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母亲的嘱托(上) 十八岁那一年,罗铮的生活出了意外。 在父亲去世三年后,母亲也撒手人寰。紧接着,年仅五岁的小妹芊芊被查出来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进行治疗的话,芊芊最多只能活到十八岁。 五月的朝阳照在医院的一条大道上,照顾芊芊吃完早饭的罗铮,茫然地坐在一条长凳上,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起来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总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对自己充满了信任,有一天却会像父亲和母亲一样离开自己,罗铮的心就觉得疼得厉害。 芊芊的病一定要治好! 罗铮记得母亲临死前,叮嘱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照顾好妹妹。 治好妹妹的病是一个哥哥的责任,义不容辞的责任! 可是,太难了。 经过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基因革命,类似于先天性心脏病这类器官性的疾病,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绝症了。 通过抽取病人自身的细胞,在特殊的环境下,进行一系列技术处理后,可以利用营养液成功地培育出一个新的健康心脏,这个新心脏在合适的时候,移植到患者身体上,就可以成功医治先天性心脏病。 自身细胞培育出的心脏,移植后不会产生丝毫的排异反应,而人类在微创手术上的突破性革命、智能机器人在医疗手术中的广泛使用,也使早期器官移植过程中的手术风险,可以控制在极低的水平。如今,器官移植不成功的概率,比普通人吃饭噎死的可能性大不了多少。 但是,这种治疗手段的成本非常高。 拿先天性心脏病的治疗来说吧,治疗成功的关键是心脏的培育。 有两种心脏培育方法:一种是快速培育,利用催化药液促生出一颗满足基本移植条件的心脏,一般几周到几个月就可以完成,最快的催化药液甚至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培育出一颗满足移植条件的心脏;另一种方法是所谓的自然培育法,只使用极少量的高档催化药液,利用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精心培育出一颗品质极其优良的心脏。 第一种培育方法的花费比较低,大约需要三百万到五百万元的地球币,第二种方法则需要大约二千万元的地球币。 地球各国已经在二十一世纪中期达成协议,统一使用全球性货币地球币,一个华夏国普通人,工作一个月的收入大约是地球币3000元左右。 许多超级富豪和他们的子女,即使没有任何疾病,也早就开始培育自己身体的各种关键器官,以备万一之需。 还有些富豪和权贵,用培育出的高品质器官,换掉身上原有的器官。 据说华夏国首富、著名的AB保险公司总裁邓通通,他身上的主要器官都是移植的,几乎早就没有什么原生的东西了。 恶意的民间笑话还传说,邓通通的一个关键部位被换掉后,他老婆一度怀疑,邓通通找了一个替身来应付她,因为新换的某个器官和原器官相比,功能要全面和强大得多,夫妻二人为此曾经大闹过一场。 更有小道消息说,邓通通那个特别强大的器官在培育过程中,按照邓通通的要求,医生加入了某种动物的基因。 但是,华夏国最高学府华清池大学的著名学者韩毅,在Nature杂志上发表的科研论文声称,加入动物基因后的培育器官,在移植过程中会产生强大的排异。老鼠和兔子的动物实验显示,移植成功的几率只要正常水平的百分之一。这个研究从侧面为邓通通做了澄清,邓通通为此出资十亿地球币,资助华清池大学生物学院。 哦,大脑排除在移植器官之外,人类也能通过技术方法培育出适合移植的大脑组织,但是怎么把原来大脑中储存的记忆、情感等嫁接到培育出的新大脑中,是科学家一直没办法克服的难题。 如果这个技术一旦突破,人类自古就有的长生不死的梦想,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因为一系列动物实验全部失败,除了几个狂热的二货外,没有人会选择移植一个没有过去的大脑。当然,出于对伦理和各种复杂社会问题的考虑,地球各国政府也都通过了禁止培育和移植人类大脑的法律。 对于富豪们易如反掌的事情,对罗铮来说可是个大问题。这种器官移植的治疗手段,在地球上绝大多数国家,都要病人完全自理,政府不会给予任何形式的补贴。 母亲去世后,留给罗铮兄妹二人的家产,最值钱的只是一套三线城市的房子,加上其他可以卖掉的家产,能拿到手里的钱最多三十万地球币,和芊芊心脏培育费用需要的最低三百万相比,相差巨大。 更何况,罗铮非常希望妹妹芊芊十年后移植一颗价值二千万的心脏,经过十年精心培育出来的心脏,比短时间内靠催化药物培育出的心脏质量要高得多。罗铮已经答应了母亲照顾好妹妹,可不能让芊芊受委屈。 罗铮已经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芊芊心脏移植的最佳时间是十年后,这十年内,芊芊只用做保守治疗,就不会有大问题。 十年后,芊芊身体的发育已接近成年人,移植手术的成功率可以达到正常水平,更要紧的是,现在移植的话只能选择一颗幼生状态的心脏,这对于病人来说多了一层潜在的危险,幼生状态的心脏需要自己发育成长,期间会发生什么事很难说。 选择二千万的高质量心脏,现在就需要开始培育,这种业务可以选择分期付款,不过首付就需要五百万,不是罗铮兄妹能够支付得起的。 何况,首付之后,每年还需要支付二百多万的地球币(考虑利息因素),对罗铮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其实,罗铮现在能选择的方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拼命挣钱,等芊芊十五岁时,攒够五百万,或者最少能攒够三百万,去培育一棵低质量的催化心脏进行移植。 可是,罗铮实在不甘心,他想给妹妹一颗最好的心脏! “我答应过母亲的,要照顾好芊芊,我一定要做到!” 十八岁的罗铮暗下决心,把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从长凳上站起来,可光有决心,还是没有办法啊。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罗铮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罗铮。我们来自国家安全部门,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接洽一下。” “安全部门,和我有什么关系?”怀疑这是一个诈骗电话,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情的罗铮没好气地问道。 “你还记得两个月前你参加的一项特别体检吗?体检的结果显示你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现在需要和你谈一谈相关的情况。” 二个月前罗铮确实参加了一个特殊的体检,那个体检的很多项目让人难以理解,而体检的目的也没有人说。当时,罗铮和另外两个参加的同学,都觉得莫名其妙。 这消息居然也有人卖给了骗子集团?难道那个体检本身就是骗局?学校也被蒙在了鼓里? 因为心中充满疑问,罗铮不客气地回话道:“你们骗子集团的手段还真高明啊,连这些消息都掌握了。不过,找我是找错人了。” 说完后,罗铮就准备把电话挂掉,要是平时,逗逗这些骗子也算不错的消遣,可罗铮现在实在没有心思。 “罗铮同学,我们可不是什么骗子集团,不仅知道你两个月前体检的事,还知道你是陌城第一中学的学霸,父亲三年前故去,母亲也刚刚去世,相依为命的妹妹,移植心脏还需要一大笔钱,现在你就在陌城第一医院内陪护妹妹。我们找你确实有件挺重要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帮你治疗妹妹的病。”打电话里的人很有耐心地向罗铮说道。 “好吧,那怎么和你们联系?”尽管罗铮半信半疑,可万一是真的呢?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大动干戈行骗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汽车,车牌号为××××,会在医院门口接你,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谈的内容复杂吗?需要多长时间?”罗铮继续问的时候,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哎!他还要照顾妹妹呢,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挂了电话? 罗铮盯着那个陌生的号码又看了一番,心想:先不管是不是骗子了,再小的机会也要为芊芊争取一下。 罗铮快步跑到病房,把五岁的芊芊交代给一个熟悉的护士,又急匆匆来到医院门口,心里忐忑不安。 一辆高档汽车停在了罗铮面前,一个穿军队制服的青年男子走下车来,径直来到罗铮面前说:“是罗铮同学吗?先跟我上车吧。” 看罗铮犹豫的表情,青年男子掏出一个证件冲罗铮晃了一下。 “走吧,小伙子,你身上没有什么值得我们骗的。”一个卷发的中年女子,看起来风韵犹存,她打开了后车窗的窗户,冲罗铮爽朗地笑着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可是个穷人。除了身上的几个不错的零件,没有什么人值得别人惦记。而这年月,人家的零件总没有自己的好嘛。”罗铮也笑了一下,拉开车子的门,中年女子把身体往车子另一侧挪了挪,为罗铮让出来一个座位。 青年男子坐在了汽车前排的司机座位上,对汽车指挥中枢发出指令后,车子慢慢启动,离开了医院的大门。这个时代,除了极少数发烧友的车外,汽车都是自动行驶。 看汽车平稳地驶入了快车道,男子回过头来看了罗铮一眼,对中年女子点点头说:“小伙子看起来还不错嘛,挺精神,还蛮有警惕性的。” “你们真是国家安全局的吗?找我有什么事情?”听了青年男子的话,罗铮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们当然是国家安全局的,你刚才不是看过小张的证件了吗?至于找你干什么事情,这些文件,你在车上先看一看,看完之后就明白了。其他的事情,我们到了基地再谈。”中年女子说话很干脆,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了罗铮。 序章 母亲的嘱托(下)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距离陌城一百多公里外的省城。 汽车穿过了十几条繁华的街道后,在一座很普通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罗铮已经把文件看完了,这两个人还真是国家安全局的。 跟着中年女子和被叫做小张的青年男子下车后,罗铮好奇地四下看了看,他看不出来这栋大楼和周围的写字楼有什么区别,大楼的入口处挂了好几个公司的招牌,但是没有任何政府性质的机构。 大楼大厅的物业管理机器人识别了小张的证件后,三个人走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16楼,走到一个房门前,小张上前按了一下按钮,刷过脸部识别系统后,门打开了。 房间宽大,装饰简朴,一张气派的大办公桌引人注目,房间还连着左右两个套间。 中年女子自然地坐在了办公桌前,示意罗铮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又让小张给罗铮倒了一杯水,然后问道:“罗铮同学,文件的内容看明白了吗?” “已经清楚了。” 听到罗铮的回答,中年女子又问道:“你愿意参加这个行动吗?首先,这件事情很有意义,而且对大部分像你这样年龄的人来说,应该也很有吸引力。” “对别人也许是,可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如果你们愿意提供帮助我妹妹培育心脏的钱,我没有用任何问题。” 如果父母还在世,芊芊不需要他这个哥哥照顾的话,罗铮不会犹豫就参加这个计划了,那计划正如中年女子说的那样很吸引人。 可父母不在了,罗铮认为现在最大的责任是照顾好妹妹。 “罗铮同学,你也应该听说过,为国家做贡献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何况,这件事情,对整个地球人类都极有意义。动不动就谈钱,可不是一个华夏国青年人应该有的行为方式。” “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为国家做贡献这些事情,应该有邓通通这些人干,他们从这个国家获得的东西可比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多得多。我未来十年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想方设法挣钱,帮助妹妹治好病。”想到妹妹的心脏还是个大问题,就是培育出一颗普通的心脏也不是兄妹二人能承担的,而邓通通们,这些依靠出身和特权获取巨额财富的人,已经把身体上能换的器官都换了一遍,罗铮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就硬邦邦的回答道。 中年女子听了罗铮的话笑了起来,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后说:“没有想到,我们英俊、聪明的罗铮同学,还是个小愤青。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相对于那些表面上冠冕堂皇的人,我更加愿意和你这样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你觉得通过正常的途径,能在未来的十年内,挣到三百万地球币吗?据我了解,这应该是你妹妹移植心脏的最低费用了。” 罗铮苦笑一下,但很坚定地点点头说:“我知道很难,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中年女人又喝了一口水,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份资料,瞟了一眼后说:“我看过你的资料,从小到大在学校的各种考试中都是第一名,连校内的各种体育比赛也能名列前茅。不过,这也不能保证你能在社会上挣到大钱,能挣钱和学业好可不是一回事。” 中年女人的话罗铮没有反驳,也没办法反驳,他也知道中年女人说这话有自己的目的,就不再多废话,看对方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似乎对罗铮的态度很满意,中年女人笑了笑,继续说:“现在,国家安全局可以提供一笔资金,委托一流的人体器官培育公司,为你妹妹培育出一颗质量上乘的心脏,不是那种三百万地球币的廉价产品,供十年后进行移植手术用。不过,我们也有条件……” 罗铮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他匆忙打断中年女人的话,用有些怀疑地语气问道:“只要我愿意加入这个计划,你们就能提供这笔资金?” 中年女人在椅子上挪了挪身体,以便使自己能坐的更舒服一些,然后放慢语气说道:“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 “还有别的条件吗?”罗铮摆出一副我早知道如此的表情问道。 中年女人的脸色变得郑重起来,她沉思了一阵,才又开口说:“这个计划对我们地球人类来说异常重要,作为东方的大国,我们华夏国决不能缺席这次行动!但是,根据参与各国已经达成的协议,只有获得培训营资格赛前几名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正式队员,而一个国家也只能有一名正式队员,最终成行的有七名队员,应该是四男三女或者三男四女。” 罗铮意识到这中年女人可能开出的条件,喘了口粗气问道:“有多少人参加培训营?都有那些可能的考核项目?” “培训营的成员是一百人,全部是二十岁以内的青年人,男女各一半。共有二十多个国家参与这个计划,我们华夏国的训练营名额算是比较多的,有八个。至于培训营的训练内容嘛……” 中年女人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份文件,冲罗铮摇摇头说:“按照规则,我不会提前告诉你。我能够说的是,这是一个魔鬼计划,对人的智力、体力和毅力,特别是生存力的考验,几乎达到了人类能承受的极限。在计划的后期,队员们还会直面众多生死考核,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考核中死去。你们死了,国家不会负责,会有一笔小额的赔偿金,但这个钱绝对不够给你妹妹移植心脏。对每一个准备参与计划的人,这些事情我们会提前说清楚。” 中年女人看着罗铮年轻但颇为坚毅的脸,顿了一下接着说:“罗铮同学,看起来,你是准备接受我们的建议,参与这个训练计划了?” “为了我的妹妹,我也只能参与了,现在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这个训练计划将持续十年,和你妹妹需要移植心脏的日期正好一致。你妹妹心脏的培育,等你签完协议后,我们马上就会委托全球最先进的器官培育公司,从你妹妹身体上获取合适的细胞开始培育。” “不过,你只有在训练营的考核中拿到正式队员的名额,我们才会在十年后,把这颗心脏移植给你的妹妹。否则的话,这个心脏会作为医疗垃圾被焚化掉。这不是开玩笑,你应该在教科书中学到过,商人们为了商业利益,宁肯把牛奶倒掉,也不会拿来送给穷人,作为国家安全局的人,我们的心肠可比商人硬得多。” 这条件罗铮一开始就想到了,所以中年女人说出来之后,他没有吃惊,也没有别的不寻常的表情,这一点让中年女人颇为满意。 中年女子又盯着罗铮看了一阵,觉得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就冲一直站在旁边,始终没有说话的小张招了一下手。 小张走上前来,对罗铮说:“罗铮同学,既然和马处长已经就基本框架谈妥了,现在我带你去把细节敲定,然后和国家安全局签署正式的协议。” 正式的协议比罗铮和马处长谈的还要好一些,如果华夏国有罗铮以外的培训营营员,成为行动的正式队员,罗铮只要能进入总名次的前十五名和华夏国培训队员的前三名,也可以获得那颗心脏。不过,罗铮以后要为国家安全局工作一辈子。 但罗铮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成为培训营前三名男队员中的一个,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使妹妹获得那颗心脏,妹妹的命运不能交到别人的手里! 傍晚,签完协议的小张回到了办公室,一边帮马处长做着全身按摩,一边轻声说:“大姐,我觉得你给这个小家伙的压力太大了。我们挑选的人中,一开始最看好的就是这个小家伙,为什么和他签的条件最苛刻呢?”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如果遇到压力就垮掉的话,还是早点儿垮掉的好,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罗铮就是冲着那颗心脏来的,如果最后,他落选了,这颗心脏我们真的销毁掉吗?”小张的手变得异常轻柔,马处长很是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小弟弟?是不是觉得姐姐是个心狠的女人?”马处长睁开了眼睛,推开小张的手,站起身来,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面带寒色地对小张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做事不能心肠太软。如果我们华夏国拿到了名额,一切都好商量,要是拿不到名额,别说他妹妹的心脏了,他们这几个人,一辈子也别想过一天好日子。这几个人身上的压力,我还要再加大一些。” 罗铮当然不知道国家安全局的马处长和小张之间的对话,领了安家费,把妹妹托付给一个外地的亲属后,就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陌城第一中学的学霸罗铮,在六月份放弃了高考,还带着妹妹离开了陌城,没有人知道罗铮去了哪里。 这件事使得罗铮的班主任心疼不已,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带着自己教的学生,争夺全省高考状元的机会失去了。 罗铮没有参加高考的原因,十年后大家才知道。 十年最艰苦的训练,罗铮在训练营的历次考核中都名列前三名,最后,以总成绩第一的身份获得了正式队员资格。 芊芊的心脏移植手术非常顺利,而罗铮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已经获得了正式队员资格的罗铮,得到了半年的休息时间,他把时间都留给了芊芊,兄妹两人游览了地球上众多的名胜古迹。这是罗铮此生的第一次,也基本上算是最后一次了。 分别的日子就要来了,陪妹妹最后一次逛街,罗铮提了一大袋芊芊喜欢的玩意。 挽着罗铮的胳膊,芊芊恋恋不舍地说:“哥,我己经决定参加下一批训练营,马阿姨说,我的身体状况非常好,这棵心脏太给力了!我肯定会成为训练营成员。我将来要和你在那个未知的星球上相见。” 当年的马处长,现在已经是马副部长了。 十年来,由于罗铮的出色表现,马副部长和他们兄妹的关系变得非常融洽。几年前,马副部长更是把芊芊接到了帝都自己的家里,认下芊芊做养女。乖巧的芊芊当面会喊马副部长一声妈,但是在罗铮面前,依然称呼她为马阿姨。 “那倒不必了,你只要生活的快快乐乐,哥哥就满意了。”罗铮溺爱地拍拍芊芊的肩膀说。 走在帝都宽阔却雾霾沉沉的大街上,罗铮感到一阵轻松,他已经尽最大的力量,完成母亲去世前的第一个嘱托。 第一个嘱托?罗铮想起来母亲还有另外一个嘱托。 男子汉大丈夫,要在世上有所成就。 母亲去世前,那双对自己充满了期盼的眼睛浮现在脑海中,罗铮在心里说:“放心吧,妈,儿子一定行!。” 第一章 意外 “请大家做好准备,穿越虫洞的航程已经结束。我们现在飞行的下方是陆地,有绿色植物存在,和早期的预测一致,这是一个有生命的星球。根据初步观测,星球上有大量的人工建筑物,这个星球应该存在智慧生命。至于是不是像早期预测的那样,处于古代文明状态,还需要进一步的数据。我们已经探测到了一个安全的着陆地点,飞船预计在十分钟后降落。” 听到机器人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早就来到船舱的罗铮和另外六名队员,互相看了看,马上击掌庆祝,大家的脸上都洋溢出笑容来。 经过二十六年漫长的航程,终于到了终点。 这时候,宇宙飞船的外保护系统也缓缓打开,队员们可以通过透明的窗户,看到飞船外蔚蓝色的天空,和地球上坐飞机的感觉相比,这让大家的心情又轻松了很多。 尽管航程中出现了一系列不可预见的事情,飞船飞过之后的空间,也就是被科学家称之为虫洞的空间走廊,已经彻底破碎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连接地球和未知世界的空间走廊将完全消失,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来。至于虫洞破碎的原因,飞船的中枢系统也没有找到,那可是全人类最高智慧的结晶。 在航程的第三年,队员们已经知道,地球基地不可能再派出下一批人员过来了,而在第四年,更是彻底中断了和地球基地的一切联系。依据现有的科学理论和技术水品,地球上的基地不可能再找到一条新路径,派人来到这数百亿光年外的地方,他们一行人成了孤独的宇宙游子。 罗铮心里还是感到很庆幸,他在离开地球前已经知道,计划中的第二次飞船发射,定在第一次发射的十年后,而妹妹芊芊参加了第二批训练营。 考虑到飞船的飞行速度,地球基地最迟在第一次发射后的第六年,就应该知道虫洞已经破碎,妹妹芊芊不会参与这场危险的游戏了。 想起来妹妹那张可爱的脸,罗铮感到一阵温暖,最大的遗憾是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 从离开地球的时间算起,芊芊已经过了四十岁,是一个比罗铮现在的生理年龄还要大的****了。 芊芊应该已经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芊芊骨子里很传统,不会像马副部长那样不婚不育的。罗铮心想自己说不定在几年前,已经做舅舅了,芊芊的孩子会叫什么名字呢?长得会很像自己吗?都说外甥像舅啊。 “喂,罗铮君,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罗铮的沉思,是来自日本的林子小姐。 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罗铮向大家望过去,船舱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目的地的来临终于使众人松了一口气,尽管未来依然充满了不确定性,可至少能够继续活下去了。脚踏大地的感觉,比在空中飞,要踏实得多。 按照原定的设计方案,在航程中,宇航员在大部分飞行时间里,都会在特殊仪器内处于半休眠状态,加上飞船接近光速的飞行速度,科学家们预测这批宇航员的生理年龄将出现静止状态,即到达目的地后,大家的生理年龄、身体的各项机能,依然处在二十八至三十岁的状况,这样非常适应在新环境下开展各项工作。 “一批有知识有文化,智力高超,体力充沛的正当年的棒劳力。”罗铮还记得,当年马副部长开玩笑的话。 可是意外事件的出现,使队员的年龄出现了不可思议的逆转,现在七个人中最年轻的罗铮,看起来似乎还不到十四岁,大一点儿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骨龄测试的结果也显示,他们确实重回少年时代,按照罗铮的生理年龄,他现在应该是个叛逆的中二少年。 而他们的身体机能、各项身体指标和重要器官,按照智能机器人检查后的说法,好的不可思议,完全超出了人类现有的理解力。智能机器人在二十一世纪后半叶获得了异乎寻常的发展,现在智能机器人拥有的能力和使用的广泛性,不是二十一世纪前半叶的人类能够想象到的。 这种生理年龄逆转对于罗铮这样的男人们来说,除了重温令人回味无穷的青春期骚动,在梦乡里和心目中的女神来几次云里雾里,起床后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内裤外,倒是没有别的影响。 可对另外三名女队员来说,则拥有完全不同的意义,她们的兴奋甚至压倒了和地球失去联系后的担忧,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多少女人做梦也不敢想的美事,终于降临到她们身上了。 “在顺利降落后,我们将按照第四套方案,采取行动!大家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机器人的话在船舱里回荡着,大家的兴趣一下子又被提了起来。 按照离开地球前已经布置好的第四套方案,如果和地球基地失去联系,七个人中的四男三女,要结成三对夫妻,繁衍后代,尽量把地球的文明在新世界传播开来。这也是一开始就选三男四女或者四男三女的原因,人类能设计的这种超远距离宇宙飞船,按现有的技术水平,最大载人量只能是七个人。 现在是四个男人和三个女人,谁是那个没有配偶的男人呢?当然要取决于女士的选择了。 雄壮的米国人特朗普,他的一个祖先做过米国的大总统,向其他三个男人示威般地举了举自己的拳头。这家伙像他的那个祖先一样喜欢挑衅,但是真要用拳头打架时,罗铮相信他肯定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怎么选择不取决于谁的拳头大,要看我们女士的心情了。首先声明,我一直是一个独身主义者,过去,现在,将来,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地球基地也不能再对我有任何约束。”来自德国的蕾娜是位女权主义者,在任何场合都强调女士优先。 作为有点儿传统观念的华夏国人,罗铮对蕾娜也不感兴趣。 眼睛细长、笑容迷人的林子小姐,听了蕾娜的话后,冲罗铮点点头,主动开口问道:“我赞成蕾娜的主张,要有女士来选择。但我可不是一个独身主义者,我对罗铮君心慕已久。罗铮君,到达福星后,我们结伴而行,好吗?” 福星是地球上的华夏国人对这个未知星球的命名,对这位林子小姐,罗铮的感觉还不错。 面对林子小姐友好的邀请,罗铮没有多少犹豫,就轻声回答道:“行啊。” 林子小姐在罗铮的第二个青春期中,确实是偶有入梦!虽然不是唯一的主人公,但确实是主人公之一。 其实在训练营中,两个人在行动中有过多次默契配合,双方早就心有灵犀了。只是训练营严禁男女恋爱,当然,男男和女女恋爱也是严禁的。不过,两人之间的感觉只是淡淡的,远没有到不离不弃、生死不渝的地步。 “祝你们二位成为新世界东方的亚当和夏娃,把我们地球人类的文明,特别是你们古老的东方文明延续下去。不过,你们的年龄还太小啊,看起来还没有到法定结婚的年龄。罗铮先生梦想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估计还要等几年。我说的对不对,林子小姐?”来自英国的菲利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这家伙是个东方通,说的一口流利的华夏语,连俗语也能说出一大堆。 训练营中的队员都是语言天才,这是选择队员的标准之一,以便于他们在新世界最快适应当地的环境。 听到菲利普的话,罗铮的脸禁不住红了一下,对着菲利普的肩膀用力锤了一下,两个人也算得上是好兄弟。 林子小姐则是大方地转过身来,对着菲利普轻轻鞠了一躬,说道:“谢谢你的吉言,菲利普君。我们是新世界的主人,地球的法律对我们已经无效了,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嫁给罗铮君了。嗯,罗铮君,你愿意娶我吗?” 那声音又甜又软,充满了诱惑,罗铮心头一颤,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么早、这么直接就说起婚嫁,出乎他的意料。难道自己也是屡屡进入过林子小姐的梦乡,她才这么迫不及待?比罗铮的生理年龄还大一些的林子小姐,发育得很完美了。 罗铮眼中满是戏谑地看着林子小姐,心里正考虑着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时,飞船窗外原本明亮的天空忽然变暗,美丽的蔚蓝色也消失了。 罗铮忙把目光从林子小姐的脸上收回来,向窗外望去。 一个巨大的兽形爪子出现在罗铮目光的正前方,朝着飞船狠狠拍了下来。 隔着厚厚的、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透明窗户,罗铮依然感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从这个兽形爪子上传递出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生物竟强悍到这种地步……”不知道是谁大声喊道。 罗铮还来不及惊叹和进一步观察,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船舱发出剧烈的震动。 罗铮身旁的林子小姐,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在一声尖利的呼救声传过来后,罗铮先是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大人物们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罗铮睁开了眼睛,孤独地躺在黑暗里。 回想了一遍经历过的突变,罗铮定了定神,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面对昏暗不清的环境,罗铮站起身,先向四周观察了一番,初步判断,应该身处一个山洞内。 兽形爪子和飞船都消失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丝冰冷冷的感觉。 “罗铮先生,你终于醒过来了。我是来自俄罗斯的智能机器人伊万诺夫,按照设定程序,现在为你提供服务。” 处在疑惑中的罗铮,听到机器人的话后,不假思索地问道:“伊万诺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林子小姐呢?” “发生了一件很意外的事情,你的那些队友们,包括美丽的林子小姐,他们都死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都死了?我们飞船不是带有强大的自保护系统吗?不是装备有最先进的超级核武、大能量激光炮和镭射等离子大炮吗?那种无名生物虽然强大,可应该有和它斗一斗的能力啊?他们是在战斗中牺牲的吗?” 伊万诺夫没有回答罗铮的问题,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罗铮先生,虫洞因为意外原因被损毁,这艘飞船已经彻底中断了和地球的联系,地球人类不可能再来到这颗星球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飞船的检测系统发现了某种不明高等文明。普通的野兽,即使远古时代的恐龙再生,也不可能对飞船造成任何伤害,而那只兽爪的力量太强悍了。是的,仅仅是一只兽爪就把整个飞船轻易击落,飞船内部很多设施也受到了损害,而野兽的本体,飞船上的设备始终未曾发现。” “根据预先设定程序,为了保护地球的安全,使我们先进的技术,还有其他有关地球的信息不至于被敌意智慧生命获取,在这种状况下,飞船及其携带的主要装备,采用了自毁技术。” “换句话说,我们根本没有和无名生物进行过任何战斗,飞船上所有的武器和装备都变成了分子状。由于你们华夏国配置在飞船上的机器人发生故障,已经按照程序自毁了,我被中枢系统选为留下来帮助你的机器人。” 听完了伊万诺夫的解释,罗铮忍不住大声吼道:“荒谬至极!这里和地球相距数百亿光年,他们怎么可能对地球造成威胁呢?如果他们能对地球造成威胁,我们这点儿技术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呢?” 想起那些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培训队员,特别是眼睛细长的林子,刚刚还在想自己求婚啊!罗铮心头涌起一股非常痛心的感觉。 看到伊万诺夫没有回答,罗铮知道他的程序设计应该是遇到这种问题时要保持沉默,只好换了语气说:“也就是说,我们被牺牲掉了。大人物们在飞船离开地球前,已经做好了牺牲掉我们的准备?” 当伊万诺夫处于非隐形状态时,它在模样、身高等外形上和一个人类很相似。 这时,它也像人类一样,耸了耸肩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的推测应该不错。没有把你们这些宇航员同时人道毁灭,已经是大人物们能做到的极致了。那六个人确实是被不明生物干掉的,飞船自毁前,他们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 “你为什么会成为唯一的幸运儿?在强大的力量攻击下,几乎毫发无损,我的程序也算不清楚。也许,你就是一个幸运儿吧。” “飞船即使没有遭到兽爪的袭击,也会自毁吗?”罗铮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这不一定,根据我的了解,中枢系统是根据一系列参数,按照设定公式,计算出一个综合指标来做出决定的。当综合指标达到预定值的时候,自毁就会发生。那个综合指标怎么设计、运行,我没有知情权。最高的知情权在飞船的中枢系统,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罗铮忽然想起来,飞船在临发射前的倒数一个月,原定的俄罗斯宇航员波波波娃,因为被查出来服用一种未名的药物被剥夺了资格。 据新闻报道说,这种药物能极大提升波波波娃的能力,因为涉嫌作弊,她获得的考核名次被取消了。 波波波娃被一名来自南非的、原来综合排名女子第三的队员顶替了,而波波波娃是七个人中唯一的计算机专家,现在看来大人物们在最后时刻做出了决定并补上了漏洞。 如果这个漏洞没有补上的话,对计算机有着特殊天赋和兴趣的波波波娃,有可能在这二十多年的航行期间进入飞船预设系统,修改原有的程序。 罗铮还记得,波波波娃的离开,受到了俄罗斯的强烈抗议。 现在看来,这个抗议也是装装样子,是大人物背后交易的一部分。因为俄罗斯投入这次航行的设备,没有一样收回去,俄罗斯依然全力支持这项计划,现在为罗铮提供服务的智能机器人伊万诺夫,就是俄罗斯最先进的智能机器人。 “他妹的,这些妈卖批的大人物们!” 林子小姐细长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在罗铮的面前,菲利普总带一丝调侃的声音也从耳边飘过,就是特朗普总是粗暴的行为也显得很可爱,还有其他队员的音容笑貌,他们都已经变成了尘埃。 罗铮把手攥成拳头,狠狠砸在身旁的岩石上。 “罗铮先生,你不用生气,毕竟你还活了下来嘛。从人类的整个历史来看,大人物们这样做已经算宽宏大量了;从整个地球人类的利益来说,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我现在说一下对你的未来安排吧,这些也是程序设定的。我的工作做完后,也会自我毁灭。你看,我对此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伊万诺夫的语气异常冷静,没有丝毫感情色彩,似乎在说着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当然,这事情确实也和他无关,这和程序的设计与执行有关。人类对智能机器人是否会变成智慧生命,会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甚至最终在地球上取代人类的地位,把人类变成圈养的玩物,已经讨论了数百年。现在看来,智能机器人要走的路还很慢长啊,即使先进如伊万诺夫,也是一个没有丝毫自我存在意识的家伙。 罗铮在心里评价了一番伊万诺夫后,不客气地说:“你一个机器人有鬼的怨言!下一步对我的安排是什么?” 伊万诺夫在能量充足的情况下,能力非常强大,自身肯定还携带有隐形武器。罗铮在体力和智力上斗不过他,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了。 “由于设定程序的限制,我无法到达更远的地方,获得这个星球上更多的信息。不过,幸运的是,只是经过小范围的搜索,我发现在离这里大约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小村子里,生活着一个人和你现在年龄差不多的人,你们的长相也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身体上一些隐秘部位的特征也一样,比如……” 听到这里,罗铮感到一阵恶寒,匆忙打断伊万诺夫的话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变成他?我在新世界的身份是一个小村子的少年?那个少年现在在哪里?” “为了你的安全和计划的顺利执行,发现他之后,我已经把他人道毁灭了。” “啊!” “其实,这对于他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他是一个智障少年,除了妈之外,应该不会说别的词……” “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做呢?先是找一个白痴做我新生活的开始,然后还把这个白痴杀掉了,能不能顾忌一下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今后怎么和那个人的家人相处啊?为你设计程序的俄罗斯程序员是精神病患者吗?” “罗铮先生,你不要激动,首先,称呼别人白痴,是政治不正确,智障少年才是一种正当的说法;其次,按照设定程序,大范围搜索是不允许的,就是在这种小范围的搜索中,我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能量溢出现象,这些能量和我们地球已经知道的能量都不同,再搜索下去,我怀疑会面临被发现的危险,在没有把你送到合适的地方前,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不能被别人轻易毁灭或者主动解体;第三,怎么和那个智障少年的家人相处,你们在训练营中已经做过训练了,你的成绩不是很优秀吗?不需要我帮你准备方案;最后,还有一件事需要强调,我的程序设计者是个很正常的人,在设计我的程序之前,没有看过精神科医生,也没有吃过抗精神病的药,更没有被送到过精神病院,所以,他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需要澄清的还有,对那个智障少年的人道毁灭指令不是来源于我的程序员,毁灭指令来源于中枢系统,当然,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命令的确来源于它,它在自毁前向我下达了最后一项指令,我……” “伊万诺夫,不用长篇大论,你的程序设计员肯定是个经常写学术论文的大学教授。我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再纠缠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告诉我,我的这个新身份叫什么名字?他的家庭背景怎么样?还有,当地人的语言文字情况你搞到了吗?科学发展水平和风俗习惯呢?政治制度、宗教信仰又是什么?这个人和我相似,是不是说当地是以黄种人为主?” 罗铮打断伊万诺夫的话,问了几个他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罗铮先生,你的新名字叫罗二狗……” 第三章 罗二狗 “罗二狗?”罗铮感觉十分不好,这样一个名字,感觉好才奇怪呢。 “其实,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很不错了,你们华夏人自古对自己的姓氏都很重视,这个人至少也姓罗,将来你在这里做出伟大的成就后,可以把自己的名字重新改为罗铮嘛。” “至于罗二狗的家庭背景嘛,家庭成员应该至少有父母、一个哥哥以及我不知道关系的一个女孩子,至于其他的情况,以后,你亲自了解吧。哦,你们华夏人说的家庭背景应该是另一层意思,很遗憾,他们应该是很普通的人,绝不是当地的权贵阶层,连富豪都算不上。不过,生活应该还过得去,算是最普通的人家了。” “当地人的语言文字你不用担心,这个宇宙真是奇妙,隔了如此遥远的距离,他们使用的语言和你们华夏国的竟然基本上差不多,当然,他们比较古典一些,至少还不会用他妹的和妈卖批骂人,他们骂人的语言听起来很典雅。” 罗铮在心里又骂了一次“他妹的”,不过,并没有打断伊万诺夫的话。 “科学发展水平应该是在古典时代,不过,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地球无法解释的一些存在。比如,这个星球比我们地球要大得多,可它的重力系统竟然和我们一样,还有,那个兽形爪子到底是什么存在,也显得很神秘。也许,不能用我们的标准去衡量。这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慢慢了解。风俗习惯、政治制度、宗教信仰什么的,这些我们机器人理解不了,我的时间和程序也不允许我对此做深入的研究,我无法回答你。” “你的最后一个问题,当地的人种,从那个小村子来看,确实是以黄种人为主,那个小村子里都是长的和你很相似的黄种人,皮肤、眼睛、毛发,和你差不多。但这个样本量太小,没有什么代表意义。” “从这里到那个小村子,这中间可能会存在危险,现在我亲自把你带过去,我的历史使命就完成了。” “还有一个问题,这位罗二狗同学,也就是我的新身份,你刚才说他只会喊妈吗?只会说这个简单的词吗?”罗铮皱着眉头问道。 “更确切的说,他似乎见到所有的女人都喊妈,对男人则是一般不搭理,生气的时候会冲你龇牙咧嘴。其实,扮演智障少年,对你来说,比扮演正常人更好。你也能更容易融入他们的社会,只需要在适当的时侯,变成正常人就可以了。” “哎!你还真能替我打算。”罗铮开口挖苦道。 “是的,为你们宇航员提供优质服务,是我的本职责任。” 罗铮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伊万诺夫,开口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这些是罗二狗的衣服,你先穿上。”伊万诺夫指了指放在一边的一堆衣服说道。 “我原来的衣服呢?那些宇航服也被你们销毁了吗?” 此时,罗铮才发现自己一直是赤身裸体,估计在醒来之前,被伊万诺夫对所谓的“隐秘部位”进行了检查。 “你的衣服一部分被损坏了,另一部分我直接销毁了,包括对你身体各部位进行的检查在内,这都是程序设计的,我可是一个严格遵守程序的优秀机器人。” 伊万诺夫似乎看出了罗铮的不满,他摊了摊手,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从伊万诺夫这个表情看,智能机器人也许真有一天可以取代人类。 “优秀的机器人应该提前帮我把衣服穿上。”罗铮说道。 “很遗憾,我的程序不是这样设计的。等等,根据延伸计算,假如你再晚醒过来一个小时,我会替你穿好衣服的。” 罗铮没有在这件事上再和伊万诺夫啰嗦,他穿好了衣服,又伸出手看了看。 罗铮的手上出现了几个小伤疤,手掌和指头肚上布满了茧子。 看起来,伊万诺夫的工作还是很细心的,曾经的罗二狗也是一个热爱劳动的好少年。 注意到罗铮的动作,伊万诺夫说道:“放心好了,你身体上和罗二狗的若干微小差别,我也做了适当的处理,你也注意到了,连手上的小疤痕和茧子都是一模一样。罗二狗的发式和当地同龄人不同,和七、八岁孩童的差不多。许多别的方面我也充分考虑到了,比如,你们两人的体味,这花了我不少的时间啊。用你们华夏国的话说,就是同枕共眠多年的夫妻,也不会发现你们二者的不同。” 对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罗铮实在觉得腻味,摸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居然是冲天辫,古代电视剧里才有的玩意。 罗铮苦笑了一下,冲伊万诺夫点点头说:“那我们现在出发吧。在出发前,我想证实一下,伊万诺夫,你一定要自毁吗?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能一起生存下去吗?我知道你有良好的隐身系统,可以呆在我的身边,别人也不会发现;我还知道你的能量系统很优秀,应该可以利用太阳、河流和风等自我充能,你其实能长时间存在下去,让什么程序见鬼去吧。” 想到从今后,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孤单单的地球人,罗铮没来由地觉得一阵难过。即使一个地球来的机器人留下来,也是对罗铮的一个安慰。 伊万诺夫低下头,似乎在思考。 可罗铮知道,伊万诺夫实际上是在做一次复杂的计算,好半天,伊万诺夫才抬起头,用一种似乎凝重的口气说:“不行,根据计算,延伸程序不允许我这样做,风险远远高于收益。更确切地说,这样做没有任何对地球人类有利的收益。我现在就把你送过去,送到罗二狗生活的那个小村子的村头。罗二狗已经失踪两天了,回去后编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是你的责任,和我没有关系。哦,你不用编任何故事,你是一个智障少年嘛,失踪是你生活的一部分。” 伊万诺夫停了一会儿,又用一种很郑重的语气开口说:“永别了,亲爱的朋友。” 也许是为了防止罗铮再多说什么,伊万诺夫说完这句话,就走上前一步,举起手臂,对着罗铮的脖子后面拍了一下,力度把握的极其准确,罗铮又一次昏了过去。 应该过了不是太久,罗铮感觉到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自己的脸上,四周的空气异常清新,他深深吸了一口,睁开了眼睛。 “还是个晴天啊,算不错了。这空气可真新鲜,罐装之后,在帝都估计能卖个好价钱。”罗铮嘟哝了一句,朝天上看了一眼,从太阳的位置看,应该是上午十一点左右,从自己穿的衣服和气温来看,和华夏国北方五月份的情况差不多。 罗铮又朝四周看了看,不远处有一座村落,而他此时坐在一处田埂的背风处。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村口的情况,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可村子里的人应该看不到他,伊万诺夫为他选的这个位置还不错。 “这就是伊万诺夫说的那个小村子吗?伊万诺夫估计已经变成了尘埃。哎!何苦呢?” 罗铮心里感叹了一句,开始想自己的问题。 初步观察,这个村子不算小,恐怕有上万人居住。 首要的事情是该怎么回村呢?罗二狗的家又在哪里?罗铮皱了皱眉头。 脱离罗二狗身份的想法不是没有,可对环境一点儿也不了解,还是先有一个正常身份安全些。等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后,再做出适当的选择。 根据伊万诺夫的说法,罗二狗已经失踪两天了,他家里的人应该寻找过了他,智障少年在家里的地位怎么样呢?家里人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趁这会儿功夫村口没有人进出,罗铮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朝村口走去。 虽然罗二狗算是智障少年,但应该认识自己的家吧,家在哪里呢? 当然不能问别人了,罗二狗是一个只会喊女人“妈”的家伙,一问就露陷了。 不管那么多了,罗二狗已经失踪两天,现在进村,肯定会有好事者主动打招呼或者往家里送信。 作为一个智障少年,罗铮自信装傻的本事还有一些。 罗铮一脸傻样的迈步朝村中走去。 “这不是二狗吗?你这两天死到哪儿去了?你妈都急死了,你媳妇也被你妈打了两顿了,还不赶快滚回家!” 听到声音,罗铮抬头望去,不远处一颗大槐树下,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穿着一件碎花上衣,看起来很丰满的女人,她一手拿着一个鞋底状的东西,一手拿着针,两只手看也不看一眼,一边朝罗铮喊骂着,一边飞快地运动着。按照罗铮对古代社会的了解,这个女人应该是正在纳鞋底。 纳鞋底女人身边还有三、五个孩子在玩着一种游戏,这时候他们也停了下来,一起朝罗铮看过来。 “傻狗回来了,小蛋子,我们去小芹家,要不然她妈又要打她了。是她没有看好傻狗,傻狗才跑丢呢。” “好,快走。二婶,你看好傻狗,别让他再跑丢了。” 罗二狗还有个傻狗的外号,真是个人物啊。罗铮腹诽了一下。 纳鞋底女人冲几个孩子挥挥手,说道:“赶紧去吧,有二婶我看着,他这一回丢不了。二狗啊,平常看着你挺乖的,怎么这一下子就跑出去两天?去哪里了?” 孩子们听到那女人的话后,一哄而散朝村子里头跑去。 这些人说话的口音听起来有点儿怪,可的确是标准的华夏国语言,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文字是不是汉语? 罗铮正思忖着,听见那女人又说:“二狗,瞪着两只大狗眼看啥呢?这两天都没有吃饭吧,饿得更傻了,见了面连‘妈’都不会喊了?快喊‘妈’呀!” 纳鞋底女人一边说,一个咯咯笑了起来。 听纳鞋底女人说话的意思,罗二狗只会喊女人“妈”是事实了,而且还是一个一见面就乱认妈的家伙。 罗铮一声不吭朝那个女人走了过去,反正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傻子,还是一言不发为上,至于喊妈,见鬼吧,从此成为历史了。 看见罗铮走到了自己的跟前,纳鞋底女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眼睛朝四周瞟了瞟,把针扎在鞋底上,抬起一只胳膊,笑眯眯地伸出手,朝着罗铮的脸摸了上去。 妹的!这个女人想干嘛?调戏英俊美少年吗? 罗铮心里嘀咕着,本能地想往后躲,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罗二狗,也不知道罗二狗面对这种情况是怎么做的? 从纳鞋底女人动作的熟练程度看,罗二狗平时是不会躲的,罗铮可不想这么早就被别人怀疑,暴露身份可太麻烦了。再说自己失踪了两天,这怀疑还真有可能出点什么事儿。 “摸就摸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罗铮心里嘀咕着,硬生生地收住了自己的脚,听任纳鞋底女人的手摸到自己的脸上。 纳鞋底女人只是用手轻轻捏了捏罗铮的脸,轻声笑着说:“都是风吹日晒,二狗的脸怎么这么嫩呢?婶子见了就想掐,真能掐出水来啊!” 纳鞋底女人倒没有再做什么令罗铮难以忍受的动作,很快收回了手,后背靠着树,又开始纳起了鞋底,一边飞针走线,一边又追问道:“二狗,这两天去哪了?” 罗铮心里盘算着,回过头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山。 “去山里了?你娃的贼胆子可真大,那山里听说有虎豹豺狼,往里面走,还有妖兽,没听说过妖兽围城的故事吗?妖兽能把人囫囵吞下去,以后可千万别乱跑了。” 罗铮只是点点头,嘴里“嗯嗯”了两声,权当答应。 纳鞋底女人的眼睛亮了一下,抿着嘴笑着说:“二狗,这回来好像人也变了,比过去可机灵了些,会答嫂子的话了。” 罗铮心里“咯噔”一下,想象不出来以前的罗二狗傻到什么程度,临时演员也不好当啊。 第四章 回家 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纳鞋底女人大声喊道:“秀芝姑,你家二狗回来了。” 罗铮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穿着打扮显得很利索的女人,走在在一群人的前面。 这女人应该是罗二狗在这个世界上的母亲了。 罗铮想到那个真正的罗二狗已经被伊万诺夫人道毁灭了,心里觉得一阵愧疚。 虽然这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起因是他。 罗铮心里暗道: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对待这一家人,弥补这个无意的过失吧。 罗二狗的母亲大步走到了罗铮的跟前,一个巴掌高高扬起,朝罗铮的脸直接打了下去。 为了应付可能面临的危机,在地球的训练营中,罗铮训练过各种格斗擒拿技巧,还参加过几次生死考核。记得最有挑战性的一次,和十名死囚犯在一个狭小的区域里呆上半个月。半个月后,罗铮手刃了五名死囚,在所有的考核队员中名列第一。 罗铮本能反应是躲开,身体往侧面移过去,他也以为躲过去应该毫无疑问。可是,巴掌还是很脆的打在了脸上。 罗二狗的母亲动作好快呀!这个女人看起来不简单。 “啪”的一声脆响,这巴掌的力度也不小,罗铮感觉到小半张脸都麻了。 这种时候罗二狗该怎么反应呢?罗铮正在思忖,纳鞋底的女人已经上前护着了罗铮,向站在罗二狗母亲身后的一个女孩子喊道:“小芹,还不快拉住你妈!秀芝姑,你别生气了,孩子囫囵回来比啥都强,本来从大山里跑回来,浑身上下一点儿伤都没有,现在,脸上却被你打出来五个手指印了。” “秀芝姑,你可是凡武境七阶的高手,两头牛也没有你的劲大,别再打了!千万别把孩子打坏了。” 纳鞋底女人用手揉着罗铮的脸,继续劝着罗二狗的母亲道:“回家再好好教吧。我看二狗这一回回来比往常机灵多了,这坏事兴许变成了好事。” 罗二狗的母亲还是气呼呼的样子,不过也收了手,站在那里和纳鞋底的女人继续唠叨着:“还能变成啥样?不把我气死就行了,这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养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罗铮往旁边站了站,摆脱了纳鞋底女人揉他脸的手。 一直站在罗二狗母亲身后的女孩子,这时,也走到了罗二狗的面前,这个女孩长得瘦瘦弱弱的,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只有一个小翘鼻子看起来很可爱。 女孩子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来粗布白毛巾,打开了白毛巾,里面包着的是一块白面饼,面饼里还夹着几块肉。 女孩子把面饼递给罗铮,开口说道:“少爷,你先吃点儿吧,这两天你都去哪了?前天晌午,我们俩一块去西湾麦地给大哥送饭,说好你在那里拔草,花花可爱吃那种芨芨草了。可一转眼你就不见了,咱们一家人为找你,两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吃饭了。” 说到这里,女孩子把声音放小了继续说:“你跑丢了,我一开始吓得都不敢回家给妈说。后来,妈还……” 女孩子的声音变得更低了,可罗铮还是听清了,因为罗二狗失踪这件事,女孩子被罗二狗母亲狠狠打了两顿。 罗铮抱歉地看了女孩子一眼,心里暗暗猜测:这个女孩子应该是他们刚才说的那个罗二狗的媳妇,看起来和现在罗铮的年龄差不多,罗二狗应该还没有正式娶媳妇,从脑袋上的冲天辫就可以看出来,难道是童养媳? 哎!来到这个世界上,遭遇也真算奇葩了。 现在连童养媳都有了。 刚才还听到纳鞋底女人说罗二狗母亲是什么凡武境七阶,还有巨型兽爪、妖兽围城什么的,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玄幻修仙小说中写的那些事情? 罗铮胡思乱想着,听见女孩子的声音又变大了些,在他耳边继续说:“少爷,以后可不敢乱跑了,你要是真丢了,小芹估摸着也活不成。” 那最后一句话分明带了些怨气,可一边的罗二狗母亲似乎并没有听到,仍然和纳鞋底女人说着什么。 看见罗铮用力地点点头,女孩子的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罗铮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还是智障少年罗二狗,马上接过来女孩子手中的面饼,用力地啃了两口,然后伸长了脖子,“呜呜”地叫了两声,做出一副被噎住的样子。 “少爷,慢点吃。为了找你,妈把咱家的花花都杀了,请了护村队吃桌,都是好菜好肉。原打算吃完晌午饭就出发进山呢。你要是早回来一会儿,就不用请他们吃饭了,花花也不用杀了。”女孩子嘴里轻声说着,用手轻轻拍着罗铮的后背。 罗铮的个子比女孩子高了大半头,为了能拍打上罗铮的背,女孩子的胳膊扬得高高的。 “哼,不懂事的丫头,说什么胡话呢?请乡亲们吃顿饭是应该的,虽然这两天没有进山找,可大家还是帮了不少忙。你家少爷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罗二狗的母亲一脸不满意地看着小芹说道。 看见小芹不吱声,罗二狗的母亲又对罗铮骂道:“还是这一脸蠢样,啥时候才能叫你妈省点儿心。” 也许是说的生气了,罗二狗的母亲又踢了一脚罗铮,然后对着女孩子说:“小芹,一会儿带二狗回家再吃吧,先喝点水再吃东西,这么吃还不把人噎死?俩个人都不叫我省心,笨得像头猪。” 骂完了小芹,罗二狗的母亲又转过身来,拉住纳鞋底女人的手说:“他二嫂,你今天可是报喜讯的喜鹊,二狗能回家你的功劳最大,我们家杀了一头猪,带着孩子一快去吃午饭吧。” “那可不行啊,我只是碰巧了看见二狗,有狗屁的功劳。再说,我还要回去给老二做午饭呢。” “喊着老二一起,小蛋子,你去二婶家,喊着你二叔过来吃饭,你也过来吃饭。姑奶奶我可是杀了一头猪,肯定比过年的油水还足。” “有肉吗?”小蛋子有七八岁的样子,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小蛋子穿的算是破破烂烂,脸色也不是太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看起来还是蛮机灵的,刚才一直悄悄地盯着罗铮手里的夹肉白面饼。 “姑奶奶杀了一头猪,你说能没有肉吃吗?快去喊你二叔吧。” “姑奶奶,我也能上桌吃饭,我才八岁呀?”小蛋子很不自信地问道。 “能啊,今天是你这个小崽子报的信,算是有功之臣,不仅能上桌,想喝酒还能喝酒。姑奶奶真想看看,你这个小崽子变成小醉猴是什么样子。”罗二狗的母亲笑眯眯地说道,还用手亲昵地拍了拍小蛋子的头。 小蛋子又咽了一口口水,想了一下,试探着问:“姑奶奶,酒我就不喝了。我想吃完饭后,给我妈带回去一块饼,就跟刚才二狗叔吃的那样的饼,加块肉,行不行?” 小蛋子不等罗二狗母亲回答,就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接着说:“姑奶奶,我去你们家吃饭,只吃面饼,不夹肉,我的肉带给我妈吃。” 听着小蛋子的话,罗铮感到一阵心酸,看来这个世界上,穷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傻小子,还真孝顺。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今天晌午姑奶奶肉管饱,临走再给你妈带一块。快去喊你二叔,别忘了给你妈说一声,晌午在姑奶奶这里吃饭。” “好了,姑奶奶。”小蛋子欢快地答应着,一溜小跑地朝村子深处奔了过去。 “秀芝姑,这多不好意思。”纳鞋底的女人还在假模假样地推辞着,可已经挽着罗二狗的母亲的手,两人一起朝前走去,身旁还跟着几个小孩子。 等大家一块往前走的时候,罗铮才注意到小芹的腿有点儿瘸,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被罗二狗母亲打的? 小芹紧紧拉住罗铮的手,好像害怕他再跑丢了似得,罗铮心里略微觉得有些尴尬,可还是让小芹拉紧了自己的手。 两个人的速度比别人慢了些,罗二狗母亲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说:“小芹,我和你二嫂在头里走,你们慢慢跟着过来就行了,看好少爷。” 小芹答应了一声,把罗铮的手拉的更紧了。 看着一行人走得有些远了,小芹忽然回过头来,眼睛一下子冒出火来,用恶狠狠的口气朝罗铮说:“傻二狗,这一回我可是真遭罪了,这腿都差一点儿被你妈打断啊,等回家没人了我再修理你。哎!天天就会喊个妈,连个姐都不会喊,还说我笨得像猪,你儿子真是猪都不如,花花哼哼起来,也不是一个调。” 小芹一边骂着,一边用手重重地拧了罗铮一把,又回过头来说:“这一次回来我看变得比以前还傻了,大半天连个妈也没有喊。” 说完了罗铮,小芹嘴没有停下来,盯着前面的两个女人继续说:“哼,一个是嘴里说的客气,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另一个是人小鬼精灵,自己吃还不够,还想往家里带。都来吃可怜的花花的肉,吃的你们烂肠子。” 这一回小芹说的显然是纳鞋底的二嫂和小蛋子。 罗铮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个小童养媳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温顺啊! 走了大约有五分钟,到了一个看起来占地有一亩左右的院子门前,小芹早闭了嘴,用手拉紧了罗铮的手,朝门里走去。 看来这就是罗铮在这个新世界的家了。 一条黄狗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围着小芹腿跑了两圈,欢快地叫了两声,然后,似乎疑惑地看了一眼罗铮。 “笨阿黄,连少爷也不认识了吗?”小芹不满地踢了黄狗一脚。 罗铮心里正在暗想不妙,却见阿黄对着他的脚和腿闻了一阵,然后,才讨好地舔舔了罗铮的脚背,冲他摇了摇尾巴。 “这才是乖阿黄嘛,认出来少爷了。好,回家给你拿骨头吃,那骨头可是花花的。花花死的时候,叫的真可怜。” 听着小芹的话,罗铮的心了放了下来,伊万诺夫的工作做得还真到位,模仿出的味道连狗也分辨不出来。 罗铮又看了一眼小芹,这个小姑娘也真有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少爷叫的还真亲,刚才在路上,没人的时候,可是一口一个傻二狗呢。 第五章 罗家 铮进了大门,看见院子里摆了有五、六张桌子,桌子旁边坐满了人,大致扫了一眼,估计有三、四十人,都是看起来很精壮的男子。 一个面貌有些粗狂的男子,正对罗二狗的母亲说:“秀芝姐,孩子也接回来了,这酒大家伙就不喝了,我带着队员们散了吧。” 罗二狗的母亲厉声反驳道:“华阳兄弟,我这当大姐的可要骂你了,说的什么屁话!大家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现在让大家走,你这是想打大姐的脸吗?酒照喝,菜照吃,大家一定吃足喝饱。今天,我这傻儿子能回来,都托了大家伙的福,罗秀芝在这里谢谢大家伙了!” 罗二狗的母亲原来叫罗秀芝,看来这里是她当家了,她为什么也姓罗?罗铮有些疑惑。 只见罗秀芝朝大家鞠了一个躬,坐在桌子旁边的人纷纷站起来还礼,嘴里说着不敢当。 快到中午的时候,菜、面饼、面汤,一盘盘、一盆盆从厨房和院子里支的大锅中被端了出来,这是一场典型的农家宴,东西并不精致,但足够实惠。坐在南厢房里陪着罗铮一起吃饭的小芹,透过窗户,看着满院子狼吞虎咽的人,嘴里不时小声嘟囔两句,嫌众人只吃饭不干活。 罗铮心里暗笑,这个小姑娘还是个小气包。 一帮人酒足饭饱后,和罗秀芝打了招呼,纷纷离开了。 小蛋子是最后离开的几个人,他吃得肚子溜圆,手里拿着罗秀芝给他的两个夹肉白面饼,欢天喜地回家了。 院子里的外人都散尽后,剩下的就是罗家人了。 罗铮透过窗户看过去,只见院子里有一个四十多岁样子的书生模样的人,应该是罗秀芝的丈夫,还有一个和罗铮长相有点儿相似的青年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肯定是罗二狗的哥哥,一个看起来还算标志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一男一女,从衣服和年龄上判断,是对双胞胎,冲罗秀芝叫奶奶,罗铮判断是罗二狗哥哥的老婆和孩子,但这两个孩子和罗二狗的关系看起来不怎么样,除了他们之外,别人都先后来西厢房看过罗铮了。而好奇心最强的孩子,居然对丢了两天的这个二叔,好像没有丝毫兴趣。 院子是典型的农家院子,院子里种了几棵树,一棵榆树、一棵槐树和两棵枣树。 东厢房住的是罗秀芝夫妇,西厢房住的罗二狗哥哥一家人,罗二狗和小芹则住在南厢房。院子的北边养着罗家的二头牛,原来应该还有一头猪,现在猪圈里空空荡荡。院子里还养了十来只鸡,这些鸡一到晚上,就飞到了几棵树上。 相对于西厢房和东厢房,南厢房小得多,只有两间房,其实连厢房也算不上。 一间屋子里摆着一张桌子,两条板凳,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浑身披甲的威武的将军,将军左手持剑,右手握着一面金色的盾牌,双眼有神地凝视着前方。罗铮看到画像的下面有一行小字,这字竟和地球华夏国使用的汉字一样,不过是更古老的版本,写的是“大兆共和国总统孙陛下,大兆历8968年制”。虽然这幅画被擦得干干净净,但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里面透露出的信息则使罗铮吃了一惊。令罗铮感到开心的是这里使用的文字还真是汉字,看到汉字,总让人觉得亲切。 另一间屋子里靠里面放着一张大床,门口则放着一张小床。看起来小芹充当的是童养媳兼丫环的角色,还好有两张床,不至于太让人尴尬。 和罗二狗的嫂子一起,收拾完了院子里的桌子、碗筷,小芹跛着脚走进了屋子。从外屋的桌子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小纸包,关上门扯上罗铮进了内屋。 “二狗,一会儿帮我换换药,你跑出去逍遥快活了,可你妈把姐的屁股都打烂了。昨天,是你嫂子帮我上的药,我看她上药的时候,一直笑眯眯的,心里不知道美成什么样了。其实,你丢了他们才最高兴呢,将来家里的房子和地都归他们了。放心吧,二狗,有姐在,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上药你会吧?” 小芹先把怎么上药说了一遍,然后,拍拍罗铮的脸,笑着说:“都说二狗是个傻子,其实姐心里明白,二狗可不是他们想得那么傻,好多活儿说一遍二狗就会做了,二狗就是嘴里说不出来,这一点儿你妈都没有我清楚。” 小芹被罗秀芝打得不轻,屁股上贴了好几个类似地球上创可贴的玩意,罗铮小心地一一撕开,先用湿毛巾对伤口清洗了一下,接着把纸包里的药粉撒上去一点儿,用手轻轻抹均匀,又把类似于创可贴的玩意贴了上去。整个过程中,小芹不时龇牙咧嘴,哼哼两声。 “你妈可真狠,打我的时候,一下子把藤条都打断了,你妈肯定是想我故意把你弄丢的,你丢了我将来就不用嫁给你了。”上完了药的小芹,穿好了衣服趴在床上,对着罗铮说起了家长里短,罗铮想着自己扮演的傻子角色,坐在对面的大床上,面无表情地听着。 “其实,嫁给你也没有啥,虽然人傻了点儿,可长得这么俊,咱们村子里也算独一份了。你比你哥长得俊多了,哎!要是不傻就更好了。” 盯着罗铮面无表情的脸看了一阵,小芹忽然“噗嗤”笑了一声继续说:“小芹呀,你也是贪心不足,要是二狗不傻,她妈当年也不会把你买回来做童养媳了。” “你妈对你嫂子特别好,对我就差远了。你爹那个人还不错,可惜在家里说话常常不算数,上门女婿就是这个命。童养媳和上门女婿也差不多,都是苦命的人。” 小芹自怨自艾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趴在床上睡着了。 看着这个碎嘴的小姑娘,罗铮轻轻摇摇了头,拿被子搭在小芹的后背上。 一转眼,罗铮来到这里有半个月了,扮演罗二狗的角色也挺累的,反正那个见了女人喊妈的古怪行为,罗铮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通过仔细的观察,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特别是小碎嘴小芹的众多自言自语中,罗铮对周围和自己身处的罗家,有了初步的了解。 罗铮所在的这个小村子叫郭杨庄,郭姓是村子里的第一大姓,占到人口的一半,但郭家内部不和,在多年前分为了东郭和西郭。村子里另一个大姓是杨姓,杨姓占人口的三分之一左右,没有郭姓人多,但很抱团,村里的很多大事,往往是姓杨的说了算。 至于村子外面的情况,罗铮当然更想知道,可也只听人说起过什么滍阳镇、南阳府什么的,详细的情况不得而知了。罗铮去过东厢房,也就是罗秀芝夫妇住的地方,里面有个书架,摆了不少书,而罗二狗的父亲,还是村子里的公摊学堂的教书先生,罗铮很想把那些书拿下来读一读,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一切都要等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之后再说吧,变成一个正常人,需要一个契机。罗铮准备了好几套方案,但肯定要等一段时间。 罗家不是村子里的大姓,虽然也有几家人姓罗,但和罗秀芝家没有什么关系。罗秀芝家是罗秀芝的爹一辈才从县城迁过来的,老爷子做生意挣了一笔钱后,在郭杨庄买了一百多亩的普通田地和两亩灵田安家养老。 老爷子只有罗秀芝一个姑娘,就找了一个上门女婿,这个上门女婿是罗秀芝自己挑的,据说是外地因灾荒流落到郭杨庄的一个书生,原名叫什么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在村子里经常被人叫做罗秀芝家的,在村子的学堂里教孩子认字的时候,被叫做一声王先生,看来这位罗秀芝家的本姓是王。 二人婚后,生下来两个孩子,就是罗二狗和罗二狗的哥哥,罗二狗哥哥大名叫罗钊。 罗钊前几年娶了村子里大姓杨家旁支的女儿,叫杨翠。杨翠因为是杨家人,长相在村子里也算出众,自视颇高,嫁过来不久,就生下来一对双胞胎儿女,更是以罗家的功臣自居。按照小芹的说法,眼睛都长到头顶了,和小芹的关系极其糟糕,连带着两个孩子也对小芹和罗二狗爱答不理。 小芹本姓苏,老家在商水府,商水府紧挨着南阳府。小芹五岁那年,商水府发生了百年一遇的旱灾,旱灾过后又是蝗灾,庄稼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小芹一家一路逃难进了南阳府,路过郭杨庄的时候,一家人只剩下了母女两人,小芹的母亲还得了重病,最后病死在村口的土地庙里,在临死前,小芹妈把小芹卖给罗家,罗秀芝则出了十两银子安葬了小芹的母亲。 罗秀芝买小芹的目的就是为自己的傻儿子找个童养媳,一旦自己不在了,傻儿子也能有个照应,要是傻儿子能生下一儿半女,就更好了。这事情一开始就和小芹的母亲说好了,人到了那个份上,能让女儿活下来就是最大的愿望了,别的事儿小芹的亲娘也顾不上计较了。 买回来小芹后,罗秀芝又花了二两银子,去滍阳镇的镇公所为小芹上了一个户籍,名字也改为罗小芹,名义上是罗秀芝收的义女,等小芹成年,就让她嫁给自己的傻儿子。 当地人成年的年龄,比地球古代人的标准高,和现代人的观点差不多,就是十八岁。小芹和罗二狗的户籍年龄都是十四岁,小芹还比罗二狗大了一个月,这也是小芹在罗铮面前自称姐的原因。 灵田能够出产灵谷、灵麦,根据灵田的品质不同,价值是普通田地的上百倍,甚至数百倍、上千倍,这里的家族和家庭对于灵田特别重视,往往是有市无价,当地的谚语说:卖儿卖女,不买灵田。 罗家的老太爷当年能在郭杨庄买到两母灵田的原因,村子里的人一直也没有搞清楚。 罗家因为有两母灵田,在郭杨庄也算一个小富户,至少吃穿不愁。按照地球华夏国的标准,罗家是当地的小地主。 灵田的耕种和普通田地不一样,不仅费时费力,普通庄稼人还种不了,只有凡武境四阶以上的武者才有能力耕种,罗铮现在已经知道,罗秀芝是凡武境七阶,罗钊是凡武境六阶,二人加起来勉强能种一亩半地的灵田,要是一个凡武境八阶的武者,一个人有能力种两亩灵田,至于凡武境九阶以上的武者,一般不会以种灵田为主业。 罗家另外半亩地的灵田租给了别的武者,每年收些灵谷和灵麦当做租子。 至于罗家的一百多亩普通田地,雇了三户长工耕种,长工们生活在在离罗家宅子不远处的一座下院。 第六章 武者 至于小芹经常提到的凡武境是什么意思,凡武境武者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虽然罗铮做了些猜想,但是在短时间内,他并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 听小芹话中的意思,好像需要按照拳谱训练,这些拳谱很多都是家传的,在外面卖的则贵的离谱,还需要用各种价格不菲的草药、各种各样的补品,才能使人进入凡武境,凡武境总共有九阶,每升一阶都不容易。 按小芹的原话:除了天才,每升一阶都是拿银子堆出来的,每升一阶的银子都能买好几个小芹。这奢侈的游戏肯定穷人玩不起,郭杨庄的凡武境武者,特别是七阶以上的高阶凡武境者,家境大都不错。 当然,一家一户要在庄子里立住脚,在人前有话语权,至少不受欺负,家里没有个高阶凡武境武者肯定不行,即使姓郭、姓杨的人家,如果没有凡武境武者,也在村子里没有什么地位。 “听说你爷爷当年是凡武境九阶的高手,你妈快五十的人了,凡武境七阶估计也到头了,你哥凡武境六阶已经有三年了,这几年家里的银子都花在他身上了,可我看七阶还是个没影的事呢。你们罗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小芹撇着嘴轻声说道。 这天晚上,吃过了饭,小芹又开始了话唠的日常工作。 看着对此无动于衷的罗铮,小芹忍不住抬手打了一下罗铮的头。 小芹看着罗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叹口气说道:“傻二狗,将来你爹妈百年之后,我们肯定要和老大分家。杨翠那个女人,我是一天都受不了的,你那两个小侄子小侄女,我也烦得很!分了家,将来家里没有一个凡武境的人撑着,可咋办呢?” 小芹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盯着远处天空的一颗时隐时现的星星,摇摇头叹了口气,小丫头还真想不出来办法。 每天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的时候,罗铮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是罗秀芝、罗钊在练功。 在院子的一角,开辟出一块有近百十平米的空地,是母子两人练功的地方。罗铮透过窗户看了几回,觉得他们练的应该是一套拳法,这套拳法的难度看起来并不大,有三十六个成套动作,母子两人每天都要大上十几遍。 当天快大亮的时候,罗钊的一对小儿女也起床加入了练武的行列。不过据罗铮的观察,这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应该是只比划动作,没有练什么心法。 在罗家,练武似乎是很神圣的一件事情。听小芹说,练武的时候,家里的其他无关人是不能到现场的,即使罗秀芝的丈夫都不行。 罗铮为了验证小芹的话,这天早晨,故意闯进了罗家母子练武的地方,露出一副傻兮兮的样子,跟着罗秀芝和罗钊比划起来。 “老二,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呆的地方。快回去睡觉,一会儿吃完饭和小芹去南坡的菜地拔草。”罗秀芝没好气地连踢带拉,要把罗铮弄回南厢房。 半路上,罗铮暗中和罗秀芝较了一把劲,挺直了身子不肯往屋里去。 “还敢跟你老娘较劲,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罗秀芝直接提起罗铮的衣服领子,往前走了几步,一脚踢开了南厢房半掩的房间大门,把罗铮扔了进去。 这武者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罗铮自认自己的力气也不算小,按伊万诺夫的检测,经过锤炼的身体,已经远超普通人了,罗铮会的散打、搏斗功夫当然没敢用,但罗铮凭直觉认为,即使用上了那些手段,在罗秀芝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 看罗铮被撵回了屋子里,小芹关上了房门,轻声说道:“二狗,没有摔疼吧?你妈对你这个傻儿子肯定不会出重手的。你要不是傻,你妈也会教你练武的。可你妈真偏心,我记得八岁时就开始求她,求了她无数回,你爹都同意了,还帮我说了几回好话,可她一直不肯让我练武。说咱们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么贵的药材用到我身上就是浪费,买我回来就是让我伺候你。还叫我别做一夜飞上高枝的美梦,说我是生就的丫环命,怎么能做小姐?我知道你妈的心思,她怕我练了功夫,成了武者,就不肯伺候你了,哎!我小芹可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练了武功,就是成了凡武境九阶的高手,不,就是成了像郭家族长、杨家族长那样的真武境高手,也不会嫌弃你。你信不信,二狗?”小芹盯着罗铮的眼睛问道,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似乎只要罗铮回答是,她就马上能练武似的。 “原来凡武境上面还有个真武境,那真武境上面又是什么呢?这个世界难道和在地球上看过的仙侠小说那样,可以这样一个级别接着一个级别练下去,最后能飞天循地、摘星毁月、千万里外杀人于无形?也太不可思议了,和学过的那些科学常识完全相悖啊!练武也好,飞天循地也好,杀人人于无形也好,对我来说还太遥远,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先变成一个正常人。变成正常人后,自己和罗家人的关系,还有这个童养媳小芹的关系又该怎么处理呢?”虽然罗铮想的有些头疼,还是暗下决心道,“尽快找个机会,变成一个正常人,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看着又变成傻乎乎样子的罗铮,小芹有些无语地低声说:“你相信也没有用,二狗。他们打得那个拳其实很容易,我看几遍就学会了。不过,听说练拳还要什么心法,还要用草药,不然人会把人活活练死,我也不敢自己私下偷偷练。这买来的闺女和亲孩子可不能比,那两个小崽子估计过两年也要学拳了,家里的钱都让你哥一家花完了。” 小芹吧嗒着嘴小声咕哝着,拉着罗铮来到了里屋的窗前,眼睛则是充满了羡慕地盯着院子里练武的母子二人。 经过罗铮这几天的观察,小芹在村子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朋友,在家里能说上话的人更少,和杨翠似乎是天生的仇人,罗铮从来没有见过两人说过一句话,在罗秀芝的面前,则是除了刻意讨好外,轻易不敢乱说什么。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过的也不容易,自言自语也是排遣孤独的一种方法,对着一言不发的罗铮说话,早就成了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哼,你哥练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凡武境六阶,村子里和他年龄差不多的武者,有一多半人都凡武境七阶了,还有郭家的郭志强和郭聪明,杨家的杨天海,年龄比你哥还小,现在都凡武境八阶了,已经是护村队的队员,今年他们几个肯定能上龙舟赛,做护村队队员,不用干活就可以领不少工钱,你哥说起来真是个笨蛋,浪费了家里多少钱,现在连七阶都上不了!”小芹忽然变得愤愤不平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这声音院子里的人肯定也能听到,罗铮看不出来小芹这样说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解除,他也看出来这个小丫头的鬼心眼也不算少。 果然,小芹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南厢房的门“砰”的响了一声,显然是什么重物砸在了上面,罗秀芝的声音也在院子里响了起来:“你个嘴贱的死丫头,又嚼什么舌头?看看自己的样子,还做着练武的梦呢!要知道自己的斤两,家里的事儿轮不到你操心,好好把少爷伺候好,才是自己的本分。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小心你的皮!敢不守我们罗家的规矩,我就把你卖到滍阳镇的窑子里去。” 罗秀芝的话越说越狠,小芹黑了脸,站在窗前不敢再说什么。 “站在房子里挺尸呢,还不滚到灶火去做饭!” 也许觉得自己说的话太狠了,停了有半分钟左右,罗秀芝给了小芹一个台阶下。罗铮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知道灶火按当地的话说就是厨房的意思。 听到罗秀芝最后一句话,小芹如蒙大赦一般,按照以往的经验,这说明已经没事儿了,罗秀芝不会因为这件事再对小芹有什么惩罚了。她回头朝罗铮做了个鬼脸,忙快步跑向厨房,去做早饭。 其实,虽然罗秀芝骂得很凶,但真动手打小芹的时候也并不多,前几天罗二狗被伊万诺夫弄走,是小芹几年来挨的唯一一次打,那件事罗秀芝打一顿小芹也算情有可原。 骂完了小芹,罗秀芝黑着脸转过头来又对罗钊训斥道:“不争气的东西!不肯吃苦,不肯用功,现在连个小丫头都看不起你。要不是把药材都浪费到你身上,老娘现在最少也是八阶了,明年你还过不了七阶,你的药就停了,为将来好好培养小珊和小君攒钱。” 小珊和小君是罗钊的那对双胞胎儿女的小名,他们俩的大名叫罗立珊和罗立君。 罗钊挨了骂,脸上挂不住,一甩手朝自己住的西厢房走去。 看到儿子给自己使脸色,罗秀芝的火气更大了,朝着西厢房吼道:“还有你,杨翠,懒得像头猪,一天到晚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一点儿做妈的样子都没有。没嫁到我们罗家之前,听说可是个勤快的好闺女,里里外外的活儿都抢着干,嫁过来咋变成这样了?你不把罗家当自己家吗?” “杨翠,还不快给我滚出来喂牛!从今天起,小芹你们俩分工,上半月小芹做饭收拾院子,你喂牛扫牛圈,下半月妯娌俩人换工。” 很快,杨翠没有梳妆打扮就从西厢房钻了出来,老老实实地去牛圈里忙了起来,遇到罗秀芝发火,一家人都不敢顶撞。 骂完了几个晚辈,罗秀芝似乎仍然不觉得解气,她冲着自己住的东厢房喊道:“老王,你也给我出来,我有正经事儿给你说。” “秀芝啊,有啥事儿好好的说,别和孩子们斗气。”老王很听话地走出了东厢房。 “王文山,我现在给你说正经事,别秀芝、秀芝的喊,叫家主。”罗秀芝依然沉着脸。 罗铮一个人呆在南厢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罗秀芝还真有意思,在自己的老公面前,摆出了家主的谱。 王文山听了罗秀芝的话,马上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也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站在罗秀芝的面前说:“家主,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咱们家的人越来越多,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我觉得需要立一部家法了。这个事儿交给你,三天内你给我拿出一部家法。以后,家里的老老小小都按家法行事,谁立了功,对家里做出了贡献,就按家法奖励,谁出了错,也按家法惩治,也省得有人说我偏心。” “家主说的也是正理,有了家法一个家才能算是个家。我先拿个基本的章程,你看看有啥需要添加、修改的,我再改。” 看见罗秀芝点了头,王文山又转身回了东厢房。一开始还觉得好笑的罗铮注意到,罗秀芝夫妇在这件事上还真似乎不是说说而已,二人好像早很有默契。 罗秀芝给王文山交代完后,就把罗立君和罗立珊揪了起来,带着两个孩子练起了拳,刚才因为生气回了西厢房的罗钊,这时候也悄悄地回到了练武的地方,打起了那套拳法。 看事情平息了下来,罗铮沉思起来。 对于罗铮来说,彻底融入这个世界,仰或进一步成为一个武者,第一步是要摘掉傻子的帽子,怎么寻找那个契机呢? 遭遇雷电、落水、火灾…… 这些小说中猪脚们经常经历的场景,在罗铮脑子里一一出现,又被他否决定掉了。 第七章 小芹和阿黄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罗秀芝认为上一次罗二狗的失踪纯属意外,对傻儿子的看管也逐渐放松了。 不过,罗秀芝吩咐小芹,罗铮出门的时候,要时时跟着。 罗铮能自由活动的地方多了起来,村子里各处他都走了一番,牌坊、祠堂、打谷场、装着辘轳的水井,这些电影中的东西他都见到了,村外面的田野也去了不少次。 村子的一侧,隐约能看到远方的山,当初,伊万诺夫应该是从那里把自己带过来的,那山被郭杨庄人称作北山,的确在郭杨庄的北面。偶尔一次,罗铮听到王文山把北山叫做落云山脉,这应该不仅仅只是指北山了。 村子另一侧的不远处,有一条三丈来宽的河,村子里的人都叫它真人河,据说这名字的来历和一个真人有关,真人是什么?罗铮只简单分析出来,可能是更高阶武者的一种称呼。而且,这里的真人和地球上那些所谓的真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按村子里孩子们的说法,真人都会飞天循地、呼风唤雨。 村子里的人说起真人来,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是充满了敬畏。 罗铮没想到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小说中的世界,这也算一种穿越吗? 可惜,一点儿穿越猪脚的光环都没有,出场的身份是个傻子,爹妈的背景也不是大能,跟自己一起穿越的女猪脚还死了,另一个潜在的女猪脚也是相貌平平的普通人。估计也不会遇到,穿越者经常面临的另一个问题:退婚。 奇遇什么的,也不知道去那里寻找? 也许是因为对看过的玄幻修仙小说印象太深刻,罗铮有一天晚上忽发奇想,半夜睡醒后,起来去摸小芹的脸。 罗铮只是想证实一下,女猪脚是不是带了人皮面罩?结果却造成了小芹的误会,她用力推开罗铮的手,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小胸脯,怒气冲冲地低声说:“二狗,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我知道你现在也算个大人了,我给你洗裤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你那些……那些脏东西都粘在裤子上。虽然我是你的媳妇,可是不到十八岁,不正式嫁给你,不用大红花轿把我抬进来前,这种事儿你想到不要想。我己经够委屈了,不能练武,还要嫁给你这样一个傻子,一辈子总也得让我风光一回吧?风光之后……” 小芹的话说不下去了,她小声哭了起来。 看着坐在床上,抽抽搭搭哭着的小芹,罗铮满脸尴尬。 幸亏黑夜,也幸亏小芹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她看不到、也没有注意罗铮的表情,否则,小芹一定会发现罗铮的秘密。 这种表情,一个傻子绝对不会有。 罗铮急忙回到自己的大床上,心里感叹道:要不是黑夜,好奇肯定已经害死了猫,玄幻修仙小说的作者们也害死了穿越者。 这件事以后,小芹加强了对罗铮的防范。 小芹再也不像以前,动不动穿件小**就在屋子里晃荡了,小芹和罗二狗一起长大,即使发现了罗二狗内裤上的秘密,原来也没有太当一回事,现在完全不同了。 至于让罗铮给屁股上药这种事,小芹现在想起来都一阵脸红。 罗铮没有在意小芹的变化,反正现在他是个傻子,做点儿什么傻事也正常。 变成正常人,离开郭杨庄,才是罗铮今后一段日子最重要的事情。 这个世界很神奇,不能枉来一趟,要有所成就。 几十年前,母亲去世时对自己的希望,又一次浮现在罗铮的心头。 现在和罗铮最熟的,除了同居童养媳小芹,就是那头大黄狗阿黄了。 阿黄最初没有分辨出罗铮和罗二狗的区别,时间一长,它就更分不清了,天天摇头晃脑地跟在罗铮后面,比小芹更像罗铮的跟屁虫。这主要是罗铮偷偷喂了阿黄好几次好吃的东西,即使现在阿黄发现了此罗二狗不是彼罗二狗,它也不会在意。 罗铮跟着小芹,大黄狗在身前跑来跑去,走在乡间的田埂上,四周空气清新,觉得心旷神怡,这种田园生活,在工业化后的地球上,已经很难寻觅了。 遇到熟人,小芹忙着打招呼,罗铮招牌式的傻笑着,没有人搭理他。 看起来,原来的罗二狗也是这幅样子了,罗铮正在对自己的表演天赋暗自得意,却听到小芹说道:“二狗,我觉得你这段时间变化挺大的,看来,就是傻子长大了,和以前也会不一样。” 罗铮的得意烟消云散,收起来招牌式的傻笑样子,心中暗想:罗二狗原来是什么样呢? “你好长时间没有向我喊妈了,是不是连妈字也不会说了?” “你要只是个哑巴而不是傻子的话,那就好了。” 小芹的语气有点儿忧伤,自从发现了罗二狗内裤的秘密,她就知道自己早晚要嫁给这个傻少爷。当年,罗秀芝买她的时候,就向他母亲说明了,是让她伺候傻少爷,还要为傻少爷传宗接代。嫁给个哑巴比嫁给个傻子可强太多了! 走到了罗家的灵田前,站在田头的一颗歪脖子树下,小芹放下手中的瓦罐,打开了包着热腾腾馒头的白布包,对着田间的罗秀芝喊道:“妈,饭送过来了,你喊哥一起过来先吃饭吧。带过来两个纯灵麦面做的馒头,其他几个也掺了些灵麦粉,还有菜和汤。” 罗秀芝停下手中的活儿,先喊了一声远处的罗钊,然后去离灵田不远处的一个水洼旁,洗了洗手,快步走到了田头的歪脖子树下。 阿黄看着罗秀芝走过来,急忙上前,对着罗秀芝讨好的叫了两声,两只大狗眼却盯着放在地头的两个灵麦面馒头。 “死狗,这眼力还怪准呢,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不过,这东西可不是你能吃的。”罗秀芝抓起了一个灵麦面馒头,咬了一口说道。 罗铮已经了解到,用灵麦面做的馒头,含有一种所谓的灵力,这种灵力普通人和动物只能少量吸收。像纯灵麦馒头这种富含灵力的食品,只适合武者食用,对武者的修炼也有很大好处,最起码能使武者保持住现有水平,长时间吃不到含有灵力的食品,武者的等级都有可能下降。可普通人吃了富含灵力的食品,不仅会浪费其中蕴含的大量灵力,而且还可能对人体造成伤害。 普通人吃的东西中,只能加入少量含灵力的成分。经常食用加入少量含灵力成分的食品,会使普通人少生病,耳聪目明,延年益寿。当然,含灵力的食品都非常贵,往往是普通食品价值的上百倍,甚至更多,普通人也很难获得。 罗家因为有自己的灵田,每天的饭食中都会加极少量的灵麦面或者灵谷面,在郭杨庄只有富裕人家才做得到。罗家这样做的一个原因,是想让罗立君和罗立珊打下一个好基础,将来能在武者的道路上走的更远一点儿。 这几天罗铮和小芹送到田里的饭中,不是灵麦面馒头,就是灵谷煎饼、灵谷稠粥,主要是灵田里的灵麦到了灌浆的关键时间,需要耗费武者大量的体力,不用含灵力的食品补充体力,灵田里的活根本干不下来。罗家平时也没有这么奢侈,也奢侈不起来,家里的收获交了税后,日子也要精打细算,才能过下去。 罗铮曾经偷偷从厨房弄了小半块灵麦面馒头,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仔细研究了大半天,除了比正常的馒头重上不少,摸起来感觉很瓷实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别的异常,更没有找到其中蕴含的所谓灵力。 面对小半块灵麦面馒头,罗铮用舌头舔了舔,味道似乎还不错,最后也没敢吃下去,却被身边的阿黄趁他不注意时,叼走了。 阿黄囫囵吞枣的把馒头吞下去之后,先是兴奋地撒了好几个欢,像发了疯似的,围着院子里的几棵大树,一口气转了有小半个时辰,不时还用爪子抓抓地,用头撞撞树,得意地叫唤几声,幸亏当时院子里没有别人,阿黄的异常才没有被人发现,最后阿黄的两只狗眼变得直愣愣的,一头钻进了罗铮睡的大床底下,呼呼大睡起来。 阿黄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罗铮为了防止别人发现阿黄的情况,把阿黄挪到了最靠墙的地方。阿黄睡觉的时候,家里人都找不到它,先是被罗秀芝和小芹骂了好几回,后来怀疑是被偷狗贼偷了。不过,他们也没有出门去找,阿黄的地位和待遇,当然没有办法和罗二狗相比了。 阿黄醒过来之后,罗铮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异样,它围着罗铮好一阵撒欢,看罗铮的眼神似乎都亲切了许多。 阿黄跑到院子里的时候,先是被罗秀芝看见骂了几句,还被罗秀芝重重踢了一脚,接着遇到小芹,又被虐待了一番。小芹的虐待还好说,阿黄能受得了。可罗秀芝似乎是有些生气,一脚下去有一、二分的力量,阿黄被踢倒了半空中又落下来,差一点儿吐出一大口狗血,好几天见了罗秀芝都是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 阿黄终究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此时看见罗秀芝手里的灵麦面馒头,狗鼻子进出的气比平时多了一倍,哈喇子也顺着舌头滴了下来。低眉顺眼地对着罗秀芝一阵讨好,尾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 罗秀芝一边吃着灵麦面馒头,一边把放在地下的一个普通馒头掰了半块,扔给了阿黄。 阿黄汪汪叫了两声,不情愿地叼住馒头去了一边。 “真是一个吃货,”罗秀芝说了一声阿黄,又转过头来向小芹问道:“小芹,你和老二吃过饭了?” “少爷已经吃过了,我还没有呢,我不饿,等回去再吃。” 罗秀芝对小芹笑了笑,满意地点点头。 第八章 小蛋子 罗秀芝快吃完饭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远处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大声喊道:“小蛋子,姑奶奶看到你了!鬼头鬼脑的在哪里干什么?” 在送饭的路上,罗铮早就发现,小蛋子挎了一个柳条筐,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虽然小蛋子是个鬼机灵的孩子,但罗铮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也猜得出小蛋子跟着他和小芹的目的。 罗铮放眼望去,在不远处的野地里,小蛋子正在把新挖的野菜放进柳条筐里。 听到了罗秀芝的话,穿的破破烂烂的小蛋子,马上提着自己的柳条筐,快步跑过来,用讨好的语气回答道:“姑奶奶,我挖些野苋菜,我们家的口粮不够吃,快断顿了。这些野苋菜伴高粱面蒸馍可好吃了,你也拿回去些让小芹姑姑晚上做点儿吧,真的挺好吃。” 小蛋子说话间,把柳条筐中的野苋菜递到罗秀芝的面前。 罗秀芝没有接小蛋子的话,而把柳条筐接到手里,看了看放在一边,才笑眯眯地说:“小机灵鬼,知道姑奶奶疼你,看见姑奶奶今天上灵田干活,就跟着你狗子叔过来了,是不是?不是快断顿了,而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吧!给姑奶奶说一声就行了,多的没有,少的姑奶奶还是能帮你一点儿。” 听到罗秀芝说穿了自己的心思,小蛋子红着脸,低下头说:“姑奶奶,我知道你老人家心最善,只是想试试,又不敢开口说。东郭和西郭管事的都说,族长已经交代了,等下个月收了麦,会一个月多给我们家十斤粮食,到时候日子就会好过一些。现在比冬天强得多,能吃的野菜也多得多。” 罗秀芝喝完了最后一口汤,看着偷偷咽口水的小蛋子,心里有些难过,问道:“现在你们娘俩,一个月还是二十斤杂粮吗?” “嗯,十斤玉米面,十斤高粱面,有时候是豌豆面。我爹死这一年多来,东郭和西郭每个月各给我们家十斤,每月的初八我去库房里领。库房里的人也没有克扣,我娘还是很感激他们的,虽然族里收了我们家的地,可就一亩地,我太小,也没有办法种。要不然我们娘俩可能早饿死了。” 罗秀芝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大,你领着小蛋子去菜园子摘几个茄子和黄瓜,把小白菜也弄上两捆,让小蛋子先带回家。小蛋子,晚上去姑奶奶家,姑奶奶管你吃晚饭,再帮衬你二十斤麦子面,不用还的,算姑奶奶送给你家的,先把眼前一个月熬过去再说。姑奶奶家也不宽裕,就只能先帮这么多了。过上二、三年,你再大一点儿,能出去干活,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小芹,把家里你少爷穿过的旧衣服也找出来,看着合身的给小蛋子两件,晚上一块带回去。” 现在刚刚四月初一(罗铮已经了解到,这里的历法和华夏国的农历很相似),小蛋子坚持到初八确实不容易。 小蛋子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跪下来冲罗秀芝磕了一个头,跟着不太情愿的罗钊去菜园子摘菜。 看到小蛋子和罗钊一起走远了,小芹说道:“妈,小蛋子家就是个无底洞,我听村子里的人说,郭大嫂的病是治不好的,是什么饥渴症,帮他们也是白帮。再说,他姓郭,喊你一声姑奶奶也是绕了八百里远。他爹活着的时候,咱们家和他也没有到少来往,村子里的人都不肯帮他,为啥咱们家总帮他呢?” “也没有怎么帮过啊,这可是第一回给他们家粮食。咱们家的粮食还富裕着呢,给他们些也没有什么。”罗秀芝有点不以为然的说道。 “妈,我记得上一回少爷失踪的时候,小蛋子就在我们家又吃又拿。” “你这个丫头不仅嘴碎,还是个小心眼。这孩子爹活着的时候,见了我总是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罗姑姑,可不像村子里别的姓郭的,眼都长到头顶上了。这孩子我也看着顺眼,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才八岁就支撑起一个家,能帮就帮一下吧。小蛋子能熬过这几年,将来会有出息的。郭家掌权的那几个人中,没有什么好人,无论是东郭还是西郭,这孩子的事,别想指望上他们。” 听了罗秀芝的话,小芹又说道:“小蛋子的爹死了后,他娘就一病不起。郭家从那时开始,不是一个月给他们二十斤杂面吗?马上还要涨到三十斤,我觉得郭家掌权的人算不错了,以前我们家在商水府遭难的时候,其实村子里的本家大族都存有粮食,就是不肯拿出来。先是把家里的地和房子都卖了,后来不得不一路逃难。我爹和弟弟死在半路上,我娘还是妈你出钱埋的。要是当时村里的有钱人肯周济我们家些粮食,挺过那一段时间,也许……” 罗秀芝脸有些黑,看着小芹说:“也许就怎么样了?你还能上天?从前家里的事儿记得还蛮清楚的嘛,对我们罗家不满意,还是对我这个妈不满意啊?我不让你练武,一是你是女孩子,村子里就没有几个练武的女孩子,二是咱们家里也真供不起。” 看见罗秀芝有些不高兴,小芹马上走上前,拉着罗秀芝的手撒娇道:“妈,我可是把你当做亲妈,也把少爷当做亲弟弟的。” “鬼丫头!能记旧也不是坏事,妈能理解。郭家的人这样做,只是怕向从前一样,再遭一回报应。”罗秀芝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小芹,又把话头拉回了郭家。 小芹听了罗秀芝的话,看了一眼身边的罗铮,心中暗想:说得好听,能理解还给我黑脸看?要是你这个傻儿子不傻了,估计卖了地也要把他供成武者,轮到我就变成供不起了? 小芹虽然心里埋怨着罗秀芝,但脸上却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露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轻声问道:“妈,遭什么报应?这里面还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吗?” 罗铮早就注意到小芹一直在悄悄撇嘴,心中想道:看来世上的女人都有表演天赋啊!小芹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看着小芹的样子,罗铮不仅又想起了妹妹芊芊,芊芊也很有类似的表演天赋,能力应该比小芹高得多。 当年,芊芊十来岁的时候,就能在人前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装乖卖萌更是拿手好戏。每次见到马副部长,都似乎比见到罗铮这个哥哥还亲得多,罗铮当然不会嫉妒,他知道自己在芊芊心里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只见了三两回面,芊芊就讨得了马副部长的欢心,事实上,马副部长也很快就把芊芊当做了女儿看待,随后又正式认下了芊芊做养女。同芊芊相比,罗铮和马副部长的关系,就差得远了。其实到最后,凭着芊芊和马副部长的关系,即使罗铮在训练营里拿不到名额,马副部长也会同意把心脏移植给芊芊的。 虽然传闻说,马副部长和不少的男人关系暧昧,但一直没有结婚,更不用说生孩子了。在罗铮所处的时代,社会已经普遍接受非婚生子女,有些女人并不愿意结婚,但想要一个孩子甚至几个孩子的时候,大家认为很正常,政府也会给她们提供正常的福利。但作为高官的马副部长,特别是想在仕途上继续前进的马副部长,还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华夏国的道德评价标准,还是和法律不完全一致,和法兰西这样的国家更是存在着极大差异。虽然马副部长内心深处也很想要一个孩子,但这欲望比不过另外的欲望。 芊芊的到来,填补了马副部长心灵上的空虚。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马副部长觉得是上天给她的礼物。认下芊芊做女儿后,马副部长认为自己的人生圆满了许多。有马副部长那样的高官罩着,芊芊这一辈子应该很顺利吧?这也是罗铮离开地球时,觉得很安心的一个原因。 “当然有故事了,不过,你是个碎嘴的丫头,妈才不会告诉你呢。”罗秀芝并没有发现小芹的小动作,看了一眼小芹,又看看坐在一边神游天外的罗铮,嘴角带着一丝笑说道,她的话把罗铮又拉回了现实。 小芹摆出十足八卦女的样子,摇着罗秀芝的胳膊说:“妈,你快告诉我嘛,我一定不会和村子里别的人乱说。” 除了不许练武,应该说罗秀芝对小芹也算不错,至少和村子里另外几个童养媳相比,小芹的生活足以算上幸福了。 虽然罗秀芝经常骂小芹,但动手打的时候确实很少,像上一次罗二狗失踪后,小芹挨打,是多年来的第一回,那也是情有可原,当时,小芹毕竟还有故意弄丢罗二狗的嫌疑。 何况,在罗家除了王文山,人人都经常挨罗秀芝的骂,小芹挨骂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小芹在家里和大家同吃同住,干的也是力所能及的活,最主要的事就是照顾好罗二狗,罗二狗虽然是智障人士,但并不是武疯子,还会干一些体力活,平时也很听小芹的话,照顾他其实一点儿也不难,村子里别的童养媳可没有这个待遇。 小芹还跟着王文山学认字,简单常用的字基本上都能认识,这一点儿村子里许多女孩子也享受不到,更别说童养媳们了。 “告诉你也行,一定不能和别人乱嚼舌头。” 看着小芹点头同意,罗秀芝理理头发说:“小芹,你听说过南阳府的郭家吗?” “这我知道啊,郭家是我们南阳府两个三等世家中的一个,还有一个是欧阳世家,难道郭杨庄的郭家和南阳府的郭家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南阳府的郭家就出自郭杨庄。” 第九章 练气武者 “我们村子里姓郭的都很烧包,这么一个大靠山,为什么没有见谁显摆过呢?南阳府郭家也太不够意思了,也不来帮衬一下我们郭杨庄,从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儿出来,郭杨庄也比现在强得多。”小芹似乎并不相信罗秀芝的话,皱了皱眉头说道。 罗秀芝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帮衬?不把郭杨庄的郭姓灭掉,已经说明人家宽宏大量了。当年,郭真人也像现在的小蛋子一样,死了爹,娘还卧病在床,族里的人欺负孤儿寡母,为了霸占郭真人的爹留下来的一处宅子和几亩薄田,罗织罪名,诬告郭真人的妈害死了郭真人的爹。当时,郭真人的妈还在病中,据说是县里的衙役用板车拉走过的堂,过完堂就被投入宝叶县的大狱,几个为首作恶的又把郭真人兄弟赶出了郭杨庄。兄弟俩人一路乞讨,去县城为娘伸冤。从我们滍阳镇去县城的路可不好走,中间要过好几道凶岭,二里岗、三元屯、五煞魁,这些小芹你也听说过吧?” 看到小芹配合地点头,罗秀芝又理了一下头发,继续说:“郭真人当年才十一,他哥哥十三,村子里几个作恶的人,都觉得这两兄弟肯定会死在路上,这样就一了百了。可兄弟二人不仅没有死在半路上,还有了奇遇,夜宿二里岗的一座山神庙时,遇到了一个老乞丐,老乞丐扔给兄弟俩人一本小册子,郭真人看了小册子后,一夜之间竟引气入体,成了一个武者。引气入体的武者啊,可不是我和你大哥这种炼体武者能比的。也有说老乞丐当时拿出了一颗灵丹,告诉兄弟二人,谁吃了灵丹,就能成为武者。让兄弟二人选择,兄弟二人你推我让,最后是哥哥把灵丹硬塞到弟弟嘴里,哥哥毕竟力气大嘛。” “真是个好哥哥!”小芹感叹道。 看到罗钊摘完菜,领着小蛋子已经回来了,罗秀芝也不再继续讲下去。 小芹正听得入迷,忙催问道:“后来怎么样了,妈?那个老乞丐又是什么人?” “还能怎么样?郭真人引气入体后,被测出是二等资质,自然入了县学、府学,老妈也被放了出来,听说最后还入了太学,太学可是咱大兆国的第一学府,一路突破,练成了金丹真人。后来又在和蛮族人打仗时立下大功,飞黄腾达了,现在是我们南阳府的三等世家。说起来老乞丐,当然是老神仙了,肯定是看出来郭真人资质不凡,才主动来帮忙的,但郭家兄弟后来再没有遇到他。” “郭真人后来没有回来报仇吗?”小芹追问道。 “仇当然是报了,还没有成真人的时候,兄弟二人就回来报了仇,还查出来当年他们爹的死也是人设的局,就是族中的败类想霸占他们的家产,陷害他们家的几个人都被灭了门。郭真人却也对其他姓郭的也不感冒,当年他们母子落难的时候,没有一家一户帮过他。郭真人还特别警告,郭家的人不准对外称和自己是亲属,否则别怪他手下无情。” “本来是郭家发扬光大的机会,现在闹成了这个样子,郭家人的肠子都悔青了。郭家的族长马上换了人,制定了新族规,规定以后要帮助落难的同族人,这就是小蛋子每月能领二十斤杂粮面的原因。其实,郭家人也没有变多少,每月领面的代价是小蛋子家的一亩菜园子成了郭家的公产,东郭和西郭各自分了半亩。至于郭家分为东郭和西郭,那是后来郭家人内部又争族长才闹僵的,这郭家人也真不争气,成天为点儿鸡毛蒜皮的事争斗不休。” 小蛋子的爹是村子里的铁匠,家里时代传下来的手艺,只有一亩地,平时种些蔬菜瓜果,得急病死了。族里收了小蛋子家里的一亩地,答应把他养到十六岁。 带着半篮子蔬菜和自己挖的半篮子野苋菜,小蛋子坐在罗秀芝身边,他听到了罗秀芝故事的后半段。听到罗秀芝说起郭族里的事,小蛋子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又马上眼中充满了渴望,他想了想,低声问道:“姑奶奶,引气入体是怎么回事?” “小蛋子,你是不是也想成为一个武者?”罗秀芝没有回答小蛋子的问题,而是有些严肃地问道。 “想啊,做梦都想。要是我成了武者,可以像姑奶奶和钊叔叔那样种灵田,能养活我妈,说不定还能治好我妈的病。” “真是个孝顺孩子!姑奶奶今天就给你说说这武者的道道。武者有两种,一种是像我和你钊叔叔这样的,利用内家拳法和草药打熬身子,慢慢地把身体一点点练强起来,强到一定地步,配合着功法,身体就能吸纳和操控天地灵气,不过一开始能吸纳的天地灵气少得很,只有到四阶后才多起来,这也是四阶的武者才能勉强种灵田的原因。我们这种武者没啥大前途,能够进入真武境,已经算是祖上积德了,升到真武境再想进阶就更难了,除非有天大的机遇,能练到真武境三阶就到天了。” 说到这里,罗秀芝叹了口气,然后才继续说:“还有一种武者,天生对天地灵气有亲和力,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宠儿。不过,这种亲和力需要后天激发,最常见的激发方式是通过吃一种叫聚灵丹的丹药,再配合合适的功法,特别幸运的人不用吃丹药,只练功法就可以激发这种亲和力。他们也被称作练气武者,比我们这些炼体武者有前途多了。即使天赋最差的练气武者,只有自己肯努力,也几乎肯定会进入真武境。而练气武者跨进真武境后,就应该算修者了。” 罗秀芝说的也并不十分准确,练气武者需要跨过真武境,进入灵虚镜后,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修者。当然,放宽定义,把练气武者本身就称之为修者(即使他们还身处凡武境),也不算错。 “那怎么才能知道有没有对天地灵气有亲和力呢?”小蛋子仰着小脸,充满希翼地问道。 “每年八月,县学都会公开测试,十二岁以上的人可以参加测试,每测试一次要一百两银子。” “哦,我知道了,姑奶奶。”小蛋子听到一百两银子,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很小。 “妈,不是还有一种直接激发亲和力的方法吗?”小芹也在旁边问道,语气和小蛋子一样充满了渴望。 不等罗秀芝回话,罗钊就用充满蔑视的语气说:“哼,那个就更难了,你们别做白日梦了。一千个人中有亲和力的不会超过一个人,而一百个有亲和力的人中,能够自主激发的又不会超过一个人。需要有适合他身体的功法才能激发,功法本就是千金难求,谁又知道什么功法适合自己呢?像郭真人那样的天才,我们南阳府这么多年就出过一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轻易成为武者的。” 小芹和罗钊一家人的关系本就不好,听了罗钊带刺的话,想出口反驳,又想起来多说也是无益,就转过身来,摇着罗秀芝的肩膀,说道:“妈,咱们家有没有那种功法?可以让小蛋子试试。万一小蛋子成功了,咱们将来也能沾沾小蛋子的光嘛。” 让小蛋子试试的意思,当然是小芹自己也想试试了。 罗秀芝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她没有说穿小芹的心思,叹了口气说:“咱家要是有那种功法,早就不过这苦日子了。即使没有人能练成武者,功法卖了也是一大笔钱。咱家就有一套最普通的内家拳法八荒伏虎拳,别听着名字唬人,可在内家拳中也算不上高明。小蛋子所在的郭家有四套内家拳法,杨家也有三套功法,都比我们家的八荒伏虎拳好。那些拳法两家看得紧得很,就是村子里别的人知道了拳法,没有他们族长的批准也不能练。更何况,练武的草药也是一大笔开支,小蛋子要想成为武者,太难了。” 罗铮一直在仔细听众人说话,罗秀芝眼中那丝隐晦的光芒,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难道罗家还真有什么高明的修炼功法?变成正常人后,估计罗秀芝会拿出来让自己试着练一下吧。 看到小蛋子和小芹灰心的表情,罗钊心情舒畅地说:“你们回家吧,我和妈还要去灵田里干活。小芹以后不要做什么武者梦了,照顾好二狗才是你的本分。你现在都十四了,过了十六,就是想成为武者也基本不可能。过了十八,既是你和天地灵气有亲和力,也别想成为武者了。” 对于罗钊的话,罗铮觉得并不可信。不过,找机会测自己的体质,可是个紧要的事情。现在是四月,离八月的测试还有四个月时间,罗铮决定尽快抓一个机会使自己变成正常人。 即使最不济的情况,罗铮也希望成为一个炼体武者,这个世界看来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罗铮要完成妈妈临终前另一个嘱托:男子汉大丈夫,要在世上有所成就。 要是还生活在地球上,罗铮对权力什么的,从小都不在意,当然要努力赚钱了,地球可是个发达的商业社会,只有那样,才有机会实现妈妈的嘱托。 而生活在这里,只能成为武者才能出人头地,而成为武者,看来也只是万事的第一步,成为修者,进一步达到达到南阳府郭真人的水平,作为罗铮内心深处的一个小目标,要是说给别人听,别人肯定会当做一个笑话,可罗铮真的只把那个当做人生的一个小目标,给郭真人功法或者灵丹的老乞丐,看起来真存在,就暂时作为人生的一个大目标吧。 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而自己又是一个没有猪脚福利的穿越者,路估计会更难走。 当然,罗铮还有一个心思,既然自己占了罗二狗的身份,也一定为这一家人出一把力,不然就太对不起莫名其妙被伊万诺夫人道毁灭的罗二狗了。 第十章 龙舟赛 滍阳河发源于落云山脉的主干,流经南阳府后一路向东,会先注入南阳府第一大河白沙河,最终汇入浩浩荡荡的大兆国第一大江扬子江。滍阳河距离郭杨庄有十来里远,流经滍阳镇附近时,已有二十多丈宽,在郭杨庄斜对面,靠滍阳河上游一点儿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李家屯。 李家屯和郭杨庄同属于滍阳镇管辖,李家屯的人口只有郭杨庄的三分之二,但因为主要以李姓为主,旁姓还不到人口的十分之一,村里的人非常抱团,比郭杨庄的战斗力要强得多。大青山的小股山贼流寇敢招惹郭杨庄,但从没有打过李家屯的注意,李家屯的村民面对外敌时可是不要命的。 李家屯和郭杨庄之间有一条小河,基本上算是两个村庄的分界线。 这条小河是滍阳河的支流,发源于落云山脉的分支大青山,郭杨庄的人把这条河叫做真人河,按照郭杨庄人的说法,当年的郭真人曾经在河里捉鱼给病中的母亲吃,为了纪念郭真人的孝心,把小河改名为真人河,而李家屯的村民对此嗤之以鼻,嘲笑郭杨庄的村民扯大旗作虎皮,人家郭真人根本不认郭杨庄这门亲戚,你们倒是不知羞的把热脸贴了过去,李家屯的村民干脆把这条河称作李家溪。 这条小河是郭杨庄和李家屯农田灌溉的主要水源,两个村子各自修有水渠,把河水引入自己村的农田。正常年景,真人河水流充足,两个村子也没有什么可争的。但天气大旱的时候,只有平时水量一、二成的河水,就成了两个村子的救命水。为了争夺这条河的控制权,两个村子的村民械斗了无数年,彼此之间也成了世仇。这条三丈来宽的小河,两岸没有架一座桥,两个村的村民老死互不来往,见面说不上三句话就有可能动手,更不用说婚嫁了。 为了避免两个村子无休止的械斗,在滍阳镇镇守的调解下,两个村子最后达成了一个协议,每年的端午节,两村各出二十名船员和一名舵手,在滍阳河上来一场龙舟赛,龙舟赛的胜利者可以在未来一年内,获得滍阳河七成的水,失败者只能得到剩下的三成。 至于三成、七成的水怎么分,有滍阳镇的镇守决定。这种分水的事在风调雨顺时也用不上,只有两个村子的村民有要求时,镇守才会来分水。 按照大兆国的律法,滍阳镇的镇守肯定是外县人担任,做分水这种事不会过于偏袒,两个村的村民对此也能接受。当然,镇守一般是真武境高阶武者,也不是村子里的武者能够对抗的。郭杨庄村子里有五名真武境的武者,但都是一、二阶的低阶武者,李家屯的真武境武者还没有郭杨庄的多。 对于正常年景,分不分水无所谓,真人河的河水足够两村人用。 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一年是正常年景,那一年会是大旱之年? 为了在大旱之年有一口活命水,每年的龙舟赛成了村子里的头等大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舟赛的名气大了起来,也渐渐成了规模,参加的队伍,除了郭杨庄和李家屯之外,滍阳镇其他村子也加入了进来,偶尔,还有外镇、甚至外县的好事者,组队来龙舟赛上耍上一番。 滍阳镇的村子大都在滍阳河的两岸,镇里承认的有正式编制的村子总共有二十二家,每年的龙舟赛,都是各村子的武者们争强比胜的好场所。 按照规矩,只有凡武境且年龄不大于四十岁的人才有资格成为龙舟赛选手,但舵手可以例外。 虽然舵手也只能是凡武境的武者担任,不过年龄可以适当放宽。 罗秀芝只是凡武境七阶,为了培养儿子罗钊,家里的大部分收入都花在了他身上,结果不到三十岁已经是七阶的罗秀芝,快二十年了,还是个七阶武者。凡武境七阶在郭杨庄只能排到五、六十名以后,可罗秀芝对龙舟的操控能力很强,水上的功夫算得上是一流,从成为七阶武者后就一直担任郭杨庄龙舟队的舵手,已经有二十来年了。 龙舟赛还有一个要求,每队至少有五名女武者,这是当年一个滍阳镇的女镇守立下的规矩。那个女镇守,按照地球人熟悉的话语说,是个女权主义者。 女武者本来就少,能练到高阶的更是罕见,大部分队伍都会考虑让女队员担任舵手的位置。这也是罗秀芝这么多年一直能担任舵手的另一个原因。 参加龙舟赛有不少的好处,在龙舟赛中,如果郭杨庄战胜了李家屯,村子里会给予参赛队员的家庭,免除下一年村子里的公摊钱,但是免的钱总数不能超过二十两银子,如果不要这个待遇的话,村子里可以奖励十两现银。十两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足够平常人家吃喝花销半年了。 即使没有战胜李家屯,每个队员也会有五两银子的补助。 滍阳镇通常也会有奖励,奖励没有村子里的高,一般只奖励前三名。 今年滍阳镇换了新镇守,新镇守来自于安阳府一个四等世家,安阳府和南阳府之间还隔了一个湖西府。安阳府比南阳府富裕得多,当地有众多矿产,一个四等世家已经很有些家财了。新镇守来滍阳镇属于镀金性质,主要为获得履历和政绩。 镇守家族中有钱,又想混政绩,出手很大方,上任之后,已经为滍阳镇办了些实事,这一次龙舟赛私人掏腰包出淬骨丹,奖给龙舟赛的获胜者。 为了提高龙舟赛的影响力,还邀请了外府的几支队伍参加,但外府参赛队不参与争夺淬骨丹,镇守另有安排。估计花的钱也不少,让过惯了穷日子的滍阳镇人大开眼界。 第一名的奖励是每个队员一颗人品淬骨丹,一颗人品淬骨丹市面上能值一百多两银子,是凡武境高阶武者进阶的首选品,这东西以前没吃过的话,吃上一颗,七阶进八阶几乎铁定,八阶进九阶也有五成把握。 更珍贵的是人品淬骨丹,往往有银子也买不到,市面上一出来,就被人买走了。 第二名是每个队员一颗凡品淬骨丹,凡品淬骨丹的功效比人品的差了很多,但一颗也能值三十两银子。 第三名镇守不奖了,而往年镇里奖给前三名的东西,统统给了第三名。虽然和淬骨丹没法比,但也算大丰收。 龙舟赛前一个月,郭杨庄会选拨参赛队员。 村里头武者的实力大家都清楚,这种选拔往年就是走走过场,一般上一年的老队员会继续留任,超过四十岁退役队员空下的名额,有适龄的武者来竞争。 但也允许挑战,如果有人不服气,可以直接挑选一名队员挑战,挑战获胜就可以获得这名队员的资格,挑战的人只有一次机会,而现有队员最多接受三次挑战。 挑战赛在村子里最大的一座打谷场里展开,场子中间垒了个长宽各五丈多的土台子,台子高有五尺,四角竖着四根碗口粗的木桩,木桩上缠着三道粗粗的缆绳。 桃战赛不允许使用任何武器,只能拳脚相斗,争斗的时候,除了主动认输外,一方把另一方打倒在地五息,或者使对方的身体冲撞到缆绳上,这相当于打下了擂台,就算获胜。 比斗时,还有一个双方都认可的真武境武者做裁判,裁判的判决必须遵守,这些凡武境武者也没有什么资本和真武境的较真。 郭杨庄几位真武境武者,常年在外面忙活,但遇到龙舟挑战赛,没啥大事都会回来,毕竟这件事对郭杨庄很重要,他们通过露面,也能证明本族有主心骨。 选拔赛要持续三天,三天后,选中的队员就要开始训练了,训练时村子里包伙食,天天大鱼大肉,饭菜管饱,每天的午餐还有一个灵麦面馒头,村子里还要对龙舟进行修整,队员们配备统一的服装,组织啦啦队,为一次龙舟赛做的花销实在不算少。 不过,这龙舟赛事关重大,村子里的两姓三大家也都认为这个钱花的值,李家屯花的钱也不会比郭杨庄少。 相对于郭杨庄和李家屯在龙舟赛上的大手笔,其他村子的动力就低得多,他们能获得的奖赏也低得多,参赛队员的待遇也差上很多。结果,每年的前两名不是郭杨庄,就是李家屯。郭杨庄在最近三届都拿了第一,这一次也是士气高昂。 这一天一大早,罗家一家人吃过饭后,就集体来到了挑战赛现场。 出发前,小芹特意找出来一件新衣服让罗铮穿上,把罗铮的冲天辫又梳了梳,罗铮内心哭笑不得,但还是不得不接受。打扮完罗铮,小芹仔细看了看,笑着用手拍了拍罗铮的脸,说道:“长得真俊,还真像一个少爷。” 罗秀芝虽然年龄有四十多了,但因为常年练武,身材跟年轻的女子差不多,穿了一身上一年的比赛服,显得格外精神。 一路上阿黄跑前跑后,罗秀芝则不时和熟人打声招呼,一家人很快来到了打谷场。 到了打谷场,罗铮看到擂台四周围满了人,小芹拉着罗铮,找一个空地方坐了下来,阿黄也卧在罗铮的身边,罗钊、杨翠一家,则和王文山一起,也找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只见擂台上摆着二十一张椅子,每个队员一张,按照郭杨庄多年来的规矩,上一年赢了李家屯,参赛队员就能享受坐椅子的待遇,要是输给了李家屯,大家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台上,还要向村民鞠躬道歉。 台上不少人罗铮都见过,罗铮到郭杨庄第一天的时候,他们中有几个在罗秀芝家吃饭。 这时,擂台四角的粗柱子上还没有绑缆绳,罗秀芝看到家里人安顿好了,交代一声小芹要看好少爷,就一个纵身就上了擂台,和另外四名女队员坐在一起,几个娘们嘻嘻哈哈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功夫,一群气势比一般人强得多的人走了过来,四周的人忙让开一条通道,几个人也上了擂台,站在二十一队员的身前。 有几个队员忙起身让座,那几个人忙摇摇手,示意大家仍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第十一章 挑战(上) 新上擂台的几个人穿着打扮各异,有一个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其他几个人都是壮年男子的模样,从村民的议论中可以听出来,这些人就是郭杨庄的几位真武境武者和村长,那个年轻人是村长的儿子。 几个人很随意地站在擂台的一边,低声说着话,一个短头发的汉子还拿出来一个旱烟袋,点燃吸了起来。 小芹羡慕地看着擂台上的几个人,嘴里轻声道:“郭杨庄真武境武者都来了。” “每年都是这样,有什么稀罕的。”旁边一个和小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接口道。 小芹看了看那个女孩,嘴里说:“我稀罕我的,不用你多嘴!我可没有和你说话。” “是不是很羡慕啊?哼,一个童养媳领着傻老公,还成天做武者梦,你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郭杨庄的笑话吗?”那个女孩子面带讥讽地说。 “是啊,笑死人了。九菊,你现在是凡武境三阶了吧?”那个女孩的同伴马上接口道。 “嗯,我爹前一阵弄回了一些上年份的碾身草,现在每天用碾身草药浴,过了年估计能升到四阶。我爹说了,出嫁前一定要让我成为五阶武者,体体面面地嫁出去。”叫九菊的女孩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一脸得意。 九菊的同伴夸张地咂咂嘴,说道:“你们家真有钱,我出嫁时能练到三阶就算烧高香了。” “秀豆,你们家孩子多,你能练到三阶都不容易了。话说回来,有亲爹亲妈就是好啊,你们家那么难,还让你练武。不像有些人,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天天看着别人练武,嘴里只有流哈喇子的份儿。” 几个小女孩平时就不对付,现在有机会了,嘴都不饶人。听到九菊说得有趣,几个女孩子都笑了起来。 亲爹亲妈那句话明显刺激了小芹,她气得眼泪差一点儿流下来,一只手紧紧抓住罗铮的手,指甲几乎刺进罗铮的肉里,罗铮咧了一下嘴,甩开了小芹的手。 “杨九菊,练武就很了不起了吗?还没羞没躁地说嫁人,你真是个贱女人!你那个未婚夫才十六,可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滍阳镇有名的花花公子!连新寡嫂子的窗户都去敲……” 杨九菊的未婚夫家在滍阳镇算是个小豪门,不过这小子的德行确实不怎么样,有关他那些烂事,甚至传到了郭杨庄,这件事一直也是杨九菊的心病,平时她都不容别人说起。 杨九菊有些气急败坏地打断小芹的话:“你才是贱女人呢,和你的傻老公一起睡了这么多年,估计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还有脸说我?花花公子怎么样?再不好也比一个傻子强!” “好了,几个小丫头,嘴上都积点儿德,少说两句。不过,罗秀芝确实偏心得很,不肯让小芹练武,我说不定能帮小芹出出气。” 背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罗铮回过头去,看见一个长相娇艳的女人站在他们身后,这女人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了一身武者的紧身衣服。女人的容貌,算是罗铮来到这里后,见过的最出色的了,在地球上,估计也能选个什么地区级别的小姐当当。 这个女人罗铮不认识,小芹听了女人的话,皱皱眉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杨九菊和秀豆等人也不吭声了。 “大家都静一静,今年的龙舟赛下个月初五就要进行了,我们郭杨庄几个真武境老前辈今天都来了,现在先让村长把事情给大家说一下。”台上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这时来到了台中央,用洪亮的声音朝人群大声说道。 现场静了一下,接着又开始有人低声说话。 “郭怀德把自己的儿子郭顺虎也带来了,是想把村长传给儿子吗?” “他想传就能传了?郭杨庄的大事可是几个老家伙决定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听到台下的嘈杂声,穿黑裤的村长郭怀德不慌不忙,先是笑眯眯地向几个真武境武者低语了几句,才慢慢走上前来,朝众人挥挥手,现场又慢慢安静了下来。 “本来应该先请五位老前辈给大家讲几句,不过老前辈们说不耽误大家伙的时间,让我直接说事。滍阳镇的龙舟赛,我们郭杨庄连续三年第一,去年端午节,在滍阳河上,打得李家屯的人屁滚尿流,哭爹喊娘。”郭怀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孩子们的尖叫声特别刺耳。 “今年我们肯定还要力争第一,和往年一样,先选新队员,然后进行挑战赛。” 郭怀德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一个黑瘦汉子,又转过身来对台下的众人说:“比赛前,我代表村里的村民,感谢我们龙舟队的老队员杨天寿。大家都知道,天寿是龙舟队的副队长,共参加了十一回龙舟赛,为我们郭杨庄立下了汗马功劳。今年超龄了,但是我们郭杨庄人不能忘记他,村子里会送上一分薄礼,天寿老弟你可不要嫌弃啊。” 在郭怀德的示意下,郭顺虎把一个包的很漂亮的小布包递给了杨天寿,杨天寿嘴里说着谢谢,从椅子上站起来接了过去。 站在旁边吸旱烟袋的一个短头发汉子,扬了一下手,只见手中马上多了一个小瓷瓶,一直在盯着几个真武境武者的小芹,惊呼了一声道:“天啊,杨家族长旱烟袋上那个小布包肯定是储物袋,小瓶子就是从储物袋中拿出来的。” “哼,土包子,没见识,一个储物袋也值得大喊大叫。”杨九菊撇着嘴说道。 罗铮并没有看到小瓷瓶是怎么出现在杨家族长的手里,但听了小芹的话,还是心里一叹:连储物袋都出现了,还真来到了一个仙侠世界啊!终于走到了和别的穿越者们相同的路上。 娇艳女子没有嘲笑小芹,而是用夸张的声调说:“小芹好眼力,光凭这眼力神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了!罗秀芝有眼不识金镶玉,在一个废物身上大把花钱,而不舍得把钱花在你身上。储物袋只有真武境以上的武者才能用,听说大的能放几间房子的东西,不知道杨家族长这个储物袋到底有多大?” 储物袋这种东西,罗铮在地球上读小说时,曾经很无聊地思考过,真没办法用任何地球上已知的科学原理来解释。 至于那个妖艳的漂亮女人,已经两次挑拨小芹和罗秀芝的关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打算?也许就是乡下常见的那种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罗铮暗自想道。 台上的杨家族长把小瓷瓶递给杨天寿,说道:“天寿,你为我们郭杨庄立了功,也为杨家人争了光,这颗人品淬骨丹是我偶然得到的,对我也没有什么用了,你就拿去吧。” 杨天寿听说是人品淬骨丹,忙摇手拒绝道:“族长,这可不行,就是您老人家用不上,也应该给天云兄弟。” 杨天云是杨家族长的嫡系孙子,现在也是凡武境六阶的武者,一颗人品淬骨丹肯定能使他冲上凡武境七阶,成为一个凡武境高阶武者。凡武境总共九阶,七八九算是高阶。 “天云有自己的造化,我难道还会亏了自己的亲孙子?天寿,这个你就拿着吧,也算我们族里的一点儿心意。” 杨天寿感激地从杨家族长手里接过小瓷瓶,这颗人品淬骨丹他是不会用的,要留下了给自己的儿子,一颗人品淬骨丹保存在瓷瓶里,放上几十年,药力也不会降低。 杨天寿早就是凡武境九阶了,凡武境九阶的炼体武者想进入真武境,必须要有破境丹,一颗人品破境丹能使凡武境武者有五成希望进入真武境,人品破境丹价值近三千两银子,二亩灵田也不见得能换一颗,而且比人品淬骨丹更稀罕,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能练到凡武境九阶,已经是一个庄稼汉子的极限了。 杨天寿拿着小瓷瓶和小布包,满眼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刚才坐的椅子,成为郭杨庄龙舟队的副队长,拿过好几次龙舟赛的第一名,已经是这个庄稼汉子一生最大的荣耀了。 罗铮第一天就见过面的郭华阳是龙舟队的队长,他走上前拍了一下杨天寿的肩膀说:“老伙计,你先退,别难受!明年,最迟后年就该老弟我去陪你了。今年,就有我们这些兄弟们,哦,还有姐妹们,狠狠教训李家屯的狗崽子们。” 郭华阳看了身后的众人一眼,大家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今年要好好地教训一番李家屯,把人品淬骨丹挣回来,让杨天寿放心。 队员们又纷纷上来和杨天寿一一告别,除了几名女队员外,杨天寿和每个人都拥抱了一下,含着泪转身跳下了擂台。 杨天寿的告别仪式结束后,郭怀德又走到擂台的中央,冲台下的村民喊道:“天寿的位子,谁愿意做?” 立马四个小伙子站了出来,他们都是凡武境八阶的武者,早就盯上了杨天寿的位子。 擂台上的龙舟队队员把椅子搬了下去,纷纷坐在了擂台的四周,五个真武境的武者也下了擂台,四散着坐开了。罗铮注意到杨家族长,一直在吸旱烟袋,一锅接着一锅,还真是个大烟鬼。 四个小伙子抽了签,第一对争夺者走上了擂台。 郭怀德笑眯眯地问道:“杨天海和郭聪明,你们选好裁判了吗?” “我选杨家族长。” “我选西郭的郭家族长。” “哼,看起来还是要我出马。每年这个擂台赛,你们杨家、郭家弟子之间相斗,一多半的裁判都是我和贤海老弟。贤海老弟,第一场我罗二牛先出马。” “好,有劳二牛兄。”马贤海是个面相敦厚的人,说话瓮声瓮气。 一个面色黝黑的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等郭怀德说话,就一步越过了缆绳,稳稳跨上了擂台,罗铮估算了一下,他离擂台有十几米远,那一步罗二牛跨得很轻松。这已经比地球前基因世代,最优秀的跳远运动员还要远得多了。 杨家族长和两位郭家族长相视笑了一下,这种场面他们遇到过很多回了。杨家子弟和郭家子弟以及东郭和西郭的子弟争斗时,他们三个人都不会上场做裁判。 郭杨庄的五个真武境武者,东郭、西郭和杨家各有一个,另外两个是擂台上的罗二牛和擂台下的马贤海,罗二牛和罗秀芝没啥亲属关系,是另外一支姓罗的,在郭杨庄也只有五户算得上是他们本族,总共有四十多口人,马贤海家里的人则更少,只有十几口人,家族里也没有分家另过的。 第十二章 挑战(中) 罗二牛上了擂台后,听到下面的人群中一阵惊呼,他暗自得意,对着杨天海和郭聪明仔细打量着,一直也不说话,看到二人被自己看得有些发毛了,才满意地笑着说:“两个小兔崽子,看着还算壮实,要不先试一试你们的力气?划龙舟要的可是力气,力气小了,可不是李家屯那帮王八羔子的对手。每个人都先打我一拳,我感觉谁的拳头更狠,就算谁赢,怎么样?信得过你家二牛爷爷吧。” 罗二牛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样子,但实际年龄已经有七十多了,在两个非同姓的年轻人面前自称爷爷,一点儿也不算过分。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罗二牛性格佻达,在各种场合都喜欢开玩笑,在台下开始起哄。 杨天海和郭聪明互相看了看,忙摇头说:“我们可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放肆。” 看着二人拘谨的表情,罗二牛内心深处很有成就感,继续说道:“那就换成我一人拍你们一巴掌,谁能挺住,就算谁赢,怎么样?放心,我老人家只用二分力,要是你们都挺住了,我加成三分力。” “罗前辈,我说您老人家别逗他俩人了,我听说您老人家已经升到真武境二阶了,一成力量估计他们也受不了。还是照规矩让他们二人比试吧,在比试中,你老人家照顾好别出意外,天海和聪明都是我们郭杨庄的后起之秀。”郭怀德脸上陪着笑,上前说道。 “行,怀德也下去吧,让这两个小子给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弄一场猴戏看看。” 等郭怀德跳下了擂台,罗二牛退到擂台的一角,二人试探着斗了起来。 罗铮在地球的训练营中,训练过东西方的多种搏斗技艺,特别擅长的是擒拿和近身搏斗,徒手对付五六个强壮汉子,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看得出来,杨天海打的是一套拳法,郭聪明则是拳脚并用,也是一整套功夫,但显然更善于用腿。 以罗铮看来,二人对招式的理解并不高明,不过,罗铮感到二人发力的方式和自已熟悉的发力方式完全不一样,力量也肯定比他大得多,大几十倍都不止,感觉是一个大铁锤狠狠砸过来、砸过去。一拳打空了,一脚踢飞了,能震得四周的空气嗡嗡响,而打中对方身体时,则是砰砰乱响。 这就是他们说的内家拳的威力了,显然发力技巧和拳法的使用有关。 罗铮暗中砸了咂嘴,这一拳或者一脚都会把自己打得骨断筋折,这个世界凡武境八阶的武者都有如此身手,真武境、还有听说过的真人什么的,他们的身手又会是怎么样?罗铮有一种觉得不现实也不可思议的感觉。虽然刚才看到杨家族长的储物袋,让罗铮大吃一惊,但远没有比现在的场面更直接地刺激大脑。 前一阵观察罗秀芝和罗钊练拳,罗铮只是觉得两人打得虎虎生风,算是一流高手,看来,一是二人比眼前擂台上的人水平差上一些,二是二人只是训练,并没有使出全力。 小芹则看得如痴如醉,还不时地大声喝彩,而不远处的杨九菊和秀豆则是时不时嘲笑小芹两句,小芹偶尔回一下嘴,马上又把注意力投向了擂台。 罗铮有些好笑地看着小芹,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小姑娘为什么对练武如此着迷? 阿黄已经昏昏欲睡了,小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小家伙换上了罗二狗小时候穿的衣服,显得更机灵了。 罗铮看到杨翠已经带着孩子悄悄离开了,估计回去做午饭了。 二人的争斗很快结束了,杨天海把郭聪明打倒在地,身体死死压住郭聪明,不让郭聪明站起来,杨家族长扔了烟袋锅喊了声好,西郭的郭家族长皱着眉,而东郭的郭家族长则是面无表情。 罗二牛宣布了比赛结果,第二场紧接着也开始了,是东郭的郭志强对一个柳姓武者,郭志强经过一番苦斗,勉强获得了胜利。 这场争斗结束后,已经快正午了,郭怀德宣布上午的比赛结束,下午继续选拔。 回家吃过午饭后,小芹慌里慌张收拾完碗筷,就要拉着罗铮去打谷场,被罗秀芝骂了几句后,才收住脚,又等了有大半个时辰,看罗秀芝出门去打谷场,小芹拉起罗铮,也跟在后面,阿黄则是摇着尾巴跟在罗铮的身后。 杨翠看完上午的热闹,下午带着孩子在房子里睡觉,罗钊本也不想去,可是害怕罗秀芝回头骂他,等小芹和罗铮走了大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去了打谷场。 王文山则是呆在东厢房看书,这一天村里的学堂也放假。 他对打打杀杀向来没兴趣,上午去一趟为老婆装装门面,下午就懒得去了。 郭志强和杨天海的争斗,又是罗二牛做裁判,经过一番还算激烈的争夺,最终以杨天海一脚把郭志强踹在缆绳上结束,杨天海也成了正式的龙舟队队员。 杨家族长很是兴奋,把杨天海叫到跟前,好好叮嘱、勉励了一番,最后还送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肯定是有利于修炼的丹药,从杨天海的表情可以看出来,那丹药应该也不错,但绝对不会是淬骨丹。 郭志强则是被东郭的族长叫到跟前,东郭的族长虽然心里不高兴,还是对郭志强指点了一番,交代郭志强休息一下,明天挑个对手,争取能进入龙舟队,说到应该挑谁做对手的时候,东郭的族长示意郭志强靠近,然后极轻声地说了两个名字,让郭志强好好斟酌一下。 西郭族长和杨家族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起,低声交谈着。 看到东郭族长的样子,西郭族长轻蔑地笑了一下,低声对杨家族长说:“我这位族兄小家子气十足,给志强挑的对手肯定是你们杨家和我们西郭的人。” 杨家族长吐了一口烟,咳了两声也轻声说道:“也可能是刘尚云,这小子我觉得在这十五队员中算是比较弱的。” “那我们明天看看,老杨,你敢不敢和我打赌?我赌明天志强不会挑战刘尚云,郭亦刚那老小子肯定也知道刘尚云最弱,即使这样,他也不会让志强挑战刘尚云,志强那小子可是最听郭文刚的话,手上的功夫也算说的过去。要是能挑下来一个我们的人,郭亦刚肯定乐坏了。” 杨家族长摇摇头,说道:“三十年前,老夫戒掉赌瘾后就再没有犯过。小郭,你可不能害人呀。” 西郭族长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这个茬我倒是忘了,记得老杨你当年是在你爹的坟上起的誓,你们杨家也砸铁卖锅给你凑出来一份买破境丹的银子,你才一举成为了真武境武者。” “哎!亏欠了族里的大人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还?这一辈子族里没大事,怕是还不上了。可心里还是盼着别有啥大事发生才好。” “这也是你今天把人品淬骨丹给杨天寿的原因吧?其实,也不算啥亏欠,我们这样的大姓,要是没有个真武境的撑着,说不定早就维持不下去了。像我们西郭,要不是我及时冲破了凡武境,早被郭亦刚给吞得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其实,这一次要是我们的事做成了,你就算为杨家挣了大面子了。” 杨家族长心想,你们本来就是一个祖宗,吞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吞了郭家还壮大了。至于那件听起来很悬的事,杨家族长尽管肯定要试一试,可心里觉得一线把握也没有。但他只是不知所谓的笑了一下,似乎不再想多说什么。 且不说西郭的族长和杨家族长在这里窃窃私语,只见村长郭怀德并没有受到杨家人获胜的影响,依然笑眯眯跳上了在擂台。 郭怀德出身于东郭,但能左右逢源,和西郭、杨家等各方的关系搞得也算可以,最终才当上了村长。由于东西郭对立互相拆台,郭怀德之前,三任村长都是杨家人。 “大家都说郭怀德是头笑面虎,看来一点儿不假。”小芹爱唠叨的毛病又犯了,杨九菊等人下午没有坐在小芹的旁边,也没人搭理小芹的话。小蛋子则是眨了眨一双黝黑的大眼,用手摸着阿黄的头,一声不吭。 除了几个真武境武者,小芹对村子里别的人可没有什么敬意,在罗铮面前都是直呼其名。 罗铮听见郭怀德在台上说:“选拔赛已经结束,祝贺杨天海正式成为龙舟队的队员,希望天海今后能为我们郭杨庄争光。” 杨天海忙抱拳说道:“村长放心,天海一定尽心尽力。” “好,我和村子里的老少爷们都信得过天海。现在,挑战赛马上开始。挑战赛的规矩我再重复一遍,以免大家不明白。” 郭怀德把挑战赛的规矩又说了一遍,除了新进的队员杨天海外,村子里四十岁以下的人,都有一次机会挑战其他龙舟队队员,每个龙舟队队员最多接受三回挑战。 挑战的时候,如果双方打成平手,算挑战失败,双方在台上半个时辰还决不出胜负,就算打成平手。台下一阵唧唧喳喳,刚才输给杨天海的郭志强似乎很不服气,向那些正式的队员看过去。 “还有两天的时间,你着的什么急啊?忘了我刚刚对你说的话了,真是瞎费老夫的一番心意。”看到郭志强有些蠢蠢欲动,东郭族长很不满意地说道。 另外两个斗败的挑战者显然也准备明天再试试,站在打谷场的边上,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正式队员。 看到场面冷了下来,郭怀德冲郭华阳笑着说:“看来,今年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按照规矩,没有人挑战的时候,龙舟队就挑出来两个队员打一场,让台下的人看场热闹,今天的擂台赛就算结束,明天接着来。 “行啊!”郭华阳站起身来,看向自己的队员。 “挑两个能打花拳绣腿的,让乡亲们尽兴。”郭怀德在旁边笑眯眯地说道。 “我们龙舟队队员中没有花拳绣腿,都是实打实的功夫,咱们郭杨庄你郭怀德花拳绣腿的水平最高。” 郭华阳瞪了一眼郭怀德,回头对着队员继续说:“那就……” “华阳大哥,等一下。我打算挑战?” 一个听起来很是妖娆的女声在打谷场另一侧响了起来,罗铮抬眼望去,正是那个上午扬言要帮小芹出出气的女人。 这女子下午换了一身红衣,格外引人注目。 “十一妹,你捣什么乱啊?这是擂台赛。”郭怀德远远呵斥道。 “村长哥哥,我不是捣乱,我要参加挑战赛,我要挑战罗秀芝!” 第十三章 挑战(下) 罗秀芝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对妖艳女人厌恶地说道:“郭怀眉,你凭什么挑战我啊?” “妹子我和你比起来,不仅年轻漂亮,自信手上、身上,还有别的地方功夫也好得多,就是嘴上的工夫也比你强。秀芝姐,我为什么不能挑战你呢?” 郭怀眉似乎很为自己这带有歧义的话感到兴奋,笑了两声继续说:“龙舟队不就是比力气吗?这可是二牛爷爷说的话,我最信二牛爷爷的话了。凭什么秀芝姐你一人可以霸着龙舟队位置几十年?我现在要挑战你,和你比一把力气。” 妖艳女人说话间,又咯咯笑起来,还冲罗二牛抛了个媚眼。 “少拿二牛爷爷的话当枪使,老子我不喜欢你这个丫头。”罗二牛没好气地说道。 “二牛爷爷不喜欢小女子,人家也没有办法。我还有个理由,秀芝姐的年龄可比杨天寿大哥大得多,连天寿大哥都退役了,她为什么还在位子上赖着不走?” 听这女人的口气,明显来者不善,罗铮朝罗秀芝望过去,罗秀芝的脸阴的能挤得出水来。 郭怀眉的话,早就使台子下面议论纷纷。 罗铮身边的小芹反应极快,她马上站起身来想回家,可看到罗铮还坐在地下,就犹豫了一下,对身边的小蛋子低声说:“小蛋子,你去我们家一趟,告诉我爹,就说郭怀梅要挑战我妈。” 虽然罗秀芝是罗家名义上的家主,但这一段时间,罗铮也观察到,罗家的事情,还是王文山筹划的多一些,王文山处理问题比罗家其他人明显更老道。小芹显然也知道这些,派小蛋子回去喊王文山过来帮忙。 罗秀芝作为龙舟队队员,对罗家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且不说因为有一个龙舟队队员使罗家一个不起眼的小姓,在村子里很有面子,罗家能得到的实惠也很大。 如果郭杨庄赢了李家屯,家里可以免一年村里的公摊钱,罗家的地在村子里不算少,还有两亩灵田,公摊钱可是一笔不算小的花费。 今年的龙舟赛第一名还有人品淬骨丹的奖励,而郭杨庄已经连续三年第一,这支队伍今年只换了一名新队员,绝对有实力冲击第一名,如果罗秀芝能得到人品淬骨丹,自己服用后冲上凡武境八阶没问题,给罗钊服用,罗钊至少能上七阶,等于罗家又多了一名凡武境后期的武者,无论是对耕种灵田,还是罗家在村子里的地位,都有不少好处。 罗家前一阵已经计划过了这棵淬骨丹的用途,按王文山的意思,罗秀芝自己服用,但罗秀芝似乎更倾向于让给罗钊。虽然不罗钊争气,练武不肯下功夫,但罗二狗天生痴傻,罗家的未来还得靠罗钊撑起来。 小芹和罗钊一家人都不对付,也知道这颗淬骨丹罗秀芝得到后,很可能会给罗钊用,但还是第一时间让小蛋子回家通知王文山,她可是非常信任这个爹的,总觉得王文山足智多谋。 罗铮暗自点头道:这小丫头的私心其实也没有那么大,还是以家里的利益为上。 看起来郭怀梅是早有打算,估计也是冲那颗淬骨丹而去,罗秀芝也不好对付啊! 王文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会能有什么好办法? “十一妹,虽然你现在是凡武境八阶,实力上在村子里的女人们当中,也算数得上的,但是七年前已经嫁到了七里铺,不是我们郭杨庄的人,这个事儿你就别瞎搅合了。”郭怀德暗中看了一眼西郭族长,说道。 郭怀眉是西郭族长一个哥哥的女儿,但村子里一直有传言说她是西郭族长的私生女,西郭族长的兄长老牛吃嫩草,老婆死后,娶了个年轻的女子进门,西郭族长和自己年轻嫂子不明不白的事,村里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现在,西郭族长的兄嫂早就不在了,谁也弄不清事情的原委。 郭怀眉前几年嫁到了七里铺,七里铺也属于宝叶县管辖,但是不归滍阳镇所有。郭怀眉嫁过去之后,在夫家闹得很不像话,她的名声在做姑娘时就不怎么好,现在的名声更坏了。但是因为有西郭族长这个真武境的长辈撑腰,而夫家又是小户人家,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年前,她丈夫得急病死了,没有留下个一儿半女。 她连孝也不守,依旧穿的花枝招展,整日走街串巷,勾三搭四,遭了不少非议,更有传闻说,她丈夫就是她害死的,婆婆心疼儿子就去告了官。当然是查无实据,郭怀眉也和婆家彻底闹翻,直接搬回了郭杨庄住。 可郭怀眉身上的功夫真不算弱,自小就从西郭族长手里得到了诸多的好处,用的草药和功法,在郭杨庄都算得上顶尖,二十五岁就打熬到了凡武境八阶。在十里八乡的女子中,都算得上顶尖。 “是啊,怀眉妹子,你现在的户籍还在七里铺吧?按照我们滍阳镇定的规矩,只有户籍安到村子里十年以上的人,才有资格成为龙舟队队员。” 郭华阳和郭怀眉是平辈,但隔得比较远了,不能像郭怀德那样喊郭怀眉十一妹。 郭华阳作为龙舟队的队长,他可是知道舵手这个位置的重要性,罗秀芝和大家配合多年,和队员们早形成了别人难以替代的默契,这个位置换个新队员,郭华阳心里没底。虽然知道郭怀眉和西郭族长的关系,他还是站起来说道。 “这倒是个问题,我们不能还没有参赛就被李家屯弄个小鞋穿上,李家屯那帮坏小子,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会用。”郭怀德马上接口道。 “这一点儿两位哥哥就放心吧,我的户籍半年前就重新迁回到郭杨庄了。我现在和七里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还特意和那个死鬼办了合离手续,是标标准准的郭杨庄人。” “那也才半年啊,按照规矩十年后才可以挑战。”郭华阳立马回道。 “华阳哥哥,妹子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我二叔,也就是我们西郭族长,已经到镇子里问过管事的副镇守,他说我的户籍虽然只迁回来半年,但我从小在郭杨庄长大,这户籍挂在郭杨庄的日子远远超过十年了。我身份虽然有些特殊,但是完全合格。二叔,你老人家倒是也说句话呀。”郭怀眉妩媚地朝西郭族长撒娇道。 西郭族长咳了一声,皱着眉头,虽然这事情是他暗中操纵,但并不想让众人把注意力弄到自己身上,现在却不得不开口说:“我是托人问过牛副镇守关于户籍的事情,但我可不知道你这个丫头是想挑战秀芝,我觉得秀芝还是比你强得多。” “老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郭怀眉心中骂了一句,依然妩媚地用带些怨气的口气说:“就知道你这个叔叔关键时刻不会帮助人家嘛,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亲叔叔?可我的户籍真没有问题啊。就是李家屯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是非,现在我可以挑战罗秀芝了吗?” 郭华阳很不喜欢郭怀眉,而且罗秀芝明显对龙舟队参赛更有帮助,但他也找不出来反对的意见。朝郭怀德望了过去,郭怀德此刻才不愿意出头露面担是非。 凭实力郭怀眉很可能在擂台赛上战胜罗秀芝,可万一因为郭怀眉的原因,郭杨庄今年输了比赛,答应郭怀眉参加挑战的人就成了郭杨庄的罪人。 “几位老前辈都在场,轮不到我这个后生小子做决定了。”郭怀德讪笑着说道。 “我说两句,行吗?”人群中响起来一个声音,王文山到了。 “爹一定有好办法的。”小芹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你一个上门女婿,能当什么家?我们郭杨庄的事情,轮不上你插嘴。”郭怀眉牙尖嘴利,还不等别人说话,马上说道。 “郭怀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文山哥是上门女婿,我还是嫁过来的媳妇,难道就不能说话了吗?要不然咱们两个人比试比试,我输了,立马退出龙舟队。”和罗秀芝站在一起的一个看起来很泼辣的女子应声说道。 这女子叫窦花,和罗秀芝关系颇好,是凡武境八阶巅峰,龙舟队必不可少的女队员,很多男队员也不是对手,郭怀眉更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了。 看到场面乱哄哄的,西郭族长用力咳了一声,众人都不再说话,他才缓缓地说:“大家不用吵,都是想为郭杨庄出份力嘛,这心情可以理解。参加挑战赛,小梅的理由也算充分,不能因为小梅是我的侄女,我就不说公道话了。不过,文山啊,你有什么话也可以说一说。虽然你是上门女婿,但我们郭杨庄从没有把你当做外人,小眉的话你别计较,她从小说话就没有个遮拦。” 王文山先对西郭族长说了声不敢,然后才对众人说:“我刚才也听到了,既然怀眉妹子符合条件,提出挑战也是她的权利。可我们罗家家主在龙舟队里这么多年,得到了大家伙的认可,主要是因为这个舵手做得好,现在过了四十岁还能在龙舟队有一席之地,也是因为担当舵手,我觉得怀眉妹子想挑战的话,可以和我们罗家家主比一比水上功夫,看谁操控龙舟的能力强,谁强谁上,这才对我们郭杨庄最有利。” “文山哥的话在理,怀德、还有各位族长,我们就让她们二人去滍阳河的龙舟上比上一场。”郭华阳马上赞成道。 “这怎么行?武者武者,不比武,却去比操控龙舟,亏你们能想得出来?” “可这是为选拔龙舟赛队员进行的挑战赛,比操控龙舟的能力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王文山反驳自己的话,郭怀眉马上接口回道:“我们武者的能力,不是你这个喝过三天墨水,就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书呆子能理解的。训练个三、五天,这操控能力自然就有了,现在离比赛还有一个月呢。还真以为自己老婆的本事天上难寻、地下难找吗?” 罗铮看到王文山的眼角挑了挑,似乎是强压下自己的怒火。 窦花一直看不惯郭怀眉,她和罗秀芝又是十几年的交情,她家还属于东郭阵营,不等王文山答话,就立马说:“这龙舟赛最讲究的就是配合,要是像你说的那么容易,这龙舟赛根本不用比了,大家直接掰腕子就行了。来,郭怀眉,你先和我掰掰腕子,你赢了姑奶奶,我这位置让给你。看你一身花蝴蝶一般的打扮,只怕你坐在我的位置上,别人家的婆娘就不敢放心让男人上龙舟了。” 四周的众人传来一阵哄笑,有帮腔的还问到:“三婶,你对我三叔有信心吗?万一郭怀眉去了龙舟队,还放心让我三叔去吗?” “窦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四周的哄笑,郭怀眉问道。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要是看中龙舟队的男人,直接敲窗户、翻墙头、滚高粱地去,不用采取这种方法。” “窦花,你这个贱婆娘,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郭怀眉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向窦花冲过去,被众人拉住了。 窦花也是不示弱的卷起了袖子,做出一副老娘不怕你的样子。 “住嘴!越说也过分,不觉得丢人现眼吗?不怕传出去让李家屯看笑话吗?怀德和华阳,你们两个人,一个是咱们郭杨庄的村长,一个是龙舟队的队长,这事情就有你们两个人拿出个章程吧。”西郭族长先是吼了一声镇住场面,接着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二人。 郭华阳和郭怀德面面相觑,他们二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第十四章 算计 郭怀德在任何场合奉行的都是不得罪人原则,他低声向郭华阳建议道:“华阳,这事情我们做不了主,还是交给真武境的老前辈们处理吧,恰好五个真武境都在场。” 虽然郭华阳希望罗秀芝能留在龙舟队,今年那颗人品淬骨丹太诱人了,罗秀芝留下来获胜的把握就多一分。但是想想郭怀眉背后站的是西郭族长,他前面说的话已经有点儿多,对罗秀芝的忙也就能帮到这个程度,就点头同意了。 郭怀德看郭华阳同意了自己的建议,沉吟了一下才郑重对众人说:“郭怀眉提出挑战罗秀芝,郭怀眉符合我们郭杨庄龙舟队挑战的基本要求,双方也都同意比斗,这个没有异议。关键是用什么方式比斗,我刚才听了大家伙的话,觉得两种方式都有道理,又和华阳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个人也拿不定主意。今天,既然五位真武境的前辈高手都在场,能者多劳,我和华阳就把拿主意的事交给几个老前辈了。” “兔崽子,你这花拳绣腿打得可不赖,可真是我们郭杨庄的头号滑头。”罗二牛不满地骂了郭怀德一句,郭怀德讪讪地笑了笑。 “我觉得秀芝根本就不用和怀眉比,要比的话怀眉那个丫头可以找别人比,想和秀芝比就去滍阳河上试试身手,我当年也是龙舟队队员,这舵手的重要性,我心里最明白。”罗二牛很干脆地表示支持罗秀芝。 队伍里其他几个女队员,都是进阶好几年的八阶武者,郭怀眉可没有把握能赢,她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可也不敢对罗二牛的话说什么。 东郭族长马上响应起罗二牛的话说:“我也赞成老罗的话,我们郭杨庄龙舟队今年争第一这件事不能出啥意外,新上任的唐镇守出手很大方,对龙舟赛也非常重视,我们要是能给他留下好印象,今后几年,郭杨庄兴许能得到不少好处,怀眉的实力也不会比秀芝强多少,可秀芝上场,赢得把握大得多。”东西郭对立多年,两方的关系最近十几年有所缓和,但大事上还是有互相拆台的光荣传统。 听到已经有两个人支持自己,罗铮看到罗秀芝脸上的阴云散了不少,小芹也似乎松了一口气,只有王文山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狠了。 罗铮心里也猜这件事情并不简单,郭怀眉玩这一手,肯定事先下了不少功夫。西郭族长可是郭怀眉的疑似亲爹啊,今天上来他就有意拉拢杨家族长,可以看出来早有打算。 罗二牛是个急性子,他朝和他相熟的马贤海说:“马贤海,你快点儿给老哥我表个态,你同意她们去滍阳河比,这事就定下来了。怎么样?你要是没有主意的话,我替你拿主意。” 郭杨庄历来的老规矩,真武境决定事情的时候,少数服从多数,如果马贤海也站在罗二牛一边,就有三名真武境支持罗秀芝了,这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马贤海瓮声瓮气地问:“二牛哥,你凭啥替我拿主意啊?” 罗二牛两只牛眼一瞪,骂道:“你小子还成精了,从小到大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我是二阶了,你才一阶,为什么我不能替你拿主意?” 虽然马贤海也是堂堂的真武境武者,但他和罗二牛的关系一直这样,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郭杨庄别的人可不敢在马贤海面前如此说话。 “你是二阶,我是一阶,我打不过你,你就要替我拿主意?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 “是啊,我们身为武者本就应该这样。”罗二牛没有多想就直接回答道。 罗正暗想:这个表面敦厚的马贤海心眼挺多,已经把罗二牛绕了进去。 果然,马贤海接着说:“那好,既然她们都是武者,我赞成让她们俩个上擂台打一架,就像咱们兄弟一样,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那现在不是我说了不算……” 已经明白过来马贤海意思的罗二牛气愤地挥了挥拳头,但是终于没有再做什么,气呼呼地坐在了椅子上。 马贤海嘴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也坐了下来。 西郭族长暗地里许了他一个好处,这个老哥哥的面子当然不用再顾了,多年来被罗二牛压得翻不过身来,今天也趁机痛快一回,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远处的西郭族长嘴边也露出笑意,不过一闪而逝,他低头和杨家族长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杨家族长却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的目光转到了杨家族长脸上,西郭族长肯定要帮郭怀眉,杨家族长的决定就变得关键起来。 杨家族长收起来一直吸个不停的旱烟袋,在鞋帮上敲了两下,才慢条斯理地说:“这去滍阳河上比操控龙舟的本事,现在的怀眉丫头肯定不是秀芝的对手,要是上擂台嘛,怀眉丫头兴许还有三、五成的胜算。秀芝,你自从达到七阶有多少年了?” 听到杨家族长忽然转了话题,罗秀芝的脸阴晴不定,她想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大儿七岁那年,我已经是七阶了。” “罗钊今年有二十五了吧,他是我们杨家的女婿,我应该没有记错。” “是,杨大叔,钊儿今年二十五了,你记性真好。” “那就是说十八年来,秀芝你没有丝毫进步。” 杨家族长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罗秀芝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能这样说呢?秀芝现在是七阶巅峰嘛。”罗二牛在不远处不满意地说道。 杨家族长没有搭理罗二牛,他也是二阶的好手,比罗二牛还要强上一些,按照罗二牛的说法,确实也不用搭理罗二牛。 杨家族长依然语气缓慢地说:“我是这么看这件事的,虽然我们郭杨庄龙舟队这几年成绩不错,但还是要居安思危,把一些年轻人弄到队伍里总没有坏处,最不济也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再说,前年才大旱过一回,我估摸着这几年应该会风调雨顺,这几年输给李家屯一次、二次,也没有啥了不得的。” 杨家族长又看了周围人一眼,点上了旱烟袋,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雾后说:“怀眉这丫头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就到了凡武境八阶,在女子中极难得。我听她二叔的意思,以后就在我们郭杨庄安定下来,不会再离开了。上了擂台,秀芝是七阶巅峰,她虽然是八阶,可是新进八阶,估计也是棋逢对手,大家还能一饱眼福。” “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这个杨家族长是个伪君子。”杨家族长的形象已经在小芹的心里崩溃了,她很不客气地低声说。不过,四下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说什么。 郭怀眉扭着腰走到了杨家族长的身边,她伸出手来毫无顾忌地抓住了杨家族长的胳膊,娇笑着说:“杨大叔,就是说你老人家也同意我和秀芝姐上擂台比试?” “没有一点儿体面,快松开你杨大叔的胳膊。”西郭族长用不满的语气对郭怀眉呵斥道。 看到事情完全按自己的设计进行,西郭族长颇为满意,训了一句郭怀眉后,接着说:“就像杨家族长说的那样,我们村的龙舟队的确需要新鲜血液,当然,我心里确实也有点私心,我哥哥嫂子去世的早,就留下了怀眉这一支血脉,而怀眉呢?命又不好,嫁个人还出了一连串的难心事,今天,我就厚着脸皮给她一个机会。” “你郭显明真是好算计啊,上了擂台,你这个侄女、兴许还是闺女的郭怀眉,就一定能赢吗?”东郭族长可不像别人总给西郭族长留面子,面带讥讽地说道。 西郭族长不想让事情再起意外,假装没有听到东郭族长的话,继续对众人说:“我先把话放在这里,今天的擂台赛要是秀芝赢了,怀眉啥也不用说,回家老老实实练武去,过两年再想给郭杨庄出力的事。要是怀眉侥幸赢了秀芝一招半式,秀芝家里今年还享受村里给龙舟队队员的一切待遇,怀眉不从村子里拿一点儿龙舟队队员的好处。” 西郭族长只说村子里的待遇,但是对那颗镇子上要奖励给冠军队的人品淬骨丹,却只字不提。 事情的结果不出罗铮的意料,他叹了口气,心中愈加坚定了要成为一个武者的愿望。 郭怀德看了看天色,也不再和郭华阳商量,就笑着冲众人说:“既然有三位真武境的前辈同意罗秀芝和郭怀眉上擂台争龙舟队的名额,那就按他们的意思办。现在天还早,估摸着也够打一场了。女子打擂台,我们郭杨庄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了,今天也让乡亲们开开眼。” 四周的人群一阵叫好,男人们也的确想看看女子在擂台上的表演,特别是有郭怀眉这样的尤物,想来更吸引人。 虽然郭怀眉名声不好,但是论起脸蛋和身材,在郭杨庄能算得上头一份,就是争个滍阳镇也难有对手,只要自家女人的名声好就行,别人家的女人,名声越不好,男人们会越感兴趣。 看到事情已经定了局,郭华阳苦着脸冲罗秀芝摊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也只能这样了,秀芝姐,你的身手也不错,说不定能拖过去一个时辰,现在找个好裁判吧。” 罗秀芝有些僵硬的脸苦笑了一下,又转头望向王文山,王文山也是苦笑着冲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虽然罗秀芝多年前就是凡武境七阶,但是她也多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她只是龙舟队的舵手,经常和外面人动手、抵御野兽的护村队,罗秀芝还没有资格参见,而现在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对能不能拖过半个时辰,她心里也没有一丝把握。 第十五章 受伤 看到事情的结果出乎自己的意料,罗二牛气呼呼地站起来。 多年来,他一直把马贤海当兄弟看待,今天,竟也被这位兄弟摆了一刀,罗二牛性格耿直,可他并不傻,猜测马贤海可能私下拿了西郭族长的好处。 “马贤海,看不出来你还真有能耐啊。” 听到罗二牛的话,马贤海的脸红了一下,低声说:“二牛哥,这事情回头再给你说。” 罗二牛不再搭理马贤海,快步走到众人中间,大声说:“行啊,既然你们三个穿一条裤子,我和老郭也没有啥可说的。那就让她们上擂台比吧,我倒是想看看,怀眉这个小丫头片子到底有多大本事,你郭显明费了这么大的劲,最后别弄个鸡飞蛋打。打平了可也算秀芝赢,来,现在就上台吧。这一场我来当裁判。” 郭怀眉眼带媚笑,依旧用妖娆的声音说:“小女子我可不敢让二牛爷爷做裁判,你老人家的力气那么大,在擂台上跺一跺脚,就把我吓瘫了。” 东郭族长还是面带讥笑,有些阴阳怪气地问:“哼,你觉得谁当裁判合适呢?” “二伯你肯定也不行,说实话,侄女我对你不放心。你的心总是偏向外人,可不会偏到侄女这儿。剩下的三位真武境的前辈,秀芝姐选谁我都没意见。” 考虑到剩下的三位真武境都支持郭怀眉和罗秀芝上擂台,罗秀芝不会选他们,郭怀德说:“那看起来只好抽签选裁判了。” 罗秀芝此时也平静了下来,她轻声说:“不用了,我选杨大叔做裁判,我信得过杨大叔。” 杨家族长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罗秀芝,杨翠是杨家族长远房侄孙女,他和罗秀芝说起来也算亲家关系,今天的事儿干的的确不漂亮。 但是,面对西郭族长的条件,他还不得不答应。那件事听起来有些悬,可万一是真的,他一辈子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 一直站在杨家族长身边的郭怀眉,又一次用手抓住了杨家族长的胳膊,似乎还轻轻捏了一下,娇笑道:“我也信得过杨大叔,杨大叔你在擂台上可要看清了,别让秀芝姐伤了我,我的小嫩脸可受不了她的大粗手。” “快松开你杨大叔的胳膊,一天到晚像个疯子一样,没大没小成什么体统!”西郭族长对这个疑似女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又开口训斥道。 郭怀眉松开了抓住杨家族长的手,一脸委屈地说:“人家爹娘死得早,确实是没爹教,没娘养嘛,做什么事算有体统,做什么事算没有体统,人家心里真不清楚嘛。二叔,以后你闲的时候,多教教侄女,也尽尽当长辈的责任。” 郭怀眉二十多岁的样子,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像十四五岁小姑娘的样子,四周的女人都是一脸鄙夷,罗铮听得也是浑身不舒服。 “哈哈哈,确实需要显明以后多尽心,自小就没爹教、没娘养的孩子啊。”东郭族长趁机嘲讽道,“没爹教”三个字还特意拉长了语气,引得周围几个东郭的族人都笑了起来。 西郭族长心中暗自恼恨,但想到事情已经定局,不想再起波折,就没接东郭族长的话头,而是对杨家族长说:“老杨,既然秀芝信任你,这场裁判就有你担任吧。” 杨家族长颇为无奈,这趟浑水他趟得有点儿深了。 可是看到西郭族长那暗示的眼神,只得点点头说:“行啊,既然秀芝和怀眉都选了我,那就我来当裁判吧。” “你们二人也准备一下,一袋烟功夫后,上擂台争胜负。”杨家族长又点燃了自己的烟袋锅,向罗秀芝和郭怀眉说道。 罗秀芝本就是一身龙舟队队员的打扮,可以随时上场比试,她在擂台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想跳上擂台,王文山拉住她,示意先在椅子上坐着,等一下再上擂台。 郭怀眉外罩一件妖艳的红衣,她快速解开了衣服外边的扣子,脱下来后,里面却是一身紧身的武者打扮,也是红颜色,比刚才更能衬托出身材,罗铮暗道:这个女人还真有货啊。 站在附近的几个男子,都偷眼望向郭怀眉,就连杨家族长和马贤海的眼睛都忍不住瞟了过去。 郭怀眉显然早有准备,也可以随时上场,对于众人的目光,则是一脸兴奋的表情。 罗铮朝四周的人群看了看,罗钊在不远处一脸焦急的神色,他其实最怕罗秀芝输掉这场比试,而听到消息的杨翠,也带着两个孩子赶到了打谷场,此时正和几个杨家人站在一边嘀嘀咕咕,不时用埋怨的眼神看一眼杨家族长。 场内其他人,集中力都注意在杨家族长的烟袋锅上。 杨家族长很悠闲地吸着自己的烟袋锅,完全无视众人的目光。 虽然杨家族长不像罗二牛那样爱显摆,但装逼的心也不比别人差。罗铮在心里腹诽道。 等杨家族长吸完了一锅烟后,三个人都上了擂台,郭怀眉收起了一脸妖艳的表情,有些郑重地看着罗秀芝,脸上还多了几分狠戾的表情,罗秀芝早已经平静下来,有些淡然地看着郭怀眉。 杨家族长又把规矩说了一遍,就退到擂台的一角,示意二人可以开始了。 郭怀眉二话不说,上来就是狠狠地一拳,朝罗秀芝当头砸下,罗秀芝一偏头让开了,顺势踢出了一脚,郭怀眉向旁边一小跳,让开了罗秀芝的攻势,两个人第一回合都打空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罗铮看出来,罗秀芝使得招数,和平时在家里练的差不多,而郭怀眉使得招数,和刚才郭志强的很相似,只是力度和精准度都差了很多。。 显然两个人的比试经验都不足,很多机会都轻易溜丢了,有些机会甚至连小芹都看出来了,她不时着急地跺跺脚,身边的小蛋子问了句什么,小芹不耐烦地打了小蛋子的头一下。 半个时辰的比试时间,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小半,虽然罗秀芝似乎一直处在下风,但是郭怀眉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郭华阳的脸色变得好看起来,他低声对郭怀德说:“怀德,秀芝姐还真有可能和怀眉打成平手呢。” 郭怀德则是看了一眼西郭族长,摇摇头笑道:“不会那么容易的,老族长一向老谋深算。” 王文山似乎对擂台上的比试并不太在意,只是不时看看坐在椅子上的西郭族长,西郭族长一脸淡然的表情。 两人又斗了一会儿,擂台上出了点儿意外,郭怀眉抓住了罗秀芝的衣领,一用力撕下了一大块衣服,罗秀芝的半片膀子露在了外面,肩膀上还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深的一道还渗出来血丝。 郭怀眉正要进一步上前攻击,只见杨家族长一个闪身站在了她的面前,郭怀眉感觉到身体无法移动了,听到杨家族长喊道:“停一下。” “杨大叔,你拉偏架,我马上就要把罗秀芝逼到揽绳上了。”郭怀眉用似乎满含委屈的声音说道。 听到郭怀眉的话,台下的西郭族长马上朝台上喊道:“怀眉,瞎咋呼什么?一切都听你杨大叔的安排,他是我们郭杨庄最公正的人。” 杨家族长没有搭理郭怀眉,用温和的口气向罗秀芝问道:“大庭广众之下,女子露出半边身子不体面,秀芝,你要不要换一件衣服再上来比?” “杨大叔,不用了。擂台赛就是擂台赛,免得让别人说闲话。” “好,既然这样,那你们就继续比下去吧。我说开始的时候,你们再重新开始。”杨家族长重新退回到擂台的一角,郭怀眉也感到自己的身体可以自由活动了。 又一个小高潮很快来临,这一回是罗秀芝扯下了郭怀眉的半截上衣。 由于撕下来的衣服比较多,连郭怀眉的裹胸都露出了一部分,地球男人们最爱的事业线也暴露无遗。从擂台下面兴奋的眼神可以看出来,这里男人的最爱和地球男人没啥区别。 杨家族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站在擂台角上没动作,习惯性地摸了一下烟袋锅,摇摇头,又盯紧了场上的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已经打出了火,招式什么的也变得乱七八糟起来,颇有些像没有武功的乡下女人打架,但四周的汉子们却喝彩声不断,郭怀眉亮闪闪的事业线,一时间迷瞎了他们的狗眼,这可比大老爷们比武好看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似乎越来越倾向于罗秀芝,现在,郭怀眉想打倒罗秀芝,或者使罗秀芝撞到揽绳上,已经不大容易了,两人主要在场地中央争斗。 当然,罗秀芝打败郭怀眉的可能性更小。 但是只要二人战平,罗秀芝就算赢了。 罗铮早就看清了场上的局面,他用眼瞄了一下西郭族长,郭显明还是一脸淡然的表情,罗铮才不相信,这个家伙费了这么大的劲,就为了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老奸巨猾的西郭族长,肯定还有后手。 小芹此时攥紧了拳头,不停地替罗秀芝助威,同时有些小兴奋地冲小蛋子说:“小蛋子,你姑奶奶要赢了。” 这一段时间,小蛋子因为有了罗家接济的白面,又时常吃些罗铮偷偷塞给他的馒头、大饼,已经不用天天出去挖野菜了。小家伙就经常跟着小芹和罗铮,加上大黄狗,罗铮心中已经把这个称为郭杨庄四人组了。 有小蛋子在的时候,小芹说话的对象就变成了小蛋子,虽然小蛋子在大多数时间是一块沉默的金子,但是和罗铮这个哑巴相比,毕竟偶有回音,比罗铮有意思多了。 眼看着沙漏已经快到底了,擂台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罗铮听出来,那是罗秀芝的声音。 罗秀芝受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罗秀芝那一声惨叫,罗铮的心也莫名跟着痛了一下。 在不知不觉中,罗铮和这一家人的感情似乎深厚起来。 第十六章 狡辩 杨家族长迅速走到了二人面前,把她们分开后,用听起来似乎很急切的口吻问:“发生了什么事?秀芝你受伤了吗?” “郭怀眉用了武器!可能是胳膊上的骨头被断了。”罗秀芝用左手捂住自己鲜血淋淋的右胳膊,两眼冒出怒火说道。 罗铮忙中偷闲地又看了一眼西郭族长,只见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从他的嘴角一闪而过。 果然是这个老家伙在暗中捣鬼! 小芹、罗钊,都向擂台跑过去,王文山靠擂台最近,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罗铮跟着小芹,也走近了擂台。 “怀眉,这擂台赛又不是生死搏斗,只是村里争一个龙舟队的队员名额,你怎么能用武器呢?你究竟用什么暗器伤了秀芝?” 因为见不到明面武器,杨家族长怀疑郭怀眉用了暗器。 郭怀眉却不服气的说:“杨大叔,我没有用暗器,我只是力气大,打败了她,她耍赖不肯认输,居然诬陷我用武器。” 杨家族长走上前一步,也顾不上罗秀芝半边身体还是光膀子,伸手抓住了罗秀芝受伤的胳膊,这支胳膊的前半截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明显是骨头断了的症状。 疼痛难忍的罗秀芝无意间瞥见小芹也在往前凑,马上呵斥道:“小芹,你凑什么热闹?看好你家少爷!” 即使在此时,罗秀芝首先考虑的也是傻儿子,罗铮的心中有些愧疚。 小芹有些委屈地答应了一声,回过头来,不耐烦地抓住了罗铮的手,可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擂台。 王文山上前,轻轻托住了住了罗秀芝的下垂的前臂,对杨家族长说:“杨族长,你退后一些,让我来看看秀芝的胳膊。”“文山,你还懂医理?我以前可没有听人说过。” 杨家族长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抓住罗秀芝的胳膊。 这时候,其他几位真武境武者也上了擂台,杨翠把孩子交给小芹看管,找了件衣服上擂台帮罗秀芝披上,西郭族长家的丫环,也把一件衣服递给了台上的郭怀眉,郭怀眉很随意地披上衣服,正好遮挡住了深深的事业线。 “以前看过几本医书,略懂上一些。” 王文山一边回答着杨家族长的话,一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罗秀芝的伤口,又用手轻轻捏了捏罗秀芝断骨的位置,觉察到罗秀芝疼得直咧嘴,轻声说:“秀芝,忍一下。” 看到王文山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四周的人都没有开口。 王文山检查完了后,一只手轻按住罗秀芝的伤口,转过身来对杨家族长轻声说:“杨族长,秀芝的伤是法器造成的,这场争斗对手不仅使用了武器,而且那武器还是法器,不是一般的暗器。幸亏打中的是秀芝的胳膊,要是打中秀芝的要害部位,连性命都有危险。现在打碎了骨头,不是打断那么简单,这条胳膊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听了王文山的话,杨家族长的脸黑了下来,从罗秀芝受伤的程度看,他的初步判断也是郭怀眉用了法器,现在王文山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杨家族长是场上的裁判,擂台赛的规矩是不得动用任何武器,现在有人动用法器伤了另一个人,他居然没有发现和及时制止,算是大失真武境武者的水准。 再说,他和西郭族长的交易只是帮郭怀眉取得打擂台的资格,在擂台赛上帮助郭怀眉取胜,超出了交易的内容,他也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背暗中帮郭怀眉的黑锅。 不过,杨家族长心里也有些疑问,像郭怀眉这样的低级武者使用法器的话,他应该能提前发现,因为使用法器,有个蓄力的过程。郭怀眉只是凡武境八阶,蓄力的过程应该很长,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呢? “王文山,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用法器?法器那么珍贵的东西,我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怎么会有?你算什么狗屁医生,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你会给人看病啊?居然还能看出是法器所伤,你以为自己是南阳府的郭真人?你老婆自己没本事,打不过我,你们夫妻竟联手污蔑我,你们真不要脸!”还不等别人说话,郭怀眉就跳脚骂了起来,激动之中把身上披的衣服又故意扔到了地下。 冷眼旁观的东郭族长冷笑着说:“小女娃子还挺会演戏啊,你没有法器,你爹还没有吗?” 郭怀眉马上大声说:“我爹死的时候,没有给我留什么法器,我爹一个普通人,连武者都不是,怎么会给我留下法器?” “我不是说的你那个死去的爹,我说的是你那个活着的亲爹。”东郭族长依旧面带嘲讽,好像下了决心似的,今天一定要把西郭族长这个郭怀眉的疑似亲爹,在众人面前变成真实亲爹。 “郭亦刚,我今天忍你好几次了,你敢再胡扯淡,老子废了你。”西郭族长终于忍不住了,冲着东郭族长阴狠地低声说道。 东郭族长还是一副面带嘲讽的表情,砸了咂嘴说:“自己做的下来,就不要怕别人说嘛。” “郭亦刚,你敢不敢和我签生死状,咱们去滍阳镇的生死擂台上走一遭?”西郭族长看起来真是恼羞成怒了,指着东郭族长的鼻子问道。 武者多的地方自然有纠纷,为了避免私斗,滍阳镇专门有一个生死擂台,双方自愿签字画押后,就可以去上面决生死,官府只收钱做见证,别的事不干涉。 东郭族长是真武境一阶,比西郭族长的真武境二阶差上不少,说到上擂台,他心里还真有些发憷,脸上露出了一丝讪笑。他也知道西郭族长的脾气,竟没有敢回嘴。 杨家族长不耐烦地说:“好了,你们兄弟不要惹大家伙笑了,现在先确定秀芝的事儿。” 看到有人说话,西郭和东郭族长都趁机找个台阶下,不再多说废话。 “二牛,我也觉得秀芝的伤口看着很蹊跷,你和人打斗经验多,看看是不是法器所伤?”杨家族长转身对罗二牛说道。 罗二牛示意王文山拿开手,王文山看到罗秀芝已经止了血,就松开了按住罗秀芝胳膊上伤口的手。 罗二牛仔细看了看伤口,也捏了下罗秀芝的胳膊,冲杨家族长点点头说:“十有八九是法器伤的,平常的武器对七阶武者来说,伤不了这么狠。” 其实,罗二牛也有些怀疑,因为要真是法器所伤,应该比这个狠得多,不过,这一点儿他憋在心里没有说。 郭怀眉又委屈地说:“我信不过二牛爷爷,他对罗秀芝特别偏心,让胡大夫上来看,我信胡大夫的话。” 胡大夫是郭杨庄的村医,为了预防擂台赛出现意外,他这几天要一直呆在现场。 胡大夫一缕山羊胡子,穿一件黑大褂,电视剧里古代医生的标准打扮。 他在台子下面连连摇头说:“怀眉姑娘,你太高看我了。是不是法器所伤?我这个乡村野医可看不出来。” 杨家族长依旧黑着脸,对胡大夫说:“即使看不出是不是法器所伤,你也上来一趟,看看秀芝的胳膊怎么样了?” 且不说胡大夫答应后走上擂台,单说杨家族长又转过身来,连西郭族长的面子也不给,就直接对郭怀眉说:“怀眉,把你的手伸出来。” “就是有法器,也早就藏起来了。”东郭族长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阴阳怪气。 郭怀眉满脸无辜地把一双白净的手伸出来,还没有给杨家族长检查之前,自己首先大呼小叫起来:“哎呀,我知道为什么我那一拳打得那么狠了,是我手指上的这个顶针造成的,顶针虽小,可它是铁的,上面还有个毛刺。看来真是我的错,可我不是故意的,秀芝姐,真对不起啊!妹子我不是故意伤你的,你可要原谅妹子啊。这龙舟队队员的名额我不跟你争了,还是秀芝姐你做舵手吧。” 事情的突然变化,反而使大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杨家族长犹豫了一下,示意郭怀眉取下来手上的顶针,拿起来认真看了一番,还真是一枚顶针。如果连普通的顶针和法器的区别,杨家族长也看不出来,就干脆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 杨家族长手里举着顶针,依旧黑着脸问:“你怎么会带着顶针上场呢?” “人家是女人嘛,女人总要做女红,天天带着顶针绣花啊、做衣服啊、缀扣子啊,反正都是些你们男人不懂的事儿。这上擂台赛也忘记取下来了,你老人家当时也没有发现吗?” 郭怀眉的语气依然是委屈十足,好像错全在杨家族长身上似的。 窦花终于觉得抓住了郭怀眉话中的漏洞,在擂台下大声说:“郭怀眉,你会做女红?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做过呢?你连针有几个针眼估计都弄不清,我看你是故意的。” “窦花,姑奶奶当然知道针有一个针眼了,女红这种简单的活,姑奶奶八岁就比你现在做得好。” “别嚷嚷了,关键是一个普通顶针怎么能把秀芝伤得这么狠?秀芝怎么说也是凡武境七阶的武者。”罗二牛从杨家族长手里接过来那个顶针,仔细看了看后说道。 一直站在小芹身边的小蛋子,犹豫了一番,终于怯生生地说:“我看见怀眉姑姑刚才和小环姐换了一个顶针。” 小环是西郭族长家的丫环,刚才她把衣服从擂台下递给了擂台上的郭怀眉。 西郭族长厉声问道:“小环,有这回事吗?” 小环一脸惊慌,忙回答说:“老爷,没有,小环就是把衣服给了小姐,其他什么事也没有做。” “作死的小蛋子,吃里扒外的狗杂碎!别人都没有看到,就你能看到?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是不是小芹?” 小蛋子被郭怀眉恶狠狠的表情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还是盯着郭怀眉的眼睛,很坚决地说:“我真的看见了,我个子矮,别人看不到,我能看到。你用衣服挡住手,把手上的顶针取下来,换给了小环姐。换下去那个顶针的颜色比这个黑。” 杨家族长、东郭族长和罗二牛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里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台下一个人忽然说:“前一阵,罗秀芝给小蛋子家送了些白面,小蛋子或许是感恩罗秀芝,才编瞎话骗人。” 说话的人正是西郭仓库的管库郭怀远,是西郭族长的铁杆走狗。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郭铁蛋的话看来并不可信。不管怎么样,要想还怀眉清白,还是要搜一搜小环的身,那可是一件法器,比龙舟队的名额值钱多了,要是真有的话,小环也不敢轻易扔了。就有窦花来搜吧,别人搜又有人不相信了。” 郭家族长神态从容地说道,他才不怕检查呢,那枚顶针状的低级法器,现在就静静的躺在他的储物袋中,郭杨庄还没有什么人敢来搜他的储物袋。 看着窦花跨上前去就要动手,东郭族长忙说:“窦花,就你实诚!不必搜了,想来显明兄早就胸有成竹了,就是真搜身也搜不出来什么东西。” 第十七章 王文山 一直黑着脸的杨家族长知道事情怎么也查不清了,就向胡大夫问道:“胡大夫,秀芝的伤势怎么样?还能不能上场做舵手?不管怎么说,怀眉都是胜之不武,名额还应该归秀芝,离端午节的龙舟赛还有一个月。” 胡大夫早已经检查完了罗秀芝的伤情,忙回答杨家族长的话:“杨族长,秀芝肯定做不了舵手了,这伤可不轻,别说一个月,就是半年也好不了。就是治好了,秀芝的这条胳膊恐怕也要废了。” 胡大夫的话使现场的气氛沉重起来,罗家人都眼中冒火地盯着郭怀眉,郭怀眉却抖抖肩膀,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松了松,故意又露出一抹裹胸,朝着台下的众人扭扭腰,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那表情分明在说,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那可怎么办?我们郭杨庄合适的女武者本来就不多,少了秀芝,一会半会去那里找人啊?”郭华阳也早上了擂台,焦急地问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马贤海,看到西郭族长冲他使了个眼色,说道:“不是还有怀眉吗?” “那怎么行?这丫头犯规使用武器,就是那武器不是法器,也是武器。规矩要是坏了,以后怎么办?”罗二牛立马反驳道。 “二牛爷爷,你见过把顶针当做武器用的吗?人家真不是故意的。”郭怀眉依旧一副委屈十足的样子,仿佛被打伤胳膊的是她而不是罗秀芝。 马贤海今天已经得罪了多年的好友罗二牛,索性把对西郭族长的人情做到底,径直说: “是啊,怀眉又不是故意的。我刚刚看两人比试时,觉得怀眉的实力比秀芝还强一些,要是秀芝没有受伤,这名额当然还归秀芝,现在秀芝受了伤上不了场,咱们村要是有别的适龄女子和怀眉差不多的话,还有另外的说法,但现在找不出来,不让怀眉上让谁上呢?” “算计的好啊,我郭亦刚很佩服。不过,我坚决反对把这种害群之马弄进村里的龙舟队,将来必定会把龙舟队搅得鸡犬不宁,到时候别说赢李家屯了,估计连小王庄都会把我们郭杨庄踩在脚下。” 在龙舟赛中,小王庄是滍阳镇下辖的二十二个自然庄中最弱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小王庄靠近山里,愿意耍龙舟的人不多,常常连二十一个队员都凑不齐。 “我罗二牛也不同意,可我觉得人家三个还会穿一条裤子,老郭咱俩反对也是白搭。”罗二牛有些气馁地说道。 听了罗二牛的话,东郭族长用讥讽的语气说:“我真想搞清楚,到底为什么杨族长今天变得如此高风亮节,肯为一个外姓人出这么大的力?” 杨家族长似乎并没有听出了东郭族长话里的讽刺,叹了口气说:“一切还是要以郭杨庄的利益为重嘛,在龙舟赛中击败李家屯,才是重中之重,我赞成让怀眉这个丫头去龙舟队。怀眉啊,去了龙舟队要好好努力,为郭杨庄出把力气,也弥补一下自己今天的过失。不过……” 杨家族长似乎忘掉了他以前说过,郭杨庄龙舟队这两年应该趁着风调雨顺多锻炼新人的话,但也没有人再和他较真了。 郭怀眉的事儿终于搞定,西郭族长觉得也算对她尽了心,至少满足了她的一个愿望。除此之外,藏在心里多年的愧疚也有所减轻,西郭族长感觉舒服多了。 看到杨家族长的目光扫过来,他马上接过话头说:“虽然怀眉是无心之过,但秀芝受伤的事儿责任确实是她,我先出十两银子,作为秀芝的疗伤费用,后续还需要治疗费用的话,尽管找管库的要,记在我的账上就行了。” 西郭管库的好像早有准备似的,马上从衣服袖子里掏出来了十两纹银,双手递了过来。 心早就凉透的罗秀芝,扫了众人一眼,面色阴沉地低声说:“我们罗家不稀罕这些臭钱!” 说完话,罗秀芝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伤口,跳下擂台,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文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关,压住自己的满心怒火,表面平静地走到西郭族长跟前说了声“谢谢”,从西郭管库手里接过银子,又冲罗二牛、东郭族长和杨家族长打了声招呼,才领着一家大小回家了。 众人也都纷纷跳下了擂台,看着一脸得意的郭怀眉,郭华阳连话都懒得说一句,恼怒地转身就走,别的队员也是一哄而散,第一天的挑战赛就这样结束了。 “这个王文山倒是能隐忍,不过,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书生,就是知道我们玩儿了他,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族长不用担心。”西郭管库看到族长一直盯着王文山的背影看,走上前低声说。 西郭族长沉吟着说:“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能笃定那伤口是法器伤的呢?就是连罗二牛也只敢说有十有八九。” “嗯,族长这么一说,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 “我还记得王文山是二十多年前流落到我们郭杨庄,被当时还活着的罗老头一眼看中,招了上门女婿。隐约记得他自称是陕州人,陕州离我们象州可不近啊,他一个书生怎么能一个人过来呢?”西郭族长回忆道。 管库的脸上也露出回忆的样子,依旧低声对西郭族长说:“我也记得,王文山自称是落难的书生,说是被土匪劫道后又扔进了河里。” 说到这里,管库的声音变得猥亵起来:“被罗老头救了后,不知道怎么就和她家闺女勾搭上了,那时的罗秀芝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朵花,也有七阶的穷武者愿意上门做女婿,可她偏偏看上了王文山,估计是两人早就……嘿嘿嘿” 管库的笑声比说话声还猥亵,郭家族长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那一年的事情西郭族长记得最清楚。 就是那一年,他年近六十的兄长,把一个让他见了就忍不住浑身发颤的年轻女子娶进了门。怀眉和那个女子的样貌几乎一模一样,可性格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西郭族长在心里长叹了一声,低声对管库吩咐道:“回头再查查王文山的来历,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对于王文山的行为,不仅西郭族长觉得奇怪,就是罗秀芝也对自己的丈夫起了些疑心。 夫妻二十多年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王文山行医,最近也没有见他看过什么医书,怎么就能看出来郭怀眉那一击用的是法器呢?何况,王文山检查她伤口的样子真的很专业,比胡大夫还要专业。 回家之后,王文山又仔细查看了一番罗秀芝的伤情,先拿出家里存的跌打药,把罗秀芝外面的伤口处理好。 “外伤倒没有什么,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关键是这条胳膊要废了。” 尽管在人前罗秀芝一直强忍着,这时候终于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王文山拿手轻轻拍拍罗秀芝没有受伤的手,然后拿出一张纸,凝神想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了七、八种草药的名字,又斟酌一番,去掉了二种,添上三种,在后面写好了份量。 王文山拿纸把药方重新抄了一遍,喊过来罗铮,把刚才从西郭管库手中拿的十两银子和药方交给他,吩咐明天去镇上的药铺抓药。 “文山,这个方子行吗?”罗秀芝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捏住那张写着草稿的纸片问道。 “行,你放心吧,这个方子能把你的胳膊治好。不过,要受一番罪。那郭家女子的法器,是提前储进去了灵力,又加了一个小封印符把灵力封住,用时激发出来就可以了。说白了,跟一个符箓的作用差不多。法器的品质估计也不高,封印符也很低级,灵力提前泄露了不少,力量有限得很,虽然那一击对你骨头伤得很厉害,里面碎成好几段,又有灵力伤害,但还不算无药可救。要是现场直接激发灵力,用法器突然攻击,那伤害才大呢。我们家也没有法器,你也没有用过,你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我想她应该是怕杨族长发现她向法器中注入灵力,才不得不提前封印灵力的,真武境的武者对灵力比凡武境的要敏感得多。虽然杨族长在这件事上扮演的角色不光彩,但他还有些底线,擂台上的事情应该和他没有关系。” 听说自己的胳膊还能治好,一丝笑意浮现在脸上,罗秀芝觉得也轻松了许多,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住王文山的胳膊,轻声问道:“我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你为什么懂呢?我看杨族长和二牛叔也不见得知道其中的道道。” 一丝怅然从王文山的脸上一闪而过,他略微尴尬地笑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表情,才轻声对罗秀芝开玩笑地说:“我嫁到你们罗家前,在江湖上流浪了多年,认识了不少奇人,我认识的人中不仅有武者,还有修者,这些事情知道一些,有什么奇怪呢?再说你老公读书早就过了万卷,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除了黄金屋和颜如玉,书中还有别的很多东西,我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罗秀芝白了一眼丈夫说:“还黄金屋、颜如玉呢?我怎么没有见到?” “黄金屋嘛,为夫确实没有弄到,但是颜如玉还真得到了。当年,你爹话一放出去,十里八乡可有不少人找上门。我要是读书少,你这个颜如玉会选中我吗?” “说的什么屁话?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也不觉得羞?”罗秀芝轻轻打了一下王文山的肩膀,自己的脸倒是先羞红了。 看到终于把老婆哄开心了,王文山长舒了口气。 不过,想起来自己沦落到被几个真武境初阶的乡村武者欺负到如此境地,一阵愤懑又涌上心头。两个儿子又是如此情况不堪,难道自己这一生就这样了吗?王文山内心很不甘,可不甘归不甘,眼下还只能这样。 罗铮一直坐在门口,罗秀芝夫妻俩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背着罗铮,在罗钊面前他们肯定不会这样说话。 罗铮心里感觉温馨,其实,认下夫妻二人做父母也不错。 但紧接着罗铮又觉得颇为尴尬,他的生理年龄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可实际年龄比罗秀芝夫妇估计还要大上一点儿。 罗铮确实打算自己变回正常人后,如果有能力的话,好好对待这一家人,但始终没有做好认下罗秀芝和王文山做父母的心理准备,这也是他一再以寻找契机为借口,而不愿意恢复正常人身份的一个潜在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以目前的身份,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再多了解一些。 第十八章 南阳郭家 出了郭杨庄,沿着官道,往东南方向走上四十多里路,就到了滍阳镇。 郭杨庄归滍阳镇管辖,而滍阳镇下辖于宝叶县,宝叶县则归属于南阳府,南阳府是象州十八府中的一个,象州是大兆国五十六州中较小也较弱的一个州,地理位置偏僻,修炼物资也颇为贫乏。 南阳府的府城所在地是宛城,在南阳府方圆数千里的土地上,宛城是最繁华的城市。 宽阔的街道,高大、别致的建筑,连绵不断的店铺,街上的行人也络绎不绝。 发源于落云山脉的白沙河宽有一百多丈,紧靠着宛城的城墙,向东南方奔腾而去,为宛城平添了一份豪迈。 宛城西北屹着苍茫的伏龙山,伏龙山是落云山脉的一座分支,伏龙山高耸入云的主峰伏龙峰整年云烟缭绕,又为宛城披了层神秘的面纱。 宛城门口穿着黑色服装的守卫正检查着进进出出的人,宽阔的大门供真武境以上的人行走,而真武境以下的人则只能走旁边的侧门,如果没有宛城的户籍,他们还要缴纳三枚铜钱的进城费。 一个穿着打扮有些与众不同的年轻人骑在一匹黑色的龙马上,和身旁的女子小声说笑着。 在外形上,龙马和普通的马最大的区别是头上有一根独角,愚民们因此也常常把龙马叫做独角兽,见解非凡的修炼者对此称呼会嗤之以鼻,独角兽是何等罕见?能驯服独角兽做坐骑的,在这天下也只有不多的几人。虽然比不了腾云驾雾的独角兽,龙马也很不寻常,速度是普通马匹的好几倍,耐力十分惊人,价格当然也不菲了。 年轻人相貌英武,卓尔不群,他身边女子的坐骑则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大怪兽,比龙马还要奇特,连守城的守卫也叫不上怪兽的名字,但进出城门的普通马匹、牲畜,也没有出现惊慌害怕的样子,怪兽看起来性情温和。 女子脸上笼了一层薄薄的面纱,懂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那面纱竟是一件罕见的灵器。虽然面纱遮挡住了女子的脸,但从身材就可以推测出这肯定是个绝色美人。守城的护卫咽了口口水,偷眼打量起那对年轻人来,但当他意识到女子面纱后面的目光似乎扫过来时,忙低下了头,不敢正视。 其中一个守卫低声说:“是象州州学的郭家少爷回来。” 守卫的小头领对众守卫说:“郭伯爵人不错,郭家少爷也是飞扬跋扈的人,还带一个姑娘回来,我们给他点儿面子。” 二人并没有马上进城门,女子用手指了指排队进出侧门的众人,语气颇为不平地说:“大兆国天天宣称黎庶、武者和修者人人平等,黎庶是武者和修者的基础,武者和修者要保护黎庶的平安,大家要平等相处。我们从进学府的第一天,就开始背诵那些华而不实的文章,可你看看,连进个城都分三六九等,这算什么平等啊?” 年轻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淑云,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了,怎么忽然发起感概了?这世界上比这不公平的事情多了,书上写的东西不过是为了大兆国的稳定,为了堵住众人的口,为了酝酿实力,能够足以和密国、妖族、蛮族对抗,怎么能当真呢?再说,打仗、抵御妖族和蛮族的入侵,地方上镇压各种邪修、盗匪,还不是主要靠我们,武者和修者有些特权也是应该的。” “我只是每次见到这种场面,就觉得心里有些心里发堵,好像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以前被老师教过的东西难道都是假的?我在别人面前也不会说的,徒惹人笑话而已。对了,郭蒙,你是不是刚才在心里也笑话我了?” 郭蒙暗道:还真是笑话了你这个扭捏作态的大小姐,但嘴上却说:“怎么敢笑话你呢?在我的心里,你就是世上最良善的女子。” 骑怪兽的女子是象州二等世家柳家的嫡系后人,和郭蒙同是象州州学的学生,因为阵法上的造诣,很快就要进入天才云集的大兆国太学了。 两个人并排从城门大门进了宛城,守城的护卫忙列队早已列队两侧,做出一种很恭敬的样子,还向二人行了军礼,二人也点头致谢。 “这城门就是一个摆设,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来了,要是我们是坏人,不是很轻易就能混进来吗?” “这是和平年代,哪里有那么多坏人呢?再说,他们可能认识我。” “是吗?你已经离开南阳府三年了,他们还记得你?还对你行礼,没想到你还是这里的名人。”女子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那笑声震得郭蒙的心一阵阵颤抖。 “小有名气,主要是靠太爷爷的威名。不过,我这点儿小名气可比不上柳大小姐,你可是名震象州,很快应该能名震大兆国了。”郭蒙恭维的声音中有略微的遗憾,他在今年争取进入太学的考试中失败,他梦寐以求的女子,就要和他分开了。 柳淑云听出来郭蒙话里的遗憾,安慰道:“今年也你是差一点儿就成功了,以后还有机会嘛。” 郭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开口说:“淑云,你会在太学里等我吗?我明年一定要考进太学。” 对于郭蒙的话,柳淑云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她听出了话中深藏的一层意思,沉默了一下说:“郭蒙,你想的太多了。我的梦想可不是仅仅进入太学,我还想成为金丹真人,甚至是道源真君,我们柳家现在也只有一位道源真君。至于别的事情吗?我还真没有怎么想过,对我来说也算不上重要。” 郭蒙苦笑一下,心中暗道:算是委婉拒绝,哎!说实在话,自己可能也真配不上人家。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看到这一对俊男美女,纷纷走向路两侧,让出来一条路来。 郭蒙面对这场面倒是无所谓,柳淑云却是皱了皱眉,黎庶平等的想法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从怪兽身上跳下来,用手牵着怪兽的缰绳,在街道上慢慢走了起来,郭蒙也只好跳下了他的龙马。 “郭蒙,离你们家还远吗?”二人无声地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柳淑云似乎有些不耐了。 “本来可以在城内直接下飞舟的,你非要自己找虐,淑云同学,现在觉得累了?”虽然被人家拒绝了,郭蒙还是放得很开,对柳淑云说话的态度和平时一样,带一丝半开玩笑的口吻。 柳淑云也暗中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两人还要一起做事,她就怕郭蒙有什么心结。 “我只是想看看风景,体验一下民情嘛,这才提前一站下了飞舟。沿途骑着麒云兽,也算一次特殊的生活体验。” 真是大小姐,骑着麒云兽去体察民情,亏你也能想得出来。 郭蒙暗自腹诽道,嘴上却说:“再转两个弯就到了,我们伯爵府可是简陋的很,比你们柳家侯爵府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淑云同学可别笑话啊。” “郭蒙,你们家郭真人在和蛮族的战争中立下过大功,我一个小女子敬仰还不及呢?怎么敢笑话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伯爵府前。 早就等候在门前的二管家郭忠,陪着笑上前接过了二人的坐骑,麒云兽似乎不愿意被陌生人牵着,柳淑云上前拍拍它的头,又低语说了些什么,麒云兽才不甘心地被两个小厮牵到后院。 “少爷,家主在后花园等着你们呢,吩咐你和柳小姐一回来,就直接去见他。” 伯爵是大兆国的三等爵位,按照大兆国的律法,南阳府这种偏僻小府,只能有两户三等爵。郭家只有一个金丹真人坐镇,在浩瀚的大兆国连根葱都算不上,可在南阳府,郭真人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郭家的当家人叫郭山,年龄还不到三百岁,几十年前,已经是金丹境真人了。 这个年龄达到金丹境,即使在大兆国那些天才云集之地,也能被称一声“天才”,要知道,金丹境的真人一般都有一千多岁的寿命。按说,郭山应该满怀信心,继续在修者的路上走得更远一些,但其实他却早就做出一副颐养天年的姿态,卧在小小的南阳府,偶尔传授一下后辈们,或者去南阳府的府学讲一下道。 不是郭山甘愿沉沦,不思进取,而是他已经不能进阶了,在修炼的路上走到了尽头。 郭山当年进阶金丹境的时候,是受形势所迫,为了保住自己和袍泽的性命,临战突破。当时形势危急,不得不用了一种秘法突破,那种秘法年轻有天资的人一般不会用,都是那些寿命快耗尽、没有别的指望的人才不得不用,因为一旦使用秘法,今后就不会再寸进半步。 这么多年了,不信邪的郭山曾经尝试过很多回,可他一直是金丹境一阶巅峰,仿佛有道巨大的壕沟,把他和看着近在眼前的金丹境二阶彻底隔开了。 后来,郭山也放弃了冲击金丹境二阶,安心地在南阳的伯爵府做一个闲人。 尽管有二百多岁了,但修者的的容貌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郭山看起来和自己哥哥的重孙子郭蒙的年龄差不多。 看到郭忠把二人领进来,郭山先打量一番郭蒙,对他修为的进展还是颇为满意,而后面那个跟着的女子,修为比郭蒙还要强上一截。 “太爷爷!”郭蒙忙上前磕头,他离开南阳府去象州州郡求学,已经三年未见到郭山了。 “见过郭前辈!我二叔祖让我向你老人家问好。”柳淑云也上前见了礼。 郭山一边拉起来跪在地上的郭蒙,一边对柳淑云说:“你就是三言的侄孙女淑云?三言信中说,你是柳家小辈中最有天赋的一个。” 柳三言和郭山是战场上的生死之交,柳淑云听到郭山的问话,忙上前回答道:“郭前辈,二叔祖对我谬赞了。我在柳家年轻一辈中,现在的修炼速度快一些,但要是说最有天赋,淑云可不敢认。” 柳淑云回答完之后,又说:“二叔祖他老人家还有些琐事,过几天才能过来和郭前辈汇合。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当年和郭前辈浴血沙场的几位袍泽,是谁他没有对我说,只是说一定会给前辈一个意外惊喜。淑云还要谢过郭前辈给我这个机会,去主持小四象阵。” 柳淑云又给郭山郑重行了个礼,这一回是谢过郭山给她的机会。 “没有什么的,一点儿小机缘摆了,能获得多少好处还要看你们的运气。三言现在已经是金丹境中阶了?” “二叔祖他老人家前几年进阶金丹境三阶,离中阶还差上不少。” “那也很不错了,比我强得多了。” 听到当年的老朋友已经进阶到金丹境三阶,郭山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挥挥手说:“小蒙,你就带着淑云先逛逛我们南阳府的名胜,尝尝我们南阳府好吃的东西,南阳府虽然很偏僻,也有些好地方和好东西。我们半个月后去郭杨庄立碑,到时候你二人立完碑之后,还可以好好参悟一番,说不定还有别的意外收获呢。都说这归一碑刚立的半个月内,有可能参悟出更多东西。” “太爷爷,我接到你的传信吃了一惊,这归一碑你得到已经几十年了,一直没有找到正式的立碑之地。现在,真准备把它立在郭杨庄那个偏远的小地方吗?就因为郭杨庄是我们郭家的祖地吗?” “祖地不祖地,倒也无所谓。半年前,有一天打坐,我偶有所感,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对我说,只有在郭杨庄立下此碑,我才能在今后的修炼中再进一步。这件事情,你们听说后,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 柳淑云在一旁忙点头答应。 “那就是说,太爷爷你有可能在以后突破金丹境一阶了,你老人家积累多年,一旦突破,肯定会连连晋级。” 郭蒙的表情很兴奋,郭家的兴衰现在全系在郭山一人身上,柳淑云藏在面纱后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她对郭山是从心里敬佩。 “嘿嘿嘿,天下那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我们修者讲究率意而为,也讲究机缘,既然我有这种感觉,去郭杨庄走一走也无妨。这块归一碑虽然珍贵,可也就是块石碑嘛,只要立在大兆国的国土上就行了。郭杨庄、南阳府或者是象州的州郡,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得到的那一天,我就没有准备把它作为郭家的东西流传下去。” “郭前辈的话中似有深意。”柳淑云面纱后的眼睛闪了闪,轻声说道。 “小丫头,你着相了,我胡言乱语的几句话,能有什么深意?”郭山爽朗地大笑起来。 随后,郭山从储物戒指中摸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随手一弹,柳淑云一伸手,东西落在了她的掌心。 “这是一张封印了我一次全力攻击的符箓,这符箓制作材料特殊,用完之后,还可以再封印金丹境的功力,最少能用上三次,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这符箓能封印至少三次金丹真人的功力,快接近符宝了,是件很贵重的礼物。 柳淑云轻轻抚摸着那个不知用什么妖兽的皮制成的符箓,又一次对郭山施了一个礼。 第十九章 救助小蛋子 郭杨庄龙舟队的选拔挑战赛已经结束,郭志强和杨天海、郭怀眉一起,成为龙舟队的新队员。郭志强是在挑战赛中战胜了势力最弱的刘尚云而获得队员资格的,这一点儿出乎西郭族长的预料。看来郭亦刚那个老家伙也不是总意义用事,以后还要高看他一些。 可人们私下讨论的热闹劲估计得过很久才会散尽,毕竟罗秀芝和郭怀眉的争斗太有戏剧性色彩了。 至于郭怀眉是不是用法器打伤了罗秀芝,即使家里有武者的也说不清。至于小蛋子的话,西郭的人坚持说是谎话,东郭的人则坚持说小蛋子,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小孩子,说的肯定是实话,其他的人则是模棱两可。 反正是男人们看了一场好戏,对于郭怀眉事业线以及事业线背后秘密的讨论,在明里暗里进行了很多轮,也没有得出个什么结论,而女人们也多了些嚼舌头的话题。 乡下的生活就是如此,难得有什么新鲜事,偶尔出一件,能被人说上好几年。 龙舟队的队员天天驾着龙舟去滍阳河上训练,还真有两个担心自己男人的女子,带着孩子天天去滍阳河上盯梢,还美其名曰:给你爹爹助威加油。被加油助威的爹爹却总是一脸黑线,这样的老婆让人在兄弟们面前很没有面子。 她们实在太多虑了,这些乡下汉子,郭怀眉看不上,她可是个胸怀大志的女人,起码她自己这么认为。自从嫁到七里铺后,她的心思就没有放在任何男人身上。在郭怀眉的心中,男人和打伤罗秀芝的顶针一样,只是一个工具。 至于郭怀眉,一开始大家伙都不待见她,但慢慢地,除了窦花依旧冷言冷语外,其他人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毕竟,还要和李家屯争夺龙舟赛的第一名,毕竟,第一名背后还有一颗令人垂涎欲滴的人品淬骨丹。而郭怀眉也收敛了许多,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参与龙舟队的训练,这个女人才不是蠢女人呢。 龙舟队的事情已经和罗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一家人从不提这个敏感话题。 罗秀芝在家里养伤,王文山的药方还真管用,罗秀芝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出现了明显的好转。那碎掉骨头的胳膊内部,时不时会传过来一阵酥痒,受过伤的人都知道,这可是一个好兆头。不过,治伤的过程让罗秀芝受了不少罪,第一次捏合骨头,罗秀芝痛得死去活来,那些平常的草药,按王文山的方法配置后,使用后也使人痛得要命。 一脸大汗的罗秀芝把头轻靠在王文山的胸口,喘着气说:“文山啊,这比当初生老大和老二的时候,还要痛啊。” 罗秀芝现在的感觉还不算太差,虽然家里失去了一大笔收入,再加上那颗潜在的人品淬骨丹,叫她想想就心痛。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失和年龄的增长,和王文山已经逐渐淡了的夫妻感情,在这件事情之后,却忽然间又加深了。一得一失之间,罗秀芝懂的该怎么衡量。 罗铮日子的主旋律依旧是遛狗,阿黄和罗铮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罗家的其他人。罗铮偶尔被小芹领到田间,做一回爱劳动的好少年,他发现自己不仅不排斥这种农家生活,还有了些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喜欢。 小蛋子的生活却遇到了麻烦,西郭管库竟然停了小蛋子家的口粮。 初八那天,小蛋子先把东郭承诺的十五斤粮食领回家,就接着去西郭库房领杂粮。 西郭管库坐在小蛋子的面前,拿起算盘飞快打了一阵,阴笑着说:“小蛋子,今年我们西郭的库房结余已经用完了,原定这个月给你们家的十五斤口粮,也被库房里的老鼠偷吃了,算你运气不好,这以后也没有办法再给你们家粮食了。” 小蛋子又不是罗二狗那样的傻子,马上就想到事情的可能原因,小孩子还是喜欢直来直去,问道:“是不是因为我说了怀眉姑姑和小环姐换顶针的事,族长爷爷才叫你停了我们家的粮?” 管库嗤笑一声说:“你也知道那是你怀眉姑姑,可为什么胳膊肘弯外拐呢?不过,停发你们家粮食可不是因为这件事,你出门后不准对村里人胡咧咧,否则,你们娘俩都别想在郭杨庄继续呆下去。” 管库的眼神变得异常凶恶,小蛋子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但是想到母子赖以生存的粮食,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说:“管库大叔,去年族里收我们家地的时候,不是有我爹临死前按的手印吗?这粮食怎么能说不给就不给呢?” 管库低下头胡乱扒拉了两下,从桌子抽屉了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然后摇着手里的那张纸说:“这协议写的是你爹死后,自愿把家里的地献给族里,你爹觉得自己生前亏欠族里太多,才献了地,和给不给你们粮食没有关系。前一段时间给你们粮食,是因为族里库房有结余。现在库房亏空了,还怎么给你们?这些事情和你一个毛孩子也说不清,要是不服气,可以让你的死娘去镇里、县里打官司。” 镇里、县里,对一个八岁的乡下孩子来说,那是多遥远的地方啊,现在小蛋子绝望了。 小孩子的最后一招是哭,小蛋子也不例外,但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办法对管库这种人没啥用处,他吩咐两个手下直接把小蛋子扔出去。 小蛋子这一下彻底傻脸了,他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想起来上个月二十斤杂粮都没有过到头,还是罗家姑奶奶好心给了些粮食,这个月只有十五斤粮食该怎么办?老娘的病似乎又重了些,可老娘和别人生病还不一样,她病得越重,越想吃东西。 领着罗铮干完活的小芹,正好遇到了满脸泪水的小蛋子,还没有听完小蛋子的哭诉,小芹就炸了起来,怒骂一番准备去找西郭管库说理。 人家存心给小蛋子小鞋穿,你一个小童养媳还能改变?罗铮暗自觉得小芹太天真,不过还是跟着小芹一块去了,他傻子的角色还要演下去。 果然被西郭管库带着两个打手给轰了出来,人家的理由还很充分:我们郭家内部的事情,轮不上外人插嘴。你们要是愿意,想做好心人,就养活他们母子吧。 看着身后关紧了大门的西郭库房,小芹狠狠地啐了一口,阿黄也跟着乱叫了两声,但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小芹只得把小蛋子领回了家,小蛋子被西郭断了口粮的事,显然和小蛋子在擂台赛上力证郭怀眉把法器换给了小环有关,只有罗秀芝出面,才有可能解决问题。小芹被轰出西郭库房的门时,心里就想明白了。 听了小蛋子的话,罗秀芝立马就要去找西郭族长,罗秀芝认为,这么明显的给别人穿小鞋,身为一个堂堂的真武境武者,西郭族长应该是不会去做的。 “那可不一定,郭显明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他扣发小蛋子家的粮食,还能起到在西郭族人内部立威的作用。我估计你去找也是白找,可能连郭显明的面都见不到。”王文山阻止了罗秀芝的冲动,分析道。 罗秀芝仔细想想,也觉得王文山的话有些道理,忙问道:“那怎么办?小蛋子母子俩人以后的生活就更难了。” 王文山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小蛋子,忽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像下了决心似的,对大家说:“我们家再添两张嘴,也能顾过来,小蛋子家的这份口粮以后我们出,我们今后一个月给小蛋子家二十斤粮食,家主你同意吗?” “小蛋子是因为我才惹怒了郭显明,我们家虽然也是紧巴巴的,但多两个人吃饭还不成大问题。”罗秀芝自然没有意见,这件事就算定了下来。 小蛋子又跪下向王文山和罗秀芝磕头,王文山一把把他拉起来说:“不用这样,小蛋子以后没有事可以过来帮帮家里干点儿活,抽空我也教你认几个字。以后不要见人就随便跪,想感谢别人,鞠个躬就行了。” 王文山从椅子上站起来,给小蛋子做了一个示范。 小蛋子马上照学照做,对着王文山和罗秀芝,鞠了一个躬,然后说:“姑奶奶,姑爷爷,谢谢你们了。” 夫妻两人相视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是挺可爱的。 对于罗秀芝夫妇的决定,这一回小芹倒是没有说什么,但是,杨翠又明显不满了。看着小蛋子从家里的粮缸中把粮食挖走,杨翠黑沉着脸。 看到四下没有了人,罗秀芝才回过头来问:“文山,难道这个小蛋子还有什么不凡的地方?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烂好人,什么条件都没有提,就直接答应,以后每个月给小蛋子家二十斤粮食,比西郭原来给的还多,何况,我们肯定不会只给他杂粮。其实,我们在平时只要帮衬一下,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而过上几个月,事情淡了,西郭族长也立完了威,应该还会给他们家供粮。” “小蛋子的确是有些不寻常,不过,我现在的眼力劲也不怎么样,也可能会看错。就是看错了,也不过多费家里一点儿粮食。再说,小蛋子是因为你受了牵连,我们只是简单帮衬一下,在乡亲们面前也不太好看。说实话,我们家里的小芹,也有些不寻常,还有老二那个孩子,单凭身子骨来说,也是一个天生练武的料,比老大强得多,可惜了。” 王文山叹了一口气,不得志的父母常常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而儿女也不成器的时候,父母会有一种人生彻底失败的感觉。王文山此时就是这种感觉,他已经悄悄把注意力放在了一对孙子孙女身上了。 罗秀芝也沉默下来,这个二儿子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第二十章 村中大事 龙舟队挑战赛后,原以为村子里会重归安静的村民们想错了,村子里大大小小有点儿头脸的人似乎都忙了起来,纷纷指挥各自族里的人修路、种花草树木、清理公厕,除了美化环境,村长郭怀德还亲自出马,教村子里的小孩子一些简单的礼仪。 能去公摊学堂读书识字的孩子,都知道这些礼仪,可郭杨庄大部分孩子都是放羊式的生长,家长们宁愿他们去放牛,也不愿意他们去公摊学堂浪费时间,郭村长怕他们见了贵人捅篓子,只得亲自教。 已经荒废了很多年,靠村东头的一大片残破、古旧的宅子被彻底拆掉,连旁边几户人家的房子也拆了,还有村庄外相连的一大片庄稼地也被占了,空出来好大一块地。 这可不是强拆,更不是血拆,村子里拿出来大片公地,补偿给了受牵连的几户人家,还拨了现银,让他们去盖新屋。 西郭和东郭的族长,领着一群族人,整理着这片新空地。 郭杨庄姓郭的人这一阵腰杆挺得特别直,西郭和东郭之间的气氛也和睦了很多,甚至有人见到,西郭和东郭的族长一起喝茶聊天了。 当然,两族的人对外面的人说,两位族长正在讨论重要事情。 据说,出自郭杨庄的郭真人最近要回来了,还要在村子里立碑,初步选的地方就是那片拆出来的空地。 那片空地可有些年头了,幼年的郭真人就住在那里,他的几个仇人也住在他家附近。 郭真人报仇雪恨后,那些房子和地就一直空着,没有人再敢去住。一晃竟有二百年了,才重又有了生气。 “你们郭家准备立什么碑?”杨家的人有些沉重,问话的口气也是小心翼翼。 因为已经有郭姓扬言,郭杨庄应该改名字叫郭家庄,还有一些郭家人则认为应该改名叫真人庄,那样更气魄。 这也很有道理啊,既然有了真人河,怎么能没有真人庄呢? “肯定是立一座大碑,用最硬的石头做的大石碑,可不是一般人坟头的小石碑。你没有看见吗?那块腾出来的地方有多大,比县城县令住的院子还大,说不定比南阳府府尹的院子都大,立小石碑需要那么大的地方吗?” “那立碑是为了什么?是在碑上写上郭真人爹妈和兄长的名字吗?”杨家的人又问道,他们也是做了一些情报工作,郭真人的爹妈早就不在人世了,这大家都知道,可郭真人的兄长也不在人世,就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 “应该是吧。”这位也拿不准,其实,立什么碑不重要,重要的真人他老人家要回来了,他终于肯原谅大家伙了,要重新认郭杨庄这门亲戚了。 有了郭真人撑腰,郭杨庄姓郭的以后谁还敢惹? 上个月去滍阳镇的窑子里找小翠红,明明是我姓郭的先到的,可小翠红偏偏和李家屯的李三娃先上床,自己只能喝李三娃的洗脚水,下一回看小翠红还敢不敢? 上一回去老嫂子羊肉店喝羊肉汤,让那老娘们给加点儿汤她都不愿意,说话还特别难听,什么“就吃十文钱的肉还想加汤?我这汤也值三文钱。”,下一回说不定她知道我是郭杨庄姓郭的,就会主动加汤,谁不想粘粘真人的仙气呢? 我们祖上可是郭真人的亲戚啊,一笔你能写出来两个不一样的郭吗? 还有,小翠红和卖羊肉汤的老娘们以前对我的不敬怎么算呢? 这位姓郭的有些头痛,想起郭真人曾经说过严禁仗势欺人,这位还知道仗势欺人是什么意思,就点点头心中暗道:就让小翠红写份检查吧,听说小翠红识字,我也在郭杨庄公摊学堂上过一年学,都是识字的人,就让她写检查吧。至于卖羊肉汤的老娘们,那就算了,只要她下一回给我老老实实加汤,我就不计较了。想到自己如此宽宏大量,这位姓郭的很为自己的行为感动了一番。 在众多姓郭的村民憧憬美好未来生活的同时,关于郭真人的陈年旧事都被翻了出来,原来关于郭真人的禁忌话题都可以说了。 小芹成了一个受欢迎的人,小姑娘的小碎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把郭真人的往事说得惟妙惟肖,听的人都是血脉贲张,角色代入感非常强,和小白文读者属于同一档次。年幼受辱、遇到奇遇、练成武功、报仇雪恨,这些地球写小白文的作者们最熟悉的套路,对于不知道小白文为何物的郭杨庄人来说,吸引力更强。作为武者的崇拜者,小芹以自己有限的见识,在很多地方添油加醋,这个故事更完美了。 几个心慕郭真人的孩子,有一天集体失踪了。 三天后,护村队在离村子几十里外二里岗的破庙里,找到了三个可怜孩子,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幸亏这期间也没有遇到危险,大人们终于长舒一口气。 吃过干粮的几个孩子,不得不跟着自家的长辈回家。 “我们还没有等到老神仙呢。”几个孩子想到自己的未来就这样被葬送掉了,说话间就眼泪巴巴起来。 外姓人在这一段时间比郭杨庄的郭姓人清醒得多,柳家的护村队队员故意问:“要是遇到了老神仙,那颗丹药怎么分?” 年龄最大的孩子眼含得意,忙回答道:“我们三个已经商量好了,把丹药平分,每个人都吃,这个方法比郭真人当年的还好。” 一起的郭姓护村队的队员,对几个孩子的答案很满意,郭真人要是听了孩子们的答案,一定会手捻长须,发出会心的微笑。郭真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能说得清,但在这位的心目中,就是一个仙风道骨,长须飘飘的老神仙形象,毕竟,从郭真人兄弟幼年离开郭杨庄算起,已经有二百多年了。 “要是丹药不能分,只能有一个人吃呢?”柳姓护村队队员可不愿意就这样结束话题,他对几个孩子又出了一个难题。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 年龄最小的孩子有些胆怯地看看两个大点儿的孩子,嗫嚅着说:“郭真人当年遇到老神仙时,就是哥哥把丹药让给了弟弟,我比他们两个都小,这丹药应该让给我吃。我吃之前,会像郭真人一样拒绝,他们应该掰开我的嘴,把丹药塞到我肚子里。” 小孩子说完得意地眨眨眼,罗家傻狗媳妇讲的郭真人吃丹药的细节,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郭真人哥哥当年的行为方式确实很有说服力,两个大孩子一时无语,但年龄大些到底反应也快一些,年龄最大的孩子停了一下就反驳道:“我们不是亲兄弟,不能拿郭真人兄弟来对比。这件事是我先说的,来二里岗山神庙的路是我领的,就是路上带的干粮也是我带的最多,我应该吃那颗丹药。” 年龄中间的孩子冷笑一声说:“你吃的干粮也最多,中间有一次走岔了路,要不是我后来重新找对了路,我们三个根本就到不了二里岗,丹药凭什么你吃?老神仙送丹药肯定是看谁的天赋好才把丹药给谁吃,你们两个的天赋能和我比吗?” 看到三个还没有得到丹药就吵成一团的孩子,柳姓护村队队员忍不住大笑起来,别的外姓队员也是一脸看笑话的样子,这一阵郭姓人的趾高气扬,让他们感到很不舒服。 郭姓的护村队队员们都有些尴尬,一个看起来颇为老成的队员向那几个笑着的外姓人问道:“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分?你们遇到这种事又会怎么做?” 外姓人也停止了嘲笑,这事该怎么做呢?是像郭真人哥哥那样高风亮节,还是自己吃了成为一个真人呢? Tobeornottobe,thisisaquestion. 关于立碑的事有了更多的消息,在村子里大姑娘和小媳妇眼里年轻英俊的滍阳镇镇守已经第三回来郭杨庄了,他很有些兴奋,当年这个穷地方没有人愿意来,他抽签抽中,家族里还允诺了支持资金,他才勉为其难的来了。 来了后也想做一些引人注目的事,可是太不容易了。 龙舟赛算是一个大手笔,但结果还没有出来,他也没有敢抱太大的希望,已经向县里的各级官员都发了请帖,甚至南阳府的主事官员他也送了信,来不来可真难说。他只是一个四等世家的真武境武者,只要突破真武境成为修者,家族才会考虑他进一步的发展,而想突破真武境,还要家里提供破除瓶颈的丹药,算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绕出去的循环。 可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南阳府的三等世家郭家的真人,决定把他早年得到的那块归一碑立在郭杨庄。 那可是归一碑啊,尽管传说中共有九十九块归一碑,可这个世界如此广阔,别说九十九块了,就是九百九十九块,分布在浩渺的大地、海洋、湖泊、山脉中,也是稀罕的很。 更何况,这九十九块归一碑中,没有出世的还有好多。 根据现有记载,大兆国总共有十三块归一碑,和同属于东岳大陆的人族大国密国相比,多出来一块,郭杨庄的归一碑是大兆国的第十五块归一碑。这也说明大兆国的国运比密国强,这是将来镇守述职报告中重要的一笔。 东岳大陆上一些人族控制的小国或者势力还保有五块归一碑,加在一起,东岳大陆人族现有三十三块归一碑,同样生活在东岳大陆的蛮族,有七块归一碑。 以妖族为主的南离大陆,被结界隔开的西魔大陆和北冥大陆也有若干的归一碑,数量就不祥了。 归一碑这个大蛋糕砸在了滍阳镇的镇守头上,他能不兴奋吗?虽然这事其实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但是他现在是滍阳镇的镇守,自觉关系重大。 和几个郭杨庄管事的谈了谈细节后,年轻有为的镇守为了表示自己对这项工作的重视,对现场的众人说:“郭族长,如果方便的话,给我安排一间房,有简单的日常用品就行,我这个人没有多大讲究。在立碑仪式完成前,我就不离开郭杨庄了。” 听到镇守的话,西郭族长和东郭族长同时开口说:“方便方便,唐镇守这样的贵客,我们想请还没有机会呢。” 西郭族长和东郭族长说完后,彼此相望,都面带尴尬之色。 虽然有了郭真人这个大靠山,但是县官不如现管,而且,从郭真人对郭家族人的以往态度看,二位族长对这个大靠山也不是太有底,和现在的这位镇守搞好关系,可算二人共同的愿望。 该去谁家住呢?镇守也知道点儿郭家庄郭族的事,他也犹豫起来,不知道那位郭真人更看重哪一边? 第二十一章 设局 “二叔,这位就是我们滍阳镇的唐镇守吗?” 一个娇娆的女声响了起来,似乎迟疑了一下,马上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不错,就是唐镇守!那一天我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今天算是看清了,唐镇守这么年轻有为啊!” 龙舟队队员们训练归来,碰到了正站在新辟空地旁边的众人,郭怀眉一路小跑到了唐镇守的对面,款款地对唐镇守施了一个礼。 唐镇守的眼睛一亮,没有想到在滍阳镇这穷乡僻壤,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西郭族长用些许溺爱的目光看着郭怀眉,在一边说:“怀眉,你们训练回来了?这位正是你仰慕已久的唐镇守,唐镇守还准备在我们郭杨庄住上一段时间,以便主持立碑大事。” “是吗?那太好了,唐镇守就住我们家吧!我马上把自己住的房间腾出来,让小环伺候,小环这丫头虽然有些蠢,但是伺候人还算上心。” 郭怀眉露出一副满心欢喜的表情,上前拉住了唐镇守的衣服袖子,但马上又松开了手,露出一副小女孩做错事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说:“我太着急了,你们应该还有重要的事情商量,我先回去收拾房间,你们商量大事,这些大事我们女人可插不上嘴。唐镇守,你可要一定来我们家住啊!” 看着郭怀眉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唐镇守一时间禁不住浮想联翩,忙点头答应:“好,我和大家商量完事,就去郭族长家参观一下。” 虽然东郭族长看起来很失望,但眼神里充满了对西郭族长的蔑视。 其他人则是事不关己,在一边静静看戏。 这个女人可是奥斯卡级别的演员啊,生在这个时空、这个时代,真是太可惜了。 在小芹的率领下,四处闲逛的四人组也在新辟空地附近,看到眼前的一幕,罗铮对郭怀眉的表演天赋深深折服。 且不说郭杨庄的繁忙,立归一碑在外界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距离滍阳镇五百余里的大青山深处,有一座山寨,寨主是楚州某个三等世家的叛徒,纠集了一帮亡命之徒,流落到象州占山为王,但寨主的背后却是一位来自大密国山阴宗的试炼子弟。 大密国和大兆国的统治方式完全不同,大兆国以众多的世家作为统治基础,大兆国的律法严禁成立任何门派,而大密国则完全相反,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两大门派,山阴宗和山阳宗,除此之外,还有无数隶属于两大门派的小门派,大密国对任何可能成为世家的家族势力都会拆散,甚至强行镇压,他们认为家族势力才是危害人间和平、国家稳定的毒瘤,因为这些人只有家,没有国的概念。大密国和大兆国各自吹捧自己的制度是世界上最好的制度,互相敌对,已经好几千年了。 “消息准确吗?那位南阳府的郭真人真要把归一碑立在滍阳镇的郭杨庄吗?”试炼弟子手里玩弄着一件不知名的小玩意,看着寨主的眼睛问道。 “是的,就在半个月后,郭山将把那块归一碑立在他的祖地郭杨庄旧宅。” “好吧,你先退下吧。”试炼弟子吩咐道,寨主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象州地处兆国的腹地,这位试炼者敢深入到这里,也充分说明了他的魄力。 但是,光有魄力来到兆国的腹地,什么功劳也带不回去,还是不会得到赏识,由内门弟子成为精英弟子,像他这种资质不是太高、又没有大靠山的人,没有大功劳怎么行呢? 如果能把归一碑弄回去,别说精英弟子,就是真传弟子都可以手到擒来。 这个太难,归一碑据说是自行认主,他也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归一碑认主。 那么,就退一步吧,把兆国的那位郭真人杀死,郭山一旦死了,归一碑就重新成为无主之物,它很可能会再次隐藏起来,下一回出世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在何处。 当然,必须在立碑前杀死他,等碑立下去之后就没有用了。 试炼弟子仔细回忆了一番他以前看过的关于归一碑的秘闻,经过无数年、无数人的研究,归一碑肯定不是这一界的东西已经达成共识。 归一碑一旦成功立在某地,多则成千上万年,少则几百年,就没有任何人能动它丝毫了。 直到有一天它会突然无缘无故地消失,既可能是重新认主了,也可能是隐藏了起来。 杀死一个真丹境的修者,使归一碑变成无主之物。仅仅是这想法就叫人兴奋,试炼弟子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趟,才使自己火热的心冷静下来。 根据情报,郭山使用秘法突破灵轮境,最多也就是金丹境一阶巅峰的实力,试炼弟子是灵轮境七阶,直接和郭山对抗,无异于飞蛾投火。但是,试炼弟子有一件可以发出金丹境巅峰修者一击的符箓,这是他的保命底牌,他相信只要把握好机会,可以将郭山一击毙命。 郭山到时间肯定会乘坐飞舟前往现场,飞舟按等级不同,防御力也差别很大,但就是低级飞舟,也不是一个灵轮境的修者能打主意的。 即使联合同门和一些散布在兆国的内线,也不可能成功,他还要保证能击杀郭山,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混进宛城伯爵府刺杀郭山的方案也早被他否定了,那样做,即使能把郭山杀死,他也很难活着走出宛城。他可不是死士,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的买卖绝不会做。 只有现场击杀一条路,到时间参加典礼的人估计会有不少,在立碑前击杀郭山后,利用现场的混乱局面迅速逃走。试炼弟子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离开大兆国,这也是他能深入到大兆国腹地试炼的主要原因。 还要联系几个人,提前潜入现场做一番布置。 这计划一个人肯定无法完成,试炼弟子有密国在象州的部分细作名单,杀死郭山,破坏兆国立归一碑,这些人就是曝光牺牲掉也值了。 宛城伯爵府此时也不安静,外貌看起来毫无特色的一个中年人,正在和郭山谈着什么,因为四周打了结界,一般人根本听不到二人的声音。 “郭真人,你不再考虑一下我们的计划吗?这个计划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也可以一举肃清混进象州的密国奸细。” 中年人也是金丹境的修者,级别比郭山还高,是金丹境四阶。但是,他依然用略带些恭维的口气称呼郭丹为郭真人。 真人、真君这种称呼,按照修者间已经流行了千百年的规矩,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称呼,他和郭山这种情况,一般是不用称呼郭山为真人的。 如果关系不错,可以称呼郭山一声小郭、老郭什么的,关系一般就彼此称一声道友,关系差就直呼其名了,对于女性修者,还可以叫一声仙子。在这上面,大兆国和大密国并没有区别。 当然,相熟的年轻人们也会彼此称呼学弟、学姐什么的,也有称呼同学的,和地球上华夏国大学校园内的称呼很接近,老家伙们不好意思装嫩,这个称呼在他们之间并不流行。 别的地方(包括小说中)通用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称呼,在大兆国却是禁忌,因为那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宗门。 虽然郭山只有金丹境一阶,但实力很不一般,特别是知道郭山曾经有过被归一碑认主的经历后,中年人觉得称呼郭山一声真人也不算过分。 “已经说过多次了,在尤真人面前,这真人的称呼我可不敢当,你可是四级,金丹境中阶的高手。那个计划听起来是不错,不过,现场观礼的人肯定会死伤惨重。郭杨庄是我的祖地,那些普通村民怎么会经得起修者战斗的波折呢?要是禁止普通村民观礼,又会暴露我们的意图,行刺者也不容易混进去。假如有三生丹,地品以上的,也许值得我拼一把,别的东西,真难打动我。再说,你们黑鹰卫的人就那么笃定,一定会有密国的奸细出现在现场,而且,只要时机合适就一定会刺杀我?” 地品三生丹是郭山提出的唯一条件,三生丹能帮助冲破使用秘法造成的桎梏,尽管达到地品级别的三生丹也只有五成的可能性帮助郭山冲破桎梏,但五成的可能性确实也不算小了,修者常常会为一、二成的机会冒险。 郭山知道对方不可能答应,一来是三生丹及其难得,因为炼制三生丹所需要的一种特殊灵草,只有在一个二百年才开启一次的秘境中才能获得,二来是三生丹本身的价值已经远超几个密国奸细的身价了,这种藏在大兆国腹地的奸细,想掀起大风大浪都难,没有边境州的奸细重要,黑鹰卫的人不会做赔本买卖。 郭山提三生丹的一个原因就是不想把话说得太死,双方面子上不好看。 虽然郭山不惧黑鹰卫的人,但也不愿意得罪他们。 尤真人笑了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灵茶饮了一口说:“我们黑鹰卫的情报系统可不是吃干饭的,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会出现这种情况。” 为了拉近关系,尤真人又说道:“以后,我也不再客气地叫你郭真人了,我直接叫你小郭,你称呼我声老尤就可以。” 看到郭山笑着点头同意,尤真人说:“小郭,我们黑鹰卫的诚意是足够的,为你提供一套天品黑鳞甲,你穿在衣服里面,保证你的安全。你的安全是计划中的重中之重,那可是关系到归一碑能不能顺利立下去。” “老尤,这我相信,归一碑比几个密国的小崽子值钱。我的安全我自己也不会担心,我这个真人也不是白叫的,只要真君不出手,谁也不能把我姓郭的一下子拍死。” “小郭,你还真自信啊!” 尤真人有些不以为然,郭山只是金丹境一阶,金丹境一阶和九阶之间的差距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不过,尤真人也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下郭山的面子,而是继续说:“除了三生丹,这个我们真没有办法弄到,你也可以提提别的条件。比如,把你们家的那位后人郭蒙特招入太学,还可以让他去太学的精英班。” 这个诱惑也不小,郭蒙是郭家下一代最出色的子弟,还是郭山死去哥哥郭河的后代,他和哥哥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为小蒙做一把倒也值得。 郭山是从尸山血海中过来的人,对于死上几千、上万人也不会多眨眼睛,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交换就行。 而对黑鹰卫来说,拿几千黎庶的性命换几个密国奸细的命,更是一笔值得做的生意,人人平等只是律法条文上写的东西。虽然黑鹰卫这些人办案的时候嘴不离律法,但那东西在他们的心目中地位有多高,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到郭山似乎对这个条件有些心动,尤真人暗自高兴,正准备趁热打铁,却看见郭山的脸色变了变,断然拒绝道:“尤真人,我不会答应的。孩子的路还是让他自己走,拔苗助长也不是好事。” 刚才那一刻,郭山心里确实出现了动摇,但似乎冥冥中,有一个非常隐秘的声音反复提醒他,这样做不行,他能重启修炼之路的机缘就在郭杨庄。 看到自己的条件真无法打动郭山,尤真人只得说起如何安排郭山安全到达郭杨庄、顺利立碑的事情了。他们黑鹰卫这一次来主要也是这个任务,暗中保护郭山把归一碑顺利立下去。至于想一网打尽象州的密国奸细,反而是他收到情报后临时决定的。 两人谈起这个,郭山笑着说:“老尤,这一点我早考虑到了,到时间会有几位我以前的袍泽一起跟我去,加上我,至少三位真人在场,料想没有谁敢动手。” 确实不用担心,黑鹰卫还有两个金丹境,尤真人是金丹境中阶的高手,即使遇到金丹境后期的高手,依靠黑鹰卫的一些特殊手段也有一战之力。 一块归一碑还不值得密国或者妖族、蛮族的真君高手出手,归一碑毕竟只是对武者和低级修者有用,最大的价值是人才培养。 第二十二章 劝说 东岳大陆是这一方世界最大的陆地,也是资源最丰富的大陆。它和南离大陆没有完全分开,中间有一小片陆地相连,有时候也把二者合起来称之为东南大陆,东岳大陆本身的面积,大概只比另外三个大陆加起来弱一点儿。 在东岳大陆的西北方,紧邻大兆国的新州、宁州等地,世世代代生活的是蛮人,蛮人的修炼体系和大密、大兆国的修者不一样,他们修一种称之为图腾的技艺。 蛮人分为很多部落,最出名的是熊蛮部、虎蛮部、蛇蛮部和巫蛮部。 熊蛮部的首领是芈昊天,芈昊天唯一的儿子芈重,此刻在听一个细作讲述从大兆国传来的情报。 听完了细作的汇报,芈重对身边一个花白胡子老人说:“这么说来,当年归一碑就落入了郭山的手中,他刚突破金丹境就有了和我对战的实力,这件事情我一直很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老贾,你也知道,你们这些中原人族和我们蛮族相比,对战中同级别总是落下风,而我当时已经是蛮王镜一阶的巅峰,竟然和刚刚突破金丹境的郭山打了个势均力敌。” 蛮王镜和人族、妖族的金丹境是同一个实力级别,蛮王镜上面是蛮皇镜,和人族的道源真君相对。 听了芈重的话,花白胡子老人微微笑笑没有说什么,芈重则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后继续感慨道:“郭山真能容忍啊,过了这么多年才把得到归一碑的事情公布于众。他决定把归一碑立在什么郭杨庄了吗?” “是的,太子殿下。我们打听了,郭杨庄是郭山的祖地。” “老贾,人族对自己的祖地也很重视吗?” “这要看个人的情况,总的来说,和我们蛮族人差的太远。人族的祖地一般只有象征意义,不像我们蛮族,祖地里往往留有先祖的传承。” 看到芈重点头同意,花白胡子老人换了个话题说:“我听说太子殿下和这个郭山是生死仇人,太子殿下才特意在南阳府安插了细作,以便了解郭山的动向。” 这个话题花白胡子老人特别不想提,可是还不得不说。 花白胡子的老人,从外表上看和蛮人区别很大,他实际上是从大兆国叛逃过来的,现在跟着芈重,做参赞。 “战场上的对手,讲的就是生死拼杀,我和郭山,说不上是生死仇人,只是他坏了我蛮族的好事,塔山战役我们转胜为败的关键是郭山的临阵突破。我对郭山感兴趣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么多年,我能遇到的在同境界和我对抗的,只有郭山一人而已。不过,后来我听说他突破是用了秘法,对后续的修炼影响极大。塔山战役后,我的修炼一直没有慢下来,现在已经是蛮王四阶了,他应该还是金丹境一阶。” “再见面他肯定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了,这差距还会越来越大,太子殿下终究是要登上蛮皇镜,君临整个蛮部,傲视天下群雄。”花白胡子老人说道,他的话语里有一丝谄媚,芈重听完后,心里还是很受用。 “哎,只是从此后少了了一个好对手。”芈重的话中有一丝落幕,眼神也黯淡了些许。 花白胡子老人心中暗骂:这个逼装的不错嘛,连脸上的表情都是这样逼真。 但他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恭敬之色,用轻蔑的语气说:“一块归一碑而已,也只对低阶修者可能有些功用,而且能从归一碑上有所感悟的,一百个人中也不一定有一个。我们熊蛮部也有一座归一碑,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神奇的。郭山在修炼上没有前途了,不过是想拿立归一碑做个噱头,也使自己能够青史留名。人族对这种青史留名的事情,最是热衷。” “哈哈,老贾对人族的看法入木三分,不过,你倒是个例外。” 花白胡子老人脸上的羞愧之色一闪而逝,马上陪着芈重一起笑了起来。 他也终于把心放了下来,最担心的是芈重一时冲动要去大兆国搅局,那麻烦就太大了。他要为芈重谋划,说不得还要亲自出马,老命一不小心就留在故国了。 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叛徒,他一心想的不过是安安生生地过完风烛残年。 至于什么落叶归根,认祖归宗,那里有活着好啊。 送走了尤真人,郭山还没有来得及歇口气,管家郭忠就传信过来,南阳府的府尹文大人来访。 郭山是南阳府三等世家,府尹文大人则来自陕州的一个三等世家,按照大兆国的惯例,当地的各级外埠官员和当地的世家之间不得勾连。 为了避嫌,除了上任之初,在迎接文大人的宴会上,郭山和文大人见过一面后,二人已经多年没有来往过了。黑鹰卫的势力可是无处不在,这种来往大家都尽量避免,说好听点儿,这也是为了大兆国的长治久安。 郭山很清楚伯爵府的某人就是黑鹰卫的密探,这位密探还是郭山一次外出时偶然救下来的,在郭府已经呆了二十多年了。 多年后,郭山回想救某人的经过,确实是疑点重重,看起来也是黑鹰卫布的局。 但是郭山不仅没有揭穿他,还时不时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以各种方式透露给他。 至于收买嘛,郭山又不准备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才不会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这文大人肯定也是为了归一碑而来,前一段时间,文大人已经派多人传过话了,希望郭山能把归一碑立在宛城,被郭山拒绝后并不死心,这一次竟亲自前来了。 自从半年前传出来郭山认主了一块归一碑后,前来做说客、打招呼甚至施加压力的人就没有断过,连象州州牧都传了话,外州和本州的大世家也承诺了若干好处,都希望郭山把归一碑立在自己的实力范围内,但都被他拒绝了。 “那就有请文大人了,郭忠,先把文大人带到大客厅,派人上好灵茶,你亲自伺候着。我换换衣服,一会儿就到。对了,吩咐吴起六,到客厅记录我和文大人之间的谈话内容。” 这位吴起六同学,就是黑鹰卫安插在伯爵府的人。 郭山传完话,从储物戒中摸出一套伯爵官服,侍女急忙上前帮他把衣服换好。 见文大人和见尤真人不一样,要正式得多。 虽然从官场级别和个人关系来说,尤真人和文大人半斤八两。但尤真人的职业注定他见不得光,到宛城后,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去见各级官员,郭山也就在后花园接待他了。 文大人不一样,到底是一府之首,又是正式拜访,郭山要郑重其事。 虽然郭山和文大人没有什么交往,但也了解到这人性情还不错,为人也算豪爽,对南阳府的黎庶、武者和修者还可以,该收的钱当然收了,该办的事也会办,这在大兆国就算一个好官了。 看见郭山身穿整套伯爵官服走进客厅,正在一边品茶,一边和郭忠、吴起六说闲话的文府尹马上站起来,笑着说:“伯爵大人,文谋今天造次了。听管家说,伯爵大人正在后花园赏花,打扰了大人的雅兴,恕罪,恕罪。” “我一介武夫,哪里有那么多雅兴?刚才只是在后花园小息片刻,倒是没有亲自出门迎接文大人,还请见谅。” 两个人说完客套话,见过礼,分宾主坐下,郭忠在一边伺候着,吴起六则是坐在一侧的一张桌子上,摊开了纸墨,准备记录二人谈话的内容。 这也算是一种避嫌,谈话内容经双方签字后,要上交给黑鹰卫在当地的办事机构。 “郭伯爵,开门见山,我想再次向你恳求,这块归一碑还是立在南阳府府学为上。府学是南阳府年轻有为的修者云集之地,归一碑立在府学,培养年轻人的功能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出来。学府的几位院长也是一再要求,滍阳镇虽是伯爵的家乡,但太偏僻了。我听说伯爵大人也曾在南阳府府学求过学,对母校也是感情深厚,对母校的要求一向是来者不拒,这一回为什么如此固执?” 看到郭山一脸笑意,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文府尹只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文大人,郭某这茶怎么样?这可是我云州的老友特意寄送过来的。” 文府尹忙点头说:“好茶!可是我更想知道郭伯爵对我的建议怎么看?” 郭山也不想直接拒绝文府尹,对方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府之首,就推托道:“郭某和兄长的经历,想来文大人也听说过。归一碑立在郭杨庄,兴许会给更多武者甚至黎庶们提供机会,这对我们南阳府的贡献可能会更大。” 文府尹来之前也做了一些工作,郭山的话刚一说完,他就马上接口说:“哦,郭伯爵原来是这样想的。那么,文某觉得,除了直接立在府学之外,正德广场也是另一个不错的选择,南阳府可是比宝叶县的人流大的多。至于地皮拆迁、商户迁离以及立碑的费用,都可以有南阳府来出。如果郭伯爵能够答应,南阳府还会送出一份厚礼。同时,我们也会给滍阳镇,还有伯爵的祖地郭杨庄给出适当的补偿。” 郭山沉吟了一下,文府尹的话实在难以驳倒,看来只有实话实说了。 “不瞒府尹大人,这归一碑在郭某的手里已经有四十来年了。只是半年前郭某偶有所感,只有把归一碑立在祖地郭杨庄,可能会对郭某今后的修炼有莫大好处。” 对于修者来说,修炼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断人修行之路,和杀人父母无异。 听到郭山如此答复,文府尹就不能再劝了。 “这件事我希望府尹大人不要轻易对外人讲起。” “那是自然,要是郭伯爵一开始就这样说,我绝对不会说一句废话。” 正在记录二人对话的吴起六忽然说:“家主,这段话我就不记录了。只写您因为特别眷顾故土,才把归一碑执意立在郭杨庄祖地。” 看郭山点头同意,吴起六才重新伏在桌子上记录谈话内容。 “郭伯爵,文某还想问一下,那小四象阵四个主持之人是否已经安排妥当?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用说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四人一个是郭某家族的晚辈,另一个是郭某当年战场上生死之交的后人,还有两个名额,郭某准备留给南阳府府学,郭某也不敢忘本啊。” “哈哈,哪里话,是文某刚才的言语唐突了。不知南阳府府学的两个名额伯爵准备怎么安排?” 听到文府尹问得这么仔细,郭山不觉有些诧异,他回答道:“当然是看成绩了,我明天就会派人去通知他们,就选去年府学甲组和乙组测试的第一名。” 文府尹听后大喜,忙站起身对郭山施了个礼说道:“多谢伯爵大人。” “这是从何谈起呢?给南阳府府学名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我有一个后辈,在南阳府府学求学,本来还想厚着脸皮向郭伯爵求个人情,正是去年乙组测试的第一名。这一回可是占了伯爵大人的光了,家族也会有相应的谢礼随后送到。” “这却是不用了,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嘛。” 送走了文府尹,郭山回到自己日常打坐之地,开了防护阵法,把归一碑拿了出来。 一个紫色的小石碑浮现在郭山的掌心,传言它藏有惊天的秘密,郭山也和其他获得归一碑认主的人一样,参研了无数回,可其中的秘密嘛,根本看不到。 不过,归一碑认主后,郭山的修炼速度比原来快了五成,实战时能够发挥出来的战力更是提高了五成,这就是归一碑的认主福利。 当然,对郭山来说,这修炼快五成的福利,在利用秘法突破金丹境后,就再也没用了。 “人应该知道满足,我郭山当年几乎家破人亡,能有今天,一要感谢那位无名高人,二要感谢的就是归一碑了。老伙计,你兴许很快就可以找到下一个有缘人了。” 郭山自言自语说完,把归一碑重新收了起来。 归一碑一旦立下去,和郭山的关系就结束了,在它再一次消失前,一般不会选择新主人。至于什么时候归一碑会再一次消失,消失后又去了哪里?就没有人能知道了。 只是它留给郭山的福利不会消失,会伴随郭山的整个修炼生涯。 第二十三章 县令亲临 唐镇守很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用鼻子使劲闻了闻充斥在房间里的幽香。 四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想到这床被子前一夜还盖在郭家美人的身上,唐镇守禁不住身体一阵燥热,把被子从胸前拉到自己的鼻端,又用力闻了闻,还伸出舌头,很下做地舔了一下,反正也没有人看见,下做就下做吧。 唐镇守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位郭家美人的出身,想到一个久旷回娘家的寡妇,对自己一副欲迎还拒的样子,这事情十拿九稳。 可唐镇守自认也是个讲究人,做这种事还是要花一番心思的,即使对于一个乡下女子,也要按讲究人的方法来做,而不会像个粗野武夫那样直来直去,更不会用强,要让美人最后主动投怀送抱,传一段佳话,留几片涟漪,那才算真的讲究人。 要想让美人心甘情愿,必须得下功夫,还要有个人魅力。 对于个人魅力,尽管当年在家乡县学求学的时候,唐镇守只能说是默默无闻,但在这滍阳镇,唐镇守自信无敌。 下功夫嘛,这一段时间,唐镇守会因为归一碑的事一直呆在郭杨庄,和美人相处的机会大把大把。唐镇守身上还有能打动美人的东西,听说郭家美人可是急需淬骨丹的。人品淬骨丹这种东西,对于普通武者是稀罕物,对于一个安阳府的四等世家来说,就很寻常了。实在不行,唐镇守就把那颗用不上的地品淬骨丹赠给美人,地品淬骨丹对初阶真武境武者也有效。 唐镇守今天要去滍阳河上指导指导郭杨庄的龙舟队,这事情昨天和美人商量好了,必要时露一手,一点一滴,慢慢打动美人心。 正在为如何追美人做着精心计划的唐镇守,忽然听到一阵滴滴声,是传讯器响了。 唐镇守抓起来枕头边的传讯器,上面的一行小字把唐镇守吓了一跳,汪县令将在下午来郭杨庄检查立碑的准备工作。 这消息是从滍阳镇镇公所发过来的,镇公所有一个接受宝叶县消息的小型法阵,那个法阵其实还能收到南阳府的消息,可南阳府以前从来没有给滍阳镇发送过任何消息,直到最近,消息才多了起来,发送的消息都是和归一碑有关。 唐镇守手中的这个传讯器比较低挡,使用范围不大,在滍阳镇方圆内用都有些勉强,更不用说直接接受县里的消息了。所以,在离开滍阳镇前,特别安排自己的亲信守住,免得有重要消息遗漏。 看到县长大人要来,追求美人的心思马上淡了,唐镇守可是个事业为重的好男人。 唐家的子弟出来做官,和别的世家差不多,年轻的追求政绩,不仅不通过做官捞钱,还常常有家族出钱出力,为当地做些好事,尽量留下个好名声,为自己今后的发展打下基础。年龄大的,已经没有发展前途的,就一门心思捞钱,这也算为家族做贡献。 唐镇守属于前一类,他确实想通过在滍阳镇做满十年镇守,为自己谋一份更好的前途。 收到县令大人要来的消息后,唐镇守马上起床,把残留着美人香味的被子扔在一旁。听到屋子里传来声音,在外房伺候的丫环走了进来,帮唐镇守梳洗穿衣。 唐镇守换下来昨天穿的公子服,换上了镇守的官府,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面小镜子,打量了自己一番,才走出了房间门。 看到新换了一身衣服的美人正在院子里打拳,这一身衣服使美人在妩媚中带着一丝英气,唐镇守暗自赞叹一声。 郭怀眉收了手,上前施了一个礼,冲唐镇守浅笑一下:“镇守大人,昨晚睡的可好?” 唐镇守忙还礼道:“多谢怀眉姑娘,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我住。在怀眉姑娘的房间里还睡不好的话,世上就没有唐某人能睡好的地方了。” “把自己的房间给镇守大人住,我才放心嘛。唐镇守,今天去滍阳河你可要好好指点指点我们龙舟队,大家伙都盼着获得第一,得到那颗人品淬骨丹呢。我们现在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估计就要出发了。” 看到美人期盼的眼睛,唐镇守差一点把手里的传讯器摔了,苦笑一声说:“怀眉姑娘,真对不住了。我刚刚接到通知,今天县令大人,可能还有南阳府的上官,要来郭杨庄检查立碑准备工作。” 郭怀眉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马上又展颜一笑说:“大人的公事为重,我们龙舟队毕竟是小事。” 听到郭怀眉的话,唐镇守心中叹道:多懂事、多温柔的美人啊!想起自己远在安阳府的老婆,那娘们仗着家族的势力,在自己面前整日趾高气扬,听说自己来这里做镇守,立马表示不会和自己一起来。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呢?就这一会儿功夫,郭家美人在唐镇守的心里又重了许多。 吃过郭家精心准备的早饭,和郭美人告别后,唐镇守在随从的陪同下,匆忙赶到现场,仔细检查了各项准备工作,对不满意的地方指点了一番,训斥了几个看上去不顺眼的家伙,又来到村口。 不知道县令是什么时候到,只能先候着。 小芹、罗铮、小蛋子和阿黄四人组,每天的例行公事也是先去即将立碑的空地晃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变化,武痴少女罗小芹,如今已经变成了修痴少女,对于修者了解的越多,小芹的心中就越是向往,原来心目中高大山的那些武者,她都看不上眼了。 四人组还要去地里干些杂活,摘几颗蔬菜,偶尔还把家里的两头牛拉出去放一放,这主要是小蛋子来做。小蛋子每个月从罗家拿二十斤粮食,还经常在罗家蹭顿饭,也自觉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在罗铮的眼里,坐在牛背上的小蛋子,就像一幅古老的山水画。 干完活之后,四人组还要去村东头的空地再看上一番,别的村人新鲜劲过去之后,已经不大来这里了,每天看到的都是平整土地,还没有种庄稼好看。 小芹则是不然,她会注意到每天发生的细小变化。 今天果然和往日不同,一个看起来比唐镇守威风得多的人正在空地上指手画脚,隐约听见人说什么县令。 小芹这一阵见识飞涨,想到做县令的人一定是突破了真武境的修者,这位修者可是小芹有生以来见过的第一个修者,果然气度非凡,那些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武者,在修者面前低眉顺眼,点头哈腰。 “这地还需要进一步平整,午后,拉青石板的车队就会到。小唐,把人手组织好,车队到了以后,马上开始铺青石板。不仅广场上要铺青石板,来的路上,特别是郭杨庄的几条主要道路,也要铺上青石板。铺青石板只是第一步,等归一碑正式立下去之后,还要对广场做进一步的加固工作。” 唐镇守忙上前答应一声,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记下县令的指示。 “你也是真武境九阶的人了,这事情还用小本子记吗?记在脑子里不就行了吗?” 看到这个巴结县令的行为似乎并不被县令大人欣赏,唐镇守脸微红,陪着笑把小本子收了起来:“县令大人的话,我早就深深记在脑子里了,只是觉得特别重要,再用笔记一遍能够加深理解。” 罗铮实在没有忍住,就傻笑了两声。罗铮的听力在经历过虫洞穿越后,早就变得异常敏锐,县令和唐镇守站的地方虽然距离较远,但二人的对话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场面让他想起来二十一世纪初,地球某国的一个肥胖统治者,无论走到哪里,这个肥胖统治者周围瘦猴一般的臣民,都要时刻记下他震古烁今的话语。 “二狗,你傻笑什么?我觉得县令大人说的很对,武者就是比修者差远了。你觉得呢,小蛋子?” 没有想到小芹的听力也这么好,罗铮这个傻子少爷当然不会回答童养媳的话,他还是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小芹。 “嗯,小芹姑姑,我可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 小蛋子和小芹越来越熟后,称呼就成了一个问题,小蛋子和罗家没有亲属关系,小蛋子喊罗秀芝姑奶奶,只是顺着父母亲那一辈的称呼叫下来。因为罗秀芝是姑奶奶,罗铮自然成了二狗叔叔,小芹是二狗叔叔的童养媳,小蛋子就喊小芹二狗婶,这称呼小芹无论如何不愿意接受,小芹说宁愿做小蛋子的姐姐低一辈,也不愿意被小蛋子喊二狗婶。因为小芹的坚持,小蛋子现在称呼小芹为姑姑。 “哎,真笨。我听说这个归一碑立下去之后,有缘的人就可能成为武者,还是练气武者,看起来小蛋子你的希望不大。” 小蛋子瞥了一下小嘴:你的希望就很大吗?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小芹的话。 “那个罗秀芝家的丫头,领着你的傻子老公和小蛋子在这立碑重地干什么?东西弄坏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还不快滚回家去?” 在县令面前插不上话的西郭族长晃悠到了广场的边缘,看见罗铮一行人,就出口呵斥道。郭显明已经听管库说了,罗秀芝每个月给小蛋子家二十斤粮食,使郭显明惩戒小蛋子立威的行为大打折扣,看到这三个人,心里有气,忍不住就骂了起来。 经过一系列事件后,小芹对真武境武者的敬畏之心早就飞到了爪哇国,何况,郭显明才真武境一阶,立马回嘴道:“这里的东西要是这么容易弄坏,郭真人他老人家的归一碑怎么立呢?” “哈哈哈,这小丫头说的有道理,我们立碑现场当然要弄得结结实实,让郭真人他老人家放心。想来看尽管看,只是不耽误大家伙干活就行。有人看,大家干活会更有劲。” 东郭族长听到一个小丫头公然反驳西郭族长,马上心情舒畅支持小芹。 尼玛,和地球华夏国村里干部的水平差不多。罗铮暗自腹诽道。 西郭族长气的一扭头走了,小芹对着一个空荡荡的广场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领着四人组离开。 第二十四章 强买 罗铮到家正赶上开饭,小蛋子半道和大家分了手,回自家给母亲做饭。 看到小芹快吃饭时才回家,罗秀芝劈脸就骂了起来:“死丫头,领着少爷半天也不回家门,让你去菜园子摘两颗菜,到晌午才回来,饭都做好了,菜让大家吃生的吗?” 小芹也发现自己这件事做的不着边,一声不吭就钻进了厨房去帮忙,厨房里的杨翠马上大声说:“小芹啊,不用帮忙,活大嫂早干完了。” 罗立珊和罗立君看到奶奶骂小芹,两张笑脸立马笑了起来,一个拿了一把干草去牛圈里喂牛,另一个则赶忙拿起扫帚在院子里胡乱划拉起来,两人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也是小演员。 罗铮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表演,这一段时间,虽然他还是扮演傻子,但和两个小孩子关系倒是和缓了很多。 天渐渐暖和起来之后,罗家午饭常在院子里吃饭。 吃完饭,罗铮也陪着小芹把剩饭和碗筷往厨房里搬,趁人不注意,把半块馒头塞进了裤兜,准备下午再见到小蛋子时,送给那个孩子吃。 小蛋子母亲得的病,按照罗铮的医学知识来理解,应该是糖尿病兼其他的并发症,罗铮曾去看过那个女人,还不到三十岁,瘦骨嶙峋地躺在床上,在现有的医学和生活条件下,估计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但这种病却对粮食的消耗量极大,小蛋子尽量把家里的东西让给母亲吃。 吃过饭刚刚安静下来,居然有客人上门了。 这人是罗家很多年前的旧识,罗秀芝和王文山忙把来者让进了东厢房的主屋,罗铮远远坐在院子的一角,屋里的谈话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五哥,你这是从哪儿赶过来的?好久也没有上过门了?今天怎么有空了?”这是罗秀芝的声音。 “先不说我,秀芝,你这胳膊怎么了?”来人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汉子,露出一副关心的表情。 罗秀芝苦笑一下回答道:“前一阵和人动手,技不如人被打断了骨头。” “严重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来人脸上关切的表情似更浓了。 “谢谢五哥,我相公手中有一个方子,用了之后应该没有大问题。只是要将养上半年,这半年干不了重活。”罗秀芝看了一眼王文山,嘴角的苦笑也变成了微笑。 来人似乎是不经意地说:“这乡下的民风还是这么彪悍,动不动就出手伤人。秀芝你就不考虑把家里的地都卖了,去县城生活?” 罗秀芝不知道来人为什么这样问,就随口回答道:“嗯,还真没有过这种想法,在村子里是讨一份生活,在县城里也是讨一份生活,这乡下日子我也过惯了。” “我记得秀芝妹子是十几岁才迁到这郭杨庄的吧?” “五哥的记性好,我是十三岁跟随爹爹一起过来的,转眼间已经三十多年,现在在郭杨庄生根了。” “其实,秀芝妹子做生意肯定是一把好手,当年十来岁就能帮助罗叔叔照料生意。我知道宝叶县城有一家绸缎铺子,愿意八折把铺子盘出去,那个铺子的位置和口碑都挺不错,秀芝妹子现在胳膊也受了伤,以后种灵田恐怕不大容易,有没有兴趣把这桩生意接过来?” “妈,这种好事我们为啥不考虑一下呢?”前来上茶的杨翠听到来人这么说,马上瞪大了眼睛兴奋地说道。 杨翠早就过烦了这种乡下生活,她小时候曾经跟着大人去过几回宝叶县城,现在还记得宝叶县的繁华景致,嫁到宝叶县城,也曾经是她做姑娘时的梦想。 听到来人的话,王文山和罗秀芝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显然对杨翠的插话也很不满,罗秀芝挥了挥那个没有受伤的手,示意杨翠先出去。 “五哥,我对那一行可不怎么熟,小时候不过是跟着父亲老人家跑跑腿而已,做的也不是丝绸生意。” “秀芝妹子一向心灵手巧,我还记得小时候,啥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想学会做生意还不容易吗?何况,还有文山老弟帮衬,连账房先生都不用花钱请。一开始会麻烦一些,老哥我给你找一个好掌柜,经营一年半载后就熟悉了。做生意无非就是进货、出货、应付一下税官,人活络一些就行,不像种地这么吃苦。不过,这事情得赶紧做,人家绸缎铺的老板是湖州人,因为要奔父丧才急着低价出手铺子,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 杨翠刚才被罗秀芝赶了出去,可转眼间她又带着罗钊进了房门,她对离开郭杨庄去县城生活可是热衷得很,想拉着丈夫一起过来说服罗秀芝。 在杨翠的一再示意下,罗钊上前一步说:“妈,我觉得五伯伯说的有道理,机会来了就要抓住。五伯伯也是我们知根知底的人,这件事妈你要好好考虑考虑。我听说县城里有好几家武馆,立珊和立君两个孩子快到学武的年纪了,他们去县城的机会可要比呆在郭杨庄多得多。” 来人用似乎赞赏的目光看了看罗钊,又夸奖道:“几年不见,大侄子的见识倒是涨了不少。” 听了来人的话,罗钊心中有一丝得意,脸上也露出笑了。 罗秀芝有些失望地看了儿子一眼,也没有搭理罗钊和杨翠,而是笑着说:“绸缎铺的生意可不小,连铺子带货盘下来,是一笔不小的银子。我们这点儿家底根本开不起,就是打八折也不是我们能付得起的。五哥的好意谢过了,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送五哥走了。” 来人看到罗秀芝要撵自己走,有点着急了,急忙说:“秀芝妹子是缺本钱吧?这应该不成问题。有人愿意出比市价高二成的钱买你们家的一百三十亩薄田和二亩下等灵田,这足够盘下来绸缎铺,还有很大的富余做本钱。” 一直笑脸相迎的罗秀芝忽然沉下了脸,王文山抢在前面说:“这才是五哥来的本意,郭杨庄的归一碑马上就要立下了。等归一碑立下来,一百三十亩你嘴里的薄田,价格估计会翻上几番,是现在地价的十倍都不止。其实,你可以先答应借钱给我们开铺子,只要用地做抵押就行,绸缎铺开起来之后,你们趁机作梗,让我们亏本,走投无路后,就可以把我们家的地收回去。” 来人被王文山一口道破了来意,脸一下子涨红了,随即他也改变了先前的温和口气,用带些恶狠狠的语气说:“既然你们也明白,我就直话直说,凭你们家的地位,一户无依无靠的乡下人,还不值得花那么大的力气,绕那么大的弯子做事。你们家的这块地有人看中了,我身后的主家是你们根本招惹不起的,这地你不卖也得卖。趁早卖了的话,大家还能留个脸面,你们家也能多得些实惠,要是惹人家恼了,到时候不仅地没有了,还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罗秀芝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来人说:“成五,我罗秀芝自小把你当做哥哥看,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们罗家不欢迎你,你现在滚吧。” 成五脸色黑了下来,站起身来,把拳头用力捏了捏,太阳穴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两眼瞪着罗秀芝夫妇,露出一副挑衅的神色。 面对成五的样子,王文山一个书生没有一丝惧怕,冷笑道:“成五是吗?一个真武境四阶的武者,还想和我们动手吗?你动手试试?” 成五冷哼一声道:“好言难劝找死鬼,等过了这立碑大典,我再找你们罗家算账,连真武境都没有的庄户人,竟敢如此嚣张?” 虽然话这么说,成五心中也有些打鼓,他已经多年没有见过罗秀芝夫妇了,可王文山为什么一语就道破了自己是真武境四阶?普通黎庶怎么能看出来武者的境界呢?难道这个穷书生还有了不得的后手?成五带着疑问转身离开了罗家。 看着成五悻悻地离开罗家,罗秀芝的脸变得更难看了。 罗钊和杨翠自知办了蠢事,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厨房干完活的小芹,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后,小姑娘也是一脸愤懑。罗铮手里轻轻玩弄着一根树枝,由于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文山,前几天你还说我们要打算打算,建一座客栈,同时做别的生意,将来肯定比种地强上十倍,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惦记上咱们家的地了,这可怎么办?成五这人我打小时候就认识,不是善茬,前一阵还听说人是宝叶县的一个什么老大,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成五背后到底有没有主家?有主家的话,又会是谁呢?” “立碑的消息还没有传几天,这么快就有动作的人,眼光肯定不一般,成五背后的主家,我估计是宝叶县的石家或者聂家。”王文山推断道。 “石家或者聂家,文山你是说宝叶县的那两个世家吗?” 罗秀芝有点儿不相信地问道,那样的世家可不是罗家能招惹的起。 “成五这人我也了解一点儿,他就在宝叶县混,和外边的人也没有多少接触,十有八、九是聂家或者石家。” “那都是有修者的家族啊,我们该怎么办?” “不仅有修者,应该有灵轮境中阶甚至高阶的修者,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宝叶县站住脚。” “不是灵虚镜,而是灵轮境的修者?”罗秀芝听了王文山的话,脸色变得更差了。 看到妻子的表情,王文山说:“灵虚镜和灵轮境对我们来说有啥不一样?你也不用急,在大兆国,修者是不能随便对武者和黎庶出手,这事情还是靠武者在前面替他们出面。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王文山总要护得住自己的妻子儿女。这几天是立碑大典,就是石家或者聂家也不敢兴风作浪,他们在南阳府郭家面前,也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王文山连一个武者都不是的普通人,怎么能护得住全家?罗秀芝并没有多问,不知为什么,她内心深处非常相信丈夫有能力保护一家人。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接下来嘛,我们先要……” 夫妻二人的声音轻了下来,罗铮也听不清楚了,想来王文山还是有些办法的。 第二十五章 刺杀(上) 很多郭杨庄村民投入了立碑前的准备工作,连龙舟队的人都不再训练,和村民们一起去广场上干活。 唐镇守直接宣布,因为立碑工作,今年的龙舟赛将推迟一个月。 自从知道立碑大典连南阳府的府尹文大人都有可能亲自光临,还有传言说,归一碑立完之后,宝叶县县衙和相关办事机构都有可能迁到郭杨庄,唐镇守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变得异常沉重,千万不能出一丝纰漏。 为了让立碑大典顺利、安全、风光的完成,让领导满意,让真人满意,唐镇守这一段时间忙得脚底朝天,常常整天甚至通宵呆在施工现场,根本顾不上郭美人了。 面对美人有些幽怨的目光,唐镇守内心很有些不忍,但一想起县令大人严厉的话语和目光,唐镇守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千万儿戏不得。 唐镇守暂时停下追求郭美人的步伐,还有一个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就是这郭美人可是郭家的人,万一招惹了郭美人,引来南阳府郭真人的不快,别说是他,就是安阳府他们那个四等世家的家主,也承受不起郭真人的怒火。 虽然这种事情可能性很小,毕竟郭美人和郭真人是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但不得不防,立碑大典期间,小事也可能会变成大事。 如果唐镇守没有婚配,现在追求郭美人就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但现在的唐镇守只是想弄一场春花秋月玩玩,那就不得不暂时收敛收敛。 世家弟子在外行走办事,一方面要顾忌世家的荣誉和面子,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不能让别人看偏了,另一方面就是该软的时候也也一定要软,不该干的事情千万不能干,世家的存亡才是百年大计。 唐镇守为了立碑大业,牺牲了自己的时间和欲望,滍阳镇别人的日子也不好过,镇里的各级官吏、各村的村长和有武者组成的壮劳力,都被唐镇守弄到了郭杨庄。 南阳府的上官和县令身边的亲随,也在现场督办。 虽然二人不直接指挥,但是工作的热情确实高的很,二人的意见还常常不一致,搞得唐镇守焦头烂额。 不管怎么说,在大典的前三天,诸事总算安排得差不多了,县令陪同南阳府主管教育的学监大人、南阳府府学的一位副院长,再一次来现场视察,对不满意的地方又指点了一番,搞到天快黑的时候,三位大人才乘坐学监大人的小型个人飞舟回了宝叶县,而大人的随从们则是留在了郭杨庄。 小芹带着四人组,看到飞舟从广场上腾空而去,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是一连串的惊叹,这种飞舟的事情,尽管以前也听人提过,但小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蛋子的眼中也是闪出兴奋的光芒,罗铮则是对比了一番飞舟和地球上小型飞机的异同,这玩意没有装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可起飞居然不需要任何跑道,直上直下,忽的一下子就升到了天空中,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呢?曾经的学霸和科学爱好者罗铮同学,百思不得其解。 四人组中只有阿黄一脸平静,对着飞舟的远去,它连叫一声都懒得叫。 对四人组其他成员的大惊小怪,阿黄投出轻蔑的一瞥。 郭山心里实在想不明白,那充满暗示的声音说的机缘到底在哪里? 修炼到郭真人这种地步,常常不是对自己更自信,而是对世界更敬畏,那充满神秘的暗示,普通人可能仅仅把其当做一个幻觉,但郭山知道那绝不是幻觉。 究竟是什么的机缘,郭真人也是一头雾水,暗示实在是太模糊了。 但无非是人和物,物的东西先不说,如果是人的话嘛,应该尽量扩大范围,郭山决定从此处入手布置。 郭真人为此特别交代,立碑现场和立碑的时候不禁任何人观光,立归一碑是没有危险的,即使对普通黎庶也不会有伤害。 立碑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也没有什么秘密可守。 当然,也需要保护好现场秩序。 对于有一大堆金丹境修者出席的立碑现场,秩序应该没问题,只要参与的金丹境没有故意捣乱的,即使现场出现混乱,随便一个金丹境出下手,就可以弹压下去。 这也是小芹四人组还有村里其他人,甚至十里八乡的外村人纷纷到现场看热闹不被禁止的原因。类似的事情,大兆国的老规矩是把黎庶、武者们、甚至低级修者们隔离开。 这可以使普通人对高等修者保持一种神秘感和神圣感,也算一种统治技巧。 这几天,外地的非邀请观礼者也多了起来,考虑到这些观礼者大部分都是修者身份,南阳府已经把一个二十人的修者卫队调了过来,随时弹压出现的意外情况。 卫队的队长是灵轮境五阶,手下的人大部分都是灵虚镜高阶或者灵轮境初阶的人,对付一般问题绰绰有余了。 按照郭真人的吩咐,只要检查完个人的身份玉牌无误后,人就被放进村里。 身份玉牌是大兆国给修者配置的统一身份证明,修者必须随身携带,遗失后要去最近的县级政府补办临时身份玉牌,并在规定时间内去原玉牌发放地补办新的身份玉牌。 进村的时候,每个人手中还多了一份行动指南,无非是不得惊扰村民、要注意文明观礼、彼此不得在村子里打斗等,实在想打斗的话,可以签生死状去滍阳镇的擂台上一较高下。 大密国的试炼弟子吕慧也弄了一个身份玉牌混进了村子,几天前在大青山他已经得到情报,至少有三位金丹境的修者前来参加立碑仪式,吕慧立即放弃了刺杀郭山的行动,他是想立功,可不是想送死。 但他还是到了现场,看能不能搞出来一些事端。 吕慧利用秘法,把自己的修为压制到了灵轮境四阶,这门秘法很一般,最多只能把自己的修为压制下去三个小级别,而且压制下去后,要想恢复的话,不耗费一、二个时辰根本做不到。 因为有诸多限制,吕慧其实并不想压制自己的修为,可灵轮境七阶在偏远的南阳府年轻一辈中,太显眼了,在宝叶县快成最强战力了。 虽然吕慧假冒的是湖州的身份,但他还是不想让自己过于显眼。 吕慧也不是不喜欢出风头的人,但要看时间地点。 登记完自己的身份,吕慧就进了村子,找了一家住户,出了十两银子租了一间房,这间房有一扇窗户,可以清楚看到村口进出村子的人。 在大典前几天,为了安全起见,村子里的护村队加上南阳府抽调的部分卫队成员,以及从滍阳镇别的村子里抽出来的部分武者,由熟悉环境的郭杨庄真武境武者领路,把村子严密封锁起来,但并不禁止大家的进出,想进出的人只能通过有卫队队员登记的那个路口,卫队队员也只对修者才登记,滍阳镇镇守都享受不了这个待遇。 立碑前的第三天,来了两个青年人,他们在村口登记完后,就直接去了广场,从远处瞄着村口动静的吕慧,也悄悄出了门,远远地跟了过去。 这两个人身穿一样的服饰,根据吕慧的了解,是南阳府府学的学生。 两个人一个是灵虚镜九阶,另一个是灵轮境二阶,二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互称学长学弟,按照兆国的规矩,一个学府出来的人一般这样互称。 “文学弟,听说一起主持小四象阵的还有汴城州学过来的两个学长,文师弟对他们了解吗?” 被称作文学弟的修者略微年轻一些,他淡淡笑了一下说:“我略微知道一些,一个是郭真人的后人,不过是真人哥哥那一支的,名叫郭蒙。另一个可是你们象州二等世家柳家的千金,听说是个绝色美人,在阵法上有一定的造诣,那个绝世美人已经被太学选走了。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郭蒙我也知道,以前还在南阳府府学。这两个人倒是很沉得住气,听说立碑的前一天才会到达,我们两个却苦巴巴地先来了。”年长的人用带些埋怨的口气说。 “李学长,你就别抱怨了。我们两人有这个机会不容易,多少人想盼还盼不到。再说,我们也不像人家州学里的那些高材生,笨鸟先飞嘛,先拿着阵图熟悉熟悉也好,免得到时候出错,丢人显眼还在其次,把机缘也丢了,可是要后悔一辈子。” 虽然文学弟比李学长年轻,修为上也差了不少,但他讲这番话李学长倒也没有反驳,也没有觉得拉了自己的面子。 一来这位文学弟说的在理,二来这位文学弟的身份也不是他一个寒门弟子可以比的。 吕慧远远吊在二人的身后,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二人对话的内容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对归一碑的立碑仪式破坏一下,吕慧总觉得不甘心,他盯着二人的背景看了一会儿,一个主意浮现在脑海里。 在现场走了一圈,吕慧又四下观察了一番,就一个人重新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里。 现场晃悠的普通人、武者和修者的数量不少。 吕慧压制后的修为还是比现场的大部分高上一筹,但他刻意低调,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李学长和文学弟的行为则受到了大家的注意,广场中央原来铺的青石板,在二人的指挥下,被拿掉了几十块,一个边长有三丈的正方形出现在那里。 “早知道要在这里预先留一块空地,我们就不用铺了,管事的为啥不提前提醒一下?” “少废话,干活!管事的也不是修者,他怎么会知道这里要预先留一块空地?” 管事看有人指责他,很不耐烦地说:“又不少你们工钱,啰嗦什么?不想干的可以回家!” 说话间,广场中间的空地就挪了出来,管事的指挥众人把多出来的青石板运走。 李学长和文学弟则是拿出测量仪器,对挪出来的空地进行初步勘探。 这一段时间,虽然罗家因为有人惦记他们家地的事情,气氛很沉闷,但是小芹还是经常带着四人组去立碑现场视察工作。 自从见过县令大人后,小芹看到的修者越来越多,心里的羡慕常常直接从脸上流露出来。罗铮则是想着另一回事,他很想趁这个立碑的机会,找一个行的通的借口,恢复自己正常人的身份,通过对这个世界的进一步了解,也使他对成为一个修者,出现了和小芹一样的渴望。 “按照穿越者定理,我应该快有奇遇了,归一碑恐怕就是为我准备的。” 罗铮一边自嘲着,一边和小芹一样,盯着广场中央两个忙碌的修者。 第二十六章 刺杀(下) 第二天一大早,小芹急急忙忙把家里该她干的活干完,偷眼看了一下,罗秀芝正黑着脸,而王文山和罗钊则是一大早就出门办事去了。 小芹很想去广场,可又害怕罗秀芝训斥,正在院子里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罗铮则是主动招呼上大黄狗,做出要出门的样子。 “还不快跟上少爷?有个差错,小心你的皮!” 小芹忙答应一声,跟着罗铮一起出了门,心里想道:傻二狗表现不错,知道姐姐我想去广场,还主动配合。嗯,这么俊的一个小哥,咋就成了傻子呢? 一行人很快就遇到小蛋子,兴冲冲朝村东头而去。 在村东头的广场上,李学长和文学弟斜对角站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系列的东西,正在不停摆弄着。 有懂行的修者马上说:“这两个人还在演练小四象阵,这一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看来他们就是四个主持小四象阵中的两个,真是好运气,到时候肯定会有归一圣光的加持。” “这归一圣光的加持真有传说中的功效吗?我可是听说,加持后每个人的修炼速度会比原来快上二成,就是实力和自身真元的雄厚也比同阶修者高上二成。” “一般都会有的,但听说也有可能出现意外,在加持过程中,如果小四象阵出现问题,四周观礼的人就有可能被加持到了。” “小四象阵会出现什么问题?出了问题顶多漏出来一点儿归一圣光,加持那一点儿有什么用处呢?” “修炼途中,能比别人领先一头发丝,也是好的,何况归一圣光会伴随修炼者一生,虽然加持本身只会对灵轮境低阶以下的修者们,但功效却能延伸到金丹境和道源境。” “你还做金丹、道源的梦,我觉得你能修到灵轮境就是祖上烧了高香。”一个听者有些不屑地说道。 “修不到金丹、道源境是一回事,有梦想是另一回事,夏虫不可以语冰。”这位的口气也是充满了不屑,用一个高大山的典故讽刺对方是井底之蛙。 “好好好,我是井底之蛙,你是鸿浩,我倒是看看你能飞多高。别说道源境了,要是你能修成金丹真人,我刘士彤一辈子给你鞍前马后做奴仆。” “我们大兆国禁止把修者收为奴仆,你好歹也是灵虚镜六阶的修者,我可收不起。退一步说,我要是修到像郭真人这样的金丹真人,收奴仆也轮不到阁下。”这位是灵虚镜八阶,修为上压了对方一头,在现场的众人中无人能比,内心颇有些自得,继续挖苦道。 那位气的一甩手走了,一个武者试探地问道:“请问这位前辈,归一圣光的加持对武者有用吗?” “你是炼体武者吧?” “前辈明鉴,我是一个真武境四阶的炼体武者。” 这位有些好为人师,很有耐心地说:“真武境四阶,炼体武者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易了。根据我的了解,归一圣光只对于修者或者是练气武者有用。可对炼体武者没有啥用处,就是有归一圣光加持在你的身上,你也不可能吸收。” “多谢前辈指点。”真武境四阶的武者从别人那里了解的并不是这样,可脸上仍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向修者拱拱手表示感谢。 看到对方对自己颇为恭敬,这位好为人师的又说:“你也不用太失望,虽然归一圣光你不会得到分毫,但是归一碑立起来之后,你可以参悟一下试试,即使炼体武者,也有可能参悟出一些东西,会受益终身。运气特别好的话,还能成为练气武者。” “多谢前辈的指点。”这一回那位炼体武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期盼。 那位好为人师者点点头,看到广场中间演练小四象阵的二人似乎到了某个关键的地方,禁不住迈步走了过去,想到跟前看得更清楚一些。 一直静静听着的吕慧眼中轻蔑的表情一闪,心中暗道:兆国的白痴真多,这位明明对归一碑一知半解,还做出前辈的样子,起码吕慧清楚归一圣光的加持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距离中心还有三十丈的地方,有不少人在围观,好为人师者走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又往前走了有二、三丈,想更靠近些观看,围观众人正在考虑是不是跟这位仁兄一起靠近些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响,布阵的地方腾起来一片烟雾,沙子、小石头飞到半空,又落下来,文学弟和李学长都被弄得灰头土脸。 远处围观的众人则是低声议论着:“又失败了,已经是第三回了。” “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些菜啊,这么个简单的玩意弄了这么久。” “什么简单玩意?那是小四象阵,你上去的话估计都炸八回了。” “哼,你懂一点儿阵法的皮毛就了不起了,我不信有阵图还能弄不成?照着一步步做,不就行了吗?” 众人的谈话声传了过来,文学弟倒是很坦然,丝毫不受影响,从容地用洗尘诀把自己浑身的泥土、沙子清扫掉,随后仔细查看现场,又拿出来阵图对照着研究,希望能找到失败的症结。 李学长则是燥的满面通红,看到好为人师者还在往前凑,冷声呵斥道:“那个灵虚镜八阶的,你不停地往前凑想干什么?还有你们,都给我退到四十丈开外。” 李学长在去年的南阳府府学考试甲组中名列第一,即将进入州学深造,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一个小小的小四象阵,拿着阵图都没有实验成功,正在气头上,这位好为人师者也是撞在枪口上。 被灵轮境的修者训斥,好为人师者脸也是躁得通红,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就远远退去了。 “李学长,肯定是有什么关键地方我们没有弄清楚,再试验下去也是浪费材料,我们先回去研究研究,等明日州学的两位来了,再一起布阵吧。”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文学弟,你确信他们明天一定会来?” “后天就是立碑仪式,我得到消息,两位学长明天一大早就会过来。” 李学长用略带羡慕的口气说:“文学弟倒是一向消息灵通。” 看着二人缓缓走向东郭族长的院子,吕慧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阴冷。 吕慧很快掩饰住自己的表情,和其他看热闹的一起散去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吕慧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随手把一张隐身符贴在了额头上,朝广场走了过去。 这张隐身符并不高明,灵轮境的修者极有可能看出来。不过,因为看守广场的只是灵虚镜和真武境武者,吕慧很轻易潜到了广场中心布阵的地方。 吕慧快速从储物戒中拿出来几颗球形物体,念了一声法诀,几道几乎看不见的光芒一闪,球形物体被打进了布阵位置的下方。 一个很警觉的灵虚镜巡逻队员对身边的人说:“我刚才似乎看到有光闪了一下,你注意到了吗?” “你做梦呢,什么动静也没有。” 吕慧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一眼,心里说道:算你们命大,要是发现了,杀了你们,老子还要赶快逃走,计划就泡汤了。 布置完后,吕慧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这一次刺杀郭山的计划搁浅后,吕慧已经通知其他同伴和潜藏在象州的奸细、内应,不要再来郭杨庄,大青山的盗匪他也没有带过来,一切可能的行动都只能单打独斗。 因为立碑的前一天,象州州学的高材生要来现场试验四象阵,围观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小芹四人组来的有些晚,还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找到一个位置,距离还稍微远一些。 一匹头长独角的马和一匹看起来更奇特的坐骑出现在村口,一对俊男美女登完记后,说笑着牵着各自的坐骑顺着登记人员指的方向,向村东头走来。 柳淑云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郭蒙则是灰色长衫,俩人一路走来,更是衬托出柳淑云独特、飘逸的美。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乡村,看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依旧蒙着面纱的柳淑云对郭蒙说道。 “虽然郭杨庄是我们郭家祖地,可我也是第一次回来,其实,我早就想回祖地看看,只是怕二叔祖不高兴。” “郭老前辈对以前的事情还计较吗?” “怎么会呢?我二叔祖是何等人物,要是计较的话,这一次也不会下决心把归一碑立在这里了。” “嗯,郭老前辈当然是心胸开阔之人,也不知道南阳府学的二位同学,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以前也在南阳府学上过学,阵法方面,南阳府学可以说差得很远,连个像样的教习都找不到,估计还要靠我们帮忙。” “郭蒙,我觉得你的阵法造诣也算不错,在我们象州州学也属于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我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因为自幼受过二叔祖的点拨,才勉强能在人面前拿的出手。和你这个七等阵法师相比,什么也算不上。” 吕慧眯着眼看着郭蒙和柳淑云走向布阵的地方,心里计算了一下距离,也往前走了几步,盘算着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快看,那位就是二等世家柳家的小姐,手里牵着一头麒云兽。光从身材看,就知道是绝世美女。可惜美女带着灵器面纱,没有机会一睹芳颜。” “你这癞蛤蟆还想一睹芳颜,不怕自己的一双贼眼亵渎了美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像你想的那么龌龊?” “那位牵着龙马的公子也是器宇轩昂,是郭真人家的郭蒙公子吗?”女修者注意的对象和男修者又不同了。 听着旁边人的议论,小芹对二人紧盯着不放,像地球上的某个追星小姑娘一样,恨不得马上跟着二人一起走。 “这个世界没有随手拍的习俗,不然的话肯定是人群中举起来一片手机。”罗铮看着这对男女,心中暗道。 叫罗铮觉得诧异的是,小蛋子则是一脸淡然,真不像一个八岁孩子。 柳淑云和郭蒙把坐骑交给一名卫队队员,文学弟和李学长上前和二人见过礼,听李学长面红耳赤地把前期布阵的工作说了一遍,柳淑云点点头说:“李同学,我觉得关键问题可能是……” 年纪最轻,也是四人中唯一的灵虚镜修者文学弟,听完后一拍后脑勺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学姐的阵法造诣真是非同寻常。” “没有学弟说的那么夸张,只是平常练习的多一些罢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算不上什么。” 郭蒙静静地站在一边,听柳淑云向大家布置好了任务,走向了自己站的方位,准备一起布阵。 “好,就在此刻了。”吕慧低声狞笑了一下,念动口诀,一个淡红色物体脱手而出,直接飞到了布阵空地的上方。 反应最快的柳淑云大喊一声:“不好,有人偷袭,快布置防御。” 说话间,一片火光从布阵空地腾空而起,巨大的爆炸声则是传遍了整个郭杨庄,强有力的冲击波向人群无差别地冲了过来。 第二十七章 激斗与疗伤 罗铮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危险,在爆炸的一瞬间,他想也没有想,就一伸手把小芹和小蛋子抱在了怀里,然后把二人压在自己的身下,背朝着天空迅速趴了下去。 应对这种危险场面,罗铮在地球的训练营中经历过多次,比一般武者的反应速度还快。 一块破碎的青石板从半空中落下来,狠狠砸在罗铮的腰上,罗铮禁不住叫了一声。青石板尖锐的角刺进了罗铮的肉里,尼玛,竟然受伤了。 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芹,在罗铮的怀中瑟瑟发抖地说:“二狗,你没有什么事吗?” 正想回答说“不要紧”的罗铮,猛然想起来自己扮演的角色,就闭上了嘴,只得用鼻子哼哼了两声,阿黄惊慌地叫起来,这个夯货竟然也伸着头往罗铮的怀里钻。 “尼玛!”面对无厘头的阿黄,罗铮在心里又低低骂了一声。 停了一会儿,罗铮觉得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爆炸了,把小芹和小蛋子推出自己的怀抱,扶着地面想挣扎着坐起来。 “二狗,你先别动。你受伤了,衣服都被血浸透了,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啊?”小芹在一边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是哭的时候吗?蠢女人,快扶我离开此地啊。遇到类似事件,首先应该采取的措施是远离危险,这种急救常识这个蠢女人也不懂,算了,心里骂她也没有用!”罗铮哼哼着,示意小芹把他扶起来离开此地,他的伤不轻,自己根本站不起来。 可罗铮发现小芹忽然不哭了,正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远处几个人正在激烈打斗,小芹的一只手还捂着他腰上的伤口。 小蛋子也明白了罗铮的意思,准备代替扶他离开,罗铮顺着小芹的目光看过去,摆手示意小蛋子等一下再说。 小蛋子略微吃惊地看了看罗铮,对二狗叔今天的表现,他心里是有些想法的:二狗叔怎么看也不像个傻子啊? 现场非常混乱,出乎吕慧的意料,参加主持小四象阵的四个人中,只有一个倒在血泊中,另外三个人及时打开了防御护身,看上去毫发无损。 吕慧没想到四个人中三个带有防御护身,而那个女子又非常机敏,及时提醒了大家。 吕慧暗自后悔,要是站的更近一些,出手速度更快一些就好了。 吕慧对这个成果很不满意,这四个人的修为他早观察过了,即使修为最高的柳淑云也只有灵轮境三阶,吕慧压制后的修为是灵轮境四阶。 年纪不大就修炼到灵轮境七阶,吕慧也是自视甚高的人,他立马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根黑色的鞭型兵器,一只手把自身灵力灌进兵器里,把鞭子举过头顶,脚下一用力,往上猛地一蹦,踩着几个没有倒地的人的肩膀和头顶,高高跃起,朝四个人中修为最高的柳淑云用力打了过来。 “好贼子!就怕你不出现。”早有准备的柳淑云大喝一声,一扬手,蓄势已久的一枚小剑迎着吕慧劈了过来,那枚小剑迎风迅速变大,剑上发出一道紫色的光芒,和吕慧鞭子上的黑色光芒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响,吕慧吃了一惊,小剑只是略微落了一点儿下风。 虽然吕慧的实力被压制在了灵轮境四阶,但他毕竟有灵轮境七阶的战斗经验。 何况,就是灵轮境四阶也比这女子高,现在堪堪打平,怎能不叫吕慧吃惊? “我来助学姐一臂之力。”一把五尺来长的银色大刀出现在郭蒙的手里,对着吕慧劈头砍了下去,吕慧往旁边一躲,避开了郭蒙的刀锋,他手一招收回了鞭型兵器。 柳淑云忙中偷闲看了眼文学弟,他已经把身受重伤的李学长迅速转移到远处安全的地方,这场争斗不是灵虚镜的修者能插手的,第一时间转移伤员是文学弟正确的选择。 没有了后顾之忧,柳淑云的剑又刷的一声朝吕慧刺了过去,吕慧冷笑一声,即使两个人联手他也不惧,可惜的是自己的功力短时间内不能提到灵轮境七阶,要不然这两个二阶、三阶,他几下就结果了他们。 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就因为他是四阶,才没有动用杀手锏,出身名门的二人手中怎么会没有一招致命的杀手锏呢? 当然,吕慧手中也有杀手锏,但用一次少一次的东西,他也不舍得。 三人战了几个回合,暂时不分胜负,观战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第一次观看修者之间的战斗,罗铮感觉到和武者之间的比斗根本不是一个档次,速度快得让人的目光都跟不上,力量也大的惊人,每一击都把周围的空气搅得“嗡嗡”乱响,攻击落在地上,厚厚的青石板立时断成好几快,有些竟变了碎末。 还有一个令人惊奇的事情是三个人的武器会发出不同的光芒,柳淑云是紫色,吕慧是黑色,而郭蒙的则是银白色。 各色光芒碰撞在一起,噼里啪啦乱响,煞是好看。 至于为什么是这样,罗铮就不得而知了。 柳淑云的一击被吕慧躲过后,远远击中了一颗碗口粗的树干,树咔嚓一声就从中间断了,树下的几个孩子抱头鼠窜。 柳淑云似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又朝吕慧发起了攻击。 三人的争斗越来越激烈,连修痴小芹也觉得害怕,看得浑身发抖,一只手紧紧捂住罗铮的伤口,另一只手拉着罗铮想往后退,小蛋子却有些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盯紧了三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跟随着罗铮和小芹一起后退,这小孩子的表现更让罗铮高看一眼。 阿黄慌里慌张跑向远处,看到罗铮和小芹没有跟过来,又有些不情愿地快速跑了回来。 吕慧注意到柳淑云和郭蒙的攻击尽量避开四周的人群,嘴里又一声冷笑,故意把自己的攻势无差别向周围的人群扩散。 看到吕慧的行为,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观战一个的壮汉怒喝一声:“好不要脸!本来还想让柳小姐和郭公子多玩一会儿过过瘾,现在却容不得你了。” 这壮汉正是从南阳府来的卫队队长,灵轮境五阶修为,一杆方天画戟随着那一声怒号,朝吕慧狠狠刺了过去,一道火红色的光芒直奔吕慧的胸口而去。 看到一个灵轮境五阶的又加入战团,吕慧心中暗自后悔,自己也太托大了,要是提前把自己的修为恢复到灵轮境七阶就好了,这两个主持阵法的估计早就拿下了,就是这个灵轮境五阶的也不在话下,现在只有撤了。 正在思考怎么撤走的吕慧,匆忙中躲过了壮汉的攻击,但一条手臂却被柳淑云的剑划了一道扣子。 吕慧低低叫了一声,郭蒙的刀锋和卫队队长的戟刃又已经到了胸前,他不得不催动了手中的传送符,这张救命符本来还不舍得用,可现在只能用了。 只见众人面前金光一闪,吕慧顿时消失不见了。 正是因为手中有这道传送符箓,吕慧才敢在子母阴雷爆炸后,再出手袭杀没有受伤的柳淑云,万一有别的高手出现,他也能顺利逃走。 看到吕慧已经逃走了,三人都收了手中的兵器,现场则是一片狼藉。 “还没有打过瘾呢,这贼子竟然逃了。”郭蒙有些遗憾地说。 柳淑云没有接郭蒙的话,而是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就马上吩咐道:“郭蒙,你先去看看南阳府那位李学弟的伤情,我看一下周围受伤人的情况。麻烦这位队长大哥把现场的秩序维护一下,把四周的伤员集中起来,抬伤员的时候要小心,尽量别造成二次伤害,伤特别重的就放在原地,别让村子里的人走进现场,还要小心盘查,那个密国的奸细说不定还有同伙。” 尽管卫队队长的修为和在这里的职位都比柳淑云高,他却没有说什么,马上招呼手下,照柳淑云的话去做。一方面柳淑云的话确实有道理,另一方面,柳淑云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上位者权威,让人不得不服从。 由于爆炸和吕慧的刻意攻击,死了有四位村民和一名低阶修者,受伤的则有几十人,普通村民、武者和修者都有,柳淑云也是好耐性,一一为村民和武者疗伤,而修者们则是自己疗伤。 轮到了罗铮,柳淑云检查了一番罗铮的伤口,把一粒白色的丹药分成四份,拿出其中的一份,示意罗铮把嘴张开,丹药落入罗铮的嘴中,罗铮只觉得一阵香甜,丹药已经从嘴里掉进了肚子里。 柳淑云在给罗铮服食丹药的时候,使了一点儿巧劲,让丹药直接进了罗铮的胃里。 西郭族长一直在旁边帮忙,这时走过来有些惊讶地问:“柳小姐,你刚才给他服用的可是七花宜生丹?” “正是地品七花宜生丹,你倒是也有些见识。”看到西郭族长是一个真武境一阶的武者,柳淑云回答道。 “还是地品的啊!这么珍贵的疗伤圣药,给他服用太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我们家少爷为什么不能服用?” 小芹现在对武者的敬畏之心一点儿也没有了,加上小蛋子被扣粮食这件事,她对西郭族长很是看不惯,西郭族长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个无耻的小人,而罗铮又是为救她和小蛋子才受的伤,就直接顶嘴还击道。 “你一个小丫头懂个屁,这七花宜生丹不仅是疗伤圣药,就是武者服了也有极大好处,你妈那样的凡武境七阶,服用刚才那么一块丹药,马上能进到凡武境九阶巅峰。现在,柳小姐把它拿出来给一个傻子服用,难道不是浪费吗?”西郭族长心痛那四分之一棵七花宜生丹便宜了一个傻子,当着柳淑云的面爆了粗口说。 小芹听了西郭族长的话,半信半疑地问:“修者姐姐,这丹药真的像他说的那么珍贵吗?” “再珍贵的丹药也没有人珍贵,我觉得这个少年不错,在忙乱中还记得先救身边的人,比别的人可强得多。既然他比别的人强得多,我就用些比别的丹药强得多的七花宜生丹治他的伤,要是他以后练武,这份七花宜生丹也能为他打个基础。”柳淑云微笑着对小芹说道。 小芹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轻声说:“不过,可惜了修者姐姐的丹药,少爷是不能练武的。” “你们家少爷,真的这里有问题吗?” 柳淑云也注意到西郭族长说罗铮是个傻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道。 看到小芹点头,柳淑云又说道:“脑子有些问题,还在危急时刻那么做,更说明他的赤子本色,这少年真的很不错。那一份七花宜生丹和他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要不是考虑到他受不了那么大的药力,一整颗七花宜生丹都给他服用了。” 听到柳淑云的夸赞,罗铮不觉一阵脸红,他从地球上来,觉得在危难时节保护孩子和女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别人这么夸奖。 柳淑云一边和小芹说话,一边把一只手放在了罗铮的背上,在知道罗铮同学是智障少年后,美女决定亲自为他炼化丹药了。 罗铮先是觉得背上一热,然后一股非常温暖、轻柔的气息一下子涌入五脏六腑,腰上的伤口只一会儿功夫,就有痛变成麻痒。 小芹看着罗铮背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眼睛简直能放出火化来,西郭族长有些气恼地站起身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 悲催的李学长 罗铮治完伤后,小芹谢过了柳淑云,就带着罗铮、小蛋子和阿黄一起出了广场的警戒线。出事之后,南阳府卫队队员和护村队的武者一起,在广场周围布置了警戒线,警戒线只能出不能进。 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罗秀芝和王文山早就来到现场,等在人群的最前列,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出来了,罗秀芝才算把心放下来。罗钊也跟着来了,虽然二人感情很淡,但毕竟还是兄弟。 连小蛋子卧病在床的寡母,也求人用小车把自己推到了现场,小蛋子和罗秀芝打过招呼,就要推着母亲离开,看到小蛋子推车吃力,罗秀芝让罗钊把他们母子送回家。 把小蛋子打发走后,罗秀芝听小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拿着罗铮破碎不堪但沾满血迹的衣服,忍不住掉下泪来。 罗秀芝把小芹狠狠训斥了一番,一家人才慢慢往回走。 “小芹,你刚才说那位柳小姐给少爷用的是地品七花宜生丹吗?” 听到王文山问话,小芹忙回答道:“是啊,爹,那位柳小姐亲口说的。这丹药是不是很值钱?连郭显明都羡慕的不得了。” 看到罗秀芝也露出探究的表情,王文山压低声音说:“七花宜生丹是象州柳家的独门治伤圣药,地品级别的很难炼出来。这位柳小姐倒是个有心人,显然是想帮老二一把,那么一块丹药,咱们全家的家产都买不下来。要是老二也能练武的话,有这个丹药打下底子,至少郭杨庄没有谁能比得上。” 在大兆国,只有世家才能在自己的家族面前挂上地名,一说象州柳家,别人就明白柳家是二等世家,你要是说宝叶县石家,别人就知道石家只是个四等世家。州是二等世家,府是三等世家,县是四等世家。 一个二等世家,在罗秀芝的眼里比天还高了,儿子能受到人家的恩惠她觉得很高兴,只是想到儿子的痴傻,禁不住叹口气说:“可惜老二不能练武,要不然咱家也能出个真武境。” 王文山开玩笑地说:“秀芝,你的要求也太低了,现在连小芹都对武者看不上眼了。一个真武境不值一提,是不是啊,小芹?” 小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确实已经看不上武者了,可她还只是个普通的黎庶。 “那个死丫头,心比天大,现在又梦想着做修者了。世上那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王文山岔开罗秀芝的话说:“就是不能练武,这丹药也对身体有好处,老二以后想得病都难。” “这也算因祸得福,以后能省我这个做娘的,还有小芹不少心。” 一家人说话间已经走回了家,王文山尽管一路上和罗秀芝、小芹说说笑笑,但内心深处却有一股难掩的酸楚。 不过是四分之一棵地品七花宜生丹而已,自己现在的家产竟然换不到,说起来真是一个很大的讽刺。 伤者医治完,现场也清理出来后,柳淑云又向村子里借了二千两银子。 她出门可不会带银子这种东西,也基本上用不上。 郭蒙和文学弟身上有一些,可数量太少,只能向村子里暂借,等郭家的人来了之后,再让管家去还上。 二千两银子主要用于抚恤村子里死伤的村民,四个死去的村民,每人获得了二百两银子,剩下的银子大部分给了受伤的村民。因为广场已经被毁的不像样,还拿出来一百两银子给那些武者,让他们清理碎掉的青石板,重新运过来完好的青石板铺设。 这抚恤金和工钱算是很高了,竟然有个别恶毒的村民私下想:为什么死的和受伤的不是自家人?只要不死自己就行。 在大兆国,修者之间的争斗造成非修者死亡,都是这个处理模式,只是柳淑云特别大方,平时一个死者的抚恤金最多也就是二十来两银子。 至于死去的修者,柳淑云吩咐派人把他们拉出村子找个地方先埋掉,身份玉牌和身上的储物袋等东西,柳淑云亲自登记完后,才交给了镇子里管事的人,死者的家属以后来寻找的话,再还给他们。登记的目的是防止这些人从中作梗,贪墨了死者的物品。 尽管普通人有抚恤金,可死去的修者却没有。 既然踏上了修者之路,争斗中被波及死掉,只能算自己的命不好。 别的地方都在有条不紊的恢复中,可爆炸现场还没有人敢随便清理,忙完了一系列琐事,柳淑云回到了布阵的地方。 看到被炸出的深坑附近只站着郭蒙和文学弟,柳淑云问道:“郭蒙,南阳府李同学的伤还挺重吗?” “是挺重的,五脏内腑受了不轻的内伤,他自己的丹药品级一般,要不是服了我的一颗地品熊丸丹,说不定修为还要降一阶,现在总算是修为保住了,对以后的修炼也不会造成大的影响。可没有半年到一年的休养,他恢复不过来。” 柳淑云微微一笑说:“地品熊丸丹至少能保住不伤了他的根本,只不过耽误些时间,不影响未来的修炼才是关键,他运气还不算太差。郭蒙,你倒是很大方,居然肯把地品熊丸丹给他服用,也算是很败家了。” “哪有你败家啊?连地品七花宜生丹都拿出来救助黎庶。那可是地品七花宜生丹啊,我第一次见柳前辈时,他老人家也只不过给了我三颗做见面礼。”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救助那孩子是应该的,毕竟是黎庶嘛。你把熊丸丹让给李同学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确实如柳淑云说的那样,修者之间除非有特别的关系,一般是不会主动拿珍贵的丹药救助别的修者,力所能及的帮一把手,就算做到仁至义尽了。但郭蒙确实也有别的考虑,立碑仪式毕竟是郭家发起的,总不能让别人说他们家老祖宗的闲话。 听了柳淑云的话,郭蒙也是微微一笑说:“这事情的起因还是我们郭家要把归一碑立在郭杨庄,一颗地品熊丸丹尽管珍贵,我郭蒙还是不太在意。我倒是觉得,你给那孩子服用一份七花宜生丹是一时冲动。其实有效的治疗手段多得是,也不过多耗费些时间罢了,根本没有必要给他用那么好的东西。” 柳淑云面纱下的美目闪了一下,点点头说:“我是有些冲动,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别的人都是自己逃生,孩子和女人没有人顾,只有这个少年,一息也没有犹豫,就先护住了身边的人,我看他连武者都不是,就想给他用七花宜生丹打个基础。可惜那么阳光的一个孩子,居然这里有毛病。” 柳淑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郭蒙觉得还有很多正事要办,就说道:“淑云学姐,熊丸丹和七花宜生丹的事就讨论到这里。我们还是先说说立碑的事,这位李同学看来是不能继续主持小四象阵了,下面我们三个人先把现场清理一下,把小四象阵简单演练一下,等大队人马来后,再让他们决定新的人选,这样安排可以吗?” 看到柳淑云点头,文学弟在旁边问道:“两位……前辈,现场不用留下来给师长们再看看吗?” 郭蒙大大咧咧地说:“叫什么前辈啊?是想把我们美貌无敌的淑云学姐叫老吗?直接叫学长学姐就行。现场不用保存了,这是子母阴雷,密国山阴宗的暗器,凶手肯定是山阴宗的试炼弟子,只有他们才有这种东西。没有想到,我们大兆国的腹地居然也混进来了密国的奸细,回头估计黑鹰卫还要来问一下具体情况。” “柳学姐和郭学长,要是那样的话,还是留下点儿证据好。” 文学弟是个细心的人,从储物袋中摸出一颗留影石,把现场的情况保留在了留影石中。 做完这一切,郭蒙招呼众人,开始清理爆炸现场。 现场清理好后,三个人又试验了一下阵法,有柳淑云在场,一下子就成功了。 看到这么顺利,文学弟只是在内心深处觉得李学长太悲催了。 这一次立碑的好处捞不到,还被弄成重伤,尽管没有伤了根本,但去象州州学的事可能要往后拖,说不定被谁耍个小手段,连这机会都有可能失去。 李学长出身寒门,不像这三位都是世家弟子,长辈们赐的有护身重宝,一旦有危险,随时把防护一开,能保护好自己。 更悲催的是吕慧在广场中心布下的是子母阴雷,而李学长正好处于母雷的位置。 子母阴雷是大密国山阴宗的一种极有杀伤力的暗器,一般来说,一颗子母阴雷首先有一个母雷,最少可以带一个子雷,最多能带十几颗子雷,带子雷数量的多少,取决于制作母雷的材料和制作者的水平,母雷的攻击力基本能达到制作者全力一击的三成到一半,子雷则要弱得多,只有母雷攻击力的一半。 吕慧的子母阴雷是自己亲手制作的,共带了三颗子雷,李学长站的地方正好处于攻击力最强的母雷的位置,而吕慧是灵轮境七阶的高手,全力一击的三分之一也是相当可怕的,而且李学长还没有防护法宝,只能用自身的功力硬抗,另外三位都是有人品灵器以上的防御法宝。还幸亏母雷被埋进了地下将近半丈的地方,要不然李学长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午后,参加明天立碑仪式的大队人马都陆续进了村子,南阳学府的一位副院长带来二十多名学生,文学弟马上跑上去汇报了李学长的事情,副院长当即拍板,有去年的甲组第二名顶替李学长,担任小四象阵主持者之一。 这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同学,在发了一会儿呆后,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欣喜若狂地跟着文学弟走了,四个人还要再试练一回,力争做到明天正式立碑时万无一失。 李学长也回到了南阳府府学的临时驻地,他半躺在床上,看着诸位同窗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无所谓的眼神,心情是难以形容。 当那位替补同学兴奋地去试阵的时候,看着他远去的背景,李学长的眼中充满了怨毒。 第二十九章 归一碑的传说 经过了一场血雨腥风,罗秀芝坚决不让小芹再带着罗铮去看立碑仪式。 小芹心里非常渴望,这可是立归一碑啊,还有几个真人要来。 罗铮也想去看看热闹。 昨天,罗铮见识了修者们的战斗,战斗的过程惊心动魄,也让他大开眼界,他对这方世界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但那些人毕竟是低级修者,处在这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高级修者,他也想看看他们的真容。就像在地球上,大家希望看看当权者或者富豪的真容一样,虽然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可怎么劝说罗秀芝同意呢?罗铮现在是有口说不出话来。 正在为难之际,王文山发话了。 “秀芝,你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今天有真人们在场,肯定不会出乱子。要是再有意外发生,真人们的脸就丢大了。” “立个碑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罗秀芝还是满心不愿意,她前几天在擂台赛上受伤,失去了龙舟队队员的资格,这一段时间很少在村子里露面,见了村子里的人也总觉得别人在她背后说闲话,有一种在人面前抬不起头的感觉。 “说不定你们还能从中得到些好处,虽然昨天的事情看上去危险,老二还不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吗?” 罗秀芝嗤笑道:“你又犯书呆子病了,怎么会有好事天天落在咱们家头上?咱们家这一阵够倒霉了,昨天老二还受伤流血。” 面对罗秀芝的嗤笑,王文山并不生气,仍然心平气和地说:“说不定会时来运转,你们就一起去现场看看,孩子们心里都盼着呢。立碑仪式比过大年还热闹,就当是一家人过年去滍阳镇看戏了。” “我听广场上有人说,立归一碑的时候,还有可能从小四象阵里漏出来归一圣光,也有人说小四象阵还会破碎掉,谁要是被漏出来的归一圣光照到,就会加快练武的速度。但也有人说,那归一圣光只对修者才有用处。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归一圣光对武者和普通人没有用处吗?归一圣光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小芹忽然插嘴问道,这一阵她整天支楞个耳朵听那些修者们说话,什么归一圣光、小四象阵这些词的意思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但是听的越多,越感到迷惑。 “就是没有好处,肯定也没有坏处,要不然郭真人早就对大家清场了。”王文山沉吟了一下说道,主要的问题却并没有回答。 这时,罗立君和罗立珊一起上前拉住了罗秀芝的衣袖,姐弟两人眼巴巴地看着罗秀芝恳求着,小孩子都是喜欢热闹的动物。 看到罗秀芝还在犹豫,王文山又催促道:“还要早些去占个好位置,尽量靠前些,也能看的更清楚。” 听王文山一再劝,又看到孙子眼巴巴的期待,罗秀芝也只好答应:“行了,奶奶带你们去,全家都去,搬凳子占个好位子,奶奶这老脸反正也是皮厚,不怕出去丢人了。” 听到罗秀芝终于答应大家去看立碑仪式,孩子们一阵欢呼,小芹也悄悄地咧开了嘴。 “小芹,出门一定要看好少爷,再让少爷有什么意外,我可轻饶不了你!” “放心吧,妈!今天我一定看好少爷。”为了让罗秀芝放心,小芹忙答应道。 “文山,你不去吗?”一家人穿戴好,准备出门,看到王文山又要回到书房,罗秀芝问道。 王文山淡淡笑了笑说:“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虽然没有见识过立碑仪式,但是归一碑我以前也见过。” 罗秀芝带着满脸疑问向王文山问道:“你以前见过归一碑吗?在哪儿见的?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快带着孩子们去吧,这些事以后有功夫再慢慢说。” 王文山冲大家笑了笑,就迈步进了书房。 等罗秀芝领着一家人到广场的时候,早就人山人海了。 一个巨大的观礼台立在广场的一侧,观礼台上摆放着桌子和椅子,上面布置的豪华、奢侈,有透着一层俗气。 在罗铮看来,这和地球上华夏国开大会的主席台很相似,听人说是给参加仪式的大人物们准备的,这一点儿和地球上华夏国也差不多,大人物们坐在主席台上,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根据郭真人的指示,专门给郭杨庄人留下了位置,这种修者、武者和普通黎庶共聚一堂参加的仪式,在大兆国也是难得一见。 最靠近立碑现场的是南阳府学、宝叶县县学及附近几个县的县学学生,这些人属于有组织的人,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然后就是郭杨庄村民专用位置,有郭杨庄的护村队严格检查,非郭杨庄村民不得进入,郭杨庄村民也不得买卖进入的名额,护村队更不准徇私舞弊,查实后严惩不贷,这是提前几天就宣布了的。从现场的人数看,除了王文山这种异类,郭杨庄的村民几乎都到了现场。 再往后面才是各色非邀请观礼者,大部分都是想来碰运气的武者和修者。 一些提前很多天就来到郭杨庄的修者,很不满意这种安排,但组织者说是按照郭真人的要求安排的,他们也只好和附近乡村的普通黎庶、武者们混杂在一起站在后排。 罗家人进了郭杨庄村民专用位置后,罗秀芝和罗钊等人和窦花一家呆在一起,小芹则率领四人组很快就脱离了罗秀芝的视线,在更靠前的地方找到了位置。 郭杨庄的村民,特别是郭姓村民,现在都处于极度亢奋状态,议论声、得意的大笑声和孩子的哭闹声响彻现场。 昨天的惨像他们似乎已不记得了,不,还记得,但大家都说,那是因为郭真人不在场,郭真人在场的话,宵小之辈,岂敢露面? 前排的学生和后排的修者们,都是不住地皱眉头,实在不理解英明神武的郭真人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把一场庄严的立碑仪式,搞成了一个贩夫走卒参加的大集会。 立碑仪式定在申时正点(下午四点),诸位大佬们已经上了飞舟,他们会提前一个时辰到达现场。 柳三言带过来的的昔日袍泽共有三人,加上他本人是四个,几个人和郭山算是生死之交。 其中三个是金丹境初阶的高手,还有一个是灵轮境九阶。即使灵轮境九阶这位,各种资源也已经准备就绪,这一两年内也要冲击金丹境了。这位是五等阵法师,因为阵法师要花费大量时间钻研阵法,进阶才比别人要慢一拍。 这几个人经历过战争磨练,又因为参战立功获得了大量修炼资源,这几年进阶的速度比一般修者快得多。 看到昔日的战友修炼有成,郭山为大家感到高兴,但也为自己修为的停滞不前而伤感。想当年,他可是兄弟们中的第一人。 这四个人中最有意思的是一个外号叫“五魁首”的,当年,五魁首特别喜欢队伍中一个云州女子,但那女子却对郭山情有独钟。 虽然郭山本人对云州女子没有什么意思,但五魁首依然把郭山看成了眼中钉,两个人发生过数次激烈冲突,都快成了生死仇人。 直到有一回执行任务,因为叛徒告密,受了蛮族的伏击,云州女子不幸战死。而后来手刃杀死云州女子凶手的正是郭山,五魁首才和郭山言归于好,把郭山当成了知心朋友。 五人聚齐,喝了大半夜酒,喝酒的时候大家都不运功,结果都是大醉,天明了才运功解酒,然后一起乘上飞舟去郭杨庄。 同行的还有南阳府学的院长和几个打杂帮忙的,而原打算一起去的南阳府尹文大人,听说黑鹰卫的人也来了,就找了个借口不去了。 黑鹰卫的尤真人则是一个人在几天前就悄悄失踪了,干这种活的人总是神出鬼没。 “老郭,那块碑你得手也有些年头了,你真没有从上面悟出些什么?”五魁首就坐在郭山的身边,开口问道。 看见郭山摇头,柳三言说:“传说归一碑有大秘密,可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谁悟出来啥惊天动地的东西。” “就是真有人悟出来,也说不来啊!” 据说天下有九十九块归一碑,经历了无数年,换手了无数人,可真没有大修者悟出来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归一碑只认主灵轮境以下的修者,曾有人被认主后,终其一生没有找地方立下归一碑,但也没有悟出来什么。灵轮境和灵虚镜的小修者倒是会在归一碑下偶有所得,但那些所得对他们很重要,对金丹境以上的修者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 看到大家充满了探究的目光,郭山一伸手,一块紫色的小碑浮现在他的手掌中,他随手一抛,小碑变大了不少,浮在半空中。 郭山冲众人笑了笑说:“没有立起来的归一碑,估计你们也没有见过,这还有一个时辰,大家也悟悟吧。谁要是能悟出来什么,也算是一场机缘。” 众人都静下来心来,对着在空中闪烁不停地归一碑凝神望去。虽然时间很短,但悟有时候就是一个瞬间。 只有郭山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随着飞舟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自己和归一碑的联系也越来越淡。 郭山忽然觉得有些伤感,典籍上都说,归一碑在立下去之后,就会和原主人脱离关系,现在还没有立下去,这块归一碑就想和他脱离关系吗? 归一碑上有一层神秘的花纹,但是看不出来那层花纹是后天刻画上去的,还是先天就有的? 看了一会儿,众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最没有耐性的五魁首首先发话说:“归一碑上面的那一小段功法,只有立下去后才能看到吗?” “是啊,只有立下去后才能看到,还能看到功法的演示。上面的文字其实没有人认得,大家能看到的只是功法演示。” 郭山轻声回答道,这些年他收集的关于归一碑的典籍数不胜数,这些最基本的事情当然很清楚了。 “那段功法倒是很神奇,似乎也很高明,能成为所有功法的入门功法。” “嗯,据说这就是归一碑名字的来历,那功法也可以称为归一功。无数年来,大家最想知道的是归一碑上面的功法还有没有后续功法。” 一直没有插话的南阳府学的院长,忽然问道:“郭伯爵,归一碑是不是需要把九十九块都聚齐了,才能探究出其中的秘密?” “很多人都这样想过,但那时根本不可能的,归一碑不会一起出世,就是有人统一了四大陆,也不可能收齐。何况,统一四大陆估计比收齐归一碑还要难上无数倍。”郭山在说话的时候,仍然闭着眼,在细心体察归一碑和他心神的联系,有一种越来越淡的感觉。 “关键是从归一碑上悟出来的东西,任何人还写不出来,说不出来,只能自己体验使用,这也是归一碑的秘密难以被发现的一个原因。” “是从那些花纹上悟出来的吗?”南阳府学的院长追问道。 郭山回答道:“除了花纹,别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参悟的。一个人一生中据说只有一次机会,在一块归一碑上能有所体悟。” 郭山想了一想,又补充道:“更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只能从归一碑上得到一次好处,立碑时的归一圣光加持和修炼归一碑上的入门功法除外。” 半天没有说话的柳三言开口道:“只有一点儿大家早就搞清楚了,这归一碑不是我们这方世界的东西,归一碑的材料没有任何人见过,也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归一碑一丝一毫。” “那究竟是那个世界的东西呢?难道真有传说中的仙界?” 这话大家都想到了,但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因为传说这是一方受诅咒的世界,生活在这里的生灵也受诅咒。 即使你能成为超越道源境的修者,也不可能白日飞升,只会在有一天变成一抔黄土。 面对残酷的现实,大修者们也常常选择沉默和逃避。 第三十章 立碑 为了避免惊扰黎庶,郭山示意飞舟停在了村子外面,然后和诸位真人一起,步行来到了现场。 在郭杨庄村民的一片欢呼声中,几个真人苦笑着走上了观礼台。 小孩子被父母高高举起,让他们看看真人是什么样子,大姑娘小媳妇更是议论纷纷。 “中间那个最年轻的就是郭真人,其他几个都是郭真人的好朋友,是专门来帮忙的。” “郭真人不是已经快三百岁了吗?怎么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人家是真人,能够长生不老。” “可他旁边那个黑大汉为什么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你刚才可是说他也是真人。” “应该是修炼到真人后,容貌就不会改变了,那个黑大汉没有郭真人的资质好,他修炼到真人时已经四、五十岁了,所以看起来就四、五十岁的样子。” 这评论听起来似乎很专业,旁边的众人很佩服这位仁兄的高见,一起点头说:“原来如此!看起来郭真人二十多岁就修炼到真人了。” 八卦女人们关心的永远是另外一些事,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问道:“郭真人的娘子,不,应该叫夫人,也是真人吗?” “听说郭真人还没有成亲,哪里有夫人?郭真人家的后辈,都是他兄长的后代。” “郭真人为什么不成亲呢?” “应该不好找呗,我们乡下人也讲究门当户对,更不用说真人了。郭真人要找也只有找真人,女真人可是凤毛麟角,稀罕的很。”一个女人揣测着说。 一个年轻女子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非要找真人?我看找个真武境的就行,女人在家里不能太强。” 在年轻女子心中,真武境已经很了不起了,她不清楚真武境和真人之间有多大差距,想来也不会太大吧? 三十岁的女人抿着嘴笑了一下说:“妹子,你没有成亲,还不懂得,真武境的女人怎么能受得了啊?那可是真人啊!” 几个女人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盯着说话的女人追问,她能不能受得了家里凡武境九阶的男人? 年轻女子不知道这几个成了亲的女人为什么发笑,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也不好意思追问,只是露出深思状,然后说:“或许是,郭真人不喜欢女人?” “嘘,千万别瞎说,传到郭真人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真人们的听力是何等敏锐,这些话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柳三言用手指着郭山,禁不住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就连矜持的南阳府学的院长,也微微笑了一下。 五魁首则是斜了郭山一眼,低声挖苦说:“老郭啊,几年不见,你居然改行做耍猴的了,做耍猴的也就算了,还入戏这么深,把自己当成猴子亲自耍。” 这些村民的话的确是出乎郭山的意料,一般这种场合是禁止修者以下的人参加,但郭山要寻找自己的那一丝机缘,理所当然认为参加的人越多,机会越大。 他冥冥中似乎有一种感觉,自己的机缘就出在郭杨庄人身上,这才安排郭杨庄的黎庶、武者参加立碑仪式,对外则是说离开家乡二百年了,要与乡亲们通过这个机会,见上一面,一个堂堂的金丹境真人,也不可能挨家挨户上门去拜访大家,这个理由众人也算勉强信了。 至于郭真人为什么这样安排的真实原因,大家也不会探究。 早就在观礼台上等着的几个灵虚镜美貌女修者,看到众人都落座了,急忙上前送上灵茶,她们是县学的学生和教习,被临时找来做服务工作。 五魁首不客气地端起来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把灵茶扔在一边,其他的人则是动也没有动,直接向不远处的立碑处看去。 台下的县令看见五魁首对自己的灵茶不满意,心里暗道:我们一个穷县确实没有能入得了真人法眼的东西,不满意就不满意吧。 这些真人级别太高,他就是尽心去巴结,也巴结不上。 立碑处主持小四象阵的柳淑云等人,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四个人在柳淑云发出口令后,都漂浮在了半空中,手中不时打出各种颜色的小光团,那些光团落到地下后,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看到四个修者漂浮在半空中,郭杨庄的村民又是一阵阵惊呼,注意力也一下子从真人身上转移到了这四位身上。 “能飞起来呀,没有长翅膀也能飞起来,难道他们是神仙?”一个孩子惊呼道。 “不是神仙,是修者,我大爷说了,修者修炼到高深的境界,就能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了。他们几个飞的并不高,功夫还不到家。”说话孩子的大爷是杨家族长,他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们也能成为修者吗?” 在天上飞的梦想谁没有呢?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怯生生地问道。 “我大爷说,我们普通人能练会归一碑上的功法,就有可能成为修者。只要成为修者,就有飞起来的机会。” 几个孩子的心中涌起阵阵波涛,不远处小芹的眼睛也是一亮,小蛋子的呼吸急促起来。 而罗铮则是把自己从前学过的各种科学知识又回忆了一番,心里暗道:看来,除了玄幻修仙小说,别的理论还真解释不了人为什么能这样飞起来?这和昨天他见到的几个修者在空中的战斗还不一样,那可以解释为跳得比较高,滞空时间长,这是凭空悬浮。 郭怀眉听到孩子们的说法,心头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仍一言不发地看着现场。 她的心中这几天也是颇不平静,见到了这么多修者之后,早先对唐镇守真武境高阶武者的敬仰之情早就消失了,唐镇守也被她撵出了自己的闺房。 唐镇守这几天更是觉得苦闷,郭美人忽然的冷淡,期初他还以为是美人的欲擒故纵之术,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终于发现郭美人是实实在在疏远自己后,唐镇守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但是反思后,他也没有想明白到底自己哪里出了错。 要是他知道了郭美人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估计会嗤之以鼻,一个普通人想成为修者,特别是对于郭怀眉这种已经成年、且没有修炼天赋的人,那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一个人的修炼天赋在十六岁还不觉醒,几乎就再也不会觉醒了。 女人们关心的重点在别的事情上,紫衣飘飘的柳淑云一举一动都和周围的世界契合在一起,宛如仙子一般,让她们心中的嫉妒之意都难以生出。 可这并不耽误大家的八卦热情,一个年轻女子问道:“她为什么戴上面纱?难道她的长相很普通吗?” 其实,这也是众位女人内心的一点儿小小的期盼,小小的愿望,说不定有美妙身材的女子是个丑姑娘。 一个小伙子面带戏虐,得意洋洋地说:“怎么会呢?那位修者姑娘肯定是绝世美人,她带着面纱,是害怕你们看到她的脸后,再不敢出来见人了。” “胡说八道!你见过人家姑娘的样子吗?” “郭三旺,你敢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吗?老娘马上让我爹把你们家的聘礼退回去。” 罗铮饶有兴趣地听着大家的议论,他发现这么久了,他还是很难把自己彻底融入到这个世界,大多数情况下喜欢做的只是一个旁观者角色。 小芹一脸不屑地看了看那几个女人,又转过头去盯着现场的四个布阵者。 一个男人忽然把孩子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一下子挡住了小芹的视线,小芹咋呼了两声,看到没有什么效果,就站起身来。 小芹先观察了一下远处的罗秀芝,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就低头嘱咐了小蛋子两句,从人缝里往前面挤去。 “谁呀,踩着我的鞋了。” “找死啊,前面没有地方了。” 场上的秩序一阵混乱,维护秩序的护村队队员走过来呵斥大家不要挤,小芹得意的一笑,她已经站在了郭杨庄村民席位最前面。 五魁首是个急性子,在观礼台上坐久了,等的有些不耐烦,看到布阵者的准备工作似乎就绪,就催促郭山道:“郭老大,开始吧。完了之后,我们回去继续喝酒,我这里还有好货,昨天没有拿出来。” 柳三言马上接口道:“我不信。” 主修阵法的修者叫谷云川,也笑着说:“我也不相信,五魁首你是狗窝里留不住剩馍的主儿,有好酒昨天就拿出来了。” 五魁首也不多话,左手一扬,两个金黄色的瓶子出现在手中,得意地朝众人扬了扬。 “剑云酿!”一直静静坐着的南阳府府学院长,开口惊呼道。 他是一个资深酒鬼,这剑云酿平生也就喝过一回。 谷云川伸手把一只酒瓶要过去,用手掂了掂问道:“是天品的吗?” 五魁首苦着脸说道:“老弟啊,地品的已经费了我好大一个人情,要不是为了来南阳府见郭老大,那个人情我还真舍不得。天品的剑云酿是我们这种金丹境低阶小修能弄到手的吗?” 柳三言说道:“老伍说的也是,天品剑云酿剑云山庄一年才产几瓶?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地品的就足够珍贵了,连人品的剑云酿我都没有喝过。老郭,我看孩子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时辰也到了,现在就开始立碑吧。” 郭山点了点头,向场中的郭蒙传音问了一下,郭蒙又问过其他三人后,冲观礼台上的郭山点头示意,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郭山迈步朝观礼台前面走去,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郭山,虽然经历过昨天的波折,真人们相信不会再有别的不长眼之辈,胆敢在今天捋虎须。 不过,大家还是带着一丝警惕之色站在郭山的左右及背后。 几位给真人端茶的灵虚镜女修者,纷纷拿出来留影石开始记录现场情况。 郭杨庄的村民们也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喧闹声终于停了下来。 一块石碑出现在郭山的掌心,石碑被自身发出的紫色光芒紧紧环绕着,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使人生出来向往之情。 大兆国的第十五块归一碑就要立下来了。 第三十一章 立碑 立归一碑时,小四象阵需要四个人主持,以柳淑云为主。 只见柳淑云口念法诀,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做下来,广场中心的空地上立时闪过阵阵紫色光华,其他三个人则是有些紧张地跟着一起做着动作。 按照罗铮内心的计算,大约有五分钟时间,听到郭山在观礼台上用雄浑的声音喊了一声“好”,柳淑云迅速取出来四块杏子大小的紫黑色石头,准确掷向小四象阵的四角。 五魁首低声向柳三言问道:“你们家丫头扔下去的是空濛石吗?” 柳三言也低声回答道:“正是空濛石,空濛石是归一碑奠基的必需之物,奠基后会被转化成归一圣光,也许是激发出来,这个还说不清。反正级别越高的空濛石,能释放出来的归一圣光越多。” 谷云川也问道:“我看这些空濛石级别不低,是天品空濛石吗?那可是制作空间宝物的上好材料,用在归一碑上有些浪费了。” “不是天品,天品空濛石都掌握在道源境和炼器宗师、大家族手里,共和国宝库中肯定也有不少,不是咱们金丹境小修能惦记的。不过,这四块也很接近天品了,足够归一碑释放出正常数量的归一圣光。老郭自从得到归一碑就开始收存空濛石,可接近天品的也只有二块,我们家还存有两块,让淑云一起带过来了。” 听完了柳三言的话,五魁首不满意地瞪了南阳府学院长一眼说:“你们南阳府学有两个人加持归一圣光,居然一块空濛石也舍不得拿出来。只吃不拉,小心吃坏肚子。” 院长尴尬地笑了一下,用委屈的语气说:“我们南阳府是个穷地方,府学也穷,没有这种宝贝,我私人的收藏里有几块空濛石,可这种等级的也没有。前几天送过去两块接近地品的空濛石,郭真人说用不上,又给退了回去。不过,我们府学肯定会给郭真人些许补偿。” 谷云川奸笑一声说:“我知道,补偿肯定是把你们学院里的郭真人雕像再加高三尺。” 院长的脸也红了,校内商议的补偿还真是谷云川说的那样,加高三尺后,郭真人像就成为二等雕像了。 为杰出校友立像,是大兆国府级以上学院的惯常做法,对学院来说,表示自己为大兆国培养出了杰出人才,对学生来说,是激励和鞭策,前辈们的光辉榜样最容易让青年人热血沸腾,对校友来说,算是一个很大的荣誉了。 立的杰出校友雕像一般有四个等级,最低级的四等杰出校友雕像,和本人的高矮大小一致,每高一等则增加三尺高度。 按照大兆国的规矩,活人一般最多立二等雕像,郭真人因为当年在和熊蛮部的战斗中立下大功,被南阳府学直接立了三等杰出校友雕像,现在再升一级,已经到顶了。其实,归一碑被没有立在学院,而是立在了郭杨庄,学院的这个诚意也算足够,只不过给人的感觉只是口惠而已,院长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院长朝众人摊摊手,“嘿嘿”笑了两声。 台上几位真人和灵轮境阵法师谷云川之间的对话用的是传音,不过是属于群传,不是一对一的传音,下面并没有人听见他们的话语,只是众人脸上变化的表情还是被有心人和留影石捕捉到了。 几个真人说话间,立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一个淡灰色的立方体在广场中心空地上竖了起来,立方体的边长有两丈多接近三丈的样子,罗铮感觉这个立方体似虚幻又是真实。 四位布阵者就站在立方体的四个棱角处,两两相对。 看到小四象阵彻底成型,郭山把手中的石碑甩了出去,那石碑碑身上的紫色光芒越发闪亮,石碑直奔小四象阵而去,在行进过程中,石碑的体积也越来越大,郭山感觉到他和石碑之间的联系已经淡的只剩下一丝,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震得四周的地都不停地晃动起来,空气中也传来一阵巨大的波动,而归一碑的底部已经和灰色的立方体严丝合缝地连为一体。 郭山感觉到和归一碑最后一丝联系也彻底中断了。 在中断前,他分明听到归一碑发出了一声欢快的鸣叫,似乎对自己重获自由感到很兴奋,这使得和归一碑相处了四十多年的郭山,感到有些伤感,归一碑似乎急着离开。 现场的修士们倒还无所谓,可村民们,特别是经历过昨天动荡的村民,纷纷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大人们更是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罗铮瞥了一眼身边的小蛋子,小孩子很淡定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其实,昨天的激斗现场,小蛋子也是一副淡然的神情,和七、八岁的年龄很不相称,别的这么大的孩子很多吓哭了,更多的是钻进了爹妈的怀里,罗铮觉得自己在小蛋子这个年龄,也做不到小蛋子这样从容。王文山的眼光确实不错,这孩子长大后,肯定不会简单。 而阿黄就有些搞笑了,把脑袋钻到了罗铮的腿底下,但是身子却露在外边。 尼玛,这是鸵鸟还是狗啊!罗铮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 看到现场村民出现慌乱,真人们马上施展法力,把有些混乱的环境稳定下来。 很快,大地不再颤抖,空气中的嘶鸣声也消失了,村民们看又恢复平静,才终于放下心来,孩子也从爹妈的怀里钻了出来。 “大家不要惊慌,真人们在场,万事无忧。马上最精彩的圣光加持就要开始了。”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当地最高首脑县令大人,运足了功力,对着全场的人大声喊道。 村民们很早就知道,今天的两个节目,第一是立归一碑,第二是圣光加持。 立归一碑看起来眼花缭乱,虽然中间出现的场面使大家慌乱了一下,但不管怎么说,顺利进行完了,以后在后辈们面前也有了可以吹牛的经历了,而圣光加持的传说就更多了,甚至有人说,普通黎庶也有得到好处的可能,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又上来了。 稳稳落下去的归一碑底部有两丈多见方,和期初准备的小四象阵大小完全一致,高则有二十多丈,一时间就成了村里最高的存在。 归一碑熠熠发光,紫色的光芒就是在白天也颇为耀眼,相信到了夜里,会更加醒目。 归一碑上面的紫色光芒开始慢慢往底部汇集,渐渐有光均匀地射向了站在小四象阵四角的四人身上,四人身上呈现出淡紫色,他们在慢慢吸收着归一碑逸散出的所谓圣光。 “这就是归一圣光加持?”几位坐在最前排的府学和县学学生,用羡慕的口气向身边的教习问道。 “根据典籍记载,这就是圣光加持了,加持时间约有一个时辰。” “加持完之后,这几个人的修炼速度会比原来加快两成吗?还有实力也比同阶修者高上二成吗?”又有学生问道。 “典籍上是这样记载的。” “如果没有小四象阵的约束,这归一圣光会不会四散而射,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吸收到归一圣光呢?大家都得到机会,比只有个别人得到机会,不是更好吗?”看到别人获得机遇,现场有个学生愤愤不平地问道。 “哼,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没有小四象阵,归一碑根本就立不下去,立不下去的归一碑,怎么能发出归一圣光呢?何况,这归一圣光还要从空濛石中转化过来,你光想得到圣光加持,空濛石出得起吗?”南阳府学的学长们见识更广,这一次来的都是考核中的前几名,他们中有些人的水平比县学里的老师还高,说话也很冲。 “要是不用四人主持,用阵盘来布置小四象阵,归一碑立下去之后,马上收了小四象阵阵盘,不就可以了吗?”县学里的教习也不是吃干饭的,看到自己的学生被轻视,马上反驳道。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想来肯定是不行的!典籍里记载的立归一碑的仪式,都是这样的。”南阳府学的学生有些强词夺理地说道。 “且别争论这些,我们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看别人加持归一圣光吗?” 这一位本来在外面试炼,来之前没有做什么功课,只听说可能有好处就匆匆赶来了。刚到现场不久,听旁边的人议论了半天,可是还是不知道好处到底在哪里?就忍不住向南阳府学学生追问道。 南阳府学这位学生露出轻蔑的表情,他一向看不起不学无术之辈,自认学识渊博,就没好脸色地说:“谁的学生谁教!我可没有义务给你讲这些常识。” “哎!你人怎么这样啊?不愿意说就算了,何必给人脸色看。” “好了,别吵了!上面还有真人看着,你们不觉得丢人们!”一位教习严厉训斥道。 另一位教习停了一下,轻声解释说:“好处有两件,第一层好处完全看运气,第二层要看机缘。” “那两层好处呢?” “第一层好处是,如果小四象阵在加持过程中突然破裂了,归一圣光就会像刚才那位同学说的那样,四散而射,我们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得到好处。虽然这好处说起来微不足道,但得到一点儿就可受用终身。” 不等教习讲完,这位又急着发言了:“这真是靠运气了,小四象阵那么容易破裂吗?我听说主持小四象阵的那位女修可是来自柳家,还马上要进入太学了,想让她主持的小四象阵破裂,跟白日做梦有啥区别?还是说说第二层好处吧,千万别又是镜中花、水中月。” “无知!”南阳府学的学生低声说了一句,就闭上了嘴。这位除了得到些女修的信息外,什么也不知道,南阳府学这位不鄙视一下,才奇怪呢。 “你这人是不是故意找茬啊!南阳府学的就了不起吗?” 南阳府学的学生眼中的轻蔑更浓了,他实在懒得搭理这位不学无术之辈,转过头去,一心一意地看小四象阵里的四位。 “好了,秦明,你这种急躁的毛病就不能改一改吗?等我把话说完再问,就不行吗?” “原来欧阳教习你还有话说啊?”秦明瞪了南阳府学的学生一眼,讪讪地说道。 “小四象阵肯定要破裂,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典籍记载,在归一碑立碑过程中的小四象阵破裂,没有规律可言,阵法宗师布置的小四象阵和普通人布置的一样不靠谱。运气好的话,会在归一圣光快散尽的时候破裂,周围的人只能吸收到极少量的剩余归一圣光,运气不好的话,吸收到一半,就是半个时辰的时候,小四象阵就会破裂,周围的人能得到较多的归一圣光加持。但这中间有时还会出一些很特别的事情……” “大家注意,归一圣光正在汇集,不再向四个人加持了,小四象阵就要破裂了!”一声带着兴奋的惊呼声响了起来,欧阳教习匆忙停止了临时教学工作,把头也转向归一碑的底座附近看了过去。 这才刚刚过去半个时辰,小四象阵就要破裂了,几位布阵者的运气看起来不怎么样。 第三十二章 阵破 这时,四位布置者很无奈地站在四角,柳淑云不停打出各种手势,口中仍是念念有词,尝试着各种可能用得上的法诀,其余几位也跟着柳淑云做各种动作,试图挽回当前的局面。 可毫无用处,一缕缕从归一碑逸散出来的圣光不再向他们四人加持,而是在向归一碑底部一个位置不断汇集,已经形成了一个紫色的小圆球。 根据典籍记载,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归一圣光形成的紫色圆球达到某个极限后,就会从小四象阵的一个薄弱处冲出来,小四象阵彻底破裂,剩下的半个时辰内,四散而射的归一圣光,有可能会被每一位在场的人吸收,也有一些会逸散到天地之间,最前排几所学府的学生吸收归一圣光的机会当然更多,一阵阵兴奋的声音从他们坐的地方传出来,原来的矜持荡然无存,变得和身后的村民一样,开始大声喧哗,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对场上四个人的态度也从羡慕嫉妒,变成了幸灾乐祸。 他们身后的郭杨庄村民则是一脸懵逼,这半个时辰内,村民们只见不停有紫色光线从归一碑钻出来,在归一碑上绕了几圈后,又钻进四位布阵者的体内,一开始大家还感叹着说很好看,因为四位布阵者年轻俊美,现在还熠熠发光,比戏中的人物还耐看。 但很快,这种不停重复的单调事情就让人觉得很无聊了,除了几位真武境武者和小芹、郭怀眉等这些修者崇拜者外,大部分村民哈欠连天。 看完新奇的孩子们吵着要回家,有几个女人就带着孩子准备离开,但是被护村队或者南阳府卫队的队员制止了。 在没有完成整个立碑仪式前,任何人不得中途离开现场。 一个看起来很泼辣的女人不满地问道:“拉屎撒尿也不行吗?” “小孩子拉屎撒尿就在旁边。”一个人用手指了指一侧的一块空地说。 女人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拍拍自己的屁股说:“大人呢?” “大人憋住,要是憋不住就拉在裤裆里。”那人很不客气的回答道,说完后还挥了挥手中的一把黝黑的长枪。 女人带着吓哭的孩子,嘴里小声咒骂着又重新回到了村民中。 旁边一个本来也蠢蠢欲动的女人,拿出来鞋底纳了起来。看热闹不耽误干活,是乡下女人的优良品质。 当听到前面几排府学、县学的学生传来一阵阵欢呼声后,已经百无聊赖的村民马上互相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总算有新热点了。 “听说那个什么小四象阵阵要破了,那些光就要从阵里跑出来了。” “跑出来又怎么样?” “跑出来后,落到谁身上,就算谁的。” “我们不是武者,也不是那啥……修者,也能收那光?别像被雷劈一样,浑身发黑。受伤、丢了性命可不是好玩的?” “先问问,要真是这样,要躲得远远的,就是护村队拦住,也得躲起来。” “归一圣光谁都能吸收,武者吸收后会加快修炼速度,一般人吸收后会百病不生,延年益寿。”这时,杨家族长从人群中站起来对大家伙说。 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这种便宜谁不想得到啊? “不过,大家不要乱跑,乱挤着去争圣光,都坐在原地,谁得到了是谁的运气,这东西讲究机缘,没有机缘的人,抢破脑袋也得不到。” 看到几个心思活络的人,并不听自己的话,正在悄悄往前面挤,杨家族长马上又大声说:“杨家的人听好了,圣光马上要照过来了,谁乱动回去后家法伺候。” 西郭族长和东郭族长也站起来约束住众人,郭杨庄的村民又重新安静下来,早就挤到最前面的小芹,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姑奶奶有先见之明! 郭杨庄村民后面的武者和修者,尽管也议论纷纷,但大家还是保持着安静,他们和归一碑距离最远,逸散的圣光在到达他们之前,基本上会被前面的人吸收完。 很早就来到郭杨庄的几位,嘴上忍不住骂起组织者来。 观礼台上的众人,在郭山手中的归一碑脱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对于他们来说,事情已经算做完了,大家也趁这会功夫,谈论起修炼中的所得。 不大一会工夫,先前很矜持的南阳府学的院长,已经和其他几位打成了一片,正在讲自己修炼一门秘法的心得,虽然这门秘法流传很广,但着实难练,大家从院长的话中都得到了不少启发。 五魁首以前也练过这门秘法,但使用的效果总是差强人意,此时听过院长的分析后,明白了关键所在,兴奋地用大手一拍院长的肩膀说:“老齐,你很够意思,也够豪爽,原来我听说学院里的人最是敝帚自珍,小家子气十足,看来也不尽然。老郭,今天晚上喝酒算上老齐一份,怎么样?” “齐院长能驾临寒舍,当然是蓬荜生辉了。” 齐院长忙推辞说:“那怎么好意思呢?郭伯爵和袍泽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我怎么能打扰呢?” “什么不好意思,就这样决定了。”五魁首又重重拍了齐院长一下,五魁首性情豪爽,恩怨分明,齐院长的表现对了他的脾气。 齐院长心中暗说惭愧,他就是想喝一口剑云酿,才不惜把自己多年的修炼心得讲出来和大家分享。 虽然目的已经达成,但还是觉得一阵脸红,酒鬼们在好酒面前的节操等于零。 一直没有插话,观察着现场情况的谷云川忽然说:“老郭,老柳,看来你们那两个子侄运气不太好,这小四象阵马上就要破了。” 众人都抬眼望去,那些向归一碑底部汇集的归一圣光,已经结成了一个较大的紫色圆球,圆球有普通西瓜大小,还在不停地吸收新的圣光,慢慢长大着,四位布阵者一脸懊丧,正在试着做最后的努力。 郭蒙在做了很多无效功后,向旋转着的光球靠近,但刚接近,就被光球重重撞开了。 郭蒙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胸口,咧咧了嘴。 “傻小子,这根本没有用处。”郭山看着郭蒙,嘴里轻声说。 “孩子们的运气确实不算好,这时候小四象阵就破裂,立归一碑中算是最早的了。估计只能增加一成的功力和修炼速度吧?”柳三言探究着向郭山问道。 “比一成多一点儿,肯定不会到一成半,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给现场的人一些机会,也不枉他们来一场。” 郭山嘴里说着,心中则是千结百转,他的那个机缘在何处呢? 此时,小四象阵中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凝结了归一圣光的紫色圆球,忽然变成了锥状,在阵中不停游走着。 “它想突破了,让孩子们从阵中退出来。这种突破没有谁能挡住,硬抗的话还有可能受伤。机缘尽了,就别再强求了。” 听到柳三言的话,郭山略微想了一下,就对四人发出了指令,四人听到指令后,一起抬头看了看观礼台上的几位真人,又看了看正在旋转着的紫色圆球,很不甘地从小四象阵中退了出来,南阳府学的两个学生回到了自己队伍待的地方,而郭蒙和柳淑云则是飞到了观礼台上,站在郭山等人的身旁。 一阵轰鸣声响起来,紫色光球变成的尖锥用力刺在小四象阵的一个尖角出,灰色的小四象阵明显松动了一些,尖锥状又恢复成球状形态,新逸散出来的圣光不停进入紫色球体内,在阵中转了几圈后,紫色球体壮大了不少,忽然一个闪烁,紫色球体变成了一把短戟的样子,往归一碑碑身靠了靠,蓄力后又用力冲向刚才尖锥撞过的尖角位置。 “紫球灵性十足,归一碑不知道是怎样的大能做出来的?”谷云川赞叹道。 众人都无言地看看天空,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这归一碑即使认主后,不能当做兵器或者其他东西使用,自身还有很大的自主性,这一点儿和这个世界上其他炼器师制造出来的东西截然不同。 “轰”的一声,比刚才的巨响大了一倍都不止,小四象阵还是没有被撞开,但明显又弱了不少。 郭山对齐院长说道:“看来下一次就差不多了,通知你们南阳府学的学生,不要乱动,更不要发生争斗,这点儿机缘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算是微不足道了,不值得大动干戈。” 齐院长点点头,向在现场的副院长传达了郭山的话。 “太爷爷,我现在再和淑云去现场,兴许也能吸收些破阵后的圣光?”郭蒙还是不甘心,向郭山问道。 “别不知足了!按照典籍记载,逸散出来的圣光你们几个都不能再吸收了。” “老郭,这圣光能不能收集起来?”五魁首捏着自己的储物戒指问道。 谷云川听了五魁首的话挖苦道:“老伍,你也真有出息,居然想和后辈小子抢东西。” “嗯,我老伍是那种人吗?我只是问问,就是能收集,我也会收集起来送给南阳府学的学生,这样会少浪费一些嘛。” 齐院长听了五魁首的话,回答说:“伍真人有心了,我们提前就查过典籍,没有任何物品能收集和存储归一圣光,归一碑毕竟不是这一界的东西。” 准备第三次冲击的时候,归一圣光组成的紫色圆球变成了一杆紫色的长枪,“刷”的一个变幻后,朝着那个位置又刺了过去。 只听见“轰”的一声更大的巨响,小四象阵被破开了。 台上几位真人的眼力是何等敏锐,在紫色长枪刺出前的一刹那,禁不住齐声“啊”了一声。 郭蒙并没有看清场上紫色长枪的变化,不解地向郭山问道:“太爷爷,怎么了?” 柳淑云一双美目也是探寻地望向柳三言,她也没有看出异常。 “竟然是枪技!品阶肯定低不了,可惜只有一招,还没有心法。”郭山半是惊讶半是遗憾地说道。 “回头再仔细看看几位姑娘的留影石,说不定还能有所得!” “以前从没有听说过归一圣光变幻的兵器能发出武技,郭伯爵,典籍中也没有记载吧?”齐院长问道。 “我没有见到过。” 众人继续朝场上望去,小四象阵被破掉后,那些从归一碑中不停逸散出来的圣光并没有像大家伙想的那样,四散而射,而是继续汇集到长枪身上,长枪也慢慢地又变回成了圆球状。 围绕着归一碑席地而坐的学生喧哗起来,郭山和柳三言互相看了一眼,柳三言说:“郭老大,看起来又要发生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了,有人会比郭蒙和淑云他们得到更多的好处。” 郭山无言地点了点头,虽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胸中一时间波涛汹涌。 第三十三章 猪脚福利来了 “嘿嘿嘿,没想到难得一见的圣光归集也出现了。” 看到齐院长略带兴奋的表情,五魁首说:“你当然高兴了,好处最有可能落在你们南阳府学,就是选中县学里的学生,也可以招进南阳府学成为你们的学生。” “老伍说哪里话了?都是为大兆国造就人才嘛,都是为了大兆国的繁荣昌盛嘛。不过,我可是听说过,曾经发生过什么人才也没有造就出来,但是诞生了三阶天品灵材的事情。要是那样,郭伯爵就赚大了。三阶天品灵材,可是锻造宝器的首先材料。” “把一块普通的石头,变成三阶天品灵材,也只有归一圣光能做到了。”阵法师谷云川对灵材之类还是颇有研究。 “这种圣光归集典籍中记载的也出现十几次,但是灵材只出现过一次。相对于灵材,我更愿意出现一个人才。”郭山语气淡淡地说道。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他现在还没有宝器,手中最高等级的兵器是一件天品灵器,三阶天品灵材对他来说,可比出什么人才珍贵多了。 “反正我们是什么也做不了,让归一碑自己选择,大家看看热闹好了。” 围坐在归一碑周围的学生们早就炸开了锅,他们等了半天,圣光四散而射的情形一直没有出现,和教习们提前告知大家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除了提前做足了功课的几位学霸,其他人就不清楚归一碑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秦明抬头找到了欧阳教习问:“欧阳教习,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欧阳教习清了清嗓子说:“这种情况在归一碑的立碑过程中只是偶有所发,有记载的也就十几次,最近一次还是发生在二千年前的密国,我就没有给大家讲,真没有想到,今天又遇到了。” 因为圣光归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欧阳教习并不着急,他娓娓道来:“归一碑剩余的圣光会归集为一体,归集完成后将全部注入一个人体内,因为一般从头顶注入,也可以称之为灌顶,也有注入二、三个人体内的情况,只是更加罕见,典籍中也仅出现过一次。” “啊,那被灌顶的人能得到的好处比四个主持阵法的人还要多得多?” “正是如此。” “修炼速度会比常人快上五成以上,实力也比正常人高上五成以上。欧阳教习,是这样吗?”秦明很快得出了结论,开口追问道。 “应该是这样。” 秦明语气急迫的问:“那谁会是幸运儿呢?归一碑通常怎么选择?” “归一碑的选择没有规律而言,任何生灵甚至物品都可能被选中,有一次竟然选中了一块普通顽石,那块石头变成了三阶天品灵材。不过,选择距离归一碑近的修者可能性最大。也就是说,幸运儿很有可能出现在大家身上。” “修炼速度比常人快五成,只能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也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除了先朝一位皇族,在归一碑圣光归集灌顶后,修炼到道源境八阶外,还没有听说过别的灌顶者有什么辉煌的成就。这位道源境八阶的真君,最终还是死在我们大兆国苗太祖的手上。”半天没有说话的南阳府学学生向大家泼了冷水,这一位也的确算得上学识渊博。 秦明瞥了一眼,心中暗道:道源境八阶你也不看在眼里,这装逼也太过了。 秦明正要出口反驳,欧阳教习却先说道:“也确实如此,这种机会我们低阶修者很看重,对高阶修者而言,也算不得什么。等修炼到金丹境以后,特别是道源境,据说修炼水平的提高,主要靠对世界的感悟能力。郭伯爵心里说不定也更想得到一件高等级灵材。” 秦明只好收住要说的话,干笑了两声说:“嘿嘿嘿,我不矫情,还是很想被归一碑选中,相信现场的每一个人,就是欧阳教习,你也很想被归一碑选中吧?” 欧阳教习努力掩饰住心头的期盼之情,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现在只有等了,看看归一碑会选谁?” 众人把眼光重新集中到归一碑上,紫色圆球越来越大,直径已经有二尺多了。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围坐在归一碑前的学生忽然站了起来,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奋不顾身地冲那个紫色圆球冲了过去,几个教习齐声喊道:“不可!” 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学生周围的其他学生显然是受到了感染,也站起来情不自禁地向归一碑冲过去,更多的学生在惊诧之余,也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南阳府学那位学识渊博的学生,稳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轻蔑地低声骂道:“一帮蠢材!” 听到这个声音,已经站起来准备加入行动队伍的秦明,脸上的表情变换了一下,硬生生收住了自己的脚步。秦明觉得,这位仁兄虽然嘴臭,但确实也有些见解。 只听见“砰砰砰”一片响声,冲过去的几个学生被重重地反弹回来,第一个行动的学生额头上一片血迹,昏倒在地下,剩下的几个没有他的速度快,可也是被撞得头晕眼花,严重的还鼻青脸肿,一时间呻吟声响成一片。 这一番变故刚刚发生完,只见归一碑上忽然光华大放,比刚才多得多的一大片归一圣光,一下子出来,统统注入紫色圆球内,紫色圆球一下子膨胀到一丈左右,归一碑也不再往紫色圆球中注入任何圣光了。 高大的归一碑在接近黄昏的天空下,发出淡紫色的光芒,在碑身的一侧,几行无比玄妙的文字浮现出来,文字下面是不停闪烁变化的神秘花纹,那些花纹没有人能重新用笔把它描述出来,甚至绝大部分连记也记不住。 归一碑的另一测,一个赤身裸体的雕像也浮现了出来,在神秘的花纹衬托下,一些变幻莫测的光线在身体上不停移动。每一个盯着雕像看的人,就会恍惚中觉得雕像就是自己。郭杨庄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很多都羞愧地捂住了眼睛,不好意思盯着雕像看。 紫色圆球快速的升向空中,漂浮在二十丈左右的高度,旋转着缓缓向人群飘了过来。 “归一碑要做出选择了!”欧阳教习低声说道。 秦明情不自禁地想往前走,想奔向那神秘的紫色圆球,其他人也和他一样。 那些能升空的灵虚镜七阶以上的修者,更是想马上飞起来,奔向紫色圆球,用手、头、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去感受那神秘的归一圣光。 人人都觉得,紫色圆球似乎在召唤自己,但这是一个虚妄。 “现场所有的人都不要动,修者不准腾空,呆在原地,归一碑只会选择有缘人。” 郭山雄浑的声音在整个广场上空,众人的头顶炸雷一般响起来,有些骚动的人群平静了下来,那些想飞起来的修者则是觉得自己的身躯变得无比沉重,连抬一下脚都很难,显然有真人出手,压制住了他们的修为。 无数充满期盼的眼光望向紫色圆球,很多人的心中在默默祈祷。 最平静的除了几位真人,就算柳淑云、郭蒙等已经被归一圣光加持过的人,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郭蒙看着归一碑上浮现出的文字,向郭山问道:“太爷爷,归一碑上出现的文字,就是传说中的归一功吗?” “是啊,不过这功法对你们没有用处,只是一个入门功法。等事情完了后,多体会体会碑上的花纹,据说能从中悟出对修炼有用的东西来,但每个人能悟出来的东西应该会不同,机会也只有一次,也只对你们灵轮境以下的修者有效。” “悟出来的东西真的没法传授给别人,也没有办法把它描述出来吗?” “确实是不可描述的东西,小蒙,你要是真能悟出来,就明白了。立碑后的十五天内,这些花纹和碑上的功法都会一直显现出来,以后,每隔三十天才会显现出来三天,这头十五天可是关键,看你小子的造化了。还有你,淑云丫头,也要好好努力。” 郭蒙和柳淑云听了郭山的话,点点头,目光从众人身上移开,凝视着归一碑上那神秘莫测的花纹。 这些花纹是材料先天带的,还是被后人雕刻上去的,一直没有人能弄清楚,但这些花纹真的似乎含有某种你随时能捕捉到,但却总是差之毫厘的某个对你有重大意义的启示,一眼望去,就使人想沉迷进去。 柳淑云急忙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郭真人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自己就这样开始感悟总不太好,而一边的郭蒙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罗铮和小蛋子、大黄狗一起,静静地坐在郭杨庄喧闹的人群中,他的心情颇不平静,但还是尽力装出来一副木讷的样子。 在郭山刚放出来归一碑的时候,罗铮就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归一碑的召唤,这种召唤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 这一段时间听郭杨庄和外边来的武者、修者们不停地谈论归一碑的事情。 虽然各种信息常常互相矛盾,但经过一番梳理,罗铮对归一碑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这种召唤难道是人们经常提起的认主吗?归一碑打算认我做它的新主人? 可一个连武者都不是的普通人,怎么去认主归一碑呢?罗铮很是疑惑。 把修仙小说中宝物认主的细节回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等归一碑彻底立在广场的空地上,这种召唤从期初的若有若无,变得逐渐清晰起来,随着归一圣光的不断溢出,召唤似乎愈加强烈,好几次他都差一点儿站起来,直奔归一碑而去,但罗铮还是硬生生地把这种愿望压制住了。 这种召唤来自内心的最深处,来源于血脉和灵魂,对,就是来源于灵魂。 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召唤啊,以前在地球上时,这句话也看过多次,那时并不能不能理解,现在一下子就完全理解了。受唯物主义教育多年的罗铮,现在确信人是有灵魂的。玄妙的灵魂,超越一切可见和不可见的物质以上。 罗铮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事情的某个关键,但到底是什么呢?他又说不清楚,又抓不住。 不过,他非常确信,归一圣光组成的紫色圆球肯定会选择他。 紫色圆球选择自己后又该怎么做呢?一系列应对策略从脑子里一闪而过,罗铮决定暂时还是把装傻进行下去,他不敢确定,要是他忽然间恢复正常,这些大人物们会不会把他当做试验品带回去进行研究,做小白鼠可是件悲催的事情。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说不定自己的灵魂、记忆都能被大人物们剥离下来。 就是出于痴傻状态,他也很害怕郭真人之流一时兴起,把自己弄走研究一番。想起来那些被关进笼子里的大猩猩,罗铮不由得一阵后怕,后辈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直到听说,紫色圆球的选择没有任何规律而言,甚至选择过石头后,罗铮才把不安的心放下去了一半。 既然连石头都被选择过,选一个傻子又有什么出奇的呢? 从这一阶段的了解来看,郭真人起码不是一个肆意妄为之辈,还不至于做出来太出格的事情。 紫色圆球从一个又一个人的头顶飘过去,充满希望的眼睛瞬间变成失望,有些人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人则是低声咒骂着,更多的人则是继续用目光追逐着紫色圆球。 终于,紫色圆球来到了罗铮的头顶,一阵霸道无比的风忽然无缘无故地刮了起来,罗铮周围,除了小蛋子和阿黄外的其他人,都被粗暴地推到了一边,罗铮方圆三丈内只剩下小蛋子和阿黄。 小蛋子拉紧了罗铮的手,小手一阵颤抖,罗铮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慌,怎么说也才是个八岁的孩子啊,就是性格再淡定,这时候也有些害怕了。 阿黄则是一脸懵逼像,似乎被吓傻了。 一股使罗铮感到无比舒服的光从空中照了下来,直接进入了他的头顶。 “啊,归一碑居然选择了那个傻孩子!” 认出来罗铮的柳淑云禁不住一声惊呼,她的面纱竟也被掀了起来,一张动人心魄的脸在暗淡的黄昏一闪,又藏进了面纱的背后。 第三十四章 圣光灌顶 郭山一直注意者紫色圆球的选择,圆球最终在一个少年头顶上停下来,圆球中的归一圣光向少年的身体里注入,难道这个少年就是自己未来修炼生涯中的机缘? 郭山正考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收为徒弟是最通常的处理手法。 即使这个少年没有任何修炼资质,没有所谓的灵根,凭一个真人的手段和掌握的资源,郭山也可以帮他开启修炼之路。 当然,资质太差的人肯定不会走的太远。 可在大兆国,国家律法明令禁止拜师收徒,一个修者的老师只能是自己家族的长辈或者是学校里的教习。 在大兆国收徒弟,或者被有心人检举有收徒倾向的,都有可能受到黑鹰卫的严查。证实后,师徒双方轻者被罚做苦役、剥夺修为,重者则会被处死。 因为这个原因,大兆国产生了很多自学成才的修士,这中间有没有别的问题,只要没能查出来就算了。 对于高阶修者来说,律法在大部分情况下也就是一张纸而已,但是这条律法却没有人敢轻易违背,这是大兆国的立国之本。 大兆国的创立者从无数的历史中得出了一个结论,宗门是国家政权的大敌,宗门内部往往自成体系,成为国中之国,宗门的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至上,而宗门内的纽带其实是师徒关系,拜师收徒是形成宗门的第一步,必须把这件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文人墨客、普通手艺人、郎中、戏子等之间拜师收徒,尽管从律法的角度来看,也是违法行为,但一般情况下,官府绝少干涉。 这些技艺的传承,在学校教育未覆盖前,也的确需要师徒相传。为了尊重法律,大家通常会换一种称呼,比如干爹干妈、干儿子干闺女什么的。 但武者、修者,特别是修者之间的拜师收徒行为,是绝对的禁忌,即使换成干爹干妈也不行,因为大兆共和国的律法中规定了实质性师徒关系的相关条款,一旦被判定具有实质性师徒关系,受到的惩处和正式师徒关系一样。 这毕竟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世界,只有修者才有真正的话语权,约束住修者才是关键。黑鹰卫在这件事情上,也只查修者。 虽然拜师收徒是禁止的,但也的确有很多的变通方法,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灰色地带,为了一个机缘,这种险冒一下也值得。 就在郭山想做进一步考虑的时候,听到了柳淑云的那一声惊呼。 “淑云,你认识那个孩子吗?” “郭前辈,我和这个孩子还有些缘分。”柳淑云忙回答道,她把昨天的事情向郭山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郭山只知道昨天有密国的奸细袭击了现场,郭蒙、柳淑云都没有事,细节他就没有问。 听柳淑云讲完,郭山的表情有些凝重,追问道:“淑云,那个孩子真是一个傻子吗?” “从他们家里的人和外人的说法来看,这孩子脑袋的确是不大灵光。我当时也观察了一下,似乎真有些问题。” 听到柳淑云的再一次确认,郭山忽然想大笑三声,这事情实在太荒谬了,自己的机缘在一个傻子身上吗?归一碑你和老子开什么玩笑啊? 归一圣光犹如小瀑布一样,从紫色圆球中不停倾倒下来,全部注入郭山的身体里,这光给人一种暖洋洋、很舒服的感觉。 虽然罗铮知道归一圣光的珍贵,但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吃独食的人,伸手用力把小蛋子拉到自己的身边,把脑袋往一边偏了偏,打算把归一圣光分一些给小蛋子。 归一碑似乎明白了罗铮的意思,罗铮能感觉出来,它很不情愿地把一小缕的归一圣光分离出来,从头顶灌入了小蛋子的身体里,阿黄也努力把身体往罗铮身上靠,更小的一缕归一圣光灌进了阿黄的身体里。 罗铮也想把归一圣光分出了一缕给小芹和罗秀芝。 罗秀芝是罗二狗的母亲,罗铮内心深处总觉得亏欠了这个女人,而小芹虽然嘴碎,但是对罗二狗照顾的也颇为尽心,可归一碑似乎觉得距离太远,对罗铮的这个想法无动于衷。 看到此情此景,五魁首禁不住哈哈大笑,他可是不知道郭山要寻找机缘,机缘这件事情,郭山只是略微向柳三言透露了一点儿。 “太有意思了,一个傻孩子、一条大黄狗、一个小跟班,还是以那个傻孩子为主,归一碑的选择真有意思。” “这孩子并不想看起来那么傻,他似乎是主动要把归一圣光分给旁边的人。” 柳淑云一直对罗铮是个傻子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她对这个清秀的少年印象很不错,看到罗铮把归一圣光让出来一部分给小蛋子,忍不住为他辩护道。 “这才说明他是真傻,这种东西你舍得让给别人吗?特别是还让给了一条狗。”旁边的一位真人评价道,他不知道是归一碑主动把一小缕圣光分给了阿黄。 柳淑云藏在面纱后脸的禁不住红了一下,如果不是至亲之人或者要救人性命,修炼机缘这种事情她也不会让的。 “也许,他不是修者,不知道机缘的重要吧?”柳淑云为罗铮的辩护听起来有些无力。 郭怀眉本来坐在罗铮身边不远处,肯定在三丈范围以内,刚才那阵风却把她吹离了现场。 这时候,她忽然发疯一样,冲着那三丈方圆的空地冲了过去,紫色圆球内的归一圣光还有一半左右。 老娘也要分一杯羹,有了圣光加持,想来成为修者就易如反掌了。 为什么狗屁归一碑不选择老娘?偏偏选择一个白痴傻瓜? 失去理性的女人最可怕,她用力冲了过去,“砰”的一声响,郭怀眉刚刚接近三丈的边缘处,一股无形的巨力就把她用力推开了。 郭怀眉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头脑一阵晕眩,然后她坐起身来,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比她更伤心的其实是小芹,小芹把罗铮交付给小蛋子看管,自己跑到了郭杨庄村民的最前面看热闹,没想到汇集后的归一圣光竟然加持到了罗铮身上。 现在看到小蛋子正在吸收那一小缕从罗铮处分出来的归一圣光,连大黄狗都有份,这些本来应该属于她呀!小芹怀疑归一圣光能分出来一小缕给小蛋子和阿黄,一定是因为二者沾有二狗的气息。 她身上二狗的气息才最浓,她和二狗的关系岂是他们俩个能比的?从被罗秀芝把她买到罗家伺候罗二狗算起,已经快十年了。 小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这悔恨真如滔滔的杨子江水一样连绵不断。哦,小芹没有见过扬子江,滍阳河的河水也是滔滔不绝,连绵不断。 小芹还没有像郭怀眉那样发疯,她只是不停地抹眼泪,在恍惚中看到了自己多年前死去的亲生母亲:“妈呀,小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呢?” 罗秀芝一家人则是目瞪口呆,周围村民眼中充满了一种说不清的表情。 说不羡慕是假话,可是加持到一个傻子身上,又有什么值得羡慕呢? 郭怀眉之所以能够发疯一样冲过来,主要原因是真人们懒得搭理这些郭杨庄的村民,那些武者和修者,即使想冲过来分一杯羹,在真人的压制下,也是寸步难行。 真人们这样做主要是为了维持秩序,不管怎么荒诞不经,这事情已经发生,就让它顺利结束,除此之外,其实也算是为他们好。 典籍中记载说,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道源境的高阶修者,对于归一碑划出来的地盘,也没有办法进入,更不用说得到归一圣光了。你如果攻击的话,攻击的力量越大,反击的力量也越大,历史上为此受伤的修者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把。 毕竟,归一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它可能来自一个更浩瀚、更伟大、更惊人兴许还更可怕、更残酷、更荒唐的世界。 归一圣光的灌顶已经接近尾声,天也渐渐黑了下来,郭杨庄的护村队队员,点起了粗壮的松枝作为火把为众人照亮,尽管归一碑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上面的文字和花纹,距离很远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毕竟照的范围有限。 黑夜对于修者们来说,特别是灵虚镜高阶以上的修者,和白昼也没有什么不同,但谷云川却忽然来了雅兴,阵法师从储物戒指中摸出来若干材料,随意挥洒起来,一会儿功夫,郭杨庄的上空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圆球,把广场和四周照射得犹如白昼一般。 护村队队员把手里的火把收了起来,郭杨庄的村民又开始惊叹修士们的神仙手段。 有多少无知的顽童,此时也下了成为修者的决心。 “小谷啊,你可真会玩。”五魁首挖苦道。 谷云川则是无所谓地笑了,他完全是率意而为,这种率意而为的事情,对于以严谨著称的阵法师来说,从前几乎没有做过,自我感觉偶尔做一次也不算过分。 修者一般是不会在普通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法力,就像一个智商正常的人不会在一群蚂蚁跟前炫耀自己拳头的力量一样,今天谷云川的行为有些出格了。 圣光灌顶已经接近了尾声,一丈大小的紫色圆球,已经变成了西瓜大小,渐渐变成了甜瓜大小,变成了鸡蛋大小,最后一缕圣光灌入罗铮的脑袋中,归一圣光彻底消失了。 罗铮一开始感觉强烈的归一碑的召唤,随着归一圣光不停注入体内,也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了。 难道那发自灵魂的召唤仅仅是把归一圣光灌顶给自己吗?罗铮的心头满是疑惑。 但是,在归一碑的召唤消失前,罗铮分明感觉到归一碑传来一个信息,那信息似乎说:“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后会有期。” 第三十五章 散场 在灌顶过程中,罗铮清晰感觉到大部分归一圣光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一圈后,汇集到了尾骨的附近,现在那里感到一阵阵灼热,那个部位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他用手隔着衣服摸了摸,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剩余的归一圣光消失进了身体的其他部位后,似乎融进了血液、骨头和肌肉里。 罗铮用力伸了一下胳膊,感觉身体的力量似乎比原来增加了一些,但是增加的很有限,又晃动了一下身体的其他部位,除了尾骨处的灼热,没有感到别的不适,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忽然意识到可能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罗铮暗道一声太不谨慎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刚才自己的行为?罗铮重新进入痴傻状态,脸上也恢复成通常的表情。 这时候,现场众人特别是修者和武者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归一碑,罗铮的行为只有远处的郭山注意到了,他的眼珠转了转,但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呢? 这个念头在郭山的脑子里又一次闪过,他立刻想把罗铮弄到自己的面前,再好好审视一番人们眼中的这个傻子。 刚才,罗铮把归一圣光分给小蛋子和阿黄的行为,别的修者认为只有傻子才会做出来,但郭山却并不这样看。 郭山并不是出身于修者世家,有好东西分享给小伙伴,是乡村孩子最朴素的感情,再正常不过了。黎庶们的价值观和武者、修者并不相同,就像普通人家的兄弟姐妹和皇家的兄弟姐妹之间关系的差别一样。 刚准备动手,另一个念头又在郭山的脑中一闪,郭山心中似突然明悟了一件事情,他缓缓地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老家伙,前几天还说一个小丫头,你现在也着相了。” 所谓机缘,就是你已经把因这颗种子种出去了,而果那颗果实你就不要插手了,成熟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享用。 插手太多,刻意作为,就不是机缘,而是执念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儿,一丝淡淡的微笑浮现在郭山的嘴边,一整天患得患失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 毕竟还不到三百岁,即使一直处于金丹境一阶,也还有数百年的寿命,金丹境一阶的修士正常能活过一千岁,自己的机会应该还多得很,先把归一碑这颗因种下去,慢慢等待,何必急在一时呢? “郭伯爵,我们今天还赶回南阳府吗?” 齐院长向郭山问道,他的问话打断了郭山的沉思。 齐院长对今天出人意料的结果也不满意,南阳府学没有得到什么意外的收获,但毕竟也没有损失什么。 这时候,齐院长满脑子都是五魁首那两瓶剑云酿,他在盘算着以什么方法加入到人家袍泽的酒会中。尽管刚才五魁首和郭山已经邀请了一次,但是人家如果不再主动提起,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厚脸皮去问,毕竟是堂堂的南阳府学院长。 时间对于修者的意义和普通人并不一样,刚刚说过,黑夜和白天,除了一小部分因为修炼功法原因的修者外,对大部分修者没有本质的区别,但修者都是从普通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习惯成自然,大家在举行宴席和酒会时,还会不自觉考虑到什么时间合适,只有时间合适,齐院长才能堂而皇之地品尝剑云酿。 酒鬼就像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和常人的思维不同。 郭真人当然不会想到,一个堂堂真人、南阳府学院长,竟绕了一大圈算计着喝一口剑云酿,就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再看一看现场,处理完一些小事后,我们就启程赶回南阳府,齐院长还要稍等片刻。” “没关系,没关系,等一夜也没关系。” 齐院长嘴里答应着,心理却想:老郭,喝酒的事也该提一下啊。 “回去后继续喝酒,齐院长,已经答应一起喝了,不能食言。别看剑云酿只有两瓶,酒劲可大得很。”五魁首把自己的两瓶剑云酿又拿出来朝众人晃了晃。 听到五魁首的话,齐院长心头的欢喜就像一个小伙子见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而女神用天籁般的声音告诉他:亲爱的,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齐院长真想冲上去抱住五魁首亲上一口,这位伙计太了解我的心意了。 但是,齐院长并没有那样做,只是矜持地笑了笑说:“没问题,舍命陪君子!” 郭山看了一眼在观礼台上陷入顿悟状的郭蒙,心中暗喜:这小子说不定还真能悟出来一些好什么。 郭山一挥手,把郭蒙送到了南阳府学学生们所在的位置,这动作并没有打断郭蒙的顿悟。随后又传音给南阳府学的领队副院长,让他对郭蒙多加关照。 柳三言也向柳淑云交代了几句,众人就准备离开了。 西郭族长和东郭族长有些失望,郭真人根本没有搭理过他们,就是郭真人的随从也没有人过来和他们说点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郭真人的确是把归一碑立在了郭杨庄,以后偶尔拉拉郭真人这面大旗,吓唬吓唬别人估计真人老人家也不会计较,想到这里,二人的腰杆又挺直了。 “回头跟郭亦刚商量一下,在村头修一座郭真人祠堂。以后,两族的大事就在郭真人祠堂内决定,这样就会给外界留下更深的印象。”西郭族长斜眼看了一眼东郭族长,心中拿定了主意。 “恭送诸位真人离场!感谢郭真人给我们宝叶县留下的宝贵财产。” 县令大人的大嗓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广场的黎庶、武者和修者们纷纷起身行礼,诸位真人一转眼就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又一个转眼,一艘飞舟划过夜空,真人们已经远在天际。 谷云川留下来的锃亮的圆球依旧浮在半空中,有懂行的说,这圆球三天后才会完全熄灭消失。 归一碑闪烁着耀眼的紫光,上面的文字古朴苍茫,除了有限的几个外,大部分没有人识得。 村民们开始退场,后排的武者和修者来到前面,在学生们外围坐下来,试图参悟那些文字、图像和花纹。 对于一个乡下傻子得到归一碑的认可,大家在心里也不得不接受了。 欧阳教习和学生们都已经恢复平静,欧阳教习用清晰的声音对众人说:“归一碑中的文字和功法图像,对于我们已经跨入修者行列的人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大家可以仔细参悟碑身上的花纹,能参悟出来什么,全凭自己的机缘。” “欧阳教习,我看了一会儿花纹,就觉得头晕恶心。是不是我和归一碑没有缘分?”一个穿天蓝色上衣的女生带着不甘的口吻问道。 “这真不好说,你可以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待身体没有了问题再继续参悟。能从归一碑中参悟出东西的一百个人可能只有一个,但是,归一碑刚立下去的半个月内,参悟出东西的可能性是平常的十倍,也就是十分之一。” 秦明开口问道:“欧阳教习,你能不能给一点儿提示,我们从那个方面入手开始参悟,我看着这些环纹可是一头雾水,这些花纹是某种禁止还是武意?或者,你告诉我们,以往的参悟者都从其中悟出来些什么?也能给我们一些启发。” 秦明说完话后,瞥见了南阳府学那位仁兄鄙视的眼神浓了许多,心里一个激灵:我难道又说错话了?行了,兄弟,不用这么鄙视我。 这一回要是再说错话,以后当你的面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秦明同学,参悟出来的东西无人能描述出来。没办法用笔写出来,用手画出来,用动作模仿出来,或者用意念传递给别人。所以,你的这些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以后,干什么事情要多做准备,教习也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 欧阳教习也有些不满,不懂就认真听呗,还不停地插话,忍不住批评了秦明几句。 听到欧阳教习的话,秦明同学的脸红了,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又一次被鄙视了。 批评完秦明同学,欧阳教习继续说:“虽然没有人能把自己的所悟所得总结出来,但是有些人的修炼速度会比以往快,有些人的力量突然增加了,有些人多年难以突破的桎梏打破了,上了新的台阶,还出现过炼丹师的出丹率提高两成,炼器师的手法参悟后莫名变得比过去巧妙许多,归一碑的功效似乎包含了世间修炼的一切领域。对了,据说碑上的花纹对阵法师的启发往往会最大。有喜欢阵法的同学,在体悟归一碑花纹的时候,可以尽量往上面靠。” 听到这里,站在一边的柳淑云,美目在面纱后闪了一闪。 欧阳教习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一点儿,真从归一碑中有所收获的人,也就可以停止参悟了,任何人一生中只能有一次机会从中参悟出对自己修炼有益的东西。” 听完了欧阳教习的话,众人都默默围坐在了归一碑的四周,很多人看了半天也不得头绪,就把自己修炼中遇到的难题,尽力和碑身上的花纹结合在一起思考。 即使先前那个说看得恶心头晕的女生,在闭上眼睛休息一阵后,也睁开眼睛细细观摩起来。 在立碑中得到最大好处的罗铮,此时仍然和小蛋子、大黄狗静静坐在那里,尾骨处的灼热已经消失了,他感到那块骨头似乎已经发生了某种异变,和身体里其他的组织格格不入。 这可是上天赠给穿越者的福利,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吧?罗铮在心里暗自揣测道。 因为刚才郭怀眉被撞出去而嚎啕大哭的一幕,给村民们的印象太深刻。 村民们在离开现场的时候,尽量绕开三个人,就连罗秀芝也不敢踏入那个圈子,只是站在远处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心地看着罗铮。 这个小圈子倒是像孙悟空用金箍棒画出的禁区了。罗铮评价了一句,觉得还是自己主动走出去为好,虽然他已经清楚,归一碑的力量似乎完全收缩了回去,但是没有人敢进来。 小芹这会儿功夫正在后悔另一件事,她刚才为什么没有勇气像郭怀眉一样冲进去呢?她身上可是有罗铮的气息,要是冲进来的话,说不定归一碑不会排斥她。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了不起就是摔个大屁墩,笨丫头啊,为什么当时没有想到呢?” 为了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小芹一边暗自埋怨着自己,一边朝罗铮走了过来,一些好奇围观还没有散去的村民,默默地看着小芹,就是罗秀芝也一声不吭,小芹很从容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来到了罗铮身边。 她心中的悔恨愈加强烈,在心里对自己骂了千百回。 第三十六章 阿黄的遭遇 一直站在旁边的罗秀芝,看到儿子安然无恙,还得到了传说中的圣光灌顶,终于放下心来。 罗秀芝和小芹一样,小心地进入了众人有意避开的那个区域,走到罗铮面前,一把拉着罗铮的手,又浑身上下对着罗铮摸了一番,确认儿子完完好好,没有任何损伤后,两行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让罗铮觉得很别扭,但他也完全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情感。尽管是一个傻孩子,母亲还是从心里爱着自己的孩子。 “秀芝姐,娃子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你就不用伤心了。”一直在旁边陪着罗秀芝的窦花上前劝慰道。 “是啊,秀芝姐,我们想得到这份好处,人家归一碑还看不上呢。杨族长已经说了,这圣光的好处大了去了,以后我这个侄子,一定会没病没灾活到九十九。”龙舟队队长郭华阳也在一边劝道。 罗秀芝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众人说:“谢谢大家的吉言了!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我还真不在乎,只要孩子身体健康,我就把心放下来了,傻儿子也是娘身上掉了下的肉!” “没有想到,我们郭家老祖宗的一番心意,竟便宜外边的一个傻子。小环,扶起你家小姐回家。”郭显明对身边的丫环说。 “是,老爷。”小环答应一声,就走上前去拉郭怀眉。 “不用别人扶,老娘没有一点儿事,就是得到了归一圣光,还不是一个只会喊妈的白痴。”刚才还嚎啕大哭的郭怀眉,站起身来,拍了拍隐隐作疼的腰,眼中带着一丝仇恨说。 罗铮感到莫名其妙,归一圣光又不是从她身上抢过来的,郭怀眉为什么这么大怨言? “归一碑选择了少爷,说明少爷是大富大贵的人,你们有啥不满的?有本事让归一碑选你啊!” 在众人面前,小芹还是要竭力维护自家少爷。 哎!早晚自己是要嫁给他的。 吸着旱烟袋的杨家族长,一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罗铮、小蛋子和大黄狗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目光停留在大黄狗身上,显得若有所思。 听到小芹的话,杨家族长熄灭了旱烟袋,对罗秀芝说:“秀芝,孩子没事就好。天也不早了,快带着孩子回家,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看到围观的众人一一散去,小蛋子才走上前来,挥挥自己的小拳头,向罗秀芝谢道:“姑奶奶,今天谢谢二狗叔了,我可是得到了不少好处,身上的力气都感觉比过去大了。将来我长大了,重开我们家的铁匠铺,一定会比我爹打铁打得更好。” 小蛋子想了一下,又用手挠挠头,对着罗铮鞠了一个躬,王文山教给他的这个礼节他还记得,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小蛋子可不敢忘恩。 尽管小蛋子只是个孩子,罗秀芝还是一脸郑重地说:“这是郭真人他老人家施恩,我们家二狗可不敢贪功。这也是你的福缘,不用谢别人。” “我才不管什么郭老真人呢,我要谢的只有二狗叔。姑奶奶,天都黑了,我还要回家给我妈做饭。我就先走了,明天再去找二狗叔玩。” “别回去做饭了,去姑奶奶家里拿些现成的,回去热一下,你们母子俩凑合一顿吧。” 虽然小蛋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来自己很能吃的老娘,就点头答应了。 愤愤不平的小芹,重重踢了阿黄一脚,阿黄痛的叫了一声,一下子躲在了罗铮的背后。 狗眼里露出些许疑惑:小姑奶奶,我怎么得罪你了? 小芹的一点儿小心眼当然瞒不过罗秀芝,她没好气地说:“小芹,你冲一个畜生发什么火呢?没有这份福气,也怨不得别人,赶快领着少爷回家。今天,又把少爷扔在一边,自己去看热闹,真是自找的!” 罗立珊和罗立君姐弟二人,满脸好奇地看着罗铮,不知道被圣光灌顶后的傻二叔,和以往有什么区别。 这一段时间,罗铮通过自己的一些方法,和两个孩子之间关系缓和了许多,两个孩子也和他亲了起来。 “奶奶,我二叔以后也会成为一个能在天上飞的人吗?”罗立君想起来那几个转瞬就飞走的修者,羡慕地咽了一口口水,向罗秀芝问道。 罗秀芝苦笑着摇摇头说:“这事儿奶奶可说不准,可奶奶听说,要是谁能学会碑上的功法,有一天就会和郭真人一样,能像小燕子似的,飞到天上去,飞的比云彩好高。君儿,还有珊儿,你们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学习碑上的功法,奶奶和爷爷的希望都在你们身上,我们罗家还得靠你们俩。现在还太小,先要把咱们家的八荒伏虎拳练好。” “嗯,奶奶放心,明天早上我要和爹一起起床练武。不,比爹还要起得早,我和弟弟一定会广大我们罗家的门楣。”小姑娘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罗铮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 “我要是成了修者,先治好奶奶的胳膊,小芹婶子说,二叔的背上受了好重的伤,还流了好多血,修者的一颗丹药就治好了。要是我是修者,肯定也会有那样的丹药。” “不是一颗丹药,是一颗分成一半,一半再分成一半。奶奶,修者的丹药有那么神奇吗?” “等你们有了丹药就知道了,真是乖孩子。”罗秀芝充满慈爱地摸着两个孩子的头。 不仅仅是这一对孩子,郭杨庄别的孩子,今天也在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也算是郭山种下的另一个因了。 罗家人都离开了广场,罗铮又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杨家族长并没有离开,依然吸着旱烟袋,若有所思地盯着归一碑。 罗钊和杨翠走在了一行人的最后面,杨翠贪婪地看了大黄狗一眼,眼珠一转,对罗钊低声说起什么来。 罗铮的听觉经历灌顶后,变得比过去更敏锐了。 尽管他们夫妻二人说话的声音很小,罗铮还是听明白了杨翠话中的意思。 罗铮皱了皱眉头,这对夫妇把主意打在了大黄狗的身上,决不能让他们得逞,也该是自己恢复正常的时候了。 先慢慢改变一点儿,先让罗秀芝和王文山心里有个准备,让人头疼的是恢复正常后,自己和二人之间的关系怎么处理呢?还有和小芹的关系又该怎样办? 回到家里后,小蛋子带了几个剩馍,欢欢喜喜地回自己家,罗秀芝去东厢房给王文山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小芹咽下自己悔恨的泪水后,和杨翠去厨房做饭。 简单的晚饭很快就摆上了桌子,杨翠显得特别殷勤,忙着招呼大家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在杨翠的一再暗示下,罗钊开口说:“妈,爹,今天除了老二和小蛋子外,大黄狗也吸收了不少圣光。” “是啊,没想到这个畜生还有这么大造化,倒是比我们有福。” 罗秀芝说完话,顺脚踢了一下阿黄,阿黄钻到了罗铮身边。 “妈,我听说这圣光可是了不得的好东西,场上的人都说,就是一块石头吸收圣光后,也会变成价值连城的宝贝。”杨翠接着说道。 王文山觉得二人有些异样,便开口说:“你们两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罗钊和杨翠相互看了看,还是杨翠说道:“妈,爹,我和罗钊是这样想的,大黄狗吸收圣光后,会不会也变成大补之物,对修炼有好处?” “嗯,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文山,你以前听说过吗?” “归一碑立碑这种事,多少年才发生一回啊?我对此也不是太了解。钊儿和杨翠,你们的意思是……” “我和钊哥在路上琢磨了一下,这大黄狗就是一个畜生,现在既然吸收了圣光,把它杀了吃肉,肯定对修炼有好处。妈的伤说不定很快就能痊愈,还能趁机再冲击一下凡武境八阶,钊哥卡在凡武境六阶已经好几年了,兴许能突破成为凡武境高阶武者,就是珊儿和君儿吃了狗肉,也会为将来的练武打下一个基础。虽然爹和小芹不练武,以后也能身体康健少生病。” 杨翠这一番话颇有道理,说的罗秀芝有些心动,她禁不住又看了一眼大黄狗。 看到罗秀芝似乎心动了,杨翠又说:“我看杨家族长一直在不停打量大黄狗,他心里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要吃狗肉还要趁早。” 阿黄似乎听懂了大家的话,害怕的“呜呜”叫了两声,浑身发抖地往罗铮的身上蹭,罗铮急忙抱住了阿黄的头,用厌恶的目光盯着杨翠和罗钊看过去。 小芹有些不忍心地说:“你们说狗肉大补的事情都是瞎猜,阿黄和少爷可亲了,也是少爷养大的,你们还应该听听少爷的意思。” 罗钊不客气地说:“老二那个傻脑袋懂个狗屁,狗肉对全家都有大用处,不是他能做主的。” 罗铮已经决定逐步恢复自己正常人的身份,此时脸上痴傻的表情一扫而空,换成了一个英俊少年的模样,站起身来,瞪了一眼杨翠和罗钊,鼻子里重重“哼哼”了两声,用手招呼阿黄一下,一人一狗气呼呼地离开餐房回到自己住的南厢房。 对于罗铮的表现,全家人都感到有些意外,罗秀芝和王文山互相看了看,二人的眼中隐约出现了一丝欢喜:经过圣光灌顶,这傻儿子真的不像以前那么傻了。 “哼,这个傻子倒是比以前的脾气大了,一条狗看的比家里人还重要。”罗钊对罗铮的态度非常不满意,看着罗铮的背景说道。 杨翠接过话补充道:“虽然傻里傻气的傻样没有变,可比以前还自私。” 王文山沉下脸,用严厉的口气说:“你们两人以后不许这样说老二,身为兄嫂,傻子挂在嘴边,成什么体统?至于大黄狗的事情,等我和你妈商量商量再说。” 罗秀芝则是急着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王文山探讨一下傻儿子的新变化,她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小芹看了看在场的人,一声不吭地站起来随着罗铮进了南厢房。 第三十七章 抢狗 打阿黄主意的不只是杨翠和罗钊,一只经历过圣光灌顶的狗,杨家族长和郭家族长们怎么会不动心呢? 在西郭郭家的大院里,郭怀眉和郭显明正在谈话。 “怀眉,你这一次又冲动了,和唐镇守翻脸太早,他手里还有一颗地品淬骨丹。地品淬骨丹可比人品的效果好得多,就是对我也有用处。”郭显明用带些遗憾的口气说道。 “得了吧,想要地品淬骨丹自己去想办法,别指望我,我可不想受那份窝囊气。那小子已经有些不老实了,常常动手动脚,在我身上揩了不少油,不过一个真武境九阶的武者而已,还有家室,居然想打我的主意,要是进阶了灵虚镜,我或许还能对他高看一眼。” 郭怀眉不留情面地评价着唐镇守,她似乎忘了,一开始是她主动对唐镇守暗送秋波。 对于郭怀眉的心态,郭显明还是有所了解,自从见了蜂拥而至的修者后,这闺女的眼光已经高得有些不切实际了。真武境九阶,郭显明知道这一辈子没有奇遇,自己想都不用想,郭怀眉已经看不上眼了。 郭怀眉真是心比天高啊,这句话的后半段“命比纸薄”郭显明不愿意去想。 “从明天起,我要去归一碑下面参悟,看看能不能做到引气入体?”郭怀眉抬眼望望天空中漂浮着的明亮圆球,又望了一眼在院子里就可以看见一部分的归一碑,有些冲动地说。 在成为武者前,引气入体直接成为练气武者,然后再一步步修炼下去,是一个修者能够选择的最好的道路。 但是,成为炼体武者后,也可以重新练气入体,这算是成为修者的一条窄窄的小路。 “丫头,还没有死心啊!十二岁到十六岁,我每年都带你去县城测试,前后五回,就没有测出来你有那个资质,你天生没有灵根。”郭显明用颇为复杂的目光看着郭怀眉,劝说道。 “又向我表你的功劳吗?不就是花了五百两银子吗?将来我有钱了,还你一百倍、一千倍,行了吧?” “怀眉,别总和我怄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过了十六岁,还能激发出灵根的人,千万人中也不见得会有一个,这么大一个人了,你为什么总还在做梦呢?” 成为修者的关键是对天地灵气有亲和力,这种亲和力取决于所谓的灵根。 灵根虚无缥缈,具体在身体的何处,无人知道,只能通过一些法阵测试出来。 绝大部分修者的灵根是在十六岁之前出现,有些可能会在五六岁就产生,有些会晚一些,但大部分是十二岁到十六岁期间,产生的过程和为什么会产生在某些人身上,这些人和别人有何异同,迄今无人得知。 一些世家有手段对子弟是否可能会激发出灵根做出提前测试(早到出生后),但一般人都是安排孩子从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进行测试。 大兆国官方的测试,由各县县学每年统一安排一次,每测一次收费一百两银子,这笔钱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低,但准确率是百分之百。 郭怀眉有些烦躁,她打断郭显明的话说:“算了,这件事儿先不说,我们上门去把罗家那只黄狗买回来,我觉得那只狗吸收了那么多圣光,一定会对修炼有用。我们把狗杀了吃肉,说不定还能让我生出来灵根,一下子就有了练气资质。” “这个想法不错,能不能激发出灵根不好说,对以后的修炼十有八九有好处。不过,我们上门去卖,罗家肯定不会卖的。” “为什么不卖呢?只要我们出足银子,他们家又不是有钱人。哎!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能想到的,别人肯定也能想到,王文山还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和你们这几个真武境的老东西相比也差不多。” 郭显明早就习惯了郭怀眉的说话方式,对被骂为老东西也不计较:“大黄狗这件事我当时就想到了,老杨和罗二牛也一直在关注。想弄到那条狗,买肯定不行,罗家肯定卜慧迈。现在的方法无非是暗偷或者明抢,这条狗天天跟着那个傻小子,暗偷还是更好一点儿。罗家和其他的人也会有打算,我们要行动还得快一些。除了大黄狗,那傻小子身上的肉对修炼的好处估计更大。” “吃人还是算了,我觉得恶心。我们能吃狗就行,要快就要明抢,抢了他们又能怎么样?罗家就罗秀芝一个凡武境七阶的,还被我打成了残废,又是单门独户,还能翻了天不成?狗肉进了我们的肚子,那几个老家伙不就干瞪眼了吗?你总是瞻前顾后,就像人家常说的那样,做婊子还想立牌坊。上一回我做舵手的事儿,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何必呢?” 在郭怀眉面前,郭显明常常有一种非常无奈的感觉,但做婊子立牌坊这话也太难听了,还是开口训斥道:“你怎么能跟长辈这样说话,什么做婊子立牌坊,这话也是一个姑娘家随便讲的吗?” 郭怀眉轻笑一声,鼻子里“哼”了一声后,接着说:“你这长辈做的合格吗?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姑娘家了,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的小寡妇。” “你不是……” 郭怀眉打断郭显明的话说:“好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就别说了。既然准备明抢,就马上安排人手,你肯定又是躲在背后,不肯出面。喊管库的怀庆过来,他可是你最忠心的狗腿子。让他去办事情,我也放心。” “已经大半夜了,我看明天再商量也行。就交给怀庆,找几个人去做,你也不要公开出面,我们的面子总得顾上一些嘛。” “不行,马上喊怀庆过来,我越想这件事越急,郭亦刚、马贤海、罗二牛,特别是杨家的族长,这几个老东西要是先动了手,我们后悔就来不及了。狗肉进了他们的肚子,我们也只能干瞪眼。” “那……好吧,小环,去跟常随说,叫他把怀庆给我找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让他马上去办。” 按照郭显明的安排,郭怀庆带着两个西郭家族的七阶和八阶武者,一大早就在离罗家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蹲着,只要罗家的傻小子一出门,这几个人就伺机动手。 要是罗家的罗秀芝和罗钊敢出面阻止,先把他们打回去,再随便编个借口把狗弄走,这事情就算搞定了。 对于可能遭受到的命运,阿黄有了深深的危机感,它现在一步不落地紧紧跟着罗铮,认定只有这个人才能护住它。 “妈,我和杨翠昨天晚上又商量了一番,这狗还是要趁早杀了,杨家族长昨天似乎也一直在盯着这条狗,难保其他人也会动心思,我们可斗不过人家。” 罗秀芝听到罗钊又催促自己杀大黄狗,脸色有些难看地说:“这事儿以后不用再提了,你爹的意思是既然归一圣光注入了大黄狗身体内,那就是它的机缘,别人要是强夺了,难保归一碑会降下来惩罚。” “妈,这扯得太远了,大黄狗毕竟是一个畜生,看着大好的机会溜走,你就愿意让咱们罗家永远在郭杨庄低人一头吗?” 罗钊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了,罗秀芝一旦做出决定,家里别的人很难改变。 “这件事情以后不用说了,不然会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我就知道你们是这样想的,为一个傻子连振兴罗家都顾不上了,和杨翠说的一模一样。” 罗钊一甩手,气呼呼地进了自己住的西厢房。 罗秀芝在这件事情确实为难,大黄狗是不是大补之物,连王文山也拿不准,但确实是罗家众人的一个机会,左右不过一个畜生,宁肯信其有,也应该把它杀了吃肉。 另一方面,这狗和小儿子的感情分明很好,夫妻俩分析了一番,小儿子似乎正在好转,人看上去比过去机灵多了。万一把狗杀了,小儿子再有个三张两短,而狗肉对修炼又没有啥用处的话,可是得不偿失。 “先缓一段时间再说吧,不过……”王文山和罗秀芝商量后,重重摇了摇头,家里地的事情还悬着,又出了一件狗的事情。 大黄狗似乎知道自己安全了,对着罗秀芝不停摇头摆尾,罗秀芝不耐烦地踢了它一脚,它又灰溜溜地回到了罗铮身旁。 看着小芹在院子门口磨磨蹭蹭的样子,罗秀芝挥了挥手说:“领着少爷出门去玩,别站在这里烦我了。” 看到罗秀芝同意她出门,小芹长舒了口气,她急着去归一碑前参悟那些图形,文字看不懂,可是图形小芹觉得自己应该能看懂,那可是她成为修者的唯一希望。 三个人出门往前走了一段路,罗铮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他忙向左右一看,西郭管库和两个不认识的男子围了上来。 西郭管库阴笑一声说:“这只狗已经疯了,昨天咬伤我们郭家三堂的少爷,今天奉族长和村长的命令,前来捉狗!” “你们胡说,大黄狗什么时候疯了?昨天阿黄一整天都和我们呆在一起,还在广场上和少爷一起接受归一圣光灌顶,又怎么会咬伤人呢?我看你们才是发疯了。” 小芹一听郭怀庆的话,就知道这些人想打阿黄的主意,故意很大声的说,想把村里人吸引过来,人多了,他们肯定会有所顾忌。 西郭管库看到小芹大喊大叫,心里冷笑一声,今天就是要当众抢狗,看你们罗家以后还敢不敢下西郭的面子? 既抢狗,又立威,一举两得。 “少废话!不是昨天白天咬伤的,那就肯定是夜里咬伤的。” 小芹的声音更大了:“夜里我们就没有出门,阿黄一整夜都呆在我的房间里。你们郭家这是仗势欺人,存心想霸占我们家的狗。要是郭老真人在,肯定会一指头戳死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死丫头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这狗我说疯了就疯了,滚到一边去,动手!” 郭怀庆看到围观的人已经不少,足够立威了,一把推开拦住他的小芹,小芹一个趔趄,被推倒在了地上。 郭怀庆随后举起一根木棍朝阿黄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另外两个人也几乎同时动了手。 罗铮知道自己不是这三个家伙的对手,他一个跨步侧身,用肩膀为大黄狗挡住郭怀庆的棍子,用手一指归一碑的方向,嘴里低声喝道:“逃!” 那里有修者们在场,料想郭家的人也不敢去放肆。 棍子重重砸在了罗铮的左肩上,罗铮一下子被打倒在地上,阿黄则是闪身躲过了一个人的攻击,另一个人的攻击则扫在了它的一条腿上。 阿黄痛得叫了一声,本能地想往归一碑的方向跑,可它看见主人倒在地上,似乎还受了伤,对着三个行凶的人一龇牙,低声的咆哮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嘿嘿嘿,这条傻狗和它的主子一样傻。” 郭怀庆嘴里嗤笑着,又举起来棍子。 要是阿黄逃走,他们几个武者也能追上,但要费一番力气。 “就是得了归一圣光,傻狗还是傻狗,傻子还是傻子。” “你说的不错嘛,畜生就是畜生。” “你们才是畜生呢,连少爷也被你们几个畜生打伤了。”小芹哭着爬起来,想去扶罗铮。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又朝阿黄围了过去,其中一个人还拿出来一个绳套,准备去套阿黄的脖子,阿黄不屈地依旧低声咆哮着。 “哎!阿黄看起来真是在劫难逃了。这傻狗,为什么不先逃走呢?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罗铮叹息一声,内心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三个人围到了跟前,阿黄在犹豫一刹那后,朝郭怀庆扑了过去,阿黄显然在做垂死挣扎,它认准了郭怀庆是三个人领头的,临死前也要咬你一口。 罗铮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阿黄血溅当场的惨状。 就在这时,郭怀庆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们举棍子和绳套的手动不得了,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了。 阿黄则是狠狠一口咬在了郭怀庆的小腿肚子上,阿黄这一口咬的太狠,狗嘴一甩,连血带肉,洒了一地,郭怀庆感觉痛彻心扉。 可是,他想叫唤两声也叫不出来。 这是活见了鬼吗?郭怀庆心中充满了恐怖,汗珠从脑门子上落了下来。 四周的吃瓜群众,也带着惊惧的眼神,看着阿黄向后退去。 “好可恶的三个恶奴!好一条忠心护主的义犬!” 一个动听的女声在空中响起来,一身紫衣、脸带面纱的柳淑云静静站在众人的面前。 第三十八章 小芹的机遇 杨家族长和杨天寿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杨天寿用钦佩的语气说:“族长,你真有远见,昨天族里的人一提这件事,你就马上说不妥,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一定会有人出面帮助罗家?” 杨家族长熄了烟袋锅,叹口气说:“我不过是真武境二阶的小武者,你们连真武境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去动归一碑选中的生灵呢?这世界上强者无数,多一些敬畏才能活得长久。” 面对杨家族长充满了装逼色彩的话语,杨天寿却陷入了沉思。 他一个以获得滍阳镇龙舟赛冠军为人生最大荣誉的庄稼汉,确实理解不了杨族长的话。 “秀芝那件事,看来当初也是做错了。幸好秀芝这人还算大度,和她也不算撕破脸,这罗家看来要大兴了。”这话杨家族长可没有对杨天寿说,只是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 “吃这条狗两块肉不算什么,能把归一碑上的功法多练过几道关卡,比这强多了。” “族长说的有道理,幸亏你有先见之明,我们杨家主族占了一块好地方。” “地方不重要,能通几道关卡才是要紧事。我们杨家要是有人能通了所有的关卡,才真是有了出头之日。天寿,多招呼招呼那几个孩子。” 杨家族长交代完又叹口气说:“招呼也没啥用处,全凭自己的运气了。天寿,你回去也通知一下其他几族的族长,把归一碑的秘密给他们说一下。” “停几天再说呗。” “不用那么小家子气,这也不算什么大秘密,早晚大家都会知道。” 杨天寿答应一声就走了。 另一处,郭怀眉则是满脸恼怒,她已经得到了消息,顺手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小环,小环捂住自己的脸,躲到一边去哭。 “这三个家伙不会说是我们指示的吧?” “他们不敢,那女子顶多惩治他们一番,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毕竟这还是有王法的地方嘛。” 郭显明倒是对华夏国流行的“该讲法律的时候就讲法律、该耍流氓的时候就耍流氓”那一套谙熟得很,虽远隔亿万里,大家说的毕竟是同一种语言嘛。 “这事情做的有些急了,本应该过些时候,起码等这批人走了再做。不过,这条狗,还有罗家,以后尽量不要招惹了。”郭显明又说了一句,就不再理郭怀眉,一个人进了屋。 “哼,又埋怨我吗?修者就了不起吗?老娘一定要成为修者。” 郭怀眉看谁都不顺眼,想着柳淑云那动人的身姿,随手一挥就让郭怀庆几个人像死狗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心中生出来一股滔天的嫉恨。 柳淑云看到阿黄对三人各咬了一口后,就喝阻了阿黄,收了法术。 三个人一句话也不敢说,还要算管库见识多,马上跪下来磕头求修者大人,不,求仙女饶命,柳淑云挥了挥手,让他们走。 “快滚吧,修者姐姐看见你们就觉得恶心,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小芹插着腰,站在三个人面前大声说道,她颇觉很兴奋,这可是人生第一次当面大骂三位武者,以前最多只是和他们顶顶嘴。 四周早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现在又不是农忙时节,大家有个乐子看,那真是求之不得。 在村民的哄堂大笑中,三个人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你这孩子事情也真多,这一次又受伤了。” 罗铮听到柳淑云的话,只好苦笑一声。 “我们也算有缘,我帮你把肩膀上的伤治一治。” 柳淑云一双纤手轻轻搭在了罗铮的肩头,似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 “修者姐姐又要用灵丹给少爷治伤吗?”小芹把脸凑近了轻声问道。 柳淑云微笑着说:“这点儿小伤用不上丹药。你是他的妹妹……丫鬟吗?” 小芹一时大囧,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边一个胆子大的孩子,大声回答说:“修者姐姐,小芹是傻狗的媳妇。” “媳妇?你们这么小已经成亲了?我们大兆国不是规定十八岁才能成婚吗?”柳淑云用诧异的口吻问道。 旁边的一位妇人,觉得柳淑云不像别的修者一样高高在上,就凑上前一步说:“这位修者小姐,你可能不了解我们乡下的风俗,小芹是这位罗家的傻……二少爷的童养媳,也算是自小订下的亲事,等他们十八岁的时候,才会正式完婚。” “噢,我明白了。” 柳淑云点点头,看到小芹的窘态,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开始为罗铮疗伤,一股真气从她的手掌里传了出来。 罗铮感到一股暖流流过肩膀受伤的地方,疼痛感慢慢消失,这么快就治好了吗?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真的治好了。 罗铮很想对柳淑云说上一声谢谢,人家姑娘已经第二次救自己了。 可他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柳淑云点了点头。 “谢谢修者姐姐,少爷没事就好了,要不然我妈回家又要吵我了。” 小芹忙上前去,对柳淑云一连声地感谢着。 柳淑云冲小芹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小事一桩,你们家少爷和我有这个缘分,施手帮一下是应该的。” 阿黄也厚着一张狗脸凑了上去,它很主动地把自己的那只受伤的狗爪递了过去,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叹。 “这狗知道叫修者小姐替它看伤,咋这么能呢?” “还不是圣光的功劳?圣光听说是来自天上神仙的手笔,只要一小缕就就能使武者升一阶,这条狗昨天可是吸了不少圣光,通人性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开启……”那个词村民一时想不起来,急的抓了抓自己的头。 旁边的人忙接口道:“开启灵智,我上学堂的时候,听王先生讲过。开启灵智后,狗和我们人一样会说话,会想事情,会种田。” “这狗开启灵智后,会不会变成妖兽啊?我可是听说妖兽吃人,都是囫囵吞下去。” “怎们会呢?妖兽都是天生天养的,这条狗是罗家从小养大的。” “除了这条大黄狗,郭铁匠那个孩子也吸了不少圣光,将来也会有出息。” “那是一定的,那孩子长大后,一定很不简单。” 一直是小芹对头的杨九菊很是不忿地说:“哼,圣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奇,你们看罗家的傻子还是傻子嘛。” 众人都沉默了,似乎也确实像杨九菊说的那样。 “你们不觉得二狗比以前机灵了很多吗?” 罗铮第一天进郭杨庄见到的那个纳鞋底的女人,此刻依然在纳鞋底,她一边飞针走线,一边看着罗铮笑嘻嘻地说。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抬起脚,把烟袋锅中的灰磕出来,点着头说:“好像还真是这样!这小子看人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罗铮对众人的说法也觉得有些高兴,自己过几天恢复正常后,也不会被当做怪物了。 柳淑云轻轻捏住大黄狗的爪子,把一小股真元输了进去,大黄狗受的伤比罗铮轻得多,只是一转眼,就活蹦乱跳了,围着柳淑云好一阵撒欢,做了一系列狗所能及的动作,尽力讨好着柳淑云。 小蛋子早就到了这里,他一直默默地看着柳淑云给罗铮、大黄狗治伤,眼中逐渐变得热切起来,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最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看到柳淑云似乎要离开了,一个跨步上前,冲柳淑云鞠了一躬。 这个小孩子柳淑云也有印象,应该就是人们说的那个小蛋子,她有些诧异地问道:“小弟弟,你有什么事吗?” “我妈病得很厉害,我想请修者姑姑给我妈治病。” “修者姑姑?”柳淑云对这个称呼感觉到很好笑,她摇摇头说:“对不住了,小弟弟。我不会治病,大黄狗和这位罗家的孩子,都是身体受伤,这我能处理,但治病我可没有学过。” 看到小蛋子失望的表情,柳淑云内心有些不忍,但还是站起身冲周围的人点一下头,就要离开。 柳淑云说没有学过治病,也是实话,但普通人的身体疾病,对于修者来说,低等级的丹药可能就会有极好的疗效,其他可用的手段也很多。 不过,修者是不能随便出手给黎庶胡乱治病的,要是那样,各种自然规律就会被打破,普通人生老病死会被搞得大乱,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打个比方,在地球上,如果一个人以献爱心的名义,要刻意救助应该被大自然淘汰的生命,或者把不属于这个自然区域的动物放生,不仅爱心没有献成,反而可能会对自然环境造成意想不到的破坏。 历史上澳大利亚的兔子泛滥,巴西龟侵占华夏国土生龟的领地,华夏国鲤鱼称霸米国的淡水河流,大闸蟹破坏欧洲水库的堤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个人一旦进入修者行列,这些就成为需要遵守的铁律。 当然,这个事情还有度的问题,很多情况下怎么做,也取决于个人的判断。你觉得不应该做的事情,另一个人也许会觉得是他的缘分就去做了,但大体的边界的确存在。 至于两次救助罗铮以及给阿黄疗伤,这就属于修者不能言明的所谓缘分,罗铮的受伤说到底和立归一碑有关,柳淑云帮把手说得过去,就是小蛋子受了伤,柳淑云也会救助,但是小蛋子母亲的确是隔的有些远了。 缘分这种事情真不好说,尽管小芹只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可柳淑云就是觉得小芹看起来特别顺眼,就在要离开前的一刹那,忽然心血来潮,朝小芹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也想成为一名修者?” “是啊,修者姐姐,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小芹脸羞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以后不用喊我修者姐姐,喊淑云姐姐就行。这几天我静不下心做事,就帮你一把。我帮你参悟一下归一碑上的功法,这功法是天下最容易入门的功法。你要是有资质和运气的话,就会成为一个练气武者,那是通往修者的第一道门槛。” 想了想,柳淑云补充道:“就是成不了练气武者,我也可以帮你成为一个炼体武者。” 柳淑云确实有些静不下心,归一碑只能参悟出一项对修者有用的东西,她不知道该选择利用归一碑提高对阵法的理解,还是该选择她的本命功法。 索性时间还长,先休息两天,再做出选择。 小芹欢喜的心就要跳出来了,可想起来自己带罗铮的任务,面色有些犹豫。 小蛋子看出来小芹的想法,忙在一边说:“小芹姑姑,你和修者姑姑去参悟归一碑上的功法,我来照顾二狗叔,有修者姑姑在,没有谁再敢打二狗叔和阿黄的主意。” “好吧,你可一定要看好少爷。”小芹又交代了小蛋子一句,和柳淑云一起离开,去归一碑广场。 “小芹这一回可是攀上高枝了。”纳鞋底的女人满脸羡慕地说。 “哼,我听说一百个有练气资质的人,才有一个能通过功法觉醒,怎么也轮不到一个贱命的童养媳。”杨九菊看到柳淑云自然地拉起小芹的手,两个女孩子轻声说笑着走向归一碑广场,酸溜溜地说道。 杨九菊的女伴秀豆也帮腔道:“有练气资质的人更少,我听说必须有啥灵根才行,几千人中才有一个,我就不信那个又蠢又丑的丫头会有那种福气。” 秀豆的话使杨九菊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嗯,秀豆你说的有道理,我见过的几个女修者都是貌美如花,她一个丑丫头怎么可能有灵根呢?” 第三十九章 万人万像 看着柳淑云领着小芹走远了,一个五十多岁吸烟的老汉若有所思地说:“归一碑上的功法和别的功法不一样,我听说十个人里就有一个能练成。” 一个后生小伙子打趣道:“郭老汉还想去试试吗?” 老汉不以为然地说:“为什么不试试呢?我有没有灵根也不知道,小时候,家里没有银子为我做测试。” “说得好像你们家现在就有银子似的,做一次测试可是一百两银子,把你们家的东西都卖了,也不值一百两吧?” 老汉被说得面红耳赤,穷人最怕别人说他穷。 老汉想了一会儿,才吧嗒着旱烟袋说:“那可不见得,听说县城都要搬过来,到时候我家的十来亩薄田,也能值大价钱了。” 说到这件事,村子里的人兴奋起来,仿佛好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罗铮觉得这场面有些亲切,村民们的反应和地球华夏国房地产大繁荣年代的城中村改造很相似,还记得羊城街头回迁的村民摆宴席的情景,画面上有几千桌,但愿这个世界没有黑社会强拆的事情发生。 可想起来成五的嘴脸,罗铮苦笑着摇摇头,那件事也不知道王文山是怎么安排的,有人还惦记着罗家的一百多亩地呢。 罗秀芝在家里听说傻儿子又出事了,胳膊上的药浴刚进行了一半,急急忙忙拉着王文山就赶了过来。 纳鞋底的女人看见罗秀芝,忙上前搭话说:“秀芝姑,二狗没有啥事了,修者小姐把郭怀庆几个打你们家狗主意的人都赶走了,还治好了二狗受伤的肩膀。” 罗秀芝看罗铮没事儿,就一边回纳鞋底女人的话,一边朝四下看看:“也没有当面谢过人家,已经帮我们好几次忙了。他二婶子,见到小芹了吗?那个死丫头总是不听话,人不大,心却大得很,一天到晚,白日里做梦。” “秀芝姑,你们家小芹可有大福气了,她被那位修者小姐带走了,说要帮她修炼归一碑上的功法,碑上那些字一般人可看不懂,肯定还要人家修者姑娘帮着解说。小芹要是能修成功法,你们罗家就扬眉吐气了。” 听了纳鞋底女人的话,罗秀芝并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脸色反而黑了下来。 罗秀芝在内心深处不愿意小芹练武,更不用说成为修者了。 罗秀芝谢过纳鞋底女人,就上前拉住罗铮,要带他回家。 罗铮本也想去广场上揣摩一下归一碑上的功法,看到罗秀芝的态度很坚决,就只好跟着她一起回家了。 阿黄现在有些喜气洋洋,在王文山、罗秀芝和罗铮的身前散着欢地跑来跑去,小蛋子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说:“姑奶奶,小芹姑姑不在的时候,我可以照顾二狗叔。” “和你二狗叔一起来我们家玩,还有立君和立珊也在家,你们几个一起玩。这几天出了这多事,你二狗叔该在家里安生几天了。” 回到家里,罗秀芝和王文山先把药浴进行完,又拉住小蛋子,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细细问了一遍,罗钊和杨翠也站在旁边听,听到郭怀庆带人来抢黄狗,又被柳淑云救下来的时候,夫妻互相望了望,眼睛里充满了失望,知道以后再难打大黄狗的主意了。 坐在院子的一个石凳上,罗铮并没有听小蛋子说话,而是把眼睛看向了远处的归一碑。 虽然房子和树木遮挡了一部分,但因为归一碑高达二十来丈,村子里的房子普遍不高,还是能远远地看见其中的一部分碑身。 归一碑的一侧是文字,另一侧才是图像,罗家大院能看到的恰好是那些文字。 碑身上的紫色光华闪个不停,上面古朴苍茫的文字来回跳动着,这也是罗铮第一次认真看上面的碑文,他努力把那些字一个个印在脑子里,什么意思呢?只有很有限的几个字,看起来似乎是什么玄、大、天,其他的字一个也不认识。 传说归一碑的文字即使记下来也写不出来,罗铮从身边扯过来一根筷子粗细的树枝,看到罗家的众人还在听小蛋子讲刚才的事情,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就试着想把最前面的一个文字写出来,拿树枝的手指变得僵硬起来,明明那个字就近在眼前,却怎么也写不出来。 居然是真的,归一碑上的功法只能通过归一碑来传播。 可上面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功法又该怎么练呢?罗铮不仅一阵茫然起来。 “小蛋子,你说那位柳家的姑娘,把郭怀庆几个人赶走后,就把小芹带走了?” “是啊,姑爷爷,那位修者姑姑说要帮助小芹姑姑参悟归一碑上的功法。” 罗秀芝最担心的就是傻儿子的将来,小芹自小和罗铮一块长大,虽然小芹为人刻薄些,也很小气,但罗秀芝觉得她心肠还不坏,和儿子多少也有些感情,又是一个长相普普通通的姑娘,将来就是自己不在了,也不会亏待了傻儿子。 虽然这两天看起来傻儿子有所改变,但是毕竟有些想当然,想到小芹可能成为练气武者,甚至会成为修者,又有柳家姑娘撑腰,自己这十来年的心血有可能泡了汤,傻儿子将来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罗秀芝不禁焦急起来,忍不住向王文山问道:“要是小芹真参悟出来,成了练气修者,那该怎么办呢?” “靠参悟功法,成为练气武者,何其艰难?虽然有柳家小姐帮忙,小芹有灵根就能成功。但有灵根的人,几千人才有一个,小芹能成为练气武者的可能性不大。”王文山摇摇头说道。 “文山,你前一阵不是说,小蛋子、小芹和咱们家老二,都是不寻常的人吗?”罗秀芝真有些着急了,当着小蛋子的面就把王文山以前的话说了出来。 小蛋子听到罗秀芝的话,眼睛情不自禁亮了起来。 “我是说他们都是练武的好材料,至于是不是对天地灵气有亲和力,有成为练气武者的灵根,我可是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太高看我了,我要是一眼能看出来谁有灵根,就不是你的男人,而是神仙了。”王文山打趣道。 罗秀芝似乎放了些心,又似乎很随意地问道:“文山,人人都在说归一碑上的功法,可上面的字并没有人能认得了几个,怎么练呢?” 众人都望向王文山,罗铮也把目光转了过去,王文山指了指远处的归一碑笑着说:“那些字据传说是古老的仙文,就是你们自以为认识的那几个字,也不是你们看到的本意。要想练归一碑上的功法,必须去看另一侧碑上的雕像。” 听了王文山的话,罗秀芝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虽然罗秀芝是四十多岁的乡村女子,平时也很泼辣,但是想起来归一碑上女子的雕像和自己很相似,还是一时间很不好意思,却也没有说什么。 罗秀芝还记得昨天稍微仔细看了一下雕像,除了上面有很多光点外,就是和自己很相似,似乎身体中个别隐秘地方也几乎一样,就急忙把头扭到了一边,生怕别人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出来些什么。 当时,罗秀芝心里还觉得奇怪,雕像为什么不弄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偏要弄一个四十多岁,虽然风韵犹存,但着实不怎么样的中年妇女呢? “秀芝,是不是觉得雕像上那个女子跟自己很像啊?” 听了王文山的话,罗秀芝的脸更红了,王文山的眼睛里似乎带着笑意,看着妻子的窘态,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罗秀芝真有些生气了,这个老东西一定也偷偷去看过了女子的雕像,才故意来调戏自己,这些话夫妻二人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说说,倒也没有什么,还能增加点儿夫妻情趣,但是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呢? 还是当着媳妇、儿子、孙子女的面,还有小蛋子这个外人,虽然他只是个小孩子,但机灵得很。 要是村子里的人知道,不穿衣服的雕像和自己一样,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罗秀芝的脸沉了下来:“王文山,你四、五十的人了,怎么没有一点儿正形?当着孩子们的面前,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讲得出来。” 王文山笑的更狠了,看到罗秀芝真的生气扭脸走开了,才止住笑,伸手拉住罗秀芝说:“秀芝,这归一碑上的雕像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万人万像。每一个人看到的都是自己,除了脸比较模糊外,身体其他部分都和自己一模一样,你要是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那才是见了鬼。” “啊,居然是这样,这手法也太高明了,归一碑竟然能看透别人的衣服。” 想起自己在归一碑上赤身裸体的样子,罗秀芝说不下去了,脸又涨得通红。 杨翠看到罗秀芝面色尴尬,就忙岔开话题,向王文山问道:“爹,归一碑上的雕像是仙家手法吧?” 王文山用充满了向往的语气说:“嗯,那是真正的仙家手法。” “姑爷爷,怎么练上面的功法呢?”小蛋子轻声问道。 这是大家最关心的,众人都看向王文山。 “传说是从丹田开始,按照雕像上面金色箭头指的方向去修炼,总共有十八道关卡,十八道关卡都打通的话,就能成为一个练气武者。至于十八道关卡具体怎么走,只有对照着归一碑才能练。你们都是炼体武者,直接用天地灵气冲关就行了。尽管你们身体内的天地灵气和练气武者的天地灵气不尽一致,别的功法根本就不敢这样用,很可能会走火入魔,但归一碑上的功法却是无妨。” 罗钊赶忙问道:“在修炼过程中,没有全部打通,会不会走火入魔啊?” 对这个儿子王文山也实在有些看不上眼,气恼地说道:“死不了。” 看到王文山对罗钊不耐烦,罗秀芝亲自问道:“文山,只打通几道关卡对身体真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听到妻子问话,王文山用郑重的语气说:“没有影响,对于炼体武者来说,打通的关卡越多,对以后修炼越有好处,大部分人都能多少通几道关卡。归一碑上的功法,怎么练也不会使人走火入魔,实在是天下第一的入门功法。可惜的是只能通过归一碑来学习和修炼,没有人能把上面的功法记录下来,也没有人能把它传授给别人。” 第四十章 第一缕灵气(上) 听王文山讲到这里,罗秀芝又想起小芹的事,问道:“按你的说法,柳小姐把小芹带走,去参悟归一碑上的功夫也没有什么用啊?小芹可不是炼体武者,她靠什么打通关卡呢?” “那倒不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柳小姐手里应该有蕴灵丹,甚至是更好的丹药,比如聚灵丹,要是别的功法,只能在测出有灵根后,才可以用蕴灵丹化一缕天地灵气做引子冲关,这第一缕天地灵气,对小芹来说,非常重要。没有灵根,蕴灵丹对于服用者就是一颗毒药,但归一碑上的功法却是无妨,据说功法本身能把毒性化解掉,就是有些许毒性,柳小姐也有办法把它解掉。换句话说,小芹只要有灵根,柳小姐就能把她变成练气武者。” 罗秀芝插话问道:“蕴灵丹也不便宜吧?” “蕴灵丹倒是不太贵,可我觉得柳小姐最可能用聚灵丹。聚灵丹就不便宜了,聚灵丹对灵虚镜修者的修炼有帮助,天品的聚灵丹,就是灵轮境修者修炼也用的上。柳小姐应该是灵轮境的修者,说不定给小芹用的就是天品聚灵丹。” 灵轮境修者能用得上的丹药,确实价值不菲。 罗秀芝有些不相信地问:“非亲非故,柳小姐竟然舍得给小芹用那么贵重的丹药?” “对我们来说很贵重的东西,对柳小姐来说也不算什么。柳家可是象州柳家,二等世家,整个大兆国的二等世家才有多少?连地品七花宜生丹都肯给老二用,一颗聚灵丹就更不用提了。” “小芹这丫头也是命好,她还能得到别的好处吗?”罗秀芝感叹一句,又追问道。 “只有成了练气武者,才算真的命好。别的好处也有,在归一碑三十丈的范围内,可以向别人讲解对归一碑上功法的体悟,过了三十丈之外,想讲你也讲不出来,只能自己体验。象州柳家的小姐,虽然没有修炼过归一碑上的功法,但作为灵轮境的修者,又出身于名门世家,指导小芹修炼入门,还是绰绰有余,至少也能帮助小芹加快打通关卡的速度,而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听完王文山的话,罗秀芝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笑了笑问:“文山,前一阵我们也问过你归一碑的事情,你怎么说的不清不楚,现在好像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王文山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年轻时我也想成为一个修者,这方面的书可没有少读,正好读过一本关于归一碑的典籍,但时间长了,很多东西都忘了。这几天又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这些。随着归一碑立在我们郭杨庄,这些事大家很快都会知道了。你们应该趁这几天没有事情,把归一碑的功法好好练练,归一碑这一次会整整半个月都浮现功法,以后每一个月只会有三天时间。” 罗秀芝脸上明显带着不相信的表情,但她也不愿意深究,她很早以前心中就隐隐感觉到,丈夫身上似乎藏有可怕的秘密,这秘密一旦揭穿,决不是什么好事。 罗秀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文山,既然你早就想起来归一碑功法的秘密,为啥不早说呢?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我们昨天夜里就不应该回来,在广场上多参悟一晚上,也会收获大些。杨族长昨天好像在我们走后也没有离开广场,难道他知道归一碑上功法的秘密?” “我们干嘛出那个风头?杨族长兴许知道,你们也不用急,还有十几天时间,天天守着归一碑,这点儿时间还耽误不起吗?” “这事情我是不是给窦花和华阳他们也说一下?” “不用问我了,你自己看着办。” 等大家都说完了话,小蛋子才开口问:“姑爷爷,我也能去练归一碑上的功法吗?还有,一开始应该怎么练?我也没有你说的那种蕴灵丹,也不是炼体武者。” “你现在还不行,过了十二岁,至少十岁以后,再试着练吧,看你自己的运气了。说到怎么入门,到时候姑爷爷再告诉你。” “罗钊,现在就跟娘一块去广场上参悟功法,这一回不许偷懒。” 罗钊难得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听了王文山的一番话,罗铮基本上算是搞清楚了归一碑上功法的秘密,但最关键的非炼体武者在没有什么蕴灵丹、聚灵丹的情况下怎么参悟,他却并没有说。 罗铮看着王文山身体一晃又回了书房里,心里也对王文山的身份起了一丝怀疑,罗二狗的老爹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书生。 罗秀芝虽然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可还是带着罗钊出了门,胳膊上的伤并不会耽误她打通相应的关卡,按王文山所说,伤的是骨头,又不是经脉,不过,打通胳膊上的关卡时,会比别人多受些痛。 当然,遇到胳膊上的关卡时,也可以先放一放,以后再打通也不耽误。 罗铮并没有跟着一块出去,而是独自呆在院子里,阿黄温顺地趴在他的脚下,经过早上的一场风波,估计没有不长眼的再来打它的注意了,小蛋子则是领着罗立君和罗立珊在院子里玩耍,三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其实小蛋子就比这两个孩子大两岁多,可从罗铮看来,他和这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相比,简直算成年人了,艰苦的生活能使人早熟啊。 罗铮远远地盯着天空中的半截归一碑,上面的文字使他一阵阵恍惚,实在没有办法记下来。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还是算了,等改天去现场参悟功法吧。” 过了有一个时辰,罗秀芝带着灰心丧气的罗钊回来了。 王文山似乎并不意外,轻声向罗秀芝和罗钊问道:“怎么样?归一碑上的功法不好练吧?慢慢来,能练过一道关卡也有好处。” “我妈练过了一道关卡,可我怎么也练不过去,每一次运气冲到关卡前,都被重重挡了回去,浑身上下都被汗弄湿了,累得连路都不想走。” 王文山对着罗钊摇摇头,这个儿子从小就怕吃苦,干活总拈轻怕重。 “秀芝,你冲过了一道关卡?” “是啊,我冲过去了第一道关卡。” 罗秀芝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她对罗钊的表现实在是失望至极。 “爹,我觉得比平时练功还累得多,这样冲下去,真的不会走火入魔?”罗钊苦着一张脸又向王文山问道,他一开始兴冲冲的,但很快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王文山实在有些恼火之极,不觉开口骂道:“走火入魔?像你这种又蠢又懒的东西,连走火入魔的资格都没有。” 罗钊看到王文山发了火,讪讪地回到了西厢房,罗铮隐约听到杨翠也在屋内低声骂他。 罗秀芝沉吟了一下对王文山说:“我见到小芹了,那个柳家的修者姑娘跟我说,这几天小芹就不回家了,吃了什么辟谷丸……” “是辟谷丹吧?” “对,辟谷丹,说这几天不用吃饭也没有关系。那女修者还说,小芹已经冲破了五道关卡,要是小芹真成了修者,该怎么办呢?” 王文山微微笑了一下说:“到时候再说吧,真是那样,我们也不能耽误人家姑娘的前程。秀芝,这归一碑功法的事情,我想村子里的人很快就会知道了,你们下午还要早些去占个好位置。” “是,已经有几户人家知道了,我给窦花、华阳说了归一碑里面的路数后,窦花一家在有雕像的一侧,圈住了一大片地方。我们倒不用再去占地方,那块地方,足够我们两家用了。文山,是不是你也过去通通关卡?我看郭九老汉还在那有模有样地练呢。” “我就不必了,年轻时候测过资质,没有灵根,我又不是炼体武者,就是勉强能打通几道关卡也没有用。下午我在家带着君儿和珊儿,你把杨翠也带过去试试,还有……把老二也带过去。” 罗秀芝咂摸了咂摸王文山的话,点点头说:“行,吃过饭,我把老二和杨翠都带过去。” 关于归一碑功法的秘密,显然知道的人还不是太多,罗铮跟着罗秀芝一起来到广场时,只见到聊聊可数的几户村民,全集中在归一碑有雕像的一侧,这些人应该得到了消息。 靠近归一碑最里面的一层,还是被来自南阳府各地的学生和教习占据着,人数似乎比昨天立碑的时候还多了一些,罗铮猜测应该是比较远的学生刚刚赶过来,都是组织内部的,先来的把一部分位置让给了他们。 虽然感觉归一碑花纹和距离远近的关系不太大,但是距离近能显示出自己的地位与众不同,也可以获得一些心理上的暗示,对感悟多少有些好处。 靠外边的一层,则是原来被安置在郭杨庄村民后面的各种非组织的武者和修者,这些人的分布有些杂乱无章,看来无组织无纪律真没有好处,基本上一个人大约占据直径二丈左右的一块地方,一大间房子的样子。这一部分人的数量也不少,都快和学生的数量差不多了。 和杨家族长家里关系近的几十口人家,也在那个区域占了一大块地方。 最外边才是昨天回去睡了一觉,今天又得到消息重新回来的部分村民。 各家各户都用绳子圈出一块地方,坐在里面对着归一碑上的雕像发呆,时不时还做几个动作。郭显明、郭亦刚、罗二牛等几个真武境武者都在广场上,依然穿的很艳丽的郭怀眉正全力盯着归一碑,罗铮等人的到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 罗铮随着罗秀芝一起进了窦花家圈的那块地方,窦花的男人是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短粗汉子,看到罗秀芝领着孩子来了,忙站起来打招呼。 “怀远,快去通关吧,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 罗铮在最里面靠近归一碑的地方,发现小芹正像模像样地以打坐的姿势坐在一张蒲团上,她旁边正是柳淑云,柳淑云换了一身天蓝的衣服,也坐在一张蒲团上,显然并没有开始参悟,时不时摇头向左右张望一下,或者用手在小芹身体的某个部位轻轻按一下,在一大堆静心参悟的人群中显得特别惹人注目。 在罗铮的印象中,仙侠小说中人物大都自私自利,这位救过自己两次的柳小姐似乎与众不同。 阿黄静静卧在罗铮的身边,一双狗眼瞪得溜圆,盯着归一碑发呆,难道这条狗也从中看到了运功路线吗? 上面的雕像是条赤身裸体的狗?不对,狗本身就没有穿衣服,是条褪了毛的狗吗? 想起阿黄褪了毛会是什么样子,罗铮禁不住轻笑了一下。 第四十一章 第一缕灵气(下) 虽然罗铮对阿黄的表情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不再想这条狗的事情,而是抬起头看向了归一碑。 刚刚凝神观望,一个清晰的男子裸体就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身上的各个部位和自己一模一样,画面清晰逼真,连伊万诺夫说的隐秘部位也一丝不差,连罗铮不知道的一些身体特征也暴露无遗。 作为一个大男人,罗铮的脸禁不住都有些红了。 只是脸部比较模糊,活生生地像打了马赛克,罗铮可以确信,这归一碑的历史比地球人类的文明史要长得多。 “尼玛,难道马赛克这项伟大的发明就是这样来的吗?”罗铮心中暗道。 根据王文山的说法,修炼的起始位置在丹田处,罗铮看过去,在胸部两个**连线的中点处,有一个特别明显的光点,一闪一闪的。 罗铮以前从书中看到,以中医的观点,人体有三个丹田,分别称之为上丹田、下丹田和中丹田,上丹田在两眉之间,下丹田在腹部,这个位置是中丹田,看起来王文山说的丹田就是中医中的中丹田了, 罗铮又往上丹田的位置看去,两眼正中间出也有一个光点,但是没有中丹田位置的光点大,而肚脐下方下丹田位置的光点也没有中丹田的大。 随着罗铮目光的移动,其他各处的光点他也一一熟悉一番,头部六个,胸部、腹部八个,四肢各有一个,不出所料,十八个光点中最大的光点就是中丹田的光点。 一条走向很复杂的光线来回缠绕,从中丹田开始,依次经历过十八个光点,最后又回到了中丹田。 根据罗铮的理解,这就是运功路线了,可第一步应该怎么开始呢? 依据前面王文山的说法,必须有一缕天地灵气做引子,这从哪里寻找呢? 小芹的天地灵气是柳淑云炼化蕴灵丹或者聚灵丹后输入的,罗钊和罗秀芝等炼体武者自身就有微弱的天地灵气,自己该怎么办呢? 就在罗铮苦思不得所解的时候,忽然听见前面的修者群中传来一阵欣喜若狂的笑声,许多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罗铮抬眼望去,只见半空中漂浮着一个青年男子,身穿灰色长衫,挥手向归一碑打出一个拳头大的光团,光团碰触到归一碑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四周闪出一片光华,光团又反弹回来,重重地撞在他的胸口,打得空中之人一个趔趄,差一点儿从半空中掉下来。 此人正是昨天四个小四象阵主持者之一,郭山的后人郭蒙。 柳淑云在郭蒙打出去光球的瞬间,迅速地冲冥思中的小芹打了一个手势,一个肉眼可见的淡紫色光罩把小芹罩在里面。 “郭蒙,你疯了吗?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别人也许不敢,柳淑云却对癫狂中的大声呵斥道。 柳淑云这一声断喝,使郭蒙从癫狂中一下子惊醒过来,握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急忙落到地上,冲柳淑云歉意地笑了一下,忙对着四周的人群拱拱手说:“对不住了,我一时有所悟,竟得意忘形,惊扰了大家的修炼,所幸没有伤着人,只是伤了自己一下。” 郭蒙说完,又苦笑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众人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有几个相熟的还上前恭祝郭蒙有所体悟,能从归一碑上有所体悟的几率并不高,无论悟出来什么,对今后的修炼都会有帮助,确实也值得恭贺一番。 现场又安静下来,郭蒙的成功也使许多人更用心了。 实在不知道从何处着手,罗铮觉得有些无聊,只好先对着归一碑上自己巨大的裸体雕像,从丹田位置开始,沿着那条及其复杂的运功路线,一个光点接着一个光点,体察其在自己身体上的具体位置。 传说归一碑上的功法,离开归一碑后就会忘掉,罗铮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至于引天地灵气入体的事情,罗铮打算等小芹回家后,无论她是否能成功,就恢复自己正常人的身份,到时候再向王文山请教。 但是这种体察竟让人感觉到很费经、很别扭,等沿着线路把十八个光点全部体察完一遍后,罗铮估计最少花了有十分钟时间,还出了一头虚汗,正在想为什么会这样累的时候,猛然觉得心头一震,一股很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和做完某种不可描述事情后的感觉很相似。 难道引气入体了?竟然会这么容易吗? 罗铮心头大喜,可身体马上又恢复了正常,那股很舒服的感觉也不见了,不过身体的疲劳也一同消失了。 也许是个正确的方法,罗铮心里想着,沿着刚才的路线又试了一遍,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么生涩,速度也快了不少,大约只用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最后又是觉得心头猛地一震,比刚才更舒服些的感觉涌来上来,连续做两次不可描述的事情,肯定会疲惫不堪。 可罗铮感觉到身体没有第一次做完后那么疲劳,慢慢恢复后,罗铮准备再尝试一次。 不远处忽然又传来一阵畅快中带着娇媚的笑声,罗铮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这一次是郭怀眉,郭显明用关心的语气问:“怀眉,怎么了?” “我已经突破了十道关卡,第十道终于突破了!” “十道关卡?这么快就十道关卡了,就是打通不了十八道关卡,你以后练功也会顺利的多,估计至少也能到真武境。” 郭显明的话本来是夸奖郭怀眉,可郭怀眉却很不满,她连珠炮似的地发问道:“你这嘴就不会说点儿吉利话吗?能通十道关卡的场上能有几个?那个被柳小姐带过去练功的丑丫头,估计也不会比我快,我为什么通不了十八道关卡?你现在又通了几道关卡?” 郭显明对郭怀眉真是毫无办法,心里苦笑,面上尴尬。 郭怀眉身边的丫环小环看到郭显明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有些不情愿地走上前去,把一杯温茶递过去,郭怀眉没有继续犯病,接过来喝下去之后,又扭头看向归一碑。 窦花的男人郭怀远一直在偷眼看郭怀眉,窦花伸出手,抓住他大腿上的一块肉,狠狠地拧了一把,郭怀远回过头来,低声恼怒地对窦花吼道:“疯婆子,你想干什么?” “哼,一个劲愁那个骚娘们,是不是想看人家脱光了衣服的样子?”窦花也是低声说道。 雕像上每个人看到的都是自己裸体这件事,罗秀芝一开始就在窦花的耳朵边悄悄说了,窦花的想象实在很合理。 虽然郭怀远被窦花说中了心事,但嘴上却不承认:“瞎说什么?我是听见那个骚娘们瞎叫唤,才瞅了她一眼。你刚才还偷偷看秀芝家的二狗呢,我都没有吭声。那孩子虽然有些傻,可模样长得俊,村子里别的男人都比不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我是人家孩子的姨,你胡咧咧什么?” “好,我不去看女人,你也不准偷看男人,咱们都只看归一碑上自己的样子。” 虽然夫妻二人的对话声音很低,但听觉敏锐的罗铮,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实在太恶搞了,罗铮差一点儿就笑了出来。 窦花家的孩子和罗钊夫妇坐的比较远肯定听不到,但罗铮不确定罗秀芝是否听见,他偷眼望过去,只见一丝笑在罗秀芝的脸上时隐时现。 场上重新安静下来,罗铮又不停地试了有十几次,仿佛每次的效果都要好一些,但也没有出现预想中的质变。 在这期间,罗钊终于也突破了一道关卡,这家伙实在太过去烂泥,根本扶不上墙,竟说太累,想回去歇歇,晚上再过来练,被罗秀芝骂了一通,又被杨翠连掐带拧地折磨了一番,才终于老大不高兴地又开始修炼冲关。 杨翠看到场上不时有人突破关卡,确实也有些着急,她平时在罗钊面前,性格还算温顺。 经过多次实验,罗铮暗自揣测这也许是个正确的方法,从身体的反应来看,至少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坏处,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做无用功罢了。 罗铮一开始还数着自己体察光点的次数,后来干脆也懒得数了,速度也在慢慢地加快,到最后,罗铮几乎五分钟就可以沿着运功路线把十八个光点体察一边。 罗铮尝试闭上眼睛,不再盯着归一碑上的雕像,凭记忆沿着运功路线体察那些光点,但是,明明很熟悉的位置,却在大脑中完全消失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归一碑还真是有个性的玩意。 罗铮只好重新睁开眼,归一碑上巨大的裸体雕像又浮现了出来,所有的部位都放大到近乎夸张的程度,毫毛毕现,还能随着视线观察部位的变换,出现各种各样的姿势,使罗铮忍不住又想闭上眼睛。 天渐渐暗了下去,可谷云川昨天在半空中弄出来的那个圆球明亮如斯,把整个广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杨翠在叮嘱了一番罗钊后,就回家做饭了。 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在场的大部分武者都突破了若干道关卡,看起来归一碑上的功法倒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机会。罗秀芝通了三道,窦花通了五道,窦花的男人也通了五道,罗钊也勉强打通了第二道关卡。 根据罗秀芝的吩咐,杨翠把饭菜和被褥铺盖等一起带来了,她准备在这里连夜修炼。 罗铮也决定夜里不回去了,罗秀芝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叫杨翠把被褥铺在席上,然后喊罗铮过来。 罗铮半铺半盖地坐在席子上,罗钊也想凑过来,被罗秀芝骂了回去,这家伙不久竟斜着身子半躺在地上睡着了,还打起了微微的鼾声,而其他人似乎都没有睡意,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归一碑。 快到后半夜的时候,罗秀芝又通了一道关卡后,斜靠着罗铮的背睡着了。 罗铮也觉得有些倦意,他挪了挪身子,把一个厚枕头垫在罗秀芝的背上,又给她盖上被子,把那只有伤的胳膊往一边挪了一下,防止不小心压住了。 做完后,罗铮决定再体察几次光点也去睡一觉。 罗铮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丝很轻的笑意在罗秀芝的嘴边闪了一下,她其实并没有睡着。 又一次沿着那条复杂路线体察完十八个光点后,罗铮忽然感到了一丝异样,自己呼吸的气体中似乎分出来及其细小的一缕,这极小的一缕气体似乎比呼入的别的气体更纯净也更有力,轻轻地撞在了第一个光点处,然后又消失了。 罗铮感觉到那个光点附近似乎发出了一片片涟漪,而归一碑上的雕像也一瞬间比平时亮了许多。 罗铮有八、九成把握确信,这就是冲关的第一缕灵气,自己无意间竟然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第四十二章 小芹通关 罗铮以后才知道,关于修炼入门功法,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谚语:功行百变,灵气自显;功行千遍,徒劳无益。 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一个人拥有灵根,又找到一门适合自己的功法,在熟悉功法后,按照功法的运功路线,在身体中不停地模拟,就像罗铮刚刚做的那样,当模拟运行超过一百遍后,灵气有可能会在某一次模拟运功后产生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功行百遍,灵气自显”的含义。 但是,能够出现灵气自显的修者非常罕见,修炼普通功法大概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而功法和本身的资质不契合的话,这种可能性还会大幅度降低。 而归一碑上的功法虽然是万能功法,对修者来说没有契合不契合一说,比普通功法的概率高十倍,但也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 换句话说,绝大部分有灵根的人还需要蕴灵丹的帮助,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练气武者。 判断你到底是不是百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人中的一个,就是把功法模拟超过一千遍,一千遍后还不出现灵气自显的话,就说明你永远不会出现灵气自显了,这就是“功行千遍,徒劳无益”的意思。 只要自己修出的第一缕灵气出现,那么成为练气武者只是早晚的事情。 罗铮并不知道这一点,当那一缕灵气消失后,他又仔细想了想,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认一切都很正常,就又按照运功路线把十八个光点依次体察一遍,刚刚结束,一缕似乎比刚才那股还要大一点儿的异样气体又出现了,又一次轻轻撞向胸口附近的光点,罗铮似乎听到了一声及其轻微的撞击,那一片片涟漪比刚才也大了一些,他感到了胸口的光点似乎被两次撞击削弱了一丝。 罗铮的睡意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他马上又开始沿着路线来了一遍,这一次的速度比刚才快得多了,撞击的力度也比刚才大了许多,胸口的光点又被消弱了一点儿。 罗铮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忽然觉得那里有些不正常,他苦思了一会儿,忍不住轻轻惊呼了一声,刚才那一次运功竟是在没有看雕像的情况下完成的,也就是说,罗铮已经记住了归一碑上的功法,这意味…… 罗铮的心头禁不住一阵狂喜,正要闭上眼睛再来一次时,罗秀芝在一边轻轻问:“老二,你怎么了?” 无意中惊醒了罗秀芝,罗铮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罗秀芝也冲罗铮笑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罗铮一眼,又转过身盯着归一碑,开始自己的修炼。 罗秀芝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使罗铮的心中有了些不太好的感觉,难道罗秀芝看出来自己是在装傻? 管他呢,反正这几天罗铮就准备摘掉自己傻狗的帽子了,一个近乎荒唐但又让人不能不信的故事,罗铮已经酝酿好了,其中的细节反复进行了推敲,确保不出现无法圆上的漏洞。 当然,这个故事只会对王文山和罗秀芝讲,罗铮可没有让它广泛传播地打算。 罗铮闭上眼睛,十八个光点的位置和运功路线,都清晰的浮现在大脑中,看来真的能记住了,他伸出一个指头,看到罗秀芝似乎并未再注意自己,决定尝试把运功路线画出来,但像上午试图写归一碑上的功法文字一样,手僵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但是,上午看过的文字此时却突然又在脑子里蹦了出来,就是没有看到的那一部分功法内容也出现了,这是完整的碑文。 碑文还发生了新的变故,很奇特,尽管那些文字他几乎认不得几个,按照王文山的说法,即使自以为认得的其实也不是文字的本意,实际上一个也不认识。但是,那文字的意思他却一清二楚,还以罗铮最熟悉的话语模式,把意思呈现在脑子里。 说以罗铮最熟悉的话语模式呈现出来,是因为其中出现了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的若干网络语言。 还好,那些比较脏的、上不了台面的网络语言没有出现,一刹那罗铮竟感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地球。 “芊芊。”罗铮用极轻微的声音呼唤了一下妹妹的名字。 只是四下望望,广场上正在修炼或者如罗钊一样酣睡的人,天空中漂浮的耀眼光球,前方闪烁着淡紫色光芒的归一碑,罗铮才意识到自己远在异乡,再也回不到地球了,眼角禁不住一阵潮湿,两颗眼泪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一时间,罗铮也失去了继续运功冲击胸前光点的兴致,只是静静地坐在广场山,任凭晚春带些花香的风吹过自己的脸颊。 罗秀芝又打通了一道关卡,忍不住上前重重踢了罗钊一脚,罗钊嘴里哼哼唧唧地睁开了眼,看见罗秀芝满两怒容地看着自己,才不得不又投入了练功。 看到此情此情,罗铮对自己嘲笑了一通,伤春悲秋可不是眼下应该做的事,还是加紧练功。 罗铮闭上眼睛,把文字版归一碑上的功法和雕像版的功法认真加以比较,对自己理解中的些微差别甄别了一番,确定没有疑义后,才重新开始运功。 这一回的运功速度比先前又快上一些,更重要的是,力度似乎比前两次加起来还大,冲击之后的声音也是“砰”的一声,在罗铮的脑袋中轻轻炸响,但四周的人毫无反应,看起来这声音也只有修炼者自己能听到。 等到第二十一回运功的时候,那个阻挡的光点彻底消失了,那一缕不寻常的气流沿着罗铮指示的路线,冲到了第二个光点前,撞出了一片轻微的涟漪,罗铮终于冲破了第一道关卡,归一碑雕像上的第一个光点此时也变成了虚点。 一鼓作气,到天大亮的时候,罗铮已经冲破了第二道关卡,身体上下也觉得黏糊糊的,还发出了臭味。 好像是汗,但似乎比汗粘稠许多,难道是修真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排出体外的杂质? 因为罗铮已经完全熟悉和记住了运功路线,他决定离开广场回到家里练,免得被有心人发现自己的状况,而且身体确实很难受,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发出一股说不出的腥臭。 杨翠送来了早饭,还有两条湿毛巾,罗钊上去就拿着湿毛巾擦脸,然后坐下来大口吃着饭菜,折腾了昨天半天和半夜,罗钊也只冲过了两道关卡,在广场上众人中几乎垫底。 罗铮陪着罗秀芝吃完饭后,大批听到消息的郭杨庄村民开始向广场涌过来,嘈杂声响成一片,罗铮趁机招呼起阿黄,准备离开了。 看着罗铮离去,罗秀芝凝神看了一下,吩咐杨翠跟着一起回去,别让罗铮跑丢了。 回到住的南厢房,罗铮去打水烧开,弄回屋子洗了一个澡,费了半天劲,才把身上的脏东西弄干净。 这些事以前都是小芹帮助罗铮做的,现在索性自己做了。 刚到罗家的时候,小芹还帮罗铮洗澡,自从那次半夜起床,犯精神病去摸人家小姑娘的脸后,小芹就只给他打水,而不再替他洗澡了。 罗铮来自现代地球,从小就是个非常自立的孩子,又在训练营呆了十年,对处处有人伺候的生活方式也觉得很别扭,自己洗澡反而更自在一些。 好好洗了个澡,痛快地休息了一番,罗铮又开始运功打关卡。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才去外边吃东西,饭量也比平时大了不少。 每过一道关卡,罗铮都会从身体上分泌出一些说不清的黏糊状物质,但是,后面分泌出来的比前两次要少得多,可打通关卡的速度也变得慢了起来。 到第四天傍晚的时候,罗铮在南厢房已经打通了九道关卡,革命道路走完一半,罗铮知道后半段要花费的时间肯定多得多。 这期间罗铮又去了两次广场,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十里八乡的武者在听到消息后,都赶了过来。 村长郭怀德在几个真武境武者的支持下,已经准备方案,打算对外村来的人设点收费,但被郭蒙拦住了。 郭蒙说根据郭真人的意思,一年内不得对外来人收费,一年后会把归一碑广场交给宝叶县管辖经营,郭杨庄可以从宝叶县获取一定份额的分红。 虽然郭怀德等人对此很不满,但也不得不捏住鼻子认了,他们一致认为,郭真人还是对旧事心存怨恨,不肯给郭杨庄人更多的好处。 而罗秀芝和罗钊也回了家,罗秀芝打通第六道关卡后,发现第七道关卡在受伤的右臂上,王文山建议等伤好了再尝试,而罗钊则是打通了第四道关卡后,再无进展,不顾杨翠的责骂,也坚决不去广场了。 一来是罗钊确实也没有什么信心,二来是广场大部分年龄和他差不多的,都通了七八道关卡,郭怀眉更是打通了第十七道关卡,现在正冲击最后一道,一旦成功,就会成为一个练气武者,罗钊觉得在广场上继续呆下去是丢人。 对这个儿子,罗秀芝夫妇也只能叹口气,无话可说。 就在罗秀芝一家人准备吃饭的时候,小芹忽然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柳淑云。 小芹面带喜色,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张脸,现在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魅力,虽然谈不上脱胎换骨,但给人一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觉。 “爹,妈,我打通了十八道关卡。” 小芹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使一家人都愣住了。 这消息太惊人了,小芹成了一名练气武者。 第四十三章 罗铮认亲(上) 从震惊中先反应过来的是王文山,他用略带迟疑的语气向柳淑云问道:“柳小姐,小芹真的通关了?” 柳淑云轻轻点点头说:“是啊,没有想到小芹竟真有灵根。她已经打通了十八道关卡,八月的时候,可以送她去县学直接测资质等级了。” “我本来想跟淑云姐姐再学习一段时间,可是淑云姐姐自己也要练功,还说如果再教我的话,就可能违反了大兆国的律法,我就回来了。” 王文山淡淡笑笑了笑说:“那倒也是,柳小姐再教你的话,就有收徒的嫌疑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全家都多谢柳小姐给小芹这个机会。” 罗秀芝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忙不迭的说:“好好好,小芹回家就好,能成为修者就更好。柳小姐可是难得的贵客,快点给柳小姐擦张干净凳子。还有,去把咱们家最好的那罐藏了两年的茶叶拿出来,给柳小姐泡上。” 柳淑云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简陋的农家,她前一阵去过西郭和东郭族长家里,已经觉得那里很简陋了,可没有想到小芹家里更差。 罗秀芝的家在郭杨庄也算得上是个富户,有两处院落,一百多亩地和两亩灵田,还有三家租户。 这屋里的摆设大部分郭杨庄人家里还没有,要是柳淑云去了别家,她也许会对贫穷有更深一层认识。 柳淑云并没有坐到罗秀芝刚刚又擦了一遍的椅子上,她摆摆手示意杨翠不用去泡茶,倒不是嫌弃罗家,而是作为一个修者不愿意牵扯这么多世俗尘缘。 柳淑云直接冲罗家人说:“不多打扰你们了,我和小芹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以后有缘,可能还会相见。小芹八月去县城测资质等级,是不需要任何费用的,记得一定要把她送过去做测试。” “好好,柳小姐放心,就是小芹是最差的九等资质,我们家也会把地卖了,一定让小芹顺利从县学毕业。”王文山很郑重地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学费不用家里出,也可以用别的办法解决。我初步估计,小芹的资质应该不会差,说不定还能帮家里挣一笔钱。至于你们家别的事情嘛……”柳淑云看了看一直坐在桌边的罗铮,想了一下说,“我一个外人也不便插嘴,你们自己决定。” 罗家人当然明白柳淑云话里的意思,他们一时沉默了下来,连小芹神采飞扬的脸也黯淡了下来,这件事确实不好处理。 罗铮内心深处苦笑一下:“玄幻修仙小说猪脚难以逃避的退婚命运,终于也要降临到我身上了。” 不过,这件事他倒是挺乐意的,更没有像别的猪脚那样觉得受到什么侮辱。 阿黄见到柳淑云以后,一直就在她身边不停地摇头晃脑,这个狗东西认出了那天救它的人,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谢意。 和罗家人说完这些话,柳淑云就准备离开,阿黄又用嘴轻轻咬咬她的裤腿,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柳淑云低头看了一眼阿黄,略微想了一下,手中立时就多了一个用蚕丝线穿着的小玉坠,手指轻轻一弹,小玉坠挂在了阿黄的脖子上。柳淑云又用手轻抚阿黄的脑袋,在一股真气缓缓作用下,玉坠渐渐发生了些变化,最后彻底和阿黄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柳淑云在众人的注视下,做完这一些后笑着说:“这个玉坠足够保护它了,真武境的人想对它有什么想法的话,肯定会落个骨断筋折的下场。不过修者防备不住,可修者也应该不会打它的注意。” 不容众人再说什么,柳淑云就在小芹和阿黄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迅速离开了。 王文山本来还想托柳淑云帮助罗家处理一下成五强买地的事情,这事情柳家小姐一句话,就没有人敢怎么样了,就是宝叶县的四等世家也要给柳家小姐面子。 可看柳淑云不愿意再招惹世俗尘缘,不愿意再和罗家有什么瓜葛的样子,终于也没有说出口。 看到一家人都显得魂不守舍,王文山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对小芹说:“小芹,你也饿了吧?我们一起吃完饭,一家人再好好商量商量,今后应该怎么办。” 小芹偷眼看了一眼罗铮和罗秀芝,脸上有些慌张,她急忙说:“爹,妈,我不饿,淑云姐姐给我吃的辟谷丹,能使人五天不用吃饭。我先去南厢房歇一会儿,这几天也累坏了。” 小芹说完,也不等大家回话,就慌里慌张地跑回自己住的南厢房。 虽然小芹终于成了梦寐以求的练气武者,但她毕竟是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心机也不重,确实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处理和罗家,特别是和罗铮之间的关系。 小芹曾经问过柳淑云,可柳淑云只让她自己拿主意。 翻脸无情小芹做不到,可嫁给罗家的傻儿子,小芹也是实在不甘心。 王文山看到依然手足无措的罗秀芝,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怎么了,秀芝?家里出了个练气武者,就不知道该怎么当妈了吗?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我吃不下去,我们以后该怎么对待小芹?” 王文山长出一口气后,他对这件事早有打算,缓缓地说:“认小芹做女儿。” 罗秀芝有些不情愿地重复道:“做女儿?” 在罗家的户籍册上,小芹的身份是女儿,但现在说的女儿不是原来的那层意思了。 小芹和罗秀芝傻儿子的这种关系,是小芹母亲生前也答应了的。 换句话说,二人是有婚约的,还有小芹母亲按过手印的婚书。 罗秀芝不甘心失去儿媳妇,去认个女儿。 罗秀芝追问道:“那以后老二怎么办?” “我们认了小芹做女儿,小芹比老二还要大上一个月,就是老二的姐姐了。小芹就是最不济,将来也能成为一个真武境高阶的武者,小芹我们从小看着长大,心肠又不坏,能不照顾这个弟弟吗?我总觉得,把老二托付给小芹,比交给别的人更放心。” 王文山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罗钊夫妇。 罗秀芝好半天不说话,让小芹嫁给傻儿子做媳妇,好好照顾傻儿子,再替傻儿子生下个一儿半女,传宗接代,是她十来年的计划,现在一下子彻底变了,她实在接受不了。 罗铮觉得恢复正常人身份的时机已经水到渠成,还可以趁机把这桩婚事解决掉,就上前一步轻声说:“这件事情我也同意,我愿意和小芹退婚。” 罗铮突然开口说话,一屋子的人比知道小芹通关成为练气武者还震惊,愣在了那里。 罗秀芝最先反应过来,忽然泣不成声地说:“孩子,你都明白过来了?脑子也不糊涂了?现在会说话了?” 罗铮用力点点头说:“很多事情都像在做梦一样,我现在脑子的确不像你们说的那样糊涂,可还有很多事情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罗秀芝一步跨上前去,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使劲抱住了罗铮,嚎啕大哭起来,眼泪成串地落了下来,一下子把罗铮的肩膀都打湿了。 就连一向沉稳的王文山,眼角也是泪光闪闪,他喃喃低声说:“能明白就好,能明白就好。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爹和妈以后会慢慢教你,你还不到十四,学什么都来得及。” 罗秀芝、王文山动作和话语中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意,使罗铮内心深处一阵阵不安,自己毕竟是一个冒牌货,他们那个真正的儿子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被伊万诺夫人道毁灭的。 罗铮决定还是把那个预先编好的故事讲出来为好,以后大家的相处会更容易些。 罗铮沉吟了一下说:“我一下子醒过来就成了这个样子,的确有很多事情搞不清楚,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好好谈一谈。” 王文山从狂喜中清醒过来,他觉得罗铮话里有话。 一个生下来就是傻子的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也不应该这样说话条理清晰,还有些文质彬彬的模样。 王文山倒没有怀疑过罗铮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只是觉得事情可能不像想的那么简单,就上前拍了拍罗秀芝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秀芝,我们去书房再和老二好好谈谈。” 这边的动静着实大了一些,小芹有些不安地从南厢房走了进来。 她也被看到的场景惊呆了,多年来和自己同吃同睡,住在一间屋子的哑巴傻子,忽然能开口说话了,吐字准确,思维清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好,我们去你爹的书房,你给爹妈好好说说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罗秀芝仍然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王文山的语气中似乎有些不安。 罗铮看到还没有怎么动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还是先吃完饭,我们再过去谈。” “行,吃完饭再去,不能让我娃饿着,娘可吃不下去,是高兴的吃不下去。”说着话,罗秀芝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罗铮只好胡乱吃了几口饭菜,就示意自己已经饱了。 “真吃饱了?老二你的饭量一直很大,这几天听你爹说还特别能吃,才吃了这么少一点儿就饱了?” 罗铮只好笑了笑说:“我也有些吃不下去,心情有些激动。” 三人一起去书房,小芹和罗钊夫妇也想跟过去,却被王文山关在了门外。 进了书房,王文山摸索着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 这一会儿工夫,三个人平静下来。 罗秀芝也从起初的兴奋中感觉到了有些不妥,一时间三人竟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王文山打破了沉默,自己率先在桌子后面的一张扶手椅上坐下来,又对罗秀芝和罗铮说:“都坐下来,好好谈也得坐下来说。” 罗铮坐在了王文山的对面,而罗秀芝坐在旁边的小床沿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我似乎原来并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一个意外我就来到了这里。” 在罗铮预先设计的故事里,就是编一个自己从地球穿越过来的故事,如果王文山相信这个故事的话,罗铮觉得他一定会找到一种能够解释通的理由,说明这个故事的合理性,王文山可是个见识不一般的人。 至于说王文山不相信这个故事,罗铮觉得可能性不大,只要王文山没有识别出此罗二狗不是彼罗二狗,就会相信这个故事。 当然,这个故事的听众只有王文山和罗秀芝,罗铮不会再把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从罗铮将近一个月的观察可以看出来,这一对夫妇不会害自己的儿子,而别人就很难说了。 第四十四章 罗铮认亲(中) 听了罗铮说自己并不生活在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话,罗秀芝一时间又手足无措起来,好容易清醒过来的儿子,一转眼又变成蛇精病了吗? 她有些慌张地上前,用手摸了摸罗铮的脑袋说:“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又变傻了吧?” 罗铮抓住罗秀芝的手,轻轻握了一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 “你别慌,既然老二明白过来了,就不会那么容易再变成一个傻子了,听他把话说完。” 罗秀芝很不安地重新坐回去,王文山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步,来到罗秀芝的面前,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又转过脸对罗铮说:“孩子,有什么话你接着往下说。” 罗铮把声音放低了些,开始讲自己在地球上的成长史,故事从记事的三岁开始说起,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到十四岁中学块毕业的时候,父亲突然去世,留下母亲、罗铮和妹妹芊芊结束。 这些事情都是罗铮亲身经历过的,虽然从时间上说,已经过去了有几十年,但依然历历在目,想起慈爱的父母,对自己充满期待的眼神,还有留在地球上的芊芊,眼泪忍不住滚滚落下,这倒不是做戏,确实是内心最真挚的感受。 这故事罗秀芝已经全信了,她从没有出过滍阳镇的傻儿子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呢?急忙问道:“那后来呢?你怎么来到了这里?我的儿子又去了哪里?” 王文山又轻轻拍了拍罗秀芝的后背示意她不要着急,用温和的声音问:“后来怎么样呢?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爸爸去世的时候,我就要考高中了,考高中对于地球华夏国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是人生的第一道大难关,只有考上一个好高中,才有可能将来考上一所好大学。虽然我学习一向很好,总是名列全校第一,是公认的学霸……” 王文山忽然微笑着插了一句话:“学霸?这个词很有意思,就是比别人学习都好吗?” 罗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吹自擂,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一笑倒是和他十四岁少年的身份很相称。 “就是那个意思,不过,这样自己夸奖自己也不好,骄傲使人落后。” 王文山还是微笑着问:“骄傲使人落后,这句话也很有意思,谦虚使人进步吗?” “是,我第一回考第一的时候,小学一年级,我爸爸妈妈就这样教我的。”罗铮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遐想,他又记起父母两人一起接他放学,一家三口回家的情形来。 罗秀芝有些不耐烦地对王文山说:“你就不要老插话了,听孩子往下讲。” 罗铮默默想了一下,下面的故事就是编的了。 大部分情节来源于玄幻仙侠小说情节,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爸爸去世后,我觉得非常难过,天天想他,连学习的心思也没有了,有一天实在忍不住就逃课了,这可是我第一回逃课。从学校里跑到了我们父子两人最喜欢的一座山顶公园,父亲几乎每周都带我去那里爬山,爬完山回到家里,妈妈把饭做好了,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刚爬到山顶,忽然天空中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来临。我急忙躲到了一座亭子下面,一道闪电,把那座亭子彻底劈倒,我正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什么事,抬头看了一眼,却看见从天空中落下来一块这么大的黑色石头。” 罗铮用手比出来一个大盘子的形状继续说:“我根本来不及躲,那块石头直接砸在我的脑袋上,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穿的衣服和过去完全不一样,头上还梳了一个古代电视剧中才有的小辫子……” 王文山似乎忍耐不住,不顾罗秀芝不耐烦的表情,又饶有兴趣地问:“电视剧又是什么?” “这个嘛,我一时半会还说不清楚,就是一大群人在演戏,演过之后通过一个机器把演的内容录制下来,再通过电视台放给成千上万的人看。” “挺有意思,听起来很像留影石,但却是一台机器。那后来呢?” “我就坐在那个归一碑下面,旁边还有一条狗和一个孩子,就是小蛋子,头顶上面是一个紫色圆球,就是你们说的归一圣光灌顶。我还发现,除了手上的茧子外,这具身体和我原来那一具几乎一模一样,有时候我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或者是在演戏,或者是意外走失了,但这个世界和我所在的地球截然不同。可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向别人问,这几天心中一直充满恐慌,但我知道好像再也回不到地球了。” 王文山略微想了一下,对罗铮说:“这样吧,你先坐在这里。这里有书,你是学霸,识字不在话下,找本书自己先看看,我们去里面商量一下。对了,这些文字和你们那个世界的文字一样吗?” 罗铮从书架上随便取下来一本书,拿起来飞快地翻了几页后说:“和我们华夏国古代使用的文字几乎一模一样,我们现在用的是简化字。但是,地球上有很多国家,也有很多种别的文字。” 王文山点点头,拉着罗秀芝进了里屋。 罗秀芝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心里很慌乱,刚进屋子,就抓住王文山的手问:“文山,这孩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试探了几次,都被你打断了。我觉得这孩子说的都是真的。” 罗秀芝这才明白丈夫故意打断罗铮的话是为了试探,她说:“我太心急了,那这个孩子还是不是我们的孩子?” 假如罗铮说的都是真的,罗秀芝确实对这个问题感到很迷茫。 “当然是我们的孩子啊,这没有疑问。关键是让孩子怎么接受现实,认我们两个做父母。” “可他明明说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有亲生父母和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王文山沉吟了一阵,才缓缓说:“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孩子被大黑石砸死后重新投胎生为老二,但不知道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魂魄一直未完全归位,那一天被归一圣光灌顶后,才使魂魄完全归位。归一碑毕竟是传说中仙界的存在,弄出来什么稀罕事情也有可能。一般人都不会记得前生的事情,但他还记得,其实可能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但自己觉得只是一瞬间。” 罗秀芝点点头说:“就是说没有喝孟婆汤就直接投胎了?” “孟婆汤也是传说中的东西,也不知道真假。记得前生事情的在世间虽然罕见,但也不算特别离奇,常被称之为有宿慧。很多修炼界的大能因为修炼某些特别功法或者其他原因,还有可能主动选择带着记忆转世,但有一定的风险,记忆什么时候苏醒很难把握。我特意试探了一下,他说的那些事情很有意思,也不是凭空能编出来的,但他前生绝不是什么修炼界的大能。” 王文山的话罗秀芝将信将疑,她追问道:“还有另一种可能呢?” “另一种可能性我觉得更大,就是一魂双生。” “一魂双生?”罗秀芝皱了皱眉,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王文山点点头说:“我以前在典籍中看过,投胎的时候由于传送环节出现了意外,导致魂魄分离。一个完整的魂魄分成两部分,分别重生在两具身体里,这两个魂魄和身体会一同成长,直到死后才会重新汇合,两份魂魄合二为一,但如果在一些很特殊的情况下,两份魂魄生前就会合二为一。” 罗秀芝很不理解地问道:“既然是同一个来源的魂魄,那为什么我们的老二会是个傻儿,而那个孩子却是什么学霸?应该是很聪明的孩子才能成为学霸吧?” “魂魄不可能很均匀地分配给两具身体,我们家的老二可能只有一魂一魄,或者更少,只有一魂残存,而另一具身体里的孩子就拥有剩下的魂魄了。只要不成为灵虚镜以上的修者,少个一魂两魄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影响。从孩子的话中,可以听出来,那个地球上没有什么修者、武者,他的残魂不会对他的生活有大的影响。” “这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们家老二只有一魂一魄,那个孩子却有剩下的大部分魂魄?我们孩子在世上十几年是人人嫌弃的傻狗,他则是学霸。”罗秀芝忍不住轻声抱怨道。 王文山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怎么能计较呢?女人对自己孩子的偏心还真难用常理来说明。 “现在魂魄一结合,就是一个完整的孩子了,还分什么彼此?在那个世界上学会的东西,现在也是你儿子的了,你赚大了,这有什么可抱怨的?再说人家那么聪明的孩子,爹妈养了十几年,忽然没有了,那才真伤心呢。” 想到另一个世界的那位母亲,刚死了丈夫,又死了孩子,一定也是伤心欲绝,罗秀芝不觉有些惭愧:“我倒是光想着自己,忘记别人了。” 夫妻两人又沉默了一阵,罗秀芝总觉得王文山的话过于离谱,想起来以前听说过的一些修者们的故事,马上问道:“文山,我们孩子有没有可能是被那个啥夺……舍了?一个千年老妖怪忽然上了他的身,编一个故事来糊弄我们。” 王文山坚决地摇摇头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能对别人进行夺舍的修者,最低也要灵轮境九阶,那个境界修者的神魂,一个没有修炼过的人绝对承受不了,连百分之一都承受不了。谁敢那样夺舍,一刹那就魂飞魄散,还是不能重生投胎的彻底魂飞魄散。” 罗秀芝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她点点头说:“只要还是我们的老二就行,那你说到底是投胎时魂魄未归位还是一魂双生?” “出去和孩子再谈谈吧,第二种可能性大些,毕竟孩子说那边一身亡,就马上来到了广场上接受归一圣光灌顶。” “地球也不知道在哪里?距离那么远,一眨眼就能过来?” “魂魄的事情,就是一等一的大修者也说不清,我怎么会知道呢?但孩子是我们的老二,这一点肯定不会错。” 罗秀芝点点头,现在倒有些犹豫:“我现在有些心慌,他和地球上父母亲的感情很深,怕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们做父母。” “一个重感情的孩子总比一个薄情寡义的强,大家相处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会生出来。”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和老二再好好谈谈。” 第四十五章 罗铮认亲(下) 夫妻二人走出来的时候,罗铮正在看一本大兆国的历史书,虽然灯光昏暗,但罗铮的视力很好,字也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书房内的藏书有几百本,前一阵罗铮曾偷偷溜进来,但害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并没有敢仔细看。 令罗铮觉得意外的是,居然有一些和华夏国的古代经典,比如《道德经》、《南华经》等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书,但罗铮没有在书架上发现和修炼有关的书籍。 看到罗秀芝夫妇走了出来,罗铮站起身来,王文山以一种很亲切的口吻说:“不用起身了,我想再问你一些事情,可以吗?” 罗秀芝则是去把油灯调亮了一些,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看到罗铮点头同意,王文山坐在扶手椅上开口问:“你在那个地球上,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铮。” “是那个铮?”王文山马上追问了一句,呼吸有些急促。 “铮铮铁骨的铮,我爸爸说男人在世上要有骨气,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罗秀芝夫妇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阵惊诧。 “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看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王文山起身去里屋,拿出来一本深紫色封面的薄册子,递给了罗铮。 灯光下,罗铮看到薄册子封面中间部位写着“户籍册”三个大字,三个大字上面则是“象州南阳府宝叶县”一行小字,下面是“滍阳镇郭杨庄”一行更小的字。 这和地球华夏国的户口本很相似,罗铮轻轻打开,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家主罗秀芝,赘婿王文山,翻开第二页,上面写着长子罗钊,次子罗铮,养女罗小芹等,每个名字上都盖有一个滍阳镇镇公所的红色印章,原来罗二狗在这个世界上的大名也是叫罗铮。 不过,户籍册并不像华夏国的户口本那样,清楚写明人的出生年月日。 “这还真是缘分。”罗铮把户籍册还给王文山,脸上露出一种有些震惊的表情,心里则是暗暗说道。 罗铮这个名字是孩子出生时罗秀芝夫妇起的,和他哥哥罗钊属于一个系列。 一开始为了怕孩子不好养,就按照习俗用了个贱名二狗,可随着二狗同学一天天长大,因为成了智障人士,罗铮这个名字反而被束之高阁,而罗二狗的名字则被广泛接受了。 在罗二狗和小芹的婚书上,用的也是罗铮,但那份婚书被罗秀芝珍藏起来,小芹从来就没有见过。 小芹隐约也知道二狗同学的大名似乎是罗铮,但是按照罗秀芝的规矩,小芹只能称呼罗铮少爷,这是罗秀芝想让小芹在潜意识里形成一个自己注定是罗铮丫环的想法,做母亲总是特别能替自己的孩子着想。 至于别人家孩子的想法嘛,那是别人父母的事情,所以说没有娘的孩子最苦。 当然,小芹在人前或者当着罗秀芝的面叫罗铮少爷,在背后则是叫罗铮傻二狗、二狗等名字,以致这么久了,罗铮还不知道罗二狗同学和自己同名,连笔顺笔画都一模一样。伊万诺夫当初说的等罗铮功成名就时改回自己名字的事情,倒是不用做了,罗铮很喜欢爸爸给自己起的名字,现在又从罗二狗恢复成罗铮,也算一个意外的小惊喜。 “你的生辰还记得吗?”王文山又问道。 “我是六月初八生的,到今年的六月初八年满十四岁,具体时间我妈妈说是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这个年龄当然是不准确的,其他的和实际情况一致。 王文山又问道:“上午九点四十五分是什么时辰?” 罗铮想到自己的穿越身份,就摇摇头说:“我们地球华夏国古代有时辰,现在不用了,九点四十五分是什么时辰,我还真不知道。” “地球上的时间怎么算呢?” “子夜算零点,一天分为二十四个小时,一个小时又分为六十分。” 王文山点点头,用心算了一会儿才说:“我明白了,上午九点四十五分是巳时三刻。” “老二也正好是六月初八巳时三刻出生的。” 罗秀芝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几趟,才停下脚步,但脸上还是充满了激动的神情。儿子出生的年月日不是什么秘密,每年都要给罗铮过生,但时辰除了她和王文山之外,确实没有人记得。现在罗秀芝对这个儿子一丝一毫的怀疑也没有了,她潜意识中已经认为,只有一魂双生才可能会在同一个时辰出生。 “文山,看起来真是一魂双生,要不然怎么会连出生年月、生辰八字都一样。” 罗铮说的生日是华夏国的农历,他考虑到这里的习俗,把日期换算成了农历,没有想到竟然和罗二狗同学一样,更令人惊奇的是时辰也一样。 其实,就是这样也有很大的漏洞,由于天象的变化和观测手段简陋,立法不准确在中国古代非常常见,直到明末清初汤若望修订历法后,中国的农历才准确起来。 但是在这个有大修士存在的世界上,他们对天象的观测很准确,使历法也很准确。 即使像王文山这种见识渊博的人,也不会想到历法可能会出错。 罗铮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问:“什么是一魂双生?” “嗯,你相信人有灵魂吧?”王文山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从这里入手。 “我原来是不相信的,我们地球上的科技很发达,在现代相信人有灵魂的不多见。但我明明已经在地球上死了,但又在这里活过来了,现在就是别人用再多的道理证明没有灵魂,我也不会信了。” “科技?这是什么意思呢?”王文山确实是个求知欲特别强的书生,这个科技的词叫他禁不住又向罗铮问道。 罗秀芝对丈夫的拖拖拉拉明显不满意了,儿子明明就是自己的,还试探个屁啊!就直接打断王文山的话说道:“这些事情你们爷俩以后再慢慢唠,现在先说正事。” 王文山这一次的确没有试探的意思,他对什么是科技真心感到好奇。 “好好,先说正事。罗铮,你既然相信灵魂,那解释起来就简单了。” 王文山把刚才和罗秀芝说的一魂双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罗铮暗自感叹,世界上还有这种奇事,这个解释和自己编的穿越故事结合的也非常完美。 看到罗铮一时间陷入沉思,王文山和罗秀芝都没有催促他,而是静静地望着他。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和我现在呆的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一个人吗?” “是啊,你和地球上的罗铮,现在的罗铮本来就是一个人,和一般人不一样的是你有两具身体。地球上你的爸爸妈妈是那具身体的亲生父母,我和她是你这具身体的父母,现在你的灵魂完整了,但记忆保留的是主魂的记忆,副魂残缺较大,也记不住太多东西。星空何其浩渺,地球究竟在哪里?大兆国估计也没有人能说清,你再没有办法回到地球上那具身体里了。这种一魂双生的事情,我以前在典籍上看到过,只是这里没有相关典籍。以后你有机会,可以去南阳府学的藏书楼,估计能查到。” 王文山耐心的解释着,罗铮对王文山说的话做了一番思考,暗自感概,听起来还真是天衣无缝。 像罗铮一开始预料的一样,王文山给出了一个完美解释。 罗铮面色黯然地问:“你们是说,我再也不能回到地球,见到我的妈妈和妹妹吗?” 这话说的尽管有些做作了,但罗铮还必须把戏继续演下去。 王文山不想让罗铮感到太失望,就说:“这就不好说了,如果有一天你能修炼到上天入地,破碎虚空的地步,或许想去那里就可以。不过,那要上千年或者更久了。” 罗铮用一副和他现在年龄相配的口气,惊奇地问道:“人真的能活一千岁?地球上的人原来只能活到七八十岁,基因革命后,最多也就能活到一百多岁。” “基因革命?”王文山低声重复了一下,他对这个新词也很感兴趣,但没有问下去,而是说道,“这个世界只有金丹境以上的修者才能活一千多岁,甚至几千岁,普通人活不了那么久。” “那我一定要修炼到能破碎虚空,那样就可以回去看妈妈和妹妹了。” 罗铮用力握了握拳头,这也并不全是做样子给罗秀芝夫妇看。 自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不可思议的修炼者后,罗铮的确是想能有一天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地球。 那可能需要很多年后,那时候妹妹芊芊可能早就不在,但是他也还要回去看看,更何况,世界如此之大,这里的时空系统也许和地球并不一致,千万年后,地球上也许只过了一小段时间。 王文山并没有说千年后罗铮的妈妈和妹妹,因为不会修炼早就成了一抔黄土,只是点点头鼓励道:“我相信你能成功,你在地球上可是学霸。” 听着两人说的话不着边际,急着让罗铮喊自己一声妈的罗秀芝忍不住又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孩子,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亲生父母,你以后就喊我妈,喊他爹。” 罗秀芝把话说完,两眼盯住了罗铮。 虽然罗二狗同学以前喊罗秀芝妈的次数远远比喊别人的次数多得多,但是那意义对罗秀芝完全不一样。 罗铮脸色有些发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喊罗秀芝和王文山爹妈有些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看到罗铮的窘态,王文山换了个话题说:“孩子,你这种情况很罕见,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有些大神通的修者专门喜欢研究各种奇怪的灵魂,而且你原来所在的地球和这个世界还完全不同,他们知道你的事情后,也许会把你抓走。在那些本领高强的修者面前,律法什么的就像破纸一样,我们做长辈的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罗铮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也不愿意做小白鼠。” 王文山猜出来小白鼠的大概意思,他继续说道:“以后有人问起你,千万别说自己在地球上的经历,只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虽然这种事情也不常见,但却并不是很稀罕,更何况,在归一碑下出现这种情况,大家都能理解。为了保险起见,尽管你可能觉得心里有些别扭,一时也难以忘记地球上的亲生父母,但在人前人后,却也要叫我们爹妈,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说到后面,王文山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罗秀芝暗自佩服自己的丈夫,这理由既能保护孩子,也能使孩子早日认下自己这个妈。 罗铮细细地想了一番,也只能如此了。虽然说起来还有些尴尬,但估计慢慢也就适应了。他的原计划是认下罗秀芝和王文山为叔叔婶婶,但细想起来,确实有些不妥当。 看到罗铮终于答应了下来,罗秀芝脸都笑出来了花,她随即说:“你和小芹的婚事不用退了,虽然那个丫头现在是练气武者,将来还可能成为修者,但我们家铮儿也不是傻儿,还是学霸,又长得这么体面,郭杨庄难寻第二个,足够配得上那个黄毛丫头了。” 第四十六章 罗家喜事 听了罗秀芝的话,罗铮不禁一阵头大,好不容易才解决了身份问题,马上童养媳这件事情又被罗秀芝翻了出来。 “这肯定不行,我现在还不到十四岁,说婚姻大事还太早了。我们地球上的男女都是大学毕业后,工作几年后才会结婚,而且流行的是自由恋爱,父母不能包办儿女的婚事。” “什么叫自由恋爱?”王文山的好奇心又来了。 “我离恋爱结婚的年龄差得很远,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恋爱应该是结婚前做的事,恋爱的男女如果觉得合适就可以申请结婚,每个人的婚姻都有自已做主,家长最多只能提出参考意见。即使心中不满意,家长也会尊重子女的选择。关键是法律上也承认子女自己的选择权,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结成合法夫妻不过地球上有些很落后的地方还会出现父母包办儿女婚姻的事情,可我们华夏国自主婚姻的历史已经很久了。” 罗秀芝和王文山互相看了看,夫妻二人心里说:这和我们当年成亲倒是很相似。 虽然自己和王文山算是罗铮说的那种自由恋爱,但罗秀芝认为,儿子的选择还要有自已说了算,小芹这个儿媳妇她也舍不得。 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是练气武者,怎么能便宜别人呢? “那怎么行?不是全都乱套了吗?你和小芹的婚事不能退,小芹上完县学后,等到十八岁你们二人就成亲,我还等着早日抱孙子呢。” “县学需要十年才能毕业,上学期间可不能结婚。” 王文山给兴致勃勃的罗秀芝泼了一碗冷水。 “那就等到毕业后结婚。” “还是让孩子自己决定,我们就不要插手了,把小芹认成闺女也挺好的。” 听到王文山一再反对自己,罗秀芝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事我做主,我是家主。” 听到罗秀芝的话,王文山也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家主,小芹是练气武者,就是资质一般,凭小芹对修炼的执着,也一定会有所成就,至少也能修炼到灵虚镜,成为真正的修者。灵虚镜修者最少也有三百来岁的寿命,铮儿如果成不了修者,只是一个普通武者,就是在小芹的帮衬下修炼到真武境高阶,也只有不到二百岁的寿命,他们并不般配。” “你是说铮儿配不上小芹?我觉得小芹配不上铮儿,要不是小芹是个练气武者,给我们家铮儿提鞋也不配。” 话听起来有些蛮不讲理,罗秀芝现在觉得自己的儿子特别顺眼,别说一个刚成为练气武者的黄毛丫头,就是柳淑云那样天仙一样的姑娘,罗秀芝也不觉得儿子配不上。 当然,这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可不好意思说出来。 罗铮则是脸一阵发烧,不经意间自己已经被罗秀芝叫做铮儿了。 铮儿就铮儿吧,罗铮还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还在世的外婆这样叫过自己。父母从小就是直呼其名,爸爸的原话是不能太娇惯孩子,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子。 面对罗秀芝的固执,王文山只得换了一个方式说:“秀芝,我们已经答应过柳小姐,无论如何都要把小芹送到县学,小芹一旦学有所成,别说成为修者,就是成了真武境的高阶武者,我们家里的一纸婚书能约束住人家姑娘吗?” 罗秀芝有些心里发虚地说:“我从小看着小芹长大,她……应该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人到了什么地位,就有什么地位的行事方式,也算不上忘恩负义。那时候,双方再撕破脸退婚,就是结婚后也可能合离,对我们罗家有什么好处呢?儿子到时候能受得了吗?还不如现在退了婚,双方都留有情分,小芹就算是将来有所成就,也能照顾我们罗家很多年、好几代人。” 罗秀芝还是有心结,不大愿意地说:“要是铮儿也成了练气武者呢?也有灵根呢?今年八月,我肯定要带铮儿去县学测一下资质,就是卖上十亩八亩地也要去测一次。” 罗铮在一边并没有说什么,他已经有十成的把握,自己也能成为一个他们说的练气武者,这件事还是等把小芹的婚事拎清之后再说,免得又让罗秀芝把他和小芹拉在一起。 虽然小姑娘人也不错,但到底不是自己喜欢的菜。退一步说,自己真有修炼资质的话,也不能早早就找一个束缚,这个世界上修炼才是第一位的事。 更重要的是退婚这种约定俗成的穿越定理,也不能让作者君随随便便打破,读者还眼巴巴等着呢。 “要是铮儿有灵根,这婚就更应该退了。” 罗秀芝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一拍大腿说:“是该退,要是我们铮儿有灵根的话,小芹怎么配得上铮儿呢?” 王文山本来的意思是双方都是修者的话,他们的生活天地是普通人不能想象的,人生道路也比普通人长的多,应该让他们都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听到罗秀芝的话,却也没有反驳,反正能说服罗秀芝就行了。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说定了,我们就先出去给小芹一个交代,明天就请村里有头有脸的几个人过来做个见证。” “做个见证?退婚还要办的那么隆重吗?” 罗秀芝又有些不愿意了,她的心结始终没有完全解开。 “不是退婚要办的隆重,是认闺女要办的隆重,要尽人皆知,还要使大家知道小芹已经是练气武者了,是柳小姐亲自领进修炼之门的。” 罗秀芝似乎明白了丈夫的意思,点点头问:“你是想让成五背后的人有所收敛,拿柳小姐装装我们的门面?” “有点儿那样的意思,但估计作用不大。柳小姐在郭杨庄的时候,他们还不至于做什么,柳小姐一行人一走,他们可能就会动手抢地了。” 王文山看到妻子闷闷不乐的样子,开口劝解道:“好了好了,这些烦心事先不说,今天总算是我们罗家大喜的日子。铮儿恢复正常,比世上什么财富土地都重要。” 想起来一直痴傻的儿子终于正常了,还是另一个世界的小学霸,罗秀芝把满心的不悦扔到一边,和王文山、罗铮一起,出门来到了饭厅。 饭厅里罗钊夫妇和小芹都等在那里,三个人进屋子谈话的时间快有二个时辰了,现在已经接近半夜,二个孩子睡了,可这三个人各怀心事,怎么能睡得着呢? 王文山对着众人轻声笑了笑,说:“咱们家老二,前几天归一圣光灌顶的时候,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了,现在不痴不傻,是个正常孩子了。这是我们罗家的一件大喜事,另一件大喜事呢,还要争的小芹的同意,就有你妈和小芹商量。” 听到罗铮变成正常人的消息后,小芹在惊喜中有一丝茫然,而杨翠和罗钊互相看了看,二人眼中都流露出失望,罗家以后分资源、分家产的对手来了。 虽然杨翠心里很失望,但脸上还是勉强浮出来一层笑意,走上前去对罗铮说:“我和你哥,还有你的侄儿侄女,都要恭喜二弟了。” 罗铮笑了笑,点头表示谢意,而罗钊则是什么也没有说,就和杨翠一起离开了。 王文山皱着眉头,看着二人离开的背景,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罗秀芝则是上来一把拉住忐忑不安的小芹的手,把小芹拉到了里屋,和王文山商量的事情,对小芹说了。 说完后,看小芹答应认自己做娘,罗秀芝狠狠心,从一个箱子里找出来小芹和罗铮的婚书,还给了小芹。 小芹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来婚书看了看,按照大兆国的律法,这婚书有法定效力。 多年来,小芹最大的两个愿望,一是成为一个武者,二是和傻子少爷退亲。 随着年龄一天天长大,两个愿望离她也越来越远,已经认命的小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天时间内,两个愿望竟然同时实现了。 第一个愿望还超额实现,不仅成为武者,还是普通武者望尘莫及的练气武者。 但第二个愿望的实现,却远没有在广场成为练气武者那样令她欣喜若狂,甚至心中还有一丝淡淡的失望,小芹用力摇了摇头,在心里坚决否认那一丝淡淡的失望。 小芹小心翼翼地把决定她命运的婚书收起来,贴身放好,然后转过身来,大大方方地给罗秀芝跪下来磕头,叫了一声妈。 然后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罗秀芝一时也是感概万千,那个垂死的妇人有些不甘地把瘦成一把干柴的小丫头交给她,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喊自己妈,眼中满是不安,慢慢长大了,那个碎嘴的小姑娘当着她的面带着委屈地对傻儿子叫少爷,而在背后则是用指头点着傻儿子的头叫傻二狗,一幕幕画面像放电影一样从她眼前掠过。 当然,罗秀芝现在不知道什么叫放电影。多年后,当电影这种来自地球的艺术被罗铮推广到大兆国,成为黎庶们最喜爱的娱乐时,她才会知道。 罗秀芝拉起来泣不成声的小芹,轻声说:“好闺女,乖闺女,我们以后就是真正的母女了。妈只有两个儿子,现在有个闺女也算是把‘好’字写全了。” 小芹演戏的本事也不差,立马说:“妈,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和爹,还会真心对待弟弟。” 当晚,小芹就搬进了东厢房和罗秀芝同住,王文山则是睡在书房。罗秀芝心中老大不忍,让儿子孤零零一个人睡在南厢房,可在罗铮的坚持下,她也只好同意了。 第二天,郭杨庄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事情,罗家的童养媳成了练气武者,而这位童养媳也在罗二牛、杨家族长、东郭族长和村长郭怀德的见证下,解除了和罗家二儿子的婚约,正是认下罗秀芝为妈。 相对于有人从归一碑的武功上练出来灵气成为练气武者这种轰动事件,罗家多年的傻儿子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倒不显得那么引人注目了。 小芹成为练气武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更多的人抱着一丝侥幸、怀着一个梦想赶了过来,一时间广场上人满为患。 大家似乎忘了,或者故意忽略了,小芹有人帮忙。 郭杨庄的武者们在经历过几天的突破关卡后,所有的人在某一道关卡前都停了下来,无论怎么冲击,这一道关卡都纹丝不动。 那些已经突破的关卡对他们今后的修炼会有不少的好处,但也仅限于此。 大多数人都开始认命,心思活络的就看出来了赚钱的机会。 尽管郭真人定下来一年内不准收费的规矩,可会变通的郭杨庄村民还是拉绳子圈地,把自己占的地方再租给外来者,多少赚了一笔。 只有一个人不认命,郭怀眉愤怒之极,一遍又一遍地全力冲击着第十八道关卡,但十八道关卡没有一丝一毫松动,她甚至感觉到似乎每一次冲击都使那道关卡更牢固了。 第四十七章 石家的算计 石家成为宝叶县的四等世家,已有近千年历史,逐渐发展成一个庞大的家族,人口也达到十万以上。 支撑起一个大家族,需要有足够的资源。 石家的收入主要有两块,一块是当地税收中的世家分成,按照大兆国《世家法》的规定,世家可以获得当地税收的五分之一,这五分之一有两个世家来分。 一般是每十年比斗一次,比斗的胜者可以获得五分之一中的七成,负者只能得到剩下的三成。 这种比斗的目的显而易见,同一个地方的两个世家,决不能让他们结成同盟,如果发现二家在比斗中作弊,或有暗中交易,那么惩罚绝不是他们这种不起眼的小世家承受得起。 当然,比斗分成的比例可以提高,但不允许降低,也就是说,负者能得到的最大比例是三成。在上一次和宝叶县另一个四等世家聂家的比斗中,石家很可惜地输了,按照事先的约定,石家只能获得二成税收。接下来十年石家的日子真不好过,由于资源卡壳,许多人修炼的速度都不得不降了下来。 要是这样搞下去,下一回的十年比斗,石家还会输,石家甚至有可能被聂家彻底压制住,这是现任家主石炎轩决不能接受的,他不想成为石家败落的罪魁祸首。 那就只有依靠第二块收入了。 石炎轩静静地站在一大片翠绿的荷花池旁,这片荷花池远离县城,附近有大量石家培育了多年的灵田。对于石家子弟来说,能到这里工作和修炼,是被家族长辈看好的标志。 这不是普通的荷花,是八阶灵草碧云荷,碧云荷最珍贵的是莲子,说碧云荷是八阶灵草,就是指的碧云莲子,成熟的碧云莲子青翠欲滴,石炎轩手中现在就握着一枚,煞是好看,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在石炎轩功力的作用下,内含的灵气被他慢慢吸收,当灵气吸收完毕后,青翠的碧云莲子将变成灰白色。 八阶灵草算不上珍贵,即使天品的八阶灵草也很寻常,但是碧云莲子除了能帮助人在修炼中安定神魂外,还能不可思议地提高某些丹药的成丹率,很受炼丹师们的欢迎。 对于养殖碧云荷,石家有独特的方法,这是石家最大的秘密,也是石家起家的原动力。 石家每年可以产出的碧云莲子多达十万棵,其中的天品约占百分之一,也就是大约一千棵,天品碧云莲子已经很接近七阶灵草了。 如果这些碧云莲子能全部在象州州郡汴城卖出去,石家足可以获得相当于整个宝叶县二分之一税收的收益,比世家分成可高得多,就是能在南阳府卖掉,也可以获得大约四分之一的收益。南阳府碧云莲子的售价只有汴城的一半。 但是,石家现在能从碧云莲子中获得的收益,按照石炎轩的说法,就是少得可怜。 宝叶县碧云莲子的市价只有南阳府的二成,就是二成的价格也不好卖,宝叶县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炼丹师,对碧云莲子的需求量很小。 小小的碧云莲子,一个稍微高等级的储物戒指就可以把石家一年的收获全部装下,运到南阳府或者汴城,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并非石家不能,而是石家不敢。 根据《世家法》的规定,除了七个二等世家和两个荣誉二等世家孔家、孟家之外,其他各等级世家在家族所在地之外的区域,产业、收入等不得大于家族总产业、总收入的十分之一。这项规定的目的是为了限制地方世家转变为区域性豪强和割据势力,从而威胁到大兆国的真正统治基础七大世家的地位。 虽然二个荣誉世家名义上也有这份权利,当孔、孟二家非常收敛,把自己的势力控制在鲁州和齐州两地。 由于各地物价的差异,怎么确定是否达到十分之一标准有一套很复杂的计算方法,这套方法已经运行了数千年,每隔一段时间会适当调整,大体上算是公平。 至于走私偷运,一般世家也会偷偷摸摸干,但被发现后,惩罚的结果也是他们难以接受的。每隔一段时间,七大世家还会联手弄出来个典型,杀鸡儆猴。 一年前,石家的一个子弟试图把一批碧云莲子运送到湘州,在被殷家的缉私队查获后,那名本来很有前途的子弟当场自杀,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石家对外宣布是子弟私下里盗取碧云莲子,把这个子弟三代内的直系亲属驱逐出石家,又重金贿赂了缉私队的主管,才把事情平息下去。 石家不得不把大量的碧云莲子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七大世家之一的殷家,殷家在象州各县都有商行和专属人员,和各级世家及其他人做生意。 每年石家碧云莲子的产量,殷家商行在宝叶县的管事大致清楚,石家也真不敢在上面动大手脚。上一次那个弟子偷运出的一批,还是石家数年私下积攒出来的,出事后,石炎轩心疼了好长时间。 传统上象州是殷家的势力范围,别的一等世家在象州的活动比较少。当然,象州比较穷,修炼资源匮乏,也是别的世家对此并不很上心。那些富裕的州,往往有几大世家争夺,大世家之间为了利益会撕破脸面,刀光剑影、阴谋诡计也是层出不穷。 理论上,南阳府的两个三等世家和象州的两个二等世家,也有在宝叶县做大笔生意的权利,但这些家族和殷家之间早就达成了默契,他们除了家族自用的碧云莲子外,绝不和殷家在这里争夺货源。 正是因为没有竞争对手,殷家把价钱压到了很低的水平。 至于利用非世家成员贩运,这条路被堵得更死,按照每个修者级别的不同,能携带的修炼物资有严格限制。 拿碧云莲子来说,灵虚镜以下的练气武者,一次只能携带天品一颗,地品十颗,总量不得超过三十颗。灵轮境以下的修者可以翻倍,金丹境低阶的修者的可以十倍于灵轮境。有国家承认的各等级丹师,则可以五倍于同级别修者。炼体武者和黎庶则不得随身携带天品碧云莲子,其他等级的碧云莲子不得超过三颗。 简而言之,经过数千年的运行,各种制度上的漏洞基本上被堵死。 因为走出去的路已经被堵死,要想改变这种局面,只有把客户引进来。 但是,宝叶县地处偏僻,既不是交通要道,有没有吸引人的修炼圣地,把客户引进来谈何容易? 归一碑终于使石炎轩看到了一丝曙光,在刚得到郭山将把归一碑立在郭杨庄的消息后,石炎轩就想到归一碑极有可能在未来把郭杨庄变成一个修炼圣地。 尽管归一碑的吸引力只对低阶修者较强,但是大量低阶修者涌入,肯定会带来相当的客源,碧云莲子可以比殷家收购价高二倍甚至三倍卖出去。如果有丹师的话,量会更大。 必须在郭杨庄占一块地,把生意做过去。 石炎轩是灵轮境六阶,再进一步就可以踏入灵轮境高阶了,但最近一段时间石家的困窘甚至影响到他的修炼,听说老对头聂家家主于年前已经突破到灵轮境七阶,石炎轩的心情就更差了。 石炎轩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他身边的一个低矮汉子虽然长相有些寒掺,但石炎轩显然很看重他,在侍女搬过来两张凳子后,石炎轩用手做出请的姿势。 低矮汉子名叫邓龙,是石炎轩早年在外闯堂时结识的生死之交,没有什么背景,又不愿意以寒门身份去官场混,形象差也是个原因,大兆国的官场经常看脸吃饭。 邓龙就跟着石炎轩回到了石家,在石家老家主的撮合下,娶了石家的一个漂亮女人,逐渐成了石炎轩的左膀右臂。 两人坐下后,石炎轩冲侍女吩咐道:“去把成五带上来。” 成五听说石家的家主要亲自见自己,心情很是兴奋。 成五只是一个小角色,原来和他直接联系的只是石家的一个真武境五阶的子弟。 真武境五阶,在石家根本排不上号,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是石家家主亲自接见。 限于大兆国律法对地方家族势力的限制,石家在宝叶县的明面势力并不多,但暗中的势力却是惊人,这在大兆国也算常态。成五就是石家这种势力中的一个,原本在宝叶县城领着一个地下小帮派混口脏饭吃,几年前被石家收服,暗地里帮助石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成五一路小跑奔到石家家主十丈远的地方,放慢了脚步,小心上前冲石家家主行了礼,又给邓龙行礼。 石炎轩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问道:“你就是成五?郭杨庄收地的事怎么样了?” “回子爵大人的话,小的就是成五。收地的事我已经跑了几家,不是很顺利。郭杨庄当地的人都把地握在手里,没有肯卖的。” “叫你去办这件事,就没打算正常买。有没有什么目标?” “按照大人的要求,至少一百亩的地,位置还要好,我倒是找了几个目标。” “先说说情况吧。” 成五就把罗秀芝一家和另外二家郭杨庄村民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说完后,站在一边,等着石炎轩拿主意。 邓龙不知何时,摸出来一对似铁非铁的黑色圆球,在手里轻轻玩弄着。 听完成五的话,对石炎轩说:“郭家的人不行,虽然说郭真人对郭杨庄的郭姓很腻味,但到底还是把归一碑立在了郭杨庄,我们不能动他们的地。” “那就只剩下杨家和罗家。听成五的意思,杨家是当地的大户,背后似乎隐约有聂家的影子,我们现在也没有实力和聂家斗。我们去郭杨庄主要为了做生意,和当地的大户关系搞砸了也不好,这杨家也算了。” 石炎轩想的是韬光养晦,不愿意和聂家直接冲突,顺着邓龙的话说道。 成五看出来石家家主有些外强中干,想了一下,还是说:“罗家这几天也出了些稀罕事,一个是罗家的傻儿子被圣光灌顶后,竟奇迹般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那一天圣光灌顶的就是罗家的傻儿子?” 石炎轩和邓龙在立归一碑那天也在现场,二人隐身在郭杨庄村民后面的修者中,现场发生的事情也很清楚。 “是,子爵大人。罗家另一件稀罕事是那个傻子的童养媳,不知为何入了柳家小姐的法眼,在柳家小姐的帮助下,冲破十八道关卡,成了一个练气武者。随后,罗家家主罗秀芝直接解除了她和自己儿子的婚约,并认下了童养媳做女儿。” “罗家的这个女人还是很有些见识,可一个刚成为练气武者的小丫头,翻不起什么风浪。这几天你们先消停着,等柳家的小姐走了之后再动手,免得他们借了柳家的势后,事情反而难办。” 邓龙则是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凝重地问:“成五,刚才你说那个丫头入了柳家小姐的法眼,她和柳家小姐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我也一直关注着,柳家小姐一开始待她很好,连归一碑上的花纹都不参悟,一直在帮助那个丫头,那个丫头突破十八道关卡后,二人却再没有什么联系,她拜罗秀芝为妈的时候,柳家小姐也没有露面。” “不过是吃饱撑的阔小姐打发无聊时光的行为,老邓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现在不动手,就是给足了柳家小姐面子。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料想那位阔小姐也不会再回来了。柳家的人还不至于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找我们的麻烦。” 邓龙听了石炎轩的话,想了一下说:“家主说的在理。谨慎起见,柳家小姐在的时候你就不要再去郭杨庄了。动手也放在归一碑闭光之后,料想罗家也不会一下子就范,可以采取多管齐下的办法,事情尽量早日办好。” 归一碑在立下去十五天之后,碑身上的紫色光华将会被耗尽,再没有人能从归一碑上看出来什么,这叫闭光。 下一次归一碑开光是在一个月后,但开光的时间只有三天。以后,每隔一个月归一碑会开光三天。 这也是归一碑第一次立下去的时候最可能感悟出东西的主要原因,毕竟有整整十五天时间可以用来感悟。 “成五,这件事办成了,至少让你达到真武境六阶,有那个命的话,真武境高阶也有可能。好了,你下去吧。” “谢过家主。” 听到石家家主的亲口允诺,成五有些兴奋地退了下去,他自信对付罗家,还是不在话下。 第四十八章 斑云果(上) 认亲仪式结束后,郭家很快又重新归于平静。 尽管小芹成为练气武者,在郭杨庄很轰动,但在罗秀芝心中,远远没有儿子成为正常人重要。 这一阵罗秀芝总是跟着罗铮,儿子她怎么看也看不够,英俊、聪明,还很孝顺。 罗铮觉得也该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了,虽然他基本上确定自己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但总还要证实一下。罗铮心中还有很多关于修炼方面的疑问也需要找人帮忙解答,他决定去找王文山好好问一下。 三人一起走进了王文山的书房,王文山本也打算和罗铮再好好谈谈,他对罗铮说的很多地球上的事情很感兴趣,但主要是想通过谈话使罗铮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多一些,千万不能暴露身上的秘密。 进了书房后,还没有等王文山开口,罗铮就先把自己修炼归一碑上功法的过程,以及已经记住归一碑上功法的事情,一五一十对二人讲了一遍。 “我现在想问一下,是不是我也可以像小芹一样成为一个练气武者?昨天夜里,我已经突破了第十道关卡,但十道关卡突破的时间似乎比前面九道加起来还要长,是不是以后的关卡更难突破,或者根本突破不了?” 王文山早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扶住桌面,浑身轻轻地颤抖着,罗秀芝则是禁不住眼泪又流了出,罗铮听到她在旁边轻声念叨着:“我要给爹上柱香,告诉他我们罗家要出修者了。” 王文山则是向罗铮解释道:“没错,孩子,你肯定也会像小芹一样成为一个练气武者,至于你说的后面冲击关卡时间长,这也很正常,冲击关卡本来就是个水磨工夫。” “那我……妈、还有我……哥他们,为什么不能用水磨工夫突破关卡呢?” 罗铮涨红了脸,这个妈他终于叫了出来。 万事开头难,自己还要融入这个家庭、这个社会,还要报答这对夫妇,这一步早晚要走。 凭人家为自己做的那些事,也应该喊一声“妈”。 听到罗铮第一次主动开口喊出了妈,虽然听起来似乎仍有些勉强,但罗秀芝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她急忙用袖子擦了一把,对王文山说:“你快对铮儿讲讲吧,我其实也不太明白。有练气资质的产生人第一缕灵气后,就能通关,为什么我们却不能?” 王文山略微沉吟了一下,从兴奋中平静下来,清了清嗓子说:“铮儿,你的情况跟你妈和你哥还不一样,你的灵气是通过本门功法自己修出来的,只有天生有灵根的人才能做到。他们的灵气则是用别的功法修出来的,对冲关卡的作用当然不一样了。炼体武者靠内家拳的心法修出来的所谓灵气和修者修炼功法修炼出来的灵气有本质区别,这一点儿你将来会知道。铮儿,这种没有外界护法的帮助自己冲关卡的情况,说起来很危险,功法和自身修炼资质不符的话,非常容易走火入魔,所幸归一碑上的功法是万能功法。” 王文山接着有些激动地说:“铮儿,你真是有大运气的人,一个对修炼一窍不通的人,居然能自己摸索出来修炼的正确方法,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大能转世了。” 从根本上说,无论武者,还是修者,所谓修出灵气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说法,这灵气本来就存于天地之间,只是用功法把它从别的气体中分离出来供自己使用而已。 炼体武者通过修炼内家拳心法分离出来的灵气,纯度和其他性质同练气武者通过更高级功法分离出来的灵气根本没有办法相比,在功能上差的很远。 但这种区分,武者和低级修者根本分辨不出来。 罗铮略微想了一下,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又问道:“像我妈这种情况,就没有办法了吗?” 真是一回生二回熟,罗铮觉得自己第二次这个妈说的自然多了,也顺口多了。 虽然罗秀芝表面上是因为关卡在受伤的胳膊上才暂时停止了冲击,但实际上她几乎百分之百会和郭杨庄的其他武者一样,停在某一道关卡上再难寸进。 听到罗铮首先关心的是自己,罗秀芝的心情特别舒畅。 “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代价太大。只要服食能生成灵根的天才地宝就行,这些天才地宝中最常见的是斑云果,四分之一棵成熟的斑云果,足可以使一个普通人生出来灵根。可是最常见的斑云果也非常珍贵,斑云果属于五阶灵草,对修者冲击各种关卡有很大帮助,即使冲击金丹境也能用上。一颗斑云果能提高灵轮境修者五成的机会冲击金丹境,要是炼成地品以上的斑云丹再服用的话,这个机会能提高到八、九成,几乎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谁也不会把斑云果拿来帮一般人生成灵根,因为这样生产的灵根品质很低,太不值得了。其他不常见的天才地宝,价值更是数倍于斑云果,就更难得了。” 王文山娓娓道来,罗铮觉得一般人对这些事情不会如此了解,这个书生模样的男人,背后肯定有一个惊人的故事。 “五阶灵草,咱们根本就不用想,宝叶县的石家和聂家也不一定有。” 罗秀芝笑着说道,口气中一点儿遗憾也没有。 她是个知足常乐的女人,对于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才不会起觊觎之心。 在罗铮的要求下,王文山还是把斑云果在一张纸上画了出来,王文山的画工很不错,连产斑云果的斑云树都一同画了出来,看上去栩栩如生。 斑云树和一般的植物区别不大,但斑云果确实很独特,上面有黑白红三色交替出现,按照王文山的说法,成熟的斑云果共有九道花纹,黑白红各三道。 罗铮暗暗记下了斑云果的样子,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帮罗秀芝弄上一颗。 对于冲击关卡比较慢,罗铮还是有些疑惑,开口问道:“小芹为什么冲关那么快呢?只用几天功夫就冲过了所有的关卡。” “小芹有人帮忙啊,柳小姐帮助小芹冲击这些关卡,又不在乎丹药,还不是手到擒来。铮儿,你不用着急,修出来第一缕灵气才是关键,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把归一碑上的功法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不过,只是记了下来,怎么也写不出来,甚至说不出来,我只能自己修炼。” “这正是归一碑上功法的神奇之处。铮儿,你能记下来功法,还能在不看归一碑的情况下修炼,也说明归一碑的功法已经认可你了。最多一个月后,你就会成为一个练气武者,不会耽误八月的资质测试和县学入学。” 本来还想要好好和罗铮谈谈,但在知道了罗铮已经修出来灵气后,王文山改变了主意,让罗铮去南厢房加紧修炼冲关。 王文山还把几本书交给罗铮,在修炼累的时候,可以翻看翻看。 小芹很快就知道了罗铮修出来灵气的事儿,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小姑娘趁没人的时候,又把她和罗铮的那份婚书从贴身处摸了出来,默默看了一阵,叹口气才收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罗铮冲破了第十一道关卡,不觉兴奋地大喊了一声。 在院子唠嗑的罗秀芝和小芹,很快就出现在了南厢房,罗秀芝喜气洋洋地问道:“铮儿,又突破一道关卡?” 看到罗铮点头,小芹也是微微一笑退了出去,不大会儿功夫,小芹就提着一个盛满热水的大木桶重新回来。 成为练气武者后,小芹的力气也涨了不少。 “突破之后,身上会有黏糊糊的脏东西,淑云姐姐说是身体内阻碍修炼的杂质,被功法逼出来了,你先洗洗再往下练。” 罗铮放下手中的一本大兆国历史书,对小芹笑了笑说:“谢谢小芹,这些事情我自己做就行。” “帮你做了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谢谢。以后要说谢谢姐姐,我可是姐姐,小芹的名字不准你喊。” “好,谢谢小芹姐姐,这样行不行?还应该鞠个躬,对吗?” 罗铮装模作样地对小芹鞠了一躬,调戏这种小女生,对于来自地球的罗铮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 看到罗铮滑稽的样子,小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没想到刚学会说话三、五天,就这样油嘴滑舌。” “好了,小芹姐姐,问你件正经事,柳家小姐是不是鼻子有毛病?” 对于这种大转弯的问题,小芹可没有经验,她楞了一下,才回答道:“没有啊,淑云姐姐天仙一样的人物,面纱下面的脸我都看见了,真是太美了。鼻子怎么会有毛病?你听谁瞎说的?” 人美不美和鼻子有没有毛病之间也能联系起来,女性的思维确实有些奇葩,但罗铮也懒得纠正,而是接着说:“我猜的。你在广场上冲关的时候,我可没有见你离开去洗澡!你全身上下一直臭烘烘的,柳家小姐离你那么近,她也不嫌弃你,肯定是因为闻不出来,闻不出来自然是鼻子有毛病了。这东西真的很臭,不信你闻闻?” 罗铮笑嘻嘻地把胳膊伸到了小芹的面前。 小芹往后躲了一下,皱了皱鼻子,又用力锤了一下罗铮的肩膀后说:“不仅油嘴滑舌,人也变坏了。淑云姐姐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这样编排她,肯定会收拾你!淑云姐姐救了你两回,你还在背后说她坏话。” “是我对不起淑云姐姐,以后一定把她老人家供奉在心里,绝不说她一句坏话。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每一次冲关后,淑云姐姐都会对我施一个法术,我身上被逼出来的脏东西就一下子没了,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干干净净,比平时用水洗还干净。淑云姐姐说这是除尘诀,很简单的,修者们都会用。” 罗铮点了点头,这世界还真神奇,修仙玄幻小说中女猪脚洗澡被男猪脚意外看到的细节,看起来都是胡编乱造出来的,女猪脚们一个除尘诀就能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干嘛还要去洗澡呢?除非是她本来就知道会被人意外看到。 等罗铮洗完了澡,小芹又进来把罗铮的脏衣服收拾了一下,要带出去洗,罗铮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装傻时期,这些事情小芹帮助做也没有什么,现在怎么能继续劳烦人家小姑娘呢?何况,小芹连贴身的衣服也毫不在意地收拾走了。 “我是你姐姐,照顾弟弟是应该的。”小芹拉开罗铮的手,笑着出了南厢房。 第四十九章 斑云果(下) 和罗秀芝家里轻松欢快的气氛完全不一样,郭显明家则是一片乌烟瘴气。 比小芹成为练气武者还要早一天,郭怀眉已经冲破了第十七道关卡,她满怀希望开始冲击第十八道关卡。 可是又过了整整九天,归一碑马上要闭光了,郭怀眉还是毫无进展。 郭怀眉姣好的面容有些狰狞,她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丫环小环、郭显明和伤还没有养好的郭怀庆都成了她发泄怒火的出气筒。 郭显明虽然心里有些厌烦,但还是很心疼郭怀眉。 郭怀眉的一颦一笑,总使他想起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眼看着十五天时间就要到了,郭显明又询问了一番郭怀眉修炼的情况,郭怀眉没好气地把自己感到第十八道关卡越来越难突破的感觉讲了一遍。 “小眉,你先别练了,练出来毛病就更麻烦了。我找人问过情况后,我们再决定下面怎么做。” 郭显明确实有些担心,郭怀眉可不能出什么差错,他当年在那个女人临死前,亲口答应要好好照顾郭怀眉一辈子,他不愿意失约于她。 郭显明决定去求教一下郭蒙,虽然不指望郭蒙能帮上忙,但起码得到一个准确的信息,要么能帮助郭怀眉成为练气武者,要么让她彻底死了心,老老实实做个炼体武者中的强者。帮助郭怀眉踏入真武境,郭显明觉得自己能做到。 郭蒙在成功从归一碑上悟出来东西后,一直也没有离开郭杨庄,一是等着柳淑云,柳淑云在帮助小芹成为练气武者后,就开始参悟归一碑上的花纹,一直处在修炼状态,郭蒙帮她护法;二是顺便和郭忠一起,帮助伯爵府选定地址,处理一些关系,南阳府郭家少伯爵的名分还是很管用的,郭家也准备在此做点儿生意。 郭显明一直在广场上陪着郭怀眉,在归一碑闭光的前一天,他慢慢走到了里圈,来到了郭蒙的身边。 郭蒙正在打坐护法,柳淑云还陷在归一碑的花纹中。 郭蒙觉察到西郭族长来到了自己身边,睁开眼睛问:“你有什么事吗?” 郭显明刚要回答,郭蒙忙摆摆手,因为他注意到一直处于参悟状态的柳淑云眼睛似乎从面纱后面射出一缕光彩,只见她用力打出一个法诀,朝空中随手一扬,一团紫色的光球脱手而出,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轰”的一声炸开,把空气都震得颤动不止,广场上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凝聚了过来。 郭蒙惊喜地问道:“淑云,你悟出来东西了?是功法上的还是阵法上的?” 柳淑云已经清醒过来,对自己在兴奋之下的失态感到有些难为情。 虽然她没有像郭蒙一样向归一碑发起攻击,但毕竟也干扰了众人的修炼。 柳淑云没有马上回答郭蒙的话,而是站起身来,冲四周的人微微含笑点头以示歉意。 尽管没有人能看清面纱后带着歉意的脸,但大家还是明白了柳淑云的意思,纷纷用眼神表示没有什么。 做完这一些,柳淑云才回过头来,对郭蒙说:“我是有所得,悟出了我主修的五行乾坤阵中的一些关键所在,这奇妙的花纹竟和阵法相同,真是不可思议。可惜,我悟出来的东西只能自己体验,不能讲给你听。” “要是阵法上的东西,就是你说给我听,我也听不明白。那你这一回有望升为六等阵法师了?这么年轻的六等阵法师,即使在九陵城太学也不多见。” 柳淑云摇摇头说:“六等吗?估计还有不小的差距,没有两三年功夫的钻研,很难达到。不过,还是要感谢郭前辈立下归一碑,我这一次收获很大。” 柳淑云注意到站在那里有些拘谨的郭显明,又略带些歉意地说:“郭蒙,这一位是你们郭家在郭杨庄的族长吧?你们有话要谈,我倒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什么,柳小姐你太客气了。我只是想向少伯爵请教点儿事情。” 郭蒙皱了皱眉头问:“你想问什么问题?” 虽然看出来郭蒙的不耐烦,郭显明还是把郭怀眉遇到的修炼难题说了一遍。 “这种情况下,再往下冲关没有任何意义了,反而会使关卡越来越紧。没有灵根的炼体武者根本成不了练气武者。只有成熟的斑云果,四分之一棵足够帮她生成灵根,生成灵根后很容易冲破关卡成为练气武者。别的方法更难,所需要物品的价值也更高。就是这种方法,一般也不会有人用。” 柳淑云在一边补充道:“最可行的方法也只有斑云果了,斑云果是五阶灵草。” 郭显明先是面露出一丝惊诧,但很快掩饰住自己的表情,用有些丧气的口吻说:“竟然是斑云果,这斑云果还是五阶灵草?” 面对郭显明表情的变化,郭蒙似乎没有注意到,只是口气很淡地问:“你也知道斑云果吗?有关于斑云果的消息吗?” 郭显明苦笑着说:“少伯爵说笑了。我以前的确听人说起过斑云果,只知道是修者们冲击瓶颈的奇珍,没有想到还能使普通的炼体武者成为练气武者。至于说斑云果的消息,连七阶灵草我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五阶灵草的消息呢?我见过的最珍贵的灵草是石家的天品碧云莲子,也只是见见而已。” 柳淑云不像郭蒙那样对郭家庄的人没有好感,她因为归一圣光和从归一碑上的感悟,倒是对郭家庄的人感觉不错,耐心对郭显明解释道:“那倒也是,斑云树人工无法培育,斑云果靠野生,这种消息在修者们之间也往往是大秘密,普通人就更难得到关于斑云果的消息了。斑云果能帮助炼体武者成为练气武者的关键,是因为斑云果能助人生成低品质的灵根,这一点儿和助修者冲关的原理还不一样。” 郭显明又苦笑道:“五阶灵草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只能帮助人生成低品质灵根,怪不得少伯爵说没有人拿它帮助炼体武者成为练气武者了。” 郭显明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这就回去告诉我那个侄女,叫她死了这条心,就是宝叶县的石家或者聂家,估计也拿不出斑云果。” “别说石家、聂家,我们伯爵府也拿不出来那种东西。” “打扰柳小姐和少伯爵了。” “哎!等一下。”柳淑云喊住了要走的郭显明。 郭显明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还在打鼓,他转过身来,满脸堆笑地问:“柳小姐,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对你说,虽然斑云果能帮助普通人生成低品质灵根,但是服食四分之一颗就足够了,再多也不会提高灵根的品质,反而可能对服食者造成伤害。还有一点儿,就是生成灵根的过程也很痛苦。” 郭显明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很想向柳淑云解释一番,告诉柳淑云自己没有斑云果,这些知识对他也没有意义,但是觉得那样反而显得画蛇添足,只好拱拱手表示谢意。 等郭显明走远了,郭蒙看四下无人注意,皱着眉头低声说:“淑云,我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刚说到斑云果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后来的表情也很不自然。” “也许吧,一个普通人的一丝机缘罢了,我们就别多想了。” “那可是斑云果,你们柳家真是阔气。不过,我郭蒙也不是那种巧取豪夺的人,淑云可千万别小看我。” “怎么敢小看郭蒙呢?你可是郭前辈的后人。” “嘿嘿嘿,这就是小看我了,我郭蒙将来也会做出一番成就,绝不会躲在太爷爷的羽翼下度过一生,淑云同学请拭目以待。” “好的,我相信你,郭蒙同学。” “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离开?回汴城的路上,淑云同学还打算继续采风吗?” “是啊,我还想多走些地方,好好看一看象州的河山,多了解些象州的风土人情,这一次离开象州去太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郭蒙,你是不是觉得太麻烦,要是那样的话,你去南阳府直接坐飞舟回汴城,我自己想再走几个府。” 郭蒙的心中有些苦涩,他对柳淑云倾慕已久,早些日子被含蓄拒绝后,郭蒙通过这一阶段的观察和思考,觉得柳淑云和他之间的关系虽然还不错,但对方的的确确只是把他当做了朋友和同学,而绝不是男女之情。 柳淑云娇美的面容在郭蒙脑子里又一次闪过,他轻笑一声说:“和淑云同学在一起,怎么会觉得麻烦呢?我只是恨这样的日子太短。我去和郭忠交代些事情,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你还需要和那个小芹告别吗?” “小芹嘛,不用了,我总觉得和这个小姑娘以后还会有缘相见。不过,我受了归一碑这么大的恩惠,总要给郭杨庄留下些什么。你先去忙,我想在归一碑周围布个阵,这个阵可以在关键时刻护得住郭杨庄村民几个时辰。” “要布一个什么样的阵?你一个人行吗?材料会不会耗费得太多?需要我帮忙吗?材料、苦力,我都有。”郭蒙问道。 大的护阵布置,一个人很难完成,凭柳淑云做事的态度,她不会给郭杨庄村民留一个垃圾阵法,大护阵一般也需要较多珍贵材料的耗费。 “我想自己尝试一下,不用你帮忙了,你尽管去忙自己的事。布阵还要借助归一碑,至于布什么阵,到时候你一看就知道了。材料耗费不算多,因为可以借助归一碑,这个阵法我也适当简化了。说简化是虚词,不简化也布置不出来。” 听了柳淑云的话,郭蒙有些吃惊,居然可以借助归一碑。 归一碑是传说中来自仙界的东西,柳淑云从归一碑中获得的东西必定惊人。 面对郭蒙的眼神,柳淑云倒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声说道:“是的,确实可以借助,至于怎么借助嘛,我……” 看到柳淑云摇了摇头,郭蒙知道她说不出来,就点点头表示理解。 第五十章 淑云布阵 因为已经接近归一碑闭光,除了个别修炼狂热分子外,现场的人大都散去了。 来自各地的学生也整队准备离开,虽然能从参悟中有所收获的人总数并不多,但几乎每只队伍中都有,结果也算差强人意。 南阳府学那位学识渊博者和秦明成了少数好运气的人。 世事难料,二人竟还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很多人打算等一个月后再来参悟,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一个月后参悟的重点。 尽管按照郭山的交代,归一碑所在广场的管理和收益,一年后才交给宝叶县,但宝叶县先期管理人员已经派出,根据县令大人的指示,归一碑二十五丈方圆内对外界化为禁区,在下一次归一碑开光的时候,只允许各地县学、学府和宝叶县的公务人员进入参悟。 当听说了柳淑云布置护阵的打算后,在郭蒙、秦明和现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以归一碑为中心,一个十几张方圆的地方很快被清理了出来。 一干人也围在四周,观看柳淑云布阵。 郭蒙也没有去找郭忠交代事情,他要等柳淑云布完阵再去。 柳淑云静静想了有一炷香时间,沿着清理出来的空地来回走了四五趟,确定了五个点后,从储物戒中取出来一系列材料,手上的紫色光芒闪烁不停,材料被打进了那五个位置。 秦明看了一阵,回头问道:“蒋学长,柳学姐布的是五行血脉锁灵阵吗?” 蒋学长就是那位学识渊博者,他点头答应说:“看起来很像,不过五行血脉锁灵阵是六等法阵,可我听说柳学姐只是一位七等阵法师,难道竟通过参悟成了六等阵法师?而且,五行血脉锁灵阵……” 蒋学长觉得一个小村庄根本玩不起这种游戏,这是大家族才有财力支撑起来的玩意。除非是郭真人出面相助,否则就是阵布出来也只能是个摆设。 蒋学长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郭蒙,郭蒙从前在南阳府上过学,和蒋学长也算脸熟,这一阵双方在修炼上也有交流,关系不错。 郭蒙对蒋学长询问的目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七等阵法师只有在依靠阵图的情况下,才能勉强布置出六等阵,还需要比较长的准备时间和大量人手配合。五行血脉锁灵阵绝对是六等护阵,而柳淑云确实没有用阵图。阵图这玩意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除了制作材料特殊外,阵图的制作还需要炼器师和阵法师联手,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且不说蒋学长等人的疑问,只见柳淑云的动作越来越快,众人的思路已经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即使对阵法有些研究的蒋学长和郭蒙,也是好半天才明白柳淑云某个动作的意义,但这时候柳淑云已经又做了好几个新动作。 蒋学长很想拿出来留影石留影,可布阵的时候,如果布阵人不同意,按照惯例,别人是不能这样做的。 又一些材料被甩出去之后,柳淑云像仙女散花一般在空中来回穿梭,众人都看呆了,郭蒙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迷恋。忽然,他的手中多出来了一块留影石,他倒不是想研究阵法,只是想把女神的身影留下来。 看到郭蒙开始留影,蒋学长犹豫了一下,也拿出来一块留影石,他是真想学习,在南阳府这个阵法荒漠之地,机会太少了。 蒋学长决定先留了影,等柳淑云布完阵再请示,如果柳学姐不同意留影,他抹去留影石中的记录就是。普通的留影石可以反复留影十次左右,留影时间约为一个时辰,抹去一次记录,就相当于花费了一块留影石十分之一的钱,这个损失蒋学长还承受得起。 大约过了有一个半时辰,柳淑云终于停了下来,护阵已经基本成型。 以归一碑为中心大约十丈范围内,有一层朦胧的光芒隐隐浮现出来,柳淑云又取出一个淡青色的盘子,咬破手指把一滴血滴在上面。 一阵咒语发出后,盘子金光大盛,忽的一下漂浮在距离归一碑一尺远的地方。 大阵布成了,柳淑云长舒了一口气,拿出来一颗丹药塞进嘴里,坐下来闭上眼睛打坐。 又等了一会儿,看到柳淑云似乎缓过来了劲,郭蒙上前略带迟疑地问道:“是五行血脉锁灵阵吗?” 柳淑云睁开眼睛回答道:“还不算五行血脉锁灵阵,六等护阵我肯定布置不出来,这只是简易版的。能守护六十三道五层血脉,金丹境以下的修者十二个时辰内无法攻破。” 大兆国人对家族势力特别重视,在血脉基础上研发出很多护阵,用以保护自己的族人。 完整的五行血脉锁灵阵,可以守护九九八十一道五层血脉。所谓五层血脉指的是以某人为中心,和他(她)有血脉关系的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兄弟姐妹(只要父母一人相同即可)、子女、孙子女(外孙子女),阵法中加入一些特殊材料或者使用一些特殊手段后,还会包括和某人有过关系的异性、父母辈的兄弟姐妹、自己兄弟姐妹的子女等。 郭蒙仍是满心疑问:“六十三道血脉也很不错了,郭杨庄大部分人是亲连亲,六十多道血脉也能把很多人包括在内,十二个时辰足够外界的人员赶来救护。但是五行血脉锁灵阵的消耗也很大,整整十二个时辰的消耗,估计把郭杨庄的人都卖了,他们也出不起这份灵石。” 柳淑云解释说:“所以说要借助归一碑了,归一碑可以为阵法提供足够的消耗。不过,大阵一旦启动,归一碑下一次的开光就会停下来,这个锁灵阵一个月也只能启动一次。郭杨庄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倒霉,一个月内遭受两次无妄之灾。” 居然是借助归一碑的灵力作为动力,看起来柳淑云真从归一碑中获益匪浅。 如果没有深刻的领悟,这种力量岂是那么容易借助的。至于前面柳淑云无法向郭蒙说出来,那是因为她想说的是具体的布阵方法,现在只是说借助归一碑力量这件事,就不算禁忌,可以说出来了。 郭蒙马上找来郭杨庄的村长郭怀德,把事情向他讲了一遍,让他和村里管事的人确定血脉的人选。 这事情必须在一天内完成,因为确定人选后,还需要柳淑云帮忙,把人选的血抽出来经过处理后,滴到那个青色的圆盘上,再封闭进阵法里。 归一碑明天闭关,而柳淑云和郭蒙肯定在归一碑闭光之后就要离开了。 郭怀德听到后,对柳淑云千恩万谢。 虽然郭杨庄以前很少遭到匪患,但也不是没有过。将近百年前,大青山的一股土匪来犯,郭杨庄大户被抢劫一空,年轻女子被劫掠走几十名,村中的房子被烧了一大半,死去的人也有几十口。 有一个血脉护阵,对村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看到郭怀德要走,柳淑云叫住了他,吩咐道:“我要三个名额,其余的六十道血脉你们村子里人自己决定。” 郭怀德点点头,这三个名额自然是给和柳淑云有缘的罗家,但罗家最多两个就够了,小芹和罗家人没有血脉关系,自己需要单独一道血脉,罗家其他人之间都有血脉关系,只要选罗钊就可以把大家串起来。 至于杨翠,她和杨家族里的关系不远,杨家的血脉肯定可以覆盖到她。 虽然郭怀德在内心深处对这些修者很畏惧,但还是决定问清楚,事关重大,多一道血脉就能守护好多人呢。 “柳小姐,罗家的二道血脉我马上就派人去通知,第三道血脉你准备留给谁?” “那一天和罗家孩子一起被归一圣光灌顶的那个小孩子,好像叫小蛋子。” 郭怀德沉吟了一下,还是放大胆子说:“他们家只有母子二人,又穷得要命,给他们有些浪费了。” 柳淑云面色变得不豫起来,郭蒙冷了脸说:“叫你去就去,柳小姐做什么事还用听你们的意见?” 郭怀德赶忙答应一声,先派人去通知罗家和小蛋子家,又找村子里的五位真武境商量,分配剩下的六十个名额。 这件事郭怀德可以兼顾一下自家人,但要说到具体名额分配,他肯定做不了主。 罗家得到消息后,很快开始找最佳人选,小芹是柳淑云点名,自不必说,剩下的几个人,如果选罗立君或者罗立珊的话,除了罗铮,家里的人都可以包含在内,还能往下面延续两代,杨翠的意思就是选她的儿子或女儿,这样她自己也能包括在内。 可罗秀芝坚决不同意,因为这样选的话,就把罗铮排除在外了,她的意见是选罗钊,一家人除了杨翠,都能包括在内。 罗铮想到自己特殊的身份,他又不是罗钊实际上的兄弟,就是选了罗钊和他也没有关系,就劝罗秀芝说:“妈,我马上就要去县学了,这个护阵对我来说其实没啥用处,还是让立君或者立珊去,也能多佑护一代人。” 看到罗秀芝黑着脸不吭声,王文山说:“这样吧,如果杨家的血脉中能包含杨翠,我们家就用罗钊的血脉,否则,就用立君的血脉。” 小芹很大度地说:“我的血脉让给少……铮弟也可以,我也要去县学。铮弟将来结婚生子,他的后代也能受归一碑的保护。” 铮弟是小芹现在在众人面前对罗铮的称呼,可她总是叫不顺口。 每当听到铮弟这个称呼时,罗铮总是暗自腹诽:还是应该叫少爷,那可是小白文小说中男主的通常称呼啊! “没有听刚才送信的人说吗?人家肯给我们罗家两道血脉,其中一道指名给小芹姐,我们家要是不让你去,怎么说得过去呢?你就别让了,必须去。将来妈还想让你招个上门女婿,你的子孙后代也要保护住,妈,我说的对不对啊?”看到气氛压抑,罗铮开玩笑道。 小芹弄了个大红脸,狠狠锤了罗铮一拳。 听了罗铮的话,家里的气氛确实轻松了许多,连罗秀芝都笑了,她也只好点头同意,按照王文山的方案办。 杨家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才送到,显然是经过了好一番勾心斗角,杨翠也包括进了血脉中,罗家自然就以罗钊的血脉为中心了。 第二天上午巳时,柳淑云开始取血,小芹被柳淑云选为第一个,只见柳淑云手中刀光一闪,小芹龇了一下牙,手腕就破了。 罗铮心中评价道:这种取血手段也太落后了。 只见柳淑云轻轻握住小芹的手腕,从罗铮的观测看,取了有大约十毫升的血,取出的血被直接滴在了一张青色圆盘上,柳淑云念了一道口诀,血很快渗进了圆盘中,接着是罗钊、小蛋子和其他人。 除了小芹外,无论男女,都没办法享受柳小姐轻轻握住手腕的待遇了。 处理完六十三个人的血后,柳淑云重新把青色圆盘打入阵中,只见光华一闪,圆盘紧靠着归一碑,漂浮在半空中。 在交代了护阵的开启方法后,柳淑云和郭蒙一起离开了。 第五十一章 恶客上门 归一碑闭光后,随着各地武者和修者们的离去,郭杨庄村民平静的日子又回来了。 不对,郭杨庄村民平静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宝叶县将搬迁到郭杨庄的谣言继续在天空飞,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各个乡镇的土豪们,甚至外县和南阳府的有钱人都想从归一碑带来的繁华中分一杯羹,想在郭杨庄买地开店做生意的人,川流不息地出现在村子里。 有地的各家各户,特别是地的位置较好,距离归一碑不远的人家,每天都有熟人或者陌生人登门求购土地。 但村民们都在观望,就像华夏国大城市房子价格上涨时,大家都不愿意出手卖房一样。紧接着巧取豪夺、仗势欺人的事情开始出现。 郭家的西郭和东郭,终于又联手了。 他们两族经过多年经营,在郭杨庄有大片土地,位置最好,但没有什么人敢觊觎。 郭家有两座靠山,一座自然是郭真人,虽然郭真人对郭杨庄不感冒的话一直再传,但郭真人把归一碑立在郭杨庄这件事本身就把传谣者的脸打得啪啪啪响。即使有所怀疑的人,也绝不敢造次。 在小小的南阳府,郭真人还是跺跺脚地就要抖三抖的主儿。 另一座靠山则是官方,宝叶县迁到郭杨庄,短时间内肯定是谣言,但宝叶县的许多重要机构,包括县学、税务机关、县里的部分武装力量甚至司法机构等,会有相当多的办事人员到郭杨庄处理各种事物。 人一多,事情也会跟着多起来,官方的办事机构也要跟进,更重要的是肯定有油水。 每个月三天归一碑开光,也会有大批公职人员赶来参悟,宝叶县已经排出了公务人员参悟归一碑的时间表。 虽然从归一碑上悟出来东西不易,但总是个机会。 郭家已经和宝叶县官方达成协议,官府需要的土地资源有郭家提供,宝叶县也不是白要郭家的土地,首先会在价格上尽量不让郭家吃太多的亏;其次还会给郭家一些经商的优惠条件,郭杨庄的事以后也是郭家说了算。 当然,这些还只是协议,官府的办事效率一向不高,停一段时间才会着手施行。 有郭真人和官方双重背景,没有人敢打郭家土地的主意。 郭杨庄的第二大族杨家也找到了靠山,他们将和宝叶县的世家聂家进行一系列合作,杨家族长已经代表杨家和聂家的家主签订了友好战略合作协议,聂家会长期租用或者按照市场合理价格购买杨家的土地用于开店做生意,聂家给杨家的补偿是同意对杨家的部分武者进行特别培训,供应给杨家武者一部分市面上买不到的低等丹药,在必要时刻会出手捍卫杨家的合法利益等。换句话说,杨家拿土地买了张保护伞。 在战略合作协议中还特别强调,聂家绝没有也永远不会把杨家发展为自己下属势力的打算,双方的合作是为了两个家族各自的繁荣,也是为了宝叶县的长治久安。 郭家和杨家掌握了郭杨庄大约八、九成的土地,郭家族长、杨家族长不约而同,对外宣称土地只租不卖,租约还不签长期的,都是一年一签的短期租约。 虽然说土地的所有权名义上属于各家各户,但离开了家族的庇护,很可能会被外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郭家和杨家的各家各户也都不敢忤逆家族的决定。 家族将对非耕种土地统一规划,收益则是家族占三成,各家各户占七成。耕种的土地在耕种期间的收益仍然全部归个人,但如果售卖的话,只能卖给族里的人。 剩下的土地掌握在几个小家族手里,顶不住巨大压力的罗二牛和马贤海,率领自己的族人和土地,在接受苛刻条件后,分别加入了杨家和郭家的土地统一规划计划,但他们各家各户的收益只有五成。 村子里没有什么靠山,又拥有大片地理位置优越土地的就只剩下罗秀芝家了。 罗家受了柳家小姐庇护的谣言也在传,毕竟,柳家小姐是小芹修成练气武者的引路人,柳家小姐还第一个给罗家安排血脉守护。 更多的人并不相信,他们觉得柳家小姐是一时心血来潮,更何况人走茶凉。柳家小姐一辈子也不会再回到郭杨庄了,能到手的好处,她已经从归一碑上都得到了,还回来干什么呢?但大家也都在观望之中。 上一回来村子里强买地的成五,罗家已经托人打听清楚,背后的黑手果然是宝叶县的世家石家。 柳淑云走后不久,成五又一次上门了,还带着两个手下,真武境一阶的武者。 成五已经从石家得到命令,不用顾忌所谓柳家小姐对罗家的庇护,直接出手抢地,只要不出人命就行,别的事情有石家担着。 几个人竟连门也没有敲,就直接推开罗家的大门走了进来。 成五和两个手下都是一身黑衣的武者打扮,两个手下一个看上去面色蜡黄,一条长长的伤痕从眉毛延续到嘴唇上,另一个则是秃顶,也是一脸凶悍的样子。 已经突破了第十六道关卡的罗铮也停止了练功,他拍拍阿黄的头,示意它呆在屋里不要乱动,就和罗家其他的人一起出了房门。 成五皮笑肉不笑,直接向满脸怒容的罗秀芝问道:“秀芝,五哥前几天给你说的那件事情,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们主家念你们乡下人可伶,听说你认了个闺女,还准备送她去县学上学,就想高价买下你们家的地,这可是你们家的一个好机会啊。” 王文山语气有些平淡地问:“不知你说的高价是多少钱一亩?” “比市价高五成,市价一亩薄地不过十两银子,一亩下等灵田不过一千五百两两银子,你们家总共一百三十亩薄地和二亩下等灵田,市价也就值四千三百两银子,我们主家愿意出六千五百两银子。秀芝,这价钱可算是很宽厚了。” 还没有等罗秀芝、王文山说话,罗钊就先愤愤不平开口道:“宽厚?你欺负我们家不知道行情吗?比我们位置差得多的一亩普通田地,现在也能轻松买上一百两银子。” 成五收起皮笑肉不笑的脸,对罗家人说:“我说大侄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想钱想疯了,宛城的地也卖不到这个价钱。” 罗秀芝冷着脸回答道:“不管价钱多少,我们家的地不会往外卖,我们罗家不欢迎你们,现在请你们走吧。” 成五使了个眼色,他手下的两个打手把书房门口的王文山推了个趔趄,径直走到了屋里,搬出来一张椅子放在了院子里,成五大模大样坐了下来。 “嘿嘿嘿,卖不卖你们可说了不算!今天我成五还不走了,准备以后也常住在秀芝妹子家,直到你们肯把地卖了,我才走。” 看到成五一脸的无赖像,罗秀芝气得嘴唇发抖:“你们这不是强盗吗?青天白日想干什么?” 成五又恢复了自己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什么强盗?秀芝妹子人还没有老,脑袋就糊涂了。我们只是想和你们罗家做笔生意,价钱上还很宽厚,比李家屯现成的水浇地还要贵的价格。” 罗秀芝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泼皮无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铮皱着眉头,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可用的办法,柳淑云和郭蒙这些人走了,村子里没有人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更何况,就是能对付这几个人,也没有人敢为此得罪他们背后的石家。 王文山看到罗秀芝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上前一步说:“成五,还是赶紧领着你的手下滚蛋!按照大兆国律法,像这样私闯民宅,就是被打死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罗铮心中一动,王文山可不是什么喜欢说大话的人,难道他真有杀手锏? 成五和两个手下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秀芝啊,你真可伶,当初还不如嫁给五哥,我保你一辈子吃香喝辣的。竟然嫁给了一个白痴,连生出来的儿子都是傻缺,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他凭什么跟五爷动手!” “是啊,就是给五爷做个外室,也比嫁给这个蠢书生强得多。” “你们要是讲律法,我们就来耍流氓,哈哈哈。” 一同跟着成五来的两个手下,非常配合他们的老大,一唱一和地说道。 “小三,秃子,先把他们家的厨房给我砸了。我让他们家从今天开始喝西北风,砸了你们家的东西,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能不能把老子打死!” 听到成五的吩咐,两个手下答应一声,顺手从地上捡起来两块大石头,就往厨房奔去。 小芹和罗秀芝一下子冲了上去,罗铮攥了攥拳头,明知不敌,也顺手抄起来一把铁锹,杨翠护着两个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往后面躲去,罗钊犹豫了一下,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成五的两个手下慢悠悠地带着一脸奸笑,朝罗秀芝和小芹一步步逼上去,一副猫捉老鼠的样子。 小芹是刚突破的练气武者,最多也就是凡武境三阶的水平,在真武境面前不值一提,而罗秀芝也只是凡武境七阶,还身体有伤。 两个真武境武者明显准备戏耍一番,再动手砸东西。 罗铮早就忍不住了,举起铁锨就要冲上前拍下去。 这种事就是死也不能忍! 何况,罗铮从王文山镇定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他肯定还有后手。 “铮儿,等一下!”看到罗铮上前,王文山低声叫住了罗铮。 听到王文山的话,成五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想明白了。读书人不给他亮出来真家伙,他还以为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什么狗屁律法,黑白两道我们主家早就全搞定了。你们家这块地我们主家要定了,现在的价钱是六千四百两银子。” “这一会儿功夫就少了一百两银子!”躲在后面的罗钊有些心疼地说。 成五看了看罗钊,依旧笑嘻嘻地说:“大侄子,再听你爹妈放屁胡说,这银子还会更少。五伯伯还是很疼你的,再加上年轻时候,和你妈也是……呵呵呵,大家明白,那叫关系不错。你这面相看起来还有些像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要是你妈答应立即卖地,我还给你们家六千五百两银子。” 第五十二章 阿黄发威 罗钊看了看罗秀芝,张张嘴还是没有敢说出了让罗秀芝卖地的话。也是成五给的价钱实在太低,连罗钊也觉得太亏。 至于成五侮辱他母亲的话,罗钊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罗钊心里想的是罗秀芝和王文山服个软,好好和成五说说,叙叙交情,一定能多要几百两银子! 王文山狠狠瞪了一眼罗钊,冷笑一声说:“铮儿,放阿黄咬恶贼!” 这一段时间,罗铮大部分时间用来冲击剩下的关卡,除此之外,每天还带着小蛋子,有时候还有两个侄儿侄女,一起去村外的真人河边训练阿黄。 原来四人组中的小芹,自从和罗铮解除婚约,认罗秀芝为母亲后,就不好意思和罗铮一起在村子里闲逛了。 小姑娘看着几个人一条狗出门时兴冲冲的样子,心里常常忍不住叹口气。 阿黄自从吸收了归一圣光后,似乎也越来越有灵性了。 罗铮能感到它的力量、速度和智力水平,都有了不小提高。 罗铮的训练也初见成效,阿黄能准确按照罗铮的命令做出各种动作,罗铮话里的意思它基本上能领悟九成以上,要是回到地球上参加什么警犬大赛,罗铮笃定阿黄能名列前茅。 罗铮还记得在地球上看过一条牧羊犬在厕所小便池撒尿并自己冲厕所的视频,那条狗被网友们一个劲点赞,这些事对如今的阿黄来说,简直算小儿科。 罗铮一拍脑门,阿黄这个战略性武器怎么忘了呢? 阿黄身上可是有柳淑云留下的保命法宝,一个二等世家灵轮境修者留下的法宝,如果连几个县城里真武境的地痞都对付不了,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看来,王文山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步。 罗铮打了一个响指,早就在屋子里等的不耐烦的阿黄,箭一般弹射而出,围着罗铮的腿打了个转,欢快地叫了两声。 成五看到阿黄,哈哈大笑,一伸手拿出来一把锃亮的短刀。 成五心说:我以为靠什么呢?原来是这条柳家小姐救过的狗,石家家主传过来的话,分明说不用在意柳家小姐。 “听说这条狗吸收过圣光,想来是大补之物。没有柳家小姐给你们撑腰,居然还敢放出来。今天,五爷我就尝尝这不一般的狗肉是什么滋味。” 想起罗秀芝的书生老公竟异想天开靠这条狗救罗家,成五就忍不住想大笑一声,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虽然这七个字成五说不出来,但那话中的意思就是成五此刻想的。 秃子凑趣道:“五爷,你老吃肉,也要给小的们弄口汤喝!” “说的屁话,五爷是那种自己吃肉,让兄弟们喝汤的人吗?有肉大家一起吃!有酒大家一起喝!有女人嘛大家伙一起日!” “阿黄,上!”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罗铮用手一指成五,阿黄一龇牙,低吼一声,直奔成五而去。 “一起动手,先把这条狗废了,再废了罗家的那个童养媳,看他们还有什么依仗!我就不信柳家小姐还会闲得咪咪疼,从汴城回来为他们撑腰。” 成五说完后,“嘿嘿”干笑两声,他有些佩服自己这两次说话中的文采。 随着成五一声令下,小三和秃子把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阿黄,阿黄的速度很快,灵巧地躲过了石头的袭击。 “哟,这狗不简单嘛,肉肯定更好吃,有嚼头。” 成五一声狞笑,短刀恶狠狠地刺向了阿黄,阿黄本能想躲,但看上去怎么也躲不过去了。成五可是真武境四阶的武者,他的速度比阿黄快得多。 罗铮心里并没有底,小芹惊叫了一声,只有王文山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罗秀芝则是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抓住了王文山的手,罗钊已经躲在了老婆孩子们的身后,四下看着,正在寻找最佳逃跑路线。 眼看成五的短刀就要刺进阿黄的腰上,成五脸上的狞笑转眼间变成了惊慌,只见一片紫色光华闪烁,那短刀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挣脱了成五的控制,反过来狠狠刺进了成五的肩膀,成五发出了一声惨叫,刀尖刺破衣服从另一侧透了出来。 成五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用了五成力的一刀可不算轻,现在只能自己承受了。 也幸亏只用了五成力,要是十成力的话,估计现在就要去见自己的姥姥了。 阿黄的嘴毫不容情地咬在了他的大腿上,成五又是一声惨叫,阿黄则是兴奋的把嘴里的肉吐出来,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角的血。 嘴边沾着丝丝血迹的阿黄,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罗铮,伸出两条前爪摆了一个“V”字形的姿势。 这一招还是罗铮在训练中教它的,每一次成功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阿黄都要来一次。 罗铮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又做了一个手势,阿黄冲过去一口咬掉了成五的一只耳朵,用嘴叼着来到了罗铮身边。 罗铮伸手接过来阿黄嘴里成五的耳朵,又用手指向了秃子。 看到罗铮又要放狗咬人,虽然秃子弄不清成五被狗弄伤的原因,但知道罗家不是他们这种角色能招惹的。 秃子见机很快,马上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罗家少爷、罗家老爷、罗家奶奶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了。” 已经奔到成五身边准备查看成五伤情的小三,听到秃子的求饶,也立马明白过来,现在应该做什么事。 他也跪了下去,口中喊着饶命。 这条黄狗的表现,可把他们吓坏了。 王文山略一沉吟,对罗铮说:“铮儿,让他们滚吧!” “快滚!再敢来我们罗家捣乱,就要了你们的狗命!”小芹很解气地大声喊道。 阿黄显然对小芹“就要了你们的狗命”这句话中的狗命两个字不满,朝小芹低低叫了一声。 “阿黄,别生气,小芹姐不是说你。”罗铮轻轻抚弄了一下阿黄的头。 秃子和小三驾起来成五,罗铮则是轻笑一下,淡淡说:“等一下!” 看到阿黄虎视眈眈的样子,秃子和小三双腿发抖却没有敢动。 他们现在也记起来村里人说过,柳家小姐可是特别喜欢罗家那条狗,还当众称赞它是条忠心护主的义犬。 柳家小姐肯定给了狗什么法宝,他们几个地痞无赖,在灵轮境修者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能不害怕吗? 罗铮上前几步,来到成五的跟前,阿黄紧紧跟在罗铮的身边。 罗铮一把从成五的肩膀上抽出来那把短刀,血一下子喷了出来,秃子赶紧用手去捂成五的伤口,成五冷哼一声,凶狠地瞪着罗铮。 这种所谓的狠角色罗铮在地球上也遇到过,当年的生死考验中还亲手杀过五个死囚,当然是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阿黄则是低声咆哮着。 成五在罗铮的目光下终于感到胆怯,罗家曾经的傻儿子绝不是善茬,虽然这小子似乎连武者都不是,但那条狗太凶悍了,今天算是踢到钢板上了。 本来想让罗铮把刀还给自己,可终究在罗铮的气势面前没有敢开口,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罗铮的目光。 “快滚吧!这把刀算小爷收的惊吓费,要是有下一回,我真会要了你们的命。” 在大兆国,这种私闯民宅的事确实是律法严禁,打死也就真打死了,官府顶多让罗家赔一点儿烧埋银子给死者。 就这一点儿而言,比地球上华夏国还强些,华夏国就是小偷入室,也不能超过防卫限度。追赶小偷时,小偷摔死了,还会被判刑。 秃子和小三如获大赦般头也不回地驾起成五逃出了罗家。 罗家这一番动静惊动了村子里许多人,看到两个真武境一阶武者驾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真武境四阶武者,如丧家之犬一样逃走,村民们用敬畏的目光透过敞开的大门看着罗家人。 这三个人的身份不少村民知道,就是在宝叶县也有些坏名声, 小芹蹲下身来,讨好地摸摸阿黄的头,对王文山说:“爹,两个成五的狗腿子还完好无损,我们这样做也太便宜他们了!” 王文山示意罗铮去关上大门,才转过头来说:“主要是立威,就是杀了他们和现在的效果也差不多,让他们知道我们罗家有阿黄在,真武境武者也不敢惹我们就行了。那个成五使的短刀是人品法器,这玩意也值上五千两银子。” 王文山从罗铮手里接过那把还带着血迹的短刀,看了看又还给了罗铮。 短刀有两尺来长,刀身成黑色,刀把是金色,看起来有些俗气,但刀刃非常锋利,在阳光下发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罗铮从小芹手中接过一块破布,把刀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可惜没有刀鞘,这刀倒是不太好放。” 罗铮说完,把黑色短刀又举起来在眼前认真看了看,向王文山问道:“爹,刚才你说这把刀是什么人品法器,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人品法器又算什么档次的武器?” 王文山笑了笑说:“等你突破了第十八道关卡,成为练气武者后,我再对你详细讲。到时候小芹一起过来听,省的我还要说两遍。刀好好收起来,回头找个牛皮先做个简易刀鞘。” 说完了刀的事情,罗秀芝和王文山默契的看了看,罗秀芝开口道:“你说吧,文山。” “铮儿,今天你的表现不错,小芹也不错。” “阿黄最棒!”小芹又用手摸了摸阿黄的头说,阿黄则是骄傲地举了举爪子。 王文山脸色一沉,继续说道:“罗钊,你身为家里的长子,还是现在罗家武力最强的人,这种场合不仅不敢上前,连自己的儿女都不先护住,躲在老婆孩子的身后,真让爹妈失望。” 罗钊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家主,是不是也该动动我们罗家的家法了?像他这种孬货,在大家族里早就被驱逐出家门了。”王文山又向罗秀芝问道。 罗秀芝亲自动手,结结实实地打了罗钊十鞭子,连杨翠都不愿意替他求情。 等人都散去后,罗铮悄悄走进了王文山的书房,从书架上新找了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书后,罗铮问道:“爹,要是没有阿黄,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后手?” 王文山笑了笑从书桌里面找出来一本书,递给罗铮说:“你觉得爹还有没有后手呢?修炼要注意一张一弛,别太辛苦了。抽空也把这本书看一看,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问爹。” 罗铮接过书,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基础阵法”四个字。 第五十三章 退租 虽然赶走并依靠阿黄重伤了成五,但一家人都觉得石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按照王文山最初的方案,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先把土地挂靠在杨家名下。 但罗秀芝和王文山找杨家族长询问过后,杨家族长开除的条件是罗家土地未来收益的一半归杨家,且必须签下百年协议,罗秀芝觉得条件太苛刻。 杨家族长拿出来罗二牛和马贤海签的协议,条款也是一样,而别家的协议,比这个还苛刻。罗秀芝家并没有真武境武者,杨家族长也是考虑到小芹的前途,才答应让罗家享受和有真武境武者家族一样的待遇。 罗秀芝只得先谢过了杨家族长,说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夫妻二人出了杨家族长的门,直奔东郭族长郭亦刚家,和王文山估计的一样,郭家和杨家在这件事情上统一了口径。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吃完饭后,正在商议下一步的对策,罗家的三个佃户来了。 罗秀芝赶忙叫罗铮、小芹搬出来凳子,让佃户们坐下来,还吩咐杨翠去倒茶。地主和佃户既是雇佣关系,又算得上是生意伙伴,双方的关系远不是一些小说描述的那样水火不容。 佃户中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脸上带些歉意,对罗秀芝说:“他婶子,我们就不坐了。今天来是有件事和你说,这一季麦子收了之后,我们要退租了。” “郭大哥,你们要退租?为什么啊?我们家收的租子在郭杨庄并不高。” 罗秀芝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位姓郭的租户也是郭姓的族人,但是和两家族长的关系都比较远,他租种罗家的地最多,足足有六十亩。 罗家另外两户租户则是外乡人,一个是小王庄的,因为不耐烦在深山过半猎户半农户的生活,才跑到郭杨庄租了罗家的四十亩地,还有一个是七里铺的,因为爹娶了后妈,被赶出家门,自己跑到郭杨庄,娶了一个逃荒的带孩子女人,租了罗家剩下的三十亩地。 罗家在郭杨庄收的租子和别户人家差不多,但罗家给租户还提供住房,在离罗家住宅五十丈外有一处较小的院落,三户人家勉强挤着住。这在十里八乡都不多见,如果扣除租房租金的话,罗家的租子可以算是郭杨庄最低的。 “我们倒是想继续租你们家的地,只是有人告诉我们,要是再租你们家地的话,就要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罗家有练气武者和修者留下的宝贝,他们不敢惹你们,但我们也惹不起人家,还请他婶子能多体谅体谅。” 郭家佃户吭吭哧哧地把话说完,偷眼看了一下罗秀芝。 罗家对佃户相当宽厚,他们也真心舍不得,但是那几个人明显看起来就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也只能前来退租。 租约是早就签过的,上半年退租的话,罗家要是不答应,他们也没有办法。 罗家真让他们出租子,告到官府,几户人家必输无疑。 王文山仿佛无所谓地说:“收了麦就退租,那帮人还能容得下你们收完麦子,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家主,你怎么想?” 罗秀芝瞪了王文山一眼,你已经把话说完了,还问我怎么想? “真是不愿意租,那就退租。”罗秀芝也只好无奈回答道。 “谢谢主家的宽宏大量。”几个租户一迭声感谢道。 罗秀芝摆摆手,心情不好,也懒得多说话,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小芹却在一边不满地说:“退了租,也要把我们家的房子腾出来,半个月后就收麦了,你们一个月后从我们家那处院子里搬出去。” 几个租户顿时尴尬起来,他们退租后再住罗家的院子当然说不过去。 但想找地租种不难,想找房子住,特别是能够独住的院落却不容易。 “主家,房子太难找,能不能宽限几个月?我们愿意出租金。”郭家租户虽然在郭杨庄土生土长,但也没有房子住,其他两户更不用说了。 小芹早就对几个租户不满意,语气不耐地说:“我们家院子以后会给新租户住,你们出租金也不租。” 来自小王庄的租户不顾郭家租户使眼色,直愣愣地说:“你们家的地以后怕也没有人敢租了,那处院子我们不租也不会有人住。” “我们家的地即使没有人租,院子也不会租给你们住,你们那么听人家的话,找人家的院子租去,我们家的院子不租给你们。” 小芹听了租户的话,更加生气。 小王庄的租户脾气不太好,本来今天的事情心里就不痛快,也对小芹不客气地说:“这事儿你一个童养媳能当家?你妈还没有发话呢,有你插的嘴?” 罗秀芝也发了火,对着三个租户说:“小芹不是什么童养媳,是我的闺女,还是练气武者。我闺女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本来还想宽限你们两个月,既然这样说话,收了麦和我们罗家算完租子,马上给我搬出去一天也别想宽限。我的院子就是空着养猪养狗,也不愿意让你们住。” 郭家租户苦着脸,小王庄的租户一下子也没有话说了。 王文山摆摆手说:“再给你们宽限一个月,算完租子一个月后,你们把房子腾出来。” 三个人答应一声出了院子,罗秀芝气呼呼对王文山说:“今天这好人你可没少做!” “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们,关键是我们和几个穷租户计较也没有什么用。”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地没有人租了,一会儿半会儿生意也做不起来,就是把生意开起来,估计也会有石家派出的人捣乱,也不能整天都依靠阿黄。这还要交税、孩子们还要去县学上学,家里人还要吃饭,今后的日子该咋过?”罗秀芝有些发愁地说。 “先忍一忍,等孩子们将来有出息了,就没有人敢欺负咱们,眼下还得去找杨家。” “杨家的条件太苛刻,一签就是一百年,我也不甘心。” “一百年不过是纸上写的,将来孩子们要是有出息了,杨家会求着你改。外边的人只知道小芹是练气武者,还不知道铮儿的情况,铮儿的事儿对外面的人先不要说。” 罗铮从南厢房走了出来,他现在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充实,每天就是练功冲关卡和读书。 罗铮把那把短刀握在手里,轻轻旋转了一下说:“这样吧,妈要是觉得委屈,不想把地挂在杨家名下,我看先把这刀卖了。爹说刀是人品法器,值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足够我们家支撑好几年吧?我对这里的消费情况也不太了解。” “五千两银子确实不是个小数,但刀还是别卖,这是你人生的第一件战利品,挺有意义的,再说成为武者后,法器的用处也不小。还是先把地挂在杨家的名下,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有想到杨家会这么黑。” 罗秀芝夫妇很快就回来了,杨家族长说接到上面的通知,不让收罗家的地。 郭家倒是没有说接到上面的通知,但也表示确实有人传话,他们也得给传话人面子,不能收罗家的地。 “看来石家是动用了关系,非要拿下我们这块地,这可怎么办?” 罗秀芝有些灰心,在面临石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时,她本能的有畏惧感。 王文山似乎依然胸有成竹,对罗秀芝说:“他们还有动作,那一天伤了成五还不够,要让他们再痛一次。” “文山,你是真有办法,还是跟我说宽心话?实在不行就把地卖了,现在一亩普通田地也能卖百十两银子,灵田估计能买到三、五千两银子,我们家有二万多两银子,去县里买宅子过也行,等铮儿,还有小芹将来出息了,再把地夺回来。” 王文山则没有罗秀芝那么乐观,分析道:“秀芝,现在就是我们想卖地,也没有人敢买了。石家非要低价买我们的地不可,这和世家的面子有关系。连石家的死对头聂家都不肯让杨家收地,更不用说别人了。” 小芹在一边插话说:“一个堂堂的世家,非要占我们这点儿便宜?也太不要脸了。” 王文山现在不仅把小芹当做女儿看待,还把她当成家里一个可以出主意的成员,认真解释道:“小芹,要脸怎么能成为世家呢?巧取豪夺才是发家之路,这事情牵扯到石家的面子,连一个我们这样的庄户人家都搞不定,以后他们在宝叶县还怎么混?” “文山,你还替他们着想,下一步怎么办?”罗秀芝埋怨了一句,接着问道。 王文山把脸转向罗铮,问道:“铮儿,你怎么看?” “地就是荒废在这里,也决不能卖给他们,他们想要面子,我们罗家也要面子。我们现在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先把刀卖了,弄几千两银子,把这几年度过去再说。” 王文山点了点头,又对罗秀芝说:“秀芝,咱们就按铮儿说的办,地坚决不卖给他们。铮儿的刀也不用卖,钱的事情爹妈会想办法。” 罗秀芝依旧担心地问:“你有啥好办法?要是小芹和铮儿的资质上乘还罢了,要是资质一般,未来几年要花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为夫自有办法,你还记得我给你治胳膊上的伤那件事吗?现在你胳膊上的伤也算快好了吧?” “是快好了,我原以为会留下残疾,现在看起来,一个月内就无恙了。” 王文山颇为自信地说:“就是修者的伤,我也有些办法。宝叶县比我强的大夫,估计还没有生出来。我的这门手艺,还不能顾住一家人的生活吗?” 王文山的自信打消了罗秀芝的疑虑,她展颜一笑,忽然大声音说:“好你个王文山,有这等本事,却叫我们娘几个,这么多年跟着你在乡下过苦日子。” 王文山“嘿嘿”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第五十四章 毁田 罗家难得有一天平静的日子,第二天,租种罗家半亩灵田的武者也来退租,罗秀芝二话没说,直接答应了下来。 罗秀芝甚至马上和他结算了银子,说不用等到收麦后,现在就退。 罗铮在冲关之余,看了看王文山交给他的《基础阵法》,这本书很合学霸罗铮同学的口味,他的眼前又被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 成五来闹事的第三天一大早,一家人刚吃完饭,罗秀芝叫上罗钊和小芹,准备去灵麦地里看看,再停半个月就要收麦子了。灵田里的灵麦和普通田里的麦子收获的日子一样,也是每年的端午节前后,今年稍微晚一些。 罗家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这两亩灵田,一亩灵田的灵麦按市价也能卖到近百两银子,几乎快顶上剩下的一百多亩普通田地的毛收入了。 罗钊昨天被罗秀芝打了十来鞭,但主要打在背上,上了些药,尽管还隐隐发痛,却不耽误干活。小芹现在也有凡武境三阶的实力,因为是练气武者,也能多少帮上些忙。 罗秀芝交代罗铮在家里好好冲关卡,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后,罗铮有些不放心,还是喊上阿黄,决定跟他们一起去田里看看。 这时候院子门却被小蛋子撞开了,小蛋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姑奶奶,不好了,有坏人毁你们家灵田里的灵麦。” 罗秀芝吃了一惊,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什么?灵麦他们也敢毁?” 虽然归一碑已经闭光,但村子里闹哄哄的,公摊学堂依旧处于放假状态,王文山也乐得清闲,在家里看看书,一听到外面的声音,王文山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这帮人没有底线,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们先去地里看看。” 按照大兆国的律法,毁坏灵田庄稼的罪可比毁坏普通庄稼的罪大得多,一是因为灵田里庄稼的价值本身就大,二是灵田里的收获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战略物资。虽然这条律法是在某一次同密国的战争期间订立的,但一直没有废除,连黎庶们都知道。 除了杨翠在家里带孩子,罗家余下的几口人急急忙忙跑向村外自家的灵田,罗铮带着阿黄,跟在队伍的后面,他看见大家都是一脸急切的样子,只有王文山显得很从容。 现场一片狼藉,有一小半的灵麦都被毁了,快成熟的麦子被拦腰斩断,麦穗扔的到处倒是,乱七八糟的脚印散落在四周。 罗铮仔细观察了一番,应该有四、五个人一同作案。 灵田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他们用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罗铮听到有人在说“得罪了石家”、“想买他们家的地”、“出的价钱很低”、“那条狗凶得很”、“前天连真武境四阶都在他们家受了伤,现在遇到硬茬了”的话。 “还是姓郭好。” “姓杨的也没有人敢惹。” 几个老汉吧嗒着烟袋锅,说话时有几分得意。 在围观村民的外边,还有几个并不是郭杨庄的村民,也站在远处看热闹。 其中的两个就是前天去罗家闹事的小三和秃子,正幸灾乐祸地说笑着。 阿黄看见后,冲他们低声叫了起来,秃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故意挑衅地冲阿黄做手势,小三则是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罗铮急忙招呼住了阿黄。 一个和罗铮年岁差不多,穿成公子模样的少年,骑在一匹乌黑的龙马上,和身旁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一边看,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五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很像亲随或者管家,这两个人显然和那几个不是一伙。 一看到地里的惨像,罗秀芝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家里的灵田,除了租给别人的半亩外,主要是她和罗钊二人耕种。 一季辛辛苦苦的劳作,换成眼前的一幕,不由得罗秀芝不伤心。 旁边有村民把从地头捡到的一封信交给了王文山,王文山撕开信封,拿出来一张纸读了一遍,嘴角露出来一丝冷笑。他朝远处观望的几个人看过去,那几个人依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大声说笑着,秃子还冲王文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和罗家关系不错的窦花、郭华阳等人,得到消息后,也从村子里赶了过来,连杨家族长也嘴含着烟袋锅过来了。 窦花赶忙上前安慰罗秀芝,罗秀芝抱住窦花的肩膀哭得更伤心了,连窦花也忍不住掉下眼泪,狠狠骂起来毁田的恶贼。 王文山朝聚集的郭杨庄村民看去,见到郭姓的护村队队长和杨姓的护村队副队长也在现场,就走过去问:“这毁田的事情应该是发生在昨晚,动静也不会小,我不信你们护村队一点儿动静没有听到?听到了动静为什么不制止?” 杨姓的副队长回答说:“王先生,昨天不是我值班,我是上一旬值班。” 郭姓的队长来自西郭,他则对王文山不耐烦地说:“村子那么大,田地那么多,护村队值夜的就几个人,怎么能顾得上?就是能顾得上,我们也不敢来送死,从现场的手法看,肯定有真武境的人出手。你们家自己得罪了人,不要把事情赖到护村队身上。” “我们家每年交的钱都是白交了?既然没有本事护住村里的灵田,为什么厚着脸皮收钱?现在我们家的损失该有你们护村队陪!” “哎,王文山,你话咋能这样说呢?收你们家的银子我们护村队马上退给你们,你们以后有事也别找我们。” 王文山不再搭理那个郭姓队长,而是转过身对杨家族长说:“杨族长,你在就好。这事你说护村队该不该陪我们家的损失?现在可不是光退钱就行,损失也得陪。” 杨家族长放下手里的烟袋锅,慢吞吞地说:“照理说收钱就应该办事,护村队是应该陪。但你们家的情况应该比较特殊,把事情都推到护村队身上也不合适。文山,刚才那封信怎么说的?” 王文山把信递给了杨家族长,杨家族长接过来看完后说:“这写信的人很嚣张,如果你们不妥协的话,他们兴许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准备怎么办?” “我想先到镇上报案,这毁坏灵田也是重罪,我们罗家是按时交税纳粮的大兆国良善子民,他们不应该不管吧?”王文山似乎刻意放大了声音,让四下的人都能听到。 杨家族长又点起来旱烟袋,吸了一口说:“报案恐怕没啥用处,是不是想想别的办法?” 王文山叹口气说:“杨族长,能有什么好办法呢?这地是秀芝爹留下的祖业,总不能三文两文就把它给卖了?天环兄弟,能不能麻烦你一趟,去镇里把管治安的刘里胥请来?让他先记录在案,我们再向上面告。” 护村队副队长扬天环犹豫了一下说:“王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我恐怕没有这么大的面子。镇上的刘里胥是真武境武者,可不是个容易请的人,一向也是不见银子不办事。” 王文山从衣服里摸出来一两左右的碎银子递给扬天环说:“那就麻烦天环兄弟了。” 扬天环没有伸手接银子,依然犹豫着,这一两银子显然是太少了,根本请不动刘里胥。 看到扬天环站着没动,王文山变了脸怒声说:“你们护村队护不住我们家的庄稼,现在我出了钱,你们连案都不愿意报,难道是你们护村队和外人勾结起来毁我们家的灵田?这可是快成熟的灵麦,按照大兆国的律法,毁一罚五,至少徒刑五年,你们护村队等着吃官司吧。” 还没有等扬天环说话,杨家族长先收了烟袋锅说:“算了,文山,别和天环置气,这事情就是村子里有人和歹人有勾连,我担保和天环也没有关系。你要是打定主意报官,我亲自跑一趟。虽然我这张老脸不值钱,但还能请动刘里胥。至于银子,你就先收起来,你们家这一次的损失可不算小,别再乱花钱了。” 王文山换了称呼对杨家族长说:“那就谢谢杨大叔了,麻烦你去滍阳镇一趟。” 看到杨家族长走远了,王文山举着那封字迹潦草的信直接走到站在外边的小三、秃子一群人跟前,眼睛红红的大声说:“我知道是你们几个做下的,你们干这种恶事就不怕报应吗?不怕官府吗?不怕律法吗?还扬言要把我们家剩下的灵麦地都毁了,这还是不是大兆国的天下?” 秃子看到王文山这样说话,冷笑一声上前说:“王文山,拿贼见赃,捉奸见双,你可不要信口开河,我们会反告你诬陷。” 罗铮一边安慰着罗秀芝,一边注意着王文山这边的动静。 看到王文山走到了那群人面前,怕王文山吃亏,就把罗秀芝交给小芹照顾,带着阿黄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阿黄看着自己龇牙低声咆哮,秃子停了嘴,也像小三一样畏惧地向后退去。 “秃子不用怕,这恶狗胆敢主动攻击人,我就要了他的命。”一群人中穿着打扮明显不同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着阿黄冷笑道。 不知何时,这群人旁边又来了几个人,领头的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看起来面色有些阴鸷的年轻人,他很不客气地说道:“石元义,你们石家如此横行霸道,一个修者竟还想对黎庶和武者动手,真是视大兆国的律法于无物。” 石元义看到聂子彤,说话的声音有些虚:“聂子彤,你们聂家已经答应不插手这件事了,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我们只是答应不插手你们石家收罗家的地,至于其他的事情,像修者无缘无故出手对付武者或者黎庶,破坏快成熟的灵麦,我身为大兆国的世家子弟,当然要管了。” “我们石家的修者也是讲脸面的,修者对武者和黎庶出手这种事绝不会做。” 聂子彤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用手指了指身后的灵麦地,哈哈大笑了一阵才说:“你们石家也讲脸面,这种话你也能说出来?难道这灵麦地不是你们毁的,而是乌龟王八蛋毁的?” 石元义脸红了一下,他并不是聂子彤的对手,甚至可以说差得很远,听了聂子彤的话只好忍住。 “收地?果然是你们石家在背后捣鬼,一个堂堂的世家竟然如此不顾廉耻,巧取豪夺。”王文山一副无比悲愤的样子,手颤抖着指着石元义。 石元义有些恼羞成怒,拉下脸面说:“事情就是我们做的又有什么了不起?你有证据吗?就是告到南阳府也要证据,没有证据你说个屁啊,我们大兆国可是依律法治国,靠证据办案。这块地我们石家要定了,昨天给你们说的价钱,晚一天交地,银子就少一百两。” 既然别人已经说自己不要脸了,索性就彻底不要脸。 家主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他要以最小的代价把地收回去,在家主面前露个脸。 在石家的逻辑中,能占到最大便宜才是最有脸面的事情。 “还请聂公子为我们罗家做主。” 听到有人替自己说话,王文山仿佛找到一颗救命稻草似的,对聂子彤深深鞠了一躬。 面对王文山的恳求,聂子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件事情我也插不上手,不过,我保证不会让石家的修者对你们动手。你们真有铁证需要抓人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个小忙。” “那也要谢谢聂公子了。” “谁也帮不上你们,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小教训,回家好好想想,要是天黑前还不答应,我保证这块地里明天就会光秃秃一片,就像秃子的脑袋一样。” 石元义嚣张地说完,一挥手领着一帮手下扬长而去。 王文山似乎是气坏了,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石元义离去的背景,半蹲在地上,嘴里轻声嘟囔着:“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王法吗?” 四周的村民带着怜悯和同情的目光看着王文山,也有个别人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第五十五章 报案 远处一直骑在龙马上的少年,低头向管家问:“佩叔,我们什么时候插手?罗家好像什么办法也没有了,那个王文山只剩下哭天抹泪这一招。他要是答应把地卖给石家,我们再插手就是以大欺小了。” “少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在郭杨庄,王文山也不是简单人物。你不觉得他一直在演戏吗?我们不用急,可以再等等,看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他们家真是能力很差,没有担当,我们插手后把田地帮他们夺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只是有些看不惯石家这些人的嘴脸,觉得他们特别不像话。” “要是少爷看不惯他们,我们事后用别的手段惩治石家。现在先别插手这件事情,让罗家自己去处理,这也算对他们的一个小考验。” 少年点点头说:“我懂了,佩叔。” 报官肯定没有什么用,王文山又似乎故意激怒护村队和那几位破坏灵田的嫌疑犯,到底是什么打算?这不是罗铮熟悉的王文山的行事风格。 尽管心中不解,罗铮还是上前扶起王文山。 “爹,这些人早晚会有报应的,我们没办法,老天会收了他们,你和娘都先回家。” 这种话最是苍白无力,但罗铮眼下也只能这样说。 “你先带着你娘回家,我要等镇上的刘里胥来,报完案后再回家。” “还是先回家,里胥就是来也要等到下午了。” 王文山语带哽咽地说:“不了,我想再好好看看咱们家的地,说不定明天就是别人的地了。”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王文山走到了灵田的中央,似漫无目的地东一把西一把在灵田里摸着地上的土块,灵田的土质比普通田地要坚硬得多,王文山不时拿起来一块土,贴在自己的脸上,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四周一些心软的村民连眼泪都落下了。 乡下人最爱的是土地,看着土地被被人夺走,不由得不难过。 “有意思,明天我们再来看热闹,肯定比今天好看。少爷,我们走。” 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牵着黑龙马的缰绳,和少年一起离开了。 他临走前,深深看了王文山一眼,王文山似乎意识到了那人的目光,也望了过去,那人友好地冲王文山点点头。 罗铮看着王文山的动作,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到底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清楚。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王文山才恋恋不舍地从地里站起来,走到罗秀芝跟前,吩咐罗钊、小芹和罗铮,把罗秀芝先送回家。 他还要等镇里的里胥来这里勘察现场,对毁坏的灵田立案。 罗铮坚持留在这里陪王文山,王文山也答应了。 中午的时候,罗铮正坐在灵田里冲关,他发现这里运功的效果比在家里强得多,问了问王文山,和自己猜测的一样,灵田里的灵气比其他地方高得多,能加快修行速度。 小芹送过来饭,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饭,阿黄也叼了块馒头在一边啃。 看热闹的人大部分都散去了,但也有几个好奇心特别强的村民,吃过饭又围了过来。 直到寅时正点(下午四点),杨家族长才领着刘里胥到了现场。 刘里胥让杨家族长把村子里护村队队长和保长一起叫过来,问了问情况,在报案备忘录上记了起来,罗铮上前看了看,无非是时间、地点、事情的经过和罗家遭受损失的情况,王文山说的别的事情,刘里胥却没有记。 刘里胥叫王文山摁了指印,就要起身离开。 看到刘里胥要走,王文山拦住他问:“刘里胥,我们罗家的事就算报过案了?” “是啊,算报过案了,这备忘录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刚刚你也摁了手印。” “你们后续准备怎么处理?” “有线索就去抓犯罪分子嘛,还能怎么处理?这不是废话。”刘里胥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这趟差事他本不愿意来,抹不开杨家族长的脸才不得不跑一趟。 王文山不依不饶道:“我刚才不是已经提供线索了吗?石元义带了一帮地痞流氓,毁了我们家地里快熟的灵麦,按大兆国的律法,这种情况下可以认定为毁坏灵麦,要毁一罚五,罚的也归苦主。这件事石元义自己都承认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抓人呢?这些线索你也没有记在备忘录上。” 刘里胥心中恼怒,这人我们能去抓吗?又抓得住吗? 一直在吸旱烟袋的杨家族长也皱了皱眉,他也对王文山今天的行为很不理解。报案本身就是扯淡的事,要不是心里觉得有愧,杨家族长才懒得去镇里找刘里胥。 “王文山,你读书是不是读傻了,你那叫猜测,没有证据的瞎猜。至于你说石家少爷自认是元凶,不过是你一人之言,我去问石家少爷,人家肯定不认,你让官府怎么抓人?” “村里的人都听到了,刘里胥不信可以去问问大家嘛。” 郭姓的护村队队长在一边插嘴道:“刘里胥,石家少爷确实那样说了,不过我觉得不能当真,那只是石家少爷故意气王文山的话。就像两个人吵架,一个人说我日你妈,不能因为一句话,就把人当强奸犯抓走吧?” “旁观者最清楚,王文山,你别胡搅蛮缠,你说的那个根本不算线索。”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纳税人呢?我们交了税,现在出了事,明明有线索你们官府也不管吗?”纳税人是王文山从罗铮那里学来的新名词,这时候竟用了出来。 “对纳税人负责,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读书人的想法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你们家交的仨核桃两枣,还想让我们负多大的责?真是异想天开。就是退一步,你说的线索是真的,我们镇里的人手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人我们也不敢抓。” 虽然杨家族长觉得今天的王文山确实有些奇怪,但还是在旁边劝道:“好了,文山,别想不开了,这事儿刘里胥确实也没有能力。你自己回去和秀芝好好商量商量,眼前的难关该怎么度过去。” “还是老杨懂我们的难处,王文山,你们家的情况是挺惨的,但这件事我们真管不了。你要是有本事去县城请县里的衙役,或者自己抓了毁田的人,我去找镇守大人,甚至县丞大人为你做主。” “刘里胥,你还真有耐心,也算是镇里最体贴老百姓的官,别给这个书呆子瞎扯淡了。难得来一次郭杨庄,今天晚上就别走了,我那里还有两坛子好酒,请里胥大人喝个痛快。杨族长,你也赏脸过来坐坐?” “我家里还有些小事,就不过去了。”杨家族长说完,冲大家点点头就直接走了。 保长在一边不满地说:“显青,这么不够意思,两家都请了,单把我晾在一边。” “我对你太了解了,不用请也会去。” 没有再搭理王文山,刘里胥、保长和护村队长结伴走了,村里看热闹的村民也散尽了。 看众人都走了,罗铮决定再练一会儿。 “爹,你先走。我想再练一会儿,在这里练一夜估计能突破第十七道关卡。”现在罗铮在王文山和罗秀芝面前,这声爹妈已经喊得非常顺口。 “不行,突破对你来说早晚都一样,还是和我一起回家,这一段时间不太平,你一个人呆在外边我和你妈都不放心。” 在王文山的坚持下,罗铮只得离开了灵田。 在滍阳镇一家酒馆的单间里,石元义和手下的一帮人酒足饭饱。 打着饱呃的秃子向石元义问道:“少子爵,我们今天晚上还对罗家的灵田动手吗?” 在石家,石元义的地位并不高,地位要是高的话,也不会让他出面做这种烂事。 他从县学毕业后荒废了几年,才从家族获得了一颗破境丹突破灵虚镜成为一个修者。 这种垃圾资质,再轮十八圈也轮不到他做石家的少子爵。 这声少子爵他绝对承受不起,但石元义心里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就拍了拍秃子的肩膀说:“今天晚上我们把剩下的灵田全毁了,看明天他们还敢不敢继续硬下去?此事做成,我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伙。” 小三对阿黄还是心有余悸,小声说:“罗家要是把那条狗带到了灵田里,我们该怎么办?” 秃子非常迷信灵虚镜修者的武力,不屑地对小三说:“看把你吓得!不就是一条狗吗?也就能伤的了成五那样的废物,有少子爵这样的修者在场,我们还怕什么?少子爵已经说过了,只要有罗家的在现场护麦,我们就把人打昏了,扔一边,狗宰了吃肉。” “刚才郭六子也说了,白天咱们走后,王文山是无计可施,居然去报案,镇里的刘里胥过来直接说,就是他们知道是谁干的,也不敢抓,叫王文山有本事去请县里的人。不过,老家伙还没有最后死心,我们今晚再干一票,估计就会老老实实卖地了。家主给的银子是一万两,我决定最多给他五千两,剩下五千两银子,弟兄们人人有份。” 郭六子是郭杨庄的人,算是石元义临时收的暗线,一直在现场监视着罗家人的行踪。 看到王文山和罗铮离开,急急忙忙跑过来报信。 “翠云楼最红的姑娘一晚上才二十两,跟少子爵干完这件事,我也去尝尝她到底和别的婊子有啥不一样。”秃子舔了舔嘴唇说。 “就这点儿出息?二十两银子连黄花闺女都能买一个,非要花在婊子身上。” 听到石元义的话,秃子“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石元义说完,从储物袋中拿出来纸笔,写了一封信。 秃子讨好地问道:“少子爵,你写的是什么?” “明天还不把地卖给我们,就去烧他们家的房子。” “好,少子爵有魄力,最好能把他们家抢了,成五那把人品法器的短刀,可是落在了罗家那个傻子手里。” 听到这个消息,石元义有些心热,成五失手后他接了这个任务,只知道成五受了重伤,但并不知道成五的人品法器也被夺走了。 虽然人品法器对修者来说也不算值钱玩意,但他在石家可不是受宠的人物,这东西还入了他的眼。 石元义沉吟了一阵才说:“地能到手就算了,子爵大人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的太过分。毕竟他们罗家认的那个干闺女,是个练气武者,还跟柳家小姐有些交情。” 收好了信,石元义一声令下,六个人就出发了。 第五十六章 小迷踪阵 半夜的时候,几个人才赶到了郭杨庄,郭六子才凡武境七阶,速度跟不上大家。半路上石元义有些后悔,应该把郭六子留在滍阳镇了。 看着一亩多地,在月光下已经泛黄的灵麦,秃子说:“要是带有麻油,我们用火一烧,比刀砍手拽省劲多了。” “麻油我这里有现成的,要是罗家还冥顽不化,明晚烧他们家院子用。不过,地里可不能动火,眼看麦子快熟了,要是把别的地块麦子也烧了,事情闹大,就不好收场了。大家一起动手,这一亩多地的麦子,我们几个人大半个时辰就能搞定。” 小三看到阿黄确实不在,胆子也状了,从后面走到了前排,从腰间拔出来一把二尺多长的弯刀,朝着灵田里的麦子砍了下去,其他人也纷纷动手。 看到郭六子也走了过来,石元义吩咐说:“六子,你去外边的路上看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打声招呼。” “少伯爵,护村队的队长已经交代过,今天护村队不来这边巡逻。王文山把郭显青和扬天环得罪狠了,护村队才不会再管罗家的闲事。” “少子爵叫你去你就去,咋会有那么多废话?跟个娘们似的,你凡武境七阶,在这里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快去路边看着,小心罗家那条狗半夜偷偷跑过来。” 小三心里还是畏惧着阿黄,催促郭六子去放哨。 “放哨比干活轻松,你以为老子愿意干啊?不是想在石元义面前表现表现多分点儿银子,谁愿意下地里干出力的活?”郭六子心里说着,走到了路边。 空旷的夜晚一个人也没有,月光下的田间小路延伸到远处,郭六子无聊地看了一阵,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刚才还传出来一片破坏声的麦田,怎么变得悄无声息了? 几个人的手不会这么快吧?昨天夜里比这块灵麦地还小,时间也比今天长得多。 郭六子有些疑惑地朝麦地看过去,一个人也看不到,石元义几个人凭空消失了。 郭六子心里一阵紧张,低声对着麦田喊道:“少伯爵,少伯爵!秃子大哥,秃子大哥!” “三哥!三哥!你们都在哪里?” 足足过了有二、三十息的时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传过来,郭六子的脸变绿了,他不知道也想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四下看看,清冷的月光下看不见一个能动的活物,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心里觉得更加慌乱。 郭六子扭头就跑,顺着大路往郭杨庄狂奔而去,一口气跑到家门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喘了半天气,等四周的狗叫声停下来后,才战战兢兢地去敲自家的大门。 刚和隔壁老王恩爱几番,躺下来紧抱住老王的六子媳妇,一下子惊醒了,老王也惊醒了。 六子媳妇示意老王赶紧穿衣服,自己则装成刚睡醒的样子,用模模糊糊的声音问道:“谁呀?大半夜敲的什么门?” “我,六子,快开门。” 六子媳妇和老王有些慌,六子媳妇抓住老王的手轻轻捏捏,示意老王镇定。 老王飞快地穿着衣服,六子媳妇则皱着眉用严厉的口气说:“你到底是谁?冒充我家六子想干什么?我家相公今夜出门做生意,交代过一夜不会回来,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我真是六子,媳妇快开门,生意做砸了。” 生意居然做砸了,那笔生意六子说能赚一大笔。 可究竟是什么生意,六子却不肯说,只是说做成了再告诉她。 六子媳妇有些心烦意乱,透过窗户瞥一眼老王。 这一会儿工夫,老王已经穿好衣服,出了屋门,到了墙根下,爬上了梯子,眼看着老王飞身回了自家院落。 身手之敏捷、动作之麻利,只有究竟沙场的老将才能做到。 难道这个老王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 看着老王消失的身影,六子媳妇一颗心才放下来,点亮灯又把床上整理了一下,确认没有破绽后,口里问道:“我怎么听着不像六子啊,你说我是那一天生日?说准了,我就给你开门!” 六子媳妇已经走出了屋门,她迅速来到墙根下,把老王翻墙用的梯子顺着墙根放平。 院门外的郭六子头脑里一片空白,媳妇的生日是那一天?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我真是六子,快开门,我遇到大事了,大麻烦事。我能保住命回来就算烧高香了,你还墨迹个什么?” 听到六子遇到麻烦,看老王的事儿也已经掩盖过去了,六子媳妇不再犹豫,走到院子大门前,“哗”的一下拉开了门栓,六子连滚带爬跑进屋子里,一头栽倒了床上。 六子媳妇把院子的大门重新插好,又在月光下对着院子看了一番,确认这里也没有什么破绽,才进了屋子,关上了屋门。 细心的女人能在偷情的路上走的更远,六子媳妇可是潜力过人。 虽然老王那件事确实做的比六子好,但六子才是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六子媳妇对这些事拎得很清,看到丈夫吓瘫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上前抱住六子的脑袋,放进自己的怀里,关切地问道:“六子,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半天郭六子才缓过来劲,把事情的经过跟媳妇讲了一遍。 “罗家的灵麦是你们毁的?麦子马上就熟了,这不是作孽吗?你就是去做这生意啊!” 郭六子喝了一口媳妇送过来的水,缓口气说:“人家答应事成后给我分银子。” “分银子?你能分多少?” “我估摸着最少也能分给我二百两。” 六子媳妇吃了一惊,二百两银子足够两口什么也不干,无忧无虑地过上十年有酒有肉的日子,自己和老王来往了七、八回,老王今天才带过来一个五钱重的金首饰,也就值五两银子,算起来,每一回还不到一两银子。 六子媳妇想起来到手的二百两银子没了,心疼的要命,追问道:“二百两,那可真不少。你说生意做砸了,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几个进罗家的麦田毁麦子,我站在路上放哨,那五个人一转眼就不见了,凭空消失了,我吓得赶紧跑了回来。” 二百两银子肯定没影了,消失的人中有一个居然是石家的灵虚镜修者,六子媳妇现在担心起自己的丈夫,要是石家追究起来可怎么办?夫妻两人商量了半夜也没有个结果。 看着天已经大亮了,六子媳妇就催六子再去罗家的灵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六子拼命摇头,怎么也不愿意再去那里。 六子媳妇不由得有些看不上自己的丈夫,决定亲自走一遭。 六子媳妇换上一身出门时才穿的衣服,把老王昨夜送过来的金钗拿出来对着镜子在自己头上比了比,还是有些不甘心地放回到了首饰盒。 出了村子不远,就是罗家的灵田,没想到那里已经围满了人,有相熟的看见六子媳妇就打招呼。 六子媳妇首先在人群中寻到了隔壁老王,两人无声地互相看了一眼,算是彼此打互报平安。 和老王完成一次眼神交流后,六子媳妇才冲身边的人问:“这是咋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又围着罗家的灵田?难道他们家的灵田又出事儿了?” “罗家一大早就通知村里护村队、保长,还有镇里的刘里胥,听说连唐镇守也在往这里赶,说是抓到了毁他们家灵田的恶贼。” 六子媳妇的脸变得苍白起来,抓到人后肯定会把自己的丈夫也供出来。 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人,这是村子里对待被抓小贼的通用方法。 六子媳妇又问道:“抓到的人在哪儿?” “罗秀芝说了,毁灵麦的人被她男人用阵法困在了麦田里,那些人中有一个是修者,还有几个从县城里来的泼皮,都是真武境的武者。现在正去请聂家的修者一起来缉凶,咱们郭杨庄的武者可不是人家的对手。” 六子媳妇明白了几个人失踪的原因,追问道:“罗秀芝男人不是学堂的教书先生吗?居然还会阵法,把修者都困住了,阵法不是只有真武境,不,只有修者们才会布置吗?” “这些事我咋知道呢?六子媳妇,我看你有些慌,怎么回事啊?六子一向爱看热闹,咋也没有跟你一块过来?你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六子媳妇掩饰地笑了笑说:“六子昨天晚上发烧,折腾了半夜,我心里有些乱……” “快看啊,王先生撤了阵法,果然有五个恶贼在人家罗家的灵麦地里。” “这一回可是人赃俱获,这帮人该进大狱了。” 一阵喧嚣声打断了六子媳妇的话,大家都朝罗家的灵麦地里看过去。 骑黑龙马的少年和他的管家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少年低头向管家问道:“佩叔,这是什么阵法?” “少爷仔细看看,尽管你还没有开始正式修炼,但这阵法你应该能看出来,一个八等阵法而已。” “我看着有些像迷踪阵,但似乎太简陋了。” “是迷踪阵,不过是简易版的,可以称之为小迷踪阵。小迷踪阵不难布置,但能用如此简陋的材料布置一个小迷踪阵,这位王文山可不是简单的人。” “那我们也过去帮他一把。” 管家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说道:“几个小毛贼聂家的修者在场就足够了,王文山昨天一开始就在算计,就是想让聂家的修者名正言顺插手,现在总算布置成功了。” “佩叔,顺水人情总要做的嘛。我们以后还可能和他们合作,这可是我们选的第一个目标。” “少爷这话说得好,知道做顺水人情,就算郭杨庄这一趟没有白来。” 管家低声和自家的少爷说完话,朝人群大喝一声:“这等罔顾法纪、作恶多端的贼子,自不能轻放,我也来帮一把手。” 聂子彤心里正暗自高兴,这一回可让石家丢了个大面子。 听到声音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大乐意,这几个三流货色,他一巴掌就能解决掉,并不想别人插手。 聂子彤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了过去,看是昨天的主仆二人,这管家的修为他可看不透,虽然那少年只是刚刚成为练气武者,也就是三阶的样子,但气度不凡,他也不敢轻视。 聂子彤忙收了脸上的不悦之色,笑着问:“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高人谈不上,陪我家少爷来象州地界看看世风民情。” “不知前辈贵姓?” “我家少爷姓殷,我自家姓李。” 聂子彤看了看依旧骑在乌黑龙马上的少年,脸色又变了一变,冲李姓修者拱拱手说:“我们一起动手吧。” 王文山心中暗自嘀咕道:竟然是殷家的人?从聂子彤的脸色变化可以看出来,有可能是一等世家殷家,他们对这种小生意不会感兴趣,肯定是另有目的。 管家带着一个孩子,难道…… 第五十七章 赔偿 昨天夜里,石元义几个人进灵麦田刚毁了一小会儿的庄稼,忽然间就迷失了方向,眼前的大片麦地也消失了,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土地,连一颗杂草都见不到,偶尔才有一道土坎出现,往前走了一阵后,却又重新回到刚才的那道土坎前,似乎一直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不停转圈,五个人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寻着声音找过去,很快又回到刚才自己呆的地方,却是怎么也见不到说话的人。 “少子爵,这是怎么回事?” 小三带着哭腔问道,其他几个人也是带着惊慌的语气向石元义询问。 “都别喊了,我们被困在了一座阵法里。” 石元义也是上过县学的人,虽然阵法课都是勉强过关,但总还能认出来。 “少子爵,这怎么才能出去?” “我对阵法也不熟悉,需要外边懂阵法的人帮忙,我们才能走出去。” “六子不是在外边吗?他能不能帮上我们?” “他一个凡武境武者,你说能不能帮上忙?” “就是他帮不上忙,也可以去请人啊,郭杨庄的西郭族长,还有护村队的郭显青,我们不是都提前打过招呼吗?喊外面的六子去找人。” “说的在理,等我们出去了,再好好收拾罗家,居然敢跟我们石家玩这一手,房子明天晚上就给他烧了,那条狗老子也给他宰了。” 听到众人的主意,本来也有些慌乱的石元义重拾信心。 可是任凭五个人喊破了喉咙,外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一下几个人彻底傻眼了,只能在那里提心吊胆地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觉得眼前比刚才亮堂了许多,几个人又声嘶力竭地喊叫了一阵,可还是毫无回音。 终于天光大亮,可他们依旧走不出去。 就在几个人彻底绝望的时候,豁然间眼前的景物变了,他们又身处在昨天的麦田里,周围则围满了郭杨庄的村民,正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王先生开了阵了,原来真是昨天那几个人。” “刘里胥,这一回可是人赃俱获,一伙毁坏灵麦的恶贼,就在这里。” 石元义看到不远处正在对刘里胥说话的王文山,气急败坏地说:“王文山,你用邪门歪道困住我们,石家不会和你善罢甘休。” 聂子彤暗暗骂了一句:现在还拿石家做挡箭牌,石炎轩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扒了你的皮,蠢货! 聂子彤冲李姓修者拱拱手说:“那个灵虚镜一阶的小修,就交给李前辈了,剩下几个人我来捉拿。” “好!” 李姓修者转眼间就到了石元义面前,一伸手就像老鹰捉小鸡一般,用手捏住了石元义的脖子,把他提在半空中,朝灵田外边走去。 石元义两条腿乱蹬,手也张牙舞爪胡乱比划着,想做出些反击,可怎么用力也碰不到那个李姓修者一片衣角。 “老东西,快点放手,我们石家家主一到,你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石元义实在是个蠢货,竟还开口威胁,也不知道石炎轩为什么竟派他来办事? 李姓修者也不多说话,提着石元义来到了路边,把他随手扔到地上,石元义想爬起来,可浑身上下,除了手脚能动,剩下的地方都动不了。 剩下的几个人,也被聂子彤捉了过来,和石元义扔在一块,他们几个倒是能动,但是却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更别说逃跑了。 骑黑色龙马的少年,从龙马上跳下来,走到石元义身边问:“你是石家的人吗?” “是啊,我是石家的人,知道利害关系的话,赶紧把我们放了。我们家主一到……” 少年打断了石元义的话问道:“听你话中的意思,这毁坏灵田的事情是你们石家家主石炎轩在背后指使的?” 石元义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而且对方当着面直接说石炎轩的大名,没有一丝要避讳的样子,来历肯定非同寻常,急忙辩解道:“不是子爵大人的意思,是我自作主张。” 石元义想了想,抱着一丝侥幸说:“子爵大人只让我负责收地,没有让我毁坏灵田。可你们抓我,就不怕我们石家的报复吗?到时候有你们的好看。” 王文山冷不丁地说:“毁坏灵麦田的罪犯,还敢明目张胆地扬言报复,刘里胥,请你把罪犯的供词记下来。” 刘里胥似乎有些不情愿,而聂子彤则说:“确实太猖狂了,刘里胥先记下石元义的话,随后让他画押,我们都可以作证。” 少年则是轻声笑道:“不知道这宝叶县的石炎轩会给我怎样的好看,我真心期待着。” 虽然刘里胥不愿意得罪石家,还是不得不把石元义的话记下来,心中也是骂石元义愚蠢,这少年主仆看起来就不是常人,单是那批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色的黑色龙马,就价值不菲,身边还跟着一个修者做管家,你石家的少子爵出门有这份威风吗?不长眼活该倒霉。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毁坏灵麦的罪名已经坐实,保长和郭显青也只得上前,指挥手下把几个人结结实实捆了起来,从五人身上搜出的储物袋则交到了聂子彤的手里。 这几个人的储物袋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值钱玩意,聂子彤根本就看不上眼,再加上有殷家的人在旁边,聂子彤也想表现的豪爽一些,就对管家说:“李前辈,这个还是您老来处理。” 李管家也没有客气,接过储物袋,顺手打了一个法诀,几个人带的都是低等级储物袋,储物袋里的东西随着李管家的手势就哗啦啦掉了一地,石元义的储物袋中东西算是最多,也最值钱。 先是一大推现银,紧接着是一叠银票,接着一把带鞘的匕首也从里面落了出来,从外表看,匕首相当精致,还有衣服等乱七八糟的一些生活用品也落在地上,李管家从一堆东西中挑出来一个信封,拆开看后,对刘里胥说:“这个也是罪证,你先收好存档。” 刘里胥答应了一声,接过来看了看,正是扬言要烧罗家房子那份信,把信又装到信封里收好。 王文山则是把昨天收到的那封恐吓信也交到刘里胥手里,向刘里胥示意二者的笔迹相同,刘里胥看过后只得也收下了。 看看满地的东西,李管家说:“按照我们大兆国的律法,毁坏灵田里的庄稼是毁一罚五。王先生,你们家这两亩灵田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我们家两亩地是下等灵田,收成折合成银子的话也就是一亩地一百两左右,两亩地最好的年景就是二百两,我估计这一次灵麦地的损失最多一百五十两银子。” “好,王先生是个很实诚的人,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先拿出来一千两银子陪这笔损失。” 李管家从银票中抽出来两张交给了王文山,王文山拱手谢过之后接过了银票。 “王先生,你布阵的时候使用了地里的灵力吧?” “是,李先生慧眼如炬,肯定是昨天已经看出来了。我这点儿雕虫小技,在行家面前露丑了。” 李管家微笑着点点头说:“王先生可不是雕虫小技,是有绝技在身。这地里灵力的损失,我估计也要五百两银子,这五百两银子算是补偿。” 李管家又抽出来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了王文山,王文山也没有再次客气,就直接接了过来。 李管家咳了一声继续说:“苦主的损失已经按律法陪完了。按照我们大兆国《辑盗法》的规定,非官府人员在辑匪捉盗中缴获的赃物和其他物品,都归捉拿者所有。我觉得这一次在现场抓获五名匪徒,一是靠王先生布下的小迷踪阵,二是靠我和这位聂家小伙子出手拿人,现场其他人也有些小贡献。王先生和聂公子,你们没有意见吧?” 聂子彤饶有兴趣地听着李管家的话,看到李管家问到他,马上点头说:“我没有意见。” 王文山则是摇摇头说:“我的贡献可没有说的那么大,你们要是不出手的话,我对这几个毛贼也是一筹莫展。” “王先生过谦了,要是你不设计的话,这几个毛贼也不会这么容易入了圈套。大家没有意见的话,所有的赃物折银子分成十份,王先生、聂公子和我各拿三份,剩下的一份则是由其他人来分。” 聂子彤豪爽地挥挥手说:“我的那份就不要了,保家护民,辑匪捉盗,本来就是我们这些世家的责任,我们世家可是每年都从宝叶县分五分之一的税收。” 一直没有开口的骑龙马的少年,听了聂子彤的话后说:“虽然说这的确是世家的责任,但是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世家可能就会慢慢忘了自己的责任,不仅把拿税分钱当成理所当然的事,还会欺压良善,就像眼前某些人做的那样。我觉得聂公子不推辞更好,有利于教化,也有利于弘扬正气。” “殷公子说的有理,子彤受教,那我也不客气了。” 听到聂子彤也在少年面前如此自谦,石元义心中陡然不安起来,那丝原有的侥幸也化为乌有,他终于明白今天是栽了大跟头。 聂子彤走到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前,从中挑出来最值钱的那把精致的匕首,抽出来看了看说:“还是件地品法器,算物品总价的十分之三吧,这个就有李前辈收起来。” 李姓修者微微一笑也没有推辞,把东西收过来后,随手递给了殷家少年,然后把手里剩余的银票给了聂子彤。 罗铮看那少年把匕首抽出来看了看,又插进刀鞘中,挂在了马鞍上,这个少年似乎没有储物袋,为什么? 罗铮有些不解,他的管家都带着储物戒指呢。 似乎看出来了罗铮的疑惑,小芹在身后低声说:“殷家的公子和我一样,是刚刚突破的练气武者,还没有能力用储物袋。” “你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刚刚突破不能用储物袋?” “喊声好姐姐,等你突破第十八道关卡后,好姐姐就教你。” “好吧,到时候再喊。” 这件地品法器,价值占到所有物品价值的四成左右,是石元义获得县学毕业证书后,家族的奖励加上多年积蓄才换过来的,看到聂子彤把它交给了李管家,心都在滴血,可是什么也没敢说。 聂子彤看了看银票的数量,略微合计了一下说:“这些储物袋、武器、丹药什么的,我的手下兄弟们需要,就归我了。剩下的银子还有一万两多一点,拿出来两千两分给众人,其余的就归王先生。王先生,你看怎么样?” “我们罗家分的有些多了,银子五千两足够,多出来都让大家伙分了。” 五千多两银子对于现场的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这件事情,石家事后只会暗中报复罗家,他们拿银子一点儿风险也没有,真是皆大欢喜。 石元义很不甘心地大声说:“就是要分我们的东西也要经过官府,你们这是私分!” 按照律法确实要经过官府,但只是需要官方的地方长官同意即可,五个人的盗匪罪名,在大家都有好处的情况下,可以说已经被做得死死的。 有殷家和聂家的人在,即使石家也不敢把这件事翻案。 聂子彤说:“这只是个初步方案,滍阳镇的唐镇守已经到了,先报给唐镇守,然后有刘里胥报到县里备案就行。” 唐镇守得到消息后,马上从滍阳镇赶了过来,这时候刚到现场不久,不过情况他也大致清楚。 王文山看到唐镇守走过来,从自家分的银票中拿出来一千两递过去说:“唐镇守也亲自到了辑盗现场,自然也是参加者之一,这收获也有唐镇守一份。” 一千两白得的银子,唐镇守心安理得收了下来。 这事情他自然也同意了。 第五十八章 合作 石元义一伙五人,被唐镇守和刘里胥带走,聂子彤来郭杨庄是为了和杨家族长谈合作细节,现在也大体敲定,就主动请求带着手下人,和刘里胥一起押解石元义一干人犯去宝叶县县城。 几天后,石炎轩发出家主令,宣称石家和郭杨庄的灵田毁坏事件没有任何关系,石元义勾结地痞流氓,打着石家的旗号企图强占民田,中饱私囊,所幸被正义之士捉拿归案,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石家还在家主令中宣布永远开出石元义的石家家籍,石元义生不得入石家家门,死不得入石家祖坟。 就是在外边死后,入葬、火化,也决不能覆盖石家庄严神圣的族旗。 随后,石元义被宝叶县司法机构判处十年劳役,其他几名犯罪分子分别被判处五年劳役,发配到安阳府的矿山采矿。 躲过一劫的郭六子大病了一场,病后的郭六子身体羸弱,媳妇的满意度进一步降低,偷鸡摸狗的事比过去做的更频繁了。 到深秋又该戴帽子的时候,郭六子想不明白自己帽子的颜色为什么变成了深绿色,记得去年此刻还是浅绿色,而前年此刻媳妇刚嫁过来时,明明是顶白帽子啊! 镜头拉回现场,事情的结局完全出乎郭杨庄村民的意料,昨天还凄凄惨惨的罗家,一天后不仅保住了自家的土地,还获得了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这么多银子,绝大部分郭杨庄村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 罗家更是结识了两家贵人,加上小芹这个练气武者,未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罗家在郭杨庄村民心目中的地位几乎可以比肩郭家和杨家了,叫人不得不羡慕。 村民们议论纷纷各自散去,罗家一家人也收拾完战利品,兴高采烈准备回家。 而此时罗秀芝却叫住了几个孩子,她要大家一起把没有毁坏的庄稼处理好再回家,这是罗秀芝的持家之道。 小芹和罗铮二话不说,在罗秀芝的指挥下干了起来,不过是把倒伏的麦子扶起来,尽量让它们能长到成熟后收割。一些被拦腰斩断的麦子,把其中没有完全成熟的麦粒从麦穗中剥出来,放进罗秀芝事先带来的小布袋中。 虽然灵麦还没有完全成熟,但也蕴含不少灵力,比普通食物的价值高得多,干这些活不需要运用多少灵力,小芹和罗铮完全有能力干,小蛋子也跟着罗铮一起帮忙。 阿黄则是在地里跑来跑去,谁也不知道它在忙些什么,只有罗铮注意到,它趁大家伙不注意,偷偷吞了好几穗落在地上快熟的灵麦穗。 阿黄对含灵力食品的承受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罗铮刚认识它的时候。 罗钊很不乐意,家里一下子有了那么多银子,为什么还在乎这一点儿灵麦? 但在罗秀芝严厉的眼光下,罗钊只好忍住背疼,也蹲下来干活。 剥了一阵麦粒,罗铮觉得工作量太大,就建议罗秀芝把麦穗先捡回家,再慢慢处理。 罗秀芝一听也觉得有理,一拍脑袋说:“我的学霸儿子,就是脑子聪明,这主意我咋没有想起来呢?” 罗铮觉得脑门上的黑线又冒了出来,罗秀芝现在只要有机会就夸奖自己,学霸一词更是经常挂在嘴边。 李姓管家看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就低声说:“王先生,我们家公子还有些事情想和你私下谈谈。” 王文山很客气地说:“不知有什么事情,我们小小的罗家可以帮上忙?” “当然是合作的事情了。” “谈合作我们罗家真是高攀了,在谈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那位殷家?” 在大兆国,姓殷的家族有好几家,但一等世家只有一家,大家一般不直呼其名,就用那位代替。 李姓管家轻轻点了点头。 王文山略微想了一下说:“要是这样的话,李先生带着殷公子来我们宝叶县行走,也是为了让公子学习世情?” “王先生真是见多识广,连大世家里这种事情也知道。” 王文山故作深沉地叹口气说:“这一辈子做别的事情,王某可以说一事无成,看的乱七八糟的书却不少,偶尔有所了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合作的事情,我建议有犬子和殷公子来谈。他们年纪相仿,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李姓管家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看了看正在干活的罗铮后才说:“我一开始就注意到贵公子的情况,似乎已经在突破的前夕,成为练气武者也指日可待。” “这还要感谢南阳府的郭真人,在我们郭杨庄立下了归一碑,犬子侥幸感悟了归一碑上的功法,现在已经冲破了第十六道关卡,要想成为练气武者,还有两道关卡。可突破后的资质怎么样,就难说了,比不了世家门阀,他们才是大兆国的天之骄子。” 李姓管家点点头说:“这事情我也略知一二,那就让两个小家伙自己谈。我倒是对王先生的阵法造诣颇为佩服,我以前也听过说有连武者都不是的黎庶能精通阵法,还将信将疑,今天见到后,才知道不是虚言。一些普通材料加一个阵盘,就能布置出小迷踪阵,把人完全困住,真是绝妙至极。我自己对阵法也很有兴趣,他们小辈谈的时候,我们不妨也谈一谈。王先生你看如何?” “真是惭愧,我不过一个黎庶,也只知道些阵法的皮毛,如果李先生有兴趣,我们可以交流交流。谈完之后,恐怕会让李先生失望了。” “哈哈哈,你们书生就是喜欢没完没了说客气话,我快有些受不了。给两个孩子交代一声,我们就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如果李先生不嫌寒舍简陋的话,就去我们家坐一坐。” “你又客气了,那我就叨扰了。我这里还有两瓶好酒,谈的兴起,咱们也可以喝上两杯。” 王文山把罗铮叫到一边,先把殷家的背景简单交代了一下,又把自己和李姓管家说的事儿跟罗铮讲了一遍,看到罗铮点头答应,问道:“铮儿,你知道这次谈判中应该注意什么吗?” 罗铮略一沉吟后回答道:“我想在谈判时应该做到不卑不亢,虽然我们只是小户人家,也不用刻意迎合别人。在谈判内容上,为我们罗家争取利益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设法搭上殷家这条大船,为罗家将来的发展打下基础。” “好,你有这个想法为父就放心了。和殷家谈合作条件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所有的条款你都可以自己做主。” 殷家公子听了李佩的话,则是有些兴奋。 虽然相对于巨无霸殷家,罗家的事儿很小,但对于当事人来说,绝不是一件小事,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主持类似事情,也是此行的第一个目标。 在大兆国的七大世家中,殷家以善于经商闻名,也是七大世家中最富裕的家族。 按照《世家法》的规定,殷家家主应该被称为殷公爵,但在很多不太正式的场合,殷家的家主也被大家尊称为商王,可见殷家在商界的影响。 能在生意场上纵横捭阖的子弟,在殷家特别受重视。 即使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殷家被测出具有一等、二等资质的子弟,在十四岁前也主要学习各种和商业相关的知识,十四岁后才会正式开始修炼生涯。 在开始修炼生涯前,还要有家族安排人员带队,用一年的时间,在殷家势力范围内考察了解民风世情。 一般情况下,是分到某一个殷家实力强大的州。 在这一年中,殷家子弟要选定自己的三位生意伙伴,选定的生意伙伴只能来自县城级别,还不得是世家出身。 家族考查的不是这些生意伙伴短期内能给殷家带来什么收益,而是看一百年、二百年,甚至更长时间后,能为殷家带来什么。这也是殷家子弟将来能否进入殷家核心决策层,甚至成为家族徽章佩戴者的一个重要考核项目。 所谓的徽章佩戴者,是世家中的一种权力分配方法。 简单地说,根据大兆国《世家法》的规定,四等世家可以有包括家主在内的五位徽章佩戴者,三等世家是七位,二等世家是九位,七个一等世家和二个荣誉二等世家则是十一位。这些徽章佩戴者不仅在家族中权势极大,而且也是国家承认有正式爵位的人。 四等世家的家主一般被称为某子爵,比如石家家主石炎轩可以被成为石子爵,其他四位徽章佩戴者在正式场合则可以被称之为某继子爵,但这种叫法不顺口,只用于非常正式的场合。在非正式场合,一般比家主年轻的徽章佩戴者被通称之为少子爵,和家主年龄相仿或者比家主年龄大的也可以被直接尊称为子爵(家主不在场时),其他三个等级爵位称呼和四等世家相似。 这就是郭蒙被称作少伯爵、也是石元义被手下称为少子爵时心情特别舒畅的原因。 象州南阳府只是他们二人的第一站,罗家也只是选定的第一个目标,选定罗家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归一碑立在郭杨庄,郭杨庄以后有可能成为一个重要的商业中心。 通过几天的考察和了解,主仆二人认为郭杨庄其他家族没有罗家的潜力,这个潜力主要放在罗铮和小芹身上,王文山的表现算是意外之喜。 虽然王文山作为一个普通人,可以活得岁数有限,但他对罗家早期的成长很重要。 罗家要想成为殷家的重要生意伙伴,必须自己先成长起来。 第五十九章 龙门客栈 两个生活背景完全不一样的少年走在一起,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罗铮的心里年龄毕竟比对方大得多,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用地球上的方式开口说:“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罗铮,今年十四岁,是罗家的二儿子,我们罗家是个很小的家族,家里主要的成员就是你现在见到的这些人。” 殷家少年咬了咬嘴唇也说道:“我叫殷秉川,今年十三岁,我们殷家是个很大的家族。不过,我自己家就小得多,除了父母之外,家里还有一个妹妹。” 对这种对话方式,罗铮心中暗自觉得好笑,他看出来对方有些拘谨,就换了一种语气说道:“其实,在不久前,我还是一个头脑糊里糊涂的傻子。我变成一个正常人,完全是因为一场意外……” 罗铮的故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殷秉川渐渐被吸引住了。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谈兴越来越浓,表面上看,罗铮只是个乡村少年,但他的实际经历远比殷秉川精彩得多,在尽量不露出大的破绽前提下,罗铮讲了很多殷秉川想象不到的事情。 少年总是喜欢争强好胜,在罗铮似乎无意的挑逗下,殷秉川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他也要努力展现自己的不同寻常。 殷秉川经历的事情虽然没有罗铮多,思维不像罗铮这么开阔,知识面肯定也没有从信息爆炸时代过来的罗铮广,更没有罗铮几十年的实际年龄,但到底是受过大兆国一等世家殷家系统的基础教育,深厚的文化底蕴远远超出了罗铮的估计。 当然,殷秉川并没有把家族、门第什么作为炫耀的筹码,这一点罗铮也颇为欣赏。 不到半天功夫,通过一系列或明或暗的言语交锋和知识互补,罗铮和殷秉川互相欣赏起来,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而殷秉川也初步确定把罗家选为自己的第一个合作目标。 合作目标的选择,实际是考验人的眼光和运气,二者对于个人和家族来说都非常重要。 罗家只是殷秉川初步选定的目标,在未来的一年中,如果他能发现三家以上比罗家更有潜力的家族,罗家就会从名单中划掉。 但是,这并不妨害他和罗家先签署一份合作协议,这份合作协议即使罗家没有进入最终名单,也会长期有效。 作为商业世家,殷家对自己的商业信用非常看重。 如果能够进入殷秉川的最终名单,被选中家族还会获得殷家一定力度的扶持,扶持力度的大小既取决于像殷秉川这类举荐人在殷家的地位、自身的发展情况,也取决于被选中家族成员的表现,最重要的是能在修炼道路上走多远。 在地球上,虽然罗铮没有做过正式的商务活动,但地球本身就是一个商业异常发达的世界,耳濡目染下,他对此类事情也算有所了解。而殷秉川出身于大兆国的殷家,从小就在家族浓厚的商业氛围中长大,比罗铮更显得老道几分。 但由于双方都着眼于未来,并没有在合作细节上进行太多讨论,一份对双方都算公平的协议很快就有两个少年签订了。 协议的主要内容是关于罗家一百三十多亩地的使用,殷家将和罗家共同开发相关土地,初步拟定建一座小型客栈和商业区,由于罗家已经出了土地,建设工程将由殷家负责完成。罗家眼下也没有能力建可以供修者使用,带有聚灵和其他功能的客栈、带有防御功能的商铺。 未来的收益则是两家平均分配,建成后客栈的管理运营暂时归罗家,而商业区建成后的运营暂时有殷家在宝叶县的商行人员负责,双方都有权利在对方运营的领域派驻一名账务人员,账务人员的报酬则是派驻方支付,还有权在年终时审查对方的账务。 协议正式生效,是在殷秉川回归家族的一年后,在此之前,殷家在宝叶县的商行人员也会对罗家给予适当的照顾,至少可以保证石家不敢来找茬。 同时,也会开展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 这份协议同杨家和聂家签的协议相比,要优惠的多,更重要的是平等得多。比如,杨家的协议中可没有什么查账权,杨家族长当时根本就不敢提这个条件。 尽管从宝叶县人的眼光看,殷秉川出行骑着价值不菲的龙马,还有一个灵轮境的修者跟随,似乎风光无限,但殷秉川在殷家的实际地位并不高,甚至可以说不入流,他只是被家族在远房血脉中偶然发现的一个有较高修炼资质的子弟而已,殷秉川在殷家没有什么背景和靠山,以后在家族的发展全凭自己的机遇和能力,而跟随他一起出来的李佩,在殷家也很普通。有靠山或者受家族长辈宠爱的那些子弟,出行的排场比殷秉川可要大得多。 不过这种排场宝叶县的人没有机会见到,甚至听说也没有听说过。 从殷秉川被分配到落后、资源匮乏的象州考查世情民风,也可以看出来二人在家族中的实际地位。 学习阵法,一大半靠天赋,另外则是靠别人的点拨指导。 殷家高水平的阵法师并不少,但阵法师大多是眼高于顶的家伙,谁也不愿意花时间,去点拨一下李佩,尽管李佩自幼就喜欢阵法,但主要还是自学为主,顶多也就算个七等阵法师,实际水平比柳淑云还要差上不少,而李佩的修炼岁月比柳淑云长得多。 李佩和王文山之间对阵法的讨论非常尽兴,尽管王文山似乎有保留,李佩还是收获匪浅。 两个少年经过几天的接触,建立起一份还算纯真的友谊,在临别时,殷秉川把地品法器的匕首送给了罗铮,而罗铮只好把他缴获的成五的刀拿出来,这也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尽管这玩意在殷秉川的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他还是郑重收下了。 罗家和殷家达成合作协议的事情,在罗秀芝、王文山的刻意传播下,很快郭杨庄就人人尽知。这倒不是罗家喜欢显摆,而是不想再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有殷家的背景,再不长眼的人也不会来主动招惹罗家。 不久,宝叶县殷家商行的人也来到郭杨庄做前期勘察准备工作,他们本来就打算来郭杨庄开展业务,现在有殷秉川签的协议,照着协议来做就行了。拟定中的商业区建成以后,殷家商行的一部分业务就会从宝叶县城搬迁过来,算是商业区的第一批商户。 虽然殷秉川在殷家没有什么背景,但也不是他们这些殷家低层商务人员能比的。 殷秉川可是一等资质的修炼天才,只要不意外夭折,修炼到金丹境高阶甚至道源境不在话下。如果能到道源境,一个家族长老是妥妥跑不掉的。对殷秉川选定的客户,他们也不敢轻慢。 看到殷家商行的负责人殷启华和王文山、罗秀芝谈笑风生,一起去殷家的田地上谈规划,郭杨庄的村民这一回彻底相信罗家找到了大靠山。 前几天去罗家退租的租户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他们亲自上门请求罗秀芝,想继续租种罗家的地,被罗秀芝一口拒绝了,即使盖客栈、商业区在一年后才能实施,这些地罗秀芝也不愿意再租给他们。 实际上,殷家商行已经决定不再等到一年后,马上就开始进行建造计划,对于归一碑带来的潜在商机,他们鼻子的灵敏度也不比石家、聂家的人差。 经过和罗家的商议,商业区确定的占地面积是五十亩,五十亩地在地球只能建一个稍微有点儿规模的商场,但在这个小地方,建一个以小店铺为主的商业区,也足够用了,剩下的八十多亩地则建成客栈。 客栈和商业区的基本建筑以二、三层楼为主,地球上几十层甚至上百层的写字楼和酒店,在这个世界并不流行。 根据罗铮的建议,在罗家原有的二亩灵田上,将建造一处高等级的客房,客房将利用灵田里的灵力,通过阵法转换,为修者提供比普通客房好得多的修炼条件,为了避免灵田灵力的过度消耗,也会用适当的方法补充灵力。 价格将是普通客房的十倍、二十倍甚至五十倍,到时候可以视客户的情况而定。 这显然针对的是高端消费群体,同时也能借此提高客栈的档次。 这个想法受到了殷启华的大力赞扬,罗铮把意思刚讲出来,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殷启华还进一步建议,如果这种商业模式受欢迎的话,可以加大投资,增加高档客房的数量。将来,在归一碑附近肯定还会有别的客栈建起来,到时候,可以通过走高端路线,获得远比普通客房高得多的收益。 利用价格差异,吸引高端消费者,或者用通俗的话说,吸引喜欢享受或者装逼的人群,是地球上的一种普通销售策略,在这里却并没有成为一项通行的商业原则,大兆国的商业化程度还是太低。 商业区当然还是挂殷家的名字,这可是大兆国排名第一的商业品牌。 按照协议,客栈的经营有罗家负责,罗铮在征得大家的同意后,起名叫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寄托了罗铮对地球的思念,当年那部同名电影他可是非常喜欢。 殷启华对这个名字也几位赞赏,因为这名字的寓意不错,每一个来这里的修者,都希望能从归一碑有所收获,甚至发生突变。 在这方世界,也有鲤鱼跳龙门的传说。 修炼有成的妖族还会告诉你,鲤鱼跳龙门不是传说,而是事实,是一只鲤鱼最大的梦想。 第六十章 通关 商业区和客栈的事情搞定后,罗铮又和家里人商量是不是给小蛋子增加口粮,罗家现在的经济实力和过去有了天壤之别,帮助小蛋子母子二人自不在话下。 这个建议罗秀芝很痛快地答应了,以后保证母子二人有足够的粮食吃。 罗铮还想请王文山出面帮助小蛋子的母亲治病,王文山前几天可是公开对大家说,宝叶县也不见得有比他医术更高超的医生。 听了罗铮的请求,王文山摇摇头说:“小蛋子母亲得的是消渴症,这种病要想治好,不是光靠医术就能解决。我手里有一个治疗消渴症的丹方,必须要有一些特殊的药材炼制丹药,药材中有些还是灵草级别的,丹药的炼制更是需要炼丹师出手,普通人根本用不起。” 说完小蛋子母亲的病,王文山又用探究的口气问:“铮儿,你曾经呆过的地球是怎么治疗这种病的?” 根据罗铮的了解,在基因革命前,人类对糖尿病的治疗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通常都是通过饮食控制、补充胰岛素等手段进行保守治疗。而在基因革命后,通过重新培育产生胰岛素的胰脏器官,人类在更换新的胰脏器官后,就可以治愈糖尿病了。 罗铮先把他了解的糖尿病形成原因解释了一番,王文山听后点点头说:“你说的应该不错,那个丹方的确对医治人的胰脏有效果。” 当王文山又听了地球在基因革命后治疗糖尿病的手段后,他也惊叹地球人类的聪明智慧和医学手段的不可思议。 但王文山紧接着也警告罗铮,这种事除了他们父子二人外,千万不能对其他人说起。 这一段时间,罗铮一直在忙这些事情,修炼的时间一般都在晚上,速度慢了下来。 即使如此,十七道关卡还是终于突破。 罗铮决定加快自己的修炼速度,一大早和罗秀芝、王文山交代一句,就带着充足的干粮、水,和阿黄一起去了灵田,他想利用灵田里浓郁的灵气,一口气突破第十八道关卡,成为一个练气武者。 田野里的麦子已经到了马上要收获的日子,金黄的麦穗垂下了头,在初夏的风中轻轻摇曳着,不时看到一些农人,在自己的麦田前,露出满脸欣喜的表情。 罗铮来到自家秃了一半的灵麦地里,伸手拽下一颗麦穗,揉碎了放在鼻子前面闻闻,麦粒已经露出微黄色,发出一股股诱人的清香。 灵麦的颗粒比普通小麦要大上一圈,一朵麦穗上结的麦粒数量则是比普通麦子少得多。罗铮把其中一颗麦粒放进嘴里轻轻咬碎,他感觉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灵力,从舌尖轻轻向全身传递开来。 阿黄看到罗铮揉碎的麦穗,就用嘴咬了咬了他的袖子,这个夯货可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但它也不会去偷吃,那一天偷偷吃的还是掉落在地上的麦穗,算是一个颇有狗品的好狗。 罗铮把手里剩下的灵麦喂给了阿黄,阿黄欢天喜地地吞了下去。 阿黄吃完后,眼巴巴地看了看那一串串低沉的麦穗,罗铮又拽下了两颗麦穗,阿黄吃完后,还是一副不满足的表情。 罗铮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摇摇手示意不能再喂它了。 记得第一次阿黄抢走半块灵麦馒头吃完后,整整在罗铮的床底下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劲,现在要是吃同样多的灵麦馒头,罗铮估计阿黄什么事也不会有。 他怀疑在吸收归一圣光后,阿黄可能发生了异变,那些想吃它肉的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阿黄也没有机会好好饱餐一顿灵麦馒头。即使罗家一下子有了几千两银子,又准备和殷家合伙做生意,也没有奢侈到用灵麦馒头喂狗的地步。 每一次罗铮都是趁罗秀芝不注意,偷偷塞给阿黄一小口灵麦馒头。 罗铮坐在灵田中被毁掉麦子的地方,开始运功冲关,第十八道关卡又回到了身体的腹部,按照以前中医的说法,这个位置属于人的下丹田。 按照运功路线,下丹田的最后一道关卡冲破之后,灵气会回到第一道关卡处,也就是中丹田的位置,这样十八道关卡相连,会形成一条完整的灵气循环路线。 向王文山请教后,罗铮知道每一门功法都会有自己的灵气循环路线,但路线的走向,涉及的关卡数量和冲击关卡的次序也大不不同。 十八道关卡是所有功法中关卡最多的,有些功法的关卡只有九道,但并不是关卡越多,功法的等级就越高,功法的好坏似乎和关卡的数量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现在灵气的数量,按罗铮的估算,足足比刚开始冲击第一道关卡时,能多上七、八倍,但第十八道关卡也确实比别的关卡更坚固,一股灵气冲过去之后,关卡几乎纹丝不动,那种感觉中的涟漪也几乎变成了一道道波浪,从关卡所在位置向罗铮的整个身体扩散开来。 阿黄则是静静地卧在罗铮的身边,眯着一双狗眼,狗舌头伸出来,轻轻喘着气。 灵田里的效果比外界强上二、三倍都不止,原来估计五、六天才能冲破的最后一道关卡,在灵田里修炼到天黑时,罗铮已经感到关卡有些松动了。 尽管罗铮带的有干粮,罗秀芝在中午还是让小芹把饭送到了田头。 二人一狗在田里吃饭,看到罗秀芝不在场,罗铮把一整块灵麦馒头都给了阿黄,现在小芹和罗铮都开始享受家里的灵麦馒头了。不过,以前即使给他们吃,他们两人也不敢吃,灵麦馒头富含的灵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 阿黄吃灵麦馒头的速度惊人,三口两口就吞到了肚子里。 吃完后又盯着小芹手里的馒头,狗眼中的渴望真使人感动。 但是终究没有办法感动小芹,只见她轻咬一小口,在嘴里慢慢嚼着,细细体味着灵麦馒头的清香,咽下去之后又轻咬了一口,挑衅似的举着灵麦馒头冲阿黄晃了晃说:“臭阿黄,吃了小铮铮的馒头还不满意,还想吃我的,就是不给你。” 阿黄对着小芹不满地低哼一声,跑到了远处,一是眼不见心不烦,二是表示本狗不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罗铮则是不满地瞪了一眼小芹说:“什么小铮铮?再敢瞎说,我也给你起外号了。” “敢给姐姐起外号,以后就再也不帮你洗衣服了。”小芹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儿,脸微微红了一下,坐在一旁不再说话,悄悄吃起饭来。 看罗铮也不说话,碎嘴小姑娘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好奇问道:“小铮,你准备给我起个什么外号啊?” 小铮也行,只要不是小铮铮,罗铮就可以接受。 罗铮微微一笑,心里想:小芹不是自己找虐吗?怎么会问这种傻问题。 罗铮瞥了一眼小芹,小姑娘虽然已经十四了,还是一副没有怎么发育的样子,小胸脯只是微微鼓起,初夏时节,小芹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衣,但也显不出来多少身材。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同班成绩仅次于自己的女学霸,因为平胸,被男同学起了个“微波炉”的外号,那女孩听说后抽抽噎噎哭了一上午,从早自习哭到中午吃饭。 罗铮想到此处,嘴角微微抽动,不禁笑了一下。 不过,他可不会告诉小芹现在自己心里的想法。 这太猥琐了,有损他的光辉形象。 心里想想就行了,嘴上绝对不能说出来。当然,就是罗铮告诉她这个外号,小姑娘也不会知道微波炉是什么东西。 “小铮,你坏笑什么?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给我起外号?不许说出来,要是敢说出来,我……” 小芹冲着罗铮做了一个很凶恶的砍头动作。 罗铮轻笑着问道:“不是你刚才问我的吗?” “就是我问你,你也不准说,心里也不准想……” 小芹的脸不知为何又红了,小姑娘一声不吭地收拾完地上的碗筷和装汤的小瓮,站起身来,也不和罗铮打招呼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看着小芹远去的背景,罗铮轻轻摇了摇头,冲阿黄招招手,又进入修炼状态。 傍晚的时候,小芹陪着罗秀芝,带着罗立珺和罗立珊一块来到了罗铮练功的地方,小蛋子也跟在身后,远远看见罗铮就先笑了起来。 这个机灵的小孩子,这一阵和罗家的关系又亲密了不少。 加上终于可以每天吃饱了,小脸蛋也出现了血色。 王文山已经辞去了村里公摊学堂的工作,现在每天在家里教授小芹和小蛋子功课。 罗秀芝看到半秃的麦田,忍不住又骂了几声。 罗铮本来准备连夜修炼,一口气冲破第十八道关卡,但罗秀芝觉得外边不安全,坚持叫罗铮回家。 第二天天刚亮,罗铮起床后,去厨房吃了几口剩饭,就带着阿黄出发了。 昨天晚上回到家里,罗铮在南厢房又练到半夜,根据关卡松动的情况,他估计今天在灵田里训练,肯定可以突破。 罗铮和阿黄踩着露水,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初夏的晨风吹在身上,还有一丝凉意,但罗铮想到今天自己就能通过第十八道关卡成为一个练气武者时,觉得心头一阵火热,身上的凉意也被驱散了。 一人一狗到达的时候,朝阳才刚刚露出一角,罗铮背对着太阳坐在田地里,很快又进入了修炼状态。 通过全身线路的运转后,灵气一次次冲向小腹处的关卡,快正午的时候,罗铮迎来了最后一次冲击。 这股灵气似乎比先前的任何一股都要大,它猛烈地冲击在关卡上,一阵海浪般的波涛高高扬起,罗铮的脑海里响起雷鸣般的声响,“轰”的一声震得脑袋都木了,一股巨大的喜悦从心底不由自主地涌上来,那喜悦似乎是对一种新生命诞生的欢呼。 罗铮觉得自身发生了某些本质的变化,从内到外,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脑袋很快从麻木中清醒过来,罗铮意识到终于突破第十八道关卡,成为了一个练气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