多少山川大地。 此时立身万剑山上的南安已经发现了异样,他思索片刻,立即起身离开了万剑山,直接来到了小武和铩对战的地方。 手中惊冥剑斩落,锋芒之气直接将二人分开。 小武见了,忙道:“师叔祖,你几个家伙图谋不轨!” 铩看向南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战意:“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道!” 铩似乎只知道战斗,但远处的谢争晨吓得魂不附体,他可知道这惊冥剑的主人是谁,东南九寇第三大寇,便是通天剑门门主也不敢说能轻松战胜南安! 他急忙赶上前去:“误会!前辈,都是误会!” 可惜没等他赶上前,铩已经向着南安挥出了一剑。 剑锋虽然锋利,但南安很轻松地举剑挡下,随后道:“这便是你的剑道吗?” “没错,不断地挑战高手,不断地变强,达到巅峰,这便是我的剑道!” “你是通天剑门的弟子?” “正是通天剑门!” 南安看向飞到一半停下来的谢争晨。谢争晨忙赶上前来,道:“前辈,都是误会,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你们是想要到万剑山磨炼剑道吧?” “正是,正是,前辈既然在这里修炼,我们先离开就是,我们这就走。” 谢争晨可不想得罪南安,急忙要拉着铩离开,但南安摆手道:“不必如此,万剑山已经成了无主之地,如果能够从这里走出剑道强者,也不算辱没了诸位先烈。” “你们既然也是要来登山历练的,我们不如就换一种比试的方式,我登上了山顶的最后一阶台阶,如果你能够登上最后的广场,便算你赢了。到时候我会和你一战。” “此话当真?” “对此剑立誓!” “好!” 铩的眼中闪过亮光,随后便和洛寒江一起,跟在南安身后,向着万剑山飞去。 谢争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发生冲突。 小武有些疑惑:“你不也是剑修么,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谢争晨摇头道:“他们都是不怕死的,我惜命。” 第三章 返璞归真褪铅华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万剑山,锋芒直指苍穹。 铩与洛寒江已经开始登山,迈上台阶的一瞬间,强大的剑意向他们席卷而来,逼得他们与之对抗。 铩喜道:“就是这里,这里就是能够成就我剑道之所!” 但见他一身锋芒破开万千剑意,不断向着山顶而去,越走越快。 洛寒江与之相比便慢了许多,他才登了几百阶台阶便需要停下休息,很快就看不见铩的身影了。 望着前方不断向上延伸的台阶,洛寒江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登上山顶! “铩,我终有一天要与你一战,让你再不敢小视于我!” 与此同时的山外一处小河边,小武和谢争晨正吃着烤兔肉,聊得火热。 “原来是这样,都是误会,误会,兄弟勿怪啊!” 小武大大咧咧地道歉,实际倒没有多少悔意。 谢争晨忙摆手道:“哪里,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更何况我和你师父还见过几面呢。” “实在是我师父现在身份特殊,三教不是还通缉着他么,对了,你们通天剑门应该也签署什么通缉令了吧?” “绝对没有!叶凌虽然说得罪了几个大宗门,但他是剑修,我们通天剑门不会害他。现在剑道式微,我们保护他还来不及呐。若是他愿意入我通天剑门,我们保他无事!” “师父向来是自由自在,不喜欢约束,恐怕不会答应。不过师父他一向恩怨分明,肯定会报答你们的。” “那就多谢了。” 二人就这么先聊着,小武不经意间问起了百草谷的事情。 “百草谷?你要去求丹药?” “是啊!我听说百草谷什么丹药都会炼制,想去看看有没有帮助我修炼的。” “那正巧了,过几个月便是百草谷的丹师大会,百草谷对外开放,这时候过去就行了。” “丹师大会,那是什么?” “就是炼丹师的聚会。百草谷作为以丹药立宗的势力,每隔百年都会开一次丹师大会,让五域之中的炼丹师到百草谷比拼技艺,评选出各级不同的丹师称号。如果想要成为炼丹师,也需要经过百草谷的认证。” “原来如此。” 小武闻言点了点头,暗中想着,不知道江凡会不会前往。 谢争晨躺在一边,剔着牙道:“不过丹师大会是难得的五域盛会,你们要是想起的话还是要想办法隐藏身份,不然会有大麻烦的。” “你们通天剑门不去吗?” “宗门自然会派代表前往。毕竟丹师对于任何一个势力都很重要,所以每个宗门和家族都会设立专门的丹堂,弟子们平时修炼需要的丹药就由丹堂供应。而掌管丹堂的炼丹师,则必然要经过百草谷丹师大会的认证才行。不过代表的资格如我这样的普通弟子就别想了,倒是可以自行去凑凑热闹。” “可惜啊,到了这万剑山,那两个剑痴怕是一年半载都出不来了,我得在这守着,去不了啊!” 小武有些奇怪:“他们两个在这,你为什么非要守着,你是他们的爹?” 谢争晨哈哈大笑:“对,我那两个好大儿可是让我这个爹操碎了心。他们要是死外面,我还得负责收尸。” 小武也微微叹息,看向万剑山的方向,不知道师父和师兄又会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半山腰处,盘膝正坐着许诺,他虽然比之前又多走了一段距离,但现在几乎是他的极限,一步也迈不上去了。 在他身后,铩一路带着锋芒,大步流星地向上攀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让许诺大为惊讶,他没想到在这样的剑意压迫下,这个人仿佛不受影响。 “这个人的剑道必定十分坚固,看来我也要努力才是。” 南安始终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负手而立,闭目无言。 铩很快就来到了南安的身侧,冷声道:“看来你必须要和我一战了!” 南安闻言一笑:“你如果迈上了广场,便不会再想和我对战,因为你会遇见更值得一战的对手。” “哦?” 铩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迈上了最后一阶,登上了广场。 看到这一幕,南安有些感慨:“江山代有人才出啊!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铩登上广场,猛然看到了一人盘膝坐在地上,周围的剑在空中回旋,却不见有丝毫的锋芒之气。 铩知道,这是一种返璞归真,收放自如的异象,这说明眼前这个人的剑道,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这个人,正是叶凌! “原来是你!” 铩哈哈大笑:“怪不得那个老家伙说这里会有更值得让我一战的对手,他说得没错,我一定要和你一战!” 话音刚落,叶凌猛然间睁开眼睛,一道精芒从他的眼睛里射出,落在铩的身上,竟然令他的锋芒破碎! 铩有些惊讶,随之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战意:“就是这样的感觉!” 叶凌起身道:“你刚登上这处广场,还没有完成最终的历练,我会等着你度过剑意考验后,与你一战!” 叶凌言罢,满天的道剑再一次激发出了强大的锋芒与剑意,随即向着铩袭来。 铩并没有半分惧怕,立刻展示出了自己的剑道与之对抗。 叶凌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宛如一潭平静的深水。 他转身继续向前,来到了那一处破败的大殿门前。这里原本是万剑神宗的主殿,宗主修炼之地。 叶凌来到门前,门竟然自动的缓缓打开,迎面的座位上,此刻正横放着一柄剑,剑下压着一块土黄色破布! 叶凌走进大殿的一瞬间,他识海中的剑图便闪烁出了光芒,紧跟着飞出了叶凌的识海。那剑下压着的黄布也与之共鸣,散发着光芒不断靠近。 二者合二为一,剑图又获得了缺少的一部分。现在剑图已经合并了六块,从形状上来看,还差最后一块,剑图便会重新获得完整。 神光闪耀,充斥了整座大殿,紧跟着一道白衣身影缓缓凝实,浮于半空。 剑祖齐渊依旧是那副聛睨一切的样子,他的目光扫视过整间大殿,最后落在那柄横放在座位上的道剑之上。 “物是人非啊!” 第四章 恩怨情仇全放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殿之中,剑祖齐渊看过周围,最后落在叶凌的身上:“你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一步,比我预想中的要快很多。” 叶凌不甚理解他的意思,但点头道:“据我所知,万剑神宗是因为你才被摧毁,千年之前,你为何要阻止屈子飞升,断后人之路?” 齐渊不答反问:“你已经见过他了吧。” “正是,他被你封印在汨罗江,听他言道,需要找到一把封印在剑图中的剑,才能解开他的封印。” “不错。” “我现在只差最后一块剑图,就能够凑齐整个剑图了,我可以解开那把剑的封印了吗?” “你为什么要救他?” 叶凌闻言一愣,随后道:“只是想救而已,没什么理由。如果真要找一个理由的话,他对我有恩。” 齐渊显然不理解叶凌的话,估计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会理解,因为那是叶凌前世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你便去做吧。不过剑图没有凑齐之前,你不会得到剑图中的那把剑。” 叶凌微微颔首,这和他估计的差不多。 “万剑神宗,因我而兴,也因我而落。但剑宗虽毁,剑道不灭!” 话音刚落,齐渊的身子化为流光在空中炸开,紧跟着点点星光化作无数演示剑招的小人,在叶凌面前演示精妙剑式。 待演示完毕,所有影像重新化作流光,进入了叶凌的识海。 叶凌随即盘膝坐在地上,开始参悟这一式斩天剑诀。 幽幽又是一月有余,叶凌站起身来,一身锋芒不显,却好似利刃立于乾坤之间。 叶凌看向座位上横放的那柄剑,剑身上的鲜血一直没有干涸消散,杀气腾腾。 叶凌知道,这柄剑就是当年万剑神宗的宗主陆凌霄的佩剑,天问! 想当年他以葬剑秘法,与几十位天象境以上的强者同归于尽,凶名威震五域。 感受到叶凌的目光,天问剑散发出一股剑气袭向叶凌。叶凌随即散发出锋芒,破开了剑气,并将天问剑压制。 问天剑不断颤抖,随后似乎有一道神念闯入了叶凌的识海:“剑道后继有人,我可以放心了。” 随后天问剑彻底归于沉寂。 叶凌拿起天问剑,上面的鲜血竟然已经消失不见,重新现出剑锋。 “这才是前辈的执念吗?” 叶凌无限感慨,陆凌霄千年来一直不曾放下的,不是屠门灭宗的仇恨,而是剑道的传承。 现在,他遇到了这个拿着木剑的年轻人,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叶凌将问天剑收好,转身迈步走出了大殿,迎面正是已经在等候他的铩。铩果然是剑道天才,仅仅一个月时间便已经彻底降服了广场上的万把道剑。 铩一身锋芒显露于外,和叶凌的内敛截然相反。 “我与你不同,我的剑道只在剑道本身,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现在,你该和我一战了!” 叶凌点了点头,手中木剑散出一点寒芒。 铩丝毫不敢怠慢,手中黑铁重剑双手相持,向着叶凌冲了过来。 剑光闪烁之间,好似一道漆黑的神光来袭。 广场上万柄道剑好似被锋芒引动,一齐向着叶凌斩落。 叶凌一步踏出,好似动作缓慢,无形剑意瞬间充斥了整个广场。一切在叶凌的眼中都变得十分缓慢。 下一瞬,剑光闪烁而过,叶凌的身影已经跨过铩,木剑收回到了背后。 铩满目惊讶的道:“我输了。” 万柄道剑此刻已经重新回到了地面,因为叶凌的命令,回到了地方! 这便是斩天剑诀的第五式,万剑归宗。以自身强大的剑意来控制周围的所有剑道,为己所用。 剑道独尊,诸剑臣服! 铩败了,自他出世以来,第一次败得这么彻底。他转过头看向叶凌的背影,似乎有了追赶的目标。 叶凌道:“你可以随时前来挑战我。” “一言为定!” 走出广场,叶凌来到南安身边,将天问剑奉上:“这是万剑神宗最后一任宗主的佩剑吧!” 南安看着天问剑,点头道:“正是,想不到千年过去了,我还有再见到他的机会。” “这柄剑上弥留的意志已经消散了。陆宗主最后所担忧的,只是剑道的传承。前辈,你这千年来一直为了万剑神宗覆灭的仇恨奔走,你的剑为了仇恨而挥动,可陆宗主却并没有在仇恨上有执念。前辈,你的仇恨也该放下了。” “该放下了?” 南安没接过天问剑,突然落下泪来:“这一千年来,我为了宗门的仇恨,终日不敢忘却。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我的执着!” 南安的身上,剑意在逐渐地蜕变,终于,那一股锐意进取的锋芒现身乾坤。 南安转过身去,一步踏上了那千年来斗不曾踏上的广场。 天空之中,乌云汇聚,雷声大作。 这一日,南安以剑道破天象境,达至明微。 远处的谢争晨看着如此浩大的明微境天劫,感慨道:“千年衰微,剑道又兴!” 叶凌见南安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微微一笑,迈步下山而去。 路上遇见了洛寒江,未等叶凌开口,洛寒江便道:“看来你已经超越了我,不过我会赶上你的。” “随时恭候!” 叶凌继续下山,终于见到了许诺。 许诺终究年轻,剑道根基不固,不能继续向上攀登。有些时候,阅历是无法靠勤奋来弥补的。 许诺见了叶凌,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师父,我太没用了。” 叶凌上前拍了拍许诺的肩膀:“你已经是剑修中少有的几个人了,不用气馁,下一次再来,你必定能够登顶。” “师父,我想要留在这里,继续修行,直到能够登上山顶为止!” 叶凌见他眼神语气如此坚决,便点头道:“好!” 告别了许诺,叶凌走出了万剑山,早就发现叶凌身影的小武和谢争晨急忙上前来。 谢争晨见叶凌便如同宗内的长老强者,深不可测。原本应该是同辈人,现在却已经是高下分明。 叶凌还记得谢争晨,冲他轻轻点头,随后对小武道:“你师兄要留下这里继续修行,接下来你我二人一起走吧!” “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百草谷!” 第五章 论丹师酒楼品茶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百草谷,位于东域南方的一处山脉之中。 据传说,当年神农在此地遍尝百草,教人饮食与医药。因此此山被命名为神农山。后来有一位炼丹天师在此地建立了宗门,称百草谷。 百草谷如今分为丹堂与药堂两部分。丹堂主张万药炼制成丹,而后服用,方可尽药之效用。 药堂则主张天下灵根,自有妙用,不需拘泥于丹药一途,理当各尽其用,各采其道。 由于丹堂面向着修士提升修为境界的晋升之路,因此更受外界的重视。丹堂的实力明显更胜一筹。 如今叶凌他们要去参加的丹师大会便是明证。能够举办这样的盛会,也只有如今百草谷的丹堂能够做到。 一处小镇之上,叶凌和小武戴着斗笠,遮盖面容,正坐在一处酒楼的窗边。 这里距离百草谷很近,向来都是修士们到百草谷求医问药的落脚之地。 如今因为丹师大会,这里的人更是如山如海,想要寻个住处实在难得。 茶馆酒肆,多有消息,叶凌到了这百草谷附近,却还没有个章程,因此决定在酒楼中静坐。 楼内人声鼎沸,自有好事者谈古说今,滔滔不绝。 “你们可知道这一次丹师大会,有什么新进之才,要来参加?” 同桌之人立马道:“莫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快快道来。” 那人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这一次丹师大会,有好几个成名已久的人物要在一起比拼,争夺那圣丹师的称号!” 丹师一共分为五个等级,分别为灵丹师,真丹师,玄丹师,神丹师,圣丹师。 灵丹师可以炼制玄阶初品及以下的丹药。真丹师可以炼制玄阶上品及以下丹药。玄丹师可以炼制地阶中品及以下的丹药。神丹师可以炼制地阶上品以下的丹药。圣丹师则可以炼制天阶以上的丹药。 据说现在五域之中,只有三位圣丹师的存在,一位是百草谷的现任谷主,白葵。一位是太元道宗的丹堂首座,葛道陵。最后一位是东方海阁的散仙,海琼道人。 不过海琼道人已经很多年没有消息,有传言称他已经坐化了。 现在这酒客竟然宣称有人能够争夺这圣丹师的称号,这实在令人好奇。实际上,每一次丹师大会,都有人去挑战圣丹师的称号,但近一千年来,无人成功。最近一次成功的便是百草谷的现任谷主白葵。 众人催促道:“到底都是哪些人,你快说啊!” “有话就快说,真是急死人了!” “你小子若是敢在这里蒙事,今日我叫你走不出这家酒楼!”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酒客身上,酒客微微一笑,十分享受这样的瞩目,言道:“诸位莫要心急,待我慢慢道来,这第一位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猜到,此人便是百草谷宗主白葵的弟子,陈百草。据说此人是孤儿,被百草谷抚养长大,因此以百草为名。他自小便熟通药理,天资过人,拜师白谷主以后,更是境界技艺与日俱增,据说他已经炼出过地阶上品的丹药,此一番参加丹师大会,就是为了炼出天阶丹药,成为圣丹师!”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这陈百草的事迹,他们都有所耳闻,因此不觉惊讶。 那人继续道:“这第二人估计有人知道,有人不认得,此人名叫范思青,乃是一位成名多年的丹道大家,侍奉大楚皇室,一生醉心于丹道。上一次丹师大会,他冲击圣丹师失利,这一次不知道他能否成功。” 众人听罢,议论纷纷。显然有人知道此人,有人却对他十分陌生。 “最后一人,想必大家并不知道。此人名叫袁高露,不知来历,但在数年之前曾来到百草谷,挑战丹堂各路高手,无一不胜,已经具备神丹师的实力,最后与陈百草战成平手。这一次丹师大会,他二人必然要再较高下!” 这种事情属于百草谷的内部事务,百草谷虽然向外出售丹药,但并不向外透露太多信息。这酒客能够知道这么多,显然消息灵通。 坐在窗边的叶凌和小武也在听着那人的讲述,小武低声道:“师父,看来这丹师大会也挺难的,我还以为师父你要参加比赛,然后向百草谷讨要那丹方呢!” 叶凌无奈一笑:“你师父我只会用剑,不似其它的男主,全知全能,非人也。” “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我们该走了。” 二人付好了钱,随即便出了酒楼,行在大街上。 行走间,突然前面有一阵骚乱,人群围观议论纷纷。 一向好事的小武立马挤开人群去看,只见两个穿着玄丹师衣服的人,正在殴打一个少年。 五级丹师都有百草谷制作的特定制服,玄丹师的衣服是青色,圣丹师的衣服是白色。 两个玄丹师边打边道:“一个要饭的乞丐,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来参加丹师大会,你也配炼丹!” 少年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啜泣,周围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前制止。 小武怒不可遏,一声大喝,气势直接震退了两个玄丹师。 他两个不由得一愣,赶紧施礼道:“不知前辈从何而来?” 小武还要上前教训那两人,但叶凌已经走进人群,抱起那被打的少年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 二人随即踏空离去。 那两个玄丹师见状,心绪不宁。这些日子丹师大会,来的不知都是哪些势力的人,若是贸然得罪,日后必然会有报复。 却说叶凌一路上用道力帮助少年恢复了身体伤势,随后带着他来到了小镇外的一处山林之中。 少年忙跳下来,向着叶凌施礼道:“多谢前辈相救!” 小武问:“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我要参加丹师大会,在街上问路,他们见我穿着破旧,便对我恶语相加,我反驳了几句,这才招来了他们的毒打。” “哦?原来你真的要参加丹师大会。” “当然了,是我师父让我来的。” “你师父?那他为什么不陪着你一起来,反而让你自己到这里受欺负?” 第六章 少年人初行不怕 - 逐仚 - 青衣潇然 “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故去了。” 少年有些落寞的道:“师父临终前让我一定要去参加丹师大会,成为圣丹师。” “圣丹师!那可是炼丹师最高级的称号,我看你小小年纪,真的能成为圣丹师?你师父不会骗你吧?” “当然不会!我师父就是圣丹师,他将一身的本领都传授给我了,所以我也一定能完成师父的遗愿!” “你师父是圣丹师!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我师父道号海琼,就住在东南海外的金丹岛上!” “海琼道人!” 小武瞪大了眼睛,他可是刚才酒楼里听说了,当今五域只有三位圣丹师,其中一位便是海琼道人。想不到他们随手搭救的,竟是海琼道人的弟子! “你师父有几个弟子?” “应该只有我一个,我师父没有提起过,我也没见过还有其他的师兄弟。” “你师父生前想必炼过很多丹药吧,你看,毕竟我们也算是救了你,是不是应该……当然我绝对不是找你要报酬,不过要是给我们一些帮助修炼的丹药,是不是就可以?” 小武的意图太过明显,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都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然没问题,不过我现在炼不出来。我们金丹岛上的药材都被我练习炼丹的时候用光了,等我参加丹师大会炼出好丹,就给前辈作为答谢。” 小武看着少年一脸真诚,不由得嘴角抽搐:“你难道不知道丹师大会要自备药材?” “啊?你说的是真的!可我手上什么药材都没有啊!” 少年震惊了,小武更震惊了。虽然一个是为事,一个是为人。 叶凌苦笑着摇摇头,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方果,是师父的唯一弟子。” 叶凌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李周的情景。一样的不谙世事,一样的心思纯良。 只不过如今的李周似乎依旧留在抗天城,为情所困了。 叶凌问道:“你真的能够成为圣丹师?” “师父说我没问题,那我就肯定没问题。我在金丹岛上就炼出过地阶上品的丹药,只要给我足够的材料,我就一定能够炼制出天阶丹药!” 小武在一旁道:“小伙子,自信是好的,但是不能自负。我看你现在也就盈冲境修为,要炼出天阶丹药,可是不易啊!” 炼丹不仅是对药物配比的精确掌握,还有手法,对道力的运用。后面这些都对自身的修为有很高的要求。比如百草谷谷主白葵,虽然一生不与人争斗,但修为也在天象境巅峰。 有传言称他已经突破明微境,因此这一次丹师大会,他会宣布归隐,追寻大道。 方果很是认真的道:“两位前辈救了我,我是不会骗你们的。” “但不知你想要炼制什么样的丹药,都需要哪些材料?” 叶凌问。 方果从储物道器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叶凌道:“我要炼制的是师父留给我的丹方,名叫转魂丹,这种丹药的效力可以将濒死的人救回来,十分厉害。” 叶凌接过纸一看,上面写着数百种天材地宝的名字,而且里面很多都是难得佳品,一时之间根本难以寻觅。 叶凌道:“你想要炼制这种丹药,需要搜集如此多的药材,恐怕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了。” “那我岂不是参加不了这次丹师大会,成为不了圣丹师了么。” 方果脸上有些哀伤。 叶凌无可奈何,他明白,对于炼出高阶丹药所需要的药材实在不菲。百草谷能够给自己人提供材料,正是需要借丹师大会巩固自身的地位。如果让外人轻易成为高等级的丹师,百草谷岂不是很快就要没落了? 你天赋异禀却没有钱?可以啊,只要加入百草谷不就行了! 因此,小武道:“要不你就加入百草谷,等一百年以后参加下一届丹师大会,那时候你没准就成功了。” 方果摇头道:“我是师父的弟子,现在的金丹岛岛主,我是不会改换门庭的。” “你这小子,真是死心眼儿,我是说利用,利用一下他们懂吗?” “那也不行,那么做的话不仅对不起我师父,更是对不起给予我帮助的百草谷。” 小武无可奈何,对叶凌道:“师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在尘世间行走才能遇见好人了。” “为何?” “因为好人爬不上高位啊!” “哈哈哈,的确如此。” 方果眨了眨眼睛:“两位前辈修为这么高,又救了我,难道不是好人吗?” 叶凌摇头道:“我可算不上什么好人,我曾经因为一时气愤,屠戮了一个宗门。虽然那宗门中有些人与我有仇,但大部分人我都不认识,可我还是杀了他们,只是觉得不该留下可能找我报仇的隐患。你说,我这样滥杀无辜的人还能是好人吗?” 方果闻言,心下一惊。但随即笑道:“前辈救了我,对我来说,你们是好人。” 叶凌笑了笑:“我们再想办法吧,正巧我们两个也要去百草谷。” “前辈也是炼丹师吗?” “我们都不会炼丹,不过我们是要去百草谷找些东西的。”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好!” ………… 另一处去往百草谷的道路上,正慢悠悠的行驶着一辆马车,车里面坐着的,岂不正是江凡和两个师父,苏卿与朱离。 江凡道:“我们应该快到百草谷了,师父们,为什么我一定要参加这次的丹师大会啊,我又不需要百草谷给的丹师名头。” 苏卿道:“这是我对你炼丹水平的考验,你要是连小小的炼丹大会都通不过,如何能够通过为师我的考验?” 朱离笑道:“其实是你师父要来参加这次大会,你不过是被她拉来的而已!” “朱离!” “怕什么,当着咱们男人的面,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告诉你啊……” “朱离!” 苏卿拦着她,不许她说。 江凡更是满脸通红:“男人?” 朱离笑道:“那当然了,你难道看着师父们孤独终老吗?” “我……我先出去了!” 江凡飞也似的逃出车厢,坐在马夫旁边,心跳如鼓…… 第七章 鱼目混珠去打杂 - 逐仚 - 青衣潇然 神农山好似连绵巨龙,横卧大地。 百草谷的位置正在龙口之处,两处山岭高耸入云,竟不见顶峰。 山谷外是一处古老的城墙,隔绝了内外。内部才是百草谷的所在,外部却也修建了很多的建筑。 百草谷从来不拒求医问药之人,无论何种势力,无论何人,到了这里,都要暂时放下恩怨,不许争斗。 不论是谁,都不敢保证这一生不求于医者,因此百草谷才能超然于众势力之外,独秀一方。 叶凌,小武与新遇见的炼丹师方果一起来到了百草谷外。 城门处早就排起了长队,城墙下的几间房屋中有坐堂的大夫和丹师,每日接诊病人,或是接取丹药的订单。 给人看病看伤的都是药堂中人,负责丹药的自然就是丹堂之人,城门左右,各占一边,有些泾渭分明的意味。 叶凌他们来到了丹堂一边排队,过了许久才走进了那一间屋子内。 但见屋子里陈设简单,分列有十几个柜台,各有弟子在接待来客,记录和讲解丹药的制作和要求。 叶凌来到一位男弟子面前,那人问道:“不知道又需要什么丹药?” 叶凌道:“我需要一枚天阶丹药,如果百草谷能够制作我便买,如果不能,我希望能够购得丹方。” 那弟子闻言摇头道:“道友说笑了,我百草谷只卖地阶及以下的丹药。天阶丹药实在难得,即便我谷中丹师能够炼出,那也是断然不会售卖的。” “难道连丹方都不能买来?” “确实不行,若没有其他需求,您就请回吧,后边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叶凌微微皱眉,却也无可奈何。 他从屋内走出来后,小武和方果忙迎上去。小武问:“如何了,师父?” 叶凌摇头道:“天阶丹药与丹方岂是如此轻易就能得到的。” 小武道:“师父,既然如此,我们也只好另辟蹊径了。” “如何另辟蹊径?” “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为了这次的丹师大会,百草谷人手不足,需要招聘杂役。咱们不如趁机混进谷去,摸清了路线,再将那丹方偷出来不就行了。” 叶凌闻言,摇头道:“我们不知道丹方的具体位置,即便混进去了也很难成功找到,此法可行性太低。” “事在人为嘛,总不能师父你现在已经强到可以打进去了吧?” 说完,小武看着叶凌认真思考的样子,吓得忙拦阻道:“师父,您别当真啊,就凭咱们俩,恐怕送死都不够数啊,我还没活够呢,您可不能想不开啊!” 叶凌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在想,此法或许可行。” 他现在无比怀念明骤雨和岳逐风两人,若是有他们两个神偷鬼盗的弟子在,盗取一张丹方怕不是易如反掌。 “那师父,咱们就去报名吧!” 叶凌点点头,看向方果:“我们有要事去做,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方果想了想,点头道:“我还是跟着两位前辈一起吧,被别人遇见,怕不是又要打我。” 叶凌笑了笑,便带着方果一起与应聘了杂役。应聘杂役的人很多,数百人中,叶凌感觉到十几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那些人和他们一样,隐藏了修为,至少也是盈冲境的修士。 “看来和我们一样想要混进去做点什么的人,还不少呢。” 百草谷这边也没有做什么严格的检查,只是询问了一下个人的情况,然后告知了杂役的工作内容,发了个身份牌便放了进去。 叶凌顿觉有些奇怪,百草谷连上门求医问药的都挡在城墙以外,怎么可能对招聘的杂役这般粗心大意,这里面必定大有文章。 “欲擒故纵么,只不过百草谷这一招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凌三人登记好以后,被各自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小武被安排去打扫贵宾住的客房,方果因为会炼丹,去了丹师大会的比赛场帮忙。叶凌的任务则最简单,就是扫地,在路上扫地。 穿过城门,三人终于窥见了百草谷内的样子,只见两侧山谷缓缓退后,露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一排排建筑古色古香,基本全是木质结构,远处有不少弟子在来往。 在远处,还有第二道城关,叶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外谷,杂役和一些外门的弟子居住在此。过了第二道城关是中谷,是其他内门弟子的居住地和弟子们炼丹制药的场所。最后面才是百草谷谷主和长老们的道场,想必叶凌要找的丹方就存放在那里。 叶凌注意到,杂役中有不少人都注视着谷内的方向,想必和叶凌存着同样的心思。 杂役们居住的地方很简陋,而且是大通铺,十几个人睡在一起。 叶凌也没有上床去休息,而是一直坐在椅子上打坐。 直到月上中天,他突然睁开眼睛,身影一闪便来到了屋外的一处屋顶上。 只见有数道身影向着山谷内部的方向飞去,就在他们要飞越第二道城关时,半空之中突然闪过一道神光,那些人被神光扫过,尸骨无存。 “看来这是一种强横的阵法,竟然连盈冲境修士都扛不住一击。看来只有从城门进入,才最是稳妥。” 叶凌看向周围,和他一样在观望的还有十几个人。这些人显然也有些发愁,思索着进入内谷的方法。 叶凌身子一闪,回到屋子里,继续坐在椅子上打坐。既然百草谷已有准备,为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了。 百草谷内谷 一处偏僻的小屋门口,来了一位青衣老者。老者推门走进去,对蒲团上打坐的中年人道:“谷主,今夜就有十几个人妄图进入中谷,被护宗阵法屠灭。” “我知道了。” 中年人眼也不睁地回应道。 那老者不甘心:“谷主,此法太过于冒险了,是不是将杂役都赶出去?” “堵不如疏啊,就算你将杂役都赶出去又能如何?你难道还要将弟子们都赶出去,将长老们都赶出去?” “谷主的意思难道,我百草谷已经被外人渗透得如此严重了吗?” “水流风蚀,无孔不入啊!” 第八章 醉丹道不问其它 - 逐仚 - 青衣潇然 每百年一次的丹师大会可以说是五域之中最重要的活动之一。不仅是人族各宗,妖族和水族也都会有人前来参加。 万宝商会更是与百草谷展开合作,帮忙策划。丹师大会上炼制的丹药,在最后会由万宝商会组织拍卖会出售,因此各势力都派人前来参会,以求争夺品质优良的丹药。 大会日期临近,百草谷内也开始越来越忙碌。长老们带着弟子在布置会场,沟通地火,杂役们则干着简单的粗活。 叶凌拿着扫帚,静静的在道边扫地,观察来往之人。 那些暗中和叶凌一样带着目的应聘杂役的修士,也都各怀心思。但在昨夜十几个人丧命以后,便一时沉寂了下来,再没有人轻易去送死。 叶凌正扫着地,突然就见两名弟子拉着方果走了过来,方果嘴里还在叫嚷:“你们说的不对,三阳丹这最后一味药如果不事先炮制,他的效力就会减半,最后影响整个丹药的力量。” “小子,你难道不知道我百草谷是什么地方?天底下最好的炼丹师就在这里。难道他们留下的丹方,还不如你个打杂的小娃娃?” “你们这是闭门造车,你们这是不学无术!” “再敢胡说八道,我打烂你的嘴!” 叶凌忙迎上前去,陪笑道:“二位仙长告罪,这位是我的弟弟,不知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宽恕。” “哦?你是他哥?正好,你这弟弟口无遮拦,竟然敢质疑我的三阳丹炼丹方子有问题,实在是可恶。这可是我百草谷的前辈长老留下的丹方,他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他不用再去会场那边了,就跟着你留在这扫地。还有,以后别让他胡说八道,免得惹是生非!” “你们……” 还想要争辩的方果被叶凌一把捂住了嘴,不让他说话。 见那两个弟子离开,方果道:“前辈,他们根本就不会炼丹,那三阳丹……” 叶凌打断他道:“以后你就叫我大哥吧,在百草谷这里,你我假装是兄弟。” “大哥。” “好,大哥现在教你一件事,不要和不能理解你的人去解释。你也知道他们两个的炼丹能力在什么水平,你想说的事情对于他们很遥远,对蚂蚁诉说天上的景色,他只会当作是谎言。所以,不要去和他们争辩什么,没有必要,你的话要说给同样能在天空飞翔的鸾凤,你们才有一样的认知。” 方果听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叶凌笑着将扫帚递给他:“跟着我在这里扫扫地,也许就能遇见能好好听你说话的人了。” 一连几天,叶凌和方果都在道边扫着地。每天夜里仍有几个不怕死的去挑战那处守护阵法,不约而同地惨死在路上。 但奇怪的是,百草谷方面并没有任何反响,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潜入,故意放纵他们一般。 叶凌也想不通百草谷这是因为绝对的自信还是因为无可奈何,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成功潜入的人。 这一天,叶凌依旧带着方果在扫地,从中谷那边走出来一个披散着头发,一边走路一边喃喃自语的人。 叶凌微微一笑,突然大声地问方果道:“小弟,你之前和我说三阳丹最后一味药一定要事先炮制,这是为什么?” 方果道:“三阳丹最后一味药烈性太强,如果不在入丹炉之前处理,就会和前两位主药发生冲突,导致丹药的药效减弱,如果经过我摸索出来的手法,先将最后一味药的火力泄了,便不会再与另两位主药冲突,三阳丹的功效至少也能提高两倍!” 二人的话明显引起了那披发邋遢之人的注意。叶凌见目的达到,继续道:“小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可惜你这都是空口白话,没有办法验证啊!” “谁说的,只要现在给我一个丹炉和材料,我立刻就能将我刚才所说的三阳丹炼制出来!” “你真的改良了三阳丹的丹方?” 那邋遢之人早就走了过来,发隙间露出的两只眼睛分外明亮。 方果点头道:“当然了,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炼制三阳丹,只不过我没有材料和丹炉。” “跟我走!” 那人一把抓住方果的手腕,向着中谷的方向走去。叶凌心下一喜,急忙跟上。 看守中谷的弟子见了那邋遢之人,全都不敢拦阻,但又不能放方果和叶凌过去,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他们都是新招的杂役,不能进入中谷……” “让开!这是能够让三阳丹更进一步的机会,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赶紧让开!” 那邋遢之人情绪激动,根本不将所谓的门规放在眼里。看守弟子知道此人在谷中的地位,也不敢勉强,只好放他们过去了。 眼望着三人的背影,一弟子问道:“怎么办?虽然他陈百草是谷主的弟子,但打破门规,放外人进入中谷,到时候他有谷主罩着,可受责罚的却是我们。” “现在只好马上去禀告张长老,言明前后因果,如此责任都是他陈百草的,自然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对对,我这就去找张长老!” 叶凌早就知道了这邋遢青年的身份,正是当今百草谷第一炼丹天才,陈百草。此人醉心于炼丹,其他一概不顾,因此叶凌才会故意在他面前和方果交谈,吸引他的注意力。 只不过叶凌没有想到能够顺利进入中谷,他原本只希望方果能够通过和陈百草的接触一鸣惊人,再寻找其它机会。 中谷中满是一个又一个炼丹房,百草谷的长老和弟子们整日守在丹炉前,尝试着一个又一个丹方。 大道无形,每一种修行到了极致,都可以接触大道,炼丹自是一样。否则那百草谷谷主白葵也不会修炼到了明微境。 一路上,来往弟子见陈百草拉着一个杂役都有些诧异,但因为知晓陈百草的脾气秉性,便不去理会了。 方果见了这阵势,可有些害怕了,毕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不太习惯。 他下意识去寻找叶凌,但没想到叶凌早就不见踪影…… 第九章 丹方改良效果佳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中谷城墙处,张长老已经赶来,了解了情况后言道:“陈百草还没有与外人里应外合的脑子,想必其中有什么缘故。只要那两人一直在他身边,便不会有什么不妥。你们小心把守就是,不要再放外人进入” “是!” 两名弟子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出事不会再追究他们的责任。但也能看出,张长老也不敢轻易得罪陈百草。 张长老回到中谷,立刻去寻找陈百草。哪知在去的路上,便被一道身影掳去,昏倒在了草木之中。 树后,叶凌迈步走了出来:“若是让你发现我不在,只怕要惹出麻烦来,委屈你就在这歇一歇吧!” 身影一闪,叶凌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在酒肆中曾经得知,百草谷中的丹方尽都放在内谷的一座宝塔之中。 来到中谷,叶凌已经能够看到那丹塔的塔身,他全力施展身法,几个闪身便能够赶到。 丹塔通体琉璃璀璨,十分华丽,用的材料价格不菲。 有道是“做官的不如劫道的,劫道的不如卖药的。”百草谷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丹塔,叶凌却迟疑了。 “不对劲!” 叶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进入丹塔,反而是转身离开,去寻陈百草和方果了。 陈百草的住所在附近的山腰上,一座普通的小房子。他拉着方果回到住处后,便自顾自地将炼制三阳丹所需要的天材地宝准备好,对方果道:“你不是说你能够改良三阳丹么,既然如此,你现在就炼制给我看看。” 方果也不客气,拿过这些药材,选出其中一味道:“你看好了,我说的就是这最后一味天阳草,他的烈火属性太重,会对其他草药产生威胁,只有处理好了它,三阳丹的药力才会提升。” 说着,方果手心散出火焰,将天阳草放在手心轻轻炙烤,令它渐渐变干。 陈百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整个过程,他知道方果做的事看似简单,可实际上控制火候的细节却十分困难。 不多时,方果将天阳草处理好,言道:“这样再炼丹,药力就会有所提升了。” 紧跟着,方果又处理了几棵天阳草。陈百草接过来道:“我这里有好几个丹炉,我们一起炼制三阳丹,看看谁的成品更好!” “好!” 二人各自在一座丹炉前忙活起来,引动地火再用自身的道力衍化火力,控制火候。 炼丹师一般都需要修习火系大道,只有这样才能炼制高阶丹药,如果仅仅是依靠外力的火焰,很难提高丹药的品质。 门口,叶凌早已经寻了过来,并且沿途号召了许多百草谷的弟子前来观摩。能够与陈百草一起炼丹的杂役,这样的奇闻他们自是不会错过。 屋子里,丹香已经从丹炉飘散出来。 门外众人道:“这是三阳丹的味道!” “可是这股味道比普通的三阳丹浓郁了好几倍,一定不是普通的三阳丹。” “难道是陈师兄又在丹方里加了什么仙药,提高了三阳丹的品质?” “可是那个杂役面前的丹炉,气味好像更加浑厚。” 又过了些时候,方果和陈百草同时完成了丹药的炼制,丹炉打开之际,香飘十里,玄阶上品三阳丹,大功告成! 陈百草看着方果炼制的丹药,明显比他的还要好上一些。 他拿起一颗仔细地甄别,道:“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草药,你竟然能够比我炼制的三阳丹品质更好?” 方果道:“做法都一样,只是手法不同而已。” 陈百草此刻有一种挫败感,若论炼丹,百草谷年轻一辈中没有能超过他的人,但今日他输给了方果。 “能炼制玄阶上品的丹药,他已经是真丹师的水准了。” “而且他炼制的三阳丹,似乎比陈师兄弟的品质更好。” “他究竟是谁?” 说话间,张长老终于赶了过来,他阴沉着脸,道:“刚才进入中谷的两个杂役可在?” 叶凌便与方果走上前道:“弟子二人就在此。” “违背谷内规矩,你们可知罪?” “弟子们并不是……” “是我让他们来的!” 陈百草上前,拿着方果炼制的三阳丹交给张长老:“您看看这个,这是他炼制的三阳丹。” “一个杂役也会炼丹?咦,这三阳丹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啊!” 张长老直接吃了一颗,随后喜道:“药力至少是原来的三倍,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果也不藏着掖着,将方法相告。无论是张老师还是其他能够炼制的弟子,都想着回去试一试。 陈百草道:“这样的炼丹人才,怎么会只是一个杂役?” 陈百草是在不瞒百草谷没有识人之明。 但方果立马道:“我是来参加这次丹师大会的,只是没有足够的炼丹材料,这才到百草谷做杂役。” “你要参加丹师大会?你想挑战炼制什么丹药?” “自然是天阶丹药,我要成为圣丹师!” 此言一出,众人大笑,只当他是在异想天开。但只有陈百草知道方果或许有这个能力。 方果被笑得有些害怕,幸好身边站着叶凌。叶凌道:“我这弟弟虽然胆小些,但炼丹的本事不是虚的,若是这次丹师大会百草谷能够提供足够的材料,等炼制出了丹药便归百草谷所有,如何?” 张长老摇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陈百草好好看管他们,不许他们乱跑。我会去将此事上报给长老们,最后你们的去留,将由长老们定夺。” 随后,张长老便带着三阳丹离开了。 众弟子们心下好奇,纷纷上前去请教改良三阳丹的炼制办法,方果一一为他们讲明,毫不保留。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两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来到这招摇撞骗!” “也就是陈师兄醉心丹道,才容易上你的当。还有你,我难道没告诉你看好你这个惹是生非的弟弟吗?” 叶凌寻声看去,来的正是当初那两个驱逐方果离开丹师大会会场的弟子。 第十章 威逼强横放狠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宋兵甲,土匪乙,炮灰龙套大脾气。向来套路多如此,主角打脸再装笔。” 小屋门外,两个弟子一脸不屑地看着方果,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方果气道:“你们两个,不听别人的话,只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这样怎么能当一个好的丹师?” “哈哈哈,就凭你一个扫地的,也敢来教训我们?陈师兄,你怕是被这小子给骗了,我们这就把他两个带走,好好教他们规矩!” 陈百草一脸不高兴,他正想和方果好好探讨一下炼丹之道,被他们两个搅扰,自是气愤。 一旁的那些弟子也都看热闹不做提醒,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可不常见到。 那两个弟子见陈百草没有应答,还以为他是默然了,随即便走上前去抓方果和叶凌。 方果虽然不怕他们,但显然不擅长战斗,急忙躲到叶凌身后去。 叶凌立在原地,身子未动,一股无形道力便震退了那两个弟子。 “嗯?” 不仅是那两个弟子,便是其他任也都对叶凌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那两个弟子修为在盈冲境,能够如此轻松地将二人震退,修为必然不低。 这样的人在百草谷当杂役,目的不言而喻。 “快去通知长老!” 众弟子摆出了对敌的阵势,将叶凌包围。 方果抓着叶凌的衣襟,道:“叶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别怕,他们奈何不得我。” 说话间,远处飞来了数位道人,眼神中满是急切和欢喜,大声叫喊:“改良三阳丹的人在哪儿?” “长老!” 众弟子急忙施礼,有弟子要上前将刚才的事情禀报,但长老们根本不听,得知了是方果改良三阳丹,闪身就来到了他面前,开始问东问西。 之后,张长老才追赶而来,没好气的道:“这群老不死的,跑得还真快,可累死我了。” “张长老,我们有要事禀报!” 方才找麻烦的两个弟子走上前来,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告知了张长老。 “有这样的事!” 张长老看着叶凌,眼神中满是敌视。毫无疑问,叶凌正是有目的混进百草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叶凌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拱手道:“在下之所以进入百草谷,是来求丹的。” “求丹?求什么丹?我百草谷开门做生意,你用得着使阴谋诡计吗?” “我所求的是天阶丹药,贵谷并不直接出售。” “天阶丹药!” “我的朋友受伤了,需要一枚重夺造化丹,若是贵谷能够出售,我愿意买下。” “重夺造化丹!” 陈百草走过来,道:“虽然我谷中有这枚丹药的丹方,但是千年来从没有人能够炼制,就算是我百草谷想要出售,也是不可能的。” “难道连你也不行吗?” 叶凌看向陈百草。陈百草不言,虽然他这次丹师大会准备炼制天阶丹药,但对于重夺造化丹这样的天阶上品,他完全没有把握。 张长老冷着脸道:“便是我百草谷可以炼制,天阶丹药也从不会售卖。看在你未对我百草谷造成什么威胁的份上,请阁下就此离去,否则,后果自负!” 叶凌毫不在意,只笑着指了指方果:“若我那弟弟愿意在这次丹师大会炼制天阶丹药,炼好后丹药归百草谷,我只求一观重夺造化丹的丹方,不知可否?” “你莫要得寸进尺!” “这只是交易,我希望百草谷能够同意。” 叶凌恭敬一礼,只是单纯的请求。 但规矩就是规矩,规矩从来都是强者制定来限制弱者的。当强者遇见强者,规矩就是妥协,是变通。 所以想要无视规矩,只要比守规矩的人更强就好,如果做不到,就只能认命一直受规矩的限制。 叶凌可以掀桌子,但他这一次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但张长老不会和叶凌多费口舌:“还请阁下收回请求,我这就送你出谷!” 叶凌听罢,笑道:“我想和你们谷主谈一谈。” “你也……” 话音未落,一道锋芒将张长老锁定,竟然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死亡的恐惧瞬间将他吞没,再也不敢反抗。 “我说了,我想见一见你们谷主。” “你……好吧,我这就去通报。” “告诉他,我叫叶凌,是来做交易的。” “叶凌!” 张长老双目圆睁,叶凌的凶名他已经早有耳闻,面对这位杀神,他终于不敢再说半个不字。 叶凌见他不敢多言,这才收了锋芒,张长老也不敢耽搁,立即转身离去。 那两个找事的弟子此刻面目惨白,不敢多发一言。 不过叶凌并没想找他们的麻烦,因为几句恶语就要杀人,叶凌试问自己还没有心狠手辣到那种程度。 方果好不容易摆脱了要收他为徒的一群长老,回到叶凌身边。 叶凌问道:“如果我有一个天阶丹药需要炼制,你能帮忙吗?” “当然,叶大哥愿意帮我,我也愿意帮你,只是我只会炼制一种天阶丹药,也只有那一张丹方,果然叶大哥需要,这次丹师大会炼制好丹药,我就送给你。” “我会帮你找到丹方和需要的天材地宝,你只要帮我炼制一枚即可。” “一言为定!” 过了许久,终于张长老带着一位白衣老者赶来,那老者须发洁白,一身道衣却满是灰尘。此人正是百草谷谷主,白葵。 “拜见谷主!”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师父!” 陈百草也来到白葵面前。白葵点点头令众人离去,只剩下张长老和陈百草在。 白葵看向叶凌,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我百草谷!” “白谷主你该知道,什么叫做店大欺客,我若不这么做,见不到你。” “哼!五域之中,还没人敢威胁我百草谷!” “你可以试一试,我一向是说到做到。白谷主应该也听说过我的传闻,我是个得罪了三教的人,所以不差你百草谷这一条罪名。” 白葵注视叶凌良久,朗声一笑:“果然狂妄,难怪能够做出那样的大事来。你说得对,如果逼急了你,我百草谷的损失更大,所以老夫前来,想要听一听你所说的那个交易。” 第十一章 好颜面以牙还牙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门前,叶凌对百草谷谷主白葵说了自己的请求:“我的朋友丹田受损,需要重夺造化丹疗伤,我希望能够和贵谷做一个交易,让我的兄弟方果在这次丹师大会炼制重夺造化丹,炼制好后,我只取一颗,剩下的全部归贵谷所有,如何?” “如果失败呢?” “那就是我这兄弟还不能成为圣丹师,我们不会再给贵谷添麻烦。” “好算计。” 白葵冷笑道:“如此就能诓骗到我百草谷的丹方,天底下何来这种好事?” “自然,你如果想要其他条件不妨说出来。” “第一,我要你知道的成仙之秘!” 叶凌闻言一笑:“我说我没有,谷主恐怕也不相信。但我不能够骗你,我在几处秘境确实没有得到什么成仙之秘。” 白葵闻言摆手道:“既然叶道长没有诚意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请你们立刻离开百草谷!” 叶凌闻言,道:“好,我答应你。” 叶凌并不想骗人,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扯一个谎了,为了救人,别无他法。 白葵暗自疑惑,究竟是什么人需要救治,竟然让眼前这个杀神能够答应泄露成仙之秘,这令他十分不解。 “白谷主,可还有其他条件?” “第二,我要方果加入百草谷!” “不行!” 方果忙道:“我是金丹岛弟子,不会加入百草谷的!” 此言一出,白葵神色一变:“金丹岛,你是海琼道人的弟子!” “你认识我师父?” “哈哈哈,原来如此,难怪你能够改良三阳丹。叶道长,我们之间的交易作废,如果你非要在我百草谷大闹一场,我乐意奉陪!” 言罢,白葵拂袖而去。张长老生怕留在这里被叶凌一怒之下给杀了,也急忙跟着离开。 叶凌眉头一皱,不明白海琼道人和白葵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方果有些愧疚地对叶凌道:“叶大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叶凌微笑着摇头道:“世上总有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不要过分地苛责自己,没有了你,世界也不会变得和谐。” 说罢,他又问陈百草:“你是白谷主的弟子,想必知道些什么。” 陈百草点头道:“倒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听说当年海琼道人横空出世,是万年一遇的丹道天才,在一次丹师大会上,力压我百草谷众人成为圣丹师。在海琼道人活着的时候,论起炼丹之道,我百草谷永远屈居第二位。” “我师父就是当年和海琼道人一起在丹师大会成为圣丹师,可惜一直被他盖过一头,师父成为了谷主以后,也没能赢过海琼道人。现在想起来,那些年师父肯定过得很不愉快。” 天下第一炼丹势力被一个散修稳压几千年,面子上确实不好看。 “原来是因为嫉贤妒能。” 叶凌总结的鞭辟入里。世上这种事实在太多了,想要高过别人一头?鹤立鸡群,从来不是一个褒义词。 “爷秀于林,孙必摧之。” 方果道:“这是师父在世的时候,经常念叨的话。” 叶凌闻言一笑:“不知海琼道人活着的时候和你百草谷起过正面冲突吗?” 陈百草想了想,道:“倒是没有这样的传闻。” “看来事情还有转机。” 叶凌笑了笑:“陈百草,我听说你醉心丹道,对其他事情不管不顾。方果也是如此,我想你们两个应该有惺惺相惜之意,因此,我想请求你帮我一次。准确的说不是帮我,是帮方果能够参加这一次的丹师大会。” 陈百草看向方果,二人四目相对,各自微笑:“有什么办法,我愿意配合。” “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百草谷的内谷,一处高楼之中,白葵正在蒲团上打坐。 陈百草飘然而至,并没有发出声响,但白葵还是早就觉察到他:“他们两个已经走了?” 陈百草点头道:“已经走了。” “竟然没有趁机大闹一番,实在古怪。” 陈百草道:“叶凌不打算杀人,他打算毁我们百草谷的名声。” “嗯?” 白葵睁开眼:“他想要做什么?” “他说他要借用万宝商会的力量,在五域宣扬当年海琼道人力压我百草谷几千年的事。然后说方果是海琼道人唯一的弟子,现在因为我百草谷胆小害怕,用卑鄙的手段不让他参加丹师大会,还有……” “竖子安敢如此!” 白葵勃然大怒,海琼道人的事始终是他的心结,被叶凌旧事重提,到时候五域遍传,他的脸面就彻底没有了。 陈百草道:“师父,我觉得答应他的条件未尝不可。” “说下去。” “师父,据我所知重夺造化丹是天阶上品的丹药,炼制十分不易,就算是师父您这样的圣丹师想要炼制都没有必然的把握,就算将丹方给了叶凌又如何?不能炼制出丹药,丹方就是一张废纸。” “况且这件事现在涉及到了我百草谷的名声,最近这些年,各大势力都在笼络炼丹师,对于我们百草谷越来越不重视,若再出这么一件事,我百草谷的处境想必会更差。” “不如就答应这场对决,我们可以宣扬方果是海琼道人徒弟的身份,让弟子在这次丹师大会上彻底打败他,如此一来,不仅我们百草谷的声望可以大幅度提高,以前因为海琼道人带来的耻辱也能彻底洗刷,何乐而不为呢?” 白葵听罢,点了点头,随后道:“这些话是叶凌教你说的吧?” 陈百草也不隐瞒:“什么都瞒不过您,确实是他教弟子说的。不过弟子认为他说得有道理,所以才会来找您,对您说这番话。” “你觉得那个方果配当你的对手?” “是的,我见他炼丹的能力并不在我之下,弟子的确想要和他一较高下,但更多的,弟子想要和他一起探讨丹道。” 白葵叹息一声,道:“看来我真的是老了,以后的天地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往日的恩怨也该随着我这种老顽固入土了。也罢,你去将叶凌他们叫来,我同意他的提议,但我的条件还没有说完,他若是答应,我不介意做一笔交易。” 第十二章 材料齐备运气佳 - 逐仚 - 青衣潇然 “你的意思是,那些秘境当中,根本就没有成仙之秘!” 白葵看着面前的叶凌,满是狐疑:“那你为什么能够在短短几十年间达到天象境修为?” 叶凌道:“在白灵妖圣的大墓里,有一个奇异的空间,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我在里面度过了八百年,所以才达到了如今的修为。” “竟然有这样的奇事,既然你的修为增长不是来自于什么成仙之秘,你为什么不公告天下,免遭嫉恨?” “白谷主相信我的话,可天下人却不会相信我。他们只会当我掌握了成仙之秘,因为他们始终坚信,这世上就有成仙之秘。” “人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你说得不错。” 白葵点了点头,又道:“我信你的话,重夺造化丹的丹方可以给方果看,让他炼制。但这其中需要的灵根,我百草谷中也不敢保完全齐备,若是缺少些什么,得你自行去找寻。最后能不能成功,一切都要看天意了。” 叶凌闻言起身,长施一礼:“多谢谷主成全!” “去吧,百草会带你们去取丹方。” 待叶凌三人离开后,大堂上又出现了十几位老者,俱是百草谷中的实权长老与太上强者。 一人出言道:“谷主,何不将此人拿下,换取那三教通缉的悬赏宝物?” 白葵道:“叶凌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搅动风云的人物,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中,都有他的身影。想必你们也该知道他的实力如何了。拿下他,恐怕在座诸位要陨落那么几个,我百草谷不能有如此损失。更何况,三教的悬赏,能不能兑现,可还在不确定当中,毕竟承诺这种东西,从来就靠不住。” “既如此,不如通知三教将他捉拿,我们落个清静。” “若是失败,我百草谷就是叶凌的死敌,到时候将永无宁日。当初他一人覆灭无影宫,问天宗斩杀数位宗主,他的手段,只怕对我百草谷会更甚之。” “可我们与他合作,万一被三教知晓了,只怕也会对我百草谷不利。” “三教,不过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叶凌得罪我百草谷,他们的算盘打得精明着呢。” “既然谷主已经有了计较,我们便不多言了。只是谷主此法,倒像是怕了那叶凌一般。” “师伯此言还是在怨我。如今丹师大会在即,我的确不想节外生枝。但这绝不是怕了叶凌,而是要利用他。既然他为了救人可以不顾一切,那么我就可以让他真的不顾一切。我百草谷从来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另一边,陈百草带着方果和叶凌来到了内谷,那座丹塔面前。 但陈百草却并没有走进丹塔,而是让叶凌和方果留在原地,他自己向着丹塔后方飞去。 叶凌那日来到丹塔前而没有进入,就是发觉这丹塔只怕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现在看来,正如他所料。 不多时,陈百草返回,递给方果一张丹方,按照约定,叶凌并不能去看丹方上的内容。 方果看着丹方,惊讶道:“竟然需要这么多珍稀仙材,真不愧是天阶上品丹药!” 陈百草和方果研究了许久,陈百草才对叶凌道:“这重夺造化丹需要三百多种药材,大部分我百草谷都能提供,但还缺少三十种。” 叶凌闻言,将一枚储物戒指交给方果:“你看看这里有没有能用上的。” 方果看后吃惊道:“叶大哥,你竟然收集了这么多天材地宝!” 叶凌戒指里放的,是从妖圣大墓和太虚园里得来的那些仙草,为了以防万一,他这次全都带在身上。 “现在看来,就只差一味药了。” “什么药?” “万载灵泉!” 陈百草道:“这万载灵泉水具有非常强的生命力,重伤垂危之人只要喝上一点,便能够痊愈。据说万载灵泉会诞生泉灵,但这种先天之物,可遇而不可求,在我百草谷的记载中,也不曾有过任何一个人得到这种水。所以这重夺造化丹才没有人能够炼制。” “万载泉灵!” 叶凌闻言一笑,随即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来一个葫芦,里面装着的,正是陈百草要的万载灵泉。 陈百草哭笑不得:“为什么你会得到这样的神物?” “运气罢了。” 说起来,叶凌还真是有些运气,当初在圣灵教遇见了南园耕农田下事,这才得遇万载泉灵,后来不仅治好了自己的伤,还获得了那泉灵的喜爱。 不过叶凌不能透露这件事,恐怕给南园招来灾祸。 “既然材料已经齐全,方果,能不能炼制出重夺造化丹,就要看你的了!” “叶大哥你就放心了,为了师父的遗愿,也为了能帮到你,我一定会炼制出这枚丹药!” 叶凌微笑着点点头,如果不能,他就会让方果把丹方写出来,自己再去找江凡的师父,苏卿想办法。 ………… “你说他真的找齐了材料!” 白葵听罢陈百草的汇报,不由得大惊:“叶凌,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重夺造化丹的丹方他也看过,正因为他知道找齐材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才愿意答应叶凌,毕竟这样逼退他双方不会撕破脸。 陈百草没有白葵这样的心思,有些奇怪:“师父难道不高兴看到这枚丹药问世吗?” “当然不是,这是这个消息太让人惊讶了。我一时都不敢相信了。” 白葵微笑道:“丹师大会在即,徒儿你也回去准备吧,等你成为了圣丹师,这谷主之位我就会传给你,之后闭关清修,不问世事。” “弟子必不负师父的嘱托!” 陈百草离去后,白葵也起身来到了外谷,叶凌的住所。 叶凌在榻上打坐,早就注意到了白葵到来,出门相迎:“白谷主深夜到访,总不是来祝贺我找齐了炼丹所需的药材吧?” 白葵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这次来是有事要你去做。” “白谷主又想要加码了?” “我们有言在先,算不得我出尔反尔。” “不知白谷主需要我做什么?” “替我看家护院!” 第十三章 趁夜色无情斩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深沉,繁星闪烁。 百草谷中虽然没有了人迹,但各个炼丹房中依旧灯火通明。 炼丹制药大多数时间都要连续多日,通宵达旦,一刻也不得清闲,甚为辛苦。 正因如此,炼丹师会被炼丹占据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无法专心于修行一途,导致修为境界都不高。 如白葵一般能够达到明微境的修士,凤毛麟角。 方果的师父,海琼道人虽然炼丹之术冠绝五域,但境界也才到不灭境初期而已。 虽然他利用丹药让自己活了很久,但境界上始终没有大的突破。 凡事所专,必有其苦,而外人多览其风光而无视其艰辛,谬矣。 外谷之中,许多新进杂役此刻聚会在了一处。 “诸位,老夫虚长诸位几岁,便不与诸位客气了。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单打独斗,始终是过不去那道城墙的。倒不如我们齐心协力,先冲进了中谷,再各凭本事,如何?” “前辈所言极是,我等赞同!” “只要过了城墙,我们顷刻就能到达丹塔,里面的丹方,丹药,应有尽有!” “就这么办,今晚就破关!” 众修士达成默契,纷纷向着城门处赶来。 夜下一片幽寂,就好像没有任何防备。 然而下一瞬,一声巨吼打破了平静,玄武虚影显化而出,震退了上前的修士。 紧跟着,一道道剑气破空杀出,带走了不知多少生命。 小武不满地道:“师父,说好了您不用出手的。” 叶凌道:“速战速决,不要拖着。” “好嘞!” 小武化身玄武巨身,张口便是寒冰之气,将来不及躲开的修士冻结成冰,随后被小武一脚踩碎。 而那些躲过寒气的人也难以逃过叶凌剑气的追踪,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此番聚会的四十多名修士,全部被叶凌和小武斩杀。 小武看着满地尸体,叹息一声:“师父,我们是不是有些滥杀无辜了?” 叶凌道:“只要你不这么想,就不是。” “我懂了。” 小武点点头,不再有什么思想负担。 叶凌收回木剑,转身和小武回了中谷。 暗中那些窥看之人,心惊不已:“那人莫不是叶凌!” “必须赶紧将消息传出去,叶凌在此,一定要派人捉拿!” “拿下了叶凌,比成功盗取丹药,功劳更大!” 黑夜里,无数人开始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中谷城关上。 白葵笑问叶凌:“恐怕这一次会暴露你的身份,追兵杀来,我百草谷可保不住你。” “无事。既然答应了白谷主镇守城门,我就没在乎过会被三教知晓行踪。” “你不怕?” “不怕!” 叶凌轻轻说道,语气却十分肯定。 “好!好志气!” 白葵又道:“想必你会疑惑,为什么我要放这些人进来。” “堵不如疏,与其不知道大河会在什么地方决口,不如找一个固定的河道任他流淌。” “你说得很对。” 白葵点头道:“他们整日打我百草谷的主意,我要是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谷中恐怕会生更大的乱子。” “借我之手,你百草谷还不用承担杀人的仇恨,白谷主,贪心不足。” “这也是你自愿的,算不得我的逼迫。” “当然,我并没有埋怨白谷主的意思。人世交往,不过相互利用,看似情与义,只是手段不同罢了。” “聪颖!” ………… 数月时光,转瞬即逝。 叶凌并没有遭到三教的围剿,那些知道叶凌所在的大势力这一次集体沉默了,不知是达成了什么默契。 实际上,叶凌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并非已经自信到能够和三教对垒,而是通过万宝商会,他知道了三教最近正在忙些不为人知的大事,所以没有空去理会叶凌。 每年的丹师大会,万宝商会都会赞助百草谷,获得之后举办丹药拍卖会的资格。 今年的丹师大会,万宝商会方面的负责人正是花信风。 二人在百草谷外的万宝商会驻地见面。 花信风道:“你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有我在,向百草谷讨要一张丹方还不是小菜一碟。何必让你受那老狐狸的驱使。” 叶凌笑道:“花抠儿你现在日理万机的,做的都是大买卖,我这点小事哪里敢来打扰。” “少来这一套。如何,你说的那个小子真能够炼制出重夺造化丹吗?如果没有把握,可以让他将丹方写出来,我帮你找其他炼丹师。” “重夺造化丹是天阶丹药,炼制不易,如果他都不行的话,我看只能麻烦苏卿了。” “你还不知道吧,江凡和他两个美女师父也来参加丹师大会了。” “哦?果真!” “他们是秘密前来,江凡好像还改了名字参赛。因此我知道以后,就没有去见他,等大会结束以后再说。” 叶凌点头道:“看来他们也有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去见他了。” “对了,我在百草谷的事情还得保密,避免你们受到牵连。” “无妨,无妨,你不知道,就算现在你满天下招摇,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对付你的。” “这是为何?” “这件事乃是秘辛,我万宝商会也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打听到,但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最近三教各大宗门在忙一件大事,宗门内的强者全都隐世不出,一切外务全部推迟。” “原来如此。难道是因为域外生灵吗?” “应该不是,三教并没有将域外放在眼里。但上次他们迟迟不肯动手,似乎也和这件事有关联。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在为了某件事积蓄力量,在这之前,不会有精力来抓你。” “若是如此,我倒是轻松了不少!” 叶凌和花信风聊了很久才离去。正是花信风告诉他三教最近的动向,他才敢答应白葵的条件。 艳阳高照,百草谷外的一处空地上,此刻有几十万人汇聚,上万名炼丹师在列,百草谷每百年一度的丹师大会,正式开幕! 每一位炼丹师都跃跃欲试,今天的成败是检验他们过去与未来的重要关口! 第十四章 丹师大会水一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丹师大会,一派喧闹。 这一片广大会场用的竟然是一件道器,整个会场成圆环状,类似现代的体育场,周围是阶梯型的观众席。 中间的空地上,此刻摆放着各种炼丹用的炉鼎,当然,炼丹师们一般都有自己时常使用的炉鼎,可以不用百草谷提供的。 此刻观众席上起满坐满,人声鼎沸。这样的修士盛会在整个五域也是难得一见。 中央空地的北面,搭建出一座高台,上面列摆着几十个座位,上面坐着的是百草谷中的长老和其他三教势力的代表们。 叶凌站在那高台不远处,见三教中大宗门来的都是自己不认识的长老。 “果然如花抠儿所说,三教真的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他听闻以前的丹师大会,各势力的宗主掌门都会亲自前来,为自己的宗门招揽优秀的炼丹师。但这一次的嘉宾阵容如此寒酸,看样子确有蹊跷。 大会的开幕仪式是万宝商会安排的短衣女子热舞,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人终究是人,摆脱不了本能的情欲。 节目演完之后,百草谷谷主白葵和万宝商会的花信风上台致辞,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最后由白葵宣布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进行的炼丹师中最末等灵丹师的考验。成为灵丹师的要求是能够炼制玄阶初品的丹药,只要随便炼制出一种,经过百草谷鉴定未合格,便可以正式获得灵丹师的称号。 灵丹师虽然能炼制的丹药品阶不算太高,但已经是五域不可多得的人才。在寻常的王朝或家族,小宗门众也能获得不错的待遇。 参加灵丹师考核的人是最多的,竟然高达五千多人。 大会开始以后,这五千多人便分散在中央空地上开始炼丹,有人成功自然也有人失败,但放眼看去,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能够达到八成。 接下来是真丹师的考核,需要丹师炼制出一种玄阶上品的丹药。参加的人也很多,足有四千多人。 但真丹师考核的成功率便没那么高,至少有一半的人失败,黯然离场。 炼丹师之路,也很艰难。 这第一天的考核就告一段落。但观众们都没有离开,他们并不是来看前面这两场考核的,明天开始才是重头戏。 但为了能够占据一个观看的席位,他们才第一天就赶来。当夜就在位子上打坐度过。好在观众也都是修士,并没有什么不便。 叶凌和小武找到方果,坐在一边闲聊。 小武道:“算起来你们圣丹师的考核应该在几天以后吧。” 方果点头道:“越是高阶的丹药越是难以炼制,需要的时间也越长。等我炼重夺造化丹的时候,估计需要等个几十天才能完成。” “竟然要这么久,你这小身板能顶住吗?” “没关系,我在金丹岛上的时候,最长的一次炼了一百多天呢!” “看来你还有两下子,以后我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丹药,就找你来炼制了!” “没问题,你们帮我顺利参加丹师大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小意思,不要客气。” 叶凌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二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方果,你离开东南之前,可听到东方海阁最近有什么行动?” 方果想了想,言道:“我听说东方海阁阁主的女儿被害了,现在东方海阁的散仙们好多都聚集在金鳌岛上,说是要为那女子报仇。” 叶凌点了点头,事情和他想的差不多。东方寂城府极深,女儿惨死,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东方海阁一盘散沙,真正能够为了他们母女拼命的,又能有几人呢? 一夜匆匆,第二天开始便是玄丹师的考核。 玄丹师的考核需要炼制出地阶中品的丹药,对丹师的要求很高,参加的人数也不过只有一千多人。 地阶中品的丹药炼制起来至少需要十几天,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很是漫长。最能令观众们感兴趣的就是成功者开炉时出现的异象和失败时炸炉造成的破坏。 自然每天都有丹师成功,每天也都有丹师失败,这才是世界,总有成功的人不断成功,总有不幸的人永远不幸下去。地狱本该如此,可它冠名人间。 直到二十天以后,所有丹师全部完成了考核,通过的人数在四百人左右,叶凌听嘉宾的讨论,今年玄丹师通过的人数还是很多的往年大概只有二百多人。 紧跟着,是神丹师的考核。神丹师需要炼制地阶上品丹药。这已经是绝大多数丹师能够达到的境界,再往上的圣丹师,他们想都不敢想。 参加神丹师考核的有二百多人,他们都是些成名已久的丹师,在各大势力当中任职,如果成为了神丹师,地位和待遇自然会更进一步。 如果以宗门的诸位来比喻,玄丹师与长老平级,神丹师等同于太上长老,地位尊崇,一般得宗门都不可能有神丹师,问天宗便没有神丹师。 观众席这时候也开始沸腾起来,各自议论着认识的炼丹师。只可惜叶凌一向不通此道,所以并不认识这些有名的炼丹师,便不去理会,打坐修行。 地阶丹药的炼制远比之前的丹药困难百倍,各种奇异的光景在炼丹师的手上展现出来,但更多的是一炉又一炉的炼丹失败。 实际上,顶级的炼丹师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成功。只要能够完成一次地阶上品丹药的炼制,便达到了神丹师的水准。 只可惜,这是一次考试,机会只有一次。 合理吗?未必。为什么不改呢?不晓得。因为这种考试太多了,不知道从何改起,或者说这不是考试的问题。 神丹师的比赛漫长得多,最长的一位丹师整整花了三个月才将丹药炼制完成。 在这段时间里,万宝商会开启了丹药拍卖会,之前那些成功的丹师可以自愿选择将自己炼制的丹药拿出来拍卖。 这些观众也大多是为了买丹药而来,毕竟丹师大会出品的丹药,品质都非常高。 拍卖会的热情很高,每天都有大量的资金入账,万宝商会就是这样的手段,从来都不会缺钱。 第一十五章 圣丹师考核如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神丹师的考核终于结束了。 通过的比例只有三成。成功固然可喜,失败也并不丢人。能够成为神丹师的,在五域一流宗门都可以占据一席之地,若是开宗立派,也能成为一个不弱的小势力。 接下来,才是丹师大会的重头戏,圣丹师的考核! 偌大的广场上,此刻已经被百草谷弟子和万宝商会的人清理干净。 紧接着,在众人注视之下,一共只有七人出现在广场上。 第一人便是百草谷弟子陈百草,陈百草今日换了一身神丹师的服饰,头发打理得干净利落,别着玉簪,胡子也刮了个干净,看上去十分清秀。 嘉宾台上,自有人恭维白葵。白葵笑在脸上,乐在心里。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陈百草都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第二人是一个拄着拐杖,形容枯槁的老者,此人便是一直侍奉大楚皇室的炼丹师范思青。 虽然他身为神丹师已经多年,但知道的人斗认为他已经具备了圣丹师的水准。 第三人是一个中年相貌,一身黑衣的男子。据说此人便是袁高露,不知师承何人,但数年前突然出现,打败了许多百草谷的神丹师,最后和陈百草打了个平手。 正因如此,这次丹师大会才破格让他以神丹师的身份参加。 第四人是百草谷中的一位长老,名叫康健,是一名风姿卓越的女子。据说她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谷主的人选。 第五人便是方果,从来没见过这样大场面的他显得有些紧张,惹来众人的嘲笑。 第六人和第七人,叶凌再熟悉不过,正是江凡和苏卿。苏卿带着面纱,看不见容貌,江凡倒是没有做遮掩。 他二人参加考核,叶凌已经听花信风说过,因此没有觉得惊讶。倒是小武还不知道,指着江凡道:“江师叔怎么也来了,他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们不也没告诉他么,不说也好,免得打扰到他比赛。” “也是这个道理。” 七人参加考核,但为了避免炼丹出现的异象影响到别人,七人的距离都离得很远。 而且他们都是自备丹炉,只见方果拿出了一个漆黑的炉子,一些见多识广的炼丹师立马惊奇道: “这是……这是海琼道人的炼丹炉!” “果然是海琼道人的炉子,我当初去金丹岛时见过。这小子怎么会有海琼道人的炉子,难道他是海琼道人的弟子?” “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能参加圣丹师的考核,原来是海琼道人的高足。” 方果的身份一经披露,立马在观众席掀起了热烈的讨论。以一人之力压得百草谷几千年抬不起头,这样的人物的弟子,谁会不关注呢? 嘉宾台上,一些宗门的长老也都好奇道: “我记得海琼道人并没有徒弟,他是什么时候拜入门下的?” “应该不超过百年,我最后一次去求丹就是百年以前。那时金丹岛上还没有弟子。” “看来这次的丹师大会要出现一匹黑马了!” 众人大声议论着,却分明是给百草谷听的。在丹道上,百草谷一家独大,早就让其它势力有所不满。海琼道人螚恶心百草谷一回,海琼道人的弟子没准也可以。 白葵一直微笑,但袖子里的拳头早就握紧了。 “徒儿,康长老,百草谷的声誉就要靠你们两个了。” 天阶丹药的炼制条件十分苛刻,不说材料和手法,甚至是天气,时辰都有可能会产生影响。 所以七人一开始斗没有急着开始,甚至那范思青直接坐下入定,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最忙碌的大概是方果,重夺造化丹一共需要二百八十五种天材地宝,他正在分门别类地拿出来放好,等下方便取用。 第一个开火的是陈百草,他早就成竹在胸,一身道力运转,烈火点燃了丹炉底部,紧跟着各种材料不断向着丹炉内投放。 那种控火和处理草药的手法令人叹为观止,人群中不断有惊呼声发出。 “不愧是百草谷谷主的弟子!” “看来这一次丹师大会,必定会新诞生一名圣丹师了!” “我看还不止一个。” “最好是多一些,圣丹师太难得,天阶丹药更难得!” 有了陈百草的开头,众人也都忙碌起来。叶凌见江凡炼丹的方式已经自成一派,便不再担心。 七人中,只有范思青一直没有动作,不知在等待什么。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这三天内,六人不眠不休,精神紧绷,一刻都不能放松。 但对于观众们来说就没有什么可观赏的价值了。 这一日天色昏暗,一直打坐的范思青突然起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他手间散出各种奇怪的天材地宝,落入炉中,紧跟着道韵衍化烈火,正式开始了炼丹。 “范思青终于要开始了吗?” “太好了,我一直都想亲眼看看他炼丹的手法,今日正可以见识。” “你们看,那丹炉中似乎飘出了一股黑烟,难道这也是天阶丹药的异象?” 眼见得那范思青的丹炉里飘出一股黑烟,随风散去。 紧跟着,又是一股白烟飘然而出。随后是绿烟,蓝烟,红烟,黄烟,紫烟,橙烟,粉烟。各种颜色的烟雾飘出,被风吹散。 如此奇异的景象令观众们大为兴奋,期盼着天阶丹药的出炉。 但是明眼人却发现了异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范思青最近的袁高露和陈百草。 他二人闻到那烟雾以后,立即变了脸色,连丹炉都放弃了,转身便逃。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怎么逃走了?” 白葵面色一变,面对向他跑来的陈百草急问:“怎么回事?” 陈百草大呼:“快让众人离去,那范思青的丹药,有毒!” “毒!” 嘉宾席上的众势力来人纷纷变色,目视范思青。 范思青嘿嘿一笑,道:“想不到这两个小辈还有点见识,能够识破老夫的障眼法,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白葵面色阴沉:“你不是范思青,你究竟是谁?” “白谷主真是贵人多忘事,竟然连我都不记得了,也罢,老夫救让你来认认!” 那老者将面皮一撕,立马换了容貌。 白葵神色一惊:“是你,毒生子!” 第一十六章 难抵抗小心毒发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生死原来一笔勾,前人打斗后人仇。 当年横逆今安在,恩怨空闻又几秋。” 广场之上,“范思青”面皮撕去,露出一个带着半个面具的白发之人。 “白谷主,难得你还记得我。” “毒生子,你竟然还没死!” “当然不会死,嘿嘿嘿,没有毁掉你百草谷之前,我可死不瞑目!”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议论纷纷。 “毒生子,你们谁知道此人是谁?范思青怎么会变成这个人?” “你们这些后辈自然不晓得,便是老夫也是听我师父说过,这毒生子正是阴霖观的创始人!” “什么!阴霖观的创始人!那他岂不是该有一万多岁了!” “一万多岁,合道境修士才有可能活一万岁,难道他是合道境强者!” “不可能啊,若他是合道境强者,直接来灭了百草谷不就好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刚才炼制的丹药有问题。” “他和百草谷有什么恩怨?” “不知道啊。” 广场上,白葵看着毒生子,冷声道:“难道就不能等丹师大会结束以后?” “当年我就是在这丹师大会上被百草谷逐出,今日我再回来,有什么不妥?刚才我炼制的九彩入风,现在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场地上吧,你们,都会死,无药可治!” 此言一出,几十万修士哗然,不少人已经开始龟息运功,检查自己的身体。 但是那些运转道力的修士好似彻底激发了体内的毒,猛然间毒发,丹田炸裂而死。 “诸位,不要运转道力!” 白葵大喝一声,传遍四周:“这是阴霖观的毒,你们解不了。这是什么我百草谷和阴霖观的恩怨,我白某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请各位稍安勿躁!” 话虽如此,但生死存亡之际,又有几人能够保持冷静?几十万修士瞬间吵作一团,好似山呼海啸一般。 更有不怕死的强行运转道力,想要拿下毒生子逼问解药,可惜还没等他们走到近前,就毒发而死。 实在令人难以想象,这毒竟然如此恐怖。 毒生子微微一笑:“如果你们百草谷能够解了我这毒,老夫愿意就此放下这段恩怨。如果解不了,我也算大仇得报,不会再与别人为难。” 有人哭着求告道:“老前辈,您与百草谷的恩怨自去与百草谷那群混账清算,可是这仇与我等无关,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要害我们呢?” 毒生子冷哼一声,道:“怪就怪你非要凑热闹,来参加这丹师大会,你的命数如此,怨不得我。” “您要害他们我们管不着,您还是先将解药给我们吧,一次性得罪我们这么多人所在的宗门,阴霖观恐怕也承受不住吧?” “你们难道忘了,我阴霖观制毒,从来不会制解药。” 阴霖观的毒药确实没有解药,所有很多人在拿到阴霖观的毒药后会前去百草谷,请百草谷配制解药。 但如今,百草谷诸位长老齐聚,正一筹莫展。 丹堂长老们冷声道:“往日都言你们药堂不炼丹,最能对付毒药和外伤,如今该你们想个办法了。” 药堂长老们一言不发,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毒,一时之间找不到好办法。 毕竟他们没见过毒生子制作的毒药以及各种药材,没有办法针对此毒立即想出解药的配方。 花信风急忙来在叶凌身旁,急道:“叶子,生死攸关啊!” 小武露胳膊挽袖子,道:“让我去打那老头儿一顿,我就不信问不出来解药!” 叶凌一双眼睛却看着广场上,其他几人早就不再炼丹,只剩下方果,江凡和苏卿没有停下。 毒已入体,炼丹需要调动道力,这会加快毒药发作的速度。不过他们三人必然已经吃了什么能够压制此毒的药物,不然现在早就已经身死道消了。 叶凌不想去打扰那三人,便道:“既然小凡和苏姑娘都在这里,那朱姑娘肯定也在,找到她,也许她有办法!” “还是叶道长聪颖,竟然能够想到奴家。” 朱离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身后,脸上围着黑纱,笑着走上前来。 小武惊道:“为什么你不受影响,还能使用道力?” “我这身子早就被各种毒药毒得千疮百孔,便是多了他这一种,也没什么关系。” 小武闻言喜道:“你都没事,那你一定有办法解毒喽!” 朱离摇头道:“很是抱歉,我是不知道解毒之法,我从小学的只有制毒,不会解毒。” 叶凌突然道:“你们带小凡来参加丹师大会,与这个毒生子不无关系吧?” “叶道长竟然看出端倪了?不错,我们两个的确是为了这个毒生子来的,不过这跟小凡无关,我们只是希望他能得一个圣丹师的称号。” 叶凌点头道:“若我所料不错,你和苏姑娘,一个会制毒,一个会解毒,想必和这百草谷与阴霖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很想知道这毒生子和百草谷究竟有什么恩怨,你和苏姑娘这次来又是为何?” 朱离笑道:“死到临头了,叶道长却还是波澜不惊,这等心胸,奴家可真是佩服。” 叶凌微微一笑:“我看那毒生子不急着杀人,这毒药想要发作,恐怕也没那么快。更何况不能动用道力,我现在等同于一介凡人,唯有等死一途。既然如此,那死前听一听故事,不也算是一件趣事?” 花信风已经心急如焚,看着叶凌如此风淡云轻,无奈叹息:“叶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样子了。” “沉稳,我师父这叫沉稳,他一定是有把握救咱们的性命,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小武小声安慰着花信风,虽然他也怕死,但是他相信叶凌,相信自己的师父不会轻易放弃。 朱离深深地看了叶凌一眼,随后缓缓开口道:“的确,若说起来这些往事该是一万多年以前了,那个时候还没有阴霖观,只有百草谷,而毒生子当年就是百草谷弟子。” “他是个天赋异禀的人,在制药炼丹上都有很高的造诣。但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制毒,制作各种毒药,让人生不如死!” 第一十七章 溯往事围观吃瓜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万年前的百草谷,依旧是五域第一炼丹师势力。那个时候五域之中,只有百草谷才有圣丹师。 炼丹师为了得到更好的发展,也会尽可能加入百草谷,获得谷中前辈高人的指导。 那一年,百草谷中便来了一位炼丹制药的天才,名叫毒生子。 丹药一途原本是古人为了治病救人发明,后来又用它来提升修为,辅助修炼。但还没有什么人将它当作毒药来伤人害命。 而毒生子却正是一个希望在制毒上有所精进的人。 他所炼制的丹药完全是用来杀人害命的利器,因此引起了百草谷长老们的不满。 大堂之上,当时的丹堂长老厉声喝骂:“邪魔外道,心术不正,丹药本该助人,岂能杀人!” 毒生子辩驳道:“刀枪剑戟,只为伤人,如何可铸?丹药害人,亦可防身。关键在人之使用,不在毒药本身。” 长老们自然更为愤怒,直接直斥毒生子此人不可留在百草谷中。 于是,毒生子被逐出了百草谷。 但他并未放弃自己的丹道,几十年后,他改头换面,参与了丹师大会。 在丹师大会上,毒生子炼制出了一枚无限接近天阶丹药的地阶上品毒丹。 此丹一出,百草谷谷主与众长老便认出了毒生子。 谷主大怒:“见他给我拿下!” 毒生子见状,立马用上了自己炼制的各种毒药,让前来追捕的百草谷弟子伤亡惨重。 百草谷谷主当场下令:“能擒杀毒生子的人,无论死活,日后所需丹药皆由我百草谷提供,分文不取!” 如此悬赏,已经和毒生子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 因此,毒生子临走前也当着在场众修士的面立誓道:“我定要覆灭百草谷,不报此仇,永不入轮回!”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教之中果然有不少修士开始寻找毒生子的踪迹下落。 但每一次都被毒生子用各种毒药和毒功杀伤殆尽,他的凶名也开始远播。 直到一千年后,世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叫阴霖观的势力,向外出售丹药。 与百草谷不同,阴霖观卖的都是杀人害命的毒药毒丹,而且没有解药。 这一时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三教联合抵制,甚至派人围剿,但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最后一次与阴霖观的大战,三教损失了一位明微境,四位天象境的强者,而杀死这五人的正是销声匿迹一千多年的毒生子。 此时的毒生子已经是明微境巅峰修为,毒功大成,合道境不出,无人能与之争锋。 这一战后,再没有势力愿意联合起来对付阴霖观。而冥府却开始与阴霖观合作,利用他们制作的毒药暗杀。 自那以后,各势力逐渐接受了阴霖观的存在,并暗中与之联系。 毕竟能够在这世间站稳脚跟,谁家没有几个仇人,谁人没有点阴暗手段呢? 但也由于阴霖观的横空出世,百草谷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一向不受重视的药堂开始研究阴霖观制作的毒药,配制相应的解药,地位开始提升,直到与丹堂平起平坐。 “转眼已经是悠悠万年,没想到当年创建阴霖观的那位开山祖师,竟然还活着。这么多年阴霖观一直隐世,少有消息,真是没想到啊!” 朱离感叹着。 但一旁的叶凌却道:“怕不是没有想到,不然你和苏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起我二人,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虽然我二人和百草谷与阴霖观没有什么恩怨,但我们的师父却是两个势力的弃徒,我们这一次来,本是要向百草谷和阴霖观讨回一个公道的!” 五千年前,百草谷有一女弟子,出身药堂。那时药堂的地位虽然有所提高,但依旧会被丹堂弟子歧视。 那女子弟子自有傲骨,不愿被丹堂弟子看不起,因此自学炼丹之术,达到了神丹师的水准。 但即便如此,她只要身在药堂,丹堂弟子便不会正眼看她。几番周折之下,那女弟子与丹堂弟子发生冲突,打伤了数人。 她师父庇护不得,便让她外出游历,避避风头。 她出去后,见到了许多被阴霖观的毒伤害之人。她决心研制解药救人。 这期间,他遇到了一名男子。此人却是阴霖观弟子。 这男弟子虽然精通制毒之术,但一心想要研制出各种毒药的解药。 他对那女弟子言道:“我觉得制毒并无不妥,毒与刀剑一般,可伤人也可救人,杀恶人能救良善之人,毒恶人亦然。因此恶的不是器物,而是人心。” “但现在我观中制造的毒没有解药,就好像刀剑伤人不能医治。因此此物被恶人掌握来害人,便徒增伤亡。所以我要为阴霖观中所有毒药配制解药,这样一来,便不怕毒药会成为不可用的凶恶之物了。” 那女弟子与他志同道合,二人便决定合力配置解药。 缘分自在相处时,二人情投意合,暗生情愫,私定终身。 却未想到,他二人的结合触犯了禁忌。阴霖观与百草谷乃是生死大敌,门下之人岂能握手言和,甚至彼此婚配? 仇恨必须历代沿袭,这不知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仇恨太容易获得,哪怕你们素未蒙面,你也要厌恶那个顶着某个标签的人。 于是,他夫妻二人逃离了百草谷和阴霖观,来到一处秘境山谷居住,这处山谷就是济世谷。 二人不断研制解药,将配方送到谷外去。 但即便二人如何做,阴霖观总是会有新毒问世,让他们根本跟不上做解药的速度。 因此,那女子言道:“如此多的毒药难道还不够杀人?不该再让阴霖观制造毒药的。” 可男子道:“若是无有新药,只有旧毒,则制毒一途再无精进。大道无边,各凭本事,岂能执意废除此道?” “制毒非是正道。天下之毒自有解药,可见我丹药一途比之制毒更为高明。” “此言不确!” 二人因此产生了分歧,以至于彻底决裂。那女子为了证明男子是错误的,便扬言可破男子所制任何毒药。 那男子为证毒道可为,便不断制造新毒,让女子去解。 第一十八章 生死攸关各倾轧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二人各自收了徒弟,便是我与苏卿。正因如此,我二人继续延续了师父们的争斗,以毒较量。” 朱离说起这些显得很轻松,但叶凌三人都明白这背后会有多少冲突与矛盾,难过与心酸。 小武问道:“若是如此,反正你们两个的师父都死了,你们何必非要和他们一样,分个高下呢?” 朱离微微一笑,道:“总不能落了师门的威风,当初到底为什么而争,或许已经不重要了。不过这些日子,有江凡在,我两人已经不再相争。了结了师父们的恩怨,我二人便要带着江凡离开是非,逍遥天地了。” 花信风急道:“关键是现在的危机,我们可都要被毒死了!” 叶凌笑道:“朱姑娘如此淡定,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朱离摇头道:“应对之法不在我这里,而在苏卿身上。” 四人目光投向广场上,只见方果、江凡,苏卿三人依旧在炼制丹药,没有被外界所影响。 观众席上躁动越来越大,有人已经开始自暴自弃,身死者渐多。 更有修士走下来,冲向毒生子。 结果毒生子手中拐杖一点,一道毒圈将广场包围,让那些人难以进入。 凡是沾染上毒圈的人,会立马七窍流血而亡。 毒生子冷哼一声:“老夫当年受三教追杀尚且不惧,若果真要杀你们,此刻已经是尸横遍野了。莫要逼老夫动手,那样的话,你们连这几个时辰也活不了!” 圈外众人无可奈何,却又将矛头指向了百草谷:“百草谷都是一群废物吗?” “不过是一个毒,你们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炼丹宗门吗?怎么解不了毒!” “今日你们解不了毒,老子就死在你百草谷门前,叫天下人都看看,你们百草谷是有多窝囊!” “老子还不想死啊,你们百草谷要是研制不出解药,我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生死攸关,人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 百草谷众长老们一筹莫展。 白葵对毒生子道:“你到底想要如何,只要我百草谷能够做到,一定满足你。” 毒生子哈哈大笑:“没想到当年不可一世的百草谷,如今已经落到这种下场了。好啊,既然你们不能解毒,那就舍己救人吧,只要百草谷之人全部自尽,我就救下这几十万修士,如何?” 此言一出,众修士纷纷看向百草谷。 白葵怒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毒生子笑对众修士:“我与百草谷不共戴天,因此你们今日中毒,只是被百草谷牵连。百草谷本来可以救你们,但他们非要拉着你们陪葬,看看吧,这就是你们尊奉的炼丹宗门,医学圣殿,全无一丝慈悲之心,只有争权夺势,尔虞我诈,伤天害理!” 修士们一片哗然,更有人大声呵斥:“百草谷,你们万年前做的孽,现在正是你们自作自受!” “毒生子前辈,我等愿意帮您复仇,亲手斩杀百草谷所有人!” “既然大家都中了毒,咱们赤手空拳,也能打死他们!” 叫嚷之间,那些修士果然如潮水一般涌向百草谷之人。 双方接战,已经出现了伤亡,更有不少人忍不住运转道力,结果毒发而死。 毒生子哈哈大笑:“苍天有眼,报应不爽啊!” 白葵看着百草谷弟子被杀戮,痛心疾首,大声呵斥:“你们如此做,我百草谷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今日之后,你们百草谷就会被除名了!” “你们仗着自己的炼丹之术,从来不将我们其它宗门放在眼里,今日就要你们知道,什么是自作自受!” “覆灭百草谷,我们不仅能活命,还能得到百草谷的丹药和丹方!” 百草谷之人哪里能够抵抗这么多修士,四散奔逃,一片混乱。 朱离看着如此局面,冷哼道:“就该把这些人都杀了。” 小武道:“他们难道忘了那老头儿说过,阴霖观制毒,从来不会配制解药,他哪里有什么救他们的办法?” 叶凌无奈一叹:“生死为大,已经让这些人丧失了理智,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也不会放过。” 花信风急道:“咱们别在这说风凉话了,你们说苏卿姑娘可以配制解药,可她现在被困在毒圈里面,会不会被那老家伙阻止啊?” 叶凌看向朱离:“那就要看朱姑娘的能为了。” 朱离嫣然一笑:“拖延还是能做到的,只是没有我的保护,你们能活下去?” 叶凌木剑出鞘:“道力不存,剑锋仍在!” 朱离听罢,随即起身飞向了广场中央。 那些修士已经杀红了眼,也有人直奔着叶凌三人而来。但叶凌木剑横陈,几招之下,便将来打倒。 虽然没有道力,但他的剑招依然潇洒漂亮,无人能敌。 花信风大呼:“我们又不是百草谷的人,你们冲我们来干什么!” 有了花信风的解释,又有叶凌的剑,那些修士自然选择下台阶,不再冲向三人。 小武道:“没有道力还真是寸步难行,我已经想不起当初还是个小妖的时候了。” 叶凌道:“人总是在不断忘本,由屁股决定脑袋,所以才常常有那么大的分歧。不过这倒也好,有了这许多恩怨,才有今日这场大戏。” “叶子,咱们该做什么?” “去毒圈看看,想个办法进去帮忙。” “叶子,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能进得去?” “怕死你就留在这,我看留在这你死得更快。” “我去,我现在可就只能靠叶子你了。” “真是奇怪,这次风雷二老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是我没要他们来,总是在他们保护之下,我也没办法历练。我现在好后悔啊,就该让他们一道前来的。” 小武摆手道:“没用,中了这毒,他们也不过是两个老头子,帮不上忙的。” 与此同时的毒圈之内,朱离轻轻落在地面,不远处正是苏晴和江凡。 “嗯?你竟然没事?” 毒生子看向朱离,随即释然道:“你的身体已经是天下最毒的东西了,看来我的毒对你了来说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是谁将你毒成这样的?” 第一十九章 恶因果前人种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天地原来一处,乾坤不分黑白。是善是恶是无赖,凭你逍遥自在。 闻说善有善报,可惜实际不该。为名为利为钱财,也得常把人害。” 朱离看向毒生子,笑道:“我看您也是贵人多忘事,您可还记得有一个被您亲自下令赶出阴霖观的弟子。” “阴霖观弟子自入观后便不得自由,直到死,你说……” 毒生子话说了一半,突然神色一变,沉声道:“你是那个狗东西和那小贱人的孩子!” “我只是他们的徒弟,别忘了,我师父在离开阴霖观之前,已经被你下了毒,不能人道。” “哈哈哈,没错,他既然想要跟那小贱人私奔,我便能够容他。只可惜他竟然还是找到了弟子,不过这倒也没关系。” 毒生子手中拐杖向着朱离一点,随即毒功化作蛟龙袭来。 朱离双手身前掐诀,一道道毒刃显化,将毒蛟斩碎。 “您想要覆灭百草谷,原本靠您自己的毒功完全可以做到,又为何非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呢?” “杀人算什么,我要世人都知道百草谷的罪孽,我要他们在恐惧中死去,让他们遗臭万年!” 毒生子大喝:“而你,那个狗东西的传人,背叛了阴霖观,我也要杀了你!” “老家伙,你早就该死了,现在苟延残喘,根本发挥不了太多的实力。阴霖观的毒功,你觉得我会输给你吗?” 朱离修为显化,丝毫不弱于毒生子。 “原本我是打算丹师大会以后,再去阴霖观为师父向你讨个公道,但没想要你自投罗网,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朱离一身紫气升腾,向着毒生子席卷而至。 然而毒生子早就看透了她的意图,身子一闪,就来到了江凡几人身边。 “你出手对付我,是怕我伤害这三个人吧?” “你想如何?” “我现在要看着百草谷的人死尽,所以还不能被你杀了。不过我也不会伤害他们,你尽管放心。”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我知道你已经给我下了毒,但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毒生子看向远处众修士对百草谷众人的杀戮:“多美妙的场景啊,我活到今天就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一幕。” 一道劲风掠过,叶凌竟然破开了毒圈一处,走了进来:“复仇的快感,我大概能够理解你了。” “嗯?剑修么,你的木剑时从何而来?” 毒生子死死盯着叶凌手上的木剑,似乎早就认得。 “这把剑得自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前辈活了一万多年,莫非认识这木剑的主人?” 毒生子闻言一笑,点头道:“我初见那人时,他还用着这柄木剑,后来这柄木剑就不见了,换成了一柄魔剑。” 叶凌道:“想不到前辈和这柄木剑还有渊源。可它上一任主人已经破界飞升了,你的仇,为何没有求助于他?” “求助他?” 毒生子摇头道:“他的经历比我更甚,世上再没有让他在乎的人,他向来独来独往,不会助人。我当年从百草谷顺利逃走,他就曾暗中助了我一回。再求他,是万万不能了。” “更何况,仇要自己来报,靠外人报仇,不爽利啊!” 叶凌点头道:“我倒是很赞同前辈的看法。” “可惜,这柄剑要失传了。” “前辈觉得我们配制不出解药吗?” 毒生子道:“这是我毕其一生研究出的毒药,若是你们能够破解,我便罢手,放下那段恩怨了。” 此言一出,朱离笑道:“你难道不记得你和我师父的赌约?” “赌约?我和他?” 毒生子沉思半晌,方才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狗东西离开前,曾经见过我配制此毒,他说若他能够解了我的毒,就让阴霖观不再只制毒而不解毒。可是当年我的毒还没有制完,他不可能知道如何解,而且可你现在炼制解药,恐怕也晚了。” 朱离指了指苏卿:“能够配制解药的不是我,是她。” 毒生子看向苏卿:“莫非她就是当年那个小贱人的徒弟,竟然在以身试毒,原来如此。” 毒生子大笑道:“后生可畏啊,看来我真是该死了。” 小武眺望着远处,道:“老头儿,你的仇好像也报的差不多了,那些修士们已经将白葵和剩下几个长**围起来了。” 毒生子闻言,大喝道:“还请诸位将白葵带到老夫面前来!” 那些修士闻言,自然遵从,立即乖巧地将白葵送到毒生子面前。 毒生子看着一脸死灰的白葵,道:“今日,百草谷可算是彻底覆灭?” 白葵语气低沉,道:“你的大仇得报了。” “是啊,我的仇终于报了,万年来,我心心念念的仇,终于报了。” “杀了我。” “我自然要杀了你,不过在杀你之前,我要让你看看能解老夫毒药的人。” 说罢,毒生子指着苏卿道:“白谷主,你可还记得当年被百草谷赶出去的那个和阴霖观弟子私定终身的女子?” 白葵闻言面色一变,因为那件事发生时,他刚拜入山门不久,记忆犹新。 “她……她……” “她正是那位女子的弟子,讽刺吗?一个能够救你百草谷的人,却被百草谷当年亲手给赶了出去,现在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吗?” 白葵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来,萎靡在地,语气悲哀地道:“我对不起百草谷的诸多前辈,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谷中的长老和弟子们” 毒生子道:“这些与你都没有关系,前人造下的恶,如今你只不过是吃了这个果而已。” “杀了我,赶紧杀了我!” “我说了,等解药炼出来以后,你自然就可以死了。” “你……该死!” 白葵咬牙切齿,随后道力流转,丹田崩碎,死不瞑目。 百草谷中大部分人已经丧命,哪怕有一些还苟延残喘之人,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众修士依然在等候,直到三天后,一股药香之气散发在空中,苏卿的丹炉突然打开,紧跟着那药香四散在空中。 “闻者便可解毒!” 苏卿言罢,身子一软,昏死过去…… 第二十章 打砸抢混乱如麻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广场上,苏卿面前的丹炉里不断飘出浓郁的药香,凡是闻到了药香的人,身上的毒便缓缓解了。 那些修士欣喜之余,纷纷看向毒生子,众人的眼神中满是杀意。 “老家伙,差点要了老子的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等被你耍得团团转,今日里若不杀你,难消此恨,你给我纳命来!” 修士们纷纷冲向了广场之上,但却过不了毒生子布下的毒圈。 毒生子冷哼一声,道:“别看老夫几近油尽灯枯,却也不是你们这几个小崽子能对付的。如今百草谷已经覆灭,老夫心愿已了,不愿意多造杀孽。可你们若是执意送死,老夫也不介意送你们与百草谷陪葬!” 毒生子之前表现出的威势太强,令这些修士心有余悸,谁都不敢第一个上前。 另有许多修士,早就进入百草谷中抢夺丹药和丹方。 那些修士知道以后,谁还想着前来报仇,纷纷冲向百草谷,争夺里面的宝物珍藏。 广场上一时安静。 毒生子坐下来,对朱离道:“姑娘,现在你可以为你的师父报仇了。” “我师父的仇,已经报了。” 朱离看着因为劳累和毒药损伤的苏卿,微笑道:“我们的师父最希望得到的,就是百草谷和阴霖观的承认。现在我们已经帮他们做到了。” 毒生子闻言,轻笑道:“是啊,他们亮哥本该成为执掌百草谷和阴霖观的人,两处势力本该携手共进。” 小武不由地撇嘴道:“老头儿,你这是报完仇空虚了吗?” “哈哈哈,小乌龟,你倒是聪明得很。可惜你是个妖族,不然我会将你收做徒弟,教你做毒药。” “拉倒吧,你今天所作所为,得罪了那么多人。等他们抢完以后,不光要杀你,恐怕连你阴霖观也会一起覆灭。” “那就不归我管了。老夫当年一手创建的阴霖观,如今若是又因我而覆灭,倒是算得上有始有终。” 毒生子看向还在炼丹的方果和江凡,不由得好奇道:“他们为什么还在坚持?” 朱离指着江凡道:“他是我那好妹妹的徒弟,当年她师父出身药堂,被丹堂弟子歧视,称药堂弟子炼制不出天阶丹药。如今我这妹妹的徒弟便来证明,药堂弟子也能够成为圣丹师。” 叶凌接口道:“方果与他师父有过约定,一定要成为圣丹师。他也答应了我,炼制出重夺造化丹。” 毒生子听罢,眼中生出了一丝别样的光芒:“江山代代,无穷无尽,这天地风光,人情世故,总有让人留恋的地方,这该死的人间啊!” 百草谷外广场上,因被百草谷逐出师门而记恨百草谷万年的毒生子,终于在报仇雪恨之后,在百草谷门外,含笑而终。 一阵清风吹过,满地黄叶飘零…… 花信风叹息一声,急忙吩咐万宝商会的人,一面跟着修士们去谷中抢夺百草谷的道藏,一面尽可能地救助百草谷幸存之人。 百草谷已经彻底完了,但炼丹一途不能断,那些可能活着的百草谷弟子就是种子! 叶凌盘膝坐在江凡和方果面前的空地上,木剑横在膝前。 “我就在这里,为他们两个护法。” “师父,我也来!” 小武也坐在二人身后,一前一后将两人和丹炉护在中间。朱离则带着苏卿不知去了何处。 百草谷中争夺杀戮直到十几天以后才最终平息,一场毒药没有杀死多少修士,但这一次抢夺,却致使近一半的人死在百草谷中。 可据万宝商会的人回来禀报,百草谷中重要的但要喝丹方都没有找到,那座百草谷标志物的丹塔,里面分明是一处绝地,大部分修士进入以后斗没能活着出来。 这些修士既没有得到好处,又没能报仇雪恨,心中愤恨至极,决定联合众人各回宗门,再去讨伐阴霖观。 众修士几乎都离开了百草谷,剩下一些不甘心想要继续在百草谷中碰碰运气的,也大都被万宝商会的人给处理掉了。 花信风现在十分郁闷,这一次主持丹师大会,是万宝商会考验他这个少会长的重要任务,结果弄成这样,他怕是又要被一顿狠批了。 江凡和方果的炼丹还在继续。叶凌和小武也一动不动。 直到一个月后,天象突变,叶凌和小武睁开眼睛:“天阶!” 这是天阶丹药成药的时候才会有的天阶异象,夺取天地造化之物,天地必然要将其毁灭! 雷声大作,一道雷霆劈向丹炉,叶凌一剑斩落,破开了这道雷霆。 紧跟着又是数道雷霆落下,叶凌和小武各自出手,将之悉数挡下。 终于,雷劫散去,江凡所炼的天阶丹药出炉! 闪光大作之下,三枚圆溜溜的黄色丹药悬浮在半空之中,江凡急忙涌道力抓住他们,装进葫芦里,生怕他们逃跑。 天阶丹药已经是逆天之物,能够诞生灵智。 终于完成了丹药的炼制,江凡跌坐在地,笑道:“叶大哥,还好有你在!” “你来了,也没告诉我一声。” “是师父们突然让我来参加丹师大会的,我也来不及通知你们啊!对了,我师父们呢?” 话音刚落,朱离和苏卿就赶了过来。苏卿已经彻底恢复,对江凡道:“小凡,你做得很好,师父的心愿终于可以了结了。” 朱离笑道:“你能别说的好像要赴死了一样么?以后咱们就可以回济世谷,好好教导小凡,顺便给他多生几个孩子,传承丹术和毒术!” 此言一出,苏卿和江凡瞬间脸红,却以意外的没有人出言反驳。 情到深处,心照不宣,大概如此? 不清楚,因为小武是个单身龟。 苏卿为了缓解尴尬,忙转移话题,看向方果道:“想不到你真的能找到重夺造化丹的丹方,而且还能找到人炼制。” 叶凌道:“这大概就是天意吧!但愿他能够成功。” 又是两个月的时间,这一天,天空之中突然阴云密布,一道恐怖的雷霆在天空之上穿梭。 叶凌几人仰头看天,神色凝重:“好厉害的天罚,这就是天阶上品丹药的天劫吗?” 第二十一章 一现惊鸿落昙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惊鸿一现,换得名震九霄云外动。列传春秋,沧海涕泗流。” 天空之上,风云大作,雷霆滚滚。 这股雷霆竟然比当年叶凌所渡的不灭境雷霆还要可怕,若是被其落下,方果与丹炉肯定不能保全。 “小武,守住方果与丹炉!” 叶凌踏空而起,锋芒直指云霄。 “知道了师父!” 小武大喝一声,玄武法相显化,将方果与丹炉护在身下。他又觉得不保险,还将爷爷玄云的龟甲也拿了出来。 天空中一道雷霆劈落,叶凌举剑相迎。 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响,剑气搅碎了那道雷光,落下的余波反而让小武连连惨叫。 又是一道雷霆劈落,叶凌再次迎上,彻底斩灭。 紧跟着,叶凌木剑向上横斩,剑道大势凝结成巨剑,斩落在那天劫之云上。 那天劫似乎也动了真怒,万千雷霆凝化雷神虚影,嘶声咆哮着打出一道电锤,与叶凌的剑道撞在一起。 霎时间空间崩塌,天地震动,百草谷两侧的山川都崩塌了许多。 雷光之中,只见叶凌手持木剑,迎上了那雷神,在云霄中大战。 无数剑气四散而出,与雷光战作一团。 底下的小武依靠玄武法象,将落下的余波尽数承受,口中已经流出了血迹。 “原来他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等地步!” 苏卿惊讶道。 朱离微微一笑:“说不定他能够像当年的剑祖一样,踏出那最后一步。那只小乌龟怕是撑不住了,我们得帮帮他。” “也好,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天阶丹药炼制成功。” 苏卿和朱离立即起身,两人一身道力流传,衍化无穷道韵,帮助小武抵挡来自天空上的雷霆。 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天空之上云霄被剑气一分为二,那雷神在锋芒之间被斩碎,化作了虚无。 叶凌仗剑而立,虽然身上有许多处烧焦的地方,但他终究是赢了。 花信风感叹道:“难怪没有很少有天阶丹药出世,就这样的天劫,只怕只有明微境修士能够对抗了。” 云开雾散,阳光普照之下,丹炉被打开,两颗滴溜溜乱转的金色丹药化作流光便向远处飞去。 “想逃!” 苏卿道力延伸,立马困住了他们。 丹药有灵,自行逃窜。 终于炼制好丹药的方果欣慰一笑,随后一口鲜血喷出来,跌倒在地。 “方果!” 冲出来的那道身影正是陈百草!没想到他竟然在众修士的围攻之中活了下来。 叶凌几人也急忙赶来,苏卿检查了方果的情况,摇头道:“为了炼制丹药,他被毒生子的毒侵害了身体,如今,已经是无法挽回了。” 叶凌闻言,叹息道:“方果,你又何必如此?丹药什么时候炼制都可以,你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方果笑道:“这是我和叶大哥的承诺,也是我和师父的约定。现在,我应该算是圣丹师了吧?” 众人看向陈百草,陈百草会意,起身正色道:“我现在代表百草谷,正式授予方果圣丹师称号!” “谢……谢……” 方果渐渐失去意识。 小武忙道:“他炼制出的重夺造化丹,快给他吃一颗啊!” 苏卿摇头道:“他的命,即便是重夺造化丹也夺不回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花信风无奈叹息,道:“金丹岛的炼丹术,就此失传了,真是太可惜了。” 方果彻底故去,和毒生子一样,含笑而终。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那一抹惊艳,随后便悄然退场,只给世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陈百草落下两行热泪,不知是为了方果,还是为了那原本可以志同道合,探究丹道的伙伴。 叶凌将方果的尸体安放好,决定亲自将他送回金丹岛去安葬。 花信风则对陈百草道:“现在你百草谷已经被毁,不知还有多少弟子幸存?” “算我在内,还有一百三十二人。” “如果你们愿意,我万宝商会愿意接纳你们,帮助你们重建宗门,条件就是以后百草谷出售丹药,只能通过我万宝商会这一个渠道。” 虽然花信风说得轻松,但里面的威胁警告已经不言而喻。 陈百草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现在他为了能够保住最后的火种,只有投靠一方势力。 哪知一旁的小武突然插嘴道:“不如你加入我问天宗,给你个丹堂堂主的称号,如何?” 陈百草摇了摇头,他对叶凌并不信任,最后决定带着余下的百草谷众人加入万宝商会。 叶凌将其中一颗重夺造化丹交给苏卿,道:“还请苏姑娘能够前往问天宗一趟,为青伊用药。” “你放心,有了这枚丹药,我就可以治好她的丹田损伤,就算你最后没有找到那万载寒冰髓,她也能太太平平地过完这一辈子。” “多谢,我一定会找到那万载寒冰髓,彻底治好她的伤势!” 众人在百草谷这里休息了一晚,原来百草谷中有一处小世界,那些重要的丹方和仙材,丹药都存放在那小世界中,陈百草等人也是躲在那里才幸免于难。 但百草谷的谷主和长老们恐怕那里暴露,所以到死也没有向小世界躲避。 他们为的,正是保留住百草谷的种子和日后复兴的希望。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善恶吗?大概都是靠自己的意愿做事罢了。 叶凌写好了给青伊,楚时念,师父陈炎,顾宁远等人的信,将其交给了江凡。 江凡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信送到的。叶哥,此番一别,又不知要过多久,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我和潘玉霖还有花抠儿他们说好了,等到步家招女婿的时候,我们一起前往北域,在步家再见。” “好!到时候我一定也去,给蔚然大哥站脚助威!” “你现在可是圣丹师了,在五域也是地位尊崇,可不只是站脚助威那么简单了。”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几位哥哥的小弟!” 叶凌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欢喜。 第二天一早,原本小聚的几人各自踏上不同的旅程。 叶凌和小武带着方果的遗体,直奔东南的金丹岛,送他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第二十二章 入东南报仇斩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碧涛汪洋,入目一片沧浪。星罗棋布诸岛屿,好似斗棋一场。云气滚滚随风荡,大日高悬中央。再啸东雨骤来,天涯海角独上。” 大海上空,叶凌与小武踏空而行,直入东南诸岛。 上一次前来东南时,叶凌还是一直被追杀的狼狈模样。如今故地重游,心境大不一样。 小武道:“师父,我还是第一次来大海上唉,感觉这里真不错。” 叶凌闻言一笑:“若是以后能够安居东南,不问俗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小武点头:“对,对,五域之人钩心斗角,还是早早躲开为妙。”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岛屿之上有人飞来,冲着二人道:“东方海阁所在,来人止步!” 叶凌和小武立刻停下,小武道:“我二人是一介散修,要到金丹岛上拜会朋友,你现身拦阻是为何故?” 叶凌看向小武不由得一惊,想不到他还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看来他在太虚峰上也看了点书。 那拦路之人看不透叶凌二人修为,因此不敢得罪,恭敬道:“我东方海阁如今已经封阁闭门,外人一律不许踏入东南诸岛,还请二位道友谅解。”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在下不知。” “如何能够继续向前?” “需有我东方海阁的令牌。” 闻言,叶凌立马取出了一块蓝色玉令,那人见了万分惶恐:“不知前辈尊讳,在下告罪。” 叶凌拿出来的,是当年在蓬莱岛上得来的阁主令,属于东方海阁中地位最高的令牌。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吗?” “前辈请!” 叶凌和小武随即继续向前。小武道:“师父,以前东海海阁也会封闭大海吗?” 叶凌摇摇头:“看来东方涵的死让东方寂难以释怀,他这么做恐怕是要向三教寻仇。我们将方果送回金丹岛,便离开吧!” “也好。” 金丹岛是一处偏僻的小岛,上面原本只有海琼道人和方果两人居住,一般去求丹药的人也不会长留。 来到岛上,叶凌很快就发现了原本他们师徒二人居住的小屋。小屋内已经很久没有人前来,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叶凌随手一抓,道力将那些灰尘聚在一团,被丢出门外。 “师父,我找到海琼道人的墓了!” 就在小武不远处的树下,一个只有几年的新坟静静伫立,墓碑上写着恩师海琼道人之墓的字样。 叶凌走来看,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师徒在这里有个陪伴吧。” 小武动手,在海琼道人的墓旁边新挖了一个坑,随后将方果的尸体从储物道器中抬出来,放进去。 “下辈子可别死心眼儿了,好好活着比什么承诺都要重要啊!” 可正这时候,岛外突然有人前来,大声道:“方果,阁主有令,让你前往蓬莱岛炼丹,你……” 那中年道士见了叶凌和小武正在埋葬方果,立时变了脸色,吓得转身就逃。 “坏了!”小武道:“师父,他恐怕是误会了,现在看来好像我们两个杀了方果,他出去一宣扬,岂不是要有人来抓我们偿命了!” 叶凌闻言眉头一皱,旋即问道:“你要怎么做?杀了刚才那道士?那岂不是正落实了我们心虚,故意杀人灭口吗?” “可是……” “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若果真是个误会,以后再想办法解释。” 小武无可奈何,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终于埋葬好了方果,叶凌也刻了一个石碑竖在墓前。二人拿出酒简单祭拜了一番,这才起身离去。 可他两个刚离开蓬莱岛,立时就被一群修士给围堵住。 “就是他们两个,杀了方果,是我亲眼所见!” 那道士大声叫喊着。 小武道:“你误会了,方果是死在了百草谷,我们只是将他的尸体送回来而已。” “胡说八道,方果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金丹岛,他如何能前往百草谷?更何况我们就在附近,谁都没有见过方果离开。” “正是!你二人赶在我东方海阁行凶,现在束手就擒,我还能留下你们全尸!” 小武无奈,只好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又给他们解释了一遍,但已经无济于事。 印象已经形成,转变难如登天。 叶凌再一次将东方海阁阁主令拿了出来,这让众修士一时不敢上前。 “叶凌,原来你还活着。” 突然一个老道士现身,正是当初追杀过叶凌的飞云道长。 叶凌眼见冤家路窄,不由得一笑:“好久不见了,老道士。” “这一次,你插翅难飞!” “哦?看来你这些年一直在东南,没有到五域去转一转。” “此言怎讲?” “今时不同往日,你我恩怨,一起了断!” “大言不惭!” 飞云道长手中金拐神光显化,径直砸向叶凌。 叶凌一身锋芒冲天而起,木剑斩落,飞云道长的身子便如断线风筝一般跌落海中。 一剑之下,飞云道长授首! 周围那些修士自然都知道飞云道长的境界实力,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小武嘿嘿一笑:“你们谁还想来试一试,这次我来当你们的对手!” 此言一出,那些修士立马吓得四散而逃,哪里还管为方果“报仇”的事情。 见众修士逃散,小武笑道:“果然还是拳头最好用,解释,辩论,那是打不过人家才要做的事情。” 叶凌收剑归鞘,但他面色并不轻松。 杀了飞云道长虽然是为了报自己当年的仇,但外人不见得这么看。 他需要尽快离开东南,去北域寻找万载寒冰髓,但愿不要出什么差错才是。 ………… 蓬莱岛上,依旧如往昔一般,来往散修不断。 观海阁中,东方寂盘膝打坐,原本一头黑发此刻已经尽数泛白,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东方涵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时刻令他悲痛在心。 不多时,就见魏扬子走进阁中,言道:“阁主,飞云老道被杀了。” 东方寂猛然睁开眼睛:“谁,是谁杀了飞云?” “此人你也认识,正是当初帮过我东方海阁的叶凌!” 第二十三章 观海阁淡淡对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方寂闻听叶凌之名,神色一变,忙追问道:“他现在在何处?” “听说他正要离开我东南诸岛,另外,闻听逃回来的修士们言说,叶凌在金丹岛杀了海琼道人和他的弟子方果。” “混账!” 东方寂勃然大怒,喝道:“他真当自己是天下无敌了吗,居然敢肆意屠杀我东方海阁的散仙,真是岂有此理!” 魏扬子劝道:“阁主息怒,此人毕竟有南安庇护,若要动他,只怕会得罪那九大寇啊!” “哼!叶凌此人,不为我所用……” 东方寂面露狠色:“既然你不去对付三教,我便帮你一把!魏道长,劳你亲自去一趟,务必将他带到蓬莱岛来,我要见他一面。” “贫道这就前去。” ………… 东海茫茫,若说偶遇,实在太假,倒不如说是缘分使然。 此刻站在叶凌和小武面前的,是一个背着口袋的和尚,正是当年在龙宫时叶凌结识的布袋僧。 “阿弥陀佛,叶道长,一别经年,叶道长已经今非昔比,贫道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叶凌拱手一礼:“想不到故地重游还能得见故人,真是一件喜事。大师这是意欲何往?” “天地之间,俱是一家,本没有来往。若是执着追逐,总也不会寻到终点,无穷无尽,便是苦海。” “大师高义,在下受教了。” “我观叶道长此时虽然气定神闲,但心中却有所求,执着于事,不得解脱。” “我是一介俗人,自然不能够超脱物外。我有一好友重伤未愈,需要我寻药医治,因此来往奔波,一刻不能耽搁。” “阿弥陀佛,叶道长宅心仁厚,为好友奔走慌忙,实有佛心。只可惜,这颗佛心不能惠及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倒是个好词,但芸芸众生,只有你我他,杀人者在彼,被杀者也在彼。大师要说度化苍生,未免好坏不分了。” “人世善恶,虽不能一概而论,倒也难分彼此。” “既然你佛门以为是对的,那便去做。我不认为他是对的,所以不做。” “叶道长快人快语,光明磊落,贫僧敬佩。我观叶道长在东南似还有事没有做完,尚不能离去。” “哦?” 叶凌眉头一皱,他可不知道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因此对布袋僧的话感到奇怪。 正这时候,远远有老道踏空而来,正是魏扬子。 “叶凌,叶道长,莫要急着离去,我家阁主有请!” 叶凌闻言,道:“可是因为方果和飞云之事?” 魏扬子点头道:“虽然其中可能有误会,但你在我东方海阁境内连杀二人,于情于理,我们也要过问才是。” “也罢,我随你们走一趟。” “师父!” 小武道:“我和你一起去!” 叶凌点点头,回身冲布袋僧道:“大师神算,改日再会!” “叶道长一路保重!” 叶凌和小武告别了布袋僧,便随着魏扬子通过附近岛上的传送法阵,来到了蓬莱岛。 观海阁内,叶凌看着一头白发的东方寂,不由得有些物是人非之感:“都言命运难测,人力不可抗衡,求而不得时多有这样的观感啊!” 东方寂点头道:“小女之死,令我肝肠寸断。我今日请你来,并非为了飞云喝方果的死,独战三教,我势单力孤,需要寻求帮助。看来小女的份上,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三教追杀叶凌,几次遇险,九死一生,早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他自然愿意。 “血海深仇,正待报复。只是我现如今需要前往北域,寻找那万载寒冰髓,待我寻得此物,便会返回。” “万载寒冰髓,我记得是在那北域终寒山处吧?” “传说如此,我还没有去过北域,不能确认。原来东方阁主也知道此物。” “略有耳闻罢了,不过你想要去寻那万载寒冰髓,理该先去拜访一下普陀岛的竹林居士。” “哦?李前辈?”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了,他与寒山居士乃是曾经的好友,你去终寒山一行,应该先去拜会他。” “我自去寻找此物,何必烦劳李前辈?” “终寒山此地,危机重重,那寒山居士更不是好相与的,你以为在你之前没有人想要去寻找那万载寒冰髓吗?他们都是有去无回!” 此言一出,小武面色大变:“他们都被那寒山居士给杀了?” “这倒是无法确认,那终寒山乃是极寒之地,不灭境修士到了那里都走不了多远,你们还是要做好准备,再行前往。” “原来如此,多谢阁主相告,我便前往普陀岛走一趟。” 离开了观海阁,叶凌和小武二人没有做耽搁,直接通过传送法阵前往普陀岛。 观海阁内,魏扬子笑道:“看来这叶凌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算是忘恩负义之徒。” 东方寂冷哼一声道:“你看的不过是表面罢了。他今日之言全是敷衍,我原本以为他与三教深仇大恨,少年心性,理该冲动莽撞才是。没想到他现在倒是含而不露,懂得玩心眼儿了。” “既然如此,不该放他走。” “就算留下他,也无用。此人现在的修为已经不在我之下,若是强行逼迫他,只怕会令我蓬莱岛血流成河。” “可惜了,一个不错的助力。” “没什么可惜的,他虽然面上淡漠,但我知道他极为重情重义,若是他身边的人出了事情,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只要用好了这一点,便不怕他不帮我们。” 魏扬子闻言,轻轻一叹:“阁主,您如今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我都快不认识您了。” 东方寂闻言,自嘲一笑:“我也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他站起身,面向阁后的大海,海风吹乱了他头上的白发,目光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 “可是为了涵儿,我不得不这么做。任何阻拦我的人,我都要除掉。任何下三烂的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我都在所不惜。魏兄,你会帮我吧!” 魏扬子心中一颤,随即诚恳道:“贫道唯阁主马首是瞻,一定为涵儿报仇雪恨,覆灭三教!” “覆灭三教,这天下都要陪葬!” 第二十四章 普陀岛叙旧品茶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东南佛门之地,远在海角天涯,普陀岛上有菩萨,传下真经妙法。” 过了几天的功夫,叶凌和小武终于来到了普陀岛。远远只见观音寺重建得十分雅致,虽然没有了原来那般富丽堂皇,却多了几分清幽。 二人的到来,立马惊动了现在观音寺的方丈观忍师太。 她来到寺外,见了叶凌道:“原来是叶道长,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叶凌拱手一礼:“我是来寻找竹林居士的,打扰师太清修了。” “叶道长说的哪里话,当初我观音寺被毁,还是叶道长相助,才不至于断了传承。既然到了,我寺理该尽地主之谊才是。” 叶凌闻言有些尴尬的笑笑,毕竟观音寺就是被他给毁了的。 说罢,观忍将叶凌和小武请进寺中喝茶,并唤玄虚和玄静两个小尼姑。 不过弟子来报,寻不到她二人。 观忍气道:“六根不净,早晚将她们逐出寺去!” 叶凌想了想,记起这两个小尼姑,笑问道:“莫非是和竹林居士的两位小道童去耍了?” 观忍叹息道:“出家人,理该以清静为本,断去俗念,可她二人如此不知廉耻,正是我佛门败类!” 叶凌摆手道:“师太倒也不必如此苛责。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必多带枷锁。虽然是佛门之中,但大道三千,不必拘泥一处,只要随心而动,自然可得正果。” 观忍不言,她对叶凌的邪门歪理嗤之以鼻,甚至不愿一辩。 叶凌也看出自己说服不了观忍师太,索性起身告辞:“我也该去拜访竹林居士了,师太,就此别过!” 离开了观音寺,叶凌和小武便往紫竹林去。 路上,叶凌神识外放而出,覆盖了整片竹林,果然发现了两个道童,山风与玉桥,正一东一西相隔好远,二人各带着一位小尼姑在做好事。 所谓春意萌生,情念异动。一片痴心赴云雨,惊闹山间鸟虫。历经千辛万苦,换来一身轻松,再叙甜言蜜语,又见潮水几重。 叶凌微微一笑,也不去理会,径自往那小院中去。倒是小武神识不收,偷看不止。 小院里,李念竹依旧那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早煮好了茶,静静等候叶凌到来。 “闻听风信落春花,有客登门共煮茶。” 李念竹笑看站在门口的叶凌,叶凌见状,边走边道: “世外无须识日月,相逢海角又天涯。” 叶凌来到李念竹身边坐下,李念竹道:“你比上一次来蜕变了不少,看来是没少经历那些烦心事啊!” “人们一般用成长这个词来安慰自己受到的苦难。” “你倒是说得透彻,只不过是逃不开罢了,否则谁又愿意成长呢?” “可成长倒也不全是坏事,如你那两个道童,此刻正拉着两位比丘尼在林中成长呢!” 李念竹闻言,哭笑不得,道:“我管住他们了。” 叶凌笑道:“情之所起,哪里是人力可为的?不过你这做师父的是不是也该操心操心,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一直偷偷地倾诉?” “观忍那老尼姑你总该见到了,你觉得我与她好好说,她会听从?” “倒也是,只怕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叶凌喝了一口茶,道:“这茶中有梅花的香气,不苦。” “苦了一辈子了,难道还要自找苦吃?” “是啊,何必自找苦吃呢?不过我的苦还没有吃完。” “苦不尽,甜不来,这才是人生。” “你怎知道我要来?” “是布袋僧告诉我的,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叶凌接过李念竹递过来的信,打开来看,见上面写着几句话: “自古深情难负,恩怨地久天长。要问前仇旧事,方得心成事想。明日见君一面,西域佛土一往。” 叶凌不解:“大师的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希望你去一趟西域佛土吧,但我并不知晓他的目地,至少他不会害你。” 叶凌点点头,道:“我今日来拜访,是想打听终寒山的事情,我朋友受伤,需要万载寒冰髓医治。布袋大师与东方阁主都言说我当先来拜访居士,或有言相告。” “终寒山么……” 李念竹闻言,眼神中充满了对往日的追思:“那里原本是我拜师的地方,已经有万年没有回去了吧!” “居士……” 李念竹笑了笑:“是我又想起过去了,不该如此啊!只不过,你要去寻那万载寒冰髓,我的面子恐怕不够,你若是能到梅岭去求得一封书信,想必这把握酒更大了些。” “梅岭?我想起来了,可是你们岁寒三友之一的梅知雪前辈?” 李念竹点点头,旋又自嘲一笑:“哪里还有什么岁寒三友了,只恐怕早就不算什么朋友了。” “居士愿意为了我,给那梅知雪写信吗?” 李念竹摇摇头:“我只会告诉你梅岭的所在,至于信么,还是算了。” “前辈,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旁的小武突然撇嘴道:“单相思这种事情,不过是在感动自己,或许人家根本不知道你的心意,你要是不去告诉她,那才是一点胆气都没有。” 李念竹闻言默然,叶凌道:“若是前辈想清楚了,我会帮你将书信带到。今夜我们就在这里叨扰一宿,明日再行。” 叶凌和小武起身离开,去旁边的房子里暂住。 独留李念竹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里那株梅花,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夕阳西下,山风和玉桥两个道童才心满意足地并肩走回来,路上还彼此吹嘘着自己今天辉煌的战绩。 如今二人出落的英俊帅气,也难怪螚勾搭小尼姑思凡染尘。 来到院中,见李念竹坐在廊下在发愣,二人不由得好奇,又不敢上前打扰,最好自回房中去。 哪知二人刚转身,李念竹便道:“你二人的亲事,你们自去理会,师父不管。” 二人随即哭丧着脸,应了一声。 李念竹回到屋中,提笔在手,旋又放下,几次反复,未落一字。 翌日清晨,李念竹将一封信交到叶凌手上:“这是我给苏言松的信,烦你转交。” 叶凌见了,心中暗自叹息:“我定然转交。” 第二十五章 神器城加工龟甲 - 逐仚 - 青衣潇然 神器城,号称五域四绝之一。 这四绝分别是圣道院的文章,百草谷的丹方,神器城的刀枪,阴霖观的毒汤。 可惜现如今的四绝,圣道院因为圣灵教的关系,死伤惨重,如今闭门谢客。 百草谷被毒生子毁了个彻底,余下弟子在万宝商会的庇佑下,苟延残喘。 阴霖观也因为毒生子的举动,成为了众矢之的。听说之前的生意渠道已经宣布被封锁。 不过阴霖观卖毒一直是间接交易,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所在,因此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受到攻击。 算来算去,只剩下神器城一处日常鼎盛。 神器城位于中域,东域和北域三处的交界之地,原本和抗天城一样属于三不管的地带,后来墨家与公输家等工家弟子来到此地,打造了这处城池。 站在城外山头了望,但只见那雄伟高城:“ 占地雄阔,擎天高墙。层层楼阁杂乱,处处黑烟飘扬。叮叮当当,打铁声响;轰轰隆隆,淬火滚烫。神匠自在城中坐,卖出神器震五方。” 叶凌和小武来到了神器城外,小武道:“真是个金属的城市,师父你看那城墙,一点都不好看!” 神器城的城墙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华丽的色彩。但叶凌能够感受到,即使城墙上没有刻画道纹,这里也要比一般的宗门建筑更加坚硬。 来到城门处,只见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基本都是修士,来到神器城或出卖材料和道器,或购买材料或道器,或如叶凌和小武一般,专门找人加工打造道器。 虽然这算是一个商业都市,但也有工家子弟负责维持秩序,如果在神器城惹出事端,会被神器城一些主要势力成立的工会拉入黑名单,永远不能踏入神器城一步。 叶凌和小武进城来,只见那宽敞的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摆摊的小贩,或出售兵器,或出售材料,甚至连丹药和草药都有。 有好东西的小贩静等着客人上门,东西一般的小贩卖力地吆喝。 “这位客官!” 一个小贩喊住小武:“一看您就是气宇不凡,必定是大宗高门出来的公子。您来看看我这个,我这把刀是当年一位道君斩杀东海龙圣使用的,虽然现在落了品相,可只要带回去温养,必然能恢复当年的力量!” 小武被拉住,往那小贩摊位去,叶凌笑而不语。 他走出好远,小武才急忙赶上来,埋怨道:“师父,你见死不救!” “你不就是被喊住推销了么,这算什么。” “可那人是骗子,那刀根本就是一块废铁。” “好东西谁会劝你买啊?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 “啥南京?那是什么地方?” “你还没去过,等以后有机会带你去,那也是一个王朝的都城。” “原来如此。师父,我们去哪找工匠帮我加工龟甲啊?” “不急,我们第一次来神器城,总要先逛一逛,看一看。” 叶凌和小武来到了城中心区域,这里没有什么摆摊的小贩,取而代之的是各色工坊,打造不同的道器和珍宝。 叶凌看到有售卖玄阶武器的,还有售卖储物道器的。 小武看的眼花缭乱:“师父,这里面有没有好东西啊?” 叶凌摇了摇头:“虽然东西不错,可对我们来说用处不大,我们要去找的人,不在这里。” 二人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处破落的门脸儿前站定,只见那招牌上单单写着一个铁匠铺的名字,而且遍布灰尘,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了。 小武道:“师父,你没找错吧,真的是这里?” 叶凌道:“这是南安前辈告诉我的,绝对不会有误。” 言罢,叶凌上前推开了门,只见屋内空旷,迎面摆着一个柜台,柜台里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一些东西。 屋子里的光线也很阴暗,因为窗户都已经被灰尘盖住,不能通透。 正在小武想开口问询时,柜台里慢悠悠站起来一个小个子老者,几乎和那一米多的柜台差不多高,醉醺醺的样子,很是让人厌烦:“走错门了吧,小家伙?” 叶凌拱手一礼:“见过欧前辈,我是南安前辈介绍来找您的。” “南安?南安是谁?” “您可还记得当初有一个落魄剑客来到你的店中,是您帮他修好了他的佩剑?” “好像有点印象,毕竟我也没做成过几单生意。你们来有什么事?” “我这里有一件玄武龟甲,希望前辈能够将它制成道器。” “玄武龟甲?胡说八道,玄武早就灭绝了!” 小武听了大怒:“老头儿,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是个井底之蛙,谁告诉你玄武灭族了?我们玄武一族兴旺着呢!” “哦?” 老头儿眯着眼打量着小武:“确实像个小乌龟。” “你……” 叶凌无奈拉住小武:“好了,老人年高,让他几句便宜又能如何?将东西拿出来吧!” 小武瞪了老头儿一眼,随即取出了玄武甲。 那老头儿看着玄武甲,好像酒立时醒了大半:“哎呀!果真是玄武甲!” 他急忙跑过来,围着龟甲转圈欣赏,不断赞叹:“比我上次见到的好太多了。” 小武气道:“你还见过别的?” “那当然,那人说他杀死那只玄武时,那玄武求饶说自己是最后一只玄武了,所以我才会说不可能再有玄武。没想到啊,没想到。” 小武心中悲伤,叶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人正说话间,突然街上传来了一阵骚乱,紧跟着有两个工家弟子闯进来道:“工会有命令,神器城所有工匠立即前往中心坛集合!” 老头儿不满道:“滚滚滚,别来烦我!” 那两个工家弟子也不与老头儿多废话,径自上前一左一右将他带走。 老头儿虽然没有反抗,但还是念着玄武甲:“等我回来,我们再说怎么做啊!” 小武想要出手相救但被叶凌拦下,情况还没有搞清楚,不该如此冲动。 二人出门去看,见满街满城的工匠都在那些工家弟子的要挟和驱赶下,前往城中心的方向去。 “师父,看来是有什么大事啊!” “跟过去看看!” 第二十六章 三教轮番放狠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神器城的中心,是一处占地宽广的圆坛,据说是为了每年举办集会时,让各家摆摊卖道器而留设的地方。 此时,这圆坛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粗略看去,当有不下十万。 神器城所有的工匠,几乎都集中在此,他们也代表了五域最高的工家水准。 叶凌和小武躲在一旁的楼顶观望,已经锁定了刚才那老头儿。 这老头儿名叫欧长生,是南安介绍给叶凌的。当初南安遇到强敌,惊冥剑被毁,便是被他修好的。 “师父,你快看,那些是什么人?” 圆坛北边是一处高楼,高楼中央开始缓缓伸出一道平台,直到圆坛的中心附近。上面站着有几位年貌不一的人。 叶凌虽然不认识,但在来之前也打探过情报。 这神器城虽然属于独立于各势力之外的工匠联盟,但还是有工会作为主导,负责管理。而工会中掌握话语权的只有几家。 他们便是墨家,公输家,蔡家,张家,马家。 这五家都曾出过惊动五域的神匠,制造出了天阶道器,因此被工匠所追奉。 而如今站在那平台上的一共有六人。其中五人便是工会掌权五家的家主。 叶凌虽然不认得,但工匠们闲聊,已经说出了五人身份。 一人身着紫衣,黑发长须,中年相貌,乃是墨家家主墨言宫。此人也是当前神器城工会的会长,神器城第一掌权人。 一人束发别簪,年老背驼,手上拄着一根青龙拐杖的老者,乃是公输家家主公输错。公输错一直渴望自家能够取代墨家成为工家第一,但这些年来一直被墨言宫压着,翻不了身。 一人年纪青青,白面无须,带九良冠,着锦袍,一脸忍耐的是蔡家新任家主蔡泽。据说是因为他爸爸突然暴毙,所以才让他提早继承了家主之位,但他本人有些不情不愿。 又一人,盘发囚簪,面娇神冷,着黑袍,英姿飒爽,乃是张家家主张淑赫。别看张家主是个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这些年带领张家蒸蒸日上,势力不断壮大。是下一任工会会长的有力人选。 最后一人身宽体胖,穿着一身皮坎肩,看上去憨厚朴实,乃是马家家主马成功。此人一心都在道器制作上,因此不喜争权夺利,反倒让家族越来越虚弱,几乎要被踢出五家之中。 除了这五位家主以外,另一人是个白发老道,看上去气质出尘,修为深不可测。但众人大都不知道这老道士的来历。 但叶凌却认得,那老道士正是当初在东南蓬莱岛,妄图囚禁东方寂,号令东方海阁的太元道宗太上长老,闻仙奇! 叶凌本以为三教大势力真的已经封山闭门了,却不想能在这里遇见熟人,冤家路窄,大致如此。 见工匠们到得差不多了,那平台上的墨家家主墨言宫高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想必诸位突然被我等挟持到此,心中颇有怨言,但我等也是无可奈何,有要事需要各位帮忙。” 那底下众人早就开始破口大骂,都是卖力气的汉子,哪里管你什么身份尊不尊贵,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叶凌都有些皱了眉头,倒是小武一脸认真的在学习先进攻击方式。 “哼!” 闻仙奇一声冷哼,瞬间一股强大的道韵席卷天地,震得众人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人直接吐了血,受了伤。 “明微境!” 叶凌眉头一挑,想不到短短数年不见,这老儿已经迈出了一步,成为了明微境修士,难怪如此狂妄,敢以力压人。 只见闻仙奇上前一步道:“此事乃是我五域生民需要办的大事,要请各位工匠帮我三教打造一件器物。这件器物非同小可,需要集你们所有人的力量,才有可能完成。” “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你爱找谁就找谁去!” “老子从不听人摆布!” 众多工匠不厌其烦就要离去。 但闻仙奇冷冷一笑:“贫道这里还要奉劝你们一声,贫道看在我等都是东域同道的份儿上,没有说什么伤人的话,可若是那西域的和尚到了,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阿弥陀佛!闻道长,你如此辱我佛门,贫僧定然不能宽恕。” 但见一个身着袈裟的老和尚从远空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凭空生出一朵莲花托住。 步步生莲那是佛法达到一定境界才能出现的异象。 工匠中早有人认出了老和尚了来历:“这是大雷音寺归元和尚,修为当在明微境!” 归元和尚一出现,众人出现了一阵骚动,毕竟佛道两家最大的势力派人出面了,谁也不愿意轻易得罪。 归元和尚道:“既然该现身了,孔兄何故推诿?” 话音刚落,只见一中年文士带四方巾,着儒生氅,自城中升空而至:“在下见那店中有不少古籍善本,一时看得心切误了时辰,还请二位莫要怪罪!” “这是谁?” “圣道院孔家家主的胞弟,孔羡义。他如今怕是也有明微境了吧!” “三教这是要干什么?工会怎么也和他们同流合污?” “看看再说!” 三教第一宗门的三位代表聚在了一起,闻仙奇道:“贫道已经和他们浪费了不少口舌,接下来就看二位的本事了。” 那归元和尚道:“孔先生饱读诗书,自然是言语伶俐,就请先生以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众人配合我等。” 孔羡义冷着脸来到众人面前道:“诸位,虽然我三人不能将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告诉你们,但我等绝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只要你们配合,我三教各宗报酬优厚,做完后自会送你们回来。可若是你们不愿意,那我们只能视你们为敌人,日后相见,再论恩仇!” 这话明摆着就是威胁,自然让众工匠激起了反抗之心。 又是一阵不能承受的辱骂,让小武再上了一堂生动的课程。 孔羡义无可奈何,转头看向归元和尚道:“看来还是要靠大师的佛法感化啊!” “阿弥陀佛,贫僧自有理会!” 但见归元和尚突然大手一挥,一道巨大的掌印出现在半空,随时都可能落下! “诸位,因果皆在一念之间!” 第二十七章 故人重逢追逐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广场上空,那巨大的佛陀手印带着无上道势,令在场的众工匠都直不起身子来。 若是那手印落下,只怕这些工匠没有几个能够活命。 小武道:“师父,要不要去阻止他们?” 叶凌摇头道:“除他们三人以外,暗中不知还有没有强者,仅凭你我二人,恐怕是救不了人。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是逼这些工匠低头,并非杀人。” 小武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我要尽快修炼到明微境,不,合道境,到时候随手就能灭了他们!” 叶凌不言,当初他也和小武有过一样的观念,以为修为比别人高就不会被欺负。后来他又遇见了比自己更强的,直到今日,他已经可以与明微境强者一战不败,天象境随手斩杀。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能独善其身,保护他人。 人永远活得不自在,他还没有明白,问题的根源出在什么地方。 平台上,工会五家的家主出言劝说,那些工匠们碍于权势,已经有人开始动摇。 但还是有那些不怕死的,依旧叫嚷不休,甚至准备向着归元和尚动手。 其结果可想而知,和尚下手,狠上加狠,那几个领头反抗的立即身死,凄惨不提。 “诸位可以各自回去,准备一应所需,三日后再到此集合。如今神器城内外封闭,你们不用想着逃走,三日后我们会按照名册点名,若是你们不到,我三教通缉榜上,就会出现你们的名字。” “此外,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若是泄露出去,你们也要跟着陪葬!” 归元和尚说完,平台缓缓回收,儒释道三家之人和五位家主的身子走进那高楼中不见。 “果然是有恃无恐啊!” 叶凌暗叹,直接放开这些人,任他们在城中行动,就不怕出什么差错? 叶凌想着,自己要不要破开神器城的封锁,破坏三教的计划,放这些工匠逃出去? 正在他思索时,工匠们开始散去,各回各家。欧长生也是如此,他醉醺醺地遇上了叶凌,道:“你来得正好,老子的店没人看,我走以后你帮我看店。” 叶凌一愣:“前辈,你难道甘心被他们驱使?” “小伙子,你看我平日邋遢,店也不好好经营,就以为我是那没有脑子的笨蛋?笨蛋的下场你看见了吧,死得老早了。我能活这么大岁数,靠的就是识时务。” 叶凌闻言一笑:“前辈的处世哲学,晚辈还要多学啊!” “你小子,笑话我。” “晚辈不敢。” 二人一前一后往店的方向去,小武方才从城墙的方向赶回来道:“城门已经关闭,城墙上多了很多不知身份的人看守,城外也有阵法隔绝内外,那些来神器城做买卖的商人和买主也都被堵在城内,不能离开。” 叶凌听罢,点头道:“看来这是事关三教的大事,竟然做得如此神秘。前辈,你可知道有什么消息?” “我可不知道,我才活了几年啊。” 欧长生摆摆手,正要进店去,突然两道身影从门内窜了出来。 “站住!小贼!” 欧长生大喊一声,那两个身影跑得更快了! 小武眼前一亮,立马道:“我去追他们!” 可惜小武的身法不快,根本追不上那二人,好在叶凌紧跟着追过去,却发现自己追不上。 等好不容易靠近二人,叶凌不由得一喜,道:“神偷鬼盗的弟子,难道就这么胆小怕事吗?” 此言一出,前面二人争吵道:“我都说了别去那种破地方,你看招惹麻烦了吧?” “哼,你那是嫌弃这种地方不会有好东西,可进去的时候你拿得比我还多!” “你们两个浑蛋,没看出我是谁吗?” “你爱是谁是谁,再追,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等等,我怎么听这声音有些熟悉?” “明骤雨!岳逐风!我是叶子啊!” “叶子?” 明骤雨和岳逐风急忙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那追赶上来的人,岂不正是叶凌! “叶子!” 二人神色激动,一把上去抱住叶凌:“你还活着啊!” “又见面了,真是太好了!” 叶凌笑道:“你们倒是一点没变,还是梁上君子。” 岳逐风和明骤雨的修为倒是提升了一些,迈入了不灭境。 “叶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们先回去,慢慢说。” 三人一起回到欧长生的店里,将盗来的东西归还,又诚恳地道了歉。 叶凌拿出了一些稀有材料,送给欧长生赔礼道歉,他这才没有继续追究。 紧跟着,三人坐在一起叙旧起来。 明骤雨和岳逐风自从和花信风他们被追杀分别以后,便回去找自家师父,勤奋修炼,终于修炼到了不灭境。 随后二人外出寻找众人,结果那时正是中州发生大战的时候,叶凌等人全都处于失联状态,等二人抵达中州,他们早就离开了。 二人无可奈何,听到很多的消息,更有叶凌等人已经身死的传闻。 他二人想去南域寻找,但又担心那里有混战丢了性命,便决定留在东域,等候与万宝商会联系。 二人修为境界提高,自然心思活泛,便跑到了这神器城作案。正碰着工会召集工匠,他二人便趁机溜门撬锁,得了不少好东西。 听罢了彼此的经历,明骤雨道:“叶子,我二人本以为已经修炼得很刻苦了,可是跟你一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叶凌道:“同辈之中,你们的天赋已经很高了,只是你们将精力放在了身法和手法的修炼上,修为提升反而不快。” 二人闻言叹息,岳逐风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怕是改不了了。” 叶凌笑道:“不急,大好青春依旧,大道只在眼前。说正事吧,你们在神器城有些日子了,对今天他们做的事情,可有什么消息?” 明骤雨道:“我二人曾经潜入过工会掌权的几家,还真就知道了一些事情。三教之所以召集这么多工匠,是为了打造一样东西。” “可知道是什么东西?” “具体是什么不太清楚,不过它的名字我们知道。” “叫什么?” “登天梯!” 第二十八章 传送西域把铁打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三日过后,神器城依旧封闭不开。这三天已经有不少工匠向外逃,但都被镇压了下来。 那些企图武力反抗的人,在被杀了一批后,彻底销声匿迹。 欧长生反倒是精神奕奕,根本不在乎三教的企图,他只是每天围着玄武龟甲,思索怎么能将它打造成强大的道器。 “三日已到,请诸位工匠到城中心来,我等要送你们前往开工之地。” 闻仙奇的声音响彻神器城,单单这全城都能听见的道音扩散,便让人生不出反抗之意。 欧长生简单收拾了店铺,便和另外四个小伙子一起出发。 这四人自然就是叶凌几人,不过他们用明骤雨的易容之术改换了容貌,准备和欧长生一起去看看三教要建的登天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在神器城的登记并不严格,欧长生作为工匠,可以带着一到五个弟子随同前往,正好掩盖了叶凌四人的身份。 城中心,最终决定屈服的工匠有一大半,虽然个个叫嚷着绝不屈服,但在生死的抉择之下,大部分人都没有显得那么有骨气。 平台上,闻仙奇几人却并不满意。 归元和尚道:“人数不够,恐怕不能准时完工。” 孔羡义冷哼一声:“谁让你们佛门这一次非要三家分开,不然我们也用不着搞封闭神器城这么大的动作。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势力已经盯上了这里?” 归元和尚微微一笑:“你们若是惧怕了,我佛门倒是不介意帮你们管好这东域和中域。” 闻仙奇道:“行了,时间紧迫,没有功夫在这里小儿斗嘴。” 他转身对韩言宫等五家家主道:“此事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将所有工匠带到,否则这神器城,你们五家也就用不着再执掌了。” 那五位家主敢怒而不敢言,立即转身下去,吩咐族人去捉拿工匠。 一时间,神器城中到处都是战斗,果真有那些宁死不屈的人,与五家的族人大打出手,结果自然是身死道消,无可挽回。 另一边的中央广场上,这些识时务的工匠已经被分为三波人,走向闻仙奇等人开辟的道门中去。 小武有些紧张地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岳逐风笑道:“师侄啊,你这胆子还得多练练,就凭咱们几个的境界修为,他们几个老家伙想对咱们动手动脚,可不容易。” 小武一听,忙看向叶凌:“师父,是这样吗?” 小武跟着叶凌,几乎一直是面对比自己更强大的修士,因此他还没有体会过什么虐菜的快感。 叶凌道:“还是要小心为上。” 进入道门,周身都会感到天旋地转,这一次的传送显然时间非常的长,几人一直闭着眼睛,那种不适感也没有消失。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他们才感觉踩到了实地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 头顶上晴日高悬,云霞浮动,一片祥和景象。 叶凌几人睁眼观瞧,发现众人正处在一座高山之上。 这山高耸入云,看不见山底,只有半山腰浓浓的云雾。 “佛气!” 叶凌感觉到了这里浓厚的佛气,道:“看来我们这一次被传送到了西域佛国了。” “西域佛国!” 小武显得有些兴奋,这可是他第一次来到了西域之地,笑嘻嘻的四处张望:“那这里是不是都是和尚?” 欧长生白了他一眼道:“若这里都是和尚,那谁来供养和尚?西域和我们东域和中域一样,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修士才是和尚。只不过西域的人全都信奉三宝,所以这里的和尚活得比其他地方的修士滋润。” “难道比中域还滋润?” 小武想起中域那些读书人勒索百姓的情景。 “心甘情愿和背后骂娘,你更喜欢哪个?” “这里的人都这么傻?自己都吃不饱也心甘情愿地供养那些和尚?” “这就是信仰,制造苦难,你才能虔诚。给予痛苦,你才会珍惜快乐。” 叶凌看向不远处的天空之上,那里悬浮着几座莲台,上面端坐着相貌不一的几位和尚。修为至少也在天象境初期。 “看来这座山就是我们这些工匠要干活的地方了。” 欧长生坐在一边,拿出一个酒壶在喝。 归元和尚不知何时来到了天空之上,道音远播:“感谢各位不远千万里来到西域佛土,须弥山。接下来,还要麻烦各位听命行事,早日完工便可早日回返神器城,若是各位不愿意配合我佛门行事,便休怪我等不讲慈悲。我佛门既有菩萨低眉,更有金刚怒目!” 一席话令在场的工匠全是不满,但碍于佛门强大的实力,也都不敢多言。 归元和尚离去后,便有佛门弟子到此安排工匠们的工作和住宿问题。 工地现场就在山顶的中心,这些人全都不能下山,一切应用之物全由佛门供应。 叶凌几人被分配在一处简陋的小木屋内,因为都是修士,所以不需要其它。 天色已晚,这一天忙忙碌碌,直到半夜。 夜半时分,岳逐风和明骤雨想要出门去,却被叶凌拦下,道:“这第一天晚上,必是防备最严,也是他们想要杀鸡儆猴的时候,我们不去触那个眉头,睡觉!” 二人这才作罢。 第二天一早,就见十几个人被吊死在山顶的高架上,归元和尚无奈叹息道:“我等不愿意多造杀孽,可这些人误入歧途,不知悔改,我等也只有出手灭杀邪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 冷眼旁观者有之,心惊胆战者有之,义愤填膺者更有之。 可大部分是气愤又胆小,冷漠又麻木。 工程如期开始,有佛门弟子负责调度,安排各处工匠负责。 欧长生属于铁匠,在一旁处理加工各种奇怪的矿石,叶凌几个人帮着他打下手。 “现在看来,神器城的工匠被一分为三,三教各带走了一部分,打造登天梯。” 岳逐风言道。 明骤雨点头道:“只是现在才刚开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知道这登天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武苦着脸,语气悲凉地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一直干苦力吗?” 第二十九章 破须弥剑势浩大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吃斋念佛,却不愿行善积德。烧香祷告,干的是阴损蛮刁。恶贯满盈,偏好个仁义清名。伤国害民,反得了汗书丹心。古怪颠倒,颠倒古怪,人心隔肚皮,传候被人害,都是活该,都是活该。” 日月轮转,已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工匠们日日赶工,可那登天梯的工程却连地基都没有打好,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叶凌几个人每日都在帮着欧长生打铁,并混迹在人群之间,暗中搜集着可能有用的情报。 别看这些工匠被佛门圈养在了山顶,可这些人众也分成了许多个小团体,各自看不上眼,甚至还有人在谋求能够统治所有工匠,当一只领头羊。 叶凌不由得觉得发笑,在这一刻他才能明白,万物为刍狗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与刍狗,似乎真没什么区别。 明骤雨和岳逐风每日混在人群当中,不知得了多少财富。他二人的本事在这种人群稠密的地方,还真是如鱼得水。 他们已经打探清楚,须弥山就在西域的中心处,是西域最高的山。 山下不远处还有一座灵鹫峰,上面就是佛门首宗大雷音寺的所在。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须弥山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大雷音寺的和尚会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除此以外,须弥山周围设下了阵法,还有专门的人看守,这些工匠根本就逃不出去。 不过有小神偷鬼盗在,向那些佛门弟子偷几个符咒令牌,根本是手到擒来。 只不过怕打草惊蛇,他们还没有采取行动。 夜晚时分,小武锤着自己的肩膀,道:“虽然修行不容易,可我感觉这上班更累。” 叶凌笑道:“这也算是修行的一种了,红尘修道,历经百劫,什么苦都得吃啊!” 小武撇撇嘴:“那都是胡说八道,有人天生享福,有人天生受罪,世道如此,人人自危。” “你说得对啊,可是那些世世代代受罪的,到底也不敢改一改这世道。人啊,就是这么无用啊!” 正巧岳逐风和明骤雨两人从外面走进来,道:“我们打探清楚了,随时可以离开。” 叶凌点点头:“问题是离开之后该怎么办,这里毕竟是西域佛国,我们离了须弥山,如何能够躲过追杀,平安回返东域。” 一旁醉醺醺的欧长生摆手道:“我劝你们还是算了吧,这西域可不像东域,若是大雷音寺一声令下,全西域的人都会一起来抓我们,到时候想死斗没有好的死法了。” 小武气道:“你还说我是乌龟,我看你才是缩头王八,只知道苟且偷生,活该受人欺负!” “小伙子,受人欺负没什么好说的,人活着就是受欺负,所以有人受了欺负,他就去欺负别人,有人不愿意做坏事或者是欺负不了别人,那就默默受着。活着就是为了活着,为了其它任何一样东西,都会让你活不下去。” 欧长生灌了一口酒,道:“你们年轻人折腾吧,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条明路,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也许能帮你。” 说着话,欧长生丢给小武一枚玉符:“离开须弥山后捏碎此符,便会有人带你们离开西域了。” 欧长生转身离去,剩下小武楞在了原地。 一旁的岳逐风和明骤雨相视一眼,岳逐风问:“叶子,能相信他吗?” 叶凌摇摇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不保准的地方,不然就是自寻死路。” 这一夜,四人聚在一起商议了许久。 第二天一早,岳逐风和明骤雨便改换了容貌,混迹在了众人之间。 叶凌和小武相视一眼,随即便前往了登天梯的地基处。 经过他们的多方打听,他们基本知道了登天梯的作用。 这是一种渡劫用的法坛,渡的就是合道境的飞升天劫,当年屈子就是在飞升渡劫时被剑祖拦阻,没有成功。 现在三教很担心飞升时还会有剑祖出手阻拦,因此为了飞升渡劫,做了完全的准备,就是这登天梯的阵坛。 据说这阵坛的力量能够帮助修士抵挡大部分天劫的力量,让修士能够保留自身的力量应付剑祖插手。 足可见当年屈子飞升失败造成的重大影响,也难怪剑道没落,剑修也不为人所喜。 所谓成也剑祖,败也剑祖,大致如此。 目光落在那地基之上,叶凌背后的木剑已经蠢蠢欲动。 直到他停步,一道锋芒冲天而起,这一剑凝聚了叶凌现在最强的力量。 经过万剑山历练的他,对剑道的理解和运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至少在明面上,他已经成为了五域之中最强的剑修! 在叶凌蓄力之际,小武已经化身巨型玄武,两爪落在那地基之上。 但听得“轰隆轰隆轰隆”之声不断响彻,但那地基实在坚固,令他根本破坏不得。 “比老子的龟壳还硬!” “小武,让开!” 叶凌一剑出鞘,寒光闪耀乾坤,紧跟着一道剑气破空杀出,天地之间仿佛都被剑势镇压! 但见那剑气斩落,须弥山顶被斩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那登天梯的地基也被应声破坏! “不好!” 周围几个老僧瞬间睁开眼,联手施展佛光企图挡下这一剑,可却没有成功。 须弥山周围的大阵被这剑气斩碎,直接化为了虚无! 人群里刚偷到了令牌和符咒的岳逐风与明骤雨撇撇嘴:“这么强!” “早知道咱们还来偷什么通行令牌啊?” “那也得有令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咱们赶紧撤!” “撤!” 二人改换容貌,直接变成了和尚相貌,与叶凌和小武汇合,明骤雨立时就将二人的容貌改换,也变成了佛门弟子的样子:“咱们赶紧走,先下了这须弥山再说!” 大阵被破坏,不仅是他们,一众工匠也开始疯狂向外逃,那些佛门弟子根本拦阻不住。 “咣——咣——咣——” 大雷音寺上,铜磬之声响彻云霄,不断有僧人踏空向着须弥山的方向赶去。 大雄宝殿中,归业尊者从莲台上缓缓睁开眼睛,叹息一声道:“劫数在前,难以逃脱。” 第三十章 绝处逢生停不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须弥山下,一片混乱。 工匠们趁着这个机会,纷纷下了山在四散奔逃,佛门弟子们则在后面追捕。 大部分工匠境界修为不高,很快他们就被那些佛门弟子活捉,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关键是还要被抓回去继续干活儿。 人群之中,有四个和尚不断地向远处去,看似是在追捕工匠,可实际上却在远离人群,不断向外逃。 这四个和尚自然就是改头换面的叶凌几人,虽然成功破坏了登天梯的地基,但他们能不能顺利逃走还未可知。 大雷音寺钟声不绝,山下的百姓们全都惶恐地对着自家佛像磕头祈祷。 离得人群越来越远,小武笑道:“看来咱们这次逃离得很是顺利啊!” 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佛光落在四人身上,岳逐风和明骤雨立马就动弹不得了。 佛光之中,归业尊者的身影显现出来,叶凌见状,木剑出鞘,道:“想不到就出了这么点动静,竟然就惊动了归业尊者。” “你是?叶凌!” 归业尊者叹息道:“想不到竟然还是你,既然你来了佛门之地,就留下吧!” 说着话,归业尊者一只枯手伸出,云空之上瞬间落下一只巨大的佛陀手印,向着几人抓来。 叶凌心念一动,剑道锋芒直冲手印,剑气直接破开了那手印的金身,将那手印破开了两半。 这两股道势的碰撞席卷千万里,岳逐风和明骤雨好在有小武的保护,没有被波及。 但是其他的普通人户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余波之下,众人死伤无数。 叶凌冷笑道:“那些信奉佛陀的人如今可都死在你的掌下了。” “阿弥陀佛,他们都往生极乐世界去了。” “好个自欺欺人,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多造些杀孽!” 叶凌不打算和归业尊者前去小世界中打斗,他又是一剑斩出,剑气向着归业尊者袭来。 归业尊者佛光普照,反手祭出一把降魔杵,直接击碎了剑气,反而向着叶凌攻来。 “天阶道器!” 叶凌神色一冷,木剑斩落之间,又是一剑斩出,这一剑是他从万剑山的众剑之中领悟的最强一剑! “万剑归宗!” 剑锋斩落,乾坤在这一刻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撕裂,方圆万里之地尽被席卷,化为一片废墟,不知有多少百姓死在两人对抗的余波之中。 云空之上,叶凌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倒飞了出去,好在小武上前接住。 另一边,降魔杵飞回了归业尊者手中,但他也面色苍白,一口逆血硬生生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想不到此子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看来果然是不能放任他再为非作歹了。”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出现,正是归元和尚与观业和尚。 “师兄,你这是被何人所伤?” “是那个三教通缉的叶凌。” “阿弥陀佛,看来他是混迹在了那些神器城的工匠之中来到了须弥山。” “他已经被我所伤,你二人速去将他捉拿,这一次不要被他给逃了。” “是!” 两个和尚化作金光,飞向了叶凌几人的方向。 岳逐风见了,大惊失色:“这该怎么办!我们不是要被捉拿回去了吧!” 小武看着昏迷的叶凌,急不可耐:“我……对了,有那老王八给你符咒!” 小武将那块玉拿出来捏碎:“死马当活马医了,要是不好用,我就去和那几个和尚拼命!” 哪知那玉刚被捏碎,突然几人身边出现了一道劲风,紧跟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嗯?” 追来的归元和尚与观业和尚面带疑惑:“你可看见了?” “应该不会错,只是他们突然逃走,说明有什么异宝或是异法。” “此人不除,始终是大患。” “阿弥陀佛,须弥山的大事要紧,若是误了时辰,咱们佛门可就要落后儒道了。” 两个和尚商量罢了,转身飞了回去。 却说被劲风带走的叶凌四人此刻正处在一个沙漠中的绿洲之地。 一片小湖旁边,坐着一个身着黄袍的僧人。 黄袍僧看着小武几人,笑道:“莫非是欧长生交给你们的玉符?” 小武点头道:“你怎么知道,难道那老王八就是你!” “老王八?哈哈哈,说得贴切,他的确就是一只贪生怕死的老王八。不过到了这里,你们也就安全了。” “敢问你是?” “萍水相逢就是缘分,更何况你们是那老王八送来的,你们有手有脚,该自己……咦?怪哉,怪哉!” 黄袍僧看着昏迷的叶凌,突然眼前一亮,上前就要探手来抓。 “你想做什么!” 小武急忙上前阻拦,但却被那黄袍僧一指点中脑门儿,紧跟着一掌拍过去,将他抽飞。 岳逐风和明骤雨见了,也急忙上前去施展身法拦阻。 黄袍僧也不去看他们,反手两掌抓住了二人,一前一后给扔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他竟然能够看穿我们的身法!” 就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下,黄袍僧走近叶凌,在他丹田处一点,立时一道强大的佛光从叶凌的体内映射而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黄袍僧点了点头,回头便接住了小武打过来的拳头,道:“既然你们还有这样的缘分,那贫僧我就再送你们一程,给我走!” 黄袍僧一把抓住小武的胳膊,直接将他丢了出去,好似流星一般,消失在天际。 他随后抓起昏迷的叶凌,如法炮制的丢。 明骤雨和岳逐风见了,瑟瑟发抖,只可惜他们反抗不得,也被这黄袍僧给扔了。 望着几人远去的影子,黄袍僧笑道:“有趣,真是有趣!” 却说四人被黄袍僧丢出去,在半空中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了,根本就挣脱不开。 正在小武要大喊大叫的时候,他们的身子开始了下坠,直到坠到一定程度了,那股束缚的力量才被打开。 “不好,师父!” 小武感觉施展道力,稳稳地接住了叶凌,随后明骤雨和岳逐风才靠近过来, 三人合力化解了重力的作用,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这里是哪里啊!” “这是座寺庙,你们看这牌匾,上面写的是枯荣禅寺!” 第三十一章 一枯一荣一落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生死混同,一悲一喜一枯荣。因果轮报,三生三世奉三宝。人情不堪天命,落花流水多少。” 枯荣禅寺前,小武抱着昏迷的叶凌,身边站着明骤雨和岳逐风。 “这里是什么地方?” “瞎啊,这上面不写着枯荣禅寺么!” “废话,你知道这寺在哪?”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那黄袍和尚把我们送到哪去了,还有大雷音寺的秃驴会不会追上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废物!” “嘿,你特么和我一样,你也是废物!” 正在二人争吵不休的时候,寺门突然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胖和尚,正是在东海相遇的布袋僧:“阿弥陀佛!想不到叶道长这么快就来赴约了!” 小武之前见过布袋僧,因此道:“大和尚原来是你啊,我们被几个秃驴追杀,是一个黄袍僧人把我们送到这里的。” 布袋僧点点头:“一切都是因果,一切都是缘法。既然到此,就进寺吧!” 布袋僧在前引路,将几人带进了寺庙。 可是他们刚进寺庙,就感觉到一股破败之力向他们袭来,仿佛生命力都开始了流逝。 三人急忙运转道力抵挡,但是没多时,那股力量消失,转而变成了一股生命力在不断攀升,令人感觉舒适。 “这是怎么回事?” 小武不解。 岳逐风指着地面上的草道:“你们快看!” 只见这草先以飞快的速度长大变绿,随后又迅速地枯萎老化,然后又生长起来,如此循环往复,可见永生永世。 布袋僧在一旁道:“俗世轮回,不过是枯荣之间,这正是枯荣禅寺的名号由来。” 明骤雨道:“这寺中怎不见有寺众?” 西域佛国供养和尚,所以出家人众多,基本上每个寺庙都有很多的佛门弟子,如枯荣禅寺这般冷清的实在难得一见。 布袋僧道:“这原本是个废弃的寺庙,只是贫僧歇脚之处罢了。” “原来这寺不是你的。” “阿弥陀佛,过客匆匆,有什么是能留下的?人性贪婪,自以为获得了金山银山,可却忘了,此皆天地之物,假手于人罢了。” “抢不过别人就直说,挨打还要自我陶醉,难怪和尚都是光头,有毛病。” 小武撇了撇嘴,他才不认可布袋僧的话。 扶着叶凌来到一处禅堂,他运转道力为叶凌疗伤。 布袋僧站在一旁道:“叶道长自有我佛庇佑,不需你耗费力气。” “和尚,你说什么屁话?” “小施主不信,待和尚给你试来!” 话音刚落,布袋僧手上现出金光,照在叶凌身上,紧跟着叶凌丹田内的九颗佛珠散发出了祥和的佛光,治疗叶凌的伤势。 不多时,叶凌便睁开了眼睛,道:“多谢大师了。” 布袋僧笑道:“叶道长吉人自有天相,非是贫僧的功劳。” “师父,你没事了吧?” “无事。” 叶凌站起身,道:“虽然我口不能言,体不能动,但你们做的一切我又都知晓。大师,这里便是你一心想要我来的地方吧,不知这里与我丹田内的佛珠,有什么关系?” “阿弥陀佛,叶道长请随贫僧前来。” 布袋僧在前引路,叶凌四人随后跟着。五人转过前殿,直入后院。 来到一处小院门前,几人便感觉到了一股生机与肃杀交替的力量,影响着周围方圆乾坤。 布袋僧推开门,只见小院之中好似四季轮回转眼即逝,那草木一会儿郁郁葱葱,一会儿凋零破败,轮转不休,速度极快。 叶凌刚踏入小院之中,便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影响,好似让他的生命力不断受损,流逝严重。 不过好在他丹田里的佛珠散发出柔和的力量,抵挡住了外面这股轮转荣枯之力,这才让他没有受伤。 “你们就站在门外,不要进来。” 叶凌出言阻止了小武三人,若不是他有佛珠在,此刻也恐被伤,他三人更不可能坚持。 布袋僧带着叶凌继续向前,终于在房屋后堂见到了一位面壁老僧。 只见那股轮回之力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正是:“ 修炼轮回业力,年年端坐如钟。参禅悟道陷枯荣,心念不曾意动。 原是慈悲舍命,又逢四大皆空。缘来如梦道情浓,生死衡量轻重。” 叶凌举目观瞧,只见这老僧身披一件粗布僧衣,半个身子竟然如老朽枯木一般漆黑褶皱,而另一半身子却又如新生孩童一般,粉嫩水滑。 真是枯荣一体,老少俱存。 在来到老僧面前这一刻,叶凌丹田中的九颗佛珠便仿佛受到了什么引动,想要离开叶凌的身体。 待叶凌放开束缚以后,那九颗佛珠便飞到了叶凌体外,重新化作一串佛珠,来到了那老僧的手中。 佛珠入手,整个院子里的荣枯之力仿佛消退了许多,叶凌也不再感觉十分不自在。 “是施主回来了吗?” 老僧转过头,只见那脸果然是半枯半荣,一面老朽,一面年轻。 但见是叶凌,他摇头道:“虽然见相非相,可你终究不是他,看来那位施主是不会再来了。” 老僧转回头去,口中念叨着:“生死不能超脱,感情不得善终,众生皆苦,佛徒亦苦,修不得正果!” 叶凌看向布袋僧,布袋僧道:“想必叶道长也看出来了,这位长者法号枯叶,可尊称枯叶尊者!” 叶凌心下一惊,在佛门之中,只有合道境强者才能被称为尊者。 “枯叶?倒是与他现在的状态一个样,不过就是他现在只是个半枯叶。” 布袋僧道:“枯叶尊者已经在这里面壁坐了万年,他一心想要寻求佛法真谛,探求长生之道,生死轮回之事,尊者曾对我说过,如果他能够做到全枯全荣,便算是超脱到了彼岸。可是他一直陷在半枯半荣的困境当中,似乎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迈过那最后一道门槛。” 叶凌闻言不由得发笑:“佛门讲求的可是这般?他着相了,别说得正果,只怕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入魔了。” 第三十二章 前因后果说缘法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院之中,叶凌看着枯叶尊者,言道:“枯叶老和尚,你着相了。” 枯叶尊者头也不回:“你是什么人,岂懂得佛法精妙!” “我虽不如你懂佛法,但我知道一个寻常百姓都要比你境界更高!” “你这是何意?” “修炼到了合道境,你却一直被生死所困,这才是无法超脱的根源。如此执着于生死,你可还是你?” “我辈修行,正是要超脱生死,逍遥乾坤,得大自在佛果。你如今所言,不过是小儿之见。” “哼!” 叶凌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佛门佛法,可却忘记了,缘法之兴,非是执着此心。你贪嗔痴都犯了而尚不自知!须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枯叶尊者仿佛被叶凌的偈语触动了什么,口中不断地念叨,身上的力量也在发生着变化。 布袋僧笑道:“叶道长果然非寻常人,此语中有高妙禅机,若非此间要事,贫僧也想要寻个清静之处,好好参悟。” 叶凌也不在意,毕竟那也不是他的原创,转身便离开了小院。 布袋僧紧跟在后,道:“叶道长难道要走?” 叶凌点头道:“既然佛珠已经送回来了,我与这里的缘分也该尽了,该去做别的事了。” “阿弥陀佛,叶道长何必急着离开,在下这里还有那佛珠的来历,不知叶道长愿不愿意听一听呢?” 叶凌闻言摇头道:“若是以前,我必然洗耳恭听。但是如今,我精力有限,不愿意多听多看,多管闲事。” “或许此事与叶道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也不一定啊!” 叶凌闻听此言,停下了脚步,正巧二人已经来到了小院外,小武三人也听到了对话。 小武道:“大和尚,你是不是要讲故事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呵呵,请几位前堂奉茶。” 一行人来到前边的禅堂落坐,斟上了热茶,布袋僧才道:“叶道长,首先我要说说你体内佛珠的来历。” 叶凌点头道:“这佛珠是我从一个忠心主子的奴仆手里得来的,他叫墨翁。” “他是姓墨,但名叫墨生。他喜爱的女子因为不能和他成婚而身死,这便是他一心想要追求力量的原因。” “可是此人的天赋不高,修为难以提升。他能够从东域来到西域,已经是九死一生,十分难得了。” “那这佛珠又是怎么回事呢?” “墨生来到西域,兜兜转转落魄在了枯荣禅寺的门外,是枯叶尊者救了他一命。可那墨生执念太深,他趁着枯叶尊者入定修行之际,拿走了那串本应放在禅堂内的佛珠。他想要借此佛珠来提升修为,但他失败了。” 小武听了,不由得言道:“你骗人,那老和尚可是合道境大能,怎么可能被人把东西偷了,你问问这两个小神偷鬼盗,可能吗?” 岳逐风摇头道:“我才不会送死呢!” 明骤雨叹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手法都是小儿行径,十分可笑。” 布袋僧笑道:“那是因为枯叶尊者想要渡他脱离苦海,因此不去理会。那佛珠中有一位僧人,你想必已经见过了。” 叶凌点头道:“当初我在东南诸岛时曾被万载寒冰所伤,正是佛珠中显化的一位僧人救我一命。” “不错,这僧人乃是枯叶尊者的师兄,法号枯木。” 小武撇嘴道:“就没有一样活着的东西。” 布袋僧笑了笑,继续道:“我说此事与叶道长有关,便是因为这枯木尊者当年与北域松山之主,松山老母有过一段往事。” “愿闻其详。” “贫僧所知也不详细,只是知道当年这枯木尊者与那松山老母暧昧不清,后来枯木尊者因为严守佛门戒律,负了松山老母的心意。松山老母含恨而终,死后化身雪山,这便是那终寒山的来历。” 小武听罢,没好气地道:“和尚都是自私自利之辈,说得好听普度众生,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逃避找借口罢了。” “阿弥陀佛!” 布袋僧告罪一声,继续道:“松山老母死后,枯木尊者伤心欲绝,他得知松山老母化身雪山,便知道她心中的情恨不消,因此甘愿以身化道,烧成了九颗舍利佛珠,想要化解雪山怨恨。” “只可惜事与愿违,当枯木尊者的弟子带着佛珠来到终寒山时,松山老母的遗恨根本不能原谅他,想要用佛珠化解这份恨意,已经是不可能了。更何况,松山老母的儿子也为情所伤,加深了那股极致的寒意,终寒山再也不能为外人所踏足。” “弟子带着佛珠回到了枯荣禅寺,佛珠的力量虽然不能化解终寒山的恨意,却能够压制枯叶尊者身上的轮回荣枯之力,于是那弟子便将佛珠留在了枯荣禅寺,随后云游四方去了。” 岳逐风道:“大师,那弟子莫非……” “不错,正是贫僧。贫僧离开以后,有一个东域来的人落魄在寺中,那人就是墨生。墨生同样为情所困,他想要变强,却无能为力。因此,他见识过那佛珠的力量以后,便起了觊觎之心,将之带走。” “枯叶尊者之所以不阻止他,是因为枯木尊者圆寂前发下的大宏愿便是普渡伤情之人,因此枯叶尊者希望得到佛珠的墨生能够脱离苦海,因此任他离去。” “但失去了佛珠的帮助,枯叶尊者体内的轮回荣枯之力越来越不受控制,以至于他再也不能动弹,只能打坐在此。” “缘分莫非有天定,墨生终究没有能够走出他的执念,随后佛珠辗转到了叶道长手中,看来叶道长也曾经为情所困,只是如今,佛珠能够自愿离体,想必你已经走出来了吧?” 叶凌闻言,笑道:“大师,世界上真的有轮回吗?我曾见到一个和我心爱女子一模一样的人,可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既然不同,便无不同,既然相同,却非相同,关键在于你之心,前后可同?” 叶凌闻言点头道:“大师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同的是我,而非是她们。” “看来叶道长已经了悟,我师终于见到了一位脱离苦海之人,善哉,善哉!” 第三十三章 瀚海无边尽黄沙 - 逐仚 - 青衣潇然 枯荣禅寺,夜色昏沉。 叶凌几人正在禅堂休息,突然后院之中出现一声爽朗笑意:“悟矣!悟矣!” 叶凌抬眼看去,只见那一股轮回荣枯之力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祥和的佛光。 小武道:“看来那老和尚修成了!” 紧跟着就见枯叶尊者从后走过来,虽然他的样貌还是半枯半荣,但是那股可怕的力量已经消失不见。 叶凌见他此时的修为,不会弱于大雷音寺的归业尊者。 “阿弥陀佛,小施主一席话令老僧茅塞顿开,终于迈过了那道难关。” 叶凌忙起身道:“尊者言重了,修行本靠自己,尊者是自己渡了自己,非我之功。” 枯叶尊者将手中的佛珠交给叶凌道:“我听说你还要前往北域终寒山,这佛珠你还是带着,或许能够相助。” “恭敬不如从命,在下愧领了。” 一旁的小武好奇道:“老和尚,你既然没事了,是不是就要飞升了?” 枯叶尊者摇头道:“贫僧寿元已近,不可能到达彼岸了。” “怎会如此?” “我陷于枯荣之间,耗损了无数寿元,能够活到今日,已经是佛祖慈悲。飞升之事,贫僧已不敢多想。” “尊者历经沧桑,见识非我等可比,不知尊者可知道登天梯一事?” “登天梯?” 枯叶尊者想了想,摇头道:“贫僧非是大势力出身,因此并不知晓。” “哦?大师如何知道这是大势力所为?” “虽未见过,但有耳闻。贫僧已经记不得是多少年前,曾经听一个云游僧人提过此事,这登天梯乃是为了飞升上界所造,但具体是什么,贫僧便不知晓了。” 叶凌听罢,点头道:“实不相瞒,我刚刚毁了大雷音寺所造的登天梯地基,被那归业尊者所伤,随后才辗转到了这里。” 一旁的布袋僧笑道:“叶道长无论到哪里,总能够震动一方。” 枯叶尊者摇头道:“你不该如此做。那登天梯对于大雷音寺来说有大用,你毁了它的地基,大雷音寺还是要加班加点地建成,最后苦的是那些被捉来的工匠。” 叶凌闻言叹息:“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 小武气道:“那些和尚真是无恶不作,等我以后也成为合道境,一定去把大雷音寺给拆了,让归业老秃驴天天搬砖扛木头去!” 布袋僧不理会小武,道:“如此说来,你们现在在西域很是危险,还是早些离去吧!” 枯叶尊者点头道:“老僧送你们一程,此番承情,日后若有机会,必然报答。” 说着话,枯叶尊者伸手在前一点,堂前立时出现了一道混沌道门。 “虽然不能直接送你们出西域,但也可以省下很多路程。” “多谢尊者,大师,我等告辞了!” 叶凌四人起身一礼,随后消失在道门之中。 四人走后,布袋僧言道:“师叔,那登天梯莫非就是三教所掌握的飞升通道?” 枯叶尊者叹息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当年枯木师兄早就有了飞升上界的能力,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如今我也不弱于当年的师兄,却不见有丝毫飞升的可能。” “看来我需要去调查一下这登天梯一事了。” “早去早回,我活不了多久了,百年之内,老僧必然圆寂!” “师叔……” ………… 却说道门大开,小武第一个迈步走出来,四周却依旧是一片黄沙,满目荒凉。 “这是什么地方?” 四人并没有到过西域,因此对于方向难以判断。 “我们得前往北域,不如就沿着东北方前行吧!” 岳逐风道:“看这里沙漠无边,说不定就是西北之地,继续向西北穿过了这片沙漠,便是魔族所在的北海魔渊了。” 北海并不是大海,而是瀚海,就是指眼前这样的大沙漠。当年魔族和人族与妖族作战失败,退到了西北瀚海之中,才得以苟延残喘。 明骤雨道:“你们在中域时,听说北海魔渊的魔族也侵入了中域,不过很快就被佛道两教联手给逼退了。” “所以我们这次穿越荒漠,可得千万小心,以免撞上魔族啊!” 四人商议过了,便向着东北方向,御空而行。 沙漠之中,此刻正有数位人族修士被魔族围攻。 这几人中,为首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凌虚境修士。但见他手中一把火剑,不断斩落,抵挡了大部分魔族的攻击。 在他身后,不断有修士不敌,被魔族杀死分食,令他痛心疾首。 在他身旁的一位女修道:“你快走吧,以你的实力能够冲出去,没必要和我们一起陪葬。” “不,哪怕只能救出一个人,我也要留下!” “你这样只会将你自己也葬送在这里,赶紧走,以后多杀魔族,为我们报仇!” “那我就和你们一起死,同赴黄泉!” 话音刚落,一个相当于盈冲境的魔帅冷哼一声:“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一个也活不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手上魔爪显现,向着那道士一抓,火剑根本抵挡不住,被震飞出去。 剩下的几个修士满脸绝望,有魔帅在此,他们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就在这时,突然自远处飞来一颗佛珠,直接穿透了那魔帅的脑袋,令他当场横死。 紧跟着就见天上落下一把拂尘,上面的毛须好似一根根长枪,刺透了剩下十几个魔兵与魔将的身体,将他们全部杀死。 劫后余生的几个修士容不得喘息,就听见两个吵吵闹闹的身影走过来。 “哈哈哈,刚才那个魔帅可是我杀的,这次我又赢了!” “放屁!要不是我出手,你根本对付不了那么多魔兵和魔将,杀一个有什么了不起,我杀了十几个呢!” “你那十几个也抵不上我一个!” “你胡说八道,这次就是我赢了!” “是我赢了!” 走近看去,那两个竟然是一僧一道,二人都是二十岁上下年纪,只一身穿的都是打着布丁的僧服和道袍,看上去有些寒酸。 二人一直为了谁刚才更厉害而争吵不休,让几个修士想要道谢都插不进去话。 直到二人吵累了,约定下一次战斗分胜负,这才给了旁边几个修士道谢的机会。 “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第三十四章 乱边地人魔杀伐 - 逐仚 - 青衣潇然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路见不平,自然要出手相助。” “不要理这秃驴,他是为了完成任务,今天天黑之前,他不杀够一百只魔族,他今天晚上没饭吃。” “杂毛!你还不是一样,刚才那些咱们得算一人一半!” “呸!你就杀了一个,剩下都是我的人头,你别想赖账!” “没有我杀了那个魔帅,只怕你一个都打不过!” 几个修士见这一僧一道争执不休,也不知该如何规劝,只好静静看着不说话。 一僧一道吵了大半天,终于感觉累了,摆手道:“你们赶紧走吧,这里离魔族活动的地方太近,再遇见魔族,你们可就一个都活不成了!” 言罢,一僧一道便离开,继续向着沙漠深处而去。 那几个劫后余生的修士看着自己同伴的尸体,悲伤不已。 可正待他们要离开时,突然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个紫发少年,一双眸子一蓝一红,看上去十分怪异。 那少年道:“哥哥姐姐,你们知道刚才那两个人要去哪儿吗?” 那女修士看着少年人畜无害的样子,毫无防备,笑着上前道:“他们可能要去杀魔族了,小弟弟,你和他们认识吗?” 紫发少年摇了摇头,突然张开了嘴巴,满口尖牙,一口将那女修吃了进去,道:“我觉得他们应该很好吃。” 剩下几个修士面色大变,立即施展道法攻击,但落在那少年身上,竟然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随着少年不断张口,那几个修士也成为了他的腹中食物。几人难逃一死,莫非命中注定?笔者不留情啊! 紫发少年看着地上那些魔族的尸体,面色转冷:“抓住他们两个,要慢慢地吃掉!” ………… 西北荒漠的边缘,接近中域之地。 这里原本有一道长城关隘防守,但因为之前中域大乱,魔族趁势进攻,攻破了城关,将之拆毁,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因此,北海魔渊的魔族才能够不断侵扰中域,杀生害命,吃人饮血。 一处边地的小村子里,几十户百姓此刻都聚集在村中打谷的空地上。 村外已经有几十个魔兵、魔将,在一位魔帅的带领下,准备袭击这处小村子。 原本住在边城内的普通百姓已经在魔族的攻击下或死或逃,不剩什么活口。这个村子里还能有人居住,实在新奇。 而就在村口不远处,是一处门对门的道观和寺庙,内中各坐着一个老道和老僧。 老道言道:“秃驴,这一次该让你见识见识我道门的手段了!” 和尚笑道:“我佛门自当普度众生,用不着你这杂毛来丢人现眼!” “和尚,等我收拾了这些妖魔,我再来收拾你这邪魔外道!” “哼!不如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收拾那些嗜血魔物不迟!” 就在二人吵架拌嘴的时候,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村外,但见他左手一个玉制酒壶,右手持着碧色长剑,一头白发随风舞动,正是潘玉霖! 潘玉霖脚下身法踏动,手中长剑挥舞,几息之间便取了那些魔族的性命,随后继续远行,游走在中域边境之地…… 西北荒漠的一处偏僻之境,一道漆黑的身影显化,但见他头顶双角,似兽非人,岂不正是那四大僵祖之一的赢勾! 紧跟着,就见黄沙之下如浪翻涌,一道血色巨棺破土而出,立在赢勾的面前。 赢勾道:“将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棺中的正是四大僵祖之一的将臣,经常出现在一些重要的场合,却又一闪而逝,令人寻不到踪迹。三教曾联合派遣高手找寻,却一无所获。 棺中的将臣开口道:“这些年为了掩护我,尸族损失惨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与我有何干系?” 赢勾冷冷一笑,他一向独来独往,并不将尸族放在心上。 “听说人族最近有大的动作,所以一时间没有功夫理会你,不然你现在怕还是再东躲西藏吧!” 将臣没有回应,自顾自地道:“东南秘境,用了几十万年的时间,伪造的谎言,最终却让旱魃这个女人给毁了。” “所以她的死是她愚蠢,咎由自取罢了,我们这样的身份,她还妄图当一个人,实在可笑。” 赢勾丝毫不在意将臣说的事,他有些不耐烦的道:“如果你是想让我帮你做事,那就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帮任何人,正如当年我被封印一般。” “如果不联合,只有死!” “你忘记了,我们可是不死之身。” “没有达到那个层次,谁也无法永生不死!” 巨棺在颤抖,将臣正是因为“死”过一次,现在也无法离开巨棺,只能以现在这样的形态活动。 赢勾不想与他多浪费口舌,转身就要走。 可突然他面前来了一道身影,正是被一道心魔夺舍的寂灭魔尊! “嗯?你是何人?” “赢勾,你难道不想向封印了你这么久的人族复仇吗?” “这是我的事情,轮不到魔族来指手画脚!” “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这说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真是个令人作呕的词汇,只有愚蠢的人族才会相信朋友,即便他们经常相互出卖。” “正因如此,我们的合作才难能可贵,你如果听了我的计划,说不定会有兴趣参加。” “如果我没有兴趣,现在我就会吃了你!” “当然可以,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正是我们要对人族采取的报复!” 寂灭魔尊用了神识向赢勾传音,外界无法探听。 良久以后,赢勾和寂灭魔尊相视一笑。 “还真是个有趣的计划,看来我不得不暂时与你们合作了。” “这是我魔族的荣幸,能够得到两大僵祖的助力,五域之地过不了多久,便会是我两族的天下,人族只配成为我们的血食和奴隶!” 将臣道:“事不宜迟,趁着人族三教无暇他顾,我们该抓紧时间了。” 赢勾冷冷一笑:“不就是需要祭品么,我亲自去抓便是!”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阴风,消失不见…… 第三十五章 重逢不识莫惊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茫茫黄沙,一望无际。 一队魔兵正押送着上百名人族,向着沙漠内部行进。 突然之间,天空之上风云变幻,一只巨大的玄武身影显现,随后一道道寒冰化身利刃,将这一队魔族尽数杀死。 一旁站在半空之中的叶凌点了点头,小武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如今他利用玄武传承的功法,以寒冰为剑,已经初具锋芒。 小武的身影随后出现在地面,解开了那些人族的束缚,道:“你们莫怕,我会送你们返回家园。” 那些人族跪倒在地,口尊神仙,千恩万谢。 小武甚是享受这样的时刻,笑着坦然受之。 可就在他们要离开时,又是一道烈焰自远空袭来,被小武反手一掌寒气抵挡。 紧跟着,就见一只双头地狱犬踏空而来,上面坐着一个身着红甲,手持长枪的美貌女子。 这女子喝了一声:“胆敢伤我同族,该死!” 小武一愣,他没想到魔族还有这样长相的人,但他立马展开道势,将地面上的人族守护住,随后踏空而上,与之对战。 那女子手中长枪引动天火,与小武的寒气竟然拼了个势均力敌。 虽然这女子只有不灭境,但她手上的长枪是一件地阶上品道器,为她增加了不少战力。 远处的叶凌看着那地狱双头犬不由得一愣,他再看向那女子,眼神中多了几分神采:“真的是你么,莲儿,你真的复活了!” 又是一次冰与火的对撞,小武和那女子各退后而去。 小武道:“女魔头,小爷看你有几分姿色才不忍心杀你,你若是再纠缠不休,我可就不客气了!” “呸!我要杀了你,为我魔族同胞报仇!” 正待二人要再一次战到一起时,叶凌的剑锋袭来,自中间将二人制止。 叶凌出现在二人中间,他看向那女子:“你是……莲儿?” “你是谁,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叶凌闻言,心下一颤,道:“你父亲是青煞魔皇?” “你到底是谁!” 莲儿的语气转冷,她早已经不认识叶凌,但对这个知道自己来历的人族十分警惕。 虽然莲儿没有关于叶凌的记忆,但她坐下的双头地狱犬可记得叶凌。 他嚎叫了两声,以表问候。 叶凌喜道:“大毛,你果然还记得我。” 莲儿知道大毛不会欺骗她,于是道:“你真的是我的故人?” 叶凌点点头,道:“我和你在魔域相遇,你救过我的命。” “魔域,是了,爹和我说过,我就是在魔域身死,被他以秘法相救,然后我失去了以前的全部记忆。” 莲儿好似自语,但叶凌听着,心中有些难过,他挤出一丝笑意道:“你不记得了也无妨,只要看到你还活着就好。” 言罢,叶凌转身便要离开。 可却被莲儿一声冷喝制止:“站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身后那人是一伙儿的!杀我魔族同胞,我要你血债血偿!” 一道天火引动,莲儿的长枪直取叶凌。 叶凌身子立即闪躲,并不还手。 他连连叹息,莲儿不仅容貌发生了改变,甚至连整个人的记忆思维,都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眼前这个对自己痛下杀手的女子,还是当初那个为了救自己而舍弃自身性命的莲儿吗? 叶凌不知道答案,或许说他不愿意面对那个答案。 小武见叶凌与这女子似乎相识,又见叶凌躲闪游刃有余,也不担心。 “师父,既然是你老人家的人情债,当徒弟的就不多插手了。” 小武化身玄武飞落,载着地面上的人族向着东南方向飞去,要将这些被抓来的人族送回中域。 莲儿一时奈何不得叶凌,也无法阻止小武的行动,怒道:“你若是如此羞辱我,我魔族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凌无奈,手中木剑一挥,一道锋芒破开了火焰,紧跟着又是一剑横路,竟然直接打飞了莲儿手中的长枪。 莲儿认命一般闭上眼,但迟迟没有感受到叶凌逼近。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叶凌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她神色复杂,问大毛道:“大毛,他究竟是什么人?” 大毛不能人言,无法回答。 “看来我得回去问问我爹。” 她一夹腿,令大毛上前拿回了长枪,这才转身飞向了西北方向。 却说叶凌很快追上了小武,小武嘿嘿笑道:“师父,你这又是什么时候惹上的风流债,师母可知道?” 叶凌瞪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在他看来,莲儿已经复活,便是最好的结局,至于认不认识自己,并不重要。 二人一路向东南而行,途中又遇到了好几波魔族。 但叶凌并没有出手杀害他们。 小武不解:“师父,魔族和人族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你为何心慈手软?” 叶凌道:“我可不记得魔族与我有这么大的冤仇,当年要不是魔族救我,我现在已经是人族手上冤死的鬼魂了。” 其实出手救那些人族并不是叶凌的意思,是小武想要帮助人族。 身为妖族却来帮助人族,叶凌不知是该称赞他还是该嘲讽他。 临近边城,这里的魔族变得更多,原本的防线此刻早就被魔族占领,大周王朝准备在离此千里之外再修筑新城。 二人不做耽搁,继续向前,很快就来到了新城的城址。 上千万的民夫被征发来此修城,到处都是一片唉声叹气。 他们自然知道魔族入侵苦的是他们,可修筑边城,苦的还是他们,无论如何斗逃不过去。 “生不如死!” 叶凌言道。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的状态,可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活着,人言活着就有希望,并一直到死都还在说着。 小武想要将这些人族放下,但被叶凌制止:“再送得远一些吧,不然他们也会累死在这些徭役上。” 二人飞过了边城,正要继续深入大周境内,不料下面突然两道攻击袭来,被叶凌挡下。 随后,两个身影踏空而上,厉声高喝:“何处魔头,胆敢犯境!” “自寻死路,还不束手就擒!” 小武破口大骂:“你们都瞎了,哪知眼睛看到我们是魔族!” “哼,我说你是,你就是!” 第三十六章 辩善恶不分小大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事故炎凉,到处弄权把人伤。小人身着公服去,只恨不能把国亡。凄凉,人人到死是牛羊。” 半空之上,那两个身着官服的凌虚境修士一脸严厉,道:“你们是不是魔族,那得我们说了算!” 小武闻言勃然大怒,好在有叶凌拦住,否则顷刻间就能取那二人性命。 好杀不是好事,但小武毕竟是妖族,尚需要努力克制。 叶凌一笑,对那二人道:“二位上差,我二人毕竟是本分修士,想必是有能证明我二人身份的办法,还请不吝赐教。” 两个官差见叶凌如此懂事,立马转怒为笑:“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大家都不容易,何必相互为难呢?你说是吧。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就拿一百上品灵石,放你过去。” “一百上品灵石!” 小武惊呼出声,一百上品灵石他们虽然能拿出来,但这个价也太高了。 那官差道:“贵么?我们这可是根据人数来算的,你们至少也有一百多人,只要你一百,算是便宜了。” “可他们都是普通百姓啊!” “出了这道墙,便是魔族的地盘,哪个是人哪个是魔,可不好分辨啊!” 叶凌笑道:“你们一直如此做吗?” “这叫规矩。” “也好,我也要你们知道知道我的规矩!”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闪过,两个官差身首异处,尸体掉落下半空而去。 小武道:“早就该这么做了,简直比魔族还可恶!” 可站在他后背上的百姓们此刻面露惊恐,看向叶凌的眼神满是畏惧。 向前行路间,一老者对叶凌道:“仙长如此滥杀无辜,恐怕不妥。” 叶凌微笑:“长者有何话说?” “那官差虽然刁难我等,但毕竟是小错,罪不至死。” “若善恶可以分大小,那便没有了善恶,小恶不罚,何必为善?恶无分大小,皆该杀之!” “此法若行,恐人皆为大恶矣!” “姑息小恶,就没有大恶了吗?” 叶凌笑道:“世间大恶难除,又令小恶遍地,你们被害,反为恶人说话,活该受苦。” 老者不悦:“既然如此,你为何放过那些路遇的魔族?他们以人为食,当是世间大恶!” 叶凌反驳道:“人食血肉,岂不是一样?为何人之杀生,天经地义,杀人之物,罪大恶极?” “仙长莫非不是人族?” “人族生死,与我何干?” 叶凌的话令百姓们心寒,哪怕叶凌和小武刚刚救过他们的性命。 但这实际上是小武的主意,叶凌并没有想要救这些人族。不知从何时开始,叶凌做事开始讲求利益了,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不愿为之。 见这些人族埋怨自己师父,小武气不打一处来,很快就在下面的一个小镇子将这些人族放下,随后离去。 这处小镇子里住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原本的居民早就逃了个干净。 这一百多人刚出虎穴,再入狼窝。一些壮年被抓起来,等候送去修边城。老人全部杀死,女子则留下玩弄。 那些死者最后一刻,恨的竟然就是带他们到这里来的叶凌和小武。 天色昏暗,已经是夜幕时分。 叶凌和小武就在距离新修边城不远的一个地方打坐过夜。 虽然他们趁夜赶路也没问题,但毕竟已经奔波了一天,想要休息一下。 夜风清凉,吹拂在人身上会感觉到一丝寒意。修建边城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已经累死了很多人。 他们到死都没有受到这本该保护他们的边城的保护,所以边城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工地上熟睡一片,没有人注意到夜空之中的黑暗,只有叶凌和小武被惊动,站起身来观望。 小武道:“师父,这股气势好可怕!” 叶凌微微点头,道:“这股气息我有些熟悉,恐怕是一位故人。” 那片黑暗之中,一道身影径自向着叶凌飞来,直到近前,露出了本相,正是赢勾! 叶凌冷笑一声:“原来是你!” “冤家路窄嘛!” 赢勾玩味一笑:“原来你还活着。” “这句话倒是该我来说,三教果然都是废物,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灭了你。” “我们是彼此彼此了。不过我今日前来可不是冲着你,说到底,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叶凌不答,只是看向边城:“你想要杀了那些人族?” “你要阻止我吗?” 叶凌摇头:“费力不讨好,我不愿意做。” “哈哈哈,看来我听到的传闻不错,你被三教追杀的几乎走投无路,已经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了。这很好,人类那没用的情感只会让你活得更加痛苦,至于冷酷无情,不如说是英雄本色,哈哈哈哈!” 赢勾言罢,身子化作一团黑影,向着远处边城的方向飞去。 小武不解:“师父,你为何不阻止他?” “我为何要阻止他?” “他可是要杀害无辜的人族,这难道我们不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或许吧,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每天被修士害死的普通人太多,我不可能一一解救,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打不过他。” 叶凌并未说谎,他能感受到赢勾的实力已经基本恢复到了合道境的水准,凭叶凌现在的实力,面对他虽然不会死,但也根本不可能取胜。 小武听罢,泄气道:“师父,我原本以为跟着您能当一个侠客,去解救弱小,就像当年你帮助我一样。” 叶凌闻言一笑,道:“是啊,我在小时候也这么以为,获得了实力就能成为大侠,扶危济困,除暴安良。后来我才知道,这世道自有他运行的规律,你救不了任何人,你或许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而我,就连我自己都救不了,更别提出手相助别人了。” “师父,难道我们就该袖手旁观吗?” “当然不是,你师父我虽然已经没有了那股热血,但至少还没有丧失人性。至于我为何没有去阻止赢勾,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小武闻言,将信将疑,直到两道神光冲破天际,他才相信了叶凌的话。 第三十七章 善施佛道剑不发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之中,一片安宁。 突然一片黑幕攀上了半空,遮蔽了满天星斗。赢勾的身影出现在阴云之内,无形的道力使得整片天空都变得有些扭曲。 不多时,一股死气从天空之上倾泻而下,向着地面上的人族覆盖而来。 叶凌知道,若是地面上那些人被气死沾染,立马就会成为一具干尸,丧失所有生机。 可正待此时,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里,一道佛光突然显现,好似化作了一片光屏,挡住了那漫天死气的倾泻。 紧跟着,又是一层层道韵,冲向了高空,向着赢勾袭去。 赢勾眉头一皱,一掌打出,黑色掌印震碎了虚空,但地面上那些人族却并未被惊动。 “没想到这荒凉边地,居然还有高手隐居。不知二位是佛道中哪个宗门的修士?”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一僧一道踏空而起,升上了半空。 此二人正是当年大乾王朝皇城外的无渡禅师与己修道长。 远处,小武惊喜道:“师父,你是早看出这里有高手在,所以才没有急着出手是吗?” 叶凌微微点头,他早就发觉了这两位故人就在此地,定然不会看着赢勾杀生害命,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阻止。 当年无渡禅师与己修道长敢凭一身修为硬抗天罚,足见其实力之深厚。 无渡禅师道:“你本已非生世之人,理该魂归地府,不应在此逗留。” “和尚,我与天地同寿,和日月并辉,死对我来说,已经是他人之事。” “可你不该残害生灵,以他人性命,成全你一身修为,有伤天和,必有业火焚身。” “和尚,用不着吓唬我,我见过你们佛门不知道多少代和尚,便是你们佛门的老祖宗,我也有过一面之缘。你们只能骗骗那些迂腐凡人,岂能动摇我心!” 己修道长不耐烦:“秃驴啰嗦,与他废什么话,打就是了!” 话音刚落,只见老道长手拿拂尘,向着赢勾便攻来。 赢勾周身死气缭绕,又是一掌打出,迎上己修道长的拂尘! 碰撞之下,乾坤震荡! 赢勾借势身形爆退而去,冷笑道:“和尚,道士,如今却管到儒家的地盘上了,实是越俎代庖,今夜暂且放过你等,来日必然再向二位讨教!” 言罢,赢勾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夜幕之中。 己修道长想要追赶,却被无渡禅师拦下,道:“不必追赶了,北海魔渊如今情况不明,只恐有调虎离山的风险。” 己修道长虽然心中认可,但嘴上不饶人:“老和尚贪生怕死,真是无用之辈。” 无渡禅师难得没有回击,反而看向叶凌所在的方向:“阿弥陀佛,他乡遇故知,原来施主还活着。” 叶凌带着小武赶忙走近,拱手一礼道:“二位前辈有礼,今夜若不是有二位前辈在此,只怕要生灵涂炭了。” 无渡禅师道:“即便没有我二人,有夜施主在,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打不过那赢勾,真动起手来,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生路死路,皆是道路,都要迈步。” “晚辈受教了。” 几人闲聊几句,但见天际泛起光亮,新的一天又将到来,那些劳累不得喘息的百姓陆续醒来,开始了又一轮的苦役。 只不过没人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无渡禅师护住了他们的性命,不受侵扰。 叶凌告辞离开,刚走出没多远,就收到了明骤雨和岳逐风的传信。 他二人与叶凌,小武分路打探消息,因此没有一起行动。 此刻传信灵符燃烧,传来岳逐风的声音:“我二人在荒漠之中寻到一个绿洲,有数位人族魔修在此修炼,捉了很多人族修士,潘玉霖也在此地,与魔修战斗,受了伤!” 叶凌闻言,神色一沉,立即和小武向着那绿洲而去。 ………… 绿洲之外,荒漠之中,大战不绝。 潘玉霖一头白发,手中玉剑碧箫,道韵横陈。 在他面前,是一位身着黑袍的中年人,正是那声名远播的黑袍魔手,风无量。 风无量一身修为在天象境,此刻看着潘玉霖,冷声道:“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天赋不俗,只可惜终究是困兽之斗,难以逃脱。” 潘玉霖笑道:“我自前来,便弃生死,再战!” 又是一次道势的碰撞,潘玉霖口吐鲜血,跌落在沙丘之上。 风无量一手伸出,漫天血色立即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魔手,拍落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明骤雨和岳逐风及时现身,施展鬼影神踪步将潘玉霖给救了出来。 “哦?神偷鬼盗的弟子?” 风无量认出了明骤雨和岳逐风的身法,笑道:“你们师父难道没有告诉你们,遇见风某要躲着点走?” 二人相视一眼,他们自然听说过风无量的名声,那可是实打实杀出来的名头,当年三教之中,天象境强者陨落在此人手上的不下五位。 岳逐风喝道:“风无量,我们自是听说过你的威名,原本以为你是个英雄豪杰,不曾想你与那些魔族仍旧是一丘之貉!” “混账!胡言乱语!” 一道狂风席卷而至,明骤雨和岳逐风凭借身法逃离躲避,但口中依旧不停讽刺:“你不用人命练功,乃是真正令人尊重的魔修,可如今,你却帮着冯小心和李少真这些杀人魔鬼,当真是自甘堕落,惹人唾骂!” 风无量一时无可反驳,他虽然是魔修,但他与其他魔修不一样,不靠汲取人命来增加功力,而是自行修炼到如今的境界。 他以为,功法并无正邪之分,即便是魔功,只要不以牺牲他人为代价,就可以修炼。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这般作为,因此他虽然作为魔修,但也赢得不少修士的尊敬。 但此刻,他如看门守户之人一般,帮着另外几个魔修守护绿洲,实在与他一贯的行事方式不符,也难怪明骤雨和岳逐风如此说话。 但没等风无量犹豫,远处的往生和尚突然现身,道:“事关我魔道大计,风老弟,孰轻孰重,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闻听此言,风无量立刻不再考虑他那可怜的自尊:“废话少说,纳命来!” 第三十八章 因恨入魔为生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小绿洲,此刻却已经成了一片魔窟。 无数修士的尸体堆积如山,一旁有一个白面书生,正以秘法吸收几个修士的气血,增强修为。 另一边,是一个女子,指挥着两个魔族将一位女修按在地上强暴,女修痛苦的叫声令那女子满脸兴奋,欢喜不已。 在湖中央的那处小岛上,四位老者被锁链吊在木架子上,满身伤害,奄奄一息。 仔细看去,正是四季谷的春秋四老! 就在他们面前,天魔童子冯小心残忍笑道:“当初坏我好事,今日就吃了你们四个老家伙。不过不能太便宜了你们,等着吧,我要将你们一点点折磨疯掉!” 另一边,是一处简易的阵法,困住了三五十个修为不高的修士,其中一人正是当年云台宗弟子,莫怀戚! 莫怀戚当初冒死送叶凌和花信风逃走,后来回云台宗安葬了师父和长老,这便游历天下,成为一介散修。 他得知西北魔族犯境,因此前来帮忙抵抗,不料同其他修士一起被抓,命在旦夕。 绿洲外打斗的声音让他们稍稍燃起生的希望,但很快又再度破灭。 一旁的白面魔君李少真又吸干了两个修士的气血,随手将尸体丢到一边,微笑着看向众修士:“你们莫要妄想有人会来救你们。如今三教魁宗闭门封山,因此魔族才敢大张旗鼓地进攻中域。没有了那些大宗门,凭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牛犊,只配当李某的点心!” 有人义愤填膺:“你们这些魔修,修炼魔族功法,当真是人族败类,必有报应!” “哈哈哈,报应?我若是真相信报应,就活不到今天了!” 李少真大笑不止,语气中带着仇恨:“人族,一群弱小可怜的蠢物,对待外敌唯唯诺诺,可杀起自己人来,半点不留情面啊!你们以为我等魔修是为了追求力量,可你们却不知道我等为何要追求力量!” “力量让人沉迷,恶人取得了力量,可以肆无忌惮,又不受惩罚。你若不想当恶人,就不得不拥有超过恶人的力量。可你想获得力量,就不得不成为恶人,多讽刺啊!” “当年我也是一介儒生,妄图修齐治平,可惜啊,我被同窗陷害,被师长抛弃,遭路人唾骂,那时候我才知道,书上的圣人之言都是骗人的,放在现实中百无一用。从那时起,我便立志,要杀光人族,以雪吾恨!” 李少真俊秀的面庞上满是残忍:“你们要恨,就恨你们的同胞吧,害死你们的正是他们!” 众修士默然,现而今,他们已经失去了生还的希望,一个个垂头丧气,颓废待毙。 莫怀戚叹息一声,手中出现当年师父交给他的如意袋:“如意袋,只有吉名,从不如意。” 绿洲之外,风无量两手左右高抬,魔光闪耀,两只巨大的手印向着明骤雨和岳逐风抓去。 二人带着潘玉霖,施展身法迅速奔逃,远离而去。 潘玉霖道:“绿洲之中还有许多人命,不可就此离去。” 岳逐风道:“大哥,咱们现在都是自身难保,还有空去管人家?” 明骤雨道:“赶紧逃吧,叶子还没到,咱们得先把命保住才是。” 风无量在后,天象境威压瞬间降下,令岳逐风和明骤雨举步难行,身法也施展不出来。 “不好!风无量追上来了!” “风无量!你杀了我们,我们师父是不会放过你的!” 风无量闻言冷笑:“神偷鬼盗,不过是偷鸡摸狗之辈,他二人能奈我何?只怪你二人自寻死路,无需多言,纳命来!” 手印拍下,眼看着三人便要葬身在这一掌之下。 忽然一个巨大的龟甲从远空飞来,横在三人头顶,挡下了这一击。 紧跟着一道剑气破空杀至,直接斩断了风无量的手印。 “嗯?” 风无量面露疑惑地看着现身而来的叶凌和小武:“是你?” 叶凌手中木剑锋芒缭绕,冷声道:“风无量,当年你我有过数面之缘,得你相助救我脱险,现在离去,我可以饶你一命。” 风无量大笑道:“真是代代皆有人杰,世事变幻莫测。当年那个小修士如今也能与我平起平坐了。也罢,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风无量和叶凌并没有选择在这里对打,而是联手开辟另一处小世界对战。 二人身影消失,小武收回龟甲,笑嘻嘻的道:“潘师伯,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潘玉霖道:“四方游历,不期而至。多亏你们了,不然我这条命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岳逐风心有余悸的道:“还好你和叶子及时赶到,我还以为刚才就是我的死期了。” 明骤雨点头道:“我连遗言都准备好了,就是没人帮我传出来。” “我和师父到了,你们就放心吧!” 小武看向不远处的往生和尚,挥了挥拳头:“秃驴,你要与小爷打一场吗?” 往生和尚笑着摇摇头,他如今只是不灭境修为,根本打不过小武。 但岳逐风指着往生和尚道:“就是他怂恿风无量要杀我二人,小武,你去把他杀了!” 小武闻言,立马闪身冲了过去。 往生和尚哪里肯接战,转身便走。 但他根本没有小武的速度快,但见小武大手一挥,寒气凝固,冻结了时空。 往生和尚再也不能动弹,紧跟着小武一拳打在他身上,令他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爆炸开来,留下一堆稻草。 “嗯?这是怎么回事?” 小武寻找往生和尚不见,十分诧异。 而后上前来的潘玉霖道:“这应该是一种替身法宝,真正的往生和尚躲在其他地方。” “可恶,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杀了他,为天下除害!” 就在西北荒漠中的另一处废墟城堡中,正在搜寻着什么的往生和尚突然胸口剧痛,紧跟着嘴角溢出一道鲜血:“何人毁我的替身?难道是边的方向出事了?果然不能与他们一起行动,总是会招惹来狂风暴雨啊!” ………… 天际一阵混沌,紧跟着风无量浑身是血的跌落而来,摔在黄沙之上。 紧跟着,叶凌仗剑立身虚空,俯视他道:“你我有恩无怨,我不杀你!” 第三十九章 夺舍魔尊乾坤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天生不分善恶,恩怨分道扬镳。好人自有运关照,坏蛋灾厄难逃。一人可称罪孽,一域谁敢陈告。千百年来圣明朝,读来引人发笑。” 风无量支撑着身子,笑道:“要杀便杀,你若饶过我,我必要寻你报仇!” “不杀你是我的决定,寻我报仇是你的事。” 叶凌不再理会那风无量,径自和小武几人汇合。 风无量服下几枚丹药,恢复了些伤势,便起身飞离,远遁而去。 另一边,小武以自身道力帮助潘玉霖稳定了伤势,待叶凌赶来,潘玉霖道:“此处绿洲之内,尚有许多修士被天魔童子等人抓来用以练功,我欲解救而不得,你们同去如何?” 岳逐风和明骤雨看向叶凌,凭他们三人去了也无济于事,关键力量在叶凌。 叶凌注视潘玉霖良久,问道:“非救不可?” “侠之大者,此为吾之道!” “为朋友两肋插刀,此为吾之道!” 几人相视一笑,立即向着绿洲的方向赶去。 绿洲之内,种种惨象依旧在上演。 李少真双手引动,三个修士被摄拿在他面前,魔气进入口鼻,吸取气血。 莫怀戚看着面前越来越少的人,心中已经有了抉择,他要拼一把,待李少真要杀他时,趁其不备,丢出如意袋,说不定能够困住他一时。 想法虽然天真,但不失为一种办法。 可正待他谋划之际,一道剑气直接自远空而至,将整个绿洲从中间斩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沟壑! 紧跟着小武大喝道:“里面的魔族,全都给我出来受死!” 这一变动,打断了三个魔修的修行。 冯小心抹了一把嘴角血迹,冷笑道:“还有不怕死的,待我吃了你们!” 可就在他踏空而上时,无数锋芒已经向他斩落,任凭冯小心如何施展魔功,也无济于事。 剑锋之下,冯小心化成了一堆碎肉,惨不忍睹。曾经杀人如麻的人终究死在别人手上,算不得报应,只是偶然。 叶凌冷漠的望着随后出现的白面魔君李少真和勾魂魔女纳兰轻柔。 据传说,他二人一个好吃小儿的脑髓,一个好吃少女的精血,此非是为了练功,而是单纯的弑杀罢了。 小武一身道势震落而下,他二人立马就被锁定,动弹不得。 “天象境妖王!” 二人面色一变,下一瞬便被寒气侵袭,化作了两个冰雕。 地面上一些低境界的魔族在此刻也被明骤雨和岳逐风一一解决。 叶凌闪身来到地面之上,看着春秋四老的尸体被高高悬挂,胸膛掏空,心脏被冯小心给吃了。 叶凌并指为剑,斩开了悬挂四人的锁链,将尸首放在地上。 “终究我等有过一段善缘,也该让四位前辈入土为安。” 话音刚落,一个紫发少年不知从何处而来,直勾勾看着叶凌。 叶凌也举目看向他,从他身上显露出浓重的魔气。 那紫发少年咧嘴一笑:“你身上真香!” 叶凌闻言微微皱眉,木剑已经出鞘,握在手中:“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面前,绝非泛泛之辈,你是何人?” 说话间,天空之上的潘玉霖赶来:“叶子,可还有魔族余孽?” 潘玉霖话音未落,只见那紫发少年突然身影一闪,向着潘玉霖冲了过去。 “不好!” 叶凌面色一沉,立即闪身冲了上去,一身锋芒散落而出,阻拦那少年。 紫发少年双手一挥,两道魔气瞬间覆盖了虚空,即便是叶凌竟然也无法透过魔气,追踪那少年的身影。 “啊!” 魔气之中,只听见潘玉霖一声大叫。 “玉霖!” 叶凌一剑挥出,剑身带起一阵狂风,吹拂着魔气,紧跟着剑气纷纷斩出,破开几道通路。 隐约间,叶凌只见潘玉霖一人,那紫发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紧跟着,魔气消散,潘玉霖站立虚空,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玉霖,你可无恙?” 叶凌刚要上前,却又突然止步,因为他看到潘玉霖身上魔气淡淡,一双眼眸也变成了一蓝一红的双色,配合那一头雪色长发,更显妖魅。 潘玉霖一脸笑意:“真是一个不错的身体啊!” 叶凌闻言,神色一凛:“你是刚才那个魔族少年?赶紧从玉霖的身体里出去!” “我和他已经融为了一体,你现在如果杀了我,那他也一样会死!” 潘玉霖伸手一招,魔气滚滚。 叶凌心念一动,只感觉那储物戒指里的魔剑此刻竟然蠢蠢欲动,想要破开镇魔柱的封锁。 “魔剑和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关系?” 说话间,明骤雨和岳逐风走来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我们已经救出了那些修士了,你们……” 话音未落,一道魔气悄然而至,一举擒住了他二人。 潘玉霖的身影紧跟着闪至他们身后:“将那把魔剑交出来,否则你就可以准备给他们收尸了。” “潘玉霖,你这是怎么了?” “你还没看出来,他已经不是潘玉霖了。” 潘玉霖看向叶凌:“你应该知道,在你杀我之前,我可以取他二人性命。你若是不在乎以三换一,尽管可以试试。” 叶凌默然良久,方才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那柄魔剑。 魔剑一出,立即颤抖着想要飞向潘玉霖。 潘玉霖笑着点头道:“果然在你手中。将它给我吧!放心,我不会杀他们两个,因为我不想与他们结仇。” “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知道这柄魔剑?” “呵呵,看来你并不知道这柄魔剑的来历,不过你确实是那个家伙的传人。当年就是那个人拜托我将这柄剑借给他,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话音刚落,魔剑脱手而去,潘玉霖也放开了明骤雨和岳逐风,起身握住了魔剑。 一瞬间,那魔剑上原本的裂痕渐渐恢复,无上魔光光耀乾坤。 “哈哈哈,一万多年了吧,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潘玉霖手持魔剑,身后魔云升腾,阴风怒号,看上去好似一尊魔神降临尘间! 叶凌急忙施展道力,护住了明骤雨和岳逐风,道:“又是因为剑祖吗?你当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第四十章 心魔无形自萌发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魔气滚滚,乾坤血红光辉。 潘玉霖手握着魔剑,立身半空之中,犹如魔神降世,令人心骇。 魔剑上,魔影闪动,化出一道身影,竟然和叶凌一模一样。 那身影对潘玉霖道:“万年不见,你终于是来找我了。” “当年我将你交给齐渊,没想到他已经飞升,你却依然留在下界。” “不只是我,还有他自己。他将他的邪念分离出去,封印在下界,这才得以飞升。” “看来他最终走上了另一条路。” “带我去上界,我要向他复仇!” “好啊,只要你肯为我驱使,我会让你等到那一天的!” “哈哈哈,来吧!” 魔影消失,重新回到了魔剑之中。潘玉霖收起魔剑,看向叶凌:“你朋友的身体,我要借用一些时日。” 言罢,潘玉霖转身离去。 小武想要追赶,却被叶凌阻止。 他已经感受到了那魔族少年的修为,他无法抗衡。 “即便是归业老和尚和枯叶尊者,也不如他。” 这是叶凌给出的判断。 “这么厉害!” 小武心下一惊,忙后退了几步。庆幸好在自己刚才没有上头去追赶,不然此时此刻小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四人来到绿洲之内,此刻众多修士早已经离去,只剩下莫怀戚还在等候。 叶凌看向他,道:“原来是莫道友,当年若非你云台宗仗义相救,此刻我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莫怀戚道:“今日我也得你相救,冥冥之中岂非有定数。” “不知莫兄接下来欲往何处?” “云台宗已毁,我如今逍遥五域,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道:“若是莫兄不弃,可愿意入我问天宗?” “哦?” 莫怀戚闻言一笑:“我早有耳闻,问天宗因为你被三教所不容,早已经离开了东域,无影无踪,莫非……” “不错,暂时避让,以待后报!云台宗被玉轩宫和太元道宗所毁,莫兄难道不想要报仇吗?” 莫怀戚冷声道:“做梦都想,朝思暮想!” “既然如此,不如入我问天宗,会有让你复仇的那一天!” “既然如此,我愿意加入问天宗!” 莫怀戚如今盈冲境修为,入了问天宗也可以成为一峰长老。 叶凌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他,让他前往南域问天宗的所在。 莫怀切告辞离去,小武担忧道:“师父,你就不怕他出卖我问天宗,引来三教的追杀?” 叶凌道:“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们现在也不用怕三教。” 如今三教魁宗为了登天梯和飞升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因此中域魔族入侵得如此严重,他们都置若罔闻,更别说去理会远在南域的问天宗了。 岳逐风道:“叶子,咱们得想办法把玉霖救出来啊!” 明骤雨点头道:“我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记号,可以追寻他的行踪。” 叶凌点头道:“想要救他,实在不容易,我们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武一招手,道力托着李少真和纳兰轻柔的冰雕飞过来:“师父,这两个魔头应该怎么处置,要不要就这么杀了他们?” 叶凌制止道:“只以寒气封禁他们的修为,我有话要问他们。” 小武依言而行,不多时二人身上的寒冰融化,但经脉被封,无法运转道力。 叶凌道:“说说吧,魔族现在疯狂进攻中域,有什么目的?” 李少真冷哼一声:“要杀便杀,莫要多言!” 小武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小爷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白面书生,一个个顶着一副好皮囊道貌岸然,实际上阴谋诡诈,无恶不作!天底下读书人都是一般德行,你这个魔头也不例外!” 李少真不气反笑:“说得好!这世上的读书人的确该刀刀斩尽,个个杀绝!” 岳逐风无奈:“这家伙疯了,还是问勾魂魔女吧!” 纳兰轻柔闻言,魅惑一笑:“几位哥哥,先将奴家这手脚松开嘛,奴家什么都会告诉哥哥们的!” 饶是知道纳兰柔弱的身份,岳逐风和明骤雨两人还是不由得心跳加快,难以把持。 而一旁的小武却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毕竟是妖族,对人族的女子没那么多非分之想。 “师父,您看如何是好?” 叶凌道:“带上一起走,他们总会说实话的!” ………… 去往西北魔渊的方向,潘玉霖正站在一处山峰之上,痛苦不已。 此刻,原本潘玉霖的意识和那魔族少年开始了争斗。 “哈哈哈,我没想到你这个人竟然思虑如此单纯,若不是因为你的那段情伤,我还真是无法入主你的身体!” “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霸占我的身体,你给我滚出去!” “我?你想要知道我的来历吗?哈哈哈,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心魔!” “心魔?” “不错!你们人族的佛家不是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吗?我就是从那一念之中生出来的心魔!你们人族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灵,你们拥有七情六欲可以让你们享受不一样的时光,却也带给了你们脆弱的身躯和心灵!” “只要稍稍动了一点魔念,我便应运而生!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我的食物,人人都是我的养料!只可惜他们心魔太重,臭不可闻。倒是你,身子干净,所以我要借你的身子用用,直到寻找到我真正满意的身子再还给你!” “你这个魔头,休想利用我的身躯和容貌去作恶,你给我滚出去!” “哈哈哈,没用的!虽然你是一个心地纯洁的人,但你那段受伤的感情就是你挥之不去的心魔,只要有他在,你就永远也无法摆脱我!哈哈哈,让我们融为一体吧,我会带给你更强的力量,绝不会让你再失去爱人的!” “你……滚出去……” 潘玉霖的身子不断颤抖,满身大汉,终于在一个多时辰的挣扎过后,潘玉霖重新抬起头,一双眼眸一红一蓝,看上去十分妖魅。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人类的心灵,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东西。我从这里诞生,注定了我将要将这份邪恶送还给整个人间哈哈哈哈!” 第四十一章 狭路相逢战无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黄沙漫漫,长空万里。 自西北渡过广大的沙漠,便可以看到魔族的居住之地。 那里沙土皆是血色,正如那些魔族的肤色,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血气,正是适合魔族修炼的环境。 一座座魔城高高耸立,好似一处处堡垒一般,防御强横。 魔族自被妖族和人族赶到北海魔渊以后,便一直在担心两族继续进攻,无时无刻不在备战。 但好在人族和妖族在打败魔族以后,很快就决裂大战,最后妖族失败,退守南域,人族独占三域,成为主导,直到今日。 一轮血月高悬,一道黑影出现在那最高峰上的魔城之内,正是赢勾。 似乎早就知道赢勾要回来,尸皇已经在此等候。 尸皇是一个年轻人样貌,一双眼眸血红,实力可战人族明微境。 他单膝下跪,道:“恭迎始祖回归!” 赢勾点了点头,他一向独来独往,并不在意这些僵尸后辈,但如今为了帮助魔族,他也不得不暂时留在魔城。 “魔尊和将臣在何处?” “两位尊者现在骨族血池,骨族怙主就要复活了。” “哦?如此最好。” 赢勾知道怙主,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只可惜被人族大能所杀,虽然魂灵不灭,但却不能再出现世间。 与当年的将臣和自己一样,属于被封印的状态。如今骨族用秘法复活怙主,可以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魔城之中的一处空地处,此刻被白骨围成了一个血池,血池内满是抓来的人族和妖族的鲜血,浓稠且腥臭。 高大的骨尊手捧着一个巨大的头骨,放在了血池之中。 紧跟着,血池周围十多位骨族的巫师手拿着法杖开始吟唱。 随着他们的吟唱,背后数完骨族每人都贡献出了自己的一根胸骨,被引动落入那血池之中。 紧跟着,血池之中,红光闪耀,那巨大的头骨中,眼眶处燃起了熊熊火焰,紧跟着一个巨大的骷髅从血池中站起身,那股无形的威压令所有骷髅尽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骨尊激动地道:“怙主,您终于又回来了!” 那巨大的骷髅再一次发生变化,出现了两个骨头,四支手臂,其中两只手一手拿着人头骨棒,一手托着人颅酒器。 怙主眼中白色的火光闪耀,语气冰冷低沉:“我的子民,你们的主人又回来了!” “恭迎怙主!” 众骷髅齐声高呼。 远处站着寂灭魔族和将臣的大棺材,赢勾和尸皇也随后赶来:“看来我来晚了一步,怙主那个家伙已经活了。” 寂灭魔尊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怙主,不知他与你们相比如何?” 将臣道:“我曾与他战过多次,不分胜负。” 说话间,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的怙主走到他们面前:“将臣,赢勾,我们有多久没见了,这一次,我一定和你们分个高下!” 赢勾笑道:“怙主,现在我们的大敌是人族。” “人族?人族什么时候配当我们的对手了?” “你刚刚复活,还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让你的那些小骨头慢慢说给你听。不过我劝你留些力气,我们接下来有的是仗要打。” 怙主双眸火焰闪烁,诡异非常…… ………… 荒漠一望无际,一只地狱犬正在踏空而行,魔女莲儿坐在地狱犬背上,向着北海魔渊方向而去。 自见了叶凌,她越来越对自己复活之前的事情好奇,她缺失的记忆,到底都有些什么经历。 正行间,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队魔族,为首的一位体型壮硕的魔王。 此刻他遍体鳞伤,被一僧一道逼入了绝境。 这一僧一道自然就是无渡和己修的弟子,不渡和尚与自修道士。 二人此刻已经有了不灭境修为,因此才能联手让那相当于不灭境的魔王连连败退。 半空之上,莲儿见了,立即伸手一招,亮出火枪,向着两个人族修士冲了过去! “和尚,又是一个女魔头!” 自修手上拂尘一甩,荡起一道神光迎上莲儿,但被莲儿长枪舞动之间,轻易搅碎。 紧跟着,不渡口中默念法咒,两手向前一推,一道佛光带着强横的道势冲向了莲儿。 莲儿如法炮制,依旧以长枪引动火气,化解了这一道佛光。 但在佛光之后,自修身子靠近,道力运转在右手之上,一掌打出,虚空震动! 莲儿长枪一时收不回来,随即也运起一掌,魔气缭绕之间,和自修撞在一起。 但见半空之上,两股力量对撞掀起狂风,二人在爆炸声中,各自退去好远,方才站稳身形。 “秃子,这女魔头好生厉害!” 不渡闻言一笑:“你这杂毛,根本就是学艺不精,看我拿她!” 话音刚落,只见不渡伸手取下脖子上的佛珠,随后用力一扯,颗颗佛珠分散开来,悬浮在不渡身前。 不渡一身佛光闪耀,引动那些佛珠也散发出金光。 “去!” 佛珠在不渡的操纵之下,径自飞向了莲儿,将她包围。 随后,不渡口中默念法诀,那一个个佛珠金光升腾,化出一个又一个护法金刚,对着莲儿怒目而视。 “比人多是吧?” 莲儿气定神闲,伸手从储物道器中取来一个大红葫芦,葫芦盖子一开,魔光闪烁,无数怨鬼恶魔从中飞出来,随着阴风魔云,向着那些佛门金刚就冲了上去。 两帮人大战在一处,不分胜负! 莲儿手中长枪一横,直接攻向了不渡。 不渡盘膝坐在虚空之上,再解身上袈裟,化作一道红墙,抵挡莲儿。 莲儿长枪火气升腾,好似一匹匹奔腾的野马,不断撞击着袈裟,要破开它的防御。 自修在一旁幸灾乐祸:“秃驴,你也不怎么样嘛,你看看,你看看,明明只有挨打的份儿,何必上前逞英雄呢?” 不渡眉头紧锁,不悦道:“还不帮忙?” “好好好,秃驴,这次算是我救你一命,今天晚上,你给我端洗脚水!” 话音刚落,自修手中现出一把道伞,打开来炫彩夺目! “收!” 自修将道伞向空中一丢,一道道神光照耀在那些鬼魂恶魔之上,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都收进了伞中! 第四十二章 天降到底胜竹马 - 逐仚 - 青衣潇然 那满天魔鬼被道伞收去,佛珠所化的金刚便向着莲儿攻了过去。 佛光之中,莲儿一声口哨之声,地狱犬立马冲了过来,与那些金刚大战。 地狱犬属于灵兽,修为也在不灭境左右,那些佛珠所化的金刚自然不是对手,纷纷消散。 佛珠飞回不渡的身前,重又化作一串佛珠,待在他的脖颈上。 不渡默念一声佛号,紧跟着手中现出一个木鱼,敲击之下,声音冲暗含着道力,向着莲儿进攻。 莲儿见状,祭出一口魔钟,不敲自鸣,魔音荡向四方,令不渡的木鱼之声根本无法破除。 自修一见,手中拂尘丢出,再现出一把道剑,想要上前和莲儿近身缠斗。 莲儿冷哼一声,丝毫不惧,手中长枪舞动烈火,和自修战在一处。 霎时间,狂风大作,余波四散。 二人的道势碰撞之间,令虚空不断震动。 又是一次枪与剑的对撞,自修终究还是不能敌,身子歪斜,脚步踉跄的险些站不稳。 好在背后不渡以道力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特别狼狈。 不渡道:“莫要再争了,否则你我怕是要败在她手!” 言罢,不渡一身佛光闪耀,两手不断变幻,化作大罗汉掌,向着莲儿攻来。 自修也手拿道剑,合力来战。 莲儿立马叫来地狱犬,一人一兽和一僧一道大战起来,正是: “魔云滚滚,血光无边。佛音高唱,道法自然。祥光笼罩三千里,烈火焚烧半边天。长枪探海,好一似蛟龙翻滚;道剑斩月,正是那猛虎下山。小和尚吟经颂偈,小道士赞神歌仙。魔族女施术用法,灵兽犬体壮力悍。正是个棋逢对手难分胜负,余波四散地覆天翻。” 眼见着那受伤的魔王已经带着一众魔族走远了,莲儿也就放下心来,出言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日后若是再见,定杀不饶!” 言罢,莲儿坐上地狱犬,转身便走。 “你这女魔头,打不过我们,竟然还敢说大话,别走,看我怎么教训你!” 不渡一把拦住自修,道:“凭你我两个,根本拿不下她,闹不好还会败在她手上。” “和尚,你是不是怕了?” “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有人来了。” 二人转身看去,不知何时,一个人站在二人身后,相距不远。 此人一头白发,一双眼眸一红一蓝,正是被心魔夺舍的潘玉霖! 不渡沉声道:“我们大战之时,你就一直在旁边观望了吧!” 潘玉霖点头道:“我不愿意介入别人的战斗,那样的话胜之不武。” 自修无奈道:“魔族竟然有这么多的高手,师父派我们来,难道真不是让我们送死的?” 不渡道:“我看不出他的境界修为,咱们得赶紧逃!” 二人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走。 但他们两个哪里能有潘玉霖快,只见潘玉霖身子化作一道流光,立马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紧跟着两手一点,两道红光刺透二人的肩膀,令他们惨叫一声,跌落下地面。 “可恶!” 自修手中道剑向着潘玉霖斩落,却不想被他随手拨弄开来,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你二人杀了我许多魔族中人,今日也该为他们偿命了!” 话音刚落,潘玉霖一身魔气化作一只魔手向着二人拍落而下! “唰——” 远空这时突然斩来一股刀气,直接破开了魔手,向着潘玉霖袭来。 潘玉霖眉头一皱,魔剑显化,横在身前,挡下了这股刀气。 他抬头看去,只见面前此刻正站着一个手拿长刀,面色冷峻的青年,正是吴情! “好强的刀气,其中竟然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犹豫,估计也只有当年齐渊的剑道可以与你相提并论了。” 吴情并不在意潘玉霖的话,冷声道:“要么滚,要么死!” 潘玉霖闻言一笑:“我虽然不怕你,但与你打斗,徒耗气力,得不偿失。接下来我还有要事去做,姑且留你们多活些日子。” 言罢,潘玉霖化作一道流光,投西北方向而去。 那吴情也没有去管不渡和自修,径自向另一个方向飞去,他这一路都在追寻冥府杀手,冷面千容,救下二人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地面上,自修道:“秃驴,咱们捡回来一条命!” “杂毛,咱们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话间,又是数人赶来,四人踏空而行,正是叶凌等人。 叶凌四人向着西北方向寻找潘玉霖的下落,感受到这里有打斗,便急忙靠近。 来在不渡和自修面前,叶凌并不认得长大以后的他们,倒是他二人认出了叶凌:“是你!” “小宝还好吗?她现在在哪儿?” 叶凌一愣,小宝是青伊的乳名,知道这个乳名的人并不多,再看眼前这一僧一道的样子,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原来是你们,不渡和自修。你们放心,小宝她……” 叶凌刚要脱口而出,却想起来当年这三人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而且这两个六根不净的出家人还对青伊有意思,若是被他们知道青伊现在是他的妻子,那岂不是? 可一旁的小武一脸疑惑,问道:“你们说的小宝是谁啊?” “就是青伊,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美丽的姑娘。” “啊,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是二师娘啊,二师娘现在在我问天宗呢!” “二师娘?” 不渡和自修呆愣在原地,正好似霹雳一声晴雷,寒冬怀抱冰晶,凉水浇头心胆惊,满腹酸楚泪成行,人间多冷清。 眼看着二人就要道心不稳的样子,叶凌赶紧道:“你们两个受伤了,还是先疗伤,青伊的事情,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众人席地而坐,叶凌一边帮不渡和自修疗伤,一边委婉地说起他和青伊的事情。 可不论过程如何美化,结局殊途同归。 二人看向叶凌的眼神中,满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冲天怒火。 自修更是一把推开叶凌,冷哼一声:“若是让我知道你负了小宝,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千刀万剐!” 不渡则是连连叹息:“此生奉三宝,今世远红尘。如来心头坐,到底负佳人!” 第四十三章 论当年二魔对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风卷黄沙万丈高,何如心死胜冰牢。 重逢陌路原当去,又念卿卿梦几朝。” 风沙之中,不渡和自修迈步离去,背影落寞,好似心灰意冷,丧失了精神。 小武在一旁不解道:“他们以前和师父还有师娘认识,为什么这般古怪?” 岳逐风问道:“小武,你可曾有什么一起长大的女孩子?” 小武道:“怎么可能有,我只是一个小妖,根本就没有那种机会,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再多一只龟,那就是拖累。” 明骤雨了然的点了点头:“这就不奇怪了,你是理解不了他们两个的感受的。” 岳逐风叹息道:“或许只有我们人族才能理解个中酸楚吧!”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到底活着做什么呢?” “好问题,我决定用一生来思考。” “贪生怕死还装得这么深沉。” “嘿嘿,这叫珍爱生命!” 四人闲聊了几句,重新向着西北方向前行。 与此同时,莲儿骑着地狱犬已经回到了北海魔渊。 他的父亲是有着天象境修为的青煞魔皇,因此自领一座城池,统领十几万魔族。 青煞魔城之中,有一处幽静之处,这里不似其他地方被血光笼罩,反而遍植花草,一派生机盎然。 一袭白衣的青煞魔皇此刻正提着水壶给花草浇水,看上去倒似一个文质彬彬,气质出尘的读书人。 “爹!” 莲儿从地狱犬身上下来,来到青刹魔皇面前:“孩儿回来了。” 青煞魔皇笑着点头:“这一路可还顺利?” “边境上到处都在打架,我魔族与人族在沙漠内外争斗不休,死伤无数。” 青煞魔皇叹息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族要想重归五域,必然要有牺牲,只希望能够少死一些族人吧!” “爹,孩儿有事想要问你。” “何事?” 莲儿略一沉吟,方才将遇到叶凌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个人族认识我,可我完全不记得他,爹,他到底是谁?” 青煞魔皇听说是叶凌,面色渐渐转冷。当初的莲儿在魔域相遇叶凌,不知是什么样的感情,最终莲儿为了叶凌奉献自己的性命。 莲儿死后,青煞魔皇费尽心机,终于让莲儿有了现在这样的生命,这期间,叶凌可从来没有前来询问。 到底是两族不同,人族是不会真的感谢魔族。 青煞魔皇这般想着,语气微冷:“当初我们还在魔域中时,他是进入魔域猎杀我族的人类修士。只不过你在他受伤时帮过他一回,他还记得罢了。” 青煞魔皇说得很简略,不会透露二人之间的细节。 莲儿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他放过了我。” “哦?他现在变得很强了吗?” “在我看来,他的实力应当不在爹之下。” “嗯……” 青煞魔皇默然片刻,随后道:“莲儿,为父这些日子要闭关一段时间,你留在这里为为父护法,切记不要离开。” “孩儿遵命!” 青煞魔皇这么做只是担心莲儿继续外出会发生危险。 魔族大举进攻人族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青煞魔皇需要保护女儿的安全。 ………… 另一处魔城之上,潘玉霖脚踏虚空,嘴角带着微笑:“魔族,如今已经这般落魄了。” “什么人!” 两个魔王冲天而起,向着潘玉霖包围而来。但潘玉霖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令他们两个扑了个空。 “人怎么不见了!” “他的境界高于我等,需发生信号,有敌人入侵!” 话音未落,潘玉霖重新现身在两个魔王面前,笑道:“虽然算是机敏,但实力太弱,刚才我若是想,你们已经成为两具尸体了。” 潘玉霖说话间,手中魔气缭绕,表明了魔族的身份。 两个魔王躬身一礼:“不知前辈来自何方?” “听说这里现在奉寂灭魔尊为主,带我去见他!” “这……前辈请随我来!” “不用了!” 寂灭魔尊从魔城深处步步赶来,大笑道:“原来是你,你竟然成功逃了出来,我还以为当初的谋划已经失败了!” 潘玉霖道:“多亏了你,封印被破除了一道缝隙,我这才能够逃出来。如今乾坤广大,再也没有人能够囚禁我了!” “好!有你在,我魔族重返五域的机会就更大了!” 二人并肩来到那魔城中央的一处大殿内,殿中空旷,只有他二人在。 潘玉霖道:“想不到当年齐渊竟然真的成功了。” 寂灭魔尊点头道:“他或者说是我,见过你心魔的存在以后,便生出了要将自己的善念与恶念分离的想法。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是一个只会杀人的恶魔罢了。可即便与我分开了,他也依旧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我想他当年大部分的力量都在你身上才对,为何到如今还在用别人的躯体!” “彼此彼此吧,我的这具身体好歹是魔尊,你那人族的身体恐怕难以发挥你的全部力量。” “我是心魔,从人心生出,所以我只能运用人族的身体。至于力量,你可以试一试。” “算了,只要你还是当年的心魔尊者便好。我被齐渊分出身体以后,虽然获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却也被他彻底封印,万年来不断消磨我的力量,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一个愚蠢妖族的帮助,终有一天我会在那封印中消失。” 潘玉霖闻言一笑:“齐渊还真是恨你呢!” “他只是恨他自己罢了。想要彻底与过去的自己决断,这怎么可能?没有了我,他已经是不完整的人了。” “可就是这么个不完整的人,最后能够顺利飞升,这难道不奇怪吗?” “只要放弃一些东西,就能获得那个资格,这便是这处天地之间的法则。你我想要打破这一法则,任重而道远!” 潘玉霖点点头,反手取出了魔剑:“这柄剑,你可还记得?” 寂灭魔尊笑道:“当年,齐渊因为嫌弃没有一把好的佩剑而从你那里将剑借走,可是后来,他抛弃了我,也抛弃了这柄剑。” “但他最终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此乃定数!” “魔族当兴!” 第四十四章 性本善恶两无差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殿之中,回声荡荡。 就在寂灭魔尊和潘玉霖面前,此刻正展开一张硕大的地图,正是圣灵大陆的简易地图。 寂灭魔尊指着中域和东域的交界之处,言道:“此地便是当年我魔族生存的领地,其中有不少封印我魔族的魔域,只有回到了这里,才能重现魔族的荣光。” 潘玉霖点了点头:“你的办法呢?如果想要从中域打过去,恐怕牺牲的魔族数字,是现在的魔族难以承受的。” “当年我救出寂灭魔尊时,那个九幽魔尊曾经使用过一种秘法,可以将整个北海魔渊的魔城,全部搬移到这里,我现在正在做准备。” “这就是你让魔族南下,不断抓人族回来的原因?” “不错,想要施展秘术,需要消耗的力量太大。当初便是九幽魔尊献祭了自身和当时战死的魔族与人族,才勉强成功。这一次,我要发动的规模远超前者,需自然需要更强的力量!” “现在准备得如何了?” “还差最后一批人族,只要他们顺利到来,我便可以发动秘术,攻入五域!” “好!这一次,我当全力相助。” “哈哈哈,大事可期!” ………… 夜色朦胧,沙漠之中,昼夜温差很大,那些被魔族抓来的人族,许多都冻死在了半路之上。 不过魔族并不在意,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他们都要带回去。 一处沙丘上,叶凌和明骤雨并肩而立,看着小武和岳逐风在与一队魔族战斗。 明骤雨不解道:“魔族这般大规模的捉拿人族,必定是有所图谋,只是不知道目的啊!” “李少真与纳兰轻柔还是不肯开口吗?” 明骤雨叹息一声:“他们两个视死如归,恐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不多时,远处的战斗已经结束,小武和岳逐风走回来道:“真痛快!” “这些魔族应该是正要前往中域抓捕我人族的,杀了他们,应该会有不少人免遭大难。” 叶凌走到一旁,让明骤雨放出了李少真与纳兰轻柔。 明骤雨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个道器宝塔,能够将活人关进去,这才将二人一直带在身边。 看着面前二人,叶凌道:“你们想好了吗?” 纳兰轻柔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勾人的媚态:“我们可还不想死呢,小哥哥,你就饶了奴家一命吧!” 若是心志不坚者,必然受其魅惑。 便是叶凌,也心思飞荡了一下,旋即锋芒斩碎了纳兰轻柔的目光,这才恢复正常。 “好厉害的狐媚之术。” 纳兰轻柔施展的是一种道法,并非单纯依靠美貌惑人。 一旁的李少真笑道:“纳兰,你的魅术看来是没用了。” “遇到一群不解风情的人,我也没有办法啊!” 叶凌道:“你们应该看出来了,我并不想杀你们。” “我们可是魔修,除魔卫道,不是你们这些正派修士的责任么?” “魔便是魔,与人一样,生活在天地之间,若是非要斩尽杀绝,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战争。” 李少真笑道:“何必啰嗦,要杀便杀。” 叶凌点点头,手中木剑横在李少真的脖颈处,一道锋芒过后,李少真身首异处,丧命于此。 临死之际,李少真仿佛在回顾自己的一生。 为什么自己会堕入魔道呢?对了,他出身寒微,自以为读书能够逆天改命,父母亲人为了供养他读书,累死在田间地头,到底没有等到过上好日子那一天。 可身为穷家子弟,自始至终便被富家人欺负,常常听那些欺负他的人对他道:“我家几代人之奋斗,你寒窗数载,岂能相提并论?” 每日间,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百般羞辱,直到那一次,他被打断了腿,丢弃在荒野之中,几乎身死。 李少真的幻想彻底破灭。 他明白了,这个世道是那些上位之人制定的,他们制定规则时便是为了自家的延续和名利,所以底层人永远都是底层人。 从那以后,李少真便离开了中域,第一次接触到了魔道,他的修为大涨,魔功强横。 他再一次回到中域,杀光了当年欺负过他的人,更屠戮了那些人的全家老少,九族亲朋。 世人皆知李少真喜欢吃小儿脑髓,是因为他要将那些上位之人的后代全部抹杀,令他们断子绝孙,再不能万世不移的高高在上! 可惜啊,人的恶念一旦不受控制地随意释放,便无法对他进行匡正。 李少真也开始滥杀无辜了,那些修士惨死在他手中,这是他无可辩驳的。 “一切都结束了,我……无错……” 李少真的尸体倒下,叶凌看向一旁故作镇静的纳兰轻柔,道:“现在他已经死了,没有人会知道你跟我们说过什么,若是你想要活命,应该知道怎么做。” 纳兰轻柔微微一笑:“奴家……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该明白,我不是为了和你们魔修或者魔族为敌,我的朋友里就有魔修。我只是想要救回我的朋友。你即便告诉了我们真相,也不算是背叛,或者说,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背叛。” 纳兰轻柔默然。 叶凌接着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你勾魂魔女我还是略有耳闻的。你能活到今天,实在不易,何必轻易放弃呢?” 纳兰轻柔神色变化,闭目流泪。 当年她本是一个地方小家族的家主女儿,虽然算不得什么高贵门第,却也是大家闺秀,娇生惯养。 她的天赋也不错,被父亲送到了附近的一个道家宗门修行。 可她的美貌却成了一种罪孽。那些宗门的男弟子们为她神魂颠倒,宗门内最有前途的大师兄也对她暗生情愫。 可是那大师兄早就已经被长老指婚给另一个女子。 那女子得知了此事,深恨纳兰轻柔。她与其他女弟子开始处处针对纳兰轻柔,在宗门中孤立她。 纳兰轻柔性子如其名,根本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但那些女弟子变本加厉,终于在一次外出宗门时让她们找到了机会! 这些女子围攻了纳兰轻柔,毁掉了她的容貌,更是找了许多地痞流氓,玷污了她! 第四十五章 入魔渊混迹城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人间岂有良善?无恶恐亦无聪。媚上欺下病相通,正是奴隶天性。 世道何来艰险,不过小人逞凶。见多不怪是欺凌,却笑命里注定。” 被玷污践踏的纳兰轻柔离开了宗门,没人知道她的去向,渐渐地,所有人都淡忘了她的存在。 那些曾经爱慕过她的男子,一个个都另有新欢。 没有人能够超越相貌的限制,所谓的喜爱更多的只是本能的驱使罢了。 情感,原本就是人类自娱自乐的产物,不必当真。 但若干年后,纳兰轻柔回到了宗门,再一次出现的她已经是一身魔气,勾魂摄魄的魔女了。 她杀光了宗门上下的所有人,那些从没见过她更不曾伤害过她的人,也都不能幸免。 伤害过我的势力,那些顶着该势力名头享受红利的人,该不该成为我复仇的对象呢? 这是一个道德难题,至少那些人背负了利益,不能躲避灾难。 宗门里的那些女修便惨了,每一个人都被纳兰轻柔驱使的魔族奸污践踏。 后来世人皆言,勾魂魔女纳兰轻柔,最喜看处子落红。 殊不知这正是她当年受到的伤痛,现在被她以同样的方式报复给这个世界。 而如今,纳兰轻柔想起以前的种种,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我不欠别人什么,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他看向叶凌,表情严肃:“只要我告诉你,你就会放过我?” “一言为定!” “魔族四处抓捕人族,是要施展秘术,将整个北海魔渊送到五域之中,掀起两族大战。” 叶凌听罢,点点头,立即释放了纳兰轻柔的束缚。 纳兰轻柔也不耽搁,转身就走。 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为何要放过我?” 叶凌没有回答,他只是为了得到想要的情报抛出了一个不愿违背的条件。 公平交易,没什么可说的。 小武皱眉道:“师父,你是不是看她漂亮就动了恻隐之心?” “你觉得她有你两个师娘漂亮吗?” “当然比不上,那师父你还放了她,她这样的人,可是会杀死很多人的!” “我非救世主,这与我何干?” 叶凌转身便走,继续向西北方向赶去。 待他们终于飞过了茫茫荒漠,映入眼帘的便是在血光笼罩之下的魔城。 “这里就是魔族的领地了!” “倒是很像我在魔域时见到的景象,看来这种环境更适合魔族的修炼。” “问题是我们现在该如何混进去?我们两个易容术可还没有厉害到能变成魔族啊!” “魔帅以上,便可以化成人形,所以我们只要稍稍改换样貌就没问题。至于魔族的气息,我有办法可以模拟。” 说着话,叶凌取出了那路上所杀魔王的魔丹。 魔族的修炼方式与人族稍有不同,他们自进入不灭境以后便会形成魔丹,类似于人类的元婴,修为力量都会储存在魔丹内。 但魔丹只是单纯的力量容器,并不能给魔族二次生命的机会。 只见叶凌伸手将魔丹悬在空中,紧跟着剑气将之斩碎,那里面储存的魔气便飘然而出,被叶凌引导落在了四人的身上。 这一颗魔丹,至少能够让我们一天内不被发现,等一下改变相貌,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明骤雨立即给四人改变的容貌,随后便大摇大摆地向着魔城前去。 魔族是等级十分森严的种族,慕强是他们血脉里的记忆,因此见到展露魔王修为的叶凌几人,此处看守的魔兵,魔将,全都表现出了十分的敬意。 就这样,他们很顺利的进入了魔城之中。魔城与人族的城池不同,里面没有那么多的房子,魔族大多席地而睡,便是夫妻之间行房,也不会避讳别的魔族。 因此城中虽然有不少魔族来往,但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师父,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岳逐风道:“潘玉霖应该不在这里,我们需要前往更中心的区域。” 叶凌点点头,随即便要离去。 突然一声大喝响彻:“你们四个,给我过来!” 寻声看去,只见一个体型肥硕,满头白发的老者冲着叶凌几人喊道:“就是你们,赶紧给我过来!” 叶凌眉头一皱,他认得此人,正是当年在魔域中的断魄魔皇。 那一战,断魄魔皇用了燃寿之法,与数倍自己的人族修士大战,导致他寿元损失太多,如今已经老态龙钟,可是这火爆的脾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叶凌四人迈步走到近前,学着魔族的礼节下拜:“拜见魔皇!” 断魄魔皇道:“看你们四个无所事事的样子,本皇这里正要派人去血池,你们既然无事可做,那就由你们走一趟,押送这里的人族过去!” “遵命!” 由不得叶凌他们拒绝,便由他们四个带领着一众魔兵与魔将,押送上千名被抓来的人族去往魔渊东方的一个山顶祭坛。 只见这一路上把守森严,天空之上满是魔帅巡逻,偶尔也能见到魔王的身影。 岳逐风低声道:“叶子,这恐怕就是勾魂魔女说的魔族要施展秘术的地方了。” 叶凌点点头,抬头看去,只见一座高山血雾缭绕,如叶凌他们这般向山顶送人族的队伍有很多,源源不断。 不过他们无法进入,只能送到半山腰就回返。 那些人族给带入山顶,再也不会出来。 小武问道:“师父,怎么办?要大闹一场吗?” 叶凌摇头道:“魔族之中,强者如云,仅凭我们四个,根本不是对手。” 老老实实将那些人族送到了半山腰,叶凌四人便离开了,即便没有他们,那些人族也会被其他魔族押来赴死,这场罪孽不该落在叶凌四人头上。 可就在回魔城的道路上,叶凌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只见一个绿眼尸王坐在一个悬浮的石头椅子上,翘着腿,手中拿着一个高脚杯,杯中满是鲜血。 这绿眼尸王正是当年在青鹏妖圣大墓中逃出来的,后来又和叶凌在藏尸岭中见过一面。 如今这绿眼尸王眼睛边上开始出现了红色纹路说明他有望成为红眼尸皇。 与叶凌四目相对,绿眼尸王竟然向着他飞了过来。 叶凌心下一动:“不好,要有麻烦了!” 第四十六章 晓身份魔皇青煞 - 逐仚 - 青衣潇然 眼见的那绿眼尸王向着叶凌几人的方向走了过来,令叶凌升起了提防。 但那绿眼尸王却并没有看破他们的身份,只是前来对几人道:“你们自断魄城中而来,不知断魄魔皇可在城中?” 闻听此言,叶凌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魔皇就在城中。” “多谢!” 绿眼尸王离去,暗自道:“他为什么也会来到魔渊,还改扮了样貌?” 叶凌自是不知这绿眼尸王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随后便和小武几人向着魔渊中心的地方去。 魔渊之处,血光笼罩,空气中满是血腥之气,令人感到不适。 小武道:“怪不得当年人族和妖族会联手对付魔族,这要是被魔族占领了五域,到处弄成这样的红光腥气,别的种族可就真没法活了。” “倒也不是所以魔族都喜欢如此环境。” 叶凌言道。他还记得当初在魔域遇见莲儿,她生活的山谷便是一处草木茂盛,生机盎然之地。 岳逐风道:“这里占地广大,我们去哪儿能找到潘玉霖呢?” 明骤雨接口道:“更重要的是,就算找到他,我们有什么办法能让占据他身体的魔族出来呢?” 两个问题都很棘手。 但叶凌想要赌一把,他想要利用手上那一十八根镇魔柱,逼那魔族从潘玉霖身体里出去。 虽然有很大的风险,但这却是叶凌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穿越了几座魔城,四人又一次被人喊住。 没想到来人竟然正是魔女莲儿! 莲儿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她出现在四人面前,道:“你们身上有断魄叔叔的气味,你们是断魄魔城的魔王吧!” 四人连连点头。莲儿便笑道:“正好,青煞城中的魔王都被派出去抓捕人族了,你们四个跟我来,帮我为青煞魔皇护法。” “这……” 岳逐风想要拒绝,莲儿沉着脸道:“断魄魔城中的魔族,还没有敢不听我命令的!” 莲儿非常受断魄魔皇的喜爱,所以断魄魔城中的魔族也要听莲儿的调遣。 无奈之下,四人只好跟着莲儿一起进入到青煞魔城,那处幽静之地。 眼前的一幕令小武三人一愣,他们不曾想在这魔渊之中还有这样诗情画意的美景。 莲儿见他们如此神色,便道:“看来你们从没来过我青煞魔城。青煞魔皇不喜欢魔族修炼的那种环境,因此特意开辟了这一处地方,唉,要是不用打仗该多好啊!” 青煞魔皇是魔族中的保守派,被批评是安于现状之人。他不愿意和人族战斗,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因此,他的魔皇权力基本都被剥夺,魔城中的魔族也被划分给其他魔皇调遣。 莲儿之所以外出到边地去,也是希望能够获得一些功劳,帮助青煞魔皇改变困境。 山谷中有一个小木屋,便是青煞魔皇的闭关之地,莲儿叫来叶凌四个是为了随时在旁伺候,防止自己有时疏忽或者有来客惊扰了父亲闭关。 明骤雨和岳逐风便被安排在山门处看守,若是有人进来,随时通报。 叶凌和小武则跟随在莲儿身边,随时听候调遣。 莲儿思来想去,写了一封信交给小武道:“你回去将信交给断魄叔叔,这样他就知道你们是来帮我,不会责怪你们外出不归。” 小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叶凌,叶凌微微颔首,小武这才动身离去。 等山谷中陷入一片寂静以后,叶凌突然开口道:“听说莲儿姑娘曾经命归黄泉,后来被青煞魔皇以秘法救活,可有此事?” “你竟然知道这件事!” 莲儿微微惊讶,随后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却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 “莲儿!” 木屋中的青煞魔皇突然开口道:“为父记得城中魔皇殿内有许多公文为父已经批复,你去将那些公文送到魔尊处。” “可是我得给爹护法啊!” “有这几个魔王在便可,你速去速回便是。” “是!” 莲儿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离去。 莲儿刚走,木屋的门就被推开,青煞魔皇迈步走了出来。 他本就没有闭关,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托住莲儿不让她外出罢了。 青煞魔皇看向叶凌,眼神中满是寒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叶凌虽然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暴露了身份,但仍是拱手一礼:“仓促前来打扰,还请青煞魔皇休要见怪。” “见怪?我虽然身处这瀚海之中,却也对五域的消息有所耳闻,你的命如今可是值钱得很,恐怕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吧?” 叶凌微笑道:“是啊,只可惜我不能自己把自己送过去,其实我的赏金连我自己都很是心动。” “哈哈哈!” 青煞魔皇笑了笑,随后道:“就凭你现在的易容术,几颗魔王的魔丹之气,便想要混迹在魔域之中不被发现,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天真!” 叶凌闻言问道:“不知魔皇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 “如果我没有注意你,你或许不会暴露。不过你问起莲儿死而复生之事,我便知道了你有来历,再稍微看了看,自然能够看破你的伪装。” “原来如此。” 叶凌点了点头,又道:“虽然我没能帮上什么忙,但我却很想知道莲儿是如何复活的。” “你是来看她的,还是想要来探听这一隐秘的?” “二者都有。” 叶凌非常真诚的说道。 青煞魔皇冷哼一声:“当年莲儿舍命救你,实在不值得!” “对于此事,我无话可说。” 叶凌没有什么可辩解的,欠了的恩情有时无论如何都无法偿还。 青煞魔皇负手站在一堆花草之前,道:“实际上这种死而复生的方法很多人都会,只要事先存储了一个人的一部分灵魂本源,待其身死后,便可以用此复活于她。” “只不过复活以后的人会是另一个重新生长在天地之间的生命,没有以前的记忆,会养成不用的性格,完全是两个人。” 叶凌闻言这才了然,难怪莲儿此番相见已经是判若两人。 与此同时,他的希望也再一次破灭,没有灵魂本源,就不能复活陆离。 第四十七章 舍命引魔任惊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草木之间,青煞魔皇背对着叶凌,言道:“莲儿如今已经获得了新生,你可以走了。另外,人族与魔族即将开战,你最好不要牵扯其中。” “非要如此吗?当年的魔族便败给了人族,这么做难道不是徒增伤亡吗?” “当年的人族有妖族相助,不然绝对不可能取胜。如今人族和妖族已经撕破了脸,你觉得我魔族还会重蹈覆辙吗?” 叶凌轻轻叹息:“你和莲儿也会参战吗?” “你是怕在战场上遇见我们?” 叶凌默然,他或许不会参与其中,或许会挥剑向着魔族,他还不能确定。 青煞魔皇见他不语,便道:“如果一定要针锋相对,你会怎么做?” 叶凌摇头道:“我不知道。” “凭你现在的境界修为,想要莲儿的性命,我是阻止不了的。但愿到时候你能给我们一个痛快。死于你手,或许也算不得什么。” “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叶凌的语气重了些,转身便要离开。 青煞魔皇这时随手丢出了一块玉佩:“拿着它,便是寂灭魔尊,也看不透你的伪装了。” 叶凌收下玉佩,向着青煞魔皇躬身一礼,这才离去。 他走后,青煞魔皇自语道:“人族和魔族,不该这么一直对立下去,总要停战啊!” ………… 叶凌三人出离了青煞魔城,寻了僻静之处,用传信灵符联络上了小武。 他还真去了断魄魔城送信,不过还没有到达,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 叶凌让他继续去送信,这样便不会引起断魄魔皇的怀疑。 小武依言而行,可他这一去便是半日多才与叶凌三人汇合。 岳逐风道:“你这是又给那个胖魔头干活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小武道:“嘿嘿,我可是打探到了十分有用的情报,我知道潘师伯在哪儿了!” 小武这一路可没闲着,逮着路过的魔族便打招呼闲聊,有意无意之间可就知道了不少事情。 叶凌示意小武将见闻说来,小武便道:“前些日子,潘师伯到了魔城中心,听说是得到了这北海魔渊最强大的寂灭魔尊的接见,而后便一直不在踪迹。不过那些知道消息的魔族都认为他应该在魔渊中心的魔都城中。” 岳逐风笑道:“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算我们没有白等!” 小武嘿嘿一笑:“这次我可是立了大功劳,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可不能吝啬奖励啊!” 叶凌笑骂道:“你应该给花抠儿当徒弟,无利不起早。等出去以后,为师送你几样好东西。” “一言为定,两位师叔作证!” 四人随后立即赶往了魔都城,有了青煞魔皇给了玉佩,四人身上魔族的气息更浓,没有魔族怀疑他们的身份。 魔都城位于北海魔渊的中心位置,占地广大,内中居住了不少魔族的精锐。 他们个个摩拳擦掌,战意盎然,为了不久之后面对人族的大战做准备。 岳逐风道:“这魔都城范围很大,想要在这里找到潘玉霖,谈何容易?” 叶凌道:“占据潘玉霖身体的魔族修为远胜过我,必然不是寻常魔族,只会在那些宫殿之中。” “那里把守森严,我们更不可能进得去了。” “进不去,那就得想办法将他引出来!” “叶子,你有什么办法?” 叶凌对三人耳语几句,岳逐风立马反对:“不行,这么做太冒险了!” “为了救玉霖,只有如此了。” 叶凌将青煞魔皇给的玉佩收起,随后一身魔气尽数散去,向着远处的魔殿飞去。 一路上自然惊动了无数魔族,纷纷冲上天空来拦阻。 不过叶凌随意斩出两道剑气,震退了那些魔族,随后便又身形一转,离开了魔殿的方向,寻到一个处隐秘之处,重新取出那玉佩,恢复了伪装。 一处魔殿之中,此刻寂灭魔尊高坐首位,下手处是三位明微境魔帝,其中两人是和寂灭魔尊一起从魔域中来到这里的,分别是屠神魔帝和戮仙魔帝。另一个是一直统领北海魔渊的万寿魔帝。 万寿魔帝如今已经活了一万多岁,没人知道他的具体年龄。虽然寿长,但本事平平,统领北海魔渊这些年极力避免与人族的摩擦。 后来魔域众魔到此,万寿魔帝便让出了首领之位给寂灭魔尊,自己落个清闲。 此刻,叶凌突然显露而出,惊动了这几位魔族巨擘。 屠神魔帝道:“莫非是人族知道了我族的计划,派人来破坏!” 戮仙魔帝忙道:“那可就大事不好了,我们需要即刻前去守护血池!” “慢!” 寂灭魔尊一伸手,拦住了他二人道:“非是你二人所想的那样,不过是有过街老鼠到这里耀武扬威罢了。” “可是……” “放心,心魔尊者已经去处理了,定然无事。” 闻听心魔尊者出手,屠神和戮仙二位魔帝这才安心。 但寂灭魔尊却有些好奇:“心魔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会将那个人族引到魔渊来?” 以此同时的魔都城上空,潘玉霖立身半空,微微笑道:“这个人族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也罢,见见你也无妨!” 潘玉霖似乎感应到了叶凌的所在,便向着他的方向飞去。 此刻的叶凌已经出现在都城外的一处高山之上。 潘玉霖不久后赶来,道:“你还真有些胆魄,竟然敢一个人潜入北海魔渊,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叶凌道:“将他还回来,我便不与你为敌,否则,我就要搅得北海魔渊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你这样的威胁在我看来只是笑话,没有绝对的实力做背书,任何威胁都只是小孩子把戏。” “哦?这便是你的遗言吗?” 叶凌话音刚落,突然一道剑气自木剑斩落而下,自创剑决第一式全力施为,便是虚空也被斩开了混沌通道! 哪知潘玉霖只是伸手一点,一道强大的魔气扭曲了时空,将叶凌这一剑吞噬。 “这样的招式可伤不到我分毫!” “再来!” 叶凌剑式不绝,不断攻击,却被潘玉霖一一化解。 “只有这点本事,当初我真应该杀了你。不过现在补救,倒也不晚!” 第四十八章 欲除心魔借佛法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万象原本虚妄,执着自生心魔。可怜世人愚昧,哪个可得善果?” 魔光闪耀,潘玉霖手间魔云升腾,向着叶凌一步一步靠近。 叶凌收剑在侧,只等候潘玉霖临近之际,突然手中发出一十八根镇魔柱! 滚滚魔气好似地狱来使,十八根锁链犹如蛟龙一般向着潘玉霖袭来。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潘玉霖此刻仿佛看到了什么克星一般,竟然吓得面色剧变,疯狂逃窜。 可是那十八根魔柱就好似饥饿已久的野兽望见了猎物,对他穷追不舍。 叶凌紧随其后,反手取出来那一串佛珠,立时佛光闪耀,照在潘玉霖身上! “啊!” 痛苦的哀嚎响彻魔城,无数魔族都被惊动,更有不少魔王向着魔都城外飞来。 躲在暗处的小武三人担心道:“怎么办?我们得去帮帮师父!” 岳逐风摇头道:“这么多魔族一起进攻,咱们三个搭上性命也阻拦不了几个啊!” 明骤雨道:“我们得想办法,给他来个声东击西,跟我来!” “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魔族最重要的地方啦!” ………… 半空之上,枯木尊者化身的佛珠散发的佛光更胜,潘玉霖此刻不断惨叫,一道道佛气被佛光湮灭。 叶凌大喝道:“玉霖,将他赶出去!” 潘玉霖的神识当中,原本的意识逐渐清醒,只见他一只眼睛恢复了黑色,口中说道:“你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没命的!” “啊,可恶,这次就先放过你们,此仇我一定会报!” 闻听此言,潘玉霖神色一动,紧跟着就听心魔道:“你在干什么,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如果能够除了你这个祸患,我死又何妨?” “啊,疯子,你这个疯子,赶紧放开我!” “你休想!” 潘玉霖转身过去,竟然一把将那串佛珠拿在手中,任凭佛光照耀,带给他无边的痛苦。 “叶子,收了那柱子!” 叶凌点了点头,立马将镇魔柱收回。 紧接着,只见潘玉霖一口将佛珠吞了下去,盘膝坐在半空之中,与那心魔对抗。 潘玉霖此刻将心魔困在自己的体内,要借助佛珠的力量,化解自己的执念,进而战胜心魔。 识海之中,枯木尊者的身影显化,双手合十道:“施主,你的执念是什么?” “爱而不得,抱憾终身!” “该如何化解?” “我不知,请大师开解!” “何必开解?爱与憾有何区别?执意分开,方生烦恼。” “唉……” 叶凌不知道潘玉霖能否成功,但至少此刻不能让他被打扰。 只见他木剑出鞘,一身锋芒衍化虚空,剑气斩落之下,那些赶来的魔王纷纷被拦下,无法靠近。 叶凌冷声道:“再敢上前一步,我必取尔等性命!” 此言一出,那些魔王果然都止住了身形,毕竟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说话间,两道身影出现在虚空之上,一人高大魁梧,一人身影削瘦,正是屠神魔帝和戮仙魔帝。 二人都是明微境修为,如今魔族仅存的三大魔帝之二。 屠神魔帝冷声道:“人族,你未免太过放肆了,当真是欺我魔族无人吗?” 叶凌道:“我本无意冒犯魔族,只是来救我朋友的。” “嗯?” 屠神魔帝看向不远处被佛光笼罩的潘玉霖,喝道:“心魔尊者!” 可惜此刻心魔与潘玉霖正在身体里争斗,无法做出回应。 戮仙魔帝怒视叶凌:“不让开,便是死!” 叶凌道:“你们若是执意要战,在下奉陪!” 剑道大势贯通天地,叶凌此刻已经无所顾忌,不能让潘玉霖受到打扰。 “哈哈哈哈,” 寂灭魔尊自一道混沌血门中走出来,看向叶凌,满脸冷笑:“原来是你,你果然还活得好好的!” 叶凌看向寂灭魔尊,似乎有些陌生,但又猛然间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情,道:“是你,你是当初占据了寂灭魔尊躯体的那个心魔!” 寂灭魔尊笑道:“你果然没有忘记,今日特地前来送死!” “谁会死可还不一定!” 寂灭魔尊伸手一招,时空立即被封禁,无数魔气化作魔族身影,向着叶凌袭来。 叶凌一步踏出,手中木剑连连斩落,自创剑诀接连施展,抵挡着寂灭魔尊的攻击。 两大强者的战斗,令整片天地都陷入动荡。 无数魔族被惊动,随后逃窜,以免受到波及。 魔都城上空,赢勾,怙主和将臣三凶并立,赢勾笑道:“这小子竟然跑到北海魔渊来了,真是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凑,可真是惹人讨厌!” 将臣在棺材里沉声道:“此人当年在藏尸岭用妖族的七色神光伤过我。” 怙主并不认得叶凌,问道:“此人是谁,听你们说起似乎来头不小。” “那是当然,他可是万年前飞升上界的那个剑祖的传人,不过他如今被三教通缉,无立锥之地。” “既然是敌人的敌人,为何不能成为朋友?” “怙主有心想要收服他?” “前提是他愿意变成一堆白骨!” 远空魔气缭绕,剑气纵横。 叶凌和寂灭魔尊的打斗还停留在试探阶段,并没有全力以赴,不然此刻魔都城便要被毁了。 寂灭魔尊见奈何不得叶凌,便道:“叶凌,你与人族三教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与我魔族何其相似,我原本就该是你师父,因为我们本为一体,你现在何必与我争斗不休呢?我们应该联手,一起对付那些伤害我们的人!” 叶凌闻言,竟然收起了剑,很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应该争斗不休,反让人族三教渔翁得利。” 寂灭魔尊笑了笑,理该如此。 他二人看似都放下了敌意和戒备,商量着是否应该就此联合。 可就在此时,寂灭魔尊突然一掌打向了叶凌身后的潘玉霖,叶凌也是早有准备,反手一剑斩落,便破开了寂灭魔尊这一掌。 待力量碰撞产生的余波荡尽,寂灭魔尊恶狠狠地道:“果然不愧是他的传人,阴险狡诈!” 叶凌冷笑:“彼此彼此。” “你以为凭这样就能拖延时间了吗?” “试试看吧!” 第四十九章 突袭血池战青煞 - 逐仚 - 青衣潇然 北海魔渊,此刻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寂灭魔尊和叶凌的战斗吸引了几乎所有魔族的注意,不少魔皇纷纷赶向了魔都城。 坐在木屋前的莲儿自然也是一样,猛地站起身,不过她并没有想要前往魔都城,而是目光看向了东方血池的方向。 “莫非是人族的声东击西之计?” 正待她要前往时,屋内青煞魔皇走出来道:“站住,你哪里也不许去!” 莲儿急道:“父亲,这很可能是人族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阴谋,我们应该前去守护血池!” “血池自有护卫,你现在要做的是在这里给我护法!” 莲儿道:“父亲,您不必再演戏了,我知道你是假装闭关,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以免危险。可如今我魔族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岂能不尽力?” 青煞魔皇听了,叹息道:“终究是说不过你,不过血池那边用不着你,为父自会前往,你就留在这里,统御魔城。记住,不可出城一步!” “孩儿知道了!” ………… 东方一处山顶,被迷雾遮蔽,迷雾之中,那是一个巨大的山体石盆,里面此刻满是血色的液体,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一旁的魔族在源源不断地将抓来的活人或尸体丢进去,便是魔族自己人的尸体也不例外。 这些人和尸体丢下去后,便立刻被液体腐蚀,彻底化入了池子当中。 那些被抓来的人族,活着的满是恐惧,但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今日难逃一死。 血池边站着一位身着铠甲的高大魔族,号为霸天魔皇。其他高级魔族为了行动方便,都会化作人形。但霸天魔皇依旧是魔族本来面貌。 其魔身高近一丈,皮肤血红,头盔下是一张狰狞的脸。 魔族血池需要魔皇轮流看守,今日正好轮到霸天魔皇当值。但他本是急躁性情,哪里能耐得住这等无聊差事,站在一边抓耳挠腮,非常不自在。 魔都城方向传来打斗的消息,霸天魔皇便非常想去观看。 一旁的魔王劝道:“血池是我族反攻五域的重中之重,万不可有失,魔皇你此刻不能离去。” 霸天魔皇也非全然无所顾忌之人,闻听此言也只好作罢。 但他依旧十分不悦。 正巧此时,青煞魔皇赶来,对他言道:“霸天,想必你这是心痒难耐了吧?” 霸天魔皇笑道:“这个看池子的差事最是无聊了。青煞魔皇,正好你来了,我们两个许久没有切磋,你正好陪我练练!” 青煞魔皇连连摆手:“我已经老了,哪里会是你的对手。不过此刻魔都城那边似乎有人族入侵,你若是愿意,可以去那里找对手。” “真的?” 霸天魔皇眼前一亮,旋又叹息道:“只可惜我今天不能离开这个破池子一步。” “这有何妨?你自管去战,此地我替你看守!” “如此最好,青煞魔皇,万事交给你,我去了!” 霸天魔皇随即离开了血池,向着魔都城方向去。 青煞魔皇望着血池中的滚滚波浪,不由地叹息:“天地日日流血,谁怜苍生罹难?” ………… 山外,小武和明骤雨,岳逐风已经赶到。小武大口喘息,好在叶凌教给了他玄天残影的身法,这才不至于被落下太远。 不过鬼影神踪步毕竟是天下第一的身法,小武还是累得够呛。 岳逐风道:“我们需要想办法混迹进去。” 明骤雨指了指一队刚送来的人族囚车,道:“就靠他了!” 三人此刻已经有魔族的气息,更有断魄魔皇给的令牌,上前去直接获得了那一队魔族的指挥权。 魔族慕强,大致如此。 于是,三人顺利地来到了那迷雾前,看守的魔王令人上前接过囚车,便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哪知话音未落,小武随即张开大口,一道寒气袭去,直接将那魔王冻成了冰晶,随后一掌拍落,将其碾碎。 明骤雨和岳逐风一左一右也直接冲了上去,将周围几个魔将和魔帅尽数斩杀。 小武一马当先,冲过了迷雾,映入眼帘的便是血池。 但随即,他就见到了青煞魔皇。 小武冷笑一声:“果然这里有人看守。” 青煞魔皇神色淡然,似乎早就意料到小武他们的到来:“赶紧离开吧,这血池你们是动不得的!” “嘿嘿,你越是说不行,小爷越是想要动动看!” 话音刚落,只见小武一步踏出,背后玄武虚影显化,两只前足向着青煞魔皇便践踏而来。 青煞魔皇周身掀起一道魔气,紧跟着双手高举过头顶,魔气化作护盾,挡下了小武这一击。 但在其身后,明骤雨和岳逐风已经攻了上来,二人手中各自一把匕首,向着青煞魔皇刺去。 青煞魔皇周身道势一荡,便震开了二人。 但正面的小武看准了时机,一拳打来,道韵激荡,将青煞魔皇震飞了出去,堪堪站稳身形。 明骤雨道:“不要和他缠斗,我们得想办法毁了魔城,闹出大的动静来!” “交给我吧!” 小武突然身子腾空而起,周身变化,成为了一只百丈玄武,嘶声咆哮,口中寒气吞吐之间,便是时空也将被冻结。 岳逐风看向那些被误伤的人族,叹息道:“可惜我们救不了他们。” “没有我们,他们一样也会死!” 明骤雨没有那么多同情,他手中出现的许多奇怪的铁蛋丸,丢出去便会爆炸,威力不俗。 “这可是上次在神器城里得到的,那个工匠专好研究火药,虽然力量很小,但制造混乱的效果可真是不错!” 天空之上,小武口吐寒气,凝结着血池,地面上,明骤雨和岳逐风肆意制造混乱,凭青煞魔皇一个人,根本难以阻止。 或者说,他没有那么强的意愿去阻止。 与此同时的魔都城上空,赢勾三凶目光投向了东方,怙主道:“魔族都是废物,这么显而易见的声东击西都看不出来。” “倒也算不得是看不出来,而是魔族太过自负,当年的惨败也没能让他们有所反省。想和人族耍心眼儿,他们还稚嫩得狠啊!” 第五十章 胜心魔雷声叱咤 - 逐仚 - 青衣潇然 “要去帮忙吗?如果魔族的血池出了差错,我们和他们的合作也就没有意义了。”赢勾言道。 怙主冷哼一声:“原本就没有什么必要,凭我们自己,也能在五域占据一方,让人族不敢小视!” “那样的话,族人会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将臣一直在棺材里,不过此时的棺材化作了普通大小,没有之前那样引人注目。 三凶商议之间,远处潘玉霖身上的佛光好似更胜了一筹。 他的识海之中,潘玉霖的身影逐渐清晰,面对着枯木尊者道:“多谢大师,我已经明悟了。” 枯木尊者道:“非是贫僧之功,实际是你自己的功德。贫僧要多谢你,替我了却了一桩心愿,终究能够成功帮助一位失意之人脱离苦海,贫僧的这一缕执念也断了。” “施主,贫僧最后剩余的这一点力量就全部赠与你,愿你能继续帮助世人!” 枯木尊者的身影逐渐消散,佛光点点,融入到了潘玉霖的体内。 这促使着他的修为不断提升,已经来到了不灭境巅峰。 识海之中,心魔此刻也是潘玉霖的样貌。二人相见,心魔道:“是人就会有执念,有痛苦,有悔恨,有不甘,有愤怒,只要有了这些,你们就永远不能摆脱我!” 哪知潘玉霖上前一把抓住了心魔道:“你说得不错,但心魔并非不可制。我可以放下,可以享受,可以无悔,可以乐观,可以原谅。我可以将你永远的压制,再也不能出现!” “你……你怎么会……” 潘玉霖身上散发出的金光,将心魔团团包围,二人的身体在此刻逐渐开始融合! 在这一刻,心魔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末路,但他没有惊慌,反而一脸讥讽地看着潘玉霖:“你杀了我又如何?我说过,只要还有人的存在,我心魔便永远不会消失!” “多么美妙的世界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杀戮,压迫,苦难。每一个活得艰难的人,都会诞生我这样的心魔,总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会是我的!” “我不会让这一天发生的!” 潘玉霖语气冷漠,却无比坚决。 终于,二人在金光笼罩之下,合二为一。 天际泛起了浓浓的雷云,一道道雷霆在云中穿梭,积蓄着力量。 “这……这是……” “是雷劫,有人晋升天象境了!” “不对,这是明微境的雷云,我魔族又要诞生一位魔帝了!” “我怎么看这两个境界的雷劫要一起落下了啊!” 魔都城外,吸收了佛珠和心魔力量的潘玉霖,此刻修为已经从不灭境直接突破到了明微境! 叶凌不由得喜道:“玉霖,好样的!” 眼见潘玉霖已经站起身,虽然那双眼眸依然是一红一蓝,白发中竟然夹杂了些许紫色,但他身上的魔气已经彻底消散。 寂灭魔尊大怒道:“我定要你们陪葬!” 话音刚落,一道雷霆劈落而下,向着潘玉霖袭来。 “来的好!” 潘玉霖手中碧剑出鞘,迎雷而上。 叶凌大喝道:“玉霖,你只管渡劫,这里交给我了!” 一身锋芒之气直冲霄汉,木剑直指寂灭魔尊,在你杀我之前,我有把握毁掉整个魔都城! 寂灭魔尊怒视着叶凌,对远处看热闹的三凶道:“还不帮忙?” 可赢勾等三凶此刻却不敢靠近,他们毕竟是至阴至邪之物,于天地所不容,因此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天雷。 骨族和尸族之所以高手很少,就是因为他们很难顺利渡过雷劫。一些达到盈冲境的骨族和尸族甚至会强行压制境界,不入不灭境,以免在雷劫中丧命。 “一群鼠辈!” 寂灭魔尊随即招呼屠神魔帝,戮仙魔帝和老的不成样子的万寿魔帝一起上前,围攻叶凌。 叶凌丝毫不惧,手中木剑不断施展剑式,剑气与魔气厮杀拼斗,难解难分。 眼看着潘玉霖的雷劫即将结束,叶凌忙思索脱身之计。 正这时候,东方传来巨大的震动,云雾之间能看到巨大的玄武身影正在血池上空,吞吐寒气! 寂灭魔尊睚眦欲裂,哪里还会去管叶凌,径自向着东方就要赶去。 可这一次,轮着叶凌挡住他的去路了。 只见叶凌道力运转,直接祭出了那一十八根镇魔柱,魔气滔天,血色浓厚! 镇魔柱一出,寂灭魔尊竟然面色剧变,径自退去,远离叶凌。 赢勾不解:“二位,可认得他手中拿的是什么?” 将臣道:“从未见过,但见寂灭魔尊的神情,似乎是一件不得了的宝物。” 怙主道:“离得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那东西散发出的邪恶之气,看来他们要脱身了!” 与此同时,潘玉霖的天劫终于结束,他也成功迈入了明微境。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按部就班地修炼,潘玉霖这辈子也不可能进入明微境。 明微境修士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够窥见大道,体察入微,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超凡脱俗的变化。 “叶子,赶紧离开!” 虽然入了明微境,但如今二人面前尚有一位合道境魔尊和三位明微境魔帝,更重要的是,赢勾等三凶见潘玉霖的雷劫过去,也已经冲了过来。 二人二话不说,立即向东逃去,他们要与小武三人汇合,再行他法。 寂灭魔尊等人怎会放过,若不是此刻众人一直在魔城范围内,寂灭魔尊早就全力施为,让叶凌受首了。 “可恶的齐渊,你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还要留下传人与我作对,可恶,终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另一边,正在破坏血池的小武与青煞魔皇大战了许久,渐渐占据了上风。 虽然青煞魔皇成就天象境很早,但面对有着玄武血脉的小武,仍是难以取胜。 再加上身法鬼魅的明骤雨和岳逐风从旁牵制,更令青煞魔皇难以招架。 就在岳逐风看出青煞魔皇一个破绽,贴身冲过去时,一杆火枪自远空投来挡住了岳逐风的去路。 紧跟着,就见莲儿骑着地狱犬俯冲而下,一掌荡起滚滚魔云,震退了岳逐风。 她翻身落在地面,伸手拔出火枪,冷声道:“谁敢伤我爹,我必杀之!” 第五十一章 魔尊盛怒追不放 - 逐仚 - 青衣潇然 血池之地,大战不停。 莲儿带着十几位魔王突然赶到,一时令战局逆转。 没有了明骤雨和岳逐风的袭扰,青煞魔皇能够全力对付小武。 两个天象境强者此刻已经飞上了远空大战,可战斗的余波仍不断地震动地面。 莲儿一杆火枪,与十几个魔王追赶明骤雨和岳逐风,只不过他二人身法迅速,很难赶上。 明骤雨道:“咱们的目的达成了,魔族已经反应过来,风紧,咱们得赶紧扯!” “如何与叶子汇合?也不知道他救没救出潘玉。” “救不救的都得赶紧走了,不然连我们也逃不出去。” 明骤雨和岳逐风不断躲避着背后妖王的追赶,虽然他二人并非没有还手之力,但考虑到莲儿和叶凌的关系,他们不敢伤了这魔女。 莲儿此刻却是义愤填膺,魔族最重要的血池被破坏,她哪里肯放过元凶首恶,手中现出一口大钟,敲击之下,魔音激荡,音波化无形为有形,攻向二人。 岳逐风见了,反手丢出一张符箓,那符箓燃烧,随即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音波的攻击。 岳逐风笑道:“我这里手段多的是,你奈何不得我!” 明骤雨亦道:“你若是再穷追不舍,我们可就顾不得叶子的面子,还手了啊!” “可恶,你们混账!” 莲儿怒火更胜,穷追不舍。 另一边的魔城范围内,叶凌和潘玉霖已经很快接近了魔池。 但在他们面前,霸天魔皇气势汹汹,大喝道:“有我在,你们休想逃走!” 话音刚落,两道剑气斩落。 霸天魔皇的身子断成了三节,跌落下去,身死道消。 叶凌和潘玉霖各自收剑,叶凌道:“我去相助小武,你去找明骤雨和岳逐风,我这里有花抠儿的传送灵符,可以逃走。” “好!” 二人一上一下,分头前往。 叶凌攀云直上,反手一剑分开了正在大战的青煞魔皇和小武。 小武见叶凌赶来,心中大喜,重新化作人形,却已经是血淋淋的狼狈模样。 青煞魔皇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毕竟入天象境已久,不似小武这般只会蛮打蛮干。 叶凌看着青煞魔皇:“我不想杀你,放我们离开。” 青煞魔皇默然片刻,叹息道:“我早就厌倦了争斗,只想守着女儿颐养天年。” 叶凌点点头:“莲儿已经不是以前的莲儿了,看到她无恙,我已安心,后会无期!” 叶凌和小武离去,青煞魔皇无奈道:“真是个不会做人的小子。” 随后,但见青煞魔皇一掌打在自己胸前,震得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坠落到沙漠之中。 而地面上的十几个魔王便没那么幸运,潘玉霖碧剑之下,尽皆授首。 就在剑气斩向莲儿时,岳逐风急忙又丢出好几张符箓,这才替莲儿挡下了潘玉霖的剑。 潘玉霖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岳逐风忙道:“她是叶子的朋友,我们不能伤她!” 潘玉霖这才恍然大悟,随后一身道韵荡起,震退琉璃莲儿道:“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莫要再追赶了,我等告辞!” 三人随即离去。 莲儿咬牙切齿:“又是那个叶凌!他到底和我发生过什么事?” 说话间,半空之上,魔气汹涌,道势惊天! 寂灭魔尊和三位魔帝,十几位魔皇,已经赢勾三凶尽都赶到。 眼看着被破坏的血池,寂灭魔尊大怒,道势震得天地动荡,低阶的魔族纷纷拜倒在地,浑身发抖。 寂灭魔尊身子化作一道血光,向着叶凌三人的方向投去,不过好在此刻叶凌已经发动了传送灵符,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寂灭魔尊扑了个空。 “你们以为能够逃走吗?” 寂灭魔尊略一停顿,随后便继续向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叶凌使用的是一次可以传送万里的灵符。再一次睁开眼,他们已经来到了漫漫黄沙之中。 小武道:“咱们这算是逃出来了吧!” 明骤雨道:“是啊,大难不死!” 岳逐风问:“玉霖,你的境界怎么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 潘玉霖笑着说起自己的经历,岳逐风感叹道:“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奇遇呢?” 明骤雨讥笑道:“你?这要是放在你身上,那就不是奇遇,那就是死法了。” “你……说得倒也没错。” 叶凌给小武吃了一枚疗伤丹药,又以道力帮助他缓解了伤势:“这次若不是你们破坏了魔族的血池,我们恐怕没办法轻易脱身。” 明骤雨道:“那也太惊险了,下一次可不能这么玩儿了。” “哪里还有下一次?” 话音刚落,潘玉霖和叶凌便转头看向远空。 岳逐风心下一颤,道:“不会这么快就有下一次了吧?” 潘玉霖道:“看来是追来了。” “快走!” 叶凌背起小武,四人立即踏空而去,向着东南方向奔逃。 身后血光已经靠近,寂灭魔尊愤怒的声音已经可以听到:“我要将你们搓骨攘灰!” 寂灭魔尊毕竟是合道境强者,便是叶凌和潘玉霖也不是他的对手。先前寂灭魔尊不能全力施为,现在在这荒漠之中,他盛怒之下,自是毫无顾忌。 因此,他二人已经无法避免这一战。 叶凌和潘玉霖相视一眼,正要回头去断后,拦阻寂灭魔尊,为小武三人争夺逃生的机会。 可就在此时,他们前方的半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小船,一个架船的老者撑着杆子,迎风高歌: “不渡江水渡沙丘,渡到冥海行小舟。生来意气频争斗,死去散尽任洪流。细看山迎山不动,谩说人世人不休。且笑风浪打不动,轻棹自得在心头。” 叶凌闻歌,似有所悟,便道:“快追上那小舟!” 几人立即向着那小舟飞去,应用了大力气,才好不容易跳了上去,随后就见背后的寂灭魔尊似乎离得远了一些。 岳逐风笑道:“魔尊,你不是要杀我们吗?怎么不赶紧过来?” 寂灭魔尊全力追赶,可是那小舟就是保持着和他的距离,令他始终追赶不上。 明骤雨回过头来,不由得大惊失色,指了指下面道:“这艘船怎么没底啊!” 第五十二章 渡冥海何必落发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渡尽生死客,无底亦无仓。万事皆看破,动静即心荡。” 叶凌几人看向脚底下,果然见船无底,似乎马上就要跌落下去,急忙各自运转道力御空。 但很快,叶凌就发现即便不发力,也可稳稳站定,不需要御空。 他看向那摆渡的老者,只见其人: “苍苍白发赛秋霜,累累皱纹数沧桑,躬身驼背长用力,老茧层层劳碌忙。分明尘世一老叟,因何摆渡在魔乡?” 叶凌拱手一礼:“仓促打扰,还请前辈见谅!” 老叟头也不回:“求生者,自有生路,求死者,也见归途。若你们不向生而向死,我这船,你们是上不来的!” 岳逐风不由地道:“怎么会有人不求生而求死呢?” “尘世苦楚,生不如死者比比皆是,你乃是逍遥修士,人间幸客。有此一问,倒也不怪。” 岳逐风哑口无言。 一旁的潘玉霖请教道:“敢问前辈,这船无底,为何也能渡人?” 老叟道:“船虽无底,万事在心。心有善筏,自登彼岸。心若无念,纵有艨艟巨舰,也难出苦海。” 岳逐风不解:“我见过的佛门弟子都说要一心向空,怎能有念?” “念非空?空非念?心静自然到彼岸。只求坐上空无物,反生烦恼与妄念。” 潘玉霖笑着拱手道:“前辈想必就是云外七贤之一的冥海艄公舟不移了!” 舟不移笑道:“那都是虚名罢了,人皆以虚名为荣,却不知那只是累赘,徒增烦恼。” 小武疑惑道:“冥海?这里既不是冥界,也不是海啊,为什么是冥海?” 潘玉霖解释道:“何处是地狱?地狱便是这人间!所以阴阳一处,此间便是人间地狱。茫茫尘世,人皆在苦海中挣扎,因此方是冥海啊!” 小武这才明白,不由地道:“老前辈,你这想法跟西域那帮和尚差不多啊,你如何没剃光头?” 舟不移笑道:“修行善法,难道还要在意有没有头发吗?” 众人皆笑,小武指着飞舟后边道:“快看,那魔头不追了!” 寂灭魔尊此刻已经停在了原地,目视着飞舟远离。 “究竟是何人,竟然敢坏我的事!” 寂灭魔尊并非因气愤丧失理智的人。他见自己追不上那飞舟,便知道那摆渡老者非等闲之辈。 天下之大,能者辈出,他即便已经是合道境修为,也不敢托大。 合道境中,每一个层次都是一个大的飞跃,他现在还不敢说无敌于天下。 寂灭魔尊回返时,遇见了赶来的赢勾和怙主。 赢勾笑道:“如何,被那小子给逃了?” 寂灭魔尊没好气地道:“你若是来看我的笑话,便赶紧滚!” “哈哈哈,虽然没帮上忙,倒也算不得看笑话。” 怙主冷哼一声:“你们魔族果然都是废物!” “哼!” 寂灭魔尊气势一荡,与怙主撞在一起,后者隐隐有些不敌。 赢勾上前劝阻二人道:“何必因为几句口舌便要针锋相对?” 二人这才罢手,寂灭魔尊道:“是有一个古怪之人撑着一艘飞舟,将那几个小子救走,我追赶不上,只好罢手。” 赢勾道:“虽然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但那小子身上确实有些古怪。当初我也想要杀他而不得,今日你也是如此,看来他来历非小啊!” 寂灭魔尊道:“血池被毁,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了!” 回到北海魔渊,寂灭魔尊几次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引得天地震荡,整个魔都城的魔族都胆战心惊,不知所措。 不过好在血池并没有被彻底破坏,只要修复好了,便可以开启秘法,但时间肯定是要花费更多。 正这时候,魔都城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大殿内,寂灭魔尊看着为首的那人,笑道:“圣灵教不是已经毁了吗,你还来我北海魔渊做什么?” 来人正是圣灵教副教主,仇万敌! 仇万敌道:“圣灵教虽然已经毁了,但我们创立了新教,与你魔族可以继续之前的合作了。” “我族现在不需要与你们合作,请回吧!” 话音刚落,一旁那斗篷遮住脸的人上前道:“魔尊阁下,这一路上我们已经听说了,有人毁了你们的血池,你们想要攻入五域的计划恐怕是施展不了。不过我教有一个办法,能够帮助魔族彻底打垮人族三教,重新回到五域之地!” “嗯?” 寂灭魔尊上下打量此人,道:“畏首畏尾,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因为魔尊你别无选择!” 那人边走边掀起了帽子,露出被遮住的脸,正是徐弘! 徐弘道:“如今三教魁宗都在为了飞升上界的事做准备,因此无暇他顾,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了,只怕魔尊你没有下一个万年可以等了。” 寂灭魔尊看向仇万敌:“让这样没礼貌的人与我谈,便是你的诚意?” 仇万敌道:“现在还是讲繁文缛节的时候吗?合则两利,分则俱亡的道理,我就不必赘言了。魔族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三教反手就要来算这些日子你魔族攻袭中域得账了。” 此刻三教魁宗封门修筑登天梯,中域大周王朝又因为心魔杀了镐京城中人,此刻已经四分五裂,战乱不断,这才给了魔族劫掠边关,抢夺人口的机会。 寂灭魔尊自然明白,只要三教魁宗重新出山,中域大周王朝立马就会稳定下来,三教也会联手来清剿北海魔渊,到时候魔族一己之力,只怕难以抗衡。 徐弘手中摇着扇子,笑道:“所以,寂灭魔尊,现在可是你魔族生死存亡之际,若是没有远见,早晚必然要吃大亏。我们今天来,就是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助魔族彻底打败人族三教!” “看起来你们和三教的仇恨,比我魔族还要大啊!” 仇万敌不语,一旁的徐弘咬牙切齿:“此仇不共戴天!” 寂灭魔尊闻言大笑:“好,看在我们有共同敌人的份儿上,我愿意听你们说说看。不过你们的办法若是打动不了我,就别怪我下逐客令,请你们离开,永远不得踏足我北海魔渊一步!” 徐弘微微一笑:“放心,保管让魔尊满意!” 第五十三章 兄弟重逢却仇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晴空万里,一只小舟在云霄之间飞渡。 叶凌等人如今已经离开了北海魔渊,正穿越沙漠,向着东方前行。 小舟之上,叶凌正盘膝而坐,听着潘玉霖说起与心魔相抗之事。 岳逐风越听越后怕,道:“你的意思是,那心魔如今已经与你合二为一了?” 潘玉霖点头道:“人人皆有消极之处,故而心魔无处不在,我能困心魔而不外显,因此才能战胜它。” 明骤雨感慨道:“话虽简单,行之不易。若是换做是我,只怕此刻已经被心魔占据身体,难再清醒了。” 岳逐风摇头道:“你没听玉霖说,那心魔有洁癖,专挑良善之人霸占。你心脏,他肯定瞧不上。”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小武指着前方道:“你们看,我们终于出离沙漠了!” 飞舟前方,能见沙漠的尽头,一片绿意盎然,正是草原风光。 岳逐风喜道:“可算出去这个倒霉地方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舟不移停下了手上的橹,言道:“心思放远,可知天地广大,死生从头,命运自在掌中。诸位,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叶凌几人的身子便从船底跌落而下,因为没有防备,他们坠去好远,方才站稳了身形。 再抬头去,天空之上飞舟无影无踪,再寻找不到那舟不移的身影。 “这老家伙可真是过分,也不打个招呼,随便就把人踢下船!” 小武没好气地抱怨着。 明骤雨摆手道:“算了,能得遇这样的隐世高贤,算是咱们的造化,更何况人家刚救过咱们的命,来不及答谢啊!” 五人向着西方躬身一礼,聊表谢意。 随后,叶凌道:“我和小武还要一路向北而去,到终寒山上寻找万载寒冰髓。” 岳逐风道:“我和明骤雨两个需要回去见师父,不能和叶子你同行了。” 潘玉霖亦道:“我此番游历尚没有个结果,还要继续才是。” 五人各有前程,就此分作三路,各自离去。 小武叹息道:“好不容易热闹了几天,又冷清了。” “分别即是为了重聚,早晚还有相见的一天。” 叶凌和小武继续向着东北方向前行。 这一日,叶凌与小武来到大周王朝边境的一个小镇子上。 此地已经距离北域不远,气候寒冷,人人皆裹着棉衣皮裘。若叶凌和小武这般只着道衣,一看便是修士,引人注目。 好在此时小镇上正欢庆佳节,人群往来,倒显不出他们来。 街头张灯结彩,满是欢喜之气。 小武问:“师父,这是什么节日啊?” 叶凌看着一旁的摊位上,卖着元宵,这才恍然大悟道:“今日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修道之人不知寒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年了。 叶凌带着小武寻了个摊位坐下,要来两碗元宵。 老板笑道:“两位道爷一看就是有法力的,这么冷的天,穿的衣服这么少,换成普通人,早就冻硬了。” 叶凌笑了笑,道:“我们在山上学了几年道,可是到这里来,还是要借着这元宵暖暖身子。” 小武吃了一个,眼里冒着金光:“甜甜的,黏黏的,真好吃!”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碗,又要了一碗。 叶凌看着勺子里的元宵,怔怔出神,团圆佳节,自己却在这里不得团圆啊! “每逢佳节倍思亲,大概便是如此吧!” 叶凌自嘲一笑,吃下一口,聊散心绪。 正这时候,小镇另一边似乎出了什么骚乱。人群纷纷向这边跑来。 自有好事的出言询问:“出什么事了,着火了,还是死人了,一个个吓得比兔子跑得还快!” “不死人也差不多,那边有神仙打架,已经掀翻好几张桌子了!” 叶凌瞥了一碗捧着碗喝汤的小武,道:“我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着。” “师父你去吧,老板,再来一碗!” “好嘞!” 叶凌起身去,在人群中施展身法,逆行着很快就来到了小镇另一边。 刚一到来,便见一股刀气斩落半空,紧跟着两道黑影在房屋之间穿梭,一追一赶,速度极快。 叶凌仔细看去,见那追赶在后的黑衣之人,正是吴情! 叶凌心下一喜,正要赶上前去相见,不料那被吴情追赶之人竟向着叶凌奔来。 吴情见他露出破绽,一刀斩落而去。 那人在叶凌面前露出真容,竟是一位女子:“道长,还请救我一命!” 叶凌根本来不及分辨,吴情的刀气便来到了近前。 他只好一剑横去,挡下了吴情这一刀,也让吴情停下了脚步,愤恨地看着叶凌。 “你果然是害死大哥的凶手!” 叶凌忙辩解:“三弟,你何出此言,你我在这里相见,我十分高兴,三弟……” “住口!谁是你的三弟!当着我的面放跑那冷面千容,你还要与我做什么狡辩之词?” “什么!冷面千容!” 叶凌转头看去,谁知刚才那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吴情一刀向着叶凌斩落,叶凌无可躲避,只好被动防御。 刀剑相撞,震得虚空动荡,房屋尽毁,好好的一个佳节,不知有多少百姓痛哭流涕了。 二人在虚空之中不断攻防,叶凌道:“三弟,你听我解释,我根本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只不过是下意识所为,三弟,我岂会有意放过杀害大哥的凶手?” 盛怒之下,吴情岂会听叶凌的辩解,他冷声道:“你可知道我为了得知此人的下落,一路从东域到中域,又追赶他在西域来到这里,眼看着今日他就无处可逃,可是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 “三弟,你冷静一点,我是你二哥!” “呸!当年我和大哥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什么东西,我早说过,你们如今只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就先杀了你,我再去杀那冷面千容,我会将你们两个的首级送到大哥墓前祭拜!” 又是一次强横的刀气转落,叶凌手中木剑挥动,锋芒之气将之化解。 看着吴情此刻道韵纵横,叶凌叹息一声,为今之计,也只好以武力先制服吴情,才能让他听自己的解释了。 第五十四章 仇恨在身也作罢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寒地冻,这一刻刀剑相逢。 恩怨情仇,说不清年深日久。 神仙打架,到底是小镇凡人遭了殃,一排排房屋被震倒,没有屋子御寒,不知有多少普通人活不过今夜。 叶凌眉头一皱,闪身退开了吴情的长刀,道:“此地大战,会伤及无辜百姓,我们换个地方打!” “好!” 二人立即踏空而升,直到远空之上,方才放开了手脚,大战一番:“ 绝情刀与斩天剑,当真是棋逢对手,宿命恩怨。刀刀不讲兄弟情,剑剑斩落留一半。这一个血海深仇,誓要一刀两断;那一个妄背罪名,真真是有苦难言。刀气纵横,只叫乾坤乱;剑意森然,却把情意传。好一场神仙大战,真个难缠。” 又是一次道势的对撞,吴情身子倒飞出去,冷声道:“你是故意的吗?” 叶凌收剑在侧,不解道:“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故意留手,难道就是为了成心羞辱我吗?”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叶凌无可奈何,他现在实力绝对在吴情之上,可若是全力施展,恐怕会伤及吴情,因此一直没有使出全力。 但这一点早就被吴情看穿,这使他更恨叶凌:“我不配当你的对手,这便是你的意思吗?” “我绝没有……” “我必杀你!” 吴情大喝一声,一身道力猛然间疯涨,手中长刀血色更浓,光芒四射。 “三弟,不可!” 叶凌急喊一声,他哪里看不出来,吴情此刻竟然在燃烧自己的寿命,以此来瞬间提高自己的力量。 “看你如何挡得下这一刀!” 吴情双手持刀,高举头顶,随后向着叶凌斩落。 刀气毁天灭地,将整个虚空斩开成了两半,一片混沌,好似末世! 叶凌叹息一声,随即一身锋芒冲天而起,那股剑意化虚为实,手中木剑剑吟声划破天际。 一剑落下,看似轻飘飘的,可实际上锋芒已经破开了吴情的刀气。 紧跟着叶凌来到吴情身前。此刻吴情因为这全力一刀,已经站不稳当。 叶凌一掌拍落,吴情身上一股白光闪过,挡下了这一击。 这是一件防御道器,关键时刻可以保住吴情的性命。 吴情身子闪退而去,又拉开了二人的距离,道:“没想到,我如今以燃寿之法,都无法打败你,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叶凌心中满是苦涩,但又无法让吴情明白。 他思绪良久,方才道:“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要想找我报仇,也该修炼到能够打败我再说。留着你的性命,莫要再如今天一样做傻事了。” 叶凌刚一转身,吴情便再一次举刀袭来。 叶凌回身一剑,直接刺破了吴情身上的那件防御道器,紧跟着一阵道力激荡,将吴情震飞了出去,嘴角流血。 “这一次我先留着你的性命,下一次见面你若是还这么弱,我便不再留手了!” 叶凌冷言冷语,闪身离去。 离别之际,叶凌仰天落泪,或许只能以这样的办法,让吴情不要做傻事,有了复仇的激励,他应该不会再用出燃寿之法了。 “若是因为对我的恨,能让你不断提升修为,你便尽情恨我好了。” 叶凌找到了在一旁焦急观战的小武,小武忙迎上前道:“师父,此人是谁,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叶凌摇了摇头,道:“不必理会,我们走吧。” “去哪儿?” “去梅岭。” “哦哦,师父,你刚才在摊子上吃的元宵可没给钱!” “不是还有你吗?” “你还说呢师父,我哪里有凡人用的钱啊!好在师娘细心,下山前给了我一些金银,告诉我说要是在尘世间行走,断不能少了钱,要是靠师父您,我怕是现在就被店主扣在那走不了了!” “没事,刷刷盘子碗,也许就能用工钱顶了。” “那多没面子啊!” 叶凌有意无意地回答着小武,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依旧在想着吴情的事情…… ………… 吴情此刻来到了小镇外的一座雪山上,平躺在山顶,任凭如刀的狂风掠过脸颊,寒冷与疼痛可以让他更清醒一些。 他的手紧紧抓着积雪,怒吼道:“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 不知过了多久,吴情昏厥了过去,不知是因为用了燃寿之法,还是被叶凌伤得太重。 再一睁开眼,吴情看到了一个人,身着红衣,面容冷峻,正是自己的师父,步红尘! “师父!” 步红尘看向吴情,道:“你的道衣碎了!” 吴情身上的防御道衣乃是步红尘所赠,如果被攻破,步红尘便会知晓,所以他才能这么快赶来。 吴情忙站起身来,拜道:“弟子输给了自己的仇人。” “再赢回来。” 步红尘的话很少,平时一向缄默无语,在面对吴情的时候,话还算是多的了。 吴情点点头,随后道:“师父,可以将绝情刀的最后一刀交给我了吗?” 步红尘闻言,注视吴情良久,方才道:“无情!” “对,正是无情,弟子对人世情感已经没有留恋,只要能杀了仇人,弟子无悔!” “随我来!” 步红尘带着吴情一路向北而去,目标便是北域之地。 吴情心中暗道:“等着吧,叶凌,再见面时,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 就在小镇的人群当中,一名身着寒裘的女子一闪而逝,随后便见一个黑衣之人出现在屋顶,然后踏空远行。 他这一路返回到了中域之内,径自来到了一家书院之中。 那书院正堂上坐着一人,正是司马含光。 司马含光见来人,便笑道:“看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比我预料的时间还要更快。” 那黑衣人出言,声音沙哑:“我听从您的吩咐,从西域开始便一路引诱着吴情,直到北域边境,方才遇上了那个叫叶凌的人。” “很好,不妄我冒着得罪冥府的危险收留你。” 司马含光笑着站起身,走到庭院中道:“兄弟反目的故事虽然老套,却仍能够拨动心弦啊!” “属下告退!” “休息几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敢不从命!” 第五十五章 寒岭茫茫绽梅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茫茫白岭暗芳淳,几度凌霜雪后身。 素透高洁留胜处,冰魂慧智梦含真。 飘摇清影犹堪舞,零落飞花碾作尘。 宁负春风千般念,只求心字属良人。” 梅岭,位于中域和北域交界的一处山川之中,因为气候寒冷,因此少有人迹。 叶凌和小武来到附近,小武哈着气道:“师父,这里的寒气让我不得不调动道力抵挡。” 叶凌点点头,能够让天象境修为的妖王都受影响,可见此地的寒冷。 叶凌神识覆盖方圆,可以感受到山麓另一边有盎然生机,想必便是梅岭的所在。 二人加快了速度,越过群山,便可见前方那一片梅林此刻正在绽放。 雪色之中,点点粉红点缀,淡雅脱俗,当真令人耳目一新。 小武道:“好漂亮的地方,比咱们太虚园虽然还是差了一点,但也算是美景了。” 叶凌微微一笑,突然眉头一皱,紧跟着便感到一股寒风携带冰晶向二人袭来。 小武立即挡在叶凌身前,阻止了寒风,随后怒道:“谁偷袭小爷,快滚出来!” “哼!叫你走还不走,那我就把你打出去!”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姑娘从林子里冲出来,一见叶凌二人,便立即止步道:“呀!我认错人了!” 叶凌看向这姑娘,只见她:“秋水满双眸,琼鼻衬粉腮。头顶双抓髻,身着紫裙钗。生着一副伶牙俐齿,反见痴痴作憨呆。” 这小姑娘忙向叶凌和小武道歉:“实在对不起了,我还以为是之前那个人。” 叶凌没说什么,小武哪里肯放过,没好气地道:“你以为道个歉就完了?我们要不是有点本事傍身,刚才你那一下,我们怕不是就玩儿完了!” 小姑娘闻言,却也不愿意吃亏,掐着腰道:“哼!那也怪不得我,谁让你们闯进我梅岭来的,说不定你们是来偷东西的贼!” “你见过如我们这般大摇大摆的贼吗?你这丫头真是刁蛮,怕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要你管!这里是梅岭,你们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不然我就把你们给打出去!” 小武还要争辩,被叶凌一把拦住,随后拱手道:“还请姑娘能通禀一声,就说剑修叶凌与弟子小武前来拜访梅前辈。” 小姑娘却摇头道:“我家主人不见外客,你们请回吧!” “好大的架子!” “你……” 小武和小姑娘天生犯冲,一言不合便要争吵。 叶凌忙制止二人,随后道:“我这里有李念竹前辈的消息,还请姑娘能告知梅前辈。” 小姑娘一听,点头道:“行吧,你们就在这等着,不许再向前,见不见你们还不一定呢!” 言罢,小姑娘转身回到梅林中去了。 小武道:“师父,这里是什么规矩啊,来人不问青红皂白便出手攻击,刚才那一下,寻常不灭境只怕一时不慎都要受伤。” 叶凌微微一笑,道:“既然到了人家这里,便不要过多抱怨了。更何况她刚才不是道过歉了么,是冲着先我们到这里的人。” “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竟然这么倒霉。” 未多时,那小姑娘走出来道:“我家主人让你们进去。” “多谢!” 小武顿时扬起了下巴,道:“哼,不是和我们耍威风吗?这回看你还厉不厉害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会小武。 三人来到梅林前落下,徒步走进了梅林之中。 小武看着衣衫单薄的小姑娘,问道:“你不冷吗?” 小姑娘转过脸去,并不理会。 叶凌给小武传音道:“这个小姑娘应该是这梅树所化。” “也是妖!” 小武不由得多打量了小姑娘几眼,他竟然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妖气。 看着两旁边寒梅绽放,叶凌感慨道:“在普陀岛上,李念竹前辈高居之地满是紫竹,这里却又遍地寒梅,前辈高雅,令人惊叹。” 小姑娘抿嘴一笑:“你这样拍马屁,我家主人是不会听的。” “俱是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 “行了行了,说给我听也没用,就快到了。” 很快,三人过了一座小桥,来到了一处小院之前。小姑娘率先走了进去,随后为叶凌和小武引路。 来到屋前,一位女子正在廊下,旁边有小丫鬟煮茶。 叶凌拱手一礼,道:“晚辈叶凌,与弟子小武,拜见梅前辈。” 那女子转过身来,小武瞥了她一眼,竟然呆了,那容貌正是: “天然一段美玉,鬼斧神工筑成,淡淡风雅遇清冷,恰如枝头梅性。倾尽天下美艳词,还觉不够形容。可怜一心在无情,空对雪山凉峰。” 这女子便是当今天下号称岁寒三友之一的梅知雪。 梅知雪看了叶凌一眼,便转过头来道:“李念竹让你送来什么消息?” 叶凌道:“我来见前辈之前,曾问李前辈需不需要我带信。可是他思索再三,并没有对我说一句话。” “是么。” 梅知雪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道:“既然无信,你可以走了。” 叶凌忙道:“我此番前来见前辈,是为了一件事。我妻子身受重伤,需要北域终寒山的万载寒冰髓。正因如此,李念竹让晚辈来拜访前辈。听闻前辈与终寒山苏前辈是故交,若是……” “李念竹难道没告诉你,他也认识苏言松吗?” “李前辈的确说过,但他对晚辈言说,去见苏前辈,还是要请梅前辈帮忙。” “是了,是了,你若是在苏言松面前提起他李念竹,只怕会顷刻间被他取了性命罢!” 梅知雪微微一笑,却依旧无比寒冷,说的话更是刺骨。 小武不由得低声道:“师父,这岁寒三友好像也不像是朋友啊,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叶凌也觉得梅知雪的反应有些古怪,和在李念竹那个听来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正这时候,方才带他们进来的小姑娘跑过来道:“主人,那个烦人的家伙又来了!” 梅知雪眼皮低垂,摆摆手道:“赶走就是了。” “可他这次跪在梅林前,任凭我们吹打他,也不离开,更不还手,我们怕……怕把他给打死了!” 第五十六章 遇故人相逢惊诧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一往情深,念念不忘似海深。少年淳深,日久方见意笃深。款款深深,款款深深,终究缘浅情不深。” 梅知道听了小姑娘的禀报,默然片刻,随后抬头看向叶凌,道:“你若是能将林外之人赶走,我便予你一封信,让你能够在终寒山中得一平安。” 小武闻言,立马开口:“包在我们……” 他话未说完,便被叶凌打断道:“晚辈可以一试,但成与不成,要看天意了。” “天意?还是少看这种东西。” 叶凌和小武跟着小姑娘向着林外走,小姑娘道:“那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轰走了过些日子又会再来,真是烦死了,你们最好能把他杀了,省得我们还要费心费力。” 小武问道:“你刚刚说那人跪在外面,他也不像是要对你们做什么坏事的样子,为什么一定要赶他走呢?” “这都是主人的意思,我们也不敢问。” 小姑娘道:“不过我听比我年长的前辈说,这人似乎以前还一直跟着主人,后来不知怎么被主人赶走了。” “这之后,他几乎是年年都来,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来得有些频了,这不,前些日子刚撵走,他今天又来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梅林的边缘,只见一个白衣之人正跪在雪地之中,身上满是冰霜,还有几道血红的伤口,看上去十分凄凉。 叶凌定睛观瞧,不由得一愣,因为此人他认得,正是逸仙书院的院长,尹梦松! “这是怎么一回事?” 堂堂儒家四院之一的院长,五域身份最高的几人中的一个,如今却好似做错事的奴仆一般,在这里长跪不起,实在令叶凌不解。 小姑娘催促道:“你们快去,不管是赶走还是杀了他都行,看见他就烦!” “看我的吧!” 小武一步上前,便冲了过去,指着尹梦松道:“你这人,看着细皮嫩肉,像个斯文败类的样子,怎么这般厚的脸皮,赖在人家姑娘门前不走,你说你是登徒子吧,又忒窝囊了,怕不是和我一般,都是龟儿子?” 小姑娘听着小武的话,不由得捂嘴笑道:“这人怎么连自己一起骂了?” 叶凌无奈地摇摇头,缓步走到近前,拱手一礼:“前辈!” 尹梦松自然认得叶凌,微笑道:“你果然不凡,我一直苦求进不去的门,你倒是可以随意进出。” 叶凌闻言,叹息一声道:“我也是经人介绍,这才能够进到此间。前辈,你还是先起来吧。” 尹梦松不为所动:“是她派你来赶我走的?” 叶凌点了点头:“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不过我也不会就听梅前辈的话,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出手。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二人之间的事情,或许还是要你们之间自行解决。” 尹梦松闻言轻笑:“若是她能有你一半的冷静就好了。” “梅前辈看上去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就是喜欢她这种冷清的性子。” 此言一出,小武不由地惊道:“不会吧,你果真是发烧烧糊涂了,竟然喜欢冰块,难道夏天就那么难熬吗?” “小武!你到一边去!” 叶凌瞪了小武一眼,将他赶走,毕竟小武口无遮拦,实在没有礼貌。 小武耸了耸肩,也不在意,跑到梅林边上,和那小姑娘一起偷听。 叶凌上前要扶起尹梦松,却被尹梦松拒绝道:“我这里有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听?” 叶凌反手自储物戒指中取出来一坛酒,道:“我有酒,你有故事,相得益彰!” 尹梦松笑了笑,心绪飘远…… …………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世代耕读,却没有出过什么地位显赫之人。 那一日,妻子生产,诞下一个男婴,一家人欢天喜地,以为后继有人。 只可惜他们身在中域,奉养读书人,家中一直清贫得很,又没有显赫的亲戚可以投靠,实在难熬。 一场大灾过后,父母皆亡,只留下五岁的男孩子独自一人,流落在街头。 当乞丐只有技巧的,男孩很明显是个聪明伶俐的,很快就学会了向人要吃的要钱。 混迹街头,没有势力不成江湖。有人觉得男孩挡了自家财路,要么让他分账,要么便要打断他的腿。 男孩是个倔强的,所以腿就折了。 他被丢出了城,荒郊野地,只能喂狼。 他不怕,死是解脱,不是惩罚。 他躺在野地里,高声吟诵着当初爹教他的话:“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吟诵之间,他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浩然之气,周身轻飘飘的十分舒适,令周围的野兽不敢靠近。 他睡了一大觉,醒来时却见一个女子站在他的面前,那女子十分好看,是他生平所未见。 女子对他道:“我那里还缺一个扫地的小童,你愿意做吗?” 男孩点了点头,对他而言,做什么不一样呢? 只是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这女子会找一个腿折的瘸子扫地。 之后,他被带到了一个自己从没到过的冰天雪地之中,虽然梅花很好看,但他没有那个心思。 他来的第一天就病了,是被冻的。 那女子没有给他治病,反而丢给他一本书,让他每天诵读。 男孩依言,每天都大声读书,读着读着,他便感觉自己能够理解那书中的言语,那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道理和力量,帮助他抵御寒冷,让他的病完全好了。 那女子又会给他不同的书,男孩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书上的内容看过一遍就全都记得。 他每日吟诵,浩然之气滋养全身,便是他的腿也重新长好,可以正常走路了。 女子见状,丢给他一把扫帚道:“我带你来就是为了给我打扫庭院,现在你终于可以不吃闲饭了。” 男孩很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里有很多和他一样打杂的小姑娘,各司其职,但扫地的只有他一个。 每日,那女子都会在廊下坐着品茶,男孩则在一旁扫地,偷偷看她,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好久。 第五十七章 流水难得随落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岁月水流长逝东,雪岭不曾渡春风。 有情原似无情种,伤透松梅万古同。” 那一年梅花绽放,男孩与这里的姑娘们一起,采了初冬落梅的雪,和着梅蕊,酿作了梅花酒,清香淡雅,飘逸出尘。 梅知雪饮罢了酒,似是有些醉了,竟对着男孩哭起来:“苏师兄,寒山冰冷,梅岭凄清,你我为何非要天各一方?” 男孩有些不解,却又不知如何劝慰。 到了第二天,梅知雪醒来,见了坐在一旁的男孩,突然言道:“你还没有个名字吧?” 男孩点点头,原是流落街头的乞丐儿,没有名字更好些,显得可怜。 “我有姓氏,父亲姓尹。” “我今日给你取个名字,你就叫梦松。” “多谢……主人!” 梅知雪微笑道:“莫叫我主人了,叫我居士,或者叫我师父。” “师父!” 尹梦松忙拜倒:“从今日起,我便有师父了。” 二人这师徒关系羡煞了梅岭中的姑娘们。她们原本都是梅林中的梅树,因听了梅知雪在此地讲道说法,修炼参悟,这才成了精怪。 虽然她们之间实有师徒之义,却并无师徒之名,梅知雪不许她们喊师父,只做主仆。 尹梦松虽然被梅知雪收为徒弟,但他依旧每日照常扫地读书。 只是梅知雪时常坐在廊下,看着扫地的尹梦松,怔怔出神。 正是个大好青春不辜负,漫将心绪赴春风。 尹梦松或许对自己的这位师父产生了什么别样的情感,他本是个懵懂无知少年人,哪里知道该如何追求女子,获取芳心。 闲暇之时,他与那些梅树姑娘们在一起闲聊,被她们猜中了自己的心思,索性不再隐瞒,向她们问起好办法。 那些梅树姑娘七嘴八舌,提起的建议倒是让尹梦松更有些不知所措。 因此,他决定好好计划一番,寻一个日子一表真心。 不料想这一日,尹梦松穿过回廊,听见两个梅树姑娘说话。 其中一个道:“我看尹小子正沉浸在美梦里出不来呢!”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看他的心思是要落空了。” “你是说主人看不上他?我看他还挺不错的,虽说有些呆,倒也算是俊俏。” “我不是说他不好,可惜啊,他生晚了。” “嗯?你的意思是主人有喜欢的人?” “你们这些丫头来得晚,自然是不知道。主人之所以会到这梅岭中隐居不出,正是因为爱而不得。” “你还知道什么?” “我倒也知道的不十分清楚,不过我听说当初主人是在北域修行,后来爱上了一个男子,只可惜那人并不喜欢她。主人伤心欲绝之下,来到梅岭。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忘不了那个男子。” “有这回事,我从没见主人说起过。” “也就那一次喝了梅花酒,主人酒后失态,这才提起过。那男子名字里似乎就带着一个松字!” “松!主人给小尹子取的名字不就是梦松么!这么说主人她……”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尹梦松再也忍耐不住,忙从旁走了出来。 那两个梅树姑娘被吓了一跳,慌忙看向尹梦松,道:“尹小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 尹梦松点了点头,道:“原来师父心已经有所属了。” “小尹子,你别难过。” “不,我不难过!” 尹梦松笑道:“那个浑蛋伤了师父的心,我要帮师父,不再为他难过。姐姐们,你们能不能帮我?” 两个梅树姑娘相视一眼,笑道:“好,我们一定帮忙!” 尹梦松下定了决心,要让梅知雪从前一段感情中走出来,为此,他和梅树姑娘们商议了多日。 终于,那一天在漫天花雨之中,尹梦松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了梅知雪:“师父,从今以后我会陪着你,梅岭虽寒,我有热怀给你依靠。” 哪知梅知雪闻言,道:“我是你的师父,你是我的徒弟,莫要行此悖逆之事。” “师父,难道我就不行吗?难道我还比不上伤你心的那个浑蛋吗?”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梅岭,尹梦松的脸上多了一只手掌印。 梅知雪怒道:“不许你这么说他!” 尹梦松自嘲一笑,道:“所以你给我取名梦松,也就是为了想念他是吗?你告诉我,他现在人在何处?” “你走吧。” 梅知雪转身道:“离开梅岭,你我的师徒情分也尽了,从此后我不再是你的师父。” “师父,你要……” 尹梦松一时慌了神:“师父,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师父!” 话音未落,梅知雪拂袖一挥,一道狂风便将尹梦松吹出了梅岭,摔在山外。 梅知雪对那些梅树姑娘们道:“我好心让你们当我的仆人,可你们却撺掇着尹梦松做下这样恶劣之事,其罪当诛!” 那一日,梅岭上下虽然成精的梅树全部被废除了修为,重新化为了梅树。 又过了数千年,这才有了新的梅树姑娘。 ………… 叶凌喝了一口酒,问道:“然后你就离开了梅岭?” 尹梦松点点头,道:“我离开梅岭,辗转来到了中域,加入了逸仙书院,我希望能够变得更强,我要去见见那个获取师父芳心的人究竟是谁。” “北域终寒山,岁寒三友之一的苏言松。” “看来你也知道不少的事情。不错,正是此人。我在逸仙书院修行了千年,达到天象境后,自以为少有敌手,便去了一趟终寒山。” 说到此,尹梦松自嘲一笑,道: “只可惜我连山都没有进去,就差点丢了性命。那里果真是严寒之处,便是当时的我也有些受不了。” “我忘不掉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光,所以从那以后,我每年都会到梅岭来,不求师父能够接受我的感情,只要再一次认下我这个徒弟就好。但师父的脾气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我连门都进不去。” 叶凌听罢尹梦松的故事,喝干了坛子里的酒道:“虽然梅前辈让我来赶你,不过我不能这么做。真心人虽可劝,可笑,但不可辱。辱之,则天下当丧!” 第五十八章 了悟姻缘一刹那 - 逐仚 - 青衣潇然 饮罢喉头酒,听尽人间歌。 梅林前,叶凌起身而去,往梅林深处去。 小武和那梅树姑娘不知叶凌要做什么,梅树姑娘道:“你怎么不听我主人的话?” “那是你主人,并非我主人。” 叶凌又来到那小院内,梅知雪见他去而复返,便知他来意:“你莫不是也被那小子给说动了,要给他求情?” “情发于肺腑,结于同心,并非是乞讨与施舍得来的。” 梅知雪面色冷淡,对叶凌气道:“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吩咐,现在就离开梅岭!” “告辞!” 叶凌拱手一礼,转身而去,不过刚走出几步,他便又言道:“李念竹前辈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梅树,时常坐在树前观望发呆。或许他念的正是前辈吧!” 梅知雪神色微微变化,摆手道:“莫要多言,速去!” “前辈,任凭初恋多难舍,不如珍惜眼前人啊!” “滚出梅岭!” 一阵寒风袭来,不过被叶凌的锋芒斩碎。 “小武,我们该走了。” “可是师父,要是没有这个女人的信物,我们去北域终寒山是不是有些困难啊!” “你怕了?” “我说不怕,师父你大概也不会相信。” 叶凌微微一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我们会有其它好办法的。” “我信师父!” 师徒二人出离了梅林,来到尹梦松面前。 叶凌笑道:“你的痴情,只怕换不回一颗真心。” 尹梦松叹息道:“此时哪里还奢望获得真心,只是安慰自己的心罢了。” 一旁的小武撇嘴道:“你现在这样子,哪里像是个痴情的人,倒像是个摇尾乞怜,舔着主人裤脚,求一根骨头的狗。” “舔狗?哈哈,舔狗!” 尹梦松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我就是一只舔狗!” 尹梦松站起身来,对着梅林高声喊道:“师父,徒儿从今日起再也不会来烦您了,就此别过,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说罢,尹梦松转身踏空离去,一路上笑声不断,泪水泼洒。 小武不由得有些后怕:“师父,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刺激着他都疯了?” 叶凌摇了摇头,道:“倒不如说你这是救了他一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终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怜得很。” 叶凌和小武也踏空离去,继续向着北域前行。 小院内,梅树姑娘欢喜地走上前禀报道:“主人,那几个烦人的家伙都走了,咱们梅林总算是清静了。” “都走了……” 梅知雪点了点头,示意那梅树姑娘退下。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她此刻心中有些难过,究竟是为什么而难过,她也不清楚。 “难道是因为他再也不来了吗?不对,我爱的一直是师兄,不是那个小毛孩子,不是!” 梅知雪瘫坐在廊下,自己到底失去的是什么呢? ………… 北域,原本算作一片不毛之地,因为气候寒冷,所以少有生命居住在此。 上古时期,北域之地最先诞生了一些妖族,他们能够适应寒冷的气候,繁衍生息。 后来,人族和妖族联手驱逐了魔族以后,两族反目成仇,再一次发生了大战。北域妖族加入战场,但因为最后妖族战败而死伤惨重。 人族不希望妖族独霸北域,与南域妖族遥相呼应,威胁人族三域的安全。 因此,三教各宗便想办法改善北域的环境,迁徙一些人口到北域居住。 许多年过去,北域虽然人口不多,但终究是在这一片茫茫大地上扎下了根。 只可惜这个由三教率先开垦的新领地,如今却不在三教的直接掌控之下。 北域之地的修士以三大世家为尊,其中之一便是叶凌的好友,步非烟与步非云所在的步家。 步家自从现任家主步风尘掌权以后,实力大增,很快就成为了北域第一势力。 居于步家之后的,是寒家和冰家。三家皆有明微境强者坐镇,实力不容小觑。 小武和叶凌刚进入北域不久,便换上了一身皮裘,不是为了御寒,只是为了入乡随俗,不要太过引人注目。 去往终寒山的路程还有很远,他们需穿过人族的居住地方能够到达。 “师父,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北域这里的修士要留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修炼啊?” 小武问道:“这里有什么好,白茫茫一片地,不如去南边。” 叶凌笑道:“天生万物,何处不长?这北域虽然天寒地冻,肯定也有只这里生长的天材地宝,修士在此也可以参悟冰系道法,哪里就如你说的一文不值了。” 说话间,二人踏空而行,正在翻越一处高大的雪山。 忽听得山间有打斗的声音,小武立马来了兴致,笑道:“师父,这还真不经念叨,刚说起修士,他们就出现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叶凌本不想理会,但见小武如此好奇,又想着带他去经历经历也好,便点头道:“我们悄悄地过去,不要声张。” 小武满口答应:“放心吧师父!” 于是,二人收敛了自身气息,悄悄向着打斗的地方靠近。 只见山岭上空,数个凌虚境修士正在围攻一名女子。 这女子身上已经受了伤,衣服上染了鲜血,周围还有两个修士的尸体,看上去应该是这女子的同伴,已经不幸丧命。 其中一个头戴道冠的青年笑道:“乖乖地束手就擒,将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休想!这是我们九死一生才拿到的,就算是毁了,我也不会给你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东西和人我都要,这小美人儿杀了还怪可惜的呢!” “哈哈哈……” 几人哈哈大笑,自以为胜券在握。 暗中的小武急道:“师父,我们要不要帮帮那个姑娘?” 叶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忘了我跟你说什么了?” 小武低下头,默然不语。 远处传来一声响动,那女子不敌,被道力震飞了出去,摔在雪地之上。 两个修士走上前去,剑指着她,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第五十九章 入纷争封城锁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住手!” 一声断喝,令几个修士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去,就见小武冲了过来,一身道韵激荡,震退了几人。 “你们这些人真是没有羞耻,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 那为首的修士怒目而视:“你是什么人?我冰家做事,还容不得别人插手!” “冰家?你们就是北域三大世家之一的冰家?” 那修士傲然一笑:“既然知道了,就赶紧跪下磕头认错,然后滚蛋!” “我磕死你奶奶个腿儿!” 小武一掌拍落,震得满山雪崩,那几个修士哪里能够抵挡,一个个被震飞出去,跌落山下。 小武拍拍手,笑道:“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姑娘你……” 他转过身去寻找刚才那女子,却不见其人。 “别找了,趁着你们拌嘴的时候,她已经逃走了。” 叶凌迈步走了过来。 小武道:“她也真是性急,我看她还有伤在身,还想着帮她疗伤来着。” 叶凌笑道:“你倒是热心,不过我说了,咱们一路应该低调行事,你如今又惹上了冰家,闹不好会有麻烦。” “我一向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何能够看着一个女子被人欺负。” 叶凌无奈一叹,道:“你不该就凭着数眼就分出个是非对错,这世上的各种事情,远没有如此简单,说不定这其中还有什么其它隐情,凡事莫要急着下结论,多看,多听,慢行事。” “弟子受教了。” “行了,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翻越这处雪山,前面便是北域中一座大城,名叫赤枫城。因这里生长有一种终年树叶赤红的枫树而得名。 这赤枫树在北域尤其受欢迎,是建筑的好材料,赤枫城因为产此树而逐渐富足,经济繁荣。 叶凌和小武来到城中先寻了个住处,叶凌打算买一份北域的地图,再决定接下来的路程。 售卖地图的地方只有商会,北域地方由于自然条件恶劣,各势力之间也需要精诚合作,因此便有了各种组织。 北域每一座较大的城市中都有商会的据点,位于城中心的地带,一座高大的尖顶型建筑。 叶凌推门走进去,便见一座宽敞的大厅,里面摆放着一些桌椅,正有不少人推杯换盏,说话闲聊。 正对面是柜台,里面站着几个工作人员,不知是在为什么做着登记。 旁边是一个很大的布告栏,上面公布着许多委托任务。 由于北域很多地方的路不好走,城池与城池之间妖兽遍地,因此商会或其他人会雇佣修士来护送。 这里那些坐着的人里,便有不少是以此为生的修士。不过他们都是散修,大势力的修士不需要做这样的工作。 叶凌来到柜台前买了一份地图,又要了一份当地的酒,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品着。 周围有修士交谈的话题,引起了叶凌的注意。 “你知不知道,前些天冰家在赤枫城的大院招贼了,有一张地图被几个修士盗走了。” “我听说了,本来冰家的人都已经追上了那些盗图的贼,可是不知半路从什么地方杀出来一个高手,将冰家人给打伤了。现在冰家人正满世界悬赏,抓捕那些人呢!” “不知道那地图有什么妙用,让冰家这么震怒。” “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那地图上记载着一处上古时候一位大能的传承之地,冰家也是费劲了心思才得到那张图,若是被别人先找到,那冰家可就白折腾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冰家这次出动了这么多人,我看咱们这赤枫城现在到处都是冰家的修士,就差挨家挨户地搜查了。” “但愿那些盗图的人已经走了,不然咱们这赤枫城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听到这些消息的叶凌无奈一叹,喝下最后一口酒,便起身离开了商会,回到酒店去。 哪知小武却不知去向,叶凌眉头一皱,神识立刻四散而出,覆盖了整个赤枫城。 虽然叶凌的神识强大,但这种用神识覆盖大面积进行寻找的方法,十分耗费心神,不能连续使用。 很快,叶凌便发现了小武的身影,正在街边的小摊子上吃元宵,还没有被冰家的人发现。 一个闪身,叶凌便出离了酒店,来到了小武身边坐下。 “师父,您怎么来了?” “别说话,低头吃你的元宵!” 叶凌也向老板要了一碗元宵,随后对小武言道:“现在整个赤枫城都已经被冰家封锁,城门处有人在严格盘查。若是想要出去,需要另想办法。” “怕他们做什么,咱们打出去就是了!” 叶凌摇摇头:“敌人势力强大,若是强行冲闯,只怕会引来追杀,妨碍我们的正事。先回酒店吧,我们再另想办法。” 师徒二人回到酒店,小武笑道:“师父,你难道忘了,我是妖族,可以变幻一下!” 言罢,小武摇身一变,竟化作了一只小龟,飞到叶凌肩膀上,道:“他们没见过师父,正好可以离开!” 叶凌笑着点头道:“如此便没有麻烦了。” 叶凌带着小武离开酒店,到了城门处,却闻听四门紧闭,不许出入! “你们都听了!我冰家正在排查城中的盗窃犯,在找到人之前,一个人都不许出去!” 众人怨声载道,但碍于冰家的威势,谁也不敢违背。 叶凌也只好又来到商会中坐下,听着那些修士们发牢骚 “冰家人都是一群猪脑子,谁家盗贼会偷了东西又跑回来的?” “北域那么大,难道他冰家还能封了所有的城池不成?” “我的货下午就要起运,若是坏了这一单买卖,我怕是要赔个倾家荡产了!” 众人越说越激动,破口大骂冰家飞扬跋扈,不得好死。 叶凌坐在角落,目光却落在一旁一个披着灰袍子的人。 虽然那些修士都一口咬定,那盗图之人不会回来赤枫城,可他们都判断错了。 因为叶凌眼前那灰袍之人正是那日小武救下的女子! 那女子在商会中听了这些人的话,悄悄地起身离开。 叶凌以神识为线,一路尾随,知道了这女子的住处。 第六十章 暗中设计是厉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那是一处不起眼的破旧民房,隐藏在小巷子深处。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那女子自商会离开,便回到了这处民居之中,脱下毡帽,静静坐着,不知在等候什么。 良久后,再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皮衣,满脸皱纹。 “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可以跟随厉家的车队出城去。他们要往天龙城送货物,需有修士护送,我们之前准备的身份可以派上用场了。” “可惜刘勇他们几个都……这个仇,我一定要向冰家讨还。” “那都是后话了,眼下要先混出城去再说。” “他们三个的身份也在,没见到人会不会露出马脚?” “厉家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就说他们上一个悬赏还未完结,所以没能赶回赤枫城,想来厉家不会追问。” “如此便好!” 话音刚落,这女子便面色一变,看向男子身后。 只见小院内,叶凌和小武已经站定在那里,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你们……” 小武笑嘻嘻地打招呼:“姑娘,原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们是谁?” 那男子立马警觉,反手便要攻向叶凌二人。但叶凌只是一个闪身上前,一股道力发出,打在男子的胳膊上,立时让他两手难以发力 “别误会,我们不是要来害你们的。” 那女子点头道:“五叔,事先在城外,就是这个人救了我一命,不然我恐怕和刘勇他们一样,会死在冰家手里。” “有这等事!” 那男子忙道:“多谢恩公搭救,方才在下多有冒犯,还请赎罪!” 叶凌摆手道:“无妨!” 却原来这女子名叫徐精研,凌虚境中期修为,男子崔封,凌虚境巅峰修为,是一起盗图的同伴。 那男子道:“若是道长是为了那冰家之图而来,我等无可奉告!” 徐精研闻言一愣,旋即脸色不好。 她只怕此言一出,双方又要剑拔弩张,自己二日肯定不会是叶凌和小武的对手。 但叶凌摇头道:“我们对你们手中的图不感兴趣,只是因为我徒儿帮了徐姑娘一把,现在也被冰家给通缉了,我二人着急赶路,需要想办法出城。” “道长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帮你们出城?” “同行而已。既然你们盗图之后还敢留在城中,就说明有准备出城的道路,我师徒二人需要麻烦二位一次了。” 叶凌语气淡淡,并没有过多复杂的神色。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希望崔封不要误会。 但陌路之人突然彼此提了要求,实在令人难以放下戒心。 好在徐精研似乎信了叶凌的话,决定带他们一起行动。 崔封事后对徐精研道:“他们来历不明,若果真也是为了宝图而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徐精研道:“即便如此,你我二人非他们的对手,眼下只有答应他们才能保住性命。更何况我见他二人似乎不像是为了图而来,方才说话之时,他们根本不打算讨论这宝图,足可说明二人并无此心。”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还是要小心一些。” “五叔说的是,眼下还是尽快做好准备,我们今日就出城!” 厉家是赤枫城的第一世家,城主便是厉家的一位不灭境强者担任。 因此,虽然冰家能够封锁赤枫城,也是得到了厉家的默许,所以厉家的商队想要出城,冰家也不好阻拦。 叶凌和小武得到了崔封早就准备好的假身份,作为护送物资的修士,混在厉家车队当中。 城门处,厉家的管事上前去和冰家人交涉,对于这个本地的豪强,冰家也不敢太过严苛,只上前查看了货物和随行之人。 崔封很早就给徐精研几个人准备好了伪造的身份,因此并没有什么暴露的风险。 虽然城门处检查的人手里有徐精研和小武的画像,但他二人现在都通过装扮改变了容貌,那些检查的人也没有细细盘查,因此他们很顺利的就出了城。 出离了赤枫城很远,小武问叶凌道:“师父,我们差不多也该离开了吧?” 叶凌微微一笑,道:“你难道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小武闻言一愣,忙追问:“难道我被人骗了?没有啊,我们顺利出城了啊!” 叶凌也不解释,只是看向崔封的方向,道:“或许他们能遇见我们,命不该绝吧!” 一行人乘着飞舟一路向着北方行出了两日,直到四处都是茫茫山川,并无人烟。 叶凌对小武道:“注意一下崔封和徐精研,若是有危险想办法保护他们的性命。” “弟子明白!” 小武这两天留心观察也终于明白了叶凌的意思,厉家的商队有些不对劲! 果然,这一日甲板之上,厉家众人将崔封和徐精研,小武,叶凌给团团包围。 崔封神色不变,小心运转道力:“管事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中年人冷笑道:“崔封,你以为我厉家是那么好骗的吗?你们以为你们伪造了身份,我们就查不出来了?别忘了,赤枫城是我厉家的地盘,若是我们真想要把你们几只老鼠揪出来,用不着大费周章!” 这些日子冰家人在赤枫城一无所获,正是因为厉家从中作梗,他们设计了今日之局,便是要独吞那张地图! 崔封闻言,冷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我小瞧了你们厉家。” “不必多言了,乖乖将你手上的地图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不然的话,免不了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既然做下惊天事,何计生死与英名?有本事就来吧!” “那我就成全你!” 那管事一身道势迸发,竟然是盈冲境修为,周围十几个厉家人中,凌虚境至少有五人。 小武看向叶凌一脸委屈,总觉得自己有些被大材小用了。 徐精研对小武道:“你们师徒若是有机会,想办法自行逃命,不要管我们了!” 小武闻言,笑道:“你这么一说,那我更不能走了!” “死心眼儿!” 另一边,厉家管事已经和崔封战作一团,道韵激荡! 第六十一章 秘境传承自叶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但只见:“烈火熊熊,水气升腾。这一个大家管事资历老,那一个散仙游勇战意浓。一掌还比一掌狠,一拳倒胜一拳凶。直打得两旁修士瞠目看,响声隆隆震虚空。” 可那崔封到底还是落后一个境界,不敌那厉家管事,脚步接连后退,双手有些颤抖。 “五叔!” 徐精研大叫一声,手中擎着道剑向那厉家管事攻来。 “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 那厉家管事一拳打出,道力便震得徐精研接连后退,难以抵挡。 正在背后两个修士要趁机上前攻击徐精研时,小武果断出手,打退了二人。 小武有些郁闷,若是全力施为,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对手,一招便能取他们性命。 但叶凌不希望暴露实力和身份,让小武只展露凌虚境的修为。 那管事果然没有看出小武的深浅,立即欺身上前,来战小武。 小武束手束脚,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好在徐精研冲过来,与他一起双战那管事。 另一边,叶凌扶起崔封,道:“如今之计,需得尽快逃出去。” 崔封道:“你们师徒若是可以离开,便赶紧走,不要管我们。” “你若是死了,那费尽心思的谋划不就一场空了吗?” “哈哈,人活一世,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可不为了那一场空,为了这一路不寂寞,也要风风光光地闹上一场。” 叶凌闻言,朗声一笑:“哈哈,说得在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得活下去,看看能闹成个什么样子!” 叶凌手中现出一柄铁剑,一剑斩出,锋芒之气立时席卷而去,那厉家管事急忙转身相迎,以掌力挡下了这一剑。 “没想到你们中间还有这等高人,但不知你是何来历,叫什么名字?” 叶凌微微一笑,言道:“萍水相逢,何必知晓。” 又是一剑斩去,但这一次锋芒剑气纵横交错,将所有厉家人都笼罩在内! “啊——” 一声声惨叫声传来,虽然厉家管事可以抵挡,但其余修士却受了不轻的伤势。 “小武,我们走!” 叶凌背起崔封,小武也学着背起了徐精研。 徐精研羞气道:“我自己能飞!” “你飞得慢,我背着你飞得更快!” 四人趁机踏空而去,逃离了飞舟。 那管事见状,立即踏空追赶,但根本赶不上叶凌和小武的身法,只好无功而返。 飞舟上,修士们各自救治了受伤的人,随后赶来见管事。 那管事言道:“立即发出信号,召集人手,全力搜捕崔封四人,这一次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是!” ………… 却说叶凌和小武背着崔封与徐精研离开飞舟,来到了一处雪山的山洞内暂时栖身。 崔封在一旁疗伤不提,叶凌对徐精研道:“眼下已经打草惊蛇,厉家若是大张旗鼓地搜捕,便会惊动冰家和其他有心之人,到时候你二人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徐精研回望崔封一眼,咬牙道:“道长,若是能够共患难,我们可以与你们师徒一起探索这处秘境。” 叶凌闻言笑了笑,道:“总该告诉我,你们那地图上记载的究竟是什么吧?” 徐精研迟疑了一下,一旁的崔封突然睁开眼睛道:“精研,告诉他们吧!” “五叔……” “如今我们也算是同舟共济了,既然你决定要和他们一起行动,那就要给予伙伴足够的尊重和信任。” 徐精研闻言,点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地图上记载的是一处前辈大能的传承之地,若是能够获得其传承,则成仙有望!” 叶凌神色不变,问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有什么依据?” 徐精研闻言一愣,她不明白叶凌为何这样问,有些不解。 崔封道:“现在看来,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我们被这般紧追不放,足见冰家和厉家对此图的重视程度,想必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小武问道:“既然他们如此看重,你们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地图呢?” 崔封道:“此图实际上是北域叶家所有,只是这叶家不知与冰家发生了什么冲突,竟然被冰家不断打压,直到家亡族灭。后来,冰家在一位叶家幸存的修士那里得来了此图。” “那人因为献图保全了一条性命,但因为深恨冰家,就将这图的消息四处宣扬。我们知道此图的消息动手抢夺时,那冰家的人还没有将图送回冰家,我们这才能够成功将图抢来。” “叶家?” 小武皱眉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势力。” 崔封解释道:“这叶家乃是剑道世家,当年因为剑祖破界飞升,剑修一时风光无限,因此这叶家也烜赫一时,北域当时并称四大势力。可是近千年来,剑道没落,叶家被其他三家打压,日渐衰微,终于在百年前,冰家突然全力出手,彻底打垮了叶家。” “听说叶家当时有不少族人四散而逃,大部分都被冰家派人杀了,不知道现在还能存留多少人。” 听罢叶家的遭遇,小武不由得同情道:“真是造化弄人,成也剑祖,败也剑祖啊!” 叶凌道:“所以你二人现在便要前往那地图所指引的传承之地,还是要暂时避避风头。” 崔封道:“冰家在北域的势力太大,想必我们没办法逃离,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眼下也只有想办法去到那传承之地,若是真能够获得大能的传承,便不惧他冰家了。” “既然如此,那地图所标注的传承之地在何处?” “过了天龙城,就在那茫茫雪原之中。”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可是……” “现在我们的大致位置已经暴露,在那些修士赶来之前离去,否则便真的走不脱!” 崔封听罢,也觉得有理。他现在已经明白,仅靠他的徐精研,根本不可能成功,眼下他们行事的关键已经落在了叶凌和小武身上。 好在叶凌判断得很及时,他们一路向北而去,并没有被发现,因为厉家和冰家的包围圈还没有彻底形成。 “任他们搜去吧,我们已经走了!” 小武嘿嘿笑着,抓着徐精研的手格外用力…… 第六十二章 散地图人人无差 - 逐仚 - 青衣潇然 茫茫雪岭人际无,风冷透衣刺骨酥。 叶凌和小武带着崔封与徐精研一路来到了接近天龙城的地方。 叶凌道:“你们出城以后也一直跟随着厉家的商队,想必就是为了随他们一起抵达天龙城吧?” “不错!” 崔封点头道:“天龙城中有传送法阵,可以帮我们尽快赶到传承之地去。” 小武道:“老头儿,不是我说你,你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吧,人家为了抓你们都布下天罗地网了,怎么可能还让你们有机会有传送法阵呢?” 崔封默然,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若不行动,他们也早晚会被抓到,所以他想要搏一搏。 叶凌道:“只怕此刻天龙城已经戒严了,我们根本进不去。” 小武道:“那就慢慢走吧,什么时候走到什么时候算。” 崔封道:“不可!” 说着话,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张地图,正是那些人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那张。 “此图有机关,我以道力打开后他便显现了传承之地的所在。但因为我是除冰家人以外第二个打开的,一百天后它便会自动销毁。而此图乃是打开传承之地的钥匙,若是没有了图,便无法进入其间。” “难怪冰家人这么急着找你们,原来是这个缘故。” 小武笑嘻嘻地道:“老头儿,你就不怕我们师徒杀人越货,拿这地图去向冰家换好处啊?” 崔封摆摆手,道:“我已无力抵抗,你们便是杀了我二人,恐也是命数如此。但我等出生入死,总还是能看出你们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不一定哦,知人知面不知心!” 徐精研拿着剑道:“那我就和你拼命,宁死不屈!” 小武摆摆手道:“说笑而已,我们才不会滥杀无辜呢,对吧,师父?” 叶凌看向崔封手上的地图,问道:“还剩下多少时日?” “还有一月时间。” “若要就此御空而行?” “一年方能到达!”崔封道:“此图上所标注的传承之地在东北方向,那里是一片冰原,渺无人烟。即便是使用各城之间的传送法阵,我估计也要半个月才能赶到。” “如此,便一定要进入天龙城了。” 叶凌极目远眺,看向天龙城的方向。 “师父,您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叶凌默然片刻,随后道:“若是将那地图散给修士们,我们就可以进城了。” “什么!” 崔封闻言一惊:“这怎么可以,我等出生入死才得到地图,如何能够公布出去!” 小武道:“可是若不这么做,你一个月之内赶不到那个传承之地,这图怕是连灰都剩不下。” 徐精研道:“话虽如此,但若是公之于众,众人纷纷哄抢,到时候都是大势力之间的博弈,我等散修怕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叶凌道:“这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冰家早就有了图本,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在那传承之地附近设好了埋伏,我们即便到了那里,也必然要与冰家正面冲突,虽然敌明我暗,但是敌强我弱,难以抗衡。为今之计,只有先将水搅浑,让局势变得错综复杂,我们才好从中求得一丝胜算。” 崔封目视叶凌,他能看出叶凌并没有任何一点欺骗的意思,这都是叶凌的真心话,只是他还需要时间思考。 叶凌也不催促,只管看向天龙城的方向,神识覆盖方圆百里之地,以示警戒。 小武则几次要出言,但被徐精研拦下,这个决定自然还是要崔封自己来做。 思来想去,崔封这才点头道:“也罢,保住性命最是要紧,就算得不到那秘境传承,我们至少还有别的机会。” 小武闻言笑道:“这才对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徐精研一言不发,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 叶凌道:“既然决定了,那边将地图做个几百份出来,四散出去便是。” “我来!” 小武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些纸笔,以道力为引,描着画地图,不多时便做好了一百多份。 叶凌将那一百多份地图带在身上,踏空向着天龙城的方向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附近。 叶凌一指点在面前虚空之中,随后那一百份地图随着道力的引动,被风力携带着吹向了天龙城。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天龙城上,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些突然飞来的白纸,有修士上前去抓住一张察看,立时目瞪口呆:“这……这是我天大的机缘啊!” “我要的叶家传承!” “叶家传承一定是我的!” 天龙城中的冰家人自然也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一人面色阴沉地道:“你们立即去找寻这些地图的来源,尽可能地将之收缴。此事我必须立即向家主和族老们禀报。” 冰家的所在地是离天龙城很远的冰武城,城中居住的基本都是冰家的族人和一些附属的势力。 城中心的议事大殿中,此刻正坐着二十多位长者,他们便是冰家实际的掌权之人。 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锦袍,须发打理得十分精致,一身寒气微微散发,使得整个人都仿佛处在云雾之间,超脱凡尘。 此人便是冰家的现任家主,冰万里。 冰万里召集族老们开会,正是因为他们追捕的盗图之人竟然将图本传告出去,令冰家难以独享其利。 冰万里面色阴沉,冷声道:“此事该如何是好,各位族老都有什么意见?” 一时间,众人默然。 随后,一老者冷笑着道:“当初若不是家主之孙玩忽职守,也不会让那图如此轻易的就被人盗去,如今局面如此,又反而来苛求我们想办法?” 有人立马附和道:“正是,当初老夫就说他不可靠,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交给一个小娃娃,你看看,果然出事了。” 又有人拍案而起,喝道:“家主问的是现在如何是好,而不是让你们随意攀扯!” “我们如何是攀扯,本来就是如此,若是换了别人去接图,岂会有今日的麻烦事!” “你这是项庄舞剑!” “你这是诬陷我!” 众族老立时吵得不可开交,冰万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冰家早晚就要败坏在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手中!” 第六十三章 互算计谋划无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龙城中,此刻已经是打斗声不绝。 为了争夺那传承之地的地图,修士们打得不可开交,不知死了多少人。 冰家的府邸中,一个白衣青年人面带愁容地坐在椅子上,不时地叹息。 不多时,一个老仆人走进来道:“少爷,倩儿小姐来了。” “她怎么来了?” 青年忙起身,不料门外一个穿着厚厚雪衣,披着披风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一双大眼睛灵动扑朔,面若桃夭,泛着粉红,开言来音色甜糯:“哥~~” 那青年上前,苦笑着道:“倩儿,你不是来看倩儿笑话的吧?” 女子道:“哥,咱们可是自家人,岂会如此?爷爷为了你的事召集族老们开会,大家吵得不可开交,好多长老都要求严惩你呢,你这时候可千万别回家啊!” 青年名叫冰天海,是冰万里的孙子,负责将传承地图接回冰家的就是他,谁想到他一时不慎,被崔封他们给盗走了,这才引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来。 冰天海坐回椅子上,道:“我哪里还敢回家,祖父见了我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她妹妹冰倩儿也坐下问道:“还没有找到那个小偷吗?” “若是找到了,我也不必在这里唉声叹气了。以赤枫城为中心,我冰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非但没有露面,反而将地图给泄露了出去,现在天龙城中已经出现了好几百份这样的地图了,我算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冰倩儿听罢,笑言道:“哥,听你这么说,那些人此刻应该就在天龙城中。” “嗯?” 冰天海神色一变,忙追问:“你怎么知道?” “哥你想想,我们冰家布下了天罗地网,这附近又没有其他能尽快离开的方式,他们只能进城用传送法阵。他们这么做,恐怕就是为了进到天龙城。” “我这就去封锁四门,来个瓮中捉鳖!” “哥,没必要白费力气,他们既然能逃出赤枫城,便也能逃出天龙城,更何况这各城都有豪门在,他们未必与我冰家是一条心啊!” 冰天海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他问道:“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只有等着族老们判下我的罪,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冰倩儿道:“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有一法,可以帮你将功补过,也可以抓住那些盗图之人。” “哦?倩儿妹妹一向聪颖非常,哥这次能不能逃过一劫,可就全要靠妹妹你了。” 冰倩儿嫣然一笑道:“哥哥放心。那些盗图之人想必是知道手中的地图不仅是地图,更是开启秘境的钥匙,因此才会肆无忌惮地散布地图。因此,我们只需在那传承之地布下埋伏,等他们现身,便可以……” “便可以一举将他们一网打尽,拿回传承地图!” 冰天海面带笑意,冰家想要封锁消息已经是不可能的,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抢先一步占据那传承之地。 冰倩儿点头道:“哥只要将这个办法告诉爹,等我擒下了那些贼人,你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到时候族老们就是想发难,爹也可以保全你。” 冰天海喜道:“我的好妹妹,真是救了哥一命啊,来人,我要给爹……不对,我要给家主传书!” ………… 此刻的叶凌等四人已经进入了天龙城,小武看着众修士的斗殴,笑道:“看来这散地图的办法效果不错啊!” 叶凌苦笑着摇头,上一次在抗天城,他也用了这个办法。只是此法一出,不知又会害死多少性命。 虽然杀人对于叶凌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他终究不能成为那种一言而决万千生死的人,他的良心过意不去。 崔封兴致不高,毕竟原本属于自己的秘密,现在要告诉如此多的人,就好像万贯家财被人盗走了一般,令人不快。 徐精研安慰他道:“事已至此,还是多想好的一面吧,毕竟咱们活着到了天龙城,冰家人也已经不追赶我们了,眼前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叶凌道:“如果我是冰家人,只会先一步在那传承之地守株待兔,等你露面的时候,再出其不意地擒下你,拿回地图。” 崔封点头道:“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那些哄抢地图的修士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传承之地的位置,他们也进不去,崔封和冰家人都没有透露钥匙的消息。 小武道:“那岂不是说他们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拿到的地图一点用都没有?” 徐精研问道:“可还有什么好办法?” 叶凌笑道:“很简单,只要透个风儿出去,半个月内,那传承之地就会开启,现在冰家已经去了那传承之地,若是晚了,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小武喜道:“师父您是想要继续将水搅浑,让冰家无从下手!” “这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冰家不惜得罪这么多的修士,我们也就放弃这次机会就是了。” 崔封思索片刻后点头道:“此法虽然有些风险,但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小武道:“我这就去散布消息,这个我最在行了!” 言罢,他便急匆匆地要离去。但叶凌又叫住他,耳语了几句,小武这才点头离开。 崔封道:“虽然有众多散修在,但他们不过是一盘散沙,冰家若是真下了狠心。他们是靠不住的。” 叶凌道:“这我自然明白,不过盯着这个传承之地的,可不仅仅是散修。” “你的意思是……其它势力也会来?但他们不知道这处传承之地的具体价值,恐怕不会和冰家翻脸。” “所以我让小武去透露消息,这叶家的传承之地中有当年剑祖能够破界飞升的秘密和他的一些剑道传承。” 崔封闻言,轻笑着摇头道:“怎么会有人相信这样浅显的谎言。” 叶凌却道:“他们一定会相信的,因为谎言正是因为那些人的相信才会诞生。其实在谎言诞生之前,人们就已经给予了信任。或许应该换一个词,叫做希望。” 徐精研道:“希望就是谎言?” “希望不一定是谎言,但谎言却一定是人的希望。” 叶凌笑道:“等到他们恍然大悟以后也就知道了,希望就是失望,失望后又会重燃希望。” 第六十四章 祸从口出莫多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内,叶凌三人各自打坐调息。 只半日的功夫,小武便从外面回来道:“消息已经都散布出去了,不少修士今日就动身去那传承之地了。而且冰家人果然不再封锁天龙城四处搜捕我们,所以我说他们要占据传承之地的消息,更能让人相信了。” 叶凌闻言道:“如此看来,冰家还真的打算在传承之地守株待兔了。” 小武道:“但是师父你技高一筹,反而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或许我们也该动身了,终寒山离此还有很长的路。” 小武闻言一愣,问道:“师父,难道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去那传承之地吗?” 叶凌摇头道:“我们还有事要做,没必要去浪费时间。” 他看向崔封道:“你的伤势不算严重,现在也没有了冰家的追捕,已经无碍了。” 崔封闻言,道:“道长,何以要弃我二人而去?” “此言从何谈起?” “若没有你们师徒,我和精研已经死在那厉家手上。此番冰家在传承之地张网以待,我们去了也是九死一生。若有你们师徒二人在,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不如一同前往,得了宝物时,由你们先行挑选,如何?” 崔封真的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一介散修,无依无靠,得到这样的机缘可是一辈子难求的,若是就此放过,他必然会抱憾终身。 叶凌沉默许久,方才点头道:“也罢,我可以随你一同前往。不过接下来凡事需要听从我的安排。” “这是自然!” 小武看了徐精研一眼,笑容灿烂。 四人很快就利用城中的传送法阵向着那东北方向的传承之地去。 一路经过了十几座城池,也见到了不少同路前往那传承之地的,宗门,世家和散修各方的人都有,一场大的冲突已经可以预见。 茫茫冰原,一望无际,便是修士也很容易在这里迷失方向。 崔封道:“在这片冰原中有一座山谷,便是那传承之地的所在了。” 小武看着天空上的一些黑点,言道:“就现在这个阵势,根本用不着地图,跟着别人走也能到。” 徐精研无奈一叹:“还不是咱们自己做的好事。” 叶凌笑道:“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有了这么多人在,冰家便不能动咱们了。” 冰原上赶路很是枯燥。好在叶凌有花信风送的飞舟,不用自己御空赶路。 在飞舟上,叶凌和崔封聊了很多。 原来,这崔封一直受雇在冰家做事,那一日跟随冰天海去护送传承地图,这才给了他机会,与徐精研和另外三人一起将图给盗走了。 只不过崔封没有暴露身份,差一点那图就被厉家追了回去,若不是小武插手,便没有之后的麻烦了。 叶凌笑道:“如此说来,这都是巧合啊!” 崔封点头道:“论起来确实都是巧合,也算是我们命里有这个运。只可惜,我那几个晚辈没能活下来。我们这些散修,自出生以来,便无依无靠,好不容易得了个修仙问道的机会,却没有人提携,没有靠山。” “这世上凡事都要靠抢,散修们杀人和被杀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就算我那三个晚辈死了,我也没有泪可流,这就是命!” “虽然你境界高于我,但这年纪却比我小。我看过很多少年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或许他们真有才能,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发挥。” “宗门,世家,靠的是关系,靠的是传承,没人会愿意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外人,天下大同那是个老骗子糊弄傻子的话,看看中域怎么样,那才是儒家读书人真正的嘴脸。” “道德是那些富贵老爷们用来捆住咱们的枷锁,你可不能当成宝贝一样供着,这人就像是秋后的蝗虫,怎么杀也杀不干净,只有等到咱们这样两条腿喘气儿的死绝了,那才是天下太平哦!” 崔封醉了,开始说些大话来,叶凌只是静静听着,没有什么讨论。 他也时常在思考这个世道,后来他发现思考也没用,他想尽一切办法,最后能够找到的唯一出路只有逃离。 离开这个建构出来的组织模式,你就会豁然开朗。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恐怕做不到。 至少叶凌还做不到。 飞舟在冰原上飞行了近十天,终于看到了很多修士所在的几座山峰。 那些修士立身在山上和空中,观望着两个修士在打斗。 只见那半空之上,道韵激荡,狂风不止。 两个人各自手持长枪,彼此拼斗。 叶凌定睛观瞧,却也认识,便是那东域云家的云澈和觅仙宗弟子林此霄。 不过叶凌有些好奇,三教魁宗此刻都已经召集弟子回返封宗锁山,这林此霄为何会到这北域来。 二人都是初入不灭境的修为,打斗在一处,连连引动异象,令众修士瞩目。 又是一声激烈的碰撞,二人的身子分开,云澈笑道:“想不到你这些年长进了许多啊!” 林此霄亦笑道:“只可惜还是不能胜你,今日你我终究还是个平局啊!” “平局也好!我此番到北域来不是为了和你对决,而是想要寻那步非云一较高下!听说他也是个使枪的好手,就是不知道他配不配与我一战!”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是要来步家当上门女婿的,一来就要打小舅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家中之命,不得不来罢了,既然步家想要拿女儿当货物公开售卖,自然是价高者得,我云家可是出不起价格,倒是你觅仙宗说不定能行!” 林此霄闻言,摆手道:“我也是被逼着来的,听说这步非烟还和那汇仙庄孙绍祖订过亲,真是晦气的狠啊!”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寒风席卷而至,紧跟着无数风雪冰雹便打了过来,云澈和林此霄急忙舞动长枪抵挡,身子连连后退,这才没有受伤。 在他们面前,一个蓝白道衣的青年人手持一杆寒枪,目光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语气不善道:“胆敢侮辱我步家和我姐姐,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眼见来人,云澈微微一笑:“步非云,可敢一战!” 第六十五章 银枪轻灵号银涯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久别重逢,敌友皆同。一个相知相识作亲朋,一个作对争抢志相通。人活一世屈指算,缺一不可人两种。” 寒风凛冽,半空之上,步非云长身玉立。 远处在飞舟之上的叶凌面带喜色地看向这位好友。 许多年不见,步非云相貌有了不少变化,原本的少年人长成了俊秀青年的样子。 他看起来和其父步风尘有些相似,但比之步风尘的儒雅,他更多了些英气。 步非云手中一杆轻灵银涯枪舞动,寒气几乎凝实,化作层层道韵。 云澈丝毫不惧,手中银枪也引动道势,冷笑道:“步非云,同辈之中的枪中翘楚,也只有你我还没有领教过。今日就让我试一试你的本事,有没有你步家传的那么邪乎!” 话音刚落,云澈舞枪攻来,步非云挺枪接战,二人便在半空中较量起来。 二人的打斗比之刚才云澈与林此霄的战斗要激烈许多,步非云自是怒气冲冲,云澈也用了十分本事。 都是年轻一辈修士中的佼佼者,周围的修士也满是赞美之词。 但飞舟上的小武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道:“都是小孩子的把戏,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值得夸的。” 小武已经入了天象境,与不灭境又是一个巨大的飞跃,自是骄傲得很。 不过叶凌看出步非云已经是不灭境巅峰修为,比之云澈要更强,云澈落败,就在眼前。 果然,又是一枪对撞,云澈身子倒飞出去,险些站不稳。 步非云紧跟着一枪接上,令云澈难以招架,只得后退。 好在一旁的林此霄持枪上前,挡下了步非云。 步非云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也不怕!” 轻灵银涯枪向着林此霄刺去,寒气冻结时空。林此霄挺枪挡下,笑道:“步道兄,何必如何咄咄逼人,我等只是切磋技艺,并非是生死之争!” “先辱我族,又辱我姐,我岂能放过你们!” “这怎么话儿说的,怎么这就打起来了!” 远空处,数人赶来,正是那流云宗关飞白,觅仙宗令狐意,太乙道门乐升平,离未子。 关飞白笑道:“令狐,这可是你的同门,你就不想救救他吗?” 令狐意打着哈欠,道:“这是他自己惹的麻烦,我为什么要管?” 林此霄瞥了一眼令狐意,并不言语,显然二人没有什么交情。 倒是离未子上前道:“步道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毕竟过些日子,他们还要去你步家参与招亲。” 不提此事,步非云或许火气还没有这么盛。提起来,他更是难以抑制。 他父亲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竟然要将他姐姐当货物一样当着众人拍卖,他人微言轻,难以阻止,因此这才寻个由头来到此间。 “谁再多言,让你们一个一个试试我的枪!” 步非云这些年在北域闯出了名头,号称冷面寒枪。只因为与家中屡有冲突,已经不苟言笑很多年了。 关飞白道:“让他们打,让他们打,反正打死了哪个都有好戏看。” 离未子无奈道:“步道兄,凭你一人,如何能胜过多人。” 步非云冷笑道:“想当年,问天宗叶凌在东海杀得你们三教各宗皆不敢露头,我今日愿效仿他,再战众修!” 此言一出,小武面色一喜,低声道:“师父,他说的是你哎!” 叶凌微微一笑,并未回应。 但步非云此言一出,众修士中不少都面露不悦之色。当年那件事,很多人都是当事人,更有不少同门死在叶凌手上,此刻闻步非云说出此话,都有了火气。 关飞白更是拍手笑道:“那可太好了,赶紧的,你们谁想先来,排队啊排队,别打乱了。” 云澈恢复了些道力,长枪一横,道:“方才我虽略输一筹,但这一次你便没那么幸运了!” 步非云冷哼一声:“无论多少次,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双枪再次触碰,比刚才更激烈的战斗爆发,但云澈依然落败,更是受了伤,跌落下去。 关飞白好心去扶住了他,道:“下一个,下一个,步家公子可是举世无双,你们不用客气!” 步非云也是豪情万丈,喝道:“还有谁,再来!” 林此霄虽不愿与步非云结怨,但也想要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便冲他拱了拱手,舞枪来斗。 道韵激荡之间,林此霄也就此落败,不过他败得很是及时,没有伤筋动骨,拱手道:“步兄枪法出神入化,在下佩服!” 步非云并不理会,强行按压下沸腾的气血,喝道:“还有谁,再来!” “步兄,讨教!” 又一个修士冲上前去,只可惜他不过就是个盈冲境修士,被步非云一招便给击败。 又是数人接连上前,也都不敌。 步非云一身寒气已经凝结成寒霜覆盖在身体周围,令人难以接近。 步非云笑道:“不过如此!” “哦?竟然有人在此摆擂?” 又是一个踏空而至,举目看去,正是玉轩宫段天涯! “这些大宗门的弟子为何都跑到北域来了,莫非这叶家的传承之地真有这么重要?” 徐精研有些想不通。 叶凌出言解释道:“他们不是为此事而来,大概还有几年,步家家主便要为自己的女儿选一位夫家出嫁,这些人都是为了争这个才会来到北域。至于叶家的这个传承之地,应该只是他们打发时间,前来游玩而已。” 听了此言,徐精研稍稍安心:“不是来跟我们抢宝物就好!” 小武笑道:“你觉得你能抢得过这些人?” 半空之上,段天涯头戴玉冠,一身锦衣,冲着步非云拱手道:“步道兄。” 步非云看了他一眼,拱手还礼道:“段兄也是来考较我的吗?” 段天涯笑着摇头道:“他二人出言鲁莽,你也算是教训过他了,此事不如就此了结如何?眼下那叶家的传承之地即将开启,我等没必要在此浪费气力。” 步非云默然不语,但看向段天涯的眼神逐渐锐利:“你也是为了我姐姐而来?” 段天涯点头道:“若是有缘,日后还要步道兄多多关照!” “多说无益,纳命来!” 第六十六章 锋芒剑斩段天涯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却不知为何,这步非云听说段天涯也是为了迎娶他姐姐,竟然直接爆发了火气,手中长枪点出冰雪无数,来取段天涯性命。 段天涯冷哼一声,拂袖一甩,一道道光屏便挡下了步非云的攻击。 “步非云,我给你留些面子,你莫要不识抬举!” “废话少说,其他人我还可以放过,可你,我必杀之!” 步非云一枪刺出,漫天寒气在此刻凝结,直接将段天涯封锁在其中。 段天涯丝毫不慌,手中现出一卷画轴,打开来立马是大日当空,融化了冰雪。 “好强的道画!” “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紧跟着,段天涯又取出一颗宝珠,反手打出,正中步非云的肩膀。 步非云惨叫一声,身子跌落下去。 虽然步非云此刻境界比段天涯高,但段天涯手中的道器太过强悍,因此步非云才会落败。 而就在此刻,一道剑气突然杀至,段天涯面色一变,堪堪躲过。但道画和宝珠却被剑气斩碎。 半空之上,叶凌手持木剑,扶住了步非云,冷冷看着段天涯。 步非云见是叶凌,大喜道:“叶子,你来了!” 叶凌微笑着点头道:“许久没见面了,兄弟可好?” “好,相见就好!” 段天涯眼见是叶凌,神色一变,转身就逃。 可惜他的后路早就被小武给堵住,小武天象境道势镇压而下,紧跟着寒气吐出,便制服了段天涯。 “师父,我把他给抓住了!” 叶凌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两个不灭境老者正在向这边赶来,正是玉轩宫派来保护段天涯的长老。 叶凌放开步非云,踏空迎了上前,木剑斩落而下,那两个老者便在剑气之中,灰飞烟灭! 众修士见了,皆变了颜色。 叶凌一剑就灭杀了两个不灭境巅峰修士,可见他的境界修为。 关飞白面色有些僵:“此人不仅没死,还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恐怖。” 离未子道:“好在我们没有惹过他,师兄,我记得李周师弟和他有交情。” 乐升平点点头,道:“听说师弟下山后现在还没回去,看来和他牵扯上没什么好事,我们得赶紧走了。” 叶凌看着被小武抓过来的段天涯,问步非云道:“他与你有何仇怨,你一定要杀他泄愤?” 步非云咬牙切齿地道:“当年我族的一位兄长外出,就是被他所杀,只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再加上段山海的庇佑,我步家才放过了他。但此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叶凌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你想杀他,现在就可以。” 段天涯面露惊惧之色,颤抖着道:“步兄,那次之事的确非我所为,还请高抬贵手,我必有重谢!” 步非云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后道:“我会自己堂堂正正的打败他,这样杀了,太便宜他!” 段天涯闻言,暗中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他出言告谢,一道寒芒闪过,他的头便与身子分开。 丹田中的元婴想要飞出,却也被剑气斩碎,身死道消。 叶凌收起木剑,冷声道:“我与你玉轩宫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屠尽段家人也难雪吾恨!” 步非云却不这么想,他还以为叶凌是觉得由他出手会被连累,受到家族责罚,因此拱手道:“多谢!” 段天涯之死,令众修士议论纷纷,叶凌重新出现,又杀了段山海一个儿子,这已经是滔天的大祸了。 但也有人看到,叶凌已经不是那个被三教逼得走投无路的小修士,现在他已经有了强大的修为,能够与之一战。 更多的人则是垂涎,叶凌能够如此快的提升境界修为,一定是因为他有成仙之秘,若是能够得到,大道必成。 叶凌目光扫过众人,无人胆敢阻拦。 步非云消耗了很多气力,正好登上飞舟休息,二人叙旧。 步非云问道:“蔚然自那次被我族长老赶走以后就没有了音信,不知他现在……” 叶凌道:“他的心一直在你姐姐身上,虽然他颓废了一阵,但他已经走出来了。他现在回清虚谷闭关,与我们约定,待你家招亲时,一起在你家碰面。” 步非云点点头:“如此就好,我还怕他变了心,负了姐姐。姐姐现在也不好过,被关在家里,不得外出。我无能为力,这才借着这个由头出来散散心,好在遇见了你,看来我这次外出是对了。” 二人谈笑不已,飞舟自向着叶家传承之地的方向继续前进。 另一边,段天涯被叶凌杀了的消息不胫而走,但传言中叶凌的境界修为已经到了天象境以上,此等修为,各势力都无法与之抗衡。 冰原之上,已经能够看到有冰家人在半空之上来回往返,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叶凌此刻和步非云在一起,丝毫不再担心冰家人会做什么。 叶凌道:“非云,你来得正好,眼下能打开叶家传承之地的钥匙地图就在我们手中,可是冰家想要一家独占,在此设下埋伏要捉拿我们,你看该怎么办?” 步非云冷哼一声,道:“什么时候这北域轮到他冰家一家独大了?你就待在我身边,我倒要看看冰家人想要做什么。” 叶凌笑着摇头道:“非云,大势力做事,还是要给别人留些脸面,不能一味地猛冲猛打,要学会让利和妥协,不然到时候树敌太多,你对家里也不好交代啊!” 步非云叹息道:“我最烦的就是这些人情世故,心思都用到这上面去了,难怪现在的人修道也修不好,只知道争名夺利,弄得世道越来越不堪了。” 叶凌道:“那些也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问心无愧罢了。此番你需要出面,联合寒家等其他家族给冰家施压,我们用地图打开了传承之地,可以让所有人进入,只要给了他们利益,自有他们来压制冰家。” “这倒是简单,只是让所有人都进去,我们岂不是等于把大部分利益都让出去了?” 叶凌笑道:“贪心太重,最后定然是要丢了性命的。” 步非云点头道:“也好,我这就去办!” 第六十七章 论联合势压冰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只用了半日光景,步非云便已经召集了北域了十几个势力,其中最强的便是寒家。 寒家来人名叫寒超,是一位族老,步非云身边也跟着一位叫步礼的长老,其他还有十几位长老和宗主跟随前来。 步非云对叶凌道:“我等皆已经到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步非云故意装作与叶凌不熟,以防其他势力的人猜忌。 叶凌拱手一礼,随后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随后道:“我等只想以这钥匙地图,换一个平安。” 叶凌言罢,步非云接口道:“此事我步家已经答应了,毕竟此法也可让这传承之地不至于被一家独占,至于进入以后能得到什么,各凭本事就是。” 步礼道:“少爷的态度,就是我步家的态度,诸位以为如何,不妨畅所欲言。” 寒超抚须笑道:“步家率先见到了这几位道友,本可以将那钥匙地图私吞,但步家还是愿意与我等共享,这才是能够领袖群伦的大家风范,我等佩服!此事我寒家没有异议。” 寒家和步家,两个大势力已经同意,其它势力就算想要反对也没用,更何况他们也毫无反对的理由。 但其中一位老者言道:“老夫听闻此图原是冰家所有,如此做,冰家会不会阻拦?” 步非云笑道:“前辈多虑了,这天下异宝,有德者居之,既然冰家没有守护好,就说明此宝理该由我等一同使用才是。” “对啊,步公子此言有理。” “我等甘愿听从步公子的号令。” “既然如此,我们也去通知冰家一声。” 步非云似笑非笑,带着众人一同前往。 冰家的驻地就在那传承之地的入口不远,他们率先到来,因此占据了此地。 为首的乃是冰家的一位族老冰于峰,以及想要戴罪立功的冰天海。 冰天海原本以为听妹妹冰倩儿的,在这里等候那些盗图之人自投罗网便可。 但他没想到,只有半个月时间传承之地就要开启的消息被人所知,而且里面还有十分珍贵的剑祖飞升之秘,此刻这里不光是那些散修,连北域的大势力和三教的其他宗门都悉数到场了。 冰家一时间又陷入了被动。 冰天海叹息着对冰倩儿道:“那些人怎么就会相信这里面有什么飞升之秘呢?这明显就是谣言啊!” 冰倩儿笑道:“虽然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惜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智者,所以这谣言自然是止不住的。” “妹妹,眼下哥哥我该如何是好?” 冰倩儿道:“若我所料不错,那些盗图的人已经到了,如果他们没有那么贪心的话,就会联合其他势力与我们发生制衡,他们才能保全自身。” 话音刚落,便有冰家子弟来禀报:“有步家和寒家等几个宗门家族的人一起前来,长老让我来请公子前往迎接。” “我这就去!” 冰天海摆摆手,忙问冰倩儿:“妹妹,你又说对了,接下来我又该如何?” 冰倩儿道:“眼下有那么多势力在,这传承之地已经不可能为我冰家独占,只有答应他们的要求了。” 冰天海仰头叹息:“祖父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冰倩儿安慰他道:“传承之地中还有很多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所以就算让他们进去,也不碍事。” 闻言,冰天海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还有机会将功赎罪!” 冰天海离去后,冰倩儿叹息道:“哥哥啊,你这样平庸,祖父如何能够将家主之位传给你?” 冰家驻地的帐篷里,众人已经见过面,纷纷落座。 步非云上前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冰天海看向叶凌几人的眼神一瞬间不善,尤其是对崔封,咬牙切齿地道:“我冰家何曾慢待过你?” 崔封丝毫不惧,冷笑道:“冰家,冰家,终究是姓冰的手里掌控,我们这些外姓人,不过是你们随时可以舍弃的筹码罢了。” 相比于宗门,家族更在意血脉传承,不是嫡亲之人不可能占据重要的位置,但人族与妖族不同,妖族的血脉传承中携带着力量,人族却不能保证强者的后代能够继承强者的优势。 因此,在人族修士界,家族的势力始终弱于宗门。 闻听此言,冰天海勃然大怒,一拳便向着崔封打来,但被小武伸手阻挡下来。 步非云立时变了脸色:“冰天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冰家想要与我们为敌吗?” 冰于峰连忙起身道:“误会,我家公子一时失手,还请不要见谅,诸位的提议我冰家也同意。” 冰天海冷哼一声,转头过去。 步非云道:“既然冰家也同意了,迟则生变,明日我们就开启传承之地,告辞!” 众势力各自离去,叶凌等人自然跟随步非云来到步家的驻地,只因明日还有要事,二人没有喝太多酒,只是小酌了几杯。 步非云道:“下次大家聚齐了,我请你们喝北域的暖寒冬,那才是真正的烈酒,便是冻死的人都能暖和活过来!” 叶凌笑了笑,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徐秀才。 “非云,你跟我说说这叶家的事情吧!” “叶家?对了,你也姓叶,说不定你和他们还有什么关系呢!” 步非云笑了笑,随后道:“叶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算多,我让步礼长老来讲吧!” 步非云将步礼长老喊来,步礼长老道:“也难怪少爷不知道,这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剑道自从剑祖阻挠屈子飞升以后便开始没落,只因为那可怕的雷劫,使得剑修难以达至更高的境界,因此这叶家也开始变得没落。” “说起来打压叶家,北域各势力都有份,这倒是无可厚非,明知道这是快死的猛虎,谁不去分一杯羹,谁以后也会是同样的下场。但其中冰家和叶家的矛盾最深,所以冰家打压叶家也最是厉害。” “直到一百多年前,冰家突然召集了全族好手,突袭了叶家,但叶家好歹也是北域一霸,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冰家给打垮的,据当年我步家探听到的消息,真正使得叶家难以抵抗的,是三教派来的强者。” 第六十八章 三人行不见其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听了步礼之言,小武道:“果然这坏事背后都有三教的推波助澜。” 叶凌问道:“但不知为何他们一定要打压叶家?” 步礼道:“此事,我也并不十分清楚,我步家当年虽然没有帮叶家什么忙,但也没有落井下石,至于三教魁宗的意图,估计只有冰家和三教魁宗自己知道了。” 小武又道:“听说这一次这叶家传承之地的消息,就是叶家人说出来的,看来叶家还没有被他们屠戮殆尽啊!” 步礼点头道:“是啊,毕竟也是传承万年的家族,保护这些族人还是不在话下的。只是后来冰家一直都在追捕叶家的人,估计直系族人活不下来多少了。” “可是旁系想必也不知道叶家的什么重要机密?” “正是如此!冰家看起来是想从叶家人口中套出什么秘密和好处,但他们应该是没有得逞。” 小武笑道:“连这么一张地图他都没有守住,更别提有什么其它的好处了!” 叶凌微微皱眉,默然不语。 步非云问道:“叶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叶凌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古怪罢了。” 第二天清晨,众修士齐聚在一处雪峰脚下,据传言此地便是那传承之地的入口。 除了北域的势力以外,其它的三教势力也多有人到场,混迹在散修之中。 冰于峰见此情形,似笑非笑地道:“多亏了步家嫁女,才让我们北域现在变得这么热闹!” 此时三教不少年轻一辈都在此地,这自然都是因为步家招亲。 叶凌出现在众人当中,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两个老者踏空而起,道势横空,怒道:“叶凌贼子,杀我宫少主,你给我纳命来!” 话音刚落,一只巨爪自空中拍下,直接将二人拍成了肉泥! 小武的身影随后显化,喝道:“谁还要对我师父不敬,现在都出来,省得我一会儿还要多挖坑!” “天象境妖王!” “他是叶凌的弟子!” “叶凌竟然和妖族有勾结,难怪三教魁宗一直不肯放过他。” 众修士窃窃私语。 关飞白道:“这个叶凌还是那么嚣张,看得我真是不爽,就没有办法治一治他吗?” 乐升平笑道:“如今三教魁宗都封山了,这才让此人可以肆无忌惮,不过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 “看他还能猖狂到几时!” 叶凌和小武师徒两个都有天象境修为,自是无人再敢上前挑衅,毕竟今日来的都没有超过天象境的强者。 便是冰家,也只来了四位不灭境族老坐镇,原本以为万无一失,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样的师徒。 冰天海慌了神,下意识地寻找冰倩儿的身影,却并未发现。 叶凌与崔封,徐精研一同上前,道:“可以开始了!” 步非云点点头,转身对众修士道:“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今日我等会一同开启这传承之地,到时候人人都能进入寻找一份机缘,所以有架还是到里面去打!” 众修士听了,也都不再理会叶凌的事情,全心全意备战接下来的事。 崔封手中地图显化,以道力引动缓缓打开,随后地图上散出金光,照耀雪山。 雪山前,混沌扭曲,十分奇怪。 突然,地图上的光落在叶凌身上,刺得他的手上多了一道伤口,一滴鲜血微不可查地落到了那地图之上。 霎时间,金光大作,那混沌道门也突然显化,立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入口了!” “冲进去,那些秘宝都是老子的!” “胡说八道,谁敢和老子抢!” 冰家,寒家等各势力的人已经纷纷冲了进去,便是崔封和徐精研也已经先走了一步。 小武来到叶凌身旁,道:“师父,我们也进去吧!” 叶凌还在思索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自然知道那地图上的光取了他一滴血,随后打开了入口的大门。 “这叶家和我的身世,莫非有什么关系?大哥当初捡到我和三弟,却没有用自己的姓,这其中的隐情,我虽然问过,但大哥没有回答,只是说到时候会告诉我,可是大哥已经……” 想到此,步非云走上前道:“叶子,我们也该进去了,你为何还在发呆?” 小武问:“你不和你们家族的人一起行动吗?” 步非云摇头道:“本来我这次就是出来散心的,一个人才自在。家族那边有步礼长老率领,不需要我参与,还是跟着叶子比较好。” 小武笑道:“我师父可是天煞孤星,跟他在一起,那可是危机重重……” 话未说完,他的头上就挨了叶凌一下爆栗。 “我们也进去吧!” 三人联合进了这混沌道门之中,转眼之间便是另一处天地。 但只见那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一望无际,比之叶凌之前见过的森林都要大。 小武道:“好家伙,这大森林可比咱们在南域见到的还要大!” 步非云道:“北域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如此看来,这是一处小世界。” 叶凌神识覆盖方圆,半晌后出言道:“很奇怪,这里没有半个修士的影子。” 步非云道:“莫非是因为这个小世界太大,修士们降落的地点各不相同?” “但愿如此吧!” 三人进入森林,小武惊喜道:“好浓厚的天地灵气,在这里修行要比外界快三倍!” 步非云点头道:“若是能够在这里久留,我有信心在十年之内突破至天象境。” 叶凌看向四周围的植物,却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既然有如此浓厚的天地灵气,那这里的生灵自然也会变得非比寻常,可是他看过一番后,竟没有见到一株仙药,更没有什么品质好的植物。 正在他深思之时,突然一个念头传入了他的神识当中,指引他向着一个方向前行。 叶凌指着那念头所告诉的方向,道:“或许我们应该向那边去!” 步非云和小武自然不会反对,紧跟在叶凌左右。 三人越前行越觉得古怪,这里实在太安静了,除了那些一动不动的植物,竟然没有一只活着的动物生灵! “叶家人是不是也是和尚,只吃素啊!” 第六十九章 古殿石壁观剑法 - 逐仚 - 青衣潇然 森林幽幽,一片死寂。 叶凌三人来到森林当中行走,虽然没有发现有什么活物,但却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小武道:“既然这里号称是传承之地,那想必是有人留下了道统才对啊,可是这种鬼地方,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步非云也道:“不仅如此,进来了这么多修士,我们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看见。要么是这处世界大到没边,要么就是各人会被分到不同的空间。” 小武疑惑道:“若是后一种,我们为什么却一直在一起?” “想不通啊!” 叶凌一言不发,他的神识始终感受着那股念头的召唤,但这个念头,小武和步非云都没有发现。 一直向前走,终于在森林的深处看到了一座石头宫殿,看上去古老非常,道道剑痕留在巨石之上,目光落下竟然有些刺痛。 “好强横的剑道锋芒,只是留下的痕迹竟然还有这样的锐利之气。” 小武道:“师父指引的方向还真是对的我们赶紧进去看看吧!” 小武一马当先,刚迈步走上台阶,却突然无数锋芒剑气向他斩来。 好在小武的防御功法比较强大,这才没有受伤,急忙退了下来。 退下以后,那剑气便平息了下来,没有追赶。 “想不到这里竟然设置了阵法!” 步非云手中寒枪显化,一道寒冰道韵覆盖周围,紧跟着他便冲向了石殿大门。 与小武一样,那锋芒剑气立即显化阻止,双方攻防之间,步非云的胳膊被伤,不得已退了下来。 “好强大的剑阵,只怕是天象境修士想要攻破,也需要费些时日。” 小武道:“没关系,等会儿咱们三个一起上,保管能把这个阵法给破了!” 说话间,叶凌已经率先迈步走上了台阶,可就在小武和步非云关切的注视下,原本应该发动的剑阵却并没有攻击叶凌。 “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你做了什么?” 叶凌摇摇头,道:“我什么也没做。” 步非云惊讶道:“莫非是因为叶子你是剑修,所以那些剑气才不攻击你?” “师父,您不会真跟这个叶家有什么关系吧!” 叶凌也不知为何,他言道:“自我来到这里以后,便感觉到有一股念头在吸引我前来这里。” 步非云笑道:“看来这叶家的传承之地等的就是你啊!” 小武又一次尝试登上台阶,可惜那些剑气只认叶凌不认他,又一次将他赶了出去。 小武道:“看来只能师父你一个人进去了。” 步非云也道:“叶子你去吧,只要你能从里面得什么好处,我们就算是不虚此行。” 叶凌点头道:“也好,我进去看一看。” 叶凌转身走进了石殿,但见那四周墙壁之上,刻画着无数的小人演示剑法。 叶凌盘膝坐下,观摩着这些剑法:“看来这就是叶家世代传承的剑式了。” 叶凌看过了这些剑法,暗自道:“叶家的传承剑法十分精妙,果然不愧是万年世家的底蕴!只是奇怪的是,这些剑法似乎与我从剑祖那里继承的斩天剑诀很是相似。” 叶凌闭上眼,将方才记下的剑法在脑海中参悟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此刻已经变幻了周围环境,身处在一片冰雪之中。 迎面站着一个老者,手中一柄普通的道剑,一身锋芒含而不露,静静注视着叶凌。 叶凌见状,亦握住木剑,道:“看来不管是在那里上学,最后都要通过考试才行啊!” 那老者见叶凌拔剑,便迈步上前,每走一步便挥出一剑,那剑气当中携带着可怕的剑意,似乎能够摧毁时空一般。 叶凌自然不甘示弱,自创剑式随即斩落而下,与这老者的剑气碰撞在一起。 剑气纵横之间,二人的身影不断靠近,直到双方的剑相互抵住,老者的身影才最终消散。 紧跟着,叶凌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变幻,迎面出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中正有一个白衣中年人在练剑。 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却又无比自然,仿佛和周围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叶凌自问自己还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剑韵三境,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自如。 眼前这个人显然已经达到了第三境圆满,而叶凌才刚刚窥见第三境的门径而已。 待叶凌走近,那中年人放下剑,对叶凌道:“这是过去多久了,终究有叶家的后人能够来见我了。” “我真是叶家的后人?” 中年人道:“如果不是,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开启这个传承之地,不仅需要地图,还需要叶家后人的精血,二者缺一不可,如果那地图被人盗走,他们就会去到另一个地方自生自灭,难以生还。” 叶凌听了,便点头言道:“或许我真的是叶家的后人,不过叶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中年人听了,似乎没有什么神色的变化:“这世上的一切都经不起时间潮水的冲刷,家族又如何?没了也就没了,至少这剑道的传承还不曾断绝。” “不知前辈是?” “我只是当年本体留下的一丝神念,完成当年本体和朋友的一个约定。” “约定?是什么约定?” “打赢了我,你自然就会知道!” 话音刚落,那中年人突然手中道剑显化,向着叶凌斩落。 锋芒剑气破开虚空,径直斩落而来。 叶凌身子闪躲过去,惊道:“你为什么会使用剑祖的斩天剑诀!” 中年人闻听此言,微微一笑道:“你竟然知道我这剑式的来历,看来你就是我这万年来要等候的人!” “难道不打败你,你就不会和我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吗?” “当然,击败我,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如你所愿!” 叶凌一身道势骤然升腾,剑道大势贯通天地,无数锋芒之气纵横在半空之上,携带着无上剑意攻向中年人。 “来的好!” 中年人道剑舞动,斩天剑诀第二式横剑千里席卷而去,竟然破开了叶凌所有的剑道锋芒! 叶凌立身虚空,眉头一皱,这斩天剑诀在中年人的手中,威力竟然要比他强上许多! 第七十章 身世原来在叶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院半空之上,叶凌和这个中年人你来我往,剑气纵横。 眼见得这中年人使用的是斩天剑诀,不由得出言问道:“你为何也会用剑祖的斩天剑诀!” “哦?难道你不是为了这剑诀而来的吗?” 那中年人微微皱眉,随后释然道:“若是你想要知道,那就击败我!” “如你所愿!” 叶凌木剑一横,不再使用斩天剑诀,而是用出了他的自创剑式,满天剑气锋芒开始斩落,叶凌的自创剑式此刻已经不弱于剑祖传承的斩天剑诀! 那中年人道剑舞动之间,已经开始有些吃力。 “好,看来我也要拿出真本事了!” 话音刚落,中年人道剑之上,锋芒毕露,一股无上剑意在此刻升腾,引得叶凌手中的木剑也不断颤抖。 “万剑归宗!” 中年人一剑斩落,使用的正是斩天剑诀第五式,万剑归宗! 只见剑意化虚为实,斩向叶凌。 叶凌见状,不慌不忙,手中木剑刺出,他身后剑道大势也显化实影,一股恐怖的剑意瞬间便抵挡住了中年人的攻势。 “这一剑,我以后会在更重要的地方用出来,但你可以一战!” 叶凌木剑刺出,剑意立即席卷而至,竟然击破了那中年人的剑意! 锋芒之中,中年人的道剑崩毁,身子消散,仿佛死在了这一击之下。 但等到尘埃落定,那人的身影便又再一次显化,站在叶凌面前,问道:“这莫非也是你自创的剑式?” “不错,”叶凌点头道,“斩天剑诀的第五式万剑归宗所依靠的是无比强大的剑意,使其他诸剑臣服。” “既然如此,只要我的剑意足够强大,便也能够破了这万剑归宗,为此,我将此式,命名为独尊!” 中年人点头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好气魄!” 叶凌收起木剑,言道:“现在,你应该回答我的疑问了。” 中年道:“你击败了我,有资格获得剑祖留下来的东西。如此看来,我叶家后辈之中,倒还是出了你这样的人。”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叶家早就不在了,他们被其他宗门打压屠戮,不知还有几人能活着。” “我只是当年本体留下的一股神念,虽然你告诉这个消息我还是会感到悲伤,但叶家的死活,与我并无干系,我只要完成我的任务。” 话音刚落,中年人引着叶凌回到小院之中,拿出一个木盒子。 待木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土黄色的剑图! 紧跟着,叶凌识海中的六块剑图仿佛受到了感应,散发着光芒,浮现在二人的面前。 紧跟着,七块剑图终于合为一体,变成了一块完整的剑图,上面记载着的,正是斩天剑诀的招式! 白光凝聚,衍化成了剑祖齐渊的身影,他依然是那般神色冰冷,睥睨众生。 “看来你成功了。” 剑祖语气平淡地对叶凌言道:“你找到了最后一块残图,补全了我留下的传承。” 叶凌道:“你我虽我师生之名,却有师生之情,我能够获得今日的境界修为,还是要感激你的。” “没关系,或许我们不久之后便会见面,到时候我会接受你的大礼。” 剑祖又看向一旁的中年人,道:“悠悠万载,倒是让你受罪了。” 中年人摇头笑道:“这都是当年我们本体之间的约定,你我不过是为了完成使命留下的一道神念,马上我们就会消散了。” “你说得不错,叶凌,受吾之传承!” 剑祖伸手一点,一道白光落入叶凌的眉间,一道道剑影在叶凌的识海中演化,叶凌随即盘坐下来,参悟这新的一式斩天剑诀。 时光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此时的小武和步非云在石殿外走动,他们两人即便联手,竟然也破不开那石殿的守门剑阵。 眼见的叶凌一去不返,他们也有些焦急和担心。 小武道:“若是师父在里面有什么危险,咱们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步非云道:“眼下只能静观其变了。” “师叔,你说其他人怎么都不见踪影,师父也一去不复返,是不是咱们走错了,被传送到了一个特别不好的地方。” 步非云默然,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眼下确实是有些古怪,让人不得不自我怀疑。 “要不然我们到这附近再去查探一番,说不定能够有什么发现。” “好啊,咱们这就去!” 二人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远去,而石殿周围,依旧是毫无动静…… ………… 小院中,叶凌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身锋芒之气含而不露,看上去深沉了许多。 半空之中的剑祖点点头,道:“这是我留下的最后一点传承,如今吾道后继有人,我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 叶凌忙道:“不知当初你让我去寻找的那把剑,现在在何处?” 剑祖伸手点指剑图,随后自那剑图当中浮现出一柄只有巴掌大小的墨绿色青铜剑,没有一丝的光泽和道力波动。 “这……这是何物?” 剑祖没有回答,身影渐渐消散,随风而逝。 中年人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些感慨:“风中落叶,陆续凋零,修长生,修的到底是什么?如今一万年过去了,我的本体应该也早就故去了吧!” 叶凌将青铜剑和剑图收好,回头问中年人道:“现在是不是该与我聊聊了?” 中年人笑着点头道:“怎么说我也该是你的祖宗,难道你就不能尊着我一点?” “三代往上都没有什么情义,何况你这万年前的老鬼。” “哈哈哈,说得有理。” “所以你到底是谁,叶家和剑祖又有什么关系?” “叶家和剑祖没有什么关系,叶家只是因为我才成为了一个世家。” “我叫叶风,当年的我不过是一个沿街乞讨的孤儿罢了,就在我快要死的时候,遇见了剑祖,他救了我一命。” “他将斩天剑诀教给我,希望我能够成为他的传承弟子。只可惜我天赋不高,并不能成为让他满意的接班人。” “很快他就离开了,我一个人继续追求剑道,娶妻生子,成了北域一个新崛起的剑道世家,风光无限!” 第七十一章 有来无回命无差 - 逐仚 - 青衣潇然 “虽然我对剑道的理解远不能及剑祖,但也足以让我叶家雄霸一方了。” “但不知过了多少年以后,剑祖又一次来到了北域,他要我答应他一件事情,如果不听,他便要毁了我得到的一切,包括叶家,我的妻子和孩子。” 叶凌闻言不由得好奇,道:“剑祖此人一向如此吗?” “你是没有见过他,万年前和他一辈的人都称他是杀神,冷酷无情,对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或是怜悯,这样的人,最好不要与他扯上关系。” “可他不是对你有恩吗?” “虽然我也想感谢他,但他看待别人只有利用和无用,当他发现我在剑道上没有天赋以后,他便立即抛弃了我。” “而当他又想要利用我时,便再一次找来了,怕我不答应,就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他要你做的,是看护那块剑图?” “不仅如此,我留下的这道残魂,也是他从我本体中抽取出来,封印在此地的,从那以后,我的本体应该再无精进修为的可能了。” “作为交换,他给了我叶家很多好处,包括这个传承之地,也是如此。每隔一段时间,我叶家的子弟可以进入这里,接受我的指导,直到你的到来。” “这便是你叶家能够传承万年的理由吗?” “不然你以为我一个乞丐,如何能够发展出这么大的家业?我不知道剑祖是如何成功的,但我叶家能够兴盛,全都是因为剑祖。” “那你可知道,你叶家之所以衰败了,也是因为剑祖?” “左传上说,君以此兴,必以此亡。我只是一道残魂,改变不了什么。” “你继续说吧!” “剑祖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叶家既然已经不复存在,我便没有继续留存世间的理由了。” “世人皆追求长生,殊不知那只是贪念,如我一般,便是得了长生,与堕入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中年人连连叹息,叶凌又问道:“不知其它进入这传承之地的人,现在如何了?” “这里是剑祖所创,为了避免除了叶家传人以外……” 话刚出口,叶风便看向叶凌,叶凌也看向叶风。 四目相对,叶凌笑道:“你觉得这一切会是巧合吗?” 叶风摇摇头,道:“看来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啊!能够凭一己之力破界飞升的,从古至今,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破界飞升不是靠的自己一个人吗?” “若果真如此,这世上就不会有传承,不会有家族,不会有势力了。人的天赋不能如妖族一样遗传,所以人从来不看个人的能力,机会是给那些把持机会的人留的,而不是那些有才能的人。你活了多久,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 叶凌默然。 叶风也不介意,道:“既然叶家已经不在了,我也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教导后人了,我也算解脱了。” “还有一件事,我怎么才能出去,那些非叶家人进入这里,该如何带他们离开?” “你击败了我,就已经是这处小世界的主宰者了,你想要做的事情,没人能够阻拦。” 叶风伸出手,点在叶凌的眉心,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叶凌包裹,紧跟着,他的识海就仿佛不断地向外延伸出去,直到与这个小世界相连。 天象境修士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空间法则,所以他们在战斗时能够开辟一个临时的小世界,以免外界受到太大的波及。 但那小世界只是临时存在,不能长久保留。想要自己建立一个稳定的空间,需要达到明微境修为。 而要让一个小世界初步具备称之为一个世界的雏形,就需要至少合道境的修为。 但到如今为止,也不曾见到一个合道境大能能够创造一个和真实世界一样轮转的世界,便是当初蔚然所在的清虚谷也不行。 剑祖创造的这个小世界自然也做不到那般生生不息,但他为那些非叶家之人准备的空间无比残忍,各种九死一生的环境,各种引人仇杀的诱惑和场景,实在难以想象剑祖当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称之为魔修,或许更为准确。 叶凌的神识已经彻底与这处构成了联系,只要他心念一动,便可以看到小世界中的任何角落。 他见到石殿外,步非云和小武正在森林上空探索寻找。他见到一处冰山上,无数修士被冻死,被风雪袭击重伤。见到火山处许多烧焦的尸体。 许多虚假的珍宝,引得不少修士相互仇杀。 那些进入传承之地寻找机缘的修士,此刻已经死伤了许多人。 叶凌找到了步家的人,他们也已经减员了一半,为首的族老步礼受了重伤,丢了一只胳膊。 叶凌神念一动,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他们带到了石殿外的森林里,让步非云与他们相遇。 “族老,你们这是怎么了?” “是非云少爷!” “非云少爷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众族人中不少人此刻都带着伤。 步非云走上前,取出了疗伤丹药分给他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在何处,莫非这森林里有敌人?” 有人道:“我们之前一直在一处冰原上,发现了一片药园,可是那里也有其它势力,众人原本想要商议和平分配,结果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一个修士突然开始动手,有了他开头,所有人都卷了进去,混战在一起,我们好多兄弟都……” 步非云为步礼止住了伤势,道:“回到步家,我去向父亲讨一颗生身果。” 步礼动容道:“多谢少爷,少爷,你之前在什么地方,可曾遇见什么危险?” 步非云摇摇头,随后突然意识到:“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操控这个小世界!” 与此同时,叶凌的神识已经收回,对于那些为了追求宝物进到小世界里的众人,叶凌并没有什么怜悯的意思,他们死与不死都是他们自找的,他并不想出手搭救。 叶风见叶凌重新睁开眼睛,便道:“这处传承之地以后就交给你了,随你怎么使用都可以。” 第七十二章 风卷枯叶与落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看着微笑的叶风,叶凌问道:“或许你留在这里,还可以有办法恢复你的肉身,我可以去抓一个修士来……” 叶风摆手示意叶凌,随后道:“这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活得够久了,不想要再苟活了。” 叶凌不再多言,准备离开这里,与小武,步飞云会合。 叶风目送叶凌离去,脸上出现了解脱的神色:“终于要离开了,我竟然没有一丝丝的不舍,时间啊,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他的身影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 石殿外,叶凌出现在小武面前。 小武吓了一跳,随后惊喜道:“师父,你不是在石殿内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叶凌也不解释,一把抓住小武道:“先跟我来!” 下一秒,二人便消失不见,随后出现在步非云和步家族人面前。 “叶子!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步非云忙走上前,道:“这里有些古怪,我们的确是被分开在了不同的空间。” 叶凌点头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步礼前辈他们,就是我从那个空间拉过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叶凌随后将之前的事情告知了几人,步非云听罢,道:“原来如此,剑祖可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小武问道:“师父,那岂不是说现在这个小世界就归你掌控了,你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那些修士的生死也全在你一念之间。” 叶凌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将他们放出去,也可以就让他们在里面自生自灭。” 闻听此言,步家人纷纷心下一惊,目光投向步非云,满是劫后余生的感念。 当初叶凌被三教通缉,作为叶凌的好友,步非云自然也被家族非议。 可是如今,他们这些人正靠着二人的关系得以活命,实在是讽刺。 步礼道:“这一次进入传承之地的修士不下万人,莫非都要他们……” 步非云冷哼一声,道:“都是他们贪心不足,再说又不是叶子杀了他们,这些人命就是清算,也在剑祖的身上。” 小武也道:“就是就是,三教通缉师父,这一次正好有不少他们势力的人,嘿嘿,这就叫报应!” 叶凌不言,他的确没有想要救人。 “对了师父,崔封和徐精研怎么样了,他们两个修为太低,恐怕有危险吧!” 叶凌道:“他们两个已经死了,我看到他们的尸体就在一处沼泽边上,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上。” 小武听罢,有些伤感。 步非云道:“既然事情办完了,我们不如就在这里修炼几日,这里灵气充沛,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好啊,正好我也熟悉一下这处小世界。” 于是,众人便在这森林里各自寻找个僻静之地修炼,叶凌神识探索着这小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希望能够尽快掌握。 他心念一动,突然看到一处荒漠空间内,一个胖道士不断奔跑,身后是追杀他的修士。 “死胖子,居然敢骗我们,站住,我一定要杀了你!” “道爷何曾骗过你们,都是你们福缘太浅,受不得宝物,道爷可是在帮你们避祸!” “放你娘的屁!死胖子,你给我站住!” 叶凌认出了这胖道士,正是与他相识许久的吴良。 叶凌心念一动,吴良便被他拉到了森林空间内,吴良看着眼前的叶凌,先喜后怒:“你这个混账王八蛋,道爷找你好久,你可算是出现了!” 叶凌微笑着道:“你还真是哪里有宝物,你就会出现在哪里。” 吴良道:“道爷我这可是为了天下苍生,万一有什么邪恶之物出世,那可就是灾难了。废话少说,每一次和你遇见就准没有好事儿,上一次妖圣大墓里的好处,还有这一次你得的好处,都得给道爷我分分!” 叶凌道:“我好心救你一命,你却要恩将仇报?那我就把你送回去,让那些人杀了你。” 言罢,叶凌心念一动,吴良又一次出现在那些人面前。 “我的天尊啊!叶凌,你个浑蛋!”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吴良大胖的身子根本跑不动,很快就气喘吁吁的,急忙冲着天空哀求道:“叶凌,我的祖宗啊,快救救道爷吧,道爷一切都听你的!” 下一瞬,吴良便重新出现在叶凌面前。 叶凌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道:“道爷,这一次你该不会惹我了吧?” 吴良心惊肉跳,问道:“整个传承之地,都归你了?” 叶凌点点头,道:“这里其实没有什么异宝,你们进来也只是死,根本出不去,因为这个叶家的传承之地,外人得不到一点好处,还会送命。” “叶!对了,你也姓叶,你还是剑修,你就是叶家人!” 叶凌也不否认,他确实应该是叶家人,只是他并不在意这一点。 吴良站起身来,围着叶凌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他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大气运在身上,为什么道爷我遇见你的地方,总是没有好事,那么多好东西,别人都没份儿,反倒让你自己给包圆儿了。” 叶凌耸了耸肩,道:“你要是想像我一样,没事就经历那种九死一生的事,那你也可以。” 吴良一甩拂尘,道:“哼,道爷可不想,亏你能活到今天,能跟道爷抢东西的人,可都活得不长,你可要好好活着,有个人成天和自己作对,这样的日子才有意思。” 叶凌笑了笑,道:“道爷,看在我们两个还算是有缘地份上,你就在这里修炼几天,或者我现在就送你出去?” “赶紧送我出去吧!道爷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到这冰天雪地里来了。” 吴良叹息一声,差点送命的滋味,任谁也不好受。 叶凌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今日救你一命,你可要记着,虽然不指望你报答,以后别落井下石就好。” “好好好,反正道爷现在也打不过你,你小子是不是真掌握了什么成仙的秘密,修为提升得这么快。” “我若是知道,一定告诉道爷。比如现在三教魁宗封山闭世,就是在建造登天梯,为了成仙飞升做准备,道爷可知道这件事?” 第七十三章 三千青丝结牵挂 - 逐仚 - 青衣潇然 吴良摆摆手:“这种事,人尽皆知,三教还以为是什么保密的事情,实际上就算知道怎么做,你也做不到,这就是机会和位置的区别啊!像我们这样的散修,永远也不可能达到那个高度,因为那些个位置是被占有的,被垄断的,生来就不是为你我准备的。” “没想到道爷对成仙的事情看得这么淡,我还以为你成日贪图秘宝,就是为了以后能够飞升呢!” “嘿嘿,道爷虽然贪心,却不傻,什么东西能得到,什么东西得不到,什么东西高不可攀,努力一场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东西近在咫尺,我稍微发力,就能拿在手中。这里面可是大有学问,人生苦短,光阴有限,你要学会取舍才能有所成就。” “道爷教诲,在下谨记,咱们后会有期!” 言罢,叶凌心念一动,便将吴良送出了传承之地。 至于其他修士,只会在那各个小空间内相互残杀,自生自灭。 森林之中,新出了两个坟墓,分别是崔封和徐精研的安息之处。 小武为他们填上最后一捧土,言道:“下辈子不要当人了,去南域投胎当妖吧,我罩着你们,就不会死得这么惨了。” 叶凌道:“修士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争来争去,到了这一刻还是一无所有。” “师父,那你说怎样才能不争呢?” 叶凌摇头道:“没有这个可能。天地的秩序便是争斗,所以大会欺小,强会凌弱,食肉的吃食草的,当官的压迫种地的。天地不仁,是真的不仁,甚至是本恶啊!” 小武点头道:“所以弟子要变强,变得谁都不能来欺负我,哪怕是天地,我也要一拳干翻他!” “那你就要努力修炼了,干翻天地,可不容易啊!” 安葬好了两个散修,他们便回到石殿,步非云和步家的人都在这附近修炼,小武也履行了他的许诺,开始用功起来。 叶凌等人在小世界中待了一月有余,步非云只感觉自己离突破至天象境只差半步,可这最后的半步却有可能困住修士一生。 “该离开了。” 叶凌还要去到终寒山,所以不能在这里多耽搁时日。 步非云得知后言道:“正好,我与你们同去,虽然终寒山那里是一处禁地,但我步家和终寒山上的苏前辈还算有些交情。” “如此最好了。” 叶凌没能从梅知雪那里得到任何帮助,若是有步家的关系牵线搭桥,那最好不过。 待众人离开了传承之地,步非云问道:“叶子,这处小世界你可以随身带走吧?” 叶凌点点头,道力引动之下,那小世界就好似一道流光没入了叶凌的眉间。 “须弥芥子,真是奇妙无穷啊!” 步非云感叹,若是他也能修炼到能开辟这样的小世界,不知需要多少时日。 “非云少爷,我们也要回去将这里的事情告知家主了。” 步礼言道。 步非云点点头,道:“你们回去告诉家主,我要过些时候再回去。另外,这里有我给姐姐的信,你带回去,切记,不要让其其他人知道,这里的事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里也该有数。” “我等明白,少爷一路保重,我们就次别过了!” 于是,步礼等人自回步家去,而叶凌三人则继续向着终寒山的方向行进。 步家所在,乃是北域中央的飘雪城。飘雪城规模在北域诸城中最大,除了步家的大部分族人居住外,还有许多的修士和平民,繁华非常。 这座城的地底下有着火山的熔岩脉,因此温度常年保持在较高的水平上,不似北域的其他地方十分寒冷,因此有许多人在这里居住。 步礼等人赶回飘雪城后,便急忙来见家主步风尘和一众族老,将此次叶家传承之地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步礼道:“幸亏此番有非云少爷和那叶凌的交情,不然我们现在只怕已经死在那里面了。” 众族老听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步风尘道:“如此说来,其他势力的修士是不可能放出来了?” 步礼点头道:“至少现而今,叶凌还没有放人的打算。” 一族老笑道:“三教成天对此子喊打喊杀,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个报仇的好机会?” 又一人道:“只是众人同往那传承之地,现而今只有我步家人活着回来,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恐怕其他势力会来找麻烦。” 步礼道:“叶凌说不愿意连累我步家,所以只说是因为当年少爷和他的交情,这才放了我们。” 步风尘微微一笑:“这小子倒是还重情重义。” 大长老步重霄道:“非云跟着他,会不会有危险?” “在北域,还没有人敢针对我步家的人。” 步风尘摆摆手道:“更何况现在三教魁宗都在忙着大事,叶凌也只是趁这个时候才能兴风作浪,过些日子,他恐怕就要有性命之危了。” 却说步礼很快就出了议事堂,转而来到很远处的一个楼阁前,那里有族人看守,不许随意进出。 看守一见步礼,忙施礼道:“长老,不知有什么事情?” 步礼道:“这是非云少爷给小姐的信,他说怕姐姐在家中烦闷,将外出所见的趣事写下来给她看看,烦劳你们将信送进去吧!” 看守哪里敢不听从,若是被步非云知道他们敢拒绝,等他回来绝没有好果子吃。 步礼走后,那看守便将信送给了里面的丫鬟,给了被囚禁在此的步非烟。 轩窗边上,步非烟坐在椅子上,头发披散脑后,垂在地上好长一段。 她已经好久没有剪头发了,自从和蔚然分别以后。 “小姐,这是非云少爷给您的信。” 丫鬟送上信,这是他和步非烟的约定,外出后会时常写信回来,告诉她外面发生的事情。 步非烟原本只是淡淡地接过来,可当她看过了步非云的信后,原本无神的眼睛里,似乎又生出来一丝明亮。 “蔚然,原来,原来你还念想着我,我一定会等你来,等你来将我救出去!” 第七十四章 为善为恶任谩骂 - 逐仚 - 青衣潇然 茫茫北域,寒色不褪。 叶凌三人坐在一处高楼内,吃着宴席。 这北域之地的兽类与其它地方不同,倒叫叶凌和小武大饱口福。 步非云笑道:“虽然这北域难以生长什么果蔬,但这肉食倒是不缺,你们尝尝这几道菜,不光是解馋,更能强身健体,普通的修士家族,都要用这些吃食培养孩子们。” 叶凌道:“的确不同寻常,吃过以后能够感觉到一股火气,使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不过这肉类还在其次,这酒可有些特色。” 步非云笑道:“不错吧,这可是我北域最盛行的酒了,暖寒冬顾名思义,酒性最烈,要不然在这寒冬之中,如何能够待得住呢?” 小武好奇道:“虽然我们这些修士可以耐住严寒,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但那些普通的人族为何还要一直在这里生存,去暖和一点的地方不好吗?” 叶凌和步非云对视一眼,步非云笑道:“师侄啊,你说得不错,只是人一般都没办法活得随心所欲。” “为什么?” “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随心所欲,为了让一部分人能够随心所欲,他们就要压榨另一部分人。北域苦寒,如你所言,这里的百姓早就应该离开。五域广大,到别的地方自然也可以生存。” “但有人不会放他们离开!” “什么人?” “修士!修士创建宗门,家族,势力,统治着这些平民,平民是这些势力剥削和生存的基础,当然不能放他们离开。” “而修士本身又不能离开北域,因为修士们要修炼,需要占据那些修炼资源,其他地方的好地方都被各势力占尽了,北域的修士们若是离开了北域,要么寄人篱下,要么任人宰割,你说说看,这样一来,北域的百姓还能随便离开吗?” 小武听了,半晌没有说话,直到后来叹息道:“人族,真是让人讨厌。” 叶凌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啊!若是有能力,大概会有很多人会选择远离人族吧。” 三人在城中待了一日,这才离开。 这几日北域已经乱作一团,那些进入叶家传承之地的修士除了步家人和吴良,再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北域各势力已经有了察觉,纷纷派遣人前往步家询问情况,很多人都觉得是步家人做的好事。 但步礼早就带着叶凌的吩咐,对众人道:“那传承之地已经被三教通缉的叶凌霸占,那些修士没有回来,也是因为叶凌。我步家人之所以能够活着回来,是因为步非云和叶凌的交情,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此言一出,各势力纷纷炸了锅,在谩骂叶凌的同时,也开始搜寻他的身影。 但很快,各势力的修士开始陆续返回,那些散修也活下来很多,都被叶凌放了出来。 只有三教当初联合对叶凌下达通缉令的那些势力的人没有再出现。 叶凌通过这些被放还的修士,向外界传达自己的话:“当年三教对我的伤害,我会一点一点报复回去!” 此番便有数千名三教各宗的修士被困在传承之地中,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叶凌早就已经是臭名远扬,因此他也不差这一点坏名声。 三教没有了各魁宗的领导,完全就是一盘散沙。 听说最近东方海阁的散修们不断攻击东域仙道七脉的一些分支和产业,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 因此,即便那些势力有心,现在也无力针对叶凌。 一处寒城内,关飞白对离未子道:“还好你劝阻了我们不进那传承之地,不然我们现在恐怕也要死在那叶凌手里了。” 离未子道:“我不过是临行前算了一卦,看到大凶之兆,便决定不再前往,也是你们命不该绝,愿意相信我。” “信,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都说你们太乙道门卦能通神,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说起这卦道,我们还比不上天机阁。” 乐升平接口道:“我听闻天机阁前些日子好像出了点事情。” 关飞白闻言,好奇问道:“天机阁一向行踪不定,连他们有多少人外界都不知道,他们能有什么事情?” “不太清楚,不过前些日子似乎有不少自称是天机阁中人的修士出现在各地卖卦,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骗子。” “那你们不能算算他们天机阁是怎么回事?” “天机阁自有秘宝能够保护自己,我们就是想要推算也没有办法做到。” “算了,不去理会,离那什么招亲大会还有好几年,咱们该去哪儿耍耍呢?” “令狐去哪儿了?” “找女人去了呗,要不他怎么白天那么困,晚上忙活得睡不着啊!” “哈哈哈,那我们等他回来再商议吧!” ………… 天龙城中,冰天海对冰倩儿道:“妹妹,想不到你又救了哥哥一命,你怎么知道这传承之地里有诈啊?” 冰倩儿道:“这就是一种直觉吧,那一日步家人来我们冰家时,我见那个步非云身边的人有些不凡,所以就多想了想。” “妹妹,那你怎么不劝阻其他人也不要去,这一次咱们冰家人可是死在里面不少啊!” 冰倩儿叹息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哥哥你一样愿意听我的,就算是劝阻了也没用。另外,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大长老一派的人,大长老一直想要掌控家主之位,死在那个叶凌手里,总比死在自家人手里好一些吧?” 冰天海听罢,有些后怕的道:“妹妹,好在你我是兄妹,不然哥哥真不知道如何与你争斗。” 冰倩儿微笑道:“哥哥以后也要多想一想,不能什么都靠倩儿来帮你。这样做,爷爷也不会放心将家主之位交给你的。” 冰天海叹息道:“我只要能守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了,至于家主之位,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争。” 冰倩儿见冰天海如此,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底里满是一种失望的神色。 “对了,妹妹,你那日见了步非云,你觉得他如何啊?” 冰倩儿想了想,道:“看不出什么精明,但好歹长得不错。” “哈哈哈,对你日后的夫婿这般评价,真不知是好是坏啊!” 第七十五章 寒山钓叟把话答 - 逐仚 - 青衣潇然 雪色茫茫,山岭交错。 叶凌三人此刻已经远离了北域的人族所在地,进入了极北之地。 站在飞舟的甲板上,小武道:“真是太冷了,若是寻常人估计到这里便会被冻死了。” 步非云道:“这里只有一些强大的妖族存在,再向前走,那便连活物都没有了。我们的飞舟估计也没办法继续前行,接下来的路,就要靠我们自己走了。” 果然,飞舟又行进了一段距离后便因为严寒无法再继续运行,叶凌三人只好踏空而行。 小武问道:“这万载寒冰髓是不是在冰山里头啊!我们能不能砸开那些大山呢?” 步非云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问过步礼长老,他也不知道这万载寒冰髓究竟是什么东西,看来只能想办法去拜访苏言松了。” “活物都没用的地方居然还有人住,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 “厉不厉害我就不知道了,但绝对是个狠人。” 三人就这么前行了一个多月,这才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终寒山。 此地的寒气已经可以侵入脏腑,如果不是修士用道力抵挡,寻常人立即会冻死,身体化作冰粉。 步非云还没有达到天象境,因此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身体会感到吃力。 好在有小武和叶凌轮番给他输送道力,这才能够坚持。 小武眺望着远处的高山,言道:“那就是终寒山了吧,竟然完全是冰做成的,我猜那万载寒冰髓就在山心里。” 叶凌神识不能外放,因为离体就会被冻伤,所以不能探查。 三人继续前行,隐隐见到山脚下竟然有一个湖泊! 那湖泊成一个环形,将整座终寒山包围。 “这怎么可能,这么冷的地方,居然还有没冻结成冰的水!” 那湖泊中果然没有结冰,平静的水面映照着天空的倒影,看不清水底。 叶凌目光落在湖泊中心,那里有一艘小船,船上坐着一个渔翁一般的人,正在悬杆垂钓。 “有人!那是不是就是苏言松?” 小武的疑问没人能够回答,因为叶凌和步非云也都没见过此人,更不知道他的相貌。 小武见状,正想要飞过去看看,但被叶凌一把拦住道:“不要急,小心有危险。” 说着话,叶凌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丝帕,随手向前丢去。 不料想那丝帕没飞出多远,便落入了冰湖之中,瞬间化作冰粉,消失无踪。 “这……” 小武吓了一跳,若不是刚才叶凌拦住他,只怕现在他就是这丝帕的下场了。 步非云道:“这湖水之上,根本飞不过去。” 叶凌点头道:“想要过去,只怕就要靠那只小船和那垂钓之人了。” 正思索间,叶凌不由地想起当年学过的诗文,便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步非云笑道:“正对应此景。” 那小船上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叶凌的话,但他并没有动作,而小船却缓缓向着叶凌他们这边驶来。 待靠近了岸边,三人方才看清,那垂钓之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是一个须发皆白,如寻常渔翁一样的老者。 叶凌三人拱手一礼,叶凌道:“打扰前辈清修了。” “好诗。” 老者头也不回地赞许了一声。叶凌心中暗暗惭愧,毕竟这不是他写的诗。 小武道:“老人家,这湖里难道还有鱼?” “寒湖冰冷,岂会有什么鱼。” “那你这是在钓什么?” “寒山岁月不知年,终日孤蓬坐外观。 若问衰翁垂钓意,忘情湖上笑无端。” 此言一出,小武不知所谓地挠了挠头。步非云道:“莫非前辈就是云外七仙之一的寒山钓叟,叶古夕!” 叶古夕笑道:“那都是过去的名号了,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 步非云看向叶凌,道:“这位前辈可是你们叶家的老祖宗了。” 云外七贤之所以名气大,除了行踪缥缈,修为高深以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活得久。 寿命悠长,本身就象征了修士的实力。 闻听此言,叶凌神色如常,叶古夕倒是有些好奇:“你是叶家的后辈?到底还是剑修。” 叶凌语气平淡地道:“叶家已经没了,人大概死干净了,不剩下几个。” “是么。” 叶古夕似乎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步非云却道:“叶家主要是被冰家和三教联手屠戮的,他们以为前辈你已经羽化,这才敢痛下杀手,若是你当初能够露个面,叶家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已经老迈昏聩,他们就该靠自己。飞扬跋扈惯了,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叶古夕似乎对叶家并没有留恋之意,转而道:“你们为何要到这里来?” 叶凌将目的相告,叶古夕道:“你能不能见到苏言松我不好说,不过看在你刚才的那首诗,我可以送你们渡过这忘情湖。” 说着话,叶古夕将钓竿一甩,鱼线立即将叶凌三人给缠住,拉到了船上。 “这……这是……” 小武一脸震惊,因为凭他现在的实力,竟然一点都反抗不了。 步非云道:“这莫非就是仙人钓鲨?我曾听族老说起过,叶前辈一根鱼竿,便横扫同辈,从无敌手。” 叶古夕笑道:“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连我自己也快要忘了。时间,总是会摧垮很多东西啊!” 小船无力自动,向着终寒山驶去。 小武问道:“老人家,这湖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飞上去就会掉进水里冻死啊?” “这湖名叫忘情,只有忘情之人才能从湖水上面飞过去。你若是觉得自己已经忘情,可以一试。” 小武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谁能忘情,恐怕只有四人才行吧?” “若是如此,那便是活人不能渡也!” “那我也弄一艘这样的船不就行了吗?” “那你也可以试一试。” “我才不要,命只有一次,我可不要冒险!” 二人说话间,小船已经来到了另一侧的岸边。 叶古夕道:“终寒山上并无危险,你们自去山顶寻那苏言松就是了。” 第七十六章 岁寒三友脾气差 - 逐仚 - 青衣潇然 离开了小船登岸,叶古夕便令船重新回到了湖中央,静静垂钓。 叶凌三人便向着山上去。因为太过寒冷,三人便是踏空都有些困难,经常要飞一会儿,停一会儿。 到了这里,步非云终于是坚持不住,完全要靠着叶凌和小武的道力保护。 等到了半山腰,小武也难以分出道力保护步非云,只能由叶凌一个人负担。 即便步非云身上带着北域修士们都有的御寒道器,也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这便是终寒山被称为绝地的原因。 可眼下,步非云也没办法离开,现在的他若是离开了叶凌身边,根本走不出寒山就会冻死。 好在叶凌道力浑厚,尚没有太过吃力。 等快要登顶的时候,小武也坚持不住,需要叶凌的帮助。 “天象境都受不得山顶的严寒,难怪这个倒霉地方没有来。” “可是却有人住啊!” “你们看,那是树!” 山顶的崖边,此刻能看到伸出来的一只松树枝,颜色碧绿,好似美玉点缀在这一众雪色之间。 三人终于登上了山顶,窥见这松树的全貌,只见枝干遒劲有力,生长在山崖边,随风颤动。 小武道:“这树竟然能活下来,恐怕也成精了吧?” 步非云道:“我听说当年终寒山就被称为松山,山上满是松树。后来气候变化,终年寒冷不退,那些松树便也就没有了,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一棵存活。” 说话间,三人继续前行进,只见不远处是一处冰屋,冰层下原本的样貌应该是茅屋才对。 叶凌目视堂内,能见到一人坐在那里闭目打坐。 只见其人青年样貌,俊美绝伦。头顶束发别簪,一身青绿色道袍,儒雅出众。 明明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却又能看到他的身影。 “这位苏前辈的修为,大概也已经到了那临门一脚了。” 叶凌暗想道。岁寒三友他已经都见识过了,三人修为都在合道境,李念竹和梅知雪可能要逊色眼前这位苏言松不少。 能够与之对比的,叶凌所见的人里大概只能大雷音寺的归业尊者了。 小武眨眨眼睛,又目视叶凌,询问道:“师父,要不要我过去叫醒他?” 叶凌摇摇头,迈步上前拱手一礼,道:“晚辈拜见前辈,打扰前辈清修,还望恕罪!” 苏言松并无反应。 叶凌又道:“我这里有李念竹前辈的书信,我还曾去梅岭拜见过梅知雪前辈” 闻听李念竹和梅知雪的名讳,苏言松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不由得吓了小武一跳,他只感觉那眼神中寒意无边,仿佛要将他的神识冻僵。 叶凌手中拿着李念竹的书信,但苏言松并不在意,只是道:“原来他们还没死。”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叶凌手中的信,言道:“何事?” 叶凌道:“晚辈此来是为了寻找那万载寒冰髓。” “还有别的事吗?” “这是李白前辈的信,不知苏卿前辈……” 话音未落,一道寒气便落在了那信上,将之销毁。 苏言松道:“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不想见他们,也不想听他们的任何事,你们可以回去了。” 叶凌不由得一愣,这岁寒三友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晚辈一定将话带到,只是这万载寒冰髓……” “我说你们可以回去了!” 小武闻言,皱眉道:“前辈,我们也没有什么得罪之处,你为何如此?” “就凭你三人打扰我清修,我现在就可以取了你们性命!” 步非云忙上前道:“苏前辈,在下是步家子弟,步家家主正是我父,想必你们曾经见过面。” “步家……” 苏言松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什么步家了,在终寒山只有我一个人,你不用提其它。” “一个人?” 小武指着山下道:“那位钓鱼的老人家不也是么?” “莫要说他!” 苏言松语气变重:“他与我并无相干,只是不死罢了。” 叶凌忙道:“晚辈求取万载寒冰髓是为了救人性命,我妻子身受重伤,若不能得此物相救,只怕活不过数年了。” “哼!与我何干!” 话音未落,一道寒风便直接吹向了三人,那股寒意直击神识,便是叶凌竟然也难以抵挡。 叶凌急忙抽出木剑,但那寒意立时侵袭了叶凌周身,竟然让他动弹不得。 一旁的步非云与小武更是直接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叶凌也渐渐感到一股乏力感袭来,随后身子也难以支撑的昏倒在地。 就在此时,山下突然飞上来一根鱼线,竟然将叶凌三人捆住拉了下去。 苏言松见状,倒也没有阻拦,只是冷哼了一声:“多管闲事!” …………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才从昏迷中醒来,眼见着自己躺在一个船舱内,有一个小火炉散发着热量,不断驱散体内的寒意。 一旁躺着的是还没有醒过来的小武和步非云。 渐渐地,叶凌能够动弹,抬起头看到了舱外,坐在船头的叶古夕。 叶古夕显然也注意到了叶凌已经醒来,道:“醒得还挺快的,只是他们两个就没你这么好的体格了。” 叶凌忙拱手道谢:“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用不着谢,我自己在这待了许多年,连话都快忘了怎么说。有几个人来陪我说说话倒也不错。” 叶凌去察看小武和步非云的状况,叶古夕道:“你们被寒气伤了神识,这种寒意没办法靠外力驱逐,只能靠自身的神识之力一点点化解。好在你们都还不错,多点时间,他们两个自然也就没事了。” 待叶凌完全恢复了行动力,他这才走出船舱,坐在叶古夕身边。 叶古夕道:“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那苏言松如此不通情理?” 叶凌点点头,道:“若是小武醒着,他大概会骂他一顿,说他是个疯子。” “他确实是个疯子,不然他岂会自己在终寒山上枯坐了那么久?” “前辈可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一定要得到万载寒冰髓才是。” “你可知道他的事情?” “并不够了解。” “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等你听完,或许会知道怎样对付苏言松。” 第七十七章 情愫暗生冰原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诗曰:“ 寒山终岁冷凡尘,孤傲岭峰自出群。 卧雪凌风浮韵骨,含霜逐月净荣身。 千年辜负情难解,一树相思泪断魂。 旧日窗前楼外客,何人梦里暗相询。” 终寒山万年前的名字叫做松山。 漫山遍野都是落叶灵松,每到冬季碧绿成海,十分壮观。 万年前的松山并不十分寒冷,甚至能够区分出四季,山顶的雪每到夏季会融化,形成一道河流远远而去。 拜访松山的人会沿着这条河逆流而上,来到这片世外桃源。 松山上住着的是一位女子,无人知晓她的来历,只知道他修为精深,曾有北域数个势力的强者前去试探,最后都铩羽而归。 因此,修士们尊其为松山老母。 之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号,是因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就是苏言松。 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连苏言松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他少时时常询问母亲这个问题,但松山老母并没有告诉他。 松山老母还有四个弟子,据说这四个弟子是她遇见的孤儿,三女一男,按照年龄,分别被松山老母取名梅知雪,叶安兰,李念竹,菊梦春。 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 苏言松与这四人年纪相仿,一同修行成长。 每一日,松山老母都会给他们讲道,教他们功法,然后便要靠自己去修炼。 苏言松和梅知雪的天赋最好,悟性最高,每次还会指导另外三人修炼。 李念竹一直是笑呵呵的样子,虽然话不多,却让人安心。叶安兰最是活泼,经常拉着众人一起修行。菊梦春最是沉默寡言,少有人能够猜中她的心思。 但五人中关系最好的,当属叶安兰和菊梦春了,二人时常一起修炼,一起采药,一起炼丹,形影不离。 相比之下,梅知雪性子清冷,独来独往。苏言松和李念竹相见守礼,没什么深交。 松山老母为了锻炼五人,便令他们下山去,寻找雪原熊的毛皮。 雪原熊是生活在北域的一种妖族,力大无穷,他的皮毛十分耐寒,是制作防御道器的上好材料。 五人协同下山,寻找那雪原熊的踪迹。 茫茫雪原,一望无际,飞了不知多久,叶安兰便不耐烦地道:“我飞不动了!” 另外四人无奈一笑,梅知雪道:“还要好一阵子才能到那雪原熊的领地。” “我真是累得飞不动了嘛!” 叶安兰身子缓缓向下坠去,一旁的菊梦春赶紧拉住她。 梅知雪叹息道:“说吧,你要干什么?” “嗯,我要师兄背我!” 叶安兰笑嘻嘻的一跃跳到苏言松的后背之上,苏言松苦笑道:“你这样让我等会儿没有力气猎杀雪原熊了。” “嘿嘿,那我就不管了,师兄快飞啊,我们落后了!” 苏言松笑了笑,背着师妹继续前行。 李念竹余光注意到有些喘息的菊梦春,知道她有些吃力了。 五人之中,只有她修为还在凌虚境,其他四人都已经进入了盈冲境。远距离的御空飞行,以她的道力难以支撑。 李念竹靠近过去,伸手搭在菊梦春的后背上,一股道力缓缓注入她的体内,帮助她恢复。 菊梦春忙看向李念竹,神色复杂。 李念竹微微一笑,小声道:“我知道梅师姐很严格,你害怕她,所以不敢喊停对不对?没关系,我会帮你恢复道力的。” 菊梦春感激地看着李念竹:“谢谢师兄。” “不必道谢,等会儿你离我近些,我会随时用道力帮你。” “嗯!” 一片雪原广大,梅知雪停下了身子,眼睛注视着地面,道:“这里应该就是雪原熊的领地了,这些妖族虽然力量强大,却没有什么太高的智慧,我们只要想办法弄出响声,它们应该就会现身了!” “这个我会,让我来!” 叶安兰兴高采烈地跳下来,随后两手间道力绵绵,两掌打出,无形道力震得雪原上的冰雪仿佛掀起波浪,发出巨大的声响和震动。 一时间,冰原之上响起了十几声吼叫,紧跟着便见一只又一只毛色雪白的雪原熊站起身来,冲着天空咆哮。 这些雪原熊毛皮和雪一个颜色,平时就会趴在雪原上休息,一般外界很难察觉它们的存在。 这十几只雪原熊都是凌虚境以下的妖民,境界不高,他们五人对付起来并不困难。 叶安兰兴奋地叫嚷道:“上啊师兄,把他们通通打倒!” 苏言松无奈道:“我背着你呢,腾不出手来啊!” 说话间,梅知雪已经上前去,两手间道力运转,朵朵梅花飘散而去,但落在那冰原熊身上,却立马爆炸开来,令它们惨叫连连。 叶安兰忙道:“师姐,我们是要它们的毛皮,可千万别打坏了!” 梅知雪闻言,手中现出一根梅花簪,冲着一只冰原熊丢去,那梅花簪划破虚空,刺透了那熊脑,硕大的冰原熊立即殒命。 “对对,就这样!” 一旁的李念竹也已经出手,只见他手中现出一根碧绿色的竹竿,身影靠近过去,冲着那冰原熊迎头便打,直打得它脑浆迸裂而亡。 叶安兰捂着眼睛道:“念竹,你这么干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李念竹没好气地道:“你在那看戏不出力,就别多说话了!” “嘻嘻,我就说,就说!” 不多时,十几只冰原熊的尸体便倒在雪地之上。 扒皮的工作自然就交给了两个男人,苏言松和李念竹来做,三女则在一旁休息。 叶安兰笑道:“师兄,师弟,别忘了这些熊皮可要分给我几张啊!” 李念竹道:“你都没出力,才不给你!” 苏言松笑道:“好了好了,既然有这么多,那就分她几张吧!” “谢谢师兄,还是师兄最好了!师弟真小气!” 李念竹道:“师兄,你这样会惯坏她的。” 苏言松道:“谁让她小呢?” 李念竹闻言,下意识看向菊梦春,毕竟五个人中年纪最小的应该是她。 正当苏言松即将处理好最后一张熊皮时,突然大地一阵颤动。 紧跟着,无数裂缝出现在雪原之上。 “不好!” “师妹!” “师姐!” “师兄!” 断裂的雪原缝隙不知多深,叶安兰率先掉落下去,苏言松急忙闪过身形便扑救了过去。 梅知雪转过身去,正对上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雪海莽猿。 这是一种猴身蛇尾的妖兽,幼年时便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成年后更是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 它的蛇尾上有红色的圆环,每提升一境的修为,便会多出一道圆环。此刻那蛇尾上已经有了六道圆环,甚至已经有了第七道圆环的虚影。 “不灭境巅峰!” 梅知雪两手间梅花飘散,却在那雪海莽猿的一声大吼中,朵朵消散,便是她整个人都受到了冲击! “师姐!” 李念竹闪身上前,想要接住昏倒的梅知雪,不料那一只巨大的蛇尾向着他甩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菊梦春不顾自身安危,挡在了李念竹面前,一道金光闪过,虽然没有能挡下蛇尾的扫摆,但也卸去了许多力道。 二人惨叫一声,被蛇尾扫飞,掉进那冰原的缝隙之中。 “吼!” 又是一声大吼,那声波的攻击直接将五个人全都震晕了过去。 黑暗之中,李念竹缓缓醒来,一旁是用道力保护着他的菊梦春:“师兄,你没事吧?” 李念竹点点头,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们被那猴子吼晕了,现在跌落到冰原下面了。” 李念竹仔细检查一番,发现那冰原缝隙不知何时已经闭合,他们想要出去,只能慢慢打通冰层。 冰原内寒气逼人,菊梦春此刻道力为了守护李念竹,几乎已经消耗殆尽,此刻喘息着有些支撑不住身子。 李念竹见状,急忙将她揽在怀中,以道力包裹两人:“别怕,师兄一定带你出去!” “嗯!” 怀中的菊梦春应了一声,即便是黑暗竟也难以遮挡她通红的脸庞…… ………… 另一边,苏言松也在冰层下醒过来,怀中还抱着没能苏醒的叶安兰。 苏言松看着她闭目似睡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痴了,随后才以道力渡入她的身子,帮助她苏醒。 “嗯?师兄,这里是哪里啊?” 叶安兰有些虚弱,靠在苏言松的怀里,没有办法起身。 苏言松道:“我们恐怕是被压在冰层下面了。” “那该怎么办啊?” “别怕,有师兄在,我会将你平安无事的带出去。” “也不知道师姐和师弟师妹他们都在哪里,现在安不安全。” 叶安兰靠在一旁的冰块上,打坐恢复道力。 苏言松则取出了一件道器,挖掘着头顶的冰层,幸好他们被困的空间足够大,不至于被埋住。 可就这么挖掘,却也不是个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重见天日。 “师兄……” 叶安兰喘息着,周围的寒气不断地侵袭,她已经难以抵抗。 “师妹!” 苏言松急忙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叶安兰,为她的体内输送道力。 “师兄,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的,师妹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言松取出了一块红色的玉石,那是他母亲给他防身用的,可以制造出热量,此刻正好用来暖身子。 二人就这么靠着这块暖石,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 苏言松时不时会睁开眼睛望着怀中叶安兰的睡颜,不知为何,他似乎有些渴望这样的时间可以永恒下去…… ………… 冰原之上,雪海莽猿的尸体跌落在冰雪之上,血水染红了周围的大地。 梅知雪喘息着落回到了地面,很难提起一点道力。 就在这段时间内,梅知雪尝试了许多次,终于斩杀了这只大妖。 “若是我师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整个北域的猴子都为他陪葬!” 梅知雪盘坐下来,服下几枚丹药便开始恢复道力。 过了许久,她才重新起身,以道力和神识探查着冰原。 “我记得就在这附近才对。我需要先给师父传信,凭我自己只怕是难以救出他们来。” 于是,梅知雪一边以传信灵符通知松山老母,一边施展道法,小心翼翼地挖掘冰层。 松山老母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只过了两日,他便赶上了苏言松几个行了半个多月的路程。 “师父!弟子无能,让师兄他们受了危险,陷入困境,此刻生死不知。” 梅知雪噙着泪,饶是她性情寡淡,此刻却也十分悲伤。 “这也不是你的错。” 松山老母道:“你说的事我都已经知晓了,看来放你们独自在北域行走,还是有些不妥啊,” “师父,您还是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别急,为师已经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了。” 松山老母脸上的神色浮现一丝怒意:“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求生,反而顾着谈情说爱!” 梅知雪不由得一愣:“师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松山老母不答,一身道力猛然间散出,天地之间仿佛都不再寒冷,隐隐有了春意。 那冰层上的冰雪逐渐融化,一点点地塌陷下去。 梅知雪立即运转道力,开始挖掘冰雪。 “找到了!” 一丝光亮透过,李念竹从下面一拳打破了冰层,拉着菊梦春爬了出来:“哈哈,师妹,咱们可算是逃出来了,啊,师父!” 李念竹和菊梦春急忙走上前行礼:“多谢师父救命!” 松山老母点点头,道:“你们一直不间断地挖掘冰层,做得很好!” 李念竹笑了笑,菊梦春的目光则注视着自己的师兄。 松山老母又指向了另一边,三人便立即动手挖掘,比李念竹他们深了一倍有余的地方,这才终于见到了苏言松和叶安兰。 二人一直保持着怀抱的姿势,有那颗红玉在,并没有受到伤害。 梅知雪的神色渐渐变化,被李念竹和菊梦春看在眼里。 松山老母看向两人的面色渐沉。 叶安兰此刻还没有醒过来,梅知雪和菊梦春上前扶着她。 松山老母没有理会叶安兰,眼睛死死地瞪着苏言松。 苏言松心下一惊,急忙道:“母亲,师妹她受了伤,儿只是在帮她疗伤而已!” “闭嘴,随我回山!” 松山老母一转身,道力包裹住五人,带着他们返回松山去了。 第七十八章 因爱生恨成仇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松山之上,松山老母和苏言松住在山顶的一个小院内,其他四人在半山腰开辟了山洞作为道场。 小院中,苏言松跪在地上,迎面站着侧身的松山老母。 松山老母道:“你师妹她只是寒气入体,没有什么大碍。” “多谢母亲!母亲,那我能起来……” “跪着!” “是!” “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 “在达成不灭境之前,不得留恋于儿女情长。可是孩儿如今已经入了盈冲境,距离不灭境也就几年的功夫了,难道母亲就连这几年光景都不容孩儿吗?” “我告诉你,少一天都不行!今天你就在这给我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松山老母转身回到屋内,叹息一声,道:“或许我真的做错了,当初就不该收养他们,这本不该是你们的错。” 夜色降临,苏言松跪在地上,闭着眼打瞌睡。 不多时,一阵香风掠过,梅知雪出现在苏言松身后。 苏言松道:“师妹,正好你来了,陪我说说话,自己在这里跪着,都闷死了。” 梅知雪问道:“你对兰师妹,是真的吗?” “什么跟什么啊,我不过是怕她在冰原底下冻坏了,那块暖玉那么小,我们要是不抱在一起,根本就进不到暖玉的光里,你总不能和师父一样,是个老顽固吧?” 梅知雪闻言,嘴角微微泛起,随后道:“既然你说你跪着闷,那我就陪你说说话。” 苏言松道:“反正师父已经休息了,不如我们下山去吧!” “不行,这是师父的命令让你罚跪,我可要监督你不许偷懒!” 苏言松撇撇嘴,道:“每次你都听师父的,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 “听师父的才对,你不听师父的,早晚要吃大亏!” “好,我怕了你了。” ……… 月下朦胧,李念竹盘膝坐在山崖上,任凭寒风吹拂自己的面颊。 菊梦春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件皮裘。 “师妹,有什么事吗?” “师兄,夜里凉,我给你拿了一件衣服。” “师妹,我们可是修士,这点寒冷,哪里需要添衣服,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我就是想要谢谢师兄在冰原下……” “师妹不必道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夜深了,师兄还想要打坐修炼一会儿,若是没有其他事,你就先回去吧。” 菊梦春咬咬牙,却始终说不出自己的心里话,只好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李念竹叹息着望向山顶的方向:“师兄和师姐……般配啊!” 日子就这么继续平稳的过下去,修士的生涯,少有春秋,不分冬夏,转眼又是四季轮转。 日久年深,情愫暗生,这或许是人不可避免的经历。 梅知雪喜欢上了她口中的师兄苏言松,但苏言松的心思却在另一位师妹叶安兰身上。 “师兄!” 叶安兰梳着辫子,一身淡蓝色的衣裙,走起路来总是很快。 她修行上天资不高,总是要向其他人请教,苏言松每次都要怪她不努力,可又每日盼望着叶安兰来向他请教。 叶安兰性情如兰,淡雅恬静,令人心向往之。 苏言松似乎已经无法自拔,那一日他终于下定决心,想要表述一切。 只是他看到了不想见到的一幕,古松下,叶安兰怯生生地站在李念竹面前,对他言道:“念竹,难道我们就不能结成道侣,一同悟道吗?” 此一言落入耳中,正是寒风掠荒原,白雪撒尘间。 苏言松一时愣在了当场,不知所措。 李念竹一转头,便见到了苏言松在那里。 “师兄?” “师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二人正要向着苏言松走过来,哪知苏言松立即摆手道:“我只是路过,对路过,你们继续说你们的话,我不打扰,不打扰。” 苏言松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李念竹见状,叹息道:“师兄的心思恐怕都在你身上,知雪那边已经对他讲过很多次他都不为所动。” 叶安兰点点头,道:“师兄的心思……他不应该拒绝梅师姐的,他们两个还是很般配的。” 李念竹笑道:“傻丫头,感情上的事,哪里有什么般不般配,那都是外人的眼光,只有自己的心,才知道牵挂在谁身上。” “念竹,那你的心又在哪里呢?” “我啊……” ………… 苏言松从那次以后就借口修行,闭关不出了。 他无法面对叶安兰和李念竹,虽然他还不知道二人有没有走到一起,但他不敢去面对一个可能的答案。 这一闭关,便是十年之久。 等到苏言松再一次出关时,迎接他的不是四位师弟师妹,而是两座坟冢。 分别是自己的师妹叶安兰与菊梦春。 苏言松一言不发,一言都发不出来,整个人便如冰雕一般,伫立在二人的坟前。 良久后,点点泪滴化作冰晶一般,随风飘散。 松山之上,天气变得更加寒冷了,仿佛要冻结一切,那些原本苍翠的松树,此刻也在大片大片的死去。 苏言松来到山顶的小院内,他的母亲还在那里。 “出了什么事?” 苏言松问,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样的答案,却遵从着下意识的反应。 “你都看到了。” 松山老母叹息一声,道:“她们两个死了。” “是怎么死的?” “外出游历时,被妖兽所杀。” “在什么地方?” “东方的荒蛮之地。” “什么时候?” “去年。” “梅师妹与竹师弟他们两个人去了哪里?” “他们离开松山了,各自去寻找自己的道途去了。” 苏言松看着自己的母亲,良久后方才言道:“母亲,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说的都不是真的,告诉我,两个师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不应该知道这一切吗?” “结果已经注定,知道了过程,又有什么意义呢?” “母亲……” “不要问我了,你现在已经入了不灭境,什么时候达成明微境,再来问我吧!” 松山老母将苏言松赶走,但他已经不能离开松山,因为四周都是松山老母布下的结界。 松山老母言道:“什么时候你能自己打破结界了,才有资格出去!” 苏言松呆愣在原地,拳头松开又握紧,却似乎失去了再去追问的勇气。 坐在墓前,他的眼泪点点冻结在寒风之中…… ………… 寒山凄苦,不知何时,这松山的温度越来越低,原本还能分出个四季,到如今却只剩下了严冬。 苏言松每日沉默寡言,他想要询问母亲事情的原委,可惜他太过软弱,甚至不敢反抗一句。 松山老母一直是那强势的态度,苏言松不达明微境,绝不放他离开,更不会告诉他真相。 日日度如年,年年是难关。万事不如意,怎生开心颜?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千年,或许是两千年,或许是三千年。 天象境的雷罚,明微境的雷罚,如期而至。 当那雷光消散之际,苏言松只是慢慢将目光转向松山老母。 远处的松山老母也同样看过来,四目相对,下一瞬,苏言松便已经来到了松山老母的面前。 “告诉我一切!” “杀了这个人,他叫叶古夕。” 松山老母拿出一张画,上面画的是一个男人。 “你又要做什么?你说过……” “我现在的话是,杀了这个人,将他的首级带回来,你就会知道一切。” 松山老母转身离去:“他就在北域的化龙江畔。” 苏言松双手紧紧握拳,满腔的怒火都随着松山结界一同破碎。 化龙江是一条由北向东流入东域再进入东海的大江,在北域的部分常年都被冰冻,一年中只有三个月的暖水期。而此时正是开河以后 苏言松此刻就站在岸边,看向那江面上的一叶小舟。 上面坐着的,正是松山老母要他杀的叶古夕。 苏言松收起了手中的画像,随手挥动,道力折了一支苇杆,射向江面。苏言松随即闪身踏上苇杆,登上了那小舟。 叶古夕头也没回,道:“莫不是想尝尝这化龙江中的大鱼?” “你的仇家让我来杀你!” “我没有什么仇家,我的仇家都死绝了!” “外人都叫她松山老母!” “是她!” 叶古夕猛然回头,看向苏言松,但苏言松并不想与他多废话,一掌打出来,与叶古夕对上。 一股恢宏的气浪荡向四周,原本一条宽阔的江河,此刻却多出了一个方圆百里的大湖。 二人脚下的小舟没有丝毫损伤,悬停在了半空之上。 叶古夕收回了掌力,看向苏言松的眼神变得柔和,充满着怀念:“你长得很像她。” 苏言松默然,又要落掌,但叶古夕已经退了几步,坐在地上道:“你不该听松山老母的话,她并不是你的母亲。” “你胡说什么!” “你不是她的孩子,你的生母另有其人。” 叶古夕叹息一声,道:“这件事情,全都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的母亲,更对不起你。” 苏言松闻言,暂时压抑了心中的怒火,冷声道:“如果你不能说服我,我还是会杀了你。” 叶古夕道:“松山老母,名叫闻松儿,她是我的妻子,或者说是曾经的妻子。” “你说什么!” 苏言松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古夕:“你是说……” 叶古夕缓缓道:“当年,我与闻松儿结成道侣,情投意合,悠闲度日。” “只不过,我身为叶家的传人,必须要为家族的延续负责,族老们逼着我,一定要生下自己的后代,但我们却做不到。因为闻松儿她是个天生的石女,不能生养孩儿。” “族老们想要为我娶妾,正是这个念头,让闻松儿与我决裂。她不能接受我二人之间会有别人来插足,哪怕那个人在族老们的眼中,只是一个为了生孩子的工具。” “闻松儿离开了我,不告而别。我不知道她的去向。就在族老的安排下,我迎娶了其他的女子,其中一人就是你的母亲。” 苏言松冷笑一声,道:“其中一人?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叶古夕没有理会他的讽刺,接着道:“你母亲和我在一起不久,便有了身孕。不仅是你的母亲,还有其他四个孩子,三女一男,都十分的健康。原本该是一件欢喜的事情,但没想到,自你诞生后不多日,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们便就都失踪了。” “谁都不知道你的去向,更没有想到有人敢来叶家撒野。我和族老们发了疯似的寻找,却都不见任何线索,哪怕是求助于八方客栈,竟然也没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就在我外出寻找孩子们的时候,叶家又一次遭袭,这一次,让我痛不欲生,你们的母亲,全都被人杀死,那一刻真如天塌地陷一般,令我时刻不能忘却。” 苏言松脸色冰冷,道:“你想说,这也是松山老母干的?” 叶古夕点点头,道:“这一次,闻松儿给我留了消息,她向我诉说了一切,说要让我尝尝失去一切的痛苦。她还说,要将我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培养,让他们努力修炼,到时候来亲手杀死我这个父亲。” “就如你这样。” 苏言松闻言,立马追问:“三千年前,可有其他四个人来杀你?” 叶古夕摇了摇头,道:“你还是第一个。不知道其他四人可还好,你的弟弟妹妹们,他们现在在哪儿?” 苏言松神色一变,手中现出一把长剑,指着叶古夕:“你以为凭你几句花言巧语,我就会相信你吗?” “你不必相信我,却也不必否定我,我可以随你一起去见闻松儿,如果你发现我说的都是谎言,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苏言松思虑再三,觉得并无不妥,便答应了下来。 二人随即赶回了松山。 “原来你们一直住在这里。” 叶古夕遥望着松山,道:“看来闻松儿的修为又精进了,连我都没办法轻易发现这个地方。” “原本这里有母亲设下的结界,外人是不会看到松山的。” 苏言松道:“母亲的修为比我还要高,说不定,她愿意亲手杀了你!” “若是如此,我也心甘情愿。” 第七十九章 死走逃亡恨无崖 - 逐仚 - 青衣潇然 松山之上,松山老母已经立身在山崖之上,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两人,面上的表情越发阴寒。 “松儿,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叶古夕看着昔日的妻子,面上露出重逢的喜悦。 松山老母并不理会,冷声质问苏言松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没有取下他的性命?” 苏言松道:“他有话说,难道你不想见他一面吗?” “一个两个,总是与我作对!” 松山老母周身道势升腾,无形道力席卷向二人,逼得他们后退而去。 松山上下,雪崩百里,滚滚不停。 叶古夕叹息一声,道:“松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住口!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当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只有一个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松山老母而已!” “你难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别假惺惺的了,我杀了你心爱的女人,盗走了你的孩子,你现在应该无比痛心吧,是不是想要为他们报仇?来吧,我就在这里,我们做一个了断!” “松儿,我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所以即便家族让我休你,我也没有答应,你杀了她们……我只是惋惜,却并没有恨过你啊!” 叶古夕的口气无比真诚,并没有带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 但松山老母依旧是一脸冷笑:“就是这样的你,永远的波澜不惊,永远的不悲不喜,你的心意从不言明,面对你家族的施压,你也毫不抗争。嘴上说着随遇而安,可实际上你就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你这个懦夫,你这个浑蛋!” 松山老母一身寒气迸发,向着叶古夕打出了无尽寒意。 叶古夕叹息一声,身子暴退而去,手中现出一柄道剑,挥舞出道道剑气,抵挡着寒气。 “你不是毫不在乎吗?你为什么还要反抗,死在我手上,我就原谅你!” 松山老母恶狠狠地说着,但接下来,叶古夕真的不再抵抗,立身在半空之中,任凭寒气的侵袭。 “如果我的命能够化解你心中的恨意,我愿意这么做。” 松山老母神色微微一变,旋即大笑道:“好啊,那你就去死吧,我送你去见黄泉下那几个小婊子!” 松山老母一掌打出,虚空瞬间崩塌,席卷天地一般攻了过去。 下一瞬,一道身影挡在了松山老母面前。 苏言松手中一根松木杖,一片片松林虚影显化,阻挡着无尽寒意。 苏言松木杖横在身前,挡住了松山老母的这一掌。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骗我们!” “哼!你们都是那个浑蛋和贱人生的孽种,本来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我看你们还有利用价值,教你们修行,就是要让你们杀了这个浑蛋。可惜啊,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今日我也只好亲自动手了。” “两个师妹的死果然都和你有关,还有梅师妹与竹师弟,他们两个现在在何处?难道他们,都是被你杀死的!” 松山老母冷冷一笑,突然收了手中的道力,看着叶古夕道:“这就是你和那些贱人生下的孽种,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可是做了那悖逆人伦之事啊!” “你胡说!” 苏言松勃然大怒,手持松杖便向着松山老母攻来,却不料周围的寒意已经彻底镇封了时空,令他难以动弹。 “哼哼,实际上就在你闭关的时候,叶安兰便知道了一切。我派她出山去寻找草药,不料她竟然遇见了叶家的人,不知她是怎么得知了当年的一切,小片子看上去老实,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 “她不动声色,去和李念竹还有梅知雪她们商量,要叫出闭关的你,几个人一起逃走。” “可惜啊,可惜她们到底还是败在了一个情字上。我只是略施小计,便能够让他们自相残杀。” 叶古夕神色悲伤,他刚刚才得知自己两个女儿已经死了:“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菊梦春喜欢李念竹,我只是告诉她,叶安兰之所以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能够摆脱我,和李念竹私奔而已。不曾想菊梦春真的信以为真。” “对了,还有梅知雪,他可是一心爱着你啊,我儿。” “呸!” 苏言松此时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十分恶心。 松山老母也不在意,笑道:“我告诉梅知雪,你苏言松喜欢叶安兰,若是没有了我,你就要和叶安兰长相厮守了。梅知雪,和菊梦春一样,都是傻瓜罢了。” “菊梦春听了我的话,暗中偷袭了叶安兰,只可惜她修为太差,根本打不过这个贱人,好在有梅知雪在,二人合力杀死了叶安兰。” “可那梅知雪比我想的还要狠,她害怕事情泄露,若是被你知道是她杀了叶安兰,一定会狠她一辈子的,所以她随手就杀了菊梦春,制造成了二人两败俱伤的场景。” “李念竹,不过是一个白痴罢了。在看到两人双双身死以后,大悲大痛,竟然生出了想要出家的心思。” “我本要让梅知雪将李念竹一起杀了,但想到她二人还有利用的价值,便要他们去取叶古夕的性命。只是没有想到,他二人一去不复返,倒是逃过了一劫。” 松山老母看向苏言松道:“如何?这就是你的兄弟姐妹,自相残杀,用不着我亲自动手。若是你现在去杀了这个浑蛋还有另外那两个孽种,我就饶你一命,继续认你当儿子。”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言松嘶声咆哮,曾经种种的美好在这一刻彻底破碎,夺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又岂肯放过! 叶古夕叹息一声,道:“这都是我的罪孽,不应该落到他们的头上!” “用不着在这里惺惺作态,反正你马上就要去见他们了,到时候你们有的是时间团聚。” “我先杀了你,再杀了你这个儿子,然后去找逃走的那两只老鼠,送你们九泉相会!” 松山老母一声大喝,周身散发着冻结天地的寒意,疯狂地向叶古夕席卷而来。 叶古夕看着半空之中的苏言松,叹息一声道:“都是我的罪过,今日也该了结这一切了。” 第八十章 冰鱼咬钩生牵挂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道剑气冲天而起,锋芒径直破开了松山老母周身的寒气,斩碎了她衣服的一角。 松山老母见了,面色变了变:“你已经迈入了那个境界,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 “松儿,我们的罪孽,何必要加在孩子的身上。” “莫要多言,就算是死,我也要杀你!” 松山老母一身道力迸发而出,整个天地之间都仿佛落入了无尽寒意之中。 “燃寿之法,松儿,这样你真的会死的!” “我活到今天,就是为了向你复仇,死有何惧,就算今日不能杀你,我也要将你永远封印在这片寒意当中!” 松山老母的身影开始消散,整个人的修为都融入到了她的寒意当中。 松山内外,全都被这股寒意冻结封锁,叶古夕就这样被困在了松山脚下的那冰湖之中。 ………… 故事讲到这里,叶古夕看着冰湖言道:“这里实际上就是当年松儿的内心,她的心因为我而变成了寒冬,如今她用自己的生命,要我一直品尝她当年的寒心。” “都是疯子!” 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的步非云和小武从船舱里探出两个脑袋来。 步非云撇嘴道:“这样的疯女人,你竟然还舍不得杀,换做是我,恐怕根本就不会给她离开叶家的机会!” 小武问道:“那这么说前辈你是被封印在这湖上出不去。那苏言松不是没事吗,他为什么还要一直守着这里?” “因为他的爱人在这里。” “你是说叶安兰的墓地?” 叶古夕点头道:“苏言松离开过一次,他去找了梅知雪和李念竹,但我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苏言松便回到了终寒山,避世不出。” “他应该很是恨你吧?” “庆幸的是,他还没有动过杀我的念头。” 小武脸皱在一起,道:“师父,这可怎么办啊,如此要怎么救师娘啊?” 步非云问道:“前辈,你可曾听说过万载寒冰髓?” “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正是。” “既然如此,你们就在这里陪我钓鱼吧!” “前辈这是何意?” “这万载寒冰髓就在湖中,你们若是能够钓上来,便可得到。” 说着话,叶古夕手中神光一闪,三根鱼竿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这是……” 叶凌三人面面相觑,叶古夕不急不慢地道:“静下心来,若是有缘分,你们自然能够得到。” 言罢,他便闭上眼睛,继续坐在那里垂钓。 小武趴在船边看向水底,道:“这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钓上来鱼嘛!” 步非云点头道:“说得也是,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去找苏言松吧。” 叶凌摇摇头,拿起一根鱼竿,便坐在船边开始垂钓。 “心静自然成湖,意在便能得鱼。” 叶凌闻言,闭上了眼睛。 就好似一切都沉寂了下来,一点点,水面不再有波纹,不再有风声,不再有一切。 顺着钓竿,叶凌好像出现在了另一个世界。 “陆离!” 叶凌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面孔,不由得惊喜。 但下一秒,陆离当年身死的画面就再一次上演。 “不!” 叶凌大声呼喊,却无济于事。 接下来的故事出现了变化,叶凌没有了奇遇,他成了一个废人,不能修炼。 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每天都在为了温饱而挣扎。 他没有再娶,因为他放不下陆离。终于在五十年后,他死在了荒郊之中,尸体成了野狗的口粮。 猛然间惊醒,叶凌只见到又一个自己站在他的面前。 “你的心,也曾经落入了那无尽的寒意之中,为什么你能够走出来?” 好像是被质问,又好像是在自问。 叶凌道:“没有什么为什么,我还有要做的事情,还有我才能做的事。”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我无法回答。” “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那么多答案,或许你有疑惑,或许你想要解答,却终其一生也做不到。” “人生大致如此,没有什么是必须的,没有什么问题是必须有答案的。你的执着来源于什么呢?我不会这样提问,你经历的一切才构成了你,你想要回答的一切化作了人生的轨迹。重要的不是过去的路线是否曲折,而是向前的路,你还敢不敢继续迈步。” 一道道裂纹在叶凌周围的时空中出现,紧跟着整个画面开始崩塌,消失不见。 叶凌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寒气,他举目看去,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 小舟之上的叶凌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鱼竿竟然被水下的什么东西拉着,一动一动。 收竿,扯线,一气呵成。 一条全身透明的大鱼竟然就这么被钓了上来。 脱离水面不久,那大鱼便化作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石。 学着叶凌垂钓的小武和步非云也被惊动,急忙忙转身过来。 小武道:“这里面竟然真的有鱼!” 步非云道:“这好像不是鱼,难道……” “不错,这就是万载寒冰髓。” 叶古夕笑道:“这万载寒冰,实际上就是当年闻松儿的寒意所衍化出来的东西,里面的冰髓早就已经有了灵性,生活在这忘情湖底。想不到你竟然真的能够将它钓起来。” “是需要达成什么条件吗?” 步非云问道。 叶古夕摇头道:“我并不知晓,所以我在这里坐了几千年,还没有成功钓起过一条来,你应该问问他。” 叶凌将这万载寒冰髓收起来,笑道:“或许放下心中的执念,便能够成功了。” 叶古夕笑道:“若是能够轻易放下,那他便不是执念了。” “您说得对,毕竟执念才是支撑人活下去的动力,若是人人斗没有了执念,这个世上会变得如何呢?” “空?” 小武突然插嘴道:“是不是就是那些和尚常说的空?”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佛门的那套法门被他们自己曲解得太多了,早就没多少人知道佛门真正的教义了。” 步非云道:“何必提那些秃驴,真是煞风景。叶子,拿到这万载寒冰髓,青伊便有救了!” 叶凌点点头,脸上满是喜悦。 第八十一章 安心温情在家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看着小武和步非云脸上的喜悦,叶凌心中生出了一丝苦涩。 毕竟,为了救青伊,刚刚他可是利用了自己对陆离的那份心意。用对一个女人的怀念来救另一个女人,叶凌暗想自己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浑蛋呢? 不用某种意义上来修饰,他就是个浑蛋。 小武道:“师父,咱们赶紧回去吧,这冰天雪地的,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叶凌点头道:“也好,我们先回去治好青伊的伤,再同非云一起前往步家等候蔚然他们。” 步非云笑道:“这次我也可以略尽地主之谊了,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叶古夕心念一动,小舟向着岸边驶去。 叶凌三人登岸后,冲着叶古夕长施一礼,道:“多谢前辈!” 叶古夕摆摆手:“做你们要做的事去吧。” 小武道:“前辈啊,你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要不咱们想想办法,将你救出来?” 叶古夕摇头道:“我已经在这里待惯了,没必要离去了。” “既然如此,前辈保重,我等告辞。” 叶凌三人这便离去,返回问天宗。 终寒山顶,苏言松立在山崖边上,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山下有叶古夕的声音传来:“心有好奇,为何不亲自一问?” 闻听此言,苏言松冷哼一声,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何必在这里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我说了,用不着你管!” 苏言松转身消失,叶古夕叹息一声,将小舟行到忘情湖中央,再次落下鱼钩。 “这一钓,不知又是多久了。” 终寒山附近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就好像往常一般。 ………… 却说长途跋涉之下,叶凌三人终于回到了南域。 刚一踏入南域的大地,步非云便感慨道:“这般温暖的地方,当真是不错,比我北地的苦寒可好太多了。” 小武道:“要不把你们步家迁到南域来?” “算了吧,我们可不想整天和妖族打斗。在北域,那些大妖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若是来了南域,恐怕更让人不厌其烦了。” 问天九峰,依旧藏在红岭山脉当中,周围有碧空与环龙两大妖王在,其它妖族根本不敢靠近,因此没有什么危险。 太虚园内,正在打理园中灵药的白无御猛然间抬头,道:“是师兄回来了!” 屋子里,楚时念和青伊走了出来,到园门前相迎。 叶凌三人来到园前,望着迎候的三人,叶凌心中多出了许多慰藉。 无论在外有多少风光,许多艰难,待回到家中时总会给人一种安心的温馨。 眼望着叶凌平安回返,青伊落下泪来。 为了她,叶凌在外九死一生的奔波,这些日子里她就没有睡安稳过。 叶凌走上前轻轻抱住两位妻子:“让你们担心了,我平安无事,也找到了能够治好丫头的万载寒冰髓,没事了,都没事了。” 青伊的泪水终究还是溃堤一般涌出来,趴在怀中哭了许久。 叶凌带着步非云见过了太虚峰上众人,便让小武请来了还留在问天宗的苏卿前来,为青伊医治。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得到了。” 苏卿看着眼前的万载寒冰髓,不由得惊叹。 一旁的江凡道:“有了这个,就能彻底治好青伊嫂子了吗?” 苏卿点头道:“绝对没问题,不过这一次你和朱离都要辅助我。” “为什么连我也要?” 朱离没好气地道。她现在经过江凡和苏卿的诊治,身上的毒伤已经好了许多,面上的面纱也已经摘去,可以用真容貌示人。 苏卿道:“你们守住太虚园就好,不让外人进来打扰,这一次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 叶凌点点头,立即和白无御商议,让山介他们轮流在这里看守。 叶凌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星妍,笑着对她道:“许诺现在在万剑神宗修炼,很安全,下一次回来他大概就会变得更强了,你可也要努力啊!” 星妍悬着的心放下,但被叶凌这样一激励,她也有了紧迫感。 大部分时间,楚时念和叶凌都在小屋外守候,寸步不离,但他们终究帮不上什么忙,总被白无御劝去休息。 太虚峰山顶上,叶凌拜见了师父陈炎。 陈炎道:“虽然你叫我师父,但其实我没有教给你太多的东西,我这个师父很不称职。” 叶凌摇头道:“师父带我进入了修士的门庭,这便是弟子最大的收获了。” “你现在的境界修为都超过为师了,倒是让我惭愧啊!” “师父,如果我没有看错,您是在故意压制自己的修为。难道师父还没有把握渡过天象境的雷劫吗?” 陈炎摇头道:“并非是因为雷劫,而是因为你师祖。” 叶凌闻言略一沉思,便明白了陈炎的意思:“你是怕入了天象境,让师祖觉得太虚峰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他再无牵挂了。” 陈炎点点头,道:“我是真舍不得他啊,虽然师父在时,也常常陷入沉睡中。但我每一次回山只要见到他,便觉心安定了下来。若是师父就这样丢下我不管,我还真的……” 叶凌道:“师父,也许师祖现在活得很痛苦。” “哦?” “无牵无挂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多的是痛苦。师祖的心怕是已经死了,如今人让他活着的理由,其实只是在折磨他不是吗?” 叶凌眺望着远空:“我不知道死是什么,但我觉得死并不是一个应该完全被否定的事物,如果人是由经历构成的一种生命,那就应该将死看作自己的一部分,不是抗拒,而是接受。” 陈炎闻言一笑,道:“你现在有了两个这么漂亮的妻子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怕她们伤心啊?”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有了这么多的亲人朋友,我才不能害怕死亡,如果怕了,就会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能做。为了他们而苟活,那只是贪生怕死的借口,为了他们而概然赴死,那才是真的义不容辞。” 陈炎笑道:“你现在可以做我的老师了。” “师父……” “我会去和你师祖聊聊的,如果那是他的心愿。” 第八十二章 一喜一悲一升华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虚峰已经封闭了一个月,小屋内的苏卿等人依旧没有动静。 陈炎和蹉跎道人似乎真的聊过了什么,不久后陈炎便离开了太虚峰,不知去向。 叶凌这几日一直都在天玄峰的道场上给原来万剑神宗的弟子们讲道,若是有可能,叶凌希望他们都有机会去万剑山修炼。 “师兄,有外面的消息了!” 白无御和顾宁远并肩而来,顾宁远道:“是万宝商会送来的消息。” 自从和万宝商会建立联系以后,问天宗就通过那边传来的消息了解五域三教的一些动向。 叶凌接过顾宁远递上来的纸张,边看边听着顾宁远言道:“自从三教魁宗封山闭宗以后,各地方都有些势力在蠢蠢欲动。中域先是有魔族入侵,而后又重现圣灵教的身影,万宝商会觉得圣灵教似乎在和魔族勾结,有什么企图。” “南域妖族虽然经历了一次重创,但毕竟族群众多。听说他们与佛门有了些交易,但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另外,澜江蛟龙王出关,听说已经达到了明微境,在四处寻找你。” 顾宁远看着叶凌,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又惹上了蛟龙宫啊?” 叶凌道:“之前是有过冲突,我杀了他几个儿子。” “唉,真不知道你是命不好还是运不对,总之你这次回来还是不要再出去了,避避风头再说。” 叶凌并没有应声,毕竟他很快就要起程北上,赶去步家了。 问天宗的日子十分平静,修士们每日修炼,日复一日。 这样单调的日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忍受的,所以外界一有什么秘宝大墓现世,他们便趋之若鹜。 不仅仅是为了增加道缘,更是当作生活的调剂。 一晃就是两个月,这一日,叶凌在打坐中醒来,身影立即前往了太虚园。 只见原本被冻结成冰的小屋,此刻寒气已经散去,苏卿三人从里面走出来。 朱离道:“啊,累死我了!叶凌,你得好好犒劳我!” 苏卿笑道:“你不是也因祸得福了,这万载寒冰髓果然厉害,连你身上的毒都消去了许多,这下子我有把握在十年之内,帮你彻底恢复原样。” “那我也不谢你,要谢就谢我的好丈夫,对不对,凡凡?” 江凡满脸通红,对叶凌道:“嫂子已经彻底好了,只是现在还在昏睡,需要一点时间。” 叶凌点点头,冲三人长施一礼:“多谢!” “行了,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回来你这太虚园中的药,我们可是要拿走不少的!” 叶凌笑道:“随你们取用便是。” 守着这么大的药园,叶凌和白无御也没怎么使用过,主要是他二人不通药理,只会拿出去卖。 就因为这样觉得有些浪费,他们才没有动过药园的心思。现在给苏卿她们,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叶凌走到屋子里,拂袖一挥,便驱赶走了满屋的寒气。叶凌看着熟睡中的青伊,微笑着坐在床边。 “太好了,太好了。” 叶凌心中的巨石仿佛突然落下,他终于救回了青伊,没有让悲剧再一次重演。 三天后,青伊方才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对叶凌言道:“不要再为了我冒险了。” 叶凌将她抱在怀里,轻声答应道:“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青伊的康复,是问天宗多日来最大的喜事了,众人齐聚太虚峰,难得一醉。 当夜,陈炎便从外面回返琉璃太虚峰。 叶凌猛然睁开眼睛,从青伊与楚时念二人的玉臂中挣脱出来,穿好了衣服,来见师父。 “打扰你的清梦了。” 陈炎看着叶凌笑道。 叶凌摇摇头,随后恭贺道:“祝贺师父进境!”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看来青伊那丫头已经彻底好了,可惜我没赶上这顿喜酒。” “师父想喝,徒弟随时奉陪。” “不必了,还有一顿酒,你我不喝也得喝啊!” 陈炎脸色变得沉重,叶凌也随之收起了笑容。他知道,陈炎说的是自己的师祖蹉跎道人。 “要不要去叫师弟和师侄他们一起?” “还是算了吧,你应该知道,你师祖他不喜欢妖族。” 岁月蹉跎,人将老矣。 或许这便是蹉跎道人的道号来源,只可惜他终其一生,都没有因为岁月而悲叹。 陈炎和叶凌一前一后来到后山的瀑布前。 青石上,蹉跎道人盘膝而坐,不知道是不是叶凌许久没见他,感觉蹉跎道人的外观看上去更老了。 “你们来了。” 蹉跎道人睁开眼睛看着二人,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陈炎施礼道:“师父,弟子已经正式迈入天象境了。” “好啊,太虚峰上许久都没有人能够达到此境界了。你们师徒两个,很好。” “师父……” 蹉跎道人一摆手,打断了陈炎,道:“如今的太虚峰已经不同于往日,人丁兴旺,实力强横,不需要我在此守护了。” “师父!” 陈炎连连摇头:“师父……” 他万般不舍,但终究说不出劝阻的话来。他知道每多活一日,便是多一日的折磨。 “太上忘情。” 蹉跎道人笑道:“说得果然不错,修士皆寻觅长生,可是长生却不能再有情感,不能再有自我啊!” “道在天地间,理在万物中。我悟之于道,也当归之于道,道不灭,而人亦不灭,这才是真长生。” 蹉跎道人站起身来,月光衬得他整个人超脱凡尘,好似不同于世。 “我在这个世上稽留太久了,人真的应该长生吗?这个世上真有可以长生的事物吗?是道吗?” 蹉跎道人每走出一步,他的境界就提升了一次,当他走出九步以后,整个太虚峰上空,风云变幻,好似雷劫现世。 “合道境!” 陈炎面上一惊,此刻蹉跎道人已经突破了合道境,引来了天劫雷云。 但是紧接着,蹉跎道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酝酿中的雷云便消散开来,重见明月。 “死后会有那个世界吗?我们在那个世界会有痛苦吗?我是真想你啊!” 一滴泪水散落,蹉跎道人的身子如月光般洁白明亮,融于天地…… 第八十三章 聚散匆匆又离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各峰,不知多少修士举目,看向太虚峰的方向。 那一道白练直冲天际,随后如月光般撒向了天地之间,映出一片明亮。 顾宁远无奈叹息:“我问天宗错过了一次成为一流宗门的机会啊!” 太虚峰前山,白无御带着小武他们跪地叩首,虽然他们没有去见蹉跎道人,但也要在这里送他最后一程。 太虚峰后山,陈炎跪伏在地,痛哭失声。 叶凌跪在一旁,笑中带泪:“师祖他不会再痛苦了,不会了。” 逝者如斯,人不可阻。 问天宗依旧如往日,并无不同。 屋子里,楚时念为叶凌穿好衣服,青伊递上木剑。 楚时念道:“早些回来。” 青伊道:“一定要平安。” 叶凌重重地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太虚园前,白无御几个已经等在那里。 白无御道:“师兄,这一次让我同你一起去吧!” 叶凌摇头道:“宗门这边还需要有人看守,你留下来我才能放心。” “可是……” “放心吧,这一次我外出并不是与人打架,不会有事的。” 步非云也道:“就是,这一次可是去我步家,我看谁敢难为叶子,有我在,你们放心吧!” 小武也道:“有我保护师父,谁都不能伤到他。师娘,你们放心,我保证看护好他!” 青伊道:“小武,你还要看住他,不许他再沾花惹草!” 此言一出,众人大笑。 叶凌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我才不会呢!” 小武不好接话,只好点点头,没有言语。 不多时,宁长歌一家三口也赶了过来,这一次宁长歌也要同往。 宁宇已经长大了许多,开始修炼,虽然没有他爹那样逆天的运气,但天资不错,日后道途不可限量。 半雪抱着宁宇来给他们送行,宁长歌道:“放心吧,虽然叶子运气差一些,但我的可以分给他,保管抵消他的厄运!” 江凡自然也要同去,苏卿和朱离不放心,非要跟着,不过有她们两个在,更不用担心叶凌他们的安全了。 叶凌又叮嘱白无御:“那处小世界我已经设在太虚峰山下,可以让顾宗主根据弟子的表现,制定规则进入修炼。你们也要在里面修炼,事半功倍。进入的方法我已经交给你了,便由你负责。” “师兄放心,等你下一次回来,我保证再提高一个境界!” 虽然有些吹牛皮的嫌疑,但叶凌还是笑着点头,表示鼓励。 终于交代好了一切,一行人方才通过传送阵法,离开了问天宗。 ………… 抗天城,此刻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八家势力的掌控,取而代之的是万宝商会。 整个抗天城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边贸城市,南域的妖族和中域,东域的人族尽都可以出入抗天城,买卖贸易。 唯一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生意,估计就是雅客居了。 那楼阁中的一间小屋子里,闻仙儿香肩半路地轻轻挂起帘幕,但随着,一只有力的胳膊便揽住她,将她重新拉回怀中。 闻仙儿笑着道:“别闹了,天光大亮,我也该去安排一下生意了。” 那搂着闻仙儿温存的,岂不正是小道士李周! 李周抱怨道:“怎么天亮得这么快,实在恼人。” 闻仙儿笑道:“怎么,这样天天闹我,还没够啊?” “一万年都不够。” “你啊,刚见面我还以为你挺老实的,想不到也是个坏家伙。” “嘿嘿,我只对你一个人坏。” “你敢对别人,我保证让你当太监。好了,我该起来了,你也快些吧!” 闻仙儿好容易挣脱了李周,起身穿好衣服,下楼去了。 李周大字型地躺在床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春风一度,胜却无数,日日登仙,其乐无穷。” 欲望便是一道门,有进无出,有去无回。想起以前在山上修道的日子,李周不由得为自己抱不平。 “若不能得自在,享极乐,修道又有什么用呢?” ………… “你说李周他一直都在雅客居?” 抗天城城主府的大庭里,叶凌几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花家人花林。 如今的抗天城事务,便由花林负责处理,并且花林还是对接问天宗,负责传递消息的人。 花林见他们不信,只好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自行去看看。李周自从你们离开后,便和那雅客居的老板闻仙儿有了关系,他们两个嘛……若是顺利,怕是孩子也该有了。”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小武道:“那个老实巴交的小道士,已经……已经开始逛窑子了?还是白嫖?” 步非云笑道:“你是不是重点在后一句话上。” 苏卿道:“真是乌烟瘴气的话题,江凡,咱们不要听,快回去。” 朱离笑道:“对,小凡,用不着听他们说,来和我实战吧!” 江凡红着脸被两个师父拉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战场去了。 步非云道:“不管是真是假,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小武也道:“对对,我还真要看看那小道士现在是不是真的变了。” 宁长歌脸色不好,道:“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去吧。”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在雅客居没有把持住的事情。 小武却道:“这怕什么,反正我们又不会回去乱说,对不对师父?” “嗯?” 叶凌瞪了他一眼,道:“长歌,小武都留下,非云,你随我去瞧瞧。” “好!” “为什么啊!” 叶凌不顾小武的哀嚎,和步非云已经出了门,直奔雅客居。 白日里自然没有什么客人,因此二人的到来显得有些突兀。 “呦,这位公子……怎么是你?” 闻仙儿手拿着小扇走下楼来,见是叶凌不由得面色一变:“哦,你是来找他的吧?” 叶凌一拱手:“听说姑娘和道长喜结连理了,特来恭贺。” 闻仙儿微微一笑,道:“叶道长若是祝贺,奴家自然欢喜。不过这风月场中都是些露水夫妻,倒也当不得真,二位稍候,我这就去叫他出来。” 闻仙儿款步上楼,步非云低声道:“那个李周好眼光啊!” 叶凌苦笑,还不知道是谁看上的谁呢! 第八十四章 女子性烈惊无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雅室内,焚香袅袅,琴音铮铮。 叶凌三人在室内对坐,品茶。 李周笑道:“此地女子中,寻儿姑娘的琴艺最好,已入下境,实在难得。” 叶凌苦笑,毕竟他不懂音律。 步非云撇嘴,因为他姐姐步非烟的琴艺可是冠绝五域,便是声动梁尘高天逸也不遑多让。 叶凌道:“李道长,你怕是如今深陷温柔乡中,乐不思道了吧?” 李周道:“做何事不是求道呢?大道自在此间。” 叶凌无奈一笑,道:“我们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步家招亲大会的日期临近了,不知李道长是否愿意同我们北上走一遭,帮帮蔚然拔得头筹。” 李周略一思索,道:“我可能帮上什么忙?” 步非云道:“要去便去,何来那么多说辞疑问?” 李周现在的做派让步非云很是看不上,故此言语激烈,倒也情有可原。 李周也不在意,只对叶凌道:“你我一叙如何?” 叶凌不知李周何意,便点头应下,让步非云在此稍候,二人移步隔壁去谈。 “寻儿,照顾好这位步公子!” “是!” 寻儿姑娘停下弹奏,走出来为步非云倒茶。 步非云摆摆手道:“用不着,我可不习惯让人伺候。” 寻儿姑娘抿嘴一笑道:“到这里来的客人,都恨不得喘气也要让别人代劳。” “哦?做那事难道也要别人代劳?” 寻儿闻言嗔笑道:“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这里可不是那卖肉的地方。我们这里只是风月场,不是窑子窝。” 步非云冷笑一声,道:“我却不信,我现在若要与你强作,你难道还要拼死反抗不成?” “公子若要如此,那奴家只能一死以全清白。” “那我可是不信!” ………… 隔壁屋子里,叶凌问李周道:“有什么事,却要这般隐秘?” 李周道:“叶子,我在这里听到了消息,蛟龙已经雇佣了冥府的杀手,要来取你性命!” “还有呢?” “这难道还不够吗?这里人多嘴杂,你大摇大摆的出现,说不定就被人家知道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凶险,你还是感觉回南域去吧!” 叶凌目视李周良久,方才道:“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我们会看不起你?” 李周一愣,不知为何叶凌能够看破他的心事。 叶凌笑道:“非云不过是性格莽撞,出言无忌罢了,你何必放在心上?闻仙儿曾经救过我,她本性不坏,莫要因人的出身而品评高下,这难道不是修士该有的观念吗?” “你二人若真是有情有义的,我自当祝福,你何必担忧?” 李周双眼泛红,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心中有芥蒂,不敢直面罢了。 “叶子,多谢你。” “你我乃是生死之交,何必言谢?你若是放心不下闻姑娘,可以留在这里,此地毕竟是我问天宗与万宝商会的联络之地,不能有所闪失,有你坐镇抗天城,我才能放心。” 李周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话间,隔壁已经传出了一声大叫。 叶凌和李周二人急忙冲回去,只见寻儿姑娘胸口一柄尖刀,步非云手足无措地以道力护住她的性命。 “这是怎么回事?” 叶凌忙问。 “这……我……你……她……唉……” 步非云当真慌了神,一时半会儿竟也说不出话来。 “我去找小凡和苏姑娘来,你们以道力护住她的性命,千万不能有失!” 叶凌急忙赶回城主府,带来了苏卿三人。 苏卿看着寻儿的伤势,摇头道:“小凡,这点小伤还是你来吧!” 在她看来,这伤还不足以致命,因此直接甩手给了江凡。 但江凡皱眉道:“师父,这伤势在胸口,这个男女有别,我看还是您来吧!” 朱离也道:“妹妹,你现在不怕咱们的小凡有外心了,竟然还把好东西端上来给他享用啊?” 苏卿面色一变,道:“你们都滚出去,我亲自来就是了。” 言罢,苏卿便将江凡等人都赶出去了。 叶凌也问清了事情原委,却是步非云看不起这风尘女子,假意要用强,逼她原形毕露。 但寻儿性情刚烈,宁死不屈,这才一刀刺向自己,想要以死保住清白,闹出这场闹剧来。 闻仙儿捂着胸口,不悦道:“我们虽然身在风尘,可也不是那些不要面皮的贱人,你们怎能这样看我们?” “我知道错了!” 步非云低着头,真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叶凌无奈,只好劝慰:“好在没有性命之危,此事却是非云做得不对,等寻儿姑娘好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对,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听发落就是。” “哦?” 闻仙儿转而一笑,道:“那如此说来,你要不要娶了我家寻儿?反正你差点污了寻儿清白,若是传扬出去,她也没办法做人了。” “啊,这……” 步非云一时间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叶凌。叶凌却笑着道:“那我可就管不了了,若是寻儿姑娘愿意,岂不也是一桩好事?” “叶子,我……” “那好!” 闻仙儿打断步非云道:“那此事我们就先做个口头约定,不许抵赖,你们都要作证!” 朱离笑道:“这是自然,谁要是抵赖,我就毒死他!” 步非云的脸涨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周无奈地摇摇头,却又有些高兴看着步非云再嚣张不起来。 过了大约两刻钟,苏卿便走了出来道:“放心吧,她没事了,伤口也已经愈合,只是失去了一些气血,养几天就好了,或者吃点补药。” “多谢苏姑娘!” “这点小事还要折腾我,真是大材小用了,小凡,咱们回去吧,这里的气味可真是不好闻!” “啊,哦!” 江凡三人很快离去,女人之间相互的仇视是很难化解和消除的,离开倒也不失为避免冲突的好办法。 闻仙儿走进屋内,看着躺在床上,脸上有些泛白的寻儿,心疼道:“我的心肝儿啊,你可吓死我了!” 寻儿微微一笑,看着步非云道:“公子,你这次相信我了吧?” 步非云长施一礼:“都是在下的过错,任凭姑娘处置。” 第八十五章 旧仇未了有暗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抗天城街道之上,车水马龙,摩肩接踵。 以前由风云会管理时,这里到处都是乱象,毕竟来到抗天城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哪里有什么规矩,打杀之事屡见不鲜。 可如今,抗天城在万宝商会治理下,已经成了一个正经的商业都市,不仅是人族,妖族也可以随意进出,市井繁华,治安稳定,人口众多,丝毫不逊色东域和中域的大城市。 街道之上,江凡三人正逛着街,苏卿和朱离欢声笑语地在前走着,江凡在后捧着一大堆买来的东西,甚是辛苦。 “小凡,你干什么磨磨蹭蹭的,快一点!” “来了!” 江凡叹息一声,正要加快脚步,突然背后生出了一丝冷意,他转头看去,人群往来,那股冷意又突然消失了。 “小凡,快点过来,不要落下了!” “好!” 江凡急忙跑过去,暗想着:“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城主府中,花林正在处理着桌案上的文书,突然旁边的一块宝石闪亮,显现出文字来。 花林抬头看后面色一变,喝道:“快请几位供奉前来!” 宁长歌和小武正好在院中,见几个老者现身而来,便觉出了大事,急忙跑进堂上。 “花城主,这是出了什么事?” 花林道:“冥府的杀手只怕已经到了抗天城,他们是冲着叶凌来的。” 小武听了,便道:“怕什么,冥府的杀手而已,我师父早就见识过了,不足挂齿。” 花林道:“据我万宝商会得到的消息,这次来的全是冥府天字号杀手,而且,而且冥府的府主也亲自到了。” “冥府的府主?” “谢幽冥,绰号,阎君!” ………… 东域的一处小城楼阁之内,冥府少主谢玄正同八方客栈的端木杰对坐着听曲。 端木杰道:“我可是听说,这一次蛟龙宫将你家老头子都搬出来了,非要置叶凌于死地。” 谢玄冷笑道:“他自己去送死,谁也拦不住。” “你觉得你家老头子会输?” “他最好是输,如此这冥府也能早些听我的安排。” “你还真是个好儿子。从我八方客栈得来的情报,你家老头子和蛟龙王的一个女儿,似乎有些瓜葛。” “不错,正是我杀了那个贱人,老东西觉得对不起蛟龙王,这才会答应这件事。” “竟然有这样的事!” 端木杰也很是意外,因为这个情报他们八方客栈也不曾掌握。 “少府主,如果我记得不错,你的生母当初是大乾王朝的皇妃吧!” “死后的皇妃罢了。” 谢玄淡淡地道:“人人都以为我母子早就死了,却不知道母亲将我生了下来,然后送走了我。后来我杀了百里翰然,冒充他就是为了灭掉大乾。” “可惜啊,百里龙腾还真是生了几个好儿子。不过好在他百里龙腾已经死了,虽然不是我亲自报仇,但也算是让我了却了一桩心事。” 端木杰闻言一笑,沉声道:“如果我告诉你,百里龙腾他还活着呢?” “你说什么!” 谢玄不由得一愣,转头看着端木杰:“你说的可是真的?” 端木杰点了点头,满脸微笑…… ………… 雅客居中,寻儿姑娘安静地睡下,有闻仙儿陪着,并没有什么大碍。 叶凌和步非云被李周送到了门口,李周道:“这一次我怕是不能同你们一起去北域了,不过等蔚然和步小姐大婚之日,我是一定要去讨一杯喜酒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如此,你们一路顺风!” “告……嗯?” 叶凌眉头一皱,木剑立即出鞘,一身锋芒显化,挡下了一股向他袭来的道力。 “不错不错,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实在难得。” 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走过来,一身灰衣,双目浑浊,但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却让叶凌有所忌惮。 “你是何人?” “我?岁数大了,已经记不得了,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就是了。” 话音刚落,老者身子竟然一晃就来到了叶凌面前,紧跟着手上一根尖刺向叶凌袭来。 叶凌下意识的木剑横挡,不料那尖刺竟然拐了个弯,避开了木剑,直取叶凌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一杆银枪从斜侧刺来,挡住了这根尖刺。 出手的正是步非云,那老者面色不变,但身子一晃,又来到了远处。 “你是步家的人?只是我这次奉的命令不是杀你,你何必自寻死路呢?” “哼!老狗口气不小,不过这咬人的狗不叫,你狂吠不止,看来是没什么本事!” 步非云正要挺枪上前,却被叶凌一把拦下:“此人很强,你不是他的对手。” 步非云闻言,面色沉重,死死盯着眼前的老者。 叶凌道:“这里有些施展不开,既然是取我性命,便随我来吧!” 叶凌随即起身施展身法,向着城外而去,那老者也紧随其后。 步非云道:“李道长,这次你去不去?” “这次我不得不去了!” 随之,李周和步非云也追了上去。 城外辽阔野地,叶凌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老者道:“你身上的这股杀意,是杀了成千上万的人才能孕育出来的,我只在一种人身上感受到过,你应该是冥府的杀手吧。” 老者道:“你说得对,这一次我也是奉命来取你的性命。” “我的命现在值多少钱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是奉命前来,并不是为了赏金。” 言罢,老者向着叶凌袭来。 叶凌微微一笑:“可惜啊,我还以为你能回答我哪怕一个问题。” 寒光闪过,天地之间好似有了一阵停顿,紧跟着叶凌和老者的身影在半空中交错开。 并没有什么道韵和道势的激烈碰撞,但那老者的身子却如同碎肉一般跌落下虚空,身死道消。 叶凌并未回身,手中木剑锋芒环绕,冷声道:“何必派这样一个人送死?反正都是为了杀我而来,不如你们就一起现身吧,我也省得一个一个去叫。” 话音刚落,远处有三道身影显化,为首一人冷笑道:“好个狂妄的小子,能让我冥府多次铩羽而归,你的确与众不同!” 第八十六章 冥府阎君定杀伐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诗曰:“ 冤仇尽负丧红尘,黑夜惶惶不死身。 倒转阴阳频借命,统领冥府号阎君。” 半空之上,叶凌上下打量来人。 见此人:“一身黑衣绣金龙,面如枯树目如虹。杀意半敛含不露,威不可测正当空。” 再见他身后有二人,一黑一白,看不清相貌,正是:“一黑一白两分明,不见真容似鬼冥。手握镰刀长柄器,杀人不曾含人情。莫非无常双现世,勾魂索魄令人惊。” 叶凌在这三人身上感到了一股压迫感,正如当初他面对明微境与合道境强者时的感觉。 那一黑一白两个人身影一闪,已经各自出现在叶凌斜后方的位置上,以防他逃走。 面前黑衣人道:“叶凌,你是个不错的人才,我原本还希望能够将你招揽到冥府中,只可惜我欠了别人的人情,这一次只能杀了你。” 叶凌闻言冷笑一声,道:“我与你冥府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你们!” “口气倒是不小啊!” 黑衣之人手中一把血色长刀,向着叶凌挥出,刀气破开虚空,震得天地动荡! “斩!” 叶凌大喝一声,自创剑诀第一式破空发出,剑气向着刀气席卷而去,发生激烈的碰撞,便是远处的抗天城也被惊动。 “那是……” 步非云和李周此刻已经赶来,步非云看着那两个黑白之人,惊道:“黑无涯,白无伤!” 李周问道:“你认得他们,是何来由?” “此二人是冥府中的天字号杀手,人称做黑白无常,见之必死。只不过他二人早就已经不在世间走动了,听说是一直跟随保护冥府的府主。” 话音刚落,二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你的意思是,那个黑衣之人是冥府的府主!” “看来是这样的,冥府府主,谢幽冥!” 谢幽冥淡淡瞥了一眼李周二人,立即又现出了一个女子,手中一柄弯刀,向着二人袭来。 “你是……寡妇刀,夏灵!” 夏灵微微一笑:“两个俊俏的小哥,要不要跟随奴家去好好耍耍啊!” 李周口中法决念动,道音响彻。步非云手中银枪出世,舞动寒风,便与这夏灵战在了一处。 谢幽冥看向叶凌:“你我之战,不会让任何人打扰!” “既如此,那边锋刃之上见分晓吧!” 叶凌和谢幽冥面前空间扭曲,紧跟着二人便去到那小世界了。 却言抗天城中,此刻万宝商会的两个天象境,四个不灭境供奉已经冲了出来,紧跟着的还有小武和宁长歌。 但八人刚出城,便觉一股寒气袭来,紧跟着血雨绵绵,笼罩了整片天地! “这是……” 血雨之中,一道身影显现,撑着一把红伞,看上去鬼魅无比。 “血雨无边君莫寻!” 那血雨之中,莫寻的身影化作一团血水消失不见,但随之不久,便出现在一个不灭境供奉身后,伞中一把剑刺出,穿透了他的心脏! 生命力好似流水一般消失,转眼便只剩下一具干尸。 “不好!” 一位天象境供奉一身道韵激荡,两拳发出,好似波涛一般荡起血雨。 他本想要以道势破开血雨大阵,只可惜徒劳无功。 另一天象境供奉化作一片茂密的山林,显化法象,引动大道共鸣。 但那血雨始终不肯停歇,无法驱逐。 小武和宁长歌背靠着背,提防着莫寻的偷袭。 小武道:“师叔,你可要跟我靠好了,千万不能离开!” “你放心吧,我修为不如你,若是和你分开了,我怕是一下都撑不住。” 宁长歌手中已经现出了炼妖壶,只可惜此物不能破开这种阵法。 “要是这莫寻是个妖族就好了。” 说着话,又一个不灭境供奉惨死,这让宁长歌心惊胆战。 小武道:“这万宝商会养的都是废物,一个个都这种时候了也只图自保,要是他们能够联手,难道害怕这小小的莫寻吗?” 话音刚落,伞中剑便突然刺向小武。但小武早有准备,大口一张,一道寒气迎上去,瞬间冻结了时空。 便是那血雨也化作冰晶掉落。 自从去过那极北之地的终寒山以后,小武对于寒冰大道的理解更为深刻,因此这血脉传承的冰系功法也威力更强。 但见小武大喝一声,整个人化作一只巨大的玄武,周围寒气四散而去,将原本密密麻麻得血雨全部冻结。 藏身其中的莫寻竟然无处躲藏,被逼得现出了真身。 “就是你!” 小武大吼一声,道道冰晶向着莫寻攻去,另外两个天象境供奉叶果断出手,各自打出一股道力袭向莫寻。 但莫寻只将手中的伞打开向前一挡,竟然轻松化解了三人的攻击。 但他的血雨大阵已经被小武给破了,他叶没有必要继续躲避。 但见他拂袖一挥,原本的阴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寒气。 小武冷笑一声,道:“你也不过如此罢了!” 莫寻不答,身子一闪,便来到了小武身前,抽出伞中剑刺向小武。 小武大口一张,再次以寒气相迎,但却不能阻拦莫寻的剑。 千钧一发之际,玄云得龟壳再次发挥了作用,挡下了这一剑。 火光闪现,莫寻无法攻破龟壳的防御,身子再一次退后。 但在他身后,上百种道器一齐向他打来,宁长歌一刻不停的丢着道器,各种不同的道器竟然让莫寻也皱起了眉头。 一股股道韵在空中爆炸,莫寻的身影再次出现时,身上的衣服竟然破碎了不少。 小武大笑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用金子也能砸死人!” 宁长歌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下一刻,莫寻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不好!” 伞中剑刺向宁长歌的后心,但就在即将接触到的时候,一根银针飞了过来,震开了那伞中剑。 紧跟着,一道紫雾向着莫寻袭来。莫寻身子一闪,便远离而去。 苏卿和朱离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上,朱离笑道:“这位就是莫寻啊,长的还真是俊俏非常呢!” 莫寻言道:“我不曾见过你们,想不到抗天城还有这样的高手。” 苏卿冷哼一声:“用不着知道,你若是还要战,我们奉陪!” 第八十七章 黑白配无伤无涯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苏卿和朱离的道韵覆盖了乾坤,便是莫寻此刻也有些忌惮眼前这二人。 丝毫没有犹豫,莫寻的身影退后消失。 小武重新变回了人形,道:“多亏了江师叔你们及时赶到,不然宁师叔可就……” 宁长歌叹息一声,心有余悸地道:“差点就命丧黄泉了。” 江凡笑道:“好在平安无事,我们回去以后听花城主说了事情原委,这便急忙赶来了,叶大哥他们在哪儿?” “应该就在前面,你们看那股寒气!” “应该是步非云,我们快过去!” 江凡几个立即动身,但万宝商会的供奉们却故意放慢了脚步,一个莫寻便如此可怕,他们可不愿意将命丢在此地。 远处,三道身影斗战在一处,李周和步非云双战冥府天字号杀手寡妇刀夏灵。 据说此女喜淫善术,因为自己的丈夫不能满足自己,所以将他杀了。 后来,他连续改嫁,又连续杀夫,凡是与她行房不能如意的男人,都要被他杀死,这才有了寡妇刀的称号。 但见那一柄弯刀角度刁钻,根本不是道力之间的碰撞,与步非云的长枪完全是贴身的战斗。 “真是一副好体格,就是不知道你在床上是不是也这般勇猛啊?” 步非云冷哼一声,道:“我上下两根枪,哪一根你可都吃不进去!” “哈哈哈,待我降服了你上面这根,就来享用你下面那根!” 话音刚落,一道寒气席卷而至,逼退了夏灵。 小武赶来道:“你们在打情骂俏地干什么,还不赶紧弄死她!” “哦,你是妖族,可惜老娘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 弯刀脱手,竟然直奔小武而来。 小武故技重施,再一次祭出了玄云的龟甲,挡下了弯刀。 与此同时,苏卿的银针已经脱手而出,射向夏灵,夏灵急忙忙闪避退后,恨声道:“没用的莫寻,竟然连这几个人都挡不住!” 话音刚落,莫寻的身影出现在她身旁,言道:“你我此刻联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那该怎么办?” “黑白无常既然在,不如就留给他们处理好了。” “好,有你在前,我也不算临阵脱逃。” 二人商议定了,便动身离去。 “这两个家伙,跑得倒是快。” 小武不屑地撇了撇嘴,但神色并不轻松,因为黑无涯与白无伤已经向着他们而来。 那股可怕的杀意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步非云沉声道:“此二人成名已久,大家一定要小心!” 然而下一秒,那股杀意便锁定了几人,令他们动弹不得! “明微境!” 苏卿和朱离瞬间色变,挡在了众人面前,苏卿更是大喝:“你们赶紧逃,回抗天城去!” 话音未落,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已经向着他们急掠而来,那手中的镰刀泛着血光,划过虚空,带出道道混沌的痕迹。 苏卿和朱离二人施展道势,药香与毒气各自迸发而出,形成了一道屏障,挡下了这一镰刀。 但是紧跟着,那黑无涯便向着苏卿和朱离身后的小武等人袭来。 “不好!” 李周手中丢出一本道经来,个个文字自然诵读出声,金光闪耀之间,无形的力量在阻拦黑无涯。 但黑无涯一身杀意迸发,瞬间便挣脱了束缚,冲着最近的宁长歌挥出了镰刀。 “咣——” 一声巨响,镰刀划过了小武祭出的龟壳之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啊,爷爷的龟甲,我要你好看!” 小武大喝一声,一爪子落下,天空之中凝聚成了一只巨型龟爪,带着崩塌的时空向着黑无涯拍落。 黑无涯只是举起镰刀向上一挥,一道血色光芒立即杀出,直接破开了小武的巨爪。 余波四散,直接将小武等人震退了好远。 “你的对手是我!” 一根根银针破空而至,打断了黑无涯继续向前的步调,苏卿手中一把紫色长剑,向着黑无涯斩来。 黑无涯手中镰刀一横,便抵住了紫剑。 二人道势对撞之间,空间泛起涟漪,这便消失不见。 另一边,朱离和白无伤也是如此,去到小世界中继续打斗。 小武几个人见了,心急如焚,江凡道:“怎么办,师父她们并不擅长战斗,怎能敌得过那两个杀手!” 步非云恨声道:“可惜我还没有入天象境,可惜这里不是北域,没有族中长辈可以前来相助。” 小武道:“就算是天象境也是无用,他们之间的战斗,连我这个天象境都难插手了。” 宁长歌道:“要不还是去找花林,说不定可以从万宝商会那里得到些助力。” 李周道:“万宝商会的供奉都是些只图自保的人,他们才不会为了我们而拼命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祈祷了吗?” “也许,只有这一条路了。” ………… 小世界中,剑气纵横数万里,刀势惊动九重霄。 原本应该普普通通的小世界,此刻竟然也因为二人的打斗而一片狼藉,时空崩塌,甚至开始有些不稳固了。 谢幽冥手中血刀如龙,指着叶凌道:“你比我见过的剑修都要强大,只可惜到此为止了。” 叶凌冷笑:“若这就是你的遗言,那还真是没必要留下来呢!” 一身锋芒再次显化,叶凌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剑,无上剑意再一次凝聚,向着谢幽冥席卷而来。 谢幽冥不慌不忙,手中又现出了一只大鼎,挡在身前。 叶凌一剑斩落,攻击在这大鼎之上,剑气纵横却不能够撼动,虽然鼎身已经出现了裂纹,但终究没有彻底破开它的防御。 叶凌身子随即退后而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幽冥将面前的道鼎收起,看向叶凌道:“你可知道杀手最要的是什么吗?不是能够顺利地杀死目标,而是要保证自己活着。如果为了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把自己的命搭上,那他就不配做一个杀手。我能够活到今天,就是因为我从来不会勉强自己。” 叶凌闻言冷笑道:“杀手应该没有这么多废话才对吧?” “哈哈哈,也罢,那就送你上路!” 第八十八章 宝剑锋芒尽斩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抗天城中,一片混乱。 突如其来的打斗已经震动了整座城池,许多修士在观看这一场战斗。 此地早就成了商业重镇,那些商家的背后都有着数不清的强者,用来保护生意。 如今这些修士在看到了叶凌等人的争斗后,没有人敢靠前。 “许多明微境,天象境的强者,还有那冥府的杀手,这究竟是什么惹到了他们。” “万不可被卷入其中,需立即离开抗天城。这等修为的人全力出手,只怕整个抗天城都会被毁。” “不是还有万宝商会在么,他们可不会袖手旁观。” 但此刻万宝商会的城主花林,此刻却在府里急得团团转,一面吩咐人四处传信,一面又在想办法维持抗天城的稳定,忙得焦头烂额。 “想不到啊,如今这个年月,连天象境的供奉都发挥不出作用来了。” 花林叹息,据他所知,万宝商会中最强的供奉便是风雷二老,其余的供奉都在天象境及以下。 毕竟能够成为明微境的人已经不是靠利益能够驱使的人了。 但如今,两位天象境供奉在此,竟然完全插手不得战局。虽然也有他们自保的念头影响,但也说明万宝商会准备不足了。 “此番若是叶凌真死在这里,我怕不是要被少爷给打死。” 花林叹息一声,再一次用传信灵符给其他地方的万宝楼传信,让他们速派高手前来支援。 正此时,外门走进来一个老者,背负着双手,身形枯瘦,正是那说书的先生,何足道。 花林并不认识此人,拱手一礼道:“老前辈贵上下,到此有何贵干?” 何足道嘿嘿一笑,露出他缺了门牙又泛黄的两排牙齿,道:“不用急着发信了,等花胖子赶来,人早就凉了。” 花林心中一惊,更加忌惮眼前的了老者:“前辈请坐,既然前辈知道了,还请告知解决的办法。” “既然我没有去城外,而是来见你,就说明事情已经解决,你不必害怕了。” 花林将信将疑,道:“前辈的意思……可是叶凌几人并没有回来啊?” “急什么,他们性命无虞,倒是你,此刻可是危险得很啊!” 话音刚落,何足道伸手一点,那房屋角落,瞬间便有一人现出身形来。 “这……这是谁?” 花林身子立马闪向一旁,脸色大变。 “应该是来杀你的人吧,毕竟你万宝商会的仇敌也不少。” 何足道随意说着,道力将那人束缚,一动也不能动。 那人惊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不是在帮他们,是在帮我自己,要是你杀了这小子,那花胖子怕不是要烦死我。” 言罢,何足道心念一动,那人竟就被取了性命,身死道消。 花林心有余悸,连忙跪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何足道摆摆手,道:“不必急着谢了,想必你已经知道,这一次请动冥府的人,乃是蛟龙宫所为,你需要即刻安排好传送法阵,可以通向蛟龙宫。” “啊?啊,我这就去办!” 花林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是绝顶聪明,立马明白了何足道的意思,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只知道叶凌对花源泉和花信风很重要,但不知道具体意味着什么。 城外的云空之上,一个算命瞎子和一个破衣乞丐并肩而行,正是未可知与尚不明。 尚不明道:“你可要算准了,这次可是性命攸关,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未可知手中掐动法诀,满头大汗,似乎推算得很是费力。 “这一次天机蒙蔽,便是我,推算起来也很困难。” “你不是有个徒弟吗?怎么不带他一起来?” “他已经被我送到了天机阁,在我师兄那里修行。” “修行?我看是要骗你师兄的宝贝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那件宝物我势在必得,因为如果没有它,我们恐怕很难功成。” “算了吧,现在人都快没了,你到底能不能算出来了?” “嗯?不对啊,他的杀劫好像过去了。” “你说什么!” ………… 小世界中,叶凌此刻道力已经几乎用尽,却依然不能伤及面前的谢幽冥。 谢幽冥道:“很可惜,你今日必死在我手上。” 叶凌闻言一笑:“我倒是有些好奇,我见过的冥府杀手要么冷酷无情,要么行为乖张,你倒是给我一种心存良善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七情六欲,错综复杂。可人又偏偏只偷懒记得人的一面,到时候定然吃亏。” 一把血刃指向叶凌,没有丝毫迟疑地掠去。 但就在此刻,叶凌识海中的剑图突然大放神光,紧跟着那柄剑祖给的小宝剑也飞了出来。 剑锋所向,挡住了谢幽冥的血刃。 紧跟着那剑图之中,一道人影出现,岂不正是剑祖! 剑祖手握那已经变成正常大小的宝剑,直取谢幽冥。 锋芒含而不露,杀气凛而森然。 叶凌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剑道宗师,只见那剑锋挥舞之间,竟然令谢幽冥毫无还手之力。 直到一剑刺穿谢幽冥的胸膛,叶凌还沉浸在二人的打斗之中。 剑祖收回了宝剑,谢幽冥盯着他道:“你是何人?” 剑祖并没有回答,身影消散,那宝剑也回到了剑图之中。 谢幽冥的身子倒下,没有了气息。 不知在五域的什么地方,正在打坐修炼的谢幽冥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体内受了强大的反噬:“竟然能够斩杀我的善尸,这个叶凌果然非同小可,看来我要亲自会一会你了!” 小世界中的叶凌过了许久才从悟道中苏醒过来,这一次他亲眼见剑祖施展剑诀,不由得加深了他对剑道的理解,获益匪浅。 “剑祖?” 他试图与剑图沟通,但却没有丝毫的回应。 “莫非这也算是剑祖给我的护身符,这是他残留的意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对他有什么好处?” 叶凌有些想不通,他需要想办法找到答案。 眼看着谢幽冥的尸体,叶凌冷哼一声:“蛟龙宫,今日之仇,我必要你百倍偿还!” 第八十九章 遇高贤逼问真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叶凌的身影重新出现。 一旁的小武突然冲了过来,大哭着道:“师父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步非云和李周,宁长歌,江凡也急忙围拢过来,上下观瞧:“叶子,可有大碍?” 叶凌摇头笑了笑:“我的命大,因此无事。” 江凡担忧道:“不知道师父她们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就见另一边的空中涟漪泛起,四道身影一起闪出,苏卿和朱离身上都带着不少伤痕,但那黑白无常也没有占到便宜,一人脸色紫黑,看上去中了毒。另一个半个身子麻痹,动弹不得。 “师父!” 江凡正要上前,但被叶凌拦住。 这种级别的强者,随时都能取下江凡的性命,不可不防。 叶凌一步上前,冷声道:“你们的主子已经死了,难道你们还要跟着他送死吗?” 叶凌不是不想杀他们,但现今自己这边似乎难以有绝对的把握取胜。万一因此折损一二人,那便是一场悲剧了。 黑白无常闻言,果然闪身便走,没有丝毫的迟疑。 待他们走后,苏卿和朱离脱力一般,身子跌落下去,被江凡接着。 江凡急得快要哭出来:“师父,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卿微笑着安慰道:“别担心小凡,我们只是损伤了些气血,没有大碍。” 朱离点头道:“那两个家伙可就惨了,我下的毒无药可解,他们就算是能活下来,也要去了半条老命!” 江凡急着给二人疗伤,便由小武和宁长歌护着返回抗天城去了。 叶凌觉得自己才是冥府这一次的目标,现在谢幽冥已死,他们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放心他们离开。 几人刚刚离去,叶凌便注意到了那远处观望的未可知和尚不明。 叶凌身影一闪,便来到二人面前。 “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尚不明笑道:“我还以为这次是来给你收尸的。” 未可知点头道:“此番杀劫已过,短期内,你没有什么大忧患了。” 叶凌脸上神色有些寒凉,道:“你们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今日不说个明白,我可不会放你们走!” “嘿嘿,就凭现在的你,想留住我们两个,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我就自杀在这里,让你们的盘算彻底落空!” “哦?拿自己威胁我们,不过你现在可是有着重任在肩,舍得吗?” “你们可以试一试!” 叶凌木剑在手,锋芒环绕,他对于剑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虽然还不足以媲美剑祖,但五域之中,已经少有人能够与之比肩。 也因此,他的修为达到了天象境后期,距离明微境已经不远。 未可知笑道:“不必如此,你应该明白,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此番便是我推算到你有杀劫,因此赶来相助,不过你竟然自己平安渡过,这实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意思是我就该死?” “杀劫原本就是不可逆转的,但又是可以逆转的,但因为你在杀劫来时,命数没有发生变化,我因此才会惊讶。” “我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些。” 叶凌冷声道:“那块剑图,你们早就知道了,剑祖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又想要利用我做什么?” 未可知和尚不明相视一眼,未可知问道:“你已经得到所有的剑图了吗?” 叶凌没有回答。 但未可知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看来是了,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做到。如此说来,这一次三教开启登天梯,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还记得当年大乾王朝的皇帝百里龙腾,以身战天而败,引来了天降大劫。” “我自然记得。” “你觉得为何百里龙腾要飞升,三教各宗要拼命阻拦,百里龙腾飞升之前又在百般掩饰,最后还引来天罚降世?” “难道不是因为他以魔功修行,残害生灵?” “哈哈哈,你还真是不失少年本色。” 尚不明笑着道:“若上天真的如此痛恨魔族,为何当年魔族统治五域的时候,他不出手帮助人族,为何现在魔族依然在北海魔渊,上天不以天罚攻击,反而要残害东域和中域的百姓呢?” “你的意思是,百里龙腾之死,另有原因?” “正是如此!” 未可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原本我是打算慢慢告知于你的,不过现在,你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未可知指的就是去向蛟龙宫复仇。 叶凌心领神会,道:“确实如此,但灭了蛟龙宫以后,我就要知道一切,还有那花源泉,他也还欠我一个解释!” “好,我们就在万宝商会等你,你报仇以后,自然可以来找我。” “一言为定!” 言罢,叶凌转身就走。 尚不明望着他的背影道:“现在就告诉他,是不是还早了些?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实力,还不足以完成大业。” 未可知道:“他已经有了疑惑,如果不为他解答,他会因此而生出祸患。” ………… 叶凌和步非云与李周刚回到抗天城,便见到了花信风,带着风雷二老和五个天象境供奉一起来迎。 “叶子,你没事可太好了,这次冥府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一定饶不了他们!” 叶凌道:“你来得正好,冥府的人你能否找到?” “有点困难。” “那就以后再说,毕竟冥府也算是因财而动,我现在要去灭了蛟龙宫,你可愿相助?” “这……” 花信风眼神一转,点头道:“好,我全力相助!” 一旁的小武闻言跃跃欲试:“师父,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叶凌笑道:“你自然要去,你毕竟也是一位妖王了,怎能没有自己的地盘呢?以后这蛟龙宫就改叫玄武宫好了!” 小武笑道:“那可太好了,把他们赶走,那里就归我了!” 步非云道:“平白受了他们的追杀,这一次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连江凡也挥着拳头道:“他们敢伤我师父,我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好!立即通知顾宗主,攻打蛟龙宫!” 第九十章 蛟龙宫比斗拼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蛟龙宫,位于澜江深处的一个小世界中。 此刻龙宫正殿的座位之上,正有一黄衣老者端坐,正是蛟龙王,敖然。 但此刻他已经进境明微境,当称蛟龙皇。 一旁正陪坐着他的两个儿子,长子敖战,四子敖文。 敖然叹息道:“可怜我子命丧那叶凌之手,若不是我闭关,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敖战忙跪下道:“父皇将蛟龙宫托付于我,是我无能,使得弟兄逢难丧生,此我之罪也。” 敖文也道:“父皇莫要太过伤心,叶凌此子在五域搅动风云,三教中也多有人遭他毒手,他自寻死路,早晚必有报应。” 敖然点头道:“冥府府主亲自动手,这一次他在劫难逃,我要用他的首级,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父皇,还有一事。” 敖文道:“我已经得知,东海龙宫与佛门达成了协议,两家联手,或可有成仙之机。” 敖然一扫阴霾,立马看向敖文:“此事为父也略有耳闻,你们以为如何?” “若是果真如此,我蛟龙宫也不能置身事外,应该想办法与佛门取得联系,到时我等自可与东海龙宫平起平坐,不需受他限制。” “如此甚好!可若是贸然派人前往,倒是失了身份,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此事就交给你来安排。” 话音刚落,突然整个蛟龙宫发生了一次大震动。 “怎么回事?” “出了什么事情了!” “报!” 外有虾兵赶进来禀报:“不好了,有人打进我蛟龙宫来了!” “何人,竟然如此大胆!” “是人族修士,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妖王!” “妖王!” 敖文与敖战面露惊色,却也想不出蛟龙宫何时招惹了这样的强敌。 座位上的敖然冷笑一声道:“区区妖王,竟也敢来我蛟龙宫撒野,真是自寻死路!” 敖文与敖战相视一笑,现在父亲敖然已经是明微境修为的妖皇,区区妖王自然不必放在眼里。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小武的大喊:“你们这群泥鳅,还不赶紧出来受死!” “混账!” 敖然的气势出殿而去,直接席卷了一切。 “哎呦!浑蛋,你是个什么泥鳅,赶紧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合!” 敖战手中一杆大戟现出,一身金甲闪亮,喝道:“父皇,孩儿为你打头阵!” 言罢,敖战大步走出了大殿,只见远处的蛟龙宫中一片混战。 问天宗所属弟子,原万剑神宗的剑修弟子,蛮族各部,全都在顾宁远等人的带领下,屠杀蛟龙宫的妖族。 小武在前,已经杀了两条不灭境蛟龙,背后有山介等八妖各战一处,蛟龙宫根本难以抵挡。 玉阶下,二太子敖克与九太子敖熹,十太子敖琪站在一处,面色凝重。 见敖战走出来,敖熹立马道:“兄长,快请父皇出手,不然我蛟龙宫就完了!” 敖战道:“莫怕,我蛟龙宫岂会如此轻易就被人攻破。” “哦?是吗?” 一道寒气从天而降,紧跟着步非云手持一杆银枪直取敖战! 敖战见了,立即舞动手中大戟相迎。双方道器碰撞间,道韵破碎,时空震荡。 “兄长!” 敖琪手中一柄道剑,正想要上去帮忙,不料几根银针突然飞射过来,破开了他的护体罡气,钉在了他的穴位之上。 一时间,敖琪无法调动道力,更动弹不得。 “十弟!” 敖熹发现了异样,可紧跟着银针便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也难以行动。 敖克一直在观察着敖战的战斗,他更希望自己的兄长死在这里,如此他便有了执掌蛟龙宫的机会。 但没等他如意,一股无形的道力便锁定了他,紧跟着将他的身子拉走,落入了宁长歌举起的炼妖壶中。 以他一样的还有两个弟弟,敖熹与敖琪。 “你们简直是自寻死路!” 一声大喝响彻天际,敖然终于从大殿中走了出来,反手一掌便打向了步非云。 好在小武立即高举龟甲挡下了这一击,不然步非云此刻怕是要身死道消了。 紧跟着,敖然又是一掌打出面对的是那些混战的问天宗弟子与蛟龙宫的妖族。 敖然完全没有顾及自己手下的死活,竟然以明微境道势要将他们全部杀死! “哼,岂能让你如愿!” 一道狂风裹挟着一道雷霆,风雷二老出现在半空之中,联手挡下了敖然这一掌。 “嗯?是你们!” 敖然面色一沉,风雷二老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因为二人合力可战明微境,因此声名远播。 “我蛟龙宫何时得罪了万宝商会,你们要对我族痛下杀手?” “非也,非也,不是我万宝商会非要对付你们蛟龙宫。” 花信风与叶凌并肩走了过来,花信风道:“我今日是以个人的身份来的,并不代表万宝商会。” 话虽如此,实际上那些问天宗弟子和长老中,隐藏着四个万宝商会的天象境供奉。 “今日与你有仇的,是我的朋友,叶凌!” “叶凌!” 敖然看向一旁的叶凌,眼神中满是怒火,犹如箭矢射向了他。 但叶凌的目光中也含有锋芒,化解了敖然的攻击。 叶凌道:“你我之间的仇恨,用不着多言了,我今日就是来覆灭你蛟龙宫的!” 敖然目光远望,蛟龙宫此刻已经被毁了近一半,问天宗众人依然在追杀蛟龙宫的妖族。 不过那些妖族如果投降,可以活命,只有蛟龙与有蛟龙血脉的妖族必死无疑。 叶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灭掉蛟龙宫的蛟龙一族。 敖然一身道势升腾,覆盖了整个蛟龙宫。但随之,叶凌,小武,风雷二老与四位天象境供奉的道势也随之升起,与敖然相抗。 “竟然有这么多天象境的修士在!” 蛟龙宫的众妖族吓得心惊胆战,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但很快,有人意识到敖然已经是明微境妖皇,有妖皇在,任他多少妖王也无济于事! “真想不到,连谢幽冥都没能杀了你!” 敖然冷哼一声,他知道,今日只要杀了叶凌,蛟龙宫便能够转危为安。 叶凌手中木剑震荡,锋芒毕露:“多说无益,今日你必死无救!” 第九十一章 墨鱼将半路截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蛟龙宫大殿中,敖文并没有选择露面。 在敖然起身前去应战之后,敖文立马叫来了自己的随从,一个青年样貌的鱼精。 敖文拿出一封信,嘱托鱼精道:“五太子现在正在东海龙宫做客,你带着这封信前往东海,一定要亲自交到五太子手中。我已经留下了几手准备,保我蛟龙宫能东山再起。” “是,四太子放心,我一定送到!” 那鱼精随即动身,用密道离开了蛟龙宫,经过一处十分隐秘的传送法阵,直接来到了东海之中。 东海广袤,深不可测。 这鱼精似乎知道东海龙宫的所在,并没有丝毫迟疑便向着一个方向前去。 大海之中,一处巨大的珊瑚丛中,一条龙须墨鱼正在对着一众小鱼妖训话。 “想当年,我曾遇见一位人族上仙,赐给我功法丹药,又赐我蛟龙血肉,我这才能够脱胎换骨,成为妖将。如今在这片海域,没有我的庇佑,哪里能有你们的安生日子!” 何处都有拍马逢迎之人,那人立即言道:“不错,这都是赖墨将军之功,我等感激不尽!” “正是,正是!” 众妖民一齐恭维,让墨鱼好不欢喜 “不好了,将军,不好了!” 一只虾妖慌忙游来,道:“有一位不知哪里来的妖将,来到我们的领地,我们奉命将他拦下询问,不料他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现在正要逃走!” “混账!竟然如此放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 墨鱼心中虽然不满这些小妖去招惹妖将,但面上还是需要保持威严的。 随后,墨鱼便带领着麾下小妖赶去事发之地。 那打伤小妖的妖将,正是蛟龙宫的鱼精使者。 见着此妖,墨鱼心中一惊,他当年在蛟龙宫时曾经见过他,名叫元平,那时他就已经是妖将,在蛟龙宫中管事。 元平喝道:“我乃蛟龙宫特使,要去东海龙宫送信,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妖,还不赶紧滚开!” 墨鱼听了,心中大怒,他对蛟龙宫虽然有些惧怕,但又十分憎恨。 更何况如今他已经有了实力,哪里肯放过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只见墨鱼冷哼一声,道:“若你不是蛟龙宫的妖,我或许还能够放你一马,可如今,你就给我留下吧!” 墨鱼一身气势磅礴而发,直冲向那元平,妖力化作拳头打在他身上,令他毫无招架之力。 紧跟着,一声龙吼震荡四周,元平不可思议地看着墨鱼道:“你身上竟然有龙族血脉!” “嘿嘿,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一道金光自墨鱼的口中发出,直接刺穿了元平的身子,将他杀死。 “将军威武!” “将军无敌!” 一众小妖前呼后拥地奉承,生怕落后。 墨鱼自然是欢喜不已,面上故作镇静道:“哼,不知死活!” 一个小龟妖担忧道:“将军,此妖若真是来自蛟龙宫,我们是不是要防范蛟龙宫的报复?” 墨鱼道:“无妨,今日之事你们不要多言,蛟龙宫身处澜江,管不到这东海,更何况有我在,你们害怕什么?” “将军威武!” “将军,这是那妖将身上的储物道器!” 一个小妖谄媚地献上一块贝壳。一般的水族都有用空间贝做的储物道器,与人族的那种道器相同,不过在妖族中更为常见。 墨鱼很简单就破除了元平设置的禁制,从中取出了一些灵石和丹药分给其他小妖。 随后,他拿出了那封要送到东海龙宫的信,读过之后,面色大变:“我记得那位上仙的名讳就是叶凌。不好,这封信若是送到东海龙宫,上仙必然有难!我要去通知上仙才行!” ………… 却言蛟龙宫中,敖然的道势被数位天象境修士抵挡,一时间竟占不到任何便宜。 但他马上锁定了叶凌,他明白今日之事都因为叶凌而起,只要除掉他,方能够渡过难关。 “叶凌,你与我有杀子之仇,亡孙之恨,我二人的恩怨,岂能假借他人之手?” “呸!” 没等叶凌回复,小武破口大骂:“你这不要脸的老泥鳅,你先派杀手要伤我师父,如今我们打上门来,你却还想着要一对一单挑?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实话告诉你,我们今日就是来灭你蛟龙一族的,乖乖等死,免得受罪!” “混账!” 敖然一掌拍落而下,无形道势震荡周天! “老小子,你来真的!” 小武化身玄武,身上玄云的龟壳也被放大,与小武自己的壳叠在一起,挡下了这一掌。 不过紧跟着,小武的身子就被余波震飞出去,嘴角流血,受了些伤。 没等敖然得意,两道锋芒斩落而下,敖然挥手阻挡,竟然没有完全挡下,两手留下了深深剑痕。 不过他拂袖一挥,伤口就立马愈合,随后面色阴沉地看向叶凌。 叶凌冷声道:“既然你想要死在我的剑下,那我就成全你!” “哈哈哈,好,你这是自寻死路!你们这些人听了,我先杀了叶凌,你们若是这个时候敢出手对我蛟龙宫,待本皇回来,就是你们的死期,万宝商会也承受不住本皇的怒火!” 言罢,二人一步踏入混沌道门,去到另一个小世界争斗去了。 宁长歌问道:“如今该怎么办,等他们打完回来吗?” 花信风道:“若是叶子胜了,便万事无忧,若是叶子败了,你觉得那老泥鳅回来以后能放过我等吗?” “你的意思是……” “杀!踏平蛟龙宫!” “杀!” 众修士一齐向前,蛮族的强者们最是喜好战斗,悍不畏死,蛟龙宫群妖根本抵挡不住。 很快,花信风等人便来到了蛟龙宫大殿之前,花信风笑道:“我听闻蛟龙宫十子,老四最善谋,如今蛟龙宫穷途末路,你为何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四太子敖文推着坐在轮椅上已经残疾的七太子敖冀走出来,冲花信风拱手道:“花公子,久违了,想不到上一次见面你我还把盏谈笑,如今却成了生死仇敌。” “世事难料,只怪你蛟龙宫行事太过自傲偏激,终究引来大祸!” “胜负未定,不要操之过急!” 第九十二章 仙器相逢败风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敖文面上十分镇定,现在能救蛟龙宫的只有父亲敖然了。 即便他派的元平能够顺利将信送到东海龙宫也来不及,那只是他用来保全蛟龙一族血脉的一招后手罢了。 但此刻,大殿周围的守护大阵已经开启,幸存了几十条蛟龙全都退守到了大阵中,准备做最后一搏。 小武现身当空,巨大的玄武身躯径直撞向了那守护大阵,霎时间地动山摇,但大阵并没有被破坏。 花信风道:“速速破开大阵,以免后患!” 一声令下,风雷二老与其他四位天象境强者一齐升空,同小武一起攻击大阵。 道法在空中璀璨夺目,那些已经投降的妖族躲在地上瑟瑟发抖。 问天宗众弟子则在蛟龙宫各处搜寻,以免还有漏网之鱼。 大殿中,一位蛟龙一族的族老言道:“我蛟龙宫也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你是说动用那件仙器?” “正是!仙器面前,即便他们有那么多的妖王,也无济于事!” “可是那件仙器消耗太大,说不定我们当中有很多人都要死。” “不用,一样是死!” “四太子,下决断吧!” “是啊,下决断吧!” 众蛟龙都看向了敖文,坐在轮椅上的七太子敖冀道:“若果真需要人命来祭,那便用我的就是。” 敖冀那次被叶凌重伤,已经成了残废,对于叶凌的恨意,实在刻骨铭心。 敖文道:“既然如此,请仙器!” 大殿外的众人还在攻击守护大阵,只见那大阵很快就要破碎,突然一股恢宏的气势扑面而来,引起了众人的警觉。 正在和步非云打斗的敖战神色一变,看向大殿的方向:“只能鱼死网破了吗?” “那是什么!” 大殿外,众人看到一众蛟龙围在一件高大的道器周围,那恢宏的气势便是这件道器散发出来的。 只见这仙器四方高台,上面是一架弩床,青铜斑驳,十分古老。 敖文跃上高台,一身道力注入这道器之中,道势瞬间迸发而出,掀起狂风,席卷众人。 “不好!” 风清面色一变,喝道:“此物非同小可,万不能让他启动!” 众人继续攻击守护大阵,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彻底破开。 只见敖文站在高台上,满脸痛苦,身后那些蛟龙立即开始给敖文输送道力。 这件道器好似能够吞噬一切,将所有道力洗劫一空,令众蛟龙脱力一般跌倒在地。 正在此时,敖冀突然从轮椅上飞了起来,撞开了敖文,自己落在了高台上。 “七弟!” “四哥,蛟龙宫日后还需要你和大哥执掌,小弟先行一步,我子在外未归,还请四哥与大哥多多关照!” 那弩床散出神光,将敖冀包围,紧跟着他整个人彻底消散,随着神光一起,变成了一道箭矢,落在弩床之上,蓄势待发。 “不好,快逃!” 风清大喝一声,他已经觉察到了这弩箭的威力,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但此时此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宁长歌见状,急忙祭起炼妖壶,道:“此乃仙器炼妖壶,快来助我!” 闻听此言,风雷二老与几位供奉立即赶来,各自以道力帮助宁长歌催动炼妖壶。 但见半空之上的炼妖壶神光夺目,无形道韵激荡而出,与蛟龙宫的弩床对抗。 紧跟着,就见那弩床上的神箭射出,所到之处空间崩毁,守护大阵也随之被破坏。 但迎面,炼妖壶激发出强大的道力与之对抗,碰撞之间,整个蛟龙宫都在崩塌毁坏,不知多少低境界的小妖被余波扫灭,凌虚境和盈冲境的修士和妖族竟也抵挡不住,被震得昏迷。 随着一声巨响,两股恐怖的道力爆炸开来,余波横扫了整个小世界,几乎摧毁这一时空。 余波散尽,蛟龙宫已经彻底成为废墟,不知多少修士和妖族因此而丧命,景象惨不忍睹。 废墟之中,一道龟壳被小武收起,好在有小武和玄云的龟甲在,守护住了问天宗大部分的修士,幸免于难。 而蛟龙宫这边的妖族几乎死伤殆尽,留下的也是不灭境以上的强者。 原本的大殿所在,敖文和十几条蛟龙站起身来,入目之处满是绝望。 原本他们打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催动仙器一战,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如此难以接受。 “难道是上苍要覆灭我蛟龙宫吗?” “不是上苍,而是我,叶凌!” 半空之中,涟漪泛动,叶凌一步踏出,紧跟着便丢下来一颗硕大的蛟龙首级,岂不正是蛟龙皇敖然! “父皇……” 敖文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蛟龙首,一时之间竟然呆愣不知所措。 “我杀了你!” 已经受伤的敖战红着眼睛向叶凌杀来,但叶凌反手一剑,锋芒剑气好似龙卷风一般将他包裹其中,斩杀。 紧跟着,宁长歌等人从废墟中走了出来,他们有炼妖壶的保护,随后受了不小的伤势,但都没有性命之忧。 叶凌随即踏空而来,木剑指向随后的敖文等人。 敖文此刻一脸平静,冷声道:“我蛟龙宫今日败了,不过你叶凌叶休要得意,山不转水转,我蛟龙一族总会有复仇的那一天!” 话音刚落,锋芒剑气就将最后这十几条蛟龙全部斩首。 尸体倒地那一刻,叶凌收剑归鞘,蛟龙宫,覆灭! 步非云还顾不得身上的血迹,忙飞过来笑道:“真是痛快!” 山介几个立马指挥剩下的问天宗弟子相助疗伤,并搜寻蛟龙宫的废墟,寻找有用的东西和漏网之鱼。 那些幸存的妖族自然不敢再反抗,纷纷表示投降。 小武看着如今的蛟龙宫,欲哭无泪,他原本还打算占领这里当作自己的领地,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花信风几个都前去察看那件仙器弩床,一件真正的仙器,那绝对会让五域各方势力疯狂。 风清言道:“看来这是一件天阶下品的仙器,若不然他们不可能驱动,我们今日也难以抵挡他的威力。” 花信风点点头,道:“但此物使用时需要献祭人命,杀伐之气太重,不能轻易使用。” 叶凌道:“杀敌又伤己,深得兵法之道!” 第九十三章 破封印重归宇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蛟龙宫前,几个水族妖将被花信风等人审问,道出了些情况。 花信风对叶凌道:“蛟龙宫五太子敖源,和几个晚辈在东海龙宫做客。另有几个蛟龙孙在屈子书院修行,叶凌你看是否要追捕他们?” 花信风的意思自然是要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以免有后患。 叶凌道:“我听闻四太子敖文精于算计和谋略,难道蛟龙宫就这般覆灭而没有留下什么后手?” 花信风道:“他确实有可能留了什么手段,因此一定要除掉敖源。此人看似和善,实则心思深沉,只怕算计不在敖文之下。” “能否想个办法将他召回蛟龙宫,然后除掉?” 花信风摇头道:“只怕很难。现在蛟龙宫覆灭的消息还没有泄露,也只能等候敖源自己返回了。” “但我确实要去一趟屈子书院,汨罗江中封印着屈子先圣,我要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什么!屈子还活着!” 花信风无比震惊,此事叶凌并没有告诉过他。 叶凌将前因后果道出,花信风道:“竟然有这样的渊源,可屈子毕竟是儒教中人,你若是将他救出,日后只怕……” “若果真如此,我也将坦然面对。不过我曾经答应过要想办法救他出来,不能食言。” “也好,那你可以即刻起程,蛟龙宫这边有我和顾宗主善后,不会有事。” “如此,就拜托你们了!” 叶凌来到小武跟前,道:“可惜,原本我想将蛟龙宫送给你,如今却毁成了这样。” 小武毫不在意的道:“没事的师父,我可是妖王,不必发愁地盘,更何况这里也没有太虚峰住得舒服。” “是啊,在这里你半夜去哪儿听墙根啊!” 一旁的伊尾飘过。 “啊,你这是死猫,我要弄死你!” 小武追了过去。 叶凌笑了笑,等他们打闹够了,才叫上小武和步非云,三人一起前往汨罗江。 汨罗江波涛翻涌,大风呼啸。 小武道:“这里就快到我的老家了,不知道我的那些朋友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步非云笑道:“你这只小龟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那是,那是!” 小武笑道:“也让他们看看,我当年绝不是在吹牛!” 叶凌目视着远处向着他们赶来的身影,一身锋芒悄然发出。 那股惊人的道势立刻就让两个儒家弟子面色大变,急忙躬身行礼:“不知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屈子书院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告诉宋玉,让他将蛟龙宫的妖交出来,我可以放屈子书院一马,否则踏平书院,一人不留!” 话音刚落,天象境道势迸发,令那两个儒家弟子震得连连后退,满脸惊恐。 叶凌也不再多言,与小武二人投入汨罗江中,身影消失了。 两个儒生对视一眼,一人道:“如何是好?” “需回去告知院长,他们来到汨罗江,定然是要做什么,我们不能耽搁!” “好,这就走!” 二人回返屈子书院,径直来见宋玉。 “哦?究竟是何人,莫非是蛟龙宫的敌人?” 宋玉心思一转,令二人不许声张,随后唤来自己的几个心腹弟子道:“蛟龙宫来的几个现在何处?” 弟子道:“他们都在内院修行。” 宋玉点点头:“好,你二人要暗中看住他们,一举一动不能遗漏,这几天也不要让他们出离书院。” “我等明白!” 宋玉又对另两个弟子道:“你二人这几日坐镇书院,为师要外出走一遭。” “是!” 安排好了这一切后,宋玉又差人往蛟龙宫送信,打探消息,随后独自一人赶往汨罗江。 与此同时,叶凌三人已经来到了汨罗江底。 叶凌道韵流转间,声音向着四周传递:“屈子,在下赴约而来!” 言罢,叶凌心念一动,那柄小宝剑从眉心飞出来,散着神光。紧跟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牵引着三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小屋之中,屈子微笑着看向三人:“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见我了。” 小武笑嘻嘻地道:“前辈,多谢你的帮忙,如今我也是妖王了!” “你本是玄武血脉,即便没有我,你也能够成就如今的境界。不过你的谢我也受了。” 屈子看向叶凌,问道:“你已经找到那把剑了吗?” 叶凌一伸手,那小宝剑悬浮在他的掌心:“屈子请看,但不知该如何用它破除封印。” 话音刚落,那小宝剑突然泛起白光,光中浮现出一道身影,正是剑祖! 剑祖的神色依旧淡然,目空一切。 屈子冷声道:“剑祖,我们又见面了!” 剑祖语气不温不寒:“你在怪我?” “剑祖何必明知故问,当年你阻我飞升上界,如今你在下界的传承宗门也遭受了报应,天道好轮回啊!” 剑祖神色并无变化,只是道:“当年阻你飞升,实乃万不得已,今日你重归天地之间,还望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那宝剑神光大现,好似锋芒一般斩碎了周围的时空。 在这神光之中,四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紧跟着,汨罗江江水滚滚,一股无形的道力冲天而起,惊动鸟兽四散奔逃,大地动荡不止。 宋玉在半空之中神色凝重:“究竟出了什么事?” 天地间现出异象,紧跟着四人的身影出现在宋玉的面前,望着屈子的现身,宋玉不由得呆愣在了原地:“师父!” 屈子看向宋玉,微笑道:“徒儿,一千多年没见了吧?” “师父,真的是你,你没死!” 宋玉眼含热泪,跪倒在地。 “起来吧,快起来!” 屈子扶起宋玉,对他道:“有什么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几人来不及寒暄,便赶回了屈子书院,在大堂上,屈子才说出了前因后果。 宋玉忙对叶凌三人大礼参拜:“多谢,大恩永不敢忘!” 叶凌笑道:“只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如就一笔勾销了吧?” 宋玉点点头,道:“蛟龙宫虽然与我屈子书院有些交情,但我也只是碍于他们的威势,如今他们送到书院中的蛟龙子弟,我已经擒下,由叶道长发落!” “好,多谢宋兄!” 第九十四章 云梦泽重逢旧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堂之上,屈子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合道境巅峰,随时可以飞升上界,但由于剑祖的话,他没有敢立即尝试。 叶凌便问屈子道:“屈子可知登天梯一事?” 屈子闻言摇头道:“不曾听说。” 叶凌随后便将自己的见闻告知了屈子,屈子皱眉道:“如此说来,三教之中,确有办法能够飞升上界,也难怪他们能够屹立不倒。” 叶凌反倒诧异屈子竟然不知道登天梯的事情,就说明屈子并不是三教魁宗一边的人。 既然不是,剑祖当年又为何要阻止他呢?叶凌有些想不通。 叶凌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告辞离开。 屈子道:“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可尽管前来寻我,必全力相助。” 叶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道:“我与三教对立,需要借势,请屈子当我问天宗供奉,若有强敌来临,可以威慑。” “自然没问题,日后我屈子书院便与问天宗互通有无,以成联盟。” 叶凌笑着拱拱手,就此告辞。 他并没有答应屈子的提议,因为他信不过宋玉。更何况万剑神宗现在还有不少弟子在问天宗,若是与屈子书院交好,他们只怕不会心甘情愿。 送走了叶凌几人,宋玉言道:“师父,弟子此话不知当不当讲。” “为师面前,你还有何顾忌?” “此人与三教争锋,恐怕难以取胜。师父若是能借三教之势,便不需担心剑祖阻拦,说不定就能够成功飞升上界了。” 屈子默然不语,转身便回了书院。 叶凌三人继续南行,叶凌想要去一趟南园,找田下事。 云梦泽中,小武大笑,道势震动一方:“哈哈哈,我小武又回来啦!” 众多妖兽四散奔逃,有几个妖将想要察看情况,一看是妖王强者,根本不敢停留,纷纷逃离而去。 小武见一个以前的妖族朋友都没有出现,失落道:“衣锦还乡,结果没人来看,岂不可惜。” 叶凌笑道:“算了吧,个人有个人的生活际遇,没必要非得相见。” 小武点点头,三人继续向着云梦泽深处的南园而去。 南园之中,田下事和灵儿正照顾着药园。 灵儿立马察觉了叶凌,笑着扑过来:“叶凌哥哥!” 叶凌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看上去,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灵儿也是会慢慢长大的!” 田下事走上前,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达到了天象境。” 叶凌道:“晚辈有一些奇遇。” 到了田下事的院子里,众人落坐交谈,叶凌聊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田下事笑道:“叶古夕一直都有愧疚,所以他不愿意走出来,或许待在忘情湖上能够让他好受一些。倒是你,难道就不在意叶家的死活了吗?” 叶凌道:“我与叶家并无什么联系,生或死都与我无关。” 叶凌毕竟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是出身在叶家,他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归属感。 田下事点点头,道:“你这一次前来,莫不是想要让我帮你去对付三教?” 叶凌摇头道:“前辈是世外高人,并不理会俗尘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前辈插手。此番,我是来寻灵儿讨要一些灵泉的。” “哦?” 田下事闻言笑道:“你是怕有人为你而受伤吧。” “我走在反抗的道路上,和我同行的人都会受到伤害,我想至少能够少死一些人。” 田下事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自去取吧,灵儿!” “叶凌哥哥,跟我来!” 灵儿带着叶凌来到水井边上,引动井水收进叶凌准备的葫芦里。 万载灵泉不仅可以增强修为,最重要的是能够疗伤,对于神识也有极大的好处。 “谢谢灵儿。” “叶凌哥哥,不用和我客气。只是田爷爷不希望我出去,要不然我真想和你们一起走。” 田下事道:“叶凌你若是能够达到我现在的境界,我就让灵儿和你一起,出去见见世面!” 灵儿看向叶凌道:“叶凌哥哥,你可一定要努力修炼,带灵儿出去玩啊!” 叶凌点点头:“一言为定。” 他给灵儿留下不少从外面买来的小玩意,随后便向田下事告辞离去了。 “师父,咱们这一次该去哪里啊?” “和花抠儿联系,说不定还要去一趟东海呢!” ………… 太元山,高耸于东域的中心地带,终日霞光万道,云雾缭绕。 无数修士在山中来往修行,自从太元道宗封门以后,宗内的长老和弟子们便被严禁外出。 太元山顶部的一处秘境内,那两个道人正在下棋,自从上一次他们出手解决了域外生灵的事件后,便又回到了这一方秘境之中。 未多时,只见太元道宗的宗主古远急忙走来,脸上也带着焦急的神色。 其中一个道士言道:“镇静,你若是依旧如此凡心难褪,如何能够飞升上界?” 古远道:“此事紧急,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方才屈子书院的宋玉给我传来消息,他师父屈子竟然没死,从汨罗江中又走了出来,而且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个一直与我三教作对的叶凌!” “哦?” 一个道士眉头一皱,道:“如此说来,那个叶凌就是剑祖的传人了。” 古远问道:“此事该如何处置?” 另一个道士笑道:“何必管他。当年屈子落败,也是他咎由自取,不从我三教之令,他自然不配飞升上界。如今他虽然被叶凌重新放了出来,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的飞升大计,一切都要等这之后再说。” “我明白了。还有一事,我也不知是否需要注意,圣灵教的余孽似乎又和魔族勾结在了一起,魔族毕竟曾经主宰五域,与上界是否也有什么联系不得而知,因此我担心……” “无妨!” 那道士打断古远道:“魔族如今不过是冢中枯骨,早晚有一天将会被我人族剿灭。” “他们不过是些纤芥之疾,无需放在心上。古远,看来你也是年纪大了,竟然变得如此胆小,实在是不像你啊!” 古远苦笑一声:“乾坤巨变,不可不慎!” “万事皆有天道在,不必担心!” 第九十五章 墨玉送信扯谎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蛟龙宫中,大部分问天宗弟子已经离去。但这一处小世界十分难得,顾宁远思索着要不要将问天宗迁到这里来。 蛟龙宫的废墟之中找到了许多好东西,道器,灵石,丹药等等,比之问天宗的底蕴只多不少,与万宝商会瓜分了这些资源后,更壮大了问天宗的实力。 这一日,花信风几个正在思索如何想办法除掉蛟龙宫的后患,外面有弟子来报:“有一个妖将,自称是叶宗主的故人,要见他。” “哦?” 花信风眉头一皱:“怎么会有外人知道叶子在蛟龙宫呢?” 他们攻打蛟龙宫的消息并没有泄露,外人应该还不知道才对。 他看向白无御几个人,问道:“你们可知道来的会是谁?” 白无御摇摇头,道:“师兄的朋友很多,敌人更多,实在猜测不出来。” 白无御道:“既然不知道,那就让他进来好了。” 花信风点点头,问清他只有一只妖前来后,让风雷二老做好准备,他这才和白无御几人前去相见。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墨鱼,他给自己取了名字墨玉! 墨玉眼望着当年生活的蛟龙宫,如今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不由得大笑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年我要不是偶遇了上仙,如今怕不是也要和你们一起陪葬。哈哈,当初你们瞧不起我,这一次让你们看看,谁笑到了最后!” 话音刚落,花信风几人已经迈步而来,看着如今已经成为人形的墨玉并不认得。 但墨玉心思机灵,忙道:“哎呀,诸位莫非是叶凌上仙的朋友,小妖这里有礼了!” 几人有些诧异:“你是?” “我是当初澜江边的大鱼啊,正是上仙当初救了我,后来在东海,我又受了上仙许多眷顾,这才有了今日!” 白无御这才想起来,叶凌曾经告诉过他这件事。当初叶凌在东海杀了不少修士,那些年轻一辈的尸体都被墨玉给吃了。 眼见的果然是故人,花信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便问:“不知你要见叶子有什么事情?” 墨鱼并不认识花信风,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在的,便拿出信道:“这是我在东海截获的蛟龙宫给东海龙宫的信,我见是要害上仙的,我立马就赶来了。” 花信风接过信一看,连连点头:“果然如此,那可真是多谢你了,只可惜叶子不在,不能来见你。” “无事,无事,只要上仙平安就好!” 墨玉笑嘻嘻地站在一旁,不知在等什么。 花信风将信交给顾宁远道:“顾宗主,依我看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如何?” “你的意思是,要伪造书信?” “不错,我万宝商会里能人异士也不在少数,这模仿笔迹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 顾宁远闻言点头道:“若是如此,或许能够省去许多麻烦。” 花信风随即便请人来伪造了一封假的书信,交给墨玉道:“既然你对叶仙长如此忠心,便以蛟龙宫使者的身份,将此信送到东海龙宫去,事成之后,便可入问天宗,荡叶仙长的弟子,如何?” 墨玉一听,立马答应道:“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于是,他便带着书信离去了。 一旁的白无御皱眉道:“就这样相信他,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花信风笑道:“敢为了叶子不惜得罪蛟龙宫还有东海龙宫,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怀疑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他能够办好这件事。” 却说墨玉离开了蛟龙宫,便直奔东海龙宫而去。 “这位上仙想必与叶上仙是好友,堂堂的蛟龙宫都被他们说灭就灭了,只要跟紧他们,当个妖王,肯定不在话下。” 墨玉想到小武和山介几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由得憧憬起自己美好的未来。 他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回到了东海的所在,找到了东海龙宫。 东海龙宫中,五太子敖源这一次是为了东海龙族投靠佛门的事情,特来商议。 大殿之中,敖源与龙王敖方,大太子敖烽正在商谈。 敖烽笑道:“恭喜你父皇顺利突破至妖王境,如此一来,不见你蛟龙宫实力不可同日而语,我水族整体的战力也提升了很大一截啊!” 敖源忙道:“这也是父皇勤修苦练之故,上一次父皇拜访蛟龙宫,得龙圣前辈指点了几句,这才有了今日功成啊!” 敖源说的是谦虚之语,毕竟上一次敖天下见敖然时,只是说了一句:“小长虫,修炼得还不赖,继续努力吧!” “哪里哪里,这也是蛟龙皇的造化之功。” 敖源又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贵龙宫与佛门联合之事。” 敖方道:“你这几日在龙宫,想必也已经都知道了,与佛门联合,并非是我东海主动为之,我儿子现在还在佛门手上,至于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敖源闻言,笑道:“即使如此,佛门想必不会食言而肥,届时东海龙宫将再度有飞升之圣,我水族也将大兴。” 敖方点点头,道:“自然也包括你蛟龙宫。” “有了龙王此言,我蛟龙宫上下必然以贵龙宫马首是瞻!” 敖源此番前来东海龙宫并不是为了看人家吃肉,他是要稳住东海龙宫,因为按照敖文的计划,如今敖然进境明微,有了和佛门谈判的资本。 蛟龙宫要甩开东海龙宫,与佛门达成协议。只要能够运作好,蛟龙宫取代东海龙宫,并非没有可能。 只可惜敖源还不知道蛟龙宫如今已经被灭。 当墨玉给他送来书信时,他还觉得很诧异,上下打量墨鱼道:“你是何人,我为何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墨玉了解蛟龙宫的一些事情,立马道:“小的是这些日子才成为妖将,被四太子提拔上来驱使的。” 敖源这才打消了疑心,毕竟妖兵太多,他不可能一一记得。 打开书信,却原来是敖文要敖源带着几个子侄即刻回返蛟龙宫,蛟龙皇敖然和他们商量大事。 敖源见了书信,不疑有他,立即告知了龙宫大太子敖烽,带领着自己的儿子和三个侄子同墨玉一道离开了东海龙宫,回返蛟龙宫。 第九十六章 斩草除根未可查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海茫茫,碧涛滚滚。 一处距离陆地较近的海岛上,几人的身影显化,正是墨玉和敖源几人。 因为是跟着敖源,墨玉得以使用传送法阵,速度快了许多。 但到了这处岛上以后,敖源之子敖权突然劝说其父休息一日再离开东海。 敖源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墨玉也没有在意。 当夜,敖源和敖权二人在屋里,敖源问道:“今日你有话不方便直言,现在可以说了吧。” 敖权道:“父亲,我发现墨玉此妖有古怪。” “何以见得?” “我这几日行路间试探他,发现他虽然知道一些我蛟龙宫的事情,但又有些不对劲,似乎他生活在以前的蛟龙宫,对于近年的事情他都并不知晓。” “哦?竟然是这样!” 敖源眉头一皱,言道:“若果然有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看那墨玉修为不高,不若将他擒下,一定能拷问出来缘由。” “既然如此,现在就下手!” 敖权起身,离开了屋子,不多时就回来道:“父亲是否亲自审问?” 敖源摇头道:“你们问吧,别弄死了就好。” “是!” 墨玉被抓,根本用不着审问,他自知已经暴露了,虽然有些想不通,但他也要想办法活下去。 “各位龙王,我愿招,你们不要打我就是。” 敖权闻言一笑,道:“真不知你这样的人,怎么敢来做这样的事,说出来,我们或许能饶你一命。” 墨玉道:“其实我以前确实是在蛟龙宫中当值,不过后来因为犯了错,被赶了出去。后来我是被几个人族修士抓住的,他们不知从哪里伪造了书信,让我来送,我是真的被逼无奈,我的神魂被他们掌控,要是不听他们的话,我就必死无疑了呜呜呜——” 墨玉声泪俱下,说得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但敖权岂会这么容易就被骗过,冷笑道:“你的话漏洞百出,竟然还敢说出来欺骗我等,真当你的命那么硬么?” 墨玉心下一惊,硬着头皮道:“龙王啊,我真是说得句句属实,我一个小妖,如何能够参与到那么大的阴谋中去,你们若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啊!” 一旁的敖成道:“也许他说的并非虚言?” 敖权对着墨玉恶狠狠地道:“你若是说了半句假话,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墨玉连连点头,不敢出声。 敖泉几人离开了关押墨玉的屋子,敖成道:“我看他没必要说谎,就算是他说的是谎言,我们只要回到蛟龙宫就真相大白了。除非他们想要在半路截杀我们。” 敖权点头道:“不如我们分成三队回返蛟龙宫,彼此保持联络,以免他们真有埋伏,我们被一网打尽。” “如此最好,告诉五叔吧!” 敖源听了敖权的汇报,也没有多想,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蛟龙宫会被灭掉。 但敖源还是留了个心眼,对敖权道:“我当初和你四伯寻找了一个隐秘之境,以备后路,现在我将那处地方告诉你,你就留在东海,若是蛟龙宫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自去那秘境躲避。” 敖权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因此他们一路回到蛟龙宫都十分顺利,直到进入小世界以后,才被花信风等人抓住。 “五太子,久违了!” 花信风笑呵呵地看着敖源。 敖源眼见的如今一片废墟的蛟龙宫,不由得恨声道:“万宝商会,我蛟龙宫何时与你们有仇怨,竟然痛下杀手!” 花信风摇摇头,道:“你可知道你们蛟龙宫惹了不该惹的人,叶凌!” “叶凌!他没死?是了,他没死,原来如此,哈哈哈,看来我蛟龙一族是要毁于一旦了。” 花信风摆摆手,又是几个原本在屈子书院修行的蛟龙,和敖成他们一辈,现在也被宋玉派弟子给送了过来。 敖源道:“恩怨都在我们兄弟,与这些小辈无关,花公子,能否饶他们一命,我可以让他们献出神魂,永远做万宝商会的仆人,只求放他们一条生路。” 花信风无奈一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说这个话,岂不是太晚了。” 敖源自嘲一笑,道:“想不到我蛟龙宫也有今日,大厦倾倒,只在旦夕之间。不过我也要奉劝花公子一句,我蛟龙宫的今日,未尝不是你万宝商会的明日!” “多谢提醒,我万宝商会有自知之明,真到了不可收拾那一天,人死账消,无外乎如此。” 花信风笑眯眯地看着敖源,道:“不过我可以和你做一笔交易,放过这些你族中的小辈,但你要告诉我敖文留下的后手都在什么地方。” “你休想!” 敖源冷声道:“实话告诉你,我蛟龙宫日后定然会东山再起,向你们复仇!” “哼!执迷不悟!” 白无御冷哼一声,道:“看他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还是杀了了事。” 花信风道:“敖源,世人皆知蛟龙宫四太子智谋超群,但你五太子也不逞多让,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毁掉的蛟龙宫陪葬,你蛟龙一族的未来,就在你的手上!” “要杀就杀,我绝不苟活,蛟龙宫已死,我死又何妨?” 花信风无奈一叹,令人取了他们的性命,尸体送回了万宝商会,毕竟蛟龙的真身可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 被解救的墨玉正向山介几人眉飞色舞地讲自己的经历,然后告知了花信风敖权没有一起回返蛟龙宫的事情。 花信风正在苦恼,正这时候,叶凌三人赶了回来。 眼见当年的大鱼已经成长为了妖将,叶凌道:“想不到你我的缘分还没有尽,既然如此,你就当我一个记名弟子,入我问天宗吧!” 墨玉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总算是加入了一个大势力,仿佛有了无限辉煌的前途一般。 花信风说起蛟龙宫的事情,叶凌听罢,道:“既然蛟龙宫的人没办法斩草除根,那就留给他们一线生机就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现在要马上去见你父!” 花信风似乎早有准备,道:“我爹说了,他会在云岚镇等着你!” 第九十七章 故乡归去不是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岚镇,那是当初叶凌,吴情和徐峥一起生活的地方。 故地重游,叶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来往的人群有些陌生了。 他走到了自己的家,那个原本就有些门庭冷落的铁匠铺,却不想这里的房子早就翻新重建,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去到两边的邻居家,可都不是原来的人。 “他们都搬走了吗?” 叶凌带着疑问,来到了街市上。 “这里是,王家的府邸才对。” 叶凌当初就是在这座大宅门口,遇见了尚不明,可如今这里的牌匾却已经不是王家了。 物是人非,可也不该变得这么多才对。 叶凌满心疑问,沿着街道来到了当初时常光顾的茶铺。 那茶铺依然如旧,里面坐着不少人,听着前面何足道说的故事。 “嘿,太岳城外那一场大战,可怜百里龙腾是功败垂成,真是英雄到此非英雄,万事原来一场空。” 何足道依旧是那副样子,如果叶凌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会当他是个凡夫俗子。 他寻了个角落坐下,直到众茶客散去,他才起身走过来。 何足道看向叶凌,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未可知和花源泉呢?” “别急,他们就在后面,跟我来吧!” 何足道起身,带着叶凌走到了茶铺的后院,一踏进门,叶凌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时空变幻。 再一睁眼,他却已经身处在另一个山林之间,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小世界。 迎面不远处的树下,花源泉,未可知,尚不明,莫须有四人正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叶凌。 何足道言道:“今天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叶凌走到近前,花源泉笑道:“今日所说的都是不能公开的机密,因此只好将你请到这里来了。这是未可知做的小世界,能够遮蔽天道。” “又是遮蔽天道么?” 叶凌想起大乾王朝的国师宋景合就是为了百里龙腾遮蔽天道而死的。 未可知好似“看”穿了叶凌的心思,道:“我与师弟相比,总有不如,他能够对抗天道,我却一直苟且偷生。” 尚不明却道:“死有何难?活着才不易。” 叶凌坐下,花源泉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道:“重回云岚镇,是不是觉得物是人非?” 叶凌点头道:“虽然街道如同以前,可是人却早就不见了。想不到我入道这几年,人间仿佛过了春秋。” “那是因为人死不能复生啊!” 花源泉语气微微低沉:“当初和你一起生活在云岚镇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叶凌面色一变:“发生了什么?” “你得罪了三教许多宗门,你兄长徐大柱国在朝中也有敌人,他们对付不了你们,难道还不能欺负凡人吗?云岚镇被他们杀了个干干净净,差点夷为平地。后来我把这里买下来,又建成了原来的样子。” 叶凌手中的茶杯瞬间粉碎,他站起身,杀意不自觉地外露。 何足道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竟然压制住了叶凌的力量。 “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你现在能做什么?找他们拼命么,还不到时候。” 叶凌冷声道:“如此滥杀无辜,这样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道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只能制造出更多的问题。” 花源泉叹息一声,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直接的杀人,间接的杀人。其实间接的杀人比直接杀人更多,更可恨,但他们依然可以心安理得。” “当年孔圣诛少正卯,就是因为这一点。如果一个人心术不正而身处要位,那么他就会间接的杀掉很多人,比江洋大盗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凌道:“我不奢望能够改变世道,我现在有了力量,只会遵从本心,见一个杀一个!” “倒也可以,不过现在你要做的不是这个,日后我会告诉你都有哪些势力参与过血洗云岚镇,你一个个地去伸张正义就好。不过今天,我们不是为了这点小事才来的。” 花源泉说得轻描淡写,毕竟一个镇子的凡人,他们还不会放在眼里。 叶凌坐下后平复了一下心境,出言道:“我是剑祖的传人,你们和剑祖是什么关系?” 花源泉率先道:“我只是一个商人,投资赚钱,仅此而已。” 尚不明道:“我们四个曾经是剑祖救过的人,虽然他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情义,但我们依旧愿意为他做事。” 叶凌不解:“剑祖已经飞升上界,难道还要插手尘间?” “天道不也一直在管理着我们世俗,难道他就不是一个人了吗?” “何解?” “天地之外有大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道为世界之本源,万物最初的法则,天道不过是天地形成以后才出现的东西。” “说他是道,未免过于抬举他了,他不过也曾经是个人罢了。正因为是人,他就会有情感,会有七情六欲,由一个负责的人来掌管世界,这个世界就会变得乌烟瘴气,正如你现在看到的那样,恃强凌弱,滥杀无辜,贪赃枉法,死不瞑目,悲剧每一天都在上演,人类麻木不仁,相互坑害,这就是天道掌管尘世的结果。” “这与剑祖有何相干?” “剑祖想要改变这一切,他要斩断天道与世俗的联系,让世俗只由我们世俗之人来掌管,而非天道胡作非为。” 叶凌闻言轻笑:“天真!难道换个主子,奴隶就能迎来解放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那这样的现状就只能保持下去。” 叶凌不由得看向花源泉,道:“你已经富可敌国,下一步追求的自然是长生不老,斩断了联系,你可还能飞升?” 花源泉笑着反问道:“为何你会觉得只有飞升以后才能够得长生,而在下界就无法得以长生呢?又为何飞升以后就能够长生不死了呢?” 叶凌摇摇头,道:“这些都是修士界的记载,我无法辨别真伪。” “你所看到的都是那些最终失败的人留下的著作,可真正的现实却并非如此。” 第九十八章 我命由我岂由他 - 逐仚 - 青衣潇然 清风习习,却不见一丝冷意。 叶凌听着花源泉和未可知的话,愈发不解。 何足道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实际上,我们现在所处的尘世和飞升以后的仙界,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两个世界罢了,在二者之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世界,那里同样生活着修士,生活着不同的种族。” “而我们之所以无法前往,只是因为我们的世界被仙界封锁起来了。仙界在汲取尘世的力量,这会让仙界越来越强,而尘界越来越弱。” “只不过飞升上界,能够拿回属于我们尘界的东西罢了。你年纪还小,没有体会。实际上,尘界的灵力已经变得越来越稀薄了,这就是上界造成的。想必你也看过记载,上古洪荒时,仙家辈出,可如今呢,连一个飞升之人都寻不到了。” 叶凌默然片刻,问道:“三教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未可知言道:“三教魁宗只是上界的爪牙罢了,他们帮助上界维持尘界的秩序,作为交换,三教魁宗可以获得飞升上界的名额。” “登天梯!” “原来你知道登天梯,没错,那就是三教魁宗要进行的仪式,他们现在封宗闭门,就是为了用登天梯送人飞升。这就是他们获得的利益,每万年,他们都可以送人飞升上界,而之所以需要用到登天梯,就是为了平安飞升。” “为何?难道天劫那么难过?” “并非是天劫,而是剑祖的拦阻,你去汨罗江营救的屈子,当年不也是因为剑祖的阻拦,才没有飞升上界的吗?” “可是据我所知,屈子并不是三教魁宗的人,他和天道并没有关系。” “这就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飞升上界,就是要打开两界之间的通路,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叶凌默然片刻,道:“是否意味着飞升时会让上界更容易获得尘界的力量!” 未可知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两界通道一开,会有大量的灵气流失进入上界,所以剑祖便觉得暂时阻止后来者飞升,不让尘界继续衰落下去。” “可即便如此,尘界之人寿元有限,一样是难以解脱。” “这就是被谣言所误,道生万物,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为何不能够平常心对待?” 叶凌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寿元长,一万年了还不死,自然不必担心。生老病死说得容易,可其中的痛苦谁能言之?我以前听说乐观的人可以健康,后来想来简直是因果倒置,只有健康的人才会乐观,如果你每日被病痛折磨,又哪里有什么喜悦可言?” 何足道笑道:“说得在理啊,我们活得太久了。” 尚不明怒道:“我们又不是一定要活这么久,只是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能死而已。” 未可知道:“你所说的固然在理,但却错了一个前提,即便飞升上界,也不能够长生不老,虽然借助上界的力量,修为上能够更进一步,延长寿命。但本质上与在尘界没什么两样,到时候寿元丧尽,一样要身死道消。” “原来如此,那我还真想要去上界看一看。” “会有机会的。” “下面该说说我是谁了,有人说我是北域叶家的后人,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世?” 未可知道:“我曾经借助奇门推演过,但那天道的反噬之力太强,没有办法准确了解,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你并不是尘界的生灵!” 叶凌心下一动,不由得暗暗吃惊,但面上只是微微挑眉:“哦?那你说我是从何而来?” 未可知指了指头上:“自然是来自上界。你就是剑祖选派下来的……” “一枚棋子?” 叶凌抢先道。 何足道笑道:“何必这么悲观,应当是肩负大业的一代人杰才对!” 花源泉道:“我调查过你的身世,你的确是北域叶家的人,叶家被冰家灭掉以后,幸存的族人就分散到各地去了。很不幸的是,你的父母因为被仇家追杀,只能将你放在云岚镇,他们引开追兵。不过他二人应该都已经被杀了……你想知道是谁干的吗?” 叶凌却反问道:“你说呢?” 花源泉点点头:“告诉你也无妨,乃是太元道宗的修士,冰家如果没有他们在背后撑腰,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灭掉叶家。” 虽然是这具身体的父母,但对于叶凌来说,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心中不会泛起一丝波澜。 花源泉见他如此,有些不明所以,毕竟杀父杀母这样的仇恨,可要比其他的事要严重多的。 叶凌又道:“你们想要让我做什么?或者说剑祖要我做什么?” “覆灭三教!” 未可知说的无比郑重:“这就是剑祖交给你的任务!” “这不可能!” 叶凌摇头道:“我现在只是个天象境修士,面对那些大势力,我并没有正面抗衡的实力。” 何足道笑道:“放心吧,我们这一万年也没有白白等候,更何况还有花会长在,一个万宝商会,难道还不足以支撑?” 叶凌闻言,深深地看了花源泉一眼,默不作声。 尚不明道:“就好像上一次百里龙腾要破界飞升一般,天道也并不是让所有人都能够飞升,因为我们的敌人并非完全是三教,还有随时可能插手的天道!” “天道的力量对于尘界是完全的碾压,想必当年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那读书读成圣人的孔孟尧,那一次恐怕又要剑祖出面阻止了。” “虽然天道如此可怕,但你却有机会与他抗衡,你手上有剑图和剑祖的斩天剑诀,这就是剑祖留给你对抗天道的办法。因为当年,剑祖就是靠着这两样东西,战胜了三教的围追堵截,天道的阻拦,成功破界飞升的。” 叶凌不由得暗暗敬佩,毕竟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成功,剑祖远胜过百里龙腾了。 但叶凌听完这一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就要离开。 花源泉忙道:“怎么,你难道不相信我们的话?” “信与不信,对我来说都一样,只有一点,我不会听剑祖和你们的话,任你们摆布!” 第九十九章 剑意独尊力胜铩 - 逐仚 - 青衣潇然 眼看着叶凌就要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莫须有突然开口道:“你还有什么迷茫?” 叶凌摇头道:“我没有任何的迷茫,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路,不管剑祖和你们想要如何,都与我没有关系!” “你难道不想拯救尘界苍生吗?” “我为何一定要去拯救苍生?” “因为你是被选定的人,这就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 “哈,真是笑话!” 叶凌笑道:“我的命虽然不能完全由着我,却也不能由着你们!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日后我们不要再提此事了,告辞!” “你不想要报仇吗?” 花源泉眯着眼睛,道:“你可还记得你大哥的死,你最心爱的女人,还有你那些朋友,三教不会放过你的。凭你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抵抗吧?” 叶凌冷面瞪着花源泉,嘴角却微微勾起:“花会长不愧是大生意人,懂得以势压人。” “叶小友过奖了,你与我儿是生死之交,我这个做叔父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只是这商业上讲究一个平等交易,互惠互利。可实际上这哪里就限于做生意了,做人也是一样啊,人际关系何者?相互利用罢了。” 叶凌目视花源泉良久,言道:“我会考虑的。” 言罢,他便迈步离开了这处小世界。 见他离去,尚不明叹息道:“是不是太过于逼迫他了?” 何足道点头道:“看他这些年的经历,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易现在还要逼着他再犯凶险,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他已经有了家室,现在想要的是安定吧!” 未可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已经入局,便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你可还记得他有个义弟吴情?” “自然知道,我一直派人盯着他,现在的他就在北域,步红尘的身边。” “有他在,叶凌便一定会主动入局,毕竟他是个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会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 离开了云岚镇,叶凌极目远眺,胸中有一些发闷,他一路来到了万剑神宗所在的万剑山。 这里的剑锋依旧凌厉,令人感到恐惧。 叶凌站在山脚,目光透过云雾,看到了盘坐在山路上修炼的许诺,他已经快要接近山顶,可以看到一身锋芒缭绕在外,对于剑道的领悟深刻了许多。 叶凌踏空而起,很快就来到了山顶的广场上。 广场上此刻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独行剑南安,另一人就是铩。 南安已经顺利进入了明微境,此刻周围的道剑都在与他的剑道共鸣。 而铩与南安的剑道不同,他十分纯粹地追求强大,这种剑道并不好走,如果遇到无法跨越的难关,很可能因此走火入魔,难以收拾。 叶凌的到来令正在修炼的两个人睁开了眼睛,铩看着叶凌十分兴奋:“我要用你来试剑!” 漆黑重剑指向叶凌,叶凌背后的木剑也随后飞出了剑鞘,握在手中。 南安也随之抽出了惊冥剑,一身锋芒直指叶凌,笑道:“想必同时对付我二人,你也不容易招架吧!” 话音刚落,二人的剑就已经向着叶凌斩落。 叶凌也不言语,手中木剑随之斩落,自创剑诀第五式,独尊全力施展。 那股无比强大的剑意令万剑山上下的所有道剑都不断地颤抖,臣服于叶凌的脚下。 天地变色,苍穹都被三股剑道冲破了云霄,一股无形的碰撞,令周围的一切都化作虚无。 不过好在,那些道剑自发形成了一层光屏,挡住了这股余波,不至于造成什么太大的破坏。 余波散尽,叶凌三人依旧站在原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铩突然大笑起来:“痛快,你果然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想不到我在这里修行一年,依旧没有办法战胜你。不过我总有一天会取你的性命,你就等着吧!” 言罢,铩起身便离开了万剑山。 南安收剑笑道:“万剑神宗后继有人,我也可以放心了。” “我并不是万剑神宗的人。” “随你怎么说吧!你的徒弟还在山下,要去看看他吗?” 叶凌摇头道:“如果他能一直待在这里,对他也有好处,跟着我,只怕会很危险。” 南安一步来到叶凌面前,问道:“看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叶凌摇摇头道:“没什么,让前辈担心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虽然现在已经不如你了,但好在我的剑还挥得动。” 叶凌微微一笑,和南安拜别,离开了万剑山。 ………… 北域之地,叶凌与花信风等人利用传送法阵,已经来到了步家所在的飘雪城。 有一位年轻的万宝商会管事,胡强来接待了几人。 宁长歌道:“想不到你们万宝商会竟然在这里也有生意。” 花信风笑道:“这是自然,五域之地,都有我万宝商会的产业,不然你以为我们天下第一商会的名号,是如何叫响的!” 胡强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少爷和几位公子的住处,请各位随我来吧!” 步非云忙道:“这一次来了飘雪城,总该住在我家才对啊!” 叶凌摇头道:“我的身份敏感,还是不露面的好。” 花信风点头道:“非云还是先回家去,了解了解你步家这一次招亲的流程,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步非云点头道:“也好,反正都在城中,我随时可以来见你们。” 言罢,步非云便自回步家去了,叶凌几人在胡强的安排下住在万宝商会的客栈里。 步家门庭中,步非云刚走进来,迎面便是几个与他同辈的族中兄弟,为首的名叫步鹏云,与步非云平时相互看不顺眼。 步鹏云笑道:“我当是谁呢,怎么,在外面玩儿够了?” 步非云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向前走。 步鹏云冷笑一声:“你姐姐到底还是得嫁一个大势力的子弟,她也就这点用处了!” 话音未落,一道寒气便向他袭来,步非云死死瞪着他,喝道:“你若是再敢辱及我姐姐,我必让你血溅当场!” “你!” 步鹏云没有步非云境界高,立时吓得面色大变。 第一百章 恩怨父子成仇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就在此时,从回廊处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紧跟着是两个老者赶来,乃是步家的族老,步传精与步传刑。 此二人与步鹏云祖父的关系很好,方才步鹏云出言挑衅的时候他们就在,只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直到步非云要出手教训步鹏云,他们这才站出来要制止。 “非云,不可造次!” “同族之间,岂能私斗?” “哼!” 步非云已经不是以前只会意气用事的小子了,尤其是这一次重见叶凌以后,他看到同辈之人都有了许多成长,这给了他不小的冲击,自己也在慢慢改变。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谁也不敢拦阻。 步鹏云委屈地道:“二位族老,今日之事你们可都看见了,即便他是家主之子,也不能如此没有规矩啊!” 两个族老点点头,但他们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步家大权依旧在步风尘手上,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变动。 步非云回到家中,先来拜访了自己的母亲,韩琳。 韩琳是个容貌如少女般美丽动人的女子,一身紫衣,纤尘不染,看上去不似凡人。 “母亲,孩儿外出游历回来了。” 韩琳将步非云招到身边,笑着对他道:“回来就好,这一路上可还平安?” “母亲安心,孩儿一切安好,这次也是因为姐姐的事情才这么快回来的。母亲,我能去看看姐姐吗?” 如今的步非烟被关在家里,寻常不能和别人相见,便是步非云,没有允许也只能在院子外面喊话。 韩琳闻言,叹息道:“这恐怕要问你父亲了,母亲我也……” 话未说完,韩琳便落下泪来,她只有这一儿一女,可如今女儿被囚禁受苦,她如何能够不难过。 步非云见了,忙安慰道:“母亲放心,孩儿还有不少好朋友这一次都来了,他们都是为了姐姐的心上人站脚助威的,一定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韩琳抬头,不可思议地道:“真的吗?” 步非云重重地点头:“他们已经有不少人到了飘雪城,到时候我会带他们来见您的。” “若真的能够这样,那烟儿也就能如愿以偿了。” “让她如愿?那我步家该情何以堪?” 步风尘背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 韩琳见了,忙擦了擦泪水,步非云则站在一旁,将脸转过去,并不理会。 步风尘坐下后,对步非云言道:“你在叶家的传承之地,固然救了几名族人的性命,但你也莫要以此要挟,为父从来不会吃这一套!” “哼!” 步非云冷哼一声,迈步就要离开。 “站住!” 步风尘一声断喝,一股无形道势立刻落在步非云身上。 但步非云倔强地不愿意妥协,仍然向着门外走。 道势越来越重,以至于压得步非云嘴角缓缓流出了鲜血。 “云儿!” 韩琳忙劝阻道:“夫君,你要手下留情啊!” 步非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反正为了你的大业,什么都可以舍弃!” “混账!” 一股气浪震得步非云摔在门外,好似受了伤。 韩琳急忙扑上前,哭着对步非云道:“别再惹你父亲生气了!” 步非云慢慢站起身,一身寒气逼人,言道:“母亲,不用求他,要么他现在就杀了我,要么以后我杀了他!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自他将姐姐关进阁楼,我们之间就已经是恩断义绝了!母亲你也不必难过,离开他,我们和姐姐一起走!” “无药可救!” 步风尘一掌打来,又一次震退了步非云,点点血迹落在地面上,鲜红无比。 韩琳哭着求情道:“夫君,云儿还小,你要手下留情啊!” 步风尘看着步非云憎恨的眼神,神色也同样阴沉,但终究没有再对这个儿子动手,而是道:“你姐姐确定夫婿以前,不允许你见她!还有,城里来的你的狐朋狗友,你也不许去见,这些日子你就去寒冰谷好好反省反省!” 言罢,拂袖而去。 步非云捂着胸口,强忍着伤痛,微笑着面对母亲,让她不要太过担心。 但很快就有两个族老赶来,要带步非云去寒冰谷。那里是修行之地,每一个步家人都要进入其中磨炼自身。 步非云无法违背步风尘的命令,两个族老也不愿意为难他:“少爷,上一次我儿子也多亏了您才得救,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谢谢,只是这是家主的命令,我无法违背。” “我知道,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两位族老能够答应。” “少爷尽管吩咐就是!” “多谢!” ………… “非云也被步风尘囚禁了!” 叶凌等人拿到了步非云托族老送来的信。 花信风道:“这是为何?虽然非云和他父亲关系很僵,但应该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才对啊!” 叶凌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步风尘这是在杀鸡儆猴,做给我们看的!” 宁长歌问:“这是何意?” 叶凌道:“步风尘原本就反对步非烟和蔚然的结合,他知道非云这一次是和我们一起来的飘雪城,他借惩罚非云就是要告诉我们,蔚然和步非烟的事情,绝无可能!” 江凡道:“那该怎么办啊?” 叶凌道:“只好等蔚然来了,我们再作商议吧!” 叶凌此刻有些怀念徐弘了,若是有他在,想必会提出点计划来。 ………… 一处不知名的秘境,吴情一身黑衣,盘坐在冰山之上,在他面前,是布满了无数刀痕的大冰块。 猛然间,他睁开眼,挥手斩出一道,刀气彻底破开了面前的冰块,使之化作了块块碎冰。 吴情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赤血长刀收起,身背后,正站着步红尘。 “师父,我可以出关了。” 步红尘点点头,道:“叶凌,来了。” “他在哪儿?” “城中。” 步红尘一直都是这般惜字如金,从来不肯多说半句话。 吴情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他终于来了,这一次,我的刀应该可以取下他的性命,为大哥报仇了!” “杀他,对吗?” “是对是错,我已经无心去分辨,我现在只知道,我要做的就是杀了那个忘恩负义之辈!” 第一百零一章 少年人意气风发 - 逐仚 - 青衣潇然 飘雪城,一片繁华。 或许是因为步家要招亲的缘故,许多的修士涌入城中,人多了一倍有余。 茶馆酒肆,满是那些来看热闹的修士,彼此之间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只见一处方桌旁,一老道士端着酒杯笑道:“依在下看来,这一次步家招亲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要做的是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老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世道,依旧是三教的天下。妖族虽说振兴了多年,可现在如何?不过是域外几个宵小之辈,竟然就打得他们一蹶不振。东方海阁那些散修,与我们三教开战,现在也是落得个惨败的下场。这北域的势力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想要用联姻卖给三教,谋一个好前程啊!” 此言一出,一人忙点头应和道:“对,正是如此,这招亲想必就是看三教哪个能出高价,就能买下步家卖命。” “哈哈哈,岂止是步家,我看北域这几家也都是在观望,只要步家搞好了,他们肯定是紧随其后!” “对,你说得对!” “哼!” 角落里,一名蓝发少年突然拍案而起,怒目而视着众修士:“一群只会嚼舌头的混账东西,北域之地,还容不得三教染指!”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众修士议论纷纷:“这人是谁,竟然如此嚣张?” “刚才看他的一身气势,竟然已经是不灭境,恐怕来头不小。” 一个北域之地的修士出言道:“你们这些外来的,自然不知道,此人乃是北域三家之一,寒家的年轻一辈,寒江河。此子生来就天赋异禀,修为境界更是提升的飞快,只用了不到一百年时间,便已经达到了不灭境,你们刚才的话,可是惹到他了。” 老道士摇头道:“果然还是年轻啊,江湖险恶,哪里能这样冲动。” 却说那寒江河走在街上,心中十分愤怒。他毕竟少年得志,心性高傲,听着别人贬低自家,实在气愤。 “步家如此不知道羞耻,连带着我北域各家都丢尽了脸面,我不能让他这个招亲大会办成!” 说话间,迎面便是几个熟人走来,正是步家的子弟,为首的是那步鹏云。 步鹏云笑道:“原来是江河啊,莫非你也是来参加招亲大会,要娶步非烟的?” 寒江河不答反问:“我和你很熟吗?” “你……” 步鹏云刚被步非云羞辱一番,这寒江河又来一次,他哪里能忍受,冷声道:“与你说句话,那是看得起你,一个寒家旁系的庶子,也敢在我面前无礼!” 寒江河正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步鹏云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但见一声响亮的耳光惊动了路人,随后步鹏云的身子便在空中转了几圈,摔飞在地,半张脸都红肿了起来。 寒江河收起巴掌,冷笑一声,道:“步家都是你这样的废物,真是我北域的败类!” “你敢打我,给我弄死他!” 周围几个步家子弟立刻包围上前,暗中保护步鹏云的族老也已经现身在不远处。 街道上的凡人纷纷逃避,只有一些修士驻足观望。 寒江河站在原地,一身道韵缓缓衍化,手中现出一对双锏,舞动之间,寒气逼人。 “我倒要看看步家的废物们还能有几分能为!” 一身不灭境修为运转,双锏左右开弓,打得那一个个膏粱子弟哭爹喊娘,难以招架。 那步家族老上前,与寒江河接战,竟也落了下风。 很快便有飘雪城中步家人赶来,制止了这场打斗。 步家一个中年人步青走上前,冲着寒江河一拱手,道:“不知步家有何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我这里先行谢罪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寒江河此刻对步家没有一丝好感,冷哼一声,道:“步家养活这些酒囊饭袋,难怪要被其他势力耻笑!” 步青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是步家没有做好,还请见谅。” 寒江河瞥了一眼步鹏云,转身便走。 步鹏云气道:“步青,你如何这般怕他,我步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步青面色沉下来,淡淡地道:“来人,送几位公子回家,此事还要禀告家主,他现在想必正和寒家家主在会谈吧!” 步家的大庭中,步风尘端坐首位,左右分别是寒家家主寒超然,冰家家主冰万里。 步风尘笑道:“超然兄这些年来清净修身,对大道领悟只怕已在我之上了。” “步兄言过了,我虽然小有体悟,与步兄相比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冰万里一言不发,上一次叶家传承之地发生的事情,他还如鲠在喉,不能释怀。 正这时候,有步家人前来,禀报了刚才街市上的事情。 寒超然听了,倒也不着急,笑着道:“我族中那孩子天赋异禀,这心性自然也就差了一些,做下这样的事情,还望步兄能够宽恕才是。” 步风尘摆手道:“超然兄何出此言?你我三家同气连枝,如此才能在北域立足。这些日子飘雪城中人来人往,想必是生出了什么流言让他听了,对我步家有些误会,算不得什么大事。” “哦?” 冰万里眉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到底是不是流言,我还想要向步兄你请教呢!” 步风尘微笑着道:“我只是想要给小女找一个归宿,至于这阴谋算计,都是旁人的说辞,当不得真!” “哈哈,步兄选在这个时候突然要嫁女,实在是不能不令人多想啊,我听闻令爱乃是先天之体,与几位三教才俊相契合,若是能够双修,未来道途不可限量。只是这三教并立,步家主想要入哪一家,还要斟酌一二,可有此事?” 步风尘神色微微变化:“不知冰家主是从何处得来这样的流言蜚语,实在令步某难以接受。” 冰万里笑道:“是与不是,早晚能够验证。我也并非要询问什么,只是有一事,当年我两家订下的婚约,是不是也该兑现了?我家那孩子与令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老头子我还想要看看下一代人是个什么样子呢!” 步风尘意味深长地笑着点头道:“是该好好考虑了。” 第一百零二章 施援手情意种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飘雪城中,步鹏云几个经过简单的治疗,转天就又跑出来闲逛。 平常他们几个就在飘雪城中横行霸道惯了,两次被欺负,这口气实在忍不下来。 今日走出来,步鹏云就打着要找找面子的心思,带着小弟上街游荡。 “哥,哥,你快看!” 一个小弟伸手指着旁边的一家小面摊,那里的角落,正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 这小弟不愧是能在纨绔公子身边混事的,哪怕是那么不起眼的地方,竟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步鹏云皱眉道:“怎么了?” “大哥,依我看来,这人必定是个女修士,而且是孤身一人,背景不深。” “何以见得?” “大哥你想啊,此人孤身一人,没有伙伴。穿着打扮,十分破旧,躲在这小摊子里,还故意遮住容貌,岂不是一个无依无靠,单身的女修么?” 步鹏云听他的分析,连连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去,把人都给我轰走,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佳人!” 小弟们应了一声,凶神恶煞一般冲向了摊子,惊吓得客人们纷纷逃走,店主哆哆嗦嗦地求饶。 小弟一脚将那店主踹飞,随后便包围在那人周围。 步鹏云笑呵呵地走上前,道:“把斗笠拿下来,让爷瞧瞧!” 那人自顾自地吃着面,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好,在这飘雪城中,还有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人,给我上,教教他规矩!” 话音刚落,那人突然起身,伸手取下了斗笠,露出一副女子的容貌。 “嗯,好,本大爷看上你了,跟我们去耍耍吧!” “对啊,好好伺候我们大爷,保你富贵平安哈哈哈!” 这女子手上一把铁剑,突然出鞘,寒光闪过,步鹏云高挽的发髻便被斩落下来,头发披散开来。 “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下一次砍下的就是你的脑袋了!” 步鹏云面色大变,几乎瘫软在地上,一旁的小弟也都不敢言语。 暗中观察的步家族老立即现身,一把拉过步鹏云便飞走了。 那步家族老心惊胆战,因为这女子若是想要杀步鹏云,他竟然根本阻止不了。 但他还没走出几步,迎面便是一个中年人立在半空之中,喝道:“慌什么!” 那族老一看,来人正是步鹏云的父亲,步长海。 步鹏云见了步长海,立马大哭起来:“爹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孩儿,孩儿的头发。” 步鹏云到了今天这一步,少不得步长海的娇惯,如今见儿子发髻被削,怒问道:“这是何人所为?” 族老赶紧答道:“是一个不知名的女子,修为恐怕远胜于我,为了鹏云少爷的安危,我只能先带着少爷离开。” “哼!这里是我步家的飘雪城,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里撒野!” 步长海迈步来到街市上空,目光落在刚才那女子身上,喝道:“何方狂徒,赶在飘雪城撒野!” 那女子抬起头,看向步长海,冷哼一声,道:“仗势欺人,该死!” 那女子铁剑出鞘,一道剑气向着空中斩来,令那步长海心下一惊,手中立马现出一把长枪,枪身舞动,一道寒气化作防御,挡住了剑气。 紧跟着,步长海一掌打出,寒风呼啸之间,冻结时空。 那女子闪身躲避,手中铁剑连连斩落,破开了步长海身前的寒气,靠近过去。 但就在此刻,步长海手中突然丢出一口大钟,眼看着就要将那女子收进去,又是一剑从远处飞来,竟然直接刺碎了那大钟! 余波激荡,震飞了步长海和那女子。 只见半空之上,一个白发青年负手而立,正是云游在外的潘玉霖。 潘玉霖收回那柄水蓝色道剑,言道:“何必咄咄相逼?” 步长海怒道:“你是什么人,莫非是和这女子是一伙儿的!” 潘玉霖摇摇头,拱手道:“在下潘玉霖,乃是天音阁阁主。” “天音阁?” 步长海上下打量潘玉霖,道:“你们谷阁主呢?” “家师已经将阁主之位传于在下。” “原来如此,潘阁主莫非也是来参加招亲大会的?” 潘玉霖摇摇头,道:“我和朋友相约,要在飘雪城会面。只是碰巧遇见阁下与这位女子相争。其实前因后果,在下都已经看见,令郎行为不妥,这女子出手教训,无可厚非。” “哼!这是我步家的地盘,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步长海长枪舞动,便要来战潘玉霖,但潘玉霖此刻修为已经达到了明微境,只伸手点指,道力便困住了步长海,令他动弹不得! “这怎么可能!” 步长海境界在不灭境巅峰,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天音阁有这样的强者。 潘玉霖并不想惹是生非,毕竟还有步非云和步非烟的关系在,对待步家还是要慎重才是。 于是,他放开了步长海,道:“我无意与你争斗,还请你能放过这位姑娘。” “哼!” 步长海自知不敌,也不敢再自讨没趣,转身便走。 他走后,潘玉霖落到那女子面前,伸手点在她的肩膀上,以道力帮她疗伤。 “谢谢你。” 这女子言道。 “无妨,就算没有我,他想要擒下你也不容易,只是那样的话,你也要受不小的伤势。” “一群仗势欺人的浑蛋,就该把他们全杀了!” “浑蛋杀了一批还会有下一批,岂能杀得干净?” 潘玉霖收回了手,道:“你还是尽快离开飘雪城,以免那些人还要找你的麻烦。” “多谢了!” 那女子转身就走,没几步又道:“我叫曲知若,日后会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你可要记住我的名号,有了麻烦也好找我帮你!” 潘玉霖微微一笑,道:“好,我记下了!” 曲知若走出好远,她的耳边出现一个声音:“丫头,你今天真是太大意了,竟然被这么个小角色给伤到,师父我真是白教你了。” “好了,师父,我这不是没事吗?下次一定不会了,再说不是还有您嘛!” “你还想要有下次?这一次就吓坏我了,告诉你吧,那人至少有明微境的实力,你今天算是遇见贵人了!” “那又如何?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他!” 第一百零三章 绝情刀重情难罢 - 逐仚 - 青衣潇然 飘雪城此刻虽然是夏季,可依旧寒冷。普通人都裹着厚厚的大衣或皮裘。 若是看到来往有穿着很轻薄的衣物之人,那必然就是修士。 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云澈与林此霄并肩而行。 林此霄道:“你这一次前来,是为了那步非云吧!” 云澈点头道:“想不到在你以外,我还能找到一个更强的对手,你难道不想与他一较高下,彻底打败他吗?” 林此霄道:“我与你不同,并没有那么执着于此道。我这一次来,是为了参加招亲大会,虽然并不想迎娶那步非烟,可是代表宗门的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 “我这些日子也听到了一些传闻,步家是在卖女。” “能给自己卖个好价钱,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人活在世,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交易。有些人卖不上什么好价钱,可也逃脱不了相同的命运。” “此言在理啊!” “呦,这不是林兄和云兄嘛,来来来,上来喝一杯!” 一处仙家高楼之上,关飞白与乐升平靠在窗边,招呼楼下的二人。 云澈拱手道:“原来是二位道兄,既然二位相邀,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立即迈步上楼,见关飞白,乐生平,离未子和令狐意四人围在桌边小酌。 林此霄与云澈也入席来,关飞白笑道:“我原本以为觅仙宗是派了令狐来参会的,现在看来,应该是林兄吧?” 林此霄摆手道:“你我都知道,此番步家联姻,意在三教魁宗,只有那三家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乐生平点头道:“我听闻太元道宗来的,是由天任。” “哦?竟然是他!” 云澈微微惊讶:“当年东南一会,他不知被何人砍断了一条胳膊,狼狈而逃,太元道宗竟然还愿意栽培他。” “此人是古远的亲传弟子,那条断臂已经接续了,听说修为也提高了不少。” “圣道院派来的是孔繁正。” “果然是孔家人啊,我还以为儒门中来的会是那费正宏。” “好事自然还是要留给自己家。” “佛门难道也要娶妻?” “那是当然,大雷音寺下有不少未出家的居士,听说来的那人名叫华屹,是归业尊者的记名弟子。”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倒是有好戏看了。” “只是没我们什么事情啊!” “如何没有,这一次也能见见各势力中年轻一辈的实力,咱们也能看看跟其他人的差距。” “哈哈哈,我看云兄你是想要打架了吧,听说上一次你输给了步家的步非云?” “我早晚有一天会赢回来的!” “不过上一次是真的险啊,要不是离未子算出了其中有凶险,我们只怕也要死在那叶家的传承之地了。听说最后只有步家人逃了出来,靠的还是叶凌的关系。” “叶凌,原来是那叶家的人,这也难怪了,他一向与三教作对,大概是为了报仇吧,听说叶家被灭,背后便是太元道宗的手笔。”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们看!” 众人顺着林此霄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街市之上,正并肩走着二人,正是叶凌和花信风。 虽然二人已经极力掩盖自身的气息,却还是被林此霄一眼看了出来。 叶凌和花信风之所以现身,是因为之前潘玉霖出现在飘雪城,二人要去寻找。 “他竟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市之上,难道就不怕?” “怕什么,我三教如今哪里有闲心去管他?” “你说得对,所以他才敢有恃无恐地露面。” “嗯,不对,有一股杀意!” 街市之上,叶凌也已经停步,就在他对面,站着一个黑衣青年,正是吴情! “又见面了。” 吴情冷着脸,语气不善。 叶凌有些无奈,道:“三弟,你难道非要来杀我吗?” “废话少说,拔剑受死吧!” 叶凌对花信风道:“这是我二人之间的事情,你去寻玉霖,少时我自会回来。” 花信风知道叶凌如今的修为,并不担心。 于是,叶凌和吴情便离开了飘雪城,来到小世界中打斗。 吴情手上血色长刀,泛着杀气,直指叶凌:“上一次我不敌你,但这一次,我必取你首级!” 叶凌并不着急拔剑,只是问道:“你找到冷面千容了吗?” “若不是你,我已经擒下他了。” “三弟,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茫茫五域,你在追赶那冷面千容,却能够和我相遇,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阴谋,背后有人在针对你我。” 吴情心下一动,脸上冷笑:“你以为凭这几句话就能救你的命吗?” 叶凌无奈摇头道:“三弟,你现在并不是我的对手,这一次我来飘雪城是要做帮助蔚然的事情,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我就去和你一起调查大哥的死因,捉拿冷面千容如何?” 吴情喝道:“冷面千容我自会去抓,今日我定要取你的狗命!” 话音刚落,吴情闪身上前,手中长刀泛着血光,染红了整片天空。 叶凌无奈一叹,道:“既然如此,你我一招定胜负如何?如果我赢了你,在飘雪城中,你莫要再来纠缠。” “好啊,只要你能接下我这一刀!” 吴情自信满满,这是步红尘传授给他的最强一刀,天地忘情! 只见血色长刀高高举起,无上道势在此刻凝聚,天地为之变色! “受死吧!” 磅礴气势席卷而来,血光将叶凌的身影淹没其中。 但就在此时,锋芒剑气突然破空杀出,一道剑吟声穿透了琼霄,剑道大势洞穿了血光,斩开一条通路。 一声巨响之后,叶凌收剑归鞘,对背后的吴情道:“三弟,你不要再让大哥伤心了。” 言罢,叶凌迈步离开了小世界,剩下吴情留在原地,久久不语。 “哈哈哈,我还是胜不过他,胜不过他!” 吴情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飘雪城,回到了师父面前。 步红尘依旧没有表情,开口询问:“输了?” 吴情自嘲一笑:“给师父丢脸了,绝情刀在我手上,玷污了威名。” 步红尘摇摇头:“你,未忘情,还有情!” 吴情一愣,旋即苦笑道:“是啊,若无情,何谈忘情,绝情。” 第一百零四章 招亲会三道关卡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这一日,骄阳当空,大地银装素裹,十分艳丽。 飘雪城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步家门庭上下,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今日,正是步家定下的招亲之日,各势力纷纷送来了自家的青年才俊与贺礼,不为了求亲,只为了交好步家,捧场助兴。 人群之中,叶凌几人赫然在列,只是没有蔚然的身影。 宁长歌道:“这蔚然到底去哪儿了,为何现在也不见回来?” 花信风摇头道:“清虚谷是一处小世界,我万宝商会也探查不到它的下落。” “真是急死人了!” 大庭之内,步风尘与步家几位长老正在招待各势力来的前辈长者,恭维之言不绝于耳,好不虚伪。 与此同时的那处高楼之内,此刻来往的丫鬟婆子也忙得不可开交。 妆镜前,步非烟被丫鬟围绕着精心打扮,只是眉宇间的愁容,始终不能舒展。 外堂上,坐着步非烟的母亲韩琳与几个婶子,韩琳的脸上也泛着淡淡的忧伤,毕竟拿自己的女儿做筹码去换取家族的利益,做母亲的实在是不好过。 旁边的那些女子也只好规劝:“咱们不也都是这么过来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够自己给自己做主。” “只要是个有前途的男人,烟儿早晚就能想开了。” “咱们这也是为了她好,小年轻有点心思,那都是不成熟,以后慢慢她就会懂了。” 韩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苦笑着应付。 说话间,门外有小厮来催促道:“外面催了,请小姐快一些出去,见见众位客人。” “动作要快,你们里面的好没好?” 丫鬟跑出来道:“小姐说了,要我们先出去,她要自己理一理鬓发。” 韩琳听了,也不敢阻拦,只好叫丫鬟都退出来等候。 屋子里,步非烟看着面前出现的蔚然,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 蔚然上前,轻轻抱住她道:“让你等得太久了。” 步非烟摇头:“只要你来了,多久都值得。”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你别这么说,带我走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不,我不会再让你背上一个与人私奔的污名了,这一次我要堂堂正正的迎娶你!” 蔚然看着步非烟,满脸的自信:“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迎娶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信!” 步非烟重重地点头,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也愿意相信眼前的爱人。 良久,就在韩琳要上前敲门催促时,步非烟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没有了那种哀愁,眼神明亮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 韩琳诧异道:“烟儿,你这是?” “母亲放心,孩儿会听从家族的安排。” 言罢,步非烟便迈着步子离开了小楼,跟着引路的小厮和丫鬟,来到了前堂,坐在二楼的栏杆后面。 在下面的中庭,坐着的便是步家人与宾客,叶凌几个也赫然在列。 “是步姑娘!” 叶凌几人抬头看过去,果然是步非烟。 “步姑娘已经出来了,蔚然怎么还没有到啊?” 说话间,步家一族老起身言道:“诸位,感谢诸位今日不辞辛劳,来我步家共襄盛举。我家非烟小姐今日要在诸位青年才俊当中,选择一位,结成道侣。但不知谁人与我家小姐有缘,请各位青年才俊上前一步。” 话音刚落,那些已经准备好的人都站了出来,林此霄几个自然也在,这是宗门交给他们的任务,不要求他们做什么,但一定要捧个人场。 “叶子,这该怎么办啊,蔚然还没有……” 宁长歌话未说完,就见蔚然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径自站在人群当中,看着步非烟。 步非烟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这一幕被步风尘尽收眼底,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发笑。 步家族老见没有其他人站出来,便出言道:“诸位,为了今日招亲大会,我步家一共设下了三道关卡,能够闯过三关者,才能够有与我家小姐联姻的资格。” “首先这第一关便是出身。诸位,我步家在北域也算得是一方豪杰,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个门当户对,各位的出身家世,不能与我步家相差太远,若是自认出身与我步家门不当户不对的,还请尽早退出。” 此言一出,果然有不少人纷纷迈步离开,坐到一旁去了。 这些人原本就是来凑个热闹,也并不是非要迎娶步非烟。 而留下的那些人,自然就是三教中声名在外的大宗门子弟。便是关飞白也耸了耸肩道:“我流云宗名不见经传,还是不要等着人家赶我为好。” 站在前方的由天任高声道:“我乃太元道宗弟子,家师乃是我宗宗主,不知谁想要与某竞争?” 此言一出,周围人议论纷纷,因为古远曾经对外宣传,自己只有一个亲传弟子,正是面前的由天任。 云澈摇摇头,道:“算了,还是当个看客轻松许多。” 乐升平笑道:“正是,我太乙道门只怕也不够看了。” 同辈人之间,竞争的到底是什么?只怕不是你们的成就,而是家族的底蕴。正因如此,这个世界没有公平,永远不要追求公平,因为那是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人群中,孔繁正与佛门居士华屹站得笔直,与由天任相比,二人的身份也不低。 原本站出来的那些人,只在这一关刚开始,便自觉放弃了一半以上,令人看着有些心酸。 宁长歌叹息道:“这是娶媳妇吗?” 潘玉霖笑道:“是也不是。” “蔚然哥哥能不能过这一关呢?” 说话间,步家负责查验身份的族老便看向了蔚然,问道:“这位公子,但不知你出身何地,家世如何?” 蔚然道:“在下蔚然,出身世外清虚谷,家师乃是谷中三老。” “嗯?” 那族老微微皱眉,显然并没有听说过清虚谷。 不过蔚然紧接着道:“在下现在东方海阁中,位列阁中七仙之一。” “哦,原来是散修啊!” “哈哈哈哈,” 众人中多有发笑,在他们这些三教正宗面前,散修实在没有什么地位。 第一百零五章 半步仙器人惊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看着周围人的笑脸,步非烟脸上泛起担忧的神色。 由天任冷笑道:“一个东南的散修,也厚颜无耻的站在这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步家族老也道:“若阁下出身东方海阁,那还是……” “且慢!” 不远处,叶凌站起身来,出言道:“蔚然也是我问天宗供奉长老。” 叶凌一言,引来众人关注,由天任怒道:“叶凌,你竟然还敢现身,诸位,随我拿下此人!” 话音未落,一道锋芒便停在了由天任面前,叶凌随之言道:“你若是想第一个死在这里,我可以成全你!” “住手!” 步家族老赶紧拦阻道:“此乃我步家招亲之日,任何人不得撒野!” 叶凌收回锋芒,拱手道:“既然步家设下了这一次大会,难道我就不能前来观礼?” 步家族老微微皱眉,下意识回头征询步风尘的意见。 步风尘笑道:“诸位,我知道他与在座许多人有些恩怨纠葛。不过今日乃是我步家的招亲之日,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伤了祥和之气。你们若是一定要与他争斗,还是等你们离开飘雪城再说。若是在这城中,你们要做下什么不当之事,我步家也就不能把他当作宾客看待了。” 步风尘虽然不愿意和叶凌牵扯过多,但毕竟不久前在叶家传承之地,步家受到了叶凌的恩惠。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更何况如今还牵扯到了和东方海阁有关系的蔚然,他都要慎之又慎。 有了步风尘的话,其他人想要发作也要掂量再三。由天任冷哼一声,也不多言。 步家族老暗松了一口气,随后道:“问天宗原来还在,可是仅凭问天宗……” 话未说完,他又再次被打断。只见潘玉霖站起身道:“蔚然也是我天音阁的客卿长老。” 众人又是议论纷纷,毕竟天音阁也因为叶凌的关系,受到三教的排斥,现而今不见了踪迹。 紧跟着,花信风也站起身,笑着道:“蔚然也是我万宝商会的供奉长老。” 花信风的这句话分量很高,毕竟万宝商会作为五域第一的商会,地位特殊,令人不敢轻视。 步家族老有些犯了难,按照他们的准备,能够获得通过第一关资格的,只可能是三教魁宗的一些修士,半路杀出的这个蔚然,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长老,难道我还是无法通过这第一关吗?” “这个……” 步家族老也知道蔚然和步非烟的事情,将他明正眼神的淘汰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言道:“蔚道长,阁下虽然身兼数职,但毕竟师承不明,我们步家……” 族老的话再一次中途被打断,步家大堂迎面吹来阵阵春风,驱逐了那股冷意,紧跟着就见三位清奇古貌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 叶凌神色一喜,来的正是清虚谷中的三位明微境老者,青阳子,苍直公与寒丹叟。 蔚然和叶凌几人忙上前见礼,青阳子笑着点点头,随后拄着拐杖,迈步上前道:“老朽三人便是蔚然的师父,与步姑娘也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不请自来,不知步家能否给我们三个座位?” “明微境!” 各势力的强者微微变色,三个明微境强者,这在五域之中,已经是一流宗门才能有的强者了。 “蔚然的师父竟然是明微境强者,而且一下子就是三人!” “而且他还有东方海阁,天音阁,问天宗,万宝商会的关系。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是威震一方的势力之主。” “这样的人物为何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说话间,步风尘已经起身,邀请青阳子三人落座。无论如何,三个明微境强者是不能得罪的。 青阳子三人坐下后,苍直公道:“方才倒是我们打断了流程,你们继续便是,不用理会我们。” 那主持大会的族老满心苦涩,他如何能不理会这突然出现的三人。 好在步风尘笑着道:“并未有什么打扰。蔚然已经可以进入第二关了。” 步家众族老看向太上大长老步重霄。用步非烟与三教联姻,正是他的主意。 但此刻,步重霄闭目不语,仿佛外界的一切斗和他无关。 有了步风尘亲点,那族老也可以放心,继续第二关的事宜。 “这第二关便是下聘,我家小姐自幼生长在步家,不说是富贵无双,也可算是天下少有,不知诸位青年才俊能够拿出什么样的聘礼,作为迎娶我家小姐的诚意呢?” 话音刚落,由天任便伸手一招,一根金色发钗便出现在了手中,并笑道:“这是取自南海的凤羽金钗,据说此钗是用有凤凰血脉的神鸟之骨打造,既可伤敌又可防身。如今已经是地阶上品道器,只要继续温养,不出千年,定可以成为天阶道器!”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这地阶道器已然难寻,可这发钗竟然有机会成为天阶道器,足以令许多势力的修士出手抢夺。 不过有步家和太元道宗的威慑在,那些人的心思也只能按捺下来。 紧跟着,孔繁正取出一本书,言道:“此乃当年孔圣亲手抄写的一本琴谱,沾染圣气,也算是半个天阶道器。步姑娘善于琴道,天下皆知,在下便以此为聘,略表寸心。” “孔圣亲手抄写的琴谱!” “果然这种东西只有孔家人才能有啊!” “这本琴谱不比那件发钗要差啊!” 佛门的华屹拿出了一只铜磬,只见那物上祥云缭绕,金光蕴含,令人惊叹。 “此物沾染佛气日久,已经是天阶道器了。” 此语一出,众人纷纷议论开来。 “佛门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竟然真的拿出了一件仙器!” “这样的仙器,只怕佛门也没有几件吧,为了步家,佛门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看来这世道真是要变了,咱们也要想想自己的出路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江凡道:“好厉害的宝物,蔚然哥有没有准备好聘礼啊?” 宁长歌焦急地道:“他们都提前知道了消息,准备得如此充分,蔚然该怎么办啊!” 第一百零六章 略出手败敌落马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大堂之上,三教魁宗的三位弟子拿出了各自的宝物,令其他人摇头哭笑着放弃。 林此霄道:“若有这样的道器在手,何必还要娶妻?” 令狐意道:“若是有人拿出这样的道器做聘礼,我肯定也嫁了。” 可惜步非烟对这些道器无动于衷,她的目光一直放在蔚然的身上。 潘玉霖问花信风道:“你身上可带着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帮蔚然渡过这一关啊!” 花信风苦笑道:“那可是仙器啊,那是钱能买的东西吗?” 宁长歌咬着牙道:“要不把我的炼妖壶给蔚然吧,虽然样子不好看,但却是真正的仙器,怎么说也该比他们三个那半个仙器强啊!” 叶凌看向蔚然,见他镇定自若,便笑道:“蔚然想必已经准备好了。” “哦?真的吗?” 几人闻言,都看向了蔚然。 步家族老也问道:“蔚然道长,不知阁下准备了什么聘礼?” 蔚然一招手,掌心浮现出一颗宝珠,通体碧绿,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那宝珠现身的一刻,整个大庭里瞬间变得温暖起来,仿佛北域的寒意都被驱散。 “这是……” “此物乃是先天木气所化,乃是先天灵宝,堪比仙器!” “这……” 潘玉霖和叶凌脸色都微微变化,叶凌看向青阳子三人,只见青阳子轻轻叹息一声,不见阻拦。 叶凌知道,此物想必和蔚然的本源之力有关。蔚然本身就是先天木气所化,此物必然和蔚然有极大的关系。 在座的修士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在蔚然拿出那宝珠的一瞬间,便发觉了此物的非凡,相比之下,竟然更胜过之前那三人手中的半步仙器。 “如此看来,这最后一关,就是蔚然和那三人竞争了。” 果然,步家族老宣布,蔚然也顺利通过了第二关。 “诸位,这第三关还要请各位移步,前往我步家的修行之地。因为这第三关,是请四位比拼一下战力。” “若能想要迎娶我家小姐,不光是要靠出身,家世,自身也要在道途之上有所建树。因此这第三关,就要看几位自己的实力了。” 只见步家几位族老分列几个方向,各自拿出道器施展道法,随后众宾客周围场景变幻,转眼就来到了一个小世界中,迎面是一片山川异域,广袤非常。 “不知几位谁愿意先行?” 蔚然身影一晃,便来到了半空之上,道:“为了不让烟儿久等,你们三人可以一起来。” “狂妄!” 由天任大喝一声,手中现出神风镗,一身道势冲天而起,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天象境! 关飞白惊道:“想不到这由天任竟然已经到了天象境,古远那个老东西真是在他身上下了血本了!” 令狐意淡淡地道:“好在咱们当初没有得罪他。” 由天任手中神风镗一挥,顿时就是数道龙卷风夕向了蔚然。 但蔚然不慌不忙,伸手向前一点,一股自然之力瞬间化作触手,将神风捆绑起来,拦腰掐断。 紧跟着,又是一道自然之力袭向由天任。由天任见了,一身道势显化,背后法相化作一个巨大的风神,手中挥舞着道伞,向着蔚然攻来。 蔚然周身被自然之力包围,先天木气衍化出了层层山林,任凭狂风大作,也不能撼动森林。 森林之中,飞出无数的小精灵,围绕着那风神法象,不断地袭扰,令他根本难以招架。 与此同时,蔚然的身影已经来在由天任的面前,紧跟着又是两道自然之力将由天任困锁,动弹不得。 观战的叶凌摇头笑道:“蔚然还是心太软了。” 花信风不解:“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玉霖在一旁笑道:“叶子的意思是说,蔚然原本可以一招就制服由天任,但他还是给了由天任还手的机会,也算是顾及到他的面子了。” 由天任被制服,天空之上的风神法象也随之消失。 由天任怒道:“放开我,你使诈!” 蔚然果然将他放开,紧跟着由天任竟然挥舞着神风镗再一次向着蔚然攻来。 但这一次,蔚然没有客气,一掌拍落,竟然直接将由天任震飞出去,好远才站稳身形。 就在由天任想要继续来战时,华屹和孔繁正身影出现在二人之间。 华屹道:“没必要再打了。” 孔繁正对蔚然道:“我们不是你的对手,这最后一关,你赢了。” 由天任怒道:“你们两个胆小鬼,没有胆子的浑蛋,你们不敢打,怕了他,就给我滚开!” “他们说得对,你可以住手了!” 看客中,一位坐在步风尘边上的老者站起身,对由天任道:“你可以回来了。” 由天任见了老者,也不敢反对,只是满脸的不服气,瞪了蔚然一眼,这才飞回地面。 孔繁正和华屹冲着蔚然一拱手,孔繁正道:“我知道你和步非烟之间是两情相悦,只可惜这件婚姻事没有那么简单。” 华屹道:“虽然你赢得了三关,但最后的结果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因为人与人真正的竞争,从来不在一次两次的战斗上。这样的战斗,只是别人当作消遣的戏剧罢了。” 蔚然虽然不解,但还是还礼道:“多谢二位良言相告。” 三人回到了众宾客面前,步家大长老步重霄突然对蔚然道:“想不到你已经有了明微境的实力,当年若是你有这样的实力,老夫说不定也要败在你的手上。” 蔚然拱手道:“当年承蒙大长老关照,日后必然重谢。” 步非烟不由得抿嘴一笑,不想当初那个蔚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蔚然看向步非烟,脸上也生出温暖的笑意来,引得不少偷看的女子脸红心跳。 宁长歌叹息道:“有蔚然这样的长相居然还愁找媳妇,什么世道啊!” “你倒是不愁了,该研究生二胎了吧?” “嘿嘿,还要努力,努力。” 叶凌看向刚才叫下由天任的那个老者,神色微微有些低沉。 那老者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坐在位子上,缓缓言道:“步家主,既然三关都已经展示过了,你该公布最后的结果了吧?” 第一百零七章 三关不过是笑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那老者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步风尘的身上。 更有人嘴角带着冷笑,毕竟步家想要和三教联姻的举措被蔚然给打乱了,他们正想要看看步家要如何收场。 蔚然带着微笑,看向步风尘,目光扫视着步家众人,似乎是在为取得了胜利而自豪。 宁长歌和江凡欢喜不已:“太好了,没想到这么顺利。” “就是,蔚然也够出类拔萃,要是我,肯定一关也过不去了。” 可叶凌和潘玉霖,花信风的神色就没有那么舒展了。 花信风道:“好像有些不对劲。” 潘玉霖点头道:“太顺利了,顺利的似乎……这个过程不重要。” 叶凌道:“做好准备吧,说不定要生变故。” 众目睽睽之下,步风尘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言道:“三关已过,能够做我步家女婿的人是……” 屏气凝神。 “由天任!” “哗——”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关飞白摇头道:“果然啊,结局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你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乐升平道:“人啊,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不可能,却也始终期盼着希望。” 步非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步风尘,她不能理解父亲的话。 蔚然更是立时变了脸色,上前数步:“为什么?三道关明明都是我赢了,为什么你要视而不见?” 步风尘道:“我步家只说过能通过三道关者,才能获得资格。却什么时候说过,赢得三关首胜者,一定能够娶我女儿?”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蔚然一时不能接受,怒道:“当着天下众人的面,这样无耻的话,你也能说出口?” 步风尘不慌不忙,言道:“想必很多人心中也会有疑惑,我正好借这个机会为你们解惑。这第一关看的是各位的出身,你虽然侥幸通过,但你却身在诸多势力之中,三心二意,牵扯太广,显然不是一个从一而终之人。” “第二关,比拼的是聘礼,虽然你的聘礼比其他三人要贵重,可那毕竟是仙器,你竟然能够舍弃,足可见你容易感情用事,面对变故时,不能冷静地权衡利弊,日后必然会因此受罪。” “这第三关,比的是战力。你明明有远胜由天任的实力,却又和他缠斗,最后也没有彻底击败他。可见你为人优柔寡断,修士之争,生死难料,你这样的做法,无疑是不妥的。” “反观由天任,他一开始就全力出手对付你,这才是一个修士对敌时应该有的态度。你不能正视你的对手,足见你心高气傲。” 说到此,步风尘叹息一声,道:“修为可以苦修来增加,可是心性如此,实在难以更改。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将烟儿托付于你。”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已经开始觉得步风尘说的有些道理了。 由天任一脸得意的看着蔚然,心中暗喜。 江凡急道:“这步风尘分明是在强词夺理,蔚然大哥明明赢了,可是他们……要是秀才哥哥在这里就好了,一定能驳斥他的话!” 蔚然垂手站在原地,微微仰着头,自嘲一笑:“我原本以为步家举办的这一次招亲大会会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想不到机会在出现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它的归属。我真傻啊,一个漂泊无依的人,竟然还想着能在你们这种豪门大族面前争得公平。” 他看向青阳子三老:“师父们,劳烦你们跑一趟,结果看到的外界,依旧是那样腌臜不堪。” 他又看向了叶凌几人,笑道:“只怕又要连累你们了。” 叶凌几人笑着回应,木剑在背后已经开始轻轻颤抖。 最后,蔚然对着步非烟,歉意一笑:“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我说不让你背负一个私奔的污名,可是现在,我或许做不到了。” 步非烟的泪水流落,她轻轻摇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名声都不重要。” “对不起!” 蔚然面色一凛,身形消失在了原地,紧跟着就出现在了步非烟面前。 但与此同时,早有提防的步风尘也来到了二人中间,一掌挡下了蔚然。 “还想要来这一招?你这样只会害了烟儿,害了你自己!” “让开,我要带烟儿离开!” “休想!” 二人拳掌相交,道力碰撞开来,掀起层层巨浪。 另一边,一道剑光闪耀当空,叶凌木剑出鞘,现身大喝道:“我乃问天宗叶凌,想要受死的,尽管上前来!” 步家大长老步重霄立即冲上前,手中拐杖打落,却被锋芒抵挡。 紧跟着,一道清风拂过,青阳子出现在叶凌身边道:“你去帮蔚然吧,这里交给老夫。” 叶凌点点头,立即向着蔚然的方向飞去。 青阳子对步重霄道:“我能感受出来,步家人中,你对蔚然的反感是最大的。” “哼!可惜上一次他闯我步家的时候没有杀了他!” “那还真是可惜了,若你上一次就动手,老夫便能早一日和你较量了!” 寒丹叟和苍直公也在与步家的族老战作一团,明微境修士之间的战斗,波及到不少低境界的修士身上,令他们身死。 那太元道宗的老者突然大喝一声:“捉拿叶凌,这是最好的时机,换取三教通缉的悬赏!” 叶凌闻言,一剑斩落:“老东西,我先让你给我的通缉再添几块赏钱!” 那老者手中一口大鼎,急忙祭出,挡下了这一击。 一旁的由天任见是叶凌,手中神风镗舞动,冲来道:“叶凌,上一次在东南被你侥幸逃脱,这一次,我一定要取你的狗命!” “死!” 叶凌一剑斩落而下,锋芒剑气瞬间便将由天任围困其中,任凭他如何挣扎,竟然也逃脱不得。 紧跟着,叶凌斩天剑诀第一式发出,剑气破开虚空,落在由天任身上,将他整个右臂从肩膀处斜着斩断,鲜血横流! “啊!” 由天任惨叫一声,夺路而逃,叶凌又要出剑,突然一股刀气向他袭来,令他不得已急忙闪躲。 回头看去,只见一袭黑衣的步红尘站在半空之上,手中一把血色长刀,杀气腾腾。 第一百零八章 战长空风云叱咤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步红尘突然现身,手中血色长刀直指叶凌。 叶凌神色一变,锋芒之气立即与之相对抗,一时间难分高下。 “我们似乎见过一面。” 叶凌言道。 步红尘并未出言,也没有对叶凌再一次动手,他的目的只是不让叶凌出手。 另一边,蔚然和步风尘的大战已经震动了这一方天地,二人都是明微境修士,虽然步风尘已经接近合道境,但却不能占据优势。 步风尘道:“你只想着占有烟儿,将她当作了你的所有物,我是不会将她交给你这种人的!” 蔚然怒道:“你口口声声为了烟儿好,可实际上都是为了你的家族,你才是将烟儿当作了物品,想要送给太元道宗!” 步非烟望着二人的空中的大战,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正这个时候,那太元道宗的老者一步上前,正要来擒下步非烟。 好在潘玉霖手持一杆玉箫,挡住了他。 “不知这位前辈该如何称呼?” “老夫太元道宗田青,年轻人,老夫奉劝你莫要掺和此事,你天音阁与叶凌走得太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多谢提醒,只是我今日来是为了朋友,你要是执意想死,我成全你!” 天音阁中许多弟子都丧生在三教手中,对于太元道宗的恨意,潘玉霖也不少! 碧剑出鞘,潘玉霖与田青也升空大战起来,可那田青只有天象境修为,并不是对手。 步家族老们一时间慌了神,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一人道:“诸位,现在该如何是好?” “保护小姐离开,不能让他们伤害小姐!” 几位族老上前,要带走步非烟。但步非烟急忙逃离,道:“你们休想再囚禁我!” 几个族老正要追赶,却被许多银针和道器袭击,难以上前。 在他们面前,宁长歌和江凡并肩而立,宁长歌道:“谁要动步姑娘,先过我们这一关!” “混账!” 一族老勃然大怒,天象境道势冲天而起,向着二人袭来。 但紧跟着,风雷二老出现在二人面前,挡下了那族老的道势。 花信风摇着扇子,笑着走上前道:“诸位稍安勿躁,有事还可以商量嘛!” “万宝商会决定与我步家为敌了吗?” “前辈言重了,我这一次来是代表我自己,尽朋友之谊,和万宝商会并没有关系。” “巧舌如簧!” 步家族老一个个施展身法,向着几人袭来,但有风雷二老在,任凭他们的身影如何迅速,都无法越雷池半步。 但花信风表面上镇定自若,心中实则暗自担忧:“今日之事,该如何收场呢?” ………… 飘雪城中,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往百姓照旧生活,上层人的变动,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就在城中距离步家不远的一处阁楼之上,徐弘站在窗边,目光平静如一汪深潭。 在他身后,坐着圣灵教圣子,肖玄羽。 肖玄羽道:“我听闻你的那些好朋友也在,你真忍心下手?” 徐弘道:“我的心已经随涵儿一道死去,如今的我,只想要复仇,谁的死都不会让我停手。” 肖玄羽闻言轻笑道:“我圣教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能够重塑天地,再造乾坤!” “开始吧!” “遵命,徐副教主!” 随着徐弘的一声令下,飘雪城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开始了行动。 步家寒冰谷,也是一处步家先贤开辟的小世界,因气候严寒,常人无法长久处之。 一处绝壁前,步非云手中长枪如龙,不断向着峭壁刺出,留下一个又一个孔洞。 步非云此刻心中满是对父亲步风尘的怨恨与对姐姐步非烟的担忧。但无论如何,他现在也帮不上忙,只能在这里对着山壁发泄怒气。 可正在这时,一道黑衣身影出现在步非云身后。 “什么人!” 步非云一技回马枪,刺向来人。不过紧跟着,一把血色长刀便挡下了这一枪。 “是你?” 步非云见来人正是吴情,道:“我听闻你与我叔叔修行他的绝情刀,还想要杀了你的兄长叶凌?” 吴情道:“那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哼!若不是叶子不许,我就替他收拾了你!” “你不是我的对手。”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话音刚落,步非云手中一枪刺出,吴情随即闪身退去,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打架,而是关系飘雪城和步家的存亡!” “出了什么事?” “步家出了叛徒,他们要害了三教来人,甚至整个步家也会不保。你父之所以将你关起来,就是为了留你救步家于危亡。” “你说的是真的!” “跟我走,路上我和你长话短说,告诉你该如何做!” 二人随即并肩离开了寒冰谷…… ………… 小世界中,步家众人已经战成了一团,潘玉霖几个回合间就击败了田青,一手将之擒下,道:“太元道宗,不过如此!” 田青冷哼一声,道:“你若是敢杀我,天音阁必然要被除名!” “哦?好啊,那我正想要试试看!” 一掌拍落,田青神魂崩毁,身死道消,尸体随意丢在那三教众修士面前。 潘玉霖目光扫视众人,语气冰冷道:“敢轻举妄动,别怪我不客气!” 关飞白忙道:“不动,我们绝对一动也不动!” 乐升平也点头道:“对对,我们保证听你的!” 孔繁正站在华屹身边,感慨道:“此人当年也是与我们同辈之人,可如今,我们已经难以望其项背了。” 华屹道:“我们一直闭门造车,想不到世间已经出了这么多的强者。原本以为我们才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现在,反倒成了井底之蛙。此番了解,我打算外出游历五域一番,或许有助于修行。” “若是华兄不弃,在下想要同行如何?” “求之不得!” 说话间,此地小世界突然发出一阵动荡,紧跟着神光闪耀,映照着整片天空。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天空之上,一道身影显化,手中拿着折扇,微笑着道:“各位,今日在下到此,为的是请各位同赴黄泉!” 第一百零九章 朋友反目无话答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一人的身影显化,岂不正是徐弘! 宁长歌见了,忙喊道:“秀才,快来帮忙啊!” 哪知徐弘只是淡淡看了宁长歌一眼,并没有回应。 但步重霄见了徐弘,却微微一笑,身影瞬间来到了他的身边,道:“来得正是时候。” 徐弘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道:“这是自然。” 步重霄上前一步,冲着众人高喊道:“各位停手罢斗吧,我有话要说!” 此言一出,各处战场尽都暂时停手,纷纷退向一边。 步风尘对蔚然道:“我步家有些家务事要处理,你我之间的事情,稍后再说。” “悉听尊便!” 蔚然闪身来到了步非烟身旁,步非烟握住蔚然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蔚然微笑着安慰她,二人尚不知徐弘已经不是当初的徐弘了。 眼望着和徐弘站在一起的步重霄,宁长歌道:“秀才,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和那个老头站在一起?” 步风尘和步红尘并肩而立,步风尘对步重霄道:“大长老,难道我步家待你有什么亏欠之处?让你一定要与我等为敌。” 步重霄道:“家主,步家在你的手上永远只能够独霸一方,难成大业。这家主之位,你还是让出来吧,念在同族的情谊上,我不会为难你的。” “我要是说不呢?” “那就怪不得我了,这也是为了步家。” 步重霄轻轻叹息,随后对着步家众人道:“各位,我已经与圣灵教达成了合作。今日,你们若是听从我的安排,自然平安无事,若是执迷不悟,那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言罢,立即有不少步家的族人飞身上前,站在步重霄身后。 这些人都是步重霄的心腹班底,早就知道今日的计划。 叶凌一步上前,问徐弘道:“秀才,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还有圣灵教是怎么回事?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些什么?” 徐弘道:“叶子,三教是你的敌人,更是我的敌人,我是为了向我们共同的敌人复仇,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徐弘笑道:“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 步重霄在一旁接口道:“步家族人,若还是执迷不悟,跟着步风尘与步红尘兄弟,今日必然埋骨于此,若是想要活命,速速做出决断!” 步家族老们开始犹豫不决,毕竟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要他们做出选择,实在令人为难。 另一边,寒超然与冰万里等各势力的强者也看出了事情不对,立即上前道:“步家主,此乃步家家务事,我等不便参与,还是打开通道,让我等先行离去吧!” 步风尘摇头道:“已经晚了,现在这个小世界已经脱离了我步家的掌控,逃不出去了。” “这怎么可能!” “是他们干的好事!” “不错!” 徐弘微微一笑,道:“正是在下所为!” “混账!” 一个宗门的长老一身烈火燃烧,向着徐弘便打出一拳,但火拳透过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竟然不是真人!” 那长老惊异。 徐弘道:“此地的我只是投影罢了,你们也不必挣扎,三教作恶多端,今日有此报应,也是理所当然。” 步重霄喝道:“步家人,你们当真要陪着他们一起死吗?” 步家的族老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开始有人飞向步重霄的方向,算是站在了他们一方。 各势力的人此刻已经慌作一团,连忙向着步重霄求饶道:“大长老,我们与步家无冤无仇,何故如此为难我们?还是放我们离开吧,步家之争,我们绝不插手!” 步重霄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这一次是为了我步家之争?实话告诉你们,圣灵教此举就是为了取你们的性命,老夫只是为了尽量保全步家人而已!” 话音刚落,步重霄反手拍在几位族老的身上,一股道韵在其周身荡起,散出金色光芒。 但就在他自以为是的时候,那几个族老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这……这怎么可能!” 步重霄面色一变,看向不远处的徐弘,怒道:“你想要过河拆桥!” 徐弘大笑道:“你一个连自己族人都可以背叛的人,我又岂会留你?实话告诉你,早在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你,北域步家,在今天之后,可以除名了!” “你……” 步重霄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来,被身后两个族老扶住。 “我上当了,我害了步家。” “你的确是害了步家。” 步风尘迈步走到了步重霄面前,道:“此事了结以后,你就在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自裁吧。” 步重霄没有反驳,轻轻点头。 另一边的叶凌几人也汇合在了一起,宁长歌道:“秀才疯了,他竟然想要连我们也一起杀了!” 江凡不解:“徐大哥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风清道:“这里已经被封锁,无法离开了。” “如果打破这处小世界的屏障,可能离开?” 雷荣道:“那就要进入空间壁垒中,里面到处都是混沌暗流,被卷进去必然是有死无生。”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叶子,你在看什么?” 众人看向叶凌,叶凌的目光落在步风尘和步红尘身上,言道:“你们可还记得刚才步风尘和步重霄的对话,步风尘似乎早就知道了步重霄的动作,现在他依然能够沉住气,说不定有什么后手。” 花信风道:“就算是有什么后手,那也是救他步家的人,我们还是要死在这里了。” 潘玉霖道:“莫不是去求求徐弘,毕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不应该对我们也痛下杀手才是。” “我这就去!”宁长歌飞身上了云空。江凡叶紧随其后。 “秀才,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如何变得这么厉害了,杀他们三教的败类就对了,还是赶紧开一条路,让我们兄弟几个离开吧!” 宁长歌笑着对徐弘说道,可徐弘却冷笑一声,道:“怪只怪你们的命不好,死在这里也是你们命中注定,怨不得我!” 第一百一十章 因缘际会凭造化 - 逐仚 - 青衣潇然 “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说出来,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徐弘看着宁长歌的眼神满是冰冷,丝毫看不出当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挚友。 一旁的江凡面露苦涩,道:“徐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了,不要多说废话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宁长歌闻言,勃然大怒:“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禽兽,我们真是瞎了眼,竟然拿你这种人做兄弟,今日我就同你割袍断义!” 徐弘丝毫不在意,言道:“也好,这样我心中最后那一丝丝愧疚也没有了。时间到了,请各位上路吧!” 话音刚落,只见小世界的天地开始了不规则的颤抖,一块块大地在崩塌,天空在撕裂,现出了混沌。 “他这是要毁掉整个小世界,让我们都死在这里!”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他?” “步家主,您倒是说句话啊!” 步风尘看着远处那些崩塌的时空,默然不语…… ………… 飘雪城中,此刻也已经陷入了混乱,不知名的修士开始在城中大肆的破坏,造成了许多伤亡。 步家留守主持事务的,是步凌宇。此刻他身在城主府大堂上,看着不断送来的城中情报,眉头紧锁。 “还是无法和家主他们联络吗?” 旁边的族人点头道:“修炼场好像被什么隔绝了,我派去查看的人也都没有回来。” “出大事了!” 步凌宇拍案而起,道:“速去调集人手,封锁飘雪城!” “是!” 那族人刚转身,就被两个青年堵住了去路,来人正是吴情和步非云! “非云,你怎么从寒冰谷出来了!” 步凌宇微微诧异,旋即道:“你来得正好,城中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势力兴风作浪,可你父亲那边又正好联系不上,你赶紧来帮帮我,维护城中的治安。” 步非云道:“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叔父,城中大乱和训练场被封,都是圣灵教所为。” “圣灵教!” 步凌宇眉头一皱:“他们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而且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城的,为何我一点都不知情!” 吴情道:“步家有内鬼,步重霄帮助他们躲开了你的视线。” “这怎么可能!” 步凌宇根本不能相信。太上大长老,乃是步家实权第二人,则会联合外人害自家族人。 步非云道:“时间紧迫,叔父你要听我们说的做,这也是我父亲的命令。” “这……你说吧!” “我们会去想办法解救被封锁在修炼场的族人,叔父召集步家在城内外的族人,先莫要与圣灵教发生冲突。另外,请两位老祖出关!” 步凌宇闻言,重重地点头道:“我明白了,步家生死存亡,就拜托你们了!” 吴情和步非云也不耽搁,立即离开了大堂,向着城南的一处隐蔽之地而去。 早在步重霄与徐弘联络之际,就已经被步风尘发觉,只是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让人暗中跟踪,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 那处楼阁之中,阵法道纹显化,数位灰袍老者各自守护一方,引用道法在进行着仪式。 不远处,站着肖玄羽,无所事事。 吴情手中血色长刀显化,道:“杀进去,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吴情手中长刀斩落,刀气直接斩开了整个阁楼,两个来不及逃离的灰袍老者立死刀下! “什么人!” 肖玄**喝一声,闪身上前去,但被吴情一刀斩碎了手中道扇。 肖玄羽见状,根本不敢接战,转身就逃。 可背后,步非云长枪已经向着他刺来,千钧一发之际,肖玄羽抛出一颗宝珠,被长枪击碎,但随即肖玄羽逃离了出去,消失不见。 顾不得追赶肖玄羽,吴情和步非云立即斩杀了剩下的灰袍道人。 步非云道:“如何破坏此处大阵?” 吴情不答,反手一刀斩落,刀气纵横睥睨,竟然直接抹灭了大部分道纹。 “如此,大阵应该就破了,接下来就是肃清城中的圣灵教余孽了!” “哈哈哈,好啊,我正愁没有对手呢!” 步非云一杆长枪在手,立即向着城中飞去。 一处街市之上,寒江河手中道锏打在一个修士身上,无上道韵立刻将之震死,丢在一边。 正这时候,步非云从空中掠过,二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随后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赶去。 ………… 步家修炼场中,空间坍塌已经令许多三教修士身死其中,但即便如此,众人也是束手无策。 步非烟对蔚然道:“想不到我们刚刚重逢,便要同赴黄泉了。但我并不感到难过,只要和你在一起,是生是死,我都愿意。” 蔚然将步非烟紧紧地搂在怀里道:“不会的,我们不会就这么丧命在此的。” 宁长歌哭丧着脸道:“我的好运气什么时候散尽了,这不可能啊,我不可能死在这里,半雪和宇儿还等着我回去一家团圆呢!” 江凡也难过道:“要是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会娶两个师父的。” “咳咳,小凡,你这话我可听见了,到时候一定要告诉你两个师父。” “叶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取笑我。” 叶凌笑道:“别急,我见那步风尘还是没有什么动作,我敢肯定,他一定留了后手。” 说话间,此方天地再一次剧烈的动荡,原本坍塌的空间竟然停止了进一步的崩毁。 紧跟着,步风尘微微一笑,道:“看来我赌对了。” 步红尘点头道:“走!” 二人伸手点指,一道混沌之门显现在众人的面前,步风尘道:“诸位,现在可以离开了!” 此言一出,众人精神振奋,立马冲上前,争先恐后地穿越道门,逃离了这处小世界。 叶凌几人留在最后,步风尘看向蔚然和步非烟二人,突然一反常态地微笑着道:“要好好待她!” 此言一出,步非烟的眼泪立时流了下来。蔚然更是有些不可思议地道:“您,不反对了?” 步风尘朗声笑道:“其实原本我就不打算反对,只是事态不明,我步家还要顾忌很多。今日之后,便是改天换地的大劫了,是生是死,全凭造化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功败垂成落空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飘雪城中,各处都有着修士之间的战斗。 虽然步凌宇将大部分族人集中在城主府,可还是有不少性格暴躁的族老不愿意听从安排,自去与圣灵教大战,结果可想而知,孤立无援之下,死伤惨重。 一处古建筑之中,徐弘面色阴沉,对逃奔而来的肖玄羽道:“就这么前功尽弃了?三教的人根本就没死几个!” 肖玄羽道:“我也没有办法,步家人分明早就知道了我们的阵眼所在,那吴情和步非云联手之下,我能逃出报信已经是万幸,难道还非要我送死不成?” “算了,既然已经败了,就没必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我们走!” “不知你们要往哪里去?” 云空之中,两股强横的道力落下,直接震塌了这处建筑,露出来蔚蓝色的天空。 只见那半空之上站着两个老者,须发洁白,一身道韵与道相合,竟然是合道境的强者! 此二人便是步非云让步凌宇请出的步家老祖,步青天与步云海。 每一个底蕴深厚的家族都有这样不世出的强者坐镇,如果遇到家族的生死存亡时刻,就会现身挽救危局。 “想不到这点小事还惊动了两位前辈,晚辈在这里告罪了!” 徐弘微微一笑,手中传送道符燃烧,他和肖玄羽的身子瞬间消失不见。 可是二人的身影并没有传送出去多远,就在街口再次出现。 步云海道:“何必急着离开,难道是我步家没有招待好?” 徐弘神色凝重,周围的空间都已经被封锁,他的传送道符已经丧失了效用。 肖玄羽道:“如何是好?” 徐弘也没有了办法,面对合道境强者,任何的谋算都是苍白无力的。 步青天冷哼一声,道:“我没那个审问他们的耐心,犯我步家,只有一死!” 话音刚落,步青天一掌拍落,道力凝结而成的大手印当空落下,无上道势已经令徐弘二人口吐鲜血,难以抵挡。 可手印并未落下,而是被一道锋芒抵挡不住下来。 那二人头顶,叶凌手持木剑,引动剑势,挡下了这一掌。 “哦?想不到如今世上还有这等修为的剑修!” 步青天道:“你与他们是一起的吧?” 叶凌摇头道:“非也,我只是他曾经的朋友,此番救他一命,算作我们两个之间的了结。” 闻此言,徐弘的扇子顿了一下,旋即缓缓收起。 步青天道:“好啊,若是你能胜过我,我便留他一条性命。” 言罢,步青天伸手一点,开辟了一扇道门:“随我来!” 叶凌不假思索,立即迈步走了进去。 随之而来的蔚然和潘玉霖都无法阻止。 步云海也不再为难徐弘,转身便要离开。 可肖玄羽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起身便向着城外飞去。 “自作聪明。” 步云海手指点出一道金光,洞穿了肖玄羽的身体,令他身死道消。 不知名处的圣灵教大殿中,肖玄羽的神魂再一次摇曳,发出痛苦的哀嚎,紧跟着他的身影自殿中显化而去,修为去了大半,如今只相当于青幽境的修为。 不远处坐着凤清清,抿嘴笑道:“你又死在外面了呀!真是没用的东西!” 肖玄羽瞪了他一眼,赶紧盘膝坐下,稳定心神。这种以神魂转生的方式虽然可以让他复活数次,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变得虚弱,直到他彻底丧失修为,变成一介凡人,就再也不能复活了。 飘雪城中,步家和三教的人重现,立即对着圣灵教的修士展开了追捕,除了一小部分侥幸出逃外,剩下的人尽数被斩杀殆尽,一个不留。 关飞白一刀砍下一个脑袋,气道:“可恶的圣灵教,差点搞死老子,以后你们这群混账,我见一个杀一个!” 令狐意打着哈欠道:“圣灵教有些奇怪,他们没事要杀我们做什么,就算杀了我们,宗门也不会伤筋动骨,白白给自己增添仇恨,还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实在得不偿失。” 离未子点头道:“的确如此。” 关飞白道:“离兄,你们不是会推演嘛,要不你算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未子点点头道:“也好,等此事了结,我就来推演天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步家大堂前,步凌宇对步风尘道:“家主,你们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城中情况如何?” “好在有非云和红尘兄的弟子吴情,他们让我及时召集族人,请出两位老祖,这才没有出现较大的伤亡。现在他们都在城中追捕圣灵教的贼人。” 步非云点头道:“告诉他们,圣灵教的人没必要赶尽杀绝,他们本就不是冲着我步家来的。” “是,我这就派人去通知。” “另外,告诉步家族人万不可离开飘雪城半步,以免圣灵教还有后手在城外埋伏。” “我知道了。” 步风尘言罢,几个闪身就来到了云空之间,目光落在琼霄之上,只见漫天雷云突然汇聚,仿佛要毁灭天地一般。 “这是……这是合道境的雷云吗?为什么会有这样恐怖的压迫感!” “难道步家又要出一个合道境的强者了吗?是步风尘还是步红尘!” “有了另一个合道境强者坐镇,步家恐怕要让三教也忌惮了。” 城中远处,大长老步重霄看着那雷云,叹息一声,对身后的几个族老道:“记住,你们都是受了我的蛊惑,并没有做下什么对不起步家的事情。总之,一切罪责都往我身上推,你们可记得了?” “大长老……” “现在是多事之秋,家主想必不会痛下杀手,自毁长城。” 步重霄面露苦涩:“这一次,是老夫做错了啊!” 云空之间,一道身影显化,随后看了那雷云一眼,向着城外飞去。 雷云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也跟着他离开,远离了飘雪城。 紧跟着,步青天也现出身来,对步风尘道:“不服老是不行了,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有了这样的人物。” 他瞥了一眼地面上的徐弘,道:“我和那小子打的赌,他赢了,你可以走了!” 此言一出,步风尘没有反驳。徐弘只是一拱手,转身便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借外势犁庭扫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徐大哥!” 江凡喊道:“我们还能再见面吗?下一次见面,我们还会是敌人吗?” 徐弘身子顿了一下,随后道:“不要继续掺和天下事,回到南域去静心修炼,你们都会平安的。” 言罢,徐弘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远空之外。 江凡神色难过,宁长歌几个也是一脸凝重:“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 “就是因为东方姑娘的事情吧,他无法原谅自己,更不愿意原谅我们。” 花信风叹息一声,道:“但愿他不要越陷越深,能够早些走出来。” 说话间,城外天雷已经落下,那七彩雷霆仿佛能够毁灭天地之间的一切。 “这已经不是明微境的雷劫了。” 城外群山之间,叶凌目视着落下的雷霆,只以剑道大势便破开了它的攻击。 但紧跟着,雷云之中现出了九个巨大的雷神,各自手持法器,攻向叶凌。 “来的好!” 叶凌飞身而起,手中木剑化为锋芒,不断向着九个雷神斩出剑气,每一道剑气便破开一道雷神,很快,九道雷神便被斩于剑下。 紧跟着,又是一道剑气纵横杀出,叶凌随身其中,进入了雷云之内。 苍穹之间,动荡不止,群山之间,不知多少领域被彻底摧毁,好似末世一般。 便是远处的飘雪城都受到了影响,好在有守护大阵,才没有遭到大的损毁。 良久之后,一道剑吟声响彻云霄,紧跟着雷云消散,叶凌的身影出现在晴日之下。 此刻的他就好似一柄神剑,伫立于天地之间,即便有天道在上,也不能使之低眉。 “明微境!” 此刻的叶凌正式踏足了明微境,正是因为不久前与步青天的战斗,使之对于剑道的领悟打破了那一层壁垒,迈入了新的境界。 明微境,顾名思义,对于大道的领悟开始进入到了细致入微的境界。 明微境之前,修士主修一道,只有将此一道修炼领悟到了极致,才能够突破至明微境。 但到了明微境以后,修士便需要开始对其他大道进行修行领悟,这正是明微境以后与天象境修士之间产生鸿沟的原因。 对于各种大道的领悟细致入微,这便是明微境增加修为的路径。但这个过程十分玄奥,全靠前人的经验与各人的体悟,很难说清楚这个过程。 待得各种大道的领悟都达到了圆满,便可以迈入合道境,有了窥见天道的资格。 叶凌回到飘雪城,花信风,潘玉霖几人便迎了上来,面带喜色:“叶子,恭喜你了!” “我们问天宗又多了一位明微境强者,这回怕是三教魁宗对我们也要忌惮忌惮了。” 叶凌没有发现徐弘,语气有些忧伤:“秀才走了吗?” 几人默然,潘玉霖道:“不用担心他,如今他已经在圣灵教中地位尊崇,或许这才是能够让他一展才学的地方。他的敌人是三教各宗,与我们的冲突想必不会很激烈,以后尽量避免就是了。” 众人尽都微微点头,随后来到了蔚然和步非烟面前,看着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样子,打心底里高兴。 步家大堂前,步风尘端坐于首位,左右各个族老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大堂中央,站着的都是追随大长老步重霄的族人们。他们同步重霄造反,必然要被处置。 不多时,步凌宇走进来道:“重霄大长老已经在祠堂中化道了。” 无人面上露出伤心之色,面对这一次风波的罪魁祸首,众人避之不及,更不会有丝毫同情。 而堂中的这些人还需要自救:“家主,我们只是被重霄大长老蛊惑,为了步家能够延续,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还请家主明查。” 步风尘也不愿意和他们多废话,虽然他心中很想扫除了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可一个家族中沾亲带故,无法彻底割舍。 “既然你们都识人不明,看来是修行没有到家,那你们就去寒冰谷中闭关吧,时候到了,自然会将你们接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皆变。 虽然是免去了死罪,可这也同死了没什么两样,日后步家将不会再有他们的身影出现了。 处理完了家族的事务,步风尘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步非烟正拉着蔚然和母亲韩琳在说笑。 看着走进来的步风尘,母女二人都有些紧张,蔚然下意识的挡在步非烟身前,紧紧盯着步风尘。 但步风尘微微一笑,道:“我说了,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反对。” 此言一出,三人脸色都缓和了下来。 步风尘坐在位子上,道:“招亲之事,并非我的本意,而是重霄大长老他们所为。现在想来,他们早就同圣灵教算计好了,想要借此机会毁了我步家。” 韩琳道:“重霄大长老为何要这样做?” “大概是对我不满吧,毕竟我步家与三教没有联系,日后只怕是要逐渐衰落了。” 他看向蔚然道:“你们接下来想要去哪儿?” 蔚然道:“只要和烟儿在一起,去什么地方都好。” “那就不要着急离开了,就在飘雪城中和烟儿完婚吧。” “爹……” 步风尘道:“怎么说我这个当父亲的,也要看着自己的女儿顺利完婚啊。” “谢谢爹。” “你们母女两个进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蔚然说。” 母女两个离开后,蔚然率先道:“这些话骗骗她们也就罢了,你又何必来骗我?” “哦?” “步重霄已经死了,但步家还有很多人活着,步非云也知道招亲的事情,这么拙劣的谎言不难拆穿。” “你说得对,只是步重霄不能白死,他还要帮我背下这个锅。” “你是非常想和太元道宗联姻的,为何又放弃了?” “因为圣灵教和你们这么一闹,我已经无法向太元道宗解释,既然联姻不成,就防着太元道宗的报复。” “所以你要将我们都留下来,帮你守护步家。” “聪明。我想要说的你都已经想到了。当年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如今都成长到了这个地步,有你们在,我的压力会小许多。” 话音刚落,远处又是一道雷霆炸响,不知又是何人在渡劫。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断天机心乱如麻 - 逐仚 - 青衣潇然 雷云消散,步非云一杆长枪直指苍穹,身背后是寒山虚影,凝实而出。 天象境,步非云也顺利进境到了天象境,修为大增。 小院中,蔚然对步风尘道:“能告诉我你要用烟儿换什么利益吗?” 蔚然道:“万年后,我步家将得到一个飞升上界的名额。” “飞升名额?难道飞升之事,是三教说的算吗?” “是也不是,飞升之事早就不是凭一己之力能够做到的,因此想要保持家族的兴盛,我步家不得不作此牺牲。” “为什么一定是烟儿?” “烟儿是先天道体,与道相合,若是能够和她结成道侣,修行进境可以一日千里。” 蔚然不可思议地看着步风尘,道:“你要将自己的女儿当作炉鼎,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人的命并是不由自己决定的。你若是不够强大,你这个先天木气所化的生灵,也只会成为他人的养料。世道如此,难以抉择。” 步风尘神色微动:“为了家族而牺牲自己的女儿,这或许只是我作为家主必然的选择。” “如果我把这些话告诉烟儿,你觉得她还会认你这个父亲吗?” “那是她的选择,正如我想要决定她的归属一般,没有什么对错,只有接受与不接受。” 步风尘看向蔚然,道:“家族选择了我,所以我要守护步家。现在,烟儿选择了你,你能守护好她吗?” “我一定会守护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也许吧!” 步风尘迈步离去。 ………… 三教各势力的人在飘雪城中没有待太长的时间便各自离去了。 逗留在这里的还有关飞白,令狐意几人。 一处房间内,离未子和乐升平身着道衣,设置法坛,想要推演天机。 但随着脚下八卦阵盘的光影显化,二人却面色大变,随即大口喘息着道:“太不对劲了!” 关飞白忙问:“你们算出什么来了?” 乐升平道:“天机大乱,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作为术士,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天机被人蒙蔽,让他无法推算,但这一种情况基本不可能。 而后一种则是他二人已经被天道抛弃,没有继续做术士的资格。 离未子不信自己会被天道抛弃,再一次起卦,但随着一股无形道韵的散开,一股反噬之力突然袭击了他。 “噗——” 一大口鲜血吐出,离未子惨叫:“啊,我的眼睛!” 只见他的两个眼睛流出鲜血,变得浑浊不堪,再也看不到景象了。 便是令狐意此刻也没有了往日的懒散,一脸沉重的上前,以道力帮助离未子疗伤。 良久后,离未子才平静下来。 乐升平问道:“师弟,你刚才想要推算什么?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大的反噬!” 离未子道:“我只是想要知道圣灵教现在的所在,没想到会受到这么强大的反噬,看来是有人在遮掩,而且这个人的实力太强了。” 乐升平掐指一算,随后道:“天机果然混淆了,这两件事说不定有什么联系。” 令狐意问道:“天底下能够胜过你们太乙道门的术士,应该不多吧?” 乐升平道:“也不是没有,除了那些隐士高贤,天下第一术士宗门便是天机门。只是天机门早就没有了消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难道圣灵教是得到了天机门的帮助?不该如此啊!” “总之圣灵教依旧很邪门,从他们出世正位天地以后,五域之中发生的大事,背后似乎都有圣灵教的影子,他们一定是有什么大阴谋正在实施。” “离未子的伤该如何是好?” 乐升平道:“他这是被天道反弑所伤,我还是带他回宗门,看看长老们有什么好办法吧!” 关飞白道:“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你们太乙道门所在还能偏僻一点,万一有什么大的动乱,应该波及不到你们那里。” “也好,我们结伴而行。” ………… 太元山,位于东域的中心位置,乃是天下道门的魁宗。 原本已经清静许久的山门,突然出现了慌乱,许多修士在山路之上奔走来往,神色慌张。 山顶的大殿之上,无数长老吵作一团,首位的宗主古远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不多时,有一位年轻的长老赶来禀报道:“我们与上界的联络确实断了,而且此时天机混乱,根本无法查明原因。” 此言一出,众长老更为慌乱。有人问:“大雷音寺和圣道院如何了?” 那长老道:“与我们的情况一样,也给我们来信询问,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这该如何是好啊!” “眼下这个节骨眼儿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宗主,宗主什么时候离开的?” 众人看向首位,原本坐在那里的古远不知去向。 此时的古远已经来到了后山的山亭之中,那原本坐在那里下棋的两个道人,此刻也已经站起了身来,遥望着天空,面色凝重。 古远急忙走上近前,拱手一礼道:“上仙,这……” 一道人摆手道:“不用说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另一个道人言道:“想必是有人效仿百里龙腾,故技重施罢了。不过他这一次可要招摇太多了。” “难道又有什么自以为能够飞升的人?” “或许没那么简单,看来我们又得走一趟了。” “嗯,古宗主,告知宗内修士,不要惊慌,不会有事的。” “遵命!” 二道人踏云而去,古远也返回了前山,只见一弟子赶来近前,正是断了一只手臂的由天任。 “师父,田长老死了,步家毁了婚约,弟子的一条手臂也被叶凌给斩下了。” 古远神色复杂地看着由天任,这个弟子并非他自己选定,却又不能不管不顾。 “去领一枚生身果吧,接续断臂以后回去好好养伤。” “可是那步非烟……” “放心吧,早晚都会是你的!” 古远转身离去,心中却在盘算:“步家在这个时候突然毁约,难道和如今天机混乱的事情有关?哼,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劫将至何惧怕 - 逐仚 - 青衣潇然 圣灵教,如今已经搬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深山之中。 位于主峰的大殿内,徐弘面对着坐在首位的仇万敌,躬身道:“这一次失败,是我的过错,我本以为稳操胜券,不想被步家提前得知,导致我们布局北域的努力,付之东流了。” 仇万敌摆手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也怨不得你。虽然控制北域的计划被中断,但也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如今我们已经顺利切断了三教魁宗与上界的联系,那他们可就是任我们摆布的人偶了。” 徐弘点头道:“属下这一次定然将功折罪。” “好好做吧,我相信你!” 徐弘离开大殿,迎面便看到了原圣灵教圣女,盛清瑶。 盛清瑶冷笑一声,道:“又失败了?白面书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徐弘也不在意,反而道:“我这里有一个让你报仇的机会,你可想要?” 盛清瑶上下打量他:“莫非又是什么馊主意?” 徐弘摇着扇子道:“如今我教已经利用天机门,切断了三教魁宗与上界的联系,更混淆遮蔽了天机,让他们无从查证。” “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诱导他们,来一个借刀杀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八方客栈那里,我得知了问天宗如今的所在,若是你出去散布谣言,就说罪魁祸首是那问天宗和叶凌,到时候三教自然会帮你报仇雪恨!” 盛清瑶闻言,冷笑道:“你难道不是他们的好友?想不到真正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竟然是你!” 徐弘不答,迈步就走:“话我已经说明白了,至于要不要这么做,就在你了。” 盛清瑶默然,没有回应。 徐弘一路来到半山腰处,迎面又一人将他拦下,正是圣子肖玄羽。 肖玄羽冷笑道:“我在飘雪城丢了一条命,而你却能够全身而退,叶凌对你还真好啊,可惜你却要害死他。” 徐弘道:“奉劝你还是留在教内,不要出去乱跑了。再死两次,你可就彻底活不成了!” 肖玄羽咬牙切齿地道:“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我在教内等着看你的神魂覆灭!” 言罢,肖玄羽转身便走,满腔怒气。 徐弘继续下山,来到了半山腰的一个洞府中,这里是他的居所,里面并无什么陈设,只有几个蒲团和几卷书。 端坐在蒲团上,徐弘手中现出了一只糖葫芦,慢慢吃下一口,酸甜的味道令他眼中渐渐湿润。 “涵儿,等着我,我会让整个世界予你陪葬!” ………… 飘雪城依旧是一片温暖,似乎是因为蔚然和清虚谷三老的存在,令这里如沐春风。 城中各处建筑需要重建,死伤的人家需要安抚,这都是很琐碎的工作。 步非云原本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但在步风尘的要求下,他也只能跟在步凌宇身边忙碌。 既然步非烟的婚事已经解决,步非云和步风尘之间也就没什么矛盾了。 原本步家下一任家主之位,还有大长老步重霄扶持的其他人,现在步重霄一死,大长老派系被彻底打垮,步家家主的位置日后必然会落在步非云的身上。 早一些熟悉家族的事物,也是为了让他顺利坐上这个位置。 叶凌进入明微境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内敛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站在那里变得不起眼了起来。 一处街角的面摊上,叶凌和吴情对坐着吃面。 叶凌笑道:“这老板的手艺可比你的差远了。” 吴情默然,只是吃着面,并不理会叶凌。 叶凌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大哥当初说,要送你到隔壁的酒楼学徒,原本都和那里的老板说好了的,可惜后来咱们就离开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大哥!” 吴情怒视着叶凌道:“如果不是你,大哥怎么会死!” “你难道还以为是我杀了大哥?” “除非你找到了真凶,否则我还是要杀了你!” “这一次我会和你一起去找那冷面千容。” “一言为定,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若是再有变故,要么我死在你的剑下,要么你死在我的刀下!” 言罢,吴情起身离去。 叶凌无奈一笑,吃过了面,便回到了万宝商会的住处,来到的又是三位故人。 “叶子,我们来晚了。” “可惜好戏都没有赶上啊!” 站在叶凌面前的正是明骤雨和岳逐风。 叶凌笑道:“你们两个又跑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竟然这么晚才到,该罚,该罚!” 岳逐风道:“叶子,这次可不是我们的锅,而是有人交代了我们一件事,要带一个人来见你,你可认识他是谁?” 说着话,只见一位身着阴阳鱼道袍的青年走上前道:“叶大哥,你可还记得我?” 叶凌上下打量,恍然大悟一般道:“莫非你是宋明!” 当年在太岳城时,叶凌曾经见过宋明,和他有过交集。 “未可知前辈将你带走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你了,你如何又到了这里来?” “自从那一次我被师伯带走,便去到了天机门修行数术,这些年一直没有离开宗门,这一次是因为有大事,师伯让我前来找你。” 岳逐风也道:“找我们的正是花源泉。” “我爹?” 花信风不由得好奇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宋明道:“你们可知道天机混淆之事?” 几人纷纷摇头,他们之中没有术士,因此并不晓得。 宋明道:“这一次我下山,是因为天机门已经和圣灵教达成了协议,帮助他们阻碍天机,目的就是要破坏三教这一次准备多年的飞升之事!” 叶凌听罢,笑问道:“既然如此,未可知要你来找我做什么?” 宋明道:“师伯说了,让我跟在你身边,因为这一次大劫,将是五域生灵的大难,而叶大哥你将会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关键。我会留在你身边帮助你。” “帮我?” 叶凌摇头道:“大难不大难的,和我无关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所以没时间理会什么天下苍生。” 宋明万分不解:“叶大哥……” “和他们一起回问天宗吧,那里会平安无事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教强者临山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南域,红岭山脉,一片云雾缭绕。 为了隐藏问天宗的所在,顾宁远设置了几层守护阵法,隔绝内外,以防有人找寻到入口。 而位于红岭山脉以北的一处山崖之上,盛清瑶立身在此,遥望着远处的云锁之地。 “原来是将宗门藏到了这个地方,难怪没有人能够找到。叶凌啊叶凌,你还真是用心良苦了。” 盛清瑶冷冷一笑,手中一只传信灵符被捏碎:“三教之人什么时候能达到?” 不多时,有声音回复:“已经在路上了,为防止打草惊蛇,他们不会利用抗天城的传送法阵。” 听罢,盛清瑶微笑着道:“那就让我见证这一场屠杀吧!” ………… 飘雪城中,一片安宁。 虽然步家谨防圣灵教或三教的去而复返,但显然双方都没有继续在北域闹事的意思。 蔚然和步非烟度过了几天甜蜜的日子。二人每日抚琴赏花,好不惬意。 叶凌摆脱花信风利用万宝商会的情报网,打探冷面千容的消息,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反倒是这一日,花信风一脸严肃地赶来见叶凌道:“我得到一个消息,圣灵教要引导三教的人,前往问天宗!” 叶凌闻言,拍案而起:“这是真的?” 花信风摇头道:“我不敢确定,因为这个消息是从圣灵教内部传出来的,但我万宝商会没有能够打入圣灵教内部,因此无法判断消息的真假。”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叶凌言道:“我要立刻动身,回返宗门。” 花信风道:“我同你一起去。” 叶凌点了点头,立即去向蔚然几人告别。 步非云道:“若果有此事,我当与叶子同往。” 蔚然道:“我也该去。” 叶凌摇头道:“你们还是留在步家,之前刚赶走了圣灵教的人,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后手,你们要小心提防,守护家族才是。” 步非云道:“有我父亲和叔父在,什么人也不用怕。” 叶凌却道:“这不是用不用的道理,你身为步家日后的家主,这个时候就要你体现自己的对家族的关心和贡献,所以你不能离开。” “蔚然也一样,你与步姑娘的婚事,改变了家族的既定方略,步家上下都在盯着你,这个时候你万不能离开。” 蔚然听了,默然地点了点头。 宁长歌和江凡道:“我们得回去,因为我们是问天宗的峰主和长老,是不是啊,叶宗主?” 叶凌闻言一笑,站在不远处的吴情突然开口道:“我也去。” 众人诧异地看向吴情,吴情道:“我要看着你,免得你又骗我一次。” 叶凌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几人随即利用传送法阵,前往南域问天宗。 ………… 红岭山脉,此刻守护大阵外,已经出现了三十多道身影,这几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天象境以上的强者,分属于三教各宗门,为首的便是太元道宗古远,大雷音寺归业尊者和圣道院孔羡珍。 大阵之内的玄天峰上,顾宁远脸色惨白,对身旁的陈炎道:“师叔,现在该如何是好?” 陈炎皱着眉头,一脸沉重:“拖延时间,尽量将宗门弟子转移出去。” 顾宁远点点头,好在他们留有后路,一条离开问天宗九峰的道路。 小武道:“我出去和他们拼了!” 陈炎急忙拉住他道:“孩子,宗门还有这么多人需要你保护,拼命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吧!” “小白!” “在,师父!” 白无御急忙上前。 “宗门弟子的转移就靠你和小武了,一定要坚持到你师兄回来。” 白无御哭着点头道:“师父放心!” 陈炎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起身,走出了大阵,来到半空之上,与三教众强者会面。 “诸位前辈,如此兴师动众前来我清修之地,不知所为何时?” “陈炎?” 觅仙宗宗主晴不弃认出了陈炎,因为他们两个算是同辈修士,年轻时有过几次交往。 “晴宗主,我们也有几百年没有见过了吧。” “岁月匆匆,你我都垂垂老矣,想不到你也迈入了天象境可喜可贺啊!” “侥幸罢了。” 一旁的段山海喝道:“不必婆婆妈妈的了,将叶凌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陈炎道:“小徒不在宗门,若是段宫主有什么事情,不若等他回来,我让他前往玉轩宫就是。” 段山海闻言,冷冷一笑,道:“无需用这种话搪塞我,叶凌杀我之子,你既然是那畜生的师父,我便杀你报仇!” 话音刚落,段山海袖中山海图展开,无形威压立即向着陈炎席卷而去。 陈炎连忙施展烈火大道,以天象境修为相抗,却是落在下风。 一杆长枪舞动,陈炎向着段山海袭来。 “哼!不自量力!” 山海图只是向下一震,道韵便令陈炎连连后退,难以靠近。 紧跟着,段山海又是一股道力打出,陈炎便被震落在山崖之上。 “师叔!” 顾宁远和梁尚坤,王慕华,雷庆几位峰主,海、卫等蛮族长老,天音阁谷遗音,喻秋庭等尽都来到半空之上。 顾宁远扶着陈炎,看向段山海:“段宫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难道非要斩尽杀绝吗?” 谷遗音看向古远,道:“古道兄,我天音阁已经被毁去了大半,三教一向以仁德标榜,如何非要灭去我等宗门传承?” 古远一甩拂尘,沉声道:“天机混淆之事,你们可知道?” 顾宁远忙道:“此事与我们问天宗绝无干系!” 古远点点头,道:“既然无关,你们也没什么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拂尘飘落,天空之间,大道衍化,三教众修士纷纷出手,整个天地都为之震荡。 远处山巅的盛清瑶看着眼前的一幕,大笑出声:“叶凌啊叶凌,我要将你一切重视的东西都毁掉!” 言罢,盛清瑶的身影消失不见。 远处的红岭山脉,不知有多少生灵毁灭,便是整个山岭都被大道截断。 环龙和碧空出现在万里之外的天空之上。碧空道:“这等强敌,恐怕会无一活口。” 环龙点头道:“我们无能为力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盛怒之下无泪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色昏沉,云雾消散。 叶凌几人站在问天九峰的废墟之上,修士之间的战斗已经将宗门摧毁,一片狼藉。 玄天峰大殿前,陈炎和顾宁远的人头被悬挂在梁上,尸身已经寻找不见。 另有问天宗,天音阁的峰主,长老们身死在宗门内外,弟子们更是死伤无数。 叶凌站在玄天峰大殿前,身子不断地颤抖,一身道势压制不住地冲向苍穹。 “半雪,小宇!” 宁长歌失魂落魄地走在山岭之间,想要找到妻儿的尸骨,又怕真的能够找到。 潘玉霖跪在几位天音阁长老的尸身前,吹着箫,希望他们能够安息。 花信风手里握着传信灵符,不断发送着消息。 明骤雨和岳逐风行走在九峰之间,希望能够找到还有活口。 江凡在一旁,仔细查看每一具尸体,渴望能够有哪怕一个活口,救他活命。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意识到,这里已经成了一片死地。 玄天峰上,突然荡起了响亮的道音:“环龙,碧空,速来见我!” 两个大妖很快就出现在了半空,急匆匆来到玄天峰,叶凌面前。 环龙道:“即便你不叫我们,我们也是要来的。” 碧空道:“三教强者众多,我们来了也是送命。” “来的都是什么人?” 环龙道:“无非是那些你们人族的宗门,天都是天象境以上的强者,随便拉出一个人,修为都不在我二人之下。” “我问天宗人,可还有活口逃出去?” “我等不知。” 叶凌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当初曾经拜托二位妖王关照宗门,如今还是要多谢你们了。” 叶凌起身踏空而起,离开了玄天峰。紧跟着锋芒剑气落下,两个大妖被斩杀于此。 盛怒已经不足以形容叶凌此刻的心境,盛怒之后的平静,这才是最可怕的情绪。 那如同深潭一样平静的杀意,不加掩饰地展现了出来。 “叶子,”花信风走上前道:“南安他们正在赶来。” 万剑神宗的弟子也在问天宗,这一场浩劫下来,只怕最后的种子都死伤殆尽了。 叶凌道:“当初顾宗主告诉我,问天宗留有一条离开的路,就是为了防备今日这样灭宗大事的。或许有人能够从那里逃走,就要拜托你们去寻找了。” 花信风忙问:“叶子,你要干什么去?” “杀人偿命,我现在要去算账。” “叶子,你不能啊,难道你单枪匹马,就能胜过三教不成?” 叶凌却道:“我的剑,已经半出于鞘,不可能退缩,否则我的道便再难精进。我一人前往,足矣。” 吴情突然出现在叶凌身后,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血性。” “三弟,你要随我去吗,一边杀人,一边找人,或许会快一些。” “也好”,吴情笑道:“正好我也要看一看,你到底还算不算是个汉子。” 叶凌不顾花信风的劝阻,甚至没有向宁长歌等人告别,只是将那逃生之路的位置告诉了花信风,就离开了。 雷荣冷哼一声,道:“自己的家人,弟子都还生死不知,现在却撒手不管了。” 花信风摇头道:“我知道叶子的意思,他是信任我们,才把这件事托付给我们。他是不敢去面对啊,不敢面对亲人的尸骨出现在他面前。” 风清问道:“会长那边怎么说?” 花信风道:“爹让我静观其变,我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或者说他是故意的,想要置身事外了。” 雷荣道:“会长自然有他的考量,只是叶凌一个人去对抗那些大宗门,只怕要把命给搭上。” “只是现在我也阻止不了他,想办法追踪叶子的行踪,必要的时候,拼死也要将他救出来。” 花信风忙去找来宁长歌几人,说了叶凌指出的那条路。 宁长歌急道:“当真,他们……他们可能还活着!” 花信风默然,他不敢给宁长歌以希望,因此只是道:“是与不是,我们去看看才知。” 他对潘玉霖道:“玉霖,若是叶子那边有什么情况,你要立即出发去救他。” 潘玉霖点头道:“可惜叶子刚才走,没有叫上我。他应该是知道,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所以不愿意让我和他一起去的吧。” “别想那么多了,他一直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一个,他会没事的。” 言罢,几人便跟随花信风离去,寻找那条逃生之路…… ………… 南域一处不知名的山林之间,道势碰撞,惊动鸟兽。 小武大口喘息着,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在他面前,是三位老者,俱是天象境修为的强者。 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道:“小妖王,你能抗住老夫三人这么久的攻击,已经是不易了。你是玄武血脉,死在这里实在可惜了,不如加入我圣教,当一个护教神兽,如何?” “呸!老东西,你给小爷当坐骑,小爷都嫌你老。废话少说,看看是你们死,还是小爷死!” “冥顽不灵,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更远的地方,盛清瑶立身在一棵古树之上,周围是山介八个小妖在与她周旋。 盛清瑶道:“我不是来杀你们的,现在让开,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可惜无人应答,回应她的只有几人层出不穷的攻击。 盛清瑶手中一口大印打出,道韵衍化之间,立即就震退了八个小妖。 “你们没事吧!” 白无御急忙赶来,怒视盛清瑶道:“你将他们如何了?” 盛清瑶道:“让开,我今日心情不错,只杀我想要杀的人,其他人,我可以放过。” “混账!” 白无御大怒,手中一把道剑显化,向着盛清瑶刺来。 哪知盛清瑶手中一只花篮抛出,无形道力竟然直接将白无御锁定,紧跟着整个身体都被收入了花篮之中,难以脱身。 “师父!” 八个小妖匆匆赶来,却难以阻止。 盛清瑶道:“你们执意求死,我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只见她手掌现出一颗宝珠,正要脱手打出去。 两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楚时念和青伊并肩踏空而来。楚时念道:“你想要找的是我们吧,放了他们!” 盛清瑶见了,微微一笑:“总算是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灭仙宫剑意杀伐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域—— 玉轩宫,是一片建在大湖之上的宫殿,周围山林茂密,灵气充盈。 玉殿整体由一块巨大的玉石整雕而成,恢宏非常。来往弟子修为精深,乃是大宗气象。 山林之外,叶凌和吴情并肩站在一处树冠之上,遥望着玉轩宫。 吴情道:“好大一块美玉,打碎了岂不可惜?” 叶凌冷声道:“恨不得将此夷为平地!” 话音刚落,叶凌踏空而起,一身修为瞬间显化,身背后的剑道大势凝实,一柄巨大的道剑自空中斩落而下,破开了整片天空! “那是什么!” 有玉轩宫弟子觉察,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比他们更快的,是十几道已经升空迎上去的身影,这几个天象境与不灭境的长老面色沉重,各自施展道法,迎上叶凌的道剑。 与此同时,玉轩宫的护宗大阵开启,主殿门前,段山海与几位老者现身而出。 “叶凌!” 段山海认出了叶凌的锋芒之气,神色凝重。 半空之上,道剑落下,玉轩宫不灭境长老瞬间身死,天象境长老尽都重伤。 道剑依旧落下,护宗大阵竟也抵挡不住。 “混账!” 段山海腾身而起,手中山海图斩开,无上道韵迎上了叶凌的道剑。 一声激烈的碰撞之声在空中炸响,山海图发生了动荡,但并没有被破开防御。 实际上,在仙家中一直流传着山海图乃是天下第一防御仙器的传闻。 但叶凌的目标显然并不是破开段山海的防御。 就在此刻,叶凌已经向着段山海身后的大阵斩出一剑,锋芒之气彻底破开了大阵防御,整个玉轩宫都暴露在了叶凌面前。 又是一剑斩去,两道无形的道力升腾,抵挡下叶凌的攻击。 两个老者现身虚空,喝道:“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攻袭我玉轩宫!” “哼!” 叶凌冷哼一声,又是一步踏出,木剑挥舞之间,一道道锋芒剑气如雨落地,磅礴难以抵挡,向着玉轩宫倾泻而下! 玉轩宫的长老和修士们拼死抵挡,但仍有不少弟子惨死。 段山海怒道:“叶凌,此仇不共戴天!” “早就已经是不共戴天!” 叶凌杀意凝实,覆盖了整片天空,不少低境界的修士因此昏死,其他人也从心里在恐惧。 段山海想要带着叶凌开辟小世界争斗,但他目的是为了毁灭玉轩宫,显然不会同意。 段山海道:“你是来为你师父和同门报仇的吧?那些事情都是太元道宗,大雷音寺和圣道院做下的,你要寻仇,何必来找我玉轩宫?” “他们我会一一过去报仇,现在,杀你!” 话音刚落,叶凌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段山海面前,锋芒席卷之下,虚空也片片破碎。 紧跟着,段山海急忙逃离而去,若不是有山海图护体,他此刻已经是一具碎尸。 两个明微境长老迎上,双战叶凌而不能取胜。 段山海身边几个长老赶来,道:“宫主,此子十分了得,若是硬拼,只怕死伤惨重。” “已经有八位不灭境长老和两位天象境太上死在他手上,该如何是好,请宫主定夺!” 段山海道:“立刻派人向太元道宗等各宗门求援,有两位明微境长老与他纠缠,一时尚不至于出事,疏散宗门弟子,请大长老出关!” “是!” 宗门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关键在于面对挑战有自己一套解决的流程和组织形式。 几位长老分头前往,却不料一股刀气取下了几人头颅。 一身黑衣的吴情手握一柄血色长刀,立身段山海几人面前。 “你是何人?” 段山海惊问,他并不认得吴情,只知道现在出现的人,必然是叶凌的帮手。 吴情冷笑道:“不过是顺手杀你们几个人罢了。” “混账!” 两个天象境长老现出法象,向着吴情攻来,却惨死在绝情刀下。 段山海皱眉道:“立刻去请太上大长老出关!” 言罢,段山海施展山海图,向着吴情席卷而去。 玉轩宫内,已经有无数的殿阁被战斗摧毁塌陷,一片狼藉。不少弟子被波及惨死,但却有一处大殿始终纹丝不动。 此刻几名长老来到那大殿门前,手中现出一只巨大的玉磬,敲响以后,几人跪地大声道:“请大长老出关!” 话音刚落,大殿的门缓缓打开,一股沧桑的气息弥漫而出,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出了什么事情?” “有强敌入侵,请大长老出关,守护玉轩宫!” “哦?当真是一群废物!” 一个面如冠玉,一头白发的青年相貌之人缓步从玉殿中走出来,他目光如炬,看向天空。 “剑修?” 大长老看着叶凌,一身修为猛然间发出,好似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叶凌锁定。 “嗯?” 叶凌看着向他而来的大长老,心下一沉,一身剑意迸发,自创剑诀第一式独尊全力施为。 漫天剑气瞬间斩向那玉轩宫大长老。 但大长老一身道韵激荡,剑气竟然被那道韵阻挡,伤不得他分毫。 “想不到自从剑祖飞升以后,五域之中还有你这样的剑修,通天剑门中那些老家伙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你是什么人?” 段山海道:“大长老,此人乃是三教通缉的要犯,如今又毁我玉轩宫,一定不能放过他!” “原来如此。” 大长老点头道:“那我也就没必要问你的身份了,受死吧!” 话音刚落,大长老掌心道韵流转,向着叶凌一抓,大道之力瞬间衍化,困住叶凌。 “原来这就是合道境修士的战斗方式么。” 叶凌正在细细的感受着大道之力,手中的木剑轻轻挥舞,形成一道道锋芒,挡在身前。 大长老反手一招,大道之力拉住叶凌,正要彻底将他擒拿,却不料一道刀气向他劈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哦?” 大长老看向一旁的吴情,道:“后生,何必非要找死?” 话音刚落,他向着吴情打出一掌,道力直接将他震飞出去,口吐鲜血,身受重伤。 “三弟!” 叶凌大喝一声,剑道锋芒瞬间挣脱了束缚,剑指大长老。 “原来如此,你这是在利用我修行,哈哈哈,有趣!”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复前仇仗剑屠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玉轩宫天空之上,道势耸立,道韵激荡。一道锋芒直冲九霄,好似能够捅破苍穹。 叶凌面向玉轩宫大长老,道:“今日,我必杀你!” “哦?年轻人,出口便是狂言,老夫领教!” 两股大道在空中激烈碰撞,令周围时空塌陷。段山海连忙祭起山海图,守护玉轩宫。 锋芒之间,叶凌识海中那柄宝剑显化而出,被叶凌握在手中。 “剑祖,看来我又要欠你一个人情了!” 宝剑变成道剑大小,那无与伦比的剑中大道衍化乾坤,竟然压制住了大长老的力量。 “这不可能!” 大长老面色一变。合道境与明微境之间的鸿沟,几乎是不可能被逾越的,正因如此,叶凌此刻修为能够压制他,令他难以置信。 但下一瞬,剑道锋芒自空中斩落而下,半空之中被划出了一道弧形,穿过那大长老的身体。 两段尸体跌落,一道神魂飞出,向着玉轩宫中逃去。 只可惜最后的锋芒之气彻底将之灭杀。一个合道境修为的强者,就此身死道消! 段山海面色惨白地看着叶凌,他明白,玉轩宫完了,彻底完了…… ………… 日光如血,照耀在玉轩宫的废墟之上。 叶凌与吴情立身在一处大殿顶部,这里悬挂着数百颗头颅,其中便有段山海。 叶凌问吴情道:“你的伤……” “这点小伤,还用不着你在意。” 吴情道:“想不到啊,你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天下少有能出其右者了吧!” 叶凌不答,手中是一卷画轴:“这山海图就送给你吧。” “我不需要。” 吴情淡淡地道:“我的刀,不需要任何防御。” 言罢,他转身便走。叶凌无奈一笑,紧随其后。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汇仙庄。” “好啊,就这么杀下去,迟早有一天能见到冷面千容。” ………… 太元山大殿中,古远正在蒲团上闭目清修。 殿外脚步匆匆,一位长老赶进来道:“宗主不好了,段宫主传来的消息,那叶凌单枪匹马杀上玉轩宫了。” “哦?” 古远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看来是宗门被灭,使他方寸大乱,已经一心求死了。” “只是那段宫主传信是来求援的。” “求援?” 古远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都是一群废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叶凌,难道还能闹翻了天不成!” “虽说如此,是否应该派人去玉轩宫看一看,毕竟此子身上有大机密,不能让他落在玉轩宫的手里。” “这才是要紧的话!” 古远起身道:“立即派闻长老和潭长老走一趟,若是果有什么难事,立即禀报便是。” “遵命!” 闻仙奇与潭中影达到玉轩宫,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眼看着面前的一片废墟,闻仙奇惊道:“难道叶凌不是自己一个人,究竟是谁在帮他!” 潭中影道:“问问不就知道了。” 废墟之间还有不少幸存的玉轩宫弟子,二长老来到一位弟子面前,道:“我二人乃是太元道宗长老。” 那弟子连忙施礼。 闻仙奇问:“何人毁了你们玉轩宫?” 那弟子道:“是叶凌,他杀了宫主还有许多长老,连合道境的太上大长老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是叶凌一人所为?” “几乎是一人所为,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天象境的帮手,但并没有杀多少人。” 闻仙奇与潭中影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潭中影问:“你们可知道他二人现在往何处去了?” “不知。” 潭中影点点头,二人随即踏空离去。 闻仙奇道:“想不到此子已经如此可怕。” “能杀合道境的,就说明他几乎迈入了最后的境界,这不是我们能够战胜的人了,需要立即回山禀报宗主。” “但愿他下一个目标不是我太元道宗。” 二人回到太元道宗,径自来大殿见古远。 可还没等他二人开口,古远便道:“汇仙庄也被毁了,一个合道境长老和四位明微境长老身死,其他长老弟子死伤大半,汇仙庄付之一炬。” 潭中影道:“看来宗主已经知道了,玉轩宫也是这般惨象。” 闻仙奇道:“先是玉轩宫,后是汇仙庄,叶凌难道要一个一个屠过来,直奔我仙道七脉不成?” 古远道:“仇恨已经让他疯了,现在的问题是他在暗,我在明,不知他接下来会去何处,我们没办法提前布置。” “如今天机混淆,想要推算他的位置,也难以成功。”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潭中影道:“你们可还记得,叶凌此子倒是重情重义,只要将他看重的人捉拿前来,就不怕他不入瓮中。” 闻仙奇问:“你说的是何人?” “自然就是北域步家,他的朋友!” “是否不妥?步家毕竟也有两个合道境老祖坐镇,我们这边……” 古远起身道:“不怕,两位上仙已经回山,只要他们愿意帮忙,步家何足为虑?” 言罢,古远便来到了后山秘境之中。 那两个道人坐在位子上,并没有下棋,而是不断掐算着什么,满头大汗。 古远前来躬身一礼,诉说前事:“还请两位上仙出手。” “都是一群废物!” 一个道人喝骂道:“最紧要的关头,事故不断,莫非是要我二人替你们把事情一一做好不成?” 古远忙请罪道:“都是在下之过,但如今时局危难,还请二位上仙相助共渡。” 另一个道人起身道:“行了,此事也不怪古宗主,这一次浩劫是早已经算定的,只是没想到会这般难过。你留守太元山,我和古宗主去北域走一趟便是。” “多谢上仙!” “古宗主,请带路吧!” ………… 通天剑门,传说是当年通天教主留下的传承,虽然剑道没落,但通天剑门却能够一直位居仙道七脉之一,足见其底蕴深厚。 茫茫山岭连绵,上面各种殿阁亭榭不绝,十分壮观。 叶凌和吴情出现在不远处的山顶,遥望着通天剑门的所在。 吴情笑道:“你们都是剑修,这一次可是真正的较量。” 叶凌面无表情,一身锋芒缓缓展露:“已经是断壁残垣罢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灭剑门杀人如麻 - 逐仚 - 青衣潇然 但这一日,一股强大的剑意突然出现在了宗门以外,令修士们的道剑瑟瑟发抖,更有甚者,向着那股剑意臣服。 修士们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之上出现一人,手持一柄道剑,无上剑意睥睨天下,令人心惊胆战! 十几道身影出现在天空之上,各自手持道剑,锋芒环绕,正是通天剑门的长老们。 为首一人,黑衣长须,正是汪悟元。 汪悟元道:“叶凌,想不到你竟然已经到了今日的境界,不如加入我通天剑门,你必然能够飞升上界!” 叶凌冷笑一声,道:“多言无益,能够挡下我这一剑,饶尔等不死!” “狂妄!” “竖子安敢!” “接老夫一剑!” 数位长老各自持剑向着叶凌攻来,却不料锋芒之下,几人直接化作碎尸,随风飘扬。 “这……” 后几位长老面色大变。 汪悟元冷声道:“让我来领教你的剑道!” 汪悟元手中一柄黑色道剑,剑道大势在身后凝实,贯穿苍穹。 “你我一剑定胜负!” 汪悟元大喝一声,向着叶凌斩出这一剑。 叶凌见状,身子向前一步,手中木剑凝聚道势,无上剑意瞬间向着汪悟元席卷而去,覆盖苍穹。 天象境以上的通天剑门长老才能感受到双方这一剑的威力有多大,其他普通弟子只见二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下一秒,汪悟元的首级掉落,身死当场。 “宗主!” 几位长老拔剑冲来,却同样死在叶凌的锋芒之下。 通天剑门众弟子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长老剑藏锋站在大殿门前,眼看着汪悟元身死,浑身颤抖。 一旁有弟子道:“长老,这该如何是好?” “快请老祖出关!快请老祖出关!” 剑藏锋面露惊色,因为当空一柄硕大的道剑已经向着他斩落而来。 锋芒所到之处,无人能够生还!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意从山岭之中发生,迎上了叶凌的锋芒。 紧跟着,一个白衣老者背负着双手,出现在天空之上。 “是老祖!” “老祖,救我通天剑门啊!” 那老者乃是通天剑门不出世的老祖宗,西门恨。 西门恨看向叶凌,出言道:“想不到这世间还有你这样的剑修。” 叶凌道:“这世间很多事都不是被你们安排好的,自然不需意外。” “说得好!” 西门恨大笑道:“我辈剑修,就是应该不受任何拘束,我命在我,在剑,在锋芒!后辈,接老夫一剑!” 话音刚落,西门恨一身剑意凝实,向着叶凌斩落而下! 叶凌见状,自创剑诀第一式,全力施为,剑道独尊! 两股剑意在空中对撞,但是叶凌却稍稍落入了下风! 通天剑门的一处山顶上,谢争晨,洛寒江与铩并肩而立,遥望着天空。 洛寒江道:“他又精进了,我难望其项背。” 铩兴奋地道:“他变得更强了,就是这样,我就是要打败这样的对手。” 谢争晨嘴角抽了抽,忙道:“二位,人家可是来灭我通天剑门的,咱们不是对手,但咱们得赶紧逃命啊!” 铩道:“你怎知那个老家伙不是叶凌的对手?” “我不知道老祖的实力,但我知道,那叶凌不是傻子,他既然敢来,就说明他什么都不怕!你们要是想留下给那些人陪葬,我可管不了,在下得先走了!” 言罢,谢争晨转身就逃,没有丝毫迟疑,生怕走得不够快。 洛寒江冷哼一声,却是紧随其后。铩最后看了叶凌一眼,也离开了。 半空之上,剑道大势的碰撞震碎了苍穹,余波将通天剑门的大阵摧毁,许多来不及逃走的弟子承受不住大道之力而身死。 西门恨眉头紧锁,他已经是合道境修为,竟然胜不得叶凌,实在古怪。 “你的剑道,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凌闻言,手中现出了剑祖给他的那柄道剑,恢宏的气势竟然令诸剑臣服。 “仙器!” 西门恨面色一变,大喝道:“请四剑!” 话音刚落,一处玉殿的大门打开,四道锋芒冲天而起,现出了四把宝剑。 据传说,这四把宝剑乃是当年通天教主所留,每一把都是天阶上品的仙器,威力惊人。 西门恨大手一挥,一张剑图展开在二人脚下天空,四把宝剑分列四方,将叶凌困锁在其中。 “你以为只有你有剑图吗?” 叶凌心念一动,识海中的剑图飞出,同样在二人脚下展开,无数道剑在此刻从剑图中飞出,与四柄仙剑相抗。 西门恨面色大变:“这不可能,你是剑祖的传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日的我,只是通天剑门的敌人!” 话音刚落,叶凌手持道剑,向着西门恨斩落而下,剑道大势在这一刻成为天地间的主宰,那股恢宏的力量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四柄仙剑设下的剑阵被攻破,无数道剑自空中斩向了通天剑门的所在,蔚为壮观。 道剑落下,山岭崩塌,宫殿被毁,弟子惨死,一片末日之象。 锋芒剑气纵横在这一片时空,不断收割着生命,通天剑门的弟子和长老,大半死在了这一场浩劫之下,或许无辜,或许死有余辜。 夕阳西下,照在这一片断壁残垣之间,叶凌看着面前的四把仙器,默然不语。 吴情出现在他的身后,言道:“通天剑门有不少人都逃出去了,你就不怕他们日后找你寻仇?” “我寻仇而来杀人,他们如何不能寻仇来杀我?” “你这样做,是不是在滥杀无辜?” “无辜者多矣,真无辜吗?” 叶凌冷笑:“自然占了宗门之福利,自然要承担宗门之罪孽,自以为无辜,实际上与杀人者无异,我自不仁,今日只有杀伐一道!” 言罢,叶凌转身便走,留下吴情神色凝重。 ………… 万宝商会旗下的一处万宝楼中,花源泉拿着关于叶凌的情报,对未可知道:“不能让他这么杀下去了,如此下去,他必死无疑!” 未可知却叹息道:“恐怕阻止不了了啊!” 第一百二十章 困人质陷阱设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南域群山万壑,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建立着许许多多的建筑。 一片空地上,此刻正站着花信风几人。 半雪依偎在宁长歌怀中哭泣,宁宇站在一边。他已经是个少年,一身英气。 楚时念和青伊也站在一旁,照顾受伤的山介几人。 白无御,韩千青,雷鸣,苏以山,蓝恭月,米天扬,申时度几人都在此。 陈炎等一众长老,峰主拖延了时间,成功救下了问天宗与天音阁的数百人,逃离到了这里。 盛清瑶已经离开,她的追杀险些取了白无御几人的性命,但好在花信风几人及时赶到,这才没有让她得逞。 小武的龟甲都被打得开裂,此刻万分痛苦地道:“刚才那三个老家伙真不是白给的,哎呦,疼死我了!” 花信风无奈一笑:“你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可还是堵不住你的嘴。” 小武道:“要不是受了伤,我也要去和师父杀一杀三教的那群浑蛋!” 潘玉霖看着幸存的天音阁弟子,神色凝重,问花信风道:“有叶子的消息吗?” 花信风摇了摇头。 但正这个时候,风清长老从外而来。由于这里隐秘,防止外界探查,所以只有风雷二老来往传递消息。 风清长老来到近前,花信风忙问:“可有叶子的消息?” 风清点点头,递给花信风一封信,随后道:“叶凌先屠戮了玉轩宫和汇仙庄,两宗大半修士都被杀,便是合道境的老祖,也败在了他的手上。” 此言一出,小武大笑道:“师父真厉害,哎呦!” 宁长歌点头道:“对,叶子做得对,就该报仇雪恨!” 花信风看完以后,神色凝重道:“双拳难敌四手,叶子孤身一人,只怕这么下去会吃大亏,三教的底蕴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厚。” 潘玉霖道:“我也去和叶子一起报仇!” 天音阁两次被毁,如今的潘玉霖早就不是那个温文尔雅,潇洒不羁的侠客了。 花信风摇头道:“现在要想办法劝阻叶子,让他回来,不能再让他以身犯险。” 宁长歌道:“我去吧。” 江凡也道:“我也去!” 花信风道:“不用去太多人,更何况这里有这么多受伤的弟子,还需要有人在这里保护,我们只需去几个人劝阻叶子就是。” 于是,花信风决定带着风清长老,与明骤雨,岳逐风二人一起前去找寻叶凌。 ………… 太元山顶,古远大手一挥,两道身影出现在他身边,正是蔚然和步非烟! 闻仙奇走上前,问道:“步家难道没有反抗吗?” 古远冷哼一声,道:“用女儿女婿的命换家族的平安,步风尘这只老狐狸怎么会拒绝?” 闻仙奇看向蔚然,笑道:“年轻人,咱们似乎见过一面啊!” 蔚然道:“你们想要做的事,我一清二楚,用不着在这里假惺惺的了。” “哦?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前来?” 蔚然看着步非烟,默然不语。 他是为了守护步家,为了步非烟不会被家族的人唾骂至死。 古远大手一挥,道:“放心,我们不会为难贤伉俪,闻长老,安排下去吧!” “是,年轻人,咱们走吧!” 蔚然护着步非烟,跟随闻仙奇离开。 另一边,赵云平走上前,沉声道:“通天剑门也被毁了,汪悟元,西门恨尽皆身死,现在是剑藏锋代理门主之事。” “通天剑门,早就应该毁了,能苟活到今天是它的造化,毁了也就毁了,不足挂齿。” “接下来还有玲珑福地和水镜洞天,觅仙宗,三宗已经派了长老前来,询问办法。” 古远道:“立即派人将这两个小辈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告知叶凌,十日后,如果他不现身,我必然杀了他的朋友。” “如何能在十日内找到叶凌?” “告诉万宝商会就行,花胖子必然能够做到。” “是,我这就去办!” ………… 飘雪城步家的大殿中,步非云向着步风尘大喊着:“你竟然将姐姐和蔚然送给了太元道宗对付叶子,你还陪当一个父亲吗!你真是冷酷无情,难怪步家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这里的人心就和这大殿一样,冷冰冰的,永远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言罢,步非云转身就走,结果被步红尘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叔父,你放开我,既然他这个当老子的不管不问,我亲自去把姐姐和姐夫救出来!” 步红尘默然,步风尘叹息一声,挥袖关上了大殿的门,对步非云道:“不急于这一时,你先坐下。” 步非云闻言,却也想听听步风尘有什么可说的,便迈步坐下道:“你要说什么?” 步风尘道:“你姐弟情深,我自然知晓。可是世间事,并不全都是能够靠意气用事就可以做到的。你可知道太元道宗的底蕴有多深吗?” “那你也不能放弃姐姐和姐夫,任凭他们去送死!” “这不是送他们去死,古远并不是想要他二人的命,或者说,他并不是想要得罪我步家。” “他是为了对付叶子,可叶子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陷阱之中!” “所以,这就要我们想办法去帮帮他了。” 步风尘道:“若我步家先出头,必然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境地。因此,这一次委曲求全,是为了下一次的彻底胜利,非云,你能明白父亲的心思吗?” 步非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步风尘接着道:“为父这一次会和你共进退,你去找你的那些朋友吧,为父也要去联络几个朋友了。” “是,父亲!” 步非云起身离去。 步红尘道:“真话?” 步风尘微微一笑:“重要吗?” “不!” “真话和假话,现在还无法判断,接下来要做的才是真的。三教横行无忌,这一次是天下浩劫,说不定就是变数,非云已经入劫,我步家若不伤筋动骨,根本难以保存。既然如此,我就全力压上一把,又如何呢?” “胜败难料。” “是啊,胜败难料,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毕竟你我不是守成之主,要做的是乱世枭雄!” 第一百二十一章 钱通神妙手生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处山岭高耸,万丈瀑布从天而降,好似一道明镜,映出江山万里。 瀑布面前,叶凌和吴情并肩而立。 吴情道:“这里就是水镜洞天的入口?倒是很像你以前给我讲过的花果山,水帘洞的故事。” 叶凌道:“难得你还记得。” “那时候我觉得你说的故事,比茶馆里那个说书的老头儿好多了,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故事。” “我说是我梦见的,你相信吗?” “不说就算了。这水镜洞天是第四个了吧,我们造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还没有人找来,岂不是太奇怪了?” “恐怕是他们又有什么谋划了。” “此地没有门,如何进入?” “没有门,那就开一道门!” 话音刚落,叶凌木剑出鞘,一道锋芒斩开了瀑布,水流分作两扇白帘,中央混沌一片。 “何人胆敢擅闯我水镜洞天!” 一个美妇人的身影出现,但在他看到叶凌的一瞬间,遍体颤抖:“叶……叶凌!” 话音未落,叶凌已经来在她面前,一股道力将她困锁,动弹不得。 “打开门,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你就死在这里!” “我……” 容不得她犹豫,一道锋芒已经破开她的护体罡气,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不要难为我宗门长老,有什么事情,由我承担。” 混沌之中,一扇道门显化,一位女子脚下踏着水莲,周身泛着光晕,凌虚出尘。 来的正是水镜洞天的宗主,黎陌。 见了黎陌,叶凌放开了那位长老,言道:“你该知道,我是来杀人的。” 黎陌点了点头,道:“如果你一定要如此做,我会拼死拦阻。不过我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何事?” “你的朋友蔚然和步非烟被太元道宗抓了,如果你不能按时赴约前去,他们会死在我后边。” 叶凌面不改色,道:“你以为如此做,我就能放过你们?” 黎陌闻言笑道:“虽然你装作毫不在意,但你的眼神依旧有了些波动。选择权在你,我不会多说什么,当年师父将水镜洞天交给我,我就要同她共存亡。” 言罢,癸水大道衍化虚空,黎陌做出了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叶凌默然片刻,收起了木剑,道:“当年围剿万剑神宗,并没有你水镜洞天,对我的追捕,也没有多少你水镜洞天的弟子,为什么?” 黎陌道:“因为我水镜洞天不是投机的小人!” “叶某佩服!今日多有打扰,还请黎宗主见谅。” 叶凌拱手一礼,随即转身就要离去。 “叶道长,你该知道,太元道宗抓你的朋友,就是设好了陷阱等你前往,此去凶险万分,你要多加小心。” “多谢!” 叶凌没有丝毫迟疑,和吴情消失在了天际。 目送着二人离去,黎陌终于暗松了一口气,头上的冷汗不由得滑落下来。 “宗主,为何要提醒他?”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自然能够看出来。提醒一句,或许无用,但不能不说。” “我们要不要去帮太元道宗,只要这一次擒下了叶凌,必然天下太平。” 黎陌却摇头道:“继续封闭宗门,不许任何人外出。此一番,我水镜洞天要闭死关,千年内不得外出一步!” “为何如此?” “天下大乱,我等女子,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身染红尘!” ………… 广元城,是东域中央靠近太元道宗所在的一座大城。 虽然太元道宗号称不插手俗世之事,但这座城市实际上就由太元道宗掌控,从城主府到各种买卖,几乎都由太元道宗的人经营,而外来的最大势力,便是万宝商会开在这里的万宝楼了。 此刻的万宝楼中,花信风正同花源泉迎面而坐。 花信风已经得知了蔚然和步非烟被抓的消息,急切地道:“爹,那是孩儿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袖手旁观。” 花源泉道:“这一次,三教铁了心要彻底铲除叶凌,便是我万宝商会都不能与三教正面对抗,你也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叶子去死而无动于衷?” 花信风愤怒起身道:“我绝不会这么做!” 花源泉叹息道:“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总有限,哪怕你成为天下第一,你也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人生,就是充满了悔恨和遗憾,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爹……” “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情,若是成功了,或许叶凌还有一线转机。” “什么事情?” “你去见见你的老朋友徐弘,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你交给他。” “徐弘!他上一次在北域步家,差点将我们都杀了,我们早就已经恩断义绝了!” “做生意,有时候讲的是纯粹的利益,虽然你看不上他的人品,虽然他曾经坑害过你,但在绝对的利润面前,还是要放下恩怨,去做好这一笔买卖。” 花信风看着花源泉良久,问道:“爹,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大道,长生!” 花源泉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我都是父子,我们才是最亲近的关系,你要记住这一点。” “孩儿明白了。” 花信风看着花源泉交给他的储物戒指,道:“只要他能够救叶子的命,我愿意去见那个忘恩负义的读书人。” “这就对了,记住,东西交给他就好,不要多说什么,速去速回,叶凌这边,为父会尽量拖延。” “是!” 送走了花信风,花源泉一招手,便有两个黑衣随从走上前来。 花源泉道:“去请未可知,何足道他们过来。” “会长,未可知几位前辈已经出发了,这是他留给会长的信。” “哦?” 花源泉接过信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好自为之。” 花源泉微微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这几个老家伙啊!如此看来,还不知道是谁在利用谁啊!” 一丝火苗燃烧,将书信烧尽,花源泉道:“告诉另外三家的家主,这一次,我不允许他们插手,否则我必然不会对他们客气。有好处自然会分给他们,让他们等着吧!” “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老至难阻杀伐 - 逐仚 - 青衣潇然 茫茫云空,一片晴朗。 两道身影快速地掠过琼霄,正是叶凌和吴情。 太元道宗让叶凌前去的地方,并非是太元山,而是离中域很近的一片杳无人烟的山岭之地。 二人通过传送阵法已经穿越了大半个东域,接下来要去往下一座城池。 “你不必跟着我一起来,这一次是九死一生,我没有把握能够活下去。” 叶凌对吴情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二人的话多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兄弟之间的亲切,却也变得不那么隔阂。 “你的命只能是我的,在没找到杀害大哥的真凶之前,你休想逃走!” 吴情冷声言道,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在担心叶凌的安危。 行走之间,二人突然神色一变,停下了脚步。 紧跟着,一只大碗从天而降,向着叶凌便扣了过来。 叶凌拔剑相向,锋芒之气瞬间迸发,将大碗冲飞出去。 “哎呀,你小子轻点儿!这么没轻没重的!” 尚不明伸手一招,那大碗飞回到他手中,被细细地检查。 “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要是被你弄坏了可不成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身影显化,正是何足道。 何足道咧着嘴笑道:“叶小子,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叶凌神色不变:“你们两个现在出现,是想要劝我不要去赴约救人的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是以身犯险,自投罗网呢?明知那是一个针对你的陷阱,你还是不要去跳地为好。” “如果你们两个只是来说废话的,就请便吧,我没有时间听。” 言罢,叶凌起身便要离去,但紧跟着一阵铃铛声传来,整个天地都仿佛发生了变化。 叶凌眉头一皱,锋芒剑气纵横杀出,好似击碎了一层玻璃光幕一般。 在这之后,未可知摇着扇子走上前道:“我曾经说过,你身犯杀劫,因此和你走得太近的人也会受到牵连。如今你的杀劫落在了那二人身上,这也是他们的命数,改变不得。” 叶凌冷笑一声,道:“如果我是个信命的人,早就死了,活不到今日。不管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命数,我都要做我想做的事情!” 叶凌闪身便走,却不料一道白须竟将他整个人席卷其中,定睛看去,这竟是莫须有的胡子。 胡子当中,犹如一片大海,层层波浪让叶凌使不上力气,挣脱不得。 莫须有下巴一甩,就又将叶凌丢在了四人身后。 “你们四个今日是铁了心要阻止我,对吗?” 叶凌语气不善,面色更是阴沉。 何足道摇头叹息道:“叶小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问天宗被三教摧毁,你竟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忍辱负重四个字你是一点都没学会啊!” 未可知道:“看来你还没有得到消息,问天宗的年轻弟子活下来了数百人,其中还有你的两位妻子,师弟,徒弟和师侄,你大可以放心。” 叶凌闻言朗声大笑,道:“这就是你们让我苟且偷安的理由吗?我的师父就白死了不成!” 四人不言,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并不认为陈炎是叶凌的师父,因为真正的师父应该是剑祖才对。 未可知道:“你与三教仇深似海,既然要复仇,就要想个万全的办法才是,你现在如此鲁莽行事,实在不妥。” 莫须有道:“不若来我逸仙书院,我可以让尹梦松帮你。” “不用了。” 叶凌摇头道:“我这一生,最恨被人利用,所以也不想去利用别人,你们赶紧让开道路,我无话可说,若是仍要拦阻我,那就试一试我的剑吧!” 剑意迸发而出,剑道大势在空中凝练,仿佛已经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 “他竟然已经达到了如今的境界,怕是已经摸到了合道境的边缘。” “他才达到明微境几天啊,果然不愧是上界来的人。” “还不够,还不够!” 四人传音说了几句后,竟然就不约而同地让开了道路。 叶凌见状,收起了道势,冲四人拱手一礼。 未可知道:“你的朋友们正在赶来,你不如就在前面的城里等上一日,既然是朋友,你不该将他们排除在外才是。” 言罢,四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四人离开之后,吴情才重新现身,一脸茫然地看着叶凌,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叶凌心下一惊,他这才明白,那四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只是不愿意和他正面冲突罢了。 “没什么事,见了一位朋友而已。到了前面的城里,我们休息一日,再行出发。” 吴情没有反驳,二人入城以后便寻了个客栈住下。 夜里,月明星稀,叶凌独自一人站在屋顶上,心思飞远。 或许他这一次外出是真的在逃避,当他见到陈炎,顾宁远等人的尸体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悲伤,愤怒,似乎难以寻找一个词语准确的概括。但紧接着,他便是害怕。 害怕看到楚时念,青伊,白无御,小武他们也同样身死。所以他没有去寻找,而是立即离开了南域。 现在,他得知了那些人平安无事,自己原本调整好的心思,再一次乱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应该怎么办。 叶凌突然又出现了迷茫。 “你又犹豫了?” 吴情出现在叶凌身后,一脸讥讽地看着他。 叶凌回身看去,点头道:“你说得对。” “当年的你就是这样,优柔寡断,我记得你喜欢邻家的那个王姑娘,可是你不敢告诉她,最后她嫁人了,你自己悲伤难过了许久。” 叶凌闻言一笑:“她家要的彩礼钱,我可是拿不起啊!咱们家的钱,都让大哥换酒喝了。” 吴情道:“实际上是你在怕,有时候不需要什么结果,如果因为怕结果不尽如人意,那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做的时候想太多,只会让你寸步难行。” “你说得对,可想要什么都不去想,似乎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也没什么是一定的,别忘了你当初是为什么而挥剑!” “我当初是为了什么而挥剑?”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遇僧儒劝阻搭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日过去,叶凌果然等来了自己的长辈与朋友们。 东南九寇来了八寇,只有九霄老怪没有到场。 南安见了叶凌,朗声大笑:“你小子,做得好!来前如何不告诉我?我同你一起去灭了三教那群狗娘养的!” 叶凌笑道:“今日来也不晚。三教想要对我下手,必然是要设下天罗地网,召集许多高手。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能不能如愿,就不好说了。” “哈哈哈,说得好,有我们在,三教别想称心如意。这口气,老子已经憋了一千年,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潘玉霖,宁长歌,江凡,苏卿,朱离。 潘玉霖道:“还有许多人活着,天音阁没有亡,问天宗也没有亡。” 叶凌重重点头,并未说什么。 步非云最后赶来,带着步家和花信风的消息:“叶子,我父要联合东方海阁对付三教,花抠儿让我告诉你,万宝商会这一次恐怕不能插手。” 宁长歌闻言,气道:“胆小如鼠!” 江凡问:“那花大哥去了哪里?” 步非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风清告诉我的,另外明骤雨和岳逐风两个被花源泉派去做事,现在也不知所踪。” 任强道:“用不着他们,有我们就够了!” 叶凌道:“这一次是去救人,我们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能蛮干。” “哦?” 宁长歌笑道:“叶子,原来你也知道做事要智取啊!你一次出手,就灭了仙道七脉中的三个宗门,这等手笔可不像是还需要动脑筋的样子啊!” 众人哈哈一笑,叶凌道:“今时不同往日,有你们在,我救人的把握就更大了!” 算无遗出言道:“既然如此,我们需派人去打探一番,不能打草惊蛇,更要快去快回。因此,就让南安和叶凌二人前往最合适。” 叶凌道:“自然没问题。” 南安点头道:“也好!” 二人如今都是明微境修士,在众人当中实力最强,就算被发觉,想必也能全身而退。 于是,他二人便结伴而行,先行前往那山岭之地打探。 一片绿意森森,根本望不到尽头。 叶凌不解:“这里有什么讲究,太元道宗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地方?” 南安摇头道:“我也猜不透这里面有什么深意,我们小心为上就是了。” 二人继续前行,却不料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现身的是一个黄袍僧人,看上去十分普通。 “嗯?” 南安顺势拔剑,却不料那黄袍僧人伸手一点,竟然定住了南安的手。 “合道境!” 南安面色一变,到了他这个境界修为的人,对于大道之力自然十分熟悉,而能够如此熟练掌控大道的,只有合道境修为能够做到,明微境尚且不能。 叶凌见状,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问道:“你是大雷音寺的人?” 黄袍僧摇头道:“非也,我只是一个佛门弟子罢了,并没有什么门户。今日到此,也并不是要和二位施主打架,只是想奉劝二位,回头。” “回头?” 叶凌闻言一笑:“大师所说的回头,是想让我回去哪里?” “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施主自有灵根,只要潜心修行,早晚必得大自在大造化,何苦为了些世俗红尘之事,浪费了这等机缘呢?” “你觉得大师这几句话,就能够让我放弃我的血海深仇?” “施主的血海深仇只会让你在其中苦苦挣扎,不得彼岸,不若放手过去,才能脱离苦海。” “哈哈哈哈,好啊,等我杀了你一家老小,宗门上下,你再和我谈你是怎么放下的吧!” 黄袍僧闻言微微一笑,道:“贫僧出家太早,宗门已经不在,师兄弟们也早就已经往生极乐去了。” “那不如就让我杀了你如何?” “如果贫僧之死能够让施主迷途知返,那贫僧甘愿一死。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言罢,那和尚竟然闭上了眼睛,等候着叶凌的选择。 叶凌一道锋芒显化,直指黄袍僧。但黄袍僧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想要反抗的心思。 但叶凌终究没有对他动手,只是道:“大师,看来你佛门和儒道有所不同,我的朋友已经被抓,我不可能不管他们,还请大师能够指点迷津,我该如何是好?” 黄袍僧闻言,缓缓睁开眼睛,道:“入我佛门,我可以救下你朋友。” “哈哈哈……” 叶凌哈哈大笑道:“大师,你别忘了,我与你佛门也有仇,我恨不得灭了大雷音寺,只可惜还没能来得及。” 黄袍僧道:“若是施主愿意入我佛门,贫僧可以将大雷音寺送给施主,任凭你处置,如何?” 南安听此言,不由得诧异道:“和尚,我没听错吧,你要将大雷音寺交给他处置?”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但叶凌并未所有触动,只是道:“大师还请让路。” “唉,这么说你是彻底拒绝我了?” 叶凌不言,只是迈步向前走,越过了黄袍僧,头也不回。 南安紧随其后,紧跟着,那黄袍僧便出言道:“施主,一定要小心,只要你反悔即可呼唤贫僧,贫僧可保你入佛门,平安无事。” “多谢大师美意,告辞了!” 叶凌和南安二人走后,一个身着文士衣衫的老者出现在他身边,道:“看来你是无功而返了。” 黄袍僧叹息一声,道:“底下那些宗门和他的血海深仇已经化解不开了,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够打动他的。” “要怪也只能怪道门那一瘸一瞎,非要将他彻底抹杀,如此行事,才将他逼迫成了如今的样子。” “但好在他还算不得成了大气候,只要那两个浑蛋亲自出手,叶凌便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看未必。” “哦?你知道些什么?” “你们佛门一直想要南域妖族的气运和信仰,所以你的眼睛看不到其他东西,但我却知道,这些年来,他的身边已经围绕有不少势力和强者,此一战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啊!”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困罗网二道擒拿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岭延绵,森林密布。 一处偏僻之地,此刻被刻画下了层层阵法,其中困锁的,正是蔚然和步非烟。 步非烟道:“若是没有人来救我们,我们就只能死同穴了。” 蔚然道:“我现在倒是希望叶子他们不会前来,太元道宗那两个人,深不可测,我也不是对手,叶子他们来了,只怕凶多吉少。” “你现在已经是明微境,连我父亲都胜不得你,难道他们都是合道境强者!” 蔚然摇头道:“只怕不止,合道境强者我也见过,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要更为强大。” 步非烟面带忧虑,轻轻抱住蔚然道:“无论如何,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蔚然微笑道:“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 山岭之中,一处隐蔽之地,叶凌盘坐在地,神识悄然探查着方圆千里之地。 如今,他的神识已经能够覆盖万里,但恐怕被人发现,只好先小心扩展。 南安也同叶凌一样,站在一旁,以神识向外探索。 良久后,南安率先睁开眼睛,道:“看来他们知道用一些废物只能是送死,所以并没有什么看守之人在这里。” 叶凌点头道:“太过于安静,只怕并不简单。” 南安道:“我先一步过去,如果有危险,你尽快离开。” “不可!” 叶凌道:“前辈不能以身犯险,万剑神宗还需要前辈坐镇,否则……” 南安摆手道:“你忘记了么,在万剑山上,我就已经放下了心中执念,万剑神宗已经毁了,即便我重新再建起一个宗门,也不是原来的万剑神宗了。” “我一直活在过去,一直想着的是时光倒流,可这又怎么可能呢?叶子,你难道不相信我手中的惊冥剑吗?” 叶凌闻言,知道拦阻不了,只好道:“师叔,多加小心!” 闻听叶凌再一次称呼自己为师叔,南安心中一暖,点头道:“放心吧!” 言罢,南安纵身攀上云头,向着山岭深处飞去。 行了许久,方才停下脚步,冷声道:“何必藏头露尾,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白衣老道出现在南安面前,正是太元道宗宗主,古远! 古远笑道:“想不到先来的竟然是你,叶凌难道不想救他朋友了吗?” 南安道:“对付你,还用得着别人吗?当年你太元道宗率领东域各宗门灭我万剑神宗,这笔账,我可要和你好好算一算了!” 古远笑道:“这么多年,你一直不敢与我太元道宗当面对峙,现在却扬言同老道算账,看来你的境界修为长进了不少啊!” 南安一身明微境道势显化,天地之间瞬间变色。 古远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没有逃走。看来叶凌此子果然有些古怪,和他在一起的人,境界修为都能够提高不少啊!” “废话少说,你若是再没有帮手了,我就在此斩下你的头颅,祭奠同宗好友!” “你这个万剑神宗的余孽,今日老道便擒下你,让叶凌现身!” 言罢,二人道势相撞,身子进入小世界中厮杀,不见了踪迹。 不远处的树冠上,站着两个老道士,这二人一个瘸腿,一个瞎了一只眼,看上去十分古怪。 两个道士目光不动,口中交谈着:“东方没有找到。” “西方也没有找到。” “那看来就是在南边了。” “竟然离得这么近,他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你走一趟还是我来?” “你我同行吧,听说此子有剑祖庇佑,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哼!我就不信,一只小鱼能够掀起多大的浪花!” 两个道士身子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正在树下盘坐的叶凌心中一阵悸动,急忙站起身,可头顶天空,那两个道士已经出现在了不同的方向。 “原来如此,你就是叶凌。” “果然是年少有为,看你的年纪应该一千岁都不到,竟然就能搅动风云,难得啊难得。” 叶凌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惊。他现在的境界修为,已经能够摸到合道境的门槛,面对合道境修士,他也能够有自保之力。 但是这两个道士竟然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边,令他毫无察觉,这足以说明二人实力的深不可测。 那瞎眼道人言道:“行了,你也不必挣扎,徒耗气力,跟我们走就是,我们也不会为难于你。” 瘸腿道人点头道:“留你一命,还有大用。” “哼!想留下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叶凌施展玄天残影就要离开,但是没走出多远,便感到整个空间仿佛停滞,令他寸步难行。 背后,两个道士缓步走近,道:“果然啊,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有这样的性子,难怪到处惹是生非。” “井底之蛙,自以为是,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叶凌一身锋芒骤然杀出,向着两个道人席卷而至,却不料那瞎眼道人只是伸手点指两下,空间变幻,叶凌的锋芒剑气便陷入了空间泥沼之中,动弹不得。 叶凌道:“你二人只怕已经突破了合道境修为,已经不属于这尘间之人了吧?” 叶凌能够感觉到,这二人对空间之力的掌控,远胜过他见到的合道境修士,即便是未可知四人,也没有给他这样的压迫感。 瘸腿道人笑道:“你倒是有些见识,不过我二人现在就是合道境修士,若不是的话,便不可能容于这个世界了。” 瞎眼道人道:“现在你该知道自己和我们的差距了吧?不必白白浪费力气了,随我们走吧!” 说着话,瞎眼道人上前,便要拉过叶凌。却不料叶凌手中突然现出了剑祖的道剑,锋芒剑气竟然直接斩碎了束缚,让叶凌恢复了自由。 “嗯?这是……上界之物!” 瞎眼道人神色一变,两手间向前一抓,无形道力衍化成巨大的手印,要将叶凌困住。 但叶凌手中道剑横陈,锋芒之气如弯月状破开了两旁边的手印,紧跟着身子倒飞出去好远,转头就走。 “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太元道宗,果然深不可测!” 第一百二十五章 越万里仙人钓鲨 - 逐仚 - 青衣潇然 眼看着叶凌转身逃走,瞎眼道人道:“想不到剑祖竟然给了他这样的东西防身。” 瘸腿道人冷哼一声,道:“即便如此,他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话音刚落,瘸腿道人一步踏出,整个天地都仿佛震动起来,一道道无形的道力好似触手一般,向着叶凌缠绕而去。 叶凌见状,反手一剑斩落,剑道大势破开整个虚空,好似开天辟地一般。 那一条条道力触手好似藤蔓一般,被剑锋斩碎。 但这些道力触手只是障眼法,瘸腿道人已经来到了叶凌的头顶,手掌向下一推,好似苍穹坠落一般,径直将叶凌震落到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烟尘散去,叶凌身子再一次冲上天空,这一次,他两手各握着道剑与木剑,双剑斩落而下,斩天剑诀与自创剑诀同时施展。 锋芒剑气纵横交错,剑意仿佛滔天巨浪,席卷向那瘸腿道人,剑道大势破开云霄,降临尘世。 瘸腿道人丝毫不慌,两手间法决掐动,手中一块阴阳铜镜显化而出,玄黄二气向着那剑气迎了上去。 巨大的冲击让方圆千里之地都化为了乌有,若不是有瞎眼道人在外围阻挡,余波破坏的范围还要更大。 千里之外的蔚然和步非烟猛然站起身,遥望着叶凌所在的方向:“叶子终究还是来了。” “他会不会有事?” “他这一次难逃一死!” 归业尊者盘坐在莲台上,出现在二人不远处。 蔚然道:“和尚,你用不着危言耸听,叶子是不会有事的。” 归业尊者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心高气傲,只不过修了几年道,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了。想要搞出个天翻地覆的大事,却连这世界是如何运行的都不知道,到后来,只能是撞个头破血流,最后把命也给搭上。” 步非烟气道:“要不是有你们在,这五域之地也不会这般乌烟瘴气!” 归业尊者道:“世间的秩序,岂是说改就改的?改不好,到时候依旧要闹个生灵涂炭。这些个道理,你们不懂,也没必要懂了。” 说话间,千里之外又是一声巨响。 一片焦土之中,叶凌半跪在地,大口喘息,七窍中已经有血迹流出。 瘸腿道人看向叶凌,道:“不愧是剑祖的传人,竟能与我缠斗这么长时间,若是没有我们在,这五域之地,你只怕没有敌手了吧!” 叶凌缓缓站起身,道:“事到如今,我倒是想要知道你们的来历了。” 瘸腿道人摇头道:“你没必要知道,我不会亲手杀你,要报仇,你也找不到我。” 叶凌道:“既然你如此强大,谮连说出来历的勇气斗没有?难道拥有了修为,结果却要更加胆小不成?” 瞎眼道人从叶凌身后走过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二人并非是这五域中人,而是来自上界,所以任凭你挣扎,也不可能战胜我们。” “原来如此。” 叶凌闻言一笑:“原来是这样,上界要利用三教,剥夺五域的力量,你们就是所谓的监督之人吧!”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 瘸腿道人冷笑道:“不过这也平常,知道我二人存在的,也不止你一个,当然也就不少你一个。” “你们杀了我,难道就不怕上界的剑祖报复你们吗?” 瞎眼道人笑道:“飞升上界的人,无法轻易回到五域之地,即便是剑祖,只要我二人留在这里,他便奈何我们不得。除非他自断根基,落下境界来。但如果那么做,他必然会死在我二人前头。” “剑祖想要破坏你们的计划,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这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了,现在只要擒下你,天下太平!” “恐怕未必吧?” 叶凌朗声大笑,一身锋芒再度迸发而出,无上剑势凝聚,仿佛是叶凌最强的一击。 瘸腿道人道力流转,冷哼一声,道:“我就说,他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和他废什么话,直接拿下就是了!” 瞎眼道人叹息一声,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能老老实实听安排呢?难道让他们活着,这还不是最大的恩典吗?” 瞎眼道人和瘸腿道人道韵显化,一前一后挡住了叶凌的剑势。 即便是叶凌发出的最强一击,也不能破开两人联手的防御。 叶凌一身道力终于耗尽,身子向后倒去,昏迷之前,喃喃自语道:“苍生都是棋子,那这天地乾坤,该有多可恶啊!” 在他闭上眼睛的几乎同时,远空之上,一条鱼线径自飞了过来。 仔细看去,那最前面竟然是一只漆黑的鱼钩! 那鱼钩破开了苍穹,便是瞎眼道人和瘸腿道人的道韵也无法拦阻,直接落在叶凌的身后,勾住了他的衣服,将他整个人带飞而去。 “什么人,给我把人放下!” 瘸腿道人伸手一抓,无形道力震封了整个时空,但那鱼钩和鱼线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飞去,根本不受影响。 瞎眼道人也施展道法拦阻,竟然也没有成功。 “这不可能啊,莫非这世间还有领悟到了那最后一步的修士存在!” “看来是我们小瞧了这天下英杰,追!” 二人闪身便追赶而去,不料刚走出没多远,周围时空变幻,四方乾坤竟然错乱不堪,一时辨不清方向。 “嗯?” 瘸腿道人道力打出,想要用蛮力破开,却没有成功。 “想不到啊,剑祖竟然留有这样的后手,我们这么多年还一直都没有发现。” “现在发现了也不晚,正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二人联手施为,这一次终于破开了困锁他们的阵法,但是仔细察看,却找不见叶凌的踪迹了。 瘸腿道人恨声道:“竟然就这么让他们逃走了!” 瞎眼道人道:“只怕是调虎离山之计,此刻,那两个人质应该也已经不在了。” “究竟是什么人所为?” “我也不清楚。” “黄袍僧,文先生,你们难道也没看出来吗?” 话音刚落,之前拦阻叶凌和南安的那僧人和长者现身出来。 黄袍僧道:“看来这一次大劫,就要应验了。” 瘸腿道人闻言,冷声道:“幸灾乐祸!”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苦修行终寒山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两道身影立身于此,正是何足道与尚不明。 尚不明道:“真是太险了,不知道那几个浑蛋有没有发现咱们。” 何足道笑道:“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若是失败,便也是前功尽弃了。” “该走了。” “那叶凌小子那边该如何?” “要是他能留在北域,说不定能够躲过这一次大劫,还是不去管他的好。” “只怕他不会安心待在北域,还是要回来的。” “那都是后话了。” ………… 一根鱼线,一只鱼钩,却穿越了不知多少万里之遥,竟然直接将叶凌从东域拉向了北域。 北域之中,不少修为精深的修士都在抬头观望,他们能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道力掠过,却无法彻底探查。 叶凌一直被鱼钩拉着飞向了北域深处,终寒山下,忘情湖小舟之上。 叶凌的身子落在船上,一袭蓑衣的叶古夕方才收起了鱼钩,笑道:“叶家的人啊,都是这般不知死活。” 叶凌恢复了些气力,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放下了一切,原来还在意我这个族中后辈的死活。” “哈哈哈,真放下,假放下,这世上哪有什么放不放下的,不过是想做和不想做罢了。谁说一件事一定不要做,一件事一定要做。一件事做了比不做更好,不做比做了更强?” “不用说这么弯弯绕的话了。” 叶凌坐起身来,打坐调息着道力:“不过我还是要谢谢前辈了,救我一命,不然我就真的该死了。” “这一次,恐怕不是你想要求死的吧?” “谁人愿意求死?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 叶古夕微微一笑,重新向着湖中心甩勾。二人一言不发,任凭时间流过。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重新睁开眼睛,站起身道:“我该走了。” “你要往哪里去?” “救人。” “你能得救,你的朋友自然也能得救,你不需要过去送死了。” 叶凌默然。 叶古夕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回去又能做什么?” 叶凌苦笑一声,道:“当年我踏入道途之时,以为提升了境界,便能够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和朋友。以至于练功走火入魔,险些丧命。后来,我的修为一点点提升,可是遇见的敌人却一个比一个强大,我现在不知道,道途的尽头究竟在哪里?我一步一步好似攀爬阶梯,可结果却再也停不下来了。” “人生大概如此啊!” 叶古夕道:“所以道家讲求清静,佛门要你放下,儒生们要存天理,灭人欲。他们都说,是你想要得太多,所以才会痛苦。”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想要的太多吗?” 叶凌摇头道:“我觉得不是,我只是想要家人平安,朋友快乐。可这个世界都不愿意容忍。而那些指责我的人反倒轻而易举地可以获取这些。是他们抢走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我现在只是想要讨回来。” “可他们不会白白奉还。” “所以我要抗争,我要和他们斗到底!” 叶凌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叶古夕道:“你还做不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留在这里,提升你的力量。” “你是要我和你一样在这里钓鱼吗?” “若你也能安心坐在这里垂钓,那便不是你了。终寒山上不是还有一个人在么,你可以去找他。” “苏言松?” 叶凌摇头道:“只怕他不会帮忙。” “你既然想要一往无前,想要同你的强敌斗争,为什么还要在意苏言松会不会自愿帮忙?你需要的是一个帮你提升实力的对手,而非一个自愿的陪练。” “前辈一语,令我茅塞顿开,凌受教了!” 叶凌拱手一礼,随即便坐着小舟来到了终寒山下,几个闪身便攀上了山顶。 苏言松似乎早就注意到了叶凌,睁开眼睛道:“滚!莫要再踏足终寒山半步!”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说这话的本事了!” 叶凌背后木剑出鞘,锋芒剑气纵横杀出,向着苏言松席卷而至。 苏言松见状,立即起身,两手间寒气逼人,一道道寒冰出现在半空之上,与剑气针锋相对。 “来的好!” 叶凌大喝一声,自创剑诀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便是那周围号称冰冻万年的寒冰竟然也开始破碎。 苏言松面不改色,一身道势迸发,合道境修为惊动天地变色,无上道韵连绵不绝,一道道寒气化作冰山不断阻挡着叶凌的剑气。 一阵惊动天地的碰撞之后,终寒山周围雪崩连连,壮观而骇人。 叶凌笑道:“苏前辈,若你只有这么点手段的话,只怕是赶不走我了。” “莫要猖狂,我不过在这里坐得久了,这天底下的小辈便可以目中无人了吗?” 话音刚落,苏言松手中现出一根松木拐杖,向前一点,一股无形道力封锁虚空,紧跟着道力衍化成了一棵又一棵松树,向着叶凌的方向不断生长。 “哦?原来如此。” 叶凌手中木剑斩落,剑气攻向那茂密的松树林,但却无法彻底破开,那不断生长的松树勃勃生机,令剑气难以突破。 “哈哈哈,苏前辈,你既然有这样的能为,为何还要困锁在这终寒山上?难道不该将这里变成一片塞上江南吗?” “废话少说,受死吧!” “哈哈哈,谁生谁死,咱们还要走着瞧呢!” 叶凌一头冲进了那密林之中,剑道大势冲天而起,好似一座山峰出现在了松林之间,直指苍穹。 苏言松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道:“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山脚下,忘情湖边,叶古夕站在船头,遥望着山顶不断变幻的道势,微笑着自语道:“叶家终归是后继有人,不会灭亡了。老夫也可以不用再为了这件事情内疚了。” “只是这与三教和天地对抗的事情,太过于凶险,我叶家好不容易留下的这一点血脉,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与天道斗?我们这么多年潜身缩首,只为了不被天道发现,可这样的日子,真是难熬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攻三教魔族仇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三教魁宗,太元道宗,大雷音寺和圣道院,一直都是五域之地的掌权者。 如今的叶凌等人已经明白,这三个宗门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便是由于他们和上界的联系。 每隔一段时间,三大宗门就可以向上界送去一批飞升者。 五域之地之所以没有人能够成功飞升,就是因为飞升已经被三教垄断,寻常人根本不可能顺利飞升,即便他悟性再高,天赋再好,也无济于事。 而今,又到了三大宗门要送人飞升的日子,不过这一次他们要修建的登天梯,比以往还要苦难。 如今已经过去了很久,这登天梯还没有造好。正是由于登天梯的问题没有解决,三大宗门一直处于封闭的状态,寻常的弟子和长老们斗不能外出。 但此刻,三大宗门所在已经化作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修士们之间的大战异常激烈,几乎每一刻都有生命消逝。 太元山上,一个个魔族的身影向着山上攻伐,与太元道宗的修士展开殊死拼杀! 天空之上,一道身影显化在魔云之中,心念一动,便将面前十几个不灭境长老化作一滩血水。 魔云散去,现出的身影正是被寂灭魔尊! “哈哈哈,仇教主,这个攻打太元道宗的时机刚刚好,还是你们人类最精于算计,否则当年我族也不会轻易被你们打败。” 圣灵教教主仇万敌现身在寂灭魔尊身侧,笑道:“君以此兴,必以此亡。这就是人族的悲哀之处。可惜他们不会反省自身的。” “好!攻破了太元道宗,我们这就去登天台!” “何方魔头,口出狂言!” 一道白衣身影显化而出,雪白的胡须在胸前飘动,一身修为返璞归真,至少也是合道境修士! 仇万敌道:“我早就料到,太元道宗除了古远和那两个上使,必然还会有几个不出世的老家伙坐镇,魔尊,接下来可就要看你的了!” “哈哈哈,吃了他们这种人,我才能功力大增!” 话音刚落,寂灭魔尊整个身子都化作滚滚魔气,向着那老者席卷而去。 老者不甘示弱,周身也化作一道金光,随魔气一起消失不见,去开辟小世界厮杀。 仇万敌身边,一个蒙面人现身道:“教主,我们已经找到了太元道宗的登天台!” “好!那这里就交给魔族好了,我们走!” “是!” 太元山上下,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与之相似的,还有圣道院与大雷音寺。 ………… 圣道院悬空岛上,喊杀声不绝于耳。 魔族修士与骨族修士与一群儒生混战在悬空岛各个地方,惨烈非常。 体型高大的怙主以一对多,十几个天象境和明微境的大儒与之战斗,却仍然不能取胜。 但怙主手上权杖一落,大地之上再一次生出无尽的绿色火焰,瞬间就夺走了上百名人族修士的性命! 孔家一位大儒睚眦欲裂,喝道:“畜生,我和你拼了!” 怙主哈哈大笑,又是一权杖打出,无形道力好似排空巨浪,直接令那位大儒尸骨无存! 一处角落之中,许宓手拿着烟杆,吞吐着烟雾,看着远空之上的打斗,无奈地摇头道:“这群怪物,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太粗鲁了。” 一旁的凤清清嘿嘿笑道:“他们原本就是怪物,我看这样做才符合他们的本性。清清觉得很好啊,打敌人,就是应该把他们打个粉碎!” 许宓无奈道:“我的好妹妹啊,你可不要被他们给带坏了,咱们女孩子可要可可爱爱的,那样才对。” 说话间,卓龙子从远处赶来,道:“许姐姐,清清,我找到这些儒生建造的登天台了,不过那里有墨家和公输家的人带领着机关兽守护,教中弟子一时之间还攻不上去啊!” 许宓吐出一口烟雾,眼神看了一眼空中的怙主,道:“怕什么,让这些怪物过来,不就是要他们扫清障碍的么?现在告诉那尊大骷髅,我们等着进门就是了。” ………… 大雷音寺,钟声不断。 一道道魔影与佛光在空中对抗。 山下那些信徒所居住的地方,此刻已经成了人间炼狱,无数的僵尸出现在这里,将普通百姓杀死,尸体经过尸毒的腐蚀变成新的僵尸,去残害其他人族。 大雷音寺中,一口巨大的棺材当空竖立,将臣那两只长满绿毛的大手从棺材中伸出来,在空中挥舞,与几个佛陀大战。 地面上,一道黑影闪过,桀桀怪笑着,每经过一处,那些普通的佛门修士便会被吸干了精血,变成一副干尸。 待得黑影停留在一处佛殿屋顶之上,现出身影,正是赢勾。 赢勾笑道:“这里真是不错,那些整日吃斋念佛的肥胖和尚还真是人族当中的大补之物啊!” 一只三头地狱犬横冲直撞在人群当中,上面端坐着一身盔甲的魔女莲儿。 莲儿手中一杆长枪,不断收割着佛门修士的性命。 一老和尚见状,背后现出金刚法象,向着莲儿便攻了过来。 “魔女,受死吧!” 可他身子还没到,就被赢勾的黑气所包围,紧跟着就听到黑气当中老和尚的惨叫。 不多时,黑气消散,地面上落下老和尚被啃食的只剩下半截的尸体。 赢勾口中吐出一口血沫,道:“真是越老越有味儿!” 大雄宝殿之中,观业,归因,归元几个修为精深的高僧聚在一起,眉头紧锁。 “诸位师兄,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坐视我大雷音寺数十万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可是这力量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此时动用,实在不智。” “掌院不在,谁也没有决定的权利。” “诸位现在每拖一分钟,外面就不知道多少人被屠杀,和他们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还望各位师兄慎重!” 然而这番话却没有任何一位高僧响应。 毕竟在他们看来,外面那些人的性命,的确不那么重要。 须弥山旁边的那座大山脚下,司马含光站在一处偏僻之地,遥望山顶:“原来就在这里,三教还真是有恃无恐啊,不过这倒是省下我们诸多的力气,传令下去,攻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夺造化登天难答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太元山主峰周围,是一片连绵山脉,到处都是修士开辟的洞府。 而远离太元山的一处山峰周围,此刻也是一片混战。 仇万敌出现在半空之上,看着山顶处那已经几乎完工的登天台。 “原来那就是登天台啊!” 仇万敌微微一笑,道:“这登天台恐怕是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吧!你我还真是荣幸啊!”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八卦道衣,须发雪白的老者出现在仇万敌身边。 但见此人:“手掌天机重,心算八卦星。阴阳两断定分明,推演气运数命。” “天机阁阁主,天机子,想必这样的登天台对你们术士来说,有着莫大的好处吧?” 老者正是早已经隐世不出的天机阁阁主,天机子。 天机子闻言抚须言道:“这登天台能够抵挡天罚,的确对我术士有些用处。” “如此最好,天机子,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天机子也不言,一身衣袍无风自动,脚下现出八卦阵图,阴阳五行之力搅动乾坤,使得各方易位,令人心惊胆战。 紧跟着,见他衣袖之中飞出一面黑色旗帜,随风漫卷,散出无上道韵,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便是天机阁的传承仙器,遮天幕吧!”仇万敌微笑着道。 天机阁上一辈有三个出类拔萃的弟子,便是天机子,未可知与宋景合。各自得到一件传承仙器,遮天幕,盗天炉与蒙天笔,三件仙器都有改变天机,逆转乾坤的大造化之力。 只可惜,现任天机子继任阁主之位后,天机阁便隐世不出,数千年来不曾有人再见这三件仙器了。 只见天机子一身道力流转,口中默念法诀,遮天幕随风便涨,好似遮天蔽日一般,悬浮在整个登天台之上。 紧跟着,那八卦阵盘神光闪耀,好似群星当空一般,一道道无形的道韵开始在四周激荡。 “这是在做什么?” 守护登天梯的太元道宗弟子们纷纷抬头观望,却不知道天机子的目的。 有一位天象境长老化身法象,大喝道:“莫去管他要做什么,既然是敌人,便要阻止!” 但见他化身一只巨大的烈火神象,向着天机子的方向便冲了过去。 仇万敌见状,一只大斧现于手中,紧跟着明微境道势镇压而去,立时让那长老动弹不得。 紧跟着大斧斩落,一颗硕大的神象头颅跌落,那长老身死道消。 “你们莫要轻举妄动,便可留下一条性命,否则便是这样身首异处的下场!” 仇万敌冷冷一笑,目光扫向众人,好似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半空之中,天机子脚下的阵盘越来越亮,那遮天幕释放出来的道韵也几乎凝实,不知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终于,过了一个多时辰以后,天机子方才伸手一招,收回了天空之上的遮天幕,脸色有些苍白的道:“该走了。” 仇万敌闻言,面上一喜,问道:“成功了?” 天机子点点头,道:“快走,我支撑不了多久。” “好好好,随我来!” 仇万敌根本没有耽搁,手中传送灵符燃烧,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向何处传送离去。 其余的圣灵教众和魔族众人也在各级头目与首领的指挥下开始撤离。 天空之中,一扇道门显化,紧跟着就见寂灭魔尊迈步走了出来,手中还抓着那太元道宗合道境长老的半截尸体。 “哈哈哈,今日就暂且放过你们太元道宗,不过下一次,就是你们全宗上下的死期!” 言罢,寂灭魔尊消失不见。 太元山上下,战斗终于彻底终止,但此刻弟子们依旧乱作一团,因为战斗太过惨烈,死伤之人横尸遍野,尤其是太元道宗的长老,损失最是惨重,已经接近了三成。 尤其是合道境太上长老的死,对众人的打击太大。 山顶之上,赵云平,闻仙奇等长老正在组织人手救助伤者,清理战场,突然便感到几个强大的人靠近而来。 “是宗主回来了。” 众长老纷纷起身前去相迎,面见古远和那一瞎一瘸两个来自上界的使者。 古远面色阴沉,看着众长老的样子,强压着胸中的怒气,道:“想不到啊,魔族和圣灵教竟然在此时勾结,攻我宗门,此仇不报,我太元道宗何以立足?” 那瞎道人问道:“但不知他们攻打太元山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登天梯遭到了破坏?” 闻仙奇道:“他们的目标大概就是登天梯,但并没有损坏它。有弟子来报,说他们中曾经有一位老者在登天台上施展术数,花费了很久的时间,不知为了什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两个上使的心中升起,他二人立即闪身前往登天梯,古远见状,也急忙带着众长老跟在后面。 来到登天台上,瞎道人和瘸道人仔细察看登天梯,随后便脸色苍白,怒不可遏:“混账!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难道下界又有人能够达到百里龙腾的境界了,居然这样迫不及待,看来过了这么多年,魔族中又有了这样的人物了。” “哼!小小的魔族竟然也敢兴风作浪,我这就去西北,踏平了北海魔渊!” “稍安勿躁,你就算是踏平了五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你也是徒劳无功。魔族既然夺走了我们的力量,那说明佛门和儒教也都会被攻击,原来我们都被利用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一招调虎离山,竟然让我们也着了他们的道!” 古远等人不明所以,瘸道人看向那些留守宗门的长老,神色愤怒,喝道:“都是一群废物,连几个小小的魔族,人类的叛徒都对付不了,要你们还有何用!” 众长老噤若寒蝉,全都不敢出声。 古远问道:“二位上仙,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也该让我们空白吧?” 瞎道人言道:“我们修建着登天梯,就是为了帮助飞升之人能够躲避两界之间的天罚,能够成功飞升。这是因为登天梯有一种特殊的力量,然而这种力量现在已经被魔族的人给夺走了,登天梯也成了无用的废品了。” 此言一出,古远等人纷纷色变:“那我们这一次岂不是无法让人飞升上界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教四使各圆滑 - 逐仚 - 青衣潇然 登天台上,太元道宗等一众长老面色剧变,手足无措。 古远忙问道:“魔族是如何做到的?” 有长老言道:“弟子们回报,有一个人族老者,展开了一件类似旗子的道器,遮蔽了苍穹,混淆了天机,我等猜测,有这等能为的,恐怕只有天机阁了!” “遮天幕,天机子!” 古远面色一沉,道:“想不到天机阁隐世了这么多年,今日却又与魔族狼狈为奸,真是人族的败类!” 瞎道人言道:“你速和佛门与儒教联络,我们这里的登天梯被夺走了力量,想必他们也无法幸免。” 瘸道人言道:“我二人要出去一趟,你们三教联络,寻找魔族的消息吧!” 言罢,二人飘然离去,不知所踪。 古远一面命人收拾宗门,一面与佛门和儒教联络。 果不出瞎道人所料,圣道院和大雷音寺建造的登天梯,也被天机阁的人抽走了力量,现在变成了一堆普通的建筑。 太元道宗的大殿之中,古远坐在位子上,前方是两块望夫石投射出的虚影,归业尊者与孔羡珍。 孔羡珍道:“这一次魔族出手的时机太好了,趁我们对付叶凌的时候,突然袭击,似乎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这实在不同寻常。” 归业尊者道:“我人族不睦,总有向异族通风报信之人,若是不能找出这些叛徒,与魔族的争斗早晚必败。” 古远道:“你们觉得,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我们一心想要除掉的叶凌?” 归业尊者道:“恐怕不是他,此子虽然搅得我三教不宁,但没有与魔族同流合污的动机在。” 孔羡珍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此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还有他背后的那些人,东方海阁,万宝商会,全都该除名了。” 古远道:“眼下还不到时候,如今我道门的二位上使不知所踪,我等只好先打探魔族的消息了。” 孔羡珍道:“如此说来,我儒门的上使也不知去向了。” “我佛门的上使也不在寺中。” “莫非他们几人是商议好了,一起离开不成?” ………… 中域西北边境之间,有一处不知名的高山,此刻,瞎道人,瘸道人,黄袍僧与白衣大儒四人齐聚在此,目光投向北海魔渊的方向。 白衣大儒率先开口道:“看来他们夺走了登天梯的力量以后,并没有返回北海魔渊。” 黄袍僧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魔族依然不死心,他们不会觉得只要得到了飞升上界的机会,就能够重现魔族当年的兴盛吧?” 瞎道人笑道:“下界之人到底是下界之人,永远是那么天真,令人发笑。这个世界早就已经被规定好了他的运行,此乃命数,人力是不可能改变的。” 瘸道人冷笑一声,道:“若是下界之人能够想明白这些道理,那也用不着我们在这里劳心费力了。现如今魔族的行踪诡秘,目的不明,三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黄袍僧道:“下界之事,还是要靠下界之人来办,我们便是心急也是无用。” “就靠那帮废物?若不是他们办事不力,也不会到了今日这般境地。” 白衣大儒抚须道:“我倒是赞同大师的看法,这魔族的行踪和目的,还是交给下界之人去调查便是了。” 瘸道人默然片刻,道:“只怕你们终有一天会后悔。” 言罢,他便起身离去。 瞎道人无奈地摇摇头道:“此人一向如此,听不得劝,二位莫怪。” “见怪不怪矣,不过魔族的动作,倒是给咱们提了个醒,这下界之人也不似我等以为的那样,愚不可及。这世上还是聪明人多啊!” “若是自以为聪明,将别人视为愚蠢,恐怕才是真愚蠢的那个。” 黄袍僧闻言一笑,道:“既然如此,我等也告辞了,等候有了魔族的消息,再作商议。” 可他话音刚落,瞎道人就接口道:“不知二位为何要劝阻叶凌?” “哦?” 白衣大儒眉头一挑:“但不知此事从何说起?” 瞎道人道:“有道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们当着我的面,用不着这般遮掩。” 黄袍僧道:“我二人确实现身过,只是希望那叶凌不再同我们作对罢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二人也有这样简单的心思。” “惭愧惭愧,是我二人考虑不周了,那叶凌已经与三教不死不休,即便有我们出面,这样的恩怨也难以化解,实在不该去丢人现眼。”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眼下的大敌是魔族和那圣灵教,若是叶凌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这些日子倒是可以放他一马。二位若是有他的消息,尽可以将此话转告他,后会有期!” 言罢,瞎道人也起身离去。 待他走后,白衣大儒道:“他也配敲打我们?” 黄袍僧笑着摇头道:“此人一向为人谦和,从不说重话。今日的言辞,只怕不是他的本心。” “你的意思是……上面?” “别忘了,我们的职责便是传声筒,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此说来,上面已经对我佛儒二教有所不满了。” “他们想要动手争斗,却都把刀藏着,看着我们争斗来分个输赢,这难道不是异想天开吗?” “上仙自有其深意,我们不该妄自揣测。” “深意?你真以为他们就是什么真圣人,大贤士不成?他们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修士,获得了力量,却没有获得整个世界。将你我放在那个位置上,一样会被人看作是高深莫测,是智谋超群。可实际上,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过如此罢了。” 白衣大儒闻此言,面色微微变化,道:“慎言。” “放心,如今天机混淆,上面与我们的联系也已经中断了,不必担心会被他们听到。” “你为何会如此想?我们乃是上命所差,没有了那些人你我也同样和下界人一样,什么都不是。” “你说得对,可是贫僧乃是出家之人。佛陀在前,苍生在后,你要我该如何抉择?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佛陀从不怜悯世人呢?苦海无边啊!” 第一百三十章 破境界雷劫渡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五域大地,仿佛再一次重归了平静。 虽然仙家七脉中三大宗门被叶凌打垮,但东域的势力影响,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大的改变。 毕竟仙门中其他势力与原来的仙道七脉差距太大,并非是一家被灭,其余宗门就能够顶替。 登天梯的事情也没有被大肆宣传,三教魁宗只是默默在暗中打探消息,因此五域各地表面上再一次陷入了平静。 终寒山外,一扇道门显化,叶凌和苏言松的身影显化而出,一身道韵连绵,引动异象。 二人对视良久,叶凌收剑归鞘,拱手一礼,道:“多谢前辈,这几日晚辈获益匪浅。” 苏言松不答,转身便回到了终寒山顶。 叶凌欲言又止,他知道苏言松的情伤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他化解的,因此没有去劝说。 这几日他与苏言松比斗之时,对于明微境的理解又深刻了许多。他伸手一点,面前再次显化混沌,投身其中。 他来到了叶家传承之地当中,这一处小世界是当年叶家先祖和剑祖一同创造,时间流逝和外界不同。 叶凌准备在此闭关修炼,突破合道境。 那一处石殿之中,叶凌盘膝而坐,木剑与道剑,放在身侧,锋芒之气缓缓散发缭绕,令人不敢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一身锋芒突然消散,紧跟着剑意升腾,整个石殿都仿佛在不停地颤抖。 石殿外的天空风云变幻,一团庞大的雷云穿过了小世界的壁垒,降临到此间而来。 “想不到合道境的雷云竟然这么强大,能够影响到这样的小世界。” 叶凌缓缓睁开眼睛,剑意直冲云霄,令人不寒而栗。 若说以前的叶凌还在寻找剑道,那现在的他本身的一举一动就代表了剑道。 “合道境,万道相合,万物归于三,三归于二,二归于一,一归于道,这便是合道境!” 叶凌身影一闪,便来到了石殿之外。 面对茫茫雷云,叶凌长剑出鞘,一身剑意含而不发,却足以破开雷云。 雷云之中,雷霆闪烁,但是下一秒,漫天雷霆凝聚,化作了一个手持长剑的雷人。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本尊的实力。” 那雷人的样貌,岂不正是剑祖齐渊! 雷霆剑祖手中长剑举起,竟然也有剑意与叶凌对抗。 “真是有趣,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样子货,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剑修的力量在。” 叶凌仗剑上前,与那雷霆剑祖战作一团,一时间天地震动,乾坤塌陷。 锋芒剑气纵横之间,仿佛整个小世界都要崩溃。 “你终究不是剑祖,你手上握着的也不是剑,而是雷霆。” 话音刚落,叶凌手中木剑斩落,剑意穿透了雷霆剑祖的身影,紧跟着剑道锋芒将其彻底搅碎,化作雷光消散。 “天地雷劫,你便只有这点本事,如何能够困住我!” 叶凌大喝一声,剑道锋芒纵横杀出,整个人在雷云之中划过,剑气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神光,将整片雷云一分为二,彻底斩灭。 雷云消散,也意味着叶凌彻底迈入了合道境。 但叶凌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站在原地,闭目无言,不知是在参悟什么。 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叶凌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合道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能够破界飞升。 但就是这一步,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对于这最后一步,已经不是努力能够做到的,要看的是天赋与机缘。 叶凌收剑归鞘,一个念头便离开了这处小世界,重新回到了终寒山下。 小舟之上,叶古夕看着许久不见的叶凌,微笑着道:“看来你也即将迈出这最后一步了,但这最后一步,却又是最难的一步,稍有差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前辈的最后一步,迈出去了吗?” 叶古夕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迈出去了一步,但又收了回来,不然,我无法活到今天。” “我不明白,此言何意?” “对于我们下界的修士来说,如果突破了合道境,就等于不再融于这个小世界当中,我们只能离开,即为飞升上界。” “但这么多年来,再没有一个修士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飞升上界,如果我真的迈出那最后一步,等待他的只有身死道消。” “这便是三教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吧,他们垄断了飞升上界的通道,想要获得资格,要么除掉他们,要么加入他们。” “世间之事本就如此,人生而群居,后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以众欺寡,从无平等相待。公平正义,只是糊弄世人的童话。权钱富贵,才是社会的法则。” “所以前辈隐居世外,不理其它。”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这天下何需我一个无用之人?无用之人只能做无用之事,在这寒湖之上,孤独终老罢了。” 叶凌默然,随后又问:“我闭关多久了?” “只有一年多吧,我也记不清了,每日在此垂钓,早就忘记了还有昼夜更迭。” 叶凌点点头,他利用叶家传承之地,将小世界中的时间流逝改变,实际上他已经在小世界中闭关了一千多年,但外界竟然只过了一年的时间。 “我该回去了。” 叶凌言道。 叶古夕摆摆手,道:“现在的你,确实用不着人担心,五域之地能够胜过你的人,应该屈指可数了吧。” “前辈觉得,现在的我,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了吗?” 叶古夕默然半晌,最后摇头道:“难!” 叶凌闻言也不回应,起身便踏空而去。 待他走后,叶古夕道:“为何不送送他?” 话音刚落,苏言松的身影在湖边显化,道:“用不着,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帮他。” “我之所以想要你帮他,是希望你能多想一想。” “何意?” “这个孩子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他和你一样,心爱的姑娘身死。但他到底还是走出了心结,与你相比,他的经历更为坎坷,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始终都在抗争,与天地争斗,与三教为敌,可是你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僧是魔原一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你已经枯坐寒山多久了?是该下山去看看了。” 苏言松默然,叶古夕也不强求,将小舟一转,驶离了岸边。 “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言尽于此,该怎么做,还是要由你自己判断。” 苏言松回到了山顶,来到了那座坟墓边上。 “难道我真的该走了吗?可我只是想要在这里陪着你。” “最近总是要回忆起当年的时光,恐怕我的寿元也要尽了吧,终于可以去见你了。” “师妹,你一定会怪我吧,原本我们几个是那么要好,可是现如今,却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你一定会生我的气。” “我要去见雪儿和念竹,到时候你问起来,我才能有话说。” 苏言松伸手轻抚着墓碑,似乎在怀念,又像是在告别。 良久后,终寒山上飞过一道神光,投向南方而去。 小舟之上,叶古夕收起了鱼竿,微笑着言道:“咱们的儿子终于下山了,他或许没有释怀,但他可以去慢慢转变。” “我也终于可以去见你了,这一日我等得太久太久了。”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依然要去见你,这是我们两个的约定啊!” ………… 东域西北方向的一处小镇之上,叶凌头顶着斗笠,正巧在此地落脚。 这小镇虽然偏远,但十分繁华,因为这里大路通往北域,是一个贸易市镇。 今日正是中元佳节,盂兰盆会,整个小镇都在祈福降香。 叶凌正行走在街市之上,不远处就见两个和尚抱着功德箱,满脸欢喜。 在他身边,有两个破衣瘦弱的孩子,紧紧跟随。 两人怯生生的表情和虚弱的神色暗示了他们悲惨的命运。 终于,那个男孩子鼓起勇气,道:“大师,您发发慈悲,施舍我们几个铜板,我们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此言一出,那两个和尚驻足笑道:“从来都是别人施舍我们,你竟然想要我们的施舍?” “去去去,滚一边去!俺们还要回寺里去送东西呢,你们啊,还是到别的地方去要饭吧!” 另一个小女孩哭着道:“哥哥,我饿!” 男孩跪下道:“大师,求求你,救我们一条生路吧!” 那和尚气恼而笑,道:“你上辈子作恶多端,所以今生今世要受苦赎罪,这就叫因果报应!告诉你,赶紧滚蛋,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男孩见他们要离开,急忙跑上前去,抱住一个和尚的腿,苦苦哀求:“大师,求求你,求求你了,给我妹妹一口吃的。” “嘿,好小子,佛爷我让你今天就下地狱去!” 一脚踢出去,男孩直接被踹飞到一边,挣扎着起不来身。 “哥哥!” 小女孩儿忙上前去,大哭着无能为力。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幸灾乐祸。 那两个和尚得意一笑,刚要转身离去,却被一道身影拦下。 “混账!你又是什么人,竟然敢挡佛爷我的去路!” “我看你是讨打!” 话音刚落,一巴掌落在那和尚脸上,他整个人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这才摔倒在地,一口血水和着满嘴的牙齿吐了一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手里的功德箱也落地破碎,散出不少真金白银。 另一个和尚见状,勃然大怒:“你真是找死!” 然而他刚举起手,就被来人一把抓住,反转回了身后,险些断掉。 斗笠一摘,叶凌的脸显露出来,冷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庙上的和尚?” 那被他按住胳膊的和尚还要叫嚣:“小子,我们可是六道佛堂的弟子,你敢动我们,管叫你生不如死!”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道:“你们刚才说,这两个孩子穷困潦倒,是因为他们前世做了恶事,所以今生才要受苦,这就是你们佛门的看法对吗?” “不错!世人皆是如此,所以他们才要请求佛陀保佑,多做善事,捐赠功德,为他们自己赎罪!”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不管你这辈子如何,都是因为上辈子做的事情所导致的。” “这就叫因果报应!” 话音刚落,只见叶凌手上一用力,那和尚整个胳膊的骨头块块碎裂,成了粉末。 惨叫声响彻小镇,引来更多的百姓观看。 叶凌淡淡地道:“你如今受的苦,也与我无关,是因为你前世是一个恶人,如今你是在为你的罪恶赎罪,所以你不能怪我,这都是你的因果报应。” 说着话,叶凌再次弄碎了他整条右胳膊,然后是双腿,躯干。 虽然这和尚死不了,但也动弹不得,只能如此痛苦地哀嚎。 而另一个被打的和尚此刻已经是面如土色,虽然说不出话来,但不妨碍他跪地不断求饶。 可惜叶凌没打算放过他。 与另一个和尚一样,全身的骨头被震碎,丢在大街上好似一滩烂泥。 叶凌目光扫视众人,道:“诸位,这两个和尚前世恶贯满盈,所以今世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他们的修行,你们谁也不能插手,否则沾染了业果,你们也要跟着受罪。” 那些百姓一个个不敢说话,但却有些认同了叶凌的话, 叶凌见众人麻木的神色,无奈一叹,随后伸手一招,将地上的钱收起来,又拉起两个孩子,踏空而去,离开了小镇。 他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千里之外的一处城市中,为男孩治好了伤,随后将一些钱给了他们。 “这些钱,足够你们生活长大了,记得要小心人世险恶,不要想着去求人,强大自身才是正路。” 那男孩点了点头,问道:“上仙,可以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吗?我也想像上仙一样,获得强大的力量,惩治坏人!” 叶凌摸了摸他的头,道:“不要总想着惩恶扬善,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才是真的幸福。” 说罢,叶凌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路来到了距离小镇几百里外的一处山水相连之地,此地佛气浓厚,正是六道佛堂的所在。 叶凌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湖面,自语道:“即便杀尽了六道佛堂的妖僧,也难以拯救那些被他们蛊惑的世人。这人间,就是这么可笑,可悲,可恶!”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六道轮回把人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六道佛堂,乃是东域第一大佛门势力。 当年三教划分领地,各占一域,互不干涉。 但东域各王朝建立,率先要用到的便是儒教诸子的治国之道,因此儒学便成为了东域的一大显学。 但儒学之后,佛门也开始向东方传法,建立了许多宗门势力。 道门因为逍遥自在,清静无为所致,对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并没有做出反应。等两教彻底在东域扎根立足以后,他们也束手无策。 对于六道佛堂,叶凌还是有所了解,当年追杀他的人当中,便有六道佛堂的掌院大和尚慧明。 另外,当年与夜轻寒交好的念心和尚,也出身于此。 悠悠数千载,叶凌早已经有些淡忘了那些曾经的同辈之人。人生或许如此,满是新交与旧识。 如今的他,早就不是同辈之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存在了。 一道剑意显化,立时便惊动了六道佛堂中的那口大钟。 大钟不断地响动,令众多弟子惊慌失色。许多长老起身,来到了半空之上,目光落在叶凌的身上。 “是叶凌!” “他怎么又出现了,不是说三教魁宗已经处理掉他了吗?” “不好,玉轩宫,汇仙仙,通天剑门都毁于他手,今日终于要轮到我们六道佛堂了吗?” “掌院,我们该如何是好?” 慧明和尚许久才从禅堂中走出来,一脸微笑着来到叶凌面前:“叶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叶凌道:“可还有什么遗言吗?” 慧明和尚无奈摇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叶施主一定要对我们斩尽杀绝吗?” “这句话还是要原封不动地奉还,当年我被三教通缉,六道佛堂似乎也没有置身事外,那时大师的慈悲之心,为何荡然无存呢?” “阿弥陀佛,此一时彼一时也,叶施主,如今你已经有了强大的力量,足以化解你的戾气,你应该将这股力量用在造福苍生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哈哈哈!” 叶凌朗声大笑,道:“慧明和尚,你也不用在这里拖延时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想必有什么手段想要施展,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话音刚落,叶凌一身锋芒显化,手中木剑向着慧明便斩落而去。 “阿弥陀佛!” 只见慧明和尚一身佛光闪耀身背后有罗汉虚影,手持法器与叶凌对抗。 “叶施主,何必赶尽杀绝,今日的六道佛堂正如前时的问天宗,你难道非要让别人也经历那种痛苦吗?” “好个牙尖嘴利,厚颜无耻的东西,你的那些话,就对你供奉的佛祖说去吧!” 一道剑气纵横杀出,直接斩碎了那佛陀虚影,紧跟着一剑刺出,穿透慧明的身体,锋芒将之搅碎,身死道消。 已经到了合道境巅峰的叶凌,面对天象境修为的慧明,斩杀如同灭蝼蚁。 “这……” “掌院!” 一个个大和尚面色苍白,吓得魂飞魄散! 但是紧接着迎接他们的,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一具具尸体跌落半空,六道佛堂的弟子们吓得六神无主,四散奔逃。 叶凌见状,一身锋芒化作万千剑气向着那些弟子袭去,转眼之间便杀了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叶凌立身半空之中,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佛殿上。他知道,慧明和尚来见他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这处佛殿中的东西。 他很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佛殿当中,五个形容枯槁的老僧围在在一起,而中间是一个古老的经幢。 只见这经幢上面分做六个画面,竟然就是佛门所说的六个世间。 佛门称天地之间有六道,即天道,人道,阿修罗道,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 生灵在这六道之中投胎生活,周而复始,是为六道轮回。 如今这经幢上刻画着六道的图影,不知是何用意。 那五个老和尚一身佛光闪耀,力量全部打入了那经幢之中,使得他们变得更加虚弱。 殿门口,此时正站着一脸沉重的念心和尚。当年远不如他的剑修叶凌,如今却成了他遥不可及的存在,这样的反差令他心中难过。 更难过的是,宗门师长被杀,他却无法复仇,只能在此地苟且偷生。 哪怕这是师父的命令,但也令他十分难过。 终于,殿中的佛光消散,五个老和尚跌倒在地,只有一个还有最后一口气,道:“念心,快逃,要重建六道佛堂……” “长老!” 念心强忍悲痛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保住六道佛堂的传承,为你们报仇!” 但见那经幢突然飞起,冲破了大殿的屋顶,来到叶凌面前。 “这是何物?” 正在叶凌疑惑之际,那经幢旋转起来,一道道神光四散而去,映照在叶凌的身上。 叶凌一剑斩落,锋芒剑气将经幢斩碎,但是下一秒,一道混沌之气便纠缠了上来,将叶凌困住。 “这是什么?” 叶凌正疑惑间,那混沌之气直接破开了虚空屏障,将叶凌拉入一片黑暗当中,消失不见。 念心从大殿中走出来,看着叶凌消失,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至少在他看来,叶凌这一次绝对是有去无回。 有十几个幸存的弟子从废墟中走出来,忙凑到念心身前:“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掌院和长老们都死了,还有师兄弟们,六道佛堂被毁了!” 哪知念心摇头道:“不!六道佛堂没有被摧毁,还有我们在,我们一定要重建六道佛堂,为师长和师兄弟们报仇雪恨!” 众人闻言皆点头道:“有念心师兄在,我们都听师兄的!” 一个小和尚害怕地问道:“师兄,刚才那个人去了什么地方?他不会再回来了吧?” 念心点头道:“放心吧,这是我们六道佛堂仅存的五位明微境长老合力施展的六道轮回,他此刻想必已经堕入地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闻听此言,众人的神色都放松了许多。 念心道:“快,我们分头去寻找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尽快抢救伤员,另外,要报信给其他宗门知晓,请求他们的庇护!” 六道佛堂平日行事嚣张跋扈,因此结下了不少冤仇,若是被仇人知道了他们现在的情况,恐怕会比叶凌做得更加恨绝。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游酆都门庭不踏 - 逐仚 - 青衣潇然 轮回,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人自出生到死,仿佛时间太过于短暂,又充满了不舍。 因此人类开始思考自己生前与死后的事情,出现了另外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恐怕没人能够说清。 但对于思念故去亲人的人来说,他们或许更愿意相信有死后的世界,但那将被描绘成一个美好的世界,故去的亲人将得到在世时无法拥有的安宁与幸福。 一片昏暗之中,叶凌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石头铺成的大道之上,面前有一条茫茫大河,河水湍急,里面似乎有人影在挣扎。 他迈步向前走,是一座古老的石桥,仿佛有形形色色的人影从桥上通过,去到彼岸。 叶凌驻足观看,却发现这里仿佛没有一点生气。 “这里莫非就是死后的世界?我已经死了?” 叶凌不解,他只是被那六道轮回经幢的力量包围,随后便来到了这里。 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道器,才能轻易的杀戮合道境修士。 “生前一场大梦,终化烟土飞尘。看罢繁华过眼,到底孑然一身。轮回难消业障,转世依旧沉沦。苦海非无边际,得渡能有几人?” 只见一个披着破烂斗篷,身子弓成九十度的老者缓缓走来。他手中是一根拐杖,头上一圈弯木,上面按着一盏烛台,烛火微微,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老者来到叶凌面前,抬起头,露出半张苍老的人脸,半张白骨的骷髅。 “跟我来吧!” 此人的话语仿佛有什么魔力,让叶凌无法反抗地跟着他走上前。 二人穿过了桥,一路来在了一座城池的前面。 原本那些人影已经消失,昏暗之中仿佛只有他二人存在。 叶凌目光呆滞地抬起头,看到城门上有酆都二字的牌匾。 “我已经死了吗?” “死便是生,生便是死,生灵存在于六道轮回之中,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是在不断地变幻,无穷无尽。” 引路人来到城门前,城门便缓缓打开,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尘世苦恼,在这一刻便已远离,请入城吧!” 叶凌一步一步向城门走去,却在入城之前停了下来:“我想要见一个人,她叫陆离,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引路人道:“她或许已经不是她,你知道的她只是迷惑世人的像,而非真正的她,真正的她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叶凌点点头,随后道:“我会投胎去哪里?” “一切都有定数,你生前屡造啥孽,罪业深重,必然会堕入无尽地狱,在那里饱尝痛苦。” “陆离她没有做过坏事,她应该不会在地狱当中。” “或许她不会,但她却和你关系甚密,无论她有多么善良,生前帮助恶人,死后也要受到惩罚。” “为什么?” “因为他们助纣为虐,他们视而不见。一个恶贯满盈的地主,你为他种田,就等于在帮助他继续为恶。一个坏事做尽的商贾,你明知道他用假货害人,却为他打工。自以为置身事外,问心无愧,实际上已经种下了恶果。这样的人,与那些作恶的人没什么两样,甚至罪孽更为深重。” “陆离和你是爱人,所以她会因为你而受到牵连,这便是地狱的法则。” “我和陆离的关系,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这里是酆都城,死后的世界,阳间做的一切在这里都将不是秘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原来如此,所以你能够窥见我的内心对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叶凌一剑斩落,锋芒之气直接将那引路人斩杀。 “原来这就是那六道轮回经幢真正的力量,如果我刚才什么也不想的踏入城门,恐怕就会被封印在这经幢之中,慢慢死去吧?六道佛堂,当真是好手段啊!” 叶凌心念一动,一股强横的剑意直冲云霄,驱散了周围的昏暗。 他腾身而起,向着空中的光亮而去,离开了这一方天地。 但就在他走后,那原本被斩杀的引路人重新站起身来,伤口也消失不见。 “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没有人能够逃过酆都城的审判!” 说着话,他缓缓走进酆都城,城门彻底关闭。 ………… 半空之间,叶凌睁开双眼,在他面前的,是那六道轮回经幢。 叶凌仔细察看一番,方才知晓其中缘由:“这六道轮回只亮起了五个面,看来是时间仓促,一时之间还没有完成,否则我应该已经死在了这六道轮回之中。” 叶凌最开始的确是受到了影响,但是最后一刻,那悬浮在识海中的剑祖道剑散发出神光,帮助叶凌找回了意识,才让他能够化险为夷。 “这大概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吧。” 毫无反抗能力,这六道轮回经幢的力量竟然如此可怕。 叶凌心绪有些复杂,他微微抬头看向苍穹:“剑祖,我又欠了你一次。” 他伸手一招,收起了经幢,转身来到了地面。 那佛殿的广场上,念心和尚和一众幸存的弟子正在照顾受伤的门人。 眼见的叶凌重新现身,众人大惊失色:“叶凌!是叶凌!” “他……他没死!” “那就该是我们死了。” 念心和尚面色沉重,迈步上前道:“叶凌,六道佛堂已经毁了,你难道连最后这一条活路都不愿意给我们留吗?” 叶凌道:“如果不是我的修为更强,我只怕此刻已经死了,你们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逃走吧?” 不可置否,念心和尚以为叶凌不会胜过六道轮回经幢,但结果事与愿违。 “叶凌,我愿一死谢罪,求你放过我的师兄们,他们并未针对过你,还请不要赶尽杀绝。” “那你就去死吧!” 叶凌丝毫没有迟疑,伸手一点,一道锋芒闯入念心和尚的眉心,取了他的性命。 念心和尚尸体倒地,叶凌便转过身去,迈步离开。 但紧跟着,一道道锋芒席卷而去,将他身后那些活着的弟子也都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我并未答应过你放过他们,也不可能放过他们。那引路人说得对,助纣为虐者,罪恶更重!”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非同族惟愿仇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六道佛堂被灭门的消息,是一个多月以后才传到五域各势力的耳朵里的。 但他们还不确定是谁人所为,但明眼人都知道,只可能是叶凌。 太元山顶的大殿之中,古远听着下面弟子的禀报,皱眉道:“想不到叶凌销声匿迹了一年多,如今又跑了出来。魔族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来了这么个让人头痛的家伙。” 旁边长老赵云平言道:“此事一出,玲珑福地和觅仙宗都派人前来,害怕叶凌下一个会去他们那里,希望我太元道宗能够想办法,除掉此子。” “若是那么容易,还用得着等到今天吗?” 古远道:“魔族的消息探查的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另一个长老点头道:“他们依旧在东域,大乾王朝境内,似乎是大乾在给魔族做掩护。” “哼!人族的败类!百里龙腾死了,想不到他的儿子与他爹一样,都要与魔族狼狈为奸。看来这大乾是真的没必要存在了。” “大汉,大周,大燕都有想要吞并大乾的心思,不如让他们放手去做,早日灭掉大乾也好。” 哪知古远摇头道:“九朝之局,不能随意打破。我听闻大乾南岳王不是现在割据一方吗?倒不如就让他取代百里皇室,成为大乾新主。” “如此也好,只是南岳王似乎与圣灵教交好,是不是也……” “嗯?还有这等事!” 古远怒道:“真是混账!你说得对,看来大乾真是不可救药,待这次解决了魔族,要连大乾一起处理了。” “宗主!” 太上长老闻仙奇从殿外走进来,道:“宗主,魔族所在的地方已经探查到了。” “在哪里?” “就在大乾王朝境内,一处魔域,号称万魔窟的地方。” “立即通知其他宗门和佛儒二教,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那些魔族!” “是,只是宗主,有一件事十分奇怪。” “何事?” “魔族的行踪似乎突然被发现,然后八方客栈在向四处兜售,未免有些故意的样子。” “故意?” 古远冷笑一声,道:“魔族一向刚愎自用,小瞧我等人族修士,这一次就是他们的死期!” 言罢,他便起身离开了大殿,去往后山。 闻仙奇看向赵云平,赵云平叹息一声,道:“自从上一次被两位上使斥责以后,宗主便急着要寻找魔族的下落,他这是立功心切,实在是劝阻不得。” “如果这真的是魔族的阴谋,又当如何?” “有两位上使在,即便真的是阴谋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 “但愿如此吧!” 闻仙奇面上带着忧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后山之地,古远来见瞎道人和瘸道人,言道:“属下已经探听到了魔族现在的藏身之地就在东域。” 瘸道人点头道:“这一次绝不可出任何差错。” “上使放心,我已经派人召集三教各宗门,绝不能放过他们!” 瞎道人道:“万事都要小心为上,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二位上使放心,属下保证这一次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古远走后,瘸道人道:“终于现身了,我倒是很好奇那些人是如何将登天梯的力量夺走的。” “他们自以为获得了登天梯的力量就能够飞升上界,实在是可笑,可惜时间有限,不然我们倒能够目睹一场好戏。” “走吧,叫上黄袍僧与白衣大儒,我们去那里走上一遭。” “也好!” ………… 东域境内,当年有许多与人族作战而被封印的魔域,里面有许多魔族的后裔。 人族为了看守这些魔域,在魔域周围建立城池,号为魔城,派人镇守。 平时,各王朝会下令各宗门派遣弟子来到魔域历练,并减少里面魔族的数量。 虽然一流宗门可以不受王朝的制约,但如当年的问天宗一样的二流宗门,就不敢违抗王朝的命令了。 如今的魔城,早已没有了人类的踪迹,内外全都被魔族占领。 就在魔域外围的一处山中,此刻已经建造起一座巨大的登天台,上面是仿照三教魁宗所建的登天梯。 登天台周围刻画着各种阵法,不仅可以聚集能量,更能够掩盖此地的所在。 天机子率领着天机阁的弟子们整日在登天台上忙碌,为的就是将此地打造成一个真正类似三教魁宗所建的登天台一样的东西。 远处的魔城当中,寂灭魔尊端坐周围,一旁有赢勾,怙主,仇万敌等人。 寂灭魔尊笑道:“想必此时此刻,三教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久便会前来了。” 赢勾道:“这一次正要他们有来无回!” 怙主眼眶中闪烁着鬼火,沉声道:“只是听说那三教之中有上界来的人,他们已经有了超越合道境的力量,我们设置的陷阱,能够困住他们吗?”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仇万敌微微一笑,道:“有天机阁在,那些人,不足为虑。只要这一次除掉了他们,这五域之地便会是魔族的天下了!” 赢勾笑道:“我真是不明白,你身为人族,竟然会帮助魔族来屠戮自己的同胞,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同胞?” 仇万敌冷笑一声,道:“你赢勾可以变幻成人类的样子,难道你就是一个人族了吗?” 赢勾笑而不语。 仇万敌接着道:“同族并非是靠着样貌来划分的,更非是血缘,而是认同。当年人族屠杀了我全家亲人,甚至连我也差点惨遭毒手,对于这样的人族,我岂会认为他们是我的同胞?从那一刻起,我们便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残害同胞这个罪名,无论如何也按不到我的头上来。” “哈哈哈,世人不会这么想,他们都会认为你是个残害同胞的大恶人!” 仇万敌朗声一笑,道:“我若是失败了,千万种罪名自然可以随意的安放。但如果我胜了,那千秋万代的评价,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说得好!” 寂灭魔尊笑着道:“成王败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待我魔族君临天下之时,你便是我魔族第一大功臣,将传颂万万年!” 第一百三十五章 物是人非落繁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东域太岳城外的小镇子里,那处学堂刚刚下了学,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往外跑,三五成群,呼朋唤友。 学堂里,夫子齐圣贤将书卷整理好,刚要回后堂去,却突然停下,开迈步走到了学堂外。 门口,叶凌正站在那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之色。 “原来是叶道长,一别经年,叶道长一向可好?” 齐圣贤微微施礼,叶凌也随之还礼。 “请进吧!” 齐圣贤邀请叶凌进到学堂里一叙,但叶凌摇头道:“不必了。” “叶道长是有意前来,还是无心过路?” 叶凌道:“既是有心,也属无意。” “哦?这倒是有趣。” “我本以为自己对这里还有留恋,所以赶来。可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物是人非,那种感觉荡然无存。” “实际上,我所怀念的并非是这个小镇的陈设,而是当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人不在了,这里便没有了我的记忆。” 齐圣贤闻言,微微一笑,道:“今年入学的孩子已经是我到这里认识的第五波孩子了。迎来送往,这本就是世间常态。过去的终已成为过去,可还有未来需要去经历,如果执着于过去,那便放弃了未来,放弃了希望。” 叶凌闻言一笑,道:“受教了,齐先生,或许也该称您一声夫子。” 齐圣贤摇摇头,道:“夫子在你心中应该有着特殊的意义,我还当不得这个称呼,称呼我一声先生,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褒扬了。” 叶凌笑而不语,转身便要离去,又突然驻足道:“齐先生,如果有一天为了拯救苍生,你愿意放弃那些你所珍视的东西吗?” “如果你所珍视的就是天下苍生,那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如果你所珍视的并非是天下苍生,你也就不会去拯救他们。当你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便已经有了珍视的东西,所以孟子会帮你。” “舍生取义吗?” “很难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不必勉强自己,更不要去勉强他人。” “我知道了。” 叶凌迈步离去,脚步变得坚定了许多。 齐圣贤望着他离开,喃喃自语道:“师父,这便是你想要看到的人吧,他已经成长了许多,可以称为君子了。” ………… 太岳城依旧繁华,哪怕大乾王朝境内的百姓依旧生活困苦,却也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纸醉金迷。 “要不怎么说就是条狗也得托生在太岳城呢!” 茶馆里,几个游手好闲的人说笑着指点江山。 叶凌从外面走进来,寻了个桌子坐下,马上有店小二走上前:“客官,您用点儿什么?” 叶凌道:“你这里有花茶吗?” “那是自然,您是要茉莉花,牡丹花,还是菊花,薄荷,那是应有尽有啊!” “我只要天花。” 店小二神色微变:“您说笑了,这天花可是并不是茶。” “天花乱坠,这样的好茶难道你们这里没有?” “您稍等,我去叫我们掌柜的。” 店小二转回后堂,不多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神色肃然,对叶凌道:“ 请随我来!” 二人来到了后堂一间屋子里,中年人刚开口:“请问……” 叶凌的剑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我要见你们少主子端木杰,我知道他就在太岳城中。” “木剑?你是叶凌!” “不错,既然知道我,那你也该知道,我屠戮了多少宗门,杀你,不过举手之劳。” 中年人暗自心惊,忙道:“我的权限不高,只能将你的请求向上汇报,至于能不能……” 话未说完,锋芒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叶凌冷冷地道:“我既然能来找你,就说明我知道你的身份。将端木杰的位置告诉我,否则你就没必要再说话了。” 中年人知道叶凌这尊杀神什么都做得出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便道:“我说,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端木杰的所在!” ………… 八方客栈作为五域第一情报系统,他们经营的茶馆,客栈,酒楼等生意遍布各地,若论财力,八方客栈是仅次于万宝商会的五域第二大财阀。 此刻,太岳城中一家青楼的雅室内,端木杰正斜靠在软塌上,一边听曲儿,一边享受着两个婢女的按摩服侍。 但好景不长,一个不速之客瞬间解决了门口的护卫,闯了进来。 端木杰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是叶凌以后,仿佛人命一般向后躺倒,摆手示意受了惊吓的女子赶紧退下。 待她们走后,端木杰头也不抬地道:“真想不到你会冲我来了,按照我们的情报分析,你下一个应该去屠灭玲珑福地才对。” 叶凌道:“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端木杰闻言一笑,道:“你这尊杀神,如今三教修士提起你的名字来,无不胆战心惊,生怕下一刻你就提着剑杀上门。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是一点都不信。”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今日要是不配合,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可别!我的血混,可别脏了你的宝剑。不过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叶凌道:“八方客栈有着五域最强大的情报网络,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端木杰一下子坐起来,没好气地道:“一定是花信风那个浑蛋!也只有万宝商会能够渗透进我们八方客栈了,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个家伙付出代价!” 叶凌笑而不语,他的消息确实都是花信风提供的,包括方才的接头暗号,和端木杰在太岳城的消息。 端木杰叹息一声,道:“你想要问什么就说吧,为了活命,我会拿出足够的诚意。” “冷面前容究竟是谁,他现在身在何处?” 端木杰闻言看向叶凌,道:“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 叶凌点点头,端木杰无奈地拍着脑门:“我看你也不是个缺钱的,这么简单的情报,你直接去买不就好了,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还做出一副要挟我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故人相逢非酒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你的意思是,这不算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当然了!” 端木杰没好气地道:“我八方客栈什么情报不敢卖,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告诉我,冷面千容在哪儿?” 端木杰摇了摇头,道:“这种情报,我们也要有时间调查,这样吧,十天以后,你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那我可还真证明不了,不过这是我八方客栈做生意的程序,你若是不信,杀了我也没什么,但你若是如此,便失去了你想要的情报,得不偿失啊!” 叶凌注视端木杰良久,方才起身道:“十日之后,我会再来。” 言罢,他便离去。 叶凌走后,几道身影从门外走进来,一人问道:“少爷,如何放他走了?” 端木杰瞪着他们道:“连人家仙道七脉那样的大宗门都经不起折腾,你觉得凭你们能拿下他?你们活够了,我还不想死呢!” “那少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端木杰躺倒在榻上,仿佛没了力气:“去找,找出冷面千容来,不然十日以后,我怕是真要丧命在他剑下了。” “是!” 众人离去,端木杰望着屋顶,喃喃自语:“这可不是我出卖你,这是你自找苦吃!” ………… 太岳城中的万宝楼前,叶凌驻足观望,却没有发现花信风的气息,便没有进去,转身离开。 偌大的太岳城,叶凌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去处也没有归处。 正行间,面前一人拦路,摇着扇子,散发着香气。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最近大名鼎鼎的叶道长!” 叶凌看过去,来人正是七情宗的风流浪子,魏寻欢。 “原来是你,当真是许久不曾见过了。” “对于修士来说,不过眨眼光景,可若是如我这般,混迹红尘,那可就时间很长了。” 二人来到一家酒楼中要了酒菜喝起来。 叶凌见魏寻欢的修为并没有多少增长,便打趣道:“看来有些功法要求童子之身修炼,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魏寻欢闻言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修为境界提升得如此迅速。要不是这般,世人也不会都以为你有成仙之秘了。” “你也这么以为吗?” “我倒是不在乎,人生一世,得快活且快活,大道长生什么的我虽然也想要,但却不会为了它豁上性命。” “或许做修士的本该如此。” 叶凌饮下一杯酒,魏寻欢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现在就算是有通缉你的榜文在,也没人敢来送死了,仙道七脉被你灭了三个,这样的战绩,这万年来恐怕还没有人能相提并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来到太岳城是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将大乾王朝的皇室也给屠了吧?” 叶凌摇摇头,无奈道:“我在你眼中就这般毫无人性,只知道杀人?” 魏寻欢重重地点头道:“现在你的外号就叫做弑杀狂魔,那些当年得罪过你的宗门和修士,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生怕你去找他们报仇。” “那就让他们埋起来好了,也省得他们肆无忌惮地去害别人。” 魏寻欢闻言嘿嘿一笑:“有你这么个朋友在,以后要是谁对我不利,我只要报出你的名号,保证能够化险为夷,吓得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你要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我倒是想,不过睡几个女人,也算不得伤天害理吧?” “你要是这么说,估计这个故事就要被封杀了。” “好吧,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不过这倒是巧了,我七情宗刚接到东方海阁的邀请,就遇见了你,要不你去见我们宗主吧!” “哦?什么邀请?” “你不知道?” 魏寻欢惊讶道:“难怪,你这些日子似乎一直在杀道门的修士,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东方海阁在你之前与仙道七脉起了冲突,只可惜被打得一败涂地。后来不知怎么,东方海阁开始联络三教以外的各宗门势力,想要与三教对抗。”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你这话可就说得太难听了,我还在这里呢!不过你说得也对,这些宗门各怀心思,可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嘛!” “只不过东方海阁也没打算用我们这些小宗门做什么,他们打出的旗号就是你叶凌,我们不过是跟着造造声势罢了。” “还有这样的事?” 叶凌微微沉思。东方寂自从女儿死后,便一直想要向三教复仇,所以他不会放弃叶凌此刻创造出的大好时机。 “东方海阁已经动手了吗?” “当然了,东海沿岸的一些小势力已经被扫除,我们这些小宗门也跟着分了一杯羹。尤其是汇仙庄那次,你把汇仙庄灭了以后,东方海阁带着人又去屠戮了一次,汇仙庄的人都快被杀干净了,这回他们想要东山再起是万万不可能了。” 叶凌道:“你能够联系到东方海阁?” “当然,虽然有些麻烦,但还是有机会的。” 魏寻欢笑着道:“你是要我们和你一起去灭下一个宗门吧?没问题,咱们去玲珑福地或者水镜洞天如何?那里的女弟子平日里个个飞扬跋扈,我要看着她们在我身下求饶的画面,哈哈哈!” 叶凌伸手一招,桌子上便出现了纸和笔,叶凌边写边道:“我这里要给东方寂一封信,劳你帮我转承了。” “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要和他说什么?” 叶凌道:“我要告诉他,报仇雪恨也不要伤害无辜,打着我的旗号行事。如果三教魁宗真的看不下去,亲自出手,那后果蓬莱岛是承受不住的。” “叶凌,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还有,你回去也可以和你们宗主说,不要再和东方海阁一起瞎胡闹了,三教真正的底蕴,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 魏寻欢见语气如此郑重,也不敢:“我明白了,我会如实转告的。” “如此最好!” 叶凌起身便要离开,魏寻欢忙道:“下一次我请你到合欢谷去耍耍!” 叶凌摆手道:“算了吧,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待他走后,魏寻欢喃喃自语:“就是有家室的人才最喜欢去那里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仇人终遇恨生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十日光景转瞬即逝。 叶凌再一次出现在端木杰面前,端木杰挥手屏退了伺候的丫鬟,无奈地道:“你还真准时啊!” “我需要的情报,打探到了吗?” “这是自然,客户的要求我们一定要满足,这便是我八方客栈能够生意兴隆的待客之道。” “既然如此,就用不着多说废话了。” “不知你准备好买情报的筹码了吗?” “要价几何?” 叶凌微微一笑,道:“什么样的价格能够比得上八方客栈少主的命值钱?” 端木杰一愣,忙道:“你别告诉我你想要白嫖!” 叶凌摇头道:“那要看你出要的价格是多少了。” “放心,价格保证是童叟无欺。” 端木杰笑着道:“我只是想要叶道长的一个保证。保证你日后不会对我八方客栈出手,更不能肆意杀戮我八方客栈的人员。” 叶凌听了此话,一脑门子黑线。现在他终于相信了魏寻欢对他说的,看来外界对他的看法真成了弑杀狂魔了。 “我答应你。” “成交!” 端木杰取出一个本子来,打开翻找:“这冷面千容原本是冥府的杀手,真名不为外人所知,但他易容的手段,便是神偷鬼盗也难以企及。” “他原本应该是只听命于冥府府主,但不知为何,后来听从少府主谢玄的调遣,杀了你的义兄。” 叶凌眉头一动,沉声道:“不要说些我已经知道的东西。” “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冥府,换句话说,他正在被冥府追杀。” “哦?” 叶凌闻言一愣:“为何冥府要抛弃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冥府中已经没有他这号人物了。现在的行踪不太确定。”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结果,你也不会在这里等我了。” 端木杰微微一笑,道:“叶道长机敏。虽然冷面千容的行踪不定,却逃不过我八方客栈的眼线。他最近一次现身,就在大乾王朝境内,而且没有离开。” “他在哪儿?” “离此往东两万里外,有一座名叫社江城的地方,冷面千容就在那里,他似乎被什么人所伤,正在那里躲避治疗。” “多谢了!” 叶凌一拱手,便起身离去,向着社江城而去。 端木杰叹息一声,摸着脖子道:“可算是送走了这尊杀神,我这颗脑袋还能留下,也真是造化啊!” ………… 社江城,位于一条大江边,但却并不发达,因为地处偏远,人口不多。 叶凌此刻站在社江城外的一处小山上,神识覆盖了整个社江城,以他现在合道境的修为,想要在城中寻找一个人,并不困难。 过了许久,叶凌睁开了眼睛,似乎锁定了目标。 他身影一闪,便已经来到了城门处。来往人群当中,仿佛有一股杀意已经锁定了他。 但叶凌并没有在意,他似乎胸有成竹,又或者是在欲擒故纵。 城中一个不起眼的房子里,一袭黑衣的冷面千容正盘膝打坐,恢复着道力和伤势。 此刻的他没有易容成别人,因为这样可以节省道力。 正在他入定之际,一道身影悄然来到他的屋子门口,但见此人一身粗衣,相貌朴素,正是人草木! 人草木推开门,看着冷面千容,道:“这一次,你怕是逃不了了。” 冷面千容声音沙哑,透露着不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人草木道:“非是我要杀你,而是有人要杀你。” “你难道不是因为厌倦了杀手这样的日子才要退出的吗?如今为何又要如此对我!” “我想要过上安稳的生活,你就是必须的代价!” “因为是我,所以可以被你随意的牺牲掉!” “换了别人也是一样。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那还是不要多说了。” “到底是谁的遗言,那可不一定呢!” 话音未落,冷面千容的身影一闪,化作一道黑影在屋子中行动。 人草木见状,手中飞出数片茶叶,好似能够破开虚空一般,钉在墙壁之上。 冷面千容的动作极快,人草木的攻击并不能打在他的身上。 “你真以为谢玄能够放过你?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一旦踏入冥府,你我都是催命的厉鬼,不可能再做人了!” “能不能做人,不是他们说的算!” 人草木一身道势升腾,两手间化作碧绿色道韵,向着冷面千容席卷而来。 冷面千容手中一柄黑色匕首当空斩落,一到漆黑色的光刃破开杀来,挡住了人草木的道韵。 紧跟着,他整个人撞破琉璃屋子的墙壁,冲了出去,准备向着闹市区去。 但没想到,他刚走出一步,一道剑气便落在了他的面前,几乎只差一瞬,他就会葬身在那剑气之下。 冷面千容心有余悸的看过去,只见叶凌手中握着木剑,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人草木这时也从屋子里跑过来,见到叶凌不由得诧异:“是你?” 叶凌道:“草木大哥,仙不要急着杀他,我有些话要问他。” 人草木不明白叶凌得意图,但为了能擒下冷面千容,他也忙点头同意。 冷面千容怪笑道:“一个两个都想要我的命,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多的仇家。” 叶凌道:“可还记得当年太岳城外,你化作我的模样,杀了大柱国徐铮!” 冷面千容却道:“我杀过的人太多了,如果一一记得,恐怕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也罢,我会让你想起来你所做的一切!” 一道剑意直指冷面千容,下一秒,锋芒之气已经将他包围,只要他动一下,便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正在此事,突然两道光刃自远空而来,竟然破开了叶凌得锋芒。 紧跟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就出现在半空之中,正是冥府杀手,黑无涯与白无伤。 “不知你想要对我的忠心的仆人做什么?” 一道黑衣身影随后踏空而来,正是冥府府主,谢幽冥! 冷面千容立即闪身来到了谢幽冥身后,恭敬的行礼:“多谢主人救命之恩!” “你去吧,好好疗伤,我还有任务需要你去做!” “属下遵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复前仇背后谋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谢幽冥目视着叶凌,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 叶凌抬头,目光不温不寒,语气淡然:“你竟然没死,我还以为那次你确实死在了我的剑下。” “哈哈哈,那个我确实已经死了,只不过死去的只是另一个我,真正的我还活着。” “有意思,但不知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你的真我还是假我。” “那就要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 谢幽冥大手一挥,一个混沌道门显化,他言道:“如何?可还敢与我争斗一场?” 叶凌看向冷面千容,道:“我这一次不是来与你比斗的。” “你想要杀我的仆人,自然要先过我这一关。” “哼!” 叶凌冷哼一声,正要出剑,却被人草木拦下道:“你尽管放心前去,这里就交给我了。” 叶凌道:“那黑白无常非等闲之辈,你一个人……” 人草木笑道:“你怎么忘记了,我当年便是冥府中人,对他们要比你更为了解,若是没有把握,我也不会口出狂言。” 叶凌闻言,点头道:“如此也好,我解决了谢幽冥,便来助你!” 言罢,叶凌踏空来在谢幽冥面前,道:“不管你有几条命,我都会一一斩杀!” “哈哈哈,上一次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胜!” 二人来到小世界中,但是那里竟然早有人等候于此,另外两个和谢幽冥有着一样气息的人立身半空,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 “哦?这倒是有趣。” 叶凌神色如常,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道:“原来你还有这两个分身,一气化三清不成?” 其中一人道:“你所修功法与我不同,因此不会知道我所达到的境界,此时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受死吧!” 那三人一起出手,向叶凌攻杀而至。 叶凌一身锋芒毕露,冷笑一声道:“人多不过是尸体多罢了,起不了什么所用!” ………… 叶凌和谢幽冥离开以后,冷面千容也想要尽快逃走,却被人草木拦了下来。 冷面千容道:“黑白无常,莫非你二人不愿意出手相救?” 白无伤道:“府主给我们的命令是保住你,自然不会让你死在他的手上。” 黑无涯道:“人草木,我们知道你的修为境界,即便打起来,我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不如就此罢手,算我兄弟两个欠你一个人情!” 在冥府之中,人情并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欠人情就等于说二人日后愿意帮人草木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杀手之间,一般就是指帮助他杀一个悬赏目标,或者让他们放弃追杀一个人。 因此,人草木微微一笑,道:“你们的人情有多贵重,我自然知道。但冷面千容的命,是少府主需要的,你们难道也要违抗?” 黑无涯毫无感情的言道:“我们只知道府主,也只效命于府主。至于其他人,我们没必要考虑。” “难怪你二人能够一直跟在府主的身边。” 人草木手中一片片茶叶飞出,好似刀刃一般悬浮在身前:“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胜了我,自然听你们处置,胜不了我,再多的废话也是无用。” 黑无涯与白无伤手中镰刀高高举起,血色闪过:“那就领教了!” 三人身影消失,只剩下冷面千容。 他正要离去,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道力封锁,竟然直接令他动弹不得。 “是谁!” 冷面千容心下一惊,目光看向地面,竟然是一个粗衣老者困住了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赶车老人马上走。 在他身边不远处,坐着百里皓月和侍女玲儿。 百里皓月端着茶杯,道:“这杯茶不好喝,等会儿让人草木来给我泡茶。” 冷面千容看不清的容貌下,竟然也显露出了一丝慌张。 ………… 远处的一间阁楼中,谢玄摇着扇子,看着半空之中的那一幕,身背后站着断了一条手臂的追风和夺命。 夺命道:“我不明白,少主你为何要让人草木去杀冷面千容?” 追风也不理解:“冷面千容在冥府杀手之中,也算是业绩最好的杀手了,失去了他,对我冥府也算是一大损失了。”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他做过什么。” 谢玄淡淡地道:“杀人者,人可杀之。作为杀手,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早就注定了吗?” “但不知冷面千容做过什么,竟然让少主非杀他不可?” “他杀了我的母亲。” “什么!” 追风和夺命心下一惊,此刻非常后悔追问这个问题,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 谢玄自顾自地说道:“我原本以为,害死我母亲的是大乾王朝的皇帝百里龙腾,所以我才化身成他的儿子,去搅乱他的朝廷,令他的儿子们手足相残。” “虽然最后我没有做到完美,但百里龙腾死了,我也算是报仇雪恨了。” “没想到,我找错了复仇的对象,当年真正害死我母亲的人不是百里龙腾,而是易容成百里龙腾的冷面千容。” 追风和夺命相视一眼,不敢吭声。 虽然他们也很好奇,为什么谢玄的母亲会和百里龙腾扯上关系,但他们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 可惜谢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伸出手,望着远方的冷面千容,道:“冷面千容,作为冥府最顶级的杀手,在父亲放权给我之前,便是我都无法调动他。所以当年命令他杀害我母亲的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是……” 二人神色大变,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正是谢玄的父亲,谢幽冥! 可是身为丈夫,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妻子,这其中有什么缘故,他们不得而知,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敢知道。 谢玄转过头来,微笑着道:“父亲的境界修为,整个五域之中应该也挑不出几个对手了吧。不过好在出了个叶凌,这是天赐我的机会。” “这或许是巧合吧!当年我只是想看一出手足相残的戏,所以临时起意,让冷面千容杀了徐铮。想不到当初的不经意之举,今日却有了这样的回报。”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斩阎君三尸殒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若不是叶凌和他的三弟吴情一定要追查冷面千容的下落,若不是我爹因为欠了蛟龙宫的人情,他也不会非要来杀叶凌。” “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我只是让端木杰将双方见面的时间把握好,竟然建瓯给我演出了这样的大戏,这应该就是天注定吧!” 谢玄神色微微兴奋,道:“到底是叶凌杀了谢幽冥,还是谢幽冥杀了叶凌呢?我可是都很期待啊!” 追风和夺命不敢出声,低着头,默然不语。 谢玄看向追风的断臂,笑道:“你难道就不想要报这一剑之仇吗?” 追风道:“叶凌如今的境界修为,恐怕是属下终此一生都无法达到的,与其想那些遥不可及的幻梦,不如做好当下能把握的事情。” “此言有理,不过今日的局面便是我微微操控得到的,所以这对我来说不是幻梦,而是果实。” 谢玄再一次看向窗外:“只是不能亲自手刃了他们,还真是有些遗憾啊!” ………… 小世界中,一道道剑气纵横八荒,与三个谢幽冥的分身大战,一时间天地崩塌,竟然难以复原。 黑衣谢幽冥冷笑一声,道:“想不到这处小世界难以承受你我的力量,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叶凌也微笑道:“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你的功法,若我所料不错,这里的两个和被我斩杀的那一个,便是你斩出的三尸吧!” 谢幽冥没有丝毫慌张与惊讶,点头承认道:“你的猜测没有错,正是如此。” 道门功法中有所谓斩三尸的办法,三尸对应的地方分别是头脑,丹田和胯下,这三个地方代表着人的贪念,奢念和欲念,想要飞升成仙,便需要去除这些念头,斩断红尘之想,是为斩三尸。 谢幽冥所修行的功法,斩出的三尸就相当于他的三个分身,拥有着和他一样的境界与修为,实力强横。 “只不过这种功法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你斩出的三尸如果死了,也会影响你本体和其他分身的实力,我说的可对?” 叶凌在刚才的打斗中便发觉,此刻的谢幽冥比之当初他所斩杀的那一个分身,修为竟然不如。 谢幽冥冷笑道:“那又如何?面对三个我,你没有机会能够赢!” “我当初能够斩杀你一个分身,今天就能斩了你这三个!” 话音刚落,叶凌眉心神光一现,当初剑祖所给的道剑被取出来,握在手间。 一股无形的剑韵在道剑周身缭绕,向着四周荡去。 这股可怕的力量立刻被谢幽冥察觉,身为一个顶级的杀手,他有着趋利避害的极端反应,下意识的就想要远离目标。 或许他现在应该明白,他选错了对手,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所导致,令他此刻没有退缩。 谢幽冥道:“这就是你斩杀我一个分身的那柄道剑吧!看上去五域之中都找不出第二把这样的道器,也难怪你能够凭借这把道剑侥幸得胜。” 叶凌也不反驳,只是没有丝毫迟疑地再一次动手。 两手间,木剑和道剑双剑齐出,木剑施展的是叶凌自创剑式,道剑施展的是剑祖的斩天剑诀。 无上剑意充斥了整片天空,一道道剑气破开了虚空,留下深深的划痕。那强大的锋芒之气径直向着谢幽冥和两个分身席卷而去。 这是他绝对不能够正面对抗的力量,谢幽冥原本应该十分清楚这一点。 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没有后退半步。他与两个分身成品字形站位,三人手中各出现一件道器,仙韵流转,竟然是三件天阶道器! 三人道力全力施为,道器纷纷打出,与叶凌相抗。 这一战之威,竟然直接将这一处小世界打破,混沌之力从外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二人吞没。 锋芒之中,三件天阶道器被斩碎,连带着谢幽冥的两个分身也身死当场。 斩三尸这种方法存在着利弊,在谢幽冥没有修炼大成,重新将分身重新合为一体之前,他本不该冒风险行事。 但面对叶凌,他似乎有些昏了头脑,竟然一败再败而不知住手。 身子倒下之际,谢幽冥有些不甘心地道:“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然败在了这样一个小辈手中。” 叶凌收起了剑,缓步走到谢幽冥面前,道:“现在的你不仅身受重伤,修为境界也跌落回了合道境初期,再修炼到之前的境界,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谢幽冥摇摇头,苦笑道:“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谢幽冥修炼的功法,如果在没有大成之前三尸被毁,本体就会跌落不少修为,而且终生不可能再弥补回来。 “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狼狈吧?” “你是在向我求饶吗?” 谢幽冥微微一笑,他自然不会求饶。在他成为杀手那时起,他便每日不断地思索今天这样的结局。 只是随着他的境界越来越高,他就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担惊受怕,当初的谨小慎微了。 “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可以说,但我并不想答应你。” “你与我之间的恩怨,完全都是因为我接受了蛟龙宫对你的悬赏,这与冥府无关,我希望你杀我报仇之后,不要为难冥府。” 谢幽冥语气很是诚恳,并没有丝毫虚假的神情。 但叶凌只是淡淡地道:“我对冥府并不感兴趣,倒是你联合端木杰,故意在这里要置我于死地,这个仇,我是不会放过的,我会先杀了你,再杀了冷面千容,最后去八方客栈,杀了端木杰!” 谢幽冥自然知道,自己没有勾结端木杰,虽然叶凌在这里的消息,他也是从端木杰那里得知的…… 想到此,谢幽冥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叶凌看着谢幽冥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便问道:“你这是何意?” 端木杰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既然端木杰联合别人在害他,那他也没必要让叶凌放过端木杰。 “我该走了,你也该走了。” “但愿来世我不会再遇见你了。” “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我这一辈子杀的人太多了,今日不得善终,希望能够稍稍减轻我的罪孽,阿弥陀佛!” 第一百四十章 巧谈判多加筹码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道混沌道门开启,叶凌从中走出来,并伸手一招,带出了谢幽冥的尸身。 一代冥府的府主,就此身死道消。 冷面千容此刻依旧被马上走禁锢在半空之中,看着眼前一幕,心如死灰,几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叶凌看了一眼冷面千容,又看向远处的百里皓月,拱手一礼:“***,久违了!” 百里皓月道:“我还不能将这个人交给你,因为他是人草木的目标。” 叶凌闻言,道:“我只想问他几句话,现在还不想杀他。” 他来到冷面千容面前,问道:“是谁让你杀害我义兄的?” 冷面千容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你的义兄是谁?” “大乾王朝大柱国徐铮。” “原来是他啊,指使我杀他的人是……” 话未说完,一柄道剑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身后,刺穿了冷面千容的胸膛,那剑能够吞噬生命力,瞬间便取了冷面千容的性命! 叶凌一身锋芒之气骤然杀出,结果却砍在了茫茫血雨之中。 紧跟着,莫寻的身影在远处显化,那柄道剑飞回他的手中,重新插进了雨伞的伞柄之中。 “杀人灭口?” 杀意瞬间锁定了莫寻,叶凌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莫寻微微一笑道:“我不会透露雇主的信息,因为那样会坏了规矩。” 叶凌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用再守这个规矩了!” 一道剑气破空袭来,莫寻急忙将道伞撑开,这才堪堪挡住了这一剑。 紧跟着,又是一道锋芒落下,莫寻的道伞直接被斩碎。 莫寻神色微变,漫天血雨覆盖而去,他的身影也消失其中。 但是紧接着,一道道剑气纵横而来,直接封锁了整片天地,血雨当中的莫寻重新浮现出了身形,难以逃走。 叶凌一步一步靠近,语气冰冷:“当年我初出茅庐,见过的第一个强者就是你吧,而今你是要为了你背后的主子继续卖命,还是要留下这颗头颅?” 莫寻不答,手中一柄细长的道剑泛起淡淡黑光,要做最后一搏。 正在叶凌失去耐心要动手之时,三道身影出现在远处,谢玄拱手一礼,道:“叶道长,能否留他一命?” 叶凌看向谢玄,冷笑一声道:“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来保他?” 杀意毫不掩饰地向着谢玄席卷而去,追风夺命想要上前阻拦,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叶凌的修为太可怕了!” “在他面前,我二人只怕连一秒都支撑不住。” 这是他二人共同的想法。 谢玄道:“既然谢幽冥已经死了,那么你也算是大仇得报,我冥府日后必然会报答。” “哦?我杀了你老子,你竟然和我说报答。” “实不相瞒,他虽然是我爹,但也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杀了他,正合我意。” 叶凌闻言,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冰冷:“这么说,引诱他来和我对阵的幕后之人,便是你了!” “我虽然可以狡辩否认,但我觉得对叶道长,我可以坦诚一些。不错,就是我行的借刀杀人之计!” “连我都利用在内,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足以说服你现在就杀了我。不过我有你的好朋友徐弘的消息,我若是以此作为交换,不知你能否放我一马?” “你觉得呢?” 谢玄无奈地耸了耸肩,似乎没有了继续谈判的筹码。 说话间,远空之中又是一扇道门显化,人草木和黑无涯,白无伤从中走了出来。 黑白无常见了谢幽冥的尸体,神色大变,举起镰刀便要攻向叶凌,但被谢玄及时制止:“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如今我爹已经死了,冥府府主之位,自然就会落在我的身上。你们两个不是发誓效忠府主吗?” 闻听此言,黑白无常二人这才罢手,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叶凌。 人草木见冷面千容已死,自嘲一笑:“终究还是逃不过杀手的命运吗?” “不!” 谢玄立即言道:“人草木,虽然冷面千容不是你亲手杀的,但我依然可以放过你。”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只不过你要帮我做另一件事情,现在叶凌想要杀我和我的属下,只要他能够罢手,我便让你顺利脱离冥府。” 人草木看向叶凌,欲言又止,他太过渴望能够脱离冥府,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想要杀冷面千容,得到谢玄的承诺。 但他不知道叶凌的想法,一时之间难以开口。 叶凌冷笑道:“好算计,你倒不如直接与我谈。” 谢玄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冥府的杀手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除非身死道消,否则入冥府一日,便终生都是冥府的人。如果有人中途想要退出,那便会受到冥府无穷无尽的追杀。” “人草木放弃了冥府中的身份,可最终也没能躲过冥府的追杀令。是我一直阻挡,他才能活到今天。” “但如果没有冥府府主的命令,那他这一辈子都将不得安宁,和他走得过近的人,也会成为冥府的目标,这就是杀手的宿命!” “如果杀了我,换下一个府主也还是如此。但我可以帮人草木彻底摆脱追杀,至于你们两个的交情有没有那么深厚,便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了。” 谢玄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脸上挂着微笑:“徐弘的消息和人草木的自由,这就是我与叶道长谈判的赌注,如何?” 叶凌默然,半晌没有说话。 地面上的百里皓月暗暗给马上走传音道:“如果叶凌真敢动手,你一定要阻拦他。” 马上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人草木道:“叶凌,你我相识也算是有缘,但我知道你身上背负着仇恨,如果你能够报仇雪恨还则罢了,若是不能,这将是你一生的心结,所以你不必为了我而考虑放过他们。如今谢幽冥已经死了,冥府上下青黄不接,即便他们派人前来,也绝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要做好自己的选择。” 叶凌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谢玄,我最后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下势恃强凌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当年太岳城外,命令冷面千容杀死我义兄的,究竟是何人?” “自然就是我爹,谢幽冥!” 闻听此言,追风和夺命都是微微侧目。他们方才才听到了谢玄说起事情真相,但他们没想到这么快,谢玄就说了谎话。 但这同时也给了二人一记惊雷。如果这件事真的糊弄过去了,那他二人以后面对此事,都要做出不停的撒谎和欺骗。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叶凌冷视着谢玄,如果谢幽冥给他的感觉是一个难以翻越的高山,那谢玄就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沼泽。 谢玄笑道:“我本诚心相告,奈何叶道长不愿意相信。也罢,这毕竟也是我冥府惹下的事端,我冥府愿意为此事,再付出些代价,可以免费帮你猎杀三个合道境以下的目标,如何?” 冥府的悬赏一向都是天文数字,因为冥府出手,几乎从来不会失败。 也正因为如此,在针对叶凌的几次行动失败后,冥府才会如此执着的前赴后继,因为他们不能也不敢打破永远成功的传统。 因此,若是外人看来,冥府提出的条件已经十分诱人,毕竟想要猎杀明微境修士,一般的明微境修士也出不起那个价格。 叶凌也突然变得有兴趣起来,道:“如此倒是有趣了,如果我让你去杀了端木杰,你也会照办吗?” 谢玄笑意不改:“雇主的要求是我们必须遵守的,无论对象是谁,我们都会提供让雇主满意的服务。” 叶凌闻言轻笑:“那还真是个让人放心的机构啊!” “你答应了?” “我为什么拒绝呢?你的条件能帮到我,能帮到我的朋友,还能帮到你自己,一个共赢的局面如果被打破,我将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叶道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来叶道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少府主如今成为新一任府主,冥府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更加兴盛。” 二人的相互恭维,但语气之中却都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真心。 谢玄看向人草木,伸手一招,一点光芒落在人草木的手臂上,瞬间原本一个漆黑的刺青便消失不见。 “从此以后,你便正式脱离冥府,我冥府也不再对你进行追捕。但还有一个要求,你终生不可再做杀手。” 人草木心下大喜过望,保持着镇定道:“多谢府主!” 言罢,他又冲着叶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来到百里皓月面前。 二人相顾无言,良久,百里皓月才转身回到马车上,道:“刚才的茶不好喝,你给我再泡一杯!” “是!” 人草木走上马车,马上走坐在马车前,一挥鞭子,马车便慢悠悠地开始向前行进,消失在街市尽头。 谢玄笑道:“叶道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叶凌点头,收起了剑,也收起了冷面千容的尸体。他的尸体,叶凌还要拿去给吴情看。 莫寻被放开后,暗松了一口气,深深看了叶凌一眼,方才离去。 追风和夺命自去收敛了谢幽冥的尸身,带着黑无涯与白无伤离去。 叶凌和谢玄二人来到之前谢玄所在的阁楼落坐。 谢玄举杯道:“今日多谢叶道长不杀之恩,我先干为敬!” 说着话,谢玄一饮而尽,但叶凌却并无动于衷。 谢玄笑道:“叶道长难道是怕我给你下毒?” “我若是怕了,就不会同你前来,我只是不会和没有交情的人喝酒罢了。” 谢玄也不在意,又道:“既然叶道长愿意前来,想必是为了徐弘的事情吧?实不相瞒,这件事我是从圣灵教圣子肖玄羽那里听说的。” “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吧,我赶时间!” “好!” 谢玄也不耽搁,言道:“想必叶道长知道东方寂的女儿东方涵身死的事情。” 叶凌点点头:“我当时在场。” “要说这徐弘也算是难得的情种,竟然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就立誓要为她报仇雪恨,所以他加入了圣灵教。” “他要做什么?” “覆灭三教!” 叶凌神色微动,谢玄看在眼里:“是不是很可笑?” 叶凌摇头道:“我也这么想。” “哈哈哈,那你们还真是难得的好朋友,志同道合啊!只不过现在倒是分道扬镳了。” 叶凌有些自责,如果当初他选择了同意三教的条件,是不是徐弘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他为什么要加入圣灵教?” “因为他需要力量。” “什么力量?” “简单的说就是势力!” 谢玄起身道:“强大的生灵依靠自身就能够独霸一方,弱小的生灵成群结队才得以苟延残喘,这便是自然的法则。可人类原本应该十分弱小,却偶然得到了强大的力量,这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惜人获得力量的同时,却没有成为强大生灵的自觉,反而保留了成群结队的陋习。他们团结在一起的目的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欺凌,欺凌那些不如他们的,弱小的,孤单的同类,奴役和杀戮,人类由此建立了一个叫社会的东西。” “可惜啊,社会自从建立起来便是肮脏的,这是人类兴旺的根本,却也是人类最丑陋的恶行。” “在社会中,每一个人都要寻找自己的定位,都要获得组织的认同。原本人类发明的社会却反过来以主人的视角审视和玩弄每一个个体,真是讽刺至极啊!” “在这样的社会里,强大的组织可以肆无忌惮,随意地伤害他人。如果弱小的组织想要反抗,只能发展自身,或者联合其他组织,成为比他们更大的组织。在社会中,粉饰太平的道德原本毫无意义,力量作为唯一的法则却总是被人类尽力地掩盖,正如掩盖他们的恶行一样。” “一个组织尚且如此,一个个人若想要反抗组织,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力量的失衡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局。所以徐弘选择了加入一个有力量的有野心的组织,圣灵教,圣灵教的教主非常欣赏徐弘的能力,也只有在圣灵教当中,徐弘才能够实现自己的目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恩怨了解本一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楼之中,叶凌听着谢玄的话,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明悟。 谢玄笑道:“我记得叶道长与三教的恩怨也很深,既然如此。为何不能与圣灵教合作呢?如此一来,你就能与你的好朋友徐弘再一次站在同一阵营当中了。” 叶凌道:“圣灵教连勾结异族,覆灭五域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与他们合作,实在是与虎谋皮,得不偿失。” “叶道长此言差矣!” 谢玄道:“你说的那些,都是路占天所为,现任教主仇万敌并无此意,敌人的敌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叶凌并没有想要多言的意思,随即起身道:“今日之事,就此了结,若谢府主还要做下伤害我亲友的事,我必会亲自前往冥府,向你讨个说法!” “叶道长放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冥府最好的朋友,我还答应过你,完成三件悬赏,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着话,谢玄递给叶凌一块腰牌,上面刻画着阎罗殿的图案:“这是我冥府的令牌,有了这块令牌,你就可以自由出入冥府。” 叶凌没有拒绝,收下令牌后便离开了。 他走后,追风与夺命,黑无涯,白无伤四人赶来。 谢玄坐在位子上,手中摇着扇子,神色自若,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方才出言问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追风喝夺命一愣,刚要开口是叶凌所杀,却发觉有些不对。 因此,追风便道:“老府主练功走火入魔而死。” 谢玄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他死前可留了什么话?” 目光落在白无伤身上,白无伤沉声道:“冥府府主之位传位给其子谢玄。” 谢玄终于笑了出来,道:“就是如此,四位随我左右,我必有重谢。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返回冥府,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 “那叶凌该怎么办?” “一个三教都收拾不了的人,我们又能如何?当初我以为可以稳操胜券地杀了他。可是每一次见面,他都会有奇遇,修为境界突飞猛进。” “你们自然都知道我爹是什么实力,他的一气化三清,有三个修为相等的自己一起出手。即便如此,他还是死在了叶凌手上。想必叶凌已经只差一脚,便能够踏上飞升之路了。” 夺命叹息一声,道:“他才修炼了几年啊,莫非他真有成仙之秘?” “这是自然,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罢了。所以,我接掌冥府后的第一条命令,就是不要与叶凌发生冲突。” “遵令!” ………… 那是一处不知所在的山坡上,叶凌和吴情并肩站在徐铮的坟墓前,供桌上摆放着的是冷面千容的首级。 冷面千容的真面目,是一个头发花白,但脸白如玉的人,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大哥,杀你的仇人找到了,今日我们兄弟两个用他的首级来祭奠您!” 叶凌跪在坟前,重重地磕头。而一旁的吴情,此刻已经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两手紧抓在土里。 良久,清风吹过,吴情和叶凌才缓步走下山。 叶凌道:“三弟,大哥已经不在了,凶手也已经知道,你我兄弟何必再有隔阂?” 吴情犹豫片刻,方才开言道:“二哥,说的是。” 叶凌闻听此言,展颜一笑道:“好!你我兄弟,今日才算是真正的重逢了!” 吴情微笑着点头,似乎在拘谨,又似乎是在愧疚。 二人寻了个城镇,在客栈喝了一夜的酒,不知聊了多少话,似乎想要将这些年错过的那些话全都补回来。 到了第二天清晨,二人便离开了此地,吴情自回北域去找师父步红尘,叶凌则赶回大乾王朝的国都太岳城,因为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 万魔窟,此地已经彻底为魔族,骨族和尸族占领,除了圣灵教弟子,再见不到任何一人活着的人族。 万魔窟外的一处偏僻小亭,盲道人和瘸道人正坐在里面,极目远眺。 “不会错了,登天梯的力量就在此地,而且力量之雄厚,应当是我三教的登天之力汇于一处了。” “魔族当真要送族人飞升上界?那岂不是自取死路?” “若果是如此,你我倒是省心了。他们到了上界,哪里还能活命?” “事到如今,只有让古远召集三教之人,攻袭此地,你我再与黄袍僧,白衣大儒一起,拿回登天梯的力量了。” “如此最为稳妥。” 二人又看了一眼远方魔气缭绕的魔城,起身离去。 ………… 太岳城中,叶凌来在万宝楼前,早就有风清现身而来道:“我家少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叶凌随他前往,来到一处室内,花信风迎上前来道:“叶子,又要出大事了。” 他随即将这几天圣灵教联合魔族袭击了三教魁宗的事情一一相告,并将魔族在万魔窟设立登天台的消息也一并说出。 叶凌闻言,眉头一皱道:“这其中是否有蹊跷?” 花信风一愣,忙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叶凌道:“若是你我想要利用登天梯,难道会轻易被人发现行踪吗?而且那万魔窟在大乾王朝境内,远离魔域,魔族对那里人生地不熟,岂会将登天台设立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 “若我所料不错,魔族是故意将消息放出来的,说不定他就在引诱三教的人前去万魔窟。” “他们不是为了飞升!” 花信风神色一变,思索片刻后点头道:“你说的有理,这里面的确是有蹊跷,那我们……” “何必理会?” 叶凌微笑道:“若他们能够斗个两败俱伤,岂不正好!” 花信风亦笑道:“确实如此,咱们正好隔山观虎斗!” 二人坐下后,花信风问道:“你和你二弟的误会,可消除了?” 叶凌笑着点头道:“有了冷面千容的尸体,他总算是相信我说的话了。” “如此最好!” “只是有一事我觉得蹊跷。” “何事?” “究竟是何人指使冷面千容杀害我义兄!” 叶凌沉声道:“虽然我没有杀谢玄,但是我觉得我义兄的死,和他必然有莫大的关系!”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重整宗门立峰华 - 逐仚 - 青衣潇然 “他利用我杀了谢幽冥,此人……” “等等!” 花信风神色大变,起身道:“谢幽冥?冥府府主?他被你杀了!” “不错!” 叶凌点点头,随即将之前的事情告知花信风。 花信风听罢,不可置信地道:“冥府府主,那可是五域之中顶级的强者,竟然死在了你的手上,叶子,看来你的命是越来越值钱了。” “可他们也难得能够取我性命,不是吗?” “确实如此,五域之中,应该没几个能和你匹敌的人了。” 花信风感慨道:“这才多少年啊,你已经到了今日的境界,看来我也要勤修苦练才是,这样才不会被你落下太远。” “道在悟而不在求,顺其自然就好,不要强求。” “也好,另外,我自作主张,将问天宗幸存的人安置在了抗天城。现在那里是我万宝商会最重视的地方,想来应当无碍。” 叶凌知道花信风是好自为之,自然不会反对。 “你也该回去看一看了。” 叶凌默然地点点头,随即起身离去,利用传送法阵,他很快就回到了抗天城。 城南的一处府邸中,楚时念正在庭前和星妍一起探讨着一卷古书。 叶凌站在门口,笑而不语。 不多时,星妍发现了叶凌,笑着站起身来道:“是师父回来了!” 楚时念微微一愣,看向叶凌。 四目相对,楚时念眼中泛起了泪光。 对于叶凌来说,二人已经是千年不曾相见。而对于楚时念来说,更是差一点就天人永隔了。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青伊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见叶凌,微笑着流泪。 “我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将两颗心彻底击穿。 三人拥抱在一处,泪水在脸颊滑落,不知是因为什么,是欢喜还是悲伤似乎都不重要。 良久之后,三人方才分开。 楚时念道:“不要再去报仇了,师父他不会愿意你这么做的。” 叶凌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虽然不报仇,但我要为你们创下一个不需要再担惊受怕的世界。” 青伊道:“我和姐姐只希望你能够平安。” 叶凌握着二人的手道:“我向你们发誓,一定不会丢下你们,永生永世!” 男人的誓言恰似旋风,总是在不经意间刮起,又意料之中的消失,难以久存。 楚时念指着一旁的一间厢房,道:“师父的骨灰,就在那里。” 叶凌闻言,迈步走进了屋子里,那里的陈设和以前陈炎居住的小房子很像,一个骨灰坛摆在蒲团上,默默无闻。 楚时念站在叶凌身后道:“师父当初说过,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没有寿终正寝而化道,那就用他修行的烈火道法,将他的尸体焚烧,骨灰撒在太虚峰上下。让他看着后辈弟子的成长。” “可如今的问天九峰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我便自作主张,将师父带到了这里来。” 叶凌转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谢谢,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在这里陪陪师父。” 楚时念和青伊关上了门,转身离开。 叶凌走到骨灰坛前,慢慢跪下,取出了一坛酒,打开来,放在骨灰坛前。 “师父,这酒是我从北域带来的,您尝尝看,这味道能不能赶上我们问天宗的酒。” 倒下一坛后,叶凌再取出一坛:“师父,这是我从中域带回来的酒,文人的酒恐怕是很柔,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 “师父,这是东南东方海阁的酒,听说这里面有很多奇花异草的功效,能够延年……益寿……” …… 叶凌将自己这些年收集到的酒,一坛一坛地拿出来,敬给自己的师父,满屋的酒香,却让叶凌的神色越发悲伤。 “若是没有收下我这个徒弟,师父你大概此刻还在什么地方逍遥自在吧!” 一滴眼泪滑落,叶凌重重地磕头。 屋子外面,白无御站在门口,伸出的手又缩回去。 但叶凌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进来吧!” 白无御推门走进来,立马哭着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师父,要是我的修为再高一些,我就可以留下,当师父先走了。” 叶凌摇头道:“这不怪你,这不怪你。是三教做下的孽,这笔账我会去同他们讨要!” 叶凌握紧了拳头,心中对于复仇的信念,从未有一刻动摇过。 当年的他一路逃亡,九死一生,看着自己的亲友一个一个地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所以他比谁都渴望得到力量,如今的他,终于有了这样的力量,他再也不要忍气吞声,看着自己家破人亡。 “师弟,接下来我还要麻烦你,帮我看护问天宗。” 叶凌沉声道:“师父和顾师兄都不在了,以后,你就是我问天宗的副宗主!宗门的一切事务,都由你来负责。” “师兄,那你……” “从今日起,我便是问天宗宗主!我要重振问天宗的声威!” 白无御点头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第二天的清晨,叶凌便召集了问天宗剩余的长老和弟子们,聚在一起召开宗门会议。 问天宗与顾宁远一辈和上一辈的峰主,长老,太上长老已经全部身死,各峰弟子也死伤过半,活下来的只是少数。 韩千青,梁尚坤,雷庆,蓝恭月这四个与叶凌同辈的弟子倒是活了下来,他们现在都是盈冲境修为,虽然还不足以支撑峰主之位,但眼下想要重建问天宗,也只能继续任用他们。 蛮族这边也同样如此,蛮族中活下来的首领只有勇和露,各部落人数已经不多,叶凌也不再将他们分作八部,全都合并成了一部,由勇担任首领,兼领一峰峰主。 万剑神宗活下来几十名弟子,米天扬和申时度双双突破到了不灭境,也算是可喜可贺了。 只是叶凌不再将他们纳入问天宗当中,而是在抗天城中自行立宗。 如此,问天宗的建制便重新建立,由叶凌担任宗主,白无御为副宗主。原来的问天九峰缩减为七峰,韩千青,梁尚坤,雷庆,蓝恭月,宁长歌,勇,小武为七峰峰主,统领弟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绝情刀有情难拔 - 逐仚 - 青衣潇然 问天宗现如今只剩下近三百名弟子,但好在还有叶凌几人在,尚不至于彻底覆灭。 抗天城的一处小榭之中,蔚然和步非烟正对坐着弹琴,二人的琴声之中,满是绵绵情意,化作无形。 叶凌站在门口,静静聆听着二人的合奏,仿佛整个人都变得空灵了起来。 一旁的步非云早就注意到了叶凌,只是没有上前去,怕打扰二人的合奏。 良久之后,随着最后一个音符飞出,天地间重新归于平静,但那平静之中又仿佛有余音袅袅,令人流连忘返。 蔚然睁开眼睛,看向叶凌道:“叶子,还好你平安。” 叶凌笑道:“难道你还盼着我出事不成?” 他走上前,问步非烟道:“我听你二人合奏,丝毫不弱于当年在醉仙楼时,你与高天逸那一次的比琴。” 步非烟点头道:“蔚然的琴艺,已经在我和高叔叔之上了。” 一旁的步非云撇嘴道:“我怎么没听出来,姐,你这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你呀,平日里要你和我一起练琴,你偏说无用,一点风雅都不懂。” “切!附庸风雅罢了,修士最后还是要看自身境界和修为,姐夫要是没有后者,只会弹琴,能把你抢回来吗?” 步非烟闻言,看向蔚然,二人相视一笑,满是甜蜜。 叶凌摆手道:“别让我再看你们的恩爱了。今日只是来拜访,见你们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蔚然道:“若非有叶子,我二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叶凌摇头笑道:“倒不如说,是我连累了你们。前次太元道宗出手,便是因为我。” “作恶者是太元道宗,与你无关。” “你如此想,我心中宽慰多了。” 步非云有些看不下去地道:“你们两个啊,在这里酸溜溜地谢什么谢,咱们都是好兄弟,要是谈谢,岂不是太生分了。” “叶子,你来得正好,我还有事情找你,是我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三教树大根深,唯有联合其他势力,才能一起对抗。所以我父已经前往东方海阁,与东方寂商议,若你能举起反三教的大旗,他们一定会群起响应。” “现在仙道七脉已去其三,正是东域道门势力最虚弱的时候,要是能抓住机会,说不定能够成功。” 可叶凌听罢,却摇头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一旁的蔚然也面色沉重。 步非云不明所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倒是告诉我啊!” 蔚然道:“抓走我和烟儿的那两个太元道宗的老者,修为远在合道境之上!” “这怎么可能!” 步非云面色大惊,道:“我虽然知道合道境修士之间会有差距,但如何会有那么大的差距?” 蔚然道:“我见过步家的老祖,在面对他时我还自信能够一战,虽然结果是必然落败,但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但面对那两个道人时,我竟然难以反抗。” 步非云看向叶凌,叶凌也点头道:“正是因为他们两个,我险些丧命,即便现在我也入了合道境,却也不敢说能够完全战胜他二人。” “那岂不是说有他们两个在,我们毫无胜算?” 步非烟道:“若是如此,太元道宗有这两个实力强横的道人,就说明圣道院和大雷音寺应该也有这样的人。” 四人沉默不语,步非云点头道:“这件事我要立即告诉父亲,让他千万小心行事。” 步非烟叹息一声,道:“说不定父亲早就知道。” “那他怎么还……” “他应该是对我们寄予厚望吧!” 步非烟看着步非云道:“你还不太了解父亲这个人,如果没有把握,他是不会出手的。正如我和蔚然被抓走时那样,他觉得哪怕集步家之力,也没办法阻止,所以他要避免家破人亡的后果,寻找损失最小的办法。” “父亲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他只是太过小心谨慎了。” “但是这一次,他却主动要对付三教,那他最大的依仗,只怕就是我们,就是叶凌你!” 叶凌默然片刻,随后苦笑道:“我哪里有这么厉害,我只是一个从小被人抛弃的孤儿,我最大的梦想是在云岚镇开一家店,每天悠闲度日。” “后来入道途也不过是偶然罢了,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我现在只怕已经是个娶妻生子的中年人了吧。”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连自己的亲友都保护不了,我想要报仇,但不是为了什么雄心壮志,只是想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罢了。” “如果将整个天下加在我身上,那我只能说去一边玩去吧!” 步非云哈哈笑道:“叶子真性情,当浮一大白!” 蔚然道:“既然是报仇,那就不需要顾虑,何时去那太元山,我必然同行。” “对对对,我也去!” 步非云道:“听说太元道宗和我同辈的人中有好几个名声远扬的人,我正想要和他们较量较量!” 步非烟道:“你呀,就知道和别人打架,从小就这样,每天都遍体鳞伤地回家。” “嘿嘿,姐姐,我这不是为了修炼嘛!再说了,有你和母亲在,哪次我受伤了,你们都会帮我疗伤,不碍事的!” 步非烟伸手点了点步非云的额头,抿嘴笑着。 叶凌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吴情。 “三弟,你现在在北域过得可好,若是修行不顺利也无妨,兄这一次一定会保护好你!” ………… 北域之地,雪山连绵。 一处高山之上,寒风刺骨,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却如同无物。 吴情盘坐在雪中,一把血色长刀横放在膝前,闭目不语,好似天地都为之静止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吴情猛然间睁开眼睛,手中长刀挥起,一股刀气破开了虚空,向着远山斩落。 但只见那远山积雪瞬间崩塌,好似被斩做两半,落下山去。 山体露出一层厚厚的坚冰,刚才的刀气在坚冰上留下了一道白痕,并没有将坚冰破开。 吴情看着那远处的山顶,目光平静,好似并不在意结果一般。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意孤行难劝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你的刀,失去了力量。” 不知何时,步红尘出现在吴情的身后,目光同样落在那冰山之上。 吴情点点头,没有反驳。 “你的心……又热了。” 步红尘的语气依旧不温不寒。 吴情道:“我可能无法再精进了。” “你不再绝情。” 步红尘走到吴情身边,道:“有情人,修炼不得绝情刀。” 吴情微微一笑,道:“可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你走吧,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要赶我走吗?” 步红尘道:“你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了。” 吴情笑道:“师父,您今天的话好像多了不少啊!” 步红尘的神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却并没有回答吴情,转身便离开了。 吴情知道步红尘的脾气,他想说的话已经说完,那就不会再多浪费口舌。 吴情看着手中的血色长刀,轻轻抚摸着刀身,言道:“对不起了老伙计,我现在可能不再需要你了。” 那长刀似乎听懂了吴情的话,微微颤抖了几下后,方才归于平静。 紧跟着,刀身上的血红色渐渐褪去,变成了一柄普通的漆黑长刀。 吴情整个人也仿佛受到了重创一般,七窍中微微流出了血迹。 他盘膝而坐,恢复了好久,方才稳定下来。 他因为原谅了叶凌,当初的仇恨消散,因为绝情刀的力量不再,类似于化功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虚弱了不少。 猎猎寒风拂过,他竟然也感受到了寒冷。 “该离开了,这冰天雪地之中,已经不适合我继续修行了。” 吴情收起了刀,踏空离去…… ………… 抗天城传送阵坛上一道光柱消散,四个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正是关飞白,令狐意,乐升平和离未子。 此刻的离未子因为强行推测天机,而被反噬,落得个双目失明的下场。因此他眼睛处系着一道布条。 关飞白四下张望一番问道:“这里就是抗天城?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啊!” 乐升平扶着离未子,道:“这里已经被万宝商会占领,早就不是当年无人能管的抗天城了。” “你说你们那个同门师兄弟就在抗天城,只是这么大个地方,去哪里找人呢?” 离未子道:“我推算出他此刻所在乃是阴阳相济之所,只要找到这样的地方便可。” “阴阳相济之所?” 关飞白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便问打着哈欠的令狐意道:“令狐,你知道吗?” 令狐意道:“青楼。” “啊?青楼,阴阳相济!” 关飞白道:“你们太乙道门的人什么时候可以破色戒了!” 乐升平道:“虽然我们太乙道门没有明确的规定,但实际上宗门弟子是可以结婚的,只是这留恋烟花之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令狐,你常去这种地方,你说说看,有什么好的?” 令狐意微微一笑道:“去一次就知道了。” 关飞白立马眼前一亮,道:“对啊,只有经历了才能了解,快走,快走,咱们一起去逛青楼!” ………… 城主府的大堂上,花信风正在和花林商议着什么。 不多时,外面有人来见花林。花林听过了汇报,对花信风道:“流云宗关飞白,觅仙宗令狐意,太一道门离未子,乐升平四人到了抗天城,看他们的样子,是奔着雅客居去的。” “雅客居?跑到这么远来逛青楼?” 花信风皱眉道:“李周那小子就在雅客居,离未子和乐升平是太乙道门的弟子,与他是同门,莫非他们是奔着李周去的?” 花林道:“没听说过此二人和李周有什么来往。” “既然如此,小心看着就是,凭他们四个,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关飞白四人如今的修为不过就在不灭境,花信风现在见多了叶凌蔚然,步非云,早就不将天象境以下的修士放在眼里。 正巧此时,叶凌和步非云走进大堂来,花信风便笑着摆手道:“莫非是看我每日处理事务劳苦,特来帮忙的?” 步非云笑道:“你那里的都是商业机密,难道舍得给我看?” “哈哈哈,就是给你看了,只怕你也不会利用,徒增烦恼罢了。” 步非云叹息一声:“所以我才不想回家去被管着。要是以后给我父帮忙管家,那还是人过的日子么?” 花信风没好气地道:“我不知从多小就开始做这些事情了,你看我不是人?” “哪里哪里,我岂敢,岂敢!” 叶凌摆手笑道:“行了,说正事吧,花抠儿,这次找你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去万魔窟的事情。” “万魔窟?你为什么要去那里,现在这万魔窟已经落在了魔族和圣灵教的手里,你此时前去,凶险万分啊!” 叶凌道:“正因如此,我才一定要去。” “这是为何?” “为了将秀才带回来。” 叶凌道:“秀才是因为东方涵的死,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如果他继续和圣灵教同流合污,早晚会因此而送命。所以我要将他带回来。” 花信风眨眨眼,又看向步非云,步非云耸了耸肩道:“你别看着我,我说了他也不听,说了也是白说。” 花信风道:“叶子,按你之前的说法,万魔窟就是魔族和圣灵教的一个阴谋,故意引诱三教之人前去,其中必定凶险万分,你若是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实在太危险了,你千万不能前去。” 叶凌摇头道:“正因如此,我才一定要去。秀才的境界修为不高,若是卷入那样的战场之中,难免会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你怎么听不明白话呢?徐弘若是有危险,那也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可你不一样。我们明明可以隔岸观火,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去呢?” 叶凌道:“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他已经不是你兄弟了!在北域时,他可是要将我们全都杀死,那个时候,他就只是我们的敌人!” 一旁的步非云点头道:“弟兄翻脸就是仇人,我们和徐弘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雅客居弩张剑拔 - 逐仚 - 青衣潇然 “我还想要再争取一次。” 叶凌言道:“我和秀才有过誓言,一生一世皆为兄弟,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叶子你……” 花信风看着叶凌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他,只好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获得更多情报,你给我几天时间。” “好!” “还有一件事,” 在叶凌和步非云要离开时,花信风突然叫住他道:“关飞白和令狐意,乐升平,离未子四人到了抗天城,估计是冲着李周来的。” 叶凌听罢,默然地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二人离去。 花林笑道:“叶道长做事,计较的不是利害得失,而是一颗心。” 花信风微笑着道:“所以我才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而不是算计利益的商人。风爷爷!” 话音刚落,风清便出现在了屋子里:“少爷有何吩咐?” “麻烦你安排人去将关于万魔窟的情报全部送来,另外,还要再安排人手去打探,想办法知道魔族和圣灵教究竟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是,我这就去办!” ………… 雅客居门前,关飞白四人看着紧闭的大门,关飞白道:“这是怎么回事?关门歇业了?” 令狐意没好气地道:“哪有大白天逛青楼的,这里要等到晚上才热闹呢!” “难怪啊,原来这里的人能天天上夜班是因为白天休息啊!” “别说废话了,上前叫门去。” “凭什么要我去啊!” “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不然你总说自己冲锋在前,难道不应该现在这种时候先我们一步?难不成你怕了?” 乐升平笑道:“我记得你们流云宗没有让弟子守戒的规矩啊,你完全可以去这种地方逛一逛,莫非你还没有……” “闭嘴!” 关飞白瞪了他一眼,道:“去就去,谁怕谁啊!” 说着话,他便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厮,揉着眼睛道:“客官,您这么早就来了啊!我们还没有营业呢!” 关飞白不知所措,令狐意道:“你们这里是青楼,又不是暗门子,如何不能白天来,去叫几个姑娘下来,这位大爷有的是钱!” “我?” 关飞白一愣,怒目而视,这岂不是说今天他们四个人的花销都要由自己来负责了! 那小厮闻言,也不敢怠慢,只是犹豫道:“几位客官先进屋坐我这就招呼人伺候。” 说话间,便将四人让进了屋内,来到一处小屋内落坐。 那小厮端着茶盘走进来,奉茶道:“几位客官稍候,姑娘们这就来了。” “嗯!” 关飞白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这茶的味道,倒是很独特啊!” “您是行家,这是我们家老板娘亲手采酿的茶叶,除了我们这里,您五域当中是哪里也找不到。” 乐升平道:“听说你们老板娘最近找了个道士当幕宾?” “客官看上去是个生面孔,如何知道这样的事情。” “因为我们和那个道长是朋友,这一次来正是为了寻他。” “原来如此,那我这就去寻他。” 小厮上楼去,叩响了里间的一处房门。 “谁啊?” 屋子里,闻仙儿慵懒的声音传出来。 小厮忙道:“楼下来了几个客人,说是李道长的朋友,特来寻他。” “知道了,你去招呼着吧!” 小厮应了一声,这便下楼去。 屋子里,闻仙儿披着一件透明薄纱,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李周的脸,笑着道:“该起床了。” 李周笑着握住柔夷,道:“我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和你一起。” 闻仙儿抿嘴一笑,白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的话,我可是一句都不信。” 李周闻言,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道:“他们的话你不信,但我的话你一定要信。” “好好好,我信行了吧,快起来吧,你的朋友来找你,可别让他们等急了。” 李周笑道:“估计又是叶凌他们几个,这几天他们住在抗天城中,我的朋友,也只有他们了。” 在闻仙儿的服侍下,李周穿戴整齐,一袭青衫,出门下楼。 来到那小屋内,李周不由得微微惊讶:“原来是二位师兄来了。” 乐升平笑道:“李周师兄,看来你在这温柔乡中过得不赖嘛!脱去道衣,你也是个翩翩公子了!” 李周笑了笑,又看向离未子,发现了他的眼睛有异样。 “离师兄这是怎么了?” 乐升平道:“我们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随后,乐升平便将离未子双目失明的缘由告知了李周。 “我们回宗门以后,几位长老也都束手无策,但他们说或许你会有办法,所以我们才急忙赶来抗天城寻你。” 李周上前仔细检查了离未子的伤势,随后道:“我没有把握,不过现在抗天城中有一位医家圣手,或许他能有什么办法。” 离未子闻言,忙道:“还请师兄代为引荐。” 李周道:“此事我还要去寻江凡商议。” “江凡是谁?” “他是我朋友,我说的这位医家圣手便是他师父。” “既然如此,我们同去。” “不用了。” 叶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背后站着步非云,便是李周竟也没能察觉他们的气息。 关飞白见是叶凌,面色大变:“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凌如今的名头已经不亚于魔族和圣灵教,尤其在仙道七脉的三宗毁在叶凌手中之后。 叶凌看向关飞白和令狐意,道:“我还没有想杀你们,不然你们现在已经没命了。” 关飞白和令狐意不过不灭境修为,如今的叶凌要杀他们,易如反掌。 令狐意站起身,道:“若你还要屠戮我觅仙宗,就请在此动手先杀我,否则,我必然要对你出手。” 叶凌冷笑一声,道:“这还轮不到你来问我,你随时可以对我出手,只要你能!” 令狐意面色沉重,他并不觉得叶凌是在羞辱他,他能感受到,自己和叶凌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他连对叶凌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一旁的李周忙道:“我两位师兄来寻我帮忙,并不涉及其他恩怨,你们还是先停手罢斗,待我医治好我师兄的眼睛再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难相救天道杀伐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屋子里霎时陷入了沉默。 正这时候,楼上传来一声娇笑:“呦,几位可都是老相识了,都看奴家的面子上,别伤了和气。” 闻仙儿笑吟吟地下楼来,走到门前道:“原来是叶道长和步公子到了,步公子,我家寻儿姑娘为你可是茶饭不思,你可是来得正是时候啊!” “真的?” 步非云面色一喜,似乎当初那个性情刚烈的弱女子已经深深烙印在他心里了。 但他旋即又恢复了正常,神色平静地道:“她在哪儿?” “来人,快带步公子去寻儿姑娘房中。” “是,步公子您这边请。” 步非云随着小厮离去,一旁的闻仙儿又对李周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一间静室,你们可以去那里疗伤。叶道长,我知道您不是愿意到我们这里来的人,我给您寻了个房间,泡好了茶,您老人家移移步?” “不用了,”叶凌拒绝道,“我就在这里,和他们聊一聊。” 关飞白和令狐意对视一眼,关飞白冷笑道:“咱们虽然不算有什么恩怨,但以你与三教之间的关系,咱们恐怕也难以坐下来一起聊天吧?” 令狐意问道:“你还要去我觅仙宗吗?” “也许去,也许不去。” 叶凌坐下道:“觅仙宗与我的恩怨,与你们关系不大,杀了你们我不会感到愧疚,不杀你们,我也不会觉得可惜。” 叶凌的话说得很明白,二人现在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蝼蚁罢了。 关飞白和令狐意却也没有感到受到蔑视,现在的叶凌确实没必要将他放在眼里。 叶凌问道:“离未子的眼睛,是如何伤的?” 关飞白便将离未子推演天机的事情,告诉了叶凌,叶凌听罢,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三教神通广大,没什么消息是不知道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关飞白道:“我们也不过是普通弟子,哪里知道许多密辛。” “你们可知道万魔窟的事情?” “万魔窟?” 关飞白摇摇头,道:“我们自从离开北域,就陪着离未子回返太乙道门,随后就到了这抗天城来,因此并不知晓其它。这万魔窟是何处,你为何要问我们?” 叶凌道:“那里是一处魔域。” “魔域?” 关飞白看向令狐意,令狐意道:“当年我觅仙宗弟子下山历练,就曾经去过万魔窟,那里的魔族实力不怎么样,凌虚境以下弟子便能够应付。” 闻听此言,关飞白更疑惑了,实在不明白叶凌为什么要提这个地方。 叶凌见他二人是真的不知道万魔窟的事情,便不再多问,起身便要离开。 正要走,突然听到楼上一惊惨叫。 紧跟着,闻仙儿便慌慌张张跑下楼来道:“叶道长,快,李周受伤了!” 叶凌立即跑上楼去,关飞白和令狐意紧随其后。 来到那处雅室,只见离未子七窍流血地躺在地方,一旁的李周也嘴角流血,躺在一边。 乐升平捂着胸口,靠在墙边,大口喘息。 叶凌立即上前,以道力渡入那两个昏迷的身体内,但见二人虽然伤势很重,但好歹没有生命危险。 他便对闻仙儿道:“你放心,他二人并无大碍。” 随后赶来的关飞白忙问乐升平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乐升平服下丹药,调息了片刻,这才言道:“方才李周想要为离未子师弟疗伤,结果受到了反噬,我也被震伤了。” “怎么会如此?” 话音未落,叶凌闷哼一声,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叶凌,你这又是怎么了?” “叶子!” 步非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有些衣冠不整的样子。令狐意看着他脖颈上的红印,笑而不语。 叶凌道:“很是奇怪,我本想要以道力帮他二人疗伤,但是一股力量直接排斥了我。” 步非云想要探查李周的伤势,叶凌拦阻道:“不要去,以免受伤。此事太过蹊跷,闻姑娘,麻烦你安排车,将他们送到城主府去。” “我这就去办!” 一行人出离了雅客居,直奔城主府,闻仙儿担忧李周,自然随行。 来到城主府,得知消息的花信风一众人忙迎了出来。 “叶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凌将前事说了,随后道:“还是请小凡和苏医仙来看看,另外,我怀疑此事和他推演天机有关,让宋明也来看看。” “我这就去找他们,先将人抬进屋里再说。” 众人立时忙活起来。 不多时,江凡和两个师父,苏卿和朱离都到了。 苏卿没好气地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不知道心疼自己,每天闹得遍体鳞伤,我看还是趁早死了算。” 江凡道:“师父,还是先救人要紧。” 苏卿不情不愿地跟着进了屋,但二人不多时便走了出来,江凡道:“他二人的伤并不是普通的伤,我们没办法。” 苏卿道:“这是一种被大道法则所伤的伤势,并非普通的药石能够救治。” 闻仙儿听了,忙追问:“那该怎么办啊!” 说话间,白无御带着宋明赶了过来,叶凌便将事情告知了宋明,宋明点头道:“我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但我需要帮助,叶大哥,你和我进屋来。” “好!” 二人走进了屋内,宋明上前,脚下现出八卦阵盘,紧跟着方位不断地旋转变幻,十分奇幻。 过了多时,宋明言道:“果然如此,和我猜的不错,他们是受了天道反噬。” “为何会如此?” 宋明道:“因为这些日子,我天机门利用道器遮天幕蒙蔽了天机,凡是推演天机都会受到混淆。而他们强行要窥探一件事,被遮天幕的力量所伤,才会如此。” “可有办法救治?” 宋明点点头,伸手一展,一杆玉笔出现在手心。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天机阁的三大传承仙器之一,蒙天笔。只要利用他的力量,就能够驱逐遮天幕留在他们身上的禁制。” “如此最好,你快救他二人。” “但我的修为不够,需要叶大哥你来帮我,用你的道力来催动蒙天笔。” “好,事不宜迟,你来教我该如何做,我们这就开始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混淆天机出一家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屋外,花信风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能够感受到屋子里一股强大的道力引动着异象,但却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会有事吧?” 小武站在一边言道,伊尾立马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个乌鸦嘴,赶紧闭上吧!” 小武此时也没有心思与他计较,只站在那里目光盯着房门。 潘玉霖,蔚然和步非云三人各自站在一边,将乐升平三人围在中间,似乎有监视之意。 这令关飞白心惊肉跳,这三人中,两人是明微境,一人是天象境,随便一人就够杀他们许多回了。 “想不到当年的同辈之人,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三人心中自然有些失落,他们哪一个不是宗门翘楚,可人比人却是没办法比了。 说话间,屋子里突然一道八卦阵盘显化而出,紧跟着一股强横的道韵,直接震退了众人。 乐升平惊道:“好强的力量,想不到此地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术师!” 小武皱眉道:“宋明到底在里面和师父做了什么?” 无人能够回答,直到半日之后,那扇门才被推开。 叶凌扶着有些虚弱的宋明走出来道:“他二人已经没事了。” 说罢,他便扶着宋明去休息了。 闻仙儿第一个冲进屋子里,来到李周身边。乐升平几个随后走进来。 李周和离未子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花信风和蔚然几人看了一眼,便去到叶凌休息的屋子去。 走进屋来,花信风问道:“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凌道:“宋明说,伤他们的是天机阁三大传承仙器之一,遮天幕的力量,他使用他爷爷留给他的蒙天笔,再利用我的道力,才将他们两个的伤势治愈。” 潘玉霖道:“遮天幕,蒙天笔与盗天炉,天机阁的三大传承仙器,宋明为什么会有?” 花信风解释道:“宋明的爷爷宋景合便是当代天机子的师弟,负责执掌蒙天笔。” 步非云道:“如此说来,这天机阁竟然也在帮助圣灵教和魔族?” 叶凌道:“宋明说过,不久之前,天机阁弟子突然被全部遣下山来,红尘卖卦,弟子们四散在人海之中,无法寻找。他也因此才来寻我。” “那就说得通了。” 花信风道:“天机阁虽然号称避世不出,但他们宗门的所在并不是什么密辛,三教中很多势力都知道,如果他们聚在一起,那么一举一动必然都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 “但若是将弟子全都遣散下山,茫茫人海,定然难以全部监视。看来这么做就是为了躲过三教的眼线,去帮圣灵教和魔族做事啊!” “可是天机阁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步非云在一旁笑道:“管他呢,反正和三教作对,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叶凌却摇头道:“现在说它时好时坏还为时尚早,毕竟小道士差点就因为天机阁难以挽回了。” “现在魔族,尸族,骨族,圣灵教,又加上天机阁,万魔窟的形势越来越复杂了,叶子,你还要去吗?” 叶凌点头道:“我要去找秀才,至少,我要确定他还平安。” 花信风无奈道:“好吧,我也不再劝你,这几日你就先养精蓄锐好了。” 花信风几人离去,叶凌便开始打坐调息,不知为何,方才他运转道力引动蒙天笔的时候,他识海中的道剑也发出了光芒,似乎要告诉自己什么,又无法确定。 第二日上午,昏迷之中的离未子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能够看清这个世界,不由得大为欢喜。 他急忙起身,惊动了一旁守候的乐升平,乐升平起身笑道:“看来我们这一趟抗天城没有白来,你的伤算是彻底治好了。” 离未子点头道:“这一次可是欠了叶凌一个大人情。虽然我们是敌对关系,可也不能不还。” “好在有李周在,我们太乙道门与叶凌也没有什么正面冲突,倒是算不得敌人。” “我们该离开了,我总觉得五域要出大事,这一次咱们应该回返宗门,闭关不出。” “你想要逃避?” “能够克服的困难而不去努力,这叫做逃避,不能克服的困难而移步,这叫智慧。” “那我们就走吧,我去叫关飞白和令狐。” “等等,我想先去见叶凌,为了报答他的搭救之恩,我要将那件事情告诉他!” “何必呢?” 乐升平叹息一声,道:“我只怕叶凌知道了这件事情,会将我们也一起给……”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家破人亡,我只是想对得起我的良心。” 言罢,离未子不顾乐升平的反对,便出了门,来到叶凌所在的宅子里。 由于问天宗弟子现在都在抗天城中,所以叶凌他们各自寻找了些宅院居住。 这些宅院原本都是风云会的产业,风云会离开之后,这些地方便成了无主之地,落在了万宝商会手中,再由万宝商会租借给了问天宗。 叶凌的宅院里只有叶凌和两个妻子楚时念与青伊在,小武则住在隔壁,星妍住在另一边。 离未子刚走到门口,大门便被一股道力推开,叶凌躺在院子中的摇椅上闭着眼睛道:“请进吧!” 离未子走进来,长施一礼,道:“多谢叶兄救命之恩!” 叶凌笑道:“无需如此,既然伤好了就请离开吧!” 离未子闻言,欲言又止的道:“我有一件事想要告知叶兄。” “何事?” “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北域叶家。” 叶凌倒也并不隐瞒,道:“我原本是叶家的后人,被遗弃在了东域,被我义兄带走,抚养长大。” “你可想过,你的亲生父母,或许还活着!” 叶凌闻言,目光缓缓转移到了离未子身上,道:“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离未子道:“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实际上,你的亲生父母还活着,但他们两个现在的处境很是不妙。”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玲珑福地的手上!” 离未子道:“若不是你突然覆灭了玉轩宫,想必他们现在早就已经没命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兄弟情义灿若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院里,一片寂静。 屋子里的楚时念和青伊屏气凝神,听着院子里二人的对话。 良久,叶凌方才缓缓道:“若是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请相告。” 离未子道:“你和你义兄的姓氏不同,这一点早就引起了一些宗门的注意,尤其是太元道宗。” “他们知道北域叶家的事情,所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本来应该毁灭的家族。” 叶凌横空出世,修为境界不俗,自然不会被认为是一个普通人出身,因此首先就会想到他出身哪一个大的宗门或家族。 “果然,他们证实了你来自北域叶家。因为玲珑福地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他们并没有死。” 叶凌不言。 “现在他们在玲珑福地的手中扣押着,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出手覆灭了玉轩宫,惊动了道门,只怕你的父母早就被玲珑福地给除掉了。” “不过现在,他们恐怕你会找上门,所以要留着他二人的性命,用来要挟你。” 叶凌并没有离未子想象中的激动,反而神色十分平淡,问道:“你是从何得志这件事情的?” “我和玲珑福地的一位弟子关系匪浅,因此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是否该相信这些事是真的,而不是为了让我投鼠忌器而编造出来的谎言呢?” 离未子摇头道:“我无法保证,对于你来说,我的话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只是因为你救了我,我希望有所报答,因此才告知与你。” “我知道了,多谢你,另外,告诉我你那朋友的名讳。” “她叫做李纯,是玲珑福地翡翠宫弟子。” “我知道了。” 离未子告辞离去,楚时念和青伊忙走上前来,青伊道:“原来夫君亲生父母还在,那我们一定要将他们救回来才行!” 楚时念点头道:“公公婆婆还在受苦,我们不能不管不顾。” 叶凌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毕竟他是两世为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便宜父母,叶凌心中更多的是警惕。 他言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我要去找花抠儿商议一下。” 楚时念和青伊见状,也不好再多言,各自回屋去了。 叶凌起身便来到花信风的住所。 花信风依旧埋头在许多文件当中,看上去没多少空闲,但对叶凌,他依然是满腹热情。 “叶子,我不是说让你等几天嘛,待我派人摸清了万魔窟的情况,你再出发不迟。”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那你是?” “离未子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叶凌将自己父母的事情告诉了花信风,花信风大惊失色,拍案而起道:“玲珑福地竟然要行这样下作的事,这算什么正道宗门,仙家魁首!” 叶凌道:“我虽然难以完全相信他的话,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我打算去玲珑福地走一遭。” 花信风道:“只是你若贸然前往,只怕无法将人成功救出来。这一次不比得覆灭宗门的举动,稍有不慎,可就要害了令尊的性命啊!” 叶凌点头道:“所以我来与你商议,我对玲珑福地的了解不多,因此想要从你这打听打听那里的情况。” 花信风道:“玲珑福地在一处小世界中,那处小世界不知道是谁人创造的,但里面的运行规则,已经很类似当下乾坤。” “正得益于此,玲珑福地能够发展成现在这个大宗门。若论整体实力,玲珑福地应该与水镜洞天在伯仲之间,在仙道七脉中,二者大概能够排在四五位的样子。” 仙道七脉自从仙道没落以后,依旧以太元道宗为首,其次是觅仙宗,汇仙庄,玲珑福地,水镜洞天,通天剑门,玉轩宫。 “玲珑福地的宗主安吟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她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算稀奇。根本我万宝商会的情报,玲珑福地内至少有一名合道境的强者坐镇,明微境强者大概有四到五名,天象境在二十位以上。” 宗门内有天象境强者坐镇,便能够跻身二流宗门,若有明微境在,必然是一流宗门的水准。 可即便如此,与仙道七脉这样的大势力相比,还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在叶凌眼里,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必然他已经凭一己之力覆灭了三个大宗门。 虽然那些宗门没有彻底消亡,但想要东山再起,没个几万年是完全不可能的。 花信风道:“问题就在于如何能够保证令尊的安全,毕竟玲珑福地都是女修,我们很难潜入进去。” 叶凌点点头,却不料门外传来明骤雨的声音道:“谁说的,凭我们的易容之术,别说是扮女人了,就是扮魔族,那也是易如反掌啊!” 岳逐风紧跟着道:“叶子,我们两个在外面可都全听见了,这一次只怕要我们兄弟出一份力了,你可不能拒绝,好不容易轮到我们的主场,你可不能阻拦!” 叶凌心头一暖,笑着道:“那就要有劳你们了!” 花信风也道:“看来只能如此了,不过我们这一次要潜入玲珑福地救人,凭你们几个显然还不够,我们需要再多点人手!” 很快,步非云,宁长歌,蔚然,潘玉霖,小武等人都聚会前来。 叶凌道:“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 潘玉霖道:“令尊令堂有难,我们做兄弟的岂能袖手旁观?” “可是我们都走了,抗天城这里该怎么办?” 花信风道:“你尽管放心,我让花林已经安排好了,抗天城现在是我万宝商会的产业,哪个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还有小白他们留下,保证万无一失。” 白无御在一旁道:“虽然我也很想去,但毕竟要有人留守,师兄放心,这里都有我了。” 叶凌点点头,面露感激之情。 随后他又对宁长歌打趣道:“你怎么也要去,不如留下来,那里太危险了。” 宁长歌笑道:“我当然不想去了,不过花抠儿说,你叶子身上的霉运太重,要是就你一个人去,只怕要坏事所以才让我这个气运之子和你一起,帮你抵消你的坏运气,你说我是不是很重要啊?” 众人闻言,尽都哈哈大笑。 第一百五十章 换容貌改换女娃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林茂密,雾气蒸腾。 那是一处灵气汇聚之地,只见有数株晶莹体态的灵根静静生长着,看上去品相非凡。 在不远处,几个身着粉白相间道衣的女弟子发现了这几株仙草,一个女子拿出一张图画来,和那仙草仔细对比一番,随后喜道:“姐妹们,咱们找到了,这就是雾隐草。” “这一次咱们就能完成宗门任务啦!” “小心些,据说这种灵草十分稀少,可千万别出了差错。” “师姐,还是你来采吧,我现在手抖得不行,恐怕是握不住药锄了。” “放心吧,我来。” 正待一个女子手中拿着药锄慢慢靠近时,突然一道身影掠过,那几株草药便不见了踪影。 再一看,不远处正站着岳逐风,手中以道力包裹着草药,悬浮在掌心之上。 见此情形,一女弟子立马怒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竟敢抢我们玲珑福地的东西!” “这是我们先发现的,你快些还来!若是不然,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为首的那名女弟子沉着脸,拱手道:“我等都是玲珑福地的弟子,在下王元慧,不知这位道友是何处仙宗的高人?” 岳逐风笑道:“在下不过一介散修,无门无派,便是说出了名讳,你们也是认不得。” 一听岳逐风是散修,王元慧脸色立马开始严厉起来:“既然如此,这雾隐草乃是我们先行发现,道友如此抢先插队,莫不是欺负我玲珑福地无人吗?” 岳逐风大笑:“天下珍宝,有德者居之,你们道行太浅,若是得到了此宝,只怕要受其害,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啊!” 又一个女弟子道:“胡说八道!你若是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她手中便现出一把道剑来,正要出手,一股无形的道力便将她锁住,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王元慧惊异地看着蔚然和潘玉霖二人出现在她们身后,潘玉霖道:“时间紧迫,我们就先出来了。” 岳逐风道:“我还想着要你们多等一会儿呢!” 蔚然道:“何必调戏她们?” 步非云和叶凌此时也现身出来,步非云道:“这些玲珑福地的弟子,平日里眼高于顶,动不动对人就是喊打喊杀,出手狠辣,常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对男修士不依不饶,许多人都遭了毒手,姐夫,你要是同情她们,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蔚然不答,王元慧心惊胆战地道:“几位,我们不曾与你们结怨,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明骤雨嘿嘿一笑,道:“想要活命,那可就得看你们的表现了!” 言罢,几人使了个眼色,便将这些女子分开,每人负责一个,开始审问。 审问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要尽可能了解这几个人和玲珑福地的事情。 过了大半天的功夫,叶凌几个人终于审问完毕,先将这几个女子送入了叶凌的小世界中关押,随后开始相互对证得来的情报。 “这几个女弟子在玲珑福地中地位不高,否则这些日子便不该能够外出。” “不过这几个女子的师父蔡菲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此人乃是玲珑福地里为数不多愿意教授外门弟子的不灭境长老,有了她的关系,我们说不定能有机会。”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准备吧!” 明骤雨两手间道韵流转,开始在几人身上和脸上揉捏,不多时,便将自己和岳逐风,叶凌,蔚然,潘玉霖,宁长歌,花信风七人变作了那几个女弟子的样貌,甚至连身材也一模一样。 步非云在一旁看着,惊讶道:“真假难辨,实在太神奇了!” 小武有些不满,道:“为什么没有我?” 玲珑福地的女弟子只有七人,但叶凌他们现在有九人在,自然要有两个人不能易容。 花信风道:“非云和小武留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你二人一攻一防,搭配得当,若是我们在约定之日还没有回来,你们就立即打上玲珑福地,赶来救人。” “好!” “放心,有我在,保证万无一失!” 商议定了,叶凌几人便动身前往玲珑福地。 玲珑福地位于东域东北方向,这是一片山岭,虽然植被不多,却充满了各种珍奇异兽。 之所以能有这么多珍奇异兽,都是因为玲珑福地的女弟子喜欢这些流浪的妖兽,看着他们可爱的外表便给他们送去吃食,这就使得玲珑福地周围有如此多的妖兽。 “不知玲珑福地的入口在哪里?” “就在那两棵参天古木之间!” 只见不远处,有两棵巨大的树木耸立,这两棵树下,是一片花海,看上去艳丽多姿。 宁长歌道:“这里还真是好找,这片花海与周围格格不入,岂不是轻易就暴露了入口吗?” 花信风道:“玲珑福地毕竟是女子宗门,所以喜好这些华美之物。更何况她们宗门的势力雄厚,也不怕有人打上门去。” “那他们就不担心有登徒子上门找麻烦?我可是听说人家想要和玲珑福地的女修双修可是想得紧啊!” “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不过这样的丑事,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说着话,花信风走上前,他现在正是王元慧的模样,修为在凌虚境巅峰,是这几个女弟子的首领。 他手中现出一张令牌,向着两棵大树之间一丢,立刻便现出一扇道门。 据说玲珑福地的出口总共有九个,这里只是其中之一。 七人迈步走了进去,远处的步非云和小武目送着他们离开。 小武道:“不知道里面是怎样一副光景。” 步非云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道:“女人聚集的地方,有什么可看的?” 他可还记得,小时候家族聚会的时候,那些女人们凑在一起只会明争暗斗,相互攀比。若是哪一家的子弟不够有出息,他们家的女人还会被其他人排挤,在背后数落。 “女人啊!” 不知为何,突然他想到了寻儿姑娘,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小武看着他那一脸表情,心中苦闷:“这世上还有没有女玄武了,种族的延续可就要靠我们啦,你快来找我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分两派争斗难罢 - 逐仚 - 青衣潇然 玲珑福地,原本便是这一处小世界的名字。 这世上有许多福地洞天,乃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地,不仅适合修士修炼,更有无数的天材地宝生长。 因此,大的宗门或家族都会建立在这样的地方,这是家族的根基。 如当年的问天宗便是第一代宗主发现的九条灵脉的汇聚之地,方才以九座山峰建立了问天宗。 玲珑福地也属于这样的福地洞天,而且比问天宗要更为难得。 叶凌几人经过道门的传送,来到玲珑福地当中,抬眼看,只见: “一片云霄璀璨,灵雾缥缈蒸腾。繁花满山水如龙,正是仙家圣境。 廊下女子嬉笑,潭边手剥莲蓬。玉殿琼阁高迎风,明悟大道长生。” 潘玉霖道:“我天音阁的女弟子也曾来过这里,回去后向我们说起玲珑福地的景色非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花信风道:“咱们现在可是深入虎穴了,凡事都要小心。” “明白。” 一行七人向前飞去,很快就有女弟子上前打招呼:“师姐,你们回来了啊!” 花信风此刻变幻成王元慧的模样,上前笑着点头道:“我们找到了雾隐草,所以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啊,那就祝贺师姐了!” 花信风笑着点头,随即便向着他们的住所赶去。 玲珑福地的弟子各自散居在山岭平原之间,除了刚入门的弟子们要集体住在平原上的房子里外,其他凌虚境以上的弟子都可以获得独立的住所。 王元慧她们的住所在一处山脚下,聚在一起,因此她们才会集体行动。 蔚然不解,问道:“为何玲珑福地的弟子们居住的如此分散?” 潘玉霖笑道:“那是因为女子凑在一起,会出许多矛盾,他们互相看不顺眼,所以才住得很远。” “眼不见心不烦嘛!” “确实如此。” 来到地面,不远处就是一个个独门独栋的木屋,屋前各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满是各种仙药灵材。 宁长歌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女修栽种的灵物最看重的是能开花,要长得好看才行。” “倒也合理,本来自家住的院子就该赏心悦目一些才好。” “师姐!你们回来啦!” 远处的几个房子里走来许多女弟子,她们都是邻居,而且同出一门。 花信风笑着点头道:“是啊,我们顺利找到了雾隐草。” “师姐太厉害了!” “我就说,有师姐在,一定能成功的!” “师姐们累坏了吧,快进屋歇歇,我们给你们煮茶。” 这些小姑娘拉着花信风等人进了一处院子,各自忙活了起来。 叶凌看出有些端倪,便问道:“我们不在的时候,可是出了什么事?” 几个小姑娘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一人道:“还不是刘蕊菡她们几个小贱人!” “她们趁着师姐们不在,欺负我们,不许我们去任务殿接任务,我们去领取丹药的时候,还被她们给打了!” “是啊,我们这个月修炼都没有丹药辅助,一点进步都没有。” “师姐,他们说你们一定找不到雾隐草,准备看你们笑话,这一次,看她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凌听了,与花信风几人对视一眼,暗自苦笑。 这样的明争暗斗,钩心斗角可以说司空见惯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点也不错。 叶凌一伸手,取出了一瓶子丹药道:“这是能帮助你们凝聚灵气的丹药,你们拿去,把落下的进度给补上。” “多谢师姐!” 几个小姑娘满心欢喜,赶紧将丹药给分了。 花信风起身道:“既然有人想要看我们的笑话,那我们就要看看,到底是谁笑话谁!咱们走,去任务殿交令!” “走!” “同门的师姐们,咱们一起跟着师姐,看那些贱人能怎么样!” “走!” 花信风几人早就知道,王元慧她们这一次外出寻找雾隐草,是和另一派女弟子打赌所为。 王元慧等人的师父与另一派刘蕊菡的师父自当弟子时便有矛盾,后来她们成为了玲珑福地的长老,依旧是相互看不顺眼。 这就令她们的弟子也成了水火不相容之势,敌视对方。 这一次,双方以王元慧和刘蕊菡为首,以能否找到雾隐草为赌注,输的一方要将一年的修炼丹药交给另一方。 因此那些普通弟子都翘首以盼,“王元慧”等人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同门的弟子纷纷赶来,很快就聚集了三十多人。 任务殿在远处的一处半山腰处,广场上此刻已经围拢了许多弟子。 有一女弟子飞上来,对着王元慧拱手一礼:“师姐,那群贱人已经到了,正等着师姐们呢!” 花信风微微一笑,作为五域最大的富几代,气场上不是随便谁都能胜过的。 “姐妹们,跟在我身后,今天她们那群贱人的修炼丹药,归咱们了!” 言罢,众弟子都挺直了腰杆,跟随在花信风身后来到广场之上。 广场上,以刘蕊菡为首的三十多名弟子已经面带冷笑,等候着花信风等人。 刘蕊菡和王元慧的修为一般,都在凌虚境巅峰,是两个师门中修为最强的。 刘蕊菡身姿挺拔,脑后束着马尾,看上去干净利索,面上带着冷笑,道:“这不是蔡家门下的那些贱人么?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将丹药送来吧,其实你们只要说一声,让我们自己去取也可以。” “哈哈哈哈——” 众弟子一阵大笑,似乎是稳操胜券了。 花信风背后,那些女弟子看向他们的眼神,满是嘲讽。 花信风上前一步,微笑着道:“我还以为我们外出这几天,你们能够有些长进,没想到啊,还是这般没有脑子,你的智商为何不与你的修为一样,有点增长?” “你……” 刘蕊菡咬牙切齿,随后平复表情道:“你也就能逞一逞口舌之快了,看在你接下来一年都没有修炼用的丹药,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乖乖将丹药送上来吧!” “该将丹药送出来的应该是你们!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一株雾隐草出现在岳逐风的掌心之中,清光熠熠……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设赌局随声谩骂 - 逐仚 - 青衣潇然 “这……这真的是雾隐草!” “王元慧她们真的找到了雾隐草!” “这怎么可能,连师父都没有找到的雾隐草,她们怎么可能找到!” 刘蕊菡背后,那些女弟子已经变了颜色,议论纷纷。更有人心如死灰,这表明她们要将一年的修炼丹药送出,这一年境界修为的长进会变得缓慢。 花信风笑着道:“怎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这就去找任务长老验一验,看看是不是真的雾隐草!” 刘蕊菡咬牙切齿,随后道:“哼!不过是走运罢了,你王元慧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若论单打独斗,你永远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刘蕊菡这话倒是不错,因为她的确一直能胜过王元慧,压她一头。 花信风背后的那些女弟子自是气不过,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而刘蕊菡的同门师姐们也不甘示弱,双方顿时吵作一团。 周围满是看热闹的人,将广场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任务殿里,有执勤弟子来见任务长老道:“师父,外面已经来了许多人,眼看着事情就要闹大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去制止他们啊!” 任务长老摆手笑道:“她们的事我知道,不用去管,更不要掺和。” “可是……” “放心,她们的师父早就在暗中看着了,绝对不会有事的。” 广场上,待众人骂得差不多以后,花信风方才伸手制止了她们,对刘蕊菡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们不如再赌一场如何?” “哦?赌什么?” “就赌你我之间的战斗。如果你赢了我,不仅之前的那一年丹药我们如数奉还,还会送上我们接下来一年的丹药,如何?” 此言一出,王元慧身后的弟子们全都神色大变。她们自然知道,王元慧和刘蕊菡之间已经较量过许多次,每一次都是王元慧落败。 这一次在她们看来,也是必输之局。 相比之下,刘蕊菡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正在发愁如何解决这一次赌局失败的后果,但现在,她重新获得了希望。 “好!就按你说的做,我们走!” “且慢!我们还没有说,如果你输了,还有什么能输给我们的?” 刘蕊菡闻言,自以为胜券在握,便道:“你觉得该如何?” “那就以你的执事为赌注好了!”花信风道:“若是我赢了,你和你们师门其他人在宗门担任的执事,都要交给我们!” 宗门的执事便是宗门雇佣一些门下的弟子负责一些工作,然后可以从宗门处获得一些报酬。 如果不缺修炼资源的弟子,自是看不上这些花费时间的活计,但对于修为境界不高,且出身不好的弟子来说,这些执事是她们渴望已久的福利。 花信风身后的一些女弟子心中感动,她们以为这是师姐在为她们谋求利益。 刘蕊菡也不在乎,满口答应道:“你照你说的办!” “好,我们立下契约,请在场众人共同见证!” 二人当即写下了契约,在众目睽睽之下公证,随后一行人便前往另一座山峰的训练台上去了。 这训练台便是平时弟子们练习实战,彼此切磋的地方。 蔡菲门下的弟子们满脸担忧,潘玉霖安慰众人道:“大家放心吧,花……师姐既然敢提出这个赌约,必然是有了能够战胜刘蕊菡的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对啊,师姐之前一直比那刘蕊菡略逊一筹,这一次肯定是因为能够打败她才这么说的。” “那可未必,我之前见到着刘蕊菡的境界修为又提升了不少,估计很快就会踏入盈冲境了。” “可惜啊,其实我只要一年的丹药就心满意足了,不需要什么执事。” 众人议论纷纷,相比之下,刘蕊菡那边的师姐妹们就十分淡定,她们已经自认为此次战斗必胜无疑。 擂台上,刘蕊菡和花信风相对而立,刘蕊菡冷笑道:“还记得上一次,我将你打得一个月斗没办法下地吗?” 花信风道:“这一次,你只怕是三个月都下不了地了!” “哼哼,你现在说的大话,我会让你一个字一个字再全都给咽回去!” 话音刚落,刘蕊菡一身道势迸发而出,强横的道韵瞬间席卷了整个擂台! “盈冲境!” 不知谁喊了一声,随即众人方才意识到,刘蕊菡已经迈入了盈冲境。 刘蕊菡看着花信风道:“没想到吧?我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你拿什么和我比啊?” 花信风笑着道:“这就是你的依仗吗?可惜了,这样的实力,却也胜不得我!” 话音刚落,花信风也努力控制着修为,展示出了盈冲境的实力! “这……这怎么可能!王元慧竟然也是盈冲境!” “难怪她敢挑战刘师姐,她这一次外出,一定是有什么奇遇!” “怕什么,之前刘师姐和她同在凌虚境她便不是对手,进入盈冲境也是一样的下场!” 刘蕊菡也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依仗,不过仅凭如此,你也还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话音刚落,刘蕊菡身子向着花信风冲去,两手间现出两跟铜鞭,挥舞着打向花信风。 花信风身子立即后退,借助着身法躲避刘蕊菡的鞭子。 “你就只会逃跑吗?” 刘蕊菡十分恼怒,挥舞鞭子的动作在不断地加快。 花信风微微一笑,袖子里飞出一把匕首,打在一根鞭子上,将之震偏过去。 紧跟着,花信风又是一步踏出,手掌间道力汇聚,向着刘蕊菡便打出这一掌。 掌力不仅破开了刘蕊菡的另一根鞭子,还将刘蕊菡震退了数步。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力量!” 刘蕊菡心中暗惊,她难以相信王元慧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超过并压制她。 花信风笑着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一招手,花信风手中现出了那柄道剑,正是王元慧平时使用的那一把。 但他却笑着道:“如果我用了这把剑,你必死无疑,所以我打算让我的师妹用这把剑来战胜你!”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刘蕊菡怒道:“你这是在羞辱我!” 花信风却不在意,反手将剑丢给叶凌道:“交给你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为获执事苦谋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叶凌接过道剑,无奈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这不是白风玲么?我记得她刚入凌虚境啊,怎么可能胜过已经是盈冲境的刘蕊菡?” “王元慧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怎么感觉她这一次回来有点奇怪啊!” “快看,蔡长老门下的弟子们已经变了脸色,她们也知道白风玲绝不是刘蕊菡的对手。” 花信风笑而不语,退到了擂台的一边。 刘蕊菡看着走上前的“白风玲”,冷笑道:“你这是自寻死路,我可控制不住我鞭子的力道,伤了你那张白嫩的小脸儿,可就怨不得我了!” 叶凌神色淡然,道:“出手吧,我赶时间。” “那就受死吧!” 两根长鞭瞬间发出,打向了叶凌。 却没想到叶凌脚步闪动,轻松躲过了刘蕊菡的攻击,随即手中长剑出鞘,径直向着刘蕊菡冲了过去。 刘蕊菡心下一慌,她想不到叶凌敢于冲向她,而且速度竟然这么快。 只见她两手的长鞭正要向着中间合拢时,动作却戛然而止。 只见叶凌手中拿着道剑,已经抵在了刘蕊菡的脖颈处,令她动弹不得。 “认输吗?” 叶凌明知故问。 一旁的花信风笑着面向众人道:“这个结果想必已经很明显了,诸位做个见证,她们师门弟子一年的修炼丹药和执事都要交给我们了!” “住口!” 刘蕊菡大喝一声,道:“我还没有输!” 话音刚落,她便要无视叶凌的剑,再一次动手。可若是如此,她必死无疑。 叶凌也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目光中满是冷漠。 正在这时候,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一股道力,将刘蕊菡的身子拉起来,飞向了后边,紧跟着一个中年女子自空中落下,有意无意的释放道势,向着叶凌和花信风袭来。 叶凌和花信风面色不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他们背后也传来一股道力,化解了这一次攻击。 同样一个女子走上台来,冷笑着看向对面:“果然是什么师父教出什么徒弟,只会背地里伤人,还想要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说话的正是王元慧等人的师父蔡菲,叶凌看她修为,也不过刚入不灭境。 而对面的那个女子便是刘蕊菡的师父,与蔡菲水火不容的长老吴晓,同样境界修为在不灭境初期。 叶凌和花信风赶紧冲着蔡菲行礼道:“多谢师父!” 蔡菲没想到自己这两个徒弟的进步这么大,这一次可算是给她扬眉吐气了,因此十分欣慰地点头道:“你们做得很好,先退下吧!” “是!” 蔡菲转而看向吴晓,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别想着赖账,赶紧将输给我们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你可就是我玲珑福地的笑柄了!” 吴晓阴沉着脸,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东西和弟子的执事就全归你们了,过几天就会交到你们手上。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 言罢,吴晓一摆手,便带着刘蕊菡等一众弟子走了。她们还没走远,蔡门的弟子便开始了欢呼,她们来到花信风和叶凌的面前,兴奋地说个不停。 叶凌看向不远处的蔡菲,若有所思。 蔡菲直接对花信风和叶凌道:“你们两个,今日午后到我的道场来。” 言罢,她便起身离开了。 众人也陆续散去,但这一次,“王元慧”和“白风玲”的杰出表现,必然是要在宗门内广为流传了。 午后,花信风和叶凌便来到了蔡菲的道场,蔡菲坐在首位上,问二人道:“你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快的提升的?” 花信风早就想好了说辞,道:“我二人在寻找雾隐草的时候,也发现了其他的天材地宝,我们服用以后,境界大增。” 这样的故事在修士界屡见不鲜,因此蔡菲也没有怀疑,只是叮嘱他们以后遇见不知名的草药,不能够随意服用。 离开了蔡菲这里,花信风对叶凌道:“玲珑福的地方这么大,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你父母关押的地方,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利用宗门里的一些执事,想办法获得情报。” “因为我发现,吴长老门下的弟子中,有几人是负责轮换看守监牢的,我猜测那里或许会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叶凌点头道:“确实很有可能,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你抬举我了,要是有……” 花信风话说了一半又咽下去,他想要提起花信风,但又立马意识到有些不妥。 叶凌也不在意,默然不语…… ………… 万魔窟,此刻仿佛被一层幕布所笼罩,让人无法知晓里边的情形。 距离万魔窟数万里之外的一处仙山上,此刻已经有不少三教的强者聚集。 山顶的小亭中,古远与孔羡珍,归业尊者相对而坐。 孔羡珍道:“我已经让精通术数的长老推演,但是万魔窟被有意掩盖,他们什么都算不出来。” 归业尊者道:“五域之中有这样实力的,只有已经隐退的天机阁了。想不到天机阁竟然也会与魔族勾结,看来他们都活够了啊!” 古远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只有派人进入打探了。” 孔羡珍摇头道:“我已经派了一位天象境,五位不灭境的长老前去,可结果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依我看来,万魔窟中,必定是魔族的大本营,他们想要以此重新占领五域。” 归业尊者摇头道:“我不觉得魔族会如此愚蠢,他们族群的体量,早就无法与我人族抗衡,若是说他们想要占领一域,便已经算是痴心妄想了,更何况是侵略整个五域!” 古远道:“无论如何也要打探消息,既然天象境的长老也无法自保,那就攘明微境长老前往!我们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解决魔族的威胁!” “现在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另外二人都没有反对,但对于派去的人选,三人全都沉默下来,毕竟一位明微境强者,不是一个势力能够轻易损失的对象。 “若是无人自告奋勇,那还是按老规矩办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入监牢冬夏交加 - 逐仚 - 青衣潇然 玲珑福地的监牢,位于一处山谷之中。 这里气候十分奇特,每日冬夏交替,今天是酷热难耐的暑期,到了明天便是数九严寒的冬日。 被关押在这里的修士如果被封了修为,便是这样的冬夏交替,就足以要他们的性命。 而在这里的看守的执事弟子同样不好过,但好在宗门给予的报酬比较多,总有人愿意前来。 看守监牢的执事原本在吴长老门下弟子的身上,但现在执事被花信风的赌局赢过来,令叶凌和蔚然得以进入。 来到山谷以外,二人向看守弟子出示了令牌,那弟子看着她们,神色有些古怪。 “二位师姐,以你们的修为,还会来这里的执事?” 宗门里的执事一般都是给那些出身普通,没有多余修炼资源的低境界弟子准备的,凌虚境以上,根本看不上这点报酬。 但叶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道:“我二人正在修炼一种功法,想要利用这里寒热交替的天气来辅助修炼。” “原来是这样,二位师姐请进。要做的事情你们应该很清楚了,只要看守见面的人,不要出意外就好。” 叶凌点点头,和蔚然走了进去。 此时监牢中正值严寒,哈气成冰,但叶凌和蔚然并不受影响。 抬眼看去,两侧山壁都被开凿出一个个监牢,许多人被关押在里面,冻得瑟瑟发抖。 这里关押的大部分是玲珑福地犯了大罪的女弟子和一些从外面抓来的仇人。 那些女弟子大都是犯了残害同门的罪过,甚至有人手上有着同门弟子的性命。 这样的事情,叶凌在问天宗也见过,或者说若不是他一路有奇遇,他也早就被其他峰的弟子给杀害了。 修士之间的争斗自是不可避免,但同宗门还是要避免内斗,一致对外的。 二人来到一处石屋前,推门而入,里面坐着一位身着皮裘的女子,乃是负责看守监牢的长老。 另外还有十几个女弟子在修炼。 看守长老微微抬眼,打量了叶凌二人,道:“你们是谁?” 叶凌赶紧将新的执事的事情相告。看守长老点头道:“既然如此,小苗,带着她们两个去转一圈,给她们讲讲要做的事情。” “是!” 小苗是个盘着头发,满脸笑容的姑娘,一身修为应当在青幽境巅峰,还没有达到凌虚境。 她引着叶凌二人出来,边走边道:“我们这里一千三百四十一间牢房,现在关押着二百六十三名犯人,其中最多的其实是与男子私定终身后,被抓回来的弟子。” “哦?” 蔚然眉头一挑,问道:“这种事竟然有这么多!” “两位师姐一看就是平日里勤修苦练的榜样,竟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咱们宗门的规矩,不能和男人有任何的瓜葛,所以这些守不住道心的弟子,便把持不住,和外面的那些男子有了瓜葛。” “若是隐瞒的好,或许能够多快活几年,可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玲珑福地的规矩,凡是女弟子与男人私定终身的,女子或被处死,或被投入监牢监禁,而男子必然会遭到玲珑福地的追杀,不死不休。 叶凌不由得想到了离未子,说不定他就是和玲珑福地的某位女弟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才会知道叶凌父母的秘辛。 三人继续向前走,沿途可以看到那些监牢中女子惨白的脸色和颓丧的神情。 被关在这里的人,几乎不可能再活着出去,只是活着也不过继续受到折磨罢了。 小苗道:“这里的犯人被封禁了修为,寒气和暑气轮番入体,用不了几年她们就会承受不住,当然每一天还会有自行了断的人,所以每天都要检查各个监牢,确认名单。” 说着话,叶凌和蔚然眉头一动,看向远处那一个看上去有些不一样的监牢,因为他们能够感觉到那里面似乎有男人。 蔚然随即指向那个监牢,问道:“那里是关押着什么人?” 小苗赶紧道:“那里面关押的据说是很重要的犯人,从来都是由看守长老自己来负责,便是我们也不能随意靠近。” 叶凌和蔚然闻听此言,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继续跟着小苗继续走。 入夜后,一些弟子离开,因为今天晚上值守的是叶凌和蔚然等另一波弟子。 叶凌和蔚然借口修炼功法,来在石屋外面的空地上盘坐。 蔚然道:“看来那处监牢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需要前去打探。” “若是两个人同去,只怕会让人怀疑,还是我一个人先行前往,如何?” 蔚然点头道:“也好,我在这里为你做个掩护。” 二人随即拔出腰间道剑,开始在空地上切磋起来,脚步踏动之间,他们也开始靠近了那处监牢。 眼看着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动向,叶凌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那处监牢边上,心念一动,锋芒发出,开始破坏上面的禁制。 很快,禁制被消除,叶凌推开了监牢的大门。 只见那地上,坐着一个女子,怀中怀抱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已经咽气,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那女子看上去也奄奄一息的,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叶凌心念一动,道力瞬间驱散了监牢里的寒气,让这女人能够好受一些。 她微微抬头,看向叶凌,叶凌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 只见她憔悴的脸上满是伤痕,看上去是有人故意为之,身上也是遍体鳞伤的样子。 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也同样如此,四肢被打断,死前必然受过非人的折磨。 叶凌的心不断地颤抖,他开口问道:“你们可是叶家的人?” 那女子眼睛微微睁大,似乎用尽了力气,方才点了点头。 正当叶凌疑惑她为什么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这女子的舌头也被割了。 叶凌一伸手,取出一枚丹药要给那女子服下,但正这时候,蔚然高喊了一声:“长老,你为何亲自前来了?” 叶凌随即起身,以道力托起了背后的人,或者说是他这一世的亲生父母,缓步走向了监牢以外……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怒复仇剑意斩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谷之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杀意在升腾。 看守长老虽然在修行,但也时刻警惕着山谷当中的一切,因此她注意到了叶凌和蔚然的行动。 看守长老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蔚然,道:“你们两个要做什么?你们可知道那个监牢里面关着的,是宗门要犯,私自见他们,是重罪!” 蔚然高喊了一声:“看守长老,你怎么来了。” 随后便挡住了她的去路,道:“我们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请长老见谅。” 那看守长老一脸阴沉,正要越过蔚然,向着那监牢的方向走去,不料一道锋芒斩落而来,看守长老的头颅滚落而下。 蔚然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去,叶凌以道力托着父母走了出来。 “蔚然,拜托你照看他们。” 蔚然点点头,以道力将两个人拉到身边,青木道气渡入两人的身体,驱逐寒气。 叶凌迈步走向石屋,石屋里的弟子全都听到了动静,跑出来。 见到看守长老的尸体倒在地上,面色大变:“你……你们两个竟然敢杀害长老!”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一道寒芒斩过,这几个弟子的身子倒下,小苗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叶凌并不搭话,一步一步走向山谷的出口,杀气腾腾。 夜色朦胧,玲珑福地一片寂静,虽然也有不少女弟子在修炼或闲聊,但和平常无异。 无人知道山谷中已经走出了一个杀神,山谷口鲜血满地,几个女弟子倒在血泊当中。 已经有所感知的潘玉霖立马叫上了花信风几人寻来。 眼见的蔚然带着的两个人,众人这才了然。在看到了叶凌亲生父母的惨状后,无不义愤填膺。 岳逐风怒道:“为何要下如此毒手,简直不当人!” 明骤雨手中现出了一把细刀,冷声道:“看来今日玲珑福地免不了要血流成河了。” 岳逐风,花信风几人全都面色沉重,一身道力缓缓流转。 正这时候,叶凌的声音传进几人的脑海当中:“这是我与玲珑福地的恩怨,你们都不要插手,请帮我照顾好父母,离开玲珑福地。” 闻听此言,花信风率先点头道:“我明白了,叶子你千万小心,我们会在外面等着。” 几人与蔚然汇合后,便向着玲珑福地外而去。 叶凌不再掩盖自己的杀意,任凭其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若是修为境界低微的修士,便是沾染了这股杀意,便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群山之中,一道道身影出现在天空之上。 玲珑福地真正的强者们被惊动了,纷纷现身出来察看情况。 宗主安吟面色冷酷,看向叶凌,道:“你是什么人?如何混进我玲珑福地的!” 叶凌不答,一步一步地向着前方行走,随着他不断迈步,面上和身上开始变幻,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叶凌!” 安吟面色大变,惊道:“怎么会是你!” 不仅是她,她周围的一些长老也开始惊慌起来,就在不久前,六道佛堂被叶凌灭门的消息传来,原本以为销声匿迹了一年的叶凌不会再针对三教出手,却不想又回到了当初的恐惧当中。 安吟面色一沉,硬着头皮上前道:“叶凌,与你有恩怨的只是太元道宗,我玲珑福地并不想与你为敌,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宗老小的姓名。” 叶凌微微抬头,手中木剑不断颤抖:“叶家一对无辜的夫妻,你可曾动过恻隐之心,放他们一条生路?” 安吟闻言,心沉到了谷底。她明白,叶凌已经知道了他父母的事情。 单凭这一点,叶凌就没有放过玲珑福地的理由。 但安吟还是打算试一试,只见她突然一伸手,抓住旁边一个长老,道:“叶道长,这都是她出的主意,事情也是她做下的。我只是一时被蒙蔽,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情。” 那长老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吟,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想要否认,却不想她的喉咙早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叶凌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心念一动,一道锋芒将那个长老给斩杀,道:“我不相信,能做这样的事情,此人会没有帮凶?” 安吟闻言,两手一伸,又是两个倒霉的长老被她捉拿,送到了叶凌面前:“她们三人密谋所为,交给叶道长处置。” 叶凌随手再次杀了这二人,继续道:“还有吗?” 安吟心中一沉,目光扫视周围的那些长老,而这时候,那些长老也都一脸警惕地看着安吟,谁也不想无缘无故被冤枉致死。 见众人如此反应,安吟只好硬着头皮道:“再没有人参与此事了。” 叶凌闻言大笑道:“好啊,想不到堂堂的一宗之主,竟然妄图用自己宗门长老的性命来换取一时的平安,果然不愧是仙道七脉,当真是正气凛然啊!” 安吟面不改色,道:“我们之间还有误会,叶道长,不如随我同往会月殿,咱们消除误会也就是了。” 话音未落,数道锋芒剑气破空斩杀而至,安吟急忙施展道法,挡下了这一击。 但其他几个不灭境长老就没那么幸运,身死道消。 几个天象境长老此刻已经现出了法象,道韵横空,将叶凌围拢其中。 安吟手中现出双环,对叶凌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凭你一个人,岂是我玲珑福地的对手!” “那你们又害怕什么呢?” 叶凌微微一笑,手中木剑高高举起,冷笑道:“今日我要屠灭你玲珑福地,受死吧!” 一道剑气破空斩落,不仅是两个天象境长老就此陨落,便是远处那些山川之中许多住在那里的弟子也因此而丧命! 安吟手中两个环丢了出去,好似有震动天地之能,砸向叶凌。 叶凌一身锋芒瞬间迸发,向着那两个环斩落而去,碰撞之间,虚空崩塌,余波不知摧毁了多少山头,几处宫殿。 但紧跟着,叶凌又斩出一剑,剑气横空而去,那两个圆环这才承受不住,倒飞了回去。 安吟好不容易将圆环收回,心神动荡,更是大惊失色地看着叶凌道:“你已经入了合道境!” 第一百五十六章 剑出鞘无人阻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玲珑福地之中,锋芒缭绕,剑意冲霄。 安吟不可思议地望着叶凌,但很快释然道:“也对,若是没有这样的修为,如何能够灭了这么多宗门。” 一道剑气破空斩去,三个天象境长老竟然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死在了剑锋之下。 安吟道:“叶凌,你现在住手还来得及,否则,我玲珑福地一定与你不死不休!” 叶凌不答,又是一剑,斩杀了两个天象境长老。他不屑于回复安吟,他们早就是不共戴天之敌了。 安吟眉头紧锁,身子随即闪离,而另外三个明微境长老突然暴起,向着叶凌包围而来。 安吟回身到了主殿门口,不少人都聚集在这里的广场上。 一个手拄拐杖的老妪,默默抬头,注视着空中的战斗。 虽然集合了三个明微境强者,但依旧无法抗衡叶凌,节节败退,几乎要丧命。 安吟来到那老妪面前,急道:“师父,该如何是好?” “莫急,我玲珑福地传承了十几万年,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难道还怕了一个毛头小子不成?” “请几位老祖出山降服他,另外,可派人去求助太元道宗,仙道七脉同气连枝,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他古远必然知晓。” “徒儿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剑锋突然从空中斩落而下,向着广场上的众人。 那老妪见状,一身道力流转,注入拐杖之中,迎着剑锋而上。 “师父小心!” 安吟大喝一声,手中现出一块玉牌,向着空中一丢,化作一层防护,罩住了广场。 但在剑锋之下,那防护瞬间破碎,紧跟着就撞在了老妪的拐杖之上。 两相碰撞,道力震退了几个想要上前帮忙的长老。 紧跟着拐杖折断,老妪一口鲜血吐出,重重地砸落在广场上。 但叶凌的剑锋也随之消失。 安吟急忙上前,扶起了老妪:“师父,你可有大碍?” 老妪浑身气血翻涌,说不出话来,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平安。 叶凌一剑斩杀了一位明微境道姑,余光看到了那老妪,冷笑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啊!” 老妪好不容易平复了体内的伤势,对安吟道:“莫要管我,快去……晚了玲珑福地就完了!” 真正见识过了叶凌的实力,老妪心中彻底生出了恐惧,她终于明白这个传闻中能够以一己之力覆灭许多宗门的剑修,不是浪得虚名。 安吟点点头,便立即吩咐各长老做事,安排人与太元道宗取得联系,并带弟子前去避难。 “不好了宗主!” 一个长老急忙赶来道:“我们与太元道宗联系用的望夫石全都在万里殿,可是那里刚刚被战斗给波及,已经毁了!” 安吟道:“那就赶紧派人出去,用传信灵符和传送灵符,一定要将救兵请来!” “是!我这就去安排!” 安吟心知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急忙忙飞到群山之中,一处好似世外桃源的地方。 可刚到一处居所的门前,就见到三个人并肩而立,看向叶凌所在的天空。 这三人中一个年幼,不过七八岁孩童的样子,一个中年女子,美貌端庄。一个年老体衰,皱纹密布。 安吟急忙上前跪倒:“请三位老祖救我玲珑福地啊!” 三人并没有理会安吟,只是自顾自地在聊着。 “上一次见到这样神乎其技的剑修,应该是千年之前的那一次吧!” “没错,是屈子飞升失败,遭遇了剑祖。” “我看此人的剑道与剑祖似有相像之处,莫非是剑祖的传人?” “很有可能,否则难以说通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有人能够成长到与我等平分秋色。” “我看你是在自卖自夸,只怕我三人联手都没办法彻底战胜他。” “的确如此,不过拖延些时辰还是能做到的。” “我还年轻,你们两个先上吧!” “放屁!我们三个中就数你年岁最大,别以为装作小孩子就能掩盖你绝经的事实!” “哼!打完这一仗,我就不理你……三百年!” “要是你还能活三百年的话。” 中年女子看着一老一小斗嘴,笑而不语,随后对安吟道:“宗主请起,想必我们的话你刚才也听到了。宗门有难,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以此子的修为境界,我们三个联手也难保获胜。你还是要尽快求援才是。” “弟子已经派人去太元道宗,必定很快就会来人相援。” “如此,那就当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去拖延些时辰吧!” 老者手中拐杖一点,身子轻飘飘地飞起来,向着叶凌而去,中年女子和小姑娘也紧随其后。 半空之上,方才拦阻叶凌的三个明微境长老已经全部身死,其他不灭境和天象境修士全都在奔逃躲避。 又是两个明微境修士挡在叶凌面前,只见二人道势惊动乾坤,她们利用了燃寿之法,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达到了合道境的程度。 “来得好!” 叶凌一步踏出,手中木剑斩落而下,自创剑诀第一式全力施为,与二人祭出的道器撞在一处。 锋芒四散之间,不知有多少人身死。 叶凌现在的剑势,哪怕是散落的余波,也足以杀死盈冲境以下的修士。 天空之中,云层好似被从中间一剑斩开,分作两半。 两个玲珑福地的长老再一次出手,只见二人手中的道器化作两道流光,渐渐合二为一,紧跟着携带无上大势攻向叶凌。 叶凌心念一动,识海中的道剑飞出,两手各自握着一柄剑,紧跟着斩天剑诀和自创剑式便一齐施展,剑道锋芒彻底覆盖了乾坤。 那道器就好似在大海当中迷失方向的船只,被一层层剑气大浪打在身上,没过多久便失去了动力。 紧跟着,又是一道锋芒斩落,那两件道器彻底消散了光芒,现出了真身。 再剑道锋芒之下,两件道器不约而同的崩毁,碎片飞落。 “噗——” 两个长老一口鲜血飞出,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雪白,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 二人道器被毁,心神受到了重创,身子几乎站不稳,不断向后退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恨离散终生牵挂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片朗日之下,小武坐在一棵大树之上,百无聊赖地荡着腿。 步非云则躺在一边的草地上,脑后枕着手臂,闭目小睡。 不多时,小武一抬眼,见到一扇道门显化,忙道:「有人出来了!」 步非云也不睁眼,道:「肯定又是玲珑福地的弟子,不用理会。」 「不是,是……是岳师叔!」 「嗯?」 步非云闻言,立即起身,迎着岳逐风跑过去,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他们人呢?」 岳逐风道:「来不及多说了,你们两个快随我来!」 「肯定是要打架了!」 小武一脸兴奋地从树上跳下来,道:「是不是师父他们已经动手了!」 岳逐风点头道:「叶子找到了他的父母,但玲珑福地对他们用了酷刑,伯父已经……现在叶凌不让我们插手,他要亲自覆灭玲珑福地。」 步非云和小武听了,气愤道:「快,我们也去,要让玲珑福地血债血偿!」 「走!」 三人来到了玲珑福地当中,只感到天空之中,剑道大势主宰乾坤,令人心惊胆战。 「叶子,这就是叶子现在的实力!」 步非云心中惊讶,虽然他知道叶凌已经有了五域少有的战力,但这还是他一次直接感受。 不远处,花抠儿几人正在全力救治叶凌的母亲,但看上去,情况很是严峻。 步非云几个赶紧跑过去,岳逐风问道:「如何了?」 蔚然摇摇头,道:「伯母伤了本源,只怕是……」 步非云道:「我这里有疗伤的丹药,你们看看有没有用。」 小武也赶紧拿出来许多个玉瓶:「我这里也有丹药。」 花信风摆摆手道:「没用的,就算是小凡在这里,也不可能救下来,除非有天阶丹药。」 天阶丹药便是仙丹,小武和步非云默然,他们知道,根本无从获得天阶丹药。 正这时候,叶凌的母亲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道:「是我的孩子来救我们了吗?」 潘玉霖忙道:「正是,伯母你坚持住,叶子正在帮你们报仇,你看天上那些人。」 叶母问道:「当初我丢下他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块玉佩作为信物,他拿着吗?」 蔚然几人相视一眼,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听说过。 但宁长歌连忙着道:「没错,叶子手里确实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他给我看过。伯母你放心吧,叶子就是您的儿子。」 叶母点点头,她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在监牢中就已经断气的男子。 当年她们两个萍水相逢,是她主动追求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背负着家族的血海深仇,他想要重新振兴那个早就不存在的叶家。 可惜他连自身都保不住,有许多修士在追杀他,即便如此,她也义无反顾地与他结合,生下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你看他的小脸长得多可爱啊!」 男人笑着逗弄这个婴孩,躺在床上的女子有些虚弱,看着父子两个微笑。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男人目光变得凌厉,立即冲了出去。 屋外已经有十几个修士分布各方,包围了这处宅子。 一人冷笑着上前道:「叶家的余孽,你已经插翅难飞了,束手就擒,我就让你少些痛苦!」 男人冷哼一声,道:「何必废话,你死我活而已!」 言罢,男人一身道势迸发,手中长剑出鞘,锋芒剑气向着众人席卷而至。 男人的修为在不灭境, 剑道锋芒破开虚空,令周围几个修士急忙闪避。 一个老者眯着眼睛,看向男人身后的宅子,喝道:「屋子里有人,速去捉拿!」 男人闻言,立即攻向老者。 老者见状,手中现出一口大钟,道韵横陈,展开了一道防护,挡住了剑气。 趁着这个时机,几个修士立即向着那宅子冲了过去。 男人心下一惊,反被老者的掌风震退,紧跟着一个壮汉从他身后跃起,一拳打来,虎形道韵撞在男人的后背。 一口鲜血喷出来,男人受了不小的伤势。 「轰——」 几个修士道器发出,向着宅子打去,宅子立即被毁。 不过在前一秒,一道身影冲了出去,正是刚生产完的女人,她的后背是一个捆绑的被子,里面正是他们的孩子。 「千万不要哭出声啊!」 女人心中暗自祈祷着,她没有回去看男人,因为她知道,只有她和孩子平安,丈夫才能够放开手脚,战胜敌人。 她不断地奔逃,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 「浑蛋,那个臭娘们,抓住她!她一定是这家伙的婆娘!」 「抓住了那个娘们,不怕他不就范!」 「追!」 数道身影向着女人逃走的方向追去,男人想要阻拦,却被那老者给挡住。 老者幽幽地道:「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不然那几个没分寸的家伙,可保不齐会对你老婆怎么样啊!」 男人咬牙切齿道:「老狗,我必杀你!」 话音刚落,剑道锋芒破开云霄,向着老者席卷而下…… ………… 女人一路奔逃,不知方向,她背后的孩子似乎睡着了一般,没有声音,十分安详。 她的身子还很虚弱,带着孩子更让她无法回头对付那些修士。 眼看着那些修士似乎离得近了,时间久了,必然会被追上。 她心下一横,将背后的孩子放在了一处小镇的房子门口,随后又取出一块玉佩,塞进了被子里。 「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女人留下两行热泪,随后便向着别的方向,尽快离去。 那些修士的注意全在女人身上,并没有发觉这个孩子的存在。 只可惜天气寒冷,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终究没有挺过这一夜。 他死在了凌晨时分,没有发生什么声响,平静地来又平静地离开。 但是一个游荡的灵魂,在这一刻,进入了这个婴儿的身体,从今以后,他便是叶凌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个壮汉醉醺醺地从街头走来,他差一点踩到叶凌,不过好在叶凌的一声啼哭惊动了他。 汉子将叶凌抱起来,被子里的玉佩滑落,背后汉子抓在手里。 「你叫叶凌?还被人给丢了?哈哈哈,放在我家门口,那你以后就是我弟弟吧,别问什么不能是儿子,老子还没娶媳妇呢!」 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看守门户成断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叶母看向远空,锋芒剑气似乎要刺伤她的眼睛,但她依旧努力想要看清儿子的容貌。 只可惜,她做不到了。 虽然那一夜,她和丈夫都活了下来,但她再没能找到自己的儿子。 她不知道自己将儿子放在了什么地方,她尝试去寻找,却没能成功。 但儿子还活着,这是她一直坚信的事情,或者说是支撑她活着的信念。 不知过了多少年,夫妻两个原本应该十分适应被追杀的生活,但他们还是失手了。 这一次抓捕他们的,是与他们并没有什么恩怨的玲珑福地。 玲珑福地抓他们的理由更让人不可思议:「你们的儿子现在是三教通缉的要犯,你们这做父母的该替他赎罪!」 严刑拷打之下,夫妻两个也没有屈服。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些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再折磨他们,只是将他们关起来,不管不顾。 丈夫的伤势很严重,他在被抓捕时反抗未果,身受重伤。 随后便是长期的酷刑折磨,早就让他变得奄奄一息,难以承受。 丈夫躺在妻子的腿上,虚弱地道:「我不应该觉得悲伤,如果我们的儿子那么有出息,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我是一个父亲,我应该有一个父亲的悲伤,我想见他一面。」 妻子安慰着他:「等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 那句话成为了现实,叶母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她的力量正缓缓消失。 「多想见你一面啊……」 她的手落了下来,双眼闭合,寻找他丈夫去了。 周围的花信风等人全都低着头,默然不语,小武和宁长歌流下泪来,牙齿咬得紧紧。 良久,花信风抬起头道:「我们要帮助叶子报仇雪恨,各自封锁玲珑福地与外界相连的道门,不许一个人出去,让整个玲珑福地,为伯父伯母陪葬!」 「交给我吧!」 「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今日合该大开杀戒!」 一处传送阵坛前,聚集的许多弟子,她们早就听说过叶凌的凶名,不敢相信长老们能够战胜他,因此纷纷想要逃离。 哪知天空之上,一杆银枪突然刺落,重重地***地面之中,瞬间一道寒气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将周围的人全都冻成了冰雕。 紧跟着,步非云的身子落在银枪旁边,伸手握住枪身,将其拔出,冷视众人:「谁也别想走!」 周围那些弟子们胆寒,更有不少女子开始了哭泣。 与此同时,另一处通向外界的道门前,潘玉霖盘膝在半空之中,吹着玉箫。 幽幽哀怨之声,令听到的女弟子陷入了混乱,神识变得不清楚,甚至有人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这些人平时压抑着自己的心事,但今日受到箫声的引导,彻底将压抑的心情爆发了出来。 「你这小蹄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在背后骂我,给我造谣,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今天我就要你好看!」 「你自己不买胭脂,就知道来拿我的,我要你还给我!」 众女一时间自相残杀,好不混乱。 潘玉霖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箫声,静静地注视着她们,默然不语。 ………… 又是一处传送阵坛前,一只巨大的玄武立身在此,道势令一众长老和弟子根本无法靠近。 小武大喝道:「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浑蛋,我要你们在这里陪葬!」 他张开了大口,吹出一阵又一阵寒风,让一 众修士纷纷躲避奔逃,来不及逃走的,便在寒风中被冻死。 「师父,这里有小武在,他们一个也别想逃!」 ………… 一处宫殿前的广场上,蔚然背靠着外出的道门,面前是一片森林,这森林当中满是雾气,修士走进去便会迷失方向。 蔚然似乎并不想杀她们,而是用这种办法将她们困住。 可惜他的行为并没有换来想要的东西,两个不灭境长老见了,还以为蔚然并没有什么实力,各自祭出道器,来取蔚然的性命! 「小子,现在让开,我二人给你留一个全尸!」 「若是迟疑半点,定让你悔之不及!」 蔚然眉头一皱,两手间青木道气衍化,好似柔水一般,便将那两件道器的力量抵消,紧跟着大水倾泻,道力冲刷了两个长老的身子,二人支撑不住,跌落下了半空。 紧跟着,森林中飞出两道藤蔓,缠住了她们,越缚越紧,直到将二人的身子彻底掐断,鲜血流了一地。 蔚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余几个想要上前的女修士,那俊朗无双的外表后面,此刻是一股冰冷的杀意,令人难以直视。 ………… 宁长歌和花信风一直守护着叶凌父母的尸身,花信风不知为何,随身带着一套可以保护尸体的水晶棺材,将二老盛敛 了进去,护在身后。 二人面前,是一个天象境长老带着一众弟子包围而来。 那长老面色冷酷,对花信风道:「花公子,为何要对我玲珑福地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花信风一拱手,道:「刘长老,今日之事与我万宝商会无关,只是我的朋友叶凌与你们的恩怨。」 「花公子此话的意思是,万宝商会要置身事外了?」 刘长老有些气愤,道:「我玲珑福地何曾慢待过你万宝商会,今日花公子的话,怎不让人寒心?」 「那又如何?」 「花公子,今日你让开了道路,老身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你执迷不悟,可就别怪我不给你父亲面子了!」 花信风笑道:「死到临头,竟然还想着威胁我,看来你玲珑福地当真是不可救药了。长歌,此人便交给你了,我还要帮叶子看护好父母灵柩。」 「交给我吧!」 宁长歌上前一步,手中炼妖壶显化而出,天阶道器的道势冲霄盖顶,令那长老神色大变。 但是下一秒,炼妖壶便高高祭起,一股道力笼罩在那些长老与弟子的身上,难以抗拒的吸力将她们全都收进了壶中! 「那是……仙器!」 「怎么可能,这些人手上怎么会有仙器!」 「快逃!我们去找别的出路!」 「走,快走!」 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战三老道器争华 - 逐仚 - 青衣潇然 茫茫乾坤,锋芒缭绕。 半空之上,叶凌长身玉立,手中两把剑各自施展着不同的剑诀,令人难以抵抗。 两个使用燃寿之法的长老此刻已经承受不住,身子被震飞出去。 正这时候,一股柔和的道力从她们身后托住了二人,来的正是那老、中、幼三个不知名的玲珑福地长老。 那两个受伤的长老见了三人,也是毕恭毕敬地行礼:「参见老祖!」 年老的女子摆手道:「你们退下吧,凭你们现在的修为,便是耗尽了寿命,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两个女子根本无力反驳,只好言道:「三位老祖,还请小心。」 言罢,她们便飞身下去恢复伤势去了。 年老的女子转过头来,看着叶凌道:「你很强,哪怕是我,也不敢保证能够彻底战胜你。」 叶凌道:「你这样的宗门老祖我也见过几个了,不过他们也都死在了我的剑下,今日你们也同样如此。」 「口出狂言,看我今天弄死你!」 那外表是小姑娘的长老表现出一副凶相,手中现出一把比她长了两倍不止的大刀,向着叶凌斩落。 刀气好似一道闪电,劈向叶凌。 叶凌不慌不忙,手中道剑横陈,剑气划过,便挡下了这一击。 那小姑娘还要再次出手,中年女子阻拦道:「在这里打斗,只会毁了宗门,我们要去小世界中与他一较高下!」 闻听此言,小姑娘方才将刀放下,对叶凌道:「你敢不敢与我一较高下?」 哪知叶凌冷笑一声,道:「要战便战,无需废话!」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落下,地面上那一处玲珑福地弟子居住的山脚便化为了灰烬,不知有多少弟子就此丧命! 「你混账!」 小姑娘勃然大怒,道:「你懂不懂规矩,我们这样境界的修士力量太强,所以才要来临时开辟空间去战斗,否则会波及太多的人!」 叶凌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也要明白,我今日就是要覆灭玲珑福地,而不是要和你们分个高下,我要的是你们的命!」 又是数道剑气落下,玲珑福地的建筑群中又多出了三处废墟! 年老的女人叹息一声,道:「看来我们和他是讲不通道理了,只好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吧!」 言罢,她手中现出一杆长枪,舞动之间,空间震荡。 中年女子手中现出了一把道剑,舞动之际,异象连连。 三人身背后,合道境大势凝聚在一处,与叶凌相抗衡。 叶凌不慌不忙,两手道剑高举,剑道大势顶天立地,丝毫不弱于面前三人的合力。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看来我们三个是真的老了。」 「服老也不是这个时候服,先杀了这小子再说!」 小姑娘大刀舞动,道韵激荡,率先向叶凌袭来。 只见那刀锋之上,杀气缭绕,所经过之处,时空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紧跟着,中年女子道剑刺来,无上道法瞬间发动,叶凌周围的时空仿佛都被他掌握在手里。 最后,年老的女子长枪刺出,彻底击碎了面前时空,混沌之气冲刷着叶凌面前的锋芒之气,令他们的防御变得虚弱。 叶凌一步踏出,手中木剑施展剑诀,又是一道锋芒破空袭来,立即破开了中年女子的封锁。 「给我让开!」 一声断喝之下,叶凌道势迸发,好似巨山倾倒,撞开了周围的道韵。 那中年女子赶忙闪躲开来,防止被波及。 而叶凌面前,那小姑娘的大 刀已经迎头劈落,刀气纵横杀出,直取叶凌的项上头颅。 叶凌此刻双手被制,根本无法防御。 眼看着就要被这刀气所伤,叶凌灵机一动,识海当中的剑图瞬间飞出,展开在了身前。 一霎时,剑图中飞出来无数的剑影,便如一把把道剑一般,破开虚空,阻挡着刀气。 「这是什么东西?」 小姑娘心中生疑,但手上的大刀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劈落。 结果剑图展开了强大的防护,竟然直接震退了这一刀。 小姑娘身子连连后退,这才站稳了身形,不可思议地道:「这莫非是一件仙器!」 叶凌不答,掌心中再一次运转锋芒,紧跟着道剑飞出,径直取向那中年女子。 「不好!」 中年女子面色一变,她心知肚明,叶凌这一剑的威力绝对不是她正面能够抵挡的。 但这一剑的速度实在太快,她根本就躲闪不开。无奈之下,她只好舍弃了一条臂膀,躲开了致命伤。 一剑斩落,她的左臂应声而断,但剑道锋芒缭绕在伤口处,令她一时之间难以恢复。 「喝!」 年老女子一枪刺出,好似蛟龙探海,叶凌的道剑来不及回到手中,只好以木剑抵挡,随后身子退后好远。 小姑娘来到中年女子身边,问道:「如何?」 「还死不了。」 老年女子也来到二人身旁,沉声道:「此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只怕我们仙道七脉中那些隐世的老家伙们,无一是他的对手。」 「最要命的是他手上竟然有仙器,若非如此,他刚才已经死在我的刀下了。」 「他有仙器,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老年女子冷哼一声,伸手向地面一招,口中默念法诀,似乎在做什么法事一般。 不多时,就见地面上开始发出了震动,远处的一座山峰竟然直接飞了起来,随后道韵显化,金光璀璨,悬浮在老年女子的掌心之上。 地面上无数子弟抬头观瞧,有人问道:「长老,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啊!」 有人言道:「此物乃是我玲珑福地的镇宗仙器,玲珑山,有这座山在,我玲珑福地必胜!」 见年老女子唤出了玲珑山,小姑娘也道:「好,那我就认认真真地和他打!」 话音刚落,她身子飞下去,向着一个宫殿而去,不多时,就见那宫殿中道势升腾,紧跟着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但见小姑娘手中一只盘龙棒,好似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一般,出现在半空之上! 「那是什么?」 「那是我玲珑福地的又一件仙器,据说里面囚禁着一条真龙的魂魄!」 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章 合道战乾坤崩塌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两大仙器显化,立时在天空中形成了强大的道势威压,让叶凌的剑势隐隐示弱。 但叶凌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目光平静的看着中年女子道:「你的天阶道器呢?不如一起亮出来。」 那女子闻言,冷笑一声,道:「急什么,想死还不容易?」 话音刚落,只见安吟踏空而来,头顶上悬浮着一座宝塔,这塔有三十三层,金碧辉煌,道韵连绵,看上去十分强大。 「玲珑塔!快看,是玲珑塔!」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玲珑塔,我玲珑福地有救了!」 「三大仙器齐聚,就算他是叶凌又如何?一样要死在这里!」 「杀了他,为死难的同门报仇!」 三大仙器的道韵在天空中交相辉映,令地面上那些弟子重燃希望,群情激奋。 宁长歌有些心虚的问道:「要不然我将炼妖壶交给叶子,不然他一个人对付三件仙器,是不是有些吃力?」 花信风望着天空,回应道:「不急,若是叶子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会主动向你借的。」 「好吧。」 宁长歌一脸担忧地看向叶凌的方向,手中的炼妖壶随时准备送过去。 半空之上,安吟催动玲珑塔,道韵衍化之间,与天地共震。 「叶凌!束手就擒吧,你不是我玲珑福地的对手,你找错对象了!」 哪知叶凌闻言轻笑,道:「我万万想不到,不过是三件上不得台面的仙器,就让你们能够重新摆出这幅可憎的嘴脸来。也罢,我该攘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自寻死路!」 话音刚落,剑道大势冲霄,叶凌一身修为在这一刻彻底显化! 天地之间,仿佛一切法则都臣服于叶凌的剑锋之下,无法抗衡。 那中年女子的脸色大变,脱口道:「原来你已经到了这最后一步!」 安吟有些不解,忙问道:「老祖,你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叶凌的境界已经高过你们了吗?」 中年女子点头道:「合道境中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因为天下大道,想要将其合而为一,谈何容易?」 「我们三个用了近万年的时间,也不过完成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我们甚至难以保证能够走完。」 「但他却做到了,虽然他的做法与我们不同,可不得不说,他已经到了那最后一步,只差临门一脚,他就可以迈过去了。」 老年女子也是一脸凝重,道:「宗主可还记得归业尊者?他就达到了这最后一步,如今的叶凌便和归业尊者一样。」 「这怎么可能!」 安吟一脸难以置信,道:「三位老祖用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达到的成就,他为何能够做到?」 「或许可以说他天赋异禀,又或者可以说他走的路与我们不同。如果说我们是想办法从诸多大道中总结出一个普遍的规律,让这个规律适应所有的道,那叶凌便是用自己的道来让其他道臣服!」 「这就是他的剑道,不去解释自身,更不会屈服于别人,这便是他能够一步登天的原因吧!」 小姑娘冷哼一声,道:「现在可不是佩服他的时候,咱们得赶紧灭了他,不然整个玲珑福地可都要被毁了!」 话音刚落,但见她手中盘龙棍打出,无上道韵震动苍穹,向着叶凌压来。 那道韵所过之处,山川崩毁,大地开裂,数不清的建筑被摧毁。 玲珑福地的弟子们纷纷逃窜,她们现在根本逃不出去,只能像过街老鼠一般,躲避着大战的余波。 中年女子见状,身子立即飞过去,双手间道剑撑起,以自身的力量抵挡着盘龙棒 的威能,减少对宗门的破坏。 而另一边,叶凌直视着那向他攻来的盘龙棒,手中木剑锋芒毕露,紧跟着一股强大的剑意直冲盘龙棒。 木剑向上斩落,剑气纵横之间,一道道残影显化,虚空也在其中变成了一片混沌。 那盘龙棒的道韵被锋芒之气冲散,威能无法显现,连带着那小姑娘连连后退。 叶凌眉头一皱,手中木剑再次向着地面上劈落,那个方向正是中年女子的所在。 剑锋之下,她根本难以招架,面前的道剑断裂,锋芒之气打在她的手上,搅动得整个人几乎惨死,跌落下半空来。 「老祖!」 安吟咬牙切齿,再也顾不得宗门的其他人和建筑,手中玲珑塔变得好似山峦一般,道势镇压之下,便是玲珑福地的弟子们都有些承受不住。 宁长歌急忙祭起炼妖壶,抵挡着这股道势,花信风,明骤雨和岳逐风三人境界不高,也连忙赶来,躲在庇护之下。 岳逐风不由得惊讶道:「这个娘们儿看来是疯了,她这么做都用不着叶子,她自己就能把玲玲福地给毁了!」 「她做不做结果都一样,所以她想要拼一把!」 「那我们怎么办,若是三件仙器一齐出手,叶子他能不能顶住啊?」 「别说叶子了,怕是我们也要受波及了。花抠儿,你有什么保命的东西,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来啊!」 花信风道:「我要是真有,现在还会藏着掖着吗?」 说话间,蔚然和潘玉霖,小武,步非云都赶了过来。 蔚然和潘玉霖修为都在明微境,各自施展道韵,借着炼妖壶的力量,将一众人全都护在其中。 步非云道:「如今,我们也无法去把守道门了,玲珑福地这一次,只怕没办法一网打尽了。」 花信风道:「无妨,现在这个情况,只怕也用不着担心有人来相助玲珑福地了。」 说话间,天空之上一声巨响,只见叶凌身背后道势几乎凝实,一柄巨大的道剑显化而出,带着无上威压,降临世间。 「不好!」 年老的女子大手一挥,那玲珑山飞出,好似一块悬浮的大陆,托住了那巨大的玲珑塔。 紧跟着,小姑娘手中盘龙棒祭出,棒子也迎风而涨,很快就变成了小山的大小,悬浮在玲珑塔的周围。 三大仙器合力,准备与叶凌一较高下! 巨剑彻底凝实之后,叶凌手中道剑和木剑飞出,整个人似乎都与道势巨剑合二为一,向着那三大仙器斩落而下! 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灭福地冷面生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玲珑福地,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各处都是被毁的建筑和身死的弟子。 尽管玲珑福地的长老们在努力的救护,却依然有近一半的弟子惨死在大战的波及之下。 正因为如此,天象境以后的修士打斗,都会选择开辟临时的小世界,以免对周围造成太大的影响。 此刻的天空之上,三大仙器被全力催动,无上道势镇压着乾坤,无人能够抗衡。 但在他们面前,叶凌此刻已经化身为道势巨剑,锋芒之气同样破开虚空,令乾坤难以承载。 两者的力量在半空中刚一触碰,便使得天空和大地出现了一道不可重合的沟壑。 狂风呼啸,山河崩碎,鬼哭神嚎。 “受死吧!” 小姑娘大喝一声,盘龙棒率先打落,和道势巨剑撞在一起。 “叶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安吟全力催动玲珑塔,使道韵延绵万里之遥,镇压剑道。 最后,老年女子催动玲珑山,一面向叶凌镇压而来,一面用自身的力量,保护玲珑福地的长老和弟子们,免于此难。 但剑锋之下,一往无前。 叶凌心念一动,那剑图飞出,与道剑合而为一,紧跟着天地之间,剑势犹如擎天之柱,引出大势,屹立不倒。 紧跟着,道势巨剑彻底和盘龙棒撞在一处,那一声巨响仿佛毁天灭地一般,整个空间斗碎裂开来。 “不好!” 观战的蔚然面色一变,道:“他们两个的力量太过强大,竟然打破了这一方小世界的壁垒!” “那会怎么样?” “要是这个世界能够支撑住,便平安无事。若是支撑不住,我们就会随着这个破碎的世界进入时空乱流之中,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什么!” 宁长歌几人瞬间变色,岳逐风道:“那我们得赶紧要出去啊!” “可是咱们就不管叶子了?” “叶子要是逃不出去,咱们就算留在这也是陪葬而已。” “要走你们走,我不走!” 小武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去帮我师父!” 明骤雨看着远空,面色一变,道:“不好,这股力量太可怕了,快,快想办法!” 却原来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天空之上,三大仙器与叶凌已经完全碰撞在一处,整个小世界的天空都好似跌落在地的镜子,开始了破碎。 混沌之气吹拂进来,不知有多少东西掉入那时空裂缝之中。 两股力量的碰撞使得漫天道韵也变得扭曲,许多保护弟子的长老承受不住余波的震荡,纷纷吐血,甚至还有人昏迷。 蔚然和潘玉霖,步非云,小武全力施展修为,催动炼妖壶,这才勉强支撑住了这股力量。 倒是花信风几人十分自在,不用出力。 岳逐风和明骤雨死死盯着天空之上的变化,心中为叶凌祈祷。 地面之上,原本富丽堂皇的玲珑福地山门,此刻已经被这股力量平推一遍,只有层层黄土,再见不到原本的山川和宫殿。 半空之中,老年女子和小姑娘,安吟大口喘息,以她们的力量,这已经是最强的一击,再也无法发出更为有力的力量来对付叶凌了。 “他这回总该死了吧?” 小姑娘冷笑一声,正要收回盘龙棒,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语气冰冷地道:“让你失望了,不过你的死,我会记得。”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小姑娘的头颅被斩下,一道元婴从丹田中飞出,可还没飞出多远,就被剑道锋芒绞杀,彻底身死道消! “老祖!” 安吟哭喊一声,看着虽然满身是伤,但依旧杀意不减的叶凌,心中竟然生出了投降的心思。 尤其是在叶凌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这种念头瞬间占据了她的内心。 “叶凌,我玲珑福地以后便从听你的吩咐,只要你……” 话音未落,叶凌伸手点在她眉心的方向,一道锋芒进入其中,安吟瞪大了眼睛,尸体跌落下半空而去。 老年女子看上去十分平静,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叶凌,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你难道是从上界来的人吗?” 叶凌道:“上界的确有人来到了我们这里,不过这个人并不是我。” 那老年女子闻言一笑,道:“可惜我没有机会见到了,若是可能,我真想看你死在他们的手里。” “你会有机会的,我会送他们去见你。” 叶凌缓缓走过老年女子的身侧,老年女人闭上了眼睛,默默地迎接了死亡。 叶凌目光扫视过玲珑福地,随后两把道剑再一次飞出,斩落在远空之中。 这两剑彻底破开了小世界的壁垒,一片混沌之力降临,开始吞噬一切。 “不好!玲珑福地撑不住了,这个世界开始崩塌了!” “快逃啊,我们都会被卷入时空乱流之中,我们都会死的!” “不要啊,我不要死!” 幸存的玲珑福地弟子开始了慌乱,不断寻找着逃生的道路,但可惜的是,现在的玲珑福地已经丧失来一个小世界的力量,它被毁了大半,现在的小世界,很难再与原来的世界连接了。 叶凌飞回到花信风等人身边,小武连忙上前询问:“师父,你的伤?” “无妨!” 叶凌一摆手,随后道:“玲珑福地随时都会崩塌,我们要尽快离开。” “叶子可有办法?” 宁长歌问道:“虽然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一处道门,可是似乎用我们得来的令牌无法打开了。” 叶凌点点头,随即伸出手,不知做了些什么,突然一扇道门显化而出。 叶凌道:“我们快走!” 几人大喜,立即明白了过来。 合道境修士对于空间法则的掌握非常强大,正因为如此,一些合道境修士能够自行开辟出小世界。 而叶凌正是凭借着这一点,找到了能够回去的路。如果玲珑福地也有合道境修士,自然也能够将她们那些弟子救出去。 只可惜,现在那些人全都死在了叶凌的手上,他们再也无法离开这处残破的小世界了。 道门关闭,叶凌几人消失不见,唯有那倾泻而行的混沌之力,在玲珑福地当中肆虐…… ………… 那一处山林之地,朗日晴空,树荫遮蔽。 叶凌一行人回到了五域当中,宁长歌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山林的味道真是香甜啊!” 一旁的岳逐风笑道:“大难不死,干什么都开心。” “叶子,叶子!” 潘玉霖率先注意到叶凌的异样,只见他身子重重地倒下去,昏迷不醒。 蔚然和潘玉霖赶忙施展道力,让叶凌平躺在树下,仔细检查。 蔚然皱着眉头道:“他体内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再加上最后开辟道门,身上的道力已经耗干了。” 潘玉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丹药,喂给叶凌,随后道:“我二人以道力帮他疗伤,不会有什么大碍。” 宁长歌急道:“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还是让他睡一觉吧,他太累了。” 众人默然。花信风道:“我们先回抗天城吧,万一玲珑福地被灭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三教会派人前来,我们暂避一避风头。” 众人都表示赞同。宁长歌回望着道门消失的方向,问道:“我们这算是灭了玲珑福地吗?” 潘玉霖解释道:“玲珑福地所在的小世界已经被叶子给毁了,他们没有合道境修士的救助,只能一点一点被时空乱流所吞噬,再也回不来了。” “那岂不是只能在里面绝望地等待死亡?” 明骤雨感到一阵后怕,看着叶凌道:“想不到叶子现在能够狠下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花信风笑道:“世道便是这样改造人心的,一个残酷的社会只能产生残酷的人,这不是谁的责任,而是世道的需要啊!” 岳逐风撇撇嘴道:“有钱人说话也是真够冷酷无情的。” “哈哈哈,你这梁上君子如此说我,那我可是愧不敢当啊!” “行了,别斗嘴了,咱们赶紧走吧。” 步非云道:“可惜了玲珑福地那些道藏,毕竟是如此一个大宗门,里面必定是有些好东西的。” 岳逐风也露出一脸惋惜的神色道:“是啊,时间仓促,我们根本来不及搬太多的东西,也就我手快些,带了点出来。” “嗯?” 众人纷纷诧异地看向岳逐风,明骤雨道:“你竟然还有功夫……见面分一半,弄到什么好东西了,快给我交出来!” “什么都没有,你们就别想了!” “不行了,赶紧交出来,不然我要你看好!” “好好好,给你看!” 岳逐风将几个储物戒指丢出来,给几人看。 “这是,这么多道器!” “还有仙药,这些仙药的品质也不差啊!” “你小子,这是从哪得来的这么多的灵石!” 众人看向岳逐风的眼神几经变化,终于化作了满满的敬佩。 岳逐风嘿嘿一笑,道:“放心,见者有份,我是不会独吞的!” ………… 这一觉睡得格外长,仿佛可以忘记一切,又仿佛是在回忆一切。 叶凌对于父母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反倒是对自己的义兄,那是一种接近对父亲的情感。 缓缓睁开眼睛,周围是熟悉的场景,床格外柔软,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床。 “你醒了?” 楚时念微笑着握住叶凌的手,眼神中满是喜悦和关怀。 “我睡了多久?” “不算你在路上的时间,回家里还睡了十天。” “大概过了半个月吧!” 叶凌坐起身,轻轻抱着楚时念道:“我没事。” 正这时候,青伊端着水盆从门口走进来,见叶凌醒过来,一时间鼻子泛酸,道:“夫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叶凌忙上前去安慰她道:“我答应过你们,一定会平安,所以我绝不会食言的。” “嗯,我相信你。” 楚时念笑道:“好了,好了,平安就好。夫君,你先擦把脸,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定夺。” 叶凌见楚时念的神色逐渐严肃,他的脸色也低沉了下来,他知道楚时念指的是什么。 玲珑福地覆灭了,是他亲手做的。 但同样,他的亲生父母也没有救回来。他不算成功。 抗天城的一处宅邸中,大堂里摆放着两口水晶棺,里面正是叶凌亲生父母的尸体。 生前的他们饱受折磨,死了仿佛是解脱一般。花信风派人为他们整理了遗容,已经看不出他们生前经受的苦难。 灵堂前跪着小武,他一直代替自己的师父守灵。 现在许诺没有回来,他就是叶凌唯一的弟子。有时星妍和山介他们也会轮流来照看,但小武却始终没有离开半步。 门前,叶凌缓缓走了进来,拍了拍小武的肩膀,道:“去歇一歇吧,我来。” “师父,你别太难过……” 叶凌冲他微微一笑,道:“放心吧。” 小武走后,叶凌跪在供桌前,心思仿佛神游而去。 从情感上来说,这两个人并不是叶凌的父母,叶凌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他们真正的孩子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一具肉身。 但叶凌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救他们,在看到他们的遭遇后,叶凌依旧十分生气,出手覆灭玲珑福地。 虽然他与玲珑福地也有过节,但在这之前,他还真没有想过要做到这个地步。 自从打垮了六道佛堂以后,叶凌似乎心中的那股火气消散了不少,除了针对太元道宗,圣道院与大雷音寺以外。 果然父母两个字的分量非同一般。叶凌这样想着。 “我能够获得二次新生,还要感谢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你的父母就应该是我的父母。” 叶凌心中暗想着,他有所亏欠,因此无法完全释怀。 正这个时候,吴情从堂外走了进来,跪在叶凌的身边,向着逝者磕头。 就在叶凌昏睡的这几天,吴情来到了抗天城,对于没有赶上营救的行动,他有些耿耿于怀。 吴情道:“你的父母就应该是我的父母,只可惜,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叶凌闻言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和他们对过话,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一定是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朋友之义灿如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灵堂上,吴情看着叶凌,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一定是你的生身父母。” 正待叶凌想要发问的时候,吴情取出一块玉佩,交给叶凌道:“这是兄长临终之前交给我的。花信风他们说,母亲弥留之际,说起这块信物,大哥当年捡到你的时候,便有这东西。” 叶凌接过来看了看,将玉佩收好。随后突然想到:“若是如此,你也……” 吴情点点头,又取出了另一块玉佩,道:“这是我父母给我的信物。” “你找到他们了吗?” “都死了。” 吴情淡淡地言道,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我的身世和你差不多,我出生在一个小家族当中,虽然在当地有头有脸,但也一直要左右逢源,苟且偷生。” “后来,我的家族得罪了一个仙道宗门,被他们给毁了。我父母死在那次战斗当中,是一个下人冒死将我送出来的。” 叶凌闻言,道:“那个宗门,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已经被我用来炼刀了。” 吴情此刻确实有一点无情的意思。修炼绝情刀,需要杀戮,在那个时候,正好有仇人的存在,或许算是一种变相的幸运。 至少,他不需要去滥杀无辜了。 叶凌听罢,拍拍吴情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吴情对他笑笑:“二哥,我的亲人,现在只有你了。” 叶凌重重地点头,道:“我们是永远的兄弟!” 二人相视一笑,叶凌随后问道:“你修炼的绝情刀,本该舍弃一切情感,才能够获得进境,但你如今,我没看错的话,你的修为已经跌落到了不灭境。” 修士境界的跌落是很严重的事情,大部分的修士都无法逆转。如御无邪的师父泣血,被叶凌救出来时,原本明微境的修为跌落到了不灭境巅峰。 随后后来又重新回到了天象境,但他也基本上止步于此,这辈子都无法重回明微境。 吴情毫不在意的笑道:“不过是境界罢了,丢了还能再找回来,相比之下,如果真的忘记了所有感情,那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有生如死罢了。” “二哥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早就找到了自己的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叶凌闻言一笑,道:“好,我等着这一天。” 这一夜,守在灵堂之中,兄弟两个聊了许久,许多没来得及分享的事情,不断地诉说着。 叶凌将父母的尸身火化,葬在了抗天城外,并没有立碑。在他看来,正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使得父母惨遭横祸。 生前已经受到了连累,死后希望他们能够得到安息…… ………… 太元山,依旧金光璀璨,灵雾缥缈。 不要小看这些灵雾,这是灵气浓郁的表现,只有天地灵气汇聚达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出现这样的异象。 与问天宗相比,太元道宗的灵气浓郁了何止数倍,弟子修炼的速度也自然更快。 这就是为什么太元道宗能够始终占据仙道之首的地位,宗门获得的资源数量,非其他势力能够媲美。 不久前,被魔族摧毁的太元山建筑,如今已经恢复了不少,弟子们也都重新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虽然那次战役有不小的伤亡,但这件事很快就会随风消散。太上忘情,这是太元道宗的许多弟子都要修行的路径。 因此对于同门的死亡,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悲伤之情。毕竟寻仙问道,这一路上要经历数不清的生离死别。 正如那些已经位居宗门长老的那些人,他们同辈的弟子,大部分都已经作古,留下来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罢了。 此刻的太元山顶大殿内,正站着数位玲珑福地的女弟子,为首的乃是玲珑福地的一位明微境长老,迟硕。 首位上,坐着面色不好看的古远,他实在没想到,在六道佛堂刚刚被打垮不久,叶凌就再次出手,又覆灭了玲珑福地。 玲珑福地的实力,古远自然知晓。虽然水镜洞天一直与玲珑福地作对,但底蕴相差太过悬殊。 在仙道七脉中,玲珑福地的实力也能排到上等。 迟硕有些神色恍惚,她也难以接受,自家宗门就这样覆灭,无数的长老弟子,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惨死。 古远已经请了宗门内的合道境强者前去搭救,但可惜晚了一步。 玲珑福地所在的小世界已经彻底覆灭在了时空乱流当中,恐怕无人能够生还。 古远沉声道:“迟长老,还请节哀顺变,叶凌恶贯满盈,贫道一定不会放过他。” 现如今,迟硕势单力孤,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古远,只是点头道:“多谢古宗主,若能够报仇雪恨,我愿意为太元道宗当牛作马,在所不辞!” “迟长老,虽然此话难以开口,但贫道想知道,玲珑福地还有多少人幸存?” 迟硕道:“不足百人。” 她的语气十分悲凉,因为就在昨日,玲珑福地还是一个超过万名弟子的庞然大物,今日便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当中了。 古远重重地点头:“这个仇,我太元道宗一定会帮你报!” 送走了玲珑福地一行人,古远唤来了闻仙奇,潭中影等几位长老。 古远道:“玲珑福地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闻仙奇道:“看来叶凌此子果然掌握了成仙之秘。他的传承来自于剑祖,这一切都是剑祖的谋划!” “想不到啊,已经飞升上界的剑祖,竟然还留下了这样的手段,当初没有下狠心除掉叶凌,导致现在养虎为患了。” “若果真的剑祖的谋划,即便我们真的动手,叶凌也必然有办法化险为夷,一切都是定数,我们无能为力。” “当年的剑祖既然能够突破我们三教的封锁而获得飞升,说不定就真有这样的成仙之路,留给了叶凌。此事不得不防啊!” “防?怎么防?现在的叶凌,便是我们这样的大宗门,他也能随意打杀,只怕也只有两位上使能够除掉他了。” “可是上一次,两位上使也是无功而返,对了,上一次的事情,调查的有结果了吗?” “那仙人钓鲨的神通,便是北域三家也无人能够施展,所以我怀疑是终寒山里的人。” “你是说苏言松?” “不会是他,而是云外七贤之一的寒山钓叟,叶古夕。” “是他!他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否则我们当年对付叶家的时候,他应该出手才对啊!” “这件事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但叶凌获救,一定是他从中作梗。毕竟那叶凌也是出自北域叶家,这一次他之所以去找玲珑福地的麻烦,只怕就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玲珑福地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原本他与叶凌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一回……令人惋惜啊!” “宗主,叶凌一直与万宝商会交好,所以我猜测叶凌现在应该藏身在抗天城中,那里离南域近,而且不在我们三教的势力范围之内,最适合他隐匿。” “不错,” 古远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因此需要有人去打探一番,然后再去抗天城,彻底除掉此僚!” “宗主,眼下我们的重点是在万魔窟啊!如今我们派去万魔窟打探的人都没有消息,如果不能取回登天梯,反而让魔族占据,那后果……” “我知道。” 古远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若是能够想个办法,让叶凌和魔族相残,那才是最好的局面。” ………… 小院里,楚时念突然抱住了想要出门的叶凌,道:“我知道你又要出门,我也知道拦不住你,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叶凌点点头,道:“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叶凌回身紧紧抱住了她,问道:“青伊呢?” “她躲在屋子里,怕会哭。” 叶凌无奈一笑,对着青伊的屋子,笑了笑,这才离去。 殊不知,屋子里的青伊,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抗天城城主府的大堂上,花信风等人全都列坐在此,只是叶凌还没有到来。 岳逐风摇着头道:“我是不同意让叶子去冒险,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合道境,可是上一次那两个太元道宗的道士,只怕叶子不是对手。” 明骤雨也附和道:“没错,而且按照咱们的推测,圣道院与大雷音寺一定也有这样的强者,到时候叶子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可问题是,我们谁能劝阻他?” 步非云的反问,让众人全都沉默下来。 潘玉霖突然开口道:“若是徐秀才在这里,他会怎么说?” 江凡立马笑道:“他肯定会先和叶大哥吵一架,然后绞尽脑汁帮叶大哥想办法,让他平安。” 闻听此言,花信风无奈一叹道:“那我们就想一想,该如何帮他吧。” 宁长歌问:“有万魔窟的消息了吗?” 花信风摇摇头,道:“万魔窟那个地方被魔族掩盖得很好,根本无从探查,我得到消息,三教魁宗派人前去,竟也无功而返。” 潘玉霖道:“这么说起来,更显得万魔窟十分凶险了。” 岳逐风忙道:“还是不要让叶子去了,万一有个万一,咱们可悔之晚矣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明骤雨白了他一眼道:“刚才都说了,拦阻是拦阻不住的,咱们要想想如何能够帮到叶子。” “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潘玉霖道:“和叶子一起去。”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微笑起来,岳逐风道:“对,咱们都出生入死这么多回了,怎么说也不能眼看着叶子一个人去赴险。” 明骤雨道:“虽说我们修为境界不如叶子,但人多力量大,总还是能帮上忙的。” 小武道:“反正我会跟在师父身边,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花信风看向蔚然和宁长歌,轻轻摇头,毕竟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应该不顾家人而去冒险。 宁长歌道:“难道叶子就没有家人了吗?” 这一句话,让花信风哑口无言。 蔚然也道:“我相信烟儿会理解的,非云,你说呢?” 步非云没好气地道:“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兄弟,你让我做选择?那是你家的事情,我可管不着,反正我孑然一身,没有这样的烦恼。” 岳逐风大笑道:“没有吗?那个雅客居的寻儿姑娘,不是和你……啊?” 步非云脸上没来由地十分不自然,道:“那只是……只是……” “堂堂步家大少爷,这要是传出去……” “寻儿姑娘是一个好女孩!”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花信风摆手道:“我们又没说什么她不好,你可要想清楚了,千万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步非云点点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蔚然看在眼里,他知道步家的规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恐怕步非云也要和当初的他一样,受些波折。 众人闹够以后,花信风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 “什么事这么说定了?” 叶凌正好和吴情从门外走了进来,见众人齐聚一堂,不由得有些疑惑。 众人微笑着看向叶凌,花信风道:“也没什么,只是万魔窟的消息,我没有打探出来,所以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嗯?” 叶凌不由得一脸疑惑。 旁边岳逐风跳出来道:“我和明骤雨可是接了万宝商会的委托,要去调查万魔窟,叶子你是不是也要去啊?我们同行如何?” 步非云站起身来,道:“这两个家伙境界太低还怕死,所以他们找了我和姐夫,要我们保护。玲珑福地得来的那些珍宝分给我们不少,我们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潘玉霖笑道:“蔚然也是担心自己回不来,所以让我陪他一起。” 江凡道:“我是随行的医生,万一有人受伤,我给他们治疗。” 宁长歌道:“小凡要拿不少东西,我给他背药箱。” 叶凌看着众人,心中不由得温暖非常,良久才出言道:“要去就去,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 潘玉霖道:“秀才不仅是你的兄弟,也是我们大家的兄弟。” “我要去问问他,上一次为什么要杀我们!” “对!把他抓回来,好好教训他!” “让他给老子写一百首诗,好好夸一夸老子的丰功伟绩!”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万魔窟死气如华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万魔窟,魔云缭绕,红光满天。 魔族的煞气沿着魔城向着四周扩散,已经占据了方圆数百里的土地。 王朝的兵马驻扎在群山之外,但对于这样的扩张,无能为力。 曾有将领带着一些兵马深入到魔气覆盖的山岭之中,不仅心智会受到影响,而且森林里到处都是僵尸与骷髅。 很快,这些人马就全军覆没,死伤惨重。 自此以后,大乾王朝便对万魔窟不再过多理会,只是命附近的官员们时刻监视,一有情况,随时上报。 毕竟这里距离人族的城池很远,一时半会儿影响不到什么。 浓浓的魔云覆盖天地,从外面根本无法见到内中的情形。 一处山崖前,叶凌等人站在峭壁上,眺望着万魔窟的方向。 宁长歌道:“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进去才能知道里面的情形了。” “可是进去太危险了,你没听说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吗?” “那该怎么办?” 花信风看向宋明,问道:“宋明,你可能推演一二?” 宋明面前悬浮着蒙天笔,脚下浮现八卦阵盘,可随着一声清脆的崩碎声,阵盘消失,宋明也随之满头大汗的坐在地上,道:“是遮天幕的力量,我也无法战胜。” “只不过我可以隐约感受到,此地凶险非常,轻易不要进去为好。” 这是来自术士的直觉,但叶凌微微一笑,道:“那就我一个人进去吧,你们在外面等我。” 岳逐风忙道:“叶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要去我们一起去,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的。” 明骤雨附和道:“就是,我们不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嘛!” 潘玉霖问道:“以你的易容之术,能够把我们变成魔族吗?” 明骤雨摇头道:“虽然样貌是可以改变的,但是我无法模仿出魔族的气息,所以一定会露馅的。” 花信风问:“那骨族和尸族呢?” 明骤雨闻言,眼前一亮道:“或许尸族可以,但是那种死气和对活人气机的掩盖恐怕……” “无妨!” 江凡笑着道:“我师父有可以模仿出死气的死气丹,对不对,师父?” 因为江凡执意要来,他的两个师父,苏卿和朱离也随行。 苏卿点点头,取出了一枚黑色的丹药,道:“这就是死气丹,吃下去以后能够屏蔽生机,整个人死气缠绕,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步非云好奇道:“竟然有这样神奇的丹药,不知炼制出来有什么用途?” 苏卿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丹药是当年我师父留下的丹方之一,我只是在练习炼丹的时候炼制了这一枚。不过好在材料齐全,需要些时间给你们每人炼制一枚出来。” “这丹药的效果能够保持多长时间?” “至少一天时间。” 苏卿答道。 “那我们至少每个人需要准备三十颗,以防万一。” 苏卿点点头,道:“我这里的材料充足,小凡来帮我炼丹。” “好的师父!” 二人随即便寻了一个寂静的地方,摆开两个丹炉,开始炼制。 二人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炼制好了死气丹,分发给众人:“每人准备了五十颗,有备无患。” 小武率先服下了死气丹,只见他一身生机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无形的死气。 “竟然真的这么神奇!” 小武惊讶道。 岳逐风上前摸摸他,道:“体温还在,所以不是真正的尸体,千万不能和尸体接触,不然一定会暴露。” “若是天象境以上的强者仔细察看,应该也会发现。” “但我们装扮的都是低境界的僵尸,他们才不会正眼看我们呢!” 于是,在明骤雨高超的易容术和死气丹的改造之下,叶凌等人全都变成了僵尸的模样。 他们基本都装扮成了凌虚境的蓝眼僵尸与盈冲境的紫眼僵尸,这两个境界的僵尸修为不高,但已经有了不小的灵智,装扮起来没那么困难。 众人分批次进入了魔云笼罩的山岭之中,叶凌和小武,步非云打头阵。 三个紫眼僵尸的出现,果然引起了这里尸族的注意。 但他们都是些白眼僵尸与灰眼僵尸,更多的是来自等级压制的恐惧。 小武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僵尸,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道:“这世间太奇特了,竟然会有这样的生灵存在。” 步非云解释道:“据说尸族与骨族的产生是因为生灵死后,灵魂带着极大的怨念,随后沾染到了极阴之气才形成的。正因为有这两种生灵的存在,才让人相信死后真的有灵魂,有转世。” “如果真的有转世,那是不是说死亡其实并不是真的死亡?” 小武问道:“那等我死了,那些被我打死和我有仇的,会不会在阴间等着向我索命啊!” “那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在阎王面前告了你不止一状了!” 话音刚落,三人面色便收敛了起来,因为他们已经深入了很远,这里将会出现境界比较高的僵尸。 果不其然,很快,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蓝眼僵尸,问三人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叶凌冷着声音,面无表情地答道:“我们听从尸王的吩咐,去执行任务。” 那蓝眼僵尸也不怀疑,更不多问,便让开了道路,让叶凌三人继续前进。 “师父,这些僵尸也太好骗了吧?” 小武窃喜道:“我还以为要费些周折呢!” 叶凌道:“这些僵尸虽然实力强大,但是智力方面存在先天不足,这大概也算是天生万物时的一种平衡吧!” 一旁的步非云道:“奇怪了,为什么尸族和骨族喜欢待在山林里,这里是最外围,若是人族发起进攻,这里岂不是最前线吗?” 叶凌道:“的确如此,这里竟然没有任何一个魔族,而且这里的那些尸族和骨族,很多都像是新诞生的一般。” “有些古怪,我们千万要小心。” 说话间,他们已经翻越了这一处山岭,眼看着魔城就在不远处,城外终于看到了一些魔族的身影。 “原来魔族都待在魔城当中。” 但小武有些不解:“师父,你不是说魔族都会散发出很强的魔气吗?尤其是这种魔族聚集的地方,更是能够影响普通人的心智。但我看这里,似乎并没有那样的魔气出现啊!” 小武的感觉并没有错,叶凌和步非云也发现了异样。 步非云道:“根据我们之前的分析,这里很有可能是魔族对付三教的一个阴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那你们说徐师叔会在这里吗?要是他不在,我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但叶凌确斩钉截铁地道:“我敢保证,秀才一定就在这座魔城当中。” 步非云皱眉问道:“你有什么依据?” “我的直觉!” 叶凌言道。他并没有更多的消息,但就是觉得这里会是徐弘所在的地点。 步非云与小武相视一眼,目光中似乎透露出无奈的神色。 不多时,后来的一批人,明骤雨,岳逐风,吴情,潘玉霖,蔚然也走了过来。 眺望着魔城,潘玉霖道:“如此看来,这魔城乃是由魔族把守,尸族与骨族没有办法进入。” 蔚然也道:“我们得找个时机,不能着急。” 等到花信风他们赶到以后,一行人开始商议对策,却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最后花信风道:“那我们就不要着急,等等看,这几天在四周活动一下,顺便考察一下情况。” 第二天众人就三两一组,分散开打探消息。 果不出蔚然所料,这魔城还真就是由魔族占据看守,虽然骨族和尸族的强者会去到城中,但他们这种境界低微的族人是不能随便入城的。 若是去了,他们的身份必然会引起怀疑。 此外,那些魔族似乎在城中做着什么秘法,前些日子发出过不小的道势,让这周围的尸族和骨族都被误杀了不少。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岳逐风和明骤雨兴奋地赶回来对众人道:“我们可算是发现一个好机会了。” “什么机会?” “魔族需要我们人族的血肉修炼,所以每个月,骨族和尸族都会派人送一些抓捕过来的人族去给魔族当做食物,这大概就是我们入城唯一的机会了。” 此言一出,江凡面色难看,道:“让我们去将人族同胞送给魔族,这……” 潘玉霖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两族之争,最后会死多少无辜的人啊!” “当你把生灵划分成两个族群的时候,这世上便再没有无辜之人了。” 叶凌摇头苦笑道:“对于敌对的两族来说,对方的任何一条生命都是潜在的威胁,只有消灭了他才能得以安生。” “叶子你的话真是冷酷。” “若想要不再有这样的伤亡,除非从此以后不再有种族的划分。” 众人默然,他们知道叶凌说的话是不可能实现的。 一行人都至少是蓝眼僵尸的境界,若想要去送人族的俘虏,必然没有僵尸敢反对。 骨族的人听说叶凌他们要代劳,也是十分乐意,他们自是不愿意做这种苦力,给魔族看笑话。 眼看着一辆辆僵尸马拉的车上,坐着许多一脸恐惧的人族。他们都是大乾王朝的普通百姓,被突然来袭的尸族与骨族抓了过来。 那些死去的人会变成新的尸族和骨族,而活着的人即将成为魔族的血食。 除了江凡有些不忍心以外,其他人似乎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对于他们来说,生死实在是一件淡然的事情,更何况是别人的生死。 来到魔城城门前,那些守卫的魔族一脸眼馋的目送着叶凌等人入城,自有魔族引导着他们前往送人族血食的地方。 但是入了这魔城以后,叶凌心中便生出了疑惑,太过安静了。 他不止一次到过魔族生活的地方,这些魔族平时就喜欢大吼大叫,发泄不完的精力。 可是今天的魔城,安静得有些古怪。 若是万魔窟已经被打开,那这里不该只有这么几个魔族才对。 正在疑惑时,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一处监牢,这里原本是人族修建关押魔族的地方,现在却反过来使用了。 送这些人族进去以后,叶凌等人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需要离开。 但叶凌突然对那魔族道:“我们要去面见尸皇陛下,我们族中有事要找他。” 那是个魔帅,听了叶凌的话,也无法拒绝,只是道:“你们不能这么多人一起去,只你一个人过去,其他人必须要出城。” 小武不悦,道:“凭什么我们不能去!” “这是规定,你难道想要违背?” 花信风赶忙上前道:“我们来自不同的部落,要汇报的事情各不相同,无法指派一个人为代表。” 说着话,花信风伸手抓住一个人,丢给那魔帅道:“他并不是我们送过来的。” 魔帅闻言轻声一笑,一爪刺穿那人的胸膛,取出活蹦乱跳的心脏,吃了下去。 “没想到你们尸族竟还有你这样聪明的人。也罢,我就让你们去吧!” 魔帅能够理解花信风提出的困难,魔族境内的矛盾更大,他们这些魔帅以下的族人要分属于各个魔皇,魔王,彼此之间互不统属,比尸族还要更乱。 那魔帅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他们这才重新出发。 路上,江凡瞪着花信风道:“你还这能下得去手,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花信风满不在乎地道:“就算没有我,那人也活不了多久。你难道想让我出手救他,然后暴露咱们的行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就什么也做不好!” 江凡摇头叹息道:“本是为了救人,现在却在害人,南辕北辙。” 花信风道:“你要是有时间在这里感慨,不如和你朱师父好好商量商量,怎么在这魔城当中下毒,好把这些吃人的畜生给一勺烩了!” 闻听此言,江凡立即看向朱离,朱离笑道:“那还不简单,虽然老的毒不死,但像刚才那种小的,还是活不了多久的。”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叶凌突然驻足,低声道:“列位,分头行动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去楼空陷阱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城内外,原本是人族的建筑,可对于魔族来说却不适应。 普通的魔族比人族的体型更大,所以到处都是被破坏的断壁残垣。 叶凌等人入城之后,并没有魔族跟随监视,他们立即开始了分头行动。 死气丹带来的死气不仅掩盖了他们的生机,还让他们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叶凌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之上,他的神识外放而出,却并没有发现多少魔族的踪迹。 “城中没有,难道是在魔域当中?” 叶凌思索着,随即便向着万魔窟的方向前去。 万魔窟是比当初叶凌去过的那个魔域更大的所在,里面有几十万魔族繁衍生息。 只是没有出现魔王以上的强者,因为三教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整个魔城都透露出一种诡异荒凉的气氛,并不像魔族要占领东域的桥头堡。 但根据花信风提供的情报,北海魔渊的魔族竟然也离奇的消失了大部分。 由于万魔窟没有办法探查,北海魔渊的魔族又少了很多,因此人族想当然地以为,他们都在万魔窟中,这更令三教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算是摆了一出空城计吗?问题是魔族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叶凌无法想象,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徐弘,离开这个地方,冥冥之中他的预感告诉他,这里会很危险。 万魔窟的入口位于魔城的中心,原本需要借用传送阵坛才能够进入。 但现在,这个入口已经被打开,悬浮着一扇道门,可以随意进出。 周围有几个魔族坐在一边,十分懒散。 叶凌思来想去,决定现身出来,向着那道门走去。 不曾想那几个魔族根本没有阻拦他的意思,目送着叶凌迈入了道门。 待叶凌进去以后,一个魔族才笑道:“果然那些僵尸都是傻瓜,没长脑子,再三告诉他们这里不能进去,进去以后必死无疑,他们还非要凑这个热闹!” “哈哈哈,反正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东西了,再死一次有什么关系?” ………… 越过道门,眼前再次明亮,叶凌发觉自己此刻已经出现在了一片红土大地之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血红,四周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片死寂。 他尝试着要踏空而起,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调动体内的道力! 正当他心中意识到不好,打算离开时,回身去那来时的道门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对,这里已经不是万魔窟了!” 叶凌面色一惊,他发现这里没有魔域应该有的那种魔气,反而多了几分道家的气机。 “莫非是……” 叶凌虽然无法调动道力,但神识依旧清明,他的神识仔细探查着四周,终于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阵法!” 叶凌暗想道:“进入这里的人无法调动道力,那就永远也不可能出去。原来这就是魔族的阴谋。” 叶凌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阵法,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魔族的这个阴谋针对的是三教的强者,叶凌明白这一点,他不过是歪打正着了而已。 “可三教为什么一直没有前来了?” 叶凌不解,他的神识探查到更远的地方,终于发现了人的踪迹。 那是一个盘膝而坐的道士,看上去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身上落满了沙尘。 叶凌来到他面前,道人睁开眼睛,不由得一惊:“是你,叶凌!” 随即,他苦笑一声道:“想不到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你。” 叶凌并不认得此人,问道:“你是哪个宗门的?” “我乃太元道宗长老长老高博,奉命前来探查万魔窟,却不想这是魔族的一个阴谋。” 高博看向叶凌,不解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若是平常,高博看到叶凌自然会害怕,但现在,他们都无法施展道力,因此没有了那份恐惧。 叶凌道:“我是来找人的。” “算了,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我们终究会被困在这里,直到坐化。” “你不该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吧?” “还有圣道院的李熹,大雷音寺的非难和尚,他们两个向前走,想要寻找离开的办法。” “你却没有去,这么快就放弃希望了?” 高博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魔族设下这个阵法,针对的不是我,而是我三教的那些强者。我之所以被当作斥候,还不是因为修为境界不高?以我的实力,如何能够轻易破了人家精心设计的监牢呢?” 叶凌闻言,不由得高看了这道士一眼,道:“当真是一位俊杰了,可是你这样的人竟然还要在太元道宗被当做炮灰弃子,我倒是为你鸣不平了。” “这倒是不必,”高博言道,“人活一世,自是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我能待在太元道宗,是因为能够有好处,趋利避害,万物之本能,我岂会独独犯傻?” 叶凌点点头,盘膝坐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去浪费气力了,就在这里等着外人来相陪好了。” “哪里还有人来?” “你们不曾将这阵法之事传回去,三教只怕会中计,到时候和咱们一起陪葬的人,不会少了。” 高博默然…… ………… 魔城之中,一片寂静,花信风等人分头去寻找,果真不曾见到几个魔族的身影,偌大一座魔城,可以算作是空城。 宁长歌道:“魔族并不在这里,会在什么地方呢?” “依我看来,应该是在魔域当中。” 步非云言道。 “魔域?” 潘玉霖皱眉道:“对于魔族来说,魔域就是一个关押了他们十几万年的监牢,你会留恋那种地方吗?” 花信风点头道:“此言有理,但不排除魔族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既然城内已经搜查遍了,我们确实应该到魔域中去看看。” 几人商议定了,便去和众人汇合,唯独少了叶凌。 “叶子去了哪里?” “我猜他一定先我们一步到魔域中去了。” “那我们得赶紧去寻他才是。” “不急,魔域中或许有魔族的强者与大部队,叶凌若是发现有什么情况,一定会想办法先与我们取得联系。” 说话间,花信风便让明骤雨和岳逐风先到魔域的入口打探情况。 二人回来后言道:“叶子果然进到魔域中去了。” “但魔域入口的几个看守魔族有些古怪,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我们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所以没有进去。” 步非云道:“看来那几个魔族知道些什么,反正这魔城当中也没有几个魔族在,何不将他们抓来,问出真相?” 闻听此言,众人都觉得有理,朱离更是一脸微笑着道:“让人开口说话,我是最擅长的了。” 花信风思索再三,点头同意了下来:“要做得干净利索,不要给他们反抗的机会。” “放心吧!” 蔚然和潘玉霖都是明微境强者,可以说那些魔族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反抗的机会。 果不其然,那七八个看守的魔族非常“乖巧”地被二人擒下,随后交给了朱离。 朱离带着他们走进了一旁的空房子中,道力屏蔽了声音。 过了小半天的时间,率先走出来的江凡满脸阴沉,小武更是有些想要呕吐。 最后,朱离走出来对众人道:“都打探清楚了,这几个魔族就是幌子,想要让三教的人进入魔域当中。” “这是为何?” “因为这魔域就是他们设下的陷阱。” “这么说来,魔族大部分人并不在这里,那他们去了何处?” “虽然我严刑拷问了一番,但他们确实不知道。” 朱离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叶凌恐怕是回不来了。” 此言一出,蔚然和潘玉霖便迈步要走进魔域当中,却被花信风拦下,道:“叶子不在,你们要是也陷进去,那我们可以前功尽弃了。” “若不如此,该如何是好?” 花信风想了想,随后道:“既然这个陷阱是为了三教准备的,那就让他们来破吧!” 眼看着花信风脸上的微笑,宁长歌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 南域群山之间,便是妖族的所在。 自从上一次为了守卫西南边城,妖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尤其是几个人族强者的出面,举手之间便打退了域外生灵,这更让妖族心惊胆战。 因此,战争结束后,妖族各部不约而同地沉寂下来,休养生息。 哪怕是抗天城这样进入东域的桥头堡,妖族也没有去争夺。 人族的强大,远超妖族的想象,令他们无法放下心来。 但就在天妖城的大殿中,万妖盟的盟主袁凶与两个兄弟白浔与牛武正面对着一个不速之客。 此人正是魔族的首领,寂灭魔尊。 寂灭魔尊笑着对三妖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人族的强大,三教魁宗把持着飞升上界的通道,以此获得了主宰五域的力量和地位。” “这对我魔族和你们妖族来说,相当于灭顶之灾。试问谁能够忍受自己的头顶始终悬着一把剑呢?” 白浔闻言轻笑,道:“可是这把剑不知在我们两族的头顶悬了多久,现而今想着要除掉隐患,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人族有句话叫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你我两族联手,人族不足为虑。” 袁凶道:“我能感觉到你身上强大的修为,你无非是想要利用我妖族,为你飞升上界去当炮灰。” “哈哈哈哈,” 寂灭魔尊大笑道:“你也把我看得太小了,你以为我想要的只是飞升上界的通道?哈哈哈,五域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去一个人族控制了这么多年的上界呢?” “你的意思是……” “要做就要把五域打造成一个上界,一个没有人族,只属于我们的上界!” 寂灭魔尊的手掌斩开,旋又紧紧握住:“如何?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但面前三妖不为所动,牛武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实力有多强,但我见过那几个打退域外生灵的人族有多可怕,不能解决他们,一切都是空谈。” “哈哈哈,放心好了,很快你们就会听到那些人的死讯!” 寂灭魔尊大笑着,身子逐渐模糊:“今日来,我也只是和你们打个招呼,并不指望你们现在就答应,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来找我合作的!” 言罢,寂灭魔尊的身影消散,不见了踪影。 待他走后,袁凶看向白浔道:“你觉得如何?” 白浔摇摇头道:“无法判断,但魔族现在已经到了我南域来,想请他们出去可就难了。如果他们真能够与人族拼个你死我活,对我妖族也算不得坏事。” 牛武问道:“那我们就没必要答复他,坐山观虎斗地为好。” 白浔摇头道:“当年我妖族与人族联合,击败了魔族,这么多年过去,人族又成了当年的魔族,不管人族还是魔族更为强盛,我们斗不能袖手旁观。” “如果寂灭魔尊是在说大话呢?这么多年过去,魔族什么实力,用不着多说。” “正因如此,我们不能贸然答应,还要试探试探才好。先确定魔族的位置,然后告知人族魔族的一些消息,最好让他们早些开战。” 袁凶听了,点头道:“只怕他今日有恃无恐地现身前来,就不怕我们将魔族的消息透露给人族。” “怕与不怕,我们无需考虑,只要让双方都明白,我妖族并不是他们的敌人。” 白浔微微一笑,道:“坐山观虎斗,这就是人族经常做的事情,这一次,该轮到咱们了!” 话音刚落,就见袁凶手中一块玉珏出现了光芒,他打开了其中的讯息一看,言道:“不只是我们,天羽宗和冷月妖宗那边也都有魔族强者前去,和我们这里的说辞差不多。” 白浔冷笑一声,道:“看来魔族也没想过和我族和睦相处啊!他这是要分化我们妖族各方,不为他所用的,恐怕就要遭到报复了。” “让他们来!” 牛武怒道:“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白浔摆手道:“一命换一命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做,眼下还没到那个程度!”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失修为只凭拳大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万魔窟,依旧是一片寂静。 但关于万魔窟的消息,已经在东域流传。 在花信风等人有意的推波助澜之下,东域已经有了这样的传闻:“万魔窟当中,魔族已经建立了登天梯,不日就将渡过天劫,破界飞升。”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仙道七脉已经有四家为叶凌所毁,六道佛堂也丧于其手,三教势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修士界一片惊慌,不少人赶往三大魁宗的门庭,请求他们捉拿叶凌,制止魔族。 太元山大殿当中,归业尊者和孔羡珍列坐左右,其下还有尹梦松,菅红叶,晴不弃,黎陌等人。 古远坐在首位,沉声道:“外界传闻,各位想必都已经知晓了,叶凌无从找寻,万魔窟又凶险万分,该如何是好,你们有什么意见?” 归业尊者率先道:“叶凌虽然身负大能,可终究不过一人之力。魔族与我人族才是不死不休,不得放过。” “你的意思是先进万魔窟?” “正是,请几位上使出手,魔族无人能挡。” “既如此便如此吧。” 晴不弃叹息一声,他打心里希望能够先除了叶凌,仙道七脉当中,他觅仙宗实力不强,若是叶凌来犯,恐怕也难逃毁宗灭门的结局。 一旁的黎陌笑问道:“晴宗主,莫非是在担心叶凌?” 晴不弃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仙道七脉中,太元道宗自是不惧,可你我二宗,哪里经得起叶凌来犯?” 黎陌道:“其实叶凌早就来过我水镜洞天了。” “你说什么!” 晴不弃大惊失色,低声问道:“那为何他没有对你们动手?”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罢了。” 二人并肩向外走,离开了太元山。 “当初针对万剑神宗,并没有我水镜洞天,今日我水镜洞天也没有和他结下太多的仇怨,他便放过了我们。” “其实叶凌此人倒不是个蛮不讲理的杀人狂。不如说是之前三教将他逼迫到了如今的地步。” 晴不弃闻言点点头,道:“好在上一次覆灭问天宗,我没有派人前往,不然今日,我觅仙宗必然是难逃此劫了。此番前去万魔窟,你可要去?” 黎陌摇头道:“千年内,我水镜洞天都要闭关修炼,绝不理会外事。” “理该如此,看来我觅仙宗这一次,也要封门了。但愿叶凌不会打上门来吧!” ………… 万魔窟,红云密布,魔气冲天。 那滚滚魔气和尸族,骨族的死气依旧在不断向外延伸,虽然速度并不快,但已经扩展成了很大的范围。 魔城的一处房子里,宋明踏罡步斗,身前是一道道八卦符文,头顶蒙天笔外放华光,不知在测算什么。 一旁的花信风等人都是屏气凝神的注视着。 不多时,宋明身前的几枚铜钱散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来了!三教的强者即将赶来!” 宋明睁开眼睛道,虽然魔族那边有天机阁的人帮忙遮掩,但三教这边的行动却能够推算出来。 潘玉霖道:“只是不知道让三教之人进入魔域,是好是坏啊!” 蔚然道:“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花信风的计划很简单,既然魔域是个只进不出的地方,那就让三教强者进入,将这潭水搅浑。 步非云道:“魔族设下这个陷阱,就是等着三教进去,可我们这么做,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吗?” 宁长歌点头道:“虽然三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魔族要是得逞,人族将有大难。” 花信风却自信道:“魔族翻不起什么大浪,你们放心好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魔域,也困不住那些人族的强者。” ………… 半空之上,瞎道人,瘸道人,黄袍僧与白衣大儒四人犹如闲庭信步,来到魔城边缘。 瘸道人气道:“都是一群废物,给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到头来还是要我们自己进去。” 黄袍僧笑道:“都是一群追求长生者,活到现在都不容易,自然比一般人都要惜命了。” 白衣大儒道:“小小魔族而已,即便没有消息,难道我们就怕了不成?” “为了掩人耳目,竟然在魔城当中没有留几个魔族,摆下这么一出空城计,真是可笑。” 瘸道人一马当先,率先进入了魔城,其他三人也紧随其后。 四人径自来到了魔域的门口,这里异常的安静,令人疑惑。 “这出空城计倒是有些简陋了。” “任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我等也不必畏惧!” 言罢,瘸道人率先进入了道门之中,其他三人也紧随其后。 远处,古远,归业尊者,孔羡珍三人并肩站在一处房子上,眼看着四位上使进入了魔域。 “异常的平静,有些古怪。” “若是魔族真的都龟缩在了魔域当中,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了?” “这个时候你说这样的话,早干什么去了。” “无妨,且等一等罢!” ………… 黄沙在脚下,天空昏暗无边。 四周围什么都没有,令人感到有些古怪。 四位上使出现在这个世界,瞬间就变了脸色。 “中计了!” 瞎道人率先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是一个阵法,我们被困住了。” “而且这阵法能够压制修士的修为,我现在根本无法调动体内的道力!” “哈哈哈,想不到我们今日着了魔族的道!” “该如何是好?” 瘸道人怒道:“一群藏头露尾的宵小,有本事就出来与我单挑!” “别喊了,这里不会有魔族在的。这就像是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面放上了诱人的食物,引诱我们这些老鼠来吃。” “你说谁是老鼠!” “上当的人在做局的人眼中,只可能是愚蠢的老鼠。” “没有办法,我一点道力都调动不起来,看来这个阵法只能从外面破开,内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事在人为,还是要试一试,毕竟现在我们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白衣大儒说着话,手中拿出一张灵符想要使用,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做到。 “但愿外面三教的人能够觉察到危险,不要贸然跟进来吧。” “哼,你指望他们有智慧,不如指望魔族能网开一面,主动放我们出去。” 瘸道人拐着一条腿,慢慢向前踱步,不知有多久,他们没有感受过如此真实的走路了。 瞎道人无奈一叹,手中拿着一根竹竿,跟在后面。黄袍僧与白衣大儒紧随其后。 四人向前走着,过了许久,瘸道人突然止步,冷笑着看向前方一个打坐的身影:“听说过什么叫冤家路窄吗?” 其他三人随后看过去,却原来那打坐的身影,正是叶凌! 叶凌也觉察到有人前来,睁开眼看着四人,大笑道:“有四位来给我陪葬,倒是奢华得很啊!” 瘸道人喝道:“叶凌,到了这里,你还猖狂。” “哈哈,到了这里,你我理该平起平坐了。” 叶凌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瘸道人面前,微笑着道:“如今你我都丧失了修为,没有了道力,不过就是个强壮的普通人罢了。可是你别忘了,拳怕少壮!” 话音未落,叶凌一拳打出,直接落在瘸道人面门上,令他根本猝不及防。 一个趔趄,瘸道人连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但没等他反应,叶凌又是一拳打来,这一次便将他打倒在地,随后是一连串的拳打脚踢。 瞎道人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黄袍僧给拦了下来:“省省吧,咱们三个老家伙捆在一起也不够他打的。” 瘸道人还在叫喊着:“叶凌你个浑蛋,等我出去,一定杀了你!你们三个,还不快来帮忙!” “用不着出去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叶凌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不多时,瘸道人便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动弹不得了。 黄袍僧这才上前道:“叶道长,打也打了,出出气便好,我们在这里出不去,都是魔族的阴谋,还是不要自相残杀的为好。” 叶凌站起身,甩了甩拳头上的血迹,冷笑道:“现在我们又是自己人了?” 黄袍僧笑道:“立场是可以随时改变的东西,看中的是需要而非其他。” 叶凌点点头,道:“难得大师对我说了实话,而不是威胁或说教,我便答应你,先不杀你们了。” 叶凌此话倒是有些夸张,实际上凭他现在只靠气力,也杀不死眼前几个老者。 毕竟都是合道境的修士,体魄是相当强横的,靠蛮力去打,一万年也打不死。 不多时,瘸道人便恢复了伤势,站起身来,冷冷注视着叶凌。 叶凌道:“你若不服气,咱们再打!” 瘸道人这次没有回言,沉默着瞪了叶凌一眼,转过脸去。 白衣大儒道:“叶凌,你在这里多久了,可有什么发现?” 叶凌道:“和你们一样没来多久,不过之前三教派来侦查的人还在,我遇见了一个,就在不远处,你们可以去问他。” “不用了,我不请自到了。” 道士高博从远处走来,他是听到叶凌刚才打人的动静才主动寻来的。 高博并不认识四位上使,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接触,因此只当他们是宗门内隐世不出的长者,拱手一礼:“晚辈高博,拜见几位前辈。” 瞎道人摆摆手,道:“想必你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可有什么发现?” 高博道:“这里无疑是魔族的阵法,想要困死我们,没有修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儒,佛两家和我一起进来的,想要去寻找阵法的边界,已经不知所踪了。” 白衣大儒看向叶凌,叶凌却耸了耸肩道:“用不着看我,我也没有办法。” 他重新坐下来,打坐调息。 黄袍僧道:“看来这是魔族精心谋划的陷阱,我们若不动动脑子,恐怕无法顺利离开。” 瞎道人点头道:“凡是大阵,必有阵眼,只要能够找到,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瘸道人道:“我们这里谁擅长阵法一道?” 三人默然,他们都不够精通,因为修为境界达到了一定程度,便不需要借助外物,所以很少有强者或者强大的势力精研阵法。 “看来只能等着外面来人相救了。” ………… 魔城内外,此时已经多了很多三教中人,这些强者无一不在不灭境以上。 而外界山岭当中,也化作了一片战场,大乾王朝的军队在三教修士的帮助下,开始对尸族与骨族发动了袭击,打得他们节节败退,很快就会被消灭。 但进入魔域的四位上使依旧没有动静,这让古远等人心中疑惑。 归业尊者道:“莫非魔族中真的有什么不世出的强者,竟然能够与四位上使对敌?” 孔羡珍摇头道:“若真有这样的人,魔族又岂会困守北海魔渊这么多年。” “要不然,我们派些人进去看看。” “我有种预感,若是派人进入,恐怕会有危险。” 古远沉声道,随后叫来一个老道士问道:“一个魔族都没有抓到吗?就算没有魔族,骨族和尸族也行!” 那老道士摇头道:“魔城内外,没有魔族,骨族和尸族经过我们拷问,都不了解魔域当中的情况。” 古远摆摆手示意他离开,看着魔域的入口,陷入了沉思。 魔城内外的魔族自然是被花信风等人给处理掉,为的就是让三教之人难以获得魔域的消息。 此时的花信风等人已经在魔城外很远的地方,以防被三教发现。 宁长歌问道:“这么做就能救出叶子了?” 花信风道:“只有三教当中有值得他们去救的人进了魔域,我们才好利用他们打破魔族设下的阵法,帮叶子脱困。” 步非云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打算和魔族沆瀣一气,对付三教呢!” “与三教,与魔族,都算是生死大敌,一刻都不能放松,所以我们不能偏向任何一方。” 说话间,一道清风吹过,风清出现在花信风身前,言道:“会长很快就要到万魔窟来了。” 花信风闻言一愣,问道:“我爹到这里来干什么?” 风清摇头道:“我也不知,会长说让你们不要露面,剩下的事情他会处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盘算背后开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城大门前,花源泉一身锦衣,背负着双手,缓步向内走去。 在他身边,是风雷二老,以及说书人何足道。 何足道笑着道:“你还真是沉不住气,非要亲自赶过来,就这么信不着你儿子?” 花源泉没好气地道:“小王八蛋自以为是,再让他胡闹下去,他老子我布了这么多年的局,就要全被他给毁了!” 何足道点了点头,道:“现在连叶凌那小子也陷进去了,看来就更不能让魔族的计划得逞了。” “魔族?自以为是罢了,上古时他们会败,今日里他们也赢不了!” 花源泉阴沉着脸,沿着街市,向着魔域入口的方向踏空而去。 神识早就覆盖了整个魔城的三教强者立马就注意到了来人。 古远更是亲自现身,站到花源泉面前道:“花会长,还真是贵客到了。” 花源泉重又恢复了他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拱手一礼道:“古宗主,少来问候,一向可好?”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花会长到这里做什么?” “正是为了三教的生死存亡而来。” “哦?” 古远眉间一挑,上一次因为仙道通缉的缘故,万宝商会向着三教开战,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因此三教现如今对万宝商会的态度可谓是敌视非常,以至于此话一开口,孔羡珍便冷笑道:“有万宝商会在,我三教哪里还能有安稳日子?” 花源泉笑着道:“此话差矣,往日种种,都已过去,虽然说不得一笔勾销,但若是单揪着不放,却也落了下乘。我今日正是为了三教而来。” “那魔域原本就是个圈套,想必你们已经有人陷进去了吧?” 三人默然不答。 花源泉哭笑着摇头道:“你们也不必提防我了,我来只是要告诉你们,魔域万万进不得,魔族也都不在里面,这里只是一座空城。” “空城?” 古远眉头一皱,道:“花会长,你这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可不是各位老神仙能掐会算,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在下不过是靠着花钱买消息才知道的。” 花源泉道:“各位都知道八方客栈,无所不知吧?” 五域各势力自然不会对八方客栈陌生,毕竟情报是最重要的东西,大家或多或少都要与八方客栈有所接触。 但因为这些年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三教与八方客栈的联系也变少了。 因此,不明真相的古远并没有对花源泉的说法产生怀疑。 “所以,花会长恐怕不止卖这么一个浅显的人情吧?” “当然,这魔域大阵是魔族和天机阁联手设下的,想要破阵,可不容易,为此,我已经将四大阵道世家的人请来了,他们很快就会到了。” 说着话,就见魔城之外,宝车异兽纷纷御空而来,几道身影来在古远等人面前,正是四大阵道世家的强者,原家家主原随云,孙家家主孙长庚,姜家家主姜太湖,穆家家主穆天羽。 四人来到近前,便先向三宗宗主施礼,毕竟这三人身份地位,还要高于花源泉。 古远冲他们点点头,道:“多余之言,无需赘述,魔族猖狂,兴风作浪,我人族需要同仇敌忾,方能取胜。” 原随云笑道:“古宗主不必担心,我四家前来,正是为了挫一挫魔族的锐气!” 话音刚落,但见原随云手中现出八卦阵盘,迈步来到了那魔域入口处,指针转动之间,但见一道道流光射向魔域,但都石沉大海,不见动静。 其他三位家主也走上前来,各自施展道法,一时间天地错位,五行颠倒,令人望而却步。 “如此大阵,当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不愧是天机阁,果然是大手笔。” “想当初若不是天机阁突然隐世,必然稳稳压我四家一头啊!” 四人施法之间,那魔域入口只是发生了轻微的颤抖,却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良久之后,原随云收了道法,转身对花源泉和古远等人言道:“我四人之力尚显单薄,需要借助三宗仙器和我四家族人,方有破阵的可能。” 古远点了点头,问道:“需要多久?” “一个月时间准备足矣。” “好!” 打发了原随云,古远转身对花源泉道:“花会长,既然你今日是来化干戈为玉帛的,老夫便倚老卖老,不对你客气了。” “古兄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驱使在下便是。” “我要知道魔族现在的位置!” 古远冷声道:“想必这一点难不倒你花会长吧?” 花源泉微笑着道:“我一定会全力探查,还请古兄莫要急。” “至少这一个月内,我什么都做不了,一个月后,还希望花会长能够带来好消息。” “在下一定不辜负古兄重托,告辞。” 花源泉和何足道出离了魔城,确定无人跟踪以后,方才带着风雷二老离开。 “何老,这大阵真就如此厉害吗?” “外表看上去虽然朴实无华,但深陷其中,便无法脱逃,就是一间只进不出的牢笼,只可惜魔族设下的这个阵法,似乎不够狠辣。” “魔族并非是要用此阵杀人,不过是想要争取时间罢了。” “可惜啊可惜,被这几个小家伙一搅和,这阵法可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哼!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距离魔城很远的一处大城当中,有万宝楼的分支。 花源泉刚一进门,其子花信风便急匆匆迎上来,问道:“如何?叶子能出来了吗?” 花源泉黑着脸,一巴掌将花信风打进屋子里,随后关上了门。 父子对视着,花信风一脸不解:“为何?” 花源泉道:“我几次叮嘱你,不要去万魔窟,你为何不听?” 花信风闻言,无奈道:“这是我能左右的吗?那个徐弘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加入圣灵教,叶子又因为和他是兄弟,所以一定要去万魔窟救他,我劝阻得了吗?” “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魔族……” “住口!” 花源泉厉声呵斥他道:“敢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人废了你!” 花信风立马不再继续,而是道:“我知道,爹你这是两头下注,可你这是图什么呢?不管哪边赢了,咱们万宝商会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你啊,还是年轻。” 花源泉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道:“这天下现在是三教的天下,赢了,就还是他们说了算,输了,这天下就是魔族和妖族主宰。” “可这天下,不能没有咱们什么事儿啊!” “现在他们两方都要拉拢我们,那是因为我们还有用处,没有了我们,他们就有麻烦。” “可你别忘了,兔死怎么样?狗烹!” 花源泉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底里满是失望。 花信风闻听其父之言,默然不语,良久后方才言道:“父亲之言我都知道了,我会劝说叶子,不要再掺和魔族与三教之间的事情。” 花源泉道:“既然是做不到的事情,那就不要在这里夸下海口,此番叶凌必然无恙。你们的朋友徐弘,我也会派人去帮你们寻找,出离了魔域,你们就尽快回到抗天城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们。” “我知道了。” 花信风离开了房间不久,何足道走了进来:“父子谈心,可还顺利?” 花源泉摇摇头道:“世人皆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千古不败之家,说到底后辈儿孙如何,却不是我能够掌控的。” 何足道闻言笑道:“听多了故事,自己也就信了。” “哪里就是故事了,现而今倒是成了现实,我这个儿子啊,嗐!” 花源泉的话里话外,充满了对花信风的失望。 何足道劝慰道:“你要做的事情,指望你的儿子能够继承,这本身就不对,你就是你,他就是他,你们不一样。” “是啊,我们不一样,说到底我这个老子,还是要一个人去奔波,去忙碌啊!” 说话间,花源泉站起身,低声道:“魔族那边现在如何了?” “想必已经开始吸取登天梯的力量,只是这件事前无古人,不知道能否成功。” “能否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我在,他就做不成这件事!” ………… 魔域大阵当中,四位上使在叶凌不远的盘坐,他们仔细感受着大阵内部的变化,希望能够寻找到破阵的办法。 叶凌也并不理会他们,而是静静打坐,心思沉浸在自己的识海当中。 依旧是那处小院子,但院子外面已经是一片汪洋大海,看不见边界。 合道境强者的神识甚至可以跨越千里,万里,降临到某一地去。 只不过这种利用神识的办法类似于画点,而非占据一个大的范围。 小院当中,叶凌挥舞着道剑,正在练习自己的剑式,脱胎于斩天剑诀,叶凌自创出了自己的剑道。 可他总觉得自己的剑道还缺了点什么,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直困扰着他。 收剑在侧,叶凌对着道剑说道:“剑祖,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现在我也快死在这个地方了,你想要利用的棋子变成了一步死棋,我想你也该放弃我了,临走之前,难道都不想出来见见吗?” 话音刚落,一道白衣身影从道剑中显化,站在叶凌面前。 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冰冷姿态。 叶凌道:“你还真是喜欢穿白衣服啊!” “我与你不同,我一向光明磊落。” 剑祖回答道。 叶凌也不反驳,而是道:“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只能慢慢等待寿元耗尽,叫你来是告诉你一声,别想着利用我了。” “死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心。” 剑祖的语气不温不寒:“你自己都已经放弃了,神仙也难救。” “呵,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就算是有,他也不会帮我,这我都明白。好了,道别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这柄剑你要是能带走最好了,要是带不走,便只能留下给我陪葬了。” 剑祖道:“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现在死不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叶凌无奈道:“难不成你还你让那个救我出去?” “自有救你的人,但并不是我。” “我知道,就是那四个神出鬼没的老头儿嘛,他们看岁数似乎和你相仿啊,他们是你朋友?” “并不是什么朋友,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剑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安心等候,莫急。” 眼看着他就要离开,叶凌又问:“现在魔族要占领五域,还要飞升上界,他们是你的敌人吗?” 叶凌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命运轨迹深受剑祖的影响,如果他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他就要小心与魔族的关系了。 但剑祖闻言,却轻轻摇头道:“下界当中,没有我的敌人,魔族,也没有资格做我的敌人。” “真狂。” 叶凌心中暗笑,嘴上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参与他们和三教的争端了,或许还能和他们合作,对付三教。” 剑祖没有插言。 叶凌又问:“三教魁宗那四个人,是上界派下来的吧?为什么人家能够派人,你就不能?” “我不需要!” 剑祖看着叶凌道:“有你在,不需要其他人。” “你可真是抬举我,况且我说了,我是不会配合你的。” “你的命数已经注定,这一点由不得你。” 剑祖言罢,身影逐渐消失。 叶凌骂骂咧咧地从识海中离开,睁开了双眼,看向了旁边那四位上使。 一股锐利的目光射来,竟让那四位上使尽都睁开眼睛,看向叶凌。 那瘸道人表情凶狠,喝道:“你又想做什么?” “打你!” 叶凌丝毫没有客气,冲上去又是一顿毒打,虽然不能杀了瘸道人,但好歹能够出出气,争取把他另一条腿也给打瘸! 二就在叶凌疯狂输出的时候,几个人心头不约而同的震了一下,因为他们突然感应到了原本被大阵封印住的修为。 白衣大儒看向远处的天空,一股难以觉察的震动正在发生,他难免欢喜地言道:“看来,我们有救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身不由己岂由他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域之中,原本平静的黄沙突然被骤起的狂风掀飞,从远处天空之中传来的震动,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 “看来是有人要破阵了!” 白衣大儒言道:“这么长时间再无人进来,说明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是魔族的陷阱。” “所以下界这些人也并非是一无是处。” 瘸道人恶狠狠地呵斥叶凌道:“哼!等我出去了,一定要让你……” “啪!” 又是一拳打在脸上,叶凌冷声道:“怎么样?” 黄袍僧无奈摇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叶施主,你也先停手,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再说。” “哼!” 叶凌迈步来到一旁,感觉到自身的修为在慢慢恢复。 忽然之间,天空之中闪过一道白光,好似裂开了一般,几人的修为便回到了身上。 几乎是在瞬间,叶凌木剑出鞘,锋芒毕露。瘸道人掌风呼啸,地裂山崩! 二人刚修复了修为,便战作一团。 白衣大儒三人立即闪向一边,并不阻止。 半空之中,一道缝隙显化,黄袍僧言道:“大阵已开,我们立刻出去!” 其余两人点点头,随即踏空而上。 叶凌和瘸道人对碰之间,引得那大阵不断动荡。 魔域大阵以外,是阵道四家的家主,长老带着族人,弟子近千人,利用家族传承道器逆转乾坤,方才撕开了大阵一角。 可眼下阵中二人打斗,不少弟子因此受到冲击,纷纷吐血昏迷。 “不好,这道门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为何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白衣大儒,黄袍僧和瞎道人率先走了出来。 之后,叶凌和瘸道人也现出身影来,剑道锋芒冲霄而起,与瘸道人来到远空大战。 “是叶凌!” 古远心下一惊,他自是不知叶凌竟然也在这大阵当中。 孔羡珍道:“正是擒拿此僚的最好时机,四位上使,还请合力捉拿叶凌!” 瞎道人当仁不让,立即踏空而去,和瘸道人合力来战,白衣大儒犹豫片刻,也随后跟上。 只有黄袍僧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即插手。 归业尊者道:“上使若是惩奸除恶之心,何不弃此空门?” 言罢,他便手持降魔杵,化身万丈金刚,来战叶凌。 黄袍僧摇头叹息道:“阿弥陀佛,魔族大敌当前,人族却自相残杀,何其荒谬?” 远空之间,合道境的道势对撞之间,仿佛天空都要撕裂。 叶凌此刻剑道洞开,手中双剑舞动,毫不留情,只想要取那三人性命。 可那三人乃是上界来人,虽然实力被压制在合道境,却也非寻常修士可比。 更何况是三人联手之下,叶凌也疲于招架,难以取胜。更何况还有一个与叶凌实力旗鼓相当的归业尊者。 瘸道人叫嚣道:“我当你又有了何奇遇,想不到竟然也是这般不堪一击!” “聒噪!” 叶凌一剑斩落而下,整个苍穹都被斩做两半,滚滚魔云从中间分出来一道鸿沟,令人心惊胆战。 地面之上,四大阵道世家的弟子们已经纷纷逃离,这样的战斗,哪怕只是余波都会将他们绞杀。 一些天象境之上的三教修士们还在远处观望,这样的战斗他们不能错过,因为这对他们提升修为,参悟大道有着莫大的好处。 古远立身在魔城之上,旁边就是孔羡珍和黄袍僧。 古远道:“大师,你若是不出手,放走了叶凌,我们可就失去了大好时机。” 黄袍僧不言。 孔羡珍道:“面对魔族咄咄相逼,这个叶凌却和魔族有很深的渊源,现在他已经不可能与我们合作了,与其让他与魔族联合成心腹大患,不如现在就将其抹杀,以绝后患。” 黄袍僧闻言,半晌后点头道:“为我人族的未来,贫僧愿破此戒!” 话音刚落,还没等黄袍僧起身,就见魔城外,一道身影缓缓而来。 云雾缥缈之间,是一头鹿,背上驮着一位老者。 老者侧坐在鹿身上,白眉毛浓密遮盖了眼睛,垂在肩膀处,雪白的胡子堪堪垂在鹿角附近。 来人岂不正是逸仙书院的老者莫须有! “哦?此是何人?” 古远三人心中有疑,他们并没有见过莫须有,但能感到来人身上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灵鹿缓步走上前来,莫须有开口道:“诸位,叶凌还有他事,请容老夫将他带走。” “嗯?” 古远眉头一皱,沉声道:“不知道兄出自何处名山大川,还请告知尊姓大名。” “莫须有。” “道兄这是何意?” 古远有些不解,莫须有也不解释,灵鹿继续向前走去。 只见莫须有来到几人打斗之处,微微抬头看了看,随后让灵鹿靠近过去。 “那是谁?” “从没见过,莫非是哪一个宗门世家不出世的老祖?” “竟然能够承受几位上使和叶贼打斗的余波,说明也不是泛泛之辈了。” 远处站着一袭白衣的尹梦松,他看到莫须有时,神色微微变化,倒是被菅红叶见到。 “看来你认识这位老者。” 尹梦松微微一笑道:“也仅仅是认识罢了。” 对他而言,莫须有是逸仙书院中少有人能见到的前辈,这位老者在书院多久了,谁也不知道。 他继承院长之位时,上一任院长带着他去拜会过莫须有,但莫须有并没有对他说什么。 自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尹梦松曾经试图去那个小院拜见,可却从来都找不到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说话间,莫须有已经来到了那几个打斗之人面前。 瘸道人喝道:“哪个不开眼的,想死吗?还不赶紧滚开!” 莫须有道:“年轻人,莫要如此焦躁。” “嗯?你是谁,也敢在我面前充大辈,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瘸道人一掌打来,结果莫须有伸手一点,便化解了这股强横的道力。 紧跟着,老者袖子一挥,竟然就将瘸道人给收了进去,难以脱身。 “袖里乾坤!” 瞎道人和白衣大儒吃了一惊,立马闪身来在远处,警惕地看着莫须有。 莫须有看向叶凌,道:“闹也闹了,该走了。” 叶凌闻言,冷声道:“莫非被人追杀也是我的过错?我今日便要杀他们一个两个,也好免得日后没完没了!” 话音未落,莫须有将胡子一甩,立马缠住了叶凌,紧跟着将头一摆,竟直接将叶凌丢出了魔城,自空中飞去,不见了踪影。 突然出现的老者令众人无比惊讶,三教的四位上使已经让他们感到不可战胜,可莫须有似乎比四位上使更胜一筹。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总是能得到验证。 归业尊者收了神通,端坐莲台之上,可面色却无比凝重:“阿弥陀佛,敢问道友出自何处,为何要帮助叶凌?” 莫须有道:“现而今魔族是心腹大患,人族有灭族之危,像叶凌这样的强者,怎么能死在自己人手里呢?还请大师开慈悲之心,容纳他吧!” “阿弥陀佛!” 既然打不过莫须有,那他说的话也只好听着,归业尊者最后的倔强便是不表态而已。 莫须有也不多停留,袖子一挥,放出了瘸道人,随后便骑着鹿缓缓离去。 瘸道人满肚子火气,但无从发泄,只好冷声呵斥古远等人道:“都是一群废物!魔族的消息三日之内若是还没有探查到,你们几个的宗主之位也无需再坐了!” 言罢,瘸道人便踏空离去,剩下三个上使也都陆续离开。 古远咬牙切齿:“欺人太甚!” 孔羡珍摆摆手道:“时局糜烂成这个样子,我们做得也确实不够。” “还不都是那个叶凌搅局!” 古远冷哼一声,道:“每一次都是差一点,这小子到底有什么人在保护他?对于刚才那老者的身份,你们可有什么线索?” 归业尊者道:“他是仙家之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你佛家的人,你就可以不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搞的小动作!” 古远冷笑道:“你以为和妖族联合,就能够一家独大?别忘了,妖族和魔族一样,都是我们的敌人,你这么做,当心玩火自焚!” “阿弥陀佛,贫僧告辞了!” 归业尊者并不想与古远争辩,随即便离开了。 孔羡珍见状,也无奈一叹,坐着列国车远去。 “事到临头了,没有一个能靠得住,到底还是要我太元道宗来做事。” 古远一甩浮沉,吩咐麾下的长老和弟子们封锁万魔窟,继续去打探魔族的消息:“除非你们出了五域,否则便是化成灰,也能将你们找出来” ………… 一处偏僻的山崖之上,叶凌盘膝坐在一个临时开凿的山洞里面,打坐休息。 莫须有将他甩飞出来,是为了救他。 叶凌明白,即便要以死相拼,顶多能够杀死瘸道人他们中的一人,但自己肯定也要丧命。 若非莫须有及时赶到,自己还真不好收场了。 “这就是你说的我命不该绝吗?” 叶凌苦笑着对识海中的剑祖言道,但没有回应。 直到这一刻,叶凌才发觉,虽然自己一路命途多舛,却又有惊无险的活到了现在,这背后或许真的有剑祖的干预。 不多时,叶凌睁开眼睛,走出了山洞,外面,正是坐在灵鹿背上的莫须有。 叶凌拱手一礼:“多谢前辈今日搭救。”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没让你杀个痛快。” “我岂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我明白自己的斤两,今日若是真的拼个你死我活,我是绝对走不出万魔窟的。” “那我就什么都不用说,你的朋友们现在在北方第一座城里,你可以去找他们了。” 莫须有言罢就要离开,叶凌忙问:“前辈如何知道我在万魔窟,又为何要救我?” “知道你在万魔窟,自然是多亏了万宝商会。眼下魔族暗中谋划,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削弱人族的力量,回去吧,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言罢,莫须有便骑着鹿踏空而去。 叶凌也不耽搁,根据莫须有的指引,便在北边第一座城里和花信风等人汇合。 岳逐风笑着对叶凌道:“你可知道我们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就是害怕你出事啊!” 明骤雨点头道:“好在你平安无事啊!” “又是花抠儿求到了他父亲吧?” 叶凌问道。 潘玉霖道:“是花会长知道了消息,主动到此。原本我们计划引诱三教非强者进入魔域,和你一样被困住,然后就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破阵。” “只是花会长不知为何,突然前来。不过他做的正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借助四大阵道世家的力量,总算是将你救出来了。” 叶凌点点头,问道:“花源泉可还在?” “还在万宝楼中。” “我去见见他!” ………… 万宝楼中的一个待客厅内,叶凌和花源泉相对而坐。 花源泉继续着他那笑眯眯的神色,对叶凌道:“你平安无事就好。” 叶凌却一脸面无表情,道:“我想知道,在三教和魔族之间,花会长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花源泉失笑道:“我只是一个商人,在他们面前,我还能怎么办,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魔域的阴谋,你事先就已经知道了?” 花源泉苦笑着摇头道:“我如何得知?天机阁设下的遮盖,无人能够推演。” “除了未可知。” 叶凌沉声道:“你一定事先就知道了,你在观望,你希望削弱三教,因为现在的魔族与三教对比,实力还是太过于弱小了,你要的是他们两败俱伤。” 花源泉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 叶凌起身道:“问题的答案是需要自己判断的,因此我不需要你的回答。但我来只是想要你明白一件事!” 叶凌周身气势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我不是谁的棋子,就算我的命运是有人设计好的,但你们也别想如愿让我任人摆布!” 言罢,叶凌便迈步离去。 他走后,莫须有和何足道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何足道摇头道:“果然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看出来也没什么不好,人是身不由己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北海魔渊起杀伐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南域—— 一片崇山峻岭之间,此刻已经魔气漫漫。 内中无数的魔族族人正在此地修炼,积蓄力量等候魔尊的命令。 五域广大,想要找到他们的所在,确实不易,尤其是在人族势力难以完全渗透的南域妖族领地上,更是难上加难。 山谷当中,已经建立起来一些简单的石头宫殿,能够进入其中的,至少都是妖皇以上的强者。 高高的台阶上坐着寂灭魔尊,此刻的他正听着属下的汇报。 “三教打破了魔域,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此言一出,大殿当中一股股道势此起彼伏,引起了魔帝与魔皇们情绪上的波动。 寂灭魔尊一摆手,立即散出一股道力,将之抵消。 “肃静!” 待众人平复下来以后,那汇报之人才继续言道:“圣灵教让我族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待他离去后,屠神魔帝率先开言道:“人族信不过,我族不能任他们摆布。” 戮仙魔帝也点头道:“那些人族的谋划看似机智,可一次也没有成功,这样的人,并不可靠。” 剩下的魔皇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毕竟两族仇恨仍在,对圣灵教和天机阁,他们都没有什么好感。 寂灭魔尊却笑道:“稍安勿躁,实际上魔域大阵被他们破除,是在本座预料之内的,若是不然,我们接下来的准备可就白白浪费了。” “你们不要以为圣灵教的计策不堪,若是我族面对,你们可能识破阴谋?若论战,我族绝不弱于人族,可是在耍手段上,我们就要稍逊一筹了。” “若非如此,当年我族大好局面,也不会为人族所败。” 众魔闻言皆默然,他们不得不承认寂灭魔尊的话有理,因为他最强大。 寂灭魔尊接着道:“人族这一次会认为受到了羞辱,因此接下来会发了疯似的寻找我族的所在,北海魔渊那边,要保不住了。” “是否要通知长生魔帝他们?” 寂灭魔尊却摇头道:“不必了,他们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只有这样,人族才会继续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闻听此言,屠神魔帝和戮仙魔帝的神色都有些异样,毕竟在他们看来,寂灭魔尊为了他的大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什么人也都可以舍弃。 ………… 北海魔渊,此时此刻,比以往寂静了许多。 这里原本喧嚣的魔城,此刻已经变得有些空荡荡的,少有魔族在外行走。 大部分魔族已经随着寂灭魔尊离开,只剩下一小部分的魔族还留在这里。 青刹魔城中,青刹魔皇正给他精心培育的花草浇水。 一旁的躺椅上,坐着他的好朋友,断魄魔皇。 相比之下,断魄魔皇的容貌十分苍老,看上去已经寿命不多。 那次魔城之战,断魄魔皇因为使用了燃寿之法,将寿命损耗了许多。 现在的他修为上不进反退,更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你来看看我的这些花,原本在魔气当中无法存活,现在他们也都适应了。” “不好好修行,反而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你啊,真是不该。” “人活一世,终有一死,与其枯坐等候,倒不如和我这些花草一起,享受当下。” 青刹魔皇微笑着,转头对断魄魔皇道:“你我也都没有多少时日了,何必还苦守着最后那点执念呢?” 断魄魔皇笑而不语,眼看着走进庭院的人影,道:“你的执念来了。” 青刹魔皇笑着面对来人,正是他的女儿,魔女莲儿。 莲儿依旧是一身劲装,看上去飒爽英姿,但在父亲面前,她又变回了一个小姑娘:“爹爹,断魄叔叔也在!” 断魄魔皇点点头:“莲儿又出去巡逻了?” “是啊,魔尊和几位魔帝带着大部分族人离开了,现在各个魔城当中没有秩序,要是不好好管理,会出乱子的。” 青刹魔皇轻轻给莲儿梳理头发,道:“别累着自己了。” 莲儿道:“爹爹用不着担心,这几日我的修为又精进了,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晋升为魔皇了!” “好啊!” 断魄魔皇大笑道:“等莲儿成为魔皇,我的魔城就交给你了!” 青刹魔皇道:“莲儿要继承,也该继承我的魔城,你啊,还是另找别人吧!” “哈哈哈,我就看好莲儿了,青刹老鬼,你说的可不算!” 莲儿笑着看两个长辈斗嘴,只觉得十分安心。 可正此时,天空中响起了一道钟声,三魔都知晓,这是主城的钟声,钟声响起,说明敌临境! “爹!断魄叔叔,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莲儿便跑了出去。 “莲儿!莲儿!” 青刹魔皇大喊,却叫不住他。 断魄魔皇起身道:“莲儿现在的修为不同以往,不会有事的。” 青刹魔皇摇头道:“如今是多事之秋,我只怕来敌没那么简单,你在这里守城我去看看。” “要去一起去吧,这把老骨头,留着也没什么用。” “也好!” 魔城中央的主城上空,老得不成样子的万寿魔帝,站在半空之中,目视远方。 就在远空之上,数道身影正在向这边赶来,所散发的气势,不在天象境之下。 万寿魔帝面色凝重,他虽然十分能活,堪称是魔族最年长的人。但他的实力并不强,正因如此,他被寂灭魔尊留在了北海魔渊。 名义上是留守,倒不如说是被舍弃了。 远远看去,一道道流光划破长空,来在魔城的上空。 一老道士甩起拂尘,对万寿魔帝言道:“万寿魔帝,我们也还有几千年没见了吧?” 万寿魔帝道:“可我却不想见你啊!” “哈哈哈,说来也对,你我相见,恐怕免不得一场厮杀。” 老道士目光一冷,道:“既然我们心照不宣,也用不着我多费口舌了,说出你族人现今所在,你还可以苟延残喘,活到坐化,否则你这万寿之名可就要终结在此了。” “老了老了,早就该死了。” 万寿魔帝浑然不惧,一身道势缓缓升腾,有舍生忘死之志。 如此一来,倒是那老道士皱起眉头来,杀一个魔帝并不算什么功劳,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是要问出魔族大部分族人的所在,而不是覆灭北海魔渊。 一旁站着一位宝相庄严的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站在半空中微微笑道:“万寿魔帝虽然愿舍生取义,但他麾下的族人未必与他一条心。更何况,万寿魔帝若是见到族人在他面前哀嚎,未必不会回心转意。” 老道士不由地笑道:“大师,说你是佛门中人,贫道可是有些不信啊!” “诸般罪孽,皆为苍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 闻听此言,万寿魔帝不由得怒道:“你等人族,实在卑劣,今日本帝同你们不死不休!” 话音刚落,只见万寿魔帝一身道势冲霄,魔云升腾之间,向着几人伸出一只道力凝聚的魔爪,遮天蔽日。 但只见老道士衣袍舞动,胖和尚佛光普照。二人合力,各自打出一掌,与魔爪撞在一处。 霎时间乾坤震荡,道韵破裂,万寿魔帝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神不善的看着二人。 “万寿魔帝,你老了!” “呵,老不老,还要再看!” 但见万寿魔帝一身魔云好似烈火燃烧,一身气势猛然间强盛了几个等级。 老道士见状,手中现出一块八卦灵玉,身子后退了几步,周身道力流转。 “我倒要看看你这老不死的还有多少寿数能够献祭!” “正好够取你们狗命!” 正这时候,留守的三位魔皇和魔女莲儿都赶了过来。 一位魔皇面色大惊,道:“魔帝陛下,你这是……” “快带着族人离开,越快越好!” 莲儿却手中现出火枪,道:“不!魔帝陛下,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万寿魔帝咬牙道:“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走!” “万寿魔帝,何必急着让他们离开,老衲还有话想要问他们!” 那老和尚微微一笑,立即冲上前去,伸手现出佛手虚影,抓向莲儿。 莲儿火枪刺出,可以她的修为根本难以撼动那佛手分毫,整个人都被震伤。 正待和尚要擒拿莲儿时,一只魔手随后赶到,抓住了那佛手的手腕,将他扯回。 “贼秃,咱们两个的恩怨还没了结呢!” 万寿魔帝突然大喝一声,无数魔云从他背后散出,直接将那些来袭的三教人族全部笼罩其中。 “不好!” 老道士面色一变,察觉了万寿魔帝的意图,却难以脱身。 万寿魔帝对着莲儿等人道:“速速离开北海魔渊,无论去到哪里都好,只不要被人族发现你们的行踪!” 言罢,万寿魔帝投入魔云当中。 魔云逐渐消散,天空重新恢复了平静,那来袭的十几人和万寿魔帝都不见了踪影。 随后赶来的青刹魔皇与断魄魔皇言道:“魔帝陛下这是牺牲了自己,要与那几个人族同归于尽了。” 万寿魔帝,是现今魔族最年长的族人。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因为活着的魔族在出生时,万寿魔帝便已经存在了。 但他也被称作魔帝中最弱的人,因为 “立即组织族人们离开吧,人族这是要与我族全面开战了。” 话音刚落,青刹魔皇眉头一皱,看向了远空道:“看来人族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啊!” 但见远空又来了数道身影,一位年轻的和尚,面前悬浮着一盏明灯,岂不正是清净寺的清虚和尚。 清虚和尚看向青刹魔皇和断魄魔皇,道:“阿弥陀佛,我们又见面了。” 青刹魔皇道:“人族欺人太甚,天生万物,各有所养,难道你们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不成?” 清虚和尚道:“两族之争,由来已久,非你我能够化解,不过你们若是能够说出寂灭魔尊的所在,自可活命。” “我若是说不知道呢?” “今日贫僧便会踏平北海魔渊!” 青刹魔皇知道清虚和尚并没有说假话。 断魄魔皇道:“我与你鱼死网破!” 青刹魔皇拦住他道:“我们现在只有五人,恐怕不是这和尚的对手,更何况暗中还有别人在。” 远处的祥云之中,此刻孔羡珍和数位大儒立身在此,随时准备出手拦截逃走的魔族。 “可惜了,若是魔族真的不知道寂灭魔尊的下落,还真的踏平北海魔渊不成?” “留着北海魔渊要好过毁掉它。” 一大儒微笑道:“毕竟要是这些魔族四散各地,不知要掀起多少风浪来。” 孔羡珍点头道:“若是真想要出手,北海魔渊便留不到今日了。” 实际上,北海魔渊的存在是人族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魔族有这样一个栖息之地,不会在五域中四散开来,与人族为敌。 但是如此,魔族已经离开了北海魔渊,并策划大的阴谋。这北海魔渊似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方才万寿魔帝的那一招,似乎是魔族的秘法,家主为何不出手相助?” “佛道两家高手如云,舍生取义,我又怎么好插手,让他们不能如愿就义呢?” 孔羡珍微微一笑,但脸上满是冷漠。 三教面上联合,内中争斗,钩心斗角不足为外人知道罢了。 半空之中,清虚和尚全力催动仙器一心清净灯,佛光照耀之下,不灭境以下的魔族全部身死,挣扎不得。 断魄魔皇大喝一声,魔气化作一只邪虎冲向了清虚和尚。 但在佛光之中,那邪虎也很快消散,没有伤及清虚和尚分毫。 青刹魔皇转头对莲儿道:“你带着族人利用传送阵法离开,我们在这里拖住人族,为你们争取时间。” 莲儿知道青刹魔皇的意思,哭着道“爹,你一定要活着赶来!” “放心吧!” 青刹魔皇转身,一身道势升腾,和其他四位魔皇冲向了清虚和尚,魔气纵横之间,与佛光分庭抗礼。 清虚和尚双手合十,背后佛陀虚影显化,佛光威力更胜! “邪魔退散!” 魔云被佛光洞穿,五位魔皇各自施展燃寿之法,勉强支撑。 莲儿顾不得悲伤,赶忙转身去到城中,召集族人道:“速速随我撤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毁魔域一语不发 - 逐仚 - 青衣潇然 北海魔渊,此刻乾坤动荡。 半空之中,佛光普照,魔云升腾,不时传出的余波能够摧毁魔城,湮灭魔族。 中心魔城的传送大阵已经开放,莲儿正在指挥族人们从此撤离。 虽然留在北海魔渊的魔族不多,但也有数万,其中不乏老弱,他们很多人已经在之前战斗的余波中身死,幸存下来的人也大多带伤。 半空之中,五位魔皇与清虚和尚的战斗已经逐渐远离,让魔族有了机会,赶紧向着中心魔城移动。 然而就在半路之上,魔族的队伍突然受到了袭击。 无数儒家弟子激荡出浩然之气,攻杀向魔族。 “除魔卫道,杀之!” “邪魔,受戮!” 一道道身影出现,这些儒家弟子大都在凌虚境与盈冲境,要比大部分魔族更强。 一位年老的魔王恨声道:“人族这是要用我们族人的命来替他们铺路啊!” 儒家的中域离北海魔渊最近,所以这一次前来的都是儒家子弟。 这些儒家子弟正是前来历练的,用魔族的性命。 正如普通人靠打猎练习箭法一般。 那老魔王怒不可遏,终于决定燃尽最后的寿命,获得力量,冲进人族当中。 可惜他还没有大杀四方,就被一股道力制服,老魔王眼中满是绝望。 “人族,可恶!” 天象境道势落下,一道神光洞穿了老魔王的身子,取下了他的性命。 各个魔城前来中心魔城的魔族全都受到了袭击,死伤惨重。 位于中心魔城的莲儿很快得到了消息,她立马召唤了大毛,前往南边。 一道火龙出世,直接将一位毫无防备的儒家弟子笼罩其中。 惨叫声中,这弟子很快被焚烧殆尽,身死道消。 周围几个弟子见了,纷纷后退,他们都明白,莲儿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因此,他们立即开言大喊:“请老师相助!” 一股无形道力应声射向莲儿,莲儿舞动长枪与之对抗,不分胜负。 紧跟着,一老儒生负手而落,看着莲儿道:“想不到魔城还留下了你这样的人。” “哼!老东西,吃我一枪!” 长枪舞动之间,火龙咆哮,向着老儒生冲去。 老儒生见状,不躲不避,手中一卷经书抛出,立即将那火龙化解,不损分毫。 莲儿手上的是一件地阶中品的道器,已经十分难得,可看老儒生手中的,分明是一件地阶上品的道器。 这样的防御,莲儿自知无法破开。 于是,她催动地狱双头犬,向着另一边而去,又伤了几个儒生。 老儒生微皱眉头,不知给谁传音,不多时便又是二人出现,拦住了莲儿。 这两人一老一少,看上去气质出众,老者手中拐杖一丢,立马化作一片树林,将莲儿包围。 而那青年口中默念法诀,手中一只旗子摇动,洪水滔天,凭空显化,向着莲儿袭来。 莲儿手中长枪掀起大火,大毛也跟着喷出火焰,勉强抵挡着洪水。 但是紧跟着,那老者便又是玉笔点出,背后许多兵器显化,射向了莲儿。 莲儿挥掌打出,掌力暂时抵消了这一次攻击,但马上就是下一次。 莲儿想要肆机逃离,却不料之前的老儒生已经将手中的书卷丢在空中,好似一道光罩一般,将莲儿困在其中,根本无法出逃。 四周围,许多年幼的魔族在哭泣逃命,人族无情的道术落在他们身上,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莲儿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此刻的她竟也难以招架,背后被几把长枪刺中,险些重伤。 “这魔女坚持不了多久了!” 老儒生微微一笑,伸手点指,一道大山虚影在莲儿头顶的方向开始凝实,很快就要落下。 莲儿口中鲜血喷了几口,却无法离开。 胯下地狱犬不断喷吐着火焰,却杯水车薪,难以造成什么伤害。 “魔女,受死!” 老儒生大喝一声,那巨大的山峰自空中震落而下。 可就在此时,一道寒芒斩落,剑道锋芒破开了虚空,那巨大的山峰便被劈成了两半。 半空之上,叶凌黑衣如墨,手中木剑锋芒缭绕,整个人看上去冷酷非常。 “叶凌!” 远处观察着战局的孔羡珍等人面色大变:“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果然和魔族有瓜葛!” “家主,该如何是好?” 孔羡珍不言,他已经见识过叶凌的实力,现在的他便是几位上使都奈何不得,更别说他们几个人了。 “利用留影石,将这一段影像记录下来,若是他真与魔族勾结,就公之于众,让五域中人都看看,那个时候若是还有人帮他,就是与我五域人族为敌。” “是,我这就派人去办!” 远处的几个老者见是叶凌,吓得魂不附体:“叶凌!真的是你!” 叶凌冷声道:“滚!” 那老儒生皱眉道:“叶凌,虽然世人都言说你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可老夫却不以为然,毕竟是个修为精深的年轻后辈,自然要轻狂一些,引得旁人嫉妒,倒也在所难免。” “可你今日莫不是要与魔族同流合污?我人族与魔族乃是不共戴天之敌,倘若是放走了任何一个魔族,都将是我人族的千古罪人。” “叶凌,你既然有此等修为境界,自当为我人族谋取太平,万不可自甘堕落于魔族当中,自绝于天下!” 老儒生说得义正辞严,但在叶凌看来却十分好笑:“若是当初我被三教通缉追杀时,你能站出来替我说一句公道话,我也能够敬重你的为人。” “只可惜现而今,你的话在我看来不过是空泛无物,混账万分!” 叶凌一股气势散发而出,直接将三个老儒生震退,紧跟着人族和魔族也都各自退向一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莲儿看着叶凌,她不明白这个人族为什么要救自己,虽然上一次它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接受了那一切。 对于叶凌这个异族之人,她始终保持着警惕。 叶凌看向莲儿,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没事吧?” 莲儿手中长枪火气不减:“这是两族之争,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不是两族之争。”叶凌摇头道:“人族和魔族不是天生对立的。” “哼!废话!既然你要帮我也好,我要带我的族人离开。” “魔女休想!” 一众儒家弟子此刻竟然激荡出一股股浩然之气,接连在一起犹如连绵巨浪,不断冲刷着魔气。 一儒生红着脸,壮着胆子对叶凌喝道:“魔族杀我同胞!害我种族!你竟然与他们为伍!你这个人奸!” “人奸!” 众人纷纷大喝,那股民心结成的力量深深震撼着乾坤。 叶凌的剑道锋芒,此刻似乎也低人一等,难以继续破开这股气势。 一旁的莲儿趁此机会,开始指挥族人们撤离,有叶凌在前,那些儒生还不敢上前。 但很快,一个年轻人便踏出一步,高举着拳头道:“舍生取义当在今日!勇士不忘丧其元,志士不忘在沟壑!” “冲啊,杀光魔族,为我人族死难的同胞报仇雪恨!” “谁敢上前!” 一道锋芒落在地面之上,画出一道裂痕,阻止了那些儒生的脚步。 叶凌冷冷地瞪着这些读书人,沉声道:“上前一步者,死!”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年轻儒生定了定神,目光坚定地走上前,一脚就跨过了这条线。 “来便来了,又当如何!” 叶凌并没有多言,一道剑气向他席卷而来。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一道佛光闪耀,一位年轻的僧人出现在那儒生面前,伸手挡住了叶凌的剑气。 紧跟着,一个小道士踏空而下,站在叶凌面前,气道:“你混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不渡和自修。 自修看了一眼魔女莲儿,怒道:“你已经得了青伊的芳心,居然还在这里沾花惹草,我要替青伊教训你!” 自修一甩拂尘,道法随心所欲的施展,一时间便让叶凌不得不出手招架。 紧跟着,不渡也加入了进去,三人打上半空,一时之间难解难分。 并不是说他二人境界修为可以与叶凌媲美,只是叶凌对他二人并没有施展全力,只是周旋罢了。 趁此机会,儒生们与魔族再一次开启了战端,魔族都是些老弱残兵,自然不是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 几位不灭境老者联手之下,受了伤的莲儿也难以抵抗,无法救助族人。 叶凌见了,一剑逼退不渡和自修,道:“你们知道,我只是不想杀你们,憋逼我动手!” 自修道:“难道有了青伊还不够?果然都是些沾花惹草的混账王八蛋!” 不渡叹息道:“师父说过,就是这样的人才讨女孩子芳心。” “哼,那我就杀了他,以后青伊还是嫁给我!” 叶凌不愿意和他们两个多费口舌,便要转身去搭救莲儿,可正这时,天空之上,巨响连声。 远空当中的一场大战分出了胜负,断魄魔皇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从空中落下,满身是血。 “断魄叔叔!” 莲儿连忙召唤大毛冲上去,接住了断魄魔皇。 断魄魔皇见是莲儿,道:“是我没用,不能保护莲儿了。” “断魄叔叔你别说话了,我带你离开。” 断魄魔皇摇摇头道:“我已经耗尽了寿元,可惜还是不能匹敌那些人族,我杀了两个天象境的人族,也算是低得够本儿了。你赶紧离开,不要再管任何人了,活下去,不然你爹……” 话音未落,断魄魔皇的眼睛渐渐空洞,没有了生机,彻底逝去。 莲儿顾不得伤心,便让大毛带着她去远空寻找青刹魔皇。 此刻的青刹魔皇被五位人族强者围攻,同样燃烧了不少寿命,须发变得洁白。 其余三位魔皇也已经和断魄魔皇一样战死,只剩下他一人。 青刹魔皇眼看着那些人族还有地面上正在被屠杀的魔族,眼神中满是愤怒。 但这种愤怒并不是对人族。 “难道只是为了你们那所谓的复兴大业,就可以随便牺牲这些族人吗?” 青刹魔皇直起身子,燃烧寿命的火焰在他周身浮现,这最后一搏,他要拼尽全力。 在他面前,一个老儒生道:“青刹魔皇,我们可以放过你的族人,只要你说出寂灭魔尊的所在,他们和你都可以活命。” “老丈,其实你我并没有什么区别。当年天地不通,人魔愚昧,我们都要向上天祭祀,来表示我们的忠心和虔诚。那时候为了获取给上天的祭品,这才有了人族与魔族的战争。”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都知道乾坤是怎么回事,只可惜我们的命运依旧如此。” “只是这一次,让我们献祭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本族。” 话音刚落,青刹魔皇身子陷入魔云之中,巨大的魔神虚影在空中浮现,一道道奇怪的符号将那几个人族困住。 “不好!” 老儒生面色一变,道:“他这是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其他几人也纷纷察觉,各自施展道法准备逃离。 但可惜为时已晚,青刹魔皇燃尽全部寿命换来的一击,并不是随意能够躲过去的。 莲儿骑着大毛来到远空,眼见着这一幕,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爹!” 青刹魔皇身子一颤,但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功法。 恰巧这个时候,叶凌也出现在莲儿的身后。 青刹魔皇看向叶凌,叶凌冲他轻轻点头。青刹魔皇便不再有任何牵挂。 魔光闪耀之间,覆盖了整片天空。 这一击之下,乾坤跌宕,不知有多少魔族和族人在这一场余波当中惨死,便是北海魔渊也被毁了一小半。 莲儿在叶凌的守护下,并没有受伤。她哭着喊自己的父亲,但不会得到回应。 叶凌反手打晕了她,骑着大毛离开了北海魔渊,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他们更希望这尊杀神早些离开。 一直在暗中窥伺的孔羡珍等人见叶凌离去,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老者道:“家主,看来北海魔渊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孔羡珍点点头道:“毁了吧,我中域抗了这么多年,也受够了!” 第一百七十章 师徒重逢在山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林荫翳,流水潺潺。 莲儿从昏迷中醒来,迎面是大毛那原本丑陋,此刻却满是担忧的脸。 莲儿猛然间惊坐起来,四下观望,只见得一片陌生的树林,早就不是北海魔渊。 不远处打坐的叶凌睁开眼睛,道:“你醒了。” 莲儿看着叶凌,虽然没有什么敌意,却也并无好感:“北海魔渊怎么样了?” 叶凌默然片刻,道:“难逃此劫。” 莲儿轻轻落泪,她已经不需要叶凌多言,也知道他父亲青刹魔皇的结局。 “我父亲之前没有杀过人族,他更喜欢侍弄花草,断魄叔叔因此时常笑话他……” 莲儿好像自说自话一般,说着关于青刹魔皇和断魄魔皇的事情。 叶凌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插言,更没有打断。 良久后,莲儿好似长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道:“你的救命之恩,我以后再报。” 叶凌却摇头道:“当年你舍命救了我,我只不过还你这个情。” “既然如此,咱俩两清了。” 莲儿坐上大毛,道:“我要去寻找寂灭魔尊,帮助他向人族复仇,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到的,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够使出全力。” 叶凌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等着重逢那一天。” 一道红光闪过,莲儿和大毛离去了。 叶凌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闪身上了天空,向着东方而行。 他这一次的目的地是万剑山,许诺已经在万剑山许久,他要前去见见自己的徒弟。 路程遥远,但叶凌也不急着赶路,从中域的几个大的城池利用传送阵法来到东域。 一路之上,寻常百姓倒是依旧,并没有因为修士界的争斗有什么变化。 不过中域的儒生们已经开始宣扬魔族北海魔渊被剿灭的消息,让百姓们欢喜非常。 实际上大多数人族都没有见过魔族,但依旧对他们恨之入骨,不知是什么原因。 只是叶凌担心,儒家现在将北海魔渊被毁灭,到底是好还是坏。 相比于百姓们的安稳,修士们却是忧心忡忡。 凡是有些人脉和见识的修士都明白,现在五域之中,三教的势力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叶凌独自毁了仙道七脉中的四家,还有六道佛堂,水镜洞天宣布封宗闭世,觅仙宗可有可无,整个东域的仙家势力前所未有的空虚。 有散修传言,东方海阁近期又要有大的动作,直指太元道宗。 还有人说魔族应该是藏身在南域,说不定已经和妖族联手了。 看笑话的有之,义愤填膺的也有之,各不相同。 叶凌只是听说了这些事情,没有过多理会。 他来到了一座城中,找到了八方客栈的分部,对管事言道:“我要知道圣灵教的下落,还有其中一个叫徐弘的人。” 但那管事面露难色,实际上自从路占天失败以后,圣灵教的行事就变得十分隐秘,便是八方客栈竟然也很难渗透进去,获得消息。 毕竟八方客栈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这世界上总有搞不到的情报。 叶凌倒也没有执意寻找,离开以后便径自赶往万剑山。 万剑山上依旧锋芒缭绕,叶凌出现的一刻,整个山峰上的锋芒和道剑似乎都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叶凌极目远眺,在山顶的广场上发现了许诺。 想不到经过这么短的时间,许诺已经成功登到了山顶。 要知道这一步,南安可是足足耗费了一千年的时间。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许诺睁开眼睛,一瞬间,锋芒剑意从他的目光中直射天际,仿佛能够洞开苍穹。 叶凌微笑着来到他面前,许诺喜道:“师父!” 叶凌点点头道:“很好。” 许诺道:“师父,我已经通过了万剑山的考验,现在也是一名合格的剑修了。” “你已经迈入了天象境,渡过天劫了吗?” 许诺摇头道:“很奇怪,天劫并没有降下。” “没什么奇怪的,这里的剑道锋芒,便是天道也要退让几分。” 叶凌抬起头,看着远处的云色道:“既然来了,那就现在去渡劫吧!” “好!” 师徒二人飞离了万剑山的范围,头顶立马开始有了雷云汇聚。 叶凌站在一边,许诺手持着一柄木剑,施展出一道道剑气,破开了第一道雷云。 紧跟着,又是一道道雷霆在凝聚,但这一次许诺直接冲进了雷云之中,发生了剧烈的轰动声。 良久之后,雷云破散,衣服破烂的许诺重新现出身形,木剑之上,隐隐铭刻上了道道雷纹。 叶凌眼前一亮,如此来看,许诺将天雷融入到了自己的剑道当中,日后施展而出,当有雷霆之危。 许诺顾不得换衣服,兴奋地来到叶凌面前道:“师父,我终于也达到了妖王境,可以帮师父打坏人了!” 叶凌笑道:“好啊,咱们师徒两个联手,天下间谁都不怕!” 离开了万剑山,二人便来到了一处附近的小城中,找了一家馆子吃东西。 许诺很喜欢吃面和鱼,他记得小时候母亲给他做的就是面和鱼。 叶凌告诉他,那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亲生父母的事情也全都告诉了他。 许诺没有什么神色上的波动,多年来的经历已经让他能够做到处变不惊。 “要向前看,对吗?” 许诺抬头面对着叶凌,微笑道:“还有师父在。” 叶凌微微一笑,道:“对,还有徒弟在。” “师父,你有多久没有回家看望师母了?” “你问这个干嘛?” “我只是觉得师父老不回去,师母好可怜的。” 叶凌叹息一声,道:“人在天地间,身不由己,你我师徒现在连吃个饭都吃不消停。” 说话间,只见一道剑气破空袭来,若是落下,必然要连着整个饭馆和周围的人一起丧生。 叶凌见状,伸手一点,好似一道屏障一般在半空中展开,挡下了这一击。 紧跟着,许诺踏空而上,拔剑怒视道:“鬼鬼祟祟,有本事出来!” “我何尝躲了?” 声音从许诺的背后传来,令他猛然一惊,急忙转头看过去,竟是一个黑衣少年,岂不正是铩! 铩一身剑意,竟然稳稳胜过了许诺,令这个刚有些自信的少年心情再一次沉重。 叶凌喝了一口面汤,随后挥手将一根筷子射向铩,那筷子好似有剑锋一般,竟然破开了他的剑意,从脸庞飞过。 铩眼中没有丝毫的惊骇,反而多了些兴奋:“你果然还是这么强!” 铩的目光从许诺身上移开,面对着叶凌道:“你不是不喜欢滥杀无辜嘛,那我们就出去打!” 叶凌没有回应,只是伸手将饭钱放到了桌子上,随后才起身飘然向着城外飞去。 铩微微一笑,紧随其后,许诺见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跟随。 正在这个时候,谢争晨和洛寒江一左一右向着许诺而来,让许诺再一次摆开了架势。 “别误会,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只有那一个脑子有病的人才想要和叶凌打架。” 许诺见过这几个人,这才收起了剑意,道:“你们是来寻仇的?” 叶凌已经告诉许诺,自己摧毁了通天剑门。 洛寒江冷笑道:“一群没用的废物,死了就死了。” “别这么无情嘛!” 谢争晨笑道:“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凭我们,来寻仇就是来送死,再说了,只要有人在,宗门什么的一定能再次传承下去,我们三个以后就会是再造通天剑门的一宗之祖啦!”! 许诺倒是不介意,他有些担心师父叶凌。 一行五人来到了城外,叶凌随手便开辟了一处小世界,对铩道:“既然要试一试,便在此刻。” 铩随着叶凌离开,不多时二人便又重新回到半空之中。 铩道:“不愧是灭了通天剑门的人,我知道和你的差距了,下一次见面,我会超过你,然后杀了你!” 叶凌毫不在意,转而看向了谢争晨道:“既然是这个时候来见我,又不是寻仇,想必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就请指明吧!” 谢争晨道:“我们此来,确实有一件事要告知,是关于东海龙宫的。” “不知你可否知道,妖族当中,水族极为特殊,他们虽然和妖族同根同源,却因为和龙族的关系,独立在妖族之外,并奉东海龙宫为水族之主。” “这些事情,只要读过关于妖族和水族的典籍便可知晓,你要说的只怕不是这个。” “正是,水族独立以后,便不再参与妖族与人族之间的争斗,因此龙海龙宫与我人族的关系一直较为友善。” “只是这些日子,东海龙宫在整合麾下的水族,袭扰我人族沿海的百姓。” “东域各大王朝已经开始陆续迁移百姓,设置巡海防线,应付水族的突然进攻。” 叶凌不言,谢争晨道:“不知为何,好像我人族突然变成了众矢之的,什么人都要踩上一脚。” 叶凌道:“这种事情,你为何要来告诉我?” “在我看来,也许只有你能够阻止这些水族了。” 谢争晨面色严肃地道:“现在东域道门的势力被你打垮,东方海阁的东方寂因为女儿的死,已经疯了,他不惜与东海龙宫联手,也要覆灭道门,可最后遭殃的,不还是那些寻常百姓么。” 叶凌闻言,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天下苍生还轮不到我来救。” “可你本该有救人的心!你的剑道中有守护的力量,你的守护难道就那么自私?” “自私的人才能活下去,无私的人都会被献祭牺牲。” “算是我看错了你!” 谢争晨怒道:“咱们走!自己去东海之滨!” 洛寒江没有多言,铩冷笑道:“我才不管什么其他人的死活,只要有强者就好,我听说东海龙宫的老龙值得我走一趟!” “徒儿,咱们该走了。” 叶凌转身便走,许诺见了,急忙跟上。 二人飞出很远,许诺才言道:“师父,难道真的就……” “世间事,没什么一定要去做的。否则,这些事只会坏你道心罢了。” 许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南行,向着抗天城的方向去。 不想路途之上,竟然遇见了四个相识之人,正是四季谷的春秋四老! 春秋四老曾经在蓬莱岛上见过叶凌,也听说过他这些年来的事迹,季春风笑道:“叶小友,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我等虽然隐居深山,却也听说过小友的名头,将整个五域搅了个天翻地覆。” 叶凌微笑道:“情势所逼,不得不为罢了。四老不在四季谷清修,不知是为何?” 季夏阳道:“东方寂联合水族来侵犯东域,我四人自不量力,要去拦阻。” “哦?” 叶凌见他四人当中,只有季春风入了天象境,其他三人还在不灭境巅峰,如何能够拦阻东方寂? 许诺更是直接:“可是你们……怕不是性命难保?” 四人闻言大笑,季冬霜道:“死何足惜,但不愿见苍生蒙难。” 季春风点头道:“叶小友可愿意同往?” 叶凌摇摇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去不得。” 四人也不勉强,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叶凌和许诺也继续南下,可到了一座大城之中,突然有人前来,道:“我家端木少主请叶道长一叙。” 叶凌点点头,吩咐许诺道:“看来只能你自己赶回抗天城了,为师这里有些事情要处理。” “师父,我还是……” “你师母和星妍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便到。” “那师父你千万小心,我们在抗天城等候。” 送走了许诺,叶凌跟着来人去到一处阁楼中,摇椅上,端木杰慵懒地伸出手,道:“给叶道长看座。” 叶凌坐下,屋子里的下人尽都离去,叶凌道:“说吧。” “我知道了徐弘的下落。” “在哪里?” “东方海阁!” 叶凌面色不变,道:“这就是东方海阁突然再次侵犯东域的原因?” 端木杰点点头,道:“东方寂知道什么谋略,联合水族,这可是妙笔,一群散修哪里比得上那些一呼百应的水妖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蓬莱岛相逢叙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屋子里短暂的寂静,叶凌起身道:“我知道了,多谢。” “叶道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别急着离开。” 端木杰示意叶凌稍安勿躁,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道:“可敢喝我的茶?” 叶凌没有迟疑,抿了一口道:“还有什么事情?” 端木杰道:“我只是想要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再去管徐弘的事情,因为他们这一次,或许不会输。” “哦?” 这倒是叶凌没有想到的话,问道:“愿闻其详。” 端木杰道:“圣灵教和魔族看似联合起来,在背后施展阴谋诡计。但实际上,这其中牵扯了许多势力,三教此一番或许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叶凌闻言轻笑道:“如此说来,八方客栈这一次也要押宝了么,那你为何还要将这一消息告诉我?” 端木杰道:“因为叶道长你的背后,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我希望能够争取到你的关系。” 叶凌不答,只是目光中有询问的意味。 端木杰便接着道:“叶道长自身的境界修为,如今已经独步五域,少有敌手,你的那些好友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当世俊杰,更何况天音阁,问天宗,万剑神宗的残部,东南九寇,北域三家,万宝商会的全力支持。” “这些势力加在一起,难道不值得我八方客栈交好吗?” 端木杰站起身道:“我八方客栈虽然一直保持中立,可我们更不希望这一场纷争旷日持久,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秩序和分裂的态势。” “如果这一次,真的要覆灭三教,那么一定要快!” 叶凌听了端木杰的分析,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不过旧秩序是很难被打破的,这只是你的设想罢了。” “所以我才希望我所友善的势力能够站到一边去,压倒另一边。” 端木杰笑道:“只要有我八方客栈的一席之地,此役,我们愿意下场博弈。” 叶凌没想到五域的局势已经到了这样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毕竟三教统治的时间太久了,这些新兴的势力若想要更进一步,不推翻三教是不可能的。 “说来也巧,我能够下这么大的决心,还是因为叶道长。” “叶道长以一己之力,便覆灭了仙道七脉中的四家,这说明三教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我们的胜算很大!” 端木杰此刻有些兴致勃勃,与他平时慵懒的样子完全不同。 叶凌沉思良久,方才道:“我要去东方海阁,所以希望了解现在东方海阁和东海龙宫的一些情报。” “当然没问题了。” 端木杰笑道:“如果你能够帮忙,水族应该进展会更加顺利。” 端木杰一拍手,叫来下人吩咐他们取来相关的情报,叶凌就在这里坐着,将这些情报看完,随后道:“多谢了。” “但不知叶道长此番要做些什么?” “现在还没有确定,不过只有一点,我不会阻止东方海阁,更不会掣肘他们。” 端木杰微笑着点点头,实际上他也没有指望叶凌能够出手,但只要不是他们的敌人就好。 待叶凌离开以后,端木杰唤来黑衣手下,道:“吩咐下去,严格注意叶凌的动向,一举一动都要随时汇报。” “是!” “声东击西,三教的人啊,到底有没有脑子?不过这一次的动静足够大,想必他们也不得不相信了。” ………… 茫茫东海,一望无际。 迎着海风,叶凌目视着不远处的海岸边上,那里正发生一场战争。 数不清的水族从大海中冲杀出来,奔向海岸边的人族阵地。 阵地里是大淼王朝的军队,利用火炮和箭矢进行远距离防守。 等那些妖族走得近了,再派出步兵冲上去厮杀。 这些普通的人族士兵自然不是妖族的对手,不过他们身上有着儒家功法的加持。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这正是儒家功法的神奇之处,他们可以利用写出的文字,化作力量,覆盖在普通士兵身上。 这些士兵身上的铠甲和刀枪,都被加上了特殊的力量,甚至他们自身的体魄也被加强了。 叶凌看到,阵地后面,站着四五个凌虚境和盈冲境的儒生,士兵们身上的力量就出自这些人之手。 正因为如此,各大王朝才会重用儒生。 这里的战斗双方不过上万之众,这样的小规模战争,沿海各地都在不断上演,叶凌一路行来,已经见到多次了。 但他并不明白,东海龙宫为何要指挥水族发起这一次战争,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叶凌估计要亲自往东海才能找到答案。 他来到了当年自己到访过的一处仙岛,明轮岛,这岛上原有明轮二仙,但现在却已经作古。 新任岛主是一个中年道士,修为刚入不灭境,却也不认识叶凌。 但在感受到叶凌那股无上的锋芒之气后,立马跪地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上仙饶命!” 叶凌也懒得与他计较,只问:“你叫什么名字?明轮二仙如何不见?” 中年道士言道:“贫道法号白馨子,是现任岛主,明轮二仙前时随阁主同太元道宗作战,已经不幸陨落。” 叶凌问道:“你可知道现在东方寂在什么地方?” 白馨子摇头道:“阁主现在早就不在蓬莱岛上,因此行踪飘忽不定,贫道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叶凌再问:“你可知道东海龙宫为何突然进攻东域?” 白馨子道:“这是因为我东方海阁与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不过这些水族也想要扩大领地就是了。” “水族都动了,南域的妖族会无动于衷吗?” 叶凌喃喃自语。 白馨子道:“上仙,但不知……” 没等他说完,叶凌便已经闪身离去,他直接奔着蓬莱岛的方向去。 蓬莱岛上,掌管各项事务的是阁中七仙之一的魏扬子。 魏扬子看上去更老了,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 对于突然到访的叶凌,魏扬子并没有感到奇怪,反而十分开心道:“叶道长,想不到只是短短几十年间,你便有了如今的境界修为,真是天纵英才啊!” 叶凌没有谦虚,坦然接受,并询问道:“东方寂何在?” 魏扬子道:“阁主现在应该在东域大陆那边督战,文大儒与空空罗汉和他在一起,这一次的敌人是觅仙宗,有了东海龙宫的帮助,压力会小许多。” “徐弘在哪儿?” 叶凌目视着魏扬子,魏扬子也没想要隐瞒:“原来你都知道了,可徐公子说了,他的行踪,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哦?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魏扬子闻言,轻笑道:“就是杀了我,你也难以知晓他的所在。不过老朽也确实活得够久了,若是能够给我一个了断,我必然道谢。” 叶凌见状,微微升起的杀心也逐渐消散,随后道:“高天逸前辈可在?步姑娘一直想要来拜访他,说她的婚礼高前辈没有前去观礼,十分遗憾。” “他死了。” 魏扬子淡淡地道。 “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三年前,死在太元道宗一个明微境的长老手上。” 魏扬子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哀伤,因为和东域道门的全面开战,东方海阁那些支持东方寂的散仙们死伤惨重,如今的东方海阁,几乎真的成了一盘散沙,已经有一大半的岛主和散仙们不再听从蓬莱岛的命令。 叶凌听了,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问道:“东方寂到底想要什么?” “古远的人头。” 魏扬子道:“这是他的底线,三教魁宗的宗主首级,他总要取下一个,才好去见涵儿。” “做得到吗?” 叶凌微微一笑,摇着头道:“葬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到最后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魏扬子却道:“这一次不同,因为这一次……” 话未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不能够透露太多,便急忙闭上了嘴。 叶凌觉察到他的异样,却也没有在意。 “阎王寨的东南九寇,这一次也会帮忙吧?” 魏扬子点头道:“长发道人和南安,法空,冷不防,御无邪这几个人都同三教有旧仇,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样报仇的机会。” “对手是觅仙宗么……” 叶凌思索着,便起身在蓬莱岛上游历,魏扬子不知为何,一直跟在叶凌的身边。 直到叶凌要前往原本东方涵住的院子时,魏扬子突然拦阻道:“这里原本是涵儿小姐的闺房,你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叶凌并不理会,只是用道音向着屋子里喊道:“秀才,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出来见我!” 良久没有回应,魏扬子道:“这里面没有人,你不用如此。” 可叶凌却道:“秀才你个懦夫,连见我一面都不敢,你是在怕我吗?只不过是现在的你,连自己都不敢去面对罢了!” 此言一出,里面缓步走出来一个人,一身儒生服,手中拿着折扇,面上满是严肃,年轻的面容却有着泛白的鬓角。 徐弘,叶凌一直在寻找的朋友,可再一次见面,却有些不敢相认。 “叶子,久违了。” “秀才,你……何必呢?” “我现在活着,就是为了复仇,无论谁阻挡在我前面,我都会除掉,包括你们!” 徐弘冷声言道,眼神里似乎再没了一丝感情。 叶凌叹息一声,打趣道:“或许那步红尘的绝情刀法,应该教给你才对。” 徐弘闻言,神色缓和了几分,对魏扬子道:“我二人是旧相识了,不必担心,前辈自去吧!” 魏扬子不能违背徐弘的命令,这是东方寂交代的,所以只好离开。 徐弘和叶凌并肩在岛上漫步,徐弘道:“你能来蓬莱岛,实际上在我的意料之中。” “莫非你是故意让端木杰泄露你的行踪?” “我的行踪又不值钱,三教岂会在意我?所以我只是让他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为了找我,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最近魔族和圣灵教的行动,全都是大手笔,这些都是你的谋划吧?你也算是找到一个能发挥才干的平台了,我本该祝贺你才对。” 徐弘轻笑一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的位置或许真的是早就注定,我若是错过这样的机会,终其一生,只会是个泯然众人的小书生罢了。” “当年的小书生,如今已经是个动动嘴便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大阴谋家了。” “大阴谋家?倒是个不错的说法。” “介意让我知道你下一步的行动吗?” “让东方海阁与东海龙宫联手,打垮觅仙宗,使得太元道宗不得不下场,与我决一死战!” “太元道宗当中有强者,凭东方海阁和东海龙宫的本事,只怕难以抗衡。” “东海那条老龙都不行?” 叶凌思索片刻,徐弘说的老龙就是东海龙宫深处那条合道境的强者,敖天下。 据说他早就活过了一万岁,现今的修士中没有人见过他出手,实力深不可测。 但叶凌曾经感受过他的力量,虽然不能说准确,但他也觉得敖天下不可能抗衡瞎道人和瘸道人的联手。 徐弘见叶凌久久不语,便明白他的意思,随后道:“哪怕输了也无妨,东方海阁与东海龙宫本就是我计划用来削弱道门的,即便是败了,我还可以用其他手段。” “南域妖族吗?” “叶子,看来你这些年也有不少长进了。” 叶凌并没有觉得这是夸耀,反而道:“妖族如果能真心实意的与魔族合作,那他们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我人族压制在南域了。” 徐弘却不这么认为,他道:“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意味着五域要重新洗牌,各大势力都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纷纷寻找阵营战队!” “叶子,你我毕竟是多年的好兄弟,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上,这一次我已经胜券在握,绝不会有差错,我不希望你,你们会死在我的面前!” 叶凌闻言,轻笑道:“秀才啊,你还是你,这我就放心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登仙道奇遇不假 - 逐仚 - 青衣潇然 叶凌离开了蓬莱岛,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至于徐弘的安危,他已经无需挂心。 东海之滨,战事如火如荼,可叶凌却没有见到几位东海龙宫的龙族。 “既然是东海龙宫挑起的争端,却为何不见他们的人?” 叶凌有些想不明白的时候,碰巧见到了战场上一个四处寻觅的胖道士,吴良。 “哎呀呀,这些都是道爷我的机缘啊!” 吴良笑眯眯地将战场上那些死去的人身上的储物道器,或者钱财搜刮了个干净。 叶凌见他身法迅速,修为竟然已经入了天象境。 下一秒,叶凌出现在吴良面前,道士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好似见鬼了一般,仓皇奔逃。 “道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又遇见这尊瘟神了!” 叶凌再一次来到他面前,道:“道爷,你也用不着见到我就跑吧?” 吴良黑着脸道:“遇见你小子,准没有好事儿,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只是路过而已,话说道爷你现在好歹也成了天象境修士,怎么还看得上这些寻常的东西?” “你懂什么,成由勤俭败由奢,你们这些小年轻啊,眼高手低,铺张浪费惯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艰苦奋斗。” 叶凌无奈一笑,道:“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二人来到一处海礁石上站定,吴良问道:“你真的只是路过,不是……” 吴良欲言又止,叶凌便追问道:“道爷肯定是为了什么好东西才来的吧?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 吴良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东海当中,有一处秘境这些日子就要开启,里面可是有来自上界的好东西!” “又是长生之秘?” “嘿嘿,不是,这一次是一件来自上界的仙器。” 吴良笑道:“据说这件仙器每隔一千年就会现身一次,吸收天地灵气,因此这仙器的周围还生长有不少珍贵的天材地宝。” “所以每一次秘境开启,就会有很多人进入,若是有缘,获得那件仙器也不是不可能。即便无缘,倒也可以得到不少好东西。” “怎么样?不如你我联手如何?道爷我知道那里面的分布,有你的实力,咱们两个肯定是天下无敌啊!” 叶凌闻言,倒是不为所动,问道:“三教这一次是否也要进去争抢?” “那倒是不会,因为那里面有禁制,会将修为压制在盈冲境以下,所以三教只会派一些弟子进入其中。” 叶凌了解以后,便要离开,吴良赶紧道:“你最好还是进去看一看,因为里面有增寿果,这可是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倒是不想活得太长。” “你现在已经是合道境了吧?少说也有近一万年的寿命。可是你的那些家人啊,朋友们呢?” “到时候他们一个个在你面前寿尽而死,这可是你想要见到的?” 叶凌神色微微波动,吴良笑道:“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叶凌到底还是上了吴良的贼船,正如他所说,他希望能够帮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延寿,谁都希望陪伴能够久一些。 秘境的所在在东海的北方,靠近极地气候十分寒冷。 远远看去,一片云雾缭绕间,竟然有一座很大的岛屿。 吴良道:“看见了吧,这就是我说的那处秘境,每隔一千年,这岛就会在东海的某处出现,停留十天,然后再一次消失,十分神秘。” “虽然这么多年来,许多高士大能对它进行研究,却都没有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 叶凌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岛屿,仿佛见到了许多禁制,让人难以靠近。 岛屿的周围,停着很多架飞舟,上面有众多修士,都是为了这一处秘境而来。 吴良和叶凌戴着面具,防止被人认出来,混迹在这些修士当中。 “还有多久才能开放啊?” “快了,根据几位前辈的推测,就在这一两天内。” “这一次好像人数比上一次少了许多,而且都是散修。” “你难道不知道,三教最近可是惨了,先是被魔族搅得焦头烂额,后来被叶凌打得七零八落。” “可不是,仙道七脉平日里高高在上,结果被叶凌一人就灭了四个,道门这一次大劫,几万年都缓不过来了。” “叶凌真是一尊杀神,听说他当年在我东海,也掀起过风浪。” “飞云老道就是死在他的手里,你们莫非不知道?” “快说说!” “那可长了,你们慢慢听我道来……” 叶凌和吴良在人群中行走,听着旁人的议论,吴良笑眯眯地对叶凌道:“想不到啊,现在到处都有你的传说了。” 叶凌无奈一笑,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虽然没有人敢来追杀自己了,但也让他有些不自在。 在另一边的一处巨龟背上,东海龙宫的几人也在等待着秘境开启。 ***敖慧心一脸严肃的望着仙岛,一旁的五太子敖煜道:“姐,用不着这么紧张啦,有我在,保证把那个东西给你拿回来!” “闭上你的嘴!” 敖慧心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在外面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敖煜一脸不以为意,一旁的四太子敖煌笑着道:“长姐也不用过于担心,到这里的修士,哪一个不知道上面有上界的仙器,我猜有不少人和我们是一样的心思,想要得到那东西,倒也用不着刻意隐瞒。” “只是长姐说得对,我们东海龙宫现在和人族开战,的确是处在一个不妙的境地当中。” 敖慧心叹息一声道:“不知道父王和兄长为何要这么做,四弟,平日里你最是了解他二人的心思,你可知道是何缘由?” 敖煌思索片刻,随后言道:“想必是他们觉得这一次,我们会取得胜利吧。” 说话间,敖煜指着仙岛言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举目看去,只见仙岛上空出现了无数道彩虹,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是飞虹接引,秘境开启了!” 数不尽的修士们纷纷开始动身,踏上了那彩虹桥,向着仙岛飞去。 “这就是进入秘境的通道!” 叶凌问一旁的吴良,吴良点头道:“只要顺着彩虹,就可以进入仙岛。” “道爷,这一次,你怎么不急着向前了?” “我们是要去岛屿的中心,取那件仙器的,用不着跟他们抢。岛上危机四伏,让他们先去探探路也好。” 叶凌闻言,便观察起仙岛和修士的情况。 终于,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仙岛以后,吴良才道:“我们也出发吧!” 二人随即起身踏上了那飞虹,向着仙岛而去。 那岛屿外好似有一层屏障禁制,进入以后,立马有一股力量压制住了二人身上的修为,直到盈冲境。 “果然。” 即便到了盈冲境,叶凌也并无担心,倒是对这座岛屿充满了好奇。 就在外围的另一处角落,一个白衣少年目视着仙岛,神色平淡。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了?” 他问的是在他身边的一个黑衣盖面的人,旁边那人沉声道:“不错,你难道没有什么感应吗?” 少年摇摇头,道:“或许要走进去才能知道。” “你们都是上界来的,彼此之间当有联系才对。” “那恐怕是你的一厢情愿了。” 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岄。 岄道:“我刚才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进入了岛屿。” “能够让你记得的,想必不是凡人,不过我们也用不着在意就是了。跟我来!” 二人踏上飞虹,也进入了仙岛之中。 飞虹好似一座自动扶梯,站在上面便能够自动将修士送入岛中。 不过他们落地的地点是随机的,无法自行控制。 来到仙岛之上,叶凌四下观望一番,道:“这里的灵气十分充裕,便是寻常的草木也生出了几分药效。” 吴良点头道:“那是自然,道爷看上的地方,岂会寻常。咱们赶紧走吧,中心离这里还远着呢。” 仙岛上面有禁制,无法飞行或使用传送灵符,因此二人只能靠步子丈量。 一路之上,见到了许多场战斗,那些修士为了一些仙药大打出手,死伤不少。 “哎呀,无上天尊!” 两个正在比斗的修士猝不及防之下,被吴良发出的神刀取下首级,当场身死。 那二人争夺的灵参也就成了吴良的囊中之物。 “你们两个福缘太浅,这样的好东西,还是道爷我替你们享用吧!” 叶凌冷眼旁观,他仔细感受着这里的禁制,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合道境的修为,竟然也无法破除。 “莫非这里真的是上界留下的?” 叶凌有些不解,若果然如此,那么上界与下界的差距,只怕真的是天壤之别了。 继续向前走,吴良又干了几次杀人夺宝的事情,直到面前出现一个被追杀的女修士。 “不要!” “嘿嘿,这座岛屿之上可没有什么门派身份,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背后那中年修士高高举起长刀,正要落下之际,一道锋芒袭来,击飞了他的刀。 “什么人!” 看着头戴面具的叶凌,中年修士面色一变,道:“阁下何人?为何要多管闲事?” “滚!” 叶凌冷声道。 “哼!” 那中年修士感觉到叶凌身上那股恐怖的气势,便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可没等他走出多远,身背后吴良一枪刺落,穿透了他的身子,身死道消。 不去管吴良杀人夺宝,叶凌伸手给那女修士渡去一股道力。 那女修士感觉到这股善意,忙恢复了些伤势,感谢他道:“多谢道友相助!” 正这时候,两个青年修士赶来:“师妹,快躲开!” 两股神火被其中一人催动,攻向叶凌。 叶凌顺势身子退去,躲开了攻击。 “师兄,错了,错了,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两个青年闻言,赶紧收手,听女修士说了刚才的事情,冲叶凌道歉:“多有得罪,感谢道友能够救我师妹!” “举手之劳罢了。” “我们还有事情,大恩容日后再报,师妹,我们走!” 三人这便转身离开,搜刮了个满意的吴良走过来道:“我听说你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 叶凌道:“他们是衔月阁的弟子,我欠衔月阁一份人情。” “算了,你有你的理由,咱们也快赶路吧!” 外围的大战依旧在继续,因为这里是大部分修士能够踏足的地方,也多有宝物。 而过了外围,便到了中心区的边缘,这里被一层浓浓的紫雾笼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叶凌二人来到紫雾边上,吴良道:“这雾气含有剧毒,能够让人骨消神灭,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可是道爷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这是自然!” 只见吴良大袖一挥,现出一口巨大的铜鼎,口中默念着法诀,悬在二人头顶。 自鼎中发出一道神光,将两个人笼罩。 “如此,咱们就能过去了。” 二人在大鼎的保护下,顺利进入了紫雾当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与此同时,在不同的方向上,都有人进入了紫雾当中。 东海龙宫的众人藏身在一个巨大的扇贝当中,敖慧心催动着扇贝,在紫雾中飞行。 之前被叶凌搭救的衔月阁弟子,此时也有七个人在一个**的保护之下,走入了紫雾当中。 岄和黑衣人则没有用任何道器,岄只是走进了紫雾,那雾气便自动消退,让出道路。 黑衣人道:“你果然和此地有联系。” 岄不以为意,道:“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个陷阱,一个欲擒故纵的陷阱。” 除此以外,许多人都进入了紫雾当中,向着中心的方向前行。 岛屿中央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峰,只是靠近便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量。 而这座山的内部,是一片空旷的空间,一座奇异的法阵在发挥着效用,只见六角星的阵盘中央,端坐着一个披着黑衣看不清容貌的老者。 老者猛然间抬起头,整个法阵都仿佛开始发光。 “嘿嘿嘿,等待了这么久,终究盼到这一天了,你终于要出世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毒墙拦路有秘法 - 逐仚 - 青衣潇然 紫雾弥漫,那股毒气便是天象境修为的修士,恐怕也难以抵抗。 但天生万物,相生相克,终究开始有抵御的办法。 吴良和叶凌不断向前走着,可突然之间,整个岛屿都仿佛开始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这些雾气好像在消散啊!” 吴良闻言向四周看去,果然那些雾气在不断地消退,露出原本大地的颜色。 “不对,不是消散,这些雾气是在聚拢,它们要聚拢到一起,那毒性会更强!” 果不其然,那些雾气向着中心聚拢,形成一道深厚的毒墙。 “啊!” 聚拢之后的毒气里传出来几声凄厉的惨叫,显然是有几个走得快的修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破开了防御毒气的办法,死在了毒墙当中。 吴良面色一变,收起了大鼎,道:“好在我们走得慢,看来道爷真是洪福齐天啊!” 叶凌向远处观望,认出了衔月阁一行和东海龙宫一行。 衔月阁为首的弟子名叫刘熙,一身修为已经到了不灭境,几乎是铁定的下一任阁主的人选。 在他身边的几个弟子都有盈冲境的实力,日后也将是宗门的中坚。 这倒是引起了叶凌的好奇,他了解衔月阁的实力,这几人可以说代表了宗门大半的高级战力,可见这岛屿中心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一弟子道:“师兄,如今看来,我们是过不去那毒墙了。” 刘熙镇静自若,也和叶凌一样,在观察着周围:“静观其变!” 之前有毒雾遮盖,他们都不知道彼此之间有多少竞争对手。 现而今,毒雾消散,这些人的身影全都显现了出来。 就在叶凌几人所在的一侧,便已经有了七股势力,而在另外三个方向上,估计也有这么多人。 吴良道:“无上天尊,这些人的眼神可都不善啊!” 叶凌不以为意:“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突破面前的毒墙。” “说来也怪了,上一次道爷我守着这毒雾,一直都没有动静,怎么这回道爷我进来,它就出问题了,这不是成心和道爷我过不去嘛!” 叶凌道:“按你的说法,这里面的道器或许是仙器,必然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智,所以才能操纵毒雾,也算是保护自己了吧。” “现在该怎么办,我手上似乎没有能够护着咱们穿过毒墙的办法。” “那就等着吧,天下之大,总有能人。” “要是阴霖观的人……嗯?” 吴良看到远处,一个身着绿袍的年轻人,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引动出淡绿色的光芒,摇动之间,竟然能够融入那紫色的毒墙当中。 “他是阴霖观的弟子,毒不语!” “原来他还活着,不是说他被众人围攻而死了吗?” “看来上一次他是诈死啊!” 吴良笑道:“阴霖观最善用毒,看来这一次咱们有机会进去了。” 只见周围几股势力都开始向毒不语靠近,唯有叶凌拉住了跃跃欲试的吴良,道:“稍安勿躁。” 一旁东海龙宫的大贝壳上,敖煜也被敖煌拉住,道:“莫急,这玩儿毒的人心狠手辣,咱们还是要小心才是啊!” 果然,毒不语看着靠近过来的几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紧跟着手中的木杖一挥,瞬间激发起了那毒墙。 紫雾好似两条蛟龙,冲着那几个人冲了过去,就在他们要奔逃抵挡的时候,蛟龙瞬间散开,雾气将他们笼罩其中。 三个人瞬间毙命,剩下两个人各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才拼死逃了出来。 “混账!” “你阴霖观的人果然恶贯满盈!” 毒不语看着两个残疾的人,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要不是我先发制人,现在断手的只怕就是我了。” “当初你们毁我宗门,现在还跟我提什么心狠手辣?都给我替死人陪葬吧!” 不知何时,毒不语在二人身上种下的毒虫发作,二人立马身受毒气钻心之痛,七窍流血,骨消神灭而死。 吴良道:“真是心狠手辣啊!”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此地只剩下叶凌和吴良,衔月阁,东海龙宫,毒不语四股势力还在。 衔月阁的女弟子道:“师兄,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在她看来,同门几人都不是毒不语的对手,但刘熙气定神闲,道:“无需担心,静观其变。” 敖慧心也淡淡的看向几人,当他注意到戴着面具的叶凌时,眼神一顿,随即冲他微微一笑,竟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过叶凌没有刻意隐瞒,便是毒不语此刻也对这两个戴面具的人满是忌惮。 吴良清了清嗓子,一甩拂尘,走上前道:“诸位,咱们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在下不才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先联手破开那毒气屏障,再各凭本事争斗里面的宝物如何?” 众人不答,敖煜道:“刚才那个会放毒的可是能操纵毒雾啊,你怎么知道人家自己不能进去?” 吴良笑道:“若他果真有办法,就不会大张旗鼓地要干掉我们了。” 毒不语冷笑一声道:“这位道长好眼力,不过就是几个自寻死路的蠢货罢了,何必放在心上?天下珍宝,也不是什么呆夫莽汉都能够染指的!” “说得在理,不知几位对于贫道的提议,意下如何?” 敖慧心率先开口道:“我东海龙宫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阿姐,这……” 敖煌拉住敖煜道:“一切听长姐的吩咐。” 衔月阁众人看向刘熙,刘熙道:“若是能够暂时罢斗,解决难题,我衔月阁愿意尽力相助。” 只剩下毒不语没有表态,但没想到他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有什么用?” 毒不语转身便要离开,他可不相信这些人有什么好办法,倒是经过刚才的施法,让他有了一点心得,说不定能够找到破开毒墙的办法。 毒不语离去后,吴良叹息一声,他确实想要指望毒不语想出办法,可惜事与愿违。 另一边,刘熙已经迈步走过来,冲叶凌和吴良拱手一礼,道:“在下衔月阁刘熙,多谢二位救我师妹性命。” 那小姑娘在刘熙背后吐着舌头,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刘熙。 吴良笑道:“无上天尊,我辈修道之人岂能没有仁义之心,路见不平,自然要出手相助。” “二位道长高义,此番恩情,刘某谨记。” 说话间,敖慧心和敖煌等人也走过来,敖慧心并没有拆穿叶凌的身份,只是道:“既然愿意联手,还请诸位不要藏私,说说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入这毒墙之中。” 吴良道:“依我看来,不如合我们众人之力,将几种防护道器合在一起,层层保护,也许能够冲过去。” 但敖慧心摇头道:“这毒墙之后还有很长的距离,我看即便将我们的守护道器套在一起,也无法支撑我们穿过这层毒雾。” 刘熙道:“若是利用功法驱赶毒雾,开辟一条道路出来呢?” 吴良道:“若有这等功法,我们就不必在此焦头烂额了。” 众人一筹莫展,吴良问叶凌道:“叶……老弟,你怎么一言不发啊?” 叶凌道:“我在想,毒不语独自离开,应该不是放弃进入这毒墙,而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去,所以才不和我们合作。” “对啊!” 吴良恍然大悟,道:“一定是这样,咱们去找到他,就肯定能进去了。” 敖煌笑着道:“我已经用秘法在他身上留下标记,咱们随时可以过去。” 刘熙点头道:“眼下看来,只能如此了。” 于是,三股人立即动身,去寻找毒不语。 却说毒不语来到一处无人之地,手中现出一颗毒珠,这毒珠是阴霖观传承之物,据说是上古毒兽的内丹,对于毒修有莫大的好处。 只见毒不语祭起毒丹,一道道神光散发而出,引动着不远处的紫雾,被毒丹吸收。 这股力量通过毒丹,反馈到了毒不语身上,虽然这不能提升修为,却能让他的毒更加凌厉霸道。 就在毒不语修炼之际,叶凌等人已经追赶过来,但见毒不语只是利用毒丹修炼,略感失望。 “这小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坐下来修炼,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宝物。” 吴良一甩拂尘:“不如咱们用那宝物发挥发挥妙用吧!” 叶凌道:“你打得过他吗?” 吴良一时语塞,众人现在都是盈冲境修为,差不多的实力。但毒不语的毒功可完全不受境界的影响。 刚才他展现出的手段,众人都看在眼里,想要抢夺毒丹,他们当中势必有人要身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这一次要无功而返?” 话音刚落,这岛屿再一次发生了震动,而且幅度比刚才那一次更大。 “这鬼岛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凌闭着眼睛,他能感觉到岛屿上的灵气变得有些稀薄了,这或许和岛屿的震动有关。 ………… 另一处毒生墙前,岄和黑衣人并肩而立,在他们周围,是已经被黑衣人出手杀掉的其他修士。 岄道:“即便你不杀他们,他们也没有办法穿过这道屏障。” “用不着你来教朕怎么做事,可有办法破除这道毒墙?” “我说了,这毒是用来防备外人的。” 说着话,岄负手走进的毒气之中,那毒气自动便向周围退散,绝不伤害岄。 黑衣人紧跟在岄的身侧,二人就这么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进去。 岛屿的中心,那一处山洞之中,黑袍之人抬起头,冷声道:“每一次开启禁制,都会有一帮老鼠跑上来兴风作浪,虽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但这一次,他们竟然要走进来。大功即将告成,岂能让他们捣乱。” 话音刚落,在他面前立即出现了五道身影,身着长袍,看不清容貌。 黑袍人道:“去,将那些老鼠都给处理掉!” “是!” 五道身影原地消散,不见了踪迹。 黑袍人看着身下不断变化的阵法,笑道:“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 岛上的天空似乎变幻了颜色,但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在外围的那些修士不断探寻着宝物,为了这些外界不容易见到的奇珍异宝,彼此争斗,死伤不少。 而已经进入内圈的那些修士,还在为了突然出现的毒墙一筹莫展。 可就在他们思索办法的时候,那毒墙中突然出现了数个紫雾幻化的人影,向着这些修士冲了过去。 众修士面色大变,纷纷施展道法躲避对抗。 毒雾前,此刻盘坐着一个刀疤脸的男子,正是他操纵那些紫雾人攻击一众修士。 惨叫声不绝于耳,四五个修士在紫雾人的攻击之下殒命,其他修士逃离而去,破开了许多紫雾人,也发现了幕后黑手。 “就是他,操纵这些紫雾人攻击我等!” “杀了他!” 一老者大袖一挥,一把巨大的烈焰神刀迎头砍下。 刀疤脸冷笑一声,挥起一拳,便打碎了那神刀。 “嗯?竟然能够一拳就打碎了烈阳老祖的烈焰神刀!” “你是什么人,难道是岛上的人?” 刀疤脸道:“一群烦人的老鼠,没有说话的份儿,只有死!” 话音刚落,刀疤脸便起身冲了过去,和一众修士战作一团,只是刀疤脸太过强大,那几个修士根本不是对手,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又一个一脸脓包的男子出现在了毒不语面前,毒不语道:“你是什么人?” 那脓包男不答,猛然间向毒不语打出一掌,毒不语见了,两手间毒气混合,形成一道屏障,虽然挡下了这一掌,身子却退后了好远。 毒不语面色一变,手中木杖向着地面一点,一道道毒气向着那脓包男袭去。 可那脓包男不躲不闪,大口一张,竟然将毒气全都吃了进去。 毒不语冷声道:“阁下好胃口啊,竟然连我的毒都能消化得了。” “你的毒,与我身后的紫毒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那脓包男再一次向着毒不语冲了过去,一拳打在毒不语防守的屏障上,击碎了这一层守护。 连带着毒不语也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身子撞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五毒功魂消骨化 - 逐仚 - 青衣潇然 脓包男甩了甩手,看着从地上爬起的毒不语,冷笑道:“还能站起来,看来我不能手下留情了。” 毒不语亦冷笑道:“看看接下来倒下的会是谁!” 目光落在脓包男的手上,只见他手上此刻已经变了颜色,看上去是中了毒。 “你故意被我打到,就是为了让我中你的毒?” 毒不语道:“既然你说不怕我的毒,那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哼,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只见脓包男猛然间气势一变,周身开始碰撞,撑开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一样满是脓包的上半身。 “去!” 一道道毒气从那些脓包当中喷出,他的手也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果然厉害,能够将我的毒逼出来而毫发无损。” 毒不语眉头微微皱起,手中木仗再一次挥舞,点在地面之上,一时间整个地面都化作惨绿之色。 紧跟着他身上衣袍舞动,手掌中祭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子,里面好似传出鬼神嚎哭的声音。 一道道烟气喷薄而出,五颜六色之间,向着那脓包男袭去。 脓包男大喝一声,整个身子胀大了数倍,紧跟着口中吐出狂风,与那烟气相抗衡。 躲在暗处的吴良见状,偷偷祭出一把飞刀,向着脓包男袭去。 脓包男早就察觉,一拳将神刀打碎,紧跟着脚下一蹬,跳起数丈高度,躲过了那毒气的攻击。 毒不语见状,口中默念法诀,葫芦里毒烟再次升腾,向着脓包男袭去。 “别以为就你会用毒!” 只见脓包男一身脓包猛然间收缩,紧跟着掌心处道力流转,向着那毒烟便发出一掌。 掌力中炫彩夺目,那也是一种未知的毒,却威力更胜,瞬间便破开了毒不语的毒烟。 惊慌之下,毒不语将葫芦祭出,被掌力击碎。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敖慧心闪身而来,手中一颗水珠掀起巨浪,挡住了脓包男的掌力。 叶凌从后一把将毒不语拉走,救下他一命。 吴良不信邪地再一次发出两把神刀,攻向脓包男,结果还是被他轻易击溃。 脓包男落下地面,道:“原来这里有这么多只老鼠,也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敖慧心和叶凌站在最前面,敖慧心沉声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我们还是找个机会撤离为妙。” 叶凌点点头,手中木剑斩落,锋芒剑气纵横杀出。 那脓包男见状,气势陡然一变,全身好似化作一座山峰不动,挡住了叶凌的剑气。 紧跟着,敖慧心手中明珠发出,道力迎头打下,却依旧被脓包男抵挡住。 “哼哼,你们就这点本事吗?” 敖慧心退回到叶凌身侧,道:“看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不止在盈冲境。” 叶凌道:“既然如此,那就要好好对待了!” 一道残影闪过,剑道锋芒席卷而至,瞬间包围了那脓包男。 剑锋之中,脓包男冷笑道:“你以为这样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吗?” “我知道你的来历,你本是上古时候的毒物,蟒毒雪蛤,可对?” “你……好小子,有些见识。” “所以我也知道你的弱点在何处!” 话音刚落,一道剑锋刺入那脓包男的一处脓包之中,瞬间响起了他的惨叫! 紧跟着,寒芒扫过,脓包男的身子被一分两半,倒地身死。 叶凌收剑归鞘,冷冷看着地上的尸体。 吴良连忙走上前,不可思议地问道:“老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凌道:“恰巧在古籍当中见过这种毒兽的记载,知道他的弱点,所以才能一击毙命,不过这也是侥幸罢了。” “还是你啊,果然这次把你拉来是对的。” 二人转头去见毒不语,毒不语盘膝在地,将伤势短暂恢复以后,起身冲几人道:“多谢救命之恩。” 叶凌道:“无需如此。” 毒不语道:“看来你们已经联手了。” “如何,要不要加入我们,万一再来几个难缠的家伙,你孤身一人可是……” 话音未落,就见毒不语面色一变。 吴良赶紧转头去看,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那脓包男的尸体边上,冷冷望着叶凌等人。 敖煜无奈道:“你还真是个乌鸦嘴。” 其中一个黑衣男笑道:“哎呀呀,这个丑八怪被干掉了,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他身上那股臭味,我可是快要忍无可忍了。” “喂!你们当中是谁把这个丑鬼给杀了的,站出来,我最后一个再杀他。” 叶凌刚要站出来,吴良一甩拂尘,走上前道:“无上天尊,正是贫道所为。” 话音刚落,另一个黑衣男猛然间便冲着吴良冲了过来。 吴良大惊失色,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但他慌慌张张地一连祭出十几件道器,冲着那黑衣男就打了过去。 好在这些道器挡住了黑衣男,吴良方才退回到了叶凌身边:“无上天尊,不是说最后再杀我吗?” 那个原地不动的黑衣男笑道:“我答应不先杀你,可是这家伙和地上的丑鬼是好朋友,他肯定要第一个就宰了你啊!” 说话间,那黑衣人再一次冲了过来,叶凌闪身上前,木剑斩落,剑锋破开了那黑衣人的衣服,露出了一个瘦弱白净的面容。 而后面的那个黑衣人也摘下了帽子,一头红发如火,嘴角两根獠牙突出,看上去有些恐怖。 敖慧心道:“上一个是妖族,莫非这两个也是?” 叶凌道:“不仅是妖族,看上去还是上古的妖族。” 瘦弱男手中现出一根长枪,向着叶凌刺去,叶凌随即挥舞木剑与之战作一团。 另一边,红发男对敖慧心道:“你是龙族是吧,跟大爷我好好玩玩儿,我可以留你一命,帮我生个孩子如何?” 敖慧心不答,手中现出一根长鞭,冲着红发男打去,带着连绵水汽,好似大浪盖顶一般。 红发男见状,一口大火喷出来,便挡住了敖慧心的水汽,紧跟着,又是一口大火喷出,敖慧心随即祭出那宝珠,挡住了大火。 毒不语和刘熙在后,毒不语道:“我左你右,趁早结束战斗。” 刘熙点头道:“好!道长,还请照看我身后同门。” 吴良赶忙应声,二人随即便各自去帮助叶凌和敖慧心。 这后来的两个人比之前的脓包男实力还要强,能够与叶凌和敖慧心打个势均力敌。 敖煜道:“敖煌,咱们也上去帮忙吧!” 敖煌却摇头道:“不要冲动,你别看他们几个现在只能发挥盈冲境的实力,可这几位全都不止这么简单啊!” 说话间,毒不语一口毒气直喷到那瘦弱男的脸上,可却毫无作用。 毒不语暗自叫苦,自己的毒功可是百试百灵,可没想到进了这岛,变得全然无用了。 “小心!” 瘦弱男向着毒不语一枪刺去,好在有叶凌挥剑挡下,毒不语才赶紧逃离。 叶凌皱眉道:“若是依旧咄咄相逼,我可就毫不留手了!” 话音刚落,一道锋芒直冲天际,自创剑诀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虚空为之洞穿。 瘦弱男瞳孔一缩,手中长枪甩出,整个人幻化作一个半人半蛇的样子,打出道力。 剑势一往无前,破开一切阻碍,那杆长枪被击飞,瘦弱男也被剑势淹没。 待得锋芒散尽,瘦弱男浑身鲜血,半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说出你们的来历和这毒雾的蹊跷,我可以饶你一命。” 这就是叶凌一直没有全力出手的原因,他指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妖修能够给他解答。 但瘦弱男并不回答,猛然间大口一张,吐出一颗宝珠,宝珠身上满是绿辉。 宝珠向着叶凌袭来,叶凌本想一拳打过去,不料那宝珠靠近之际,突然爆炸,威力之强,便是大地也深陷下去。 灰烬之中,叶凌衣衫破烂,半跪在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似乎伤势不轻。 毒不语赶忙挡在叶凌面前,问道:“如何?” “还死不了。” 一旁的红发男向这边看过来,大笑道:“哈哈哈,长虫,连自爆内丹这招你都用了,看来你是不打算活着回去了。” “闭上你的嘴!” 瘦弱男缓缓起身,手中现出一团黑气,向着毒不语打去。 毒不语知道,真又是一种毒,眼前的瘦弱男和脓包男一样,都是用毒的好手,所以他的毒功才奈何不得他们。 手中木仗点落,地面上现出毒阵,十几条蛟龙嘶吼着出现在毒不语面前,抵挡住了这团黑气。 “小心!” 叶凌提醒一声,只见那瘦弱男用蛇尾游走,已经来到了毒不语和叶凌身后。 但见他两手化作毒烟,向着地面拍下,一时间大地崩塌,毒不语的毒阵被破解! “不好!” 敖煜和敖煌各自祭出道器要来相救,可惜来不及。 瘦弱男已经来到叶凌身后,一手向着他后背拍落。 哪知千钧一发之际,叶凌猛然间回身,木剑化作锋芒,刺入了瘦弱男的胸膛! “啊!” 锋芒剑气不断破坏着瘦弱男的周身静脉和丹田,转眼之间,他就被废去了修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你的伤?” 毒不语这才意识到,叶凌刚才的伤势是装的,他在故意引诱瘦弱男露出破绽。 叶凌抹去嘴角的血迹,道:“也算不得是装的,只是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毒不语对那瘦弱男道:“你已经到了这幅境地,乖乖配合,我让你死个痛快!” 瘦弱男不答,眼神中满是冷漠。 另一边,敖慧心和刘熙联手之间,也只是和那红发男战个平手,刘熙道法层出不穷,看得人眼花缭乱。 吴良不禁感慨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修习过这么多功法,这可是要下很大功夫啊!” 一旁的小师妹自豪道:“这是当然,师兄最是刻苦勤奋了,当初他的师父可是宗门的太上长老,可是还没教他什么就坐化了,以后师兄全是靠自己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说话间,刘熙手中法诀掐动,在红发男周围现出一道道锁链,瞬间将他锁住。 “欧呦,囚龙大仙术!” 吴良说话时还不忘对着敖煌与敖煜。 敖煜不以为意地道:“这种仙术只能困住伪龙,困不住真龙!” “好极了,但愿这个红头发的是条伪龙。” 锁链已经将红发男紧紧捆绑,红发男大吼一声,整个人变成了一条蜥蜴的模样,不断挣扎着,似乎就要挣脱束缚。 刘熙手中法诀掐动,艰难地与之抗争。 敖慧心见状,手中亦幻化出一根绳索,祭出封锁红发男的动作。 一旁的叶凌和毒不语也赶紧走过来,毒不语一掌打出,毒功化作浓厚的毒烟,将红发男笼罩。 “我就不信了,这岛上的东西全都不怕毒!” 好在这一次,毒不语的毒起了作用,红发男很快就被体内的毒封锁了动作,无法再动弹。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叶凌道:“接下来就是问问他们的来历了。” “这个我在行!” 吴良自告奋勇,走向红发男,可正这时候,自紫雾之中跑出来数个人影,冲向了吴良。 “不好,快退!” 毒不语大喊一声,手中毒气打出,虽然击溃了两个人影,但还是有三个将吴良包围,紧跟着身子爆炸,紫色的毒雾弥漫,将吴良淹没其中。 叶凌摇头道:“道爷,我会想念你的。” 话音刚落,就见吴良从毒雾中跑了出来,头顶的大鼎被毒气腐蚀,很快就没有了效用。 吴良大叫道:“无上天尊!是谁要害道爷,快出来!” 毒雾上空,此刻盘坐着一个刀疤脸的男人,红发男见了,道:“你可总算是来了。” “废物,那只癞蛤蟆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们两个,长虫还快要死了。” “那只蛤蟆已经被刚才那胖子给杀了。” “都是一群废物!” 刀疤男运转功法,从紫雾当中不断走出了一个个紫色人影,虎视眈眈的对着叶凌几个。 毒不语面色大变,道:“此人能够操纵这些毒雾,这些人影都是毒雾所幻化的,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众人闻言面色凝重,吴良更是道:“道爷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除五毒火山爆发 - 逐仚 - 青衣潇然 毒墙上前,紫雾人影不断增加,刀疤男一挥手,将红发男和瘦弱男拉到了身边。 红发男道:“还好你及时赶来了,大哥呢?” “他去处理另外两个人了,那两个似乎比眼前这几个还不好对付。” “嘿嘿,有你在,他们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哼!好好看着吧!” 刀疤男道力催动,紫雾人立即向着叶凌等发起了冲锋。 敖慧心见状,两手掐动法诀,一颗宝珠祭起,猛然间大浪滔天。 滚滚海浪冲刷向那些紫雾人,紫雾人纷纷溃散,不成人形。 但紧跟着,刀疤脸在后做法,从毒墙中源源不断地冲出紫雾人来。 刘熙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有打倒此人,才能破除他的道术。” 毒不语冷声道:“说来轻巧,可是现在那些毒人挡在前面,我们根本就靠近不得。” 吴良道:“你那颗毒丹呢?刚才我还看到你用那毒丹吸收毒雾,赶紧拿出来对付这些毒人!” “你竟然窥探我练功!” 毒不语心下一惊,现在倒也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 但见他张口吐出一颗毒丹,这东西一直被他养护在丹田之中。 这毒丹一现,那些毒人立马就有了异样,似乎对这毒丹很感兴趣。 毒不语道力运转,那毒丹现出光芒,紧跟着便朝着其中一个毒人打去。 毒丹接触到毒人时,一道无形的吸力发出,竟然直接将那毒人给吸收了进去。 刀疤男见了,面色一变,立马催动周围的毒人冲向毒不语。 毒不语不慌不忙,毒丹飞回,不断吸收那些毒人,令他们靠近不得。 吴良大喜道:“太好了!果然有效果!”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席卷而去,瞬间击溃了几十个毒人。 紧跟着,叶凌闪身向前,对毒不语和刘熙道:“掩护我!” 二人见状,纷纷点头。 刘熙法诀掐动,周围大地耸起高墙,挡住了一众毒人。 毒不语催动毒丹,不断吸收着靠近的毒人。二人合力之间,在叶凌面前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红发男见了,赶忙提醒道:“就是他伤了长虫,小心点!” 刀疤男见了,两手挥动,立马现出几个体型硕大的毒人挡在自己身前。 叶凌施展玄天残影身法,已经来到了近前,手中木剑斩落,毒人溃散。 毒雾弥漫之间,叶凌头顶显出两道守护道器。 吴良在后催动着道器,道:“赶紧弄死他,不然道爷我这两件宝贝可就白费了!” 叶凌凭借着道器的守护,一举穿过了毒雾,冲到刀疤男面前。 “不好!” 在红发男惊讶的神色之下,叶凌木剑斩落而下,剑锋破开虚空,发出剧烈的声响! 但那刀疤男周身气势突然一变,两手变成了两个巨大的钳子,合十在前,竟然挡住了叶凌的木剑。 紧跟着,刀疤男背后显现一条带勾的尾巴,刺向叶凌。 “小心!” 毒不语催动毒丹飞来,与那毒尾撞在一起,毒丹承受不住,竟然出现了裂纹。 毒不语一口鲜血喷出,显然受到了重创。 不过趁此机会,叶凌身子迅速后退,逃离了回来。 “如何?” 叶凌站回到毒不语身旁,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渡去道力为他疗伤。 “放心,这点小伤,不足挂齿,还是想一想怎么对付这个怪物吧!” 刀疤男此刻已经化身成了一个半人半蝎的妖物,周围满是毒人,根本无从靠近。 吴良又气又哭,道:“无上踏马的天尊!道爷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这么对我,你要是还指望道爷我烧香,你就给我将这讨厌的毒雾给清了!” 不知是不是吴良的话真的起了效果,岛屿上一阵响动,紧跟着那毒雾真的在缓缓消散。 “这……” “这怎么可能?这胖道士的话真的应验吗?” 吴良也是一脸懵,赶忙对着头顶天空磕头:“无上天尊,刚才都是开玩笑,您老人家别当真,从今以后,我一定对您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 但对面的刀疤男和红发男都是面色凝重:“大哥出事了!” “凭大哥的实力……这次上岛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 就在叶凌他们的另一面,岄和黑衣男子并肩而立,在他们面前,大地满是战斗过后的痕迹。 一处大坑里,两截断开的蜈蚣尸体,正是制造着紫雾的人,正因为他的死,现在雾气逐渐消散。 岄道:“我说过了,我们可以走过去,没必要滥杀无辜。”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要动手,是他逼我的,这是他咎由自取,在我们之前,他不知杀了多少上岛寻找机缘的修士!” 岄无从反驳,叹息一声道:“生命是珍贵的,不应该被如此轻易践踏。” “这就是你获得生命的感慨?也对,对于我们来说,生下来就是活着,但对你来说不是这样。” “继续赶路吧,我已经能够感觉到那个和我一样的东西了。” ………… 另一边,没有了毒雾的威胁,叶凌等人瞬间扭转了局势。 只有一个刀疤男能够战斗,叶凌,敖慧心和刘熙自是不会客气,道术剑法各自施展而来,不多时便让刀疤男节节败退。 红发男道:“我们回去吧,连大哥都不是对手,我们留在这里也是个死。” “可是回去,也难逃一死!” 那正好,要是我们被那老东西给杀了,就让他们替我们报仇好了! 刀疤男一听,沉思片刻后对叶凌等人道:“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岛中央的山里,若是有胆量就去拿吧!” 言罢,他便抓起地上的瘦弱男,和红发男一起逃走。 “哪里走!” 吴良施展道器,想要追赶,但被叶凌拦住道:“现在去追他,也是白费力气,不如直接去他说的岛屿中心,我相信一切的答案都在那里。” 他环顾了四周,敖慧心,毒不语和刘熙都赞同地点点头。 于是,众人各自盘膝坐下,恢复伤势,补充道力,待得各自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继续赶路。 紫雾退散,视野开阔。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那座山峰。山峰不高,但占地广大,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植被覆盖。 吴良道:“越是往前走,越觉得古怪,贫道觉得这岛屿中心肯定有危险。” 叶凌笑道:“道爷你花了这么大的心思,难道现在要打退堂鼓了?” “跟道爷的命相比,一切都可以舍弃。” 一旁的敖煜撇撇嘴,道:“胖道士,你要是怕了就赶紧回去吧,外面捡捡花花草草,也能在外面卖个好价钱。” 吴良道:“道爷我哪里怕了,我这是提醒你们,此行凶险,咱们千万要小心为上。” 说话间,众人已经靠近了那座山峰,敖慧心抬头观瞧,道:“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法阵,吸收着岛外的灵气。” “难怪这古怪的岛屿上灵气这么充沛,看来就是这个阵法在起作用。” 叶凌道:“我又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 吴良道:“你哪里来这么多的故人,你的故人不就是我吗?” 敖慧心微微抬眉,但没有看过来。敖煌似乎发现了什么,笑而不语。 敖煜道:“道爷,你和他为什么不把面具摘了,难道是长得太难看,没办法见人?” 吴良道:“道爷的真面目,不可轻易示人,高人是要保留神秘感的,小孩子家家,什么都不懂。” 敖煜气鼓鼓地道:“我比你要大好多岁呢!” 顾不得他们的争议,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毒不语看向周围,道:“没有其他人的身影,看来其他进入毒雾的人都被那几个妖族修士给杀了。” 刘熙点头道:“如果我们不是联手,各自为战的话,此时恐怕也难保性命了。” 话音刚落,整个岛屿再一次发生了震动,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都大。 正在吵嘴的吴良和敖煜站不稳,跌倒在地:“这是又抽什么风了?” ………… 山峰内的山洞内,光辉灿烂,黑衣老者两手间化作道文,海量的灵气不断地被阵法吸收。 正这个时候,刀疤男和红发男跑了进来,刀疤男将残废的瘦弱男放下,二人半跪在地:“主人!” 老者怒视道:“为什么只有你们三个回来,我能感觉到,有人来到了山脚下,这是怎么回事?” 刀疤男道:“这一次上岛的人实力很强,我们挡不住他们,大哥和五弟已经身亡。” “没用的废物!” 老者大喝一声,两手幻化出两道神鞭,将两人捆起,拉上半空。 二人脸色大变,急忙求饶:“主人,饶我们一命吧!” “你们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 话音刚落,老者道力流转,两人瞬间便被吸干了身上的修为和气血,变成了两个干尸,被丢在底下翻滚的岩浆之中。 瘦弱男此刻已经不能言语,眼神中没有恐惧,反而多了几分解脱。 但下一秒,一股强烈的道力冲来,原来是黑衣男人一脚踢来,击碎了他的头颅。 岄紧跟着走上前来,看着老者道:“这里有让我熟悉的感觉。” 黑衣男子上前,对老者道:“你就是看守这件道器的人?” 老者心下一惊,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 黑衣男子衣袍舞动,伸手一抓,一股道力向着那老者袭来。 老者冷笑一声,面前现出一道屏障,挡下了黑衣男子的攻击。 “原来如此,这个岛上会将人的修为压制在盈冲境,而你却不被限制。” “现在才知道,晚了!” 老者一挥手,数道道力化作的触手向着二人袭来,黑衣男子一拳打出,道力震碎了那些触手,紧跟着欺身而上,向着老者袭来。 老者见状,立马站起身,一掌打出,天象境道势迸发,一股道力直接将那黑衣男子震飞出去。 黑衣男子站起身,冷笑道:“只要还在这个天地之间,就无法自由自在的施展自己的力量。” 岄不答,迈步走上了半空,他看向底下的岩浆翻滚,道:“你似乎是在呼唤我,你认识我吗?” 阵法发出了一阵动荡,灵气疯狂地涌入,阵法的光芒更盛! 岄道:“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岄伸手一点,那些灵气开始用更快的速度汇聚,终于在老者惊讶的目光之中,整个阵法轰然间崩溃。 岩浆之中,一个红发女子被包裹在一层圆形光屏,缓缓升上了天空。 老者激动地哭着道:“我的主人,你终究复活了!” 岄看着面前的女子,此刻却没有了一丝熟识的感觉。 红发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目中射出两道金光,直冲天际。 她的周身都仿佛埋葬在火中,热度很高,令人难以靠近。 而随着那阵法的崩溃,岛上压制修为的禁制也随之消失不见。 黑衣男子伸出手,那久违的境界修为重新被掌握。 “哈哈哈,朕的力量又回来了,老家伙,我们再来试一试!” 黑衣男子腾身而起,合道境的道势瞬间压在那老者身上,随后一拳打出。 道力贯穿了老者的身子,老者一口血喷出,弥留之际,老者对岄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和主人同样来自上界,希望你能照顾主人,不要……” 老者身死,岄皱眉对黑衣男子道:“你的杀伐之气太重,早晚会反噬到你自己身上。” “哼!朕的江山,朕的位置,朕的力量,全都是杀出来的,不杀,不足以抗衡天道!”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儒家那些酸溜溜的文字是朕用来愚弄百姓的,不是让你来诅咒朕的!” 说话间,红发女子彻底睁开了眼睛,看着岄,似乎很陌生:“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寻找了好久但都没有答案,不过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岄!” “岄?” 红发女子摇头道:“不对,你不是岄,你是来自广寒宫的寒月珠,我们两个是一起坠落到这片天地的!” 闻听此言,岄面色一变:“原来这是真的!” 黑衣男子哈哈大笑道:“果然没错,你们就是上界来的,告诉朕,那上界的混沌之气在什么地方?”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共游览天地之大 - 逐仚 - 青衣潇然 山脚处,叶凌等人眼见着一道岩浆从山顶喷出,巨大的灰尘遮盖了天空,空气中弥漫着异味。 吴良惊道:“不好,火山喷发了,咱们赶紧撤吧!” 敖煜道:“胆小鬼,一座小小的火山而已,用得着怕成这样么,看我的!” 敖煜猛然间踏空而起,化身成了一条蛟龙,口中吐出水来,与岩浆对抗。 吴良不由得一愣:“这小子怎么会飞?不对,岛上的禁制解除了,我们的修为又回来了!” 其他几人也赶忙运转道力,果然没有了障碍。 敖慧心道:“既然没有限制了,你也不用遮蔽真容了吧?” 叶凌点点头,将脸上的面具取下,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了。” “也没有许久,更何况你的事迹我可是经常能够听到。” 一旁的敖煌见了,果然是叶凌,便言道:“叶道长在此,我等便无需忧虑了。” “客气了。” 毒不语和刘熙神色微变,想不到能够在这里见到叶凌。 刘熙还记得当初叶凌等人大闹衔月阁,现在的衔月阁早就不复当年的盛况了。 毒不语倒是和叶凌没有什么瓜葛,毕竟阴霖观的覆灭和他无关。 敖慧心道:“这山中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关于这岛上的一切,应该都能从里面找到答案。” 叶凌点点头,手中木剑微微颤抖。 天空之上,敖煜已经耗尽了全力,可还是不能奈何那喷出的岩浆。 吴良踏空而上,一甩拂尘,笑着道:“小龙,还是看道爷我的吧!” 只见吴良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钵盂,口中法诀念动,立即唤出滚滚波涛,向着那火山口倾泻而下。 敖煜恢复了人身,在一旁道:“你这是靠外力,算不得数!” 吴良笑道:“会用道器,那也是修士的本事!” 说话间,火山又是一次强烈的喷发,直接将吴良的大水吞没,滚滚热浪逼得他和敖煜急忙躲闪开来。 敖煜讥笑道:“胖子,你也不行了吧?” 吴良皱眉道:“真是古怪,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地火,不然道爷的这件宝物是不可能失效的。” 说话间,敖慧心等人也纷纷退去。 敖慧心掌心运力,道:“不如直接破开这座山,看看里头是什么名堂!” 叶凌一步踏出,木剑锋芒毕露:“让我来!” 一道剑气破空杀出,直接斩断虚空,从山中斩落,将一座硕大的山峰劈开两半。 霎时间,火山中那恐怖的热气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岛屿上那些植被在热浪的袭击之下,无一生还! 那些修为较低的修士们,也在热浪之中,受了重伤,原本充满生机的奇幻之岛,转眼间便成了一处死地。 “快看!有人!” 被叶凌劈开的山中,黑衣男子率先来到了半空之上,在他对面,是白衣胜雪的岄,和周身布满火焰的红发女子。 叶凌见了岄,不由得一喜,喊道:“岄!没想到你在这里!” 岄见是叶凌,他虽然没有升起愉快的心情,但他还是学着普通人的样子,报以微笑。 而那黑衣男子的目光,此刻却落在那滚滚岩浆之中。 紧跟着,他的身子便向着岩浆投去,淹没在那火焰之间。 吴良大惊,道:“这是谁啊,这么想不开,能不能换个死法啊?” 叶凌想要去见岄,但那红发女子周身的火焰温度很高,他竟然不能轻易靠近。 那红发女子对岄道:“你难道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 岄点头道:“我只记得出生后的事情,之前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全然忘记了。” “你的力量不全,你被人拿走了一些东西。” “是什么?” “就是刚才这个人投入岩浆想要寻找的,混沌之气。那就是我们来自上界的证明,失去了他,我们便再也回不去上界了。” 岄并不能理解,道:“那你为何不阻止他?” “我不是他的对手,我能感觉到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岄看向叶凌,道:“连他也不行吗?” 红发女子看向叶凌,随后摇摇头道:“还是不行,所以与其我们送死,不如将混沌之气送出去。” “难道你不想回上界了吗?” “上界?不回便不回了,你我二人被舍弃在了下界,再回去,也不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红发女子的语气略感哀伤:“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一件道器,可以自由活在天地间,不用受人摆布,这难道不好吗?” 岄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刚才死的那个老者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称呼你为主人?” “他当年误打误撞进入这座岛,我给了他修为和功法,所以得到了他的忠心。现在他又因我而死,实在是因果报应。” 说话间,山中岩浆翻滚,一道又一道热浪袭来,仿佛天空也经受不住炙烤。 但就在这时,从岩浆内一道道混沌之气飞出,好似蛟龙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逃逸。 紧跟着,黑衣男子现出身形来,大手一挥,不断将那些混沌之气摄拿。 “你为什么会和这个人在一起?” 红发女子问道。 岄答:“他一心想要飞升上界,所以需要我的帮助。” “你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他也在帮我,我想要知道自己的来历,而他想要得到力量,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从现在起,你用不着帮他了,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的名字?你觉得应该叫什么?” “焱,因为你出生于火。” “那好,以后我的名字就是焱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间隙,叶凌和敖慧心也赶了过来,眼见得那一道道混沌之气四散奔逃,二人各自施展道法,擒住了几条,封锁在道器当中。 “这是什么?” “我能从中感觉到一股混沌的气息,这必然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吴良几个也赶紧赶过来想要分一杯羹,但是猛然间,从黑衣男子身上激荡出一股道势,将他们统统击退! 叶凌木剑出鞘,剑锋破开了这股气势,冷眼站在他面前。 “哦?原来是你!看来你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成仙之秘,三教都是些傻蛋而已。” 叶凌道:“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可还记得?” 黑衣男子捉拿到了所有的混沌之气,这才心满意足,对叶凌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他转身对岄道:“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想要的答案,我们很难得都没有对彼此食言。” 岄点点头,目送着黑衣男子离开。 红发女子道:“他得到了这些混沌之气,就拥有了可以飞升上界的钥匙,可是他到了上界又能怎样呢?孤立无援,最后只怕会比我们两个更为凄惨。” 岄不答,对迎面而来的叶凌道:“我找到了自己的来历,不过以前的我没有名字,我叫寒月珠,但那不应该是我的名字,因为那不等于我,我还是要叫岄,虽然那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叶凌笑问道:“难道自己取的名字不好吗?” 岄道:“可是下界一切的东西,都是别人来给他命名的,并没有自己给自己取名字。” “那只是因为下界的人和物都被奴役着他们永远也享受不到真正的自由,永远只能做别人眼中的那个东西,但你不同,你是幸运的。” 焱闻言,略有所思:“你的话很有意思,他是你的朋友吗?” 岄点头道:“在我出生时,他就在身边,还有一位已经死去的老者。” 叶凌看着焱问道:“这位是谁?” “这是焱,和我一样,来自上界。” “你也是一件道器的器灵吗?” 焱点点头,伸手一招,从那岩浆之中飞出来一颗红色宝珠,那熊熊大火在周围环绕,随后逐渐消失,悬浮在焱的掌心。 “这就是我的来历,赤阳珠。不过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和它共生,它现在是我的了!” 焱收起了赤阳珠,岛上难以忍受的热浪瞬间消失不见了。 叶凌道:“我可以知道你们的来历吗?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凡间?” 焱看了一眼岄,岄道:“我也想知道更详细的经过,除非你也和我一样,失去了记忆。” 焱道:“我还记得一切,既然岄对你放心,我也可以让你旁听。” “我们原本是上界混沌自日月当中形成的两件器物,拥有不俗的力量,掌握在一个强大的修士手中。” “但那修士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一位大能追杀,将他带到了下界中来。” “下界?他们能够随意出入?” 焱点头道:“不错,那个时候天地还没有绝通。后来有三个强者前来救他,他们几个人在下界发生了一场混战,战况十分激烈,其中有两人陨落,我们两个也被打碎,被遗留在了这下界之中。” 岄皱眉:“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焱道:“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便已经有了灵智,只是你的损伤更大,将你前面的灵智已经杀死,所以现在的你可以说是以前的你,也不是以前的你。” 岄笑道:“倒是让人容易糊涂。” 叶凌伸手一招,一个碧玉盒子中困着被他收服的混沌之气:“不知这是什么?刚才那人为何要寻找这件东西?” “这是混沌之气!” 焱道:“那是宇宙的本源,来自上界的东西。实际上下界原本也该有混沌之气,但不知为何,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它有什么用?” “如果你想要飞升上界,那么它就是必须品。” 焱道:“现在两界的通道已经关闭,双方各自有排斥性,所以一界的生灵若是想要到达另一界,就必须要拥有能够被认可的标志,这混沌之气便是凭证,因为上界的修士,都需要凭借这一混沌之气进行修炼。” “原来如此。” 叶凌点了点头,岄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刚才那人是大乾王朝的皇帝,百里龙腾吗?” “是他!” 叶凌神色一变,道:“他没有死!” “他在上一次的天罚之中活了下来,所以要寻找另外能够飞升的办法。” 叶凌苦笑:“长生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或许吧,但长生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岄道:“他是天生的王者,这一生都在征服,所以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头上还有一个天道,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取而代之,让自己成为那个站在最高峰的人。” “高处不胜寒,古之帝王,无一不是孤家寡人,想要守住自己的地位,他们需要舍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说话间,吴良从远处飞来,笑着道:“叶老弟,是不是弄到什么好东西了,咱们说好的,见面分一半!” 叶凌道:“这是混沌之气,听说飞升上界需要它,你想要就拿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 吴良嘴上说着,手上却迫不及待地将那玉盒收起来,生怕叶凌反悔。 焱不解,问道:“难道你不想要飞升上界,获得长生吗?” 叶凌摇头道:“死亡并不是一定要避免的事情,如果为了长生而舍弃我所珍视的一切,那我也就不是我了。” 岄道:“如果你有混沌之气,那我的本体当中也应该有才对,为什么没有见到?”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的混沌之气被那些强者带走了,要么就是在你恢复灵智期间,被下界的修士带走了。” 焱看向叶凌:“这万年来,可有下界的人成功飞升上界?” 叶凌道:“只有万年前飞升的剑祖。” 焱道:“那基本可以确认,就是此人所为。” 叶凌道:“这里有衔月阁的弟子,不妨问一问。” 说着,他叫来刘熙询问情况,刘熙道:“虽然没有明确的记载,但我在一本前辈的书里确实看到过,剑祖路过我衔月阁,后离开。” 岄道:“一切都有了解释,可我却并不觉得开心。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可现在却觉得怅然若失,天地之间,似乎没有我存在的意义了。” 焱道:“难道存在不就是最大的意义吗?我才刚刚醒来,这天地之大,你可以陪我去看一看!”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怀异宝惨遭捕抓 - 逐仚 - 青衣潇然 岄和焱离开了,没有了焱的本体,这里便成了一座寻常的岛屿,再没有其它奇异之处。 二人临走之前,焱又一次给出了三道混沌之气,分别给了叶凌,刘熙,毒不语。 焱道:“这些混沌之气如果炼化,你们就有能够飞升上界的机会。” 刘熙和毒不语自然很是激动,道谢之后便急忙离开了岛屿,生怕被人知道身怀此等异宝。 叶凌收起混沌之气后,来到敖慧心面前,问道:“我想知道,东海龙宫为何要突然与东方海阁联手,进攻东域的人族。” 敖慧心笑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说吧!” 海岛上岩浆四溢,已经吞没了一切生命。于是,叶凌便随着东海龙宫的人离开,而吴良早就不见了踪影。 来到海外的一处小岛上,众人方才落脚。 敖慧心道:“这是我父王的意思,东海龙宫不甘于着汪洋大海,凡是水系所在,都将是我龙宫的管辖。” 叶凌闻言,略一沉思,随后道:“这件事与魔族是否有关?” 敖慧心目光微微变化,随后点头道:“是!” 叶凌释然,笑道:“看来是了,三教的麻烦大了。” 敖慧心不解:“难道看着我龙宫和东方海阁对东域的人族开战,你都不在意吗?” “我现在只是个旁观者罢了,至于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叶凌要起身离去,正这个时候,一道传信灵符在敖慧心面前燃烧:“太元道宗邀请东方海阁与东海龙宫的强者一战,陛下有命,长公主速归!” 敖慧心道:“看来这场大战不可避免了,说不定这就将决定东域未来的统治者。” 叶凌默然,显然对此事并不在意。 敖慧心准备离去,一旁的敖煌传音道:“混沌之气非同小可,这样的宝物,如何能够留在别人手里?我已经命人前来增援,并派人截杀另外三人,请长姐拖住叶凌。” 敖慧心面色一变,道:“混账!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觉得我龙宫之中何人能与他一战?” “自然是龙圣爷爷!” “你……” “龙圣爷爷正在赶来的路上,长姐要是这个时候将他放走,恐怕是不妥。” 敖慧心眉头紧锁,老龙圣敖天下不知活了多少岁月,可是一直没有达到飞升的境界。 因此,当知道有这么个能够飞升上界的机会,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敖煌笑着走上前,对叶凌道:“叶道长,上一次我们也只是匆匆相见,这回可是不能失了这大好机会。不如随我等一同返回龙宫,正好可以去观看我东海龙宫与东方海阁,对战他们太元道宗,如何?” 叶凌摇头道:“我对你们的厮杀不感兴趣,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太元道宗有两位来自上界的强者,在合道境中也是顶级的存在,东海龙宫只怕除了那位一直闭关的老龙圣,在无人能够与之对敌了。” “哦?” 敖煌立马做思考状:“这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情报,能够减少不小的伤亡,还要多谢叶道长了。” “何必客气?我与三教也有大仇,帮助你们,也是在帮我自己报仇。” 敖煌满脸堆笑,道:“既如此,叶道长更不要急着离开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要对付,如何能不同心协力?” 叶凌摇摇头道:“好久没回家了,要赶紧回去看看。” “哈哈哈,大丈夫行事,当如这滚滚波涛,驰骋汪洋,如何能够怀恋于温柔之乡?” “家人在,方为大丈夫,若毁家纾难,只不过可怜人罢了。” “叶道长所言极是,不过却也不急于一时,你我同回东海龙宫,对付太元道宗,还有事情想要请教。” 此刻敖煌如此盛情邀请,叶凌心中已经生疑,他目光看向一旁的敖慧心,只见敖慧心不露声色地用眼神示意叶凌。 叶凌便了然于心,道:“告辞!” 话音刚落,叶凌起身便要离开,可那水下突然冲出数道身影,皆是水族妖修,境界在不灭境而已。 叶凌不慌不忙,转头看向敖煌:“这是什么意思?” 敖煌道:“叶道长,只是希望你能同我们一起返回东海龙宫,毕竟这对付太元道宗不是简单之事,多一成胜算我都要争取。” “你难道真的是为了太元道宗?” 叶凌冷笑一声,道:“只怕还有别的目的吧?” 敖煌面不改色,道:“叶道长这话我倒是不懂了,为了对抗三教,我东海龙宫可是底牌尽出,要是不能取胜,可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为了我东海龙宫,哪怕是左右得罪,我也不能放你离开。” “我要走,哪个敢阻拦?” 叶凌只是锋芒一现,那围住他的几个妖修便被应声斩杀,尸体跌落海中。 紧跟着,叶凌来到敖煌面前,道:“现在,你还要如何阻拦我?” 敖慧煌面色微微苍白,故作镇定地道:“叶道长,难道我东海龙宫就不值得你帮上一帮吗?” 一旁的敖煜也道:“叶凌,你为何要这般忘恩负义,当初你落难龙宫,我和姐姐可是全力帮助你,现在你反倒这样无情无义,你干脆把我们都杀了好了,难怪外面的修士都在骂你,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敖慧心叹息一声,道:“叶凌,你走吧,现在就走!” 叶凌反倒来了兴致,道:“敖煌,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能够帮助修士飞升上界的异宝,的确让人心动,想必其他几个人现在也都被你派的人拦住了吧?” 敖煌心下一惊,面上露出一种心虚的微笑:“叶道长这话,从何说起啊?” ………… 茫茫大海,一望无际,毒不语独自一人向着东域的方向而去,身上的伤势还隐隐作痛,他需要尽快找一个地方疗伤。 正这时候,他神色突然一凛,紧跟着手中木杖挥动,一道道毒气发出,环绕在周身。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身材肥胖的人出现在他前后,毒不语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胖子不答,向着毒不语就冲了过来。 毒不语木杖舞动,引起那些毒气冲向二人,但那两个胖子张开大口,直接将那些毒气都吸进了肚子里,虽然脸色慢慢变化,可却没有什么中毒的症状。 “这……” 毒不语已经真的变得十分无语,这一次东海之行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毒功不是百试百灵。 紧跟着,两个胖子打出一拳,毒不语守护道器在身前展开屏障,却被攻破,重重地打在身上。 其中一个胖子祭出一根道索,将毒不语绑缚住,难以脱身。 毒不语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胖子道:“东海!” “东海龙宫!” 毒不语现在哪里会不知道原因,肯定是为了被自己带走的那股混沌之气。 “我若是将东西交出来,你们可否饶我一命?” “东西?什么东西?” 那胖子挠挠头道:“我们只是奉命抓你回去,对付太元道宗的。” 毒不语闻言,略一思索,道:“既然如此,你将我放开,我和你们去东海龙宫就是了。” “那不行,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自有放你的时候!” 言罢,两个胖子便带着毒不语沉入了海底。 ………… 另一边,一辆小型的飞舟上,坐着刘熙一行八位弟子。 其中一位女弟子叹息道:“这一次我们折损了四位同门,却没有找到什么珍贵的宝物,回去可怎么向阁主,长老交代啊!” 刘熙不动声色,他不能随意透露混沌之气的事情,因此道:“不必忧虑,我们这一次已经是很小的损失了,回去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就是,衔月阁有我们在,便还有希望。” 话音刚落,天空之上,一道雷霆劈落而下,激发了飞舟的防御法阵。 刘熙立即起身飞出,站在虚空中喝道:“什么人胆敢偷袭我衔月阁弟子?” 一个大汉从雷云中走出来,周身被闪电缭绕,看上去非常恐怖:“束手就擒,我就不杀你!” “哼!做梦!” 刘熙口中默念法诀,一道道道法被他施展而出,向着那大汉打来,暗中却在给同门传音,让他们赶紧离开。 可就在飞舟飞出去不远,从水中发出了数道粗长的触手,竟然直接将那飞舟给缠住,拉进了水底。 “不好!” 刘熙面色一变,便要赶去救援,可背后闪电袭来,那大汉手中一只大锤,掀起紫电狂澜:“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又是一道闪电破开了刘熙的守护灵符,击中了他的前胸。 刘熙喷出一口鲜血,急忙后退。 海面之上,此刻已经浮现出了几具尸体,那些衔月阁弟子终究不如刘熙太多,被杀死。 “啊!” 刘熙红了眼睛,发了疯似地攻击那大汉,终于在一把神刀的刀锋之下,那大汉被斩杀,可刘熙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嘿嘿,看来是没力气了,那就跟我走吧!”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干瘦的老者,伸手一招,一只巨大的贝壳将刘熙给关了进去,难以脱身。 贝壳随即越来越下,直到坐在那老者的手掌之上,被老者带着,沉下水面去,不见了踪影。 ………… 另一处海面之上,热闹非常,数百妖修在水面和海下寻找着什么,却一直无果。 “难道他还能长着翅膀,飞了不成?” “或许是传送灵符!人族的怪东西很多,说不定他已经不在海上了。” “那可怎么办,这怎么和太子交代啊!” “别急,咱们再耐心的找找,说不定他是藏在这附近……” “这都找了八百遍了,我看咱们还是向外面追吧!” 几个不灭境大妖商量一番,最终决定扩大寻找的范围,各自带着人向着不同的方向搜寻。 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吴良的头浮出水面:“妈的,这东海龙宫果然不是个东西,还好道爷我留了个心眼儿,嘿嘿,马上你们就能找到我留下的线索了,看你还怎么找得到我!” 吴良为自己的洋洋得意,随即又沉入海面,不见了踪影…… ………… 海岛之上,叶凌负手而立,似乎并没有想要离开。 敖慧心道:“我不是让你离开了吗?你知不知道,龙圣爷爷很快就到了!” 叶凌点头道:“我自然知道,所以我不能走。” “为什么?难道你就这么自信,你能打过龙圣爷爷?” “与此无关。我只是不想再背上一个身负重宝的名号而已,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我恐怕又要和之前一样,被很多人惦记甚至是追杀了。” 敖慧心闻言,却也想不出什么劝阻的话,而敖煌此刻倒是分外高兴,只要叶凌不走,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良久之后,天空中乌云密布,异象连连,好似有龙吟声在云空之中传来,紧跟着,就能看到一条巨大的龙身在里面穿梭。 “一举一动都能够引动天地异象,看来这位龙圣的境界修为的确不凡。” 乌云之中,探出一颗巨大的龙首,长长的胡须垂落下来,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 这就是一直在龙海龙宫深处沉睡的老龙圣,敖天下! 敖天下看着叶凌,道:“又是一个使剑的小子,你们人族怎么就使剑得喜欢折腾啊?” “剑为侠之配,侠为世之义,我们不是折腾,而是为了道义!” “不用文绉绉的,老龙听不懂那些没用的废话,将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帮你离去,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杀了你。” “谁杀谁可还不一定呢!” 话音刚落,剑道大势直冲天际,洞开了那浓重的乌云,现出一片清明。 “好啊,老龙几千年没和人动过手了,正好和你比划比划!” “晚辈乐意奉陪!” 言罢,二人便联手开辟了一处小世界,进去一较高下。 二人离开后,海天之间又恢复了平静,敖煜道:“姐姐,你觉得龙圣爷爷和臭道士,他们两个谁会赢啊?” 敖慧心摇摇头:“不好说。” 与其说是不好说,不如说她不希望有人赢,更不希望有人输。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战长空剑意如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漫漫长空,一望无际。 海岛之上,清风拂面,耀日当空,一片光明。 敖慧心站在海崖上,注视着天空,不知何时叶凌与敖天下能够分出胜负。 另一边的敖煌听着手下汇报:“毒不语和刘熙都已经被抓住,从他们身上搜到了装有混沌之气的储物道器,只有吴良还不见踪影,正在搜捕。” “加派人手去找,一定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是!” 待手下匆匆离去,敖慧心对敖煌道:“这下你该称心如意了。” 敖煌笑道:“长姐这是在怨我?” 敖慧心摇头:“不是为了我龙族考虑,我自然不会怨恨,只是得罪了叶凌,实在不智。” 敖煌道:“虽然他能够搅动风云,灭道门四宗,但有龙圣爷爷在,他翻不起什么浪花。” “不过嘛,其实也有一个办法,可以不杀他。” “什么馊主意?” “长姐!” 敖煌无奈一笑,随后道:“只要叶凌能够入赘我东海龙宫,成了自家人,那他便可以保有混沌之气,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 敖慧心道:“你应该知道,他有家室了。” “那又如何?修士寿元漫长,一生之中不知会有多少伴侣,这算不得什么障碍。” “莫非长姐无意于此?” “休得胡言!” “长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叶凌有意。” 敖慧心瞪了他一眼,一旁的敖煜道:“那可得通知龙圣爷爷,让他好歹留这个叶凌一条性命啊!” “你若也和他这般胡言乱语,就感觉滚回龙宫去!” “长姐莫要动怒,你看……嗯?” 天空之中,来了一道身影,待得近了,便能看出来人乃是东方海阁的修士,号为云古真人。 云古真人来到近前,拱手一礼道:“见过东海公主,太子,贫道云古,奉命前来。” “可是出了什么要事?” “太元道宗来了两位道士,境界修为深不可测,连杀我数位好手,阁主与龙王商议,只有搬请龙圣才有一战之力。” 敖慧心面色一沉,这便是叶凌提醒过她的,太元道宗中的两位强者。 敖慧心道:“龙圣爷爷此刻正在与人比斗,只怕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云古真人听了,急道:“若如此,只怕前线危矣。” 说话间,天空之中一扇道门显化,一位老者从中走了出来,老者须发皆白,随意披散,一身土黄色道衣,没有丝毫装饰。 这正是化为人形的龙圣敖天下。 眼看着敖天下走出来,敖煌面露喜色,敖慧心则脸色难看。 但是紧跟着,叶凌也随之走了出来,这令二人的神情突然转变。 叶凌道:“还要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了。” “哼!” 敖天下冷哼一声,道:“小子,我只是奈何不得你,可没有一丁点的手下留情。” “那更好了,我就不欠前辈什么人情了。” “不欠?你真当老龙脑子不好,我是清清楚楚记得你到我龙宫来,我可是帮你解决了追杀你的仇敌,救命之恩,你敢不报?” 叶凌无奈道:“除了那混沌之气,前辈想要什么?” “入我东海龙宫,娶一个我族中的女子为妻。” “这不行,我已经有家室了。” “这算什么,凭咱们这个身份,这个修为,娶他三千个五千个的也算不得什么。” 叶凌苦笑:“前辈还是换一个吧!” “真是冥顽不灵,那就……” “龙圣爷爷!” 正这时候,敖慧心带着云古真人赶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敖慧心道:“龙圣爷爷,太元道宗派了两个强者,父王和东方阁主都不是对手。” 云古真人赶紧将情况做了说明,叶凌道:“这瞎道人和瘸道人我知道,乃是上界之人,联手之下,我不能取胜。” “上界之人!” 敖天下摸着胡子,道:“果然啊,三教一直和上界有关系,难怪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不知所踪,原来是靠着这层关系都成功飞升了,玛德,感情只有你们人族占尽了好处。” “龙圣爷爷,您还是赶紧去帮忙吧!” “我?这小子都不是对手,老龙去了也是白白送命,唉,对了,小子,你刚才不是说要还我人情吗,那就跟我一起去,把这两个道士给除了,咱们就算是两不相欠了,如何?” 叶凌毫不迟疑地点头道:“欠人的要还,我可以同去。” “好小子,跟我走!” 话音刚落,敖天下随即踏空而上,再次化身成巨龙,让叶凌站在他的龙首之上,向着南方飞去。 敖慧心和敖煌,敖煜也化身为龙,紧随其后,就是苦了云古真人,根本追不上几条龙,只能在后边努力追赶,被远远落下。 ………… 这是距离陆地千里之外的一处海面,此刻大海波涛汹涌,天空异象连连。 数千名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此刻在这里混战,时时刻刻都有人陨落。 虚空被打出一道道裂痕,盈冲境以下的修士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战斗。 太元道宗的宗主古远和觅仙宗宗主晴不弃并肩而立,在远处观看着战局。 晴不弃道:“看来这是东方寂能够动用的最后一点人手了,只要消灭了他们,东方海阁名存实亡!” 古远冷笑一声,道:“为仇恨冲昏了头脑,东方寂还真以为凭他东方海阁那一盘散沙就能让我等忌惮,真是天真。” “可惜啊,若不是有叶凌这个祸害,现在我们也用不着对付个东方寂还如此勉强。” 晴不弃叹息一声,要是仙道七脉俱在,此刻面对东方海阁,必然是摧枯拉朽,岂会战局成焦灼之势。 古远道:“放心好了,有两位上使在,东方海阁和东海龙宫,不过是自取死路!” 半空之上,瞎道人和瘸道人冷眼旁观着这些盈冲境,不灭境修士的厮杀,并未插手。 高手面对的是高手,他们也不会对这些低境界的人出手。 “差不多了吧,为何那些人还不出来?” “上次被我们杀了几条老龙,所以怕了吧。” “知道怕就好,别再找事儿,老老实实待着,可以留一条狗命!” 远处的一座小岛上,此刻东方海阁与东海龙宫的几位高层全都聚集在此,一筹莫展。 东海龙宫刚刚折损了三位明微境的强者,龙王敖方愁容满面,对东方寂道:“东方阁主,为何太元道宗突然出现了两个这样的强者,本王需要一个解释。” 东方寂默然,他也不曾想到,太元道宗还有这样的底蕴,否则他绝对不敢发起这一次的战役。 一旁的空空罗汉,文载道与司马修尽都不语,他们的修为也不过在天象境,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散修没有宗门的扶持,前期积累不足,所以到了后期,难以提升到更高的境界,天象境已经是这些散修能够达到的最大高度了。 东海龙宫麾下还有上百水族的分支,这些分支众大部分最强者也都只在天象境,少有能达到明微境。 在座众人里,只有长发道人和南安修为境界最高,在明微境。 南安道:“此二人我曾经见识过,我虽然能够与古远打个平手,但面对这两个道士,实在无能为力。” 自从在万剑山解开了心结以后,南安整个人变得开朗洒脱了许多,变成了一柄真正的独行剑。 “安弟如此说,那我也难以取胜,除非搬请我家长兄,或许可以一战。” 东南九寇之首,九霄老怪,原随云,正是合道境修为。只是行踪飘忽不定,便是长发道人他们也不知道下落。 敖方道:“我已经去请我家龙圣先祖了,你们人族,果然是靠不住。” 东方寂没有反驳,他知道此番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并未透露出来。 正说话间,有人前来禀报道:“敌人人数众多,我们已经抵挡不住了。” 敖方道:“我带来了这么多水族,难道还不够?” 那人欲言又止地道:“水族群妖见一时难以取胜,便都逃……” “你下去吧!” 东方寂适时打断了他的话,起身道:“先行撤退吧,重整旗鼓,来日再战就是。” 敖方无可反驳,只是这一撤,岸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又要一发全丢,退回深海去了。 众人正要离开之时,天空之中一股强横的气势立即引动了他们的神情。 紧跟着一声龙吟响彻云霄,敖方喜道:“是我龙宫的龙圣先祖到了!” 众修士大都知道东海龙宫之中有一位隐居不出的合道境老龙,只是从未见过,不曾想今日能够一睹真容。 众人来到天空之上,只见远空云雾滚滚,一条巨大的龙身在其中穿梭。 很快,那股强横的道势便席卷而来,令人震惊:“想不到东海龙圣的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合道境中,只怕也要独步天下了。” “看来我们有救了!” 半空之上,瞎道人和瘸道人现身而出,望向那远远而来的飞龙,道:“没想到东海龙宫还有这样的妖物。” “怕什么,杀了便是。” “不对劲,我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莫非是……” 瞎道人神色一变,有些不自在地道:“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瘸道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叶凌的存在,冷哼一声,道:“那就与他一较高下好了!” 半空之间,敖天下与叶凌也已经注意到了瞎道人和瘸道人。 叶凌道:“此二人便是那来自上界的使者,实力不在你我之下。” 敖天下道:“原来如此,刚才和我大战一场,你小子用不用去歇一歇啊?” 叶凌朗声一笑,木剑飞落在手中,道:“前辈若是想要此刻便战,小子定然奉陪!” “好啊!打完这一仗,老龙也好回去睡觉!”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便是正在战斗的双方修士也因为敖天下的出现,停下了争斗,各自退向一边。 敖天下大喝道:“太元道宗那两个混蛋给我出来!” 瞎道人和瘸道人踏空而至,可是二人的目光却都落在叶凌的身上:“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叶凌笑道:“二位好久不见了,今日叶凌在此与龙圣前辈,请二位赴死!” “狂妄!” 瘸道人勃然大怒,手中现出一把银枪,携带无上道势便向叶凌袭来。 叶凌见他不打算前往小世界争斗,也就不再留手,道势冲霄而起,木剑挥舞之间,锋芒之气直斩瘸道人的大势,霎时间余波荡向四周,令修士们纷纷奔逃,生怕被波及。 二人各自全力施为,虚空段段崩塌,二人的身影也直上远空,肉眼不见。 敖天下见了,甩起龙尾,现出道道雷霆,道:“他们已经开始了,那咱们两个也分个高下吧!” 瞎道人却道:“何必如此?我知你困于东海多年,一直不得飞升上界,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我便给你一个飞升上界的名额,如何?” 敖天下闻言,朗声大笑道:“老龙从来不会阵前与人谈判,你要是无心此战,那就早些束手就擒吧!” 瞎道人叹息一声,道:“你可知道自己错过了唯一的一次机会。” “哼哼,我知道你是上界来的人,只可惜老龙当惯了爷爷,可不能给你们当孙子!” 两人几乎同时,释放道势,整个苍穹也随之被一分为二。 二人也升上了远空,只能看到不时出现的夺目炫光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响声。 晴不弃面色难看,道:“叶凌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他在,那两位上使岂不是……” 古远也未曾想到,他原本觉得有两位上使在,对付东海龙宫的这条老龙绰绰有余,可是突然出现的叶凌打乱了他的部署。 “闻仙奇!” 闻仙奇从不远处迈步而来,拱手道:“宗主有何吩咐?” “立即告诉孔羡珍和归业,叶凌在东海这里又出现了,请儒,释两家前来相助,晚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这就去办!” 晴不弃道:“只恐怕来不及了。” 古远面色一沉,道:“眼下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远空上的战斗,非你我能够插手,不过这海面上的战局,就由不得他们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斩上使莲火不怕 - 逐仚 - 青衣潇然 漫漫长空,刚刚恢复平静,好似又要迎来一次喧嚣。 古远踏空而出,头顶盘古幡道韵恢宏,覆压整片云空。 水族修士们眉头紧锁,纷纷避退。 但紧跟着,东方寂便现身而出,二十四颗定海宝珠光辉灿烂,与盘古幡分庭抗礼。 东方寂笑道:“古宗主,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古远道:“东方寂,你身为人族,却伙同水妖杀戮同胞,莫非你也入了魔道!” “古远,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人族苦三教久矣,今日我东方海阁就是要为民除害!” “好个为民除害,那我等便除了你东方海阁这一大害!” 话音刚落,盘古幡打出一道强横道势,竟然能够直接击穿虚空。 紧跟着古远和东方寂便穿过空间壁垒,去到另一处空间内厮杀。 晴不弃手中雷霆戟显化,另一边的敖方手上现出一柄巨锤,两人对视一眼,便一同前往小世界厮杀。 紧跟着,双方天象境及以上的强者便纷纷前往小世界中一决高下,而这一方天地间,不灭境与盈冲境的修士们也再一次开始了战斗。 海岛之上,敖慧心与敖煌,敖煜三人并没有参战。 敖煜这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面,如此多的修士在一起一决生死,令他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敖煌则是一脸阴沉,道:“这是在用我水族的性命与拼耗!” 敖慧心点点头,随后突然注意到了什么,起身前往岛屿中心,这里有一处小阁,但也被阵法封禁。 “这是怎么回事?” 敖煜挠挠头,挥手间道韵衍化,却被那阵法被震开。 “好强的封印!” 敖慧心挥手打出一股道力,紧跟着又是一颗玉珠飞出,这才破开了禁制。 走进屋来,只见四个老者盘坐在地面之上,正是四季谷春秋四老。 敖慧心拱手一礼,她认得这四人,便道:“四老为何会被困在这里?” 季春风出言道:“我四人前来东海,是希望阻止东方海阁向东域开战的。” “为何?” “战端一开,生灵涂炭。东方阁主不听我四人劝告,将我们囚禁在此。” 敖慧心闻言,道:“既然如此,四位就请离开吧,这里的战事已经不可避免,不必在这里徒增烦恼。” 季春风道:“我四人这次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无论能不能成功,我四人都要去做!” 言罢,四人立即踏空而起,向着战场飞去。 此刻战事焦灼,道法与道器在空中碰撞,随后都有可能丧命。 春秋四老各自施展道法,在战场中穿梭:“诸位还请停手罢斗!” “人族内斗,苍生受难,我等修士岂无是非之心,专为利益驱使?” “人族内斗,水族丧命,你等妖修千年艰辛毁于一旦,实在得不偿失!” 可任凭春秋四老如何呼喊,此刻战斗已经不可能停止,谁罢手,谁就要死在此地。 一太元道宗长老见了,冷笑一声道:“四个老迂腐,不过是寻思罢了!” 言罢,手中一柄道剑直刺向季春风,季春风躲闪不及,剑身刺穿了胸膛。 “大哥!” 季夏阳连忙扶住季春风,怒视那偷袭的长老,道:“沾染同胞的鲜血,你的手洗得干净吗?” 那长老喝道:“你等无端挑起战端,其罪当诛!” 言罢,长老运转道力,再一次向着二人打出一掌,季夏阳立即迎上去,一掌挡住。 但正这时候,背后又是一个老道士打出一拳,震伤了季夏阳。 对面的长老见状,紧跟着发出一掌,撞在季夏阳的胸膛上,令其伤上加伤。 一旁观战的敖煌摇头道:“这四个老家伙脑子已经坏了,这种战场上去劝架,真是嫌自己活得久了。” 敖慧心道:“去帮帮忙,毕竟他们也算是东方海阁中的散仙,更何况我们龙宫和水族也在流血。” 言罢,敖慧心手中一柄道剑,便冲向了人群当中,那些道宗的修士根本不是对手,不多时便有数人丧生在她手上。 而其他人见了,纷纷退避,让敖慧心来到了春秋四老身边。 敖慧心道:“四老赶紧退出去,大战已经开始了,想要平息战乱,也要等打完了再说!” 季春风道:“长公主,还请手下留情啊!” 敖慧心冷笑道:“我手下留情,那死的就是我了!” 言罢,敖慧心一颗宝珠打出,撞碎了一个盈冲境修士。 季春风无奈地摇摇头,和季夏阳一起,被季秋露和季冬霜扶着离开了战场…… ………… 小世界中,剑光辉映,道韵碰撞。 瘸道人和叶凌拼斗之间,这处小世界的空间壁垒竟也开始不断地塌陷。 一次剑锋斩落,瘸道人断了一条手臂,叶凌少了半个小腿。 二人各自退后,稍稍喘息,瘸道人道:“叶凌,你本可以有无限的未来,只可惜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叶凌冷声道:“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那就不用我帮你传出去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瘸道人再一次向着叶凌冲了过去,叶凌手中道剑显化,斩天剑诀全力施为,向着瘸道人席卷而至。 但瘸道人不慌不忙,手中现出一朵莲花,好似平平无奇。 但是下一瞬,大火熊熊,那剑道锋芒被大火湮灭,紧跟着又是一道烈火焚向叶凌。 叶凌剑道大势守护自身,却抵挡不住这大火。 叶凌不由得神色大变,道:“这是什么火?” “哈哈哈,”瘸道人大笑道,“这回知道怕了吧?告诉你,这火莲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最能够伤害修士的神识,别说是你,就是大罗金仙也抵抗不得,很快你就会因烈火焚烧而死,不过你的肉身不会出事,我会给你的躯体找一个更好的灵魂!” 说话间,大火已经侵袭到了叶凌身上,很奇怪的是肉身没有受到伤害,火势只是进入了叶凌的识海当中。 坐照自观,叶凌能够看到自己的识海当中此刻也出现了这熊熊火焰,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令他身子不断颤抖。 那大火在识海上空,蒸发着大海,海水的减少使得海岸线在后撤。 叶凌站在海岸边,想要阻止那火,却徒劳无功。 突然间,那大火从空中向着叶凌身后的院子烧去,那几间房子瞬间淹没在一片火海当中。 叶凌因此痛苦不已,跪在地上,难以承受。 那大火没有停歇,直到整个院子都被覆盖,仿佛就要烧尽一切,叶凌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恍惚,逐渐要丧失意识。 正这个时候,那小院中突然闪出一道金光,紧跟着剑祖的身影浮现,他挥一挥衣袖,便驱散了那大火。 “用上界的莲火来攻击下界的修士,这就是你说的公平竞争。” 剑祖神色微微改变,周身散出一道清风,吹拂之处,那大火渐渐熄灭。 直到识海中的火消失不见,剑祖的身影也变得虚幻,他注视着叶凌,道:“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希望你能够善用。” 言罢,他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叶凌的眉心。 瞬间,整个识海都仿佛消失不见。 叶凌再一次睁开眼睛,迎面是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的瘸道人。 瘸道人惊恐道:“这不可能,这莲火你是不可能对付得了的!” 叶凌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竟然已经痊愈,断了的腿也重新长了出来,一身修为和道力圆满。 下一瞬,他看向瘸道人的眼神变得十分凌厉:“受死吧!” 道剑发出轰鸣,天地之间的法则此时似乎都被取代,剑道锋芒已经锁定了瘸道人,令他难以脱身。 瘸道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看着叶凌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抗衡。 “叶凌,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是天帝的使者,我可以让你飞升上界,让你能够获得长生,不只是你,你的亲人,朋友,我都可以给他们飞升的名额,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天帝是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闪过,剑锋洞穿了他的前胸,死亡的气息在他身上蔓延。 瘸道人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但那一点点模糊的意识不会骗人。 他的精魂想要出逃,但是四周围都被叶凌的锋芒剑气封锁,只是刚刚离体,便被剑气彻底绞杀。 瘸道人终究死在了叶凌的手里。 天地为之一清。 叶凌伸手抓起瘸道人的尸体,挥剑斩下头颅,带着他回到了东海之上。 突然出现的剑道大势瞬间便分割了战场,对于叶凌的出现,双方神色各不相同。 叶凌将瘸道人的首级举起,冷声传遍云霄:“这道人已经被我杀了,不怕死的现在可以站出来!” 眼见的上界使者已死,东方海阁与东海龙宫的众仙高声欢呼,对道宗充满了战胜的信心。 反观道宗众修士,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在第一个修士的带领下,纷纷溃逃,被东方海阁和东海水族追赶。 在这没多久,双方天象境以上的强者纷纷现身,各有伤亡,东方寂和古远拼了个两败俱伤。 这就是东方海阁能够屹立东南而不倒的原因之一,阁主实力尚能够与三教魁宗抗衡。 但见叶凌手中瘸道人的首级,古远急火攻心,险些跌落虚空。 东方寂哈哈大笑:“古远,这场仗,是我赢了。” 南安亦道:“古远,覆灭我万剑神宗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的报应?” 古远冷哼一声,道:“胜负尚未可知,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果不其然,一扇道门显化,瞎道人从中走了出来,他手上托着一个水晶罩,里面赫然是龙圣敖天下的龙魂! “先祖!” 敖方神色大变,不知如何是好。 瞎道人道:“这条老龙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足见他的造化,可惜他的真龙血脉已经不够纯粹,否则贫道绝不是他的对手。” 古远问:“这是……” “这老龙和我战斗时,肉身被我打爆,精魂想要逃走,瘸被我擒住了。” 合道境修士,虽然肉体被灭,但是精魂可以离体存活,只要再寻一个躯体夺舍就能重生,只不过境界修为会损失很多。 瞎道人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每个人的气息,他感觉到了叶凌而没有感觉到瘸道人,心道不好。 这时,叶凌开口对他道:“将龙圣的龙魂交出来,否则你也不用走了,我杀得了这个瘸子,就杀得了你这个瞎子!” 瞎道人知道叶凌并没有夸大其词,但他还是不明白瘸道人为什么会败。 因为上一次见识过了叶凌的实力,所以他们这一次带了从上界好不容易带来的宝物,就是为了对付叶凌,可是却失效了。 瞎道人没有瘸道人那般刚愎自用,他知道活着才能拥有一切。 所以他运转道力,展开了水晶罩,放出了敖天下的精魂,言道:“一场大战,你我双方都损失巨大,不如暂且罢斗些时日,待日后再说。” “如你所愿!” 叶凌没有理会东方寂他们,私自答应了下来。 瞎道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古远等人离开。 东方海阁和东海龙宫众修士大声高呼,这表示这场原本必败无疑的仗被他们打赢了! 敖天下的龙魂醒来,立即进到了一个战死的东海龙宫族人的尸体当中。 半晌的功夫,敖天下才与新的身体契合,道:“凑合着用吧,这次老龙的亏可吃得太大了!” 敖天下此时的修为已经跌落到了明微境,虽然日后还有机会入合道境,但已经不可能恢复到巅峰状态了。 东方寂与叶凌的关系有些僵,因为没有上前,南安几人倒是笑着前来,道:“好小子,这次多亏你了!” “你是怎么把那瘸道人干掉的?真是痛快!” 叶凌笑着向他们解释,随后对东方寂道:“东方阁主,我不会一直在这里与三教为敌,所以这一次还是见好就收吧!” 东方寂明白叶凌是什么意思,没有他在,东方海阁与东海龙宫根本无法抗衡道宗,再开战只怕就不会如今天这般取得胜利了。 “我明白了,今日还要多谢叶道长相助了!” 叶凌坦然受之,看着东方寂的目光微微变化…… 第一百八十章 心向西土拜佛法 - 逐仚 - 青衣潇然 海风拂面,蓬莱岛上歌舞升平。 一番生死角逐,不知多少人得意,多少人失意。 逝者已逝,生者伤悲,更有许多修士常年不得突破,经历过生死之间,了然些什么,纷纷闭关,或有进步。 观海阁中列摆酒宴,众仙家围在在此,正觥筹交错,欢笑不已,没有丝毫哀伤之情。 海岛的另一端海崖上,叶凌和徐弘并肩而立,眺望着海面。 徐弘道:“这次还要多谢你了,要没有你,我的计划会再一次落空。” 叶凌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报仇罢了。” 徐弘也不与他争辩,道:“有了这段时间就够了。” “魔族已经能够使用三教登天梯的力量了?” 徐弘点头道:“按照约定,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三教覆灭的时刻!” 叶凌不答,良久后转身道:“我要回去了。” 徐弘道:“不要再留在抗天城了,那里不安全。” “我知道。” 叶凌离开了海崖,并未有什么嘱托徐弘的话,来到传送阵坛前,敖慧心正在等候。 敖慧心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卷入纷争,若是可以,你可以带着你的亲友来我东海龙宫,这一次龙圣爷爷失去了道身,父王也无力再侵夺东域的陆地了,我东海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平静。” 叶凌笑道:“多谢长公主,若是需要,一定前去叨扰。还有一件事,毒不语和刘熙,吴良他们,是否已经被东海龙宫……” 敖慧心点头道:“吴良没有抓到,毒不语和刘熙在我龙宫手上。” 叶凌了然,既然敖天下会亲自来找自己,那另外三人也一定无法幸免于难。 毕竟混沌之气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你是想为那两个人求情吗?” 叶凌摇头道:“是也不是,我希望龙宫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他们若是执意不将混沌之气交出来,那我也没有什么可求的了。” 敖慧心闻言轻笑:“你倒是很看得开啊!” 叶凌道:“若是我没有能力的话,现在已经死在敖天下手上了,你我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在这里交谈,不也是这个原因吗?”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我不能改变他,只有适应他。” 敖慧心道:“放心吧,我们也不想杀人,拿到了混沌之气,就会放过他们。” “或许吧!” 说话间,魏扬子急匆匆赶来:“叶道长,还请留步!” 敖慧心见状,便登上阵坛,道:“叶凌,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待她传送离开后,魏扬子才赶到近前,对叶凌道:“我家阁主有话,多谢叶道长出手相助,希望往日种种的不愉快能够一笔勾销。” 叶凌点头道:“这是自然。” “还有一事,我家阁主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魏扬子伸手现出一块环状的玉璧,叶凌好奇:“这是什么?” “和氏璧!” “和氏璧?” 叶凌仔细打量这块玉璧,和氏璧他自然听说过,当年一统中域和东域的大秦,玉玺便是用此璧铸造而成的。 “这璧不是已经筑成秦皇玉玺了吗?” “和氏璧并非只有一块,一块被雕琢成了秦皇玉玺,现在已经不见了踪迹。另一块流落东南,被我东方海阁得到。” “原来如此,可是东方寂让你将此物交给我,是何用意?” 魏扬子道:“据传说,此物能够沟通天地,但我东方海阁研究了多年,也没有找到方法,阁主说眼下三教有上界的旨意,这件宝物或许能够发挥功效,因此让我交给你,希望你能够善用。” “如此便多谢了。” 叶凌将和氏璧收起,拱手一礼道:“在下告辞,还请转告东方寂,三教虽然恶贯满盈,但魔族和圣灵教意图更恶,与虎谋皮之时,还要千万小心。” “此话我一定带到,祝叶道长一路顺风!” 一道光柱直冲天地,叶凌离开了蓬莱仙岛。 ………… 太元山霞光万道,灵雾缥缈。 主峰的大殿上,古远打坐调息,这一次他的伤势不轻,估计要很久才能恢复。 外面有长老来禀报,道:“儒家那边说正在处理北海魔渊的事情,腾不出手来。佛家说妖族最近有所异动,他们已经去了南域。” “一派胡言,都是借口,咳咳咳……” 古远勃然大怒,带动了伤口令他不住地咳嗽。 闻仙奇在一旁叹息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三教依旧各怀鬼胎,还不能同舟共济,早晚必然要被魔族得逞。” 古远沉着脸,道:“他们是看我道宗稳压他们一头,所以才观望此战,说到底,还是在内斗。” “眼下该如何是好?” “虽然折了一位上使,但好在那东海的老龙也被废了,叶凌恐怕不是真心帮忙,所以东海的局势应该暂时不会有大的变化。魔族的位置已经确定了吗?” “就在南域。” “果然啊,妖族是什么态度?” “万兽盟和冷月妖宗似乎已经决定与魔族合作,但天羽宗那边,佛门正在争取。” 古远无奈:“看来当初佛门布局南域,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们没有想到这一层。” 闻仙奇道:“还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古远道:“没有什么不当讲,到了眼下这个局面,一切情报都有价值。” “叶凌这一次来东南,是去了那座奇珍岛,只是因为我们这一次全力对付东方海阁与东海水族,所以没有给予重视。但这一次,那岛毁了。” “毁了?” “不错,据说岛上死了很多人,但叶凌倒是活了下来,会不会他在那岛上,得到了什么东西?” 古远点头道:“那岛很是古怪,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眼下……这个叶凌,可真让人头疼!” ………… 另一处半空之间,瞎道人与白衣大儒相遇,白衣大儒道:“剩你自己了?” 瞎道人点点头,道:“叶凌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我们带来的莲火都没能除掉他。” 白衣大儒闻言皱眉道:“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是剑祖的手段!” “现在看来是了,原本用来对付魔族的东西,现在白白浪费。剑祖还留下了什么,我们无法判断,下一次对阵,只怕凶多吉少。” 白衣大儒点头道:“现在天地不通,我们也没办法取得支援。” “和尚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或许吧,佛门总是藏私。” “和尚现在在什么地方?” “或许在南域,他们和妖族中的几家达成了交易,正如当初和东海龙宫一样。” “佛门……真是虚伪至极!” ………… 南域最南端,正是天羽宗下几个主要族群的生活领地。 一处山崖四周,如峭壁一般光滑,并没有上山的通路,但山顶却建有一座恢宏的城池。 来往的妖族修士全是羽族,无论境界高低,都可以飞行。 此正是天羽宗的圣城,也是金乌一族的所在。 那一处白玉砌成的宫殿当中,神光帝君正在和族中的几位长老商议要事。 正这个时候,有族人来报:“青鹏妖王想要见您!” 神光帝君闻言,皱眉道:“他这个时候来是做什么?” 一旁的一位长老言道:“只怕是因为我们要和魔族联手的事情,据传这青鹏一族最近和佛门来往密切。” “哼!都是些吃里扒外的混账!几位长老,我们日后再谈吧!” “我等告退!” 待长老们离去,麾下族人才将青鹏妖王请上殿来,神光帝君也不起身,语气平淡的道:“妖王前来,是有什么事情?” 青鹏妖王道:“自然是为了与魔族联手的事情。” “哦?妖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为何要同魔族联手?人族与魔族相争,我们正可以坐山观虎斗,贸然插手进去,恐怕会有阴谋。” “此事不必忧虑,我三宗已经商议过了,有魔族在前,不会吃亏。” “帝君何以如此自信?” 青鹏妖王冷笑一声,道:“其实不光是我,还有几位族长也和我一样表示忧虑。” “原来如此。” 神光帝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后道:“若是青鹏妖王不放心,那就留守在族中好了,此番与魔族的联合,可以暂不出力。” “为了我天羽宗,本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啊!” 话音刚落,只见他肩膀上突然出现一只青鹏鸟,尾巴上有九种颜色,与现在的那些青鹏不同。 此正是当初一直在叶凌身边的青鹏一族前辈,青鹏妖圣。 妖圣开口,带着上位者的蔑视:“你是金乌一族的小子?想不到啊,金乌一族已经沦落到要和魔族一起狼狈为奸了。” “嗯?” 合道境的气势瞬间覆盖而去,整个大殿都仿佛在颤抖。 但是紧跟着,青鹏妖圣便散出一道神光,抵挡住了这股气势。 “还不错,小辈,你在同辈之中也算是不错了。” 青鹏妖王微微有些尴尬,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有突破到明微境。 神光帝君面上闪过一丝诧异,道:“青鹏妖王,这是你青鹏一族中的什么人?孤还真是有眼不识真圣了!” 青鹏妖圣冷笑道:“你不配知道这些,因为这将会成为你的遗言!” 话音刚落,青鹏妖圣飞起,一股强横的气势瞬间席卷而至,紧跟着一声佛音响彻。 黄袍僧出现在大殿之中,一手抓住了神光帝君,一手撕开了空间避障,将他带了进去。 青鹏妖王与青鹏妖圣紧随其后,良久后,这一僧二妖才重新走出来。 青鹏妖圣道:“凭你的手段,这五域之中,哪有人还会是你的对手?魔族妄想要夺回五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敢说此大话。只是除掉了神光帝君,这天羽宗,你该如何控制?” 青鹏妖圣微微一笑,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人,乃是金乌一族的大长老,赤峰。 青鹏妖圣道:“神光帝君要练功闭关,所以天羽宗和金乌一族内部一切事务从此刻开始,都要交给大长老来处理,我说得对吧,大长老?” 赤峰笑道:“不错,族内几个顽固的老家伙我会去处理,天羽宗只不过都是些墙头草罢了,只要有我一声令下,天羽宗便不会和魔族握手言和!” 黄袍僧闻言,点头笑道:“如此最好,日后我灵山之上,必然也有金乌一族的人能够证得罗汉果位。” 赤峰双手合十在胸前,道:“阿弥陀佛!” ………… 天妖城中,一片祥和。 没有了外族的入侵,内部也不再有纷争,便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但这样的世界里,总是有上层的人在明争暗斗。 那石城大殿之中,袁凶看着面前复刻出来的南域沙盘,对一旁的白狐公子白浔道:“现在魔族的位置在这里,如果他们开始了动作,人族三教必然会从这里赶来,若是此刻前去阻拦,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白狐公子点头道:“不过好在东方海阁与东海龙宫给魔族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能够完成仪式。圣灵教中有能人,居然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 “如果魔族能够成功,五域大地之中,将不再有人族,我妖族,魔族,水族将重新掌控这天下!”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来报:“天羽宗有信使前来!” “哦?快请!” 天羽宗来的是一个金乌族的小妖,递上信件便道:“帝君宣布,天羽宗不再参与和魔族的合作!” “嗯?” 袁凶觉得不可思议,待看过了信件之后,怒道:“赤乌竟然出尔反尔!” 白狐公子拿过信件看了以后,问那小妖道:“这可是帝君派你来的?” 小妖答道:“帝君前些日子已经宣布闭关修炼,所以现在天羽宗的一切事务都是由大长老代为处理!” “大长老?赤峰!” 白狐公子眼神一转,笑着问道:“不知在帝君闭关之前,天羽宗内可有什么人前去你们圣城了?” 那小妖想了想,道:“是青鹏一族的妖王前来圣城拜访帝君。” 第一百八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飒飒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妖的回答让白狐公子了然一切,便吩咐人带小妖前去好好款待。 袁凶问道:“二弟,其中有什么蹊跷?” “若我所料不错,神光帝君已经被软禁,甚至是……死!” “怎会如此?” 白狐公子道:“神光帝君比我们还要讨厌人族,放着这样大好的机会,他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放弃的。所以这并不是他的意思。” “青鹏一族传言和佛门有瓜葛,时间上正好对上,只怕是青鹏一族联合佛门,利用大长老赤峰贪图权位的心思,软禁甚至杀了赤乌,打乱我们的部署!” “好个青鹏一族,好个佛门!” 袁凶咬牙切齿,道:“我这就去天羽宗圣城,灭了这帮混账!” “大哥不要冲动,神光帝君修为境界在你我之上,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他,来敌非等闲之辈。” 说话间,门外又来人禀报:“冷月妖宗特使到!” “今天这是怎么了?快请!” 冷月妖宗来的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来自宗主独首所在的荧狼一族,名叫夜魂。 夜魂神色沉重,道:“我家首领独首,死了!” 袁凶闻言,面色大变:“是谁干的?” 夜魂摇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首领那日不知与谁相约,离开了驻地,而后便没有了消息。我族人寻找了数日,才在一处偏僻之地寻到了首领的尸体。” 独首的修为境界和袁凶相当,这不禁令他心中忌惮非常。 白狐公子问道:“你急匆匆赶来,想必你宗内部出了大乱子吧!” 夜魂点点头,道:“各族现在已经是剑拔弩张,很快就要开战了,我此来是希望万兽盟和天羽宗能够出面调停,毕竟刚刚结束与域外生灵的战争,实在不能再打了!” 冷月妖宗与万兽盟,天羽宗不同。 后两个内部各族之间虽然有恩怨,但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前者不同,各族之间仇恨非常,难以调和矛盾。 所以冷月妖宗每一次宗主的传承都会伴有各族之间的生死仇杀,只有最后的赢家才能镇压住其他势力,稳定局面。 但现在独首意外身死,荧狼一族内部群龙无首,冷月妖宗各族蠢蠢欲动,这样的局面只要稍有差池,便会演变成一场大战。 袁凶此时已经明白了,和魔族联手覆灭人族的计划,落空了。 夜魂离开后,袁凶坐在位子上,问白狐公子道:“这也是人族做的?” “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我们还有机会吗?” 白浔默然,就算是被称为计谋百出的白狐公子,此刻也没有了主意。 良久后,白狐公子开口道:“还是先想办法平息冷月妖宗的事情,至少在人族和魔族大战的时候,我妖族不能内乱。” “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正当袁凶要起身离开大殿时,又有小妖来禀报:“魔族使者到!” “嘿嘿嘿,用不着你禀报,我自己进来!” 一道魔风呼啸,只见一个干瘦的人出现在大殿当中。 来人是一个魔帅,名叫残梦。 残梦道:“袁盟主,我魔族已经开始了最后的仪式,不知妖族有没有准备好?” 袁凶道:“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 “袁盟主这话难道是想要违反约定?” “事情出了一些变化,佛门势力渗透进了南域,我妖族此刻也是自身难保!” “嘿嘿嘿,袁盟主,我这次来不是征询你的意见,而是魔尊的通知!至于你们妖族做与不做,我魔族都不会放在心上,告辞了!” 残梦嘿嘿坏笑着,重新化作一道魔风离开了大殿。 袁凶握紧了拳头,怒道:“魔族,人族,都该死!” 白狐公子道:“忍一时之气,早晚有让他们后悔的那一天!” ………… 大乾王朝的太岳城一片繁华,当年受天罚的事情给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这里的百姓家家供奉天帝的牌位,早晚祭拜,而百里龙腾战天的那一日,也成了百姓们祭祀的大节。 街道上锣鼓喧天,祭祀的仪式繁琐而华丽,祈祷着天帝不要再降罪于世人。 小楼之上,花源泉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人群,对身后坐着的百里龙腾道:“看看你治下的百姓,现在已经是天帝的信民了,所以真正的信仰不需要没日没夜的虚假宣传,而是需要一次震慑人心的破坏与拯救。” 百里龙腾冷笑一声,道:“愚民罢了,将害他们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保护神,全无脑子。难道当初不是老儒生献祭了自身,才化解了天罚吗?可是真正的功臣无人记得,因为世人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那个自以为得到真相的满足!” 花源泉笑着将窗户关上,坐到百里龙腾面前,道:“想必你也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了。” “因为你想要这个!” 百里龙腾一招手,现出一个水晶球,里面储存着从海外仙岛得来的混沌之气。 “当初绝通天地,所以下界之人不能再主动前往上界了,除非能够得到混沌之气。我万宝商会寻找了这么多年,倒是让我看到了。” “哦?海岛之上,你万宝商会的人呢?” “死在了五毒仙的手上。” 花源泉道:“那五毒仙是七千年前成名的强者,在那岛上待了这么多年,每一次都在清除想要靠近海岛中央的修士,我万宝商会的人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突破。” “所以朕才是那个能够打破禁制的人!” 百里龙腾笑道:“待朕炼化了混沌之气,破开两界之间的壁垒,花会长就能够将生意做到上界去了!” 花源泉闻听此言,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这是想要毁约吗?” “这自然不是毁约,而是朕开出了一个更好的条件来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 “让我等下去,这就是你所谓更好的条件?” “至少朕给了你希望,近在咫尺的希望!” “近在咫尺有些时候和远在天涯是同义词!” 二人各自冷笑,空气中仿佛都充满了针锋相对的意味。 “花会长,恕朕直言,你现在已经威胁不了朕了。五域之地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你万宝商会想要超然其上,恐怕是做不到了。” “不过朕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只是朕在没给你之前,你不能抢!” 百里龙腾的身影逐渐虚幻,随后消失不见。 在花源泉身旁,站着一个背负着双手的老者,开言道:“就这么让他走了?拼了我这条老命,足以让他飞升的计划落空!” “算了,就让他得意些日子吧!做生意讲究的是放长线,钓大鱼,这水面下的鱼究竟有多大,还要耐心的等着才会知道啊!” ………… 抗天城,热闹非常,外界的动荡虽然跟着商人传到这里,但只是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叶凌重新回到抗天城,有一种久违之感,仿佛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归属地,但实际上,真正的归属应当是这里的家人。 似乎是早就在等候,许诺和小武早就冲出了城门,来到叶凌面前:“欢迎师父回家!” 叶凌笑着点头道:“好啊,好!” 来到府中,吴情,白无御,花信风等人全都迎了上来。 花信风道:“我们都听说了,叶子你杀了太元道宗的瘸道人,想不到啊,如今五域,只怕没有你的敌手了。” 叶凌摇头道:“不过是侥幸罢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事实,叶凌能够战胜瘸道人的莲火,全靠剑祖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你平安归来是值得庆祝的,来来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楚时念和青伊站在后边,微笑着看众人欢闹,她们的团圆还要再等等。 一天的时间,小院子里欢声笑语不停,众人觥筹交错,醉倒在一起,好不开怀。 夜色朦胧,众人各自散去,叶凌也运转道力散去了酒气,在房中与两位妻子好好“诉了诉”相思之苦。 之所以是哭,是因为青伊第一次喝了点东西,皱着眉头道:“苦死了!” 左拥右抱的温柔总令人陶醉,叶凌仰视着屋顶,道:“如果长生能够让彼刻永恒,我愿意奋不顾身的去追寻!” 只是那都是美好的夙愿,人类就仿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被困在时间的囚笼之中。 或许以前的人可以随即穿越时空,只是现在被关进了这个名为真实的监狱。结果犯人待久了,以为这个监牢就是整个世界。 第二天一早,叶凌来到了城主府的一处偏厅内,对花信风等人道:“百里龙腾没死,此番我前去东南的仙岛,见到了他。” 听过叶凌的一番叙述,吴情道:“他是害死大哥的凶手之一,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花信风皱眉道:“这我倒是没有想到,我万宝商会的情报上也没有显示。” 岳逐风道:“那这一次他拿到了混沌之气,岂不是要成功飞升了!” 叶凌摇头道:“很显然不可能,三教有上界使者的事情表明,想要飞升,还要得到上界掌权者的认可才行,即便你获得了混沌之气,打开了两界的壁垒,也难以实现跨越。” 明骤雨颓然道:“那我们修炼参悟大道,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谎言吗?” “却也算不得是谎言,毕竟你还是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只是你想到达到的境界,只怕变成了空中楼阁。” 潘玉霖道:“既然如此,那魔族又在做什么?他们夺取三教的登天梯,不就是为了飞升上界吗?” “想不明白,魔族和圣灵教究竟是要做什么。” 说话间,花林急匆匆走进来,道:“公子,各位,这是最新获得的消息,魔族通过八方客栈向五域传达,他们正式向人族三教宣战。” 花信风接过那情报,一旁的岳逐风道:“这有什么可说的,魔族和人族一直都是敌对的状态,难道还需要这样的一个声明?” 花信风道:“这上面有圣灵教,东方海阁,东海龙宫,万妖盟的共同署名,而且宣战的对象是三教各宗门,不包括整个人族。” 潘玉霖道:“这样一来就是再分化人族各方势力,将与三教有矛盾的势力划出去,魔族这次放聪明了。” “恐怕是有人族再给他们出谋划策吧!” 明骤雨语气怪异的道,说的自然就是那个背叛了他们这些曾经的好朋友的徐弘。 叶凌道:“是是非非,我已经无心过问,只是他们开战,这抗天城只怕不会安全,我们要找一个能够躲避战火的地方。” “清虚谷如何?” 蔚然提议道。 吴情点头道:“好主意,藏身小世界中,当是最好的选择。”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叶凌便道:“那我们就一同前往吧!” ………… 南域外地的一处山岭之间,魔云浓厚,红光闪耀。 那一处法坛之上,寂灭魔尊盘膝而坐,面前是三个悬浮在空中的宝塔。 这宝塔便是从三教处抢夺而来的登天梯的力量本源。 在寂灭魔尊面前,是天机阁天机子与圣灵教,仇万敌。 仇万敌道:“这登天梯的力量究竟有何玄妙,能够让人飞升?” 天机子道:“世人都以为这登天梯能够躲避天劫,其实不确。因为有了这登天梯,便不会有天劫拦阻!” “哦?这是为何,还请相告。” “天地初来之时,原本有混沌之气,得之可成道果,上古大能无不因此而得造化。后来天地两分,绝通上下,就好比相邻的两间房子,中间多了一道墙壁。” “墙壁原本有门可以来往,结果被上界之人关闭。而再次开门的钥匙,就是这登天梯中的混沌之气!” “只要有了它,便能够打开门,送人飞升上界!” 天机子叹息一声,道:“这方天地之间的灵气已经越来越稀薄,如果这一次我们不能成功,那么五域之地只会逐渐变成一片死地,再也不会有什么高境界的修士诞生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灭三使魔族生发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为何?” 仇万敌问道:“我也听说过上古时,修士们的境界修为远高过我等,难道这天地之间的灵气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吗?” “自然不会,修士虽然吸收天地灵气修炼,但身死以后,又重归天地之间,有来有去,有借有还。” “可我们这里的灵气,全都被上界吸收走了。每一次开启登天梯引渡修士的时候,都是上界虹吸本界灵气的时候,所以现在想要修炼到合道境,难上加难,或许再过十几万年,再没有人能够达到合道境的修为了。” 仇万敌听了,惊道:“这些三教之人难道就不知道这卖子孙后代的行为?” 天机子道:“三教之中也只有少数人能够得知。不过这些人可全都是掌权者,虽然开启登天梯会损失大量的天地灵气,但他们届时就随之飞升上界去了,何必要管背后这五域生灵的死活呢?” 仇万敌哈哈大笑,道:“果然只有大奸大恶之人才是别人眼中的大忠大义!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可惜愚昧无知之人难以认清,反而对他们歌功颂德,自以为生身父母,可悲可笑,可恨可恶!” 仇万敌道:“世人愚昧,不值得可怜。但没有了他们,如何能有你我呢?” “哼,我得逍遥,岂管人间!” 说话间,那三座宝塔散发出光辉,三道光柱直冲天际,仿佛要洞开天门。 天机子道:“看来我所料不错,这三座宝塔中的混沌之气虽然不能够取出,但却是开启天门的必然道具。” “正是如此!” 寂灭魔尊睁开眼睛,望着那光柱指引的方向,道:“看来还需要几天的功夫,到时候将这三座塔送出去,两界之间的联系便会彻底消失了!” “届时五域,便会是我们的天下了!” ………… 远处一座半山腰处,司马含光与肖玄羽并肩而立,眺望着那道光柱。 肖玄羽道:“天门就要开启了,难道他们真的要飞升上界了?” “谁说他们是要飞升上界了?” 司马含光笑道:“难道仇万敌就是这么对你说的?” “不然呢?” “飞升上界又如何?当惯了上位之人,难道还能去做人家的马前卒?” “那他们是为了……” “自然是要永久的关闭天门,没有了头顶的天,人才能站在最高处。” “那岂不是……” 肖玄羽指了指自己和司马含光,道:“我们要一辈子仰人鼻息了吗?” “自然不会。” 司马含光转身便走,来到了一处僻静之所,一位儒生等候在此,正是唐国松。 唐国松冲着司马含光拱手一礼,道:“已经打探清楚了,叶凌先是去了东海,帮助东方海阁对抗太元道宗,之后返回了抗天城,不过我见抗天城内的问天宗修士在准备搬迁。” “毕竟下一战会在南域开启,提前搬离战场,倒也合情合理。” “要我去通知他们吗?” “不用,他们是不会理会的,只要想个办法让他自己前来。” “自投罗网?该如何做?” “让冷面千容去就好了,有他在,必然能让叶凌心甘情愿的来南域!” 唐国松笑道:“我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办!” 唐国松走后,司马含光对山崖上坐着的许宓道:“你都听到了。” 许宓吐出一口烟,微笑着道:“奴家应该听到什么?不应该听到什么?” 司马含光道:“没什么该不该听的,只是不知道你听到以后要做什么?” “公子说笑了,奴家一介女流之辈能做什么呢?只不过是听个热闹罢了。不过这倒是解开了我的疑惑,司马公子加入我圣灵教,就是为了最后破坏我圣灵教的计划?难不成你是三教的卧底?” “我若是三教的卧底,许姐姐会不会去拿我请功啊?” “奴家这点修为,岂是你的对手,自然是不敢造次,只好全当听不见了。” 司马含光笑道:“可我接下来的话,许姐姐可以一定要听着。如果天门真的关闭了,到时候人族可就不是魔族和妖族的对手,那我们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哎呀,司马公子原来想得这么长远,那你还一个劲儿地推崇徐公子的计划,难道他也希望我们人族覆灭吗?” “徐弘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现在要做的是在乱世之中,寻找我们的一席之地。” “那司马公子打算怎么做,是不是可以透露给奴家一点消息啊?” “你我都没有能够阻止这场浩劫,那就要靠有能力的人去办了。” “有能力的人?你说的是……” “许姐姐何必明知故问呢?” 许宓闻言一笑,眼神突然清明起来:“司马公子,你这么做,又是图什么呢?” 司马含光道:“也许就是想出人头地吧!” “好个出人头地,” 许宓脸色渐渐沉下来,道:“也许日后人们会说,司马公子才是拯救苍生的那个人呢!” ………… 云雾缥缈之间,白衣大儒,瞎道人和黄袍僧三人聚会在此。 黄袍僧道:“道友就这么被叶凌杀了?连上界的莲火都奈何他不得?” 白衣大儒道:“我看是因为剑祖,叶凌是剑祖的传人,当年剑祖能够绕开天门破界飞升,也只有他才能有这样的手段。” 瞎道人道:“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等了,叶凌虽然强大,但好在他没有野心。现在的问题是登天梯丢失,如果魔族掌握了方法,那我们可就全完了。” “不必过于惊慌,毕竟那登天梯也是上界之物,他们无法摧毁,只要他们敢开启登天梯,那我们去……” 话音未落,三人都有了感应。 白衣大儒道:“魔族真的开启了登天梯,难道他们要飞升上界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抢夺登天梯是为了什么呢?” “好在还有几天的时间,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我们速去将登天梯抢回来!”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 “走!” 三人立即锁定了登天梯的方向,这便踏空而去。 南域群山之中,三道光柱分外耀眼。 魔族众人弹冠相庆,他们都觉得这一次将会是魔族崛起的最好时机! 寂灭魔尊盘膝在空中,问天机子道:“你觉得他们会来吗?” 天机子道:“一定会来,上界使者刚愎自用,知道了登天梯的所在,他们会不管不顾地赶来,” “如此最好。” 寂灭魔尊眼中充满了期待:“只要他们敢来……” 话音未落,他便脸色一变,只见半空之上三道人影迅速靠近而来,虽然没有感觉到力量,但寂灭魔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终于还是来了啊!” 寂灭魔尊朗声大笑,道:“几位上界的使者,既然来了,何必要藏头露尾,就请上前一叙!” 白衣大儒,黄袍僧,瞎道人三人现身而来,白衣大儒道:“邪魔,盗取我三教之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哈,你们不过是仗着有上界之物,所以在我五域之地横行而肆无忌惮,只是在本尊面前,没有你们狂妄的资本!” “寂灭魔尊,但愿你的本事和你的舌头一样硬,赶紧让开,否则我便要动手了!” “呵,老家伙,正好让你试一试我的魔功!” 寂灭魔尊道势升腾,魔云蔽空。 白衣大儒衣袍舞动,浩然之气犹如山川河流,显化出了实体。 但黄袍僧和瞎道人却并没有动作。 天机子看出了端倪,喝道:“老书生是在拖延时间,他们是要收回登天梯,速速动手!” 寂灭魔尊听了,立即发动魔攻,滚滚魔气袭向三人,打断了他们的施法。 黄袍僧皱眉道:“这老者是什么人?似乎对登天梯和我们十分了解。” “他是天机阁的阁主,术数只怕是天下第一,咱们可要小心点。” 白衣大儒冷哼一声,道:“不怕,只要拿回了登天梯,一群宵小之辈便不足为虑了!” 只见三人联手施为,整片天空都被道势镇压,连寂灭魔尊此刻也抬不起头来。 “哼!人族果然都是些小人,事到如今,竟然出此三打一的卑鄙行径!” “对付你这样的魔头,用不着在意!” 寂灭魔尊被白衣大儒一掌打在身上,鲜血狂吐,急忙后退要逃走。 白衣大儒紧忙追赶,黄袍僧和瞎道人紧随其后,他们以为魔族现在只有寂灭魔尊一个高手,只要杀了他,便足以。 殊不知三人刚飞出没多远,四方之位上,将臣,赢勾,怙主,仇万敌现身而出,天机子居中调度。 一张天幕猛然间出现在三人头顶,漫漫星空在上面显化,看一眼便会让人魂飞魄散一般。 “不好!” 瞎道人最先觉察出危险,手中现出一把道伞,护住周身便要逃离,但那天幕所盖之处,竟然能够让他的力量消散,难以抵抗! “这怎么可能!” 瞎道人惊讶之际,黄袍僧和白衣大儒也纷纷现出了道器,却同样失灵了。 瞎道人这才意识到此物的不凡:“你们就是用这件道器遮盖天机,令人不能推算行踪的吧!” 天机子哈哈大笑道:“天界上使,倒也有些见识,既然他能够遮蔽天机,那盖住你们这些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们的修为和力量都来自于天道,现在在这天幕之下,你们只不过是待宰的绵羊罢了!” 说话间,身为诱饵的寂灭魔尊完成了任务,转身赶来,笑道:“请君入瓮,要不是硬撑着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你们只怕还是不能上当。” 瞎道人三人只能以道器护住自身,但修为却失去了很多。如天机子所说,他们的修为境界来自于与天道的联系,如果这种联系被切断,他们就发挥不出多少实力了。 天机子道:“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好!” 寂灭魔尊大手一挥,魔气瞬间便滚滚而起,将三人笼罩其中。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三人便在魔气之中骨消身灭,身死其间。 仇万敌道:“现在三教之中,应该是没有能够与我们抗衡的人物了。” 寂灭魔尊大笑道:“天道,终于要从你我头上被除掉了!” ………… 三教魁宗此刻已经乱做了一团,几位上使在宗门内都留有精魂印记,一旦印记消失,便说明他们身死在外。 太元道宗后山处,古远看着那消失的精魂印记,面如死灰,一旁的闻仙奇道:“宗主,这……这该如何是好?” 古远闭着眼睛,缓缓道:“若是上苍这一次真的要抛弃我们三教,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大雷音寺钟声不停,无数的和尚低头诵经,虽然他们不知道是在超度什么人。 钟声远播,让在西域之中的金蝉子师徒斗能够清楚的听见。 金蝉子双手合十,默念佛经,一旁的朱刚道:“师父,咱们在这等了许久,什么时候才去灵鹫山啊?” 金蝉子道:“时机未到,因此不得前往。” 躺在一边的孙猴儿冷笑一声,道:“现在五域变了天,恐怕这飞升上界的事情出了差池吧?” “猴儿莫要胡言。” “嘿嘿,只当我是胡言好了。” 沙罗问道:“大师兄,你是说这五域又出大事了是吗?” “要不然,咱们现在早就该在灵山脚下,跪拜那高高在上的如来老爷子了!” 金蝉子微笑着看向孙猴儿:“猴儿,你莫要多嘴,我佛自有旨意,我们只要听从便是。” 孙猴儿也不反驳,转身过去继续睡觉…… ………… 上界的一处宫殿中,一位华服男子高坐在位子上,下面是一个老者在奏报:“四位下差都已经身死,灵魂永灭,看来下界是出了什么大事!” “哦?” 华服男子眉头一皱,道:“一群蝼蚁,竟然也要反天不成?” “登天梯已经开启,可是这个时候四位下差丧命,说不定是有人想要私自飞升上界而来。” “异想天开罢了。说来有趣,看来齐渊留在下界的后手还真是不能小觑。只可惜这场棋局最后的赢家,依旧会是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请君入瓮怒火大 - 逐仚 - 青衣潇然 抗天城内,问天宗所属正在准备搬迁。 如叶凌等人之前的商议,他们决定要搬迁到小世界清虚谷中。 蔚然和步非烟,潘玉霖,白无御已经先一步去到清虚谷安排,叶凌等人在抗天城召集众人准备离开。 抗天城城门上,吴情极目远眺,只有山雨欲来之感。 他的刀已经不是绝情刀,修为自然不保。不过解开了心结的他反倒加快了重新修炼的步伐。 不过短短的数月时间,他已经重回不灭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能重新进入天象境。 正在他思索之际,远处来了一支商队,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从南域而来。 这里面大多数都是半妖,半妖的地位十分低下,人族和妖族都歧视他们,所以让他们只能过着居无定所的商旅生活。 可就在这一队半妖里,吴情仿佛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紧盯着其中一个高瘦之人,那高瘦之人似乎意识到了吴情凌厉的目光,变得十分恐惧。 下一秒,他转身便跑。吴情见状,脚下一蹬,踏空便追了过去。 那人摇身一变,恢复了黑衣外貌。吴情见了,神色巨变:“你没死!” 他哪里会不记得,此人正是自己追杀了许多年的冷面千容! 冷面千容声音沙哑,笑道:“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会被你们杀死?” “好啊,那我今日正好亲手杀了你!” “嘿嘿,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叶凌的本事了!” 冷面千容身法极快,此刻却故意和吴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吴情虽然学过一点独步天下的身法,但碍于他的身份,不可能得到全部传承。 二人就这么一追一赶,对话彼此也可以听得十分清楚。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我,难道就是因为我当年奉命去杀的一个人吗?” 吴情怒道:“你杀了我大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是一个杀手,只会奉命行事,并不是因为冤仇而杀人,你若是想要报仇,现在完全可以雇佣我去杀了那个让我杀你大哥的人。” “我先杀了你,再去杀他,一个都别想逃!” “愚不可及!” 冷面千容不再多言,继续引导着吴情,让他往南域的方向去。 另一边的抗天城内,唐国松摇着扇子,坐在城主府大门不远的一个小摊子上。 他看着一个中年人来到府门前,给守卫送上去一封信,这才起身离开。 那中年人对门卫道:“有一个人让我将这信交给你们城主,说里面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守卫接过信,很是奇怪,便问道:“给你信的人你可认识,长得什么样子?” “我不认得,他是个书生打扮,看上去不是城里的。” 守卫令人看住这送信的,随即便带着信送到了府内,交给了花林。 花林打开看后,猛然起身,道:“快去请少爷来!” 花信风急匆匆赶来,看过了信,只见上面写着:“吴情已经在我们手上,若要他活命,还请前往南域万嶂山。” “这是什么人送来的?” “送信的只是个城内寻常百姓,他说让他送信的是个书生,不像是城中居民。” 花信风立即派人去通知了叶凌几个,并让花林传令关闭四门,暂停出入,打探吴情的消息。 叶凌几人赶到后,看过了信,叶凌道:“在我眼皮子底下劫走三弟,这不可能!” 花信风道:“莫要急,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不多时,有人来报:“南城门白日里来了一个商队,队中有一人与吴情对视后突然逃走,吴情便追出城去,一路向南,不见踪迹。” “快将那商队中的人带来!” 虽然这是一条或许很重要的线索,但那些商人并不知情,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花林道:“这分明是有目的为之,想要引我们上钩。而且城中有人配合,说不定此人还没有走远!” 一旁的宋明道:“请将那封信给我,我或许能够推演一二。” 宋明接过了信,口中默念术语,脚下升起八卦道阵,周天旋转不停。 不多时,宋明睁开眼睛,外放金光,伸手指向一个方向,道:“那人还在城中,顺着这个方向便可追上,此人阴重,离火占于显位!” “多谢了!” 话音未落,叶凌便闪身冲了出去,明骤雨和岳逐风紧随其后,其他人身法不快,自是追不上三人。 顺着宋明手指的方向,叶凌来到了城东,这里是抗天城中的富人区,颇为繁华。 只是在这么一大片区域内找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岳逐风和明骤雨追赶上来,道:“这么大地方,去哪里找人啊?” “宋明的话也让人琢磨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我回去问明白了再去找?” 叶凌目光落在了位于城东的雅客居上,随后便按下云头,前往这处寻乐之地。 岳逐风皱眉道:“叶子咋这个时候要去寻欢作乐?” 明骤雨白了他一眼:“那是你!肯定是叶子发现什么了,快跟过去看看!” 二人这才紧随其后。 叶凌进到雅客居,此时虽然是白天,但已经有了不少的客人。 闻仙儿见叶凌来了,笑着上前道:“叶道长,你可不是该来我们这儿的人莫不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叶凌道:“我来找一个人,你这里是否来了一个外地面孔的书生?” “我这里哪天都有外地人来,生面孔多的是,你要我怎么找啊?” 叶凌无奈,取出几件贵重的宝石,交给闻仙儿道:“凭闻姑娘的眼力,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闻仙儿也不推辞,笑着收下了钱,对叶凌道:“去吧,三楼辰字号房有你要找的人,不过我先说清楚了,不能打坏我雅客居的一砖一瓦!” 叶凌点点头,迈步前往。 屋子里,唐国松正在床上与两个女子调情,突然之间,一股强横的道力锁定了他,凛冽杀意让他动弹不得。 唐国松面色一变,随即就看到叶凌站在屋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两个女子吓得失声尖叫,急忙抱着衣服跑了出去。 明骤雨和岳逐风随后追进来,差点被那两个女子撞到。 唐国松无奈一叹,道:“总该让我先穿上裤子吧,难道让我光着屁股和你说话?” 叶凌并不理会,冷声问道:“是谁要诱拐我三弟,你在替谁办事?” 唐国松道:“先让我穿上衣服,咱们慢慢说可好?” “你还有一次机会,回答我。” 唐国松无奈一笑:“难怪都说你是个怪人,看来还真是,你……” 话未说完,叶凌伸手一挥,一道锋芒径直飞去,斩断了唐国松的子孙根! “啊——” 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难以承受,岳逐风和明骤雨在后边也感到胯下一凉,面露同情之色。 “下一次便是那一枚蛋,我再问你一次,是谁要诱拐我三弟,你在替谁办事?” “你杀了我吧!” 唐国松满身大汗,剧烈的痛楚令他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但叶凌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又一道锋芒过去,让他变成了独头蒜。 “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让我继续?你身上可以切下去的地方太多了,所以你还有很多机会,至少今天之内,你即便不开口,也死不了!” “凌迟!绝对是凌迟!” 岳逐风和明骤雨心里想着。 唐国松似乎也意识到了叶凌并没有开玩笑,只好求饶道:“我说,我不奢求你能放过我,至少给我一个痛快!” 叶凌并没有答复,只是冷冷看着他。 唐国松道:“我为圣灵教做事,引诱你三弟前去南域万嶂山,是因为他们想要在那里吃除掉你!” “是谁引我三弟过去的?” “是冷面千容。” “多谢了。” 叶凌挥手一道锋芒,唐国松的胯下彻底变得空荡荡,鲜血流了满床,不过他是修士,这并不算什么。 只是接下来,叶凌大手一挥,将唐国松拉到身边,道力覆盖了他的全身,紧跟着一手抓住他的头,直接从身体里抽出来一副骨架! “生剔仙骨!” 这是一种十分残忍的手法,生生将修士的道骨抽出来,这样的痛苦要比之前的宫刑更为可怕。 没有了道骨,唐国松此刻变成了一堆烂肉。紧跟着锋芒之气搅碎了他的丹田,他就彻底变成了肉体凡胎。 大手一挥,叶凌将唐国松丢在了街角,成为一堆流浪狗口中的血食。 眼看着叶凌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岳逐风和明骤雨不由得都有些心悸。 叶凌转身道:“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那说明在我没有过去之前,三弟还是安全的,我们先回城主府再说。” 二人也不多说什么,点头跟着。 下楼来,闻仙儿正等着叶凌给出解释,但叶凌没有心情与她说什么,随后丢出一张万宝商会的金卡,道:“脏了你的屋子,算作补偿。” 言罢,便离开了雅客居。 楼上,李周刚刚睡醒,扶着腰下楼,问道:“叶道长来做什么?” “杀人呗,还能做什么?” 闻仙儿也不追问,派人去打扫房间,继续做生意,无论外界发生什么,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回到城主府的叶凌将事情告知了众人,许诺道:“师父你一定会去南域对吧?可是这是针对你的阴谋,实在太危险了。” 小武点头道:“他们直接冲着师父来,我看还是我去吧!” 岳逐风摇头道:“你只怕是什么,龟壳都给你打丢了。” 叶凌道:“这一次你们都不要去,我自己去就行。” “这怎么行……” “叶大哥……” “师父您可千万憋冲动……” 众人七嘴八舌,但叶凌不为所动,虽然他不知道魔族和圣灵教到底对他有什么阴谋,但他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众人吵闹一番,并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不欢而散。 花林派出去追赶吴情和冷面千容的人也回来了,哪怕是风清,也没有找到二人的踪迹,仿佛是被人掩盖住了一般,无法追踪。 夜色下,叶凌问花信风道:“这一次你为何没有坚决反对?” 花信风反问道:“我要是反对,你就听我的了?” 叶凌笑笑不说话,花信风道:“要是徐秀才,应该不会想去和不去,而是想怎么去才是最好的,对吧?” “是啊!秀才就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必然要去,我也知道去的人多了没什么用,但我还是要想办法攘更多的人去,只不过不能是我们的朋友。” 叶凌隐约猜到花信风说的是谁,因此没有反对这个提议。 “去和两位弟妹告个别吧,问天宗的人我会让他们尽快搬进清虚谷的。” “多谢了!” 叶凌回到自家小院,楚时念和青伊正在院子里等他。 楚时念道:“小武已经和我们说了你又要走了对吗?” 叶凌点点头,道:“办完了事情,我会尽快回来。” 青伊眼中有些不舍,但还是咬着牙道:“一定要早些回来,我向楚姐姐学了好多菜,姐姐还教我弹琵琶,我的修为也长进了不少,下次回来,我给你看……” 叶凌上前,轻轻将二人抱住,良久后才转身离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城主府大堂上,花信风将一封信交给风清,言道:“将信送到我爹手上,就告诉他,要么他成功追求到他想要的长生,要么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风清皱眉道:“这话我实在不敢转达。” “怕什么,这老头子整天玩火,闹不好就要自焚其身了。” “少爷……” “行了,你不说也可以,我要说的话都写在信里了,你快去快回吧!” “是!” 风清离去,花信风转身来到了内堂,此刻内堂之中,白蓝光辉充斥厅堂,宋明坐在阵盘之中,身前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龟甲。 但此刻,龟甲开裂,宋明的七窍也渐渐流出血迹,让花信风险些惊呼出声。 不过好在,宋明及时停止了推演,光辉消散,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花信风急忙上前搀扶,问道:“推演的结果如何?” “叶大哥此去……凶多……吉少……”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会万嶂三教法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南域与中域交界处的两界关上,太元道宗宗主古远,圣道院孔羡珍,大雷音寺归业尊者在上,其余三教各宗百多个势力的宗主和长老列坐左右,便是已经封宗的水镜洞天宗主黎陌,也没有缺席。 古远在上,面色严肃,沉声道:“魔族猖獗,盗我三教根基,杀我上使,欲灭我种族,重新占夺五域之地,此番若是不能够取胜,来日你我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神色凝重,但却一言不发。 古远说的严重后果,在座之人自是都能预见。可是三位上使的死,实在令他们心惊胆裂。 如此强大的修士都被魔族轻易杀死,他们这些人又岂能战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魔族竟然又一次有了超越人族的力量。 眼看着众人一言不发,古远也不觉得奇怪,这些追随者始终只能是墙头草,得势的时候跟着你摇旗呐喊,失势的时候必然是树倒猢狲散。 想到此,古远道:“既然你们都一言不发,那我们就不必多言了,各自回去召集宗门族内好手,与魔族决一死战,此战事关我人族的生死存亡,若有人走漏风声,我等必不相容!”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随后商议过了具体的事项,便起身各自离去。 古远皱眉揉着头边两穴,道:“现在只能指望我们自己了。” 孔羡珍道:“已经完全不可能与上界取得联系了吗?归业大师,你佛门可有办法?” 归业尊者摇摇头,道:“天机阁是我们算漏的一笔,不过妖族已经不可能帮助魔族,此番也算是我佛门将功折罪了吧。” 古远冷笑一声,道:“若是此番我们败了,人族将不复存在,到时候你佛门便是罪魁祸首!” 归业尊者不言,口中默念着经文…… ………… 一道光柱直冲天际,踏入南域之地不久后的叶凌便能够看到。 “那便是登天梯的力量吗?” 叶凌神色微微动容,长生的诱惑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抗拒的,更何况是对努力可以得到的人来说。 魔族的气息在周围弥漫,叶凌已经能够感受到。 他没有急着向那万嶂山中去,而是心念一动,来到一旁的山林之中,擒住了一个魔帅。 那魔帅被叶凌的道力束缚,动弹不得,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你是……人族的修士!” 叶凌也不与他废话,问道:“你们魔族最近在计划什么?” 那魔帅道:“我们圣族即将破界飞升,到时候可以狠狠地奴役你们这可笑的人类!” 叶凌一道锋芒斩落,那魔帅便身首分离,死在此处。 叶凌继续向前走,一连抓了几个魔族,都是同样的说辞,不禁令他觉得好笑:“果然,等级森严的地方,必然要有愚民之术。所有人一起飞升上界,是将上界当作什么地方了?” 眼看着那道光柱的光芒渐渐暗淡,洞开的天门也逐渐扩展,虽然周围雷云密布,但却不能侵入光柱所在的地方。 叶凌知道,离天门正式开放,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要在这之前找到三弟吴情,因为将他引来的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与此同时的万嶂山一处洞穴之中,吴情被捆在洞内,昏迷着。 在洞口,司马含光长身玉立,冷面千容站在他身边,道:“也许唐国松已经死了。” 司马含光神色没有变化,淡淡地道:“此人阴险狡诈,贪财好色,我说过他早晚会死在这上面,如今看来,是命中注定。” 司马含光转头看向冷面千容,道:“倒是你,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愿意一直受人驱使,难道这就是你的命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都不由自己来决定。” “成功者会说命运由自己来主宰!” “可是这世上本没有几个成功者,全都是失败者。” “说得有理。” 司马含光连连点头,随后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动手?” 冷面千容并不奇怪司马含光发现了他的意图,只是道:“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留我在你身边?” 司马含光道:“你可知道我司马家的来历?”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司马家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我司马一族需要依附其他势力才能够存活。” “我的存在,为我司马家带来了希望,因为我是族内千年不遇的天才,我十岁入汇灵境,三十岁入凌虚境,如今已经是盈冲境巅峰,只可惜,司马家的天才,终究也只是其他人眼里的平常之辈。” “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当你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比下去以后,你就会变得迷茫,甚至狂躁,对一切都充满了仇恨。我不甘心继续回到司马家去当一个被族内后辈敬仰,却在外人面前卑躬屈膝的可怜人。” “好在我得到了这个机会,有些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大展宏图的机会。哪怕最后我因此而死,可这天下因为我而产生了动乱,因为我而风云变幻,站在人群之上弄潮,死而无憾!” 听了司马含光的话,冷面千容并没有动手,只是道:“杀你的时候还不到,所以你还能够多活一段时间。” 言罢,他的身子便退到了一旁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哼,还没到时间吗?那我就还能做好多的事情啊!” 司马含光回望了吴情一眼,随后便离开了山洞…… 万嶂山中央的祭台之上,原本闭目盘坐的寂灭魔尊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微笑着道:“我感觉到了一股令我讨厌的气息。” 一旁的屠神魔帝,戮仙魔帝道:“难道是人族三教的人已经打过来了?” “我们这就过去阻止他们靠近。” 寂灭魔尊摆手道:“用不着,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看护好这登天祭台,我要亲自去会一会他!” 言罢,寂灭魔尊便化作一道魔气飞了出去。 此时的叶凌已经来到了万嶂山中,只是周围的魔族已经被集中在其他地方,所以暂时无人注意他的行踪。 但是下一瞬,一道魔气便来到了叶凌面前,显化出寂灭魔尊的身形。 叶凌神色平静,道:“我来了,我三弟在何处?” “哦?” 寂灭魔尊并不知道司马含光背后的小动作,但他知道叶凌是自己的敌人。 “你想要找你三弟,那就拿出些诚意来吧。” “你想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看着。” 寂灭魔尊看向那登天的光柱,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我此刻的敌人并不是你,所以我们没必要在这里一决高下,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动,我会保证你三弟的安全。” “这就是你把我叫过来的理由?” 叶凌只觉得可笑,毕竟他早就不准备掺和魔族与三教的事情,寂灭魔尊明显是多此一举。 寂灭魔尊见叶凌如此不耐烦,便威胁道:“你要是不想你三弟先你一步去地狱,你就好好配合我一次。” “我答应你。” 叶凌耸了耸肩,道:“不过我要先见我三弟一面。”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寂灭魔尊冷笑一声,随即伸手在叶凌周围画了一个圈,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随后消失不见。 “如果你迈出这个圈哪怕一步,我都会感知到,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耍花招!” 言罢,寂灭魔尊便化作一道魔气离开。 叶凌默然良久,盘膝坐下,闭目塞听,可神识却外放而出,覆盖了很远的地方,几乎可以觉察这里的一举一动。 微风吹过,一道身影出现在叶凌的身后,叶凌睁开眼睛,起身看过去,来人正是司马含光。 司马含光拱手一礼:“叶道长,久违了!” “我们见过面吗?” “这并不重要,我可是久仰大名了。叶道长此来的目的我也知道,你三弟被人抓了。” 叶凌不答,静静地看着司马含光。 司马含光道:“寂灭魔尊骗了你,你三弟并不在魔族手上。” “哦?” “要想救你三弟,那就阻止魔族的计划,这样你三弟才能够平安无事。” “魔族的计划?我还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显而易见,就是飞升上界。” “如果我也这么想,恐怕就救不出我三弟了。” “哈哈哈,叶道长果然机敏,不错,魔族打开天门实际上是为了永久性的关闭天门,没有了上界的插手,五域之地便是魔族的天下。” “可若是如此,我人族岂有立足之地,所以有人要你阻止魔族的计划,这才用你的亲人作为威胁。” 司马含光微微一笑,道:“我的话传完了,若是叶道长有什么疑问,就请现在直言相告。” 叶凌并没有什么疑问,不如说司马含光的话已经解开了他的疑问,于是叶凌道:“我明白了。” 言罢,他再次坐下来,闭目不语。 司马含光也不催促,起身便离开了。 登天祭台上,赢勾与怙主并肩而立,赢勾道:“想不到魔族真的能够做成这件事情。” 怙主道:“还没到最后关头,话不要说得太早。人族还没有大的动作,可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嘿嘿,人家已经来了!” 说话间,只见远空之间,神光夺目,无形的道势覆盖整片天空,仿佛使得空间都会变得扭曲。 祥云之间,一个硕大的盘古幡转动,引得天地共振。 又是一个巨大的降魔杵,被护法金刚手持着飞来。 又是一卷书简缓缓展开,书中文字飞出,带着朗朗读书声,紧跟着文字融入了时空,好似改变了这一方乾坤的大道法则。 三件仙器出现,大道之势立即落在了万嶂山中,霎时间山峦崩塌,大地断裂,整座山脉都好似要被毁灭一般! 正这时候,一道魔光冲霄而起,一个巨大的魔神站起身来,双手仿佛能够撑起苍穹,挡住了三件仙器的威能。 寂灭魔尊的怒吼在空中回荡:“哈哈哈,古远,归业,你们不必藏头露尾的,快出来一战!” 话音刚落,古远,孔羡珍,归业尊者的身影便现出在半空之上,三人身边各自还有各种仙器。 寂灭魔尊大笑道:“你们这些年也不容易,攒了不少家底,今天就全都用来对付我了?” “寂灭魔尊,你的死期已至,今日我等除魔卫道,受死吧!” 三人根本不和寂灭魔尊废话,众多明微境以上的高手现身而来,各自催动仙器,向着万嶂山砸去。 山中无数的魔族就此身死,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魔族也站出了十几个强者与之对抗,但终究人数太少,难以抗衡。 更何况人族的这些仙器威能实在强大,而魔族并没有太多的仙器,转眼之间便是一场溃败。 归业尊者道:“登天梯已经开启,无法停止,只好请诸位前辈到此飞升了。” 说话间,半空之中现出一个巨大的平台,上面站着十几位老者。 一处不起眼的山巅之上,肖玄羽等一众圣灵教众聚会在此,观看战局。 看着那平台上的老者,有见多识广之人震惊出言道:“那是……那是太元道宗的天羽道人,还有紫霄上人!” “那是稷下学宫的荀游子,圣道院的孔昭君!” “大雷音寺法树和尚,广平和尚!” “这些人成名该有五千年以上了吧!他们竟然还都活着!” “难怪啊,原来三教是要送他们飞升上界!”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凭他们的实力……魔族只怕要顶不住了。” 平台之上,十几位老者气定神闲,早就看惯了生杀的他们仿佛也失去了人类本该有的情感,对世间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冷漠。 “想不到魔族也敢向我人族挑衅,若是倒回去三千年,老夫必然要杀得北海魔渊血流成河不可!” “北海魔渊前些日子已经被我儒家剿灭了,现在这里的魔族,应该是五域之地最后的漏网之鱼了。” “窃据登天梯的力量,便妄想飞升上界,真是可笑啊!” “阿弥陀佛,诸位,时辰不早了,早些送这些魔族上路就是,别耽误了吉时!” 第一百八十五章 险丧失要挟放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大道之力相互碰撞,形成了无数异象。 寂灭魔尊身后魔神威武,独战三大仙器不落下风,屠神魔帝与戮仙魔帝带领诸位魔皇,与人族死战。 那平台之上,突然出现的十几位三教隐世强者,却彻底打破了双方战场的平衡。 只见老僧金光闪耀,佛音唱彻万里,道人法诀掐动,五行信手拈来,老儒吟诵朗朗,礼法统治天地。 三教功法在这一刻大放异彩,无人能够抵挡。 寂灭魔尊微微皱眉,大喝一声:“事到如今还不出手,我等将前功尽弃!”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百丈居棺自山中飞出,将臣两只毛茸茸的绿色大手向着那平台抓来。 众修士各自闪身离去,那道器云台被将臣拍毁,灰石掉落大地,发生巨响。 又一道黑气席卷而至,赢勾好似地狱亡灵,在战场中穿梭,随时收割着性命。 怙主一尊百丈身躯跨山而来,手中权杖挥舞之间,虚空也难以承受。 这一场生死之战,众人并没有开辟小世界,在这一方乾坤,任凭肆孽。 山谷之中,叶凌神识受到了干扰,无法锁定吴情的位置,如果司马含光说的是真话,他就需要想办法加入这场混战。 但很快,他就发觉了几个熟人,圣灵教众的所在。 叶凌闪身过去,惊吓到了众人。 肖玄羽面色大变:“叶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卓龙子和凤清清一左一右,摆开了架势:“龙哥,我们肯定打不过他,怎么办?” “凤妹,一会儿你先跑,我来拖住他!” “不,要走一起走!” 叶凌见他们如此紧张,无奈摇头道:“我不是来与你们为敌的,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找人。” “找谁?” “我三弟吴情,你们可曾见到?” 众人纷纷摇头,肖玄羽道:“我们可不知道什么你三弟是谁,既然不是与我们为敌的,你就赶紧离开吧!” 叶凌闻言,转身便走。 肖玄羽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盛清瑶出现在叶凌面前,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伤疤,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叶凌见了,冷声道:“让开!” 盛清瑶冷哼一声,手中现出双刀,向着叶凌斩落而来。 叶凌身法移动,向后退去,道:“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你真当我杀不了你吗?” 盛清瑶喝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若我没有死在你的手上,那就必然要杀了你!” 叶凌并不想以她纠缠,或者说当年的仇恨,也已经淡化了许多,他甚至不想要再见到盛清瑶。 可就在叶凌身子踏上天空,就要离开之时,盛清瑶突然开口道:“你想不想知道,你们问天宗隐藏在南域,是怎么让三教发现的?” 此言一出,叶凌立马转过身来,冷视着盛清瑶:“如果你知道,请告诉我。” “哼,答案需要用你的命来换,这样你也愿意吗?” 叶凌不答,伸手点出一道锋芒,直接破开了盛清瑶的双刀,紧跟着无形道力将她困锁。 叶凌冷声道:“我留下你的性命,就是最大的错误!” 盛清瑶恶狠狠地道:“当年我救的那个落魄小子,才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 一旁的凤清清挠挠头,问卓龙子道:“龙哥,这个人好像也不怎么厉害啊,你看圣女姐姐他都打不过。” 卓龙子道:“凤妹你不懂,他们两个才不叫打架呢!” 肖玄羽神色变幻,脚步后退,转身就走。 离开了这处山岭,面前是一位圣灵教的长老,那长老笑道:“这不是圣子大人么,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里啊?” 肖玄羽道:“圣女疯了,非要招惹叶凌这尊杀神,咱们赶紧去躲躲,不然命可要没了!” 可肖玄羽刚走出几步,那长老猛然间一剑斩落,肖玄羽便身首异处,元婴从丹田中飞出,却被道力困锁,动弹不得。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圣灵教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我也不过是报仇雪恨罢了!” 锋芒剑气将元婴斩杀,肖玄羽这一次是彻底死了,因为圣灵教原本的秘法,以精魂转生续命,早就被他给破坏了,那些精魂印记不在,圣灵教众再不可能重生。 而去除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的容貌,正是当初万剑神宗的宗主,陆危! 当年在南域时,叶凌并没有杀他,而对于圣灵教恨之入骨的他,伪装潜伏在了圣灵教中,得到了仇万敌的信任。 后来圣灵教的分裂,与他也有关系,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做事,如今终于要到了彻底毁灭圣灵教的时候了。 “叶凌也在这里,只可惜我还要事情没有做完,但愿你不会放过那些恶人!” 言罢,陆危转身离去。 远空上下,道势碰撞,可那登天台上,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天机子与天机阁的数位长老一起催动遮天幕,抵挡住了各个战场的余波,仇万敌此刻就在此处观战。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天门就会打开了,届时这些人族便会彻底失去天道扶持!” 说话间,司马含光来到了登天台上,仇万敌皱眉道:“你为何到这里来了?” 司马含光道:“这里风景独好,自然是来欣赏的。” 仇万敌点头道:“不错,很快天门就会打开,到时候彻底封闭天门,切断三教与天道的联系,五域之地便会是我们的天下了!” 司马含光笑而不语,随后手中现出一道灵符,口中默念法诀,不多时,那灵符燃烧,一道光影在面前显化,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此刻却出现在了仇万敌面前! “路占天!” 仇万敌面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还活着,看来是让你失望了。” 路占天冷笑一声,道:“你拿走了我的一切,现在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话音刚落,路占天一掌打出,直接将仇万敌震飞出去,五脏俱裂! 一口鲜血喷出来,仇万敌道:“教主,你该知道,我从来不曾背叛你,只是因为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 又是一拳打来,仇万敌四肢断裂,痛苦哀嚎。 路占天道:“当初教众皆在本教留有精魂印记,可以死而复生,但是就因为你要排除异己,所以抹去了他们生还的机会,如今教中只剩下一半教众,甚至连我,你都想杀死,这就是你对我的忠诚吗?” 仇万敌冷冷一笑,道:“路占天,你勾结外族进攻五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吗?你是要毁灭五域,毁灭人族!我可不想为了你的仇恨去陪葬!可惜啊,你竟然还活着!” “我活着,你就活不了了!” 话音刚落,路占天一掌拍落,却不料仇万敌面前,突然现出一道道银色细线,织成了网络,将这一掌之力给拦了下来。 一位身姿妖娆的女子出现在半空之中,笑着道:“我们重要的盟友,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在你的手里。” 路占天眉头一皱,道:“你是何人?” 仇万敌笑道:“我倒是忘记了,当初和天蚕宗接洽的事情,全都由我来负责,所以你并不认识他们。” “原来是天蚕宗的妖修!” 司马含光心下一惊,他知道天蚕宗的存在,但他没想到天蚕宗会出手保下仇万敌。 说话间,一个黑衣男子缓步走上了登天台,对路占天拱手一礼,道:“路宗主,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你就是天蚕宗的宗主,百缠?” “不错!” 百缠点点头,笑着道:“这位是司蠄,我的得力干将。” 司蠄飞到百缠身边,道:“路教主刚才那一掌,可是让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接住呢!” 路占天道:“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两个,便能拦住我了吗?” 百缠道:“路宗主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与你为敌,我们可以合作,正如当年一样。” “孤没必要与你们合作!” 路占天猛然间道势升腾,合道境修为全力施展,整个登天台都在不断塌陷。 百缠,司蠄,仇万敌纷纷起身避让,各自施展道法对抗。 趁此机会,司马含光单身离去。 路占天似乎并没有想要真的对仇万敌动手,反而一拳打出,冲着天机子而去。 “休想!” 仇万敌手中衍化道韵,一只巨大的铜鼎飞出,挡住了这一拳。 随后,百缠和司蠄各自散出银线,向着路占天缠绕,即便路占天不断挥拳,竟然也难以将之扯断。 路占天一身冲向高空,百缠三人与之缠斗,一时之间竟也难解难分。 天空之中的大战仍在继续,但叶凌与盛清瑶之间早就注定了胜负。 一道锋芒刺穿盛清瑶的手臂,令她动弹不得。 叶凌道:“说出我三弟的下落!” 盛清瑶冷笑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我要你跪下来给我磕头,否则就算是杀了我,你也别想知道!” “如你所愿!” 叶凌手中道剑显化,向着盛清瑶便刺了过去。 但紧跟着一龙一凤两股道力便挡住了叶凌的剑,卓龙子与凤清清急忙上前阻挡。 “圣女姐姐,你快逃啊!” “我们两个要顶不住了!” 叶凌心下一动,随即道剑舞动,剑气将二人席卷其中,发出惨叫。 “小龙!清清!” 盛清瑶焦急呼唤,却无济于事。 叶凌道:“你也应该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不知我们能否做好这个交易?” “卑鄙!” “卑鄙有时候更符合这个世界运转的法则,所以不要介意行事卑鄙,因为那才是世界的真相。” 然而叶凌话音刚落,便见一道身影冲来,击溃了那困住卓龙子与凤清清的剑气,救下了他二人。 叶凌定睛观瞧,来人岂不正是那当初被人营救走的,贺来! 贺来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在他背后很远的地方,站着他的妹妹喜妇。 喜妇道:“哥哥,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你要多加小心啊!” 贺来看向叶凌,二话不说便挥起了拳头,那拳头之上带着可怕的力量,沿途的虚空都被其震碎。 叶凌立即闪身躲避,紧跟着一剑斩去,撞在他的拳头上,余波便将卓龙子等人震飞出去,险些受了重伤。 “你比我迄今为止遇见过的对手都要强!” 贺来言道。 但叶凌神色如常,缓缓道:“可你在我眼里,却是不堪一击!” 话音刚落,叶凌的身子便越过了贺来,随后一声闷响,贺来不知何时,被叶凌断了心脉,七窍流血而亡。 “哥哥!” 喜妇急冲冲上前,也同样被叶凌一剑封喉,斩杀而死。 这二人的死给了一众在观望的圣灵教众很大的震撼,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心存侥幸的话,现在只想要赶紧逃跑,离叶凌越远越好。 叶凌没有理会二妖,随即便迈步走向了盛清瑶,冷声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你杀了我吧!” 盛清瑶一心求死,没有给叶凌任何可以转还的余地。 叶凌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手中道剑刚要斩落,天空之上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寂灭魔尊的身子坠落而下,摔在群山之中。 天空之上,十几位合道境的强者道势全开,冷冷注视着寂灭魔尊。 寂灭魔尊爬起身,微微一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古远道:“寂灭魔尊,你已经无路可退,念在你万载修为,来之不易,束手就擒吧,我可以保证让你魔族不至于彻底灭种!” “哈哈哈哈,古远老儿,何必惺惺作态,此役乃两族之争,你死我亡,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如此,休怪我等无情!” “哼,就凭你们?你可知道,叶凌就在此处,你们对付得了他吗?” “叶凌!” 古远心下一惊,目光四处寻找,果然在一处山巅看到了叶凌的身影。 叶凌此刻也向他看来,四目相对之间,古远道:“即便他在这里又如何?你魔族也难逃灭顶之灾!” “哈哈哈,那可未必!” 寂灭魔尊微微一笑,伸手一招,一股魔气将吴情从那隐秘的山洞中拉了出来,喝道:“叶凌,你要的人就在这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手握天机夺造化 - 逐仚 - 青衣潇然 魔云滚滚,红光满天。 一道魔气托着昏迷的吴情,寂灭魔尊大笑着呼唤叶凌:“你要是还想要你弟弟的性命,那就听我的话!” 叶凌见果然是三弟吴情,不再理会盛清瑶等人,转身便向着寂灭魔尊飞去。 见叶凌离去,盛清瑶咬牙切齿,道:“便是连杀我都这么不屑,叶凌,你果真冷酷无情到了极点!” 不多时,叶凌便来到了寂灭魔尊所在的山峦之上,冷声道:“你敢伤他一根毫毛,我必屠灭你魔族上下!” “哈哈哈,放心,我现在可是要与你合作的,看到天上那些老不死的了吗?我知道你与他们也有深仇大恨,不如咱们联手灭了这些老家伙,到时候五域天下,也有你一域之尊!” 古远眉头一皱,有了叶凌掺和此事,只怕会变得棘手,不过他也发现了要挟叶凌的关键,就是寂灭魔尊手上的吴情,若是能够得到此人,他也可以驱使叶凌做事。 想到此,古远立即传音给周围众人,令他们伺机从寂灭魔尊手上将吴情抢夺过来。 “如何?叶凌,这样的好买卖,你可不要错过啊!” “你敢威胁我?” 叶凌语气阴冷,但寂灭魔尊丝毫不惧,喝道:“那我就杀了你心爱的弟弟,如何?” 叶凌默然,转身面向了古远等三教众人,手中木剑锋芒毕露。 寂灭魔尊哈哈大笑:“可惜啊,叶凌,你的心肠太软,牵挂太多,若是你师父,一定会让我先杀了你弟弟,然后再杀了我!” “聒噪!” 叶凌踏空而起,向着古远等人斩出一剑。这一剑看似寻常,却有着断裂时空的力量。 古远面色一变,大喝道:“速速退开!” 然而有那几个自以为修为精深者,虽然听说过叶凌的名头,却不以为意,想要一较高下。 却不料那剑锋斩落之下,一位老者当场身死,两人重伤,一人轻伤逃脱。 如此结果,令其他人心下一惊,再次看向叶凌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古远面色难看,每一次见到叶凌,似乎都会给他不小的震撼,只可惜这样的人却出现在了对立面。 寂灭魔尊朗声大笑:“干得好!这些老不死的,早就该死了!” 古远道:“诸位,叶凌此子非同小可,你我联手,或有一线机会!” 言罢,众人各自施展道法,催动仙器,向着叶凌袭来。 叶凌不慌不忙,剑道大势冲霄而起,手中木剑与道剑各自施展斩天剑诀与自创剑诀,与之相抗。 远空之间,时空被不断地撕裂,整个万嶂山已经是千疮百孔,难以存留。 登天台上,天机子盘膝而坐,身下八卦阵盘流转之间,错位阴阳。 不料正这个时候,铃声响起,一道白衣身影和一道黄衣身影飘然而至,竟然轻易破开了天机阁设置的阵法。 天机子睁开眼睛,微笑着道:“原来是你来了,这位就是师弟的传人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未可知与宋明。 宋明拱手一礼,道:“小子宋明。” “原来是景合的后人,好好好。” 未可知叹息一声,道:“师弟当年一心执念,落得个耗尽心力而死,师兄难道也要步其后尘?” “天机一脉,不就是这样的宿命吗?难道你想要做的事,与我们不同?” 未可知笑而不语。 正这个时候,只见光柱之间,已经显化出了一道混沌气象,道门已经彻底显化! 天机子道:“现在即便是杀了我,也不能阻止道门的开启了。” “你真以为我是来阻止你的?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打开了这扇门,五域之地再也不能联通上界,那到时候,人族可就……” “魔族成不了大气候!” 天机子拂袖一挥,遮天幕显化在祭台之上,扰乱乾坤。 未可知祭出了盗天炉,宋明祭出了蒙天笔,三大仙器现世,立即发出共鸣,天地之间,阴阳轮转,五行流动。 “手握天机夺造化!” 一道神光自三大仙器之中发出,直冲云霄,紧跟着一道道流星落下,映照在万嶂山的周围。 顺着那些星光找去,便能够看到那些藏身在这里的魔族。 推演天机,追寻行踪! 有了这些的星光指路,三教的一些修士立即便开始冲过去屠杀魔族。 三教来的都是天象境以上的强者,面对这些低境界的魔族,毫无压力。 寂灭魔尊见了,勃然大怒:“天机子,你居然敢出卖我!” 天机子道:“我只答应帮你打开天门,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助你魔族占领五域!别忘了,我乃是人族修士!” “混账!” 一道魔气向着天机子袭来,可结果被一道佛光阻挡,归业尊者端坐莲台,手上一根清净竹荡开魔云,直冲寂灭魔尊而来。 “我先解决了这个贼和尚,再来找你算账!” 言罢,寂灭魔尊狂风一卷,向着归业尊者袭去。 一处山谷之中,许宓吞吐着烟雾,坐在一处青石之上,仰观战局。 和她一起的,还有司马含光。 许宓道:“这样的局面,即便打开了天门又如何?难道要他们比谁更快冲过去?” 司马含光笑道:“谁能够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门的开关,应该由谁的主宰。” “我倒是觉得奇怪了,这场仗,似乎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司马含光道:“既然你也看出来了,那就说明它确实不正常,或许这背后还有推手,倒也说不准啊!” 许宓又吐出一口烟雾,起身道:“我该走了,这里打成这样,最后一定很难收场,留在这里怕是有生命危险。” “你知道了这么多事情,难道还想活着离开吗?”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掠过,碧玉烟杆应声被斩断,与之对应的,还有那如花似玉的大好首级,滚落在地。 司马含光背后,陆危收剑归鞘,冷声道:“对于碍事的人,还是杀了最干净。” 司马含光无奈道:“靠杀人来解决问题,终究会受到反噬。” “这我却并不在乎,只要能够覆灭圣灵教,我便义无反顾,别忘了这一点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司马含光笑着拱手道:“这是当然,能够得到陆宗主的青睐,是小人的福分。” “陆宗主?还真是个有些熟悉的称号呢,只可惜我已经不配做宗主了,万剑神宗也已经不可能复兴了。” “如果只是一味地报仇雪恨,那么你会时常怀疑自己的行为,你还需要一点希望的指引,帮你脱离苦海。” “我自在苦海中游荡,用不着彼岸的诱惑!” 言罢,陆危再一次起身离开,司马含光也缓步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远空之上,剑影闪烁,道法横陈,一道道身影在叶凌周围往来穿梭,毕竟都是合道境强者,如此多的人数加起来,便是叶凌,一时也难以完全招架应付。 只见古远祭出太乙拂尘,道韵打向叶凌,叶凌挥剑抵挡,而身后却又飞来一杆长枪。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巨大的龟甲挡在了那长枪前,一声巨响之下,小武的身影倒飞出去好远,被许诺接住,这才停了下来。 “这老家伙手劲儿可真大啊!小猫,你可要小心了!” “你看着吧!” 许诺拔剑出鞘,向着那老者袭去,剑锋所指,一时间令那老者疲于招架。 叶凌一剑击退太乙拂尘,看着小武和许诺,道:“你们……” 小武忙抢着道:“师父,师娘怕你回家晚了,让我们来接你的!” “叶子,有这么好的架打,你却不告诉我们!” 潘玉霖和蔚然自空而来,二人各自施展道法,逼退了几个强者。 叶凌无奈道:“这里太过凶险,你们不该这样看来。” 蔚然道:“现在说话已经晚了,打过便是!” 叶凌急忙给他们传音道:“吴情现在在寂灭魔尊手里,救出吴情,我们便走!” 二人心领神会,便闪身向着寂灭魔尊的方向前去。 另一边,寂灭魔尊与归业尊者的战斗更为激烈,古远等人和叶凌虽然战斗,但都各自留着后手,不愿意以死相搏。 但这二人不同,已经是修为全开,功法尽用,归业尊者虽然有两件仙器辅助,瘸依然被寂灭魔尊占据上风。 “哈哈哈,老秃驴,看本尊送你去见佛祖!” 一股魔气发出,归业尊者的金身被打破,倒飞了出去。 而潘玉霖和蔚然刚要去救被魔气包裹的吴情,反倒被寂灭魔尊觉察:“哪里来的老鼠,也敢露头!” 一掌打去,时空仿佛一滞,二人修为只在明微境,根本不是寂灭魔尊的对手,合力之下,挡下了这一掌之威。 但紧跟着,一尊硕大的魔神显化,手中各种奇怪的法器引动大道,将二人困住。 潘玉霖长剑舞动,蔚然青木道器显化虚空,却都被击溃,口吐鲜血。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天地之间仿佛气温骤降,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那尊魔神竟然因此而冻结,动弹不得。 不远处,此刻正站着三人,步风尘与步家两位合道境的强者,步青天与步云海! 寂灭魔尊眉头一皱,道:“北域之人,为何要来这里插手?” 步风尘道:“我步家的女婿在这里受人欺凌,难道我步家能够视而不见吗?” “嘿嘿,那就让本尊试一试你们有什么手段!” 话音刚落,一只硕大的魔爪向着三人抓来,三人立即施展身法闪躲,紧跟着一道道寒冰显化,向着寂灭魔尊打来。 寂灭魔尊大手一挥,又是数个魔神凭空显化,将几人的攻击抵挡,随后冲上去,与之缠斗。 空隙之间,步非云冲了过来,将蔚然与潘玉霖救走,来到了山峦之间躲避。 “潘大哥,姐夫,你们没事儿吧!” 潘玉霖道:“非云,你怎么来这里了?” “是你将你父亲请来的?” “这是当然了,我爹都说了,我步家要和问天宗联手,这可不仅仅是客套话啊!” 潘玉霖点点头,道:“但现在是三教和魔族狗咬狗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救出吴情,尽快脱身,否则必生变故。” 步非云皱眉道:“那寂灭魔尊修为太强,就是我族的两位长老恐怕都不是对手,想救人实在太难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悄然出现在三人身侧,正是步红尘! “叔叔,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步非云问道。 步红尘沉默片刻,道:“我破开魔气,你们立即救人!” 言罢,步红尘闪身而去,手中长刀随即显化,看着吴情所在的地方,眼神中多了些别样的东西。 “徒儿,为师救你!” 话音刚落,只见步红尘手中长刀举起,向着那魔气便落下,血红色的刀气破开虚空,留下混沌的痕迹。 这一刀可说是步红尘绝情刀最强的一刀,刀气直接破开了那包裹吴情的道道魔气,便是旁边看守的魔神也被一刀斩成两段。 趁此机会,潘玉霖与蔚然立即闪身上前,冲进了那魔气之中,将吴情给拉了出来! 远处的寂灭魔尊勃然大怒:“好个调虎离山,都给我死!” 一只魔气凝聚的魔枪向着蔚然三人便飞了过来,那魔枪威能,足以彻底灭杀他三人! 蔚然见状,周身青木道气流转,转身便道:“我来挡住,你快带吴情走!” 潘玉霖没有耽搁,拼命施展身法逃去。 蔚然视死如归,全力而为,身前大树参天,生机盎然。 可从他身边一掠而过,步红尘提着刀便冲了上前,迎着那魔枪再次斩出一刀。 刀气将那魔枪一分为二,可那枪头却依然贯穿了步红尘的身子,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血洞。 魔枪大部分的力量都被步红尘阻挡,蔚然便彻底阻止了魔枪的余威。 紧跟着,在步红尘身子跌落之前,蔚然接住来他,自然之力不断向他体内输送,帮助他保住最后一丝生机。 “混账!” 眼见的几人逃走,寂灭魔尊气急败坏,但是紧跟着,一道剑气便落在他的面前,只见独行剑南安立身虚空,惊冥剑寒芒闪耀:“魔尊,与我一战!”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山坡上怀希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小山之间,步非云扶着步红尘,哭着道:“叔叔,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步红尘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已经忘记如何做表情了,都说人死之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步红尘好像也不能例外…… ………… 北域,始终是一片严寒之地,温暖的日子十分短暂,所以弥足珍贵。 飘雪城外的一片草原,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都会开出美丽的花。 半山坡上,一个小姑娘正挎着篮子,在摘那些黄色的花。 一个刚刚学会御物飞行的少年路过,掀起了一阵狂风,将那些花朵纷纷吹散。 小姑娘气坏了,掐着腰道:“你这个坏蛋,把这些花都给弄坏了!” 少年不以为意,跳下地面来,走到小姑娘面前,道:“几朵花而已,每年都会开,没了就没了呗!” “明年,明年就不是它们啦!你真是一点都不懂!” 小姑娘蹲在地上,将那些花瓣捡起来,放到篮子里去。 “你捡这做什么?” “一看你就是城里的公子哥儿,啥都不懂,这叫怀希花,它的花不仅颜色好看,而且还能吃,用它煮粥最好了。” 少年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因为他很早就开始修炼,已经辟谷,不需要吃这些凡俗的食物。 小姑娘看少年一脸茫然的样子,抿嘴一笑,道:“一看你就没有喝过,下次我带你去我家,煮给你喝!” 少年点了点头:“我一定去!” 可这似乎只是两句客套话,因为两个人很快就各自离去了,既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没有约定下一次的见面。 就这样过了几天,少年再一次来到城外,小姑娘也依旧在山坡上摘花。 “你还怪我上一次弄乱了花,你将它们都给摘了,不也一样?” 小姑娘道:“才不是呢,你弄坏的都是那些还没有留下种子的花,我摘的都是已经留下了种子的花。” “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啦!留下了种子,就是留下了希望,这样明年,山坡上又能开满美丽的花了。” 小姑娘笑着,少年看着,清风让花香飘散,浸入心田。 少年道:“我来帮你吧。” “好啊,来,我教你,你看只要这样就能分辨出来……” 夕阳西下,小姑娘抱着一篮子花,满脸笑意:“你明天还来不来?” 少年愣了一下,道:“来!” “那说好了,明天我们还在这里见面,不见不散!” “好!” 两个人约定好了时间,各自离去。 到了第二天,少年早早就站到了山坡上,眺望着小姑娘昨天离去的方向,满是期盼。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小姑娘今天的篮子里还有一个小坛子。 “说好了,要请你喝粥的,快尝尝看!” 打开来,雪白色的粥米间漂浮着那些金黄色的花瓣,稻香与芳香混合,是一种别样的美味。 少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仿佛可以让他忘记一切不愉快。 他笑了,这是小姑娘第一次见他笑:“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笑啊!” “那你螚多给我吃粥吗?很好吃,我还想吃。” “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两个每天都会在这里碰面,山坡上的花不见减少,他们之间的话语也渐渐多起来了。 温暖的季节很短暂,正如世间的美好,因此而变得可贵。 很快,天空便落了雪,覆盖了一切,那些孕育生命的种子只能蛰伏在厚厚的泥土之中,等待下一个春季的到来。 自从落了雪,小姑娘就再没有来过山坡,虽然少年依旧每天都会在这里驻足观望。 修士少有四季的感触,自然也没有发现今冬异常的寒冷,仿佛要冻结一切。 城外的那些农庄都受了灾,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死去了很多。 没有过度的悲伤,这在北域并不算少见。 即便环境这么恶劣,他们却没有想着离开,这是为什么呢? 总不会是那些树,那些虎豹豺狼在驱赶他们吧?只是人而已,人奴役了人,人驱赶了人,人最大的威胁从来都只是人罢了。 我们不断地强调合作,不断地要求和平,只是因为这都是很少有过的,弥足珍贵的东西罢了。 少年在修炼中度过了这个严冬,他的修为增长得很快,但他并不快乐。 家族的培养只是将他当成了工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他每天都在想念小姑娘,和她坐在山坡上聊天时,才真的让他觉得自己在活着。 转眼又是一个春天,冰雪融化的水滋润了土地,让这片大地重新焕发生机。 只是那刚刚出现的绿色,很快就被饥民啃食干净。 去岁冬天的灾害太大,很多人家破人亡,很多人妻离子散,活下来的人也难以为继。 少年守着那处山坡,希望怀希花可以早早地开放,吸引来那个朝思暮想的姑娘。 终于,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少年的眼中,她不再活泼,整个人都十分虚弱,手里的篮子拖在地上,慢慢地向前走。 她身上好像多了很多伤痕,那是冻伤和鞭伤。 小姑娘能够活下来,不知依靠的是什么。他们家被大雪压垮了,家里的食物要紧着男人们吃,如果她多吃一口,都会被打。 她穿着较为单薄的衣服,度过了这个冬天。 看着她的样子,少年满是不解:“出什么事情了?是谁在欺负你,告诉我!” 小姑娘挤出一丝微笑,道:“花又开了,只要怀着希望,就好。” 少年用丹药为她治疗好了伤势,又给了她很多钱,但她的身体好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小姑娘说:“我这一段时间可能斗没办法来了,你要照看好这些花,让它们每一年都能这样旺盛地开放。” 少年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 小姑娘果然没有再出现,而少年瘸每天都会前来,甚至画了一个小型的阵法,不让人随便靠近。 终于有一天,几个小男孩到山坡这里玩耍,遇见了少年。 其中一个小男孩指着那片怀希花道:“以前我姐姐经常摘这花去熬粥喝,哈哈哈,一点都不好吃的东西,她还喝得津津有味,真是天生的贱种。” 少年闻言,一股道力便将那小男孩抓到身前,道:“你姐姐可是那个穿着破衣,经常到这里采花的那位姑娘?” 小男孩吓得尿了裤子,他的伙伴们早就逃之夭夭。 “回答我!” “是……是她……” “她现在在哪儿?” “她……她被卖了。” “卖了?为什么被卖了?” “爹娘说她是个赔钱货,家里去冬招了灾,养不起我们一家子,所以把她卖给人家做老婆。” “胡说,那天我给了她很多钱,足够你们家过好一阵子了。” “原来是你啊,那钱确实救了我们一家,只是我那姐姐已经救不活了,爹娘说不如卖了她,省得留在家里还臭块地。” “混账!” 少年手上一用劲,那小男孩顷刻便被掐死。 少年怒不可遏,就这么拎着这小男孩的尸体,走到了他们的村子里。 村民们早就听先跑回来的孩子们说了,纷纷抄起家伙要来救人,只是这些凡夫俗子哪里是少年这个修士的对手。 只是几次挥拳,便打得他们站不起身。 村长是个上了年纪的长者,忙跪下来道:“神仙爷爷,我们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明言,小老儿一定想办法赔罪!” 少年将小男孩的尸体向地上一扔,冷声道:“他的家人在何处?” 虽然不情愿,但一对中年夫妻被村民们给推了出来,他们身上穿着刚买不久的新衣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少年道:“还有一个小姑娘,她在哪儿,我要找她。” 闻听此言,那妇人还以为是自家女儿招惹的是非,边哭边破口大骂道:“那个小贱种,天生就是个惹祸的根苗,我们早就把她卖了!” 旁边那中年男人也道:“就是就是,那个小贱种,真是该死,神仙爷爷,她现在跟我们可没有半点关系啊!” 少年转头看向村长,问道:“他们是那小姑娘的亲生父母?” 村长点点头,少年又问:“他们为何要卖自己的孩子?” 村长也怕少年追究到他们村子身上,便道:“那个贱货,怎么能养活,早卖了早好,要依着我,就该除掉她这个祸根。” 村民们都以为是小姑娘招惹了这位神仙,纷纷附和,对小姑娘破口大骂。 少年面色更冷,问道:“你可知道她被卖到了哪里?” “知道,就在五十里以外的长门村,那里有个开煤窑的叫徐卓,就是卖给他了。” “我知道了。” 少年踏空离去,村民们都松了一口气,那妇人趴在儿子尸体上大哭,男人在一旁继续骂自己的女儿。 殊不知少年一头斩出一刀,刀气好似大山一般粗壮,将整个村子淹没,夷为平地,无一幸免。 “或许太便宜你们了。” 少年喃喃自语,随后来到了五十里外的长门村,只是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徐卓的所在。 不过他并不在家,家里也没有小姑娘的身影。 他来到了一处赌钱的场子,那徐卓正在给边上人抱怨:“这几天真他么晦气!” “你不是前两天买了个媳妇儿吗?” “别他么提了,老子让人给骗了,那个贱货,瘦得跟麻杆一样,摸着硌手,老子玩过几回就腻了,正好有人牙子,就给卖了,换回来几个钱还都输给你们这帮王八蛋了。” “哈哈哈,是不是你那家伙事太大了,小丫头受不住啊?” “得了吧,我可知道他的毛病,根本就起不来,只会拿着木棍子乱捅,怕不是让你给捅坏了吧?” “滚滚滚!让你老婆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老婆在家中偷汉子呢,没工夫伺候你哈哈哈哈!” 忽然门被踹开,众人停止了说笑,少年走进来,一刀便斩杀了数人,刀抵在徐卓的脑袋上,冷声道:“那姑娘在哪儿?” 徐卓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道:“卖……卖了。” “卖给谁了?” “梅老婆子,她专干这个。” “人在哪儿?” “你放开我,我带你去。” 一刀落下,徐卓的手被剁掉,痛得他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 “说!” “村东头,门口有一颗红枫。” 又是一只手被剁下,徐卓彻底没有了力气叫喊,但少年的刀并没有停下,几乎是将他剁碎了,才起身离开。 活下来的其他人看着一地的碎肉,估计再也不想吃饺子了。 梅老婆子是远近闻名的人牙子,可就是这样的人,也不会受到什么制裁。 少年找到她的时候,她很淡然,道:“那姑娘原本打算卖到窑子去,可是被姓徐的玩坏了,下边不能用了,所以卖给一个猎户了。” “猎户买她干什么?” “吃呗,那家什么都吃,人肉也买,要是山里遇见落单的,他也杀。” 少年听罢,杀了梅老婆子,去找那猎户。 去到猎户家的时候,屋子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抱着一只人手在啃,旁边的房梁上挂着半张人皮。 猎户搂着老婆在炕上,满头大汗。 少年认出了那只手和那张人皮,他的心很刺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杀了猎户一家,他也没有释怀,他记得他又出去杀了很多人,杀了很多的坏人,那些本不应该活着却活得无比滋润的坏人。 渐渐地,他的刀变得血红,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的血染红的,那就是绝情刀。 他的心死了,再也没有一丝一毫人该有的那种情感,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会自己的族人,除了那个一直对他很照顾的兄长。 直到他在抗天城报仇时,遇见的那个少年,他似乎和他当年有着一样的眼神,他愿意舍弃一切,只想着报仇。 于是,少年成了他的徒弟,向他学习绝情刀法。 少年去报仇了,但他没有成功,直到他似乎又找到了他失去的东西,原本绝情的心又有了情……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乱神识心魔大化 - 逐仚 - 青衣潇然 歪词曰: “平步红尘孤行客,奈何归梦非真。追杀弑命不由身。万般皆有数,半世苦沉沦。 纵有来生空余恨,恩仇难舍难分。可闻刀下有辜魂?偏偏差一境,岂是绝情人。” 步红尘看向一旁的吴情,确认他没有大碍,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真是羡慕你啊!” 言罢,步红尘缓缓合上了双眼,身死而去。 “叔叔!” 步非云红了眼睛,潘玉霖低着头。蔚然以道力渡入吴情的体内,令他苏醒过来。 却不料睁开眼睛的吴情眼眸里一片血红,反手唤出血刀,向蔚然斩来。 “小心!” 潘玉霖手中长剑横去,挡住了这一刀,反手将蔚然拉走。 步非云大喝道:“吴情,你疯啦!你看清楚我们是谁!” 潘玉霖道:“他似乎被人控制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吴情了。” 与此同时的寂灭魔尊微微一笑道:“你们永远不可能杀光我族,因为魔就藏在你们的每个人的心里!” 说着话,只见寂灭魔尊一身魔气衍化,猛然间一道道魔光照向四面八方:“心魔大化!” 凡是魔光笼罩之下的那些人族修士,心智仿佛都受到了影响。 那是一直埋藏在每个人心底的感觉,往事种种开始浮现,这世界上一切的不公在这一刻,都仿佛是那么的真实。 人永远不会忘记加诸于身的罪恶,只是他们还没有做出反击,一旦他们联合起来,世界将会被颠覆。 “杀了你!” 一个修士突然一枪刺入周围人的胸膛,随后大骂道:“可还记得当初你杀人越货的事情?什么好处都不给我,你还想要我替你保密?” 类似的情景开始上演,有人自相残杀,有人逃之夭夭,有人冷眼旁观。 此刻,原本沉睡在心底的魔种被唤醒,开始了生根发芽。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归业尊者面色一变,传音四方:“佛门弟子,立刻诵读定心咒言!” 佛门弟子闻言,纷纷开始诵读咒言,佛音大唱,足以安抚人心。 道门也开始念动清心咒,儒家子弟则开始念诵先圣典籍。 寂灭魔尊冷冷一笑:“三教果然令人讨厌,不过你们真以为凭几句话就能抵抗自己的心魔吗?” 山谷之间,刀气纵横。 吴情此刻好似已经认不出任何人,不断向着步非云三人攻击。 步非云手中长枪显化,一道寒气袭来,冻结了虚空,却被吴情的刀气破开了防御。 “快想想办法,如何能够让他恢复正常啊!” 蔚然道:“看来得想办法先困住他再说,你们两个帮我!” 言罢,蔚然身后,一道道自然之力化作触手,向着吴情缠绕过去。 吴情舞刀斩出道道刀气,将那些触手斩断。 潘玉霖见状,和步非云各自冲了过去,与吴情缠斗在一处。 趁此机会,蔚然从后散出触手,一举锁住了吴情。 “啊!放开我!” 吴情不断挣扎着,却无法逃脱,蔚然道力流转,彻底将他困锁,潘玉霖随即祭出一个道炉,将他装在里面。 正巧这时候,叶凌赶来,看到吴情如此模样,不由得怒火中烧,转身便向着寂灭魔尊斩出一剑。 那魔气猛然间被剑气湮灭,寂灭魔尊闪身躲过,这才没有受伤。 步家三人获得了喘息之机,不过三人都受了不小的伤势,能够和寂灭魔尊缠斗这么久,全靠着步家强大的身法。 寂灭魔尊道:“叶凌,别忘了我们还在合作之中!” “我三弟变成了这副模样,你难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你要是想救他,就得听我的,否则我保证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心魔吞噬,六亲不认,最后身死在你面前!” 叶凌的眼神几乎可以刺穿苍穹。 正这个时候,怙主在后,一棍打向一个佛门老僧,老僧散出金光,施展不动明王神抵挡。 叶凌正在不远处,反手一剑斩落,那老僧的不动明王身瞬间被破,紧跟着惨死在怙主的大棍之下! “哈哈哈哈,” 寂灭魔尊大笑,道:“叶凌,干得好!” 可还没等他话说完,只见叶凌手中道剑斩落,竟直接将怙主的一只胳膊砍断! 怙主勃然大怒,另一只手挥动大棒,想将叶凌打开,只不过叶凌身法闪动之间,便轻松躲过,反手一剑,斩下了怙主的头颅。 硕大的头骨掉落山间,却并没有死亡,口出恶语:“卑贱的人族,你的剑奈何我不得!” “是吗?那就试试看吧!” 叶凌一步踏出,一身锋芒之气衍化成实,周围立即现出无数剑锋,将怙主巨大的身躯包裹里其中。 虽然怙主的骨架非常坚硬,但还是被剑道锋芒斩成碎片。 这些跌落在地的碎片,立即吸引来了周围骨族的争抢。 这可是合道境强者的骨片,只要拿到一片,他们就有可能炼化获得更高的境界和修为。 “你们敢!” 怙主一双眼眸中火焰闪动,各自喷出一道火焰,将周围的一些骨族活活烧死。 但下一瞬,一道剑锋落下,怙主的头颅被一分为二,彻底身死道消! 叶凌站在那半个头颅之上,对寂灭魔尊言道:“你若是再不放过我三弟,我便屠尽你的帮手,让三教的人替我杀了你!” “你这个王八蛋!” 寂灭魔尊怒道:“你真不管你三弟的死活了吗?我现在就可以让他死在你面前!” “那我保证你会紧跟着,也死在我面前!” “你果然不愧是齐渊的徒弟,一样冷酷无情,一样的罪该万死!” 只是还没等寂灭魔尊出手,天空之上突然一道道神光显化,整个天空仿佛洞开了一道大门! “是天门!” “飞升之路终于是要开启了!” “一定要阻止魔族,不能让他们得逞!” 只见那云空之间,一道混沌漩涡显化,云如水,不断地回旋转动,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在向着那天门的方向涌去。 万嶂山外的一处山林之中,此刻花源泉与何足道,尚不明,莫须有三人通过传影石观看着天门开启的一幕。 花源泉道:“这就是天门,看来你们说得没错,南域的灵气正在疯狂地向这边涌入,通过这道天门,进入到了上界去。” 何足道点头,沉声道:“所以上古之时,五域之间大能辈出,越到近古,这修士越境便越发困难,正是由于下界的灵气越来越稀薄所致。” 尚不明道:“三教之人为了自己能够飞升上界,出卖了整个五域,实在是罪大恶极。说起来,让魔族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 花源泉道:“现在说这些,已然是迟了。天门大开,不知天机阁打算如何收场?” “有老瞎子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我们也去帮忙,彻底将天门关闭好了。” 花源泉默然,并没有附和这句话。 登天台上,天机子站起身来,眼望着那洞开的天门,目光变得深邃。 宋明面色大变,道:“这就是天门!只要在这登天台上就能够飞升上界?” 话音未落,只见那三教的长老们纷纷向登天台飞来,他们当中很多人寿元将近,这次天门大开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因此绝对不能放过! 未可知道:“师兄,天门已经打开,如果让那些三教之人成功飞升,你可就前功尽弃了!” “哼!我说了,开天门是为了关天门!” 话音刚落,只见天机子身子踏空而起,大喝一声,道:“逆转天机,再造玄黄!” 随着他一声大喝,只见万嶂山中,许多白衣道人现身而出,他们都是天机阁的弟子。 这些人各自手持着法器,口中默念法诀,一时间,大地再不断颤抖,一道道道纹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显化而出! “这……这是我天机阁早就已经失传的诸天星斗大阵!” 未可知面露惊讶之色:“师兄,原来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可是靠着这个阵法,就能够成功吗?” 大地之上,一个硕大的阵图显化而出,每一个方位上都有天机阁弟子在主持,天机子居中,那大阵的力量不断侵蚀着天地大道,接管这一片乾坤。 寂灭魔尊朗声大笑,道:“好!看来本座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又是一剑斩落,叶凌冷声道:“别忘了你的对手是我!” “真是个阴魂不散的浑蛋!” 寂灭魔尊周身化作一道魔气,在天空中穿梭,尽力避免和叶凌交手。 天机错乱,那原本洞开的天门此刻仿佛受到了什么东西的限制,竟然无法再继续吸收灵气。 天机子头顶遮天幕不断显现出各种异象,诸天星斗大阵的力量果然抗衡住了天门! 一老道士见状,沉声道:“此人想要封闭天门,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阿弥陀佛,道友可有什么好办法?” “破坏此阵,才有一线生机!” “就这么办!” 三教众人纷纷向着地面上那些主持阵法的天机阁弟子袭去。 但是紧跟着,魔族,骨族,尸族的强者们便挡在了他们面前。 一道百丈的巨棺猛然间打开,将臣的真面目在这一刻现世,只见他原本是个周正的巨人形象,只是整个身子都长满了绿色的毛发,看上去十分瘆人。 赢勾见状,笑道:“你这家伙,终于也敢从棺材里出来了。” 将臣道:“天机已经蒙蔽,没有了天道的雷劫,我便不需要用那棺材遮掩了。” 言罢,将臣挥起大手,便打向周围的人族修士:“你们乖乖站在一边,若是敢靠近半步,必叫你们身死道消!” “哼!区区邪物,也敢口出狂言,看招!” 只见古远祭出盘古幡,径直打向了将臣,将臣挥手迎了上去,碰撞之间,虚空崩毁,险些身死。 赢勾道:“莫要与他硬碰硬,这些人族的仙器,可非同小可啊!” 将臣从山间爬起身来,冲天大吼,再一次撞上了那盘古幡,这一次他没有后退,反倒是逼得古远收回了仙器。 将臣凭着硕大的身躯在前,阻挡了大部分修士,寂灭魔尊却趁此机会摆脱了叶凌,来到了登天台前。 “终于到了这一天,天机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寂灭魔尊魔气迸发,道力打向了遮天幕中,原本不断流转的天门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似乎就要停止不动。 归业尊者道:“不好!速速阻止那个魔头!” 只见他身化百丈罗汉,八臂舒展,各自持着法器赶来,而将臣也大吼着迎上来,与他打斗在一处。 趁此机会,其余修士纷纷向着登天台袭来,凭着赢勾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这么多人。 此时的屠神魔帝与戮仙魔帝,以及魔族的十几位魔皇全都战死,魔族其他的族人也因为天机子暴露他们的位置而死伤惨重,即便这一次他们侥幸取胜,短时间内也难以恢复战力。 不过这些都不是寂灭魔尊考虑的,他从来没有将魔族当作族人来看待,那只不过是他实现目的的工具罢了。 “魔头,受死!” 数十种道器和功法打向了那遮天幕,只不过还没有到达,便被一股魔云挡住。 寂灭魔尊转过身来,冷笑着道:“现在大阵还没有彻底完成,可绝对不能被你们给破坏了啊!” 另一处的山峦之间,宁长歌与江凡,花信风小心翼翼地走着。 宁长歌道:“我们这一点修为,只要露头,必死无疑,我看我们还是去外面待着比较安全。” 江凡道:“你难道不担心叶大哥他们?” “救人和送死是两回事,不然人没救出来,把我们自己也搭进去了。” “别怕,你有炼妖壶在手,足以保住咱们三个的性命了。赶紧走吧,我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你别吓唬我,你说……哎呦,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宁长歌看着一动不动的花信风,问道:“你怎么了,看着什么了” 花信风指着不远处,一个白衣道人,手中拿着法器,主持着大阵的一角,道:“此人不是天机阁弟子,我认得他,他是太元道宗的由天任,当初我和叶子在东海时,曾经被他追杀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由天任称雄天下 - 逐仚 - 青衣潇然 “由天任!他一个太元道宗弟子,怎么会帮助天机阁做事,难道他叛变投敌了?” “绝对不可能!说不定这是太元道宗的什么阴谋!” “那我们怎么办?这就冲上去干掉他!” “他修为不低,我们只怕不是对手。” “宁大哥有仙器在手,难道还拿不下他?” 宁长歌道:“就是,看我出其不意,将他给收进来!” 言罢,不顾花信风的劝阻,宁长歌祭出炼妖壶,向着由天任便打了出去。 道力流转之间,炼妖壶的光芒将之罩定,紧跟着一股吸力便发了出来。 不料还没等由天任动作,一旁的骨族和尸族便向着宁长歌冲了过来。 他们灵智不高,接受了僵祖和怙主的命令,要保护好天机阁弟子。 花信风见了,手中道扇舞动,掀起狂风。江凡也打出自己的炼丹炉,击退了几个骨祖和尸族。 正这时候,由天任一身道势猛然间升腾,一拳发出,道力竟直接将宁长歌震飞了出去。 没有了他的主持,炼妖壶的威力也瞬间消失。 从碎石里爬出来,宁长歌捂着胸口,道:“快逃!他至少也有明微境的实力!” 说罢,宁长歌将身上穿的一件地阶上品的防护宝衣脱下,要没有这件道器,他此刻已经是身死道消了。 花信风闻言,也不敢耽搁,抓起江凡,转身便逃。 “哼!留你们多活一时!” 由天任并没有去追赶,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见他放下了天机阁的法器,手中现出一只宝珠,将宝珠放在大阵的道纹之上,那宝珠好似冰雪融化一般,成了液体,沿着那道纹流淌,紧跟着与之融为一体。 整个大阵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由天任却大喜过望,紧跟着便盘坐下来,以神识接引大阵,与之相契合。 云空之间,道势纵横,却丝毫不能阻止那遮天幕的力量,而在遮天幕之下,还有蒙天笔与盗天炉相助。 天机阁三大仙器,再一次让世人知道了这个古老宗门的底蕴。 天门渐渐停止不动,那原本汇聚的灵气仿佛也将消散而去,原本应该在此次飞升上界的修士们心急如焚,如果他们这一次真的失去了机会,等待他们的只有老死下界了。 然而与他们对比明显的是,太元道宗宗主古远此刻却显得气定神闲,他没有继续去攻击那寂灭魔尊等人的防线,而是站在半空之中,注视着天门。 直到天门彻底停止,他手中现出了一把令旗,口中默念咒语,令旗便飞向了天空。 一股无形的道力衍化,仿佛天地间的灵气在此刻都有所感应,随着那令旗在流动。 天机子皱了皱眉头,一旁的未可知道:“有古怪,师兄你可要小心了!” 说话间,那令旗从天而降,插在了地面之上,紧跟着,就见那原本被天门吸引而来的灵气好似大江奔流一般,涌入了地面,那天机阁的大阵之中。 一时间,灵气聚集,凝聚成了水流一般,骤然进入那诸天星斗大阵,许多天机阁弟子承受不住灵气的冲击,纷纷吐血昏迷,使得大阵发生了崩溃! “不好!” 天机子大喝一声,一身道力催动遮天幕,紧跟着又用了燃寿之法,才稳住了阵势。 但紧接着,那原本涌入大阵的灵气,突然开始向着一个方向汇聚,而那个方向上,此刻正盘坐着一个人,正是由天任! 只见那浑厚的灵气瞬间便将由天任包裹,使得他身上衣服破碎,裸露的皮肤上面,竟然泛起了一道道纹路! “那是……阵法!” 花信风惊呼出声,难以想象,由天任竟然在自己的身体刻画出了阵法。 只见那周身的道纹开始发光,引动周围的灵气疯狂向由天任的体内涌入! “啊!” 海量的灵气突然进入体内,让由天任难免觉得痛苦,但很快,在道阵的帮助下,那些灵气便转化成了他的力量,修为境界在迅速地攀升! 天机子看向古远,道:“这就是你凭借的后手吗?他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远冷笑一声,道:“逆天而行,不过是自取灭亡,你就看着吧,今日你们一个斗别想活着!” 天空之上,雷云显化,这是合道境的雷云,形成在由天任的头顶,说明此刻的他已经达到了合道境的修为! 雷霆落下,也被灵气消散于无形,这些浓厚的天地灵气,便是天劫也无法落下。 终于,在灵气当中的由天任睁开了眼睛,只是挥出一拳,便破坏了诸天星斗大阵的一角! 整个大阵在震动,天机子全力想要稳住阵法,却已经是徒劳。 又是一拳打出,数座山峰崩塌,许多天机阁弟子被埋葬其中。 “给我破!” 由天任大喝一声,那些剩余的天地灵气被他震退回去,沿着阵纹,向着整个大阵扩散。 那些天机阁弟子承受不住灵气的反噬,要么重伤,要么身死,阵法彻底失控。 而位于阵中心的天机子更是遭受了最强的反噬,一口鲜血喷出,受了重伤。 那遮天幕的光芒逐渐暗淡,原本停止的天门再一次旋转了起来,天地灵气重新向着天门的方向汇聚。 寂灭魔尊见了,勃然大怒,道:“好个杂毛老道,你竟然敢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眼看着就要成功,此刻却前功尽弃,寂灭魔尊自然是震怒不已,立即向着古远冲了过来。 但还没有到达,那由天任便一拳朝着寂灭魔尊打来,这一拳仿佛有毁天灭地的威能,饶是寂灭魔尊,竟然也被震飞出去,险些站不稳身形。 “魔头,伤我人族,受死吧!” 由天任一身道势迸发,那股可怕的气势竟然比当初的四位上使还要强上一筹! 与他们不同的是,由天任的修为来自下界,寂灭魔尊没有办法取巧了。 一人一魔在远空大战,一时之间时空动荡,众人纷纷躲避。 登天台上,宋明扶着奄奄一息的天机子。未可知叹息道:“师兄,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天机子惨笑一声,道:“我败了,和当初宋师弟一样,逆天而行,最后还是败给了头顶的天道。” 未可知道:“我们还没有败,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天机子目光看向四方,那些天机阁弟子在刚才的破阵当中,死伤惨重,十不存一。 “天机阁被我給毁了,我赌输了,对不起天机阁的诸位先贤。师弟,师侄,以后的天机阁就要靠你们了。” 说着话,天机子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来,催动遮天幕,不知要做些什么。 未可知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急忙拦阻道:“师兄,不可如此!” “师弟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哪怕最后一点效用都没有,我也要最后赌一次!” 言罢,只见天机子周身被火焰覆盖,他决定耗尽自己所有的性命,来施展某种秘术。 未可知立即催动盗天炉,道:“师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好啊,就当你送我最后一程了!” 天机子此刻已经七窍流血,一身修为全部灌注在遮天幕上。 一道神光夺目,遮天幕竟然向着天门的方向飞去,紧跟着没入其中! 眼看着遮天幕消失在天门之中,天机子仿佛了却了一桩心愿,身子好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跌落而下。 宋明见了,急忙上前抱住他,回到登天台上:“师伯……” 天机子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从手指上摘下了一枚漆黑的戒指,交到宋明的手里:“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天机阁的下一任阁主。” “师伯,我……” 天机子看向未可知,未可知点头道:“师兄放心吧,一切都有我。” 天机子闻言,缓缓合上了双眼,失去了呼吸。 未可知对宋明道:“天机阁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快带着弟子们离开!” 宋明点点头,抱着天机子的遗体,手中举着天机阁主的传承信物,高喊道:“天机阁弟子听令,立刻随我离开南域!” 天机阁弟子们立即组织起来,尽量帮助受伤的同门,随着宋明离开了战场。 天门大开,古远得意一笑,道:“诸位前辈,虽然时辰推迟了一些,不过这天门还是开了,各位可以就此飞升,我们日后可在上界重逢!” 三教诸位修士闻言,虽然面上不露声色,但心中自是欢喜,一老道士上前道:“也罢,我等这就离去,天道长存,我三教长兴!” “天道长存!三教长兴!”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有所动作,圣灵教教主路占天和天蚕宗宗主百缠就出现在了登天台上。 路占天道:“百缠宗主,说到底没有都有着同样的目的。” “而且我们的目的并无冲突,又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正是此理!” 二人不知何时竟然达成了共识,与此同时的仇万敌已经被司蠄逼到了远处。 仇万敌阴沉着脸,道:“路占天此人阴险狡诈,你们要是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早晚必被他所害!” 司蠄笑着道:“在我们看来,人族都是一样的狡诈阴险,一样的不可相信。仇教主,你也是一样的。你们人族不是经常说,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吗?眼下正是此理!” 仇万敌冷笑道:“是啊,就是为了利益。你别忘了,百缠若是此番飞升上界了,那你该怎么办?” “这就不劳你仇教主挂心了。” “我可是有所耳闻,你靠着和百缠的关系,这么多年可没少得到好处,对你们宗门的其他人可就是另一副嘴脸了。若是百缠还在的话,你能够平安无事。若是他真的破界飞升了,到时候你独自一人留在下界,天蚕宗内,可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司蠄原本微笑的脸上渐渐平静了下来。 仇万敌趁热打铁,继续道:“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为自己找一条后路可还来得及啊!” 司蠄默然不语,但仇万敌脸上已经露出得意的微笑。 此时的登天台上,路占天与百缠已经踏入了那接引的光柱之中,周围天空的雷电无法击中光柱中的二人。 “每一次的名额都是有限的,若是让他们两个得逞,我三教的脸面何存!” 古远勃然大怒,但他却没有办法能够阻止他二人,因为他们已经踏入了接引的通道,除非他们自己退出来,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可世事总是难料,就在此时,天空之上,一声巨响引动旁人的注意,只见由天任的身影落下来,站立在虚空之间,修为精深,难以揣测。 “寂灭魔尊何在?” 古远问道。 由天任冷冷一笑,道:“他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了。” 古远不由得大喜过望,笑道:“好!果然不愧是上界所选中的人,除掉了这个魔头,魔族就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闻听寂灭魔尊已经身死的消息,赢勾怪笑一声,就此逃离了万嶂山。 将臣与归业尊者缠斗,却被他和其他几位僧人死死地压制,浑身是伤。 他大吼一声,想要逃走,不料由天任冲了过来,挥起一拳,竟然直接打穿了将臣的胸膛! 要知道将臣身为尸祖,肉身的强度便是佛门的那些金身也无法比拟,此刻却承受不住由天任的一拳! 僵尸没有痛苦,但却能够感觉到力量在流失。 一众僧人抓住机会,各种功法道器不断向着将臣攻击,他硕大的身躯成为了显眼的靶子,终于在承受了数不清的攻击后跌倒。 魔族一方的势力到此刻,已经彻底崩溃。 由天任朗声大笑,目光落在光柱中的路占天与百缠身上。 紧跟着,就见他纵身飞去,竟然轻松地进入了那道光柱以内,两手间道力流转,向着两人打去。 路占天和百缠见了,各自发出一掌,与之相抗。 不料由天任的真实目的不是为了攻击二人,只见那道力相触以后,由天任立即大手一招,那道力就好似粘液一般,粘住了路占天和百缠发出的道力,直接将二人给拉出了接引光柱! “这不可能!” 第一百九十章 战四方天地广大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由天任两手发出无形道力,竟轻松将路占天与百缠从飞升通道内给拉了出来。 路占天见状,运转功法,一掌打出,道力衍化异象,却不料由天任反手一抓,轻松化解。 而百缠两手间现出千百条丝线,向着由天任割去,虽然时空现出裂痕,但由天任一拳便破开了那丝线。 紧跟着,只见他道势一震,二人的身子猛然间被击中,一口鲜血喷出来,几乎晕厥。 此情此景,令周围众人心下一惊。 花信风道:“如此短时间内,竟然就能够到这样的程度!看来天道果然还是我下界的主宰!” 宁长歌道:“管他呢,既然他们狗咬狗,咱们乐见其成,对了,你们看到叶凌他们在哪儿了吗?” 江凡道:“我看到了,是蔚然他们!” 寻着江凡手指的方向找去,果然见到了蔚然几人的身影,于是他们三个急忙赶过去汇合。 天空之上,由天任两拳落下,路占天和百缠便受了重伤,砸落在山岭之间。 二人挣扎着爬起身,仇万敌和司蠄却适时地出现。 司蠄扶着百缠,道:“我们还是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百缠点点头,深深看了由天任一眼,随后便被司蠄拉着离开。 由天任想要追赶,但被古远的眼神给制止。 仇万敌站在路占天面前,大笑道:“堂堂的路大教主,竟然也会有今天!真是可笑啊!” 路占天心下一动,一手便抓住仇万敌的脖子,冷声道:“就算是死,你也要与我陪葬!” 仇万敌挣扎之间,却难以脱逃。 半空之上,由天任的拳印已经落了下来,强大的力量震碎时空,整个大地都因之陷落。 路占天和仇万敌在拳印的中央,无法逃脱,不见了踪影。 一众圣灵教众眼见着这一幕,纷纷惊愕,不知所措。 可下一秒,仇万敌重新出现在了另一处山岭之上,满身鲜血,气喘吁吁地道:“玛德,要不是老子有点手段,这一次还真要栽在你的手上了。路占天,我就不信,你还能活着!” “路占天活不活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命,我收下了!” 一道阴冷的身影从仇万敌背后传来,紧跟着一把宝剑刺穿了他的身子。 仇万敌一脸不可思议的努力转头,看到了一张令他难以置信的脸:“你……还活着!” 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危! 陆危抽出道剑,道:“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要亲手杀了你,毁了圣灵教!” “你……” 锋芒剑气在仇万敌体内肆虐,很快他就无法动弹,身死在陆危面前。 “别急,我们慢慢来!” 圣灵教众在刚才的混战当中活下来的也不算多,此刻几位长老聚集在许宓面前,道:“两位教主都已经身死,现在只有请许堂主主持大局了。” 许宓抽着烟,久久不曾回应。 正这个时候,卓龙子和凤清清,从空中飞来,言道:“许姐姐,不好了,外面三教的修士越来越多了,我们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许宓吐出一口烟雾,道:“走吧,我们兵分四路,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长老们早就想要走,闻听此言,立即作鸟兽散,各奔东西,只有卓龙子和凤清清还留下,道:“许姐姐,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啊?” “你们哪儿都去不了!” 陆危此刻正站在谷口,冷冷注视着三人。 许宓见了,微笑着道:“我让那么多人出去掩护,竟然还是没办法甩掉你,莫不是看上了奴家?” 陆危道:“他们,总有一天也会清算,只是我今日要先除掉你们这些掌权之人!” 卓龙子怒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猖狂,看招!” 只见卓龙子飞身上前,一掌打出,道力衍化巨龙,咆哮着攻击。 但陆危拔剑出鞘,几道漂亮的剑气斩出,便将大龙屠杀,紧跟着贴近卓龙子,一剑破开了他的防御,斩下他的头颅! “龙哥!” 凤清清大哭着上前,一拳打出一只浴火凤凰熊熊燃烧的烈焰炙烤大地,但被陆危一剑破开。 几步上前,又是一颗头颅滚落在许宓的脚边,陆危一脸冷酷地缓步走上前。 许宓连连后退,强撑着笑容,道:“何必如此呢?我虽然是圣灵教中人,瘸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就不能留我一命?” “既然是圣灵教中人,自然该死!” 剑道锋芒衍化,整个山谷都被笼罩其中,许宓根本无处可逃。 她不是不知道陆危的存在,当肖玄羽死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陆危。 可她也发现陆危一直在盯着她,若是她贸然逃走,陆危必然会立即出手杀她。所以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想尽办法要摆脱陆危的监视。 只可惜最后她也没能如愿。 剑气破开她的身子,许宓惨然一笑,道:“真是该死的世界啊!” 杀了这三人,陆危的身子再次消失,还有不少圣灵教众他要去追杀,一刻都不能耽搁。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山岭之中,蔚然和潘玉霖,步非云带着发疯的吴情和花信风三人汇合了。 蔚然将前因后果讲述之后,问江凡道:“吴情这样的症状,可否医治?” 江凡道:“我也没有把握,不过可以试一试!” 言罢,潘玉霖将吴情放了出来,江凡立即施展针法,刺激吴情的穴位。 正这个时候,叶凌自远空赶来,见了吴情的样子,阴沉着脸道:“现在寂灭魔尊已死,没有人能够帮三弟解除功法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关他一辈子?” 说话间,登天台上又是一阵骚乱,只见一个披着黑衣的女子出现在登天台上,望着头顶的天门,道:“师兄,我要带着你去上界寻找复活你的办法!” 她正是当初情谷戏傀的传人,葬风雪! 葬风雪踏空而起,进入了登天台的通道之中,不出所料地被由天任阻止,一掌打落而下。 叶凌心念一动,闪身冲了过去,帮助葬风雪挡下了致命一击。 “是你!” 葬风雪见是叶凌,颇为诧异:“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叶凌道:“你的命还是留给你自己好好活着!” 看着葬风雪为了自己的爱人一直努力,叶凌似乎被触动,或者这正是他的遗憾,所以他不希望葬风雪失败。 “叶凌!你果然还活着!” 由天任见了叶凌,脸上泛起喜色:“很好,当年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一直都被人羞辱,今日我要好好和你算算这笔账!” 叶凌冷哼一声,道:“不过刚刚得到了点修为,就在这里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言罢,叶凌仗剑上前,与由天任不断飞升到远空九霄之外争斗去了。 古远此时来到了登天台上,未可知摇着扇子,微笑道:“古宗主,原来你一直没有断绝和天道的联系,隐藏的可真深啊!” 古远道:“一群宵小,如果不示弱,这些暗地里苟且的小人又如何能够大白于天下?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来给你体面?” “哈哈哈,老夫最是怕死,就不劳古宗主了,我这就离开便是。” 未可知飘然而去,三教终于重新夺回了登天台。 “事不宜迟,诸位前辈快快飞升,以免误了时辰!”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之上,正是屈子长身玉立,浩然之气衍化虚空,令人心生敬畏。 屈子望着天门,道:“原来这就是飞升的法门所在。” 古远见屈子也现身而来,忙道:“前辈此来,可是为了飞升之事?” “古宗主何必明知故问?当年我飞升受阻,这天门倒是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古远知道屈子的实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愿意再次树敌,更何况方才的战斗中,有几位原定飞升的修士已经死在寂灭魔尊手上,不如拿空出来的名额做个交易。 “前辈既然来了,又是儒家的圣贤,一道飞升上界如何?” 古远抛出了条件,只要屈子答应,他就可以完成一千年前没能实现的夙愿。 只可惜,他现在改变了主意。 “虽然飞升上界,获得长生,是吾辈修士的毕生所求,但如今,我却有了别的看法。” 屈子看向远空交战的两人,突然伸手一招,一杆玉笔显化,面前又现出了一卷书简,道:“在他们二人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任何人不许踏足那登天台半步!” 此言一出,一老道面色一变,迈步上前道:“早闻屈子大名,今日有幸得见,若是不能讨教一二,实在可惜,希望你能不吝赐教!” 又一大儒也站了出来,紧跟着又是一青年道士,数人联手之下,道势惊天,死死压制了屈子的力量。 孔羡珍皱眉道:“一定要如此吗?” 归业尊者上前道:“阿弥陀佛,如今魔族已去,妖族无踪,我们何必急于一时呢?就等着那由天任将叶凌擒下,再做定夺不迟!” 古远不动声色地瞥了归业尊者一眼,虽然知道他暗中的谋划,此刻却无法开口点破。 毕竟他是真的没有力量应付佛教的势力了。 与此同时的万嶂山外,赢勾逃出生天,自语道:“我已经是万古不灭,何必去求那长生?将臣为了自己那些后辈,瘸丢了性命,实在不智,纵然是无法推翻天道,这普天之下,依旧可容我逍遥自在!” 可他没走出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起:“嘿嘿,我当时谁呢,这不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嘛!” 赢勾忘不掉那声音,寻声望去,果然见到了那和他一起陪伴了数万年的孙猴儿! 孙猴儿嘿嘿一笑,道:“好个孤魂野鬼,不去地府报道,竟然还在外面飘荡,信不信俺老孙叫来黑白无常,将你的魂勾走!” “孙猴儿,你如今做了佛教的走狗,这行市渐长啊,不过可惜啊,当狗的没有替主人做决定的资格,咱们后会有期吧!” 言罢,赢勾便化作一道黑风要远遁而去。 不料他还没有飞出多远,背后的金蝉子便抛出了自己的紫金钵盂,一道佛光将赢勾罩定,紧跟着便将他收了进去。 “阿弥陀佛,此等邪魔若是留在世上,只会危害人间。” 孙猴儿道:“小和尚,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便是杀生害命啊!” “贫僧除恶便是扬善,杀人便是救人。” “嘿嘿,虽然你这小和尚很是无赖,但这一次我倒是很赞同你的做法,这家伙可是四大僵祖之一,灭了他,天下会少死不少人啊!” “师父你看,那山里面好大一根柱子啊!” “那就是通往灵山的路,徒儿们,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 另一处天空之中,青鹏妖王背上站着一只小鹏鸟,正是青鹏妖圣。 青鹏妖王振翅高翔,速度极快,很快就从内地来到了外地,远远便可以看到那登天台的光柱。 “就是那里了!” “祖圣,这一次你一定要成功啊!” “放心吧,若是佛门胆敢欺骗孤,孤一定让他们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宁!” ………… 云空之间,道势碰撞不止,由天任修为全力施展,打得叶凌节节败退:“怎么了?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我要先杀了你,再杀了一切和你有关联的人,用你们的命来洗刷你带给我的耻辱!” 一拳击中,叶凌的木剑应声断裂,整个人也倒飞出去,嘴里吐出大口鲜血。 “哈哈哈,叶凌,受死吧!” 又是一拳落下,但叶凌面前出现了一道光屏,抵挡住了这一拳。 紧跟着,莫须有,未可知,尚不明,何足道四人现身而来,站在叶凌面前。 “哦?” 由天任眉头一皱:“又是哪里来的四个多管闲事的老家伙?” 何足道没有理会他,转头对叶凌道:“你若是想要战胜他,就需要立刻炼化你手上的混沌之气,只有这样,你才能保住你的家人和朋友!” 叶凌闻言,手心一展,现出了一道彩色的气流…………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战不休彼此拼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一道混沌之气出现在叶凌的掌心,那股古老,神秘的力量,立时就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那是什么?老夫似乎从未见过。” “有一个古怪的感觉,莫非是什么稀世奇物!” 然而古远看到叶凌手上的混沌之气,心下大震:“叶凌,你果然获得了成仙之秘,没有及时铲除你便是老夫最大的错误!” 说话间,未可知四人联手之间,将由天任拦阻。 “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高的修为。” “天道亲自出手,自然不凡。” “你我恐怕也不是对手,他身上或许已经有了混沌之气的加持,早就有了不属于下界的力量。” “叶小子,赶紧炼化混沌之气,要不然咱们今天都得没命!” 四老联手之间,与由天任大战在远空,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叶凌见了,随即来到一处山顶,盘膝而坐,准备炼化混沌之气。 古远道:“万不能让他得逞,诸位,速速阻止叶凌!” 言罢,他立即祭出盘古幡打向叶凌,可叶凌身前,许诺仗剑而立,一道锋芒斩落而下,竟然击退了盘古幡! “修得伤我师父!” 小武也赶忙跑了过来,举起大龟甲道:“你们这些老不羞,以多欺少!” 古远再要出手,反被一道剑气避退,只见南安手中惊冥剑寒光闪过,冷声道:“古远,咱们的恩怨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好啊,老夫就成全你!” 古远大喝一声,盘古幡与太乙拂尘一同打出,虚空都被震得塌陷,南安根本抵挡不住这全力一击。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驼背身影显化,一身修为疯狂引动,手中拐杖横在身前,靠着浑厚的道力竟然接住了两件仙器的攻击! “兄长!” “老弟,咱们有多年不见了吧,你终于解开心结,迈出这一步了。” 来人正是东南九寇之首,九霄老怪原随云! 古远面色一沉:“老怪物,原来是你,你原来没死啊?” “这么热闹的事儿,要是死早了,可就看不到了。” “老怪物,想必你的寿元也要尽了吧?不如与我等合力,拿下叶凌,今日立马就可以让你飞升上界如何?” 长生的诱惑极大,尤其是对这些行将朽木的修士来说。 “这还真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啊!” “兄长你……” “不过我活得够久了,已经是一个老怪物,没必要还赖在这世上不死,你说对是不对?” 原随云笑呵呵地看着古远,古远闻言,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好一决生死了!” 话音刚落,只见古远身后,闻仙奇和潭中影两位长老联手催动太乙拂尘,古远在运转盘古幡的同时,又祭出了一口大鼎,大鼎古朴非常,却显化出无上道韵。 “又是一件仙器!” “我们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太元道宗隐藏得很深啊!” “哦?莫非是当年那件镇压东域气运的后云鼎?” “老怪物还有些见识,就用我太元道宗的三大仙器送你上路吧!” 三大道器联手之下,道韵覆盖天空,原随云面色凝重,直了直身子,与南安,长发道人一起,与之相抗。 另一边,孔羡珍坐在列国车上,手中春秋笔,面前四书五经衍化防御,无懈可击。 归业尊者盘坐莲台,身后万丈法身,令人望而生畏。 孔羡珍道:“你我联手之下,可否拿下那叶凌?” “叶凌此刻已经在炼化那混沌之气,趁此机会重创他便可。” “好,动手!” 归业尊者身背后大佛向着叶凌便打出一掌,蔚然,潘玉霖,步非云立即闪身上前,联手阻挡。 可惜合道境之威下,仅这一掌之威,三人便被重创,坠落山间。 “休伤我儿!” 步风尘踏空而来,不料归元和尚从一旁闪出:“阿弥陀佛,步施主,你我借一步说话可好?” “受死!” 步风尘不由分说,与之大战。 步青天与步云海此刻也与一佛一儒战在一处,难以施展援手。 “这可怎么办啊?叶子怕不是要死在他们手里了!” 宁长歌心急如焚,祭起炼妖壶就要前去帮忙,可惜战斗的余波便将他震退了回来,这样的战场,他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 花信风摇着扇子,面色难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已经无计可施:“老爷子,你要是再不出手,叶子可就……” 说话间,归业尊者再一次向着叶凌拍出一掌,一掌之威,时空震荡。 哪知那凝聚成实的掌印,却被一根棍子挡住,余波激荡之间,震得山岭崩塌! “嗯?” 归业尊者眉头一皱,看着来人不由地怒道:“猴子,莫要多管闲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孙猴儿! “嘿嘿,老和尚,你佛门不是以慈悲为怀吗?怎么非要动手杀人不可啊?” “此人乃是邪魔,只有杀之,才能使苍生免遭涂炭!” “是吗?那俺老孙可要管上一管了!” 一根铁棒打落,那大佛的手臂便被打断。 归业尊者喝道:“金蝉子何在!” “嘿嘿,他还没来呢!” 此时的金蝉子被孙猴儿使了个法术,困在万嶂山的一处峡谷中,还没有破阵。 孙猴儿一根铁棒耍得虎虎生风,归业尊者背后的大佛根本不是对手,连连后退。 孔羡珍见了,手中春秋笔点落,衍化礼法困之,可孙猴儿只是打去一棍,便破开了束缚。 “俺老孙是天地所生,无拘无束惯了了,你那东西根本困不住我!” 说话间又是一棒子落下,若不是有列国车守护,孔羡珍此时怕不是已经重伤。 归业尊者一身修为全开,不断施展佛掌与之相抗,却也只能和孙猴儿打个平手。 二人大战的余波,使得方圆百里内的山岭全都崩塌,只有叶凌所在的山峰还没有被毁。 花信风和江凡所在,也被波及,山石崩塌处,吴情挣脱了束缚,再次陷入癫狂! “吴情大哥,你别……” 一刀闪过,吴情的长刀刺入江凡的身体! “小凡!” 花信风急忙上前,刀气也向他斩来,花信风的道扇被斩断,身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宁长歌见了,还没等催动炼妖壶,一道刀气便将他震飞出去,倒飞在山的另一边去了。 就在他要取花信风性命的时候,风雷二老及时赶到,联手之下,逼退了吴情。 “少爷,你没事吧?” 风清扶起花信风,以道力将他的伤势稳住。花信风道:“我没事,快去看看小凡!” 江凡此刻身上留下了一道贯通的伤口,吴情的这一刀直击要害,即便以道力相助,竟然也难以恢复。 江凡道:“告诉我的两位师父,我不能回去见她们了……” “不!小凡,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大夫,我这就去找你两位师父,你千万别死啊!” 江凡微微一笑,道:“是我学艺不精,没有办法治好吴情大哥,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你们谁都不要怪他,谁都必要怪他……” 江凡缓缓合上了双眼,气息也断绝。 “小凡?小凡!” 花信风哭着呼喊,却无法得到回应。 风清与雷荣站在一边警戒,良久后,花信风站起身,道:“我爹在哪儿?” 雷荣和风清没有回答,花信风沉声道:“不告诉我,现在我就去找叶子,陪他死在这里!” 风清叹息一声,道:“少爷,你这又是何必呢?修士一途,生死不过是寻常事。” “七情六欲,本该丢弃,三纲五常,也在脑后,还是多想想自己为好。” “你们帮我带着小凡的身子,我要去找我爹!” 二人无可奈何,由雷荣抱着江凡,风清带着花信风,立即起身离开了此地。 宁长歌赶回来时,已经一个人都见不到了。 “人呢?都去哪儿了?” 正待他纳闷之际,一个胖道士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宁长歌以后他是三教修士,立即打出一把长枪,冲他攻去。 胖道士一回头,吓了一大跳:“无上天尊!” 只见他手中银环闪动,一道光柱冲向长枪,使其难以靠近。 “贫道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偷袭我?” “哼!你们这些三教的败类,都该死!” “非也,非也,贫道不是三教中人,贫道乃是一介散仙,吴良是也!” “嗯?你真不是三教道门中人?” “当然不是,否则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三教的其他人此刻全都聚集在另一个方向观看,与宁长歌的所在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吴良上下打量宁长歌,惊喜道:“哎呀这位道友,我一看你就是鸿运当头,吉星高照之人啊!在这个天机混淆的地方,你简直就是如鱼得水的存在啊!” 宁长歌嘿嘿一笑,道:“道爷你还算有点眼力,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运气特别好。” “正是,正是,看来你也是为了寻找机缘而来,不如你我一同去寻那登天台如何?” “哈?” 宁长歌瞪大了眼睛:“就我们俩?” 吴良笑着点头道:“放心,有你的好运气在,我们一定能一路平安无事,顺利到达的。贫道刚才掐指一算,你我正是天选之人,必然能够成就伟业!” 宁长歌仔细考量,他倒不在乎吴良说的什么成功伟业,他想着既然那登天台是三教要争夺飞升的地方,自己若是能去搞搞破坏,说不定便立下大功了。 于是,宁长歌点头道:“好啊!那道爷咱们就一起去!” “无上天尊,真是该着道爷我获得这大机缘啊哈哈!” 却说万嶂山外的那处山林中,花信风被风雷二老带着,来见花源泉。 花源泉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去犯险了。” 花信风一脸阴沉,道:“爹,小凡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可活人还要想办法活得更好,如此才能不辜负逝者。” “爹,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叶凌现在危在旦夕,你难道要袖手旁观吗?” “不然你以为我能做什么?四老已经上去了,那由天任是天道选中的人,若是四老都没有办法,我又能奈何?” 花源泉冷笑道:“由天任,当真是取了个好名字啊!” “爹,你不是和我说过,叶凌是天选之人吗?” “他是剑选之人,而非天选之人,他要做的是与天斗!” “所以我们才要帮他啊!” “为父难道还少帮了吗?”花源泉道:“与天斗,谈何容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祈祷他能活着过这一关了。” “既然你不管,我自去帮他!” “你给我站住!” 花源泉喝道:“风雷二老,给我拿下他,送回抗天城去!” “这……” 雷荣和风清没有动作,迟疑不决。 正这时候,两个青年人从林子里走出来,正是冥府的谢玄与八方客栈的端木杰。 端木杰笑道:“花会长,不要动怒嘛,若是需要,由我来帮你看住花公子如何?” 花源泉道:“这是我的家务事,就不劳烦二位了。” “别这么说嘛,咱们合作到了今天,马上就要看到结果了,可千万不要为了这一点小事,让它不圆满了。” 花信风不可思议地看着花源泉道:“爹,原来你早就和他们……这么说,一切的一切,都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谢玄笑着道:“钱能通神,这可不是一句空话啊!说到底,还是花会长厉害,能够把三教都玩弄在股掌之间,晚辈实在敬佩。” “现在你也是冥府的府主了,你我彼此彼此吧!” 花信风道:“原来如此,你利用叶子,亲手杀了你的爹,就是为了坐上他的位子,是也不是!” “哼!我可从来没有将他当我的父亲,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需要的不是儿子,而是一个好用的工具罢了。用刀的事情要千万小心,那刃可以伤人,也可以害己!” 花信风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终于明白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是他们挑动起了人族,妖族和魔族之间的争斗,眼下的局面,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花源泉道:“为父要做的事情,自是不会害你,你就留在此地,好好看着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胖道士暗中横插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道韵激荡。 远空之上,由天任手中现出一道雷霆,化作一把神戟,挥舞之间,雷光闪耀。 未可知四人各自立身一方,将由天任阻挡在中央,却只能逃脱躲避。 尚不明道:“真是可恶,只不过是得了些天地灵气,竟然就变得这么难对付,那你我万载苦修,又算什么?” “万载苦修,不如一朝赏识,此自古以来皆然,你又何必气愤?” 何足道笑着言道,但面上的神情却不见一丝一毫的轻松。 由天任一拳打出,莫须有急忙又拐杖迎上,身子却被震飞了很远。 未可知催动盗天炉,反而被由天任打出一道雷霆,破开了道法。 “几个老家伙还真是难缠!” 由天任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也无法彻底除掉这四个障碍。 却见山峰之上,叶凌此刻已经被那混沌之气完全包裹,一身修为也在发生变化。 这是他前所未有的体验,那是一股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力量。 混沌之气隔绝内外,众人的战斗根本无法造成影响。 半空之上,一只硕大的青鹏现身,青鹏妖圣站在青鹏妖王的头顶,目光落在了叶凌身上。 “那是……” 归业尊者见了青鹏妖王和青鹏妖圣,便道:“青鹏妖圣,阻止叶凌,方可登天!” 青鹏妖圣听了,立即踏空而下,奔着叶凌而来。 “休要靠近!” 小武和许诺立即迎了上去,但一道神光立即将他们荡开,青鹏妖王手持五色神光戟冲了过来,与他二人战在一处。 青鹏妖圣来在叶凌身前,看着那混沌之气,眼前一亮:“原来如此,这就是成仙的办法!” 说着话,他身后现出九色神光,便要冲刷打坐的叶凌。 不料正这时候,叶凌周身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剑势,直接洞穿了天地。 余波掀起狂风,竟然将青鹏妖圣震退而去。 古远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成功的!” 只见混沌之气此刻已经彻底融入了叶凌的身体,叶凌缓缓睁开眼睛,两道神光仿佛能够破开苍穹,令人无法对视。 叶凌站起身来,看着面前已经断掉的木剑,反手将之插在山顶,紧跟着踏空而上,右手张开,天地灵气在这一刻汇聚,直接形成了一把剑,落在叶凌手中。 来在远空之上,叶凌一剑斩落,由天任手上的雷霆戟应声断裂! “叶小子,你可算是来了!” 尚不明喘息着道,只见四老个个带伤,有些狼狈。 叶凌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嘿嘿,你最好留他一命,也许有用!” 四老越下远空而去,由天任看着叶凌,冷声道:“你以为现在的你就能从我手下活命?实话告诉你,我是天选之人!是天道选择了我,你这样的凡人永远也不可能理解!” 叶凌道:“多说无益,这是我新领悟的一剑,如果你能接下,就说明你和你背后的天道确实还有资格支配五域。” “哼!自不量力,我不会轻易杀了你,我要好好地折磨你,让你知道违逆天道是什么下场!” ………… 地面上,因为诸多修士的战斗,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山脉崩塌,大地开裂,根本无法行走。 吴良和宁长歌此刻已经来到了那登天台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在这里看守。 “无上天尊,这一路有惊无险,说明我等洪福齐天啊!” 吴良笑眯眯地道:“趁他们不注意,你我一起登上那登天台,便可以破界飞升,永享长生了!” 宁长歌望着那登天台,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才能将它给毁了。 说话间,一道佛光闪过,二人急忙躲避,却原来是那归业尊者的金刚法象被孙猴儿一棒子击倒,撞毁了旁边的山峰。 山石滚落,吴良急忙祭出大鼎,挡住了落石。 “咱们得抓紧了,不然这些神仙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咱们两个给卷进去!” 说着话,吴良便施展身法,向着登天台飞去,宁长歌紧随其后。 半空之中,孙猴儿笑着道:“老和尚,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如来的徒子徒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归业尊者面色阴沉,他也没有想到受了束缚的孙猴儿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战力。 “不亏是当年能够大闹上界的人,不过你莫要高兴太早,天道在上,无人可以撼动!” “嘿嘿,那可不一定哦!” “阿弥陀佛,你这猴儿,当真是本性难改!” 只见远处,金蝉子骑着一匹蓝马,身后跟着朱刚和沙罗,疾驰而来。 孙猴儿撇了撇嘴:“来得可真是时候,不过好在叶凌已经吸收完了那股混沌之气,我也可以在一旁看好戏了。” 于是,孙猴儿迎上前去,道:“小和尚,你也不用浪费口舌念你那咒了,我也不再插手,到一边睡觉去了,你在这里忙你的就是了。” 孙猴儿转身就走,金蝉子无可奈何,就算是惩罚他也要等眼下的纷争完了才是。 金蝉子来到归业尊者面前,恭敬一礼:“弟子来迟,还望祖师恕罪!” 归业尊者在金蝉子面前,又恢复了一派高人模样,道:“来了就好,你与青鹏妖圣都到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你们趁此机会就去登那登天台吧,不要……什么人,胆敢染指登天台!” 归业尊者目光看向登天台时,竟然发现了吴良和宁长歌趁着他们这些人不备,登上了登天台。 “混账!” 归业尊者勃然大怒,向着登天台就飞了过去。 登天台上,吴情一甩拂尘,大笑道:“无上天尊!这真是天赐道爷的飞升之地!宁小友,看来这最先飞升的人,应该就是你我了!” 宁长歌不答,默默祭出了炼妖壶,打算毁了这处登天台! 吴良面色一变:“宁小友,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就是个祸害,看我打碎了它!” “你可别乱来啊,这是道爷我费了多少心血才登上的啊,你……” 吴良话音未落,只听得远空之上一声巨响,紧跟着一道锋芒划破天际,整个天空被斩成了两半,留下一片漆黑的混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意如此退截杀 - 逐仚 - 青衣潇然 云空之间,锋芒划破。 整个天空被一分为二,现出了一片混沌! 由天任一脸不可思议地颤抖着:“这……不可能!” 只见他的身子此刻已经被拦腰斩断,但他的神魂成功逃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之中。 叶凌微微抬头,看向那被劈开的天空,目光深邃。 南安看着那一剑之威,不由得喜道:“剑道后继有人了!” 远处的一处山顶,铩看着那一剑,道:“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他!” 谢争晨闻言,摇头道:“都是疯子!” 古远皱眉道:“好个叶凌,难道下界真的就没人能够阻止你了吗?” 叶凌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向由天任,由天任大喊道:“你不要过来,我是天选之人,你杀不死我!” “好啊,我想试试,看你会不会死!” 话音刚落,一道锋芒斩落,不料那剑锋未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由天任身前,挡住了这一剑。 “何必如此?他已经不是你的威胁了。” 叶凌看着突然现身的老者,道:“你身上的气息……你也是上界之人!” 此言一出,众多修士哗然! “上界之人,不是只有三教魁宗才有上使存在吗?” “莫非上使不止四个人。” “此人是哪一宗隐藏的上使,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道门中人。” “不对啊,你看古远的表情,他似乎也不知道。” 古远的确不知道此人的来历,心中暗道:“原来上界还有安排,难怪事到如今,还依然有恃无恐。” 随即,古远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甩拂尘道:“不过几个宵小,如何能够抗衡天道!” 叶凌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老者,冷声道:“你以为能胜过我吗?” 老者摇头道:“现在普天之下,虽然还有能与你抗衡之人,但却并不是我。但老夫到此,也并不是要与你争斗,你本来与今日的事情就没什么相干,如今你已经炼化了混沌之气,成为真仙之身,寿元可破万载,何必还要在这里与他们争斗呢?” 叶凌道:“将由天任交出来,我便立刻离开,否则,我必杀你!” 老夫无奈一叹,道:“那我就只能与你切磋一下了。” 可正在二人要动手之际,又是两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 定睛观瞧,这二人老者样貌,此刻拘押着的人,正是已经发疯的吴情。 “叶道长,此人你想必十分熟悉了。” 叶凌见是吴情,不由得面色一冷,道:“找死?” “叶道长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要你停手罢斗而已。” “只要你保证立刻离开万嶂山,自然可以救下你三弟的性命。” 说话间,一道佛光闪耀在登天台上,归业尊者已经打出了一掌,被宁长歌的炼妖壶抵挡。 不过宁长歌境界太低,直接被震得吐血重伤。 吴良见了,却没有急着投身去那登天的光柱之中,反而大喊道:“叶凌,你朋友就要被那秃驴给杀了,你还不快来救人!” 话音刚落,只见半空之上一股剑气破空杀来,那归业尊者如临大敌,背后法象手持着仙器相迎,却依然被剑气斩成两段。 归业尊者法象被破,身下莲台急忙飞起,挡住了叶凌的剑气余威,这才没有受重伤。 叶凌站立虚空,此刻的杀意已经不加掩饰地散发出来:“放开我三弟,我只说一遍!” 那护住由天任的老者赶忙道:“赶紧放人!” 哪知那两个老者充耳不闻,其中一个老者突然伸手现出一把匕首,刺入吴情的胸膛,紧跟着转身就走,遁入深山。 “三弟!” 叶凌一剑斩去,那另一个老者不由得一愣,不明所以的死在叶凌的剑锋之下。 叶凌来到吴情身侧,扶着他。 吴情原本血红的眼睛,此刻重新焕发了光芒,道:“二哥……我要去找大哥了,不能陪着你了。” “不,三弟,你不能……” “二哥,你要好好的……” 言罢,吴情合上了双眼,再没有了动静。 任凭叶凌如何叫喊,也无济于事。 “三弟!”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九霄,那不受控制的剑势向四面八方席卷,让修士们急忙闪避。 趁着这个机会,黑衣老者带着由天任的神魂离开。 登天台上,吴良爬起身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道友,你……你要干什么!” 只见宁长歌盘膝在登天台下,以燃寿之法增加修为,催动炼妖壶在空中悬起。 “都是因为这个东西,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今天就要毁了它!” 只见炼妖壶口现出一道神光,将整个登天台照定,强大的吸力要将整个台子收入炼妖壶中! 吴良大惊失色,道:“小兄弟,咱们有事好商量啊,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这可是长生不老的机会,你……就算你不想要,你也不能拦住别人的道途吧?” 宁长歌充耳不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继续催动炼妖壶。 吴良一咬牙,手中现出一把神刀,打算偷袭宁长歌,却不料神刀还没出手,便不见了踪影。 “嗯?” 紧跟着吴良的拂尘也被抽走。 下一瞬,一根绳子出现,将吴良捆住。 明骤雨和岳逐风一左一右出现在吴良面前:“哎呀呀,胖道长,好久不见啊!” “上一次见面你可是送了我们不少的好东西,这一次只怕道长你又要破费了!” 吴良认得他二人,立马大叫道:“你们两个,难道就不想长生吗?快阻止那边那个道士,把我放开,我带你们飞升上界去!” 岳逐风和明骤雨相视一笑,道:“道爷,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宁长歌可是我们的好兄弟!” “道爷,你还是乖乖地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们也好放你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半空之上,一道道丝线飞下,岳逐风见了,急忙闪身躲过,紧跟着手中一把匕首刺去,却被那丝线缠绕住。 “什么人?” 半空之上,葬风雪踏空而至,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丧残生逝去司马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上,葬风雪重又落下,只是因为上空的战斗,已经令登天台的通道不稳,她没有办法继续飞升。 岳逐风见了,立即弃了匕首,转身闪离。 宁长歌头顶,炼妖壶大放异彩,好似正要撼动登天台。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紫金钵盂飞了过来,撞在炼妖壶上,将之击飞出去。 “什么!” 宁长歌一口鲜血喷出来,几乎昏死过去。 金蝉子反手收回了紫金钵盂,默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 明骤雨怒道:“秃驴,你背地里伤人!” 金蝉子也不多言,道:“徒儿们,速去降妖除魔!” 朱刚和沙罗立即舞动道器,向着明骤雨而来,明骤雨不擅长正面打斗,施展身法就走。 吴良被捆在地上,大叫:“你把我也带走啊!” 无人回应,一把月牙铲已经向着吴良落下。吴良一见,肥胖的身子就地一滚,落在了登天台下,紧跟着默念法诀,土遁而走。 朱刚则和葬风雪战在一处,二人都是不灭境修为,一时之间,不分胜负。 青鹏妖圣展翅来到了金蝉子的肩头站定,语气里尽是不满:“三教可真是丢人现眼,这就是你们佛门的许诺?” 金蝉子微笑着道:“虽然过程坎坷,但最后一定能得成正果。” “但愿如此吧!” 深山之中,那杀了吴情的老者转身一变,就成了一身黑衣的冷面千容。 而司马含光正拦在他的去路之上,道:“果然是你做的,你潜伏在我身边,难道就是为了在这关键的时候,挑动矛盾吗?” 冷面千容声音沙哑:“我只是一把刀,杀谁该由握刀的人来决定。” “谁是握刀的人?” “是我!” 一声笑从司马含光背后传来,司马含光回头看去,来的正是谢玄和端木杰。 “司马兄,好久不见了。” “原来是少府主,我虽然知道冥府追杀冷面千容是给外人看的,但我没想到少府主最后还有这样的大手笔。” 谢玄笑道:“谈不上什么大手笔,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端木兄也在这里,原来你们与圣灵教联合只是一个幌子,背地里驱使你们的,是万宝商会吧?” 司马含光自嘲一笑,道:“看来我从来都是在自以为是罢了。” “司马兄不必妄自菲薄,你比那个一腔热血的徐弘要清醒多了。若不是他在其中搅合,今天还达不到这么顺利的局面。” 司马含光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上:“叶凌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都要利用他?” “一个将死之人罢了,和你一样。” 司马含光神色平静,道:“可惜我司马家,终究还是那个小城里的势力罢了。” 一把利刃刺入司马含光的胸膛,谢玄笑着道:“放心吧,司马家还会延续下去的。” 司马含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谢府主……你可听说过……有一种棋局……叫做两败俱伤……” 谢玄闻言,不由得一愣。 端木杰道:“临死的遗言,就是这个?” 司马含光的尸体倒地,冷面千容收回了匕首,静静立在一边。 谢玄不明白司马含光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正此时,天空之上,叶凌终于彻底爆发了他无尽的杀意和怒火,手中一把道剑锋芒毕露之下,无一战之敌! 天空之上,不断出现空间裂痕,不知多少修士在剑道大势之下陨落,三教修士死伤惨重,令古远等人睚眦欲裂! “究竟是谁,非要惹怒这尊杀神,难道真的是想死!” 古远施展盘古幡,好不容易救下了几人,远远躲避。 叶凌道剑在手,一剑斩向冷面千容逃去的方向,大地瞬间被劈开一道深渊,那被他模仿的老者被他困在此地,死在了叶凌的剑下。 但叶凌的怒火没有平息,依旧在寻找着三教的修士追杀。 未可知等四人此刻立身虚空,眉头紧锁,尚不明道:“不能当他再继续下去了。” “现在谁能拦住他?谁惹的事情,谁去摆平。” “真想不到啊,花源泉竟然还留有这么一手,连我们都被他给骗过去了。” “现如今魔族和圣灵教已经毁了,再借叶凌之手,彻底除掉三教,花源泉当真是好算计。” “只是事情有那么好收场吗?” 与此同时,万嶂山外,黑衣老者将由天任救出来,来到了花源泉面前。 花源泉笑着道:“我说什么来着,三教安逸了这么多年,早就是经不起风浪的空中楼阁,轻轻一推,也就倒了。” 黑衣老者道:“现在的问题是叶凌,如果你能够让他就范,就算是完成了最后一项考验,以后三教的位置,就会是你的!” 花源泉笑道:“放心好了,我已经派人去做了,很快你就会看到结果。” ………… 抗天城,如今在万宝商会的治理之下,越来越繁荣。 负责这里的花林此刻正在城主府里招待突然到来的三人,钱多多,富无边与金天地! 万宝商会四家中另外三家的家主! 花林恭敬地站在一边,对三人道:“不知三位叔伯到这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你用不着紧张,我们办完了事情就走,放心!” 不多时,便见有人来报:“人已经带到了。”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三人来去匆匆,并没有多做停留。 花林十分疑惑,待他们走后,立马唤来手下,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手下人道:“他们带来的高手突袭了问天宗,抓走了不少人。” 花林闻言,脸色一变,道:“看来是真要变天了啊!” ………… 东域太岳城,此时夜色朦胧。 一队队兵马在调动,包围了万宝商会的所有店铺和势力点。 皇城内的一处宫殿里,百里龙腾盘膝坐在榻上,听着麾下的禀报:“已经包围万宝商会的所有据点,只待过了子时,便会一齐动手。” 百里龙腾睁开眼睛,一身道势不断升腾:“自古以来,哪有商人能够闹翻了天的,你说对吧,徐秀才?” 徐弘从一旁走出来,摇着扇子,一脸阴寒……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万宝商会一朝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夜色之下,一场杀戮悄然而至。 东域和中域各地,万宝商会的所属势力在一夜之间,受到了重创。 而做下这一切的,正是九朝的朝廷! 太岳城中,半宿的喊杀声已经逐渐平息,接下来就是善后的事宜。 太岳城皇宫内,百里龙腾对徐弘道:“现在南域估计已经开战了,若是花源泉想要控制叶凌,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徐弘道:“叶凌最大的弱点就是重情义,如果伤害他的亲友,必然会被他视为仇敌。因此,花源泉肯定要用在抗天城的问天宗做文章。” 百里龙腾点头道:“朕可以亲自走一趟。” 徐弘摇头道:“我已经做了安排,放心好了。” 百里龙腾闻言一笑,道:“若是你早些来帮朕,上一次又怎会功败垂成?” “没有得到混沌之气,一切都是徒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以得逞。” 徐弘看向窗外:“即便是现在,我也依然不能坚信,你能够战胜天道。” “那你为何还要不顾一切来帮朕?” “因为这是我最后的可能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我也不会放过。” “你还真是一往而情深啊!” “放不下的,何止是我呢?” ………… 南域的一处传送法阵前,万宝商会的十几位高手,带着楚时念,青伊,星妍,伊尾等人。 伊尾道:“要是我平时修炼再努力一点,就不会被他们给抓住了!” 楚时念安慰他道:“放心吧,你师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可是师父他……呜呜呜……” 伊尾落下泪来,方才在抗天城的战斗中,白无御为了阻拦来敌,死在了一个老者的手上,与他一起丧生的还有山介几人,八个小妖,只剩下伊尾一人。 用钱多多的话说:“不需要那么多的人质,留下这几个就够了,其余的尽快除掉!” 在一旁的宝车上,钱多多三人对坐着休憩。钱多多笑道:“有了这些人质,就万事无忧了?花胖子是不是在骗我们?” 金天地道:“管他是真是假,有事情尽管让胖子去折腾就是,反正该给咱们的分红,一点都不能少!” 富无边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启程!” 话音刚落,天地之间突然一股道势升腾,立即让周围的几个强者警觉。 紧跟着,就见一袭白衣的东方寂自空中而来,负手立在他们面前:“何必急着离开,我有事情想要讨教!” 钱多多三人下了车,惊讶道:“原来是东方阁主,真是久违了!不知东方阁主如何到了南域,拦阻我等去路,所为何事啊?” “我东方海阁当初有一个叛徒,险些毁了我蓬莱仙岛,不知三位可曾见到?” “这个……” 金天地略一迟疑,道:“我三人少行走世间,对这些事情实在是不甚明了,东方阁主……” 话音未落,东方寂一声大喝:“易知天!你还要藏头露尾到什么时候!” 东方寂看向一个一身黑衣的人,那人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还能一眼就认出我。” 伸手出扯下帽子,易知天现出了容貌,道:“久违了,东方阁主!” “我原本以为你是想要投靠三教,才出卖我东方海阁,却没有想到,你是为了万宝商会做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这么走,也是为了博一个前程罢了。” “说得好,好一个前程,我今日就断了你的前程!” 话音刚落,只见东方寂伸手一招,手中现出了二十四颗定海珠,打向易知天。 易知天只有不灭境修为,根本难以抵挡,但好在他面前,一老者衍化道韵,挡住了这些定海珠。 “东方海阁,半路来杀我万宝商会的供奉,你也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 东方寂打量老者一番,道:“原来是罗浮山的金顶道人,万宝商会还真是财能通神,连你这老家伙也能请出山来。” 金顶道人微微一笑,道:“老夫命不久矣,只不过为了后人博一个前程罢了。” “好一个为了后人,既然时日不多,便也不差这最后几天了,动手!” 一道道神光从地下散出,大儒文载道手中一卷书燃烧殆尽,整个时空仿佛都被封锁。 紧跟着,魏扬子出现在了楚时念几人身边,将他们带走,这时那些万宝商会的修士难以动弹,无法阻拦。 东方寂的定海珠打出,穿透了易知天的身子:“叛徒,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不多时,文载道一口鲜血喷出,他的功法失效,整个人也变得无比苍老。 金顶道人等全都恢复了自由,怒道:“好个文载道,竟然用寿命施展这样的邪法!” 文载道闻言笑道:“老夫能够有这么一次,也足以扬名了!” “接下来,就让贫僧来会一会你们!” 空空罗汉从天而降,佛光普照之下,道势冲霄。 金顶道人手中现出一把金光色拐杖,向着空空罗汉袭来,二人随即便攀上远空,争斗不休。 钱多多急道:“快去将人质给我抢回来!” 几位修士踏空而去,却被东方寂一人拦阻:“诸位莫急,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过去!” 众修士见了,各自施展道法,与东方寂大战起来,一时之间,乾坤震荡。 却说魏扬子将楚时念等人救出,急忙逃离而去。 伊尾却不知道魏扬子的目的,十分警惕:“你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去哪儿?” 魏扬子道:“你们现在很危险,我要带你们回蓬莱仙岛!”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们若是落在万宝商会的手里,那叶道长可就有大麻烦了!” “我师伯现在在哪儿?” “你知道又如何?你们现在不能去添乱只要你们安全,他才能够放开手脚,否则可就有大麻烦了!” 此言一出,青伊面色一沉,她知道自己又成了叶凌的拖累,一言不发。 楚时念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星妍默默祈祷,希望许诺能够平安无事。 只有伊尾,还在想办法摆脱魏扬子,带着其他三人尽快逃出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暗威胁笑面如花 - 逐仚 - 青衣潇然 万嶂山上,叶凌剑意滔天,即便是那些早就入了合道境巅峰,准备这一次飞升的长老们,也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远空之上,剑气纵横,无人能够靠近。 归业尊者此时来到古远身侧,道:“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制止他?” 古远摇头道:“若是真有办法,也不会等到今日,剑祖的传人,哼!” 屈子和原随云等也都停下了战斗,立在一旁的半空中观望。 原随云道:“那四个老家伙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要眼看着这小子死在这里吗?” 屈子看向那道开启的天门,道:“天地灵气不断地被吸走,日后南域这一片地方,再难出合道境强者了。” 说话间,带走由天任的老者再一次出现在空中,立时便被叶凌的剑势锁定。 老者道:“叶凌,你莫要再逞凶,你可知道,你的家人现在何处?” 叶凌闻言,面色一沉,瞬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你想要如何?” “稍安勿躁,现在三教众人已经被你杀了许多,只怕几万年都恢复不了元气,你的使命已经达成了。” “使命?” 叶凌被气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同我说什么使命?” 老者面不改色:“你在抗天城的家人很快就会到,在他们来之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混账!” 一道剑锋斩开苍穹,令人胆寒。 叶凌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大喝道:“花源泉,你给我滚出来!” 不多时,花源泉在风雷二老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半空之上。 他笑眯眯地看着叶凌道:“叶凌……” 话音未落,叶凌一剑向着花源泉斩去,却不料那黑衣老者挡在了花源泉面前,挡下这一剑。 花源泉道:“叶凌,你应该知道,现在你的家人就在我的手上,你若是还想要杀我,他们的立时就会给我陪葬!” 叶凌怒视着花源泉,一言不发。 一旁的古远喝道:“花源泉,这些年你左右逢源,挑拨离间,原来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花源泉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事情,我既然已经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如何不能成为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呢?” 他转过身,指着古远对叶凌道:“杀了他,我就让你见你的两个媳妇!” 叶凌不为所动,花源泉摇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认识到你的处境啊!” 说话间,花源泉手中现出一块灵石,显化是影像,正是抗天城中问天宗的样子。 只见其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许多弟子的尸体清晰可见。 叶凌咬牙切齿:“花源泉,你混账!” 花源泉笑道:“所以说,你想要见你的家人,就要乖乖听我的话,现在,杀了他古远!” 叶凌一步踏出,手中道剑斩落而下,剑气破空杀出,与古远的盘古幡撞在一处,可他整个人却倒飞出去,险些重伤。 就在叶凌想要上前补刀之际,未可知四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何足道看着花源泉,道:“想不到啊,最后想要实现野心的竟然是你!” 花源泉冷笑一声,道:“否则我为什么要忙前忙后,与你们徒耗钱粮。现如今圣灵教与魔族已经彻底被击溃,三教也不过是日薄西山,只有我能够成为这五域的执掌者,上使,我说的可对?” 黑衣老者点头道:“你的确拥有了取代三教的资格,我说过,只要此番天门顺利开启,日后你便是这执掌登天梯的人!” 此言一出,古远,归业尊者和孔羡珍都是面色大变。 古远道:“这位上使,我三教做得有何不当,还请明言相告,莫非我等职责,你一言就要给否定吗?” 老者冷笑一声,道:“时局糜烂如此,你还有何面目在这里质问我?如果不是花源泉在这里收拾局面,只怕此刻,你已经是叶凌的剑下亡魂!” 古远无言以对,在他身后,归业尊者道:“阿弥陀佛!天帝虽然地位尊崇,却也难以插手我佛门之事!” 老者道:“哦?是吗,既然如此,你便试试看,你佛门中人能不能登天而去!” 说话间,天地已经恢复了平静,有了花源泉的威胁,叶凌暂时隐忍下来,三教之人也停止了争斗。 天门开放,天地灵气被不断地吸走,令人感到遗憾。 登天台上,老者道:“和尚,你们佛门不是可以无视老夫的命令吗,自可以试一试!” 归业尊者不言,目视着金蝉子。 金蝉子点点头,招呼弟子们登上了登天台,被那光柱接引,飞升而上。 可就在靠近天门之际,他们却仿佛被一股力量排斥,无法再前进一步! “这……” 众人疑惑不解,归业尊者更是出言道:“你动了什么手脚?” 老者道:“因为你们现在已经没有资格送人前往上界了。这一次,你们三教之人凋零殆尽,五域之地会迎来一次大清洗,到时候你们就自求多福,苟延残喘吧!” 老者目视花源泉,道:“等待天门关闭以后,你就可以正式接管登天台了!” 花源泉闻言轻笑道:“多谢上使提携!” 古远道:“难道这一次不会有人接引前往上界了吗?” 老者冷哼一声,道:“因为你们没有资格!” 话音刚落,整个虚空不知什么力量,令乾坤为之一滞。 一道混沌之门在半空中开启,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令人震惊非常! “百里龙腾!你没死!” 百里龙腾微微一笑,抬手之间,道韵流转,乾坤共震。 “朕乃人主,无人可以伤朕分毫!” 他的目光投向花源泉与老者,道:“花会长,想不到连朕都险些被你蒙在了鼓里。” 花源泉道:“你不也只是想要利用我吗?自古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说得好!” 百里龙腾大笑一声,又看向老者:“你刚才说这天下无人有资格飞升?朕告诉你,上界,朕去定了!” 话音刚落,只见百里龙腾大手一招,无形道力直接洞穿了天地,仿佛撕开了时空,露出一片混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功亏一篑丧无话 - 逐仚 - 青衣潇然 半空之间,道势充盈。 无人知道百里龙腾为什么还活着,更无人知道百里龙腾现在的境界修为达到了什么样子。 “他已经不是大乾王朝的皇帝,没有了王朝气运加持,他也不过就是个合道境的修士罢了!” 但下一秒,乾坤被百里龙腾撕裂,令众人的想法被彻底否定。 那是近似于一道天门的裂口,从那裂口处同样能够感觉到来自上界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 三教众修士纷纷变色,若是百里龙腾一拳能够轰开天门,那他们这些年守护的意义又是什么? 黑衣老者眉头一皱,目光落在了花源泉身上。 花源泉没有了刚才的从容,面色渐渐阴沉下来,道:“陛下,你这是何意?” 百里龙腾道:“怎么,难道你也配质问朕吗?” 话音未落,一股强横的道势席卷而来,险些将花源泉掀飞而去。 好在黑衣老者上前阻挡,才抵消了这一股气浪。 花源泉道:“陛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你若是此时毁约,我万宝商会可就不能不针锋相对了。” “哈哈哈,花会长,你觉得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够威胁朕吗?” 百里龙腾微微一笑,道:“现在九朝已经对你万宝商会展开了围剿,你万宝商会现在应该已经溃不成军了吧?” 花源泉自是不信,但很快,他就收到了无数的传信,全都是告急的消息,原来百里龙腾所言,句句属实。 花源泉彻底震怒,他辛辛苦苦治理的万宝商会在一夜之间大厦将倾,难以接受。 “百里龙腾,这就是你对我的答复吗?” “你在背后挑动五域争斗,其实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要取代三教,成为天道的走狗吗?” 百里龙腾朗声大笑,道:“你以为你的那点小伎俩能够骗过朕吗?” 古远冷笑一声,道:“四民之业,商贾最贱,就凭你也想要取代我三教,真是白日做梦!” 花源泉重又恢复了他那招牌的微笑,转头对叶凌道:“杀了百里龙腾,否则我就杀了你问天宗全宗上下!” “你……” “叶凌,不要以为我做不出来!” “爹!你不能!” 花信风这时突然出现,风雷二老急忙上前保护他,花信风道:“爹,收手吧!” “你混账!” 花源泉一巴掌扇在花信风脸上,喝道:“谁让你来的,赶紧给我滚!” “爹!” “风清,雷荣,立刻将这个逆子给我带走!” “是!” 风雷二老不顾花信风的反对,执意要带他走,但不料百里龙腾大手一挥,一股道力破开了风雷二老的防御,将他二人打进山脉之中,不知生死。 “好一出父子相争,这样的大戏,朕倒是想要好好看看。” 花源泉喝道:“叶凌,你还在等什么!” 叶凌看向百里龙腾,百里龙腾笑道:“朕知道你,你是朕的臣子!” “我早就不是了,你与我大哥有仇,所以你也是我的仇人!” “朕的仇人很多,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不过你确定要受花源泉的摆布吗?” “我别无选择!” “朕告诉你,你有!” 百里龙腾道:“你在抗天城中的那些人,死了很多,花源泉想要用你的妻子作为威胁,可惜啊,他没能如愿!” 言罢,百里龙腾大手一挥,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扇道门,只见徐弘从中走了出来。 “秀才!” 徐弘叹息一声,道:“叶子,我没能救下所有人,小白死了,问天宗很多人都死了,但楚时念和青伊平安无事,东方海阁的人已经救下了她们,你可以放心!” 闻听此言,叶凌的杀意瞬间涌上心头,一道剑气便向着花源泉席卷而来,黑衣老者连忙施展修为抵挡,险些重伤。 但是紧跟着,叶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身侧,又是一道道剑气纵横,黑衣老者整个人都被笼罩其中。 千钧一发之际,他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法,血遁逃脱,远远地逃走。 直面花源泉,叶凌此刻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花源泉仿佛彻底接受了一切,微笑着道:“到底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上,当初未可知给我算命我还不信,若是如此,我早就该在云岚镇的时候就除掉你!” “你一直都想要利用我,可是你不要忘了,玩火自焚的道理!” “我只是输了一步而已!” 花信风这时出现在花源泉面前,挡住了叶凌:“叶子,求求你,不要杀我爹!” “你滚开!” 花源泉喝道:“我没有你这样废物的儿子!” 花信风充耳不闻,只希望叶凌能够看在他的份上住手。 叶凌果然迟疑了,道:“你不要让我为难。” 花源泉一把将儿子推开,冲向了叶凌,叶凌剑锋斩落,一道血痕留在花源泉的胸前。 没有太大的伤口,算是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爹!” 花信风大喊着冲上前,抱着花源泉道:“爹!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花源泉道:“可惜啊,我一直忙着生意,疏远了你,没有尽到一个当爹的责任。” “不要怨恨叶凌,这不是他的错,只是这盘棋,我下输了。这世上最不干净的东西就是钱,所以我不希望你插手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和钱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早就不干净了,我不希望你也变得和我一样。好好活下去……” 言罢,花源泉气绝身亡。 花信风哭得撕心裂肺,在叶凌的示意下,潘玉霖和蔚然上前将他们父子两个带走,离开了万嶂山。 徐弘道:“不要在意,算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花源泉背后的谋划,哪怕是三教这些人。” 古远等人此刻远远退去,生怕叶凌的剑锋再一次杀到他们的头上。 眼看着金蝉子和青鹏妖圣无法飞升,徐弘道:“那上使说登天台还缺了些什么东西,到底缺的是什么呢?” 半空之中的百里龙腾朗声道:“有朕在,什么都不需要,不过是一扇小小的天门而已,看朕来将它彻底打开!” 话音刚落,百里龙腾运转周身修为,向着那天门处打出一拳。 这一拳击溃万古,贯通乾坤,彻底打开了那道天门!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开天门天帝法驾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门大开! 一股与混沌之气相仿的力量扑面而来。 这是第一次由下界强行打开的天门,那股来自上界的力量在反哺下界。 百里龙腾站在天门之下,获得了许多这样的力量。 “原来这就是上界的感觉,哈哈哈,原来朕还可以更进一步!” 百里龙腾面露期待之色,便要继续飞升而去,但不料在他身侧,青鹏妖圣和葬风雪一左一右的冲了上去。 “哦?想要先朕一步?” 可百里龙腾并没有出手阻拦他们两个,因为这次的天门是百里龙腾强行打开,所以没有名额的限制,更没有修为的限制。 可就在他们两个接触到天门的一瞬间,一道金光自上界照耀而下,无形的力量落在那二人身上,几乎是瞬间便重伤,跌落而去。 “圣祖!” 青鹏妖王急忙上前去接住了青鹏妖圣。叶凌也以道力接住了已经昏迷的葬风雪。 一直躺在登天台上枕着手臂的孙猴儿睁开一只眼睛,笑道:“玉帝老儿终于是坐不住了!” 百里龙腾看向天门之处,只见那金光之中站着一个人影,身着玉甲,站姿挺拔,修为看上去深不可测。 “上界之人?” 百里龙腾大为兴奋,看到刚才那一下,他已经确认那是上界的修士,此刻的他非常想试一试自己与上界修士之间的差距。 金光之中,那人也看向了百里龙腾,道:“你就是下界大乾王朝之主,百里龙腾?” “既然知道,你又如何敢直呼朕的名讳!” 百里龙腾的道势冲霄而去,与那上界之人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你竟然得到了混沌之气,难怪下界的那些宗门无法阻止你。” “不光是他们,就是你,也不是朕的对手!” 百里龙腾此刻对自己非常自信,拳头不断发出声响,仿佛是在为了下一次出拳积蓄力量。 “如此狂妄,既然如此,你就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伤到朕!” “朕!” 古远心中一颤,虽然其他人对上界的事情不了解,但他还是知道不少的。 在上界,能够自称朕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天道的化身,天帝! “天帝亲自来了!” 古远此刻想逃却又不敢逃,如果因为这一次糜烂的局势,天帝震怒之下,或许三教各宗真的要不复存在了。 于是,古远硬着头皮,率先跪地行礼道:“拜见天帝陛下!” “拜见天帝陛下!” 三教众修士紧跟其后,纷纷向着天帝行礼。 “平身!” 天帝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便生出了臣服之心。 百里龙腾闻言一笑,道:“原来你就是上界之主,天帝!” 天帝没有理会百里龙腾,而是对古远等人道:“你等可知罪?” 古远等人心下一震,连忙告罪。 正这个时候,那黑衣老者的精魂飘来,对天帝道:“陛下,请救救老奴!” 天帝问道:“由天任何在?” 远处的山间,由天任的精魂也飞了过来,叩头道:“天帝陛下,我的肉身毁了,我还不想死啊!” 天帝伸手一点,黑衣老者的精魂便被一股力量压制,令他惊慌失色:“天帝陛下,请饶老奴一命吧!老奴这么多年鞍前马后……” “失败者,没有在我面前求饶的资格!” 言罢,老者的精魂被击溃,碎片落入了由天任的精魂之中,不断增强他的力量。 “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又回来了!” 天帝再一次出手,竟然直接帮由天任重新塑造出了一个身体,他的境界修为,依然是合道境的水准! “从今以后,你就是三教之主,替朕掌管下界,凡有不听号令者,皆可杀!” 由天任大喜过望,赶忙领命。 “三教众仙听着,好好辅佐由天任,下一次开启天门之际,你们都有飞升上界的机会!” “遵旨!” 虽然天帝开出的是空头支票,但至少说明现在不会追究他们的失职,可以活下去,所以每个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由天任看了古远一眼,脸上满是自傲的神色。 由天任与天帝有什么关系吗?没有关系,为何天帝会如此对他?正如他的名字,由天任! 天帝是要用他来告诉下界的修士,他依然掌控着下界的一切,哪怕是一个无用的废物,只要被他看中,都可以扶持成为下界的主宰者。 未可知叹息一声,道:“予夺予取,全在一心,下界如何能有宁日?” 何足道面色阴沉:“天帝已经亲自出面,这一次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尚不明咬牙切齿地道:“难道我们万年谋划,终究要毁于一旦了吗?” 莫须有道:“未必,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结局!” 一旁的百里龙腾看着这一幕,突然大笑道:“你的表演做完了吗?帝王权术,想不到被你使用得如此幼稚。” “百里龙腾,一个下界小小的君主罢了,虽然你获得了一份本不应该属于你的力量,但朕依然愿意接纳你,臣服于朕,朕便让你飞升上界,获得无尽寿元!” “哈哈哈,朕想要去上界,没有人能够阻止!朕现在看上的是你的位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开啊?” “百里龙腾,现在你在朕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哈哈哈,朕也一样!” 话音刚落,百里龙腾踏空而去,一身道力与乾坤相抗衡,与天帝迎面战在一处。 那股足以毁灭乾坤的力量令在场的众人都难以观摩,只能感觉到天地不断震动,仿佛要毁灭世界一般。 叶凌此刻站在半空之中,距离战场最近,他能够看到,百里龙腾不是那天帝的对手,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果不其然,只见一道神光炸裂,百里龙腾的身影消失在了金光之中,仿佛从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天帝依旧立身在天门前,威严无比,睥睨众生。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叶凌的身上,微微一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叶凌不由得一愣,旋即了然道:“归根到底,我依旧是你们的一枚棋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问天道轮回无差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门之下,天帝的身影仿佛虚无缥缈,令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叶凌微微抬头,目视着那道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悲凉。 “我果然只是你们的一枚棋子,虽然我极力地想要摆脱被安排的命运,但终究是徒劳。” 天帝道:“这就是你最后想要说的话吗?” “我还想知道,这世上是否有轮回,人死后会去往何方?” “你的心中有太多的执念,那些逝去的人和事一直压在你的心头,所以你才会如一枚棋子一样,被困在棋盘当中。棋盘上的每一个棋子都与其它的棋子相连,看似获得了支持,实际上却成了束缚。” “情之一字,多么令人陶醉啊!只可惜她无法被人掌握,永远都在蛊惑人心。她也成为了你的执念,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所期待的轮回和转生,都是真实存在的!” 此言一出,叶凌神色一变。 天帝笑道:“如果世上的运行法则出现了变化,人的想法也会为之一变,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是一定的,你想要的现在或许遥不可及,以后也许唾手可得。” “叶凌,你已经有了飞升上界的资格,更有了超脱轮回的可能。你可以带着你的执念越过这道天门,去寻找你想要的答案!” 金蝉子,青鹏妖圣等纷纷看向叶凌,神色复杂,这可是他们穷其一生追求的东西,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凌将之夺走。 叶凌默然,但脚下终究还是迈出了一步。 “叶凌!你别忘记你的使命!” 尚不明大喝一声:“天道如此不公,对待下界生灵毫无半点仁慈之心,你若是渡过天门,也不过就是成为天帝的一条走狗!” 何足道叹息道:“叶凌,你难道想要放弃你的这么朋友和家人,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轮回吗?眼前之人上不珍惜,哪里还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可以挽回?” 未可知道:“未来不能预测,从前不能改变,当你有了改变两者的想法时,只能说明你不满的是眼前的事情,可你选择的其实是逃避,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最终只会逃无可逃!” 莫须有道:“别迷失了你自己!” 天帝道:“你们四个说完了吗?齐渊的谋划我都知晓,但靠你们四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由天任,除掉他们!” “遵旨!” 由天任一身修为爆发,向着四人便展开了疯狂的进攻,四人之前就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也被打得节节败退。 叶凌还在一步一步的靠近天门,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光闪过,紧跟着那原本金碧辉煌的天门,突然升起了一道魔云。 魔云之中,寂灭魔尊的身影显化,仿佛有着遮天蔽日之能,令人心生恐惧。 “这怎么可能!寂灭魔尊竟然没有死!” “不好,这个魔头又要耍什么花样,我们要阻止他!” “现在的战斗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了,有天帝陛下在,任他魔头有什么阴谋诡计,都无济于事!” 寂灭魔尊一身红光闪耀,周围的魔气在不断侵蚀天门,令那开放的范围变得越来越小 “哈哈哈,天帝,你没有想到吧,天机子在死前将遮天幕的力量打入了天门之中,有了遮天幕在,这道天门便会被彻底关闭了!” 寂灭魔尊冷冷笑道,之前的他之所以没有现身,正是在利用天机子留下遮天幕的力量,来实施他最后的计划。 天帝无言,大手一挥,一道巨大的金色掌印从天门中落下,却无法驱散那不断侵蚀而来的魔云。 “朕应该叫你寂灭魔尊,还是该叫你齐渊呢?” 天帝的话石破天惊,因为这些修士大多数都知道齐渊这个名字,正是万年前飞升的剑祖! 寂灭魔尊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当年的他抛弃了我,所以我现在就不是齐渊,我现在是魔族之主,寂灭魔尊!” “寂灭魔尊,你的魔族已经因为你的野心被灭族亡种了,难道这就是你带给他们的承诺和希望吗?” 天帝质问着寂灭魔尊,但寂灭魔尊却冷笑道:“我魔族为了能够重新崛起而战,哪怕是战死也是无上光荣,魔族永远不会成为人族的奴隶,永远不会向天道低头!” 天帝微微一笑,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叶凌的身上。 “叶凌,寂灭魔尊若是彻底封闭了天门,两界之间没有了互通,那你想要的答案就再也无法得到了。” 叶凌仿佛被这话触动了心弦,一道剑吟声猛然间响起,紧跟着整个人仿佛化身为剑锋斩向了寂灭魔尊! 寂灭魔尊两手魔气流转,散开魔功与叶凌针锋相对,道:“叶凌,只要封闭了天门,没有了天帝的力量,下界之中你我将再无敌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你的那些仇恨,也可以随时向三教的人族清算!” “现在的我已经是孑然一身,魔族没有了能够威胁你们人族的可能,你还在顾虑什么呢?难道你真的要当天帝的走狗吗?” 叶凌不答,但剑锋却变得越来越凌厉,让寂灭魔尊难以招架。 屈子和原随云站在远处,原随云道:“是否该相助一方,搏一个以后的太平?” “你若是只想要权衡利弊,自然可以。但若是遵从本心,那就不需要犹豫了!” 言罢,屈子一身浩然正气激荡而出,向着由天任攻了过去。 原随云见了,嘿嘿一笑,道:“老夫活了这么久可还是活不够啊!” 言罢,他也举起拐杖,加入了战斗。 南安一身锋芒升起,冲着古远大喝道:“古远,灭宗之仇,我今日定与你清算!” 古远盘古幡打出,道韵纵横:“好啊,看看你能有什么长进!” 一时之间,大战再起,乾坤上下,道法如虹。 可就在叶凌一剑破开寂灭魔尊的防护,下一瞬便能取下他性命之际,自天门之中,猛然间升起一道锋芒。 这股锋芒切割了战场,逼退了已经胜券在握的叶凌。 寂灭魔尊见了,大笑道:“哈哈哈,齐渊,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死啊!” 第二百章 过天门我原是他 - 逐仚 - 青衣潇然 天门处,在天帝的身边,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见此人一身白衣,目光冷淡,锋芒之气仿佛能够割裂万古,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正是万年前凭一己之力飞升上界的剑祖齐渊。 寂灭魔尊劫后余生,大笑道:“叶凌,你的师父来了,你还不赶紧给你师父磕头见礼?” 叶凌不解的看着齐渊,问道:“为什么?” 寂灭魔尊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所以你如果杀了我,那他也会死的!” 齐渊微微开口,声音冷漠:“我的恶念,当由我自己来解决!” 寂灭魔尊哈哈大笑,道:“就凭你?当年的你杀心太重,导致境界修为无法再度精进,不过你的运气实在是好,竟然让你在一个古墓里寻到了一本典籍,上面可以将你的恶念剔除出来,帮助你重新修行。” “我就是你舍弃的那部分恶念,你将我封印在百莽森林,竟然还要我帮你看守你的剑图,培养你的弟子?不过可惜啊,我早就逃了出来,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齐渊,你放弃吧!” 话音未落,只见齐渊一伸手,一只葫芦出现在了他的掌心,紧跟着那葫芦口散出一道神光将寂灭魔尊笼罩。 寂灭魔尊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无法破开那道光柱。 “齐渊,你做了什么!” “快放开我!” “当年我可以封印你,现在同样也可以!” “齐渊,不可以这么做!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斩断两界的联系,让五域不再受天道的摆布,这难道不是你我共同的愿望吗?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 寂灭魔的身子被那道神光吸走,随后进入了那个葫芦之中。 “齐渊,我一定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的!” 齐渊叹息一声,将葫芦收了起来。 一旁的天帝笑道:“齐渊,我们的赌局,可就要结束了,在这个时候才出现,你怕是已经晚了一步。” 齐渊没有理会天帝,而是对叶凌道:“你还有最后的机会,斩断天门,这以后,天道便无法干预下界之事了。” 叶凌摇头道:“我不会听从你的摆布,下界与上界还不能断了联系!” “你可要知道如果天道依旧可以干预下界,那么三教就会永存,世人只会成为他们的奴隶!” “这只是你的看法!” 叶凌道:“即便没有了三教,还会有其他势力出现,世人无法得到真正的解放,因为你们勾勒出的永远都只是幻想罢了。” 天帝大笑道:“叶凌,你说的没错,与其打破一切,倒不如维持现状,至少有三教在五域之地秩序井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总可以说他不需要改变。” “从来如此便对吗?” 叶凌摇头道:“三教是我的仇人,我依旧不会放过他们!” 话音刚落,叶凌反手斩出一剑,这一剑破开虚空落在了由天任的身上。 由天任根本来不及躲避,竟然就被剑气所伤! “受死吧!” 屈子等人趁此机会,立即施展道法,给予由天任沉重一击,彻底将之击溃! “我是天选之子,没人可以杀我!” 由天任满脸鲜血,做着最后的挣扎,但在叶凌的剑锋之下,彻底陨命! 这一次再没有人来救他,哪怕是天帝,此刻也只能看着叶凌杀了他扶持的傀儡。 叶凌再一次走向了天门,这一次他没有了迟疑。 天帝道:“朕现在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你们高高在上,难道还需要知道我的想法吗?应该说我拥有了超乎你们想象的力量,所以你们在害怕而已。” “叶凌,凭你一个人,还威胁不了朕!” “我当然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要遵从我的本心行事。” 叶凌站在天门外,面对着天帝和剑祖齐渊,言道:“我追寻了一生的目标,不过是想要随心所欲的活着,但我还是失败了,因为我现在站在了你们面前,我极力想要撇清和你们的关联,终究没有成功。” “或许我一直在逃避,最后避无可避!我不会如你们所愿,飞升上界不是我的终点,我还会回到下界来,两界之间本就不该有什么隔阂才对。” 天帝看向齐渊,道:“这一场赌局,朕没有赢,你,也没有赢!” 齐渊不以为然,道:“你看错了他,也看错了我!” 话音刚落,只见齐渊伸手现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上面满是缺口与痕迹。 但在这剑出现的一瞬间,叶凌的身体仿佛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当年我第一次杀人,就是靠着这样的一把铁剑,他陪伴了我许久,或者说是你陪伴了我许久。” 齐渊看着叶凌,道:“你不知道你的身世,因为你本来就不属于下界,你就是我这把铁剑的器灵!” 此言一出,众修士哗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凌。 然而叶凌不为所动,默然不语。 齐渊接着道:“当初送你到下界去,便抹除了你的灵智,剑终究只是剑,他只是一个工具,不需要有什么自己的思想,现在,你已经不甘心做我手中的剑了,所以你也就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话音刚落,只见齐渊伸手一招,一股无形的力量落在了那铁剑之上,上面似乎传出了一声哀嚎,随后光芒消散。 但他再次看向叶凌,眼底却泛出了疑惑:“你,不是他!” 叶凌恍然大悟,刚才齐渊是在抹除铁剑的器灵,如果自己就是器灵,刚才便会丧命,可自己当然不是那铁剑的器灵,因为自己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自始至终,他都只是他自己。 “我,只是我!” 叶凌一剑落下,天门处那股无形的阻隔被切断,紧跟着,他便迈步走进了天门之中。 在天帝和齐渊中间擦肩而过,消失在了一片神光道韵之中。 天帝道:“看来你输得比我还要彻底!” 齐渊冷笑道:“我们的赌局还没有结束!” 叶凌不断地向前走着,穿过那一片迷雾,眼前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色…… (全书完) 后记 已经记不得写这本书的初衷是什么,只知道自己构思了很久,也拖延了很久。 成绩不尽如人意,一直单机下来支撑我的大概就是生活的无聊吧。 本书除了第一卷是我努力构思后的结果外,其余部分都偏离了我的初心,当第一卷的成绩反馈给我的时候,我就难以继续我的计划,大量的情节被删减和改写,很多当初设计的坑也没有去填,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本书的前传和后传,外传都早有计划,现在看来这些只会永远封存在我的脑子里。 能力一般,水平有限,但终究还是完结了。不过这并不是我写作的结束,我将摒弃这个笔名,之后会以“打油菌”这个笔名继续发布作品。 如果有人有缘看到这最后一段话,期待我们能够在下一个小说世界里再会。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