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躲避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前面的站住,别跑,说你呢——” 不跑?凭什么听你的。 贝慈卯足了劲儿一路左躲右闪,狼狈地穿插在人群中,任后面的人喊叫,头也不敢回地向前冲。 她唯一的想法便是,绝对不能被抓到。 身形灵活的贝慈很快没了人影…… “诶?跑哪去了,小的刚才明明看见那姑娘了。”小厮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跑的也太快了,准是发现他们了。 西侧,贝慈抱着两包药紧紧贴着墙壁而站,屏气敛息,生怕露出一丁点儿马脚被不远处的几人发现。 匆匆跟来的几位公子哥满是不悦,随手在小厮头上敲了一记,“你说看见人了,人呢?” 看见自家小爵爷生气了,小厮连忙弓腰赔罪:“主子,奴才蠢笨,让人给跑了。” 身穿天青色锦衣华服的玉面男子又给了他一下,斥骂道:“废物,让你追个人都办不好。” “是是是,小的是废物,主子您息怒,下次,小的一定给人摁住了!” 连着两次没抓到人,长平伯小爵爷心气不爽,敢躲着他跑,下次将人抓住一定有她好瞧的。 “走,去春满堂散散心。” 说话声渐渐消失,贝慈仍然站在原地不敢冒头查探,轻轻吸着气,任由额角细密的汗珠顺流而下。 不是她怂,是她真的惹不起。 刚刚追她的那位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长平伯府小爵爷贺天骄,长了一张俊美容颜,可惜啊,全拿智商换的,草包一个。 仗着伯爵府的势力成天招猫逗狗,但凡被他瞧上的姑娘基本逃不脱,他的后院没有三十小妾,也有二十了。 就这,还整天在花坊酒楼流连忘返…… 长平伯府虽是个挂名伯爵,没有实权,可也不是她这种将军府的小丫鬟能惹得起的。 犹记得上次出府买东西被这小爵爷撞到,男人眼里的淫邪之光让她一个激灵,好在她反应快给糊弄过去了。 没成想今日出府帮人买药,又撞见了。 大概是她长得让人记忆犹新,小爵爷身边那个小厮看她第一眼就将自己认出来了,死命地追她。 好在她的危机意识很强,第一时间便跑了。 想到这,贝慈长长叹了一口气…… 十岁穿来,七年过去,她早看透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王朝,曾经也有一腔热血,可现实让她清醒。 她就一普通人,来到这,还是个签了死契的小丫鬟,生活在底层的人,没有靠山、没有厉害的金手指,又是个女儿身,想在这里做出点成绩,难如登天。 虽说没能力在这里大展拳脚,可也不想跟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凭着这张脸也许会让小爵爷宠幸一时,但那复杂的后院她估计活不下去,早晚饿死! 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吃饱穿暖,好好活下去,不枉重活一次的机缘。 * 贝慈抱着两包药伸头四处观察,确定没那几个人的影子后,疾步离开。 边走边感叹自己对于危机意识的敏感,以后少出府,出府也要装扮好,省的惹麻烦。 “噗~” “诶呦!”贝慈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咫尺之遥怼上了一张马脸,眼睛蓦地瞪圆了,差点儿被踢到! 马匹原地踢踏了几下,有点儿躁动。 贝慈连忙后退,生怕被踢了! “夜鹰,安静。” 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出声喝止,马匹瞬间安静下来,眨巴着一双灯泡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贝慈瞧。 贝慈这时才将注意力放在马背上的人,一双大脚踩着脚踏,顺着黑靴往上看去隐隐约约透着肌肉虬结状的大腿,苍劲有力的腰腹,直至宽厚挺拔的肩颈,这一身的盔甲她不陌生。 将眼神往上移了移,果然,是昭勇将军府的将军,魏泽如,她的主子之一。 贝慈忽地低头,恭敬道:“将军恕罪,奴婢没注意前方的路,惊扰了将军。” 魏泽如将她刚才的惊惶看在眼里,没有为难她,缓缓出声:“无碍。” 贝慈心里一松,真如院里的下人们说的那样,将军不是个喜欢计较的人。 虽说她没有近前伺候过,可对这位主子的事她知道不少。 只因这座将军府里,他是唯二的主子之一,也是府里的顶梁柱,府里如今的荣耀全是这位高大挺拔的男子带来的。 下人们的小心思总是围绕着两位主子,她想不知道都难。 下人不能走正门,贝慈告罪后,迈着轻盈的步子朝角门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魏泽如收回眼神,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了看门的小厮。 魏林是魏泽如的心腹,眼睛一转,道:“刚才那个丫鬟是府里厨房的。” “你如何知道?” 魏林跟在将军身侧,自然道:“上次您夜里用糕点,是属下亲自去后厨拿的,正巧看见贝慈在做。” “你说她叫贝慈?” “是啊。”魏林点头,随即有点疑惑:“您知道她?” 知道,至于怎么知道的,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魏泽如没再出声,阔步朝书房走去。 另一边贝慈进了角门,抬手拍了拍胸口,这一天惊吓两次,她这小心脏啊,噗噗直跳! 下次出门看看黄历。 左拐右绕,贝慈来到丫鬟们住的偏房,轻手轻脚推门进入,“青兰,我回来了。” 床铺上侧卧的人影动了动,闷声回应:“多谢你替我跑一趟。” “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说着,贝慈将两包药放到桌子上,开始洗手,“等下我去给你熬药,郎中说两剂药喝下去你的热伤风就好了。” 大热天的热伤风,也是蛮遭罪的。 青兰也不跟贝慈见外了,病怏怏地应了声,便又睡过去了。 贝慈换下自己的衣服,重新套上丫鬟服饰,拎着两包药去后厨。 在将军府生活七年,闭着眼也能摸到地方,贝慈走着走着垫了两下脚步,明显心情不错。 连遇到堵路的人,也不那么讨厌了。 “你要干嘛?”贝慈挑眉。 青依双臂交叠在胸前,微扬着下巴,语气不善:“你很开心?” 平时经常能接触到,青依什么人,贝慈心里有数,她可不相信这人专门关心自己心情好不好。 … 经过好几个月的反复拉扯,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写的东西太多,东一头西一头,决定还是把这本先放出来。 还是那句话:快乐看书,不喜欢就换一本,不要勉强自己。 爱你们~ 第2章 心思浮动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贝慈捏了捏手里的药包,不明其意,淡淡道:“还不错。” “你都知道了?”青依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贝慈歪头,有些不解:“知道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青依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着贝慈,发现她面容镇定,满目疑惑,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什么。”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知道好了。 怕贝慈继续问下去,青依赶忙转移话题,“你拿的什么东西?” 贝慈掂掂手里的药包,“给青兰抓的药。” “你对她倒是挺好的。” 不知怎的,贝慈从话里听出丝丝酸味儿来,还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她没回应,静静凝视着青依那清秀的脸蛋,还有事? 许是她的眼神太直白,青依清了清嗓子警告了一声:“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分守己才是你应该做的。” “我一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劳姐姐费心了。” 青依攥紧了帕子,有点拿她没办法,平时有些小摩擦也知道贝慈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她还是老夫人跟前得宠的,只因贝慈有着一手做糕点的好手艺。 日常没少为了讨老夫人的欢心,研究外面少有的糕点。 再加上那张漂亮的耀眼的脸蛋,自然颇得老夫人欢心。青依心中恨了恨,这脸越看越刺眼,要是长在自己的脸上多好! 两人静静对峙了一瞬,贝慈以为她没话了,便绕过她,顶着那灼热的眼神拐入墙角。 青兰还在床上等着她的药,没时间浪费在这儿。 而身后的青依定定站在原地,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芒,忌惮、嫉妒……又或者是不安。 将军才二十一岁,年纪轻轻官拜正三品昭勇将军,相貌堂堂,又洁身自好,后院干净,至今未曾议亲,京城很多世家贵女们青睐自家将军。 如今将军出征在即,老夫人露出了要给将军选通房的意思,这其中的深意不得不细细揣摩,临到这个节骨眼选通房,怕是要为将军孕育子嗣的。 如此好的机会她不愿错过。 在她看来,这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丫鬟们,只有贝慈对她威胁最大,必须要想办法让贝慈不对她产生阻碍才行。 青依呆愣在原地好久,半晌后,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离开。 * 药炉旁贝慈正专注地搅合药锅里的药材,一张润白圆圆的脸蛋在闷热的天气和柴火的双重加持下,透出些许粉红,显得整个人娇俏可爱。 厨房的管事嬷嬷盯着贝慈看出了神,连手里端着的水洒了,也未曾发现。 “嬷嬷,您有事?” 贝慈一抬头便看见怔愣在那的嬷嬷,出声询问,“我脸上蹭上黑灰了?” 管事嬷嬷猛然回神,有点羞窘,真是的,岁数这么大了还盯着人家小姑娘发呆,忙摆手,“没有没有,干净着呢。” “青兰怎么样了?” “正睡着呢,喝两副药就没事了。” “这大热天居然热伤风了,也是遭罪。” 贝慈点头:“青兰小脸蜡黄,确实不太好受。” 管事嬷嬷眼睛不断往贝慈那边瞟,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丫头今年十七了吧。” “嗯。” “没想过嫁人的事吗?” 贝慈闷头熬药,好似不知道管事嬷嬷话里有话似的,道:“嗐,没想那么多。” “十七正是嫁人的好年龄,你也该考虑考虑了,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凭着你在老夫人面前这么受宠,老夫人定会给你恩典的。” 管事嬷嬷晓得贝慈签的是死契,这么说也没错,老夫人挺喜欢她,死契改活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贝慈小心地将药倒进碗里,闻言微微勾起唇角:“一切但凭老夫人做主。” 这一听便是敷衍。 管事嬷嬷也拿不准贝慈的意思,又试探道:“要不要嬷嬷给你相看相看?”她家侄子管着府里的粮食铺子,是个小掌柜,正是说亲的年纪,对于贝慈她挺喜欢的,人机灵,长得也好。 尤其是那腰身,丰满的臀部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正适合她作为独生子的侄子。 “这事不急,我先把药端给青兰,嬷嬷您先忙。”贝慈不给管事嬷嬷机会,话音落下,抬脚便走。 徒留嬷嬷在她身后半伸着手,还想说些什么。 出了厨房周围的地界,贝慈才微微叹了口气,这些人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来也巧,前些日子她去给老夫人送新做的糕点,不小心做了回爬墙角的,听见老夫人跟近身伺候的秀芝嬷嬷正在讨论给将军选通房的事。 她在外面故意加重了脚步,里面的人大概是听到来人了,才歇了议论声。 不知道这等事从哪传出来的,才短短几日,这府里上上下下人心浮动。 先是青依来警告,后有管事嬷嬷试探,她只能装傻充愣。 一路进了偏房,贝慈摇醒青兰:“起来把药喝了。” 蔫哒哒的青兰半倚在她身上,闷头将药灌了进去,道:“大热天的,辛苦了。”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快躺下吧,我以前生病你不也一样照顾我么。” “对了,刚才青依来了。” 进来了?贝慈转过脸,疑惑道:“她来做什么,她不是一向不待见我们么。” 青兰摇头,“不清楚,她进来看我躺在床上,什么也没说,莫名其妙地看了我几眼,又转身走了。” 难不成她是想看自己有没有撒谎?贝慈纳闷。 “管她呢,有事她自会说。“ 贝慈将空碗端起来,临走前叮嘱道:“我要去做事了,要是太难受你记得叫我。” 青兰趴在床上,轻轻挥手:“知道啦,快去吧,不然嬷嬷该说你了。” 将军府人口简单,就俩主子,一向主张不铺张浪费,是以厨房做的餐食都很简单。 贝慈擅长的糕点也只需要经常供应老夫人,偶尔兼顾回府的将军便好。 她回到厨房的时候,里面正忙的热火朝天。 这古代的厨房夏季做饭没有空调,着实是件折磨人的事,贝慈按揉着面团,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脑门上的汗滴到面里,不断地用帕子擦拭。 等她的糕点出锅,主子们用剩的餐食已经撤了下来。 第3章 敲定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这边管事嬷嬷看着伺候的丫鬟传来的话,那边指挥贝慈:“贝慈,快给老夫人将糕点送过去吧。” 贝慈蹭了蹭脸颊的汗,抬头:“老夫人刚吃完饭,这就吃糕点了?” 管事嬷嬷忙挥挥手,“老夫人没有胃口,没看餐食剩下来了。” 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没将糕点端走,没办法,贝慈只能亲自去送。 “老夫人。”贝慈端着一盘糕点,轻轻出声,“奴婢来给您送糕点了。” 正被老嬷嬷按揉太阳穴的老夫人闻声睁开了眼睛,慈爱地看着鲜嫩的小丫头,笑了笑:“你这小丫头有心了,又琢磨出什么好东西了。” “抹茶如意山药糕。”贝慈矮下腰身,将托盘上的糕点呈给老夫人看,“您瞧瞧。” 半绿半白的如意锁扣形状上点缀着点点桂花,配色清亮,香味儿袅袅,老夫人展颜一笑:“你这丫头巧思。”说着,她挥手让老嬷嬷别按了,随手拿起一块儿糕点小口品尝了一下,点点头,“好吃,有绿茶的香气,味甜湿润,不干口腻人。” 贝慈乖巧一笑,脸颊两侧的梨涡深深陷进去,溢满了愉悦:“老夫人喜欢就好。 十岁进府那年她就知道这是她的大腿,必须抱实了。 老夫人甚是喜爱这个机灵乖巧的丫头,吩咐老嬷嬷:“给丫头看赏。” 贝慈没有推拒,欣然接受:“谢老夫人。”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贝慈了解这位老夫人不喜欢假客气,便大大方方接下,反正这赏赐也不是一次两次,她已经习惯了。 老夫人就喜欢她不扭捏的样子,眼神更柔和了,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丫头。 体态丰满,纤腰丰乳肥臀,瞧着便是好生养的。一张肉肉的圆脸上挂着一双灵动的棕色猫瞳,大而明亮,透着丝丝狡黠,性格也乖巧可人,怎么看怎么喜人。 简直与十年前那哭天抢地的干瘦黑丫头判若两人。 当初也是日行一善,谁成想一年年养下来,倒给她添了不少乐趣,老夫人暗自点头,这丫头是个纯善的。 贝慈任老夫人打量一会儿,接了赏赐便退下。 直到轻巧的身影消失,老夫人才呷了口茶,慢悠悠道:“秀芝,你瞧着这丫头如何。” 秀嬷嬷知道老夫人是何意,这必是十分满意贝慈给将军做通房。 她也觉得这丫头不错,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点头:“老奴觉得这丫头是个心思纯善乖巧的,定能讨将军欢心,她身子瞧着也是个康健的,必能为咱们将军开枝散叶。” 老夫人深以为然,她的鬓边已爬满白发,看人不会出错。 “最近府里热闹,我也不是不知道,端看她们闹腾,才发现这其中谁能沉得住气。” 他们魏家虽不是什么百年世家,出身乡野,可好歹出了两个武将,看过不少府宅纷乱,人情冷暖。 她一把年纪只想家宅安稳,绝不会允许心思轻浅的人搅乱这一份安宁。 秀嬷嬷在府里伺候快二十年,自是跟老夫人一个想法,“这些小丫鬟们心思浮动,还是不够稳重。” 不说老夫人,就是她,这几日下来,好多小丫鬟时不时来讨巧卖好,直白的心思不言而喻。 连一向木讷的外院洒扫丫鬟都不住地献殷勤,那副谄媚的嘴脸着实令人不适。 将军府上下不说十成,九成九的丫鬟都时不时来老夫人的院子附近晃荡,露露脸,唯独贝慈与青兰往常一样伺候,没有表示做通房的意愿。 不过青兰过于纤瘦,老夫人不中意。 这让本就喜爱贝慈的一主一仆更加对她另眼相看了。 看着手里的糕点老夫人感慨一声:“此次出征凶险异常,不早做打算我心里不踏实,眼看着他到了弱冠之年,终身大事毫无着落,我这心呐……” 秀嬷嬷在一旁安慰:“老夫人莫烦忧,将军年少英才,此番出征定能像以前一样平安归来。” “是啊,祖母不必担心,孙儿会平安归来。”魏泽如自外面进来便听到祖母的唉声叹气,忙出声安抚。 老夫人一看见孙儿,眉眼的愁绪都消散了些许,挂着慈爱的笑容关心道:“公事处理完了?” “嗯,听说祖母今日用餐甚少。” “天气热,没甚胃口,不碍事。”老夫人给秀嬷嬷使了个眼色。 秀嬷嬷会意默默退出去,将空间留给祖孙两人,她知道接下来老夫人又要跟将军说给他选通房的事。 “孙儿只求祖母身体康健,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定要叫郎中来看看,大意不得。” 魏泽如看着华发横生的祖母心里不忍,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却整天因他的事,跟着提心吊胆,是他不孝。 老夫人却知他是个孝顺的,“我老了,大概也没几年可活。” “祖母,不可这么说!”魏泽如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祖父、父母相继离世,他只剩一个祖母奉养,听不得生死离别的话。 老夫人抬手按了按,“听我说。” “我们魏家出身草莽,一路走来全靠生死拼杀才能得到如今的地位。祖母不懂朝堂那些弯弯绕绕,自不会干涉你娶妻的问题,只是你今年二十一了,我心里一直不踏实,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父亲早已成婚,有了你。” “你出征在即,选通房的事必需定下来了。前些年选通房你一直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但这次去往边关,我自知凶险异常,为了魏家的传宗接代,你必须做出选择。” 老夫人看着孙儿眉眼松动,继续说:“我知你不喜麻烦,贝慈是个乖巧的,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有她在,祖母也好有个盼头。” 说起这个,魏泽如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张润白灵动的脸蛋,和那粗布衣衫也掩盖不住的动人身姿。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 “我近段时间一直做梦,梦到你祖父,他埋怨我没给你说亲。”老夫人又补了一句,“可见你祖父在地下也不安稳。” 这话他上次也听过了,魏泽如有点淡淡的无奈,只好道:“孙儿听祖母的便是。” 听见魏泽如松口了,老夫人喜不自胜,仿佛看见了重孙正朝她奔来! 第4章 解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小慈,你别不理我呀。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保准你喜欢。”王全将手里的银簪子递给贝慈看,一脸的讨好。 “快拿着。” 雕梁廊下,两人相对而立,贝慈垂下眼睫看着递到面前的簪子,温声回应:“我有簪子,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王全有些急,将手里的簪子又向前递了递:“我是专门给你买的。” “多谢你的好意,我真的不需要。” 王全是府里管家的儿子,在前院做事,贝慈看在管家的面子上不想与他交恶,毕竟她日常还需要跟管家打交道。 她身如浮萍,怕被人穿小鞋。 “你……” 王全想伸手拉贝慈,后者忙退了一步,端着手里的食盒,道:“嬷嬷还有事找我,先走了。” 说着贝慈就要绕过挡在面前的王全。 哪知王全跟着向左移了移,“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王全喜欢贝慈许久,好不容易撞见了,哪能轻易放人走,他微微张开胳膊,挡住了去路,恳切道:“小慈,你知道我的心意,只要你点头,我立即让我爹跟老夫人要恩典,娶你过门。” “请慎言。”贝慈抬起寒凉的眸子,语气淡淡:“你我交情甚浅,谈不上嫁娶之事,我也无意嫁与你。” 怎么会,他可是将军府管家的儿子,嫁给他不比嫁给别人强。 望着这张娇俏的脸蛋,丰韵有姿的身子,王全心动不已:“你嫁给我,我必不叫你吃苦,再不用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 “不需要。” “你们做什么呢?” 魏林跟在将军身后远远就看见廊下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丫鬟一直半垂着头试图躲避小厮的纠缠。 而魏泽如认得贝慈那身衣服,和瞩目的身姿,本想出府的脚步转而朝这边走来。 静静对峙的两人乍一听见声音,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王全,余光看见魏林身前将军那高大威猛的身躯时,心中登时一紧,手里的簪子直往袖子里缩,生怕被人看见,垂着脑袋战战兢兢道:“回魏护卫,无事,小的想跟贝慈讨要糕点方子。” 贝慈制作糕点的精湛手艺在将军府人尽皆知,王全找这个借口也算无错。 魏林瞥见王全微微颤抖的袖子,便知他在撒谎,但也不打算在将军面前揭穿,给贝慈解围道:“问完了快去忙吧。” 怎么说他也吃过贝慈做的糕点,帮她避免一下骚扰也不算什么。 魏泽如健硕的体长八尺有余(185Cm—190Cm),站在二人附近极具压迫感,尤其是身上散发着冷硬凶煞之气,更让人胆颤。 王全一直低着头,恭恭敬敬道:“小的先退下了。” 贝慈见人走了,也恭敬地朝那二人行礼,糯声告退。 微风吹过,廊下主仆二人立在原地隐隐能嗅到空气中的甜香,自谁身上传来,不言而喻。 魏泽如深深看了眼她的背影,又侧头瞟了魏林一眼,淡声道:“你挺会解围。” 魏林憨憨一笑:“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吃人嘴短这不是。 男人没再理会亲随的傻相,抬脚朝院外的方向离去。 转角处,着粉色衣衫的贝慈靠墙而立,细细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扯了下嘴角,掸了掸衣袖的灰尘,飘然走远。 另一边王全刚走到假山处,被人一把拉进隐蔽的角落。 “怎么样,成没成?” 王全深深吐出一口气,不愉道:“别提了,正说着呢,被将军看见了。” “什么?”女子急急抓住王全的胳膊,晃了晃:“将军怎么说,是不是替她说你了?” “那倒没有。”王全松了一口气,又道:“是魏护卫说话打岔,我又不能当着将军的面继续追问,只能作罢。” 哪个高门大户都不会允许家里的小厮丫鬟搅和在一起,除非有主子的特许。 那就好,女子轻轻拍了拍胸口,不是将军就好,那就证明将军不在意贝慈。 “你准备怎么办?” 王全抓抓脑袋,手里的簪子还在手里,有些困扰:“再找机会吧。” 女子上下打量王全几眼,目露不屑,真是没用,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娶妻? “你可得抓紧,咱们府里可有不少人都喜欢贝慈,想将她娶回家。小心被人捷足先登了,你哭都来不及!” 王全原地转了两圈,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我岂能不知。” 实在不行,只能求助他爹了。刚才他瞧着,贝慈对他有些抗拒,若是他爹出面,贝慈也许会松口应下。 女子又给了他出了个主意:“烈女怕郎缠,你多献献殷勤也许她就看到你的诚意了。” “能行吗?”王全不确定,不会弄巧成拙吧。 “说媒还要登门好几次呢,你不会以为你问一次,贝慈就答应你了吧。” 也是,王全挠挠头,“我知道了。” 可能今日选的簪子她不喜欢,下次换个别的试试。 王全自觉个人形象还不错,亲爹又在将军府做事,不亏贝慈。 怕后院人多眼杂被人看见,王全也不与她多说,揣着簪子赶紧跑走。 徒留隐蔽角落里,青依搅着帕子想着事。 她早知道王全对贝慈有想法,之前在贝慈那儿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她便将主意打到了王全的头上,进行一番游说。 只要王全能将贝慈拿下,那将军的通房之位她就没了对手! 只是光这样还不够,她得去将军面前多晃晃,让他看上自己,这样就算老夫人不同意,也不会驳了将军的意。 但……将军威猛冷硬,青依打心底惧怕他,还需想想办法。 青依犯了难,心里又很焦急,想到贝慈那张粉嫩娇颜更是恨恨跺脚,干嘛长成那样! 前几年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哪知这两年她居然长开了,竟成了这般令人目不转睛的好颜色。 定是她在厨房偷吃,才将她自己养得珠圆玉润! 哼,通房之位她势在必得,能不能摆脱奴籍,享受荣华富贵就看这一次了。 怀揣着隐秘的心思,青依脸上带了些兴奋,好似这一切都是囊中之物。 第5章 回忆过往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贝慈拎着食盒刚回到厨房便被围住了。 “小慈这么高兴,老夫人定是又赏你了吧。” 揣着一把银瓜子的贝慈甜甜一笑,“嗯。“ 对于别人的窥探她一向坦荡,至于会引起旁人什么情绪,她不在意,也左右不了。 知道老夫人宠她,多少也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多忌惮一点儿。 管事嬷嬷倒是不意外,“就知道。”殷切的眼神牢牢停留在贝慈身上,讨人喜的厨艺,滑腻白皙的皮肤,圆润的臀……兀自点头,她的眼光果然没错。 “你这丫头是个聪慧的,时常能想出些新花样,老夫人不疼你疼谁。” 贝慈端起剩下的糕点边角料,调笑道:“嬷嬷惯会夸我。” 管事嬷嬷伸手接过一块儿贝慈递过来的糕点,摆摆手:“实话实说罢了。” “是啊,贝慈的手艺确实没得说。” “就是,我也不是第一次尝了,这回也不例外,依旧好吃。” 其他人接过贝慈递过来的糕点纷纷出声附和,他们跟贝慈关系处的融洽,这府里就俩主子,没什么太大的矛盾,下人自然不需要站队,也就没有太多勾心斗角。 何况贝慈人长得娇美灵动,脸蛋白嫩圆润,一双梨涡时常陷进去甜的腻人,见人三分笑,不争不抢,很难与人交恶。 对于漂亮的人,大家总会多几分喜爱。 管事嬷嬷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贝慈聊着,很多时候欲言又止,贝慈只当没看见。 “孙嬷嬷,角门有人找。” 角门看门的小厮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嗓子,管事嬷嬷顾不上跟贝慈闲磕牙,诶了一声,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连声回应:“来了来了。” “小慈,等我回来再与你说。” “诶,嬷嬷先去忙吧,咱们回头再说。”贝慈随意摆摆手,嘴里的糕点没停下咀嚼。 最好是忘了,别再问她了,问也是不行,何必将关系搞得尴尬呢。 用了晚饭,贝慈端了点吃食回偏房,照顾青兰那个病号。 临睡前贝慈洗漱完擦着半干的头发,拿起巴掌大的铜镜细细描摹自己的眉眼。 二八年华,正是青春灿烂的时期,看着这张与前世已经一模一样的脸蛋,时常会让贝慈恍惚,好似她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未曾有前世。 放下手里的巾帕,抬起手腕内侧,脉搏上那一抹桃花形状的粉色胎记真真切切告诉她,前世是存在的。 因为前世也有这个胎记,只是装饰用,到了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发现,桃花状的胎记会浸出一滴津液,经过多年验证,这津液每日浸出一滴,具有强身健体、美容养颜、解毒保命之效。 这不大不小的金手指清楚的让她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 穿越是真,回不去也是真的。 不过,好歹她在这里也有了保命根本,不会得场风寒就要了命。 经过七年的滋养,她的身体已然如小牛犊般健康,不枉她自进了府就拼命的吃,补充营养。 捏了捏脸蛋、胸、屁股上的肉肉,贝慈欣慰,这可是她竭心尽力吃出来的,可不能没了。 吃饱穿暖是她的人生第一等大事。 照完镜子,贝慈又掏了掏自己的小匣子,里面的荷包里装了五十两的银票,三十两碎银和些许铜板,并着几样首饰,这些是她这七年攒的全部家当。 大齐朝贱籍人不能经商,贝慈又常年不便出府,没什么营收,将军府的主子和管事没有克扣她的工钱,靠着月银和打赏,能有这些存款已然很多了。 只是……这些还不够。 *** 静谧的佛堂,香炉烟气袅袅,老夫人跪坐在蒲团上轻轻捻着佛珠,嘴唇蠕动着念念有词。 秀嬷嬷将贝慈引进来,伸手一指,示意她安静站在一边。 贝慈微微颔首,自动站过去,微垂着脑袋,不知想些什么。 秀嬷嬷慢慢退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停下捻动的手指,睁开眼睛拜了拜佛祖,幽幽问道:“丫头来府里多少年了?” “回老夫人,七年。” “时间过的真快呀,转眼间你已经长大了,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了。” “是老夫人和将军对奴婢好,将奴婢细心养大。” 十岁进府,前两年是没有月钱的,只管她吃住,府里的主子和下人都不曾苛待她,让她挺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老夫人又道:“十七了?” “是。” “还记得当年是怎么进府的吗?” 脑中的回忆立刻闪现,贝慈缓缓道来:“七年前青州大旱,家里的田地颗粒无收,一家子活不下去只能跟随乡亲们北上逃荒,路上粮食逐渐消耗殆尽,途径慈安寺时,奴婢父母想将剩一口气的奴婢卖给牙婆,是老夫人心善,将奴婢买下带回府中。” 回想当初穿来时的境况,贝慈自心底一阵阵发冷,原主是直接饿死在草地上,她穿来身体极度虚弱,弥留之际听见附近有人想分食她,拼着求生的本能,她睁开了眼睛,求救。 原主的家庭四儿三女,极度重男轻女,根本不会管她死活。 当时的牙婆也根本不想要快死了的她,怕砸手里。 挣扎间她发现手腕处的津液,吸进嘴里感觉身体滑过一阵暖流,才晓得这是金手指,也就让她有了那么点儿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朝出了寺庙下山来的老夫人扑去。 许是她凄厉的哭声让老夫人动了恻隐之心,花二两银子将她买进了将军府。 回忆一幕幕闪过,贝慈永远忘不了那种饥饿濒死的滋味儿,所以她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吃饱穿暖,不受颠沛流离之苦。 也幸好有这个金手指在,她才能健健康康站在这里,否则她即便是吃了饭,也会因为幼时亏了身子早早离世! 老夫人听着贝慈说,也想起当初的情景,黑黄的干瘦丫头顶着一脑袋的黄毛冲出来吓她一跳,哭号的样子因为长时间未进滴水,愣是没流出一滴泪,但她能从声音中听出这丫头强烈的求生欲。 她也就鬼使神差的将人买下。 如今看看,她当初做的决定没错。 府里请平安脉的郎中说过贝慈这丫头身体康健的很,是个能生养的。 第6章 摊牌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无论如何,贝慈是非常感激当年老夫人出手将她买下,即便是贱籍,也救了她一命。 若非她苟在将军府的后院,只怕这张脸和身子在津液的滋养下日渐瞩目,会惹来不少祸端。 老夫人收敛心神,又问:“你可知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自然知晓,但她不能说,贝慈顶着一张懵懂的脸,摇摇头:“奴婢不知。” 老夫人没遮掩,直接道:“此次将军出征凶险异常,将军府却只有他一根独苗苗,至今未曾成亲,所以我想在他启程之前要为将军府留下子嗣。” “你长于将军府,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的为人有所了解,想来想去,通房的人选还是你最合适,你可否愿意?” 清润的猫瞳眨了眨,贝慈依然谦卑:“能得老夫人赏识是奴婢之幸,将军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能为将军开枝散叶奴婢甚是欣喜,只是……” 贝慈没有惺惺作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老夫人最喜欢她这般坦荡,慈爱道:“有什么顾虑,你直接说,我听着。” “恕奴婢多嘴,将军作为京城翘楚,更是诸多女子心之向往,若是未娶妻之前有了孩儿,恐怕会为将军将来娶妻增添许多不确定性。” 她没有瞎说,高门大户讲究多,正妻未进门,有了庶子,恐怕于婚事上多有阻碍。 世家贵女可能会因为介意这一点,将魏泽如这个选项划掉。 老夫人缓缓笑起来,暗自点头,这丫头她没选错,还能替伯卿想着以后,是个纯善的。 她摆摆手,叫贝慈上前,握着细软白嫩的手拍了拍,“老身没看错你,这些你不必多想,你们将军已经同意了,他的婚事他自己想办法,我只管在他出征前留下子嗣。” 儿子和孙儿拼死挣来的将军府,不能断送在她手里,必须有继承人。 至于婚事,她是个乡下妇人,不懂朝堂派系,这个能娶,那个不能娶的,她只想有个重孙子,其他头疼的事都由主意很正的孙儿做主。 要不是看他整日在军营晃荡,对成亲之事毫不在意,她也不会出手管他纳不纳通房的事。 等他开窍了,恐怕她已经埋了黄土! 贝慈听老夫人这么说,心里一松,面上带了些羞赧,这就好,省的将来娶正妻被人家嫌弃的时候,反过来后悔先纳了通房有了庶子。 老夫人看着这张福气满满的圆脸,亮晶晶的水眸,笑得合不拢嘴。又想起孙儿那威猛颀长的身姿,浓眉大眼的刚毅脸庞,对即将到来的小重孙期待满满~ 那该是多么漂亮的孩子啊~ 两人在小佛堂说了好一会儿,最后贝慈在老夫人的要求下,今日便搬到魏泽如的院子去。 贝慈虽说有心理准备,但临到这个关头依然很紧张。 一想到将军那身板,她怕……怕承受不起啊…… 两人达成一致,贝慈出了小佛堂回北院偏房收拾东西,而老夫人则在蒲团上重新跪好,再次点燃一炷香:“佛祖保佑我那孙儿平安归来。” 这时秀嬷嬷进来,出声安慰:“老夫人不必忧虑,咱们将军吉人天相,必能平安得胜归来。” 但愿如此,老夫人低着头念念有词,她没说的是近段时间一直梦到过世的老头子和公公婆婆,心里一直不安稳,不然也不会急着给孙儿安排通房。 *** 贝慈成为通房的事传的很快,她前脚出了老夫人院子,刚回到偏房开始整理东西,没过半个时辰,便有不速之客来了。 青兰已经痊愈,出去做活了,只剩下贝慈一个人。 “哐啷”一声,偏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使得不甚结实的木门摇摇欲坠。 贝慈捂着被吓得噗噗直跳的心脏,面色冷然,朝着来人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不是当了将军的通房?” 来人正是青依,她刚得到消息便急匆匆跑来求证,这会儿整个人惊惶不安,生怕贝慈一个点头确认了…… “是又如何。” 完了。 青依心头大震,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当通房?” 贝慈正身面对着青依,挺直了脊背:“凭什么不能。” “凭…凭……”青依说不出来理由,因为她想当将军的通房,这是她能享受荣华富贵生活的唯一机会,偏偏被贝慈截了胡,一时间青依恨的眼睛发红,好似跟贝慈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青依嘶声诘问。 “什么是属于我的?”贝慈斜了她一眼,“什么又是不属于我的?你说来听听。” 过了那阵惊吓,她镇定下来,重新坐下开始叠她的衣服。 “当然是将军,将军岂是你能肖想的!你不配!” “我不配?怎么,你配?” 青依叉着腰,“我自小在将军院子里伺候,熟悉将军饮食起居,自然是我更合适。” 贝慈扫了她一眼,手上叠衣服的动作没停,嗤了一声,当她不知道呢,在将军院子又如何,也近不了身。 魏林才是伺候将军的贴身随从,照顾将军的饮食起居。 她……顶多是个打扫卫生的。 “你觉得自己合适就去找老夫人,这件事也不是由我做主,再不济,你可以去找将军表达情意,或许将军能看上你也未可知。” 就是老夫人没松口,将军那边她还没想到别的办法,才要来找这个半路截胡的人!青依被她堵的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你不会开口拒绝老夫人!” “拒绝?将军相貌堂堂,为人正派,前途无量,我为什么要拒绝,如此好的男人我自是心悦之。”贝慈直抒心意,说的大大方方。 “你…你不知羞耻。” “我说这话若是不知羞耻,那么你上门来逼迫又是什么。” “我、我与你不同!”青依扬起下巴,怒视着贝慈。 后者看也没看,轻飘飘道:“你比我多长一只眼睛,还是多一张嘴,难道你我不都是双眼一鼻一嘴的平常人么。” “还是你……”她眼睛向下扫描,瞟了一眼青依的隐秘部位,幽幽道:“你有什么特长。” 第7章 争执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青依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停顿在某个位置,面色爆红,伸手指着贝慈,尖叫:“你不要脸!” 贝慈满不在乎:“把我的脸给你,凑成二皮脸,挺好。” 叠好最后一件衣服,贝慈开始收拾那几件首饰。 青依看不得贝慈这么淡定,一怒之下冲过去,将贝慈叠好的衣服全部摔在地上,目露得意。 看你能如何。 贝慈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衣衫,眸中寒光乍起,冷硬道: “捡起来。” 青依梗着脖子,抬起下巴,我不。 攥了下手心,贝慈走向青依,沉声喝道:“我让你捡起来。” 这下声音扬起来,吓了青依一跳,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贝慈,眸色森冷幽深,好像下一步便能扑上来撕碎她。 心脏一抖,青依有点害怕,悄悄后退半步,但为了面子还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我来我来。” 不知什么时候偏房外围满了人,青兰站在门口眼见情况不好,上前劝和,“来来来,我捡起来了。” 可不能打架,被主子们和管事知道了定要处罚的。 青兰不仅将衣服捡起来了,还将青依拽出了贝慈的房间,推着她往前走,“快回去吧,我听说有人找你呢。” 青依刚才吓到了,面色发白,在青兰给台阶的时候顺着下来,自动往外走。 一场闹剧就此打住。 青兰将人推出去后,又回身将贝慈掉在地上的衣衫抖了抖,拍打上面的土,宽慰道:“别气别气,她就是嫉妒你。” 贝慈成为通房的消息她也知道了,心里话,她也是羡慕的,从丫鬟摇身一变,变成了半个主子。 羡慕归羡慕,青兰知道自己没什么姿色,也不奢望什么,只不过平常一起玩乐做活的小姐妹突然变成了半个主子,她有点儿不适应。 贝慈将衣服重新叠上,缓和了神色,“没事。” 刚才她确实想动手来着,不过她没打过架,顶多扇巴掌、扯头发,真闹起来确实不好看。 青兰也算是帮了她一把,万一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还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想呢。 “还没恭喜你呢。”青兰悄咪咪给贝慈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贝慈嗔她一眼,笑了笑。 青兰有些沮丧:“你这一走,就没人陪我了。” “乖,我们都住在一个府里,总有机会见的。” “那你可别忘了我。” “当然不会。”贝慈允诺,她又不是那种势利眼的人,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哪能忘了。 围在偏房外的人还没散去,得了贝慈变成将军通房的消息纷纷上前恭喜,贝慈耐着性子一一道谢,丝毫没有得意张狂的样子。 这让周围的丫鬟小厮们更觉得她人好了。 待贝慈收拾好去了趟厨房将事情告知管事嬷嬷,后者又纠结又恭喜,脸上的神色纠成一团,贝慈看着好笑,再次感谢她这么多年的爱护,回身离开。 管事嬷嬷在后面直叹气,她还没行动呢,这怎么就成了通房呢。 她侄子还在家等着她消息呢,真是可惜了。 罢了,有缘无份。 无独有偶,走了青依来了王全,他也是得到青依传的消息匆匆赶来。 手上还拿着新给贝慈买的簪花,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敢靠贝慈太近。 隔了五步远的距离将贝慈拦下,目露不舍,“我听说你成了将军的通房。” “是。” “那…那恭……”唉,王全张不开嘴说出恭喜的话,他心里好难受,差一点儿,他再关心关心贝慈,也许她就答应嫁给自己了。 老夫人动作怎么那么快呢…… 这才几天呐……王全想哭。 贝慈看他耷拉着眉眼,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顿觉好笑,但她忍住了,缓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的身份已然转变,不能跟府里的小厮站在一起太久,否则遭人闲话。 王全呢,眼睁睁看着贝慈走了,心里失落极了,手里攥着的簪花仿佛都蔫吧了。 …… “老夫人,贝慈已经搬到将军院里去了。” “可还顺利?” 秀嬷嬷没有隐瞒,将贝慈与青依之间的龃龉都说了,连带着下人们的动态。 老夫人斜倚在罗汉床上掀起眼皮,露出笑意,贝慈很有分寸。 “将军回来了吗?” “回老夫人,还没有。” “罢了,人已经给他安排过去了,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办吧。”老夫人揉了揉额头,不再操心那边的事情,只安心等待好消息。 “对了,敲打一下青依。若她不听劝,就将人调走。” 秀嬷嬷应下。 天色逐渐暗下来,贝慈坐在将军院子里的偏房内兀自忐忑。 魏泽如,年轻有为,在战乱不断的世道官拜正三品武将,照此下去,前途不可限量。 而他本人一心扑在军营里,私生活干净,人品正直,样貌上乘,除了时常不在府,可以说没有什么缺点。 这样,他将来就算纳别的妾室,也注定不会让后院太乱。 而贝慈作为一个除了样貌,方方面面都普通的人,能攀上魏泽如,是她的最佳选择。 这昭勇将军府也能护住她,不被人骚扰、强抢。 下次外出再遇到长平伯府里的纨绔,也许她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活着不易,需要摒弃一些东西,才能让自己轻松自在的活下去。 什么正室、妾室……她不在意。 捋了捋鬓角的碎发,贝慈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甜甜一笑,加油~ 笃笃笃~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一道声音传来:“将军回来了。” “来了。” 贝慈现在不仅是将军的通房,还要照顾他的日常起居,代替魏林做的一些事情。 整理好心情,贝慈随着院里的小厮来到将军卧房门外。 魏林站在门口看见贝慈,眼里闪过狡黠,自是早得到了消息,道:“将军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不会吧,这么快?贝慈有点儿懵,刚回来就那啥?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惊讶,逗笑了魏林,他抬手掩唇干咳了几下,强忍着笑意道:“将军还未用饭。” 贝慈脸一下爬上了红晕,臊的,她想太多,居然被人看出来了…… 苍天呀,来个雷给她劈死吧…… 好丢人——— 第8章 自愿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干净整洁的室内没有太多器具摆设,昭示着主人的性格利落,不喜繁琐。 软底布鞋踩在青砖上没有声音,贝慈按照魏林指的方向很快找到了男人所在的位置。 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正伏在案前处理书信,贝慈悄然站在了不远处,轻声道:“将军。” 闻声,魏泽如抬头将视线转移到对面的女子身上,自上而下打量了她片刻,询问她:“老夫人跟你说的事情可是你自愿?” 他虽不相信祖母会逼迫对方,可还是要询问一番才放心。 贝慈微抬起头对上魏泽如晶亮清正的黑眸,灼灼道:“奴婢是自愿的。” 魏泽如是没想到她突然抬头,又被她眼中那闪烁着爱慕的光芒刺的心口一滞,眼神有些闪躲,胡乱向下瞟,又瞄到了她胸前那鼓鼓囊囊的饱满,心脏重重一跳,喉结上下滚了滚,蓦地转过脸抵唇干咳,闷声道:“是自愿就好,没事了,去忙吧。” “魏护卫说您还未用晚饭,奴婢给您弄些吃食去。” “行。” 待人走了好一会儿,案前的人才动了动。 重回厨房的贝慈又接受了一遍众人的恭维,她依旧笑笑好意接下。 管事嬷嬷这时凑过来,好奇不已:“你怎么来厨房了?”不应该待在将军院子里等着将军的召唤吗? 贝慈正在和面,大热天的准备做个鸡丝凉面,头也不抬道:“将军还未用晚饭,我给他弄点吃食。” “诶呦,你放着我来做吧。” “没事,很快就做好了。” 贝慈手下动作快,面和完放在一边醒着,着手做配料,期间时不时跟厨房里做事的丫鬟、嬷嬷们搭话。 没让魏泽如久等,不到半个时辰,贝慈端了两大碗鸡丝凉面,一些酱肉和小菜回到院子。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院内点上了烛火。 临到魏林附近时,贝慈递给他一个食盒,“你也没吃饭吧,这里是刚做好的凉面,填填肚子。” 魏林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他没想到还有自己的那一份呢,刚才还想着,过会儿等将军歇下了,他去厨房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他赶忙伸手接过食盒,笑着连声道谢。 心中觉得贝慈人美心善,更适合将军了。 顺手的事儿,她只是多扯了几两面,不费事儿。 进了屋内,贝慈将碗筷摆好,轻手轻脚走到案前,温声细语:“将军用饭吧。” “嗯。” 魏泽如没拒绝,忙活到现在腹中饥饿,屋里又有个陌生人,他没心思再继续处理公事。 安静的屋内只能听见男人吃面的咀嚼声,两人一坐一站,周身的氛围莫名有些微妙,隐隐尴尬。 魏泽如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闷头吃面。 别说,她厨艺真好,面条筋道爽口,酱肉醇香味浓,小菜咸淡适中,以前怎么没发现。 不知不觉,他将饭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贝慈都不用多此一举问他合不合胃口,看着空盘就知道她的手艺没退步。 不过,这男人是真能吃啊,她装面的碗是那种大海碗,居然吃了个干净,还将其他菜也吃干净了。 这食量,不愧能长成如今这小山一般的魁梧身躯! 本着职业习惯,她还是问了一句:“将军可需要糕点?” 吃饱没,没吃饱再给你整点别的。 “不用了。” 后知后觉的魏泽如望着面前的空碗有些不好意思,他中午因为有急事没吃饭,到了晚上已然饥饿难耐了。 掩下尴尬,他让魏林弄些水来,他要沐浴。 在军营时他一般都用桶装着凉水从头浇到脚,许是想到今夜特殊,他命人准备了硕大的浴桶。 整个人浸在水里。 “将澡豆拿给我。” 门口,魏林将澡豆塞进贝慈的手里,撅嘴示意,你去。 贝慈握着手里发烫的澡豆,咽了咽口水,做好心理建设,推门而入。 听到细微的摩擦声,魏泽如以为魏林进来了,直接站起来,转身朝来人道:“你怎么这么磨蹭。” 纯白的亵裤遇水湿透,紧紧贴在腿上,将肉体上的肌理轮廓毫无阻隔的展露出来。 贝慈没想到能看见这番景象,脑袋一空,瞪着一双大大的猫眼愣愣盯着男人健硕的胸肌,延着排列整齐的腹肌向下,猛地看见一团黑黢黢的秘密森林,和未抬头的伟岸,整个人如电击般麻爪在当场。 若是在冬天,这会儿她的脑袋一定在冒热气…… 随着火烛芯突兀的炸裂声响起,两人像启动了什么程序般,一个迅速缩回水里,一个刹那转身。 徒留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飘荡在热腾腾的空气中…… 在贝慈看不见的地方,魏泽如那张古铜色的脸突然爆红,与本人风格相悖的羞赧席卷周身,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男人粗长浓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懊恼不已,怎么没听出来不是魏林的脚步声! 贝慈背着他一个劲儿用手给自己扇风,这什么天呐,也太热了,感觉点把火,她能直接燃烧起来了。 前世她上学时忙着学习、旅游,大学毕业之后又开了个甜品店,整日忙着自己的小事业,根本没时间谈男朋友。 虽说在网上她时常冲帅哥斯哈、发癫,可从没实践过,见过真的呀。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给她整懵了,这可怎么办,她该说点什么?才不显得自己刚才猥琐? 贝慈暗暗跺脚,刚才怎么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跟个流氓似的…… 她没流口水吧? 抬手擦了擦嘴角,干的,那就好,面子还在! 强压下蹦蹦乱跳的心脏,贝慈深吸一口气,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上吧,别怂! 她倏地转身朝浴桶那边走去,挽起袖子,来到魏泽如身边,将手里的澡豆抹在男人结实的臂膀、后背上,还念念有词:“后背您够不着,我来帮您。” 明明洗澡用的是温水,可魏泽如这一身火这么也降不下去,尤其是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背上划拉来划拉去,简直在考验他的意志力! 这回不仅脸,连耳朵和脖颈也跟着爆红,将脊背挺的笔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紧张。 第9章 成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手下是蜜色紧实的皮肤,借着澡豆的滑腻,贝慈在魏泽如的后背摸了个遍,每当触到肌肉时,她都要感叹一声,真强壮啊~ 杂志上的猛男,如今在她手下变成了真的,手感真好啊~ 贝慈越摸越自在,可苦了闷不吭声的魏泽如,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跟哪个女子这么亲近,她的小手每到一处,都能让他的肌肉紧绷。 实在是某人没了紧张,有些不自觉,高大的男人受不了了,粗声粗气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真是要命,从未这么难受过…… 贝慈瞅着他倔倔的后脑,拿开自己的手,将澡豆放进他宽大的手心里,“等下我再来。” 终于走了…… 趁贝慈出去之际,魏泽如迅速在身上擦洗,生怕她又回头。 不多时,屋里传出声音:“把水倒了吧。” 这回不需要贝慈,魏林直接进去将水一趟一趟倒干净。 贝慈也在偏房洗了个香香的澡,披着已经干爽的头发进了主屋。 魏林瞥了眼关严的门,识趣地离开,眼里透着窃笑。 微微昏黄烛火下,魏泽如收敛了有些凶煞的气息,略微局促的任贝慈给他绞干头发,“不用弄的那么干,没事。” “枕着湿头发睡觉会生病,左右也就费点功夫,不碍事。” 细软的手指一下一下穿过发缝,轻柔地动作让男人一阵心痒,他总算能明白军中同僚说的那些浑话。 馨香、柔软,这些在男子身上都见不到。 两人贴得近,清新的澡豆味儿混杂着淡淡的花香,暧昧缠绕。 不知不觉贝慈绕到了魏泽如的面前,一坐一站,男人的鼻尖正对着她的饱满挺拔,她低头便瞧见一双灼灼有神的虎目。 浓眉大眼,薄厚适中的唇瓣,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的下颌角,整张脸端的是刚毅、正气、俊朗。 这是贝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位爷,她的眼光没错,处处和心意。 瞧着这张脸,她脑子里不断盘旋着,“我的长期饭票”,这句话。 如此,看着他更顺眼了。 头回被异性近距离如此注视的魏泽如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眼里跳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苗,他该如何,怎么办,没经验。 时间有片刻的凝滞…… 还是理论经验丰富的贝慈温柔地捧住他的俊脸,慢慢低头,壮着胆子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好软…… 还想要。 贝慈好似听到他的心声一样,又贴上去,试探着啄吻。 一个愣头青被这么刺激,不亚于天雷勾地火,彗星撞地球,颤抖着的大手一把搂住柔软的身躯压向自己,嘴下用力给予回应,恨不得将贝慈撕吧吃了。 坐着过于被动,起身后,见她实在仰头有些艰难,魏泽如一把将人托起朝卧榻走去。 路过微弱的烛火,一道掌风将其熄灭,只余朦胧月光下榻上两道纠缠、交叠的身影。 …… 苍天啊,大地啊,睡到半晌午才醒过来的贝慈捂着老腰差点没哭了。 这糙汉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跟那个瞎眼的老牛似的,闷头就是往前“趟”…… 大齐朝以瘦为美,别人都是仙姿窈窕,弱柳扶风的,她将自己养得丰满有致、珠圆玉润,比旁人大一个号还多的身板儿也没经得住他这么折腾! 这全身上下的软肉让他嘬了个遍。 胸前摩擦着布料阵阵刺痛,腿间酸麻胀痛,若不是她昨晚被折腾得扛不住了,忿忿给了他脑门一巴掌,今早还不定睡到什么时候! 为了缓解疼痛,贝慈抬起手腕将花瓣胎记上的津液抿入嘴中,不大一会儿,她才觉得浑身舒畅。 没有这金手指,她可怎么活呐~ 昨晚这院子里的动静传遍了整座将军府,一早上老夫人跪坐在蒲团上上香,秀嬷嬷悄咪咪走进来在她耳边轻声道:“成了。” 老夫人霎时笑开,成了好,她的乖乖重孙快快来。 秀嬷嬷也跟着笑,像偷了油的老鼠,附耳又说:“叫了四次水。”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她的孙儿没毛病,反而很康健。 这院里有人喜就有人悲,爱慕魏泽如的小丫鬟们不在少数,听说昨晚成事了,各个没精打采的。 这其中以青依最甚,她可是哭了一晚上,翌日醒来顶着一双红桃似的眼睛,没少被人笑话。 “笑什么,再笑撕烂你们的嘴!” 被人窃窃私语的青依羞恼不已,发了一通邪火,心里舒坦点儿,扭身朝另外的方向走去,带起了地上干涩的尘土。 她彻底没机会了…… 在将军府多年,她深知将军是个不近女色的人,老夫人也不喜欢府里乌烟瘴气,所以对下人们的约束比较严格。 从前老夫人以为将军能早早成亲,哪成想将军根本没想法,今时今日特殊情况给他安排了一个通房,最多也就这么一个了。 不可能还有下一个,她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好不甘心,青依晃晃悠悠走到将军院门口,瞅见抻腰的贝慈,忿忿上前,“你别得意,将军早晚娶亲!” 正在做早操的贝慈动作一顿,瞟了她一眼,淡淡应声:“哦。” 哦? 青依眼冒问号,她怎么不生气,不着急? “你就装吧,谁着急谁知道。” “哦。” “等将军正妻进门,定瞧你不顺眼,整治你。” “哦。” “一时的宠爱代表不了什么。” “哦。” “你!你是不是只会'哦'?” “哦。” 贝慈懒得理她,转身以屁股对着她,弯身下腰用手勾脚尖。 岂有此理,居然不理她,青依气坏了,低头看到贝慈撅着衣裙下圆润有型的屁股,抖着手指她:“你、你不雅!” 贝慈对此充耳不闻,专注做她的广播体操。 等她一套动作做完,发现青依还站在那看,一脸不解:“你怎么还在这站着,不用当值吗?” 哎呀!她给忘了,光顾着生气了。 秀嬷嬷还找她呢,青依焦急地拎起裙摆朝老夫人院子跑去。 待傍晚贝慈再次见到青依时,后者只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闪身躲进自己的房间里。 大概是被老夫人身边的秀嬷嬷敲打过了,不然她哪能这么老实。 也只这一瞬的事儿,很快贝慈没时间想别人了,只因将军就要归家了。 她还是想想今晚怎么应付那个莽汉吧…… 第10章 惦记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京郊大营。 从魏泽如进了议事厅,里面的几位将领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里明晃晃写着,有情况。 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魏泽如身后的亲随,怎么回事。 魏林一早见自家主子不同往常的状态,对这些武将们的敏锐不显诧异,微微勾起唇角。 众人了然。 有一人眼神好,看到了魏泽如脖颈一侧的两道划痕,向身边的人递眼色。 大家对了下目光,纷纷感到震惊。 对于这位年轻有为的昭勇将军的作风他们早已知晓,至今未说亲,且后院干净,他本人也不在意女色一事,乍然开荤,真真好奇不已。 但想到这位同僚那如同锯了葫芦的嘴,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便也作罢。 带兵打仗需要敏锐度,魏泽如不傻,自然知晓众人调侃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心里多少有些赧然,但为了保持自己威武严肃的形象,刻意板着脸装作不知。 “主子,今夜回府里吗?”会议散去,魏林上前询问。 往常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将军才回一次府,现在有了特殊情况,他还是问问才好。 魏泽如眼前闪过那个哼哼唧唧发脾气,眼含清泪又挠他的小姑娘,耳根慢慢染上了红晕,粗粗“嗯”了一声。 魏林心道,果然。 终归是不同了。 回府也好,府里吃的比军营好。 时间一点点走过,魏泽如翻动文书的动作越来越快,也不知道看没看完。 从外面进来站了一会儿的魏林看不下去:“主子,咱回吧。” 再不回去,那文书都翻烂了,还是别看了,放过那可怜的纸张吧。 身在曹营心在汉,还不如早点回去。 “嗯。” 男人的大手一下将文书合上,从善如流地站起身,阔步迈出营帐。 不装了?走得这么快。 魏林还头一回看主子这样,闷头在他身后偷摸撇嘴。 两人骑马一路进了城,街边的摊贩还未撤摊,正是食物飘香的时候。 路过一家糕点铺子时,魏泽如突然勒了下缰绳,马匹顺势停下。 魏林跟在后头不明所以,“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男人给了他一个眼色,“去买点龙须酥。” 啊?“您不是不吃这东西嘛。” 跟了将军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吃这东西啊。 魏泽如没吭声,一双黝黑的瞳仁就那么定定瞅着魏林,须臾间,后者的智商突然上线,猛然想起院子里那位。 呦呦呦~ 魏林动作敏捷地翻身下马,内心腹诽不已,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从前未看出来啊,将军还这么……嗯…殷勤~ 贝慈有两把刷子啊,他有点期待以后了。 …… 金瓜子。 还差一点点就勾到了,贝慈撅着屁股塌着腰跪在地上朝柜底伸手,眼睛瞄准了方位,五指奋力屈伸。 魏泽如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进门的第一眼便瞧见一个圆润的屁股,毫无顾忌地撅着。 根据衣衫,他认出地上的人是谁,默默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眸光晦暗不明。 这个姿势…… 当事人还不知道后面有头狼,一下摸到了心心念念的金瓜子,当即乐了,“嘿,拿到了。” 手指捏紧了金瓜子从地上爬起来,没顾得上拍打灰尘,便高兴地举着金瓜子傻乐,“我的眼神果然没错,真的是金子,嘿嘿~”发财了~ 可惜只有一粒,没事,苍蝇腿儿也是肉,她不嫌弃。 贝慈开心地转了一圈,裙摆飘起,还没来得及收起咧开的牙花子,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灼灼的眸子,“我……” 因着刚才贴着地面,贝慈白嫩圆润的脸蛋上还蹭着灰痕,加上一双无措震惊的猫瞳,略显滑稽。 “我、我捡的。” 过于震惊的贝慈,忘了称呼,直接自称“我”了。 魏泽如也不在意,眼里闪烁着笑意,没成想她还有点财迷,只一个金瓜子就乐成这样。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反感,反倒认为她有点儿可爱。 男人不吭声,贝慈有点儿拿不准他什么意思,攥在手心里的金瓜子松了松,不舍地往他面前一递:“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在衣柜下面发现的,就给捡出来了,给你吧。” 反正也是在人家的房间里捡的,物归原主也对。 若不是看见她眼里明晃晃的不舍,魏泽如还以为她真想还给自己呢。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伸手捏起她掌心的金瓜子,眼睛一直打量着她的神情。 果然,这爱财的小女人眼睛猛眨两下,脸上布满了心痛。 魏泽如捏着金瓜子瞧了瞧,余光瞥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手指,顿觉好笑,不再逗弄她,将金瓜子又还了回去,“你捡的便是你的,拿着吧。” 又回来了~ 贝慈眼睛一亮,双颊的梨涡时隐时现,语气轻快:“那就谢谢将军啦~” 谁还嫌钱多啊~ 许是有了意外收获让她开心,贝慈一直笑眯眯的,“将军您用饭了吗?” “未曾。” “那我这就去给您拿,稍等一下。” 得了魏泽如的允许,贝慈抬脚便走,谁知刚出门的人又半路折回,“奴婢还是先伺候您洗漱吧。” 现在她管着将军的衣食住行,可不能给忘了。 魏泽如没拒绝,张开双臂等她给自己更衣。 昨日夜里两人没注意,此刻面对面站立,才发现身高相差很大,贝慈的脑门刚到男人锁骨的位置。 平常珠圆玉润的身材也在魏泽如魁梧有型的身躯映衬下,显得纤瘦窈窕。 贝慈低头拆解男人的腰带,被他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压的呼吸都轻了下来。 慢慢的,脸上晕染了红晕,显然是想到了昨夜种种。 孔武有力的腰身、粗重绵长的呼吸、铁钳般的大掌…… 越想越深,回忆翻江倒海,贝慈咬了下红津津的嘴唇,暗自告诫自己别想了! 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脸,清醒点。 一双手在男人腰身附近来回摩擦,让魏泽如颇为不自在,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想歪了。 只是…… 那萦绕在鼻尖的馨香怎么也散不去,着实折磨人…… 直到拿着脏衣服走出门口的贝慈,总算松了一口气,差点儿失态,深深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放松~ 第11章 龙须酥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换下常服的魏泽如坐在太师椅上也不好受,脑海里全是她昨夜的哭闹,和刚才趴地勾东西的姿势。 不多时,贝慈将食盒拎回来,他才从回忆中将自己拉出来,暗自唾弃自己,登徒子。 饭菜一如往常的超大份儿。 又是一餐饱饭,魏泽如放下碗筷瞥见孤零零躺在桌角的油纸包,一抬下巴:“把那个拿走。” “拿哪去?” 近距离的贝慈动了动鼻子,除了有饭菜香味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好吃的? 魏泽如伸手将油纸包往前推了推,“我不吃,给你吧。” 说的好像不要的东西给人家一样,魏林刚一只脚踏进来就听见这话,在那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咧了下嘴。 明明就是刻意给人家买的,偏偏一张嘴不会好好说。 对于吃的,贝慈一向是不拒绝的,她喜欢甜食,不然也不会在前世吃遍了国内外,最后自己开个甜品店了。 贝慈将油纸包拿起来,甜甜地道了声谢谢。 男人的眼神有些飘,余光瞧见魏林,忙道:“你有事?” 有,魏林上前准备汇报,贝慈一看这架势,熟练地将碗筷撤下,把空间留给两人谈公事。 忙活了一晚上,坐在花坛沿吃了一口甜甜的龙须酥,感觉甜到了心里,两只脚晃啊晃,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这个世界没有甜食不行,会致郁。 “干嘛呢你。” 青兰蹭地从后面跳出来,朝贝慈的肩膀拍了一巴掌。 好家伙,贝慈手里的龙须酥在空中跳转了两圈,好险被她重新抓住,一张嘴龙须酥渣子掉满地,“你要吓死我呀你!” 她是真吓到了,瞳孔还在震颤。 青兰嘻嘻笑了一会儿,伸手抱了抱她:“不怕不怕,是我,青兰呐。” 贝慈伸手拍了青兰一巴掌,恨恨瞪着她:“这么晚跑出来吓唬人,不怕我反应过激伤到你。” “你不会。”青兰很笃定,她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根本没见过贝慈打人。 “哼~” 青兰一把抓住贝慈的手,委屈巴巴:“没有你在身边,我睡觉都不踏实了,自己回屋里也显得很空旷。” 她们睡在一个屋里好多年,乍然剩下她一个人,真是不习惯。 哪知贝慈嘿嘿一笑,调侃道:“你想我啦?” “想!” 青兰没扭捏,狠狠点头,她真的好想自己的小姐妹。 “非常想!” “想我你就来找我呀,咱俩还在一个府里,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贝慈拉着青兰坐下,“来,给你吃龙须酥。” 两人经常一起分食,青兰自然接过贝慈的投喂,眯着眼睛直点头,“好甜~” 两块儿龙须酥下肚,青兰悄悄观察着贝慈。 眉目灵动,红润润的脸蛋圆鼓鼓,周身荡漾着美好自在的气息,看样子没受欺负。 她将头轻轻靠在贝慈的肩上,轻声询问:“在这里还习惯吗?” 贝慈偏头蹭蹭青兰的脑袋,对于她的关心爱护心里暖洋洋的,翘起唇角柔柔道:“我挺好的,将军院子里也比较简单,没人欺负我。” 唯一一个看她不顺眼的,已经被秀嬷嬷敲打过,再没跑到她面前张牙舞爪。 “那……”青兰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你说。” “将军有欺负你吗?”青兰一口气将问题问出来,心里一松。 欺负?贝慈歪着脑袋想起那个糙汉将自己按在他身下,酱酱酿酿,不让她跑,算是欺负吗? 摸摸脸上蔓延开来的热意,贝慈晃晃头:“将军也挺好的,你看,他还把龙须酥给我了。” 虽然是不要的,也算是份心意。 青兰比贝慈大几个月,一直以姐姐自居,听她这么说,心里踏实了,“那就好。” 将军要是欺负人,她们这样的丫鬟也没什么办法,还好将军不是坏人。 提到将军,她又想到贝慈现在的身份,将脑袋抬起来,小眼神直勾勾瞄着贝慈的腹部,凑到她耳根子边,悄咪咪道:“有情况了没?” “啥情况?” 青兰摸了把贝慈的肚子,眼里冒着八卦的光芒,“这个情况。” 贝慈把手放在自己软乎乎的肚子上,捏了捏,一肚子软肉,懵了一瞬,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青兰是什么意思。 一巴掌拍在青兰捏自己肚子的手上,翻了个大白眼,“你以为坐火箭呢,说来就来!” 青兰不知道火箭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收起自己的爪子不好意思笑笑。 两人坐在花坛边谈天谈地,差点儿忘了正事,直到魏林找来,轻咳一声,一下将黏黏糊糊的两人分开。 瞅了眼暗下来的天色,贝慈将嘴角的渣子擦掉,顺手将剩下的龙须酥塞进青兰的手里,忙道:“快回去吧,有时间再来看我。” 虽说在一个府里做事,但也不能不守规矩到处乱窜。 青兰有点儿怕跟在将军身边的魏林,低低应了声,抱紧了油纸包,讷讷跑走。 须臾间,花坛附近只剩下魏林一个人挠头,他做什么了吗?怎么那个小丫鬟见他跟见了鬼一样,低头跑了…… *** 翌日晨起,魏泽如准备上朝。 贝慈听见他翻身起床的动静,不好闭眼装睡,揉了揉眼睛,爬起来伺候他洗漱,穿补服。 往常都是魏泽如自己穿衣服,让她伺候几回,居然适应了。 不过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有些不忍,“不用你,接着睡吧。” “没关系,等下奴婢再睡个回笼觉。” 主子都起床了,她不好赖着。 昨日晨起是特殊情况,她累瘫了。昨夜在她再三讨饶下,两人胡闹了两回便歇下了。 不甚清醒的贝慈机械摆动着胳膊,将人收拾妥当,又让人将早饭摆好,“您还是先吃些垫垫胃,一早上空腹上朝太难受。” 高大的男人眸色软下来,“好。” 在他记忆中,除了母亲和祖母,还是第一次有个人这么对他。 魏林是男子,虽然伺候他日常饮食起居,可没这么贴心和温柔。 忙忙叨叨了一会儿,待人走了,站在门口的贝慈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又掉头回床榻上,睡回笼觉。 将军的床比她的舒服,还是睡在这好了。 第12章 金瓜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连四五日魏泽如每日准时准点回到将军府,无一例外,夜里都要拽着贝慈搞生命大和谐。 差点没把她搞疯了。 就算她身体常年靠津液滋养已然壮如牛,可也架不住那头蛮牛往死里刨地! 就那么大一块儿地,整日刨,早晚刨烂了…… 摸着自己不甚纤细的老腰,贝慈暗啐一口,若不是靠津液持续滋养,她非瘫巴了不可! 贝慈侧躺在床榻上,悄咪咪睁开一只眼,望着不远处背对着她的男人。 虎背蜂腰,真真切切体会过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 怪不得那么能吃,感情都将能量转化到那个地方去了…… 照她看,那么好的腰子……适合嘎掉! 说不准能卖好些钱呢~ 许是知道自己折腾的过分了,魏泽如披上外衣,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罐。 巴掌大一个瓷罐晃动起来,里面竟发出沙沙的声音,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眼看着人转过来了,贝慈突然闭上眼睛,装睡。 可魏泽如是谁,他哪能不知道小姑娘在装睡,也不拆穿她,伸出粗长的食指在那圆鼓鼓的脸蛋上刮了刮,滑溜溜的~ 不免想到她一身白腻的皮子,又开始心猿意马。 活了二十一年,他从未知晓自己还有这么意志薄弱的时候,真是温柔乡,英雄冢,看见这个小姑娘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心…… 也不知道她给他下什么蛊了,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沦陷,可上朝时晃神也会情不自禁想到她。 薄被下露出的肩头上还保留着他留下的痕迹,魏泽如摩挲了两下,将薄被往上拉了拉。 浓密黝黑的长发铺散在方枕周围,一张脸粉嘟嘟的,那红津津的小嘴惹人垂涎。 魏泽如发现贝慈的长睫动了动,愣是不睁开眼睛。 他刻意俯下身叼住红唇,细细含吮着。 怕了怕了……贝慈猛地睁开眼,两手抱住魏泽如的脑袋往后推,嘴里还叭叭:“我没刷牙呢。” 今日魏泽如休沐,两人难得起得晚了些,还未洗漱。 贝慈有点儿嫌弃,嫌弃他,也嫌弃自己。 “你嫌弃我?”魏泽如虎着脸看她,有点儿逼问的意思。 “哪有。”贝慈才不会承认,更是撅了撅嘴,“惯会吓唬人。” 真是冤枉,魏泽如都想喊冤了,他什么时候吓唬过她!每次见了她都收敛了周身冷硬的气息,说话更是从未大小声! 也是这几日相处下来,贝慈发现这位将军情绪稳定,也不斤斤计较,她才放开胆子调侃。 感情总是要培养的,一直将自己放在奴才的位置不往前一步,畏畏缩缩,两人的感情无法跨越一大步。 而且留给她培养感情的时间又不长,总得大胆点儿,毕竟她也是他第一个女人,感情多少有些不一样。 魏泽如也不跟她辩驳,将瓷罐递过去,“给你的。” 贝慈耳朵一动,躲在被窝里伸出小手拿下来,打开盖子瞄了一眼。 只一眼,某人伴随着尖叫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甚至已经忘了薄被下自己未着寸缕,一双鼓鼓囊囊的丰盈就这么毫无遮挡地在空气中跳了跳。 魏泽如未料到她反应这么大,还有如此惊喜呈现,当即眼皮跟着丰盈一起跳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 “你……” 好在室内就他们两个人,没有外人瞧见这美景。 下一秒贝慈直接虎扑,双臂紧紧箍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去,欣喜地哈哈笑,“谢谢将军~” 发财了,这一小瓷罐里放的全是金瓜子,这重量掂掂起码有十两重了! 怀里的人激动不已,柔软的身子一直摩擦着他的胸膛,实在叫人上火不已。 “快停下。” 再不停下,他就要不客气了。 贝慈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已经变的火热的眸子,光顾着开心,更没发现自己还光不出溜的~ “将军真是个大好人~” 给钱就是好人,她的小金库又鼓了点儿~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 什么?贝慈不明所以。 魏泽如侧头吻上去,铁掌扣紧她细滑的腰身,将人压到身下。 “唔——洒…洒了!” 瓷罐的盖子还没盖上,又被摁倒了,贝慈想耍赖,奈何不是这莽汉的对手。 外头晴好湿润,室内风雨飘摇。 这顿“早食”魏泽如吃的异常满足,连带着身上被小姑娘多挠了几下也不在意,低头给人上药。 小姑娘还要踹人,被人一把攥住脚丫子,投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立刻蔫了…… 贝慈:好女不跟汉斗。 等你落我手里滴! 又按着人欺负了一回的后果就是小姑娘一整天都拿后脑勺对着他。 魏泽如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他一时冲动…… 好在有那一罐金瓜子打底儿,贝慈才没对他翻白眼。 大概今日是个好日子,不仅魏泽如给了好处,连老夫人那里也送来了好些礼物。 养身子的补品、几匹绢布,还有几样金银发钗,简直非常和贝慈的心意。 为表谢意,贝慈扭身冲魏泽如轻哼一声,去厨房给老夫人做好吃的去了。 徒留魏林一脸姨母笑~ 看将军变成这样还怪有意思滴,往常他经常看将军黑脸,现在终于有人给他甩脸了,真棒~ “咳,那什么,我有事,先出去一趟。”魏泽如随后离开。 他也该去看看祖母了,这几日太忙,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少之又少。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魏林日常窃笑。 不出意外,两人又在老夫人院子碰头,贝慈给了他一个眼锋,提着食盒到老夫人跟前献殷勤去。 “老夫人,您瞧,我又研究出一个新花样,特来给您尝尝。” 老夫人笑得一脸褶子,摸着贝慈的脑袋,“好孩子还想着老身呢,真乖。” 这几日将军院子里的情况她都知道了,欣喜孙子开窍了,还乐见两人的感情变好。 没看常年拉着脸的大孙子,眉眼间都有了笑意嘛,这个丫头选的好! 眼睛顺着这张讨喜的脸蛋瞄向了腹部,心中更加期待。 “来来来,老身尝尝丫头的手艺。” “嗯~一如往常的好吃,你这丫头在做糕点上的确有些天赋。” 研究那么多新品,没一个难吃的。 贝慈:感谢各大甜品师们的馈赠。 第13章 相依为命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贝慈捧着老夫人再次给她的赏赐,笑得合不拢嘴,脚步轻快地找小姐妹分享去了。 屋内,老夫人细细呷了口茶水,慢悠悠道:“可还称心?” 魏泽如知道祖母说的是什么意思,绷着一张脸低低“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八尺有余的威武汉子,常年混迹军营,不懂儿女情长,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了。 要是他脸再黑点,兴许老夫人就看不见他脸颊的薄红了。 再者她老人家能这么问,怕是这几日的动静传到这边来了。 魏泽如头垂的更低了,仿佛耳边还有小姑娘那娇娇俏俏的咒骂和哼唧声。 老夫人瞧着他这样,可真是新鲜,捂着嘴怕自己笑出声,忙冲他挥挥手,“快走快走。” 闷葫芦一样的孙子,能挤出什么来。 魏泽如很敬重自己的祖母,没想到能被这么嫌弃,开天辟地头一遭…… 走在路上的男人有点郁闷。 感觉祖母变了,又好像没变。 待到门口的时候,遥遥看见倚在门边冲他招手傻笑的贝慈,心里那股气突然散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将军~” 贝慈得了好多赏赐,喊起人来小声音含糖量4个加号++++~ 男人脚步不停,大步迈出,来到小姑娘的面前,居高临下道:“怎么?” 抱了那个大腿,这个饭票怎么能忘。 贝慈伸手扯过魏泽如,拉他进屋,“我给你做了不太甜的甜点,你试试。” 贝慈个头不高,魏泽如一低头能看见她圆圆的头顶,这么娇小。 餐桌前,魏泽如看了眼坐在自己腿上的贝慈,心中纳罕,她越来越狂放了。 大白天还敢坐他腿上,“不知羞。” “哼,有本事你别亲我。” 魏泽如:…… 撅完他,贝慈用自制的小叉子切了块甜点放他嘴边,“真的不那么甜,保证你喜欢。” 魏泽如张口吃下,嘴里抿了抿,确实不那么甜,有那么点微苦,品下来干香干香。 瞧着他不勉强,贝慈接二连三的投喂。 到后来也不管魏泽如愿不愿意吃了,直接往里怼,直到空盘,贝慈心道,果然爱吃。 她的手艺真不赖~ 魏泽如一手搂着她,一手端着茶盏,一张英俊的脸满是无奈,那么大一块吃下去也腻的慌…… 但是她一张粉嫩嫩的肉脸蛋挂满了高兴,随她吧。 放下小叉子,贝慈贴心地用帕子给魏泽如擦了擦嘴,而后抱着他的脖子在颈间蹭了蹭,如同猫儿般撒娇。 男人甚是受用,大手轻抚她的后背,“可是累了?” “有点儿。” “往后不必做这些,这些活自有丫鬟去干。”魏泽如抓起她肉肉软软的手看了看,还好,没有老茧。 一是她的兴趣爱好,二是她的拿手好菜,哪能放弃。 至少不用整天在厨房待着了,现在的日子比过去好太多。 手指勾着他的喉结,闷闷晃头,“我想做给你和老夫人吃。” 这么贴心。 魏泽如将她抱紧,“那便少做几次。” 一身的软肉,哪能做那么多粗活。 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跟了他自然不需要做那些粗活。 他的俸禄和赏赐足够养活她了。 “给你拨个丫鬟伺候吧。” 这几日是他疏忽了,什么事情都让她自己来做。 贝慈欣然应允,“好。”傻子才会拒绝有人伺候自己。 真乖,魏泽如将她往上揽了揽,低头吻住,手也顺着内禁探了进去。 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揉起来,使得贝慈敏感的身子不断震颤,这莽汉又来? 不行。 嘴被叼住,骂不出声,只能奋力推拒。 谁知这莽汉又发了疯,死死将人箍在怀里,半点儿都反抗不得。 没事吃这么大块头干什么?! 打一下都手疼! *** 清早起床,贝慈又没看到那莽汉的身影,打了个哈欠挣扎着爬起来,与笑眯眯的青兰对个正着。 “青兰,你怎么在这?” 这是将军的卧室,一般不许旁人进来。 青兰捏捏她的圆脸,手感真好,“当然是将军允许的啊。” 将军昨夜派魏林来通知她翌日开始搬去伺候贝慈,她乐意之至。 两人又可以凑一起胡侃了~ 贝慈眨巴眨巴眼睛,不确定道:“将军不会是让你来伺候我吧?” 青兰又揉了一把她的脸蛋,笑着点头:“当然是喽。” 这不好吧? 贝慈有些迟疑,试问平日里处得像闺蜜一样的人,突然变成一主一仆,这差距……青兰心里能接受吗? 别把她们之间的感情破坏了…… 好像青兰听见了她的心声似的,抓着她的手,缓缓道:“自从你离开咱们那边的偏房,我每日都觉得很孤独,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有个机会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伺候你,不比伺候那些老姑婆好?” 青兰想的很开,贝慈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她们又是熟识,自己比她大几个月,早把自己当成她姐姐了,在这个府里说句逾矩的话,大概是相依为命了。 贝慈当上通房也没有瞧不起她,反而得了好东西还与她分享,这样的感情太难得。 以后她的路子还长着,自己能看顾一二也是好的。 贝慈还是不放心,拉着青兰的手摇摇晃晃:“那你是自愿的吗?将军没逼你吧?” 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青兰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生怕人家露出勉强的神态。 “当然没有,魏林让我来之前问我愿不愿意,我心甘情愿应了的。” “那就好。” 不愧是她选的男人,就是这么尊重人。 旋即,小姑娘高兴地扑上去抱住了青兰,“有了你,我也不孤单了。” 将军院里的丫鬟小厮无趣地很,根本不跟她搭话。 本来还指望青依跟她拌嘴,哪知就一次,秀嬷嬷只敲打了一次,她就蔫了。 多年熟识,知道青依是个嘴欠手软的,没想到这么软…… 那一丝趣味也无了,无聊的要命。 不多时,两个女人抱在一起,晃啊晃,然后两个圆滚滚的脑袋凑在一起嘿嘿嘿窃笑,不知谁的风流韵事又被搬出来解闷了。 第14章 青云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你在做什么?” 贝慈抱着魏泽如新做的衣服回来,便瞧见将军书房窗外有个人影在晃动,当即出声询问。 女子晃动的身影一顿,施施然转过身,冲贝慈微微点头:“老夫人让我来通知你明日一早随老夫人去寺里进香。” 待人一转过来,好眼力的贝慈一下子认出此人正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芳菲,为人稳重、内敛,一向在府里存在感很低,今儿个亲自来传话,她倒是没想到。 念此,她不由向前快走几步,温声应下:“我晓得了。” 话带到,芳菲也不多留,绕过贝慈径直离去。 随着来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贝慈才缓缓收回放在芳菲身上的视线,转而扫了眼芳菲刚才站着的位置,她不会也爱慕将军吧?传个话也要亲自来。 不过可以理解,谁让魏泽如是京城有名的香饽饽呢,一般人都想啃上一口。 只不过她来的不凑巧,魏泽如还未归家,这会儿八成在军营。 抱着新衣服的贝慈耸耸肩,那就是一工作狂,想白日里在府中见到人,除非休沐,否则很难。 将新做的衣服给他归置好,贝慈迫不及待回到自己居住的西厢房,屋内的青兰正在给她缝制新衣服。 老夫人赏了柔软的正绢布,目的就是让贝慈多做几身衣服穿,她也没辜负她老人家的好意,立刻让手工好的青兰帮她量体裁衣。 会做吃的贝慈不会做衣服,能拿出手的也就是简单的缝补,再进一步她是白费。 *** 翌日晨光大亮,京郊密林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慢行进。 后面一辆的马车内,贝慈垫着软枕,半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显然还未休息好便早早出门。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官道上逐渐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青兰掀开车帘望了望,怕是要到了,随即轻轻拍了拍贝慈,“小慈,小慈,醒醒。” 脸颊粉红的女人闭着眼哼了两声,似是嫌烦,愣是没睁开眼。 青兰又捅了贝慈几下,还是没反应,那就不怪她了。 为什么贝慈如此昏睡不醒,青兰自是知晓内情,小眼睛叽里咕噜一转,贴着她的耳边,朗声道:“将军,您来了。” 什么?谁?睡梦中的女人耳朵一动,倏地奋力睁大眼睛,直挺挺坐起身,张口就问:“将军?将军在哪?在哪?”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傻瓜…哈哈哈哈~” 被贝慈一惊一乍的状态逗得笑个不停地青兰,捂着肚子直拍车板,这得多害怕将军呐~ 呆呆愣愣的贝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被人耍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将军,身子一软,倒向了柔软的靠背,不对,下一秒她又蹭地坐起。 双手抓住青兰,挠她痒痒肉,“让你吓唬我,坏人!” 这几日她对魏泽如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敏感,那莽汉连续折腾,就是不虚。 昨夜贝慈打算豁出去一次将那莽汉掏干净,让他老实几天,别整天想那事儿,故而行为颇为豪放、主动,谁知这莽汉肾囊忒好,经久不衰,倒是叫她哭天抢地,差点儿没给人磕头求放过…… 每每想到自己那点儿不够看的手段,贝慈都懊悔不已,甚至浑身发热,太吓人了,谁家好人干那事跟家常便饭似的,说吃就吃……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青兰讨饶。 “快整理一下,马车已经到了寺庙附近,今儿个有庙会。” 庙会?什么样子的?贝慈松开她,直接趴到车窗前,掀帘望去,一条路两旁热热闹闹的商贩摊子,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看来这间寺庙香火鼎盛。 贝慈看得稀奇,自从来到这大齐朝,出府不便,还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 好似回到了前世的集市或夜市。 “等老夫人上完香,我们也来逛逛吧。”贝慈两眼放光。 “我倒是没问题,得争得老夫人的同意呀,不过,老夫人那么疼你,定会同意哒。”青兰上手将车帘重新放下,“等下车了我们再看也不迟。” 两辆马车周围都有府里护送的家丁,如此行径被看到了不好。 说着,青兰上手将贝慈睡歪的发髻重新整理了一番,细细见过后,确认衣衫没有不整,她才坐回原处。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将车停稳,才回头道:“青云寺到了。” 掀开车帘,贝慈握上青兰递过来的手,踩着马扎下车,一落地便闻到了浓重的焚香味儿。 两人没做停留,快步来到了老夫人的马车前,等人下来。 在老夫人掀帘出现的一瞬间,贝慈的双眼便将里面的陈设瞧个一清二楚,锦缎衾褥、冰盆、黄花木雕小桌,以及上面摆放的瓜果糕点,车厢内宽敞明亮,实乃长途跋涉必备之佳品。 真好,她得努努力,以后也坐这样的车,舒舒服服的~ “来,丫头,到我身边来。” 老夫人见她寻常装扮,没有一丝得意、骄纵,顿觉贝慈那张圆脸越瞧越舒心,摆手让她跟着自己。 比丫鬟们的穿戴好一些,区别开身份,却不过分招摇,是贝慈低调的准则。 省的被人当了眼中钉,肉中刺,得罪了人不自知。 她在将军府的地位低下,还未走进两位主子的心里,万一惹了什么大人物,直接被舍了,那可得不偿失。 登上通往寺庙的云梯,贝慈主动伸手搀扶着老夫人,得了一旁跟来的芳菲一个关注。 贝慈回以微笑,眼含歉意,抱歉,抢了你的活。 没办法,谁让她得抱紧这个大腿。 芳菲怔了一下,随即半垂下头,默默守在老夫人左后方。 为表诚意,老夫人没让家丁抬轿上去,决定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可终归是年岁大了,一行人走走停停,将近两刻钟才在青云寺的庙门停下。 贝慈半弯着腰身看老夫人不停地喘息着,关心道:“您还好吗?” 这高门大户里的女子少运动,老夫人又年岁不小,常年养尊处优,乍一爬了这么多的台阶,身体有些吃不消。 老夫人捏捏她搀扶着自己的手,“不碍事,老喽,再过几年怕是爬不动了。” 贝慈细心替她擦拭额间的细汗,听见这话,莞尔一笑:“您还年轻着呢,哪儿就老了。” 第15章 归属感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踏过层层高阶,映入眼帘的庙宇坐落在群山之中,一袭红墙灰瓦尽显庄重,浓郁的焚香气透露着寺庙千年古朴,内院东北角一棵参天银杏树下,香客众多。 贝慈跟随老夫人的脚步踏过门槛,将周遭的一切事物尽收眼底,轻轻吸了口气,顿觉亲切,有种归属感。 熟悉的景象让贝慈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能看见周遭全是现代服饰打扮的香客们,这其中一名身着现代服饰的女子跪在佛祖脚下,虔诚地祈求生意兴隆,末了,又添了大把的香火钱。 古往今来,寺庙里的景象一如既往,香客们虔诚地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愿景。 这大概就是她有归属感的原因吧。 青兰见她停下了脚步,又扫了眼老夫人走远的背影,轻轻拉了拉贝慈的衣袖,“走吧。” 收敛思绪,臆想中的景象倏然倒退,贝慈眼中恢复一片清明,她是将军府的丫鬟,不对,是通房丫鬟。 抬起脚步定定走向前方。 老夫人此行目的不用说,贝慈心中也有数,无非是为了将军的安全,还有魏家子嗣传承。 “丫头,来,跟老身一起。” 贝慈乖巧地跪在蒲团上,接过一簇香,静静闭上眼睛,默念:“菩萨保佑我能在这乱世安稳活下去,某一天能回归现代。” 虔诚地上炷香是贝慈能做的最多了,老夫人想拉着她去听方丈讲课,被她委婉拒绝。 她这种上课爱睡觉的选手,自是不会扒了底裤给别人看笑话。 “那你去逛逛吧,让丫鬟跟着你,有什么事过来找我。”老夫人也知她年纪小,坐不住,也不为难贝慈。 偌大个青云寺矗立在绿意盎然的山林中,贝慈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正愁没机会出去逛逛呢。 这不,老夫人体贴,贝慈眼睛一亮,盈盈一笑,声调上扬:“多谢老夫人~” “行啦行啦,快去吧。” 贝慈忙行了个礼,拉着青兰朝殿外走去。 瞧着两人轻松雀跃的身影,老夫人缓缓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一旁的方丈轻念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会得偿所愿的。” 半边阴霾的心立时放晴,老夫人舒坦了。 家里的孩子是武将出身,在战场上刀光剑影的,老夫人经常到寺庙祈福,跟方丈是熟识。 她听方丈如此说,自然知晓对方不是敷衍人,听课的神情更认真了。 …… 山下热浪阵阵,山涧清风徐徐。 贝慈与青兰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寺庙周围种植的花卉果林,一时间果香和花香充斥着口鼻。 焚香的味道闻久了太呛人,还是这里好。 两人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悄悄聊着山下的热闹。 “等下咱们离开寺庙的时候,跟老夫人说说,她老人家会让咱们玩玩儿的。”贝慈手里揪着一棵杂草,笃定道。 “你这么可人疼,老夫人当然会允的。” “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去,我还带了银子。”贝慈提议,双眼放亮。 谁知青兰坚定地摇摇头,“不可以。” 贝慈哀怨地望着青兰,后者又伸出食指摇了摇,“不要对我使美人计,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山下人太多,她怕带着贝慈下去了惹什么麻烦,双拳难敌四手。 这里不是京城街市,来庙会的人鱼龙混杂,青兰不愿冒险。 到贝慈身边照顾第二天,她就被老夫人叫去叮嘱了好些注意事项,尤其是保护贝慈的安全。 也许此时此刻贝慈的肚子里已经揣了将军的子嗣,她不会冒险。 “好吧好吧,那我们等离开的时候去看看。” 收起心思,贝慈暂时妥协。 方丈讲课的时间有点久,贝慈被果香味儿熏的腹中饥肠辘辘,可怜兮兮道:“好青兰,弄点吃的给我吧。” 这点子要求青兰当然会满足她,“你老实坐在这等着,我去去便回,若有哪个不长眼的,你大声呼救。” “晓得啦。” 待人走后,贝慈伸伸懒腰,有些坐累了,起身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蹲在一棵粗壮的树墩后面看蚂蚁搬家。 “娘,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呀,大姐马上就要嫁给宁哥哥了,我心里好难受!” 一道哀哀切切的女声自树后传来,蹲着的贝慈身子一僵,我去,不是吧…… 下一秒,另一女子的声音打破了贝慈的侥幸。 “别哭,你堂堂一个吏部尚书府嫡女为一点小事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我…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好难受,娘~” “好了好了,越说你,你还越来劲了,不就是个亲事吗,你既不愿意,搅黄了便是。” 年轻女子哭声顿了一下,“娘,怎么搅黄?宁哥哥喜欢大姐,他是不会愿意退亲的。” “不愿意?”女子重重哼了一声,“那便让他不得不愿意。” “娘有办法了?”年轻女子声音里带着雀跃,她就知道,娘亲最是疼她。 身着紫衣华服的女子拢了拢裙摆,慢悠悠坐到贝慈刚才坐的位置,语含冷肃:“择日不如撞日,等下你找借口将瑶华那丫头带去东厢房,我会着人准备好等在那,保准她进去就出不来。” “再把宁家那小子引过去,亲眼目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来一去,这事就成了。等事后,我再跟你爹说说两家的情谊不能断,把你嫁过去,平息宁家的怒火,这样,不仅姓宁那小子,就连他父母也得多顾你几分。” “真的可以吗?” “当然。”紫衣女人目露笃定,她从小到大,想办的事还没有失手的,包括嫁进尚书府做继室,纵使她家世不如原配又如何,还不是跟她坐了同样的位置。 年轻的女子抹干泪痕,一下扑进了娘亲的怀里,好不高兴:“就知道娘亲最疼我。” “可是……”年轻女子有些迟疑:“大姐她不傻,真的会听我的自愿去东厢房吗?” 紫衣长者伸手抚了抚女儿有些凌乱的碎发,淡定道:“你只需说我身体不舒服,在东厢房休息便可。” 照着瑶华那丫头的性子,应会亲自去探望自己。 如此一来,一切事情顺理成章。 第16章 偷听墙角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蹲在树桩后面的贝慈死死低着脑袋,心里咒骂,要害人能不能找个幽闭的环境密谋,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生怕别人听不见。 她好像被动变成了偷窥者…… 而且这高门秘辛,是她能听的吗? 早知道跟青兰一起走了,干嘛要在这等着,这下好了,窥探到了别人的龌龊! 那吏部尚书四个大字,牢牢刻进了贝慈的心里。 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装作听不懂都难。 小说里的宅斗真真切切摆在贝慈眼前,她算是长见识了。 母女俩又坐在那低声说了一会儿,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才慢慢腾腾起身,“走吧,你现在就去寻人。” “我知道了,娘。” 两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贝慈压抑着呼吸声,轻轻长出一口气,按了按发酸的脖子,总算走了。 “你蹲在这做什么?” 一双黑靴倏然闯入贝慈的视线中,浑厚的男声也在她的小脑袋上方炸响。 贝慈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立,蹭地蹦起来,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又因为蹲久了腿麻,使不上劲儿,整个人挂在人身上,“蹲下,闭嘴,别出声。” 贝慈用力抱着男人的脖子,将他拉着蹲下去。 远远看去,像两根藤枝交缠在一起,拧成一股绳似的。 魏泽如如深似海的眸子里闪过惊讶,头一回见小姑娘说话这么凶。 只是,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迎上男人满目的不解,贝慈挤眉弄眼,嘴里直嘘嘘~ 山涧清风刮过,带来了寥寥数语。 “娘,你听,好像有人说话。” 紫衣女人定住脚步,侧耳倾听,几息后,才摇摇头,“无人,你别一惊一乍的。” 环顾了下四周,确实无人。 年轻女子只当自己要做坏事太紧张,听错了,上手挽住娘亲的胳膊,“我们快走吧。” 忍着眼前阵阵发黑,双腿酥酥麻麻如同蚂蚁啃噬般难耐的贝慈,松开捂住男人嘴的小手,一头栽进魏泽如的怀里,哼哼唧唧:“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你怎么了这是,有人欺辱你了?”魏泽如神情肃然,瞧她软塌塌的样子,脑子里闪过她被人刁难的画面。 “不是……”贝慈闭上眼睛在他怀里躺好,“我就是蹲久了,头一直垂着,刚才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晕。” 原来如此,魏泽如心下一松,不是被欺负了就好。 “你能站起来吗?” “不……” 不等她话说完,魏泽如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来,朝不远处休息的石凳走去。 贝慈则全身心依偎在男人宽厚的怀里,由他紧紧抱着自己。 石凳不大,魏泽如大马金刀地坐下,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一团,映衬着石凳更加袖珍。 纤长浓密的睫毛盖住了女人晶亮的猫瞳,一张汗津津的脸蛋上还遍布着微微扭曲。 魏泽如没有出声询问,让她静静度过双腿的麻痒。 不多时,贝慈恢复如常,睁开双眼发现魏泽如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脸上顿时飘来两朵红晕,讷讷开口:“将军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间点儿,他应该在军营才是。 魏泽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在军营看文书的时候脑海里跳过,她要与祖母一同进香这个事儿,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跟来了。 乍然被人问到了,不免有些尴尬,“我来看看。” 至于看什么,不言而喻。 以前老夫人也不是没上过香,魏泽如哪有这次殷勤。 牢牢被人抱在怀里,男人身上的热气和雄性荷尔蒙熏的贝慈两颊发热,青天白日的,还在寺庙里,抱在一起终归不妥。 她只得晃晃双腿,轻声细语道:“将军可以将我放下了。” “我……” “将军?”青兰来得巧,远远看见那位置上有个身影岿然不动,青色衣袍边搭着她熟悉的裙角,不确定道。 两人像被按住了命脉似的,双双顿住了。 还是贝慈反应快,挣扎着从魏泽如怀里起身,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衫,朝青兰不失礼貌地挥挥手,“嗨,你回来啦?” 青兰脚步停在不远处,手里端着托盘,瞧瞧贝慈,又瞧瞧那座僵硬的背影,嘴角一翘,暗暗给贝慈使了个眼色,连忙后退,直到消失在那二人的视线范围内。 贝慈特想高声呐喊: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快回来,我证明给你看! 魏泽如自始至终未曾回头,只将眼神放在贝慈那张说不清道不明愁绪的脸蛋上,娇憨动人,宛若桃李盛开,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心中的一角。 “你刚才如何不让我说话?”他又想起刚才的事,淡声询问。 只是不小心当了回趴墙角的,贝慈暗暗叫苦,她能这么说嘛。 在心里来回斟酌一番,贝慈才转过身,诉苦似的说道:“趁着老夫人听方丈讲课,我跟青兰出来逛逛,许是因为果香四溢,我这腹中饥饿,让青兰给我拿些吃的来。” “待她走后,我坐累了,便去那边的树桩后面看蚂蚁搬家了……”说到此处,贝慈顿觉自己幼稚,大眼睛眨巴两下,不好意思地朝男人看去。 确定他脸上没有任何嘲弄情绪后,继续说:“我刚蹲下没一会儿,过来两名女子说起了悄悄话,我这被迫听了回墙角,走又走不开。” “两人说的热闹,我怕闹出动静让她们察觉了,被怀疑是故意的,所以屏气敛息,谁知道那么巧,你过来了,我一时反应过度,就…就……”捂住了你的嘴巴…… 魏泽如了然。 又想起她刚才像小猫炸毛般的反应,他眸中一片笑意。 男人默不吭声,让贝慈以为这人生气了,暗自腹诽一声“小气”,双脚摩擦了两下树叶,扭扭哒哒蹭到他身边,双手捉住他的大手,小幅度晃了晃,娇声撒娇:“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捂着你的,这不是怕人家误会我们偷听么。” 魏泽如依然纹丝不动。 贝慈加大了力度,“你堂堂一将军,被人发现偷听女人的墙角,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原是为他好呢,魏泽如的唇角逐渐翘起一个弧度,对她的撒娇耍赖很是受用。 大手回握。 第17章 恍然大悟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了解过事情原由,贝慈引着魏泽如来到了老夫人听课的侧殿,恰好老夫人出来,乍一看见孙儿,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魏泽如绷着一张脸不慌不忙道:“无事了,便过来接您回去。” 老夫人看见乖乖巧巧站在孙儿身侧的贝慈,顿时了然一笑,“好好好。” 拿老婆子当借口还是头一遭。 镇定如魏泽如在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深知自己那点儿小心思无所遁形,只能板起脸,扮着不怒自威的硬汉形象。 一行人准备下山,离了大殿不远处,碰到别家女眷。 “老夫人,您也来了,许久未见呀。” 将军府只有这么一位女主子,还是长者,京城有什么人情往来,都是老夫人出面。 这些当家的女眷们自然是认识老夫人的。 几位官家夫人拉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身边跟着芳菲伺候。贝慈则站在离她们五米开外的位置,不往前凑。 魏泽如纳通房的事儿还未传开,贝慈不会上赶着抛头露面,引来旁人的非议。 而魏泽如作为男子也不好在女人堆里久待,简单打过招呼率先去银杏树下等着她们。 走时看着贝慈无聊的样子,给她使了眼色,后者欣然跟上。 千年古树因活得太久,人们通常会给它安上神话的色彩,这不,树下好多人虔诚地摸着树纹,还有人绑了红布朝树杈上抛。 当人力无法解决的问题出现时,人们只能寄希望于玄学,从古至今,从未变过。 贝慈正仰头看着还未变黄的绿叶子,眼前被一道红布遮住。 “这是?” 魏泽如将红布递到她手里,不自然道:“你也绑吧。” 贝慈拿着红布看了看,两头还绑着两枚铜钱,算他用心。 她捏着红布碎碎念了一番,双腿弯曲借力一掷,红布稳稳当当挂在不高不矮的树杈上,别人想勾下来,那是不能够的。 “哇,我好厉害。”贝慈乐得原地蹦了两下,昂着下巴朝男人挑了下眉。 魏泽如诧异了下,随即给予她一个肯定,厉害。 他还想着若是她扔不上去,自己还需帮忙,没想到用不着。 得意的贝慈后退两步,要转身离开。 “哎呦,你看着点儿,撞到人了。” “抱歉抱歉……”贝慈忙转身,朝被她碰到的姑娘道歉,“没注意后面有人。” 一身鹅黄色裙衫的姑娘剜了贝慈一眼,没好气道:“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谁让自己碰到人家了,贝慈只能含笑忍了。 对方顶着一脑袋簪花、发钗,瞧着就不是普通人家,更别提那一身昂贵的衣料,她惹不起…… 魏泽如嘴唇一动,被贝慈眼神制止。 一点儿小事,犯不上产生口角。 况且在这寺庙里,不合适。 倒是一旁藕粉色衣衫的姑娘扯了扯冲贝慈呵斥的姑娘,温声劝说:“好了宛如,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宛如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抬手拍了拍右臂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嘟嘟囔囔:“真是晦气,什么人都能来青云寺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还有下面的庙会,什么农人商户多的是,脏死了。 藕粉色衣衫的姑娘闻言面上尴尬不已,只能朝贝慈抱歉一笑,又扯了扯妹妹,“好了,休要再说。” “大姐,你怎么帮别人不忙我!” “你还想如何,人家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你怎么不依不饶的。” “我……我……”宛如恨恨跺脚,“你帮着外人说话,看我不告诉娘。” 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随即敛去,又开口说道:“不是说娘不舒服吗,还不快走。” 对这个妹妹,沈瑶华真是烦透了,被继母惯的无法无天,不分场合使性子,令人厌恶。 沈宛如被姐姐当众呵斥,更没面子了,转头把火撒到了贝慈身上,“都怪你。” 贝慈的小脑袋缓缓冒出一个“?”,跟她有啥关系,她好像什么也没说。 不过,这姑娘冲她嚷来嚷去,倒是听着有点儿熟悉。 贝慈眯起眼睛,细细打量沈宛如,在脑海里翻找这熟悉的感觉来自何处。 “哼。”沈宛如见贝慈木木站在那儿一声不吭,暗骂一声“废物”,转身冲沈瑶华道:“快走,娘还在东厢房等着呢。” 东厢房,贝慈脑海中“叮”的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在果林哭哭啼啼想抢姐姐的未婚夫,再嫁祸姐姐的人! 就说这尖细的声音那么刺耳,原来是心思歹毒,贝慈抿紧了嘴唇,眼中的情绪复杂不已。 那姐妹俩已经背对着他们离去,贝慈站在后面一脸纠结。 道义上她应该出手帮助那个姐姐,可现实上她一个通房丫鬟什么也不是,怎么承受得起吏部尚书府的怒火…… 纠结半晌,贝慈猛地转身,告诫自己,赶紧走,别管闲事,人家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万一被吏部尚书的夫人知道了,死的就是自己! 别回头,别回头,走走走走走,走——— 奈何贝慈心中再叫嚣,也挪不动她那重如千钧的双腿。 要死了,她一个蝼蚁……好难,古代的女子没了名节真是生生要人性命的!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魏泽如见贝慈皱巴着一张小脸,捏紧了腿边的裙摆,想走又走不了的样子,满面愁绪。 贝慈蓦地抬头,水盈盈的眸子直直望向男人的眼里,轻声问道:“将军,我如果闯祸了怎么办?” 她需要一点儿支持。 “你说说看。” 贝慈见周围不少人,给他使了眼色,两人一起走到角落处。 “就是……”贝慈支支吾吾,组织语言:“我若是管了闲事,惹了别人不快,你会不会觉得我多事?” 大庭广众之下,魏泽如不好靠人太近,也不好跟她过分亲昵,直接道:“你可以将事情都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她定是遇到麻烦事了,不然不会这么纠结。 也行,贝慈没犹豫,扫了眼周围无人注意这边,悄声将之前在果林听到的事情,重新阐述了一遍。 又不好意思道:“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把这件事情当成个八卦,谁成想碰到当事人了……” 这就无法当作没事发生了。 第18章 管闲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男人低着头看小姑娘满脸愠怒,知晓她对这件事很在意,也知晓她这是太善良,不想看好好一姑娘,遭了暗算。 魏泽如久经沙场,明枪暗箭见过不少,光天化日敢在寺庙整事儿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这件事你不必担忧,我让魏林去提醒那个姐姐。” “就这么去?” “自然。”魏泽如直言,“让魏林随意找个借口支走那个姐姐便可以了。” 这不好吧,后续那个吏部尚书的夫人一查探,知晓魏林是昭勇将军府的人,还不得跟将军府对上了。 “不行不行。”贝慈摇头,“不能跟咱们府里搭上。” 她本就在将军府没站住脚,万一惹了麻烦牵连将军府,惹了老夫人厌弃,得不偿失。 还是她自己亲自去吧,直接撞那个姐姐,给她点儿暗示,至于对方能不能听懂,就看她造化了。 打算好了,贝慈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魏泽如听,后者微微点头,“你去吧。” 男人高大的身姿矗立在贝慈面前,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透露着可靠,令贝慈心神一震,这是她选的靠山。 贝慈缓缓漾起一抹暖笑,“等着。” 寺庙里都是缓慢行走的香客,只贝慈一人脚下生风,不说奔跑,也算是竞走的姿态,七拐八绕,来到了两姐妹的必经之路。 看准了两人的路线,贝慈闷头快速撞过去。 “哎呦……”沈宛如被撞一个趔趄,惊叫道:“好疼,哪个不长眼的撞我。” 贝慈将妹妹撞开,脚下一个不稳,侧身抱住了沈瑶华,趁机在她耳边沉声警告:“不要去东厢房!” 顺带着狠狠拧了把沈瑶华腰侧的一块儿软肉,直叫沈瑶华疼的面部扭曲,愣是端着好教养,没吭声。 “哎呦哎呦,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贝慈赶紧站起身,朝沈家姐妹俩连连道歉。 惹来周围不少人的关注。 沈宛如大声疾呼:“怎么又是你,刚才就是你撞我,现在你又来,你是不是跟我过不去。“ 贝慈一脸焦急,“你这哪儿的话,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走快了没注意你们吗,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她态度急切又诚恳,直堵的沈宛如哑口无言,单手指着她,“你你你你……”个不停。 “小姑娘别这么计较,这位姑娘只是不小心,犯不上动气。” “是啊,放宽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堵的沈宛如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活像个被掐住了命脉的尖叫鸡。 直直抻着长脖子,发不出声音。 另一当事人沈瑶华的面色也不咋好,无他,贝慈下手太重,她缓了好半晌才缓解了尖锐的钝痛。 沈瑶华扫了眼贝慈的身板,怪不得这么有力气,差点儿把她的肉拧掉了。 只是,第一次碰见她没有任何异常,这次怎么…… 沈瑶华作为吏部尚书府的嫡长女,不是个蠢人。 她三岁便生活在继母手下,能长这么大,也不全靠别人的施舍,有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事准则。 一个陌生的女人冲过来警告她,定是知晓了什么。 也许之前在树下的小冲突让她认出了沈宛如。 不得不说,无意识中,沈瑶华猜中了其中重点。 心思翻转,沈瑶华蹙眉沉思了片刻,眉头一松,伸手抓住沈宛如的胳膊,柔柔道:“好了好了,她既已道歉,你我又没受伤,便算了吧。” 贝慈连忙上前两步,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宛如,满脸写着“我错了,原谅我吧。” 叫人不忍苛责。 白嫩嫩的圆脸肉乎乎的,一双大眼清润晶亮,红津津的嘴唇微嘟,秀气的鼻尖皱了皱,端的是一副娇俏软萌,可沈宛如怎么瞧怎么难受,尤其是那纤秾合度的曲线,令她恼火。 “你、你装可怜!” 她爹的妾室也惯会用这一招,沈宛如要气疯了。 “那…那你什么地方不舒服,我给你揉揉好不好?”贝慈伸出肉乎乎的手想抓沈宛如。 后者一个闪躲,嫌弃道:“别碰我,谁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病。” 这什么话,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你这姑娘说话如此刻薄,不就是撞了一下吗,哪用得着这么讲话。” “小小年纪这么跋扈,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教养。” 沈宛如更气了,“关你们什么事,在这多嘴多舌。” “哎呦,脾气还真大呢。” “就是,这样的姑娘谁敢娶回家啊。” 一众人指指点点,沈宛如只有一张嘴,说不过他们。 沈瑶华看了好一会儿戏,出了口恶气,才出来装好人,“我妹妹还小,不是那个意思,大家误会了。各位放心,这位姑娘不是故意的,我们不会追究。” “这还差不多,像个姐姐的样子,回去好好教教自己的妹妹,嘴巴这么毒可不好。” “是是是,我定会好好看顾妹妹的。”沈瑶华赔着笑脸,总算平息了众人的怒火。 贝慈也趁这个机会偷偷溜了。 等沈宛如再找的时候,哪还有人影,只能恨恨跺脚,暗自咒骂贝慈了。 沈瑶华则将贝慈的样貌深深记在心里,若是将来有再见的一日,定会好好报答。 眼下,她还要面对那如狼似虎的母女两人。 得了那姑娘的提醒,不用看也知道她那位好继母给自己准备了什么。 …… 贝慈一身轻松地返回,却见男人身边站着老夫人,脚步一顿,坏了。 她赶忙过去,殷勤道:“老夫人,我回来了。” 老夫人笑睨着她,“贪玩了。” “第一次来,有些目不暇接,多看了一会儿。”贝慈有点赧然,一副小媳妇儿的姿态。 “以后让伯卿多带你出来看看。” “不用以后。”贝慈看老夫人心情不错,顺杆爬,“我们下山能去庙会看看吗?” 老夫人抬手指指贝慈,“你这丫头原来惦记这个呢,行,咱们去瞧瞧热闹,有什么喜欢的叫伯卿买给你。” “谢谢老夫人~” 贝慈甜甜一笑,脸颊两侧瞬间陷进了两个梨涡,叫人甜到了心里。 有些心虚的贝慈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悄咪咪回头给魏泽如眨了下眼睛,雀跃不已,成了! 第19章 补汤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做了件好事,买东西又不用花钱,贝慈别提多开心了,拉着青兰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大大小小的摊位上留下了她们的身影。 魏林在魏泽如的授意下,带着荷包跟在两人屁股后头付钱。 贝慈虽然兴奋,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当青兰双手已经抱满了东西的时候,就此打住。 顶着额头细微的香汗,两颊透粉的贝慈,双手搅着帕子,喃喃道:“我们回吧。” 其实她有些心虚,尤其是看见青兰怀里的一大堆东西时,将军和老夫人会不会觉得她贪得无厌,买多了? 是以,她看向魏泽如的目光带了些小心翼翼。 还以为她要多玩会儿,魏泽如做好了多等一段时间的准备,怎知她回的倒是快,轻声问道:“再没有你喜欢的了?” 说着就想抬手给她拭去额头的细汗,可目前的场合到底不合适,他还是忍住了,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背在身后手捻了捻。 还行,不抠门,贝慈笑起来,忙点头:“喜欢的都买了,我们回去吧,天儿太热了。” “行。” 在上车前,贝慈刻意从青兰手中拿了好些东西去了老夫人的马车。 “这是奴婢刚才看着不错的,给您买的,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贝慈将东西一样一样摆好,吃的、玩的都有。 老夫人摸摸贝慈的头,“你这丫头有心了,我喜欢。” 孩子的孝心,她知道。 一趟寺庙之行,贝慈很满意,连带着对魏泽如都殷勤了许多。 夜半时分,将军府前院书房,魏泽如还在烛火下看着北地送来的密信,一张俊脸阴雨密布。 魏林站在桌案侧方,“主子,北地边城那边最近小股兵力骚扰不断,军中也出现了两种声音,怕是不妥。” 魏泽如放下手里的密信,食指在桌上敲了敲,眼里透着看不懂的沉肃。 片刻后,他才出声:“预料之中的事。” 不说北地边城,京城里对于此次战事也是意见不统一。 正常来说在秋收之后的战事应该要打,避免越来越嚣张的北狄入境抢夺粮食,也能威慑周边几国。 只是大齐朝皇帝年迈,已长成的皇子们夺权进入到白热化,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从中阻拦。 还好这次战事仁武帝力排众议,非打不可。 否则…… 魏泽如想起朝中局势,频频蹙起眉头,这场战事怕是不会顺利。 …… 灶台上瓦罐小火慢炖,贝慈安静守在一旁,鼻尖渐渐爬满了肉香,“好香~”真想自己吃了,可是不行,还要去给靠山献殷勤。 暮色已深,将军还在书房,真是勤奋。 贝慈坐在小杌子上杵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划拉着地上的尘土,困啊~ 哈~,她半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眼中溢出点儿生理泪水。 一旁当值的管嬷嬷见她这番模样,当即道:“小慈回去睡吧,等好了我再叫你。” 瓦罐里的鸡汤还要半个时辰,汤汁才能醇香浓郁。 拭去眼角的泪水,贝慈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儿:“没关系的嬷嬷,我还是在这守着吧,也没多久了。” 管嬷嬷知她这是为将军炖的汤,也不再劝说。 “嬷嬷,你这罐里炖的什么呀。”怎么有点儿腥臊气? 后面一句,贝慈没好意思说出来。 管嬷嬷笑吟吟道:“是老夫人让炖的。” 那眼神在贝慈身上来回扫,眼中溢满揶揄的笑意,看得贝慈一头雾水。 贝慈:“?”不是,笑什么呢? 小年轻啊,还是不懂,管嬷嬷暗自发笑,只不过也不打算点明贝慈。 两只瓦罐炖着不同的汤水,却为同一人。 不过一刻钟,贝慈已经闭上眼睛打瞌睡,脑袋不时点来点去。 咔嚓…… “嗯?谁?”贝慈死命睁着那双睁不开的大眼睛,迷迷糊糊。 “是我不小心踩了木柴。” 一道轻轻柔柔的女声自头顶传入贝慈的耳朵里,让她有一瞬的清醒,忙抬头,芳菲? “是你。” 芳菲微微点头,“我来拿老夫人要的补汤。” “哦哦哦,你拿。”贝慈有种清醒的迷糊,胡乱点着头。 一旁的管嬷嬷将灶火上的瓦罐端下来,装入汤盅内,叮嘱芳菲:“这汤要趁热喝。”不然味道太大,入不了口。 芳菲将汤盅边缘的汤汁擦干净,当即应声:“好的,嬷嬷。” 走之前她又看了眼继续打瞌睡的贝慈,“我走了。” 管嬷嬷摆摆手,“快去吧。” 后院厨房到前院还有挺长一段距离,如今是酷暑,若是冬季,这汤到了前院早凉了。 贝慈迷蒙着双眼胡乱摆手,嘴里嚷嚷着,“走吧走吧,我也要走了……” 待人走了,眼看着贝慈又要睡过去,管嬷嬷推了她一把,“你不是要走了吗?” “啊?” 贝慈定定望着管嬷嬷,双眼无神,好久,才眨巴眨巴眼睛,“对吼。” 艰难地从杌子上起身,贝慈转身去外头的水缸边掬了捧水,洒在脸上。 清醒清醒。 狠狠揉了两下脸蛋,贝慈总算好受了,眼睛也不干涩了。 回身进厨房将鸡汤倒出来,贝慈也顺着芳菲走过的路去前院。 不多时,两人在将军院子里再次相遇。 这回贝慈已经清醒了,眼神也很好,老远就看见芳菲端着托盘站在书房外的廊下。 彼时院内已经无人。 魏林也不在。 贝慈走过去,“你怎么不进去?” 想起刚才在厨房闻到的味道,再联想是老夫人要求炖的,现在又看见这汤端来了前院,给谁不言而喻。 她隐隐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登时双颊有些发热。 芳菲身形一动,好似被突然出声的贝慈吓了一跳,“你也来了。” “嗯。”贝慈侧身回望她,“将军不在吗?” “不是……” “谁在外面?”屋内的男人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嗓音沉沉。 魏泽如抬眼瞥了眼魏林,去看看。 两人正在说军中之事,为避免让人听见,刻意将院里当值的下人谴走。 原本将军院子里伺候的人手就少,平时魏林一人更是包揽了魏泽如所有的事,没想到深夜还有人来。 “是你们。” 第20章 双重加持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魏林纳闷。 芳菲率先出声:“老夫人听说将军深夜还在忙公事,让我送补汤过来。” 巧了,贝慈也是如此想的,只不过她是想献殷勤,报答男人白日里对自己的纵容。 贝慈动了动嘴唇,没吭声。 魏林了然,朝芳菲伸出手,“那把汤给我吧,我端进去给将军。” 芳菲下意识闪躲了一下,许是察觉自己的行为有异,又将托盘向前递了递。 贝慈看了个全部,心道,小林子,你破坏了别人的期待。 照她看,芳菲是想亲自端进去,近距离看看将军吧。 魏林将托盘接过,直接转身进屋,剩下外面两人大眼瞪小眼。 芳菲亦转头看向了贝慈,贝慈一怔,手比脑子快,将自己的托盘递向了芳菲,“要不……你进去送?” 想看将军一眼还不简单。 芳菲也被她弄愣了,随即羞赧地垂着头,拒绝贝慈的好意,“不用了。” 两人在外面拉扯,屋内两个人看着老夫人着人送来的补汤,发愁。 “将军,这是老夫人让人送来给您补身子的。”魏林将汤盅往前推了推。 魏泽如不太想喝,揭了盖子,一股味道扑面而来,眉头一蹙,问他:“刚才是谁在外面说话?”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和贝慈。” 魏泽如倏地抬头,诧异不已:“她也来了?怎么不进来?”难怪刚才的声音隐隐约约有点儿耳熟。 “是,她也端着一盅汤,想来也是给您的。”魏林如实道。 想到外面还有别人在,魏泽如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你去让她进来。” 这书房除了他和将军,还从未有第三个人进来过,如今却是不一样了,魏林想。 魏林将托盘还给芳菲,冲着贝慈道:“将军让你进去。” 贝慈看看芳菲,又看看魏林,愣愣点头,“哦,哦,好。” 魏林一转身发现芳菲还在,“你怎么还没走?” 眸光微闪,芳菲垂下眼睫,“这就走。” 魏林站在廊下看着芳菲的背影,拧了下眉,她怎么一副受欺负的样子? 搞不懂。 屋内,贝慈将自己带来的鸡汤放置桌案上,又瞄了眼掀开盖子的补汤盅,一眼便瞧见里面有牛大力、黑豆、枸杞、、芡实、茯苓、参……还有某种动物的肾切成了片状。 猜对了。 同样的,魏泽如也发现汤里的东西,再看看满面红霞的小姑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耳根渐渐爬满了红晕,打心底觉得羞耻。 更何况还被小姑娘看到了。 两人尴尬地面对面,一阵窘迫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那盅补汤孤零零放在那,魏泽如喝不是,不喝也不是,一个汉子被一盅汤给难住了。 还是贝慈出声缓解气氛,“将军,那汤得趁热喝,喝完了再将鸡汤也喝了吧。” 两盅汤不多,喝下去也不会饱腹。 而且凭他的食量,根本就是毛毛雨。 无法,魏泽如听从贝慈的意见,拿起汤盅,一口气将补汤闷了。 为了防止串味儿,贝慈还刻意端了茶盏过来,给他漱漱口,再喝鸡汤。 “这是你亲自煲的?”魏泽如端起鸡汤,看了眼里面的食材。 “是,小火慢炖一个时辰,选用的老母鸡,又放了点儿补气血的药材……” 说着说着贝慈的声音低了下去,刚才那补汤也放药材了。 连喝两盅不会流鼻血吧? 看着魏泽如高大威猛的也不像个虚的样子。 要不,“您还是别喝了吧,这药材挺补的。” 再给喝上火了怎么办…… 贝慈想伸手拿走鸡汤盅,被魏泽如躲了一下,自然道:“无碍,一盅汤而已。” 他的身体很好,多喝一点儿补不坏。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男人慢慢将鸡汤也干了。 补,暂时没感受到,魏泽如只知道两盅汤喝下去,一身热汗。 贝慈适时开口:“将军,热水已经准备好,您洗洗,早点儿休息吧。” “嗯。” 男人的眉眼柔和下来,目送贝慈离开,而后揉了揉额头,是有些乏了。 清洗后,魏泽如擦着半干的头发来到寝卧,赫然发现没有熟悉的身影,他寻找了一番,无人。 难道是还未梳洗完? 魏泽如坐在床榻上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 索性,他直接躺下,身体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终是一下子坐了起来。 不管什么时辰,套上外衣,开门离去。 半个时辰前,贝慈送完鸡汤,总算觉得任务完成,轻轻松松泡了个澡,倒头便睡。 她想的好,给自己放一天假,也让进了补的将军缓一缓。 谁知夜半时分,黑灯瞎火之际,她居住的西厢房内进来一道魁梧的黑影。 可惜贝慈睡得过于沉,对屋内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毫无所觉。 男人借着隐隐月光,一双黑眸牢牢锁在润白绵软的人身上,连因燥热某人鼻尖细细的汗珠都瞧得一清二楚。 一张娇憨的容颜在沉睡时更添乖巧,直叫人心发软。 静谧昏暗的环境,放大了窗外的虫鸣,连人心脏的鼓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贝慈一无所觉地翻了个身,清透的寝衣瞬间被拉扯着向上翻去,露出一大片白腻。 他知道那里的手感,也只有他知道。 魏泽如悄声俯下身,叼住了肖想已久的唇瓣,抿了抿,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床榻上有她的一席之地。 今夜她睡错了地方,该纠正才对。 怕弄醒熟睡中的女人,男人抱人的动作格外小心。 中间贝慈似乎要醒来,魏泽如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亲,低喃:“乖~” 某人果然不动了。 魏泽如身为武将,双臂结实有力,抱着人走路稳稳当当,没让人感受到一丝颠簸。 当夜魏泽如没有强行弄醒贝慈,只揽着她一觉到天亮。 以至于翌日醒来,贝慈发现耳边有他人的呼吸声,差点儿尖叫出声。 “别叫,是我。” 贝慈已经使出断子绝孙剪刀手,在熟悉的声音唤醒下,止住了刚握上去的动作。 僵硬地转头,浓眉大眼还是一如往昔的俊朗,贝慈瞬间松懈了力气,娇声埋怨:“你干嘛吓唬我,我怎么睡在这了。” 魏泽如虚虚摸了两下鼻梁,道:“你半夜自己过来的。” 贝慈一脸“你驴我”的表情,半点儿不信。 第21章 双重滋补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清晨容易冲动,尤其是身体强健的某男人,身体感知已复苏,一双虎目欲色难填。 之前光凭眼看,便知伟岸。 如今触感明显,小姑娘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蛋跟上了染料一样,一片爆红。 无独有偶,魏泽如顿觉身体感知微妙。 慌乱间贝慈要撒手跑开,一双长着老茧的大手握住白嫩的小手,低哑着的嗓音微微有点儿颤音:“别动。” 一双清亮幽深的眸色逐渐变深,贝慈一抬头,发觉事情不对,瞧着是要坏菜了。 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快跑。 “那个什么,将军快起吧,我…我……我还有事。” 嘴瓢了,贝慈抿紧了嘴唇,不想露怯。 “不急。”他今日直接去军营,来得及,“我们还有事没说。” “啊?”贝慈回想了一下,“什么事?” “私事。” “可…可以,呵呵…呵。”贝慈既尴尬又羞耻,“那咱坐起来好好说。” 快撒开吧,那玩意“咬人”,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魏泽如眼睛一眯,眼中闪烁着火苗,声音更加沉哑:“你想做起来说?” 也不是不行,只是没试过。 曾经的日日夜夜里,她都哼唧、哭,没想到还有新想法。 他是个男人,怎么也得满足自己的女人。 “对,坐起来说。” 男人沉吟片刻,松开了她的手,点头:“可以。” 如蒙大赦的贝慈速度收回自己汗津津的手,在身上蹭了蹭,动作利落的爬起来要跑。 下一秒,小腿被两只大手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贝慈跪在床榻边缘,蹬了蹬腿,急急道:“你先松开我呀。” 魏泽如又不傻,她明显要跑,顿时用力一扯,将人拉向自己,又手动替她翻了个身,整个人俯趴下去,鼻尖对鼻尖,幽幽道:“你跑不掉的。” 昨夜体谅她乏了,放过她,休息了一夜,身体肯定舒服了。 “我没……唔……” 作为一名将军,讲究出兵奇特、迅速,魏泽如三两下将贝慈缴械,还不忘问她:“你说做起来说,说吧,你想说什么。” 纤直圆润紧实的腿松松飘着、晃着,整个人语不成调,“你…你不……讲……” “什么?”魏泽如低头狠狠吻了她一下,“继续,没听见。” “你不讲……武德!” 武德?魏泽如闷声发笑,眼中迸发着浓烈的欲望,声音发紧:“将军只要打胜仗,什么武德,不存在的。” 贝慈懊恼,她高估了某人的操行,泄愤似的一脚蹬上男人蜜色有型的胸膛,想用力踹出去。 被人一把攥住,细细描摹,圆润的脚趾头颗颗可爱似珍珠,魏泽如越看越喜欢,低头挨个亲了一遍。 贝慈索性捂住脸,涨红着一张脸,嗔骂:“你脏不脏!” 你咋不啃两口。 “不脏。” 魏泽如又亲了一遍,一张俊脸满是愉悦,见她羞得通体泛红,更来劲了。 清晨急/风骤/雨,狂/打芭/蕉扇。 昨夜的两盅补汤果真没有浪费,在另一种方式上,贝慈也深深滋补了一回。 看着怀中累得又沉睡过去的小姑娘,魏泽如将人里里外外清洗干净,重新轻放在他的床榻上,盖好薄被。 临出门前吩咐青兰,好生照看着。 青兰死死低着头,应声:“奴婢定会好好照顾贝主子。” 她也是纳闷一早上起来去贝慈屋里没看见人,明明昨夜两人聊完八卦,各自睡下的。 现在看见将军如此上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青兰很欣慰贝慈的受宠,只是希望将来正妻进门也能厚待贝慈,别忘了今日的恩宠。 …… 紧赶慢赶,魏泽如踏入军营的时辰,还是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 诸位将领又互相使眼色,魏林暗自窃笑,不给他人回应,让他们慢慢猜去吧。 将军府将贝慈捂得严实,到现在除了府内的人,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谁是魏泽如的通房。 外人只知道魏泽如有情况,却不知府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纳妾了还是怎么了,总之知道开荤了。 冷脸面对众人也挺好,至少他不会面对旁人直白的追问。 魏泽如招呼诸位将领说起北地边城的情况,仅仅一息,轻松揶揄的气氛不存在,换上了沉闷严肃的氛围。 “秋收之前大军要出发,到达边城的时间要掌握好,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近北狄动作频频,大有挑衅之意。” “各位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 这群武将中分属不同派系,有些明面上站队,有些暗地里与诸位皇子联系,魏泽如清楚,对他们当中的某些人有着天然的防备。 大战在即,最忌惮被自己人偷袭,这次他作为讨伐北狄的主将,必须将所有情况尽数掌握。 众位将军站在沙堆成的简陋沙盘前,各抒己见。 魏泽如锁着眉头将他们的言论一一记下,再结合北地边城传来的密信,心中已有具体的措施。 只是这沙盘过于简陋,不尽如人意,在几位吵起来的将领拨弄下,很快散了架…… 魏泽如:“……” 吵架的几位将领挠挠头,尴尬不已。 其他人:“……” “行了,议事结束,你们先出去吧。”魏泽如被他们吵的头疼,别看是一群老爷们,吵起来大嗓门嗷嗷叫唤,简直能让人脑袋崩裂! 比树下的麻雀还聒噪,惹人烦。 魏林在将军背后,悄咪咪抬起手冲他们示意,快走吧,将军发火很恐怖的。 显然大家知道魏泽如的脾性,纷纷退出去。 待人走干净了,魏林才出声:“属下找人再重新做一个吧?” 魏泽如站在沙盘前,亲自动手还原,闻言,不在意,“算了,别麻烦了。” 什么地形他心中有数,重新做个还不如修补一下这个,反正都差不多。 魏林咂巴两下嘴,行吧,工匠也做不出花样来。 他也就不再劝,上手帮着将沙盘复原。 下次那些大老粗可别动手了,这东西也不结实。 每次吵架必有东西遭殃…… 每次都要他自己动手复原。 第22章 生辰蛋糕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时间一晃过去一周,离大军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恰好迎来魏林二十岁生辰。 往年都是将军府厨房的嬷嬷们随便给魏林做个面条吃。 今年贝慈听闻此事,提前准备了做生日蛋糕的材料。 不为别的,只为这段时间以来魏林对她释放的善意。 她不够了解将军,好些细节问题,都是魏林亲自教授的,贝慈很感激他,做个蛋糕而已,不费事。 正好是她擅长的领域,再一个就是不用花钱~ 材料在厨房里随便拿,只因魏泽如不是个抠门的人,允许下人吃些用些。 不过,将军府的人都有分寸,没有发现蛀虫。 贝慈在将军府七年,一些做甜品用的东西早已准备的齐全,比如手摇打奶油机器。 当初可在厨房风靡了一阵,被大家夸奖她聪慧。 现在手摇打奶油器被她用来提取黄油,一物多用,不浪费。 管事嬷嬷站在贝慈身边,开始感叹:“小慈真聪明啊,这你都能想到。你这黄黄的一坨是什么啊?” “黄油,可以当猪油使,炒菜。” “头一次听说。” 这不奇怪,管事嬷嬷一辈子没离开京城,一辈子生活在底层,还是进了将军府做事生活才好些,自是接触不到太多的吃食。 若她是草原人,必会知道酥油是那边常食用的食材,只不过跟黄油有些区别而已。 从前贝慈在将军府常做中式糕点或者新中式创新糕点,几乎没有西式糕点,这第一次做,引来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她也刻意多做了些蛋糕胚,分给大家,“味道怎么样?” 厨房的人趁热吃了,直呼好吃。 “好松软,一股蛋香。” 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最终只有一个结论:非常香,很适合牙口不好的人食用。 贝慈两颊的梨涡再次深陷,是人都喜欢被夸奖,她也不例外。 忙活了一下午,临近晚餐时分,奶油蛋糕新鲜出炉,造型独特,味道甜香,口感绵软,在众人分食边角料的时候,发出一致好评。 时间还早,贝慈先将其中一份送到老夫人处。 新品哪能没有老夫人的品鉴。 “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看见来人,颇为惊讶。 贝慈端着一张笑脸,将食盒放下,“我听孙嬷嬷说您晚餐没叫,有些担心,下午新研制出了甜品,这不给您送来,试试。” “就你有孝心。”老夫人指指她,“端来给我瞧瞧。” 巴掌大的两块奶油蛋糕,上面点缀着彩色花瓣,煞是好看。 “呦,老身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糕点。” 老夫人低头闻了闻,甜甜的奶香味儿,“嗯,不错不错,你这丫头手真巧,脑子也好使。” 贝慈乖巧地呈上木柄勺,“您尝尝?” 老夫人不想辜负孩子的好意,抬手接过,挖了一块抿进嘴里,品了品,眼睛一亮,“好吃,上面一层入口即化,下面暄软好嚼,好东西呀~” 是真的好吃,老夫人连吃了几口,才再秀嬷嬷诧异的神情下,收住手。 故作淡定地拿着帕子擦擦嘴,“给小慈这丫头看赏。” 哈哈哈,就知道,贝慈笑得双眼弯成月牙状。 秀嬷嬷看老夫人的状态,直接递了个荷包过来,贝慈伸手一接,便知赏赐不小。 连忙福身行礼道谢,“谢老夫人赏。” “你应得的。”老夫人看贝慈面色红润,话锋一转,问她:“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啊?” 她的本意是想知道贝慈有没有早孕现象。 就算诊脉暂时诊不出,身体多少是有些变化的。 哪知贝慈忽然想到被折腾惨了的清晨,面色爆红,双目躲闪:“没、没什么,挺好……挺好!” 这孩子怎么磕吧了,老夫人看向身边的秀嬷嬷,后者垂头憋笑,显然明白贝慈想差了。 “那个……老夫人,将军要回来了,奴婢先回去了。” 老夫人还是一头雾水,闻言倒是挥挥手,“行,快回吧。” 孙儿越发频繁回府是好事儿。 直到贝慈走出老夫人院门三米远,屋内才爆发出一阵笑声,贝慈跑得更快了。 …… 夕阳西沉,贝慈站在廊下尽头朝守在书房门口的魏林,招了招手,过来。 魏林一愣,瞪大了眼睛伸手指指自己,我? 贝慈狂点头,对,就你,过来。 侧耳听了下书房没有将军的呼声,魏林握着腰间的佩剑走向贝慈,像半堵墙似的挺在贝慈面前,粗声道:“你找我啥事啊?” “今日是你生辰吧?” 魏林挠头,“你怎知?”他好像没跟她说过吧? “听别人说的。” 贝慈也不跟他多聊,确认后将手里的小食盒放在旁边的矮墩上,“我给你做了生辰蛋糕。” “啊?”魏林猛地提高了声音,又迅速捂住嘴巴,“你给我做了啥?” “生辰蛋糕啊。” 干嘛一惊一乍的,怪吓人的。 贝慈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对他过度反应有些不解,“不行吗?” 怎么说呢,行是行,就怕将军误会啊,魏林纠结。 一方面感谢贝慈送的东西,一方面怕将军多想。 他压低了声音,问贝慈:“那个……将军那儿有吗?” 贝慈随口道:“有,等下就拿过去。” 她又不蠢,做了新东西当然要给府里的主子们吃喽,不然还以为她拿府里的东西做人情呢。 这不刚做好就给老夫人送去了。 就剩下还在忙的将军了,只不过现在人家正在忙正事,她也不好过去打扰不是。 魏林拍了拍胸口,心落地了,“那就好。” 这下他来了精神,“快给我看看什么是生辰蛋糕,还是头一次听说。” 跟着将军没少吃好东西,这生辰蛋糕新鲜玩意儿第一次见。 贝慈昂起头,得意道:“这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的。” 贝慈:再次感谢甜品前辈们的恩赐。 魏林手里的蛋糕不是简单的花瓣,是贝慈用手捏了个缩小版穿盔甲的他,插在上面,周围还有山地之类的布局。 可谓精致又新奇,魏林直呼“好好好!” 他不大的脑容量突然想到了前几日被损毁的沙盘,疑问脱口而出:“你会做沙盘吗?” 第23章 沙盘模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什么沙盘?”贝慈还未反应过来。 魏林手里端着自己的生辰蛋糕,解释道:“就是军事沙盘,将一个地方做成模型方便将军进行作战指挥。” 贝慈懂了,“我知道你说的东西了,只是……我没做过呀。” 她一直做的蛋糕甜品,模型的话,最多做过那种客户指定的翻糖模型,比如:吃鸡人物、王者峡谷、动漫人物…… 等等,王者峡谷能做的话,沙盘也可以吧? 贝慈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自信的,不然也不能将甜品店做的那么红火。 作为一个好的甜品师,得具备绘画、色彩搭配、审美、理解、雕塑……能力,贝慈自认这些能力都还不错。 不过,她也没有说大话,“我可以试试,你想做哪个地方的,得给我当地的具体情况。” 这倒可以,北地玉霞关附近也不是什么秘密之地,但凡从那走过都知道什么地形,不涉及机密问题。 魏林允下,“我回去找找,你大概多久能做出来。” “你急着要?” 魏林猛点头,“急,很急,非常急。” 他想在大军出发前,将沙盘做好带走。 贝慈伸出五指,想了想又缩回一根手指,道:“四日,最多四日我把沙盘给你,只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将具体地形图给我看,要有精确距离的。” 到时候她等比例缩小。 没有详细的信息做出来的东西不准确。 就像买家要你在蛋糕上给做个李逵,你给人家做个李鬼,人家能干嘛。 这点魏林也想到了,“你放心,等下回去我就把资料收拾好给你。” “行。” 两人愉快地达成一致,临走前,贝慈叮嘱他,“蛋糕尽快吃了,在食盒里捂时间长了容易坏。” “还有,把这一份也交给将军,我就不进去了。” 最近几日将军忙到深夜,想必是有要紧的事,她不好打扰。 “好。”魏林很痛快,稀罕地抱着生辰蛋糕回去站岗了。 …… 夜深,魏林发现书房内一直没动静,小心地敲敲门,“将军?” 几息后,低沉的男音传来,“何事?” “您休息休息?”魏林扫了眼自己的食盒,舔舔嘴唇,又道:“贝慈给您送了甜点。” “进来吧。” 还是贝慈好使,魏林咧了咧嘴,屁颠屁颠进去。 将食盒里的甜品端出来放置在魏泽如的左手边,道:“这是贝慈新研制的甜品,怕您深夜腹中饥饿,特让我拿来。” 男人正在写折子,闻言头也未抬道:“我知道了。” 没了?魏林又稍稍等了一会儿,发现主子没别的动静。 还以为将军会结束公事,魏林不再打扰他,退出去,靠在门口闻自己的生辰蛋糕流口水…… 他从未知道自己还有这么馋的时候。 屋内,魏泽如写完最后一个字儿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仔细将明日上呈的折子放好。 转头盯着那份甜品,严肃冷峻的脸上镀上一层吟吟笑意,叹她贴心。 细细品尝一番,魏泽如给予肯定,味道不错。 这份愉悦之情一直持续到他出门,见魏林笔挺地站在那,吩咐他:“回去休息吧。” “是。”魏林打了个军礼,而后欢快地拎起食盒,要回去享用。 魏泽如见他如此兴奋,随口问道:“怎么这么高兴?” 魏林从未在主子面前撒过谎,当即将贝慈给他做了个生辰蛋糕的事儿给说了。 准备离去的男人脚步一顿,回身:“生辰蛋糕?” “对呀。” 魏林得瑟地打开食盒,朝前一递,有些炫耀:“就是这个。” 魏泽如眼睛不瞎,随便一瞥,便知这生辰蛋糕跟他吃的甜品同出一种食材。 居然还给他做了个大的…… 嘴角拉平,笑意不复存在,半边脸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身上散发着危险气息。 哦豁,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魏林未曾发觉,炫耀完还记着要给贝慈送地形图,见将军不再问了,便道:“那主子,我先回去了?” 魏泽如低低“嗯”了一声,目送食盒远去,片刻后,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而去。 …… 半夜熟睡被人捞起来放进水里是种什么体验? 贝慈:怎么说呢,好像飘忽不定,让人不踏实…… 硕大个浴桶坐着两个人,水波飞溅,八成满的浴桶,已然剩下六成的水。 贝慈双手死死抠着桶沿,怕一下秒整个人飞出去! 不知道这莽汉大半夜发什么疯,轻重缓急,随意拿捏,求饶、叱骂,没用。 浴桶、窗边、床榻……留下了两双湿漉漉的足迹。 翌日,贝慈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半眯着眼的第一件事,吸了手腕处的金手指津/液,缓解一下被掏空的自己…… 一阵暖流滑过,整个人像浸泡在暖阳里,舒坦不已。 贝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嘟嘟囔囔咒骂那个早已上朝的莽汉。 “混球、登徒子、盲流……” 这时,青兰拿着一叠书、纸张进来,瞧她还在碎碎念,轻轻摇了摇她:“好啦,快起来吧,魏林将东西送过来了,他说你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忘了还有正事,贝慈立即闭嘴。 一个鲤鱼打挺,额……没起来,只好滚了两下,吭哧吭哧爬起来。 由青兰帮她梳洗好,再收拾干净魏泽如的卧房,贝慈准备干大事业。 应承下的事她就要做好,说不定将军一开心,给她大把银票~ 安静的午后贝慈坐在自己房里研究资料,写写画画。 青兰端着厨房做的解暑乳酪过来,“需要我帮你吗?” 贝慈摇头,“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别人帮忙容易将她的思路打乱。 “行,有事你喊我,我去缝小衣。” 近段时间贝慈波涛汹涌的尺寸又涨了些,原本那些小衣紧紧勒着她,很不舒服,青兰是最先发现的,当即跟她嬉笑打闹一番,转身给她重新做小衣。 贝慈忍着羞耻,胡乱应声。 等人离开了,才用力搓了搓自己发热的脸颊,都怪那个莽汉,爱不释手。 tUi,还大将军呢,就是个大流氓! 第24章 打掩护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埋头苦干的贝慈拿出当年高考的劲头,反复看文字叙述、舆图,草稿纸写满十几张,密密麻麻一片。 整整忙了一日,贝慈将详细数据整理出来,写废的草纸直接烧了。 识字这件事还要感谢当初自己的坚持,花了月银跟府里曾经一个大丫鬟学的。也幸亏对方父亲曾是秀才,她识全了字。 那时候没少受白眼,旁人不理解她为何要学习,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总不能来了异世做个文盲…… 好在她有基础,那大丫鬟教了半年,她读写全部可以。 除了受到夸奖,还有各种各样的酸话,她充耳不闻,学到自己脑子里才算是自己的。 也正是她不同于别人的上进,与普通丫鬟拉开了差距,老夫人才渐渐注意到她。 所以,想上位得靠自己想方设法拼搏,成功的果实不会自动掉进嘴里。 傍晚魏林跟随魏泽如下职回来,悄悄跑去找贝慈,两人躲在角落里密谋。 左手拿扇子扇风,右手插腰的贝慈颇为得意,“你把材料准备好了吗,我明日就要开始做了。” 魏林比了个大拇指,“你动作很迅速。” 还以为她要不眠不休做个两日呢,没想到这么快将舆图看完了。 “等下我吩咐小厮将用到的物品全部搬到你屋里去?” 贝慈点头:“就这么办。” 魏林给贝慈调了两个小厮,以便替她准备随时需要的东西。 …… “进来一下。”魏泽如坐在椅子上松了松领口,唤魏林进来。 “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小厮恭恭敬敬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威严的将军。 不是熟悉的声音,魏泽如倏地掀起眼皮,嗓音沉而淡:“魏林人呢?” “回将军,魏护卫不在,具体做什么去了,他没告诉奴才,您有事可以吩咐奴才。” 小厮是魏林走之前安排好的,也不过是站在门口等候差遣,随意进出魏泽如的卧房和书房,是万万不能够的。 “准备沐浴吧。” 魏泽如也不打算追根究底,不过是院子里洒扫的小厮,必是什么也不知道。 “奴才这就去准备。”小厮偷偷瞄了眼将军,觉得对方没有要吩咐别的意思,连忙退出去。 好吓人…… 小厮蹭蹭手心里的汗,被将军身上的气势压的心头颤抖,贴身伺候,真不是他能干的活。 虽然害怕,小厮不敢怠慢,来来回回都是跑着的。 等魏泽如沐浴后,整个人变清爽了,一出门便看见回归的魏林。 他随意瞥了眼,眼角带笑的魏林,“做什么去了?” 魏林和贝慈两人是决定给将军惊喜的,所以做沙盘的事情得瞒住。 他当即摇头,“肚子不舒服,去清空了一下。” 魏泽如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去洗漱。” 被他说的,好似在他周围隐隐约约闻到了怪味儿。 魏林憨憨一笑,“诶,现在就去。” 手脚利索地跑远了,半路刹住车,回身又跑回来了。 魏泽如拧眉,“你怎么又回来了?” 忘记贝慈交待的事情了,魏林倾身低语:“贝慈说她身体不爽利,今夜……咳,就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两人都明白,只是从魏林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 男人的脸色更沉了,一双虎目洞察力极强,威慑性的视线在魏林身上扫来扫去。 魏林突然被将军身上的气势压迫的两股战战,怕被看透自己的心虚,一下挺直了脊背,接受审视,他可没干坏事。 将军真可怕,再不敢瞒他做小动作了…… 希望不要露馅儿! “我看你挺闲,回去将兵书抄两遍。” “啊——”魏林叫了一声,赶紧闭上嘴,脸上一副苦瓜相。 叫他打拳、射箭、跑步……都行,怎么拿写字折磨他,这不是要人命吗?!!! 他一个大老粗,最怕看书写字了! 魏林粗喘两下,鼻孔喷气,差点儿吭叽出声,见将军一脸漠然,又憋了回去。 “属下这就去。”声音低低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情绪低落。 远离书房区域,魏林撇撇嘴,他就是出气筒,哼,等贝慈将沙盘做出来,你不得愧疚这么对我! 回到书房的魏泽如走来走去,总觉得不对劲儿。 她被自己弄伤了?不对呀,清晨醒来他亲自抹的药。 不行,他得去看看。 另一头贝慈正在一张三米长一米八宽的木板上描画,这是魏林给准备的沙盘底盘。 一旦投入,贝慈有点儿废寝忘食的意思,浑然不知魏林那边找的借口不好用。 男人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青兰给贝慈缝制好了几件小衣,用布包起来,准备拿过来让她试试。 在距离贝慈卧房三米远的距离时,青兰、魏泽如两人相遇。 “将军。”青兰忙福身行礼。 魏泽如微点头,“贝慈在吗?” 在是在,可不能让你进去啊。 青兰得了贝慈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她屋子,将军也不例外。 可人现在来了……她眼睛转了转,提高了音量:“主子身子有点儿不爽利,躺着休息呢。” 闻言,男人抬步要走,这时,贝慈推开了门,一副有恙的状态迎上了魏泽如,“将军,您来了。” 她站在房门口堵着,并不打算放人进去。 魏泽如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贝慈身边,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叫郎中了吗?” “不碍事儿,吃东西有点儿积食了。”这借口找的让人有点儿羞赧…… 她的身材让这番说辞有说服力。 魏泽如也有点诧异,嘴角不自觉勾了勾,“那你回去休息吧。” 他又不是有病,身体不好也不会强迫人。 只不过这趟来的有点儿不符合他以往的做派。 跟贝慈叮嘱好好休息后,转身便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儿。 青兰上前搀住贝慈,有点儿担心,“你真积食了?” 贝慈长出一口气,嗔她一眼:“当然是假的。” 她啥时候积过食,如此健壮的身体,吃啥都消化的很好,绝不浪费一粒粮食。 “你刚才那副样子,我差点儿以为是真的。”青兰望了眼周围无人,悄声说道:“刚才我这心脏砰砰跳,生怕将军进去,将你的谎言拆穿了。” “将军不是那么鲁莽的人,怎会青天白日强闯女子卧房。”太阳才刚落下而已。 要来也是月黑风高的时候来…… 第25章 平安脉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场雨过后,燥热的天气有所缓解。 院内落叶满地,青兰一早起床正在清理,熬夜通宵的贝慈还未清醒。 这时候芳菲轻步走来,见青兰在,扬声问她:“贝慈可是起了?” “还未。”青兰收起扫把,定定看着她,“芳菲姐姐有什么事吗?昨日主子不爽利,睡得较晚,所以这会儿还未起来。” 说着,她将身体侧了侧,拿着扫把正好挡住了屋门口。 芳菲望了眼紧闭的屋门,淡淡一笑:“不是我,是老夫人听说贝慈身子不爽利,刻意请了郎中到府里,给贝慈请个平安脉。” 青兰诧异了下,昨日找的借口惊动老夫人了? 这……要是郎中看了不会戳穿她们的谎言吧?? 咋办? 握着扫把的手瞬间收紧,面上带了点儿拘谨,“那我这就告诉主子,等下去、去前厅。” 不答应也不行啊,青兰有点儿犯愁。 芳菲面无异色,颔首:“郎中已经到了,还请贝慈尽快,别让老夫人久等。” “嗯嗯,好,我们即刻便到。”青兰努努嘴,再快也得起床穿衣、洗漱啊。 青兰一错不错地盯着芳菲,眼里明晃晃写着:你先回去吧。 无法,芳菲也不能硬闯进去,只好先行离去。 待人出了将军的院子,青兰立即转身进屋,三步两步来到床前拉开帘幔,床上的姑娘睡得正沉,一张圆脸粉嘟嘟,姿势舒展。 无奈之下,青兰只好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快醒醒,小懒猪。” “呼~” 小懒猪拒绝醒来,并且还给你一个呼噜。 “喂,快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有好吃的。” 好半天人没反应,青兰无奈。 青兰:别怪我无情。 回身去洗了个凉水帕子,略微一拧水,俯身盖在贝慈脸上,开始擦拭。 豁…… 谁要害本宫?贝慈被擦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发现一脸窃笑的青兰,怒火直窜:“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 见人醒了,青兰拿下帕子,满脸无辜:“不怪我,谁让我叫你,你不醒呢。”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贝慈撅嘴,“几时了?” 总觉得还能再睡一会儿。 “甭管几时了,刚才芳菲过来说老夫人听说你昨日积食,给你请了郎中,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若是你还不洗漱,恐怕……” “老夫人知道了?”贝慈吓了一跳,彻底清醒,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 青兰忙拽着她去洗漱,“知道了,也不知是谁嘴巴那么大。” 魏·嘴巴大·泽如:“……” 贝慈拧着眉慌忙穿着衣服,又匆匆刷牙洗脸,整个人如陀螺一般在屋内打转。 “坐好,我给你梳头发。” 贝慈扣好腰带,忙道:“简单点儿简单点儿。” 她在这里生活多年,一直都是极简的打扮,脸上也是脂粉未施,实乃如今的脂粉质量让人不敢恭维。 各种重金属含量,她怕用了烂脸。 世家贵族女眷用的护肤品她又买不起,偶尔靠日常食材,比如:鸡蛋清。 也幸好有金手指,她的皮肤白嫩无瑕,少费了银钱和时间。 两人动作迅速,从叫醒到出门只用了一刻钟。 路上,后知后觉的贝慈才开始担心,低声问身边的青兰:“万一郎中诊断过后,得出我没病的结论怎么办?” “你说老夫人会不会觉得我找借口不伺候将军?” “万一老夫人生气了收拾我怎么办?” 青兰也有点怕,她跟贝慈一样在将军府存在感较低,平时也老实巴交的,每每看见府里两位主子都畏畏缩缩。 这会儿被问到了,她只能抿着嘴摇头。 老夫人若是真生气了,大不了她替贝慈受罚,一点儿皮肉之苦。 这么想着她也就说了,贝慈很感动,下一瞬话锋一转:“万一罚月银呢?” 青兰也是个小小财迷,眸中泛着疼痛,咬牙道:“就当……就当我将钱花了!” 贝慈一把握住她的手,感动不已:“好姐妹。” 到时候真罚了,补给青兰,她还没自己富裕,家里又有弟弟妹妹要养。 临到前厅门口,贝慈脚步放缓,最后念叨一句:“大不了就说我身体好,一晚上消化完了。” 反正就算她死不承认,郎中也拿她没办法。 鼓足了劲儿,贝慈带着青兰,一脸坦然地走进去。 芳菲守在前厅门口,远远看见贝慈,转头进去请示。 “让她进来吧。” “是。” 贝慈独自一人进去,见老夫人神色如常,心头总算松了松,福身行礼:“请老夫人安。”末了,她向郎中也行了一礼。 “慈丫头过来。” 厅内四人,老夫人开门见山:“趁着于郎中还未走,给这丫头也瞧瞧。” 府中的私事老夫人暂未打算让外界知晓,故而借她自己请平安脉之际,给贝慈也瞧瞧。 贝慈乖巧地走过去,在郎中旁边的位置坐下,将手腕放在桌面。 于郎中行医问诊多年,对各府宅的事情不说了解,也知晓其中一二,见容色姝丽的贝慈单独被老夫人招过来,心中已然了解。 但这与他无关,他只是个郎中,从不窥探旁人私事。 铺上一层帕子,于郎中诊脉,厅内一片寂静,轻到能隐隐约约听见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贝慈在外面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此刻心跳已经恢复如常。 诊脉的过程有些漫长,于郎中面无表情,老夫人看不透他什么意思,只身体前倾,暴露了她焦躁的心情。 “请换一只手。” 贝慈换上另一只胳膊。 两次诊脉,双重确认,于郎中收回帕子,朝老夫人拱拱手,“老夫人安心,这位姑娘的身体康健,气色红润,没有任何问题。” 何止没有问题,甚至康健的比某些大男人都强。 再看看她双目清正,耳垂大且肉厚,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老夫人心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说不上难过,总归是没听到想听的消息,兴致不高。 也罢,将将二十天,郎中诊不出喜脉也对。 于郎中行医二十载,能从他嘴里听到贝慈身体康健,老夫人也算是欣慰了,身体好就证明还有机会。 趁孙儿还未离家,还需抓紧。 第26章 完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末了,于郎中添了一句,“老夫人目赤、口干、口苦是肝火旺盛的表现,近日饮食清淡些,喝些清火茶,放宽心情,自然会好。” 这种问题不必开药,于郎中叮嘱几句,便告辞。 老夫人命秀嬷嬷拿了诊金,并将人好好送出府。 厅内,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放宽心情谈何容易,孙儿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那丫头的肚子还没个动静,就怕是一场空啊…… 贝慈还没走,上前拉住老夫人的人,关切道:“这几日愈发的热了,等下奴婢给您做些清火的餐食。” 她也知道对方急什么,没直接说出口。 这东西可没法保证。 老夫人描摹着蹲在自己身前的丫头样貌,容颜素净姝丽、福气满满,心中一阵怅然,终归是心急了。 昨日听孙儿随口提了一句慈丫头身体不爽利,她当时以为有好消息了,内心激动不已。 这不一早起床命人去请了世安堂的于郎中问诊。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老夫人轻叹一声,伸手摸摸贝慈的脑袋,“好孩子,别累着自己,让厨房的嬷嬷们做去吧。” 用头顶蹭蹭老夫人的掌心,贝慈一脸乖巧:“为您做菜一点儿都不累。” 她非常非常感谢面前这位老人家从未苛待,做点菜而已,不费事。 “好好好。”老夫人被她蹭的手心痒,心情也好了些许。 贝慈心里有点儿愧疚,晃了老夫人一下,那就多做点儿好吃的,补偿一下吧。 …… 糯米砂浆。 古代用作房屋建筑,贝慈正在用它和稀泥,制作沙堆模型。 小几上堆着剪裁好的绿色布料用作草地、树木,工匠刷墙的漆料及其他沙盘实物的所有准备物品。 昨日为哄老夫人耽搁了不少时间,贝慈回来便一头扎进屋里,摒弃杂念,将心思全部放在沙盘上,力争今日完工。 一连两日拒绝了魏泽如暗搓搓的示意,贝慈给自己抹了把汗,今夜再不出现这男人怕是要闯进来了。 她让青兰关注着将军何时回府,她好去哄人。 来这里这么久,贝慈第一次生出一个人掰成两瓣来用的迫切感。 随着夕阳西下,院内撒上一片余晖,魏泽如阔步回来。 余光瞥见人,青兰一个激灵,忙回身行礼。 男人轻飘飘掠过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周身的气息不那么美妙。 青兰心道,怕是要遭。 待人走远了,青兰抬头望去,恰巧魏林回来朝他疯狂打手势。 青兰:? 不太懂,什么玩意儿? 最后魏林朝贝慈住的房向一指,青兰才恍然大悟,搬救兵! “回来了回来了。”青兰急急跑回去,猛地推开门,手指着外面,“将军回来了。” 贝慈抬起一张灰扑扑的脸蛋,“啊”了一声,显然没想到,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工作狂吗? “等等,还差一点儿。”重新低下头,贝慈赶紧粘手里做成的玉霞关附近城门模型。 青兰将房门关上,惊奇地看着成型的沙盘,“哇~” 她第一次见这种东西,贝慈实在太厉害了。 “你这手是怎么长得,什么都会做。”青兰伸手轻轻摸了下已经干了的地方,又说:“你这手长在我身上多好。” 贝慈得意地吹了下额前的碎发,“小姑娘,想这样不难,你拜我做师傅,我教你做糕点,沙盘和糕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青兰泄气了,直摇头,“我能拿得起绣花针,拿不起饭勺。” 她做的饭不是一般难吃,要不她一直在府里做绣活,厨房不要她…… 想起什么似的,贝慈轻声笑开,“也是,你那手艺,吃一次叫人终身难忘。” “以后我看谁不顺眼,就给他做饭吃。” 贝慈认同:“我看行,毒死他,毒不死他,也拉死他!” 青兰瞪她:“不给你做衣服了。” “我错了。”贝慈速度滑跪。 两人一坐一蹲在屋里笑开,末了,青兰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看我这人,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事,刚才魏林一直给我暗示,再加上我的观察,将军的心情不大好。” “不对,应该是很不好,不知道因为什么,你一会儿过去可得小心点儿,别触怒将军,吃了瓜落。” 说着,青兰蹲下身给贝慈擦汗,“若是情况不好,找借口跑出来。” “晓得啦,管家婆。” “我出去望风,你赶紧点儿。” “马上就好。” 青兰出去不久,贝慈一撩头发,僵硬着腰身站起来,总算完工。 哎呦,她这老腰,快断了…… 等明日彻底晾干定型,就可以送惊喜啦~ 贝慈围着沙盘做最后的检查,越看越觉得自己倍儿棒,咋这么厉害呢,从未做过沙盘的她,一个人就这么完美的完成了。 拍拍自己的胸膛,贝慈挺直了脊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优秀! 这厢结束,还有艰巨的任务等她。 招青兰进来帮她收拾垃圾,贝慈洗了个战斗澡,穿上一身桃粉色裙衫,袅袅而去。 青兰为她打气:冲呀~ 刚靠近书房门口,魏林便使眼色,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生怕不够生动。 来之前,贝慈拐去厨房端了份冰酥酪,见魏林这般,了然点点头。 别看她表面镇定,其实内心打鼓。 她曾经见识过将军发怒,那是因为府里曾有个管事经常以权力威胁,动手骚扰丫鬟,就连她也被语言骚扰过。 不知怎么的被将军发现了,雷霆震怒。 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吩咐家丁将人拖在院子里打,直到那管事的腰背变成一片血红软烂,才堪堪停手。 那一幕震慑了所有有点小权力蠢蠢欲动的不轨之人。 府里也清了好些人出去,新买进来的,和留下的都是些守规矩的。 这件事在贝慈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封建王朝,人命如草芥的实感! 连做了好久的噩梦不说,有些不可言说的雄心壮志也磨灭了不少。 好在她不是小人得志的人,过了半年多也就逐渐淡忘。 这下魏林提醒她将军发怒了,贝慈小心肝颤啊颤,想掉头逃跑。 可是她不能,只能硬着头皮上,装作不知道对方的怒气。 第27章 哄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迈进屋门的瞬间贝慈敏感地感到压抑,她绝不承认这是怂的体现! 挪动有些沉重的双腿,从会客室到内室,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全程男人垂首锁眉,直到“咔嗒”一声,碗碟轻磕了一下,沉思中的人蓦地抬头,眼中迸发出的犀利、冷冽,令贝慈心中一滞,连带着腿都软了一下。 战场上厮杀过的猛兽,周身的煞气可不是贝慈这种怂包能承受的。 “将……将军……”嗓音逐渐哆嗦…… 他不会要吃人吧? 她可不好吃啊,人肉酸了吧唧的,入不了口,不如香喷喷的猪肉。 “我……”眼泛水光的贝慈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甜品放到桌角,觉得不妥,又朝前推了推,声音放软:“奴婢给您送解暑的吃食。” 自称都变了,吓得。 魏泽如在看清人脸的瞬间已经收敛了气势,虽面无表情,可放松的眉头显然和蔼了许多,只为了不吓到人。 两人说起来有两日未见,除了贝慈借口身体不爽利,还有魏泽如实在忙。 朝中又因此次战事争吵不休,尤其是成王一派,找各种借口令他们即将出征的武将去前线讲和,还要派监军。 完全是捣乱。 北狄若是那么容易讲和,便不用次次起冲突了。 那些个文臣为了自己这一派赢,已经不顾北地边关是否安全,乃至整个国家的尊严,对周边宵小的威慑。 魏泽如眼见她小脸泛白,身体畏缩,忙放轻了声音:“你做的?” “是。” “辛苦了。” “不会。” 一问一答,速度很快,魏泽如无奈,他没做什么吧?至于这么害怕? “你过来。” “不要。” 脱口而出的贝慈反应了一会儿,又抬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形成的条件反射,她也控制不了啊。 魏泽如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太会哄人,索性直接起身。 眼前出现了一堵壮硕的墙,贝慈慌乱了下,吞了吞口水,心道,我若是跟他拼命,胜负应该能三七开吧? 贝慈颓丧:他三拳,我头七! 呜呜呜呜呜呜……要死了…… 一只大手直接覆盖住了她的头顶,贝慈瘪瘪嘴,不会要拧断脖子吧? 吾命休矣~ 眼见小姑娘闭上眼睛,一副疼痛的模样,魏泽如低声笑了,“就这么害怕?” 从胸腔溢出的愉悦让他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她总是能让人变得柔软。 贝慈睁开一只眼瞄着笑吟吟的男人,“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要打我。”贝慈声调扬起,因为她发现这人不可怕了,胆子逐渐从大肠回归原位。 而后放肆一扑,抱住男人有力的腰身,紧紧的。 “你摸过我,可不许打我了哦。” 魏泽如未曾想她能如此大胆,心神一荡,耳根子泛热,双手无措地摇摆了下,顺势将人圈住。 贴得更紧了。 男人抱着温香软玉,胳膊不断收紧,贝慈顿觉胸前的两坨被挤扁,哼唧了一下,“你松一点,要压扁了。” 魏泽如当然知道胸前腰腹柔软的触感,只不过那点儿小心思被戳穿,颇有些羞恼的意思,一下将人提起,双手稳稳托住小姑娘的臀部,将人往上抛了抛。 “呀~” 贝慈惊呼出声,下一秒搂住男人的脖子,兴奋尖叫,“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儿~再来,再来~” 她这吨位,细狗男人可抛不起来。 这里没有游乐场,更别提过山车了,她早就想念不已。 见她如此兴奋,比往日更大胆,魏泽如也起了心思,将人抛了一次又一次,中间还被贝慈指挥着作人力过山车,上下前后左右。 两人在屋里,一个指挥,一个照做。 哪有一开始的压抑。 魏林守在门口不远处,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么快吗? 这也太好哄了吧? 从前他可知道自家将军生气会气很久,直到搓磨几遍那些让人生气的大臣。 而且贝慈能这么笑,说明将军一定做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魏林纳闷了,将军不是一直闷闷的,没趣极了吗? 松了口气的还有青兰,她站在门外真是替贝慈捏了一把汗,她比贝慈的胆子更小,揪着一颗心守在外面随时准备冲进去求情。 好在贝慈有本事,居然这么轻易就让将军开怀。 青兰摸摸自己的胸口,她的小心脏哦,差点儿从嘴里蹦出来。 …… 屋内,魏泽如甩了下泛酸的胳膊,他的小姑娘还是有些分量的。 贝慈开心了,梨涡又深陷,眉眼娇俏极了,整个人散发着粉红泡泡,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晃荡着双腿,声调高昂:“将军,你也太厉害了,能将我举那么高。” 鼻子差点儿碰到屋顶。 还能将她甩来甩去,得亏是将军心情好,要是心情不好,她的脑袋就不知道甩哪去了。 魏泽如很受用小姑娘崇拜的目光,下巴微抬,听她夸奖的词藻,声声入耳。 积攒了一日的怒气,散的彻底。 贝慈也回归本来面目,将桌角放置的冰酥酪端起来,准备喂魏泽如。 “啊~张嘴。” 魏泽如愣了,一向严肃冷峻的脸短暂地闪过傻兮兮,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伸头张嘴。 贝慈捏着小勺,逗弄着向后移动,魏泽如顺着向前动,眼看着碰到了勺子,她突然凑过去,“mUa~”,一口亲上去。 魏泽如傻了,转瞬之间,整张脸爆红,她在调戏他? 唇上还残留的软软的触感告诉他,是的,小姑娘就是轻薄他。 她是故意的。 贝慈只是用了点儿撩男人的方式,便让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变成了一个羞唧唧的大傻子。 哄人嘛,总得用点儿招式。 放下手里的勺子,贝慈贴上去,又狠狠亲了一口,声音比刚才的更响。 “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 原来,她这是知晓自己心情不好,刻意过来哄自己的。 魏泽如说不清什么感受,只觉胸口热热的,内心一阵翻江倒海。 就怪…… 怪好的~ 不顾小姑娘乱扑腾的胳膊腿,魏泽如抱着人大步出了书房,转头进了卧房。 留下身后两个石化的看门人…… 速度转折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第28章 脑筋急转弯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天未黑,人先狂。 贝慈穿着寝衣死死抱住魏泽如的腰腹,开始讲条件:“将军将军,我给你出几个脑筋急转弯吧。” “不必。” 他现在想听的根本不是什么急转弯。 “必的必的。”贝慈不敢撒手,生怕人下一秒将她扑倒,就地正法。 她已经看见他眸中深处涌动的欲色,刚刚又撩拨了一番,这人此刻处于癫狂边缘。 小心处理,保住小命。 “听好了,来喽~” 问:“一山不容二虎,二山呢?” 魏泽如神情木木:“二山不容四虎。” 贝慈吭哧吭哧自己先笑开了:“哈哈哈,错,二山得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笑哦,她停不下来,男人不解的懵样更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问:“大师兄在山上猛练铁头功,他下山后为什么不见了。” 魏泽如:“他转行了。” 贝慈又笑了:“哈哈哈哈,错,他被吸铁石吸走了。” 问:“为什么我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 魏泽如挑眉:“我好认。” 别说,单说形象,他的身形确实在人群中极具辨识度,可惜这是脑筋急转弯。 贝慈忍笑:“错,因为我是知猪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贝慈笑弯了腰,直接滑下去,跪坐在男人的大脚上,不能自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魏泽如不理解,蜘蛛侠又是什么。 “我…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贝慈笑惨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抱着男人的小腿直拍。 魏泽如: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人都笑瘫软了,魏泽如无奈,伸手将人捞起来,不是给他出的脑筋急转弯吗?怎么自己先笑趴下了。 贝慈都快笑岔气了,软塌塌趴在他怀里,凑在他耳边geigeigei的笑。 “你喝口水歇歇吧。”他看着挺累的。 小姑娘咧着嘴在他脸上蹭了蹭,这傻蛋听不懂。 真好,以后若是他再欺负她,她就转弯骂他。 被伺候着喝完水,眼看男人又要动手,贝慈赶紧叨叨:“那啥,我还有,你等我想想。” 不用想了,魏泽如充耳不闻,抱着人就走。 “哎哎哎,咱俩说说话,两日没见,我好想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日不见五六七八秋。” “我最近体重上升了,没偷吃东西,而是偷偷把你放心上了。” “我我我……” 骚话卡壳。 眼看床榻越来越近,贝慈急得开始磕吧,魏泽如低头睨她一眼,看透了她的小把戏,“你省省吧。” 虽然那些话他喜欢听,但想跑,那是不可能的。 …… 有着旺盛需求的猛男,两日未尝到可口的姑娘,如开闸泄洪的滔滔洪水,从日落到月升,换着花样折腾了半宿。 贝慈被他翻来覆去,还以为白日里惹他生气的是自己…… 出卖了回色相,平复将军的怒气,造福整个府里的人,贝慈觉得自己很伟大。 伟大的贝慈正摊在贵妃榻上,跟死鱼一样让青兰给她按摩。 连续几日的劳作加上安抚暴怒的猛兽,贝慈费了心血和气力,纵使有金手指加持,她也从心底觉得疲乏,必须要按摩才能缓解。 青兰目光不自觉被贝慈身上的红痕吸引,两颊泛红。 有时候上了年纪的嬷嬷们会说些浑话,她自然知道贝慈身上的印记代表什么。 只是,看着就好疼的样子。 青兰捻了点药膏擦在贝慈身上,后者没吭声,青兰明白这是不疼。 “好姐姐,你真贴心。”贝慈闭眼开夸,嘟起嘴巴,“奖励一个亲亲~么么~” 青兰瞪她一眼,“像个登徒子。” 贝慈一个翻身趴到青兰腿上,“姐姐按按头,这几天死了好多脑细胞。” 脑细胞是什么青兰不懂,她只知道这妮子冲她撒娇。 她能怎么办,当然是惯着喽。 “我今早看了看沙盘,好像干了。” 贝慈舒服地哼哼,“不急,再晾一天,等将军今夜回来,再把东西给他。” “还有一件事,老夫人又让人送了补品过来。” 贝慈睁开眼,有些放光:“都什么好东西?” 老夫人一点儿不吝啬,送了好几回补品、布料……过来。 也是将军连年征战得了好多赏赐,府里好东西自是不缺。 “燕窝、人参、灵芝……” 贝慈越听越不对劲儿,急忙抬头,疑惑道:“不对吧,老夫人无缘无故送这么多东西?” 青兰也不知道,摇头。 待晚间魏林回来,贝慈随口提了这件事,才知道是魏泽如让人去找老夫人开库房拿出来给她的。 因她这两天不舒服,昨夜又被按着操劳,将军要给她好好补一补。 贝慈:我谢谢你啊,怪贴心的。 魏林瞅眼屋内,侧头挡嘴悄声问贝慈:“沙盘你做好了吗?” 甩了下碎发,贝慈一脸骄傲:“当然。” “我能看看不?” “当然……不能。”她做好了,要给将军先看。 魏林撇嘴,“我们绝交。”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关系融洽,产生了友情,互相打闹。 贝慈淡定点头:“阔以,一刻钟后我再来找你和好。” 话落,扭着腰身走了。 魏林:“……” 回到房间贝慈再次查看了一遍沙盘上的小模型,确认完美,自顾自画画去了。 一张甜品店的设计稿,贝慈不知道画了多久,她结合这里的情况改了无数次。 这是她的梦想,将来必有实现的一天。 说不定今晚将军看见沙盘一个开心,多赏赐些银子,她的甜品店就有希望了。 二层的甜品店,一楼制作、售卖甜品、饮品,二楼提供休息区域,可聊天、看书放松。 若是能装潢成奶油风格就更好了,可惜有点儿难。 还需从长计议,到时候多找些工匠探讨一下。 “笃笃笃~” 贝慈将设计稿小心折叠放好,起身开门,探出脑袋:“怎么了?” 青兰:“将军叫你过去。” “行,你在这守着别让人进来,等下我带将军过来。” 青兰保证:“放心吧,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交给你了。” 第29章 灰鹦鹉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通体灰色,尾部呈橘红色——一只灰鹦鹉,两只豆大的眼睛上下翻转,一人一鸟隔着鸟笼相互研究了好半晌。 灰鹦鹉歪着脑袋,冲贝慈疑惑道:“会说话不?” 被突然而至的说话声吓了一跳的贝慈:“……” “呦,是个哑巴。”灰鹦鹉挺意外的。 贝慈翻了个白眼:“你才是哑巴呢。” “啧……”原来不是,那怎么不吭声。 还会“啧”?这不会是人的魂魄穿进了鹦鹉身体里吧,贝慈伸出食指想戳戳它。 探究的目光放在它身上。 “呀,耍流氓,耍流氓~”灰鹦鹉的翅膀扑腾开,忙朝另一侧退。 成精了,贝慈瞪圆了眼睛,半张着嘴巴惊讶不已。 这时魏泽如走到廊下,问贝慈:“怎么样,喜欢吗?” 贝慈回头,“什么意思?”她指指自己的鼻尖,“给我的?” 魏泽如颔首,“是给你的。” 这是好友家的灰鹦鹉,下面的门客进献得来,他瞧着有意思,便出声讨来给她玩儿的。 贝慈乐了,乏味的生活又添了点儿乐趣,转了一圈发现周围无陌生人,她大着胆子扑进男人的怀里,声音甜甜:“谢谢将军,我很喜欢。” 魏泽如抬手揽过她,“名字你给起一个吧。” 下巴戳在他胸口上,贝慈仰着脸,直接决定:“就叫小葵。” “不错。” 轻轻敲了下鸟笼,贝慈喊它:“小葵,从今以后你就叫小葵。” 得了新名字,小葵兴奋地炸了毛,上下摇摆,嘴里念叨着,“小葵,小葵,小葵。” 贝慈感叹:“将军,你看它好聪明。” 跟你一样,魏泽如摸摸她脑袋,又瞥了眼鹦鹉,没送错,果然能让人开心。 魏林站在后方抵唇轻咳,提醒某人。 从兴奋中回过神,贝慈朝那边看了眼,眨眨眼,我知道。 魏泽如发现了两人隐秘的沟通,面色沉下来,大手一挡,罩住了贝慈整张圆脸。 将人扣在自己怀里,不许看。 魏林嘴角抽搐:“……” 贝慈从手指缝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眨了眨,不明所以。 “唔……你放开窝……” 将人完全拢住,在魏林的位置看不见贝慈一丝裙角,魏泽如才放开,定定看着她,好像在说你们打什么哑谜? 贝慈咧开嘴,眉眼弯弯:“我也有样东西要送给将军。” 魏泽如眉头慢慢挑起,“哦?什么东西?” 据他观察小姑娘可是个爱财的,她也没多少银钱,会给他买什么礼物。 突然有点期待。 拽着魏泽如一根手指,贝慈扯着人朝自己住的地方而去,“去了你就知道了。” “对了,还有我的鸟。” 魏林认命地上前提着鸟笼,跟在后面。 青兰见人从不远处过来,心下了然,忙站到一侧,让开位置。 贝慈开门,做了个手势,“您请。”语气里透着轻快,让魏泽如侧目了下,从容踏进去。 门户大开,光线正好洒在沙盘上,将一切一览无遗。 魏泽如高大的身躯矗立在绿意盈盈的沙盘边,兀自怔愣,而后慢慢转过头,眼含震惊:“这是你做的?” 贝慈仰着小脸骄傲颔首,是在下。 “你……”如何做的,不必问,定是魏林与她一起瞒着他,怪不得这几日两人总是窃窃私语。 弄得他以为小姑娘移情别恋了…… 好在他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情。 贝慈怕他误会,伸手声明:“我只看玉霞关附近的舆图,没有外传哦。” 魏泽如目光复杂,与其说相信她,倒不如他更相信魏林,他做事有分寸,不会胡闹。 想必是那日在军营将领们把沙盘弄坏了,魏林记在心里,随口跟贝慈提了。 两人一合计,便做了个新的。 “我信你。” 他伸手在沙盘上仔细摸了摸,又看了下布局,确认与舆图一样,怕是下了大工夫。 “你做的非常好。”魏泽如不吝夸奖。 还不容易坏,只要不暴力破坏,能用很久。 甚至可以随队伍带到北地去。 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贝慈,心道,真是个聪慧的姑娘。 贝慈扯开嘴笑,眼含期待,这下将军会赏赐吧?多少都不嫌少。 收回目光,魏泽如伸手又摸了摸沙盘,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 魏林也是第一次看成品,眼中惊艳极了,没想到贝慈还真做出来了,还做的这么好。 不亏他这段时间承受心里压力,和将军的审视。 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贝慈住的房间小,一张沙盘占去一半,加上魏泽如和贝慈两人,显得有些拥挤。 “把这个搬到书房去。” 得嘞,魏林唤了个小厮过来,两人一起将东西抬走。 魏泽如叮嘱他们:“小心点儿。” “属下晓得。” 沙盘搬走了,贝慈目光锁定魏泽如,笑意盈盈,接下来该赏赐了吧? 手指搓了搓,她期待。 魏泽如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上前几步关上了门。 贝慈:? 一手握住她的后脑,拉向自己,低头擒住红唇,轻舔吮啧,愈发深入。 强大的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魏泽如强势的动作一时间将贝慈弄得晕头转向,不明白怎么就跳转到这一步了。 不多时,周身热气暴涨的贝慈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瘫软在男人的怀里。 时间还早,魏泽如在失去理智的前一秒,紧急刹车。 低哑着嗓音,揉了揉她的腰肢,“乖,晚点再给你。” “等下还要去看祖母,不能那个。” 贝慈将脸死死埋在他胸口,羞愤不已。 搞得好像是她欲求不满一样! 最后气愤地在他硬挺的胸肌上咬了一口。 魏泽如心神一荡,抱着人的手紧了紧,“听话。” 又被误解了,贝慈不敢再动,老老实实让人抱着,任他想。 小葵一双机灵的小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在鸟笼里来回踱步。 “吃饭了吃饭了。” 魏泽如瞪了它一眼,低头在贝慈脑袋上亲了亲,等他身体的火消下去,才放开人,“不跟你一起用餐了。” “嗯。” 满是红晕的脸格外可口,魏泽如没忍住,临走前又亲了一口,才离开。 贝慈眼中满是不舍,就这么走了?不留下点儿什么,比如银子、金子啥的…… 第30章 鹦鹉学舌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夜过去,魏泽如仍然没有任何表示,贝慈坐在榻上揪着帕子,一脸失望。 甚至今日下职时间,人都还未回来。 贝慈朝窗外望了望,院内寂静无声,浅浅叹息一声,等将军回来,她去晃荡晃荡。 浅浅提醒一下。 青兰端着晚饭进来,见她蹙着眉,问道:“是哪儿不舒服吗?” 屋内有冰盆,这是魏泽如吩咐人给准备的,府里的人知晓贝慈的地位特殊,自然不敢怠慢。 贝慈摇着扇子扇了几下,兴致不高:“没有胃口。” 实属罕见,青兰侧目。 全府上下谁不知道贝慈的食欲是一等一的,第一次见她吃不下饭,是件新鲜事。 放下托盘,青兰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热啊,“具体哪里不舒服,没食欲?” “不然叫郎中来看看?” “你可别,这郎中才来了几日啊,又让人来。”还以为她有什么大病呢,贝慈瞅了眼冰盆,“就是有点热,吃不下。” 入夏以来也不是第一天热了,青兰挠头,别是怀了吧? 她得过老夫人的叮嘱,小心伺候着。 她将目光放在贝慈的腹部,眼里闪过探究,后者对上她的眼睛,顺着低下头来,脑子转了一圈,朗声道:“别瞎猜。” 只是没有进账心里不爽快,她吃还不行吗,再这样猜下去她怕是得了绝症…… 猛打了两下扇子,整理好松松垮垮的衣衫,坐到桌前,用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开饭啦开饭啦~”小葵在鸟笼里直扑腾,提醒着两人。 贝慈嘴里的东西还咽下,差点儿噎住,“没给它喂食吗?” 青兰瞅了眼小葵的饭碗,纳闷:“不对啊,我给它喂了呀,怎么还要?” “给我尝尝,给我尝尝~” “快呀~快呀~” 小葵撑开了翅膀,上下晃动,贝慈了解了:“甭理它,馋的,别给它多吃。”好不容易有个开心果,撑死了怎么办。 “吃点儿嘛~吃点儿嘛~” 两人无视之,小葵见人不理它,开始学猫叫:“喵~” “喵喵喵~” “我看你是闷得慌,等下带你出去转转。”贝慈不再理它,慢条斯理地吃饭。 饭后消食,贝慈在小葵脚腕上拴了一根布条,另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腕上,以防它飞走。 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人一鸟溜达到小花园里,坐在凉亭下发呆。 七年啊,没手机没网络,贝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连买个话本子都是跟府里的小丫鬟们合买,传递着看。 只因太贵。 自己写?她没那天分。 小葵站在贝慈肩膀上见她没有动静,张嘴啃她耳朵。 只揪住一点儿皮肉。 “嘶~”贝慈蓦地回神,点点它脑袋,“疼,你这小东西下嘴还挺狠的。” “宝贝儿,亲亲,mUa mUa ~” “听话~” “乖~” 小嘴里叭叭个不停,贝慈快吓死了要,这鸟在哪学的这么……这么腻歪? 赶紧伸手捏住它的嘴,“嘘嘘嘘,不准瞎说。” 这什么地方啊,张嘴瞎说,万一被人听见,还以为她在这私会野男人呢! 小葵瞪着小眼睛,歪头,怎么就不让说话了。 “咔嚓……” 一人一鸟同时回头。 青依走得已经很小心,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好久不见,老熟人。 贝慈有些意外,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是真的好久不见,自从贝慈进了将军院子,青依出现过一次后就不见人影。 私下里贝慈问过,这人被调到绣房那边了,顶青兰的缺。 隔了许久才再次遇见,两人多少有些尴尬,尤其曾经还因为通房的事闹了点儿不愉快。 青依没想到贝慈能跟自己打招呼,当下有些吃惊,愣愣点头,“好久不见。” 从旁人嘴里听说贝慈深得将军喜欢,青依眸色复杂,心底却觉得理当如此。 整个府里的下人就没有说她不好的。 万般想法闪过脑海,青依没做停留,匆匆离去。 …… 晨光熹微,贝慈早早醒来,精神头不错。 昨夜将军没回来,她也不需要伺候谁,早早睡下,一夜无梦。 青兰自外面进来,面色复杂,似是欲言又止。 一开始贝慈没发现,直到青兰心不在焉地将针线盒弄撒了。 贝慈才问她:“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没什么。”青兰背过身,手忙脚乱收拾撒出来的针线,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不要说了。 贝慈有种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感觉,总想刨根究底。 她站起身,暗搓搓凑近青兰的背后,幽幽道:“是不是关于我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若跟她没关系,青兰不会这样。 青兰脊背一僵,懊恼下,她表现的这么明显? “别忍了,快说吧,我敢肯定跟我有关系。”贝慈一弯腰,侧趴在桌面,杵着下巴审视着她。 抿抿嘴唇,青兰小心瞄了贝慈一眼,“我刚去送完衣服,回来的路上听见守门的小翔子说昨日有人递了帖子,上门拜老夫人。” 贝慈挑眉,“所以呢。” “递帖子的人是……是……” “是谁?” “是工部左侍郎家的夫人。”青兰见贝慈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继续说:“之前那位夫人也来过,是给将军说亲的。” 眨巴眨巴眼睛,贝慈明白了,这是想在将军走之前说下这门亲事? 看来对将军很有信心,不怕他战败或战死啊。 贝慈淡淡“哦”了一声。 这下还青兰瞪大了眼睛,哦?就哦? “没了?” 直起身子,贝慈不解:“你还想有什么?” “将军说亲,要娶妻,你不担心吗?” 当事人一摇三晃躺回床塌,翘起腿,抖了抖:“我担心什么,担心即将进门的夫人对我不好?还是担心自己会被收拾?” 当然都有啊,青兰急急坐在她身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肚子到现在没动静,万一过后正妻进门她被赶出去怎么办。 贝慈不在意摆摆手,“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将军娶妻的事儿她早想过了,现在听到也不在乎什么,只要她能安安稳稳,吃饱喝足,一切都不是事儿。 谁能保证这一辈子只对一个人一心一意? 第31章 打听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一整天青兰的眉头紧锁,当事人却一派散漫姿态逗弄着鹦鹉,教它唱歌。 青兰可忙坏了,在屋里待不住,隔段时间便要出去转转,打听打听左侍郎夫人那边的情况。 贝慈劝了几句,没用,索性随她去了。 一人一鸟在屋内玩的热火朝天。 老夫人院子附近,青兰抓住一个相熟的人。 “阿叶,你怎么在这啊,老夫人那儿不用当职?” 阿叶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一般不是贴身伺候。 她见是青兰,笑了下:“我这不是去拿待客用的东西吗。” “待客?”青兰故作惊讶。 阿叶凑近她,悄声道:“一位夫人,给将军说亲的,上次也来过。” “那怎么样,老夫人同意了吗,咱们是不是快有将军夫人了?” “具体谈的怎么样我不清楚,只知道这位夫人很积极,大概想结亲的人家真的看好我们将军呢。” 青兰扯扯嘴角,“确实看好了,不然也不能来第二次。”她笑不出来。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还要去拿东西,老夫人还在等着。”阿叶摆摆手,急匆匆离去。 留下青兰在原地沉思,片刻后在周围又转了一圈,再没打听到可靠的消息,便也回去了。 刚进屋,贝慈问她:“可是问出什么来了。” 青兰摇头,颇有些沮丧的意思。贴身伺候的丫鬟她也没见到,不怎么熟悉,自然打听不到。 “那就别再打听了,大部分人都知道你现在伺候我,问多了,还以为我有什么想法呢。” 青兰一惊,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当下有些急,“怎么办?她们会不会乱嚼舌根,跟老夫人告状?” 怎么办,怎么办,她怎么这么蠢! “无所谓,顶多觉得我害怕或是嫉妒了。”贝慈耸耸肩,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她成为将军的通房本身就惹了很多人的眼,被她们说几句嘴也不算什么。 “对不起。”青兰丧着一张脸走过去,懊恼不已,“我给你惹麻烦了。”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们过好自己的,除非问些八卦什么的,我很乐意听。” 适当提醒,对谁都好。 “我一定记在心里。” 抛开这些烦心事,贝慈朝人招手,“快过来,我让小葵给你唱歌。” 她训练了一个时辰,总算卓有成效。 “小葵,给青兰露一手。”贝慈将小葵抓到自己肩膀上站着,“唱吧。” 小葵歪头,不张嘴。 贝慈耸耸肩,给它起个头,“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两只老虎……” “继续,还有两只老虎呢。” 小葵忘了,顿了下,开始喊:“将军,将军~” “停停停!”贝慈捏住它的嘴,“喊得时候不对,让你唱歌,怎么喊上将军了。” 这是她教的小葵,准备带去给将军瞧瞧,没想到这家伙现在喊上了。 刚刚还唱的好好的,他们俩一人一句,怎么不会唱了? 贝慈纳闷,将鸟捧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下。 青兰偷笑,“算啦,它也只是一只鸟,再聪明也不可能是人。” 那倒也是。 撸撸毛,贝慈将小葵放回原位,顺手喂了几颗瓜子,“你呀,多练习练习。”练习好了咱们去将军那儿讨赏。 万一哪天吃不上饭了,说不好还能去外面摆个摊,卖个艺呢。 …… 连着两日魏泽如不见人影,贝慈纳闷了,难不成大军已经出发了? 可是她没听到消息啊。 若是走了……那她手里缝制的护膝不白缝了吗? 为了刷点好感,她已经连续两日缝制魏泽如身上的衣物了,虽说绣房那边会准备,可她也得准备点儿心意才行。 看了看上面歪歪扭扭的走线,贝慈羞窘,还好不耽误使用功能。 青兰端着托盘进来,朝贝慈那儿瞟了眼,闷笑:“你还在做呢。” “还差一点点。” 更好笑了,青兰忍的辛苦,她走之前就说还差一点儿,饭都端回来了,还差一点儿。 “吃完饭再做吧,不差一时。” 贝慈手上动作不停,“马上好马上好。” 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儿,她朝桌上望过去:“有鱼?” 她爱吃海里、河里的东西,可是来了这里以后吃到的机会少之又少。 “今儿个府里采买的管家遇到了新鲜的河鱼,买来给老夫人炖汤喝的,管事嬷嬷吩咐给你也来点儿。” 贝慈承了嬷嬷的情,莞尔一笑:“还是嬷嬷惦记我。” 抓紧缝完最后几针,贝慈忙坐到饭桌前,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哇~好香,一点儿鱼腥味儿没有。” 青兰舀出一碗汤,“趁热喝。” “快坐下,一起吃。” 青兰拒绝,关系再好,也不能忘了规矩。 “没外人在,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怎滴,你嫌弃我啊?”贝慈咬着嘴唇,扮可怜。 “我吃完了。” “就你?吃完了?”贝慈撇撇嘴,“我不信,赶紧坐下,不然我生气了再不跟你玩了。” 一个人吃饭多孤独,怎么也得有个饭搭子。 咕噜一声,青兰捂着肚子,尴尬不已,谎话被戳穿。 贝慈伸手一拉,将人按到座位上,“吃饭。” 一口鱼汤,唇齿留鲜,贝慈两眼放光:“大厨的手艺又精进了。” 她的嘴叼,前世吃过很多美食,来这以后亏了好多年,近两年才满足一点点口腹之欲。 除了做点心,其他时间少有机会能为自己做点吃的。 贝慈胃口大开,将一大盅鱼汤喝个精光,连带着饭菜都一扫而空。 摸了摸肚子,贝慈斜倚在床头,打了个饱嗝儿,感觉自己最近好像有点儿长胖了。 尤其是胸口这一堆,又沉甸甸了…… 月上树梢,咚咚咚~ 谁敲门这么大声,青兰开门,“是你?” 魏林额头的汗还未消散,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将军回来了。” 言外之意找贝慈。 青兰回头,见贝慈昏昏欲睡,“晓得了,马上就去。” 魏林不好在她们闺房门口多站,送了口信后,转身离去。 青兰关上门,去拉贝慈,“快醒醒,将军回了,正找你呢。” “嗯?回了?”贝慈双眼迷蒙,腰身一挺,坐在床边,嘟嘟囔囔:“去去去,现在就去。” 第32章 发财了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你可知今日谁来了?” 魏泽如这两日在军营,没关注府里的事情,问道:“谁?可是有事?需要我解决吗?” 老夫人放下茶盏,轻叹一声:“还是你的亲事,左侍郎夫人又来了,上次我们婉拒之后,女方那边还是不死心。” 原来是这事,魏泽如沉吟一下,依然拒绝:“祖母替我拒了吧,此次出征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别耽误人家了。” “亲事暂且搁置,不急着议亲。”他是真的不在意亲事,目前军营事多,没更多的精力放在这里。 思及此,不免想到了两日未见的小姑娘,严肃冷冽的眉眼有一瞬的温和,有她在身边足够了。 老夫人笑了,祖孙两人想法一致,若是此番出征得胜归来,自是能成就一桩美事。 可若是战败了,会连累女方。 女方敢赌,他们却不愿意。 “我知你的想法,当下便给拒了,恐怕左侍郎夫人出去一说,你的亲事要难上一难了。” 几次三番拒绝提亲之事,定会有闲话传出。 魏泽如不甚在意,“无碍,我也不靠岳家如何。” 他一身的军功全是拼出来的,自是无畏。 旁人说什么他管不了,也不会管。 除了亲事,老夫人最在意的是战事,“何时出发?” “五日后。” 唉,老夫人眼含担忧,魏家就这么一根儿独苗苗…… 魏泽如宽慰道:“祖母安心,孙儿会安全归来。” 家里只剩祖母一人,不,现在还有了小姑娘,他就是爬也得爬回来。 怕增加魏泽如的心理负担,老夫人不再多说,摆手让人回去休息。 魏泽如回到院子里时,贝慈背着小葵等候多时。 远远走来高大的身影,一身玄衣劲装,衬得他更魁梧了,贝慈双眼放亮,甜甜一喊:“将军~”语含喜意。 小葵抻长了脖子,也跟着喊了一声,“将军~” 魏泽如前进的脚步顿了下,随即大步流星迈向贝慈,两日未见,着实想念。 不顾旁人的目光,男人的大手直接掐在小姑娘的腋下将人提抱起来,吓得小葵晃悠了几下才站稳。 贝慈丝毫不扭捏,欣喜地抱住男人的脖子,在他脸颊蹭蹭:“将军。” 丝丝缕缕的思念之意,魏泽如感受得到,胳膊收拢的更紧了。 他不会说什么情话,只一味的抱着人在屋里打转。 还是贝慈过了那一阵的兴奋劲儿,闻到了他身上隐隐约约的酸味儿,才嫌弃地挣扎着下去。 “放我下去。” “不放。” 这男人,难得耍赖。 贝慈颇为诧异,扭着脑袋看他脸,似是感到不好意思,魏泽如撇过脸,大手摁住小姑娘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 这时,小葵扑棱着翅膀,开始叫:“将军~将军~mUa mUa……” “乖,听话~” “mUa mUa ~” 两人都有片刻的呆滞。 “闭嘴!”贝慈面色爆红,这破鸟!!! 魏泽如低低笑开:“原来你在家里就是这么教它的。” “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都是它自己瞎说八道的!” 这鸟没人教怎会说出这话,贝慈辩解的苍白无力。 “还有,你怎么不说它是跟你学的。”贝慈甩锅。 结实的胸膛震颤音不断,魏泽如察觉怀里的人极度羞恼,当即揽下了全部:“是我教的。” 贝慈闷声闷气道:“以后不准在它面前乱说话,它学话好快。” “嗯。” 贝慈在他身上腻歪了一会儿,觉得他像个火炉,身上湿热黏腻,挣扎着下去,“快洗漱吧,水已经备好了。” 这男人在外面跑了一天,身上的味道着实不好闻。 她又不好直说,只能拐着弯催促,希望他有点儿自知之明。 “那你跟我一起。” “哎哎哎,我洗过了!” 两日未见,魏泽如哪管那些,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走,一起浸在水里。 连片滑嫩雪白的肌肤,手掌粗糙的茧子划过,引起阵阵颤栗。 “别……” 男人眸光火热:“我帮你洗干净。” 相处近一个月,起初贝慈伺候魏泽如沐浴,如今已然颠倒。 魏泽如箍着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每个隐秘的位置都没放过,仔仔细细洗干净。 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细吻,贝慈身子瘫软,整颗心都要飞起来了。 她使不上力,只能任由魏泽如支撑着两人的重量。 皮肉紧紧相贴,密不可分。 溅起的水花愈发猛烈,绵软的身子如雷霆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嘴被堵住,说不出一句话。 风雨过后,两人相拥在床上。 魏泽如垂眸盯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姑娘,嗓音沉沉:“五日后大军出发。” 什么? 贝慈一秒清醒,掀起眼皮回看:“这么快。” “舍不得?” 贝慈垂下眼皮,可不呗,将军在家她比以前吃饱喝好,若是不在家,吃的没那么好怎么办…… 当然这话她不能这么说,只能期期艾艾朝他怀里拱一拱,扭捏着表达不舍之情。 虎目染上笑意,唇角翘起的魏泽如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亲,“安稳在府里等我,有什么事搞不定去找老夫人做主。” “若有危险,找一个叫王虎的家丁。” 这是他安排退伍下来的士兵护卫府里安全的。 操心的男人低低叮嘱了许多,末了,直起身从一侧的矮桌上拿过一个檀木盒子,递到贝慈面前:“这些留给你日常花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舍不得。” 小钱钱?贝慈心底一喜,面上压抑了些许愉悦,抬手接过,眼睛里满是懵懵懂懂:“这是?” “打开看看。” 打开盖子,入眼是一叠纸张,贝慈翻弄开,认识上面的字,居然是银票! 来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银票,面额都是一百两,一共十五张。 好多好多好多钱…… 喉间猛然涌起哽咽,贝慈想哭,钱难挣屎难吃,突然暴富,她…她有点儿不适应。 魏泽如见人一直垂着头,伸手捧起她的脸蛋,顿时发现她眼眶微红,像只可怜的小猫,心一软:“怎么了这是,可是哪里不舒服?” 难道刚才弄狠了? 不应该呀,她明明很舒服。 发财总归是让人喜悦的,过了那点儿矫情的劲儿,贝慈咧开嘴角,嘻嘻笑起来,将檀木盒一甩,猛地扑向魏泽如。 “哈~” 第33章 包裹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这银票没白送,魏泽如任由小姑娘坐在身上撒欢儿。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贝慈顶着一张笑嫣如花的脸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兴奋地摇花手。 “这么喜欢?” 贝慈坦然承认:“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谁不喜欢钱呢,尤其是她这种穷人乍富的状态,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意外的,魏泽如没反感她如此贪财的一面,反倒觉得以后多多给她挣来,这简简单单的心愿很容易实现。 他的私库很多战利品,想必她见了一定更喜欢。 双手捏住那节柔软的细腰,魏泽如绷直了青筋,粗喘两下要翻身。 欢好多次,忽视不了他如狼似虎的目光,贝慈岂能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如他一般心脏鼓噪,在人将起未起时,用力一推。 魏泽如再次躺回去,目露诧异,什么意思? 小姑娘一眨眼,葱指抵唇:“嘘~我来。” 氤氲着雾气的水眸勾勾缠缠,如苗疆蛊虫蛊惑着他的每一寸神经,微妙的气氛如烈火烹油,一触即发。 褪去衣衫,坦诚相待。 烛火摇曳,将一切照的清清楚楚。 今夜,她势必要翻身做主! pO文、小片、话本子没少看,贝慈以身试验,将理论知识化为实践经验。 日夜翻转。 骑了半宿的“马”,晨起时,贝慈青蛙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临走前,魏泽如摸了把下巴,低头在她撅起的小嘴上狠狠亲了一口,真乖。 午时已过,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 守在门外的青兰有些急,不会是生病了吧?可是将军走之前吩咐了下人不准打扰她。 拿不准主意,青兰只能在房门外转悠。 最终,贝慈是在饥饿中醒来。 捂着叽里咕噜的腹部,贝慈呻吟一声,这“马”可真不是一般人能骑的,耗费大量的体力不说,某人尝到了趣味,一直不让她下去…… 费力睁开眼睛,贝慈干哑着嗓子,低低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无人回应。 算了,还是舔了手腕的桃花胎记,通体舒畅了些,她才慢慢悠悠支起身子,“青兰在吗?” 这回青兰听见了,高高回应:“在。” “进来吧。” 过了外间,入了里间第一眼,青兰便瞧见生无可恋的贝慈。 “饿了吧,我已经准备好饭食,起来用吧。” 贝慈抱着被子哼唧:“你好贴心,我刚好饿了。” 睡了那么久,肯定饿呀,青兰又转身出去给她准备洗漱的东西,后又端着饭菜进来。 彼时贝慈已经拖着脚步洗漱完,眼巴巴等着青兰的饭菜。 “慢点,小心呛到。” “嗯嗯。”贝慈胡乱应着,嘴上咀嚼的动作丝毫未减。 干完最后一碗鸡汤,贝慈满足地摸摸肚子,踏实了。 收拾好将军卧房,贝慈重新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将给魏泽如准备的衣物之类的东西收拾妥当。 五日后出发,时间紧迫,她得再想想还需要准备点儿什么东西,毕竟拿了人家那么多钱。 吃的,对,准备些干粮吧。 自这天开始,贝慈每日都要在厨房泡好久。 后院每日飘散着香气,每每路过的人都要咽咽口水,却吃不到嘴里。 只一句:为将军准备的。 谁也不好开口尝上一口,包括边角料。 与将军府一墙之隔的府邸也颇为煎熬,刮着清风,将香气送到那里,鼻子尖的,早在猜测是什么食物这么香。 奈何院墙太高,瞅不见。 厨房器具齐全,自从贝慈在府里做糕点后,她央求着管事嬷嬷垒了烤炉。 与现代的烤炉不同,这里的应该叫做窑炉。 即食熏肉条一锅锅出炉,贝慈捏起一根放在嘴里嚼了嚼,肉香里夹杂着木炭香,混合着腌渍的香料味道,别提多美妙了。 若是能来上一壶小酒,更美了。 除了肉制品,贝慈还烤制了许多坚果和面粉制成的饼干、桃酥。 一些好入口的东西没被带去北地之前,有一部分送到了老夫人那儿。 得了老夫人一片夸赞声,贝慈的动力更强了。 天热,食物腐坏的速度很快,贝慈不敢准备带汤的食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干燥的,肉条、肉脯、坚果、饼干、炒米…… 除此之外,还烘干了一批果干,补充维生素。 东西越做越多,到最后包了一个硕大的包裹,魏泽如眼见这包裹,眼皮直跳,这恐怕不是行军打仗,去远游野炊吧…… 但总归是小姑娘的心意,他欣然接受。 魏林看着眼馋,口水不断流出,巴巴瞅了眼贝慈,好像在说,给我点儿…… 贝慈给了青兰一个眼神,后者递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你的。” 友谊的小船没翻。 憨憨一笑,魏林将香气四溢的包裹抱在怀里,笑得开怀。 打发走两个灯泡,魏泽如坐在椅子上将人揽到腿上,摩挲着一双细嫩肉感十足的手,“辛苦了,准备这么多东西。” “都是好东西,别糟蹋了。” “放心。”魏泽如不会糟蹋粮食,也不会给别人。 …… 临出发前一日,府里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贝慈带着青兰,两人缩在树后巴巴盯着不远处,一众家丁围着一个小厮乱拳相加。 地上的人声声哀嚎,贝慈缩了缩脑袋,感觉拳头砸在自己的身上。 贝慈嘶了一声:“他为什么挨打啊?” 青兰知晓一点点内情:“说是在厨房偷吃食,被逮住了。” “偷吃的?”贝慈震惊。 青兰同样不解,“是。” 将军府待下人从未苛待,吃穿也未短缺,不知这人为何偷盗?还是在将军出征前,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谁抓住的?” “孙嬷嬷,她半夜起床走过厨房附近,发现有黑影在晃动,没有打草惊蛇,直接去叫了家丁。” 不多时,家丁赶到将抱着罐子的小偷逮个正着。 将军昨夜未归,家丁找了管家,管家去请示老夫人,才有这一番惩戒。 不过,那小厮瞧着也不像饥饿的身材,怎么会偷盗呢,贝慈有点儿不信。 见连声求饶的小厮,若有所思…… 小说和电视剧看得太多,不免阴谋论起来。 第34章 审问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书房中央,鼻青脸肿的小厮跪趴在地,魏泽如坐在那不动如山,周身散发出的威压令书房这不大不小的空间压抑不已。 “把人弄醒。” 魏林颔首,上前拽着人头发,蒲扇大的巴掌呼上去,啪啪两下,小厮清醒过来。 “不不不……”肿胀不堪的面容,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魏泽如斟酌完家丁报来的消息,确定不会是偷盗如此简单,尤其是即将出征,如此敏感之际。 从几年前处置过府里不规矩的下人后,再未发生那些小偷小摸的事。 魏泽如不相信眼前的人只是去偷东西吃,这么简单的事…… “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是,将军。” 与那些家丁不同,作为将军亲信的魏林出手,专挑痛处打,却也不会让人轻易晕过去,只能清醒地感受着锥心之痛。 “别打……了……” “将军,我只是想偷吃的!!” 还不说实话,魏林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啊———” “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凄厉的哀嚎声传遍整座院子,贝慈坐在窗前听着传进来的声音,龇牙咧嘴,她有幻痛。 想到魏泽如那钢铁般的拳头,贝慈抖了抖,打在身上会粉身碎骨吧…… 她倒是不同情被打的小厮,只觉得她要是那小厮的话,早招了,少受点儿皮肉之苦,反正也逃不了。 从将军回府提审这个人后,她就知道将军是不相信小厮嘴里简单的偷盗之词。 幻想中的毒打又让贝慈想起了那年的杀鸡儆猴,下半身都是血的登徒子…… 不光贝慈害怕,青兰也跟着蹙眉、痛苦的五官扭在一起。 院内的下人们纷纷缩着脑袋,不敢大声喘气。 呼救声由高亢逐渐递减到哼哼,魏林的动作不停,对这种嘴硬的人,他有的是办法。 耳朵是人的脆弱之处,魏林拿了支簪子,慢慢捅进他的耳道。 还有神智的小厮被簪尖细微的凉意冷得全身发抖,“求求将军,奴才再也不敢了。” 魏泽如扫了眼外面的天色,不耐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想活还是想痛苦的死去,全在你自己。” 魏林手下动作未停,出声警告:“你可别动,小心我手抖。” 小厮僵直在地,小心喘息着,生怕魏林一个不小心扎到了耳道内壁。 簪尖越进越深,弯曲的耳道在笔直的簪尖碰触下,引起阵阵刺痛。 大滴的汗珠随之落下,小厮整个头皮发麻,在簪尖捅进鼓膜的前一秒,嘶哑着嗓子,开口:“我说我说……” “那就说。” 魏林没有松手,簪尖堪堪停留在耳道内。 “是有人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在饮用水里撒些泻药。” 魏泽如:“什么人,在哪交易,对方什么模样。” 小厮咽了下口水,紧张不已:“我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样貌,是个男人,比我高一点,他戴着斗笠,捂着脸,只说跟府里有些矛盾,想给点教训。” 恐怕不是泻药这么简单,对方明显有备而来,魏泽如沉吟了一瞬,继续问:“他给你的泻药在哪?” “在脚底。” 真能藏地方,魏林嫌弃不已,却也不得不亲自动手将药包拿出来。 真是一包有味道的药…… 魏泽如:“给你的银子在哪?” “在卧房西边的墙角里。” 魏泽如给了魏林一个眼神,后者安排家丁迅速去翻找。 不多时,五十两银子翻出来,魏泽如仔细查看了一番,上面有任何标记。 他又问:“对方说没说事成之后,在哪见面。” 小厮仰着脸,依然不敢动:“没说。” 药粉在专业人士查看后,确定不是泻药,是一种能让人迅速染疾倒下的药。 魏泽如收敛厉色,手指在桌面敲击着,看来是冲他来的。 万一他突染恶疾,恐怕会耽误大军出发,甚至影响前线战事,进而会让朝局发生变化。 见问不出东西,魏泽如摆手:“送去给大理寺,奴才毒杀主子。” “是,将军。” “不,将军,不是的,我没想毒杀将军!!您救救我,我是受奸人蒙蔽!”小厮惊恐不已,若是毒杀主家,会连累家人! “那只是泻药,不是毒药,您相信我!” 男人瞥了眼那蠢货,语含冷厉:“若是泻药那么简单,不需要假他人之手。” 对方需要个替罪羊,才不会被人调查出蛛丝马迹。 什么?不是泻药?小厮傻了,不会的,不会的,那人明明说是泻药,只是为了泄愤而已! “五十两就让你相信个陌生人,蠢不可及。”魏林嗤笑,话落不等人挣扎,连拉带拽,将人弄出去。 坐在原位的魏泽如将与他敌对的势力,重新梳理了一遍。 暂未发现是谁出的手。 贤王、成王、四皇子……左不过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选不出来就全部按在他们头上。 看来府里也不是十分安全,临出征这一遭给魏泽如敲响了警钟。 转头魏泽如便加强了府内的安保,并亲自前去老夫人的院子。 “祖母,这么晚还来打扰您,是孙儿的不是。” 老夫人一听下人说将军来了,急急穿戴好,在堂屋见了人:“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祖母知你定是有要事才来,快说吧。” 魏泽如没遮掩,将刚才审问出的实情一五一十告知,并安抚道:“祖母安心,府里我已安排好,这种事必不会再发生。”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夺褚之火终是烧到了内宅来。 她攥着佛珠捻了捻,“我有心理准备,你在外面的事我不多问,只一条,保命要紧!” “孙儿省得。” 末了,魏泽如又叮嘱了一句:“若是在我离京这段时间有什么不对,您着人去找城门守卫——薛东城,带着小慈离开,不必管我。”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万一有人在后方搅局,不可连累家中女眷。 老夫人见孙儿一脸严肃,心下忐忑,到了这种地步吗? “祖母。” “知道了,我会照做的。” 祖孙俩在屋内说了好久,魏泽如才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融进夜色中,越走越远。 老夫人扶着门框遥遥望着,心中万般不舍,她的孙儿啊…… 第35章 意外之喜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睡梦中的贝慈没想到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睁开眼的第一个动作便是用脸去蹭魏泽如,嘴里嘟囔着“睡觉”。 下意识最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心思,魏泽如眉眼柔和,心脏塌陷了一块儿。 睡前魏泽如还在忙,贝慈以为今夜二人不会睡在一起,便早早睡下。 谁知半梦半醒间,她已然换了地方。 魏泽如抱着人进了里间,低头含住红津津的小嘴儿,辗转不停。 想到明日离开,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大手覆上沉甸甸,揉搓捻压。 静谧的室内,两人呼吸渐重。 悸动不停的心脏将迷糊中的贝慈唤醒,口中不时发出低吟。 “别……” 想将压在她身上的人推开,奈何魏泽如纹丝不动,贝慈一切抗拒都是徒劳的。 不知何时还能吃上肉,魏泽如放开了膀子,捞着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从里到外,吃个彻底。 那架势,恨不得把人撕吧撕吧吞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受不了了,贝慈觉得小腹难受,一只脚蹬在男人腹肌壁垒分明的胸膛,大声呵斥:“你给我停下!” 魏泽如舔了下嘴唇,一手握住小脚丫放在嘴边亲了口,“怎么了?我伺候的不好?” 我的天,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骚了? 贝慈震惊。 “你你你你你你……” 结巴了。 贝慈心头大震,“你给我正常点儿。” “我哪里不正常?”魏泽如厚着脸皮不为所动,“还是你觉得我的力道太轻了,你不满意。” “闭嘴。”贝慈抬起脚直接怼在他嘴上。 男人双眼一眯,目光沉下来,贝慈呼吸一滞,缓缓放下脚,觉得自己过于放肆了。 这人不会生气吧?不会打她吧? 下一秒,他又将脚捉回来,咬了口圆润的脚趾,“我们很合拍,不是吗?” 没生气。 故作深沉吓唬人! 布满红晕的脸蛋隐含恼意,贝慈一手捂着小腹,“我不舒服。” 她曾经也用过这招,是以她刚说不舒服,魏泽如是不信的。 “换个说辞,也许我就信了。” 小腹丝丝拉拉有着刺痛,贝慈没有说谎,眼里立即包了一泡泪,委屈巴巴:“我说得真的,没有骗人。” 水盈盈的目光闪烁着真诚。 好像是真的,魏泽如收起笑脸,一把将人捞起,大手捂上她的肚子,闷声道:“怎么不早说。” 难道是他太用力了? 满脸不高兴的小姑娘嘟着嘴不吭声,不想理人。 魏泽如一根筋,没想别的,只以为今夜的行为有些放浪形骸将人弄伤了,小心呵护着。 温热的手掌揉着那块软肉,贝慈感觉舒服了些。 良久,魏泽如想起什么,抱着人来到桌前,拿出抄出来的五十两银锭子,放在贝慈面前:“这个给你。” 哎嗨,怎么突然感觉肚子不难受了。 贝慈眼睛滴溜溜转,试探道:“为什么给我呀?” “这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小厮的赃银,留给你花。” 吃里扒外,贝慈一下子明白,那个小厮不是普通的偷盗,看来她想的没错,果然还是多看点儿小说有用。 宫斗、宅斗都记住了,总能辨别一两招。 这银子属于意外之喜,贝慈伸手抱在怀里,才不管什么赃银不赃银的,只要能花就是好银子。 嘟起的嘴已然翘起,“那我勉为其难帮你消化了吧。” 魏泽如忍笑:“那就多谢贝姑娘不嫌弃了。” “肚子还疼不疼了?” 贝慈美滋滋摇头,“不疼了。” 银子治百病,见效快。 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不复存在,魏泽如也不打算继续进行,只得转向其他话题。 “我走之后你安安心心在府里待着,若是出门逛街、玩耍,让家丁跟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需去找老夫人。” “有空的话也可以给我写信,我会抽时间回你。”魏泽如摸摸鼻子,眼含期待。 贝慈听的连连点头,以后有保镖跟随,那是再好不过。 至于写信,她犹豫了下,前线征战,她写个儿女情长的信,怕是不妥吧。 不过,贝慈在瞄到某人暗搓搓的眼神时,她肯定地点点头,“只要你不嫌我烦,我会给你写信的。” 京城到北地边城距离遥远,写信、回信一来一回,估计写个两三回,他人就能回来了。 反正府里的纸墨都不需要她花钱,只需动动笔,未尝不可。 这可是她的大靠山,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拉拢好了。 “那你也要注意安全,我跟老夫人等你回来。” 靠山绝对不能有闪失,否则她安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以后她要面临的生活就未可知了。 魏泽如摸摸她的脑袋,心下熨贴。 两人坐在一起互述衷肠,贝慈处处体现不舍之情,难得让魏泽如生出了如果不去北地就好了的想法。 真是温柔乡英雄冢,铁血汉子魏泽如也不能例外。 …… 翌日晨光未起,昭勇将军府上上下下早已动起来。 贝慈摸着黑起床,帮着人穿戴沉手的盔甲。 今日城中的百姓会送大军出城,还有一些官员,魏泽如需穿正式的盔甲出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晨光洒在院内,透过窗户直射在银灰色的盔甲上,冷光凛凛。 贝慈呼吸困难,无他,被魏泽如一身气势如虹的威压所慑。 自脚下慢慢向上,贝慈看到了一位铁血硬汉,心跳漏了一拍,如此威武霸气的男人是她自己挑的,果真极品。 此时,她真真切切生出了不舍之情,战场刀剑无眼,冷兵器互砍,真正的修罗场。 越想越觉得心底发寒。 “你低头。” 魏泽如已经穿戴整齐,闻言乖乖低头。 眼含热意的小姑娘踮起脚迎上去,唇与唇重重相贴,耳边响起她珍而重之的低喃: “一定要回来。” 额前被他轻轻一吻,似是承诺: “会的。” 临出发前,魏泽如又拿出一个盒子交到贝慈手里,“这个也是给你的。” 经过那小厮的事情他心里不安稳,便又拿了些银票,留着给她傍身。 没有出事最好,万一有什么事,她也不至于银钱不够使。 贝慈拿着盒子轻摇了一下,没有声音,顿觉了然,大概还是银票。 “将军,该出发了。” 第36章 逍遥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府门口,以老夫人为首,贝慈站在右后侧,周围站着管家、家丁、丫鬟们,齐齐看向翻身上马的魏泽如。 老夫人伸着想要触摸孙儿的手,眼含热泪,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要平安。” “祖母,回吧。” 魏泽如看着日渐苍老的祖母,心中难掩酸涩,可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目光移到后面,平日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皱巴着一张小脸,尽是担忧。 许是怕他远征在外心中不宁,贝慈收敛愁绪,展颜一笑,轻轻摆出口型:我等你。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微微勾起唇角,默默回应着。 街上已聚集不少民众,魏泽如知道不可再耽搁下去,回首看了眼将军府众人,轻轻一点头,而后眸光坚毅地望着前方,打马远去。 那道身影渐渐远去,贝慈双手合十,默默道:“要平安得胜归来,这府里一大家子等着养呢。” 一群人愣是在府门口一直站到了街上喧嚣散去。 秀嬷嬷扶着老夫人的胳膊,低低出声:“老夫人,回吧。” 唉,老夫人又看了眼远方,才低落地转身。 人不在,日子还要过。 贝慈每日吃吃喝喝,过得很逍遥,偶尔去给老夫人做点儿好吃的,简单拾掇魏泽如的房间,再不用干其他活计。 平日里睡觉也不需要早起请安,她一般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吃完午饭再睡个回笼觉。 堪称养猪流。 “饿了饿了。” “吃点吧,吃点吧~” 小葵在架子上上下摇摆,贝慈嘴里的干果还未吞下去,扫了它一眼,“别人吃什么你都要,我要是叉两口屎,你也得跟着尝尝咸淡……” “要吃要吃~” 贝慈:“……” 青兰抱着衣服进来,轻笑道:“你俩又拌嘴呢。” 贝慈:“我不跟它一般见识。” 虽然嫌弃,但她手上的动作没停,抓了一把干果放在它的小碗里,“吃吧。” “吃完了给我表演个节目。” 小葵扭头,不的。 “嘿,你这小东西。”贝慈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还挺有性格。 …… 九月过半,早晚转凉。 睡的正香的贝慈被青兰从被窝里挖出来,语带嫌弃:“我说小祖宗,你看看时辰,怎么还睡呀?你不是说要跟老夫人去庄子吗?” “嗯?谁?不去了行不行?” 贝慈困得睁不开眼,死命往回缩。 “我好困呀……” 一张白嫩的脸蛋透着盈盈粉嫩,青兰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上去捏了一把,好笑道:“昨儿可是你自己央求老夫人的,才一晚上工夫就反悔了?” “姐姐行行好,再让我睡一会儿……”贝慈伸出一根手指,重申:“就一会儿。” 都叫姐姐了,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答应她了。 青兰轻叹一声,任她又沉睡过去。 罢了,她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等人起来穿戴好,直接出发就行。 这一睡,又是两刻钟过去,不能再耽搁,青兰洗了个帕子给贝慈擦脸,“清醒清醒。” 倒吸一口凉气,贝慈睁开黏住的眼皮,醒了。 “快起,咱们还的得去老夫人院子。” “好的好的。”贝慈忙不迭点头,一副乖宝宝样子,乖乖换上衣裙。 临走前,朝脑门拍了一巴掌,“差点儿忘了它。” 回身将小葵放到肩膀上,摸了两把,“你乖一点儿,不要跑,我带你出去玩儿。” “哦吼哦吼~不跑不跑。” “乖。” 两人一鸟带着随身物品,准时出现在老夫人院子。 小葵骑着贝慈,见主子请安,也跟着叫:“老夫人好,老夫人好,好好好~” 老夫人第一次见会说话的鹦鹉,惊奇不已,“这……” 贝慈抖抖肩膀,笑得甜蜜:“是将军给奴婢玩儿的,奴婢给它起名字叫小葵,会学话,聪明着呢。” 老夫人还挺稀罕的,上前逗弄这好看的鸟儿,“你还会说什么,说来听听。” “mUa mUa ~乖~听话~嗯~” 这怪腔怪调的,贝慈听在耳朵里整个人都快熟透了,脸红成个大苹果,眼神闪躲着说道:“给老夫人唱首歌,快。” 还不就是那点儿事,她懂,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贝慈一眼,没揪着不放。 贝慈咽了咽口水,心里的小人儿直捶地,老天爷,糗死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 一曲毕,老夫人、秀嬷嬷以及周围的小丫鬟们纷纷鼓掌叫好。 “乖乖,这鸟还会唱歌呢。” “这唱的什么歌,没听过,还怪有意思的。” 小葵不啄人,老夫人伸手摸上一摸,问道:“你这丫头费了心思教的吧?” “没费多少心思,它聪明得很,一个时辰就学会了。” “这么说,确实聪明。”老夫人稀罕够,指挥着众人出发。 一路上贝慈坐在老夫人的马车里,给她老人家讲笑话,一老一少在不大的车厢里嘻嘻哈哈。 秀嬷嬷也眯着眼伺候在一旁,将军走了半个多月,老夫人一直在小佛堂念经,今日总算开怀了。 老夫人捏着帕子擦擦眼角笑出的泪,爱怜地摸摸贝慈的小脑袋,“你这丫头可真是个开心果。” 怪不得一向对女色不热衷的孙儿都软了心肠。 眼神一转,又想起别的,“最近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这段时间府里没请郎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身子。 贝慈龇牙笑了下,两个梨涡深深嵌在脸上,语气轻快:“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愁人,秀嬷嬷闷头低笑,也不是问这个。 老夫人不泄气:“有没有恶心反胃啊?”谆谆诱导着。 贝慈:“没有啊。” 老夫人:“那月事可还准时?” 贝慈恍悟,闷头数了数自己的手指头,又挠挠脸颊,不确定道:“还没来。” 月事是几号来着,贝慈记不清了。 “是应该来还没来,还是日子没到?” 贝慈不好意思地抠抠手指:“我忘了。” 殷殷期盼的两人同时一顿,相互对视一眼,这孩子…… “回去让郎中请个平安脉吧。” 贝慈低头看了眼自己日渐雄伟的胸脯,加上这段时间的嗜睡,心里大概有个谱了,只不过没有得到确认,不好给老夫人期望。 第37章 散心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金九时节,收获之际,田间路上到处是忙碌的农人。 贝慈趴在窗棂四处逡巡,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在现代她也未见过稻谷收割,这连成片的稻田,看着都累。 见农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贝慈觉得可以理解,一年忙到头只为了这次的收成。 “老夫人,这片地都是将军府的吗?” “是。” 哇,将军府果然有钱。 秀嬷嬷接着话:“这些农人啊大多是军中退下来的伤兵,将军心善,将他们这些人接到庄子上干点儿农活,养着。” 很多士兵残疾了退下来,连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有的人家还会虐待。 不过这种帮助也是杯水车薪,魏泽如只能严格管理抚恤金发放,确保他手下死伤的兵,每一份都发在当事人或家人的手中。 贝慈眼神一柔,暗道,没选错人。 “将军有大爱。” 老夫人叹道:“魏家祖辈也是农人出身,自是能感同身受。” 两代人努力才摆脱贫困,不能忘了来时路。 马车晃晃悠悠在一座院门口停下,车夫放好板凳,秀嬷嬷率先下车,伸出手,“老奴扶您。” 老夫人见她动作麻利的下去,逗弄她:“还是年轻人啊,动作如此麻利。” 秀嬷嬷无奈:“老夫人别笑话老奴了,哪还年轻了。” 老夫人:“比我年轻。” 身后的贝慈闻言,接过话茬:“都年轻。” 她说的没错,在现代四十多的年纪可不就是年轻,老夫人也才五十四,正是生活富足,财力充沛的年纪。 就算是去医院了,人家老大夫也会说你年纪轻轻注意健康。 老夫人握住贝慈伸过来的手,拍了拍:“小丫头嘴甜得很。” 两人一左一右将老夫人围个严实,被落下的芳菲深深看了眼贝慈的背影,又低下头。 青兰站在芳菲身边,侧了下身子,绕过芳菲,顶着脑袋上的小葵紧紧跟上去。 庄子管事一早接到消息将军府的女眷要来,安排人早早等在门口。 远远一见人,立刻一瘸一拐迎上来,躬身行礼:“给老夫人请安。” “快请起,你辛苦啦。” 偌大个庄子全靠他支撑着,本身还有腿疾。 庄头端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郑重不已:“都是奴才的份内之事,不辛苦。” 退伍多年,身上还残留着军人的风骨。 “老夫人里面请。” “好好好,咱们进去说。” 庄头将自家娘子也叫来,陪着将军府一干女眷,他则汇报完庄子上的事宜,没有久待,反身忙田间地头上的农事。 其实这次来庄子,老夫人并不是视察,她对庄子上的事一向很放心,只不过孙儿走了这半个多月心情压抑,出来散散心。 顺便也带贝慈那丫头出来玩玩儿。 府中人口少,没什么可解闷的。 在堂屋坐着没一会儿,贝慈像屁股下有针扎着一样,来回挪动。 老夫人看着好笑,朝她摆摆手,“行啦,快出去玩儿吧,别跟我们这些老年人坐一起了。” 年纪大了就爱回忆往昔,跟庄头娘子说说农事。 贝慈稳稳起身,朝老夫人福身,“那奴婢就先出去了,您若是有事,便让人喊我,我不走远。” “去吧去吧。” 贝慈乐颠颠出去,走出几米开外,开心地原地蹦跳,呦吼,放风啦~ 小葵扑闪扑闪飞到贝慈的肩膀上,开心地炸毛,“呦吼~” “你亲我一口。” 弯弯的喙轻轻贴上贝慈的脸颊,“mUa~” 还带音效,贝慈嘎嘎乐,“好宝儿。” 两人站在院子里有一时的茫然,青兰也是第一次来庄子,不知道去哪儿。 还是庄头家的小女儿,圆子,过来拉住了贝慈的手,糯声道:“姐姐,我带你去捡菌子吧?” 庄子靠山而建,这一片山脉都是将军府的,在这生活的农人都可以上山打猎、捡菌子、野菜。 前日下了场小雨,山中应当是有菌子的。 贝慈突然想到了现代吃的菌子锅,口水泛滥,忙弯下腰捏了捏圆子的脸蛋儿:“那姐姐谢谢你啦,捡完菌子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又回头吩咐青兰,“去跟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一声去捡菌子,别到时候找不到我们。” “好嘞,这就去,你等等我,别把我扔下了。” 贝慈蹲在地上抱着圆子,眉眼弯弯:“行啦,我和小圆子在这等你。” 小圆子软软贴在贝慈的身上,有些害羞,“姐姐,你好香香。” 姐姐的怀抱比娘还软、香,好像扑在一团柔软的棉絮里。 贝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甜甜乖乖的小女娃,伸手揉揉她的发髻,柔柔道:“那圆子喜欢姐姐吗?” “喜欢,圆子很喜欢。” 黑红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羞涩,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饱含孺慕,瞧得贝慈心脏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小人儿猛亲,“姐姐也喜欢你。” 乖死了,比那些熊孩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嘻嘻嘻嘻嘻嘻~”小圆子被亲的痒痒,左躲右闪。 “我也要~我也要~”小葵不甘心,主子变心了。 小圆子猛地瞪大了眼睛:“姐姐姐姐,小鸟会说话!” 又到了炫耀的时刻,贝慈耸耸肩膀,“来,小葵,给小圆子唱首歌。” “来喽~” 一回生二回熟,小葵扯起嗓子就唱,直把小圆子看得目瞪口呆,一曲毕,呱唧呱唧鼓掌,眼中的震惊和喜悦久久未散去。 本就喜欢贝慈的圆子,对她的喜爱又上到了崇拜的层次。 以至于贝慈在庄子这段时间,走哪儿身后都跟着一个小尾巴。 庄头及其娘子也乐见圆子这般,若是能进将军府伺候也好,不用跟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 画面转回。 圆子拉着贝慈的手带路,她问青兰:“跟老夫人身边的人说了?” “嗯,跟芳菲说的。” 那就好,三人走过山脚,进到山中。 一路上三人拐着篮子看到不少沿路的菌子,不多时就捡了半筐。 “圆子我们不要再往里面走了。” 即便不住在山里,贝慈也知道古代的山中野物多,万一碰到凶兽,她们两大一小根本跑不脱。 哪知圆子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胸有成竹道:“姐姐放心,圆子知道哪里安全。” 第38章 狗嘴夺鸡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庄子一处僻静的院子,老夫人坐在树下喝着今年的新茶,话说多了,口干。 微风拂过,捋平了近段时间她焦躁的内心。 早该出来散散心的。 临近晌午,贝慈几人还未回来,老夫人问秀嬷嬷:“看见那丫头没?” “外面没人。”秀嬷嬷朝外面看了两眼:“老奴去找找吧。” “不用了,让她玩儿吧。”眼底满是纵容。 府里没有小孩子,贝慈这贪玩儿的性子,让老夫人体会到了有重孙的乐趣。 老夫人找不到人也不生气,笑眯眯跟秀嬷嬷聊着对重孙的畅想。 另一边,贝慈正跟一只狗对峙。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三人越走发现的菌子越多,这东西跟赶海一样,越捡越上瘾,贝慈有幸去海边体验过赶海,很喜欢。 “我的天呐,有种捡钱的感觉。”贝慈乐得合不拢嘴。 青兰见她没出息的样子,一脸无语。 圆子倒是跟着笑,一双眼睛晶亮:“姐姐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多来,我们一起捡。” 她倒是想啊,可是府门是随便出的吗,她又不是主子,贝慈按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摸着圆子小脑袋,应承下来:“好呀,有机会姐姐还来庄子找你一起捡菌子,到时候圆子别把姐姐忘记了。” “不能。” 姐姐又香又软,怎么会忘了! 三人一鸟在树林里越走越深,小葵待不住,扑腾翅膀飞出去转悠一圈再飞回来,如此循环。 直到小葵再次飞回来,冲着贝慈叫,“咯咯咯咯~” 贝慈任由它抓着肩膀,手下找菌子的动作不停,“小葵不要在我耳边叫。” “咯咯咯咯~” “你还学会鸡叫了。” 小葵叫半天发现主人没理解,急得叨她耳朵。 “嘶……”贝慈捂着被叨疼的耳朵,没好气:“别咬我,很疼,去玩儿。” 小葵飞出去,又飞回来,“咯咯”叫个不停,围着贝慈飞,不让她低头。 没办法,贝慈站直了,把篮子给青兰拿着,她则掐腰:“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呀来呀~” “好,你带路。”她倒要看看这小东西要干什么。 青兰不放心:“别走远了。” 贝慈背对着她挥挥手,“没事。” 小葵在前面带路,贝慈拿着棍子扒开茂密的草丛,跟随它指引的方向前进。 不多时,小葵停在一棵树的枝头,冲着西边“咯咯”叫。 贝慈走过去扶着树干站好,朝那边伸头望去,满身缀着铜色发光羽毛的野鸡映入眼帘,好家伙,意外之喜啊。 她当即理解了小葵的举动,不会说“鸡”,会“咯咯”叫,很形象! “好鸟,没白疼你。”贝慈低声夸奖。 只是,这野鸡灵巧着呢,她恐怕抓不住。 那野鸡正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要贝慈看有可能是在孵蛋。 手里的棍子婴儿手臂粗,贝慈掂掂它的重量,抡出去应该能把野鸡打晕吧。 不确定,试试…… 手指抵唇,“嘘”,贝慈安抚了下试图飞过去的小葵,自己猫起腰身,挪过去。 近了,近了。 树林里细微的动静没有引起野鸡的警惕,距离它还有两三米距离的时候,贝慈举起了手里的棍子,准备给它当头一棒! 这时小葵突然躁动起来,“汪汪汪~” 小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贝慈没时间管那些异常,蓄力砸出手里的棍子。 棍子落地的刹那间,一道棕黑色的黑影一闪而过,同时带走了趴窝的野鸡,扑腾两下,留下几颗鸡毛…… 中途发生的变故差点儿闪了贝慈的老腰。 贝慈:“?”什么一闪而过? 周围的草丛哗啦啦一片响动,小葵还在“汪汪”叫,贝慈猛然回神,四处寻找。 她的正后方,一只狗嘴里咬着她肖想着的野鸡…… 贝慈怒了,拎起棍子指着昂首挺胸的狗,怒斥:“那是我先发现的,你给我放下!” 一双黑眸目光炯炯,嘴里衔着半死不死的野鸡,不为所动。 好像在说:你能奈我何? 贝慈:“我告诉你,我这可是打狗棍,识相的放下野鸡走狗,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狗嘴夺鸡! 她还没吃过野鸡,现代的野鸡不能吃,犯法,现在有机会了,可不得尝尝什么味道。 黑狗不但不害怕,反而原地坐下,依旧盯着贝慈看,好像挑衅,所以呢? 贝慈:总感觉被鄙视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黑狗没动,贝慈胆子大了起来,又走了两步。 一人一狗越来越近,两步之遥。 打狗当然是不可能打的,贝慈见这狗挺通人性,心里有了猜测,可能是哪个猎户养的猎狗,不乱咬人。 “咔嚓”,有人来了,踩断了枯枝败叶。 黑狗的注意力被吸引,侧过头去。 就是现在,手里的棍子一扔,贝慈一个猛虎扑食,抓住了野鸡的爪子。 “嘿嘿,我抓到了,你快松嘴!” 嘴里的猎物被人抢夺,黑狗猛然回神,整个身子向后拽,跟贝慈较起劲来,一人一狗呈现出拔河的气势。 “呜呜呜呜……”黑狗鼻腔里发出凶凶的低吼,试图吓退眼前这个女人。 贝慈已经被喜悦冲昏头脑,哪还顾得上对方给的警告。 拽着鸡爪子不撒手,“你快松嘴,我给你别的吃!” 猎狗受过训练,到嘴的猎物不可能松开。 一只野鸡被抢夺的,奄奄一息。 野鸡:两个王八蛋,老子的腿!老子的翅膀! 眼看一只鸡要四分五裂,一道男音传来:“黑虎,松开。” 下一秒,攒足了力气的贝慈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哎呦,我的屁股呀~” “姐姐!” 圆子和青兰在那边一直不见人回来,还传来隐隐说话的声音,两人不放心找过来,第一眼便瞧见贝慈摔了一跤。 圆子呼哧呼哧跑过来,扶着贝慈的胳膊,担忧不已:“姐姐你摔疼没有,圆子扶你起来。” 疼归疼,贝慈还是很开心,咧着嘴笑得灿烂,晃晃手里的战利品:“看看姐姐抓到什么,一只野鸡!” 活的野鸡。 野鸡的脖子软塌塌的随她甩动。 额,刚才活着。 “咳……” 第39章 炫耀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身粗布衣衫的男子唤回自己的狗,眼神还停留在贝慈身上。 娇俏的笑声传进耳朵,衣领掩盖不住白腻的肌肤,素色衣裙下的曲线凹凸有致,难掩其风华,男人的喉结不自觉滚动。 当贝慈转过身,美眸艳艳,弯似皎月,双唇不点而朱,润玉般的容颜如山中娇花鲜活、灵动。 男人瞳孔骤缩,胸腔内的震动久久不停歇。 世上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姑娘! 手上攥着的猎物不知何时坠了地…… 贝慈见是陌生男人,身边还站着那条黑狗,忙收敛笑容,一本正经道:“这鸡真是我先发现的。” 只不过那狗比她动作快而已。 男人木楞在那,一动不动。 青兰皱了下眉,上前一步挡住了对方放肆的目光,眼里满是警惕。 她们两大一小,若对方是个流氓,恐怕不是对手。 圆子眼睛一亮:“威叔叔。” 被小姑娘一叫,李威蓦地回神,发现三个人都看着他,一张黝黑的脸爆红。 失态了,他低下头暗暗唾弃自己,怎可如此无礼! 贝慈一看圆子认识,当即又解释了一遍。 李威忙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先看见就是你的。” 一只鸡而已,犯不着跟女子计较,他有大黑,可以再找。 贝慈转手将失去生机的野鸡交给青兰,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开始避嫌:“菌子捡的足够了,我们先回去吧。” 青兰率先转身,“走吧,老夫人怕是等着了。” 圆子主动握上贝慈的手,临走前跟李威摆摆手,“威叔叔,我先回去了。” “啊?哦,回吧。”李威眼神闪躲着。 三人原路返回,树上的小葵跟在后面飞,李威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汪~”大黑坐久了,忍不住出声叫他。 李威矮下身子拍拍它的脑袋,“走吧。” 那仙女般的人物不是他能肖想的。 …… 满载而归。 贝慈一路上唇角翘得老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情愉悦,一进老夫人所在的院子,放开声音:“老夫人,奴婢回来了。” 快进门的老夫人闻声回头,丫头兴高采烈地拎着两手东西,快步走来。 “你这丫头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走近了,贝慈拎起菌菇和野鸡,“您瞧瞧,这是我们的收获,等下给您做道小野鸡炖蘑菇。” “很香哦~” 老夫人惊讶:“你进山了?” “对呀,跟圆子一起去的。”贝慈纳闷,不是让青兰告诉芳菲了么,老夫人怎的不知道? 不得不多解释一句,“走前让青兰跟芳菲说了呀,奴婢还以为您知道呢。” “哎呦……”老夫人扯过贝慈,上下打量:“你这丫头怎么还进山了,多危险啊,也没叫个家丁陪着。” 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又回头看了眼芳菲,后者的脸色有些尴尬,出声辩解:“奴婢刚在归置咱们带来的东西,没及时告知,是奴婢的错。” “罢了,你也不是有意的。”老夫人将目光重新放在贝慈身上。 老夫人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贝慈内心动容,乖乖巧巧道:“您老人家放心,我们没进深山,就在山脚下周围逛。” 说着,余光瞥了眼半垂着头的芳菲,看不出什么。 岔开话题:“说来也巧,这野鸡还是小葵飞出去发现的,回来学鸡叫,本来奴婢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哪知它一直催促,奴婢随它去了才发现有野鸡趴窝。” “真的?”老夫人和秀嬷嬷一同惊呼。 贝慈得意点点头,“比真金还真。” “这小东西可真灵啊!” 老夫人摸着小葵的羽毛,稀罕不已,“还会抓猎物了,赶明儿能卖东西不。” 贝慈想想:“训练训练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 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圆子没在这多待,被端东西来的庄头娘子带了回去,主家用午食,奴才的孩子怎可上桌,不能没了规矩。 人虽走了,可贝慈没忘记圆子,亲自去了厨房盯着下人把鸡拔毛,处理干干净净,剁成块状,再掌勺,出锅后着人给庄头一家端去了一碗。 午食餐品皆出自庄子上的农产品。 野鸡肉老,怕老夫人牙口不好,贝慈刻意多炖了两刻钟,才端上桌,放到她面前。 “您试试。” 香气四溢的鸡肉一入口,肉质软烂,鲜香滑嫩,老夫人满意极了,“好吃,你这丫头的手艺没得说。” 糕点、菜品,都不在话下。 蘑菇是自己摘的,野鸡是自己打……额……抢的,菜是自己做的,一口下去,果然美味,贝慈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将捡菌子的劳累一扫而空。 午食过后,贝慈踏踏实实睡了冗长一觉。 许是这里的枕头不合适,贝慈翻身起床的时候发现脖子好像落枕了…… “嘶,好酸痛!”她拧着脖子朝外边喊:“青兰青兰,救救我——” 闻声赶来的青兰还以为她出什么大事了,匆忙跑进来,一看,人歪着脑袋坐在床榻上龇牙咧嘴,不明所以:“你怎么了这是?” “我脖子痛,肯定是落枕了,快帮我捏捏!” 青兰虽有些按摩的手艺,可落枕她不敢随便按,只能说:“我带你去找秀嬷嬷吧,嬷嬷擅长这个。” 贝慈只好闷声答应。 她穿戴整齐,跟着青兰去老夫人住的地方。 一路上碰见庄子里的人打招呼,只能歪着脑袋,不尴不尬应和着。 怪丢脸的…… 上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才多久,脖子歪了…… 两人到的时候秀嬷嬷正在给老夫人揉捏肩颈,“慈丫头怎么这么看着我们呐?” 老夫人睁开眼,跟着看过去。 贝慈垮着小脸,哭唧唧:“老夫人,嬷嬷,我……我落枕了,好痛!救救我~” 她不敢乱动,怕严重了。 老夫人赶紧拍拍秀嬷嬷的手,“快去给丫头看看。” “坐下”,秀嬷嬷上手一摸,揉了两下,“感觉怎么样?” “疼……” 几十年的老手艺,秀嬷嬷按了有一刻钟,贝慈感觉脖子能动了,“哎嗨,能动了。” 秀嬷嬷扭过她的小脑袋,“别动,我再给你按按。” 随着时间流逝,贝慈彻底放松下来,秀嬷嬷站在她背后,双臂捧着她的脑袋,轻松一扭:“咯嘣~” 阎王:刚才什么东西从门口一闪而过? 贝慈:差点儿没嘎了…… 第40章 看账本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下午贝慈没闲着,老夫人有意培养她,叫庄头把往年的收成账本拿来给她看。 “你看看这些账本,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贝慈讶异,老夫人这是? 算了,不多解读了,大腿让干啥就干啥吧,少说话,多做事,一向是她的基本准则。 拿过陈旧的账本,贝慈坐在桌前仔细翻看。 倒不是多难的东西,只不过庄头学识没有多深,记得账本多少有些杂乱无章。 贝慈靠着现代记账的习惯,在空白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夜幕降临,不知何时,老夫人早不在原位,屋里也被青兰掌上了灯,烛火明明灭灭,贝慈就着不太清晰的烛火看完了近些年所有的账本。 疲乏地捏了捏肩颈,贝慈长出一口气,总算看完了。 灯光太暗,导致看久了的贝慈眼睛有点儿花,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稍作休息。 青兰端了一盅安神补血汤进来,轻声询问:“看完了?” “嗯。”贝慈懒懒应了一声,又道:“眼睛不舒服。” 青兰会意,探手给她按摩眼周、额头、太阳穴。 “幸亏你当初读书识字了,不然老夫人交给你看,还看不了呢。” 说的是,贝慈庆幸自己学习了大齐朝的文字,不然真是个睁眼瞎了。 当初谁看她花钱学识字不偷偷吐槽,现在哪个不羡慕她能走到主子的面前! 想成功就要前期投资、努力,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青兰侧头看了眼新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脑袋直晕乎,“你好厉害呀,一下午能写出这么多,你不会是把账本重新整理了一遍吧?” “庄头的本子看着太麻烦,我按照自己的习惯整理了一下。” 她开过店,怎么盘点、算账,自然是懂得。 青兰朝贝慈伸出一个大拇指,“棒!” 随后又弯下腰在贝慈耳边悄咪咪道:“好好努力,将来我就指望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贝慈嗤一声笑起来,慢慢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她已经变成成功人士了似的,豪迈道:“等着,姐姐带你飞。” “你是谁姐姐?”青兰翻了个小白眼。 贝慈嘿嘿一声:“你是我姐姐,你是我姐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胡闹着。 累了一天,整理好账本,贝慈早早睡下。 翌日晨起,贝慈站在院内弯腰抻腿,做早操。 圆子趴在围栏后边,露出一张小圆脸,小声喊道:“姐姐~” “过来”,贝慈招手,“看姐姐给你准备了什么。” 她可太喜欢小圆子了,把自己吃的零食和自制的玩偶装了一大包,等着给小姑娘。 圆子双手背在后面,不肯伸手,拒绝道:“姐姐,我不要,娘说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不是你自己拿,是姐姐给的哦。”贝慈捞出她的小手,将包裹放在她的手上,“你不拿姐姐会难过的,这些都是姐姐亲手做的。” 一双不谙世事的大眼睛一听贝慈说会难过,立即紧张起来,糯糯道:“那我收下,姐姐不要难过。” 不长的双臂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圆子直勾勾盯着贝慈的面部表情,生怕她哭出声。 贝慈不再逗弄她,粲然一笑:“还是圆子心疼姐姐,快将东西拿回去吧,跟娘亲好好说,娘亲一定不会批评你。” “去吧”,贝慈轻轻掰过她的小身子,一推:“等姐姐忙完去找你玩儿。” 有圆子半个身子大的包裹将小姑娘裹的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像个长腿会跑的包裹,而且那包裹还一步三回头,颇有些不舍。 一大早就被小姑娘治愈,贝慈怀着好心情,拿着昨日整理好的账本去找老夫人。 半倚在靠背上的老夫人翻看着账本,越来越惊讶,看到最后内心震动。 这丫头远比她想象中的聪明。 账面做的如此干净。 她掌家几十年也没说做到这个地步,果然是个聪明的丫头。 真是挖到宝了。 往常慈爱的目光又多了欣赏,老夫人对贝慈愈发的满意! “可有什么想要的?” 要钱太直白,况且她现在小金库满满的,看不上那仨瓜俩枣的了。 贝慈甜甜一笑,跟老夫人商量:“八月十五那天,奴婢想去看灯会,可以吗?”闪亮亮的目光全是期待。 老夫人一挑眉,就这? “可以。” 贝慈一喜,“谢谢老夫人,您真好~” 贪玩儿的小丫头,不过是出一趟门,就好了?老夫人笑笑,对她的知足常乐很满意。 …… 在庄子上住的一周时间,贝慈带着青兰和小圆子将周围转了个遍,就像小狗撒尿占地盘一样。 恨不得一辈子住在这里,不离开。 可最终她们还是要回到将军府。 府里不能长时间无人主事,这天一早贝慈一行人即将离开庄子。 庄头娘子抱着哭红眼的圆子,站在后面,送别。 贝慈心有不忍,主动过去,捏着帕子擦擦圆子脸颊的泪水,哄着她:“圆子在家乖乖的,姐姐有时间再来找你玩儿,好不好?不要忘了姐姐。” 圆子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那姐姐一定要来哦,圆子不会忘记姐姐的。” 贝慈伸出小拇指,“那我们拉钩,不许忘记。” 圆子不知道什么是拉钩,但也乖乖伸出小拇指,贝慈勾住她的指头,大拇指一印:“我们约定达成。” 眼看着小姑娘止住了抽泣声,庄头娘子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不必理会她,小孩子闹情绪。” 贝慈揉揉小姑娘的脑袋,爱怜满满:“我们小圆子是最乖的小姑娘~” 知道是夸自己的,小姑娘害羞地将头埋进娘亲的怀里。 “好了,跟姐姐再见。” 贝慈朝小姑娘摆摆手,在青兰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来时两辆马车,回时后面跟着一辆牛车,上面载着庄子上的一些农产品。 回程贝慈没有跟老夫人乘一辆马车,自己趴在窗棂看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路。 颇有些低落的样子。 将军府有些像牢笼,可是整个大齐朝对贝慈来说,都是可怕的牢笼。 将军府还是这牢笼中最安稳的地方。 矬子当中拔高个…… 第41章 有喜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临近城门,车辆行人聚集起来。 三辆车排着队缓慢前进,贝慈稍稍拉开窗帘的一角,瞧了眼外面的情况。 纵使这里是京城,也不乏衣衫褴褛之人,甚至大多数人都穿着麻布衣料,是工农商生产力落后的体现…… 即使富人的衣料也不如现代的布料好。 缓慢行进的队伍中牵羊扯牛的,背筐叫卖的、孩童哭嚎的……随处可见。 为避免拥挤,车队和行人检查分流进行。 放下窗帘,贝慈闭目养神,随着车身晃动,有了点儿催眠之效,神思逐渐沉下去。 半梦半醒之间,车厢猛地一震,贝慈瞬间惊醒,伴随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惊叫。 “啊——” “马惊了!小心!” “孩子!我的孩子———” “快闪开———” 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因突发事件,整片人群乱成一团。 城门口的守卫试图遏制住被惊到的马匹,可周围车辆实在太多,他们一时间竟没能冲进来。 将军府的马匹也受到了惊吓,躁动不安。 贝慈和青兰两人抱作一团,在车厢里东倒西歪。 “这车一会儿不会散架了吧?”贝慈担心。 这要是在古代摔个骨折,那可遭大罪了…… 青兰也慌的不行,紧紧搂着贝慈,“我们…要不下去?” 在车上总觉得有些被动,万一马跑了,她们半路跳不了车。 一只手死死抓住窗棂,贝慈掀开帘子,冲外面的车夫问道:“马匹能否安抚下来?要不要我们下车?” 车夫是个老手,竭力控制着缰绳,闻言头也不回道:“姑娘放心,能控制住,你们坐好。” 好吧,贝慈不添乱了,岔开双腿抵住车厢,一手抓窗棂,一手扯着青兰。 混乱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外面逐渐消停下来。 两人已经一脑门细汗,好半天才挪动发僵的手脚,青兰呢喃着:“好吓人!” 贝慈要比她胆子大一点儿,拥抱着她安抚性摩挲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而后又想起前方的老夫人,松开手,“你在车里坐着,我下去看看老夫人。” 大腿可不能有事,靠山还在外征战。 青兰不放心,贝慈前脚下了车,她后脚跟上去。 刚一下车,贝慈被烟尘呛的咳嗽了两声,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她快步走向前方。 隔着一层帘布,贝慈焦急忧虑的声音响起:“老夫人您还好吗?” 再怎么身体康健也年岁大了,秀嬷嬷还好,老夫人年长几岁被冲撞的头晕,尤其是脑袋不小心磕在车厢上。 秀嬷嬷听清贝慈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声:“老夫人还好。” 贝慈不放心,几下爬上车,见老夫人抚着额头,心道不好。 “受伤了是吗?” 老夫人半睁着眼睛,缓缓道:“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事。” “不行,我们还是快点儿进城找郎中看看吧。” 秀嬷嬷也是这个意思,贝慈转头吩咐车夫给守卫的塞钱,赶紧进城。 “芳菲跟青兰一辆车吧。” 芳菲脸色不太好,但在秀嬷嬷的示意下,还是不情不愿地下车,朝后面的车走去。 车帘落下的瞬间,贝慈忽然抬头,将芳菲晦暗的眼神看在眼里,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下一秒,无论双方什么心思,都被帘布遮挡。 贝慈将这一幕抛到脑后,与秀嬷嬷悉心照料老夫人。 从南门进了城,三辆车分开走,贝慈所乘的车辆直接赶往世安堂寻医。 另外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则回将军府。 小半个时辰的车程,贝慈几人到了医馆门口,小心搀扶着老夫人下车,不作停留,直奔于郎中而去。 “于郎中在吗?” 药童转过身,“郎中正在里间问诊,就医的话需要稍等。” 老夫人:“那就等一会儿。” 世安堂在城内南边这一块比较出名,来寻医问诊的人很多,每日都需要排队。 老夫人不想蛮横插队,吩咐人去排队。 不到一刻钟,于郎中出现,见是将军府的老夫人,赶忙上前:“老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秀嬷嬷连忙接话:“于郎中,老夫人刚才在马车上撞了头,现在有些头晕,您给看看。” “快里面请。” 三人随着于郎中的指引,进了治疗室,小心将人放躺,于郎中细细诊脉,又观察了下被撞的部位,好一会儿收回手,道:“痰湿中阻症,我给开一副药,吃上几次便可痊愈,至于撞的那一下,无甚大碍。” 一老一少皆松了一口气,朝闭目的老夫人望去,这要是出事了,将军不在,可是大事! 贝慈:“那您开药方,我去找药童抓药。” 于郎中已然提笔:“稍等。” 捏着手里的药方,贝慈瞄了一眼,很好,果然看不懂医生开的药方,无论古今,医生们的手写药方都像画符…… “等一下”,老夫人睁开眼,朝贝慈的身上看了一眼,朝于郎中道:“给她也看一看。” 老夫人一直惦记的某些事,直到今日,总得出个结果。 贝慈转身的动作一顿,重新转过来,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老实坐下。 于郎中隐晦地扫了眼贝慈,什么没说,探手诊脉。 左手换右手,于郎中诊了两次脉搏,最终摸了把胡子,朝老夫人一拱手:“恭喜老夫人。” 聪明人不需多问,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老夫人蹭地一下坐起来,浑浊的双眼迸发出极大的惊喜,颤抖着嘴唇,嘶声问道:“是真的?” 于郎中眯着眼笑,不发一语。 老夫人笑开了,眼角的褶皱愈发灿烂,嘴里直念叨着:“好啊,好啊,秀芝啊,你听见没有?”她拽着老仆的手,激动不已,“有了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天大的喜事啊!” 巨大的惊喜冲击下,老夫人好像全身的病痛都好了,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坐在床榻上猛拍床板,恨不得干嚎两声! 秀嬷嬷也盯着贝慈笑得开怀,紧紧握着老夫人的手。 将军有后了,将军府有小主子了!!! 早有预感的贝慈心中的另一只鞋“咚”的一声落地,果然没猜错,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老夫人扯过贝慈,摩挲着她的小手,问于郎中:“多久了?” “已有两月,身体一切无恙,老夫人安心。”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母体健康,孩儿才能安稳。 第42章 保密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前世今生第一次有孕的贝慈,被人看得两颊绯红,内心羞涩不已。 好像那个国宝大熊猫,引他人围观。 尤其是眼神灼热的老夫人,贝慈狼狈逃走的身影快同手同脚了,即便出了治疗室,入了医馆大堂,还能听见老夫人爽朗的笑声。 等待药童抓药期间,她抚上腹部,心中震颤不已,她也要有自己的崽了,要当娘亲了耶,以后可以随便打扮、收拾他/她了! 想起软软糯糯的一个肉团,她心脏就软的不行。 孩儿啊,娘亲来喽~ “嗷———” 突如其来的嘶嚎,将幻想软团子的贝慈一下惊醒,眼中的柔软一同击碎…… 我的天呐,杀猪了? “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 整个医馆的大厅内,只能听见一种声音,360度无死角,全是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贝慈一脸惊恐地看过去,被一块头高大,面相凶恶的男人震住了,尤其是他脸上委屈的泪痕,久久不能回神。 药童手里拿着捣碎的草药,面对泪流满面的粗犷男人手足无措,他是谁?他在哪?谁能来救救他? 药童年岁小,身量纤细,对熊一样的男人有着天然的畏惧,尤其对方还嚎的那么大声。 男子抹了把眼泪,委委屈屈伸出手,“你轻一点儿哦!” 好疼,真的好疼,男子眼泪止不住,委屈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贝慈半张着嘴,眼神呆滞,下巴快掉了:好一个男子汉大豆腐! 粗糙的大手不知被什么戳破,流了一些血,药童手里拿着的是消炎、止血的草药,一按上去,不出意料地爆发出一声惨叫:“啊———” 无论医馆内生不生病的人,都被他弄得牙疼! 贝慈也跟着龇牙咧嘴,转而想到这要是碘伏、酒精之类的消炎杀菌药,他不得哭昏过七?? 白瞎了这么大的体格子,这么点儿小伤,嚎的惊天地泣鬼神! 合该上战场,吓死敌营。 说不定,嗷一嗓子,对方能昏过去六个…… 于郎中闻声匆忙而来,生怕有人捣乱,但见那个男人,眼中划过了然,是他就不意外了。 凶狠粗犷是外表,病弱西施是内心。 他上前接过药童手里的草药,“我来吧。” 再不来,小药童快抖成筛子了! 男子撇过头,不忘叮嘱:“于郎中,您…您轻点儿哦。” “放心,我有数。” 手上动作熟练的上好药,拿着纱布给人裹上,“不要碰水,过两天再来看看愈合情况。” “好的。”男子掏出几个铜板,“给您。” 于郎中收下,目送熊一样的男人抽泣着离去。 贝慈看了全程,眼皮直抽搐,她不敢想象若是将军也这样,那该是怎样一幅美景啊~ 与此同时,即将到达北地的魏泽如坐在马背上,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嚼舌根子。 魏林打马上前,“将军,要不要停下休整?” 魏泽如神色肃然,闻言摇头:“继续前进。” 时间不等人,路上不能耽搁,多待一时,边城随时有被进攻的危险。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五十里处再做休整。” “是,将军。” …… 马车内,与来时的病容不同,老夫人焕发着抖擞的精气神,拉着贝慈的手不放松,拍了拍:“好孩子,老身没看错你。” 果真是个身子康健的,这不,好消息就来了。 改日定要去寺庙还愿! 一双梨涡里满是甜甜的笑意,贝慈笑脸洋溢着幸福,头一歪,轻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轻声呢喃:“是奴婢的福气。” 肚子里的崽崽实实在在告诉她,在这个时代,她有了自己的亲情血脉。 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至于原身的父母、兄弟姐妹们……早不知哪去了…… 老夫人慈爱道:“回府以后好好顾着自己,那些个活计都不许做了,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或者秀嬷嬷,万不能大意。” “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旁人,当然,你的贴身丫头可以说。”毕竟时间长了身体有异样,贴身丫头怎会不知晓。 握着贝慈的手重重捏了一下,给她一个定心丸:“你放心,不让别人知晓不是因为别的,是为了你的安全,莫要胡思乱想。” 高门显贵人家为了去母留子也不是没有过,老夫人却不会做那缺德事,但要提前跟贝慈说清楚,省得小姑娘忧虑过度,伤了神思。 皇城内夺储日益激烈,掌握兵权的魏泽如不能置身事外,他现在不在城内,若是将军府出了什么事,远水解不了近渴。 老夫人想的明白,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重孙子,必须隐瞒下来。 “回去后,我会让府里的人都谨言慎行。” 贝慈理解,低低应了声,她能做的就是低调养胎,每日吃吃喝喝。 利用自己功效良好的金手指,将崽崽养得健壮无比。 除此之外,她还要收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晚间,贝慈拉着青兰坐下,俯首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后者“哇”的一声,瞪圆了眼睛,震惊不已:“你说的是真的?” 眼神瞟到贝慈的腹部,“你没骗我,拿我寻开心吧?” 贝慈懒懒躺下,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脚:“我是那样人吗?” “你不是。”青兰捂住小心脏,对着贝慈嘿嘿低笑,“多久了?” “已有俩月。” 闻言,青兰眼睛一转,“那说明从一开始你就……” 贝慈怒嗔她一眼,“对。” “厉害厉害!”青兰双手比出大拇指,“不愧是你呀!!健壮的像小牛犊子!” 白皙无暇的脸上再度染上红晕,贝慈支支吾吾道:“那也是配合的好,光靠我自己,也不行啊……” 说完,她觉得甚是羞耻,蓦地用被子遮面。 青兰捂嘴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那老夫人可开心,有什么奖赏吗?” “暂时没有。”贝慈捂着被子,瓮声瓮气。 啊……没有,老夫人有点儿抠门啊,青兰撇撇嘴。 “对了,老夫人说这事保密。” 青兰梗着脖子,有点不服气:“为什么?” 不会是想生了孩子不认账吧? 贝慈拨开被子,郑重低语:“为了安全,你想想将军走之前发生了什么。” 青兰的心一下子沉下来,好半晌,郑重颔首,“我懂了。” 第43章 拌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早青兰便被昨夜狭隘的想法臊的脸红,因老夫人派秀嬷嬷亲自送了好些东西来。 金银首饰、绸缎布匹、养身补药等等,放在一起堆成了小山。 秀嬷嬷走前还告诉贝慈:“若有什么需求,定要说,不要不好意思,老夫人很重视,你懂的。” 贝慈当然明白,欣然点头:“奴婢知道了。” 嬷嬷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走后,贝慈拿起一副点翠头面,稀罕地翻来覆去观察,末了,赞一声:“好东西,如此精美!” 古时候手艺人果然不同凡响。 青兰也一脸惊讶:“老夫人大手笔啊~”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傻子头拱头凑在一起,轻轻摩挲着头面,窃窃私语。 因着有孕,贝慈又小发了一笔,整个人红光满面的。 这日青兰坐在房门口洗衣服,芳菲不知何时站到她三步之远。 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不把衣服送到绣房那边?” 将军府有专门洗衣服的丫鬟,像贝慈这种半个主子的身份,衣服是不需要青兰亲自洗的。 只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她们怕贝慈久不来月事的事儿被人知道。 乍然出声的芳菲,将埋头搓衣服的青兰吓的一个激灵,“呵!”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呀?” 芳菲:“……” 青兰手上的动作没停:“是老夫人让你来有什么事吗?” 芳菲端着手里的托盘,有一瞬的僵硬,对青兰随意的态度有些不满。 冷声冷气道:“送参汤。” 自贝慈怀孕以来,好东西那是没少吃,隔三差五就要吃上些补品,滋养的贝慈气色愈发的红润。 甩了甩手上的水,青兰伸出手,“给我吧。” 芳菲后退一步:“不用,我亲自送进去吧。” 想着贝慈还在睡觉,青兰拒绝了:“主子正在休息,先给我吧,等休息好了再用。” 芳菲眼神一闪,语气轻慢:“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青兰又不是傻子,阴阳怪气还是能听出来的。 当即瞟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主子不用做活,想干什么干什么,我一个下人自然管不到主子头上去,便是睡他个昏天黑地,又有何不可。” 你也是个下人,在老夫人面前当差又如何,还能管到主子头上去? 多管闲事! 往常青兰一直小心翼翼,比较胆小,这还是第一次青兰硬起来。 尤其是面对老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而她只是个二等丫鬟,换作以前这种鄙夷和挑衅,能避则避,能低头绝不梗着脖子硬强。 芳菲被噎了一下,瞳孔放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居然顶嘴? 多久没有这样的事了,自从当上一等丫鬟,除了主子们,她再未受到过斥责。 许是太震惊,芳菲竟然好一会儿没出声反驳。 青兰趁机端走托盘上的汤盅,扭身进屋。 与刚才气势汹汹的情况不一样,刚关上门,青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大口喘气,她刚才干了什么?居然拐弯抹角骂了芳菲?老夫人身边的红人! 她不会记仇,找机会收拾自己吧? 怎么办? 在青兰胡思乱想之际,贝慈迷迷糊糊睁开眼,哼唧一声:“你站那干嘛?不出声,准备吓唬我吗?” 放下手里的汤盅,青兰趴在贝慈耳边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而后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贝慈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她好像没得罪过芳菲吧?她怎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芳菲好几次眼神怪异地看她了吧? 这次上升到讥讽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实在对将军爱而不得? 她安抚着青兰:“拌两句嘴,没事的,她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在老夫人那说坏话? 现在她正怀孕,由青兰照顾着,老夫人又是个心慈的老人家,不会对青兰怎么样的。 青兰显然也想到了这个,撅撅嘴:“她要是打我,我才不会站着任由她欺负。” “哈哈哈哈你想多啦,咱们府里还没听说谁动手打架呢。” 青兰想了下,同意,府里确实没有打架斗殴的。 贝慈穿好鞋,挪到桌前,低头嗅了嗅:“嗯,有人参。” “来,拿个小碗来,咱们一起喝。” 每日照顾她的青兰也要好好补一补,以后还有的是麻烦事。 青兰摇头:“衣服还没洗完呢,你喝吧。” 她又没有孕,不用补。 贝慈伸手,不由分说地将人拉到桌前,坐下,“喝。” 两人拉扯了两句,一起将汤盅清理干净。 青兰擦擦嘴,赞一声“好喝”,又抬脚出去,“我把汤盅还回厨房去。” 屋门打开一条缝,一只眼瞄着外面,发现人已经走了,青兰才松一口气,猛地一把推开门,迈出去。 …… 有段日子没见贝慈来,厨房的嬷嬷们还挺想她的,见青兰过来了,纷纷出声:“怎么不见贝慈啊?” “是啊,这段时间她都没来做糕点了。” 青兰笑了下,敷衍道:“主子她有事,比较忙。” 众人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只能一脸遗憾,“有时间叫她来看看我们啊。” 自从贝慈当了通房,有意无意间跟大家的距离稍微远了些。 也不是她骄傲什么,只不过心思都放在魏泽如的头上,自然顾不上别的。 另一方面怕老夫人嫌弃她不顾身份,做些不合规矩的事儿。 青兰将厨房的嬷嬷们的想念传达给贝慈,她还是挺暖心的,这些年的经营没白费,得了大家的惦记。 那就在孕肚起来之前,露露面吧。 翌日她出现在厨房,做了点秋季要吃的梨汤,呈给老夫人。 连带着厨房的人都跟着沾了光。 北方秋季干燥,近段时间老夫人觉得嗓子不太舒服。 恰巧贝慈煲了梨汤来,她心下惊喜:“不是不让你忙活这些事么,怎么还过来了。” “听嬷嬷说您最近咳嗽,我一想可能是因为秋季风凉,嗓子不舒服,不放心,这不就过来了。” 孩子就是心眼好、孝顺,老夫人更爱怜她了:“好好好,你最孝顺了。” 因着心情好,喝下梨汤,老夫人顿觉嗓子舒服多了。 又问了她最近身体状况,得知一切安好,眉宇间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第44章 花灯节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临近八月十五京城开始热闹起来,闹市里随处可见搭建戏台子之类的,商贩们为迎接一年一度的中秋花灯节,使出浑身解数。 出府买零嘴的青兰将所见所闻细细讲给贝慈听,后者一脸期待,“老夫人答应我十五那天可以出门玩儿。” 青兰赶紧蹭蹭贝慈,讨好道:“那主子可别忘了奴婢呀。” 狗腿,贝慈笑嗔她一眼:“不带你带谁。” 两人互相对视,从对方眼里看见期待,笑作一团。 她们前后脚进府,从未参加过这种节日灯会,都很兴奋。 转眼间中秋节来临,这日府里上下也很忙碌,每逢节日,这些高门大户之间有送节礼的习俗。 八月十五自然是送月饼或者别的糕点之类的。 老夫人看着下首的贝慈,一脸的和蔼可亲:“说你什么好呀,不是不让你做这些活计吗。” 芳菲在一旁蹙眉,不明白一个通房为什么得老夫人这么喜欢,还不用干活了,将军又不在。 贝慈仰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丝毫不觉累:“这些冰皮月饼是今年新研究的,反正府里也要吃,索性多做一些。” 需要什么材料,贝慈早跟厨房孙嬷嬷沟通过,一一采买好。 她是不会允许自己在这个府里消失的。 时不时跳出来,才能让大家记住她这个人,不至于被人遗忘在犄角旮旯,时间久了区别对待。 而且她还选了一批好看的礼盒,装了三种馅料的月饼。 秀嬷嬷看着漂亮的月饼,很是欢喜:“老夫人,您瞧瞧,丫头手可太巧了,跟咱们往年吃的月饼都不一样。” 老夫人面前摆着几块不同口味的月饼,也品尝过,颇为同意嬷嬷的话,“丫头脑袋里全是新花样。” 这下府里今年的节礼拿出去也不会显得普通了。 即便她曾经是个农妇,经过这些年富贵生活,也知道各府在送礼方面都在比拼。 更有甚者,每年花大价钱聘请能人做出新花样,好在一众高门贵族里拔得头筹。 若有人上门求方子,一来二去,这交集不就来了。 前方有前方的战场,后方也有后方的,她老了,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不想扯孙儿的后腿。 “就将丫头做出来的……” “冰皮月饼。”贝慈提醒。 “对,冰皮月饼,按照单子上写的,挨家送去吧。”老夫人吩咐完,转头又对贝慈,道:“晚上等赏完月你再出门,我让人陪着你。” 贝慈受宠若惊,还一起赏月呢,当即乖乖应下:“好的。” 夜晚的风稍凉,一老一少围坐在石桌前,摆满了糕点、瓜果,各自仰头观赏着月亮,眼神却一致的哀伤、思念。 老夫人想起了去世的老伴儿、儿子儿媳和北地征战的孙儿。 贝慈想起了前世的家人、朋友……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悲伤是短暂的,贝慈陪着老夫人坐了一会儿,便被允许离开。 “在外面注意安全,若有事赶紧让人回来叫人。”老夫人不太放心,尤其是现在她有了身子。 “老夫人您放心,我们去转转就回来。” 望着一双渴望的眸子,老夫人心下一软:“行了,快去吧,别耽搁了,外面正热闹呢。” 老夫人真是个好人,贝慈激动地小抱了下她老人家,而后带着青兰、阿叶,还有两个家丁出门。 不甚宽阔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 贝慈攥紧了青兰的手,一双眼睛不够用,好像那个猪八戒滚进了女儿国,看见什么都要凑上去瞧瞧。 末了拍拍自己的荷包,慷慨道:“你们有什么喜欢的跟我说,我给你们买。” 青兰习以为常,自从贝慈有了钱以来,没少给她买好吃的。 倒是阿叶和身后的两个家丁有些不好意思,青兰从中解释:“主子不是在跟你们客气。” 贝慈也回头:“你们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儿没这个店儿了。” 话是这么说,那三个人还是没有狮子大开口,默默跟在贝慈身后炫着她给买的吃的、玩的。 “走一走,看一看了啊,一文一圈,套中即可带走。” “一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全凭本事昂~” 吆喝声传进了附近每个人的耳朵里,不多时,摊位前引来众多人的围观,好多人已经开始交钱试试身手。 贝慈手里攥着一根糖画,眼见前方热闹,忍不住说:“走走走,我们也去瞧瞧热闹。” 顺着人群就要往前挤,给青兰吓一跳,“我的主子呦,你可当心。” 这还有身子呢,这么挤多吓人。 一手护在她身前,一边亲自开路挤过去。 贝慈摸着肚子上没有起伏的肉肉,差点儿忘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嘿嘿。 凭借青兰的努力,贝慈挤到了最前排,打眼一看,原来是套圈。 这个她会啊,她最喜欢套圈、抓娃娃机、打气球、射箭…… 贝慈两眼放光,尤其是看见一只大鹅安安稳稳坐在地上,“多少钱一个圈啊?” “一文一个圈,套中就可带走。” 贝慈一挥手:“给我来四十个圈。” 她现在是个小富婆,几十个铜板,那都是小钱儿,洒洒水啦~ 摊主见她爽快还多给她五个圈,贝慈自己留了二十个圈,剩下二十五个分给跟在身边的四个人了。 “往后靠靠,看我大显身手。”撸了下袖子,贝慈两腿叉开站稳,瞄准地上摆放整齐的物件。 木勺、茶杯、瓷碗、梳子……大大小小,种类齐全,最引人噱头的当属那只皮毛鲜亮的大鹅。 不过那只鹅很有灵性,有人套它,还知道抻着脖子躲。 贝慈看也不看地上其他物件,直勾勾盯着那只大鹅,手上的圈轻轻一甩:“走你!” 大鹅:我躲~ 不止贝慈,四面八方飞来的圈都被它躲了过去。 贝慈嘶一声:“嘿,就不信还套不住你了,等你落我手里,我给你铁锅炖了。” 透过白白蓬蓬的羽毛下,贝慈仿佛已经看见了香喷喷的鹅肉。 咽了下口水,手里的圈子接二连三飞出去…… 第45章 怀中鹅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手里的圈越来越少,贝慈有点儿急了,半蹲下身子,瞄准大鹅奋力一掷,又空了…… 身边看热闹的也跟着“哎呦”一声,甚是可惜。 渐渐的,摊子一侧投掷的人少了,为了不空手而归,好多人放弃大鹅,改投那些小物件。 不少人得了些小玩意,就此散去。 青兰、阿叶四人也没空手,一人手上拿了一样东西。 “摊主,再给我来十个圈。”贝慈示意青兰付钱。 摊主乐了:“姑娘拿好。” 投掷前,贝慈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眼睛一睁,满是势在必得。 脆皮烧鹅正在跟她招手。 “走你~” 大鹅:我继续躲。 这大鹅真气人,看得贝慈恨不得上去薅住它的脖子,将竹圈亲自套上去。 青兰在旁边给她打气:“主子加油,套住它,回去让孙嬷嬷给你炖了。” 阿叶也在她身后握拳。 深吸一口气,贝慈接着来。 一个个掷出去,剩最后一根竹圈了,再套不中就不玩了,这东西跟赌博似的,有点儿上瘾。 打定主意,贝慈顺手那么一撇,嘿,无心插柳柳成荫! “哇~”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喝彩: “套中了,套中了。” “哎呦,总算有一个套中的了。” “可不是吗,这畜生总会躲。” 贝慈看着大鹅,也是喜不自胜,攥紧了青兰的胳膊,得瑟起来:“看见没,是我套中的,它归我了。” 摊主也不觉心疼,当即笑眯眯将大鹅抱起来,递给贝慈:“姑娘,这是你的了。” 看见有人终于套中了,摊子前好多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一个个从摊主手里买竹圈。 “鹅,鹅,鹅~” 贝慈:“呀,你还冲我叫,白白浪费我那么多竹圈。” 身后的阿叶上前一步,接过大鹅,牢牢掐住它的身子。 青兰想伸手又不敢,“你小心它啄人。” 阿叶满不在乎:“贝主子和青兰姐姐放心,奴婢小时候经常抓鸡鸭鹅,知道如何制服它们。” “那好,它就归你管了。”贝慈转而将目光放到远处,“走,我们去那边。” 那边人更多,肯定有好玩儿的。 走过一段人流少的地方,越靠近三层楼的建筑人越多,青兰被挤的一脑门汗,双臂还是环绕着贝慈。 眼看着到了人群的外围,这时一个男子匆匆而过,撞在贝慈的肩膀上,一个趔趄,她倒退几步,身旁的青兰吓了一跳,忙收紧双臂,将贝慈圈在怀里。 “喂,你走路看着点儿啊,撞到人了。” 男子脚步匆匆,头也不回。 家丁见状,直接伸手拦下。 男子一脸警惕:“你们要干什么?抢钱啊。” 家丁一:“抢钱?想多了,你撞人了,道歉。” 家丁二:“你有什么值得抢的。” 粗布麻衣,还是穿了不知多少年的粗布麻衣,谁会偷他的。 贝慈感觉到刚才腰间有什么东西划过,只是她没有钱袋,钱袋装在青兰腰间,这男子也就没得逞,说什么都是白搭。 贝慈斜了男子一眼,不想被他的行为扫兴:“放他走吧。” 男子也有点儿后悔,没想到这俩男子是保护那姑娘的。 也庆幸自己没得手。 家丁一气势很足:“哼,走路看着点儿,下次可就不会这么容易放你走了。” 男子眼神飘忽,嘴唇动动,终是没说什么。 待人一走,几人继续朝前面挤。 “看好你的钱袋,刚才那人撞我的时候,我腰侧被划了一下。” 青兰猛地瞪大了双眼,“那还放过他?” “我们没抓到现形啊,钱袋又不在我这儿。” 那好可惜,青兰哼了一声,便宜他了。 不放心腰间的钱袋,她又缠了几圈,绑的紧紧的,有人来拽的话必会感知到。 贝慈有点儿矮,站在人群外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她只好让家丁跳起来看。 家丁一:“贝主子,前面是珍宝阁在展示店里的商品,还有对对子,赢奖品,都是些银簪子、镯子之类的。” 对对子?那还是算了,她不会,贝慈直接放弃了。 “我们走吧,人太多了,就不跟他们挤了。” 一品居。 贝慈走到这腿挪不动了,没办法,里面传出来阵阵香气,她的口水疯狂在口腔里泛滥。 想吃。 也走了好一会儿了,她摸摸自己的胃,有点空,可以填填。 小手一挥:“走,我们去一品居吃饭。” 一路上他们没少吃小吃,只是遇到了一品居,那已经饱了的胃口还能再撑一些。 这可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一品居,达官贵人的最爱。 今日贝慈带着四个丫鬟、家丁也来试试,这里究竟有多美味。 门口的小二一见来人了,忙弯腰笑道:“姑娘您里面请。” 贝慈轻轻颔首,在小二的指引下,坐到了大堂僻静的一处。 回过头小二才发现阿叶手里抱只鹅,当下有些犹豫:“您这鹅……” 大堂食客众多,带只畜生进来确实不太合适。 贝慈随意道:“麻烦先帮我看管一下。”然后给青兰使了个眼色,后者乖乖掏钱袋。 小二得了赏,面上的笑容愈发真诚:“姑娘放心,待您用完餐,保证全须全尾还给您。” 话落,他亲自抱着鹅去后院。 芙蓉肉、蟹酿橙、莲房鱼包、雪霞羹、胡桃肉炙腰,贝慈越点越多,这些菜名她以前听都没听过,有机会大饱口福,出手相当不吝啬。 青兰看着上面的价钱,心都跟着颤抖,扯扯贝慈的衣摆:“主子,可以了!” 疯狂使眼色,别点了,好贵! 把她卖了都吃不起一顿饭! 阿叶和两个家丁也浑身不自在,这一品居的菜哪是菜啊,是金子吧…… 简直要人命! 贝慈眼神一顿,问小二:“一共几道菜了?” “五道,这些足够您几位用餐了。”小二说的真心实意。 显然贝慈有点儿意犹未尽。 青兰附耳悄声:“主子,下次再来,我们的胃口没那么大,点多了浪费。” 咂咂嘴,贝慈只能放弃,“好吧,那就下次吧。” 还不知道再什么时候有机会来。 眼巴巴看着菜单被拿走,贝慈舔舔嘴,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里的菜式都尝一遍! 一定! 第46章 预感不好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面前摆上了精致幽香的菜肴,贝慈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一下:“别客气,快吃。” 青兰还好,其他三人很拘谨。 一整顿饭下来,可以说贝慈吃的最欢喜,青兰跟着享福,其他三人只吃了少许。 捏着帕子擦擦嘴角,贝慈刚要招手,被右侧一桌的谈话声,止住了动作。 男子一:“大军已经到北地了。” 男子二惊呼:“你如何知道?” 男子一甩头:“家族内部消息。” 男子三跟着咂舌:“你们说这场仗能打多久?” 男子一接过话,发表见解:“我看用不了多久,这北狄蛮子就能被赶走,咱们派出的可是魏将军和沈将军。” 男子二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魏将军骁勇善战,对付北狄有战胜的经验,应该不费什么力气。” 男子三摇头:“我看不见得,听说北狄新上任的王异常凶猛,这场仗怕是不好打。” 男子二急了:“你怎么灭自己的志气,涨他人威风!” 男子三反驳:“我没有,只是说实话。” … 贝慈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论,脑子里对大齐军事水平没有清晰的认知,一听说北狄新上任的王爷颇为勇猛,心下为魏泽如担忧不已。 她在内院住着,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连大军什么时候到了北地都不知道,何况跟战事沾边的事情。 她抚上未凸起的肚子,暗忖:你爹得加油了,不然被人挑下马,你的前程也完蛋了! 眼见隔壁吵起来了,贝慈收回心思,招手结账。 出了一品居的门,她的眉头还在紧锁着。 望了望天边的圆月,谁能想到同一个月亮下,这边一片祥和安乐,北地却剑拔弩张。 因着这个插曲,贝慈走在街上已经没了玩乐的心思。 连热潮拥挤的人群都觉得烦躁。 轻叹一声,贝慈出声说:“过了这座桥我们就回吧。” “好。” 许是即将燃放烟花,桥上挤了不少人,贝慈一行人距离拱桥还有一段距离。 不知怎的,贝慈盯着小桥附近拥挤不堪的人群眼皮狠狠一跳,头皮发麻,整个人呆滞住了。 青兰发现她的异常,关心道:“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肚子里怀着小主子,可不能出事了。 阿叶抱着大鹅也凑上前,“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会儿吧。” 看着贝慈面色不太好,几人心有忐忑。 “不好……”红唇张张合合,贝慈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要出事了!会死人的!” “这里没有守卫看管吗?”她突然用力抓住青兰的胳膊,沉声问道。 青兰被她抓的,胳膊泛起疼痛,懵然摇头:“奴婢不知道啊。” 这是怎么了? 家丁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见状上前问道:“主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贝慈伸出手指,指着上桥下桥的斜坡,嗓音颤抖:“你看那里,后面的人群向前挤,前面的人群走得慢,若是有人站不稳摔倒了,一定会发生踩踏事故!” 踩踏事故? 家丁眼神一肃,心中发紧,“那怎么办?” 吞了吞口水,贝慈试图让自己冷静:“快找执勤的守卫管控人流,不要再放人去那个地方了,另一头也要快速疏导。” 这时候她已经顾不上暴露些什么,只能压抑着猛烈跳动的心脏,希望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去,你们两个都去,去找守卫,要快!” 前世在网上看的一幕幕踩踏事故重现在贝慈眼前,她只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家丁有些不放心她的安危,左右纠结。 贝慈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们不必管我,我不会上前,就在这等着。” 她怀着孕,才不会冒险,能告知守卫暗藏的隐患,是她能做的最多的了。 而且,凭她的声音,恐怕喊出去,也没人听见。 家丁也急,见她如此说,当即跑开,不忘叮嘱:“你们两个人一定要保护好贝主子!” “放心!” 青兰和阿叶也被贝慈说的害怕了,看着桥上桥下的一幕幕,心中胆寒。 两个家丁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贝慈一直攥紧了拳头,千万要及时阻止惨事发生,这么多人,现在的医疗技术可不发达,万一被踩伤了,救命可来不及。 他们连心肺复苏都不会…… 每逢节日街上人多,都会有守卫巡逻。 两个家丁训练有素,很快找到了守卫。 起初守卫还以为他们是闹事的,但听说他们是昭勇将军府的人,又听他们描述拱桥附近的事后,心中一跳。 立即加派人手去疏散人群。 不是他们疏忽,是城西突然发生大的火灾,不少人手都被调去那边,自然庆典这边的人就少了。 贝慈站到高处,一直遥望拱桥的方向。 随着上桥口的人群逐渐停住,贝慈的心脏稍稍回落一点,再看向下桥口,人群移动缓慢。 “快走啊,别驻足观望!” 贝慈默默念着,眼见一队守卫赶到,高声驱赶人群,队伍速度加快起来,她才缓了口气:“应该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了吧?” 只要人群没有彻底得到控制,贝慈的心就不可抑制地高高悬起! 三人一鹅动也不动的站在拐角处,与热闹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个家丁还未回来,跟着守卫一直帮忙。 桥上还停留着不少人,根本听不见下面守卫的呼喊声。 这时烟花高高升空,炸响在空中。 人群蓦地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好漂亮~” “哇~” 站在最好的位置,谁都不想动,上桥口的人还想朝前挤,被守卫亮刀吓住。 面上一派扫兴地骂骂咧咧,只是声音很小,不敢叫当差的听见。 贝慈一直在扫视着这一切,见状眼皮跳个不停。 尤其是看见桥上的人嘻嘻哈哈手舞足蹈,开始向前推搡,她的心脏顿时漏跳一拍,“不要啊……” 前头虽在疏散,可走得太慢,谁让烟花这个时候亮起! 前头的守卫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不管对方穿着显贵还是粗布衣衫,通通拽过对方的衣襟,向空地处推搡,“快走!” “不要在这停留,迅速离开这里!” “再不走,别怪我刀剑无眼!” 烟花声太大,盖住了守卫的怒吼,只余刀身的寒光,吓退不少民众。 第47章 踩踏事故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北地边关。 气氛紧张的营帐中没有中秋节日气氛,反而格外肃杀。 魏泽如拢眉立在上首,寒凉的目光扫视了下面站立的诸位将士,嗓音深沉:“今夜奇袭,可有问题?” 北狄知道今日是中原的八月十五团圆夜,以为他们不会动手,正是出手的好时候。 前日北狄小股兵力前来骚扰,试探大齐兵力,被魏泽如派先锋打头阵将敌人击退。 两方交战没有正式开始,互相试探。 今夜奇袭过后,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诸位将领抱拳:“末将听令。” 魏泽如:“即刻出发。” 一队两百人的队伍趁夜色奔袭在路上,后方营帐里魏泽如稳坐上首,不动如山。 明明灭灭的火光中,男人看着做工精细的沙盘,眸色一片深沉。 魏林在外踱步,不时仰头看眼天上的圆月,好好的中秋夜……真想念京城里将军府众人。 若是他们还在,今夜京城一定很热闹,还能尝到贝慈的手艺。 这一路上他的腰带都松了不少,可见饮食不尽人意。 “魏林进来。” 营帐里传来喊声,打断魏林的思绪。 北地气温低,魏林搓了下手,掀开门帘:“将军,您找属下有何吩咐?” 手指敲打着桌面,魏泽如沉吟了下,才问:“京城有消息传来吗?” 什么消息?魏林一时愣住,他们不是才离开京城近一个月吗,能有什么消息。 茫然的眼神对上魏泽如幽幽询问的目光,魏林挠头,“将军想知道什么消息?” 轻咳一声,眉眼间的肃然不复存在,魏泽如缓缓道:“府里的。” “额……暂时没有。”魏林总算知道将军想知道什么消息了。 只是将军干嘛吞吞吐吐的,直说不就好了吗,他又不是不能理解。 想贝慈了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儿…… 没有,魏泽如心下有些失望,随意摆手:“那你先出去吧,我没事了。” 用完就扔,魏林垂首撇嘴。 人走后,魏泽日的思绪不禁飘回京城将军府,也不知祖母和她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为难。 …… 此刻的贝慈正死死盯着桥上摇摇摆摆的人群,提心吊胆。 忽然,最后一枚烟花升空之际,下桥口的孩童绊倒,连带着他身后的女人也跟着倒下去。 一群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倒下……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贝慈屏住的呼吸一松:“完了。” 当下提起裙摆就要跑过去,头也不回道:“快跟我走!” 顾不得怀不怀孕了,人命关天,她有急救知识,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命消散在她的眼前。 青兰急得向她伸手,“主子,不可以!” 阿叶抱着大鹅也急得跺脚:“主子,主子,你等等我们啊。” 快点儿,再快点儿,她多快一点儿,下面的人就多一分希望,贝慈将各种呼喊声抛到脑后,眼中只余层层叠叠压在一起的人群! 急切时刻爆发出的能量很大,贝慈双腿倒腾的特别快,转眼间来到上桥口,声嘶力竭叫喊:“快后退后退,前面的人倒下了,出人命了!!!” “原路返回!闪开!” 上桥口的守卫听到她如此喊,心中大惊,猛地拽住贝慈:“你说的可当真!” 贝慈奋力甩开对方的手:“长眼不会看吗?桥面上的人已经呼救了!” 守卫也顾不上生气,只觉要完,中秋节若是出了人命,他们失职,全部要革职,下大狱! 一二息间,几个守卫跟着拽人,呼喊:“后退!后退!快后退!” 烟花已经结束,人群很容易听到指令,脚下移动的更快了。 贝慈的身形穿插在人群中,接着喊:“快将摔倒的人拉起来!快拉起来!” 边喊她边到达了桥中央,顺手拉起了附近摔倒的人。 周围的人群反应过来也跟着贝慈一起拉人,这时大家也明白出事了。 “动作快点儿,下面的人撑不住了!” 在贝慈的一声声嘶吼下,桥下的斜坡倒下的人逐渐减少。 “站起来的人不要逗留,要么回家,要么去医馆找郎中看看有没有受伤!”贝慈顾不上脑门汗如雨下,一双猫瞳正一瞬不瞬盯着下坡倒下的人的状态。 这时青兰和阿叶赶来,齐声喊着同样的话。 “站起来的人不要逗留,要么回家,要么去医馆找郎中看看有没有受伤!” “站起来的人不要逗留,要么回家,要么去医馆找郎中看看有没有受伤!” 疏散的人群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离最先倒下的人的位置越来越近了,挥舞着酸痛的胳膊,贝慈咬牙坚持。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我来了。” 下桥口的守卫也在奋力拉起摔倒的人,奈何压的太死,他们拽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失去呼吸。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远处一个老者瘫坐在地,傻眼了。 很快,在众人一起努力下,被压住不能动弹的人全部被放平在地。 红着眼眶的贝慈有一瞬的懵然,置身这惨状之中,心中骇然。 她前世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女孩子,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一生平安顺遂。 即使来到大齐朝,也安安稳稳苟在将军府内院,从未面对如此惨状! 握了握颤抖的手,贝慈憋了一口气,立即跪在最近一个无知无觉的人身旁,开始查探脉搏和呼吸。 好多帮忙的民众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知道都死了。 “天呐,全都死了吗?” “这十多人呐,出大事了!” “怎么会这样,太吓人了。” 有胆小的早早跑走,胆子大些的还驻足在附近,一个个紧盯桥上。 “那个姑娘在做什么?人都已经死了。” “不知道,难道在救人?” 有看不过去的喊贝慈:“姑娘别弄了,让他们安息吧。” “是啊,他们已经没气了,就别折腾人了!” 双手刚放在一女子胸前准备做心肺复苏的贝慈,闻言双目圆瞪,整张脸冷冽肃杀,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窃窃私语的人群怕是被她震慑住,一下子鸦雀无声。 只眼中透漏着“这姑娘怕是疯了”的意思。 第48章 心肺复苏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心肺复苏刻不容缓。 贝慈双手不停地按压女人的胸口,口中数了三十下后,抬起女人的下颚,开通气道,以口渡气。 她一次只能救一人,紧急之下也不管那些人有没有经验,又喊:“看清楚我的动作,探明人无意识、无呼吸、无心跳,双手按压胸腔,三十下之后,以口渡气,如此动作反复,直到恢复心跳。” “动作快点儿,救人!” 所有人都傻眼了,真的是在救人,难道这样这些人就能醒过来了? 贝慈气急,涨红着脸怒吼:“傻站着干什么,按照我说的做,快做!” 考虑到古代特殊情况,她又道:“男人按男人,女人按女人,动手!” 青兰和贝慈率先反应过来,当即找无声无息的女子身旁,跪下开始按照贝慈说的做。 为避免这些人脑子混乱做错,贝慈每按压一下都要喊出声。 渐渐的,守卫开始出手,连带着远处赶来的郎中、医童一起加入。 不管这些人动作规不规范,只要将人救过来,那些不算什么。 不多时,贝慈手下的女人缓过来,心脏重新跳动,贝慈拍打着她的脸颊:“快醒醒,醒醒,别睡,没到家呢。” 女人恍恍惚惚睁开眼,眼神没有聚焦。 还不够,贝慈又按压了几下,见她清醒了,赶紧换下一个人。 眼尖的人大惊,一嗓子嚎了出来:“醒了醒了,没气的人醒了!” 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齐齐放在那女人的身上,眼见她胸膛起伏,众人才真的相信她活了。 贝慈无暇顾及他们的惊叹,正努力救治下一个。 最先倒下的小男孩儿,贝慈认得他,孩子双眼紧闭,嘴唇泛紫,显然被压的太狠,窒息了。 纤瘦薄软的胸膛在贝慈的按压下,那么脆弱,好像她再用力一些,会压折他的胸骨。 按压、渡气、探脉……几个动作一直循环,醒来的人越来越多,施救的人越来越有信心。 救过来的人被赶来的守卫抬走,送去医馆。 一刻钟后,地上还躺着三人。 两老一少,贝慈依然没有放弃手下的小男孩儿,他的母亲早被救过来,瘫坐在一旁默默流泪,生怕哭出声打扰到贝慈的施救。 双膝跪到麻木,贝慈越来越累,可意志力不允许她放弃。 她手下是一条人命! 汗水从额际顺滑到下巴,再滴到男孩儿的胸膛,晕湿了他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家绝望的时候,小男孩儿缓慢的呼吸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 贝慈眼底一喜:“你醒了。” 嘶吼的太久,她的声音早已嘶哑,听上去声带疲累不堪。 “娘…娘……” 白捡个大儿?贝慈笑了,摸摸他的小脸蛋,下巴朝前一抬:“你娘在那儿呢。” 妇人颤颤巍巍爬过来,将小男孩儿搂进自己的怀里,“娘的孩子,你醒了,真好,你醒了,你若是不醒,娘也活不下去了。”语气中满是惊恐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贝慈嘶哑着声音叮嘱:“不要在这待着了,快去医馆找郎中救治一下,别压坏了其他地方。” 窒息了这么久,怕是会有后遗症。 比如口语不利索、偏瘫…… 叮嘱他们母子,贝慈动了下腿,没站起来,只好挪到还未清醒的另外两人周围。 “怎么样了?” 一个年轻的守卫满脸大汗,闻言摇头:“还是没反应。” 贝慈喘了几口粗气,“我来。” 男子动作不规范,但也不影响功效。 守卫赶紧让开,贝慈翻开老者的眼皮,借着微弱的光发现人的瞳孔已经放大了,散了…… 脉搏、心跳、呼吸皆无,贝慈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湿润的双眼,朝守卫缓缓摇头:“没救了。” 守卫一屁股坐下,胳膊搭在双腿上,颓然不已。 他也是跟着姑娘学的,怎么别人能救,他却不行?他真的尽力了! 贝慈看透了他的自责和愧疚,伸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与你无关。” 干瘦的老者一看身体不够强壮,又经受长时间的挤压,或许还摔到了别的地方,想救过来,难。 她的推断在后来的郎中和仵作验证下,得到了证实,老者摔到了头,后脑有出血,再加上挤压…… 极力压制酸软的双腿,贝慈同样查探另一个还未苏醒的男子。 她刚一抬起男子的下颚,便发现男子的脖子异常,经过她反复验证,对方脖子断了…… 瞳孔也散了…… 她直接道:“别按了,人没了。” 施救的小哥抹了把脸上的汗渍,深深叹了口气,“唉……” 贝慈宽慰道:“不是你的问题,他的脖子被压断了。” 年轻男子眉头一皱,顿觉自己的脖子疼。 贝慈:“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年轻男子目光满含歉意,缓缓摇头,“我没帮上忙。” 贝慈惨然一笑,眼睁睁看着两人失去生命,她心中各种感受翻滚,还是动作慢了。 若是能再早发现,早疏散,早施救,会不会…… 可惜没有如果。 同样累的不行的青兰慢慢蹲到贝慈的身边,伸手搀扶她:“主子,起吧。” 贝慈垂着头,满身的低落,任谁看了都不忍。 青兰:“主子,你救了好多人,如果没有你,那些人就那么去了。” 阿叶跟上前搀扶贝慈两一只胳膊:“是啊,主子。” 这时,一名蓄胡子的郎中走来,朝贝慈拱手鞠了一躬:“老朽在这感谢姑娘施救,姑娘菩萨心肠,会有福报的。” 贝慈想站起来,踉跄了几下,腿跪太久,太疼,根本伸不直。 只能朝老郎中摇头:“若换作别人,我相信别人也会出手。” “非也,其他人不懂这些,姑娘不用自谦,衷心的感谢是你该得的。” “老先生的谢意,晚辈收到。” 贝慈坦然接受了,温软的视线扫过一圈,将一张张淳朴的脸收入脑海,也为他们声声感谢感到暖心。 若是当时未出手,她可能会一辈子懊悔…… 索性她坚定地站出来了,没有退缩。 还有这些很配合的丫鬟、家丁、守卫、热心民众…… “大家辛苦了。” 青兰双眼崇拜:“是主子教的好。” 第49章 知晓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回到将军府,已经耽搁了许久。 老夫人早已睡下,贝慈便没让人去回禀今夜发生的事情,转身回了将军的院子。 好累,好乏,贝慈躺倒在床,眼皮睁不开了。 情绪大起大落很容易身心俱疲,她就是这样,肾上腺素下降,浑身酸软无力。 贝慈真想昏死过去。 青兰端着热水进来,慢慢拉起贝慈的裙子,褪下她的亵裤,露出红肿青紫的膝盖,倒抽一口凉气:“天呀,主子,这么严重!” 拱桥是长方形石块垒成的,表面有很多深深浅浅的小坑洼,贝慈皮肤娇嫩,又长时间跪地,没跪烂就不错了。 青兰看着破了皮透着血丝的膝盖,心疼不已:“主子,咱们还是叫郎中吧?” 贝慈闭着眼快睡着了,恍惚道:“不用了,明日再说吧。” 青兰不放心,可时间太晚,也只能按照她说的做,用温热的毛巾将她的膝盖轻柔地擦干净,再涂上药膏。 还有贝慈的嗓子,嘶哑不堪,也只能等到明日了。 热水泡脚,青兰给她清洗,然后擦了一遍身子,贝慈才沉沉睡去。 …… 一夜无梦。 到了晨起时间,贝慈依旧睡得深沉。 大概是家丁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这不,一大早,老夫人带着秀嬷嬷来看贝慈了。 青兰一见人立即迎上前,恭恭敬敬道:“老夫人,您来了。” “嗯,慈丫头醒没?” “还未。”青兰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下老夫人的脸色,见没什么异常,才放心。 三人轻手轻脚进了内室,床榻上的人皱着眉紧闭双眼。 老夫人没有叫人起来,亲自坐到床沿,掀开她的裤腿,查看她昨夜受的伤。 经过一晚上,青紫红肿的双膝更加触目惊心。 青兰抿紧了嘴唇,轻声道:“昨夜抹了药膏,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用。” 秀嬷嬷也跟着抿唇,眼露心疼,“这得多疼啊,唉,傻丫头。” “叫于郎中来。”老夫人将被角给她掖好,人未起身,依旧坐着,接着看向青兰:“你将昨夜的事完完整整叙述一遍。” 家丁说的笼统,老夫人只知道个大概。 不知道老夫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青兰也不敢隐瞒,回忆着昨夜的情况,一一讲述。 她是个讲故事的小能手,在贝慈的熏陶下。 从贝慈如何发现事情不对,到安排家丁去寻守卫,再到她不顾一切冲出去救人,整件事讲的生动曲折,活灵活现,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个过程中,青兰哽咽着夸了贝慈数次。 目的也只是为了让老夫人不责罚贝慈。 毕竟救人的时候没顾上肚子里小主子的安危,怕老夫人嫌主子多管闲事。 一刻钟后,内室寂静无声。 青兰拿不准老夫人什么意思,只能垂首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好半晌,才听得一声幽幽叹息:“唉,是个好孩子。” 勇敢又善良,脑子也活泛。 手里捻动着珠子,老夫人半眯着的眼睛又睁开,细碎流淌的温情暴露了她内心的关爱,回首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心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昨夜发生的事,若换了她的孙儿,也必会亲自上前施救。 那若是她自己呢?答案是也会,有那个能力,不去做,过后会内疚、懊悔,是以老夫人完全能理解贝慈。 床榻上的人睡得不安稳,一直蹙着眉,平日里喜笑颜开的小脸此刻竟是皱巴巴的。 “于郎中还未到?” 青兰应声:“奴婢这就去看看。” 不待她踏出门槛,小厮带着于郎中已经匆匆进了院子。 青兰心下一松:“老夫人,人来了。” 于郎中刚踏进内室便抱拳:“在下来迟。” 老夫人忙道:“无碍无碍,快来给我这丫头瞧瞧,她一直未醒。” 真是累到了,这么多人说话声愣是没吵醒她。 于郎中也不耽搁,坐下喘匀了气便出手诊脉。 屋中其他三人殷殷盯着于郎中,直到他开口:“劳累过度,又受了些惊吓,恐怕这几日睡眠会不太好,其他一切无恙。” “那需要吃药吗?” 于郎中摇头:“是药三分毒,这几日多给做些补身子的吃食,再宽慰宽慰即可。” “我再留一些安神的药囊,放在她枕头里面,助她安睡。” 老夫人显然没忘了贝慈膝盖上的伤,简单说了一下,于郎中又给了一大罐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里面的药材有身孕的女子能用,不必担忧。” 这下才算彻底放心,老夫人亲自送于郎中出门。 “老夫人留步,可使不得。” 出了房门口,于郎中加快速度,只为不让将军府的老夫人相送。 无法,她只得返回屋内,吩咐青兰一定要仔细照顾着贝慈,有什么事定要去她那儿禀明。 一个时辰后,贝慈才从慌乱的梦境中幽幽醒来。 居然梦魇了…… “青兰……”一张口,嗓音嘶哑,她咽了下口水,并没有缓解半点儿,贝慈摸了摸喉咙,别是给喊坏了吧? 青兰端着一碗润喉汤进屋,见人醒来,忙道:“先别说话,把这个润喉汤喝了。” 在青兰的搀扶下,贝慈好歹坐起身,只不过膝盖太疼,不能打弯。 “几时了?” “巳时三刻了。” 贝慈揉了揉晕沉的眉心,“这么久了。” 青兰端着碗准备亲自喂她,被贝慈拦下,好笑道:“我是腿伤了,手没事儿。” 接过碗,咕嘟咕嘟干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嗓子舒服点儿了。 只是嗓音依旧嘶哑。 “怕是还要养一段时间。” 对了,青兰拍了下脑袋,差点儿忘了:“老夫人来过,还要于郎中给你诊了脉,郎中说没什么大事,多注意休息。” “啊?”贝慈瞪大了眼睛,“老夫人来了怎么不把我叫起?” 青兰:“老夫人不让,心疼你呢。” “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睡那么死,真怕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青兰起身收拾好碗碟,又把药囊放进软枕里,开始复述上午在屋里发生的事,包括老夫人的神色。 听到老夫人没生气,贝慈拍拍胸脯,小声嘀咕:“还好没有嫌弃我给将军府找麻烦。” 当时光顾着救人,哪想到这一层,有些高门大户人家的下人出门在外怕牵扯到府里,是不会管闲事的。 第50章 重新调查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下午,贝慈坐在床榻上摆弄昨夜买的物件,突然抬头:“那只大鹅呢?别是我们忙来忙去给弄丢了?” 青兰翘起唇角:“说到这只鹅还怪有趣的。” “什么?” 手里缝制小衣的动作不停,青兰讲起昨夜回程的趣事: “忙着救人的时候阿叶顾不上怀里的鹅,只好将它扔一边,等一切尘埃落定才发现这鹅没影了。” “主子没看见,阿叶当时脸色都白了,生怕因为弄丢了大鹅被责罚,况且那大鹅还是花了几十个铜板套来的,可以说是废了大力气。” “奴婢接到阿叶求救的信号也只能宽宽她的心,讲主子心善不会责罚她,顶多扣月钱。” 贝慈听着难受,打断她:“你别奴婢奴婢的,又没有别人在,我听着难受。” “行行行,你别说话,费嗓子。”青兰又接着说:“听说只是扣月钱,阿叶咬牙跺脚认了,只是情绪依然不高。” “没想到峰回路转,马车走到一酒庄胡同口的时候,突听两声鹅叫,阿叶蹭地跳下了车,急奔过去,赫然发现居然是丢失的大鹅。连忙飞扑上去,紧紧抱在怀里,走到车前喜不自胜。” 贝慈回忆了下:“这么巧?那我怎么不知道呢?” “当时你太累了,我没让她出声。由着她坐在马车外边抱着大鹅傻乐,大概是开心不用受斥责和不扣月钱吧。” 贝慈伸手朝外指了指,那鹅呢? 青兰剪断线头,拿起小衣在贝慈身前量了量,不甚在意:“在后院厨房养着呢,没你的吩咐,孙嬷嬷不会自作主张给杀了。” 那是自然,尤其是现在她身份变了,孙嬷嬷会给几分面子。 贝慈看了眼胸前绣花的小衣,眼波流转,面上竟是染上了些许绯色。 无他,胸前波涛汹涌更甚。 要不是尺寸增长明显,她都要忘了腹中怀崽,实在是崽崽过于贴心,竟让她没有半点儿寻常妇人呕吐、食欲不振之感。 小手摸着腹部,贝慈眉眼柔和,是个乖崽,还结实,跪地忙活了那么久,夜里噩梦侵扰,依然没有不适感。 想起昨夜,她又不免想到一品居那顿饭,花了二十几两银子,后知后觉的感到肉痛!醒过神来,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虽然她有个将近三千两,可她月钱才二两银,昨晚一时兴起居然花了那么多,罪过罪过…… 以后少去一品居吧,解解馋得了,钱太难挣了。 若是能去吃饭,不花她的钱是最好的。 喝过汤汤水水,贝慈又回身躺下,青兰给她擦好药膏,安安静静出去。 临到关门,她回首望了眼贝慈。 眸中闪过种种情绪,有崇拜、有惊奇、有爱怜…… 从前一直觉得她是个温柔和善、谨小慎微的姑娘,哪知昨夜遇事爆发出那么凌厉的目光,以及不为人知的能耐。 若不是听到她再三同郎中说不会医术,她都要以为这么多年贝慈一直隐藏自己会医的本领了。 勇敢、善良的姑娘,她没跟错主子。 …… 阿叶低眉顺眼地行了一礼,才道来意:“贝主子,南城兵马司来人了,老夫人吩咐您过去一趟。” “待我穿戴整齐。” 贝慈只能拖着双腿起身穿衣打扮,刻意吩咐青兰:“给我穿朴素一点儿,头上什么也不要带。” 青兰一脑袋问号:??? “照我说的做。” 好吧,主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外男不便进入将军府内院,老夫人无法,只能着小厮抬着一顶软轿来,将人接到前院正厅。 贝慈心中早有预料,因着昨夜时间太晚,当职的守卫没有细问,现在上门,也没什么意外。 她到前厅的时候,昨夜同她一起出去的家丁、丫鬟都已经到了,老夫人坐在上首,身侧秀嬷嬷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放心。 老夫人率先开口:“赵指挥使见谅,她昨夜伤了腿,不方便走路,所以直接抬过来了。” 赵指挥使目光朝贝慈那儿落了下,继而对老夫人道:“下官只是有几句话要问,感谢老夫人将人带来。” “他们几人都在这了,你请便。” 问话之前赵指挥使的目光在贝慈的脸上审视了一遍,后者异常淡定,唇角微勾,他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只能按下心思,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会发生意外,并让家丁去找守卫的?” 贝慈掀起眼皮,直直对上男子探究的神情:“不瞒大人说,奴婢小时候遇见过很多人拥挤在一起的情况,其中有人体力不支摔倒,生生被人踩死了。跟昨夜拱桥上的状况何其相似,奴婢怕出事,只能跟家丁说自己的猜想。” “也许奴婢多虑了,但总比事后懊悔的好,所以,让家丁务必将后果说给守卫听。” 确实与他跟守卫了解的情况一样。 他又问:“那你救人的法子从何而来,你会医术?” 赵指挥使问过不下五个郎中,他们在京城里是排的上号的郎中,但他们五个人,谁也没听说过那等救人的法子。 贝慈救人的时候就知道会引来别人的猜忌,早想好了说辞。 “奴婢幼时见过一位游医施救,是一个溺水的儿童,当时呼吸、脉搏全无,用得是心肺复苏的法子,将近两刻钟才将人救回来,奴婢将此法子铭记于心。” “游医? ” “是的,在乞讨路上遇见的游医。” 原身确实乞讨了,这一点老夫人可以证明。 老夫人简单给贝慈的身世做了个解释。 赵指挥使无从寻找不合理之处,这么多年过去了,哪还能记得游医的样貌,况且一个丫鬟确实没那个能耐操纵此次事件。 “你可知作夜你救了多少人?” 贝慈还真没数过,诚实摇头:“不知道。” “十二人,不管是你亲自施救还是指挥旁人施救,这十二人因你而活。”赵指挥使没想到一个挤压胸腔的法子,居然能将十二个断气的人救回来。 现在大街上已经传遍了这次的事,连同她教授的法子。 一听说十二人,贝慈顿觉种种辛苦没白费。 查来查去将军府的几人都没有任何问题,临走之前,赵指挥使亲自朝贝慈作揖:“本官代表南城兵马司向你诚挚的道谢,感谢姑娘出手,没有造成大面积伤亡。” 贝慈背靠青兰支撑,淡淡回礼:“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救人不是为了任何赞扬,只为内心安稳。 第51章 欣赏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送走了南城兵马司的人,贝慈回身朝老夫人弯腰行礼:“对不起老夫人,奴婢思虑不周,给将军府添麻烦了。” 老夫人挥退其他人,只留下秀嬷嬷,赶忙道:“扶丫头坐下。” 刚才亲耳听见贝慈说了一遍,言语间自信、从容,没有丝毫胆怯,老夫人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与以往不同,除了慈爱,老夫人的面上多了一种神情——欣赏,比她年轻的时候强的多。 “这算什么麻烦,你做了好事,给将军府带来了赞誉,我该赏你才对。” 贝慈有一瞬的讶异,老夫人这么通情达理?难道不会觉得她一个小小奴婢逞能吗? 就算以往老夫人一直很仁慈,可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想得开。 很多人都不愿意沾染官家是非,即便她做了好事,也少不得敲打一番,谁成想…… 贝慈抿抿嘴,很谦虚:“老夫人,奴婢做这件事从未想过讨赏,若说心善……” 她摸上还未拢起的腹部,目光温柔,轻声道:“那就当为奴婢腹中的孩儿行善积德吧,望他能健康茁壮成长。” “好丫头……”老夫人更爱怜她了,“老身没看错你。” “不过,你有孕在身,以后有什么事需三思而后行,不要莽撞,你也只是个弱女子,那些个冲在前头的事还是交给专职的人做吧。” 到底是不放心,老夫人不得不叮嘱一番,丫头太年轻,有善心是好事,就怕把自己搭进去。 或者弄巧成拙了,恐怕会平添埋怨。 贝慈抬眼看了她一下,没发现责怪的意思,敛下心思,道:“奴婢谨记在心。”但不后悔这次的做法,只是以后多加小心。 回想当时的情况,她一头扎进人群,确实够莽撞。 幸得守卫将上桥口和下桥口控制住了,不然她可能也会有危险。 “秀芝。” 秀嬷嬷应声:“老奴在。” 老夫人弯着眉眼,道:“去将我私库里那盒子东珠拿来,给丫头。” 东珠?是她想的那种纯天然,价格昂贵的东珠吗?贝慈卷而长的睫毛下,眼睛叽里咕噜一转,意外收获! 虽高兴,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做的。 贝慈扶住椅子,作势要起身:“老夫人,不可。” 老夫人没听,摆手让秀嬷嬷去拿。 “坐下,别伤到了腿。” 贝慈嗫嚅着双唇,温声道:“东珠珍贵,奴婢用着不合适。” 过了这么多年富贵生活,老夫人也不甚在意:“什么合不合适,给你了,你就用着,用着用着就合适了。” “你还年轻,多享受点儿,等到老了,想装扮,青春年华也不复存在了。” 老夫人说的真心实意,贝慈罕见的为自己那点儿贪财的小心思感到羞愧。 双手攥在一起搓了搓,耳根子红了,羞的。 “那…那奴婢……” 这时秀嬷嬷端着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进来,放到贝慈身侧的茶桌上,她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秀嬷嬷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将盒子慢慢打开。 颗颗饱满圆润,闪烁着细腻的光泽,贝慈在前世也见识过好东西,见了这东珠第一眼,就知道价值连城,原本还有点儿矫情的推拒心思,这下话锋一转:“奴婢谢老夫人赏。” 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膝盖上传来的疼痛令她龇牙咧嘴…… 好在她控制了面部表情,咬紧了牙根朝老夫人行了一礼:“让老夫人破费了。” 两代人征战,将军府不少好东西,十颗东珠,老夫人还没看在眼里。 “喜欢吗?老身觉得很配你。” 一样的珠圆玉润。 贝慈忙点头:“喜欢喜欢。” 好巧,她也觉得东珠很配自己。 “若是想打首饰戴,就交给绾青丝去做。” 绾青丝是将军府名下的首饰铺子,里面的工匠都是老手艺,在京城颇得青睐。 贝慈没想招摇过市,只想攒钱,“不了,暂时不需要,等以后吧。” 老夫人垂下眼睫,抿了口茶水,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放不下。 是个沉得住气的。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找秀嬷嬷去办。” “谢老夫人。” “行了,快让人送你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什么都不要做,专心养伤,身体有不舒服的赶紧禀报。” 贝慈知她关心自己的肚子,温顺应下。 回到居住的将军院子,青兰呼出一口气,当真为贝慈捏了一把汗。 那南城兵马司指挥使长得凶神恶煞,眼神不住地在他们身上飘来飘去,她差点儿失态软倒…… 好在他明察秋毫,没有冤枉他们。 换个不分是非的,恐怕要将他们先带到大牢,再审讯。 “你不害怕吗?”青兰还是后怕。 贝慈挑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昨夜的事又不是我们造成的,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我看见那些衙役就…就……” 贝慈坏笑着接上:“肝儿颤?” 青兰猛点头,“对,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行啦,那是敬畏之心。”贝慈挨颗摸着东珠,就差没上嘴咬一下,试试是真是假了。 好在她知道这不是黄金,住了嘴。 “敬畏?”青兰不明白。 贝慈抛了下手中的东珠,给她举例子:“你想想,看见将军是不是也这样?” “好像是。” “看见将军除了敬畏还有畏惧。”贝慈补充。 权势让人畏惧,战功让人敬畏。 大抵如此。 贝慈将十颗东珠一一摆放好,心想,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必须发个朋友圈炫耀一番。 可惜她想多了。 欣赏完,她把得来的东珠锁进自己的百宝箱,钥匙藏在衣柜里一件不起眼的袄子内里。 有钱了也让人烦恼呢, 没有保险箱,总觉得不安全,会被人顺走。 好在将军府算安全,家丁基本都有武艺,寻常窃贼根本不敢来访。 临睡前,青兰端来一碗安神汤,“已经凉好了,可以入口。” 想起昨夜的梦魇,贝慈接过,一口闷了。 希望今晚不要再做些逃生之类的梦,好累,醒又醒不过来。 贝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也做噩梦了,睡前你也喝点儿。” 青兰憨憨一笑:“知道啦。” 第52章 喜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快跑!要塌了,快跑———” 大地不断震颤,巍峨耸立的红砖烟囱漱漱往下掉渣,周围四散奔跑的人群惊恐尖叫,贝慈大口喘着粗气,脚下一步也挪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烟囱朝她倒下! “不———” 猛地睁开惊惧的双眼,贝慈急促呼吸着,心脏不可抑制地猛烈跳动,把她吓出了一身虚汗。 闻声赶来的青睐急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入目是熟悉的简洁陈旧的房间,贝慈吞咽了下,眼中的惊惧慢慢褪去,恍然知道自己做了噩梦,干哑着嗓子道:“没事儿,做噩梦了。” “又做噩梦了?”青兰心下担忧,“不然还是叫郎中给开点儿药吃吃吧。” 贝慈知道自己是应激了,闻言摇头,“不必,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得找点儿别的事做,转移注意力,忘了那件事。 惊惧过后,贝慈只觉身体酸软,有些虚。 重新躺倒,贝慈侧过身,“今天府里有什么事吗?” 有吗?还真有,青兰一脸的八卦,凑到她眼前,神秘道:“咱府里有人要成亲了,你猜是谁?” “不是将军。” “那当然不是,将军不在,你再猜。” 这府里就俩主子,哦,她算半个,两个半主子,能有谁,那就是下人呗。 贝慈想了想:“是……不知道。” 青兰撅撅嘴:“你猜嘛。” “真猜不到。”贝慈捻了块润喉糖含在嘴里,嘟囔着:“你就说吧,别卖关子了,我真猜不到。” 青兰一脸的“真拿你没办法”,得意道:“是青依。” 贝慈倏地张大了嘴,你确定? “没想到吧。”青兰笑嘻嘻:“刚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惊讶,她之前那么想跟将军,才多久啊,她这就要嫁人了。” 贝慈来了点儿精神,“嫁谁?” 一手做成喇叭状,青兰摆出口型:“王全,管家的儿子。” 这下除了嘴巴,贝慈连眼睛都瞪大了,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一个是自己曾经的情敌,一个是曾经的追求者,组合在一起,就……怪……怪神奇的。 真是奇妙的缘分。 贝慈还不知道青依曾经怂恿王全献殷勤,要是知道了,恐怕更吃惊。 想到以前怂恿即将成为相公的王全去追别的女人,不知道青依心里别不别扭…… 眼睛转了转,贝慈摸了把下巴,道:“我倒是觉得他们挺般配的。” “王全人挺好的,憨实,管家的儿子,却没有因为管家是他爹就在府里胡作非为,实属难得。” “青依是二等丫鬟,人长得也好看,配王全没亏。” 只不过有点儿小性子,但也不算毛病。 青兰知道这两人跟贝慈的渊源,登时挤眉弄眼:“你对他们俩的评价还挺高的。” “实话实说。”贝慈坦然。 又多问了一句:“老夫人同意了?” 青兰“嗯”了一声,“不仅同意了,还给了些赏赐。” 管家嘛,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总有一两分薄面。 …… 有喜事是好事。 老夫人又跪在小佛堂前,捻着珠子嘴唇翕动,祈祷边关一切顺利,孙儿平安归来。 也要祈祷贝慈顺利生产。 秀嬷嬷在外面站了好久也不见老夫人出来,担心之下,轻手轻脚进去了。 一个多时辰了,老夫人还跪坐着。 秀嬷嬷着急:“老夫人快起身吧,您的腿承受不住的。” 老夫人身体还不错,可有大大小小的病痛折磨着,尤其这腿,冷、潮湿的天气都不舒坦,也是年轻时劳作种下的病根。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空气中弥漫着潮气。 老夫人念完最后一遍,缓了缓酸麻的双腿,顺着秀嬷嬷扶着的力道起身,“嘶……年岁大了,不中用喽。” 膝盖难受的紧,差点儿没站稳。 “您去躺下,奴婢给您按按。” 按摩是秀嬷嬷的拿手活,搓热了双手轻轻按在老夫人的膝盖上,慢慢揉捏。 “我这把老骨头呦,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秀嬷嬷手下动作没停,“您别胡说,一点儿小病痛,好好养着便成,难道您不想抱重孙了?” 说到重孙这个话题,老夫人可来劲儿了,“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再有几个月就要见面的重孙,老夫人睡觉都能笑醒。 老夫人:“秀芝啊,回头让绣房那边给我拿几匹细棉布来,我要亲自给小重孙做衣服。” “行,老奴回头就去,只是您做的时候注意下眼睛。” “诶。”老夫人望着窗外,脑袋放空,喃喃出声:“京城转冷,不知北地是何境况。” 秀嬷嬷也忧心:“听说开打了,再过段日子北地怕是要下雪了,够难的。” “谁说不是呢。”老夫人轻叹一声,谁让孙儿选了这条路呢,“也不知道会打多久。” 至少也要个一年半载的吧,秀嬷嬷心道。 在外征战有生命危险,在后院等待也提心吊胆,谁都不舒坦。 贝慈带着青兰,提着食盒而来。 芳菲站在门口扫了她一眼,淡淡道:“等一下,我进去通禀。” 贝慈随意“嗯”了一声,青兰则是目露疑惑,总觉得她阴阳怪气的,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通禀很快,芳菲再次出来,冷淡道:“老夫人叫你进去。” 贝慈也没多给她一个眼神,抬步便走。 芳菲盯着两人的后背,眼神逐渐晦暗,谁知青兰倏地回身,目光灼灼迎上她意味不明的眼神,当即把她吓了一跳,快速调整好面部表情。 青兰没说什么,转回去跟进堂屋。 老夫人语含嗔怪:“你这丫头,天下雨,道路湿滑,怎的来了。” 贝慈快走两步,面带三分笑:“这不是最近府上不少人因天气转凉得了风寒,我不放心,熬了姜汤给您。” “有秀嬷嬷在,你还用担心我?顾好你自己便可。” 秀嬷嬷跟着打趣:“慈丫头可是不放心老奴照顾?” “哎呦,嬷嬷您多想了,我……我……”贝慈磕巴住了,说不好还以为她逾矩,手伸得太长。 老夫人睨了眼秀嬷嬷,笑道:“你就别吓唬她了,胆子小着呢。” 眼瞅着贝慈面上有些惊慌,秀嬷嬷也不逗她了,低低笑出声,“嬷嬷跟你说笑呢,快放下心,知道你只是孝顺。” 好家伙,谁知道是不是真心话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贝慈拎过食盒,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嬷嬷别吃醋,也有您的一份儿。” 第53章 吴氏到来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原本贝慈的身材就不是纤瘦型的,腰腹的软肉也不少,前两个月她没觉得腹部有什么起伏,如今快三个月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吹起来了。 有时贝慈摸着都觉得惊讶无比,三个月的肚子有这么大吗?像个汤碗扣在肚子上。 贝慈疑惑,直接来找老夫人:“老夫人,奴婢觉得肚子有点儿大了,您看看。” 贝慈穿的衣服宽大,不贴身真看不出来,她亲自把衣服压下紧贴着肚子,老夫人上手摸了下,“是不是胀气啊?” 秀嬷嬷也拿不准:“有可能。” 贝慈直接用食指戳了戳,新奇道:“还硬硬的。” 老夫人和秀嬷嬷被她调皮的眼皮直跳,忙阻止:“哎呦呦,你这丫头没轻没重,别戳呀。” 老夫人伸手拍了下贝慈的爪子,一脸嗔怪:“没轻没重,戳伤了可如何是好。” 不行,太年轻,得找个照顾她的嬷嬷才行。 之前是她疏忽了,以为住在将军府,总会照料到,现在想想,必须找个人时时刻刻看顾着才行。 她拉住贝慈的手仔细瞧了瞧隆起的肚子,温和道:“去把庆海家的找回来,以后专门照顾丫头,然后再去叫于郎中过府诊平安脉。” “是,老奴这就去。”秀嬷嬷拿过雨伞,匆匆出了门。 老夫人开始关心贝慈的饮食起居:“最近睡眠如何,吃的还好吗,孩子有没有闹你?” 前段时间梦魇,近期已然好了,贝慈想了想:“胃口挺好的,没有不爱吃的……”越说声音越小……似乎觉得羞耻。 “孩子也安分,没有闹人。” 没有反胃、呕吐。 远在北地的魏泽如突如其来的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干呕了一下,身旁的几位副将纷纷面露忧心:“将军,军医没说您这经常呕吐是因为什么?” 有人在心里想着:不会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吧? 大敌当前,主将可不能出事! 魏泽如深呼吸调整了下,面容肃然:“无事,我的身体我知道。” 私下让军医看了,没问题,干呕也可能是胃口不好,上火了。 想到目前这场硬仗还在厮杀,上火也就可以理解了。 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抛之脑后,魏泽如站在沙盘前重新制定退敌战术。 …… “于郎中,可是有胀气?” 被注视的于郎中摸了把胡子摇头:“并无胀气。” 那就不对了吧,老夫人疑惑:“那肚子为何这样大?” 贝慈低头看了看肚子,暗自腹诽:很可能是我的肉太多了,加上胎儿,加一起显得大了…… 于郎中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斟酌片刻,才说:“气血不足,运行无力,胎儿的位置下移,才会显得肚子大。” 还有个原因他没说,只是心里有点儿猜测,具体的…… “再过个把月,再看。”到时候能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了。 老夫人一听气血不足,急切道:“那于郎中给开药吧。” “食补即可,我给你写个补气益血的食补方子。” 几双眼睛一起盯着于郎中手上快速动作的笔。 不多时,一张食补方子交到老夫人手里,“不可多补,一日一次,到下个月诊脉停止即可。” “无事时人可以多运动,不要吃太多,胎儿过大,母体不易生产。” 于郎中又叮嘱了好些注意事项,才离去。 这时秀嬷嬷领着一位白白胖胖的妇人进门。 妇人憨憨一笑,紧走几步福身行礼:“老夫人金安。” “庆海家的起来吧,有日子没见了,可还好?” 吴氏脸上堆满了笑意,“得老夫人挂念,一切安好。” 衣着干净体面,面色红润,体态丰盈,发髻、指甲打理的周正,没有污渍,确实不像个生活困苦的样子。 老夫人心下满意,转过话题:“秀芝跟你说了为什么过府吧?” 吴氏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翘起唇角:“说了,再次进府伺候未出世的小主子,老奴甚感荣幸,必不叫老夫人失望。” 好话谁都会说,端看怎么做。 贝慈坐在一旁从头到脚将人打量了一遍,与老夫人的想法一致,是个爱干净的。 老夫人定定望着吴氏,语气郑重:“我要你竭心尽力照顾好慈丫头母子,不可出一点儿闪失,也不可让旁人知晓。” 吴氏怔了下,余光瞥见贝慈面无异色,笑意一收,恭敬道:“老夫人放心,只要有老奴在,必让主子母子平平安安,也会管好自己的嘴。” 不知道为何保密,但知道主家怎么说,他们也不会多嘴,这么多年还能得老夫人青睐,也是因为她守得住秘密。 此时厅里只有老夫人、贝慈、秀嬷嬷、吴氏、青兰五人,老夫人又重申一遍贝慈母子安全的重要性。 青兰站在门口处,老夫人话音落下,她突感门帘底部缝隙有黑影晃过,不待请示主子,伸手撩开门帘,并没有什么发现。 眼花了,深感责任重大,有些草木皆兵了。 在老夫人的指示下,贝慈住的房间重新装饰过,到处都是软垫,桌角这样有尖锐棱角的地方都被包裹。 吴氏更是住在贝慈的隔壁,只要她有什么需求顺手敲敲墙,那边的吴氏能立即赶到。 院里的小厮全换成了将军府的心腹。 饮食也严格看管,生怕贝慈误食有毒物质。 几日忙下来,老夫人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皱眉思索片刻,道:“要去青云寺还愿,再找住持给慈丫头求个平安符。” 说做就做,次日一早,老夫人带着秀嬷嬷、两个小丫鬟,和一些家丁准备出门。 大门口处,贝慈穿着一身不显腰身的素色衣衫,乖乖站在那,老夫人一露面,讨好似的笑笑:“老夫人,奴婢也想去。” 可怜巴巴的眼神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老夫人一下说不出拒绝的话,想了想:“那就去。” 到底年岁小,再稳重,怀有身孕也是内心不安。 带她一起去,让住持说说佛法,静静心也不错。 贝慈开心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笑眯眯爬上马车,唇角就没掉下来过。 去寺庙有种回家的感觉,她得去,怎么也得烧香告诉父母她有孕了,也许能传递消息也未可知。 第54章 又见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大雄宝殿。 贝慈跪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一柱香虔诚祈祷:“愿佛祖庇佑小女一切平安顺遂,吃穿不愁,财源广进,肚里的孩儿健康乖巧,哦,还有将军打胜仗挣军功。”好升官,做她的大靠山。 怕说一遍佛祖听不见,贝慈闭着眼愣是跪在蒲团上默念了二十遍! 身边跪拜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她牢牢占住一席。 “娘~” 谁喊娘?就在贝慈耳边,她睁开一只眼朝右边瞄,一个男孩儿跟着娘亲进来,左顾右盼。 妇人扯了把孩子:“嘘,跪下,别说话,磕头。” 男孩儿很听话,让磕头就磕头,只是力道不小,梆梆梆三声。 贝慈听了都得赞一句:“孩子心诚啊。” 妇人一脸愁绪,跟贝慈一样跪在蒲团上念叨了好久,才小心将香插在香炉里。 “起来,跟娘出去。” 一同离开大雄宝殿的还有贝慈。 跨出门槛,贝慈动作快,先他们两步,想回头看看心诚的男娃娃长什么模样。 哪知,有点儿眼熟。 难道见过?贝慈目光一直落在男孩儿身上,引得妇人抬眸看过来。 两两对视,须臾,妇人布满哀愁的双眼蓦地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嗓子一亮:“姑娘,是你,真的是你!” 孩子也不管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贝慈的面前,一把攥住她的双手,紧紧的,嗓音哽咽:“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啊……真的是缘分!” 贝慈还一头雾水,脑子没转过弯,只能扯起嘴角回以假笑:“啊啊,好好,好巧。” 妇人激动地双手发抖:“恩人,恩人,多亏了你啊!” 小男孩儿磨蹭到妇人身边,有点儿畏缩地扯住了娘亲的衣角,瓮声瓮气道:“娘…娘……”一双澄澈的眸子时不时飘向贝慈。 妇人正忙着眼巴巴瞅着贝慈,没工夫搭理他,头也不回的斥道:“等一下。” 贝慈有些懵:“那个……大姐…婶子……”她也不知道叫什么合适,岁数看着又大又小的:“要不您先看看孩子想干嘛?” “不用。”妇人答的干脆,一直握着贝慈的手:“我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见到你了,哪成想……这次来青云寺,真是来对了。” 临出门前孩子闹腾,差点儿就不来了,不来就错过了恩人。 妇人缓了会儿,情绪总算沉下来,不确定道:“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实话说是的,贝慈微微尬笑了下:“眼熟。” “也难怪你记不清,那日夜里光亮不足,人群又慌乱,大概也不能完整记住我们母子的长相。” 贝慈听她这么说,心底有了猜测:“你们是?” “是我们母子,姑娘救了我们,大恩大德永世难忘!”妇人眼含热泪,对那日的遭遇记忆犹新。 附近还有来来往往的香客,贝慈拉着妇人朝旁边的空地走,“咱们这边说,刚才只觉得眼熟,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对了,孩子怎么样?”那天她让人去找郎中了。 妇人回头揽过男孩儿,眼神有些哀伤:“能保住命已是难得,其他的……不想了。” 这就是有问题了,贝慈弯下腰摸了摸男孩儿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啊,能告诉姐姐吗?” 亲眼看见曾经救过的人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贝慈欣慰。 男孩儿似是害羞,朝娘亲身后躲了下,被妇人又给揪出来了,没好气道:“姐姐问你话呢,回答。” 男孩儿舔舔干涩的唇瓣,磕磕巴巴道:“我是…大、大树。” “几岁了?” “七、七、岁了。” 贝慈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她察觉这孩子是留下了后遗症,绝不是胆怯才磕吧的。 她抬眸朝妇人看去,妇人面露勉强,但还是给了个笑脸。 贝慈突然不知道自己救他是不是对的了…… 她好像做错事了?若是不救孩子能死的痛快点。 现在…… 他往后余生都要这样口齿不伶俐,会不会遭人白眼、嫌弃,会不会耽误他日常生活? 一连串的不确定在贝慈脑海里产生。 “郎中怎么说,还有痊愈的可能吗?” 妇人将男孩儿拢到腹前,遗憾道:“不会了,就这样了。” “那……” “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命还在,不是吗。”妇人眨眨眼,将心酸咽下,都是命。 对上儿子懵懂的眼神,她又说:“我每天看得见摸得着,没有失去他,其他的……我认了,也不是不能动了。” 那倒是,刚才看了男孩儿的腿脚,走路没问题。 “不幸中的万幸,我们一家人都想着有机会报答姑娘,一直也找不到机会,恰好这次见到你了,想邀请你去我们家做客。” 贝慈自然是不会去的,婉拒了:“救你们是举手之劳,答谢就不必了,你们好好养着大树便可。” 她矮下身体抱了抱大树瘦弱的身板,“要听长辈的话,好好长大。” 大树顿觉姐姐的怀抱好香好软,低低应了声,“好。” 妇人抹了把眼泪,眼底噙着淡淡的笑意。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在贝慈送别的目光中,母子俩渐渐走远。 身边有一人站下,贝慈以为是青兰,喃喃道:“你说,我救他是对的吗?” “阿弥陀佛,施主仁善,事无俱全,能得一二已是幸事,不必过多苛责,一切皆有因果,放宽心。”不知何时,方丈走到了这里。 也将贝慈身上的迷茫、不解,甚至是淡淡的悔意,都看在了眼里。 贝慈倏地转身,朝方丈福了一礼:“方丈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既要又要,过于贪心。 已成定局,何必自寻烦恼。 方丈捻着佛珠回礼:“施主是个福泽深厚的人,善哉善哉。” 久不见贝慈到西偏殿的老夫人,让人找她。 “姑娘,该过去了,老夫人已经等着了。” 贝慈重新轻松下来,跟在小丫鬟身后朝西偏殿走去。 另一边下山的母子俩快到村子里,大树突然停下。 妇人纳闷:“怎么不走了。” 大树磨磨蹭蹭从裤腰里拽出一个荷包,妇人见状,一把夺过来,面目严肃:“你在哪弄的?” 大树仰着小脑袋:“姐、姐给的。” 妇人一愣,随即打开素色荷包,里面装着十两银子,抓在手里暖人心,眼泪唰地流下,姑娘啊姑娘,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第55章 平安符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就着深沉悠远的经文,贝慈跪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感觉心灵被洗涤,逐渐的……神思也飘忽起来,到最后,睡着了…… 控制不住,完全控制不住,经文好像那个催眠曲。 不知过了多久,青兰悄悄在背后捅了下贝慈。 好在没彻底忘记身在何处,贝慈迷迷糊糊睁开眼,试着挪动下酸麻胀的腿,嘶…… 她身子不方便,最终还是秀嬷嬷救了她,让她去空房间休息了。 青兰正轻柔给她揉捏双腿:“怎么样,好点儿没?” 忍着酸痛的双腿,贝慈咬着后槽牙:“很好,舒服死了。” 另一边老夫人单独见了青云寺久负盛名的山寂方丈,同时也是青云寺的住持。 老夫人双手合十:“山寂方丈,老身想求一平安符。” 慈眉善目的山寂方丈回以礼:“看来老夫人是得偿所愿了。” 眉眼染笑的老夫人惊他慧眼如炬,语气恭敬:“得偿所愿了,再请平安符,以安心意。” 山寂方丈开光的平安符少之又少,等闲人请不到,只看缘分。 “请老夫人随老衲来。” 老夫人来之前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未成想居然拿到了,眼睛亮了下,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腿脚灵便地跟过去。 不多时,老夫人重新出来,临走前给寺里捐了一大笔香火钱。 回去的路上,老夫人将平安符郑重交到贝慈手中,“这平安符是山寂方丈开过光的,平时装在荷包里带着,别弄丢了。” 贝慈受宠若惊,之前她不知道平安符的珍贵,但在青云寺听到不少香客想求,却没有。 现在躺在她的手心里,爱意烫人,眼前突升起一阵雾气,贝慈嗓子梗住。 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柔和了嗓音:“奴婢会贴身放着,照顾好自己。” 怎会辜负这番好意,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得来不易。 回到府里贝慈找了张油纸包住平安符,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潮,再放在荷包里,双重保障。 ……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鸭、鸭……” 小葵突如其来唱起歌,吓贝慈一跳,“你这小东西,惯会出其不意嚎一嗓子。” “鸭、鸭、鸭!”小葵扑腾着翅膀,作势起飞。 贝慈翻了白眼,“那是鹅,来,跟我念,鹅!” “鸭~” “鹅!” “鸭~” 贝慈住嘴了,行吧,这小东西现在脾气大了,就爱唱反调。 青兰看着小葵,想起贝慈之前给自己描述的美味,咽了咽口水,道:“咱们准备把那只鹅吃了吗?” 是花灯节套的那只,一直养在后厨一角的围栏里,贝慈久不去厨房给忘了,厨房的人也不好私自处置。 就这样,大鹅多活了一个月。 贝慈见她馋的不行,颇为好笑:“想吃?” “做梦都想你那天描述的脆皮烧鹅。” 贝慈点点她的鼻尖,笑得贼兮兮:“那就让你吃。” 不过,四个月的肚子大了,她不会亲自去后厨,刻意写了张烹饪单子递给青兰:“给孙嬷嬷,她手艺不错,一定能做出来。” 又给她口述了几遍,以防管事嬷嬷看不懂。 “做出来先给老夫人院子送去。” 青兰乐得蹦起来,“好哎,这就去。” 脆皮烧鹅,俺来啦~ 贝慈看她雀跃跑远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小馋猫。 低头摸了摸大了不少的肚子,贝慈拿出早买好的润肤膏,兑了点津液,搅拌均匀,一点点儿抹在肚皮上。 发现肚子有了弧度之后,她就开始预防长妊娠纹了。 若是单纯的润肤膏,估计没啥太大的用处,可配上她的金手指,疗效大大的增加。 除了添加到润肤膏里,贝慈还积攒了不少津液,放在小瓷瓶里,以备不时之需。 青兰回来的时候,贝慈正斜靠在靠垫上,晾干肚子上的润肤膏。 四个月大的肚子像扣了一口炒锅,她浑不在意露不露肉,嘴里嚼着干果。 快走几步,青兰拿起榻上的羊绒毯子,嘴里直叨叨:“哎呦我的主子呦,可别给小主子冻着了,快盖上。” 柔软的羊绒毯子盖在肚皮上,很舒服。 这是老夫人着人送来的,也是魏泽如从北地弄来的。 贝慈没推拒,但还是说道:“我真不冷。” 临近十一月的天气,京城凉意十足,老夫人怕她生病,早早叫人生了炭火放在她的卧房里。 青兰充耳不闻:“你不冷,小主子冷啊,盖好。”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青兰跟在吴氏身边学的越来越婆婆妈妈。 “主子。” 说曹操曹操到,吴氏端着一碗补气益血汤进门,“今日喝完,明日于郎中要来请平安脉了。” 一个月的滋补,贝慈面色红润,津液也都省下来攒着了。 贝慈还挺爱喝的,端过碗,二话不说,几口闷了。 食欲越来越好了,刚放下碗,看见两人一脸慈母笑,顿觉羞赧。 舔舔嘴唇,开始反思,是不是太能吃了? 吴氏像是看出她的不自在,温声开解:“主子不必多虑,您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眼神放在贝慈肚子上几息,又道:“也可能是三个人补。” 她照顾过不少孕妇,有些经验,这么大的肚子一看就不是一胎,只等明日于郎中来了确诊。 贝慈也有过怀疑,前世虽没生过孩子,但在好多平台上会有科普知识。 她有留意过,温柔地摸了摸肚子,“吴婶子,你说我这肚子里真是两个?” 吴氏点点头:“有可能,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是双胎。” 青兰双眼发亮,两个小主子!稀奇,她还从未见过生双胎的人,现在眼前就有一个,惊呼出声:“哇~好厉害!” 直接给贝慈比了个大拇指,同样也给远在北地的将军竖大拇指,两人配合得怪好的! 贝慈被她逗的面色一红,羞恼地嗔她一眼:“搞怪。” 吴氏也是一脸稀罕,“不怪青兰姑娘惊讶,就是我,也是多年未见怀双胎之人了,上一次还是年岁尚小,村里富户家的儿媳怀双身子。” “当时可惊呆了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造成不小的轰动,后来也平安生下来,好多人去看呢。” 如今又叫她碰上一次,真幸运。 第56章 回信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跟着于郎中一块儿到的,还有北地送来的书信、包裹。 两封信,一封给老夫人,另一封送到贝慈手里。 看着信上寥寥数语,贝慈猛地一拍脑门,“忘了忘了……”忘记给将军写信报平安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她的脑子啊,一天到晚被吃喝玩乐塞满了,把魏泽如忘在了爪哇国。 算了,等见完于郎中回来再写吧。 “笃笃笃~” 贝慈整理好衣衫,朗声道:“进。” 吴氏进来,“老夫人和于郎中来了。” 亲自来了?贝慈忙起身,阔步出去转到隔壁会客厅。 于郎中一眼便看到了贝慈身前圆润的弧度,眼底闪过笃定。 “胳膊放上来。” 贝慈乖乖照做,眼神一直停留在于郎中身上,满是期待。 一刻钟后,于郎中眉眼弯起,起身一拱手:“老夫人大喜啊。” 老夫人讶异了下:“于郎中怎么说?” “上个月老夫便有猜测,如今可以确定这位姑娘怀了双身子。”于郎中摸了摸胡子,一副神神在在的样子,又说:“而且母体康健,脉搏有力,老夫人尽可安心,母子均安。” 将军府将人照料的非常好。 “真的?”老夫人嗓门猛地拔高,花白的发梢都跟着抖了抖。 秀嬷嬷也咧开嘴,笑得眼角的褶子炸开了花。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人控制不住脸上乱飞的表情,乐个不停。 我的重孙孙哦,居然一下来了两个! 不枉她等待多年,终是得偿所愿呐! 贝慈双手抱着肚子也傻乐,她的崽崽……们,哈哈,她可真棒呀! 哎呦哎呦,她有自己的崽崽,还是两个,两个呢! 她回想了下原身的家庭,有对儿双胞胎哥哥,这也就不奇怪了,双胎基因她遗传到了。 一屋子人,个个面带喜色,于郎中走时抱着满怀礼品走的,小老头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将军府的老夫人果然不吝啬,大手笔! 里面居然有本医药古籍,真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往后给将军府看诊得更加尽心了! 老夫人面对着贝慈笑得合不拢嘴,“丫头啊丫头,你可真给我惊喜啊!” 选贝慈当通房,果然是正确的。 秀嬷嬷应声夸家:“慈丫头真是个有福之人。” 老夫人:“谁说不是呢。”慈爱的目光一直放在贝慈身上。 贝慈主动上前,腆着肚子对着老夫人:“您摸摸。” 祖孙情就要从小抓起,只有尽心尽力对待某个人,才难忘。 老夫人似是怕惊到肚皮里安睡的两个乖孙孙,轻轻抚上去,眼眶倏地泛红,他们将军府不是一脉单传了。 惊喜过后,又是一连串流水的赏赐进院。 贝慈躺在榻上看着话本子嘎嘎乐,倒是一旁的青兰提醒道:“给将军准备的东西明日会派人送往北地,你还有什么落下的没?” 手上一松,话本子直直砸在她脸上,贝慈支起身子坐着:“坏了,我忘记写回信了,快给我准备笔墨。”边揉着砸痛的肉脸,有点疼呢~ *** 久不见回信的魏泽如面黑如土,每日都要抓着魏林问上一问:“京城可安稳?” 魏林不解其意,挠头:“挺好的啊。” 他们走前在京城留了眼线,就怕将军府有事,到了北地两个多月了,没听说有啥事发生呢。 两军交战,魏泽如浑身冷冽的气势更加骇人,有时魏林的小心肝都要抖一抖。 此时此刻,一双讳莫如深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魏林,纵使他日常骁勇,也架不住这般审视,只能干巴巴道:“估计就快要有回信了,咱们送回去的东西和信应该早到府上了。” 可能是耽误了?魏泽如收回视线,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言不发。 魏林擦了擦手心的汗,将军更吓人了。 翌日,北地飘雪,魏泽如站在窗前眉头蹙起,这般天气,路上不好走了。 跟北狄的仗也暂时进入了僵持阶段,希望能在过年前彻底解决吧。 傍晚时分,紧赶慢赶回来的士兵顶着一头风雪进了魏泽如大帐,“将军,属下回来了。” “起。” 魏泽如抬眸看向被风雪刮的面部通红、干裂的下属,“一路顺利吗?” 他远在北狄也知道京中动作频频,说不定会将手伸到这边来,拦截他的人或信件。 到京城送信的士兵个人武力中上,侦查力强悍,沉声道:“不出将军所料,有人跟在属下身后跑了一路,屡次想动手之际,都被属下躲过,他们也只能一路追赶。” 最终结果就是没追上,他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京中有无异动?” “成王和贤王在朝堂上有些龃龉,私底下没少动手。” “告诉咱们的人手看紧了将军府,别出岔子。”魏泽如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将军放心,属下临行前刻意叮嘱过。” 魏泽如淡淡“嗯”了声,“把东西放下,快回去休息吧。” “是,将军。” 等人走了,魏泽如翻了翻手上的密函,终是坐不住,移步到包裹前,一层层拆开。 东西没看,先将两封信拿出来,重新坐回去,借着明亮的火光细细看起来。 老夫人的信主要叮嘱他注意安全和身体健康,再就隐晦提了下贝慈有孕之事。 起初魏泽如没看出来异样,信上说府里安好他也就放心了。 等熟读贝慈写的一堆啰里八嗦的话,男人冷肃的眉眼罕见温和下来,上面具体描述了几件小事,让他感觉这人仿佛就在眼前叽叽喳喳。 看来她没受欺辱,被祖母照顾的很好。 薄薄四页纸很快看完,魏泽如还有些意犹未尽。 在信的末尾,贝慈拿烧过的木棍画了简笔卡通人物。 一人高绑发髻是男子,一人穿着小裙子是女子,两人分站两侧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子,一看就是一家人。 魏泽如眼睛闪了下,不知道她还会画画呢。 只不过…… 怎么想起画这个呢。 电光火石间,魏泽如神情一怔,忙拿起一旁祖母的信件又快速读了一遍,又把贝慈的信放在旁边。 脑海中霎时如烟花般炸开,魏泽如呼吸急促了几许,“真的吗?” 过于激动的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在无人的帐篷里,整日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放晴,嗓音颤抖着笑了。 他有子嗣了! 第57章 清火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为防止信件被劫,信里表达的隐晦,幸好魏泽如走前熟知府内情况,否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再看一遍贝慈写的信,魏泽如抑制不住的唇角上扬。 战场上的厮杀、血腥,总算让他有片刻喘息。 粗糙的指尖描摹着贝慈画的四个小人儿,忽然,他又瞪大了眼睛,“难道怀了两个?”嘶哑的嗓音透着不可思议,心如鼓噪,砰砰乱跳。 手里攥着信,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帐内烛火将他的身影照映在布幔上,魏泽如停下脚步,抬手捋顺额角的碎发,扬起下巴,看着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语着:“很好,还是这么英明神武。” “将军,探子回来了。”魏林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魏泽如收敛心绪,将信件揣进怀里,包裹重新包好放在一旁,又变回冷面杀神:“让人进来。” 探子蒙着脸,进帐半跪:“属下不负使命。” 魏泽如:“细细讲来。” “属下过了关口深入腹地,遇见一小队北狄探子,但他们没有朝玉霞关去,反而绕道走了条极隐蔽的小路。” “虽说是小路,但属下仔细观察过,这条路足够六人并排行进,道路似乎有人修整过,供几千人过去,不成问题。” 男人眸色一暗,眼底闪过意外:“知道这条路通向哪儿吗?” 探子头更低了,似羞愧:“北狄的探子分散驻扎在半路上,属下不敢打草惊蛇贸然前进,只得先返回将这一情况说明。” “再探……”魏泽如不会就此放弃,北狄那边必是找到了进城的捷径,几息间,男人眸色翻涌,他又说:“带一队人沿路查探清楚,不惜一切代价,切记不可被人发现。” 直觉告诉他,这是关键,能不能准时回京过年就要看这一次了。 长时间僵持,气温逐日降低,对将士们的身体和马匹都是很大的考验,双方都坚持不住。 探子沉声应下,瘦削的身影再次隐入黑暗中。 …… 贝慈端着一碗药苦着脸,“能不能不喝啊?” 青兰头也没回,继续叠着衣服,幽幽道:“你牙龈不疼了?” 最近羊肉没少吃,又吃了好多热性的食物,不出意外的,贝慈上火了,牙龈肿痛。 本想喝一点津液,但又觉得只是牙龈红肿,未免大材小用。 这不,在她第一次出声呼痛,吴氏便去给她弄了碗泻火的药端来。 贝慈又可怜兮兮看向吴氏,“喝了就能好?” 吴氏笃定地点头:“能。” “姑娘放心喝,对孩子没影响。”刻意请教过于郎中才抓的药。 舌头舔了下红肿的位置,贝慈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管住嘴,别乱吃。 下定决心,跟赴死似的捧起碗,闭气,大口吞咽。 放下碗,重新呼吸的瞬间便干呕了一声,贝慈打了个寒颤,苦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大呼:“我的天呐,这药…这药怎么比我的命还苦啊!” 把青兰和吴氏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吴氏连忙递上一碗糖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姑娘快喝,甜甜嘴就不苦了。” 又干了一碗水,贝慈故意晃荡了一下肚子,调侃自己:“喝了个水饱。” “喝喝喝~” 天气越来越冷,贝慈怕给小葵冻着,一直养在屋里,这也就导致它学会的话越来越多,时常打岔。 贝慈瞥它一眼:“你又知道了。” “乖乖~” “mUa·mUa~” 贝慈:“……” 不理它发癫,贝慈又想到老夫人,直接问吴氏:“老夫人的风寒好了没?” 吴氏早知她会问,早上特地去老夫人院子探望过,温声道:“姑娘安心,老夫人已经大好了。” 年岁大了抵抗力不行,气温骤降,老夫人直接病倒了。 本来贝慈想去看看,但因为有身孕,怕传染她,被老夫人和秀嬷嬷拦下了。 “咱们院子里没人倒下吧?” 青兰接过话:“有,小薰子也得了风寒,还没好,已经被转移到别的院子了。” 贝慈是将军府重点保护对象,有病的人断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贝慈捂着脸,牙龈丝丝缕缕泛着疼,瓮声问她:“有药吃吗?” “有的,小薰子身体不错,要不了几日就会回来的。” 贝慈放心了,她对下人的处境能感同身受,不免多关心几分。 日子一天天过,十一月中旬京城下了雪,贝慈披着厚厚的皮毛站在房门口,伸出手心接雪花。 呼出的气体瞬间变白,她有些怀念前世北方的大雪,还能回去吗?不知道。 在大齐多年,一刻也未忘记自己来自何处,脑中的记忆时不时翻出来回忆,就怕时日久了,将前世种种忘了。 总觉得彻底忘了,才会永远回不去。 “主子,别站着了,回吧,外面太冷。”青兰拿来一个手炉,放进贝慈的手里,关切道。 贝慈摇摇头:“没事,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脑子清醒,总在屋里待着,人都要傻了。” “再说,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 趁现在肚子还没大到走路难受,能动就动吧。 青兰伸手搀扶她:“那我跟你一起吧,不然不放心。” 廊下没有积雪,两人顺着长廊慢悠悠走着。 贝慈忽然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眯,不确定道:“那是管家吗?” 一男子神色匆匆,从府门口的方向快步朝内院走去,那步伐称得上小跑了。 青兰顺着贝慈的目光看过去,人已经没影了,自是没看到:“没有人啊。” 距离有点儿远,贝慈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管家,身形熟悉而已。 她摇摇头:“我们回吧。”有点儿冻耳朵。 青兰巴不得她回去,立即转身,边走边说:“吴婶子去后厨给你做燕窝了,估计这会儿该回了。” 吴氏照顾人有一套,贝慈的口味儿她拿捏的死死的。 这不脚下的步子迈的大了,倒腾的频率也跟着提高,另一只捧着肚子,不吝夸奖道:“吴婶子的手艺一绝。” “是是是。” 贝慈有孕,青兰没少跟着吃香的,脸上的肉也圆了一圈,吴氏的手艺自然也没的说。 第58章 措手不及的消息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管家面色沉重,吐出的话更令老夫人大惊失色,“老夫人,将军在边关失踪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豁地站起来,面色煞白,颤声道:“你再说一遍!” “您没听错,将军在两军交战时,失踪了。”管家死死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屋内霎时安静,压抑、窒息的气氛不断流转、蔓延…… 老夫人僵直着身子,死死盯着下面的管家,从喉间挤出点声音:“怎么会。” 管家艰涩道:“是边关将军的人传来的消息,战报估计马上就会送到京城,入了皇城。” 失踪,不是死亡,还有希望,老夫人捂着心脏硬是扛下来了,一屁股坐回去,嘶哑道:“魏林呢,没有跟将军一起吗?” “魏林跟将军一起失踪了。”管家一脸严肃,想着将军府的处境,又道:“老夫人,咱们得早做打算,一旦将军失踪的消息传回京城,恐怕对我们将军府不利。” 两军交战,失踪无非两种情况,一是死亡,二是被俘。 若是有心人运作,被俘会被扣上叛变的帽子,想摘掉,难! 大脑空白过后,老夫人脑子飞速转动,昏花的眼睛闪过锐利:“加紧府里的护卫,尤其是夜间,万不可让人闯进来栽赃陷害。” “给将军的院子加派人手,贝慈不能出事。” 丫头肚子里还怀着将军府的子嗣,万一孙儿出事,她是魏家的希望,绝不能出岔子! 管家知道内情,给出建议:“老夫人,不如将贝慈送走吧。”远离将军府,也许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老夫人沉思着,真送走了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她心里拿不准,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老夫人不用纠结了。 芳菲来报,将军府护院的队长求见。 这个时候来,老夫人心中顿感不好,却也不得不让人进来,“让人进来吧。” 芳菲应下,重新出去,淡声传达:“进去吧。”眼神落在男人身上,稍微打量了下。 屋内的三人齐刷刷盯着进来的男子,他抬头环顾了一圈,眼神询问老夫人:能说吗? “说吧。” “禀老夫人,奴才发现将军府周围有不明人物在监视,还不止一伙人。” 心中一紧,老夫人暗道:不好,怕是北地同样有他们的人,消息已经传进来了。 和管家对视一眼,皆知贝慈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送出去了,只能另想办法。 “你们继续盯着,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异动再来报。” “奴才明白。” 等人都下去后,老夫人攥紧了扶手,眼神飘向远方,呢喃着:“他们终于按耐不住了,要动手了。” 孙儿现在生死未卜,她不能沉浸在惊慌中。 恍惚只持续了短暂的几息,老夫人闭着的眼睛重新睁开,里面再无一丝恐慌,换上岁月沉淀的镇定。 冲外面叫人:“秀芝进来。” 秀嬷嬷紧锁着眉头,“老夫人您有何吩咐?” “等消息传到京城,管好府里下人的嘴,一切如常。”老夫人面色肃然,声音带着冷意:“若是让我知道了谁在背后作妖,别怪我心狠!” 在孙儿回来之前,偌大个府邸她必须撑下去,否则让京城众人看了笑话,堕了将军府的威名! 秀嬷嬷心头一颤,低下头:“老奴晓得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的老夫人措手不及,她直接来到了放满祖宗牌位的祠堂,磕头、上香,低声祈祷着魏泽如平安归来。 秀嬷嬷站在外面也跟着无声祈祷着…… 老夫人在祠堂跪了两个时辰,秀嬷嬷就在外面陪了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怕老夫人的双腿承受不住,私自进去,好说歹说把人拉起。 “老夫人不可啊,府里还剩下您一个主心骨,您有个好赖,让贝慈那丫头如何是好呀。” 短短几个时辰,老夫人好似又苍老了许多,声音也不复之前强健有力,透着丝丝虚弱:“秀芝啊,我怕啊。” 怕什么,秀嬷嬷知晓,万一魏泽如倒下了,将军府就完了。 秀嬷嬷给她打气,说出来的话中气十足:“老夫人,您忘了咱们将军是何等的英勇,十几岁上战场,这一身荣耀靠着命拼下来的,怎会那么容易被敌人害了!” “将军失踪也许只是谎言,是策略,好让敌人放松警惕,再一举击杀!” 秀嬷嬷越说底气越足,总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渐渐的也将自己说服,连带着老夫人都有些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您想想将军的智谋,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成为正三品武将,将那些老将军压下去,成为这次的主将!” “我的孙儿足智多谋!”老夫人与有荣焉。 心念一转,老夫人有了力气,紧紧攥着秀嬷嬷的手,言语间皆是笃定:“你说的对,我的孙儿英勇无敌,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人害了,是我想左了!” 从惊慌到无措,从无措到悲伤,从悲伤到镇定,从镇定到自信,短短时间内,老夫人的心历路程可谓跌荡起伏。 她连自己死亡到安排贝慈的后路都想好了,秀嬷嬷一剂强心针把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不能自乱阵脚! 老夫人重新打起精神,拍拍秀嬷嬷的手,缓缓道:“将军的消息瞒着点儿贝慈,她还怀着身孕,受不得惊吓。” “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 起初贝慈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整日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吴氏和青兰将她照顾的妥帖。 只不过看着院子又多了护卫的贝慈,有时候纳闷:“青兰,你有没有觉得院子里看护的又严了些。” 青兰也不知道其中内情,暂停手里缝制婴儿衣服的动作,拿着针尖挠挠头:“有吗?我没觉得啊。” 她的敏感性照比贝慈差远了,问也是白问,贝慈只好向吴氏求证。 得到的是一样的答案。 只不过吴氏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被秀嬷嬷单独找过,将消息隐瞒的很好,没露任何马脚。 有时候敏感点儿没什么不对,贝慈也是靠着敏感,在吃人的古代活下来。 她根本没信青兰和吴氏的话,继续观察着院里的情况,只是不再将怀疑说出口。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还是坏事! 第59章 争论不休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不出三日,魏泽如在与敌军交战时失踪的消息传到皇城,引起朝堂和民间一片哗然。 坊间说什么都有,但最终担心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没了魏泽如,是否能退敌,这是关键! 朝堂也为魏泽如的事争论不休,好在还有沈将军在北地撑着,这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 成王率先站出来:“父皇,儿臣以为应立即更换主将,派去北地征战,再调查魏泽如失踪的真正原因。” 说到最后,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有人纷纷出声附和,“皇上,成王说的没错,应立即更换主将,别耽误军机。” “还有,找到魏泽如,即便是战死,也应该找到尸体。” “臣以为打仗和调查两不耽误。” 与成王不和的贤王站出来,一拱手,沉声道:“父皇,儿臣以为临时更换主将是大忌,即便魏将军失踪也不一定就是死了,况且还有沈将军在。” 成王当即哼笑一声:“大哥怕不是忘了正跟北狄打仗呢,双方又没和谈、停战,主将失踪被对方知晓,战局顷刻间就能扭转,对我们非常不利!” “而且不仅是北狄会倾巢而出,拿我们前线将士来说,绝对会军心涣散,到时候……”成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又说:“到时候大哥教教我,该如何快速收拢军心,让他们上阵厮杀!” 成王这一派的大人又跟着附和。 贤王被成王三言两语堵的面色铁青,他也不是真为了魏泽如好,只是想跟成王唱反调而已。 而且沈将军是他的人,趁机顶了魏泽如的位置,没有坏处! 眼看着贤王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大臣站出来:“成王说的不无道理,只是立即换主将赶往北地,也需要时间,而且成王有好的人选吗?” 这下把成王问住了,派谁去合适呢。 朝中武将重臣死的死,残的残,要么大将军驻扎在别的地方,谁去接魏泽如的班绝对是个大问题。 成王剜了眼那大臣,言语讥诮:“那照你的意思咱们什么也不做,任由北地军中混乱,让北狄大军趁虚而入?” “那不……” “好了”,仁武帝见他们吵了半天,神色早已不耐,懒散地抬起手抚了下额头,朝一直未出声的燕王看去:“燕王什么想法?” 被点名,燕王抬起头,一脸淡定:“回禀父皇,儿臣以为魏将军还不能定性为失踪,前线还有沈将军在,目前最主要的是稳住军心,不让消息扩散。” 仁武帝微眯着眼睛,缓缓道:“这么说,你是不同意更换主将了?” 燕王拱手:“儿臣对魏将军有信心,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失踪或者束手就擒。” 魏泽如于他很重要,保下魏泽如等于保下自己这一派的势力,绝不能让成王和贤王将脏水泼到魏泽如的身上,毁他一臂! 话音落下,朝堂上又开始嘈杂起来。 吵得仁武帝头疼,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行了,退朝,明日再议。”仁武帝不耐烦挥挥手,又让三位成年的皇子到御书房。 …… 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沉沉出声:“坊间什么声音?” 管家情绪不高:“人们都说将军战死,议论纷纷。” 手中的佛珠差点儿被捏碎,老夫人压下一口气,“朝堂呢?” “还没有结果,只不过……”管家犹豫着,眼神瞟了老夫人一眼,后者眉头一皱,“说。” 管家:“府外盯梢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宫里的?”老夫人眼神一暗,这可不妙。 “暂时没有御林军。”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呢,管家叹息,万一被皇上下旨定性将军叛变,恐怕府里得遭殃。 佛珠越捻越快,昭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你先下去吧,有新情况再来报。” “是。”管家躬身退下,出了正厅门口,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芳菲一眼,没说什么。 芳菲显然已经知道了京城里的闲言碎语,手里扭着帕子,眼神飘向正厅。 正厅里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许久后,才缓声道:“秀芝,去替我办件事。” “老夫人您说。” “跟我来。”老夫人率先出去,一路疾步回了自己的院子,将一个匣子取出来,在一叠纸中抽出来一张,递给秀嬷嬷:“去衙门消了奴籍,要快,别被人察觉。” 秀嬷嬷摊手一看,认得上面的名字,郑重道:“老奴立即去,保证完成。” “去吧。” 待人走后,芳菲端着茶水进来,“老夫人,您歇息歇息,饮点儿茶水。” 老夫人定定看了她一眼,淡定接过茶盏,呷了口:“嗯,手艺不错。”语调没有异常,让人察觉不出她的真正情绪。 “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芳菲福一礼:“是。” 放下门帘,芳菲没有停留,返回居住的厢房,拿出一封信,看了又看,才一把火烧了…… …… 贝慈无聊,随意朝外面瞥了眼,道:“青兰,你拿点儿银子出去给我买炭烤栗子吃。” 两人好久没有出府了,憋得慌。 得了吩咐,青兰咧开嘴角:“好咧,这就去。” 拿了一角银子,没等走出院门,她便被拦下。 “什么意思?干嘛不让我出去?”青兰不解。 小厮麻木着一张脸,无情道:“你不能出去,有什么吩咐告诉我,我去办。” 青兰愣住了,怎么还不让她出去了?她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清楚,我是伺候贝主子的青兰。” 小厮点头:“知道,就是你。” 什么情况,青兰心中忐忑,这怎么……像囚禁了一样! 没有多纠缠,她感觉不太好,立即返身回去,刚进屋就嚷嚷:“主子,门口的小厮不让我出去。” 贝慈一直盯着院门口的方向,青兰被拦下的第一时间她就看到了,也加重了心里的猜测,是以青兰抱怨,她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我不吃了。” 青兰知道孕妇想吃什么东西就得吃,当下有点犹疑:“那不想吃了?” 本身就是试探,贝慈摇头:“不馋了。” 之前她让吴氏出去,吴氏找借口推脱,青兰却一口应下,看来只有她和青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晚间,贝慈坐在床榻上目光幽幽盯着缝制婴儿衣衫的吴氏,淡漠道:“说吧,婶子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60章 告知实情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吴氏手一顿,干笑两声:“呵呵,姑娘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盯着手中的针线,她眼神闪躲着,不敢与贝慈对视。 嘴上不承认,心里还是略微紧张。 得了秀嬷嬷的叮嘱,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捂住消息,能躲就躲。 贝慈扯了下嘴角,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知道内情。 让她猜一猜,将军府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将军、老夫人,老夫人人好好的待在府内,那就只剩下将军了。 能让府内的人风声鹤唳,将自己保护的这么严密。 恐怕将军出事了。 贝慈微微坐直了身体,直接说:“将军出什么事了?” 吴氏手一紧,差点儿扎到自己,低着头闷闷道:“我不知道呀。” “你知道。”贝慈言语笃定,不打算放过吴氏,她继续说:“老夫人不让你告诉我的吧,是不是将军受伤了,又或者将军……生死不知?” 缝制的动作彻底停下,吴氏喉间吞咽了下,暗赞贝慈聪明。 只是她不能承认:“我真的不知道,姑娘就别为难我了。” 还是不说?贝慈决定亲自去问老夫人:“那我去问老夫人。” 吴氏一急:“姑娘姑娘,你安安稳稳坐着,别折腾了,真没什么事。” 她不在府里做事了,这次得了老夫人首肯,回来伺候这位主子,可不能砸了饭碗。 贝慈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竭力控制着情绪:“吴婶子,我需要知道具体情况,万一府内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好有心理准备,亲自去应对。” “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真要出事了,我慌乱之下可能身体会出问题。”她捧着肚子,冲着吴氏莞尔一笑:“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们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她说的是心里话,无论出什么事,她需要知道实情。 万一被人刺杀还是逮捕,起码得做些预防。 吴氏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只是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她还是不敢,只得说:“姑娘,我去问问老夫人,行吗? 贝慈也不为难她,轻轻颔首:“当然可以。” 房门重新关上,贝慈低声呢喃了句,“嘴真紧呐。” 枫晚院。 老夫人见吴氏匆匆而来,面带惊讶:“你怎么过来了?”不会是…… 心中一跳,急切问道:“慈丫头出事了?” 吴氏忙开口回应:“不是的不是的,老夫人莫急,姑娘好着呢,奴婢来是为了旁的事。” 吓死人,老夫人摸着心脏,面色不太好。 孙儿不知生死,重孙可不能有事! “说吧,所谓何事。” 吴氏喘匀了气儿,道:“姑娘看出府中出了事,刚才在逼问奴婢,奴婢没说,可……”犹疑片刻,见老夫人神色淡淡,干脆道:“可姑娘猜出是将军出了事,向奴婢求证。” “所以,你来问我,能不能说实情?” 吴氏应下:“是,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老夫人睁开浑浊的双眼,眼中的欣赏掩饰不住,慈丫头怕是早猜出不妥,今日才问出口。 原本怕刺激到她,可想到之前她在花灯节的救人之举,恐怕没自己想的那么娇弱。 告诉她,也许能让她更踏实。 想通了,老夫人直接起身,“我亲自去看她。” 不多时,老夫人出现在贝慈的寝卧。 不等贝慈起身行礼,便一手按住她的肩膀,慈爱道:“坐着你的,无需起身。” 贝慈回以关切:“您还好吗?” 苍老的手抚上满是黑亮的乌发,“你知道啦?” 贝慈:“嗯,猜到了,将军他……” “他失踪了……”老夫人艰涩道:“有些日子了,北地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 果然,贝慈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也没觉得惊慌,反而伸手抱住了老夫人,摩挲着她弯驼的后背,轻声安慰:“将军不会有事的,他是大齐朝最年轻的将军,天生机敏过人,怎会被那些北狄宵小害了。” “我们要对他有信心,坚信他有自己的打算。” “我相信再过不久,一定会有好消息传来。” 说这话贝慈自己是不信的,但是给老夫人打强心剂还是有必要的,怎么说她是将军府的定海神针,若是她倒下,将军府群龙无首,起了乱子,谁来压制? 老夫人低声笑了,发自真心的,“你跟秀嬷嬷说的一样,她也不信将军会有事。” “不止是我,还有他们呢。”贝慈起身挺挺肚子,眼里的柔软流淌出来,一身的慈母光辉。 老夫人抬手轻抚她的孕肚,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们很乖,不像伯卿小时候调皮,闹的他母亲一直犯愁。” 回忆过后,她又将话题放到贝慈身上,“你安安心心养胎,府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若有问题会送你离开。” “你记着,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贝慈垂下头,掩住心中的惊疑,到这种地步了? 她乖乖应下。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老夫人才离去。 *** 屋内只剩下贝慈一人,她没让青兰和吴氏进来。 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圆润的脸,一双猫瞳没了平日里的笑意,嘴角下垂。 她选的靠山要倒了? 照老夫人的意思要是魏泽如长时间没有消息,恐怕将军府会受到皇上降罪。 一旦有这个苗头,她可能就要离开此地,保住魏泽如的子嗣。 最坏的结果是被一同降罪,杀头还是流放? 怪不得老夫人要对她怀孕这么保密。 可这保密程度,她不敢赌,一定会有人说漏嘴。 到时候她就是斩草除根的根…… 胡思乱想了一通,最终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衣柜上,那里面藏着银票和一些金银。 她得提前做准备,到时候跑路不至于手忙脚乱。 将银票和金银全部掏出来,塞进一个包里,又整理了几件贴身衣物和素色的棉袄,还有给崽崽们做的小衣服,贝慈才罢手。 夜晚临睡前,贝慈叫来青兰,将实情与她说了。 惊的她瞪大了眼睛,面色发白。 顾不上多安慰,贝慈只告诉她:“准备一些换洗的衣服,以防我们离开时需要。” 青兰还未回过神,懵懵点头,机械地回去收拾包裹。 顺便将自己攒的那点儿月银全都包好。 在将军府做事多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在将军府众人的不安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天,魏泽如依然没有消息。 第61章 情况直转而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早老夫人带着秀嬷嬷来了将军院子。 彼时贝慈正坐在床榻上发呆,直到人进了屋,来到眼前,才回过神,“老夫人,您来了。” “别动,坐着,我有话跟你说。”老夫人颇为严肃。 贝慈一秒正经:“您说,奴婢听着。” 老夫人侧身接过秀嬷嬷递过来的东西,轻轻塞到贝慈的手心里,温言细语道:“我给你消了奴籍,恢复良籍,还有你的身份路引。” “你仔细收好。”还有青兰的卖身契也给了贝慈拿着。 贝慈自心底涌上一股巨大的欣喜,眼圈慢慢氤氲上红意,整个人因为隐忍趋向决堤的情绪而微微发抖。 良籍,她曾经为之努力的目标,还以为要跟魏泽如处一段时间,让他给自己恢复,居然是老夫人先送来的。 惊喜过后,她脑子一转,又有些忐忑,“老夫人是要送我走了吗?” 老夫人叹她敏感,“以防万一。” “本来没有这件事,我也是准备给你恢复良籍,只不过是想着由将军开口,现在特殊情况也等不到他了,索性我直接办了。” 贝慈攥着手里的单子,真真切切跟老夫人道了声谢:“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有的人一辈子都是奴籍、贱籍,她不想,一直在努力。 一朝达成愿望,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在做梦。 “您捏我一下。” 老夫人:“?” 贝慈:“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老夫人笑了:“鬼丫头,没做梦。把东西收好,别弄丢了,出门在外需要路引。” 贝慈猛点头,乖的不行,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这下即将离开的实感越来越强烈了,贝慈将钱袋子缝在常穿的袄子内侧。 时时放在枕头边看着。 就怕下一秒被告知离开,她会立马换衣服,走人。 她知道老夫人要是送她走的话,一定会给自己安排的舒舒服服的,毕竟她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 这日外面刮着北风,比以往更冷了。 贝慈眼皮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跳,下意识的,她就换上了缝了钱袋的夹袄,外面套上对襟外衫,脖颈间围着一圈小毛领,衬的她小脸玉雪娇憨。 青兰从外面进门,乍一看她裹得严实,有些纳闷:“主子,你这要去哪儿啊?” 贝慈挥挥手:“你先换衣服,我有种直觉,我们要走了。” 青兰愣住了。 “快点,别磨蹭。” 好吧,青兰被她的情绪感染,吭哧吭哧跑到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拿过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不一会儿,双双鼻尖沁出细汗。 屋里有点儿热啊。 “出去走走吧?”贝慈提议。 青兰断然拒绝:“不行。” “那我站在门口通通风总行吧?”贝慈撅嘴。 “那可以。”青兰将门开了条小缝,跟在贝慈身边吹着小北风。 没到一刻钟,院里突然来了人,定睛一看,是管家。 贝慈心道:来了。 没有屏退青兰,管家站在门外低低说了声:“老夫人吩咐一会儿送你们离开,有什么要拿的东西,收拾好。” 贝慈:“随时可以走。” 管家看了贝慈一眼,没想到她动作倒是快。 “行,你们到后门等我。” 为掩人耳目,老夫人决定用每日来给府里送菜的车做掩饰,将人带离将军府,再换车,送到目的地。 吴氏不属于将军府的奴婢,早早在换车的地方等着。 青兰一手拐着两个大包裹,一手搀扶贝慈的胳膊,两人一路来到将军府后门。 此时贝慈的肚子在臃肿宽大的外衣遮盖下,显得不是那么明显,顶多看着她圆滚滚的脸蛋,以为她发胖了。 后门看门的小厮见贝慈二人,说了两句寒暄的话。 不多时,一辆送菜的马车过来,管家匆匆赶来,示意她们上车。 外面看着破,里面却布置的很舒适,临走前管家塞给贝慈一个厚实的信封:“老夫人给你的,路上再看吧。” 贝慈接过,轻轻“嗯”了一声,拎着鸟笼踏上马车后,她回头望了眼有诸多回忆的将军府,心底有些遗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时间不等人,贝慈也只看了两三秒的时间,扭头钻进了马车里。 青兰随后跟上,眼里含着不舍。 车夫知道目的地,车辆走出巷口,没有得到附近盯梢人的注意。 很顺利,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到达中转地。 吴氏快步迎上来,朝着马车内轻喊:“姑娘,姑娘?” 青兰掀开车帘,跳下马车,伸手扶着贝慈,“来了。” 稳稳踩着小马扎,贝慈很小心。 三人没有多聊,换了辆更好的马车,一路朝京城外离去。 …… 贝慈不知道目的地,突然想起老夫人给的信封,轻轻撕开。 先看到两张信纸,上面写清楚了对贝慈的担忧,还有安排要去的地方,以及接头的人名。 安排的很细致。 贝慈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遗漏将信纸收起,转而看向另外几张纸。 倏地,圆溜溜的眼睛迸发出炫目的亮光,我勒个豆,居然是银票。 一千两面值的银票,二十张! 那就是两万两,怪不得信封摸上去厚厚的。 贝慈一下抓住了青兰的小手,眉眼间皆是喜意:“我们发了!” 青兰被她抓的发懵,愣愣跟着点头,咯咯咯笑,“发了发了。” 吴氏满脸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 “姑娘,你不担心吗?” 贝慈拿着银票来回扇风,“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夫人早安排好一切了。” 有人兜底,有什么好怕的。 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废物当然是乖乖听安排喽。 随着嘈杂声逐渐消失,贝慈掀开窗帘一角朝外看,她们出城了。 前方的生活等着她的不知道是什么,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人生处处充满不确定性。 一路上马车走的极稳,大概是管家跟车夫交待过,贝慈情况特殊,躺在车里,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在热气腾腾的小火炉的熏染下,昏昏欲睡。 曾经她说有机会也要坐老夫人那种马车,今儿她坐到了,果然很舒服。 钱真是个好东西,能解决九成的烦恼~ 第62章 围困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京城将军府。 一个时辰前,燕王心腹自宫外避人耳目出现在将军府前院,得了消息的管家当即迎人入府。 来人也不废话,递给管家一纸条,顺便讲了下朝堂发生的事。 “请告诉老夫人朝堂因为魏将军的事争执不休,皇上有意围了将军府,直到调查出魏将军失踪的真正原因。” 管家一惊,不待说什么,来报信的人急急离去。 心知重要的消息耽搁不得,管家去了枫晚院,将话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捏着信纸,看了两遍,面色阴沉下来:“皇帝是一点儿不念旧情啊。”还没调查出事情真相呢,就被人怂恿地要围了将军府,这是间接给定罪了! 一旦围了将军府,那他们还不成了砧板上的肉,随便别人怎么切! 越想越气,老夫人忍着胸口的滞闷感,吩咐管家:“立即送贝慈离开将军府,按照之前的计划妥帖送出去,不得有闪失。” “其他一切照旧,让府里的人闭紧了嘴,尤其知道贝慈有孕的人。” “是,老夫人。”管家眉头紧锁,快速吩咐下去,自己亲自去送贝慈离开。 秀嬷嬷站在老夫人身边,出声询问:“临行前您要不要去看看贝慈?” “不能去……”老夫人有自己的考量,“我这个时候去,容易惹人注意,之前该说的也都说了,我留封信给她。” 说着,老夫人把准备好的信装好,又塞了一叠银票,这是她的私房钱。 “让管家亲自交给贝慈,别让人看见。” “老奴这就去。”秀嬷嬷被紧张的气氛感染,出了院子,小跑起来。 不到两刻钟,贝慈三人离开将军府。 又过了半个时辰,宫里来的御林军将将军府团团围住。 老夫人稳坐上位,手里捻着佛珠,闭目养神。 管家来报被围的时候,老夫人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这件事与她毫不相干。 她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害怕的,现在只能暗自祈祷那丫头平安到达目的地。 御林军统领带着口谕而来,要求将军府众人不得随意出府,所有人员名单登记造册,直到魏泽如失踪事件调查出结果。 老夫人面无异色,拄着拐杖带领下人领旨。 将军府的下人们各个吓得面色煞白,生怕下一秒就被宣布抄家杀头。 好在管家之前有敲打过,众人紧紧闭着嘴,没有传闲话、大呼大叫。 不多时,将军府三十几口的名单恭恭敬敬呈给御林军统领。 一双锐利的眸子一一扫过,冷声问道:“确定就这些人吗?” 管家硬着头皮道:“回郭统领,目前将军府就这些人。” 郭统领半眯着眼睛扫了管家一眼,心道将军府的下人够少的。 这时一位御林军瞥到了对面人群中一女子轻微摇头,倾身附在统领耳边,压低了声音:“郭统领,这里面少了两个人。” 郭统领拧眉,发出疑问:“你怎知?” 御林军怔了下,没想到他会问,眼神下意识飘向那女子,后者死死压低了脑袋。 老夫人眉心一蹙,眼睛顺着御林军看的方向望过去,那里站了好几个人。 此时御林军已然收回眼神,道:“卑职得到消息,魏将军临行前有一通房,颇为喜爱,刚才卑职问过了,这些人中没有那个通房和她身边伺候的丫鬟。” 这是提前做了准备,他眼底划过一抹讥诮,声音冷沉:“魏将军的通房是谁?站出来。” 老夫人手一紧,到底是漏出去了。 管家开口:“回禀统领,将军的通房已经赎身,已不在府中。” “为何赎身,人何时离开?” 老夫人咳嗽一声,缓缓出声:“还是老身来说吧。” “不知统领可曾听过将军府一丫鬟在今年中秋花灯节救了人这一事?” 郭统领颔首:“听过,与这个通房有关系?” “救人的正是这通房。” 老夫人盯着郭统领,见他适时露出惊讶,又说:“虽做了好事,可也给自己留下了阴影,经常做噩梦惊醒,被折磨的苦不堪言,伺候人的活计做不好。” “老身心疼这个善良的丫头,念她救人有功,多年在府中伺候也尽心尽力,在她表达出想离开的意愿时,心软同意了。” “伺候她的丫鬟也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老身做主将人赏给她了。” 这就赎身了?郭统领不太理解,怎么说也是魏将军的房中人,他还不在,人却被放走了。 “人前些日子已经走了。” 贝慈一直窝在将军院子,能看见她的人寥寥可数,都是些心腹,她不怕被拆穿。 郭统领对一两个丫鬟不甚在意,魏将军现在没有定罪,他也不好得罪人,只能说:“皇上的口谕已经传达,望众人遵守。” 管家:“统领放心,将军府会约束自己人。” 御林军还要再说什么,被郭统领一个眼神瞪回去。 男子垂下头,领悟了统领的意思,这是不准备追究了。 可是……据说那通房有可能怀孕了! 上头交待的任务没完成,男子心头沉重,得把通房离开的消息传回去。 御林军退至府外,将军府的大门重重关上,开始了囚禁的生活。 …… “嘭……”茶盏砸地,瓷片碎裂的到处都是。 老夫人咬着后槽牙,哂笑出声:“真好啊,我将军府平日里待他们不薄,居然有人背叛将军府!” “刚才那个御林军看的方向,都有谁站在那?” 秀嬷嬷也捏了一把汗,从未见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把刚才观察到的情况说了出来:“芳菲、阿叶、青影、秋英、杏枝五个人。” 老夫人反复咀嚼这几个人命,满眼厉色:“给我查她们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 秀嬷嬷犹疑道:“那御林军看那边,也不代表是她们当中有人当了叛徒吧?” 老夫人才不管那些:“御林军的下意识不会骗人,仔细调查,一定要将这人揪出来。” “老奴记下了。” 查探需要时间,虽说她们是重点,但其他人也不能放过。 府内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形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偶尔管家会贿赂外面负责看守的御林军,从他们口中得到些外面的消息。 第63章 遇险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平稳前进,前后各有四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护送。 车内贝慈舒服地侧卧着,感受腹中时有时无的胎动。 手指轻轻搭在肚皮上,点了点:“是不是感受到颠簸了?” 像回答似的,她手指下的地方又动了一下,贝慈笑得弯成月牙眼,“哦,娘知道,再等等,我们快到了。”语气温柔至极。 吴氏替她揉了揉腰背,“要不要下车活动活动?” 马车在官道上跑了一个多时辰了,对不习惯坐马车跑长途的贝慈来说确实难受。 “还要跑多久?” 吴氏问了下外面的护卫,得到准信儿,“还需半个时辰左右。” “那就停下,透透风吧。”贝慈抻了下腰,肌肉酸痛、僵硬。 随着月份增大,膀胱承受力递减,贝慈下车后,在青兰的搀扶下朝树林里走去。 “我们走远点儿。”多少年没在野外解手,有些不好意思。 “主子小心。” 树林里的枯枝败叶堆积,前段时间下的雪还有少许没化,一不小心容易踩坑滑倒。 没在树林久待,两人很快出来。 围着马车绕了几圈,又重新钻进去,“走吧,早点儿到地方再好好休息。” 离京城五十里的清石镇,有将军府置办的产业,这份产业很隐秘,是留给魏家的退路,转了几手最终落在魏泽如已经退伍的下属身上。 马车持续行进,贝慈腹中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吴氏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姑娘垫补点儿,到了地方我给你做好吃的。” 贝慈接过来,小口小口吃着,感叹一句,真是一个人吃三个人补,这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好在最近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肉没长,光长胎了,说明崽崽们还怪心疼她的。 “姑娘坐稳了!!!”车夫一声暴喝,马车突然加速。 还沉浸在慈母喜悦中的贝慈,被这一声暴喝吓得心脏猛跳,连带着肚子里的崽崽们都不安分起来。 青兰和吴氏也是心惊肉跳,一人一边包围了贝慈。 三人看不见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车加速奔跑,车厢没有减震功能,在路上晃荡、颠簸,贝慈抿紧了嘴唇,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抓着窗棂。 加上青兰和吴氏的保护,勉强没有东倒西歪。 “出什么事了?”贝慈高声询问。 车夫一边猛抽马匹,一边回:“有一队蒙面人追了上来,手里拿着刀,恐怕来者不善。” 将军府出事了,这是贝慈的第一反应。 能追上来,说明有人查到了她身上,并且知晓她怀孕,这是要斩草除根! 她在车内心如擂鼓,外面四个护卫折身原地阻挡飞奔而来的黑衣人。 对方有十几个人,即使武艺再好也会有人冲出来,朝她们继续袭来。 无法,剩下的四个护卫只能迎面而上。 外面喝骂声、刀剑声交杂一起,贝慈听得头皮发麻,面色煞白,眼中的惊恐将她的胆怯暴露无遗。 难道她今天要把小命交代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瞪着眼睛努力想办法,脑子里却是一片乱麻,越慌张越无措。 车外的刀剑声减弱,贝慈强撑着身体探出窗外,发现马车已经离那些黑衣人有一段距离了。 车夫看不见后面,贝慈出声提醒:“继续甩鞭,不要停。” “主子小心。”青兰在贝慈撞到肚子的前一瞬,死死从后面抱住她,吓得瞳孔放大,“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贝慈也吓得不轻,抱着肚子靠在青兰身上。 就在贝慈她们以为逃脱了黑衣人,暗自庆幸的时候,有三个人骑马追了上来。 刀刃嵌进木头的钝声,惊醒了还在瑟瑟发抖的三人。 贝慈嘴唇哆嗦着:“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青兰使劲儿擦擦眼泪,一样颤抖着:“主、主子,一会儿我给你挡着,你下车快跑!” 吴氏没吭声,她不是将军府的奴才,只是应老夫人召唤前来帮贝慈养胎的,她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没想过为贝慈牺牲什么。 贝慈没注意吴氏的表情,伸手搂了下青兰,“估计我今天是跑不掉了,也许你求饶能活命,待会儿试试吧。” 鸟笼里的小葵不安的咕咕直叫,贝慈根本没时间安抚它。 “啊——” “嗵……”车夫被一刀挑下车,滚进一旁的沟壑,马匹受惊,高高扬起蹄子,整个车厢快速翻倒。 “主子小心!” 顾不上护着其他部位,贝慈双手抱着软褥紧紧护着腹部,跟着车厢左撞右倒。 关键时刻,青兰一直抱着贝慈,给她当了垫背。 “呃……好痛……”摔得七荤八素的贝慈低低呻吟着。 青兰已经晕了过去,脑门一片青紫,还有一些血迹,反倒是吴氏还醒着,捂着嘴不敢痛呼出声。 黑衣人翻身下马,手里的刀刃冒着凛凛寒光,一步一步走向从车厢甩出来的三人。 三个人,他无需辨别,全部解决即可。 “别、别杀我,求求了,我还有孩子和爹娘要赡养!”吴氏流着眼泪求饶,企图唤醒杀手的悲悯之心。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放过我好不好?” “别杀我,求你了大侠!” “我有钱,都给你都给你,你别杀我——” 无视吴氏的求饶声,黑衣人眼神无波,透着森森戾气。 在吴氏声声泣血中,贝慈混沌的脑袋逐渐清醒,睁开眼直直看向提刀而来的黑衣人,身子发软,要死了?真不甘心! 她没出声求饶,因为出声也没用。 还是省点儿力气吧,贝慈直接放弃了,肩膀一松,直直躺在地上等死。 在贝慈身边站定,黑衣人缓缓举起大刀,望着她姿容出众的容颜有一瞬的不舍,也只是一瞬,最终被残忍取代。 在刀刃落下的前一秒,贝慈白着脸,惨笑了声:“麻烦用点儿力气,给我一刀毙命。” 别给她多喘气的机会,太疼。 眼前划过在将军府种种日子,又掠过那不知消息的莽汉,最终落到了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崽崽们,贝慈缓缓闭上眼,也许能回去了…… 也好。 第64章 善果回馈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箭矢破空而来,“咻”的一声,嵌入男人的脖颈,血液汩汩而出,飞溅的血液砸向紧闭双眼的贝慈。 感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贝慈还有心思想:难道下雨了?不应该啊,已经冬天了。 窦娥冤是六月飞雪,她贝慈冤是十二月飘雨吗? 她从不知道自己心这么大,死到临头还有时间想些有的没的…… 迟迟没等到刀刃落下,贝慈又害怕又心急,忍着害怕,喝斥:“能不能快点儿?” 回应的是接二连三的噗通噗通重物倒地的声音。 贝慈倏地睁开眼睛,愣愣看向在她耳边卷起风尘的男子,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一身的冷汗还未消散,贝慈怔怔出神:“好险,差点儿没砸在我身上!” 肚子上起起伏伏的小鼓包,崽崽们在不安地躁动,似是感受到了母体的惊恐的心情。 贝慈轻轻安抚两下,慢慢支起身子,朝远处看了眼,一队车马正在靠近,车队前方有几人拿着弓箭,大概是那些人救了她们! 知道了救命恩人,她摸着青兰的脸,嗓音发紧:“青兰青兰,醒醒,我们得救了,快醒醒。” 可能撞的太狠,青兰一动不动。 要尽快看郎中,贝慈想捞起她,奈何身体不方便,只能抱着她的脑袋,身上还蹭了些血迹。 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周身都是尘土污渍,怎么看怎么凄凉。 执弓的几个男子翻身下马,先查看了那三个蒙面男子生死情况。 才问贝慈:“发生了什么?” 贝慈眼含热泪,楚楚可怜:“我们遇到了劫匪,幸好碰见几位好汉,不然……我们的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美人落泪,身无缚鸡之力,总是能唤醒人心底的柔软。 领头的男子声音不自觉放低:“无事了,是我们主子下令帮助你们的,要感谢的话,你谢我们主子吧。” 华贵的马车渐渐靠近,在几米开外停下,透过缝隙,贝慈能看见披着皮毛斗篷的女子缓缓下马车。 不期然间,两人抬眸对上。 身穿斗篷的女子明显一怔,像是认识贝慈般,露出了些许讶异来。 怕是自己眼花了,女子快走几步,一直盯着贝慈的脸看,惊喜道:“真的是你。” 贝慈懵了懵,“啊?我?你认识我?” “青云寺,大殿外,你掐了我……”沈瑶华笑意盈盈提示着。 贝慈一共才去过两次青云寺,经她这么一说很快想起来眼前这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是谁。 眼睛蓦地亮起:“是你!” 沈瑶华叫丫鬟、嬷嬷扶起贝慈,又着人安排好青兰和吴氏。 “我还以为没机会再见到你了。”沈瑶华看看周围的一片狼藉,眼底担忧:“你这是遇到了什么?” 贝慈垂下眼睫,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对她手下说的话。 人心隔肚皮,没必要实话实说。 沈瑶华一脸后怕:“那真险,差点儿就……” 贝慈扯着苍白的唇瓣,有些劫后余生:“可不是,若不是遇到你们,我恐怕已经没命了。” 沈瑶华伸手拍拍她:“说明我们有缘分。”她凑近贝慈的耳边,轻声呢喃:“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都是缘分,我打心底高兴能帮到你。当初若不是你出手,我还没今日过的这么幸福。” 青云寺的事发生不久,沈瑶华就如愿嫁给了心上人,从那个狼窝脱离。 宁家待她极好,称得上称心如意。 贝慈也没想到当初管闲事,还能将善果回馈到自己身上。 “不管怎么说,今日都要谢谢你。” 沈瑶华给她倒了杯热水,“你打算怎么办?” 马车散架了,车夫和护卫人都死了…… 只剩下青兰和吴氏两人陪着她,青石镇恐怕是不能去了,以防万一,她得转道。 还得求助眼前人,“沈姑娘,我现在怀着身子,刚才受到了撞击肚子不舒服,不知你方不方便载我回京城。” 沈瑶华颔首:“当然可以,只是你住在京城吗?” 贝慈:“还要麻烦你给我提供个住的地方行吗,我养养身体。”她一脸期盼地看着沈瑶华,泪水盈盈。 毕生所学的楚楚可怜的演技都使在沈瑶华身上,令沈瑶华心头一颤,当即应下:“可以的,你跟我回宁府吧?” 成了,贝慈想的就是跟她回家。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就要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存。 沈瑶华家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却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铭记在心。 看她样子还未怀孕,再跟她聊聊育儿知识,肯定能拉近关系。 贝慈可怜巴巴:“去你们家方便吗?要不还是算了吧,别给你添麻烦。” 沈瑶华莞尔一笑:“不麻烦。” 这点儿主她还是能做的。 就这样,贝慈被沈瑶华捡回了宁府。 贝慈乘坐在沈瑶华给她腾出来的马车上,照顾着刚刚苏醒的青兰,“我们要去别人家住一段时间了,青兰和吴婶子,你们俩记住谨言慎行,不可透露我们出自将军府,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住在青石镇的商户,这次来京城是准备采买过年用的东西。” 吴氏嘴唇动动,似是想说些什么。 贝慈淡淡扫了她一眼:“婶子,你若是不想去的话,可以离开,只不过,你的嘴必须闭紧,不然有人找上门寻仇,我可帮不了你。” 是警告也是提醒,吴氏死死垂着脑袋,心中天人交战。 一方面是老夫人的看重与嘱托,一方面是身家性命。 不知道现在将军府是何光景,会不会影响到以后…… 是人都有私心,贝慈能理解,看吴氏纠结的不行,最后道:“吴婶子,一会儿到了京城你就离开吧,我身体挺好没什么问题,不需要照顾,你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别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了。” 也不是忠心耿耿的仆人,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卖命。 吴氏小心觑着贝慈,看不透她生没生气,犹疑道:“可是老夫人说让我照顾你。” “老夫人那边我会去说的,你不必在意。”贝慈摆手,“行了,就这么定了,到了京城你就离开,就当没见过我们,能做到吗??” 吴氏疯狂点头,“保证能。” 看她如此行为,贝慈心道,幸好主动让人离开,不然得了埋怨…… 第65章 宁府休养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刚进京城,贝慈就让人放下了吴氏,在她阴凉如水的眼神下,吴氏慌忙跑走,生怕沾染半点儿关系。 到了宁府门口,沈瑶华倒是问了一嘴,“是不是少一个人?” 贝慈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我让她回去报信了,恐怕要在府上多叨扰些日子,得让家里人放心,不然定要到处寻人了。” “说的也是,是该去报信儿。”沈瑶理解,让丫鬟搀扶着贝慈,“我们进去吧。” 贝慈:“沈娘子,给我安排个安静偏僻的小院就好。” 她来养病,也不是来做客的,越安静越偏僻不惹人注意才好。 沈瑶华自然答应她的小小请求。 听雨阁,处于宁府西南角一处偏僻安静的小院儿。 贝慈见了格外满意,“谢谢沈娘子了,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帮我请个郎中,我肚子不舒服。”贝慈半靠在卧榻上,语气发虚。 可见刚才的碰撞终是对她造成了影响,“也为我的丫鬟诊治一番。” 沈瑶华:“你放心,府医马上就来,你和你的丫鬟都会没事的,安心住下。” 说着她将眼神放在贝慈的肚子上,眼中闪过羡慕,有心想问些什么,但看她面色发白,神情萎靡,终究没问出口。 日子还长,等贝慈身体恢复了再问也不迟。 在府医来之前,宁府的丫鬟帮着贝慈和青兰换下衣衫,清理脸上、身上的脏污。 屋内及时燃烧的木炭,驱散了丝丝寒意。 宁府府医静静摸着贝慈的脉,又仔细询问了一番她身体各处的感受。 最终道:“这位娘子受到惊吓和碰撞,惊动了胎气,老夫给你开一剂药方,喝上十天,再看情况要不要调整药方。” 身上各处的淤青也开了有孕女子可用的。 沈瑶华全程陪着,等府医给贝慈两人看完,才出声:“府医的医术很好,你放心,若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跟丫鬟说。” 青兰也没什么大碍,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被安排在她的隔壁住着。 贝慈扯起一抹淡笑:“谢谢你。” “你好好休息吧,明日再来看你。” 府里来了人,她还要跟婆母和夫君说,沈瑶华没有久待,起身离开。 沈瑶华说到做到,为照顾贝慈,刻意叮嘱伺候的丫鬟精心照顾着,提供的衣食也是上等的。 贝慈都记在心里,若将来有一天将军能平安归来,必让将军承情。 若是魏泽如无了,那她就想办法报答沈瑶华。 …… 半路遇袭,沈瑶华这边报了官,也不知道老夫人之前是怎么运作的,死的护卫和车夫都没有牵扯到将军府。 贝慈也被简单问过话,之后安安稳稳在宁府休养。 青石镇那边的人等了一整日都没见贝慈等人出现,第二日直接赶往京城找机会给将军府递了话。 老夫人正在喝药,管家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出声:“老夫人,贝慈没有去青石镇,咱们的人等了一整日,没有人过去。” 老夫人猛地一震,“你说什么?” 管家又重复一遍,老夫人惊地松开了手,药碗落地,溅起一片水花和碎瓷片。 她坐在椅子上有片刻的眩晕,伸手抚上额头,声音透着无力:“怎么会?” 秀嬷嬷忙扶助她,“老夫人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叫郎中吗?” 好半晌老夫人才重新抬头,眼中略有恍惚:“还死不了……” “派人找……”又怕现在动手被人察觉,老夫人闭了眼,整个人透着寂寥,“再等一日,万一有什么事耽搁了呢。” 外人送信进来已是艰难,万一被外面那些人盯上,顺藤摸瓜找到了贝慈,她不敢赌…… 孙儿还生死不知,贝慈不见的消息亦是给了她沉重一击! 本就因病痛折磨的身体,更显颓败…… 整个将军府上方笼罩着阴云。 又等了一日,还是没有贝慈的消息,老夫人坐不住了,起身吩咐管家:“找人去吴氏家看看。” 半个时辰后,管家重新站在厅里,压弯了脊背,“吴氏一家……不见了。” 吴氏怕被连累,回家收拾家财,带着家人暂时出门躲避风头了。 心中“咯噔”一声,老夫人傻了,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捂着胸口,面色发青。 还是秀嬷嬷先发现异常,“快叫郎中,快!” 管家匆匆跑出去,不到一刻钟于郎中赶到将军府,门外的御林军没有为难,上头只说看管,没说不让看大夫。 魏将军还没有消息,若因他们不让大夫进府,老夫人有个好歹,皇上肯定会降罪。 急火攻心,加上年迈的身体有沉疴,老夫人一下子病倒了。 而贝慈躺在宁府的床上,睡的深沉,连番折腾和惊吓,她也不好过,整夜的做噩梦,比中秋花灯节救人的那一次更甚。 安胎药、安神汤、手腕的津液,每日不间断喝着。 因着特殊身份,她也没问宁府丫鬟外头的情况,怕丫鬟不知道,去汇报给沈瑶华,弄巧成拙。 贝慈现在能做的就是养好自己和青兰……哦,还有小葵,其他的,她管不了。 也不知老夫人因她失踪,受了打击,一病不起。 翌日的京城,一场大雪覆盖了不少闲言碎语。 …… 与此同时,距离玉霞关一百里的谷中,正在进行一场几千人的血腥厮杀。 马蹄踩着血水、雪水混杂的泥泞,嘶鸣声、喊杀声震天,魏泽如身披银灰色铠甲,半边脸挂满了干涸的血迹,杀意腾腾地挥舞着手里的剑。 那一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很快在敌军中杀出一片天。 眼看着己方士气大振,北狄方面有撤退的意思。 魏泽如高喝一声:“砍下忽尔沁的头颅赏银百两!” 忽尔沁,北狄新上任的王,被魏泽如率领兵马迎面堵在了谷中。 “杀———” 大齐士兵奔涌向前,生生挡住了忽尔沁及部下后撤的退路。 中原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忽尔沁记得这句老话,再看眼前的局势,他举起一只手,朝魏泽如呐喊:“大齐的将军,我们讲和,如何?” 魏泽如冷峻的脸上挑起一抹讥诮:“你杀我那么多兵卒,想讲和就讲和,做什么梦呢!” 第66章 大胜归京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忽尔沁没想到魏泽如不买账,心中一惊:“我可是北狄的王,我们讲和,可以向大齐纳贡,也可以互通商贸,更可保两国二十年和平!” 谁会相信一个野心勃勃的侵略者的话,看着吓破胆的新王,魏泽如满眼不屑,冷冷道:“杀了你,可以换个王讲和,照样可保和平。” 这次征战,魏泽如率领大齐军队杀了北狄十几万大军,猛挫敌军锐气,这次战后,北狄怕是要休养生息十几年才会缓过来。 跟一个死到临头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可说的,魏泽如打马冲向忽尔沁,目标直取对方首级! 两边的大齐士兵见状更是让开一条路,方便魏泽如前进。 “给我拦住他,重重有赏!”忽尔沁被吓得大叫,完全没有之前雄风凛凛的样子。 马背上作战,魏泽如以剑换长枪,很轻松地将忽尔沁的贴身护卫挑下马。 逼近的魏泽如带着势不可挡的戾气,直扑忽尔沁,后者打马转身:“快闪开———” 纵马跑出几米开外,一根红缨枪破空而来,如雷霆万钧之势直直扎进了忽尔沁的后心…… 随着北狄新王的倒下,宣告这一场战事胜利的消息传遍了山谷。 “喔喔喔喔———” “我们胜了!” 不枉他们隐匿了踪迹在这谷中蹲守忽尔沁,差点儿没冻死! 新王倒下,剩下不多的北狄士兵只能主动投降,魏泽如蠕动着皲裂的嘴唇,带着胜利的狂妄,道:“打扫战场,俘虏全部押解回去。” “是。” 有人投降,就有人反抗,无一例外,反抗者全部就地诛杀! 松懈下来,魏泽如后知后觉感受了肩背伤口的疼痛。 想到为何受伤,他眸色一深,这是自己人在他背后放的黑箭,看来京城有人不想看到他活着回去。 魏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来到将军身边,干哑着嗓子道:“将军,我们回吧。” “走。” 魏泽如取下忽尔沁首级,率领剩下一千三百多人回归的消息如冬季的寒风,刮进了北地边关的千家万户。 军中大营因此沸腾,沈将军坐在营帐里却慢慢拧起眉头,“命倒是大。” 不管如何惊讶,他还是要去迎接凯旋而归的魏泽如。 北狄求和,主动退回草原深处,并送上牛羊等物资换俘虏,魏泽如一封书信抵达京城,正式向皇上表明他没死,并且打了胜仗。 引起了朝野震动不说,更是让仁武帝大喜,亲自写了封回信让魏泽如不日班师回朝。 等一切命令安排下去,魏泽如倏地倒下,带伤坚持太久,发起了高热。 魏林守在床边焦急等待军医的诊断,“怎么样?将军什么时候能清醒?” 军医正在处理魏泽如背后的伤口,上面的腐肉一点点被割下,闻言头也不抬道:“喝下退热药,再用烧刀子搓擦将军的腋窝、脚心,半夜可能会退热。” “什么叫可能?”魏林不满。 军医也无法:“只能看情况,将军这伤口不容易愈合,箭头怕是有毒。” 军医在毒这方面没有研究,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哪知魏林心神一凛,担忧地看向双眼紧闭的魏泽如,看来他们得尽快回京了。 原本这个消息就足够让魏林忧心的,谁知夜幕降临,放在京城的眼线又给他送来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你说什么?将军府被围了?贝慈人呢?” 过于震惊,魏林的声音没压住,直接在营帐里嚷嚷开。 来人垂着头,艰涩道:“朝上因为将军失踪的事争执不休,皇上被蛊惑,也觉得将军叛逃北狄,但没有证据,只能命御林军把将军府围了,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 “那贝慈人呢,你怎么说不见了?” “属下趁夜色翻进府里查看众人是否安全,却发现没看见贝慈的身影,还有……” “还有什么?”魏林扯着嗓子低吼:“说。” “老夫人生病了,一直在喝药。” 魏林猛地拍上自己的脑门,这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他堵的慌,尤其是皇上,怎么能什么消息都没有直接围了将军府! 昏庸!无能! 娘的,魏林狠狠跺脚,真想破口大骂! 烧得昏昏沉沉的魏泽如,意识清醒的第一时间就听到这些消息,犹如五雷轰顶! 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男人自喉间挤出点儿声音:“你再说一遍!”阴沉嘶哑的声音唤醒了焦头烂额的两人。 魏林一回头便对上男人阴戾晦暗的眼神,眼皮一跳,真想甩自己几巴掌,怎么不知道小声点儿,或者出去说。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好隐瞒,京城将军府都是些老弱妇孺,需要有人撑腰,主持大局。 只能弯下腰,将来人说的情况讲了一遍。 面色暗红的男人越听越气,同时打心底的担忧和恐慌缓缓升起。 祖母病倒,小姑娘不见了,她还怀着身孕,究竟京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即刻回京。”魏泽如一刻都等不了了。 魏林也忧心,但不行,只能劝他:“您后肩的伤口怕是有毒,一直未愈合,并且又高热,不适宜长途跋涉。” 外面天寒地冻,更不适合伤患出行。 魏泽如管不了那么多,常年行军,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当即沉声道:“我说,即刻回京。” 眼看着劝不了,魏林只好妥协,“行,那我们也得明日再出发,军中好些事还需要您整理呢。” 现实就是如此,魏泽如身为主将,不可能说离开就离开。 理智回笼后,他起身坐在桌案前,提笔安排军中之事。 魏林还想再劝,在男人怒气逼人的眼神下,将未出口的劝解又咽了回去。 皇帝的口谕不日到达北地,魏泽如恰好将军务处理完。 一刻也没等,收拾行装,当日便率军出发回京,剩下的事交由边关驻军接手。 一路停停走走,魏泽如强撑着身体,一月初才抵达京城外。 大军不可入城,返回京郊大营,魏泽如率少数将领进宫面圣。 一路上受到了百姓夹道欢迎,更不乏掷果盈车之举。 为首骑马的魏泽如却阴沉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第67章 从二品定国将军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朝堂上,魏泽如面无异色,并没有让人看出他身体有恙。 仁武帝满意极了,朗声一笑:“魏将军果然英勇,不愧是我大齐猛将,能将北狄新王斩下马,朕甚喜。” 幸好没有听信谗言将魏家抄家下狱,否则定被天下人唾骂他是昏君。 至于囚禁看管,也是以防万一,而且现在不是已经将人都撤了么。 仁武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魏泽如抱拳,垂下头,敛去眼中的不满,平静无波道:“臣无负陛下厚爱。” “好好好”,仁武帝一挥手,“朕闻褒德有材,大将军沙场英勇无敌,算无遗策,乃国之中流砥柱,朕甚嘉之,即日起,册封魏泽如为定国将军,赏将军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土地……” 一连串的封赏将朝中大臣们砸的晕头转向,有羡慕、有嫉妒、有忌惮、有不屑……唯独没人敢出口阻拦。 仁武帝封赏的突然,也将几位成年王爷和重臣弄得措手不及。 等他们回过神,皇上已经说完,没有更改的可能。 魏泽如适时露出些自豪和喜悦,再跪地说了一番忠心耿耿的肺腑之言。 散朝后,魏泽如被单独叫进了御书房,跟皇上说了些北地战场的情况,临走前,他向皇上要了恩典:“臣想请太医院的院使随臣回将军府给祖母看诊,顺便给臣也看看伤处。” 皇上抬眸看向自己的将军,有片刻审视:“你受伤了?” “是。”魏泽如不会隐瞒,如实说了。 “朕给你放假,在家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太医院院使说。”皇上可不想失去这般能耐的爱将。 “谢皇上恩典。” 出御书房的一瞬间,魏泽如眼底划过冷嘲,一个巴掌再给一颗枣,呵…… 不出意料,翌日,朝野上下都知道新上任的定国将军病了,经由太医院院使诊断,病得不轻。 这下皇上才相信魏泽如不是得意忘形,而是真的身体有恙。 …… 魏泽如回府的第一时间去到老夫人的枫晚院。 正在养病的老夫人见魏泽如完完整整回来了,眼含热泪:“伯卿,你回来了?”她感觉好似在做梦。 魏泽如直接跪在地上,拿起老夫人的手摸上自己的脸:“祖母,孙儿回来了。” “真的,是真的,真的回来了。”老夫人哽咽着,苍老的面容满是惊喜。 魏泽如心中酸涩,是他给祖母和小姑娘带来了无妄之灾。 没有多寒暄,魏泽如让院使给老夫人看诊,结果还不错,只是着急上火身子虚,多养养就好了。 反倒是他自己,伤得不轻,一路颠簸又没有好好休息,反反复复的高热,全凭他一口气撑着。 院使看了下他的伤口,“这毒我要回去研究研究。” 魏泽如接受良好:“那就麻烦院使了。” 院使摆手,有些惭愧,居然没当即诊断出中了什么毒。 等人都走了,魏泽如才找秀嬷嬷,问她贝慈失踪的具体情况。 秀嬷嬷这段时间也跟着消瘦不少,嘴角的疮还未消,一脸忧愁:“将军呐,慈丫头不见一个多月了,我们困在将军府实在没办法,您回来了,快找找吧,她还怀着孩子呢。” 不用她说,魏泽如也急,拖着虚弱的身子让秀嬷嬷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 末了他才沉声问道:“你是说跟她一起走的吴氏一家不见了?” “是,慈丫头不见的第二日,老夫人就让人找去了,结果全家都不见了。” 魏泽如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阴谋,最后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老夫人。” “老奴省得。” 顾不得卧床休息,魏泽如换上常服,带着魏林亲自去吴家。 结果当然是扑了个空。 问周围邻居,也都不知道他们一家去哪儿了,至今未归。 夜幕降临时,魏泽如一无所获,他坐在黑暗中,眉宇间尽是阴沉,喃喃道:“我会尽快找到你的,等我。” …… 怀孕五个多月的贝慈肚子又长大了不少,正侧卧着让青兰给她揉腿。 青兰边揉边问:“主子,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宁府啊?”她看沈瑶华经常来问贝慈怀孕生子的问题,头疼。 许是婆家给了点儿压力,沈瑶华有些焦虑,贝慈能理解,每次都要说一大堆安慰的话。 青兰听着都觉累,替贝慈累。 贝慈摸了摸小葵的脑袋,叹了口气:“唉,我也想走啊,总不能在宁府过年吧。” 一开始她想厚着脸皮待个十天半月再走,到最后却是沈瑶华希望沾沾她喜气早日怀孕,不让走,结果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她承了情也不好驳了人家的请求。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的真快,一月上旬了。 青兰撅撅嘴,有些低落:“也不知道将军府怎么样了。” 两人怕露馅,愣是一点儿没敢打听外面的情况。 这也就完美错过了魏泽如凯旋回京,并且升职的消息…… 贝慈也好久没出门,跟青兰一样蔫头耷脑:“要不……你出去看看?” 青兰手上的动作一顿,倏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雀跃的亮光:“那我就出去看看吧,怎么着咱们也不能当个睁眼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我跟你一起出去吧,顺便看看房子,我们得搬走了,不好再住下去了。” 沈瑶华有点儿魔怔,再待下去,贝慈怕自己的肚子给她刺激疯了。 青兰犹豫了,看着她的大肚子,道:“能出去吗?” 贝慈一摆手,“当然能,才五个多月,又不是八九个月大的难受。” 经过宁府药材的疗养和津液的加持下,贝慈感觉自己身体很好,没有太多不适。 等沈瑶华再来的时候,贝慈把要出门的事儿跟她说了。 沈瑶华也犹豫了,“你这大着肚子,能行吗?” 贝慈立即起身在屋内小跑了两圈,表示自己腿脚灵便,这一举动她没觉得怎样,倒是把沈瑶华吓得眼皮直跳,惊呼出声:“你你你…你别跑了,知道你可以出去,行了吧。” 贝慈笑得眉眼弯弯,“别怕,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沈瑶华呼出一口气,嗔怒地瞪她一眼,“淘气。” 第68章 摩擦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寒冬腊月,街上出来采买过年物品的人不少。 跟现代临近年关逛街的习惯不同,古代人早早开始置办过年用的东西。 贝慈一身裹的严实,云锦孔雀蓝大襟袄配上绣花月白色下裙,外搭一件月白色带帽子的短绒斗篷,帽檐镶了一圈毛领,裹住她的圆脸,整个人显得贵气又娇俏。 素白的脸蛋泛着丝丝桃粉,一张小嘴嫣红如抹了口脂,气色绝佳。 久违的呼吸新鲜空气,贝慈难掩心中兴奋,总算觉得自由点儿了。 这一个多月又要保胎,又要担心会不会被人抓,过得小心翼翼,况且还在别人的屋檐下,压力可想而知。 拉着青兰钻进一家首饰铺子,就开始逛。 她是不缺钱的,荷包满满。 贝慈悄声跟青兰豪气道:“喜欢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买。” 她们两人相依为命,花点儿钱买开心。 一时兴头上的两人完全忘了打听将军府的事…… 首饰店铺异常热闹,青兰怕别人碰到贝慈,全程贴着她走,一双眼睛来回观察人群,无暇顾及柜台上的各式簪花、钗、耳饰、步摇…… 只要人不瞎,都能看出来贝慈有身孕,大多数人都会小心不触碰到她。 贝慈笑呵呵拉着青兰,瞅见有人让出个空位,一个箭步上前,两人贴在一起占住位置,她转头道:“快看,好多漂亮的簪子,喜欢哪个?” 或者,“喜欢哪些,挑。” 好一个财大气粗的豪迈,青兰噗嗤一声笑了,“主子小声点儿,人家都听着呢。” 贝慈红着脸扫了下周围,果然有几位姑娘在掩面窃笑。 柜台里的掌柜倒是笑得灿烂,就差把托盘全放在贝慈面前了,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贝慈瞪了青兰一眼,凶巴巴的:“别说话,快挑。” “那我可不客气了。”青兰左看右看,看哪个都漂亮,简直挑花眼,最后还是向贝慈求救:“主子,你帮我挑,我相信你的眼光。” 贝慈微抬下巴,仰着小脸道:“看我的。” “这个、这个、这个,麻烦掌柜的拿出来。” 她手点的快,掌柜的动作也麻利,小心地将三支饰品一一拿给贝慈。 “金镶珠花蝠簪,垒丝镶红蓝宝石蝴蝶金步摇,金蛙嵌玛瑙银簪,娘子好眼力,这三件都是上品,全由一等工匠打造。” 确实漂亮,贝慈瞪大了眼睛一处处看细节,做工真好。 听说是上品,青兰倒吸一口气,忙拽拽贝慈的衣袖,冲她眨眼,好贵,别买,走吧! 贝慈眼睛没离几样饰品,随手挣脱,还问:“你喜欢吗?” 青兰心说,我哪敢喜欢啊……把我卖了都买不了一根簪子。 她说的坚定:“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 贝慈:“啊?不喜欢?不好看么,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青兰要走,疯狂摇头:“不好看,不喜欢,快走。” 贝慈看她一脸肉痛的样子,缓缓翘起唇角,知道她怕自己花钱,拍拍她的手,想说几句。 旁边插进来一句话:“买不起就别买喽,占着位置又不让别人看。” 掌柜的反应快,急忙打圆场:“不喜欢这些还有别的,我们铺子里的首饰品样繁多,总能挑到喜欢的。” 站在贝慈身边的姑娘也出声附和:“就是嘛,谁买东西不看价钱,总要挑一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刚才贝慈还有点儿尴尬,这会儿直接朝帮她说话的姑娘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姑娘颇为俏皮地冲她眨眨眼。 青兰心有愧疚,小声道:“主子别给我买这么贵重的,不合适。” 贝慈看看青兰,又看看眼前摆着的三只簪钗,被冲昏头了,确实不合适。 她直接侧身让开了位置,回头对那位出言讽刺的娘子,笑盈盈道:“我确实买不起,这好东西当然留给能买得起的人买,比如说你,来来来,你站这仔细看,看完买下。” 说着,贝慈直接上手把人拉到她站的位置,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一副熟络的样子,道:“掌柜的说了,这三支都是上品,特别适合你这种小贵妇,真的,快试试。” 也不容女人拒绝,直接给人插头上了,声调轻扬:“果然合适呢,大家快看看,是不是非常漂亮?” 帮腔的姑娘跟着点头:“是呢是呢,别说,你品味还真不赖。” 掌柜的笑得脸都快烂了,连连称赞。 小娘子脸又红又青,心里虚荣又下不来台。 贝慈给掌柜使了个眼色,后者忙道:“三支收您二百三十两,再送您一支兰花银簪。” 二百三十两不是个小数目,小娘子一慌,伸手想摘下,贝慈边帮忙边道:“快给小娘子包起来,别弄坏了。” 掌柜连声应下,手脚麻利地拿过四个首饰盒,小心放好,直接递到小娘子面前,“您收好。” 超预算了,小娘子的私房钱一共才三百两,买个首饰就要花去二百三十两,实在肉疼。 可看着周围关注的目光,又张不开嘴说不要。 这时她也反应过来被贝慈赶鸭子上架了,嘴唇动了动,想骂人。 贝慈微微笑了下,一脸无害,“娘子快拿走吧,待会儿被别人抢了可不好。” 这么多人,现在出言反悔实在拉不下脸,小娘子只能咬牙切齿地掏了银票,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被掌柜一把夺走她的私房钱。 末了,掌柜的又扎了一刀:“店里还会继续售卖精美的首饰,欢迎娘子下次惠顾。” 这几支首饰买回去,少不得夫君的责骂,小娘子近期哪还有机会出门买东西了。 在众人羡慕又揶揄的目光中,小娘子僵直着身子走了出去。 等人不见踪影,贝慈噗嗤一笑,与身旁帮腔的姑娘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得逞的笑意。 不买贵的,那就买银。 贝慈拉着青兰在稍便宜那一堆的钗里,选了两件。 青兰美滋滋抱在怀里,“谢谢主子赏。” 贝慈自己没买,过了把眼瘾,满足了,小手一挥:“走,我们吃饭去。” 第69章 再见面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久违的一品居,贝慈在大门口轻抿下嘴唇,“走,我们吃顿好的。” 青兰看了眼里面不少人,“要不,咱还是回吧。” “怕什么,咱也不来抢钱,就吃个饭。”贝慈打头,走在前头。 青兰只好迈步跟上,中间有人差点儿撞了贝慈,被她一个怒瞪,“吓”退了…… 过几个月了,贝慈还能记得上次点了哪些菜,这回刻意换了三道。 午时食客众多,坐在大堂不方便,她多花钱要了个雅间。 饭吃到一半青兰“呀”了一声,“主子,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 贝慈嘴里还叼着一块肉,闻言懵了下:“干什么?” “将军府的事呀。”青兰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 如梦初醒,贝慈快速咽下嘴里的食物,颇为懊恼:“我这脑子,怎么忘个干净!” “我们快吃,一会儿结账的时候找小二打听一下。” 青兰:“好。” 两人吃的正开心,隔壁聊天声音突然加大,继而发展为争吵。 贝慈两只大眼睛叽里咕噜转,好奇道:“你听见因为什么打起来了吗?” 青兰摇头:“没听清。” 雅间之间隔音还可以,贝慈放下筷子悄悄将耳朵听墙上,一片嗡嗡声,还不如打开雅间的门声音大呢。 “咚!” 重物砸墙的声音吓得贝慈倒退两步,捂着胸口惊慌道:“这是动手了!” 青兰站起来,握住贝慈的胳膊,有些害怕:“他们不会打过来吧?” “怎么可能,这隔着一堵墙呢。” 话音落下,门外过道传来打斗声和叫骂声,声声传入两人的耳朵。 两人紧贴在一起向后退,贝慈半张嘴巴,不可思议道:“不是吧?” “去你娘的!” 啪,雅间的门被人撞开,倒地的男子哀嚎不已。 “你他娘的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管你是谁,老子想打就打!” 贝慈和青兰瑟瑟发抖,她看了眼青兰,默默说了句:“你这个乌鸦嘴。” 吐槽事小,战场波及到她们了事大啊。 贝慈左看右看,没有什么防身武器,只能让青兰端起椅子挡在两人身前。 此时此刻的两人如同受了惊吓的两只小鹌鹑,缩在角落颤颤巍巍,好不可怜。 贝慈:“你…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弱弱的声音没引起热血上头的男人注意,越打越过火,直到楼下涌上来几个衙役,亮刀了才阻止凶狠的几个人。 掌柜的忙上来跟贝慈两人赔礼道歉,直接给免单了。 贝慈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掌柜的还挺会办事的。” 青兰拽拽她:“主子,咱还是快走吧,这里都是些少爷、公子,万一再喝多了打起来,咱们可惹不起。” “走走走,现在就走。” 反正她们俩也吃饱了,只是再向小二打听就不方便了,算了,出去找别人问吧。 外面损坏的门,砸塌的椅子,摔碎的瓷片……随处可见,一片狼藉,青兰扶着贝慈小心踩在过道上,叮嘱她:“主子注意脚下,别踩瓷片。” 她们穿的鞋是布底的,一不小心就扎破了。 两人贴着墙边慢慢往外走,下楼时小心加小心。 “啊———” “主子———” 裙摆遮挡,贝慈没看见楼梯边缘有块儿白菜叶,一脚踏上去,脚下一滑,她大脑一片空白,心如擂鼓,完了…… 这时一双男人的手牢牢钳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托,贝慈险险站稳。 自心底蔓延的恐慌令贝慈面色煞白,缓了一会儿,才堪堪抬头道谢:“多谢,要不是你……” 颤抖的嗓音戛然而止,贝慈好似被人捏住了喉咙。 怎么会是他!!! 刚受过惊吓的瞳孔骤然收缩,迅速染上一抹惊恐,第一念头就是:快走。 “真的谢谢公子,谢谢。”贝慈垂下脑袋,一只手死死抓住青兰,低声道:“我们走。” 青兰被主子差点儿摔下楼梯吓得魂不附体,这会儿咬着唇更加小心扶着贝慈,两人一步步走下楼梯。 穿过一品居大堂,一只脚踏过门槛,后面男子喊了一声:“等一下。” 贝慈掐了下青兰,“别停下,快走。” 青兰不明所以,但觉得主子特别紧张,只好带着她快速往外走。 楼梯上的男子面白如玉,一双好看的眸子挂着戏谑,真眼熟啊。 这时他身边的小厮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他眸中划过了然,原来是你,怪不得眼熟。 继而张嘴叫人。 哪知贝慈装没听见,走的越来越快。 男子啧了一声,“还想跑?” “呵,拦住她。” 小厮腿脚快,三步两步跳下楼梯,直奔主仆二人而去。 已经出了一品居的贝慈两人,一路疾走,青兰有微喘:“主子怎么了?你认识吗?”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发现一个小厮追来了,“有人追来了。” 贝慈心下一紧,快速道:“那人是长平伯小爵爷,之前被他拦过,只不过我跑了,没想到今日这么倒霉又碰见了。” 要是跟将军一起出门她倒是不怕,关键是将军的事她还不知道呢。 真是衰啊。 “我们再快点儿,被他堵住,我们脱不了身。” 再快她也怀着孕,根本跑不快,肚子沉。 小厮一个闪身挡在两人身前,“你们走得太快了,差点儿没追上。” 贝慈蹙起眉头:“请问这位小哥可是有事?” 小厮也不在意贝慈不虞的脸色,只说:“我们家公子有请,还请姑娘别让我为难。” 贝慈故作镇定:“我可不觉得我认识你或者你们家公子,抱歉,恕难从命,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要拉青兰离开。 小厮跟随她的方向挪动,出声提醒:“姑娘还是去得好,在下给个善意的提醒,我们家公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脾气……” 剩下话他没说完,眼中满是意味深长。 这种话他说了不下几十次,每次都好使。 偏偏贝慈还想跑,他脸一拉:“奉劝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往常也有不识好歹的姑娘驳小爵爷的面子,可结果呢,不都乖乖的…… 不知何时,贺天骄已经走了过来,默默站在贝慈的身后,拿一双眼睛描摹着她的背影。 漂亮。 第70章 喜讯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连续急走让贝慈沁出了一身细汗,突然,像被野兽盯上了似的,她的后背爬满了寒意。 小厮正对着贝慈,恭敬地弯腰。 贝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用说她也知道贺天骄站在背后了…… 她做好心理建设,缓缓转过身,眸色平静,不解道:“请问你是?” 贺天骄描摹着她的每一寸眉眼,越看越对胃口,眼中闪过着轻浮的笑意,慢悠悠道:“不认识我?” 贝慈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些距离,“不认识。”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 贝慈无语,他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根本不知道。 装的跟个大瓣蒜似的,奶奶个腿的。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囊散发出的香味儿,但也掩盖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的人渣味儿。 贝慈在心里破口大骂,可面上不敢,她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冷淡道:“抱歉这位公子,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唉?”贺天骄心急地拉了贝慈一把,她忙像甩脏东西一样,甩开男人的手,一脸嫌恶。 贺天骄脸色一变,眼中爬上了阴狠,刚才她的嫌恶毫不掩饰,呵,她算什么东西,敢嫌弃他? “跟你说话是你的荣幸。” 贝慈强忍着恶心道:“公子开心就好。” 不想再搭理他,贝慈拽上青兰就走。 贺天骄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刚才两人拉扯的一瞬间,露出了贝慈的孕肚,他舔舔唇,孕妇……他还没尝过,不知道滋味儿怎么样。 别说,这女人别有一番韵味,怪不得他脑子里还有她的记忆。 小厮一说,他便从记忆深处中将人拉出来。 小厮看了眼贝慈两人走远的身影,问道:“公子,就这么让人走了?” 贺天骄笑了,摆弄了下披风,随意道:“可能吗,去吧。” “小的这就去。”小厮会意,招呼两人一起追过去。 路上人多,三人在身后不远不近跟着。 贝慈拉着青兰一直快步走,走了一会儿她觉得累,放慢了脚步,小心地朝后面瞄了眼,发现还跟着。 青兰害怕了:“主子,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报官吧。” “报官?”贝慈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轻笑了下,“他长平伯小爵爷,即便是个草包,那些当官的难道会为了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得罪他吗?” “况且我们现在身份又……特殊。” 青兰急的大冷天愣是一脑门汗,冷汗。 她突然觉得自己长得不漂亮也是一件幸事。 路过一间茶馆,贝慈突然不走,转身进去,“走,我们进去找小哥问问将军府的事。” 这么久了,总要出个结果,万一是好的呢,那她不就得救了? 其实贝慈心里也吓得不行,心底那点儿希望全寄托在魏泽如身上了。 …… 贝慈给青兰使了个眼色,后者递给茶水小二一块儿碎银,小二乐呵呵:“姑娘有何事,尽管吩咐。” 贝慈:“向你打听个事。” 小二:“您问。” 贝慈前倾身体,像做贼似的,问道:“你知道魏将军失踪的事吗?怎么样了,人找到了没?” 主仆两人的目光死死锁定小二,让小二面色爆红,她…她们……怎么这么看着他啊…… 青兰急了:“快说啊。” 小二敛下羞涩,想起贝慈问的话,惊讶道:“你难道不知道吗?魏将军大胜北狄,取了北狄王忽尔沁的首级,已经得胜归京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贝慈咽了咽口水,一瞬不瞬盯着小二,怕他撒谎:“你确定吗?” “当然,这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骗人,你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的。” “主子主子,你听见了么,将军大胜,将军还活着!”青兰激动地摇晃着贝慈的胳膊。 莫大的欣喜席卷了贝慈,她兴奋的甚至一度发懵,愣愣点头:“是,将军活着,还大胜归来,走,我们现在就走,回将军府,回去!” 小二诧异地看着两人,从她们二人口中的话来判断,怕是二人跟将军府有什么关系。 他又说:“魏将军得皇上封赏,现在已经是从二品的定国将军了,不过……” 贝慈拧眉:“不过什么?” 她是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小二面露遗憾:“将军受伤了,听说伤得不轻。” “什么?”贝慈猛地起身,双手拍在桌子上,确定自己没听错,她转身往外走,“跟上,我们现在就回去。” 得赶紧看看魏泽如的伤情,万一不好怎么办…… 警报解除,她们无需遮遮掩掩,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哎,姑娘,你的茶水钱还没付。”小二急忙道。 青兰回身放了几个铜板,转头跑走。 两人雀跃地从茶馆出来,迎面撞上在门口守着的三个人。 贺天骄的小厮挡住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得知魏泽如无事,贝慈挺直了腰背,硬气了:“请让开,我和你们并不相熟。” “跟我回去就熟了。” 青兰梗着脖子也硬气了:“难道你们想当街强抢民女吗?” “强抢?”小厮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一声笑了:“用不着强抢,只要我们小爵爷说一句你是他私自逃出来的小妾,你看谁敢管你们。” 贝慈再次见识到了权贵的嚣张,小厮这么熟练,肯定是没少干。 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贝慈冷眼相待:“我是定国将军府的人,什么你们小爵爷的小妾,别在这张嘴造谣。” 小厮愣了下,定国将军府的人?真的假的? 他重新打量了贝慈一番,穿着云锦制成的衣服,确实属于富贵人家,至于是不是将军府的,有待商榷…… “你真的是?” “是。”青兰叉腰,“让开。” “真是个废物,让你找人都找不明白。”贺天骄阴测测的声音,自几人身后响起。 贝慈眼皮一跳,这个变态来了,不好。 “快跑!” 她拉起青兰就跑,也顾不上自己还大着肚子,胳膊挡在身前,用力撞开面前的三个人。 突如其来的碰撞让三个小厮一时不防,直接趔趄倒地。 贺天骄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给我抓住她!” 焦灼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威喝:“我看谁敢———” 第71章 相见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声厉喝,犹如劈开迷雾的光束,直击心尖,贝慈恍惚几息,忽听心脏的鼓噪声在耳边炸响,有力又急促。 怀着隐秘的期待,贝慈蓦地回头,穿过层层人群,晶亮的眸子直接锁定那身躯凛凛的男人。 是他,真的是他,好像更威风了。 贝慈翕动着嘴唇,喃喃出声:“将军……” 委屈、惊喜……丝丝缕缕的思念,溢满了她的胸腔和感官,刚才还脊背挺直装作强硬的姑娘,霎时变成了被抛弃的小猫,看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唇角下垂,泪水盈满眼眶,滴滴砸下…… 魏泽如身体未愈,一直在找失踪的姑娘。 途经一处闹市,忽听一女声说自己是定国将军府的人,令他停住了脚步。 凭借着自己的身高,很容易看见对峙的几人。 朝思暮想的姑娘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圆润的脸蛋依旧福气满满,一双拧着的眉毛昭示着主人的不耐和厌烦,那么生动可人。 心里那块堵着的大石头忽然就没了。 找到了,她安全着。 顺着胸口向下,圆鼓鼓的起伏里揣着两个孩子,母子均安。 彼时耳边的污言秽语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怎能容忍人渣欺负他的小姑娘,当下一声厉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心有灵犀,两人目光对接。 大步跨过去,魏泽如无视或惊讶、或疑惑的眼神,坚定不移地走向贝慈。 小姑娘的种种情绪他全看在眼里,心脏也跟着揪紧,不顾异样的眼光将人搂在怀里,哑声道:“我回来了。” “呜呜呜呜……” 低低的哭音捂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像在发泄长久以来颠沛流离的无助、彷徨、迷茫…… 男人带着糙茧的大手握着贝慈的后颈,安抚性地揉捏着,“别怕,一切有我在。” 勉励向上爬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坏事情发生时,有人顶着。 贝慈是在哭无助,也在哭一直心存希望没破灭的庆幸,她一直不相信自己的选择是错的,所以死命撑着。 “嗯嗯。”贝慈闷声点头,好看的脸蛋一直埋在男人的胸前。 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腰,孕肚也紧紧顶着他的腰腹。 可能觉得挤压,肚里的崽崽们动了动,魏泽如感知敏感,身体一僵,眼中出现错愕,他…… 没感觉错吧? “别憋到了。” 魏泽如将小姑娘的脸抬起来,伸手揩掉眼角的泪痕,眼睛顺势看向了她的孕肚,透着惊奇,好想摸一摸! 居然会动。 不是互诉衷肠的时候,他说:“你乖乖等着,待会儿带你回府。” 贝慈松开手,躲在魏泽如的身后,重新焕发了精气神,得意地扬起下巴,鄙视贺天骄几人。 哼!狗贼,来呀! 魏泽如恢复冷煞的神色,幽幽盯着贺天骄:“你找她有什么事?跟我说。” 贺天骄被他们一系列的动作惊住了,他不是不认识魏泽如,只不过他没有官职,曾经对这位魏将军也是匆匆一瞥。 他比魏泽如小两岁,却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贺家空有爵位,魏泽如却有实权。 贺天骄再混,也知道不能惹这位将军,尤其对方刚打了胜仗,还升了职。 在京城名声大噪! 连他爹来都得给这位魏将军三分颜面。 面对着男人的一身威压,贺天骄罕见地磕吧了,“我…我没、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跟她认识认识吗?怎么,不想认识了?” 还以为贝慈说自己是定国将军府的人,是骗人的,结果……这时贺天骄几个小厮也吓得不轻,纷纷后退。 贺天骄一张脸面被魏泽如几个问题撕扯的难看,僵着脸道:“呵呵,认错人了,认错了。” 魏泽如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我看不见得,小爵爷在京城颇有盛名,怎会认错一个小女子,应该驾轻就熟才是。” 男人眼中赤裸裸的鄙夷掩饰不住,刺的贺天骄心中发疼,到底是有自知之明,没敢跟他硬杠。 只铁青着一张脸,压着怒意:“确实是认错了,在下在这里给这位姑娘赔个不是,很抱歉,吓到你了。” 贝慈努努嘴,呸,怂货,有本事冲魏泽如发疯啊! 孬种! 有靠山了,她才不怕这个人渣呢,顿时双手叉腰,一撇嘴,五官乱飞,阴阳怪气道:“你、说、是、就、是、吧。” 顺便翻了个白眼…… 该死的贱人,居然给他甩脸子,要不是有魏泽如在,定弄死你! 心中阴暗的想法没有表露脸上,贺天骄咬牙道:“抱歉魏将军,这是个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几个小厮吞了下口水,显然知道自家小爵爷生了大气,越是平静,回去后脾气越大。 心知这顿打是逃不了了,几个小厮也跟着向贝慈道歉,而后麻溜跟在贺天骄的身后离开。 然而,魏泽如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出声:“小爵爷还是多练练眼力,下次可别认错了人,闹出笑话。” “还有,顺便帮我跟长平伯问声好,多注意身体。” 贺天骄不得不扯着假笑冲魏泽如点点头,转过头的瞬间,眼神晦暗无比。 拿他父亲吓唬他…… 经此一次,恐怕明日就会传出他长平伯府小爵爷怕了魏泽如。 可又没办法…… 裹挟着阵阵怒气,贺天骄越走越快,心中将魏泽如和贝慈大卸八块无数次! 可怒气没屁用,他动不了魏泽如及他的女人。 不然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 …… 站在将军府门口,贝慈抬头望了眼新牌匾:钦赐·定国将军 用鲜血换来的荣耀,贝慈佩服至极! 她想,这等有本事的人若是在现代依然能混的好吧…… 魏泽如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别看了,进去吧。” 久违归府,贝慈心中酸涩,真是想念这安稳的日子。 “老夫人还好吗?”贝慈跟着他的脚步,慢慢走着。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贝慈望着身边的男人,语含歉意:“很抱歉没能在府里照顾老夫人,还让你们为我操心。” 她有想过跟老夫人供进退,可她有崽崽们,赌不起。 就算是自私吧,当初送她走的时候,她欣然答应了。 魏泽如从未怪她,捏了捏手心里软软的小手,温声道:“是我该抱歉才对。” 第72章 诉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枫晚院。 老夫人躺在床榻上精神头还可以,只是眼睛一直朝着外面望去,“秀芝啊,你说慈丫头去哪了?” “会不会……”遇到坏事了…… 秀嬷嬷连忙道:“不可能,慈丫头很聪明,才不会有事,您就放心吧,她肯定躲起来了。” 说这话秀嬷嬷心里也没底,只能强作镇定,安慰着老夫人。 “可是,她怎么还不回来呀?”老夫人这段时间苍老了很多,心情起伏过猛,身体没有之前硬朗。 整日窝在榻上,等回了孙儿,再等贝慈。 “老夫人喝药吧,快好起来,慈丫头就回来了。”秀嬷嬷诱哄着。 老夫人收回目光,扫了眼每日都要喝的汤药,微微叹了口气,“我喝。” 屋内的炭盆烧的正旺,热意蒸腾。 这时,魏泽如一脚进了门,掀开门帘,带着笑意道:“祖母,你看谁回来了?” 老夫人茫然看过去:“谁?” 门帘下方露出半边月白色裙角,一双白嫩的手搭上深色的门帘,轻轻一掀,露出贝慈那张娇俏圆润的脸蛋,伴随着一道轻快的语调:“老夫人,奴婢回来了!” 老夫人霎时瞪大了眼睛,猛眨了几下,甚至抬手搓了搓,颤颤巍巍抓住了秀嬷嬷的衣角:“我……我没看错吧?” 刚才还念叨的人,这就出现在眼前了? 怎么看怎么像出现幻觉了。 秀嬷嬷扬起笑意:“您没看错,慈丫头,是慈丫头,她好好的回来了!” “快快过来给老身看看。”老夫人朝贝慈伸手,眼眶瞬间湿润。 贝慈红着眼睛,快步过去矮下身体坐在床边,握住老夫人的手,温声细语道:“许久未见,您还好吗?一直没机会见您,是奴婢的不是。” “不不不,你还安好就好。”老夫人夜里有时会做梦,死了的老头子埋怨她没给看好重孙子。 醒来,不住的心慌。 如今看她完完整整站在眼前,哪会埋怨,高兴都来不及。 两人热乎了一会儿,老夫人才问她:“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派人出去找,也找不到你。” 还不敢大张旗鼓的找。 “这事说来话长,您躺下,我给您讲讲。” 魏泽如也找个位置坐好,一屋四个人,三个人看向她。 贝慈也不准备隐瞒,缓缓道来:“离府那天一切都很顺利,换了马车又出了城。路上本无事,哪知行至半路,后面追上来十几个蒙面杀手,完全是冲着我来的。” “随行护卫的八个人阻挡了大部分的杀手,还有三个漏网之鱼,将车夫给杀了。” 三人倒吸一口冷气,异口同声道:“然后呢?” 魏泽如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没见有什么不妥之处,才暂时安下心。 贝慈回想那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接着说:“我和吴氏、青兰三个人被马车掀翻在地,好在青兰死死抱着我,我才没有受伤。那三个杀手没打算放过我们,提刀站在我身前,举刀砍下的前一瞬,被人一箭穿透。” “我这才获救。” 魏泽如沉声问她:“知道是谁救了你吗?” 提到这个,贝慈的眉眼放松下来,转而看向他:“将军还记得奴婢第一次去青云寺,多管的那个闲事吗?” 杂事太多,魏泽如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中将事情记起,颔首:“我记得,你救了一个姑娘。” “救了姑娘?”老夫人不明所以,怎么没听他们说起过。 贝慈扯了下唇角,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跟您汇报,擅自作主多管闲事。” 魏泽如给她找补:“祖母,是贝慈听见有个继母要害原配的女儿,贝慈心善,又身为女子不想那姑娘被糟蹋,问过我之后,去给那姑娘提了个醒。” 老夫人没生气,反而眉开眼笑:“这事做得好,女人呐,这一辈子不容易。” “救我的人正是那位姑娘,她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女,现在嫁给了右都御史的嫡长子,那日出门访亲归来,恰好遇到我们。” “她直接命人救下我,就这样,我在刀口下险险逃生。” 贝慈说的生动,拿出了讲故事的看家本领,他们仿佛看见了即将落下的刀刃! 老夫人和秀嬷嬷捂着心脏直“哎呦”,魏泽如则是一脸黑沉,他得想办法把伤害她的人找出来! 老夫人又问:“然后呢,你住在哪?” 贝慈拍拍老夫人的手:“我就住在沈娘子的家,宁府,她心善,看我动了胎气把我接回去休养。” “有人追上来要杀我,我自然不敢去青石镇了,只能厚着脸皮赖在宁府,以求平安。” 老夫人擦了下眼角泪水,顿感歉疚:“你这丫头……我要是再多安排的稳当些,也不用遭这罪。” 贝慈摇头:“没关系,都过去了,当时确实很害怕,但我总觉得将军能平安回来,所以一直没放弃。” “这么久没给您递消息,奴婢也得跟您请罪,不是不想,实在是人在屋檐下,即便沈娘子救了我,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了眼魏泽如,垂下眼睫:“怕惹来那些杀手,再害了肚子里的孩子和宁府,那是万万不可的。” 魏泽如艰涩道:“你不需要请罪,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你能保下自己和孩子……已经尽力了。” 内心的愧疚挡也挡不住,魏泽如喉头梗的慌。 老夫人握紧了贝慈的手,跟魏泽如一个态度:“将军说的没错,你不需要请罪,你不递消息回来是对的。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你怀孕的消息就被人透露出去。” 说到透露消息的人,老夫人面色一暗:“没想到我院里的人嘴这么松。” 贝慈挑眉:“您知道是谁漏了消息?” 秀嬷嬷接过话:“是青影,她跟别人聊天时说漏嘴,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是吗?贝慈持怀疑态度,但她没说。 微微点头:“那她眼神挺好,能通过细节看出我怀孕了。” 毕竟青影都不到将军院子来,没见过她,能知道也是不容易。 老夫人突然想起一个人 :“你去了宁府,那吴氏呢?” 贝慈撇了下嘴,没隐瞒:“经过劫杀的事儿,她吓得不轻,话里话外透着不想伺候我的意思,我不敢把自己交给这样的人,只能警告一番,让人走了。” 秀嬷嬷眼睛一眯,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找不到吴氏,恐怕是怕连累到她,带着一家子躲避去了。” 第73章 反复高热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老夫人又愧疚了,唉声叹气:“老了,看人都不准了,没想到找了那么一个人去伺候你。” “您别自责,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只是个仆从呢,她也不是咱们将军府的奴才,不跟我们一条心是正常的,没到处散播我的消息,我已经很知足了。”贝慈宽慰道。 “丫头就是善解人意。” 魏泽如郑重道:“辛苦你了。” 拖着沉重的身子整日担惊受怕,还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贝慈扯起一抹释然的笑:“我们不是都好好坐在这儿么,有些波折没什么。” 患难见真情,经过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往后她在这府里能活得更好了。 她拉起老夫人的手,笑眯眯道:“您摸摸重孙子,他们好着呢。” 肚皮下小幅度动了下,老夫人笑得开怀:“哎呦呦,曾祖母的孙孙真是活泼呀,还踢人呢。” 男人能想到那触感,跟着柔和了眉眼。 贝慈笑过后,跟魏泽如商量:“不管我之前是不是救了沈娘子,这次的事她帮我良多,我想好好谢谢人家。” 老夫人:“要的要的。” 魏泽如颔首:“改日登门拜访。” 他当然要上门亲自谢人家,无论他们知不知情贝慈是他的女人,都不耽误他发自内心的谢意。 “现在还是让人去说一声吧。”贝慈不放心,“我和青兰出来很久了,沈娘子要着急了。” 除了对生孩子有些魔怔之外,沈娘子真的对她很好。 也让她愈发觉得当初没有救错人。 魏泽如拍板决定:“让管家去把你的东西都拿回来,顺便递帖子,我们明日就去拜访。” 贝慈回归,将军府又团圆了。 …… 右都御史接到定国将军府递来的帖子还一脸懵,看向自己的儿子,问他:“你跟魏将军有交情?” 宁格致耸肩:“没有啊。” 他是个文臣,哪有机会接触武将,尤其是大将军。 宁御史纳闷了,他好像最近没有弹劾过魏将军吧?以前也没有啊,这怎么冷不丁要上门拜访了呢? 他把眼神又投向儿子,怀疑道:“你是不是惹什么祸了?” 宁格致无语死了:“冤枉啊,儿子跟魏将军根本就没有交集,怎么会惹到他头上。而且他现在是大红人儿,谁敢触他霉头啊……” 男人有点儿委屈,就会赖他,小时候他爹不小心弄坏了母亲的东西,就会赖他身上…… 反驳又没人信,御史那张嘴,他又说不过。 讨厌…… 宁御史似是看到了委屈的儿子,咳嗽了一声,有了那么点儿不好意思。 “算了,等明日魏将军上门就知道了。” *** 将军府这边,魏泽如带着贝慈返回自己的院子,两人双手紧握,前脚进门,后脚他将人堵在门边,低头深吻。 不是浅尝辄止,是烈火烹油般猛烈。 魏泽如没说,自从知道了贝慈失踪的消息,他一直忐忑不安,一日没找到人,一日心放不下来。 现在人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一下子崩了往日威严的形象,紧搂着人含吮。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稍稍后撤,给贝慈的肚子让开点儿空间。 否则,肚子里的小家伙们又要闹腾了。 浓烈的雄性荷尔蒙熏得贝慈面颊发热,整个人瘫软在男人的怀里,干哑着嗓子娇哼:“将军~” 魏泽如神经紧绷,被她喊得心神荡漾,伸手在她腰身揉了两把,“别想,不碰你。” 肚子大了,不敢。 虽然难熬,但不想她有什么意外。 男人的声音带着蛊惑的磁性,贝慈听得腰发软,倚靠在他颈边,蹭了蹭:“我好想你~” 魏泽如眼神一柔,小心地将人横抱,边走边说:“我想你!”不是建立在你想我的基础上我也想你,是我本身就想你! 在北地打仗的时候,险而又险,好多次险些丧命,他早已安排好身后事,但还是凭着内心的不舍,硬生生扛下来了。 没了他,这一家子老弱妇孺能让人生吞活剥了! 贝慈脸颊红的像苹果,羞赧极了,小声欢呼:“将军威武~~” “呵呵呵……”魏泽如低低笑起来。 两人许久未见,不见生疏,魏泽如还以为她会扭捏一番,没想到还是这么直爽。 经历一次失而复得,他也放开了些,低声问她:“你喜欢吗?” 长长眼睫毛忽闪忽闪着,贝慈快速瞄了他一眼,唇角的爱意怎么也压不下,“喜欢。” “什么?”魏泽如侧着耳朵,“没听见,声音太小了。” 暗暗翻了个白眼,给你能的,贝慈撇撇嘴,突然放大声音:“喜欢你!” 魏泽如被她惊的心中一跳,继而低下头狠狠亲上去。 这张小嘴从不吝啬!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逐渐平静下来,贝慈摸着他还泛红的脸,有些疑惑:“你怎么还这么烫?” 因为他的病一直没好,没找到人不敢倒下。 这会儿又开始发热了,魏泽如忍着晕眩,不在意道:“没事。” 不是正常的羞红,或者亢奋的红,贝慈挣脱开他的怀抱,严肃道:“你是不是病还没好?我听茶馆的小二说你受伤了,挺严重的。” “死不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足见他多不在意。 贝慈也不能不在乎,刚九死一生打了胜仗,万一得了病嘎了,得不偿失。 “不行,你快躺下,我去叫人。” 魏泽如还想说什么,贝慈一个怒目圆瞪,“你听话!” 命令的语气让男人一怔,随即闷笑出声,胆子愈发大了。 没关系,他惯着。 贝慈高声叫人,不多时,太医院的院使又来了,看见躺着的魏泽如,连声叹气:“将军呐,你是不是又不听话,出去了?” 魏泽如眼神闪躲,院使太能念叨,他怕了…… 贝慈接声:“是,出去了。”为了找她。 院使摸了他的脉,又将人翻过去看了眼伤口,严肃道:“不可再折腾,伤口愈合困难,高热反反复复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再拖下去怕是要落下病根儿!” 贝慈在一旁看着伤口,双手紧握,那里的皮肉泛黑,一看就不太好。 她忍着,等到院使走了才问:“你伤口为什么愈合不了,是不是中毒了?” 魏泽如撩起眼皮,略带诧异:“你如何知晓?” 贝慈指了指他:“伤口的皮肉泛黑,不是中毒是什么!” 说着翻了个小白眼,带着不满道:“你以为我傻啊?!” 第74章 昏迷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自从受伤以来,这是魏泽如第一次如此老实躺在床榻上。 贝慈心知他回京一直没养病是因为自己,是以坐在床榻边,亲自给他喂药。 魏泽如不太习惯,“还是我自己喝吧。”手没断…… 小姑娘幽幽看了他一眼,一个字没说,魏泽如主动张开嘴,苦出天际的药一勺一勺倒进嘴里。 他很苦,但他没法说,因为他是个男人! 贝慈:他一定很感动吧,眼泪含眼圈。 “翻过去。” 魏泽如照做,贝慈掀开纱布,看着泛黑的皮肉蹙紧了眉头,“院使还没有研究出解药吗?” 她等了好一会儿,趴着的男人没吭声。 贝慈戳戳他的肉:“说话呀。” 魏泽如:别戳了,昏过七了…… 精神彻底松懈,魏泽如没了硬撑的动力,整个人陷入昏迷。 贝慈惊慌失措,忙喊魏林叫人来。 她则半趴在床上,费力给人翻过身,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发烫。 院使重新返回将军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贝慈跟着焦躁不已:“院使,将军怎么样?” 可别有事啊。 老夫人也撑着病体过来,眼底的愁绪散不开:“院使直接说吧,我们能承受。” “老夫人,将军他旧伤添新伤,沉疴新疾集中爆发,加上这次的箭伤有毒,情况怕是不好……” “什么?”老夫人瞬间失了力气,踉跄后退。 秀嬷嬷忙扶住她,才没让人摔倒。 贝慈同样心慌,根本不相信,一刻钟前还好好的,威风凛凛,还是那个铁面将军! 这怎么就…… 别是骗人的吧?她怀疑地看向院使,后者整理了下语言,又说:“将军刚结束征战,一路带伤奔波回京,已是强弩之末,之后又未听从医嘱一直忙碌,现在没有了撑着他的那股气,自然而然就……” 贝慈抿紧嘴唇,眸中含泪,知他受伤,却不知如此严重,还拖着病体到处找她。 若是早点儿打听将军府的消息就好了,一时间愧疚充斥着贝慈。 老夫人强撑着身体,道:“还请院使大人尽心竭力,务必让将军康复。” 院使听从圣谕来诊治定国将军,自然会竭尽所能,当下应道:“老夫会竭尽所能。” 保证的话他不敢说,只能尽力。 老夫人也无法逼迫人家,只能颓然地点点头,爱怜的目光落在双目紧闭的孙儿身上。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老夫人以为自己能习以为常,可每每听到太医说这种话,内心还是承受不住。 贝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的胎记,做了个决定,等太医把药送来,她要给魏泽如用金手指了。 这人是将军府的顶梁柱,绝不能倒下。 一想到他可能在她眼前死去,贝慈的心尖刺痛,终是有了感情。 她擦了把眼泪,打起精神,“老夫人您回去休息,好好喝药,将军倒下,您是奴婢的主心骨,我们母子还需要您。” “好好好,老身答应你。” 贝慈:“将军这里有奴婢,您尽可安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神情坚定的贝慈感染到了老夫人,她也有了些信心。 院使听着两人对话,眼神在贝慈那儿落了一眼,也将她的肚子看在了眼里,心道,魏将军闷声干大事,从前不近女色,这次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不过他不是多嘴的人,不会乱说。 除非皇上要问。 送走了老夫人和院使等人,贝慈问魏林:“我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魏林颔首:“都带回来了,青兰在屋内整理。” “让青兰把我一个黑色的盒子拿过来。” “属下这就去。” 不多时,魏林将东西取来,径自退出去,将空间留给贝慈、魏泽如两人。 盒子里装着银票、东珠、金瓜子……还有她这段时间积攒的津液。 津液效果极佳,为避免遭受怀疑,她不会一次性用很多,只一滴,慢慢浸入魏泽如干涩起皮的唇瓣。 一股暖流霎时浸润了男人的四肢百骸,连高热的体温都降了些。 贝慈收起瓷瓶,静静坐在男人的身边,抬手给他整理下鬓边的碎发,低低嘟囔着:“不要做病弱西施,你可是硬汉呐。” “从未见过你有这么乖的时候,快起来,不然我欺负你喽。” 男人纹丝未动,贝慈大着胆子掐了把他的脸,“哼,让你以前欺负我,现在没办法反抗了吧!” 扒眼皮、捏鼻子、屈指刮脸蛋,贝慈做了个遍,男人任她摆布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瞅着他还发热,回头拧湿帕子,并未发现身后的男人睁开黝黑的眸子看她,待转过身时,他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凉凉的帕子一接触皮肤,魏泽如眼皮动了下。 贝慈没看见,低头碰了碰他嘴上干掉的死皮,碎碎念:“好想撕掉!” “你一定很难受吧?”她自言自语,根本没想着魏泽如给自己回应,“我来帮你。” 说着手便抠上去,一块儿一块儿抠掉,剩最大的一块儿,贝慈全神贯注,下手迅速。 安静的室内仿佛能听到皮肉脱离的声音,贝慈眼睁睁看着男人的嘴唇沁血…… “哦莫……”破了…… 心虚的姑娘忙看了眼昏迷的男人,没醒,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拿着帕子给他擦了几下。 没看见就是没事。 刚撕完死皮的嘴很嫩,贝慈看着看着,情不自禁亲了上去。 魏泽如以为小姑娘还会折腾他,没想到等来了亲吻,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抬起想揽住她的手,又重新放回去,攥紧了拳头。 她真的好喜欢自己,之前说的“喜欢”不是谎话! 好在贝慈不是色狼,没有趁人之危,只是轻轻亲了一下。 转头按照院使的医嘱贴身照顾他。 晚间休息时,她也没回自己住的屋子,直接睡在魏泽如的身边,加上她做的人形抱枕,垫肚子。 烛火熄灭,室内暗下来。 贝慈入睡的快,身边的男人睁开毫无困意的眼睛,侧过虚软的身体细细描摹着她的睡颜。 没变,还是那么可人。 睡着还抓着他,这是多不放心,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魏泽如内心塌陷一角。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过来时她正在碎碎念,之后又揉捏又亲的…… 看了好一会儿,魏泽如才起身叫了魏林。 第75章 传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翌日,定国将军魏泽如陷入昏迷的事情传遍了京城,右都御史府也接到了改日登门拜访的消息。 仁武帝宣召太医院院使询问具体情况,院使如实讲述魏泽如境况危险,他才将心底那点儿怀疑打消。 并要求太医院所有人竭力救治魏泽如。 不止北狄难搞,西羌、南越、东夷……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他需要能战能扛的定国将军。 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定国将军怕是不妥了,让那些对魏泽如的亲事蠢蠢欲动的世家贵族们彻底歇了心思。 就算刚升到从二品定国将军又如何,谁会拿培养已久的嫡女去冒险。 万一命不久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紧接着就有人出来说,魏泽如就算死了也没事,他的小妾怀了身孕,魏家有后了。 那日魏泽如在闹市训斥长平伯小爵爷的事没有遮掩,好多人因此知道,碍于双方的地位没有大声宣传。 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有人先说了,知情人也不忍着,将那天的事情讲个细致。 这下贺天骄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啪———”贺天骄将手边的瓷瓶砸碎,俊颜扭曲至极:“贱人,谁传出来的,给我找出来!非扒了他的皮!” 一双满是阴狠戾气的双眸迸发出灼灼恨意,“要死了是吧?呵,等你死了,我看你怎么护着那个贱人!” “到时候就算她跪地求饶也没用,必定叫她生不如死!” 他在屋内原地打转,嘴里不住地唾骂,小厮死死低着头,生怕怒火烧到他头上。 …… 将军府。 贝慈揣着一叠银票来枫晚院,准备还给老夫人。 来时正巧老夫人在喝药,见人挺着肚子迈过门槛,哎呦出声:“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打发丫鬟来就好。” 老夫人是真心疼这个丫头,这里面可是双胎,比寻常孕妇肚子更大,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呵护。 秀嬷嬷忙上前扶贝慈的胳膊,也跟着说:“你现在身子重,有需要就让别人去做。“ “嬷嬷说的没错,万不可大意。” 贝慈笑笑:“郎中之前说过适当运动运动,对身体好,将来生产也能容易些。” “现在身子还没那么沉,趁这个机会多动动。” 老夫人:“原来是这样,不过要量力而行,不可勉强。” “奴婢晓得。” 老夫人看见她手里拿着东西,问:“你来是将军有什么事吗?”声音微微颤抖,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不是”,贝慈走到老夫人身边,将荷包递给她,“这里面是走之前您给我的钱,我没用,拿来还您。” 两万两啊,不是小数目,出去一趟没花钱,她也不好意思闷不吭声吞了。 老夫人和秀嬷嬷双双怔了下,随即笑起来,“你这丫头怎么还拿回来了,给你就是你的了。” 将荷包推回去,老夫人双眼噙满笑意:“你这孩子真实诚。” 谁接到手的钱还会拿出来,也就是她憨。 贝慈抿了下嘴唇,脸上带了些羞赧,“这……太多了,不好……” “多什么多,不多,你就当是我给你有身孕的奖赏,自己留着花,想要什么就买。” 既然老夫人都这样说了,贝慈没有再推拒,将荷包攥在手里,跟她又说了一会儿将军的身体情况,便离去。 出了枫晚院,手中的荷包向上抛出去,又接住。 贝慈唇角勾起一抹成功的喜悦,老夫人不吝啬又心软,以退为进果然好用,嘿嘿,这两万两归她了! 发了~ 怀揣着巨款,贝慈回到魏泽如的屋子,男人还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闭着眼仿佛沉沉睡去。 贝慈探手摸上他的额头,很好,不烧了,只是怎么还未醒来? 又扒了他的眼皮,对上男人的瞳孔,她吹了口气,眼睛不转不动。 心里有个猜测,不会变成植物人了吧? 难道津液不好用了?不应该呀,她的身体倍儿棒! 等院使再来,贝慈问出疑惑:“院使,将军已经退烧了,为什么还不醒?” 院使重新把脉后,沉思片刻,道:“虽然高热暂时退了,可将军的身体旧疾并未痊愈,还需要用药,具体什么时候能醒来,老夫也说不准。” 贝慈明白了,那就是津液还需要再喝。 “平日里要帮将军多翻动身体,不然会得褥疮。” 贝慈记下,往后的每一日都要给他翻身、按摩。 这一身腱子肉可不能消失了,她很喜欢。 …… 趁着夜色,整个府里的人都睡下,魏泽如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起身,中途怕碰醒贝慈,刻意慢慢挪动被她压住的双腿。 给她摆好舒服的姿势,低首亲了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低低道:“真乖。” 这几日她都亲身照顾他,翻身也一样,若不是他自动配合,怕是根本翻不动他这么大的块头。 小姑娘还暗自窃喜,以为自己力气变大了。 穿好衣衫,魏泽如恢复以前冷硬的气势,开门便见魏林等在外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 “有进展吗?” 魏林垂首将查到的事情说出来,“大理寺在那些蒙面杀手的身上没有查出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据宁府的护卫回忆,当时射箭击杀一人,还有两人看见他们府上的马车标记颇为惊讶,还亲口叮嘱他们别管闲事。” “看样子是认识宁府的标记。” 男人屈指敲打着桌面,陷入沉思:“杀手身上有没有特别之处?” 魏林摇头:“没有,很寻常,没有特殊纹身。” “遗物总有吧?” “有一个人身上有城内德昌赌坊的欠银契约。” 魏泽如抬头:“大理寺查德昌赌坊了吗?” “办案人员说没有线索,欠条确实是德昌赌坊的,但见了那杀手的长相,赌坊的人说没见过。” 能在京中开赌坊可不是一般人。 魏泽如心中有了计较:“暗地里查一下德昌赌坊背后真正的庄家,不要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魏林着人继续盯着赌坊明面上的庄家,细数与他见面详谈的人。 书房内只剩下魏泽如一人,他动了动肩膀,感觉不怎么痛了,院使的药还挺好用的。 只不过他还需要继续“昏迷”一段时间。 第76章 擦洗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不分冬夏淡旺季,一整年生意兴隆的地方当属赌坊。 寒冬腊月的德昌赌坊,门口人来客往。 后门处,一瘦小男子穿着富贵,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自赌坊出来,身后跟着赌坊管事的。 “六爷,何必用您亲自来一趟,有什么吩咐尽可叫下人来通知便可。”赌坊管事的态度极尽谄媚,完全没有在旁人眼里那般不可一世的嚣张。 六爷年岁不大,却很受用管事的恭维:“闲着没事来逛逛,看看最近生意怎么样。” 管事:“那还用说,咱们德昌赌坊在一众赌坊里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六爷斜斜一笑,很是得意,摆摆手:“行了,回吧。” 目送几人远去,直到没了影子,管事的才回身关门。 从墙角阴影走出来的魏林双眼眯了眯,对这位管事谄媚的六爷产生了猜测。 他没再继续蹲守德昌赌坊,跟上六爷几人的脚步,看着他进了窑子,等到天黑又从窑子进了酒家,深夜宵禁前,总算回了府邸。 谢府?魏林皱了下眉头,没听说哪位大人姓谢啊。 他围着宅子转了一圈,门头的装扮和宅子大小都显示出谢府的富贵。 稍后回了府,魏林没有急着找将军,毕竟他家将军还在“昏迷”中。 …… 吃完晚饭,贝慈挺着肚子在回廊绕了两圈,青兰给她裹紧了斗篷,口中哈着白气:“主子,咱还是回吧,太冷了。” 贝慈还好,体热,“再走一圈就回。” 老人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她也试试,争取健健康康活着。 又转了一圈,贝慈返回卧房,搓了搓手,端着参汤亲喂魏泽如。 有某人的配合,喂汤很容易,贝慈还夸了他一句:“挺乖的。” 还是头一次被人夸乖,闭眼的魏泽如握了下拳头,心底泛起了点点羞意。 “你躺着好多天了,身上……emm……有那么点儿味道……”贝慈努努嘴,扫了眼无知无觉的男人,又说:“不是我嫌弃你哦,我只是想给你擦擦身子。” “真的哦,我一点儿都不嫌弃你,只想给你清洁一下,舒服点儿。” 魏泽如:“……”被嫌弃了。 尽管她一再重复不是嫌弃,可他还是觉得被嫌弃了。 招呼小厮抬了一大盆热水进来,“需要小的帮忙吗?” 贝慈拧着帕子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 屋内烛火通明,魏泽如躺在床上如坐针毡,不用小厮帮忙,等下岂不是要把他扒光了,她一寸一寸看…… 虽说之前一起洗过澡,可那也是藏在水底下。 而且他们正在忙活别的事,也没不着寸缕盯着看…… 脖颈、耳根一点点染上红意,男人的睫毛颤颤巍巍,还是没有睁开。 室内温度颇高,贝慈上手扒人衣服,也不觉得他会冷。 反倒是嘿嘿一笑:“花姑娘~~~大大的漂酿~~~” 好像那个采花大盗,魏泽如颇为震惊,早知她有些大胆,没成想这一昏迷还能看到她好色的一面。 曲起手指刮刮男人的脸颊,挑了下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贝慈得意道:“这回落我手里了吧,让你以前欺负我,看你现在还反不反抗!” “你叫吧,尽情的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桀桀桀桀桀~” 魏泽如:“……” 扒开亵衣,露出古铜色健硕的胸膛,白嫩的手指顺着肌肉线条描摹着,贝慈赞叹道:“将军的肌肉真漂亮,像艺术品!” “哇,好喜欢。” 趁着男人毫无知觉,贝慈大肆“猥亵”,嘴里的骚话一句接一句。 魏泽如被她摸的后背沁出了汗意,心跳加速,一直扭捏夹着腿,也在控制自己别跳起来将人按倒。 贝慈捧住魏泽如的脸,喜滋滋道:“这么帅气又有实力的将军被我搞到手了哎,我可真优秀~” “mUa~mUa~” 亲吻的吧唧声回荡在卧室,男人的喉结在小姑娘看不见的角度上下滚动。 魏泽如感受着手被抬起又放下,掌心温热,有细微的鼓动,他知道这是放在她的肚子上,果然听小姑娘又说:“崽崽们呐,你们爹地可是很厉害的将军,你们得加油啊,娘就靠你们养着了,可别辜负娘的期望呐!” 她就省劲儿了,望夫成龙,望子成名! 坐享其成~ 说着说着,贝慈又把崽爹的裤子扒了,也可能是她留着最后一点儿羞耻心,捏起一条手帕盖住了大弟弟。 好歹给魏泽如留了一条遮羞布,男人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轻柔的布巾擦过修长结实的双腿,贝慈少不得嘴碎一番:“这腿真长啊,比我命都长。” 魏泽如:“……”说什么胡话呢。 贝慈:“这肌肉……踢人一脚能踢死吧?” 魏泽如:不至于。 还有那大脚,贝慈啧啧出声:“好大,像大脚野人。” “幸好身上没那么多毛。” 魏泽如:??? 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越说越怪了。 贝慈不仅说,她还唱,“每个人身上都有毛毛,我来给你唱毛毛,到底我们身上有些什么毛,我来唱给你们知道~” 魏泽如:这是什么歌,没听过。 将人翻过后,擦完后背,视线顺势向下,圆而挺翘,一看就是常年锻炼,贝慈忍不住捏一把。 魏泽如身子一僵,背对着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震惊,她……怎么……掐他屁股? “好圆,好翘,好有弹性,好想拥有。”贝慈咂咂嘴,跪在床上摸了下自己的,叹道:“肉肉的,不够圆翘,还是将军的结实有弹性。” 说完,又掐了一把,要不是位置特殊,她还想咬一口! 魏泽如感觉自己快冒烟了,羞耻极了,就那么光着让她翻来翻去。 他装昏迷是为了迷惑外界,他好调查些事情,不跟家里人说怕她们表现不到位,泄露出不寻常,以至于被人看出来。 没成想,倒是方便了小姑娘…… 她好像比之前更放肆!但也让他知道了,她多么喜欢自己,真是悲喜交加! 贝慈收拾完,将人翻过来,瞧见他通红的面颊,颇为疑惑:“你又发热了?” 她试了试男人额头的温度,“没有呀,难道是屋内太热了?” 洗了帕子给他擦脸降温。 魏泽如:“……”他没想错的话,这帕子刚给他擦完屁股吧? 第77章 不止两个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贝慈一个人忙活了一个时辰,再热的水也凉了,亲亲摸摸又捏捏,满足了的姑娘给魏泽如盖上被子,叫人进来把水撤了。 反正他昏迷着,也不需要穿衣服。 魏泽如就光溜溜地睡在被子下面,拳头握了松,松了又握…… 折腾了一通,贝慈也累,收拾完自己倒头就睡。 为方便她半夜起夜,屋内留了一盏烛灯,魏泽如一直硬挺着身子,直到身边的小姑娘呼吸平稳。 他才将摸在他腹部的小手拿下,套上亵衣亵裤,穿戴整齐。 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姑娘,眸色复杂,敢将他扒光,上下其手,她绝对是头一份儿…… 他忽略不掉心底羞耻的同时又隐隐的兴奋,也可以说被她夸的愉悦。 出了卧房,在书房坐下许久,他的脑中还是她的所作所为,挥之不去。 魏林站了半晌,抬头瞄了眼将军,这是发愣? “将军。” 魏泽如回神:“嗯,你说。” “属下跟到了一个被称作六爷的年轻男子,他回的府邸是东街的谢府。” “嗯,查清楚,还有别的吗?” 魏林想起傍晚递来的消息:“燕王要见您。” “我知道了。” 查追杀贝慈的凶手的同时也要查在他背后放黑箭的人。 …… 贝慈背过身,将一滴津液滴到药碗里,搅拌均匀,一勺一勺喂到男人的嘴里。 尽管难喝,魏泽如还是很配合,一碗药下去,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暖流划过全身。 院使的药这么好用吗,刚喝下去就能有效果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 津液配合着院使研制的解毒膏,魏泽如知道自己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这次的伤比以往好的更快,魏泽如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认为是贝慈照顾的好。 刚将人收拾干净,魏林敲门进来:“贝主子,燕王来访,老夫人派人说给你请平安脉。” 自从魏泽如陷入昏迷的消息传出以后,不少人上门探望,一些是出自真心,一些是探究传闻是否属实。 总之各有各的目的。 贝慈收拾好床铺,扶腰起身:“那我回避一下,你陪同吧。” 六个月的孕肚,加上宽大的桃粉色对襟袄遮挡,贝慈低头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青兰细心搀扶着她跨过门槛,“主子注意脚下。” 两人没走几步,迎面碰上拾步而来的燕王。 燕王是德妃之子,皇位有力争夺者,贝慈自是没见过,只不过从他穿着衣服绣着龙纹看出他是王爷。 加上魏林刚才说的燕王来探望将军,自然认定对方就是燕王了。 贝慈垂下头后退一步,侧过身让开道路,在燕王经过时施礼请安。 身躯挺拔如松的男人没做停留,只在经过贝慈身边时,眼睛扫了她一眼,瞥见鼓起的肚子顿时心中了然。 与魏泽如一身冷硬的气势不同,燕王周身氤氲着清冷的气质,贝慈眼神好,遥望一眼,便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上位者的轻蔑之意。 等人走出很远,贝慈才重新抬头,暗道一声,好强大的气场。 她到前厅的时候,于郎中已经到了。 老夫人慈爱地拉过贝慈,说道:“让于郎中瞧瞧。” 距离上次见于郎中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贝慈看见他还挺亲切,乖乖伸出胳膊。 于郎中越摸脸上的表情就越奇怪。 老夫人一颗心被高高吊起,“怎样?可有何不妥?” “换只手。” 一刻钟后,于郎中摸了把胡子,沉吟几息,道:“姑娘的肚子里恐怕不止双胎。” 低沉的男声如同惊雷般炸晕了在场的所有人。 老夫人恍恍惚惚地看向贝慈的肚子,又看看于郎中,声音飘忽:“你说…你说不止双胎?可是真的?” “以老夫的经验来看,是的。” 贝慈也被炸懵了……啥?她低下头,伸手摸上肚皮,这里面挤了几个崽崽? “哎呦、哎呦”,老夫人高兴地拍拍手,转而又想到这对贝慈不好,心情直转而下,忧心道:“慈丫头生产时可要遭罪了!” 这可如何是好。 贝慈震惊过后,也害怕了,古代可没有剖腹产技术,也没有减胎技术,就算有减胎技术也晚了…… 还好津液能给她点儿底气。 从今天开始她得严格控制饮食,胎儿过大可不好生。 于郎中自然也想到了,叮嘱了一番,还是让屋内的几人提心吊胆。 曾经的喜悦荡然无存,有的是只剩下母体健康问题。 于郎中又多说了一句:“不必过于忧虑,姑娘的身体很不错,只要按照我说的做,生产时请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来,不会出问题。” 老夫人应下:“好好好,就照你说的做。”她也只生过一个孩子,对于多胎没经验,那就多找几个一起来照顾贝慈。 这回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找个不能担事的。 贝慈抱着肚子先出了前厅,一路上不吭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青兰小心又小心地跟在她身边,时不时蹙下眉。 这边于郎中临走前又说:“老夫人应照顾着孕妇的心情,过于焦虑的情绪会导致她身体不适,府里的人最好不要在她面前表现的太过。” “是是是,老身定照做。” 送走于郎中,老夫人呆坐好半晌,做好安排才起身离去。 …… 贝慈回来之后也没去魏泽如的卧房,直接回了自己住的西厢房,里面所有东西一应俱全,比他那边更方便。 面朝墙壁侧卧着,贝慈轻轻摸着肚子,面上挂着忧愁,轻声细语呢喃着:“你们要乖,到了日子就主动出来,别折腾娘,娘胆子小,经不起吓。” “你们若是不乖,就没娘了。” “这可不是吓唬你们,这倒霉地方医疗不发达,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可身为女子又无法摆脱,所以,体谅体谅娘亲的辛苦,乖乖长大,乖乖出来。” 她轻轻拍了下肚子,单方面宣布:“就这么说定了!” “谁若是不听话,出来就是老虎凳、辣椒水伺候,哼!” 威胁一番,贝慈撑不住疲累,盖着羊毛毯子悠悠睡过去。 会完客,直到夜幕降临,在床上躺尸的魏泽如也没等到该出现的姑娘。 第78章 苏醒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深更半夜,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魏泽如从床上起身,喊了魏林:“贝慈怎么没来,她在做什么?” 魏林挠头:“属下也不清楚,贝主子看完于郎中回来就睡下了。” 难道是腹中孩子有什么不妥?魏泽如坐不住了,套上了外衣阔步朝西厢房去。 不远的路,他的脑中想了很多情况,怕是年纪稍小的姑娘承受不住,精神萎靡不振了。 孕期的贝慈半夜会起夜,为了方便照顾,青兰直接睡在西厢房的外间,这样只要贝慈哼一声,青兰便能听见,快速过去。 木门吱嘎开了,魏泽如蹑手蹑脚进门,在青兰醒来的前一秒,按住了她的昏睡穴。 抬手拂过小姑娘脸颊凌乱的碎发,睡梦中眉头还是皱着的,大概是有忧心的事,无法排解。 贝慈的床榻不大,魏泽如侧身搭了个边儿,将人拢在怀里。 粗粝的大掌附上鼓鼓的肚子,眉宇间柔和下来,“是不是你们闹娘亲了?” 肚子里的崽崽们正睡的香,没人搭理他。 男人自顾自说道:“娘亲还小,有什么事找爹说,不要闹娘,知道吗?” 感受到热源,迷糊中贝慈挪动着身子紧紧贴着大火炉。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中没有药味儿,等明日让魏林问问吧。 怕贝慈半夜起床看见他,只陪了她一个时辰,魏泽如只身返回自己的卧室。 …… 吃完早膳,贝慈移步主屋,来得不巧,正赶上魏林抱了一床被褥出去,魏泽如躺在床上换了新衣衫。 心中了然,她默默抬起手捂住了鼻子,略带嫌弃,这是排泄了…… 等魏林再次抱了新被褥进来,贝慈才挪动脚步靠近男人,“给将军盖严实,窗户打开透透风。” 鼻尖总隐隐约约感觉有臭味儿,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魏林抱着被子死死低头,企图掩盖不断上翘的嘴角,暗自告诫自己,不能笑,不能笑,将军能听见。 魏泽如岂能听不出来贝慈什么意思,直接心梗了,真想跳起来告诉她,他没……那啥…… 一刻钟后,贝慈吸吸鼻子,感觉屋内的空气清新了,慢腾腾坐在魏泽如的身边,碎碎念:“你怎么还不醒啊,是不是做什么美梦不舍得醒来啊?” “还是睡着了不用上朝,想偷懒呢?” 她伸手揪了一把男人的脸,嘟起嘴:“你这坏蛋,把我害惨了,知不知道?” 魏泽如听她这么说,心中的疑问逐渐加大,他做什么了?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被人为难了? 在他猜想的时候,就听贝慈又说:“于郎中昨日说了,我这肚子里不是双胎。” 难道诊错了?魏泽如有一瞬的失落,不过也没关系,总归还有一个。 拉起他的大手放在肚子上,贝慈不知是喜是悲,“里面不止两个。” 如惊雷一劈,魏泽如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摸着孕肚的手动了一下,贝慈“呀”了一声:“你醒了?” 心脏砰砰跳的男人咽了咽口水,猛地睁开眼,直勾勾盯着贝慈,“你说什么?” 眨巴眨巴大眼睛,贝慈歪头:“你听见我说的话了?”眼中明显有着猜疑,难道他一直是装的?津液的功能早就生效了? 迎上小姑娘审视的目光,魏泽如恍然回神,干咳了两声:“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说什么不止两个,什么意思?” 他动了动手,抚摸着她的肚子。 “哼”,贝慈撅起嘴,撇了撇:“郎中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止两个,具体几个他看不出来。” 过于震惊的魏泽如瞪大了眼睛,“那…那你难受吗?”说完他就暗啐自己一口,这不是废话么,肚子这么大,肯定难受。 也不管人能不能承受她的重量,贝慈一个倾倒,扎进男人的怀里,嘟囔:“都赖你,怀这么多,好辛苦,现在翻身都困难,再过两月动都动不了!” 魏泽如还从未近距离见过有孕的女子,尤其是怀多胎的人,这会儿也不知所措。 只能搂住她,出声安慰:“放宽心,我会陪着你。” “你是大忙人,怎会时时刻刻照顾我……”贝慈越想越不忿,他要是能怀孕就好了。 “无事的时候我陪着你。”魏泽如也不敢保证每日必须陪着她。 难怪昨日她无精打采,都没来看他,想来是害怕了。 他一用力,将人捞抱在怀里,拥着她的腰身,低头亲了亲撅起不满的小嘴儿。 靠山醒了,贝慈总算有了点儿底。 “他们闹你了吗?” “还好,有时会翻身。”狭小的空间,躺在一个地方,有点儿挤,哪能随心所欲转动。 魏泽如哄了她一会儿,叮嘱她:“我醒来的事先不要说。” 贝慈点头,有些事情不适合她打探。 她就老老实实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那些个大事让他自己操心去吧。 在贝慈这儿过了明面,魏泽如活动起来更方便了,白日夜间都待在书房,见人商讨。 这日魏林来报:“将军,姓谢的那户人家搞清楚了。” “说。” “被称作六爷的男人全名谢清泉,他上头有三个姐姐,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丁。” “大姐、二姐没有什么特殊,三姐却是成王府颇为受宠的小妾,德昌赌坊的收入七成被拿给那位小妾。” 魏泽如放下手中的密信,掀起眼皮:“你的意思是说德昌赌坊的背后是成王?” “是,小妾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撑得住一个赌坊,还是成王授意的才能。” “另外属下还打听到,德昌赌坊开业以来有几次冲突,全都平息了,并没有引起混乱,不管是京兆府、兵马司还是大理寺,这几年也都卖了德昌赌坊不少面子。” 能在京城开赌坊本身就是有能耐的人才能做的事,被人找茬儿还能安稳平息,说明对方的势力不小。 他在北地征战,朝堂上发生的龃龉他也都听说了。 这位成王还真是怕自己活着挡了他的路,打算在他生死不明的时候,断了他的子嗣! 也是,明面上他跟燕王走得近,成王自然不会向着他。 可他们都不知道燕王跟他,也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从来没有什么誓死相随! 第79章 贵妾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饭桌上,魏泽如和贝慈安静坐着吃饭,自从两人一起用饭以来,并没有餐桌上不准说话的规矩。 只用了一碗饭,贝慈就不吃了。 魏泽如蹙眉:“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贝慈抿抿嘴,有些意犹未尽:“没有,很好吃,只不过我怕吃多了胎儿过大,将来不好生。” “那你饱了吗?” 果断摇头的贝慈说:“没吃饱,没关系,我一日多餐,不需要一次吃太饱。” 还能这样?魏泽如不了解,就依照她说的办。 用完饭,魏泽如将人领到了书房,“你坐,我有事跟你说。” 为方便贝慈日常进来陪着他,书房的地上和椅子都被羊毛毯子垫好,一些有棱有角的地方也全包。 贝慈慢悠悠坐进暄软的椅子里,呷了口温热的牛乳,“什么事?” 魏泽如搬了椅子坐在她对面,摩挲着她的膝盖,温和道:“上次要杀你的蒙面杀手有线索了,你想怎么做?” 贝慈挑眉:“这么快就查到了?” 已经不算快了,他回京以后事情诸多,才推了这么久。 “嗯,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贝慈也不问是谁,只说:“是我们惹不起的人吗,或者官职比你高?” 魏泽如颔首:“不一定惹不起,但官职确实比我们高。” 贝慈有点儿泄气,不过转念一想,牛逼的人物才会培养杀手,她想不出怎么去对付人家,随意道:“那将军看着办吧,我没什么要求,出气就行。” 魏泽如是个从二品的武将,对方不是一品文官、武官,就是超品的王爷贵族啥的,她若是狮子大开口,魏泽如办不到,那多打脸。 许是贝慈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魏泽如好笑地捏捏她肉肉的脸,道:“你男人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贝慈龇牙,皮笑肉不笑的。 “我是真不知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她可不掺合,别弄巧成拙了赖她身上。 看来是对他真没信心,魏泽如也不逼她了,兀自笑笑。 也难怪她没信心,人一般都对高位的人有着天然的畏惧。 他不为难她了,私下解决吧。 …… 魏泽如醒了的消息贝慈知道,老夫人那边自然也要告知,只不过一切还要按照他昏迷的样子过日子。 老夫人殷殷望着孙儿,慈爱道:“身子真的没事了?” 魏泽如起身活动了一下:“都好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老夫人总算安下心,转而说道:“有件事你回来了一直忙,紧接着又病了,我没机会跟你说,现在告诉你吧。” “什么?” “之前你出事,皇上让御林军围了将军府,我让人去把贝慈那丫头的奴籍消了,她现在是良人身,这个你得知道。” 魏泽如没想到祖母还能做到这一层,怕是当初觉得将军府会出问题,提前为孩子们的母亲的出身做好准备。 “我没意见。” 不是祖母做,他这次回来也准备给贝慈消了奴籍。 老夫人斟酌了下,说:“这次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有了妾室,并且还怀孕了,对于亲事,你怎么想?” 男人不甚在意,“亲事方面没想过,现在贝慈有了身孕我觉得挺好。”能解决不少麻烦,省的那些人没事来纠缠。 “祖母,孙儿想等贝慈将孩子生下来,让她做贵妾。” 老夫人惊讶了,她还以为孙儿顶多会让贝慈做妾,没想到直接是贵妾。 “你想好了?直接变成贵妾恐怕于你的亲事又要难上一难。” 良籍的妾室有子嗣可成贵妾,贵妾可转为正妻。 老夫人细细打量着英姿勃发的孙儿,内心审度着他这么做的用意。 魏泽如坦然道:“祖母,贝慈深得孙儿的喜爱,又孕育了我的子嗣,本身她也是个温柔敦厚之人,做贵妾没什么不可以。” 老夫人笑了下,手里捻着佛珠:“你自己看着办吧,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 她一泥腿子老太太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其实她想过将来贝慈会做贵妾,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做了通房才半年左右,生子后成为贵妾,着实有些快了。 也不知道这消息传出后,又有哪些流言蜚语了。 “若朝堂上会有人攻讦你,你也无所谓吗?” 魏泽如淡淡道:“孙儿自有办法。”端的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 行吧,老夫人也不多说了,“既然做了决定,将来可不许抱怨。” “自是不会。” …… 有孕之事过了明路的贝慈,在将军府活动也不避着人。 这日她来枫晚院给老夫人请安。 正巧遇见老夫人在给她肚子里的崽崽们做小衣服,见她来了,忙招呼:“来来来,坐下看看老身做的这些小衣服,你喜不喜欢。” 有人主动给做,还挑出什么呢,贝慈弯着唇角忙不迭点头:“喜欢,您做的衣服好软和。” “必须要用柔软的料子,婴儿的皮肤嫩,稍稍硬点儿都能刮红。” 贝慈一件一件打开看,眼里露出惊奇:“可真小啊,这孩子生出来不会巴掌大吧?” “你这肚子里的是多胎,生出来怕是比单胎的要小上一些,我还怕这衣服做大了。” 一手捏着一件,贝慈晃晃:“做大了就不穿吧,身上裹一圈布就行。” 老夫人嗔怪地瞪她一眼:“什么娘亲呀,不给我们孩子穿衣服。” 贝慈嘿嘿笑着,数着手里的衣服,足足有二十几件,当即道:“老夫人,别做了吧,够多了,哪儿穿得完呀,太费眼睛了。” 这时芳菲端着热茶进门,接上话:“老夫人休息一下吧,仔细您眼睛熬坏了,不值当。” “哪儿那么容易就坏了,不碍事。” 芳菲放下茶壶,自然地过去将老夫人手里的布料拿走,顺手端上一杯热茶,塞她手里,柔柔道:“您忘了上次眼疾复发,看不清事物的难受劲儿了?” 老夫人显然是想到了,呵呵笑了两声,打趣道:“你这丫头现在也能做我的主了。” 芳菲轻轻一撅嘴:“奴婢哪儿敢呀,这不是怕您累着吗。” “好好好,你贴心。” 年岁大了,喜欢这些个小丫头撒娇。 贝慈静静看着这一幕,闷不吭声,手指细细摩挲着柔软的布料,心中想什么无人知晓。 第80章 怀疑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贝慈披着披肩歪坐在贵妃榻上泡着脚,一手还在拨弄着毛发顺滑的小葵。 青兰将已经烫过又烘干的婴儿衣衫折叠好,打包放在贝慈的衣柜里。 “主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还是不高兴?”一早起来到现在一直闷闷不乐,要么就在走神、发呆。 于郎中说过要照顾好孕妇的情绪,青兰牢记在心,一直默默观察着。 “没不舒服,挺舒服的。”热水泡脚很解乏。 青兰收拾好衣衫,来到贝慈的腿边,道:“心里不舒服跟我讲哦,不要憋着。” “我只是……有点纳闷。” “纳闷什么?”青兰侧耳倾听。 贝慈摸摸下巴,开始回忆:“老夫人身边那个芳菲,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她了,我发现好多次她对我都是阴阳怪气的。” “我一直坐在这回忆,愣是没回忆起伤害到她哪里了。” 而且她没说的是,她对这个芳菲有所怀疑。 老夫人说走漏她怀孕消息的人是青影,她却不这么认为。 闻言青兰也思索了下,“我也见过她阴阳怪气,还有一次她在背后瞪着我们,眼神暗暗的,我一回头直接跟她对视,她瞬间变脸,快到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对了,还有一次,我们去老夫人那儿见吴氏,我正好站在门口,感觉门帘缝隙下方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会不会是芳菲?当时我们进门前也就她在门外。” 贝慈从水里将脚丫子抬起,若有所思:“那你掀开门帘的时候没看见她吧?” 拿着棉布给她擦干净脚,青兰摇头:“没看见,所以现在想想有些怀疑。” 有些事情不能深究,越想异常的地方越多。 重新穿好鞋袜,贝慈打算去找魏泽如,“有没有问题,查查就知道了。” 有这么个安全隐患在身边,她心里不安稳。 青兰转头就看见贝慈出门了,忙道:“等等我,我送你去。” “不用”,贝慈头也不回,“我走几步就到了。” 灵活的孕妇,脚步飞快,直奔书房。 有心事的贝慈刚跨过门槛,迎面对上几步远的魏泽如,眼睛一亮:“将军,啊———” 左脚绊右脚,一时不慎,贝慈整个人失了平衡向前扑倒。 千钧一发之际,魏泽如瞳孔骤缩,飞奔而至,两只大手稳稳托住贝慈。 短短一瞬间,他好似经历了生死的惊心动魄,根本不敢想若是她真摔倒了,会发生什么。 顺势将人打横抱起,魏泽如冷着脸,一步步出了书房,朝卧房那边去。 贝慈也吓得不轻,一张红润润的脸蛋已然失去了血色,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后怕不已! 坚实宽厚的怀抱热意蒸腾,由内而外散发的可靠感让贝慈放松了身体,乖乖窝在魏泽如的怀里。 抱着人坐下,魏泽如没有斥责她,反而小心捧起她的脸,俯首吻住柔软的红唇。 低声呢喃着:“你吓到我了。” 向来稳重冷凝的男人忍着心底的颤意,死死将人搂在怀里。 若是他再离得远点儿,不确定能不能接住她。 那么大的肚子,垂直重重砸地,不仅孩子会出问题,恐怕大人也会…… 两个受到惊吓的人黏黏糊糊,互相寻求安慰,贝慈埋在他的锁骨处,闷声闷气道:“差点摔了,是我莽撞了。” 魏泽如看她蔫了,哪舍得责怪,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门槛太高了。” 贝慈摸摸肚子:“不怕不怕,没事了。”以后她得稳重点儿。 “你走这么急要做什么?” 对,还有正事,差点儿吓忘了……贝慈在他腿上坐直了身体,附在他耳边悄咪咪道:“我怀疑咱们府里那个内鬼不是青影,她还在。” “哦?”魏泽如意外了下,“你有怀疑的人?” 贝慈手指朝枫晚院的方向指了指:“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芳菲。” “你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有”,贝慈伸出手,开始给他数:“我见过她……好像是两次,站在你的书房外,闷不吭声,还有好几次她看见我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再有青兰告诉我,那次跟老夫人说怀孕请人照顾,门外有黑影晃动,怀疑是芳菲。” 魏泽如的书房是不允许人靠近的,全府上下都知道,打扫也是魏林在做。 贝慈来了以后,偶尔她会打扫。 “哦,对了,其中有一次她站在书房外,是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拿着衣服回来撞见的。” 魏泽如拢起眉心,将贝慈的话听到耳朵里,记在心里。 “那我查一下她。” “嗯嗯。”贝慈忙点头,就算不是告密的人也得让魏泽如出面震慑一下,省的每次见面都要阴阳她。 有靠山就得利用着。 魏泽如捏捏她鼻子:“再有人给你气受,就告诉我。” “你能替我去打人呀?” “未尝不可。” 贝慈侧目,“嗷呦呦,堂堂一个大将军还能打女人呀。” 魏泽如被她怪模怪样逗笑了:“战场上敌人不分男女,战场下也一样,凡是威胁到你性命的人都不可以。” 不管是真是假,这话他说了,贝慈听在耳朵里很暖心,小拳拳捶他胸口,“说到做到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像没有,但也没承诺过什么事吧?贝慈挠头,记不清了。 魏泽如将人放到床上,说:“好了,天色不早,你该休息了。” “那你呢?不跟我一起睡了吗?” “要的,不过我还没忙完,你先睡吧。” 行吧,贝慈拉过人形抱枕垫在肚子下,背过身挥挥手:“那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魏泽如:“……”翻脸真快啊,这就不需要他了? 这时门外的魏林敲了敲门,“将军。” 北地密信传来,魏泽如给她掖好被角,转身出了卧房。 拆开密信,男人的眸光越来越晦暗,拧眉不解,只是这样? 他不信,可来信的人是他的心腹,要说骗他,绝对不可能的事。 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魏泽如蓦地站起身,在书房内转圈,对这件事的结果不满意。 魏林:“将军,有何不妥?” 第81章 闭门思过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魏泽如被射黑箭的事,他心腹几个人都知道,包括魏林。 现在北地传来密信居然说抓到了那个人,理由特别荒唐可笑,魏泽如根本就不相信。 迎着魏林不解的眼神,随手将信扔给他,略带不虞:“自己看。” 越看某人的嘴张的越大,到最后直接傻眼了,不可置信道:“确定这是真的?” 在你认为是朝廷官员倾轧的时候,突然告诉你这件事其实是小人物的个人恩怨,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魏林晃着信纸,扬声:“难道就因为一个女人,对将军下杀手了?” 与北狄大战之际,一个前线将士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儿杀死主将,说出去谁信呢? 可事实就是如此,北地那边的亲信将事情查个底朝天,不信也得信。 王随,先锋一员,爱上军中一军妓,曾报告上峰请求赎人,遭到拒绝。 副将只说上头不同意,王随自动理解成魏泽如不同意。 许是年近三十还未娶妻,他的心态逐渐失衡,又常年在军中郁郁不得志之下,心想不过是个军妓,都不允,产生了怀恨之心。 恰巧这位军妓在大战开始不久后因病死亡,王随更加记恨魏泽如。 如果魏泽如早早同意,他能娶上媳妇,或许还能留下子嗣。 可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要问箭头的毒从哪儿来的,是王随常年在北地混迹,从一位过往的行商那里偶然得到的。 “这这这……简直……”狗屁! 魏林要气疯了,就为一个军妓,差点儿杀了前线主将,将数万军民至于危险的境地! “那军妓可都是朝廷要犯的女眷组成的,要赦免也得皇上开口,他以为是大白菜呢,说放就放。” 何况不过是个军妓,堂堂将军怎么可能关注,更别说过问了。 简直飞来横祸! 魏泽如也哂笑出声,就为这点儿事,差点断送了性命不说,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跟着担惊受怕。 祖母、妻小无所依…… 魏林咬牙切齿:“将军,您可别放过王随。” “自是不会,射杀朝廷命官,是大罪。” 至于怎么判处全在皇上。 …… 门打开,外面的寒风趁机往屋里钻,贝慈打了个哆嗦,“快关门。” 青兰抱着一包热腾腾的炒栗子,献宝似的献给她:“我买回来了,热乎的,趁热吃。” 贝慈吸吸鼻子,很满足:“嗯~是这个味儿。” “我来给你拨,你坐着。” 青兰服务很到位,能不让她劳累就不劳累。 边拨边说:“主子,你猜我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消息,绝对惊掉你下巴。” “我脑子累,别让我猜了,你直说。”她随手丢一个栗子仁进嘴,越嚼越香。 自从有孕以来,好多事她都不愿意动脑筋。 青兰也不藏着掖着,凑近她身边,夸张道:“成王殿下被皇帝当朝斥责,说他纵容妾室母族开设赌坊,在民间大肆敛财,手段恶劣,多少人因高额债务家破人亡。” “还说他,不知所谓,御下不严,难当大任。” “难当大任”四个字在普通人看来没什么重要的,但在一个皇子的头上,众多朝臣会衡量皇上是不是不会将皇位传给他。 这对皇子来说是个严重的指控。 青兰没说完,又道:“还有还有,成王被皇上责令在家闭门思过。” 这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成王被皇上厌弃了。 贝慈咂舌:“皇子也不好当呢,真是个高危职业。” “啥?”青兰歪头,没听懂。 “没事”,贝慈摆手,“我们还是老实做个小老百姓吧。” 大人物之间的掰手腕,她们可不敢参与。 赌坊也不是开了一天两天了,这突然被人挖出来用以攻讦成王,不知道什么人开始整他了。 青兰嘿嘿笑了声:“我就跟在主子身边混口吃的。” 贝慈也乐了:“将军养我,我养你。” “你养谁?”魏泽如刚一进门就听见小姑娘要养人。 正在说悄悄话的两个人被魏泽如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心虚了下,青兰忙起身向将军行礼,“将军。” “嗯,下去吧。” “是。” 走前青兰不忘给贝慈使眼色,别瞎说呀,惹将军不高兴。 贝慈懵然,没懂。 魏泽如坐到她旁边,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笑意:“好吃吗?” “好吃”,贝慈朝他口中塞了一个,“你尝尝。” “都留给你吃。 ” 魏泽如想起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话,“你养什么人?” “啊?没有养人啊,我说你养我,我养崽崽们。”说着,她拍拍自己的肚子。 魏泽如接住她的手,挪开,“我不养你们,谁养你们。” 嗯嗯,贝慈吃得满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刚才听到的八卦急于求证:“将军,外面说成王被皇上责罚了,是真的吗?” 这就知道了,魏泽如挑眉,也没否认:“是,你有什么想法?” 贝慈耸耸肩:“我一个升斗小民,能有什么想法。” 她说让这封建王朝灭亡,就能灭亡吗?痴人说梦。 “你觉得这惩罚是轻是重。”魏泽如帮着她拨栗子,边看她的神情。 “不痛不痒。” “哦?”魏泽如有点意外她会这么说。 贝慈:“骂两句又不会少一块肉,过段时间皇上消气了,成王再示弱一番,就跟没事人一样喽。” “而且……”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魏泽如放下手里的栗子壳,郑重道:“在我面前,你可以随意。” 对上男人认真的眼神,贝慈莞尔:“而且皇上生气大概率不是因为成王敛财的手段不光彩,而是太蠢,被人发现了吧。” 魏泽如真想给小姑娘鼓掌,他垂下了头,眼中满是笑意,真是聪明。 眼睛瞄到凸起的肚子,心道,生的孩子也一样聪明吧。 “还有,让皇上最生气的是捅出这件事的人,猜的没错的话。”她似笑非笑道。 男人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伸手捞过人,俯首吻上那张犀利的小嘴巴。 “生气又怎样,该来的还是要来,除非他什么都不做,便没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贝慈舔了下麻麻的嘴唇,轻轻瞟他一眼,而后漾起甜甜笑意。 也不知听没听懂。 第82章 抓住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你怎敢这个时候来找我?”芳菲压低了声音,掩饰不住的愤怒。 将军府西角,一男一女对峙着。 男人一身黑色衣衫,对芳菲的怒意浑不在意:“将军府的人能奈我何,你少废话,王爷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芳菲粗喘几下,透着几分心虚:“还没办。” 男子“呵”了一声,“告诉你,王爷没那么多耐心,要你办的事抓紧时间,再拖下去,你没好果子吃。” “没机会”,芳菲挤出点儿声音,“将军那边看管的严,我根本没借口过去。” “那与我无关,我只要结果。” 芳菲攥紧了手,欲言又止。 “明日我再得不到消息,你准备好怎么跟王爷解释。”男子轻嗤。 一提起那位王爷,芳菲的手便开始隐隐发抖。 “我、我知道了。” 男子看也不看她,翻身跃过墙头,隐入黑夜。 芳菲站在原地待了会儿,才转身。 周围的火光倏地亮起,以魏泽如为首的五个男人,站在原地眸色幽深地静静看着她。 芳菲骇然,下意识后退半步:“你…将…将军……你怎么会……” 寂静的寒夜,即使她的声音放轻,也让魏泽如听到了即将飘散的尾音。 魏泽如接着她的疑问:“我怎么会醒?” “怎么,你很意外?”男人眼神无波,说的话却犀利,“我是不是应该永远醒不来?” “不、不是,将…将军说的哪的话。”芳菲心慌的不行,她不确定将军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个人。 “这么晚了……” “是啊,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魏林逗弄她。 “额……睡不着,出来逛逛。” 魏林不打算放过她:“不知道到了时间府上不许乱走吗?” 枫晚院离府内西角可远着,说逛逛,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 “我…我……”芳菲脑子混乱,找不出借口。 一阵冷风刮过,男人冷沉的声音传来:“行了,把人带走吧。” 芳菲慌了:“什么?” 魏林一挥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家丁上前捂了嘴将人拖走。 魏林:“将军,您要亲自审吗?” 想起出来前床上撒娇的小姑娘,魏泽如拒绝:“不了,你去吧,问仔细点儿,至于用什么手段,你随便。” 许久不出手的魏林摩拳擦掌:“将军放心,属下必叫她吐个干净。” 待魏泽如走了,魏林才往密室那边走,边走边想,这府里的丫鬟、小厮卧虎藏龙啊,勾结外人是一点儿没手软。 一向得老夫人信赖的芳菲都是吃里扒外的,装的够久的。 让他来会会她! …… 困懵了的贝慈斜靠在榻上一直来回点头,就是不睡。 但凡有点儿动静她都要抬头,似睁非睁着眼睛:“啊?回来了吗?” 她想得到第一手消息,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不知何时,魏泽如换了身衣服进门,眼疾手快地撑住她倾倒的下巴,好笑道:“怎么不睡?” 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糯声道:“等你。” 扶正了她的身子,魏泽如坐下,人自然倒进怀里,他揽住:“你是想知道我带来的消息吧?” “嘿嘿”,贝慈总算清醒了点儿,“还是你了解我。” 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贝慈早不端着藏着,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露出来。 也算是试探,还好魏泽如接受良好。 要她装一辈子实在太累,她选择破罐子破摔,就这样,爱咋咋地。 “怎么样,抓到啦?”贝慈好奇死了。 “嗯,抓到了。” 贝慈眼睛一亮,撑在他身上,坐了起来,“我就知道。”果然没猜错。 “唔……” 激动之下,贝慈的手不小心按在了魏泽如脆弱的地方,他控制不住呼出声。 “咋了咋了?“贝慈下意识抬起手,见他面色异样,眼睛向下瞟,接触到什么,一秒移开,“咳咳,那什么,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不是故意的。” 缓过那股劲儿,魏泽如眸色深沉,幽幽道:“你只是暂时用不到,不是永远用不到了。” 说什么呢,贝慈羞意直往大脑涌,美眸嗔怒,娇喝:“好不害臊的大将军,如今什么都能说出口了?” 当初谁一口一个“不知羞”说她?! 脸皮越来越厚了…… 魏泽如本身忍得难受,被她这么一瞪,浑身酥酥麻麻,某处痒的厉害! “你别惹我。”声音沙哑又难耐,眼中警告的意味明显。 眼睛接触到她高高耸起的肚子,心中暗自懊恼,干嘛那么早有孕! 真是耽误事。 贝慈不方便满足他,眼中突现审视,他不会是想再找个人吧?谁合适呢? 魏泽如抬手刮了下她的脸:“想什么呢,一双眼睛晶亮。” “我想将军是不是对我不满意了,毕竟现在我不方便……”剩下几个字没说出口,可两个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男人脸色一沉,带着不悦的说:“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若不是当初祖母为了魏家子嗣的劝说,他根本不会在女人这方面多做思考。 现在她眼中的疑惑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呵,原来他在她心中是这么形象。 贝慈还从未见过他冲她发火,眼见人闹脾气了,扯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我…没那个意思,嘿嘿,你想错了。” “是你想错了,还是我想错了,你心里清楚。”魏泽如倏地起身,被冤枉的憋闷让他坐不住。 抬脚朝外走去。 哎呦喂,真生气了,还会离家出走了,啧啧啧,贝慈在男人背后撇嘴,翻白眼。 但她不可能就这么放人走,忙站起来,小跑着冲过去。 有一个大肚子顶着,贝慈在背后抱着他,只能脸和胸贴上,不能像之前两人之间严丝合缝。 “你不要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嘛……” “还不行?”魏泽如拧眉。 “不是不是,是我错怪你了,我道歉,您大将军大人大量,别跟我这心思狭窄的小女人一般见识。” 贝慈抱着人开始晃,嘴里的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外飙。 听得魏泽如颇为不好意思,念着她有身孕不方便,拉开她的胳膊,回身将人抱住。 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贝慈豁地抬眸:“好啊你,在这等我呢!” 第83章 缘由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又是绷着脸,又是故作生气被误解,绕了一大圈,魏泽如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一开始我真没这么想。” 贝慈小嘴一张:“我呸,臭流氓,还狡辩,谁信呢!”说着,狠狠瞪他一眼,一扭头,气哼哼地不理人。 那圆乎乎的背影,像个三百斤的胖子。 两人地位翻转,魏泽如舔着脸蹭坐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就一次,就一次。” 整天抱着人不能动,就算他定力再足,也难受。 多次夜间做梦,晨起看着湿漉漉的一小片颇为懊恼。偏偏有人一无所觉,一到夜间,就爱拉扯着他。 不是摸摸这,就是摸摸那儿,简直是折磨人的酷刑。 贝慈还头一次看英武威猛的大将军这么低声下气,隐形的尾巴摇的飞快,小样儿,还不拿捏死你~ 耳朵被男人呼出口的热气熏得发烫,贝慈没好气瞥他一眼:“就一次。” “对,就一次。” 魏泽如见她答应了,头脑发热,直接亲了上去。 衣衫半褪不褪,额间发丝凌乱,男人一脸红晕地将头靠在贝慈的颈间,时不时亲吻、吸气,喉间控制不住溢出些低吟。 身子敏感的贝慈也受不住他这浪荡样,一张脸爆红,额间、鼻头沁出细汗,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谁说孕妇不想的,她也想好嘛,只是不方便。 释放了长久憋闷的精力,得了甜头,魏泽如出尔反尔,拉着贝慈胡闹了好几通。 也算吃了个半饱,才在小姑娘的怒骂声中搂着人歇下。 …… 昨夜没用多久,魏林已将实情从芳菲的口中审问出,奈何时间晚了,他一直忍着。 这不一大早来敲门。 “将军。” 魏泽如早醒了,只不过贝慈还枕着他的胳膊,他不好起身。 “等一下。” 门外的魏林没声了,他知将军醒了。 动作再轻,也会有摩擦,本身魏泽如又是个武将,动作略微粗鲁,贝慈被他晃醒,眯着眼哑着嗓子道:“怎么了?几时了?” 魏泽如看她惫懒,道:“没事,你接着睡。” “我不睡了,你拉我起来。”贝慈饿了,得吃点儿东西。 知她身子沉,弯下腰将人捞起来,顺手摸了她的肚子,眼中细碎的温情流淌着。 魏林就算再着急也不能不让主子们用饭,他老实站在一边做个隐形人。 饭桌上魏泽如不住地给贝慈夹菜,看她吃得香,他也胃口大开。 贝慈:你本来就能吃。 两人没有说话,美美用完一餐饭,贝慈乖乖坐在那儿,直勾勾盯着魏林。 若不是魏泽如没发话,贝慈肯定让魏林赶紧说了。 许是某人的视线太过灼热,魏林感觉不自在,垂着头扭了下身体,轻咳一声。 一只大手迎面罩住贝慈圆圆的脸,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唔……你干嘛?” 哼,不许看。 魏泽如不吭声,将她的脸扭过来,幽幽瞪了她一眼,转头对魏林说:“将实情说来。” 魏林小心觑了眼将军,道:“芳菲全招了,属下没用什么刑,她胆子不大,一吓唬将所有事情倒个干净。” 贝慈来精神了,伸长了脖子等着。 “其实这事儿说来跟…跟贝主子有点儿关系。”魏林看了眼贝慈,后者一脸懵,“跟我有关?” 贝慈指着自己的脸,“我做什么了?可别给我泼脏水,我可不接。”小圆脸一拉,生气了。 魏泽如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听魏林说完再生气。” 他是信任贝慈的,魏林说跟她有关,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魏林瞄了两位主子一眼,嘴角抽搐:“芳菲本是想做将军通房的……谁知老夫人选中了贝主子,然后她心中不忿,跟小姐妹抱怨。” “她那个小姐妹说来也巧,是有次出府办事遇到贤王府的二等丫鬟,两人结识后颇觉投缘,便时常来往,一来二去的关系要好。” “芳菲也是对老夫人心存了怨气,慢慢被贤王府的丫鬟蛊惑,说若她替王府办事,便让她去给贤王做妾。” “给将军做通房哪有给王爷做妾来得风光,芳菲正不服气呢,一下子便上钩了。贝主子有孕的消息也是她透给贤王府那边的,昨夜也是贤王府的人来问将军究竟什么情况。” “若是情况不好,准备加把火……”直接让将军咽气。 魏泽如面无表情的将事情听完,心中有了计较。 贤王知道贝慈有孕,把消息递给了成王那边,让成王动手呢。 好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差点儿让贤王逃了。 贝慈瞪圆了眼睛,叹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还贤王的小妾,怕是给人画大饼呢。”就算她不熟悉大齐朝的官阶,也知道一个王爷的妾室也必是名门闺秀。 不是嫡女也是庶女。 一个将军府的丫鬟想做王爷小妾,比登天还难。 除非芳菲有着出众的美色,贤王就是喜欢得不行,才会将人弄回去。 芳菲样貌清秀,可也仅仅是清秀,放在一众世家贵女里,气度和样貌真不够看的。 贝慈侧过身看了眼魏泽如,嘟囔了一句:“蓝颜祸水,都是你惹的祸。” 魏林垂头抿嘴,也就贝主子敢这么调侃将军了,胆子真大。 魏泽如被她一说,心底到底有些赧意,抬手掐了把她的脸,“不许胡说八道。” 小姑娘冲他皱鼻子,“事实如此,以后可得注意了,别干些招蜂引蝶的事儿。” 招蜂引蝶?魏林憋的厉害,将军那张黑脸这么招蜂引蝶?都是那些俊秀的白面书生才会。 魏泽如想捏她嘴,碍于魏林还在,只好忍下,“你先出去吧。” 魏林:“芳菲怎么办?” 芳菲在府中伺候多年,知晓不少事呢,他怕她大嘴巴都说了。 “背主的东西,杖责二十,再发卖出去。”魏泽如深深看了眼魏林,其中意味不明。 魏林一凛:“是。” 魏泽如从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仗责二十,家丁全力之下,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恐怕得皮开肉烂,没有汤药跟着,这又是个大冬天,恐怕一个不注意就去了。 贝慈在男人平静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丝丝寒气,好像突然想起当初收拾小厮的那一幕,猛然打了个寒颤。 第84章 乌烟瘴气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芳菲的事自然要通知老夫人那边,得了消息,老夫人连声哀叹,“真是不中用了,瞎眼了,竟不知贼人就在身边。” 秀嬷嬷也愤愤不已:“您平日对芳菲那丫头不薄,怎么能干出背主的事!” “人心难测啊。”老夫人望着窗外,心有颓然。 经此一事,将军府又重新将下人审一遍。 府里的丫鬟、小厮们不知道芳菲犯了什么事,只知道被打个半死,一点儿没留情面的发卖了。 本身将军重病,府中气氛低迷,这一下又让众人噤若寒蝉。 书房内,魏泽如提笔写信,而后吩咐魏林:“将信给燕王。”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成王、贤王是皇子又如何,他手里捏了好些东西,就是为了自保用的。 想这么轻松躲过去,那是不能的。 不出两日,贤王借刀杀人的事传到了成王耳朵里,当下怒砸一地瓷器。 “他想让人死,却借我的手,他不沾染分毫,呵,真是好算计!”成王怒不可遏。 男人怒意蒸腾,在堂厅不住地来回踱步,阴狠道:“坐山观虎斗?我偏不如你意。” 扬声道:“来人。” “奴才在。” “告诉礼部的周侍郎,他一直压着的事儿可以放出来了。” “是。” 翌日朝堂上,贤王一派的江州知府科举舞弊一事让朝野震动。 顺着这一条线,拉下了一串官员。 京官、地方官一时间空出不少位置,所有人蠢蠢欲动。 魏泽如在书房里听着魏林的汇报,斜着嘴角,轻嗤:“不够,双方有来有往的撕扯才有意思。” 贤王适时知道了成王一派的弱点,在朝堂上攻讦对方。 一时间整个京城被搅和的乌烟瘴气,这期间燕王趁机安插了不少人占住空缺的官职。 当然,他不会贪心,也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占了半数,其他空缺由皇上做主提拔。 临近过年朝堂发生如此多之事,仁武帝发了大怒,将几位王爷和重臣都骂了一遍,罚了一堆俸禄。 腊月二十八,一切尘埃落定,定国将军魏泽如从昏迷中醒来。 总算带来点儿好消息,对喜欢魏泽如的人来说。 太医院院使给刚苏醒的魏泽如把脉,“将军恢复的不错,昏迷期间也算是给了将军休养生息的机会。” “老夫再给将军开一副药,巩固巩固。” 老夫人在一旁感谢:“多谢院使,你多费心了,没有你将军哪能这么快就好了。” 院使扯出一抹笑:“都是分内之事。” 贝慈在一旁看着床上装虚弱的男人,撇撇嘴,演戏还怪有天赋的,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神药,能让他脉象不那么强壮。 明明她用津液给他喂好了。 魏泽如不小心瞥到挤眉弄眼的小姑娘,眼皮一跳,差点儿笑了,硬生生板着脸将头扭过去,重新闭上眼。 院使一走,老夫人亲自送人出门,贝慈一个饿虎扑食,悬空着身子趴在男人身上,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魏泽如好笑道:“你做什么?” “看看你身上有什么秘药,连院使都骗过去了。” 魏泽如:“……” “我就不能是真的虚弱吗?” 贝慈没说话,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好似在说,你看我傻吗? 天天津液滋养着,补汤和药喝着,还能虚弱了? 贝慈也没想着他真能告诉自己,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 今年宫廷除夕宴魏泽如因身体未痊愈,没有参加,留在将军府陪着老夫人和贝慈。 贝慈头次以半个主子的身份跟老夫人、将军坐在 一张桌子上吃饭。 将军府人口太少,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太冷清。 老夫人笑眯眯瞧着贝慈:“明年我们家人口就多啦。” 贝慈摸摸肚子,高高翘起唇角:“就不知道添几个人啦。” “辛苦你了。” 贝慈笑笑,没说“不辛苦”之类的话,因为确实辛苦。 因为控制着饮食,即便一桌子好吃的,贝慈也没敢放开胃口,大吃特吃。 初一一早贝慈早早起床,青兰近身伺候她更衣,过大年,贝慈穿着一身喜庆的玫红色。 “主子,新年吉祥,奴婢祝您在新的一年吉祥安康。”青兰恭恭敬敬给贝慈行了一礼。 贝慈从背后拿出一个红包:“给,你的红包,拿着。” 青兰一喜,开心的牙龈都露出来了,“谢谢主子!” “走,带你去找将军要红包去。” 不仅青兰,院子里的小厮、丫鬟个个都有红包拿。 贝慈拿了个大的,抱着男人的胳膊笑得灿烂,“我们去给老夫人拜年。” 不出意外,老夫人又给她包了个大红包。 “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的。”老夫人望了眼英武的孙儿,又看着娇俏可人的贝慈,心中满满的慈爱。 “不求你们大富大贵,但求平安顺遂。” “会的。” 魏泽如没有久待,还要接待来往拜年的客人。 贝慈也没走,跟在老夫人身边招待来访女眷。 她既然露面了,免不得被人拿来当话题。 “老夫人,这小娘子的肚子,几个月啦?”一位夫人瞧着贝慈的肚子面露惊讶。 老夫人笑笑:“快七个月了。” “那这肚子够大的了。” “郎中说是多胎,具体是不是多胎他也看不准,只能等生下来才知道了。” “呀”,衣着华贵的夫人惊呼出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多胎呢。” “小娘子生得标志,真是有福气。”夫人稀罕的不行,时不时看贝慈,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贝慈全程当个吉祥物,笑到脸颊都是僵的。 她也知道老夫人是为了让她在众人面前露脸,抬举她,所以心里没有不高兴。 只觉得累。 好在老夫人知她身子重,见过几个重要的女眷,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青兰扶着贝慈小心躺下,一脸心疼:“瞧瞧,腿都肿了,我给你揉一揉。” 随着月份增大,她的腿脚整日都是肿的。 这些情况贝慈早已料到,接受良好,“不仅腿肿,连出恭都是频繁的。” “你好可怜。”青兰嘟着嘴,“太辛苦了。” 若是将军将来薄待了主子,她可不依。 第85章 上门拜谢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明日我们去右都御史府拜访。” 早就要去拜访,因为“昏迷”一事搁置了,贝慈也无法单独上门拜谢,这一拖,拖到了现在。 贝慈靠在榻上颔首:“要带东西去吧?” “要的,谢礼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你不用操心。”魏泽如脱下外衣,坐在她对面。 不用操心好,贝慈说道:“也不知道沈娘子有没有身孕,之前她对这事比较着急。” “明日去了你亲自问问。” 贝慈突然倾身,轻声道:“将军,你认得老夫人请来的嬷嬷吗?我感觉她好严肃,好凶,都不笑得。” 府中再三出现背主的奴才,给老夫人不小的打击。 她吸取教训,找照顾贝慈母子的嬷嬷时,慎之又慎,看了个把月才将人定下来。 兰嬷嬷是宫中退下来的,曾在宫中照顾过不少妃嫔生产,对孕妇和婴儿的身体情况熟知,做事妥帖。 魏泽如摇头:“我不认识,可能是祖母拜托哪家夫人推荐的。” 除了照顾嬷嬷,还有四个奶娘,老夫人也不知道几胎,索性多找了几个,备用。 贝慈近两个月饮食控制的不错,但肚子还是大,魏泽如看得心惊:“不然明日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吧。” 她试着动了下,感觉还好,没到走不了的地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外面的雪没化完,她还是不去的好,贝慈欣然点头:“那我不去了吧,你给沈娘子带封信吧。” 说着她让青兰拿来纸笔,写了几句话。 递给魏泽如,“务必帮我感谢沈娘子。” “对了,你说,宁家会不会责怪沈娘子多管闲事,掺合到将军府的事情里?” 魏泽如拿不准,只能说:“我会跟宁大人好好说的。” 也只能这样了。 …… 宁府。 魏泽如带了重礼上门,宁大人携长子在堂厅接待。 朝堂上宁大人与魏泽如接触不多,也从未参过他,一时间双方寒暄还有些生疏。 魏泽如直言感谢:“早该上门感谢,因身体有恙不允许,一直耽搁到现在。此次上门特地谢过宁少夫人对贝慈母子的救命之恩,此恩将军府铭记在心。” 宁大人父子两人对视一眼,果然,他们刚收到拜帖的时候不知道缘由。 后来魏泽如陷入昏迷,他们也听到了些将军小妾有孕的传闻,再听自家夫人那么一说,双方对了下人物,便知晓将军府递拜帖的缘由。 刚一听到儿媳救了将军府的小妾还挺诧异,这是何等的缘分,再一听到是宠妾,也颇得老夫人喜爱,肚子怀的有可能是将军府唯一的子嗣,他们只剩下震惊了。 中间宁大人从儿媳那了解事情的经过,也有些担忧是否会卷入争斗。 后来想想,儿媳只是报恩,何况他作为朝廷御史,得罪不少人,索性也就不想了,虱子多了也不怕痒。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缘分。 宁大人拱手,笑呵呵道:“魏将军不必多礼,沈氏也是回报贝氏曾经的恩,路上碰见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岂不是忘恩负义。” 话是这么说,但遇到杀手那种情况,不救也是能理解的。 “无论如何,在下衷心感谢宁府对贝慈的照顾,当初她隐瞒自身的身份也是特殊情况,还请大人谅解我们的隐瞒。” 住一个多月呢,任谁让一个陌生人在家住了一个月,都要赞一声“心宽”。 好在宁府上下人口简单,不然人多口杂,恐怕要产生许多误解和传闻。 宁大人理解,被人追杀了,谁敢自报家门。 “理解理解,一个弱女子也是没办法的自保。” 因着两家女眷的交情,双方越聊越多,到最后相谈甚欢。 宁大人也惊讶于自己对魏泽如的欣赏,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诸多赞美之词都可用到他身上。 余光扫到了自己儿子,轻叹了一口气,差得远。 宁格致目光灼灼地盯着魏泽如,没注意到自家老爹略带嫌弃的眼神。 大概是性情相投,宁格致与魏泽如,一个文,一个武,日子久了逐渐相熟,变成友人。 临告辞前,魏泽如将贝慈的亲笔信递给宁格致,“还麻烦宁兄将信件交给宁少夫人,这是贝慈的亲笔信。” “定转交。”宁格致彬彬有礼地接过,与他站一起才发现,这位将军何等的高大威猛。 回想魏泽如过往的功绩,加上今日近距离接触,宁格致心中缓缓升起了崇拜之情。 魏泽如走后,他送来的礼品,过半数送到了沈瑶华那里。 “这是什么?” 宁格致递给她一封信,“这是将军府那位小妾给你的信,礼品也是魏将军亲自送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此时的沈瑶华已怀身孕三个月了,闻言欣喜地接过:“贝慈没忘了我呢。” 这么喜欢贝慈,除了跟她相处融洽,还因为贝慈走后她就查出有孕。 在沈瑶华看来,这一切都是贝慈带给她的好运,不枉她经常要去蹭贝慈的孕气。 看了信,又看了礼品,沈瑶华咂舌:“相公,这魏将军够大方的。” 宁格致也看见那一箱子珠宝首饰,“看来这位小妾在魏将军的心中分量不轻啊。” 翡翠璎珞、点翠头面、金点翠嵌珍珠宝石双龙桃子、金累丝嵌宝石金镯…… 确实大手笔,魏泽如出手,可以说毫不吝啬。 …… 魏泽如回府时,贝慈正在与兰嬷嬷和四个奶娘见面。 男人高大的身躯一进屋,扑面而来的威慑让几人顿时更恭敬了。 贝慈眼睛一亮,朝男人笑:“怎么样,沈娘子有说什么吗?” “宁少夫人已有三个月身孕,她说托你的福。” “得偿所愿了。”贝慈双手一拍,替她高兴,“怀孕就好,怀孕就好。” 省的整日神思不宁,盯着自己的肚子发呆。 贝慈朝他招手:“这几位是老夫人送来的,你看看?” 简单问了几句,魏泽如着人再次查探她们的底细,晚间详细的资料呈到桌案上,看过没问题之后,五人正式在将军府住下。 照老夫人的意思是贝慈即将生产,不方便与魏泽如住一起。 打扰她的休息。 可魏泽如绷着脸不同意,他要亲自看着才行。 无奈,老夫人只能由他去。 生产之前,贝慈要住的新院子,只能暂时搁置。 第86章 求助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过了正月十五,彻底出了年。 阳春三月,气温回暖。 贝慈揣着崽崽们总算能出门透透风,不用担忧雪天路滑,但也只是在府内转悠。 站在院子里深呼吸,顿觉心情舒畅,身体通透。 树杈发新芽,贝慈抬眼望去,眯了眯眼睛,迎上暖阳,心道:又是新的一年。 “主子,魏林说将军叫你去书房。”青兰自远处走来,低声道。 鼻腔受冷空气刺激,贝慈蓦地打了个喷嚏,捏着帕子擦擦,“啊?说什么事了吗?” 今日休沐,魏泽如没去京郊大营,在府中办公。 青兰凑近贝慈耳边,道了句:“刚才我看见管家领了个女人进来。” 贝慈转身:“那去瞧瞧。” 到了书房门口,魏林无需通报,直接示意贝慈进去。 书房外间会客厅左侧坐着一位女子,确切的说是一位妇人,挽着发髻,半垂着脑袋,神色拘谨。 贝慈也只扫了一眼,迈步朝里间走去。 走到自己专属的软椅上坐下,贝慈望着男人认真的头顶,幽幽出声:“嘿~” 果不其然,男人的动作一顿,显然是吓到了,但克制着未失态。 一脸宠溺地看向她,满眼无奈,越来越调皮了。 “过来。” 一股香气飘来,魏泽如往后挪动了下椅子和桌子的距离,方便贝慈挺着硕大的肚子挤进来,一屁股坐到他的怀里。 贝慈抓着男人的大手捧着她的肚子,自己的手压在他的手背上,四只手齐齐贴着。 这是她有孕以来惯常的动作,让魏泽如跟未出世的孩子培养父子/女之情。 “叫我来做什么,说吧。” 尽管贝慈胖了些,可魏泽如伟岸的身躯照样能罩住她,他将下巴搁在贝慈的肩上,贴上她的耳朵,轻声道:“外面的女子看见了吧?“ “嗯。”贝慈没怀疑那位妇人跟魏泽如有什么亲密关系,这是一种直觉。 魏泽如:“那位女子劳烦你随我接待一下,她是我手下范参军的妻子,此前随我出征,受了伤,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身为男子不好单独接待女客,将军府的女眷理应出现。 贝慈了然:“那我们出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两人相携出现,楚娘子忙起身恭恭敬敬行礼:“给将军、夫人请安。” 这个称呼……贝慈快速瞥了眼神色如常的魏泽如,男人没有任何表示,她微微耸肩,她也不纠正。 “坐吧。” 楚娘子姿态依旧谦卑,站在原地,鼓了鼓勇气,道:“冒昧来访,还请将军原谅。” 魏泽如:“无妨,可是范参军有何不妥,直说便是。” 楚娘子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哽咽道:“若不是真的没了办法,民妇不会来麻烦将军,实在是……夫君他情况不好了,家里能做的都做了,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还请将军看在他曾为国效命的份儿上,救救他,救救我们一家吧。” “噗通”一声,楚娘子双膝重重跪地,埋首恳求。 贝慈心有动容,想起身扶她,被魏泽如挡了一下,眼神睇到她肚子上,贝慈放弃了。 她这么大肚子,弯腰太困难。 魏泽如了解了情况,温声道:“你且放心,我不会放任不管,即刻安排人过去。” 楚娘子忙不迭磕头:“谢谢将军,谢谢,您可救了我们一家。” 魏泽如不是敷衍,当下安排魏林跟着楚娘子回了范家,并且带了于郎中过去。 京城平民聚集的北区,范家一大家子八口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 魏林到的时候,范参军正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神一直朝着门口看。 楚娘子一进门,他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嘶哑道:“你还是去了……” 他一个小小八品参军,怎能劳烦大将军忧心,何况军中的伤兵何其多,将军能管得过来吗? “不该去的……唉……”抱着希望又失望,打击更大。 一家老小都围着他,个个面目憔悴,范参军又闭上眼,心酸道:“是我连累了家里,算了吧……” 家里的钱所剩无几,再也填不下他这个无底洞了,家人还要活下去,怎可被他拖垮。 可妻子总是抱着一线希望,竟真的找去了将军府。 他自顾自的说着、想着,完全没看到随后进门的魏林和于郎中。 楚娘子正欣喜魏将军管了这事,一踏进门便迎来了相公沮丧的话语,心中不免难过,但她调整好情绪,带着些哭腔,道:“相公,将军着人来看你了。” 范参军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了妻子的话,恍惚地睁开眼,直直望着屋顶:“你不必安慰我,将军忙着军务,你怎会见到人。” 楚娘子跪趴在床边,紧紧握住男人粗糙的手:“真的,是真的,你看看呀!” 魏林适时出声:“范参军。” 陌生的男音将范参军的视线吸引过去,瞳孔蓦地放大,“你、你、你……” “是我”,魏林上前几步,“我是将军身边的随从,魏林,范参军还认识我吗?”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将军的心腹,怎能不知。 范参军激动地试图抬起头,脖颈筋绷起,“魏护卫,你……” “范参军先别说话,将军得了消息很关心你,让于郎中给你诊诊脉,不急于一时。” 范参军眼眶泛红,喉头滚了滚,咽下哽咽:“哎哎,好。” 围着他的范家人也忙让开位置,殷殷期盼着于郎中带来好消息。 不多时,于郎中松开了手腕,拨开被褥,查看范参军的伤腿,一股腥臭异味扑面而来。 于郎中蹙了下眉,又捏捏他别的地方,欲言又止。 范参军早心里有数,见于郎中如此没有任何不悦,缓缓道:“于郎中可直说,没关系,我能撑得住。” 范家人一慌,齐齐看向于郎中。 于郎中:“情况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但是时间太久了……” 他看了眼范参军的腿,接着说:“腿骨断裂之后没有接好,伤处又腐烂了,恐怕会落下残疾。” 残疾,一个铁血士兵残疾比杀了他还难受,范参军蓦地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也没想到会残废。 不如直接死了! 第87章 承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这、这怎么可以!”范参军激动地面色涨红,整个人颤抖不已。 他是如何奋斗做到参军这个位置,其中艰辛不为人知,一朝受伤,断了前途,他如何能接受! 不仅他,连楚娘子也是一脸震惊,但须臾后,她又含泪笑了,总算能保住性命,残废又如何,人还在,一切都没关系。 于郎中也很遗憾,拖了这么久,人还没死,完全是他常年练武,身体康健,换了普通人,折磨这么久,人早没了。 “即便是残疾,给你重新接骨,也会疼痛难忍,你要做好准备。” 疼痛算什么,从军这些年什么伤没受过。 范参军扭过头,将脸朝向墙壁,试图遮掩眼角的热泪。 前途尽断于此! 同是军中人,魏林不知如何安慰他,也只能叮嘱于郎中:“还请于郎中务必要治好范参军。” 于郎中颔首:“放心,老夫会尽力的。” 魏林叹息一声,可惜。 范参军是一员猛将,这回随将军出征北狄,立了功,却也伤了腿,军医已竭力救治,还是…… 若是没有这次的事,将军怕是要提拔他了,真可惜…… “范参军,当务之急是要配合于郎中治好腿,不可轻言放弃,你的家人还指望着你呢。”魏林温声道。 范参军平复了下呼吸,低低应声:“嗯。” 刚才一时接受不了,想一死了之。可魏护卫说的没错,一大家子指望他,他若是死了,老人、妻子、孩子又如何在这世道求生。 整理好心情,范参军跟魏林、于郎中道了谢,并且让魏林替他给将军请安。 看完病,魏林又留下一百两银子给他,道:“将军给你的,范参军要好好活着。” 男人身体虚弱,挣扎了半天也没起身,只能动动嘴:“多谢将军,末将定不辜负将军的好意!” 待魏林离开后,楚娘子抹了把眼泪,“你刚才答应将军会好好活着了,可不能食言。” 这段时间相公是如何颓废等死的,她都看在眼里,生怕他一个转眼间失去生存意志。 范参军惨笑了下:“娘子的意思,我懂,安心,我不会再想些有的没的。” 他答应将军的事,必会做到。 …… 将军府。 贝慈半靠在榻上,眼睁睁看着魏泽如那莽汉将她擦肚子的润肤膏,生生抠去一大块儿……那里面有她掺的津液,蛮珍贵的。 猪八戒吃人参果,说的就是魏泽如这样的莽汉,手里的膏体胡乱擦一脸,末了感叹一句:“你这个擦完,脸上再也不干不痒了,挺好。” 贝慈嘴角抽抽,自从前两日发现他脸干的起皮,给他擦了,这家伙得寸进尺,一日不落的抹。 起初抗拒,尝到甜头后也不在乎脂粉不脂粉气的了; “好用你就继续用。”她总不能为了点润肤膏,不让他用。 魏泽如凑近她坐下,伸手给她衣服撩起来,“来,该你擦肚子了。” 他一个手掌快有她两个大了,没几下,整个肚子涂完了润肤膏,魏泽如俯身贴近,悄声说了几句话。 贝慈被他伺候的半眯着眼昏昏欲睡,压根没听清他念叨些什么东西。 给她弄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魏泽如退出去。 魏林见人出来,忙跟在将军身后去书房将范参军的消息如实汇报。 男人坐在案桌后,低眉沉思,半晌后吩咐他:“趁此机会查一下这次伤兵的抚恤情况,去吧。” “是,将军。” …… “青兰,青兰?”贝慈一早起床没看见人,朝外面喊。 兰嬷嬷闻声进门,“主子,青兰不在。” “去哪了?”贝慈纳闷,怎么没跟她说呢。 具体的兰嬷嬷也不是很清楚,“刚才门房来人说府外有人找她,她急匆匆过去了。” 兰嬷嬷将早膳摆在餐桌上,道:“先用早食吧。” “嗯。” 到了孕晚期贝慈食量减少,腹腔内挤压过甚,她也只用了少许的食物便觉饱胀。 “撤下吧。” 兰嬷嬷已经掌握了她的饮食习惯,没多劝说要她多用点膳食的话,这一点贝慈非常满意,她没有宫里嬷嬷说教的那种毛病。 不多时,青兰的身影缓缓出现,手里攥着衣摆,眼角还有些许湿润。 贝慈柔声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青兰扯出一抹笑,摇头:“没事,只是家里人托人捎口信来,有点儿想家了。” 那就好,贝慈仔细打量了她片刻,没有任何异样,才放下心。 “今儿个于郎中要来看诊吧?说什么时间来了吗?” 兰嬷嬷从外头进来,正要说这事,回道:“刚老夫人那边着人来说于郎中有要事在身,今日看诊恐怕不行了,明日吧。” “好吧,看不了我们出去逛一圈。” 为了生产顺利,每日她都要出去转转,仅限府内。 转一圈回来,瞧见魏泽如站在屋内,贝慈快走两步,语调轻快:“将军今日下职的好早。” 正常是四点,甚至更晚,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上午还没过完,这人便回来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一顿,继而慢腾腾转身,侧了一步,道:“今日有事。” 说话间,贝慈已经走近,伸手搭上魏泽如探过来的手,“将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眉头紧皱。” “没什么,日常军中之事。” 贝慈随口一问,并不打算深究,顺着他的搀扶来到贵妃榻边慢慢坐下,“要不要用些糕点?” 瞥向别处的目光瞬间收回,魏泽如看了眼桌上的糕点,无可无不可。 贝慈总觉他心不在焉,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兰嬷嬷端了碗乳酪进来,放在贝慈面前,随后去梳妆台那边,几息后,“呀”了一声。 贝慈侧目:“怎么了?” 兰嬷嬷小心拾起一小罐妆粉,颇为可惜:“桌上的粉罐不知怎的掉到地上,瓷罐碎了不说,粉都洒出来了。” 贝慈挑眉,有人进来了? 余光瞥见男人的身形僵硬了下,紧接着两人对视一眼: “不是我。” “没事。” 贝慈:“……” 一双棕色的瞳仁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就差将“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出口了。 魏泽如朝那边一抬下巴,语气坚定:“是那只鸟。” 贝慈伸手拿起肚子上放的瓜子,咔嚓咔嚓磕着,眼神说不出的嘲笑,幽幽吐出一句: “男子汉小裤裆,敢做不敢当。” 魏泽如耳根发热,轻咳一声,暗道,真不是他,只不过他不小心将鸟放飞了,它乱飞给碰倒的…… 也可以说不是他弄的粉罐,对,没错。 第88章 异样的青兰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夜不见,贝慈一早见到青兰,惊呼一声:“你这嘴角怎么了?” 青兰敛眉轻轻碰了一下,一大块儿口疮,一夜之间冒出来了。 她试着扯了下嘴角,好痛,弱弱道:“不知怎的,长了疮。” “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吗?”贝慈关心道。 青兰摇头:“没有。” “我怎么感觉你脸……”,贝慈摸了摸她,“有点儿浮肿。” 青兰捧住脸,晃了晃:“没有吧,挺好的。”她笑笑,放平贝慈的腿,上手揉捏,“主子就不要担心我啦,我好着呢,现在你最重要。” 她虽然每次都在外面,但主子半夜起床睡不着她都晓得。 也幸好将军在,半夜伺候主子,不然她得担心死。 贝慈看了眼青兰,没再继续说,转而跟她嘻嘻哈哈讲笑话。 一直到下午贝慈还是没有等到于郎中,兰嬷嬷又说:“于郎中今儿个也不能来了。” 贝慈好奇道:“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于郎中一向很准时,不至于连续两次失约。 兰嬷嬷倒是知道一点儿,“听说外面在修什么楼塌了,砸了不少人,于郎中一直忙着出义诊呢。” 贝慈和青兰同时张大了嘴,一脸忧心:“怎么会这样。” 兰嬷嬷咂咂舌,难得多说了一些话:“这几日外面官府一直抓人呢。” 朝门外看了眼,贝慈琢磨着不知道又有哪些倒霉蛋儿要遭殃了。 抓那些偷工减料的人没错,只是这当中不知道又有多少替死鬼了。 这年月就这样,权贵随便拉出一个穷苦百姓,找个借口,能害死一大家子。 贝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想着她运气还不错了。 …… 夜深人静时,将军卧房里的贝慈还没睡,时不时叹口气。 魏泽如忙完公务回屋,便见她低头抠手指,再哀叹一声,当即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顶着一张皱巴巴的脸,贝慈拧着眉头,“我觉得青兰一定有事瞒着我,还不是小事。”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青兰的状态不对,从门房见完捎信的人就时常走神,青兰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脸上的神情再竭力压着也会带些出来。 “会不会是家里出事了?”贝慈望着魏泽如,开始猜测。 魏泽如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肉手捏捏:“你直接问问就知道了。” “我倒是想问,可青兰明摆着不想说,一直遮掩,我又不能逼迫人家。” 就算她们关系再好,人家也有隐私,不想说的事,她怎么去逼问。 可心里又担心她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所以坐在这抓耳挠腮。 “那就再等等,真到了不能解决的时候也许会跟你说呢。”魏泽如安抚她。 贝慈不确定道:“她真能说?”毕竟还怀着孕,青兰未必会让她操心。 不等魏泽如回答,贝慈作势起身,念叨着:“不行,我现在去看看她,张嘴问问,也许她忍不住就说了。” 好多事情不能拖,一拖下去也许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还想青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可不要出什么事。 魏泽如无奈,只好跟着起身,揽着她的肩膀,沉声道:“我陪你去,天黑了,你出门我不放心。” 虽然距离不远,可总归她怀着身孕,肚子那么大,干什么都不方便。 两人摸着黑来到了青兰居住的厢房,屋里还亮着昏暗的烛火。 贝慈刚要张嘴,魏泽如手指抵住唇瓣,轻嘘了一声,“你听。” “呜呜呜……” 若不是身边还有个威猛的男人在,贝慈真要炸开头皮了。 寒凉如水的春夜里幽幽远远的呜咽声,伴随着一阵小北风刮过,贝慈打了个抖,停止脑子里脑补的那些个游魂飘浮的画面。 咽了咽口水,她侧身抱住了男人的腰,哆嗦着:“将军,不会是有鬼吧?” 她最怕走黑道了,每次走到黑灯瞎火的地方,看什么物件都像有人蹲在那,能给自己吓够呛! “你再仔细听。”魏泽如压下嘴角的笑意,大手握着她的后脑勺,提醒她,“不觉得声音很耳熟吗?” 有这么大一座靠山在,又听他这么说,贝慈心底的恐惧一下就散了。 侧耳辨别了一下,蓦地瞪圆了眼睛,抬高了声音:“是青兰在哭!” “嘘,她在屋里哭不让你知道,怕是不想你跟着忧心,还是小声点,别惊到她。” 贝慈忙点头:“对哦对哦,你说的没错,青兰肯定不想让我知道,还是留点儿面子给她。” 她将脸埋在魏泽如的胸前,闷声感慨:“将军好贴心哦~” 魏泽如搂着她后退一段距离,故意弄出些声响,屋内的呜咽声顿时消了。 贝慈才出声:“青兰,青兰,是我,开开门。” 屋内的青兰忙擦干眼泪,揉了揉脸,换上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一开门便惊讶道:“大晚上的主子怎么来了,你让人喊一声,我过去呀。” “你这身子重,可不能黑夜出来走。” 万一绊倒了…… 贝慈莞尔:“没事,将军跟我一起过来的。” 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轻咳一声,青兰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忙恭敬请安。 魏泽如没打算进去,直接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我很快就出来。”贝慈拉着青兰进屋,后者一脸懵,这就把将军扔了,好吗? 不过大晚上的,将军出现在一个丫鬟的屋子里确实不合适。 两人一起坐在床边,还手拉着手,贝慈侧脸细细描摹着青兰那张故作镇定的脸,故意冷声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青兰扯扯发僵的脸,双目无辜道:“什么?我听不懂主子在说什么。”而后眼神迅速躲开,就是不直视贝慈。 贝慈斜起一边嘴角,拽拽道:“你最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装,继续装,别忘了将军还杵在门外给咱们当门神。” 青兰身形一僵,抿紧了嘴唇,慢慢低下头,瓮声瓮气道:“主子就别问了,我不想说。” “由着你不说,每日神情恍惚,万一走路摔跤,端汤烫手怎么办?”贝慈叉腰,挺起了胸脯,义正言辞道:“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尽早直说,忍着不会让事情过去,只会变得越来越坏!” 第89章 道明原委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这几日青兰一直压抑着,消瘦些许,这会儿听贝慈这么说,内心触动到敏感脆弱的神经,瘦削的肩膀开始抖动。 贝慈顺势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劝慰:“我知道你的心,看我肚子大了,不想说出来让我操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有什么事情,我会无动于衷吗?” “而且就算我没本事帮你,别忘了你还是将军府的丫鬟,我们可以去求老夫人,求将军,两位主子都是和善的人,会出手相帮的。” 泪流满面的青兰眼中闪现出一抹希冀:“将军会吗?” 贝慈捏着帕子给她擦眼泪,颇为心疼:“你想想将军庄子上的那些残兵,再想想老夫人每年做的那些善事,会不会有点儿信心了?” “再说你求不到,加上我”,贝慈拍拍自己的胸膛,末了又轻轻拍了下肚子,“再加上他们,总是可以的吧?” 不用贝慈明说,青兰也知道她的意思,怀着将军府的子嗣,怎么说也是有大功劳的。 主子真好,青兰哭的更大声了,贝慈也跟着共情瘪嘴,忍着眼眶的热意,道:“好了好了,快说,别让将军等久了。” 从青兰哽咽的叙述中,贝慈才搞清楚她精神萎靡的原因。 青兰家住京城百里开外的乌林镇,山沟沟下的桃花村,半月前家中父亲从山坡滚落摔断了腿和胳膊,脑袋也破个血洞。 好在青兰这些年时常拿银子回家,家人花钱请了镇上的郎中给止住血,绑好了腿和胳膊。 伤势暂时没问题了,可青兰爹却恢复缓慢,加上年岁大了,这一倒下以后也干不了什么重活。 都知道青兰在大户人家做丫鬟,家中进项不错。 家里的顶梁柱一倒下,蠢蠢欲动的叔伯婶娘亲友们一窝蜂涌向了青兰家,拿东西的拿东西,咒骂的咒骂,总之,将往日的嫉妒一股脑倒出来。 嘴里还嚷嚷着让他们孝顺父母长辈。 更有甚者提议将青兰妹妹卖了,得了几两银子继续治疗青兰爹,还能活下去。 青兰的妹妹十二岁,弟弟十岁,母亲也瘦弱,根本抵挡不住那些穷凶极恶的亲戚。 一时间家中颓败,屋里好些东西都被抢走,青兰爹一口气憋住,直接吐了血,一直用药吊着命。 家中实在撑不下去,花钱托人给远在京城的青兰捎信儿,希望她能想想办法。 青兰接到口信儿后急得火烧眉毛,嘴角生疮,可她一个小丫鬟能有什么本事。 将军和老夫人怎会听她一个丫鬟的难处,贝慈又怀着身孕,她怕说出口,人跟着着急上火,影响肚子里的子嗣。 这么大月份了,谁敢赌,连老夫人都小心翼翼的。 这几日她在数自己存下的银子,实在不行就将父母弟妹接走,远离那些豺狼虎豹。 还没彻底做决定呢,贝慈便带着将军来了。 贝慈抱了抱抽泣的青兰,倒是能理解她为何无措,毕竟也只是个没本事的姑娘,如何跟那么多亲戚斗。 都在一个村子里住,发生了这种事情,族老和里正会不知道吗? 不过是默许罢了,或者说不想因为他们一家人得罪其他族人。 “别哭了,再哭下去眼就要瞎了。”贝慈温声吓唬她。 青兰打了个哭嗝,又抽了两下,带着鼻音不确定道:“真的吗?” 贝慈一本正经道:“我骗过你吗?” 那还真没有,青兰绷住脸,拿着衣袖胡乱在脸上擦了一下,“我听话,不哭了。” “对嘛,哭解决不了问题,走,我们去找将军,解决问题的人站在门外。” 说了这么多,临到头青兰还是紧张又忐忑,将军真的会出手管吗? 房门重新打开,魏泽如迎上两人灼灼的目光,微微挑眉:“说好了?” 贝慈谄笑一声,大拇指和食指隔空捏了一下:“嘿嘿,说好了,不过还有点儿小忙需要将军帮助。” 做了娘亲还是一副孩童模样,魏泽如噙着笑意问她:“说来听听。” 有门,贝慈眼睛一亮,将青兰刚才说的事情简单复述一遍,末了义愤填膺道:“一个族里的亲友不说互帮互助,成天惦记别人的财产,真是吸人血的蛀虫!龌龊、恶心!” “欺负老弱病残,丧心病狂,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坏透了。” 魏泽如拢了下她的头发,缓声道:“别气到自己,不值得。” 那些个刁民怎值得她动气。 “既然这样,你想怎么做?”男人一脸宠溺,好像贝慈说什么,他都会照做一样。 贝慈斟酌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青兰,说出心中所想:“已经撕破的脸是无法毫无痕迹的愈合,与其在桃花村忍气吞声,不如找些人去把东西要回来,再将青兰家人接走,安置在别的地方。” 农人难离故土,魏泽如看着贝慈,“他们会愿意离开桃花村吗?” 他没有看青兰,一直将目光放在沉思的小姑娘身上。 贝慈回头看了眼青兰,后者狠狠点头,就算是父母不想走,她也会让他们离开桃花村的。 那地方没必要再住下去了! 这次解决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贝慈接收到青兰的意思,握着男人的大手,做出决定:“他们会同意离开的。” 魏泽如:“那好,我派人去解决这件事。” 一件小事而已,她开口了必然要办妥。 这时青兰弱弱出声:“将军、主子,我……奴婢能回去一趟吗,想着若是他们不想,劝说一下!”不仅是劝说,她要看到父母弟妹安全才能放心。 贝慈应下:“去吧,我这边有兰嬷嬷在,你不用操心。” 魏泽如也没反驳,一直温柔地搂着贝慈,青兰见状忙弯腰致谢,“谢谢主子,谢谢将军!” 真的成了,青兰想哭,她知道这是将军看在主子的面子上答应的! 解决了心事,床榻上的贝慈总算轻松自在地侧躺着,魏泽如捏着她肉肉的胳膊,道:“以后就这样,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我,不要像青兰一样忍着。” “那当然。” 贝慈心道,我找靠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有人挺身而出嘛! 我才不傻呢~ 第90章 放风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有了魏泽如的允诺,贝慈主仆二人心底有了谱,这件事赶早不赶晚,翌日一早,青兰坐在马车上,在四个士兵的陪护下出发。 临走前,贝慈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桃花村别冲动,有什么事让他们出面解决。若是有不好的情况,舍财不舍命,懂吗?” 说着,贝慈顺手塞给她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二百两银票。 青兰多年未归家,昨夜几乎一夜未睡,到现在神经依旧亢奋。 她知道这次回去需要些银钱,是以,贝慈给她银票的时候没有拒绝,主子说过不要逞强,她记住了。 来日方长,她会好好报答主子的! 青兰狠狠点头:“主子在府里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你放心。” 有了将军部下出面,事半功倍! “乖~”贝慈捏捏她的手,站在角门那,又跟那几个士兵说了几句话,要她们保护好青兰的安全,随后摆摆手,“快走吧,别耽搁了,你家人还等着呢。” 青兰一步三回头,在贝慈关心的眼神下爬上马车,脑袋伸出窗户,不断摆手,直到看不见,马车一路疾驰出京。 贝慈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去,两人头一次分离,心中不舍之情渐重。 还有另一方面,看着外面的街道,她好想出去走走。 在府里憋闷太久了。 兰嬷嬷可能看出贝慈所想,上前低声哄劝:“主子,老奴给您做了爱吃的桂花芋乳,咱回去吧。” 瘪瘪嘴,贝慈一脸的不情愿,鞋底磨着石子儿,愣是一步不想迈。 她就是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 怀孕以后好多时候发起脾气来,犟的跟头牛一样! 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出去,谁说什么都不好使,总觉外面有什么在勾引她。 越是有人劝她,她越是反骨,就想出去逛逛。 杏黄色的宽大袖子随意摆动,贝慈半垂着头撅嘴,满脸挂着“我不高兴”。 兰嬷嬷眉间柔软,抿唇掩饰笑意,“站久了,腿和腰该难受了,老奴给你捏捏好不好?吃完桂花芋乳,老奴去禀老夫人,再带你出去,可否?” 兰嬷嬷年逾三十,一生无子无女,从宫里出来后独居一院落,做些照顾有孕女子生产之事。 受旁人推荐,进了将军府伺候贝慈,也曾听闻传言这位定国将军的小妾极为受宠。 心中略有忧虑,怕碰上一位难伺候的主儿,没成想,这位姑娘除了贪嘴,说什么听什么,偶尔撒撒娇,闹点儿小脾气,实在可爱。 也从未恃宠生娇,苛待下人。 说句托大的话,兰嬷嬷把贝慈当女儿在养了。 贝慈慢腾腾转头,压不住的唇角深深翘起,双眼晶晶亮:“嬷嬷说话算话?” 瞧着她眉眼乱飞,兰嬷嬷重重“嗯”了一声:“算话。” 耶~“我们快回去。”吃完好出去玩儿,她要闷死了,贝慈上手抓住兰嬷嬷的手就走。 兰嬷嬷:“哎呦,您可小心着点儿,别急,外面的街市又跑不了。” “嘿嘿~”贝慈龇牙笑了,带着点儿羞赧。 回到院里,贝慈紧忙回屋,让兰嬷嬷一边给她按摩,一边吃着甜品,两件事同时进行就不需要多浪费时间。 不过两三分钟,贝慈放下碗,擦干净嘴,乖乖坐好,仰头看着兰嬷嬷:“嬷嬷,我们走吧?” 圆圆的一张包子脸笑起来,甜甜的梨涡,福气满满,兰嬷嬷看得心脏一片柔软,“好好好,咱们走。” 两人来到枫晚院,老夫人诧异了下,随即笑眯眯朝贝慈招手,“今儿个怎么过来啦?是不是孩子闹你了?” “有两日没见了,这肚子好似……又大了点儿。” 贝慈挠挠脸,尬笑着,“可能吧,没什么感觉。” 天天摸着,不觉怎样。 她瞄了眼兰嬷嬷,努努嘴,嬷嬷你说。 而后装作跟她无关一般,端起一旁的热茶呷了一口,实则耳朵已经竖起来,听嬷嬷怎么说。 兰嬷嬷顿觉好笑,维持面部恭敬的表情,缓缓道:“老夫人,于郎中多日不来,老奴想着,不如带着贝主子去医馆看看,总得对她身体的状况做到心中有数。” “现在趁着身子还轻便,也多动动,将来也好生产,您说呢?” “这……”老夫人犹豫了,不是她不想让贝慈出去,现下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外面人多口杂,怕一个不小心冲撞到她。 余光扫到贝慈抱着肚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差点儿逗笑老夫人。 “老夫人,求求……”贝慈博同情,赌老夫人会对她心软。 兰嬷嬷跟着保证:“有老奴在,必护贝主子周全,您尽可安心。” “您就答应吧,依老奴看,再不答应,贝丫头就要哭鼻子喽。”秀嬷嬷笑道。 “嬷嬷~”贝慈哀怨一声。 “好好好,答应你,出去逛逛,散散心。”老夫人拿她没办法,只能松口,“不过,要觉得不舒服立刻回府。” 贝慈喜滋滋起身,挺直了脊背:“保证做到。” 明明是个姑娘家,老夫人愣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孙儿训练手下的兵那种感觉。 “哈哈哈哈哈,好。” 目的达成,贝慈心情舒畅极了,有人宠着的感觉真好呐~ 为了安全起见,陪她出府的不仅有兰嬷嬷,还有阿叶和两个家丁。 不说兰嬷嬷和两个家丁,阿叶同贝慈一样兴奋,终于有机会出府了,贝主子可真是她的福星。 在兰嬷嬷的坚持下,他们几人出府第一目的地便是于郎中坐诊的医馆,怎么说也不能糊弄老夫人。 贝慈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出门闲逛,说啥贝慈都答应,她胡乱点着头:“听嬷嬷的。” 兰嬷嬷摇头笑笑,还是年轻的小姑娘呀。 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贝慈感觉浑身的汗毛孔都通透了。 爽啊~ 街道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贝慈眼睛忙的看不过来,最后还是兰嬷嬷硬拽着,才踏进了医馆的大门。 “我们找于郎中。” 药童正忙着呢,头也不抬道:“于郎中正在忙,你们稍等。” 上次来过贝慈就发现,医馆里的人态度都非常好,没有一丝不耐烦。 药价也便宜。 为了贝慈安全,几人站在一角等候。 第91章 偶遇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往日见于郎中无不是衣衫整洁,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今日罕见地发现于郎中沧桑了,发丝凌乱,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几道。 贝慈感叹一声:啥时候做医生都不容易。 匆匆而来的于郎中见贝慈几人久等,道了声“抱歉”。 贝慈表示理解,毕竟那么多人等着看病呢。 “姑娘胎养的很好,只要继续注意不要过多进食,不让胎儿长太大就好。” “谢谢于郎中,辛苦了。”贝慈道谢,她很相信于郎中的医术。 兰嬷嬷站在一旁又跟于郎中说了几样贝慈身上的一些小问题,于郎中笑笑:“无碍,都是有孕女子正常状况。” 有着多年经验的兰嬷嬷向于郎中求证后,更加安心。 为求稳妥,需事事小心应对。 贝慈拽拽兰嬷嬷的衣袖,仰着笑脸道:“嬷嬷,我们可以走了吧?” 看给孩子急得,兰嬷嬷向于郎中付了诊金,扶着她的胳膊,软声应和:“好,我们走。” 刚出了门贝慈就提议:“嬷嬷,我们去看戏吧?” 这大齐朝实在无聊的紧,娱乐项目少之又少,加上她甚少出门,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去。 兰嬷嬷哪有不同意的理由。 一行人在家丁的指路下来到京城有名的水镜台戏园,三层建筑,古朴、华丽,据说传承两百年。 他们来得巧,正赶上台柱子即将登场,贝慈吩咐小二将他们带到二楼的隔间观看。 一楼大堂热闹,却人员混杂,二楼有屏风相隔,有一定的私密性,三楼等闲之辈上不去,价格也格外昂贵,是完全独立的包间。 一般二楼女客多,多是各家世富裕的女眷前来,既能与一楼外男相隔,也能凸显地位。 贝慈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大着肚子又带着嬷嬷他们不方便坐在一楼,不然的话她还真想坐在一楼,感受这热闹的氛围。 不过二楼的视角,是向下看,一楼坐着全程仰着脸,脖子累。 家丁自然是没有跟着上二楼,贝慈刻意给他们安排了个一楼的座位,正好能看见二楼她们三个女客坐的位置。 “嬷嬷和阿叶坐,别客气,咱们一起看戏。”贝慈招呼人别拘谨。 兰嬷嬷知道她来真的,顺从坐下,阿叶也乐颠颠坐下,高兴道:“谢谢贝主子。” “你乖~”贝慈抬手捏捏她的脸,心想,要是青兰在就好了,她一定很喜欢看戏。 叫了好些瓜果、饮品,不吝啬让她们吃用。 兰嬷嬷提醒道:“主子少用一些,午时还要用膳食。” “好的好的。”贝慈乖巧点头,嬷嬷说的话她很少反驳。 毕竟她是个新手,对养胎没经验,顶多有时候想起曾经在某书上刷到过的孕妇、育儿小知识。 向有经验的人吸取教训,总是没错的。 好戏还没开始,大家都在聊天,一个屏风其实隔绝不了多少声音,是以,左右两边聊天的内容陆续传进贝慈的耳朵里。 八卦小雷达又启动,某人一会儿向左抻脖子,一会儿向右抻脖子,完后还得看一眼下面开没开始,很忙。 这么长时间,贝慈一直没好意思向兰嬷嬷问宫里的八卦,忍得辛苦,这就好比你身边有个混娱乐圈的朋友,整日在你身边晃,你那想探听消息又怕问到忌讳的犹豫,抓心挠肝。 “主子喝点儿水润润喉。” 贝慈接过,轻抿了一小口,又被旁边的声音吸引过去。 “沈姐姐,你这肚子有几个月啦?” “四个多月。” “上次我们见面肚子还是平坦的,这才过了几日呀,已经鼓起来了。” “长得快。” 贝慈越听越觉得声音耳熟,对着右侧的屏风,轻轻喊了一声:“瑶华~” 屏风另一侧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不多时,一道天青色裙摆出现在贝慈的视线里。 女子惊呼,“贝慈~” 贝慈还没等起身,便被按住,沈瑶华莞尔:“真的是你,真是好久没见了。” “的确,上次一别竟是没机会再见,今日真是缘分。” 她身份与沈瑶华的身份有差距,又因为身体原因,未得见沈瑶华,但不耽误两人溢于言表的欣喜之情。 沈瑶华贴着贝慈的身边坐下,一眼瞧见她硕大高耸的腹部,轻轻摸了下:“好像更大了,他们还贴心吗?” “还贴心,虽辛苦却也甜蜜。” 沈瑶华也摸上自己的肚子,一脸幸福:“那倒也是。” 贝慈用肚子碰碰沈瑶华弧形孕肚,嘿嘿一笑:“他们没相差几个月。” 两人相视一笑,凑在一堆说了好一会儿话。 “沈姐姐。” 两人还意犹未尽呢,旁边传来呼声,沈瑶华忙应:“诶,这就来。” 回头看看贝慈,她问:“你介不介意多几个人?” 贝慈一愣:“不啊。” 贝慈还一头雾水,便见沈瑶华匆匆过去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小二上来将中间隔挡的屏风撤掉,露出了那里坐着的两位陌生女客及丫鬟。 贝慈不是不懂礼数之人,在沈瑶华的介绍下,她起身与两人见礼。 “小慈,这位是国子监祭酒的嫡次女王安宁和户部左侍郎的嫡长女詹韵仪,她们二人是我的好友。” “安宁、韵仪,贝慈是我的恩人,亦是好友。” 杨安宁、詹韵仪一听她说恩人,心中了然,沈瑶华曾经发生的事她们是知道的。 刚才沈瑶华过来询问过她们是否介意与定国将军府的人合坐,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欣然同意。 贝慈自己还不知道,她现在在各家未婚小姐中可是顶顶有名,也就是她不曾过多出门,别人未曾窥见她分毫。 少数几人见过她,却也没多嘴。 杨安宁、詹韵仪到底是接受严苛的教养,即便对贝慈感到好奇,也不会死死盯着她瞧。 只不过眼神时不时落在贝慈身上,一开始是脸蛋儿,慢慢向下,变成大肚子。 两人都未嫁人,惊讶于贝慈过大的肚子,但克制着不曾问出口。 沈瑶华当然不会多嘴,只介绍以后,从中做粘合剂,拉着三人聊天。 疏离且友善,这是贝慈从杨安宁和詹韵仪身上感受到的,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原以为她们这样的嫡女对自己这样的通房丫鬟多少有些鄙夷和轻视,结果没有。 不论是她们的教养还是看在沈瑶华的面子上,总之,贝慈没有受到白眼。 第92章 再遇燕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前世今生贝慈都没怎么接触过戏曲,顶多也就前世听过改良过的戏腔古风曲子。 真正的戏曲,当代年轻人很少能接受,一是听不懂,二是普及度不够,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们才最喜欢。 不过现在配上周围的环境,贝慈倒是能听出些滋味儿来。 腹部突然动了两下,贝慈低头,眉眼带着笑,喃喃自语道:“你们也喜欢吗?” 崽崽们:不是,太吵了。 兰嬷嬷时刻关注着贝慈的动作,发现她低头,关切道:“可是有何不舒服?” 轻轻摇头,贝慈做了个口型,“没事。” 注意力重新放在戏曲上,大堂爆发出喝彩声,贝慈也傻呵呵跟着鼓掌。 主打就是一个配合。 一曲毕,楼下楼上很多人打赏,贝慈就不跟着凑热闹了,抠门得紧。 几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坐等下一曲目。 期间詹韵仪去解了次手,回来趴在沈瑶华耳边说了几句,末了问了句:“我们要过去打招呼吗?” 王安宁好奇道:“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詹韵仪颔首,“刚巧碰见了安远侯府的乐安县主,她身边不远处的男子侧脸也很熟悉,看得时间太短,暂时没认出。” 贝慈安静坐在一边,不吭声,这种打招呼的关系轮不到她。 但沈瑶华却没有当贝慈不存在,附身在她耳边,解释道:“乐安县主是燕王舅父家的嫡亲表妹,两人关系甚好,这县主颇得燕王母妃,德妃的喜爱,安远侯又是超品的侯爵,皇上给封了个县主之位。” “平日里见过,我们都要给她请安。” 听过沈瑶华的介绍,贝慈缓缓点头,表示明白了,没有追问乐安县主是个怎样的人,反正也不是她这个阶层能接触到的。 何必费心。 一旁的三人就去不去请安一事讨论了一会儿,还是沈瑶华最后拍板:“先不要打扰吧,若是一会儿散场碰见了再请安也不迟。” “你描述下的男子样貌,八成是燕王,我们送上门去,不是很方便,别人以为我们想攀附权贵。” 詹韵仪认同:“沈姐姐说的有道理。” 杨安宁也同意,贝慈则闷头吃干果,置身事外的态度太明显。 兰嬷嬷在她们身后听了全部,垂头并未多言,她们忘记了重要一点,就是那位乐安县主心仪魏将军。 此时此刻她有些担忧,怕乐安县主见到了贝慈为难她。 乐安县主美名在外,可她从深宫中出来,怎能不知那些都是表象。 这些个王公贵族最是眼高于顶,聪明的演虚情假意,旁人以为是真的,不聪明的嚣张跋扈,连演也不愿意。 若不是将军有真本事,又有光明的前途,他们岂会青睐有加。 看了眼贝慈的背影,兰嬷嬷决定等下还是与她商量离开,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 连听两台戏,贝慈有些乏了,腰背难受,坐在椅子上扭了两下。 兰嬷嬷伸手帮她按揉,低声道:“主子,咱回吧,你的身子吃不消,想看的话,下次老奴再陪你来。” 贝慈也就是出来讨个乐子,既然已经见过了,没想着待一整日,便点头:“那我跟瑶华说一下。” 姑娘是真听劝呐,兰嬷嬷更喜欢她了。 贝慈敲敲沈瑶华的肩膀,凑过去笑眯眯道:“瑶华,我身体不适,要先走了,咱们下次再见。” 沈瑶华: “可是腹中胎儿不妥?” “不是,你别紧张,我就是坐的腰痛,想躺着。” 原来如此,沈瑶华能理解,面带遗憾:“好可惜,咱们才见了没多久,来日你生产定要告诉我,别忘了!” “一定。”贝慈伸出小拇指,“咱们拉钩。” 沈瑶华不懂什么拉钩,一脸懵逼样,被贝慈勾着小拇指,按了大拇指。 “好了,约定做下,不可失约。” 沈瑶华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起身准备送送她。 杨安宁、詹韵仪二人也友好地向贝慈作别。 西边的楼梯口处,几人站在那,贝慈笑道:“别送了,再送,送回府了。” “就你会俏皮话”,沈瑶华笑嗔她一眼,“行,那我就不送你了,回去时小心些,万不可大意。” “晓得啦。” 兰嬷嬷上前扶住贝慈,转身离开。 世事无常,怕什么来什么。 二人还未踏上下楼的阶梯,身后传来请安的声音:“臣妇给燕王、乐安县主请安。” 贝慈身份再低,在这些王公贵族面前排不上号,也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除非她聋了…… 无法,兰嬷嬷只得捏捏贝慈的胳膊,两人对视一眼,缓缓转身,跟着行礼:“奴婢、老奴见过燕王、乐安县主。” 除了燕王、乐安县主之外,还有两位世家公子,但身无官职、爵位,无需见礼。 “免礼。”燕王没有细瞧,她们都半垂着头,大概是哪家官眷。 倒是一旁的乐安县主道了声:“你是沈瑶华。” 沈瑶华应声:“是。” 乐安县主秦玉容低声在燕王耳边道明了沈瑶华的身份:“吏部尚书的嫡长女,也是右都御史的儿媳。” 燕王扫了一眼,低低“嗯”了一声,抬脚要走,却被贝慈的大肚子吸引。 “你是……” 贝慈稍稍抬起下巴,眼睛看在燕王的下巴处,回道:“奴婢是定国将军府的人。” 她虽解除了奴籍,却还是通房丫鬟,没升职,这么一说,想必这位燕王能明白。 说起来,两人曾经简短的打过照面。 作为一个皇子,脑子的记性应该会很好……吧? 果然,贝慈这么一说,加上她明显的标志,燕王想起她是谁,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才发现这通房丫鬟长得如此娇俏纯美,即使身怀六甲,略有发福,也未曾折损半点儿玉貌花容。 怪不得魏将军大张旗鼓的宠爱,这张脸……值得。 敏感的贝慈察觉到燕王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过久,满身的不自在。 暗道,别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登徒子吧? 哪有看别人的女人这么久的,真是冒犯! 燕王怔愣的时间过久,身后的秦玉容听见贝慈自报家门,当即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眯,直接问她:“你就是贝慈?” “是。” 第93章 乐安县主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短短一句话,贝慈体会到了什么是居高临下,语气里溢满了轻视。 宫斗剧、宫斗小说没白看,她这么个语气,贝慈一下就明白,这位是喜欢魏泽如的。 唉,直觉就是这么敏感又精准。 这个祸水又给她带来了麻烦,罢了,也在预想中,谁让他是块儿香饽饽,被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啃了一口,遭人嫉妒是正常的。 秦玉容神色冷淡,让人看不出她什么意思,说了句:“抬起头来。” 人家是县主,贝慈哪有不听的道理,吸了口气,她缓缓抬起脸,迎上秦玉容挑剔的目光。 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是这些世家勋贵后代独有的。 贝慈再次体会了什么是阶级,面对人家的冷脸和嘲讽,你也不能说个“不”字儿。 从古代到现代阶级一直存在,区别是现代披了一层遮羞布,偶尔装一装,古代就不需要。 只简单做了心理建设,贝慈便淡然了。 往日都是传闻,今日首次看清了贝慈的样貌,秦玉容再不喜欢这个小丫鬟,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被人娇宠的本事。 清泠泠的双眼透着水汪汪的灵气,肤白红润,双颊饱满,微微一翘唇角梨涡塌陷,整个人说不出的娇俏、纯净。 抿嘴的时候又透着楚楚可怜的姿态,怎能不惹人怜爱。 秦玉容绷直了唇角,手指不自觉重捻绢帕,心底陡然升起危机感。 开口的嗓音渐冷:“倒是一副好相貌。” 贝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傻傻站在那,一脸的无辜懵懂。 衬托的站在她对面的秦玉容咄咄逼人。 本就一身的盛气凌人,加上身边站着王爷和两个贵族子弟,在外人看来就是欺负人。 沈瑶华目露担忧,不知这位乐安县主为何发难,出头解围:“得县主夸赞,是小慈的福气。” 秦玉容侧目:“你跟她很熟?” “熟,小慈是臣妇的好友。” “你与她是好友?”秦玉容诧异道。 沈瑶华面带微笑,承认:“是。” 何尝听不出乐安县主语气中的鄙夷,可她不在乎,成为好友的要素是品德,不是地位。 秦玉容定睛扫了沈瑶华一眼,颇为不屑:“你的眼光……有待提高。” “臣妇资质有限,不强求。” 这话明摆着跟乐安县主唱反调,贝慈自己无所谓,却不能看着好友替她出头,惹怒了这位大小姐。 于是扯起微笑,柔柔道:“多亏瑶华不嫌弃,是奴婢的荣幸。” “呵,我让你说话了吗?”秦玉容斜了她一眼,冷斥一声:“多嘴。” 行吧,你是县主,是皇亲国戚,你说啥是啥,贝慈抿抿嘴,垂着头不出声。 还没完,秦玉容直冲贝慈而去,又问:“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低头的贝慈闷不吭声。 秦玉容恼了,顿觉贝慈不给面子,“问你话呢。” 鼻孔吹气,贝慈低喃一句:“你不是不让说话么。” 秦玉容:“你说什么?” “奴婢是说快满八个月了。”贝慈讪笑道。 在强权面前,还是得怂点儿。 “你倒是好福气。”居然能怀了魏将军的子嗣,还是在未成亲之前,不知道耍弄了什么把戏,将魏泽如迷得团团转,秦玉容心有嫉妒。 却不会将这些话宣之于口,省的落人口实。 贝慈下意识摸上肚子,附和道:“确实是福气。” 她本意不是炫耀,却让秦玉容气得面色发黑。 总觉得自己问一句,这丫鬟顶一句,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招摇。”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贝慈的脖颈跟着压弯了下,心中无语至极,她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好不好? 这人真是不讲理,太跋扈了,切…… 明明是她说的好福气,跟着附和也不对了。 若是自己绿茶发言,岂不是要将她气死? 贝慈在心里小声逼逼,面上一派小心谨慎、恭敬有加,生怕这姑娘一个不爽,动手赏她一巴掌。 不出声她就没理由生气了吧? 看了好一会儿两人的你来我往,燕王才出声:“好了,玉容不必过早操心。” 这话的意思……她心神一动,贝慈抬眼看去,直直对上了燕王清冷的目光,立即明白了他这是确认乐安县主会嫁给魏泽如了。 难道他跟魏泽如私下达成一致了? 她确实没听过这事,看来得找机会问问,好为以后做打算。 秦玉容听出他的意思,一反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赧然一嗔:“表哥~” 沈瑶华总算明白乐安县主为什么生气,原来是对魏将军有意,她担忧地看了眼老实乖巧的贝慈,这要将来乐安县主进了将军府,还不把贝慈欺负死? 怎么办呐? 一起站着的另两位公子见秦玉容害羞,跟着调侃,“乐安县主还是听燕王的,有些事啊,哈哈,它急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是。” “不必在意那些个玩意儿,取乐的而已,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贝慈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傻逼吃了几斤屎,嘴这么脏,也就这个时代保护了他,放着现代不得被骂得狗血喷头,遇到脾气暴躁的,得挨一顿好打! 哼,她才不会出声,谁能证明这是说她呢。 又没指名道姓,上赶子认领是傻子才干的事。 兰嬷嬷心里急得不行,想做些什么,又不敢贸然开口惹怒了燕王。 这时站久了的贝慈腰酸背痛,探手在后腰揉捏,心里也很烦躁,到底让不让走了。 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燕王、县主,奴婢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还望恕罪。” “娇气做作,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身体不适,难道你想说我们欺辱你了不成。”秦玉容起了怒意,口吐芬芳:“少拿身子做筏子,你这样扮柔弱的,我见多了。” 贝慈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县主误会了,奴婢怀着身孕,月份过大,站久了确实难受,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 “我又不是没见过别人怀孕,怎的就你事多。” 真想骂脏话了,贝慈依旧耐着性子解释:“人与人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大概是旁人的身体康健,奴婢虚弱吧。” 兰嬷嬷也不管对方生不生气了,解释道:“贝主子身怀多胎,要比寻常妇人更累,身子承受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 “主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秦玉容怒意更甚! 第94章 当众怒骂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眼看着秦玉容要将怒气全都撒在兰嬷嬷的身上,贝慈挺直了腰背挪了一步,挡在兰嬷嬷前面,“请县主息怒,嬷嬷只是过于担忧奴婢的身体,好心解释清楚,免得县主误会。” “县主不曾嫁人有孕,自然无法对某些事情感同身受,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奴婢可为您讲解。”贝慈收起笑脸,少了些恭敬。 淡然地直视秦玉容,双方隔空较量。 她算看明白了,这位乐安县主找茬儿找定了,她一再退让是没用的。 现下她只能硬起来,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来赌乐安县主不会对她下死手,另一方面也是忌惮魏泽如,光天化日之下害了她和崽崽们,怕是对县主的名声有影响。 毕竟……燕王还想乐安县主嫁进定国将军府。 外界传闻将军府老夫人重视她这一胎,无论如何,燕王不会允许乐安县主做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 秦玉容气急,维持不住形象,嗓音扬起:“简直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谈起嫁人、有孕之事,真是没教养。” 蓦地,贝慈勾起了一边唇角,似笑非笑道:“不及乐安县主修养好,有些话确实不能直白说出口,要暗示,才不会引人发笑,您说是不是?” 既然友好不了,那就不要嫁进来了! 顷刻间贝慈已然想明白这位县主怕是将来容不得她,八成进府的第一时间就会除掉她这个眼中钉,到时候连崽崽们也要遭殃的。 既然如此,那便竭尽全力绝了这位乐安县主进府的机会。 “放肆!”秦玉容怒喝,指着贝慈那张惹人厌的笑脸,厉声骂道:“贱婢!你敢讽刺我,以下犯上,该打!” 原来这位心中明白是嘲笑她呢。 燕王表情微妙,平静的眸子看得人心底发寒。 身后的两位高门公子也面带不自然,像被人打了脸,刚才他们说的话变成针,又扎回来了。 说实话,贝慈心里是怕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尽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无辜道:“县主在说什么,奴婢不是很明白,怎么就是讽刺呢,难不成县主做了什么梦浪的事?” 兰嬷嬷站在贝慈的身后一瞬不瞬盯着她故作镇定的背影,心中震惊,居然敢当面骂县主,不过,也真是解气。 秦玉容哽住了,她能说什么,难道告诉所有人她心悦魏将军,看这个丫鬟不顺眼? “伶牙俐齿,真是小瞧了你。”低沉的嗓音带着厌恶,从秦玉容的喉间挤出。 贝慈语气淡淡:“奴婢笨嘴拙舌,当不得县主一声夸奖。” 腰越来越酸痛,她揉捏的动作也越发频繁。 秦玉容呼吸越来越快,到底是没有人当面给她难堪,今儿个气得不轻:“你最好能一直这么笨嘴拙舌,也好好养你的胎,这可是你的立身根本,万一没了,我看你……” “乐安!”燕王淡声喝止,冷漠的眸子扫了秦玉容一眼,“注意自己的情绪,不可胡言乱语。” 他看了全程,魏将军这小妾在激怒玉容,就冲玉容的脾气,再放任下去,恐怕会被人议论是非。 燕王想和稀泥,贝慈可不愿意。 机会终于来了。 “你说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次!”贝慈怒目圆瞪,双手叉腰,对着秦玉容突然发难: “什么叫我的胎没了!我的孩儿在我肚子里好好的成长,你作为一国县主却毫无教养,当众诅咒我的孩儿,简直下作!” “枉你是名门闺秀,受过闺中教育长大,岂能如此恶毒,对一个跟你毫不相关的孕妇,口出恶言!” “你知不知道恶语伤人六月寒!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信口雌黄,可见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没有半分气度和忌讳,这就是你的学识和人品吗?” “尊你是县主敬你三分,你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孩子是一个母亲的逆鳞,贝慈已经疯了,双目赤红紧攥着拳头,随着呼喊而挥动着,整个人激动地发抖。 偌大个戏园被贝慈歇斯底里的声音震的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骂懵了,尤其是燕王和秦玉容,从没有人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一时间只有挨喷的份儿。 贝慈持续输出:“你是低龄不是弱智吧?难不成出恭的时候把脑子也拉在桶里了,光带着张嘴,到处喷粪。” “长个人样不说人话,令人作呕,打扮的再华丽也像个癞蛤蟆,不仅丑还有毒!” “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二逼啥样你啥样。”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快撒泡尿照照自己,别以为插根鸡毛,就把自己当凤凰了。” “在三国里诸葛亮都不需要借箭了,因为有、你、在、犯、贱!” 一张小嘴语速极快,冗长的一串输出,一口气完成。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秦玉容面色青红交加,脸拉的老长,一双满是恨意的黑眸恨不得生吃了贝慈! “你敢辱骂我!”有些词儿,简直闻所未闻!秦玉容气疯了要,人开始哆嗦,险些站不住。 “骂你?”贝慈竖起眼睛,绷直了唇瓣,恶狠狠道:“我不仅敢骂你,若你再出口诅咒我腹中的孩儿,我还敢撕了你的脸皮!”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需要顾及形象。 “不信你就试试!”她上前两步,浑身散发的戾气和杀意直冲秦玉容而去,那一副架势真有不顾一切撕碎对方的气魄! 明明是个温婉的弱女子,一句话将人逼成泼妇。 沈瑶华看得心惊胆战,同时也被贝慈娴熟的辱骂弄得通体舒畅。 真是好骂!她怎么就没长这么一张嘴和这个胆量呢! 一双眼睛不错过燕王等人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尴尬、惊怒、羞臊……堪称精彩。 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燕王眸色幽深,一连串的污言秽语打得他措手不及,那些话可以说惊世骇俗不为过。 难道她不知道乐安县主是他的表妹吗? 贝慈没搭理离她一步之遥的燕王,直勾勾盯着秦玉容,讥讽道:“人生建议,回去多读书,学习修身养性,提高一下自己的素质教养和道德廉耻。” “别干些有损身份的事儿,引人耻笑。” 一双眼睛鄙夷地上下打量秦玉容,将一开始的轻视,还回去。 第95章 发癫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发疯确实能让人感到愉悦,贝慈歇斯底里的一顿输出,骂得脸红脖子粗,脖颈的青筋暴起,浑身的汗毛孔都散发着轻松、舒爽。 这滋味儿,好极了。 情绪过于激动,贝慈一边大喘气一边控制不住抖动着双臂和躯体,但依然挺着大肚子与秦玉容等人对峙。 从后面看就是个坚强又勇敢面对恶势力的小媳妇儿。 兰嬷嬷心疼坏了,手还未抬起,便被旁边插进来的大掌抢先一步,从背后抱住贝慈。 来人匆匆,一身锦袍朝服,兰嬷嬷视线向上,看清侧颜,将“登徒子轻薄人”的话咽了回去。 差一点儿就把将军给骂了! 将军来得真是时候,贝慈刚出了气,正需要人撑腰,兰嬷嬷一点儿不担心贝慈挨欺负了。 魏泽如出现的突然,谁也没料到他能赶过来。 不是巧合,一刻钟前贝慈几人刚碰上燕王他们,说了没两句话,守在一楼楼梯口的家丁头子——王虎便发现事情不对,得了贝慈飞过来一眼,立即吩咐另一个人跑回将军府传话。 本意是找老夫人出面,谁成想半路遇到了从大营回府的将军。 直接禀明贝慈被为难,魏泽如打马飞奔而至。 贝慈骂得声音大,整个戏园又鸦雀无声,魏泽如刚下马便听到了她的怒斥,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等贝慈彻底发泄完了,才上楼。 此时的魏泽如脸色阴沉如水,黝黑的瞳仁酝酿着翻滚的怒意,眸光如利刃般射向燕王几人,任谁都能看出这位年轻的将军生了大气。 手下的身躯还在颤抖,刚硬如铁的莽汉心口钝痛,压着嗓音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熟悉的嗓音环绕在贝慈耳边,整个后背一片暖意,是她坚实的靠山。 心神一松,贝慈放松了全身紧绷的肌肉,软软靠在男人的怀里,转过头时,泪雨滂沱,整个人无助又委屈:“他们欺负我……呜呜呜呜……” 魏泽如心疼的要命,小心地将人拢在怀里,珍而重之。 “她、她诅咒我的孩子出生不了,呜呜呜…嗝…她好恶毒!” “我真的好气!呜呜呜呜…气、气死我了!”贝慈一边拽着男人的朝服,一边扶着肚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宝宝们好好的,呜呜呜…我给他们养的很好,他们非常乖!” 魏泽如手忙脚乱地给人擦眼泪,沉声附和:“对,他们很乖很好,一定会平安生下来!”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生气———”贝慈异常激动且用力,手指大力抓挠着魏泽如,仿佛这样才能让男人感受到她的愤怒! 那句诅咒的话真是刻进了贝慈的灵魂里,怎么也忘不掉,每每想起来都想将秦玉容摁在地上爆捶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恨! 因为秦玉容勾起了她心底深处的忧虑,将明晃晃的难产危险摆在明面,一下让贝慈崩溃了,接受不了,才这么气! 怀孕以来她心理建设做的不错,也努力配合老夫人和嬷嬷养胎,从不暗示自己会出危险,乐观、积极向上。 哪知秦玉容给她当头一棒,本就胆子小的贝慈癫了! 面红耳赤的贝慈哭的不能自已,脚下用力跺着地板,抽泣声与咒骂声混合着,含糊不清:“艹你*、艹你全家,艹你祖宗十八代!!!!”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状态不好。 沈瑶华和兰嬷嬷快吓死了,出声安抚,却不顶什么用。 燕王也手足无措,一向淡然的脸上带着些许慌乱,“本王没……” “呜呜呜……痛,好痛——我…”,贝慈突然抱着肚子软倒跪地,如岸边搁浅的鱼艰难呼吸着,仰面朝上的脸上双眼迷离,一副要过去了的模样,可吓懵了魏泽如等人。 “怎么了怎么了,醒醒,醒醒!”魏泽如半跪下托起她的腿弯,打横抱起,临走前,一双虎目充斥着血丝和危险,咬牙切齿道:“还请王爷给末将一个交代!” 话落,转身疾步离去。 这一场闹剧引人侧目,众人的目光随着魏泽如消失的背影,又转回到原地发怔的燕王等人身上。 无不感慨,乐安县主的嘴真毒啊,给人气成这样! “主子,主子,你可别吓老奴,醒醒啊……”兰嬷嬷跟在后面双腿发软,心脏乱跳。 魏泽如抱人上马,高声吩咐:“去找太医院院使,就说我请。” 魏林:“是!” “驾。” 夜鹰得令,极速飞奔在城内的街道上,惹得过路人纷纷避让。 城内不准打马飞奔,除非官差办案,不出意外,今儿个魏泽如的行为定会引起朝中御史的注意。 一路疾驰回府,魏泽如下马时怀中的贝慈已经晕了过去。 管家见状不好,立马跑去找老夫人。 一时间,定国将军府上下乱成一片。 老夫人拄着拐杖,咣咣砸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贝慈出什么事了?” 管家皱着眉道:“将军抱着晕过去的贝慈回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老奴还不知道。” “怎么回事,明明出门的时候还乐呵呵的,一转脸就晕了,到底是谁弄伤她的!”老夫人脑子乱了,闭闭眼,道:“我们快过去,快走!” 在秀嬷嬷的搀扶下,老夫人一路小跑着,等到了将军院子的时候,整个人气喘吁吁,差点儿没摔了。 太医院的院使还没到,魏泽如将人放躺在床榻上,牢牢守在贝慈的身边,摸着她的脸,低声呢喃:“醒过来好不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被欺负了。” “你醒来,我给你报仇、出气。” “你要是不解气,等你生完孩子,我带你给她套头打一顿,行不行?” “你说说话,睁眼看看我。” 闭着眼的贝慈无动于衷,腹中躁动的崽崽们都没能叫醒她。 魏泽如一下子没了办法,大手抚上她的肚子,压制着内心恐惧,缓声道:“你们乖一点儿,别吵到娘亲,太医马上就来了。” 比太医早到的老夫人,慌慌张张赶来,气儿都未喘匀:“慈丫头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让我看看!” “闪开,别挡着!”老夫人生气了。 一把扒拉开碍事的孙子,发现贝慈形容狼狈,一惊: “你给我如实讲来慈丫头怎么这样了!” 第96章 气血逆流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太医院院使匆匆而来,打断了老夫人的质问,三人简单见过礼,院使细致地查看了下贝慈的状态。 又平稳了下心跳,给她诊脉。 门外慢一大步的兰嬷嬷带着阿叶,姗姗来迟。 老夫人没出声打扰正在诊脉的院使,默默退出去,拉着兰嬷嬷走到角落里,严肃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慈丫头为什么会晕了,脸上那么多泪痕,人也看着很疲惫。” 兰嬷嬷捂着胸口,嘴唇跑得发干,先深深鞠了一躬,哑着声音道:“对不起老夫人,老奴有负之前的承诺,没能将贝主子安全带回来。” 老夫人一摆手,“那些不重要,你先说发生了何事。” “寻完于郎中看诊,贝主子想听戏曲,老奴便陪着她一块儿去,在那碰见了她的友人,坐在一处也很融洽。” “听罢两曲后,贝主子腰酸,老奴提议离开,在我们下楼时碰见了燕王、乐安县主一行人。” “无法,贝主子只能恭敬地请安,哪知跋扈的乐安县主却突然发难,起初只是打听主子的近况,讽刺几句,说着说着动了怒,竟然出言诅咒主子腹中的孩子保不住。” “这样恶毒的话,试问哪一位母亲能听得,主子气得当场不顾身份低微,骂了乐安县主。” 兰嬷嬷越说声音越低,“主子很委屈,明明什么也没做,却遭到了无端的诅咒,情绪激动下哭得不能自已,还好将军及时赶到,给主子撑了腰,才没让乐安县主伺机报复。” “老奴看了全部,主子是真的没做错任何事,无端挨了顿羞辱。” 多的兰嬷嬷也不用说,老夫人认识贝慈这么久,对她的性子早了解的透彻。 能让一向爱笑乖巧的小姑娘发怒,并且抛却胆怯,正面对上乐安县主,必不是她的错。 老夫人听得气愤不已,手里的拐杖狠狠戳着地面,冷着一张脸,怒斥:“好一个安远侯府,欺人太甚!” “我定国将军府何时对不起他们侯府,让乐安县主这么诅咒将军府,简直卑鄙无耻!!!” 回头望了眼屋内的方向,老夫人捶胸顿足:“我们无能,才被人欺上门!” 屋外的说话声魏泽如听了全部,也将他没来之前的事了解了,顿时一股怒意直冲脑门,但被他生生压下,拳头握了松,松了握。祖母说的没错,是他没用,地位不够高,才敢让乐安县主无所顾忌的当众羞辱贝慈。 年少成名的魏泽如也轻狂过,并一直觉得比同龄人成就大,为此骄傲。 可在贝慈身上发生的两件事,让他意识到他的想法很可笑,只是个定国将军而已,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只要他不够强大,家人就会被人欺负。 这一刻,魏泽如的心态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影响着他往后走的每一步。 床上一直清醒的贝慈不知道无形中将魏泽如给刺激的不轻。 为了让此事达到最满意的效果,迟迟没有睁眼。 院使放下手,难得严肃道:“胎动很严重,母体情绪起伏过甚,气血逆乱,外受惊恐,姑娘有孕即将满八个月,多胎本就可能会早产,现下要多加小心才是。” “老夫开一副药,多喝些时日,再给她施针安胎。夜间谨防惊惧之下的高热,有何不妥,需及时就医。” 老夫人听得心焦,忙应声:“是是,多谢院使,劳您开药保她们母子平安。” 魏泽如亦是焦急:“院使,她什么时候能醒?” “让她休息休息,脉相显示她筋疲力尽,睡好了自然就醒了。”院使看了眼床上的人,又多说了句:“孕期女子多思多想,敏感脆弱,万不可大意,尤其这位姑娘多胎,生产更是不易,要小心谨慎呐。” “您说的是,我记住了。”魏泽如沉声道。 院使施针的时候魏泽如全程陪护,连熬的药也不假手于他人,亲自扶起贝慈,喂她喝下。 甚少伺候人的男人笨手笨脚,再小心,动作也是粗鲁的,差点儿没让贝慈破功,那浓黑的药汁倒了她一脖子…… 吃过药,魏泽如又命人打水来,亲自给她擦洗。 一整日魏泽如哪也没去,一直陪在贝慈的身边,时不时摸摸她的脸、肚子、手脚,生怕在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人没了。 贝慈平躺很难受,好在魏泽如还记着她的睡觉习惯,隔段时间会给她翻身侧躺。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贝慈有一瞬的无语,这莽汉把浴桶放在床前,一边看着她一边洗,让她想悄悄动一下都不行。 迷迷糊糊间,贝慈沉沉睡去,再没精力去关注他在干什么。 实际上贝慈不仅睡着了,也发热了。 魏泽如一直盯着她瞧,发热的第一时间便发现,按照院使说的降温方法,迅速开始动作。 期间,烧得糊涂的贝慈又被灌了一碗苦药汤子。 虽然白日里怒骂乐安县主出了一口恶气,可她心底的恐惧到底被放大了。 不仅发热,还做上了梦。 “不会的, 不会的,我不会死。” “孩子们也好好的……” “你不…准乱说……” 听着她胡言乱语,魏泽如急得一头汗,摇晃着她的肩头,喊着:“醒醒,我在这呢,快醒醒。” 一夜折腾,贝慈感觉自己在桑拿房里蒸的太久,脑子发懵,身子发软。 努力想睁眼,却不行。 天刚微微亮时,她才退热,魏泽如照顾了一夜,并没有打算去上朝,直接差人告假。 想必皇上很乐意看他有软肋,省的功高震主,他疑虑过多,揣测人心。 正如魏泽如所想,仁武帝知道了魏泽如告假的原因,面上不虞,心里却是满意的。 完美的没有把柄,不是好现象。 是人就会有弱点,只不过他的弱点,来的晚了些。 心情愉悦的仁武帝并没有按照个别御史说的那样,申斥魏泽如,反而岔过了话题,也算解围。 经过一夜发酵,昨日戏园发生的种种朝中很多人都已知晓,免不得被人拿来说嘴。 主要问题集中在安远侯教女无方,仗势欺人方面。 这正是魏泽如想要的,不枉他半夜派人运作一番,总得表明将军府的态度不是。 第97章 班门弄斧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散朝后,燕王冷着脸召了安远侯。 昨日现场他虽然没出口欺辱,但也纵容了乐安,朝堂上有人说他袖手旁观,没有及时劝诫,有失身份。 虽参奏的声音不大,但这件事对他造成了一点影响。 尤其是对他和魏泽如之间的关系,若他处理不当,恐怕将军府明面上不说,心里也会埋怨。 安远侯还没来前,燕王站在窗前摆弄着花盆,意味深长道:“你说那女子是故意的,还是真情流露?” 那番歇斯底里叫人难忘。 尤其是敢在他面前怒骂乐安,完全不顾及他们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 他的心腹曹公公早就整理好说辞,道:“依奴才看,三分真三分假。” “哦?怎么说?” 昨日曹公公也在,看了全程,对比宫里嫔妃的手段确实不够看的,有些轻视道:“从为人母方面,那妾室失态在情理之中,毕竟怀着多胎本就不易,已经安稳怀了那么大了,只差个把月便能平安降生,这时候被人言语攻击,刺激到她脆弱的心,是能失去理智的。” “另一方面奴才认为她没有完全失智,在借机发火,说不定早知道魏将军会赶来,做戏给魏将军看,好让魏将军怜惜她。” 燕王随手摘下一片花瓣儿,在指尖翻转,漫不经心道:“你的意思她肚子疼也是假的?” “半真半假,那么激动,动胎气在所难免,但是外面传闻人晕过去还未醒的消息,奴才认为有假。” 燕王也不说信不信,继续道:“院使已经去问诊了,结果就是那妾室的确身体不适。” 曹公公压下腰身,撇撇嘴:“是一直不好,还是现在不好,谁又知道呢。” 随手弹去指尖碾碎的花瓣,拿起帕子擦了指尖沾染的花汁,燕王轻笑:“你说的有道理,这般争宠的手段太过拙劣,不过……” “这看似鄙薄且不入流的手段,却让乐安的名声扫地,与将军府产生嫌隙,短时间内,她的心愿,怕是难达成。” 曹公公:“那妾室应是看出乐安县主对魏将军有意,才故意闹这么一场。” 不用他说,燕王也是这么想的。 当时他随口说了句“操心过早”,那妾室可是抬眸诧异了一下。 看来不是个空有皮囊的无脑花瓶,还有点小聪明,只是心思太浅,能被人轻易识破。 贝慈当然知道自己班门弄斧,她的小伎俩在那些世家贵女的面前根本不够看,秦玉容也是一时被她唬住了而已。 可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她手段高。 使出足够真的苦肉计,牢牢把握住魏泽如的心,让乐安县主绝了进将军府的可能,才是她想要的! 至于外界那些人怎么议论她,抱歉,没屁用,不当吃不当喝的。 燕王府。 安远侯姗姗来迟,一进门便告罪:“臣教女无方,连累王爷名声有损,请王爷恕罪。” 燕王面无波动,淡淡道:“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臣着人备上厚礼上门赔礼道歉。” “你要亲自上门?” 安远侯眉头一蹙,不屑道:“那自然不会,她不过是个将军府的小妾,如何能担得起我亲自上门。” 燕王颔首:“乐安也不要去了,本来就受到那么多指责,颜面有损,若她为了一个小小的妾室上门道歉,往后叫她在世家小姐中怎能抬起头来。” 他虽担心魏将军不满,但也不会为了一个妾室,让表妹送上门被人羞辱。 若魏将军是个聪明的,自然也会明白他的小妾耍的手段,错不全在乐安身上。 安远侯府备上厚礼,他再添点儿,已经给对方做足了脸面了。 燕王看向自己的舅舅,关心道:“乐安心情如何?” “第一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昨夜哭了一夜,今日还未曾出门,她母亲在照顾着。”安远侯面带心疼,想起罪魁祸首,眼中闪烁着火光。 燕王看着他的神色,自然能猜到他想的什么,劝道:“舅舅不要责怪乐安,她只是随口一说,无心之失,被人拿着做了筏子。至于那个小妾,不必放在眼里,现阶段不值得闹出动静。” “往后有了新人,哪还会听到旧人哭。” 安远侯抬眸,对上燕王漠然的目光,心中哂笑,真是不中用了,这么点儿小事居然能让他动怒,确实不值当。 来日方长。 …… 傍晚时分,贝慈从昏睡中苏醒,搓搓快黏在一起的眼皮,她轻哼一声。 不远处的魏泽如忙阔步上前,“你醒了!”声音里透着丝丝惊喜。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还疼不疼?手脚都能动吗?要不要叫太医?” 一连串的提问砸的贝慈内心烦躁,扯着嘶哑的嗓子,哼哼唧唧:“渴……” “哦哦,渴。”魏泽如又跑去倒水,轻柔地将人搀扶起身,喂水,“慢点儿喝。” “嗯。” 此刻的贝慈像个易碎的玉瓷,魏泽如放轻了嗓音,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还要不要喝了?” 贝慈闭上眼睛:“不要了。” 感觉嗓子舒服多了,她重新睁开眼,一脸虚弱道:“我怎么全身没力气,软软的?” “你昨夜发高热。”魏泽如抬手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心有戚戚:“烧糊涂了,一直在说胡话,怎么叫你都醒不来。” 当时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还好……“你很坚强,好好扛过去了。” 魏泽如爱怜地贴上她温热的脸蛋,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轻轻刮蹭着她细嫩的皮肤,好似一个求安慰的大狼狗。 贝慈弯起唇角,扬起脸回蹭,宽慰他:“我好好的,你和他们都在,我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 “对了,院使有说崽崽们怎么样?” 魏泽如抓着她的手,亲了又亲,“乖巧的等待降生,全赖你养得好。” “那就好,那就好……”贝慈对着他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庆幸道:“幸好他们没有因为我一时激动做错了事伤到,不然……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她垂下眼睫,浑身散发着脆弱无助的气息,令魏泽如心中一悸,自责起来:“不是你的错,别多想,是我没保护好你。” 第98章 袒护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听说贝慈醒了,老夫人又拄着拐棍儿来了。 人还没进门,声先至:“伯卿,慈丫头是不是醒了?” 贝慈赶紧拍拍魏泽如的手,小声说:“快把我扶起来坐着,老夫人来了。” 她已经没事了,长辈过来探望,还纹丝不动躺着,不像话。 魏泽如倒是不愿意:“你就躺着呗,祖母心疼你。” 话音未落,得了贝慈一个怒瞪,男人讪讪摸了下鼻尖,闷声闷气道:“好,听你的。” 无形中魏泽如被她狠狠拿捏,让做什么基本都会答应。 老夫人迈步进门,一眼瞧见她那大孙子跟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床边,眉头一皱:“你在那站着做什么,还不让人弄点儿吃食给慈丫头填填肚子,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魏泽如见人醒了一直激动,还没想到这一层,忙道:“好,我去。” 剜了他一眼,老夫人摇摇头:“傻的呦。” 魏泽如吩咐了门外的兰嬷嬷,又回身继续陪在贝慈身边。 不待老夫人张嘴问什么,贝慈率先开口:“老夫人,对不起,我给将军府惹麻烦了。因着昨日一时冲动,忘记了身份尊卑,当着燕王的面,对乐安县主放肆辱骂,是我以下犯上,让将军府受人非议,请老夫人责罚!” 贝慈说的真心实意,并没有侥幸心理。 昨日发难早已想清楚后果,但为了达成目的,总是要搏一搏的。 她出府在外行走的机会不多,若是昨日放任了乐安县主的羞辱,假以时日,燕王定会想方设法让乐安县主嫁进来,到时候她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让魏泽如在与燕王和侯府毫无矛盾的情况下,选择偏向她,贝慈没那个信心。 所以,为了以后的好日子,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嘿~ 贝慈抿抿唇,暗啐,都什么时候了,想着想着,怎么还唱起来了…… 老夫人心中发酸,轻叹了一口气,“你呀,心眼太实,思虑过多,这事我心中有数,你发怒也是情有可原,至于非议,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谁又能左右的了。” 对于老夫人的袒护,贝慈心中愧意升腾,为了自己的私心把将军府拉下水,是她自私了,但不后悔,哽咽着说道:“不,是奴婢的错,以下犯上不被允许,奴婢年轻气盛,容不得旁人说自己的孩儿不好,冲动之下,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贝慈双手抚着肚子,继续说:“就算他们要惩戒我,我也认了。腹中的孩儿是将军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曾经承托着将军府希望的子嗣,更是奴婢逃脱贼人刀下,尽心尽力养着的心肝宝贝!” “奴婢不能接受任何一个人诅咒他们,即便他们是皇亲国戚,也不可以口出恶言!”说到最后,贝慈言语发狠。 魏泽如一看她又激动地流泪,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安抚:“别哭,小心伤了身子。不用担心他们为难,我会护着你。” “对,还有伯卿在呢,他又不是无能之辈,定会护你周全。” 老夫人从未见贝慈这么哭过,当年快饿死在她面前,这个丫头也没掉一滴眼泪,现在说起腹中的孩子,竟是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面对王侯也不曾退缩,说实话,她刚得到消息,心中的震撼巨大。 往日里贝慈给她的印象都是乖巧、心善,没想到还有如此胆气。 老夫人捏着手帕擦着她的泪痕,缓声安慰:“你莫怕,将军府能护住你和孩子,这件事错不在你,不要过多苛责自己,我和将军知道你是为了孩子才动怒,当然不会误解你。” “你呀,就安安心心养胎,其他的事都不要在意,懂了吗?” 贝慈红着眼眶扑到老夫人怀里,哭唧唧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傻丫头,道什么歉,你好好的就行。”老夫人搂着人,轻轻拍着。 也许这次行为莽撞,却深得老夫人的心。 她这辈子还从未这么放肆过,之前听了兰嬷嬷的转述,对于贝慈骂的话,简直要拍手称快了。 这丫头小嘴巴还挺会说的。 见人安稳下来,老夫人给他们腾地方,站在门外时,招手让魏泽如上前。 “祖母。” “燕王和安远侯府还没动静?” 魏泽如:“没有。” 老夫人提醒他:“适可而止,不要过度。” 她知道孙儿多喜欢贝慈这丫头,也非常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但这次乐安县主只是动动嘴,并没有实际伤害到贝慈,他们将军府就是再生气,也不能过狠。 “孙儿清楚。” “其中利害关系我不多说,你自有分寸,我现在只关心贝慈的身体,近段时间让人多注意她的情绪。” 老夫人想起刚才观察到的情况,笃定道:“我看她是真的吓到了,毕竟是个小姑娘,会怕被燕王和侯府事后报复,找些人手保护着。” 那些人小心眼着呢,说不定会使什么阴招,临近生产,不得不防。 魏泽如咬了咬牙根,面容冷硬:“我不会让他们动贝慈的。” “那我就放心了。” 室内安静,贝慈萎着身子重新躺下,将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缩在里面,好像这样才有安全感。 天色暗下来,魏泽如点了两盏纱灯,俯身扯了扯被角,“出来,捂着不难受吗?” 床上鼓起的一大坨一动不动。 心有余悸的莽汉以为她又晕过去了,猛地掀开锦被,一双铁掌般的大手掐住她的腋下,一下将人提起来,摇了两下:“怎么了?别吓我!” 贝慈被他晃的难受,不得不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他:“你抓疼我了。” 她就是想一个人待会儿,酝酿一下情绪,怎么这么难! 魏泽如呼出一口气,浓黑的眉毛拧着:“脸都憋红了,憋坏了怎么办。 ”他把人捞进怀里,双臂紧紧箍着。 “心中有何不舒服要与我讲,不要生闷气。”气坏了可怎么是好! 魏泽如谨记祖母叮嘱他的事,对这个宝贝疙瘩不敢放松,近日朝堂上的些许事与他无关,重心要放在她身上。 贝慈皱着一张脸,闷不吭声拱在他怀里,一个字儿不想说…… 第99章 表明心迹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两人窝在一起,好似过了一夜那么漫长,贝慈才稍稍回神,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为什么人的恶意可以随意对别人散发,即便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我,随口一句恶言,转头即忘。” “而我却要对此耿耿于怀,日日难忘,折磨着自己,凭什么呢?” “嫉妒”,魏泽如听得心疼,捧住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她嫉妒你。” 贝慈扯着嘴角,眉眼惨淡:“我有什么可让人嫉妒的,不过一个通房丫鬟,她是高高在上的县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嫉妒我……说出去谁信呢。” “我信。”魏泽如揉揉她的脑袋,语气极尽柔和:“不要贬低自己,你身上的美好闪耀夺目,足以让她露出丑陋又扭曲的一面。” “这样的人得不到你身上的东西,只能诅咒、诋毁你,你并没错!” “是吗?” “是。”魏泽如坚定道。 贝慈抬眸望进那双关切的眸子里,问他:“那我身上有什么她想要却又得不到的?” 男人抱着她的手臂一紧,睫毛颤了颤,嗫嚅道:“又是我的原因,给你带来了灾难,道歉的应该是我。” 他听了兰嬷嬷复述了当时所有的对话内容,确定这位县主对他有意,更确定燕王也知晓,并且想促成这桩亲事。 可他们忘了,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并未同意他们的想法,现在不同意,将来更不会同意。 定国将军府的女主人绝对不能是个心思恶毒之人,他们魏家不是世家贵族,却也有自己的准则。 想做他的妻子,秦玉容还不配! “原来如此。”贝慈眼底黯然,扯了扯唇角,没笑出来。 对他的坦诚,贝慈都不觉得意外,这个男人有担当,也有责任心,不会将矛盾或者问题遮掩下去,扔到她身上。 拉开他的胳膊,贝慈脱离魏泽如的怀抱,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起身推开了那扇窗,抬首望着空中挂着的一轮孤月,幽幽叹息一声,回首时带着哭腔说了一番揉碎魏泽如心肺的话。 “奴婢十岁进府,得老夫人和将军的庇佑,安稳活到十八岁,心中感念恩情多年,一朝得老夫人赏识,做了将军的通房,孕育子嗣,欣喜又幸福。” “奴婢自知这得来的福气不易,也知己身几斤几两,所以,从未、从未……”眼含热泪的贝慈缓缓摇头,定定望着他:“从未肖享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地位,奴婢只想、只想有一口热饭吃,有一瓦遮身,安安稳稳……将腹中的孩儿平安抚养长大,足矣!” “真的,奴婢不贪心,所求这些,就这些,还请将军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怜惜!” 数度哽咽,说不下去的贝慈对着心如刀割的男人,放低身段,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再次重复:“请将军庇佑奴婢和孩子们!” 魏泽如感受着胸腔的滞闷窒息,怔怔望着泪流满面的贝慈,一时没反应过来,生生受了这一礼。 待贝慈慢慢直起身,他才缓步上前,喉头滚了滚,艰涩道:“你……你对我只是恩情吗?”终是问出口,魏泽如死死盯着她,等待一个凌迟。 他知道自己期望着什么,从未觉得这短短的几息竟如此漫长。 若她说是恩情,他该如何…如何安抚这颗揪紧的心! 眨眨湿润的眼睛,贝慈的视线顺着他的胸膛向上,对上他幽深的眼眸,直截了当:“不是。” 魏泽如顿觉浑身紧绷的肌肉一松,心脏落地,接着又传来一句:“奴婢的爱意那么不明显吗?” 脑中快速回溯往日种种:事后的温存、重见的惊喜、昏迷时的唠叨、亲吻…… 桩桩件件都是她爱意的体现,魏泽如豁然,断定她对自己有感情。 轻柔地擦干她脸颊的泪痕,魏泽如虎着脸:“因为一件事你要跟我生分了吗?” 奴婢奴婢的,他听得太刺耳! 小姑娘有胆怯,想缩起来的意思,他不能接受这种疏离感。 当即握紧了她的肩膀将人笼罩在怀里,热烈又滚烫的吻接踵而至,短暂的疏离彻底归寂。 让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魏泽如慢慢扶着她的腰身,与她面对面贴近,鼻尖的呼吸相触,男人的声音沉且郑重:“你听好,自你成为我的人那一刻起,我便将你放在心上,对你有责任,无论何种境况,终其一生必护你周全!” “也不必担忧我会误解你别有心思,我不瞎。” 凝视着男人坚定又真诚的眸子,心间缓缓流淌着名为“信任”的热流,贝慈勾起一抹暖笑:“我信将军。” 一朵向阳花重新有了活力,提着的心寸寸松懈下来,魏泽如将人安抚着睡下,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坐在桌案前,反复咀嚼着她吐露的心声。 不安的破碎感流转在脑海,一遍遍告诉他,她是脆弱的,需要用心呵护。 一个大老粗犯了难,看来要向别人请教才是。 …… 翌日,安远侯府二管家带着厚礼上门,表达歉意,“得侯爷吩咐,在下代表侯府向贵府的姨娘说声抱歉,县主的无心之失伤害了她,还望海涵。” 待客的将军府管家面色淡淡,命人接过,作揖回礼:“待将军回府,在下会跟将军回禀。” 没了,侯府二管家还等着对方说一堆表示没关系的客套话,就这? 也不站着自讨没趣,侯府二管家面色一暗,招呼下人回府。 离将军府不远处,他啐了一口:“一个从二品将军也敢跟咱们安远侯府摆谱,我呸,不自量力。” “真不识抬举,一个妾室还能宠上天了?” 一路暗骂回府,二管家直接将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一番,说给大管家听。 后者又去找安远侯传话。 安远侯眼皮眨都没眨,随意道:“送了即可,这件事到此为止。” 若不是燕王撂话,他连礼品都不会送过去,一个小妾不值得侯府费心。 待来日燕王继承大统,他们安远侯府也会水涨船高。 一个公府的爵位是跑不了的,小小的莽夫将军,又能怎样,呵! 第100章 发呆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半躺在摇椅上的贝慈盖着羊毛毯,素淡着一张脸放空自己,空洞的眼神落在远处树干上的两只麻雀那儿,思绪飘回昨夜的梦里。 说起来也好笑,她居然梦到青兰被抓去做了地主老财的小妾…… 要是青兰知道她做了这么荒唐的梦,肯定不依。 身边少了个叽叽喳喳的人真是没意思,贝慈只能盼着她能快点儿回来。 “主子,主子?”兰嬷嬷叫了两声,人没反应,叹了一口气,又轻轻喊了声:“主子?” 贝慈才恍然回神:“啊?嬷嬷,有事吗?” 才两日,兰嬷嬷越看越觉得贝慈瘦了,下巴尖了不说,连精神都不似从前那般活泼。 “外面的风吹久了当心风寒,咱还是进屋吧。” 可怜的呦,一直在发愣,这样下去可不行,多思多虑伤身子。 “老奴还炖了汤,暖暖身子。” 贝慈欣然应下,每日都要喝些汤汤水水,她已经习惯,若是哪一日不喝,总觉得少点儿什么。 兰嬷嬷见她没犟着,心里稍微松了点儿,扶着她回屋。 只用了一小碗,贝慈便放下碗勺,淡淡扯起唇角:“嬷嬷,我就不多喝了。”喝多了一会儿要出恭,怪麻烦的。 她现在是存不住一点儿水。 兰嬷嬷:“好吧,那你躺下休息,我给你揉揉肿胀的腿脚。” “好。” 不到一刻钟,贝慈舒服地睡去,兰嬷嬷收回手,给人盖上薄被,跟外面伺候的小丫鬟叮嘱了几句,转头朝枫晚院那边去。 兰嬷嬷来的时候,老夫人正与秀嬷嬷说起贝慈的事儿。 “正巧你来了,快跟老身讲讲慈丫头身子如何?” 并未隐瞒,兰嬷嬷忧心道:“老夫人,据老奴观察,贝主子她整日发呆,经常叫她几声都不回应,这样忧思下去可不好,下个月就要临盆了,得想想办法才是。” 民间有俗语,七活八不活,贝慈正赶上快满八个月,多胎本身可能会提前生产,这样的状态下去,更提前也说不准。 老夫人心一提,跟着皱眉:“依你看应该怎么做?” “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让她忙起来,但又不能累着,这样她就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秀嬷嬷提议:“我知道她们那些小丫头喜欢外面卖的话本子,不如,给她多买些看看?” 兰嬷嬷摇头:“贝主子那里有,但她并不看。” 贝慈那儿好几本,只不过都看过三四遍了,再喜欢也不能总看呐,新的还没买。 “那怎么办?”老夫人一时也没了主意,拍拍腿:“她父母兄妹也不在。” 那年买了人后,一家子早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如今要想找人也是大海捞针。 即便找到了也要花个把月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然,请个戏班子回来?” 兰嬷嬷继续否定:“那很容易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她看了眼老夫人,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也是,秀嬷嬷点头,暂时也没什么好想法。 老夫人一拍手,终于想起来:“那只鸟呢,会说话的鸟,白日里送过去给她玩儿,晚上再拿走。” 小葵越来越话痨,整日吵得贝慈头疼,为了她能休息好,魏泽如做主将它送进花鸟房待着。 现在临时授命,重新回到贝慈的眼前。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蓦地,小葵哼唧一声:“小坏蛋~” 贝慈捧着它哭笑不得:“才几日不见,你又学会了新词儿,怎么这么聪明,嗯?” “笨蛋~” “嗯,你是好蛋。” 兰嬷嬷看着贝慈眼中流露出柔柔的笑意,心神一松,这鸟好用。 可这种心态只维持了半个时辰,贝慈肩头上顶着小葵,一人一鸟坐在窗边,一起发呆,目光直勾勾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兰嬷嬷:“……” …… 魏泽如御马进城,直奔将军府。 管家跟在他身后,将早上安远侯府二管家携礼登门拜访的事说了,男人一脸无所谓,听过便让人把东西登记,都放进贝慈的私库里。 “将军,一起送来的还有燕王给的。” 魏泽如嗯了一声,不甚在意。 魏泽如进门的时候,贝慈正用食指勾着一只婴儿穿的袜子,满是惊奇:“这……这么点点儿,能穿得住吗?” 让她想起现代的鞋套,但是没有松紧皮筋。 兰嬷嬷还在缝着另一只,闻言笑道:“当然能穿,拿着带子系一下就好了。” 魏泽如三步两步来到近前,拧眉:“你手指受伤了?”怎么不好好包扎,随意套着…… “你回来了。”贝慈一喜,眉眼带上轻快的神色,两只手食指各勾起一只小小的袜子,转了转:“你什么眼神,哪是我手受伤了,这是小婴儿穿的袜子!” 贝慈示意他坐下,将两只小袜子套在男人粗长的手指上,显得更袖珍了,笑道:“确实像两个指套!” 兰嬷嬷早起身站到一旁,近距离看着两人的互动,以及贝慈的精神状态,眼睛一亮,什么话本子、鸟的,还是将军有用! 找个机会跟老夫人和将军说说。 魏泽如勾着指尖的袜子瞧了瞧,黝黑的眸子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人穿的?” “小人儿穿的。”贝慈将袜子拿走,跟旁边的一堆放在一起,“都是嬷嬷做的,好多。” “还有小帽子、小手套……”贝慈一一展示给他看。 正在她絮叨的时候,魏林在外面喊了声:“将军。” 必是有事,一般魏林不会在他们俩一起待着的时候喊人。 魏泽如起身:“等下我过来。” 门外,魏林见人出来,上前一步:“燕王着人捎口信儿,请您到风雅颂一聚。” 风雅颂,正如其名字,附庸风雅的茶室,里面文人墨客众多,是会友的去处。 像他这种武将很少去那种地方。 魏泽如随意一猜,就知道燕王找他的目的。 返身回寝卧,迎上贝慈询问的眼睛,他没隐瞒:“燕王找我,晚些时候回来,早点休息,不必等我。” 贝慈脑子一转,当即道:“那将军替我向燕王道歉吧,是我不懂事,冒犯了县主和燕王。” 魏泽如揉了下她的发顶,“不用操心,我心中有数。” 第101章 厚颜表白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风雅颂茶室。 魏泽如一踏进这里不自觉蹙眉,雄厚的身形和一身的冷煞之气与这里的文人风雅格格不入。 随着他走动,诸多探究的目光投放到他身上。 雅间里,燕王一身白衣飘飘,周身笼罩着似有若无的茶香,捻杯轻呷,一派悠然自得。 曹公公站在门外一见魏泽如,躬身:“魏将军,王爷在里面等您,里面请。” 听见开门声,正在分茶的燕王头也未抬,随意道:“魏将军请坐。”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很给面子地轻抿一口,道:“燕王找末将是何事?” 燕王不太意外他如此直接,早就见识过,自然道:“府上可还好?” “一切安稳。” 两人说的什么,各自心知肚明。 “说来上次的事情本王也有失察之责,让府上的人受了委屈。本王知乐安她并非有意,出口伤了你的人,在家中日日愧疚万分,今日特意托本王向你当面道歉。” 魏泽如余光瞥见一身华丽装扮的秦玉容自屏风后走出来,娉娉婷婷之态,距离他三步之遥停下,落落大方道:“那日口不择言伤了人,是我的不是,还请将军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骄傲的秦玉容本不想认错,她的身份地位和脸面都不允许她向人低头,可表哥说的没错,那个妾室聪明,耍了次手段就是为了损毁她在魏泽如心中的品德。 若她想嫁给他,必须消除与将军府的芥蒂,那妾室怀的毕竟是他的子嗣。 至于那个叫贝慈的妾室,等她嫁进将军府,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魏泽如侧身,没受秦玉容的礼,自然就不会接受她的道歉。 撇开脸,他淡淡道:“县主不必如此,小慈也托我向燕王和县主道歉,当时她头脑发昏,以下犯上冲撞了两位,如今悔恨不已,还请两位原谅她的莽撞!” 说着,魏泽如朝两位郑重作揖。 那两人对视一眼,受了这一礼,那妾室不知天高地厚发疯,如今看来是十分后悔和胆怯。 秦玉容抬高了下巴,更加轻视那种没骨头的奴婢。 但为了彼此有个好印象,她还是说:“有孕女子情绪敏感,我不会与她计较的。” 外表落落大方,行宽厚之态,可魏泽如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了蔑视、厌恶…… 舌尖顶了下腮帮子,魏泽如斜起嘴角,周身萦绕着一股痞野,他转身重新落座,自顾自道:“不瞒王爷,末将那妾室柔弱、胆小,平日里最是心善,连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突然发了大脾气,末将属实惊讶。” “可转念一想她作为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儿,无可厚非,便理解她的莽撞。” “末将就想,又怂又勇的她真真惹人怜爱,日后必护她周全。” 燕王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睇了一眼故意漏话的男人,莞尔:“魏将军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府中那位有福气。” 被独自晾在一边的秦玉容听了魏泽如的一番说辞,心脏好似针尖扎过般疼痛,精细描绘过的妆容也变得僵硬、扭曲。 双手死死掐着腿边的裙衫,秦玉容克制着深呼吸,不让自己失态。 魏泽如捏起一只茶杯,一口闷了杯中茶,又说:“要说福气,末将何尝不是。小慈她面若桃花,品行温婉、柔善、敦厚、聪慧,配我这样一个大老粗,绰绰有余。” “如今腹中还怀着末将的孩子,真真叫人疼进了骨子里,若将来某一天必要娶妻,那人也必须品行宽厚,宠爱着小慈,护她周全,若非如此,末将宁愿不娶!” “娶妻娶贤,徒有其表,品行尖酸刻薄之人,我魏家自是容不下的!!!”男人的嗓音缓而沉,让人听得出他的决心。 堂堂一个从二品定国将军不顾脸面,说出这些暧昧的话,在文人看来简直有辱斯文。 可那冷硬的男人无半点儿不适,甚至默默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乐在其中。 看在旁人眼里,便是极致的刺眼。 燕王放下茶盏,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魏泽如,幽幽道:“看来魏将军是将这位贝慈姑娘放在心尖上了,如此偏爱。” 手一拍桌子,魏泽如认同道:“还是燕王用词准确,偏爱,是偏爱!末将祖母也偏爱她,这是她应得的。” 好不要脸,燕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剩下的话直接哽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异常难受。 一旁被忽视的秦玉容面色铁青,腿边的裙衫都快揪烂了,面部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好像在跳舞…… 从进门他就未曾看自己一眼,是避嫌还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秦玉容不得而知。 但现在他对那个妾室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 一直知道魏泽如冷硬凶煞的传闻,她仰慕多年,没想到竟为了个妾室在他们面前如此厚颜! 可这样的偏爱,她也好想要! 魏泽如不用抬头也知道两个人气得不轻,更得意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小慈真是个福星,王爷不知道,她那小身板竟然能揣好几个孩子,都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依末将看,小慈也可以撑个小船~” “末将每日下职回府,摸着那高高耸起的肚子,顿觉整日奔波劳累都是值得的!” 被噎的眼皮直跳的燕王,干巴巴笑了一声:“呵呵,魏将军着实喜爱她腹中的孩子。” “那可是末将的种”,魏泽如眼睛一竖,眉毛扬起:“他们在末将的眼里,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珍惜着呢!” 若不是顾着修养,燕王真想当面啐他一口,再骂一句:不要脸! 大大咧咧的武将当真粗野、豪放。 心已经碎成八瓣儿的秦玉容求救似的看向燕王,表哥,你替我说两句话呀! 哪料燕王隐晦地摇摇头,魏泽如当着他们的面这一番表态,为的什么,他怎能看不明白。 直白地表达对妾室的喜爱,就是变相拒绝乐安的倾慕,甚至成婚的可能。 说得口干舌燥,魏泽如连灌了几杯茶,觉得可以功成身退了,便朝燕王拱手:“末将家中还有人等候,恕末将先告辞了。” “回吧,回吧。”赶紧走吧,燕王迫不及待挥挥手。 男人走得毫不犹豫,大步离去。 秦玉容痴痴望着那挺拔的背影,一跺脚:“表哥!” 第102章 泼皮无赖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片刻后,燕王收敛眉心,兀自斟茶,淡声道:“稍安勿躁。” 比起魏泽如的泼皮无赖式交谈,他们还是太斯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燕王想通这一点也颇觉无奈,这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薄薄的眼皮随意撩起,寒凉的眸光落到胸膛起伏剧烈的秦玉容身上,男人无奈:“清楚魏将军是什么态度了?” 她又不蠢,当然知道魏泽如故意说这些刺耳的话给她听,好让她知难而退,可秦玉容偏不,梗着脖子道:“那又如何?” “确实不能如何,但也表明魏泽如的心中无你,你若想嫁入将军府,前路艰难。” 前路艰难? 秦玉容缓和了情绪,坐到燕王对面,拿起刚才魏泽如用过的茶杯看着,哂笑出声:“古往今来嫁娶之事中不如意的多了,最后怎样呢,还不是成了。” “说的情比金坚,天花乱坠,等他尝到权势的甜头,这一切镜花水月又能持续多久。” 燕王不置可否,乐安说的没错,千帆过尽后,悔不当初的人比比皆是。 眼前被美色迷了眼,要是见过更多美色呢?依然坚定吗?未必。 “你想赐婚?” 放下茶盏,秦玉容冷笑:“不到时候,他正是抵触之际,若现在强行赐婚,佳偶变怨偶,恐怕是一辈子的心结。” 那不是她想要的良缘。 不急,还有时间,那妾室出身低微,于他的仕途也无甚帮助,他早晚会知道安远侯府的好处! “手段温和些,魏将军可不是那些软骨头。” 安远侯府与定国将军府结亲,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乐见其成。 “自然。” 闪烁的眸光中尽是势在必得之意,秦玉容弯着眉眼,好似看见不久的将来,那一身红艳艳的嫁衣披身。 …… 出了风雅颂,男人红透的耳根久久未散,一路行至府门口,整个人还沉浸在自己口无遮拦的震惊中。 魏泽如想不通当时是怎么回事,脑子一转,孟浪的羞臊之言脱口而出。 怎么嘴比脑子快呢? 男人对自己的控制力产生了疑惑。 都说酒后吐真言,可他没喝醉啊,难道这是他心底深处的真实想法? 魏林看着步伐过快的将军,不由挠头,暗自嘀咕:“去一趟茶室没多久吧?这么急着找贝主子?” “真是一刻离不得身,好黏人~” 临近卧房门口,魏泽如猛地站住,身后紧跟着的魏林差点儿一头撞上去,好在反应迅速,倾身止步。 “将军?”怎么不走了?站这儿做什么,贝主子又不在外面。 魏泽如不理人,兀自沉吟不语,原地转了几圈,又跑到一边“面壁思过”…… 魏林这下是真看不懂了,是不是脑子……嗯? 还是在风雅颂里面发生了什么,将军从那儿出来就不对劲儿了。 “燕王和乐安县主不会嘴快,将我刚才的话说出去吧?”魏泽如嘀咕着。 “万一说出去了,别人会相信吗?” “会的吧?毕竟是燕王的嘴。” “到时候我该怎么办?说他们是胡说的?” “那不是打了燕王的脸吗?” 像座耸立的小山一样的男人对着墙角嘀嘀咕咕,自问自答,谁看了不说一句有病。 兰嬷嬷搀扶着贝慈自室内出来,抬眼便看见魏林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在这做什么?”贝慈不解。 魏林撅嘴指指墙角,你看。 贝慈:“?” 不进屋在外面站着,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贝慈半眯起眼睛一步步悄声走过去,冷不丁出声:“干什么呢?” “想你呢。” 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愣了,好一会儿,魏泽如才回神自己说了什么,磕磕巴巴道:“那个…不是…你……” 贝慈倒是一脸暧昧,用肩膀撞了下他,坏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大声,被人听见有损你的威严。” 魏泽如忍着羞赧挠挠头,余光瞥见兰嬷嬷和魏林两人背对着他们颤动着肩膀。 心中暗恼,怎么回事,今晚总是做些不合常理的事? 贝慈不知道他在风雅颂说了些惊世骇俗的话,这会儿逗他:“想我回屋想去,我要去沐浴,等下回来陪你。”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浴桶已经不能满足她了,自魏泽如从北地回来,将军府已经修缮了一个浴室,专门留给贝慈洗澡的。 三天没洗头觉得头发痒,贝慈坚持不下去了,必须去洗刷刷。 隐在黑暗中的男人面色爆红,浑身有蚁虫爬过似的不自在。 现在回房岂不是真如她说的,魏泽如为了挽回自己高大威猛的将军形象,朗声道:“我与你一起去。” 不要吧,贝慈撇嘴,“嬷嬷要给我洗头发。” 越不让去越要去,魏泽如板起脸:“我没长手吗?” 还闹脾气了,行行行,贝慈拉起他的大手,“走,我们一起。” 浴室那边早已准备好,甫一进门,热气扑面而来,池子里的水汽蒸腾。 在魏泽如的伺候下,贝慈光着身子滑进水池。 这会儿魏泽如将先前的不自在完全抛之脑后,目光灼灼地锁在那一片白腻腻之上,喉结不停上下滚动。 他的枪好久没用了,快生锈了。 贝慈一个眼神也欠奉,男人只能按耐住自己的小心思,舔舔嘴唇,将自己脱的一丝不挂,跟进去扶着她在水中漂浮。 手掌上的粗茧划在皮肤上酥酥麻麻,贝慈咬唇呵斥:“往哪儿摸呢!” “咳咳,我想着给你洗干净点儿。”魏泽如躲闪着她锐利的目光,转移话题:“你好好躺着,我给你洗头发。” 将人拢在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捏着香胰在她头发上打出泡沫。 粗粝的指腹顺着发丝搓洗、按摩,男人异常认真,渐渐地,对之前所言也不觉得羞耻了。 瞧着乖乖闭眼的贝慈,唇红齿白,俏丽姝容,魏泽如笑得无声无息,看吧,她确实乖巧惹人怜爱,他说的是真心话。 突然间,他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那点儿不自在随雾气消散。 热气蒸的红津津的小嘴微微张着,无声勾引着,快速将头发上的泡沫洗净,男人低头叼住樱唇,辗转深入,令人心麻。 偌大个池子,水面连绵起伏,久久平息。 从头到脚包裹严实的贝慈只露一张圆嘟嘟的红脸,啐一口:“泼皮无赖!” 第103章 留下兰嬷嬷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晨光正好,贝慈躲在窗沿下又在对着外面树上的新芽发呆,兰嬷嬷拿着一个木盒子进门,见状放轻了声音:“主子,宁府的少夫人派人送来了东西,你瞧瞧。” 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贝慈心不在焉地回头:“什么?” 兰嬷嬷将盒子放到贝慈的手边,“是宁少夫人让人送给你的。” 瑶华?对了,那日撒完泼把沈瑶华给忘记了,贝慈一拍脑门,这记性……真是一孕傻三年,怪不得这段时间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可想来想去愣是没想起来。 也不知道那日有没有吓到瑶华,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她这温婉的形象可是破灭了呢~ 打开盒子,最上面放着信纸,贝慈拿起来才发现下面摆放着两双虎头鞋,童趣横生,针线精细,她捧在手心里,夸张的“哇了一声:“好可爱~” “嬷嬷你看,这是瑶华给我做的。” “宁少夫人的绣工不错呢,针脚细密,上面的花样也很好。”兰嬷嬷夸赞道。 她没说假话,这位宁少夫人的手艺确实不错。 贝慈展露笑颜,自言自语道:“可惜瑶华做少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跟她讨。” 稀罕了一会儿两双小鞋,她想起还有一封信,打开细细品读,片刻后,贝慈擦了下眼角沁出的泪意。 信中写满了关切之情,以及开导的话,只字不提阶级身份问题。 贝慈捏着信纸,越看脸上的笑越灿烂,这心意,不是谁都有的。 倘若沈瑶华因为上次她怒骂乐安县主的事疏远她,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并表示非常理解。 谁不怕受到牵连。 而且信里还写着想跟她学骂人的话,贝慈哭笑不得的。 好好一个大家闺秀学什么骂人的话,她还是不要带坏人家了。 坐久了挪动一下屁股,兰嬷嬷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给她按摩,“是不是又疼了?” “嗯,很不舒服。” “怀孕是这样的,尤其是你还怀着多胎,身子更重,压迫着骨头、脏器也难受。” 收拾干净周围散落的东西,兰嬷嬷扶着贝慈侧躺下,“这样能舒服些。” 青兰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兰嬷嬷照顾的很仔细,什么都要亲力亲为,老夫人这次总算没找错人。 贝慈蓦地开口:“嬷嬷别走了,等我生完孩子也给我带孩子吧?” 手上的动作一顿,兰嬷嬷扯了下唇角,笑笑,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贝慈眨巴着大眼睛,一脸问号,嗯?是怕她做不了主吗? “是怕老夫人不同意吗?嬷嬷要是愿意的话,我去跟老夫人说。” 确实有这个顾虑,兰嬷嬷年岁也不小了,寻一处好人家不容易,如今碰到了贝慈这样随和的主,自是想留下的。 可想到她还是个通房丫鬟,兰嬷嬷便没好意思张嘴,怕过后老夫人不同意,又失望。 贝慈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一下就想到了关键之处,兰嬷嬷忙道:“愿意的。” 将军府人口简单,规矩少,伺候的人也不是刻薄之人,一切的一切都和心意。 得了准信儿,贝慈松了好大一口气,等孩子生下来,有兰嬷嬷在,她就更轻松了。 晚些时候,贝慈用完午饭来到枫晚院,老夫人正在午休。 “那我回去,等下再来。” 秀嬷嬷:“可别,你身子重,别来回走了,可是有事说?” 贝慈也不避着她,提了下让兰嬷嬷留在府里的事,秀嬷嬷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返身进屋前,道:“等我下,老夫人给你留了东西。” 不多时,秀嬷嬷拿着一张纸出来,交到贝慈手里,“这是兰嬷嬷签的契约,老夫人交待,若是你来提留下兰嬷嬷的事,就让兰嬷嬷改签死契,死契的文书到时候你留着。” 老夫人这是让她做主的意思,贝慈半张着嘴,下巴都合不上了。 上次是青兰,这次是兰嬷嬷,老夫人居然放权? 难不成她要升职了? 贝慈在脑里胡乱猜测着,不管怎样,这是老夫人信任的表现,她一脸喜气:“那就谢谢老夫人了。” “我先回了,等老夫人醒了我再来谢恩。” 秀嬷嬷一脸慈爱,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叹道,老夫人这次总算没选错人,兰嬷嬷将贝慈照顾的很好。 没多耽搁,第二日贝慈就拿到了兰嬷嬷的死契文书,同青兰的身契放到同一处,锁好。 她的人和财产越来越多了,得弄个账簿。 做账这件事简单,前世开个甜品店都是自己做财务。 晚上魏泽如回来时,贝慈提出要用书房,男人纳闷:“干嘛要问我?”不是一直都让她进吗? 难道谁在背后嚼舌根子了? 魏泽如过去将人拢在怀里抱着,“今日在家做什么了?” 什么?贝慈一怔,没反应过来,怎么跳跃这么大,刚才不是还说用书房吗? “嗯?”魏泽如挑眉。 行吧,这是你要问的,贝慈从一早起床出恭、洗脸、吃饭、散步、发呆……说了个遍…… 魏泽如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意思,低着头看她用手指一件件数着,连打个嗝的事儿都说了,顿觉好笑,记得还蛮清楚。 “嗯,白日怎么不用书房,晚上点油灯伤眼。” 这不是怕里面有要紧的文书,她进去了,出啥事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贝慈这么想,却不会这么说,解释道:“你知道的,我虽会写字,可写不了太小的字,容易糊成一团,想让你帮帮我。” 魏泽如长得人高马大,字却很飘逸,让他写小字定能写清楚。 “好说,我们现在就去。” 拿着一本空白的账簿,贝慈指挥魏泽如在上面写名头。 “序列号、分类、品名、数量、单位、入库日期、存放地、出库日期、去向。” “横着写,别竖着,我看不习惯。” “对,从左到右,就在我画的格子里写。” 那些个条条框框她画了一整日,几十张的数量,后面空白的,等她发大财了慢慢添置的时候再说。 魏泽如写完自己看了一会儿,道:“这么看有点儿别扭。” 贝慈摆摆手,“看习惯就好了。” 他们自然是不习惯的,她之前看将军府庄子上的账簿没给她累死! 还是按照自己的来看着舒坦~ 第104章 克扣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将整理好的小金库单子递给魏泽如,贝慈指挥他:“都填上去吧。” 男人正襟危坐,看着手里的明细单子,调侃道:“充盈不少。” 斜了他一眼,贝慈甩甩头发,傲娇道:“羡慕我也不会给你的。” 遥控魏泽如做完事,贝慈拿着账簿溜溜哒哒走了。 男人黑着脸看着她摇摇摆摆的背影,嘴角抽了抽,用完就扔啊?一整日不见,难道不想他吗? 走这么快,也不知道等等他。 “将军。”魏林在他一只脚跨过门槛时,叫住了人。 “什么事?要紧吗?不要紧的明日再说。”他还要回屋找人。 “军饷的事有结果了。” 前段日子因着范参军救治不到位的事,魏泽如让人查了下此次军饷抚恤的情况,没想到从中抓了几个浑水摸鱼的。 总是有些胆大的人,以为上头的人不会细查,暗箱操作。 魏泽如只能收回一条腿,转身回去:“进来吧。”语气溢满了无奈。 两人一坐一站,魏林将查出的名单放在案桌上,道:“克扣抚恤银两的所有人名和对应的银两都在上面。” 翻开一长串的名单,魏泽如都要笑了:“看来我最近对他们太仁慈了。” 魏林努努嘴,想说 :就您那个训练方式和处罚手段还仁慈啊?军营里哪个士兵听见你的大名不哆嗦啊。 那名单上克扣的银两数量都是计算好的,不多不少,每个需要发放抚恤银两的士兵都少了三分之一。 其实这三分之一原本也不是兵部给的,是魏泽如个人从皇帝给他的赏赐里拿出来贴补的。 所以,这些伤病或死亡退伍的士兵和家属也都没发现。 魏林低声将这件事禀明,男人眼中冷光乍现:“我这拼回来的赏赐看来都是为他们这些蛀虫准备的,胃口挺硬,这么多银两,消化的不错。” 扔了手里的名单,男人向后倚靠:“就这些了?” 魏林有些不明所以:“您说是贪污的银两吗?” “能扣下这次的抚恤银两,就不会连其他的也贪了?”呼出一口气,魏泽如扫了眼那张长长的纸,淡声吩咐:“先不处置这些人,顺着他们的线查一下去年征战北狄的粮草。” 粮草问题魏泽如交给一同前去的沈将军管理,他不过多插手。 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其中藏有的猫腻,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攻讦他。 魏林犹豫:“沈将军一旦察觉,若是问起来?” “去找火头军的毛老四,军中的伙食都归他管,用了多少粮食,他心中有数。再去对一下库存,基本就能清楚了。” “是。”魏林腹诽,看来又有人要遭殃了。 书房内重新安静下来,魏泽如仍旧坐着随手敲着桌面,琢磨着仁武帝将十二岁的六皇子扔进军营,让他在自己麾下是何目的。 正在他低头思索之际,一道圆滚滚的身影再次闯入。 贝慈在屋里辗转反侧多时,身边没有那个搭腿的人肉架子,实在睡不着,又吭哧吭哧起身,挪过来找人。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贝慈揉着眼睛精准地坐进了男人的怀里,一头扎进去,声音娇柔可欺:“我们睡觉吧~” 全身心的依赖,魏泽如骨头都跟着软了一下,“今日在家除了做那些事还干什么了?” 抬起肉脸蹭蹭他的脸颊,贝慈说了句他爱听的话:“在家想你。” 无声裂开了嘴角,魏泽如一把抱起她,稳稳的,“去休息。” 闻着魏泽如身上熟悉的男人味儿,本就犯困的贝慈打了个哈欠,在他放下她时,已然沉沉睡去。 “小猪~” …… 翌日休沐,魏泽如难得没有早起,陪着贝慈多睡了一个时辰。 到时间见两人还没起,兰嬷嬷无法,只能叩门叫人起床用早食 有人伺候自己,贝慈越发的废物、懒散,仰着脸等魏泽如给她擦脸。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魏泽如俯首亲了一口又一口,而后,一个湿帕子扣在贝慈的脸上,还算轻柔地擦了几圈…… 贝慈忙拉下帕子,叨咕着:“捂死我,你换个新的是吧?” 魏泽如眸色一沉,冷着脸瞪她:“不准胡说!” 好凶!贝慈一怂,抱着肚子可怜巴巴看着他,像只无辜的小猫,要多可怜多可怜。 “以后我不想听到这种话。”魏泽如一脸严肃。 贝慈举起一只手,发誓:“我保证再不说了。” 扯下她的手擦了擦,男人沉沉“嗯”了一声。 餐桌上总算不是她一个人用早食,贝慈的胃口在魏泽如的带领下,大了些,比平日多用了一个包子。 “你食量越来越小了”,魏泽如想了下她刚吃完的食物,道:“还没有你未有孕之前的饭量大。” 贝慈:“……”所以,你早就察觉到我能吃了是吧? “之前跟你说了是胎儿挤压胃口的原因。” 魏泽如记得,问她:“是不是就快生了?” “嗯,下个月吧,院使和于郎中都说会早产”,贝慈挠挠下巴,盯着他的眼睛,正经道:“我生产的时候你无论如何都要在的,记住没?” “会的,我一定会陪着你。” 不用她说,魏泽如也想亲自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 两人正说着关于孩子的话题,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将军。” 贝慈朝外面看了眼,“有人在门外叫你呢。” 怎么来了,魏泽如的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下,起身将贝慈扶到床上:“你休息,我出去看看。” 一出门果然看到熟悉的脸,魏泽如疑惑:“六皇子怎的来了?末将今日休沐。” 六皇子年少的面庞透着稚气,却装着小大人的模样,哑着嗓子道:“我…父皇叫我跟着将军。” 死心眼,仁武帝那是让魏泽如在军营里指点他,又不是让他时时刻刻跟着。 带着些无奈,魏泽如只得将人带到书房去:“末将找些兵书给殿下看。” 六皇子眸子一亮,崇拜道:“魏将军的兵书一定很多吧?我今日可算有眼福了。” “比不得皇宫里的藏书阁。” 六皇子喜欢魏泽如,他的东西肯定比皇宫里的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却知礼的没有到处乱看、乱翻。 “殿下请坐,先看这些,末将稍后过来。” 六皇子乖乖坐好:“魏将军先忙。” 第105章 剪指甲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半昏睡的贝慈突然感觉有人在亲自己,慢悠悠睁开眼,一张大大的黑脸背着光贴在她鼻尖处,诧异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刹那间,黑脸更黑了,怂怂的贝慈自知说错了话,立即撅起小嘴在他还没撤离的唇上猛亲了两口:“mUa~mUa~”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忙完了?”贝慈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夹起嗓子,含糖量四个+号。 跳跃的心脏突兀地被凿了一下,颤栗着,酥酥麻麻一片,魏泽如捞起人,贴着她的耳边逼问:“你说什么?再叫一遍。” 热气呼在耳根处麻了半边身子,贝慈笑嘻嘻躲了下,又蹭着他的脸,连喊几声:“哥哥~哥哥~” 还从未有人这么叫自己,魏泽如只觉得心中悸动不已,直言:“以后就这么叫。” 狠狠亲了一口,他只能按耐住自己,不敢做过分的举动。 “今日六皇子来了府中,午时恐怕不能陪你用饭了。” 提起六皇子魏泽如也无奈,他从未哄过孩子,纵使六皇子大了点儿,也才十二岁。 贝慈善解人意,无所谓道:“没关系,那你好好陪着六皇子,我去陪老夫人用饭。” 有段时间没跟老夫人用饭了,得培养培养感情。 “行。” 两人分开后,贝慈让兰嬷嬷随意给她挽了个发髻,便溜达去枫晚院了。 六皇子虽稚嫩,却也聪明好学,看着兵书有不懂的地方,大方开口向魏泽如求教。 他不娇气,魏泽如自然愿意多说。 临近午时,六皇子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并抬头看向魏泽如,道:“魏将军,我想去探望老夫人。” 刚进府就该去的,他实在太兴奋,第一次来将军府,昏了头,跟随的奴才也未提醒,实在失礼! 希望现在说还不晚。 魏泽如自然不会拒绝:“可以。” 两人到枫晚院时,贝慈正在被老夫人投喂,坐在软椅上啃着芝麻饼。 鼓着一张脸吃的正香的贝慈,夸赞道:“香又酥,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让肚子里的孩子们也跟着解解馋。”老夫人看着那高耸的大肚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呦,真好。” 兰嬷嬷在一旁适时倒上一杯解腻茶:“主子,润润喉。” “祖母,孙儿带六皇子来探望您。”魏泽如侧身,让六皇子进门。 大齐朝国姓齐,六皇子名为齐燕知,十二岁的少年彬彬有礼,即使老夫人没有诰命在身,依然作揖:“燕知给老夫人请安了。” 这是不合理数的,但看在魏泽如的面子上,一切又合理了。 老夫人骇了一跳,忙摆手:“六皇子,不可不可,老身一介民妇,岂能受此大礼。” 六皇子莞尔:“您是长辈,应当的。” 无法,老夫人回以君臣之礼,贝慈早有眼色的起身,朝六皇子福身:“奴婢见过六皇子,给六皇子请安。” 六皇子好奇的目光一下落到了贝慈的身上,她就是传说中的将军宠妾?还骂了乐安县主?怎么看着没那么凶啊? 一连串的问号盘旋在他的小脑袋里,怕惹人误会,只看了两眼,便不再打量贝慈,只是那时不时飘过去的余光,证明他实在对贝慈感兴趣。 尤其是看到那个大肚子时,小嘴张成“O”形,怕不礼貌,又闭上。 好大哦,比宫里的娘娘们有孕时的肚子大多了! “六皇子请坐。” 魏泽如与他在老夫人下首一左一右坐下,贝慈扭着屁股,想走,她什么地位,在这不合适吧? “奴婢先……” 隔着中间的茶桌,魏泽如探手捻去她嘴边的芝麻粒儿,温和的语气里透着宠溺:“等下用饭,别吃了。” 早没吃了好吗? 白白净净的脸蛋瞬间红霞遍布,贝慈忙拉下他的大手,嗔怒着瞪他一眼,咬牙道:“人家看着呢。” 老夫人忍笑,六皇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来回转,就是不看对面那两人。 魏泽如神色如常地收回手,继续说着话。 这一下贝慈也不好意思先离开了,坐在那陪着笑,偶尔接上一两句话。 因着魏泽如的原因,往后的日子里贝慈经常能见到六皇子…… …… “哥哥,你饶了我吧!”贝慈缩着脚趾头,满脸惊恐。 临睡前贝慈泡完脚,兰嬷嬷正准备给她修剪脚趾甲,被自告奋勇的男人截下。 魏泽如弓着腰捏住她又白又肉的脚掌,不悦道:“难道你不信任我?” 那当然是,贝慈的神情已经给他答案了,但碍于某人的自尊心她没说出来,只好劝他:“这剪刀太小,操作不便,还是让兰嬷嬷来吧。” 耍枪弄刀的手给她修剪脚趾甲,万一一个激动,咔嚓……她的脚趾头不保! 眼前闪过那血流如注的一幕,贝慈哆嗦着嘴唇还要再劝,魏泽如那边已经下了剪刀,“啪。” “啊……”贝慈下意识叫出声,双眼紧闭,感受着幻痛。 魏泽如:“呵,还是不信我,你睁开眼,看我弄伤你了吗?” 手下修剪的动作不停,颇有威信的男人脸上挂了些憋屈,气哼哼的。 睁开一只眼瞄了眼,脚趾头又动了动,贝慈忽然发现,诶?好像真的不痛。 “别动,再动说不定我手上不稳,给你弄伤了。” 这哀怨的口气差点儿把贝慈逗笑了,铁血汉子还有这一面,委屈呢。 另一只脚踩在他小腹上蹭了蹭,某人示好:“哥哥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小家子气,见识短浅,不知道哥哥手艺精湛!” 男人无动于衷,双眼紧盯那颗颗饱满的脚趾头。 勾起脚趾头在他腹部挠了挠,贝慈又道:“我家哥哥上得战场,下得闺房,一双手不仅能保家卫国,还能做这些琐碎的细致活儿,简直堪称典范,是京中所有男儿拍马赶不上的!” 呼吸重了一下,魏泽如抿着嘴换一只脚继续,额头隐隐沁出细汗,却也不理会某人的夸赞。 他不吭声,贝慈也不老实,修剪好的脚抬起来看了看,很满意,放在他腹部继续踩着。 剪完最后一个,男人蓦地抬眸,直勾勾盯着自在晃动的贝慈,黝黑的瞳仁里跳动着烈烈火焰,诉说着不可名状的侵略之意。 两只脚被并在一起,感受着脚心的坚硬与热意,贝慈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没笑出来……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贝慈悟了! 第106章 青兰回归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翌日上朝,威猛的男人精神抖擞,好多日积攒的郁气一朝消失,精气神儿更上一层楼。 走出大门,任谁看了都意气风发的,与他相识的文臣、武将,不免关心道:“魏将军可是有喜事?” 即便那张黑脸板着,也依然能看见眉眼间轻松的舒爽之意。 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众人探究的眼神,魏泽如挺直了脊背,淡声道:“昨夜给我那未出世的孩儿讲沙场点兵的典故,他们居然爱听,踹他们娘亲的肚皮给我回应,实在聪慧得紧!” 众人被他奇怪的发言弄愣了:“?” 他们没认错人啊,这是魏将军,怎么跟从前不一样了,他是不是在炫耀? 缓过神的大臣们:“切……” 魏泽如的部下却扬声夸赞:“将军的子嗣有您的风范,将来也定是保家卫国的好手!” 男人没应声,只抬了抬下巴表示同意,而后大步朝前走去。 留下一众人在后面翻白眼,得意什么,谁没孩子啊?!嗤…… 走在前头的魏泽如不理他们酸了吧唧的表情,内心腹诽,闺房之乐能跟你们说啊?懂个屁! 迎面遇上燕王、贤王、成王三人,又是一番君臣之礼,持着愉悦的心情的魏泽如连见到讨厌的人也不觉得烦躁了,冷肃的脸上罕见露出点儿笑意。 三位王爷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这人怎么回事? 朝堂上魏泽如好似屏蔽了感官,安静地站在那,冷眼看他们吵来吵去,又见上首而坐的仁武帝悄悄打了个哈欠,撇开头,想着昨夜的美事。 …… 由于贝慈不经意间的暗示,让某人开启了新玩法,她一早醒来,脚心还保留着昨日的触感。 脚趾分分合合,很抓狂,贝慈嘟着红肿的嘴唇,暗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这破脚,你说你动什么,他爱剪就剪,非要动来动去,给了他启发!” 小葵被兰嬷嬷接过来,进门就叫:“笨蛋~” 被鸟嫌弃,贝慈气哼哼翻了个大白眼:“你聪明。” “小葵聪明~” “嗯,你是个大聪明~” 一人一鸟斗起嘴来,兰嬷嬷无奈又好笑,这姑娘的性子真是好,跟只鸟还能你来我往吵起来。 给小葵喂着坚果,贝慈一只手撑在后腰上,望着外面:“嬷嬷,青兰还没回吗?” 兰嬷嬷摇头:“没见到人。” 贝慈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事了?”走了好几日了,也该回来了! “不会的,有将军的部下在,会护着青兰的。” “也对。”贝慈拍了一下嘴巴,暗道,不准乌鸦嘴! 人就是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到! 青兰挎着小包袱迈进院子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窗边朝外看的贝慈,高兴地蹦起来,高喊:“主子,我回来啦~” 倒腾着小短腿边跑边乐,眨眼间,青兰冲到窗台下,一张笑脸出现在贝慈面前。 “主子~” 贝慈惊喜:“哇,我刚才还跟嬷嬷问你回没回来,转眼间你就出现了,你不会听见我在念叨你了吧?” 青兰笑得灿烂:“做梦梦到主子想我,快马加鞭回来了。” “快进来”,贝慈朝她招手,回头又跟兰嬷嬷说:“嬷嬷给准备点儿吃的吧,她赶了路,估计饿了。” “好,老奴这就去。” 两人手拉手坐下,贝慈迫不及待问她:“事情办妥了吗?你爹娘可还好?” 说起这个,青兰就想哭,眼眶一热,站起来朝贝慈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主子,若不是主子和将军的帮助,我就要家破人亡了!” “你干嘛,坐下说。”贝慈见不得这个,她眼窝子浅,也想哭。 青兰整理一下情绪,说着这次回去的事,“回去的那日,家里的叔伯亲友又到我家去了,正在逼迫我娘交出剩下的钱和田地,说是我爹一旦没了,我娘会改嫁,不能带着刘家的钱走。” “我娘怎么保证不改嫁也不行,就在他们动手的时候,我和将军的部下及时赶到。” 说到这青兰一脸愤恨,“我真的没想到,里正是我们的族长,居然任由他们对我们家掠夺,平日里我爹娘一直很尊敬里正,他就站在那看着。” 贝慈猜测:“可能你叔伯跟他允诺什么好处了 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青兰低落。 “那你爹的身体怎么样了?” 青兰又一脸庆幸:“幸好回去的及时,救了我爹一命,在郎中的医治下,人能正常下地走路了,再过段时间痊愈能正常做农活了。” “那你不会把他们留在村里了吧?” 说到这,青兰更感激贝慈了,抽泣几声,道:“将军看在主子的面上,让跟我一起去的部下把我家人都接出来了,安排在将军府的庄子上做事。” 将军的用意青兰知道,希望她日后能好好跟在主子身边伺候。 贝慈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这样你离爹娘近了,往后休息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嗯嗯。” 简单说完,青兰从荷包掏出银票,递还给贝慈:“主子,钱我没花,给你。” “你……” “我不要”,青兰猛摇头,这银票太多了,她不能拿。 青兰:“我自己存的银子够用了,给了爹娘我自己还有的花。” 好吧,还是收回吧,青兰也有自己坚持。 这时兰嬷嬷端了吃的进来,青兰乐颠颠洗过手后,大口吃着。 贝慈看她脸颊都消瘦了,“慢点吃,能吃得多。” 这是经验之谈。 “嗯嗯好。”太饿了,即便答应的快,青兰还是快速咀嚼吞咽。 贝慈一脸姨母笑地看着青兰吃完,然后赶人:“快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风尘仆仆的青兰吃饱喝足,疲乏感涌上来,弱弱道:“好,那明日我跟你细讲,将军的部下是怎么震慑那些刁民的。” “好,快去吧。” 待人走了后,兰嬷嬷叹道:“青兰遇到主子是她的福气。” 贝慈笑笑,没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道:“是遇到将军,是我们的福气。” 没有魏泽如的允许她再出力,又能如何? 她也知道将军做这一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或者是不想让她为了身边的小事忧心,总之,那是个大气的男人。 第107章 举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月上眉梢,将军府一片静悄悄,魏泽如踏着夜色穿梭在路上,卧房内还留着一盏油灯,等待晚归人。 怕吵醒熟睡中的人,魏泽如放轻了手脚挪到床上,贝慈迷糊中翻了个身,无意间露出枕头下的一叠纸。 魏泽如伸手将纸抽出来,翻开看,一张房屋装饰图,上面标明了各处用处,联想到她一手做糕点的手艺,他当即明白她这是想自己开个店铺。 他对开店铺什么的不太了解,但看着她标注的这么细,大概是准备许久了。 重新叠好,放回原来的位置,魏泽如躺下从身后拢住人。 随着肚子一天天更大,进入四月,贝慈身子越发沉重,严重到站起来走几步腰疼,耻骨疼。 心疼她的魏泽如不知从哪里弄来轮椅,方便她外出放风。 笨重的木质轮椅本身重量再加上贝慈,得一个大男人才能轻松推动。 贝慈叹了口气:“青兰呐,你这小身板儿啊,还是算了,别推了。”她都替青兰累得慌。 憋了一口气,青兰涨红着脸故作轻松:“你看这不是能推动吗?” 轮椅在青石砖上咕噜咕噜转动,贝慈抿嘴憋笑,这自尊心…… 后花园凉亭附近的荷花池里,游鱼欢畅,贝慈手里抓着把鱼食不时投喂着。 来回飞腾的小葵眼馋了,“给我吃点儿~” 贝慈一脸无语:“你怎么什么都要吃两口?这鱼食你能吃吗?” 从前贝慈也没养过鹦鹉,前段时间她发现这鸟捡自己干掉的粑粑吃,嘎蹦嘎嘣脆响,给她恶心死了,从此以后再没亲过它的嘴…… “吃点儿吃点儿~” 青兰蹲在贝慈身边,笑道:“这鱼食是粮食做的,小葵应该能吃吧?” “那你给它试试”,贝慈捏了点儿鱼食放进青兰的手心,“就这些,多了没有。” “抠门~” 贝慈:“呦呵,你会的词儿是越来越多了。” “亲亲~哥哥~” 脸上一热,贝慈忙瞟了眼青兰,还好青兰没听懂,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冲小葵瞪眼,闭嘴,不准再叫。 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学去了,以后必须防着点儿! 吃了青兰喂的鱼食,小葵总算安静下来,只不过两只小眼睛还是来回机灵地转着。 扔完手里最后一点儿鱼食,贝慈累了:“推我回去吧。” 她感觉下腹部坠着,很不舒服。 回到房间,贝慈让人准备热水,她要洗澡。 按照她前世在某书上刷到的科普知识,这样坠着怕是有生产的趋向。 只不过她还不确定,不好大惊小怪的,只跟兰嬷嬷说:“嬷嬷,等下帮我沐浴吧。” “好,沐浴之前老奴给你弄些吃的。”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仁武帝扣上折子,对着下面站着的几人问道:“齐绪章在漳南封地集结大批兵马,暗中准备造反一事你们怎么看?” 齐绪章,仁武帝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年也是夺储有力竞争者,一朝落败,被当时还在世的先皇保下命,送去漳南封地,并下诏永不得回京。 落败后的齐绪章窝在漳南封地安安分分,这些年来仁武帝一直耿耿于怀,找不到借口除去齐绪章。 现在漳南探子传来折子,说齐绪章暗中招兵买马准备造反,仁武帝一下来了精神,觉得是除掉他的好机会。 对于他的心结,站在这里的几位皇子和大臣心中有数。 成王率先上前:“父皇,儿臣愿意亲自率兵前往,一探究竟。” 自从上次赌坊的事仁武帝一直不待见成王,这会儿看他积极,心里倒是有了两分缓和。 不给其他几位王爷、皇子说话的机会,仁武帝道:“行,那就成王率兵前往。” “但你不能一个人去,诸位爱卿看谁辅佐成王合适?” 深沉的眸子扫过众人,落在一身笔挺站姿的魏泽如身上,两人目光相接,魏泽如心头一动,主动出列:“启禀皇上,末将以为沈将军能胜任这一职。” 这属于乱点鸳鸯谱,沈将军是贤王那边的人。 不仅仁武帝愣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仁武帝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下,难道自己刚才暗示的不明显?自己明明是让他去的啊,怎么还举荐沈将军了。 成王则是知道沈将军是贤王的人,怕他在背后放冷箭。 贤王怕成王耍花样,栽赃沈将军,害了他得力干将! 魏泽如有自己的想法,之前答应小慈她生产的时候定要陪着,现在要是去了漳南封地,个把月肯定回不来。 肚子里的孩子又不能为等父亲不出来吧? 况且只是说暗中招兵买马,又不是真的集结大军发兵攻城,思来想去,魏泽如觉得这事又不是非他不可,所以,他才不去呢。 “末将以为沈将军有经验,自身骁勇,心思敏捷,必能助成王一臂之力!”魏泽如拱手阐述推举理由。 仁武帝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沈将军不行…… 他只觉得魏泽如会错了意,看来不够懂他啊。 仁武帝思忖了片刻,颔首:“那就沈将军辅佐成王,一旦查明真相,立刻捉拿反贼。” 成王:“儿臣遵命。” 沈将军:“末将遵命。” 一时间御书房内,众人心思各异,只有魏泽如想着贝慈和肚子里的孩子们。 出了御书房,沈将军看着魏泽如,沉声道:“谢谢魏将军的举荐了。” 魏泽如轻扯嘴角,道:“不用客气,沈将军有勇有谋,定能让反贼闻风丧胆,说不定可不战而胜。” 沈将军观察着他的神色,没有异常,也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出于真心,还是讥讽。 成王和贤王两人各自有着打算,顾不上揣摩魏泽如的用意,双双召集幕僚商讨去了。 出了宫门的燕王深深看着走远的魏泽如,觉得他这一招玩的高。 既让成王忌惮着沈将军,又让沈将军防着成王放暗箭,互相掣肘,不爽快。 乐安的眼光不错,魏泽如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魏泽如骑着马慢幔走着,魏林悄悄回了次头,悄声道:“将军,燕王在后面看着你。” 魏泽如头也不回,淡淡吐出一句:“不用管。” 第108章 肖自道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嬷嬷,帮我多洗两遍头发。”贝慈总觉得要生,洗干净点儿,省得坐月子没法洗。 “好。” 兰嬷嬷和青兰两个人一起帮着贝慈洗澡,三个人忙活了好一段时间才收拾完。 魏泽如回府第一时间去了老夫人那边,问过安后才回前院。 屋内无人,男人找了一圈,问院里的小厮:“你们贝主子呢?” 洒扫得小厮躬身站着,道:“贝主子在浴室那边。” 魏泽如到的时候,贝慈刚擦完身子,披上长裙式的寝衣,让青兰给她穿鞋。 “洗好了?” 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热腾腾的浴室里,是贝慈始料未及的,抬眸望过去的瞬间,下体涌出一股热流…… 兰嬷嬷和青兰识趣地准备离开,贝慈幽幽出声:“我可能要生了。” 她又不是憋不住尿,按照嬷嬷之前说的,她这是羊水破了。 三个人齐刷刷看向她,贝慈向下示意了下,三人的目光顺着下去,齐齐看见濡湿的寝衣。 还是兰嬷嬷先反应过来,急忙道:“主子别害怕,没那么快生,是羊水破了,老奴去找人,青兰把主子扶回去。” 魏泽如罕见地愣住了,和贝慈面面相觑,青兰急了:“将军快让开呀。” 下意识的……他就让开了,不过一瞬,他回过神扯过外衣包裹住贝慈,打横抱起,匆匆朝卧房而去, 青兰在后边喊:“将军,要去老夫人准备的院子。” 贝慈生产后需要坐月子,也需要好好休息,老夫人早就说过不让魏泽如跟她睡一起,嫌弃他碍事。 有了青兰的提醒,魏泽如想起这事,脚步一转,朝后院去。 贝慈即将生产的消息散开,将军府所有人动起来。 老夫人正在小佛堂跪着诵经,听秀嬷嬷一说,颤颤巍巍站起来,拄着拐杖笑得开心:“哎呦呦,要生了,终于要生了,快让稳婆过来,让奶娘们都把自己收拾干净。” “也把于郎中请来!” 玉竹居。 贝慈安稳躺在床榻上,看着兰嬷嬷她们来来回回忙着,与魏泽如大眼瞪小眼,“你坐在这干嘛?” 魏泽如:“……” “我陪着你。”他动动嘴唇,又说:“别怕。” 贝慈扯出一点儿笑意,说:“肚子暂时还没那么疼,没感觉到怕,就是紧张。” 大手包小手,两人的手心都沁出汗意,魏泽如也紧张,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我会一直在。” 感受到肚子的阵痛,贝慈皱了下眉,魏泽如赶紧抱着她的肚子低头说了些安抚的话。 贝慈就差翻白眼了,有啥用啊,“你先出去吧。” 她慢慢的没心情顾着这男人了,肚子越疼,看他越碍眼。 老夫人匆匆赶来,帮腔道:“对,你先出去吧,没你什么事,别捣乱。” “秀芝啊,让后厨弄些吃的给慈丫头吃,等下生孩子得有力气。” 不多时,贝慈忍着疼将一大碗鸡汤面吃进肚子里,才咂咂嘴,感觉更有力气了。 稳婆仔细检查了下贝慈的情况,道:“才开两指,姑娘别怕,还要等等,疼的时候不要用力尖叫,不然等下生孩子没了力气。” 贝慈调整着呼吸,连声应下。 门外的院子里,管家放了桌子、椅子、茶点,供魏泽如和赶来的于郎中休息。 赶在贝慈状态还好的时候,于郎中诊了脉:“姑娘的脉相很好,按照稳婆说的做便可。” 所有人放下心,各自专注自己手头的事儿。 不知过去多久,魏泽如守在外面根本坐不住,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这时,管家领着一个锦袍加身,面容俊美的男子走进来,“将军,小侯爷来了。” 魏泽如倏地回头,目露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自道,武安侯府小侯爷,亦是魏泽如的好友、知己,吊儿郎当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不想我回来?” 魏泽如皱眉:“好好说话。” 肖自道也不在意他黑漆漆的脸,看见院子里摆着桌椅,纳罕道:“呦,这是知道我回来,给我在院子里摆一桌酒席?” “行啊你,没忘了我,既然我已经来了,咱们可以开席了。”他溜达着走过来,咂咂嘴,抱怨道:“只不过这接风宴,在外面吃总归是冷啊。” 于郎中看了眼京中赫赫有名的纨绔小侯爷,低头敛笑。 早知道他不着调,魏泽如也不在意,嫌弃他:“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时间给你弄什么接风宴。” “不是给我的接风宴?那你干嘛在院子里摆桌子。” 自上而下地睨了他一眼,魏泽如挺直了脊背,朗声道:“我的孩子要出生了,正在等待。” 屋内的贝慈很配合的呼痛出声,魏泽如一下变脸,不再看肖自道,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 肖自道那张俊脸满是不可置信,他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指着魏泽如,震惊不已:“你你你你…你要有孩子了?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走的时候你也没女人啊,这才多久,我数数……”肖自道忙扒拉着手指,自顾自念叨:“一、二、三、……八、九。” “不到九个月你就有女人和孩子了?” 过于震惊的肖自道,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潇洒自如,嗓门都大了起来。 得到魏泽如一个喝止:“你小声,别耽误我听里面的声音。” 肖自道:“你我还是不是好友了?有了女人和孩子不告诉我也就罢了,现在还来说我!” “你你你、你见色忘友!” 被好友当着众人面指责见色忘友,魏泽如尴尬地摸摸鼻尖,好心解释了下:“你走之前我不是跟你要过一只鹦鹉吗?” 那只鹦鹉可是肖自道的心头好,当时被魏泽如强硬要走,心痛了好些时日。 结果是送给女人的,肖自道拉着脸,气道:“当时问你送谁,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原来是金屋藏娇啊,切,怎么,怕说出来,我抢人?” 对于自己的脸,他一向很有自信,京中众多小姐对他青睐有加,不是浪得虚名的。 尤其是站在魏泽如这魁梧的汉子身边,更显俊秀无比。 “你放……”在众人窥探的视线和竖起的耳朵下,魏泽如将那个字儿吞了回去,压低声音说着:“你胡说!” 可是底气却不那么足……肖自道撇撇嘴,嗤…… 第109章 斗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装吧,继续装,肖自道还不了解他?做事一向谨慎,很少主动交待些什么,全靠他敏锐的嗅觉亲自挖才行。 真是锯嘴儿的葫芦。 “不跟我说说里面的人?”肖自道贱兮兮地凑到魏泽如身边,朝屋内抬下巴。 支起胳膊挡了下靠近的人,魏泽如抿抿唇,“以后再跟你说。” 他现在一心关心里面的情况,哪有心思说那些。 好吧,肖自道实在好奇,但也知道情况特殊,只能先坐到椅子上,跟着翘首以盼。 此时的贝慈额头飙汗,阵痛一浪盖过一浪,只能不断做深呼吸调整。 “嬷嬷,还要多久?”贝慈疼得五官乱飞。 稳婆看过后,缓声道:“还早着呢。” 我的天老爷,真要命,贝慈想哭,又哭不出来。 时间流逝,阵痛加重,间隔时间缩短,贝慈感觉自己要死在床上了,头脑有些发昏。 她轻轻抚上肚子,在心中默念:“你们乖乖的,娘一定为你们铺路。” 感觉虚脱了的贝慈没喝津液,双眼迷离地叫人:“将军~将军~” 兰嬷嬷急了,“主子主子醒醒,可不能睡啊!!” 老夫人坐在厅里,一听兰嬷嬷喊,抖着心脏进屋,“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稳婆也有些慌乱:“可能是孩子急着出来,可姑娘的产道还没打开呢!” “这可怎么办?”老夫人急促地呼吸几下,忙朝外指着:“快,快叫于郎中进来!” “将军……” 老夫人听见贝慈在喊人,倾身靠过去,安抚她:“丫头别睡,打起精神来。” “快拿参片给她含着!” 贝慈汗津津的脸上泛着潮红,嘴唇上咬的全是牙印儿,像交代遗言似的:“老夫人……奴……奴婢要是出了意外,还请老夫人把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不需要他们建功立业,健康长大……即可!” “不许胡说!”老夫人红着眼睛攥紧了她的手,冲她坚定道:“你一定会没事的,孩子们要你自己带大,别想着扔给我!” “你想想没娘的孩子多可怜,坚持住,千万不要放弃!” 青兰双腿发软,死撑着冲出门外,哭嚷道:“于郎中快来!” 这一哭喊声惊了全院的人,直接戳断了魏泽如紧绷着的神经,自心底涌出的恐慌令人招架不住,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又绷紧,顾不上别的忌讳,大步跟在于郎中身后,冲进去。 于郎中坐下诊脉,而后吩咐:“熬催产药来,要快!” “是。” 肚子里孩子多,有一个卡在门口不出去,后面的又着急出来,挤作一团,再这样下去都要没命了。 魏泽如见于郎中把完脉,跻身过去,趴在贝慈的身边,大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渍,哽着嗓音道:“我来了,在这陪着你,放轻松,一定会没事的!” 抬起酸软的胳膊,小手细细摩挲着男人僵硬的眉眼,贝慈扯出一个惨淡的笑,低声说着打算:“将军,若我不幸没了命,不要手软,把孩子们从我肚子里剖出来……” “不……” “嘘,听我说完,怀子不易,他们是我用尽心血供养的,亦是你我爱的结晶。我知将军未来会娶妻生子,等到那日不求你宠爱他们,只求你将孩子们放在老夫人膝下教养,善待他们,好叫他们健康平安长大!” “你能答应我吗?” 雾蒙蒙的双眼乞求地望着他,魏泽如顿感心脏如针扎般,遍布密密麻麻的痛感,胸口滞闷不已,他闭上眼睛,逼退眼中的热意,换上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狠声道: “贝慈,你记好了,若你有事,我不会善待他们,亦不会好好教养,所以你最好撑下来,亲自看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一脸凶光的魏泽如狠起来叫人心底发颤,贝慈“哇”的一声哭了,来了骂人的力气:“你个王八蛋,那是你亲生的骨肉,你居然要打他们,你不是人!!!王八蛋!!!!” “你若是对他们不好,我贝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记着———” 魏泽如黑着脸,依然凶戾:“好,你记着自己说的话,最好睁着眼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看我敢不敢!” “魏泽如,你个王八羔子,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我、我拔光你的头发!!!” 一扫萎靡不振的颓然,贝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小嘴噼里啪啦骂人贼有劲儿! 魏泽如也不生气,就坐在她身边任人辱骂,还时不时跟她唱反调。 屋内低沉压抑的气氛霎时消失,众人似哭非哭,一脸僵滞,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适应不了。 谁家正在生孩子的时候,孩子的爹娘吵起来了,还越吵越大声! 老夫人本来还抹着泪儿呢,这会儿:“?” 她伸着想打人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落下。 秀嬷嬷拉过她的手,示意她看过去,悄声说:“还是将军有办法,拿孩子刺激贝慈,你看,这不是缓过来了,有精气神了!” “可……可他说的话,也太气人了!”老夫人一脸不赞同。 秀嬷嬷叹了口气:“现在还哪管气不气人,让贝慈精神起来才对,过后再算账也不迟。” 也是,老夫人也不管魏泽如了,由着他坐在那气贝慈。 于郎中在厅里听着吵闹声,兀自摇摇头,没想到魏将军还挺会刺激人的。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拿病人最在意的东西戳着,能让人打起精神。 青兰端着药急匆匆跑过来,快速道:“于郎中,药端来了。” 于郎中起身:“快给姑娘喝了。” 气咻咻的贝慈接过药碗咕嘟咕嘟灌下去,然后继续怒瞪魏泽如,小嘴巴噼里啪啦不停骂着:“虎毒还不食子呢,让你善待善待都不愿意,又没让你天天宠着,不管旁的人,亏我一直跟孩子们说你疼他们!” “对,不愿意。”某人嘴硬。 趁着擦嘴的间隙,贝慈喝了腕间的津液,顿感全身都是力气,指着他继续,骂:“你个混蛋,我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的孩子们,你、你、你这个负心汉!” 魏泽如绷着脸,不承认:“哼,是你先准备离我而去的,要说负心汉,那也是你!” “你、你、你给我等着———” 第110章 三胞胎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喝了催产药,不多时,贝慈感觉身下撕裂般的疼痛,她死死抓着男人的手,尖叫、呼痛:“啊——好痛!!” 稳婆一直温声引导着:“姑娘听老奴的,来,吸气……” “对,再呼气…… ” 贝慈按照她的指示,一直大口呼吸,时不时抬起头向下看。 稳婆:“听我的,来,用力!” “啊———” “找个东西给姑娘咬着,不能大声喊,会泄了力气!”稳婆有条不紊指挥着。 魏泽如闻言,立即将自己的手塞进贝慈的嘴里,顶着一脑门汗,道:“你咬着。” 兰嬷嬷拧着眉劝他:“将军还是先出去吧,妇人生产,污秽……您在这,不合适。” 主要是一个大男人在这杵着,真是捣乱,不知怎的,看着有点儿不顺眼…… 魏泽如贴心地给贝慈擦着汗,闻言纹丝不动,沉声道:“战场上的污秽见得多了,这算什么,安心做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 不在这亲自守着他不安心,贝慈那番“临终遗言”像根针扎在他心底,想起来便隐隐作痛,哪怕她平日里不再提乐安县主那件事,可脑中必是记忆犹新。 所以才在刚才叮嘱他善待她的孩子们。 还强调把孩子们给祖母教养,这是不信任他…… 说不上来委屈还是什么,魏泽如只觉得难受,他是见异思迁、不负责任的人? “魏泽如,我好疼~” 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贝慈感觉人都快裂开了,眼巴巴盯着守着他的男人,求救。 “抱歉抱歉……”魏泽如低喃着道歉,俯首安抚性地亲着她的额头,说道:“用力的时候咬着我,就不疼了。” 手掌上被她咬出了很深的牙印儿,魏泽如不觉得疼,又送过去,“咬着,听稳婆的指挥。” 稳婆惊呼:“姑娘用力,看见孩子的头了!” “嗯———” 顺着贝慈拼尽全力的力道,第一个孩子顺利产道滑出。 “出来了出来了。” 稳婆倒拎着孩子的腿,啪啪两巴掌甩在小屁股上,细嫩的哭声回响在不大的房内,“哇———” 将孩子递给等着的兰嬷嬷,稳婆又接下一个:“姑娘继续用力,肚子里还有。” 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便轻松了,贝慈稍稍用力,便感觉到有东西滑出去。 啪啪两下,老二“哇”的一声,宣告来到这个世上。 此时的贝慈已如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通体汗湿,疲累得如牛,喘着粗气:“好了吧?好累……” 根据于郎中之前说的,是多胎,稳婆不敢懈怠,伸手在贝慈的肚子上摸了摸,道:“还有一个,加把劲儿!” 贝慈蓦地对上魏泽如的眼睛,嗔骂道:“你个王八蛋给我怀这么多!” “好好好,你说什么蛋就什么蛋。”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跟人犟啊,骂两句也不疼,想骂就骂呗。 不仅不难受,反而发自内心的兴奋,差点儿让魏泽如蹦起来大喊两声。 贝慈努力了两次,小老三稳稳待在肚子里愣是不动,没办法,她只能摸着肚子诱哄:“快出来,娘亲累了,想睡觉。” 魏泽如也摸上去,威胁他:“再不出来我要收拾你了!” 怕胎位不正,稳婆上手调整了下,道:“来,用力!” “啊———” 随着一声绵长的呼喊,小老三顺利滑出体外,“哇———”。 于郎中和稳婆双重确认,肚子里没有别的孩子了,贝慈才松懈下来,沉沉昏睡过去。 眼前的人突然闭上眼,魏泽如心中一紧,“怎么了?快来看看她怎么了!” 稳婆:“将军放心,姑娘没事,只是太累了,让她睡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魏泽如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汗,看着下人把污秽收拾干净,又让于郎中诊了脉,确认无事,才轻手轻脚退出去。 三个孩子都已清洗干净,包着锦被排排躺着。 老夫人瞪着一双老眼笑得开怀:“我的乖乖们,长得一模一样,几男几女啊?” 兰嬷嬷跟着笑,“回老夫人,是三个小公子。” “没有女孩子?”老夫人有点儿遗憾,儿女双全才好呢。 兰嬷嬷:“以后还有机会。” 这时魏泽如走过来,一双虎目锁在三个一模一样的娃娃身上,眉头深深皱着:“怎么……” 老夫人见他面带嫌弃,不悦道:“什么怎么?” 魏泽如动动嘴,小声说着:“有点儿丑,这么红,还这么小!”能养大吗?他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你生下来的时候更丑,黑红黑红的,还好意思嫌弃他们。” 魏泽如:“……”他不需要面子…… 兰嬷嬷抱起老大递给魏泽如,“将军,这是老大,您抱抱。” 三个孩子差不多大小,一个三斤多,即使包着锦被也依旧是小小的一团,魏泽如一脸凝重地接过,两只手并一起端着孩子凑到自己眼前,一寸一寸观察着,心尖软得一塌糊涂。 老夫人害怕他松手:“仔细孩子的脑袋。” 小小一个太软了,吓得魏泽如脊背未消的汗重新冒出来,闷声道:“他在动。” 老大睁开一只眼瞄着亲爹,身子扭了两下,小嘴巴蠕动着。 “行了行了,你再抱抱老二、老三,然后让他们吃奶去。”老夫人嫌弃道。 一样的小崽子,贝慈生了三个,魏泽如一个个抱起,眸中惊奇久久不散,都是他的种! 秀嬷嬷慈爱地望着三个孩子,道:“老夫人您瞧,这眉毛、眼睛、鼻子像将军,脸型、嘴巴像慈丫头。” 上半张脸像魏泽如,下半张脸像贝慈,难得的好相貌。 老夫人定睛一看,果然如此,看看孩子又看看孙儿,连连点头:“像,真像。” 于郎中检查过三个孩子的手脚、耳朵等器官,恭贺道:“老夫人和将军安心,三位小公子身子康健。” “那就好,那就好。”孩子太小,他们心里怕…… 这多亏贝慈的金手指,不然这么小的孩子健康没保障。 搁现代可以住进保温箱,仪器监测着,古代只能听天由命了。 魏泽如适时松了一大口气,这可是贝慈拼命生下来的,万一有什么事,她必是不能接受的。 不顾别人异样的眼神,男人低下头轻轻在孩子柔软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不能厚此薄彼,另外两个都亲一遍,才说:“让奶娘给他们喂奶吧。” 第111章 不遗余力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屋内喜气盈盈,屋外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肖自道按耐不住敲门:“我说魏大将军,生了没?倒是吱个声啊!” 都进去了,就剩他一个人在外面守着…… 手里还抱着老三,魏泽如才想起自己的好友,冲外面喊:“自己进来看。” 肖自道推门而入,第一眼便瞧见魏泽如手中的孩子,凑过去瞧:“男孩女孩儿?” “男的。” “呦呵,后继有人,恭喜恭喜。”肖自道脸上的喜意不作假,拱手道。 魏泽如翘起唇角,一脸得意:“三个男孩儿。” “什么?”肖自道很不文雅地抠了下耳朵,再次确认:“你说几个?我不是听错了吧?” 冲祖母那边抬抬下巴,魏泽如扬声道:“你自己看。” “一、二、三……”眼睛转了一圈,看见三个一样的小包被,肖自道不自觉数出声,瞳孔蓦地爆发出亮光,双手在胸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魏将军,威武!” 这京城还没听说谁一下生三个,简直是大喜啊! 不说外面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如何,反正他肖自道是羡慕了,说起话来带了点儿酸味儿:“你倒是好福气,要么不成亲,要么一下来了三个儿子。” 旁人要一个儿子都费劲,他倒好,一下子来仨儿! 魏泽如将孩子递给兰嬷嬷,转头瞥了他一眼,“这就是命,你羡慕也不好使。” “切,你哪只眼看见我羡慕了?”他才不会承认呢。 都是好友,还能不了解对方什么人?魏泽如扔给他一句话:“你还是先有女人再想这美事儿吧。” 肖自道孤家寡人一个,对女色不感兴趣,整日研究些吃吃喝喝,出门游山玩水,不然也不会与魏泽如是知己,是好友,只能说,都是一路人。 听魏泽如这么说,他随意挥挥手,“再说再说。” 想玩儿孩子?这不是有三个呢吗,不着急。 比魏泽如小一岁的肖自道生性散漫,不是块儿当官的料,身为当今太后的侄孙,依靠武安侯府的势力,可以过得逍遥自在。 他才不会想不开,这么早成家束缚住自己。 魏泽如也不说了,带着人朝书房走去,两人有将近九个月没见,好多话要说。 …… 一夜安睡,翌日晨起,贝慈睁开迷蒙的双眼,脑子不甚清醒: “几时了,怎么没叫醒我?” 青兰倾身靠近,关切道:“主子,怎么样,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轻飘飘的目光落在青兰紧张的脸上,思绪回笼,贝慈支起脑袋朝肚子看了眼,一手抚上额头,“忘了,昨日我生了。” 细细感受了下身体状况,贝慈拧着眉道:“还疼着。” “我去叫兰嬷嬷。” 等青兰离开,贝慈吸了手腕的津液,疼痛瞬间缓解,周身暖洋洋的。 兰嬷嬷进来时,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主子醒了,要不要看看小公子们?” “小公子……们?”贝慈遗憾了下,接着不死心地问道:“一个女儿也没有?” 兰嬷嬷:“没有。” “也好。”不过一瞬间,贝慈就想通了,在古代女人生存艰难,没有就没有吧。 兰嬷嬷还想问什么,贝慈已经闭上眼,她只能说起别的,“主子,老奴要给你按肚子了,很疼,忍着点儿。” 都得经过这一遭,贝慈了解,咬着牙承受。 一番操作后,两人都出了汗,青兰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擦拭干净。 吃过东西,贝慈才想起孩子们:“抱过来给我看看。” 共用一张脸的三个小家伙齐齐睁开眼,贝慈坐起身一一看过去,开心地夹起嗓子:“娘的乖崽崽们,你们终于出来了,跟娘想的一样可爱~” 虽然现在有点儿昧良心说可爱,但贝慈相信再过俩月,他们一定能变好看。 毕竟爹娘都不丑,孩子们又能丑到哪里去。 贝慈试着抱起孩子,软软小小的一个,抱起来心惊胆颤,生怕给弄折了…… 带着抹额的她俯首在孩子脸上亲了又亲,软声重复着:“我是娘亲哦~” 亲母子有着天然的亲近,三小只都不排斥她的靠近,在她怀里老实得很。 青兰蹲在床边,看得眼热,“主子,给小公子们取乳名吧?” “不急,得好好想想。”眼神停留在三个孩子身上,她一脸慈母笑。 孩子太小,没一会儿三个人闭上眼,沉沉睡去,贝慈软声道:“就让他们睡在这儿吧,等醒了要吃奶再抱走。” “诶。” 青兰和兰嬷嬷退出去,屋内只剩下母子四人,贝慈下床去拿她藏好的瓷瓶,里面装着津液,给三个孩子嘴里,挨个滴了一滴。 怀着他们的时候时常饮用津液,生下来也得细心滋养着,直到平安长大。 食指刮刮他们的小脸蛋,她低声喃喃:“娘给你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就会护着你们安稳长大。” “不管演戏作假还是装疯卖傻,该争取的,娘会不遗余力。” “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培养和经营,感情也不例外。” 所以,她尽心尽力在魏泽如的心底扎上一根刺儿,时刻提醒着他,她遭的一切罪都有乐安县主的影子。 无权无势的升斗小民,只能靠着这点儿小聪明拉拢人心了。 抬眸望向窗户上映照的璀璨光线,圆润的莹白面庞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会带着孩子们在这吃人的世界好好活下去的。 为了彻底绝了乐安县主进府的可能,往后的日子里她还需竭心防范。 不知过了多久,贝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恰好兰嬷嬷进门看到这一幕,道:“主子少用眼,不然会落下病根儿。” 淡淡“嗯”了一声,贝慈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那么瘦小的一个个,缓声问嬷嬷:“嬷嬷,你说孩子们会平安长大吧?” 兰嬷嬷心一堵,起了担忧,主子这是? “当然会平平安安长大,有将军在呢。” 不行,她还得跟将军和老夫人说说,之前看她情绪好了起来,以为不想那件事了,结果……不能让她一直这样,会出大问题的。 “躺下休息休息吧。” “好。”贝慈很听话,乖乖躺下,贴着孩子们,别提多满足了。 第112章 洗三礼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定国将军魏泽如连得三子之事,一夜之间传遍京城,许多民众替他高兴,勇武的将军后继有人。 高门世家的议论声亦是不绝于耳。 内宅女眷们感叹贝慈能生,居然一次三个,外宅男人羡慕,这都是天大的福气。 连最近沉迷道教炼丹的仁武帝听下面的人说起,见魏泽如一身气宇轩昂的站姿,也难得多看几眼。 他这大将军,有点儿本事。 一时间,认识、不认识魏泽如的,都羡慕不已。 甚至有求子心切之人还想向将军府讨要生子秘方,但一胎得三子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的。 原本对贝慈身份颇有微词的人,也转变态度,纷纷夸赞起她。 贝慈对自己另类出名的方式也是始料未及,兰嬷嬷将外面的风言风语说给她听时,一张圆脸满是惊异和不解。 最后只能叹一句:古代果然最看重子嗣。 奶娘将三个孩子奶完,贝慈正在教她们给孩子拍奶嗝,“竖抱起或者让他们坐着,空心掌轻拍腰部上方的位置,让他们打嗝。” 这些贝慈也没有实操过,都是前世在网上看的,现在亲自抱着一小坨软塌塌的孩子,很紧张。 她抱着老大,没拍两下,小家伙很给面子的“嗝”了两声,众人讶异,还真会打嗝呢。 “记着以后每次喂完奶都要拍,托着他们的屁股,别拍腰。” 四位奶娘:“是,主子。” 贝慈虽不亲自喂奶,但日日都要看两遍孩子们,只不过兰嬷嬷掐着时间,不到半个时辰,就让送走了。 “主子现在多休息,少用眼,你生了多胎,要比寻常一胎妇人更加注意,老夫人说让你坐双月子。” “什么?”躺着的贝慈差点儿没跳起来,两个月?“那不得臭了?” 四月份的天还凉飕飕的,屋内依旧烧着炭火,兰嬷嬷笑起来:“别担心,可以用湿帕子擦擦。” “那头发也可以洗了。”两个月不洗头真的不能接受。 兰嬷嬷摇头:“不行。” 贝慈指指炭盆,“就在那洗,也在那擦干,不碍事。” 为了让兰嬷嬷同意,她又道:“坐月子不能受凉,也不能见风嘛,洗完擦干就好了,也不用风吹,水也是热的,真的没事。” 急得贝慈就差赌咒发誓了,兰嬷嬷一想,确实,便也同意了。 好家伙,她长出一口气,在这坐月子比现代更古板和严格,好在兰嬷嬷明事理,不然……臭两个月,简直要命。 虽说古人长时间不洗澡是正常的事,但贝慈绝对不能接受。 吃完膳食和补汤,贝慈摸摸胸前鼓胀的一片,嘶声道:“嬷嬷,这里好痛。” 她一个人的奶不够三个孩子吃,生之前便做好决定不亲自喂养,让他们吃奶娘的奶。 但现在胸前像托着两个大炸弹,梆硬。 兰嬷嬷拿着热帕子给她敷着,“让于郎中开了回奶的药,青兰那边马上就好。” 没让贝慈久等,青兰端着黑乎乎的药碗出现,“主子,喝吧。” 一碗药灌下去,贝慈被苦得打了个冷颤,青兰见状朝她嘴里塞了一颗糖,“甜甜嘴。” 有了兰嬷嬷等人的照顾,加上津液和营养品的滋补,孩子们洗三的时候贝慈已经精神抖擞了。 为了看起来不异于常人,她还是全身上下包裹的严实。 三胞胎的洗三礼来的宾客不少,按理说贝慈只是个通房丫鬟,这些有身份的人不应上门才是,可她生的是三胞胎,他们都是为了能沾些福气才来的。 礼物流水似的朝将军府送,魏泽如坐在正厅待客,一向冷沉的黑脸上,笑意一刻也未曾掉下来。 肖自道看不下去他这副傻样,侧身碰碰他:“我说魏大将军,嘴角收一收,都快裂到耳朵根子了。” 男人黑沉沉的眸子嫌弃地扫他一眼,“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能耐你也生三个。” “……”,肖自道耷拉着眉眼,没好气道:“我没那能耐行了吧。” 谁有他这么有种啊,一下生三个,关键他那女人也配合得好。 人员到的差不多了,魏泽如让众人移步后院主屋。 老夫人带着三个孩子早已等在那,众人稀奇地围上前,纷纷惊叹: “呦,这三个孩子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是啊,老夫人,这能分得清谁大谁小吗?” 老夫人满目慈爱,柔声道:“能分得清,自己的孩子哪能分不清。” 话是这么说,但三个孩子长得太像,老夫人怕弄错了,在他们三人的脚踝上绑了不同颜色的布条,以作区分。 可在外人面前不能承认不是。 “哎呦,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哦,一下得了三个乖重孙,以后可以含饴弄孙,以享天年喽~”这位夫人的羡慕之情满满。 众人跟着附和,老夫人笑笑接下。 三个小家伙太小,简单地在特制的水里洗过,奶娘们上前将各自的娃抱走。 沈瑶华挺着肚子看完三胞胎,转头要去贝慈的玉竹居。 比她快一步的是三胞胎,已经回到娘亲的身边,沈瑶华一进门便直扑孩子而去,“小慈,你可真会生,一下三个,真省事儿。” 贝慈双眼晶晶亮,脸上的笑灿烂无比:“你来啦,快过来坐,让我瞧瞧你的小宝贝。” 有段时间未见,沈瑶华脸上多了一圈幸福肥,看着更加温婉,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 腹部已现明显的隆起,显然胎儿养得好。 两人相对着坐下,贝慈将手轻揉地放在她的肚子上,眉眼弯弯:“会动了吧?可还调皮?” “早会动啦,也很爱动,像他爹。” 婆母说的,肚子里这小的跟相公一样折腾人。 沈瑶华看着排排躺的三胞胎,欢喜道:“取名字了吗?” 贝慈摇头,“大名还没取,小名我想好了,就叫多福、多禄、多寿。” 福禄寿,是她给孩子们美好的祝愿。 伸出食指勾起多福的小手,贝慈软着声音问:“喜欢娘亲给你们起的乳名吗?多福、多禄、多寿。” 三兄弟翻翻小眼睛,找不到重点。 沈瑶华看得直乐呵,“他们听不懂你是在叫他们呢。” 贝慈满不在意:“没关系,我整日对着他们喊名字,总会记住的。” 就像养小狗起名字一样,时间久了便也记住了…… “对了,上次你给我送的虎头鞋可少了哦。” 沈瑶华让丫鬟将盒子打开:“你看看,这不带来了。” 三天的时间赶制的,一样精美。 “哇,我替孩子们谢谢瑶华姨姨。” 第113章 扒窗户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朗月黑夜,魏泽如一袭黑衣立在玉竹居的主屋窗外,辗转踱步,为怎么进去而发愁。 自贝慈生产之日见过她人,之后接连七日,魏泽如都未能如愿见到贝慈的面儿。 每每到深夜入睡,都是孤身一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再也没有人入怀。 不让他见人的自然是老夫人的命令,贝慈初生三胎消耗大,需要安静修养,魏泽如每日上朝或进大营归来的时间不固定,进进出出好些事,是以老夫人勒令半月之内他不准打扰贝慈。 青兰和兰嬷嬷等人整日守在玉竹居,他一靠近便会引来下人们的瞩目,饶是魏泽如脸皮厚,也架不住众人谴责的目光。 趁着其他人入睡之际,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潜入玉竹居,企图透过窗户露出的细小缝隙,唤醒里面的人。 “小慈?小慈?” 魏泽如弯下腰,鼻尖贴着窗缝,浓黑的眉毛下虎目眯起,尽力辨别里面昏暗的光线下床幔后面的光景。 做出如此猥琐的行为魏泽如破天荒头一遭,内心难免别扭,可又想见到人,一时间心中的纠结扭成麻花。 “小慈?”他压低嗓音又唤了一声,有些急切。 屋内静悄悄,无人回应。 偌大个身躯在窗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逡巡,试图进入。 到底知道窗户不能打开进风,魏泽如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不知何时,他身后不远处已经站了一圈人,静静看着他动作,默不出声。 “哇———” 婴儿的哭声打断这方寸之地的“对峙”,魏泽如倏地朝三胞胎住的方向看去,眼神犀利的他自然也发现了站成一排的下人们,以兰嬷嬷为首。 即使黑夜之下,魏泽如也能看清他们脸上的“不赞同”。 面上一热,魏泽如干咳一声,默默挺直了肩膀,缓缓出声:“孩子怎么哭了?我去看看。” 不让他打扰贝慈,没说不让他看孩子。 男人大步迈出,脚下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兰嬷嬷随后跟上,在东侧的房间看见尿床不舒服的老大,多福。 奶娘抱着多福轻轻哄着,魏泽如一进来便道:“你先出去吧,我来看他。” “是。” 几日过去,三胞胎比刚出来时好看了……点儿,但也没好到哪去,还是红彤彤的。 换完尿布的多福已经不哭了,只眼睫上还沾着泪水,眼睛转啊转,抓不住重点。魏泽如眸色一软,将小家伙端起来,轻轻蹭了下他的小脸,道:“脾气大,嗓门也大,幸好你娘不跟你们睡一起。”不然真是休息不好。 轻轻晃了两下,多福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睛,重新睡去。 魏泽如小心将人放下,盖好小被子,又看了看其他两个孩子,才心满意足退出去。 临走前吩咐兰嬷嬷:“好好照顾小公子们。” 兰嬷嬷:“是,将军。” 翌日清晨,青兰伺候醒来的贝慈,第一件事就是打小报告,忍笑道:“主子,你知道昨晚谁来了吗?” 贝慈见她跟偷了油老鼠一样奸笑,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当即道:“将军。” 青兰侧目,竖起大拇指,“厉害。” “然后呢?” “将军昨夜在外面扒你窗户,被兰嬷嬷、我,还有几个小丫鬟抓个现形。” 贝慈瞠目结舌,她甚至能脑补出当时的男人能有多尴尬……怕是恨不能瞬间隐身。 一个大将军的威严形象在府里逐渐崩塌。 她昨晚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喊她,但太困,睁不开眼睛,原以为是做梦,结果真是有人在喊。 想到外面那个莽汉扒窗户,和老夫人叮嘱的话,她便控制不住的低笑。 青兰也跟着笑,偷偷冲她眨眨眼。 别说魏泽如不习惯,想见她,好多天没见到他,她也有些想念呢。 “孩子们醒了吗,醒了的话给我抱过来。” 想孩儿爹暂时放到一边,先给孩子们喂津液。 青兰很积极:“好嘞。” 不多时,三胞胎兄弟被奶娘抱过来,排排躺。 贝慈摸摸他们吃饱的小肚子,柔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青兰与奶娘们识趣地退下,贝慈忙拿出瓷瓶,每个孩子嘴里滴了一滴,见他们蠕动着唇瓣将津液完全吞下去,她才收起瓷瓶。 看着三个红彤彤的小猴子,贝慈撇嘴:“娘说实话,你们现在确实有点儿……吃藕……” 指腹轻轻刮蹭着他们的小脸蛋,她话锋一转:“不过娘相信,假以时日,你们会变成招人喜爱的胖宝宝。” “娘现在的心愿便是你们多吃多睡快长大。” 怀着他们时隔三差五喝一滴津液,加上现在日日喂他们津液,三胞胎的身体极其康健,没有许多新生儿的小毛病,甚至连胀气都未曾有过。 贝慈十分庆幸有这金手指,上天垂怜她这穿越的苦命人,给她和孩子带来保障。 距离贝慈生产过去半个月,也终于过了老夫人限制的时间,魏泽如迫不及待进了贝慈居住的房间。 人还未醒,圆润的脸颊消瘦了些许,但面色红润,气色不错,看来没有他的打扰,休养的确实很好。 坐到她身边,魏泽如抬手握住她的手,摩挲着,消解心中的思念。 娇俏的姑娘产子后,身上又多了一股风韵,男人舔舔唇,眸中暗色加重。 “将军~”贝慈被他如狼似虎一样的目光盯醒,软着声开口。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嗯。” 心底升起一阵阵酥麻,贝慈瞪大了双眼,瞧着多日未见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这莽汉怎么低音炮,弄得她耳根发热。 支起发软的身子,贝慈一个猛扑,拱进男人的怀里,连娇带怨:“你怎么才来看我?” 明知道是老夫人不允许,贝慈还是忍不住抱怨。 安静休养固然好,但不见魏泽如,总有种被用完便抛弃的怨念与低落。 半月未见,不见生分,魏泽如将人捞抱在怀里,眉宇柔和:“来过很多次,只是见不到你。” 不止那夜被下人抓到,只要他回府,每晚他都会在她的窗外转悠几圈,见不到人,再离去。 贝慈闷声低笑,突然有种牛郎织女的感觉…… 第114章 多寿送礼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两人靠在一起温存了片刻,在魏泽如大手抚上她脑袋的前一瞬,尴尬的贝慈后知后觉想起她有四日没洗头了,而后像后脑长了眼睛一样,抬手截住男人落下的手。 顺势拉下来,讪讪一笑:“别摸,脏。” 不爱出油的贝慈连日不出门,又不干活,减少汗液溢出,头发规规矩矩拢成一个低垂的发髻,并不显脏乱,魏泽如在她出声提醒后下意识吸了气。 低沉的的闷笑溢出喉咙,男人轻声细语道:“没有臭味儿,反而有种……” “奶味儿!”他没说假话,将人抱在怀里的瞬间他便闻到了。 即使知道她没有亲自喂养三胞胎,但鼻尖仍旧飘荡着隐隐约约的奶香味儿。 贝慈撩起眼皮望过去,看清他脸上揶揄的笑意,面上一热,整个人不自在起来:“没有。” 像是故意似的,魏泽如抓起她的手放到贝慈的鼻尖下:“你自己闻闻是不是有奶味儿?” 鼻翼动了动,贝慈还真闻了,什么味儿也没有,抬眼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她都不喂奶,哪来的奶味儿? 粗黑的眉毛挑起,魏泽如的目光幽幽:“真的。” 而后蓦地收紧了双臂将人贴近自己,脑袋低下去,整张脸埋在贝慈的颈窝,粗重的呼吸着。 热气洒在贝慈敏感的颈肩、耳根处,身子软得一塌糊涂,不得不张嘴求饶:“你别往那儿呼气,好痒。” 两只大手在她背后揉捏了一会儿,魏泽如才哑着嗓子低喃:“绵软、馨香……”奶味儿十足,与孩子们身上的味道好像。 感受着他手上的动作,贝慈扭了扭身子,“松一点儿,要被压扁了!” 胸前那两坨比生子之前更膨胀,这会儿被压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难受得紧。 松开双臂,感受着胸前的绵软消失,魏泽如遗憾地看了眼那两坨,嘴唇动动,似是想说些什么。 贝慈抬手在胸前揉了两下,余光发现男人一直盯着那里,手一顿,忙拿下来,清清嗓子道:“将军看过孩子们了吗?乖不乖?” 罕见地失态,魏泽如没吭声,不知想些什么,双眼发直。 贝慈:“……” 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唤醒发怔的某人。 “我跟你说话呢。”贝慈将脸贴近他,仰着脑袋与他对视。 男人的目光幽暗深邃,像个漩涡般将贝慈吸进去,往日温存的一幕幕滚滚而来,暧昧的气息陡然升起。 在无人的屋内,魏泽如压下唇瓣,含住思念已久的红唇,心尖才溢出满足的叹息。 顾及着贝慈尚未休养好的身子,魏泽如也只浅尝辄止,将红唇浅浅蹂躏一番,便将人放过。 大脑袋窝在她胸前不住地喘息,感受着脸上一片柔软馨香。 贝慈整个人快烧着了,只能被动地抱着他的大脑袋靠在胸前。 “快起来,等下嬷嬷该进来了。” 她不是吓唬他,每到这个时候,嬷嬷都要抱着孩子进来给她看。 果然,没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贝慈手忙脚乱地将魏泽如的脑袋捧起,照着他的薄唇嘴了一口,安抚他:“乖哦,等我出月子。”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魏泽如耳根一热,羞赧一闪而逝,徒留期待。 “进。” 贝慈整理好衣衫,又帮着理了下男人的衣领。 兰嬷嬷和奶娘们抱着孩子进来时,只见两人远距离相对而坐。 “将军,主子,老奴给孩子们抱过来了。” “放到这让将军看看。” 三胞胎醒着,睁着双眼到处乱转,被放到爹娘中间,也不认人。 半个月的喂养,三人胖了些,贝慈让魏泽如抱他们,培养一下父子之情。 难得魏泽如休沐没有私事叨扰,一直陪着母子四人身边,他抱起老三,多寿,跟孩子对话:“看什么呢,认识我?” 多寿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不明所以。 “嗯?难道不认识?” 多寿:“?” “喊声爹听听。” 多寿:“?” 贝慈:“……” 还没满月的孩子要是能喊爹,贝慈觉得,到时候魏泽如该哭而不是笑着应下。 贝慈:“将军,他还不看不清人脸呢。” 魏泽如半信半疑:“是吗?” 他对这些不太了解,也没听人说起过。 贝慈颔首,确定道:“是的。” 男人将孩子抬起来送到与他脸齐平的位置,四目相对:“你娘说你不认得我,离得近点儿能看清楚了吧?” 贝慈扶额:“……”愁人,脑子好像不太好。 多寿小嘴瘪了下,眉头皱在一起,渐渐泛红,魏泽如见状忙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贝慈一看多寿这样,暗叫不好,“快放下他。” 魏泽如:“啊?” 双手依旧牢牢端着多寿,一脸问号,“为什么放下?” 多寿在下一秒给出答案,“噗~”,孩子拉了…… 又连续给了几声带着水声的响屁,多寿才松开眉毛,一脸的轻松。 一股恶臭透过尿布弥漫开来,贝慈还抱着多禄,“yUe~” 魏泽如已经僵住了,捧着孩子的手尚未放下,鼻间已满是恶臭的屎味儿…… 兰嬷嬷极力绷着嘴角快步上前,“快将孩子给老奴。” 贝慈也将孩子递给奶娘:“把三兄弟都抱走吧。”语气满是嫌弃,太臭了。 一个奶娃娃拉屎是真臭啊!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下贝慈和魏泽如两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还是贝慈先反应过来,握上男人双手的前一秒,转而向下抓住他的衣袖,道:“将军,你……还是先去洗洗手吧。” 虽然有厚实的尿布阻挡,没有直接弄在魏泽如手上,但贝慈就感觉有味儿。 人还傻着,她捏着鼻子甩甩手,“快去吧。” 魏泽如抿直唇角,满脸尴尬,真是他的好儿子,上来就送大礼,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望着男人故作淡然,实则僵硬的背影,贝慈将脸埋进被子里,偷偷笑出声。 魏泽如耳朵动了动,眸中闪过无奈,搓洗手掌的动作愈发用力、仔细。 连续洗了三次,末了抬手嗅了嗅,彻底没有异味儿,魏泽如才擦干净手上的水,又转身坐回床榻,对着拱在被子里人,无奈道: “别笑了……” 第115章 升职加薪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魏泽如将人捞起来,拨开她额间的碎发,正经道:“我还有事没跟你说呢,等下再笑。” 他真是拿她没办法,又不能虎着脸吓唬人,只能诱哄。 贝慈笑得面色红润,双眸泛着盈盈水光,“你说,我听着呢。” 整理了下措辞,魏泽如正视她,沉声道:“即日起抬你为贵妾。” 嗯?贝慈怀疑自己听错,又或者……“你嘴瓢了吧?多说一个字儿。” 抬为妾室是贝慈早预料到的,凭着老夫人和将军的人品,她知道等生了孩子,两人必不会亏待她。 从奴籍的通房丫鬟恢复良籍,贝慈已是惊喜。 但是现在这实习生直接干成部门经理了,贝慈脑子懵了,还带跳级的? 魏泽如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贝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已恢复良籍,升为妾室应当是良妾,怎么会是贵妾呢?”贵妾是侧室啊,一般都是出身高门庶女之类的。 “我愿意啊”,男人一脸理所当然,目光清正:“我的府邸,我说了算。” “那老夫人……”贝慈瞧了眼他的脸色,踟蹰道。 “这事儿我早跟祖母通过气,她老人家没意见,你不必多想,这位置是我要给你的。”魏泽如坦然道。 贵妾,贝慈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在这个莽汉心里应是有一席之地的吧。 既然他给了,那么她便大大方方接着,升职了,谁不开心呐,月银加倍,地位提升,在府里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这不就是她一步步在走的路嘛! 贝慈粲然一笑,亮晶晶的眸子里盛满了星光,从床榻上起身站在地上,也不管身穿寝衣,规规矩矩朝魏泽如福一礼:“谢将军厚爱,贝慈铭记于心,自当在往后的日子与将军相亲相爱~” 话音落下,贝慈如鸟儿般扑进魏泽如的怀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男人承受不了她的力道,直接被扑倒在床,双手却搂紧了人。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每一个褶皱都透着满足。 “好。”魏泽如给出回应,他会与她相亲相爱。 调整了下姿势,贝慈捧住了他的脸颊,低头给了他一个绵长的亲吻,温柔且专注。 在失控的前一秒,贝慈松嘴,对着男人追过来的嘴啵了一下,软声道:“哥哥好甜~” 抱着她的手臂霎时收紧,魏泽如粗喘两下,哑声警告:“别惹我。” 话里话外有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贝慈坏笑了下,接着在他的额头、眉骨、眼睛、鼻尖、脸颊、耳朵、锁骨……处处啄吻。 感受着身下的坚/挺,对上男人冒火的眼睛,贝慈没有退缩,眉眼间俱是挑衅。 特殊时期,特殊玩法。 餍足了的男人出门时面红耳赤,还不忘回头说:“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 刚洗完手的贝慈:“……” 魏泽如将贝慈抬为贵妾的事告知管家,不到一刻钟,定国将军府上下皆知晓,边感慨: “贝慈命真好啊,生了三个小公子不说,这又是贵妾!” “你要是能长贝慈那模样,你也可以。” “贝慈有大福气,不然谁能一下怀三胎呀!” … 诸如此番言论不绝于耳,青兰来往厨房等地,听到不少,只要不说诋毁贝慈的话,她通通不予理会。 原本贝慈居住的院子和房间里的陈设不俗,这下变成贵妾,管家按照规矩又添置了很多名贵的东西。 老夫人也送了好些东西来,日常过来看看重孙子,翘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 自从魏泽如被老夫人解禁,这人隔三差五便过来尝点儿甜头,直到三胞胎满月宴这天,男人的兴致格外高昂。 满月宴没有大办,加上贝慈抬为贵妾,自家人坐在一起,老夫人为了贝慈方便刻意将席面摆在玉竹居。 魏泽如不知其中深意,只觉得诧异,但也没问缘由。 贝慈梳洗打扮一番,安静地坐在魏泽如对面,老夫人率先开口:“今日是多福、多禄、多寿他们三兄弟的满月宴,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热闹热闹。” 喜庆的日子,将军府的下人们也被赏赐了好些东西,同乐。 魏泽如朝老夫人敬一杯:“谢谢祖母日常照顾他们母子。” 老夫人笑笑,接下谢意,缓声道:“一家人,应该的。” 贝慈也不例外,跟着感谢了老夫人一通,嘴甜招人喜,老夫人满脸慈爱。 “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与伯卿好生过日子。” 贝慈轻轻福身:“妾身省得。” 老夫人让人坐下,说起百日宴:“等孩子们满百日,身体硬实些,咱们府上做个百日宴。” 贝慈朝魏泽如那边看去,后者赞同,“孙儿也是这么打算的。” 家里两个做主的人都这么说,贝慈没道理拒绝,欣然接受。 老夫人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孩子们的大名起好了吗?” 自从孩子们出生了,魏泽如日日回府都在绞尽脑汁起名字,最终还是托太傅起的大名。 “多福叫魏礼谦,多禄叫魏礼诏,多寿叫魏礼询。” 老夫人琢磨半晌,觉得不错,“好听。” 她没读过书,也只能觉得好听了。 贝慈能有什么意见,那可是太傅起的名字,人家的学识不比她高? 三胞胎的名字定下,可以直接上族谱,贝慈跟在魏泽如和老夫人身边在祠堂跪下,虔诚祈祷列祖列宗保佑她的孩子们平安长大。 至于做什么,全看他们自己,若是一事无成也没关系,平安便可。 进入五月中旬京城的天气午时暖意十足,晚间转凉。 贝慈只把老夫人送出门口,便没踏出一步。 魏泽如磨蹭了下,等老夫人离去,摆手让丫鬟、嬷嬷下去。 贝慈纳闷:“将军不走吗?”他又不能睡在这里。 魏泽如背着手在屋内转了一圈,又坐到贝慈对面,一本正经道:“今夜我宿在这里。” “啊?”贝慈懵了下,随即道:“这里没有多余床铺,难不成你要席地而眠?” “不,是同榻而眠。” 贝慈见他暗搓搓地朝她身前瞄,当下便知道他什么意思,哼笑了声:“哥哥,老夫人没告诉你我要坐双月子吗?” 魏泽如:“???” 第116章 双月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什么意思?” 魏泽如一脸憨相,把贝慈逗笑了,她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才柔声道:“哥哥,双月子就是得坐两个月子,所以,我现在还没出月子,你不能跟我睡一起哦。” 魏泽如仔细观察贝慈的表情,确定她没骗自己,肩膀垮了下,故作轻松“哦”了一声,却难掩失落。 离得近了,贝慈还能闻到男人身上的皂角味儿,清新干净,这是有备而来。 其实在津液的滋养下,她的身体完全康复,这连兰嬷嬷都惊奇不已,连连夸赞她身体好。 但老夫人的好意她是不会拒绝的,每日汤汤水水灌着,不用干活,还没人打扰,挺快活。 到了嘴边的肉不能吃,魏泽如心痒难耐,喉结滚了滚,粗声粗气道:“那我先回了。” 留下来失控,可不好。 贝慈没挽留,只在男人临走前送上香吻一枚,并安抚他:“哥哥再等等。” 这一声“哥哥”又把男人勾的尾椎骨酥麻,直窜天灵盖儿。 他抬手掐了把嫩的出水的脸蛋,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贝慈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的瑟缩了下,陪着笑道:“哥哥息怒,嘿嘿。” 不能再留下,魏泽如狠心转身,大步离开。 到了嘴边挽留的话被贝慈咽下,罢了,还是走吧,留下擦枪走火了可怎么办。 一身邪火的男人得不到宣泄,只能将精力放在大营里。 六皇子瞧着擂台上魏泽如掀翻一个又一个军中将士,不由咂舌:“魏护卫,将军是不是生气了?这么凶!” 魏林也不知其中缘由,只能说:“可能是看这些将士武艺未精进,不高兴了吧……” 本想上台领教下魏泽如的本事的六皇子,见状只能退缩,牙疼道:“那我还是不去自找不痛快了。” 照着大将军这番牛劲儿,他非被摔扁不可。 等魏泽如发泄完,六皇子屁颠屁颠上去给人送水:“魏将军喝口水润润喉。” 齐燕知虽年岁尚小,但谦逊有礼,从不在军营摆皇子谱,这一点,魏泽如对他很满意,也赢得军中将士们的赞誉。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便在军营与将士们打成一片。 随手擦了额头流下的汗,魏泽如也没客气,接过六皇子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让他觉得痛快。 魏林抱着将军换下来的衣衫,问道:“将军,咱回府吗?” 魏泽如背对着他,顿了下,“不回。” 挺果断,魏林耸耸肩膀,不回就不回吧,他抱着衣服出去,留下魏泽如坐在营帐内发呆。 …… 连续在军营待三日,魏泽如待不住了,这日傍晚,他动身回府。 身后还缀着根尾巴,六皇子——齐燕知。 “魏将军,我能去看看你的儿子们吗?” 当初听说魏将军一次得三子,他便想看,但碍于繁忙的功课和身份,他不好出现在一个妾室所生孩子的洗三礼上,过于抬举,遭人诟病。 魏泽如看了眼天色,道:“六皇子还是早些回宫,改日再到府上看吧,孩子们一直在府中,跑不了。” 若要皇上知道他下值不顾六皇子疲惫,拉着人到自己府里看孩子们,恐怕会不悦。 六皇子有些遗憾,“那好吧。” 将人目送远去,魏泽如转身打马回府。 路过一家空置的店面时,勒下缰绳,男人翻身下马,后面跟着的魏林也下马。 两人神色如常地走进去,里面正在拆卸柜台的人停下手里的活,恭敬行礼:“将军,您来了。” “无事,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管我,我自己看看。” 这间铺子是他名下的产业,如今空出来留作他用。 铺子上下两层,屋内保护的很好,没有斑驳的痕迹。 魏泽如转了一圈,吩咐道:“墙壁重新粉刷一遍。” “是,将军。” 府中的贝慈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脸,她怕长雀斑、黄褐斑。 前世听说怀孕时容易长斑,她一直担忧,好在有津液滋养,镜子里的人皮肤依然白皙,没有瑕疵。 她随口问青兰:“将军今日也不回吗?” 青兰正在摆放饭菜,闻言,轻声回应:“小厮说军中没传话。” 平日里魏泽如回不回府,会有人传话,这样府中也不必等人用饭。 一连三日没见到人,贝慈想了下,道:“那便等一下,将军恐怕会回来。” 没有依据,全凭直觉。 果不其然,魏泽如回府后直接来了玉竹居,进门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贝慈,笑意盈盈:“哥哥回来了~” 男人心底一酥,顿时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笃定她又在勾自己,大步迈过去,狠狠揉了把她的腰身,“别招我,用饭。” 贝慈贴着他走,鼻尖闻到他身上没有臭汗味儿,便安心在他身边坐下。 青兰给两人盛好饭,直接退出去。 两人都不喜欢被人伺候,尤其是吃饭时,总觉得会食不下咽。 没有下人在,他们也能更轻松自在些。 贝慈给他盛碗汤,放在魏泽如面前,关心他:“将军喝点参汤,连日在军中劳累,需大补。” 男人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将碗中汤喝了个干净。 暖意窜起,额间冒出些细汗,贝慈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疑惑道:“哥哥晚上还有事?” “没有。” “那不要这么着急,慢慢用饭,还是哥哥不想陪我,着急走?” 贝慈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眯起眼睛,“你有好几日没来看我了,难不成……” 魏泽如被她看得噎了下,将那点儿不自在抛开,直言:“什么也没有,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有点儿……渴。” 他总不能说心底火旺盛,用汤浇灭,也让自己冷静下来吧。 前几日被戳破那点儿小心思还历历在目,逃避了几日,挽回自己那少得可怜的面子。 被她这么看着,他突然就不想装了,破罐子破摔道:“我有几日没来,原因是什么,你心里没数?” 贝慈脑子转了转,懵懵摇头:“没数。” “你笑我!”男人没好气道。 贝慈:“……”就这? 一开始他总说她不知羞,后来厚着脸皮求欢,现在又一副小孩子似的别扭。 怎么着,脸皮还能厚厚薄薄,切换自如啊…… 第117章 空手而归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某人面无表情地夹着饭菜,机械性往嘴里放,嚼着,贝慈看得牙疼。 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男人的碗里,贝慈撅撅嘴,哄他:“哥哥别气了,大不了,我以后不笑了。” 笑得时候也不让你看见喽~ 嘴里的鱼肉吞下,魏泽如正色道:“那也不至于。” 行吧,贝慈也不管他了,疯狂给他夹菜,堵住他的嘴。 两人谁也不提这一茬,魏泽如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原因呢,是去漳南平叛的成王与沈将军回京了。 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这样的结果仁武帝自然是不能接受的,阴沉着一张脸质问成王,“没有起兵造反,此事可当真?” 成王克制着面部表情,将所查情况一一禀明:“回禀父皇,齐王叔确实招兵买马了,不过是府兵,并且是规制数量内的府兵,儿臣和沈将军并未发现他有大量招兵买马的痕迹。” 仁武帝冷着脸坐在上首沉思,难道他错怪齐绪章了?还是他在虚晃一枪? 无论如何成王说的事情,他不相信。 一双浑浊且锐利的眸子朝成王射去,还是儿子翅膀硬了与人串通? 低头恭敬站着的成王能感受到父皇灼热的视线,对他的疑心病早心知肚明,却不会多辩解什么,说得越多越惹人怀疑。 审视的视线从成王身上转移到沈将军那,后者站出来,拱手禀告:“皇上,臣和成王殿下已多方查证,确实没发现齐王大肆购买粮草的痕迹,也无铸造兵器的举动。” 仁武帝没应声,气氛瞬间僵硬。 贤王站出来:“父皇,儿臣以为可继续监视齐王叔,若真的在招兵买马,总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可派兵直接剿灭。” 连查证也省了,贤王够狠,但这话却正中仁武帝的内心,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只是碍于没有名正言顺的名头。 晦暗的面色缓和了些,仁武帝看着大儿子的目光透着赞许,“那就依贤王所说,让人加紧监视,不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燕王看看仁武帝,又扫了眼贤王,并未出声阻止。 而全程当木头人的魏泽如绷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什么态度。 “行了,一路赶回也劳累,回去吧。”仁武帝让御书房的几个人都退下,随后吩咐身边的大太监宣道长觐见。 通往出宫的路上,沈将军追上魏泽如,与他并肩而行。 魏泽如侧头看了眼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人,不知他何意,便也不吭声,想说会说的。 沈将军比魏泽如大一旬(12岁),职位却没有他的高,在从三品怀远将军的位置上多年未动,这次与成王去漳南平叛原以为能捞个功劳,往上走一走。 结果不尽如人意,一切愿望落空。 他对魏泽如的感官一直很复杂,一方面佩服他小小年纪有如此功勋,成为大齐朝的一员猛将;另一方面对他不服气,论从军经验他不如自己,升迁之路却比自己快! 本来对这次魏泽如推荐自己去漳南心存感激,但现在他有所怀疑。 是不是魏泽如提前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才不去。 不然怎么那么好心放着大好的立功机会不要,给他呢? 心思百转千回,沈将军眼看着快要到了宫门口,终是按耐不住出了声:“魏将军颇有先见之明,不然这白跑一趟的便是将军你了。” 武将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魏泽如缓缓停下脚步,勾起一边嘴角,淡淡道:“沈将军想多了,在下可没有什么先见之明,只不过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而已。” 斜斜勾了下唇角,男人不再理这个阴阳怪气的人,大步出宫去。 沈将军拧着眉头站在后面眼睁睁望着那个背影,对他刚才说的话自是不相信,难道只为了亲眼看小妾生个孩子? 说出去谁信呢? 可他又想到最近京中传闻,说魏泽如将他那小妾抬为贵妾,这是极看中的意思。 那这个理由,也不是不可能? 沈将军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弹,脑中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令他头疼。 …… 魏泽如盯着襁褓中的儿子,问他:“不去是对的,是不是?” 多禄挥舞着拳头哼唧了一声,“嗯。” “好儿子。” 男人曲起手指跟那软乎乎的小拳头碰了碰,以示赞赏。 “爹当初便觉得其中不妥,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嗯。” “爹很厉害,是不是?” “嗯。” 父子俩面对面,一问一答,很和谐。 贝慈坐在床头眼皮直跳,跟个四十来天的孩子对话,说得跟真的似的,真有你的。 多禄扭了扭脖子,“噗~”的一声,放了个响屁。 魏泽如一僵,缓缓抬头,眼神询问着贝慈,他不会又拉了吧? 以贝慈的听力来判断,“没拉,放心吧,只是排气放了个屁,不带水声。” 他不太信,低头将儿子凑近了点儿,鼻翼扇动两下,有些嫌弃:“臭的。” 贝慈:“不信你扒开尿布看看。” 魏泽如还真就扒开看了,事实证明贝慈是对的,单纯放了个响屁。 男人抬头:“你很有经验。” 贝慈昂起下巴,略略得意,“那是。” “好了,快给他包上。” 拆开的时候很容易,包上的话,他不会,魏泽如拽着多禄的小腿儿,手足无措:“我不会。” 可怜的孩子就那么光着屁股晾着,小鸟直对着他爹的脸。 “你小……”贝慈想提醒他来着。 多禄像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对着他爹的脸,一泡热尿撒过去。 魏泽如眼睛还看着贝慈,突觉下巴上一阵热流,意识到什么,他没敢动,怕一个低头,直接进了嘴里。 两人一声没吭,让多禄痛痛快快尿完。 贝慈看着他下巴上滴答着水滴,忍得面颊抽筋。 魏泽如低头,浑小子露出个无齿的笑,道一声:“好小子,你也来给爹送礼了。” 一人一回,下次是不是该多福了? 贝慈抿直了嘴唇,艰难道:“让你赶紧给他盖上,你偏不。” “抱给我,你去洗洗吧。” 那点儿尿一滴没落到自己身上,全在亲爹的下巴和衣襟上,真是好儿子。 无法,魏泽如只能将小人儿塞到贝慈怀里,自己去洗澡了。 第118章 出月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六月初,贝慈已经坐了一个半月的月子,天气逐渐转好,整日闷在屋里闲着,她有些坐不住了。 一个半月的调理,身材已经恢复到没怀孕之前的状态,肚子也瘪了回去。 除了饱胀的胸部,看不出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 “嬷嬷,能不能跟老夫人说说,这月子就坐到这里吧?”贝慈可怜巴巴盯着兰嬷嬷,企图让她心软。 兰嬷嬷刚给孩子们洗完澡,穿好小衣服,见状笑了起来:“觉得闷了?” 贝慈猛点头:“是,很闷,非常闷,不能出去透风。” 其实从她的状态来看确实不需要再坐月子了,兰嬷嬷却不能独自做决定,“那我问问老夫人吧,或许可以叫于郎中来看看。” 这样最好,有于郎中金口玉言,老夫人定会同意的。 不知兰嬷嬷跟老夫人怎么说的,她回来时带着于郎中。 贝慈已经穿戴整齐,见到人,福身行礼:“于郎中,好久不见。” 贝慈的身份转变之事,于郎中也知道,对她的称呼自然也就变了,道:“贝姨娘状态不错。”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一个人的身体如何可以从气色看出来,于郎中只略看一眼,便知她身体康健,恢复的很好。 两人见过礼,坐下诊脉。 兰嬷嬷回身让人把三胞胎也抱了过来,老夫人稀罕地盯着瞧,“曾祖母的乖乖们,一日一个样子。” 皮肤还是有点儿红,没有完全褪去,但不耽误老夫人疼爱他们。 于郎中给贝慈诊完脉又检查了下三胞胎兄弟,很欣慰:“贝姨娘的身体康健,连带着孩子们也养得好,老夫人可以完全放心,大人孩子都没有问题。” 老夫人轻轻捏着多福的小手,“多谢于郎中,这段时间费心了。” 于郎中摆摆手:“应当的。” 当初贝慈生下三胞胎,将军府给于郎中包了个大红包,并没有亏待人家。 得了于郎中的诊断,加上贝慈相求,老夫人总算答应让她出月子。 “谢谢老夫人~”贝慈笑得双眼弯成月牙,可见开心。 老夫人指指她:“记住,以后叫祖母。” 贝慈怔了下,这是抬举她,瞬间反应过来,福身:“祖母~” “哎呦,秀芝啊,你瞧瞧,这女娃和男娃喊祖母就是不一样,甜滋滋儿的~” 秀芝嬷嬷颔首:“是这么回事。” 魏泽如虽孺慕祖母,但一个武将说话粗声粗气,更不会撒娇。 “祖母~祖母~祖母~” 老夫人开心,贝慈连喊了几声,甜得腻人。 给老夫人乐得握住贝慈的双手不放,暗想,当初选贝慈做通房是最正确的决定,瞧瞧,这一胎三个乖乖,还身体倍棒,完全不用操心,这下也破了魏家祖辈单传的传统。 讨喜的福气女娃,老夫人越看越顺眼,恨不得将自己的库房搬空,全塞进玉竹居给她。 贝慈顺着杆子爬,一下抱住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祖母~我可以正式出月子了吧?” 老夫人嗔她一眼:“早想着了吧,亏你憋到今天才提。” “嘿嘿~” “于郎中说你身体康健,我岂能不让你出月子,出吧,你也闷了一个半月了。” “谢谢祖母~” 老夫人拍拍趴在身上的人,柔声道:“正是踏春之际,也让伯卿带你出去玩玩儿,孩子们……等满两个月再抱出去吧。” 贝慈握拳举起手,一本正经道:“祖母英明。” “搞怪。” “还有一件事”,贝慈羞赧地朝老夫人耳边,悄咪咪道:“让三兄弟跟祖母回去住几日吧,我也放松放松。” 一开始老夫人没反应过来,还是看到贝慈羞红的脸颊,才揶揄她:“行,孩子们碍事,给你们腾地方。” 大手一挥:“走,跟曾祖母回去。” 贝慈眼看着三胞胎兄弟被奶娘抱着跟老夫人走了,嘴角的笑意就没放下来过。 这三兄弟好带,除了拉了尿了或者饿了,就没哭过,自然不怕他们吵到老夫人。 让他们好好跟曾祖母培养感情吧,她也要跟那莽汉深入交流一下,可不能冷落了他。 这人又有两日未归,一直待在京郊大营,现今还不知她出月子。 这样也好,不告诉他,给个惊喜,更难忘。 “青兰~” 青兰从外头进来,有些失落道:“主子,你叫我。” “怎么了这是?有心事?”贝慈看了眼她皱巴巴的小脸儿,笑道。 “三位小公子被抱走了……” 青兰非常喜爱这三胞胎兄弟,每日看他们的时间比贝慈还多。 贝慈不在意道:“没几日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哄着。” 她也喜欢自己的崽崽,但是总哄着也累,有人帮忙,她乐得松手。 “对了,我出月子的事儿不要让将军知道,然后傍晚让人给我在浴室准备些热水,我要痛痛快快洗个澡。” 想到什么,她让青兰靠过来,低声吩咐了些事。 青兰站得笔直,“保证完成。” 然后去找管家报备,直接出府买贝慈需要的东西。 夜幕降临时,魏泽如毫无回府的迹象,也无人来禀。 贝慈只得自己简单用过饭,而后去了浴室。 一进屋,雾气缭绕,池子表面撒满了花瓣儿,一旁的茶桌上摆放着一壶果酒、一碟点心、一碟果脯,并一盏油纸灯。 脱下外衣,露出一身白腻的皮子,贝慈将自己浸在花香四溢的水中,缓缓吐出一口气,好舒服~ 美人比花瓣儿更娇嫩,又独具风韵,青兰在背后看着这香艳的一幕,脸颊漫上热意,人也磕吧起来:“主…主子,我…我…” 贝慈:“嗯?” “我先出去了,洗好了叫我。” “嗯,去吧,我自己慢慢泡着,有需要再叫你。” 青兰红着脸点点头,跑走了。 出了浴室门口老远,她还朝脸颊扇风,喃喃自语:“主子好像那个话本子里的妖精!” 不过,她不敢走太远,免得贝慈叫人,她听不见。 前院。 魏泽如黑着脸进了书房,身后跟着的魏林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将军,让厨房送吃食过来?” 男人看了眼窗外的星辰,低低“嗯”了一声。 这个时间,恐怕玉竹居那边已经吃完了,就不过去打扰她了。 就着心事,魏泽如快速将饭吃完,扫了眼魏林:“小慈那边怎么样?” 魏林:“……”我们前后脚一起回来的,哪知道! 第119章 猛兽出笼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魏泽如一看魏林那副不知所以然的表情,轻叹一声,还是自己去看吧。 他已经做好了去看看人再被撵出来的准备,结果一到玉竹居,没人。 魏林抓住一个小丫鬟问道:“贝姨娘呢?” 小丫鬟一看是将军身边的人,死死低着头:“姨娘带着青兰姐姐去浴室那边了。” 之前魏泽如也知道贝慈在月子里洗澡,但都是在屋里,今夜怎么跑到浴室去了? 他不解,便要去看看。 两人来了又走,直奔浴室方向。 青兰正守在门口,见将军来了,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将、将军。” “你主子在里面?” 她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只能点头应是。 魏泽如抬步就想往里进,被青兰拦下:“将军,主子在洗澡,要不…您等等?” 魏泽如侧目,发现青兰眼神有些闪躲,微微挑眉,沉声道:“你们两个先退下吧,这里我来看着。” 魏林倒是没什么反应,当即准备走,结果青兰站在原地没动,无奈,他只能回头将人拉走。 末了还低声说了句:“识趣点儿,碍事儿了,知道不?” 青兰撇撇嘴,想说,她又不傻,只是主子不让告诉将军她出月子了…… 此时此刻她真想大喊一声,提醒一下在里面泡澡的贝慈,但看着将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她胆怯了。 只能默默在心里求得贝慈的原谅。 周围下人清理干净,魏泽如没有直愣愣闯入,而是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窥探一下她在里面做什么。 浴室内气温颇高,贝慈泡了有一刻钟,水温逐渐下降。 将湿发绞干,她起身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随手披上轻薄柔软的丝绸质地的浴袍。 趿拉着软底鞋坐在茶桌边,慢悠悠饮着果酒,好不惬意。 从来到这儿她好像一次都没喝过酒,如今身边没有人围绕着,独酌独饮,身心轻松。 “哈~口感不错。” 捻起一块儿杏肉果脯放进嘴里,冲淡了酒精的味道,酸甜味儿溢满口腔。 连干了半壶果酒,加上热气熏陶,贝慈感觉酒意上头,有些微醺。 甜甜的滋味儿会让人心情变好,果酒也不例外。 贝慈施施然起身,右手还掐着酒盅,几步来到浴室空地处,开始扭动起腰身。 柔声吟唱着: “晚风啊,撩拨着情人心上的弦~” “弹一曲,把你带到我的身边~” “白露啊,浸润着情人温柔的脸~” “叩开我,藏心中的情话万千~” … 悠扬动人的曲调出自妩媚婉转的女人口中,撩人心弦,贝慈摇曳着窈窕的身姿,将这一方小天地变成了自己的舞台。 一张绯红娇艳的面容松弛无边。 饮一口小酒,更添放纵。 不知何时,魏泽如已然站在门口,火热的双眼是无边的幽暗深邃,视线完全被那抹潇洒自如的身影夺去。 心脏悸动不停,他的情愫翻涌不止。 男人完全踏入这方寸之地,显得原本空旷的地界那么逼仄。 贝慈半眯着眼睛摇晃了一圈,一曲落下,转身便见日思夜想的人,不觉惊讶,反而惊喜,眼睛一亮,几步贴近人,拉着他一起摇摆身姿。 歌声另起: “我要美丽的衣裳~” “为你对镜贴花黄~” “这夜色太紧张,时间太漫长,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 这一刻的贝慈风情万种,牢牢攥住了魏泽如的心,男人被她带着木愣愣晃着,丝毫没觉得此举有何不妥。 柔软的手掌抚过男人的耳朵、脸颊,顺势而下,来到硬实的胸膛,随心滑动。 手里的酒杯早已被拿走,只余腰间掐地越来越紧的大手。 魏泽如鼻尖沁出了汗意,咬着牙承受着她的挑弄、勾引…… 直到耳边的靡靡之音消散,他紧绷的神经才得片刻放松,但也仅仅是片刻,下一瞬,贝慈柔软的身子贴了上来,整个人跟团棉花一样,轻飘飘塞进了他怀里,心里。 绷紧了最后一根弦,魏泽如哑声问她:“你这是……出月子了?” 能喝酒了,应是出月子了吧? 眼睛泛着浓浓的雾气,贝慈坏笑着,“当然了。” 本想着等他晚归,偷偷潜进前院卧房,没想到这人居然提前过来了。 得到准确的消息,魏泽如只觉得头晕目眩,随手扯过旁边放着的衣衫将人裹紧,“那便怨不得我了。” 一路疾走,赶上轻功了,贝慈窝在男人的怀里直咂舌,刚才听过他的暗示,这会儿有些清醒了呢。 早知出了月子这莽汉不会放过她,谁会想到真是昏天黑地的折腾。 魏泽如怕是有自知之明,回了院子后吩咐所有人离开。 有些声音,只能他听。 之前吃的甜头不能填饱肚子,更不能解瘾。 猛兽出笼,贝慈纵使求饶、哭闹再多也没用。 翌日清晨,她紧闭双眼,昏睡在曾经睡过的床榻,未曾醒来。 一觉到傍晚,才悠悠转醒。 青兰早在门外等候,侧耳听见似有粗哑的声音,便直接进门。 贝慈挣扎着起身,抬着食指,指了一下,青兰自动端着茶水过来。 将人扶坐起来,“主子慢点儿喝。” 一杯茶水下肚,贝慈的腹腔唱起空城计,她眼巴巴看了眼青兰。 “一直温着粥呢,我这就端来。” 一碗青菜瘦肉粥下肚,胃里缓缓的,贝慈才感觉活了过来。 她用津液滋养着身子,妄想跟那莽汉比身体素质,着实不自量力了! 喜欢他的腰腹力量,却不能一直喜欢,因为只会废了她。 “我再躺会儿,你出去吧。” 青兰根本不敢细看贝慈脖颈的印记,端着空碗迅速撤退。 屋内没人了,贝慈揉了揉胸,好痛。 幸好吃了回奶药,不然…… 算是吃过晚饭,贝慈没动地方,又灌下一碗避子汤,直接蒙头再次睡去。 在军营精神抖擞一日的男人回府时,扬起的唇角依旧没放下。 那些个粮草的糟心事也不能破坏他的好心情了。 一脚踏进主卧,床上鼓起的一团没起,他便意识到这是累狠了。 算他还有那么点儿良心,当夜并没有继续折腾人,而是洗漱完,上床搂着温香软玉,早早歇下。 门外的魏林:昨儿还发火呢,今儿就熄了? 第120章 择偶观念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连四日,贝慈都宿在前院,两人将三胞胎兄弟完全忘在后脑勺。 还是魏泽如去给老夫人请安,才发现儿子们在枫晚院呢。 “祖母,孩子们没有闹你吧?” 老夫人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没有没有,乖乖们特别听话,真是知道心疼人的孩子,晚上从来不哭闹,觉得哪里不舒服才会哼唧几声,贴心得很!” 有些孩子就是天生会心疼人,巧了,贝慈的三个孩子都这样。 魏泽如听见祖母如此夸赞,面上也带了得意,是他的孩子! “那他们在哪?” 老夫人抬下巴指外面,“兰嬷嬷带着孩子们去晒太阳了。” 这是贝慈要求的,天气好的时候带三兄弟在花园里逛逛,促进钙吸收,增强体质。 魏泽如没养过孩子,对于贝慈各项要求从不插嘴,就连老夫人也很少说。 好在贝慈要怎么做之前都会跟老夫人解释一遍,省得以为她瞎胡闹。 坐在榻上的老夫人暗暗打量了孙儿一番,出声提醒:“注意身体,不可过度,小慈才刚出月子。” 她这话什么意思,相信魏泽如一定能明白。 果然,冷肃的男人脸上爬满了不自在,耳根泛着红晕,堂堂一个大将军被长辈这么暗示,简直…… 魏泽如坐不住了,起身告辞:“祖母,孩子们先养在这儿,让小慈多休息几日再抱回去,孙儿还有要事,就先回了。” 老夫人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将他的尴尬看在眼里,也不为难:“嗯,去吧。” 她年岁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抚养幼儿,简短的照看几日还好,长久下去,恐怕她的身体撑不住,也没那个心力。 加上她没读过书,不识字,没法教养孩子们。 看过那么多深宅大院斗法,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好的选择。 本身贝慈的品德不错,孩子放在她身边,有孙儿照看着,错不了。 人呐,老了就别想抓住所有东西,安享天伦之乐才是真的。 秀嬷嬷端着一碗养身汤药进门,见老夫人沉思着什么,轻声提醒:“老夫人,喝药吧。”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夫人便是,自从将军府后继有人,她配合着于郎中开的药,整个人的状态上了一层,连带着病痛都好了三分。 她要好好活着看着重孙子们长大,对苦药并不排斥,痛痛快快喝下去。 “秀芝啊,你瞧,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要不是我一味的坚持,恐怕到现在将军府还人丁惨淡着呢。” 秀嬷嬷同意:“谁说不是呢,现在回头看,您的眼光果然没错,慈丫头身体强壮,连带着小公子们个个康健。” “是我们魏家的福气啊。” …… 三胞胎满两个月时,褪去身上所有的红意,剩下全身白晃晃的嫩肤。 贝慈抱着长大很多的崽崽爱不释手,“真不愧是娘亲生的,又白又嫩,肉还多。” 不知怎的,突然有些牙痒,真想咬一口啊。 但害怕孩子们哭,还是忍着吧…… 奶娘的饮食、作息有严格规定,所以三胞胎吃的很好,加上津液滋养,他们只比同月份单胎的孩子小一圈。 贝慈对这一点很满意,私下给兰嬷嬷包了个红包,孩子能长这么好,嬷嬷当首功。 两个月龄的孩子已经能互动了,贝慈抱着娃,打心底疼爱:“嗯?我们多福在说什么?认识娘吗?” “嗯~哦~” “啊,认娘啊~” “咯咯咯~” 他一笑起来腮边两个甜甜的小梨涡陷进去,贝慈眼睛一亮,“嬷嬷、青兰快看,多福有梨涡。” 之前没发现,她又去逗另外两个笑,不出意外的,三兄弟全部遗传她,有甜甜的梨涡。 “果真下半张脸像娘亲。”兰嬷嬷感叹道。 她又摸摸三个孩子圆圆的后脑勺,“像主子说的,给孩子睡圆脑壳确实好看。” 青兰托着下巴一脸痴汉笑:“小公子们什么样都好看。” 看他们一眼,都感觉心融化掉了。 贝慈调笑道:“喜欢孩子?没事,等你成亲后很快会有的。” “我没想着成亲。”青兰撅撅嘴,不以为意,“就算将来有孩子,也没有小公子们好看。” 她长得不够美,将来孩子爹肯定也没有将军俊朗,怎么会生出特别好看的娃娃来。 贝慈摇摇食指:“那可不一定哦。”有的孩子就会中基因彩票,八字命中注定的好长相。 “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人?”贝慈贱兮兮靠近青兰的身边,用胳膊碰碰她:“别不好意思,大胆的说,我给你出出主意。” 这么久的相处,青兰性格也发生了些变化,被贝慈这么揶揄,她也不害羞,抬眸想了想:“没有。” “可以有。” 青兰:“真没有,没骗人。” 她整日在府中伺候,没机会接触外男什么的,府中的家丁、小厮,要么有家室,要么不喜欢,总之,没觉得哪个人可以共度余生。 “那你慢慢看,总要找个合心意的,不能为了成亲而成亲。” 兰嬷嬷默默收拾着孩子们的衣服,闻言朝贝慈那儿落一眼,而后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这话,从前她从未听过,乍然一听,有些离经叛道,但却觉得有理。 嫁人怕嫁错郎,一旦嫁错,可苦了一辈子。 贝慈见青兰思索,又添了一句:“看着不讨厌的外貌、健康的身体、良好的品行和……”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捻了捻,“挣钱的本事,缺一不可。” 兰嬷嬷在宫里见过种种尔虞我诈,对贝慈这番言论持同意态度,跟着附和:“主子说的没错。” 青兰不解:“对我好不就可以了?” 贝慈面对着青兰,直视她:“这个好有期限吗?到时候不好了呢,你又能如何?” 青兰顿住了:“……”不知如何接话。 “一个人骨子里的品行注定他能否有担当,或长久的坚持下去,好些人在成亲前一个样子,成亲后又是一个样子,所以那些虚无缥缈的好你抓不到,只能从基本的状况做判断。” “品行好的人,纵使将来的某一日他不再喜爱你,但也不会苛待你,继续履行自己身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有挣钱的本事不至于饿着你,空口的好只限于好听,什么用都没有。” 第121章 太傅寿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说了这么多,贝慈怕人一下子接受不了,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慢慢消化,若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讨论。” 怔愣的青兰木然点头,“好的。” 不说青兰被震住了,兰嬷嬷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细细琢磨贝慈刚才的话。 事到如今,她算是重新认识了这位将军府的贝姨娘,头脑如此清醒。 加上一张巧嘴,怪不得会赢得将军和老夫人的喜爱。 “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问问我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青兰咧开嘴:“嗯,会的。”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再不敢憋着心事了,差点儿害了家人。 跟青兰说完,贝慈又忙着给三兄弟做排气操。 贝慈倚靠在床头,曲起腿,将孩子放在上面,握住他的两条小腿儿向腹部按压,屁声噗噗作响。 兰嬷嬷早已见怪不怪,怎么说,贝慈看着没经验,可有些方面却很有经验。 就连她也跟着学了几招新的育儿方法。 三个孩子被贝慈“蹂躏”完,舒服地蹬着小腿儿。 贝慈可太喜欢自己生的三个小人儿了,抱着他们一顿亲,“唔~好奶的味道。” “娘好喜欢你们~亲亲~” 等她再抬头时,魏泽如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们母子,满目柔情。 贝慈直接将娃塞进他的怀里:“去,找爹去。” 这两个月抱过很多次孩子,魏泽如动作自如地将孩子拢在怀里,托住他的屁股和后背。 “五日后太傅过七十大寿,他老人家想看看三胞胎,你跟我一起去。” 太傅是大齐朝的三朝元老,在官场很有威信,连仁武帝都要敬着。 魏泽如曾受过太傅的教诲,双方关系亲近,不然也不会给他的儿子们起名字。 贝慈满口答应:“好呀,到时候给他们三个穿一样的衣服,让太傅大人猜猜他们谁是谁。” 太傅过寿,京城里的高门显贵,排得上名号的官宦人家必定都会到场祝贺,魏泽如让贝慈抱着孩子出现,自有用意。 将军府除了老夫人,只有贝慈一位女眷,她没有多想,去就去呗,见见世面也好。 不过,她还得提前问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祖母跟我们一起去吗?” “祖母不去,你跟我带着他们去。” “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魏泽如慢慢拍着儿子的后背,随意道:“吃饱喝足。” 贝慈:“……” 谁家女眷能去那种场合大吃大喝啊?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无语,魏泽如低头蹭蹭儿子的头顶,尴尬道:“我说真的。” 真没什么要注意的,不就是些礼节吗?她也会啊。 “对了,若是有人为难你让人去前院寻我,不要忍着,嗯?” “好。” “乖。” “别竖着抱他了,对腰不好。” 魏泽如听话地将孩子放平,跟贝慈简单叙述了下太傅府上的情况。 转眼间到了太傅寿辰这日,天气炎热,贝慈身着丁香色圆领短袄上衣,渐变色的轻纱质地上绣着紫藤花,娇柔、淡雅,同色系的下裙绣着零星的花朵更显夺目。 远远看去,她整个人如梦似幻。 不管是妆容还是钗发,贝慈主打一个淡色系白开水妆容,淡扫蛾眉、腮红,诠释着天生丽质。 “青兰,不要给我头上簪那么多发钗,跟个暴发户似的。” 暴发户?青兰想了想这个形容词,笑起来:“主子形容的真好,那我给你簪三支钗,一支步摇,再戴上东珠耳坠和项链?” “可以。” 这样既不显寒酸,给将军府丢人,又能让人知道她在府中的地位。 魏泽如来的时候,贝慈正好收拾完,三胞胎也穿戴好,准备出发。 男人一身暗紫色右衽圆领窄袖双侧开襟长袍,头戴金镶玉发冠,腰带与贝慈身上的衣衫同色系,下坠一枚羊脂玉佩,整个人尽显潇洒、神秘,少了冷厉。 贝慈迎上前给他擦了下额间汗珠,“热了吧?” 他刚才忙别的去了,来回走动,身上出了些汗意。 魏泽如弯下腰让她擦,眼中的惊艳久久不熄,在他人看不见的位置,于她耳边低喃了句:“真漂亮。” 自从出了月子后,这人的脸皮厚到了新高度,贝慈见怪不怪,冲他暧昧地眨眨眼,拽着他一根手指撒娇:“漂亮也是哥哥养得好。” 某人得意了,确实。 “孩子们呢?” 贝慈撅嘴:“喏,在那边呢。” 三兄弟上身穿着跟娘亲同色系的短衫,下衣是与父亲同色系的小裤,手腕脚腕戴着不同花样的金镯子。 白嫩嫩的胖娃娃怎么看怎么可爱。 一家五口的衣服是贝慈早让人买好料子缝制的,原本是想着出去游玩儿穿的,如今倒是提前用上了。 昨日让魏泽如穿的时候他也没反对,美滋滋试了试,直夸贝慈眼光好。 现在一家五口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家人。 若不是魏泽如有点儿黑,贝慈也想让他穿丁香色,但也只是想想。 三兄弟躺在特制的手提篮里,大眼睛叽里咕噜转,时不时发出“啊”“哦”的声音。 马车厢宽敞,一家五口带着兰嬷嬷坐在车里,青兰、魏林和两个奶娘则在后面的马车上。 太傅府距离将军府有段距离,街市上人又多,走了两刻钟才到地方。 魏泽如下了马车站在门口扶着贝慈下车,两人姿容出色,一出现在太傅府门口,顿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尤其是车上的兰嬷嬷,接二连三递送下来精致的手提篮。 肖自道远远看见魏泽如都没敢上前搭话儿,没办法,谁让他以前整日黑衣黑裤,一身煞气。 如今紫色,emm…… 一身水蓝色长袍的俊俏男人凑过来,捅了捅魏泽如,满眼调笑:“你这身……挺骚包啊。” 魏泽如斜了他一眼,口吐芬芳:“你懂个屁。” 说着他将手里的篮子朝肖自道眼前递了递,又让出位置,露出贝慈,抬抬下巴:“看懂了吗?” 肖自道抿了下嘴唇,迟疑道:“显摆你的女人和胖娃娃?” “呵,不光脑子不好使,眼睛也瞎了。” “喂,你嘴怎么越来越毒了!” 以前明明是个闷葫芦,怎么现在话这么多…… 第122章 辛太傅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我只是实话实说,算不上嘴毒。” 肖自道撇撇嘴,又朝提篮里的胖娃娃看去,细细打量了下,才瞪着眼睛看看贝慈,又看看自己的好友,手里的扇子指着他:“你你你你……” 魏泽如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总算还没彻底瞎。” “你怎么……”肖自道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那个冷面无情的好友,现在连一样的衣服都穿上,暗戳戳展示他对妾室的宠爱和纵容。 折扇敲打在手掌心,肖自道直摇头:“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站在阳光下很热,贝慈一张脸上粉扑扑的,挽着魏泽如的胳膊动了动,男人顺势看过来,她扬起小脸柔声道:“哥哥,我们走吧,孩子们不能久晒,好热。” 提篮半边做成遮挡状,以免阳光刺眼,但下半身却是露在外面的。 不顾旁人的目光,魏泽如抬手蹭了下贝慈的脸蛋,低声应下。 肖自道眼睁睁看着好友携女人爱子走了,他傻愣愣站在原地,哀怨不已。 “重色忘友的家伙。” 嘟囔了一句,肖自道跟上去。 一路走来得了不少关注,贝慈早有心理准备,是以整体表现落落大方,任人观察、议论。 门口太傅长孙正在迎接来往宾客,见魏泽如一家五口到来,脸上露出笑容:“魏将军来了,祖父一直盼着呢。” 贝慈适时落后两步跟在魏泽如身后,与他一起朝对方福身行礼。 魏泽如:“我这就带孩子们过去。” 辛旗瞥见那三个一模一样的提篮,眸色亮了下:“这就是魏将军的三位小公子吧?” 语气里尽是羡慕。 魏泽如做了个手势,魏林提着多禄上前,递给他看。 入眼便是白白胖胖的娃娃,辛旗咂舌:“像,像将军。” “快快快,将孩子们带进去吧,外面热。” 由小厮领路,魏泽如带着贝慈母子一路进了太傅府,直奔太傅而去。 路上不免遇到了其他人,走走停停,总算在两刻钟后到了正院。 小厮先一步通禀:“老爷,魏将军带着家眷到了。” 辛太傅是个年七十的精神矍铄的老头,见状朝其他大人笑了下,“总算是来了,快让人进来,” 魏泽如甫一进门眼神快速扫视一圈,坐满了京中排得上名号的人物,他径直朝辛太傅行礼:“晚辈祝太傅大人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好好好,你有心了。”辛太傅看了眼魏泽如,怎么孤身一人? 又问:“就你自己?” 刚才小厮不是说带着家眷来的吗? 魏泽如朝其他人一一见过礼,让外面等候的贝慈进门。 贝慈顶着众人注视的目光,带着三胞胎福身:“妾身见过太傅大人,祝您生辰快乐,后福无疆!” 辛太傅一脸慈祥,摸了把胡子抬手:“请起,快将孩子们给我看看。” 打开提篮遮挡,贝慈将多福先抱出来,小家伙正在咂巴嘴儿,一见是娘亲,乐得直蹬腿。 “嗯~哦~” 辛太傅连自己的重孙都没抱,这会儿看见讨喜的胖娃娃,还是三个,朝贝慈伸手,“给老夫抱抱。” 贝慈一刻都未停顿,直接将多福送进了辛太傅手里,而后整了下老大的小衣服。 魏泽如和贝慈又回身将其他两个孩子抱出来,这下三个一模一样的胖娃娃一同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坐不住的人渐渐围上来。 “还真是一模一样。” 肖自道慢了一步进门,顾不上给辛太傅请安,也跟着凑过去。 贝慈到底是女眷,不适合被人围着,她一转头瞧见挤进来的肖自道,眸色一闪。 下一秒,男人的怀里被塞进一个软乎乎的胖娃娃,一大一小四目相对。 多寿:“啊~” 肖自道:0.0"" 趁着这个间隙,贝慈远离人群,站在门口等待。 没有了她的阻碍,有的人矜持不再,跟着一个个瞧。 软乎乎的肉体贴着他,肖自道吞了吞口水,满身不自在,生怕把这一坨弄摔了,身子僵直。 武安侯见儿子怀里抱着一个,一向严肃的脸诧异了下,随即幽幽出声:“你若是早早成亲,还用抱别人的孩子?” 不得不承认,看见魏泽如的三个儿子,武安侯是真嫉妒了,偏偏他家这个混小子就是不成亲。 说什么成亲阻碍了他的人生大事。 什么是人生大事,传宗接代才是人生大事! “你抓紧时间,不能等人家魏将军的儿子长大了,你还是孤身一人。” 肖自道睨了自家老爹一眼,“您甭给我来激将法,没用。” “您要是喜欢,我就抱伯卿的孩子回府给您玩玩。” 武安侯气得不轻:“混小子,别人的孩子凭什么给你玩儿。” “凭我们关系好,没看孩子娘将他塞我这儿来吗?”肖自道一甩头,颇为得意。 武安侯剜了他一眼,“自作多情。” 说不过就开始讽刺人,肖自道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另一边,辛太傅抱着多福哈哈乐:“哎呦,瞧瞧这孩子长得真有福气啊,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见到生人也不吵不闹,倒是有亲爹的风范。” 多福瞪着大眼睛瞅他的胡子,还想伸手拽拽。 这时,魏泽如和肖自道将各自身上的孩子朝辛太傅面前递了递,魏泽如道:“三个孩子是您给起的名字,您老认认谁是谁。” 除了发型有点乱了,其他一切都是一样的,辛太傅在三胞胎脸上看了好几遍,果断摇头:“看不出来。” 魏泽如笑笑,缓缓道:“魏礼谦是老大,乳名多福,正是您怀里的那个。” “晚辈怀里的是老二,魏礼诏,乳名多禄。” “自道怀里的是老三,魏礼询,乳名多寿。” 辛太傅抬眸:“福禄寿?” 男人眸中带笑,颔首。 “哈哈,好寓意。” 三胞胎的目光被这爽朗的笑声吸引,齐齐望过去,辛太傅笑得更大声了:“看来老夫人不招孩童厌烦。” 有的小孩子不喜欢老人,见面便哭。 意外的,三胞胎居然在辛太傅笑声的渲染下,也跟着露出无齿笑容。 “好胆量!老夫喜欢!” 第123章 冤家路窄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三胞胎像珍稀展览品一样被人围观了好久,直到宾客越来越多,辛太傅才放过他们。 魏泽如将孩子放进提篮里,还给贝慈,低声在她耳边嘱咐:“好好照顾自己,有谁不长眼记得让人找我。” 辛太傅招手让管家附耳:“让老大家的照看些,万不可有一点儿岔子。” “老奴省得。” 那边,魏泽如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仿佛后院的女眷中有猛虎野兽,伤害她。 以宽大的袖子作遮挡,贝慈捏了捏魏泽如的大手,温婉道:“哥哥安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又不傻,有人欺负我,我就跑。” “嗯,去吧。”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贝慈带着青兰、兰嬷嬷、奶娘跟上去,因着不认识大多数女客,她也没停下与人打招呼。 到了后院,贝慈眼睛一亮,一片姹紫嫣红的热闹景象,不是花卉植物,是众多女客。 她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多的美人,端庄大气的、温婉柔美的、小家碧玉的、清冷优雅的…… 真是大饱眼福。 不好牢牢盯着别人瞧,贝慈收回视线,正面迎上太傅长媳霍氏,福身行礼:“见过夫人。” “娘子请起,快随我来遮阴,今日热得紧,孩子们怎样,有没有闹你?”霍氏见管家将人亲自送过来,又传达了父亲的叮嘱,当下重视起来。 贝慈也心疼三个小家伙,脚下的步子快了些:“他们很乖,刚给太傅大人请过安。” 花园凉亭、正厅、偏厅……各处都是人,霍氏带着她们一路来到了相对僻静的屋中,解释道:“孩子们在人多吵闹的地方必是不舒服的,这里安静些,让他们安稳休息休息。” 贝慈接下她的好意,轻柔道:“谢谢夫人挂心,正想给他们凉快凉快。” 霍氏将人送来已是很大的尊重了,这会儿又有丫鬟跑来找她,无法,她只能轻声说些客套话,又急急出门。 贝慈理解,转身将提篮放下,招呼青兰和嬷嬷把孩子们都抱出来。 青兰心疼道:“给我们公子热坏了吧?那么多人,是不是很吵?” 多寿咂巴着小嘴,似是回应。 兰嬷嬷拿着帕子给小家伙们擦汗,感慨道:“小公子们不吵不闹,真是好孩子,很省心。” 放着脾气不好的孩子身上,早在别人围着他的时候,便哭闹了。 贝慈抱着怀里的多福轻轻打着扇子,“我们多福、多禄、多寿心疼娘是不是?娘知道。” 辛太傅是朝中重臣,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让魏泽如抱着孩子来寿宴,不可能推辞,何况对方还对魏泽如有恩师之情。 虽然折腾了孩子,可贝慈也对辛太傅抬举孩子们的意图心知肚明,七十岁在大齐朝可是高寿,如此好寓意的寿宴让妾生的三胞胎来,除了看重魏泽如,不作他想。 兰嬷嬷低头检查着三胞胎的生理解决情况,而后让跟来的两个奶娘喂了次奶。 眼看着三胞胎逐渐睡去,贝慈也算松了一口气,“他们睡着,我们也轻松了。” 这间屋子暂时没有别人,只有她们几人,贝慈便放肆地瘫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贝慈昏昏欲睡时,门外来了个小丫鬟,恭敬道:“夫人,宴席开始了,请您入席。” 青兰帮忙整理下了贝慈的衣衫、发饰,两人一起出门,留下兰嬷嬷守着孩子们。 临出门前,贝慈跟小丫鬟提了要求:“麻烦将她们的餐食直接送到这里。” 小丫鬟:“夫人放心,管家早有安排。” “嬷嬷,有事着人叫我,咱们离得不远。” “主子放心去吧,有我看着。” 生了孩子的人到底是不放心,贝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虽说贝慈是贵妾,但定国将军府只有她一位女眷,所以她的位置还是靠前的。 这一桌女眷除了她,都是正经夫人。 贝慈坐直了脊背,端着杯子抿了口果汁,仪态良好。 一桌子夫人总有人相识,见贝慈是个陌生面孔,不免问她:“这位夫人是哪家的?之前从未见过呢。” 出声的夫人身着天蓝色衣裙,仙气飘飘,倒也没有恶意,只是好奇。 最近没听说哪家高门大户娶新夫人。 贝慈莞尔一笑:“我是定国将军府的。” 她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了然,隐晦地打量了贝慈一番,神情各异。 天蓝色衣衫的夫人面上一喜:“就是你生了三胞胎吧?” “是我。”可真是绕不过去的话题……贝慈头疼。 “哎呀,你可真厉害。”此话出自真心。 贝慈只得笑笑,接下这赞美,真想说一句:配合得好,配合得好。 与这位夫人说着话,贝慈没错过其他人脸上或不屑、或惊讶、或嘲讽的目光,只不过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会当众说粗话给人难堪。 有人对贝慈这种妾室身份跟她们一众正室夫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不满,但也不好在辛太傅大寿上触人霉头,只能拿眼神刺贝慈。 贝慈只当没看出来,对着人笑得温婉,将对方噎了一下,不好意思转过头。 桌上的珍馐美味贝慈挑拣着吃了点儿,吃个半饱,便放下筷子,眼睛一直朝来时的方向瞟。 也不知道孩子们醒没醒,找没找她。 心中焦急,但宴席未散,她不好站起身离开。 寿宴上少不了戏曲,贝慈被迫听了一首又一首,耳边除了戏曲便是诸位女眷聊天的声音。 “听说了吗,几位王爷和皇子都来给太傅大人贺寿了。” “那不是应当的,太傅大人得天家看重,又教过几位王爷,如此情谊,不来才不对。” “听说长公主也来了。” “嗯,我刚看见了,就坐在前面主席。” 贝慈听在耳朵里,顺着八卦的夫人的目光看去,一眼瞧见满头华丽装饰的女人身上,周身是上位者的矜娇贵气,她想,这就是长公主吧。 即使容颜并不出众,但这气势也够旁人心生恭敬了。 正看的起劲儿呢,贝慈的视线被一道身影挡住,她微微侧头,看清对方的脸时,眉毛一挑,眸中尽是玩味,真是冤家路窄。 也是,这种场合怎会少得了她呢,乐安县主。 第124章 霍氏解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乐安县主半弯着腰在长公主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笑得一脸宠溺,显然关系很好。 贝慈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真麻烦,可别看见她,不然……有长公主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希望对方是个明事理的人吧…… 主桌上太傅府的老夫人惬意地听着小辈们的贴心话,再时不时应付下在座的长公主。 她身边的霍氏朝外围望了眼,到处找人。 老夫人见儿媳这般模样,低声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霍氏:“母亲可想见见魏将军的那三胞胎?” 老夫人惊讶道:“人来了?”她知道那三个孩子是夫君起的名字。 “来了,还有将军府那位受宠的贵妾也来了,就坐在不远处。”说着话,霍氏的眼睛没闲着,找了一圈,终是在衣裙香衣鬓影中找到了容色出众的贝慈。 “母亲,您看,就坐在那儿,一身丁香色衣裙。” 老夫人眯起眼睛朝那边望,看了半天也没看清面容,摇头道:“老了,离得太远看不清。” 这时,长公主与乐安县主说完话,眼神落到她们身上,出声问:“老夫人在看什么新鲜呢?” 霍氏知晓将军府跟乐安县主的龃龉,这会儿眼神暗了下,淡淡道:“母亲说看看这些年轻的夫人小姐们心情好。” 长公主没听出她话中的闪躲,跟着应和:“年轻是好,养眼。” 长公主年近四十,风华不在,也喜欢看些年轻的面孔,她朝远处看去,感叹道:“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老夫人见儿媳这般说,暗自思忖了下,便知自家老爷定是交代了什么,主动岔开话题。 不知是因为长公主看过来的原因,还是怎么,贝慈坐的这一桌人纷纷起身,朝那边走去,独留贝慈坐在原位傻眼了。 什么情况?怎么都走了?发生了什么? 贝慈一脸懵逼,眨巴着大眼睛看几位夫人站到了长公主面前,福身请安。 怎么办?她要过去吗?她一个妾室……配吗? 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好像不太好吧? 长公主会不会觉得她不懂礼数,轻视皇家? 一时间贝慈的脑袋里转动着无数的问号,身边愣是没人给她个答案。 霍氏在诸位夫人起身过来的瞬间便注意到了,眼见贝慈一个人尴尬地坐在原位,直接朝她摆摆手,无论如何不能让人诟病她不懂礼数。 至于会不会被发难,到时候再说。 贝慈眼尖,霍氏招手的第一时间她便看到了,迅速起身,优雅地快走几步,站在夫人们的身后,给长公主请安。 这叫什么,滥竽充数。 贝慈低着头在心里默念,别看我,别看我! 长公主确实不认识她,简单应过声便让人退下,可乐安县主眼睛也好用,后退一步,哼笑一声:“没想到你也来了。” 周围一下安静了…… 长公主侧目,只看见贝慈的半边身子,问乐安:“谁啊?” 抬起下巴,秦玉容满眼轻视,开口道:“定国将军府的妾室。” 在座的人有不少知道她们之间的嫌隙,纷纷将目光投向贝慈。 前方遮挡的夫人识趣地让开位置,将贝慈展露在众人面前。 行吧,贝慈抬起头,大大方方供人“观赏”,上前两步,恭敬道:“妾身见过长公主、老夫人、各位夫人。” 长公主倒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深仇大恨”,只不过她神思清明,一听乐安的声音便知道她不喜欢这位妾室。 淡淡打量了贝慈片刻,语气不明:“好一副仙姿玉容。” 贝慈半垂着头,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长公主谬赞。” 微妙的变化在这方寸之地流转,老夫人人老脑子不老,慈祥道:“娘子可是带来了小公子们?” “回老夫人,妾身将她们安置在厢房。” 霍氏谨记父亲的叮嘱,也跟着柔声道:“母亲是没瞧见,那三个小家伙啊,一模一样,白白胖胖,可招人疼呢。” “是吗,你说的我都想瞧瞧了。” 霍氏又说起太傅府上的孙儿们,话题一下子轻松起来,各家夫人见此纷纷出声聊起孩子,因秦玉容而冷淡的场面不复存在。 秦玉容不蠢,自己虽得长公主喜爱,在她面前有几分颜面,可自己还没那个胆子拿长公主做筏子。 长公主在宫斗中长大,就凭她那点儿班门弄斧的手段一定会被察觉。 因小失大的事儿她不会做,也不会在这些世家夫人面前失了作为安远侯府的脸面。 不得不说,适可而止的秦玉容确实做对了一件事,不仅没有再出言针对贝慈,也收起了骄纵的姿态,让霍氏高看了她一眼。 宴席接近尾声,各家夫人在霍氏的夸赞下,提议去看贝慈的三胞胎。 贝慈:我要是收门票,应该能赚一笔吧! 不好拂了夫人们的颜面,贝慈柔声道:“老夫人稍等片刻,我让嬷嬷把孩子们抱过来。” 老夫人摆手:“别折腾孩子了,离这也不远,我们走着去瞧瞧。” 辈份最大的人已经开口决定了,其他人也不能反驳。 走之前老夫人不忘长公主:“长公主,咱一起看看去?” 扫了眼众人蠢蠢欲动的神情,长公主没扫兴,“走。” 知道各位夫人要去看三胞胎,青兰得了贝慈的提醒,先一步跑回去,让嬷嬷做准备。 宴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她们到的时候三胞胎已经睡醒了,刚换完尿布,浑身清爽干净地躺在床榻上蹬腿儿。 在前院正厅的遭遇再一次上演,一群人围着三胞胎,稀罕地碰碰小手,碰碰小脚。 好在没人亲吻孩子们的脸颊,贝慈倒是放心了些。 围绕着生养孩子的话题一直充斥着贝慈的大脑,她只能面带尬笑一一回应。 真是要疯球了! 就在贝慈头脑发昏时,众人收手了,她们还要跟各家夫人联络感情,不可能一直盯着贝慈母子看。 送走了诸位夫人,着重感谢霍氏解围。贝慈扶着门框,深深吐出一口气:“总算走了……” 兰嬷嬷好笑地上前扶着人,若是以后贝慈有机会坐上正室的位置,这样的场面多的是,还需适应啊。 “嬷嬷,咱是不是该回府了?将军那边快结束了吧?” 两人转身朝内室边走边聊,身后的门槛上跨进来一只脚,接上她的话:“这么急?” 第125章 洋洋得意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前进的脚步一顿,贝慈缓缓转身,看见熟悉的那张脸,轻拍了下兰嬷嬷的胳膊:“嬷嬷先进去吧。” 兰嬷嬷犹豫了下,贝慈莞尔:“乐安县主杀个回马枪怕是有事要说。” 她这么说,兰嬷嬷不好继续站在这听。 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贝慈又向秦玉容行了个礼:“妾身给县主请安。” 话音落下,她自顾自站起来,没给秦玉容出声为难的机会。 秦玉容幽幽瞟了她一眼,也不生气,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样的宴席不单单是寿宴,更是各家联络感情的纽带,何况太傅大人又看重将军,时常提携他,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没走,你却想走……” “罢了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女人捏着帕子抵在唇边,兀自轻笑。 贝慈瞪圆了眼睛,一副受教的样子,扬声夸她:“县主不愧是县主,懂得可真多,这受过教育的脑袋就是跟我这种榆木疙瘩不同。” “不过,县主可能不了解慈父的心情,将军呐,非常爱小家伙们。”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呢……”贝慈犯愁地敲敲脑袋,忽然眼睛一亮:“对,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里怕掉了,真真儿是疼爱至极,一刻看不见人都不行,简直没眼看。” 维持着端庄的秦玉容眼皮一跳,当下想起那日在风雅颂魏泽如同样的说辞。 刚才还面带轻笑的秦玉容听着贝慈夸张且炫耀的描述,这会儿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笑意,反而冷淡至极,甚至隐隐约约透着股怒气。 贝慈依旧小嘴叭叭:“我们家将军啊,面冷心热,好多事情不愿意说出口,没办法,我只能贴心的替他做决定了。” “哇———” 内室传来孩子的哭声,贝慈大步流星进屋,接过嬷嬷手里的儿子,边哄着边又出来:“多福不哭,爹爹等下回来看你了。” “告诉娘,哪里不舒服?” 贝慈当着秦玉容的面扒拉多福的小裤子,发现没拉也没尿,又不饿,只是吧嗒吧嗒掉眼泪,很委屈。 多福:“嗯嗯~” 擦掉嘴上的口脂,贝慈亲亲他圆鼓鼓的大脑门,夹着嗓子道:“想爹爹了是不是,哎呦,我们多福委屈的,等下爹爹就来看崽崽喽~” 贝慈单手横抱着多福,另一只手给他轻轻打着扇子,摇摆着靠近秦玉容:“县主瞧瞧,我们多福是不是很可爱? 二月龄的多福像个汤圆丸子,小小一坨,又圆滚滚,纵使秦玉容不待见贝慈,也不能违心的说多福不可爱。 只能扯扯僵硬的嘴角,自然道:“小孩子嘛,当然是可爱的,不分是谁生的。” “县主说的是,只不过每个人都最爱自己的孩子。” 秦玉容看着贝慈得意洋洋的姿态,冷不丁吐出一句:“他知道你如此惺惺作态吗?” 忍不住了?贝慈撩起眼皮,淡然处之:“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反正将军也不嫌弃妾身。” “你是半点儿也不想装了呢。”秦玉容轻嗤。 贝慈施施然坐下,抬手擦去多福脖颈的汗渍,逗弄着儿子,眼角带笑:“跟县主就不见外了吧,反正我们也知道对方什么人不是。” “装来装去多累,还是真实点儿活得轻松,你说呢,县主?” “不怕就此失宠?” “那就不是县主该操心的事了。” 秦玉容像是看透了贝慈的伎俩般,意兴阑珊地起身,甩甩手中的帕子,“也不过如此。” 不再浪费一个眼神,她带着丫鬟扭身离去。 贝慈抖抖腿上的多福,笑眯眯道:“讨人厌的家伙总算走了,嗯~空气都新鲜了,是不是~” 多福:“啊啊~” …… 远离贝慈所在的后院,秦玉容带着贴身丫鬟朝前院方向走去,平日里想见魏泽如很难,这次机会近在咫尺,她岂会放弃。 因着前院都是男客,秦玉容一路走过去时不时避着人。 太傅府占地颇广,前后院相距甚远。 路过大片的莲花池,秦玉容蓦地站住,下意识挡住了身后跟着的丫鬟,“在这等着,别过去。” 莲花池的西侧魏泽如正站在那与肖自道说话,一时没察觉这边有人在看他们。 肖自道:“你这就要走了?那我跟你一起吧,你不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魏泽如斜了他一眼,嫌他碍事儿:“我要去找小慈和孩子们,你要去啊?” 肖自道背着手略带尴尬,“那什么,我就不去了吧……” “侯爷刚才不还找你呢么,快去吧,去晚了又该挨骂了。” 魏泽如很了解他们父子的相处之道,提醒他。 “行吧,改日我再去你家。” 告别肖自道,魏泽如带着魏林绕着莲花池,朝秦玉容主仆所在的方向而来。 眼见人越走越近,秦玉容顿觉心脏扑通扑通鼓噪起来,豁然转身背对着魏泽如,开始整理发型。 对着丫鬟低声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妥?” 小丫鬟眼睛转了两圈,肯定地点点头:“县主的美貌一如既往,没有任何问题。” “走近了没?” “来了来了。” 秦玉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面上的表情瞬间整理好,缓缓转身,轻声细语道:“将军。” 魏泽如从远处走过来只看见有两位女客站在那,不知做些什么,他带着魏林刻意向旁边迈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哪料他一走近,对方居然直接转身叫他。 看清人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魏泽如轻轻“嗯”了一声,脚下前进的脚步未停,直接略过秦玉容主仆。 并没有想过这人是刻意等他。 男人身高腿长,因着急切的心步伐加快了些,秦玉容怔愣的时间,两人已经走出很远。 她不得不扬声叫人:“魏将军,等一下。” 魏泽如还是不停。 无法,秦玉容只能不顾形象地往前跑了几步,追上人,挡在魏泽如面前,一脸严肃道:“魏将军,本县主叫你,你为何不停?” 堂堂侯府县主被人当面忽视,秦玉容忽觉恼怒,说起话来也带上了质问。 男人黝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冷冷道:“县主找末将何事?” 第126章 挑拨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男人周身凌厉的威压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女人而收敛,反而有着加重的趋势。 纵使秦玉容是皇亲贵戚,有着与生俱来的矜娇也不架不住久经沙场的戾气冲击,当下脸色白了白,不自觉后退一步。 贵女的颜面不可丢,她强压下内心的惧意,扬起下巴:“你为何躲着我?” 魏泽如将眼神移开:“县主想多了。”声音冷肃且疏离。 秦玉容心头一梗,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县主还有事吗?无事我忙着呢。”男人侧移一步,就要走。 跟着移了一步,秦玉容再次挡住人,急急道:“别走啊。” 酝酿好的娴雅姿态霎时瓦解,她顾不得婉转含蓄,直接问他:“将军可知道我刚才见了贝慈?” 魏泽如眉毛一竖,面对着秦玉容,沉声道:“你又欺负她了?” 秦玉容生气了,她在他的眼里就是仗势欺人的人?恼意顿生:“怎么不是她欺负我呢?” “她不会。” 半秒都没有犹豫,魏泽如脱口而出。 秦玉容笑得讽刺,“那将军还真是眼拙,你认为温婉柔美的人实则是个心机深沉,善用表面伪装掩盖她因嫉妒而丑陋的内心的人!” 魏泽如:“县主抬举她了,她还没那本事掩藏那么深的心思。” “刚才她就在我面前不装不避,炫耀着她作为妾室是多么受宠。” “不算炫耀,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比较宠她。”魏泽如面色淡淡,对此自然的很。 “那她故意装柔弱博同情,让我惹人非议,你可知?” “县主会站着不躲不避任人欺负么?为自保,耍点儿手段无伤大雅。” 秦玉容没想到魏泽如竟然如此信任贝慈,心念一动,道:“那将军可知道贝慈直接说她会坐上正室的位置,并且会将所有想进将军府的女人挤出去,只剩她一人。” 男人扯了下唇角,眸中有着淡淡的讥讽,缓缓出声:“此话真假县主心中清楚,我也不多辩驳,如果你的目的是想离间我和贝慈,我只能说,你的算盘打错了。” 此话难听,就差指着秦玉容的脸说她奸诈阴险。 秦玉容身后的小丫鬟死死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而秦玉容则气得胸膛起伏不定,面色青白:“魏将军难道就不怕贝慈辜负你的信任,将野心养大,真会这样做?” “那我就成全她。” 成全?秦玉容双眼蓦地瞪大,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惊呼:“她不过是平头百姓出身,如何能做得了一府主母!” “县主怕不是忘了,我也是平头百姓出身,说的再远些,县主的祖上也不是什么豪绅大户。”魏泽如斜着一边的嘴角,眼神嘲弄:“只不过县主命好,赶上了秦家崛起而已。” “你!” “所有的事物都是从零开始,区别在于你是从哪个阶段接手的,不是吗?” 秦玉容不服气,但心底莫名认同他的说辞,可不会就此认输,梗着脖子道:“可将军已经是从二品大员,选择对了会对仕途多助力。” “多助力还是多掣肘,还未可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罢休。 眼见秦玉容被他噎的没话,魏泽如最后瞥了她一眼,幽幽道:“县主有时间在这扯东扯西,不如多花些时间修习良好的品行,我认为,这将对县主大有裨益。” 被人当面戳破脸皮,尤其是心仪之人,真不是滋味儿。 怒到极致的秦玉容反而笑了,捏着帕子阴测测道:“将军很直接,我很欣赏。” “将军年轻气盛,不晓得有靠山的好处,可以理解。日子还长着,到那时容颜变成昨日黄花,没了那份深情,便知靠山的美妙。” “将军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 这话直接明示了她对他有意。 “而且,将军自以为的深情也未必没掺杂其他东西,她……不过也是贪恋权势带来的富足生活而已。” 贝慈抱着多福来得时候正巧听见这句话,从背后来到秦玉容的身边,轻声细语道:“谁不喜欢富足的生活呢,难不成县主喜欢吃糠咽菜?将军还是军中大头兵时,县主为何不心动?” 一连两个疑问堵得她哑口无言。 秦玉容:“……”她什么时候来的? 浑身散发着寒意的男人眉眼一松,关注点瞬间移到贝慈身上,蓦然发现她怀里的儿子眼眶和鼻尖泛红。 心口一软,伸手接过多福:“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哭了。” 贝慈依偎在男人身边,探手擦了下儿子眼角的泪痕,心疼道:“刚才就一直在闹,我估计是想你了,现在看来,没想错。” 多福老实窝在亲爹宽厚可靠的怀中,止住了哭意。 别说,贝慈多少有些吃醋了。 魏泽如咧开嘴角,笑得满足,“孩子还小,应当是认人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甚笃,好似再没有旁人插足的缝隙。 之前秦玉容没注意,此刻在阳光下,她才发现这两人和孩子的衣服明显是一套的。 真是不知羞耻,众目睽睽之下穿一样的。 秦玉容承认自己嫉妒了,很嫉妒,当下出声道:“你这心思昭然若揭啊。” 贝慈不明所以:“什么?” “衣服,贝姨娘暗戳戳耍得这些小把戏,将军知道吗?” 懒懒一笑,贝慈无奈:“县主怕是误会了,我们这是亲子装,并没有什么昭然若揭的心思,不过是一家人穿的普通衣衫罢了。” “孩子是我们爱的结晶,他穿父母省下的衣料,没什么不可以的。” 魏泽如撩起眼皮,冷冷扫了秦玉容一眼,不客气道:“县主要是喜欢,也可以回去跟侯爷侯夫人做一样的衣服穿。” 当着贝慈的面儿,秦玉容再度被下了面子,心中恼怒。 多福被亲爹兜在怀里,斜倚着,心情好了,对着秦玉容“啊啊”两声。 “要走啊?”魏泽如颠颠怀里的肉团子,自言自语:“爹这就带你们回家。” 空出一只手,魏泽如扶在贝慈的腰身上,轻声道:“我们回府。” 贝慈颔首,随后跟还怔忡在那的秦玉容道:“失陪了县主,孩子们太小不能长久在外,妾身和将军先回了。” 打过招呼,二人相携离去,徒留后面的秦玉容咬着嘴唇眸色发暗。 第127章 安远侯夫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在辛太傅寿宴上讨了个没趣的秦玉容,回到安远侯府越想越气,忍不住扑在床榻上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没受什么挫折,只有魏泽如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难堪! 刚才在太傅府的当面直呛让她下不来台,简直没有风度。 越想越气,脑子回荡着那一幕幕,她坐起身,冲身边的丫鬟恶狠狠道:“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知不知道?” 丫鬟战战兢兢缩着脖子:“奴婢牢记在心!” “出去。” 小丫鬟忍着颤抖颔首,匆匆退出去。 屋内只剩下一声声藏在被子里的呜咽声,不知哭了多久,秦玉容只觉得头昏脑胀,双眼红肿酸涩。 晚膳时间也没出现在正厅,随意打发了来请的丫鬟。 安远侯夫人微微拧眉:“乐安怎么说的?” 丫鬟一字一句重复:“县主说没胃口,让夫人不必管她。” “胡闹,怎么能不吃晚膳,胃口又要不舒服了。”侯夫人起身,带着嬷嬷朝女儿的院子而去。 侯夫人到的时候,整个院子只点了外面悬挂的灯笼,屋内黑漆漆一片。 “掌灯。” “是。” “乐安?乐安?”侯夫人轻声呼喊着,无人回应。 等烛光亮起,侯夫人才发现床上拱起一团,俨然是哭睡过去的女儿。 拨开散乱的头发,雍容华贵的女人双眼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没有叫起女儿,反而给她整理了下,才回身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 秦玉容贴身丫鬟被拎到侯夫人面前,双腿打颤。 “夫……夫人。” “说,乐安县主为何这般?”女人一双犀利的眸子来回掂量下面的小丫鬟。 “不…奴婢不知。” 嬷嬷上前一步,二话不说甩她一巴掌,怒声道:“夫人问你话呢,还不从实说来。” 脸颊很疼,但她不敢捂着,顿时跪下求饶:“请夫人不要为难奴婢,奴婢得县主指示,万不敢将县主的私事说出来!” 奴婢的命在这些上位者眼里可有可无,说打杀便打杀,小丫鬟吓得不行。 侯夫人又问了几遍,小丫鬟的嘴很紧,没有透漏半点儿。 很好,对小丫鬟不出卖女儿这一点很满意。 “那我问你,县主回府之前见过谁,这你总能说吧?” 小丫鬟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侯夫人给她安心:“放心,这样不算违背县主的命令。” 总归是侯府的夫人,小丫鬟也不敢再瞒着,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包括魏泽如。 “你是说定国将军?” 小丫鬟垂下眸子,抿抿嘴唇:“是。” 与提起别人的时候不同,这会儿说起魏泽如,显然神色不对,侯夫人立即猜到今日这出怕是跟魏泽如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行,你先下去照顾县主吧。” “是。”如蒙大赦的小丫鬟腿脚倒腾飞快,眨眼消失在几人面前。 侯夫人转动着手腕的玉镯,斟酌片刻,幽幽问道:“嬷嬷说,这位魏将军如何?” “年轻有为,大有前途。” “能配上我们乐安?” “以魏将军的出身来说,差很多,但从品级来说,是良配。” 京中少有的二十出头位列从二品大员,不得不说,比那些个纨绔子弟不知强了多少倍。 “可目前看来,这位魏将军怕是对我们乐安没想法。”侯夫人眸中闪现着戾气,轻哼一声:“而且,还颇有微词。” “我了解乐安,不是戳到了痛处,她不会这样。” 嬷嬷低下头思索了一番,道:“县主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一个正室没进门便搞出了孩子的人,有什么可拿乔的。” “可能是仕途太顺,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女人保养得当的侧脸陷在幽暗中,无端显得狰狞。 嬷嬷犹豫了下,道:“夫人,此事可要跟侯爷说?毕竟牵扯到朝堂之事。” 一个后宅妇人能耍的手段有限,很多事情需要前院男人来出面解决。 “要说。” 侯夫人想得很好,不过是个武将莽夫,侯府能看中他,是他的福气。 若不是他自身有些本事,依照家世,她是看不上这样的人的。 不过孤身一人,没有父兄帮衬,能走多远。 秉持着这样的心态,夜间侯爷回府就寝时,侯夫人将此事说了。 与她预料中的果断怒斥不同,侯爷踟蹰半晌,将燕王曾经说的话掂量几遍,才对夫人道:“魏泽如暂时不能动,燕王需要他。” 侯夫人了然,怪不得侯爷如此。 魏泽如能调动京郊十五万大军,一旦夺嫡爆发,这是中流砥柱的力量,燕王这方能打仗的没有,所以,魏泽如变成了燕王捧着的座上宾。 得罪了人,等于将人往成王、贤王那边推! “那乐安怎么办?侯爷,刚刚我去看了,女儿是真的很伤心。” 侯爷给夫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内宅手段需要我教你?” 来硬的不行,来阴的,总之达成目的便可。 侯夫人心中有数,上前给他宽衣解带,“妾身懂了。” 翌日,侯夫人若无其事地去看乐安,坐在那儿享受着女儿的撒娇卖乖。 “你坐好,娘问你,真的非魏泽如不可?” 秦玉容笑容一滞,有些丧气:“我喜欢他又如何,他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还讽刺……” 剩下的话,秦玉容险险咽回去,差点儿说出来丢了脸面。 侯夫人神色如常,直视她:“他已经有了三个庶子,上战场随时可丢性命,万一你守寡了,你还得养着三个庶子,也愿意?” “哎呀,娘,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京城的青年才俊长得好看的没他有本事,有本事的没他好看,那些门当户对的,要么早已娶妻,要么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所以……” 秦玉容两手一摊:“他是最好的选择。” 要说多爱也不见得,只不过是优选而已。 加上被个奴婢捷足先登,还被她羞辱,真的咽不下那口气。 昨日见过男人对自己的女人的维护,虽嫉妒却也坚定了秦玉容想要他的心! 侯夫人将秦玉容细数的情况琢磨了一遍,颔首:“那好,娘助你达成所愿。” 秦玉容双眼放亮:“那我要怎么做?” “找机会与他单独在一处,制造误会,即使没有成事,娘也会让它成!” 第128章 盯梢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温热的水里,三个肉团子泡在里面,开心得手脚来回比划着,贝慈拿着绵柔的巾帕擦拭着一张张小脸,软软道:“嗯,开心是吧?多福、多禄、多寿都喜欢玩儿水。” “娘也喜欢,只不过好多年没有游泳了……唉……” 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兰嬷嬷拿着换洗衣服进来,接过贝慈手里的巾帕,“老奴来吧。” 将三胞胎一个个从水里捞出来擦干,重新裹上柔软的小衣服,贝慈将他们一个个交给奶娘喂奶。 终于躺在床上,她张牙舞爪地抻了下懒腰:“好累。” 魏泽如恰好看见她懒洋洋的一幕,将外衫换下,躺在她身边,替她揉捏腰部,“感觉好些了吗?” “嗯。” 力度刚刚好,适合开个按摩店,贝慈心想。 想到白日里太傅府上的一幕,贝慈发出疑问:“我们走的时候乐安县主面色不太好,她是不是又生气了?” “说了些她不喜欢的话,自然是不高兴的。” 贝慈把玩着男人的大手,闻言抬头:“她不会回家告状,然后让侯爷给你穿小鞋吧?” “呵呵呵呵呵呵……”魏泽如笑得低沉,一挑眉:“你还知道穿小鞋?” “我知道的多了。”贝慈没好气白他一眼,抓着他的手啃了一口。 魏泽如任她咬,安慰着她担忧的心:“安远侯不会。” 不说燕王夹在中间,就说他手里握着安远侯倒卖粮草的证据,拿出来,也能让安远侯磕头谢罪,找不痛快的话,大可以试试。 罪证要适时拿出来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 “唉,往后我们还是离乐安县主远些吧,都是些王侯,惹不起总躲得起。” 魏泽如不愿意她如此谨小慎微的活着,郑重道:“不需要这样,有什么问题我会解决,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贝慈窝在他怀里笑笑,没再反驳:“好。” 魏泽如没注意的时候,安远侯夫人安排人关注着他的行踪,想抓住一切机会制造乐安县主跟他的偶遇。 奈何男人一直是朝中、军营、将军府三地往返,根本寻不到他独处的时间。 这日两人又去了重新粉刷的铺子,才刚下马,魏林道:“将军您先进去,我去看看。” 他朝男人使了个眼色,魏泽如只说了句:“注意分寸。” 等人走了后,魏林装作去旁边铺子逛逛,进门时不经意间朝远处瞟了眼,而后像没事人一样在铺子里逛来逛去。 花了几个铜板买了个小玩意儿,魏林问掌柜的:“掌柜的,这儿有没有后门啊?我想去西街,懒得从前面绕了。” “有啊,从这道门出去向左拐,就行了。” “谢了。”魏林随手将手里的东西塞进腰封里,阔步朝后面离开。 沿着刚才看到人影的方位辨别了下,他三转两转来到了那人的身后。 那人身后没什么遮挡物,魏林抬头看了看,助跑一段距离,轻松爬上临近的院墙,悄声站在那人头顶的屋檐,静静观察着。 结合最近军饷和粮草的贪腐案子,魏林以为是谁察觉了,派人来盯梢。 当下绷紧了神经,死死锁定对方,准备抓个现形。 时间流逝,魏泽如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没什么问题,独自上马回府。 盯梢的人愣了下,脑袋四处转,好似在找什么人。 直到魏泽如打马走出一段距离,那人才不得不放弃观察,一路跟上去。 缀在两人身后的魏林知那人在找他,只不过分身乏术,无法确定他的去向。 眼看着魏泽如进了府门,盯梢的人看了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魏林摸着下巴思考了下,决定继续跟着他。 隔着远距离,魏林还能看见那人叹了口气,又摇摇头,仿佛很失望的样子。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直到那人来到了安远侯府的角门,与里面出来的老嬷嬷交头接耳说了几句,才孤身离开。 这大热天的,让魏林流了一身汗,见状轻啐一口:“原来是你们。” 得知了盯梢的人的身份,魏林回府报信儿。 “将军,属下眼见着人到了安远侯府,还跟里面的老嬷嬷交代了些什么才离开的。” 魏泽如没说话,一只手敲着桌面沉思着。 怕他不相信,魏林又说:“属下又跟着那人四处转了几圈,回到家后休息,没有任何异常。” “粮草的事,有人察觉打听什么吗?” “没有,属下没感觉有谁在试探。” “让人盯紧些,无论是谁有异动,直接来报。” 魏林:“是,将军。” 挥手让人退下,魏泽如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猜测着安远侯府什么意思。 说军饷和粮草的事泄漏了,可安远侯一切如常,军中也没发现什么动静。 没泄漏的话,安远侯府为什么派人跟着他?要他的行踪。 带着这个疑问,魏泽如去了玉竹居,见到贝慈正在逗儿子玩儿,也上前摆弄了一会儿。 “今日他们闹腾没?” 贝慈将儿子放进他的怀里,“还说呢,他们一到你快下值的时间格外兴奋,怕不是知道你快回来了。” 男人躺在摇椅上,将怀里的小人放趴在胸前,缓缓弯起眉眼:“我儿子聪明,像我。” 衔起一边嘴角,贝慈皮笑肉不笑,好不要脸。 “对了,我问你个事。” “什么?” 魏泽如想着贝慈脑子灵活,也许她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便直接道:“今日魏林发现有人跟踪我。” 双眼一瞪,贝慈想到了暗杀,迟疑道:“不会是你的仇家吧?” “是安远侯府的人。” 贝慈泄气:“哦……” “你说安远侯府的人为什么跟踪我?” 叉起一块桃肉放进嘴里,贝慈浑不在意道:“当然是为了给乐安县主递送你的消息,制造偶遇啊。” 不同位置的人想事情在不同的角度,魏泽如一直以公事为主,尤其是手里拿捏着安远侯府的把柄,有风吹草动,难免会觉得是这方面的事。 贝慈呢,不知道他那些公事,自然是从自己的认知层面出发。 心思一动,魏泽如看着她圆圆嫩嫩的脸笑起来,“儿子也像你。” “我生的不像我像谁!” “你怎知他们只为了偶遇跟踪我?” “还能为什么,那天你将县主都快说哭了,必是回家告状,家里的长辈出手了呗。” 宫斗剧、宫斗小说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点儿事还难不倒贝慈。 第129章 游湖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个栽赃陷害伎俩,贝慈提醒他:“哥哥,你小心哦,县主是非你不可了,现在人家的长辈已经出手了,抓到机会,定会一击即成。” 魏泽如拍着儿子的小屁股,有些不高兴:“在你眼里我那么废物?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算计了。” “哥哥,就是你这种心态才容易阴沟里翻船哦~” “别瞧不起女人的伎俩,给你当头一棒,让你找不到北。” 魏泽如叹息了声,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好,我一定注意,不自大。” 回身捋了下男人鬓发,贝慈笑得可甜:“乖哦~”末了,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个军中糙汉被人说“乖”,还像哄孩子似的,魏泽如抿抿嘴唇,忽觉两颊泛起片片热意。 幸好他黑,没太能看出来。 七月的第一天是贝慈的生辰,宣告她正式满十八岁。 在古代十八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搁现代基本还坐在课堂里,除非早早辍学。 一大早兰嬷嬷在厨房亲自给贝慈煮了碗长寿面,里面卧了两个荷包蛋,撒上零星细碎的葱花。 “主子,吃碗长寿面,好运与长寿同在。” 贝慈捧着碗真心实意的感谢:“承嬷嬷吉言,好运、长寿久久。” 休沐的魏泽如也跟着沾了光,面前放着一碗同样的面,他挑眉:“我也久久?” 贝慈:“久久。”她夹起面条与魏泽如碰了一下,干杯。 早饭过后魏泽如提议带她出府游湖。 贝慈看着床上的三个肉团子,“他们怎么办?要带着吗?” “不带,只有我们两人。” “那把孩子们送到祖母那边吧,兰嬷嬷也跟着过去。” “就这么办。” 不到一刻钟,孩子连同日常用品一起被打包送到枫晚院。 老夫人眯着眼睛笑:“我的乖乖们又来找曾祖母了,爹爹和娘亲是不是又跑了。” “哦哦~” “昂,是啊,你看曾祖母很了解他们。” 老夫人逗完孩子想起她给做的衣服,“秀芝啊,把刚做好的那些小衣服拿出来给我们乖乖换上试试。” “这就来。” 水盈盈的绿色软布,衬得白嫩的三胞胎像个鲜嫩多汁的果子。 老夫人疼到心坎里。 …… 魏泽如带着贝慈到的时候湖中最大一只船正准备启程,船头上还站着一位熟人。 一身白色飘逸长袍的肖自道打着扇子与人说着话,面部还噙着笑意。 “那是魏将军吧?” 肖自道霎时收起扇子,“在哪?” “入口那个位置,还带着一名女子,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他。” 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肖自道对魏泽如的身形很是熟悉,当即确认:“不是他是谁,身边的……不用猜也知道是他那心肝小妾了。” 身边的友人好奇:“听说魏将军非常宠这个妾室,看来传言不假。” “那是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理解理解他。”肖自道坏心调笑着,眼见两人越走越近,一招手,呼喊着:“伯卿,这儿,快上来,要开船了。” 魏泽如闻声识人,浓黑的眉毛微微皱了下,他怎么在这? 贝慈看看美男子又看看身边的莽汉,疑惑道:“你邀请他了?” “怎么会,我带你出来是单独游湖的,他……纯属巧遇。” “那我们要去吗?” “不去。”魏泽如干脆利落地拒绝。 大船缓缓开动,肖自道见他们还站在原地,没有要上来的意思,急忙喊道:“你们两人倒是上来啊!” 魏泽如缓缓摇头,表示不去。 肖自道:“……” 游船上准备了歌舞伶人,还有别的新鲜玩意儿,他本意是想让两人过来一起玩儿,谁知道人家拒绝了…… 贝慈看人不挥手了,犹豫道:“小侯爷不会生气了吧?” “不会。” 接收到她审度的目光,魏泽如觉得别扭,轻咳一声:“他不是个小气的人,爱玩爱闹,等下玩起来就不记得了。” 贝慈:“哦。”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直男,这么了解,贝慈都要以为两人有奸情了。 一艘精致的小船靠岸时,魏泽如拉了下她的手:“走,我们上去。” 船不大,但胜在精致,内里一应设施齐全。 贝慈走在前面,魏泽如在她身后双手呈保护状,“不用害怕,我在你身后。” 前世坐过游艇、客轮,如今还是第一次坐木质的小船,贝慈稳稳当当踩在船板上,在里面四处观察着。 “喜欢吗?” 铺了层凉席的贵妃榻,上面的茶桌摆满了新鲜的瓜果、茶水。 “喜欢,谢谢哥哥~”贝慈给他一个熊抱,双臂圈着男人的腰身,一脸幸福。 “还有,你再看看。” 贝慈放开手,便发现自船舱屏风后面走出来两人,一男一女。 “这是?” “只游船没意思,让他们给你唱小曲、说书。” 不顾他人在场,贝慈捧着他的脸拉向自己,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下,“哥哥想的周全,真贴心~” 预知到他们做亲密举动时,那一男一女早早垂下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瓜果吃着,茶水饮着,小曲儿听着,贝慈懒懒靠在贵妃榻上,抬眸望了眼窗外的美景,惬意极了。 湖中荷花开得正盛,各式各样的船只飘荡着,全是些公子小姐们出门游玩儿。 魏林站在船头与船夫一起观察着航道,以免发生碰撞。 青兰则在船舱里给两人打着扇子,驱热避暑。 船只划到正中心时,周围的船多了起来,魏林再三叮嘱让船夫小心些。 “我们靠东边走,这地方让给他们吧。” “诶,晓得了。” 魏林想的好,只要方向稍微掌握一下,便不会出现问题。可迎面而来的船只不知道怎么搞的,竟对着他们的船不避不让,直直过来。 不得已,魏林只能高声提醒:“喂,前面的船家,看着点儿。” 船头出现了一抹女人身影,魏林眯着眼睛看,总觉得那人有些熟悉。 连续喊了三次,对面都无人回应。 “死了不成?” 这时魏泽如只身出了船舱,“何事?” 魏林一指:“那艘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叫他们让开也不调整方向。” “再不调整,恐怕要撞上了!” 第130章 落水狗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迅速观察了一下前方船只的走向和所乘坐船只的速度,魏泽如拍拍魏林的肩膀,“让船夫做好被撞的准备,小心掉湖里。” “是,将军。”魏林绷着脸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重新回到船舱里,魏泽如让那一男一女停下,“你们找个地方坐好,保持平衡。” 贝慈不明所以,坐起身:“怎么了?” 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对。 “无事”,魏泽如坐到贝慈的身边,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前面有条船挡住了去路,朝我们这边过来,可能会撞上。” “那不会给我们撞沉了吧?” “不会那么严重,力度和速度不够,只需抓紧我。” 正当这边等待被撞的时候,另一边却是紧张地期待撞上。 “准备好了吗?” “好了。” 原本在船舱等着的人,在两船相撞的瞬间,起身朝船头跑去,瞅准机会一个站立不稳掉进湖中。 哗啦的入水声响起,伴随着喊叫:“哎呀,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呐,快呀!” 贝慈这边的人纹丝未动,好似聋了一样,默契地都没出头去看热闹。 水里的人挣扎之下浮浮沉沉,船上的丫鬟喊的撕心裂肺。 魏林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地望过去,看清那丫鬟的脸,心道,这不就是乐安县主的贴身丫鬟么,上次在太傅府上见过,怪不得有些眼熟。 联想到刚才对面的装聋作哑,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啧啧啧,原来想演英雄救美的戏码。 “快来人救救县主啊,救命啊!” 这称谓一喊出来,周围不少船只的人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是哪个县主?怎么没人下去救?” “你有家室的,可别轻易跳下去逞英雄,小心没法交代。” 这些个公子哥对这种手段见识的多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溺死吧?” “我们离这么远,等你去也差不多溺死了,还是少操闲心吧。” 说完话,人扭头进了船舱,继续喝酒。 近在咫尺的贝慈窝在魏泽如怀里,耷拉着脸,犯愁:“县主?是乐安县主吧,我们要是见死不救,万一安远侯府告状怎么办?” 魏泽如:“魏林,搭把手。” 不情不愿的魏林无奈,只能拿起船夫的船桨,来到靠近秦玉容所处位置的边缘,“我说,抓住船桨,我拉你上来。” 大概是在水里异常恐慌,秦玉容一直在瞎扑腾,完全听不进去魏林的话。 小丫鬟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办呐?魏将军快救救我们县主!!” 直接点名了,魏泽如不能死坐在里面不露面。 放开贝慈,他拉着人出去,两人一起看向在水里扑腾的乐安县主。 依然没有下去救人的意思。 “哥哥,我说什么来着,这位县主还真能豁得上,湖水这么脏,不知道喝了多少了。”贝慈还有闲心点评。 “不过,县主还挺厉害的,这么久了还没沉下去,难道会游泳?” 魏泽如面不改色,沉声道:“也许吧。” 对面的丫鬟见魏泽如出现,高声喊道:“魏将军不能见死不救啊,您可是大将军!” 男人掀起眸子扫过去,抬起手…… “啪!” 一声脆响,贝慈打了他抬到半空的手,又狠狠瞪他一眼:“你敢给我下去救试试!” 魏泽如:“……”我只是想挠挠头…… 被她恶狠狠的眼神盯得心头颤了下,高大威猛的男人默默后退一步,藏在她身后,施施然道:“你想多了,我不会游泳……” 贝慈的下巴差点儿被惊掉,这人居然不会游泳,新鲜。 小丫鬟不依不饶道:“我们县主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们就是凶手!” 这还道德绑架上了,贝慈还没出声,青兰不干了,叉腰开喷:“我呸,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自己坐船不会掌握方向,撞上了也是自己掉下去的,要怪就怪自己粗心大意!” “我们将军不会游泳,你硬要他下去救人,是想害死将军嘛!” “你有在这叫的时间,早自己跳下去救人了!” “哼!” 船上的人齐齐转头,灼灼目光落在跟斗鸡一样的青兰身上,厉害呀。 热血沸腾的青兰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儿,见大家都看着她,缩了缩脖子,天呀,她刚才干了什么? 天气炎热,阳光直射水面,看久了眼疼,贝慈出声提醒:“县主啊,快上来吧,别再喝湖里的水了,很脏的,小心得病!”妇科病…… 真是胡闹。 不知是贝慈戳破了什么,还是怎么的,秦玉容突然双眼一闭,无力地朝水中沉去。 沉浸式演戏吗?贝慈撇撇嘴,心情复杂。 秦玉容的位置离魏林最近,他眼疾手快地用船桨将人朝这边划搂。 贝慈三步两步窜到魏林的身边,俯身一趴,头朝下,整个人前身呈下坠状态,魏泽如心一紧,上前扯住她的腿,“你做什么?” 贝慈奋力薅住了秦玉容的头发,头也不回道:“这不给你解决麻烦呢么,今日要是县主死在这,明日你就要被参奏了,说你见死不救,纵使你不会游泳,也必会被皇上斥责。” 很轻松的将人头拽出水面,贝慈用力提起人,眼神好的她察觉手里的人眼睛转了下。 贝慈:“……”装死是吧?好! “青兰,帮我一下。” 青兰匆匆跑过来,跟着趴到甲板上,拽住秦玉容的衣领,用力向上提。 半身出水,身后的男人想搭把手,贝慈喝道:“别粘手,走开。” 伸出的手缩回去,魏泽如讪讪地摸摸鼻尖,像只炸毛的猫,这么凶。 “魏林。” 三个人齐心协力将人拽到甲板上,贝慈喘着粗气,没好气道:“这县主看着没什么肉,吃什么了,这么沉!” 没给人放躺,贝慈坐在她身后,一手扶着人,一手握拳,咣咣砸着秦玉容的后背,“快吐水,醒醒,醒醒。” 声音急切,好像落水的是她重要的人似的。 青兰听着沉闷的咚咚声,龇牙咧嘴,听着就疼。 “咳咳咳……”装不下去的秦玉容不得不醒来,再闭着眼,她怕这该死的女人将她的脊梁骨砸断! 贝慈在身后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装啊,怎么不装了。 第131章 生辰惊喜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给青兰使了个眼色,贝慈又示意魏泽如,走开,别在这站着看。 此刻的秦玉容浑身狼狈,衣服湿透贴在身上,着实不好看。 魏泽如识趣地带着魏林钻回船舱,躲着。 不多时,青兰找到一条窗幔披在秦玉容的身上,“这个能挡一下。” 大热天的没人穿披风,这船也是临时租用,根本没有换洗衣服,贝慈柔声道:“县主将就一下吧。” “船家,咱们靠岸。” “好嘞。” 船夫也吓得不轻,尤其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后,生怕今日被牵扯其中,还好这位姑娘将人救了。 秦玉容披着窗幔呆呆坐在原地,脑子一片混乱,明明是想让魏泽如救她的,怎么到头来却换成了这女人? 想到魏泽如居然不会游泳,她心情复杂,什么情况都设想了,就是没想到他不会游泳…… 若不是她水性好,说不定等他想到办法救人,她已经溺亡了! 鬓边不停滴着水,秦玉容脸色沉沉,对今日没成功的算计非常恼怒。 尤其是被那个女人救了,还被嫌弃,真是……晦气! 后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这狠毒的女人抓住一切机会报复她! 贝慈若是知道她这么揣测自己,定要啐一口: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船到岸边,早有人等在那儿,贝慈面色平静,劝慰道:“县主啊,好好珍惜自己啊,可别因小失大,不划算。” 末了,她柔柔一笑,眼中满是讥嘲。 只差张嘴说:别玩儿这种把戏了。 玩这种把戏成功的前提是对方关心或在意你,不然……等于耍给瞎子看,还得说一句,你脑子有病! 甲板上没看见想见的人,狼狈的秦玉容怒气冲冲带着人走了。 等人走远了,贝慈才扬声叫人:“哥哥出来吧。” “走了?” “嗯,丢尽了脸面,不走还能如何。”贝慈耸耸肩。 换作她,也不好意思见人了。 魏泽如低着头给她擦拭手上的污渍,不悦道:“好好的游船,让她扫了兴。” “没关系,该玩儿也都玩儿了,我们走吧,换个地方。” 魏泽如拉起她的手,侧头温声问她:“想去哪儿?” “饿了,去吃饭吧。” 午膳两人不准备回府用,直奔酒楼。 无巧不成书,他们又遇见了肖自道,男人打开扇子,潇洒道:“怎么样,我们又见面了。” 贝慈每次见到人都要看呆,无他,长得是真好看呐。 脸上皮肤没有瑕疵,白皙细腻,跟磨皮了似的,真叫人嫉妒。 跟她用津液滋养的皮肤不相上下,你说气不气人。 魏泽如察觉身边的人愣神,不经意间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懒懒道:“怎么哪哪都有你。” “嘿,你还嫌弃上了,这又不是你家,见到我不是很正常。” 两人经常斗嘴,贝慈这段日子已经见怪不怪。 “走啊,咱们一起?”肖自道提议。 “不了,下次吧。” 肖自道不开心了,一张小脸耷拉下来:“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刚才在游湖的时候你就不上船,现在一起吃饭也不行,难道你想……绝交?” 魏泽如:“不是,小慈生辰,我们二人一起过,你在不是多余么。” 赤裸裸的嫌弃,肖自道捂住胸口,好似中了一箭,“你嘴这么毒,她是怎么忍受你的。” “那你就不用操心了。” 魏泽如搂着人要走,肖自道只能让开路,瞧着他们亲密的背影直咂舌,这家伙越来越不做人。 饭没能一起吃,但肖自道看在贝慈生辰的特殊日子上,给他们结了账。 店小二告知的时候,魏泽如没什么意外,“知道了。” 贝慈扬了下眉毛,轻快道:“小侯爷人还怪好的。” “人不着调,别想了。” 语气含着嫌弃,贝慈诧异了下,瞥见男人拉着的脸,悄悄闭嘴。 午时刚过,四人从酒楼出来。 魏泽如带人去之前粉刷的店铺,到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做最后的整理。 贝慈纳闷:“这里没东西卖啊。” “嗯,以后会有的,进来。” 愣愣的人被拽进门,室内一片干净整洁,连木扶手和地板都重新上过清漆。 一共两层,两人在一楼简单转了圈,又去二楼。 看过所有布局,贝慈脑子突然想到自己的计划,暗道:真的很合适开甜品店。 下一秒,同样的话语响起: “给你开甜品店。” 贝慈怔忡了下,呆呆的:“啊?是你在说话吗?”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魏泽如示意她看下周围的环境。 空旷的二楼,只有他们两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想开一间甜品店?”贝慈眯起眼睛,纳闷。 “有日晚回府,你已经睡着了,躺下的时候不小心见到了你放在枕头下的草图。” “然后你就记住了大致的结构?” “嗯,记性好。” 这种被喜欢的人放在心上的滋味儿真好,贝慈开心地蹦起来朝他身上跳,男人双手稳稳接住。 “谢谢哥哥~mUa,爱你~” 兴奋的姑娘捧着他的脸,四处啄吻,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她总是这样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的情绪,魏泽如不需要费心猜。 两个都是直性子的人,难得合拍。 “接下来这里如何装潢,你自己决定,有什么弄不到的东西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有人帮忙最好不过了,贝慈笑得双眼弯成月牙,“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她不认识那么多工匠,有他在,事半功倍。 生辰惊喜,贝慈喜欢,回去的路上叽叽喳喳不停,讲述着她的甜品店规划。 男人平静的眸子漾起阵阵波澜,闪烁着宠溺的光芒,慢条斯理道:“就这么喜欢?” “喜欢,做想做的事,心情愉悦。” “在将军府呢?”也心甘情愿,心情愉悦吗? 小姑娘偶尔展露出的不同寻常让他印象深刻,总觉得她应该向往外面的世界,但又不敢踏出去。 好像有什么顾虑。 “当然。”贝慈应的毫不犹豫,几息后,她敛起了面上愉悦的情绪,水灵灵的眸子肃然,“是谁说了什么吗?” 让你这么问。 “没有。” 魏泽如正色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没有安全感?贝慈纳罕,随即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给他吃定心丸:“我最喜欢哥哥了,一辈子跟哥哥待在一起,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同舟共济、生死相随,情比金坚!” 最后一句,贝慈亢奋地喊了出来,十足的诚心! 某人越听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大,直到露出雪白的大牙。 第132章 摒弃前嫌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整日没见到父母的三胞胎瞧见出现的二人,手脚并用地扑腾着,好不兴奋。 “呦,秀芝你瞧,这是认识爹娘呢。” 魏泽如抱起两个,另一个在贝慈怀里,这样很公平。 两个软塌塌的孩子在怀里,魏泽如恨不得多长几只手将他们拢得严严实实。 在外面浪了一圈,跟老夫人简单聊两句,两人有说有笑的将孩子接回玉竹居。 身后的老夫人看着这一幕,轻声呢喃着:“秀芝,你说就这样是不是也好?” 秀嬷嬷知道这是问的什么意思,和缓道:“只要将军喜欢,就很好。” 这边两人回了玉竹居,跟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便让奶娘抱走。 贝慈拿出之前的草纸图,跟魏泽如说清楚需要些什么东西,让他找人帮忙弄,顺便在店门口贴上招工消息。 “不管是掌柜的、糕点师还是侍者都要女的哦。” 魏泽如欣然答应。 “哥哥,你像个百宝箱,我跟你说要什么,你就能给我弄出来。”贝慈坐在他怀里,撒娇似的蹭蹭他。 男人被她蹭得心软。 对这些举手之劳的事儿没觉得有什么,抬手掖了下她耳边的碎发,“你开心便好。” 魏泽如动作很快,第二日便找人来跟贝慈打需要的烤炉、柜台、货架、木质沙发之类的东西。 她早有准备,将一张张详细的图纸拿出来。 工匠扫一眼便知如何做,不住地夸赞:“夫人画的很清楚,比我画的都好。” 贝慈笑笑,就着图纸给他细细讲了一遍,工匠写写画画,全都记下来。 “夫人,这些东西全部做出来需要十日左右。” “好的,没问题。” 属于自己的小事业正式进入正轨,贝慈开心的不得了,“对了,先给你一部分定金,剩下的工钱等你做完再结算。” “不用了,将军那边已经付过了。” 贝慈抓着荷包的手指蜷缩了下,“哦哦,好。”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想到了,晚间魏泽如回来时,贝慈端着亲自做的麻辣小食,感谢他的慷慨相助。 好久没下厨了,还好手艺没生疏,她偷偷尝了些,好吃。 “哥哥吃吃看,看喜不喜欢。” 天气越来越热,小食酸辣爽口,挺开胃,魏泽如就着饭吃了个干净,“好吃。” “下次还给你做。贝慈主动拉起他的手,晃晃,“谢谢哥哥的慷慨解囊,不过接下来不用你付钱,我有小金库,之前你给我的和祖母给的,都攒着呢,没花。” 府上四季的衣服都有做,换季的新款式很多都是秀娘到府上量体裁衣,花的钱直接走将军府的公帐。 贝慈偶尔自己带着人单独出门,才花了点儿小钱。 其他时候能花到钱的地方少之又少。 魏泽如:“感谢我收下了,但我们之间不需要分的这么清楚。” 他捏捏她柔软的腰腹,神情严肃:“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被他捏得发痒,贝慈咯咯笑起来,一头拱在他颈肩,软声道:“知道啦。” 这么勇于表现自己的责任,那就成全他好啦。 深夜交流不止,一身汗的贝慈懒懒地支起脑袋,“哥哥,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去洗。” 求之不得的某人乐颠颠抱着人去洗澡。 身上黏腻的汗渍和粘稠统统洗净,临睡前贝慈不忘让青兰拿药来。 这是魏泽如第一次当面看见她喝药,眉头一挑:“为什么喝药?是我弄伤了哪里吗?” 说着他伸手去扯贝慈的亵裤,被她一把拍开,一脸绯红的愠怒:“不准扯,不是那里受伤!” 又被凶了,魏泽如讪讪收回手,“那是怎么了。” “是避子药。” 空气突然的安静,贝慈张嘴解释:“我刚生了孩子不能立即有身孕,不然伤身,活不长。” 不用说他也想到了,他重新躺下,搂着她,没说什么。 妇人生子等于闯一次鬼门关,祖母跟他说过,所以她喝避子汤他不反对,也认同她说的,不能连续生子。 现在三个……虽然很开心,但想到以后长大了鸡飞狗跳的时候,他头疼。 “避子药会对身体有伤害吗?” “有的。”贝慈私下问过于郎中,怎么说也是药。 漆黑的眸子沉了一瞬,他摸摸怀里人的脑袋,“我们睡吧。” …… 离游湖事件过去三日,魏泽如腾出时间,私下约了燕王见面。 还是曾经的风雅颂,私密的包间,燕王来的时候,他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相对而坐,喝得凉茶。 魏泽如不愿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燕王听说那日县主落水的事了吧?” 燕王还真没关注这事,眼带疑问:“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魏泽如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而后道:“跟燕王,末将有话直说了,乐安县主的行为已经给末将及家眷造成了困扰,还有安远侯府派人跟踪,这事可大可小,末将是军中人,很多事情都是保密的,安远侯府的这番行为不得不让末将多想,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密谋。” 燕王不知道安远侯府弄得这些小动作,眉间一蹙,怎么会这么蠢? 尤其是乐安做的那个落水,实在难看。 再这样下去她多年积攒的闺誉会全毁了的。 “魏将军说的事,本王会跟安远侯府的人说,不会再给将军造成困扰,还有跟踪一事,本王以为安远侯府没有恶意。” “那最好了,末将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魏泽如也不知信没信,随口道。 干了一杯凉茶,解了暑意,他又想起那日贝慈救人的举动,意有所指道:“那日县主落水,末将的内人摒弃前嫌救了人,实属善良,但县主却未曾感谢,实在令末将想不通。” 燕王:“……”所以? “安远侯府的礼数……有待加强。” 这是讨要谢礼吗?还是单纯的对安远侯府不满,燕王一时拿不准他究竟什么意思。 对这位武将直言不讳的做派,燕王有些吃不消,别人说话都是婉转,只有他……直接的让人尴尬。 安远侯府怎么说也跟他有着亲属关系,这么当面说侯府的不是,好吗? 燕王敛下羽睫,心中对这位将军的想法又变了变,道:“许是乐安当时吓到了,没反应过来,别急。” 第133章 侯府谢礼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燕王的金口玉言很好使,迟到了三天的谢意,翌日一早送到了将军府上,彼时魏泽如早去了军营,剩下贝慈看着面前摆着的谢礼发懵。 她呆呆看着兰嬷嬷:“嬷嬷,你说这是谁送来的?” “安远侯府。” 贝慈挠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管家说是安远侯府感谢主子救了乐安县主的命。” 不对吧?她救人过去好几日,怎么今日想起送礼了,就算是反应慢也不至于这么久才来……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 要说乐安县主有多讨厌她,贝慈想,那一定是恨不得自己消失在她眼前。 居然还能让人送东西来,啧啧啧,不得心疼死! 不过,白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贝慈拿出自己的小账本,一笔笔记下来,大手一挥:“青兰,入库。” 青兰撅撅嘴:“哼,安远侯府挺抠门,一个县主的命就值这些?” 其实价值还可以,只不过青兰讨厌死秦玉容了,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贝慈不甚在意:“哎呀,怎么人家也是装的,被我硬给救下来,出点血送些东西来,就不要嫌少啦~” “还不是她自己作妖?真讨厌。” 贝慈笑笑,她也不喜欢秦玉容,但谁会招所有人都喜欢。 讨厌归讨厌,青兰还是很小心地将礼品归置好。 本想在魏泽如晚间回来时跟他说说白日的事儿,谁知他竟一连四日不见人影。 不过,贝慈已经习惯了,他经常会住在京郊大营忙公事。 若不是有了她在,他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一次,住个一两日再回到大营。 “青兰,你随我出府去看看店铺的进度。” 青兰应得欢快:“好嘞。” 外面大太阳跟下火了一样,贝慈嫌太晒,撑着油纸伞出门。 几日不见,店内挂上了漂亮的雕花灯笼,让店内雅致了很多。 贝慈看得目不暇接,嘴里不住的“哇”出声,可真是手艺人,做得太漂亮了。 感觉档次一下上来了。 简单跟做工的工人交流过,确认了好几处问题,修改后,她才拉着青兰离开。 可能是太热,路上的人都少了些。 两人路过一处巷口时,看见一灰白头发相间的老人半躺在那,一只手还用树枝写写画画。 贝慈已经走过去了,又退回来,“老先生,您这是有困难吗?” 老头闲闲看了眼贝慈,又转过头,“我没事,在这玩呢,不是要饭的。” 啊?贝慈半张着嘴巴缓缓合上,“哦,好。”是她多嘴了。 回府的时候居然在大门口碰见了早回的魏泽如。 贝慈眼睛一亮,打着伞直奔过去,“将军~你回来啦~” 几日没见,这男人又糙了很多,贝慈险险刹住脚步,盯着他黝黑的脸庞,眼皮直跳。 魏泽如还没感觉自己被隐隐约约的嫌弃了,一个翻身下马,站到她身边,“这是出门了?” “嗯,去看看店铺的修整进度。” 两人相携进门,贝慈把安远侯府来送谢礼的事情说了,魏泽如没什么反应,只问她:“那些东西喜欢吗?” “挺喜欢的。”免费的就是好。 “那就好。” 贝慈纳闷:“可是他们怎么会过了几日才送礼来?是不是想通什么,怕给人留话柄?” “不清楚,可能是良心过不去吧。”魏泽如猜测。 他没说这里面有他的原因,只要人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找燕王说事是对的,不仅燕王拉不下脸拒绝,安远侯府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主子说什么,奴才不会反驳。 “告状”过后,在宫外他见过安远侯,对方沉沉的面色显然是不太愉快,只差冲他说,这么点儿小事也值得你去告状?可他不在乎。 做那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他会有所反击。 这种无伤大雅的矛盾,还不至于让他们撕破脸,给点儿警告是可以的。 他和燕王有着合作关系,现在自然不会将他的母族拉下来。 从这日后,安远侯府跟踪的人不见了,秦玉容也好久没出现。 …… “院使,这药靠谱吗?”魏泽如手里捏着一颗黑色药丸,有些不太相信。 下值后他没急着回府,直接来了太医院,之前跟院使约定好的。 院使抹了把胡子,有些傲娇:“好不好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可不能乱试,万一这个无效,小慈那边又没吃,有了怎么办?” 上次贝慈喝避子药伤身体的事儿他记住了,早前问过院使是否有男子吃的,院使答应给他做,这才有了这番对话。 “你这小子,居然不相信我,那你走吧,不给你了。”院使气哼哼赶人走。 魏泽如赶忙赔笑,“别,我信,但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你说。” “这个……不会对那方面造成影响吧?” 院使侧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直叫某人面色泛红,还硬着头皮不闪不避,装淡定。 都是男人,岂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院使将一包药丸塞给他:“放心吧,不会有影响。真要有问题,多想想自身,别赖我的药!” 魏泽如嘴角抽搐两下,接过药丸,闷声道谢。 晚上贝慈再要喝药的时候,被他给拦住了,并告诉她:“以后你不用吃这个药了。” 贝慈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巴巴看着他:“那有身孕了怎么办?我才生不久。” “那个……”魏泽如有点儿难以启齿,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道:“我让院使给我做了药丸,以后我吃,你就算了。” 贝慈:“!!!” 起初震惊,过后便是心底涌起阵阵暖流,贝慈没想到他一个古代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哭腔:“哥哥,你怎么这么贴心。” “你这么好,我都想独占你了。”贝慈嘴一快,把心底的话给说出来了。 随着孩子们的出生和一系列事情,她的心态也有了点儿变化,人都是贪心的,尝到了被偏爱的滋味儿,哪会将这份情分给别人。 感情是有限的,分给别人了,她的关注就少了,其他相应的物质也就少了。 魏泽如却没生气,喜欢她这种独占欲,证明她在乎自己。 “我说过,会护你周全。” 第134章 全家福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三胞胎百日宴,贝慈作为孩子的母亲露面,跟在老夫人身旁招待一众宾客。 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上次在洗三礼见过,贝慈自然地与人打招呼,问礼。 老夫人带着她一个个向各家夫人介绍,这算是将军府彻底公开贝慈的身份,摆在明面上。 这样一来,想与将军府结亲的人家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毕竟这里有个极为受宠的贵妾,还有三个儿子。 当面接触人人说好话,背后什么传言都有。 没听见就当不存在,这是贝慈的准则。 平日里可见魏泽如的人缘还不错,来送礼的宾客将礼物都快摞成小山了。 没办法,谁叫别人家只收一份礼,他们家一收就收三份。 屋内各处放了不少冰盆,贝慈坐在人群围绕的位置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正当她如坐针毡时,救星及时赶到。 青兰从外面进屋俯首在她耳边轻声传达:“主子,魏林从前院来说将军让你带着小公子们过去一下。” 前院男客不少,他不方便带着所有人过来,只能叫贝慈带着孩子过去。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贝慈笑意盈盈起身,跟老夫人说了一声,又跟众位夫人道了声,“失陪。” 这样的日子三胞胎必是要露面的,贝慈怀里抱着哼哼唧唧的多福,加快脚步。 天气炎热,孩子遭罪。 魏泽如早在前院等着了,贝慈母子出现的第一时间他便望见了,向前迎上去,接过有些闹人的多福,“爹抱抱。” 三个多月的小崽们又长大了很多,跟单胎的孩子一般大小,身上肉肉的。 认人的多福一贴近爹的怀抱,拧红的眉毛放平,面部表情瞬间雨过天晴。 贝慈撅撅嘴:“双标的小崽子。” 魏泽如一看她吃味了,抬手蹭了下贝慈的脸颊,调笑道:“别急,晚上我抱你。” “什么呀……”贝慈斜了他一眼,“快过去吧,宾客都等着呢。” 听见熟悉的声音,另外两个篮子里的崽崽也开始乱动,像一个个胖虫子在蠕动。 一如往常,三胞胎在人群中遛了一圈,再回到两人的怀抱。 一家五口依偎在一起,面对着众人的祝福,贝慈面上的笑容格外温婉。 闪耀的光晕下,女人细腻皮肤上的绒毛仿佛清晰可见,燕王从不知道自己的视力如此好,连她眼中的莹润水光都显得楚楚动人。 娇俏的气质里多了一些妩媚的风韵,无端惹人心动。 敛下眼睫,男人棕色的瞳仁漫上深色。 “殿下,我们回吧。” “嗯。” 能来捧场已是给足了魏泽如的面子,不仅他,今日到场的皇子还有六皇子。 六皇子随着燕王一起来的,走时却踟蹰道:“二哥你先回吧,我还想再看看魏将军的孩子。” “喜欢?” 六皇子笑得不好意思,“嗯,喜欢,魏将军的妾室将孩子养得太可爱,讨人喜欢。” 燕王扯了唇角,半笑不笑:“早早成婚,你也可以有孩子。” “额……倒也不必如此,我看看就好。” 确定六皇子不想走,燕王带着下人先离开。 走出很远,还能听见魏泽如爽朗的笑声,从未听过的肆意,燕王脚步一顿,又重新迈步。 另一边六皇子也抱上了心心念念的将军之子,多寿乖乖趴在他的怀里,打着哈欠。 就着人群闹哄哄的声音,小乖崽居然睡过去了,这下六皇子麻了,“怎…怎么办?” 他只是抱一下,没想到人睡着了。 “六皇子别怕,给妾身。”贝慈忍着笑接过多寿,轻轻晃着。 看着孩子的睡颜,没能用相机记录孩子们的成长真的遗憾,贝慈轻叹一口气。 忙碌一整日,她也累,傍晚时分宾客彻底散去,贝慈躺在床榻上,双眼一闭,爱谁谁。 原本以为会休息片刻再醒来,谁知这一睡就是一整夜,等再清醒时,已然是翌日清晨。 望着身上被换上的寝衣,她问青兰:“你给我换的?” 青兰摇头:“不是哦。” 那就是魏泽如了,她打了哈欠,懒懒伸了个腰,边洗漱边问:“将军呢?” “在书房,说等下过来。” 青兰想起将军叮嘱的事,又道:“将军说让你穿上这身衣服。” 听青兰说,贝慈才发现衣架上摆放着一套华丽的衣裙,梳妆台也摆放着诸多的发饰。 她一头雾水:“这是?” “不知道,具体的将军没说,只说给你打扮漂亮。” 难道是去见什么人?怀着疑问贝慈乖乖坐好让青兰给她弄头发。 再见魏泽如时,贝慈顶着一头华贵的发饰端庄不少,有了当家主母的样子。 “跟我来。” 贝慈被他牵着走,出声询问:“哥哥,我们要去哪?做什么?” “我找了个画师给我们入画。” 贝慈缓缓瞪大了双眼,泛着惊喜的光芒,不可置信道:“真的?” “真。” 他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昨日还遗憾没能照相记录孩子们的成长轨迹,今日他找来画师,虽然不能百分百还原样貌,她也知足了! 激动的贝慈兴奋地踮了下脚步,张口便夸:“你可真是我的心肝大宝贝儿~” 心头一动,魏泽如再次被她的口无遮拦戳到了,耳根微微发热,迈着的步子逐渐加快。 紧紧握着她的小手,魏泽如没有呵斥她不稳重,反而有些沾沾自喜,看来他在她心里的分量比孩子们还重。 有的人就是好哄,一句话就能让他高兴半天,连端坐在那里,那张黑面也带着笑意。 画师见到这一幕稍稍挑了下眉,暗道,没想到这位声名在外的魏将军竟如此和善,从进门这笑意就没掉下来过。 看来是真喜欢这位妾室呢。 先是全家福,再是一家五口,最后两人单独入画,一整个上午,时间都耗在这里。 幸好室内放了不少冰盆,不然贝慈非热得头脑发昏不可。 收工后,贝慈轻声询问:“这画要多久才能好?” “需要勾勒细节、重新装裱,怎么说也要半月左右。” “哦好的。” 得了确切答案,贝慈只能等待。 古代画技讲究意境,对人脸的描绘不够写实,但贝慈不嫌弃,聊胜于无。 这样的话,每年都可以画一幅,留作纪念。 将这个想法跟魏泽如说了,他欣然答应。 第135章 招聘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甜品店的牌匾已挂上,名为:喜焙,只因未开业,暂时挂着一层红布。 招人也进入到尾声,贝慈坐在大堂中间,一个个审视着层层筛选下来的人,做最后的决定。 最重要的是甜品师和掌柜的人选,贝慈让她们将自己的情况再说一遍。 轮到一个参选甜品师的娘子时,贝慈总觉得眼熟,只听她道:“夫家姓范,在外大家都叫我楚娘子,曾经自己经营着糕点摊子,但家里出了意外,小生意做不下去,现在出来找活做。” 怕贝慈看不上她,楚娘子紧忙道:“我的手艺很好,这在我们家那附近都是有名的,您可以着人打听打听。” 贝慈:“我能问一下你家出什么意外了吗?” 不能怪她了解的过多,这找人干活怕招惹是非,即便她有将军府做靠山,可也不想平白给自己添堵。 所以,手下干活的这些人最好没有复杂的社会纠葛。 楚娘子是记得贝慈的,这张脸是她见过最美的脸,又受过恩惠,怎会忘记。 听贝慈这么问,她实话实说:“我夫君曾经是前线将士,北狄一战伤了腿,从军中退下,我出来做些活维持着家中进项。” 说到这里楚娘子的声音逐渐低下来,似是不好意思。 贝慈一下想起那位范参军,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省得让其他参选者以为她们相熟,会惹出其他事情。 偌大的空间里,只听她道:“行,等下你跟她们一样,到后厨去给我做一道糕点。” 应聘糕点师的三个人被人带下去做糕点,贝慈又抽空将掌柜的和服务员了解了下。 不多时,从后面传出隐隐香气,贝慈动动鼻子,好久没闻到了。 为保食品安全,这回甜品店的所有糕点全部是高温烤制或蒸的,比如提拉米苏类型的甜点她不会做,因为这里没有无菌蛋,没法保证祛除生鸡蛋中的沙门氏菌。 青兰端着托盘过来,盘中是三份一样的糕点,并没有标明制作人。 贝慈一个个尝过后,点了点三道:“三人都留下。” 三人中的楚娘子心神一松,她面露喜色,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 至此,掌柜的、糕点师、侍者丫头全部选出来,贝慈将两本员工手册发放到她们手里,留她们传看,严肃起来:“所有人按照上面的规章制度做事,有不按照规矩来的,罚钱的力度我是不会手软的。” “尤其是糕点师,我们需要另外签订保密协议,一旦我的糕点配方泄露出去,你们需要赔偿巨额银子,并且入狱。” 楚娘子与另两位娘子忙不迭颔首,异口同声道:“我们签。” 贝慈给的待遇比其他地方都要高,工作的地方又这么美,而且也足够体面,她们对此求之不得。 店内家具等设施早已安装好,只等培训员工之后,开业。 等其他人散去后,贝慈给青兰使了个眼色。 楚娘子晚走一步,青兰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她微微颔首,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店内,“夫人还有事要叮嘱吗?” 贝慈挂起笑容,“范参军还好吗?家里一切都好吗?” 楚娘子没想到是关心她家里的境况,讶异了下,道:“腿已经康复了,只是再不能从军,在家中做些粗活。” 原来如此,到底是瘸了,贝慈略有遗憾,但说话却不会这样,她直接说:“店铺后院还缺个干杂活、重活的伙计,范参军能做吗?” 这活招谁都是招,不如招魏泽如曾经的将士,起码对他有敬畏之心。 楚娘子喜不自胜,双眼放光,狠狠点头:“能做,能做,当然能做,哎呦,多谢夫人!” 而后连连鞠躬,表达心中的谢意。 贝慈抬手扶起她:“不用这样,你们就好好在这做活,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谢,谢谢夫人!”说到最后楚娘子略微哽咽,没想到还会有人聘用她瘸腿的夫君。 一路握着手匆匆回家,刚一进门,望见正在劈木材的夫君,眼含热泪:“夫君。” 范参军一张黑黑的脸露出些笑容:“今日上工了吗?” “怎么样,累不累?背后的主家还和善吗?有没有为难你?” 之前范参军颓废过,但家里还有好几张嘴等着吃饭,他也顾不上颓废,只能振作起来。 楚娘子来到夫君的身边,红着眼睛道:“一切都顺利,主家好的不能再好了!” 范参军松了一口气:“主家好咱就好好干,不能偷奸耍滑。 ” “一定。”楚娘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她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范参军还有些纳闷,“就这么高兴?” 楚娘子:“嗯,你猜猜主家是谁?是你认识的。” 范参军迷糊了,他认识的?没听说谁家开了糕点铺子啊,之前听妻子说过,那铺子很大,装饰华丽,他认识的人中恐怕还没有谁有这个能力开这么大的铺子。 他只能摇摇头:“我不知道,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谁这么有钱。” 楚娘子一把攥住夫君的胳膊,激动地摇晃着:“是定国将军府的贝姨娘!” “什么!”范参军怔了下,“你是说魏将军府上的人?” “是,而且贝姨娘已经认出我来了,还问我咱们家里还好吗,问你愿不愿意去她那铺子做些粗活,我直接给应下来了!” 范参军没想到这位贝姨娘还能记得他们,并且愿意继续帮助他们,他胸口泛热,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魏将军好,魏将军身边的人也好。” 能出去做活赚些养家银子,他求之不得,怎会拒绝! “我们真是幸运,能遇上魏将军一家子。” 楚娘子拭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得做好手里的活计,不能让魏将军和贝姨娘失望,也不枉他们信任我们一回!” 范参军颔首:“你说得对,我们得对得起魏将军一家子的善意。” 不说范家小院里的欣喜之情,另一边将军府,贝慈等魏泽如回府时,将这件事与他说了。 他没有反对,并重复:“你的事你自己做主,我没意见。” 贝慈飞过去一眼,调笑道:“你有意见我也不听。” 第136章 并州剿匪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保密协议贝慈拟定地很苛刻,她无法保证人心,只能在这上面震慑。 员工手册上的内容,她也是逐一给讲解过,再培训服务内容。 跟在她身边的青兰震惊好久,她从来不知道贝慈对这方面如此熟悉,就好像做过千百次! 可她们几乎一直在一起呀? 怪不得贝慈能当主子,真聪明! 贝慈整日忙着甜品店的事,没忘在沈瑶华生子时送去礼物,一来二去,两人的来往变得更多。 偶尔休沐时魏泽如会跟她一起去宁府拜访。 这日甜品店正式开业,按照贝慈的吩咐,进行试吃、打折活动,她没亲自下去待客,坐在二楼朝下观望。 眼见作为掌柜的书娘处理的游刃有余,她的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甜品店中除了供应糕点、果汁饮料,还有各种花茶和书籍,供来客歇脚、休憩。 有了开业之前的宣传,当日店内顾客盈门,贝慈对店内的食品和服务有信心,只要人来了一次,便会来第二次。 开业第一日贝慈虽没下楼,但也在二楼待了整整一日,只为防止突发状况,还好招的人全部是老手,培训也不错,没有问题。 后厨的出品她也全部看过,合格。 傍晚回府时,她带了几种糕点回去,直接来到了枫晚院。 “祖母~我回来啦~” 老夫人正在逗着重孙子,闻声抬头,“还顺利吗?” 贝慈开甜品店的事她是知道的,也支持她做喜欢的事情。 “顺利,之前培训过,她们都做过相似的活计,开始有些慌乱,慢慢熟悉便好了。”贝慈抱起多禄,给他擦擦额头的汗,掂掂:“今日有没有闹曾祖母?” “乖着呢,总是翻身,看样子是想爬了。” 有苗不愁长,贝慈抱着日渐长大的乖崽,心中升起一股成就感,是她精心养大的,到现在为止没生过病,主打一个强壮! 她戳戳扣在贵妃榻上的多福,像个乌龟。 三胞胎满五个月的时候,时节进入九月,这段日子一直过的平稳顺遂,就在贝慈以为会这样下去的时候,魏泽如带回来一条不太美妙的消息。 剿匪。 贝慈以为自己听错了,抱着孩子的手一顿,皱紧了眉头:“你说什么?我耳朵好像失聪了,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 男人笑笑,显然知道她是听清楚了的,只是不想相信,是以,又重复了一遍。 贝慈:“……” 魏泽如也没办法,今日上朝因为南边悍匪一事,并州属地官员欺上瞒下,导致很多百姓和过路商人遭了殃,又无处告状,民怨四起。 最终还是富商托人上京城走其他官员的门路才得以告发。 朝堂因为这件事吵的不可开交。 仁武帝大怒,当即让他出兵剿匪。 许是上次魏泽如举荐沈将军一事给仁武帝留下了深刻印象,仁武帝这次没有询问任何人派谁出兵,直接指派他。 魏泽如也无法,只能应下。 贝慈撅着嘴,老大的不愿意:“那多久能回来?有没有危险?还有谁跟你一起去吗?” “没有别人,这次只有我自己去,用时多久我也不确定,危险……应当是有些的吧……” 怎么说呢,贝慈就感觉这大齐朝是不是太差劲了些,打仗怎么都找不到领头人,每次都是他? 还是因为他正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这种往前冲的事就得他去做? 侧面也体现出他在皇上心里的位置靠前,贝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你跟祖母说了吗?” 魏泽如逗弄着端坐在榻上的儿子,“说了,祖母让注意安全。” “那……我也叮嘱你注意安全吧。”贝慈眼巴巴看着人,说不出让他不去那种话。 他就是做这个职业的,想逃开自己的职责不去,除非残了,或者不在这个位置上。 “什么时候走啊?” “明日就出发。” 贝慈愣了:“这么急?” “并州的官员拖得太久,那边的匪患愈发嚣张,已经形成了不小的队伍,必须尽快处理,不然会影响朝廷的名声。” 往大了说,朝廷官员勾结匪徒传出去,影响民心,引起朝局动荡。 往小了说,匪患再壮大些,影响当地百姓生存。 漳南齐王虎视眈眈,仁武帝不会让人抓住机会有反叛的借口。 放下怀里的儿子,贝慈急急起身:“那我赶紧给你收拾东西。” 魏泽如没意见,简单说了一下要带什么东西,便回头继续跟儿子一起玩儿。 看着日渐长大的儿子们,他出声叮嘱:“在家照顾好娘亲。” 三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三脸懵逼:“……”您在说什么? 看着不倒翁一样的儿子们,魏泽如后知后觉闭上了嘴,算了,他们还听不懂话,不为难他们了。 他躺在儿子们身边 ,整好以暇看着贝慈忙碌的身影,轻轻翘起唇角。 夜间两人缠绵了一番,相拥着睡去。 自从贝慈在玉竹居生产住下后,魏泽如也跟着长居在此,前院自己的居住地荒废下来,偶尔在书房待到深夜才在那边睡下。 “不……不…不可以!” 夜半时分,熟睡的男人闭着眼睛开始说胡话,不知道梦里是什么情形,他整个人一头汗水,咬牙切齿。 贝慈被他折腾的没了体力,睡得沉,根本没发现身边人这番模样。 “不———” 魏泽如猛地睁开眼,眼中的恐惧还未散去,周身升腾着森森怒意! 大口喘息片刻,他总算从梦中抽离,眼中有了焦距,缓缓侧过头,看着贝慈那张睡颜,心跳逐渐缓下来。 去年的这个时间他也是出征了,府里差点儿出事,后来他没在她身边,又险些被人欺负。 这次他走了呢?最近消停下来的安远侯府会不会趁机报复或者玩些手段? 他总觉得不太好。 伸手将贝慈睡乱的发丝整理了下,魏泽如慢慢起身,穿戴整齐,朝枫晚院而去。 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做好了某些决定。 “祖母,抱歉,这么晚孙儿还来打扰您。” 老夫人摆摆手:“不妨事,我知道你什么性格,这么晚过来必是有要事,你说吧。” 魏泽如没藏着掖着,直接道:“刚才孙儿做了个噩梦,关于小慈和孩子们的。” 第137章 噩梦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老夫人静静等待他的下文,没出声打断,眼神示意,你继续说。 深呼吸一下,魏泽如将刚才梦中的事说出来,原来他梦到自己前脚去了并州,后脚贝慈便出了意外,说是她外出碰到了抢劫的人,伤了她。 浑身的血止不住地流,很快人便没了,接着三胞胎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病夭折。 这年月养孩子本就不容易,健康地养大一个孩子更是难上加难,五个月的小儿得场病便能要命,魏泽如是知道的,所以长久以来孩子们精心养着,没有生病,都是贝慈的功劳。 刚才的噩梦实在太真实,到现在想起来心脏还在抽痛着,他没办法不在意。 老夫人肃着一张脸,手里的佛珠不断捻动着,低声呢喃着:“这个梦可不好。” 魏泽如出声:“所以,孙儿的意思是想把小慈和孩子们都带走。” “跟你一起去剿匪?” “嗯。” 噩梦醒来的瞬间他便做好了这个决定,对京城里的人不放心。 老夫人眉头紧皱:“若是让别人知道你出门剿匪还要带家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她倒是没觉得孙儿是儿女情长,被贝慈迷了心智。 在魏泽如说完这个噩梦的时候,她也想到了安远侯府的人,上次下了面子,难保他们不记仇,还有上次皇上命人围了将军府……这府里的顶梁柱不在,万一出事,她护不住人! 只是……毕竟是出去剿匪,不会被人说吗? 她担忧地望向孙儿。 魏泽如缓缓道:“所以我想秘密带她们走,到时候也不会把人放在剿匪地。若有人来找她,您就说给人送到庄子上休养了。” “而且,这里除了沈瑶华应该不会有人来找她,若是店铺的问题,还请祖母帮忙看着点儿,万一有人动手,找不到切入点,可能会从店铺下手。” 老夫人颔首:“嗯,我记下了,只是如此一来,这次剿匪你必须成功。” 这是自然的,魏泽如早想明白了,万一失败会有人彻查,一旦查到了他带着家眷去,恐怕会落人把柄。 “这事你跟小慈说了吗?带孩子出远门要准备很多东西。” “出玉竹居前,我让兰嬷嬷在准备了。” 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差来通知一声,老夫人没有不悦,反倒觉得孙儿想的周全。 成家了跟从前不一样了,越来越稳重了,挺好的,老夫人很欣慰。 “有些话我还是要叮嘱,万不可让小慈和孩子们出一点儿差错!” “孙儿定会护他们周全!” 出了枫晚院,走在路上,魏泽如抬头望着明月,胸口的滞闷逐渐消散。 噩梦中血色的身影也逐渐被贝慈那张笑脸取代。 …… 睡得好好的贝慈总觉得有人在晃床,迷迷糊糊睁开眼:“青兰呐,快别让人摇了。” 话音落下,耳边传来“噗嗤”一声,青兰笑着扶起她:“您睁眼瞧瞧,这是哪儿?” 嗯?贝慈使劲儿搓搓眼睛,怔愣当场,她惊呼一声,抓住青兰的肩膀摇晃,口出狂言:“你是不是把我给卖了?” 青兰不紧不慢道:“主子,您可真能瞧得起我,我能有那个本事?把你从将军府安然无恙地偷出来?” “那不然是将军把我卖了?”贝慈哆嗦着手指着青兰,“还有你,我们两个一起卖了?” 青兰眼睛一转,虎着脸点点头:“是,将军半夜抽风,嫌弃主子吃太多,准备卖了换钱!” 越说越离谱了,贝慈嘴角抽搐了两下,松开手,斜起一边嘴角:“你就吓唬我吧。” 青兰低低笑起来,给她整理衣衫,安抚道:“将军卖谁也不舍得卖您呐,您可是将军的宝贝!” 这两人的感情她全部看在眼里,若是真有一日将军毫无征兆的把贝慈卖了,那肯定是将军被人夺舍了! 幽幽打量身处的环境,贝慈又掀起窗帘,看了一眼:“我们这是去哪?将军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去并州的路上。” “啊?并州?我没听错吧,并州不是将军去剿匪的地方嘛,我们跟着去干嘛?” 这个青兰倒是不知道,只知道昨日半夜被兰嬷嬷叫醒,得将军吩咐收拾行装一早出发。 她摇摇头,也是不明所以。 贝慈打了个哈欠,准备晚些时候问问魏泽如,搞什么飞机。 “孩子们呢?跟着一起来了?”她才想起被忘在后脑勺的儿子们。 “跟兰嬷嬷在另外一辆马车上,还有奶娘们。” 贝慈咂舌,有了孩子以后,一出门便是一大家子人,跟搬家似的。 不用她说,兰嬷嬷也会将孩子们用的东西准备好,至于她,有青兰在,行囊自然不会少。 贝慈:“我们走了多久,现在几时?” “天刚蒙蒙亮我们便出发了,隔着一段距离,缀在大军尾部,现在应是辰时三刻了。” 睡了那么久?贝慈揉揉脖子和腰,都怪那个莽汉,消耗她的体力。 她这个深度睡眠太好,以至于被人抱上车,又跑了这么久才悠悠醒来,指不定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车队在路上行进,一路上魏泽如虽然没过来,但护着车队的家丁可不少。 夜里他们落脚在一家客栈,贝慈猜测夜间那个莽汉必来,所以,吃完饭就坐在床上等着。 果不其然,月上眉梢之际,魏泽如魁梧的身影出现,贝慈一个虎扑,被人牢牢接住。 “就知道你会来。”语气里透着欢快和笃定。 男人抱着人在屋内转了两圈,慢慢将人放下来,轻笑:“你倒是了解我。” “那是,一个被窝睡那么久,多少了解些。” 贝慈拉着人坐下,将准备好的饭菜摆出来,“还没吃吧?来,我让人给你留了饭菜。” 他是真的没吃,在前方驻扎营地后,在营帐里躲了些时间,绕过人群,直接打马过来了。 他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宠溺不已:“贴心。” 两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贝慈给他盛碗汤,问道:“怎么突然想着把我和孩子们一起带出来了?会不会耽误你剿匪?” “怕我不在的时候你被人欺负,索性将你带在眼皮子底下照看。” 贝慈倒没想过是这个理由,闻言微微挑眉,一脸的受宠若惊,“谢将军爱护~” 话落,起身娉娉婷婷给人行了个礼,颇有些矫揉造作的意味。 看得魏泽如龇着牙笑。 第138章 夜半啼哭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两人在房里说到半夜,魏泽如踏着夜色又回去了,免得有人找他,露馅。 床榻上,贝慈半靠在床头许久未睡,暗自揣摩着他带自己出来的原因,恐怕是怕安远侯府趁机出手吧?! 近段时间乐安县主没有出幺蛾子,她都快忘了这么一号人。 上位者最是小心眼,不出一口气怎能挽回失去的面子。 既然出来了,就当出来旅游的吧。 男人在前方打仗,她带着孩子在后方玩耍,美滋滋。 去往并州的路上,贝慈所在的车队一直离大军不远不近,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偶尔三胞胎在车里待烦了,她让兰嬷嬷给他们包裹好,送给家丁们抱着骑马。 许是将门之后,每每坐到马背上,三个崽崽都异常的兴奋。 连兰嬷嬷都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将军的儿子,坐上高头大马竟然不怕。” 看着儿子们一个个睁得圆溜溜的眼睛,贝慈点头表示同意。 家丁们怀里揣着将军之子,一个个都格外小心,生怕将孩子摔了,也就是贝慈心大,不然哪家夫人、姨娘的,也不会把孩子给糙汉下人抱着。 有的家丁还偷偷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生怕染到了小公子们的衣衫上。 除此之外,路上休息时,贝慈让三胞胎在干净的草地上打滚儿,完全一个放养的方式。 只有一个要求,不让他们往嘴里塞东西吃。 走走停停,他们已经走了四日,贝慈问家丁头头:“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回夫人,大概还需七、八日左右。” 出门在外将军说过,要叫贝姨娘为夫人,家丁们都记着。 贝慈收到准确的消息,缩回头,在车厢内,把玩着胖儿子的脚丫子,“得亏你生在将军府上,若是出生在农家,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了故乡的地界。” 还是当小孩子好,没有烦恼,整天就是吃喝拉撒睡。 “呀,流口水了。” 给这个擦完口水,贝慈忙着去擦另外两个,这孩子一下子生多了也有烦恼,一个人根本弄不过来。 一个没照看到位,多福的大脑门磕在小几桌板上,“咚”一声闷响。 在他看过来的瞬间,贝慈缓缓移开关注多福的目光,生怕他发现自己看他,咧嘴哭。 多福倒是瘪了下嘴,发现没人哄他,眉头又舒展开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脑门: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低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爹爹给刻的圆咕隆咚的小木剑,多福很忙。 朝兰嬷嬷那边咧开嘴,贝慈无声笑起来,眉毛一挑,看吧,是不是不哭了。 兰嬷嬷忍笑,真想竖个大拇指。 等多福彻底忘记磕的那一下,她才查看了下多福的脑门,而后朝贝慈颔首,“没事。” …… 这日她们再次到了一家客栈住下,距离并州地界不远了,明日傍晚就能到达。 有了贝慈的叮嘱,魏泽如这两日夜里没再来。 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贝慈被哭声吵醒,她支起身子侧耳一听,明显是孩子的哭声,整个人一激灵,快速套上外衫,飞奔出去。 兰嬷嬷带着孩子们就住在隔壁,她到的时候门关得严严实实,还有个家丁守在门口。 见状问道:“夫人可是有事?” 贝慈揉了下额头,这会儿来到门口听清楚不是这间房传出来的哭声,只能说:“刚才在房间里听到哭声,还以为是孩子们哭了。” 家丁抬手指了个方向:“声音是从那边的厢房传出来的。” 那就是与她们没关系了,贝慈道了声谢,返回。 做了母亲以后,对孩子的哭声格外敏感,贝慈躺在床上半天没有入睡,耳边一直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听着声音,孩子也很小,应该是没有多福他们大。 除了婴儿的啼哭声,贝慈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有女声在低哄。 婴儿哭的时间过长,引来了旁人的不满,无奈,店小二只能敲门,让里面的人赶紧哄好孩子。 在这住店的人明日还要赶路,休息不好可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贝慈以为会这样熬过一夜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再次起床,贝慈没急着开门,朝门口喊了句:“谁呀?” 门外的家丁道:“夫人,有人求助。” 这会儿青兰也醒了,“主子别动,我去看看。” 门吱呀一声打开,青兰定睛一看,发现不认识,家丁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房间的住客。 青兰:“请问娘子有什么事?” 来人是个年轻的小娘子,一脸的焦急和歉意。 她焦急道:“听小二说你们也带着孩子,请问有没有随行的郎中,帮我看看我们家孩子为什么到夜里哭闹。” 青兰摇头:“抱歉,我们没有随行郎中。” “那…那你们有经验帮我看看吗?” 贝慈在后面一想,这不就是很多新手妈妈上网求助有经验的妈妈一样吗? 她缓缓起身来到门前,已然穿戴整齐,“不嫌弃的话,我帮你看看?不过,不保证一定能看好。” 小娘子一脸感激:“真是谢谢你了,夫人,这深夜里我真是没办法了。” 贝慈带着青兰和家丁一起到那间房,她让家丁守在门外,门就那么开着,方便看清里面的状况。 等走近了才发现床榻上的婴儿大约才两个月左右,她摸了下孩子的肚子,鼓鼓胀胀的,大概是因为肠胀气,难受。 “喝奶了吗?” “喝了,刚才一直喝着也哄不好。” 贝慈搓下双手,“我试试。” 按照记忆中的排气操方法,贝慈开始揉着婴儿的肚子,而后蜷起双腿按压,没一会儿,婴儿开始放屁。 “孩子以后喝完奶的两刻钟后给他像我这样做,他太小了无法自主排气,只能我们来帮忙。” “而且喝完奶要拍奶嗝。” 小娘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不扭身子,也不哭闹了,渐渐安静下来。 最后贝慈又教了她一个抱娃的姿势,飞机抱,这下连孩子的哼唧声都没了。 小娘子跟着她学了几遍,牢牢记在脑子里,连她身边的丫鬟也瞪着眼睛仔细学。 “再哭闹,还可以用不烫的热巾帕给他敷肚子,能舒服些。” 小娘子抱着安静下来的孩子,连声感谢:“哎,我记住了,谢谢夫人出手相助,若不是你,孩子哭一夜,嗓子肯定要坏的,你帮了我们,真的感谢。” 贝慈笑笑,收下谢意,没多说什么,带着青兰回去睡觉。 这下没噪声扰民了。 第139章 铁面无私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翌日,临出发前,贝慈等人在大堂用早食,遇见了正下楼的小娘子,双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原本以为只到此为止,谁知等贝慈她们用完饭,小娘子抱着孩子过来,“夫人,你们今日要继续赶路了吗?” 贝慈:“是啊,孩子怎么样,昨夜睡得好吗?” “后来又哼唧了一段时间,我按照夫人教的方法安抚了一会儿,他便安静下来睡过去了,真是谢谢夫人了。” 贝慈摸了下孩子的小拳头:“举手之劳。” 萍水相逢的缘分,两人简单说过几句,一大家子人再次启程。 两个时辰后,家丁头头来到了贝慈所在的马车外面,轻声道:“夫人。” “怎么了?” 家丁头头指了下后方,“与咱们一同出了客栈的小娘子一家,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贝慈思索了下,吩咐他:“去打听打听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万一是单纯的与咱们同路,别误会了人家。” “明白。” 不多时,家丁头头重新返回,低声道:“确认过了,是与咱们同路。” 那位娘子所在的马车也只有四人赶路,要说害怕,也应该是她害怕贝慈他们才是。 一路相安无事,临近午时,一行人来到一富庶小镇,马车没有继续前进,反而走街串巷,停在一户独门独院的府门前。 贝慈抱着多寿下车,见状问:“这段时间我们住在这,不进州城?” 家丁头头指挥其他人搬东西,回她:“将军说不进,这里安静又安全。” 这个地方是魏泽如派人尽心找的,满足日常生活需求,又能远离危险。 最关键的,这地方离并州城距离不远,魏泽如有空会过来。 这边贝慈一行人住下,另一边魏泽如率领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并州城外,惹得城内百姓内心惶惶又庆幸,朝廷真的派人来了。 不出意外的,魏泽如到并州城的第一时间,派人拿下了知州和同知,这是皇帝给予他的权力。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堂上首,望着下方瑟瑟发抖的田知州,冷冷道:“看到我很意外?” 田有齐垂下眼睫,默默吞了下口水,故作淡定:“没有没有。” “那你知道我要来?” “没有没有。” “田大人倒是很淡定,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 田有齐忙躬身讪讪道:“魏将军抬举了,下官哪里当得将军一句大人!” 他一个从五品的小官,让一个从二品大员称呼大人,折煞了。 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慌乱无比,在这些人冲进来的一瞬间,他便知道他完了。 匪患的事还是被朝廷知道了。 死死压着脑袋的田有齐觉得自己这颗项上人头不保。 他颤颤巍巍道:“将军,是下官猪油蒙了心,能不能请将军对下官的家人高抬贵手?可以的话,下官愿意奉上……” 森冷的眼神朝他扔一个过来,田有齐蓦地噤声,脊椎骨窜起一阵凉意。 他好像说错话了…… 魏泽如定定打量他一番,问他:“你勾结匪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家人,受害的百姓有没有求你放过他们,或者他们的家人,你是怎么做的?” 自然是没有放过的,田有齐慢慢闭上眼,往日种种浮现在脑海中,尽是懊悔,也知道在劫难逃。 曾经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狼狈,田有齐佝偻在地,冷汗涔涔,等待发落。 魏泽如让人把他和同知一起拉下去,使用什么手段不提,务必让人吐个干净。 “无牙山那边怎么样,包围了?” 魏林抱拳:“回将军,郭副将已经派人围住,只等待您的命令。” “不急着进攻,将人围住开始查看地形,走访附近的百姓,务必查探清楚山寨里的状况。” 与这些亡命之徒周旋需要耐心,魏泽如很了解这些人,他要消耗这些人的耐性,再一网打尽。 大军突然到来,在无牙山里匪徒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魏泽如接手并州城一切事宜,严查过往民众的路引、户籍,不放过一切与无牙山匪徒有关的人。 一时间并州城风声鹤唳,有人战战兢兢,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等到办案大堂无旁人在,魏泽如才开口询问贝慈母子的情况。 魏林:“将军放心,贝主子和小公子们已然安全到达镇上。” “加派人手在附近守着,万一有事不要惊动里面的人,直接解决了。” 魏林:“是。” 并州的官员肯定要拿下,朝中也说了新官员上任的问题,只不过人选暂时没有定下来。 知道城中来了个大将军,好多百姓头铁地击鼓告状。 没办法,魏泽如只能暂时代为处理。 桌案上一堆堆成山的状纸,男人好看的眉毛拢起,越看眸色越暗。 这田有齐在并州城作威作福的时间不短,大肆敛财不说,在每年朝廷要求上缴的赋税上,他还多加了两成,扣在自己的腰包里! 魏泽如不相信他一个小小的知州有如此大的胆子,必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不过,具体的查案不需要他负责,他只是来剿匪的。 至于府城的知府有没有牵扯其中,留给京中到来的钦差管吧。 不同于田有齐在并州与各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处理案件时需要左顾右盼。 魏泽如一个黑脸阎王,根本不理会这里的人情世故。 只要查证状纸中的事情是否属实,一律按照律法判决。 有阻挡的通通下大狱。 这般雷霆手段,普通百姓直呼青天大老爷,而有些身家的人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让魏泽如来。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魏泽如的铁面无私让这并州城消停了不少。 尤其是看见城外驻扎的五千人马,都是精兵强将,根本不敢造次。 特殊时期,敢闹事,直接算作与土匪一伙的。 魏林犹豫地看看将军,又低头,似是有话要说。 “有话就说,没事就出去。” 对于这段时间魏泽如的所作所为,魏林是看在眼里的,他只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将军,您这样……会不会招来报复?” 魏泽如浑不在意:“只要我在这个位置就会挡别人的路,想报复?无非多一个或少一个借口罢了。” 第140章 春荷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多得是人想将他拉下马,魏泽如心知肚明,不是你畏畏缩缩不触及谁的利益就能躲过的。 谁不想往上爬,可上面的位置就那么多,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铲除对方。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加强自身实力,在有人出招的时候,做出有力的反击。 他的话,魏林明白了,再不说什么。 到达并州的前几日魏泽如一直没有时间去小镇上看贝慈母子,她们那边也相安无事。 只不过乍然换了地方,她们还有些不适应。 贝慈抱起打蔫的多福,一脸心疼:“娘瞧瞧,怎么不喝奶了?是不合胃口了吗?还是什么情况?” 多福也不会说话,乖乖趴在娘亲的肩头,皱巴着一张小肉脸,兴致不高。 并州比京城气温高,九月中旬还炎热。 贝慈估计这小子可能有些水土不服了,在兰嬷嬷提出给他看郎中喝药时,她拒绝了。 三个儿子从生下来就没喝过药,这次也不会喝。 她抱着多福给他喂了滴津液,小家伙吧嗒吧嗒嘴巴,似是品尝出什么滋味儿来,惹得贝慈低低笑起来。 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语调柔软:“多福是尝出什么不一样了吗?” 小家伙舔吧嘴唇,笑起来,一对儿甜甜的梨涡瞬间陷进去。 精神头明显比之前好多了,贝慈缓缓放下提起的心。 抱着多福在院中的树下晃荡,继续与他聊着:“多福想爹爹了是不是?娘亲知道。” 这孩子一段时间不看见魏泽如,就要到处找,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来回巡视。 就跟脑袋里明白事儿一样,比起那两个弟弟喜欢粘她,多福更喜欢爹爹。 “这段时间爹爹很忙,要办大事,等闲下来,娘让爹爹多陪陪你好不好?” 多福边笑边流口水,也不知道娘亲在说些什么,开始伸手扒娘亲的眼睛。 贝慈抓过他调皮的手,在肉乎乎的胳膊上啃了一口,留下一道牙印,多福半张着嘴,眉毛皱了下,好像疼了,但没哭。 趁着还没哭,某人赶紧给擦擦,又开始念叨:“爹爹是个大英雄,保家卫国,多福将来想做什么呢?是做文人还是武将?” 照着魏泽如的态度,大概率是武将吧。 没关系,她有三个儿子,可以自由选择,有一个人继承魏泽如的衣钵便可。 多福:“啊啊~” 贝慈抱着他分量不轻的身子,胳膊泛酸:“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一个小屁孩儿也听不懂,抱着你还累,还是找弟弟们玩儿去吧。” 屋内,多禄、多寿在床榻上打闹,听着贝慈的脚步进来,齐齐回头,多寿一个咕噜翻过身坐起来,冲着娘亲笑得灿烂,好像在说,我厉害吧~ 多禄跟蛤蟆一样,费力向前扑腾,显然认出娘亲了。 贝慈能预见等他们能走了,会有多闹腾。 将多福交给奶娘喂奶,贝慈陪着那俩小子玩儿,不能厚此薄彼。 天气热,三个人身上一人一件肚兜,下身穿着贝慈让人剪裁的开裆裤,屋中正中央放了个冰盆,再有青兰给他们打扇子,很舒服。 贝慈感慨,这就是有钱的好处,穷人家哪用得起冰呢,也只能在冬天见到。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日,她们这边一切安好,京中却出了点儿事情。 将军府。 佛堂里的老夫人正在念经,秀嬷嬷从外面进门,轻声道了句:“老夫人,绣房那边的春荷说浆洗过的小公子们的衣服少了一件。” 老夫人睁开眼:“少了一件?” “是的。” “不会是慈丫头她们走的时候给带走了吧?告诉春荷,少了一件不会罚她的,不必担心。” 秀嬷嬷面上透出一抹凝重,声音都跟着沉了沉:“不是的老夫人,衣服确实少了一件,但也多出了一件不是小公子们的衣服。” 这下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珠,缓缓回过头,微眯双眼:“你是说?” 秀嬷嬷颔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让春荷带着那件衣服过来。” “就在外面等着呢。” 春荷是个非常细心的人,过手的东西属于过目不忘类型的,衣服有一点儿不对便能立即察觉,何况是换了一件衣服。 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看着春荷呈上来的小孩儿衣服,沉声询问:“你是如何辨别这件衣服不是小公子们的?” 春荷上前两步,伸手指着衣服内侧的走线,道:“这衣服的针脚不是我们府中做的,据奴婢所知,小公子们的衣服除了老夫人您做的,便是奴婢和兰嬷嬷做的,没有旁人,咱们也没在外面买过成品。” 她这话没错,三胞胎的衣服没有在外面的铺子买过成品,布料可能是别人送的,制成的话全部是府里的人做的。 “而且这衣服虽然看着干净,但有一点点异味儿,奴婢的鼻子很灵,能闻到。” 三人看那件衣服的时候,谁都没有伸手触碰到。 老夫人想着孙儿临走前说的话,也没亲自去闻那件衣服,直接让人喊于郎中过府。 在等待的过程中,秀嬷嬷将小衣服端远了些,怕上面有什么病,沾染到。 绣房那边是春荷在管理,老夫人直接问她:“绣房最近有什么异动吗?” 春荷想了想,缓缓摇头:“没有,衣服都是正常洗完、晾晒、熨烫、熏香,再叠放好。” “不过,贝姨娘说过她们院子里的衣服不让熏香,怕小公子们闻着不舒服,所以没再弄了。” “大人的衣服是下面小丫鬟们洗的,小公子们的衣服是奴婢亲自洗,再收好,奴婢明确记得所有的衣服都在洗后妥帖地放好。” 春荷一脸严肃,双眼放光,“可是就在我今早习惯重新检查所有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服被人动过,然后一件件找过去,挑出这件不属于小公子们的衣服。” 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绣娘,做衣服也都有自己的风格,将军府原本也不讲究这些,可春荷就是个极认真又较真儿的丫鬟,对衣服这方面的东西很敏感。 所以才能迅速察觉出异样。 老夫人手指捻来捻去,沉思片刻道:“看来动手脚的人不是府中的人,起码不是绣房里的人。” 春荷颔首,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绣房里的人都知道她有翻来覆去检查的毛病,真想害人,不会轻易让她查出来! 第141章 血衣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事出隐秘,老夫人提醒管家请人来的时候要避开众人的视线,是以,于郎中是从将军府一个弃用很久的角门进入的。 管家低着头,恭敬道:“老夫人放心,老奴请人的时候没让别人看见。” “好,你先下去吧,去问问府中有没有进来生人,比如那些个送货的。” 管家:“是,老奴这就去。” 枫晚院的堂屋中只剩下老夫人、秀嬷嬷、于郎中、春荷四人。 秀嬷嬷得到老夫人示意,让于郎中检查一下那件衣服。 在他动手前,秀嬷嬷着重提醒他:“于郎中还是做好防护,这件衣服不属于府里。” 这么一说,于郎中立即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没多问,直接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穿戴好防护用的衣物,套上面罩和自制的手套,开始翻动那件小衣服。 随着于郎中细心翻看,在衣服胳肢窝位置的缝合处,他发现有血色透出。 拿着剪刀小心将线剪开,露出一大块暗红色,甚至有些发黑的血痂。 剥落到器皿中,于郎中动用了箱子里的瓶瓶罐罐,来回实验,又闻了几次,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而后他又在另一个胳肢窝的位置、衣摆边角处,找到几处血污。 一件衣服被拆的七零八落,只留下一片完整的,留作证据。 看着被找出的东西,老夫人心中骇然,为差点儿穿到重孙子身上而后怕! 屋内气氛压抑,在于郎中没有得出结论之前,谁都不敢出声打扰。 于郎中一个人忙活了很久,干涸的污血放入水中逐渐发生沉降,里面不仅有脓血,还有干涸的浊痰,沉降下去便是痈脓,最终可以确定是肺痨病人口中的秽物! 将这一结果告知老夫人后,屋内静的针落可闻! 老夫人捂着胸口震惊到不能言语,好半晌才带着怒意道:“于郎中,这真的是肺痨病人的脓血?” 简简单单一个“是”字震得她头脑发昏,强忍着不适,道:“辛苦于郎中了,谢谢。” 剩下的事就不适合于郎中知道了,等人走后,老夫人也让春荷回去,并严肃道:“将那些衣服全部烧掉,一件不留!” 春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可是传染病,她当即应下,脚步匆匆回去处理那些名贵的衣服,心中可惜不已,都好贵的,真是害人不浅! 不仅衣服要销毁,连府中上上下下的卫生也要重新搞,于郎中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下消毒用的东西。 那件小衣服也被封存,一切等魏泽如回府再说。 幽暗的屋内传出老夫人一声长叹:“若不是春荷敏锐些,若不是小慈和孩子们走了……” 她现在想想若是这一切都没发生 ,那结果……光是想着,就痛彻心扉了! “这下作的手段怕是跟我们府里有深仇大恨了,如若不然,不会对孩子下手。” 秀嬷嬷猜测道:“会不会跟安远侯府有关?” 明面上的龃龉,他们将军府只跟安远侯府有过一次,其他时候基本没有交恶的状况。 老夫人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不知道,这人心思狠毒,不是一般的恨我们,安远侯府……没证据,不做猜测。” “对了,明日让全府喝于郎中留下来的药,有事没事,图个安心。” 秀嬷嬷:“诶。” “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脚步踟蹰片刻,秀嬷嬷最终还是走了。 偌大个堂屋,老夫人半靠在罗汉床上,没了刚才端庄的姿态,整个人泄了劲儿。 这孙儿走的越高,越得人嫉妒,现在这把火烧到了刚出生几个月的重孙身上,唉……老夫人揉揉额头,忧心不已。 有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片刻后,她摇摇头,哪有呢,官场上多的不是朋友,是敌人。 今日相好,明日就能反目。 为了三个重孙子,老夫人甚至动了让孙儿卸甲归田的冲动。 什么高官厚禄,她不稀罕,一家子平平安安才好! 将军府上下这番动作外人不知晓,但有心人一看便知事儿没成。 如今将军府戒严,动手的人只能再次按耐住,等待下次机会。 府中的事暂告一段落,外面的甜品铺子也有些小争吵。 书娘放下手中的账本,来到二楼,看见铺子里的丫头双眼泛红,死死攥着双手,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对面的女客裙摆挂上了糕点的碎屑,神情傲慢。 她握住丫头的胳膊,缓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女客抢在丫头前面开口,指着她,厉声道:“你们铺子里的丫头真是不得了,走路不长眼撞到我身上,弄洒了糕点,还弄脏了我的衣裙,拒不道歉,一脸蛮横,这就是你们的待客态度吗?” 拥有多年做掌柜经验的书娘一眼便看出这女客是来找茬儿的,她不急不缓道:“月儿,是这位女客说的这样吗?” 女客急了:“还用问吗,当然是真的了。” 书娘看也不看她,定定看向月儿,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给她稳定心神:“不必害怕,将事情如实讲来,我不会无缘无故罚你。” 这间甜品铺是贝慈的心血,当初培训的时候她就跟书娘说过,铺子不仅要做好服务,还要保障自己的员工安全。 出了事不能一味的指责做活的丫头,如果是客人的错,不能纵容,必须站在自己的员工这面。 书娘做了这么多年掌柜,还是第一次见主家做这种要求。 这样当然对她们做活计的人有利,书娘欣然应下。 月儿眼眶蓄满了泪水,硬是没让它流下来,哽咽道:“回掌柜的,月儿确实没有端稳糕点,以至于糕点弄脏了女客的衣裙……” 女客得意洋洋,双臂抱胸:“我说的吧,你还不信,偏要问。” 紧接着月儿又添了一句:“前提是这位女客贴身站在我的身后,我后脑又没长眼,一转身当然碰到她了,糕点也就洒了……” 说到这月儿一脸气愤,那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书娘转过头,目光沉沉落在女客身上,淡淡地问她:“你贴着月儿的后身站了?” 没想到掌柜的如此直接,顿了下,女客嘴硬道:“谁看见了?再说了,有规定我不能站在这里的任何一处吗?” 第142章 纠纷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见她是这种态度,书娘了然,没想着她能通情达理,直接问二楼其他服务的丫头,“你们谁看见刚才的事了?” 这时,二楼茶歇的顾客纷纷看过来。 这么多人,总会有人看见的,只不过有的人不会多管闲事,只当没看见。 可这些做活的丫头知道她们是一体的,有人出声:“掌柜的,听见声响我转过来的时候,发现她们两人离得极近,大概只隔了一个手掌的距离,月儿还侧着身子,盘子里的东西已经洒了。” 她的话音落下,便有另一个丫头附和。 二楼一共三个丫头在服务客人,这下另外两个人的说辞也佐证了月儿的话。 女客不服气,轻嗤一声:“你们是一伙的,当然会向着自己人说话了。” 书娘微微颔首,“既然你有这个顾虑,暂且不算她们的证词,现在请你证明一下,不是你撞的月儿。” 啊?全场寂静,女客怔在当场,好半晌才指着自己,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让我证明我没撞她?” 书娘淡淡点头,“对。” “我怎么证明?” “那你也没办法证明是她撞的你啊。” 女客扬起嗓门:“我眼睛看见的!” 书娘依旧神色淡淡,“她也说用眼睛看见你撞她的,你们各执一词,你说我该相信谁?” 女客笑了:“呵,弄了半天,你不想认账是吧?” “什么账需要认呢?你若是不满意的话,不然……咱们报官?”书娘耸耸肩,随口道。 为了撞一下报官,真是闻所未闻。 女客绷着脸:“你———” 后面的一位客人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柔声道:“别在这纠缠了,我刚才看见你站在人家身后,那丫头一转身才撞了你的。” 总算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一开始不想多嘴,只是看不下去了,只能说一句。 这下除了甜品店的两个丫头,还有别的客人的证词,那位女客一下哑巴了。 没什么可狡辩的,被人当众戳穿,只能双眼闪躲着旁人异样的目光,忙不迭抓起裙子落荒而逃。 此刻也不计较裙子上沾的碎屑了。 月儿还想叫住人,让她赔糕点钱,书娘摇头,“算了。” 一件小事,不必打扰在座的其他客人。 临下去前,书娘拉着月儿给刚才出声的客人道谢,而后又送上一份糕点。 店铺开张至今,有过几次纠纷,书娘处理的游刃有余,这是第一次有人故意找茬儿,怕是想坏铺子的名声。 傍晚歇业后,书娘召集所有人,跟她们强调打起精神做事,不要让人钻空子。 …… 远在并州的贝慈并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她正在给三胞胎喂肉泥。 三个小家伙像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燕子,抻脖子张着嘴等喂。 “ 啊啊啊~” 一个比一个急,贝慈没有逗弄他们,赶紧一人喂了一勺,“慢慢吃,都是你们的。” 五个多月的孩子已经长牙了,每日牙痒拿着她做的硬饼干磨牙。 看见大人吃东西也眼馋的要命。 贝慈脑子里想着他们的模样,一个不留神,一只胖乎乎的小爪子飞快地抓住她的勺子,死命往自己嘴里塞。 那架势,勺子还没到嘴边,嘴巴张的大大的,舌头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来了…… 给我吃,给我吃,多禄急死了! “呀!”她唬了一跳,好笑不已:“你这家伙,手这么快呢。” 兰嬷嬷在一旁给他们擦嘴,跟着附和:“小孩子是这样的,手非常快。” 贝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嬷嬷:“嬷嬷,他们三个吃奶的时候没咬奶娘吧?” 嬷嬷微微笑了下,“小孩子牙痒,正常的。” 这就是有了,贝慈收起笑容,让那三位奶娘过来,郑重叮嘱她们:“如果他们再咬你们,一定要揍他们,不能给养成习惯,咬一口多疼啊,他们又小,不知道轻重!” 三位奶娘不太好意思,笑笑,“没事。” 反正她们也习惯了,以前给别人做奶娘的时候也这样。 贝慈亲自教她们:“下次他们再咬人,弹他们的嘴,重一点,疼了就知道不能咬人了。” 还重一点,怎么不心疼自己孩子呢,兰嬷嬷暗自腹诽。 宫里见过的娘娘们没有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甚至都不曾问过孩子会不会咬人。 三位奶娘面面相觑了下,随即应下,其实没往心里去,只当贝慈是在跟她们客气。 后来有一次被贝慈撞见多寿咬人,亲自上手弹了他的嘴,三位奶娘才知道贝慈是说真的! 白日里有孩子们的陪伴,到了晚间,贝慈站在廊下朝院门的方向望去,也不知道那莽汉今夜会不会来。 自从他们到了小镇上,魏泽如一次都没有来。 要不是小院看管严格,每日生活照常进出,她都要以为她们母子三人被他带过来丢掉了! 而此时的并州城里,魏泽如忽然打了个喷嚏,敛眉一笑,大概是小慈想他了吧! 想来也有好多日子没见了,他亦是思念的紧。 “城防的人全换成我们的人了?” 魏林:“换了。” 带来的一万兵马,魏泽如给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驻扎在并州城外,防止有人狗急跳墙假传君令,调动并州城守卫闹事。 另一部分围在无牙山山下,困住山内的土匪。 “还有别的事吗?” “额,没有。” 放下手里的东西,魏泽如抬腿便走,速度极快,身后的魏林不得不疾步跟上。 见他这样,便知怕是要去找贝主子和小公子们了。 不出所料,两人出了城门,一路奔驰,踏着月色进入了小镇。 守卫的家丁见是将军,边将门打开,边汇报最近几日府里的动向。 “嗯,辛苦了,回去吧。” “是,将军。” 回首看看魏林,魏泽如摆摆手:“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去弄些吃的,休息吧。” 这几日不光他忙,手下的人也是一刻不敢松懈。 魏林咧了下嘴,知道这是被嫌弃了,脚步一转,朝厨房的位置而去。 这里没有夜生活,一到天黑,油灯的光线不好,贝慈习惯早早睡下。 魏泽如进门时,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显然是熟睡的状态。 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男人一脸缱绻,“想我吗?” 第143章 晚归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正睡得熟的贝慈没有感觉到温柔,而是被脸上毛毛的触感吓得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以为屋里进来外人了! 魏泽如也是,开头说过一句话之后再没吭声,坐在床边,一双黝黑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人看,手上还慢慢摩挲着…… 尽量稳住呼吸,贝慈愣是没敢睁开眼。 刚受到惊吓,她身子都是软的,根本不敢硬来,只能等待身体逐渐恢复,再找机会逃脱。 身上的手不满足于摸脸,逐渐向下,直到覆上绵软,捏了捏……贝慈蓦地睁开眼睛,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他娘的,敢吃她豆腐,找死! 在人的脑袋压下来的瞬间,贝慈抬起左手向右颈边狠狠捣出一拳,“去你X的——” “啊———” 猝不及防的,魏泽如被打到了鼻子,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贝慈趁着这个间歇,挣扎爬起来翻过身,还想再出手,发现熟悉的衣服,握紧的拳头一顿,试探他:“是哥哥吗?” 高大的男人佝偻着身子趴在床边,捂着又酸又疼的鼻子,闷闷哼了两声。 贝慈:“!!!”打错了…… 刚才那一拳是她蓄力打出去的,魏泽如毫无防备,正中目标,肯定很疼。 贝慈舔舔嘴唇,小心地捧住男人的脑袋,向上抬:“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外面跑进来的登徒子,给我吓坏了,真的抱歉!” 她头一次看魏泽如这么狼狈,心疼地给人呼气,“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你好多天没回来了,这小镇上我又不熟悉……” 魏泽如闭着眼皱紧了眉头,还沉浸在酸痛当中,另一只手摆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他是没想到人居然醒着,还被来了这么一下,堂堂一大将军,被自己的女人给打了,说出去被人笑掉大牙。 不知道明日鼻子会不会青紫,万一这样,怎么顶着这张脸出去见人! 贝慈拿出自己的小手绢给人擦眼泪,伏低做小道:“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缓了好一阵儿,那股酸痛劲儿才过去,魏泽如放下手,眼角还含着泪意,出声夸赞:“你还挺有力气的,这要真是哪个歹人进来了,没准儿真能被你打趴下。” “嘿嘿,刚刚就是抱着只有一次机会的心态打出去一拳。”当然是只能成功,不准失败了。 她观察着他的鼻子,除了泛红,没有别的异样,又伸手捏捏,很好,没断,应该…… “还疼吗?” 魏泽如自己也捏了下:“好多了,没事。” 贝慈扑进他怀里,嘟着嘴:“幸好没事,不然我成罪人了。” “不怨你,是我的问题,半夜回府给你吓醒了,你有警惕心是好事。” “真不生气?”贝慈不确定道。 “真不生气。” “嘿嘿,就知道你不是个小气的人!”贝慈抱着人晃了晃,开始关心他最近的日常,末了让下人弄些吃的过来。 等人洗漱完坐下吃上了,她才开始说近段时日这边的事情。 “哥哥,孩子们非常想你,尤其是多福,每天都要到处寻你,我看呐,若是你再不露面,孩子们就要把你给忘记了。” 魏泽如一脸的自信:“不会的,那可是我的儿子。” 那~可~是~我~的~儿~子~ 某人撇撇嘴,心里的小人儿在作怪。 她都不想打击他,小孩儿的记性没那么好,时间长了真不认人,不信明日看! 放下碗筷的时候,贝慈问出想了问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啊?” 魏泽如拉着人往床边走,捏捏她的手:“想回去了?” “不是,我就问问。” 没给确切的消息,他只说等等。 贝慈理解,何时剿匪,这事不能随意透露,这是原则问题。 久旱逢甘霖,又是一场酣畅淋漓,正应了那句话,饱得饱死,饿得饿死…… 吸一口津液回回血,贝慈卧在大火炉的怀里怎么也睡不着,眼睛描摹着多日未见的人,凑上去亲亲。 “想你。” 人呼呼大睡,显然是累坏了。 贝慈掏出小瓷瓶,将人的脸放平,抵着他的唇悄悄滴了一滴津液,给他养养身子,家里的顶梁柱,可别累坏了。 她活多久,这人就得活多久,不然没人兜底。 男人的嘴唇动动,贝慈赶紧轻轻拍一拍,轻声哄着:“加油昂,我们都指望你呢,别退步!” 无知无觉的男人就这么被催着上进。 原以为等她再次醒来,这人会消失 ,结果一睁眼就看见面对面一张大脸怼在眼前:“嗬!” 又给她吓一哆嗦。 魏泽如条件反射地后退,速度快出残影,想必昨夜那一拳给他留下了阴影。 这下两个人都愣了,尴尬的气氛好像有几只乌鸦飞过,贝慈默默起身,若无其事道:“哥哥怎么没走?” 摸了下还有点儿红的鼻子,魏泽如笑笑:“你昨日不是说孩子们快把我忘了么,我想着看看孩子们,熟悉熟悉再走。” 左右去无牙山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他看一眼孩子们再说。 贝慈不想他因这个耽误差事,忙让青兰把孩子们抱过来,她又去洗漱。 等她洗完时,魏泽如已经跟三个孩子见面了。 果真是不认识了,三个小崽崽排排坐在床榻上仰着小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愣愣望着一身玄衣男人。 对他一脸陌生。 魏泽如也怔住了,真不认识了?昨日他还夸下海口了! 他现在都不敢转身看贝慈脸上的表情。 为了扭转这个局面,魏泽如缓缓坐下,朝着三个儿子轻喊:“是爹呀。” 三个小肥墩流着口水,依然瞅着他,就是没有动作。 贝慈忍着抽搐的嘴角,跟着附和:“是爹爹呀~忘了吗?” 慢慢的,多福最先有动作,手脚并用爬到爹爹的腿边,双手攀上来,嘴里:“啊啊~” 魏泽如一乐,眉头都跟着松了:“你看,认出来了!” 好小子,真给爹长脸,魏泽如大手掐住多福的腋下,直接给架飞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好像又沉了。” 这时其他两个乖崽也爬过来,开始亲近魏泽如。 魏泽如搂着三个肉乎乎的团子,一脸得意朝贝慈那边落一眼,挑眉:怎么样~ 第144章 相逢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那点儿虚荣心得到满足,魏泽如抱着儿子们在床上玩了好一会儿,看看外面的时间,贝慈不得不出声提醒:“哥哥,你该走了哦~” 还是正事重要,孩子们又不会去别的地方,一直在这等着。 看得出这男人意犹未尽,贝慈缓缓走过去,捧过他的脸,低首在他唇上啃了两口,语气温柔至极:“平安出去,平安回来。” 细嫩的手指轻轻抚上他浓黑的眉眼,眼中似是千般珍重。 魏泽如只觉得心口发烫,不顾孩子们在一旁看,抱着人激吻。 人走了许久,贝慈还坐在床边摸着红肿的嘴唇,碎碎念,“恨不得吸破了,混蛋!” “呔。”多禄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过来,小嘴跟着学。 他学不会完整的话,只能单蹦出一个音节,还不准确。 贝慈捏捏他的脸蛋,气哼哼的:“多福也知道爹爹是混蛋是吧?” 在后面玩儿弟弟的多福听见娘亲叫自己,吭哧吭哧爬过来,“啊。” 还不知道自己认错人的贝慈,见又过来一个,脑子有点混乱,“多、多、多……” 三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她一拍脑门,抓起他们手腕上的小金镯翻看上面的名字,重新叫,果然每个人都有反应。 她抱起多禄:“抱歉哦,娘亲刚才认错你了,亲亲。” 小傻崽不明所以,还在为娘亲哄抱自己而开心地手舞足蹈。 亲亲抱抱举高高,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弄得贝慈一身汗,不禁感慨:“你们身上的膘养得太好了。” …… 自从来了这个小镇贝慈还没逛过,哄睡了三胞胎,贝慈带着青兰并两个家丁出门。 正巧赶上了七日一次的集市,街的两旁摆满了农产品和手工制作的东西。 来到大齐朝有一个好处,便是所有吃进嘴的东西全是纯天然,最多也就是使用动物和人的排泄物作肥料。 贝慈蹲下身子开始选新鲜的菜,摊主憨笑着向她推销,翻来覆去只有那几句话,“夫人看看,我种的菜水灵灵,好吃,没虫子。” 态度真诚又羞赧,让贝慈觉得她要是不买一些,都不好意思起身。 再说这菜确实不错,她买了一大包,拿回去给厨房炒着吃。 隔壁卖野果的大娘一看贝慈买这么多,招呼她:“夫人看看我的野果,甜着呢,买点儿吧。” 大娘热情地让贝慈尝一个,盛情难却,尝了一口买了一堆。 与他们相邻的摊位纷纷出声,还没走出三十米的贝慈买了五家东西! 家丁的手上抱了不少东西,一行人还要再逛,侧方走出一位衣着干净整洁的老太太,直直盯着贝慈瞧,满脸的不赞同,自言自语着:“还是太年轻,不懂得勤俭节约,花钱如此大手大脚可不好。” “男人养家不易,女人更要贤惠才能过好日子,不然男人一个厌弃,可没好日子过。” 贝慈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有人还会为别人多花钱而肉痛啊! 她好心提醒对方:“老人家,我花的我的钱,不是你的,你就别心疼了吧。” 真是好笑呢。 老太太见贝慈反驳,板着的脸更严肃了些:“你年纪轻轻如此不知道节制,实在败家,女德女戒该日日不离手,铭记于心才是!” 淡淡撩起眼皮,贝慈扯起一边嘴角,戏谑地笑着:“老人家熟读女德女戒,那么勤俭持家,您家一定发财了吧?!” 老太太一噎,手不自觉摸上洗的有些薄软的衣摆,面色沉下来,一言不发。 她这么多年一直勤俭持家,日子还是捉襟见肘,没有丝毫起色。 此女子说这话明显就是讥讽她,看她笑话! “年纪轻轻不知柴米油盐贵,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不听老人言……” 对面的贝慈幽幽插进来:“多活好几年!” 扯出一个不尴不尬的微笑,贝慈招呼青兰跟上,没心情跟她在这浪费口舌。 与一个穷人学习致富经验,她怕不是疯了! 在家教训人教训惯了的人头一次品尝到什么是铁板。 被堵的哑口无言的老太太僵在原地,好半晌没缓过来,还从未见过这么伶牙俐齿的小娘子! 各方睇过来的嘲笑的视线让她险些绷不住,只能拐着竹筐狼狈逃走。 这么个小插曲贝慈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青兰还在边走边笑,给她比个大拇指:“主子的嘴越来越厉害了。” 贝慈挑眉,“你不觉得我没尊重长辈吗?” 青兰飞快摇头,“没觉得,她算哪门子长辈,我只知道她多管闲事,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这个给我来点儿。”贝慈听她说着话,还要继续买东西。 这个样子完全没受那老太太的干扰,买的随心所欲。 费心爬这个位置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生活好一些,干嘛要为别人的一句话亏待自己。 那老太太是自己没钱,见不得别人也花钱,再一个看她面善好欺,换成魏泽如那样的莽汉,老太太肯定连个声都不敢吭。 “这个怎么卖?”贝慈盯着摊位上的一种从没见过的果子好奇道。 摊主本来耷拉着脑袋,一听有人问,忙抬起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搓了搓手:“夫人要买的话,六文钱一斤,盈果酸甜可口。” 见贝慈好半晌没出声,那人急了,“要不……五文钱一斤,您买点儿吧。” 再往前走走,卖盈果的人多了,肯定还会有人卖的更低,毕竟山里正是丰收的季节。 身上缝着补丁的粗布衣衫洗得发白,一张脸满是沟沟壑壑,枯黄的头发一看就是日子不好过的人。 贝慈静静打量了他片刻,睡下眸子,抿抿唇,心头涌上一股熟悉感。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眼神还是这么好。 纵使再怎么变化,还是似曾相识的模样。 没想到隔山隔水,今生还能再次碰到,原主的家人。 没记错的话,这人是她二哥…… 曾经的一母同胞,如今的境遇竟是天差地别,男人根本不敢想眼前站着的这位富贵夫人是自己那个被卖了的干瘪瘦妹妹。 他只以为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了,惹得这位夫人不想买他的盈果了! “要不,我再给您便宜一文钱,行吗?”他小心翼翼地讨好道。 第145章 短暂的交集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原主曾经的亲情被他们用几两银子买断了,这条命是她靠自己的金手指和选择得来的,贝慈觉得她与这家人不存在瓜葛。 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亲情、恩情需要偿还! 一时间贝慈的脑海百转千回,等将一切捋顺,她才开口:“就六文钱,给我装五斤。”语气平淡,并无异常。 “诶诶诶,好!”男人一喜,忙开始称重。 用一块一斤的石头充作秤砣,他自制了简易的秤。 这时一个女人过来,蹲在男人的身边,悄声询问:“卖出去了?” “卖了卖了。” 女人眼中明显带着喜意,小心觑了眼贝慈的裙角,没敢直视她。 两人亲密的姿势让贝慈心中思量着这人是谁,不是贝家人又这么亲密,大概是他的妻子吧。 不大的竹筐内称完贝慈要的五斤盈果,已经不剩多少,贝慈淡淡道:“都一起称了吧。” 买回去大家一起吃,不差这点钱。 两口子连声应下,又将剩下的果子小心装好,递给一旁的青兰,“一共是四十文。” 不用贝慈示意,青兰从荷包数出铜板递给她。 离开两人的摊位一行人又往前走,莫名的,青兰感觉主子有些闷,不怎么出声了。 她纳闷,这是怎么了?刚才好像没发生什么事情呀。 逛了一圈,贝慈觉得没有需要买的了,“咱们回吧。” 原路返回免不了再次碰见贝老二,贝慈只扫了眼,便发现那位置上换了个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的老妇。 起初贝慈没有认出来,还是贝老二的妻子喊了声娘,才唤醒她久远的记忆。 是那张脸,没错,当初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抓着她要卖给人牙子的娘。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 也许,不记得了吧,只是个女儿而已。 贝慈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目光一直落在那妇人身上,想些有的没的。 青兰站在一旁关心道:“主子,可是有事?要买什么吗?” 淡淡收回视线,贝慈重新迈出脚步,轻飘飘吐出一句:“没事,走吧。” 贝老二一脸笑意地收好箩筐,粗声粗气道:“娘,我们回吧,东西都卖完了,买二两肉回去开开荤。” 妇人颔首,“没想到卖的这么快。” “多亏一位夫人,一下子都包圆了。” 母子说着话,东西收拾好,准备去远处的猪肉摊子割二两肥肉沾点儿荤腥。 许是妇人年岁大了,腿脚不是特别好,蹲久了起身一个踉跄没站稳,直直倒向路中央。 恰好贝慈路过这处,原本双方是擦肩而过的,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碰撞,惊到了周围的人。 “唔……”被撞疼的贝慈捂着肩膀,侧过头看向妇人。 贝老二极快地反应过来,扶住了即将跌倒的母亲,不顾询问她的身体状况,急忙向贝慈弯腰道歉:“对不起夫人,我母亲不是有意的,刚才没站稳,碰到你了,我替她给你道歉。” 贵人他们可惹不起。 青兰眼神不善地扫了眼对方,回身关心贝慈:“主子疼不疼?要不要去看郎中?” 一个小小的碰撞不至于要到去看郎中的地步,但贝慈现在是魏泽如的眼珠子,磕了碰了在意极了。 这些下人也自然跟着上心。 家丁眉毛已然竖起,瞪着贝老二一家三口,好像下一瞬就要出手教训人。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得罪了贵人,忙点头哈腰:“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看……”想说去医馆吧,但想到刚赚到了几十文钱,她又不舍得了。 贝慈幽幽盯着妇人的眼睛,风轻云淡道:“无事。” 不等他们多说,转身便走。 留下妇人怔愣在原地,对着贝慈的样貌发呆,痴痴道:“她……” 贝老二接过话:“她就是刚才买我们果子的夫人。” 妇人垂下松弛的眼皮,在脑中寻找着那一丝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样的贵人她怎么会认识呢,可总觉得见过,但又很不一样。 “娘,走吧。” 直到被二儿媳拉出去很远,妇人的脸还时不时朝着贝慈离去的方向看去,沉吟着。 血脉相连的双方早在多年前就在人生的分叉路口,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如今相见也没有任何交集。 一个是不打算相认,一个是认不出。 这短暂的交集竟是她们往后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相遇,再无其他! 一路沉默回府的贝慈第一时间换下衣衫,洗了手,去三胞胎住的屋子看孩子。 “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待会儿。” 三位奶娘应声出去,兰嬷嬷走在最后面,想说些什么,但看贝慈不想交流的状态,还是没出声,替她默默关上门。 婴儿床内三兄弟一个个张开双臂呼呼大睡,不知道老母亲正殷殷望着他们。 许是今日碰见了原主的母亲,贝慈不免想到另一个时空的父母。 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若是父母知道她生宝宝了,一定开心地原地转圈。 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体是不是还健康,有没有按时吃饭,想她没有。 轻轻摸着孩子们的圆肚子,喃喃道:“娘亲也是父母的孩子,现在却没办法待在父母身边,是不是很可怜?” 若是在同一个时空,哪怕是远嫁,也有机会回家看看父母。 可在不同的时空…… 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贝慈一直沉默寡言。 屋外的角落里兰嬷嬷叫住青兰,轻声问她去集市发生什么了。 青兰皱起眉头摇头:“就买东西了,没发生什么呀,是不是想将军了?” 说完这话,她后知后觉闭上了嘴,有一瞬的尴尬又羞赧,暗恼自己现在这么口无遮拦的! 好在兰嬷嬷没说什么,只是担心贝慈的心情。 “要不把小公子们抱过去,今夜让他们一起睡?” 兰嬷嬷拒绝了,孩子晚上要吃奶,会弄醒贝慈。 到最后贝慈也没说今日情绪不好是因为什么,她对见过原身家人这件事闭口不谈。 连魏泽如也未告知说一句话。 说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说就是不存在,也无需忍着生疏与他们交流感情,平白担上一份责任。 第146章 挡箭牌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无牙山。 经过多日的围困,山中寨子里已经是山穷水尽,没有余粮。 五千正规军牢牢围住了整座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些匪徒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寨子坐落在半山腰的山凹中,居住地平坦开阔,前面有着陡峭的下坡,身后是巍峨耸立的高山,周围布满了陷阱,大门口有一处高耸的瞭望塔,能将山腰附近二百米靠近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魏泽如了解这里的地形后,没有贸然叫人进攻,里面的土匪足有将近三千人,能在并州一带形成威胁,领头人不可小觑。 将士们的命不能随便牺牲在这种地方,这是魏泽如的心中所想。 这样的地势是他们的优势也是劣势,近三千人的粮食消耗很大,所以,他等待着这些土匪因饥饿冲下山。 山脚下的营帐中,魏泽如坐在那看着手里的地形图,问下面的副将:“确认山中没有被掳去的百姓?” 郭副将自来了并州就被派驻在这里,早已将情况摸的一清二楚,肯定地摇头:“禀将军,并无百姓被掳,他们劫财不劫人。” “打起精神,山中无粮,他们就快下山了。”魏泽如盘算着,沉声道。 “将军放心,早已做好准备,只要他们敢下山,必定有来无回。” 大军驻扎将近二十日,时时刻刻做着准备,一举歼灭势在必行。 此举有意震慑所有造反、闹事的人。 魏泽如强调一点:“不可火攻,容易引起山火。” 秋季树叶枯黄干燥,一旦燃烧,加上北风,会波及附近无辜的村庄。 “是,末将记下。” 如魏泽如所料,山中确实粮食见底,这些人起初热血沸腾地要与正规军血拼一场,但被土匪头子拒绝了。 他们是乌合之众,如何比得过在战场厮杀的精兵强将,若是正面迎上,完全是肉盾,送给人杀。 中间土匪头子使过几次计谋,均未得逞。 感到挫败的同时也得知来的人是大齐朝有名的定国将军,当即骇然! 北狄一战让魏泽如声名鹊起,名震大齐朝,如今来剿匪,这些土匪自上而下,人人自危。 他们也想过投降,都被魏泽如无视了。 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剿灭这些人,杀鸡给猴看,所以,无论如何这些人逃不掉杀头的命运。 “大当家的,咱们的粮食只能撑过一日了,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冲出去了!” 大当家一脸愁容:“你以为我不想带着弟兄们冲出去?” 二当家猛地站起身,怒喝:“这姓魏的明摆着不想让我们活命,那咱们就拼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 “真能这么拼早冲出去了……”有人小声嘀咕着。 迟迟没有动作,还不是想活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人坐不住了,纷纷出声附和二当家的话,一时间议事堂内人声鼎沸,大当家皱着眉头并未制止。 他是万万没想到朝廷直接派了魏泽如过来,没任何准备,直接被围了! “大当家的,你说句话,我们怎么办?” “杀出去!杀出去!” 听着手下人的呼喊,大当家最终颔首,没办法,也只能杀出去。 投降不给投,谈判也不行,只能拼杀了,也许趁乱他还能保住命! “你们过来,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冲出去。” 山下的驻兵发现寨子里出现骚动,立即禀报魏泽如。 男人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穿着盔甲站在那儿,沉声道:“做好歼敌准备。” “是!” 终于等到了,将士们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天,早日杀完好回京。 “杀啊———” 不多时,山中的土匪们分成好几拨朝山下冲,呼喊着给自己打气! 生死就看这一次! 土匪的几个当家的,魏泽如给手下看过画像,想逃跑,基本没可能。 魏泽如率一拨人来到了东侧,亲自上阵。 此处地势险要,却也是逃跑的好地界,按照魏泽如的推测,会有重要人物从这里下山。 大当家率人冲下来第一眼便看见了一身盔甲的魏泽如,瞳孔骤缩!怎么他在这! 向前冲的脚步堪堪停下,他抬起左手,身后立即上来一个小弟推着一个女人往前走,并喊叫:“放我们过去,不然就杀了她!” 女子一身凌乱,神色凄楚,看见魏泽如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嗫嚅着:“救救我,将军救救我!我不想死!” 男人身侧的魏林眉头一锁,自言自语道:“郭副将不是说山中没有被掳的百姓吗?” 魏泽如没吱声,犀利的眸光一直落在那女子身上,审视着什么。 大当家的以为他们被吓住了,扬声高呼:“只要放我离开,我保证此女子可完好无损!” “救救我~” 女子哀求的目光投向对面的诸位将士,“我不想死,家中还有老小要照顾,你们救救我吧……” 就在大当家的以为魏泽如会退让时,男人缓缓举起手,厉喝一声:“放箭!” 下一秒,弓箭手齐齐松手,带着寒光的箭头直冲那群人而去,根本没有因为对方有个人质而有丝毫手软。 惊恐声四起,女人挣脱被钳制的手,狼狈四处躲闪。 两轮箭射出,将士们提刀冲上去,一时间山中厮杀声不绝于耳。 魏泽如提起弓箭,不费力地拉起弓弦,牢牢锁定慌乱逃窜的大当家。 箭头如雷霆万钧之势飞过人群,直插大当家脖颈,直接将人钉在树上,周围静了一瞬,惊惧声更甚! 第二支箭再搭起,对准了躲在凹陷处的女人。 魏林没有出声阻止,心道,将军这么做定有他的用意。 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女人下一瞬便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胸口的位置,箭头已然穿透露出,血液汩汩而出。 绞杀一群乌合之众不费多少力气,不到两个时辰,山中匪徒一个不剩。 “将尸体收拢一下,后续郭副将处理。” “是!” 等到事情全了时,魏林才问出心中的疑问:“将军,你怎知那女人不是百姓?” “眼睛骗不了人,一个被掳的女人形容虽狼狈,可脸、脖子裸露之处并无不妥,身体也足够结实,你以为被掳去的女人在恶人堆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魏林噤声了,还是他眼睛不够厉! 第147章 漏网之鱼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不仅靠外貌做判断,围困的这段时日,魏泽如将无牙山那群土匪的组成了解个透彻,从田有齐那里得知,大当家身边有个女人跟随左右,相当于他的谋士。 很多次劫掠谋划都是她提出的。 田有齐曾经远远见过这女人一面,只不过当时她蒙着脸,但大致的身形他描述给魏泽如听了。 综合现场那女人的表现,魏泽如断定被劫持的人就是那个谋士。 结果也不出他的所料,放箭的瞬间身后的男人松手,她也灵巧地闪身躲避,普通妇人是不会有这种身手的。 当日下午,无牙山土匪被悉数勦灭的消息传遍了并州城,州城下辖的百姓们无不拍手叫好,连着曾经的知州和同知也被骂的狗血喷头。 这一消息同样传到了贝慈住的镇上,家丁头子将这一消息告知,她眼睛一亮,抱起儿子转了一圈:“那我们就要回京啦。” 在将军府里住习惯了,外出这段时间睡觉经常会做梦,有些不踏实。 “嬷嬷,将东西收拾一下,随时准备离开。” “诶,老奴这就去。” 原以为当日晚上就能见到魏泽如的人,没想到他依然没回来。 贝慈睡不着,一个人在院子里转圈,抬头仰望星空。 夜深人静的晚上街上没有摊位,自然也就没有行人,一切动静都能放大。 耳边传来远处的狗叫,贝慈侧耳,嗯,听不出来是公是母…… 狗叫声逐渐消散,她正要转身回屋,忽听噗通一声闷响,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贝慈耳朵动了一下,辨别了下方向,半眯着眼,总觉这声音就在墙角。 她向坐在屋门口的青兰招手,放轻了声音道:“快过来。” 青兰一看她这样,猫着腰小跑过去,也跟着压着嗓子:“怎么了主子?” “刚才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你听见没?” “没有。”青兰刚才在想事儿,她准备回京后去将军府庄子上看看父母。 贝慈指指墙角,鬼鬼祟祟道:“我感觉就在那边,我们去看看?” 青兰眨眨眼睛,咽了下口水,那边黑漆漆的,不会有鬼吧?“要不,还是叫家丁来看吧?” 给她安心一拍,贝慈镇定自若:“没事,听着不是咱们院里的声音,应该是一墙之隔的外面,你去找个梯子来,我们爬上去看看。” 不是院子里的还好,青兰拍拍胸口,“等着,马上就来。” 很快,青兰扛着一个木梯再次出现,她扶着梯子,示意贝慈爬上去,“主子小心,有事大声喊。” 贝慈低低嗯一声,顺着梯子爬上墙头,双臂架在那儿往下望。 黑乎乎的一团暗影,贝慈努力瞪大眼睛借着月光辨别,像被人扔了个大包袱在那。 青兰还在下面轻喊:“看清什么东西了吗?” 贝慈又眯起眼睛,企图聚光,闻言摇头:“没有,看不清,黑乎乎的一团,可能是个人?” 人?青兰提议:“要不叫家丁来吧?或者拿个灯照照?” 贝慈趴在那儿没动,转过头让青兰拿灯过来,待她这么一照,一身血且周身狼狈的男人,头上还有杂草! 墙头上的人瞬间缩回身,再不好奇了。 以贝慈看小说这么多年的经验,倒在路边的男人不能救,不是偏执狂就是白眼狼! 青兰还在仰着头等她消息呢,见她转过来,好奇地问:“看清是什么了吗?” “是个人,男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青兰莫名打了个哆嗦,颤声道:“不然我们还是叫家丁来吧,别是个坏人。” 两人拿着灯一上一下就这么聊着,没注意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影。 魏泽如突然出声:“为什么叫家丁?你们在这做什么?” 吓!!!两个人一起抖了下,纷纷瞪大了惊恐的眼睛。 大晚上又是爬墙又是浑身染血的男人,现在又叫家丁,怎么看怎么像干坏事。 魏泽如站在梯子下方,一伸手将贝慈从梯子上抱下来,温声关心:“大晚上的不休息爬墙头?想去找我?” “你回来了!”贝慈没想到大晚上这人居然回来了! “很意外?” “嗯,以为你还要对剿匪的事情收尾,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贝慈搂着男人的脖子,完全没有下来的意思,还在他耳边哼唧两声,“想你。” 累了一整日,一句话,魏泽如顿感疲乏全消,抱着人掂了掂,没忘记她爬墙的事,“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赶紧将墙外有个血人的事说了,魏泽如给魏林一个眼神,后者顺着梯子跳出去,用灯笼照了下,男人已经昏死过去,无知无觉。 不多时,魏林重新翻进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将军,依属下所看,这人怕是从无牙山跑下来的漏网之鱼。” 男人眸光一沉,声音透着严厉:“让郭副将带人把并州城翻一遍,有可疑的人全部抓起来。” “是!” 魏林让家丁把外面的漏网之鱼抬走,骑马返回并州城,传达魏泽如的命令。 不出意外,第二日全城的大街小巷都会出现魏泽如手下的将士。 有这一个漏网之鱼,也许还有别的,贝慈这一好奇心,间接帮了魏泽如一把。 临睡前,两人都换上睡衣睡裤,贝慈站在后面盯着男人宽厚的背影,摸着下巴,心中感慨:这身板是真好呐~ 宽肩窄腰翘臀,修长有力的大腿! 嘶~简直让人流口水。 魏泽如转身的时候就看见贝慈一脸色眯眯的样子,盯着他全身上下打量,脑袋里打着什么歪主意。 他放下系腰侧绑带的手,胸膛坦然露出,两步迈到她面前,哑着嗓音道:“你想做什么?” 语气似乎带着钩子。 眨着无辜的眼睛,贝慈一秒回神,捏着自己的衣领让他闻:“哥哥闻闻什么味道。” 男人听话地低头嗅过去,迎面拱进她的颈间,贝慈对着他凑过来的脑门吧唧一口,然后嘿嘿笑起来~ 没有特殊的味道,贝慈只不过想套路他一下罢了。 “哥哥辛苦了。” 魏泽如感受着脑门残存的温度,眼中暗色愈发深邃,她总有些小花招撩拨人。 偏偏让人觉得心里甜滋滋~ 捞起兴奋的姑娘,魏泽如迫不及待地朝床榻而去,享受着久违的温存。 第148章 功成返京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并州百姓欣喜土匪被剿灭的同时,也害怕这些兵卒,不是因为干了坏事,单纯的畏惧,只希望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此举经过三日时间,又抓到了几个与土匪相关的人。 至此,所有人一网打尽! 朝廷派来接手并州的官员已经赶到,还有办案的钦差,魏泽如跟他们交接后,带着贝慈母子返京。 贝慈带着三胞胎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回。 一路上越往北走,天气越凉,好在早已做过准备,车厢内依旧温暖,坐卧都很舒适。 入了京城已然十月末,三胞胎七个月大,身体越来越硬实,爬行的动作熟练起来。 魏泽如让贝慈一行的车夫将马车拉到城郊的庄子上,并未直接回将军府。 贝慈倒是知道什么意思,怕有人关注着他们,前后脚回来容易引起注意。 这下倒是方便了青兰见父母。 不同于上次来庄子贝慈住的偏院,这次她直接住进了主屋,这就是差距。 整理好行李,青兰期期艾艾蹭过来,斟酌着开口:“主子,跟你商量个事情。” “你说。”贝慈正逗弄儿子玩儿,头也不抬道。 “我能去看看我爹娘吗?好久没见过他们了。” 贝慈侧过头,看她恳求的样子,弯唇一笑:“当然可以,去吧,晚上也不用回来了。”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青兰乐颠颠连声道谢。 等人走了,贝慈才轻叹,能见到父母真好! “你们说是不是?”她掐了把孩子的肉脸,心满意足。 奶娘的奶水很好,三小只长得肥肥的,一路颠簸也没影响食欲,她一时不知道该庆幸孩子皮实好,还是汗颜他们吃货属性好。 三兄弟仰头眨巴着大眼睛看娘亲,让贝慈心头软得一塌糊涂,能吃就能吃吧,反正他们的爹也能养得起! 功成复命的魏泽如站在御书房向仁武帝述职,得了一句夸奖:“还是魏将军办事利落。” 上次没有抓到齐王造反的证据,仁武帝一直耿耿于怀。 倒不是心眼小,他总觉得是心头大患,应尽早除去才是。 可对方没有动作,他又找不到借口降罪,否则得背上心胸狭窄的骂名! “那些人可有人指使?” 魏泽如拱手:“禀皇上,相关案情已交由钦差大臣和新上任的并州知州审查。” 明摆着告诉仁武帝,他不沾手,只是去剿匪的,其他事情与他无关。 仁武帝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折子,“都清理干净了?” “一个没留。” 仁武帝摸了下胡子,又赞一声:“够利落。” 居然能听出他的意思,比那个沈将军强。 “末将分内之事。” “六皇子此次前去并州,表现的怎样?” 魏泽如一惊,甚是疑惑:“六皇子去了?末将并没有见到人。” 仁武帝并没有责怪他,反而笑起来:“小六太能胡闹,怪不得你,我也是他偷摸走了,才来信告诉我的,还在信中要我保密,真是个小孩子。” 话里话外的宠溺语气,让魏泽如微微侧目。 对六皇子的受宠程度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至于六皇子去剿匪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想让人搞特殊,装作不知道罢了。 剿匪的时候也吩咐好属下暗中保护好人,省得真出事,皇上怪罪。 魏泽如站在原地闷不吭声,并没有出声赞赏仁武帝的一片慈父之心。 有点儿无趣…… “行了,将折子写完呈上来,其他的……不用你管了,下去吧。”说着话,仁武帝对着旁边的燃香嗅了下,眯眼仰头似是享受。 魏泽如虽眼睛向下看,但也用余光看见皇上这个举动,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起了厌恶之心。 一个好好的皇帝染上了求仙问丹的癖好,皇宫里的道士不知凡几,实在昏聩! 好在目前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朝臣也就当没看见了。 得了仁武帝的话,魏泽如走得飞快,他怕沾染上那熏香,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出了宫门他直奔将军府,没见祖母之前他先回了前院洗澡换了身衣服。 确认身上没有沾染到御书房的熏香,魏泽如才吐出一口气,去枫晚院。 走到枫晚院的门口,浓郁的药味儿钻入鼻孔,他紧锁眉头,加快脚步。 “将军回来了。”秀嬷嬷微微有些激动。 “祖母怎么了,院子里为什么有药味儿?” 脚步越来越快,等秀嬷嬷说的时候,双方已经来到了门口。 秀嬷嬷:“府里出了一件事,老夫人不让传信告诉将军,在心里一直自己扛着,这就倒下了。” 魏泽如现在没空关心什么事,急着见祖母,随口问她:“郎中来了吗?” “看过了,说是年岁大了要静养,不要过多操心。” 屋内床榻上老夫人紧闭双眼熟睡着,魏泽如没有叫醒人,拧着眉头坐在床边看着。 本以为他将贝慈母子带走便没事了,结果还是有事。 不到一刻钟老夫人慢悠悠醒来,睁眼便瞧见沉思的孙儿,温声道:“回来啦。” “孙儿回来了。” “小慈和孩子们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老夫人眼睛朝四周打量,没见到贝慈母子四人。 魏泽如给她掖了下被角,跟她解释:“前后脚回府怕引人注意,孙儿让小慈和孩子们去庄子上住两日,再亲自去接人回来,她们一切安好,您放心。” “倒是您,我们出门,您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府上出什么事了让您病倒了。” 老夫人一脸慈爱,拍拍他的手,缓缓道来:“原本人老了身体就不好,平日里也经常吃着药,不碍事。” 而后老夫人将春荷发现孩子衣服被人做手脚的事情说了,男人的脸色瞬间森寒,眸中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 对方果真是恨毒了将军府,对几个月的小儿下手! 那肺痨是不治之症,那么小的孩子一旦传染上,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咬紧了牙根,魏泽如忍着气问道:“那咱们府里有查到可疑之处吗?” “没有,祖母能力有限,帮不到你,这事还得你回来做主,那衣服已经封存,让管家拿给你看。” 魏泽如安抚愁容满面的祖母,“您安心休养,这事孙儿会给您和孩子们一个交代,过几日,孙儿去将孩子们接回来。” “诶,好。”老夫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人盼回来,心便放回肚子里去。 第149章 试探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府中发现孩子衣服被做手脚一事魏泽如没有立即告诉贝慈,怕让她担忧。 他原本是要去庄子上看她的,结果因为这件事他暂时没出府,让人从上到下查一遍。 并且召集府中所有伺候的丫鬟仆从,分开讯问。 若真的有心怀不轨之人,定会露出马脚! “若有人支支吾吾,不要吝啬用刑。”魏泽如眸中狠色闪烁,显然怒到极致!只要想到孩子们若没被带走,遭了毒手,他控制不住地起杀意! 魏林同样生气,“是,属下必敲开下人的嘴!” 正如魏林所保证的那样,他用尽了手段,可下人们的嘴里没有一句可用之词。 这些人没有受过特殊训练,根本经不起这么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府里的下人没有参与其中。 魏林将这一情况如实禀告将军,魏泽如黝黑的眸子狠色一闪而逝,冷笑出声:“很好,看来高手出招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有手段,从今日开始,加强府中的守卫!”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下去。” “从军中挑些好手,我就不信抓不住这翻墙而入的宵小!” “是。” 魏泽如话这么说,他打心底却觉得对方近期是不会出手的,毕竟他回来了,万一被他抓住,可就得不偿失了。 书房只剩他一人时,静静坐在那儿将朝中的势力梳理一遍。 没发现谁跟他有深仇大恨,要说安远侯府……有燕王在,他们还不敢。 不过,可以试试。 翌日魏泽如直接约见了燕王,开门见山说了府中的情况,影射了下安远侯府。 燕王明显是不知情的,且再三保证不是安远侯府出的手。 怕魏泽如疑心,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燕王又找了安远侯与他当面说,不论是安远侯演技好还是真心的,魏泽如都没发现对方有撒谎的痕迹。 他便松口:“既然燕王作保说不是,末将便相信。” 燕王得他一句话,心下一松,这合作能继续下去,不影响他的大业。 安远侯一脸的不虞,为怀疑他人品而生气。 男人举起杯,朗声道:“晚辈敬安远侯一杯,特意为此次的鲁莽赔罪,还望侯爷能理解末将的爱子之心。” 犹嫌不够,魏泽如又连干两杯,三杯酒下肚,安远侯不高兴也得忍了,起码表面看上去,毫无芥蒂! 都是官场混得,这点儿逢场作戏的姿态还是会的。 出了酒馆的门,魏泽如招呼魏林,“让准备好的人盯紧安远侯府,切记不要被人发现。” 上次安远侯府监视他被发现,这简直丢脸。 他手下的人可不能这么没用! “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露出尾巴。” 不仅安远侯府,连曾经有几句龃龉的沈将军,魏泽如也派人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朝中与他有过口角的人,全部都在他的监视、试探中。 这一忙就是七日左右,依旧一无所获! 魏泽如有些挫败地在书房来回转圈,不查出点儿东西来,他不放心将孩子接回府里,但一直待在庄子上也不是个办法。 他只能让人再把府邸彻底清洗一遍,确保没有任何威胁贝慈母子的安危,才准备去接人。 …… 贝慈本以为住个两三日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好差人为这点儿小事去问。 只能带着儿子们在庄子上玩儿。 这里农作物和家禽比较多,她每日都要带孩子们去长见识,虽然很大可能听不懂,但也算是一种乐趣吧。 起码她觉得有意思,轻松不少。 再一个便是整日寻到机会教孩子们叫“娘”! 七个半月的孩子嘴巴开始吐字,慢慢学话,贝慈整日教,就想听到他们先叫自己。 “来,跟娘亲学,娘~娘~” “啊啊~” 一下子三个人都张着嘴“啊啊”,还一边流着口水,贝慈一脸无奈。 别人都是教一个,她一下教三个…… “娘~娘~”贝慈不泄气,继续教。 多福:“呀~” “娘~” 多禄:“咯咯咯~” “妈妈~”贝慈突然改了叫法。 多寿:“妈妈~” 贝慈一愣,随即大喜,一把抄起多寿捧在怀里猛亲:“娘的小三儿!哎呦,会喊妈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宽敞的屋内回荡着某人嚣张的狂笑,让那两个崽崽愣住了,不知道娘亲怎么了,好像疯了一样,有点儿怕怕! 俩孩子快速爬到娘亲跟前,开始往她身上爬,小表情有些慌乱。 贝慈一看吓到他们了,赶紧收声,展开双臂将三个孩子都圈进怀里,“娘的小乖乖们,可能这个发音不太好发,没关系,娘慢慢等。” 除了教他们叫娘亲,贝慈也让他们叫爹,还有曾祖母。 当然不太好发音就是了,倒是会说爸爸妈妈了。 可惜现在还没有爸爸妈妈这种称呼,贝慈只能独自一人开心了! 虽不好发音,可贝慈没有放弃,依然每日教三个孩子叫娘、爹。 魏泽如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教学现场,他一踏进门,多福最先发现,扑腾两下就要冲门的方向爬。 “哎呦我的天,你可别掉下去。” 给贝慈吓一跳,赶紧拦住小崽子。 男人大步跨过来抱起这小胖墩儿,眉眼带笑:“认得爹,想爹了是不是?” 多福兴奋地蹬蹬腿,小嘴叭叭叫着:“爹~” 屋内一下安静了,贝慈和魏泽如两人面面相觑,眼中透着不可思议,同时开口: “他都没叫我娘!” “他会叫爹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说的就是他们二人。 贝慈撅着嘴很不开心,瞅着胖孩子翻了个白眼:“坏蛋,教了那么久还是先叫爹。” 这是吃味了,魏泽如憋笑,一手抱着多福一手搂住贝慈,软声解释:“大概是你教的差不多了,我一来他高兴脱口而出,碰巧的。” “再教教,定会叫娘。” “哼!”贝慈低头在多福的胳膊上啃了一口,早知道他最喜欢魏泽如,也不跟个屁孩子计较了。 反正她已经私下听过孩子们叫妈妈了,晚点儿叫娘也无所谓。 反倒是魏泽如在往后的日子里时常听见孩子们叫爸爸,还一头雾水,贝慈打着哈哈,给敷衍过去。 第150章 容光焕发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与孩子们玩儿了一会儿,贝慈才反应过来他过来是为什么,“我们要回府啦?” “嗯,这么多天没过来等急了吧?” 拉回爬远的崽崽,贝慈撇撇嘴:“我以为你把我们忘了。”眉眼间带着明显的不愉快。 “怎么会把你们忘了!”魏泽如单手圈住她的腰,一个用力,捞到怀里,跟她解释:“耽搁这么多天,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挪动着屁股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贝慈往后一靠,倚在男人的胸膛上,好整以暇:“说吧,我听着。” 别是要娶亲的话,她现在不太能接受府里进新人的事了,心态发生了些变化。 大概是好日子过多了,变贪心了! 魏泽如没有隐瞒,贴着她的颈后侧将府中进了贼人,企图谋害三胞胎的事和盘托出。 连带着他的审问、盘查、派人监视怀疑对象的事,通通告知。 话音落下,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动作,整个人好像定住,离魂了般。 “你……”魏泽如的话还未吐出,便察觉怀中的人浑身颤抖,他一把将人掰过来,眼见贝慈面色煞白,双眼因翻涌着浓重的怒气而变得血红,显然气到不能自已! 他赶紧安抚地来回摩挲贝慈的后背,企图缓解她的情绪,“孩子们没事,府里已经被我清理干净,幕后黑手我正在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贝慈忍着眼泪,回头看床上无知的三个胖孩子,他们还对着她天真的笑,压根不知道自己与死亡擦身而过。 只要想到孩子们会遭毒手,她的五脏六腑搅着疼! 生平第一次,她起了后悔的情绪,她不知道给孩子们选择权贵阶层是不是错了,他们从小就要经受不同于常人的波折,权贵之间的尔虞我诈很可能让人送了命。 可若是生在普通人家,这个权贵当道的世道,也会遭受欺压或者填不饱肚子。 怎么选都不是完美的,做父母是这样的,总想给孩子最好的,但不是事事都如意。 许是察觉到了贝慈沉默的后悔情绪,魏泽如收紧了胳膊,两人紧紧相贴,他压低了声音作保证:“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他们会平安长大的。” “没有人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我会尽最大努力给你们最好的,相信我!” 感受到身后人的诚意,贝慈闷不吭声转头拱在他颈间,算是信任的姿态。 不能完全隔绝他人的恶意,只能尽力提高警惕并提升自己的实力。 难受过后,是贝慈更加关注孩子们的成长环境,警惕心直接拉满。 庄子上没有将军府安全,贝慈带着孩子们回了府里,听说老夫人因为此事病倒了,她又去探望。 好久没见了,一见面贝慈脚步顿了下,心中讶异,这老夫人老了许多,鬓边华发增加,眼睛也有些许浑浊。 看来身体是真的不好。 她握住老夫人的手,柔声细语说着去并州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 末了还说孩子们会叫爹了,老夫人瞬间眉开眼笑,一直念叨着“好孩子”。 “祖母,我让嬷嬷把孩子们抱过来看看你吧。” 来之前贝慈就想带孩子们过来看看曾祖母,被秀嬷嬷拦下。 这会儿她又提起,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老夫人:“不要让孩子们过来,小心过了病气,等我好了再日日看他们。” 没有拂了老夫人的好意,贝慈应下,只不过在她睡过去的时候将今日还没饮用的津液滴到她嘴里。 保住老夫人的命就多一个人疼爱三胞胎。 万一将来魏泽如娶了别人做正妻,好歹老夫人会护着孩子们。 再一个这么多年老夫人对她不错,她也不想一个慈爱的长辈早早离世。 将军府本就人丁稀少,再少一个,更加冷清了。 综合种种,贝慈出手了,这金手指果然好用,第二日醒来,老夫人觉得身体舒服多了,就像大病一夜之间从身体抽出去一样。 秀嬷嬷也惊奇,双手一拍:“哎呦,依老奴看,定是小公子们回来带来了福气,不然哪能这么快好起来!” 老夫人赞同,之前一直喝着药没起色,孩子们一回来,她便康复。 “你说的没错,定是小乖乖们带来的福气,快快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见见我的小乖乖们!这么久不见,真是想死我了!”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都想日日陪伴孩子们了。 精神抖擞的老夫人腿脚灵便许多,走起路来,一路带风,让一旁跟随的秀嬷嬷吓了一大跳,暗暗想着,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不行,得跟将军说一下! 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来到了玉竹居。 三个胖孩子正在床上啃脚丫子,自得其乐。 贝慈不在,老夫人见孩子们住的房间拾掇地非常干净,眼中露出满意的神情,这兰嬷嬷真是没白留。 “曾祖母的乖乖们,想没想曾祖母?” 很久没见,三胞胎有些忘了老夫人,三人齐齐放下脚丫子,一脸懵懂地望着她,不哭不闹。 三个可可爱爱的胖娃娃白白嫩嫩,排排躺在床上,接受曾祖母热烈的疼爱。 一时间这间屋子里热闹不已,贝慈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孩子们响亮的笑声。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赶忙告诉她是老夫人在里面。 贝慈了然,半点儿不觉得意外,津液喝下去立竿见影,只不过老夫人匆忙过来看孩子是她没想到的,可见是真的想念了。 一进门,甜甜一喊:“祖母,您身体康复了?” 老夫人抱着多禄,笑得开怀:“托孩子们的福,一夜之间好了!” 贝慈适时露出惊讶,“是吗?要不还是叫于郎中过来看看吧。” 秀嬷嬷也是这样认为,跟着附和,老夫人不好驳了她们的好意,只得同意。 经过一番诊断,确认老夫人的身体恢复,众人才放心,傍晚魏泽如回府听说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直到亲眼目睹容光焕发的祖母,才闭上张着的嘴巴。 这么神奇?他看向贝慈,后者耸肩,表示不知道。 秀嬷嬷则私下跟魏泽如说过回光返照的事,他们一致决定多观察些时日。 第151章 施粥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十一月下旬的京城下了场大雪,气温更低,好在将军府上不缺炭火,屋里热意蒸腾。 贝慈裹紧了斗篷,穿着小靴子朝绣房旁边的花鸟房去喂小葵。 回府有段时日没见到小葵,还有些想念。 临到门口,贝慈已经听见小葵兴奋地叫声:“女人女人女人~进来呀~” 掀开厚厚的门帘,叫嚷声更大,显然是冲着贝慈喊的,她嘴角抽了抽:“你霸总小说看多了吧,还女人女人的……满嘴的油腻味儿!” “呦呦呦,女人~” 贝慈嫌弃地摸了把它的毛,“好可爱的小东西,快走远些吧。” “坏蛋~别碰我~” “就碰就碰。”贝慈又胡撸两下它的毛,开始喂食,“这么久没见想没想我?” 小葵嘴巴吃着东西,没空搭理她,豆大的小眼睛翻来翻去,异常精神。 “小东西,居然不理我,不给你吃了哦。” 贝慈作势将手里的鸟食拿远,急得小葵扑腾着翅膀上下摇晃,小嘴不停叫嚷着:“坏蛋,抢东西,抢东西~” 一看小东西急了,贝慈赶紧将东西还回去,“给你给你,别气。” 乐呵呵拌了两句嘴,她准备将小葵接到孩子们的屋子里去,与他们玩一会儿。 外面的北风扫脸有些疼,贝慈不喜欢那种被风吹得喘不上气的感觉,直接拿着自制的口罩戴上。 “黑人。” 小葵突然叫了这么一句,贝慈一头雾水,“什么黑人?” 她把口罩拉下来,小葵不叫了,戴上去,它又叫了几遍“黑人”。 小葵会说什么话,一般都是跟人学的,贝慈纳闷:“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有谁教你说话了?” “鬼鬼祟祟~黑人~” 贝慈接着它的话,带着疑问说了句:“黑衣人?” “黑人,黑人!”像是纠正贝慈似的,它强调了两遍。 “你看见有人捂住脸了?” “捂着干什么呀?做坏事呀~坏蛋坏蛋~” 贝慈思考着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顺手将小葵放到肩膀上,掀开门帘出去,听见旁边的绣房传来说话声,脚步一顿,起了小小的猜测。 不会是有人蒙面进府被小葵给看见了吧? 天气好的时候它被放在窗户口,经常开着窗户。 能看见的话也不意外,可惜不是人,没办法阻止或者记下黑衣人的样貌。 这么说来,至少可以确定当初是外人进府做手脚,不是府内的人做的。 贝慈带着小葵回到玉竹居的时候魏泽如已经回来了,她挑了下眉:“哥哥今日回这么早?” “嗯,下雪了,没什么事我便回来了。”魏泽如看见她肩膀上站着鹦鹉,挺意外:“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哥哥~”小葵一个称呼差点儿没让贝慈左脚拌右脚,摔了! 她赶紧捏住小葵的嘴,轻声呵斥:“不准你乱叫。” 幸好屋内除了贝慈和魏泽如,就剩三个懵懂无知的小儿,才没丢大脸。 男人低声笑起来,瞧着贝慈泛红的脸颊,甚是愉悦。 难得一见她羞恼, 不容易。 “别笑了,我跟你说件事。”贝慈把小葵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一屁股坐到男人的身边,开始讲刚才跟小葵的对话。 而后摸摸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你说是不是小葵见到那日有黑衣人进府?” 自从他们从并州回府,将军府的守卫加强,黑衣人是不可能再进来的。 所以只能是前段时间他们不在的时候进来的。 “有可能。”魏泽如沉吟了下,有些可惜:“一只鸟看见了也没什么用,它又认不得对方的样貌。” 贝慈摇摇食指,“起码知道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吃里扒外。” “对了,那次发现血衣的叫春荷的丫鬟,你给赏了吗?” “祖母赏过了。” 那就好,总要给点儿赏赐,下人才会有动力干活。 ……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还不见停止的趋势,贝慈站在门口看了眼刚清扫干净的院子又积了一层雪,叹了口气:“别让他们扫了,只留出一条路便可,其他地方等雪停了再清理吧。” 大冷天的,体谅体谅外出干活的人吧。 院里的丫鬟听见这话,纷纷赞贝慈是位好主子。 这古代的冬天可比现代冷的多,清扫设备又没有现代的好,全靠人力打扫。 如此大片的雪花再这么下下去,恐怕要有雪灾了。 大雪下第二日时,贝慈就叮嘱甜品店若是有人来乞食,多做些饱肚的喧软蛋糕备着。 这样的天气难的从来都是苦难的底层人。 自从甜品铺子开业以来,销量火爆,吸引了众多中上阶层的富贵人家,钱没少赚,也适时回馈下群众,做些善事。 每年这个时候将军府都会出资在大门口支上铁锅施粥,今年也不例外。 魏泽如回来时顶着一脑袋的雪,将这件事与贝慈说了。 “那我去吧?今年别让祖母去了,年岁大了走路不方便。” 往年都是老夫人出面,今年贝慈有着自己的想法,打算露面,算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吧。 不过,这要看魏泽如这一家之主怎么想。 他捏捏贝慈圆润的脸颊,笑道:“不怕冷?我想着今年让管家去吧,别给你冻坏了。” 男人眼神真诚,没有闪躲,显然是真的这么想。 贝慈了解这个人,不会是瞧不起她,她没所谓地晃晃脑袋:“多穿点儿就不冷了。” 魏泽如一看她如此积极,也不好扫她的兴,只能再三提醒:“若是有人闹事,一定要后退,立即进府,其他事情有别人处理,不许插手,记住没?” 贝慈抱着男人的腰,踮脚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晓得啦~” 大手摩挲着姑娘的头顶,他心道,真乖。 大锅熬上粥,贝慈发现大雪停了,到处是厚厚的积雪,受灾和平日过得艰难的人纷纷走上街,讨碗热粥喝。 魏泽如不吝啬,每年施的粥都很浓稠,是以,将军府门口排的队伍最长。 每施一碗粥出去,贝慈都能得到一句:“谢谢魏将军和夫人。” 穿着一身朴素棉袄的贝慈每听一次,都觉得出门施粥的举动没做错,又加强了一次存在感。 第152章 小人精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今年定国将军府出来施粥的人换成贝慈的消息,传入各家后院。 有羡慕的,有暗啐不成规矩的,也有赞贝慈好手段的……不管因为什么事,贝慈的名声是越来越响了,好多身份低微的人甚至拿她做起榜样,期盼能拴住男人的心,有朝一日能如她一般翻身做主! 其实妾室受宠的例子不少,但贝慈这么一帆风顺的比较少见。 贝慈就这么在外面拉仇恨,她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她,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某些介意这一点,却想跟将军府结亲的人,望而却步。 当日施粥结束,贝慈让人收起灶具,明日再继续,哪知他们刚弄完,天空又开始下大雪。 贝慈紧皱着眉头,起了忧虑,真要有雪灾了! 如她所想,京城地界到处有人遭灾,为维持城中治安和救灾同时进行,魏泽如带着手下的将士接到仁武帝的命令投入救灾中。 这个时节不仅有雪灾,还有风寒,大面积人感染风寒,每个医馆求医问药的人不计其数。 因着老夫人早前有贝慈给喝过津液,改善了体质,这次的风寒她竟安然无恙地度过。 只不过身边的秀嬷嬷没能幸免。 她在屋中躺了好几日,日日苦汤药喝着才得以喘息。 贝慈来探望老夫人时,身边还是阿叶伺候着。 “秀嬷嬷还未好吗?” 阿叶给贝慈打着伞回道:“好多了,只不过身子还是乏累,没有好利索,老夫人不让起身伺候。” 秀嬷嬷没少帮她在老夫人面前说好话,贝慈想着等下探望完老夫人去看看秀嬷嬷。 “许久未见,阿叶出息了。”贝慈看着圆润一圈的阿叶,调笑道。 阿叶腼腆一笑,“嘻嘻,托贝主子的福。” 阿叶已经不是从前的阿叶了,枫晚院的二等丫鬟正式变成一等大丫鬟! 这其中确实有贝慈的关系,阿叶有几次跟着贝慈出门,伺候得当,在老夫人那儿挂了号。 芳菲叛主后,老夫人好久没有再提一等丫鬟,一直由秀嬷嬷贴身照顾着。 可秀嬷嬷年岁也不小了,长久以往精力必是不如从前,很多事情也需要下面的小丫鬟跑腿。 长了眼色的阿叶经常往秀嬷嬷跟前凑,加上贝慈夸奖过她,秀嬷嬷也就让她频繁出现在老夫人眼前。 这次秀嬷嬷风寒病倒,老夫人直接提了阿叶为一等丫鬟,近身伺候。 贝慈见她如此谦虚,还是从前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老夫人不会亏待你的。” “听贝主子的。” 单纯、勤恳,贝慈倒是挺喜欢这个小丫鬟。 阿叶主动掀开厚重的门帘,伸手挡了下贝慈的头,“贝主子小心,别碰到。” 她头上还带着发饰,不小心会被勾住,贝慈弯起唇角:“谢谢小叶子。” “祖母,孩子们有没有闹你?” 贝慈在外施粥的几日,孩子们一直与老夫人住在一起,方便照看。 老夫人喜欢都来不及,怎会嫌闹腾,当即摆手:“没有没有,乖着呢,不哭不闹的。” 身体倍棒,胃口好,奶娘的奶吃着不够,每日都要吃些辅食,越长越快,跟一个个小牛犊子似的。 像爹又像娘,身体好得不行。 有一日做梦,死去的老头子都托梦来,说三个孩子养得好,魏家后继有人,要她善待孩子们的母亲。 贝慈就知道她的崽崽们很乖,一脸骄傲地坐下,抱起扑到身上的儿子,问道:“我是谁?” 多寿露出点点小米牙,咯咯笑,末了来一句:“妈妈~” 某人的嘴都要笑裂了,可碍于老夫人在,没有应声,而是纠正他:“叫娘~娘~” 多福爬过来,仰头叫了声:“爹~” 贝慈:“……” 多禄在曾祖母怀里,笑嘻嘻扯着她手中的珠子玩儿,压根没看见娘亲撅起的嘴。 老夫人倒是忍不住笑起来:“这孩子,在我这也叫了几次爹,看样子是真喜欢爹。” “娘~”多福又改口,大眼睛叽里咕噜转了两圈,冲贝慈龇牙笑,一脸无辜。 真会哄人,打一巴掌给个枣吃,贝慈勉强原谅他了,用食指点着他的小鼻子,气哼哼道:“这次原谅你。” 老夫人直夸多福聪明,“这么点儿就会逗人玩,长大还得了!” 都说隔辈亲,这隔了两辈儿,老夫人疼他们疼到心坎里。 总觉得她的乖重孙是天下最好的孩子! 嘀咕一声“小人精”,贝慈抱起多福又啃了他一口,肉乎乎的胳膊上多出一个牙印儿。 在他的小眉毛拧起来之前,贝慈放下他的胳膊,装作若无其事的与老夫人聊天。 魏泽如有好多天没回府了,偌大个将军府就剩她们娘几个,有些单调。 爱八卦的贝慈将主意打到了老夫人头上,央求她讲些过去的事。 架不住她冲老夫人撒娇卖乖,无奈,老夫人只得给她说起家长里短。 贝慈是个好听众,时不时附和老夫人,倒让老夫人越讲越带劲儿,尤其说起魏家还没发家时的事。 “祖父这么厉害呢,单挑三头狼!”贝慈蓦地瞪圆了眼睛,敬佩不已。 老夫人扬了下头,眼中是少见的得意,“你祖父确实厉害,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手,凭着一身打猎的本事没饿到家里老小。” “也正是他有一身本事,才能教伯卿的父亲学习武艺,闯出这么一番基业。” 目光悠远悠长,老夫人想起那段有苦有乐的日子,叹道:“岁月不饶人呐,一晃几十年过去,他们都不在了,整个魏家只剩下伯卿撑着,不过现在好了,多了你和孩子们,又热闹起来。” 贝慈用脸蹭着老夫人的手,软声软气道:“祖母安心,我们魏家以后阖府和睦,人丁兴旺~” 希望你永远不要变成面目可憎的样子,老夫人摸着贝慈的发顶,由衷想着。 “魏家未来如何,就交到你们手里了!” 贝慈笑笑,没接话,心道,魏家如何还要看魏泽如有多少能耐,她……就是个小喽啰,翻不起什么大风浪,顶多在男人耳边吹吹枕头风。 或者监督男人别走错了路,否则一个不小心,全家一夜回到解放前,说不定还得人头落地! 第153章 成精的小葵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临出枫晚院之前,贝慈拐道去了秀嬷嬷住的屋子,关心一番,送上了准备的棉坎肩,聊表心意。 秀嬷嬷不让她久待,以免传染病气。 古人是这样的,讲究这些,贝慈接受良好,从容退出秀嬷嬷的房间,私下叮嘱照顾的小丫鬟尽心些,并赏了一角银子。 贝慈还不知道伺候的小丫鬟是秀嬷嬷认的干女儿,转头就将事情告诉了秀嬷嬷。 秀嬷嬷当了这么多年奴才,早不缺钱了,缺的是这份真心实意的关心。 在无人的房间,秀嬷嬷倚靠在床边,感慨:“这份心难能可贵,有朝一日她若能坐上那个位置,老夫人追求的安稳,会实现的。” 不仅秀嬷嬷身边的小丫鬟得了赏赐,连玉竹居伺候的丫鬟、小厮都得到贝慈给的冬季补贴。 她吃肉,身边的人跟着喝汤,才能让大家有劲头做事。 查看这个月的账本,贝慈执笔写写画画,问了句:“补贴都发下去了?” 青兰拍打着头上的雪花,道:“都发下去了,还有药,都给了。” 一场风寒能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要人命,贝慈从于郎中那里买了些搭配好的药,给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每人准备一副。 花费全部出自她这段时间的收入。 “书娘那边也通知了吧?” “通知了,书娘已经照做。” “明日随我出府,我要去铺子里看看。”顺便上新品,做些喜饼礼盒。 青兰欣然应下,她最愿意跟着贝慈到处走。 看着演算完的草稿纸,贝慈笑了,铺子开业至今,每个月都有五百多两入账,实在是个好兆头。 中上层人士的钱果然好赚。 时代虽有局限性,不过只要有钱有权,当下享受的绝对是那个时代最好的东西。 贝慈的算盘拨弄地噼里啪啦作响,兰嬷嬷进门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她缓缓抬起头,半秒都没犹豫,“让她回家休养,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兰嬷嬷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没多说,抬脚出门。 喂养多禄的奶娘因着昨夜没盖好被,被冷风扫了,一早上开始喉咙难受,鼻子也有些阻塞。 还好奶娘知道贝慈多么在意小公子,觉得自己可能要风寒了,赶紧禀告给兰嬷嬷。 兰嬷嬷不会自己做主,直接找到贝慈,将实情说了,得了贝慈的话,奶娘直接包了包袱出府。 因着奶娘诚实,没有隐瞒,贝慈刻意让兰嬷嬷给了对方赏赐,算是一种定心丸,只要身体康复,便可回来继续喂养小公子。 处理好手头事,贝慈穿好衣衫,去看望自己那砸了饭碗的儿子。 多禄忙着啃弟弟,没空搭理娘亲。 贝慈也不觉得被冷落,好笑道:“你们打吧,长大了更热闹,说不定天天在院子里翻跟斗。” 孩子多就容易起冲突,正常现象。 “既然砸了饭碗,娘给你喂点儿果泥。” 将军府的庄子今年收成不错,苹果贮藏在窖子里,现在吃着依然新鲜。 贝慈拿着小勺轻轻刮着果肉,一口一口喂给多禄。 孩子吃的直砸吧嘴儿,小葵听着动静不干了,叫嚷着:“我吃我吃我吃———” 还会拉长语调…… 贝慈拿它没办法,跟个小孩儿似的,还争宠,“给你吃。” 青兰正好端着切好的碎果粒进门,放到它的小碗里,打趣道:“喏,都是你的,吃吧,没人跟你抢。” “哼~这还差不多。” 惊讶于它的聪明,青兰眼珠子都快飞出眼眶了! “乖乖,你可真聪明,还能跟我一问一答。” 小葵吃下一粒苹果,翻了下小眼睛,嫌弃不已:“笨蛋~” 怎么说呢,青兰感觉挺伤自尊的,被一只破鸟给嫌弃了!她撇撇嘴,握着拳头吓唬它,“小心我揍你!” 小葵扑腾两下翅膀,喉咙里发出两声咯咯笑,而后嗤之以鼻道:“你敢。” 她还真不敢,青兰异常挫败,连吓唬也唬不住它了,真是要成精了! 贝慈在一旁快笑崩溃了,她捂着肚子,不住地发笑:“你说它是不是越来越聪明了,完全看不上我们的样子。” 都说有些聪明的动物是看不起愚蠢的人类的,时常会用一种嫌弃废物的眼神看着人类。 贝慈今日算是感受到来自高智商鹦鹉的鄙视了! 它居然知道青兰不敢动它! 一双小眼睛滴溜转,估计这段日子早就搞清楚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了。 “哈哈哈哈哈,等有机会给他找个妻子,让另一只鸟压制它!” 青兰抿着嘴唇狠狠点头:“对,找个妻子管它,看它还欺不欺负人!” 这边贝慈嘎嘎笑,那边多禄等不及了,抱住她的手,上嘴啃苹果。 “哎呦,你啃的是我的手!”贝慈忙撤出手,再晚一秒就被他咬了。 多禄那架势,恨不得把娘亲给生啃了,一直张着小嘴要咬人。 魏泽如掀开门帘进来时,正看见三个儿子一起扒拉着贝慈,个个张着嘴巴要啃人。 几步迈过去,捞起三个儿子,魏泽如适时解救了差点儿被吃的贝慈,她摸了把脸上的口水,“再晚一会儿,这脸皮要被啃掉了。” “他们这是做什么?” 贝慈将手里的苹果向前递了递,“为了口吃的。” 魏泽如顿觉好笑,“馋猫。” 这时的青兰早已经退出去,屋里只剩一家五口和一只鸟。 多福爬上亲爹的腿,乐得口水横流,“爹~” 魏泽如缓缓笑起来,嘴唇一动,小葵也跟着喊了声:“爹~” 魏泽如:“?” 贝慈:“……” 没人应,小葵又喊了声:“爹~” 贝慈扯扯嘴角,无语:“这玩意儿可不是我生的,是你生的?” 听她这么说,魏泽如更无言了,“我也生不出这玩意儿来。” 好像叫上瘾了,小葵一边上下摇晃一边叫着爹。 多福乐得直蹬腿儿,显然很喜欢这鸟。 贝慈过去捏住小葵的嘴,“行了行了,别叫了,我们俩不是鸟人,生不出你这个品种来。” 放下手里的东西,她伺候男人换衣服,并好奇道:“今日怎得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好了?” 这人足有一周未回,贝慈没想到他突然杀回来了。 “人手够用,处理的快。” 第154章 挽发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在外面吃,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贝慈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儿,觉得这才几日啊,老成这样。 这还多亏走之前贝慈给他拿了一罐面霜擦脸,不然什么都不擦,回来保准脸上皲裂。 贝慈有些心疼这莽汉,让人换好衣服躺下,亲自洗了热帕子敷在他脸上,而后手掌涂了层油脂,开始给他理理额头和面部,放松一下。 这是贝慈第一次给他做面部按摩,魏泽如也初尝,觉得滋味儿不错,夸了她几句。 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主意,贝慈觉得,她经常去美容院做护肤,也在网上学了不少,可以开个美容铺子。 专为贵妇准备,赚她们的钱比较容易些。 她慢慢低下头,在他脑门的位置低声道:“哥哥,你说我开个美容院好不好?” “美容院?什么意思?”这么个词儿魏泽如闻所未闻,也可能是女子们使用的词语。 “就像我现在这样,为美化容颜使用些手法和脂粉。” 还真是女子会用的东西,魏泽如开始给她规划起来:“我名下还有个铺子,很大,位置不错,适合开你说的美……” “美容院。” “对,美容院,需要什么跟管家说,他会配合你。” 贝慈刚才还问他要不要开一个美容院,这人竟然直接给她规划上了,她挑了下眉,低声道:“哥哥,你怎么这么惯着我呀?” 语气莫名娇气,听在耳朵里转了几个弯,直叫人心底发软。 魏泽如闭着眼睛感受着她的愉悦,抬手准确地找到她的脸,抚上去,缓声道:“只要有我在,你可以随心所欲。” 这是一句很重的承诺,贝慈感受着脸颊的温热,双手揉捏着他的太阳穴,问出一直想问的话 ,“我做坏事也可以吗?” “可以。” 没有犹豫,魏泽如脱口而出,好像说了千百回般顺滑。 有没有说假话,有没有敷衍,自有来日证明。 贝慈没有质疑,只低下头,以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唇,轻捻吮吸,而后柔声道:“有哥哥给我做后盾,我无惧。” 这是对他的能力的肯定,魏泽如撅起嘴还想亲,被贝慈一把捏住,轻哼一声:“真会破坏气氛。” 低头狠咬了一口,泄愤。 魏泽如只觉唇上疼了下又消失,动着被捏住的嘴,含含糊糊道:“做你想做的事,有事我给你顶着。” 这话她爸爸也说过,贝慈慢腾腾笑起来,松开手,又开始给他做头部按摩。 许是太舒服,也或者是这段时日到处奔走太疲累,不多时,男人轻轻打起鼾声,明显睡沉了。 贝慈没有放下手,继续给他按摩,直到一整套按摩手法结束,她才拿起热帕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油渍,又涂了一层厚厚的面霜。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她依然没有唤醒他,只叫下人在厨房备上饭菜,一旦人半夜醒了好用餐。 她自己则早早填饱肚子,换下衣衫在人旁边躺下。 冬天这个大火炉最好用,比汤婆子好使,脚冷了直接放到男人的肚皮上暖着。 一整夜不带凉得。 睡梦中的人迷迷糊糊伸出手,习惯性将某人的脚攥住,嘴唇动动,继续睡着。 …… 一夜无梦,两人一起睡到日上三竿,贝慈醒来时,魏泽如还没睁眼,牢牢将她扣在怀里。 天光大亮,贝慈突然反应过来这人上朝迟到了! 推了他一下,人没反应,贝慈急了:“快醒醒,该上朝了,再不走小心御史参你!” 魏泽如闭着眼将人裹的更紧了,在她耳边喷着热气:“今日休沐,不用去上朝。” 早说啊,吓她一跳,有种上学、上班迟到了的紧迫感! “再陪我睡会儿。” 贝慈跟着闭眼:“嗯。” 等他们再次醒来时,是被人扒眼皮,戳鼻孔弄醒的。 没错,就是那三个越长越大的“魏家土匪”。 三胞胎早起睁眼,喝完奶一直闹腾着,兰嬷嬷知道这是想找贝慈。 又不能让小公子们哭,她只能带着三个小公子来到正屋,结果青兰告知两位主子还在睡。 孩子们才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还在睡,一看不进门,整个人开始扭动。 灵活的动作加上吨位不轻的体重,兰嬷嬷抱着有些吃力。 正在兰嬷嬷左右为难时,魏泽如出声让人将孩子们抱进去。 贝慈被迫醒来时,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发现一张床塞了五个人,两大三小。 “你就让他们在床上闹腾?” 魏泽如一脸纵容:“他们还小不懂事,不让上床就哼唧。” 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妥协,他倒是想跟他们讲道理,可是这么点儿个小人儿,根本听不懂。 “那你看看他们给我抓的!”贝慈一脸不高兴,指着头发和眼皮,让魏泽如负责。 各种兵器能挥舞的虎虎生风,在扎头发这件事上着实难为魏泽如这个硬汉了,他尝试了下,手上没轻没重,尴尬道:“我是不是揪疼你了?” 铜镜里清楚的照着贝慈那双圆猫眼变成了吊梢眼,姑娘阴测测盯着他,轻哼一声:“呵,你猜呢?” “呵呵……”魏泽如讪讪笑了声,手掌松了松,吊梢眼消失,顺眼多了! “你看着办,今日你弄什么样,我就顶着这个头发出门。” 这有点儿耍无赖的意思,魏泽如又摆弄了半晌,鼻尖隐隐沁出汗渍,神情越来越严肃。 贝慈从他身上看见了“手足无措”四个字,她抿着嘴唇,忍笑。 逮到机会折腾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过也让贝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泛红的头皮和掉落的碎发结尾。 不想再受罪的贝慈直接用一根簪子结束了某人手忙脚乱的挽发生涯。 “哥哥得多练习练习,以后若是我不方便的时候替我挽发。” “好。” 答应了?他竟然答应了!贝慈惊讶地转过头,嘴张成“O”形,“我逗你玩儿呢~” 真让他学,早晚得给她薅秃了! 魏泽如摸着她顺滑的乌发,爱不释手,温声道:“我是认真的。” “好,那我就等着。” 答应了就得做到,不知道魏泽如私下做了多少次练习,将来的某一日,贝慈摸着被规规矩矩挽起的发髻,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牛掰!” “牛什么?” 贝慈舔了下嘴唇,换了个词儿:“厉害的不得了!” 第155章 我养你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由于魏泽如难得休沐,贝慈没出门,在府里陪了他一整日,说是陪着他,其实是贝慈拉着人给她设计美容院的图纸。 一时兴起的事,两人倒是商量的挺来劲。 她现在是有钱有闲有靠山,想开个店,找些本身就有手艺的人很简单,只要做好服务,不愁店铺开不下去。 将军府也有首饰铺子之类的产业,但是因为府中无人擅长这些,也只能勉强维持着少量的收入。 通过这次机会,魏泽如直接把跟女子相关的铺子全部交给了贝慈,让她管着。 贝慈抱着手里的账簿发怔:“都给我?” “嗯,收入也归你。”魏泽如浑不在意道。 意思是铺子完全过到她的名下。 贝慈震惊过后是欣喜,然后凑到他耳边,笑嘻嘻道:“那我好好经营,以后养哥哥?” 某人虎躯一震,有些错愕,“你说你养我?”他怕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一遍。 “对啊,不可以吗?”贝慈一脸坦然。 这……魏泽如过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明目张胆跟男子说“我养你”,连那些赘婿也是遮遮掩掩,盖上了一层遮羞布。 两人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层面,在贝慈看来,“我养你”是一种宠溺,魏泽如看来却是有些挫伤了他的大男人尊严。 他一个大将军怎么能花女人的钱呢,说出去让人怎么看! “这……”魏泽如见她满目柔光,扫兴的话说不出口,可又想纠正她的想法,一时纠结住了…… 贝慈也不瞎,这人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眉头打结,略略一思考便知道这古人的大男子主义思想爆发了。 满不在乎地从后面圈住他的脖子,亲亲男人厚实的耳垂,细声解释着:“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想宠宠你。” 耳边是温声细语地低喃,脖颈被柔软的馨香环绕着,一颗心好像被裹得密不透风,男人幽暗的眸光晃动了一下,意志瓦解掉,哑着嗓音意味深长道:“你宠我,可以以另一种方式,狠狠地!” 后面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其中暗示不言而喻,贝慈被他暗哑又带着磁性的嗓音蛊惑地双臂收紧,脑中不断闪现着深夜里深入交流的种种,心脏鼓噪不停! 耳边的喘息声明显加重,魏泽如顿觉耳根麻到了尾椎,回身将人托起,大手稳稳托在她饱满的臀部,蛮力揉捏…… 如狼般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烫得贝慈身子一抖,双颊染上绯红,娇嗔着瞪他一眼。 账簿呼啦啦洒了一地……等不到前来拾起的人。 …… 激烈交流一番,魏泽如还是没能接受被女人养的事,他没窝囊到觊觎女人的钱。 贝慈表示:不花拉倒,我还省了呢~ 京城街市的积雪被清理到两侧,贝慈缓慢走在路上,生怕打滑一头栽进旁边的沟里。 这样冷的天气,铺子里依然人头窜动,贝慈到的时候,书娘正忙着招呼来客。 贝慈不好打扰,直接绕过一众视线,带着青兰来到后厨,开始教厨娘新品。 没有多费心思,只两个时辰,三位厨娘将技术完全掌握。 贝慈品尝过成品,淡淡颔首:“不错,就要这样的品质,东西做坏了不要拿出去待客。” 她倒是不怕这些人使坏,故意做成次品留着自己吃,在规定范围内的损耗,贝慈早已跟书娘说过。 铺子开业至今贝慈看过账簿,没有大的损耗,账目干净,一看记账的人就是个利落的人。 证明魏泽如帮她筛选的人不错,那么美容院也要他筛选好了。 魏泽如选人的手段相当于现代的背调,却更进一步,现场走访查探。 她们口中的情况是否属实,人品如何,一查便知。 贝慈没有在铺子逗留,问清没有闹事的,她便带着青兰返回府中,继续梳理美容院筹备事宜。 贵妃榻上贝慈用眼过度,双眼泛酸,想起学校的事,她做起了眼保健操。 青兰端着一盅补汤进门,放下托盘,搓了搓手,觉得不凉了,问她:“主子,要不我给你按按吧?” “不用了,你不会。” 贝慈正做到按揉太阳穴刮上眼眶,心里念着拍子。 又过了一会儿,贝慈做完放下手,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真的有效,她感觉眼睛舒服多了。 端起浓香的补汤,她小口小口喝着。 青兰憋不住话,轻声道:“主子,你是不是忘记明日是将军生辰了?” “咳咳咳……”贝慈忽然被呛住,忙用帕子捂嘴,狠狠咳了两下,眼含水光,瞠目道:“是明日吗?” “是。” 不怪贝慈记不住,去年这个时候魏泽如还在北地打仗没回,她也就忘了,今年是记性不好,记差了日子。 “怎么办?我以为是下个月,东西还没准备好呢!” “那怎么办?”青兰也不知道怎么办。 要不是今日她提醒,恐怕明日魏泽如生辰过完了,贝慈还傻呵呵等着下个月呢。 想起什么,青兰一拍脑袋,指着那边的衣柜,扬声道:“前几日你不是给将军做了新的寝衣吗?用那个做生辰礼物不就好了!” 哎呀,看她多聪明,青兰咧着嘴,有些沾沾自喜。 贝慈抠抠手指头,对那件缝的歪歪扭扭的寝衣,有些难以启齿。 那是心血来潮让兰嬷嬷教她练手的,只那么一件成品还算能穿、能看。 但不能细究。 贝慈看看窗外的天气,夕阳西落了,现在出去选礼物恐怕已经来不及。 只能先拿那件寝衣凑合一下,至于怎么补偿,以后再说。 光一件寝衣不够,贝慈下定决心明晚勇猛献身,必让他过一个难忘的生辰之夜。 谋划着明日的事情,贝慈拾起桌上的纸笔,没心思再筹划那美容院。 直到晚上歇下,魏泽如还纳闷,她怎么一直心事重重的。 捏着她两侧脸颊,啄了口被捏嘟起的嘴,低声询问:“怎么心事重重的?遇到困难了?” “遇到困难会跟你说的,没有,我只是想着怎么规划美容院。” 她将脚放在他腿上,取着暖,怕这位火眼金睛的男人看穿她撒谎,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魏泽如话还没说完,这人已然睡沉。 他:“……”这么困? 第156章 魏泽如生辰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十二月八日,魏泽如生辰,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贝慈小心爬起来,跨过男人的身体,轻手轻脚穿戴整齐,去后厨给他做长寿面。 礼物不够珍贵,便用心意来补。 厨房的孙嬷嬷好久没见过贝慈了,她一早露面挺惊讶,“姨娘怎么这么早过来了,需要什么让小丫鬟说一声,嬷嬷给你送去。” 久未相见,两人之间还是颇为熟稔,贝慈甜甜一笑:“嬷嬷别管我,我来给将军做点吃的,你们忙。” 她这么一说,孙嬷嬷了然了,今日是将军生辰,本来厨房一早要做面,现在不用了。 厨房正在做活的其他人暗戳戳关注着贝慈忙忙碌碌,眼中是说不出的艳羡。 尤其是孙嬷嬷,发觉贝慈比以往多了些主子的气派,到底是不一样了,生了将军府三位小公子,就算将来将军娶正妻,她也会有一席之地! 是个有福的。 贝慈正忙着扯一根儿面条,没时间跟人寒暄,也就没看见大家探究的眼神。 她现在都习惯了,走到哪里听说她是魏泽如的妾室,那眼神立即不一样。 人怕出名猪怕壮,唉,这就是出名的烦恼吧…… 顶着众人灼热的视线,在魏泽如醒来上朝前,贝慈端着一碗新鲜出炉的长寿面直奔玉竹居。 贝慈已回,床上的人还未醒,她搓了搓冰凉的指尖,贼兮兮地凑过去,悄咪咪将手探进男人敞着的衣领内。 没有预料中的效果,男人没反应!贝慈努努嘴,手又向里探了探,直接摸到了小豆豆,指尖下意识搓搓,小豆子起立! 嘴角斜起一抹奸笑,她张开五指,抓了抓坚硬的胸肌,不自觉发出阴笑:“嘿嘿~” 魏泽如早在她靠近的时候便闻道一股馨香,刻意没睁眼,想逗逗她。 谁知她这么……嗯…就是猥琐…听着这笑声,是真喜欢! 他蓦地睁开眼,正好对上贝慈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大牙。 贝慈:“……” 魏泽如:“˙∆˚ ” 沉默是今早的康桥…… “这么喜欢?” 晨起嗓子微哑,魏泽如一出声唤醒了发癫的某姑娘,讪讪缩回双手,硬着头皮道:“喜欢。” 确实喜欢,平日里也没少摸他胸前和腰腹。 甚至还要去亲亲!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奔放的女人! 魏泽如攥住她撤回去的双手,从衣摆下方探进寝衣内,蛊惑着她:“喜欢就多摸些。” 一早上这样,不好吧?贝慈感受着手下凹凸结实的肌理,眼含春水,双颊爆红,可愣是没舍得松手! 直到过足了瘾,贝慈才在男人戏谑的目光中撤退。 “那个……快起吧,我给你做了面。” “不再摸摸了?” 某人舔舔干涩的嘴唇,扯出了一个尬笑,支吾着:“时间不够用……” 有话她还真敢说,魏泽如嘴角绷直,怕自己笑出来她恼羞成怒。 算了,还是别逗她了。 穿戴整齐的男人坐在饭桌前,看着面前摆着一碗面,微微挑眉:“你做的面?怎么想着起这么早做这个?” 他根本就是忘了今日自己过生辰。 贝慈突然捧住他的大脑袋,嘴对嘴啵了一口,笑眯眯道:“哥哥,生辰快乐~” 屋内还有外人在,傻大个儿魏林:“……”看见了不该看的。 他侧过身,默默踱步出去。 魏泽如讶异了下,抿抿嘴唇,感受着还残留的柔软濡湿的触感,“我的生辰?是今日吗?” “是,我亲自给你做的长寿面,只有一根儿,快吃了吧,到上朝时间了。” 低声说了句谢谢,魏泽如几口将一碗面吃干净,临走前还给她一吻,再次道了声:“谢谢你的长寿面,很好吃。” 送走了男人,贝慈整日空闲时间都窝在兰嬷嬷身边,向她打听宫中有没有退下来的会给娘娘们做脸的手艺人。 这个可是兰嬷嬷的强项,她开始如数家珍。 曾经在宫里一起共事的小姐妹,不是嫁人就是去侄子家养老,少数几个跟她一样继续从事这方面。 兰嬷嬷不确定道:“我倒是认识这样的人,但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愿意出来谋生。” 一般她们都在宫里攒好了养老银子,出来也不打算做活。 贝慈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说:“不从事这个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请她们传授技艺,至于这手艺谁来接……我会安排人手。” 她早打算好了,准备去慈幼院选一些适龄的孩子出来培养,这样一来,这些人手便属于她。 这次在美容院做事的人必须要签卖身契。 “那我试着联系看看。” “嬷嬷尽管联系,我自是不会亏待她们。” 古代技艺方面算是暂时解决,贝慈本人则开动脑筋,仔细研磨现代用的护肤品。 需要用化学器具制作的护肤品她不会,但基础的面膜之类的她倒是会。 精油、润唇膏、口脂等这些基础的东西,她写满了三大张纸,只等着慢慢做。 十二月八日注定是个难忘的日子。 临近魏泽如下值时间,将军府门口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起初贝慈不知道,由门口看门的人呵斥,再到管家出面,愣是没有解决。 大门口的人群越聚越多,管家冷着脸堵在门口,站在台阶上,肃声喝斥:“在将军府门口撒野,谁给你的胆子。” 管家是军中退下的人,这么多年也没磨灭身上冷硬的气势,他的声音一出,倒是让现场瞬间安静了几分。 百姓们不明所以,各个穿着大棉袄,口鼻哈着白气,站在外围看热闹。 被人群围在中央的是二老一少,小的是年轻女子,一看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这会儿正哭得眼泪鼻涕一把,双颊不知是冻得,还是激动得,通红。 嘴里还哭嚷着:“我不管,我要找魏将军,要么让老夫人出来,给民女做主啊!” 管家不为所动,直直立在那儿,冷声道:“想伸冤去衙门,要么就去刑部和大理寺,将军府可不是断案的地方,容不得你在这撒泼!” “来人,送他们去衙门!”管家一挥手,身后快速蹿出来几个家丁,上前就要钳制住人,扭送到衙门去。 女子一看这样不干了,当即高声哭喊:“欺负人啦,将军府的奴才光天化日之下欺辱百姓,还有没有天理!“ 第157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欺辱?真是好笑,管家冷嗤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送你去衙门你又不去,只想着在将军府门口闹事,说吧,你到底想如何?” 周围的群众依然默不作声,这毕竟是保护他们安稳的魏将军府邸,不好助纣为虐,在这闹事。 家丁们攥紧了拳头,怒目而视,他们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女子哆嗦了下,半垂着的目光闪烁着,片刻后,抬起头,理直气壮道:“魏将军救了我,我是来报恩,以身相许的!他必须对我负责!” 人群哗然,管家也有瞬间怔愣。 女子见状又道:“我清清白白一女子,如今被魏将军所救,必须,也只能嫁给他!” 管家还没说话,人群里有人站不住了,哼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张嘴闭嘴嫁给魏将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就是,谁知道魏将军救没救你,你说救便是救了?证据呢?” 有一人提出质疑,其他人脑子转过来也跟着附和。 有人反对就有人赞同,“魏将军既然碰了人家,娶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将军怎么了,将军就能始乱终弃吗?” 家丁忍不住了,大老粗一个,张嘴就喷:“我呸,还始乱终弃,我一个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饭可以吃,话不能乱讲,你上来就给将军头上扣屎盆子,按的什么心?你哪知眼睛看见将军与她有关系了,啊?!” 喷完这个,他又骂那女子,“我看你是脑子不正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妄想攀附我们将军,长得那么丑,连我们贝主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娶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粗人说话不体面,直来直往,能让人臊死! 女子咬唇,面带羞愤:“就算我丑又能如何,反正魏将军救了我,他就得对我负责!” “不然,我就让全天下的人知道魏将军是如何碰了我却又不负责的!” 她越嚷声音越大,大到将军府前院的小厮和丫鬟都隐隐约约听到了。 青兰正从绣房出来,路上遇到了在前院洒扫的小厮,他忙堵在青兰面前,急急道:“青兰姐姐,不好了。” 被堵住的青兰一头雾水,圆目微睁:“怎么了,什么不好了?快说!” 不知怎的,青兰被这小厮的慌张表情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还以为有大事发生! 小厮咽了下口水,将府门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末了,道了句:“依小的看,这女子胡搅蛮缠,必是要进府的。” 府里做事的下人们都有眼色,贝慈这么受宠,谁不想在她面前讨个好。 青兰拧着眉毛听完,只说了句“知道了”,便脚步匆匆离去。 她只有一个反应,来者不善! 回到玉竹居的时候,贝慈正一脸慈母笑地与三胞胎玩儿,教他们说话。 青兰抱着熨烫好的衣衫,没有带着身上的寒气靠近贝慈,远远道:“主子,刚才前院的小厮来说,府门外来了个年轻的女子,叫嚣着将军救了她,她要嫁与将军!” 她小跑着回来的,到现在心脏还在噗通噗通重重地跳着。 贝慈撩起眼皮,漫不经心道:“无事,管家自会处理的。” 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要是随便什么人在将军府门口喊两声便能嫁进来,其他人有样学样,那岂不是乱套了! 青兰一脸焦急:“管家已经去了,还没弄走那女子,外面已经围了很多百姓瞧热闹了,将军又没回来。” 府里需要有人出面做主。 回头看看傻乐呵的三胞胎,贝慈思索再三,决定出去看看这个大胆的女子。 能在将军府门口撒泼,不是有人撑腰,就是孤注一掷,反正最终目的,就是要成事,不然,在从二品大员门口闹事,后果她承担不起。 一路上贝慈想了好多,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的闹剧愈演愈烈,已经变成了魏泽如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了! 心里别扭了下,贝慈皱着眉头停下脚步,只觉心烦。 还有些生气,若是魏泽如真碰了人家,她……妈的,真想砍了他的爪子! 脑子里的人小人儿拿着把剑,疯狂挥舞着,一刀一刀剐着男人,贝慈抿紧了嘴唇,总觉得这样才解气。 来不及细想,贝慈裹着毛绒绒的斗篷,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一张白里透着红的脸蛋娇艳动人,穿着的衣服价值不菲,一看便知她在府中的受宠程度。 加上往日里的传闻,众人一下猜出这就是魏将军那极度偏爱的贵妾,贝慈! 管家侧身行了一礼,“吵到贝主子,是老奴的失职。” “与你无关。”轻飘飘的语气透着无所谓,贝慈也确实没有责怪管家办事不力的意思。 她居高临下扫了眼周身狼狈的三人,尤其是面目狰狞的年轻女子,许是愣神,她还没来得及收敛狰狞的神情,便被贝慈看个正着。 一个周身富贵气派,一个穷困潦倒,年轻女子突然有了羞耻心,不自觉扯住了自己的衣摆,咬着嘴唇,眼中既是不堪又是嫉妒。 若是她能进府,那贝慈身上的穿戴都是她的! 将来她生出的孩子也是将军府继承人,怎会像现在这样,吃不饱穿不暖,如此狼狈! 两人对视片刻,眼神交汇,各自从对方眼中读懂了什么。 贝慈心中哂笑,看来是个不简单的,这态度,要说背后没人,她肯定不信! 年轻女子也觉得贝慈是她进府的阻碍,需除掉才是! 像是验证了她的想法似的,贝慈开口:“你说将军与你有肌肤之亲?那我问你,什么时间,在哪,怎么碰的,碰了哪里,碰了多久,有谁看到?” 议论声纷纷停下,众人将目光投放到年轻女子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女子显然没这个准备,呆了一会儿,才开始扯谎:“那……将军在两日前,去了我们村儿,在雪窟窿里救了我,将我带到了附近的屋子,帮我清理身上的雪。” 贝慈没出声,等待下文。 结果女子迟迟没出声。 贝慈挑眉:“完了?” 女子显然脸皮不够厚,没办法当众说出太过露骨的话,气咻咻道:“这还不够吗?” 第158章 恩将仇报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当然不够! 眼神透着不屑,贝慈一脸的似笑非笑:“从你的话语中,我只听到了将军对你的救命之恩,并没有发现他与你有什么肌肤之亲。” “若说他伸手将你从雪窟窿里救出,便是肌肤之亲的话,未免也太可笑了!” “冬日里穿着这么厚,拽你一把便是肌肤之亲,那么大家走路都要远远的,谁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到旁边的人,无论对方性别男女还是年龄大小,岂不是都要对人家负责?” “况且这可是将军心善,救你一命,你却以此污蔑他,未免太狼心狗肺了。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以后谁敢出手帮助弱者?” 家丁率先出口附和:“就是,明明救了你,你却不知廉耻地要污蔑我们将军,让他名声受损,说,你安的什么心!” 一声暴喝质问,震得女子后退一步,生怕这粗鄙的男人突然出手伤人! 人群中有人喊了声:“还能为什么,嫁进将军府有好日子过呗!” 大家突然笑起来,觉得这人说得对。 趁着这个机会,贝慈继续说:“救人便要背负你的清白,我请问,将军征战多年,救了无数百姓,是不是这些人可以全部到将军府门口要求嫁进来,无论男女。” “这次雪灾,将军也救了我们一家老小”,人群中有个男子举起手,大声疾呼:“我也想嫁进将军府!” “哈哈哈哈~” “白日做梦,将军不会要你的!” “我我我,还有我,我们家也被将军救了。” “你一个男的,怎么嫁进将军府,胡扯!”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还有各种调侃,贝慈站在原地一脸淡然,只等着看这女子如何应对。 你想搞道德绑架,那我就扯大旗,反正魏泽如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照她的说法,这将军府的后院恐怕比当朝皇帝都要大。 何止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环肥燕瘦,要什么样有什么样,随便挑。 女子被贝慈堵的胸口疼,深深喘息几次,理直气壮道:“说到底,你不过是怕我进府,有人跟你争宠,你只是想独占将军罢了!少跟我讲那些大道理,心思狭窄说的就是你!” “我争宠,我独享,我坦坦荡荡,明白告诉你,我就是,试问所有人,谁不喜欢被人偏爱,谁不想占据他人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贝慈嘴角噙着笑意,眼神淡淡:“我靠自己的品行争取到这样的偏宠,我堂堂正正,不像你,靠诬陷别人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若能坦荡说出目的,我敬你三分,可你下作,那么便不配我的敬意,更配不上一向行事光明磊落的将军府!” 冷着脸的贝慈说话利落,直直刺中了女子的要害,让人面色青白,咬牙切齿。 女子不服:“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进府?将军府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 “她有!”在人群外听了整个过程的男人幽幽出声。 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个位置,魏泽如踱步而出,周身散发着森寒冷意,让周围的人默默后退了两步,生怕他一个生气,让人血溅三尺! 寒风呼啸而过,看清来人,让女子更加透心凉。 魏将军什么时候来的,她难道全都看见了?她刚刚是不是很丑陋? 女子赶紧擦擦脸,正怕脸上的污渍被他看见。 魏泽如半点儿眼神都没施舍给那女子,直直走向贝慈,抬手摸了摸她变凉的脸蛋,眼底溢满了心疼。 大冷天还让她在外面挨冻,实在不应该! “先回去,别冻坏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唇角翘起,贝慈乖巧地蹭蹭他温暖的掌心,摇头:“不要,我在这陪着你。” 笑话,哪有吃瓜吃一半儿的,不亲眼看着,她今晚都睡不好觉! 他们二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完全没看见院内不远处停顿的老夫人。 她眼角含笑地看着那二人,侧头吩咐身边的秀嬷嬷:“咱们回吧,小慈处理的很好,伯卿又回来了,根本用不上咱们。” 大门口闹出的动静早传进了老夫人的耳朵里,没想到贝慈先她一步出来了。 也听见贝慈那一连串的质问,淡定又犀利,是个掌家的好料子。 两人搀扶着来了,什么都没做,又默默回去。 台阶上的魏泽如收回放在贝慈脸上的手,转而握住她的手,冷声道:“救人的事,是我奉圣上的旨意前去救灾,你们若有疑问可去向圣上禀明。” “至于你说的肌肤之亲,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郎中,诊治一番,恐怕是得了癔症,早吃药早治疗。” 他这么一说,大家明白,将军府是不可能认下这件事,娶一个来路不明的乡下女子进门做正经将军夫人的! 女子慌张道:“将军,你可不能不管我呀,是你救的我,我以身相许有什么不对。” 魏泽如这下连个余光也欠奉,懒懒吐出一句:“你这叫恩将仇报。” “我……” 最后他又警告了句:“告诉你背后的人,再闹下去,得不偿失。” 此话一出,女子跟她身边的两个老人顿时大惊,默默对视了一眼,颤颤巍巍低下头,思索着到底哪里露了馅儿! 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普通百姓哪有胆子在将军府门口撒野,只能是有人承诺了什么,奋不顾身而已。 女子哪里甘心,她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口,见到魏泽如的面了,她梗着脖子道:“我不管,你救了我,抓了我的胳膊,就得对我负责,不然…不然我就死在将军府门口!” 众人哗然,这女子怎么好生不要脸! 贝慈蹙了眉头,抬头去看魏泽如的脸色,这莽汉怕是要生气了! 果然,魏泽如直接道:“想死便死,这里没人拦着你,死在我的刀下的人不知凡几,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话音落下,他便要带着贝慈走,末了给管家扔了句:“送到衙门去,将军府不是慈善堂,容不得她在这放肆。” 女子被魏泽如的狠绝弄愣了,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事实证明,他真的不在乎,管家得了主子的话,大手一挥,等待已久的家丁直接扑上去,抓住三人,押着人拖走…… 第159章 我行我素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等在人群外的魏林默默跟在家丁身后,准备看看谁的人在接触这三个人。 可惜让他失望了,三个人进了衙门监牢,便被人抛弃了,不会有人出面保人。 那女子还在牢房叫嚣她是魏泽如的女人,让衙役一顿皮鞭抽下去,顿时老实了。 没有达成目的,女子不断咒骂着怂恿她的人,又想起贝慈的阻碍,对她也多番辱骂。 可惜贝慈听不见,正一脸严肃地对着魏泽如审判。 双手抱胸,阴阳怪气道:“将军的魅力不可小觑,这都堵上门要求负责任了。” 男人身上爬满了三个小崽子,闻言也不生气,冷肃的眉眼早已柔和下来,温声回应:“有心之人的又一次针对而已。” “既然知道是针对,还那么强硬的处理那女子,不怕明日有人在外面败坏你的名声?” 魏泽如捏着胖儿子的小手,浑不在意:“还有人说我是杀神,煞气太重,克父母,只要别人想说,会给我安上千百种罪名。” “他们再说也不妨碍我是将军,不妨碍我依旧是圣上面前的宠臣。” “几句闲言碎语便能叫我失了圣心,那我不如隐居山林,做个无拘无束的猎户。” 男人态度随意,不屑于纠结这种琐事。 贝慈发现了,这男人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并且与一般文人爱惜名声不同,他比较务实,只关注自己舒不舒心。 别人的看法,他不放在心上。 魏泽如擦着儿子嘴边的口水,撩起眼皮朝贝慈那儿落了一眼,意味深长道:“那你今日出府说的那番话,一夜发酵后,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口无遮拦,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当街与人炫耀受宠,没想过别人会怎么议论你的?” 被说的多了,贝慈现在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本来她在众人眼里就是个狐媚形象,现在才想着塑造自己正面形象,说什么都晚了。 她也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呗,我不疼也不痒的,爱说就多说点儿,这样名声传出去,惹我的人就少了,看见我退避三舍,我还省了不少事呢~” 世道对女子多苛刻,就算你宽容大度又如何,别人一样说你傻、无趣。 男人微笑,深深觉得他们是同一种人。 对于之前她在门口的炫耀,他不但不反感,甚至还想听更多。 让兰嬷嬷把三个儿子抱走,魏泽如凑到贝慈身边,将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喃:“你说说我是如何宠你的。” 伸出胳膊拐了他一下,贝慈后知后觉感到羞赧,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我们去枫晚院,祖母还等着我们用饭呢。” 今日他生辰,早早决定好晚上一起用餐。 逼问不出想听的话,魏泽如只得妥协,带着三胞胎一起去了枫晚院。 不知何时,外面又开始飘雪花。 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三胞胎露出一张小脸,竟不约而同地伸出舌头,想要舔雪。 贝慈没有阻止,心道他们还是太小,不然早带他们在外面玩雪了,想吃吃个够。 好日子,三个人谁也没有提傍晚在府门口让人扫兴的事。 老夫人感慨:“伯卿又长一岁,如今也做了父亲,做事稳重些,这府里都指望你呢。” “孙儿省得。” 身上的担子重了,才能让他做事有所顾忌。 一家人用过饭,老夫人没多留人,将孩子们截下,开口撵那两人离开。 离开枫晚院的两人,一个要去书房,一个要去浴室。 贝慈:“那咱们各忙各的,床上见。” 这话多少有些歧义,男人眸子深邃幽远,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可惜低着头的贝慈没看见,她有些冻脚,急着泡脚。 “走啦~” 目送她走远,才收起脑中那些幻想,魏泽如转头去了前院书房。 魏林在那等候多时,人一进屋便道:“属下查探过,那女子也不知道教唆她的人是谁,没见过正脸。” 魏泽如毫不意外:“如此浅显的小伎俩对方怎会冒着风险露面。” 他转而问起旁的事:“这段时间让你派人监视的那些人有什么动作?” “倒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安远侯府也比较安静,不过,属下发现沈将军的儿子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还没好。” “什么病?” 魏林想着查到的情况,道:“郎中只说是风寒,一直未好,如今已然起不来床了。” 与魏泽如不同,沈将军年长他一旬,成亲又早,到如今儿子已经十七岁了,在习武方面多有天赋。 跟着沈将军出入军营,积攒了些经验。 沈将军很看重这个儿子,可以说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没想到这突然生病,还这么严重。 魏泽如敏感的神经动了下,直直道:“什么时候生病的?” 身形一顿,魏林蓦地瞠目:“将军的意思是……据属下了解,正是我们离京不久的事。” “再去找找同一时间还有谁家出事了。” “是。” 他不相信有如此巧合的事,心里盘算着谁才是幕后黑手。 这么做对谁最有利。 沈将军是贤王的人,贤王不会对自己的人动手,对他夺位不利。 他这边燕王也没有理由动手。 剩下成王,或许还有人隐藏在暗处。 魏泽如坐在案桌前,将可疑人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列出几个嫌疑人,重点关注。 这一切贝慈都不知道,魏泽如在暗中调查。 没有把握的事,他一般不会提前告知,省得有期待后又失望。 做完手头的事,魏泽如回忆起贝慈之前的话,他起身去寻人。 按照她的脾性,今日是他的生辰,绝对不会简简单单给他做碗面了事,必定有别的准备。 不知道现在几时,人有没有睡着,魏泽如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 外面的寒风吹不透男人那颗火热的心。 来到玉竹居,他一眼便看到主屋点着微弱的烛火。 难道真的睡了? 揣着疑问,他进门,没有看到守着贝慈的丫鬟,当下以为她真的休息了。 然而下一瞬,一道香风直直迎面而来。 魏泽如反应极快,顺手接住了柔软的身躯,动作连贯地将人托起,腰腹立即多了双夹紧的腿,紧紧吸在他身上。 燥热幽暗的环境里,好像有什么一触即发。 男人沙哑的嗓音,沉而缓:“等急了吧?” 第160章 生辰加礼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本就幽暗的烛火看不清晰眼前的事物,这会儿眼睛又多了一层束缚,黑色薄纱布带,更加朦胧暧昧。 贝慈亲自给系上的。 轻佻地啄了下他的鼻尖,小姑娘夹了下腿,开始指挥他走。 这样的举动要想完全不碰到屋内的摆设,需要双方完全配合和信任。 “向左,三步。” 魏泽如没有迟疑,依照她的话迈步,时不时感受着她啄在脸颊的吻。 这样的行为折磨人,男人耐着性子由她胡闹。 坐到床榻上的那一刻,魏泽如便要出手扯下薄纱,被贝慈抬手阻挡:“不可以哦~” 明显感觉到面对面的男人喘了下粗气,贝慈默默翘起了一边唇角,开始一点点扒开他的衣服。 拨衣服的动作避免不了触碰,有的是无意的,有的是故意的。 喉结上下滚动,魏泽如有些等不及要说些什么,耳边又听某人低沉地“嗯?”了一声,只能作罢。 自己宠出来的,只能惯着了。 强壮的男人被人扒光了坐在那儿,不觉凉意,反而竭力压制着从心底升腾起的燥意,他只希望快点儿快点儿,再快点儿。 一根儿灰色的羽毛轻轻柔柔扫在他裸露的肌肤上,身痒心更痒。 贝慈笑嘻嘻地玩着,完全感受不到某人躁动的情绪,这是她从小葵脱下的羽毛里捡来的,拿来用正合适。 “今夜你不准动,我来。” “我们配合?” “不,你只需要听我的。” “好。”暗哑地嗓音微微颤抖。 魏泽如不断吞咽着口水,甚是期待。 事实证明,这生辰之礼甚好,只不过太过于折磨人,但体验了前所未有的愉悦,说不出的酣畅,值了! 牺牲了一夜色相的贝慈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连人起床又关爱了她一番也没感觉。 穿上贝慈给他亲手做的寝衣,套上外衫和大氅,临走前叮嘱:“让她好好休息,孩子们就别抱过来打扰她了。” 青兰死死低着头,“是,将军。” 这屋里暧昧的味道久久不散,青兰一进屋,敏锐地嗅觉直接让她闹了个大红脸。 她也不小了,跟在贝慈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看着贝慈每次都这么疲惫,青兰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感觉成亲也不是那么好,怎么这么累。 贝慈身体好,还这样,换作她成亲了,岂不是活不久? 咦……还是不要成亲了吧…… 昏睡中的贝慈还不知道给青兰造成了点小小的阴影,不然非得大笑,再安慰她,不是所有男人都有这个本事。 大可不必操心! 临到午时床上的人还一动不动,青兰有些怕了,不会是……她大胆地上手晃了晃贝慈的胳膊,“主子?主子?醒醒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贝慈紧闭着双眼…… 青兰唬了一大跳,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撒腿往外跑,直接撞进了兰嬷嬷的怀里,疼的兰嬷嬷痛呼一声:“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这么莽撞!” 青兰也疼,捂着额头手朝屋里指,哆哆嗦嗦道:“嬷嬷…嬷,快去看看主子,她不醒!” 见她神色慌张,兰嬷嬷总归是沉稳,顾不上疼,捂着胸口抬腿便走,直接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放在贝慈的鼻孔下,试探着…… 左右手各试了一次,兰嬷嬷松了一口气,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大惊小怪,贝主子好着呢,还有气儿!” “可是……我怎么叫她就是不醒,不会是晕过去了吧?要不要叫郎中过来!” 兰嬷嬷上手推了推贝慈的肩膀,“贝主子,醒醒,要用午膳了。” 沉睡的人睫毛好似动了下,兰嬷嬷也顾不上她生不生气,又推了几次。 贝慈才堪堪睁开一条缝隙,含糊道:“你们干嘛?” 她要累死了好么,一夜动下来,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 昨晚试了,她自诩身体强壮,可腰挺了半刻钟不到,就觉得累了。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腰部力量确实比女人强,能持续制动! 但海口已经夸下,她只能硬着头皮,愉悦又疲累的耕耘着,也就导致了她累虚脱,睡了一夜,半上午都没动静。 青兰见她醒了,擦了下额头的虚汗,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吓死我了,幸好没事,我的主子啊,你差点儿要了我的小命!” 不明所以的贝慈懒洋洋地“啊”了一声,不知道睡死的她一动不动,多吓人。 兰嬷嬷也不管主仆有别了,招呼青兰,“过来搭把手。” 两人一左一右将贝慈架起来,让她清醒清醒。 “主子别睡了,再睡更累,脑袋跟浆糊一样。” 确实,现在贝慈脑袋晕乎乎的,她软软道:“嬷嬷给我揉揉额头吧,不舒服。” 兰嬷嬷欣然答应,轻柔地给她按压着,提起奶娘的事儿:“感染风寒的奶娘已经痊愈,回来了。” “让郎中把过脉再观察两天,没问题便叫她继续喂多禄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奶娘穿来的衣衫也都换下了,身体和包袱检查过,没有问题。” 贝慈闭着眼给予肯定:“嬷嬷做事周全。” 正因为有兰嬷嬷在,照顾三个孩子的事儿省了她不少心思,也弥补了她没有经验的不足之处。 那次换衣服事件后,将军府上上下下被敲打了无数次,丝毫不敢懈怠。 毕竟魏泽如杀神的名声在外,除了贝慈觉得他和蔼可亲,其他人见他都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战战兢兢。 说完奶娘的事,兰嬷嬷又提起出宫的小姐妹,“我联系上了一位曾在宫里给娘娘们调制脂粉的小姐妹,主子可以选个合适的时间,我将人约出来,你见见。” 贝慈没想到兰嬷嬷动作这么快,当即应下,“明日午后吧,去喜焙,我在二楼等她。” “老奴替她应下了。” 伺候贝慈这么久,她自是了解了这位主子的性子,在她手底下做事,不会苛待人。 小姐妹能在她的手底下做事,也算是安稳了。 总比花钱在侄子侄媳的眼色下生活强。 不是自己的孩子,做不到全心全意,当你的银子见底,大概便是扫地出门之际。 趁着腿脚还灵便,脑子没有忘记吃饭的本事,小姐妹早早看透了侄子侄媳的面目,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兰嬷嬷的出现也算给她提供了机会。 第161章 叙旧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到了年底有外放的官员陆陆续续回京述职。 魏泽如这段日子一直很忙,忙着见东南西北回京的同僚,日日夜里回来的晚。 贝慈是睡着了不见人,睡醒了也不见人。 不过她倒没什么感觉,一直闷头忙着自己的事。 那日见了兰嬷嬷推荐的人,她又陆陆续续见了几个人,将人员敲定下来。 接下来该找一些小丫鬟学艺了。 这日,她跟兰嬷嬷带着东西来到了京城北边的慈幼院,见到了管事的。 说明来意后,管事的欣然将十岁至十四岁的丫头带过来,“夫人瞧瞧,丫头们勤劳能干,乖巧听话。” 管事的是上了年岁的老妇人,满头银发,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爱护晚辈的老人。 贝慈见她们收拾的干干净净,心道,这位管事的教养不错,即使粗布衣衫,也叫孩子们穿的干干净净,懂礼节。 “夫人好。”小丫头们齐齐朝贝慈行了一礼,神色有些拘谨。 贝慈指指这些小丫头,问道:“她们都没有家人了?” 管事的摇摇头,一脸遗憾:“从小便生活在这里,要说家人,这一院子人,算是她们的家人吧。” 贝慈了然。 选人之前,贝慈问过她们是否愿意跟她走,出去做事。 几个人一起点头,表示愿意。 她们要挣钱供养慈幼院的弟弟妹妹们,有人愿意要她们,实在欣喜。 还有一个问题,贝慈直说了:“我把她们弄走了,这里的活计谁来做?” 一般这样的地方都是大的带小的。 “无事,这里有做活的仆妇,孩子们也在一日日长大。” 长大了的孩子要出去讨生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既然管事的这么说,贝慈也就没有顾虑了,让随行的兰嬷嬷检查过孩子们后,带着五个人离开慈幼院。 临走前,她还给了二百两银票。 在管事的一声声感谢中,一行人离开城北,来到了贝慈准备开美容院的铺子后门。 这间铺子很大,后院还有一些厢房,贝慈想的好,这里用作仓库和宿舍,让这些小丫头住在这里。 包括兰嬷嬷推荐的那位。 “你们以后便住在这里,学好手艺,管紧嘴巴,不要瞎嚼舌根子,以后伺候的都是贵人,小心惹了事,叫贵人恼了,咱们可救不了你们。” 兰嬷嬷虎着脸在这唱黑脸,叫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缩着脑袋听训。 贝慈躲在柱子后面,捂着嘴偷偷笑,嬷嬷严肃起来还怪吓人的。 不管怎么着,总得有人出面震慑,省得小丫头们不知道轻重闯了祸,遭大罪。 美容院不急着开业,一切都在培训,稳步进行中。 美容院的掌柜的也选好,是一位能说会道的脂粉铺子老板娘,与那赌鬼夫君和离后归家,无所事事,托人打听有没有合适的活计。 这转来转去,托到了贝慈的头上。 见过人聊了许久,贝慈觉得掌柜的就需要这样嘴甜又行事利落的,能将客人哄晕,直接与她商定,铺子开业后,她来做掌柜。 …… 醉仙酒馆。 七八个军中硬汉围坐在一张桌边,手边的酒杯斟满了酒水。 有些年月未见的人各个感慨,心中的话不住地往外冒。 “伯卿,咱们有两年未见了吧?” 魏泽如抿了口酒,沉吟了下,颔首:“有了,上次见还是在西北。” “这日子过的可真他娘的快,转眼间伯卿都有了子嗣,我记得上次在西北还调侃喝你的喜酒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没想到啊没想到,闷不吭声得了三个儿子!有种!” 男人笑笑,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就当接受他的赞美了。 “有女人的滋味儿是不是很好?” 魏泽如又闷了一杯酒,依然不做声。 那人没停,继续说:“这世上女人有千百种,光守着一人没意思,今日为兄给你开开眼界。” 说完直接拍拍手,外面久等的人直接推门而入。 大冷的天,也难为这些女子,穿着薄衣轻纱,半遮不遮地袅袅出现。 屋内的人顿时来了兴致,一双双虎目冒着熊熊火光。 魏泽如半垂着头不为所动,与其他几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人又问:“伯卿什么意思?看不上这些姑娘?” “不感兴趣。” 进来的姑娘们身上撒了厚重的香粉,不多时,便将屋内的酒气盖住了,魏泽如动动鼻子,眉毛微不可察地皱起。 贝慈身上从来没有呛鼻的气味儿,他已经习惯有着淡淡馨香,这会儿实在难以忍受,仿佛额头都跟着疼了起来。 周围的其他人毫无所觉,身边的空位早早被美丽的姑娘们占据。 “快去咱们魏将军身边坐着,给将军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京中的人谁不知道魏泽如的大名,姑娘们一听这话,蠢蠢欲动。 只不过魏泽如黑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倒是吓退了姑娘们。 可总有胆子大的,富贵险中求嘛。 一身粉衣女子面容清丽,皮肤白皙,眼波如水,轻步移到魏泽如的身边,柔声道:“将军,让奴家来伺候将军吧。” 说着话便要坐下。 离得近了,香味儿更浓,魏泽如不耐烦起来,没给对方好脸色,直接黑脸道:“走开。” 姑娘家脸皮薄,这么一喝斥,顿时泫然欲泣起来。 对面的好友喝得面红耳赤,开始打圆场:“姑娘莫气,咱们魏将军不懂得怜香惜玉。” “哎呀,伯卿习惯习惯便好,你这家伙不解风情,不会享受。” 说着他便捞起身边作陪的美人亲了一口,哈哈大笑:“真是人生幸事啊……” 魏泽如蹙紧了眉头,对此事格外反感,放下手中的酒杯作势起身。 “哎哎哎,你别走啊,不喜欢不推给你就是了。” 泫然欲泣的姑娘一看魏泽如是真不喜欢,只好离开此地,转而投入其他人的怀抱。 因着坐着的都是自己的友人,魏泽如不好甩脸离开,只得忍着与他们叙旧情。 这些人虽行为不羁,但在魏泽如面前还是收敛了些,只让身边的女人给倒酒。 勉勉强强喝了一顿酒,离开酒馆时,魏泽如松了好大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脚步匆忙地带着一身酒气和香气回了府邸。 第162章 闹别扭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也是巧了,今夜贝慈在盘账,魏泽如回来时根本没睡。 五步开外,她便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香气,心中一悸,面色顿时白了白,早知道这个位置的男人不会守着一个人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贝慈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愤怒,面目冷淡。 人回来了,也没像往常那样帮他宽衣解带,更别说奉上醒酒茶了。 魏泽如倒没觉得她在生气,只以为她忙着手头的事,便没出声打扰。 他知道她不喜欢酒气,刻意去浴室将自己洗刷干净,绞干了头发才爬上床。 贝慈还坐在贵妃榻上的案桌前不为所动。 他按耐不住,提醒她:“太晚了,早点儿歇息吧。” “将军先睡吧。”语气冷冷淡淡,不带情绪。 魏泽如咂咂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思索了下,喝过酒的脑袋反应有些慢。 须臾,他又道:“烛火不亮,仔细伤眼。” 贝慈低低嗯了一声,还是不动。 再迟钝,魏泽如也发现事情不对了,他起身坐起,温声关心:“是有什么事让你不痛快了吗?” “没有。” 那便奇怪了,她怎么一眼都不看他。 贝慈蓦地收起账本,慢腾腾趿拉着鞋起身,“妾身打扰到将军歇息了吧。” “啊?” 在男人懵逼的时候,贝慈抱着东西已然出了房门,朝三胞胎住的房间而去。 眼睁睁看着人出了门,头也不回,魏泽如总算大梦初醒,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衣,急匆匆追人而出。 可惜他晚了一步,待他来到孩子们住的门前,打算推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打不开。 他紧紧拧起了眉头,不知道她怎么生气了,对着门缝轻喊:“小慈,小慈,怎么了?你跟我说说。” 不多时,门内传出贝慈的声音:“今夜妾身还有事情要忙,将军自己歇下吧。” 只有这么一句话打发魏泽如,没有解释为何生气。 男人高高大大的身躯矗立在门口,从背面看过去还有些委屈。 他憋憋嘴,对着门口又说了几句话,门内没有回音。 这时魏林从背后走上前,低声劝说:“将军,还是先回屋歇息吧,外面太冷,小心着凉,得不偿失。” 魏泽如紧锁眉头思索着,压根没有时间搭理魏林。 没办法,魏林只好搬出小公子们,“您若是生病了,可没机会接触小公子们了。” 这话是真的,不管是谁,生病了一律不准靠近三胞胎。 老夫人、魏泽如、贝慈三人也不能例外。 魏泽如脚步动了,顺手又推了紧闭的房门,纹丝不动,默默念叨一句:“为何会这样?” 他抬头看向魏林:“难道这几日我忙着,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林忙摇头:“并没有,府里一切安好着呢。” 若是有事,管家会第一时间告知的。 “那她怎么生气了?” 魏林挠头:“贝主子说她生气了?” 还用说么,他有眼睛,自然会看,这避之不及的模样不是生气是什么。 魏泽如郁闷…… 回到床榻上,他坐了好久,还是没想明白哪里惹到了贝慈。 一向柔软宽和的人突然不理人,这可不妙。 接下来的几日,魏泽如除了上朝去大营,便是找机会接近贝慈。 不出意外,都被人冷脸挡了回来。 怎么问也不吭声的贝慈,实在让魏泽如这直男没了办法,他找到了肖自道。 “你说一个人为什么突然生气?还不愿意说话?” 肖自道手里转着茶杯,闻言戏谑道:“不会是你那妾室不理你了吧?” 这人眼睛真毒啊,一下便猜到了问题的关键。 魏泽如清了下嗓子,眼神闪了闪,算是默认了。 肖自道勾了勾唇角,一副看笑话的模样:“你魏大将军也有今天,不是说你那妾室柔善宽和,最是粘你吗?这是怎么了,不喜欢你了?” “不会是移情别恋,不喜欢你这个大老粗了吧?” “胡说什么!”魏泽如虎目一瞪,满眼的不悦,她怎么会不心悦他,这完全是危言耸听! “不是移情别恋是什么,难不成你打人家了?” “你喝多了吧?我会打女人吗?” 肖自道斜起嘴角,“又不是没打过。” 他说的是战场。 魏泽如白他一眼:“那是女人吗,那是敌人。” 罢了,肖自道见好友郁闷不已,也不出声调侃了,开始帮他分析。 “你说说发生这件事之前你都做了些什么,我给你琢磨琢磨。” 魏泽如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末了搓搓手指,叹道:“我是真的什么也没做。” 对这些闲事精通的肖自道哼唧一笑,眼中全是了然,指指他:“你可真是块木头,你那宠妾还能如何,自然是吃味了!” 魏泽如一头雾水,“怎么说?” “你与那些人吃酒,有姑娘作陪,自然是沾染到了姑娘身上的香粉味儿,只要有嗅觉,谁还能闻不出来吗?”肖自道给自己斟上了茶水,又说:“必定是觉得你在外面鬼混才不愿意你近身,嫌你脏了呗~” 脑中的神思倏地清明了,魏泽如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相反,他很讨厌那些莺莺燕燕。 “你喝了那么多酒,一身的香气,谁知道你到底做没做。” “她都不问我。” 肖自道倒是能理解:“她作为一个妾室怎么问?在你们面前争风吃醋?万一你厌弃了她怎么办?” “要我说,她能尽早清醒是好的,你一个大将军,将来三妻四妾岂不是很正常,她早日看清,便不会陷得太深,能少受伤害。” 魏泽如拧起眉头,面带寒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自道不怕他,直接道:“不爱你就不会受你三心二意的情伤,也不会心生歹念,安稳活到老。” 古往今来,因情伤心,早早离世的不知凡几。 他对事看得透,反倒是这莽汉不懂情情爱爱的弯弯绕绕。 听着肖自道的话,魏泽如额角的青筋直蹦,难以接受贝慈不爱他。 他绷直了嘴唇,垂下寒意森森的眸子,心尖刺痛。 “她不会的。” 不会不爱他的,所以,肖自道在放屁! 第163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两人在茶桌前默默对峙了片刻,还是肖自道先败下阵来,轻叹一声,缓缓道:“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 “就是你娶妻的问题,现在你太宠她,恐怕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日你身上带着香气回去,给了她当头一棒,能不让人冷下心肠嘛。” “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不要做出逾矩的行为,你知道的,落差太大,没人能接受的了,万一她心态变了,做出你讨厌的事,你们之间可就……”肖自道双手一摊,扔了句:“完了。” 魏泽如沉默了片刻,郑重道:“我只是做出了内心想做的,宠她?我觉得还不够,这算什么,难道不是一个男人正常给予么。” 正常给予?肖自道呆了,“你管大张旗鼓宠一个妾室叫正常给予?她骂了乐安县主你给撑腰,正室没进门有了庶子,将军府施粥由她出面,又大办百日宴,带着人出席辛太傅的寿辰叫不宠?” 他一口气说出这些,还不够:“你知不知道你在京城什么名声?没有规矩,说的就是你,还说她…她那什么……我就不阐述了,你应该听到些闲言碎语。” 两人有短暂的静默,肖自道劝他:“若你有扶正的心思,劝你尽早,迟则生变。若没有,收收你的正常行为,给的太多会让人贪心。” “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让你这么质疑我?”魏泽如语气淡淡。 “啊?”肖自道皱巴着五官,一脸问号。 男人了解了贝慈生气的缘由,想回去跟她说道说道,这会儿没功夫搭理好友,默默起身,头也不回道:“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 他轻飘飘离去,留肖自道一头雾水,傻乎乎坐在原处,还张着嘴巴,什么? 小厮在门外看魏将军走了,推门而入,“主子,咱也回吗?” 肖自道还在想魏泽如的话,招招手:“你过来说说魏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简单说了下两人刚才的对话。 小厮挠挠头,眼神奇怪地看着自家小侯爷:“爷,这您还不明白么,魏将军在给那妾室铺路啊,有意让她上位呢。” 肖自道没有意外,有种尘埃落定的表情。 他也不是傻,真的不明白魏泽如刚才的话的意思吗,不是的,只是不敢相信好友早早想好了,并且一直在那么做。 小声嘀咕了声:“疯子。” 隐隐的,他还有些羡慕,他的身份将来娶妻必是门当户对的,不会由着自己的心意。 罢了,现在无所事事父亲已经够纵容他的了,还是别太贪心了。 一口闷了杯中渐凉的茶水,起身:“走,去将军府看看我那三个小侄子们。” 顺便去看看看某人的笑话。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将军府,魏泽如还在玉竹居孩子们住的房间门口徘徊,这边肖自道已经到了前院。 前院的小厮给肖自道指了路。 他站在院门口看见好友畏畏缩缩,忍住没笑出声。 魏泽如对着门轻声喊着:“小慈,我回来了,你开开门。” 多福耳朵灵敏,转头冲着门口:“啊啊啊~” 挥舞着两只小胳膊要去门口找魏泽如,贝慈不为所动,静静看着手里的书。 多福见娘亲不动,小嘴突然喊了声:“爹~” 门外的魏泽如听见了,赶紧叫了多福几声,“你娘睡没睡,让她给爹开门。” 还不到一岁的孩子懂个什么,话都说不利索,只会啊啊,当然没办法跟贝慈转达亲爹的意思。 屋内除了她们母子四人,没有旁人在。 这样,魏泽如也没办法命令丫鬟给他开门。 他只得遣走魏林,在门口可怜巴巴道:“小慈开门呐,外面很冷,我有话跟你说,让我进去吧。”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心里别扭的很,但嘴巴倒是利索,张嘴便来。 贝慈翻过一页,对此充耳不闻。 已经说了,便不在乎多说点儿,魏泽如继续说:“前几日我一直忙着跟同僚相聚,忽视了你,这不是那天与人聊得太晚,沾染了些你不喜欢的味道,我声明,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只是喝了些酒,便回来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请那日相聚的同僚来作证,看我说的是不是假话!” “我做人坦荡,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若有撒谎,天打五雷轰!” 书页久久没有翻动,贝慈吐出一口气,耳朵听着他信誓旦旦的话。 心里别扭,这几日不止躲他,也躲自己。 想想往后怎么办。 人一旦动了心,想收回来有些难。 那晚魏泽如身上带着脂粉气回来让她清醒了些,不论古代还是现代,谁会保证会从一而终。 连她自己也无法保证不会对别人动心。 想通这一点,贝慈有些释然,现在还抻着不说话,也算是借题发挥吧,向男人表明她的某些意图,能接受就证明她还有机会,不能接受,冷着她,就证明她不需要再从上位方面多努力了! 现在看来,大概还有机会。 门外的男人又说了好多话,贝慈听过后,勾起唇角,没想到他能低头解释,还老老实实站在门口,没有对她用居高临下的姿态。 她慢慢过去,蓦地打开房门,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力一扯,“嘭”的一声,房门再次关上。 留下站在院门口看好戏的肖自道一个人:“……” 这就完了?不多折磨一会儿? 啧,没意思。 瞧不到热闹,肖自道带着自己的小厮,摇摇晃晃走了,留下带路的小厮蹙眉不解。 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过后他将这件事与魏林说了,魏林再传达给魏泽如听,后者黑脸,居然让肖自道看到他求饶的一面,很羞耻。 感觉自己威严的形象,崩塌了…… 不仅在肖自道这,在贝慈那里也是一样的,两人站在门内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以对。 还是床上的孩子们出声,打破两人的沉默。 贝慈反身去照看孩子,视男人为空气。 身后的魏泽如则慢慢摸了下鼻尖,挪到贝慈的身后,紧紧贴着她坐下,有些讨好的意思,“外面真冷啊。” 第164章 仁武帝病倒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在外面站久了,魏泽如的身上还有寒气,贴着贝慈,让她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往前蹭了蹭。 身后的男人舔着脸又贴上来,凑近她耳边,道:“那晚我光喝酒说话了,绝对没让别人碰到我,真的,他们都有,就我没有。” 莫名的,贝慈便想到网上那句话:他们都进去了,我没进去。 她抿紧了嘴唇,脸拉得老长,还是闷不吭声。 “定是她们身上的味道飘出来,沾染上了。”魏泽如解释着,心中决定,以后再不去那样的地方了,回来有嘴说不清! 那些人还说什么三妻四妾,这一个他都整不过来了,要是多了,那将军府的房顶还不给掀了! 见人不为所动,魏泽如探出手环住贝慈的腰身,一个用力,将人托到了自己腿上,紧紧搂住,低声道:“行动比承诺更有说服力,你且看。” 男人低沉的嗓音回响在耳畔,莫名让人觉得具备信服力。 贝慈鼻孔吹气,轻哼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被冤枉的魏泽如抿抿嘴,有些委屈:“我不是那样人。” 两人一来一回斗了几句嘴,这件事暂时揭过,只是贝慈依然没让男人近身。 晚上就寝,一张床分成楚河汉界,不准过线。 魏泽如不信邪,偷摸伸过去的大腿下一秒就被拧了一圈儿,又讪讪缩回来。 一身的牛劲儿没处使,只等到深更半夜贝慈睡沉了,偷摸亲会儿,在人即将醒过来前缩回原位。 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七八日。 私生活不顺,魏泽如整日沉着脸,朝上也与人唇枪舌剑,发泄自己的不满。 魏林跟在身边也不敢惹他,小心翼翼汇报着:“将军,据属下查探,京中还有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兵部侍郎家中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无一例外,全部是武将。” 之后他将具体发生何事一一道来。 听过后,魏泽如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沉吟片刻,道:“给燕王递消息,明日有事相商。” “是。” 翌日,魏泽如没有如约跟燕王见面,只因仁武帝忽然病倒,朝中上下哗然,纷纷将视线投向后宫。 此时的皇帝寝宫气氛冷肃,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部跪在周围,一个个把过脉,商讨脉案。 仁武帝病的突然,似是发生了急症。 太医们仔细询问近几日仁武帝都用过什么,饮食没问题,最终齐齐将目光放到了吃的丹药上。 皇上追求长生不老这件事众人心中一清二楚,因着太子之位没有最终确定,谁也不好出声阻止,引发仁武帝心中不满,便由着他折腾。 现在人倒下,成年的三位王爷心中各自思量开来。 乾清宫里挤满了嫔妃和皇子们,正是关键时刻,谁也不想缺席。 可空间有限,乌泱泱挤了一群人,实在吵闹。 皇后不得不从佛堂出来主持大局,让妃嫔们带着小皇子各自回宫。 剩下的几位高位嫔妃轮流侍疾。 成年的王爷也轮流守在寝宫,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别人可乘之机。 宫内的御林军、禁卫军中有各自的人,互相盯着。 一时间整个京城处于紧张的氛围中,准备办喜事的人家也放低了声音。 贝慈在后院也听到了风声,一直等到深夜,才堪堪等来晚归的男人。 这时候不适合闹别扭了,贝慈主动上前帮他宽衣解带,魏泽如眉头一挑,颇为讶异,早知道她会这样,皇上早点儿生病多好。 虽有些大逆不道,但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只默默看着贝慈为他忙前忙后,不敢出声调侃,生怕人家再一个恼羞成怒,将他踹开。 不知不觉,他一直缀在贝慈身后,离得极近,远看像个连体婴。 贝慈感受着他默不作声的黏糊,微微勾起唇角,将手中的湿帕子拧干,回身盖在男人的脸上,用力擦了擦,有些泄愤的意思。 两人身高相差有些大,魏泽如主动躬下腰身,让她抬起的胳膊舒服点儿。 “近日是不是要忙起来了?”贝慈先开口询问。 “嗯,恐怕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了。” 京中这个状况,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魏泽如得常驻大营稳住军心,避免特殊时期有人暗中勾结,起兵造反。 “好吧,有什么需要让魏林送消息回府,我给你准备好。” 现在的贝慈有种贤妻良母的感觉,魏泽如直勾勾盯着她,温声应着。 “擦完了吗?” 贝慈攥着帕子,点点头,又不是擦地,要擦好几遍。 “那我们做点儿正事吧。” 什么正事?贝慈放下手里的帕子,等着他说。 此正事非彼正事,魏泽如打横抱起人,边走边说:“早点儿歇息,在府中陪着孩子们玩儿,也累。” 某人步伐急切,欲望的火苗窜起,贝慈哪还有不明白的,随即在他胸膛捶了几下,嗔怒着:“才几时,你一个大将军还要不要脸了,我们和好了吗?!” 这几拳对魏泽如这样的铁血硬汉来说跟挠痒痒似的,被骂了也不恼,黑沉沉的眼神落在贝慈的红唇上,幽幽道:“你可以再用力些,随你捶个够,我们从没闹掰过,不存在和不和好的问题。” 言外之意,“正事”他做定了! 贝慈蹬了蹬腿,发现他双臂箍得紧紧的,根本挣不脱。 “孩子们都还没睡呢。” “有奶娘和嬷嬷照看着,等会儿便睡了。” “那我们聊一会儿……” “等下我们深入交流!” 贝慈:“……”红着脸怒瞪他。 贝慈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高大的男人整个人压过来,亲自动手脱掉她身上碍事的衣衫。 不用走过去,魏泽如随手拿起一个手工娃娃扔出去,精准地扑灭了正在燃烧的烛火。 屋内的光亮熄灭,门外识趣地魏林和青兰早早离开门口,并叮嘱其他丫鬟、小厮远离。 魏林倒是深深松了一口气,暗道,将军这下心情该好了吧?整天黑着一张脸,像勾魂的黑白无常!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他便找贝主子来救火。 第165章 铸剑怪老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魏泽如忙着军中之事,贝慈这边也没闲着,如今将军府好多事情交到她手里,尤其是外面的铺子,她都要盘账。 老夫人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 经年日久的账目一团乱,贝慈梳理时不停地抓头发,差点儿没秃瓢。 “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啊……”她低语着。 “有电脑就好了,公式一打数就能出来,现在靠算盘一个一个拨,真是要了亲命了!” 一本账还没弄完,贝慈已经头昏脑胀双眼直转圈~ 窗外又开始飘雪花,伴随着呼啸的北风,青兰顶着肩头少许的雪花,端着梨汤进门,小声道:“主子歇会儿吧,仔细眼疼。” 贝慈从晨起坐在这写写算算就没挪过地方,青兰光看着都感觉累。 冬季屋内烧着炭火,时常让人觉得干燥,后厨的孙嬷嬷刻意炖了些梨汤给主子们润润喉。 贝慈接过来,小口轻啜,“给多福他们也喂一点儿吧。” 清肺润喉,甜滋滋的,孩子们一定喜欢。 不用她多说,兰嬷嬷早给孩子们安排上了。 连续做了五日的账目,贝慈不得不出门一趟,不仅为自己的美容院,也要见见其他铺子的掌柜。 美容院坐落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刚下过雪,路面早被清理干净。 她带着青兰一步一步走着,挡住面部,也不觉得多冷。 两人戴着一样的口罩,在别人诧异的眼神中进了正在装修的美容院后院。 贝慈心善,出手大方,给里面的人配置的东西都是好的保暖品。 她观察了一番小丫头们的手艺,问妙娘:“丫头们还习惯吗?学的如何?有没有用功?” 妙娘操着一张富态的脸蛋,双眼发亮:“主子放心,丫头们感念主子心善,提供这么好的机会,自是异常用功,而且有奴婢看着,您大可放心,保准等铺子开业给您惊喜!” 妙娘的身世背景,贝慈已然从魏泽如那里听过,这人精明又泼辣,是个做掌柜的料子。 她说培训好人,贝慈自是相信的。 何况刚才她已经见过小丫头们,技艺掌握的不错,只差熟练度。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让人去将军府找我,不要忍着。”贝慈叮嘱着。 妙娘轻轻福礼:“奴婢记着。” 这里除了妙娘、两位嬷嬷、从慈幼院买来的五个丫头、将军府两个家生子姑娘,还有两个做粗活的仆妇。 这些人手暂时足够,除了两个传授技艺的嬷嬷,其他人签得全部是死契。 手里捏着身契,贝慈心中踏实不少。 临走前,因着妙娘对市井消息灵通,贝慈将人拉到一边,低声打听着:“妙娘知不知晓京城哪里的铁匠铺子会做剑?” 大齐朝的铁器严格管控,妙娘张嘴便说了几家铁匠铺,而后道:“这些都是普通的大铁铺,主子若是想要打把好剑,这些铺子不行。” “那你知道有出名的工匠吗?” 妙娘:“还真有,城南墙根下有一怪老头,对铸剑这事颇有造诣,听说不少人想在他那儿求一剑,但那老头脾气古怪,只道不合他心意的人不给铸剑。” 贝慈好奇:“那他碰到合心意的人了吗?” “没有。”妙娘撇嘴,“要不说那老头人古怪,这么多年就没听过有合他心意的人。” 听罢,贝慈嘟囔了一句:“只是不想做吧?”找借口而已。 思及此,她有些打退堂鼓,怎么说呢,她自认没什么特别之处,恐怕去了也会遭嫌弃。 但照妙娘的意思,这老头的铸剑技术在京中首屈一指。 有了最好的摆在那,再退而求其次,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她是想打把好剑给魏泽如做生辰礼物的,为的便是心意。 罢了,试试吧,大不了磨他个一年半载的。 从妙娘这里拿到了具体位置,贝慈没有急着求上门,而是做准备。 怎么也要带着诚意去。 陈年好酒、浓香卤味儿、甜品铺里上好的糕点,贝慈准备了好几样,再准备了一番说辞,带着青兰去了城南。 一说铸剑的怪老头,当即有人给她指路,左拐右拐,她们来到了一个独门独院的门前,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为了不失礼,贝慈二人早早把口罩摘下,脸颊被冷风扫得泛红。 院内无人回应。 青兰又重重敲了两下门,“有人在吗?我们有事拜访!” 贝慈哈了口白气,后退几步,朝院内跳着望,烟囱有烟气,明显家中有人。 她亲自上前敲门,等了好半晌也无人开门,贝慈只能耸耸肩:“回吧,人家不想见我们。” 没想到第一次上门来大门都没进去。 这老头确实有脾气! 青兰努努嘴,有些可惜,开门听她们说说也好呀。 无奈,两人拎着东西又打道回府。 出师不利呀,贝慈有些挫败,古有三顾茅庐,看来她也得多来几次了! 青兰吸吸鼻子,嘟囔道:“果真是个怪老头,连门都不愿意开。” “大概是求上门的人太多了,习惯了吧。”贝慈觉得老头肯定烦,索性当作没听见。 “不然我们等春天的时候再来吧,太冷了。” 大冬天吃闭门羹真不好受。 贝慈无所谓:“过几日再来。” 又不是在外面站多久,讲究的就是个诚意。 马车内燃烧着炭炉,贝慈双手放在上空烤着火,腿上盖着毛毯,周身暖意洋洋。 以前还是个小丫鬟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所以,人还得想办法往上走。 鸿雁大街的宽度可以让三辆马车并行,但近日下雪,街道两旁堆满了积雪,道路变窄了些。 将军府的马车行至拐角处,不想被突然跑出来的马车撞到。 贝慈坐在车内跟着晃了一下,“怎么了?” 车夫勒紧缰绳,没让马匹受惊,高声道:“前方突然出来一辆马车,不小心刮碰了下。” “别与人起争执。” “是。” 对面的马车也颇为华丽,车夫吓得一头汗,颤颤巍巍回头道:“爷,我们碰到了一辆马车。” “废物,赶个车都赶不好,赶紧走人。” 车夫擦擦汗,忙不迭颔首:“诶,这就走。” 撞了别人的马车,对方一句话没有,打马便走。 将军府的车夫目瞪口呆,什么人呐,撞了车,也不知道道歉! 贝慈听见外面的动静,掀起窗帘,朝外望,恰巧对面的车窗也被打开,两两对视,相顾无言。 真是冤家路窄! 第166章 再见晦气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感觉有一年没见过这个人,长平伯小爵爷,再见还是面目可憎。 贝慈眼神闪了闪,蓦地放下窗帘,挡住了男人放肆的视线。 真晦气啊,没见到怪老头不说,还碰见了不想见到的人。 对面马车内的男人突然出声:“停车。” 车夫紧紧勒住缰绳,等候男人下一步命令。 “过去道歉。” 将军府的马车已经缓缓向前动了,这时去道歉?车夫只短暂地怔了下,直接跳下车,拦住了将军府的马车,赔礼道歉:“抱歉,刚才是我驾车不稳,撞到贵府的马车,还请原谅。” 将军府的车夫听着身后轻轻敲动的声音,道了句:“无碍。” 便要驾车离开,谁知那人一动不动,挡在前面。 “这是什么意思?” 车夫也没办法,硬着头皮朝小爵爷那边看。 不知什么时候贺天骄已经下了马车,裹着披风施施然来到了车前,“好久不见呐,贝姨娘。” 贝慈如今在京中是个什么存在,贺天骄早了解个透彻。 语气中的不怀好意,贝慈听得清,深深闭了下眼睛,不得不开口:“劳小爵爷惦记。” 她自始至终没下车,也没掀开车帘。 两人隔着层车帘,有来有往。 贺天骄睥睨着车帘,斜起一边唇角,吊儿郎当道:“贝姨娘怎的不下车?是看不上我?就算姨娘再受宠,也不能目中无人吧。” 就地位而言,贺天骄确实比贝慈高出好几等。 她坐在里面无非是不想面对这种流氓,但这种目中无人的大帽子扣下来,贝慈也不得不下车。 青兰不放心,紧紧跟在贝慈身后,眼睛盯着贺天骄的袍角,警惕着。 “小爵爷言重了,你我身份有别,不下车只是不想让人徒增误会罢了。” “那贝姨娘多虑了,爷我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贝慈真想啐他一脸,大声质问他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的。 心里想着这些话,眼神不自觉带些鄙夷出来,贺天骄眉头一拧,笑容收敛些许。 “你似乎对我有些不满?” “没有。”干脆利落撂了一句,贝慈又闭紧嘴巴。 “在将军府这么受宠,又得了三个子嗣,看来贝姨娘日子过得很好,没有烦心事。” 贝慈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 贺天骄更气了,捻了下手指,瞳孔窜动着火苗,咬牙道:“短暂的荣宠可得抓住了,万一受宠的根本原因没了……呵呵,当心些。” “不劳小爵爷操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好,很好,活得透彻。” 贝慈懒得跟他周旋,轻轻一福身:“妾身告辞了,小爵爷慢走。” 这冷冷的态度特别不给面子,没办法,再柔和,对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何必自找苦吃呢,这么冷的天,多说几句话都冻牙。 两辆马车早已错开,不存在阻挡,贝慈让车夫驾车走。 须臾,原地刮过一阵冷风,贺天骄才堪堪吐出一口浊气,阴狠地目光盯着远去的马车,勾起一抹邪笑:“贱人,飘得越高,摔得越狠。” 没有实权,什么贱人都能给他脸色看了。 走着瞧。 …… 回到府里的贝慈觉得晦气,去浴室狠狠洗了个澡,用了好多香膏,才舒服了。 人渣就是人渣,到什么时候也不会改变。 她品着白日里贺天骄说得那番话,越想越来气。 “呸,王八蛋,狗嘴吐不出象牙,满嘴喷粪,一定是吃屎长大的!” 气哼哼地贝慈凭空挥出两拳,一脸凶狠,好像打到了人一样。 魏泽如悄悄走近,从她身后截住了气咻咻地拳头,语气带着笑意:“什么人惹你生气了吗?” 贝慈正沉浸在自己牛逼闪闪的快感里,被男人骇了一跳:“我次……” 剩下的半句她咽了回去,瞳孔震颤:“是你。” “怕什么,这院子还能有外人进来?” 贝慈咽了下口水,缓和心跳:“神出鬼没的,吓人。” 他笑了声,转而问起:“你刚才打谁呢?” 说起这个,贝慈来了话题:“我跟你说哦,今日出门特别晦气,居然碰到了那个长平伯小爵爷。” “谁?”魏泽如有些没印象了,怕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长平伯小爵爷,就是那个京城有名的纨绔废物,曾经还被你教训过,去年,忘了?” 略一思索,想起来了,魏泽如敛眉:“他今日可是又为难你了?” 贝慈坐在他腿上晃荡着腿,撇撇嘴:“他逞口舌之快,满嘴喷粪。” “你说说他都说了些什么。” 贝慈学着贺天骄的表情将那几句话演绎了一遍,末了斜起一边嘴角,很拽。 听了这些话,魏泽如沉默了下,幽幽道:“看来曾经给的教训不够。” 贝慈摇晃着他的胳膊,懒洋洋道:“算啦,一个纨绔废物不值得你出手。” 为了个废物惹一身骚,得不偿失。 对她有恶意的人多了,个个都报复回去,岂不是要累死。 魏泽如颔首,没有反驳,跟她聊起别的。 表面上他听了贝慈的话,私下里他让魏林去了解贺天骄最近的动向。 看看他怎么会突然得意起来,还敢在贝慈面前这么嚣张。 据他了解,长平伯并没有升官,也没有实权,是什么让他儿子嚣张,值得查查。 这仕途越往上走,越要小心翼翼。 一个从不曾在意的小角色加到了魏泽如待观察的名单,贝慈对这一切不清楚,简单发泄过后,便给忘了。 这种费脑子和需要得力助手的活不适合她。 至于找人给他铸剑的事,贝慈瞒了下来,等成功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贝慈在后院过得自在,外界也不平静。 仁武帝还没醒,各方等待的日子,日渐焦灼。 魏泽如竭力压着大营中躁动不安的人,又要时刻关注朝中动向。 私下找机会见了燕王一面,将他之前查的事拿出来说。 双方仔细分析了一番,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 结合仁武帝昏迷的事,他们认为不会简单是丹药的事。 怎么查这件事,魏泽如有自己的手段,并不打算与燕王细说。 至于对方又如何做,他也不会干涉。 第167章 禾妃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仁武帝苏醒了。 经过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全力救治,他们保住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紧接着宫中便传来处置道士的消息,杀头的人之多,令人咂舌。 一直处于紧张滞闷气氛中的宫墙内众人,总算因为仁武帝的醒来而松了一口气。 皇宫内,一脸病容的仁武帝神志并不十分清醒,病怏怏躺在床上,听着耳边争风吃醋的声音显然很烦躁。 “都出去……”发出的声音太小,以至于旁人根本没听见。 他又重复了几遍,不远处的大太监才发现,忙提醒几位娘娘。 众人噤声后,听清楚仁武帝的话,各个面色讪讪,不得不出去。 空荡的室内总算安静下来,仁武帝无力地闭上眼睛,片刻后,重新睁开,冲一边守着的大太监问:“袁道长呢?” 大太监死死低着头,心惊胆战道:“已经被皇后处置了。” 他知道皇帝多么看中袁道长,现下知道人不在了后,难保不会大发雷霆。 “什么?”仁武帝倏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敢……” “发生了什么事,一一道来。” 仁武帝不知道这一昏迷,外面发生了多少事,皇后怎么从佛堂出来,还插手了宫中之事。 大太监忙将他为什么昏迷的缘由给说了。 仁武帝蹙紧了眉头,不太相信。 怎会那么巧,之前吃过的丹药不都无事么? “将院使叫来。” 经过一番询问,仁武帝才相信是丹药出了问题,袁道长为了让丹药看起来药效更好,加重了某种药物的含量,导致仁武帝的身体承受不住,出现昏厥。 院使跪在地上,苦口婆心道:“皇上,那丹药万万不可再吃了。”再吃下去,会死的。 后面的那一句话,他不敢说出来。 皇帝忌讳。 仁武帝不理会,问他:“我的身体怎么样?” “需要好生将养。”院使隐晦道。 两侧的拳头握紧,仁武帝哑着嗓子道:“出去吧。” 颓败的身子躺在这,连举个手都深觉无力,仁武帝顿感挫败,又极度地恼怒。 袁道长死的太简单了,若他提早醒来,必定叫他千刀万剐! 仁武帝一醒 ,各位皇子进宫的更加频繁,在他面前做个积极的孝子。 尽管这样,他也没有将权力下放给儿子,而是死死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日正午一过,寝宫外又来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妃子。 “公公,替本宫禀报一声,就说臣妾来探望皇上了。” 大太监一脸难色,不是他不通报,实在是因为皇上近段时间被各位主子探望闹得不堪其扰,勒令他们不得来打扰。 现在这位娘娘又来了,这不是为难他们做奴才的吗? 美人儿倒是识趣,朝身侧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悄咪咪上前,以袖口做遮掩,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荷包。 太监捏捏手里的荷包,轻飘飘的,便知里面是银票,脸色瞬间好了些许,但还是为难道:“娘娘,,奴才给您禀报倒是可以,可皇上若是不见……” “那跟你无关。” “诶,奴才这就去。” 守门的太监硬着头皮进去挨骂,“启禀皇上,重华宫的禾妃求见。” 禾妃,年二十一,是近两年仁武帝的宠妃,三年前从一个常在一路恩宠,到如今的禾妃,升迁之路可谓顺畅,虽无子嗣傍身,却颇得仁武帝的喜爱。 这次仁武帝病重,被其他有皇子的妃嫔联合排挤,一直未能见到仁武帝的面儿。 现下仁武帝大好,她找机会冲出重华宫,求得怜惜。 龙床上的男人掀开了眼皮,冷冷出声:“她来做什么?” 病了这么久才来,哼。 眼前划过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儿,仁武帝眉头缓了缓,又道:“让她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找什么借口。 禾妃得了允许,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裙,莲步轻移,见到人的瞬间,未语泪先流。 仁武帝见她这副模样,心下一软了,“哭什么,这不是好好的。” 像得了什么信号般,禾妃小跑两步,扑到了仁武帝的床边,哀泣道:“呜呜呜呜,终于见到陛下了,这思念好苦啊~” “这么想朕,为何不早点儿来。” 禾妃抓着仁武帝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红着眼道:“臣妾来了多少次,没一次能见到皇上,再后来,臣妾连重华宫也出不去,怎能有机会得见圣颜!” 男人诧异:“谁不让你出来了?” “呜呜呜,她们都不让……”禾妃哭得梨花带雨,眸中闪烁着哀戚,异常脆弱、可怜。 好似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寻求庇护。 到底是宠了几年的女人,仁武帝疼惜她,“好,朕不怪你。” 他也能想到众人为何阻拦,对之前误会她的举动颇为懊悔,禾妃孤身一人入宫,没有母家撑腰,得了他的恩宠,免不得引起别人的嫉妒。 “欺负你的人,朕会替你做主。” 楚楚可怜的美人儿瞬间破涕为笑,轻轻趴在仁武帝的身边,柔柔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是最疼臣妾的。” 两人解开了误会,禾妃关心仁武帝的身体状况,继而道:“皇上,真的是丹药出问题了吗?” “嗯。” 这一点仁武帝已经反复像太医院的人求证过,没问题。 禾妃懵懂点头:“那皇上现在这样,要不要找大师看看?” “为何?” “之前皇上都是好好的,这次这么严重,说不定还有别的原因,去去晦气也是好的。” 说的有道理,仁武帝内心一直有一种疑虑,没想到禾妃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他握住了美人儿的手,连连叹道:“还是你贴心啊。” 禾妃莞尔一笑:“臣妾只求皇上健康。” 仁武帝没有痊愈,只与她闲聊了一刻钟便觉得疲累,慢慢闭上眼睛。 身边守着他的女人见如此,缓缓收起笑容,细心地给他掖了掖被角,默默离开。 出了寝宫,她扬起下巴,再不复来之前谦卑的姿态。 守门的太监们纷纷低头,皆知这位娘娘重获盛宠。 没有子嗣又如何,只要皇上宠着,在这座皇宫里,无人敢轻视。 回重华宫的路上,禾妃让人绕路,经过了之前阻挠她见仁武帝的嫔妃的宫门。 明晃晃告诉众人,那些奚落与鄙夷,她全记着。 第168章 山雨欲来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有了禾妃的提醒,仁武帝动作很快,第二日,皇觉寺的大师便进了宫。 众人不明白仁武帝此举何意,但也不敢出口置喙。 禾妃陪在仁武帝的身边,眉眼间俱是得意,引得其他妃嫔眼热。 以为趁此机会她会败落,没想到皇上醒来才几日,她便复宠。 同样为妃位其他三位娘娘并没有觉得意外,她们现在不是为了那点儿男女之情争风吃醋的年纪,她们只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那个位置。 皇后没有儿子,太子之位她们便可肖享。 大师进宫之事,朝中大臣也听说,都不知道仁武帝想要做什么。 魏泽如也拿不准他到底要做什么,索性不再管,专注手头的事情。 魏林将下面人探到的消息,呈给魏泽如。 男人饮了口茶水,喉间干渴的感觉才消下去,“贺家那边有消息了?” 魏林:“没有特别的事情,只不过长平伯最近挺喜欢跟各家走动的,人也比之前看着更、更……”他想了想措辞…… 魏泽如抬眸:“?” 下一瞬,魏林挺起了胸膛,同时扬起了下巴,魏泽如明白了。 “贺天骄呢?” “跟着他的人说近日频繁进出花楼,大把的撒钱。” 长平伯虽是个爵爷,但这一两代没落,在大齐朝没有话语权,吃着祖上留下来的遗产,堪堪维持着体面。 如今长平伯府突然高调,必是有了依仗。 “紧盯长平伯府看他们跟京中谁有联系。” 魏林应下。 京中有人在搅浑水,魏泽如能察觉到,有些山雨欲来的意思。 身处风雨之中,他无法完全置身事外,只能做万全准备。 一个人的书房,他坐在桌前,将最近收集到的消息细细琢磨,而后打开书架侧方的机关,将密信全部放进去。 机关紧闭的同时,房门被敲响。 “笃笃笃~” “谁?” 贝慈在外面捏了嗓子,压低嗓音,“将军,小的有事禀报。” 从不远处过来的魏林见她耍宝,又冲他挤眉弄眼,不免失笑,便没好心提醒将军。 屋内的魏泽如微微蹙了下眉头,这谁的声音说话这个调调,不记得他院中有这种说话嗓音的小厮了。 “进来吧。” 女人的体重轻,走路没多少动静,加上贝慈蹑手蹑脚像个小偷,须臾后,桌前的男人久未听见来人禀报的声音,缓缓抬眸。 一大一小,两张圆脸,无声笑着,露出两对儿甜甜的梨涡,甜的人心发软。 “哥哥~” 贝慈喊完人,又轻轻拍了下多寿的屁股,小崽崽像是得到了鼓励,高兴地直蹬腿儿,“啊啊~爸爸~” 肃然的眉眼一秒转换,魏泽如惊喜道:“外面天黑路滑,怎得抱孩子过来了?” 他边说边起身,“有事让人喊我,我去玉竹居便是,何必叫你夜间看不清路走一趟。” 贝慈抱着孩子迎上去,将他困在桌子后面,屁股撞了他一下,男人猝不及防受力,直接坐了回去。 挤开他的胳膊,贝慈抱着多寿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往后蹭了蹭,随口道:“多寿在屋里闹个不停,我带他出来逛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前院,想着两三日没见到你了,便带他来瞧瞧你。” 说着话,贝慈伸手解下多寿脑袋上的帽子和外衣。 魏泽如心软了下,怕是她想他了,才抱着孩子找借口来看自己。 双臂圈住了贝慈的腰身,男人低头嗅着她周身的馨香,嗓子喑哑:“想我了。” 肯定句,不是疑问。 贝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专注给多寿解着身上层层衣衫。 书房是魏泽如办公的地方,他一坐便是几个时辰,是以,这里炭火旺盛,脱了厚实的大氅依然觉得燥热。 “想我了。”男人又低低重复了一遍。 回答他的是一记软吻。 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够过瘾,魏泽如掐住她的下巴,将转过去的头扭回来,碍于孩子在怀里,只狠狠嘴了一口,便放开。 “现在不是时候。” 贝慈意味深长一笑,直接将多寿拎到他面前,“来,想爹了是不,看吧,你爹在这呢。” 熄熄火吧,小心把自己烧着了! 多寿很配合的笑起来,露出小米牙。 魏泽如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好几日没见,也很想他们。 这会儿左臂抱着儿子,右臂圈着贝慈,心满意足。 “多福和多禄还好吗?” “好着呢,一次吃一大碗。” 自从吃了辅食,这三个孩子跟上了发条一样,越来越圆润了。 马上九个月的孩子,已经能独立站立,双腿很有力量。 之前一直控制不让他们过早站立,怕造成O形腿和脊柱损伤。 贝慈给他讲着孩子们的日常,绝口不提他最近忙什么。 职业特殊性,很多事情不该她多问。 说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多此一举,问深了问浅了都不合适。 只关心道:“若是太忙了,不必频繁回府,有我在,会照顾好祖母的。” 魏泽如揉揉她的腰侧,“辛苦你了。”语气中难掩疲惫。 贝慈回身摸了下他皮肤粗糙的脸部,眼中溢满了心疼:“你好可怜。” 马车魏泽如不常坐,日常出门都是骑马,免不得被冷风扫。 尤其是来往大营和城内,多是纵马而行,冷冽的寒风如刀般割在脸上,再好的皮肤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们回去休息吧。”贝慈捏捏他宽厚的掌心,将多寿的衣服重新穿上。 她整日在府中待着,不会觉得疲累,早睡晚睡无所谓。 但魏泽如不行,多休息会儿能养足精神。 回到玉竹居,贝慈让兰嬷嬷给另外两个孩子抱过来给魏泽如看。 亲香了不到一刻钟,她又将父子四人拆散:“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她朝奶娘和兰嬷嬷使眼色,三胞胎被诱哄走。 屋内只剩下两人,贝慈拿出掺了津液的药膏给魏泽如的脸抹上,叮嘱他:“哥哥保护好你的脸呐~” 再这么任冷风吹下去,跟老太太的后脚跟似的…… 魏泽如幽幽盯着他,语气听不出是好是坏:“怎么,很在意我的脸?” “在意,不喜欢丑八怪!” 他听着这话,突然想起有几次贝慈见到肖自道,双眼发直的状态,顿时抿抿嘴唇,暗道:长得好有什么用,花瓶一个。 嘴上却答应着:“好,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脸。” 第169章 陪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脸上抹上一层厚厚的药膏,有着闷闷不透气的感觉,魏泽如想挠一下,被贝慈扯住,瞪眼:“一会儿就吸收了,不准碰。” 大概是实在难受,他眼角都耷拉下来,抿紧的嘴唇极力克制着。 贝慈轻笑了声,上手给他揉擦,“闭上眼,等下就好了。” 两人一坐一站,贝慈挤在他双腿之间,捧住他的大脑袋,一顿揉搓。 不知什么时候,这高大威猛的莽汉被她肆意蹂躏,不反抗,连个“不”字都不说,实在跟外表不符合。 贝慈也是,从一开始的畏惧,到现在的肆意妄为,能站在他头顶蹦迪。 胆子都是养出来的,这话没错。 药膏和新研制的润唇膏,贝慈都给他抹上,看着油乎乎的嘴,她轻轻啄了下,“好了,早点儿休息。” 魏泽如默默吸了口气,还想做点儿什么,得到一个“老实点儿”的眼神,顿时偃旗息鼓。 已经躺下的贝慈知道他想做什么,施施然翻了个白眼,来回奔波也不嫌累,居然能想那事儿,还是不够累! 睡到下半夜,贝慈被隔壁屋子隐隐约约的哭声弄醒,她睁开眼听了下,是孩子的声音,撑着身子爬起。 最近三胞胎因为长牙难受,经常闹腾,贝慈睡得轻,有动静便要过去看看。 大概是太累了,魏泽如难得没有清醒。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披好外衣,转而去隔壁房间。 有一个哭,其他两个也醒,奶娘和兰嬷嬷都起来哄孩子,贝慈到的时候多福哭得正起劲,眼看娘来了,嚎的更大声了。 贝慈接过多福,亲了口他的大脑门,心疼道:“娘来看看你的牙。” 扒开多福的小嘴唇,贝慈数了下,上下加起来四颗牙,还有第五颗正在往外冒,牙龈有些红肿。 “哎呦,小可怜,还不会说话喊疼,只会闹腾、哭。” 抱着多福侧了下身,挡住了别人的目光,贝慈将今日还没饮用的津液给他喝了。 小嘴巴吧哒吧哒两下,多福止住了眼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娘亲,好像在说,不疼了。 “你的磨牙棒还是要捡起来用着。”贝慈捏了下他的脸蛋,逗着他:“磨磨能让你舒服点儿。” “啊~” 哄完多福,贝慈又去哄那两个被吵醒的。 折腾了不到半个时辰,三胞胎重新睡下。 贝慈给他们盖好了锦被,吩咐嬷嬷:“于郎中给的花椒棒拿出来给孩子们用着吧,出牙太难受,他们得磨磨。” “好。”兰嬷嬷应下。 没生孩子前,偶尔会几个育儿小常识,有了孩子后,都快成半个医生了! 重新返回寝卧,某人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人出去又回来。 贝慈弓着腰身旋在他的上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息一声,跑去拿自己的小瓷瓶,嘴里嘀嘀咕咕:“给你也喝一滴吧,养养身,打起精神向前冲!” 同样的手法,贝慈扒开他的嘴,倒进去一滴津液,又道:“这点儿东西可是我们全家保命的东西,你好好享受着。” 平日里没有特别之处,贝慈已经不再饮用津液,她现在身体很康健,孩子们的身体也被调理的跟个小牛犊似的,津液便被积攒下来。 瓷瓶里已经有了半瓶之多,看着日日积攒下来的津液,贝慈有着深深的底气。 没有这个金手指在,她大概早活不下去了。 …… 翌日晨起,魏泽如睁开眼睛,不再感到疲惫,意外地挑了下眉,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这几日的疲乏尽消。 在贝慈还没起床前,魏泽如穿好练武服在府中的演武场锻炼。 等贝慈醒来时,魏泽如还没回,她便以为人去大营了,洗漱好让青兰将孩子们抱过来,吃早餐。 “昨夜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再醒过来?” 兰嬷嬷抱着多禄,给他放在小床里,“后半夜没再闹了。” 这会儿三胞胎一起流着口水啃着磨牙棒,齐齐站在床内,哼唧着。 “等下再啃吧,娘给你们喂饭。” 三个崽嗷嗷待哺,贝慈一个人忙不过来,要奶娘跟着哄。 有时候贝慈也头疼,一下生太多,没办法全心全意对待一个崽。 姗姗来迟的魏泽如进门便看见三个胖儿子长大嘴巴吃东西,目光一秒柔软:“吃着呢。” 贝慈倏地回头,惊奇道:“呀,你没走啊?” 他是洗漱完过来的,发边还能隐约看到潮湿的水汽,“今日不去大营,在府里陪陪你们。” 仁武帝醒来,身体状况也在逐渐转好,能歇口气儿。 贝慈顺手喂完最后一口饭,让青兰拿厚棉帕来,她拉过男人的手坐下,念叨着:“你也不怕冷风扫过,头疼,头发都没擦干。” “不冷,刚练完武。” 魏泽如嘴上说着不冷,人却慢慢闭上眼,享受她的碎碎念。 并让她在头上肆意揉搓,跟昨夜一个样子。 青兰很有眼色,趁此机会让人多加了副碗筷。 “你今日感觉好像精神了很多。” 贝慈突然觉得她这津液应该运用到疑难杂症的药品研发方面,可惜她对生物制药一窍不通…… 再一个,这津液产出太少,要是能像喷涌的地下水一样就好了。 咳,过于贪心了。 魏泽如舔着脸凑近她耳边,低喃了一句:“在你身边睡得好。” 贝慈眨了下眼睛,斜起一边嘴角,很拽的样子,“那是。”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互相吹捧,日常操作。 一整日魏泽如什么也没做,陪在贝慈母子身边,一家五口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又去老夫人那边。 难得的闲暇时光,没有琐事烦扰。 临近傍晚,魏林得到关于贺家的消息,并没有急于打扰他们。 “什么事?” 空闲下来,魏泽如将魏林叫到身边。 “长平伯府的贺天骄下午与人在花楼里发生争执,动了手。” “见血了吗?” “见血了,给对方打得手臂断了。” 这么嚣张?魏泽如意外了下,让魏林详细叙述情况,而后低头默默写了封信,递给他,“送去右都御史府上,给宁大人。” 第170章 鞭笞不孝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由于贝慈和沈瑶华的交好,两家男人之间也走得近了些,如今魏泽如跟宁府已然有了些在朝堂上的交情。 这边御史府的宁大人读完信件,心中有了打算。 仁武帝没有痊愈,并没有亲自主持大朝会。 由三位成年的王爷和丞相以及各大臣共同处理各种事宜。 宁大人头铁,在朝上大胆开口,将长平伯教子无方,纵子行凶的问题,赤裸裸地放到各位大臣面前。 长平伯连上大朝会的资格都没有,但与他交好的人在。 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宁大人又一向头铁,他一开口,申斥的折子必定会落到对方头上。 果不其然,长平伯收到申斥时,一脸青黑。 回过头狠狠打了贺天骄一巴掌,双眼充斥着怒火:“一再叮嘱你勿要张狂,转头你便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你是不是还嫌我们贺家不够丢人!” 被扇偏了脸的贺天骄从未受过父亲的巴掌,心中不忿又恼怒,可面对真生气的父亲又不敢顶嘴,只能低着头隐忍。 他有什么错?不过打了人而已,从前又不是没有过。 还不认错?贺父抖着手让管家拿鞭子来。 贺天骄的心一颤,有了些惧意,白着脸嗡声道:“父亲,我……” 长平伯也不舍得,但现在的境况不比之前,一切都要小心谨慎,这次定要给他个教训,才能让他谨言慎行,不再给自己拖后腿。 这么多年他宠着、惯着,彻底将儿子变成了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他也痛心! 眼看着长平伯府的崛起指日可待,不能再一味的纵容下去了。 长平伯眸中厉色翻涌,死死盯着贺天骄的眼睛,沉声斥骂:“我之前怎么叮嘱你的,你怎么就是记不住,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像个小儿一样听话照做也不会吗?!” 贺天骄觉得难堪,胸膛起伏猛烈,僵着脸不肯开口。 被自己的父亲当面怒斥不学无术,自尊心受不住! 即便他心中知道,却也不愿意听别人的指责和鄙夷。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否能当得起长平伯府下一任伯爵!” 长平伯府里不止有他一个男丁,只不过他是嫡出,占着天然的优势,长平伯府的爵位理应由他继承。 手到擒来的爵位,加上父母的袒护,才有他如今的放荡不羁,到处惹事生非。 听到爵位可能不稳,贺天骄急了:“爹,那事也不全赖我啊,明明是对方先挑衅的,我只不过出手的时候出了意外,也没想打断……” “没想到打断?你说的轻巧,那不还是断了吗?大朝会上,御史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教子无方,家风不正!我的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还在这狡辩,给我跪好!” 管家这时已经把鞭子拿过来,长平伯狠心挥舞着鞭子,抽打贺天骄。 再不收拾儿子,他的谋划早晚被破坏掉! “啊———” “儿子错了,爹,以后不会了,别打我了!” “啊,好痛!” 一声声呼痛响彻书房,长平伯没有手软,涨红着一张脸狠劲儿抽打。 眼中呈现出疯狂的神色,既是对子嗣的恨铁不成钢,又是对未成的谋划险些夭折的后怕。 “你给我记住,从今往后谨言慎行,要是再做出此举,府里的爵位你想都不要想!” 再有这么一次,他真的要换个继承人。 谋划未成,怎能张狂。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引来别人的窥视,他们必须小心再小心。 没有贺母的阻挠,长平伯痛痛快快出了一顿气。 这一顿鞭子也彻底将贺天骄打怕了,发现父亲动了真格的,在往后的日子里行为收敛许多。 同时也将御史给恨上了。 不过他无法撼动宁大人在朝中的地位,只能暗自咬牙切齿。 等到他们长平伯府崛起的那日,定叫这些人碎尸万段! …… 烛火通明的书房,魏泽如翻看着手里的书信。 耳朵还要听着魏林的话,“下面的人听到长平伯提到贺天骄再惹事生非,就要拿掉他继承人的身份。” “这么生气?” “是,非常生气,鞭笞了几十下,待他抽完人的时候,贺天骄已经晕了过去。” 可见怒气之甚,力道之大。 魏泽如又问:“还说别的了吗?” “长平伯让贺天骄以后谨言慎行。” 男人缓缓抬起眸子,诧异了下,以前闯了那么多祸都没有这次疾言厉色,想必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魏泽如也不是非得跟长平伯府过不去,定要给对方安上什么罪名,只不过对方最近一段时间行为异常,必是谋划着什么事情。 仅仅为了长平伯府的荣耀努力,他无可指摘,但要在这里插上了夺嫡的手,做了些与他背道而驰的事,他不得不管了。 思忖了半晌,魏泽如沉声道:“盯紧长平伯府,包括名下的铺子,看他们跟什么人频繁接触、递消息。” “是,属下让人盯紧。” 京城暗流涌动,边塞亦是。 魏泽如得到西北边塞传来的消息,西羌有异动,可能要有冲突。 难保西北那边打起来,他不会被派过去。 京中的局势也更加复杂,尤其仁武帝这一生病,身体大不如前,暗中的几股派别定会加快动作,清理异己。 “贺天骄不用盯着了,这身上的伤也要养个个把月,暂时出不了府,让人盯紧长平伯即可。” “是。” 贺天骄大概会知道一些事情,但凭着他的德行,相信长平伯不会说太多,以免坏事。 尤其是今日的事情刚发生,长平伯恐怕会更加防着自己的儿子了。 魏泽如预料的没错,此刻的长平伯坐着桌案前不停叹气,偌大个屋里,只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教子无方啊教子无方,不成器的儿子,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原本他想着趁此机会,让儿子跟着他学些东西,没想到还是改不了张狂的本性,差点儿闹出大事。 让各家的目光放到长平伯府,无疑给他的谋划添上了诸多不便。 今日过后,他需隐忍一段时间了。 夜深人静时,长平伯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抹不平他忐忑的内心。 第171章 二顾茅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起先老夫人生病又突然好了,引起秀嬷嬷和魏泽如的担忧,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老夫人是真的好了,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回光返照。 今日午后阳光晴好,贝慈带着三胞胎出门赏景。 冷空气刺激鼻腔,她刚一见风,连打了两个喷嚏,青兰紧张了下:“咱回去?” 贝慈捏捏鼻梁:“没事儿没事儿。” 花园的假山遮挡了冷风,贝慈让人将小椅子放下,三胞胎坐在上头。 她亲手捏起了雪球,然后让孩子们伸手抓,许是太凉了,三个孩子抓上去的时候都张大了嘴巴。 “凉凉的,好玩儿吧?” 三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儿露出小牙咯咯笑~ 青兰站在一旁看自己主子握雪球握的起劲儿,想说,是你想玩儿吧…… 怎么说也是冬天,贝慈没在外面久待,转而带着三胞胎去枫晚院。 老夫人是一万个欢迎,亲手将三胞胎抱到榻上,上面放着不少积木玩具。 三胞胎隔三差五便在枫晚院住几日,他们的东西自是不少。 “曾祖母的乖乖们越长越大,真好。”老夫人抬起布满皱纹的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多禄的后脑勺,满是温情。 一个个孩子敦实得紧,老人都喜欢这样的孩子,看着就健康。 这么大的孩子喜欢往嘴里塞东西,手里玩着积木直接塞进嘴里,贝慈正与老夫人闲聊,眼疾手快,“不可以!” 就像前世她扒自家的狗嘴一样,动作熟练地从多禄嘴里抠出了小积木…… “不能吃这个!”贝慈严肃起来,多禄吧哒吧哒嘴,“啊~” 为了避免噎住,贝慈将剩下的积木里,小一些的都让人清理走,才放下心。 “祖母,这几日让孩子们住在你这,陪陪你吧。” “好呀。”老夫人巴不得,欣然应下。 转过头招呼秀嬷嬷去给孩子们的房间准备好。 孩子们不在身边,贝慈又腾出手弄自己的事情。 在此之前,她又带了些礼物,去到城南墙根下,铸剑老头那里。 不出意外的,再次吃了个闭门羹。 贝慈跺了跺有些麻的脚,嘀咕着:“真是难弄啊。” 从古至今有特殊才能的人好像都有些性格。 青兰再劝:“主子,咱等过完年开春再来吧,再着急也不差这两三个月。” 一月的京城进入深冬,长时间站在外面,身子受不住。 贝慈还好,穿着皮毛披风,青兰就难过了,穿着棉袄,一直受冻也扛不住。 最后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贝慈只得点头:“好吧,那就明年春天再来。“ 僻静的小巷子里没人出门,大冷天的没有活计都在家躺着,不消耗体力少吃饭。 贝慈拉着青兰加快了脚步。 “等下。” 她眼尖,刚才一瞬间好像看见了一抹闪光。 青兰惊住,还以为怎么了,哆哆嗦嗦着:“主子别吓我,怎么了?有人跟着我们吗?” “想什么呢。” 她松开青兰的手,朝着刚才闪过微光的地方找去,在墙角的土里,找到埋了一半的铜板。 “哎呦”,贝慈笑了,“我居然捡到了钱!” 她弄干净上面的泥土,朝青兰炫耀:“一个铜板耶~” 不记得有多久没捡过钱了,前世渐渐变得全是手机支付,上一次捡钱应该是念小学的时候。 贝慈笑得开心,好像捡的不是一个铜板,是一块儿金子。 青兰:“主子眼神儿可真好,我都还没捡过钱呢。” 她有些羡慕。 “走,我们给花了去。” 捡到一文钱还没捂热,直接添点钱买了几串糖葫芦分给大家…… 贵妃榻上,贝慈咀嚼着酸甜口的糖葫芦,馋得三个孩子直哼哼。 见状,她缓缓露出一抹窃笑,将碾碎的山楂肉弄了点儿一人嘴里放了一块。 不出两秒,三个小家伙一起拧眉闭眼打颤…… 三胞胎:“……”痛苦面具。 “哈哈哈哈哈~”贝慈嘎嘎乐。 青兰和兰嬷嬷心疼地看着几位小主子,控诉的眼神落到贝慈身上,后者渐渐收住笑声,“多好玩儿呀~” 实在太有意思,贝慈又给哥仨一人喂了一口,三个孩子又止不住摇头晃脑抖了抖…… 魏泽如进门见到的正是孩子们酸到变形的一幕,两颊边的梨涡都深深陷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 贝慈笑意弥漫,摇晃手里的糖葫芦,“给他们喂了点儿好吃的。” 魏泽如倒是没吃过她手里的糖葫芦,不解:“是不好吃吗?怎么这个表情。” “你尝一个。”说着,贝慈撸下一个,怼在魏泽如嘴里,后者嚼了嚼,也露出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 虽然有着甜味儿,但也盖不住里面浓浓的酸味儿。 贝慈看得乐呵,还要再给他一颗,魏泽如赶紧摆手:“我不吃了,留给你吃吧。” 他无福消受。 怪不得刚才胖儿子们那副表情,太酸了! 走过去抱起一个,低声询问:“娘亲对你们下手了是不是?” 贝慈满不在乎,生孩子不就是留着玩儿的么。 以后她还想等孩子们的头发长长了,给他们穿上女娃娃的小裙子呢~ 哥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争先恐后嚷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魏泽如像能听懂似的,一本正经迎合着,时不时看向贝慈。 “你们四个变成一条战线了是吧?”贝慈斜了男人一眼,眼含警告。 下一瞬,魏泽如:“不是,我和你是一起的。” 说着便将怀里的孩子放到床榻上,蹭到了贝慈身边坐好。 三胞胎:“?”怎么走了? 贝慈一把搂住魏泽如宽厚的肩膀,拍了拍:“这还差不多,你记住,咱俩天下第一最最好!” “好!”魏泽如重重吐出一个字儿,继而勾起唇角,默默看着她去哄孩子。 在男人没听见的地方,贝慈凑在三胞胎耳边,轻声念叨着:“娘亲和宝宝们天下第一最最好!” 主打一个不偏不倚。 临睡前三胞胎要洗澡,贝慈直接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魏泽如,美其名曰,他给孩子们洗澡,他们才最老实。 魏泽如也不是第一次给孩子洗澡,当即应下。 摸着澡盆里儿子肉肉的大腿,他感叹:“吃得不少呐……” 第172章 波云诡谲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临近年关,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时隔半个月之久,仁武帝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让贤王在年后去往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此举一出,朝野愕然,谁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导致仁武帝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贤王更是又惊又怒,在府上摔碎了一地的瓷器,怒吼:“到底为什么?” 身边的幕僚和小太监们各个噤若寒蝉。 “王爷,问问惠妃吧,也许宫里发生了什么!” 仁武帝此举无异于宣布贤王无缘太子之位,贤王一党急得火烧眉毛。 “王爷,先稳住,我们还有时间,找出问题关键才是最重要的。” “是呀,王爷,听何大人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源头,咱们好想对策!” 身边的人都在劝贤王冷静,他粗喘两下,渐渐平复心情。 与身边的人聊了许多,转过头,他便派人给宫里的惠妃带话。 惠妃端坐在椅子上,捻着指尖,朝下首的嬷嬷扫一眼,后者颔首,立即躬身退出去。 殿内的丫鬟们压低了脖颈,听着惠妃的轻嗤:“主意打到本宫头上,很好!”一张占满了阅历的脸,神色狰狞。 这么多年在宫里安稳的活着,证明她就不是个好惹的人。 眼看太子之位到手在即,这个时候想把她儿子弄走,做梦! 因为仁武帝的一个旨意,皇城中的气氛再度波云诡谲。 在宫中几十年,惠妃有自己的人脉,管事嬷嬷出去转了一圈,不到两个时辰,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 “娘娘,皇上醒了之后与禾妃待了许久,紧接着,皇觉寺的大师便来了。” 惠妃正色:“你是说禾妃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应当是的,不然这事也太巧了,咱们在宫中并没有听到其他风声,尤其是贤王并没有惹皇上不虞,怎得好端端就要去封地了,定是有人在皇上面前嚼舌头!” 经身边的嬷嬷一提醒,惠妃顿觉有道理,起身在原地踱步。 “本宫与禾妃素日不相往来,也没有利益冲突,不知道她突然这么做意欲何为。” “说不好是与其他娘娘联手了!” 宫中还有年岁尚小的皇子,禾妃设计将这些成年的王爷赶出宫,她再要个皇子在身边,多养些年,仁武帝身体再好一些,这太子之位也不是得不到! 惠妃豁然开朗,之前总以为禾妃仗着年轻,以色侍人,仁武帝的身体也不强健,一直没有子嗣,还以为她不准备参与夺嫡,没想到闷声干大事,直接一鸣惊人。 很好,雍容华贵的惠妃慢腾腾笑起来,眼中却不见丝毫笑意。 禾妃呀禾妃,若是你只想要恩宠,大可以成全,但想要别的,那便是痴心妄想了。 惠妃招手附身在嬷嬷耳边说了句话,后者目光一闪,继而重重颔首,“奴婢保证完成任务。” 不是惠妃没有手段,只不过年岁大了将情情爱爱那些东西看淡,一个年轻女子,想要老男人的爱,那便拿去。 可这女子胃口有些大,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她便容不下了。 一个没有背景的贱人,也敢肖想太子之位,嫌命长! 惠妃坐在软椅上,顺着怀中猫咪的毛发,问它:“你说她是不是找死?” “喵~” “嗯,你也觉得她活腻了,是吧?” “喵~” “乖~”惠妃爱怜地摸摸它的下巴。 …… 宫外,燕王坐在魏泽如对面,两人饮着茶,他问道:“魏将军怎么看这件事?” 魏泽如不紧不慢饮了口茶,淡淡道:“谗言在侧,动摇君心。” “将军有怀疑的人吗?” 魏泽如慢条斯理放下茶盏,对此问题,淡淡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需要燕王仔细查探。” 这种事情他不愿掺和其中,尤其是宫中之事,他伸手?身份不合适。 燕王没再说什么,心中斟酌着整件事透露的诡异之处。 这谕旨一下,贤王一派必有动作,朝中又要不安分,几方势力暗中博弈。 燕王和成王必会竭尽全力让贤王离京,贤王一派也会努力留下。 另一方面来说,仁武帝的谕旨对燕王和成王是有利的。 但隐隐的,都觉得这其中有大问题。 告别燕王,魏泽如回府后,写了几封密信,让魏林送出去。 “务必小心,不可假手于人。” 魏林一脸严肃:“属下省得。” 漫漫长夜,魏泽如一直在书房等待,门外无人敢靠近。 贝慈知道他回了府,也忙,连晚饭都没吃,亲自下厨做了饭菜,提着食盒到前院。 “笃笃笃~” 书桌前的男人眉毛一动,这么快便回来了? “进。” 他以为是魏林,没想到是贝慈,她走路的声音与魏林的不同,魏泽如正巧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过来,诧异道:“你怎得还没歇下?不是不让你等我吗?” “小厮说你晚上没用饭,冬季夜长,怕你饿肚子。” 魏泽如轻轻笑了下,在府中还能饿肚子?那倒不至于,不过,对于她的关心,他很受用。 伸手将人拉到身边:“那陪我一起用点儿?” 贝慈端出饭菜,又拿过茶壶煮糖水,“你吃你的,我喝点儿甜汤。” 她晚上吃饱了,再吃等下胃里消耗不完,睡不着了! “行。”魏泽如也不强求。 之前不觉得,这会儿鼻尖闻着饭菜香,腹中顿感饥饿。 “慢点吃,小心胃口不舒服。” 常年饮食不规律,魏泽如的胃口早出了问题,只不过连续几次让贝慈用津液滋养的,身体很健康。 只是,日常还需仔细照顾。 魏泽如听她的话,默默放慢了进食速度,偶尔问一句关于孩子和祖母的事。 贝慈几乎每日都在府中,隔两天就要去见老夫人,对那边情况比较了解,是以,魏泽如问什么她都能答出来。 突然,魏泽如眼中闪过欣慰和满意的神情,像个一家主母的样子。 贝慈见他眼角堆起了笑意,整个人有些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嗯。” 她摸了两圈,“没有啊。” “有点儿娇憨。”低沉的男音回荡在耳边,贝慈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跟她学会了贫嘴! 第173章 知会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贝慈虽不知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有眼睛,这段日子魏泽如肉眼可见的又忙了起来。 是以,在书房陪他用过饭后,便要走,“你忙你的,我先回去了。” “让下人仔细掌灯,注意脚下。” “知道啦,你晚上别忙太晚。” 魏泽如捏住她的后颈将人托到面前,俯身在她柔软的唇上啄一吻,低低应声 :“听你的。” 贝慈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提着食盒离开书房。 她前脚走了,魏林后脚回来。 魏泽如听见地面摩擦的声音,头也未抬道:“怎么又回来了?落下东西了?” 走到中间的魏林脚步停顿,一脸问号,将军这是不让他回来的意思? “将军?”魏林带着疑问。 “咳”,又认错人,魏泽如轻咳一声,“没什么,过来,有回信了?” 想起还有正事,魏林也不纠结刚才的小插曲,直言:“太傅亲手交给属下的。” 不仅是亲手交给他的,当时辛太傅写回信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保证没人能从中作假。 当然,他看不见信中写了些什么。 “你先下去吧。” “是。” 待魏林退出去,魏泽如迫不及待打开密信,逐字逐句读起来。 其实也不费什么功夫,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儿:静观其变。 不让魏泽如掺合的意思明显。 辛太傅在朝中地位不凡,一向是中立派,也可说是保皇党。 但他却不是个迂腐的老顽固,若是仁武帝不堪大任,自然不会一味的簇拥对方。 如今太子之位的争夺已然激烈,各方出手频频,辛太傅像一根定海神针,矗立在朝堂,也使得整个局势稳定。 魏泽如受过辛太傅教诲,私底下关系也很亲密。 双方早早达成共识,对于党争一事有掺合,却不会明目张胆偏颇哪一位皇子。 至于魏泽如跟燕王合作一事,辛太傅也是知晓的,他并未反对,只叫魏泽如一切小心,不可太过亲密。 贤王被逐一事,魏泽如得了辛太傅的提示,更不会出手管了。 只是,不管归不管,这其中的缘由是要弄清楚的。 防备这里面有其他人在搅浑水,打得他措手不及。 宫中也有人手的魏泽如,在一日后,拿到消息,信中写了两个字:禾妃。 与惠妃得到的消息一致,可见宫中的守卫不是密不透风。 魏泽如从记忆中将禾妃拉出来,擦着兵器的手微微顿了下,她到底是谁的人呢? 看来还要仔细查探禾妃的底细。 与惠妃想的不同,魏泽如不觉得禾妃是在夺嫡,一个宠冠后宫的无后娘娘,早已没了生育子嗣的可能。 据他所知,禾妃受宠的第一时间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药。 宫中的太医早已诊断出来,诊脉的太医并不是禾妃的人,是以,被隐瞒了下来。 脉案不是绝对保密的,偶然间得知这个消息的魏泽如没放在心上,自古以来,这种事多着,不算稀奇。 这么几年下来,想必禾妃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不能生育的话,为了捧别人的孩子上位,不必冒这么大风险。 魏泽如召魏林进门:“让人去皇觉寺查一下当日在宫里做法事的大师是哪位,与何人密切往来,日常生活有何异样,仔细观察。” “属下这就去吩咐。” 不止魏泽如的人在查皇觉寺大师的事儿,其他人也一样,端看谁能发现蛛丝马迹了。 朝堂上今日他被参奏,明日另一个被罢官,好不热闹。 魏泽如稳稳立在一处,冷眼相待。 吵吵闹闹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封印的前一日。 将军府早早开始忙碌,贝慈陪着老夫人准备各家过年送礼的名单。 还有她自己那一摊儿,全部发放奖金、放假,再配上猪肉、糕点年礼。 临近过年,喜焙甜品店推出了三个档次的过年礼盒,让贝慈大赚特赚一笔。 美容院的筹备进入了尾声,她将自己会的美容技术也传授给了几个丫头。 “来,给你们封大红包,每个人都有,一个个来拿。” 做事的姑娘们很有规矩,一个个排好,来到贝慈面前连声道谢,“谢谢贝主子。” 除了红包,还有一人一份年礼。 这些人从来不知道做事的奴才还能得到主家的年礼! “主子,我们拿这个……不合适吧?” 贝慈完全是按照前世的习惯,很多公司都会有年礼和奖金、红包。 她笑得温婉:“给你们是因为你们做事勤勉,明年继续努力,年末还给你们发红包、年礼。” “哇~”丫头们激动地跳脚,互相碰触着。 贝慈并没有出声阻止,任由她们闹腾了一会儿,道:“休息七日,初七开业,到时候别忘记来。” “不能,一定准时到!” “对,贝主子放心,我们不会忘的。” 贝慈发完了红包没什么事,眼神示意书娘和妙娘,剩下收尾的事情交给你们了,二者颔首。 将军府其他铺子,全是掌柜的到府里给贝慈汇报,同样的,按照往年惯例,他们也都收到了将军府给的红包。 直到腊月二十九的傍晚,贝慈才松开手里的毛笔,揉捏着酸胀的手腕,唉声叹气:“天啊,再多一些铺子,手得累断了不可。” 纵使写了许多次,她还是不习惯用毛笔写账本。 “青兰救我!” 刚给三胞胎缝着小靴子的青兰,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颠颠跑过来,接替贝慈的左手,给她揉捏着右手腕,“你呀,真是不爱惜自己,要我说,那些个账本他们若是做得不清楚,主子叫他们重新改便是了,干嘛自己劳心劳累弄一遍。” 贝慈仰躺在榻上,生无可恋:“写一遍既是为了加深记忆,也是习惯用自己的方式记账,他们写……嗯……看着更累!” 青兰边揉捏着边看了眼主子,见她这样累,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觉得她的主子好像瘦了! “主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衣服宽松了?” “有吗?”贝慈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腹,感觉还是肉肉的。 “有。”青兰猛点头,笃定道:“一定是这段时间累瘦的,可得好好补补!” 第174章 亲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近段日子确实忙,贝慈常常吃个半饱便觉得没了胃口,脑子里全是一堆事儿。 不知不觉间,体重也降下来了。 别人都是冬季养膘,她居然还能瘦下来。 看着铜镜里的人有了点儿尖下巴的意思,贝慈张着嘴巴,喃喃自语:“好像真的瘦了……” 青兰将自己的脑袋挤过来,两人的脑袋靠在一起,她指指镜子里的贝慈,道:“你看看这下巴,你看看这脸颊,都瘦了。” 贝慈一直挺圆润的,脸也是圆的,现在有了点儿尖下巴的意思,看着还是比较明显的。 连回来的魏泽如也发现了。 两人听见开门的声音齐齐回头,青兰忙福身行礼,将空间留给二人,匆匆退出去。 “刚才是说你瘦了吗?” 贝慈仰着小脸,让他看:“你看看,真的瘦了吗?” 男人没有敷衍,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几圈,认真道:“确实瘦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请郎中来?” 将军府还是个从二品,没有安排府医。 现在府中人口多了,是应该请个日日在府的府医坐镇。 魏泽如觉得先前是他糊涂了,没想到这一层,心想,记下这件事,年后找人。 “没有不舒服,只是临近过年忙,好多事情等着我处理,慢慢的,没注意,也就瘦了些。”贝慈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能吃能喝,还能跳。” “辛苦你了。”魏泽如握住她柔软的手,捏了捏,“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该让下面的人做就让他们去做。” “我知道,只不过我有自己的习惯。” 罢了,她有自己的规矩,他便依她。 这段时间忙完了,他也腾出空好好喂养她。 有些日子没温存的两人瞬间黏糊到一起,完全忘了还在偏房等着爹娘探望的三胞胎。 直到门外响起孩子们咿咿呀呀的说话声,两张黏在一起的嘴才堪堪松开。 贝慈顶着一张粉红色的脸加上红肿的嘴唇,狠狠瞪了男人一眼:“都赖你,差点儿失控!” 他又低头亲了一口:“忍不住,太香了。” 人也太香了,一见到她,体内的某些东西便开始蠢蠢欲动。 喜欢的不行。 “快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孩子们要进门了。” 两人互相整理对方说的衣衫,等三胞胎进来时,又恢复到慈父慈母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刚才两人险些擦枪走火。 “ 啊啊~娘~” “爹~” “啊啊~” 三个人一起张嘴,朝着爹娘的方向使劲儿,肉眼可见的兴奋。 贝慈上前两步,接过一个,魏泽如接过两个,入怀的瞬间,他挑了下眉:“又沉了。” 他经常抱孩子,对他们的体重心中有数。 低下头再看看他们圆润的脸蛋,眉开眼笑:“娘亲做得饭这么好吃啊。” 身上的肉特别敦实。 贝慈抱着一个坐在床榻上,她没办法抱着一个胖墩久站,回他:“他们正长身体,吃得多,吸收又好,体重一日一日增加。” 魏泽如抱着两个孩子在厅里转圈,哄着他们:“只要不影响身体健康,想吃多少都可以。” 他供得起。 小孩子胖一些挺好,等长大了开始习武,慢慢便会瘦下来。 显然,贝慈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完全不担心因为身体发胖,影响某些……咳咳…其他地方的发育。 “那你近段时间没事了吧?” 一家人好久没整日待在一起了。 “暂时没有,今年的宫宴,我带你去。” 去年的宫宴他因为生病,没去,今年没有理由推脱。 他还将仁武帝赐的福字拿了回来。 贝慈抱着胖儿子,犹豫了:“带我去?合适吗?” 谁家好人带妾室进宫啊,再怎么平日里夫妻两人不合,重要的宫宴也要装一下夫妻和睦。 魏泽如一手拉着一个胖儿子的手,让他们扶着自己站着,闻言回道:“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不带你带谁?还是……”他缓缓回过头,“现找……” 剩下的话,魏泽如缓缓吞了回去,面色讪讪,再没敢对上贝慈瞪的像铜铃的眼睛,好似要吃人! “哼。”贝慈轻哼一声,念叨着:“给你能的,你要飞上天呐。” 魏泽如:“……” 多福扯着亲爹的嘴唇,好像在说,你倒是说话呀…… “爹~吃~” 魏泽如拨开有劲儿的小爪子,问他:“吃什么?” 这时贝慈接过话:“吃果泥,小馋猫,还惦记着,怎么跟小葵一样。” 话是这么说,贝慈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胖儿子,让青兰准备了三小碗果泥,一人一碗。 三个人必须同时吃,不然一定打起来。 “哦对了,祖母拟好了年礼的名单,让我拿给你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再加上,或者减去。” 魏泽如给孩子擦着嘴,道了句:“等下我看看。” 简单的度过了亲子时光,三胞胎回去睡觉。 魏泽如拿着名单在上面写写画画,最后誊抄一份,给了贝慈:“让管家照这上面的准备吧。” “好。”贝慈低头简单扫了几眼,又向他请教进宫的注意事项或者忌讳。 首先便是礼节、规矩,这个东西兰嬷嬷熟悉,魏泽如让她跟兰嬷嬷学。 至于人际交往,他不太在意:“你看谁顺眼你就多说几句,谁不顺眼,就少说话。” 贝慈:还能这样吗? “那我要是一直不说话,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恃宠而骄啊。” “不会。” 她长得就不是个爱张扬的人。 那些个世家贵妇一个个都成了精,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说一眼,多观察两眼也能瞧出个大概来。 她一脸的娇憨、单纯,只会让人羡慕。 贝慈想了想,“我还是少说话,智商不太够用,万一被那些夫人套了话而不知,肯定得呕死。” 男人脸上扬起淡淡得笑,眸光温柔:“随你的想法,礼节上过得去便可,若有人欺负你,找我。” “那我全程跟紧你,要是女眷单独活动……那就再说。” 大过年的,又在皇宫,应该不太会有人找晦气吧? 毕竟仁武帝刚刚康复了些,趁着过年提提气,这个时候有人闹事,不等于自寻死路么。 第175章 拜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年夜饭桌上摆满了美食佳肴,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说着这一年到头的琐碎事宜。 面前的碗里永远吃不干净的贝慈,刚刚吞咽下去,旁边的筷子又夹起菜肴放进来,她默了默,声音听不出情绪:“再喂下去,你就要有新的女人了。” 夹的起劲儿的魏泽如缓缓侧目:“啊?” 他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提到这个话题了。 贝慈不解释,抓起他的左手按在自己的腹部,宽厚温暖的掌心下是圆鼓鼓的肚子,魏泽如下意识捏了一把,抬眸迎上某人谴责的眼神,他收回了夹菜的右手,并道歉:“抱歉,没注意到。” 说给她养膘,魏泽如是认真的,找准一切机会给她投喂。 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贝慈也不可能一天胖起来。 除非溺水后,泡在水里,用不了几天就浮囊了…… 老夫人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自己的三个小重孙身上,余光看见这边的动静,才舍得挪出点儿精力关注他们,她只扫了两眼,便知道缘由,开口批评他:“小慈才多大的胃口,哪能吃那么多,这么没数呢。” 魏泽如收回贝慈腹部的手,摸摸鼻尖:“没注意,她都吃了,我以为她饿呢……” 翘起一抹讥诮的嘴角,贝慈轻呵一声,碍于老夫人在面前,她不好开口,只得给魏泽如使眼色,哪知这莽汉还以为她跟他抛媚眼呢,压根没理解其中的含义,还冲她撅嘴。 真是使眼色给流氓看了,正中下怀。 给他留着面子,贝慈没有当面戳穿他,只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摸上男人紧实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 魏泽如咬了下牙,面不改色。 将她碗里的菜夹到自己的碗里,默默吃掉。 老夫人面带笑意,摇摇头,不管他们年轻人之间的弯弯绕绕,继续照顾她的重孙子们吃饭。 今年的走亲访友,魏泽如带上了贝慈,让她代表将军府与各家女眷来往。 因着之前魏泽如说过要她参加宫宴,贝慈两天恶补了兰嬷嬷教授的规矩、礼节,这会儿应付各家长辈和主母,也还得体、顺利。 只是心里到底是捏着一把汗,怕给将军府丢人。 恭敬、不卑不亢,这是贝慈秉持的原则。 如此情况,不因自己的地位低人一等而向上谄媚,倒也赢得了一些人的好感。 还有一部分对贝慈的妾室身份颇为介意,碍于魏泽如的面子,不会宣之于口,私下轻嗤了几句,也作罢。 魏泽如的事鲜少有人不知,慢慢的,大家也就不再口诛笔伐他,习惯了。 他也从未在意过,别人想说什么都随意,如今别人不嚼舌头了,他更不在意了。 太傅府门前,一辆宽大、精致又低调的马车停下,魏泽如先跳下去,接过车厢内被递出来的儿子。 “你小心脚下,孩子我来抱,你不用管。” 若是一个,贝慈也就不操心了,问题是三个,现在长胖了不说,又穿的厚,一个人根本抱不过来。 就算魏泽如再高大,一个人也不能弄三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稳稳落地,贝慈回身从他手里接过一个,“那两个你抱着吧。” 出来拜年,贝慈没有让奶娘和兰嬷嬷跟着,他们只带了青兰和魏林。 四个大人,照顾三个小孩儿,足够了。 魏泽如没有一个人抱两个,往魏林怀里塞了一个,又将贝慈怀里的孩子给了青兰,他自己抱一个,空出一只手牵着她。 传来传去,只有贝慈闲着…… 几人到辛太傅住的院子时,里面围满了辛家的晚辈。 魏泽如带着人进去正巧辛太傅在发红包,他笑起来:“来得真巧。”随后颠颠胳膊上坐着的胖孩子。 多寿叭叭叫了两声,好像在打招呼。 身后的贝慈和其他两个孩子也被抱了进来,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一家五口身上。 “魏将军来了,快请坐。” 魏泽如和贝慈跟他们挨个见过礼后,他将三个孩子并排放在地上,说了句:“鞠躬。” 在家练习了好久的三胞胎听懂了,慢悠悠低下头,因为身体不够稳定,亲爹还要拽着他们的衣服,怕摔了。 “哎呦,这三个孩子居然会鞠躬。” 辛太傅笑得开怀,下一瞬,忙让魏泽如把孩子们抱过去,一人给了一个大红包。 三胞胎抓在手里,攥得紧紧的,贝慈接过来时,还拽了几下才拿到。 出去拜年溜了一圈,回到将军府时,贝慈翘起的唇角就没落下去过。 红包不知道收了多少,沉甸甸的。 家底儿厚的直接给了银票。 不过,贝慈没打算动这些红包,她看过数量后,会原封不动的装回去,等到孩子们长大了,交给他们。 弥补一下她从小到大失去的那些红包的遗憾。 直到大年初四宫宴前,贝慈一直忙着在府中待客。 经过一段日子练习,整个人从容许多,对进宫的事也没有那么忐忑了。 初四下午,贝慈坐在梳妆台前让兰嬷嬷和青兰给她梳头发,脸上的妆容她自己画的。 不用贝慈提醒,兰嬷嬷自动给她往庄重了打扮。 身上的衣服也精心挑选过。 魏泽如进门后,从后面绕到贝慈的前面,眼中的惊艳久久不息。 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贝慈悄悄冲他眨了下眼睛,挑逗意味十足。 “我去看看孩子们,等下过来。” “去吧。” 孩子们在旁边的屋子里由奶娘陪着玩儿。 “将军。” 魏林站在门外见他出来,上前两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男人的眉头渐渐蹙起,“当真?” 魏林眼神坚定:“我们的人反复确认过,无误。” “让我们的人撤回来吧,不用往下查了。” “是。” 皇觉寺的大师竟与外面的人有勾结,对这一消息,魏泽如既惊讶又不觉意外。 僧人也不能完全戒掉七情六欲。 有欲望便有牵扯,有牵扯能做出些什么事情就不让人感到意外。 心里挂着这件事,魏泽如拐去了孩子们住的屋子,门帘还未掀开便听到了哭声。 心里一紧,他的脚下快走两步。 “怎么了?” 第176章 入宫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奶娘手忙脚乱地将三个孩子分开,又不敢大力的扯,只能诱哄着。 耳边忽听将军的声音,个个惊了下,生怕他责怪,忐忑道:“回将军,多福小公子咬了多禄小公子的脚。” 肥肥的小脚丫上还有小牙印儿,魏泽如将多禄抱在怀里,白嫩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眉毛也是红的,好不可怜。 亲了口孩子的脑门,魏泽如出声低哄,却也没责怪多福。 咬人的多福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咧着嘴笑得开心,扒着爹的衣袍,颤颤巍巍站起来,企图往上爬。 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好像在说,你怎么不抱我? 孩子多了每天都在断案,魏泽如习惯了。 旁边站着的奶娘们纷纷低下头,等着将军斥责。 “你们先下去吧。”魏泽如想单独跟孩子们待会儿,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到奶娘们。 小孩子之间正常的打打闹闹。 只不过心疼孩子,大手一直揉着多禄小脚丫上的牙印儿。 等人都出去了,他才说多福:“男子汉咬人,羞羞脸。” 多福仰头笑着:“爹~” 操着一张不谙世事的脸,叫人实在不忍责怪。 “珍惜你不挨打的年纪吧,待你长大了,为父就要收拾你了。” 多福玩着他腰间的玉佩,满不在乎。 半个时辰后,贝慈来找人,“哥哥,我们该走了。” 三个孩子看见贝慈异常兴奋,可她头上尽是珠钗,不敢靠近这些土匪,不然不出一刻钟,都得将她头上的珠钗拔光! 魏泽如摸摸孩子们的脑袋,问道:“娘亲是不是很漂亮?” “咯咯咯~” 像认同似的,三个人一起笑起来,却被魏泽如的胳膊阻挡在外,抓不到贝慈。 今日进宫由兰嬷嬷陪着,贝慈将孩子们交给青兰照顾,青兰喜不自胜。 对于进宫,她更想跟小公子们一起玩儿。 临走前,不忘关心道:“主子进宫不要被人欺负哦。” 她即便没进过宫,也知道宫里那些个奴才眼高于顶,少不得会欺负些地位不显的家眷。 贝慈冲她扬了扬下巴:“放心。” 在魏泽如投过来眼神时,青兰缩了下脖子,扭头跑进屋。 孩怕,在将军府不管多少年,她都害怕将军。 又高又壮,一拳下去,她的脑袋就得爆开! 对于青兰刚才的话,魏泽如微微有些不满,这是不相信他能护小慈周全。 “你们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话音落下,魏泽如给她裹上狐裘,亲自系带子。 呦,还有点儿闹情绪呢,贝慈暗笑,莹白圆润的脸颊藏在毛领里,愈发剔透。 为了安抚某人,她撅起红唇,暗示性地“嗯”了一声。 俯身,啄吻,一气呵成。 魏林握着自己的佩剑,一言难尽,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两个人越来越娴熟,越来越自然,根本不避人了! 低头踹了下脚下的石子儿,魏林可怜,想成亲。 马车里,魏泽如给贝慈暖手,低声叮嘱:“进宫后跟紧我,就算我们分开,也不要一个人落单,宫中的奴才叫你去什么地方,也不要轻易跟着走,让兰嬷嬷多询问别人。” “记下了。” 宫斗剧、小说里多的是被宫里的奴才叫走,陷害。 这些套路贝慈熟着,甚至在魏泽如提醒她的时候,还脑补了下她遇到这个情况该怎么办。 总之,很戏精就是了。 隐隐的,她还有些兴奋和期待是怎么回事。 魏泽如侧头看了眼她亮闪闪的双眸,绷得笔直得腰身,黝黑的眸子噙满了笑意,顺手捏了把她的脸,好笑道:“这么坐着不累?” 从前她坐在马车里,不是靠在他身上,就是半倚着靠背,怎么舒适怎么来。 这次居然一本正经的端坐着,着实不习惯。 贝慈的头有些沉,上面簪了不少珠钗,只能眨眨眼,“有点儿累,但是靠着的话,怕给发型弄乱了。” 今日的装扮,她让兰嬷嬷用了头油,整个发型没有一点儿碎发飘荡。 蓦地,魏泽如笑出声,温热的大手上下抚着她的后背:“无需紧张。” 贝慈直接给了他一拳,嗔怒着:“不许笑。” 她现在有软肋,进了宫可不得打起精神来,万一惹怒了哪位主子,杀头可怎么办。 “好好好,不笑不笑。” 有了魏泽如的打岔,贝慈放松不少,腰身也不再绷直,只不过脑袋还是不敢太晃。 宫门口到了,马车不能行进,魏泽如将人扶下马车,握着她的手,迁就她的步子,一步步走着。 惹得路过的奴才们纷纷侧目。 从前只是听说,如今亲眼目睹,才知传闻不假,这魏将军确实宠那妾室。 皇宫太大,走了不一会儿,贝慈便感觉后背冒汗。 这狐裘保暖,加上走路活动着,并不觉得冷,相反,脸上红扑扑的。 被魏泽如握着的手心也出了汗意,她悄悄抠了下他的掌心,等人侧过头,她气声问道:“还有多久?” 魏泽如已经走习惯了,忘了贝慈第一次来,这会儿反应过来,“冻脚吗?” “没有。” “那是累了吧,再坚持一下,过了这个宫门,再走一会儿便到了。” 贝慈望了眼几十米开外的又一道宫门,幽幽吐出一口气:“好。” 这宫里的路跟迷宫似的,她这种第一次进来的人没有人带路,绝对会绕晕。 宣德殿里灯火通明,魏泽如二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些官员以及家眷。 临近门前,贝慈朝兰嬷嬷那边看了眼,怎么样?头发乱了吗? 兰嬷嬷笑眯眯摇头,好着呢。 她咽了下口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跟随魏泽如的步伐,耳边听着奴才们的请安声,进了殿门。 这一瞬,贝慈再次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滋味儿。 果然魏泽如在朝中的地位,便是她在别人眼里的受恭敬程度。 这种场合,少不得寒暄、拜年,这其中有些人贝慈见过,有些没见过,魏泽如带着她一一认识后,在太监的安排下,两人就座。 面前的案桌上煮着茶,贝慈刚坐下,旁边伺候的宫女便奉上一杯热茶,她克制住到了嘴边的“谢谢”,微微朝她颔首。 宫女受宠若惊地回以恭敬。 第177章 献曲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趁着低头抿茶的间隙,贝慈环视了四周,一双眼睛对宫殿内的装饰和摆设极为感兴趣。 富丽堂皇自不在话下,粗壮的柱子上刻着龙纹,形神逼真,辅以穹顶的绘画、雕刻,堪称恢宏。 只是个宴请的宫殿便这般,她不敢想,上朝的金銮殿该是多么气势磅礴。 怪不得人人争做这宫殿的主人,确实令人眼馋。 与旁边座位的大人说着话,魏泽如不忘关心身边的人,“饿不饿?让宫人给你换一些糕点?” “不用,来之前垫肚子了。” 参加宫宴魏泽如有经验,早早告诉她宫宴上的食物冷却的快,来之前需吃些东西垫肚子。 两个人都吃过东西,怕她消化的快,他才又问了一遍。 两人凑近了咬耳朵,放在别人的眼里这是感情好的象征。 “嗤,这是什么地方,如此没规矩。” 声音不大,却足够她周围的人听见。 诸位官眷面无异色,该说话说话,该饮茶饮茶,谁也没搭乐安县主的茬儿。 她们与定国将军府又没有龃龉,何必为了谄媚,得罪对方呢。 而且乐安县主跟将军府的那位妾室的矛盾,她们早就知晓,见怪不怪。 这样的日子,安远侯府自是不会缺席,能见到贝慈大概也在预料之中。 只不过亲眼见到他们这么亲密,秦玉容还是忍不住。 这几个月以来,她销声匿迹,暗戳戳挑衅了贝慈几次,对方一一化解,没有挑起争端,让秦玉容有些不爽快。 再见到贝慈,看她过得这么好,这股郁气怎么也散不开。 凭什么,她一个奴婢出身,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身侧的安远侯夫人轻咳一声,提醒着女儿的言行。 秦玉容收回嫉妒的目光,灌下一杯温热的茶水,调节了下心情,才觉得那股郁气消散了些。 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的贝慈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而后轻轻耸了下肩,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谁又说我坏话了。” 她觉得耳根子有点儿发热。 不知过了多久,贝慈感觉脚有些凉的时候,仁武帝带着皇后及妃嫔们,姗姗来迟。 纵使休养了一段时间,仁武帝依然面带病容,走起路来老态龙钟。 贝慈跟着魏泽如站起身,与众人一起面见圣颜,跪地朝拜。 与别人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同。 贝慈张颌着嘴巴气声念着:“观音菩萨保佑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 别人跪皇帝,她跪菩萨,各不相干。 这话也没让魏泽如听见,否则定会让他觉得大逆不道。 如此,她的态度比别人显得更加虔诚、恭敬。 仁武帝落座后举起酒杯,真心实意讲了一番祝词后,宫宴正式开始。 歌舞杂技轮番登场,霎是精彩。 中间夹杂着官员们溢满了赞美的诗词歌赋,贝慈看得、听得津津有味儿,真好,不用花钱能看到这等好东西,还有吃的喝的,这趟宫进的,真值啊! 她何德何能,让这么多朝廷命官和皇室子弟给她表演节目。 还有那么多漂亮的妹妹、姐姐们表演歌舞,简直赏心悦目! 贝慈轻轻拐了下魏泽如的腰,跟他咬耳朵:“哥哥,你会不会作诗?” “会点儿。”魏泽如没有谦虚,他跟着辛太傅学了些知识, 与纯正的军中莽汉相比,多了些文人的气息。 “改日见识见识呗。” 贝慈冲他挤眉弄眼,显然挺感兴趣。 “可以。”男人应得爽快,完全不虚。 看样有点儿真本事,贝慈对他又崇拜了些。 “臣女向皇上献上一首《阳春白雪》,恭贺新春。” 两人聊天之际,殿内突然安静下来,献曲的女声回荡在众人耳畔。 “准。” 贝慈抬眼望去,通过人的侧脸,她认出站立说话的人是乐安县主。 脑海中的预警雷达乍然作响,不是为了她要弹奏乐器,而是怕一会儿秦玉容当堂发难,叫自己也表演才艺可怎么是好。 弹乐器?不会,弹棉花还差不多。 要是让她弄个英文演讲,或者做道数学题还行,歌舞方面……她的水平仅限洗澡时的自娱自乐。 对此担忧的贝慈朝魏泽如投去求救的目光,男人在桌下握住她微微发凉的指尖,温声安慰:“有我替你挡着,怕什么。” 乐器被宫人放到秦玉容面前,她坐下时,朝贝慈这儿瞟了一眼,带着得意和挑衅。 贝慈拉下嘴角,翻着白眼,这攻击,没伤害。 流畅的高雅音乐,配上秦玉容娴熟的技艺,让她的形象看上去,优雅了几分。 如此悦耳的音乐,贝慈不得不承认,乐安县主有几把刷子。 一曲毕,满堂喝彩。 连病恹恹的仁武帝也不免愉悦道:“好曲子,乐安有心了,赏!” 皇帝发话,皇后也跟着赏了些玩意儿。 秦玉容揉捻着指腹的厚茧,盈盈福身:“谢皇上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每日练到呕吐的烦闷,只为今日。 有皇上奖赏,秦玉容无形间又挽回了几分形象,眉眼间的笑意愈发灿烂。 抬着微扬的下巴,秦玉容朝贝慈这边看了眼,红唇轻启:“启禀皇上,臣女听闻定国将军府的贝姨娘对琵琶颇有造诣,臣女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在此向贝姨娘讨教一二。” 宫宴上有人赛诗,讨教乐器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仁武帝将目光放到魏泽如所在的位置,“魏将军怎么说?” 皇帝不识得贝慈,只得问魏泽如,毕竟是他府上的人。 怎么说?想撕烂她的嘴!魏泽如心里对秦玉容嫌恶到极点,面上却不显,起身恭敬地向仁武帝行礼,直言:“启禀皇上,末将的内人不善琵琶弹奏,恐怕是乐安县主听信传言,张冠李戴,找错了人。” 一如既往的耿直发言,就差直白的说秦玉容眼瞎。 连仁武帝都噎了下,倒是左侧方坐着的燕王习以为常,早讨教过,再听他噎别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殿内突然安静,诸位官眷心中各有思量。 只余还站在那儿的秦玉容臊得面红耳赤,目露惊诧。 他怎么敢对皇上说“不”? 第178章 因爱生恨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魏泽如这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众人,他不仅噎人,还能更气人,接着道:“末将的内人会算账、会掌家,就是不会那取悦人的玩意儿,还请皇上恕罪。” 伶人卖艺,不可与他的女人相提并论。 仁武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话显然将秦玉容和伶人联系在一起,完全没给她和安远侯府留颜面。 这人记吃不记打,魏泽如明里暗里弄了安远侯府几次,连安远侯曾经也表示过歉意,不敢造次。 秦玉容没脑子的敢继续挑衅,以为在仁武帝面前,贝慈不敢拒绝,没想到魏泽如敢这么说。 当下惊怒交加,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魏将军此话何意?”安远侯沉着脸质问道。 被人当众下面子,安远侯如何不能忍受,顾不得燕王的叮嘱,与魏泽如对峙起来。 双方的嫌隙再次摆到明面上来,众人隐隐觉得气氛不对。 燕王从秦玉容出声朝贝慈挑衅开始,眉头便蹙起,内心对这位表妹的愚蠢行为感到厌烦。 他不止一次告诉过安远侯府不要惹魏泽如,时机不对。 没想到她安静了几个月后,在宣德殿闹出大动静来。 两府之间的龃龉加深,将他夹在中间,燕王很生气,再次意识到乐安的愚不可及! 殿内很多人看好戏,没有解围的打算。 禾妃不愧是仁武帝宠爱的妃子,眼看着皇上被噎住,魏将军和安远侯又要闹起来,出声缓和:“哎呦,魏将军真是耿直,不会就是不会,也不会糊弄皇上。” “乐安县主蕙质兰心,琵琶的技艺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皇上,依臣妾看,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自有擅长的东西,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她们所擅长的东西,都是女子德才兼备的品质,臣妾看呐,各有各的好。” 仁武帝赞许地给了爱妃一个眼神,又看了眼下方一脸怒意的安远侯和无所畏惧的魏将军,有些头疼。 “禾妃说的在理,行了,都退下吧。” 该吃吃该喝喝,过个年还跟个乌眼鸡似的,斗来斗去,烦。 仁武帝发话,谁敢忤逆。 反正魏泽如既不生气也无所谓,慢条斯理地坐下,身边的贝慈在案桌的遮挡下,在小腹前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将军威武~ 魏泽如扔给她一个眼神,我说会护着你吧。 这样子有些翘尾巴的得意,两人在桌子下方暗搓搓地握手,你挠挠我,我捏捏你。 对面的安远侯一家,憋了一肚子气坐回原位,想走又走不了。 像猴一样,任人观赏。 安远侯夫人低低提醒着女儿:“不准哭,憋回去!” 这是宫宴,在这里哭,明日全京城都知道安远侯府的县主没了脸面,在宫宴上失态落泪。 本想着女儿勤练琴技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博得好感。 没成想,她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事前却没有跟她通气儿! 现下不止安远侯生气,连侯夫人也气她不知所谓,在这种场合拿皇上做筏子修理将军府的妾室。 闻言秦玉容咬紧了下唇,生生将眼睛憋红,也没掉一滴眼泪。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心悦之人下了面子,秦玉容对他那点儿旖旎之情,散的干干净净。 只是不甘心,凭什么? 到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为了面子,她也要将魏泽如弄到手。 眼中迸发出异样的精光,秦玉容下定了某种决心。 若得不到,就毁掉! 上首,仁武帝被禾妃哄得心情转好,接受着她殷勤地伺候,一旁的皇后充耳不闻,神情寡淡。 仔细看还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厌恶。 在皇后下首的惠妃同样无视,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须臾,站在她侧后方的宫女在他人没注意的时候,慢慢退下。 惠妃身边的得力大宫女,恭敬地给她布菜:“娘娘,素锦山药,爽口解腻,不留异味儿。” 矜贵的女人夹起一筷子,嚼了嚼,淡淡道:“果然爽口,不留异味儿。” 两人对视一眼,事成了。 惠妃放下筷子,斜斜朝笑得妩媚的禾妃瞟了一眼,数不清的轻蔑,笑吧,等下还能笑出来才好。 敢在皇上面前耍手段,让皇觉寺的大师出面断言贤王克仁武帝,才让皇上险些丧命,直接命中仁武帝猜忌、犹疑的要害。 这招玩得好,表面上是关心皇上的安危,只是随口一提,在外面看来禾妃又跟惠妃母子没有矛盾和仇怨,谈不上故意为之。 可惠妃是谁,浸染宫斗几十年的老人儿,怎会被她糊弄过去。 禾妃的手段低级,却抓住了仁武帝的弱点,好用。 不过,她背后是否有人出手相助,她暂时还没查出来。 但不妨碍她处理禾妃。 宴席中场,众人渐渐放松,在场地里四处寒暄、敬酒。 贝慈跟在魏泽如身边学着应酬,可肚子的容量就那么大,天气再冷一些,这膀胱里存不住水。 她蹭到男人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腰带,等男人将耳朵附到她嘴边,她轻声道:“我想解手。” 魏泽如喝的比她多多了,听她这么说,也隐隐有些想解手。 他扶着贝慈的腰身,跟诸位大人打了声招呼,回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好。” 出了殿门口,两人在太监的引导下,朝后侧的偏殿而去。 稍稍有些距离,需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和小花园儿。 纵使外面安装着宫灯,贝慈紧盯着小太监们撑着的灯笼,也一样看不太清路面。 只得紧紧握住魏泽如放在她腰间的手,免得摔了丢人现眼。 解手的人不少,贝慈带着兰嬷嬷在小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女眷解手的房间。 这宫里和将军府里一比,让人有些别扭。 她冲小宫女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能行。” 坐在马桶上,身侧站着小宫女时刻准备着给你擦屁股,实在是一件难为情的事儿。 小宫女有些惶恐,“夫人,是奴婢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与你无关,我只是不习惯。”贝慈尴尬地扯了下唇角。 最后还是兰嬷嬷亲自将小宫女请了出去,贝慈才坐在马桶上,舒舒服服放了水。 第179章 苟且之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冬季穿着华服略微繁琐,贝慈洗完手站在那儿等兰嬷嬷给她整理衣衫和发型。 “嬷嬷,你看看我的妆花了没?” 迎着灯火兰嬷嬷仔细看了看,“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因着宴席,贝慈少饮了些果酒,没觉得上头,这会儿站在外头吹着冷风,意外地有些舒畅的感觉。 魏泽如早早出来,等在远处的树下,待贝慈走近,将人捞到自己的臂膀下:“我们在这走走,晚些回去。” 他喝得多,脸上氤氲着红意,连眼睛都有了些血丝。 不同于贝慈身上的温度,他一个大男人喝了些酒,只觉得浑身燥热。 外面的冷风一吹,凉爽许多。 “那让他们离远些吧,我们俩在这转两圈。” 有外人在,想说个悄悄话都不方便。 尤其是宫里的人,不晓得会在背后编排后传给多少人听。 “听你的。”魏泽如应下,转头给魏林那边使了个眼色,后者离开时谴走刚才带路的小太监,还有兰嬷嬷。 两人手挽手在这盛开着梅花的小花园里闲逛。 贝慈小嘴里说着刚才听到的小八卦,两人时不时窃笑出声。 梅花香自苦寒来,这话真实,贝慈将鼻尖怼在花芯上,猛猛吸了几口,感慨:“好香啊~” 将军府没有梅花,魏泽如眼神好,朦胧月光的映衬下,他看见她一脸陶醉,轻声道:“你若喜欢,明年我们也在府中种些梅花,到了冬季会香满园。” “可以吗?” “只要你喜欢,想种多少种多少。” “那倒不用,种两棵闻闻味道即可。” 将军府没有那么大,种不了成片的梅林,再说她也就偶尔欣赏一下,不必浪费资源。 真懂事,男人酒意上头,越看她越觉得心头滚烫,控制不住地将人箍在怀中,俯首擒住她柔软的红唇,辗转、吮吻。 贝慈被他强势的亲吻,逼得心头悸动,双腿发软,直接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双手环住男人的腰身,热情地给予回应。 两人在这幽香僻静的地界,忘我的投入。 直到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争吵,打扰了他们。 “你放开我,别叫人看见!” “都去参加宫宴了,谁会关注我们。” “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瞧见了,我们定要被杀头的!”说这话的女声带着明显的惧意。 男人似乎不以为意:“他们只知道我在后殿烧香祈福,剩下的我也都打点好,不必担忧。” “可……” “别可是了,快给我亲两口,怎么,难道你不想我吗?” 女子踟蹰道:“我、我…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又没到那一步。” “我对你的心难道还不够真诚吗?要不然我在佛祖面前发誓?” “不不,不需要。” 男子急不可耐地伸出手将女子抱过来,一脸急切地扯着她的衣衫,呼吸逐渐加重。 细微的呻吟声传遍这方寸之地,十几米开外的贝慈嘴巴还被男人叼着,猛地瞪大了眼睛,耳朵竖起。 有好戏看! 她松开抱着魏泽如的手,后仰,企图躲着他的追逐。 被她搞得一身邪火的魏泽如怎么可能放过她,大手握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压向自己。 最后,贝慈不得不双手扯着他的耳朵往后拽,轻声轻气道:“有人!” 他当然知道有人,耳朵又不聋,可跟他有什么干系? 魏泽如虎着脸,一脸的欲求不满。 没办法,贝慈捧着他的脑袋,在男人耳边咬耳朵:“我们来看看这怎么个事儿,好不好?” 这种不花钱就能看的事,怎么能放过?要是不看看,半夜睡醒都得捶胸顿足! 黑灯瞎火的地方,魏泽如都能看清楚她放光的双眼,顿觉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我们别出声,往前一点儿。”贝慈指挥着他。 两人向前面一颗梅花树下移动,这树大,树杈繁茂,花团锦簇,能遮挡住人。 贝慈努力睁大眼睛,又快速眨动,企图看清那贴在一起的一大团黑影在做什么。 “啊~” 一声婉转的呻吟传入两人的耳朵里,贝慈更来精神,抻着头恨不得飞过去围观。 下一瞬,被男人从天而降的大手捂住忽闪忽闪的眼睛,紧跟着便听他说:“不许看脏东西!” 只有女人也就罢了,可那还有个男人,简直污秽不堪! 无论贝慈怎么挣扎,他都紧紧捂着她的眼睛,不给看。 无奈,她只能放弃挣扎,侧耳倾听。 “嘘!来人了!” 正当贝慈听得起劲儿的时候,魏泽如单手勒住她的腰身,快速向后移动。 据他所感,不仅来人了,还来了一群人,恐怕来者不善。 在两人藏到角落里的同时,他们刚才站着的周围忽然涌出一群人。 太监们打着灯笼照亮了苟且在一起的人的周围,一声声惊呼震动了树枝上的雪梅。 “天呐,竟敢在宫中行污秽之事!快去禀告皇上!” “是什么人在此放肆,抓起来!” 御林军很快将二人擒住,在灯光的照亮下,众人发现男的正是从皇觉寺来给宫中祈福的僧人! “哎呦,怎么是僧人!” “这僧人居然行苟且之事,破了色戒!” 花园里霎时热闹起来,不多时,惠妃带着人赶了过来。 “大胆狂徒,敢在宫中苟且,罪该万死!” “将他们给本宫绑起来,带到皇上面前,听候发落!”雍容华贵的女人一脸怒容,眼中闪烁着精光,可天色太暗,没人注意到。 被捉住的两人恍然回神,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求娘娘恕罪,贫僧…贫僧是被陷害的!” 那女子早已面色惨白,双手死死拽着自己散落的衣衫,颓然倒地。 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 后宫的女人可以说都是皇上的人,她做出这等事,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是以,她连挣扎都不想了! 无论什么理由,皇上都不会放过她。 “是她,就是她,勾引贫僧,实在是她心机深重,贫僧才、才……” 一出事便将错误全部推给别人,这就是人渣。 越听,贝慈的眉头皱得越紧,胃里翻涌不止,直想吐! 第180章 禁足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若不是场景和处境不合适,贝慈定要跳出来骂得他狗血喷头,还女子心机深重,呸,自己是个下流胚子就不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眼见身前的人呼气声加重,魏泽如捂住她的耳朵,又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抱起人离开。 他难得开解:“这里面有事儿,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你且看。” 回到宣德殿时,正中央跪着刚才的僧人和女子。 女子身上的衣服是宫女穿的,正一脸颓色接受审问。 仁武帝面色青黑,额头的青筋绷起,沉声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那女子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以头抢地,不敢面对圣颜,更不敢吭声。 她衣衫褴褛,发丝散乱,又一直低着头,一时间无人认出她是哪个宫的人。 惠妃坐在位置上,朝下面使了个眼色,立即有小太监上前,用力扯起那女子的头发,将她的脸露出。 这粗鲁的动作让那女子痛苦不已,可又不敢反抗。 “皇上问你话呢,贱婢,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 宫女睁开眼朝禾妃那边看了眼,抿抿嘴唇,愣是没敢开口。 被她看的禾妃也怔了下,显然将人认出来了,心口一滞,突感心慌。 怎么会是她! 禾妃忙朝身边伺候的嬷嬷看去,后者也一脸震惊。 显然没料到,被捉住的是她们重华宫的宫女。 殿内有人将那女子认出,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奴婢知道此宫女在哪当差。” 仁武帝双眼眯起,忍着气道:“在哪?” “在禾妃娘娘的重华宫,是洒扫宫女。” 一语毕,众人沉默,纷纷将目光落到禾妃那处。 仁武帝也看过去,眸中怒火翻涌,“禾妃就没什么话要说?” 再愚钝也察觉事情不对,禾妃按耐住心中的慌乱,短短时间脑子里转了许多弯,恐怕这一切都是冲她来的。 当前情形于她不利,必须稳住。 禾妃坐直了身体,面目冷然:“回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此宫女为何做出这等秽乱后宫之事。不过,臣妾有失察之责,还望皇上降罪!” 说着,禾妃起身跪地,一副认罚的端正态度。 仁武帝的眸色缓和了些许,平日她一直很乖巧,怕是真的不知道下面的奴才胆大妄为。 “皇上,臣以为,皇觉寺僧人秽乱后宫,罪不容诛!尤其是他与后宫之人勾结,若放纵下去,利用僧人这个身份,做些妖言惑众的事,可是塌天大祸!” 古人对鬼神之事一向过于敬畏,尤其是德高望重的僧人,一句话就能定一个人的生死。 比如某些僧人或者道士,说一个婴儿克亲,那么这个婴儿的将来基本可预见,爹不疼娘不爱,严重的会被杀死! 说话的官员贝慈不记得他什么职位了,不过听他说完,只觉得整个殿内气氛陡变,隐隐觉得皇上周身酝酿了骇人的风暴。 来自帝王的威压,贝慈感受到了,并瑟缩了下。 魏泽如听了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心中了然,这出戏的重点出来了。 果然,殿内知悉内情的人神色各异,纷纷将目光放到了禾妃和仁武帝身上。 正是禾妃向仁武帝提议找皇觉寺的大师做法,才将僧人引进宫,不仅出了贤王克父的断言,还出了僧人与宫女秽乱后宫之事。 这两件事若是不想让人联系到一起,很难! 犯错的僧人不是那位大师,却是大师带在身边的亲传弟子,等同于大师本人。 仁武帝经臣子的提醒,也将两件事串联起来,怀疑的目光落到了请罪的禾妃头上。 他幽幽出声:“禾妃说说看,孟大人说的话可对?” 心头慌成一片,禾妃蜷缩着手指,告诉自己别慌别慌,故作镇定道:“孟大人思虑周全,臣妾…臣妾虽对此事毫不知情,却也没有管束好宫中奴才,理当承担罪责,请皇上责罚。” 态度极其诚恳。 事已至此,狡辩再多也无用,不如避重就轻将御下不严的罪责揽到身上,能将自己摘干净些。 这样,她还有复宠的可能,万一沾染上了勾结僧人的罪名,她便是一败涂地。 仁武帝不知信没信,将眼神放到了空地中央如死狗一般的僧人身上,戾气翻涌:“将人拖出去乱棍打死,还有那宫女,一并处死!” “是。” 御林军侍卫将两人拖走,审问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机会出口狡辩。 无论他们狡辩什么,都抵挡不了被捉奸在当场。 临跨出殿门前,那宫女朝某个地方看了一眼,贝慈一直关注着她,跟着她一起转头,在一个方位停下。 那里有好几位主子,不知道宫女在看谁。 理论经验丰富的贝慈脑中的弦被轻轻拨动,难道她是故意为之? 这里面的争斗贝慈有些云里雾里,毕竟她不是当事人,魏泽如也没有告诉过她,只能看点儿浅显的热闹。 这场宫宴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有人哭,就有人笑。 深夜的雪阳宫一片安宁,惠妃坐在梳妆台照着清晰的铜镜梳理着长发,神色舒缓。 “娘娘,您尽可放心,收尾的很干净,不会让人查出问题。” “做得好,去领赏。” 一个僧人怎会在正常情况下如此狂放不羁、孟浪,是有人给他下了无色无味的催情药,那里面有迷人心智的成分,却不会使人彻底失了智,再让太医诊断出来。 至于那身份刚刚好的宫女,一个活不久的人,最后为家人做点儿事,不亏。 今日这出戏,主要目的不是将禾妃一棍子打死。 抛砖引玉而已,只要能引起仁武帝的猜忌之心,贤王离京的事儿便有余地。 惠妃算得好,仁武帝第二日便让人了结了那位皇觉寺的大师,同时将禾妃禁了足,褫夺封号,降为嫔位。 不出三日,宫中传出消息,原禾妃病倒。 碍于种种阻挠,仁武帝并未心软前去探望,仍是将人禁足在重华宫。 “娘娘,按计划行事吗?” “嗯。”惠妃撸着猫毛,慵懒自在。 让你得逞一次,怎会有第二次。 禾妃出手的那一刻开始,惠妃便决定了结她。 宫中搓磨人的法子有千万种,无声无息便能要了你的命。 尤其是被冷落、遗忘的人。 第181章 禾妃薨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将军府。 当晚回到府上,贝慈解去外衫,又将一头的珠钗弄干净,她迫不及待地向魏泽如求证:“你说那个宫女是不是受人指使去勾引僧人的啊?” “怎么会这么想?你察觉到什么了??”魏泽如挑了下眉,饶有兴趣问道。 “我看她全程不反驳,一副认命的样子,走之前还朝一个方向看过去,那眼神好像有着解脱了的意思。” 魏泽如抬手揉揉她的头发,赞许道:“观察细微。” “那你说,我说的对吗?” “对。” 其实这出戏挺浅显,但对猜忌心重又敏感的……还有一条,脑袋不是特别聪明的仁武帝来说,粗浅的暗示,刚刚好。 再一个,禾妃在宫中根基不深,身后站着的人不足以稳稳托住她在宫中为所欲为。 贝慈得到他的确认后,龇牙笑了下,那些个小说没白看。 “不过,那个僧人破色戒了,佛祖不会原谅他吧。” 魏泽如笑她单纯:“他做出这事儿,岂会在意佛祖。” 他没说的是寺庙、道庵里藏污纳垢的地方多着,并不比世俗之人好多少。 还是给她留点儿对这些地方的幻想吧。 回想刚才在殿内的僧人,直接被人堵住了嘴扔在地上,废话都懒得听他说,直接乱棍打死。 贝慈咂咂嘴,德高望重的僧人非常受人尊敬,好好活着不好么,非得作死。 过后几日,宫中一度传出前禾妃染了恶疾,恐怕不久于世的传言。 贝慈还纳闷呢,宫宴上精神奕奕,一看就是受宠的,才几日,就要香消玉殒了? 难道是因为那根脏黄瓜?咦…… 她在魏泽如面前感叹了一句红颜薄命,男人淡淡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那些肮脏的事儿就不拿到她面前了。 年一过,仁武帝再没提让贤王去封地的事儿,暂时搁置下来。 此事看似告一段落,内里的暗潮依旧汹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魏泽如受辛太傅的约,来到了太傅府。 两人在书房内下棋。 辛太傅:“年纪轻轻火气有些旺。” 魏泽如知道太傅这是说他在之前的宫宴上没给安远侯府留面子的事儿。 “记吃不记打,惹人心烦。” “不怕彻底得罪了,给你使绊子?” “不怕,想来便来。” 辛太傅笑笑:“你呀你,就是这么个脾气,如今跟燕王合作,还需留有余地,不然等到有了那一日登顶的机会,以身份压你,你如何拒绝?” 这个问题……魏泽如还真短暂的思考了下,淡淡道:“那便解决隐患。” 他说得直白,辛太傅蓦地抬眼,“确定是她了?” 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辛太傅也是没想到的。 “嗯。”魏泽如确定道。 除非他在乎的人,对其他人来说,他是头不会被按头喝水的倔牛! 辛太傅落下一颗棋子,意有所指:“南边有人不太安分,浑水摸鱼,要打起精神来。西北那边也在动,我看这差事,十有八九还是要落到你的头上。” 看着棋盘上的布局,魏泽如不紧不慢走了一步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太子之位一日不定,局势便会一直变动。 “既然心中有数,那老夫就等着你的喜酒了。” “定不叫您久等。” 放下最后一颗棋子,魏泽如笑了,胜他半子。 辛太傅捋着胡须不住地夸赞:“好棋好棋呀,看来习武没让你丢了棋艺。” “您教的好。” 两人就着棋局聊了许多,朝堂中的沟沟壑壑,有了辛太傅给他答疑解惑,魏泽如觉得头脑越发清醒。 …… 宫中传来前禾妃薨了的消息时,贝慈正在安排府医入住将军府一事。 这件事本应由管家安排,这刚开春,天气寒凉,管家得了风寒,已经向魏泽如告了假。 没办法,府里的一应事务全部由贝慈接手。 “你说什么?”贝慈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又问一遍,“谁死了?” 青兰鬼鬼祟祟凑在她耳边,气声道:“宫中的禾妃。” 一瞬间贝慈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真的?” “外面都是这么说的,假的话估计会被杀头。” 也是,谁没事传一个妃子去世的消息啊。 贝慈还能记住禾妃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这一病再没好起来,太可惜了。 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小臂,抖了下。 “主子怎么了?冷吗?”青兰到一边拿厚棉衣给她披上,嘴里念叨着:“多穿点儿,这初春冷着呢。” 贝慈没说她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只淡淡点头,将棉衣穿上。 甩去脑中奇奇怪怪的念头,她转头吩咐青兰去给府医置办东西。 府医住在将军府,药材、工具必不可少,魏泽如早前吩咐人在前院清理出一个单独的院子给府医住。 人还有两日到府,他们需要提前安排好,人来了便能住下。 这位府医是太医院退下来的太医,是魏泽如花了大力气请来的。 因着魏泽如在京城的口碑不错,人家才愿意来做府医。 夜晚的玉竹居,贝慈洗漱好早早上床等着跟魏泽如八卦。 等人的屁股刚一挨到床边,某人凑过来,悄咪咪问道:“哥哥,禾妃真的……嗯了?” “真。”魏泽如简单吐出一个字儿,侧过头见她一脸可惜的表情,有些奇怪道:“你喜欢她?” “不是,就是有点儿可惜,好像跟我一样的年纪?” “年纪一不一样不知道,命不一样。” 禾妃无依无靠,身如浮萍,你不同,你有我,我不会让你落得这种下场。 他翻身躺下,顺带着将人捞进怀里,轻轻叹息一声。 宫宴那日,魏林带来的消息事关禾妃勾结漳南齐王,那日他便知这人留不下了。 破绽发现的很偶然,皇觉寺那位大师使用的一个不起眼的物件产自漳南,并且其他地方没有。 皇觉寺出现不属于京城地界的东西,显然不得不让人多想。 再将禾妃几次接触大师的一系列事情串联下来,就知道她身后站着齐王。 只是不知道禾妃从一开始就是齐王的人,还是中途被齐王收买。 这一切无从查证,因为人已经被惠妃除掉了。 齐王的事,魏泽如正在悄悄收集证据,并且怀疑京中还有他的人,同时怀疑齐王与去年三胞胎差点儿被害一事有关。 第182章 和亲?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正在魏泽如让人调查齐王之际,西北边关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送入京中。 仁武帝自从那场大病之后,对于朝堂之事应付的有心无力,乍一听到与西羌开战,头疼不已。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说的?”仁武帝靠在龙椅上,淡淡道。 蠢蠢欲动的朝臣们分成两派,一方主张和谈,也就是需要双方的王子或公主和亲;另一方觉得无需忌惮西羌,趁此机会,一举歼灭并吞并西羌土地。 双方主张不同,说着说着便吵起来。 一群人闹闹哄哄,辩论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上前打一架。 眼看着仁武帝要发火,大太监打了下拂尘:“各位大人,各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有话说。” 场面总算安静下来,仁武帝冷着脸从他们脸上一一看过去,道:“和亲就能解决的事情,何须动刀动枪的,劳民伤财。” 仁武帝不仅力不从心,从根本讲,还有些懦弱。 他希望在位之年,大齐朝能安安稳稳延续下去,万一与西羌打仗,败了,贺家基业毁在他手里,岂不是千古罪人! 当然这样的想法他不会说出来,也不会让人知道。 “启禀皇上,据臣所知,西羌野蛮,近些年一直休养生息,只待兵强马壮之时侵入我大齐国土,入主中原。和亲,恐怕不是个好的选择。” “是啊皇上,臣以为和亲并不能消除他们想吞掉我们大齐的野心。” 一个和亲而已,有什么意义呢,当面谈的好,背后便能策划攻打的计划。 “皇上,臣觉得可以和亲,我们去年与北狄刚打过一次,不宜在短时间再与别国开战,于国库来说,压力过大。” “臣附议。” “臣附议。” 不等仁武帝说些什么,下面又吵起来,并且比之前的还凶。 魏泽如站在一群武将中,冷眼看热闹。 大多数的武将崇尚武力解决,和亲不会带来永久的和平,给它打怕了才会! 以户部为首主张和亲的大臣,想花最少的钱,甚至不花钱解决问题,是最乐意看到的。 不管朝中的人怎么吵,改变不了西北边关已经出兵打起来的事实。 据魏泽如所知西羌有备而来,并且陈兵二十万在边关,大有一举南下之势。 之前与辛太傅探讨过,西羌王野心勃勃,大概不会和谈,除非对方战败。 就和不和谈这件事,朝中吵了三日,也没争出个结果。 依照仁武帝的意思就是派人去和谈,可朝中多半大臣不同意,他只能拖着想办法说服这群人。 甚至召来魏泽如,让他以征战多年的将军身份细数打仗带来的坏处,来驳斥那些叫嚣着攻打西羌的人。 魏泽如环视一周,将诸位大臣们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昂首站在正中间,朝皇上鞠了一躬,幽幽道:“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中提到西羌来势汹汹,连续攻城,依末将看,和不和亲,取决于西羌的态度。” “而西羌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攻下西北的几座城池,若是大齐要和亲,便要做好割让城池的准备。” 与北狄新老王交替不同,西羌王在位十几年,地位稳固,这些年又没有别的征战,可以说西羌境内兵强马壮。 大概是探听到了大齐的皇上身体不康健,才抓住时机决定出兵攻打。 魏泽如并没有按照仁武帝想的那么说,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至于怎么决定,再次将问题抛给皇上。 他作为大齐朝有名的悍将,此话一出,让人不得不在意,这下主张和亲的人也要想着,万一派人和亲,大齐后退,决定割让城池,这样丢失国土的骂名,他们能不能背负?! 几座城池说着简单,可再想拿回来那就难了。 仁武帝面色不好,责怪的眼神落到魏泽如头上,后者半垂着眼睫,视线向下,没看到。 他心中清楚,不按照仁武帝的想法说,必定会惹人不快。 “辛太傅呢,对这件事怎么看?” 辛太傅出列,“皇上,老臣以为魏将军说的在理,目前看西羌的势头恐怕来者不善,不像有和谈的意思。” 就差直白的说,和不和谈,你说了不算,西羌没这个想法。 据辛太傅得到的消息,此次征战,带头的是西羌王最宠爱的儿子,还有一位刁蛮的公主。 这两个人在西羌的风评一向是嚣张跋扈,尤其是那位四王子,赢下这场仗,对他继承王位有利。 大齐和西羌之间好久没有斗争,这一次有什么理由和谈。 随着辛太傅发话,朝中主张和谈的人又少了几个。 又拉锯了两日,年老体衰的仁武帝最终没有扛过朝臣的压力,让镇守西北的镇西军全力出击。 京城的补给也在圣旨下达之日整装待发,送往西北。 …… 自西北八百里加急的消息送来京城,各路消息、谣言满天飞。 贝慈在府中一听又打仗,心脏跟着突突两下。 这几日她一直没见到魏泽如,他睡在前院,忙到很晚,想问些什么,没有机会。 今日魏林回来传消息,说回府吃晚饭,贝慈早早等在门口。 不问清楚,她抓心挠肝的难受。 别是又要他去打仗吧? 这种两国交战的,她又不好跟着去。 青兰在地毯上扶着多福练习走路,见她一直转圈,道:“主子别急,将军回来的时辰还早着呢。” 一直转着,多累啊。 贝慈望着外面没有人影的院子,轻轻叹息一声:“我…我坐不住……” 心里有事,便会一直想着,无法关注其他事情。 多福迈着小短腿朝娘亲的方向使劲儿,青兰跟着他的力道过来。 “ 啊啊~”多福仰着头,抱住贝慈的腿,想要抱抱。 “唉,你这肉墩子。”贝慈捏了把孩子的肉脸,无奈将人提起来。 快一岁的孩子长得个头高不说,还壮实,体重23斤,身形完全随了爹。 贝慈抱着他很费力,再过个一年半载,恐怕根本抱不动了。 有了多福的骚扰,贝慈难得不再关注着门口,陪他们玩了一会儿,一听见魏泽如的声音,嗖的一下窜起来,几步迈过去,抓住男人的手臂,忐忑道:“你要出远门吗?” 第183章 早教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刚进门还没喘匀气儿的魏泽如被她吓了一跳,听清她的话,眸光一闪:“不想我去?” 捏着他手腕的手紧了紧,贝慈抿抿嘴唇,一脸的不情愿:“当然不想了。“ 万一嗝屁了怎么办…… 现在还有三个孩子呢,没了爹,前途没了不说,还不得让人欺负死! “那我不去。” “啊?”贝慈慌张了下,拽着他的胳膊又担忧了:“能行吗?万一皇上叫你去,你不去,会不会砍头啊?” “你现在的地位能拒绝皇上了吗?” “那你不去还有别的人选吗?” “朝臣和民众不会骂你吧?” 一连串几个问题蹦出来,听在魏泽如耳朵里,觉得她好傻。 忍不住出声逗弄她:“忤逆皇上不至于杀头,看在多年战功的份上,大概会给我留一命,夺去将军之位,贬为平头百姓。” “还好还好,脑袋没搬家……”贝慈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并未发现这人在逗弄他,给他出主意:“要不然我们去买一片山头,种地?” 远离京城,找个山脚下,靠他打猎为生,也可以。 她的神情认真,一双似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魏泽如,他挑了下眉:“能过那种生活吗?” “地又不需要我们亲自种,怎么不行呢。” 买一大片地,佃给别人,秋收后适当收些粮食做租子就好啦。 将军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她手里也有一些积蓄,足够一家人活着了。 “我们买几十亩地,种上粮食,再去买一片山头种果树……”贝慈伸手一样样计划着…… 魏泽如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好了好了,我逗你呢。” “什么意思?你要出征?” “不去。”魏泽如拉着贝慈坐下,安抚她:“西北边关有驻军将领,可以退敌。” 回身捣了他一拳,贝慈又一头扎进魏泽如的颈窝里,忿忿不已:“耍我很好玩儿是吧?!打死你!” 照着他的胸膛梆梆两拳,某人不疼不痒。 “出不出征不是我能决定的,目前看来是没我什么事,不知道以后什么情况。”魏泽如说的心里话,现在看来西北边关驻军是没问题。 万一真被攻破了,那边守不住,朝廷必定要调兵遣将。 到时候谁去边关,也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唉,也是,罢了,到时候你只要保命就好了,打不过就跑,可不能为了面子硬着头皮上,宁可当狗熊也不做英雄。” 男人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不可置信道:“你真这么想?” “对啊,有问题吗?命在一切皆有可能,命没了啥都没了。”贝慈拉起他的手啃了一口,上面印上一圈牙印,提醒他:“你要是没命了,我和祖母,还有孩子们,都得完蛋,你最好记住!” 魏泽如在外没少树敌,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落井下石。 “好,我记在心里了。” 从来也没听说哪家武将的家眷让对方打不过就跑,宁当狗熊不当英雄的。 后来魏泽如将贝慈说的话跟老夫人复述一遍,老夫人罕见地赞同贝慈的话,并且说:“如今不比从前,三个孩子要想平安长大,不能没有父亲。” 家中两个最重要的人都这么说,魏泽如照做就是了。 当然,他不会将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 边关在打仗,日子还要继续。 贝慈筹备的美容院修整完毕,正式进入开业倒计时,这几日她每日都要去铺子里盯着。 开业之前的宣传她花钱找书生写了许多宣传单,在特定的家宅门前发。 古代纸张贵,每发一张都不能浪费,确保精准投送目标客户。 连续忙碌一周,美容院正式开业,她依旧没有露面,等在对面茶歇的二楼,关注着美容店的一举一动。 与书娘相比,妙娘更加圆滑,将试探着进门的女客们照顾的周到、妥帖,又不让人反感。 她起身:“成了,我们回吧。” 手把手教了两个月,要是还不会,贝慈认栽。 虽说有老夫人许可,她经常出府没关系,但这在古代终归是不好的。 不需要她关注的美容院有什么事,大部分由妙娘派人到府中汇报。 贝慈则关注着三胞胎早教的问题。 不知道古人怎么教导,她按照前世看过的东西给三胞胎做了图形认知的模型。 让他们坐在那儿将积木放进同形状的凹槽里,一玩玩一上午。 不过,要是不打架就更好了。 “松开,不要推哥哥。” “哎呦,你自己的在这呢,干嘛抢别人手里的。” 裁判——贝慈一个人摆弄三个胖墩,不大一会儿,一头的汗。 “青兰,快给他们分开。” 青兰笑嘻嘻抱起多寿到一旁:“三公子,我们到这里玩儿。” “娘~不~”多寿不干,双手朝着贝慈的方向伸,要找她。 青兰卡着多寿的腋下,他站得稳,急得上下蹦跶,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看着要哭了。 没办法,贝慈只得过去将人抱起,下一秒多寿的表情阴转晴,并且高兴地哼了两声,引来娘亲给他屁股一巴掌:“小坏蛋。” “咯咯咯咯~” 怀里的肉墩子突然开始蹦跶,贝慈慌慌张张将人搂紧:“我的天,你可别蹦跶了,这么胖,等下脱手给你摔了!” 抱了没几分钟,贝慈实在怕脱手,将人放到小床里,甩甩发酸的手臂:“等你爹回来收拾你。” 魏泽如进门便笑了,这又拿他吓唬孩子呢。 “想让我收拾什么?” “给他们念兵法,从小耳濡目染,将来好继承你的衣钵。” 没有儿童绘本,就学点儿别的东西吧。 武将的孩子怎能不懂兵法,从小培养吧。 虽说魏泽如也有培养儿子的意思,但还不到一岁,这有点儿太早了吧,怎么也要三岁再开始…… 贝慈不管那些,朝那边努努嘴:“去吧,尤其是多福,整日等你回家。” 能把孩子们甩手给亲爹,贝慈乐得自在。 “你教着,我去后厨看看。” 厨房给孩子们炖了些吃食,她得看看火候。 魏泽如有段日子没吃过她亲手做的东西了,还有点儿期待:“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贝慈愣了下,须臾,反应过来,敷衍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人撂下话,赶紧走了。 没办法,有点儿心虚。 第184章 早教2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葱油拌面、照烧鸡腿肉、鸡蛋羹、清炒蔬菜,成人版和儿童版两种,贝慈按照他们的食量将东西装盘。 加一份点心送到枫晚院去。 贝慈带着人回玉竹居时,父子四人都快打起来了…… 她看了眼魏泽如歪斜的衣领,诧异了下:“怎么了这是?”这副尊容…… “问你儿子吧。”魏泽如微微叹了口气,眼里露出些许无奈来。 小人精多福跟告状似的,速度飞快地从地毯另一头爬过来,扶着娘亲的腿站起身,嘴里叫着:“爹~” 同时腾出一只手打着自己的肚子。 “啊!啊!” 贝慈看看胖儿子,又看看那魁梧的莽汉,意味深长道:“怎么,你俩不是最好吗?怎么还闹别扭了?” 多福扯着她的裙摆一直朝魏泽如那边指着,嘴里叭叭些什么东西,一句也听不懂。 但能看出来他生气,在指责亲爹。 贝慈朝魏泽如那边给了个询问的眼神,什么情况? “我在讲兵法,他听一会儿大概是烦了,想让我闭嘴,扯着我的衣领把积木往我嘴里塞……”魏泽如说到最后,还有些怨念…… 什么儿子,不是说最喜欢他么,就这么喜欢的啊? 父子俩意见不统一,难得啊,贝慈拉起多福的手,扯着他往那边走,“你爹打你了吧?” “啊!”多福又拍拍自己。 男人掩饰性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尖,不与贝慈对视。 贝慈没谴责他,反倒是跟多福说:“你努力长大,将来比他高大了,就能揍他了,现在娘帮不了你,娘也打不过爹,所以,你只能受委屈忍着了。” 魏泽如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她怎么能教孩子打他呢? 无视某人埋怨的眼神,贝慈让青兰把食盒提过来,饭菜摆好,招呼父子四人坐好:“开饭了,不许再玩儿。” 一人一份摆好,三胞胎手勺并用,大口吃着饭,显然对娘亲做的东西很满意。 “不用喂吗?” 他记得之前还喂着,最近怎么不了呢。 贝慈摇头:“以后不喂了,自主进食锻炼大脑、手眼协调,精细动作的专注力,他们马上满一周岁,长得又快,早早锻炼起来,没坏处。” “是吗?”魏泽如不太懂,他之前见过宫里或者别家的孩子都一直由乳母喂着。 到了他们家,这孩子们早早开始自己吃了。 三胞胎没意见,各个埋着头专注挖着碗里的细碎面条吃。 纵使吃的满脸满身,也没哼唧摔东西。 魏泽如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这么乖? 青兰想给三胞胎擦擦脸,被贝慈制止了:“叫他们自己吃,等吃完再弄,不要中途打扰他们。” 他不懂,但是不多嘴,这里面一定有她的道理。 晚饭吃完,贝慈让人给三胞胎擦洗干净后,将父子四个赶到一起:“你陪他们玩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说着,将拼图放到魏泽如面前,“你不要插手怎么摆放,让他们自己弄,锻炼专注力。” “好。” 等贝慈走后,魏泽如才摸了下脑门,纳闷不已,还能这样? 三胞胎用现场表现告诉他,就是能这样,不用他参与,三个胖墩玩儿的很好。 只是有时候不耐烦了,能哼唧几声,或者敲几下积木。 大多数时候情绪稳定。 …… 临睡前贝慈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护肤,这京城实在太干燥,不涂厚一点儿皮肤痒。 “对了,明日我要进你书房找些诗集。” 魏泽如将自己的大脑袋放在她肩膀上,闭上眼,贝慈会意,将没擦完的乳膏涂在他的脸上,抹匀。 鼻腔里吸着淡淡的香味儿,魏泽如缓声道:“你想拿什么随便,不需要问我。” “那书房里有画册吗?鸟、花、鱼之类的。” “你要那个做什么?”魏泽如不解道。 贝慈:“给孩子们做启蒙,慢慢教他们认东西。” “不用这么费心,待他们三岁,我找个启蒙先生便可。” 贝慈转过脸,郑重地看向他,摇头:“不一样的。” 具体什么不一样贝慈没有跟他解释,只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魏泽如感受到她态度的坚定,点头:“行,按照你说的做,明日我让魏林找一些画册出来。” “要有名称的。”不然有些东西她也不认识,岂不是很尴尬? “都依你。” 慢慢的,贝慈品出些味儿来,“你不怕我给孩子们教坏了?” 在地上站久了有些凉,魏泽如打横将人抱起,边走边说:“你自己生的,能舍得给教坏了?” “万一我不小心呢?” “不会的。” “假如,我说假如。” 魏泽如信誓旦旦道:“绝对不会,因为有我在,我会用棒子教育他们。” 一顿棒子教育不好,就两顿,多打几次,打疼了就老实了。 “舍得?”贝慈用食指戳戳他的胸膛,揶揄道。 男人勾起唇角,黑黝黝的眼睛闪过笑意,幽幽道:“孩子舍得,内人舍不得。” 娇嗔着瞪他一眼,贝慈动动嘴,低声啐道:“又开始耍流氓。” 两人许久未亲热,他这么一说,勾起了心尖的欲火。 半夜三更,打更人的念词声声入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将军府的一寸天地里,欲火于无形中熊熊燃烧着。 日上三竿,贝慈堪堪从疲惫中清醒,开口便是嘶哑的嗓音。 她捏着嗓子“啊”了几声,重新闭上眼,“青兰,给我水。” 嗓子好干。 青兰默不作声地进门,端着一杯温水,扶起贝慈,“慢点儿喝主子,小心呛。” 一大杯水下肚,嗓子眼的烧灼感好多了,贝慈揉了下干涩的眼睛,眯着眼问道:“将军什么时候走的?” 说起这个青兰一脸严肃:“天刚刚放亮,就被魏林喊走了,走时脸色不太对。“ 难道是西北那边出了岔子?这是贝慈的第一直觉。 不然的话,最近京中也没什么大问题啊。 “无论如何,跟管家说一声,府中戒严,让府里的人警醒着点儿。” 不知怎的,贝慈右眼皮跳了起来,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为了缓解这个焦躁的心情,她撕了一小片白纸贴在眼皮上,企图让它别跳,以求心安。 第185章 天生异象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夜半,赤光自天而下,渐青,高数丈,约数亩有余,六畜皆惊! 京城一百五十里发生此等现象,立即上报京城。 仁武帝被人在睡梦中叫醒,闻此言,顿时大惊,实乃天将降大祸之兆。 大齐开国百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仁武帝内心慌张,忙宣朝臣进宫。 安抚民心是重中之重。 曾经有人借着天狗食日举事,四处散播当朝皇帝残暴不仁,上天降下惩罚,再辅以当年灾害的发生,那一套说辞被许多人接受,并深信不疑。 自古以来这等祸事不胜枚举,是以,仁武帝在听到这一现象的时候,脑中弦登时绷紧。 “传令下去,民间不得妄议此事,尤其是煽动人群的人,务必抓起来。”仁武帝急得一直走着,手里不停捻动着腰间的玉佩。 “皇上,不可啊,嘴是堵不住的。”有的老臣不同意此法,出言阻止。 不让说这不更给了人把柄么。 此事关乎民心安稳,大多数朝臣认为堵不如疏。 “皇上,臣觉得让百姓闭嘴,不传出去便不会造成恐慌。” “不传出去?你怎知有多少人看到了,能确定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能闭嘴吗?” “这……” “那就下令不得讨论此事,凡是议论此事的人全部下大狱,有这个震慑,自然没人敢说。” “你第一天活着还是第一次上朝,这种事发生的还少么,真能让人闭嘴不议论了?” “你怎么攻击人呢。” “哪里攻击你了,只是叫你清醒清醒!” 仁武帝听得头晕,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行了,都别吵,有对策说对策。” “皇上,不如祭天吧。” “你们也这么想?”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堵住悠悠众口。” 若是发生了大的灾祸,皇上还要下罪己诏。祭天,已是最优选。 眼看朝臣不再反对,仁武帝也只得同意:“那就准备准备,三日后祭天。” 时间赶得匆忙,礼部忙得脚不沾地。 魏泽如出了宫门,直奔京郊大营,安抚军心。 昨夜异象不少人看到,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没有官差的制止,说什么的都有。 将军府内人口少,平日里本就安静,这下因着贝慈的叮嘱,下人们更加小心谨慎。 没有人在外打听发生了何事,也就导致府内的人都不知晓。 将军府角门。 每隔三日送菜的人敲门,看门的小厮将门打开,寒暄道:“今儿个挺早啊。” “嗐,别提了,外面热闹着呢,怕路上晚了,早早准备好出发。” 小厮好奇道:“什么热闹?” “你不知道?” “应该知道什么?” 送菜的车夫凑近小厮,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儿,又指指外面,“外头热闹着呢,到处有人说这个事。” 小厮眼睛转了转,指挥他将菜卸下,说道:“可不敢乱说啊,万一被官差抓住,治了罪,连累一家老小。” 管家一早跟他们说过,府里的人谨言慎行,小厮听到这事,立即想起管家的叮嘱。 车夫犹疑了下:“不能吧,我看外面说这事的人多了,官差也没管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是平头百姓,官差抓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说的也是,车夫思忖了下,默默闭上嘴,闷头收拾东西。 走时,跟后厨来拿菜的婆子们简单打了声招呼,没再多嘴多舌。 角门的小厮得了这么个消息,着实按耐不住,跟前来搬东西的婆子低语了两句,被后厨管事孙嬷嬷抓个正着。 “你们说什么呢?” 小厮和三个婆子吓了一大跳,齐齐转过头去看她,眼睛的惊慌还未散去。 “孙嬷嬷……” 孙嬷嬷狐疑道:“你们凑在一起做什么呢?” 小厮讪讪摆手,眼神晃了下:“无事无事,跟嬷嬷们闲扯了两句。” “是么?”孙嬷嬷审视地看向小厮,一脸的不相信。 “是是是。”四个人一起点头。 更有猫腻了,孙嬷嬷不在门口逼迫他们,让三个嬷嬷搬了东西回去。 等人走远了,小厮猛地拍了下嘴,脸上尽是懊悔,干嘛多嘴啊,难道忘了上午管家说的话了么?! 真是的。 后院的厨房附近,孙嬷嬷拦下三个人,眼神上下扫视着她们,“你们就没什么要说的?” 三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不知该谁开口。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管家早上说过什么,若是不想在将军府做事,尽可胡闹,到时候被扫地出门,再想找将军府这样简单松快的活计,怕是不能。” 孙嬷嬷没有逼迫她们,而是淡淡的威胁。 她手里的人可不能做出错事,不然等管家知道了,是要罚她的。 三个人一听孙嬷嬷这么说,顿时紧张起来,将小厮跟她们嚼得舌根子复述出来。 孙嬷嬷脸色一沉,“我看你们是真的忘了管家早上叮嘱过什么,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被人赶出去么!” “不想不想,嬷嬷原谅我们这一回,我们没跟别人说,就刚刚听了一耳朵!” “是啊,嬷嬷,我们真没跟别人说,刚听到这件事,您就过来了,没机会不是。” 孙嬷嬷抬手指指她们:“你们也亏得我遇见了,不然等话传开了,管家定会拿你们开刀!行了,都回去干活去,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准再跟别人说。” “哎哎哎,我们不说,不说,保证不跟别人说。“ 这件事到孙嬷嬷这里便戛然而止,她没想着报告给管家,她的印象中,管家知道的事情比她的详细,说不定管家早上的训话正是暗示这件事。 这也就导致贝慈一整日都被蒙在鼓里,暗自忐忑着。 她也没想法让青兰出去打听,只等着魏泽如晚些时候回来问。 再说,她眼皮跳说不定是自己神经问题,要是小题大做让人去探听什么,引起恐慌或者猜忌都不好。 贝慈不清楚,枫晚院的老夫人就更不清楚了,她正在陪三胞胎玩儿积木。 老夫人现在对府中的事全面放手,一心享受天伦之乐。 第186章 三公觐见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京郊大营。 魏泽如在沙盘前看着西北边关的地形图,眉头紧蹙,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你是说西羌军已经破了罗平城?” 魏林神情严肃:“是的,将军,刚刚收到了八百里加急战报。” “怎么会……”魏泽如迟疑了下,又问:“蒋老将军呢,他不是在么,怎么让人破了一城?” “加急信件里绝口不提蒋老将军,不知发生了何事。” 魏泽如猛地敲了下桌子,面色黑沉,定是出事了! 蒋老将军守了一辈子边关,家眷也都在西北,不可能不了解西羌,也不会悄无声息,军中怕不是出了叛徒! 魏泽如召集手下将领,开始讨论西北战事,以防不测。 这段日子,他的手中陆续传来不少西羌那边的消息。 王宫 、朝臣的消息都有,就为掌握西羌内部实际情况。 仁武帝刚听闻天生异象的事,紧接着又传来西北边关被破了一城的消息,当下气急攻心,再次晕倒。 太医院的太医们战战兢兢跪在皇帝寝宫中,探讨着脉案。 直到落日西下,在太医院院使的针灸下,仁武帝才悠悠醒来。 “几…时了?”声音里透着无力与强撑。 院使脸色不太好,花白的鬓边短短时间内好似又白了不少,沉声应道:“回皇上,酉时三刻。” 仁武帝闭上眼睛,脑中思索片刻,总算清醒点:“我这是睡了一下午?” “是。” 正确来说,是晕了一下午,喂了药又施针人才堪堪醒来。 “叫辛太傅来见朕。” 院使硬着头皮提了句:“皇上,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可劳累。” 上次丹药事件,本就损伤根本,这次又倒下,能救过来已是万幸,再这么下去,恐怕活不了多久。 对于院使的担忧,仁武帝视而不见,不是他不想休息,他的身体自己心中有数,休息?现在还不行,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死不瞑目! “叫来。” 皇上的命令,奴才不敢不从。 仁武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麻溜让人去宣辛太傅进宫。 另一边太傅府。 辛太傅年纪已大,多次请奏致仕,均不得允准,他也只能硬挺着。 一整日的操劳下来,身体疲惫,膝盖也隐隐作痛。 身边的奴才正给他用药敷膝盖,皇上的口谕传了进来。 “何事?” “老爷,余公公传圣上口谕,召您即刻进宫面圣。” 仁武帝晕倒的事辛太傅知晓,他也从宫里回来没多久,这就醒了? “将药拿走,给我更衣。” 奴才忙收拾妥当,伺候辛太傅重新穿上朝服,目送人远去。 路上辛太傅没有多问,在马车中稳稳坐着,闭目养神。 有了皇上的口谕,辛太傅进了宫门直接坐轿直奔皇帝寝宫。 不止辛太傅被传召,同行的还有朝中太师、太保,与辛太傅同为大齐朝三公,辅佐天子,掌国家政事。 三人同时被传召,见面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凝重。 仁武帝怕是不好了! 偌大个寝宫中针落可闻,仁武帝在余公公的搀扶下,勉力坐起。 明黄色的寝衣下是瘦骨嶙峋的躯体,青白的病容难掩颓色。 “三位爱卿,坐,朕有事与你们说。” 寝宫中伺候的奴才们都被赶出去,只留下四个人在里面,密谋些事情。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位老臣从宫中出来,面无异色。 任谁也看不出来皇上交代了他们什么重要的事情。 余公公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回过头朝某个方向使了个眼色,不起眼的小太监默默颔首,退了下去。 雪阳宫。 小太监一路躲着人走,钻进了雪阳宫外的树丛里,捏着嗓子叫了几声。 不多时,墙角下有东西动了动。 小太监将纸条塞过去,又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匆匆离去。 软榻上,惠妃侧躺着享受腿部按摩,抬手接过宫女呈上的纸条,长指翻开,看了一眼,顺手将纸条放在烛火中引燃。 “明日一早叫贤王进宫。” “是,娘娘。” 不仅惠妃得到消息,这没什么事能隐瞒过去的皇宫中,有皇子的妃嫔们几乎都有自己获得消息的门路,宫门下钥前,皆以知晓仁武帝召了三公之事。 贤妃与德妃同样宣召自己的儿子翌日进宫。 其他没有出宫建府的皇子当日夜间便被各自母妃召见。 “母妃,您找儿子何事?”六皇子自门外跑进来,满头大汗。 如嫔招呼儿子到身边,用绢帕给他擦着额头的汗,心疼道:“叫你也不用这么急着跑过来啊,母妃又不会消失。” 年十三的六皇子去年在军中历练,现在已然长成张扬的少年,眉目俊朗,个子高高的,如嫔抬手给他擦汗,他还得配合着弯下腰。 六皇子嘿嘿笑了声:“怕母妃久等,便快走了几步。” 如嫔拍拍他结实的臂膀,欣慰不已:“你父皇送你去军中历练果然没错,母妃的小六已经长成男子汉模样了。” 六皇子的个头比仁武帝还高了些许,只身材有些瘦,不过也足够健康、结实。 少年黝黑的面容在母亲的夸赞下泛着羞赧,无措地挠挠后脑勺:“孩儿得感谢魏将军的栽培,不然孩儿也长不到如今的样子。” 说到魏泽如,六皇子打心眼里崇拜他,是以,在跟如嫔提到魏将军时,双眼放光。 如嫔莞尔一笑:“那你便跟魏将军多学些本领,将来替你父皇做事,也叫他知道没有白疼你。” “那是自然,孩儿定不叫父皇和母妃失望!”六皇子挺起胸膛,一脸正经。 如嫔没有提三公面圣之事,而是关心他近日境况,又提了一嘴:“你父皇身体不适,有空去见见吧,我想,他一定很想你。” 六皇子每日除了上课就是去军营,仁武帝近段时间很忙,父子俩确实有些日子没见。 经如嫔这么提醒,六皇子恍然:“那我现在去见父皇。” 说着,他就要走,如嫔犹豫了:“你父皇应该歇下了,这么晚,就不要去了吧?” “无事,孩儿去看看,父皇若是还没休息便让人禀报,若是歇息了,便作罢。” “那好吧。”如嫔没有再阻拦,目送儿子远走。 直到没了人影,慢悠悠收回视线后,如嫔捋捋衣袖,唇边挂起淡淡的笑意。 第187章 父慈子孝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六皇子来到仁武帝寝宫见里面烛火通明,便让门口的太监通禀。 “殿下稍等,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 不多时小太监重新返回,躬身道:“殿下,皇上宣您进去。” 六皇子微微颔首,抬步跨过门槛。 仁武帝仰躺在床榻上,形容憔悴,短短一下午,又苍老了许多,他看见六皇子进来,抬起手虚弱地晃了下:“小六过来。” “父皇……”六皇子看见仁武帝这沧桑的模样,怔了下,眼眶迅速染上热意。 怎么会这样…… 拖着沉重的脚步,六皇子靠近床榻边,半跪下,哽咽道:“父皇,这……” “怎么,小六不是想见父皇吗?” 六皇子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掩去眼底的泪意,开始跟仁武帝诉说这些日子的功课。 如此场景,好像平民百姓家父慈子孝的场面。 对仁武帝来说,他喜欢这样的小六,这么多皇子中,只有小六对他这样孺慕,没有距离感,什么都与他说,爱撒娇,也是长得最像他的孩子。 看见小六,仿佛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 “在军中有人欺负你吗?” 六皇子老实摇头:“没有,军中的将士们若是有什么矛盾,打一架就好了。” 仁武帝诧异了下:“你与人比试过了?” “嘿嘿~”六皇子憨憨笑了声,又摸了下后脑勺,直言道:“儿臣自从跟在魏将军身后,整日勤学练武,不说打败所有人,怎么说也不能给魏将军丢人。” 他伸手手指捏了一下,“能比得上一部分人吧。” 六皇子在习武上有点儿天分,加上魏泽如严格管教,身手也还能看。 起码不是那种大头兵能比的。 仁武帝欣慰极了,赞许道:“好好好,父皇就知道小六能行。魏将军能文善武,多向他学习军中之事,某一日……” 他短暂地停顿了下,迎上六皇子不解的神情,继续道:“将来替父皇分忧解难,保万民平安,争做英勇的大将军。” 仁武帝的期许让六皇子心头滚烫,少年意气风发,扬着下巴信誓旦旦道:“定不叫父皇失望!” 年少轻狂也是一种特性,仁武帝望着他稚嫩的脸庞,记忆中的自己在这个年纪好像也是这般,想做一番大事。 他拉住六皇子的手,紧紧握着:“好,父皇等着看。” 人到暮年的老人身上迸发出对年轻生命力向往的希冀,双眼紧紧盯着意气风发的儿子,眼前闪过曾经种种。 两人说了好久,殿内时不时传出笑声,眼看着夜深了,余公公不得不出面打断父子之间的温情。 他硬着头皮上前,低声道:“殿下,皇上该歇息了。” 皇上身体本就虚弱,若是出了问题,跟前伺候的人全都要掉脑袋! 六皇子赶紧道:“是儿臣疏忽了,拉着父皇聊了这么久,您早些歇息,改日儿臣再来看您。” 仁武帝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和蔼道:“父皇等着小六,去吧。” 两人口头约好,六皇子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走了。 “别碍朕的眼,滚出去。” 余公公吓得心惊胆战,躬着腰赔罪:“是,皇上,奴才这就滚。” 等殿内没有人后,仁武帝才哀叹一声,喃喃道:“不甘心啊不甘心。” 不甘心他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那丹药是不是停错了? 此时此刻求生意志强烈的仁武帝有些后悔,后悔将那么多丹药全部销毁,还有炼丹药的道士……不该的,也许应该再试试! 伴随着脑中无尽的念想,仁武帝抵挡不了身体带来的虚弱感,沉沉睡去。 …… 深夜回府的魏泽如踏着月色进门,这个时间点儿府中的人早已歇下,只留值夜的家丁和小厮看见他后一脸惊讶。 都以为他不回来了,没想到深更半夜居然回府。 与军中将领说了一下午的西北战事,错过了饭点儿,明日他要进宫,索性敲开锁了的城门,回府。 “将军,要去后院吗?”魏林多嘴问了一句。 这话让魏泽如朝书房走的脚步顿了下,不知想到什么,脚步一转:“去玉竹居。” 就知道,魏林暗自得意了下。 魏泽如是想白日里的事贝慈不知道,想必府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得安安她的心。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歇下。 玉竹居的主屋灯已经熄灭,一看便知里面的人睡下了。魏泽如在门口踟蹰片刻,不知道进不进去,怕给人吵醒了。 昏暗中,贝慈捞起滑落肩膀的衣服坐起身,她没睡熟,只是熄灯闭目酝酿睡意而已。 耳朵敏锐地听到了外面似有若无的脚步摩擦声,她趿拉着鞋来到门口,对着门轻声道:“是哥哥吗?” 贝慈不习惯青兰在屋里守夜,是以这间屋子里只有她一人。 知道府里安全,还是难免紧张。 魏泽如已经转身准备走了,听见贝慈的声音响起,蓦地转身,边推门进屋边说:“是我。” 心脏一下落地,贝慈没点油灯,就着月亮的光线辨别男人高大的身影,“这么晚才回。” 嘴里有些埋怨,身体的动作却毫无迟疑,扑进他的怀里,双臂圈住男人健壮的腰身,鞋一脱,赤脚踩上他的鞋。 让他带着自己走。 这亲昵的举动让紧绷了一整日的男人有了片刻的松弛和发自心底的愉悦,他惯着她,捞住她的腰,一步一步带她走到床边,将人抱上去,再回头捡鞋。 宠溺道:“小心着凉。”大手握上她的脚,给她暖着。 “这不有你么,怕什么。”贝慈踹踹他,而后问道:“晚饭吃了吗?” “没吃。” 贝慈忽然坐起身,一脸严肃:“怎么跟你说的,就是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嘴上数落着,身体却快速动作,先掌灯,再披上衣服出去。 被魏泽如一把拉住,“魏林已经去拿食盒了。” 将她重新按进被窝里,魏泽如开始换衣服,想起白日里的事情,问她:“白日里府中没有什么传闻吗?” 贝慈一头雾水,“什么传闻,不知道哇。” 第188章 科普小达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因着他早上走的匆忙,贝慈倒是提心吊胆了一日,并未听到什么传闻呐。 她直勾勾盯着魏泽如,“是不是京城又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我早上起来没见到你,眼皮一直跳,叮嘱了管家,不让府中的人瞎议论,他们倒是听话,所以,我这什么消息都没有。” “你那儿有?”她挑起一边眉毛,等着魏泽如回答。 “有。”魏泽如换上寝衣,坐回到床边,摸着她的头发,“我跟你说,你别害怕。” 听他这么严肃贝慈咽了下口水,带着不安道:“你说,我不害怕!” 魏泽如放轻声音给她讲了下天生异象的事,又着重提了嘴百姓对这个事的在乎。 仔细听过他的描述,贝慈在脑海中想了下,脱口而出:“是极光啊!”语气中还透露着虚惊一场的意思。 脸上紧张的神情瞬间松懈,贝慈不以为意撇撇嘴角,摆摆手,“你不用担心,我不怕。” 地磁暴引起的极光,属于在正常不过的大自然现象了。 魏泽如眼睛眯了下,锁定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确认道:“你真不怕?” “不……”贝慈回头对上她黝黑的眸子,心中咯噔一下,口风随即一转:“怕啊,当然怕,哪能不怕呢,嗯…是吧……”她小嘴叭叭,就是不看男人的眼睛。 “会不会地震……emmm……”呸,贝慈暗自啐了一口,怎么嘴巴那么快! “嗯?”魏泽如低低出了声,“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呵呵,你吃饭吧 。” 魏林将食盒已经拎来了,两人正在说话他也没进屋。 这会儿听见贝慈的说话声,将饭菜摆放在厅中的餐桌上,又退出去,“将军慢用。” 魏泽如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口,安抚她:“外面那些危言耸听的传闻不要信,圣上准备三日后祭天,一切都会没事的。” 贝慈咂舌,当皇帝也不容易,有点儿天灾,就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说君主不仁,天降大祸! “不下点儿罪己诏啥的吗?” 男人轻笑出声:“你还知道罪己诏呢?” “你小瞧我,听说书的说过呗。” 魏泽如端起饭碗:“你要不要也吃点儿?” “不要,你自己吃吧。”贝慈坐在他身边,问他民间都有什么样的猜测。 他想了想,道:“说皇上不仁,是暴君,老天降罪。” “说大齐要有灾祸,需择新主。” “说西羌要打进京城,屠戮大齐子民。” … 魏泽如说了一连串,听得贝慈张大了嘴巴,感慨万千:“这谁啊,这么会造谣,说的跟真的似的,骗骗小孩子可以,不会大家都信了吧?” 男人闲闲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吃了口饭:“信。” 他从史书上看过天生异象的记载,自古以来,一旦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必会让民众心生担忧和恐惧。 除非是黄口小儿,或者痴傻之人,其他人没有例外,全部有所担忧。 而今,他发现自己的姑娘居然不怕,甚至身上还带着“原来如此”的轻松之意。 “家中还有酒吗?” 贝慈转过头,一脸问号:“你要喝吗?” “最近有些累,想喝点儿解解乏。” 可以理解,贝慈去收藏柜里找出一壶陈酿,给他倒上,“少喝点儿,能睡得好。” 下巴上又冒出了许多胡茬儿,看来是真的操劳。 “你也陪我喝点儿吧,一个人没意思。” 贝慈舔了下已经刷过的牙齿,想了想:“好吧,陪你小酌一口。” 陈酿醇厚,酒精度数也高,贝慈连续喝了三杯,人已经有点儿上头,双颊泛红,圆溜溜的眸子泛着盈盈水光。 魏泽如摸了下她热烘烘的脸蛋,眸光软下来:“还能喝吗?要不算了?” “能,怎么不能,瞧不起我!”贝慈蹭了下他的掌心,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下,豪气道:“干杯!” “干杯。”男人忍着笑意与她碰杯,并没有欺负她,一起喝尽杯中酒。 辛辣的陈酿惹得微醺的姑娘一阵嘶哈,魏泽如眼疾手快给她嘴里放上一点儿果脯。 刺激的味蕾过后,脑中盘旋着眩晕感,贝慈有种飘飘然的错觉,整个人随意起来,一把搂过魏泽如的脖子,拉向自己,大爷似的语气:“小子哎,你很得意是不是?” 这话怎么说的?魏泽如顺着她的方向侧弯腰身,带着淡淡的疑惑。 贝慈好像醉的厉害,眼神迷离,嘟囔着:“你这招蜂引蝶的家伙,若是让我知道在外面跟哪个女人不三不四,回头就给你老二剪了!” 白嫩的小手摆在男人面前,做了个剪刀的手势,咔嚓咔嚓两下…… 配合她的姿势,再想着她嘴里的“老二”,魏泽如霎时通透了,顿觉胯下一紧,跟个醉鬼保证:“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相信她不是说说而已,惹急了真能干出来。 就像当初对上乐安县主那样。 “哼,算你小子识相!”指尖点着男人的鼻尖,醉鬼给予肯定。 这是真的醉了,不然不会跟他放狠话。 “你感谢这里吧,不然老子也能自由自在,大展拳脚!” 连老子这个自称都出来了,男人无奈。 他探出左臂,圈住她的腰身,一个用力,人顺利坐到怀里,一边捏着她的后颈,一边蛊惑着问她:“你为什么不怕天生异象?” 一双大眼睛呆滞片刻,机械性歪着脑袋,不解:“什么天生异象?“ “红光漫天,下半部分泛着绿光。” 发懵的眼睛转了转,恍然大悟,声音跟着扬起来:“你说的是极光吧!” “嗐”,贝慈一摆手,颇有些不值一提的意思,“那不就是地磁暴嘛,跟日食一样,都是自然现象呀!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懂?” 食指点了下魏泽如的脑门,醉醺醺的姑娘充满了嫌弃,“真笨!” “何为日食,何为地磁暴?” 这两个陌生的词语,魏泽如很陌生,任由她嫌弃自己,不耻下问。 “你可真笨,这都不知道,罢了,我跟你说说。”贝慈抱着他的脖子,开始给他解释这两个词的意思。 “日食,又叫日蚀,还叫天狗吃月……” 虽然醉了,但思路清晰,表述也没问题,魏泽如基本听懂了,淡定颔首:“懂了,谢谢老师。”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魏泽如接着问:“那你说地磁暴有什么影响吗?” 可能是酒劲儿上头,贝慈一头拱在他的肩膀上,不吭声了。 “嗯?说话。”不问清楚,他难受。 第189章 退敌人选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睡了?醒醒。”魏泽如捏了下她的脸。 人没反应。 他还有疑问,又晃了两下,才把人叫醒,贝慈睁开沉沉的眼皮,不耐烦道:“你们又没有空间站、卫星和网络设施之类的东西,怕个锤子啊,跟你们有啥关系!” “顶多对电磁环境敏感的人,会焦虑、失眠,或者头晕头痛……” 贝慈仰着脖子晃悠了两下,呵呵一笑:“什么灾祸,你说它是祥瑞就是祥瑞喽,那极光辣么好看,不懂欣赏~” 话音落下,脑门重新磕上男人的肩胛骨,醉鬼沉睡过去,徒留魏泽如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幽幽打量着她。 “你好聪明,究竟是谁呢。” 相处这么久不难看出她经受过良好的教养,可她的身世明明很平凡。 加上祖母的佐证,他更百思不得其解了。 抱着一坨软塌塌的温香软玉,魏泽如内心深藏不安,气息不稳:“你是个明珠蒙尘的宝贝,注定只属于我,哪里也别想去!” 低沉的男音缠绕在耳边,睡梦中的人下意识抱着人亲了口,似安抚。 脑袋拱在她馨香的胸前狠狠吸了一口,渐缓焦躁,魏泽如抱着人躺倒,脑海里回想着她的话,久久不能平息。 醉酒后的睡眠是深度睡眠,贝慈被某人坏心的套了话毫无所觉。 翌日醒来捶捶脑袋,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很多话,仔细想想,又不记得他问过什么问题,她又是怎么回答的了。 “这家伙可真心机啊,趁我酒醉一准儿欺负我了!” 等他回来问问! 青兰进屋伺候她洗漱,跟她说听来的消息:“主子,今日府中传了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贝慈打了个哈欠,懒懒道。 还是极光,晚了一日终于在将军府传开,青兰知道的第一时间告诉了贝慈。 贝慈没说自己昨夜知道了,很配合的问她外面都怎么传得,与魏泽如说的相差无几。 区别在于,昨日一边倒说要有灾祸,今日有人说是吉兆。 “那你觉得是凶兆还是吉兆?” 青兰给她挽着发,还真仔细思考了下:“都说会发生灾祸,我也有些害怕。” 外面的人传得绘声绘色的,不怪青兰胆子小。 贝慈淡淡莞尔:“可听他们的描述,我觉得夜间有这样的红光漫天,一定很美,就像白日里见到彩虹一样。” “嘿嘿,我见过彩虹,你说像彩虹那一定很美。” “不管怎样不用恐慌,有灾祸也得朝廷出面解决,我们普通人又有什么办法,心焦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贝慈拍拍青兰的手,出声安抚。 …… 今日因仁武帝病体未愈,不用上朝,魏泽如身为武将,西北那边出了问题,被紧急宣进宫。 勤政殿里,站满了朝中武将。 仁武帝一脸黑沉,盯着西北送来的战报,眉头越皱越紧。 被破了一城,这不对,才几日,蒋老将军怎么会顶不住,众人心中纳闷。 “皇上,末将愿率军前往西北边关,助力蒋老将军。”沈将军抱拳开口。 皇上沉默了下,抬眸朝下面看去。 他这一抬头,魏泽如才发现皇上的脸色泛青,明显比昨日还糟糕,心底升起了担忧。 这次仁武帝没有叫魏泽如,只轻轻扫过他,将眼神放在沈将军身上,面带探究。 沈将军亦是神经紧绷,让仁武帝失望一次,不知道皇上还会不会相信他了! 值得一提的是,沈将军的儿子痊愈了,多亏太医院的太医们发力,对症下药,才一点点将他儿子从死亡线上拉回。 现下他还是从三品的怀远将军,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想趁着还有机会,给子孙铺就更好的前程。 这次皇上若是允许他带兵去西北边关,他会带上儿子,历练他。 “皇上,末将也愿意带兵前往西北边关退敌!”又一人站出来请战。 又接二连三站出来两人,其中包括魏泽如,仁武帝多看他一眼,又转而看向沈将军,道:“沈将军听旨,朕命你率军五万,即刻前往西北边关御敌,不得有误。” 沈将军本以为这次的差事会落到魏泽如头上,听到皇上叫他的名字,顿时心中大喜,抱拳沉声应和:“末将领旨!” “退下吧,魏将军留下。” 此话一出,魏泽如微微诧异,恰好对上沈将军投过来的目光,双方又默默错开,谁也不知道仁武帝想些什么。 等人走光,仁武帝让魏泽如到一旁坐下。 “小六最近表现怎么样?” “六皇子天生聪敏,在习武方面颇有天分,假以时日会为皇上分忧解难。” 仁武帝面带微笑,显然对魏泽如夸赞六皇子的话很满意。 “咳咳咳……” “皇上,要不要叫太医?”对于皇上目前的身体状况,魏泽如是紧张的。 又咳了一会儿,仁武帝才堪堪停下,嘶哑着嗓音道:“无事。” 他的身体自己清楚,太医来了又能怎样,只会叫他多休息。 朝中事情诸多,哪有喘息的时间。 “朕没让你去西北边关,你有什么想法吗?” 魏泽如起身,恭敬地躬身:“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末将只需听候差遣。” 上首的仁武帝满意颔首,让他坐下。 “朕要你驻守京城,你听明白了吗?” 饱经风霜的眼眸深邃幽深,落到魏泽如身上带着深沉的压迫感,语气中的意味深长让魏泽如心头一动,脑中的想法百转千回,而后郑重抱拳,“末将明白。” 看来仁武帝对京城的暗潮涌动心中门清,并且有自己的打算。 这其中的保障便是魏泽如驻守京城,以防有人趁乱造反。 仁武帝拉着魏泽如简单聊过后,给了他暗示,便让人退下。 待人走后,他才松下紧绷的腰身,瘫倒在龙椅上,深深喘了口气,浑浊的双眼不复之前的精明与犀利。 感受着身体各处透出的无力,仁武帝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加紧安排一切事宜。 希望他的决定会延续大齐的繁荣,将来见到祖宗不会被埋怨! 休息了片刻,仁武帝撑起身子在桌案前拟了道圣旨,“来人。” 余公公:“奴才在。” “给辛太傅送去。” “喳。” 第190章 三公辅政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仁武帝身体有恙,命三位王爷共同监国,并让三公辅政,共商朝中事宜。 因着皇上的身体状况,诸位大臣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宫中妃嫔亦是接受良好。 雪阳宫。 “娘娘,我们还要继续吗?” 仁武帝身体如此虚弱,少不了惠妃的手笔。 自上次他赶贤王出京,便让惠妃恨上了他。 眼见仁武帝大不如前,惠妃决定趁这个机会送他一程,也不枉多年情谊。 太医院有她的人,仁武帝用药的单子她知晓,让人调制出一种香料,与药方相克,这也就使得皇上明明用药,却不见起色的原因。 任谁也不会料到,佩戴香料的人是仁武帝身边伺候的余公公。 说是香料,不贴身仔细嗅,闻不到那若有若无的味道。 这也是惠妃的高明之处,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惠妃欣赏着自己刚换的护甲,不甚在意道:“继续,不要停。” 仁武帝还活着,这事就没完。 召六皇子,喜欢他是吧,她倒要看看还能喜欢多久。 仁武帝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某些时候的行为已经足够让人看明白他到底疼爱谁。 如嫔在背后默默无闻,树立个不声不响的不受宠形象,这么多年一直低调再低调,不在皇后、惠妃、娴妃、德妃面前晃,这样便能保六皇子安稳,可暗地里的小动作还是被察觉。 皇后无后,母族显贵,皇上不会废了她,与她的利益不相关,便对此视而不见。 娴妃、德妃同惠妃一样看不上她这点儿小伎俩。 可现在,六皇子虽小,已经入了军营,得仁武帝有意培养,谁知道太子之位会不会落到他头上。 起了疑心的几位娘娘各自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惠妃因着怨恨仁武帝,下手更狠一些。 仁武帝一直不立太子,她们便逼迫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由三位王爷监国起,朝堂中的事宜处理起来格外费心费力。 仁武帝不在,各方势力互相倾轧,中立派的大臣对此心知肚明。 只不过有三公坐镇,这些人还没有彻底撕破脸,有所保留。 …… 沈将军出征西北边关一事,自他出宫后,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大街小巷。 定国将军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还是管家给贝慈送过来的消息。 彼时贝慈正在教孩子们认图画,闻言心头一喜:“真的?” “真的。”管家确认道。 武将府邸对这种事一向关注多,消息一出,各家立即知晓。 贝慈倒是没有遗憾的表情,眉梢颤动着,明摆着高兴,管家有些不解,可也不会过问。 递过消息后,他又去了枫晚院那边。 “听到没,你们的爹爹不用去老远的西北边关了,开心不?”贝慈兴奋地放下手里的画册,拉着孩子们的手晃来晃去,整个人异常高兴。 这莽汉的命再次安稳! “咯咯咯咯咯~” 三胞胎只听懂了一点儿,跟着笑,开心时还站起来扭屁股。 贝慈笑弯了眼,唱起来:“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我和小鸭子学走路,童年时最美的礼物,小螺号呀滴滴滴吹……” 这首歌是他们出生后,贝慈一直唱的。 三胞胎对此熟悉无比,一听到歌声,自动拍手,三双大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娘亲,小嘴巴跟着叽里咕噜唱着什么。 不大的房间充满欢声笑语。 青兰端着好吃的进门,快走几步:“主子和小公子们歇会儿,吃点儿水果吧。” 普通百姓这个时节没得吃,不代表高门大户家吃不到。 贝慈每日都要给三胞胎吃些水果、蔬菜,润肠胃,补充维生素。 “晚上让厨房做些蒸鱼给孩子们。” “好的,等下我去说。” 贝慈给孩子喂着水果,不忘关心青兰,“最近你休息怎么没见你去庄子上?” 扭捏了下,青兰撅撅嘴:“不想去。” “嗯?怎么了?家里人说你了?” 本来这等小事青兰不想说,可主子是真关心她,磨蹭了下,她轻声道:“上次过去看他们,我娘说我年岁不小了,再不成亲没人要……想给我……” 说到这,青兰脸颊泛红,有些赧然。 贝慈眯着眼笑:“想给你什么?给你相看吗?” 捂住脸颊,青兰更羞涩了:“主子你别笑我。” “哈哈哈,好好,不笑你,你继续说。” 贝慈看着比她大一点儿的青兰,心想,也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她的身契在自己这里,真想成亲的话可以成全她。 青兰跪坐到贝慈身边,说着庄子上的事。 “我娘认识庄子上的一个小管事,小管事家的侄子在那附近做猎户,人踏实可靠,也未成亲,这就有了这事……” “人你见过吗?” “上回去庄子上,打过一个照面,没说话。” “怎么样?”贝慈好奇极了,头都要贴在青兰脸上了。 “哎呀~”青兰后退了下,脸更红了,瓮声瓮气道:“还可以,主子见过的。” “啊?”贝慈愣了,指着自己的脸:“我见过?在哪?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贝慈一共去过两次庄子,不记得自己见过什么猎户啊。 “咱们第一次去庄子上,你打野鸡,还跟狗抢了……记得不?” “啊,记得。” 青兰:“就是那个狗主人,当时圆子叫他威叔叔,全名叫李威。” 李威?狗主人?没印象了,贝慈回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对方长什么样子,摇摇头:“不记得了,只记住圆子。” 不记得也正常,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贝慈:“那你见过之后怎么想?” 青兰沉默了,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嗯?说话呀,怎么了这是?有顾虑可以说。” 贝慈不知道,青兰看过她跟魏泽如的生活,对成亲这件事有些抵触。 好多次看见她累的厉害,留下了心理阴影……还有,她觉得自己挣钱有底气! 青兰不会明说,只弱弱道:“我……我想跟在主子身边。” 成了亲,将军府不能待下去了,青兰舍不得。 贝慈思忖片刻,宽慰她:“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父母说,实在说不通,可以来找我,我跟你父母聊聊。” 对于青兰不想离开将军府的想法,贝慈非常理解,青兰在府中待遇不错,嫁给猎户后,重心肯定放在家中。 在贝慈的影响下,青兰有着独立的想法,不想在家围着灶台转。 第191章 宽慰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多禄吃完东西,嘴巴都没擦,开始往娘亲的身上爬,贝慈脑子还在想青兰的事,下意识将他抱起来,侧过头提议:“要不然,你在府中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人?” 干嘛舍近求远,府中的人更知根知底。 将军府从未拖欠过下人们的月钱,起码每月有稳定的收入。 青兰对上贝慈的目光,确认她是认真的,“这……” 贝慈轻挑地摸了下她的脸,坏笑道:“姿色不错,说不定府里还有人暗恋你呢。” “哎呀,主子~” “别害羞嘛,也许我说的是真的呢。” 青兰在她身边做事,府中不少人羡慕呢,这些她都知道。 有人暗恋她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娘~”多禄不甘心娘亲不理自己,开始博关注。 贝慈晃晃多禄的小手,笑嘻嘻道:“你也赞成娘说的对不对?” “啊~” “你看,多禄都觉得对。” 青兰无奈:“主子不要带坏小公子。” 两人就青兰成亲的问题又聊了一会儿,达成一致,看看府中有没有合适又喜欢的人选。 这样青兰也可以留在府中做事。 说实话,贝慈是舍不得青兰走的。 能全身心交付信任的人少之又少,贝慈很珍惜,尤其是还有这么多年的情谊。 想着这些事,她没发现多禄脏脏的嘴巴在她脸上蹭了又蹭。 这下多禄倒是干净了,贝慈的脸上花里胡哨,并且无知无觉。 青兰端着果皮早已出去,无人提醒她。 “来,我们继续认图画。” “都给我坐好,不准乱走!” “娘~” 贝慈虎着脸:“臭小子,不准撒娇,不吃那一套,坐好!” 他们若是真能听话,就不是臭小子了……三个人往不同的方向爬,速度之快,贝慈抓住这个,另外两个已经跑远了! “回来!” 多福已经能站起身,扶着东西走几步,他目标明确,朝着门口移动。 贝慈那头抓住两个,一抬头,小人儿已经走到了门口。 小爪子刚放到门上要推开,门外的人快一步,大门打开,双腿不稳的多福摇摇晃晃就要倒下,被一双大手稳稳捞起。 开门见喜,魏泽如抱起胖儿子眉开眼笑:“听见爹的脚步声,出来迎接我?” 多福要是会说话,必会说: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出去玩而已。 贝慈擦了把额头的细汗:“他也太快了,没抓住。” “爹,爹~”多福的双腿用力蹦哒,魏泽如抱着他走近另外两个胖墩,一眼看见花猫一样的脸,“你这是……” 刻意装扮的? 贝慈:“什么?” 他摇头,“无事。” 眼睛扫过三胞胎,暗道,应该是孩子们蹭的。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贝慈小心翼翼问道。 “军中无事,便回来了。” “没别的?” 魏泽如不理解:“应该有什么?” “不失落?不难过?”她一直观察着男人面部的微表情。 将多福重新放到地上,魏泽如正对着贝慈,好整以暇道:“我为什么失落、难过?你说说。” 当然是皇上指派别人去西北的事呗,贝慈努努嘴,没直说。 “我听说沈将军去西北边关退敌了。” 他淡淡颔首:“没错。” 贝慈凑过去,放轻了声音:“你想去吗?” 魏泽如懂了,她这是怕自己没受到皇上重用而难过……怎么,他这么脆弱吗? “皇上有他的打算,我听命便可,没有别的想法。” 态度随意、自在,确实看不出不开心的迹象。 贝慈心口一松,唇角慢慢翘起,眼里带着明显的轻快,安慰他:“哥哥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惹人艳羡,总得给别人点儿机会,省得叫人嫉妒在背后下黑手。” “现在才哪到哪,以后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 魏泽如:“你是这么想的?” “昂~” “这么不想我去边关啊。” 贝慈摆摆手,不甚在意:“那倒没有啦。”要是她的脚没有自在的晃动,或者她起身时没有不自觉地垫脚蹦跳的话,还比较让人相信。 看着她扭来扭去,他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按在怀里,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污渍,缓声道:“我就算去边关也会给你们安排好的,不要担心。” “至于安全问题,我还记着你上次说的打不过就跑,宁当狗熊不当英雄。” “真的?你发誓!” 魏泽如严肃起来,举起手发誓:“我发誓,说到做到。” “行,谁做不到,谁秃头!” 魏泽如:“……” 下意识摸上自己浓密的头发,魏泽如觉得,还是这样好,没头发像和尚。 两人相处久了,便会互相了解。 贝慈被他惯的,有话直说,才不会憋在心里,折磨自己。 魏泽如自然习惯她的直来直去,心胸足够包容她的小脾气和要求。 互相沟通,互相理解,两性关系才会长久的走下去。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贝慈在魏泽如身上感受到了能舒心活下去的根本保障。 纵容、宽容,在他身上都得以体现。 “哥哥,我们做点儿开心的事吧。” 刹那想歪……魏泽如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嗓音喑哑:“依你。” 说着就要伸手抱人,被贝慈挡住,一脸疑惑:“你干嘛?” “你不是说做开心的事吗?” “那也不用抱着啊。” “以前不都抱吗?”魏泽如一脸无辜,哪次没抱? 好一会儿贝慈才品出点儿意思来,不确定道:“你不会是想歪了吧?” 直接把魏泽如给噎住了,喉头滚了滚,“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理解错了,挺……尴尬的,背在身后的手攥了一下,魏泽如清了下嗓子。 贝慈不多说,回身将扒拉着她裙摆的小崽子们一个个塞给他爹,“喏,就是他们,带他们出去见见风,玩一会儿,共享父子之乐,这难道还不够开心吗?” 抬抬下巴,她朝门口方向努努嘴,走吧。 双臂紧紧勒着三个懵懵懂懂的胖墩,魏泽如定定瞧着贝慈漂亮的脸蛋,咬牙:“好。” 当着孩子们的面他就不多说了,晚些时候也不迟。 给孩子们穿戴好,魏泽如带着他们出去。 留下贝慈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头微微偏了下:“怎么感觉哪里不对,怪怪的……” 第192章 求剑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三日之期一到,开坛祭天。 坊间传闻五花八门,祭天一事得百姓关注。 仁武帝身体孱弱,但为了不在朝臣和百姓面前露出病容,命人给他上妆一番。 “皇上,您的身体……”辛太傅年岁比皇上大,但身体比他康健,见皇上这番模样,打心底起了忧虑。 “无碍,今日的祭典必须由朕出面。” 他病得无法出现岂不是印证了那些谣言,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亲自祭天。 明晃晃的龙袍加身,头戴冕冠,一扫病容,周身散发着极具威慑的帝王之气。 仁武帝安然无恙地出现,让一部分人松了一口气,也让一部分人遗憾。 整个祭典过程顺利,仁武帝的一举一动看不出他病重,不知是祭天真的有用还是巧合,上完一柱香,有些阴沉的天,瞬间放晴。 人群短暂地骚动下,又一切归于平静。 迎着明媚的阳光,仁武帝平静的面容上透着轻松,此番景象加以运作,天生异象之事不再被诟病。 正如他所想,祭典上发生的事情经人加工后,传遍大街小巷,不好的言论悉数被压下。 百姓皆以为那异象是吉兆。 连带着对西羌战事都有了极大的信心! 了却一桩烦心事,仁武帝的精神状态稍稍好转,但也仅限于每日清醒的时间多一些,朝中之事还是由三王监国,三公辅政。 …… 家中的顶梁柱不出征,这人身安全得以保证,闲暇时,贝慈想起了找怪老头铸剑的事。 春天已到,天气越来越暖,是时候上门求剑了。 这日阳光正好,贝慈出门前被三胞胎缠着,好像知道她要出门,但凡往前迈一步,便咧着嘴大哭。 三个一起,露出一排小白牙哭的蛮好看。 贝慈来回试探性挪动脚步,每一次都是走出去他们就哭。 只能妥协将他们一起带出去逛逛,才发现三个小崽子的眼泪收缩自如,泛红的眼眶还挂着泪滴,人已经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真有你们的,一个个都是戏精。” 给穿上虎头鞋,套上同色系衣衫,小瓜帽一戴,三个人共用一张脸,又分不清谁是谁了…… 贝慈默默转过头,求救似得看向兰嬷嬷,后者忍不住笑,“多福小公子在哪里?” 多福抬头:“啊?” 他知道在叫自己。 “多禄小公子在哪里?” 多禄:“哼哼~”忙着拽胸前的纽扣,不忘应答。 “多寿小公子又在哪里?” 多寿:“嬷嬷~就就就~” 他要走,着急了,手一直往外指着。 贝慈觉得兰嬷嬷像幼儿园的老师,非常有办法跟他们互动。 为了坐着舒适些,这次出门,贝慈她们乘坐一辆大马车。 一路走走停停了半个多时辰,在目的地巷口停下。 贝慈:“嬷嬷跟他们在这等着吧,我带青兰进去看看。” 不一定能敲开门,就不让他们下车了。 可惜她一下车,三胞胎便要跟着走,兰嬷嬷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走走走,带你们一起,跟屁虫。” 走不利索都要跟着,等会跑了还不是要整日跟在屁股后头! 三个小崽子被抱下马车,立即跃跃欲试要走路。 贝慈低头看着摇摇晃晃迈步的小崽子们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蹲下身商量:“等下听娘的话,知道不?” “嗯嗯~” “走。” 大门依旧紧闭,却能隐隐约约听到院内有人在活动。 贝慈趴在门缝里朝里看,奈何缝隙太小,能看到的位置有限。 “笃笃笃~” “有人在吗?” 连喊几声,贝慈收声,侧耳倾听,连之前那点儿细碎的动静也消失了…… 她不气馁,弯下腰身,将三胞胎拉到腿边,教他们:“喊爷爷。” “叫爷爷~”贝慈耐心教着。 “爷~” “爷爷~” “一一~” 三种不同的叫法,发音也不同,总归是能听清楚叫的什么。 “再叫,大点儿声!”贝慈配合着他们的称呼又敲门。 “爷爷~” 这下院内的人肯定能听见。 “嘘。”贝慈让他们闭嘴,小心听了下声音,里面还是没人出来开门。 “唉……好像还是不行。” 她揉揉三胞胎的脑袋,很遗憾。 正当贝慈打退堂鼓时,院内传来窸窸窣窣摩擦声,紧接着院门被从里面打开。 门外的三大三小齐齐看过去,真的有人! 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目光清明,个头虽小却身躯笔挺,看得出身子很硬朗。 率先反应过来的贝慈挂上温和的微笑:“老爷子您好,请问您是铸剑的薛老吗?” 薛老头淡淡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几人,尤其是还没有他腿长的奶娃娃,目光一闪,好俊俏的奶娃娃,居然有三个,还是一样的! 心中惊奇,面上却不显,“我是,你们有何事?” 自然是求剑,贝慈心想。 她伸手将三胞胎拢在腿前,陪着笑脸:“来找过薛老几次,不得见,今日再次上门,想要求您铸一把剑,不知可行?” 趁着薛老头还未说话,贝慈的手轻轻推了下三胞胎,受到暗示的孩子们顿时开口:“爷爷~” 不知道多久没被人叫过爷爷了,薛老头胸口一热,差点儿立即开口答应。 好在他的理智还在,淡声道:“老朽许久不铸剑了,另请高明吧。” 求剑的人不知凡几,如今的他不愿与这些个贵人打交道。 从她们几人的穿着打扮便知不是寻常人家,尤其是三个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奶娃娃,瓜帽上还镶着玉饰。 见过好东西的薛老头一眼便认出那玉饰价值不菲。 被拒绝了贝慈也不气馁,继续求着对方:“薛老您行行好,晚辈大老远带着孩子们求上门,是真心在您这求把好剑,而且晚辈保证求剑不是为了炫耀,是真的保命用的!” 她神色严肃,叫薛老头怔了下,再低头看着三张仰头望着他的奶娃娃们,拒绝的话怎么也张不开嘴! 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软? 薛老头蹙起眉头,有些不适。 三胞胎不会老老实实站在那儿,趁着贝慈松手之际,多福已经向前迈了两步,直接抓住薛老头的衣角,“爷~” 第193章 软萌助攻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好儿子,真是她的好大儿,贝慈控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小心觑着薛老头的表情。 有了多福的动作,其他两个也不甘示弱,纷纷上前,一人拽着一点儿衣角,嘴里嘟囔着:“就…就……” 要进去。 薛老头孤身一人居住在此,为了躲上门求剑之人,连左邻右舍都很少来往。长此以往,周围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孤僻的怪老头,没人愿意与他搭话。 孤独久了的人,突然被软萌可爱的奶娃娃亲近,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他的身体略微僵硬,面上的表情也显得无措,却在孩子们又一声声“爷爷”中,软下心肠,将他们一个个抱过门槛。 贝慈三人被彻底放在脑后,三胞胎屁颠屁颠跟着薛老头。 带他们来果然没错,嘿嘿,贝慈咧开嘴朝青兰和兰嬷嬷眨眼,得意极了! 脚步轻快地跟上去,她稍稍打量了下不大的小院儿,干净整洁是第一印象,墙角还摆放着各种工具,全部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可以看出薛老头是个爱惜东西又有些小洁癖的人。 三胞胎可能天生对兵器感兴趣,薛老头的院墙上挂着不少刀枪剑戟,引得他们三个眼睛不够用。 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听不懂。 薛老头居然耐心地为三个奶娃娃介绍这些兵器。 没有打扰,贝慈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想着,若是他们的祖父或者曾祖父还在,一定会跟薛老头一样这么教他们吧。 有了三胞胎从中做润滑剂,贝慈再提要铸剑的事,薛老头态度明显缓和:“你想做什么样子的?” 贝慈实话实说:“薛老,不瞒您说,晚辈并不懂剑,求剑也是因为家中有人使用它傍身,所以,我想着,要锋利且坚韧的。” “至于剑柄纹路,无需花里胡哨,低调点儿即可。” 她说的坦诚,并没有大户人家那种高高在上的轻视,让薛老头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你的要求我知道了,等着吧,过个把月再来拿。”薛老头随意道。 贝慈一喜:“那真的谢谢薛老,非常感谢您!” 确定能给铸剑,就要谈价格,贝慈问了句,“薛老,打这把剑,需要多少银子?” 得给人定金,不然不给做怎么办。 缓缓伸出五根手指,薛老头淡声道:“五百两。” 不贵呢,在贝慈的预想中是几千两,没想到学老头要价这么低,她还迟疑了下:“您确定就这些?” 之前听说薛老头一剑难求,曾经得剑之人也说过是高价,怎么到她这里降价了……别是给她做个最差的吧? 看清了她眼中的怀疑,薛老头并未生气,只说:“就五百两,付全款,嫌多可以不做。” 而后起身去一边忙活自己的事,没再理贝慈。 她咂咂嘴,有能力的人脾气果然不好呢,果然是刚才对三胞胎态度太温和,让她有了这人好相处的错觉! “不是嫌多,我怕您亏着。” 薛老头朝蹲着玩耍的三胞胎那儿瞧一眼,没吭声。 行吧,大师都高冷,贝慈抿抿嘴,从荷包里掏出五百两,全给了薛老头,“您数数。” “不必。”他看也未看,直接将银票揣进怀中。 不知道这是信任还是对金钱的不在意。 若是信任的话,不知道这信任从何而来…… 若是不在意的话,贝慈只能说,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金钱早已视如粪土了! 达成协议后,贝慈没急着走,她看出来了,薛老头挺喜欢三胞胎的,让他们在这再玩儿一会儿。 在孩子面前,薛老头没急着摆弄锋利的东西,而是弄着木头,引得三个小崽子目不转睛盯着。 嘴里时不时跟薛老头交流着,贝慈看得惊奇,居然能听懂,也是不容易。 还好天气不是那么冷,他们在这玩一会儿也没冻着。 反倒是薛老头跟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开口让他们回去,显然心疼孩子。 “那我们就先回了,有时间再过来。” 薛老头收敛表情,眉目清淡:“无事就不要来了,我不喜欢被人打扰。” 要是他没有一直瞟着孩子们那边贝慈就信了,她暗笑,还是个嘴硬的小老头! 别人都有儿孙绕膝,他孤身一人,怎么看怎么可怜,看在他答应给铸剑的份上,有时间她一定会带着孩子们过来看他的! “薛老,我们回了。” “嗯。” 目送贝慈母子离去,直到大门被重新关上,薛老头才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东西,开始雕刻。 不知刻了多久,等他再起身时,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余晖照亮这小院。 临进门发现在门口贝慈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包东西,薛老头打开一看,有酒有肉,还有精致的糕点…… 他难得扯了下唇角,将东西拎回屋里。 有人孝敬,他自享受。 …… 出了城南贝慈没有急着回将军府,难得出来一次,她带着三胞胎逛一逛。 前几日的传闻并没有让城中萧瑟,反而因为仁武帝祭天时发生的事,让百姓们坚信极光是吉兆,生活得更有劲头了。 马车在一处制作各式玩具的摊位附近停下。 贝慈抱着多寿,吩咐车夫:“你靠一边停下,不要挡路,我们等下回来。” “是,贝主子。” 久未出府的三胞胎异常兴奋,盯着来往的人群看个不停,三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好多人停下脚步,纷纷看过来,实在是三胞胎稀奇,都愿意多看一眼。 还有老人说贝慈好福气,并询问孩子多大等等问题。 贝慈不是个高冷的人,有人问,她能说的会直接告诉对方。 围观的人还好,有些分寸,没问隐私问题,比如说他们是谁家的。 好歹应付走了看热闹的人,贝慈抱着多寿专注挑拣着摊子上的玩具。 她是单手搂着多寿的腰腹,将人勒在左腰侧,挑得起劲儿的时候回头问青兰和兰嬷嬷的意见,倏地,她惊叫出声:“多寿呢?” 眼前只有多福、多禄,没看见多寿,意识到少了一个的时候,只一瞬间,贝慈便感觉手脚发软! 完全不记得少的那一个在她臂弯里…… 第194章 周岁宴之争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先前还热闹的方寸之地,被贝慈这么一叫,大家顿时愣住了,疑惑的眼神纷纷落到她身上。 青兰和兰嬷嬷也一头雾水,脸上写着“你在做什么”的表情。 贝慈只觉心头慌乱无比,第一时间想到魏泽如,抬起右手指着通往城门的方向,颤抖道:“快去找将军!” “快,快,一定要快!” 青兰忍不住了:“主子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 “快找多寿!”贝慈脸色煞白,抬脚要走。 正在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听见娘亲叫自己的多寿,脸朝外地应了声:“娘~哒哒~”顺便扑腾两下。 突然感受到臂弯的重量,贝慈机械性扭过头,迎上多寿转过来的小圆脸,心一松,如蒙大赦:“原来你在这,吓死娘了!” 她怎么了?人就在她臂弯里,怎么还找人!这跟骑驴找驴有什么区别! 兰嬷嬷看明白了,顿时哭笑不得:“刚才被你吓了一跳,我还想呢,多寿小公子不是在你怀里么,怎么还到处找!” 谁说不是呢。 惊慌过后是如潮水般的尴尬。 有些无地自容了!尤其是接触到众人看笑话的表情,贝慈多希望此时此刻有个地缝,她能钻进去躲一躲! 抚了下额头,贝慈犯愁,瓮声瓮气道:“我以为多寿丢了,吓得我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 那一瞬间眼前发黑,真是不想再尝一遍。 调整了下姿势,贝慈将多寿竖抱在怀里,甩了甩酸痛的左臂:“你这吨位,为娘还能将你给忘记,也是没谁了……” 虚惊一场。 兰嬷嬷在一旁打圆场:“我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明明东西在手上拿着,还要到处找。” 抱着多福的青兰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我也是。” 贝慈知道她们是不想让自己太尴尬,便也暖心接受了。 赶紧挑完几样东西,她也没心情继续逛了,带着孩子们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这精神状态,万一真给孩子弄丢可怎么是好! 傍晚魏泽如回来时,她将此事说给男人听,果不其然听到某人的嘲笑声。 “你还没彻底慌神,知道让人去找我。”魏泽如夸了她一句,换来一个白眼。 他真心的,若立即告知他,他会让人封锁城门,想将多寿带出去,绝对不可能。 擦干多寿额角汗湿的头发,魏泽如也不敢想,孩子若是真丢了,会是个什么情形。 还好,虚惊一场。 …… 阳春四月,三胞胎能够灵活行走之际迎来了他们一周岁生日,将军府举办抓周宴。 一身喜庆红衣的三个娃娃坐在一圈物品的中间,被众人要求去抓东西。 算盘、书籍、玩具刀剑、金碗、玉佩、长笛、金秤…… 各式各样的东西摆了一圈,三胞胎来回转头,挑的眼花缭乱。 贝慈笑成月牙眼,望着他们圆白胖的脸蛋心头发软:“每人抓一件,去吧。” 娘亲一发话,三胞胎马上开始选东西。 无人引导,多福抓了件小木剑,还会冲着亲爹挥舞。 多禄抓了本书籍,胡乱翻着。 多寿左手抓了一个金碗,右手一个金秤,笑得特别开心,看来很喜欢金子!而后,又晃悠到贝慈面前,递给她,“给。” “呀,多寿给娘亲呐,谢谢~”贝慈没推辞,直接接了过来。 看来平日里教他们学会分享没白教。 站在她身旁的亲爹也跟着笑,只是眼中有那么一丝吃味,三个人,没一个想着给他的…… 好在最后多福和多禄一起让他抱,魏泽如心里才好受点儿。 周岁宴魏泽如办的隆重,来不少达官贵人,他并没有因为西北战事而委屈自己的孩子。 他们的人生只有一次一周岁,当珍视。 不过,总会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 朝堂上,一年轻御史迫不及待讨伐魏泽如:“正是西北边关战事焦灼之际,魏将军却大肆操办周岁宴,实属不该。” “你羡慕,你嫉妒,你没有一胎三宝,你鼠肚鸡肠!”魏泽如居高临下,斜了他一眼,幽幽出声。 武将中有人忍俊不禁,碍于场合不对,死死抿着唇。 年轻的御史脸一红,“你污蔑人!” “污没污蔑你,心中有数。” “你不要转移话题,臣在说魏将军大操大办周岁宴一事。” 魏泽如连眼皮都没夹一下,回怼:“那你让皇上下一道圣旨,在西北边关战事未停之前,大齐朝上下所有红白喜丧之事均不得大操大办。” “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只因为我是个将军,就不能办喜事了,大齐朝哪个律法规定的,你找出来给我看看!” “不是律法规定,臣是说魏将军这个时候办宴席不合时宜!” “怎么不合时宜,具体的你说说。”魏泽如抱胸站在那,等着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就…就……”年轻御史磕磕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觉得西北边关战事告急,情况不明,还会死好多人,这个时候大摆宴席不合适。 燕王看不下去了,“行了,没什么不合适的,总不能因为西北边关战事一切事宜暂停,搞得人心惶惶。” 像什么话,堂堂大齐朝能被一场战事吓到,忌讳那些东西。 等他说完,魏泽如接上话:“白大人有这时间纠结谁家办喜事,谁家办丧事,不如多花点儿时间去各地走一走,纠察那些贪官污吏。” 白御史一口气堵在胸口,面色青又红,闪躲着众人或讥笑或不屑的眼神。 初生牛犊不怕虎是真的,但新上任的御史想拿魏泽如立威,他找错了对象。 单论魏泽如个人问题,他都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碰到他的逆鳞,不可饶恕! 散朝后,碰巧两人前后脚走着。 白御史走在后面看着魏泽如威严的背影,动动嘴唇,眼里是不服气。 似是有所感知,魏泽如倏地回头,对上白御史埋怨的目光,他站住脚步,等着白御史走近,轻飘飘道:“下次本将军再喜得贵子,定请白御史前去观礼,毕竟一胎多子可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 炫耀,白御史喉头一梗,面部僵硬地抽了下,没答应也没拒绝。 等魏泽如施施然走远,才剜了他一眼! 第195章 自制银票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平日魏泽如甚少在贝慈面前提朝堂之事,但今日聊着天,话赶话,将白御史参他的事说了。 只一瞬,贝慈脸一冷,圆溜溜的大眼充斥着怒火,哼了一声爆粗口:“关他屁事!” 魏泽如暗笑,脾气耿直的可爱。 狠嚼了几口菜,贝慈还是不解气,又说:“他就是羡慕嫉妒恨,羡慕你一下得三子,嫉妒你身居高位,恨你家宅和睦!小人一个,见不得别人好,真是个搅屎棍!!” “吃饭呢,不准说那个字。” 男人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心里还是同意她的话,“你说得很贴切。” “贴切就记住,往后的日子里多的是嫉妒,挑拨是非之人,还有怂恿的,日子能不能过好,全在你信不信。”贝慈朝他那儿落了一眼,意味深长道。 对上她的眼睛,魏泽如顿了下,低喃了句:“我没那么蠢。” 语气中还有点儿委屈的意思。 贝慈看不得这么大块头还一副受气的样子,给他夹了好几块肉,“吃,吃得壮壮的,一拳打倒一个。” 不远处的魏林咂舌,还要怎么壮啊…… 军中那么多人,找不出几个比将军还高还壮的人。 难道在贝主子眼中将军很瘦弱么?魏林纳闷。 看着面前碗里迅速堆起的小山,男人快速进食。 …… 美容院。 今日无事,贝慈难得出府来美容院看看营业情况。 一上午妙娘都在忙碌,间隙时间见贝慈来了,眼睛一亮:“东家,您来了。” 贝慈转圈看了下室内环境,随口问她:“忙吗?” “忙,已经没有空床位了。” 那是真忙,美容院上下三层,占地面积大,可以说魏泽如很阔绰,将上等铺面送给贝慈。 没让妙娘跟着,贝慈低调地挑选几间包房去观察她们的技术,小半个时辰后,她回到美容院后面单独的书房。 将她们的问题一一记录下来,告知妙娘。 青兰在外面稍等了会儿,轻声喊:“主子。” “进来,怎么了?”她放下笔,抬起头。 “前面有人闹事。” 闹事?贝慈轻蹙了下眉,随即起身,迈步朝前面去。 也不是闹事吧,双方情绪还挺平静的,只不过一直在纠缠。 一个要往里进,一个往外赶。 贝慈来到妙娘的身边,轻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妙娘面色有些不好看,眼里闪过无奈:“不瞒东家,这女子不止一次来我们店里,一直拿着一张没有官印的票子说是银票,要在这花……” “而且……”她示意贝慈看过去,“您瞧,一看就是个脑子不太好的,一旦进来了,犯病打扰其他客人怎么办?” 了解了事情经过,贝慈没开口,仔细观察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 身上的衣衫看得出来穿了有些年头,整洁程度……还可以,眼神执着却能看出没有那种疯狂劲儿,尤其是她没有抓人的动作,只一直攥着手里的“银票”想要进来,恳求着。 贝慈让前面的小丫头让开:“让她进来。” 众人一愣,包括那女子,她舔舔干涩的嘴唇,似是窘迫,还摸了下头发。 女子瘦小面容黄瘦,能看得出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你跟着我。” 为了不影响店内正常营业,贝慈只得将人引到后院去。 青兰警惕地盯着人,寸步不离贝慈左右,妙娘也很诧异,到底因为她是东家,没出言阻止。 女子没傻到底,面对贝慈的邀请,脚步迟疑,迎上贝慈不解的神情,她硬着头皮跟上,只手里的“银票”攥得紧紧紧的,生怕下一瞬被人抢了! 没了人纠缠,前厅一切恢复正常。 后院,贝慈将人请到书房,给青兰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走到女子面前:“抱歉,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搜一下你的身。” 女子眼神晃了晃,有些不明白似的。 青兰又说:“你身上有没有利器?” 女子傻傻摇头,嗓音干哑:“没有。” “那我搜一下。”对于她的回答,青兰并未相信,坚持要搜身。 女子怔怔点头,瑟缩着张开胳膊,让青兰搜。 须臾后,青兰朝贝慈摇头,没有问题。 贝慈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怎么称呼?” 青兰搬过来一把椅子,让人坐,女子颤颤巍巍坐下,死死低着头:“阿…阿莲。” “你知道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的吗?”贝慈声音轻柔,不想吓到人。 “知道。” 贝慈和青兰两人对视了眼,各自诧异,居然知道,看来还没彻底疯傻。 “那你想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女子迷茫了瞬,慢慢抬起头看向贝慈,好久后,才抬起干枯的手摸着自己的脸,“我…我想变…变美……那样就……” 就什么?贝慈等着听她未完的话,奈何女子蓦地停住,没有继续说。 说话说一半,听得人很难受,但贝慈没有强求,是别人的隐私,不好刨根究底。 她只能继续说:“变美是个长久的过程,不会来一次就变美的,可能要花费很多时间和银子。” “我有,我有银子,你看,这是我的银子,都给你。”女子一下有点儿激动,将手长长伸到贝慈方向。 青兰在身后吓一跳,差点儿要抬脚扑过去。 还好,女子没有别的过激动作,只双眼圆睁,要给贝慈“银票”。 贝慈探手接过,慢慢展开,上面确实写了面值等东西,不过没有官印,能看出是假的。 她并没有直接说,而将“银票”仔细捋平,反过来面向女子,跟她解释:“只有这些不够,我们这里东西比较贵。” 女子直直望着贝慈,眼中有疑惑也有诧异,脑子缓慢转动着:“不够吗?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别人都说是假的,你没说是假的。” 女子无所适从地拽拽衣袖,又抓头发,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是真的,是真的,不是假的,真的不是假的,我说不是假的,为什么她们不相信?” 她猛地抬头:“不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不是假的,她们为什么都不相信,哈哈哈哈哈,你看,就是真的,能花,能花!” 女子坐在那儿状若疯癫,又哭又笑,叫贝慈看得难受。 第196章 新面貌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让她这样又哭又笑,定是极度伤心之事,也与这张“银票”有关,执着寻求别人的肯定。 大概是长时间被人否定,导致有些偏执,脑子不清醒吧。 女子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小心翼翼看向贝慈:“我能在这变美吗?” “变美不光靠我们,还要靠你自己去保养,不做粗活,每日勤快涂抹脂膏。”贝慈示意她看自己的手。 因常年劳作,女子的手粗糙皲裂,不是一次两次能养好的。 不安的手指动了动,蜷缩起来,女子又低下头,没有吭声。 “你家在哪里?”贝慈开口与她闲聊。 好半晌女子才默默报出个地址,贝慈朝青兰那里瞟了一眼,后者默默退出去。 对于这女子的事,贝慈想搞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接下这门生意。 书房内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贝慈自顾自给她倒了杯热茶,“口渴了吧,喝些润润喉。” 女子很局促地待在那,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贝慈不着急,只等着她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干哑的嗓音重新响起:“大家都说我是疯子,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执着地寻求认同,寻求理解。”贝慈接上她的话,“这个过程有些偏执,引导你钻进了死胡同,你愿意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心地觑了眼贝慈,女子的眼神又开始发怔,似是回忆起来,缓缓道来。中间一度停顿,在贝慈鼓励的眼神下,才将整件事情说完。 情伤,被骗了。 贝慈听完真想骂一句脏话,还好顾及形象,忍住了。 总结下来,就是一书生靠着甜言蜜语,欺骗了爱慕他的邻家姑娘,许以终生,让她倾尽所有供养他读书,最后榜上有名时,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并留下一张五十两的假银票打发她。 女子属于丢了心又损失了钱财,连番打击之下,精神恍惚,逐渐变得偏执,拿着假银票到处花,被认为是疯子。 也不相信这银票是那书生给的,毕竟疯子的话不能当真。 家人的埋怨和旁人异样的眼神,让她无法正视被欺骗的事实。 贝慈是第一个没有赶她,骂她是疯子,并且没说银票是假的人。 没有追问那个负心书生的去向,贝慈转而问起别的:“是什么促使你要来这变美呢?” 女子低头搓着衣角,难以启齿。 明白了,还是因为那个负心的书生!大概是有消息说那书生娶了个漂亮的女子为妻。 贝慈向她求证,阿莲默默点头。 虽然事情说开,可阿莲的精神状态不可能一下变好,她安安静静坐在那,更多时候有些呆,眼神发直。 贝慈深知心理创伤大概一辈子都可能好不了,轻叹一口气,她对阿莲的遭遇很同情。 不知人性险恶…… 若事情真如她说的如此,贝慈想,她可以让自己的店为她免费护理。 另一头青兰让妙娘派人去阿莲说的住址附近打听情况,在急切等待的过程中时间缓缓流逝。 她要一边等着消息,还要一边关注着书房那里的动静。 生怕在她不在的时候,那个脑袋有些问题的女人伤了主子。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青兰远远看见一脑门汗回来的人,赶紧问:“怎么样,快说。” 来人喘息片刻,复述在阿莲邻居那听来的事。 青兰听了后,回身朝后院跑,到书房再见到阿莲时,眼里布满同情。 在贝慈耳边悄声说了调查的情况,青兰重新站到一旁。 与刚才了解的情况一般无二,贝慈决定满足阿莲想变美的愿望。 她没有再提银票的事,让青兰附耳过来:“带人去找妙娘,安排人给阿莲做美容,衣服和头发都打理一下。” 也许面貌好了,阿莲的精神状态能好一些,再说这“银票”花在她这儿,也算有个了结吧。 日行一善,就当积德了! 被带走的阿莲一步三回头,无一例外,目光全部落在贝慈身上,有胆怯、有感激,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都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贝慈被她看得心一软,起身陪着她一起去前院,一步步盯着小丫头给她护理。 一个半时辰后,全新的阿莲立在众人面前。 青兰悄声在贝慈耳边嘀咕了句:“她长得也不丑哇。” 五官可以看出不丑,只不过受精神和家境限制,没有余力而已。 贝慈搭上阿莲的肩膀,让她站在一面大的铜镜面前:“你看看,还满意吗?” 不知有几年阿莲没这么看过自己了,一直浑浑噩噩过着。 手抚上铜镜,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头发规整地盘着,衣衫整洁如新,脸也没那么沧桑,现在这个样子真像五年前的她呀。 贝慈与她并肩而立,对着铜镜里的她,柔声道:“日子是过给自己的,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打起精神朝前看,好日子还在后面。” “曾经你以为跨不过去的苦难,现在不也过来了么,所以不要惩罚自己,往后还有几十年要活,记住经验教训即可。” 出于真心,贝慈说了不少宽慰阿莲的话。 前世在网上学了那么多的鸡汤,此刻有了用处。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贝慈,泪意盈睫,阿莲眨眨眼,缓缓露出个恬淡的笑容。 不知道她有没有释然,有没有放过自己,贝慈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一切还要靠她个人。 “谢谢你。”阿莲回身给贝慈鞠了一躬,真诚道谢。 贝慈面带微笑着接受了。 “回家吧,出来这么久家人该担心了。” 好像应了贝慈说的话一样,外面有人高声叫着阿莲的名字,妇人脚步利索地走着,碰见一个人就问有没有见过阿莲。 阿莲在这条街上可以说是名人,很多人认识她,有人知道,给妇人指了个方向,正是美容院。 妇人心有忐忑,在离美容院门口有段距离的位置停下,不停朝这里张望。 大变样的阿莲被人送出门,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妇人都没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女儿。 还是阿莲轻喊了声:“娘。” 妇人怔住:“你…你是阿莲?” “是我,娘。”阿莲来到妇人面前,让她看个清楚,须臾后,她挽上妇人的胳膊,“娘,我们回家吧。”神情平淡,好似回到了从前。 妇人一下梗住了喉咙,红着眼眶狠狠点头,回家,回家! 第197章 真假交换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望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妙娘叹一声:“东家真是个好人。” 谁会去可怜个疯子呢,这条街上的人谁也没有搭理过阿莲,更别说给她解心结。 好人贝慈在处理完美容院的事,带着青兰从后院离开。 路上青兰还在说阿莲的事:“主子,阿莲真的好可怜,好惨呐,被一个书生骗了!” “遇人不淑,花点儿钱买个教训也好,省得稀里糊涂跟这种人成亲了,一辈子受欺负。” 青兰握着拳头义愤填膺:“这种渣子,抓到非得扇他几个大嘴巴才解气!” “擦亮眼睛,这种人日常生活中就会露出蛛丝马迹,万一遇到了,别计较自己付出了几年年华或者一些金钱,要抓紧逃离才是。” “可投入了感情,离开好不甘心呐。” 贝慈拍了下青兰的肩膀,给她举例子:“你想吃几年的苦,还是吃一辈子的苦?” “几年的吧。” “所以嘛,趁着没彻底掉坑里前,一定要跑。” 大齐朝民风开放,但女子和离也是难上加难。 美容院的妙娘纵使占理,和离的时候也脱了一层皮! 放在现代可以随意提出离婚或者分居,在这里……基本是个死局。 青兰搓搓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人好坏啊。” “害怕了?”贝慈笑起来,“可别打消了你成家的积极性。” 想退缩,青兰心想,可也有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不管怎么说,付出的时候给自己留点底,别傻乎乎的将自己掏个一干二净。纵使对方是你深爱的人,也不要那么做,自己总要活着吧。” 消化了下贝慈的话,青兰愣愣颔首:“主子说的没错,我记住了。” 两人坐在马车里聊了许久,贝慈前世也没结过婚,只能转述曾经看到过的问题给青兰,让她汲取经验。 玉竹居。 贝慈将皱巴巴的假银票捋平整,铺在桌面上研究半天,除了没有官印,她还真看不出这真的和假的有何区别。 只能感慨一句:“画的还挺真。” 又摸摸假银票的纸张,对比真银票,好像略薄,质感不太一样。 据说古代假银票猖獗,所以上面画了好多防伪的标识,贝慈算是见识到真的了,看来还是银子和金子更靠谱一些。 兰嬷嬷抱着三胞胎新做的衣服进门,见她如此专注:“主子。” “啊?嬷嬷啊,怎么了?” “这是小公子们新做的衣衫,你看看。” 将真假银票收起,放到一边,贝慈接过一摞衣服,细心翻看,“春荷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走线,跟机器缝的似的! “是啊,比着宫里的裁缝也不差多少。” 自从那次春荷发现三胞胎的衣服出现问题之后,绣房管理的更加严格。 三胞胎的衣衫全部由春荷和兰嬷嬷共同制作、监督,最后再由贝慈检查一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三重保障才能让人安心。 “没什么问题,拿去吧。” “好。” 贝慈突然想到什么,张嘴叫住嬷嬷:“嬷嬷,后日我要带着三胞胎去京郊的庄子上,可能要住个几日,你给收拾收拾,带齐物品。” “好的。” 天气这么好,带着孩子们出去踏青,放松放松,顺便去庄子上看看农耕。 等屋里又剩下贝慈一人时,她又开始研究那张假银票,纯属闲的。 对着烛光照来照去,不是专业人士看不出异常。 “这不是很容易仿制?” “什么容易仿制?” 耳边蓦地炸响了男声,把贝慈唬了一跳,吓!!! “你干嘛?走路没声音!” 魏泽如惊讶于她的反应,犹豫了下,道:“我以为你知道我回来了,可能你看的太投入?” 她抚着胸口,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差点儿没给我吓过去。” 动作过大,差点儿将银票撕了,贝慈重新捋平整,“还好,没坏。” “你拿银票干什么?” 贝慈没说话,将两张银票分别塞到他手里,“你看看吧。” 他先看的真银票,没觉得有什么,将眼神放到另一张假银票上,不过几秒,魏泽如的眉头拧起,“你哪来的?” “美容院收的。” “假的,报官了没?”魏泽如坐到她的对面,将银票放到桌面上,指指假银票,“掌柜的没看出来这是假的?” “不是掌柜的收的,我今日去美容院收的。” 想批评几句的男人瞬间闭了嘴,改口:“没关系,五十两而已,我补给你。” 收到了假银票,她肯定很懊恼吧。 探手掏了下怀中,抓出几张银票,一股脑塞到贝慈手里,魏泽如慢悠悠道:“都给你。” 一张张皱巴巴的银票快被搓成废纸了……贝慈嫌弃地一张张展开,每张都是一百两面值的,一共五张,她蹙眉:“你干嘛揣这么多银票去军营?” 这……魏泽如顿住,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啊,去大营不能揣这么多银票吗? 贝慈收起银票:“没收。” 讪讪挠下脸,魏泽如转移话题:“谁给你的五十两,还能记住人脸不?” “这张五十两假银票有个故事,我讲给你听。”贝慈将阿莲的遭遇讲给男人听,末了总结了句: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莫名的,魏泽如觉得她说的很贴切,很多人都这样。 曾经好的不能再好,一旦有点功名,立即翻脸,大道理翻出来,讲究个门当户对,却忘了情谊二字。 这种情况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就连军中好友也有这样的。 旁观者的角度不好评价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吧。 魏泽如也没评价那书生怎么样,只道:“这银票给我。” 五百两换五十两,很值,贝慈懒得问拿假银票干什么,直接塞他怀里,“拿着吧。” “对了,后日我带祖母和三个小家伙去庄子上玩儿,可能要住几日,这几日你就不用回府了。” 省得人走了,让他回府扑个空。 “去几日?” “没定下来,大概三五日吧。” 只住一两日还不够来回坐马车折腾的。 “行。”魏泽如没意见,近段日子他忙,回府也是忙里偷闲,回来看一眼,又匆匆离去。 第198章 勾缠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清晨雾蒙蒙一片,挡不住魏泽如锻炼的脚步,小心掀开被子,穿戴整齐去演武场日常锻炼。 许是感觉身边没有热烘烘的大暖炉,贝慈一个翻身想搭腿,空无一物…… 紧闭的双眼慢腾腾睁开一条缝,贝慈嘟哝了一句:“这么早走了?” 朝窗户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太阳,显得天色有些暗,她搓搓眼睛爬起来,喊了声:“青兰。” “诶,主子,我在。” “将军走了?” “没有,去演武场了。” 真是运动健将,这么早去锻炼。贝慈洗漱完走出门外,才发现大雾弥漫,看不清两米开外的场景。 “不用跟着我,去准备早饭,等下回来吃。” “好。” 离演武场不远,贝慈便能听见舞刀弄枪的破风声,可见力道之大,那一身精壮的腱子肉可不是白长的。 怕他脱手,被飞出来的刀枪剑戟误伤,贝慈停下脚步,柔声喊了句:“哥哥~”嗓音里带着蜜,甜得腻人。 可那莽汉就吃她这一套,挥舞刀剑的破风声直接停下,朝她发出声音的方向回应:“等我下,就好了。” 他每日坚持锻炼,都有一套固定的项目。 最后是俯杆撑,锻炼腰腹和臂力。 远处的贝慈没停在那不动,辨别了下方位,寻摸着来到了演武场中间,于迷雾中找到了正在类似于平板支撑的莽汉。 只不过这莽汉不是撑在地上,而是两根树立的木桩上,中间没有阻隔。 闲庭信步走过来的贝慈径直站到了木桩中间,与俯首的男人面对面。 “还能撑住吗?”贝慈歪了下头,调笑道。 从她眼中能看出调皮,魏泽如眉头微扬:“你想我撑多久?” “一刻钟。”她竖起食指,摇了摇:“我要求不高吧?” 舌尖舔过后槽牙,魏泽如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一刻钟而已,他会做不到吗? “好,一刻钟。”说这话的时候,脸颊还能看到咬肌起伏。 贝慈淡淡弯起唇角,掏出自己的小手帕,给他拭去额头、鼻尖、脸边的汗水,嘴里心疼着:“看看累的,流了这么多汗,等下可要多补补。” 两人离得极近,鼻尖对鼻尖只有一拳的距离,明显贝慈是故意的。 瞧出她戏弄又捣乱他的意思,魏泽如忍着她的触碰,没吭声。 “嗯?怎么不说话?锻炼腰腹,嘴还累吗?” 魏泽如:“……”他不说话只是怕破功! 小样,定力还挺强,贝慈摩挲着他下巴青色胡茬,笑得不怀好意。 轻轻抿了下嘴唇,她朝四周的雾气打量一圈,没有人影,回过头捧住男人的嘴唇,覆上去,亲亲又啄啄。 像只猫咪一样,黏糊地蹭着他,拱来拱去。 感受着脸上她细碎的吻,魏泽如憋的脸红,喉结上下滚动。 光天化日,她好大胆,纵使有雾旁人看不清,却也叫他心如擂鼓! 见他不为所动,贝慈更加大胆,舌尖试探着闯入他的口中,勾着他的舌尖吸吸舔舔。 撑着木桩的双臂不稳,脖颈的青筋暴起,魏泽如依然死死忍着,不为那一刻钟的赌约,只为让她给予更多。 这一方天地好似燃起了火焰,将两人面颊熏得红润润。 察觉到他主动勾缠,贝慈眸色一闪,轻轻咬了口他探过来的舌尖,住嘴,后退。 下一秒,绷不住的莽汉站直身体,直接捞起贝慈,颠了下,一个字儿没说,抱着人直接朝玉竹居去。 这个时间,府中的下人们早出来做活。 贝慈总归是没那么大胆,在他耳边哀求:“好哥哥,我们不要被人看到,躲着点儿走。” 轻笑一声,魏泽如满足她的要求,看来没有看上去那么大胆! 凭着魏泽如敏锐的耳力,加上大雾未散,两人成功躲过做活的下人,回到寝卧。 青兰守在房门口,等两人走近,一眼瞧见,忙低下头,转道去了小公子们居住的房间。 这种情况早饭是不会按时吃的。 点火就要灭火,在木桩上没撑够一刻钟,在贝慈身上撑得足足的!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大雾散去,阳光正好。 揉揉酸痛的腰,贝慈龇牙咧嘴:“为了争一时之气,付出的有点儿多呀……” 趁着阳光正好,还没去庄子上,她决定带三胞胎去看看薛老铸剑铸的如何。 半个月过去,应该初具模型吧。 马车停到巷子口,贝慈叮嘱三个小崽子,“等下见人叫爷爷,知道不?” “嗯嗯。” 越长越大,能听懂的话也多了,真乖。 从巷口走到尽头便是薛老头的家,贝慈在前面带头,青兰在后面护着孩子们,慢慢向前走。 “笃笃笃”,贝慈敲门:“薛老在家吗?” 无人回应。 她招呼三个小崽子上前,“喊爷爷开门。” “爷爷!” “爷!” “开~” 三个小崽子话音落下没几秒,门自内打开,薛老出现。 贝慈:“……”好像被区别对待了呢。 薛老一眼都未看贝慈,直接伸手抱过三个孩子,将他们拎过门槛,带进去。 半个多月未见,三个奶娃娃已经走得利索多了,他没有伸手搀扶,只溜达着跟他们身后。 贝慈看看青兰,又看看兰嬷嬷,他们怎么自来熟一样,就这么跟着进去了…… 她也不见外,在院子里找到一个小木凳,规矩坐在一边,看一老三小到处晃荡。 薛老跟之前一样,给三胞胎讲解着摆放的各种东西。 没有独角戏,三个人还跟薛老说着话,好像在问东问西。 贝慈掏掏耳朵,转过头问青兰:“你能听懂他们说什么吗?” 噙着笑容的青兰淡定摇头:“听不懂,但小公子们好像很开心。” 命中注定的缘分吧,三胞胎很喜欢薛老。 直到一老三小转了两圈停下,贝慈才起身上前问他:“半个月后能拿到剑吗?” 薛老的眼睛还是放在奶娃娃们的身上,随口道:“说了多久就是多久,半个月后来拿就是。” 得了保证,贝慈笑起来,让青兰把准备好的酒肉放到门口。 “东西放在这,别忘了。” “嗯。”眼神飘了下,薛老不甚在意的样子,又去看孩子们。 贝慈只感觉,这小老头好高冷! 第199章 人质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给魏泽如铸剑的事贝慈瞒得紧,至今他都未发现,三胞胎也说不了完整的话,偶尔在他面前耍弄小木剑,嘴里噼里啪啦说着童语,他也不明其意。 这日去京郊的庄子小住,由魏泽如亲自护送。 安全到达,临走前,贝慈扯着他躲到没人的树下,以枝桠做遮挡,双臂环住男人有力的腰身,下巴杵在他胸前,仰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悄悄话:“又要好几日不见,不要太想我哦~” 两个小梨涡盛满了蜜意,甜得魏泽如心头美滋滋。 一扫平日里黑面包公形象,这莽汉的唇角疯狂上扬,铁钳般的胳膊牢牢将人锁在怀里,温声回应:“不会好几日不见,大营离庄子更近,有时间我就来看你们,你们好好在这玩儿,不想玩了我再接你们回去。” “嗯,反正你要乖乖的。” 这话是不是反了?魏泽如眉毛微扬,她要乖乖的才对吧? 贝慈抱着他左右摇晃了下,严肃起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 红润润的小嘴巴撅起来,啵啵暗示两下,某人很识趣地俯首含住。 贝慈是个很喜欢亲亲、贴贴的人,好在魏泽如个人卫生保持的好,不然她也下不去嘴。 某人一亲起来就没完,好在贝慈知道他得去大营,及时打住。 轻轻咬了下他的舌尖,让他从沉迷中清醒,眼中还未散去的爱恋、情/欲随着眼皮掀开,直直冲入贝慈的眼里。 她捧着他的大脑袋,狠狠嘴了两下,嘟着红肿的唇:“要迟到了哦~” 意犹未尽的魏泽如不得不收起旖旎的心思,暗自平复着呼吸,临走前与她蹭着鼻尖,“在庄子上好好玩儿,有什么需要让人去大营找我。” “嗯,记得了,若是军中太忙就不必来回跑了。” 自从西北交战,仁武帝重病以来,这莽汉一直很忙,她没多问,却都看在眼里。 昨夜趁他睡着,贝慈又偷偷给他喂了一滴津液,保障他的身体健康。 今日看着精神抖擞,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 另一边等待的青兰抱着一大包好吃的塞进魏林怀里,叮嘱他:“这些是主子给将军准备的。” 魏林看着怀里的包袱羡慕极了,说出话来带了点儿酸味儿:“将军真命好。” “你命也好!”青兰没好气飞了他一眼,指指包袱:“里面有个小包袱是另外给你准备的。” 憨憨傻大个眼睛一亮:“真的啊?贝主子可真好!” “那是,我们主子什么时候亏待你了!” “没有没有,贝主子什么时候都没有亏待我。”魏林抱紧了怀里的东西,乐得龇出一排大白牙。 温存完的两人携手同行,等待的青兰和魏林早已见怪不怪,喜滋滋讨论着包袱里有什么东西。 庄子门口,贝慈站在那眼巴巴瞅着男人利落上马,又打马离去。 直到马匹跑出很远了,魏林回头看了眼,出声提醒:“将军,贝主子还在看着你呢。” 马匹继续奔腾,魏泽如回头观望,小小的身影朝着他远去的方向张望,不用看清也知道她的不舍,莽汉抿了下嘴唇,眉眼荡漾着柔情,真是拿她没办法~ 朝那边挥了下手,作别,马鞭抽的用力些,加速跑出贝慈的视线范围。 “主子,咱回吧,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 贝慈摸着下巴,满眼笑意:“真的好像,哈哈哈哈,太搞笑了,怎么肥四?” 一头雾水的青兰看着主子突然弯下腰,哈哈大笑。 “这这这……发生了什么?”她就站在这,什么都没看见。 这不怪青兰,是贝慈脑补的。 起初魏泽如翻身上马,打马远走,一切都很正常。可距离一远,人影开始迷糊,贝慈的眼前突然晃过之前看过的一个短视频,一只猴骑在狗身上,招摇过市。 不知怎的,明明那莽汉高大威猛,可她越看越像猴骑狗,越看越像……简直挪不开眼! 没有回答青兰的疑问,因为贝慈不想诋毁魏泽如在别人眼中的威严形象,这乐子让她一个人享受吧! “没事,我们进去吧。” …… “将军,您让我跟的长平伯有动作了,最近频繁接触五城兵马司的人。” 魏泽如正擦拭剑身,闻言撩起眼皮,眸中深色渐浓:“除了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别人吗?给我个具体的名单。” 来人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密信,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长平伯这段时间接触的人,和发生的一些事。 瞳孔里反射着剑身的寒光,莫名,男人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凝。 早对长平伯心里有所猜测,这一刻得到证实,他还是打心底发寒。 京城什么时候变成了筛子? 这些都是他得到的消息,还没有具体证据,不能给人定罪! “继续盯着,长平伯家的那个纨绔也盯住。” “是,将军。” 他相信人的天性变不了,贺天骄那种草包张狂的性子不可能一下子变乖,必要时,得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无人的帐内,魏泽如一人静坐,思绪翻涌。 京城眼看着要乱起来,他想把家里人送走,或者说藏起来。 可仁武帝还在,他身为朝中重要的武将,想将家人弄出去,难。 一般武将在外征战,会有家属做“人质”,确保处于重要位置的武将不会临时叛变。 这件事有些棘手,真到那个时候,恐怕也只能冒着圣上降罪的可能,将人送走了! 禾妃、长平伯、五城兵马司……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好像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正在编织一张大网。 魏泽如没办法静坐,打马出了大营,直奔城内。 太傅府。 辛太傅没料到这小子怎么突然来了,让人请进门。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听说最近军中很忙。” 两人亦师亦友,魏泽如没有藏着掖着,将长平伯的事说了,辛太傅猛地沉下脸,严肃起来:“可当真?” “当真,长平伯动作很隐秘,上次动了贺天骄,他好一段时间没有异常举动,最近又频繁起来。” 不得不防。 一个日渐式微的伯爵府竟然频繁游走在各大臣家里,凭着什么,这里面大有文章。 第200章 暗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辛太傅沉思了片刻,说了句:“这背后有人,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据魏泽如所知,燕王的话……不太可能,没有他们接触的迹象,而且燕王看不上长平伯府。 他犹豫了下,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可能不是哪位皇子。” “你是说……” “嗯。”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说的是谁。 齐王。 仁武帝心中的一根刺,至今没有彻底拔除,始终是个隐患。 “可上一次……” “你想说上一次派人去什么也没发现吧?” 魏泽如淡淡点头:“是。” “若真是他的话,这也更加说明齐王不可小觑,早有准备,不然怎会轻易瞒过成王和同去的沈将军。”辛太傅淡淡摇着头,“看来皇上忌惮的没错啊。” “可皇上现在这个样子……”魏泽如话没说完,仁武帝目前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日常昏睡的时间过多,太医们也束手无策,仅仅能吊着他的命。 朝中的三位王爷势均力敌,大臣们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说立谁为太子,或者让仁武帝禅让的话。 总之,整个朝堂气氛很微妙,稍有不慎便是血流成河。 西北边关戮战之际,谁也不想让京城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 辛太傅在屋内原地走动,好一会儿,才意有所指道:“照顾好六皇子。”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魏泽如倏地抬眸,看过去,嘴唇微抿,没发出任何疑问。 仁武帝身体更糟之前宣三公觐见的事,他也听说了。 当时便觉得不会只是辅政这么简单,现在看来……还有别的交代。 辛太傅能隐晦的提醒他,魏泽如心存感激,默默抱拳:“晚辈知晓该怎么做了。” 从前也能窥得蛛丝马迹,可如今赤裸裸的摆在眼前,魏泽如不免感叹。 有些东西不需要争,自有人双手奉上。 有些东西,穷尽一生力气,也半点儿得不到! 这便是命,是偏爱! 与辛太傅互通有无后,魏泽如马不停蹄地去了武安侯府,好久不见肖自道,正好有事寻他。 人到武安侯府都不需要通禀,门口的小厮直接将魏泽如领到肖自道的院子里。 这个时间点儿,肖自道正在廊下躺着摇椅,闭目假寐。 脚下的力道没收着,魏泽如直接一脚,摇椅晃了下,摇椅上的人懒得睁开眼,蹙眉不耐烦道:“哪个该死的奴才,敢踢小爷的椅子,活得不耐烦了!” “呵,你倒是脾气大得很。” 熟悉的嗓音,肖自道睁开眼,见好友抱胸百无聊赖地立在那,眼含讥诮。 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男人抛给他一个“不行?”的眼神,肖自道斜斜笑着:“哪能,武安侯府大门为你敞开,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躺着、立着、滚着……随便。” 一天没个正事,就会耍嘴皮子。 “有话跟你说。” 前一秒还在嬉皮笑脸的人瞬间正色,让跟着的奴才都下去。 两人在屋内对坐饮茶。 魏泽如:“宫里怎么样?” 肖家是太后的母族,有些消息知道的肯定比他详细。 肖自道自斟自饮,撇撇嘴:“情况不太妙,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怎么想的?” 肖自道耸耸肩:“我能怎么想,跟我也没多大关系,武安侯府不参与那些东西,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是成是败都不耽误武安侯府荣华富贵。” 他指指上面,“只要姑祖母在的一日,武安侯府就安稳一日。” “你确定?” 嗯?肖自道迷糊了,这是什么话,怎么还确不确定? 齐王可不是太后的儿子。 “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肖自道直接问。 定是好友得了什么消息,才来告知。 正如他所想,魏泽如当着好友的面,又说了一遍自己调查出的东西,末了来了一句:“一切没有确切的证据,让武安侯早些准备。” 指望肖自道提前打算……那是不可能的! 错愕的肖自道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半晌才吞咽了下,“额…好……” 好友带来的消息真是意外啊…… 不管怎么说得好好感谢一番,后面等魏泽如走了之后,他将事情说给武安侯听,先是得了责骂,怪他不学无术,后是感叹魏泽如敏锐,心里暗自盘算着。 “喂,睡着了?”魏泽如伸手在好友面前晃了下。 “啊?没,震惊了。” 两人没有多聊,魏泽如还有事办,走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扔给肖自道:“你平日有空,给我找找这张银票的出处。” 肖自道挑眉,拿起来定睛一看,“你收到假银票了?” “嗯。” “哎呦,你魏大将军还能上当受骗?真是稀奇事!”肖自道有些幸灾乐祸,总算看见好友的笑话。 “不是我收的,总之,你给我找找,我有用。” 肖自道拿着假银票来回甩动:“做假银票可是要杀头的,这上面还写着呢,有人居然敢做,胆子够大。” “你仔细看看纸张和笔迹,与真的差别在哪。” “诶,你别说,这跟真银票确实像,只不过没官印。” 他摸着下巴,细细研究了下,还真没看出哪里不一样,毕竟不是专业的。 “得,我找人看看,有消息通知你。” “嗯,走了。” 武安侯府与户部的官员相熟,这事找肖自道更方便。 正好魏泽如现在抽不开身弄这件事,甩给好友,好腾出手调查别的事情。 回到大营,魏泽如叫来魏林,“叫老七过来。” 不多时,一张混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脸出现在魏泽如面前:“将军,您找我。” “去趟漳南,盯住齐王,找出他造兵器的证据,还有,一旦有调兵的迹象,及时传信回来。” “是,属下明白。” 身边的得力助手一个个被散出去,防止措手不及的情况发生。 “西北那边如何?” 魏林正要汇报呢,他拿出一封信:“一刻钟之前传回来的密信。” 迫不及待打开,魏泽如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到最后,眼中闪现了然之色。 罗平城换将了,怪不得会被破一城! 第201章 手摇式水泵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密信来报,罗平城的蒋老将军在西羌起兵后,突然病倒,前线战事全权由其子接手,不知病情如何,其子宣称不宜见外人。 这就有些奇怪。 镇西军的将军府把守森严,魏泽如的人并没有机会窥得其中真相。 但能得这消息,也是费了一番力气。 在蒋老将军的威名下,其子声名不显,近些年西羌并无来犯,魏泽如也不了解对方究竟有多少能力。 但目前来看,这么快被破了一城,恐怕能力不足。 可不知怎么的,魏泽如偏偏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眼看快一个月了,沈将军率领的五万大军应该已经走到罗平城,他执笔在信中又写了些话,交给魏林:“传回去。” “是。” 身处迷雾中,需谨慎。 “对了,六皇子呢?” “六皇子在操场上训练呢,您有事?要不我去叫他?” 在军营里魏泽如是将军,比六皇子的地位高,自然是他来见。 魏林这么说也没错。 “不必了,去忙你的吧。”魏泽如也是想到辛太傅说的话,随口那么一问。 忙碌了一整日,闲下来男人才有时间想着贝慈母子,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在做手工。 这要从早上魏泽如走之后的事说起。 到了庄子上青兰都活泼不少,蹦跳了着走路:“主子,等小公子们醒了,咱们去山上逛逛?” 贝慈摇摇食指:“你甭忽悠我,现在什么时节,山上什么都没成熟呢。” “嘿嘿,瞒不过主子。” “我们带三个小家伙去田里看看种地。”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她不想给孩子们养成何不食肉糜的样子。 “好,快走。” 一提到三胞胎,青兰格外积极。 三胞胎早在兰嬷嬷的帮助下穿戴整齐,排排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娘亲带他们出去玩儿。 “娘~” 三个小崽子齐齐绽放笑容,惹得贝慈心花怒放,挨个亲亲:“乖,乖,娘的乖崽崽!” “吃饱了吧?”她摸着孩子们圆鼓鼓的肚子,“我们走吧。” 她们到的时候田地里早有农人在忙碌,贝慈没有打扰他们,慢慢领着三胞胎逛着,偶尔讲解一下,不懂的问别人。 “诶?圆子呢?”贝慈突然想到许久未见的小女孩儿。 好像已经一年半了吧,时间过得蛮快。 青兰指着不远处:“圆子在那边跟她爹娘做活呢。” “圆子才七岁吧……”这么小都能做活计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贝慈:“走,咱们过去看看。” 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贝慈一行人没看见圆子一家,正纳闷呢,圆子娘亲从路旁的草堆里钻出来,看清贝慈几人,忙打招呼:“夫人来了。” 贝慈笑笑:“圆子呢?” “她去打水了。” “在哪边?” “就在那边院子里。”圆子娘给指了个方向。 没想到过了一年多,将军府的夫人还能记得她家圆子。 不大的院子里打扫的干净整洁,西边有一口深井,那里正趴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试探着将水桶放下去,左摇右晃,将水盛进桶里。 许是趴着太累,不方便,圆子手里拽着绳子站起来,双腿叉开站在井沿,弯着腰身头朝井里望去。 贝慈一行人走到院门口看到的正是这一幕,眼见圆子矮矮的身子绷起来,双腿还跟着抖了抖,贝慈蓦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连忙侧头将青兰未出口的呼声阻止,这要是喊一嗓子,整不好给圆子吓一跳,直接掉井里! 她让人停在原地,轻轻发出些动静,省得让圆子没准备吓一跳。 越走越近,贝慈放轻声音:“圆子~” 圆子没空回头:“等下哦,马上就好。” 她双手死死抓着麻绳,拽井里灌水的木桶。 没到夏季呢,无端地让贝慈鼻尖沁出细汗,紧张的。 双手握上圆子纤细的胳膊她才松了一大口气,柔声道:“圆子能拽动么?让我来帮你。” 陌生又温柔的声音,鼻尖还能闻到香香的味道,圆子一转头,见到贝慈那张熟悉又漂亮的脸,圆溜溜的小眼睛亮晶晶的,“是夫人!” 她没忘记贝慈,不是别的,因为贝慈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姐姐! 不过,娘亲说不能叫姐姐,要叫夫人。 贝慈与她一起拉起麻绳,意外道:“你还记得我呢。” “记得。”语调轻快,显然很兴奋。 “乖。” 木桶不大,但装满水也足够沉。 贝慈看着井沿边放着的水桶,指着问:“这是你专用的小水桶吗?” “嗯。”圆子狠狠点头。 “娘~”多福不知道什么时候迈着小短腿走到这里,张口引起贝慈的注意。 将三胞胎一起招呼过来,贝慈给圆子介绍了下,圆子惊奇地看来看去,三个一模一样的娃娃。 贝慈:“叫姐姐。” “唧唧~”吐字不清楚,算了吧…… 木桶本身的重量加上桶里的水,贝慈一下拎起来还挺费劲,让青兰过来帮忙,给拎到屋里去。 圆子无措道:“夫人,不用,我自己可以。” 贝慈看了下她的小身板,莞尔:“没关系。” 趁着青兰提水的间隙,她站在井沿向里面望了望:“圆子,你知道这有多深吗?” 圆子挠挠头:“听爹说,有四丈深(一丈三米多)。” 贝慈淡淡颔首,兀自思忖着什么。 圆子见她来了,手里的活计暂时放下,兴奋地领着贝慈她们到处逛。 许久没来,庄子上有不小的变化。 在一处休息时,贝慈问起:“有竹筒吗?” 圆子想了想,“有,被我爹堆放在后房。” 有就好办,刚才见那口水井,贝慈脑子里冒出个想法,她想做个现代农村用的手摇式水井泵。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孩子们做玩具了。 确定东西存放地,贝慈让青兰去找圆子父亲要了需要的工具和材料。 圆子父亲听说主家需要工具,二话没说,将自己珍惜的器具拿出来。 贝慈简单道了声谢,回头跟孩子们和圆子说:“给你做个好玩的东西,很简单。” 水泵里最难的是两个活塞阀的制作材料,古代没有橡胶制成的胶皮,只是个小玩具,她只能暂时用牛皮或者驴皮裹着薄木片代替。 第202章 模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不大的小院里因着新奇,贝慈身边围了一圈人看她制作手工。 可能工具不太趁手,她摆弄起来有些费劲,看着手里没受多少伤的竹筒,贝慈默默叹了口气,要是有电钻、电锯就好了…… 青兰伸出手:“主子,要不然我来弄,你教我。”看着主子生疏地摆弄手里的刻刀,青兰心里害怕,可别伤到自己。 贝慈拒绝了:“你手工也不行。” 两人互相嫌弃上了…… 兰嬷嬷也看不下去:“要不还是我来吧。” 看着贝主子弄,确实挺急人的。 不不不,贝慈坚持自己弄,怎么也得给孩子们做个榜样,四个小家伙眼巴巴看着呢。 不能承认自己不行,必须得行! 这小模型需要用到胶水,不知圆子父亲怎么弄到的牛皮胶,贝慈想,这东西对他们来说一定是非常珍贵的。 牛在古代本身就比较珍贵,农家有牛皮胶就更稀有了。 黏黏糊糊的一小碗,看着有点儿可口。 多寿直勾勾盯着那碗浆糊,小舌头伸出来舔了下嘴唇,快速移动小短腿,蹲下,勾碗…… 青兰眼疾手快一把挡住:“哎呦,小公子哦,这可不是吃的,这是浆糊!” “啊!”多寿冲青兰叫了一声,明显不满,“吃!” “不能吃啊。”青兰将人提溜起来,换个地方站着。 贝慈无奈:“还是给他们三个弄走吧,在这待着,一会儿弄弄这个,一会儿要吃浆糊。”不得安生…… “好,那我带小公子们去那边玩儿。” 兰嬷嬷跟着青兰一起看孩子,原地只剩下圆子依旧陪着贝慈。 贝慈抬眸看看她,“你怎么不去?” “我想陪着夫人。”圆子腼腆一笑,不敢直视贝慈的眼睛。 腾出一只手摸摸圆子的脑袋,贝慈想,还是女孩子贴心! 农村手摇水井泵其实很简单,加上制作个简易的模型,不到半个时辰,贝慈便做好了。 “弄盆水来。” 圆子积极道:“我去。” 她亲眼看着夫人一点点儿将东西做成,迫不及待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一盆水上面搭着半边木板,将模型放进切好的圆孔里架好,贝慈招呼青兰她们过来:“快来,东西做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啦!” 半个时辰不见,三胞胎胸前的衣服脏得花里胡哨…… 贝慈习以为常,并未说什么,让他们三个坐好。 手摇式水泵由两个活塞阀门组成,提起摇杆带动上面的活塞阀,下面的活塞阀被动吸开,压下摇杆时,下面的活塞阀被迫关闭,同时,上面的活塞阀将多余的空气排出。 多来几次,底下的水便被抽上来! 不过这个过程贝慈没有跟他们解释,看了全程的圆子也不懂什么原理。 盆里的水从竹筒上端插着的一个细管里出来时,众人惊了:“哇,出水了,出水了!好神奇!” 贝慈让开位置,“圆子你来试试。” 圆子局促了下,吸吸鼻子:“我…我不行。”不想给弄坏了…… “没关系,这东西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容易坏掉。再说,就算是坏掉了,重新做就是,来,别怕。”贝慈拉着圆子蹲到身边,将她的手搭上手摇杆:“向下压,再抬起。” 圆子按照贝慈说的慢慢动起来,看见出水口流出水来,忽然绽放出童真的笑容。 “真好玩!” 越压越起劲儿,圆子手上的动作加快,却依然没敢太用力。 三胞胎看得起劲儿,一起跃跃欲试。 最后在贝慈的帮助下,三胞胎纷纷上手,没拽坏。 兰嬷嬷也惊奇着:“主子,你这个是怎么做到的啊?” 贝慈拿着模型给她简单介绍了下里面两个活塞阀门的事,而后兰嬷嬷似懂非懂,依然给她竖起大拇指,“主子可真聪明啊!” 青兰摸着下巴,沉思了下:“这个可以做大的吗?” “可以,只不过里面的阀门不好弄。” 大齐朝也不知道有没有橡胶树,其他东西制作不了胶皮。 “若是能做大的,以后圆子也可以随便压水了。” 是这么回事,前世不发达的年代,打水都靠这种手摇式压水,大人小孩子都可以操作。 这也是贝慈看到圆子费劲打水做这个模型的原因。 另一方面大齐朝铁器管制严格,想做个十几米长的铁管子,需要魏泽如出面了。 青兰继续问道:“里面放木板不行吗?” 贝慈缓缓摇头:“木板和铁片都不行哦,压不动。”必须有弹性又不透水,耐腐蚀性的材料才可以。 目前贝慈没有发现大齐朝有这种材料,也可能是她见识少吧…… 模型里放着薄薄的木片,加上个头太小可以压动,正常大小的压水泵就不行了。 青兰和兰嬷嬷一脸遗憾,“那可惜了……” 她们都不傻,这东西一出来,可以方便打水,家家户户都用上可以说很方便。 只不过需要用到铁器,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这个小模型做出来后贝慈没有带走,放在院子里给圆子和三胞胎玩儿。 不出意外,傍晚贝慈再来看这个东西的时候,果然零部件掉了几个。 圆子很紧张,“夫人……是我不小……” 贝慈揉着她的脑袋,直言:“我知道不是你,不用替他们打掩护。” 三胞胎个头大,力气也大,这一方面都随了亲爹。 在将军府玩东西时常会搞坏,何况她新做的新奇玩具,贝慈早已习惯,摆摆手:“坏了就坏了,接着修,没关系。” 她话说完,圆子明显放松了些,也不紧张了。 贝慈暗叹一声,看别人眼色生存的孩子,养成敏感的习性,真的不好。 为了放宽圆子的心,她又将模型重新弄好,“你看,坏了修,修了坏,都是正常的,不要害怕,总有解决办法的,大不了挨顿批评,或者挨顿揍。” 圆子咧开嘴,脸颊泛红,她小时候就挨过揍。 娘亲说过不要碰贵人的东西,赔不起,可夫人真的不一样,让她碰,也不让她赔! 贝慈将模型端给圆子,“来,这个送给你。” “我…我不要。”娘亲说不能要别人给的东西。 “那……放在你这,明日还让三个弟弟来找你玩,行吗?” 圆子欣然答应,她喜欢三个弟弟,白白胖胖,不流鼻涕,不哭闹! 第203章 破局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连两日魏泽如都没有出现在庄子上,贝慈不以为意,早知道他忙,并未埋怨什么。 在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里,京城里又发生了大事。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被人参奏买卖官职,连带着内部不少人被查办。 此事是辛太傅的得意门生出面弹劾的。 那次与魏泽如聊过长平伯的异样,察觉齐王的阴谋后,他们没有坐以待毙,找机会破局。 趁着齐王没有完全收买京城里的某些人,势必要拔除这些人占据的重要位置。 长平伯府。 长平伯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走动,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难道有人知道了什么?可不对啊,他很小心,并没有做什么大动作! 难道又是那个臭小子做了什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长平伯让人叫来贺天骄,怒喝:“说,最近你又在外面做什么了?” 察觉父亲的面色不对,贺天骄心颤了下,“我…我没做什么啊。” “整日不在府中,还说没做什么,快说,别隐瞒!”他要从这里找出问题所在。 长平伯联系五城兵马司的人这件事瞒着贺天骄,他是真不知道京城里贬官发配的人事关长平伯府崛起的事。 小心觑了眼长平伯,贺天骄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道:“我只是与好友在春满堂吃酒……而已。” 狠狠闭了下眼,长平伯头晕:“有没有胡说些什么?” “我能胡说什么啊。” 贺天骄很委屈,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些,这也让长平伯慢慢找回了些理智。 也是,他暗地里的动作没有让府中的人知晓,别说儿子了,他能知道什么,又能跟别人说什么。 难道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自己本身有问题? 长平伯一屁股坐回去,暗自懊悔,一切做了白用功,找的人直接被贬官发配,又要从头再来! “父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贺天骄眯起眼睛,总觉得父亲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不会是想扶持府里的庶子上位,故意找麻烦给他定罪吧?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刚才并没有忽略掉父亲对他失望的样子。 怎么办?看来得做些什么! 长平伯只觉无力,随意摆摆手:“无事,你回去吧,少跟那些狐朋狗友一起。” 不满的贺天骄冷着脸想说些什么,可又不想触怒父亲,只得退出去。 好端端挨一顿训斥,换了谁都会心里不爽。 一身煞气的贺天骄出了前院书房,碰见与他相差两岁的同父异母弟弟,眸色幽暗。 “兄长。” 贺天骄定睛看了他一会儿,从鼻音挤出一个“嗯”字,大摇大摆走了。 一个小妾生的,也配跟他争,呵。 正值春季,是骑马、踏青的好时节,不出三日,长平伯府的二公子坠马断腿,从而残疾的事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知根知底的人纷纷可惜,长平伯府二公子会读书,已经考取秀才,只待明年下场考取功名,伯府运作一番,再弄个官职。 如今残疾,一切都化为泡影。 对长平伯来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短短几日,嘴角生疮,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连拉拢朝臣的举动都暂时停了! …… 长平伯府没了动静,魏泽如这边亦收到消息,没有多余指示,让人继续跟着长平伯。 既然五城兵马司能被人拉拢,军中就能有。 他让自己的亲信去查军中将领的动向。 短时间没结果,魏泽如也就闲下来,这时他又想起庄子上的母子。 走那日信誓旦旦说会去看他们,结果一连五日没露面……失约了…… 也不知道小慈会不会生他的气,脑子里想着这些,屁股下的马匹跑得飞快,直奔京郊的庄子。 “她们人呢?” 本以为来的时候会感受到强烈的思念,结果没见到人。 魏泽如:“她们回去了?” 不应该啊,若是回去,小慈定会让人告知他的。 庄头恭恭敬敬道:“回将军,夫人没离开,带着老夫人和小公子们去谷场了。” 那边有一片空地,正适合放风筝。 魏泽如得了准信儿,不让人跟着,自己朝庄头指的方向去。 沿路碰到不少人,个个激动地与他打招呼,魏泽如没绷着,一一点头。 路过一片田地时,他看见一群小孩子凑在一起,嘻嘻哈哈,不知道玩着什么,许是被感染了情绪,魏泽如停下脚步,探头从他们之间的空隙看过去。 竹筒做的玩具,上下压会出水。 正是贝慈给圆子和三胞胎做的模型,她又做了两个,给庄子上的孩子们玩儿。 孩子们知道是将军府的夫人给做的,一个个格外珍惜,玩儿的时候都没敢用力,每压出一次水,大家就欢呼一声。 魏泽如还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缓缓蹲下身,沉声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正在玩耍的孩子们吓一跳,个个惊慌失措,尤其是感受到他一身的气势,大气不敢喘。 还在流鼻涕胆小的,见高高壮壮的魏泽如木着一张脸,吭哧吭哧,想哭…… 魏泽如:“……” 他好像什么都没干吧?干嘛要哭? “别哭。” 此话一出,流鼻涕的小家伙哇的哭出声,“爹,娘———” 活像魏泽如是个吃人的怪物般吓人! 这一哭,鼻涕直接流下来……魏泽如看得一言难尽,眼中闪着嫌弃的眸光,没办法,小慈一直将三胞胎收拾的干干净净,甚少出现这样鼻涕横流的时候。 他实在不习惯。 还是年岁大一点儿的孩子捂住了鼻涕虫的嘴,抖着声音道:“别哭了,他不打人,是吧?” 最后的疑问句是抛给魏泽如的,后者默默颔首。 那孩子一喜:“你看,我说的吧,他说了不打人,别哭了,再哭,我们不带你玩了。” 小孩子最懂小孩子,这话说出来后,只用了几秒,鼻涕虫止住哭声,猛吸鼻子。 实在看不下去的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扔给与他说话的孩子,命令他:“给他擦干净。” 这鼻涕都快进嘴里了…… “哦哦,好。”那孩子听话,给鼻涕虫擦干净后,紧紧攥着质量很好的帕子,“这个……” “不要了,送你了。” 帕子上面没有标记,只一块好布料裁剪的帕子,不值什么。 第204章 不是坏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简单的小插曲,没有打乱魏泽如的思绪,他指着那两个模型,问:“这是什么东西?谁做的?” “这是手摇压水泵。”小孩儿盯着魏泽如的脸,很紧张,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贝慈做的。 万一魏泽如是坏人怎么办…… 魏泽如是谁,凭他敏锐的直觉,一下看出这孩子犹豫什么,这是将他当成坏人了。 觉得好笑之余又觉得这孩子机敏,居然知道不能随意告诉陌生人事情。 “我不是坏人。” 这句话真的难以令人信服。 果然,小孩儿的小眼睛看左看右,就是不看魏泽如。 哪个坏人也没说自己是坏人呐,而且他长得那么凶!看着就像坏人,小孩儿腹诽。 魏林出声附和:“他确实不是坏人。” 孩子们集体将目光放到魏林身上,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不相信。 魏林长得也高,比不得魏泽如,却比寻常农户人家壮硕许多,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没办法,魏泽如只能说:“这庄子是我的。” 年岁大的小孩儿瞬间精神:“你是将军?” 他听父亲说过,这里是将军府的田地。 其他几个小孩子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意思。 魏泽如淡淡颔首:“我是。” 既然是将军,那和夫人就是一家的。 “现在你可以说这个东西是谁做的了吗?” 小孩儿拿起一个模型,很开心:“是夫人做给我们玩的。” 夫人?魏泽如心头一动,“是将军府的夫人?” “对,夫人还带着三位小公子。” 那就是小慈了,果然只有她这么聪明,能做出这样的东西,这么个小玩意轻轻松松能将水压出来。 得了答复,魏泽如让他们继续玩儿,心情颇好地去谷场找人。 路上魏林忍不住说话:“将军,贝主子好聪明,还会做这种东西,那玩意,压两下就能流水,很神奇。” 也不看看是谁的女人,魏泽如扬起了下巴,淡声道:“你贝主子一直都是这么聪明。” 一次又一次的事,让他对小慈更加好奇了,她接受怎样的教养,竟懂得这么多! 还不到谷场,远远的,便能听到欢乐的笑声,包括祖母的笑声。 魏泽如脚步一顿,没想到祖母这么开怀,居然放声大笑。 绷了多日阴郁的情绪,一下子好转起来,浑身都散发着平和的气息。 贝慈没看见人来,老夫人倒是看见了,但没出声提醒,只笑眯眯地看着贝慈拉着风筝后退着,只几步便撞到了迎上来的男人的怀里。 腰上突然多出一双手,贝慈连忙回头,仰头看着笑意满面的男人,既惊喜又不意外,在这庄子里,还没有哪个人敢这么大胆抱上她! “哥哥~你来啦~”手里的细绳还拉着,贝慈迫不及待蹭着他坚硬的胸膛,很思念的样子。 有祖母在,魏泽如也不好太放肆,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细绳,帮她拽了拽,放低了声音:“几日没见,可否想我?” 没想到他能这么直白的问,贝慈脸红了红,朝四周扫了眼,凑他耳边,亲了下他的耳垂。 在别人看来两人是说悄悄话,谁能知道贝慈这么大胆,大庭广众就敢亲他。 但魏泽如内心狂喜,恨不得抱着人狠狠“蹂躏”一番,碍于众人的视线,只能生生忍下。 喉结上下滚动不止,魏泽如压着声音道:“等下我们回去休息。” 这话暗示什么,贝慈当然知道,没拒绝,只淡淡嗔他一眼,“晚上再说!” 人刚回来,两人就消失不见,谁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也不嫌害臊! 魏泽如被她撩的心痒痒,牙咬了又咬,生生忍了。 三胞胎不甘示弱,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过来,抱住父亲的腿,哼唧起来。 几日没见,三个小崽子没忘记他,开心的男人一个个抱起,向空中抛去,胆大的三兄弟个个咯咯笑,没一个害怕的。 “祖母,您近日可好?” 老夫人笑着:“好着呢,庄子上住着更舒心。” 农人的本性,看见庄稼,心情好。 魏泽如没想那么多,总以为府中住着舒服,生活更方便,他道:“那就住到您想回去。” 老夫人慈爱笑笑,她哪能这么任性,有客人来访府中没人怎么行。 陪着家眷在谷场中玩了一会儿,魏泽如带着他们回去吃饭。 桌上某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给正在进食的人使眼色,哪知体力消耗过大的贝慈闷头吃饭,压根没看见。 不得不在桌下踢了她一脚。 贝慈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抬头:“?” 又使了个眼色,贝慈默默消化了下,这是让她快点儿吃? 她回了个眼色,魏泽如眨巴了下眼睛,嗯。 两人之间眉来眼去当别人都是瞎子,实际上几人心知肚明,吃菜的吃菜,布菜的布菜,装瞎。 咽下最后一口菜,贝慈拿起手帕擦擦嘴,淡定道:“祖母,将军,我吃完了,你们慢慢用。” 正常情况用完饭也不会先离席。 可那莽汉一直给她使眼色,贝慈不得不做一回不懂规矩的丫头。 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善解人意道:“该忙就忙去,不必管我,我跟孩子们慢慢用着。” “是,你们慢慢用,不急。” 慢慢起身,贝慈先离去,身后的青兰想跟上,被老夫人一个眼神阻止。 先离席的贝慈走了还没一柱香的时间,某人也坐不住,放下碗筷:“咳,祖母,孙儿也吃完了,您慢慢用。” “行啦,不用陪着我,去忙你的吧。”老夫人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演得跟真的似的。 魏泽如欣然起身,脚下的步子迈得快了些。 门外的魏林紧步跟上,魏泽如边走边吩咐:“你去给我弄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根据贝慈的卫生习惯,他必要洗得干干净净才行。 “属下这就去。” 不多时,一大桶兑好的热水放在卧房里侧,魏林识趣地退出去,剩下的不是他能看的。 卧房里没人,魏泽如还找了几圈,只看到桌上留了张纸条:洗干净。 霸道又简短的命令,魏泽如微微勾起唇角,很受用! 第205章 久旱逢甘霖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不大个房间水声哗哗作响,显然洗澡的人着急,桶外的地面溅湿了一圈水渍。 不知何时,一身轻衣薄纱的贝慈出现在男人身后,按住他的肩膀,道:“别急着出来,头发还没洗呢。” 看他将起未起的样子就知道要洗好了,连忙阻止。 握住她搭在肩膀的手,魏泽如难得撒了回娇:“你给我洗。” “行。”没什么不同意的。 搬来一个板凳,放上一盆水,贝慈让他仰头躺在桶沿,怕他硌得难受,贝慈贴心地在下面垫上厚布料。 这一躺一坐的方式,很有前世洗发店洗头小弟的错觉。 想着理发店洗发的方式,贝慈慢慢给他用上香皂,起泡,打圈,再抓抓他的头皮。 魏泽如还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舒服地眯上眼睛,不忘夸奖:“很舒服。” “就当你是夸我喽~”贝慈抓洗着手里的长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这古代的男人留长发,打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抓头发? 想这个事,贝慈便问了:“哥哥,男人之间打架的话,会抓头发吗?” 她手上稍稍用力拽了下,又说:“这样抓很方便,也算是个弱点。” 嘴角抽搐,魏泽如不知道她脑袋里都想些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如常道:“没见过打架抓头发的,或许身体不够强壮,会抓头发吧,像你说的,会是个制敌的弱点。” 军中的士兵有矛盾会去演武场正式比拼,再不济也会互相挥拳头。 真的抓头发的话,估计会被同僚笑话像个女人。 “那你抓过吗?” 闭眼的魏泽如不得不睁开眼,抬眼看她笑意盈盈的月牙眼,一本正经道:“没抓过。” 贝慈乐得露出了一排牙:“好巧,我也没抓过,或者说我就没打过架,不会。” 前世遇到的人基本有修养或者脾气通常都很平和,与人红脸的次数一只手可数。 来了大齐朝,也只有那么几次与人争吵,没有动手的机会。 本身她不会打架,真要与人撕扯,说不定还要挨揍呢…… 魏泽如被她逗乐了,无奈伸手揉揉她柔软的脸蛋:“你不用打架,被人欺负了我给你出头。” 那是必须的,贝慈暗道,不给我出头,我找你干什么呢。 给他一个啵啵,贝慈抓紧给他洗头发,在浴桶里的水彻底凉了之前,她完工。 脑袋上包着一圈布,刚站起来的魏泽如转身看清贝慈身上穿的清凉衣衫时,顿时愣住…… 刚才他一直躺着,没有看到她穿的什么。 贝慈没理他瞬间红透的脸,施施然走到床榻边,拢了拢轻纱,侧身躺下,而后朝他抛了个媚眼,“还等什么呢。” 一阵风刮过,浴桶里的人消失,只余床幔波动不止。 ……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快一年没有喝过津液的贝慈顶不住,一口气连喝了三滴,颤颤巍巍坐起来,咽咽口水,生无可恋道:“弄点儿药给他吃吃吧,太能折腾了!” 小心给她擦着脸,青兰不解其意:“吃什么药,给谁吃?” 无力地晃晃手,贝慈让她擦完脸,重新钻进被窝:“没什么,我要再睡会儿,别让三胞胎过来。” 那三个小崽子过来没好事儿,她睡觉的时候,永远会扒她眼睛! 青兰捂着嘴,耳根泛红,出了门朝老夫人住的院子去,进门请安:“老夫人,奴婢看过主子,她没事,又睡下了。” 老夫人抿了口茶,敛去眼底的笑意,道:“不要让人去打扰她。” “是,奴婢记下了。” 早上离去,临近午时,魏泽如又返回庄子。 将人从被窝里捞起来抱在怀里,搓搓她迷迷糊糊的脸蛋:“还睡呢?” “困。”贝慈连眼皮都睁不开,在他怀里拱了拱:“陪我再睡会儿。” 巴不得,魏泽如忙将人放下,又给自己脱个精光……两人抱在一起。 本想继续睡的贝慈被他箍得紧紧的,加上不老实的手,睡不下去了…… 回过头狠狠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气哼哼道:“讨厌。” “不讨厌,讨你喜欢。” 贝慈受不住他的厚脸皮,手脚并用踹了他几下,最终被人锁住手脚,动弹不得。 魏泽如想起忘在脑后的事:“我昨日见庄子上孩童玩了一种玩具,他们说是你做的。” “嗯,是我做的,怎么了?” “那个是怎么出水的?”魏泽如非常好奇,一个玩具怎么带动水朝上涌出。 贝慈抹了把脸上粘着的头发,闭着眼又给他讲了一遍两个活塞阀门的作用。 “听懂了吗?” “懂了。”他想,这样的东西可以用做成大的吧?就这么问了。 贝慈睁开眼在他身上支起身子,遗憾道:“可以做铁器啊,可是里面的阀门需要有弹性耐腐蚀的东西来做,没有啊。铁板和木板都用不了哦,压不动!” 她就知道魏泽如问这个事是想到了用于日常生活中。 “你可以找人试试,用牛皮、树脂、藤蔓……那些东西熬制,也许能做出来也未可知。” 这涉及到贝慈的知识盲点,对古人制作工艺一窍不通。 “啊,我听说南边有一种树会流出白色的液体,那东西可以做。”贝慈不太确定大齐有没有,或者说相邻的南越,她只能提建议:“也可以去南越找找,有没有这种树。” 有橡胶会制作出很多东西。 “你还知道南越?” 贝慈翻了个白眼:“我在你眼里是白痴吗?百姓们都知道大齐周围有些国家的好不好?” 又狠狠在他胸前啃一口,不满的贝慈重重哼一声,生气了。 被咬的人没觉得疼,眼见她不理人,赶紧讨好:“我没那么想你,就是…就是随口一说。” “起开。” 为了哄人,也不管贝慈愿不愿意,魏泽如披上外衫,揽腰托屁股,将人稳稳抱着在地上转圈。 跟平日里哄哭闹的三胞胎一样。 “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你总怀疑我的脑子笨!” “没有没有!”魏泽如捏捏她的屁股,温声解释:“我以为你平日里不太在意周围是什么国家这些事。” “切,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真的,我发誓!骗人天打五雷轰!” 贝慈撇撇嘴,伸手拧了下他的嘴巴,没好气道:“乱发誓。” “只要你不生气,随你怎么样……” 瞬间来了精神,噙着一抹坏笑,贝慈挑挑眉:“那我来喽~” 第206章 仁武帝清醒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不知道两人在屋内鼓捣了些什么东西,出门时,面带红晕的魏泽如神情怪异,扭曲又尴尬,尴尬里又透着羞愤,各种情绪混成一团。 贝慈慢他一步,甩了下自己的小皮鞭,嘴角斜斜笑着。 她也是突发奇想,这是打陀螺用的小皮鞭,刚才闹脾气的时候忽然看见扔在桌子上,物尽其用!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贝慈探手在男人挺翘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贱兮兮问他:“疼吗?” 魏泽如清了好几下嗓子,才挤出点儿声音:“不疼。” 扭扭捏捏的,贝慈头一次看他这样。 将小皮鞭随手放在桌子上,她拉过男人的手,“走,去吃午食。” 两人到餐厅时,里面没人。 “诶?祖母和孩子们呢?” 青兰正摆着新端上来的菜,回她:“老夫人和小公子们早早用完,恰好宁御史府的宁少夫人来拜访,去待客了。” “瑶华来了?” “嗯,宁府的庄子离咱们的庄子不远,听说咱们府上人来了,宁少夫人便来看看。” 贝慈了然,上一次见面还是三胞胎周岁宴,到现在有一段时间了。 “我们快吃,等下去看看瑶华。” 瑶华定是冲着她来的,毫无疑问。 魏泽如不紧不慢给她夹菜:“慢点吃,人就在那,跑不了。” 在男人的压制下,贝慈细嚼慢咽吃完了整顿饭,如愿见到沈瑶华以及她的儿子。 与将军府一样,趁着春光正好,宁府的家眷也到庄子上散心。 贝慈怀里抱着瑶华的儿子,阿宝,小小一团,笑起来双眼弯成小月牙,引得贝慈笑出声:“他好可爱,这么小一团。” 阿宝的身子没有三胞胎壮实,与同月龄的孩子差不多,不胖,但也肉乎乎的。 现在三胞胎日日长大,而且块头大,没办法抱在怀里变成一小坨了…… 魏泽如发现她真的挺喜欢小孩子,周身漾起母性的光晕,心想,喜欢的话,可以再生一个。 不过一切还要看她的意愿。 女眷在一起聊天,魏泽如不方便久待,出面打个招呼便去了别的房间,处理军中之事。 办公事之前,魏泽如给魏林一个口信:“派人去南越找一种会流出白色液体的树。” 小慈说这树流出的液体能做好多东西,他决定去找找,看见那个手摇式压水泵真的心痒,比打水方便多了。 很多事情他需要潜心向小慈求教。 魏林不知道什么流白色液体的树,只知道将军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一方面派人去找树,另一方面魏泽如找了不少会做牛皮胶这方面的人,试验做出贝慈口中有弹性、耐腐蚀的材料。 交代完这些,魏泽如开始看下属调查后的军中异动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里面有不少人接触过长平伯府、成王、贤王,甚至还有燕王。 男人扯出一个冷冷的笑,他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了。 好在这名单上没有一个是他的亲信,倒叫他有些安慰,毕竟没有背叛他。 既然这么喜欢另谋出路,就成全他们吧 。 为师出有名,魏泽如直接练兵、考核,以正当名义将人弄下去,不再担任重要位置。 若有人问,万一人家发挥好,过了考核怎么办? 魏泽如:那就使手段让他们没办法参加考核,或者合格。 总之,这次练兵,必将名单上的人解决掉。 军中接到要练兵考核的消息,将领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魏泽如作为主将,经常搞这些突然袭击。 正在考核如火如荼之际,仁武帝的身体好转了。 这算是大齐朝这段时间以来的好消息,魏泽如抬眸看向魏林:“是宫中传出来的?” 魏林肯定颔首,“是,刚送过来。” 这就奇怪了,难道宫中发生什么事情,仁武帝怎么突然好转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魏泽如没进宫,直接去了武安侯府,肖自道见他来了,手指点点他:“我就知道你会来,早等着你了。” 两人一起进了肖自道的茶室,刚坐下,魏泽如便迫不及待:“宫中出事了?“ “嗯哼。”肖自道慢悠悠烫着茶,给好友倒了一杯,“还不是小事呢。” “哦?说说看。” “我的姑祖母,也就是太后娘娘出手了。” 魏泽如猛然意识到仁武帝的病少不了人为,“太后娘娘是发现什么了?” “是。”肖自道一脸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啊。” 仁武帝病倒,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之前吃丹药吃垮了身体,没想到这里面会有人为的因素。 “太后娘娘是怎么发现的?” 提到这个,肖自道心有余悸道:“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余公公。” “余公公?”魏泽如不敢相信,这位可是仁武帝身边得宠的大太监,怎么会害皇上? “没想到吧,心腹太监害了皇上,身边人呐……真是看不透。” “不能这么说,这是余公公的个人问题,若是说身边的人都这样 ,岂不让忠心耿耿的下人伤心。” 肖自道干了一杯茶水,微微颔首:“你说的也是。” “继续说,怎么发现的。” “余公公身上撒了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能加速皇上身体衰败,本身余公公每日都要近身照顾皇上,不易被人发现。” “巧就巧在余公公养了只猫,他身上沾染的药粉久而久之被那只猫吸了不少,身体虽然没有皇上那么严重,但也出现了不良反应,比如反应迟钝,眼神呆滞。” “太后身边的嬷嬷发现这一情况,当趣事跟太后禀报了,结果太后娘娘身经百战,一下察觉出异常,着人细细查探,发现不对,才将余公公拿下。” 魏泽如也不得不赞太后一句:敏锐。 “然后呢?” 肖自道:“经太医院的院使发现,皇上喝的药跟余公公身上的药粉,是相辅相成的。” “那余公公为什么?” “嗐,余公公哪有那么大能力弄到这种药,身后有惠妃在伸手。” “那贤王岂不是……”彻底没了竞争皇位的资格? 惠妃谋害皇上,可以说是死罪,连带着贤王也要遭殃。 再说惠妃要害皇上,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贤王夺位。 第207章 筹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了解了内情,魏泽如心中有数,想起另一件事:“那个假银票有消息了吗?“ 可怜女人的故事魏泽如从贝慈那听说后,跟肖自道讲了一遍,方便他顺着那条线索查下去。 肖自道:“有,不过,查到江南那边了,目前看来牵扯不小,你确定要查下去?” “要。” 没说为什么,肖自道也不问,自有好友的用意。 魏泽如是真的有所打算,不是为了伸张什么正义。 当初看那张假银票他便感觉纸张摸着非常熟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找些线索,也许能勾起脑中的记忆。 而且模糊的记忆中,他见过纸张的地方绝对是熟悉的人家里。 “喂,你想什么呢?”肖自道冲他晃晃手。 魏泽如淡淡道:“无事,想了下宫里的事情。” 提起这个肖自道浑身起鸡皮疙瘩,咂舌:“皇上跟惠妃娘娘多年情谊,说下手就下手,够狠的。” 是外人杜撰的情谊吧,这么多年情谊也没看皇上偏爱惠妃生的贤王啊,魏泽如心想,却没这么说,只道:“为了贤王,惠妃这么做能想到。” 许是惠妃察觉到仁武帝对六皇子的特别,才出此下策吧。 肖自道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自然无法理解惠妃的狠辣。 “当皇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肖自道感慨,弄得父子、妻妾之间反目成仇…… 魏泽如笑了下:“这么害怕,以后少纳几个女子,省得后院不安稳。” “向你学习吗?” “那你别想了,你碰不到小慈那样的人。” 肖自道:“……”看看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真想给他一拳头! 齿根咬了又咬,肖自道才克制住自己,灌了一杯茶,阴阳怪气道:“对对对,你的女人好,好死了。” “你知道就行,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放下茶杯,魏泽如起身要走。 身后的肖自道瞪大了眼睛:“……”说的是人话吗?! 临出门最后一句,魏泽如不忘提醒好友:“假银票的事别给我忘记了。” 走到院中,屋里才传出一声怒喝:“知道知道,忘不了你的!” …… 仁武帝刚清醒,太后娘娘没有急着处置惠妃,只吩咐人将惠妃囚禁在雪阳宫,严加看管。 纵使找到了症结所在,可这么长时间的毒害,已然伤了仁武帝的根基,想彻底好起来不可能,只能先吊着命。 发生这样大的事,宫中消息瞒得紧,也就是魏泽如来找肖自道才知道这些内幕。 消息隐瞒是太后的意思,等着仁武帝再清醒些,拿主意。 贤王身为大皇子在朝中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威信,一般太子都是立嫡,没有嫡子就立长子,何况贤王个人形象不错,仁武帝交代的差事办的也不错,自然会收拢大批人心。 如今的大齐朝可以说内忧外患,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城内敏锐的人察觉事情有异,透过侧面打听得知惠妃被囚禁,立即告知贤王。 “王爷,我们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贤王绷着脸眉头紧蹙,大拇指戴着的扳指不断转动:“依各位大人的意见,该如何?” 他现在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母妃突然被囚禁在雪阳宫,最坏的情况就是谋害皇上的事被发现,可父皇并没有处置母妃。 这让他有些拿不准被囚禁的真正原因。 “王爷,不是老臣乌鸦嘴,这情况恐怕是不妥。” “是啊,消息送不进去,也见不到人,明显就是不对劲,所以眼下我们得决定要不要……”说话之人伸手切了下,暗示意味明显。 贤王:“这……会背负骂名。” “不这样,您……没机会了啊!” “是啊,王爷,成王和燕王两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呢,有点儿风吹草动必是大肆宣扬一番!” 在座的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贤王的幕僚,看法都一致。 “王爷您想想,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他王爷就算慢一步,还能慢到哪里去呢。” “真让他们知道了真相,我们连……机会都没有了!您三思!” 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做那个逆臣贼子! 贤王还是下不了决心,一脸愁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真发动宫变没有回头路,不是被圈禁到死,就是砍头的大罪! 众人齐齐摇头,没有了。 人得被逼到无路可走才会下狠心,贤王便是如此,从前觉得能迂回,如今只剩下正面迎敌一条路走到黑。 “就这么办吧。”贤王终是下了决心。 众人兴奋,心中充斥着大业将成的喜悦! 以防宫变失败,贤王一派需要做足准备,首要忌惮的目标便是京郊大营的驻军。 “宫中有事,魏将军必会率军进城。”有人顾虑重重。 “若传闻中的魏将军极度宠爱那个妾室是真的,拿住将军府的女眷和他的子嗣,不担心他不妥协!” 在座的人纷纷看向说话的人,面露赞同,却也有担忧:“万一他舍弃了家眷怎么办?” “不会的,魏将军特别看中那个小妾和他的儿子们。” “我们不需要他退兵,只需要他晚些进城即可,趁着空出的这段时间,我们弄到圣上的圣旨,名正言顺即位,一切便可大功告成!” “新帝登基,他作为定国将军,没有任何理由出兵,除非他想起义、兵变!” “真兵变,我们有理由杀他!”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梳理其中的阻碍,逐渐,贤王也有了极大的信心,已然有了胜券在握的笃定! “胡卿,定国将军府的家眷就由你来办,务必小心。” 被点名的胡卿郑重道:“必不负王爷信任!” 成了便是从龙之功,败了尸骨无存,无论如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深夜的贤王府灯火通明,筹谋还在继续,确保事情进展顺利,万无一失。 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的贝慈正在庄子上整理东西,玩了好多日,也该回府了。 老夫人说的,有人去拜访将军府,府中没主人可不行。 青兰有些不舍:“主子,咱们什么时候能再出来啊?” 点了下她的额头,贝慈将她的意图看个透彻:“等瓜果成熟的时候就来,到时候让你摘个够!” “嘻嘻,还是主子了解我。” 第208章 火疖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别光顾着玩儿呀,今日又看见你娘提的那个李威,有什么想法吗?”贝慈没忘之前提过的青兰的相看对象。 忽然提起此事,青兰愣了下,随即扭捏起来:“哎呀,主子怎么说起这个了。” “这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么,这次来庄子上,你可别说你娘没找过你。” 那倒是找了,着重问她考虑的如何,青兰叠着手里的衣衫,耸耸肩:“找了,一直说着李威有多么多么好,还说我年岁不小,再不嫁人,嫁不出去……” 贝慈:“那你怎么想的,之前让你看看将军府有没有合适的,你找了没?” 没找,青兰偷偷觑了眼贝慈,不好意思道:“这也不是挑瓜果蔬菜,张不开嘴。” 淡淡扯了下嘴角,贝慈无语:“我让你去看,没让你亲自去问,看好谁了回来告诉我,我让人去探探底。” “那……那我这次回去看看?” “看。”贝慈一锤定音,“没有喜欢的就去将军的军中找,总能找到。” 青兰缓缓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吓,还能这样啊…… 贝慈摸了下她的脑袋,摇摇头:“笨,手握资源不会利用啊。” 就青兰跟贝慈的关系,只要她开口,不是很过分的事情,贝慈都会出手帮助。 “主子,咱回去是不是能去拿剑了啊?” 贝慈伸手算了下时间,“可能?去看看也行。” 回将军府的路上可以转道去城南,好了的话可以直接取了。 兰嬷嬷这时敲门:“贝主子。” “怎么了嬷嬷,进来。” 门打开,没走几步,贝慈便瞧见嬷嬷怀里哭得眼眶通红的儿子,心一软:“怎么了这是?” “刚刚吃完奶,有些不高兴,哭闹着找你,我想着别让小公子不舒便将他抱过来了。” 多禄大眼泪掉啊掉,看得贝慈心疼死了,赶紧将人抱过来,胳膊一沉,这胖墩…… “哇……”多禄哭得好大声,很委屈。 贝慈摸着他的后脑勺,顺毛撸,“跟娘说,怎么哭了?嗯?” 小胖墩趴在娘亲的肩头就是哭,也不回应贝慈。 怎么哭这么凶,贝慈焦急地将人放到床上,给他擦着眼泪,“不哭不哭,是不是哪里疼?” 说着话便开始扒他的衣服,青兰也围过来帮忙。 平日里多禄从未出现这种情况,这么哭一定受委屈了。 没几下他身上的衣衫被扒掉,贝慈从头到脚检查他的身体,白白胖胖的,正面没任何问题,她将人翻过去。 多禄胖,大腿肉也是一圈一圈的,贝慈眼尖,从肉缝缝里看到一个红色的包,她一摸上去,多禄哭得更大声了! “这怎么起了个包?”青兰皱眉。 兰嬷嬷探头一看,笃定道:“火疖子。” 火疖子?贝慈纳闷了,“他一个奶娃娃怎么会起火疖子?” 兰嬷嬷的脸色已然沉下来,立即向贝慈请罪:“请贝主子责罚,是老奴没有照顾好小公子。” 吃奶的孩子上火了,必是奶娘那边出了问题。 贝慈没那么武断,先问她:“最近他们三个吃的东西有没有过量?或者能让人上火的东西?” “没有。”兰嬷嬷每次都盯着三胞胎用餐,吃多少,吃的什么,严格管控。 即使平日里给三胞胎开小灶吃零嘴,也是定时定量的。 孩子太小不会说话,就怕吃出什么问题,所以一直小心着。 没成想,还是出了问题。 贝慈抿紧了唇瓣,盯着那个又红又大的火疖子看,更心疼小崽子了。 火疖子是很疼的,他不会说话,只能哭! “乖乖,真可怜,娘心疼死了。”贝慈让青兰拿药膏过来,幸好府中有于郎中早配置好的各种常用药膏,来了庄子上也带着。 小心地给他涂抹上,贝慈抱着小胖墩又是一顿诱哄,加转移注意力。 拿出他最喜欢的积木模型,贝慈让青兰陪着停止哭泣的多禄玩儿,她则带着兰嬷嬷去了奶娘们休息的房间。 多福和多寿一看娘亲来了,高兴地爬起来,小短腿利索地朝着她跑。 贝慈挨个亲了下,让人给俩孩子带走。 屋内只剩下三个奶娘和贝慈、兰嬷嬷五个人,她施施然坐下,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兰嬷嬷沉着脸,冷冷开口:“今日你们吃了什么?” 一日三餐有兰嬷嬷监督,她们吃什么她其实知道,但还是要问,这么问就是告诉三个人事情她都知道了,从实招来。 三人果然怔了下,面面相觑,“我们…吃的猪蹄汤、炖肉、清蒸鱼、蘑菇……”荤素搭配。 可以说贝慈让三个奶娘吃得很好,若不是作为将军府小公子们的奶娘,她们一辈子都不会一顿饭吃那么多菜。 “只有这些吗?” 多福多寿的两个奶娘一头雾水,不明白兰嬷嬷这话从何而来,“是啊。” 多禄的奶娘显然心虚了,慢慢低下头,试图躲避兰嬷嬷审视的目光。 贝慈从进门就在观察,眼见多禄的奶娘不肯说实话,便开口道:“你除了府中提供的饮食,还吃了什么。” “我…我……我只是……” “别狡辩,直接说你吃了什么。”兰嬷嬷出声呵斥。 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下,多禄的奶娘脸色白了白,颤声道:“我没控制住自己,跟庄子上的人要了辣酱吃,真的,我没吃多了,只一点点!” “夫人,嬷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日见庄子上的人在做辣酱,觉得嘴里淡,一时冲动,便讨了点儿尝尝。” 她还试图辩解着说些什么,贝慈抬手制止:“行了,我不管你吃了多少,总之现在多禄身上因为你的贪嘴起了火疖子,这也是他为什么哭闹不停的原因。来将军府做小公子们的奶娘,我想之前已经跟你们说过规矩,既然你破了规矩,将军府便留不得你。” 她转头朝兰嬷嬷那边看去:“嬷嬷。” “主子,您说。”兰嬷嬷内心愧疚,都是她没管好这些人。 “给三位奶娘结款,走人,将军府不需要奶娘了。” 一听要被赶走,另外两位急了:“夫人,我们没有吃辣酱啊,真的,我们将小公子照顾得很好。” 贝慈难得多解释一句:“不是你们的问题,小公子们的奶水我决定停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一句不再多说,贝慈转身离开。 第209章 偷嘴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等贝慈走后,兰嬷嬷依然冷着脸立在原地,拿出在宫里管事的压迫感,冷冷道:“既然选择做了奶娘就管好自己的嘴,嘴馋不是借口,你明知道乱吃东西会引起吃奶的孩子身体不适,还要做,我只能说,你很坏!” 多禄的奶娘快哭了,“嬷嬷,不是的,嬷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会吃辣的?小孩子身体脆弱,你一个不是故意的,却要他承担痛苦,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夫人没有惩戒你,你就烧高香吧!” 贝慈是仁慈的主子,连月钱都没罚她,只让她走人。 她想着是没必要,奶娘出身低微,挣些钱不容易,真把指着那点钱过活的人惹急了,指不定做出些什么事。 多禄的奶娘默默流着眼泪,悔恨不已,怎么就嘴馋控制不住自己,没了这份差事,还去哪找比将军府的主子更好相处的去处? 其他两位奶娘也很埋怨她,若不是她,她们还能在将军府多做些日子。 将军府吃得好住得好,主子事不多,还格外宽和,连兰嬷嬷也没有搓磨她们。 等兰嬷嬷走了,两人埋怨她:“你嘴怎么那么馋,吃辣的,你倒没事了,小公子上火了。” “就是,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丢了这份差事。” 多禄的奶娘哭得一抽一抽的,没有回嘴,任由她们抱怨、发泄。 不管怎么说,将军府不用奶娘成了既定事实,她们也只能收拾自己的行囊,明日跟着贝慈等人一起进回城。 另一边贝慈弄清缘由,回到屋里抱起多禄,在他的小肉脸上亲来亲去,“娘的崽崽受罪了,真可怜。” 青兰忙问:“是奶娘吃错东西了?” “是。”贝慈将奶娘偷吃东西的事情说了,青兰瞬间愤怒:“真坏啊,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来喂小公子,不行,我得去骂她!” “别去了,嬷嬷应该已经教训过了。”贝慈拦住她。 “哼。”青兰气哼哼坐下,哄着多福、多寿。 多禄已经不哭了,看来于郎中给的药膏很好用,贝慈不放心,抱着他出门转转,趁着周围没人,让多禄舔了手腕处的津液。 不多时小崽崽露出笑容,贝慈总算心安了些,揉了把他的肉屁股,温声说着话:“你的奶饭碗彻底砸了哦,本来还想着让你多吃两个月,结果出了这个事,索性以后你们喝牛奶或者羊奶,再吃着饭菜。” “吃。”多禄有心情接话,状态好了不少。 “嗯,你吃,吃的壮壮的,像爹爹。” “爹~” “对,像你爹。” 多禄听着话,高兴地在娘亲怀里蹦跶,吓得贝慈一身汗,这肉墩子劲儿大,这么一蹦,很容易叫她脱手! 可怜的多禄自己搞没了娘亲的怀抱,重新回到床榻上跟哥哥、弟弟玩拼图积木。 不出一刻钟,三个人果然打起来了,个个不甘示弱,互相“啊啊”叫着,也不哭。 贝慈掐着时间呢,他们一打架,立即闪人,省得三个人找她当裁判。 没了贝慈,三人只能寻求青兰的裁决,这苦差事……青兰哪会偏向一个人,只能开始说好话,哄着他们和稀泥。 “这儿还有昂,咱们不打架,都是好孩子。” “ 对对,不打架哦。”青兰一边劝着,一边给三个人分开,一身汗呐~ 处理完三个奶娘,兰嬷嬷找到贝慈,跟她请罪:“主子,老奴失职,让小公子受了罪,请责罚。” 贝慈拉起弯着腰的嬷嬷,没有苛责她:“纵使嬷嬷再严厉,也不可能一日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紧盯着她们,所以与你没关系。” “不能这么说,确实是老奴失职。”兰嬷嬷态度不改,主子宽和,她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看出嬷嬷的态度坚决,贝慈只能说:“那就罚嬷嬷以后多多照顾三胞胎吧,这可是惩罚。” 看着一岁多的三胞胎的状态,她已经能预示到他们慢慢长大后能有多闹腾。 三个小孩子,一个比一个熊,不好收拾啊,早点儿甩手出去,是个明智之举! 兰嬷嬷微微叹口气,接受贝慈的好意,不再提这件事,承诺道:“老奴必会竭尽所能照顾好三位小公子!” 嬷嬷面容严肃,好像起誓,贝慈稍稍别扭了下,莞尔:“那就拜托嬷嬷了。” 一个勇于承认错误,一个没追究,一场信任危机简单化解。 …… 翌日晨起,贝慈捞起多禄,扒掉他的小裤子,看了眼那个火疖子,已然扁平,但还有些印记。 她上手摁了下,眼睛瞄着多禄的表情,见他没皱眉,便知道不疼了。 青兰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主子,您干嘛?” “咳咳,我试试他还痛不痛了。” 真是好娘亲,疼了孩子哭就是没好…… 将多禄甩给青兰,贝慈跑路,麻溜去洗漱,换衣服离开庄子。 知道他们今日要离开庄子,魏泽如在军中练兵没办法抽身,派了一队人过来。 “祖母,将军这样让士兵过来,好吗?” 老夫人也拿不准:“应该是没问题吧。” 确实没什么问题,来的人穿着便装,腰间挂着刀。 从气势上能看出不同于市井草民,但身着与寻常人并无不同。 这么一群人跟在车队两旁,还怪有安全感的,跟将军府的家丁真不一样。 “嗯嗯,出、出……”马车内的小崽子又不安分,一看见马就要骑上去。 府里魏泽如的战马——夜鹰,他们都骑过。 贝慈摇头:“没人抱着你们哦。” 不是府里的家丁,贝慈不敢太放肆用人家。 而且将他们抱出去,车队又要停下来,给他们绑在人家身上,耽误时间。 “青兰,给他们吃果泥。” 不让出去,只能找别的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除了玩,便是吃。 这差事好,青兰最喜欢,贝慈调侃她:“这么喜欢小孩子将来要多生两个,让你哄个够。” 跟贝慈不一样,青兰将来有孩子肯定时刻亲力亲为照顾孩子。 最多也只有婆婆会帮助一下。 也许到那个时候,青兰不想要太多孩子了。 青兰:“到那时再说,到那时再说。” 第210章 成品剑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车队很顺利入城,直到临近将军府,青兰才一拍脑门:“主子,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 睡迷糊了某人怔怔愣愣好一会儿,才吭声:“什么事?” “剑呐。”青兰指指后方:“薛老那儿我们没去。” 城南离将军府挺远的,这会儿再返回…… 还真是,贝慈捏了下额头,好歹清醒点儿:“算了,改日再去吧。”反正剑铸好了也不会跑。 回到府里三位奶娘在青兰冷淡的凝视下收拾好东西,结算银钱,遗憾地离开将军府。 身后站着的青兰重重地冲多禄的奶娘哼一声,奶娘做不好自己的分内事,连累小公子,缺德! 人走后,她吩咐下面的小丫鬟将屋子打扫干净。 之前贝慈与她说过成亲的问题后,青兰有在府中留意着未成家的男子。 可府中适龄的男子比较少,看来看去青兰没发现有中意的人,之后贝慈再次问的时候,她只能摇头:“没有心仪的。” 贝慈:“那让将军给你在军营找找?” “不要了吧,我再找找。” 好吧,贝慈尊重青兰的意见,让她再看看。 青兰有将军府的差事,不愁找不到夫家。 魏泽如一连两日没回府,贝慈也没追问,她正忙着安抚断奶的三胞胎…… 一下子断了母乳,三胞胎不适应,每到吃母乳的时间便闹腾,没办法,贝慈只能耐心地哄着,连续两日下来,加上羊奶辅助,情况好很多。 兰嬷嬷看着睁不开眼的贝慈,劝道:“主子,你休息下吧,熬了这么久。” 三胞胎晚上临睡前闹的最欢腾,贝慈只能陪着、哄着,困得不行。 “好,那我睡会儿。” 顶不住了,她只想蒙头呼呼大睡! 没了三个奶娘,老夫人又给送来三个年岁稍长的丫头帮忙带孩子。 有了她们的帮助,兰嬷嬷也没感觉吃力。 …… 自从回到将军府,贝慈一直没有机会出门,取剑的事也暂时搁置,不知道薛老会不会生气她没有按时出现。 府中杂事多,她一直在料理,加上三胞胎时不时的闹腾,直到一周后才闲下来。 五月中旬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身上的衣衫在减少,贝慈:“别给他们穿多了,在外面跑一会儿就流汗。” 柔软亲肤的八分袖短衣短裤,统一的白色布料上面绣了小动物图案,套在三胞胎身上露出藕节似的胳膊,萌嘟嘟的。 贝慈欢喜的将三个人拢在身前,一人咬了一个手表。 三个人疼的张大了嘴巴,皱起小眉头,在哭之前贝慈松开了嘴巴,一一安抚了下,将出未出的哭声就这么止住。 “主子……”对上青兰幽怨的眼睛,尴尬又不失优雅的贝慈扯了下嘴唇,勉强一笑,她没欺负小孩儿,喜欢他们而已。 “走了,出发。” 如往常一样,贝慈一行人出门很低调,普普通通的马车,没带很多人,只有兰嬷嬷、青兰跟随,再加一个车夫。 她并不知道有人打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正在马车里逗着孩子玩儿,又教他们学说话。 马车经过一处酒家,贝慈让人停下车,让青兰去拿给薛老准备的吃食。 薛老看着清心寡欲,却对酒肉有着较高的要求,贝慈不需要多问两次带去的东西好不好吃,只看他不绷着脸便知道他是满意的。 不多时青兰从酒楼出来,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上了车。 木盖遮不住的香气溢出,车厢里三胞胎同时动动鼻子,又想朝食盒伸手。 贝慈无奈:“不是才吃完么,又要。” 挡住三胞胎蠢蠢欲动的小胖手,贝慈将三个人换了个方向坐着,看不见就不想了。 马车晃晃悠悠走着,等她们到达城南再次下车时,蓦地发现天阴了。 贝慈仰头看了眼天气,微微皱眉:“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兰嬷嬷经验多一些:“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这雨就下来了。” “我们没带伞,那还是快一点吧。” 贝慈忙将三胞胎放下,让他们自己走,“去敲爷爷家的门。” 连敲带喊,薛老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等着,第一声呼喊,便来开了门。 挨个摸过三胞胎的头顶,薛老淡声道:“进来吧。” 进了院子薛老带几人来到了堂屋,“坐吧,我去拿给你。” 精致的木盒子端在手里很沉手,贝慈期待地打开盖子,扫了眼寒光凛凛的剑身,呢喃道:“真是把好剑!” 不懂剑的人也能被精细的做工,和锋利的刀锋所折服。 这五百两真没白花,贝慈咂舌,薛老果然名不虚传。 这把剑看着要比魏泽如的那一把旧的还要好一些。 “谢谢薛老,辛苦了。” “收了你的钱,自然会让你满意。” 贝慈笑笑,让青兰奉上给他准备的东西,“给您的。” 薛老鼻子一动,知晓里面装的什么,也没客气,欣然收下。 “这个也给你。”薛老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支盒子,放到贝慈面前。 “什么东西?” “给孩子们的。”薛老神色自若,目光落到三胞胎身上,难得慈祥。 贝慈看了眼里面的东西,三把同样寒光凛凛的小匕首,与给魏泽如做的那一把材质相同。 看来是同一炉出来的。 “待他们长大些,能用到。” 贝慈心想,薛老果真喜欢三胞胎,连这也想着他们,道:“那我替孩子们谢谢薛老了,长大点儿我会告诉他们的。” 匕首锋利不适宜给孩童玩耍,只能贝慈先存着。 “来,站齐了,给爷爷鞠一躬。”贝慈伸手将三胞胎摆正身子,命令道。 已经能听懂话的三胞胎真的给薛老鞠躬,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几人。 薛老又摸摸他们的脑袋,眼中含着不舍。 没来几次,真挺喜欢这三个身子壮实又健康的奶娃娃。 三胞胎的样貌和壮实程度,可以说是老人眼中的梦中情孙,所以薛老这么喜欢他们,贝慈也不感觉意外。 “薛老,那我们就回了。” “嗯。”纵使再喜欢,也没有道理让人留下陪陪他…… 出了房门众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然开始下雨了…… 青兰伸手探了下:“主子,这雨有点儿大,我们去巷口,恐怕得湿了衣衫。” 第211章 异样车夫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薛老一个人独居,家中甚少待客,此时也拿不出一把伞,因着下雨时他习惯穿蓑衣…… 这就尴尬了,贝慈总不能顶着雨跑出去,而且还有孩子们呢。 那三个胖墩抱着,跑不了多远…… 眼看着雨滴渐渐大起来,青兰出声:“要不我跑去找车夫带我去买几把伞,再回来接你们?” 好麻烦,贝慈觉得没必要,但是这么大的雨到小巷口全身都得湿透,她倒没什么,孩子怎么办? 这下陷入两难。 薛老出声:“你们在这等着,我问问左邻右舍。” 实际上薛老与左邻右舍并不来往,突然上门借伞自然是空手而归,难得的,贝慈在他老人家一向淡然的脸上看到了窘迫。 “青兰,你去左邻右舍买雨伞。” 花钱买总可以了吧…… 关键时刻还是钱好用,青兰回来时手里拎着两把破雨伞,“凑合用吧,总比没有强。” 城南墙根下的百姓家中状况不是那么好,一般与薛老一样,穿蓑衣的多。 “主子,你和小公子在这等一下,我去把剑先送到马车上,再回来与你们一起抱小公子。” “好,去吧。” 怀中抱着珍贵的剑,刚出薛老家门,一道惊雷下来,差点儿让青兰将手里的剑给扔了,平复着惊跳的心脏,默默嘟囔了一句:“谁发誓了……” 泥泞的一条小巷没有其他行人,青兰踮着脚尖跨过一个又一个浅水湾,等到巷口时布鞋前半部分全部湿透。 没有堵住巷口,马车停在离巷口几米开外的地方,青兰抬起伞沿冲着那个方向,刚要喊车夫,下一瞬,她一顿,未出口的喊声悉数堵在喉咙里。 伞沿渐渐挡住她的脸,也遮住了青兰发白的脸色,她僵直了片刻,咽咽口水,重新开口:“你把车往前挪一挪,没有足够的伞,等下主子要跑出来。” 车夫应了声:“诶,好。” 胳膊上还架着有份量的剑,青兰没犹豫,边往回走边说:“我去接一下,你动作快一点。” “嗯。” 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手脚发抖的青兰死死忍着,脚下的步子丝毫不慌乱,一步一步朝着薛老的家走。 那如芒在背的感觉,青兰能清晰感受到。 “别叫我,别叫我……”她默默念着。 好像听到了青兰的祈祷,直到她重新推开薛老家的院门,身后的人也没叫停她。 站在屋檐下避雨的几人看她又抱着剑回来了,兰嬷嬷不解:“你怎么又给抱回来了?” 院门没有彻底关上,留下个缝隙,怕人察觉她已经知道什么,立即冲进来。 “我们进门说,进门说。”面不改色的青兰说话时,整个人有些僵硬。 薛老双眼微眯,让开位置:“进来。” 屋门被关上,青兰彻底松了口气,抖着嘴唇道:“主子,我们被人盯上了,怎么办?我们往哪跑?” 贝慈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 “那车夫穿着蓑衣,戴着挡着半张脸的大草帽,我们来时根本就没带任何挡雨的东西,而且那车夫的身形跟老石叔也不一样的,我经常见老石叔,一眼就能看出来!” 此话一出,贝慈也害怕了,这怎么回事,谁盯上他们了? “怎么办啊主子?” 贝慈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身看向薛老:“您这里有别的出口吗?” 肯定不能从正门出去了,不然等着给人送菜上门么! 薛老神色严肃,显然经过大风大浪,淡定道:“你们随我来。” 不大的院子里只有三间房,一间卧室,一间堂屋,一间便是薛老日常做工的地方,他带着几人进了做工的房间,“现在有两个选择,西边墙角有个狗洞,你们可以从那钻出去;还有一个便是这墙后面有我放兵器的不大的储藏室,只能容纳三四人。” 钻狗洞……贝慈低头看着三个小崽子,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在冲着娘亲笑。 若是钻狗洞了,带着孩子怎么跑,能跑多远,对方肯定来者不善,万一带着利器…… 一窝端了! 她又看向兰嬷嬷,思虑只在眨眼间,将三胞胎托付给她:“嬷嬷,三个孩子我交给你,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们,保他们平安!在无危险的时候,务必将他们交到将军或者老夫人手中!” 嬷嬷急了:“不,主子,我去引开那些人,你陪着三位小公子藏在这里!” 贝慈果断摇头:“既然那些跟着我们来到了这里,必定要找到我,我若是没露面引开他们,他们一定会着重找这间屋子的。” 她回身握住青兰的手:“就是要可怜青兰陪着我了。” 薛老说了那储藏室只能容纳三四个人,总不能连累一个老人家跟着她在外面跑,只能是薛老和兰嬷嬷带着三胞胎藏在这里。 青兰一脸坚定:“我不怕主子,我要陪着你!” 从起初的惊慌,到现在看着贝慈淡定的交代着,心里出奇地逐渐安静下来,青兰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 不放心兰嬷嬷一个人,贝慈又恳求薛老:“很抱歉薛老,给您招来了麻烦,我有个不情之请。” 薛老没生气,直言:“你说。”其实大概的他能猜到。 接下来贝慈的话正中薛老所想,她想让薛老帮着兰嬷嬷照顾三胞胎,并将他们安全送回将军府。 “我应了。”薛老没犹豫,直接答应。 不用贝慈说,这么可爱的三胞胎,他喜欢,便不吝出手。 尤其是听到这三个孩子竟然是将军府的子嗣,心中难免起了爱护之心。 贝慈后退两步,朝兰嬷嬷和薛老深深鞠躬:“晚辈在这里谢过两位长辈相助,若能逃脱必重谢!” 一旁的兰嬷嬷出声:“贝主子,这是老奴的份内之事,不必这样,老奴曾经答应过你会照顾好小公子们,说到做到!” “好。”贝慈有了些底气。 薛老爷跟着说道:“帮你不是为了谢礼,只是三个孩子很可爱。” 贝慈缓缓点头,好意心领了,而后慢慢蹲下身,软着嗓音道:“多福、多禄、多寿要听嬷嬷和爷爷的话,等下不要哭、不要闹,娘亲去办事,晚些回来跟你们玩,听到没?” 三小只懵懵懂懂地点头,“娘,快。”快点回来。 第212章 暗流涌动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确定好兵分两路,薛老赶忙让兰嬷嬷抱着三胞胎进到储藏室,又放了些被褥、吃食和玩的进去,再将屋内的东西收拾一下,弄出人匆匆离开的样子,糊弄追来的歹人。 贝慈见一切妥当,朝墙后的位置定定看了眼,似不舍、似担忧,最终化为坚毅,希望她能将那些人引开,给孩子们争得活命的机会。 “青兰,我们走。” 怀里还抱着剑的青兰在离去的前一瞬,被薛老拦住,将剑拿过去,“你们带着这个不方便。” 这剑很沉,她们又不会使剑,带着是个累赘。 贝慈回头:“麻烦薛老将这柄剑一同交到定国将军府的魏将军手中,跟他说这是给他补的生辰礼物,谢谢。” “好。”薛老从未问过铸这把剑做什么用,现在才知是给魏将军的生辰礼。 简单交代过后,贝慈带着青兰来到那个狗洞,两人也不管衣服脏不脏,顺着那个狗洞往外爬。 薛老送走人,返回储藏室,将一切恢复原样。 在外人看来,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许是青兰返回小院的时间过于长,外面守着的车夫察觉事情不对,朝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隐蔽的角落立时有两个人走出,一路极速朝小院奔来。 没有头脑发热的冲进去,两人先翻身上墙仔细观察一番,确定屋内无人,才一脸冷然的进门。 四处查看过后,两人碰头:“没人。” “我这边也没人。” “坏了,肯定是那个小丫鬟察觉车夫不对,回来告诉她主子,她们跑了!” “快找一下她们从哪跑的,这里是死胡同,肯定有秘道。” 两人又分头开始找,必要找到她们离去的蛛丝马迹才行。 好在薛老机智,外面下着雨,脚底濡湿走起来会有脚印,青兰一直在堂屋走动,没让她进到工房,连他和贝慈、兰嬷嬷也注意了脚下,没染上水渍。 不然外人顺着脚印也知道她们在工房逗留的时间过久,察觉有异。 两个训练有素的人很轻易查到了那个狗洞,有人爬出的痕迹,当即断定:“她们是从这里出去的,追!” “等下,跟前面的说一下。” 其中一人返回前面,与假扮车夫的人说了院内的情况,两人扔下马车,一同返回。 三个人顺着狗洞往外爬。 “这洞太他娘的小了!” 洞口不大,却能让贝慈和青兰很容易爬出去,换做男人的话,就难了些。 三个人骂骂咧咧在洞口折腾好久才爬出去。 雨下的大,只留下淡淡的脚印,三个分头找。 与此同时,军营中的魏泽如收到来自漳南的密信,发信人是他派去漳南的手下——老七。 上面明确写了找到齐王铸造兵器的地点,并且齐王在小范围默默调动兵马、粮草的事。 短短的几行字让男人紧紧拧起眉,西北那边的战事还未结束,漳南的齐王也要插一脚,势必要引起大齐朝上下震荡,民心不稳! 魏泽如先皇宫一步得到这一消息,有时间安排一下府中的事。 不出意外,对阵齐王,仁武帝会让他去。 避免上一次的情况发生,他必须将家人暗地里转移走。 他收拾好案桌上的信件,起身要走,魏林看了眼外面还在不停下着的大雨:“将军,要不今日还是别回府了吧,这大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下刀子。”心中挂着事,魏泽如无法在军营坐以待毙。 好吧,魏林也只能跟上,穿好雨服,两人一头扎进雨幕中。 将军府。 久不见贝慈母子回府的管家一直站在大门口等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管家焦急起来。 返身去枫晚院。 管家顶着濡湿的肩膀朝老夫人躬身道:“老夫人,贝主子和小公子们还未回府。” 老夫人身子一动,扬起了声音:“什么,还没回来?” “是的,一直不见人。” “出去多久了?” “大概有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老夫人蹙起眉,“小慈没说她去哪里了吗?这外面还下着雨也不知道带没带伞。”她心里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眼皮不由自主地跳起来,老夫人手一拍桌子:“不行,让府里的家丁出去找人,去小慈开的铺子里也找找。” 贝慈给魏泽如铸剑的事只有身边的青兰和兰嬷嬷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晓,也就错过了城南那边。 家丁头子王虎听从管家的意思,带着十个家丁分头寻找贝慈母子。 街头行人寥寥无几,将军府的家丁穿梭在各个角落,一刻不停歇。 另一边狼狈逃跑的贝慈和青兰在城南这一片居住地,迷了路……房屋相连,七拐八拐,两人根本找不到来时路,只能按照直觉一直走着。 两人打着雨伞没什么用,衣衫已被打湿,裙边溅上大面积污渍。 本想就近找个人家藏一下,可细细想想,万一歹人追来,让无辜之人遭了殃……贝慈将这想法作罢,拉着青兰继续跑。 两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在这片地区打转。 青兰大口喘着气,辨别了方向,道:“主子,我们好像刚才走过这个地方了……” “是吗?”贝慈转了一圈,是觉得有些眼熟,“那怎么办?” 她们穿的不是很多,雨水一打湿,在外面时间久了,两人有些哆嗦。 “我们朝东走,不改方向,看看能不能走出去。”青兰提议道。 “好,就这么定了。”贝慈拉着青兰就准备走,然后顿了下,问她:“哪边是东?” 唉,青兰带路,“跟我来。” 复杂的巷子里,两人拖着酸软的腿死命跑着。 那三人兵分三路一直追着她们的踪迹,导致慌张的贝慈和青兰一直不敢停下。 城郊官道上极速赶路的男人,街道四处寻人的家丁,密集的巷道狼狈逃跑的两人,三处地方,不约而同奔驰着。 “诶,去哪儿啊?” “喂,来者何人,城门已关,不能进城!” “我说,别挡路,这里没有你们要找人,到别处看看去。” 第213章 宫变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声戏谑,止住了贝慈两人前进的脚步,明明能看清前头巷口的街道,不知怎的,贝慈感觉自己走不过去了…… 两人僵硬地站在原地,缓缓移开挡住视线的伞沿,对上两双奸诈阴险的眼睛。 她们蓦地转身,身后早有人堵在那里,“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前后夹击,周围是房屋墙壁,她们又不能飞檐走壁,能跑哪里去。 “你们腿脚倒是利索,我们三个在上面一直看着你们在这转圈,有意思。” 他们早已发现贝慈两人的踪迹,跟追猎物似的,先逗弄一会儿,再彻底摁死! “你们是谁?” “别管我们是谁,乖乖跟我们走一趟。” 贝慈咽了下口水,心如擂鼓:“以我丰富的经验,你们定是找错人了!” “大名鼎鼎的魏将军宠妾,怎么会错呢。”男人讥笑一声:“不用挣扎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识趣点儿,我们不会动手,不然……” 三人手里拿着锋利的剑,只要贝慈和青兰敢喊一声,刀锋会划过两人细嫩的脖颈。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闭嘴,喊一嗓子招不来人,又来一刀,多不划算! “等一下……” “呃……”一声闷哼,贝慈和青兰被人从后面打晕。 “我说等一下,等一下,你怎么回事。”堵在前面的男子怒了。 对面男子懵了:“怎么了?” “她们还没交代那三个孩子在哪!” 男子抿抿唇:“那不然再给她们弄醒?” “算了,她们醒着也不会说的,先把她们弄回去,魏家的孩子……再接着找。”没带魏将军的子嗣回去,他们必定会挨骂。 事实证明,贝慈跟孩子们分开是对的,他们找不到三胞胎,有她在手里不会太纠结。 若是她和孩子们在一起,这些人势必将这里翻个底朝天。 到时候双方,一个也保不住! 当贝慈被人掳走的时候,城墙外的魏泽如坐在马上,满脸阴沉。 城门紧闭,叫门不开,这绝对有问题! 魏林也觉得这事儿不对,严肃道:“将军,会不会京城里出事了?” 没有重大事件京城的城门怎么可能会关闭…… “开门,我是定国将军魏泽如。” 门后以及上方的守兵默不作声,城门依然紧闭,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魏泽如不多纠缠,立即拽着缰绳,掉转马头:“回大营,快!” 两人比来时的速度更快,一路疾驰,恨不得飞起来。 魏泽如不仅担心皇城内出事,更担心府中的一家老小无人照料,出问题。 此时的他尝到了心急火燎的滋味儿,只能让身下的战马速度快点儿,再快点儿! 在天色黑之前,魏泽如回到大营,立即调兵遣将,进发京城。 将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按照军令,冒着大雨快速前进。 …… 将军府的老夫人站在门口一直望着外面,秀嬷嬷劝了两句,她不听,也只能作罢。 眼看着天逐渐黑下来,老夫人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这时在外寻人的家丁头子王虎回来,一脸惊慌:“老夫人,不好了!” 心里咯噔一声,老夫人身子晃了晃:“怎么了?”可别是小慈和孩子们出事! 王虎将自己的见闻说出来:“街上突然涌出大批人马,快速朝皇宫去,手里全拿着刀枪,家家户户门户紧闭,无一人敢在街面行走!” “那小慈和孩子们找到了吗?” 王虎的背后没人,显然是没找到。 他难掩愧疚:“抱歉老夫人,奴才无能,没有找到贝主子和三位小公子。” 外面兵荒马乱,家里的孩子又找不到,老夫人眼前一黑,直接晕了。 “呀,老夫人!老夫人!快叫府医来!”秀嬷嬷眼疾手快扶住倒下的老夫人,喊道。 王虎也是一惊,慌忙跑去前院找府医。 府医背着药箱匆匆而来,给老夫人把脉,施针。 不多时,老夫人幽幽醒来,双眼无神,哆嗦着抓住秀嬷嬷的手,“想办法叫伯卿回来。” 王虎在远处低着头,闷闷道:“老夫人,城门都被关了!” 那一定是宫中出事了!老夫人闭上眼睛,长长叹一口气,难受极了。 这可怎么办……老夫人也束手无策。 外面的大街上到处是士兵,各大臣府门紧闭,无人敢轻易开门,生怕有人杀进来。 将军府的管家也早已紧闭府门,不允许进出。 不过为了还没归来的贝慈和孩子们,府门有人等着开门。 另一边薛家小院。 储藏室内,兰嬷嬷一直转移三胞胎的注意力,给他们弄玩具,讲故事。 不然,三胞胎闲下来就想找娘亲,找不到瘪瘪嘴,要哭。 薛老看着兰嬷嬷应付费力,也跟着帮忙,拿起室内摆放的工具,开始切割木料,吸引他们的目光。 好在这储藏室薛老当初建的时候留了通风口,不然在这里久了,必然会窒息。 兰嬷嬷时不时朝着隐蔽的门看去,忍不住念叨:“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贝主子和青兰怎么样,有没有被人追上…… 这里有薛老自制的事件沙漏,薛老看了眼,道:“一个多时辰,不到两个时辰。” 不知不觉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兰嬷嬷看着玩耍的三胞胎,眼中溢满了心疼。 孩子太小,万一没了娘亲……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合适?将军府这么久没见到人回去,恐怕会着急。” 薛老也拿不准什么时候能出去,只能说:“再等等吧,怕那些人杀个回马枪。” 抓到了贝慈,没看到孩子们,有非常大的可能再次到这个院子里找。 不出薛老所料,小院里又进了几个人,四处翻找。 包括储藏室外的工房,噼里啪啦将东西扔了一地,细微的响声传进那堵墙后面,薛老和兰嬷嬷默默捂住了三胞胎的嘴。 不知事的奶娃娃们不知道长辈干嘛,上手扒拉着捂住他们嘴的大手,一脸不愿意。 兰嬷嬷悄然出声:“嘘,别动。” 外面的响动持续了一会儿,才渐渐消失。 一墙之隔的兰嬷嬷惊出一身冷汗,默默抱起孩子,轻声诱哄着。 好在三胞胎不爱哭,险险逃过一劫! 第214章 逃跑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昏迷中的贝慈像抹布一样被人拎来拎去,不小心撞到头部,人才幽幽转醒:“这是哪儿啊?” 她蜷缩着身体,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捏了下疼痛的后颈,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被歹人打晕了。 “青兰?青兰?” 嘴里叫着名字,无人回应,贝慈摸着黑四处探了探周围,好像是个箱子? “喂!” 咚,外面有人用力敲了下箱子,威胁道:“老实呆着,再出声弄死你。” 贝慈一秒噤声,也不知道青兰在哪,可千万别出事。 她念叨的青兰就在她隔壁昏睡着,同样蜷缩在箱子里。 不让出声说话,贝慈只能调整好姿势用耳朵贴着箱子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能听到车轱辘的声音,大概是要拉着她到什么地方去,而且将她装在箱子里,隐蔽。 不知外面的情况,她也不敢贸然呼救。 身上的衣衫没有干,穿在身上很难受,贝慈摸摸自己有些凉的手脚,好在天气没那么冷,不然非得风寒不可。 也不知道孩子们有没有回到将军府…… 老夫人该等着急了吧…… 京郊大营那边的魏泽如是否收到消息…… 一连串的疑问自脑中冒出,贝慈不禁想着:“谁抓我呢?最近好像没有与人结怨吧?”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贝慈不太害怕了,只求真死的话,能死得好看点儿,给她留个全尸…… 但有机会的话……她还是要逃跑的。 正在流着宽面条眼泪的贝慈胡思乱想之际,马车猛地停住,紧接着外面响起了刀刃相接的打斗声,她一抖,“完了,谁杀上门来了?” 胡乱擦掉脸颊的泪痕,贝慈抱住自己,静静等待。 外面叫骂声、呼痛声此起彼伏,听得贝慈心头发慌。 这时旁边箱子里的青兰醒了:“主子,主子!” 贝慈回过神冲声音响起的方向喊着:“青兰,我在你旁边,别说话,外面打起来了。” 青兰也吓得不行:“主子,我们怎么办?” 不能躺在箱子里等死吧? 她不确定道:“不然我们试试能不能打开箱子?” 外面正打着,也许能趁乱逃出去。 “好。” 两人在不同的箱子里用力顶着上方的盖子,许是看押她们的人没将她们放在眼里,这箱子只简单扣住,贝慈躺在箱底,用脚蹬,没几下,盖子松动。 没有贸然推开盖子,贝慈用头顶上,慢慢掀开一条缝,瞧见外面两伙人打得火热,血液飞溅。 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贝慈不再等下去,立即顶开盖子,利索从里面爬出来,再去开青兰的箱子。 两人一起从车上下来,双腿发僵,心如擂鼓,生怕这些人看到她们,再反过来杀她们怎么办! 简单环顾下四周,贝慈冲青兰努嘴:“我们朝那边跑,别回头。” “跑!” 两人撒丫子跑,不理会身后的那群人。 她们跑起来才发现,大街上根本没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在京城几年,从没见过这般景象。 两人不敢在一条直路上狂奔,只能钻进最近的巷口。 同样不熟悉此地地形,两人闷头冲,跑了一段时间感觉身后没人追上来,贝慈拉着青兰就近敲门,咚咚咚,一声又一声,急促又大力,可没人开门。 不敢多耽搁,她们只能换地方,“走,去那边。” 一连敲了四家大门,无一人回应。 贝慈顿觉挫败,只能拖着乳酸爆发的腿继续跑。 身后的青兰松开贝慈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子,别管我,你自己跑吧,我跑不动了……” 被雨水浇湿全身的青兰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显然累极了。 贝慈不干,让她一个人跑,她干不出来这事。 “走,再坚持坚持!一定能遇到好心人!” 再迟钝,贝慈也发现京城今时不同往日,家家户户不开门,气氛诡异,必是发生大事,这个时候没人搭手帮忙,也能理解,但还是失望…… 说不定今日被人围追堵截,就是因为这大事引起的。 青兰是真走不动了,不停喘息着:“主子,我真走不动了,你跑吧,别管我!” 其实贝慈也跑不动了,只不过心里有一股气强撑着罢了。 她刚想说,算了,别跑了,破罐子破摔吧……下一秒,有一伙人提着剑,上面还滴着血迹,朝她们而来。 没了力气的两个人顿时觉得,她们还能再挺一挺,二话不说,两人撒丫子跑起来。 雨势转小,两人的眼前的路清晰起来。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 可能是求生意志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时间竟让贝慈两人拉出些距离来。 两人迅速转过拐角,贝慈眼尖,右前方有个水沟,她直接推了青兰一把,人直接摔进去,倒在一堆软草上,她顾不得青兰说什么,抓起一旁的木板直接盖住。 打眼看了一遍,没露出一片衣角,快速说了句:“别出声,别出来!皇宫应该出事了,你就在这躺着别动,直到没事再出来!” 然后贝慈再次朝相反的方向跑,身后青兰微弱的叫了声:“主子,不……” 贝慈的身影刚离开这片地脚,后面传来乱七八糟的奔跑声,青兰瞬间屏住呼吸,死死咬着嘴唇,控制自己不要发抖,坏了主子的一番好意! 透过木板的缝隙,青兰看清来人与在城南堵着她们的人不是一伙的,但目的都是为了抓她们,或者说抓贝慈。 “这两个女人真能跑,他娘的。” “行了,别抱怨了,抓住人去王爷那领赏!” 青兰瞳孔皱缩,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居然是王爷派人来绑主子的,难道王爷不怕将军生气吗? 那之前那拨人是谁? 这个王爷是指哪位王爷? 青兰思绪混乱,但听从贝慈的话,一直窝在水沟里,没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传来一声尖叫,青兰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主子……” 她想出去,可根本救不了主子。 忍住,她要等这些人都走了,然后找将军去!青兰这么想着,一直咬牙忍住冲出去的冲动,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 第215章 偏心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自觉给青兰留了充足机会的贝慈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泥泞不堪的土地上,大口喘着气,不跑了,要死死吧,只是可怜了她的崽早早没娘亲,不过老夫人会照料好他们的! 跑也跑不动了…… 她坐下没一分钟,身后穷追不舍的人追上来了,见她这副样子还诧异了下。 贝慈惨白着一张脸,冷冷道:“你们干嘛要追我?我跟你们没仇吧?” 这伙人明显比之前那伙人更沉闷,不回答她。 贝慈又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是来救你的。”难得的,其中一人张了嘴。 真是好笑呢,提着剑追她一路,居然说是来救她的,贝慈脸上写着:你看我蠢吗? 那人轻咳一下,又道:“跟我们走吧。” 贝慈面无表情:“走不动了。” “那就抱歉了。”说完话,男子直接动手,又将贝慈打晕。 我日,贝慈一个脏字没出口,人翻了白眼…… 所以,那尖叫声不是贝慈发出的,是贝慈被人扛走时,有行人看见惊恐叫出声,好在这伙人没打算杀人,捂着脸将贝慈带走。 青兰在沟里躺着,还以为贝慈遭了毒手! …… 沿着宫门望去,一路血迹蔓延,留下的都是厮杀过后的惨状。 乾清宫。 仁武帝安稳地躺在床上,对于闯进殿内的人不闻不问。 贤王穿着一身盔甲,踱步到中间,沉声开口:“父皇。” 慢慢睁开眼,仁武帝朝他的大儿子那儿看了眼:“你来啦。” 好像早料到贤王会来一样,他异常淡然,不害怕自己的儿子会手刃父亲。 “父皇为何不惊讶?” “你母妃能做出谋害朕的事,你发动宫变争夺皇位,不也在情理之中么。”仁武帝嗓音淡淡,可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失望。 贤王脸色难看,瞬间沉下:“母妃为何做出这样的事,父皇不知道吗?” “不知道,大概是嫌我碍事吧。” “您到底心仪谁,以为儿臣和母妃看不出来?若是个有能力的也就罢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配踩在我的头上?!” 仁武帝脊背一僵,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贤王幽幽道:“父皇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用眼睛看,用心去体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席话让仁武帝梗住,好半晌才出声:“你想多了。” “想没想多,父皇心中清楚,我也清楚,就是不知道我那两位兄弟清不清楚。” 躺着的仁武帝难得慌乱了一瞬,他身体这状况,长成的儿子们若是一起反了,他恐怕有心无力! 贤王不想多纠缠,直接道明来意:“父皇下旨吧,退位让贤,我想这也是您说的情理之中的事。” 要说仁武帝不心痛是不可能的,自己的长子竟然如此逼迫于他。 还记得他小时候,自己很疼他,什么时候开始,父子关系渐行渐远呢?不知道了。 帝王家是这样的,甚少有父子情,触及自身利益时,拔刀相向是常有的事。 仁武帝张张嘴,只觉喉间干涩,缓缓道:“你呀,性格急躁,遇事犹豫不决,总是被手底下的人左右,你叫我怎么放心将大齐朝交给你?” 他是真的考虑过传位给贤王,只是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下来,暗盒里放着一堆贤王府的秘事,其中包括贤王府幕僚和他的亲信大臣,经常左右他的决定的事。 这样的君主怎能治理好大齐朝,岂不是很容易被人下面的大臣把控朝政! 贤王不承认,咬牙道::“儿臣没有!” 哪个皇子能承认受人摆布……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他一次次的失望,也就放弃了考察贤王。 在贤王看来,仁武帝这是不打算主动了,朝身后一招手,有人递上来一卷没盖玉玺的圣旨。 “父皇,盖印吧。” 玉玺在何处,贤王没找到,只能让仁武帝亲自来。 仁武帝轻叹一声,无奈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这么轻松就杀进来了吗?” 躺累了的仁武帝坐起身,脸上对他的失望又多了一些,就这样,怎么能把大齐交到他手上? 从惠妃被太后抓住投毒那日开始,仁武帝就知道贤王会有动作,一直等着他呢,结果不辜负仁武帝的“期望”,他果真来了,还这么冒失的进来…… 贤王愣了下,紧接着拧起眉头,有些忐忑:“父皇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抵抗的人这么少,你就没怀疑过这是个陷阱等你钻进来吗?” 趁着贤王进行宫变的机会,仁武帝也想肃清一下朝堂贤王一派的人,这样就默许了他种种举动,甚至放纵他将手伸到了御林军里。 可惜京郊大营那边被魏泽如早早清理,仁武帝没机会出手。 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贤王握紧手中剑,被仁武帝这么一提醒,才察觉一切好似太过顺利。 不等他多想,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放下你的剑,还不束手就擒!” 来人是燕王和成王,两人手里也都握着剑,门外三方人马对峙。 “皇兄,别执迷不悟,放下剑吧。”燕王劝着,面上尽是不忍。 贤王笑了,满是讥讽:“我走到这一步,还能回头吗?不必假惺惺的劝了,你们难道不希望看到我这样吗?” 燕王面不改色:“皇兄,弟弟是真心的,不要伤了父皇的心。” 事已至此,贤王心里明镜,今日宫变应是败了! 不过没关系,他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他拿着剑杵在地上,不屑道:“伤父皇的心?你想多了,父皇的心不在我这,何谈伤心?他的心在……” “贤王!”仁武帝一声暴喝,阻止了他的话。 贤王身子一顿,缓缓回过头,眼角意外的含了泪,失望、失落的情绪铺天盖地席卷他的全身。 为了他疼爱的六皇子,叫他“贤王”,也怕他说出口让另外两皇子对六皇子心生嫌隙……真是慈父啊…… “父皇真是个好父亲,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可惜不是用在儿臣身上,真可惜啊……”似是自言自语,贤王最后一句拉长了语调,能听出破碎之感。 成王和燕王怔住。 第216章 继位人选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两位王爷不明白贤王这话什么意思,纷纷将目光投向他,“这是……” 贤王伤心归伤心,他不舒服也不让别人痛快,父皇不高兴又能怎样,已经走到这一步,他还能指望父皇网开一面吗? 打定主意贤王朝仁武帝斜斜一笑,毫无负担道:“父皇不会伤心,因为父皇的心在六弟身上。” 此话中暗示什么意思,两位成年的王爷自然清楚。 两人倏地看向仁武帝,眼神一闪,燕王开口:“六弟还小,父皇自然多上心一点儿。” 为了不让仁武帝尴尬,燕王只能这么说,贤王明白,淡淡扯起唇角:“你说得对。”语含讥诮。 眼神也是说不出的嘲讽,成王垂下眼睫,一声没吭。 仁武帝亦是脸色难看,抚着胸口深深呼吸,他没想到贤王竟能直接捅破! 这对仁武帝也是个打击,身体本就不行,想让小六接班,前路险阻。 两个儿子的眼神他都看在眼里,不信任,怀疑……总之,他们是将贤王的话记在心里了。 “来人,将贤王带走。”仁武帝颓败地一挥手。 外面跟随贤王的将士早被等待的御林军拿下,成王和燕王带来的少量人手,没用得上。 燕王一拱手:“父皇别气,皇兄也是一时想佐了,他定是不想伤害父皇的。” 成王也跟着点头:“是啊父皇,皇兄是被下面人蒙蔽的。” 这个时候聪明人都不会落井下石,只剩下两位成年皇子,二人都不蠢。 仁武帝没什么力气与他们说这些,让他们处理后续事宜。 惠妃那边一直被圈禁在雪阳宫,对贤王发动宫变一事,一无所知。 宫变尘埃落定,有人来雪阳宫传话,惠妃经过这段日子人苍老很多,没有之前神气,一听贤王宫变失败,被擒,直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完了……完了……” 大势已去,再无可能。 连贤王的命也不知能不能保住,若是仁武帝心狠一点,可能会直接杀了他,心软一点儿可能会贬为庶人! 宫内大局已定,城门外魏泽如率领几千精锐准备攻城。 “放箭!” 箭矢如雨滴一样密密麻麻飞向城墙后,惨叫声此起彼伏。 城外有魏泽如带领大军攻城,城内有御林军攻击,贤王部下的人在两厢夹击下,溃不成军。 不到一刻钟,反叛者全部被绞杀殆尽。 城门打开,御林军一看带头的将军是魏泽如,神情严肃:“魏将军,皇上说宫中一切妥当,请不必担忧。” 意思就是不必带军入城,魏泽如听明白了,朝身后的副将挥手,郭副将上前:“将军。” “原地待命。” “是。” 雨已经停了,只剩地面弥漫的水渍,马蹄踏着水洼,魏泽如带了一队人马飞奔在街道上。 路上魏泽如吩咐魏林:“你回府看看。” “是,将军。”魏林当下调转马头,与魏泽如去向不同的方向。 街道上四处是巡逻抓人的士兵,一般人家都是家门紧闭。 魏林一路打马回到将军府,一个翻身利落下马,敲门:“有人吗?开门。” 里面的人紧张极了,一时间没能听出是魏林的声音。 “开门,有没有人,我是魏林。” 门里的小厮一听是魏林,连忙拉开大门,魏林一脚踏进来,边走边问:“府里可有事?” 这时管家过来,“城门打开了?” “开了,将军带人打开的。” 管家揪着的心一下松了,有将军在一切都没问题。 魏林脚步迈得快,边走边问:“府里一切安好吗?将军不放心,让我回来看看。” 管家一言难尽,将贝慈母子没回府的事给说了。 前进的脚步突然刹住,魏林一脸惊吓:“你说什么?贝主子和小公子不在府上?” “不是不在府上,是下雨之后老夫人派家丁出去找,没找到,一直等到城中出事,人依然没回来。”说到此处,管家也是忧心,眉心挤出一道褶子。 怎么会这样,魏林懵了,心跳一下子快起来,可别是出事了吧? “那老夫人呢?” 两人朝着枫晚院走,管家道:“老夫人急得晕倒了,被府医针灸醒过来,这会儿躺着呢。” 到底是年岁大了,一股火上来,人直接躺下了。 魏林脚步加快,进了枫晚院,直奔老夫人那,“老夫人,奴才回来了。” 老夫人掀开眼皮,虚弱不已:“是林子啊,伯卿呢,怎么没回来?让他回来去找小慈母子啊。” 她很急,这几个时辰过去,天色黑下来,小慈母子还不见踪影,哪里能安心呢! 魏林安抚她:“老夫人别急,我立即派人去找,贝主子和小公子会没事的。” “快去快去。” 府中没有其他事需要他操心,魏林匆匆赶回来,又在老夫人的催促下带着急事去皇宫。 魏泽如已然骑马进了宫门,见仁武帝。 将他调兵遣将的事解释一通,仁武帝拖着疲惫的身体,道一句:“魏将军可堪大用。” 没有提前知会,凭着经验立即调兵遣将前来救驾,仁武帝对他的忠心耿耿很满意。 几处城门短时间内通通打开,也很厉害。 魏泽如低着头沉声道:“末将分内之事。” 仁武帝早有准备,所有人被蒙在鼓里,大概是想试探所有人吧,魏泽如想着。 贤王搞这一出,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贤王这么急,失策啊。 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贤王,这些他都没有问。 跟仁武帝交代完后,他可以放心地让城外大军返回营地。 经过这一次宫变,朝中又要少一批人了。 出了乾清宫,魏泽如走在青石路上,随处可见宫人在清扫残留的血渍,还有处理尸体的人。 肃杀的气氛久久不散,无人敢多嘴聊天,全部低头做事。 出了宫门远远的,魏泽如便瞧见飞奔而来的魏林,明显情绪不对,当即捏紧了腰间的佩剑。 马还未停稳,魏林翻身下来,急急道:“将军,贝主子和小公子失踪了,迟迟没找到人!” 男人墨黑的瞳孔皱缩,心脏瞬间揪紧,说出的话带着丝丝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说没下雨之前出门,就再没回来,府里的家丁出去也没找到……” 第217章 尘埃落定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朝身边跟着的将士吩咐了一句,魏泽如顾不上城外的大军,上马直奔回府。 一路上他脑中浮现出数种可能,愣是没敢想他们母子被害! 不敢想,也不能想,想想就像被剜心般痛彻心扉! 一切事件平息,偶有行人开门探头探脑,看见大街上来来回回全是兵士和衙役,立即缩回头。 薛家小院。 三胞胎久久不见娘亲,开始闹腾,而且长时间没有吃辅食,饿了。 薛老准备的食物偶尔吃吃可以,但不适合一周岁多的孩子。 兰嬷嬷也知道他们饿了,忧心忡忡道:“薛老,我们得出去了,孩子们饿了。” 能坚持这么久不哭闹可以说三胞胎异常听话,薛老也有些心疼他们,道:“这么久应该没事了,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只要我没回来,你们就不要出去!” 以防万一,两大三小不能同时出去。 “好。”兰嬷嬷应下,转头想尽办法安抚三胞胎。 墙壁被推开一条缝隙,薛老侧耳,外面只剩风声,他用力,露出一个可以供人进出的口子,随手拎起一把长枪,出去。 隐蔽的门被重新关上,薛老回头观察了下,不会被人察觉,才轻手轻脚往外走。 城南这一片地方不知道被御林军搜查过多少回,抓反贼。 薛老的家不可避免被翻得乱七八糟。 他探头看的时候正巧隔壁邻居也在看,两人对视一眼,都给对方吓一跳,一看脸熟,又放下心。 薛老:“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邻居一脸惊恐:“那些个御林军来抓反贼。” 难道是造反了?薛老直接想到这个,只是不知道是谁。 “反贼失败了吧?” 那邻居猛点头:“听见御林军说,被抓住了。” 薛老默默长出一口气,这样就没那么危险了。 没有直接返身回储藏室,薛老谨慎地在周围转了又转,多找几个邻居问了问,他们统一说辞,这才叫他彻底放下心。 打开储藏室的门,对上兰嬷嬷和三胞胎期盼的眼睛,他道:“我们走吧。” 孩子们今晚必须要回将军府,不然将军府能翻天。 兰嬷嬷压住喉咙里的哽咽,将三胞胎拢到身前,“嬷嬷带你们回去见曾祖母。” “嗯嗯。”三胞胎开心了。 在逼仄的小屋里待太久,三胞胎很难受。 薛老院子里有辆独轮车,上面铺上被褥,兰嬷嬷将孩子们放上面安顿好,薛老提起车把手,两人一前一后护着,朝将军府的方向去。 天色已然黑下来,街道上有了火光照亮,甚少有人走在街上,生怕被当作反贼抓起来。 薛老和兰嬷嬷也怕被人误会,可没办法,三胞胎必须要送回将军府。 怕什么来什么,巡逻的南城兵马司衙役怒喝一声:“前面的人站住,干什么的?” 这个时候能在街道上行走的,都不是普通百姓。 兰嬷嬷被他喊得吓一哆嗦,三胞胎也跟着抖了抖,一起瞪大眼睛回头看过去。 薛老不得不停下,放稳车,放低了姿态:“我们要去办事。” 四个衙役拎着灯笼走近,将灯笼靠近他们,兰嬷嬷、薛老、三胞胎的脸清晰展现,衙役头子眉头皱起:“去办什么事?知不知道街上不许走动?” 两个老人带三个孩子,不同于百姓家的孩子,三胞胎长相和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不会是……“这是谁家孩子?” 他怀疑这两人偷孩子! 兰嬷嬷只能说实话:“衙差大人,我是定国将军府的嬷嬷,这三位是魏将军的小公子,现在我要带他们回府。” 四个衙役神色一怔,魏将军? 他们还真没见过将军府的小公子长什么样,面露怀疑。 兰嬷嬷将三个小家伙的脸抬起来:“您一定听过魏将军的小公子是三胞胎。” 多福多禄多寿一起望向四个衙役,“哒哒哒。” 还真是三胞胎,一模一样,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谄媚道:“来来来,我们送你们回去,这一路不太平,还是小心为妙!” 有他们在更好,碰到其他衙役或者御林军,起码不会再次被盘问。 兰嬷嬷同意了。 四个衙役虽然有幸见到了将军府的三位小公子,但也知道分寸,没有逗弄他们,以免这位嬷嬷回去说嘴,惹得魏将军不快。 一路上有他们的护送,再遇到其他官差,兰嬷嬷不用多解释,四位衙役自然而然就上前交涉了。 避免晚间冷,冻坏三胞胎,兰嬷嬷给他们身上围了包被,他们只剩下脑袋能动,好在三胞胎听话,没有在车上乱动。 不知道走了多久,兰嬷嬷感觉小腿又酸又硬时,总算看到了熟悉的街道。 她低声在三胞胎耳边说道:“小公子们乖,我们马上到家了。” “啊。” “娘~” 多寿喊了句“娘”,差点儿没让兰嬷嬷掉眼泪,贝主子从出去到现在没回去找他们,怕是有事了…… 不敢在外人面前暴露过多情绪,兰嬷嬷忍下心中酸涩,安抚道:“嗯对,一会儿就能见爹爹和娘亲。” 后头推车的薛老默不作声,只一心稳住车辆的重心。 独轮车的轱辘压在青石道上发出声响,惊动了将军府门口的将士,他们朝这边看来。 车辆越走越近,将军府门口灯火通明,渐渐照亮来人的面目。 有人惊呼:“将军,那是小公子们吧?” 魏泽如与三胞胎是前后脚到的家门口,他人还没进去,身后的三胞胎跟上来。 一声惊呼叫魏泽如心头一跳,猛地回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独轮车面前,直勾勾望着三个胖孩子。 多福乐呵呵摇晃着:“爹~” 其他两兄弟也开心,见到熟悉的人了。 兰嬷嬷在一旁,压了压声音,轻声唤道:“将军。” 魏泽如恍然回神,二话没说,将孩子们从被子里拨出来,一个个抱进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叫他亲个不停。 罕见地暴露这种情绪的魏泽如让身边的将士们目瞪口呆。 没想到将军是这样的慈父! 三胞胎被他亲的痒痒的,露着小白牙笑起来,到最后被他的胡茬刮得疼了才反抗。 眼眶泛红的男人平复了下情绪,抬眸想对兰嬷嬷说些什么,被她愧疚的表情咽回去…… 有些事情不宜被别人听到。 第218章 发现青兰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因着魏泽如和三胞胎同时回来,将军府门口聚集了一群人,魏林见到四位衙役送小公子们回来,当即明白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是银子,直接抛给打头的衙役,并道谢:“兄弟,谢了。” 魏将军的心腹随从称他们一句“兄弟”,叫四位衙役欣喜不已。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荷包,领头的衙役咧开嘴:“客气客气,都是应该的。” 他们送人回来就是为了打赏,并没有觉得一次就能让魏将军记住他们。 得了好处,他们还有公务在身,没有多停留,继续巡逻。 魏泽如一个人抱起三个孩子,紧紧裹在怀里,大步进府。 至于薛老,自然被魏林跟兰嬷嬷聊过后,一起进了将军府住下。 独轮车被下属推走,薛老想起什么,叫停:“等一下,车上还有东西。” 那把剑薛老给绑在车架上,这会儿上前拿下来,跟在魏泽如身后,去了枫晚院正厅。 兰嬷嬷还记得三胞胎没进食,跟管家说了一声准备辅食。 一路上魏泽如没有吭声,时不时亲亲三胞胎的脑袋,这时候也不觉得他们过重了。 进了正厅,叫人去找老夫人,魏泽如扒开三胞胎的衣服,仔细检查一通,确定他们并没有任何伤口,才抬眸:“嬷嬷辛苦。” 兰嬷嬷红着眼摇头:“老奴没做什么,都是贝主子……” 男人的手攥紧,喉头滚了又滚,愣是没敢开口问贝慈怎么样。 “老奴不知道贝主子现在在何处,下雨我们准备回府的时候,青兰突然发现车夫不对劲回过头告诉我们,贝主子当即决定分开走,她引开那些人,老奴带着小公子们躲在薛老家的储藏室内,等一切平息才敢出来!”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兰嬷嬷无措地双手交握,“老奴有愧,没照顾好贝主子,叫她一个人承担那么多,请将军降罪!” 自古以来家仆没有照顾好主子,都是有罪的,她也不例外。 魏泽如没有责怪她,“青兰呢?” “青兰和主子在一起,也没有音信,我和小公子们在储藏室藏了许久,没有等待她们返回!” 恐怕青兰也是凶多吉少…… 这只是兰嬷嬷的心中所想,不敢宣之于口。 也可能是她们跑迷路了,外面那么多衙役,两人不敢露头也是有可能的。 魏泽如向兰嬷嬷了解过全程后,又将目光放到薛老身上,“谢谢您老的出手相助!” 他给薛老作揖行了一礼,以示感激。 薛老呈上臂弯的长剑,道:“这是三胞胎的母亲托我为你铸的剑,她说是补给你的生辰礼。” 望着做工精良的剑,魏泽如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原来她出门是为了他,若不是去铸剑,她们也不会遭遇这种事! 暖心又自责,魏泽如接过贝慈的心意,心尖爱意泛滥。 藏了这么久的心思,一定很期待看到他惊喜的样子吧?可惜她没看见。 手里握着剑,魏泽如想了很多,但没在外人面前显露。 已经了解全部经过,魏泽如让人带兰嬷嬷和薛老下去,闻声赶来的老夫人和秀嬷嬷一前一后出现。 一看见三胞胎胖嘟嘟的脸,老夫人的身体直接好了,健步如飞:“哎呦我的乖乖们,可想死我了!” 与魏泽如同一个步骤,老夫人抱住三胞胎挨个亲香。 好一会儿她才放开急眼的三胞胎,到处找人:“小慈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魏泽如垂下眸子,艰涩道:“小慈没回来。” 他将兰嬷嬷说的事情经过,又跟老夫人讲了一遍,令她踉跄后退,好半晌才喘匀气:“那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找人!” “嗯,孙儿晓得。” 这时管家端来三胞胎的辅食,老夫人亲自喂,并吩咐管家:“有人问就说小慈和青兰去寺庙里给生病的我祈福了!” 管家颔首:“老奴记下了。” 女子的名声重要,尤其是特殊日子,若传出贝慈失踪的消息,外面的人定要编排她。 魏泽如也知道这事重要,让所有人闭紧嘴巴,就说今日宫变不允许讨论,抓住下大狱! 知道贝慈没回府的人很少,被他这么一吓唬,知情的人更不敢乱说话了! 安排好府内的事,魏泽如叫魏林过来,安排手下的人秘密寻找贝慈和青兰。 找人要抓紧时间,当夜魏泽如没有休息,亲自穿上夜行衣,出府找人。 着重寻找城南那一片地区。 与贝慈不同,魏泽如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在她们走过的位置查了又查,得到她们曾经敲门求助的消息。 可惜这些人没一个开门帮助她们的,魏泽如黑着脸握紧了剑,真想一剑劈了这些冷漠的人! 他都能想到小慈求助无门时的绝望!心尖不住地刺痛,好在他有理智,不与他们多说,继续在夜色中找人。 他们在这边找线索,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水沟里,青兰正在难受的哼唧。 从贝慈将她藏在这,青兰就没动过。 一开始是不敢,后来时间久了,她受凉发起了高烧,这会儿已经烧得人事不知,面色绯红。 “难受……” “主子……” 来来往往的人愣是没人发现水沟里躺着人,可以说贝慈挑的地方确实隐蔽。 这里堆积着杂草和破木板,沟里又有点儿泥水…… 那些人主要为了贝慈而来,没抓到青兰,也不当回事。 这也就导致青兰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 听着嘈杂的脚步声,青兰从高烧中努力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视线模糊,出于求生本能,她终是蓄力提高了声音:“救命!” 她以为的大声呼救,其实也没多大。 但来人听力很好,当下发现这里还藏了人,一把掀开木板,扒开杂草,露出青兰脏污又绯红的面容,定睛一看:“是青兰!” 魏林没想到青兰藏在这里,赶紧下去将人抱起来,并朝魏泽如那边喊:“找到人了!” 听到呼声的男人迅速来到这里,发现是青兰,周围没看见贝慈的身影,顿感失落。 他顾不上青兰高烧,晃了她一下:“你主子呢?” 青兰自觉得救,直接陷入昏迷…… 第219章 线索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幽幽长夜,见问不出什么,魏泽如一挥手,示意魏林将人带回府,他继续带人找。 魏林也没有拒绝,抱着浑身湿透又热腾腾的人上了马背,飞奔而去。 找到了青兰,魏泽如心底有了希望。 又敲开一家门,男人沉声问道:“今日下午有没有看见一位身穿粉色裙衫的女子,她长得又白又漂亮。” 开门的中年男子眸色一闪,好像思忖了下,摇摇头:“没看见。” 天色太黑,灯笼又不好直接照着人脸,是以魏泽如并没有看见男人犹豫了下。 大半夜一家一家敲门,其实人家也害怕,尤其是这些人气势不凡,又穿了一身深色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中年男子怕惹麻烦,只能说不知道。 魏泽如失落了下,转身就要走。 院内传来一道女声:“当家的,谁来了?” 男子紧张了下,赶紧回头:“没谁,敲错门了。” 迈出一步的魏泽如停下脚步,又转身,幽暗的视线落到男子身上,眸中尽是探究。 他为何说敲错门,直接说来打听情况的也没什么问题。 “让开。”魏泽如淡淡吐出一句。 男子被他周身的气势吓到,把着门的手紧紧攥起,说话都磕巴起来:“你、你要干、干什么?” 此时女子已经来到了门边,看到魏泽如一行人,也哆嗦了一下,“你们…你们做什么?” 下意识的,女子拽住了丈夫的衣摆,两人靠在一起,好像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人…… 魏泽如将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他死死盯着女子的面部表情,不漏一丝一毫。 果然,女子回想了下,眉头微动,可能是拿不定主意朝男子看了一眼,男子握住她的手,没敢说什么。 好半晌,女子才开口:“我好像看见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们果然知道。 中年男子抢先开口道:“那个…不管你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找人,但我们不想惹麻烦,你要是想知道,我们也能说,但还请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不会,你放心。” 得了承诺,女子轻声讲述之前看到贝慈被抓的场面。 那声尖叫也是她叫的。 “看清那些人长什么样了吗?” 女子摇头:“没有,当时他们都戴着帽子,挡了一多半的脸,只能看到个下巴。” “那穿什么衣服?” “就很普通的灰色长衫。” 魏泽如又急切地问:“那你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了吗?” 女子想了想,不确定说了句:“那伙人说是救她的。” 救她的?魏泽如心有疑惑,谁会这么及时出面解救小慈?可对方还提着剑。 轻声感谢了下夫妻两人,魏泽如让人给了他们点儿银子,带人继续找。 整整一夜过去,他再无所获。 趁着街上的行人多起来之前,魏泽如回到将军府,直奔青兰住处。 外面有小丫鬟守着,“人醒了吗?” 小丫鬟连忙爬起来回话:“青兰姐姐还没醒。” 人未醒,魏泽如转头去书房,整理昨夜得到的消息。 皇宫那边仁武帝已经下旨圈禁贤王,终生圈禁,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没有下令杀了他,也没下令贬为庶人! 不过,跟随和鼓动贤王造反的幕僚和大臣们,通通被斩首、下大狱、流放,牵连整个家族。 造反是有风险的,不成功便成仁。 贤王披头散发地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酒壶灌了一口又一口,他想过失败,但没想过败得这么容易。 父皇早早察觉等他入瓮不说,连老二、老三也知道他的动作,争取在父皇面前表现。 只有他是个傻子,闷头向前冲! 现在好了,老二、老三不费吹灰之力将他除去,该笑醒了吧? 被他讥讽的成王和燕王在各自的府邸与幕僚说接下来的计划。 尤其是燕王,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一脸惬意。 “王爷料事如神,幸亏有您出手帮了贤王一把,不然这事也不会这么顺利,说起来,贤王应当感谢您。” 燕王不在意道:“顺水推舟罢了。” 父皇是弱了,不是死了,怎么会一点儿准备没有。 “那贤王之前说的话,您怎么想……” 缓缓撩起眼睫,燕王漠然道:“父皇老了,年岁大的人起了慈父之心,多给予点儿关爱代表不了什么。” “可万一……” 燕王朝说话的人闲闲落了一眼,其中不屑昭示他的自信,说话的人闭上嘴,知道燕王的态度,也就不再质疑。 “行了,都退下吧,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燕王不是贤王,容易被下面人拿捏,他自己主意很正,幕僚和心腹大臣的意见只能提,采不采纳要看他如何想。 等人都退下,一侍卫悄悄在他耳边道:“王爷,人已经安排妥当。” “嗯,让人好好照顾着。” “是。” …… 贝慈失踪的第一日,魏泽如在书房整理好线索,撒下一张大网,叫人出去探寻,找到人也不要声张。 军营那边也需要他,他整个人要被撕成两半。 府中的青兰昏睡了一整日后,在傍晚才悠悠转醒。 得到消息的魏泽如不顾疲劳,又从大营返回京中。 青兰知道将军定着急,早穿戴整齐倚靠在椅子上,等待,“将军,对不起,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主子。” 说着话,青兰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她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贝慈救下来的。 魏泽如没有先责怪,而是耐着性子询问从头到尾的细节。 青兰擦了下脸,知道这个时候说实情才最重要,哽咽道:“当时主子带着奴婢跑出来,在那一片的巷子里转了好久,没找到出口,结果就被抓住。” “他们把我们打晕,塞进箱子里带走,中途主子先醒过来发现外面又来了一伙人,双方打起来,我们趁乱逃跑。” “结果那一片地界我们还是不熟悉,钻进胡同里不知道跑到哪了。情急之下主子将我推进水沟里,拿东西盖住,并叮嘱我不要出声,她则转头朝另外的方向跑。” “听了主子的话,我没出声,好久以后我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就再没见过主子,然后醒过来就是在府里了。” 魏泽如听着她的叙述,一颗心紧紧揪住,沉声问她:“可看清第二次抓你们的人的脸了吗?” 努力想了下,青兰摇头:“逃跑的时候没敢多看,抓住他们交手的间隙一味的逃跑……” 第220章 丧家之犬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生怕那锋利的剑下一瞬落到她们身上,她们哪敢多看。 高烧让青兰有些迷糊,这会儿才脑子清醒点儿,想起之前听到的一句话,猛地提高了声音:“将军,奴婢躺在水沟里听到去追主子的人说了句,是王爷让他们找主子的。” “王爷?有说是哪个王爷吗?” 青兰摇头:“他们只抱怨了一句,再没说了。” 她很自责,没有帮上太多忙。 得到了青兰的消息,魏泽如对整件事情总算有了些头绪,起身离开前,道:“你就待在这里,不要走动。” 没问为什么,青兰听话地颔首:“是,将军。” “将军……” 走到门口的男人停下脚步,回头:“还有什么事?” “小公子们……” “他们昨夜已经安全回府。” 谢天谢地,青兰双手攥拳,小公子们没事,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不枉主子决定兵分两路!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时,青兰趴在被子上痛哭流涕。 是对劫后余生的后怕,也是对贝慈的愧疚,她要是不听话,也许能救主子…… 其实青兰就算出面也没用,她不是那伙人要找的人,出来也不过多了个添头。 魏泽如这样想着,却忍不住迁怒青兰,她作为奴婢,却扔下主子自己藏起来……无法原谅! 男人黑着脸大步离开后院,来到书房。 两拨人……王爷…… 贤王、成王、燕王、齐王……是哪一位呢? 魏泽如坐在书房思考,直到夜幕降临,魏林端来饭菜,“将军,吃些吧。” 从得知贝慈失踪开始,魏泽如甚少进食。 “不……” “您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去找人啊。” 接过碗筷,男人闷头大口吞咽着。 等到月上星空,魏泽如起身,“跟我来。” 带上魏林,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将军府,在无人注意的夜幕里,进了贤王府。 一日不见,贤王颓得厉害,整个人显得异常邋遢,身边倒了不少酒壶。 魏泽如踢开滚到脚边的酒壶,踱步到贤王身边,慢慢蹲下,带着一身的煞气,嗓音低沉:“我的人在哪里?” 醉意朦胧的贤王斜倚着,怀中还抱着没喝完的酒壶,痴痴地笑:“魏将军来啦~” “我说我的人在哪?” “哈哈哈哈~什么人?听不懂魏将军在说什么。” 男人倏地皱起眉,脸上满是戾气:“你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呵,那你可太天真了,丧家之犬,谁都能踩上一脚!” 满满的不屑刺痛了贤王仅剩的自尊心,上一刻还嬉皮笑脸的人,脸色倏然沉下来:“你别忘了,我还是贤王,你不过是个草莽武将!” “可我这个草莽武将却能让你生不如死。” “你敢——” 下一瞬,魏泽如拿起绢布直接捂住贤王的口鼻,双腿压制他乱动的手,整个人悬在他的上方,幽幽看着他因缺氧而爆红的面孔和外凸的眼球…… 周围早没了宫人伺候,又有魏林在外守门,更加方便魏泽如动手。 贤王呼吸困难,身子又挣扎不了,只能瞪大了眼睛盯着魏泽如,瞳孔震惊,他没想到这莽夫真敢对他动手,难道不怕皇上知道吗? 魏泽如闲闲淡笑:“等皇上救你?别想了,皇上开恩赦免你的死罪,你以为他对 你还有很深的父子情吗?” “皇上不想百年后被后人议论弑子狠心而已!” “呜呜呜——”贤王好像在骂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贤王憋得面部紫胀,在他血管绷起就快坚持不住时,魏泽如施施然收回手,重新立在一旁,观赏贤王大口呼吸,像被搁浅的鱼一样。 猛烈咳嗽过后,贤王总算缓过这口气,他挣扎着坐起,满眼愤怒:“你怎么敢!” “我敢的事情多了,你要不要再试试?看看谁能来救你。” 贤王被圈禁在这里,说好听的还是王爷,可府内上下的奴才们都不像往常那般伺候他,何况别人。 尤其现在仁武帝正在气头上,贤王府的一切事宜他不想听到,想告状……无门求告! 端看外面没有奴才守门,便知道贤王的日子不好过。 贤王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瘫坐在地,仰望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顿觉无力感席卷全身:“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好像与魏将军并无仇怨。” “从前是没有,可你的胃口太大,将手伸向了我的人,那我们便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怨!” “魏将军如此在意自己的女人,本王果然没看错。”贤王斜斜一笑,对之前的判断正确而满意。 “你承认人是你带走的了?”魏泽如咬了咬牙,竭力克制自己想杀人的心。 贤王颔首:“确实是我让人去请你的人来坐坐,可惜……” “可惜什么?人在哪?” 他耸耸肩,双手一摊:“可惜我一直没等到他们将人带来,我的幕僚也没等到,所以,你要找的人,不在我这。” 轻飘飘的语气好似与他无关,直接激怒了魏泽如,他直接掐住了贤王的脖颈,抵近他的鼻前,发狠道:“不说实话是吧,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气管被大力捏住,无法进气呼气,贤王又回到了那种濒死感,挣扎半晌,眼睛不住地上翻,求生本能让他求饶,“不、不……” 魏泽如没有失去理智,亲手杀死一个王爷,任他是无用的王爷也不成。 震慑起到了作用,魏泽如再次收回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提起来,“说,人在哪!” 贤王捂着脖子眼睛里闪着惧怕,等喘匀了气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手里没有你的人,我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魏泽如细细斟酌他面部的每一寸表情,确认贤王并未说谎才将人扔开,淡淡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我要你有苦难言。” 虎落平阳被犬欺,贤王只有这个感觉,明明他是大齐朝的王爷,却被一个草莽武将威胁、恐吓,说出去谁信呢。 贤王仰躺在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看,不知他对自己造反的举动有没有后悔。 也许会后悔,但也只是后悔没有做万全准备,过于松懈,才导致今日犹如丧家之犬的局面…… 第221章 逃跑失败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贤王被圈禁在王府,除了日常所需,府内不允许随意进出,王府门口有兵卒把守。 只不过贤王一党被尽数除尽,外面的守卫也就松解下来,并未发现魏泽如带着魏林从府墙一角进入、出去。 如入无人之境。 走在路上的魏泽如思考着贤王的话,两拨人……照贤王的意思,他派出去的人抓到了小慈,也没将人带回来,连带着下属也没回来。 那就是第二拨人与贤王的人发生打斗,劫走小慈。 青兰说的王爷也指的是第二拨的人说的。 排除贤王,只剩下成王、燕王、齐王…… 联想到齐王在漳南和京城的安排,非常有可能是他派人劫走小慈,为的就是在沙场上叫他束手束脚。 “去叫监视长平伯府的人来见我。” 鉴于之前长平伯的举动,魏泽如一直没有放弃监视他,现下派上用场。 他要加快速度,赶在齐王宣称造反前将小慈找到,不然太被动。 很快,负责监视长平伯府的人来到书房,魏泽如连夜询问。 “长平伯近段时间还在四处联络吗?” 来人摇头:“长平伯这段时间很安分,尤其是昨日贤王弄的那一出,不知是吓到了还是如何,长平伯府异常安静,连同那位纨绔的小爵爷也老实下来。” “没有人到长平伯府吗?” “没有。” “那你继续盯着长平伯,看他这段时间有没有到什么地方去见人。” “是,将军。” 又是到深夜,魏泽如才躺在书房的床上堪堪睡着,梦中满是贝慈的身影,一会儿跟他笑,一会儿哭泣要他救救她…… 一夜无法安稳。 …… 贝慈被打晕之后人事不知,更不知道只是昏睡一段时间,她人已经出了城。 再次醒来时,身上的湿衣衫早被换下,躺在松软的床上抬眸望天,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 空荡荡的屋子里没人回应她。 眨巴两下眼睛,她想起来了,她被另一拨人劫走了…… 支起身体,贝慈低头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脸色霎时变白,摸了摸自己,又感受了下某处……嗯,没有异样,心才微微放松些。 “喂,有人吗?”她朝外面喊,有没有人啊,给点儿吃的啊。 还是无人回应。 贝慈拉着脸起床穿戴整齐,踩着布鞋推开门。 不开门不知道,一开门吓一跳。 这是……很漂亮的庄园,背靠山。 到底是谁把她弄到这里?还让她住的舒服,现在人质的待遇这么好吗? 不管是谁,肯定不是她的将军,趁着四下无人,贝慈猫腰提起裙摆,快速朝墙根处移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不知道这里的山庄坐落何处,贝慈第一想法便是先逃出去再说。 墙根下的人转了两圈见一破木桶倒在一角,连忙将桶拖来试试能不能压碎,而后立在墙角。 手扶着桶沿,贝慈吭哧吭哧爬上去,等稳定地立起来,小心攀上墙头,双腿一蹬,顺利支起来,三下两下坐在墙头,再慢腾腾往下挪。 整个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果然人在逆境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还剩半人高的距离,贝慈索性直接蹦下去,“嘶……” 脚底震麻了…… 不敢多耽搁,贝慈确定了下方向,朝山上跑去,她决定进去绕一下,省得直接从庄园山脚出去,撞上山庄的人。 跌跌撞撞上了山,贝慈先是一直走,过了一段距离开始向左走。 刚下过雨的山林不好走,烂泥不比土路少。 没走一会儿,贝慈停下靠着树干抠鞋底的泥,没办法……粘在脚底,越粘越多。 另一边照顾贝慈的丫头去洗衣房拿东西,回来时发现房门开了,“门怎么开了?” “呀,不会是人醒了吧?”小丫鬟惊了一跳,飞快朝屋内跑。 床榻上空无一人!坏了!小丫鬟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跑出去大喊:“快来人!快来人,那姑娘不见了!” 人若是弄丢了,他们一定会被主子责罚的! 小丫鬟吓得一头汗,喊人的同时开始在周围寻找贝慈。 有了小丫鬟的声嘶力竭地呐喊,院内很快招来不少丫鬟和小厮。 一群人分散开找人,之前因为人晕了,一直没醒,大家放松警惕各自干活去了,谁知人还能跑了…… “喂,快过来,墙上有脚印,她是不是从这里翻墙逃跑了,还有桶呢。” “应该是,快找人去追。”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主子?”有人忐忑地问。 要说的吧?万一人没追上,主子会更生气。 有人跑去找侍卫,有人快马加鞭通知这座庄园的主子。 沿着院墙外面贝慈留下的足迹,这些人很快找到了贝慈上山的路,又一路追上去。 山中寂静,偶有小动物的叫声贝慈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当那些人追上来时,贝慈心神一凛,知道坏了,他们找到她了,当即朝山下跑去。 后面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贝慈急得像个找不到出路的猹。 她这边发出的动静引来小厮们的注意:“人在那,快追,别让她跑了!” 跑了许久这腿脚酸软,越急越迈不快,心一急,软得像面条一样的双腿打绊,直接一头栽下去。 顺着下坡的山路,贝慈控制不住地滚落。 在身后追上来的人的惊呼中,她一头撞上了中途的树,戛然而止,人也没了动静。 “天呐,不会是撞死了吧?”身后的人大呼小叫道。 主子可是吩咐过照顾好人的,这下人要是出事了……可怎么交代! “快将人抬回去。” 一群人七手八脚又将逃跑失败的贝慈抬回庄园,又叫了郎中。 此时晕过的贝慈脑门已然鼓起一个又大又青紫的包…… 与郎中一同来的,还有这座庄园的主子。 侍卫去告知情况的时候正巧在半路碰上,听了贝慈逃跑的事,他加快速度,赶到庄园。 望着床上姿色不减,面容恬静沉睡的女人时,男人眸色复杂。 直到此刻站在这里他还有些恍然,不知道当初出于什么心理,鬼迷心窍地让人将人掳来这里。 经过郎中诊断人只是暂时撞晕了,男人才安心,等下人走后,他静静坐在床边,温和的目光凝在贝慈身上。 第222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白皙的额头上顶着青紫的大包格外显眼,男人抬起手想触碰,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又慢慢放下。 指尖不自觉捻动,好似有些可惜。 这时外面有人轻声喊:“王爷?” 燕王收回视线,缓缓起身出去:“怎么?” “下面人报魏将军一直在找人。”侍卫低垂着脑袋,在燕王看不见的角度眼睛朝屋内方向瞟了一眼,神色复杂。 不知道燕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跟魏将军关系要好吗?救了人明明可以直接送回去,半路转了方向送来这里。 万一魏将军知道了又该如何面对…… 燕王身体僵硬了下,随即恢复如常,“静观其变,让我们的人小心些,人在这里的事不得透露出去!” “是。” 之前因小丫鬟看管不利,让贝慈跑出去的事,燕王发了火,重重责罚了她们,又换了一批人来。 这回庄园里守卫森严,尤其是照顾贝慈的丫鬟因前面人的教训,更是寸步不敢离。 一个时辰后,贝慈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脑门的刺痛让她轻嘶一声,又品尝到嘴里的苦味儿,整张脸皱巴成一团。 丫鬟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脑袋凑近:“姑娘,你醒了?” 贝慈慢悠悠地将视线落到对方脸上,眉头紧蹙:“你是谁?” 她没回答,直接快跑两步跟外面把守的人吩咐一声:“告诉王爷,姑娘醒了!” 门外的守卫快步朝离内院不远的书房去告知燕王。 躺在床上没动弹的贝慈将丫鬟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双眼一眯,王爷?哪个王爷? 这地方山清水秀的,环境非常美,将她抓来做人质……这不对吧…… 贝慈抿抿嘴唇,总觉得事出诡异,看看再说。 一秒柔弱的贝慈又闭上眼睛,安静躺在那,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男人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她醒了吗?” 丫鬟恭敬颔首:“是的王爷,姑娘醒了。” 做好心理准备的贝慈掀开眼皮,望向这位王爷,自下而上,看见那张面熟的脸孔时,心头一跳,怎么是他? 心底惊诧,面上却满是疑惑不解,虚弱道:“你是谁?” 这下换燕王愣住了……她…… 上下打量了贝慈片刻,燕王感觉奇怪:“你不记得我了?” 贝慈怔怔道:“我应该记得你吗?” 不应该啊,就算他们不是经常见面,也见过几次,怎么说她也不应该不记得他的长相。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抚上肿痛的大包,贝慈努力想了想,感觉脑袋抽痛,不禁呢喃道:“是谁……我是谁?我……” 看她的表情不似作伪,燕王安慰她:“既然想不起来先别想了,你撞了头,想多了会头疼。” 他径直坐到了贝慈旁边,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显得很亲昵。 正在抚头装傻的贝慈差点儿没后退,立即翻个跟头与他保持距离…… 好在她忍住了,打算看看这位燕王到底想干嘛。 燕王也不急,转身吩咐丫鬟叫郎中过来,经诊断郎中说她撞击头部,可能会造成丧失部分记忆,或者记忆混乱,至于以后能不能记起来,需要静心观察。 也许碰见熟悉的人,做些熟悉的事情,她会想起来也未可知。 燕王不会怀疑郎中在撒谎,因为郎中是他的人,不会帮助贝慈作假。 但出于谨慎心理,他并未同贝慈说太多关于她的身世,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轻声细语同她说:“你乖…咳,你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你好了我再跟你说。” 眼见他嘴紧,贝慈没有逼问,顺势应下:“嗯。” 她转头问丫鬟:“我嘴里好苦,能给我弄点水来吗?” 丫鬟解释一番:“之前郎中给你开了药,奴婢喂给你喝了,所以会苦,奴婢这就去给你倒水。” 水中放了蜂蜜,喝在嘴里甜甜的,贝慈露出一点儿笑容:“谢谢。” 温柔又礼貌,让伺候她的丫鬟有些不好意思,碍于燕王还在,她识趣地退出去。 这个间隙燕王一直关注贝慈的一举一动,又想起她之前泼辣又娇俏的一面,现在多了温柔,更吸引人了。 顶着燕王灼热的视线,贝慈别扭极了,就算“失忆”人也不能失了常识,男女大防犹在,她拘谨地往后缩了缩。 好像才察觉不妥的燕王轻声道:“你先休息,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人前脚出了房间,后脚床榻上的人跳下床,冲着他的背影挥挥拳头:“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把别人的女人掳到庄园来,还装好人!” 要是真失忆,还真能被他这斯文矜贵的模样给欺骗了! 门啪嗒被关上,贝慈颓丧地坐回原位,撅起嘴:“也不知道那个莽汉有没有见到孩子们,有没有想我……哼……” “笨蛋,识人不清,明明跟燕王交好,却让人背刺。” 据她观察,刚才燕王那个样子明明就是流氓,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说的话也让人觉得暧昧不清。 “这家伙不会是想把我占为己有吧?”贝慈蓦地站起来,双目圆瞪,自己给自己吓到了。 想起外面还有人守着,她捂住嘴,原地打转,愁云满面。 若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反抗? 万一燕王加派人手死死看着她,说不定这辈子她插翅难飞。 或者燕王在外面放个她死了的风声,魏泽如不找她了……怎么办…… 再有一种最坏的想法盘旋在贝慈的脑海里,她一直不想去揣测,万一……她想万一……魏泽如知道这事,与燕王达成某种协议,她是不是就被送给燕王了! 毕竟在古代赠送小妾的事屡见不鲜。 燕王若是能当皇上,用个国公的爵位贿赂魏泽如叫他同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贝慈背着手越想越气,好像直接给魏泽如定罪了,恶狠狠地咬牙,“要是那个莽汉真敢这么干,我一定发挥狐媚子功力,在燕王面前进进谗言,折磨死他!” 莫名其妙被扣上一个罪名的莽汉还不知道贝慈在郊外的庄园念叨他,正召集手下打听成王、燕王的动向。 皇子的动向不能明目张胆问,会引起猜忌。 尤其是目前这个敏感的时间,他要加倍小心! 第223章 哄孩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连续三日没有贝慈的消息,魏泽如急得嘴角起泡,整日黑着脸,一身煞气在军营处置公事。 有点儿眼力见的根本不敢靠近他方圆一丈的距离…… 魏林呢,是他的贴身随从,不得不跟在他左右,时刻提着心别惹了将军。 “将军,刚府中来人叫您晚上回府去一趟枫晚院。” 没有特别的事情老夫人是不会打扰他在军中做事,尤其是不会将他从军中喊回去。 京中出了贤王造反一事,该抓的都抓了,可尚在风波不断的余韵中,魏泽如不会在军中闲着。 老夫人想得多,叫他也是不得已,她心疼地抱着多禄,说话还不利索的奶娃娃一直闹着找娘亲。 不止多禄,多福、多寿一样哭着喊着找娘亲,三个圆咕隆咚的孩子一起掉泪珠子,看得人心疼的要命。 秀嬷嬷和兰嬷嬷分别抱着他们,不管怎么出声安慰,就是不行。 时间久了三胞胎的声音都有些哑,怕哭坏了,老夫人只能叫人快去大营叫人。 “要娘……哇……” “哇……娘……” 贝慈从他们出生就没有离开过这么久,几乎每日都见,这还是头一次不见人,三胞胎已经能记人了,自然不干。 “娘~”三个胖墩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三重奏…… 贝慈不在这,若是看了这一幕肯定要心疼哭。 飞奔而至的魏泽如进了枫晚院便听到隐隐的哭声,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一颗心跟着揪紧。 一道黑影罩住三胞胎,他们的哭声停顿了一瞬,看清来人,嘴张的更大了…… 身上的浮尘还在,顾不得什么卫生不卫生,男人抄起大手,将孩子们一个个拢在怀里,放轻了声音:“爹回来了,不哭。” 一个个委屈地直抽泣,圆圆的大脑袋倒在亲爹的怀里,依赖。 魏泽如接过祖母递过来的手帕温柔地给他们擦眼泪、鼻涕,然后示意兰嬷嬷将他们小时候用的背带拿过来。 这东西还是贝慈方便他们培养父子感情做的,前胸左右各挂一个,另一个背在身后,这样三个人谁都不会被落下。 哭声渐渐变小,让魏泽如回府,果然有用。 在众人关注的视线下,魏泽如背着三个孩子去院内转圈,一会儿给他们看看池塘里的游鱼,一会儿给他们逗逗住在廊下的小葵。 摸摸身前两个孩子的后脑,还不忘向后摸一下后面那个。 魏泽如话不多,但为了孩子们,难得一直在说话,哄得三小只逐渐情绪稳定,开始与他互动。 这时悠闲晃动脑袋的小葵突然出声:“娘~” 三胞胎好像听到了什么信号,一起喊:“娘~要……娘~” 身上挂着的三个肉墩子开始躁动,蹬腿,要贝慈。 魏泽如犀利的眸光射向小葵,后者一无所觉,甚至支起翅膀上下摇动:“要娘~要娘~”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的心情,魏泽如特别想拔光小葵的毛! 他的诱哄前功尽弃,三胞胎又想起贝慈,并且一直闹着要人。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鼓动三胞胎要人的小葵,没好气地弹了下小葵的脑袋,魏泽如背着三胞胎去别处游荡。 身后小葵还在愤怒的尖叫:“大坏蛋,大坏蛋,没媳妇儿!” 要不是脚腕有小绳拴着,恐怕小葵要飞起来站在魏泽如的头上,大骂三天三夜。 看着魏泽如一扫将军的威严,这么哄孩子,走近的魏林也是神色复杂,但有些事不得不说:“将军,咱们的人说今日燕王出城了。” “知道去哪了吗?”他拍拍多寿的屁股,让孩子别哭。 “燕王身边的侍卫警惕心很高,半路有驻守的人,我们的人根本没敢跟太紧,所以,并不清楚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那成王呢?” 魏林:“除了在府中与幕僚商讨,就是进皇宫探望皇上。” “让人找一下燕王的产业,拿给我。” “是,属下这就去。” 亲了口孩子的脑门,魏泽如心中大抵有了数,“爹很快会将娘亲给你们找回来。” 在孩子们面前他没有多说什么,虽说年纪小,也有可能会听懂关于娘亲的话。 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他坐在小床边思考着,燕王为何要这么做? 不是疑问,是笃定,他确定小慈是燕王派人带走的,这是来自心灵深处的直觉。 是觉得贤王出事,燕王为了增加登位的可能性,带走小慈,拿捏他吗?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燕王的所作所为都触及了魏泽如的底线。 不断摸索着腰间新的佩剑,男人面色阴鸷,纵使对方是皇子也不可以朝他的女人孩子伸手! …… 昨夜琢磨了一整夜的贝慈感觉没睡多久,就被人喊起来,她不太高兴:“别叫我。” 丫鬟只好解释:“是王爷让这么做的,让你穿戴整齐。” 贝慈搓了下眼睛,暗自腹诽,不知道这燕王又搞什么名堂,心眼子多的像蜂窝煤。 不情不愿爬起来,不等多待,她被人马不停蹄地塞进了马车,出了庄园。 马车周围的便装侍卫看得紧紧的,让贝慈探头探脑看看都不行。 “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发现,这又开始转移我……”贝慈坐在马车里低着头嘟囔着。 前几次运气好能逃跑,但运气差又被逮住,这次连跑的机会也没有了,只要她一动,身边便有好几双眼睛盯着。 除非她有上天遁地的本事,否则,跑不出去! 丫鬟道了句:“姑娘你说什么?” 贝慈扫了她一眼,懵懂道:“没事,我们这是去哪?” “奴婢也不知道,王爷没说过。”丫鬟听命行事,主子想做什么怎会提前告知。 意料中的事,贝慈没纠结,神色如常地趴在小桌上,假寐。 人看着是睡着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希望外面的侍卫或者丫鬟说话的时候能听见有用的信息。 可惜新换的这批人嘴紧得很,贝慈胳膊麻了也没听见他们吭一声。 没办法,她只能装作清醒,将窗帘掀开一条小缝,装作看景色:“外面的光景越来越漂亮了。” 第224章 转移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脑门上的大包至今未消退,贝慈也没用津液,怕消太快惹人怀疑,只能硬生生忍着别碰,不然连手帕扫过都会觉得疼。 自言自语的贝慈以为丫鬟会搭话,但她好像戒过毒,愣是一声不吭。 挫败了一瞬,贝慈套不到话,只能讪讪闭嘴。 她现在就像个被拐卖的小孩,人贩子给她转移地方,就差没迷晕她了……幸好她假装失忆,要是没失忆,说不准还得打晕…… 马车一路不停,绕来绕去,贝慈干脆不看了,记不住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总算在一处私密性极好又漂亮的宅院停下,贝慈脸色不太好看,这是干什么,金屋藏娇?有点儿恶心人! 心里大骂燕王,面上却不能表露,还得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这是我家吗?” 丫鬟愣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叮嘱,顺势接话:“是姑娘的家。” 贝慈内心:给我看看房契是不是写的我的名字。 身边有丫鬟领着,身后有侍卫跟着,她乖乖走进为她准备的住处,慢慢坐到梳妆台前,照了下镜子,额头的大包好像她长了犄角…… 唉,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几日不见,想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孩子太小,记不住太多人和事,几日不见很容易将她给忘了,要真是那样,真是……想哭…… 丫鬟看见贝慈低着头在那揪着手帕,出声询问:“姑娘,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吗?” 想让你放我走!贝慈只在心里想想,嘴上说:“没事,我想躺会儿,感觉有些累。” 走了一段时间马车,屁股痛。 丫鬟铺好床,恭敬道:“床给你铺好了,有什么事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喊一声即可。” “嗯,你忙去吧。” 人出去了,贝慈一个人蜷缩在床上低落,为自己的前路堪忧。 …… 京郊大营。 大营门口,魏林出来,一身麻布衣衫打扮的人附在他耳边神情紧张地说了句话,下一瞬,魏林面色大变! “当真?” “脸看不清楚,需要将军亲自去。” 魏林猛地吞咽两下,挥了下手:“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将军,你在这等着。” 转身的时候他腿软了下,又硬撑起来,快速朝魏泽如所在的位置去,路上遇到其他人与他打招呼,他一概不知会,满脑子都是下面人的禀报。 倏地掀开营帐的帘子,让里面正在开会的人吓了一跳,所有人朝魏林看过来,面露诧异。 他怎么了这是,这样冒失,从前从未这样过。 人多嘴杂,魏林没有说话,而是朝魏泽如那边投了个焦急的神情,男人招呼众人:“会议就到这里,先散了吧。” 将士们没多说,各自走开。 魏泽如:“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表面看着淡定,实则内心不安,他定定看着魏林,期待他说出口的话不是他不想听的。 “将军,下面的人来报,说贝主子……您还是去看看吧……”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稳住心神,魏泽如即刻动身,在来人的引领下朝着庄园的方向去。 京郊大营离目的地不是特别远,一路快马加鞭,三个人在两刻钟后赶到。 没有到庄园,在一处山脚下的沟壑中,那里围着一圈人,都是魏泽如的手下。 他们见将军急匆匆过来,一脸复杂。 心中的不安感加剧,魏泽如前进的脚步一顿,拳头攥紧,鼓足了勇气抬脚往那边走。 自动让开路,让魏泽如看清了沟壑里躺着一个人,一名女子,面目全非的女子,可她身上的衣衫那么熟悉…… 墨黑的瞳孔骤缩,魏泽如顿觉胸腔窒息,无力感袭遍全身,脑袋瞬间空白,他眨巴眨巴眼睛,僵硬地看向魏林,眼里饱含无助。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魏林也是面色大变,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惊慌失措地对上男人求助的目光。 心一酸,他还从未见过将军这副脆弱的样子。 若真是贝主子,将军该怎么办呐…… 现场无人出声催促,静静等待着男人自己缓过来,上前确定。 半晌后,魏泽如挪动着脚步,每走一步心尖遍布密密麻麻的刺痛,险些叫他崩溃。 那抹粉色的身影躺在青色草地上那么扎眼,叫魏泽如生生红了眼。 无论从身形还是肤色,亦或是穿着,与贝慈都非常相似,这件衣服他见过小慈穿了几次,绝对不会认错! 面部无法辨别,但他蹲在那儿长出一口气,头低低垂着,如释重负道:“不是她。” 魏林磕磕巴巴道:“真的不是吗?”可太像了! 要是没有魏泽如在,魏林都要确认这是贝主子了! 魏泽如了解贝慈身上的每一寸,起初是被衣服迷惑,可要仔细看两眼,便知道这绝对不是小慈! “难为他这么费心机找个跟你贝主子如此相似的人来迷惑我。”惊慌过后是无尽的愤怒,他捏起女子手腕的衣服,露出那里一片无暇的皮肤,最后的证据也表明这不是小慈。 小慈的手腕处有一花瓣形胎记,这个人没有。 魏林见他如此笃定,心弦跟着一松,擦了下额头的汗:“谢天谢地!”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这要真是,将军府可出大事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魏泽如起身冷声道:“让人把这身衣服换了,送到官府去。” “是。” 能弄出个假的来,说明燕王已经知道他在寻人,并且找到了城外,所以来迷惑他。 若是他对小慈不够熟悉,或者不那么上心,或许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继续找他名下的产业。” 魏林:“这附近有他的一个庄园,说不准贝主子就住在那。” “让人去打听一下,别打草惊蛇。” “属下这就去。” 魏泽如立在那平复了下心情,总觉得离小慈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应是想他了吧…… 这次的事件也叫他知道,燕王是彻底不想让贝慈回到他身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与燕王之间都不能善了。 第225章 另有成算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燕王府。 “王爷,人已经安置好了,不会被找到。” “替身安排妥当了?” “魏将军已经见到了。” 燕王正在写字的手一顿,“那他相信了吗?” “好像……并没有……”侍卫也不确定,但魏将军和将军府都没有任何表示,应是没相信。 预料之中的,燕王随意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没想到魏泽如对贝慈如此了解,燕王对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又有了深一层次的认识。 经过几日的思索,他现在能确定自己对贝慈是个什么心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心的……大概是那次将军府办宴席,他亲眼见到她是如何依赖魏泽如的,生了孩子后没有折损一丝容颜,反而更添成熟的韵味儿。 不知不觉间,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起了拥有她的心思。 另一方面,若是她能离开将军府,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王爷,安远侯求见。” 打断了燕王的思绪,他听闻来人,淡淡道:“让人进来吧。” 安远侯简单与他行了个礼,坐在他下首,道:“臣最近在给乐安相看,王爷帮忙看看人选。” 是询问也是试探,乐安的婚事关乎世家联姻,尤其是燕王争夺皇位,这其中的关系需要稳固。 燕王正想着这事,道:“乐安的亲事不急,我有安排。” 这么说安远侯心里有了底,转而说起其他事。 …… 眼前的人像画卷一张张翻看,再扔到一边,秦玉容越看眉头越拧巴,脸色难看:“娘,这一个比一个难看,怎么选呐!” 安远侯夫人也不生气,拾起散落的画卷:“你那是嫌弃丑么,只是人选不是你想要的那个。” 一语中的,秦玉容并未反驳,眼神阴沉。 侯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在心里叹息,这孩子竟然有如此重的执念。 “你表哥需要魏将军的帮助,是以并不能逼迫于他,你可明白?” 秦玉容想不通:“我表哥可是王爷,对一个三品武将没有办法吗?还是表哥不想帮我!” “噤声,这话你能随意出口吗,若是叫人听见,以为我们侯府对燕王有意见。”侯夫人语气重了些,对她乱说话有些生气。 许是察觉自己态度有问题,秦玉容难得解释了下:“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侯府和表哥,哪个不比魏泽如的地位高,凭什么他能拒绝!” 换做旁人,想巴结他们还没机会呢。 他装什么清高! 侯夫人态度软下来:“魏将军有真本事,所以他骄傲,目前你表哥登位在望,需要他鼎力相助,更不能寒了他的心,所以……” 从小到大,秦玉容没尝过憋屈是什么滋味儿,这回在魏泽如身上尝到了。 纵使她现在想毁了魏泽如,燕王也不允许。 只能等,不管想做什么,就一个字,等! 左手抠着手背的肉,秦玉容神色略显狰狞,咬着牙在脑子里给魏泽如些教训。 她是侯夫人生的女儿,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的什么…… 探手掰开被抠红的手,盯住她的眼睛,侯夫人沉声道:“你表哥需要他,他的位置暂无人替代,所以,现下你不能激怒他,更不能对他下手,记下了?” 赤裸裸的恶意被窥探到,秦玉容别扭了下,而后颔首:“女儿知道事情轻重,只是气不过。” “等你表哥登上大位,很多事情便能遂了你的心意。” 唇角缓缓翘起,秦玉容不再对此耿耿于怀,“那我就等着表哥的好消息。” “趁着没嫁人,多出去潇洒去,成了别人家的妇,再不可肆意妄为,知道吗?” “嗯嗯。” 安远侯回府后去见了侯夫人,问她:“给乐安看了画像?” “嗯,那丫头挑剔的很,一个也没看中,怕是要媒婆再换一批。” 安远侯制止了她:“不必了,我与燕王聊过,乐安的亲事等等,燕王自有安排。” “家世不好可不行。” “放心好了,燕王不会亏待乐安的。” 有了燕王的话,安远侯府暂时歇了给秦玉容相看的心思。 …… 丫鬟如流水般地将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搬到房间内,一样样摆在贝慈的面前,道了句:“姑娘,这些都是王爷送来给你的。” 贝慈露出个明媚的笑来:“没机会见到王爷,你替我谢谢他。” 连推辞都不曾,就这么大大方方收下,让小丫鬟都怔了下,而后快速反应过来,轻轻福身:“王爷说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贝慈拿起一块儿玉石簪子,触手温润,心道,是块好玉。 “对了,王爷在忙什么,这两日没见到他。” 丫鬟低下头:“奴婢也不晓得,大概是忙。” “好吧……”贝慈面带低落,喃喃道:“王爷身处那个位置,应当是忙的。” 在丫鬟看来,贝慈这个样子是有些依赖燕王的。 她这个表现也被丫鬟传出去,直接送到了燕王耳边。 得了消息的燕王诧异了下,没想到她失忆算是件好事,既少了要见魏泽如的闹腾,又能这样全身心的依赖他,乖顺听话。 要是能一直保持着失去将军府那段记忆就好了。 他转了下毛笔,心思起了,压都压不住。 “叫佘大夫过来。” “是。” 不多时,燕王府的府医被带过来,“给殿下请安,您有何吩咐?” 没病没痛的不知道这么急着叫他做什么,佘大夫纳闷。 真正见到了佘大夫,尤其他这么一问,叫燕王瞬间清醒,这样的心思若要人知晓,只怕要唾弃他! 佘大夫见他半晌没吭声,缓缓冒出问号…… 可奴才怎能置喙主子,佘大夫只能默默等着。 思忖再三,燕王终是问出口:“如果一个人失忆了,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有什么办法或者药能一直让她忘记吗?” 佘大夫蹙了下眉,缓缓摇头:“奴才从未听过有这种药,失忆能不能恢复记忆也不确定,有的人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有的人过了几年或者十几年机缘巧合之下受到撞击,也许能想起。” 燕王不死心:“那你能研制这种药吗?” 佘大夫自认没那个本事,从医以来也从未在这方面研究过,并不能许下什么承诺,只能说:“奴才可以试试,但并无把握。” 燕王也不为难他,“那你便试试。” 第226章 平叛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宅子里贝慈翻开燕王送来的东西,直咂舌,“不愧是皇子,真有钱呐,一出手就这么贵重。” 丫鬟还说他忙,所以没露面,依她看,这人是觉得自己龌龊,所以不敢面对她! 不得不说贝慈想的没错,燕王没来见她的确有这一层的意思。 每每见到贝慈故作纯净的眼神,他都觉得自己阴暗、龌龊,居然抢夺臣子的女人。 在百姓心里,燕王也是个名声在外,风度翩翩的皇子,谁知还有这样令人不齿的一面。 过去了几日,他还是不能面对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 所以他需要暂时躲避,不去看贝慈。 不然总能看见她平静的眼神下那一抹鄙夷,好像在嘲笑他没有廉耻! 燕王觉得,再过些日子,他放出将军府小妾病亡的消息就好了…… 另一边魏泽如怕燕王暗地里又耍花招,加紧调查贝慈的踪迹。 总算有些收获,下面人来禀:“将军,属下找到燕王那座庄园,在一个仆妇嘴里打听到前几日有位陌生的姑娘住在那里。” “看见什么样子了吗?” “那人没见过正脸,只是听厨房传菜的小丫鬟提过一嘴,说那姑娘受伤了,需要吃清淡的饭菜。” “受伤?”魏泽如一惊,心底升起浓浓的担忧,不会是燕王打了小慈吧? 来人还说:“据那个仆妇说,伺候那位姑娘的人手换了一批,这次下人们都小心做事,再没听到什么消息。” “现在呢,人还在吗?” “不在了,两日前人就转移走了。” 魏泽如捻着手指头,确认燕王将人转移了,看来他在时刻关注自己的动向。 不行,得让他放松警惕,忙别的事,无暇顾及小慈那边。 只差一步他就能见到小慈,魏泽如独自坐在烛灯旁懊悔,动作该再快点儿的。 从贤王造反事件以来,魏泽如一直是两头跑,家事、军中之事叫他连轴转,短短几日,肉眼可见的人瘦削了些,身上的气势更加冷硬。 不管是在府中还是军中,他的话逐渐变少,处于低气压状态。 “将军,皇宫来人,传您进宫。” 魏泽如从思绪中抽离,抬眸:“来人说什么事了吗?” “怕是漳南齐王的事,来报信的侍卫很焦急。” 还是来了,魏泽如边走边说:“让人加紧找你贝主子的新住处,万不得已可以使用点儿非常手段,不管是买通燕王身边的人,还是威逼,都要找出她的下落,要快!” “对了,让管家把人弄进来,通知老夫人和秀嬷嬷,再让兰嬷嬷准备小慈和三胞胎的日常用度。” “是,将军。”魏林也跟着着急,这趟进宫,恐怕即刻出征,再没机会寻找贝主子了! 一切安排妥当,魏泽如急匆匆进了宫。 他到的时候已经有别的官员在场。 齐王的事早晚会传到京城,但在魏泽如看来,还是慢了点儿,他立身在边缘处,静静听诸位大臣与皇上交谈。 仁武帝还是病怏怏的,一副活不起的样子,可就是不死…… 听到漳南的齐王动了,仁武帝有种回光返照的错觉,整个人精神抖擞起来,双眼迸发出异样精彩的光芒,似疯似癫,惹得诸位臣子面面相觑。 魏泽如觉得仁武帝若身子还康健,恐怕要御驾亲征了…… 仁武帝确实这么想,奈何身子不允许,遗憾不已:“齐王谋反一事交由魏将军领兵出征,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几位大臣哪有异议,成王和燕王对此事也是意料之中,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与往常不同,这次在宫中,燕王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愣是没有多看魏泽如。 魏泽如亦是没有表露半点儿对他的怒意,正常交谈。 一切事宜交代下来,天即将大亮。 出了乾清宫,魏泽如走在最后,晦暗的视线落在前方燕王的后脑,舌尖在口腔内转了又转,戾气无边蔓延。 大军开拔需要准备的时间,魏泽如没有立即出京城,但也只有两三日的时间来找贝慈。 临大军开拔的前一日,魏林咧着嘴兴冲冲地跑到营帐:“将军,找到了!” 惊喜直冲大脑,魏泽如猛地起身,捞起身边的剑就要走。 围坐在沙盘的将士们懵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事情让将军如此失态?找到金子了? 郭副将犹豫了下,道:“将军,我们这……等着你?” 事情没说完,他要走,将士们也不敢拦着。 “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自己再琢磨一下。”魏泽如交代完,抬脚急走,他迫不及待地要找人了! …… 南下平叛的事一出,民间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国库能否支撑两场征战。 可不管怎么担心,这两场仗都是必打的。 魏泽如作为大将军率军平叛,各种争论也是褒贬不一。 这样的言论并没有传到贝慈的耳朵里,她还被困在那座精致的牢笼里,到哪散步身后都跟着人,导致她没机会观察有何薄弱之处,供她逃跑。 燕王多日不来,贝慈以为他忘记这里,行为倒是随意起来。 装失忆装久了确实累,一整日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丫鬟问东问西。 这些丫鬟可能是惜命,也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基本问什么都是一句“不知道”糊弄她! “我想出去逛逛。”找找有没有能跑的地方…… 丫鬟一脸不情愿:“王爷让奴婢好好伺候您,您的身体还未恢复,不宜出门。” 贝慈怒了,嘴角下垂:“怎么,我是失忆了,不是傻了,不让我出门?难道是囚禁我吗?不然你叫王爷来,我亲自跟他说!” 几日相处下来贝慈一直是温柔、和蔼,从未这样急言厉色,让丫鬟心中一紧,生怕得罪了她,赶忙解释:“姑娘想多了,奴婢们并未囚禁姑娘,只是王爷吩咐外面不安全,只在府中活动。” “有什么不安全的,不是有他们在吗?”贝慈指着院中充作家丁的侍卫,不耐烦道:“他们要是连我的安全都保护不了,何必留在府中,不如告知王爷,都将他们赶走!” 燕王流水的赏赐送进门,这些人不是不知道,贝慈这么一说,侍卫们都害怕自己被王爷赶走。 丫鬟:“这……” 第227章 装疯卖傻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顶着众人的视线,丫鬟还是不能做主,硬着头皮道:“姑娘,奴婢真的做不了主,您还是别难为奴婢了,求你……” 贝慈知道她做不了主,退一步:“不走远,就在后面那园子里逛逛。” 这座宅院的后面种植着大面积的花卉,形成一座漂亮的花园。 这个时节,正是各品种花卉盛开的季节,贝慈每日不出门都能闻到幽幽花香。 丫鬟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贝慈彻底生气了,“这都不行?我是你们的犯人吗?为什么要这么看管我?王爷说我一步都不能走动吗?” “那没有。”丫鬟摇摇头,王爷只说不让姑娘抛头露面,让旁人污了姑娘的眼。 具体因为什么,她们也不得知。 “既然没有,那就是能走。”贝慈单方面决定,她要走出这个门,下巴一扬:“走,我现在就要去看。” 丫鬟看看其他人,大家纷纷摇头,爱莫能助。 眼见贝慈越走越远,丫鬟只能快步跟上,侍卫们也不远不近跟着。 绕过前院,一行人到了后园的一片花海,贝慈欣喜地到处摸摸碰碰,脚步开始有意识地朝边缘处靠近,眼睛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四处逡巡,试图找到逃出去的缺口。 “姑娘,那边没花,还是别过去了。”丫鬟制止了贝慈往边缘挪的脚步。 她淡淡扫了眼丫鬟:“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你们离我远点。”不想让人跟着,贝慈找了个角落蹲下,看上去在扒拉草和土,实则在分析刚才看到的周围的路况。 西角有个出入的门,周围都是密林,看不清后面是否还有墙。 她压低了身子朝树下远远望过去,纵横交错的树根,上层有枝叶遮挡导致光线不足,贝慈努力瞪大眼睛,隐隐约约能瞄到墙角。 正当她整个人被花丛遮挡,消失在这片地界的时候,西角门进来几位姑娘。 一身美衣华服,颜色鲜艳,走动间带起裙摆飘动,瞧着就不是普通门户的小姐。 三位姑娘打头,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直直朝这片花海来。 照顾贝慈的丫鬟一看园子来了陌生人,心一紧,王爷交代过不让姑娘见生人! 她有心想让贝慈回去,可是那三位姑娘已然来到眼前,并出声问她:“你是哪里的丫鬟,怎么在这?” “奴…奴婢是在前面的宅子伺候的。” “哦。”答话的人显然知道前面宅子是谁的,便没再问。 她们光顾着看花,交谈,压根没注意到蹲在花丛一角的贝慈。 “县主,这园子可真漂亮,之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花团锦簇的地方。” 秦玉容面上带了些许得意:“当然漂亮了,这里可是我生辰时表哥特意命人种植花卉,送给我的。” “哇,王爷和县主比亲兄妹还要好。”姑娘羡慕道。 这是事实,燕王一直对秦玉容不错。 “有喜欢的叫人给你们移栽回府。” 两位姑娘纷纷摇头:“带走便不美了,还是要放在一起看才有意趣。” 移栽又能移多少,总不能挖一大片走。 秦玉容摸着娇嫩的花瓣儿,对她们的识趣很满意,也不再执意赠送。 躲在一角的贝慈听了个全部,悄悄撇嘴,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办,要不要让她看见? 看见的话万一她嘴里乱说话,出去造谣,自己的名声肯定受损,到时候也会连累将军府难做。 若是不让她看见,自己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人,逃跑无望! 真是左右为难…… 脑子里想着事,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变大,拿着小木棍窸窸窣窣抠着花草,顶端的花朵跟着摇晃着。 照顾她的丫鬟和一位姑娘同时看向了这边,丫鬟反应迅速,上前一步,遮住了这细小的动静。 那位姑娘根本没想过这里还藏着个大活人,便没说什么。 反而是秦玉容不悦道:“你做什么?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一个丫鬟在这里碍手碍脚。 那丫鬟怎能就这么走,一时间愣在原地挣扎,安远侯府的丫鬟上前推了她一下,“县主叫你离开呢,听不懂话是吧?” “不…不是,奴婢……” “能听懂赶紧走,别在这扫县主的雅兴。” 秦玉容目露诧异,不知道这丫鬟怎么回事,可又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仪,便给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侯府丫鬟一改态度,道:“这里不需要你的伺候,有我们在就行,去忙吧。” 随着话音落下,侯府丫鬟狠狠一瞪眼,暗示她,赶紧走! 避无可避的贝慈终是扔掉手里的木棍,整理下裙摆,慢悠悠起身,一脸无辜道:“那我们回吧。” 大变活人,周围几人都被贝慈突然出现惊了一下,“这怎么还有个人!” 秦玉容侧身迈了一步,眼神不善地望过去,须臾间,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声音因为震惊而高高扬起。 好似不认识她的贝慈眨眨眼:“嗯?你认识我?” “装什么,不过才一段时间不见。”秦玉容冷着脸,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转而问她身边的丫鬟:“她怎么会在这里,谁带她来的?” “你是谁啊?”贝慈继续无知发问,脑门还鼓着青紫的大包,显得有些滑稽。 哈?秦玉容快被她气冒烟了……她指着自己的脸:“你要跟我作对?” “抱歉,我……”贝慈指指自己的脑门,“撞到头了,所以有些人和事不记得了。” “你可以自我介绍一下,也许我能想起来~”她耸了下肩,无所谓的样子。 秦玉容咬咬牙,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丫鬟:“真的不记得了?” 丫鬟微微点头:“是。” 郎中是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不把人送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一时间秦玉容没想明白,为什么将贝慈留在这里。 魏泽如找人的事外界根本不知道,秦玉容自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连带着燕王私下的小动作也是一头雾水。 但不妨碍她讨厌贝慈,看见她,打心底的躁郁之气蓦地升起! 第228章 近身扭打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送回去?”贝慈轻轻扬下眉头,“我家不是在这里吗?” 她将头转向丫鬟,质问道:“难道王爷撒谎了?” 丫鬟攥紧了拳头,手掌心全是汗,赶紧解释:“这里就是您的住所。” 贝慈又看向怔住的秦玉容:“是吗?可这位姑娘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之间谁在说谎?” 察觉到事情不对的秦玉容闭上嘴,压下心底的厌烦,暗自思索表哥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表哥是想趁着她失忆,直接将人藏起来,魏泽如找不到人,慢慢的……就放下了? 也许……她能达成所愿也不一定…… 想到这秦玉容眼睛一亮,看向贝慈的眼睛冒着幽幽绿光,心思一转,道:“你跟我来,我告诉你忘记的事情。” 既然失忆,就彻底一些,何必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该离开的更远一些。 照顾贝慈的丫鬟拒绝:“县主,不可呀,王爷不允许旁人打扰姑娘。” “你既知道我是县主,还敢违背?” 当着外人的面被一个丫鬟拂了脸面,实在让秦玉容恼怒。 丫鬟深深鞠躬,弯着腰不敢抬头,赔罪:“奴婢不敢惹县主生气,实在是……王爷有吩咐,奴婢只是个下人,得听从主子的话,还请县主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丫鬟和在场的侍卫都不会让秦玉容将贝慈带走,除非她能弄来燕王的允准。 搬出燕王,秦玉容也有些无力,她蹙起眉头,那人带不走,总能折腾折腾吧…… “行,那我们去前面聊聊天。” 贝慈掸掸裙角的灰,“不去。” 如此直接,下了秦玉容的面子,让一旁静观此事的两位姑娘对视一眼,觉得贝慈可能要遭殃了。 果然,秦玉容容不得失忆的贝慈这么放肆,这里又没人能帮她,当然要好好教训她了! 贝慈想得明白,今日在燕王的地盘上见到乐安县主,注定无法和平相处。 尤其她现在处于弱势地位,秦玉容不做点儿什么,都对不起之前挨得骂! 前有狼后有虎,与其窝窝囊囊周旋,叫人按头欺负,不如随心所欲,反正最严重的就是死。 被秦玉容知道了她在这,还不知道燕王怎么处理她呢。 死前跟秦玉容斗一斗也不错! 秦玉容朝自己的丫鬟甩了个眼锋,后者得了暗示,伸手就要拽贝慈。 贝慈抬手就打,“啪”的一声,打开那丫鬟伸过来的爪子,厉声呵斥:“别用你的爪子碰我。” “你!” “你什么你,滚一边去,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 小丫鬟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求救似的面向秦玉容,想让她撑腰。 秦玉容慢悠悠吐了句:“废物。” 对着周围的丫鬟和侍卫吩咐:“你们都看着干什么,把人给我带到前面的宅子去,有事我扛着。” 这些人不敢,燕王之前吩咐过要好好照顾贝慈,他们根本不敢虐待她。 现在乐安县主的所作所为明显就是要收拾贝慈,他们更不敢插手了,不然燕王知道,不会气县主,倒是会拿他们出气! 可一群人里总有想巴结县主的人,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站出来,帮着侯府丫鬟一起挟制贝慈。 早知道会这样,贝慈没犹豫,早就瞄准秦玉容,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抓住她的衣领,与她厮打起来! “啊———” “县主!” “怎么打人,快把她们分开!” “呀,好痛!快拉开她!” 没打过架的贝慈头一次这么疯,凭着本能拉扯着秦玉容,两人扭打在一起,身形不稳,齐齐摔倒在花丛中,压倒一片花朵。 贝慈没有打过架,秦玉容就更没有了,她性子骄傲,接受的是大家闺秀培养,也从未接触过贝慈这样发疯的人。 一时间,贝慈竟然占了上风,骑在秦玉容身上,龇牙扯着她的头发,尽情发癫!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打死你,打死你!” 丫鬟们七手八脚地来扯贝慈,还有那两位姑娘想趁机下黑手,贝慈冒着火光的眼睛,冲她们吼:“敢过来,抓花你们的脸!” 姑娘家重脸面,尤其是家世不错的人家,生怕毁了亲事。 两人齐齐顿住,愣是怕贝慈这个疯样把她们脸撕烂! 这下只有丫鬟出手帮秦玉容,贝慈再肾上腺素爆增,亢奋,也不能一人敌三。 丫鬟做惯粗活,有把子力气,两人一人抓住贝慈一只胳膊将人扯倒,秦玉容流着眼泪抹了把散乱的头发,恶狠狠道:“给我打死她!” 照顾贝慈的丫鬟上手扯住其中一个丫鬟,“不可以不可以,王爷会怪罪的!” 秦玉容厉声喝斥:“你们再敢插手,我现在就处置你们!” 那丫鬟闻言手一松,想阻止又不敢,内心焦急不已,只能朝侍卫使眼色,快去找王爷! 后头一个小侍卫也怕燕王责怪,得到暗示,扭头跑了。 见这些下人不敢动,钳制贝慈的两个丫鬟得到了鼓舞,抓着贝慈的同时,手上没闲着,狠狠拧着她的肉。 疼的面部扭曲的贝慈愣是一声没吭,拼命反抗。 双手没法打人,就用腿,也不管走不走光的危险,贝慈躺在地上用力踹她们! 左一脚,右一脚,踹出了风火轮的气势,直到命中一人,“呃……” 闷哼一声,贝慈感觉右胳膊的钳制被放开,连忙抡起右臂握拳,冲着另一丫鬟的脸出击。 没有章法的乱打,力道不够大,却也能叫她们呼痛。 “躺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摁住她!”秦玉容喊另一个人抓住贝慈。 贝慈被重新压倒,秦玉容顶着脸上的红痕,怒极:“把她给我拽起来!” 气喘吁吁的贝慈被人左右架起,冲着秦玉容挑衅:“丑人多做怪!” 失忆了还是这个讨厌的样子,秦玉容恨得咬牙切齿,上手就是一巴掌。 贝慈脸被打得一偏,冲她啐了一句:“用点儿劲儿,没吃饭吗!” 这样的嘲讽让秦玉容气得浑身哆嗦,指着贝慈,咬牙切齿道:“给我打,狠狠的打,打死为止!” 两个丫鬟被贝慈揍疼了,正愁没机会打她,有了秦玉容的吩咐,纷纷面露狠色,上手抓贝慈的脸。 下一瞬,一道黑影刮过,两脚狠戾无情地飞踹,两个丫鬟惨叫一声,惯性下松开抓着贝慈的手,如破布般飞出去,重重砸地! 第229章 暴怒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差点儿被带倒的贝慈踉跄了下,眼睁睁看着急匆匆赶来的魏泽如回身又飞踹秦玉容,与那两个丫鬟一样,飞出去一段距离倒地,压塌了一片花丛。 不敢出手的两位姑娘被魏泽如一身浓烈的杀气震得心惊肉跳,不断地后退。 周围的侍卫瞬间警惕,在冲上来之前被后面的魏林带人压制,“别动,我的刀可不长眼!” 不远处,呆愣愣的贝慈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闪身出现的男人,她周身形容狼狈,像被欺负惨了的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头发毛毛躁躁,额头鼓大包,脸上还有几道划痕,衣服拽的歪七扭八…… 怎么看怎么可怜…… 亲眼见到她被欺负,魏泽如目眦欲裂,出手时毫不留情,纵使对方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也没用。 浑身翻涌的戾气让四周的人心惊,不包括贝慈,她知道这莽汉心疼她! 望着男人威猛又宽厚的背影,是那么可靠,贝慈压抑不住自心底升起的委屈,瘪瘪嘴,眼泪瞬间涌出,泪珠大滴大滴落下,无声哭泣。 魏泽如心有所感,蓦地转身,见她被欺负的如此狼狈,心头一痛,颤着手整理她散乱的头发,“身上有哪里疼?”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怕她受伤,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抱住她。 啪嗒啪嗒掉眼泪的贝慈眨巴着小狗眼,嘴唇蠕动两下,像告状似的,三下两下扯开袖子,上面遍布着青青紫紫的印迹,都是那俩丫鬟趁机掐的。 “疼……” 男人黑着脸朝躺在地上哀嚎的丫鬟那扫了眼,后悔刚才没再用力些。 “还有哪里疼?你活动一下给我看看。” 贝慈不知道他要干嘛,听话地抬抬胳膊和腿,道:“骨头不疼,肉疼。” 得到了让他放心的答案,魏泽如没犹豫,放轻了动作将人揽抱进怀里,裹得密不透风,幽幽一叹:“终于找到你了。” 耳边喷洒着热气,贝慈缩了下脖子,没说话,朝他颈边拱了拱。 顺手托起腿弯,像抱孩子似的,魏泽如让人趴在他的肩头,转身要走。 照顾贝慈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鼓足勇气站了出来,战战兢兢道:“您……您不能带走姑娘。” 不远处被阻拦的侍卫亦是焦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爷对这位姑娘有想法。 不明不白被人带走了,他们如何跟王爷交代? 魏泽如一身军中装扮,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身份不凡,那一身气势压得他们险些跪下。 “我的人,我当然能带走。”话落,魏泽如抬脚便走。 丫鬟急得脸都白了,“可是姑娘她不记得了呀,不能证明你们相识!” 这时面对着她的贝慈抬起脸,淡淡出声:“我觉得跟他很熟悉,要跟他走。” 一锤定音。 短暂怔住的魏泽如重新回神,阔步离开这片地界。 路过晕过去的秦玉容身边时,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那两位世家小姐连忙躲到一边,眼睁睁看着一行人上马,离开。 等人走了,他们忙聚集到秦玉容身边,“快找郎中!” 魏泽如那一脚下了力气,只怕秦玉容要遭些罪! 园子里乱了套,手忙脚乱地给人抬到前面宅子里,一个个六神无主,生怕乐安县主死在这里。 一刻钟后,得到侍卫禀报消息的燕王赶来,一脸冷然:“怎么回事?” 照顾贝慈的丫鬟惨白着脸跪下:“王爷恕罪,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她被一位身穿军服的男人带走了。” 燕王立刻意识到是魏泽如找到了这里,脸色一变,“那人说了什么?” “他说是他的人。” “那姑娘说什么?” 丫鬟抿了嘴唇,艰涩道:“姑娘说她对来人很熟悉,要跟着走。” 燕王拉着脸,没想到失忆的贝慈还能对魏泽如这么放心,才见第一面就能觉得熟悉,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么深了? 关注完贝慈,他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乐安县主呢?” 丫鬟叩首:“王爷,县主现在昏迷不醒,还请王爷尽快安排郎中来诊治。” “什么?”燕王惊了,发生何事了,怎么就晕了,他迈步朝里屋去:“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过乐安为难贝慈,但有他在,想来乐安不会下死手,也就简单出口气。 没想到,贝慈人不在,乐安竟然伤得这样严重。 丫鬟抖着嗓音叙述之前在园子里发生的事:“姑娘惹了县主不悦,县主想让丫鬟拖着姑娘到宅子里,姑娘不愿意,出手与县主厮打,两个丫鬟不能看着县主受伤,动手帮忙。” “哪知……哪知那身穿军服的人来得巧,眼见姑娘受了欺负,二话不说,出脚踹飞了县主和两个丫鬟,所以县主……” 魏泽如武力高,愤怒之下可见力气之重,燕王看了眼床上虚弱的乐安,急切道:“快带县主回王府!” 这里地脚偏僻,一来一回有些慢,不如直接将秦玉容接走。 临走前,燕王关心了贝慈一下,问丫鬟:“姑娘受伤没有?” “拉扯间受了些皮外伤。” 就在丫鬟和侍卫们以为燕王宽恕他们的时候,有人将他们押到院内一板一板的打。 与秦玉容同仇敌忾的两个丫鬟没支撑多久便咽了气。 其他人倒是捡回一条命。 这是在秦玉容没事的情况下,若王府那边传来秦玉容命不久矣的消息,他们同样会被安远侯府迁怒,没命。 秦玉容被魏泽如打伤的消息没有外传,不然深究下去会牵扯燕王抢夺朝臣内眷的问题。 安远侯夫妇听说女儿受了伤,急急赶到王府,听了燕王的话,两人面色狰狞:“王爷,乐安受了这么大的罪,不能这么算了!” 魏泽如简直没将他们安远侯府放在眼里,打他的女儿,等于打安远侯。 “王爷,臣咽不下这口气!”安远侯不打算罢休,将压力给到燕王。 燕王也是为难,一方面确实心疼表妹,一方面又不想与魏泽如撕破脸,正是用兵之际,而且成王那边愈发嚣张,他需要魏泽如的助力! 第230章 结怨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安远侯府不管燕王为不为难,他已然忍了许久,这次不想再忍了! 知道他的意思,燕王的脸色更加难看,觉得安远侯在逼迫于他,难道不知道朝廷是个什么状况吗? 魏泽如圣宠正浓,又被派去平叛,若成功了,恐怕回京还要再升一升。 他需要魏泽如在军中的地位,又怎么出手与他交恶。 安静的厅内沉默蔓延,安远侯瞥了眼燕王的脸色,心知他生气,但自己更生气,总要给他们安远侯府一个交代! 为了助他登上那个位置,侯府可没少出力。 “侯爷也知现在不是与魏将军斗气的好时候,有些事还是等他平叛回京再说吧。” 明日大军出征,他又能如何,难道顶着一片骂声参奏魏泽如殴打乐安县主吗? 怕安远侯还纠缠,他将贝慈的事给说了,着重提了嘴他为秦玉容的安排:“本王想着魏将军那妾室失踪后,家中幼儿尚小,再向皇上陈词一番,将乐安赐婚给魏将军,既能了却乐安的心意,又能让他的势力为我们所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安远侯没想到燕王之前说的有安排是这个意思。 他脸色依旧黑沉:“现下臣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魏将军了,那人如此粗鲁野蛮,乐安嫁过去在后宅被虐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总之,臣不愿与定国将军府扯上姻亲关系!” 燕王也没想到魏泽如会动手打女人,尤其是乐安县主。 位居三品将军,居然不怕打女人的丑事被传出去,燕王不理解魏泽如是怎么想的,竟然这般不留情面。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魏泽如与安远侯府交恶的事,是魏泽如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翻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他没有对贝慈做什么。 看着安远侯不罢休的样子,燕王头疼,只能敷衍道:“乐安的事本王会向魏将军讨个说法,但不是现在。” 安远侯恼怒之极,却也有着理智,知道魏泽如即将出征,任谁也不能影响到战事。 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那臣便等着。” 侯夫人坐在床边哭哭啼啼抹着眼泪,见侯爷回来,连忙问:“怎么样,王爷说怎么处理魏泽如了吗?” 说起魏泽如,侯夫人也一脸恨意。 女儿到现在没醒,可见伤的重,又踹在腹部,弄不好会影响子嗣问题! 安远侯一脸挫败:“王爷说等等,现在不是好时候。” “等等等,一直说等,难道我们要继续忍吗?” “明日大军出发,你说,我们能怎么办?这个时候去告御状?就算告了,皇上会处置魏泽如吗?那这仗谁来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乐安怎么办,就这么白白挨打了?” 安远侯无奈,只得将燕王之前的打算告诉她,最后说了句:“我已经跟燕王说过,安远侯府不会和定国将军府结亲。” “燕王也无法,只能等魏泽如回京再说。” 一切都要为燕王的大业让路。 侯府想博个从龙之功也只能忍着委屈,听从燕王的安排。 侯夫人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摩挲着女儿苍白的脸,呜咽道:“娘的女儿受罪了,娘会为你讨回公道!” 经过府医诊治,秦玉容从昏迷中转醒,腹部疼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娘,我这是怎么了?” “你忘了?之前在园子里,被魏泽如踢伤了!”侯夫人心疼极了。 秦玉容想起来了,眼睛瞬间染上惊恐,昏迷前魏泽如那狠戾无情的一脚,叫她终生难忘! “娘!”她紧张地抓住侯夫人的胳膊,寻求依靠。 “不怕不怕,没事了,你现在在燕王府,郎中看过没有生命危险,需要慢慢将养。” “可是……我好痛……”秦玉容忍不住流泪,真的很疼,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娘知道你痛,娘的心也跟着疼。” 侯夫人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安抚她:“快别哭了,牵扯腹部会更疼,你安心,王爷说会给你一个交代,不叫你白白受伤!” “那个贱人呢?被带走了?” “嗯。” 秦玉容情绪激动起来,满脸愤恨:“他们两个人都对我动手,我咽不下这口气,必让他们碎尸万段!” “嘘!”侯夫人忙捂住女儿的嘴,朝外面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里是王府,人多口杂不宜说这些!” 秦玉容抿紧了嘴唇,脸色铁青,压低了声音:“娘,我一定要他们没有好下场!” “娘知道!” 母女俩抱在一起,低声说着悄悄话。 他们不会将希望全部放在燕王身上,说是现在不宜动魏泽如,那以后呢,登位就会处理魏泽如吗,恐怕也不能,魏泽如打了胜仗,有了从龙之功,燕王还有什么借口当着众位朝臣的面给魏泽如按上罪名! 燕王的那些托词都是借口! …… 同样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魏泽如,从马背上下来,他一路旁若无人地抱着贝慈进了府。 府中并不知道贝慈被劫的事,只知道她去寺庙祈福。 如今这样被抱着回来,大家好奇,但不敢多嘴多舌,只能互相递眼神。 以贝慈的状态,两人没有去见老夫人,直接回到玉竹居。 “叫兰嬷嬷过来。” 魏林脚步一转,去喊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贝慈感觉自在多了,拍拍男人的臂膀:“放我下来吧,我腿又没受伤。” “那你坐着,我们聊聊。” 两人面对面坐在贵妃榻上,魏泽如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前在那个园子里,为什么说你熟悉我,跟我走?还有那个丫鬟说你不记得了,是什么意思?” 贝慈摸着脑门上的大包,道:“被劫到庄园那日我逃跑了,结果从山坡滚落,撞到了头,直接晕了,在睁眼前听到丫鬟叫王爷。” “我怕被杀人灭口,只能装作失忆,与燕王周旋……” 魏泽如惊讶:“那他相信了?” “自然是信了,不然我还能这么安然无恙?”贝慈有点儿得意。 男人摸着她柔软的脸蛋:“难为你想办法保护自己了。” 手指扫过她脸颊的伤痕,自责不已:“都怪我去太晚,让她们伤了你。” “不是单方面吃亏,是两败俱伤,论起来,她们要伤的重一些,毕竟你的力气……很大!” 第231章 回归将军府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兰嬷嬷来得快,气喘吁吁进门,一眼见到贝慈,眼眶湿润:“贝主子,你回来了!” 贝慈冲她招手,笑意泛滥:“嬷嬷快进来。” 魏泽如让人来替贝慈洗漱、梳妆,为了等下去见祖母和孩子们,这会儿也不避讳,“孩子们还等着,快收拾吧。” 不是叙旧的时候,贝慈知道。 在兰嬷嬷的帮助下,很快洗了个澡,又换身整洁的衣衫,感觉舒服极了,贝慈叹道:“还得是自己的家,自己的衣服,穿着住着最舒适!” 谁说不是呢。 几日流浪在外,睡觉都不踏实,生怕人家一个翻脸,半夜把她杀了…… 这回到将军府,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为了看上去安然无恙,贝慈让兰嬷嬷给她上妆,“尽量遮一遮,不然祖母见了要担心。” 兰嬷嬷心疼道:“谁下手这么狠,给打这样!” 贝慈笑了:“这个包是我自己跑的时候撞树上了,这几道痕迹才是与人打架挠的,不过嬷嬷放心,我已经报复回去了,保证只重不轻!” “那就好那就好。”兰嬷嬷生怕她吃了亏。 没有多说,有些事情不适合兰嬷嬷知道,两人简单交流下,并未深说。 收拾妥当,贝慈对着镜子看了眼,除了还鼓着的包,其他一切完好,“我们走吧。” 贝慈回府的事,魏林去枫晚院找兰嬷嬷时,已经告知老夫人,这会儿一家子都在那里等着他们。 “要不要我抱着你走?”魏泽如握紧了她的手,提议。 多日未见,甚是想念! 贝慈感受到他浓浓的思念,只不过时机不对,所以才一直克制着,此时这般提议,她贴着他的身子,轻轻道:“我不累,我们晚点回去抱抱,行吗?” “行!”他捏紧了贝慈的手,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 两人贴着走,显得极为亲密。 魏泽如明知燕王心思不纯,也从未怀疑过贝慈什么,两人毫无隔阂。 枫晚院里,老夫人坐在石凳上看着三胞胎玩耍,眼睛一直眺望着门口,待两人一出现,忙招呼三胞胎:“乖乖们,快看,是谁来了~” 正玩耍的三胞胎停下动作,齐齐朝门口望去,愣了一会儿,好像在仔细辨别来人的样貌。 多日未见好像隔了多年,三胞胎好端端站在那里,贝慈眼含热泪,松开男人紧握的手,朝他们奔去。 熟悉的样貌,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三胞胎张开双臂,喊着:“娘~” 贝慈揽住这三个让她日思夜想的肉墩子,哽咽应着:“娘回来了,娘回来了,想娘了吧~” 与魏泽如一样,低头猛亲,将他们的肉脸挤变形才能体现爱意。 三胞胎笑嘻嘻推拒着,“哈哈哈哈~” 亲近完孩子们,贝慈没有忘记老夫人,轻巧地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埋首在她的腿上,“祖母,小慈回来了~” 老夫人笑得灿烂,抱住贝慈的肩膀,一直重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 贝慈抬起头,在老夫人布满皱纹的手掌蹭了蹭,“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 老夫人这才发现她脑门的包,笑容一收:“这是怎么弄的?” 贝慈又将这包的来历讲了一遍,惹得老夫人心疼,“秀芝快把于郎中研制的药膏拿来,擦一擦,好得快。” “哎,老奴这就去。” 秀嬷嬷动作快,片刻后重新返回,亲自为贝慈上药:“很疼吧?” “直接撞晕过去了,还行。” 他们在院子里待了会儿,魏泽如示意她们进屋,有话要说。 “祖母,孙儿之前让人告知的事情,您准备好了吗?” 面上挂满了忧心的老夫人不安道:“这么做能行吗?万一皇上或者什么人知晓,你可要被降罪的。” “接连几次事,孙儿是一定要带你们走的,至于后果,孙儿心中做足了准备,不会有大问题。” 安排一个与老夫人八成相似的人代替她待在将军府,是魏泽如决定的,并且要把贝慈母子四人一同带走,不留守京城。 老夫人知他主意正,闻言也不再说什么,“那照你说的做,明日一早,我们随你出城。” 带贝慈母子走世人不会说什么,毕竟一个将军要有人照料衣食住行,或者暖床,但老夫人走的话,会被人诟病,所以,魏泽如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不过,此次出行,为保周全,秀嬷嬷不能随行。 府中的人都知道老夫人和秀嬷嬷形影不离,秀嬷嬷若是跟着走了,必会惹人怀疑。 有秀嬷嬷在府中盯着,老夫人也能更心安些。 “祖母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会有人带您出城。” “嗯,知道了,你们也回去准备准备吧。” 走的不只他们两个人,还有兰嬷嬷和三胞胎。 回到玉竹居,魏泽如仔细跟贝慈讲了遍他的打算,末了问了句她的意见:“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要带你走,你可愿意随我去平叛?” “不用担心你的安全,还跟上次剿匪一样,我会把你们安排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住着。” 贝慈没有回答他,反而嘟着嘴摸摸他的脸:“瘦了,最近是不是非常忙,又没有好好吃饭?” “嗯,你不在,没人管我,会疏忽。” “小孩子吗你,还需要人督促,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好,听你的。”魏泽如握住她的手,重复之前的事:“你还没回答我,愿意吗?” “当然愿意。” 离得近些,出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不然这莽汉在外打仗,她不知底细,连他打到哪儿都不知道。 “那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走,之前我跟兰嬷嬷交代过,不知道会不会有东西落下。” 贝慈还真起身翻了一遍带走的东西,找到藏在暗格里的瓷瓶,装进放置首饰的箱子里,拍拍手:“齐活。” 魏泽如没看见她拿什么东西,只扫过一眼,道:“缺了什么东西到时候叫人现买也来得及。” “嗯。”贝慈同意,有钱还能没地方花么。 她转了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东西,可是就想不起来,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才猛地拍手:“青兰呢,我回来这么久都没见过她。” 第232章 南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魏泽如扯了她一把,直接让她坐在了腿上,才悠悠道:“护主不利,照我的命令一直待在后偏院。加上祖母给的借口是你们去庙里为她祈福,所以青兰更不方便出现在视线内。” 能理解魏泽如的意思,贝慈点点手指:“那现在能放出来了不?我都回来了。” 男人不满:“你倒是关心她,也不知道她关不关心你。” “自是关心的,我相信青兰一定很想我,对了,我得去看看她。”说着,贝慈就要起身。 被魏泽如一把按住,让她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间恐怕后偏院已经歇下,前去打扰……不好吧。” 不过是借口,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她将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 贝慈没察觉,表示同意他的想法,“那明日见吧,横竖都能见到。” 魏泽如没吭声。 感觉事情不对,贝慈细细打量他,不确定道:“你不会是不想让她跟我们走吧?” “不行吗?” 魏泽如是真的生气,这次是燕王中间劫了人,没有伤害她,换做别人呢?青兰没有尽到保护主子的责任,一个人逃脱,说什么也无法就此原谅! 轻轻拽了下男人的衣袖,贝慈轻声解释着:“青兰躲在水沟里这件事是我要求的,真的,我是这么想的,当时那两拨人都是为了抓我和孩子们,反正那个情况也逃不过了,索性少一个人受伤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而且青兰也没有白躲避不是,她听到了抓我的人是王爷,你再一查,这不就很快锁定目标,查到燕王头上,然后找到我了嘛~” “由此可见,青兰听我话,才能换得你寻得我的机会,是不是非常棒?” 魏泽如垂眸望着她撒娇卖乖,饶有兴味地挑眉:“但你自己被抓走了,不是吗?” 贝慈:“……” “我白解释了是吧?”扯起假笑,贝慈面对着男人,有种无力感,一头栽进他的怀里,下一秒,整个人痛的跳起来,“我的脑门!” 这一下有点儿重,贝慈觉得那包可能要撞平了。 魏泽如也吓一跳,上手拉开她,细细观察着,“还好,没破。” “都赖你!你要不跟我杠着,我也不会撞你,不撞你,我的头就不会疼了!”贝慈哭唧唧,开始放赖。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捞起人,魏泽如的手掌托着她的屁股,边走边问:“还有要说的吗?” 什么意思?贝慈对上他深沉的眸子,结巴了下:“你想干嘛?” “你说呢?” 某人咽了下口水,装傻:“累了吧?是不是好些日子没休息好,明日大军出发,我们早点儿休息吧,我也累了。” 确实累,魏泽如颔首,吹熄烛灯,再抱着她上床。 两人久违地滚到一起,并未发生预想中的事,贝慈疑惑了,“你这是?” “不是累了么,不动你,睡吧。”魏泽如竭力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和实诚的身体。 是么?没什么说服力啊,贝慈回应着他的吻。 事实证明,魏泽如说到做到,他昨夜确实没动贝慈,只是向她狠狠表达了思念之情。 醒来时贝慈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不是魏泽如,是在她床边守着的青兰。 “青兰~”贝慈惊讶,“什么时候过来的?” 青兰红着眼睛抱住了贝慈,呜呜咽咽:“主子,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后偏院每日胡思乱想,控制不住地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折磨的她寝食难安。 “好了好了,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贝慈安慰地拍着她后背,又说:“将军让你跟我们走了?” “嗯,将军允许了。”青兰想起将军警告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 将军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可那真实的杀意让青兰胆颤,也真的意识到将军生气,气她自己躲避,没有照顾好主子。 以后不会了,她会紧紧跟在主子身边! 终究是魏泽如没有让贝慈失望,将青兰放了出来,但不代表他原谅青兰,只是给一次机会。 贝慈就知道他会答应,笑容满面。 “嘶~”贝慈努努嘴,“怎么感觉嘴有点儿难受。” 眼神复杂的青兰收起眼泪,闪烁的眼神时不时落到贝慈的嘴唇周围,欲言又止。 “我嘴怎么了?” “emm…那个……”青兰起身去梳妆台拿了个铜镜,抱着给她照:“您还是自己瞧瞧吧……” 嘴巴嘟嘟,上巴和下巴一圈都是红红的痕迹,像戴了个口罩……怎么看怎么滑稽,贝慈懵了,她用力擦擦铜镜,似是不相信:“这镜子怎么还花了?不然找工匠重新磨光。” 其实光亮着呢,不然也不会清晰地瞧见镜中滑稽的自己。 只是贝慈不敢相信,睡了一觉,怎么这样…… 她颤着手摸自己的嘴唇和上巴下巴……“难道我吃错东西了?” 青兰表示爱莫能助:“我也不知道,早上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难道是昨夜吃什么了?” 有了青兰提醒,贝慈想起昨夜,突然忆起某人抱着她亲,浓密的胡茬扎得她难受! 原来是他!罪魁祸首哪去了?贝慈下床要找人:“将军在哪?” “将军已经去大营了,说等下会有人来接我们。” 怪不得一早不见人,恐怕是第一时间发现她嘴巴变成这样怕挨骂,先跑了! 贝慈捂住嘴巴,奋力跺脚:“我这样怎么见人?” 这跟小时候吸瓶子,嘴巴一圈都是圆圈印记,有什么区别! “快,去弄个帕子给我蒙住。” 形象不能倒塌,贝慈忙着补,然后开始穿衣洗漱,等着出发。 简单用过早餐,贝慈几人坐上马车,一路由人护送,南下。 马车内,三胞胎看着娘亲脸上挂着布遮挡面部,好奇极了,三人不约而同伸手去拽。 贝慈虎着脸:“不许动!不可以!坐下!” 能管住就不是小孩子了,多福趁贝慈一个不小心,小手快速扯下面纱,将她的脸赤裸裸暴露在几人面前。 三胞胎眼巴巴看着娘亲,愣住了…… 连兰嬷嬷也停住了拨零食的手:“……” 脸红的快要爆炸,贝慈羞恼地拍了下多福的肉爪子,没好气:“就你手快!” 第233章 同泉城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京郊大营。 今日大军开拔,军中异常忙碌,魏泽如天还没亮便到了这里,处理手头的事情。 “魏林,进来。” 在营帐外与郭副将说话的魏林听见将军叫他,连声回应:“来了,将军。” 帐内早已收拾妥当,该带走的东西,都被他的亲随整理好抬走。 魏泽如坐在桌案前,翻弄一封信件,还有一叠厚厚的纸张。 “这封信交给辛太傅,之前搜罗的安远侯贪军饷的证据,散给成王那边。”这些东西一直攥在他手里,就是为了有一日能派上用场。 过去他与燕王合作,助他登上皇位,有了这个把柄是为了以防安远侯府仗着是燕王的亲属,在燕王登位后为难他。 现在看来倒是能送安远侯府一程。 贪军饷,克扣粮草……放在国库告急的时机,更让人愤怒。 希望燕王能喜欢他送的大礼。 “那长平伯府的事……” “自有人会处理。” 齐王造反,京中与他勾结的长平伯府自会有所动作,在那之前,需要大清洗一番。 据他所查,当初孩子们的衣服被动手脚,都跟齐王有关系,不是长平伯动手也是别人。 这次平叛,他定要亲手抓住齐王问个清楚。 “将军,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走吧。” 城门处仁武帝叫人服侍他坐在椅子上,亲自送行,探首望着下面的魏泽如,神情亢奋,终于要了结齐绪章,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鼓声、号角阵阵,振奋人心,前行的将士们个个神气。 魏泽如骑着马走在前头,看了眼身侧的魏林,“事情办妥了?” “将军放心,都安排下去了。” “府里那边也顺利出发了?” “是,一切妥当,老夫人和贝主子都已经上路,与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但能保证是安全的。” 只要府中的家眷安全,魏泽如便没别的顾忌。 大军快速行军,天气一日比一日热,漳南齐王的动静也时不时传来。 齐王准备充分,短时间内连下三城,占据了漳南附近有力的地势。 城中百姓没有遭殃,是齐王想得民心的举动。 好在他在漳南那一片的名声不错,城中的百姓倒是没有多抵抗,反正对于百姓来说,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好主子,都是齐家的人,大差不差。 话这么说,城中支持仁武帝的人不在少数,但没有武力,只能龟缩在自己家,不想大祸临头。 齐王府。 到暮年的齐绪章沉稳且锐利,他看着舆图,问身边的人:“朝廷的军队走到哪了?” “传回来的消息说已过了鄱阳。” 行军速度如此之快,齐绪章眉间神色凝重:“京中长平伯呢,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禀王爷,联系不上长平伯。” 联系不上……齐绪章思忖了下,觉得京中可能是出问题了,指望长平伯在魏泽如的后方做些什么,怕是不行了…… “王爷,听说魏将军出征时带上了一个小妾。” 齐王不在意:“带了又如何。”不是很正常的事,打仗有暖床的。 “不是一般的小妾,就是那个宠妾,所以我们可以对她下手。” “可以,只要你找到机会。” 贝慈:怎么又是我! 可惜他们想多了,只知道魏泽如带了人出来,却不知道人在哪里,并未随大军出发。 齐绪章未小瞧魏泽如,听说大军行至鄱阳,召集手下谋士和将领商讨遇敌对策。 …… 越南越热,马车里贝慈摇着手里的扇子给孩子们降温,时不时撩一把粘在脖子上的头发,“好热呀,你们热不热?” 已经换上了薄纱衣衫,还是觉得热。 三胞胎更是穿上了短衣短裤,露出粗壮的胳膊和大腿。 青兰同意:“是热,但还不到用冰的时候,小心着凉。” “嗯,等到了地方我们再用些冰。对了,你知道我们走到哪了吗?” “不知道,外面的侍卫嘴可严了。” 能理解,贝慈没逼问,他们肯定是按照魏泽如的意思,怕透露出来不小心传出去,叫她们惹上麻烦。 贝慈摸着孩子的脑袋,“也不知道你们曾祖母走到哪里了。” 她们都是分开走的,谁也不知道谁的位置,搞得特别神秘。 看来魏泽如是怕了。 她就头探出窗外,问了一嘴:“大军到哪了知道吗?” 这不算秘密吧…… 黑脸侍卫:“不知。” 贝慈:你是怎么用三十七度的嘴,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的~ 讪讪缩回头,贝慈跟青兰双双撇了下嘴,同声道:“好严肃。” 多福:“爹,找。” 贝慈:“找爹啊?找不到,不知道走在哪了。” 多福:“找,找,爹。” 贝慈:“放你下去自己找去啊?” 多福:“昂。” 贝慈:“给你能的,老实玩你的,等你爹忙完就来了。” 多福:“哦。” 一问一答,什么都懂。 贝慈抓起他的爪子,啃了一口:“真香。” 多福不哭,多福习惯了,多福不在意。 另一只手擦了下手背,多福继续投身积木大业。 青兰幽怨:“主子,小公子的手都咬出牙印了……” “没事,没看他都不反抗么。” 养孩子就是为了玩儿的,多好玩,从来不急眼。 这样情绪稳定的小孩子,她有三个! 一路行进平安无事,可魏泽如也没出现过,贝慈一边担心着他是不是已经遇敌打仗了,一边担心着老夫人那边。 直到半个多月后,马车进入同泉城,一个临海的州城。 贝慈吸吸鼻子,“感觉能闻到海的味道,咸咸的。” 青兰一辈子没见过海,不了解什么咸咸的味道,闻了半天也是一脸懵:“没闻出来。” “等我们安定下来,带你去海边闻闻就知道了。” “好,我还从未见过海!” 路上除了热,几乎没遭什么罪,贝慈几人住进一所三进的宅院里,整洁又精美。 一看就是用了心挑选的。 老夫人年岁大,路上肯定要慢些,身体才承受的住。 十日后,姗姗来迟的老夫人刚下马车就看见贝慈领着孩子们在大门口等她。 “祖母,您来了,身体还可以吗?” “无碍无碍。” 这下一家人,除了魏泽如,整整齐齐。 第234章 说媒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湖州气候湿润,地处南方,天气炎热后变得湿热。 七月又是多雨的季节,对于生活在北方的大军来说,是有些不适应的,好在魏泽如早有准备,随行的军医熬制清火汤药和防蚊虫叮咬的药包,防止士兵大面积生病。 魏泽如看着舆图和前方送来的情报,问属下:“郭副将到地方了吗?“ 大军过了鄱阳兵分两路,郭副将在魏泽如的命令下带领五千精锐奔赴另一条路,绕到齐王的大后方,与正面进攻的魏泽如两相呼应。 “回禀将军,已经到了。” 郭副将没有耽搁,在魏泽如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这也是他到了湖州一直未动的原因。 纵使齐王那边叫阵,他自不动如山。 他的沉稳完全与年纪不符,这让齐王颇为头疼,一直派小股人马骚扰。 魏泽如不在意,来多少杀多少,也没理会旁人的危言耸听。 齐王在漳南盘踞多年,对地形和气候等熟悉,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贸然行动。 此战他为主帅,怎么对付齐王,早有准备。 “通知下去,按原计划行事。” “是,将军。” 魏泽如处理完军中事问起家事:“老夫人和小慈她们都安全到同泉了吗?” “护送的人回禀说安全送到。” 同泉离湖州仅隔一城,将贝慈她们安排在那里,侧面说明魏泽如极为有信心将齐王的人马阻隔在湖州城外,一寸不进。 这样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起码有事能快速知晓。 …… 同泉府邸。 适应了几日,贝慈感觉还好,孩子们和老夫人身体也没有不适,她决定出门看看去,了解一下情况。 朝廷大军到达湖州的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市井民众议论纷纷却并无恐慌。 贝慈一身素色衣衫,低调地坐在茶馆里,听着店内的人侃侃而谈,从中获取自己需要的消息。 没办法,保护她们的侍卫嘴太紧,一问三不知。 她只能另辟蹊径。 从聊天中得知,三日前魏泽如开始攻城,与齐王四子率领的人马在平原地带厮杀。 “魏将军确实厉害,有消息称他活捉了齐王四子。” “真的假的?那么容易就捉了?” 有人不信,据传这位齐王四子骁勇善战,五日拿下一城,外界将他的本事传得神乎其神。 这么容易被魏将军捉了? “怎么,你质疑魏将军的智谋和武力?”说话的人不愿意听他质疑魏泽如,在他眼里,魏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我什么时候质疑,问一下都不行?” “不行。” “嗤,好好好,不问就不问。” “不过,你怎么知道活捉了齐王四子啊?” “我湖州的亲友说的,不信你就等着看。” 贝慈听了个魏泽如的崇拜者滔滔不绝讲三日前的攻城战,从他的语言中能听出他极度欣赏魏泽如,甚至称得上盲目,惹得贝慈悄悄抿了下嘴唇,抑制不住扬起唇角,与有荣焉。 总算有了那莽汉的消息,让她心里踏实了些。 没有探听太多,贝慈起身离开茶馆,身边青兰陪着,边走边说悄悄话:“主子,将军真厉害,这么快能擒贼。” “是厉害。”说话的贝慈忍不住骄傲,走起路来挺直了脊背,好像是她打的一样。 两人没在外面逗留太久,得到消息,又买了些鱼虾,返回府邸。 大门口有人不断地朝门内张望,青兰走上前:“你看什么呢?” 她们住在这里时刻保持警惕性。 妇人捂住胸口:“哎呦,吓我一跳。” “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青兰一脸冷淡。 “谁做亏心事了,看看还不行吗?真是的……”妇人撇撇嘴,白了青兰一眼,抬脚要走,看见后面的贝慈,眼睛一亮:“姑娘,有件事想问问你。” 贝慈懵了,她指指自己:“你找我?我们认识吗?” 她刚搬来没半个月,跟左右邻居都没接触过…… 跟青兰两人对视一眼,青兰摇头,警惕的神色更重,默默站到了贝慈的半身前,怕这女人暴起伤人。 “之前不认识,我们可以现在认识啊,我就住在前面第三户,你可以叫我毛大娘。” 贝慈露出个假笑来,“毛大娘想说什么事?” “实不相瞒,我呀…见过你一次,念念不忘……” 贝慈:“???”这话听着好别扭…… “大娘问你,成亲没?”毛大娘眼巴巴盯着贝慈那张漂亮极了的小脸蛋,怎么看怎么喜欢。 要是能做她儿媳妇就更好了! “您这是要……” “是,大娘喜欢你,想给你说个亲事,你放心,对方是个温润如玉的才子,在城中谋得一官半职,作风清正,无不良嗜好,长得也算的上一表人才,绝对与你相配。你考虑下?” 本来这件事要跟贝慈的长辈说,但她打听过这宅子里并无长辈,具体的也打听不到。 其实有,但她没看见老夫人在,因之前老夫人还未到。 实在看好了贝慈,这才不顾礼数,直接找上她。也是巧了,在大门口碰见贝慈。 这下不仅贝慈惊呆了,连青兰都半张着嘴巴,不可思议道:“毛大娘,你是认真的?” 毛大娘不明所以:“当然是啊。” 她们都不认识,这就做上媒婆了? 贝慈没想到还能遇上这等有意思的事儿,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不瞒毛大娘,我已成亲,没办法接受你的好意了。” “真的假的?”毛大娘不信,这张小脸太嫩,根本不像已为人妇的样子。 青兰忍不住道:“自然是真的,我们主子还有小主子了。” 有孩子了?毛大娘诧异地打量了贝慈片刻,一脸遗憾:“真可惜,真可惜……唉……臭小子没福气。” 贝慈长得珠圆玉润,圆圆的脸庞上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眸光柔和,一瞧就是个有福的。 “打扰了打扰了。”毛大娘连声歉意,依依不舍地看了贝慈几眼,才走。 不得不说毛大娘挺冒失的,换作别人家也可视为没礼节,好在贝慈不计较这些事。 回到府里,青兰将这件事讲给老夫人听,引得她老人家哈哈大笑,并不断地拍着贝慈的手背,“她来晚喽,小慈是我魏家的人喽~” 第235章 处置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南边平叛,京中的事也没停下。 走之前魏泽如给辛太傅留了一封信,将后来查到的长平伯府的事情悉数告知,有了这份证据,抓长平伯便有了正当理由。 仁武帝躺在床榻上,边听辛太傅说长平伯府与齐王勾结的事,边斥骂:“吃里扒外的废物,毫无建树,没有撤掉爵位已是开恩,还想着与乱臣贼子合谋,死不足惜!” 辛太傅念完现有的证据,静等仁武帝做决定。 他没想到短时间内魏泽如那小子找到这么多证据,有点儿本事。 “传旨,长平伯府勾结齐王造反,夺去爵位,诛九族!” 圣旨一下,禁军即刻出宫抄家,一夜之间,长平伯府九族在内,一百三十七口人,悉数被捉,送进大狱,等候问斩! 水牢里贺天骄刚受过鞭刑,鼻青脸肿地耷拉着脑袋,呢喃着:“怎么会…怎么会……”口齿不清。 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父亲行事谨慎小心,怎会被人发现! 究竟是谁,是谁害了长平伯府? 他没想到的是,因为当初他调戏贝慈的事,魏泽如一直关注他,顺藤摸瓜查到了长平伯府的秘密。 若是没有那件事,也许魏泽如未必能关注到长平伯府这种破落户。 长平伯府一出事,京中人人自危,生怕被牵扯到,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长平伯经常走动的人家。 收到长平伯送礼的人家更是心惊胆颤,东西放在府里像个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送出去更怕人误会,直接按个同谋的罪名。 其中三家因为有长平伯府来往书信而获罪,成年男子杀头,幼儿及女眷流放。 除长平伯府的事外,还有安远侯府。 成王一派官员顺着魏泽如递的线索查到了安远侯克扣军饷、粮草一事,更在他刻意安排下,顺理成章地找到确切的证据。 燕王站在朝堂上面色铁青,死死咬着齿根,克制自己的情绪,阴沉道:“当真?” 兵部尚书神色肃然:“千真万确,臣已经搜集到证据,必不会冤枉安远侯。” 彼时的安远侯满目仓皇,袖袍下藏着的手不停地颤抖,透露出他不安的情绪。 成王抓住机会,“那请大人将证据呈上来吧。” 两位王爷和三公辅政,证据在五人手上一一传阅,还存着侥幸心理的燕王在看过证据后,狠狠一闭眼,再睁眼是彻底的失望与颓然。 安远侯府保不住了…… “侯爷还有什么要说的?” 安远侯一脸死灰,却还想着最后搏一搏:“诬陷,绝对是诬陷,这些证据都是假的!” 成王得意地扫了眼燕王,朝着安远侯道:“是与不是,一搜便知,来人。” 门外的禁军闻声进殿。 “即刻搜缴安远侯府,若有阻拦,一律严惩!” “是!” “将安远侯压下去,听候发落!” “是。”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没罪,我是被诬陷的!我要见皇上!” 无论他如何狡辩,铁一样的证据摆在眼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下了朝,燕王紧急召见幕僚和手下,想着如何给安远侯脱罪。 另一边禁军冲进安远侯府,府中的下人顿时大乱。 “别动,全部给我站好,敢通风报信全部下大狱!” 一时间吵吵嚷嚷的院内霎时鸦雀无声,下人们个个抖得像鹌鹑。 禁军搜查可不会温柔,闯入安远侯府各个房间,开始翻找。 安远侯夫人强撑着作为侯夫人的威严,高昂着头,冷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侯府岂容你们擅闯!” 禁军不怒不气:“安远侯克扣军饷、粮草,奉命搜查,一干人等不得阻挠。” 眼前一黑,侯夫人差点儿晕倒,身侧的嬷嬷及时扶了她一把,“夫人……” 她拂开嬷嬷的手,强自镇定:“让他们搜,我们侯府身正不怕影子斜!” 禁军闲闲瞟她一眼,大手一挥:“搜,边边角角都不准放过。” “是。” 大批禁军进驻安远侯府,周围的府邸内噤若寒蝉,将目光纷纷投向隔壁,时刻关注着。 住在后院的秦玉容正在喝着汤药,被闯入的丫鬟吓得差点儿将药碗摔了。 “做什么急急忙忙的,没规矩。” 丫鬟急的快哭了,“县主,不好了,外面大批的宫中禁军围了咱们府上,还在到处搜查,马上就到后院来了!我们怎么办?” “什么!”秦玉容惊愕,端着碗的手蓦地收紧。 放下手里的碗,她穿戴整齐,在丫鬟的搀扶下,刚迈出屋门,院中便冲进来几个禁军。 她想说些什么,却被不客气的禁军手握刀柄,一个眼神吓退。 搜查持续了一个时辰,侯府前后两院,各处被仔仔细细翻了个遍,尤其是书房,有经验的禁军找到了暗室,从中拿出各种私密信件、账簿和十箱金锭子,足有五万两。 这还不算各式各样的珠宝玉器,安远侯府的暗室里非常富有。 在账簿中,找出了与军饷相对应的账目,这下安远侯抵赖不了。 也让京中朝臣,乃至百姓都知道魏泽如自己拿出一部分奖赏补贴给军中将士们。 随着南边频频传来好消息,魏泽如的名声和威望在京中进一步上升。 仁武帝听着朝臣汇报,“没看错人。” 安远侯那边证据确凿,需要处置他的时候,仁武帝犯了难,因为安远侯是燕王的舅舅,德妃的弟弟。 乾清宫外年岁不小的德妃跪在外面苦苦哀求皇上从轻发落。 燕王也不可避免的在其中跟着求情。 失去了安远侯府的支持,似是失去一臂,燕王心中打鼓,在与成王的争斗中逐渐占了下风…… 自古贪墨军饷都是杀头的大罪,安远侯府是皇亲国戚,仁武帝一时间犯了难。 “皇上,求求您,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吧。” “父皇,看在往日安远侯竭心尽力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母子两人已经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炎热的天气实在折磨人,眼看着德妃快要撑不下去,里面的仁武帝发话了,“让他们回去。” 德妃不愿意,守在门口的大太监悄声劝道:“娘娘,回吧。” 不管她愿不愿意,一个眼色过去,宫女们三下两下将德妃架走。 燕王则识趣地起身,朝乾清宫鞠了一躬。 不久后,仁武帝下旨,褫夺侯府爵位,安远侯斩首示众,家产充公,其余秦家家眷免于刑罚。 至于秦玉容县主的封号,一并收回,变为平头百姓。 第236章 一双绣花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七月初一,又是一年贝慈的生日,与往日不同,这次她在离京千里之外的同泉过生日。 她们自从到了这里,一直没见过魏泽如,老夫人哄着孩子们,叹道:“也不知道伯卿那边怎么样,能不能过来。” 外界一直有好消息传来,可老夫人就是心中不踏实,一日不见到本人,一日不舒心。 这就是家人和外人的区别。 贝慈学会了缝纫,正在给魏泽如缝制自己剪裁的背心,接上话:“只要没有坏消息传来就是好消息。” “湖州离同泉仅隔一城,要是有空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没回来就是忙,只要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他就能安心在前线打仗。” 老夫人欣慰地颔首:“小慈说的没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想起她的生辰,又道:“晚上摆桌宴席,咱们自己庆祝庆祝,让人从外面的酒楼弄些好酒好菜。” 她们从京中带了厨娘,一直做满足她们口味的饭菜,今儿个生辰,不便外出用餐,可以让城中出名的酒楼做一桌本地特色菜。 青兰接了老夫人的吩咐,去找人跑腿。 缝完最后一针,贝慈拿着背心在老夫人面前抖一抖:“祖母,您瞧,我的手艺有长进没?” 手艺是不错,只是这布料……老夫人难得露出了难为情的样子,“这料子穿上肯定凉快。” 比贝慈身上的轻纱厚一些,但仍旧能隐隐约约看清皮肤,穿到身上,自然是凉快的。 男人的话,老夫人说句心里话,活了一把年纪,从未见过男人穿这样透的背心…… 一般都是女子在夏季里面穿着吊带抹服,外面罩上轻纱大袖衫,纳凉。 农家男子要么不穿,要么穿着粗布麻衣制成的坎肩,世家男子也没有穿这种料子的,这…… 贝慈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是在家穿,也不穿出去给别人看。 看着她一脸满意的神情,老夫人话锋一转:“伯卿一定喜欢。” 肯定的,她有信心,那莽汉不挑剔,给什么要什么。 “来,你过来,今日是你的生辰,不是他的。”老夫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当着贝慈的面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像玻璃一样,肉眼可见的透亮,没有结晶颗粒,堪称极品翡翠。 拉过贝慈的手,“这是祖母给你的生辰礼物,来,祖母给你戴上。” 贝慈的手缩了一下,“不可,祖母,这东西太贵重,给我带不合适。” 这东西一看就是珍藏的极品,没想到老夫人竟然把这个玉镯带出来,还要给她做生辰礼物,实在太贵重。 “镯子嘛,就是用来戴的,放在那躺着有什么意义,给你,你就戴着,不要多想。” 强硬地将玉镯套进贝慈的手腕,老夫人端详了下,眉眼慈爱,“你看看多合适,年轻时多享受,到老了,再戴也不美了。” 贝慈不再说什么推拒的话,大大方方道:“谢谢祖母,玉镯我很喜欢!” 三胞胎喜欢凑热闹,看见两人一直推推拉拉,迈着小短腿挪过来,每个人都朝贝慈伸手,“要。” 贝慈晃晃手腕,炫耀着:“祖母给的,不能给你们玩儿。” “啊,娘,要,要!”多寿扒拉着娘亲的裙子,伸手抓。 老夫人看不够这三个小胖墩,爱意满满:“乖乖,你们手上有呀。” 他们一直戴着小金镯,每人有两个。 “有。”多禄顺着曾祖母的指尖,看着自己的手腕,“我的。” “对,乖乖真聪明。”老夫人亲了口曾孙的小肉手,喜欢的不行。 晚上用餐时,贝慈没有将镯子摘下,依然戴着,也让老夫人知道她真的喜欢这份礼物。 不敢多喝,两位成年人一人一杯酒,小酌怡情。三胞胎早早吃饱被抱去洗澡,睡下了。 老夫人身子乏,陪过贝慈后,自然回屋早早歇下。 夜晚正适合纳凉,青兰在她身侧点燃艾草,驱蚊。 “主子,给,这是我为你做的生辰礼物。” 一双绣花鞋,贝慈伸手接过,眼眸一转,夹了下嗓子,“青兰,我给你讲故事吧。”声音故作飘忽。 “什么故事?”青兰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名字就叫一双绣花鞋。” 青兰觉得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期待道:“那你说。” 明明是炎炎夏日,一段故事越说,越让人脊背发凉,青兰攥紧了拳头,咽了咽口水,双眼死死盯着贝慈,根本不敢看别的地方。 总觉得黑暗处有什么东西…… “主子……能不说了吗?” 贝慈其实自己也有点儿害怕了,但头是她起的,必须讲完,“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讲故事也一样,听完多难受,还差一点点。” 几句话收尾后,四周刮起一阵小风,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抖了一下,害怕…… 好好个生日,过成鬼故事会了…… “主子,时候不早了,该歇了。”青兰哆哆嗦嗦挽住贝慈的胳膊,生拉硬拽着她,“咱走吧,别坐了,有点儿冷……” “那走吧,小心着凉,中药太苦。”贝慈从容起身,与她一起回屋。 “哎,我的绣花鞋。” 青兰一抖,真想说还是别要了……但那是她亲手做的,又反身去拿。 一双鞋,两只手同时抓住!青兰瞳孔一缩,眼皮直跳,视线上移,控制不住张开嘴:“啊———”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来人半遮面,被她叫的浑身一颤,反应过来:“别叫,是我!嘘!” 不远处的贝慈也骇了一跳,听见喊声的侍卫们迅速从各处跑过来,手拿刀剑,严阵以待:“来者何人?” 魏林无奈扯下面前的黑布,青兰心一松,腿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被魏林伸手拉了一把。 “都退下吧。”另一道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蓦地,眼睛亮的像灯泡,贝慈咧开嘴,就知道他会回来,开心地起跑,离他两米远的时候腾空跃起,预料中的被人稳稳接住。 久违的怀抱,有两个多月没见了。 额头相抵,狠狠一啄,兴奋道:“你回来了~” 第237章 赠药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危险解除,侍卫们看清是将军回来了,识趣地退下,回到各自岗位继续值守。 魏林倒是识趣地拉着青兰,悄声道:“咱们走,别在这碍事儿。” 手里还攥着绣花鞋,青兰呆愣愣随着他走,心跳还未平复。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黑暗中拥抱,亲昵,表达着想念。 直到下巴刺痛,沉浸在深沉爱意中的贝慈猛地惊醒,捂住嘴巴:“不行,上次你给我留下那样的印记,被人笑了好几日!” 魏泽如笑了,久经沙场的凶悍之气,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错,等我将胡子刮干净,可以吗?” “那可以。”贝慈抱着他的脸又亲了一口:“走,我们回房。” 就算外面黑,看不清,也不能大庭广众上演活春宫! 魏泽如骑马赶了一路,也不嫌热,紧紧抱着人,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儿,心神安宁。 “祖母睡了吗?” 贝慈:“嗯,白日里陪孩子们玩儿累了,与我一起饮了杯酒水,早早歇下。” 她摸着男人下巴上的硬胡茬,问:“你怎么想起今日回来了?” “记得你的生辰。” 不想叫她失望,战事处于平稳阶段,可以抽出空给她个惊喜。 另一方面有两个多月没见,魏泽如想她想的厉害,早忍不住想来看看她和家人。 如今见了,才踏实。 平日里只听下属的汇报,没有那种让人彻底安心的感觉。 贝慈哼唧一声,“你怎么这么乖。”还知道专门挑着生辰赶过来见她,这让人知晓,一个正在打仗的大将军放下战事,亲自出现,还不得给她按个祸国殃民的罪名。 “那边的事确定能撒手?”贝慈指战事,没明问。 魏泽如胸有成竹:“放心,再过段时间就结束了。” “那我等着返回京城。”她用腿夹了下男人的腰,“去那边看看孩子们,你有日子没见,他们又长大了些。” “好。” 全自动调转方向,两人一起朝三胞胎住的房间去,到门口时,贝慈滑下来,慢慢打开房门,看见守夜的小丫鬟,嘘了一声,“睡吧,我们就看看。” 两人轻手轻脚走近三个小家伙的床铺,一个个鼓着青蛙肚子睡得香甜。 魏泽如伸手给他们整理下薄被,盖好肚皮,眼神软下来,“真的长大了些。” 与其他父亲不同,魏泽如非常关注孩子们的成长,甚至在贝慈的引导下,经常亲手照顾孩子。 没让他养成不沾手的习惯。 “说话可以三个字一起蹦。”贝慈刮了下多福的脸蛋,道:“路上还跟我要你,我让他自己去找你,他居然应下了。” 魏泽如眉开眼笑:“多福最喜欢爹爹。” 这是公认的,多福确实最恋魏泽如,贝慈不吃醋。 一人摸了一下小脚丫,魏泽如起身:“别打扰他们睡觉,再弄该醒了。” 回到房间,桌上已经摆好餐食,贝慈给他弄去了带皮的东西,方便他用着。 家中无事,魏泽如的胃口格外好,不到一刻钟,饭桌上的餐食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被人赶去洗澡,贝慈将准备好的背心拿出来,挂在衣架上,朝着在澡桶里的男人道:“我今日刚给你缝好一件背心,等下换上。” 某人的眼睛一直落在那件背心上,迟疑道:“确定是给我做的?” 贝慈一脸正经:“当然是啊,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喉结上下滚动,魏泽如一言难尽,这衣服……怎么有些许不正经…… 军中糙汉子说过很多浑话,有人不仅近女色,还有小倌,据他听到的描述所知,陪恩客的小倌会穿这种布料的衣服,与恩客调…… 脸色几经变化,魏泽如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 贝慈给他拿了条擦身子的棉布:“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她看不出来? “无事。”魏泽如决定不说出来污了她的耳朵,默默接受她的心意。 “怎么,衣服不喜欢??”贝慈挑了下眉,双眼微眯,好像他说不喜欢,直接能咬他一口。 “喜欢……很喜欢。”加重了口气,魏泽如起身擦干净身上的水,表明自己的真心 ,他拿起背心便套,轻纱加身很舒服,确实像没穿似的,凉快。 就是想起小倌也穿这种布料的衣服,整个人感到别扭…… 贝慈欣赏了下,摸着下巴点头:“不错,尺寸把握的非常棒。”不吝啬地夸着自己 。 食指转了一圈,指挥他:“转一圈。” 魏泽如听话一转,直面贝慈,她的眼睛不自觉聚焦那两处凸起,“哦吼~” 做衣服的时候还真没想过能看到这一幕,半遮不遮的,格外……暧昧~ 指尖点了点,她咬了下嘴唇,柔媚的眼神流转,勾引的意味大胆、直接,引燃了某人的爱火~ 从出征前一直没释放的人直到此刻,全面爆发。 不仅他,还有她,想念那滋味儿~ 三进的宅子还是有些小,贝慈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与他翻滚到深夜。 …… 一滴津液满血复活,贝慈喝了一滴,将掺了津液的吊命药丸塞给魏泽如,郑重叮嘱:“这药是用名贵的药材,和郎中的独家秘方研制而成,十分珍贵,上次走得急,忘记给你,这回你带回去,关键时刻能救命!” 军中的药都是普通药方,里面的药材也都是平价的。 与很多达官贵人所用的昂贵药品不同,贝慈这么强调,是为了告诉魏泽如这药不能随便给人乱用。 魏泽如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给他用或者给重要的人用。 他接过,抱着她,缓缓道:“我会尽量不受伤,别担心。” “嗯,相信你的武力。走,我们去见祖母,她老人家等着我们吃早饭呢。” 魏泽如不会在府中久待,陪她们用完早饭再聊一会儿,便要启程赶回湖州。 她们醒得早,天刚蒙蒙亮,三胞胎还在睡,老夫人叮嘱过不要叫醒,所以魏泽如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祖母。 “祖母,孙儿回来了。” 老夫人握着他伸过来的手,念叨着:“辛苦,辛苦,一切都好吧?” “一切都在计划中,不日便可归京。” 吃过早饭,依然没有等到三胞胎醒来,遗憾之下,魏泽如只能再次打马离开,临行前对贝慈道:“你的生辰礼,晚些时候给你。” 贝慈冲他挥手再见:“好哇。” “驾~” 他前脚走,不到两刻钟,三胞胎从睡梦中清醒,张嘴便是:“爹~” 贝慈可惜地捏了下孩子的脸:“真不巧,爹爹刚走没一会儿,下次再见吧……” 第238章 玉碎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进入九月,平叛战事进入尾声,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魏泽如率领大军正面迎上齐王。 两军对垒,声势浩荡。 齐王站在漳南城门楼上远远眺望,三里地外密密麻麻的大军,面色凝重:“城内准备好了吗?” “王爷,早已准备妥当,只是……” “依属下所见,您还是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话一出,表达的意思就是没希望了,必败。 趁着魏泽如没杀进来,齐王先撤退,蛰伏几年,从头再来。 齐王头发全白,面容沧桑,淡淡道:“不必了。” 他哪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即使追求长生,也知晓这世间没有人能一直活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造反夺位一直是他的夙愿,能在死前搏一把,算是了却心愿,只可惜没有达成! 不过,还有机会,只要杀了魏泽如即可! “不是说找他的宠妾吗,找到没?”齐王想起属下之前的提议。 “禀王爷,并未找到。” 废物,这都找不到,他一抬手:“行了,退下吧。” 挥退臣子,他又叫自己的随从:“让安排好的人可以行动了。” “是,王爷。” 针对魏泽如这个将军,齐王有特别的安排,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两军交战,比的是士气,几次交手,齐王的大军节节败退,退至漳南城内,士气一度萎靡不振。 开弓没有回头箭,好在有谋士的巧舌,几番陈词算是稳定了军心。 战鼓响,准备攻城。 魏泽如身穿盔甲骑在马上,气定神闲地望向城门上的齐王,示意属下喊话。 大意归结为:缴枪不杀! 同时有一队专门喊话的人齐声高喊:“百姓归家,不得出门,出门走动,格杀勿论!” 漳南城的百姓也是大齐朝的百姓,只要他们不参与叛乱,可保平安。 “攻城!” 一声令下,云梯、投石车、弓箭……齐上阵。 攻城之战,魏泽如刻意将俘虏的齐王四子带来,目的就是为了打击齐王大军的士气,也为刺激齐王。 往日里神气的齐王四子如今被绑成了丧家之犬的模样,叫齐王见了目眦欲裂:“取下魏泽如的项上人头,赏金千两!” 高额赏金在前,自有人冲锋陷阵。 …… 同泉城府邸。 进入九月,还是闷热无比,贝慈搓了一大碗冰糕分给大家,解解暑气。 她让三胞胎排排坐,一人喂一口,分食一小碗,解解馋。 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的青兰听到了一些消息,附在贝慈的耳边,道:“刚出门听说将军开始攻打漳南了。” “剩最后一个城了?” 青兰颔首:“是这么说的。” 住在同泉城很不适应,这里的气候闷热、潮湿,丫鬟们身上多多少少都起了些疹子。 贝慈还好,有津液加持,依然健康,只不过因着夏季胃口不佳,瘦了些。 嘴里没滋没味儿的,偷偷吃了口冰糕,奶香味儿十足又甜滋滋的。 一口又一口,眼看着碗里的冰糕快没了,青兰拽了她一把:“主子,你吃我的这一份吧,小公子们还没吃够呢。” 忘了……她手里端着的孩子们的那一份儿。 擦擦三张小花猫似的脸,贝慈将碗翻给他们看,“没了,玩去吧。” 随手将碗放在桌上,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碎了,贝慈转头:“不至于吧?我没用力啊。” 青兰:“碗没碎,镯子!” 不仅碎了,还划伤了贝慈的手腕,血迹氤氲出来,她压了压眉眼:“怎么会……” 戴得不是老夫人给的那只名贵的玉镯,这只也不差,无缘无故碎了,她好像没用力磕着桌子呀。 青兰忙拿帕子出来给她止血,“伤口有点儿深,咱还是找郎中吧。” 也不是铁器,贝慈摇头:“没关系,抹点儿止血药。” 出点血她倒是不在意,关键玉镯无故碎了,还划伤了手,觉得挺烦躁的。 青兰给她包扎好,去收拾碎了的玉镯,一脸可惜:“这还能接上吧。” 巧手工匠会用金片或银片将碎裂处合上,固定。 贝慈捏起一块儿玉镯,“先收起来,等回京再说。”这么好的东西扔了着实可惜。 玉镯碎了只是个小插曲,晚间用饭时,饭桌上老夫人提到了魏泽如,“那日走的匆忙,没问问他之前受没受伤。” 贝慈接过话,笃定道:“没受伤。”因为被她看了个遍,屁股也没放过,还是又圆又翘又有弹性。 老夫人起先没反应过来,稍微那么一思忖便知道其中的含义,微微一笑:“不受伤好。” “来,多吃点儿,我看呐,最近你瘦了不少。” 贝慈摸了下脸,没太大感觉:“那我补补。” 大概是鲜嫩弹牙的鱿鱼太好吃,她不小心咬到了腮帮子,“嘶~” 口腔内立即充斥着铁锈的味道,流血了…… 她摸着脸用舌头舔了舔受伤的部位,果然碰到了烂肉的位置,好疼。 老夫人关切道:“没事吧?是不是咬到了?” “嗯,咬了一口,没大碍,明日应该就能好。” 简单喝些粥,贝慈没再用了,吃个饭也挺扫兴。 临睡前,贝慈拿了本话本子翻看,与往常的投入不同,她一直集中不了注意力,并且发自内心的烦躁、不安。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甩开手里的书本,她下床趿拉着布鞋站到窗口,感受着闷热的微风拂面,抹不去的焦躁。 看着窗外不见月亮的天空,厚厚的黑云层密布,怕是要下大雨。 “希望这场雨不要给战事带来不安定因素。” 除了魏泽如那边,贝慈想不通有什么会让她觉得焦躁不安的原因。 在窗口站了不久,她关了窗户,重新回到床上,话本子却再看不进去,索性吹灭了烛灯,闭目让自己入睡。 有心事,贝慈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多久,才睡沉。 外面大雨瓢泼,屋内安静异常。 床榻上的贝慈紧闭双目,嘴唇蠕动着,发不出声音。 烟雾缭绕的战场,血光凛凛,眼前、耳边全是砍来砍去的刀、枪,一个个人倒下,爬起,再倒下。 这么多人中她还是轻易找到了要找的人,身披红色披风,正无畏无惧地挥着利剑。 大雨滂沱,看不清人影,一到寒光直直冲男人的脖颈而去,正奋力搏杀的人一无所觉。 “不————” “轰!” 紧要关头,一道惊雷炸响,眼前的血色消散,贝慈整个人弹坐起,心尖的疼痛在蔓延…… 第239章 前往湖州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噩梦! 让人心惊肉跳的噩梦,贝慈满头大汗,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似的,瞳孔里的惊惧久久不散。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那么真实! 难道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可能是白日里烦躁的投射,并不是真的。 屋外大雨倾盆,贝慈无心睡眠,起身推开窗户,让寒气进屋,自己清醒了些,看似眼睛一直盯着雨帘,实则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梦中的一幕幕。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指尖不停地颤抖。 她从未见过真正的战场厮杀,比枪炮更让人胆寒的冷兵器砍杀,刚才的梦如身临其境,仿佛能听见刀刃剌到骨头的滋啦声音…… 令人毛骨悚然,头发丝都泛着寒气。 站久了贝慈摸了把脸,上面沾染着雨雾,湿湿的。 既然睡不着,索性披了件衣服转身去了孩子们睡的屋里,见他们三个没被那惊雷吓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来:“三个小傻子,睡这么沉,被人抱走都不知道。” 他们越长大眉眼越像魏泽如,贝慈不免想到在战场上的人。 挥之不去的那一幕,她又开始走神儿。 心慌,控制不住。 “不行不行,别想了!”贝慈低声呢喃着,总是想些不好的事情,让她很烦躁。 为不影响孩子们睡觉,她出了屋子,站在外廊檐下进行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青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见她站在外面,“主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做了个梦,睡不着。” “那我陪着你。” 贝慈摆手:“不用,你去睡吧,我自己站会儿。” 看着她真的想自己独处,青兰没有多问,只说:“不要淋雨,会着凉。” “嗯,去睡吧。” 雨幕下,贝慈就那么一直站到天亮,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长吁一口气。 换下潮湿的衣衫,浸在热水中,贝慈才感觉不那么焦躁了。 安静地洗澡,上妆,穿衣,一套流程结束,贝慈带着孩子们来到正厅,老夫人坐在主位,等着她们吃早饭。 如同往常的每一次早饭,气氛温馨,等大家都吃完饭,贝慈才出声:“祖母,我打算去湖州城。” 老夫人定睛一怔:“怎么想着去那里?” 没说昨夜梦里的血腥,贝慈只执拗道:“心里不踏实,我得去看看。” 她的表情认真,老夫人一看就是真心的,有些顾虑:“不安全吧。” 贝慈微微一笑,颇为自信:“这一路上早被将军清理干净,反贼都龟缩在漳南城内,无碍。而且我低调骑马过去,让一个侍卫跟着我就行。” “能行吗?让青兰跟着你吧,也好时刻照顾着。”老夫人还是不放心,但已经松口。 站在后面的青兰没插话,一个劲儿的点头。 “她不会骑马,算了。” 贝慈会骑马是魏泽如闲暇时光教的,青兰则是没机会,不会骑马,去湖州城不方便。 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在贝慈平静的眼神下,住了嘴。 “保重自己,不要跟着往前冲,有什么事叫伯卿顶着。” “知道了,祖母。”贝慈挨个摸了下三胞胎的脑袋,“孩子们就交给祖母了。” 不需要多叮嘱,老夫人自然会照顾好三胞胎。 做了决定,宜早不宜迟,贝慈回到房间开始换衣服,穿上一身低调的男子骑装,将头发全部束起。 眉眼间用眉黛笔简单做了下修饰。 青兰帮着她忙活,一连心事:“带我去吧,主子,我能照顾你。” “我也不是去玩儿的,不用伺候,一切轻装简行。” “可我……” “安心,有侍卫在,怕什么,而且我又不是去上战场的。” 临行前贝慈简单交代青兰几句:“若是老夫人或者孩子们生了病,我的那个盒子里备着常用药,记得给他们用。” 那里面的药都是加过津液的,药效不同于一般的药。 青兰可怜巴巴点头:“我记住了,主子早些回来。” “嗯。” 只是简单出个门,没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从看家护院里的侍卫挑出一位武力上乘的人,贝慈背上一些必需品,带着人骑上马,一路朝湖州城方向奔去。 为了赶路,她刻意将大腿紧紧缠上两圈布条,防止腿根磨破耽误行程。 经过昨夜一夜的大雨,路上泥泞不堪,还有大大小小的水沟,一路上行进困难。 好在贝慈他们骑的是战马,耐力比较强。 …… 经过两日不断努力,漳南城门被攻破。 魏泽如带着人马一路冲进城中,与齐王兵马近战较量。 街道上喊杀声震天,兵戈相向,百姓无不胆寒,缩在家里生怕殃及自己,没了性命! 又斩下一人,魏泽如沉声:“跟我去拿齐王!” 越靠近齐王府受到的阻力越大,这在预料之中,魏泽如骑着战马一路砍杀,墨色的瞳孔中是平静无波的淡漠。 长时间厮杀并没有让他力竭,离目标越来越近,反而叫他更加勇武,杀出了势不可挡的气势! “将军!小心——”魏林惊呼一声,脖颈青筋暴起。 魏泽如凭着多年战场上的经验和本能,向前一倾身,躲过身后直取他脑袋的大刀! 下一瞬,情势翻转,男人身形迅速且灵活地翻转,手持长枪,一枪掼喉! “走。” 过了拦截最激烈的地段,来到齐王府只剩寥寥无几的抵抗,魏泽如淡淡挑了下眉,不知齐王是不是放弃抵抗了。 厚重的红木门被魏泽如一把推开,院内安静异常,显得空荡荡。 他给魏林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点头,带人搜查整座府邸。 齐王府的布局魏泽如早已清楚,大步来到前院书房门前时,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来了。” 这句话明显冲着魏泽如说的,他穿着盔甲,淡然地进屋。 齐王正坐在书桌前摆弄着一支玉笛,自顾自道:“这是父皇送给本王的,这么多年了,成色如新。” 他爱惜地擦拭着玉笛,又说:“当年,大哥想要父皇没给,转头送给本王,惹得大哥暗地里生气,没少给本王使绊子。” “那是多少年前,想来记忆犹新。” 第240章 身首异处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身气势迫人的男人没理齐王的呢喃,立在他对面,直接道:“去年我府上有人暗害我的孩儿,可是齐王派人做的?” 没想到魏泽如如此直接,齐王放下手中的玉笛,抬眸:“魏将军只关心这个?” “自然。”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坐在这里,与你说玉笛的事?” 魏泽如极其冷淡:“与我无关,这些事你可以跟皇上去说。” 兄弟之间争夺皇上的宠爱,听起来没什么意思,魏泽如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他除了做好职责之内的事,最关注的当然是关乎自身的问题。 “魏将军还真是跟别人不同。”齐王轻笑一声,关心道:“不知道府上的孩子们可还好?” “那就是你做的了。”魏泽如笃定道。 事到如今,齐王没什么不可承认的,“魏将军很心急,不过能理解,听说你特别看重那三胞胎。” 他打量着年轻又英气的面庞,心中慨叹,有勇有谋,并非浪得虚名。 “可惜啊可惜,你若是我的女婿……”齐王释然一笑,轻轻摇头,没缘分。 “魏将军上战场多年,知道揪敌弱点吧。” 魏泽如定定看着他,黑面沉沉。 “于孩童下手,实非我本意,只不过魏将军的弱点在此,不得已罢了。” 男人握着剑柄的手动了动,又问:“那段时间京中武将家中出了大大小小的事情,皆出自你手,是也不是?” 齐王诧异:“你是如何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的?” “看似巧合,就不是巧合。”魏泽如淡淡吐出一句:“齐王太心急,找的人也不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眼光不太好。” 这是嫌弃长平伯愚蠢,做事不利索。 齐王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种种迹象来看,长平伯确实能力不足。 见他神情不太好,魏泽如又给了他一击:“皇上都不重用他,你却能捡起来用,看来差距还是比较明显的。” 言外之意,他比不上仁武帝。 脸色霎时黑下来,齐王最恨别人说他不如仁武帝,拧紧了眉头,沉沉道:“魏将军还年轻,过于嚣张狂妄可不是好事,人生路长,怎知不会栽跟头!” “那便是我的事了,不劳齐王操心,末将只问一句,我府上的事是你派长平伯出的手,还是别人。” “是谁重要吗?”齐王不以为意。 “只想搞清楚而已。” 魏泽如表现的淡然,好像真是随口一问。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齐王随口道:“事情交给长平伯处理,具体谁来做,本王不管,本王只需要结果。” 是长平伯就好,没放过他,尸体大概早被野狗食尽。 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一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寒光自齐王颈间划过,顷刻间,喷洒的血液染红了整个墙面,飞溅四处。 睁着眼睛的齐王半张着嘴,似是想要说什么话,最后的视觉是翻倒的景象。 头颅落地,身首异处。 剑尖滴答着血水,在那处形成圆形的水洼…… 这时魏林进门,眼睛扫到齐王的头,眼皮跳了下:“将军,属下搜过,府中并无家眷,看来全部逃走了。” “没事,郭副将会将他们送回来的。” 魏泽如将剑上的血蹭到齐王身上,弄干净,道:“装起来,带回京城。” 魏林:“是。” 外面的人全部是魏泽如的亲随,书房内发生什么,众人不知,只知道齐王被斩首,异常兴奋,他们的将军又打了胜仗! 人杀了,魏泽如没急着走,开始翻找书房。 齐王提前有准备,将主要的东西或送走,或燃烧殆尽,所以,书房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魏泽如挥挥手:“想要什么自己拿。” 这是规矩,除了上缴一定的战利品,剩下的东西会分给打仗的将士们。 魏泽如一向不吝啬,属下们个个忠心耿耿,他有肉吃,其他人就有肉渣吃,最底层的跟着喝汤。 齐王已死的消息像飞了翅膀,霎时传遍整个漳南城,还在负隅顽抗的士兵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放下刀枪,投降! 没让魏泽如多等,两个时辰后,郭副将押着逃跑的齐王府一众家眷,从西城门回到了齐王府。 将军厉害,早算到了这些人的逃跑路线,魏林咂舌。 看着一个个被押回来的齐王府众人,魏泽如:“不管男女,审一遍,不忌手段,我要有用的东西。” “哼,坏蛋!”经过魏泽如身边时,一个男孩儿冲他吐了一口。 身边的妇人吓得一下捂住男孩的嘴,惊恐地缩着身子,生怕魏泽如杀了男孩儿。 魏泽如连个眼神都没留,出了齐王府。 街上还在抓人,短时间内不会平静,刚消耗过体力,魏泽如需要吃些东西。 奈何家家户户不开门,魏林在一家面食铺子门口咣咣砸门,那门板单薄,经不起他这么捶打,晃荡来晃荡去,险些塌了…… 门内的掌柜一家冷汗淋漓,差点儿吓撅过去! 魏林在外面喊:“开门,我是魏大将军的人,外面战事已结束。” 掌柜的不信,愣是死死攥着拳头一声不吭。 “再不开,我把门踹烂了!”魏林吓唬道。 掌柜的哆哆嗦嗦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门口,趴着门缝往外看,正对上魏林趴门缝看的眼睛,吓!!! 腿一软,掌柜一屁股坐到地上,不住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快开门,别磨蹭。” 已经知道里面有人,掌柜的不敢再装听不见,只能颤颤巍巍打开门板,“将军,您找草民何事啊?” “我不是将军,那位才是。”魏林直道来意:“去给将军弄些吃食来,要快。” 就这么简单?掌柜的难以置信,耷拉着一双老眼皮,“真…真的?” “嗯,快去吧,多弄些。” 魏林的表情不似作假,掌柜的信了,擦了下额头的冷汗,“那、那您请坐,草民这就去。” 话虽这么说,掌柜的还是不敢让妻子孩子出来,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等两大海碗面和两碟子大肉端上桌,魏泽如两人慢慢享用的时候,掌柜的才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们果真只是吃面,不杀人! 第241章 找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路不停歇,贝慈一鼓作气骑着马来到了湖州城外,有侍卫的令牌,他们两人没有被盘问,顺利入城。 只是城里城外尸体成堆,贝慈他们不适宜纵马奔驰,只得慢慢走着。 鼻尖充斥着燃烧后的味道又带着些血腥味,两种难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实在令人作呕! 贝慈不习惯这个味道,面色煞白,反观身边跟着的侍卫,接受良好,一脸冷肃,像没看见这等惨状似的。 管理好自己的眼睛不乱瞟,她直直看着前方的路,偶尔碰到血肉模糊的尸体,立即闭眼,或转头。 两人对漳南城内的路线不熟悉,随行侍卫抓来一个人,问道:“知道将军去哪了吗?” 正在搬尸体的士兵定定凝了他一眼:“你们什么人,做什么打听将军的事?“ 侍卫拿出令牌:“将军府的家眷。” 都认得魏泽如的令牌,士兵这下没再质疑,摇摇头:“不清楚。” 一个大将军的行踪怎会跟所有人交代? 没办法,贝慈两人又继续找人问,每次都能得到审视的目光。 她想,要是没这个令牌,她和侍卫应该进不来漳南城。 经过不懈询问,侍卫终于得到魏泽如的去向,“夫人,将军去了齐王府。” “那我们过去吧。” 一路上贝慈都没有问魏泽如是否受伤,只待亲眼见证。 寻着旁人给的路线,两人一路沿着过往士兵的身影,找到齐王府。 侍卫率先跳下马,“将军在府中吗?” 齐王府门口戒严,士兵一看贝慈两人没穿军服,手直接握上腰间的佩刀,“不在。” 贝慈:“知道去哪里了吗?” 她一出声,便让士兵知道她是个女人,短暂地怔了下,道:“不清楚。” 这古代没有手机是真麻烦,没一个人知道魏泽如去哪了的…… 两人只能等在齐王府周围,偌大个漳南城这么出去找,等于大海捞针,还是等在这里更实际些。 …… 正在吃面的魏泽如并不知道心心念念的人来了漳南城,到处寻他。 他不是磨蹭的人,快速用完餐饭,直接起身离开。 身后的魏林不用他吩咐,从腰封里抠出一粒碎银扔给掌柜的,“不用找了。” 他们一向是这样的,从不占人便宜。 掌柜的又惊又喜,没想到军爷吃过饭还能给钱! 看来与传闻中的魏大将军不一样呢。 这里是齐王的属地,对于朝廷中的官员的传闻自然是不会太正面,魏泽如也不例外,都说他是冷血嗜杀的魔头…… 听说朝廷打进来,城中百姓人人自危,生怕魏泽如将他们全部人诛杀殆尽! 战前喊话,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惜命地听了话,没想到这些朝廷将士们真的没有冲进城中乱杀。 只不过现在正在四处抓造反余孽,免不得要挨家挨户搜查。 返回齐王府的路上魏泽如碰到了六皇子,他作为军中将士一员,在仁武帝的默许下,跟随大军来到漳南平叛。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出声打招呼,因六皇子是隐姓埋名在军中锻炼,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他们正在搜查一户人家。 “军…军爷,草民…草民们都是普通百姓,家中没…没有造反之人!” 六皇子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只道:“靠墙站。” 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救命!救命!” 一道求救声突兀地从隔壁传过来,六皇子神情一肃,与其他人一同跑向出声的院子。 被另一拨搜查的士兵围堵,一穷途末路男子正挟持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一边勒着孩童的脖子一边恶狠狠道:“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魏泽如之前有令,此战不殃及无辜百姓。 军中将士深记这一点,眼见孩童哭红了脸,相互对视一眼,纷纷默契后退。 这方地界逼仄,想救孩子也得让开些地方。 锋利的刀刃抵近孩童的脖颈,稍稍一个用力,即刻见血。 “呜呜呜呜……救救我……” 六皇子见状握紧了手中的刀,开口道:“放开那个孩子!” “你们给我准备一匹马,速速让我出城,等出了城我自然会放开他!” 怎么可能会让他走,六皇子劝降:“放下刀,投降可留一条命。” “谁会相信,傻子才信呢,你们会留着我们这种跟着造反的人的命?简直笑话!”男子面色狰狞,根本不相信六皇子的额话。 “我不想跟你们废话,想要这个孩子平安无事,就给我让开,准备马匹!” 男子情绪激动,说话间手上的动作过大,不小心划破了孩童的颈间皮肤,引起孩童声嘶力竭的哭声。 六皇子微微拧眉,有些犹豫。 他既不想伤害孩童,又不想放这个反贼离开! 魏泽如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听见这边的声音示意战马停下,眼睛朝事发地望去。 简单两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掉转马头,他反身朝那边去。 百米开外的齐王府门口贝慈眼睁睁看着熟悉的身影靠近又转身离去,蹙眉纳闷。 “我过去看看。” 侍卫没说话,只寸步不离她的身边,以便保护。 距离不远,两人没有骑马,慢慢走过去。 六皇子并没看见身后的魏泽如去而复返,还在跟与他们对峙的反贼喊话:“城中投降的人一律没被杀头,是不是假话,你一问便知。” 男子狠狠笑起来,“纵使你说的是真的,我凭什么要投降,快给我让开!” 这是谈不拢了。 六皇子朝身边的人摆手,让人散开,也罢,放他走,他不可能一直带着孩童逃跑,到了宽阔地界更容易将人拿下。 所有人在后退,直到魏泽如来到近前,掏出身上的匕首,半分没犹豫,直接甩出去,击中反贼拿刀的胳膊。 只一瞬间的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男子惨叫一声,手中的刀掉落。 六皇子率先反应过来,抬步冲过去,按倒男子,解救被带倒的孩童。 场面顿时混乱,同样反应过来的侍卫一拥而上。 魏泽如凝视着伸手抱紧六皇子的孩童,眉眼压低,片刻后,“魏林,将那个孩子拿下。” 第242章 受伤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正在感叹将军手准的魏林听到这个命令,身体反应大于思维反应,直奔孩童而去。 在魏林的一只手刚抓住孩童的一只胳膊时,情境霎时转变,被抓的反贼暴起,一改之前虚弱的状态,衣袖内滑出飞镖,直逼六皇子和魏林的门面而去。 “小心!”魏泽如一声厉喝,叫人心惊。 魏林身手不弱,也知道他身边的是六皇子,第一时间松开孩童的肩膀,提刀保护六皇子。 六皇子一惊,武力不高,反应也没有魏林敏捷,只能靠人相救。 孩童被甩开,魏泽如飞身跃起,几个动作来到男子面前,手中的剑身翻飞,男子人头落地。 轻松化解危机,解救六皇子。 六皇子嘴唇泛白,“多谢将军!”此话真心实意,他大意了,若刚才没有魏将军在,恐怕他要交待在这里了…… 父皇对他寄予厚望,栽在这样的境况下,父皇该多失望! “将军……”六皇子刚要说话,眼见不起眼的孩童掏出匕首,刺向魏泽如,大惊! 对此有所防备的魏泽如在匕首近身的前一瞬,倾身避过,顷刻间,他与孩童缠斗一起。 叫其他人心惊肉跳的孩童并非弱者,竟然一时间能与魏将军对打! “受死吧,魏大将军!”孩童阴笑道。 身形小且灵活,孩童关注度落在魏泽如身上,招招犀利。 魏泽如凛神接招,并道:“都散开!” 这孩童的武力不低,普通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想在与他打斗的时候还要救他们。 知道他有所顾忌,孩童嘴角一翘,手中匕首的方向霎时转向,又奔六皇子。 孩童不傻,明显刚才魏泽如身边的亲随很重视这个士兵,恐怕有什么特殊身份。 果不其然,他一面向这士兵出招,魏泽如和他的亲随一同过来拦截。 看走眼的六皇子呆愣当场,还是魏林眼疾手快扯了他一把,让人避过刺杀。 奈何孩童目标太小,离六皇子又近,魏泽如挥剑的时候束手束脚,怕伤到六皇子。 “去死吧!” 抓准时机,孩童奋力一击,匕首刺向六皇子门面,魏泽如及时出手,刀剑相撞,挡下这一刀,就在众人以为危险解除时,被震飞的孩童轻松一笑,手腕一转,匕首飞出,划过魏泽如的大腿位置。 原来他的真正目标不是六皇子,而是前来解救六皇子的魏泽如。 孩童知道他与魏泽如武力相差巨大,也许能短暂地与他打斗,但多来几回合,一定会落败。 是以,他以身作局,引来魏泽如,只为弄伤他,浅浅划伤即可! 因那匕首淬了毒! 抱着这一目的出手,确实叫他得手,下一瞬被人贯穿胸腔,孩童依然面带微笑,“魏将军,我们会再相见的。” 变成鬼,自然会相见! 魏林怒意翻腾,盯着人咽了气,道:“将军,您没事吧?” 六皇子也急了:“将军,是不是受伤了?” 魏泽如感觉大腿根部有刺痛,心中对他刚才的话有着思忖,什么意思? 魏林见他不说话,心慌:“将军,他刚才什么意思?难道刀上有毒?” 走在半路看见魏泽如打起来的时候,贝慈停下前进的脚步,等着他完事再去。 离得近了,第一次见他与人打斗,对他的武力有了新一层的认识,正赞叹他厉害的时候,人受了伤。 魏林的疑问也被她听到耳朵里,胸口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整个人身体一麻,脑袋空白,“将军……” 轻声呢喃没有让魏泽如注意到,他正觉得腿部变得不一样,心跳加速。 魏林察觉不对,慌忙扶助他:“将军!快叫军医来!” 这紧张一刻,魏泽如忘了身上还带着贝慈给他的救命药。 噩梦中的一幕没出现,但别的状况出现了,贝慈一个箭步冲出去,“将军!” 魏林和魏泽如同时抬头,眼睁睁看着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出现了…… 魏泽如:“小慈?” 魏林:“贝主子?” 飞奔而至的贝慈没吭声,满脑子都是刚才魏林怀疑有毒的话,憋了一口气让手上动作稳一些,掏出准备的药丸,捏住魏泽如的脸颊,将药塞进去,命他:“咽下去!” 魏泽如没有她慌乱,淡定地咽下去,张张嘴给她看:“你看,咽了。” 贝慈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脸上,“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嘴唇动动,魏泽如摇头:“没感觉。” 不顾当街难看,直接蹲下去,一把扯开魏泽如前面的盔甲裙,大腿根部……比较微妙的位置,裤子划了个口子,扒开那道口子,能看见腿根部被划伤,正在流血,并且是黑血! 那孩童敏捷,能在盔甲裙翻起的瞬间将人划伤,可见有一番真本事。 总觉得不保险,药丸里面有津液也是少许的,她不顾一切拿出带来的半瓶津液,又扯了男人一把:“坐下!” 乖乖坐下,魏泽如安慰她:“没事,别害怕。” 魏林则是让围观的将士们转身,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家恩爱呀?他也一样背对着两人。 他也担心将军的身体,但贝主子更勇猛一些,当街扒开将军的裤子……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贝慈没应声,用力将他的裤子撕开一个大口子,赤裸裸露出那条不深不浅的伤口,将津液往上倒。 肉眼可见就是清透的水,伤口处也没什么刺激的感觉,魏泽如有心问问这是什么东西,可贝慈抿紧了嘴唇,一脸精神紧张的样子,让他问不出口。 不仅要在伤口上撒津液,转过头,贝慈捏着男人的下巴,又给他灌了一口,“咽下去!” 咂咂嘴,没味道,魏泽如想说话,突感身体有一股暖流滑动,眼神一下子变了:“喝了。” 多余的话不适合这个场合说。 双管齐下之后,贝慈悬着的心才松一点点,有时间关心他:“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 魏泽如握着她的手,给她擦擦汗:“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才身上的不舒服已经消失殆尽。 “那让人给你挪到舒服的地方休息一下?”贝慈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别的事。 “好。” 不顾别人在场,魏泽如直接搂住贝慈的腰身,将她放到马上:“我带你去。” 而后他朝六皇子那边给了个眼色,后者微微颔首,表示无事。 贝慈也看见六皇子了,悄悄跟他眨眨眼,做了个口型:“六皇子。”算是请过安。 六皇子挂起微笑,给予回应。 第243章 命根子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没去别的地方,两人回到了齐王府,在下属安排的一间干净屋子坐下。 随行军医也被叫来,为了魏泽如腿上的伤,伤口没什么问题,只怕那孩童意味深长的话,万一有毒…… 军医一脸严肃,脉探了又探,伤口看了又看,最终长吁一句:“无事,伤口擦点儿止血药即可。”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幸亏没事,这要有事,真是得不偿失…… 魏泽如却不这么想,刚才被划伤后身体已经出现变化,心悸、气短、双腿无力……直到小慈将药丸和一瓶不明液体给他用了,喝了,身上的不对劲儿才消失! 可他没将这些事说出来,只道:“既然没事就去忙吧。” 各处都在处理战后事宜,魏泽如反而略微清闲,等着下面人将拷问过的消息递上来。 贝慈站着不吭声,等人都下去,才伸手扒开他大腿根的位置:“真没事了?你闭眼仔细感受一下身体有哪里疼痛。” 听话的男人真闭上眼,感受一下,郑重道:“没有不舒服,好了,你的药……很好用!” 贝慈慢慢抬眼与他对视,须臾后,悠悠道:“花大价钱买的,能不好用?” 说的理直气壮,并未让人觉得心虚,连眼神也坚定无比。 微微低头的魏泽如嘴边翘了下,又快速拉平,温声询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从未想过还能在漳南城见到她。 “想见你。” 短短三个字叫男人心头一热,伸手抚上她的脸,捏了捏:“是不是做噩梦才不放心,过来看看?” 贝慈讶声:“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会算?” 魏泽如低低笑出声,瞅着她一双大眼睛懵懵的样子,在她唇上啄了下:“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将孩子们撂下,这么远的路亲自骑马赶过来!” 两人相处这么久,互相之间不说百分百了解,起码也了解个七七八八。 她一般不干涉他的公事,尤其现在正在前线打仗,更不会给他添乱。 这个时候来,只能说明同泉城那边出问题或者她不放心他,亲自过来见见人。 同泉城那边他安排的人手个顶个都是高手,出问题第一时间他就会知晓,根本不需要她长途跋涉来求救。 所以原因只剩下一个,就是她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心中放不下,来一趟! 贝慈想抱他求安慰,但他身上还有血渍,便停了手,转而竖个大拇指:“知我者,伯卿也。” “你做了什么噩梦?” 贝慈没藏着,将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险境,一五一十说出来。 魏泽如想了下:“还真有这么一出,只不过我躲过去了,怕是那个雷没将你惊醒,你便能看见结果,不至于这么着急了。” “哇,那我岂不是能做预知梦了?”贝慈拍拍胸脯感觉自己挺厉害的。 不过,不是好事,她又叹气:“还是不要做这种预知梦,不是什么好事。” 魏泽如就那么看着她一会儿双眼放亮,一会儿叹息,表情生动。 他抹了下她的眉头:“这里是你画的吧?” “嗯,刻意画粗点儿,像个男人。” 男人的视线从她脸上慢腾腾挪到胸前的鼓鼓囊囊,暗道:哪个男人能有这等本钱! 没有指出她身上的“破绽”,魏泽如想伸手抱她,贝慈抬手制止:“等下,我给你抹完药膏再说。” 碍于魏泽如受伤的部位是个敏感的地方,军医没有亲自动手,当然,魏泽如自己也不愿意,抹药膏的事便落到贝慈的头上。 脱下里外两条裤子,贝慈皱了下鼻子,小声嘟囔着:“酸溜溜的。” 大热天行军打仗,一身的汗味儿,冲鼻。 “什么?”魏泽如没听清,只看见她嘴唇动了动。 贝慈起身去拿帕子,浸湿,给他大腿根擦了又擦,道:“没事,我拿酒给你杀杀菌,可能会有痛感,忍着点儿。” “嗯,你弄吧。”那点儿疼痛不算什么。 要说魏泽如不让别人动伤口也情有可原,贝慈红着脸上手抬起一团,露出全部伤口,仔仔细细擦了几遍酒。 原本不至于挡住,可擦酒的人不一样,某人不要脸的起了小心思,身体起了反应,自然挡住半边伤口。 还孩童也真可以,差点儿把人命根子给废了! 带毒的匕首真扎到,还不知道能不能正常使用了…… 贝慈就是这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丈量了下…… 有长大趋势,她不自觉脱口而出:“幸好没扎到,不然不能用了!” 魏泽如:“……” 耳根染上红晕,眼神闪了又闪,不由心猿意马起来。被她的话弄得别扭,腰部扭了下,立即被贝慈拍了一巴掌,“别动,药膏都蹭到内裤上了。” 是的,魏泽如穿着贝慈给他做的内裤,以前他从未穿过这种东西,一开始不接受,结果穿上后觉得走路、做事更方便、更舒服,也就坦然接受。 时间和地点不对,魏泽如只能生生将那欲念压下去,转移话题:“既然来了别急着走,这里基本没什么大事,等我收尾,你跟我一起回,行吗?” 他真的想将人留下,主动征求她的意见。 “嗯。”贝慈抹完药膏,手里攥着他脱下来的裤子,道:“不能穿了,被我撕开大口子,走路漏风不说,你那盔甲裙应该挡不住。” “那里不可以被其他人看。”贝慈最后撅嘴加了一句,眼睛乱飘。 魏泽如舔了下干涩的唇,低低应声:“嗯,只给你看。” 新裤子魏林早准备好了,亲眼目睹两位主子在大街上干的事儿,还不得长点儿眼色! 等魏泽如套上新裤子,贝慈提起之前那个孩童,猜测道:“那应该不是个孩子,是大人吧?”小孩子哪有那样的身手,又不是哪吒! 魏泽如眼睛蓦地一亮,“你也看出来了?”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侏儒症,长不高的个子,有的人还会拥有一张停止生长的脸,贝慈将这个病说出来,得到魏泽如的认同:“没错。” “那你怎么发现他不对劲?”贝慈纳闷。 “一个大人再装孩子,也装不出懵懂童真,何况他的虎口是老茧,常年握兵器的位置。” 原来如此,眼睛好毒! 第244章 侏儒症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除了侏儒症的男子,贝慈还想到了六皇子,直接说:“今日救了六皇子,皇上会不会感谢你啊?” 魏泽如不太确定:“可能?” 一只手撑着下巴,贝慈眼睛转了转,想到什么说什么,“感谢不一定会有,但六皇子今日出事,你一定会被皇上埋怨,降罪的话……不一定,但冷落…没跑。” 那是亲儿子,再怎么到军中锻炼,不受优待,魏泽如也要兜底。 魏泽如一直盯着她瞧,宠溺快要化为实质飞出来,“你说得对,皇上会不会奖赏不一定,但出问题,我肯定要获罪!” 尤其六皇子还是仁武帝选定的继任者,六皇子一旦出事,等于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天子一怒,后果未知,纵使魏泽如有军功傍身,也未必逃脱惩罚。 “还好你够聪明,武力也够强。”贝慈支起身子,用鼻尖蹭了下他的鼻头,非常骄傲的样子。 亲眼见证他高强的武艺,简直要膜拜他了。 两人在屋里聊了许久,直到郭副将前来打断两人情意绵绵的气氛。 “将军,审出些东西,得您亲自定夺。”郭副将瞥见贝慈在,一时间没将人认出来,多看了一眼,回过头便发现将军捏着手里的纸张,斜睨着他,神色不善。 郭副将:“?” 魏泽如收回眼神,将目光落在纸张上面,渐渐地……眉头压低,显然情绪不太妙。 郭副将敏锐地发现这一点,半低着头没吭声。 不远处发呆的贝慈自顾自摆弄手里的吃食,这是魏泽如怕她赶路饥饿,弄些吃食给她填填肚子。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 快马加鞭赶路实在累人,贝慈见人无事,放松了精神,洗去周身尘土,疲乏来袭。 没管还在做事的魏泽如,躺在他安排的地方,沉沉睡去。 有他在,一切都是安全的,这就是信任。 魏泽如那边还没时间洗去一身污秽,正在见齐王府的家眷,尤其是被郭副将审出问题的那个人。 阴冷的牢房中,男子一身血污,脸上看不到一块好皮,人还在苟延残喘着。 这一切证明郭副将下了狠手,魏泽如见怪不怪,冷漠道:“知道来往信件藏在哪里吗?” 长久地没有回应,就在别人以为男子好像死了的时候,他吭声:“早被烧光了,怎会留着那些东西……呵呵,将军怎么问得出口。” 话语中仿佛带着嘲笑的意味,魏泽如没介意,又问:“有什么东西能证明双方来往吗?” 可能是太疼,男子说完话忍不住喘息几下,懒懒回他:“我告诉魏将军实话,有什么好处吗?” 讲条件,讨价还价,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想争一线活的希望。 魏泽如浅浅讥笑了下,露出点痞气来:“我没认错的话,你是齐王的第六个孙子,庶出,你说,以你跟齐王的关系,能逃得脱杀头之罪吗?” 齐王之所以那么淡定坐在齐王府等魏泽如,是因为他早将人安排好逃跑路线,非常有信心魏泽如找不到齐王府的家眷。 哪知道魏泽如早早预测到,提前派郭副将去逮人。 有点儿守株待兔的意思,也确实将所有家眷,一网打尽。 男子似是被戳到了心里,顿了顿,开始恭维他:“魏将军只要想,会有办不成的事吗?我相信,魏将军换个死囚的本事还是有的。” “而且,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换个死囚,不亏。” 言外之意就是知道物证,魏泽如了然,“放虎归山,然后等你攒够实力,再杀个回马枪,告诉世人,是我魏泽如当初私下放了反贼?” 男子被噎了下,狡辩:“怎么会,我可以跟魏将军保证,只要放我一马,从此天涯海角,再不会出现在大齐地界!” 谁会相信一个杀头之人的话,罪犯都这样,求饶起来什么毒誓都能发,全家性命押上也显得格外真诚。 魏泽如不知信没信,只轻飘飘吐出一句:“别想了,没可能的事。” 似是看出魏泽如来真的,男子颓丧垂头,蔑声道:“那魏将军还是别想要的太多。” 没有好处,为什么要告诉你? 两人眼神对上,男子不屈服,魏泽如阴阴一笑:“我虽不会留下你的命,但也不会让你痛快的死……怎么样,要感受下吗?” 严刑拷打的手段,从来都是翻着花样来的,魏泽如比郭副将更狠,所以才见怪不怪。 男子显然吓到了,身体四处的痛感提醒着他之前遭受的一切,这会儿魏泽如又这么说,难道还要来上一遍……甚至几遍? 魏泽如看着他轻轻颤抖,又添了一句:“整个过程,我保你不死,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更恐惧了……男子抖动的幅度加大,显然惊惧不已。 他想说些什么,因情绪太过激动,扯动了某处伤口,开始剧烈咳嗽。 喷溅的唾液四处飞溅,魏泽如嫌弃地后退两步,等人缓下来才说:“给齐公子试试。” “不、不、不要,我说…我说———” 横竖都是死,他不想再经受一次非人的折磨! 齐王怕家眷存活艰难,刻意留下了很多金银财宝,其中包括一些重要的东西。 男子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告知魏泽如,终是逃过一劫。 出了地牢,魏泽如朝身边的魏林吩咐:“去找。” “是,属下这就去。” 那些金银财物一并被郭副将找到,带回。 这会儿东西都堆放在一起,占了整整三间屋子,找起来挺麻烦。 魏林一边找一边咒骂:“打了这么久的仗,还有这么多财物,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真是死也要给家人安排好,生怕饿死!死不瞑目的老东西!” 另一边魏泽如心里惦记着贝慈,做完这件事先去给自己洗干净,省得小姑娘嫌弃,白日里看见他身上的血渍和污秽,满脸写着拒绝。 怕惹他不开心,才没开口说出来,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也就贴心的没有抱着她。 不用说魏泽如也知道自己身上味道大,澡洗了三遍,才感觉身上的血腥气消散,乐颠颠去找人。 摸着贝慈安睡的脸,魏泽如心头软得一塌糊涂,难为她将藏得深的东西拿出来,不怕他起疑,赤裸裸的信任与交付! 是不是以前也给他用过,所以与她睡一晚,次日疲惫全消。 甚至当初受伤归京,能那么快痊愈,也定是她的功劳! 又想到了健健康康的三胞胎和祖母……一切有迹可循。 第245章 迟来的生辰礼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平叛成功,斩首齐王,这一消息与某些物证一同送到京城,在仁武帝下旨让大军回京的圣旨没到之前,魏泽如还需在漳南处理后续事宜。 原漳南知府和一些官员在魏泽如即将攻入漳南城时,早已畏罪自杀。 魏泽如每日早出晚归,贝慈一个人暂住齐王府,无聊的时候四处逛逛王府。 地位高住的府邸规制都不一样,占地面积快有两个公园那么大了! 贝慈仔仔细细逛了三天才逛完,而后坐在桌前咂咂嘴,皇亲国戚就是好,吃得好住得好,还有地位,受人尊敬。 这回魏泽如又有了军功,地位貌似还要涨上一涨。 爹的地位上涨,儿子的前途也会顺畅些。 魏泽如斩首齐王的消息传到了同泉,老夫人正在看孩子,闻言舒心一笑,平安就好。 看着三个玩的满头大汗的重孙子,老夫人觉得他们府上越过越好,魏家祖上保佑! 没问贝慈为何没有回来,老夫人只吩咐下人开始收拾东西,不至于等回京的消息传来时手忙脚乱的。 如此又过了三四日,没等来京中的消息,等来了西北边关的密信。 事关蒋老将军和西北战事。 与南边平叛大捷不同,西北那边打的有来有往,领军的西羌四皇子能力不俗,又有多年筹谋,一时间沈将军去了也没能彻底将西羌击退。 随着天气转冷,蒋老将军久病不愈,渐渐大齐这边呈现被西羌压着打的趋势。 魏泽如翻开密信看了个细致,他派去的属下将蒋老将军的事调查的一清二楚。 原来蒋老将军虽身体有疾,却也没到不能领兵指挥的地步。 蒋家大爷趁机夺了兵权,将蒋老将军囚禁在一处宅院内。 具体蒋家父子之间出现了什么龃龉外人不得知,信中也表示查不到。 魏泽如又想到从齐王孙子那里得到的物证,齐王之前与西羌有信件来往,前有西北战事,后有漳南造反,怕是互相连接,两下牵扯大齐国力,以达目的。 也许齐王未曾想到能这么快败了。 将种种情况串联起来,有些事明朗了些。 …… 齐王府。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还需要很久吗?”贝慈吃着东西,关心道。 “用不了多久,等皇上的圣旨下来我们即刻回京。”魏泽如摸了下她咀嚼鼓起的脸,笑着:“想孩子们了?” “嗯,扔下祖母和三个幼儿,总归是不放心的。”这里不比京城,周围又没什么熟人。 “安全方面不必担心,早已安排妥当,不相信我吗?” 贝慈冲他抬了下眉:“信,怎么不信。” “等下吃完饭,我跟你说件事。” “现在说呗,我们又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魏泽如神色不变,只说:“怕说完你没胃口。” 好吧,看来是倒胃口的话,贝慈快速咀嚼,片刻后,放下筷子,擦擦嘴角:“好了,你说吧。” “跟我来。”魏泽如牵起她的手,带着人穿过一道长廊,在尽头的一个屋门口停下。 因为想给她看的东西不寻常,怕吓到人,刻意在门口提醒了一句:“可能会吓到你,你是想听我先说,还是直接看?” 站在门口的贝慈听这么说,胳膊上的汗毛突然立起,吞咽了下,仰着脸看他:“要不你还是直接说吧,然后我再决定看不看。” “好。”魏泽如微微侧身揽着她的腰,给予她安全感,道:“你过生辰的时候跟你说过,生辰礼之后补给你,现在可以了。” 贝慈没接话,眼睛定定望着他,等接下来的话。 “看见那个木箱了吗?” 她淡淡点头,黑漆漆的木箱,总觉得在冒寒气。 魏泽如将她的脸掰过来,缓缓道:“活捉齐王时,我问过他,三胞胎衣服被人动手脚的事是不是与他有关,他承认了。” “所以,我将他的头砍下来,给你当作生辰礼。”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什么情绪,好像在说今日吃了什么,琐事一般…… 可听在贝慈耳朵,令她打了个抖,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真的假的?” 好凶残! “真。” 目光缓缓落到他的大手上,贝慈不自觉抚上自己的颈项,嘟囔着:“好脆弱……” 魏泽如捏住她的手,眼里带着笑意:“要看看吗?” 虽然笑着,却格外真诚。 贝慈咬了下嘴唇,“我要是看了,必定夜夜做噩梦,我可没你那么强大的心脏!” 杀人跟砍瓜切菜似的…… 跟秦玉容扯头发,已经事她能做的极限了! “好,那就不看。”魏泽如看她真的不愿意,也不强求,搂着人转身离开。 贝慈还有疑问:“就那么放着不会烂了吧?这么热的天会臭的。” “不会,这头颅还要拿给皇上看,里面放置着冰块,不易腐败。” 贝慈抿抿唇,闪过了然,怪不得觉得那箱子冒凉气。 不过这生辰礼物真特别……送人头……亏他想得出来。 …… 京城。 仁武帝听着西北送来的战报一声一声叹着气,打了这么久还没什么起色,反而被西羌多翻压制。 这段日子身体每况愈下,支撑他的是羽翼未丰还不能继承大统的六皇子,还有齐王造反一事。 挣扎着想起身,可惜力不从心,又不想让奴才们见到他如此虚弱,便没做声。 “启禀皇上,漳南来报!”太监高声道。 漳南?仁武帝精神一抖擞,声音沉了些:“说。” “禀皇上,魏将军大败齐王,已取下首级!” 蹭的一下,仁武帝直接坐起身,双目圆瞪,呼吸急促起来:“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由低转高,逐渐狂放,可见仁武帝发自内心的高兴。 刚听过西北战事不利的消息,转眼得到一直堵在胸口的人被斩首,简直大快人心! 他的贴身伺候太监眼睁睁看着仁武帝精神焕发,自己起身,甚至面色也红润起来,诧异久久。 魏泽如平叛成功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京城,令人振奋,使得他的声誉再上一层楼。 各方势力听到此消息,想法不一。 当属燕王最懊悔,与他产生了龃龉…… 第246章 转战西北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魏泽如救下六皇子,和自己受伤的事,信中一概没提。 仁武帝高兴之余,有个想法,想把魏泽如调去西北,尽快结束战事。 大齐虽然比周边国家强大些,可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战争消耗。 尤其他身体每况愈下,新老交替,恐怕周边各国都要蠢蠢欲动。 没有直接做下决定,仁武帝将三公叫来商议。 不久后,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直奔漳南城。 逐渐恢复正常生活的漳南城,街上行人变多,看着朝廷军队并未滥杀无辜,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贝慈有时间就带着侍卫出门逛,反正在魏泽如强压下,街上治安非常好,无人敢造次,不然会被当成齐王一党抓走。 不仅逛街买当地特产,她还想听听百姓对魏泽如的评价。 怎么说,作为家人,有种想炫耀的感觉,想大声说这男人,特牛逼,是她选的! 不过,贝慈还是知道低调做事的重要性,只在别人美美赞赏魏泽如的时候,笑得真心。 不出意外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来漳南。 趁此机会,多看看,记下来,回去跟祖母和孩子们讲讲风土人情。 …… 进入十月,京中圣旨送达,赞赏了魏泽如之外,又下达了新的旨意。 要他动身带兵去西北,平定边关战乱。 魏泽如拿着圣旨眉头深蹙,西北既有蒋家的镇西军,再有沈将军,又将他调过去…… 看来仁武帝真的心急! 内心里,他是不愿意趟这次浑水的,主事人太多,会让事情变得复杂,难以推进。 蒋家又是那个情况,会让事情更复杂。 即使再抗拒,魏泽如也不得不按照圣旨吩咐的做,他招来郭副将,“传圣上旨意,大军北上,平定西北。” 郭副将顿了下,应声:“末将遵旨。” 圣旨一下,军中即刻动作。 贝慈回到齐王府还不知道此事,正在整理在外面购买的特产。 晚间回府时,魏泽如将此事说了,贝慈半张着嘴巴:“啊?不回京城啦?那祖母和孩子们怎么办?” 南方天气还是温暖的,但越往北走,会越冷。 真要带着孩子们和老夫人去,恐怕他们的身体会受不住。 魏泽如揽抱起她,叫她坐在自己身上,嗅着属于她的香气,不舍道:“祖母和孩子们不会跟我到西北去,我会派人送他们回京,在京郊住下。” 她还没意识到这里没提到自己,贝慈将脑袋搭在他的肩上,念叨着:“皇上真是的,不是有沈将军去西北了嘛,又让你去,这不得闹矛盾?” 真聪明,魏泽如捏捏她的后颈,安抚:“无事,大敌当前,料想沈将军他们拎得清。” 贝慈撅撅嘴,那可未必,有的人才不管什么大敌当前,只会关心自己的利益不被侵犯。 “你要小心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拉扯了下他的衣服领子,贝慈叮嘱道。 男人翘起的唇角显然很愉悦,“嗯,听你的。” 贝慈抬起头,“既然你要出发了,那把我送回去吧。”说着话,她就要跳下去开始收拾买的东西,等着带走。 “诶?”贝慈腰上的胳膊收紧,并未放开。 魏泽如亲了下她肉肉的耳垂,道:“你想不想跟我去西北?” 内心真实的想法就是想将人带走,跟在他身边。 西北那边不适合祖母和孩子们,只有小慈的话,应该可以。 “我?”贝慈指指自己,“我…我……” 他没逼问,坦然道出自己的内心想法:“我想叫你跟在我身边。” 黏黏糊糊地抱紧人,他在她脸颊边又蹭了蹭。 贝慈:“?”是在撒娇吗? “如果我跟你去西北,孩子们怎么办……”孤身一个人的话,她确实可以毫无顾忌的跟在他身边,四处征战。 可有孩子呀,怎么走……走哪里心里都会惦念着。 尤其是孩子们还小,离了爹又离了娘……多可怜~ 魏泽如也想过孩子的问题,道:“有祖母在,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委屈。”府上人口简单,除了外部势力,内部不会有任何问题。 见她左右为难,魏泽如内心其实很愉悦,说明他在她心中的分量重,不然不会为难。 自从生了孩子后,他总觉得她的精力不在他身上,现在看来,不是如此。 贝慈绞着手指,整张脸皱成一团。 魏泽如狠狠亲了她一下,道:“好了,不叫你为难了,你陪着祖母和孩子们回京吧。” 此去西北,进入冬季,那边天气恶劣,不叫她跟着吃苦了。 贝慈瞥他一眼,并未看到不开心,双臂突然抱住他的脑袋,在脑门上亲了又亲:“你乖,西北太远,家里只留老人和孩子不合适,等孩子们长大了,我再随你四处奔波,好不好?” “或者,你努努力,做个摄政王之类的,就不用跟我们分离了。”贝慈没开玩笑,说得异常认真。 魏泽如微微挑眉:“摄政王?” 贝慈重重点头:“对。” “大齐朝还没设立过这个位置,你呀……想太多。”魏泽如淡淡笑开,不知道她胃口大,还是想法多,总之是盼着他好。 “就当我想太多,反正我的意思……你清楚吧?” “知道。”魏泽如起身抱着她朝床榻方向去。 “干嘛?我们还没说完呢。” 魏泽如:“说完了,你们回京等我,我去西北挣军功,争取以后长久留在京中陪你们。” “对,就是这意思。我本人是非常希望跟着你走,但现实情况不允许,请哥哥谅解~” “嗯,谅解。”他捏了下掌心的臀肉。 贝慈嘻嘻笑了下,感觉痒,趴在他耳边警告道:“我有双千里眼,远在西北你乖乖的!不然,我可不会原谅你!” “若有违背,随你处置!” “你说的,到时候没收你作案工具!”贝慈恶狠狠道。 魏泽如脚步顿了顿,缓缓将人放下,双臂支在她劲边,眼神幽远幽深,哑声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没收,但你可以一直用着。” “现在就可以。”他又接上一句,而后直接将人压倒。 既然带不走人,那就将往后不知道多少日子的思念全部倾泻给她! 第247章 分别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圣旨下达,大军动作却没那么快,刚经过几场大战,人马疲乏,并且要准备好路上足够的粮草、御寒衣物。 睡了一整日的贝慈临到黄昏才醒,嗓子干渴嘶哑,弱弱揉着自己散架重组的老腰,忿忿出声:“人干事?” “嘿嘿~”魏泽如端着茶水讨好地凑到人前,“渴了吧,来,润润嗓。” 得了人一白眼,也不恼,总归是他孟浪了! 咕咚咕咚一大盏茶水下肚,嗓子才觉舒服些,贝慈开口:“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吧。” “我上次给你的药记得带好。”贝慈暗示他,没多说。 见过药效,魏泽如自然知道那多珍贵,两人一个没多说,一个没多问,心中默契。 叮嘱了几句,贝慈提出要他送她走。 男人嘴角向下,不愿意。 “不急。” 贝慈一瞅就知道他打的什么小算盘,小声啐了他一口,人也不脸红,期期艾艾蹭到她身边,抱着人腻腻歪歪起来。 又是半夜,白白的脚丫子踩在男人壮硕的胸膛,一身香汗淋漓,颤着嗓音道:“不如,我还是跟你去吧,照你这么折腾,我恐怕活不到三日后……” 那日的想她去是真心的,也是一时冲动,过后想想是真怕西北的风沙吹坏她,便彻底打消了随军的念头,魏泽如握住白白嫩嫩的脚,低头在圆润的脚趾上亲了又亲,“我会很快回来,不叫你久等。” 她是那个意思吗?羞恼地踹了他一脚,被人又按住。 虽说人家知道她手里有好东西,吃完有益身体,但贝慈也不想明目张胆的用着,这不是太放肆了…… …… 筹备粮草期间,漳南城很多富豪乡绅为求安稳,让魏泽如别找他们麻烦,竟主动捐赠粮食、钱财等物。 看来魏泽如这个煞神给漳南城的人吓破了胆。 也是,转眼间就能砍下齐王的项上人头,齐王府的人一个都没跑脱,怎么不叫其他人害怕。 还有人听到风声,说他身边带着个受宠的女人。 有眼色的人单独准备一份礼送到魏泽如手上,给贝慈的。 魏泽如接受的坦然,命人把东西抬到贝慈面前,她左看看,右看看,小手一挥,对着送东西来的士兵们说:“跟将军说,东西都留给大军换粮草吧。” 士兵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到手里的好东西还有不要的? 纷纷对她刮目相看。 贝慈眨眨眼:“愣着做什么,抬走吧。” 她是真不在意,送来的东西确实不错,但将军府都有,她不至于眼皮子这么浅,什么都要。 都知道大齐同时开两场战事,国库吃紧,明目张胆收礼,说不定被人在背后说嘴。 为了那么点儿财物……不值得。 看她不似作假,士兵们齐齐颔首:“属下会告知将军的。” 东西怎么来就怎么回,贝慈等人走了,重新趴在榻上,补觉。 另一头在衙门忙着的魏泽如见人将东西原封不动抬回来,虎目微沉:“怎么回事?” “禀将军,夫人说这东西她不收,给大军添粮草。” 此话一出,叫屋内其他人目露诧异。 须臾,魏泽如则徐徐笑起来,得意道:“那就入账。”真贴心。 三日一到,大军开动,朝廷调任来管漳南的官员也已到位。 贝慈跟魏泽如同行一段路,再分开。 她坐在马车里攥着手里的瓷瓶,沉默许久,最后掀开窗帘:“叫将军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不多时,魏泽如打马过来,马车内的贝慈朝他勾勾手指,男人立即下马,上车。 “这个给你。”将手里还剩一小半津液的瓷瓶递给他,贝慈满目肃然:“这东西是给你保命用的,一次一滴即可。” 魏泽如想了下,将她的手推回去:“我不需要,留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此去西北路途遥远,我不可能及时过去救你,让你拿着就拿着,只是这东西……”贝慈抿抿唇,斟酌道:“不可给别人用,会……” 会露馅也好,会引起觊觎也好,总归是会给府里带来灾难! 魏泽如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知道这东西疗效神奇,却也没别的想法,至于给别人用?更不会。 就连当今圣上那虚弱要驾崩的样子,他也没想过要给皇上用。 个人有个人的命,他不去干涉。 万一皇上知道这东西的妙用,将小慈给绑去也是有可能的。 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姑娘! 魏泽如堵住她的嘴,道:“我知道,你不必说。” “那就收下保存好,用不完再拿回来,家里不用担心。” 贝慈留了一半在手,怎么会把家底拿出来…… 既然她这么说,魏泽如也就明白了,将瓷瓶小心藏进怀中,与她在马车中说了许久的话。 转眼两日过去,到了分离的日子,贝慈趴在车窗上,依依不舍:“保护好自己,我们还等着你回家呢,你不在,我们会受欺负的。” 魏泽如不顾别人的目光,满含爱意地在她红唇上亲了又亲,哑声保证:“定平安得胜归家。” 贝慈抓住时机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等你。” 磨蹭许久,终须一别。 两人朝不同的方向走,路上走了一日,与护送老夫人和孩子们的车队汇合。 有日子没见孩子们,三胞胎一看见贝慈叫个不停,真是没白疼。 只不过句句没提魏泽如这个亲爹,怕是忘记了…… 贝慈自是没提,省得惹哭三个,哄都哄不过来! 老夫人跟贝慈聊了许久,倒也没叫她失望,贝慈脑子好使,好多事情事无巨细的讲给她老人家听,就是怕她一直担心着魏泽如。 末了提了句:“将军想让我随军,后来想想家中放不下,我这就回来了。” 老夫人心道,那臭小子想的什么,她不用问都知道。 面上挂着笑,道:“多福他们长大些你可以随军。” 孩子太小,父母都不在,不行的。 纵使有她这个曾祖母在,也不一样,父母之爱没有任何人能代替。 贝慈认同:“我是这么跟将军说的,他同意了。” “不过,我倒是希望大齐以后没有战事,这样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老夫人叹气,怎么可能呢,饿了就要吃,没吃的就要抢,都是这样的。 第248章 再孕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多日不见,不仅三胞胎跟得紧,连青兰也紧紧贴着贝慈,给她讲这些日子府里发生了什么,还有三胞胎每日都干了什么,一样不落。 贝慈捏了下她的脸,赞赏道:“真乖,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还坐着马车,贝慈迫不及待将在漳南买的东西分给大家,开始讲风土人情。 这叫什么,现学现卖。 路上走了一个月,她们才进了京城地界,短短几个月,格外想念。 十一月的天气寒凉,她们穿着薄袄去了京郊的别院,这里有山有水,还有果园,景色不错,又没那么多陌生人住在这里。 正适合她们居住。 魏泽如说安排好就是安排好,这里有不少侍卫把守,外人是断然进不来的。 京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老夫人也叫人仔细询问过,好心中有数。 秀嬷嬷从将军府偷偷出来,跟她说了下到府中拜访的人。 魏泽如一出征老夫人便祈福的事,很多人知道,拜访的人自然少,找贝慈的也没几个,将军府里面的主人不在的事,就没人知晓了。 “你做的好的,那人怎么样?”老夫人指假扮她的人。 秀嬷嬷:“人很安分,将军找的人不错。” 那就好,老夫人彻底放下心,每日在别院中念经。 贝慈一回京,想起薛老,几个月前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老人家,这次回京,不能忘了。 不过她不方便上门,只安排人拿了些东西给薛老。 同时还要处理这几个月离京,铺子里的账目。 这一忙就是半个月,北方的天气比南方冷得早,冷得快,贝慈已经让照顾三胞胎的兰嬷嬷看着他们,不准出去玩水。 连出门都最多玩半个时辰,就回屋。 …… 行军路上,免不了病痛,魏林就是,饮食不规律,胃疼。 他捂着胃部找魏泽如,“将军,您那胃药还有吗?” 骑在马上走的好好的魏泽如一脸懵,“我什么时候有胃药了?” “就……”魏林被他给整愣了,“就那日属下给你的啊。” “你什么时候给我的?我没有。” “怎么没有呢。”魏林低低念叨了句,而后道:“你身边不是一直揣着药丸,那日我见你的药丸没有了,便把我的给你了。” 魏泽如缓缓扭过头,他的药丸?他身上……除了小慈给的药丸,就是院使给他准备的避子药…… 他忙从布袋里翻出一瓶药,“你说的是这里的药丸?” 魏林挠挠头:“是啊。” 可那里原本装的是避子药丸!魏泽如虎着脸,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面没有药丸了?” “就在漳南的时候啊。” 魏林那次发现将军的药丸跟他的胃药一样,有时候将军胃也疼,为了将军着想,他把自己的药丸都装进将军的瓶子里了。 一听说在漳南换的,魏泽如定定凝了他一眼,道:“你可真行。” 随手将手里的瓶子扔给他,“吃吧,治好你的胃。” 语气不阴不阳,可魏林就是感觉怪怪的,接过药瓶赶紧倒出两个,干吞。 不久后,胃里绞痛的感觉便渐渐消散。 而魏泽如一边赶路一边想着贝慈,魏林那小子将药给换了,也不知道小慈会不会怀上。 她说过不要连续怀身子,会把她的身子骨弄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希望不会那么容易结果吧。 一连好几日,魏泽如都没给魏林好脸色看,弄得魏林直挠头,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将军,只能远远跟着。 …… 十二月的京城开始刮北风,下大雪。 住在京郊别院的贝慈近日总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腰酸,还睡得久,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自己病了。 可别是绝症…… 因为魏泽如事前有吃药丸,贝慈看见了,出自院使大人的手,当然不会怀疑药效,也就没往怀孕的方向想。 有津液加持,贝慈还是怕得绝症,年纪轻轻丧命。 这日她找到老夫人,“祖母,有件事跟您说。” 老夫人笑着拉着人坐下:“何事,你说。” “我不舒服。”贝慈咬了下唇,没有隐瞒,也怕吓到老夫人,轻轻道。 老夫人立即收敛笑容,严肃起来:“快跟祖母说说哪里不舒服,秀芝,找郎中来。” 不用老夫人叮嘱,秀嬷嬷定然不会找个认识她们的郎中。 贝慈将自己身子不爽利的事说了,老夫人不知道魏泽如吃药,当下就知道她是有身子了,眼睛一眯,安抚她:“慈丫头别怕,不是什么大事,等下郎中就来。” 一双手一直轻轻拍着贝慈,叫她安心。 府里是越来越热闹了,好啊,老夫人脸上的褶子都快成一朵花儿了。 三胞胎也在屋子里到处窜,想扑贝慈,个个被老夫人不着痕迹挡下。 没用多久,郎中被青来,老夫人期待地盯着郎中,果然从他嘴里听到了答案。 “夫人身子没什么毛病,只是有身孕了。” “啥?”贝慈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她没听错吧?难道院使的药失效了? 郎中被她吓一跳,“确实是有身孕,差不多两个月。” 两个月?不就是那家伙把她按在床上三天的那次嘛!这混蛋! 难道他的子孙这么强,连院使研制的避子药都躲过去了? 老夫人看着贝慈不似惊喜的样子,“怎么了这是?”难道是不想要? 思绪游离又扯回来,贝慈摆手:“没事,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要不然按着她不让走! 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突然背了黑锅不自知。 老夫人说了贝慈腰酸等问题,郎中没给开药,让她们热敷或者轻柔地按一按即可。 这下贝慈又变成了府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被迫躺在床上养胎的她默默打着枕头,咒骂罪魁祸首——魏泽如。 “娘~”多禄笑嘻嘻地进门,急切喊着。 贝慈脸一转变,夹着嗓音:“怎么了,多禄,什么事情呀?” “娘,生个…狗狗~” 最近一岁半的三胞胎语言大爆发,整日说个不停,现在直接给贝慈来个王炸。 贝慈满头黑线,“娘只会生弟弟、妹妹,生不了不是人的玩意儿。” 多禄咧开嘴,露出小白牙:“生狗狗。” 青兰忍着笑抱住多禄的小身子,将人抱走,诱哄他:“外面有小狗,奴婢带你去看。” “狗狗~要狗狗~” 第249章 回府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深冬落雪,贝慈坐在屋内吃着烤栗子,冒出一句:“幸好没跟着去西北,不然一边走肚子一边大了,还没打完仗,估计都要生了……” 青兰扒拉着炉网上的栗子,附和着:“西北不好过,边关肯定没有在京城方便。” “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没听说,院里的侍卫跟在同泉一样,嘴特别紧。” 都是一拨人,能不一样么,贝慈嘴里嚼着,微微撇嘴。 一听说贝慈怀孕,那边老夫人也忙起来,开始做衣服,不时跟秀嬷嬷聊着天:“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生个女娃娃,像小慈才好呢。” 贝慈去一趟南方,没晒黑,依旧水灵灵的。 老夫人是越看越喜欢。 秀嬷嬷摸着柔软的布料,“生个女娃娃,这就儿女双全了。” “男娃也好,男娃也好。”老夫人笑着,怕不是女娃娃,觉得自己偏心。 手里缝制的动作不停,老夫人感觉自己手脚都利索了。 贝慈还是每日趁着溜达的时间来老夫人这转一圈,跟她聊聊天,增进感情,再说说自己的身体情况,好叫她老人家放心。 京城这边一片安静,朝堂争斗之事与她们毫无干系,除了远在西北的魏泽如打仗问题,她们不会操别的心。 肚里的胎满三个月的时候,所有人踏实了些,之前从南边回来长途跋涉,贝慈身体有些不舒服,现在胎坐稳了,老夫人长出一口气。 “小慈的身子是健壮。” 这话秀嬷嬷同意,平日里甚少看到她生病。 母体强健,孩子也皮实,三胞胎也少生病。 …… 老夫人要回府了。 什么原因呢,临近年末,开始有人往将军府送东西,怕露馅,而且老夫人觉得现在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贝慈呢,也想回去,但老夫人没让,只说再等等。 明面上魏泽如是带着人走的,等肚子大点儿,可以说被送回来,西北不适宜养胎。 就这么的,三胞胎和贝慈被留在别院,侍卫倒是一个没少,全留在这里,毕竟将军府有家丁。 没了曾祖母,三胞胎整日围着贝慈转,她脑仁疼:“停,你们三个人消停会儿,太吵了!” 自从说话利索多了,这个嘴……整日不停! “娘~粗去玩儿呀~” 贝慈绷着脸,“不出去,冷,昨日让你们出去,鞋全湿了!” 外面有雪,三个小崽子一看见跟发疯一样,在雪地里打滚儿,拉都拉不住,冻出鼻涕也玩的起劲儿。 今日不许,纵使有津液支撑着,也不能这么胡作。 多福扯着积木开始摆,不让出去就不出去。 有一个不闹腾,另外两个也能渐渐安静下来。 贝慈倚靠在贵妃榻上,摸着凸起的肚子,心道,也不知道这里是男是女,会不会跟三个哥哥一样调皮…… 小时候觉得三个孩子真贴心,一点儿不难带,慢慢长大才知道,那才哪到哪……精力旺盛着呢。 孩子们不吵了,贝慈神经也不紧绷,想到远在西北的魏泽如,自从回来也没做什么不好的梦,应当是顺利的。 远在千里之外的魏泽如人身安全确实没什么问题,只是先前考虑的问题,发生了。 一场战役,先后有三个将军。 蒋家大爷能从老将军那里夺兵权,证明也是个重视权利的人,沈将军……没能完成皇上交的任务,对于魏泽如前来有多仇视,不用说,他自己心中了然。 好在仁武帝和三公考虑到这一点,提前下达旨意,由魏泽如做主帅! 明面上,所有人都得配合,内里怎么样,需要魏泽如自己去周旋。 他倒是强硬地见了蒋老将军一面,情况不太好,照郎中的意思是肝气郁结,加上经年累月的旧伤,人可能撑不了太久。 蒋家之事,魏泽如没打算多管闲事,只管完成仁武帝下达的旨意。 从南到北,一场仗接着一场仗,铁打的人也受不住,魏泽如临睡前,想起贝慈交代的,拿起放津液的瓷瓶,往嘴里滴了一滴,周身立即有股暖流划过,感觉自己变得舒服,且强劲有力! 眼中的惊奇久久不息。 珍惜地将剩下的装好,魏泽如藏进了自己装密信的盒子里。 这东西若让别人知晓,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月份的西北边关出门在外,脸像被刀割般疼,魏泽如在接到家书后,不断庆幸没有带小慈来随军。 只因贝慈在家书中报了平安,并且画上一个小宝宝的画,告知他又有了身孕,魏泽如是既惊喜又遗憾,本想在她身边见证从无到有,再到生下的整个过程,哪知意外情形,又错过…… 恰好这时魏林进门,前来送斥候递上的情报。 魏泽如折好信件,淡淡剜了他一眼,都是他干得好事,就几日,又结果了。 满脸黑红的魏林咧了下嘴:“将军,斥候那边有消息。” 魏泽如没提斥候的事,反倒说了句:“你贝主子有了身孕。” 魏林眼睛一亮:“要生小主子啦,好哇。”他非常喜欢三位小公子,多生几个才好呢。 府里这样就能热闹起来。 对于避子药一事,魏泽如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总不能说因为他放错药,导致小慈有孕。 所以,魏泽如没再提,转而说起战事。 来了边关,他并没有急着出头,调遣军队,而是搜集了所有西羌相关消息,加以研究。 魏林添了句:“据镇西军的人说,跟着西羌四皇子打仗的公主嚣张又狠辣,他们吃了不少亏,要我们小心些。” “而且那位公主特别受宠,所以能上阵打仗。” 念头一闪,魏泽如顿了下,也许这位公主是个突破口。 “找个好手盯着这位公主,有可能的话,直接俘虏。” 魏林:“那位身手不错,警惕性非常高,身边有高手护着,恐怕一般人奈何不得。” 思忖了片刻,魏泽如做好打算:“那就盯上她,瞅准机会,来报。” “是。” 他准备亲自出马,生擒这位赫赫有名的公主,对于边关将士们来说,能提些士气! 一直到二月,边关打了几次,消息不断传回京城。 而贝慈,早在年前回到了将军府,对外也说她有身孕,被魏泽如送回来养胎。 外面倒是不在乎别的,纷纷将眼睛放到她的肚子上,不知道这次生几胎,甚至有人拿这个下赌注,总之,贝慈听说传闻后,嘴角抽搐,还有了些压力…… 第250章 边关大捷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除夕夜,京城上空升起了烟花,因今年魏泽如不在,将军府的家眷没有跟着进宫,一家子安安稳稳在府里过年。 贝慈的肚子跟气吹的一样,穿着小棉袄,圆鼓鼓的。 老夫人刻意包了个大红包给她,也没落下三个小的。 “添丁好啊,明年呐,又要多包一些喽。”一双布满皱纹的手轻抚贝慈的肚子,笑眯眯道:“不知道要多包几个呢。” 那肯定不会是三个,贝慈想,同样大的月份,怀三胞胎的肚子比这个大得多 。 她想最好是一胎,不然太难生! 新年是阖家团圆,魏泽如没回来,总归是遗憾的,贝慈想他,想的多吃了两碗饭。 帮他把他那一份也吃回来了。 原本以为这场战事很快能结束,结果一直到六月末,依然没有要结束的迹象,彼时贝慈已经快要生了,大肚子挡着根本看不见脚。 每日散步的时候走着像个企鹅。 有津液的辅助,倒是没有太多不适之处,只不过一直想着那莽汉。 手里揪起一朵花,扯着花瓣儿:“怕是赶不到生孩子了……” 家书送了好几封,唉,这就是将门女眷的宿命。 魏泽如还不是镇守边关,不然有可能常年分居两地,京中留下质子。 …… 西北边关。 干燥的天气让人嘴唇开裂,出了血,魏泽如舔了舔,目光一直锁定目标,在最恰当的时间,飞身上前,与人缠斗。 因长时间鏖战,两军再次交战,略显疲惫,这个时候拼的是意志。 魏泽如亲自带兵上阵,一马当先,后方的战鼓不停响着,催促着将士们奋勇杀敌。 能跟大齐军队较量两年,可见西羌将士兵强马壮。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魏泽如瞅准混乱的人群中西羌四皇子,长枪似长了眼睛,穿过层层人群,直插敌人腹部,只一瞬间,将人挑下马。 主帅下马,现场大乱。 就在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那位名声在外的公主出现,以一己之力挡住了众多砍向四皇子的刀。 战事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倒下而停止。 双方鏖战了三个时辰,才在黄昏时分以魏泽如生擒西羌公主而结束。 大齐士兵高声震喝,围着被擒的西羌公主,欢呼雀跃! 即使被生擒,西羌公主的眼中也是不忿,朝魏泽如啐了几口,“阴险小人!” 魏泽如没什么表情,倒是魏林骂道:“论阴险小人,哪比得上公主,这个词可谓是给你量身定做的。” 大齐将士没少死在这位公主手里。 “扔进牢房,严加看管。”魏泽如指令一下,这人立即被押往条件极差的牢房。 这位公主不服气,大声叫嚷着:“我是西羌的公主,你岂敢这么对我!” 魏泽如回过头,漠然道:“现在你不是公主,只是个俘虏而已。” 只俘虏个公主回来,魏泽如较为懊恼,那四皇子被挑下马,让西羌人拼命救了回去,真遗憾。 领兵打仗的两位皇子、公主一受伤,一被擒,显然打击到了西羌军队。 趁着这个时候,魏泽如次日率兵继续攻打,短短三日,将西羌赶出一百多里。 边关将士和百姓人人对即将迎来的胜利,翘首以盼。 在这个节骨眼,一直郁郁的蒋老将军支撑不住离世。 镇西将军府挂起了白帆,打仗之余,魏泽如需亲自前往吊唁,为戎马一生的老将军送一程,并承诺会将西羌人赶回去! …… 七月中旬,贝慈的预产期到了,全府紧张。 老夫人一直在佛龛前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母子平安。” 外面秀嬷嬷急匆匆进门,迫不及待道:“老夫人,老夫人,边关大捷,边关大捷!” 战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全城的人都知道西羌被打退,大齐,胜了! 消息传入将军府,每个人都开心地合不拢嘴,大家都知道这府里是将军在支撑。 这下老夫人又会赏赐下人。 紧要关头,贝慈羊水破了,正在产房内生产,老夫人祈祷完,守在门外,喊了一嗓子:“小慈别歇气,边关大捷,伯卿就要回京了!” 正在咬牙用劲儿的贝慈,闻言一喜,腹部一个大力,一个小家伙顺利滑出体外,“哇~~”宣告自己的到来。 “生了生了!哎呦,老天保佑!”老夫人兴奋地眼眶泛红,湿润。 屋内的人纷纷出声恭喜,“夫人,是个女娃娃,漂亮着呢。” 有些脱力的贝慈侧脸看了眼,满眼温柔:“好乖。” 气道打开,哭完几声,闭着眼不哭了。 让外界的人失望了,贝慈这次只生了一胎,一个白白嫩嫩的女娃娃,一头乌发,瞧着让人心尖尖软得一塌糊涂。 老夫人抱着小奶娃,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呦呦,真是儿女双全喽,小慈真有福气!” “来人,赏,双喜临门,每人赏两个月月钱。” 府上一片欢喜,城中的赌坊更是呼声一片,押错宝了,魏将军的宠妾只生了一个孩子! 别人赚没赚不知道,贝慈赚了,知道有人拿她开局,叫人悄咪咪去下注,哪有母亲不知道自己怀了几胎的。 小姑娘刚生下来两天就有了小名,多喜。 大名未定,还需魏泽如回来去请辛太傅帮忙。 与哥哥们不同,多喜稍微有些闹腾,不是身体上不舒服,是得有人时刻在身边。 好在有兰嬷嬷和奶娘在,贝慈可以撒手,好好坐月子。 青兰在外面听了一圈的传闻,回到屋里,讲给贝慈听,给她解闷。 “有说将军什么时候回京吗?” “听说已经启程了。” 具体的谁也不知道,等快到京城地界,才会有消息。 贝慈喝了口温水,道:“晚了一步,孩子已经生了。” 青兰嘿嘿笑起来:“下次,再生一个叫将军全程陪着。” “你生吧,到时候我全程陪着你。” “哎呀,这事还早着呢。”青兰羞赧了下,心道,她连婆家还没找到呢,提生孩子真的太早。 “这回将军回来,我就跟他提给你找婆家的事,别急。” 青兰觑了眼贝慈,脸颊微红:“我…我不急……” 第251章 凯旋归京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八月中旬,多喜满月。 正是这一日魏泽如率大军回了京,府中早有人在城外等着。 贝慈月子休息的好,加上津液加持,整个人散发着柔美的光晕,气色绝佳。 这一仗胜利来之不易,老夫人早早订好了酒楼,亲自去迎接得胜归来的孙子,当然也包括贝慈,她则抱着满月的多喜。 小家伙红皮褪去,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整张脸就是贝慈的翻版,又乖又奶,可爱极了,老夫人每每见到了都要亲个不停。 将军府全家出动,迎接大英雄。 街道两旁早已热热闹闹地挤满了人群,嬉闹声一片,纷纷讨论着魏泽如和边关将士们。 酒楼里都是些高门大户,加钱订下,就为了找个好的观赏地脚。 屋子不甚隔音,是以,很多人的说话声,互相都能听得一二。 老夫人订的房间处于正中间,左右两侧都有人,叽叽喳喳声不小,“听说了么,魏将军回京带了个女人回来!”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闹腾的屋子瞬间一静。 老夫人眉头一蹙,下人们悄悄将目光投向身体僵硬的贝慈,又低下头,主子的事,不是他们能听得。 先前还活跃的气氛荡然无存。 贝慈面无表情地逗弄着怀里的多喜,小姑娘嘿嘿一笑,让她心里舒坦些,还是小棉袄会心疼娘亲。 老夫人呼吸重了几分,道:“不会的,伯卿不会做出这种事,小慈不要听他们瞎扯。” 魏泽如早早跟老夫人表明过心迹,此生只有贝慈一人,老夫人是知道的,并且默许了,将军府有多少女人,她不管,她只要将军府有继承人,后院安稳。 而且贝慈一直以来深受老夫人喜爱,早将人护在羽翼下,现在出了这么个传闻,她自然要维护两人的感情。 抱着多喜慢悠悠摇着的贝慈,露出一个安慰的笑:“祖母不必担心,传闻是传闻,做不得数,一切情况还得将军回来亲自说。” 要真是某人带了女人回来,贝慈咬了咬牙,她想,定不会原谅这个人! 说是不相信传闻,但后路和对付魏泽如的手段,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 刚进城门的魏泽如骑在马上,一个喷嚏打出,揉揉鼻子,谁骂他了? 也不知道祖母和小慈有没有想他,孩子们还记不记得他这个亲爹……等下回宫后,抓紧回府看看。 算着时间,小慈的这一胎应该也生下来了,不知是男是女……一路上魏泽如想了好多,逐渐来到最热闹、最繁华,也是人最多的地段,欢呼声此起彼伏。 大批人马没进城,去了大营,只一部分人进了城,进宫见皇上。 百姓们是真高兴,朝将士们扔帕子、瓜果……一切他们自认为好的东西。 享受最多喜爱的当属魏泽如,他的怀中时不时被投进女儿家的香帕子,只不过不解风情的莽汉左一下右一下,将身上的帕子通通挥落在地,生怕沾染到别人的气味儿! 酒楼里,刚才的那一个小插曲让屋内的气氛低迷了会儿,等看见将士们的身影时,又重新活跃起来。 老夫人拉着贝慈站在窗口,保证魏泽如一抬头就能看见。 她紧紧抱着多喜,逗弄着:“爹爹马上就来喽,就是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一脸……额……胡子拉碴的大、大汉……” 不修边幅,说得就是魏泽如。 这一场仗下来,没有贝慈在身边督促、嫌弃,他抛却了形象,竟然蓄起胡须! 怎么看怎么老了许多,贝慈突然感觉牙疼,这人……变丑了!简直没眼看,是不是古代男的都愿意留胡须,将自己变得更成熟的样子? 碍于身前的小宝贝儿,和身份,贝慈没有大声冲魏泽如呼喊。 将军府的小厮和丫头们倒是没所谓,拼命喊着,并且让魏泽如朝这个方向看。 冥冥之中自有默契,魏泽如寻着喊声,朝左上方瞥了眼,只一眼,他竟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眼睛大亮,喊了声:“小慈~” 身边的将士们一起朝那个方向看去,粉白的面皮上像开了朵朵桃花,妍丽、娇俏,看得人眼热,这就是魏将军的宠妾,果然名不虚传! 魏泽如眉开眼笑,配合他的胡须,像个见了好吃的流浪汉…… 贝慈露出一排白牙,捏着多喜的小手,冲他挥了挥,摆出口型:“女儿,等你。” 这才发现她胸前的小人儿,粉色的襁褓,一看就知道是女儿,魏泽如眼神一软,恨不得即刻飞奔上去抱住她们母女。 他眼神好,能大致看清小姑娘的长相,胖嘟嘟的,跟她的哥哥们一样。 打量完她们,眼神又朝旁边落一眼,见到精神抖擞的祖母,挥挥手。 一家子都安好。 老夫人望着又成熟的孙子,心口泛酸,家中没有父辈,只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拼。 别人都有父兄帮衬,他没有……真难啊! 街道上的热闹在魏泽如等人马走过后,持续了很久,贝慈她们没急着离开,人太多,抱着孩子出去不太安全。 这时隔壁又传来几声怨怪:“你那什么消息?哪有女人!” 贝慈暗自点头,刚才确实没有。 “怎么没有?那驾车里不是有吗?” “你他娘的……”说话的人咬牙切齿道:“那他娘的是西羌公主,是魏将军的俘虏,怎么能算!” “你就说她是不是女人吧……” “是,可此女人非彼女人!你说话真会误导别人,得了,你以后少说话,不然会被人打死!” 贝慈认同。 那人贱兮兮的语气就是魏泽如带了个相好的回来,没想到竟是俘虏,根本不是那种关系,简直让人失望。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瞧到热闹,可不就是遗憾! 听了全部对话的老夫人脸拉的老长,这些个男的嘴真碎,竟关心别人后院的事,有那时间不如多读读书,看看怎么参加科举,拿个功名。 省得在这里讨人嫌。 贝慈见她不高兴,将怀里的多喜递过去,“祖母抱抱多喜,她好乖的。” 阴转晴,转眼的事。 抱着一团软乎乎的小姑娘,老夫人笑道:“我们多喜是将门千金,以后可不要找那种嘴碎又多事的男人做朋友,做夫婿!” 语气里的嫌弃溢于言表,可见老夫人真的讨厌嚼舌根的人。 多喜:“咯咯咯~” 算是给予回应,同意了,祖祖。 第252章 和亲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出府迎接魏泽如没有带三胞胎,贝慈她们一回去,三个孩子蹦蹦跳跳冲出来抱着娘亲的大腿,哼哼唧唧,不高兴。 他们一个个长得壮实,个头也比同龄人的高得多,贝慈现在完全抱不动他们,只能蹲下身子,一个个安慰:“乖哦,娘出去给你们带好吃的了,快去尝尝。” 府里谁也没跟三胞胎提亲爹的事,为了等下人回府给他们个大惊喜! 根据经验,魏泽如进宫需要耽搁很久,午时府里也没准备魏泽如回府的宴席,果然,人并没回来。 而此时的皇宫,仁武帝被人扶坐起身,艰难出声:“做得好,魏将军果然没让朕失望!” 面色灰白,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的干瘦,头发也稀疏不少,精气神完全没有,魏泽如望着这样的皇上,心中震惊不已。 他去漳南前没这样啊…… 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毫无波澜,行礼:“末将不辱使命!” “魏将军…免礼。” 仁武帝说一句话中间得歇一下。 不出意外,魏泽如被大加封赏,并且升官了,从一品建威将军,跳过了正二品的官职,这让朝廷上下震动。 朝臣中不乏不满的声音,但在声音过小,渐渐被其他赞赏魏泽如的声音盖住。 沈将军也有功劳,但只有赏赐,却没升官,让他尤为不满。 至于蒋家,新老将军交替,仁武帝让他们继续镇守西北边关。 魏泽如不在的时间里,朝堂里继续洗牌,换了不少人,不过大致情况,辛太傅都有告知,还有他自己放在京城的眼线,现在回归,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仁武帝:“听说,西羌公主被你…俘了?” 魏泽如颔首:“是的,末将已经让人押解回来,听后皇上发落。” 公主被俘,皇子被伤,战事一败涂地,西羌派使者前来求和,愿结两国之好,和亲。 与魏泽如一同到达京城的,还有西羌使者,在殿外求见。 “西羌主动求和,想和亲,诸位爱卿有何想法?”仁武帝艰难道。 辛太傅:“依老臣看,西羌不算主动求和,他们是战败了,主动权在我们,和亲的话……难道要将公主嫁过去吗?可公主的年岁还太小。” 皇宫中没出嫁的公主只有两位,还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年岁太小。 仁武帝子嗣不多,男女加一起才八个。 辛太傅的话一出,得到了诸多人附和。 还有人提出让西羌的公主嫁过来,比如说被俘虏那一位。 这时一直沉默的魏泽如出声:“一位善武,又懂得排兵布阵的西羌公主,你觉得嫁给哪位皇子合适?” 若只是个花瓶也就罢了……可惜不是,嫁给成年的皇子,除非那人没有争夺皇位的可能。 否则窃取军机怎么办? 贤王被圈禁,成王、燕王都有王妃,六皇子已经适龄,但仁武帝想让他继承大统,自然不会让六皇子娶了西羌公主。 “不一定做正妃,做个侧妃已是恩赐。”有人道。 燕王府倒是有个侧妃之位空着,众人齐齐看过去,燕王脸色微沉,没吭声。 衣袖下的手指蜷缩,燕王很气,却不能发出来。 “皇上,咱们在这讨论……不如让西羌使者进来,听听他怎么说?” “宣。” 在外面晒了一个多时辰的西羌使臣终于进殿,汗流浃背,却不能有怨言。 “参见大齐皇帝,臣乃西羌皇帝派来的使臣,目的为结两国之好,请求和亲,并为皇上带上丰厚礼物。” 战败国上贡是常规惯例。 仁武帝没说贡品的事,直接问:“和亲?与谁和?” 使臣道:“自然是我们的公主殿下。” “你是说被俘的那位公主?” 使臣脸色难看一瞬,道:“是。” 那公主泼辣无礼,在边关作战的几位将军有目共睹,听到使臣这么说,一起撇撇嘴,谁娶这公主谁倒霉。 不说她够不够贤良淑德,就是手拿鞭子,一发脾气爱抽人的毛病,换谁都看不上。 扫了眼众人的神情,使者便知这些人嫌弃他们西羌的公主。 心情沉了又沉,极度不悦。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朝堂就西羌公主和亲的事辩来辩去,最终有人多了句嘴:“魏将军不是没娶妻呢么,西羌公主与将军在战场上也算不打不相识,也许结下了情谊,娶了不是正好?” 郭副将脚步一动,就想骂人,被魏泽如抬手阻止,他自己淡淡开口:“你让一个护国的将军跟敌国公主结亲,你怎么想的?不怕军机泄漏,还是不怕我被蛊惑之后叛国?” 魏泽如挺狠的,连自己可能会叛国的话都说出来了。 果然令朝臣大惊,也深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燕王敛眸沉思片刻,附和了那人的话:“战事已歇,魏将军娶公主也不是不可以,本王相信魏将军不是那种人。” 他发现了,他与魏泽如之间的关系无法修复,既然无法修复也不能让他襄助别人登上大位,直接夺了他的虎符! 与西羌公主成亲,等于让魏泽如放弃他在军中的地位。 这是仁武帝不允许的,他还想让魏泽如辅佐六皇子。 不过他还没发话,魏泽如倒是出声:“战事永远不会停,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曾经有个朝代重文轻武,导致最后亡朝的结果,相信诸位大臣心中有数。” “其次,末将并不是没娶妻,是正在进行中,将军府一直在准备,待这次得胜归来就要大摆婚宴。” “最后,为国分忧,末将相信燕王是愿意的,正好燕王府上还有个侧妃之位,给了西羌公主,也不算委屈她。” 你愿意娶,你自己娶呗,魏泽如睨了眼燕王,平淡的眸光下有着淡淡的挑衅。 魏泽如不在的日子里,燕王一派被成王死死压制,现在连帮他说话的人都少了。 甚至本身是燕王一派的大臣,也觉得西羌公主给燕王做侧妃合适。 说不定借助西羌公主的身份,争夺皇位更加有力。 仁武帝琢磨着魏泽如的话,又听了其他大臣的意见,道:“此事不急于一时,容朕想想。” 西羌公主知道自己要和亲后,吵嚷着要嫁给魏泽如,不是喜欢,只是看他不顺眼,要嫁进门整日与他对着干。 可惜魏泽如没看上她,甚至很没风度地去她面前炫耀了贝慈,说她比不上贝慈的一根脚趾头,简直将西羌公主气得发疯,口出脏话! 第253章 认错爹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魏泽如带人回府时,已然进入黄昏时分,将军府上上下下翘首以待,见到人恭敬问安。 老夫人和贝慈带着孩子们等在大门口,待人一下马便能瞧见。 与魏泽如一同回来的,还有两位将领。 三人一起下马,身着将军服饰,一身的勇武煞气,让人心生敬畏。 三胞胎站在贝慈的大腿前,眼巴巴瞅着三个人,身后的娘亲碰了他们一下:“愣着干嘛,是爹爹呀。” “快去吧。” 时间太久,三胞胎是真将人忘记了,只知道有爹,但不知道是谁。 就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认错人了! 三胞胎认生了一小会儿,在娘亲的鼓励下,一起跑过去,抱住父亲的大腿,乖乖喊道:“爹~” 三人三声爹,叫的不同的人,抱着不同的人大腿。 贝慈下巴快掉到地上,认错爹,还真行,一人一个爹! 好像她嫁了三个人似的,怪羞人的…… 老夫人蓦地爆发出笑声,三胞胎还不明所以,顺着大腿想往上爬,郭副将和另外一位将领裂开大嘴,笑得不行,竟然没拒绝,伸手将小公子抱起来,颠了颠:“豁,小公子身子骨真棒,很有份量!” 白捡两个胖小子,谁不开心。 也不管将军开不开心,占了便宜是真的! 亲爹不开心,非常非常不开心,虎着脸将自己腿上这个抱起来,对于他们忘了自己这件事,感到委屈。 连贝慈都能感受到他藏在胡须下的嘴巴,扁下来,低声闷笑。 “路途劳累,快进府。”老夫人出声解围。 魏泽如抱着多福走近,看见贝慈臂弯里有个迷迷糊糊睡着的小奶娃,眼神一软,放下手里的多福,当着众人的面,揽住她的肩头,说了句:“辛苦你了。” 贝慈喜笑颜开,将多喜往他怀里送:“多喜是个女娃娃,刚满月没两日,将军抱抱。” 冷硬的男人怀里骤然被放进一团软软的肉圆子,手脚僵硬,尤其是还是个女娃娃,魏泽如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许是察觉出怀抱不一样,多喜悠悠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大胡子,再往上是半露不露的鼻孔……哇……直接哭给亲爹看! “哎呦,不哭不哭,我是爹爹呀。”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声音粗粗的,多喜哭的更大声了! 白白的脸蛋眨眼间变得粉红,气性挺大,魏泽如向贝慈求救,后者无奈接过,哭声立即停下,就是这么双标,还是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好。 魏泽如摸摸鼻子,很遗憾。 多福在底下一直拽着魏泽如,“爹,抱抱我,抱抱!” 再次被抱起来,魏泽如眼含笑意,低头亲了儿子一口,“走,我们回府。” 没同另外两个儿子计较认错爹的事,等进了府,让两位将领放下孩子,他才将两个小肥墩拉到自己的身边,严肃道:“我才是你们的爹爹!” 还是吃味,但不能明说。 多禄和多寿歪着圆脑袋,想了想,异口同声:“爹~” “这就对了。”魏泽如紧紧抱了抱两个孩子,许久不见,孩子们长这么大了。 长时间没有团聚,他们没有生疏,相聚过后,贝慈和魏泽如两人在深夜里说着悄悄话。 魏泽如想亲近她一点儿,被人嫌弃一推:“你的胡子扎人,我不喜欢。” 就知道,男人低低念叨一句,果然被嫌弃了。 “那你等我下,我好好洗漱一番,再来寻你。” 贝慈点点头:“去吧,多洗几遍。” 没了男人在身边骚扰,贝慈安静地哄着多喜入睡,这小姑娘特别黏人,睡前一定要她在身边。 等人慢悠悠睡着,贝慈才让人将孩子抱走,伸伸懒腰。 半个时辰后,一道热烘烘的躯体裹住了她,贝慈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道:“让我检查检查你身上有没有伤。” 某人乖乖站到他的面前,任由人将他扒个干净,前后检查着,调侃她:“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贝慈仔细看过后,总结:“黑了,瘦了。” 整日为战事忧心,在西北风沙的吹打下,不黑不糙才怪。 不过,洗过后,魏泽如连胡子都刮了,还是那么英武,俊朗,贝慈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想你~” 思念要用行为来表示,魏泽如也是这么想的,比贝慈预想的要猛烈的多! …… 边关告捷,京城的日子又恢复你争我斗的状况。 首当其冲的就是西羌公主和亲的问题,经过仁武帝几日思考,将人赐给燕王做侧妃。 魏泽如听说后,在石凳上坐着坏笑,让燕王尝尝那狠辣女子的泼皮无赖吧。 西羌求和,赔偿了大笔银两和马匹等物,大齐国库一下充盈了不少。 皇子夺位再次进入白日化,仁武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魏泽如这边也在暗中使力,六皇子经过这两年的成长也变得沉稳,有了上次的救命之恩,六皇子格外倚重魏泽如。 正妻之位也定下辛太傅的嫡亲孙女。 这日,肖自道找到将军府。 他毫不见外地拿起凉茶,一饮而尽:“我说,你可真是大忙人,约你几次都没空。” 魏泽如:“何事让你这么急?” “你曾经拜托我的事,难道忘了?” 还真忘记了,魏泽如一时间没想起来,眼神询问,什么事? 肖自道扯扯嘴角:“大将军日理万机。” “少阴阳怪气,快说!” 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扔给他,肖自道懒懒道:“自己看吧,就是那假银票的事,早有眉目。” 当初魏泽如拜托肖自道查这件事,没说着急,有了眉目后,他自然没急着给在外征战的好友寄信。 一直等着人回来,忙完,才到府上。 魏泽如盯着信上的字,越看眼睛越亮,打瞌睡有人递枕头,收起信件,他拍上好友的肩膀:“辛苦,改日我们好好喝一杯。” 肖自道被他的力道拍的龇牙咧嘴,他可是个白斩鸡,不习武,哪受得起这莽夫的力道,“别改日了,就今日吧,不醉不归!” 手里捏着信件,魏泽如思忖了下,点头:“今日便今日。” 倒也不在乎这点儿时间,反正人跑不了。 假银票之事当初查到了江南,这回江南那边查透彻后,幕后之人直指京城。 第254章 大婚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曾在宫中当众说出要摆婚宴的魏泽如没说假话,他心中的妻子不二人选就是贝慈,早早定下此事,只等事了将人正大光明抬上正妻之位。 将军府管家在他出征前收到提示,暗中开始准备相关东西。 如今他人回了京城,准备摆婚宴一事,并不唐突,红烛喜服等一应事物,早已备妥,只等登堂。 整个京城因为魏泽如要扶正贝慈的事,炸了锅。 说魏大将军有情有义,真爱这宠妾。 说贝慈好手段,死死拿捏住了魏大将军。 诸如此类的话,多不胜数,贝慈不用听就知道外界的风言风语有多狠。 羡慕、嫉妒、恨,这三种情绪交替,基本可以囊括百分之九十的人,剩下的人只在乎自己的生活,对别人的事不在乎。 燕王府某后院,有人摔了瓷器。 “贱人,贱人,两个贱人,他为什么不死在西北!为什么要娶那个贱人!” 秦玉容,不再是县主,被褫夺封号后,变为百姓。 不管怎样,还是燕王母族亲表妹,为了不让她嫁给身份过低的人,只能被安排到燕王的后院,做一个妾室。 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 如今秦玉容不再像从前那样活得滋润,燕王府后院的女人出身比她显赫的大有人在,容不得她吆五喝六。 这一方小小宅院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将军府。 魏泽如回来的当夜就跟贝慈说了要给她抬正,大摆婚宴的事,怎么说,她早有预感,管家有些动静她不可能完全忽视。 但当他这么说时候,贝慈还是热泪盈眶,感觉选对了人。 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贝慈正在榻上缝制自己的嫁衣,大红喜服上的凤凰纹路精美异常,不是她的杰作,出自名家之手,她只需添上几针,意思意思即可。 魏泽如抱着自己软嘟嘟的女儿,声音夹起来:“多喜,我是爹呀,叫爹。” 小姑娘看着看着突然翻了个白眼,魏泽如:“……” “爹,爹,给我看看妹妹!” “我也要,我也要!” “看看,看看!” 三胞胎不甘心被忽视,争相扒拉着魏泽如的衣服,不给看不罢休。 魏泽如:怎么说,对比安静的女儿,长大的三个儿子有点儿烦人了…… 他矮下身子将多喜端给三个儿子看,强调道:“妹妹太弱小,不能用力,轻轻的,对,轻轻的。” 多喜一胎就她自己,个头比当初三个哥哥大多了,但魏泽如还是谨慎小心。 三胞胎倒是听话,胖爪子轻轻摸着妹妹的脸蛋,眼睛还小心觑着父亲,怕挨骂。 一家四个男人都在那围着还不识人的女娃娃,贝慈摇摇头,从回来就黏上孩子,恨不得含在嘴里…… “你们悠着点儿,等下又该哭了。” 这小家伙脾气有点儿大,皮实又娇气,大概是知道自己被好好疼爱着,才这么放肆。 天气炎热,多喜每日一澡的重担落到了归家的魏泽如身上。 蒲扇般的大手将多喜软软的身子放进温水里,拿着湿帕子慢慢擦拭着,难得的,多喜给亲爹一个笑脸。 “舒服吧?”男夹子,又夹起来。 如今,这世上除了贝慈,又多了一个能治他的人。 ……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将军府筹备婚宴期间,六皇子娶妻的日子也定下,明年三月,开春后。 还有一件事,就是将军府搬家了。 升为从一品建威将军,府邸自然比之前的大,仁武帝赏赐一座宅院的位置朝皇城中心位置贴近,以示隆恩。 那里聚集着朝中重臣的府邸,还有很多皇室子弟的府邸。 别人奋斗半生未必能达到,他年纪轻轻却做到了。 有实力,也有运气的加成,缺一不可。 新府邸不需修整,处处都是新的,将军府的下人们忙碌着,各处挂上红绸,红灯笼。 知道将军府今日摆婚宴的百姓们,不少人自发上门送礼。 感谢他守护国家,打了胜仗。 管家早有准备,凡是来送礼的百姓,都会得到丰厚的回礼,不叫百姓吃亏。 前院魏泽如穿着喜服亲自招待来往宾客,后院贝慈正在宫里嬷嬷的打扮下,穿喜服,化妆。 镜子里的人红光满面,一看就是日子过得顺遂,得人疼爱,贝慈想,这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往后的人生路还长着,有津液的加持估计会活很多年,所以依然要用心经营。 四个小家伙都被穿上红红的袍子,看着喜人。 三胞胎满院子乱窜,让人抓不住。 最后还是跑到前院,被魏泽如逮住,抱着一个,扯着两个,与诸位大臣交谈。 婚宴摆的隆重,宫里的仁武帝和太后也送来了贺礼。 成王、燕王、六皇子……一一到场祝贺,魏泽如的位置太重要,谁都想拉拢。 正式拜堂时,老夫人坐在上首,面目慈爱,眼角噙泪。 接过孩子们敬上的茶,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要和睦、沟通、理解,方能过好日子,魏家,就交给你们了!” 魏泽如:“孙儿牢记。” 贝慈:“孙媳牢记。” 送入洞房,礼成。 无论族谱还是仪式,贝慈都正式成为魏家主母。 将军府有了正头夫人,往后各大宴会都不会少了贝慈的身影。 她也是各家邀请的香饽饽。 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贝慈又不是新进门的小媳妇,局促不安,她早早将盖头摘下,在房间内大吃大喝。 亏了谁,不能亏了自己那张嘴。 魏泽如还在外面喝得五迷三道,没回来。 “青兰呐,你还是给我头上的凤钗拆了吧,戴着好累。” 好看是好看,太沉,脖子累,尤其还顶了这么久。 青兰大力摇头:“可不行呢,等下将军来了,还要掀盖头呢,这流程可不能少。” 贝慈又朝几位嬷嬷和小丫鬟看去,大家一起摇头,不行哦,夫人~ 吃过饭,嬷嬷给她重新补了妆,没到一刻钟,魏泽如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大红喜烛闪闪烁烁,魏泽如的目光锁定床上坐着的那道身影,近前,挑起红红的盖头,一张喜意盈盈的笑脸呈现在他面前。 男人呼吸重了重,伸手抚上她的脸庞,蹲到贝慈面前,克制道:“我们成为夫妻了。” 被他的语气弄得莫名一哽,贝慈捧住他的大脑袋,红唇印上,而后娇俏叫着:“夫君,以后请多多关照~” 第255章 新皇登基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老夫人说的魏家交给魏泽如二人不是说说而已,新婚第二日,老夫人就让人把府中上上下下的所有事物,全部移交给贝慈。 看着诸多册子的贝慈欲哭无泪,别人新婚还有三天假呢,她没有! 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下人们对她更加尊敬。 贝慈积极投入管理府邸和铺子当中去。 备婚期间魏泽如没闲着,肖自道给他递的消息一直着人调查,经查证,与制作假银票有关的人是一位重臣,也是成王的心腹大臣。 这件事魏泽如没有莽撞的奏请皇上,而是去找了辛太傅。 “太傅大人,依晚辈之见,皇上想让六皇子顺利登上皇位,这是个机会。” 辛太傅摸着胡子,老谋深算的样子,“此事等我进宫与皇上商议一番,具体怎么做,还得看皇上。” 魏泽如嘴唇动了下,想说,皇上现在病得不轻,脑子不糊涂吗? 事实证明,仁武帝不仅不糊涂,还格外精明,当下与辛太傅着重强调了几点,而后安排人开始处理这件事。 成王那位心腹大臣一经弹劾,立即被收押,等候发落。 成王想辩解,被仁武帝呵斥,找了个理由暂时圈禁府内,让他反思。 而燕王,则被仁武帝派去江南,搜集确切的证据。 无论燕王如何想,这一趟他必去不可。 不过,能对成王形成打击,这是燕王一派喜闻乐见的。 仁武帝发了大脾气,整个人抖了又抖,没给燕王留太多时间,要他即刻启程去江南,找出确凿证据,给那位大臣定罪。 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的燕王,临行前,跟宫中的母妃,还有下属交代了些事情,以备不时之需。 前脚走了燕王,京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这日,魏泽如临出门前,在贝慈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别等我,大概这几日不会回府,你和孩子们待在府上,不要出门。” 府内的家丁也紧张起来,白日、夜间不停巡逻。 与他生活几年的贝慈多少对他的行为有些了解,见他刻意这么说,道:“我会管好府上的人,你自己注意安全,那瓷瓶带着。” 男人拍拍自己的腰腹,“放心,在身上带着呢。” 其实魏泽如有个好奇心,他真想把津液给仁武帝试试,看他究竟会有什么神奇的变化。 但好奇也只是好奇,他不会这么做,不会将小慈置于危险的境地。 贝慈给他整理整理衣领,拽着弯下腰,嘴了一下,柔声道:“去吧。” 等人走后,她直接让人去府上的各铺子递消息,让他们暂时不用到府里报账,有什么事也要过段时间再说。 没有直接让人闭店,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管家得到消息,自然管束下人,将食材和一应日常所需提前采购了几日用度,府上整个安静下来,正常生活。 老夫人依然在佛堂念着经,终是要换天了! 一个普通再不能普通的日子,燕王南下江南,成王闭门思过,皇宫内进行了皇位的更替,朝堂上,仁武帝亲自拟的圣旨一下,诸位大臣神色恍惚。 而后快速反应过来,开始各种各样的反对声音。 圣旨一下,再难更改。 宫内各处都有禁军把守,甚至魏泽如带了人驻守皇宫内,一有人异动,立刻拿下。 成王思过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时间知道后,立即调动手下人发动宫变,可惜直接被魏泽如带人摁住。 “成王,尘埃落定,何必自找不痛快。” “没想到魏将军早知此事。” 魏泽如绷着脸:“承蒙皇上信任。” 后面成王再说什么,魏泽如都没回应,成王败寇,没继承大统,只会被新皇清算。 说那么多没意义,不如等着给新皇表忠心。 六皇子知道自己继承皇位后,并无异色,郑重向仁武帝承诺会做一个明君,治理好国家。 仁武帝也正式将辅佐六皇子的任务交给三公,军事方面,要六皇子多跟魏泽如学习。 六皇子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并未觉得父皇这么做是挟制他,当即向他保证会虚心汲取诸位臣子的教诲。 做好这一切,没过两日,仁武帝驾崩,还在江南的燕王得到六皇子登基的消息,恨得咬牙切齿,在回不回京间犹豫不决,京城又传来仁武帝驾崩的消息,这下必须赶回京城奔丧。 六皇子作为下一任皇帝继承人,在仁武帝的丧礼上,自然占主位。 被放出来参加国丧的贤王见此讽刺一笑,果然还是给了心爱的六皇子,真是亏父皇能支撑这么久。 成王则全程黑着脸,不情不愿。 一场国丧,没几个真心为仁武帝哭泣。 国丧治完,半月后是登基大典。 六皇子的意思是从简,因着大齐刚经过两场战事,国库不丰,这一想法得到了诸位臣子的赞赏。 在此期间,新皇主政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首先便是燕王重新返回江南,继续找假银票事件的证据。 将人支开。 成王没摆脱嫌疑之前,继续在府中反思。 魏泽如忙着军中之事,一整个月都没怎么着家,刚熟悉他没多久的多喜又忘了。 “将军,我们今日还不回府吗?”魏林挠挠头,继续说:“您不想多喜小姐了吗?” 其实他想说夫人怕是久等了,没好意思启齿。 魏泽如斜斜凝他一眼,那意思,用你说,怎么不想,昨日半夜还梦到小慈……醒来一场空,要不是军中事务繁多,他至于有家不能回? “回。”他得回去看看。 魏泽如说回一定回,只是忙完了公务,已经很晚,恐怕再耽搁会儿,城中该宵禁了。 两人废话没多说,抓紧时间骑马出了大营。 夜间路上没有行人,两人骑马飞奔在官道上可以说不需要停歇,一口气赶了一半的路程,此时正处于大营和城门中间的位置。 “嗖——” 黑暗中敏锐性与警觉性拉满的魏泽如浑身一凛,听到了细微的箭矢声音,高喝:“有埋伏!” 他们没想到这么晚,还是临时决定回府的行程,居然会有人蹲守他,截杀! 第256章 挡箭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十月的京城月白风清,如此宁静的夜,京城外官道上血色弥漫,十几个黑衣人绞杀魏泽如两人。 “将军,你先走,我在这挡着。”魏林喘着粗气,紧张道。 魏泽如:“集中精神。” 十几个黑衣人武艺不低,单凭魏林一个人,必是阻挡不住的。 来人并未朝二人喊话,只一味的砍杀,魏泽如虎目透着寒光,迎着月光,解决一个个冲上来的黑衣人。 “嗖——” 又一道箭矢破空而来,魏泽如堪堪避过,提醒魏林:“小心,有暗箭!” 纵使再小心,在这幽暗的环境里,黑衣人拼了命的围攻,也免不了受伤,魏林一个不察,胳膊被剌了一刀,“嘶……” 箭矢不分目标的乱射,魏泽如一边挡着箭矢,一边提防黑衣人的刀剑,腾不出空去救魏林。 只能加快速度,手里的剑挥地又快又狠,招招奔着要害去。 魏林身上中了几刀,胸腔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道:“将军…你还是快走,我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而来的箭头发出微弱的光亮,被魏林捕捉,边喊着“小心”,他边飞身去挡箭,防止与黑衣人缠斗,无暇顾及箭矢的魏泽如中箭。 “呃……” 浑身脱力的魏林捂着右胸,踉跄几步,一条腿屈膝跪在地上,感受着身上的血液迅速流逝,艰难地道了句:“快走!” 无论如何,魏泽如也不会把魏林单独留下,眼见他伤的不轻,咬咬牙,用近乎自杀的方式,撞上歹人的刀尖,近身解决对方。 好在他身形灵活,脑中清醒,利用这个方式再次斩杀三人。 围着他们的黑衣人彻底没有存活的,趁此机会,他飞身冲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去解决放暗箭的人。 打斗的过程中,魏泽如早已观察好对方的位置。 还躲在树上的人没想到魏泽如能这么精准的找到他,浑身一颤,飞身下树就要跑。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尸首分离,是他的最终宿命。 屏息静气,魏泽如侧耳听了下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其他人,放心返回。 此时的魏林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倒在地上。 魏泽如将人抱上马,沉声道:“撑住,不准睡。” 他的战马——夜鹰是匹千里马,身上驮着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并未放慢速度,一路奔回京城。 城门口未至,魏泽如已然高喊:“开城门,吾乃建威将军!” 守城门的官兵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听到他的声音,又见他十万火急的模样,慌忙打开厚重的城门,不待多问几句,马匹风驰电掣般滑过,留下一句:“城外二十里收尸,送到衙门!” “什么情况?魏将军大半夜这么急?” “你没听见将军的话,还有马上的另一个人吗?定是出了事。” 没时间细究发生什么事,有魏泽如的吩咐,城门官兵立即上报,并按照魏泽如的吩咐去城外收尸。 深夜已经宵禁,魏泽如顾不得那些,纵马在街道飞驰,一路赶回将军府。 “叫府医过来,快!” 将军府上下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醒,按照魏泽如的要求,请府医,烧水,还有去太医院请太医的。 后院。 “笃笃笃……夫人?”青兰在门外轻声敲着门喊人。 睡得沉的贝慈被人叫醒,眼睛猛地睁开,手抚上蹦蹦乱跳的心脏,吓得不轻。 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怎么了?进来。” 青兰一脸焦急,“夫人,将军回府了,好像受了伤,身上都是血。” 这件事魏泽如没打算在深夜惊动贝慈和祖母,他能解决。 没想到贝慈管理有方,家里的事情已经有下人来主院告知。 顾不得问清楚,贝慈赶紧穿衣下地,手里攥着小瓷瓶和药丸去前院。 府邸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贝慈匆匆赶到的时候,整个人气喘吁吁,头发都乱了,“将军在哪,在哪?” 她冲进屋里,没见到人,刚要转身,被人从身后抱住,并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别怕,别怕,没大事。” 挣开男人的怀抱,贝慈拽着他的胳膊,四处逡巡:“伤到哪里了?快说!” 腿上、胳膊上均有剑伤,有的地方皮开肉绽,血还在淌着。 叫人看见了莫名跟着肉疼,贝慈红了眼,“府医来了没,不,咱去找太医!” 过于关心,让她语无伦次,有些昏了头。 魏泽如不顾身上的伤口和血污,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大手掐着贝慈的后颈,掰着她的后脑看向自己,凝视她:“死不了,死不了,一点皮肉伤,你先别急。” “那……” “你先听我说,我身上的伤都是小问题,不触及要害,但是魏林伤的严重,箭矢穿透了右胸,我已经叫人去请太医!” 贝慈哽咽着:“那人呢?” “在隔壁屋里,府医在帮着拔箭。” “我能帮上什么吗?” 魏泽如将人搂着走到角落里,轻声道:“给我那个药丸,吊住魏林的命,你给我的瓷瓶放在大营里,没带。” “给给给。”贝慈才想起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怼给他,“都在这里,拿去用。” 魏泽如没昏头,理智道:“瓷瓶里的东西暂时不能用,我先给他用药丸,其他的……等慢慢给他养着的时候再用!” 这液体神奇的效果他见识过,万一立即给魏林用上,太医马上到,查出个问题来,他们府上别想安宁了! 贝慈知道事情严重性,默默点头,“你自己看着办,我没意见。” 魏泽如不会放弃救魏林,毕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这么多年风里雨里在战场厮杀,但不能这么急切的用,需要用含有微量液体的药丸,慢慢滋养他的身体。 府医刚说能救,伤在右胸,没有要害器官。 “我们一起去看看。”贝慈提议。 “好,跟我来。” 两人一起来到隔壁房间,正巧看见府医与家丁、丫鬟一起协作,掐断露出来的箭头,再拔出剩下的箭身。 床榻上的人因失血过多,面色惨白,贝慈不忍心看,闭了闭眼,心想,得多疼啊! 第257章 幕后黑手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宫中值守的太医被将军府的人请来,与府医一同诊治魏林。 “水…水……给我水……”昏迷中的魏林低声呢喃着……“好渴…水……” 一旁的小丫鬟当即要去拿水,贝慈快一步阻止,神情严肃:“不能给他水喝,他身上的伤口还没包扎,正在流血,给他喝水会加重心脏等器官负荷,会死人的!” 她语气很重,具体的不便解释,叫人不敢再鲁莽给魏林水喝。 魏泽如默默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干燥灼热的掌心抚上她的后心,透过衣衫,传递到贝慈的身上,是信任,是赞赏。 诊治的太医诧异抬眸,没失礼地看向贝慈,只默默记下这件事。 “禀将军,病人身上的伤没伤到脏腑,只是失血过多,需要止血后,滋补一段时间,方可痊愈。” 感受到自己被握着的手松了松,贝慈知道他安心了些,听他说:“那便劳烦两位给他止血,药方请不要吝啬用好药。” 等太医和府医给魏林处理完,魏泽如让人将药丸给他吃了。 “别看了,你身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贝慈心疼道。 血液已经干涸在衣服上,鼻尖全是血腥味儿。 “嗯。” 这次用不到太医,府医就能解决,将他的伤口擦拭完,上好药,细细包扎完,叮嘱道:“将军日常注意一下,不要沾到水,要勤换药,千万不要伤口发炎,不然会引起高热。” 魏泽如淡淡点头:“嗯。” 有贝慈在,不会让他发烧的,等人都走了,她转头就按着人给他喝了津液。 “发生什么事了?”她忍不住问。 “个把月忙着,没回府,想着忙完手头事,临时决定回来看看你们。没想到在城外走到半路,跳出十几个杀手,不知来路,只想取我的性命。” 心里咯噔一声,贝慈脸色慢慢变白,握紧他的手,“能找出是谁吗?不找到人,还得永远提心吊胆吗?” “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手的。”魏泽如明白,心里也有人选,“左不过就那两个人,为了什么也能想到,安全问题……我会注意,你们日常出门多带点儿人。” 相比自己的安危,魏泽如更担心家眷。 慢慢靠上男人的胸膛,贝慈不确定道:“能解决吗?” “能,但需要些时间。” 他说能,她就信。 …… 魏泽如遇袭一事,次日便传遍大街小巷,说什么的都有,基本百姓们都比较愤慨,毕竟他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朝堂上新皇发了火,要大理寺查办此案,务必找出凶手。 私下里,他宣召魏泽如说话,两人就可能动手的人选,没有意外的相同。 燕王和成王,无非是两人其中一人。 照魏泽如看来,成王的可能性更多一些,他背后的势力比燕王更强,更稳固。 只不过被他摆了一道,抓住时机,打了个措手不及。 新皇登基,皇位不稳,成王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但这个前提是,需要先把他除掉,这样军中反对的声音就会弱掉一大半! 远在江南还未归的燕王,手握把柄,魏泽如想着,他得在后面加把劲儿,才能让这事更好地发挥效用。 除了新皇关注他的伤势,辛太傅也忧心,“你的路还长着,往后呐,得多加防范,纵使上头看好你,也要提防。” 他老人家说的露骨,连新皇也装了进去,魏泽如不是不识趣的人,听到这话,很恭敬道:“晚辈会铭记您老的话。” 他确实出尽了风头,这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他身上,免不得会出些问题。 沉下心,是他现在要做的。 “你记着就好。”辛太傅说完,又想到另一件事,“你家那个小姑娘大名我取好了,你看看可还行。” 桌面铺张的宣纸上,写了多喜的大名——魏新语,字迹大气、豪放,力透纸背。 魏泽如很满意:“谢谢您老,叫您费心了。” “一个名字哪就费心了,有时间将孩子多带到府上玩玩,让他们小辈儿之间也多联系联系感情。” 辛太傅欣赏魏泽如的同时,当然有自己的私心,他已到天命之年,死后还会有多少人买府上的面子?不多。 魏泽如是他看好的,将来定会在朝堂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万一府上有个什么问题,凭着情分,他也会帮衬一二。 “那就多叨扰了。”魏泽如应下。 让贝慈在各家女眷中吃得开,需有人助一臂之力,是以,魏泽如乐见其成。 见过辛太傅,男人带着女儿的大名回了府。 不顾身上的伤势,开心地将多喜抱起,念叨着:“我们乖乖有了大名,叫魏新语,好听吗?喜欢吗?” 多喜咧开嘴,好像满意的样子,很给亲爹面子。 握拳的小手直直伸起,碰碰亲爹的下巴,咯咯笑起来。 魏泽如有些晕头,在孩子软嫩的小脸蛋上,轻轻亲了口,冲贝慈炫耀:“你看她很喜欢我。” “嗯喜欢,多喜最喜欢爹爹了。”贝慈一点儿也不吃醋,恨不得孩子们都喜欢他,有什么事都去烦他。 男人墨黑的眸子转了又转,蹭到人家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表忠心:“可我最喜欢你!” 贝慈操着红润润的嘴巴,回头给他印上一吻,“波”的一声,回应他:“我也是,最喜欢你!”还飞了个眼儿~ 哄的人更开心,他就知道有了孩子后,小慈还是最喜欢他! “好了,不要抱太久,仔细你身上的伤。” “我心里有数,她多轻,不碍事。” 行吧,愿意抱着就多抱,往后多喜最好能缠着他抱着,抛弃她。 魏泽如逗弄着孩子,不忘魏林的事,“今日魏林的伤势如何?醒了没?” “早醒了,有青兰在照顾,你就安心吧。”贝慈算着眼前的账目,宽慰他。 说起青兰,贝慈轻拍了下额头,差点儿将正事忘记! “我与你打听个事。” 见她目光亮亮的,魏泽如:“你说。” “你们军中有没有没成亲,又有些本事想娶妻的?”贝慈说完,又强调一句:“要知根知底,人品没问题的。” “你要做什么?” 贝慈的下巴朝窗外点了下,“给青兰找婆家。” 温柔地摇了摇孩子,魏泽如努努嘴:“那不有现成的。” 贝慈:?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魏林?” “嗯哼~” 不成亲的老大难…… 第258章 撮合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对于青兰的夫君人选,贝慈不是没想过魏林,但……她不确定道:“魏林能愿意吗?一直没听说过他有娶亲的想法。” 魏林不仅是魏泽如的亲随,他在军中还有军衔,是个把总级别。 对于魏林的性格,贝慈不是很了解,不共事,自然了解的少,只知道他不是个势利眼的人,又忠心耿耿,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问问就知道有没有这个想法了。”魏泽如哄着多喜,对着她自言自语:“想拥有我们多喜这么喜人的小姑娘,就得成亲,你说是不是?” “啊~” “不过,也未必,毕竟得是多喜的爹娘配合才能生下多喜,别人不行,是不是?” “啊~” 一唱一和的,贝慈拿着笔撇撇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前院魏林住所。 躺了好几日,有些累,想动一动,青兰一根手指摁着人的肩膀,把人怼回去:“不要乱动,伤口还没长好,再流血,岂不是前功尽弃!” 明明没有多用力,魏林却使不上劲儿,只能乖乖躺回去,脸上挂着虚弱的笑:“好凶!” 得人飞来一个白眼,“别不知好歹。” “好好好,我的错。” 扫了眼他干涩起皮的嘴唇,青兰从茶壶倒了杯温水出来,递给他,“喏,喝吧。” 两条胳膊都缠着绷带的男人故意往前送送自己的胳膊,可怜兮兮道:“残着呢。” 没法子,青兰只能拿着茶杯亲自喂他。 杯里的温水里有稀释过的津液,魏林喝下后,只觉得口舌生津,“再给我喝一些,这水还挺好喝。” 青兰差点儿翻白眼,一杯温水有什么好喝的。苦药喝多了,水都变得可口…… 连着给他喝了三四杯,青兰忍不住了,“别喝了,等下要……”出恭…… 魏林:“什么?” 给他一个眼神,自己想,青兰转头去忙自己的。 身后的魏林咂咂嘴,品出点儿味道来,不好意思舔了下嘴唇,默默闭上嘴。 正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魏泽如抱着多喜进门,一屁股坐在魏林身边,也不管他睡没睡,道:“感觉怎么样?” 霎时清醒,魏林作势起身:“挺好的,浅的伤口有点儿痒,可能在长新肉。” “别起,躺着你的。” 魏林眼巴巴看着将军怀里的小姐,又白又胖,像个肉包子,大眼睛圆溜溜,怎么看怎么叫人心中欢喜。 “喜欢呐?”魏泽如得意摇摇女儿,将人往魏林面前送了送,“你也可以生一个。” 被竖着抱起的多喜,适时挑起一边唇角,笑起来,好像在说,我可爱吧~ 魏林眼馋死了,却说:“将军说笑了,我哪能生孩子呢,没那本事。” 话音落下,魏林便感觉到身下某处,将军似有若无的视线,耳边传来一句:“你不行?” 这……怎么能质疑男人这个呢?!魏林憋红了脸,嘴唇抖了又抖:“怎么不行!” “试过?” “没试过,但也……”剩下的话,魏林憋回去,没好意思当着小奶娃的面胡说八道。 不过,内里意思魏泽如听懂了,男人嘛,都有自主的时候。 “也不是让你自己生,难道你就不想成亲?” 终于说出来这里的目的,魏泽如打量着他的表情。 “想到是想……”跟谁呢,整日跟在将军身边,混在军营里,又没有父母操心。 魏泽如不经意间提了嘴青兰,然后说贝慈那边也急着给青兰找婆家,意有所指道:“咱们军中光棍甚多,倒是可以结成良缘。” 之前贝慈提了,说青兰成亲前会给她恢复良籍。 魏林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绑着绷带的胳膊发呆,喃喃道:“挺好。” 多的魏泽如不再说,简单提示过,他抱着多喜出去串门,身后跟着一串三兄弟,第一站就是好友肖自道家。 他最近正在议亲,魏泽如去给他上点眼药。 侯爷见到魏泽如三儿一女,果然开始叹气,阴阳怪气地数落肖自道。又围着三个小肥墩转了好几圈,拿出好多好东西,才被上门的客人叫走。 留下肖自道看着好友宝贝极了多喜,牙疼:“干嘛那么着急,虽然这小家伙确实惹人喜欢。” “京中已有传言,说你有隐疾。”魏泽如毫不客气道。 “他们是看不得我过的太潇洒。” “也许只是单纯觉得你有病。” “啊~” 魏泽如笑了:“你看,小孩儿都这么觉得。” 肖自道撅起嘴,“给我抱抱。” 三胞胎以为在说他们,争相朝伯伯伸手,“抱抱。” 三兄弟一起,抱一个就不能扔下另外两个,肖自道咬紧牙关抱起多福,又抱多禄,多寿不管不顾拽住伯伯的脖领,往上爬。 肖自道努力撑起自己的老腰,奈何实在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放弃,一屁股坐在地上,让三个小肥墩坐在自己腿上。 “你这体力,真是要加把劲儿了,明年肯定要成亲,啧啧啧……” 好友的语气里透着赤裸裸的轻视,让肖自道暗自咬牙,你个莽夫,懂什么。 他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 “他们那么喜欢你,你帮我哄一会儿。”魏泽如不客气道。 留下一句话,然后抬脚就走。 “哎?”肖自道半伸着手,眼睁睁看着人走了。 对着三个闹哄哄的小肥墩,他欲哭无泪,他哪会哄孩子呀!过分! 过不过分不知道,肖自道在太阳落山前将三胞胎送回将军府时,已然憔悴许多。 谢绝好友留饭的邀请,肖自道驼着背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心想,将来他有子嗣,一定不需要那么多,太能闹腾了,根本抓不住,跟泥鳅一样! 另一边魏林不知道想了什么,与青兰的接触日渐多起来。 贝慈有意无意跟青兰聊了许多,知道青兰对魏林的印象不错。 她想,照此下去,再接触段时间,可以正大光明问问双方的意见,如果都同意,可以成亲了! 这想法她跟魏泽如通过气,他表示不反对。 都是一个府里的人,知根知底,少了很多麻烦。 尤其是魏林身上还有军职,不亏青兰。 第259章 灵魂伴侣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次年一月,魏林与青兰在贝慈、魏泽如两口子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魏泽如赏给他们一座宅子,算是新婚贺礼,贝慈则将青兰恢复良籍,又准备了好些嫁妆,让他们以后的孩子可以正常参加科举等。 成婚后,青兰依然在将军府伺候贝慈。 三月原本六皇子娶妻之日,变成皇上与皇后的大婚之日。 京中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及命妇需要参加皇帝皇后大婚的喜宴,贝慈在魏泽如的光环下捞得三品淑人的封号。 新皇登基以来,这是贝慈第一次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在众人面前露面。 礼仪方面,她这几个月在府中一直接受宫中嬷嬷的教导,已经能游刃有余地运用。 临行前,四个胖墩留给老夫人看管,她老人家乐得合不拢嘴,道:“你们忙你们的,孩子们放在我这就安心吧。” “有祖母照看,自然放心,您悠着点,别让他们把您累着。” 三胞胎的身体素质完全继承了父亲,身子壮不说,跑起来特别快,抓不住。 “没事儿,有小厮们看着,保管能抓住。” 叮嘱一番,两人身着隆重繁复的服饰,登上马车出发。 车内两人贴紧说着悄悄话,贝慈:“上次你受伤的事处理好了吗?” 魏泽如一直握着她的手,温暖着,闻言道:“燕王那边的证据呈上来,我在背后加了一把火,现在成王等于失去双腿,寸步难行,也许只剩下嘴硬了。” 眼前的难关一道道过,贝慈知道以后的路上会有不断的麻烦,手上回握:“哥哥好棒!” 唇角怎么压也压不住,魏泽如侧过头在红唇上吸了口,“你乖~” 没有责怪这莽汉弄花她的口脂,贝慈抬手抹去他唇上蹭到的,“你也乖~” 两人在马车里嘻嘻哈哈逗做一团,外面随行的魏林龇牙,将军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喜宴隆重,贝慈跟在魏泽如身旁得体地与宫中太皇太后、太妃、各家女眷见礼。 她觉得,前世今生第一次见识到皇帝大婚,不亏,赚大发了! …… “这月铺子里的收入除去成本,收益的三分之一拿出来,捐给大旱的和庄地区。” 新皇登基第一年出现大旱,不太妙。 并非贝慈太善良,而是各家夫人积极响应宫中皇后的号召,她也不能搞特殊不是。 既然捐款了,就不要太小气,大大方方。 青兰挽着妇人发髻,感慨:“夫人总是这样心善,大方。” “也不是日日捐。”贝慈莞尔。 不过捐的数目贝慈让魏泽如打听了下,适当加减,没比官阶高的人多,也没比官阶小的人家少,处在中间,不拔尖,不垫底。 知道这件事,魏泽如好笑地揉揉她的肚子,让人背靠在自己怀里倚着,道:“无需这么小心谨慎,将军府比文官清流府上富裕些,是正常的。” 毕竟出去打仗除了皇上奖赏,还有部分战利品。 贝慈瘫在他身上晃荡着腿,惬意道:“低调些日子平稳,不招人妒忌。” 魏泽如本就是新皇的左膀右臂,得皇上青睐,树大招风的很,一直这么招摇,不得惹小人搞破坏? 人都说闷声发大财,将军府别想闷声了,但发大财还是要闷声的。 “随你。” 两人上下叠躺在摇椅上,吹着温和秋风,舒服地享受独处时光。 “下月皇家围猎,带你们母子去,好不好?” 男人的大手一直掐着她的腰侧,怕人从他身上翻下去。 “可以呀,正好孩子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野外围猎,去涨涨见识也好。” 贝慈答应完,犹豫了下,道:“可是…这个时候还要秋猎,难道不会引起民间不满吗?” “只要积极做好赈灾措施就不会。”魏泽如多解释了一句:“这次围猎不单单是围猎,还有西羌那边的王子过来。” 这么说贝慈就明白了,来联络感情的。 正如魏泽如所言,皇上下大力度赈灾,民间并没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有些人想散播些德不配位的谣言,在早有准备的皇上指示下,很快将此事摁下。 两人独处时,贝慈说了句真心话:“惠成帝比仁武帝要……强一些呢。” “是。”魏泽如也这么觉得,从前惠成帝还是六皇子的时候,不参与宫斗,整日在军营中勤恳练武,丝毫不显精明之相。 可他知道,惠成帝这样才是最聪明的。 看似不争,却一直扮演着仁武帝最喜欢的儿子的模样。 那日仁武帝宣布传位给惠成帝,他丝毫不觉意外,眼神镇定,魏泽如知道,仁武帝没选错人。 只不过惠成帝目前还比较稚嫩,将来长成的那一日,怕是不会需要他们这些势力太强的重臣。 所以……有些事情早做打算,不会让惠成帝完全掌握朝政。 魏泽如没有避讳贝慈,与她简单探讨了下,也从她嘴里听到了些许意见。 两人想法一致,有点儿灵魂伴侣那味儿。 “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冲他飞了个媚眼,贝慈蹭蹭他脸颊,“彼此彼此。” 在他面前不谦虚,是贝慈的一贯作风。 “对了,去围猎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贝慈很感兴趣,来这里这么多年没参与过这种娱乐项目。 围猎是公子哥和小姐们的娱乐项目,哪是她这种出身的人能肖想的。 现在托魏泽如这个大将军的福,贝慈也能有机会参与其中! 男人见她兴致高昂,跟她说了下往年的围猎行程,好给贝慈做参考。 具体的意见他给不出,因着从前也没带过家眷去围猎,一切只管自己,带两件换洗衣衫,再带着自己常用的弓箭即可。 “衣服、驱虫药囊、常用药、烧烤佐料、玩具……”贝慈数来数去,点了一堆物品。 “玩具就不用了。”魏泽如这么想的,他直接道:“三个孩子到时候应该会没时间玩这个东西。” 贝慈摇头:“不是给他们玩的,是给多喜的。” 魏泽如:“她也要带去吗?” “要的,围猎得十天半月,如果我们连续几日不露面,你信不信,你的女儿会把眼睛哭瞎。” 提到多喜会哭,莽汉的心一下软了下来,同意了,“那就去,多带些,哄着她。” 第260章 三打一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皇家猎场。 偌大个行宫里四处是前来秋猎的臣子、家眷,贝慈跟在魏泽如身后,带着一大家子人,在太监的带领下,走进属于他们的住所。 “这里是将军和夫人住的行宫,两位有事尽管吩咐奴才。” 魏泽如不用使眼色,魏林给了赏,又简单道声谢。 需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给下人一些好处,能更尽心的服务于他们。 而且这些奴才常年在行宫当差,捞油水的机会比较少,得一次,当然要更努力才行,说不定得了哪位贵人的青眼,能将他们带出行宫也未可知。 “谢谢将军,谢谢夫人!”太监连声感谢,脸颊微微染上了红意。 房间内打扫的一尘不染,青兰探手四处试了下,而后冲贝慈颔首:“夫人,干净的。” 三胞胎一下被放开,“让丫鬟、小厮们看着,别跑远了,就在院子里玩耍,不要冲撞到别人。” “夫人放心,奴婢们会照顾好小公子们的。” 正在屋内收拾东西,歇歇脚的贝慈还在跟青兰聊着八卦,才小半个时辰,照顾三胞胎的丫鬟匆匆跑进门,“夫人,夫人,小公子们打架了!” 三个人互相打架抢东西是正常事,贝慈所有东西都是买三样,连一半苹果都得分三口,省的他们觉得自己偏心。 但丫鬟这么慌张,显然不是兄弟之间的打闹。 她收敛笑容,没多问,随着丫鬟出去。 三胞胎听话,娘亲说在院子里玩耍就在院子里玩,但架也是在院子里打的。 贝慈出现时正巧看见三胞胎齐心协力压在一个小男孩身上,小厮和丫鬟们也跟着厮打起来。 总结一句话就是主子对主子,奴才对奴才,没一个闲着的人! “都住手!”贝慈沉声一喝,眉眼冷凝起来:“都让开!” 将军夫人一出面,谁敢不给面子,丫鬟、小厮纷纷停手,只有三胞胎还压着身下的人撕扯着。 “坏蛋,坏蛋,不准你抢!” “打你!” “我的,是我们的,不给你玩,讨厌!” 三胞胎还在嘟嘟囔囔骂着,身下的男孩早已呜咽不成声音,“呜呜呜呜呜,疼!告诉我娘,打死你们!” 贝慈怕三个小肥墩给人压出个好歹来,忙上前,扯开三人,“听娘的话,松开。” 原本一声没哭的三胞胎看见娘来了,眼眶霎时泛红,包着一泡泪开始控诉,“娘,他坏,抢东西!” “娘,他打弟弟!” “娘,他掐我脸!” 贝慈心疼地抱了抱他们,果然看见多寿脸颊有掐痕,心更疼了。 对面的丫鬟早把躺在地上的男孩扶起来,“小公子,您有没有哪里疼?” 各哄各的,有了人撑腰,一时间场面突然乱了起来! 须臾,更是有一道尖利的嗓音响起:“哎呦,我的儿,你怎么了这是?谁打你了?快告诉娘!” 贝慈抬眸,眼神沉沉,静静等着女子哭嚎完,再说说孩子们的问题。 给孩子们擦干眼泪,贝慈仔细看了下他们身上的伤,还好,只有多寿脸颊上有些红痕,其他两个没受伤。 对面的男孩儿,她粗粗打量了下,大概有五六岁的样子,这会儿还特别委屈地抽噎着跟女子告状,指着她们这边,叫嚣着要打死三胞胎…… “好好好,不哭,娘给你出气。”女子说话没过脑,可见平日里就是这么哄孩子的。 等她一回头,看见贝慈母子四人喉头一噎,继而甩了下手帕直起身。 “这位夫人,孩子们还是要好好教养的,怎么能打人呢。”女子将男孩儿拽到身前,一脸心疼:“你看看,这么小的孩子这么狠,给我们打成这样,长大可怎么得了。” 贝慈慢悠悠起身,脸色说不上好看,淡淡道:“确实要好好教养,怎么能闯进别人的院子,还抢人家东西呢,这挨打,不是正常的吗?” 这时,小男孩还在叫嚣着打死三胞胎。 贝慈面色冷下来,又说:“小小年纪这么跋扈,张嘴闭嘴就是打死别人,长大还不得草菅人命!” 趁着贝慈说话的间隙,女子才将三胞胎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当即知道这是建威将军夫人和三个小公子,这下她知道这事不好处理了。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夫人说是不是,何必那么计较呢。”女子朝身后伺候男孩的丫鬟看去,她们慢慢低下头,便知道是自家儿子的问题。 而且她站着的地方确实是别人的住所。 贝慈:“打打闹闹确实正常,可是也得告知孩子的基本是非观,不然,怎么叫教养呢。” 两人正互相拌嘴的时候,魏泽如带着人从外面回来,见到这边聚集着,踱步上前,“什么事?” 男人魁梧挺拔的身姿一出现,趁得别人像小鸡崽子。 女子身子一僵,男孩儿也默默住嘴,伸手死死抱住娘亲的腿,眼里布满了害怕。 三胞胎迫不及待将自己的遭遇告诉爹爹,魏泽如一扭头,沉声问道:“你是哪个府上的?” 这会儿女子犹犹豫豫,不想开口。 现场一片寂静,于沉默中逼迫她不得不说:“我…兵部尚书。” 原来是兵部尚书的继妻,那男孩儿也是对方的老来子,魏泽如没多说什么,只道一句:“回去让兵部尚书管好自己的孩子。” 女子面色青青白白,最后微微一福身,顾不上与贝慈辩论,带着男孩儿速速离去。 回过头,魏泽如哄着三个儿子,道:“等爹去给你们报仇。” 他不能向人家的孩子动手,自然是去找老子了。 贝慈抿唇笑笑,“兵部尚书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你折腾,你悠着点。” “我有分寸。”魏泽如不会傻到将兵部尚书打伤,言语刺激要面子的兵部尚书最有效。 回过头,他夸奖孩子们,“你们三个好小子,以后就这样,有谁欺负你们其中一个,就打过去,一起上,听懂了没,才不管三打一公不公平,就为了赢,知道不?” 多福:“知道啦~” 多禄:“知道啦~” 多寿:“知道啦~~”就数他喊的最大声。 又安慰了几句,魏泽如带着三个孩子玩去了,贝慈在身后看着三个相似的背影,眼中闪过笑意。 当然,他们也没有责罚没照顾好孩子们的下人,他们护主,并没有让三胞胎吃亏。 第261章 完结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西羌四皇子作为代表被邀请坐在皇上的下首,与魏泽如斜对面遥遥相望,无声无息的眼神较量。 若不是魏泽如那一箭致使四皇子重伤,那场战事不会结束那么早。 一个胜者,一个败将,在无人察觉的地方,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 四皇子看着看着,目光被魏泽如身旁的贝慈吸引,她怀里还抱着胖娃娃,身边挤着三个一样的小子,心道,原来这就是魏将军的家眷。 伸手接过多喜,魏泽如抬眼朝西皇子狠狠瞪了一眼,看什么看! 四皇子:“……” 探究的想法被魏泽如打断,四皇子撇撇嘴,闷了一口酒水,对此嗤之以鼻,不看就不看,又不是什么稀罕宝贝! 皇上陈词一番,狩猎正式开始。 魏泽如穿着骑装,将妻子和孩子们安顿好,一大手放在贝慈的腰间,叮嘱:“不要往深处去,带着孩子们不想玩了就去营帐里休息,我会很快回来。” “注意安全,不用非得争个头名。” “嗯,晓得,乖。” 男人翻身上马,那一身大将军的气势立刻显现,三胞胎站在马下欢呼雀跃,“爹,要大脑虎!” “哇呜~” 贝慈摸摸多寿的脑袋,温声道:“不要大脑虎,很危险。” “那要小兔几。” 魏泽如欣然答应:“好,爹给你们带回来小兔子。” 狩猎开始,现场一下少了好多人,贝慈带着几个小崽子到一处宽敞的地界玩儿。 期间有不少人来搭话,她态度温和地给予回应,让别人对她的印象很好,非常具备亲和力,无形中洗刷掉当年与乐安县主的那一出泼妇行为。 “娘,我想骑马~”多福拽拽娘亲的裙摆,开始撒娇。 青兰忙拉过多福,哄着:“奴婢带小公子去,好不好?” 不远处就有几匹矮脚马,留给孩子骑。 “带他们过去吧。” 同去的除了丫鬟就是小厮,三个孩子,不可能一个骑了,其他两个不骑,贝慈在离他们很短的距离,铺了层毯子,坐上面逗多喜玩儿。 柔和的秋季光线洒在这一片,使得贝慈周身漾起一层浅淡的光晕,祥和、恬淡,魏泽如返回时马匹上挂满了猎物,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真如贝慈所说,没有去争头名,简单猎了些猎物,早早回来陪着他们。 眼尖的多福最先看到爹爹,马也不骑了,“下去,下去……”急的不行。 青兰没回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让人安全下马。 两条小粗腿倒腾地飞快,边跑边喊:“爹,兔叽~” 贝慈正在给多喜擦口水,眼见儿子从她身边窜过去,顺着肥肥的小身影望过去,远处的男人就那么温柔地望着他们,好像在说,我回来了。 说不讶异是假的,别人可都在山里打猎呢,连一些世家小姐进去都没出来,这男人这么快返回…… 让大哥抢了先,另外两个不干了,争着下马,纷纷朝爹跑去,路过娘也顾不上打招呼了。 贝慈:“有了兔子,忘了娘……” 下一瞬,怀里这个扶着站着的小家伙也开始上下蹲起,要过去。 魏泽如将马背上的猎物解下来,不多不少,猎了四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人一只。 “爹说到做到,来,一人一只。”魏泽如将兔子分给每个人身边的小厮,让他们拿着给三胞胎玩,“不要被咬到。” “知道啦~” 安顿好三胞胎,男人提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朝贝慈母女的方向走去,随手拍了下裤腿蹭上的草屑,一屁股坐到两人身边,“我回来了,快吧?” 贝慈嘿嘿一笑:“男人不能说快。”眼神揶揄地瞟着男人。 魏泽如捏了下贝慈的脸,“好,我动作迅速,是不是?” “怎么不去猎大型猎物?” 魏泽如朝身后示意:“猎了头鹿,让魏林去处理了,晚上用篝火烤给你吃。” “我离开这一会儿,你们玩什么了?孩子们有没有闹你?其他人有没有来找麻烦?身体有没有 ……” 只消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魏泽如回来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贝慈没恼,就那么笑吟吟仰头望着他,直到他停下,才朝他勾勾手指:“你靠近些。” 等人靠近,她轻啄一下男人的脸颊,柔声细语道:“都好着,大家都很体面,没人难为我们。” 整个猎场附近,只有他们一家子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将军和夫人恩爱,家庭和睦。 惹人眼热。 日子长久下去不会一帆风顺,因着魏泽如越走越高,得皇上青睐,很多人眼热将军府,想办法拉上关系,这首当其冲的就是送女儿。 魏泽如曾不止一次拒绝这种事情,并且言辞激烈地辱骂了一些人,其中不乏昏了头的女儿家。 不仅他,贝慈那边也有夫人试探,人人以为她会碍于将军夫人体面,忍下这口气,谁料贝慈不安套路出牌,直言不行,决不允许魏泽如纳妾,纵使外面的人给她冠上善妒、心眼小、母老虎的罪名,也毫不在意。 底线要让人所熟知,再有人试探就不是刺她几句,而是难听的辱骂,再在魏泽如的身边吹枕边风,对对方的男人下手! 当有人在魏泽如面前说一句贝慈善妒的坏话时,只得一句:“我乐意,你管不着!” 无关外界怎么讨论,他们一家人关起门过自己的生活。 又是一年春节,一大家子站在酒楼最好的位置,看着窗外漫天烟火。 魏泽如搂着贝慈的肩膀,两人依偎着,随着烟花炸响,他说了句:“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不,生生世世都要遇见,在一起!” “这是对着烟火许愿吗?” “嗯,新年愿望。” 贝慈与他十指相扣,垫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笑出深深的梨涡,道:“我愿意。” 身后是几个孩子转圈跑跳玩耍的嬉闹声,老夫人忙着给乖孙孙们加油鼓劲儿,两人靠在一起,看着这一幕满眼宠溺。 一家人和和乐乐,在所有人眼中无疑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 往后的许多年,他们一直秉持着初心,互相爱护,互相沟通,互相理解,走过漫长又平稳的岁月~ 第262章 番外一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国子监。 夫子刚刚抬手示意下课,坐在下面的学子们一哄而散,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好像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合上书本的夫子一抬头,原以为会有好学的孩子来问问题,哪知教室内竟然空无一人。 须臾,他老人家叹了口气,年纪尚小,太贪玩,不定性。 外面一群小孩子围成一圈,叽叽喳喳。 “哎呀,你们不要挤,别吓到我妹妹!”多禄皱着眉头推了一下身旁的人,小胖脸上满是不高兴。 多喜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周围的哥哥们,粉嫩的小嘴巴动了动,喊了声:“哥,怕。” 三个不到五岁的胆大包天的小肥崽,居然将两岁的多喜从将军府带到国子监玩儿。 两岁的小丫头长得珠圆玉润,穿着一身桃粉色短衣短裤,像颗圆桃子,又香又甜又多汁! 人见人爱也不为过。 此时她正坐在扭扭车上,更加引人注目。 扭扭车是贝慈根据前世邻居家的小孩儿玩的,跟师傅仔细描述后,做出来的木质扭扭车。 不用电,不用油,握着方向盘左右转就能动。 不愿意左右转,还能双腿划拉着动起来。 古代的工匠技艺精湛,稍微一点拨,东西便能像模像样的做出来。 “能给我玩玩吗?”有人忍不住出声。 多福断然拒绝:“不行,这是我妹妹的小车。” “我也有妹妹,能给我妹妹骑吗?” “不行,让你爹给你妹做一个。” 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行。 “不过,不能给你们骑,可以让你们看看。”多福得瑟完,指挥多喜,“妹妹,骑给他们看看,动起来。” 木质的扭扭车细节处理的很好,外面刷了一层桐油,边边角角磨的圆润光滑,保证不会扎到多喜的嫩肉。 漂亮的小胖妞听到哥哥这么吩咐自己,两条小肉腿一翘,搭在车上,手握着方向盘熟练地左右摇摆,扭扭车开始在平坦的石板路跑起来。 “哇~” “真能跑起来!” “快看,我也想要!回去我让我爹做!” 扭扭车在多喜的手里跑得很快,身后三胞胎一直跟着追,怕妹妹兴奋过头翻了车…… “哈哈哈哈哈哈,再快点儿,再快点儿。” 身后不仅三胞胎在追,还有其他孩子追,他们兴奋起来,喊着多喜加快速度。 一个才两岁的小孩儿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小胖妞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笑得开心,回头看哥哥们,小脸带了些得意。 “妹妹小心,看路。” 前方下坡只有个浅浅的沟壑,多喜看见了,刚要拐弯,小车被一只大手摁住,稳稳停下。 男人穿着一身常服,眉目间微愠! 多喜顺着两条腿向上看,仰着小脑袋看清来人面目的瞬间,伸出带着肉坑坑的胖手,欢喜叫出声:“爹,是爹爹!” 转眼变脸,魏泽如柔和了神情,将女儿抱起,亲了一口:“想爹没?” 小胖妞顺势抱着爹爹的脖子,依赖地躺在爹爹的颈肩,撒着娇:“好想爹!” 魏泽如捏着女儿的肉胳膊肉腿,再听着小奶音,一颗心软得稀巴烂! 父女俩在这互诉衷肠,三胞胎刹住脚步,脸上带了些许害怕,面面相觑,须臾,三人慢慢挪动脚步,试图后退。 “站住。”不用看,魏泽如也知道这三个小子想跑。 “爹~”三人齐声喊道。 看着亲爹出现,三人明显觉得自己偷偷将妹妹带来有些不妥,齐齐低下头,捏着衣角。 虽生气,但魏泽如并没有当着孩子们同窗的面教训他们,只淡淡出声让他们跟自己回府。 早已下学,他们为了炫耀妹妹和妹妹骑的扭扭车,愣是没有立即回家。 国子监的孩子们看见魏大将军出现,没人再敢嬉闹,纷纷带着自己的书童或下人回家。 不是魏泽如故意吓唬孩子,是他一身煞气,气场太强,一般成年人都惧于他的气势,何况是心智不成熟的孩子。 一大四小,身后还跟着下人,他们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去逛了一圈,买了好些东西,再打道回府。 回到府上时,贝慈操着爱莫能助的眼神,冲三胞胎耸耸肩。 自己闯的祸,自己负责。 三胞胎前脚将多喜带走,后脚就有小厮回府报告。 他们虽然是三胞胎的奴才,但这么大的事要告知夫人,不然府上的小姐丢了,岂不是出了大事! 贝慈知道后,只是无奈一笑,摆摆手,让他们照看好四个孩子。 她就知道扭扭车做出来以后,他们三个按耐不住得连车带人拿出去炫耀! 有心理准备的贝慈,并未责怪三个孩子,但也不会挡着魏泽如教育他们。 反正坏人都由亲爹来做,亲娘就当个好人吧~ …… 将军府书房。 魏泽如大马金刀地坐在位置上,一个眼神都没给耸肩耷脑的三胞胎,任由他们内心忐忑着。 直到他忙完了手头的事,才出声:“知道为什么让你们在这站着吗?” 多寿低着头瞄了眼两个哥哥,低低出声:“不应该不告诉娘亲,把妹妹带出府。”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 “想跟别人炫耀……”多福接上话。 挺诚实,魏泽如眼底闪过笑意,到底是孩子,有了新玩具想跟别人炫耀,所以他并没厉声责怪,而是跟他们讲道理:“你们还小,擅自带着妹妹出府,大人不知道会很着急,还会让你们的娘亲和曾祖母急得伤身。” “爹不反对你们向别人炫耀,可前提是要告知大人,确保你们的安全,妹妹太小了,需要有人时刻照看着,你们也不想妹妹被外面的拍花子给偷走吧?” 三人猛地瞪大眼睛,狠狠摇头:“当然不想!” “既然不想,以后做什么都要跟父母亲说,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他们三个还以为会挨揍,结果只说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挨揍这件事纯属他们多想,从小到大,魏泽如压根没对他们伸出过一根手指头! 不是溺爱,是亲爹一竖眼,三胞胎保准老老实实站好,可听话! 第263章 番外二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医科大附属医院住院部。 主治医生带着两个学生查房,见床上的人还在睡着,问护士:“还没醒吗?” 正好护士在换药,闻言摇头:“还没有。” 这时身后又出现一男一女,明显是一对儿夫妻,两人手里拿着东西,见医生都在这,忙上前一步:“陈大夫,我女儿怎么还没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女人的语气满是小心翼翼,生怕发生不好的状况,期待医生的回答。 主治医生是位长者,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他说的话患者和家属一般奉为圣旨。 他看病人家属小心求证的样子,温和了语气:“一切指标正常,不用担心,会醒过来的。” 床上躺着的正是贝慈,因劳累过度,心脏骤停,被送到医院抢救,逃离危险,但一直没有醒来。 “她太累了,等休息够了自然会醒来。” 贝母知道女儿创业后一直忙,日日叮嘱要好好休息,可孩子太拼,还是累倒了,她都不知道支持女儿开店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贝父揽过媳妇儿的肩膀,跟医生道谢。 两口子一起坐在贝慈的床边,握着女儿的手,慢慢揉搓着,贝母念叨着:“你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支持女儿创业,让她找个轻松的工作,每日开开心心做点儿简单的工作就好?” “创业是女儿想做的,我们支持没问题,不过,我们以后得多多监督她,不能再这么拼。” 从小到大贝慈的身体不错,突然倒下是贝家父母没想到的。 贝母细心地给女儿鬓边散落的头发捋顺,道:“我知道她这么努力是不想让我们失望,可我们这么爱她,怎会失望。” “等孩子醒了,我们得告诉她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创业失败不会让我们失望,但她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会让我们伤心。”贝父一脸严肃,好像会在一下秒狠狠斥责女儿一样。 在贝父看不见的角度,贝母撇了下嘴角,说溺爱小慈,就属她爸最严重。 好像睡了冗长的一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贝慈听着耳边碎碎念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白色的墙壁,还有一些仪器,纯现代风格,神思恍惚片刻,她的瞳孔蓦地放大,不会吧? 震惊了好一会儿,贝慈感受到手被人捏着,她才微微侧头,看见父母坐在身边,两人正在轻声交谈着。 身体上的触感在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的,眼泪瞬间上涌,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没见过爸妈了,简直要想疯癫了! “爸爸~妈妈~”出口的声音带着些虚弱,却足以让贝父贝母听见。 两人一起转过头,惊喜地叫出声:“女儿,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爸爸妈妈要担心死了!” 贝父一扫故作训斥的姿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眼角带着笑,将女儿扶坐起来,又是倒水,又是嘘寒问暖,惹得贝母哭声都止住了…… 就是这样,从小到大在贝慈看不见的地方放狠话,一见到人什么都忘在后脑勺了…… 贝慈红着眼睛撒娇:“爸妈,我没事,你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她咂咂嘴,感觉满口的药味儿,话锋一转:“爸爸,我想吃芒果奶冻西米露。” “好好好,爸爸这就去买给你。” 贝母扯了他一把,难得严肃起来:“得问问医生才知道能不能吃。” 得知贝慈醒了,主治医生过来检查一番,各项指标正常,宣布:“打完这瓶药可以出院。” 医院里床位紧张,没事了自然会让你出院,贝慈醒来还不到半天,人就被父母打包接回家修养。 回到久违的家,贝慈猛猛吸了几口气,心道,还是原来的味道,家的味道。 “怎么了,别站着,快去躺下。” 在病床上躺了些日子不动,除了腿有些软,贝慈没感觉有别的不适,当即拒绝:“我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那妈妈去给你放水洗澡。” “爸爸去买菜,再买你想吃的芒果奶冻西米露。” “好,谢谢爸爸妈妈。”贝慈软着声音,心想还是有爸妈的孩子幸福,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操心。 夫妻俩对视一眼,齐齐笑起来,小丫头病了一场,醒来还学会客气上了! 软倒在沙发上的贝慈打开电视,一下一下换着台,看到一古装剧,突然停下,不免想到魏泽如和孩子们。 那一切感觉像梦一样,她低头看了眼手腕内侧的胎记,那里没有津液渗出。 真情实感付出过,贝慈知道那不是梦,都是真的发生过的。 只是没想到还会有回来的一天,啊~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真美好~ 连呼吸里都透着自由的味道,贝慈放下遥控器,走到阳台,双臂支撑在栏杆上望着不远处的江湾,凉爽的风吹过,整个人心旷神怡~ 等她病好了,要出去狠狠浪一圈儿! “小慈,快来,水放好了。” “妈,就来。” 身体没有彻底恢复如初,贝母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浴室洗澡,亲自坐在浴缸边上,给贝慈搓着身体,洗去一身病气和污垢。 一边洗着,一边不断重复要她不可再这么拼命,钱和事业都没有命重要。 贝慈乖巧地应和着,不反驳一句,她知道父母必定是吓坏了,她是独生女,要是没了她……根本不敢想父母会如何。 在大齐朝时她心里一直埋着这件事,每回去庙里就要祈祷一次,看来佛祖真的给她实现愿望了。 贝慈突然开口:“妈,我想身体恢复后去趟庙里。” “要的要的,你病的时候你爸背着我跑去寺庙祈祷,还捐了一笔香火钱。” 许愿了就要还愿,贝慈是这么想的,顺便再求求孩子们平安。 那些事情她无法跟父母说清楚,恐怕说出口,老两口以为她脑子不正常,又要带她去看医生。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贝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跑到厨房看她的老父亲下厨做饭。 “不愧是我爹,做菜就是香,比酒店大厨也不差!” 贝父得意了下,还在颠勺:“那是。” 第264章 番外三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一周后,贝慈自觉身体完全康复,原地深蹲了几下,下肢有力,当即决定:“妈妈,我们去寺庙里吧?” 时至秋季,天气凉爽,爬山也不会觉得又晒又热,贝母满足她的要求,摸了下女儿的脸蛋,满眼宠溺:“走,妈妈带你去。” 在父母面前,贝慈永远是个小孩子! 贝父在公司忙,还愿的事就交给她们母女俩。 时间久没开车手都生疏了,贝慈没敢贸然上手,只能让贝母驾驶,她坐在副驾驶里吃着各种各样零食,时不时投喂老母亲。 两人来的是本地有名的香火旺盛的寺庙,贝慈迈过门槛,深吸一口气,果然那种时空交错的感觉又来了。 她记得第一次在大齐朝进寺庙的时候就有种在现代的荒诞感,现在同样有种在古代的感觉,似曾相识。 贝母拉着贝慈去请了香火,领着人挨个菩萨殿跪拜。 母女俩各自虔诚祈祷,半个小时后整座庙宇逛完,两人没急着走,在那里吃了一餐斋饭。 回去的路上,贝母摸摸胸口:“不知怎的,总觉得踏实很多。” “那就证明我彻底好了呀。”贝慈不止一次发现她睡觉的时候,妈妈守在她身边,坐一会儿离开,过一会儿再来,然后伸手在她鼻孔下探探还有没有呼吸…… 这回能彻底安心也好叫妈妈心安,不那么焦虑。 “妈妈,送我到甜品店看看吧。” 出事前她一直在店里忙活,一刻不停歇,生怕有些地方没注意到,流失了顾客。 贝母答应:“好,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那里是贝慈的心血,贝父贝母从没说过让她关店的话。 一踏入店内,店员热情地跟老板打招呼,没有贝慈在的日子里有贝母看着,店内一切运营正常。 店员也都成手,老板不在,甜品出品没被客人投诉过。 看着店内络绎不绝的客流量,贝慈冲着忙个不停的店员们竖个大拇指,想着等月末给他们发奖金。 “行了,有店长在,我们就别给人家增加压力了。”贝母提醒她。 店内确实忙,没时间招呼她们,贝慈简单看过后,挥手出了门。 “妈妈,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没有你,恐怕这店要倒闭了!” 贝母承受着女儿的撒娇,拍拍她的手臂,道:“妈妈带你去买衣服。” “出发~” …… 许久不见的闺蜜约见贝慈,见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看你醒了真好。”说着话,人就要抹眼泪。 贝慈揩去苗苗眼角的泪,哄她:“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你在医院没醒时,我都不知道去看过多少次,在你耳边说什么都不醒,真是气死人。” 贝慈一秒正经:“你不会当着我爸妈的面说我糗事了吧?” “说了……”眼见贝慈要揍人,苗苗嘿嘿笑起来,补上一句:“偷摸说的,威胁你,结果不好用!” “哼,量你也不敢。”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去live hOUSe,庆祝你恢复健康!” 年轻人现在消遣的方式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听歌蹦迪,贝慈在大齐朝待了好多年,早忘了这种尽情潇洒的节目,这会儿心头火热,跟苗苗手拉手冲进去。 一进去舞台已经开始表演了,两人到的晚了些,只能站在后面,不过不妨碍她们跟着欢呼。 整场表演快接近尾声的时候,两人已经嗨疯了,累的直喘气。 突然感觉裤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贝慈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抬手跟苗苗示意了下,自己朝着门外走。 等出了门,贝慈才揉揉耳朵,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要是陌生号码打了一遍她也就不接了,短短一条路,打了好几遍,贝慈不得不接了,就怕谁找她有重要的事。 电话那头听见电话总算接通了,直接问:“你是贝慈吗?” “对啊,你是哪位?“ “这里是十道里派出所,你的夫……丈夫孩子在这里,说找不到家了,你快来一趟吧。” “啊?”贝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丈夫?孩子? “喂?听见我说话了吗?” 贝慈吞了下口水,“哦哦,听见了,可是……” “那就快点儿吧。” 说完那边直接挂了电话,留下贝慈站在门口,小风一吹,人打了个哆嗦,清醒了……难道是……不会吧…… 她抬脚要走,走出好远想起苗苗还在里面,又返回,找到人解释:“苗苗我家里有急事,得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把你送回去。” 贝慈开着车出来,不能放闺蜜鸽子,但又不能明说派出所的事儿。 好在苗苗没计较,随意摆摆手:“反正这里要结束了,我们走吧,你送我去环亚广场,我去接妹妹下兴趣班。” “行。” 一路上贝慈想着派出所的事,话少很多,惹得苗苗频频侧头,道:“有棘手的事解决不了,一定跟我说哦。” “放心,一定的。” 环亚广场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两人挥手再见,贝慈打开导航,按着导航走。 四十分钟后,贝慈手里捏着车钥匙,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派出所的大门。 里面有不少人,听着吵嚷的声音是刚打完架,家属来这领人,又发生了口角。 无心关注别人的事,贝慈靠边走进去,环视一圈,诶?怎么没有…… 这时有个年轻的警察过来,“你要办理什么事?” 贝慈晃晃手机:“刚才有位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我老公在这里。” 巧了,打电话的正是这位警官,“是我打的。” “人呢?”贝慈小心翼翼问道。 小警察:“你等一下,我给你带出来。” 并不是关押人,而是带着的孩子饿了,警察给他们带到小屋里吃饭去了。 三分钟后,小警察重新出现,他闪身让开路,露出一大四小,五个人灼热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贝慈,如果视线能化为实质的话,贝慈想,她应该被烧着了! “我的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贝慈瞠目结舌,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第265章 番外四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庙里的菩萨真没白拜,香火钱没白添,转头就把人给她送来了! 男人还穿着古装,梳着发髻,怀里抱着多喜,腿边站着三个没他大腿高的多福、多禄、多寿! 四个孩子的年龄明显缩水了,男人也年轻好多好多,贝慈半张着嘴巴怎么也合不上。 小警察纳闷地看着这一家六口,道:“你们还有事?” 派出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一家几口怎么好像有点儿……生疏的样子。 贝慈呆愣的时间越久,男人的目光越幽怨,直到她飞快眨两下眼睛,几步上前抱住魏泽如,“你来了。” 不顾在场人的关注,她踮起脚狠狠亲了魏泽如一口:“走,跟我回家。”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魏泽如显然清楚,被小慈这么热情的对待,脸不黑了,眉头也不拧着了,抱着多喜颠了颠,低低应一声。 再三感谢警察后,贝慈带着几个人坐上车。 “哇~娘~跑起来了!” 贝慈叮嘱兴奋的小家伙们:“你们不要碰门边的把手,乖乖坐好。” “好的,娘~”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又怎么会知道去派出所找我?”贝慈忍不住好奇。 魏泽如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外面飞速过去的景色,闻言道:“我们去了庙里,起了一阵大雾,雾散开就到了一处花园,周围都是游玩的人群,虽然奇装异服,但我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听说有困难找警察,我找人问了下警察在哪,就有人给我指路了。” 他是个将军,乍然出现奇怪的景象虽说慌张,但能快速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周围的景象告诉他,这里不是大齐朝,自然做事要小心谨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贝慈。 曾经贝慈说话的词语以及教育孩子的方式,还有平日里捣鼓的那些东西,都让魏泽如觉得她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 直到一家子出现在那个花园里,他才感觉也许就是这里。 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上了衙门里的警察,没想到还真能找到人! 要不说人家能当将军呢,贝慈咂咂嘴,毫不吝啬地夸奖他:“你好棒,幸好没有多说什么怪异的话,不然会被人当成精神病关进医院里!” 网络上大家看小说会说些天马行空的话,可在现实生活中真有人说自己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必然会被当成精神病! 而且还病得不轻,怕精神病突然发疯打人! “这里就是你之前一直生活的地方吗?” 贝慈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弯起眉眼:“对,这里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魏泽如:“那生活在大齐朝真的是难为你了。” 双方有着天壤之别,大齐朝什么都是落后的,这里是现代世界,看得人眼花缭乱,不需要贝慈介绍,魏泽如也能感受到人们的生活是多么好,多么便利。 而且大街上和刚才的衙门里到处都是女子在做事,她们每个人都很自在的样子。 “一开始是难,差点饿死了,但是遇到你之后一点儿也不难。”贝慈冲他甜甜一笑,眼神坦荡,让男人心头一暖,觉得她是发自内心说这句话的。 “我们这是去你住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贝慈才后知后觉犯愁,她跟父母住,必然要将几个人带到家里去,怎么解释呢,真怕给老两口吓晕了…… 她神色复杂了下,魏泽如敏锐地察觉到了,低声开口:“是不方便吗?” “我只是不知道该跟父母怎么解释,我这个经历实在过于玄妙,我怕他们接受不了,直接吓晕了!” 也是,魏泽如到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眨眼间来到这里。 “没关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贝慈瞥了下后视镜,余光看到男人身上的衣服,动作一顿,闭了下眼:“诶呦,我忘了,得给你们买些衣服。” 方向盘一拐,换了个方向,直奔最近的商场。 “娘,这里好大呀~”多福吧哒着小嘴,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贝慈亲亲胖儿子的脸蛋,将三个人拉到自己面前,严肃道:“从现在开始不准叫爹和娘,要叫爸爸、妈妈,懂了吗?” 三胞胎:“爸爸,妈妈~” 贝慈:“对,乖儿子。” 魏泽如突然插话:“所以他们小时候这么叫我的时候是你故意教的?” “对呀,爹和娘的发音对不会说话的小宝宝来说有点儿难,直接教他们叫爸爸妈妈,更容易些。” 几个人来都缩水了,但是孩子们好像回到了幼儿记忆,只有魏泽如跟她一样,记得所有事。 他怀里的多喜更是才七八个月的样子,肉团团一个,拱在爸爸的怀里呼呼大睡。 男装店、童装店,贝慈带着人试了一遍又一遍,等到出了商场大门时,手臂上挂满了购物袋,三胞胎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辆玩具挖掘机。 “我们回家,带你们见见外公外婆。”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在一处中高档小区地下车库下车,三胞胎对这样幽暗的环境有些害怕,一起聚到贝慈的腿边,使得她寸步难行。 “不害怕昂,我们上楼。” 魏泽如抱着多喜,扯着一串孩子跟在贝慈身后,电梯逐渐上升,在八楼停下,一梯一户的格局,出电梯门就是贝家。 这会儿贝父贝母并不在家,贝慈带着人进门安顿好,开始忙活给他们喝水,吃东西,再洗澡,换衣服。 一切整理好,贝慈看着男人的长头发,手指蜷缩了下,试探着问道:“头发要不要理成短发?” “那个……我不是嫌弃你留长发,而是我们这边男生一般都是短发,很少的人会留长发,一般都是艺术工作者,或者有职业需求的,比如:道士……” 三个小的头发不怎么长,主要在于魏泽如,他脑袋顶着个发髻,在现代人看来也就是丸子头,配上一张硬朗的脸,没有古装搭配,怎么看怎么怪异。 “等我适应适应再剪吧。” “行,看你的意愿。” 三个小的就没必要了,贝慈自己就能给他们理头发,拿着推子和剪刀,没几下,一个个圆溜溜的小卤蛋诞生。 魏泽如伸手在孩子们头上摸来摸去,道一句:“好像很舒服。” 军中的男人都留这样的短发,恐怕于个人卫生上更好一些,也方便打理。 第266章 番外五 - 通房有喜 - 今天也摸鱼 折腾下来,外面的天气早黑的透透的,孩子们被安顿在客房睡下,只留贝慈和魏泽如两个人还坐在客厅里闲聊着,顺便等去参加宴会没回来的贝父贝母。 没有生疏,这会儿贝慈已经粘在男人身上,摸着他刮干净胡茬儿的脸:“一会儿我爸妈回来,事情由我来说,你别担心。” 从前没见过岳父岳母,这回准备见真正的岳父岳母,魏泽如心中忐忑,怕他们瞧不上自己。 可嘴还是硬的,“他们一定会喜欢我的。” 贝慈笑得好大声,“对,喜欢你,最喜欢你!” 突然门外有动静,贝慈嗖的一下跳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魏泽如也蹭的一下站起来,整理下被她弄乱的衣摆,直愣愣站在那,等待审判…… 房门被贝慈从里面打开,贝父脸上挂着笑:“怎么还没睡?等我们呢?” “嗯,嘿嘿,有事要跟你们说。”面上淡定,可贝慈心里异常紧张,怕父母接受不了。 殷勤地接过贝母的手包,贝慈将人拉进门,贝母还纳闷了,“怎么这么急?” “这是谁?”贝父进门一眼便看到了傻站着的魏泽如,男人高大威猛,发型……这么晚了,怎么家里有陌生人! 腰背不自觉挺直,魏泽如试图翘唇角,给岳父岳母留下好印象。 贝慈拉着妈妈和爸爸,给他们介绍:“爸妈,他是魏泽如。” 魏泽如跟着叫了一声:“爸妈,你们好,我是魏泽如。” 贝父:“……” 贝母:“???” 这一声爸妈给人叫懵了,两口子对视一眼,不明所以,这人怎么随便叫人爸妈?脑子没问题吧? 看在是女儿的朋友,贝父轻咳一下,“那个……叫叔叔阿姨就好。” 贝慈将两位拉到沙发坐下,又将魏泽如招呼到自己身边,形成二对二的局面,她斟酌了下,缓缓讲述前因后果。 半个小时后,贝父贝母呈呆滞状态,两人缓缓握上手,在给彼此支撑,深呼吸几次后,贝父开口:“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哼。”贝慈裂了下嘴,眨着无辜的眼睛一脸乖巧。 魏泽如适时出声:“岳父岳母可以调查,我在这里确实没……户口?对,是户口。” 贝母闭了闭眼:“你们等下,让我们消化消化。” 夫妻俩默契地抚上胸口,显然受到不小惊吓,女儿昏迷期间去了趟历史上没有的朝代,还与人成亲生子了,怎么听怎么像编故事的。 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真的耸人听闻。 两人犹犹豫豫,都想拉着女儿半夜去医院找专家看看了。 “要不你们去看看孩子们?”贝慈弱弱提议,也许看到孩子们父母能接受快一些。 “啊?还有孩子?”贝父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贝慈身子一抖,“我刚才没说吗?” 魏泽如默默握了下她的手:“没说。” “抱歉,光顾着介绍他,没介绍孩子们。” 贝父胸口更闷了,有孩子就罢了,怎么还孩子们! 贝母倒是心软了软,当即起身,“带我去瞧瞧。” 从前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小外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女儿还是孩子,就有了外孙?贝母期待。 客房的门打开,贝慈带着贝母,身后跟着贝父,三人一起走进屋内,随手打开暖黄的灯光,不至于刺眼将孩子们弄醒。 床很大,睡四个小家伙地方够了。 多喜被单独用娃娃隔出一块地方,睡的小脸蛋红扑扑,像个福娃娃,贝母最先看到多喜,一下子捂住嘴巴,惊喜地呜呜,“她好像…好像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她这么可爱!”没睁眼都可爱,要是睁眼了更可爱,贝母一颗心软得跟年糕化了一样。 怕弄醒多喜,他们愣是克制住没有伸手抱上去。 贝父也看的眼热,小心刮了刮多喜的脸蛋,收回手,又去看那边睡成一排的三胞胎。 他捂住胸口,咽了下口水:“他们长得很好,看着就健康。” 四个孩子不出意外的一致圆润,长辈最喜欢的那种大胖孙儿。 捏了捏他们肥厚的脚丫子,一家三口没有久待,撤出去。 经过这一茬,贝家夫妻俩看魏泽如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贝慈就知道还是孩子们好用,隔辈亲是这样的。 “你们打算怎么办?”贝父冲着魏泽如问的。 气氛缓和下来,魏泽如重新拾信心,神色如常道:“取得身份,留在这里生活,一家子团圆。” 贝父低低嗯一声,又问了几个问题,魏泽如一一作答。 问完所有问题,贝父做了决定:“你们就住这里,先把身份办好,剩下的再说。” 即使有了外孙子,贝父没有了解魏泽如的人品之前,没有松口定性他们两人的亲密关系。 好在贝家比较大,四室两厅两卫,贝慈和魏泽如在长辈的注视下,分开睡。 安顿好的魏泽如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中还在想着神奇的经历。 这一路走来的见闻令他心神俱震,大齐朝之外有这样的世界,用小慈说法就是发达。 一位大将军突然觉得有压力了。 毕竟他这身份和年龄参军是不合适的,需要想想他能在这里做些什么。 正在人胡思乱想时,有“小偷”鬼鬼祟祟转动门把手,魏泽如忽地看过去,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立即咧开嘴,跳下床迅速拉开门将人扯了进来。 “关灯。” 屋内转为黑暗,两人躺倒,开始窃窃私语。 她问起大齐朝的事,关心男人的心态。 他问起这个时代的事,好努力融入这里,不被岳父岳母扫地出门! 贝慈拍拍他的胸口轻声安慰着:“不要怕,这里很和平,因为国家强大。这里也很自由,是人民当家作主,没有皇帝。所以,只要你不做些犯法的事,就可以好好活下去。” “而且,我能在大齐朝生存,相信你也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会的,我喜欢有你的这里。”魏泽如捏捏她的手,将人搂在怀里,道:“这是我们求来的一世,珍之重之。” “嗯,不相负。”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