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意外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圣元王朝,圣元历大业九年,并州府许家内宅。 许浮生悠悠醒来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房间:“咦,自己不是跟王石、潘石屹几个商业大佬去爬珠峰了嘛,这是在哪?” 不对,这也不像是医院呀;嗯?……这也不是我的身体呀,我只记得遇到了雪崩,掉进了一条冰缝中。 这是?随着疑惑,一阵模糊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 原来是这样。 已经身死的他被一股未知力量将灵魂吸附到了现在的这具身体上,而这具身体的人也叫许浮生,他们刚好同名。 这许浮生原是这圣元王朝并州府的一名习武天才,年仅十五岁就已经达到二品武者凝脉境,修道潜质为上上之选。 却被自己的亲叔叔暗中扮成黑衣人废掉了丹田,许元昊原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当日的许浮生在晕过去之前还是看到了自己叔叔的身影。 至于加害的理由,应该就是为了让许元昊的儿子能进七星道院。 圣元王朝以道家为尊,传闻修道大成者可长生不老,成仙成圣,有开天辟地之能。修道小成者也武可敌百,料敌于机先,被世俗王朝和各种势力追捧。 这七星道院是并州府一座培养道家弟子的道院,也差不多类似于大型学院,以收徒授课为主。传闻七星道院乃一位道家大成者留下的府邸,有数千部修炼秘诀,且有无数丹药供道院弟子修炼,是以进入条件极为严苛。 各大势力每年只有一个名额,正是为了这个名额许浮生与自己的表弟,也就是他们这一系的许家族长之子定下半年比试之约,谁胜出谁就可进入七星道院,却没想到还未来得及比试就被废掉丹田。 要知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规则就是修道者必先习武炼体,而后体内真气循环形成大周天,方可外与天地沟通,进而修道,而废掉丹田相当于彻底断绝了许浮生的习武修道之路。 可怜的许浮生丹田被废之后每天闷闷不乐,又不敢将此事说与父母知道,怕在许家本就势弱的父母也被自己的亲叔叔也即是许家族长加害,只好自己一个人忍着。 没想到却就此积郁而亡,可能是内心的极度不甘将他这个商界奇才消散的灵魂吸了过来。 对于他这种能和王石、马云比肩的商业奇才,年纪虽轻,可却早经过无数风浪。任何事情在他们眼里都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匪夷所思,越是站在一个领域顶端的人才会越发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可知之谜。 通俗点说这碰到的可能就是网络小说里的穿越,呵呵,这也算是另一种刺激吧,许浮生自嘲的咧了咧嘴。 前世对于财富,对于权力等等,很多事情已经经受过的他比任何人都活的更明白。要不也不会闲到去爬什么珠峰,说穿了不就是去寻找一些在生死之间更为刺激的力量,这种穿越要远比爬什么珠峰刺激多了吧。 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许浮生一阵冷笑,再翻翻穿越的这具身体的思想,反倒越发激发了他内心的某种刺激。 前世他就是以一介白身的身份混入了那个世界的金字塔最顶端,怎么能不明白许家的这点猫腻,只不过自己现在占据了这身体,怎么着也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自己吧。 轻笑道:“许浮生,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了,你的这些不平事我都管了。放心,我会一个个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的,或许我会让咱们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更不一样点呢。” 直到此刻,许浮生的灵魂与意识初步融合,这一刻,他们或许已经完整的成为一个人。 许浮生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这幅身体,发现这具身体此时的情况竟比想象中的还要遭,丹田被毁之后体内真气四下散到各经脉处堵塞了经脉,身体早已孱弱不堪。 深吸一口气的许浮生摇了摇头道:“看来一切还得重新开始,不过幸好自己同时拥有了两个人的思想,既可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修道,又可以用点不一样的手段让这具身体至少能慢慢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 刚准备整理一下这个世界相关习武修炼知识的他突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凄厉的哭声叫道:“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妇女踉踉跄跄的进来扑在床上就哭。 前世父母的身影涌上心头,再加上他如今融合这个灵魂之后那股血浓于水的亲情,他睁开眼睛虚弱叫道:“娘,我没死!” 正在放声痛哭的中年女子蓦然愣了愣,房间内进来的所有人也愣住,这许浮生明明就已生机尽断,怎么这会又活了过来。 许浮生咳嗽一声道:“娘,我因为练功导致经脉闭塞,所以小死了一场,并没有真的死去。” 女人听着这番话才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一把抓着许浮生的手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情绪的她只是念道: “乖儿子,活着就好,以后千万不要再练那破劳什子的武功了,娘只要你好好活着。” 许浮生紧紧抓着母亲的手用了用力,表示知道了。 此时门外的一个中年男子也悄悄抹了抹已经泛红的眼睛,许浮生知道那是他现在的父亲,如今许家对外杂事的负责人。 所谓对外杂事无非也就是打理整个许家对外的一些小生意,聊以糊口罢了。这许家也不算什么大家族,用前世的标准衡量,撑死也就是个小富之家而已,只是几个家庭不分家都聚集在一起,才形成了所谓家族。 再加上许青山武道修为只是二品金刚境,所以只能做一些无多大实权的事情,家族的生杀大权如今都掌握在已是一品凝脉境武者的亲叔叔手中。 圣元王朝武道炼体等级分为三品,二品,一品武者,其中每品武者又分初悟,凝脉,金刚三境。 突破一品金刚境有武境小圆满,大圆满;之后便是俞府,神法、灵虚等多重境界,但神法、灵虚这些只是道家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传说而已,目前并州府除了七星道院以外,只有白家家主白云帆是一品金刚境,其他基本都在一品以下境界。 许浮生对着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叫道:“爹!” 很少会喜形于色的许青山大步上前,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天才儿子连连点头道:“乖儿子,你只要好好活着,就算不能练武修道,我跟你母亲也会养你一辈子,你千万别想不开。” 自从那日儿子去山里采药回来以后,就形同废人,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只字不发。 探测过儿子身体的许青山也愤怒过,也大骂过,但奈何自己的这儿子比他要倔强很多,无论如何就是不开口,还好今天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许浮生点了点头虚弱笑道:“爹,我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 此时门外的几名中年男人也进到屋里,其中一个身着青色衣衫,身形魁梧,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看着躺在床上的许浮生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但随即上前走到许浮生面前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和蔼道:“我的大侄子,你可总算醒了,吓死我跟你父亲了。” 许浮生笑了笑勉强起身道:“劳叔叔挂念,侄儿无碍。” 男人正是如今的许家家主许元昊,也就是这个男人废掉了许浮生的丹田,看面相谁也不会想到如此和蔼光明磊落一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现在还无比虚弱的许浮生只能虚与委蛇,否则再度遭来的可能就是杀身之祸了,刚刚穿越过来的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个还未来得及感受的世界。 许元昊拍着许浮生说道:“嗯,不用担心,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尽管跟叔叔说。” 说话间许浮生已经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真元在自己体内游走,心头明了怎么回事的他不动声色的点头道:“侄儿明白。” “对了,浮生,你知道你这身伤势是如何来的吗?” “回叔叔的话,侄儿也不清楚,只是那日进山采药,看到一株药草正要上前采,就突然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是如今这般模样了。” 许浮生苦苦思索着回答道,似乎真的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遭遇。 许元昊长叹一声道:“哎,可怜的孩子……”叹完转头对着许青山道:“大哥,你说孩子可不可能是被什么凶兽袭击?我当日曾进山仔细勘察过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许青山摇了摇头道:“我也去过,没有一点痕迹。哎,算了,只要浮生还活着就好,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免得孩子伤心。” 许元昊又再度安慰一番,这才起身离去。 许浮生望着那个高大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弧度。 比武力,小爷可能暂不如你,不过玩动脑,爷分分钟玩死你,估计你现在怎么也想不到爷我借了别人的身体活着吧。 “叔叔,你就等着侄儿给你一个惊喜吧!” 第002章 打脸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窗外的阳光倾泻进来,让原本昏暗的房间多了一丝暖意。 许浮生双手放于膝盖处,闭着眼睛端坐于床上,不断呼吸吐纳。倒不是什么练功,只是前世每天就有早晨冥想半小时习惯,已经坚持了十几年,而且这个习惯也确实给他带来不少好处,已经习惯成自然。 这一世的他本就年龄较小,再加上长相清秀,体型消瘦。 一袭青衫在身,坐在床上显得出奇俊雅。阳光透过地面折射在他身上,宛若为他蒙上一层光辉。 过了有十多分钟,许浮生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对呀,这体内真气已经完全堵塞,为什么冥想的时候竟还能感受到有气流在体内蠕动。” 前世也有过强身健体习惯的他对什么内家真气还真不算陌生,生意略有小成之后拜访过各种形意,八卦,太极武学宗师的他是相信有内家功夫存在的。哪怕道家玄学他也多少有过涉猎,什么相术、周易、奇门遁甲都有所了解。 要说道家长生不老、奇门遁甲、开天辟地什么感觉比较玄虚,但相术、堪舆之术和修身养性之术还真是有点门道,至少前世他结识过的一些人物就有在某个领域确实让人惊叹的。 活100多岁依然健步如飞的,看个人运势和地势风水能精准道破天机的人物确实存在,而且还帮他避过几次大的危机。到了他那个财富境界的,想结识一些奇人异士相对来说总是要方便很多。 不说道术,单说古武术这块,就他自己跟身边的几个朋友就都保持着练习习惯,而且也一直都有武学大师在指点。 只是练来练去要说强身健体,打几个混混确实有点作用,再神奇的还真没感受过,这一世这个天赋和年龄倒是都可以感受一下。 不断翻阅着脑海里关于这一世的记忆,跟前世的对比,片刻之后他总算有点明白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个世界武者也好,修道也好,都相对专注且简单,先通过修炼自身,而后沟通天地元气洗涤人体自身,再然后成仙成圣什么的。 你可以沟通的天地元气越多,说明你自身与天地外界达到的共鸣就越强,然后可以供你使用的也就越多。 而且修炼真气和吐纳天地元气都有各自不一样的功法相配合,以便修炼的人去更快速的感受真气、天地元气的流动。 历来对神秘不可知的事情就有着莫大兴趣的许浮生如饥似渴的翻阅着脑海里关于这一世的修炼知识,前世对于道家的种种神奇他就有着莫大兴趣,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罢了。 这一世对道家的尊崇,外加这个身体的天赋,总可以去深度挖掘一下修道的神奇奥妙。 只是以他现在脑海里储备的知识,确实也没多少能解答他疑惑的。 许家本就不是什么大家族,只是一个相对富足的殷实之家而已,所有关于修炼习武的知识储备都是极为普通的基础知识,要说广度和深度可能连前世的他懂的多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要举家族之力都要送出一个子弟进入七星道院的原因,无非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见识和修炼资源,希冀有一个奇才能修炼一个俞府境大人物出现,好跟着鸡犬升天。 暂时研究不明白的许浮生也不多想,先想办法摸清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再说,修道练武有的是日子。 修道也好练武也罢,无非就是习得一身好本事,卖与帝王家罢了。 只要有足够的财富,乃至可撼动一个王朝的财富,何愁没有什么好的修炼资源。商人低贱,那是因为没有商到一定境界。 如果修道真的可以让人长生不老,有开天辟地之能。那也总得有足够多的资源去满足修炼条件,要是让这世间足够多或者强大的修道者为我所服务,哪还存在什么解答不了的疑惑。 前世已经习惯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的许浮生如是想着。 出神的许浮生虚弱的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着,先让小爷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声音刚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一个刺耳的声音叫嚣道:“许浮生,听说你这废物又活过来了?来,出来让小爷瞧瞧。” 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这个声音就是自己的表弟许俞府,听名字就知道自己的叔叔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多大厚望。 也难怪,这许俞府之前就是许家除许浮生以外修炼天赋最高的,年仅15岁就已经达到二品初悟境。 也正是这样才让许元昊为了让儿子顺利进入七星道院才加害于许浮生,毕竟比试那种事情不确定性太大。 经过一阵冥想已经略微恢复了点气力的许浮生起身缓缓推开房门,看着门外带着五六个公子哥一样人物一脸跋扈的表弟,以前这表弟对自己可是恭恭敬敬的,自从自己丹田被废之后他就开始趾高气昂起来。 生平见过各种嘴脸的许浮生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浮起一丝他的招牌懒散笑容:“表弟,你如此兴师动众的来看望我这当哥哥的,哥哥心里可是有点过意不去呀。要不赏你点钱带大伙去喝酒?” 这许俞府原本是来奚落许浮生的,哪想到反被许浮生这个废物调戏,怒气一阵上涌的他叫道:“你个废物还有什么脸做我哥,不教训教训你,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呦,当弟弟的要教训我这做哥哥的,啧啧,表弟你可真是越来越威风了,就连两个月后的比试之约都等不及了吗?” 许浮生原本长相就极为不俗,剑眉星目,如今再搭配上他略微懒散的气质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雅痞味道。 许俞府哪经得起许浮生这么挑逗,立刻怒气上涌道:“你个丹田被毁的废物还说什么比试,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身后的几名公子哥也极为配合的一阵大笑。 许浮生无谓的耸了耸肩,姿势意态说不出的潇洒从容道:“既然不怕,那您还着什么急。 这会奚落我一个废物也不怕玷污了您的身份,既然这么长时间都等了,又何必这么着急呢,弟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许俞府不禁一愣,有点疑惑的看着许浮生,以前的许浮生是那种相对木讷,就算被人打死都不会说半个不字的人,今天的许浮生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的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是个废物咯,只要你现在跪到我面前大喊三声我许浮生是个废物,今天就饶了你。” 倚着门框站着的许浮生戏谑的笑了笑道:“哥哥跪一下倒是无所谓,就怕表弟你承受不起呀。” 气势极为嚣张的许俞府恼怒道:“你个废物还敢牙尖嘴利,看小爷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说罢竟是一个前冲,一记凌厉的鞭腿朝着许浮生甩了过去。 已经好多年不跟人动手的许浮生莫名被吓了一跳,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哪会随随便便就跟人动手,动手也有保镖。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格挡,最古老的杨氏太极大架‘手挥琵琶’从许浮生手中使出。根本没有思考,就是许浮生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让人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手挥琵琶的动作只是刚刚作出,手上一股微弱的气流随即随之而动。 许俞府鞭腿被架的瞬间就感到一阵真气紊乱,眼睁睁的看着许浮生缓缓近身,然后一记贴靠,将他推了出去。 身后几个公子哥看到许俞府倒地的瞬间就被惊掉了下巴,他们可是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有微弱的气流产生的,这意味着丹田被毁的许浮生不仅没废,反倒更厉害了。 几乎是拔腿就跑,根本没有人去管许俞府的死活。许浮生的名头在他们这一带中间可是有点故事的,绝对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要不是被废掉,哪有人敢来生事。 反倒是倒地的许俞府很快站了起来,惊诧不下于那群公子哥的他也有点疑惑,许浮生的动作明明很慢,可他却就是躲不开。 力量不大,只是感觉莫名其妙。有点不服输的许俞府依旧跃跃欲试,毕竟从许浮生身体上传递过来的力量确实很弱。 虽然他也感觉到了那股微弱的气流转动,但身在局中的他根本顾不上考虑那到底是什么,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一个丹田被毁的废物能外放真气去影响并沟通天地元气,那可是修道有成的人才有的手段。 要他就此认输,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好歹他也是家族除许浮生之外的天才,不战而逃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只是念头刚动,就见许浮生的双手在他面前逐渐变大,手指如天女散花般拂过许俞府的脸庞。 十几个耳光,清脆的声响不断回荡在小院中。 这次许俞府是真懵了,要说刚才许浮生的大架太极动作看似缓慢,他就是躲不开。这次他可是根本没有看清许浮生是怎么出手的,就被连续扇了十几记耳光。 只是本能动作的许浮生心下虽有疑惑,可也确确实实让他感觉很神奇。自己只是下意识的使用前世所学的古武术动作而已,毕竟练习了很多年,几乎是自然而然,没想到竟有如此奇效,前一招是太极,后面他用的是八卦掌。 他虽然练习的很熟,可前世地位尊崇,真的很少跟人动手,自然也无法体会个中奥妙是怎么回事。 只是简单秉承着对待敌人就要如秋风扫落叶般的他也顾不上研究怎么回事,几记耳光之后。紧跟着就是炮捶架,形意拳,直到确认许俞府已再无还手之力这才起身。 略微有点得意的许浮生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的表弟道:“弟弟,感觉怎么样?” “你还是有点嫩,要回去好好练习武功才是,这太弱了。” 被打的猪头一般的许俞府几乎是爬着离开了许浮生小院,对于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虽然有自己轻敌的原因所在,可确确实实许浮生今日的手段让他有力都无处使。 对这一切也有点好奇的李浮生再次摆开了正宗的杨氏太极架,四十八式的杨氏太极被虚弱的许浮生行云流水般使出。 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伴随着太极圆润的行走,许浮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各经脉处的真气竟纷纷随着身体的转动而流动,甚至能带动天地间的微弱气流而动。 而且随着太极一式一式的流转,原本虚弱的许浮生面色开始逐渐红润,直到四十八式太极手使完,李浮生竟感觉自己的身体至少恢复到了前世的水准。 不信邪的许浮生再次拉开架势,不断舒展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周围的气流竟跟着变快,阵阵白气从许浮生身周泛起。 门外,一个刚准备踏进小院的人看着那个身影却蓦然止步,眉头紧紧皱起的他直到看着许浮生再次打完一套太极才缓缓离开,只是阴翳的眼神却如墨汁般浓重。 第003章 夜袭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元昊书房,许俞府坐在父亲对面一五一十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听到许浮生让自己儿子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时,他沉静的表情越发凝重。 许俞府愤恨道:“儿子若有半句虚言您可取消送我去七星道院的资格。” 看过许俞府在自家院中表现的许元昊内心越发不安,他不知道许浮生练的动作到底是什么,但多年的习武经验确实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许元昊眉头凝成一个川字,自言自语的疑惑道:“可是我明明探查过他体内,丹田被毁,经脉堵塞,已经是废人一个,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父亲,我看他使的不像是什么功法,反倒有点妖法的感觉,我明明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他,可就是感觉有力无处使。”许俞府回忆着下午的过程若有所思的说道。 许元昊挑了挑眉道:“胡扯,哪有什么妖法。只是他这次死过去又醒过来确实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莫非是那小子有什么奇遇?” “我不管,父亲你一定要帮我报这个仇。” 许元昊冷哼一声道:“技不如人还有脸提要求,滚回去好好习武。” 等到儿子离开,许元昊将自己的一个心腹唤了进来道:“许青山夫妇什么时候回来?” “回族长的话,去冀州府打理生意的他们应该在半月后才能返回。” “如此甚好,你去流州府找几个生面孔到许青山的院子做掉那个许浮生,记住,做的隐秘一点。” 管家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退出去,许元昊望着这无边夜色神情凝重道:“侄儿,别怪为叔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生在这不怎么强大的许家吧。” —————————— 小院,隐隐有点感悟的许浮生双腿微屈,以太极开步势立于院中,感受着体内的异样。 他一下午尝试了所有他学过的古武术,其他对自身倒是也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但似乎只有太极能明显感到不同,不管是与天地的自然契合,还是体内真气的流动,都让人感觉截然不同。 这个发现让许浮生极为兴奋,他虽然不懂道法自然是怎么回事,但结合两个人的记忆自然明白这是极不寻常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改变自己的修行方式。 此时的他还只是凭借商人的敏锐觉得不同寻常,日后他才会发现他的这种敏锐带给这个世界的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改变。让人可以不需要体内真气循环大成就能感受到天地元气流动。 太极本就道家武当张三丰真人所创,而创出太极的感悟正是源自自然界鹰蛇争斗,暗含天地至理。 太极变化,养精气神,动静消长,虚实阴阳相合,致使人跟天地元气产生共鸣并不费力,许浮生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如何能使共鸣更多或者如何使用而已。 许浮生是那种琢磨一件事不到明明白白地步绝不肯放弃的人,再次拉开太极架势的他,感受着体内真气的蠕动,索性不再尝试与天地沟通,而是随着身体的转动,感受着体内真气流动的方向。 打了不下五遍老杨氏八十五式太极的他终于感觉到了点门道,每多打一次似乎充斥于各经脉处的的真气气流就会壮大一分,而堵塞经脉的真气则会缩减半分。蠕动的气流来源就源自于原有的真气和天地间缓慢吸入的元气。 琢磨到这一点的许浮生终于在多次尝试下找到了那种感觉,这具身体的修炼资质本就是上上之选,练起太极带来的感觉不管跟前世还是以前的许浮生修炼都极为不同。 这种自然流畅和行云流水的程度是前世修炼几十年都无法达到的,这大概就是资质根骨带来的好处吧。跟前世的许浮生赚钱一样,自带开挂系统。 已经摸到门道的许浮生几乎整整一天都耗在了这种极为自然的修炼状态下,随之而来的变化就是体内有几条堵塞经脉已被打通。 打通了五条经脉的许浮生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只要再打通三条经脉,自己暂时就可以有不少真气使用。 虽然丹田破损使用这些真气之后就无法再进行循环补充,但至少对于目前的许浮生来说能稍许自保就足够,至于其他,还怕以后能有人欺负自己嘛? 况且只要运用太极功法对战,总会有微弱的天地元气进行补充,对于目前孱弱的许浮生来说倒是不用担心没有可补充的天地元气。 人体有十二条正脉,奇经八脉,许浮生现在正在打通的就是奇经八脉,只要打通体内奇经八脉,真气就可温养十二条正经,为其提供气血,调和阴阳,缓慢恢复十二条正脉,到时就就算无法重塑丹田也自可再寻他法。 曾有先代医圣李时珍《奇经八脉考》中曰“凡人有此八脉,俱属阴神闭而不开,惟神仙以阳气冲开,故能得道,八脉者先天之根,一气之祖。” 将自己调整至最佳状态的许浮生再度开始修炼起来,有太极心法和身法的配合,他体内真气炼化的速度越来越快。 太极本讲究个无为自然,顺应天和地时,被许浮生这么执念般的修行,效果反倒不如先前,只是身在局中的许浮生还不自知。 反倒练得越发起劲,直到脸色彻底潮红,许浮生的眉头缓缓皱起,微现痛苦的他猛然咬了咬牙。 体内三条经脉的真气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 痛,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让许浮生不禁闷哼出声。 感知到堵塞已经开始松动的他再次缓缓运行太极心法,这次比先前更为狂暴的真气炸裂般炸开在许浮生体内。 下一刻,轰隆一声,一条经脉处一股暖流出现,知道又打通一条经脉的许浮生此时已虚弱不堪,但他依然咬牙不肯放弃。 知道错过今天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冲开其余二脉,但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深吸一口气的许浮生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其他经脉处传来的暖流,冲击筋脉带来的痛苦也弱了许多,老子连死都过来了,还在乎点这疼痛? 再来。 狂暴的真气再次聚集,对准最后的两条经脉全部灌入,如潮水一般的真气涌入细弱的经脉处。 许浮生猛然一口鲜血吐出。 轰隆一声,杂乱的真气洞穿两条堵塞的经脉汇成两股暖流。 终于通了,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心神骤然放松之下,一股疲惫感袭来,许浮生就此晕了过去。 幸亏是在这个世界,许浮生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极强,换在以前,这么修炼恐怕早走火入魔。 深夜,许浮生悠悠醒来,感受着奇经八脉通畅以后带来的舒爽,伸了个懒腰道:“哎呀,现在要是有个美人怀中坐该有多好呀……” 咦,什么声音? 听觉比往常敏锐了许多的许浮生立刻竖起了耳朵,居然来的这么快,啧啧,居然有十几个人,修为看起来还都不弱,自己这个亲叔叔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呀。 也罢,就让许浮生从此刻开始新的人生吧…… 说完他猛然起身,对着窗外朗声道:“男人当有十荡十决的豪烈,快意恩仇才是大丈夫所为,几位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人物?” “可敢出来与我许浮生痛痛快快打一场?” 豪放,浪荡不羁的声音响彻在并州府的夜空之上。 刚刚体会过修行美妙的许浮生正想试试现在的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水准,以许家的实力估摸着也请不起什么高人,否则也不用藏头露尾,拿来练手最是合适不过。 院外的风骤止,只有衣衫猎猎作响的声音,十四道身影同时出现在院中。 许浮生摆了摆长袍,将一头黑发拢在脑后,缓步站定。 原本就儒雅俊秀的他一袭青衫,越显从容。 彼此没有半句废话,许浮生身后的房门毫无征兆的破碎。 许浮生脚尖轻转,沉肩坠肘,左腕背彻底松开,内劲蓄足,右掌向前推出,形成沉拉之势。 吐气掌落,一个身影已倒飞出去,被一记倒撵猴撑飞的身影都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晕了过去。 这就是太极配合真气的力量,收发于心,沉劲指哪到哪,而且一旦施展开来就呈连绵不绝之势。 许浮生也不废话,紧跟着就是单鞭,云手,搬拦捶系列招式如水银泻地般使出。 这十四人原本是流落在这并州府的亡命之徒,被许元昊重金请出,只为对付许浮生。 本来十四人还有点轻敌,只为对付一个没有真气的废物而已。 哪想到许浮生竟然如此凶猛,招式行云流水,一旦被沾上,非伤即晕,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他们哪知道许浮生身上真气虽弱,但杨氏太极拳本就强调以柔克刚,沾粘连随,不丢不顶。 一旦被太极缠丝手缠上,那就注定只能被动挨打。 拳影在匀速颤动中向着其余几人而去,只听得“啊!”“哎唷!”“啊哟!”惨呼声不绝,跟着叮当、呛啷、乒乓,诸般兵刃纷纷堕地。 十三名黑衣人,在一瞬间就被许浮生以缓慢但却迅捷无伦的手法全部放翻。 许浮生在太极上的造诣确实不弱,深得杨氏老太极的身法心要。 大架、长拳、中架及小架,推手、大履、散手均如信手拈来,前世在太极之上淫浸十几年的功夫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十三名黑衣人各自倒地,偶有清醒者也不敢再起身,这个少年行云流水的身影如噩梦般压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第004章 青衣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望着夜色中的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十三人虽已被吓破胆,但他心头还是隐隐有一种不安,似乎还有某种危险隐藏在夜色中。 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许元昊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许浮生居然死过一次就变的如此厉害,这武技和功法简直闻所未闻。 许元昊并不知道太极是一种什么功法,但看着许浮生灵动不失飘逸的身法,真是让他惊为天人。 就算许家再破落,作为一家之主的眼界还是在的,许浮生的功法虽然看似平淡无奇,可每一招每一式之间的衔接却是浑然天成,基本一套手法在他手中使出就毫无顿挫感。 这是最让人惊叹的地方,要知道任何武技,总会有修炼之人或者创立之人的习惯或者痕迹,而许浮生手中的这套技击之术几乎与传说中的那些道家术士有的一拼。 没有破绽,如何对敌。 心头浮起抢夺这份武技念头的他喃喃自语道:这套武技没有真气的情况下威力都如此之大,那如果有真气呢?看来此人是再不能留了,倘若日后万一被他修炼出点门道,怕是…… 心下计议一定,原本就是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他遮起面容,足尖点地,整个人就如一道青烟般从空中凌空扑下。 手中两道暗器借他俯冲之势,激射许浮生。 两道劲风迎面而来,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知道这才是正主。 顺手捞起一根树枝的他斜上而起,一记太极两仪点中两道暗器,叮叮两声,两块石子落地。 许浮生手臂一阵酸麻,这许元昊不愧是一品凝脉境武者,真元竟是如此雄厚。 念头还未转完,一道掌风就再次袭向许浮生门面,招招杀机,不留一丝余地。 许浮生冷哼一声,松腕蓄劲、肘微屈上提。树枝自然而然指向扑面而来的许元昊,臂由屈而伸,与剑成一直线,笔直刺出。 太极刺剑。 跟随杨氏后人曾完整系统学习过太极所有知识的许浮生对于太极剑法自然不陌生,以他目前的功力根本无法硬抗许元昊的攻击。 只好借点外物使用,手中树枝没有任何花哨,极为干净利落的刺向许元昊手掌。 许浮生看着身穿一袭黑衣遮住面容的许元昊冷笑道:“叔叔,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杀侄儿?连两月之约都等不到?” 被许浮生一剑封死所有后招的许元昊听着许浮生的话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不闪不避,手掌弯曲,屈指弹向树枝。 铮,一记嗡鸣之声连绵不绝,树枝遇强力崩弹,发出一声清脆声响,骤然断裂。 许浮生双眼微眯,树枝折断的他并未收缩,而是整个人身体猛然前倾,仅剩的树枝直指许元昊咽喉部分。 由慢转快的树枝速度极快刺出,一个断枝竟拉出数道残影,一道道残影如潮水般就此将许元昊的身形笼罩。 根本未想到许浮生居然能使用真元的许元昊面色剧变,身形急速后撤,只是许浮生哪能容他如此轻易退走。 一直未动的左手竖掌前屈,身形猛然侧步,如影随形跟了上去。 已现慌乱的许元昊想过此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没想到他的身法跟武技在一夜之间就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与许家一点关系都没,但又是如此强悍。 身后就已是墙壁的他退无可退,被许浮生一记云手绕住胳膊,身形骤然下沉。 不过再如何许元昊也是一品凝脉境武者,身形踉跄只是瞬间功夫,已有决断的他也顾不得再隐藏实力跟声音。 蓦然喊道:“小儿找死。” 全身真元如沸腾一般,一记流炎掌挥出,手掌赤红。 许浮生剑法是精妙,但毕竟真元还不够强大,看到如此凶猛的真元,哪还敢再硬接。 退步,拧腰,闪身避开。 流炎掌的真元轰在墙壁之上,墙壁倒塌,烟尘大作。 此时真元已经消耗差不多的许浮生放声大笑,脚踩烟尘之上,身姿如仙一般,断枝再度凌空斩下许元昊。 他本就狠辣之人,哪管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决绝狠辣才是他被誉为商界蓝狼的作风。 许元昊看着这一幕,已不敢再硬接许浮生剑招的他心下长叹一声,整个人没有丝毫耽搁,手中一把箭矢天女散花般笼罩向许浮生。 然后整个人一脚跺地,腾空而起,临走前十四道箭矢从他手中射向此时还留在场中的十四个黑衣人,显然是要杀人灭口。 这几下动作做的干脆利落,无论逃匿还是格杀,许元昊的杀伐决断当真倒也配的上一家之主的身份。 许浮生挑飞暗器,就已听到地上的惨叫声相继传来,显然十几个黑衣人已被全部灭口。 望着夜空中远去的身影,已经没有更多真气可用的许浮生朗声道:“叔叔,今夜之事跟上次的旧账侄儿很快就会向叔叔讨个说法,希望叔叔莫要再像今晚一样落荒而逃。” 毁尸灭迹这种事情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做,许浮生早疲惫不堪,自去休息。 晨光之下,许浮生的小院格外静谧整洁,似乎昨夜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经过一夜恢复,已精神饱满的许浮生站在小院中肆意挥洒着漫天身影,在晨光中起舞的身影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小院外,一个女子安静望着这一幕,一动不动,放佛要保持这个姿势到天荒地老。 她身着一身淡青色连衣裙,三千青丝披肩而下,显得大气磅礴,绝美恬静的脸庞沐浴在晨光之下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大青衣,温婉端庄。 阳光漫天洒下,这幕画面显得分外温暖。 收回断剑的许浮生转头,这样一个毫无违和感的身影就印入眼帘。 看着这个女子,许浮生思绪万千,复杂难明的叫道:“婉宁!” 来人是白家白婉宁。 这并州府唯一可称得上大势力的家族只有白家这么一家,倒不是白家有什么厉害人物,而是传说这白家在王朝上层有着极大的靠山。 更有甚者传说白婉宁都不是白家的亲生姑娘,而是当朝国公府的公主,只是暂寄住在白家而已。 不管传说如何,外人自然无法分辨真假。 总之白婉宁是目前这地界地方势力最大的白家白云帆独女,年纪轻轻据说一身功法便神秘莫测。 只是不知许家哪辈祖坟冒了青烟,竟得白家垂青,为二人定下婚约。 原本也并无太多不妥,毕竟许浮生也算是天才人物,即便配不上白婉宁,总不至于让人太难以接受。 只是谁也没想到许浮生会被人毁去丹田,白家内部本有人想毁掉这份婚约,但却被白婉宁一口否决,白家不仅没有人对许浮生恶语相向,甚至到如今依旧照佛有加。 自从许浮生躺在床上之后,白婉宁几乎每日都要来与许浮生说话,奈何许浮生自己心结不解,一直不曾理会,但白婉宁却从未放弃过。 很多人不明白像白婉宁这样18岁就近乎神人的天之娇女为何会对许浮生这样一个已经废掉的人如此深情。 白婉宁也从未向别人解释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年那个8岁小男孩的身影已深深印在了白婉宁心里,此生除他之外白婉宁心里已再装不下别人。 10岁那年,离家出走流落在外的白婉宁被几名逃窜至并州府的几名武者绑架,被刚好路过的许浮生碰到。 一个8岁的小男孩用牙齿,用一切比稚嫩拳头更有伤害的东西力战三名不入流武者,最终用牙齿咬死一个三品武者,他当时嘴角还残留鲜血碎肉的模样让剩下的两名武者胆寒逃离。 那时候小男孩已一身血腥,全身骨头至少断掉11根的他硬是挣扎着用牙齿解开了女孩身上的绳索,这一幕被外出接应白婉宁的白云帆看到。 白云帆只跟白婉宁当时说了一句话:此生你不应负他! 白婉宁如今已是白家最耀眼的天之骄女,据说不日即将前往都城,被当今国公送往神秘之地修行。但她从未忘记过那个身影。 翻阅了这些记忆的许浮生自然明白婉宁的执着在哪,只是如今的他却不知如何面对这份厚重的情感。 只见听着许浮生叫声的白婉宁身体一怔,向来刚强的她在这一刻竟不禁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扑上来抱着许浮生道:“浮生,我不是在做梦吧……” 许浮生轻抚着她的秀发,嘴角洋溢着说不上是温暖还是尴尬的笑容道:“傻丫头……” 白婉宁哭的越发厉害,似乎要将这半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边哭边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打算再要婉宁了,其实你知道的,婉宁不会在乎你能不能修炼的,只要有婉宁在,婉宁会保护浮生哥哥你的。” 男人一生有这样一个女子对他,夫复何求? 许浮生苦笑一声,本来拿起要拍她肩头的手落在空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转移话题道:“婉宁,我的真气又恢复了!” “啊……?”白婉宁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 “嗯,我前天小死过去一场,在梦中隐约融合了一个记忆,那个记忆中有几样功法能让我感受到这天地元气的波动。” “就刚才那套身法?难怪我觉得如此自然,似乎跟天地大道融为一体一般。”白婉宁转而情绪随即低落了下去,似乎对此并不太兴奋,也没有询问他融合的到底是什么记忆。 第005章 大方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以他的敏锐多少能感觉到身边的白婉宁似乎对这修炼之事并不上心,仿佛这些东西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他当然不会直接去问这些问题,一直以来他就对白婉宁的身世极为好奇,只是白婉宁从不肯谈论这个话题。他只好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婉宁,你能带我去买把趁手的武器吗?” 真气较弱的他现在还真需要把像样的武器来应付就像昨天晚上一样的场面,毕竟真气太弱,总要以防万一,能多一件防身的东西自然要多准备一件。 另外他也想去研究一下这个世界跟前世的区别。毕竟刚来这个世界,有的都是记忆,还没真正切身感受过呢。 随着许浮生走出院子的白婉宁突然问道:“对了,浮生,你知道当初是谁废掉你丹田的吗?” 白婉宁温婉的脸庞涌起一股让人颤栗的杀机,她倒是大概也能猜到一点那人是谁,只是目下许浮生一家的处境让她左右为难,就算把许家全杀了,许浮生的情形也无法恢复。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杀了许家所有人,反倒给许浮生父母带来将是更多灾难。 一直以来关于许浮生的事情都让她左右难为,谁让许浮生的父母实力实在太弱。 许浮生眯了眯眼睛,笑道:“傻丫头,这件事情你不用再惦记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亲自解决他的。 前世就从不肯委曲求全的他这一世自然也不会,有仇当场报仇,有恩十年报恩,这才是他的风格。 看着蓦然豪气十足的许浮生,白婉宁眼中泛起一丝涟漪。 有的时候挫折真的可以让一个男人迅速成长。 “好吧,那我们就先去逛街吧。”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这就是并州府街道的模样,道路两边没有高耸入云的建筑,大多都在二到三层高左右。 古色古香的店铺,各色不一的招牌,还真如古代电视里演的并无二致。随着二人漫无目的的闲逛,结合着脑海里的记忆和白婉宁的描述,这个时代大概类似以往隋唐那个时代。 各种文化百无禁忌,民间尚武,官家倡道,修行似乎在普通人口中并不是一件让人不可触摸的事情,一切有为法,道法自然,每个普通人似乎都能说一两句道藏里的话。 似乎每个普通人身上都有一种别样的气质,跟前世那种热闹是截然不同的。 生活的气息,氛围极为浓厚。 很快就喜欢上这个时代的许浮生悠然的享受着这一切,在这个时代做点生意怕是很快就能财源滚滚吧。 二人边走边说已经来到一家名叫玄吟阁的武器坊,古色古香的建筑,让人心定神怡。 刚要迈步而入,就听一个阴森声音说道:“呦,这不是许家那个废物天才吗,都废了还出来走动?” 用一个最准确的词语来形容声音来源之人相貌的话,那么这个词语一定是猥琐。 如果还非要加一个副词,应该是‘极其非常’猥琐。 他不仅猥琐还很胖,胖的几乎像一个肉球,本来就被肥肉挤压的几乎已经看不到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酒糟鼻一沓一沓的,让人看着就下意识的不舒服。 听着猥琐胖子出言不逊的白婉宁几乎是瞬间眼神转冷,双眼一瞪就准备教训一下这个胖子。 许浮生却悄悄摆了摆手,嘴角浮起一丝招牌的懒散笑容。 脑海里迅速浮上这个胖子的信息,王家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子,王阳明,修炼天赋遭的一塌糊涂,如今已经16岁还是一个三品武者。 但不知道这个胖子有什么能力却偏偏哄的老太爷极为高兴,所以也不管他修炼天赋如何,就是疼这个孙子,而且专门为孙子配备了两名二品武者做护卫。 以前的许浮生当然不会跟这种货色有交集,但自从丹田被废之后他们就经常性的会来奚落一下许浮生。 翻阅起这些记忆的许浮生禁不住摇了摇头,立即变出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迎向胖子道:“呀,这不是胖哥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边说边上前给了胖子一个熊抱,那股亲热劲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被许浮生这一手弄的满脸疑惑的胖子皱着眉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暗暗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却没发现自己怀里的一个金丝袋早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许浮生袖筒里。 许浮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王哥,就凭您的气势以后出来要多带点人才行,就这两个人怎么能显出您的气势。” 说完拉着白婉宁径直向里走去,留下感觉有点不对劲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胖子呆立在当场。 两个护卫在胖子身后站着,所以根本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白婉宁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一笑。 现下的许浮生似乎比以往少了几分狠厉,却多了一些她也说不上来的味道。 要换成以往恢复修为的许浮生一定会饱揍那个胖子一顿,但现在他却是用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让胖子吃亏都感觉不到,有点小坏,但无疑却比以前更可爱更让人着迷。 走进店里,许浮生手里掂着分量不轻的金丝袋,听着里边金银碰撞出的悦耳响声,懒洋洋的道:“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正愁没钱买东西,这胖子就送上门来,真有眼力劲。” 白婉宁嗔了许浮生一眼,似乎在说你没钱我不是有嘛。 许浮生故意装作没看到,自顾自的打量着这满目琳琅的兵器。 许浮生漫无目的的闲逛,边走边听掌柜的介绍。 掌柜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早认出白婉宁的身份,一脸慈祥笑容道:“二位想选把什么武器?小老儿可为二位推荐几样。” 许浮生随口道:“只要一品凝脉境的武者弹不断的长剑就成,品质什么无所谓。” 老头苦笑一声道:“少爷是故意为难小老儿吧,这里大多都是凡兵,很少有能禁得住一品凝脉武者用真元弹不断的长剑,倒是有几把中品灵剑,可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承受得住呀。” 白婉宁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他要那样的长剑干什么呢?以前的许浮生可是从来不会假借外物的,在他心里一直认为要想修道,首先得先去强化自身,假借外物如何更近的感受天地气息。 这一世的许浮生观点自然不一样,道家的符纸、桃木剑什么不都是假借外物嘛,只要能修行,何必管什么手段。 冲着老人点了点头道:“你带我们随便看看,我看有没有顺手的,也不一定非要多锋利的剑,其他也行。” “咦,对了,小老头这里倒是有一样东西挺符合小哥你要求的,不过不是一把剑。” 许浮生精神一震,道:“不是剑也行,走,带我去看看。” 二人随着老头来到二楼的一个储物间,老人指着一个灰不溜秋,似棍非棍似剑非剑的东西道: “就是这样东西,小老儿也不知道这该叫什么兵器。但却是不轻不重,使用起来极为顺手,且无论用什么都无法让它弯曲。 本以为这么珍贵的东西至少也是件灵阶以上的兵器或者都可能是法宝,可送到冀州府去鉴定一番之后却也没辨别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更不用说卖了。 在小店里放了两年了无人问津,老儿就把他放到这储物间了。” 面对白家大小姐,老儿据实相告。 许浮生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件武器,约1米长,通体透着玄青色,呈圆形状,类似一根铁棍,可在最底处却蓦然细了下去,顶出一点圆尖,似剑非剑。 他闭上眼睛握住它,细细感受着金属带来的清凉气息,一路向下,直到摸到尖处,他手指仅仅是刚点上剑尖,一滴血珠就印出,但旋即不见。 前世好歹也跟许多古董打过交道,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材料,但想来也差不到哪去。况且他也无所谓武器到底怎么样,只要顺手就行。 他的兴趣可不在这上边,修道,财富,美人那才是他的兴趣所在。 就是它了,许浮生心中下了结论。 老头看着许浮生这幅阵势,也知道碰上了行家。 片刻后,许浮生起身,将它拎在手中道:“就它了,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老头摇了摇头道:“没有名字。” “好,那我就给他起个名字吧,无锋。 多少钱?” 老头看了看白婉宁,又看了看许浮生,缓缓开口道:“此物既是碰上少爷这种懂行人物,小老儿就不好再开口了,少爷您看价值几许就给多少吧!” 许浮生爽朗笑道:“掌柜的爽快,千金难买心头好,给你吧。” 说完将刚从胖子怀里摸到的金丝袋扔给老头,老头甫一打开,双眼不禁跳了跳,笑道:“少爷,这似乎有点多了。”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多的就当我请掌柜的你喝酒了。” 说完不顾掌柜的再三推辞便拉着白婉宁转身离开。 刚出店铺门口,就见猥琐的胖子一脸阴郁的带着两名护卫堵在门口! 第006章 无锋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胖子愤怒尖锐的声音在许浮生耳边响起:“废物,我的钱袋呢,你一个废物TM居然敢阴我?” 胖子是在半路才察觉自己钱袋被人偷走的,回想了一路的情景,再联想刚才许浮生的动作他就明白刚才是被许浮生耍了。 愤怒的他立刻带着两名护卫赶了过来,只是不敢进入玄吟阁闹事,圣元王朝规矩森严,不管什么人都严禁在店铺闹事。 许浮生阻止了白婉宁的动作,看着胖子扭曲的表情,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再度跨步就要向胖子走去,胖子却蓦然向后大退一步道:“你别过来。” 显然已怕了许浮生这无声无息的偷技。 许浮生站在原地笑道:“王哥您别急呀,区区十几两银子以王哥您的大度就当资助小弟练武了呗。” “放屁,那是老子一个月的生活费,整整500两银子。”胖子一脸肉疼道。 许浮生耸了耸肩:“喏,你的钱已经买了这玩意了,有本事你自己拿他退去。” 胖子看着许浮生手里那跟烧火棍没两样的玩意不禁痛心道:“你TM傻呀,500两银子就买个这破玩意,好歹你买个好点的兵器呀……” 说完才想起自己哪有底气去玄吟阁退货,一脸愤怒的望着许浮生道:“畜生,我要杀了你!” “上,给我杀了他!” 白婉宁淡然向前一步,望向胖子身后二人。 许浮生依旧不急不缓挡住白婉宁道:“正好试试我新买的烧火棍怎么样,难得胖哥这么有眼力,这种机会怎能错过。” 说完缓步上前,依旧一副懒散模样道:“你们两一起上吧,要不耽搁了胖哥的好事我可过意不去。” 两名武者武器均是长枪,修炼的也是王家引以为傲的金枪决,二品凝脉境实力。 两人疑惑对视一眼,难道这丹田被毁的少年真的又能修炼了? 不敢掉以轻心的二人露出凝重之色,一杆长枪突然划破空气笔直劈下许浮生。 其中一人依旧在等待许浮生反击之刻露出的破绽。 白婉宁淡然站在身侧,看着许浮生表演。 许浮生却是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右手拎着无锋,放佛丝毫感觉不到危险。 昨天晚上的对敌练习可是让现在的许浮生信心十足。 在长枪触及衣衫的前一刹那,许浮生右手看似漫不经心的抬起,向前一步,自然的仿佛就像平时走路踏步一般。 可下一刻,无锋剑尖已刚好出现在护卫咽喉处,一丝丝血迹从咽喉处留下然后消失不见。 胖子跟另一名护卫早已惊呆,这是什么剑法,自己都没看清楚二品凝脉境的护卫就已经被人点住咽喉。 就连白婉宁眼中都泛起惊奇。 只有被点住咽喉的护卫像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疑惑的看着许浮生,怎么感觉就像是自己撞到他的剑尖上一样。 许浮生收回无锋,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好棍!” 又看着那名还在疑惑的护卫道:“老兄,快点去上药吧,要不待会流血就流死了。” 说完又转头望向胖子道:“谢谢胖爷的500两银子了哈,胖子你还要不要试试无锋的锋利?” 胖子一缩脖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许浮生看着胖子的动作不禁笑道:“胖爷你还真可爱,以后有机会好好报答你。” 说完拉着呆立的白婉宁扬长而去,一路上被许浮生一剑,不对,一棍震惊的白婉宁好奇的问着许浮生这是什么剑法。 许浮生自然而然答道:“太极剑。” 若有所思的白婉宁点了点头,便不再发问,仿佛再神奇的事情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 “对了,宁儿,你现在什么境界?”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怎么可能。”许浮生撇嘴道,哪可能有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水准的。 “反正我很厉害就是了,比你想象的肯定厉害就是了”也知道无法说服许浮生的白婉宁补充道。 “喏,给你。”随手拿出几颗丹药的白婉宁平淡无奇的递向许浮生。 “培元丹?”许浮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药丸,但记忆里可是听过不少。 培元丹,有固本培元之效,如多颗同时服用可助真元凝练扩充经脉。 要知道这种丹药可不是市面上随随便便能买到的,但凡能开炉炼丹的必然是修道入门的人,普通人哪可能有这些东西。 白婉宁才不管许浮生的惊诧,一脸云淡风轻道,你目前的境界也就只能用点这些基础丹药,适当用点对你应该有好处。 尽管对白婉宁的身份有存疑,但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这女人到底什么人,以白家目前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拿出这丹药。 “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个世界上你不了解的事情还很多,我也没法跟你多说什么,但你相信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不管再怎么惊讶,许浮生总是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懒得多问的他也不去追根究底,以后总有机会知道的。 也不当几颗丹药是什么贵重东西的许浮生自然而然接过来,随手便丢进嘴里一颗。 白婉宁哪想到许浮生这么随性,提醒道:“你好歹找个地方准备好再吃呀。” 话音还未落,许浮生随即脸色剧变,一头冷汗冒出。 根本没想到药效竟然这么猛的许浮生虽然知道这丹药珍贵,但好歹也会给人反应的时间吧。 白婉宁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许浮生,左右双手却不断变化出各种手印。 只见许浮生的头顶一股白烟冒出,根本来不及思考的许浮生几乎是自然而然跨步,随手画圆,只见一阵白烟紧跟着许浮生的圆润之势缓慢没入身体。 也就不到几十秒钟的事情,许浮生已完全恢复正常。 这下轮到白婉宁啧啧称奇,本以为怎么也得费点功夫才能吸收丹药之力,哪想到许浮生竟然轻描淡写般就将一半药力融入身体经脉,一半药力消散在空中。 她到无所谓浪费,只是吃惊许浮生的手段,要知道即使她也没办法做到这么淡然自若的。 两个一肚子秘密的人回到许浮生所在的小院,胡乱吃了口饭,便开始不动声色的对话。 “宁儿,你不会真是国公府的公主吧,我可听说当今国公可是极受大帝宠信的,就说位极人臣也不过分吧。” 据说当年极为普通的二殿下能登上大宝之位,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能坐稳龙椅与当年的两位大人鼎力相助是脱不开关系的。 当年举国上下反对二殿下登基,但唯有两人坚定不移的支持二殿下,一位就是当时为圣元王朝一统千秋打下半壁江山深得先皇信任的国公杨素,也就是如今杨清源亲王的父亲,另一位就是掌握王朝玄霜重骑的第一大将军李叔德。 杨素假传圣旨处死四王子,李叔德则是在二殿下最需要之时带领玄霜重骑入京为二殿下扫平所有障碍,正是如此,二殿下也没有辜负二人,登基之后为赏赐二人,将杨素之子封为亲王,李叔德则封为国公,世袭罔替。 白婉宁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简短道:不是,有点渊源罢了,况且李叔德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你不用好奇我的身份,知道了真相对你没有好处的。说说你吧,感觉这次你醒过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差不多吧,反正小死一场后感觉都看开了。我要说我融合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你信不信呢?”许浮生略带戏谑的说道。 “总之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白婉宁淡然道。 许浮生心下怔了怔,刚要说话。 却听白婉宁继续道:“只是目前王朝除道庭内那几人,怕是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王朝外的那些孤魂野鬼说不定也有这份能力,可要碰上也应该是他们融合你吧。” 无言以对的许浮生也实在不想过多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离奇事件,只是越发对白婉宁的身份好奇起来,阅人无数的他敢肯定白婉宁的身世绝对不简单。 只是接下来再问关于白婉宁身世的事情她却避而不谈,反问道:“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我也解决不了,倒是有一些办法能让你重塑丹田,就是怕给你带来更多麻烦。让我先考虑考虑要不要恢复吧。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还打算呆在许家完成那比试之约。” 本身对武道修炼不是那么热衷的许浮生也没过多纠结白婉宁所说的办法。他对财富,对道家那些改天换地、撒豆成兵的神奇秘术感兴趣,单纯的武道修炼真是兴趣缺缺。再如何修炼不也是一介武夫嘛。 这一天相处下来他也摸清了白婉宁的性格。她不想谈的事情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别指望她能开口,在这一点上跟许浮生极像。 白婉宁的问题让他陷入了沉思,一个新奇的灵魂乍来这个世界,一直被各种鸡零狗碎的事情耽搁,还真没顾得上思考这以后的日子打算怎么过。 还真是个值得让人深思的问题。 第007章 野心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仔细思索半天仍有点千头万绪的许浮生不禁长叹一口气,道:“哎,先一步一步来吧,等解决了当下的生存问题再研究这个深奥的哲学问题吧。” 心下却暗自盘算:“总之,老子要先有钱有势!” 被许浮生这么一说倒有点发懵的白婉宁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她本就性子清淡,问这个问题也是随口发问,真没想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答案。 看着天色已晚,随即摆了摆手道:“我先回去了。” 等到白婉宁离开,许浮生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望着满天星斗怔怔出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似乎对日后的生活没有了太多期待,财富积累到一定境界于他而言就是个数字。 要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他还真是好像找不到接下去的方向了。前世那么多经历现在对于他来说犹如一片空白,似乎都不知道那么辛苦赚钱,活着的目的在哪里。 这些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许浮生不禁感慨万千。 哎,不管他了,既然重活一世,这一世怎么都要活得精彩一些。 就先从这许家开始吧。 这许家父子,得想个办法收拾掉,要大展身手,总不能被这么两个老鼠屎坏了大事。 轻轻敲打着门槛的许浮生顿了顿道:“看来还是要先往冀州府一趟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许浮生随即牵了匹马独自一人便悄悄出城去了。 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晨光却已经照亮了半边天空, 初秋的晨风多少带了点凉意。 许浮生一人一马狂奔在前往冀州府的大道上,刚出发没多久,大道上便迎面过来了一支车队。 勒马站定的许浮生还未开口,便听到了许青山的喊声:“浮生,你这是干什么去?” “我准备去冀州府找您商量点事。” “怎么不等我回来再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经得起这种长途跋涉,快跟我回去。”一脸风尘仆仆的许青山关切说道。 “父亲,我们借一步说话。”牵着马的许浮生陪许青山朝路边走去。 “父亲,接下来的话只能你我知道,不能说与任何外人听。” 看着一脸凝重的儿子,许青山脸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浮生,你说。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爹,您先回答我。您想不想让许家变的更好,让许家所有子弟都有出息,能进道院,能从军从政。让许家老有所依,壮有所用,少有所养,让许家成为这圣元王朝数一数二的家族。” “爹当然想,可爹更想的是你平平安安就好!” “爹,那你来做许家的族长吧。”许浮生依旧一脸平静的说道,仿佛在他眼中做许家族长是一件跟喝白开水一样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许青山一脸诧异道:“许家族长是要许氏的各家长辈推选的,不是说谁想当就能当的。” “我知道,爹,您只要接下来按我说的做就行。我知道您一肚子疑问,那我告诉您,上次我丹田被废就是我元昊叔叔做的。” 未等许青山开口,许浮生继续道:“您不用惊讶,只能怪许家太弱了,弱到只能靠这种办法去争取名额。” 已经被一连串事情打击到有点发懵的许青山最终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这样,那等我这次回去就跟各家摊牌。” “爹,您摊牌的后果只能是我们被许家驱逐。倒离开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受了这么多年的恩惠,就此一走了之总是有点不太能接受。接下来您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许浮生缓缓的道。 接下来的谈话让许青山发现自己原来竟如此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父子两越凑越近,只听的零星几个报账,族老会字眼,大约一刻钟之后,父子二人终于结束这场谈话。 许浮生也不管许青山一脸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担忧的表情道:“我要许家所有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许元昊身边亲近之人的。” “浮生……这……” “爹,您要想让孩儿平安,想让许家更好,就相信我,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不会出问题。”许浮生看着许青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的许青山终于咬了咬牙点头道:“好!” “父亲,您按正常速度回家即可,现在我还要立刻返回许家再做一件事。切记,我跟您说过的话不可再跟任何人提起。”叮嘱完这一番话的许浮生看到许青山郑重点头之后,随即离开。 ———————— 月上中天,并州府落红院内莺歌燕舞,热闹繁华。这里是并州府名符其实的销金窝,从女人到琴棋书画,落红院不敢说都能提供最好的,但也绝对排在中上行列。 这里自然不是普通平民能消费得起的地方,但南来北往的商人和一些手里有点小钱的人们还是使这里的生意蒸蒸日上,尤其是男人。 “落红院”是一座古色古香三层楼建筑,前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入夜之际,这里总会停满大大小小的马车。大堂里的装饰金壁辉煌之余又不失风雅,昏暗淡色的灯光将一切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二楼被分隔成一个个的包间,分别以不同的艺术风格装饰,这里是阴谋和启蒙的重要发源地。许重天是这里的常客,自从3年前他成为许元昊的心腹管家之后就有了能来这里消费的实力。 虽然一年能来的次数不多,但总归每年都能够有机会来上几次,要知道有多少人都只能在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呢。 这次又为家主办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仔细想想这也不知道第几件了,反正自从得到家主的信任之后,总会偶尔给家主办一些他不太方便出面的事情。 干点不方便的事情嘛,总会有点不一样的收入。许重天的能力算不上特别出众,但揣摩人心总是有一套,所以这几年下来也算是有了点家底。 就算不能为儿子买个官做,但使点劲总也能去从个军,进衙门当个差。 至于上什么七星道院,那是不敢想了,那是只有家主才能考虑的问题。 搂着怀中这个嫩的都快能滴出水的姑娘,许重天回味的咂了砸嘴。 再次振了振精神,打算再来一次,毕竟来一次不容易,总要够本嘛。 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能吃的消的许重天刚准备翻身上马,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被扰了兴致的许重天刚准备破口大骂,门就被人一把推开,看着来人的身影,刚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许浮生随手关门,淡然自若拉过凳子坐下摆手道:“许管家你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躺在许重天旁边的女子一脸惊慌的掩住脸,手指露出的缝却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许浮生俊俏的脸庞道:“你们坏死了,不是说好了一个人的嘛,怎么又来一个。” 要是别人,许管家兴许还能多说两句,可刚找人去收拾了许浮生的他现在只剩下惶恐不安。他一直以为十几个亡命徒收拾一个丹田被废的废物,应该绰绰有余的。 谁成想十几个人竟然全部折在了一个十几岁的青年手里,这不就是原来的那个天才又回来了嘛。放在以前,借他十几个胆子也不敢对许浮生怎么样的,可谁能想的到呢。 本来还想着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即使事发了也没人能证明是自己做的。心存侥幸的他今天来落红院潇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找上门。 面色惨白的许重天强装镇定道:“这不是浮生少爷嘛,您怎么有空光顾这种地方,您能否回避一下,容小人穿上衣服再来跟您说话。” “许管家,不用这么见外,这里又没有外人。穿不穿衣服不重要,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坦诚相见。你放心,我对你的身子是不感兴趣的。不过你可以问问你旁边这位姑娘,是真感兴趣还是假感兴趣。”许浮生端着一杯自己给自己倒的茶水慢悠悠的道。 “哦,对,姑娘,我对你兴趣不大,你不用担心,好好伺候我们许管家就对了。只要伺候好了许管家,本少爷重重有赏。” 躺在许重天身边的女子这才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望向许重天。 总算恢复了一点镇定的许重天对着门外使了个颜色,示意让女人离开。 许浮生也不阻拦,依旧优哉游哉的喝着茶道:“许管家,听说这落红院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好看,价格应该也挺美丽吧。” 知道来者不善的许重天也不敢多说话,只是使着眼色让旁边的女子尽快离开,自己小心翼翼的道:“浮生少爷,小人的这点收入最多也就是一年能来个一次,没想到刚好被您碰上了。 不知是不是小人哪里做错了什么,您让人吩咐一声我就过去了,何用劳烦您跑这么一趟。” 许浮生也不管许重天,只是望着准备离开的女子说道:“姑娘,劳驾您走的时候把门带上,我跟许管家好好聊聊。” 说完这番话这才望向许重天慢条斯理的道:“许管家,您说接下来是您说还是我说。” “少爷,小人真不知道您什么意思,要不您给小人指点一下。”许重天不断抹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道。 “看来许管家您是不打算跟我坦诚相见了,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不知道我叔叔和族老们要是知道了您做的那些勾当,会怎么处置您和您的家人。 尤其是您那个16岁的儿子,大好的人生呀。哎……您就当我没有来过。”说完这番话的许浮生干脆利落的起身,竟是真的朝门外走去。 只见许浮生的一只手还未放到门上,内心一番挣扎的许重天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少爷,是小人的错,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家。”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弯度的许浮生忍不住摇摇头,就这点心理素质,也难怪许家就这模样。 缓缓转身,摇了摇头道:“许管家,您说让我说您什么好,哎……”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了,玩这尔虞我诈的手段,许重天哪是许浮生这种纵横商场十几年,无一败绩妖孽的对手。 在许浮生的大棒加胡萝卜以及循循善诱之下,许重天几乎将许元昊所有的底都翻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了如何谋害许浮生以及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知道卖多卖少都是个死的许重天也没有了顾忌,又加油添醋说了关于许元昊当家主以来的种种事迹,真是阴险毒辣狠,奸懒馋滑坏,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无所不包,无所不为。 一旁的许浮生忍不住感叹道:“叔叔啊,侄儿只是想诈一诈,没想到您还真是培养了个人才。啧啧,这可不能怪侄儿卑鄙无耻,实在是您的这管家是个妙人呀。” 第008章 构陷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初秋时节的早晨格外安详,宁静。阳光暖暖的照在许家破败的祠堂上,柔和而温馨。 祠堂内,许家各房的男人和长辈们坐在椅子上,动情的听着族长许元昊的汇报,至少今年又是不会太难过的一年。 自从元昊当上这个族长以来,虽然许家依旧比不得那几家,但总算目前是在蒸蒸日上,而且元昊的实力也在稳步推进,今年更是做了好几件让大家都觉得不错的事情。 比如,争取到七星道院的名额,许家又出了许浮生和许俞府这两个天才,如果照这么发展下去,许家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还能再进一步。 “我们今年布店、药铺加矿产的总收入达到了5000两银子,许家各项支出在2000两银子,其余各家根据人数和用度分配,大约能在200两左右。”许元昊不无自豪的说道。 在座的各家听着这个数字也都露出笑容,200两银子,也不算少了,至少一家人的生活是得到了保障。 当然,我们预计明年每家将要分到400两银子。许元昊顿了顿,高声道。 这下,祠堂内的议论声逐渐高昂了起来,都在计算着明年的银两该如何分配。 “咳……咳,不对吧。”  一个略带质疑的声音缓缓说道,所有人的视线望向许青山。许青山明显有点紧张,站在旁边的许浮生轻轻敲了敲父亲的椅子,低声道:“父亲,照实说就可以。” “哦,怎么不对?”许元昊看着许青山一脸不善道。 “我们今年的布店、药铺加矿产的收入为什么是这个数字,我报的数字应该不是这个吧。”许青山望向站在许元昊身后的许管家。 许浮生突然一声咳嗽,望向许重天,两人无形间的目光似乎擦出了火花。 许元昊心下一顿,厉喝一声道:“重天,怎么回事,青山到底报了多少。” 许管家头上冷汗直流,看看许浮生,再看看许元昊,身体发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还以为是虚报的许元昊立即开口道:“重天,不怕,他们到底报了多少,你如实说,我许元昊自会为你做主。” 跪在地上的许重天抖的更加厉害,只是趴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 许浮生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望向许重天道:“许管家,我父亲到底报了多少,你倒是说呀。不会是你虚报了数字,拿着去落红院潇洒了吧。嗯?” 许重天抬起头来,脸如死灰,他抬头看了一眼许元昊,又趴在地上。 “说!我父亲报给你的收入是多少?”许浮生冷哼一声道。 “是,是。”许重天牙关打战,终于小声的说道:“今年青山大人那边报过来的收入是9650两银子,平均每家能分到的数字是380两。” 一石激起千层浪。轰的一声,人群立刻乱成了一团。各种质问、叱骂、指责、怀疑交织在一起,望向许元昊。 许元昊如遭雷击,脸色瞬间雪白。 “那你跟元昊叔叔说的是多少?”许浮生步步紧逼。“是9000两!少爷,各位老爷,我错了,我不该贪图银子的,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许重天大声哭叫着道。 许元昊只觉得无数个霹雳在脑中炸响,气得全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连话也说不出。 各家的长辈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望向许元昊的目光中也带有了一些怀疑和鄙夷,许青山心下长叹一声,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 许元昊一声怒斥,猛的冲了过来,手掌瞬间变红对着许重天打了过去:“许重天,老夫待你不薄,你这个小人!” 许俞府尖叫道:“你……你……你们是串通好的,许重天!你敢如此害我父亲。各位族爷切不可轻信这个畜生的话。” 许浮生向前一步,无锋向上撩起,笔直指向许元昊的流炎掌,淡然道:“叔叔,您这是又要杀人灭口吗?”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猛然用拐杖敲打着地面喊道:“放肆,你们这成何体统。”场面随着老太爷的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 许浮生拦下了许元昊,继续不紧不慢道:“叔叔,您说是你的管家诬陷。可是我父亲所报的数字是多少,何不问一问我父亲呢,而且每年上缴的单据您应该存起来了吧,放在什么地方了呢?” 几位老人家也顾不上指责许浮生不懂礼数,而是转向许青山道:“青山,你管着许家对外的生意,你说,你到底报给元昊的收入是多少。” 许青山看了眼许元昊,略带不忍,只是望向自己儿子,随即坚定道:“我报给族长的数字是9650两,这是今年的收入单据,各位族老可仔细一看。”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摞早已准备好的单据递到了几位族老手里。 许元昊狠狠瞪了许青山父子一眼道:“没想到我许元昊竟会被你们父子摆一道,只是清者自清,相信族老们会查个清楚,给我一个公道的。” “叔叔,您既然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是冤枉的,那您敢让我们去查一下你们父子的房间吗,是不是你贪墨了咱们许家的银两,咱们前去一看不就知道了吗。”许浮生不紧不慢道。 各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底下各家的长房子弟们,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哎,元昊你既然说你是冤枉的,那就让各家出一名代表,你带他们去看你银两查看的地方吧。” 各家代表陪着众人朝着许元昊父子的房间走去,走到许元昊的书房中,指着墙面一个暗格道:“那就是存放各项账本和银两的地方,你们可去查看,要是查不出什么,哼,别怪我……” 话音未落,暗格已被打开,众人拿着暗格就要回去,许浮生顿了顿道:“等一下,我们还没去表弟的房间内,既然要查,都要看看嘛……” 走到许俞府的房间,众人立刻翻了起来,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道:“快来看。” 众人一齐走到许俞府的床边,只见床板已被掀了起来,床下藏的都是金银珠宝,堆了整整一堆。 再看手中拿的暗格,多张书帖摞在一起,仔细一拿就知道不止1万两,许家各房何曾见过这等景象,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许家的吃穿用度,总是有个标准的,看看这些,再看看自家过的,再想一想刚才祠堂内的事情,众人自觉恍然大悟,要是不这么一半一半的克扣,去哪能积累这么多财富。 许元昊浑身一下子变得冰凉,手中的资料散落在地上。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许俞府扑了出来,抱着父亲喊道:“父亲,告诉他们,这些不是你的!告诉他们是有人在陷害你啊!” 许元昊平静了下来,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儿子,道:“俞府,这些财宝是不是我的已经不重要了。从此以后,父亲不能再照顾你了。” 许元昊望向许青山和许浮生,许青山自是不忍,扭过头去。却见许浮生面无表情,大义凛然,不禁叹了口气:“唉,还是老了,没想到浮生你这次醒来竟真的变了个人,以前的你是没有这么深的道行的。” 许元昊长叹一声,在许家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祠堂。从太阳底下走进阴暗的祠堂,首次让他觉得衣衫单薄,许家今年的冬天来得实在是早了些。 只是没人再会记得他当许家族长的这些年为许家做的事情,所有人都只知道他贪了很多很多原本应该属于分给他们的钱。 许浮生不为所动,向来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他缓缓望向许元昊和各位族老道:“各位叔叔伯伯,我觉得叔叔对许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至少应该给他一个体面。 不如由我这个做侄儿的代父亲来给他一个体面,我以许家二代子女的身份给叔叔一个公平的决战机会,如何?” 要想当许家族长,没有点武力震慑是不可能的,况且他知道不趁着今日解决掉许家父子,后患无穷。 所有人都疑惑的望着许浮生,许元昊却不等众人开口,缓缓道:“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无论胜负,我都希望你能善待许家。” 许浮生平静望着许元昊道:“叔叔,你若赢了侄儿,侄儿此生再不习武,七星道院的名额让给俞府;只是若侄儿侥幸赢了叔叔,请叔叔和表弟自废修为,将家主之位让与家父,许家自会为叔叔养老送终。” 站在许元昊身边的许俞府勃然大怒道:“许浮生,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挑战我父亲,就先让我来试试你的斤两。” 许浮生看了看许元昊,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许俞府笑了笑道:“好呀,表弟,孝心可嘉。只是你们父子,不管是谁,输了可都是要自废一身修为的!” 许元昊眉头缓缓皱起沉声道:“俞府,你退下。” 说完盯着许浮生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肯答应放过俞府,我保证!” 许浮生摇了摇头打断许元昊道:“叔叔,你知道的,如果留下俞府的修为,对你,对我,对许家都不是什么好事,只要他肯自废修为,我保证许家会善待他,甚至我可以把七星道院的名额让给他。” 许青山一把拉着许浮生道:“儿子。” 许浮生拍着父亲的手道:“父亲,富贵险中求,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怎么能让许家更好呢。” 在场所有的人望向许浮生的眼神都开始泛起畏惧,不论胜负如何,单就胆量而言,这孩子对自己,对别人是真狠。 只是许浮生就算再天才,如何能是许元昊的对手呢。 第009章 挑战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摆了摆衣袍,迈步向祠堂外的空地走去。 许家的祠堂外空地足够广,方圆百米以内都没有任何障碍物。 今天可以说是许家近几年最热闹的一天了,不说许元昊的所作所为,几十年了,很少会出现像今天一样二代弟子挑战家主的轰动场面。 虽说许家曾没有严禁二代弟子挑战家主的家规,甚至还极为鼓励许家之人挑战家主,但众所周知每一代家主都是家族内部比拼经族老会推选的,实力最强的人才能登上家主之位。 除了前几代,这一代还从未出现过有这么年轻的子弟面向家主挑战的场面。 许浮生这一次确实震惊了整个许家。 站在场中央的许浮生显然没有这觉悟,只是平静站在场地中间,任由阳光倾泻在身上,悠闲至极。 随着许元昊的身形凌空扑下,这场挑战便无声开始。 没有半句废话,许元昊出手便是最强的许家绝学流炎掌,鼓荡起阵阵劲风,真元澎湃而出。 所有人都为许浮生捏了把冷汗,按照许元昊的这种攻击,除了其他两家的家主之外,二代弟子真的很少有能接的下来的,毕竟武道境界的差距摆在那里。 掌风炙热,犹如一团火焰扑面而来,似乎隐隐还带动了周围天地元气的运转。 许浮生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依旧那般安静站着,放佛流炎掌攻击的不是他一般。 许元昊的双掌拉出道道残影,彻底笼罩许浮生头顶。 只要被流炎掌掌风所笼罩,那高温之下就算境界比许元昊高的人都要受影响,更何况许浮生还曾丹田被毁过,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成仙呀。 在所有人的质疑声中,许浮生左脚跨步,太极起手式缓缓划开,顺着许元昊的掌风向下划去,自然转到野马分鬃。 太极讲究顺势而动,借力卸力,四两拨千斤。 整个天地元气似乎随着这一手开始流转,许元昊的双掌不由自主被带向地面。 以往的许浮生从未曾感受的如此清晰,天地元气的流转可以伴随着自己的心意而动。 许元昊自然感受到了其中的玄妙,他从许浮生的举手投足间竟寻不出一丝破绽,仿佛所有的运转本该如此自然。 没有突破到那个神奇境界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所谓的天人合一是什么概念。 迫不得已的许元昊只能变招,双掌重重拍向地面,借着掌劲,再次弹身而起。身体借着劲风双手拍向许浮生胸口檀中位置。 许浮生身体向后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无锋已然在手。 黑铁棍,也就是无锋悄然向上斜指。没有人能看清许浮生的铁棍是怎么挥起的,也没有人听到任何铁棍划破空气的声音,放佛无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放在了那个位置。 剑尖所指,正是许元昊双掌露出的缝隙之处,如果流炎掌掌风扑上许浮生的胸口,那这把剑必然可以将许元昊的手掌一剑洞穿。 一寸长,一寸强! 许元昊能有今天,自然不是绣花枕头,虽然惊诧于许浮生的应变能力,但并不会影响他对许浮生的判断。 虽然武技无比精妙,但真元境界毕竟相差太远。 连续两次被迫变招的许元昊撤去流炎掌,真气汹涌而起,灌注全身。 只是这一刻放佛从未动过的许浮生动了起来,如影随形般跟了上去,太极剑一招接一招的使出,根本不给许元昊撤后的机会。 无锋丝毫没有任何空隙,一剑接一剑,连绵不绝。 真元境界比许浮生高出一个半境界的许元昊竟是被逼着挨打,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许元昊轻喝一声,双手如仙女散花般拍打在无锋中间位置,整个人猛吸一口气,拔身而起。 失去目标的许浮生原地站定,抬头望向许元昊。 没有任何花哨,无锋抬起,笔直向上刺去,没有颤抖,没有残影,只有一点剑尖,天地之间放佛只余这一点剑尖。 简单稳定到让人窒息。 许元昊一脸凝重,蓦然,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如雷吼声。 真元如沸腾一般涌向体外,全身衣衫被真元鼓荡而起。 整个人弓身如虾,竟是向着剑尖撞了过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许元昊竟是要用真元硬接这一剑? 在场的只有寥寥数人点了点头,这才配的上许元昊家主的身份,以己之长攻敌人之短,而且这一剑只有真正落向时才是最强时刻。 如今许元昊未等剑势增至最强便去硬接这一剑,看似危险,却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有这样他才能把战斗节奏控制在自己手中。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向前跨步,长剑笔直刺向许元昊,他很想试试到底是无锋的剑尖锋利,还是真气更烈。 剑尖从许元昊双手之间穿过,点在许元昊胸口。 时间放佛就在这一刻静止。 死一般的寂静。 长剑与真元碰撞,竟没有发出人们期待中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剑尖悄无声息刺入许元昊的胸口。 这是什么剑? 无锋!重剑无锋,不是没有锋芒,而是无比锋利。 流血,许元昊胸前印出丝丝血迹,全身真元骤然如一颗气球被放气一般瘪了下去。 战斗至此,第一次有人流血,竟是许元昊,而不是许浮生。 在剑尖透体而入的前一刻,紧紧盯着许元昊一举一动的许浮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整个人闪电般抽剑而出,弃剑,干脆利落。 却见许元昊嘴角的笑容绽放,喝道:“迟了。” 许元昊的双手向前推出,周遭的天地元力被席卷而入,一股蕴含巨大能量的气旋骤然形成。 在台下的许青山面色剧变,身体就要冲上去,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 许浮生也是剑尖及许元昊身体的时候发现了问题,原来许元昊在感受到剑尖刺破真元之时就彻底放弃了守势,将所有真元凝聚到了双掌之上,真元通过手臂汹涌而出,全部外放。 他这是要拼着自己身受重伤将许浮生用真元彻底轰杀,知道许浮生剑术精妙的他竟是全然放弃了所有招式,只是要用自己的强大真元力压许浮生。 气旋射出。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天地突然变色。 第一次面临如此危机的许浮生咬了咬牙,坐腿转腰,左手下落向右,云摆画弧,勾手分开,双手画圆,太极云手缓缓虚抱住气旋。 这一动作惊呆了所有人,要知道那是许元昊毕生的真气,一旦不小心就会被真气炸的尸骨无存。 许浮生此刻也再无闲暇考虑其他事情,一直觉得这世界所谓武力也不过尔尔的他直到此刻才发现这真气外放竟是如此可怕,此刻他真是有点后悔贸然挑战许元昊了。 只是此刻就算后悔也没有太多用处,只能紧紧虚抱着气旋双手不断随着太极手势而动。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一身白衣的她身姿飘飘若仙。 也不见她手上有任何动作,只是衣袖轻挥,那团原本在许浮生手中的危险气旋已然消失不见。 白婉宁! 所有人惊呼出声。 未等有人开口,白婉宁清冷的声音便已响起,淡然道:“许元昊,你作为一家之主输了便是输了,何必要用这种手段。” 随着她的话音落,再次一记衣袖轻挥,原本还在站立的许元昊便已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吐出,仿佛她根本没有动过一般。 许俞府瞬间朝着他父亲扑了过去,喊道:“父亲……” 所有人都被白婉宁这凌厉的手段震撼,要知道许元昊好歹也是许家武力第一的存在呀,被一个小姑娘竟然轻描淡写的就这般击飞。 不是说白婉宁才一品凝脉的修为吗,这和传说的差距也太过悬殊了吧。 许浮生倒是知道白婉宁不一般,但也没想到如此生猛,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招数,只是衣袖随便摆一摆,许元昊便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击飞,看来还要重新审视一下这白婉宁的来历。 只是此时此刻还不是跟白婉宁追根究底的时候,要趁热打铁把今天的目标实现才是他的风格。 看着被白婉宁一手震惊的人群,许浮生毫无羞耻感的再次开口道:“既然叔叔已经输了,那从现在开始,这许家族长便该让我父亲来担任了。 至于如何分配今年的收入,我相信我父亲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的。不知各位族老意下如何?” 众人此刻哪还再敢有什么反对声音,毕竟许元昊父子已经那样了,只好纷纷点头道:“我们没有意见,就让青山来做许家的族长之位吧。” “我不同意!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我父亲他从来没有贪墨过许家的银两,这都是陷害,许浮生,我要杀了你……”抱着许元昊在角落里的许俞府歇斯底里的喊道。 说着便疯狂的向着许浮生冲来,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近身,便被白婉宁再次一记衣袖挥飞,只听她淡然道:“愿赌服输!” 第010章 整顿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青山担任许家族长的事情既然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很多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许元昊父子被彻底废掉修为丢在了许家祠堂,再没有人去管他们。 本来按照许浮生的意思本不打算留任何后患,但许青山强烈反对,再加上此时此刻做的太绝了对许家也没什么好处,许浮生只好作罢。 被许青山问及接下来的打算时,许浮生一口回绝了去上什么七星道院。许青山强烈不让,但奈何拗不过许浮生的性子,只好将原本他负责的生意都交给了自己儿子。 早对自己的安排有了既定规划的许浮生拿着所有关于许家生意的资料,暗自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目前许家的生意不多,也就一个叫药宝斋的药铺,还有一家布店,另外就是许氏村里有一座小型铁矿,因为规模太小,所以官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村落里的势力去把持了。 在并州府很多村落里都有这种不值当官方开采的矿产资源,这个时代官方还认识不到矿产资源的宝贵性。 所以只要不是什么特大型的矿产资源,能供官方打造冷兵器的大型铁矿,小型的一般都是什么人占有了就归什么人所有,也就前世所谓的私挖滥采。 前世一直都是做互联网生意的许浮生其实一直对实体生意是有着很大兴趣的,只是那时候管控太严格,他也一直没什么机会插手。 如今看到这些资料,自然是大感兴趣,津津有味的翻阅完所有的资料后,立刻带着一个许青山安排给他让他熟悉家族生意的小伙子赶往了许氏村落。 刚进入许家所谓的矿产地界,一股扑面而来的怪味就险些把他冲倒在地。 许浮生四处打量,怒目而视。矿洞外到处是低矮破烂的窝棚,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猪窝都会比这要体面一些,一道道各种颜色的污水在矿洞外四处流淌,怪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此时挖矿的村民们都已起身,正自排成一队,等着吃早饭。矿洞外中间空地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锅里煮着满满的灰绿色粥一样的东西。 一个高壮肥大的监工正在把一勺勺的“粥”分给村民。许浮生皱着眉头走上前去,再一次差点被那“粥”发出的气味放倒。 许浮生强忍着走到锅边,从监工手中接过勺子,舀起一勺仔细的看了看,灰绿色的汤汁中堆着不知名的叶子,看得出来根本就没切过。 “粥”粘粘的,一个气泡翻上来,带出了一条已经煮熟了的虫子。许浮生早餐在胃里疯狂的蠕动着,赶紧把视线从那勺粥上挪开,却看见一众村民们两眼放光的盯着这点“荤腥”,喉节不住的上下滚动。 许浮生面色难看之极,盯着分饭的监工问道:“这里是谁负责准备吃的给这些工人的?” 监工登时觉得不妙:“回大人,是我负责。” “从买粮到做饭都是你吗?”“是的,大人。” “妈的!许家每个月给你10两银子,就是让你做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吗?说!你倒底贪了多少?”许浮生一脚踹出,把这个监工踹倒在地,犹不解恨,冲上去继续朝他的身躯猛踢。 旁边原本围观的几个监工忙上来把他拉开。被打的监工爬了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露出一股凶狠的泼皮无赖的神色:“少爷,每个月许管家原来可只是给了我四两银子的。您要找也得先找他啊。 何况,他恶狠狠的看了四周一圈,被他目光扫到的村民无不畏缩退后,“就这些工人!我一个月肯用一两银子喂他们已经很有良心了!” 许浮生只气得浑身发抖,他盯了一眼还在架着他胳膊的两个监工,那两人忙放开手,站到一边。 许浮生定了定神:“看来你们几个关系不错啊,我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打人,居然还敢来拦着,嘿嘿,嘿嘿。” 那个被打的监工并不理会许浮生的威胁之意,道:“少爷,你也知道我们许家村人本来就少,您赶走了我们几个,可是再也不会找到其它的人来给您干活了。 总不成您去晋阳城找人来干这种粗活吧?再说何必为了这些村民苦力脏了您的手呢?交给我们就行了。这样吧,以后您每个月只要给我6两银子就可以了。” 这几个监工一个一个显然都惟高大监工马首是瞻。许浮生静默了一会,叹口气道:“那就这样吧。但是现在矿里本身产量就不多,你给他们吃这样的东西,哪有力气干活呢,况且都是一个村落的村民。” 高大监工哈哈一笑,道:“您就放心把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他们会象发情的公猪一样干活,这里一直都是靠我这么管理的。” 许二狗的笑声余音未了,就被一声闷哼所代替,随后一张方脸涨成紫红,手捂着胯下慢慢倒下。庞大的身躯倒下后,背后露出了一脸平静的许浮生。 许浮生很满意自己撩阴腿的效果,对身法也颇为自得。跟许元昊的挑战虽然危险,但对他的太极身法磨炼也助益良多。 现在对付这样一个武功一窍不通的普通人,还不是游刃有余,手到擒来? 其它几个监工见势不妙,颇有一拥而上的意思,许浮生冷哼一声,道:“你们几个要是嫌活得太长,不妨来试试。 许浮生不动声色,一脚踏上了许二狗的脚踝,运起暗劲,“喀喳”声里,已是把骨头踏了个粉碎。 许二狗杀猪般的惨叫声里,众监工大惊失色。许浮生再一把拎起许二狗,把他的脸按在仍然架在熊熊烈火的大锅上,一阵轻烟冒起,许二狗刚叫了两声就晕了过去。 许浮生把许二狗扔在众监工的面前,此刻他半边脸上已是焦黑一片,血肉模糊。 前世不知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的他对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无动于衷的。那几个村里的监工却面色青白,不住发抖。 许浮生一指其中一个抖得最历害的小个子,当时就把他吓得坐倒在地上。“你,明天起就是这的头,每个月还是给你10两银子,你要把他们给我吃好喝好! 至于这个废物,”许浮生一脚把许二狗踢到监工们面前,阴冷的说:“奶奶的,不是觉得挖矿的村民们都是猪吗?明天他就和村民们给我一起干活!” “按我说的去做!你们哪一个不高兴的话,就顶替他好了!看来许家把你们都惯坏了,还想给我个下马威,妈的,再惹老子不高兴,你们明天通通都给老子去挖矿!”许浮生扔下一句,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低矮阴湿的矿坑里,许浮生看着村民们一下下地挥动铁锤,几个苦力扶着铁钎,重重的击打下去,几锤下来,就有一些原矿掉落,后面等待中的苦力则把这些原矿装入布袋,运出矿坑。 看着闪着乌黑光泽的矿石一块块的落下,许浮生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面的他不禁脸色越发难看,只是这个时代就只能如此,也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 就在许浮生的心情越发恶劣的同时,一个五大三粗的监工怒喝一声:“妈的,敢给我偷懒!一脚将一位老人踹到在地。” 许浮生忍不住高喊一声,道:“住手!” 工头扬在半空的手臂立刻停住,急忙跑过来点头哈腰:“您有什么吩咐?” 许浮生看了一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苦力,这个苦力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骨瘦如柴,脸上皱纹纵横,每一道皱纹里都填满了黑色的矿粉。一双呆滞、混浊的眼珠里充溢着恐惧。 老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麻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可以明显的看到几道深深的青紫痕迹。 老人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工头,只好咬牙爬了起来,再度握紧了铁钎,铁锤落下,巨痛让他的脸抽搐了起来。 老人眯着眼,等着铁锤再一次落下,却迟迟没有等到。他奇怪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片雪白的棉布。 老人抬头望去,看到的是许浮生那张温和的胖脸。“垫一垫吧。”许浮生柔声说道。老人迟疑半天,才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块棉布,鲜血迅即在上面染上了几朵雪红的梅花。 许浮生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对身边呆若木鸡的工头厉声说道:“以后没有绝对必要,不许再鞭打这些苦力!”顿了一顿,道:“谁要再敢如此对待老子的工人,老子让你们跟那个许二狗一样,哼。” 跟在身边的许一品轻声道:“浮生哥,你为什么要对那些工人那么好呀。” 许浮生微笑道:“要善待每一个为你创造财富的人!” “那你为啥对那些工头却那么凶呢?” “呵呵,不对他们狠点,他们怎么知道要善待老子的人,没有那些采矿人的辛苦,难道我指望他们去给我采矿吗。”许浮生依旧气愤道:“接下来我们在这里住几天,一定要把这股歪风给我杀下去。” 许浮生钻出矿坑时,太阳已近西山,不知不觉的已在矿坑里呆了大半天。 他几乎仔细观察了开采的每一道工序,也许在那些苦力的眼里,会很奇怪他的所作所为。 但许浮生明白,没有任何一种财富是能唾手可得的。 阴暗、潮湿、噪音和难闻的气味算什么,前世为了财富他能干的都干过的。任何辛苦都无法与财富的诱惑相提并论。在他的眼中,漆黑的原矿都是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的。 自从与铁矿打上交道之后,许浮生的气质、品味就都飞到了九天云外,几天下来,许浮生与苦力摸爬滚打,每个环节都要仔细观察,整个矿坑的面貌明显焕然一新。 日落西山之际,许浮生和几位工头聚在小饭厅里,吃着改善过的伙食,一餐就这么对付了过去。 已经整整一周了,身后的许一品早已吃不消,许浮生却依旧盘算着该如何加大生产,提高产量的问题。 这是个偏执狂的时代。 第011章 论道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铁矿开采步入正轨,许浮生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研究其他的生意了。 虽然目前这个小小的铁矿还看不出它的价值,可随着日后开采量的增大,相信会有大作用的,一向对财富有种特别敏锐感觉的许浮生默默想着。 许家还有一个布店和药铺,要改个名字,布店也不能只卖布了,要换点新奇的衣服来卖。 自己就算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的。只要把前世那些女装样式画下来,加工一下,相信这个时代的女人们一定会尖叫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能不能接受,而且就算制作衣服也要符合品味,相信买的起这种衣服的肯定都是那种非富即贵的女人们,设计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一品,你知道咱们并州府有没有什么设计大师呀。”许浮生对着跟在身后的许一品随口问道。 “啊,少爷,什么设计大师呀。”许一品略带发懵的问道。 “能设计衣服样式,指导工人加工的,我要比较有品位,最好知名度比较高的大师。 我想把咱们的布店改卖衣服,顺便把店铺改造一下换个名字,就叫京东衣品吧,你觉得怎么样。”许浮生天马行空的说道。 许一品一脸懵逼的听着,略带的疑惑的道:“少爷,我们布店生意还可以呀,为什么要卖衣服?我听说晋阳城里倒是有一个做道袍的师傅,不知道算不算您说的大师。” 许浮生不置可否,摆了摆手道:“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个什么,等我回去问婉宁吧,女人对这方面应该有兴趣的。”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的许浮生是着魔的,回到并州府的许家都未进家门,就赶到了白家,找白婉宁商量他的京东衣品发财大计去了。 白婉宁看上去永远都是那副大气端庄,平静从容的样子,她前两天听许家的人说许浮生去了许家的矿洞,在那里呆了有十多天。 她是实在无法理解许浮生对于财富的热心,在她眼里到没有什么士农工商这一类的等级划分。 毕竟任何一位大修行者哪一个不是富可敌国的,只是有点不太能接受许浮生的这种狂热。 当然她也不会去阻拦,她性格本就淡然,一切于她而言无非都是一种手段,一种选择罢了,万事万物到了极致,都也是修行。 许浮生才不管白婉宁到底在想什么,跟白婉宁相处,虽然他还无法接纳她对于另一个灵魂的感觉,但也不会排斥就是,白婉宁的大气相反让他很是欣赏。 虽然对她的来历依旧好奇,但当下也懒得去追根究底,在他认为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不等白婉宁开口,许浮生即先开口道:“婉宁,我想问一下,如果,我说如果哈,我研发一种长裙样式,你们女人会不会喜欢。”他一边说一边找了个笔简单勾勒,形象的描述道。 只是他的画技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白婉宁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浮生看着自己的那个画功难得老脸一红,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做衣服特别有名的大师,就是那种只给达官贵人服务,但特别有名那种。” 这个时代自然没有服装设计这种专门的学科,他也只能尽可能的用他自己的理解描述。 有点不太知道该如何描述的许浮生费力的解释着:“就是那种只要是出自他手的东西都特别精致漂亮,那些名媛贵妇们都以穿他设计的服饰为傲。” 白婉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要找一个艺术大师?比如像画圣吴欢那样的大师?” “对,就是艺术大师,这画圣吴欢是什么人?”许浮生不耻下问。 白婉宁轻声道:“画圣吴欢应该是圣元王朝第一个以画技入道的大师级人物了吧,传说他从5岁开始学画,30年只画一个鸡蛋,在35岁的时候一朝入道。 从那之后他只要落笔即可引发天地异象,他的任何一幅画都可被列为当世奇作。 据说他所画的任何东西都比原物都要形象,王朝不少达官贵族都以拥有一副他的画作为炫耀的资本。只是这些年听说吴欢已经很少为别人作画了。” 许浮生啧啧称奇道:“这么神奇,连画画都能入道,不是说一般都是以武入道嘛。” 白婉宁温婉一笑,如绽放的莲花一般,柔声道:“那只是普通人的误解罢了,其实所谓入道只是一种说法罢了,任何事物修行到极致自可登堂入室。 所谓道,说玄很玄,说简单也简单,只是看你对一件事物规则的理解罢了。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哪有那么绝对。 只是一般人很难去领悟,便寄托于靠武力去琢磨罢了,事实上圣元王朝真正能以武入道的人也无非就那么几人。” 被白婉宁一番话说得有点云里雾里的许浮生忍不住问道:“那我们所说的道又是什么,什么一品金刚,俞府这些境界又是如何划分的。不是说修道大成者可呼风唤雨,开天辟地吗。” 白婉宁眉头轻蹙,略微思索的缓慢开口道:“何为道我也无法给你解释,什么万物皆道,道生万物这种解释恐怕只有重玄道庭那位教祖和三十三重天的那些老神棍能给你解释了。 在我理解,道便是规则,这方天地的规则;你能看到这些规则,就算是入道;你能利用这些规则,便算是明道。 这个境界便是你所谓的修道大成,能呼风唤雨了,利用一些手段让天地规则为你所用就可以了。 但要达到开天辟地这种境界,可能还要再高一点,比如你能随时推翻这些规则,这个境界应该只能是三十三重天那些制定规则的人达到的境界了; 当然,如果你能推翻所有的规则之后,再制定一套天地的规则出来,那你便是创世神了。 你们所谓的境界划分便是根据这个道理来定的,俞府以下都是区分武道修为的一种界定。一入俞府,便算是入了门道了。” 许浮生若有所思的一边点头一边摇头道:“那道家所谓的奇门遁甲,命理算术,符咒,阵法这些又算怎么回事,确实很神奇呀。” “这只是重玄道庭玩的一种手段罢了,毕竟他们是三十三重天最忠实的狗;一些无法修行入道但又极其虔诚或者有大贡献的人怎么办。 只好通过一些以自己命理为代价的秘术去获取或者利用规则,达到他们的目的罢了。 这些随着你以后的领悟慢慢会知道的,除非达到张道陵那样的境界,言出法随,一法通万法通,否则所有手段都只是你利用规则的一种方式罢了。”白婉宁淡然解释道: “这些我原本打算等你明白了这方天地的规则再告诉你的,但我看你醒来之后似乎就有所反应,我便提前一点告诉你吧,好为日后做点准备。” 许浮生只留意白婉宁所谓的重玄道庭了,哪会留意白婉宁所说的什么日后,他有点好奇的问道:“重玄道庭是什么地方。” “天下道门圣地,道门祖庭。”白婉宁淡然回答道。 许浮生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重玄道庭这应该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秘密吧。” “这个要等你有足够保护我的能力了再告诉你吧,但你切记,万万不可招惹重玄道庭这样的地方。 虽然重玄道庭从不入世,但他们的影响力大过任何一个世俗政权力。每一个王朝的诞生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白婉宁郑重其事的叮嘱道。 许浮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道:“我怎么会去招惹他们,不是有个名人曾说过嘛,干不过他们,就跟着他们干。我巴结他们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招惹他们。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正事,这画圣吴欢太大牌了,找个我们现在能够得着的。就在这并州府或者冀州府这些地方能找的着的。” 白婉宁看着许浮生不置可否的态度欲言又止,随即平静道:“晋阳城倒是还真有一个,只是他是雕塑大师,制作工艺品的。早年因为得罪了一个权贵,为了避祸,从那以后发誓不再制作任何艺术品。 他制作的艺术品风格风格如云似雾,至精至美却又让人难以抓住其内在,被人称做梦幻大师。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许浮生一听,来了精神,追问道:“这个梦幻真有这么历害?” 白婉宁不满的看了许浮生一眼:“他虽然不如画圣吴欢出名,但在真正的制作技艺方面是号称能与时间同在的大师。 只是听说脾气古怪,性子固执无比,要想说动此人给你设计衣服,我看是够呛,一个雕塑大师怎么可能去给你做这些东西。” “哈哈哈,那可不一定!对付这种老顽固,我有的是办法。”许浮生自信一笑:“他就是块玄钢,也要让他开朵花出来!” 白婉宁皱了皱眉道:“晋阳城不比其它地方,你还是收敛一点好。梦幻大师应该和李家有点渊源,要不是有李家护着,估计早被人所用了。 李家在这块地方经营多年,而且当今圣上即将指派国公李叔德来做太原留守,镇守河北道和几大府系,北方的一切军政大权将都被李家掌控。 你要想做点大事,总不能因为一个梦幻闹出点乱子,到时候可没人能帮你收拾。” 许浮生嘿嘿一笑道:“国公府李家,嘿嘿,我这不是有你嘛。”未等白婉宁开口,旋即再次说道:“你放心好了,对付这种艺术家,办法多得是,我又不会去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样最好,你自己做什么都留意着点就好。”白婉宁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 走出白家的许浮生喃喃自语道:“看来要先派人去找一些这老家伙的资料了,看他有什么爱好没有,方便投其所好。 实在不行,栽他一赃,让他有理说不清,只能从了我。没有办法再研究其他主意,总而言之,务要让他为我所用才行。而且最好是尽心尽力的那种。” 对他来说,可没有什么手段光不光明这一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对他最真实的写照。 第012章 悟道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洒落在晋阳城的大街小巷上,许浮生不紧不慢的在贫民区的街道里穿行着,一脸和煦笑容的他仔细打量着两侧低矮的窝棚、崎岖不平的土路和一摊摊已结成冰的污水。 很难想象梦幻大师那样的人物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这大概便是真正的大隐隐于市了。 来到一个小小的院落前,许浮生停步,就算是瞎子也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这个10来平米的小院由一道篱笆围成,构成篱笆的不过是普通的木条罢了,可是不知怎的,看了却让人心中无比平静。 院落中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乎喧嚣脏乱的环境都被那一道篱笆隔了开来。 一个干瘦的老人正坐在院中,一下一下的劈着柴。老人身边放着一个红泥的小火炉,炉上煮着一壶茶。那玲珑的小茶壶古朴高雅,一道道热气正慢慢从壶嘴里溢出来。 前世也算见过不少艺术大师的许浮生不禁心下赞叹,小院虽然简陋,却布置得淡雅天然,连自己这等俗物,也觉身心一阵清静。 老人劈着的那块东西说是柴,不如说是一块树墩,多少有些朽烂了,但在这天里,却是冻得无比坚硬。老人手中一把锈斧,慢慢的扬起,顺势落下,却如切入一块豆腐一样,轻轻巧巧的就劈下一根一尺长,三指宽的柴来。 许浮生轻轻咳嗽一声文绉绉的道:“老人家好,我叫许浮生,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浮生。有些事情想向您讨教,所以特来拜会。” 老人头也不抬的道:“你是什么人!进来连敲门都不会吗?!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事情可教你的,怕是你认错人了吧,请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许浮生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发走,他嘻皮笑脸的打量着院落,自已拉过了一张椅子,径直坐在老人对面,顺手抄起老人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起来。 老人脸色不禁变了变,苍老的面庞闪过一丝怒色,旋即又被压了下去。 许浮生也不管老人发怒,眯着眼睛,对着老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就像是色狼看剥光了的羔羊,也没这么仔细法。 一时之间,院落里静得出奇,只听见老人风箱一样的喘气声。 “梦幻大师!”许浮生轻轻的一声听在老人的耳里却如同炸雷一样,惊得他跳了起来,茶壶也落了下来。 许浮生轻哼一声,也不见起身,只是伸手,那只茶壶轻盈的在空中翻了个身,便稳稳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房间里又静了片刻。 老人缓缓开口道:“梦幻,梦幻。唉,已经十几年没人提过这个名字了。 梦幻大师早已经死了。您要是没别的事,还是请回吧。老头年纪大了,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最后的时候,就是盼个清静罢了。” 许浮生顿了顿,也不再搭话。早研究过梦幻大师之前事迹的他只是随手拿起那个小茶壶观察了起来。过得片刻,摇了摇头,“唉,什么如梦如幻,都是浪得虚名罢了。 光看这茶壶,就知道十多年市井生活,梦幻的双眼,早就被污水淤泥给涂了。看来我是白来了,倒还不如去画苑找几个名家来帮忙呢。” 这一句仿佛触到了老人的逆鳞,只见他勃然大怒,喝道:“你这俗不可耐的小子懂什么叫艺术!快把茶壶给我放下了!别怪老头我把你打出去!” 这狠话,许浮生自是不信。他双眼一翻,望向天空,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什么都不懂,也知道这个艺字,讲究的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工。 艺术大师,不在环境清幽的佳境创作,难道能在这污水满地,臭气薰天的地方找到灵感不成?画些雕些什么?大妈打孩子图不成?” 老人气得发抖,道:“艺之一道,求的是自然,讲的是神韵!这每一刀下去,莫不要顺乎自然,切合天道,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恰到好处。 一刀落处,其神自现。天下万事万物莫不是自然,这污水中也有大学问,小儿啼哭也能启灵思。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懂的。” “哦?”许浮生来了兴致,虚心道:“这倒从未听过,还要请教。” 已经被带到沟里的老人盛怒之下,只求训得许浮生心服口服,让他知道,艺术二字,博大精深,其中别有天地,那些沽名钓誉的大师,不过是骗骗许浮生这种俗人罢了。 这一番说教,老人直讲得口沫横飞,指手画脚,一直到天色已黑,还是意犹末尽。当中早不知喝了几壶茶水润喉。 随着夜色降临,院内二人这才醒觉,静了下来。老头是余兴未尽,许浮生则是苦尽甘来。 许浮生站起身来,道了声再会。又哼了一声,小声道:“你说了这么半天,我是没懂多少。你要是真的精深渊博,怎么会给我讲不明白?光是自己知道,却不能传道授业,这大师二字嘛,哼哼,哼哼。” 老头怒极,正欲理论,许浮生却扬长而去。 第二天清晨,许浮生又准时出现在了梦幻的小院之中,这一番斗嘴,从艺术到自然,再到境界之分,时间很快就溜走了。 论到精深,可能许浮生还有点欠缺,可论到斗嘴见识,许浮生自是不落下风的,他总会有办法挑起老头的怒火跟兴致。 就这样日复一日,每天清晨许浮生准时来此报到,与梦幻斗嘴一番,丝毫不管其他事情,偏执的他碰上了固执的梦幻大师,正是棋逢对手。 小院里再也不复往日清静,二人大呼小叫,有时还互相厮打一番。梦幻早已忘了问许浮生为何天天来此吵架,到得后来,每日许浮生离去,都有点不舍。 夜里翻来覆去,只是想明日如何驳得那小子心服口服,也算出了自己多年的一口恶气。许浮生白日吵架,夜里也不闲着。反正他精力强横,只是每天冥想带修炼真气,就开始精神饱满。 夜夜苦读,古往今来、天南海北、神魔仙佛、诸子百家,无所不包,无所不读,实在有难题偶尔还会拉着白婉宁探讨一番。对待人才,他是历来不会吝啬下功夫的。 至于邻里们,早已对二人争吵视若不见,听而不闻了。许浮生每次来,逢人必打招呼,总要带些糖果分给孩子们,还顺手帮了大妈大婶们不少小忙。 其间,更有一次,送了每家每户两匹新布,都是上好崭新的布料。 一来二去,街民们觉得原本就较为俊俏的许浮生越发的和蔼可亲,那些世居于此的老人们也说,这一辈子,从没见过像这么懂事的孩子。 以至于在一天看到许浮生走进梦幻的小院后,一位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街上大声的说:“浮生这孩子,是个真正的好人啊。 我老顾活了六十多年了,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不少人物,这孩子绝对是龙凤之姿。你们别以为我醉了,我这双眼睛看人是绝对不会错的!” 民心所向既然已经定了,身边许浮生对立面的梦幻的日子可就不大好过了。邻里们开始是小声议论,后来就是公然议论。 再到后来,邻里们白天里听得二人吵架内容,等许浮生一走,就干脆再和梦幻理论一番。大妈大婶们自有鸡毛蒜皮的道理,其蛮不讲理,缠杂不清之处,比之许浮生可是强得太多了。 可怜梦幻大师每日里白天与许浮生辨,晚上和邻里吵,连休息的时间都被挤占了。 二人之间的论战许浮生也开始渐渐的占了上风,先是在“权贵都不是好人”这一点上许浮生打得梦幻大败输亏。他收买人心手段的也越发历害了,往往晚上梦幻大师基本就没有了休息的时间。 梦幻眼见得自己立场日益松动,心里发愁。但许浮生可是绝不放过落水狗的,很快就辩到了梦幻发的“不再为任何权贵制作艺术品”的誓言上来。 毫不费力的,许浮生就让梦幻认识到了自己的以偏盖全。胸襟之小,实与大师之称过于不符。 这一日,两人在小院里对坐劈柴品茶,看起来闲情逸致,不知羡慕坏了多少每日里营营役役的苦命人们。 梦幻手中斧子飞舞,如快刀切豆腐般劈出了一根根整齐的细柴。 许浮生也不示弱,这些日子和老头的辩论,让他对自然的理解也越发清晰,十指如落花缤纷,撕木墩如撕熟鸡,空手扯出了一条条的木柴。 两人正战到了最要紧处,就是这天道究竟为何物,对天发誓是不是得守。 许浮生恶狠狠的劈着木头,眼露凶光,道:“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神,就算真有神的存在,那又如何?” 人间种种不平的惨事,难道还少了吗?既然有神,它又为何不管?如果说是它管不过来的话,那就是说明它能力有限,就算是神,也不是万能的。 充其量只是比你我强大的人罢了,本质却没有不同!” 梦幻却不同意:“天道之所以能用来起誓,那是因为他站在世间万物顶端,俯瞰众生。她所见的,未必我们能见,她所闻的,我们未必能闻。这世间大地,不过都是她制定的规则罢了。 我花了一生的时间,才体悟出一点点大道的规则。以天道的存在为名,所发的誓言,自是具有至高的效力,值得以生命去遵守。” 许浮生开始逐渐对这大道规则留上了心眼,这是他不知第几次在这些人嘴里听到这个词语了。 但他想归想,嘴里却不闲着:“就算那天空里真的有神仙,他们也真的有至高的大威力,但那也是因为我们自己的限制,看不到更之外的世界罢了。 就如同一只只有触觉,只会爬行的虫子,在它的世界里只有长与宽的概念罢了。要让它理解什么是高,怕是难了些吧?好象蚂蚁不会理解你的作品一样,要让你这老古董明白规则之外的世界,嘿嘿,哼哼!” “我不明白,难道你就明白了?”老头怒道。 “真是不好意思,这些日子看来,对这世间的运行法则,我好象比你懂得多一些。”许浮生大言不惭。 半个月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梦幻终于忍耐不住,大吼道:“好!好!现在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老头子我活了一辈子,研究自然之道三十年,会的不过就是点砍柴而已。 如果你的柴能砍得比我好,老头子没有二话,这条老命就是你的了。你也不用再如此费尽心机的天天和老头子较劲了。如果你输了,就还老头子一个清静!” 许浮生脑门冒汗,咬牙道:“我对天发誓,咱们一言为定!”心里却道:“这老东西,原来这半个月来一直在跟我装傻,倒是有点门道。咱们走着瞧!” 这些日子以来,许浮生早见梦幻砍过无数次柴。种种手段试探过,老头子一无真气,二无天地元气的波动,应该不会太难对付。 可是此刻见那如柴棒般的瘦小手臂,挥动一把锈斧,有气无力的,却极轻松的砍下几根柴来,他才觉得大事不妙。 许浮生拿起一根柴,细细的看起来,慢慢冷汗自额上流了下来,见那细柴既不挺直,也不匀称,但全身木头纹理,竟是没有半条断裂,浑然天成。 许浮生抄起锈斧,抱过木墩,也是轻轻一斧下去,却听当的一声,那木墩连个印痕也没有。许浮生深吸一口气,真气灌注于手臂,再次运斧,学着梦幻缓缓下落,此次锈斧虽劈入木头,却也仅仅是劈了开来而已。 眼见临门一脚的许浮生不信邪,咬牙切齿,起身用起蛮力,却是斧过木屑横飞。如果说梦幻运斧是全无烟火气的活,许浮生这就是全靠蛮力劈柴了。 许浮生欲哭无泪,十多天的辛苦,卡在最后一关上,却是被梦幻从头耍到了尾。 可是梦幻不曾料到,许浮生还有一手,叫做偏执。 许浮生再不曾挥出一斧,却只是抱着木墩在院中苦思,对周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天色已黑,周围的邻居开始过来呼唤许浮生,他却如石雕一样,动也不动。 入夜,鹅毛大雪自天而降,静坐不动的许浮生成了雪人。 屋内梦幻自在品茶,缓缓的道:“你要能解开这一局,老头子就算为你效力又如何。” 再次入夜之际,许一品带着许青山一行人来到了小院,看了完全不说不动的许浮生,都无计可施,也不敢妄做处置。 众人未曾说一句狠话,只是盯向梦幻的目光中,多了一种怨毒,老头自是不惧,看着许家一众人离去,像许家这样的小家族,他还是不怕的。 再次夜晚降临之际,一个青色身影走进小院,她身着一身淡青色连衣裙,三千青丝披肩而下,显得大气磅礴,绝美恬静的脸庞平静而淡然。 看到白婉宁的身影,老头这才眉头皱起,缓缓起身向前迎去。 白婉宁淡淡的道:“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对吧。” 老人如临大敌,小心翼翼道:“如此璞玉,不加雕琢岂不是可惜。况且要不是有人故意透漏老儿我的行踪,他怎么能找到老头子我。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我也没想到他竟如此偏执。” 白婉宁怔怔出神,随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哎……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了,你先去吧,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否则……哼!” 老人也不还嘴,只是缓缓退回房间。 白婉宁就这样坐在许浮生对面,入定去了。 日出日落,两人就如雕像一样,不吃不动。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白婉宁的身影动了,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许浮生紧紧抱着木墩悬空浮起,她单手挥下,一道黑色闪电没入木墩。 瞬间的黑色,照亮了整个院落。所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不动,眨眼功夫,空中的木墩分为两半,滚落于地。 那断处曲曲弯弯,木纹全无一丝断裂。 黑雾涌出,白婉宁轻轻起身,转身离开,离开前看了一眼正在偷看的梦幻大师,如遭雷击的梦幻大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清晨,许浮生动了一动。 转眼间他拍落了身上的尘土,轻轻拾起了地上分为两片的木墩,合为一处。 许浮生轻轻拍门,请了梦幻出来,柔声请他再砍一次柴。 一脸憔悴的梦幻拿了一个木墩,手起斧落,一根细柴落在地上。 在许浮生的感知世界中,梦幻身周一层淡淡的青光闪现,将木墩、斧头和他自己都罩在其中。 许浮生淡淡一笑,柔声道:“那存在的,都是幻影罢了。” 说罢,许浮生单手画半弧,一块木墩轻轻浮上半空,屈指一弹,木墩如春花盛放,每一根最微小的木丝都分离开来,在空中起舞;最后袍袖一拂,那漫天木丝,都平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多谢大师成全!”许浮生回身,对呆若木鸡的梦幻一揖到地。 当……当……远处悠然的钟声响起。 第013章 国公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花还是花,树还是树,满世界的迷离色彩也未有不同。 不同的是许浮生。苏醒过来的许浮生就如一条池水中的鱼,望出去,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波光中轻轻摇动。 这花,这树,这色彩,如同变成了一幅画,平面的画,一眼便可望过去。 白婉宁的谈话和梦幻大师的经历,让许浮生对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理解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虽然武道修为境界没有明显提升,但对力量本质的了解已经让他远远超越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人。至于日后能有多大成就,就要看他在这条路上能走多远。 以往使用太极修行带来的那些疑惑开始逐渐明朗。虽然很多地方还是疑惑,但却是一种对这个世界规则本身带来的疑问,再不是初学时的迷茫。 他这时候才开始明白前世修炼太极拳时老师傅们经常讲的什么所谓太极本就源于自然,天人合一等等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太极从天地混沌那会便开始存在,道家一直有太极之初,乃大道本源之说。 但他总算知道这一次的感悟对他的修行确实是大有帮助,只是还不知道到底有多深罢了。 自身实力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又得到梦幻大师的加盟,许浮生的发财大计自然也就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京东衣品的第一稿样板并不是做的衣服,而是利用梦幻大师雕塑的手艺做的人体模特。实在是许浮生的描述不够让梦幻大师理解他想要的。 有了人体模特之后,梦幻大师总算明白了许浮生要的是什么样式,画个简单的衣服对他这种大师来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二人在针对衣服的设计上还很是吵了一番,穿在身上露多露少,露哪遮哪,许浮生的要求自然是要求露的越多越好,但梦幻大师自然不肯,最终许浮生还是败给了梦幻大师。 大师用一句若隐若现才是最大的诱惑让深以为然的许浮生彻底闭嘴。 在审美层面,那许浮生更是没有半点发言的余地了,虽然在前世他也算见识过人,但相比梦幻大师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店铺改造,衣服样稿设计,这些在有了梦幻大师和他的人体模特加入之后,许浮生就轻松了很多,他只需要大概描述他想要的样子就能让人理解他要什么东西了。 至于在营销方面,许浮生那更是早就制订了详细的发展计划的。只待京东衣品的第一件衣服正式制作完成他便可大展身手。 这一天,许浮生拿着一本梦幻大师丢给他的《太玄经》正看的津津有味,这本书讲的是契重玄之理,是一位五十多年前的书生所做。 他不属于道家的任何一流派,可研究的却是这个世界的存在原理。书中有很多在外人看来是大逆不道之言,比如世界诞生之初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何会有道存在。 既然说万物皆道,那道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 诸如此类的哲学原理在书中到处可见,许浮生读的是津津有味。前世的他对这种玄学就极为感兴趣,经过跟白婉宁的探讨和梦幻这一次的顿悟之后让他对这所谓的大道规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要知道前世做生意的他们对规则的理解要远超于普通人,知道在规则下做事才能风生水起,如今研究的却是远超于这个天地的规则,如何能让喜欢刺激的他不兴奋。 他不知道的是这本书早被王朝定为禁书,被列为异端,否则他也不敢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就拿出来欣赏。 正看到入神处,神游物外的他突然被一阵刺痛惊醒,却是白婉宁找上门来。 白婉宁依旧那副清冷模样,只是淡淡瞥了眼许浮生手里的书,便毫不在意的说道: 明天李叔德将正式来晋阳城赴任,我欠李家一个人情,要去还掉,不知道此行能否顺利。 我想带你去见个人,即使以后我有什么麻烦,你也能靠上李家这棵大树。这样以后只要你在北方,相信应该不会有人为难你便是。 许浮生好奇的坐起身子道:“原来你真的跟李家有渊源?难不成真是流落在外的公主?” 白婉宁被许浮生的姿态逗笑,点了点头道:“渊源确实有,但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只是当年欠了李家某人一个人情而已。” 随即岔开话题道:“李叔德入主晋阳之后,怕是会有大变故发生,我想最好能为你们许家找一条后路,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呀,能结识当今国公岂能不去。”许浮生一脸兴奋的道,早尝过官商勾结是如何发财个滋味的他怎会错过如此良机。 最近他为了生意上好打通哪些关节,很是恶补了不少关于圣元王朝官场的知识,这才明白什么国公的分量。 整个偌大的圣元王朝只有两位国公,一位如今已成为亲王,另一位世袭国公,要不是不能异姓封王,估计李叔德早就成为一方诸侯了。 至于国公这个位置为何如此尊崇,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传闻当年极为普通的二殿下能登上大宝之位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能坐稳龙椅与当年的两位大人鼎力相助是脱不开关系的。 当年举国上下反对二殿下登基,但唯有两人坚定不移的支持二殿下,一位就是当时为圣元王朝一统千秋打下半壁江山深得先皇信任的国公杨素,也就是如今杨清源亲王的父亲,另一位就是掌握王朝玄霜重骑的第一大将军李叔德。 杨素假传圣旨处死四王子,驻守晋阳,出自高门大族李氏门阀的李叔德则是在二殿下最需要之时带领玄霜重骑入京为二殿下扫平所有障碍。 正是如此,二殿下也没有辜负二人,登基之后为赏赐二人,将杨素之子封为亲王,李叔德则封为国公,调往京城,国公位置世袭罔替。 如今这李国公被封河北道行台大总管,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太原留守,晋阳宫监,几乎掌管了整个王朝北方的军政大权。 更不用说李家原本就在这晋阳府经营数十代,树大根深,此次李叔德就任妥妥的一个异姓王诞生。 看着许浮生那一脸兴奋的样子,白婉宁欲言又止,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是说道:“要在明天前赶到晋阳城,我们需要现在就出发,你看你还有什么收拾的,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一刻钟后,打扮焕然一新的许浮生便走了出来,让向来清冷的白婉宁都为之一怔。 身着一件白色长袍的他头发极为随意的挽起,清秀的面庞搭配上清澈明亮的眼神,不知道是前段时间感悟带来的改变,还是与梦幻大师相处有一段日子的缘故,竟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极为出尘,惬意中夹杂着一丝散漫。 就是白婉宁也不得不承认此时许浮生的风度真的能让不少少女尖叫,也可见这次去见李国公许浮生是真下了一番功夫。 许浮生自是深明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况且前世那些鸡汤里自身的形象至少价值一个亿的口号还是是他喊出去的呢,怎么会不尽心打扮。 只是这种气质也就维持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便被他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彻底破坏:“婉宁,怎么样,我这身行头还可以吧。” 白婉宁不禁莞尔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淡然转身道:“走吧。” 从并州府到晋阳城也就几百里路的路程,并不算太远,二人坐着白家准备的马车悠哉悠哉向着晋阳城而去。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谈天说地,不知为何,近日来二人相处的感觉也是越来越默契。 雄藩巨镇,非贤莫居。这是古人对晋阳的描述,之前来过一次的许浮生也未仔细感受一下这座重镇,这次自然免不了好好欣赏一番。 晋阳历来为北方重镇,北邻东西突厥,南来北往的客商、悍匪、狼盗让整个晋阳城有一种特有的粗犷繁荣。 晋阳一带几乎人人均可骑射,骨子里的彪悍与血性在晋阳城的城防建设上也体现的很明显,并不高大的城墙将整个城池围了起来,似乎只是为了防住漫天的风沙,而不是为了防御敌人。 进入城内,则是特有的异样繁荣,穿着各色衣服的人群密密麻麻,街边的摊位建筑也是密密麻麻。整个城内建筑都都带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就是粗犷豪放。 感叹于这个城市如此生机的许浮生也不禁有点蠢蠢欲动,想要下去感受一下这种氛围。 白婉宁自无不可,二人来到承恩门下。才发现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这些民众都是来观看国公入城仪式的。 硬扛着人群压力挤到前去,才发现道路早已被封。无数身着深蓝色重甲的骑兵步兵立在道路两侧,达官显贵们有条不紊的站立。 这种情况二人对视一眼,只好悄然站在众人身后,看着远处飞扬的尘土。 突然,视线中出现一条黑线,一支数千人的车队缓缓行来,一杆李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支雄壮悠长的车队正是当今国公李叔德的车队,家眷外加数千护卫骑兵以及玄霜重骑,巍峨壮观。 只见最最前边一匹马上,一位夺人炫目,风姿如神的男子端坐,身后数十骑玄霜重骑护卫在两侧。 远远望去,坐在马上的他身形高大,一头茂密的黑发,刀凿斧刻的面孔,充满阳刚的英俊,他的光芒竟似乎比阳光都要耀眼。 许浮生不禁好奇道:“这么年轻,这应该不是李国公吧?” 第014章 神迹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他叫李玄霸,国公四子,李家最为出色的天才人物。”白婉宁此时也在看着坐在马上的男子,淡然的眼神闪过一丝柔和,柔声解释道。 要说许浮生可能不知道别人,但这位可是耳熟能详了,这李玄霸大概是圣元王朝第一偶像了。不少年轻人都以李玄霸为偶像,这种偶像可不是前世那种追星,而是对英雄传奇的崇拜。 传说这李玄霸出生时就伴有紫色天雷,甚至惊动了天下最为神秘的道门圣地,之后就被道门的人带走,十五年后才返回京都。 一见之下就让当今陛下欣赏不已,连赵公公都曾亲口说过再给李玄霸二十年此子必将是王朝第一高手。 要知道圣元王朝的当今陛下和赵公公那是什么人物,大帝公认的雄才大略自不说。 就说那位赵公公,也都是一直被誉为圣元王朝的第一神秘人物,虽无人知道其修为,但据说其可跟道门的教祖一争长短。 他陪侍了圣元王朝三代帝王,见证了无数风雨,但却安然端坐于深宫内,据说有他在,天下没有人能攻破皇城。 能被大帝跟赵公公这样两位,同时看上眼还喜欢的人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可想而知李玄霸的优秀! 这种天才跟许家所谓的天才,那自然是云壤之别。 今日的李玄霸身穿玄霜重甲,双手放置于身前,端坐马上,宛如天神下凡。后面太原府大小官员按品阶排开宛如一支长龙,一千玄霜重骑两边护卫,骑枪朝天。 随着车队缓缓行进至承恩门,李玄霸率先下马,下跪。 “恭迎国公!”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天际,一身官服的李叔德站在马车车头,看着这一幕,负手站立,气势升腾。绣以蟒蛇的官袍一角迎风而起,身后三子一女安静站立。 在李玄霸之后紧接着数千玄霜重骑翻身下马,下跪,震耳欲聋的声音相继呼应而起,不少本来并不打算跪的一些大人物们此刻也只好跟着下跪。 气焰彪炳,权势滔天! 呆在人群最后的许浮生刚要出声赞叹,却见站在身侧的白婉宁突然面色剧变。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还从未见过白婉宁如此失态。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他的脸色便也开始惊疑不定。 二人双眼紧紧望向晋阳城向南方向的天空,不知为何,一种让人颤栗的感觉出现,仿佛天地元力竟然在这一刻全部散去。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将目光聚集在了天空上方处。 原本端坐在马上的李玄霸此刻眉头紧皱,整个人突然冲天而起,一把青色战枪凭空出现,遥指天际。 太原府向南方向的天空中突然缓慢积聚的云层瞬间狂暴起来,云团不断翻滚蠕动着,越积越厚,越垂越低,那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冲天而起的李玄霸已整个人被一层青色包围,青色战枪刺向云团,可速度却越来越慢,而且战枪的枪尖开始出现涣散,显已尽了全力。 未等许浮生有任何反应,却见站在一侧的白婉宁开始缓缓升空,许浮生一把向她抓去,摇了摇头喊道:“不要!” “这是我欠他的人情,总归要还的。” 说话声中的白婉宁空中跨步,缓缓升起,一把黑色长剑凭空在手,与那杆青色战枪遥相呼应,斩向那已经要破开的云层。 只见整个天地似乎都暗了一暗,云团停止翻滚。 只是这一停顿并未持续,仅仅是顿了一顿,便再次翻滚起来。 两道身影如飞蛾扑火般冲向云团,只是在这天地威压面前,这一切终是徒劳。 远处翻滚的云团渐渐停止,整个天地竟是晃了一晃,天空中突然亮了起来。 一座数千米高的两扇巨门在所有人眼中渐渐清晰,云团之上金光闪闪的南天门三字熠熠生辉。 那是传说中三十三重天的南天门,据说在南天门之内九天之上有无数仙人存在。 神迹! 人群中不时传出惊讶之声,芸芸百万众生纷纷跪倒在地,默默祈祷。 天地间只余三人站立,李玄霸,与之并肩的白婉宁,在远处望着这一幕的许浮生。 蓦然一滴清泪从李玄霸眼中滴落,但他的身影却依然耸立如山,静静望着那座矗立在云端的天门:“天上的诸神啊,我李家就要断送在你们手中……” 下一刻,天门缓缓洞开,在万丈光芒中,一条百丈长的金色巨龙飞出,在国公马车上方盘旋一圈,随后巨大的身影盘绕着整个晋阳城缓缓落下,直至没入地底不见踪影。 随着漫天的龙气浸入地下,云端上的天门也慢慢合拢,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天地再次还原本来色彩,只是场中却无一人说话。 圣元历605年春节前一天,太原郡晋阳府上下恭迎国公入城。 天降神迹,真龙现世降入太原府。 龙城诞生! 突如其来的神迹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包括气势滔天的李家和整个太原郡的达官显贵。国公府上下勉强入城,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不少大人物都已经有点不自然。 这也难怪,圣元王朝到如今大帝这一代,不过百年,但却已是当世第一王朝。百万雄师,粮库丰盈。 武有靠山王杨木,宇文述、薛世雄、来护儿这样的世家门阀的当世名将,猛将如林,文有以大帝靠科举制度提拔的虞世基、裴蕴等南方集团的众多名士。 再加上如今大帝的雄才伟略,国势之强,百年未有。整个盛世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突然出这么一个神迹,这让多少年来信奉天授神权,真龙天子的人们颇有点茫然。 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大人物们有大人物们的考量,小人物自也有小人物的忧愁。被这一幕弄的有点忧心忡忡的许浮生也不知该如何自处,白婉宁已经被整个人潮包围,就算冲进去找人此时也没多大意义。 况且此时的李家估计也发愁着呢,哪有心情搭理他这种小人物。 许浮生瞥了眼刚才降下神迹的天空,不禁有点酸溜溜的道:“这神迹之下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老子就算这时候能傍上你李家,还不一定能有什么好下场呢。还是回去发老子的闷声财去吧。” 第015章 睥睨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太原,国公府中,李叔德站在窗前神色憔悴,望着已经微明的天色,父子五人竟是已经整整站了一夜。 最终李叔德摇了摇头道:“我李家几代忠义,断不能被这神迹毁于一旦,纵陛下不仁,我也不能不义,这造反二字日后休再提起,希望陛下能念我李家几代忠良,不会下手加害。” 李玄霸默默起身,走向门外。只有坐在椅子上的三个男子还不肯离去,中间一位中等身高体型宽阔但却儒雅气度十足的男子皱眉道: “父亲,这神迹一出我李家就已再无后退余地,除了束手就擒就唯有造反一途可走,况且有重玄道庭相助,我们与王朝也未必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您这是上秉天意呀。” 李叔德猛然转身,盯着自己的这二儿子神色瞬间阴冷下去。只是李济安却毫不退步,望着父亲。 李玄霸见状,转身拉着儒雅男子坐下道:“二哥,纵然造反也需慢慢筹划,你就不要再逼父亲了。 最终李济安长叹一声,这才起身离开。李叔德望着两个儿子的背影,长叹一声。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二儿子军略武功孔孟之道都是上上之选,且为人大度,自小就有贵族风范,内心坚韧无比,沉稳狠辣,自然而然散发一股让人心折的魅力。 记得当年国师大人曾评价自己的二儿子,乃人中龙凤之姿,二十岁时即可济世安民,李济安这名字也正是因此而取。 只是自己还有三个儿子呀,四儿子如今被当今陛下赏识,重玄道庭收徒,且一身修为假以时日当世也可无敌手,可是他性情太过刚直,有时候过刚则易折。 还有大儿子跟三儿子,李建,李吉,哪一个都不让人放心。 坐在椅子上的李建身形消瘦,扮相干练,与李玄霸跟李济安的气质不同,沉稳大气,看上去颇有仁义之风。倒是琴棋书画,军略武功也不差,要是放在平日,此子继承自己国公位置,有兄弟帮衬,李家也只会蒸蒸日上,只是这生逢此等时候,却是让人不得不担忧。 三子李吉遗传其母亲之风,阴柔有余,大气不足,而且行事风格也太过阴柔,阴狠不留余地,这要是平日,李家可为其庇护,这如今,怕是…… 唉,李叔德再次长叹一声,挥手让二人也离开房中。 门外,李玄霸二人等着大哥跟李吉出来之后四人再度聚到一起,李济安望向李建道: “大哥,父亲平日也只有你能劝的了,你让他早做准备吧。我这边还可想些办法再拖一段时间,江湖上那些绿林好汉也还有几个可靠之辈,可是一旦过了这段时间之后怕是李家就再无宁日了。” 李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父亲有父亲的想法,况且现在陛下还什么都没做,我们就扯起大旗反了,我李家届时将陷入何种不忠不义之地。” 李吉阴沉着脸道:“大哥,你总是这么优柔寡断,只要造反成功,日后史书还不是由我们书写?” 李玄霸苦笑一声,制止了众人道:“二哥你最近最好私下扩军吧,值此时候就算我们不反,也要稍许强兵以自保。 如果陛下对李家只是稍将责罚,我们也就此罢了,如若定要赶紧杀绝,你我兄弟也只有战死一途。” “好了,我们就此散了吧,对了,四弟,那个女人来历不明,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李玄霸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转身离去。 ---------------------- 夜幕之下,整个圣元王朝,暗流涌动。 太原府真龙降世这一消息立刻以难以想象的燎原速度传遍了整个圣元王朝上层,太原神谕之城龙城的称号不胫而走。 其中李玄霸跟另一个姑娘当日的表现更是被口口相传了出去,甚至不少人猜测当日那个女子可能是魔门圣女,一时之间整个圣元王朝上下震动。 午夜,京都紫禁城太极大殿,殿内灯火通明,当今陛下坐于龙椅之上,群臣依序站立在大殿之中。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静的放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荡起回音,只有微微摇曳的烛火在不断跳动,似乎要为沉默的大殿增添一点火焰。 国师将神迹一事禀报大帝之后,陛下竟罕见的未勃然大怒,而是沉默起来。 正是这样才让所有人胆颤心惊,因为大帝很少沉默,一旦沉默就说明他在思考,而一旦他思考,圣元王朝定要有大事发生。值此之际,谁也不敢在这当口胡乱开口,万一触了霉头死都是轻的。 要知道当今陛下可是个杀星。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只是看着普通或者说他想让人看着他普通而已,他要雄才大略或者心狠手辣起来,整个帝国都会随之起舞,谁敢忘记那些流血的岁月?当年大帝做的那些事情可是至今提起来都让人心有余悸! 当年的太子殿下也算的上人中之龙,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深得先皇喜爱,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殿下定会继承大统。 可谁知道就在陛下颁下遗诏的前一天太子殿下突然离奇暴毙而亡,在太子殿下房中竟有先王的两位爱妾在场,先皇大怒之下将太子嫡系全部下狱,改立二殿下杨业也就是当今陛下为太子。 当时,王朝上下都认为二殿下不足以承担王朝重任,可当时仅仅20岁就以太子监国的二殿下却突然大放异彩,对内开科举,兴农业,建东都,修粮仓,对外开疆拓土,东征东北,西通西疆,为帝国如今的版图打下扎实基础。 曾经因为开科举废九品官阶一事,当时还是二殿下的杨业几乎触动了整个圣元王朝门阀望族的利益,再加太子殿下原系人马暗中积攒实力,准备以武力谏先皇,废黜二殿下改立四殿下蜀王为太子,皇位风雨飘摇。 平时闷不做声的二殿下却展示出了让整个王朝震惊的实力,先是深得先王信任的第一国公杨素宣誓效忠二殿下,并假传圣旨处死蜀王。 后是王朝第一武将李叔德率玄霜重骑入京表示支持,二殿下下令屠尽太子一系人马,杖毙半数反对朝臣,那一夜京都血流成河,震惊天下。 那役之后,先皇离奇病逝于宫中,二殿下登上以鲜血铺就的王位,在二殿下的铁血镇压之下所出政令再无人敢发出反对之声。 但王朝的朝堂却也空出了大半,在王朝的半壁江山将垮的时节,二殿下的科举制却让无数寒门庶族看到了进入王朝上层的希望。 一个个璀璨将星文坛明珠冉冉升起,一时间天下英才辈出,迅速填补了朝堂空白,成为王朝的中流砥柱,竟是比先皇在世时更为齐心,也是那时当今陛下赢得了整个王朝的效忠。 之后这数十年的王朝强大,又一次证明了当时二殿下的雄才伟略。粮仓丰盈,国泰民安,版图辽阔,王朝出现空前盛世。 没有人会忘记这些,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世事如何变换,很多人都会记得是那个看上去普通,但实际心中自有一番壮阔天地的男人造就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尽管他自皇后离开之后便再不理朝政,但正是这样伟岸的他,才给了圣元王朝人民包容任何事情的气度;没有他,断不会有这些人的今天; 没有他,也绝不会有王朝如今的鼎盛,与其说圣元王朝造就了他,不如说是他一手开创了圣元王朝如今的景象。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没有傻子,所以自然不会有人率先开口。 “你们都说说吧,此事该如何处置,太傅,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大帝朝着大殿中唯一一位落座的老人说道。 老人身穿一身重甲,须发皆白,但即使坐着也是身体笔直,一身铁血气势含而不发,不怒自威。 能在大殿上落座还敢身穿重甲的人,圣元王朝除了当今陛下的世叔靠山王杨木外自然再无别人。 老人能有今天,靠的当然不是在皇室中最不值钱的那点血缘关系。 老人的今天可以说完全是用无数功勋卓著的战功换来的,从先皇开始到如今大帝,靠山王杨木为圣元王朝开疆拓土立下了不世功勋。 当年的王朝统一之战,几年前东征高句丽王朝,均是由杨木指挥,每场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树立了他如今圣元王朝定海神针的地位。 可以说圣元王朝军方,只要老人在一天,王朝就可屹立不倒。 更难得的是老人虽然性子火爆,但却一生对杨家皇室忠心耿耿,为了杨氏王朝的千秋万代鞠躬尽瘁。 当年甚至差点起兵踏上天下最神秘的道门圣地龙虎山,要不是先皇竭力劝阻,老人真敢挥兵相向,就是这样一位不敬天地,不怵鬼神的火爆军神却唯独对杨氏王朝尽心竭力。 虽然偶尔也会脾气上来在大殿拔刀,但哪次不是为了圣元王朝的未来兴衰,这一切陛下自然看在眼中,所以曾放言:“只要杨家子孙在位一天,可不敬天地,不敬鬼神,但唯独不可对老人不敬。” 杨木从座位之上缓缓起身,就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神情平静道:“虽然据史书记载,每次有神迹降世,都会兴起一位帝王,前有始皇汉帝,后有先皇登基,真龙缠身,但陛下也知道老臣从不信神。 我只信杨氏王朝会千秋万代和手中这对水火囚龙棒,不管他李叔德是不是不是什么真命天子,只要陛下给老臣五万大军,就算国公战力无双且有玄霜重骑,老臣也定要让他李家灰飞烟灭。 老夫纵为千夫所指,死后永堕地狱,也可保王朝江山永固。” 老人铮铮铁骨继续道:“陛下,恕臣直言,这时候万不是心慈手软之机,只要我王朝尽起精兵,就算他重玄道庭倾力相助李家也未必能成事,只要永绝后患,我王朝千秋万代自勿用言说。” 站在老人对面一位身穿尚书右仆射官服,须髯极为漂亮的中年男人微微行礼,皱眉说道: “陛下,国公大人有恩于我王朝,且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辅助陛下,从未有过二心。此刻贸然因为神迹就对其下手,一个不好怕是惹起千夫所指,动摇国之根本呀。 我们不能因为区区一个神迹就自己乱了手脚,况且国公坐拥玄霜重骑,此次又去了太原府,京都离其路途遥远,鞭长莫及,等到我们兵临城下,怕是国公跟几个公子早已逃走,斩草不除根,还会有后患。 老臣认为此事可从长计议,慢慢谋划,先下旨招国公以及几子入京,您不是还说要把公主许配给李玄霸吗。到时候他要抗命,我们起兵也占了道理。 如若他托病不来,可先将其官职削掉,让其子继承,国公有四子,到时我们在旁推波助澜,不愁他子嗣为争国公位置不会自杀残杀,届时只有他一个孤寡老人,我们再从容下手也不迟。” 一番文官听着这番话频频点头,不得不承认丞相大人老谋深算,心机狠辣,思虑周详,也难怪陛下对其信任有加。 大殿之上因为一个立刻动手,一个徐徐图之顿时吵了起来,刚才还颇为寂静的大殿之中顿时一片吵闹之声,唾沫横飞,倒是站在靠山王下首的亲王殿下望向陛下,缓缓开口道: “臣以为太傅跟丞相之言都有理有据,可我想说的是众位大人口口声声不可因神迹一事乱了阵脚,那此刻是在争什么?我圣元王朝千秋万世也好清平盛世也罢,哪个是依靠神迹得来? 对外开疆拓土是我陛下圣明,王朝数十万精兵抛头颅洒热血,诸位将军运筹帷幄得来; 对内清明吏治国库丰盈,是陛下开科举、凿运河、免赋税,各位文臣一心尽忠,天下英才纷纷入仕而来,跟神迹又有什么关系? 无论文治还是武功,区区一个国公能有多少实力?儿子天才?自己英明?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难道我泱泱王朝千年气度竟容不下区区一个神迹之下的国公?” “亲王殿下,话虽如此,可……” “可什么?我知道诸位紧张什么,孟圣人曾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圣元王朝不怕对手出现,越是强大的对手,我王朝上下越是齐聚一心,这何尝不是一种鞭策。” 端坐在龙椅上方的陛下突然睁开眼睛,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争吵,望着一晚一言不发的国师张清风道:“国师,你有何话说?” 众臣齐望向角落里那位身穿一身灰色道袍,根本引不起众人一丝注意的中年人。这才想起重玄道庭号称上秉天意,此次神迹一事也是国师禀报陛下。 纷纷待其开口,在座的都知道国师大人一身修为已至化境,只是平时不显山露水而已。 张清风微微躬身,神情平静道:“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众臣恍然,只有陛下若有所思,望着大殿中这支撑了圣元王朝半壁江山的臣子们,缓缓起身,双眼逐渐明亮,一字一句道: “朕知道你们的意思,清源你的意思朕也明白,你担心朕狡兔死,走狗烹,所以为国公求情。” 亲王殿下瞬间冷汗淋漓,跪倒在地高呼道:“陛下,臣冤枉。” 大帝摆了摆手,负手而立,淡淡说道:“只是,你们好像忘了朕是怎么坐上这皇位的?” 大殿中瞬间鸦雀无声,这种问题谁敢回答。 “所以,朕要告诉你们的是朕从不担心什么神迹。朕这一生就是从不服输的一生,当年父皇不愿孤继承大统,朕不服,所以争来了皇位; 当时朕要开科举,你们不让,朕同样不服,还是要争,争来了王朝的今日; 母后对皇后不满,朕还是不服,所以要争; 正是这样,才有了你们的今日,朕的今日,圣元王朝的今日; 朕从来不惧斗争,对人对天,都是如此。如今,天要选李家,朕很明白的告诉你们,朕不服!所以一定要争; 朕要让这天,这地,这漫天神佛都睁眼看一看,到底谁才是真命天子。 朕不会对李家做什么,朕要光明正大的证明给这众生看,朕才是这天底下唯一的真命天子!” 大帝一席话掷地有声,平淡处起惊雷,一股磅礴气势油然而生,久久回荡在这宽阔的大殿之上。 靠山王跪倒在地,高呼道:“陛下……” 大帝看着这位劳苦功老的老人,走下台阶,将老人缓缓扶起,望着老人道:“世叔,你不相信朕能赢?” 这一刻老人老泪纵横,点头道:“我信,从我看着陛下成长开始就知道业儿你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 “世叔,朕想再次御驾亲征高句丽王朝,你为朕看着这杨氏王朝如何?”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连说两个好字,大帝猛然转身走上台阶高声道:“杨清源。” “臣在。” “朕命你为黎阳留守,为朕的大军押运粮草。” “臣定不辱命!” “宇文伤。” “微臣在。” “朕要你即日起打通京都与江南的水域通道,统领尚书部所有事宜。” “陛下,这时候东征跟开运河,会……” 大帝平静望着宇文丞相,片刻之后,宇文丞相颓然跪倒:“臣遵旨。” 众臣望着大殿之上的那个身影,知道当年那个雄才大略到能让整个帝国随之起舞的一代帝王又回来了。只是值此多事之秋,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谁也说不清楚。 突然,国师大人平静的声音响起:“陛下,请带李玄霸出征!” 大帝点点头,走向后殿,众臣散去。 走向御书房的道路上,赵平缓缓跟在大帝身后。大帝突然开口问道:“赵平,这次朕会不会做错?” 本来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微微直起身子道:“陛下,老奴哪知道什么对错,老奴这一生只知道陛下说的做的永远都是对的。 老奴不敢妄言国事,可却知道当年那个二十岁就成为三军兵马大元帅且战无不胜的二殿下又回来了。” 大帝放声大笑,豪气纵横。 第016章 开业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自然不知道深宫内宅发生的这些事情,但好歹学过历史的他知道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神迹当天白婉宁的出手让他惊叹不已,知道她身世神秘,修为极高,但真不知道竟如此厉害。 恐怕就算不是国公府的公主,也是哪位大人物的姑娘吧。 想到这许浮生就有点愤愤不平,今天白婉宁跟李玄霸那金童玉女的身影让他很不爽。 难道站在天上的不应该是老子嘛…有点酸溜溜的他如是想着。 知道有李家庇护,再加上白婉宁的身手,许浮生也不担心她安全问题。 神迹一事后对傍上李家心里也有了一定顾虑的他便直接返回了并州府。 站在自家店铺门口,许浮生一阵自豪。 门头只是经过梦幻大师的简单装饰,京东衣品这四个字便自然而然有了品味。 正在店里忙上忙下的许一品看着自家少爷站在店铺门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就一阵揪心的疼。 就为了这败家少爷的一时心血来潮,把许家经营多年的布店改成了什么京东衣品。 好哇,改也就改吧,毕竟你是少爷嘛……可是关店这么长时间了,啥动静都没,就是干巴巴的装饰这个店铺,邻里街坊都有意见了呢。 二楼倒是改出个裁缝铺,可那梦幻大师和那堆花高价请来的裁缝不知道在里边捣鼓什么,都不让人进,还整天要钱,哪有这么败家的少爷。 许浮生笑眯眯的看着有点纠结的许一品道:“一品啊,你就看少爷给你怎么惊动这并州府吧。 以后你就是这京东一品的掌柜,少爷我要把这京东一品开遍圣元王朝的每一个地方。让所有达官贵人的家眷都穿上咱们的衣服。 怎么样,你是不是有点激动呀,不怕,有少爷给你撑着怕什么。” 看着有点癫狂的少爷,许一品小心翼翼道:“少爷,你不是把脑子烧坏了吧。” 被打断的许浮生也不在意,大手一挥道:“你就等着瞧吧,让我去楼上看看弄的怎么样了,咱们要趁着这几天赶紧开业,好让老子也沾一沾这神迹的光。” 刚来到楼上,许浮生就被一脸兴奋的梦幻大师一嗓子吓了一跳,只听梦幻大师兴奋的道:“成了。” 听着这个消息的许浮生自然也喜不自胜,拉着梦幻大师便去看他的战果。 没过多久,许浮生便悄悄的溜了出去。 下午时分,并州府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道奇观。 先是一个穿水绿色连体衣服,带着银色面具的女子,走到了街上,她撑着一把小巧玲珑的黄纸伞,那画面简直美不胜收。 再之后跟在水绿衣服后面的还有一个粉红衣服,一个嫩黄,一个湖蓝…… 十三个带着银色面具,撑着黄纸伞,穿着统一奇特样式衣服,但却颜色不一的女子出现在了并州府的大道上。 不少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随着几个女子细柳般的腰肢摆动,沿街走去,并不大的并州府沸腾了。 因为那十三个女人的衣服实在太…,没啥太多文化的他们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连体的衣服,仿佛半匹布便做了一件衣服出来。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几件衣服太漂亮,太显身材了,前凸后翘。 白花花的胳膊露了出来,风轻轻一吹,衣服的下摆也被吹了起来,白嫩嫩的大腿露了出来。 下摆两侧开叉,那叉都快开到大腿根部,甚至都能看到里面的亵衣。 这些女子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不但不害羞,反而将腰肢扭的越发厉害了。 这个时代的人们当然不知道有一种衣服叫旗袍。 他们只知道目不转晴的看着这十三个诱惑而神秘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很长的并州府大道,这一次却格外的短,还没怎么走,便到了终点。 随着大道慢慢走来,十三个轻轻柔柔的女子走进了原来许家的布店,只见门头上四个大字京东衣品,就连不知什么是品味的他们都觉得那四个大字真是龙飞凤舞,飘逸潇洒。 随着几个女子走进店铺消失不见,店铺的大门紧闭,大街上的人们迅速沸腾了起来。 大街两边围满了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者,一边回味着旗袍下的大白腿。 一边拿拐棍猛戳地面,愤愤骂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在街边闲逛的女人们则看着这么多目不转睛的男人们,酸溜溜的骂着:“这什么不要脸的女人呀,穿这么少就上街,不怕遭雷劈嘛……” 当然,偶尔也能听到那么几句那个衣服真漂亮之类的话语。 男人们则是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嘿嘿的乐着,露出只有彼此间才能明白的笑容。 总之,今天这一幕为并不大的并州府带来了不少谈资。 文人骚客们绞尽脑汁的想着该用什么诗句来形容今天的那几个女人。 朴实的农民们则是悄悄议论着那些女人的衣服如果哪个地方再多露点就更妙了。 总之,所有的人们都在好奇那几个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她们穿着的衣服为什么敢露那么多肉,那个衣服怎么那么好看呀…… 导演了这一幕的许浮生自然很满意这个效果,实在是这个时代通讯太过落后,能做广告的渠道又太少,否则号称营销鬼才的他还有好多计划呢。 在这样一个相对保守而封闭的时代,这一场带着神秘而诱惑般的模特走秀带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模特是他去青楼找的,一开始那些女子还不太愿意。毕竟时代局限放在这里,哪怕就算已经做了这行当也还是要注意风评的。 只是在许浮生拿出精美的旗袍和面具后,这两样东西让她们便彻底沦陷了。 实在是旗袍穿在身上的感觉太美妙,她们自己都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会这么好看。 再加上那精美的面具遮脸和不菲的报酬,她们所有的顾虑便彻底打消了。 经过许浮生的一番精挑细选后,13个身材最能凸显旗袍的女人出现在了街上,便有了今天并州大道上的那一幕。 伴着夜幕的降临,不少人都在谈论着今天的奇观。 有小道消息流出,那几个女子都是落红院的头牌,穿的衣服叫旗袍。 还有人说她们穿的衣服都是在许家原来铺子订制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们今天去了原来许家的布店。 随着月上中天,几家大小青楼内更是充满了各种小道消息。 而经常去落红院的那些大人物们自然而然得到了不少情报。 于是乎,流言满天飞了起来。 第二日的午后时分,几乎每一家都在谈论着昨天的事情,更有无数夫人小姐们痛骂但却又无比关注着那个衣服到底从哪能买到。 原本并不热闹的许家也突然门庭若市起来,无数曾经和现在的所谓好友们都来探听消息。 整整三日,这场流言的烈火夹杂着神迹的事情席卷了整个并州府。 在这种情况下,许浮生的京东一品正式开业了。 这座落于并州府大道前的小楼,建筑风格沿袭了圣元王朝一贯的华丽风格,土黄色的外墙,高耸狭长的窗户。 经过梦幻大师的简单改造后,建筑顶端微微隆起,延伸的建筑四角分别立有六只栩栩如生的檐兽,显得堂皇贵气。 经过前几日的渲染,京东衣品的开业充满了想象中的火爆。 一大早,光是门外的马车就已成为一盛大景观。 加上人来人往的人群,真可谓摩肩擦踵,人潮汹涌。 还未等开门,不少男人女人,少女贵妇们便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走进内里,一层大厅正中央,十三个穿着颜色不一旗袍,带着银色面具的女性模特呈扇形状站立。 女人们都为之向往的S曲线在这十三具模特身上展露无疑,真可谓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恰到好处的仿若浑然天成。 今日大厅中女子身上所穿的衣服跟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又不一样。 每一身旗袍的颜色都鲜艳明亮,每一件衣服上点缀的动植物形象也各有千秋。 有的点缀了荷花,有的点缀了瑞兽,反正都是寓意吉祥又极其富贵的形象。 在旗袍的领处镶满了一枚枚鸽子蛋大小的珍珠,越发显得贵气逼人。 空旷的大厅两侧点缀着一道道小小流泉,饶室而过,湿润着两旁的奇花异草,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多余之物。 整个大厅匠心独用的布置,显得富贵堂皇,又不失优雅简洁; 大厅内一动不动的女子们带着银色面具,充满了神秘而诱惑的氛围。 随着人流的涌进,不少人才发现大厅内站立的女子竟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才发现竟都是由木头雕刻而成的女性雕塑,除了面孔被面具遮挡之外,从上到下,其余部位没有一丝多余累赘,真可谓巧夺天工。 梦幻大师的雕刻技艺通过这几具人体模特展现的淋漓尽致,整个女性身体曲线雕刻的栩栩如生,如梦似幻,穿上就是根据这些人体模特定制的旗袍,足以假乱真。 大厅内自然充满了惊呼声,在并州府的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东西,就是那些见多识广的大人物们都有点感叹于自己的孤陋寡闻,世上竟有如此身材的美人。 待得知那些不是真人,竟是人体模特后,也越发惊叹于许家这店铺神奇的技艺和手段。 当下便有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还有人在追问这衣服到底卖多少钱,这让站在一旁的许浮生赶紧出声。 只听他略带真气的一句,大家静一静,大厅所有人便望向了他。 有不少人认出了他。毕竟之前,他在并州府也算半个名人,尤其是最近各种小道消息把他渲染的越发神秘。 今日的许浮生可是经过精心打扮的,笔挺的身姿,从容优雅的笑容,再加上他那看似平静内敛但却似乎历经千年沧海桑田变迁的眼神,让人炫目迷醉,纵是千年世家底蕴的公子哥也无非如此风范。 不少人都想听听这位年纪轻轻但却气质从容的掌柜有何话说。 许浮生很满意自己营造的效果,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方便志得意满。 只好收敛自己情绪,略带微笑的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小店的这些衣服只能根据各位的身材订制。 而且要订做衣服的需要自己准备珍珠一套,前往二楼让大师帮忙量身打造。 至于这加工费用嘛,当然也要根据各位的要求来定。” 众人听的要准备珍宝一套已经议论纷纷,待听到还要让别的男人量自己或者自己女人的身材尺寸时,便望而却步。 毕竟这个时代不管男人女人都相对保守。 许浮生也不多说,只是简单几句后便转身上了二楼。 跟在身后的许一品本来看着热闹火爆的场面还挺开心,以为总算能开张一把。 谁知道自家这位少爷又明着把生意往外推,有点担忧的问道:“少爷,您这样不是明摆着把顾客往外推嘛……” 许浮生一看四下无人,自然便又恢复他的懒散本性,一脸奸笑道:“你不懂,这叫饥饿营销,你越发不让他们买,他们越会买。 哪有女人能经得住让自己变美的诱惑,更何况我们京东衣品要的就是这种高贵范,只做订制。 咱们将来要让这京东衣品成为一种地位的象征,要让那些达官显贵的家眷们一想到京东衣品马上想到的就是自家的地位,就是财富的象征。 还要给那些有钱但又没法彰显品位的富商们一种订制京东衣品衣服,他们就能成为人上人的错觉。 要让那些普通人尖叫和艳羡但偏偏又买不起的骂着,哈哈哈……” 有点似懂非懂的许一品看着一脸兴奋的自家少爷,也不好打断自家少爷的这雅兴。 虽然他没完全听懂什么是高贵范,什么是饥饿营销,但又感觉少爷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知道为啥,自从上次少爷醒了之后,就感觉少爷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少爷只知道修炼,要上七星道院,这次少爷醒过来之后却打死都不再去研究什么七星道院,反而是吵着闹着要经商,连修炼都没有以前勤奋了呢。 哎,少爷们的世界真是难懂。 过了片刻,像是想到什么的许一品再次问道:“少爷,我看那衣服制作好像也简单,那万一别人也仿造我们这么做怎么办。” “嘿嘿,这你算问对了,少爷不怕他们仿造,就怕他们不仿造呢。要是整个圣元王朝的贵族女人们都在穿旗袍,那就是咱们发大财的时候。” 许浮生正做着他发财美梦的时候,门口突然一阵喧哗,却是门口的两个客人突然被人鼻青脸肿的扔了进来。 大厅里窃窃私语的众人连忙向门口张望,却见七八个衣着光鲜的大汉气焰嚣张的走了进来,一望可知便是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人物。 这些大汉进的门来,为首一个嘿嘿一笑,对大厅众人道:“我们是单九爷的人,就是看不惯有些人以次充好。 拿一匹布扯几身衣服出来就忽悠诸位,小的们不才,是来替天行道的。” 原本正要上楼的许浮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双眼微眯。 前世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要是双眼微眯,那定然是准备发狠的征兆。 第017章 混乱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大厅内众人听着单九爷这个名号,安静了许多,有些听过这个名头的还低声议论了起来。 此时进门的众大汉却是一人找了一个模特就要上去去撕扯面具,却听一声怒吼道:“住手,你们是哪来的山野村夫,敢到这里撒野。” 说话的却是刚从二楼走下的梦幻大师。 大师这种对自己心爱之物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人,怎么能容忍一群流氓去触碰他极为得意的艺术品。 他哪管楼下到底是什么人物,此时的他,怕是当今陛下来了都敢怒斥。 “呦……这是哪家大人没管好裤裆,把你这老不死的露了出来呀。”一位大汉满嘴粗言秽语的对着梦幻大师道。 大师正要好好跟这些流氓理论几句,却被许浮生摆了摆手,示意息怒。 他一边下楼一边好整以暇道:“诸位还真是好大的气魄,对一位老人家都如此厉害,看来这单九爷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许浮生真是又气又笑,心下却也暗暗吃惊。 一般来说,王朝对于店铺内的地方是有律法保护的,这些不知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嚣张。 本来大好的开业,竟被几个流氓捣乱。 这让他心下吃惊的同时也有点恼怒,如果这次不杀鸡儆猴,日后岂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放肆。 是以未等对方再回话,已经下楼的许浮生便是一脚朝刚才说话的大汉踹了过去。 这饱含气势和真气的一脚真是没留半点余地,只见那大汉便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门外。 那大汉本就不是什么武者,再加上许浮生的出手又刁钻又狠辣,哪还有什么反抗余地。 大厅内众人也被许浮生的狠辣吓了一跳,只是想想前段时间关于许浮生又能修炼的传闻和许家的变故。 众人心下也就释然,又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再度议论起来。 为首的大汉还有两下功夫,朝许浮生扑来,却被最近实力大涨的许浮生一巴掌扇飞出去。 那大汉正要飞出门外,一只大手从门外伸了进来,轻轻松松拎住那大汉,随手放在地上。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些孩子们是少了管教,可是却不大好劳动阁下动手吧!” 伴随着这话声,一个精壮的汉子跨进了大门。 这人看上去四十出头,面色黝黑,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无数痕迹,左脸上有一道十字刀疤。 此人身上随随便便穿着一袭灰色短装,腰间别着一把只有王朝军方人士才能有的钢刀,气势凌厉。 他在大厅中央站定:“我就是单九!” 短短五个字,一股气势却是油然而生。 他身后跟着三五个精明强干的手下,再其后则是那些刚刚被扇出去的大汉。 众地痞流氓们在单九身后排成扇形两列,显得颇有气势。 许浮生一看正主出场,却是再不忙出手,他倒要看看这位单九爷到底是哪路神仙。 只听那单九爷沙哑的嗓音不急不徐道:“想必这位就是许公子吧。 您这几日可是在并州府出尽了风头呀。 可能刚才孩子们的话没有说清楚,我这次来,是来谈生意的。” 许浮生转头望向身边的许一品,低声道:“这单九爷是什么人,看起来实力还可以,怎么从没听说过。” 许一品看了那单九爷一眼,压低声音道:“好像不是咱们本地人,我以前听老爷说过。 这单九爷是晋阳城绿林黑道上的一号人物,颇有两下功夫,手底下兄弟怎么着也有数百人。 据说在绿林道上颇有威名。” 下楼的梦幻大师紧跟着解释道:“这单九爷在绿林道上可不止是颇有威名,他是北方六省其中一路的瓢把子。 他还有个大哥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道总瓢把子。 据说其本人一身功夫也臻至化境,你可要小心一点。” “我靠,这么牛逼。这不就是黑-社-会么,还是一个省的扛把子?有个哥哥还是全国黑-社-会老大。啧啧……” 梦幻大师和许一品都一脸茫然,不知道许浮生嘴里的黑-社-会是什么东西。 许浮生却不管他两,向前一步。 从容不迫道:“哦?不知道单老大要谈什么生意。” 前世在整个黑白红三道都是呼风唤雨的他还真没把这单九爷当回事。 只是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毕竟京东衣品也是刚开始,许浮生不想把人得罪的太狠。 况且还不知道这单九爷背后有什么高人撑着,要打要谈总得先探探对方的底再说。 单九爷平静看着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悠然道:其实这生意也简单,我来给你提供安全保障,让你安心赚钱。 这赚来的钱嘛,分点出来,让我这些孩子们有口饭吃,我单九就感激不尽了。” 许浮生略微一愣,这意思难道是来收保护费的? 这可真是没想到,可收保护费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 他顺着单九的口气接道:“不知单九爷要如何分法?” “这个简单,三七分帐!包括你们许家所有的生意在内,听说你们许家还有个小铁矿。” 许浮生顿了顿,心下电转。 嘴上却不忘慢慢讨价还价道:“单九爷,您这三成,分得多了些吧!” 单九放声大笑,大厅内立时卷起一阵旋风。 道:“我单九亲自出马,怎会只拿三成!这分成嘛,是我七你三!哼!” 结尾处陡然冷哼一声,声波到处,一股真气波动扩散而出。 厅内众人,功力稍弱些的无不头晕眼花,金星乱窜。 一众年轻姑娘更是跌坐在地,吓得哭了起来。 前世纵横商场的许浮生也算见识过一些大佬级人物。 其中有那么一两个甚至还都是过命交情,在生意上也帮过不少忙。 只是那些人物大都讲究个脸面,即使耍横也讲究个红黑白三道通吃,拼资源讲人脉。 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勒索敲诈,况且这都不算勒索敲诈,简直是赤果果的抢劫。 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许浮生登时大怒,脸色便开始变的难看起来 敢对他的客人立威,这是最让他不能忍的。 一言不发,一记快若闪电的单鞭手朝着单九爷甩去,同时整个人也紧跟着贴了上去。 却见单九爷身后闪出一人,屈指微弹,一道劲风划过许浮生的胳膊,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原本前冲的许浮生蓦然止步。 他面前再不是单九爷那个人,反而多了一扇黑黝黝的大门。大门森严敞开,不知道门后到底藏着什么。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识如此异术,要不是他对天地元气的敏锐感觉已经到了一定境界,说不定便真一头撞了进去。 许浮生进退两难 在场的众人看着前冲的许浮生蓦然止步,还以为他自知不敌,不敢再动手。 只有梦幻大师察觉到了异样,老态龙钟的他虽没什么功夫在身,但眼界还是在的,只听他淡喝一声道:“砍柴。” 听着这两字眼的许浮生如梦初醒,没有任何犹豫,轻喝一声,单鞭立掌,缓缓劈了下去。 只见面前敞开的大门被劈成两半,中间露出了单九爷。 “咦……”却见动手那人轻咦一声,却是再度大手一挥。 那扇劈成两扇的大门彻底消散,堵在许浮生面前的变成了一片小树林,烟雾弥漫。 有点略微明白怎么个意思的许浮生缓缓闭上双眼。 整个人浸入那日在梦幻大师小院中劈柴时的状态。 再见他睁开眼时,却是双眼都浮上了一层青色。 在他面前望过去便是一片最原始的天地元气,只见他单手一挥,那片天地元气随之而动。 单九爷身后那人闷哼一声,退后一步,遮挡在前的树林烟消云散。 还要有所动作的他被单九爷摆手拦道:“没用,他已经领悟到一点武道的真谛了。” 深吸一口气的许浮生双手画圆,太极长拳缓缓递出。 单九爷毫不在意道:“虽然你也算有点门道,但火候还是差了点。” 同样不紧不慢的递出一拳,两拳并未相交。 可在许浮生眼中,单九爷那一拳仿佛只是随手一挥,却浑然天成,没有引发任何多余的天地元气波动。 只在拳头的一寸之处,一层青色的天地元气缓缓围裹。 最终,两拳相撞。 “蓬”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拳波波及到的地方,众人纷纷倒地。 单九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许浮生却闷哼一声,退后两步。 二人正待再次分个高下,却听门外又一阵喧哗。 扑通几声。 那单九爷安排在门口的几个侍卫被人鼻青脸肿的扔了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带着一顶裘皮帽,一身连襟短打衣服,看年纪在二十五六之间样子的男人率先走了进来。 和男人并排的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模样人物,他身材不高,但却异常漂亮。 一个男人长得太过漂亮,便是妖异了。 这样一对组合进入大厅,很容易便吸引人的注意力,再加上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样连襟短打的大汉,一看便知是跟单九爷他们一样的类似人物。 第018章 林坏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几十号人一进门,二话不说便将单九爷的人围了起来,原本空旷的大厅瞬间拥挤起来。 只见身材高大的男人径直走到正对峙的许浮生和单九二人中间。 不卑不亢对着单九道:“九爷,我叫林坏,坏蛋的坏。 您是江湖前辈,我尊您一声九爷。 可您这不打招呼,就来我罩的店里横插一脚,有点坏规矩吧?” 许浮生正要开口问这林坏是什么人,身后的许一品已经上前悄悄解惑道: “少爷,这是咱们并州府绿林道上的好汉,以往我们许家的生意往来都是孝敬到他们这边的。” 这个孝敬许浮生是知道的,这个世界经商是最底端的职业,受到的保护并不多。 除非有特殊背景,一般商人都会找当地的绿林人物孝敬,确保不被各种流氓混混滋事。 还有一些需要需要送往外地的货物和相关生意,一般小商队雇不起正规镖局保护。 但又需要有一些能在各个势力之间说上话的人,就算送钱也得有个通道,确保生意安稳。 于是一来一往之下就有了某些职业,然后有了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而这种规矩也都是大家认可的。 毕竟职业低下,再加上有些治安,官方管不到,也不屑去管,就需要某些势力去平衡,所以造就了整个圣元王朝这种不成文的潜规则。 许浮生点点头,好奇问道:“那这林坏背景怎么样,能不能搞定这单九?” 许一品摇头低声道:“我觉得够呛。 少爷您也知道,我们许家没那么多生意,自然就没那么多钱去孝敬他们。 况且就算林坏想给咱们摆平,他也不一定能摆平。 这单九爷可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上上下下关系盘根错杂。 林坏只是在咱们并州府有点势力,以前只是个街头混混,现在的势力都是靠他一双铁拳和手底下兄弟们拼出来的。 真正的官方关系和势力跟单九爷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听到这的许浮生不禁讶异道:“啊?那他还敢出头?” “毕竟拿了咱的钱嘛,况且干他们这行的,不都讲究个脸面嘛,怎么都不能跌份。” 许一品装作一幅极其内行的表情答道。 许浮生看着林坏那一对组合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有点意思。” “少爷您是指什么意思?” “一品,换作你,你明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还敢来踩这趟洪水吗?”许浮生低声发问。 “应该不会吧。” “对呀,换做一般人都不会,那他为什么要站出来。” “我安排人去找他了呀,况且他收了我们的钱,吃的就这碗饭。” “换成你,我安排人去找你,你明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还会来吗? 我看未必,我要不想来,多的是借口打发你。” 二人在这边悄悄耳语。 场上林坏和单九爷的对话也进入了关键阶段。 单九爷悠然的沙哑声音淡然道: “林兄弟,这次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你也掺和不起,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哦……?那看来单九爷今日是必须拿到这7成股份咯,没得商量?”林坏毫不畏惧的沉声道。 “你算什么东西? 敢跟我们九爷讲条件,识相的赶紧滚,否则你今天也别想走出这个门。”单九爷身边一位大汉怒斥道。 林坏看着单九爷并未出声,顿了顿,大笑道: “哈哈哈,江湖盛传单九爷在道上最重规矩,手下兄弟无数,今日一见,还果真是名不虚传。” 单九爷这边的人一听这略带嘲讽意味的恭维,纷纷怒了起来,说罢便要给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一点颜色看看。 林坏却毫无惧色的盯着单九一字一句道:“听闻您的武道修为已到圆满境,在下不才,倒要领教领教圆满境是不是能万人敌。” 说罢对着身后一个大汉点点头,只见那大汉啪啪啪一拍手,门外一个个连襟短打的大汉出现在门口。 初略一看,竟不下50号人。 单九爷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林坏,脸色开始阴沉。 今日他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在他认为,不过一句闲话的事。在晋阳府道上哪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谁知在区区一个并州府,今天竟先后碰到许浮生和林坏这一个比一个不怕死的。 蓦然沉声道:“江湖后浪推前浪,真是英雄出少年,看来老夫多年不出山,江湖是把我单某人忘了。” 许浮生看着这场面,再看看林坏旁边那位长相俊美到妖异的男子,不禁一乐。 这林坏倒也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有机会倒是可以结交结交。 正在单九爷骑虎难下之际,门外一众大汉让开一条通道,许青山带着许家的十几号人赶到。 许家人马一到,情势便越发微妙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许青山身后这十几号人,都是许家有数的武道修行者,远不是那些地痞流氓能比。 许青山一进门,朝着林坏点点头,对着单九爷拱手道:“不知九爷大驾光临,是许家失了礼数。 只是不知九爷登门有何贵干? 您吩咐一声,许家上下自当为您效力,何劳您亲自走这一遭。” 这一番话给足了单九爷面子,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单九爷略一拱手,算作回礼。 今日这情形实在容不得他继续嚣张。虽然以他的身手不惧这些人,但好汉架不住群狼,况且这还不在他的地盘上。 看那林坏,再看许浮生,再加上这许青山的这一众许家人。闹僵起来,到最后恐怕也是个灰头土脸,对他名声也颇有影响。 别看许青山嘴上这么说,可那是人家作为一家之主留有余地,他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带这么多人来? 琢磨到这的他,望着许青山开口道: “今日是单某唐突,只是单某这人一向还不习惯被人这么招待。 单某这人,一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日的事情单某记下了。” 说罢对着身后一众人道:“咱们走!” 看着单九爷服软,许青山也松了一口气,眼下这关算是过了。 只是片刻便忧从中来,今日这么得罪这单九,这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就许家这点家底,都不够人家看的。 正待开口说话,许浮生却施施然上前一步道:“九爷,您稍等…” 这一句真是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单九爷身后的人顿时叫嚣起来。 许青山连忙上前拦在许浮生面前,压低声音道:“你要还想好好做生意就闭嘴。” 转身又对着单九道:“九爷明鉴,犬子无知,只是想为各位奉点盘缠,道个歉而已。”说罢对着许一品使了个颜色。 许浮生淡然一笑,拉开许青山道:“父亲,说好的生意方面的事情我来做主。 您放心,我留九爷是要谈生意的,没别的意思。” 说罢不等许青山开口,许浮生便望向单九继续道: “九爷,小店今日开业的日子被您这么搅和,您觉得一走了之便算作完了? 在下不才,还真是没有听过这样的道理。” 许青山正要阻拦,许浮生低声道: “父亲,人已经得罪了,我们怎么都无法善了,您让许家众人看我眼色行事。” 对自己这个儿子,许青山是知道的,绝不是什么善类,当下也只能放任他‘胡作非为’。 单九爷怒了,没想到自己已经退了一步,对方还敢这么逼迫。 他却是没想自己这么一捣乱,然后轻飘飘走了给许浮生带来的是什么后果。 许浮生才不管他怒不怒,对他来说,反正已经得罪了,也不在乎得罪的多与少。 今日如果没有个了结,谁知道这单九爷的报复会在什么时候来。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况且,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他的时候。 单九爷脸色阵青阵白,沉声道: “不知许公子想要什么交代,划下道来,单九我倒要看看你们许家有没有这个资格让我给你们交代。” 许浮生看了看正在一边议论的林坏和妖异俊美男。 泰然自若道:“许家够不够格,九爷您说了不算。 倒是林坏兄弟今日帮了我们许家这么大忙,我们许家总要给林兄一个交代的。 说罢,对着林坏道:“林兄,今日之事你说了算,只要你开口,许某今日就算舍命也要办到。” 大厅内很大一部分人都还觉得许浮生这事情做的真是漂亮大气,给足了林坏面子。 少部分心明眼亮的人却暗中议论道: “这许浮生年纪轻轻,心眼倒是多的很。 这林坏今日帮了许家这么大忙,他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要拖人家下水,这林坏该怎么应付。 做的狠了,落个不够仁义的名声,江湖上的报复也都会先针对他来。 就这么算了,今天也算是得罪了单九爷,怎么着都是个左右为难。” 另外一人摇头道:“呵呵,依我看,这林坏也不简单,他这是打算借许家的事情扬名立万呢。 今日之事一出,至少在江湖上能落个敢和九爷叫板,又极为义气的名声。 你看,才拿了许家多少钱,就为他们这么出头。 有这讲规矩的名声,日后还不是财源滚滚? 至于九爷这边,他大概也没想具体要怎样,毕竟这是在并州府地面上,强龙不压地头蛇。 只要过了眼下这关,九爷的报复都好说。 事后要么打,要么谈。只要能顶得住九爷的报复,以后肯定是江湖上一号人物。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许浮生会来这一手吧。 啧啧…早听说这许浮生手腕不简单,没想到还真是一号人物。 轻飘飘就将难题推给了林坏。” 另外一人低声道:“你们猜,这林坏会怎么选择。” “依我看,他要是个聪明人,就会就此揭过。日后也好跟九爷交代。” “呵呵,他已经得罪九爷了,就这么揭过九爷会领他的情?” 几个人物起了争执,甚至还不惜为此打起赌来。 林坏旁边的妖异美男意味深长的看了许浮生一眼,转头在林坏耳边交代起来。 林坏点点头,朗声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先谢过许兄好意。” 说罢对着单九道:“九爷,规矩是您先坏的。 按照道上规矩,您捞过了界,应该剁指的。 念在您是江湖前辈的份上,您端茶跟许家认个错,保证再不干扰我林坏罩着的生意,今天这事就此揭过,怎么样?” 第019章 登门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单九爷在江湖上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哪能这么容易被两个毛头小子逼迫就范。 脸色一冷,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让我单九端茶认错。” 话音落,手势一摆便要动手。 眼看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 “住手!什么人敢在并州府城聚众闹事。” 四个身穿黑色衙役衣服,腰间别着朴刀的官差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一张脸黑如紫碳,冰如寒霜道:“敢在府城闹事,我看你们都是活的不耐烦了。” 四个官差竟是让一众桀骜不驯的大汉们都低下了头,哪怕就是单九那样的人物都未见再有出声。 这便是圣元王朝律法的作用,当今大帝铁血手腕推行的政策经过几十年实践,已经深深印入王朝每一位民众骨子里。 传闻当年也有几位不知死活的武道修行者和一名俞府境修行者起了争执,当众杀了两名执法官差。 陛下震怒,动用了整个王朝力量搜捕两拨人,同时派出了三位俞府境大人物坐镇。 拿到双方后,将数人押解京城,明正典刑,连那位俞府境大人物都未放过,传闻行刑的都是俞府境大人物。 经过几次事件之后,这让不少修行者们也再不敢以武犯禁。 毕一旦对抗,对抗的就不单是官差,而是官差背后的整个圣元王朝。 传闻只有一个地方的人能不守律法,便是天下道门圣地,重玄道庭。 但那也都是传说,基本没有听说过重玄道庭的人会入世触犯律法。 毕竟,只要是道门圣地入世的到哪都是大人物。 许浮生不关心这些问题,他只是好奇这些官差为何来的如此之慢。 按理说这里已经如此热闹,早该惊动官府,不知为何这些官差却是迟迟不来。 其中领头官差上前一步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出来说话。” 许浮生和许青山同时上前一步道:“我是。” “说说吧,怎么回事?” 许浮生对着父亲使了个眼色,挺身道:“我是这家店老板,小店今日开业,有人来闹事。” “就是这些人。”许浮生指着单九道:“他们说来我这里谈生意,可以保护我店里安全,要7成股份。” 领头官差看了一眼大厅内众人,又深深看了几眼那几个摆在大厅的模特。 冷声道:“既然这样,把人带走,跟我回衙门调查,调查清楚再说。” “你…你…还有你…”领头的官差指着许浮生、林坏和单九公事公办说道。 许浮生看了眼自从官差出现后便又恢复淡定的单九,心下一沉,这让他感觉不是很美妙。 但依就八风不动,平静从容道: “好,那我们就去走一遭,大厅内这么多客人也都知孰是孰非,相信官府自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说罢对着暗自焦急的许青山摇头示意,当先跨步向门外走去,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劲头。 刚走出门外。 三辆样式普通,毫无装饰的马车停在了门外。 中间一辆马车的车门被毕恭毕敬的车夫打开,一个儒雅身影从马车里钻出。 其他两辆马车上同时下来两位身穿暗红色官服的男子。 儒雅身影身着一袭白色长衫,未见任何装饰,但气度雍容,儒雅风流。 两位身穿官服的男子下车后便悄然站在儒雅男人身后,如左右跟班。 领头官差看着马车上走下一位身着官袍的男子,下跪行礼道:“府尹大人。” 许浮生忍不住再次望向那个儒雅男人,能让并州府尹跟在身后的男人怎么着也应该是个大人物。 可看上去却那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儒雅身影淡定从容,神秘莫测。 身后的府尹大人自然要上前说话,沉声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领头的官差正待附身过去说话,却被府尹大人呵斥道:“什么事情,不能正大光明说?还要偷偷摸摸。” 儒雅身影淡然扫了一眼府尹大人,便再次抬头望向京东衣品那四个大字,似乎在琢磨这四个字到底为何会如此漂亮。 领头官差遂将事情始末大致讲了出来。 儒雅身影终于收回望着门头的目光,仿若浑不在意道:“赵府尹,您这治下不甚太平呀。” 赵府尹顿时抹了一把自头上冒出的冷汗,狠狠瞪了一眼说话官差: “既有人闹事,那你将闹事之人都带回去便是,为何只带这么几人,可是有什么猫腻?”话音落到最后,府尹的威严顿时汹涌澎湃起来。 领头官差略微委屈的看了一眼府尹。 只好小心翼翼道:“闹事之人实在太多,而且我们也不能只听店铺之主一面之词,打算带回去核实调查之后再做决断。” 儒雅身影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望着一袭青衫,从容淡定的许浮生道:“想必这位就是许公子了,真是英雄出少年。” 赵府尹望向那个领头官差怒斥道: “胡闹,这么多人证在,随便一核实便知事情原委。 你们却要将店铺老板都带回去,这不是徇私枉法是什么?”结尾处,陡然一声冷哼,声如炸雷。 许浮生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赵府尹,再望向儒雅男人。 有点回过味来的他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这场面,有点意思。” 前后一串,久经商场的他要是再不明白几个意思,他也就不配被商界人送蓝狼之称号。 忍不住再次望向那儒雅男人,不禁啧啧称奇,年纪轻轻这手腕便如此炉火纯青,还真TM是号人物。 儒雅男人永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淡然轻声道: “赵府尹,这里是人家店铺,不是您的府衙,我看您的威风是不是拿回去用比较合适呢?” 他话语轻柔,一脸肥肉的赵府尹头上冷汗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悄悄用官袍袖子伸手一抹,挥袖道:“是,李公子,下官知错。” 说完立刻转头望向那个官差,连使眼色。 众官差自然而然押着单九爷一众人等迅速离开。 许浮生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缓缓开口道: “是这样,这位林坏兄弟只是路见不平,是不是也不用带回去调查了呢?” 赵府尹望向儒雅男人,久等不见指示,遂咬咬牙道:“既是路见不平,那自然便不用带回。” 儒雅男人恰到好处的望向许浮生开口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李济安。” 李济安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现场气氛感觉都顿了顿。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中之龙?国公李家二公子? 这李济安的名声可不比李玄霸稍弱,李玄霸是受陛下宠信,武道修为深厚。 这位李济安可就是在江湖市井和朝堂之上同样名声响亮了。 传闻李济安儒雅风流,乃一介贵公子,但为人仗义,礼贤下士且虚怀若谷。 无论对平民百姓还是江湖好汉,都是能帮则帮,能助则助,在江湖跟市井之中无论什么人提起国公二公子都对其礼让三分。 人的名,树的影。 此时再细看,就会发现李济安身形骨骼略宽,身高中等,但却显得异常儒雅挺拔,渊渟岳峙。 一头黑发扎在脑后,显得随性自然,虽不苟言笑,但无论说话还是举手投足,都让人如沐春风。 似乎他待人接物永远如此彬彬有礼,不失风范。 此等人物无论风范气度确实让人心折,可也越是这种人物也就越是让人心惊。 经历过多少风雨的许浮生岂能不明白这种人物的危险。 失神片刻的他瞬间回过神来,难怪感觉今天这一出如此有水准。 环环相扣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原来是在这等着,一想到是如此人物出手,便也释然,理所应当。 此刻要换作一般人,对上李济安,就算不感恩戴德,好歹也要承份人情。 但许浮生显然不算一般人。 只见他极其自然的堆起一脸仰慕,望向李济安不卑不亢道: “原来是李公子,难怪如此气度逼人,闻名不如见面。 今日一见,果乃人中龙凤,久仰久仰…” 说话间一众人走进大厅,随着李济安进入大厅,整个气氛都安静下来,如大雪初晴后的寂寥清晨。 李济安边走边打量着大厅的模特和旗袍,一直平静的脸庞浮起略微讶异道: “许公子,这是什么衣服,我等怎从未见过?” 许浮生跟在身后正琢磨这李济安的来意,一听李济安发话。 自然而然介绍道:“这都是梦幻大师的杰作,专为一些女性所订做的衣服,取名旗袍。 如果二公子看中哪件,我一会让人给您包起来。” 在李济安面前,他习惯性将功劳都推到了梦幻身上,同时不忘朝梦幻示意。 “旗袍,旗袍…看来这这世间又要多一种服装样式了,真没想到大师竟然会再次出山。” 李济安自然不会质疑衣服是不是梦幻大师所做,只是有点感慨梦幻大师再次出山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已经近前的梦幻大师淡然答道:“都是缘分使然罢了。”显然不愿做过多解释。 李济安也不强求,摇摇头便不再说话,转头望向许浮生道: “许公子,不知这店铺有多少份子,能不能容在下在这店铺入上一股。” 许家众人一听这话,不禁喜笑颜开。 堂堂李二公子在这店铺入一股,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许家从此将搭上李家这条线,飞黄腾达自不用说。 许浮生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可不认为现在的他有资本跟李家做生意。 实力不对等,跟李济安这种人打交道,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把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况且他也不信李济安专门来并州府是要入他店铺一股。 或许看到衣服样式,有临时起意,但在这之前他敢肯定李济安来并州府的目的不是这京东衣品。 第020章 站队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虽心下电转,但话还不能不回。 客气道:“小店今日才刚开业,竟入了二公子您的法眼,真是荣幸之至。 只要您感兴趣,小店拱手送上都自无不可。” 李济安淡然摇头道:“你放心,我不用李家占你便宜,算我个人入股。 我出10万两白银,占你一半股份,后续投入也按照这个比例。 你看这个条件怎么样? 当然,价钱还可以商量。” 一听这个条件,大厅众人都疯了,10万两白银意味着并州府半年的赋税收入。 岂不是说就这么个破店值并州府一年的赋税收入? 虽然的确新奇了点,可离这个收入还是差点吧?不少人都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许浮生知道绕不开这个话题。 沉吟片刻道:“以李公子您的实力,怎么会看上小店这种生意,应该还有其他条件吧。” 李济安坦然承认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我也不瞒你。 原本来是打算跟你们许家谈另外一笔生意的,只是看了这个店,我觉得那个反倒是小事了。 也不怕你笑话,别看我李济安人前人模狗样。其实手里资金也少的可怜,父亲对我们的用度管控相当严格,总要自己弄点开销。 我是真的看好你这京东衣品将来的发展,我自认眼光还可以,至少到目前看人看事从未走眼过。 至于条件嘛,有一个,那就是许公子只要你肯一直经营这门生意,我就没有其他问题。” 这李济安如此坦承其事,倒是许浮生真没想到的。 不怕直言自己缺钱,而且坦然承认就是看上这门生意,自信又不失风度,让人听了,只会觉得此人光明磊落,胸襟远大。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浮生倒真是不好明着拒绝。 毕竟李济安不是单九,这种人只要随便露点口风,这许家怕是在这并州府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个人倒是不怕,但给许家带来的麻烦他也不能不管。 原本他是很有心思搭上李家的,只是这神迹一事一出之后,再靠上李家还真不一定是福是祸。 这让他极为矛盾,有点犹豫的压低声音道:“不知李公子说的另外一件生意,是不是许家的铁矿?” 李济安猛然转身,双眼闪过一丝精光,盯着许浮生。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袭来,许浮生能敏锐的感觉到四周无孔不入的天地元气钻进自己的身体,探查着每一部分。 许浮生的心狂跳起来,死死压住那股想歇斯底里发作一场的冲动。 没想到这李济安竟有如此修为,且杀气浓郁。 刚才那一道目光,许浮生能感觉到李济安动了杀心。 心下电转的他长呼出一口气,彻底放松开来,任由那天地元气探测自身,随着气息探测到他已经破损的丹田气海。 李济安突然一笑,犹如冬去春来,那股压力瞬间消失无踪。 一道细微声音传来道:“正是,我这次来就是想从你们许家手上买走你们的铁矿,只是这种事情还是不张扬为好。” 瞬间明白过来的许浮生知道他在生死线上游走了一圈,这神迹一事一出,各方暗流涌动。 这李家就算没有造反的心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自然而然要增强武备,而大型的铁矿又都在官方手里,不好下手,只能找一些未登记在册的铁矿。 难怪李济安会亲自走这一遭,估计一开始李济安都未必有出面的意思。 只想着让单九出面解决就行。只是没想到单九竟然没把事情搞定,又不好假手其他官员去办,这才不得已让李济安现身。 这种事情一旦留下什么把柄,捅到当今陛下那里去,恐怕李家一个谋逆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有些事情,即使都已经公开化了,但该立的牌坊还是要立的。 问出铁矿的许浮生知道自己今天只要一个回答不好,怕就是要让许家满门都跟着遭殃了。 也幸亏自己实力不强,否则今天还不知什么结果。 本想置身事外,浑水摸鱼。 眼下这如意算盘肯定是打不成了。 在这种大势力中间,没点实力,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李家这条船,到目前为止,他不上也得上了,再没任何转圜余地。 心下已有定念的他正待开口答应,两个耀眼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所有人一阵失神。 其中一个风华绝代,一袭长裙,三千青丝披在脑后,如一株出水芙蓉,美的惊心动魄。 另外一个光芒耀眼,一身青色玄甲,饰以金色符文,光芒流转于其中。 如刀凿斧刻般的英俊面孔之上挂着如春风化雨般的笑容,身形伟岸,风姿如神。 正是李玄霸和白婉宁到了。大厅中人不少都惊呼起来。 许浮生却心下叫苦,这神迹一出,漩涡中心应该在晋阳国公府,怎么李家两位公子竟是同时出现在了自己这个破店里。 这婉宁也真是的,不知道避避风头… 李玄霸却是对着许浮生率先开口道:“你好,我叫李玄霸,很高兴认识你。 婉宁可是在我面前提过你很多次了。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逼人。 这京东衣品的轰动我刚到并州府就听说了,忍不住好奇过来看看。” “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跟许浮生打完招呼的他,转过身看向李济安好奇问道。 “我来跟许公子谈一笔生意,刚看完这家店铺,许公子的这奇思妙想实非我等凡人能揣测。 我打算出10万两白银入股一半的股份。四弟跟白姑娘怎么也到并州府了。” 李济安望向白婉宁出声问道,神迹那日他可是见过白婉宁的身手的,直逼四弟修为。 未等李玄霸说话,白婉宁淡然开口道:“我本就并州人。” 李济安并不在意白婉宁冷淡的态度,依旧温和道:“许公子,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详谈一下我们的合作?” 许浮生自然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店铺,招了许一品过来安排道:“你跟梦幻大师留下招呼客人。” 说罢向许青山为李家两兄弟介绍道:“这位是我父亲,如今许家的家主。 我们移步去许宅详谈,有些事情还要我父亲做主。” 白婉宁才不管这些,一圈转下来,指着中间一件嫩绿色旗袍道:“就这个,我要了。” 许浮生一声苦笑,那可是今天的镇店之宝,白婉宁的这眼光也真是毒辣,可又不能不允。 一脸为难道:旗袍是要量身材的,不是什么人穿上都好,改天让梦幻大师亲自为你设计一款。 白婉宁淡然道:“不用,就这件。” 许浮生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没问题。” 一行人赶回许家府邸,在许家的客厅内众人落座。 将所有下人都安排了下去,客厅只剩许浮生父子,李家两兄弟外加一个白婉宁。 许浮生斟酌半晌,缓缓开口道:“京东衣品的事情我也不要李公子的白银,每年一半的收益权奉上。 只是这铁矿的事情不知李公子打算如何操作?毕竟一旦有点纰漏,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一听许浮生如此说,李玄霸看了二哥一眼,开口道:“10万两白银,我出5万两,二哥出5万两,亲兄弟明算账,这样生意才能长久。 二哥,你说呢?” 李济安点头道:“正是,况且我看中的是许公子你这个人,可不单单是这笔生意。如果许兄有志于仕途的话我也可以做安排。 如今这神迹一事之后我李家怕是也即将动荡,大丈夫,生于世间若不能豪赌一场,做一番辉煌事业岂不是辜负这良辰美景。 若他日我李家有成,许兄你也必将位极人臣。” 许青山也不发表意见,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内心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无论怎样,能得李家这么器重,可见一斑。 许浮生自然不会被李济安的话忽悠到,天知道以后会怎样。 这些世家公子哥,你要没点实力,用的着你的时候什么都敢承诺,用不着你的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怎么着也得借这个势好好赚一笔,否则日后到底如何还是未知数。 手里有了资源,日后才有做选择的余地。 摇了摇头道:“仕途就算了,我这人一身俗气,丹田已废,只想能赚点钱,养家糊口便是了。 在这过程中二位公子有需要我们许家的地方,自责无旁贷。 至于这铁矿一事,在下倒真是有一点小小建议。 以李公子目前这种做法,这么一家一家收过去的话难免过程中会出什么纰漏,而您又不能一家一家去谈。 何不全权委托几家商号去处理,您只要控制兵器生产的源头下单采购即可,其他的交给商号来做。 可以分开几家,只要手续完善,分开从几家采购,多少还不都是您说了算。 当然这几家商号要都在控制之下,这样就算有心人查起来也大可以推个一干二净,都是商号需要罢了。” 李玄霸若有所思问道:“可是这些商号收购铁矿原料的资金又从何而来?” 李家目前刚到太原府,值此敏感之际,又不能抬高赋税,所需要原料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也是李济安为什么会让单九出面的原因。 李济安不好开口说单九的事,但许浮生自然清楚,悠然开口道:“王朝每年给的采购费用交给这些商号就是,截留的利润用作购买铁矿原料。 如若还是不够,将每年的修桥铺路、官盐买卖匀一些给这些商号。 若还是不够,整个北方的官职再分几级,岗位多设置一些,那些手里有钱但地位低下的富商是一定会感兴趣掏钱的。 掏钱的人不敢声张,这部分钱除了用来发饷之外,其他的自然可以挪作他用。 总之,钱不是问题,安全最重要。” 第021章 密谋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李家两位公子虽然都是人中龙凤,但何曾听过这些道理。 时代的局限,自幼家庭的教育,历来都认为经商是低贱事宜的他们怎么可能去琢磨这些。 但他们又都是聪明到极致的人,几乎一点就透。 说白了就是利用王朝的钱成立李家自己的商号,只要李家的权势在一天,花出去的钱都会源源不断回流商号,然后用作壮大自己的势力。 许浮生只是将前世国企的雏形介绍了一点点,这还是他不敢多说,吐露的越多,对自己未见得是好事,否则比这厉害的还有更多。 良久,李济安长叹一声道: “许公子真是行商的奇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既然主意是你出的,我们兄弟二人又在你这里占了股份,这商号给你留一个吧。” 许浮生提出建议,自然等的就是这句话。起身拱手道:“许家定不辱命。” “许家就搬到晋阳城吧,我会让人给你们寻摸一个宅子。 京东衣品也可以顺势开过去,毕竟那里的达官显贵还是多一些。”李济安缓缓开口道。 许浮生知道这是交换条件,总要有点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否则凭什么信你。况且也容不得他不答应。 只能点头道:“那就谢过二公子,许家这边很多子弟还是想上七星道院,不知道二公子能否帮忙多争取几个名额。” “这个你找四弟,他在这方面比我有资格多了。”李济安指着李玄霸道。 李玄霸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点了点头道:“我会跟各个道院的院长们说一声,七星道院,龙虎道院,重玄道院,各家道院都会给你们空出部分名额。” 只见许青山郑重起身道:“谢过二位公子。” 一个家族要想发展,必须有人才,许家往年为了一个七星道院的名额就会争个你死我活。 可如今李玄霸一句话,却是王朝内最顶尖的道院名额都有了,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许浮生当然不知道这可不仅仅是因为权势,而是李玄霸的特殊身份才有的待遇。 众人一番细细密谋,最终敲定所有合作方案。 李家派出一名总账房监督账务,其余方面的事情都交由许家去办。 最后,李济安望向许浮生正色道:“不知许公子对此次神迹一事有何看法?” 许浮生沉吟片刻,还是没有过多说话,只是一字一句道:“我想,会很艰难。” 站到李家这条船上,有些话便要提前说出来。 李玄霸转头望向一直安静的白婉宁。 笑着感慨道:“确实会很困难,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至少还有民心可用。 李济安洒然一笑道:“人这一辈子,不去做几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尤其男人,人生短短数十载,若不能肆意去为自己拼一把,那活着跟畜生没什么两样。 不管怎样,先只要去做了,纵然没实现又有什么关系?” 不得不承认此时李济安的魅力让人心折。 李玄霸起身望向窗外,气势升腾,豪气纵横的说道: “实力的强大与否绝不仅仅只看眼前,而是要看日后的发展,能调动的资源。我李家还真未必就一定会输。” 看着豪气纵横的两兄弟,许浮生也内心不禁泛起一丝壮阔,也许真的有这两兄弟联手未必就是必输的局面。 李家二位公子谈完事情后便离开,白婉宁要陪着李玄霸去白家走一遭,所以也跟着离去。 屋内只剩许浮生父子二人。 良久,许青山开口道:“浮生,你这一步跨的是不是有点大。我们许家能承载这么大的福荫?” 许浮生忍不住摇摇头,长叹一声道:“父亲,我们没得选择而已,既然没选择,为什么不多争取一些呢。” “为何非要选择经商这条路呢?” “父亲,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前段时间有所感悟罢了。 一个人实力的强大与否绝不仅仅在于武道修为的高低或者修道是否有成。而是在于他能调动的资源。 纵观历史上的风云人物,哪个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无数人心甘情愿为其驱使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有足够的资本,比如武力强大,比如知人善任,运筹帷幄,人多势众,财广权高。 而这一切又都得建立在有足够的金钱基础之上,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是不行的,纵使战争来说,哪次战争又不是烧钱的战争。 再说到赚钱,赚钱之道,首在识势,次在得人。首先得识天下大势,知道大势所趋,顺势而为,才能处处逢源,财源滚滚; 否则只能是小打小闹,而不可能成为富可敌国之辈。 值此乱世之际,我们要想要拥有选择的权利,必然要依靠一方;如今难得有李家这棵大树能容我们暂时靠一靠,为什么不借呢。 许家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在一条路上跑的比别人快,而是在于选择一个正确的方向。 在正确的路上,哪怕是走。 只是我也不知道这个方向是否正确罢了。” 这一番肺腑之言让许青山目瞪口呆,这还是自己儿子吗? 知道他醒来之后像变了个人,但从未想到会有如此见识。 许浮生也知道这番话有点惊世骇俗,苦笑着摇头道: “我也是那段时间偶有所得罢了。父亲,你还是准备一下搬家的事情吧,我们越早到晋阳城,才会越安全。” “要不要我安排许家的一些子弟过来帮你,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人。”许青山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有一品跟着我就够了。许家介入的越深,麻烦就会越多,人手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许浮生一口拒绝道。 他对许家本身感情并不深,前世从一穷二白到进入那个世界的金字塔。 他见过太多朋友合伙,家族企业的悲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 许家只要能在父亲的主导下安安稳稳,开枝散叶就够了。 每年的利润他也会给到足够,其他机会他也会为许家争取,只要许家能慢慢发展壮大这就够了,再多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只是这团队问题,目前还确实是重中之重。 人力有时穷,不管你再如何你聪明绝顶,也不可能无所不能,只有拥有庞大的团队协作,才能走的更远。 这一点他远比别人看的更远,感触也更深。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能放到场面上跟官府、其他势力各种角色打交道的人,还得有一个像单九一样能挡住一些麻烦的人。 说到单九,今天的事情,梁子算是结下了,况且单九那应该是李济安的人,也不可能为我所用。 以当下的境况,太厉害的角色估计不一定能招揽的来,还得自己物色一个可靠又有胆色的人。 嗯,那个林坏看起来还可以,倒是可以笼络一下。 许浮生坐在椅子上出神想着。 ----------------- 并州府郊区的一座破败院子里,今天出现在许浮生店铺里的林坏正站在一个纤细身影背后,恭敬听着指示。 这幅景象露出去恐怕会惊呆并州府道上所有的青皮流氓,并州府有名的绿林好汉竟然会以如此姿态在一个女人面前。 纤细身影身着一身男装,但声音却是女声。 她的声音没有女人应有的柔弱,也不似男人说话的沙哑粗糙,是一种极为中性但却清淡的语调,类似戏曲中旦角花衫的的腔调。 “单九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就算他武道修为再高,也不过一介武夫罢了。 倒是那个许浮生,有点意思,找人摸摸他的底,我记得以前只听说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后来丹田被废后也就消沉了,怎么突然有这手腕了。” 身材有1米8左右,高大魁梧的林坏再没有白天的气概。 如一只听话的波斯猫一般乖巧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安排人去试试他的底。 只是…姐,一个许家的公子哥有必要我们去查他的底么?” 女人转过身来,双手紧扣,眉头微蹙道: “一个没用三天就能让并州府传的到处都是的公子哥不简单。 给你一个店铺,你能做出今天的成绩?就算论武来说,你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你想想一个丹田破损还能和单九动手的人分量有多重,你能是单九的对手? 弟弟,干我们这一行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万事再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我们姐弟要想活的久一点,不是光靠拳头就可以的,要靠脑子。 只有活的长久你才有机会去进入更高的层面,否则死人一个还谈什么权势。” 如果许浮生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女人就是今天和林坏一起出现在店铺里长得俊美到妖异的男子。 纯以女人论,她的长相并不出色,也就是普通,但身着一身男装却会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俊美异常。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多余装饰,只有手腕上一根红绳柔和了她一点男性形象。 她不似白婉宁的大气端庄,也不像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倒像是李济安那种公子哥的儒雅风范和青楼女子慵懒诱惑的结合。 一种说不出的男性味道和女性妩媚在她身上融为一起,但却不显突兀,仿佛她本就该这样。 有种女人,本身就能让不少男人女人看了都自惭形秽。 林徽羽无疑就是这种人,她是林坏的姐姐,亲姐姐,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 林坏也不还嘴,点头沉声道:“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活的更久一点保护你的。” 第022章 打听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并州县衙府内宅,许浮生坐在赵天成赵府尹对面,二人不咸不淡的扯着没营养的闲话。 赵府尹有意无意间都会打听许浮生和李二公子的关系,只是每次聊到这个许浮生就会一笔带过。 这让赵府尹越发心痒难耐,神秘才是挑起好奇的根源。 昨日在京东衣品李二公子要拿10万两白银入股的事情赵府尹是在一旁听着的。 虽然有些机密他无法参与,但知道许浮生现在是李济安面前的红人,自然小心翼翼陪着。 许浮生当然不会吐露什么具体消息,只是打着哈哈: “赵府尹您是知道的,就是二公子看中了小人的店铺,提出要入股,仅此而已。” 赵府尹自然不信,什么破店铺,能值20万两白银,还不都是做给人看的。 许浮生知道他不信,他要的也就是让他不信。 狐假虎威这种事情,该用的时候一定要用到极致。 趁着昨天李家两位公子的东风,一定要将势借足。 否则总不能有什么事情都去找李济安,那样的话才是真正会被对方看轻。 前世有着无数跟各种妖魔鬼怪接触经验的许浮生深韵其中三味。 领导交代的事情,你要尽可能在不惊动领导的情况下办的漂漂亮亮。 既要学会借势办事,还不能落下什么把柄给别人。 这样领导才会重用你,如果一有事就找领导,那你在领导眼中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况且,县官不如现管,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不把赵府尹这种基层官员照顾到了,他虽不至于给你小鞋穿,但也不会给你帮什么忙。这可不是许浮生想要的结果。 对付赵府尹这种官员,许浮生当然知道要用什么招。 轻轻品尝着这县衙府上好的毛尖,许浮生有意无意道:“再过几天许家就要搬往晋阳城,京东衣品也会开到晋阳城去。 虽然京东衣品的收益我说了不算,但有些原料和渠道还是能做主的,赵府尹要是有什么亲戚需要的话尽管开口,小店一定尽全力满足。” 赵府尹到现在也没看明白京东衣品的价值到底在哪里,自然不置可否。 只是点头道:“如果有需要,下官一定免不了叨扰许公子。” 许浮生也不点破,日后赵府尹就会知道这旗袍的分量在哪的。 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赵府尹,有件小事还要您帮个忙。” “许公子有事但请吩咐就是,何须如此客气。您说,只要下官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办。 只求您在二公子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就是了。” 许浮生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们都是为二公子办事的,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不会忘跟二公子说赵府尹您在其中的功劳。 我想请人吃个饭,到时候要劳烦您出面帮忙帮衬一番,相信在并州府没有人会不给您这个面子。” 赵府尹一听这些许小事,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好奇问道: “许公子想请谁吃饭,需要下官出面,是白云帆,还是咱们知州大人。” 在他认为,许浮生这种人请吃饭,自然请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许浮生摇摇头道:“不是,到时候您就会知道是什么人。 我想问一下咱们府城管治安的是哪位尊驾,我想打听点事情,不知道赵府尹愿不愿意帮在下引荐。” 赵府尹心下沉吟,昨天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那也是受李公子吩咐,不会是这位现在想要报复吧? 许浮生明白他的顾虑,云淡风轻道:“昨天的事情是李公子跟我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我找都头只是想打听一个人,他应该是咱们这里对府城三教九流最熟悉的人了。” 听到这恍然大悟的赵府尹连忙点头道:“是凌云轩凌都头,我这就让人叫他过来。” 不出片刻,凌云轩便赶了过来,正是昨天出现在店铺中的领头官差。 年纪在三十许间,满脸风霜,一身都统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干练利落。 凌云轩也在打量许浮生,他正好奇一个店铺掌柜怎么大马金刀的坐在赵府尹的房间中。 要知道连自己在赵府尹房间都没坐过几次。 赵府尹大手一挥道:“凌都头,许公子想跟你打听点事情,你好好回答。” 这个时代的都头,地位不高,连品级都无。 可却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要打交道,收取赋税,管理治安都是都头在管。 许浮生在赵府尹面前托大,但在凌云轩面前却不再端着。 起身拱手行礼道:“凌都头好,在下许浮生,昨日见过。” 凌云轩一脸茫然的回礼,虽心下好奇,却也不便发问。 只是机械说道:“许公子想打听什么,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许浮生转头望向赵府尹,原本想让赵天成回避,但随后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收回目光。 “我想打听一个人,林坏。” 赵府尹一听不是什么入流人物,便失了兴趣。 凌云轩一听却是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许公子想听哪方面的消息。” 许浮生瞬间明白了凌都头的意思,如果只是一般消息,关于林坏的事情,从并州府的青皮混混口中也能打听出一点来。 但他要了解的自然不是道上以讹传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而是相对客观真实的情况。 正色道:“我要知道关于这个林坏所有的资料。 包括他是哪里人,做过一些什么事情,是怎么走上今天这条路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所有真实情况。” 凌云轩点头道:“那我就明白了。 道上都在说林坏是个孤儿,其实林坏有一个姐姐,登记在册的名字叫林徽羽。 林家祖上有没有辉煌并未记载,但从我接手都头这个位置起。 我知道他们是没什么背景的,姐弟二人从10岁起就一直在并州府街头厮混,靠着林坏的义气和够狠闯出了点名头。 其中最值得称道的一件事就是当时还是个小流氓的林坏,有一次因为得罪了王老太爷家的公子,被当时不少人追杀。 林坏就在王家不远的一个房子里守了整整10天,一次趁着王亚杰出门没人跟着,悄悄摸上去将人绑了。 当时急坏了王老太爷,甚至派出了几名一品金刚境的武者寻找林坏。 当时估计还没什么武道修为的林坏却单枪匹马闯进老太爷家谈判。 在一众武道修为均是二品以上的武者包围下,林坏毫无胆怯。 具体跟王老太爷如何谈的外人不得而知,但是自那以后,王家确实再没找过林坏的麻烦。 当时我们还要抓人,也被王老太爷制止。 许浮生悠然道:“还真是一身虎胆。” 不,其实我要说的是这只是记录在案的情况,真实情况是那天去了两个人。 不,是三个人。林坏拿匕首顶着王公子的脖子,进去谈判的是林徽羽。 “哦…?难道他们就不怕放了人,王家把他们都做掉吗。”被勾起兴趣的许浮生沉吟问道。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林徽羽和王老太爷谈了什么。但最终是林坏当场放掉了王公子,二人还走出了王家。 之后就是林坏一战成名,慢慢手底下有了兄弟,接着一些各家生意上的保护买卖。 “他们有多少人,除了收保护费还有没有其他收入?”许浮生紧跟着问道。 “手底下应该有百十号兄弟,除了收保护费外应该是靠盘剥外地来的商人,打家劫舍收取一些费用,但日子应该过得不算太好。 百十号兄弟,其实大部分都是以前接济过林家姐弟的一些街头混混和孤儿,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整天厮混。 林家姐弟又不准手下兄弟做横行乡里,欺负穷人的事情。” “这么说来,这林家姐弟倒还算好人?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做点生意呢?” 凌云轩看许浮生这么感兴趣这些,慢慢也放开了言谈。 看了一眼赵府尹道:“其实算不上什么好人,走他们这条道的,不够狠是生存不下去的,经常触犯律法的事情也总会有。 但总的说来,林坏这个人在道上的风评还算很好。守规矩,讲义气。 至于做生意,这些做惯了无本买卖的人哪能吃的了其他苦,况且这么多人也不是一两个铺子能养住的。” 许浮生点头,诚然,做惯哪一行便习惯了吃什么饭。 再加上这个时代交通、通讯都不便利,除非有特殊资源,做生意才能长久。 没有足够的财力和资源支撑,只能小打小闹,养家糊口都是问题。 即便有一些行商可以发财,但由于地位太过低下,也没人愿意去做这一行,还不如回家务农。 打听到这些的许浮生很满意,他要的信息基本都有了。 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许浮生这些年的经验,无论大小事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已经在一旁听着昏昏欲睡的赵府尹看二人终于告一段落,好奇问道: “许公子打听这人干什么。莫非想招揽他们?” “正有此意,我打算明晚宴请他们,不知道凌都头能否和赵府尹一起赏光?”许浮生施施然道。 “许公子说的宴请原来就是宴请这二人?”赵府尹明显不太愿意。 许浮生能理解赵府尹的心思,一方父母官,几个街头混混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倒不是赵府尹不愿让许浮生借他的势,实在是有点跌份。 但许浮生自有绝招,不动声色间从袖中递出一个盒子。 赵府尹转身悄悄打开盒子一看,一座高寸许,溢彩流光的纯金小人。 倒吸一口冷气的赵府尹连忙闭上盒子,这座金人至少价值5000两白银,这许浮生倒真是阔绰。 凌云轩自然知道二人在干什么,转过头去以示避嫌。 许浮生满脸笑容的望向赵府尹。拿人钱财,自然不好再拒绝。 忙不迭点头道:“好,明天下官准时出席。” “那在下告辞。”许浮生拱手冲着赵府尹说道。 随后走到凌云轩面前道:“凌都头,不如一起走?” “好!” 走出门外许浮生又从怀中掏出一份礼物放到凌云轩手上道:“还要拜托凌都头帮忙出面邀请二人,这份礼物就权当谢礼了。” 凌云轩不知道许浮生和赵府尹的关系,自然假意推辞,但许浮生怎会给他机会,说完便扬长而去。 第023章 招揽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秀水阁位于并州大道街尾,临湖而建,古色古香的二层建筑。风格古郁,富丽堂皇。 有着并州府第一酒楼的称号,能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 凌云轩也不知道许浮生的要求,咬牙便定在了这里。 最先到的是林坏姐弟二人,二人实在是琢磨不透有什么人会通过凌云轩请他们吃饭。 问凌云轩,也不说。 猜有可能是单九爷,可单九这种人也不应该通过凌云轩来请吃饭,怎么也猜不出。 经常在道上混,又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凌云轩。 林坏最后一句又不是断头台,去就是了,便应约而来。 二人刚到不久,许浮生便也姗姗来迟。 许浮生对林徽羽的第一印象是普通,因为今天林徽羽穿一身淡青色的女装,头发挽起,看上去温婉知性,单以相貌论,实属一般。 仔细一看,才发现林徽羽原来就是那天跟在林坏旁边的妖异男子,脑海里糅合了一下两个印象。再加上凌云轩昨天的介绍,许浮生竟然勾勒不出她的整体形象。 仿佛这几个形象怎么都融合不在一起,许浮生不禁啧啧称奇。 今日的他依旧一身青色长衫,简单率性,加上他也算英俊的面孔,倒也别有风度。 林坏姐弟二人自然也看到了他,林坏不禁怒从中来,他可没忘昨天许浮生还不大不小阴了他一下。 正要说话,林徽羽私下摆手道:“你也有借人家势的情况在先,哪有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的道理。” 许浮生也不管二人在谈论什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自然而然走到林坏姐弟二人面前伸手道:“在下许浮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二位。 昨日没来得及感谢林先生的出手相助,所以今天特地补上,聊表敬意。” 林坏一下没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 在他印象中能请得动凌云轩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许家这种级别的,否则他们也不用每年单独孝敬一份。 他当然不知道如今的许家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许家。 林徽羽虽也心下疑惑,但依旧笑容浅淡,从容伸手跟许浮生握手。 神色从容道:“许公子过谦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分内之事,谈何感谢。” 说罢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林坏,回过神的林坏这才伸手。 许浮生也不在意,只是敷一接触,一股大力顺着林坏传来。 心下明白,却仿若浑然不觉的许浮生只是淡定从容的握手,真气随心而动,运到手上。 林坏也知道许浮生身手不凡,可没见识过始终有点不信,这才有心试探。 却没想到握上去,无论使多大力都感觉有去无回,仿佛握到的是空气一般。 脸色开始逐渐涨红的他越发加大力度,在一旁看着的林徽羽眉头皱起,正待解围。 凌云轩和赵府尹联袂而来,远远出声道:“许公子。” 有二人进来,林坏自然松开握着的手,许浮生依旧点头致意,从容淡定,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五人在掌柜的引领下,进入临湖的包间落座。 酒楼是凌云轩定的,掌柜自然要准备的好一些。 等到凌云轩起身介绍到赵天成赵府尹时,一直以来都是浅浅淡淡的林徽羽也坐不住了,起身行礼,更不用说林坏了。 唯有许浮生和赵府尹依旧端坐不动,赵府尹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林坏姐弟。 绿林道上的好汉,除非达到二贤庄单二爷那样的境界,否则都也是打家劫舍不入流的强盗而已。 尽管你实力再强横,但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就是一方父母官的底气。 要不是许浮生的面子,他定然不会坐到一起吃饭。 林坏姐弟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不是一路人,这么些年受过的罪遭过的白眼何止这些,在这些当官的面前,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底气。 只是心下诧异许浮生的能量,尽然能劳动一方父母官出面作陪,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吃饭的目的又是什么。 凌云轩正要替许浮生开口,许浮生却摆摆手,率先起身道:“这杯薄酒我敬林兄弟,昨天幸亏林兄帮忙,否则小店免不了遭殃。” 林坏此时已经彻底熄了绿林好汉的气焰,着实有点摸不透许浮生的底,起身回应道:“许公子客气,我们就吃这碗饭,理应负责。 只是不知道今日许公子相邀有何贵干,不如一并吩咐下来。” 许浮生摇头道:“今天只是感谢,没有其他事,林兄尽可放心。我这人喜欢交朋友,尤其是林兄弟这样的英雄人物。”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书贴,推到林坏面前继续道:“这是价值5000两白银货物的存放书贴,拿这个去大通道观兑换银两,只是聊表谢意。” 这个时代还没有钱庄,柜坊这一类金融机构存在,有的只是一些道观可以存放钱货,拿凭证去兑换所需银两。 圣元王朝崇道,道观是遍布各地的所在,而且有官方背书,所以才有了这种兑换形式。 许浮生的大方惊呆了所有人,凌云轩和赵府尹都不禁怀疑这货是不是脑子有病,动辄出手就是5000两,真当这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林徽羽也没想到,5000两白银,他们一年的收入也不一定能有这个数。 拿这么大金额只是交个朋友,她真是有点不信。 可看许浮生的神态又不似作伪,林坏正要伸手去拿,却见林徽羽用手缓缓推住那张书帖。 柔声道:“如果只是感谢,当不得许公子如此重礼,都是我们分内之事罢了。” 许浮生随手拿起书帖即向窗外扔去,幸亏凌云轩手疾眼快,一把抢了过来。 却见许浮生仿若跟没事人一般道:“既然林兄不肯收,那扔了也罢。 我这人一向喜欢交朋友,行走江湖,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未曾想过索取什么,也向来不会主动给朋友添麻烦,既然林兄有顾虑,那便当没有这回事。” 在座的真是惊呆了,哪有人把这么大金额的书帖说扔就扔的,要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几百两银子都可以铤而走险。 话说到这个份上,凌云轩自然是将书帖再次推到林坏面前道:“好一句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不如林兄弟收了吧,既然是许公子一番好意,做朋友,日后回报回去便是。” 林坏也被许浮生一番话打动,他们混江湖的,讲的无非就是个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伸手便将书帖拿了回去,林徽羽这次也不再阻拦,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许浮生。 既然朋友交了,接下来自然就该是谈正事了。 许浮生望向林徽羽道:“林姑娘,今日找二位过来确实有一件事商量,只是不知二位意愿如何。” 林坏正待开口,林徽羽摆了摆手道:“许公子但请吩咐,我们姐弟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许浮生当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从凌云轩嘴里得知了姐弟两的事情,他就知道要想招揽林坏,林徽羽才是关键。 “我这人交朋友向来以诚待人,也不愿拐弯抹角试探。所以就有话直说了,我想成立一家商号,想让二位过来帮忙。 待遇方面,京东衣品一成的股份,商号一成的股份,另外手底下愿意做生意的兄弟也按月给银俸。 二位除了收益分成外,每年5000两的年俸。” 凌都头和赵府尹都被这话惊呆了,两个流氓混混能值这么多钱,听的自己都想去这家商号了呢。 林坏这次没有着急开口,等着林徽羽做决定。 一直浅淡的林徽羽也开始动容,沉吟片刻道: “这么好的事情我想有很多人会愿意为许公子效劳,怎么会这么便宜我们姐弟二人,想必许公子还有其他条件吧。” 许浮生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沉稳大气,这是做生意要必备的条件。斟酌开口道:“条件是有,但不是二位想的那样。 交朋友也好,做生意也罢,靠的是互相欣赏认可,单纯招揽对我来说意义不大。目标相同,大家以后处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一块。 我只是欣赏二位,而我也需要有一个能一起合伙的伙伴。 只是不知二位能不能吃得下这份苦罢了,做生意跟以前的闯江湖将不再一样,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在我这里是绝不允许的。” “听许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扔下这么多兄弟?”林坏沉声问道。 许浮生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斟酌片刻才开口道: “是这样,我的商号将要开在晋阳城,有可能还要跑遍整个北方,所以日子过得应该不会太容易。 这个不容易不是指手头的不容易,而是指生活习惯和花钱习惯上的不容易。 有的兄弟应该不想离家太远,而且以往习惯了打家劫舍、好吃懒做这些毛病的人是做不了我们这行的。 可做我们这行,走南闯北又是常态,场面上的事情还需要一些可靠还要能扛的兄弟。 在这个过程中就会有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有些兄弟肯定会掉队。 而我这人又一向喜欢干脆利落,所以有些兄弟是肯定不能留的。 如果一旦留下,日后会让我们之间也会有麻烦。 我想从一开始就要杜绝这个麻烦,所以选人这件事就要着落在二位身上。 当然,走到一起的就都是兄弟,只要守得住我的规矩,待遇方面,按月发银俸。 我这人说话,一向喜欢将所有事情讲到前面,大家能聊的来就继续,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是我们缘分不到。” 林坏姐弟二人对视一眼,许浮生的条件确实让人心动。 混江湖,其实日子并不好过,手底下兄弟多,开销也大,可来钱的渠道却就那么几条,还不稳定。 如今有这么一条道路,虽然可能约束会多,但她们是愿意的,只是不知道手下兄弟们意愿如何。 林徽羽再次慎重开口道:“可是我们姐弟和手下兄弟们都未做过生意。” 许浮生知道这是意动的表现,摆摆手道: “这不是问题,只要愿意,都可以学。 而且我们的生意没有那么难,只是买进卖出罢了,账务方面有专门的人负责。” “那容我们回去跟底下兄弟商量一番,再给许公子答复。” 许浮生满脸笑容拱手道:“那就静候佳音了。” 第024章 辞行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从酒楼出来,许浮生便回到了京东衣品的店铺里。 许一品看着满脸喜色的公子,忍不住问道:“少爷,什么事这么开心?” 许浮生笑着回答道:“最近运气有点好,正缺人手,一下便解决了两员大将。这下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 “啊?什么两员大将。”许一品好奇道。 许一品机灵能干,许浮生也有意栽培,大概讲了讲招揽林坏姐弟二人的事情。 许一品咋舌道:“少爷,我们哪来那么多钱招揽他们呀,现在店里一分进账也没有,我们还把今年许家该分配的钱都花了出去。 况且人家现在好歹也是江湖成名人物,能这么轻易被招揽?” “一品啊,人才的价值远不是钱能衡量的。钱的事情等我们生意做起来不就有了嘛,银俸又不是立马兑现的。 进账不用担心,立马就会有的,银子这东西,流动起来才叫钱。 否则,放到我们手里就是一堆废铜烂铁。至于他们姐弟两,我敢打赌,不出三天,一定会答应的。” 许一品虽然不懂少爷说的道理,但反正知道少爷总是有道理的。 少年心性,还是喜欢听招揽人这一段,低声问道:“少爷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们一定会答应。” 许浮生拍着许一品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一品啊,这结交人,除了江湖义气,以诚待人外。你要知道对方的喜好,弱点,只要掐着这个去做,没有你搞不定的人。 林坏姐弟守规矩,讲义气,这些既是他们的优点,也是弱点。要养活这么多人总要银子的,再加上今天有赵府尹和凌都头的出面。 他们自会联想我们许家背后是不是靠上了什么大的靠山,不怕他们往深里想,就不怕他们不想。 这样一来,不管为了手底下的兄弟安稳,还是他们在并州府日后的日子。 你说他们会拒绝吗?” 动作和语气都老气横秋,他却忘了他的年龄也就跟许一品一般大小。 正说话间,白婉宁登门,身着青色长裙的她依旧清丽无双,温婉端庄,只是这次李玄霸没有陪着。 许浮生立马起身迎过去,已经好久没有正经陪过白婉宁了。 几日不见,她越发大气从容,竟让人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许浮生知道这是修为又有精进,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对白婉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说喜欢吧,好像有点距离。 说不喜欢吧,又仿佛已经相恋很多年一样,这种感觉让许浮生每次跟白婉宁相处,都有一种自然感。 白婉宁也不管许浮生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怔怔望着这个一直在自己心底的男子,良久开口道: “浮生,我这次要出趟远门,去处理一些事情,这次来是有些话要叮嘱你。” 许浮生没问她要去什么地方,也没问去处理什么事情,只是有点疑惑,但还是点头道:“你说。” “我知道你一直认为单纯的个人力量并不能左右什么,所以你在武道修炼上其实一直懈怠。 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往往有时候任何的敌对到了最后其实还是要靠武力来解决。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是根本。 值此乱世之际,你还是要好好修炼才能保命,保了命才有资格谈其他。” 许浮生郑重点头,知道她都是肺腑之言,为了他好。 白婉宁继续道:“而武力的强大,又全靠你个人修行,虽说大道三千,万法同归。 但终归要去修行,无论是武道修炼还是感悟其他术法,总要选择一样去修行。 这世间之人,往往以为修炼到一定境界就是强大。就象认为武境大圆满一定要胜过武境小圆满一样。 而有些聪明的人呢,在境界达到一定程度之时,发现强大的真气并不是一切,对真气的了解、控制和运用也非常重要。 于是他们便开始向这方面钻研,比如梦幻大师,没有几斤力气,却能轻易破开堪比石块的硬木,靠得就是对物质本身的透彻了解,以及天地元气运用的至高技巧。 许浮生知道这是白婉宁在指点他修行,最近也正好有点问题要问的他开口道: “我那天在店铺里对上一个人,他挥手间就能造出一些类似幻境的场景。那是怎么回事,是法术吗?” 白婉宁顿了顿,挥手之间几朵黑色的莲花便从指间涌现,道:“你说的是这种吧。” 许浮生也被这一幕震惊,思索一下当日的情形,点头道:“差不多。” 白婉宁柔声一笑,道:“这就是修炼到一定境界,通过某些秘术去利用天地元气的技巧。 归根到底还是对天地元气理解和运用的技巧,你当日是怎么破的?” 许浮生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是梦幻大师提醒了我砍柴的事情,我就硬砍了下去。” “其实以你目前对天地元气的了解和掌握,要远远超过了他,只是你自己还不知如何运用而已。” “那要怎么才能运用呢?” “你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的境界之分吗?” “当然记得,你意思是我境界还不够?” “是的,你要想学会运用天地元气,你首先要知道靠什么去运用,天地元气是怎么运转的,就是你要去探寻这个规则。 一盘棋有游戏规则。 一个家族有家法。 一个国家有法律。 水往低流,树向阳光,鹿马逐水草而居,候鸟依天时而徙。 就是这天,也有雨露风霜,也有四季分明。这地,也有山川湖泊,地脉龙气。 世界万物,日月星辰,莫不依规则而行。 你要学会去领悟这些规则是如何运转的,自然就会知道天地元气该如何运用。” 许浮生时而皱眉,时而窃喜,终是有所领悟。 喃喃自语道:“可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我要如何去领悟呢?” “这就是修行,你修行的目的就在于此。”白婉宁欣然笑道。 许浮生点了点头,明了道:“好吧。 “可如果那有一天我修行到可以利用这些规则,但碰到的对手却可能是制定规则的人呢,那该怎么办?”顿了顿的他再次提问。 这一问让白婉宁也陷入了沉思,片刻之间她十指轻弹,一道道天地元气以肉眼可见的形状在她指间绽放。 片刻后,一切收敛,终归平静。 她嫣然一笑,伸手凭空画出两条直线道:“那就打破这套规则,重新制定一套出来。真正的强大,其实是要去制订规则。” 许浮生看着那两条天地元气变成的直线时而相交,时而平行。 若有所思道:“那这么说来或许丹田破损也并非全是坏事,自己完全可以研究一套新的修炼方式出来。” 白婉宁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后掏出一本上面并没有任何字样的书籍,放到桌上道: “这是一本前代某位棋圣对于天地元气剖析的一本书。 虽然书中有些道理不一定准确,但至少前人的感悟能让你更快速的去理解天地元气的规则。 我知道修行非一日之功,但你的情况本就与一般人特殊,只能靠这种纯感悟的方式去理解。” 许浮生自然而然的收起书籍道:“我就不说谢谢了,只是听你的口气这一趟要走很久?” “不知道,快则三五月,慢则一年时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 “那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只是回家一趟而已。” 许浮生知道无法再问下去,平静点头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白婉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说话,起身离开。 第025章 村霸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白婉宁走后的第二天,许浮生正在二楼津津有味的看着那本白婉宁留下来的书籍。 前世就知道学习重要性的他这一世自然也不会荒废,任何事情不去学习就会注定落后于人。 经过和白婉宁的一番谈话,结合书中的知识,他对太极的理解也越发深刻。 偶尔自己都可以在无意识间引动天地元气,正沉浸其中琢磨其中的道理和技巧之时。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闯进店铺喊道:“少爷,不好了。 我们铁矿的工人都被里正的人关押了。现在铁矿也被许二狗带着不少人占了。” 许一品急忙上去扶起老人,许浮生也被这一嗓子喊了下来,一边让许一品扶着老人坐下,一边说道:“许大爷,不急,您慢慢说什么情况。” “少爷您上次去了矿上,把许二狗给打了以后,他就再没出现过。前两天,他突然带了一帮人去了铁矿,不让我们干活。 领头的监工跟他理论了几句,便被他打了。 我们矿工气不过,便跟他们的人打了起来,哪知道他们里边有个人会点功夫,把监工一脚踢残了。 后来里正就带着几个保长把我们的矿工都给抓了,现在许二狗霸占了铁矿。” 许浮生听完大爷的叙述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前世和这一世这些人的手法也没太大差别。 感到有点又急又气的他嘿嘿一笑道:“这不是碰到村霸了么,这群不知死活的货。” 转头对着许一品吩咐道:“你安排大爷住下,给找个大夫看看老人家的身体。我去一趟府衙。” 去了府衙找到凌都头,将事情说了一遍。凌都头当即便要带人陪着许浮生一起去。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这种事情哪好劳烦都头您下去,把您的令牌借我一用就行。” 凌都头自然毫无二话,解下腰牌给了许浮生,再次道:“真不用我陪着去?” 许浮生点了点头道:“这种村落之间的事情,你能去一次,又不能每次都去,我来处理就好了。” 凌云轩也知道,有自己的腰牌跟里正保长打交道足够了。 至于村落间的事情,即使自己去了也管不出个子丑寅卯,还不如放手让许浮生自己去处理。 拿了凌云轩腰牌的许浮生又让许一品去通知林坏,随后自己便一个人单枪匹马朝许家村去了。 这个时代的乡村体制为五家为保,保有长。保伍为闾,闾四为族,皆为正。 畿外置里正,党长比族正。在乡村事务的处理中,主要是里正、党长、保长,维持治安,均田赋田,催驱赋役。 里正关押人的场所就是自家院子,破败的草屋,有着五六间房的样子。 “有人没?”走进院子的许浮生喊了两声,没人答应。 最边上一间房里,传出了些许动静。 许浮生径直走过去,趴在窗户缝隙间一看,十几个矿工被绑了手脚,嘴里塞着东西挤在屋子里。 矿工们脸上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的许浮生差点气炸,二话不说一脚便将嘎吱作响的破门踹了开来。 正要给几个矿工松绑,院子里走进几人,其中一个红脸大汉满脸横肉怒视着许浮生道:“你是干什么的?” 许浮生抬眼扫了一眼进来的几人,理都不理,继续为几个矿工松绑。 这个挑衅的动作瞬间惹恼了进来的几人,红脸里正大怒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里也是你能嚣张的地方?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身后的几人正打算上前,已经给所有人松绑的许浮生施施然站起来。 悠然走到红脸里正面前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有人打伤了我们的人你不抓,却把我们伤了的矿工抓起来。 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还真得拉你们几个去府衙说个清楚。还是说府衙也管不到你们这里?” 王里正被他的态度和话语激怒了,刚喝的烈酒涌上头,他激动的拿黝黑手指点着许浮生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质问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走了。” 几个被松绑的矿工悄悄拉了拉许浮生的袖子,暗示他冷静一些。 毕竟里正也是代表王朝官方的势力,就算去了官府也是官官相护。 许浮生才不管这些,一把抓住里正黝黑粗壮的手指,向下一拧。 嘎嘣一声脆响传了传来,里正杀猪似的嚎叫还未喊出,许浮生就已经一脚又朝着里正心窝踹了过去。 红脸里正闷哼一声,身体如虾米般弯曲起来,脸色涨红,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许浮生留了力道,否则这一脚就能让里正三天都下不了床。 一个丹田破损,依旧能单挑一品金刚境武者的人,对付一个没有功夫的里正还不是想怎么踹怎么踹。 那几位跟里正一起的保长也有点炸毛,这年轻人什么来头,二话不说就敢对里正动手,看样子还是个武者。正犹豫要不要一起上的时候。 许浮生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直接扔到里正的胖脸上道:“你不是要交代么,给你交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交代。” 几人一看那是府衙凌都头的腰牌,冷汗瞬间从额头流下,见腰牌如见都头,这年轻人什么来头。 凌都头那可是管着整个并州府下辖所有乡村治安兼赋税的,他们只是区区其中一个,凌都头那在他们眼中就是顶到天的存在了。 他们要是知道许浮生能和赵府尹一起吃饭,估计自己能把下巴都咬掉。 里正的红脸一阵青一阵白,也不敢再装死,强忍着指间传来的钻心疼痛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脸谄媚的对着许浮生道: “这位公子,实在冒犯,冒犯,在下真不知道您是凌都头的人。 都是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许浮生变脸般堆起一个任谁看了都觉得异常真诚的笑容道:“里正哪里话,是在下一时心急,多有得罪。” 王里正也是聪明人,强忍着疼痛,仿佛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另一只手大手一挥豪爽道: “都自己人,晚上我在家里请公子小酌。” “里正太客气了,晚上我一定到,我这几个矿工你看?” 王里正忙不迭的道歉道:“之前都是村里人说受了欺负,小人一时不察,被人蒙蔽了,给公子添麻烦了,我这就让人把大家送回去。” 许浮生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劳烦王里正的好,我自己带人过去就好。” 王里正想去通风报信的念头只能熄灭,点头称是。 许浮生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塞到里正手里道:“王里正是管乡里治安的,要是村里出点什么事情还要您多担待。” 王里正哪敢收这煞星的钱,但拗不过许浮生硬给。只好一脸难为情的将钱袋收到怀中道: “许公子有什么事但请吩咐,有什么小人帮得上忙的,万死不辞。” 许浮生边往外走,边摆手道:“王里正留步,这铁矿的事情日后免不了叨扰。” 走到门外,一个矿工瞪着眼睛道:“许公子,既然您有凌都头撑腰,都打了他,为什么还要给他钱。不如让他去给咱把铁矿收回来就算了。” 许浮生也不解释,有些事情,有些地方,还是那句话,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对待这些人既要示威,也得示好。 太过威慑,以后保不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太过给脸,又容易招人看不起。 要恩威并用,他才会对你感恩戴德,以后铁矿方面的事情才不至于出纰漏。 别小看这一个小小的里正,怎么也是代表王朝脸面的,十里八乡的村民也都认识,这种人用好了,往往会有意外之喜。 许浮生带着十几个人赶到铁矿的时候,许二狗刚从矿洞走了出来。 看到许浮生的身影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往后一缩,前面的一个汉子大大咧咧道:“二狗,你看到谁了,缩什么。” 许二狗指着身穿白色长衫的许浮生道:“哥,就是那个恶魔,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顺着许二狗的方向望去,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带着十几个矿工正走了过来。 被许二狗称作哥的大汉身材魁梧,紫红色的脸庞,年纪大约在四十许间,看着许浮生那小身板,不禁嗤笑道: “二狗,你也太怂了,被这么个娘娘腔给烧了脸,断了腿,你真给咱们许家村丢人。” “哥,别看那个书生弱,人可狠着呢,你也小心着点吧。”许二狗满脸涨红的辩解道。 “哦…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狠,你去把兄弟们都给我喊过来。今天哥就为你出这口恶气。” 说话间,许浮生已经带人走了过来,脸上依旧一副懒散表情的他此刻显得极为嚣张,走到大汉身前,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大汉。 大汉此刻就一个人,一看许浮生身后十几个矿工,也不敢发作。 被许浮生盯的发毛,眼神略微闪烁。 过了有几十秒钟,许浮生才施施然开口道:“你谁啊,在我家的矿洞里干什么?” “你家的?你也不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我许长龙,我许长龙的弟弟你也敢动,今天算让我逮着你了。” 许长龙虽然心虚,但嘴上却依旧叫嚣着道。 许浮生也不说话,只是一副你确定的眼神看着许长龙。 许长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念头还未落下,许浮生一脚就蹬了过去,许长龙伸手便去格挡。 第026章 群氓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长龙的手刚挨上许浮生的腿,一股大力瞬间传了过来,整个人不禁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许浮生不禁讶异的看了大汉一眼,没想到大汉还是个武者,修为倒是不高,反应还可以。 许浮生转过身问着旁边的矿工道:“就是他踹废咱们一个工人?这里杀人犯不犯法?” 矿工点头道:“就是他。都是乡下,许长龙又是这十里八乡的头,谁敢惹他?” 许浮生拉长声音道:“哦…原来如此,那看来还真是不犯法。” 话音落,看着许长龙道:“小子,那你今天算完了。我的人,谁都不能欺负。 你记住,我叫许浮生。” 前世就一直很护短的许浮生霸气侧漏说道。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许长龙知道今天碰上硬点子了。 不过他想着这在自己地盘,等一下兄弟们就过来了,就算再厉害,怕他也架不住人多。 一个乡下人,就算有点武力,能看到的世界也是一小块,所以他想当然的这么认为。 是以虽然心虚,但还继续硬撑道:“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让我完蛋的。” 许浮生正要再次出手,身后一阵躁动。却是许二狗带人赶了过来。 粗略望去,十几个穿着短打衣服的壮汉,还有几十号穿着农村衣服的人,手里拿着各色农具武器围了上来。 十几个矿工脸色都变了,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家里没有良田,都是为了生计才在矿上干活。 以前有许二狗监工,也没什么麻烦,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阵仗。 许浮生撇了眼涌过来的人群,不置可否。 放到前世,或许自己一个人搞不定,还得找人出面解决。 但来了这个世界,经历过几次也算不大不小的高手对决之后,哪会把这么几个青皮流氓放在眼里。 只是他自有打算,也不动怒,双眼微眯道:“都来了吗?” 许长龙一看自家人马到了,气势一振,胸膛也挺了起来,向前一步,冷哼一声道: “给我打!打死这群狗日的,敢来我许家村闹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众人正要一拥而上,一阵如雷蹄声响起,当前一匹白色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直冲而来。 在眼看着踏入人群间,马上汉子勒紧缰绳,白色战马一声长鸣,擦着一个壮汉的前额前蹄着地,一个高大壮汉从马上一跃而下,风姿卓越。 紧随其后的是十几头颜色不一,但气势汹汹的马匹,马上的汉子均是黑色短打衣服,腰间鼓鼓囊囊别着长刀,气势逼人。 再之后是几十号整齐划一,黑衫短打的汉子气喘吁吁跟着跑了上来。 如果不是马匹颜色和这群人的喘气声让气氛有点不和谐,这一幅画面绝对可以成为绿林道上的经典画面。 一众人不用吩咐,即各自散开包围了许二狗带来的人马,冷冽的刀锋在阳光照射下光亮逼人。 双方气势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几十号农民看着这一幕,手上的武器都开始打哆嗦,他们最多见过的也就是里正带着保长耀武耀威。 何曾见过这种阵势,这群人就像军队一般,光气势就已经让人胆寒。 当前高大汉子正是林坏,一身黑衫短打的他步履稳健的朝许浮生走过来,问道: “许公子,我们没有来晚吧。一接到你的消息,我就带着兄弟们赶了过来。” “还行,正好。”许浮生懒洋洋的道:“这群人要砸你们的饭碗,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林坏耸耸肩,转头看着手下弟兄道:“兄弟们,你们都听到了,这群乡下人要砸你们的饭碗,许公子让咱们自己处理。” 话音还未落,林坏身子一拧,一把长刀便如闪电般朝着刚才还在嘚瑟的许长龙劈了过去。 许长龙歪头一闪,刀锋顺着耳朵劈了下去,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一扇耳朵已经飞了出去。 双方早已剑拔弩张,神经紧绷,林坏这一动手,等于给出了信号。 几十号汉子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有些还敢反抗的被就地放倒,一帮农民早被吓破了胆,纷纷扔了武器蹲在地上。 林坏这次带来的本就手底下极为能打的兄弟,都是刀头舔血吃江湖饭的,哪是这群乡下的青皮能比的。 现场一阵鬼哭狼嚎,许二狗早趴在了地上,看了这阵势的他连头都不敢再抬。 唯一还算有点功夫的许长龙早被林坏一刀吓坏,愣是看着这场面没敢动手。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战斗就已经结束,一地的狼藉,棍棒农具丢的到处都是,几个敢反抗的汉子也躺在地上嚎叫着。 “住嘴。”林坏声如炸雷般吼道,现场顿时一片静悄悄的,再没人敢出声。 转头问着许浮生道:“许公子,接下来怎么处理?”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以后铁矿方面的事务就要你来管了,你自己看着办。” 他也有心看看林坏的能耐,所以跟无事人一般在一旁看着,看林坏如何处理。 拎着长刀的林坏也不废话,拧身看着眼前一直哆嗦的许长龙道: “听说你在这里能罩得住。现在给你个机会,拿起刀像个男人一样跟我过两招,赢了我放你走。 输了,你自废一只手,带着你的人滚蛋,别说我林坏以大欺小,没给你机会。” 许长龙虽然有点功夫,但此刻哪敢动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各位好汉饶命,在下有眼无珠,以后保证再不敢来生事。” 林坏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刀尖挑起许长龙的下巴,道: “世上有这么容易的事?你要是个爷们,痛快点给我个交代,否则让我动手,你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许长龙原本只是一地痞流氓,哪有这种胆魄,只是磕头如捣蒜般求饶。 林坏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长刀瞬间斩下,一道血光飞溅。 许长龙一只手已经跟身体分家,刀锋太快太锋利,连疼痛都未来得及感觉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掉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疼痛,头一歪晕死过去。 林坏眼睛都不眨,横刀立马道:“以后这里就是老子的地盘,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下场就是这般。 江湖走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把人抬回去,能活过来让他长点记性,死了也是他的命。 有什么仇什么怨,老子都接着。”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抬着昏迷的许长龙离去。 林坏走到许浮生面前道:“许公子,你看这么处理是否可以?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说了你自己处理,只要你自己觉得可以便好。你的兄弟那边都安排妥了?” 林坏点头道:“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兄弟们也想走一条正经路。” “好,我只对你,有什么事情你只要自己能担得起就好。我提醒过你,听与不听都在你。 日后出了什么问题,你只要对我,对其他兄弟能有交代就好。”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到林坏手里道: “给愿意加入商号的兄弟们都换身行头,做生意再跟以前混江湖不一样,以后都以商号的名义出面,就要有商人的样子。 从现在起,这个铁矿就交给你来管,你安排人接手。 另外把你手底下的兄弟都散出去,打听哪里还有类似这种的小铁矿,能买的直接买过来,安排人接手。 不能买的提前预定60%的产量,从收购到运输,以后都由你这边负责,矿石原料自有人购买,我们只需要运到指定地点交接即可。 暂时先这样,这生意简单,以后你慢慢就会熟练的。” 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再简单的生意,里边也会有很多门道。 你自己要好好琢磨,就算我今天都告诉了你,不碰到事情你也未必会记得,咱们来日方长。 只是有一样,你不要想着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包揽所有事情。你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能亲力亲为,挑几个合适的人帮你打下手。 对于下边的人该让的时候让,该狠的时候要狠。把握这个度就好了,遇事让你姐多给你出出主意。”许浮生老气横秋的说着。 人这一辈子最怕碰到肯认可自己,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大抵如此。 林坏此刻就觉得自己赌对了,看一个人,看他的胸襟,气度,许浮生虽然年轻,但无疑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 能让林坏有这种感觉,对于管理过上万人企业的许浮生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识人用人有时候是一门艺术,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方式,吃过无数亏的他比很多人认识更深刻。 看着林坏三言两语便让十几号人留下,还挑了其中一个人负责安全,许浮生就知道林坏开始慢慢上路了。 所有的事情无非都是相互磨合的过程,有些人在某些方面确实一出生就比别人稍微擅长一些,这就是天赋,容不得半点作假。 能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着,林坏本身就具备了一定领导能力,只要引导得当一定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从带人过来到处理许长龙,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到安排人留在铁矿看场子,运输路线挑选,几乎一点就透,至少许浮生对于目前林坏的表现很满意。 一些小瑕疵,那都是小问题,以后慢慢在磨合的过程中自动就会纠错的。 等到林坏那边安排妥当,许浮生随手将凌都头的腰牌丢了过去道: “晚上你带着以后在铁矿负责的人去找里正,将许家村的事情处理一下。” 说完也不理还有点不太理解什么意思的林坏,径直离开。 第027章 结交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一走,林坏却是犯难了。 他从十几岁出来在街头厮混,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但唯独跟官府打交道少之又少。 平日里即使有也是哪个兄弟犯事,托人去捞,根本没有正常接触过。 而且以往江湖上的人,一旦有事,也都是江湖事江湖了。 要么打打杀杀,要么义气服人,总有迹可循。可一旦牵涉到官府中人,江湖那套拿出来总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况且许浮生刚说过,做生意就要有生意人的样子。只是这生意人到底什么样子,这还真是个难题。 他当然不知道许浮生让他去接触里正,其实也存在了考量他的心思。里正这个官不大,但其中却极有学问。 林坏要是能处理的好,将是一大助力。处理不好,在这边负责铁矿的人会有点麻烦,但也不有什么太大问题。 刚好可以拿来看看林坏除了处理江湖事干脆利落之外,是不是还能领悟其中的窍门。 旁边一位壮汉看着林坏愁眉苦脸,不由问道:“坏哥,你是有什么犯难的事情吗?” 自家兄弟,林坏自不会隐瞒,将许浮生的交代说了一声。 只听汉子大大咧咧说道:“我看坏哥你是吃了人家的饭就患得患失起来了,里正也好,府尹大人也好,虽然是官。 但他们也都一个脑袋,两条腿,跟其他人有啥不一样。 咱江湖上的朋友该怎么处,怎么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实在逼急了,咱不给他干不就完了。” 林坏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一巴掌扇到大汉脑袋上,道: “鸣子,以后不干的这种话休要再提,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把我的话跟下面的兄弟们也再强调一遍,愿意干的留下,我们去做生意走个正经路子。 不愿意干的我林坏也不拦着,但不干这种话休要再让我听到。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已经答应了许公子,就要说到做到。 我们混江湖的,最讲一个信字,遇到点事情就打退堂鼓,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大汉只是随口一说,哪想到会惹来林坏的这一番重话。 他们都是打小在街头混大的,对林坏只有敬重的份,当然不会有任何怨言,点头道:“坏哥,我记住了。” 林坏说完脸上便泛起一片喜色,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 “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我了,管他娘谁是谁,无非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的人,老子还不信摆不平他。我们这就去找里正。 不过让兄弟们就不要去了,除了留下看铁矿的兄弟以外,其他人都回去等我消息。 鸣子你陪我一起去,把身上那些长刀、护腕什么都下了,我们要正正经经的去拜会里正。” 鸣子自然照做,正打算去安排兄弟们,只听林坏又道: “对了,我们这样空手去不太合适,你安排兄弟们去买两只杀好的鸡,顺便再买几壶好酒。” 周鸣一拍大腿道,竖了个大拇指道:“不愧是我坏哥,我这就去办,晚上灌翻这帮孙子。” 等到所有事情准备停当,周鸣一只手拎着两只还活蹦乱跳嘎嘎叫的公鸡,另一只手拎了一兜看上去就像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几坛酒,兴奋的走了过来。 林坏却是眉头直皱,里正虽然官不大,但这东西就这么拿过去人家一看还以为诚心怠慢,刚要说话。 周鸣却先气喘吁吁的开口道:“坏哥,实在是村里没啥买东西的地方,就这两只鸡还是半买半抢弄来的。 酒是从一位老人家那儿淘的,说是藏了有十年呢。实在弄不来什么好货了。” “什么?半买半抢,你们又去抢人家的东西了?”林坏眉头皱紧,脸色一沉道。 周鸣赶紧摆手解释道:“哎呀,坏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再说我们怎么可能去抢几个庄户的鸡,要抢也要抢那些大户人家。 鸡是花了高价从农户手里买的,他们不愿卖,我一只鸡给了10钱才买下。” 林坏脸色这才缓了下来,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 “鸣子,以前我们是没有办法才要去抢,现在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生活,不管大户穷人,我们以后坚决不能再去做这些事情。 既然拿了别人的银子,我们就要守人家的规矩。” 周鸣虽有点觉得大哥不复往日的豪气,变的有点啰嗦。但还是点头称是,知道大哥是为自己好。 看着手里的东西,有点犯难道:“哥,那我们这东西咋办,要不要拿给里正。” 林坏也有点踌躇,以前还从未因为这些许小事这么纠结过,但又想想这是做正经事,自然要慎重一些。 论打打杀杀,周鸣还比较在行,但跟官家打交道,周鸣也是外行。 两人实在商量不出个结果,周鸣忍不住说道: “坏哥,我觉得你可能想的有点多了,天下没有不吃荤的猫。 如果礼物不行,我们直接给他塞点银子就是了,我就不信看到银子还有不动心的。” 林坏总觉不妥,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咬了咬牙道:“也行,那这几样东西就不带了,我们就这么去。” 这边刚走出铁矿,里正派来的人也到了,一听许浮生已经走了,但是把腰牌留给了林坏,来的人自然就把林坏二人当做上宾看待。 领着二人来到里正家的院子,席面已经摆好,几个保长作陪。 里正看着许浮生没来,虽然心下疑惑,但也松了口气。对许浮生那个煞星他实在是心有余悸,又得罪不起。 林坏一看这阵势,倒也光棍,心里的忐忑丢到一边,率先开口道: “各位大人好,在下并州府林坏,现在在许公子的商号做事,以后还要拜托各位大人多多照顾。”说完拱手致意。 其中有个保长明显听过林坏的名头,附到里正耳边一阵嘀咕。 王里正听完瞬间站了起来,满面春风道:“原来是林兄弟,久仰大名,请坐请坐。” 林坏还有点不明就里,根本不明白为啥里正对他会这么客气。 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其中的诀窍,凶名在外有凶名在外的好处,里正这种没有品级的乡村官员不比赵府尹凌都头那种入了品级的,可以看不起他们这种混江湖的。 里正、保长这类人,其实在圣元王朝地位并不高,不入品级,打交道的又都是乡里乡亲,偶尔还要跟一些打家劫舍的强人打交道,能认识一些绿林好汉那是值得出去吹嘘的事情,自然不敢不敬。 林坏虽不明就里,但打定注意想结交里正,自也免不了一些场面上的客气话,这一顿酒喝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荡气回肠,双方都曲意奉承结交,自然是宾主尽欢。 随后林坏拉着里正走到外间,拿出一封早准备好的封套,私下塞到里正手中道: “王大人,这是兄弟一点心意,以后在这一片还要仰仗王大人照顾。 您要拿我当兄弟,就不要跟我客气,要是以后不打算帮小弟的忙,小弟以后定不来叨扰。” 王里正捏捏封套,感觉少也有十几两碎银。 不禁暗自感慨这江湖好汉就是大方,但仍旧一番推辞道:“能结交林兄这样的人物是我王大彪的荣幸,兄弟你这是在打哥哥的脸。” 林坏附到王里正身边低声道:“王大哥,这是许公子的心意,他说了,一定要让大人收下,我要是再拿回去还怎么交差。 小弟初来乍到,第一件事就办不好,这脸上也挂不住。大哥就算帮小弟的忙了,日后必有所报。” 说完重重拱手,江湖人讲究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林坏这也算豁出去了,拿出了江湖上讲究人办事的方法套路里正。 酒热正酣的王里正一看这场面,倒也不再推辞,直接收了起来道: “林兄弟给我面子叫一声老哥,那老哥再拒绝就不讲究了,以后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王大彪的事。” 客气话说完,里正紧接着又低声问道:“林兄,我顺便问一句,这许公子到底何方神圣,竟然有这能耐,能让林兄弟你鞍前马后。” 林坏还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实际到目前为止,他也还有点摸不透许浮生背后到底有谁,但有钱有势肯定是跑不了的。 含糊说道:“王哥,许公子的能耐您以后自会知道,我只知道赵府尹都要把咱们许公子奉为上宾。” 王里正一阵心惊肉跳,拍着胸脯道:“我的个乖乖,难怪难怪…。 林兄弟,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你一定要替哥哥在许公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林坏恢复江湖大哥本色,大手一挥道:“这是自然,你我兄弟,都不是外人,何必这么生分。” 吃饭喝酒喝到这个份上,哪还有什么话说,都是酒到就干。 不一会,里正这边五人就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林坏、周鸣也头晕目眩,但还勉强能站稳。 二人对视一眼,开怀大笑,里正这个任务看样子算是圆满完成了。 第028章 待人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林坏回到并州府,也不去见别人,直奔京东衣品而来。 许浮生正在店里琢磨着最近的开销和搬往晋阳城的事情。 京东衣品的生意远没有他想象中的火爆预期,除了开业当天围观人多外,之后便是门可罗雀。 订单就更不用说了,开业半月有余,一张订单都没有。 他一直认为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束缚并没有那么严格,所以坚信凭女人天生的爱美之心一定能压倒些许流言,订单也会如雪片般飞来。 却忽略了虽然束缚不严格,但衣服的尺度过大却极易引来非议,毕竟穿衣要有大家风范这观念是深入人心的。 许浮生知道要想打破这个局面,必须得有个导火索,如果一直这么等下去,他也相信旗袍一定能拓开市场,但天知道会要多久时间。 现在的他可没有太多时间,毕竟发财大计才刚开始第一步就卡壳,这对后续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要知道这衣服店是他敛财的一个重要环节。 这个环节通畅,资金周转才会顺畅。这是预收款项,一旦订单多了,可用的资金就不是小数目,这样在接下来的生意中才能占得大头。 否则李家的其他几个商号就会提前抢占一些有利生意,自己虽不虞担心挣不着钱,但有些事情一旦操作不好极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料想不到的意外。 还是要想办法刺激一下市场才行,正琢磨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刺激市场,林坏走了进来。 一脸风尘仆仆的林坏把铁矿和里正的事情都原原本本交代一番,许浮生自然不吝赞赏。 “干的漂亮,你放手去做就好了,我这边你不用考虑那么多。” 林坏有点犹豫道:“许公子,这跟官府打交道,我觉得我们这帮粗人还是有问题。 要不以后这种事情您来出面?” 许浮生看着这么刚猛一大汉,在这种事情上犯难,不禁一乐。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等级规矩森严,也不怪林坏这样的人会怵跟官府打交道。前世自己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恐怕连他都不如。 想到这一节,许浮生觉得应该重视,收敛笑容,正色道: “林坏,我明白你的顾虑在哪。但事情我交给了你,那就是要你全权负责。 如果我出面了,那你永远都学不会如何去跟官府打交道,就只能是负责其中一部分。 那就不是我要的全权负责,我既然找上你们姐弟,就是看中你们有这方面的天赋。 你不要自己先把自己局限,我不希望是这种结果。 里正的事情这次你处理的很好,跟人打交道,就该这样。 你那个兄弟说的很对,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没有谁比谁天生高贵,也没有谁比谁天生低贱,首先你要放平自己心态。” 这一番话是林坏从未听过的,他从未体会过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这是什么概念。 许浮生也不管他的犹豫,只是自顾自说道:“当官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你这么一想,他跟你没什么两样,所以你自己心里就不能先虚。 当然,这不是一下能解决的,毕竟人家官位在那放着,看着就要比人高一等,自己胆怯也是应有之义。” 林坏深以为然的点头。 许浮生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加重道: “所以,你要想消除这个胆怯,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去混熟。一旦混熟之后你就会发现某些方面他们还要仰仗你。” “可我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跟他们混熟呀?”林坏皱眉嗫喏道。 “那你以往跟道上的兄弟是如何混熟的,跟里正又是如何混熟的呢?”许浮生反问。 林坏想了想,道:“以往道上的兄弟,我们都是义气相投,一见便觉投缘。 有的是不打不相识,打一架了解之后大家也就成为了朋友,总之都很简单。 里正那是因为有凌都头的腰牌,可是跟里正,即使一顿酒之后也算很相熟了,但总觉着中间还是存在一层隔阂。” 许浮生不等他思考,继续道:“先抛开凌都头的腰牌不说,你觉得和你相处,里正和兄弟有什么差别吗?” “好像有,但我又说不上来差别在哪。”林坏继续思索着道。 “那我再问你,假如有人欺负了你的兄弟,你是不是会二话不说为他出头。” “当然…” “那如果有人欺负了里正,你还会不会这样?” “不一定,有可能会,有可能不会。”林坏回答道,随即眼神一亮道:“对呀,就是这个差别。”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吗?”许浮生继续发问。 “我的兄弟我把他当自己人,里正那里我只是想着让他帮忙办事,处理点我们照顾不到的地方。” 许浮生拍了拍手,起身道:“对呀,说穿了,里正这边,你只是想利用人家而已,你又没把人家当成自己人,你能要求人家把你当自己人嘛?” “可是…”林坏正要说话。 许浮生摆摆手道:“不用解释,我知道这个解释你听了会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人一辈子,不可能所有人都成为朋友。 有的是兄弟,有的是亲人,有的只是你想利用他而已。 情同此理,换做别人也是如此。你如何待人,别人就会如何待你。 我知道你不一定认同,但大抵如此。可能会有例外,但也是极少数。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您的意思我要想结交别人,就必须要先想我要跟他成为什么样的关系,然后再去想办法结交。” “对。” “可是该如何结交呢?” “一个交法,设身处地的站到对方的角度去想问题,他会有什么难处,如果你是他会怎么办。 这一个前提,就是你得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喜好,特殊情况。 你了解的越多,就越能真正的设身处地,对症下药.”许浮生悠悠说道。 “我有点明白您的意思了,对待朋友兄弟,要设身处地;对待别人,要掌握其情况,投其所好。”林坏恍然大悟道。 许浮生赞赏的点了点头,顿了顿道: “差不多这个道理,但有一样,你要记住,投其所好只是方式,他能让你做任何事,交任何人都事半功倍;给你讲个故事: 以前有个做官的,他对金光闪闪的东西有一种特殊癖好; 有两人找他办事,一个送了1万两银子,一个送了价值8000两银子的一座金佛,送金佛的人所托之事第二天便办好了。 送钱的人呢一直拖了2个月才办好。 这就是投其所好带来的好处,同样的事情你对待的人,挑的点不一样,就可能是不一样的结果。 但做之前一定要问清楚自己的目的,良心所在。 你如何待人,人就会如何待你。 一样米养千样人,也许以后你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但一定要记住这一条。 否则恩将仇报来的时候,你会觉得不公、委屈,但事实上种什么因,享什么果,任何事情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坏深吸一口气,再不敢有任何看轻许浮生的念头。郑重点头道:“谢公子金玉良言,林坏受教。” 许浮生笑了笑道:“不用这么正式,正好我有件事情也想问你。 你看我店铺里这衣服,如果让你买一件送人的话你想送给谁?” 林坏打量着那虽然漂亮,但衣不蔽体的,撇撇嘴道:“送给怡红院的小红吧。” “那如果要让你100两银子买来送人的话你会送给谁?”许浮生继续问道。 “100两?”林坏惊呼出声,随后撇了撇嘴一脸嫌弃道:“1两银子我都嫌它贵。” 许浮生哑然一笑,拍着脑袋道:“忘了,我问错人了。 对了,铁矿那边这批矿石出来之后,你跑一趟晋阳城,将货物送去。”说着顺手掏出一个早已写好的地址递过去,继续道: 顺便让你姐过去留意个兄弟们落脚的地方,然后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铺面,买两个,银子我随后会安排人送到。” 林坏点头:“好的,公子。 下边的兄弟们回报说,吕梁山那边小铁矿很多,我打算送完这趟货物走一遭,公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一起去。我还没去过吕梁山呢,顺便欣赏一下那边的风景。” 想着来了这个世界,都从未正儿八经出去看过一番的许浮生当即说道。 林坏离开,许浮生就再次琢磨起自己的旗袍生意,盯着天花板的许浮生咂摸道:“看来要刺激一下这些不开化的女人才行。” 许一品刚好走了进来,许浮生立即招手道:“一品,你过来,我问你点事情。” 同样一脸愁容的许一品有气无力道:“少爷,什么事情?” “咱们并州府有没有哪家老爷娶妾时轰动全城,但后来结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 许一品一脸狐疑的打量着自家少爷,心里腹诽道: “少爷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放着白姐那样的女人不动心,整天琢磨点有的没的。” 许浮生一巴掌拍到许一品想入非非的脑袋上道:“跟你说正事呢,别乱想。” “额…少爷,这个太多了,咱们并州府有钱人家的老爷娶了新欢忘了旧爱,这家家都是如此呀。这怎么回您呢?” “娶的时候最轰动的有没有?近几年,最好是娶的时候就有争风吃醋那种的。”许浮生耐着性子继续引导。 “哎,少爷,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个。 以前落红院的头牌就被咱们王老太爷的公子给赎身了,当时可是轰动了全城。 白家的二公子也为其赎身,两人那叫一个争风吃醋。 最后还是王家更胜一筹,被王公子娶了回去。 因为要娶那个叫阿樱的女人,王老太爷差点没被气死。 刚开始,据说王公子每天都不出门,两个人白天黑夜的黏在一起。 后来听说王老太爷又给儿子娶了一房小妾,这才好了很多。不过这几年很少听说阿樱了。” 想着王家那个胖少爷,许浮生也笑了起来,看来总要跟这货发生点关系。 许浮生若有所思,转而看着许一品笑眯眯道:“一品,少爷平日里对你怎么样?” “少爷待我自是极好的,只是少爷你这大手大脚的性子要改一改了。” “咱不说这个,少爷想让你去办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少爷这个忙。” “少爷,你突然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就是了。”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去找一趟这个阿樱,你就说我有办法让王公子再恢复对她的宠爱,但务必要让她来一趟咱们店里跟我详谈。” “啊…少爷,你怎么还管这种闲事,你不会是动了别的心思吧?”许一品一脸狐疑。 “不会,少爷我有分寸,都是为了咱们的旗袍卖的好。” “这跟卖咱们的衣服有什么关系。”许一品一脸天真的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你抓紧去办。” “可是…少爷,我一个光棍怎么能见到人家的妾室呢。” “哎呀,你可以通过他家的下人找呀,好好想想,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好吧,少爷,那我想想办法。” “一定把话带到啊!” 第029章 火爆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一品通过王老太爷身边的一个下人找到了伺候阿樱的一位婢女,塞了5两钱外加一通以后女主人过上好生活,以后婢女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的一番话。 婢女便兴高采烈的去跟女主人讲了,阿樱这几年近况也不是太好,自家婢女也不是外人,听她这么一说,便答应见见这位许公子。 就这样,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彼此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有了交集。 见面的地点是许浮生的京东衣品。 阿樱确实绝色,虽然年龄偏大了点,但身材看上去丰腴柔滑,鹅蛋脸,柳叶眉,长相极为动人。确不辱没并州府曾当红头牌的名号。 许浮生仔细打量过女人的身材后,心下便越发有了信心。 带着阿樱介绍了一遍店里的旗袍以后,阿樱眼里的艳羡就开始遮都遮不住。 许浮生权当没看到,只是将阿樱请到二楼就坐,产生了如下谈话。 “阿樱姑娘,我有办法让你重新获得王公子的宠爱,你想不想试试?” 阿樱看着色眯眯的许浮生,身体不自觉的一挺,略带撒娇的警惕道:“奴家当然想,可不知许公子能有什么办法。” 许浮生也不是什么道德君子,欣赏着女人优美的曲线,悠然说道:“只要你肯听我的,保你如愿以偿。” “许公子真是急煞奴家,有什么话您说就是,难不成还要奴家求你才肯说吗。” 许浮生啧啧称奇,这女人媚态流露,一般男人还真是忍不住。 但他早已是花丛里打过好几滚的人,自不会在意这点小阵仗,慢悠悠道: “我们京东衣品免费为你定制三件旗袍,外加一双鞋子。 你呢,等到王公子去的时候穿上它就行,我保证王公子一定能回心转意。” 阿樱撇了撇嘴,一脸不信道:“许公子你的衣服是漂亮,但能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况且王公子早连奴家的门从哪开都忘记了。” 许浮生神秘一笑道:“你听我安排就行,王公子一定会登你的门的。 但是你一定记住,等衣服做好了,你每隔2天换一件,顺带等王公子恢复了宠爱,你要替我们私下里宣传一二才好。” 阿樱多少有点不信,但想到能免费拿到3件这漂亮衣服,也不错,姑且试试又不会损失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为阿樱丈量身材,做衣服。 许浮生的想法很好,但有个问题却把他难住了。 他是了解男人心理的,穿衣诱惑远比赤果诱惑来的更刺激。 本想高开叉旗袍配尖锐高跟,一定能诱惑倒那没见过世面的王公子。 但在高跟鞋的制作上却出了问题,这个时代还没有高跟鞋这种样式,自然没有做的厂家。 他虽然前世见过,但要他动手那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找来梦幻大师商量一番后,雕刻倒是能雕刻出许浮生所描述的鞋款样式,但却没人会制作。 在一旁的许一品灵机一动道:“能不能拿男士的皮靴样式,按照这个雕刻的模型制作一个。” 许浮生想了想,也是个办法。圣元王朝男人跟士兵都有穿高皮靴的习惯,略微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 梦幻大师问道:“那你要的细高跟用什么去做?” 许浮生只是有前世的概念,哪知道具体怎么做,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道:“用铁,底下用木头做个根垫。 实在不行不做细跟,做个方块状的坡跟也行,用木头雕刻出来,包一层皮质,二者粘上去。” “那怎么穿呢?穿起来应该不会太舒服吧。”梦幻大师忍不住担心的。 许浮生顿了顿道:“先不用管它穿着怎么样,只要搭配起来好看就行,反正阿樱也只是在家里穿。 怎么舒服的问题大师您找个鞋匠仔细研究一番,看该如何最大程度的达到又好看又舒服的境界,这样咱就又可以赚他娘一笔。”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许浮生正忙着配合许青山搬往晋阳城,许一品来报告事情进展。 听到所有工作就绪,许浮生自然欣喜若狂,低声吩咐了许一品一番,随即赶往京东衣品。 看到成品,许浮生就知道成功了一半,这三件旗袍一件为白色梅花图案,淡雅天成; 一件为紫色牡丹,神秘高贵;另一件则是淡蓝孔雀图案,诱惑不失青春; 配合阿樱的身形曲线,可以想象到的迷人。 只是鞋子依旧有点差强人意,只是用女士布鞋的样式用皮质做了出来,加了5厘米的细跟。 许浮生有点摸不准穿上什么样子,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勉强来用。 得到通知的阿樱早在京东衣品等候,许浮生让梦幻大师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道: “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让姑娘帮忙穿上看看,不知是否可以。” 阿樱早被那三件旗袍吸引了目光,都没有听清许浮生在说什么。只是满眼欣喜的掩嘴叫道:“这都是给我的吗?” 许浮生忍不住摇摇头,就这么换衣服怕是肯定不行,也不再勉强。 点头道:“是,但你要切记,鞋子不宜多走路,在家穿好等着王公子过去就行。” 阿樱哪还有心情听许浮生的叮嘱,一颗心满满都是自己穿上这个衣服的模样,媚态横生。 许浮生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是白搭,他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于是叮嘱了阿樱一番注意事项后便让她回去准备。 夜幕降临,王公子气冲冲的走进了阿樱的闺房,闺房之中二人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但接下来王公子却是连续几天都呆在了阿樱那边,据说房间内的床嘎吱作响就没有停过。 这种事情,在那些不得宠的女人间传的最是迅速。 再加上有心人的从中推波助澜,有好事者说阿樱不仅复宠,都有可能肚子里坏了王公子的孩子。 这就好比在秋后干燥的森林中投下了一个火把,流言的烈火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少人都希望能向当事人请教,当事人自然是喜不自胜,炫耀般讲了自己是如何复宠的,这中间自然少不了京东衣品旗袍的功劳。 阿樱的口气略微得意,今天她特地穿着一身王公子最喜欢的那身紫色旗袍,脚下踩着高跟鞋,细腰如杨柳般摆动。 得意的说道:“那天王公子怒气冲冲的来找我,看到我穿着这身衣服,竟然目瞪口呆,之后你们就都知道了。” 女人们也在上下打量着阿樱的穿着,以往都知道有一家店卖这种衣服,但谁也不好去买来试穿。 如今竟然真的有人穿了,看上去竟是如此漂亮迷人,难怪王公子能回心转意。 于是乎便暗中下了决定,反正也不会穿给外人看,自己在家里穿总没问题,这样的话自己说不定也可以复宠。 而那些正得宠的则暗自想着,自己要如何保持目前的地位,不能让那些小狐狸精比下去,自然也要下点功夫。 于是乎,京东衣品的访客骤然多了起来,人潮来往,川流不息。 各色马车将“京东衣品”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为争一个位子,车夫们往往还要口角一番。 订单自然也如雪片般飞来。 看着这一幕的许浮生颇感欣慰,自己这一个代言人找的总算合适。 许一品也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佩服道:“少爷,您真厉害。” “那当然,你不看谁出马…”许浮生洋洋自得的回道。 “可是,少爷你怎么就敢让人去传王公子被白公子带了绿帽子的闲话呢,万一王公子把阿樱休了你的办法不就落空了?”许一品疑惑问道。 许浮生神秘一笑,低声道:“阿樱只要没有真的勾搭白公子就不会有问题的,我路给她铺好了,就看她手腕如何,如今看来这阿樱孺子可教。” 许一品似懂非懂,许浮生也不解释,一脸只有经历过花丛的男人才知道的神秘笑容。 至此,许浮生发财大计的第一步有了良好开端。 第030章 要人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接下来的日子,许浮生全身心投入了举家搬往晋阳城的忙碌中。 京东衣品有许一品和梦幻大师招呼着,虽忙的不可开交,但总算好消息不断,忙也乐在其中。 林坏姐弟二人则是领了许浮生的任务前往晋阳城去运送货物和打点所需场面。 林坏带着几十号兄弟押着十几辆拉着铁矿石的特制马车在前边赶路,林徽羽坐在一辆马车中看书,书名为《冲虚经》,是市面上流传的道家书籍。 林坏押运的消息早通过手下人的口传了出去,从并州府到晋阳城这条道上的一些绿林好汉多少也跟林坏有过交集,再加上运输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也并不值钱,自然乐得卖个人情。 一路相安无事的走了下来。车队临近晋阳城时,却出了一件让人意料不到的麻烦。 城门守备处的两名军官查验货物之后,以涉嫌载运兵工物资的名义断然下了全部扣押的命令。 林坏上前交涉,出具了并州府关凭路引,晋阳城接收处的地址,但城门守卫却看都不看。 冷声道:“此次货物和负责载运的人一律扣押,罚银3000两。” 林坏皱了皱眉,虽心下腹诽,但谨记着许浮生交代的话,也不便争吵。 私下将两名守卫引到一边,掏出一个钱袋,谄笑道: “两位大哥,我们是奉了上边的命令载运。两位大哥高抬贵手,日后小人自有补报。” 两名城门守卫却看都不看,直接推开道:“我不管你奉了谁的令,你们已经涉嫌倒卖兵工物资,如果不想让我们动粗。 你们就识相点跟我们走,否则,哼!” 林坏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忍不住便要发作,一身男装的林徽羽从马车中走了下来,一只手摁住林坏。 神色从容道:“两位大哥,我们日后在这条道上载运的会更多,这次货物你们暂且扣下。 容我们回禀了我家大人再来跟您报道,您看这样是否可以?” 说话间将林坏的钱袋递了上去,两位守卫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收下钱袋道: “我们只是奉上命办事,既然这位公子如此说,那我们便容你们去回禀复命,但货物肯定是要扣押的。” 林坏正要争辩,林徽羽却摆了摆手道:“那谢过二位大人。” 说罢拉着林坏转身便走,林坏忍不住道:“姐,我们这样被扣了怎么跟货主交代,许公子那边怎么交代。” 林徽羽淡淡一笑,顿了顿道:“你还看不出这是有人故意刁难我们嘛,再磨下去都不会有结果。 许公子怎么教你的,跟人打交道,事缓则圆,找两个兄弟去打听一下负责城门守卫的领头是谁,我们再做计较。” 林坏也冷静了下来,沉声道:“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跟许公子说一声。” 林徽羽摆手道:“不用,以后这条路我们走的只会更多,不摆平这帮官兵大爷,以后少不了麻烦。 况且,这是有人故意刁难,我们必须先弄清楚原因,到底是针对我们来的还是针对许公子来的。 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先自己处理。只要有官方凭证路引,应该问题不大。” 林坏知道自己姐姐的本事,点头道:“那我这就安排人去探听消息。” 一行人空手进入晋阳城,找了一间院子将众人安顿下来,林坏便带人出去打听消息,林徽羽则去街上寻找房屋中介。 傍晚时分,林坏带着两个兄弟回到院子里。不多时,林徽羽也赶了回来。 林坏沉声叙述着打听来的消息,城门守卫处的领头叫谢龙,晋阳城八个城门,他分管从并州府这边来的这一道。 手底下有10几个大头兵。听说为人极黑,过路的商旅没有不被他抽成的。 “消息可靠吗?”林徽羽平静问道。 “这是从一个以前的道上小兄弟那儿得来的消息,以前有过接触,应该可靠。”林坏斟酌回答道。 林徽羽眉头微蹙,若有所思道:“若只是要钱,都好说,怕的是背后有人捣乱。 我们这次来了单九爷的地盘,第一趟载运,万事不得不存个小心。 能不能让人打听到这个谢龙的行踪,我们登门拜访一次,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我们给就是了。” 林坏早有准备的说道:“已经打听到了,听说这个谢龙喜欢去怡红院,每天晚上都会去那里找一个叫芙蓉的女人,晋阳城不入流的混混都知道。” “既然这样,林坏你带两个兄弟去一趟怡红院,不要怕花钱,只要能让他松口给出我们的货物便可以。 但有一样,切记不要冲动。”林徽羽安排道,她是女人,不大好去怡红院那种地方。 林坏带着人去了,林徽羽则坐在房间内等消息,虽然她向来算无遗策,但第一次来到晋阳城和官方打交道,再加上对林坏的担心,心下难免焦急。 这一等,便是几个时辰,就在林徽羽忍不住想前去探个究竟的时候。 一个兄弟踉踉跄跄的进门,声音急促道:“羽姐,出事了,坏哥被谢龙的人带走了。” 听到这,林徽羽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深吸一口气的她压下烦恼。 迅速恢复冷静,平静从容的声音,冷清道:“小谷,怎么回事,你坐下来,慢慢说。” 也许是林徽羽的从容镇定感染了小谷,他也逐渐平复,开始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坏带着两个兄弟去了怡红院,刚好谢龙也带了几个手下的官兵,林坏便开口相邀,再三邀请下谢龙才答应一起吃饭。 可吃饭的时候却是几个人对林坏和两个兄弟爱搭不理,只顾自己吃喝,一旦说到关于货物问题,谢龙就一口咬定是上边交代的,打着官腔。 那时候坏哥就有点怒了,但一直克制着,等到一群人吃完饭,自然给几个人安排怡红院的姑娘,坏哥单独将谢龙找了去,塞了银子。 坏哥一直等到他们都消遣完毕,去找谢龙问明天能不能提走货物,谢龙却含糊含糊说了句:再说吧。 这下坏哥恼了,该吃的吃了该拿的拿了,还不给办事。 他便拿刀出来架上了谢龙,这下炸锅了,城门官兵都不答应了,当即喊了几十号人过来。 当时怡红院的主事人出来说了句话,坏哥便放开了谢龙,一众官兵便将坏哥带走。 谢龙临走时让我来通知咱们这边管事的,并且放了狠话:以后我们的货物见一次扣押一次。 林徽羽听小谷说完这些话,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但依旧从容问道: “怡红院的主事人为什么能管的了这个事情,既然管了,为什么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小谷答道:“怡红院背后的东家据说是晋阳城知州大人,当时怡红院的管事不让人闹事。 但打了官差,谁也保不了,他承诺不会让这些官兵伤害坏哥,只是让我们来搬救兵。” 林徽羽点点头道:“那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我明早去见见这个谢龙。” “可是今晚坏哥会不会…”小谷着急说道。 林徽羽缓缓起身,气势升腾,一字一句道:“如果林坏少一根头发,谁做的保我找谁,谁动的人我杀谁。” 第二天一早,林徽羽便换上了一身青色衣裙的女装,带着小谷赶到了怡红院。 林徽羽看着怡红院的管事人,云淡风轻道: “武管事,人是你让带走的,我也不要你给我把人带回来,你带我去见见这位谢队长,这应该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武管事年龄在三十许间,身着一身短衫,留两撇胡子,双眼极为有神,一直以来被东家倚为左膀右臂,在晋阳城十几年,见过的世面可谓不少。 可看到一身女装的林徽羽时,他觉得自己还是见过的人太少。 眼前的女人虽然不漂亮,但气度从容,仔细观察,仿佛能从这个柔弱女人眼中看到格外的强硬。 他倒是不怕,但也不愿招惹这么一个让他有点摸不准的女人,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这就带您过去。” 林徽羽一边起身,一边对着小谷不容置疑的说道:“你留在这里等消息。” 武管事眼皮一跳,但也不多说什么,带着林徽羽前往城门处的阁楼里。 城门的阁楼是专门用来为守卫城门的官军休息用的,阁楼里好几间房。 武管事明显对这里很熟,所有人看到武管事带着一个女人进来,都是笑脸以对。 带着林徽羽来到谢龙的房间,敲了敲门,可却没人应声。 林徽羽平静看着武管事,无奈之下的武管事直接推门,略微用力,房门打开。 谢龙正在穿衣服,已经穿到军靴,看着进来的二人,语气不善道:“武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城门重地你也敢带人擅闯?” 武管事自然知道谢龙不满意昨天自己的作保,但他有他的底气,自然不惧,只是淡淡答道:“今天要见你的不是我,是这位姑娘。” 说完拉开身子,指着自己旁边的林徽羽介绍道:“这位是来找谢队长要人的。” 第031章 就范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林徽羽接着武管事的话缓缓开口:“谢队长是吧,林坏是我弟弟,您扣的货物和人都是我的。” 谢龙已经穿好军靴,满脸发红的起身,脸色越发难看,但也不知道林徽羽到底何方神圣,有点摸不准。 略带倨傲道:“要人?哈哈,阁下是哪位?凭什么来要人,难道阁下不知道王朝律法规定? 无故殴打军官,贩卖兵工物资,只要我上报,无论哪一条都够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林徽羽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谢龙,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盯着。 气氛有点微妙,武管事轻咳一声道:“人我已经带到,你们二位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林徽羽微微一笑,嘴角扯起一抹极为动人的弧度,她柔声开口道: “武管事,您不急着走,我今天来是给谢队长道歉的,您做个见证。” 说完也不管武管事,径直从袖中掏出一应并州府的官方路引文凭放到桌上,路引凭证上一张3000两银票的书帖,缓缓推到谢龙眼前。 谢龙也不说话,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只听林徽羽缓缓开口道:“谢队长,昨天的事是我弟弟不对,我来给您替他道歉。 官方路引凭证,还有我的诚意,都在这里,您看这件事是否有的通融。” 谢龙看都不看,冷哼一声道:“我用不着道歉,这些话你留着去跟官府衙门说吧。” 林徽羽依旧淡定,点头道:“好,看来谢队长是觉得我诚意不够。” 一边说话,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从她袖中掏出。 武管事和谢龙脸色都变了变,但想到自己身为男人,怎么能怕一个弱女子,身体便越发挺的笔直。 “噗嗤”一声,林徽羽拿着匕首扎到自己左肩膀处,一丝鲜血顺着匕首流出,林徽羽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平静淡然。 武管事和谢龙真是被惊呆了,就算这个女人拿匕首捅了谢龙,武管事都不一定会吃惊,但哪能想到她会对自己这么狠。 林徽羽只是平静望着谢龙,没有一句废话,她仿若没事人一般,将匕首缓缓抽出。 “噗嗤”再次一声,林徽羽拿着匕首扎到右肩膀处。 左肩膀鲜血随着匕首的抽出,瞬间喷涌,右肩膀的血迹渗出,画面格外诡异震撼。 但林徽羽的脸色却仿佛从未变过,除了惨白以外,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刀锋没入的不是自己身体。 武管事和谢龙看着这一幕打起了寒颤,今天站在这里的要是一个男人,他们也许会佩服。 但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却如此刚猛,他们就不只是佩服,而是心底的寒意止不住的往外渗。 林徽羽看着谢龙,手再次落到匕首上,武管事知道自己碰上了狠人。 挺身而出道:“谢队长,我看此事就此作罢,林姑娘你也不要这样,我带你去治伤。” 林徽羽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淡然说道:“谢队长不点头,我今天就扎到让谢队长点头为止,谢队长总会体会到我的诚意的。” “好了,好了,你们的货物现在就安排人提走,林坏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 谢龙忙不迭摆手说道,他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狠人。 林徽羽却没有动身的意思,继续云淡风轻道:“谢队长,该罚的罚了,该给的也给了,您该出的气也出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吧。” 谢龙知道今天碰上了硬茬,也不敢再作,有点犹豫的说道: “林姑娘,实不相瞒,不是我要难为你们,是最近上面压下了任务要注意从并州府这边过来的铁矿运输,让我们关照。” 林徽羽的整个衣裙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头也不抬的问道:“是谁?” 谢龙此刻只想早点打发走这位猛人,毫不犹豫的答道:“我们也是上头交代下来的,但听说是单九爷跟上边打的招呼。” 林徽羽点了点头道:“那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就感谢谢队长的照顾了。” 说完转身便走,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武管事跟谢龙对视一眼,颇有点心有余悸道:“赶快去把人放了,是什么人能让这么个女煞星效力。” 林徽羽走下阁楼的时候,林坏就已经在城门处等着,看着一身鲜血的林徽羽。 林坏登时大怒,双目呲裂道:“是谁干的,我这就去找他。” 林徽羽此刻才露出一丝虚弱,摆了摆手虚弱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失血,让兄弟们拿了货物赶紧送去,现在不要节外生枝。” 武管事也劝道:“此刻找个郎中赶紧给林姑娘看伤要紧,其他事情等给林姑娘看好伤再说。” 几个人用马车载着林徽羽去看伤,小谷带人去提货物并交验。 武管事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禁感慨道:“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驾驭如此烈性的女子。” 等到林坏带着林徽羽找到一家医铺,吓了一跳的医生急忙安排林徽羽坐下,开始包扎。 一番忙碌,包扎完毕,医生才松了口气道:“太危险了,幸亏扎到的地方都没伤及要害和血管,否则恐怕早失血而亡。” 林坏听着医生的话也松了口气,自然问道:“姐,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是不是那个姓谢的,老子这就去宰了他。” 林徽羽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扎的,不碍事,我知道往哪扎不会伤到要害。” 从小就在街头厮混打架的她是真的知道人体的每一个部位,哪个地方伤害大,哪个地方伤害小,为了保护自己和弟弟,这些早印入她骨子里。 “啊…”林坏刚要开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双眼泛红道:“姐,是我冲动害了你,我错了。” 林徽羽露出一个外人从未见过的溺爱笑容,柔声道: “没事,不怪你,姐知道是那谢龙太过分了点。但以后他应该不会了,这件事也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 派人去通知许公子一声,我们的铁矿生意已经有人盯上了,是单九爷。” 林坏咬了咬牙,心下记下了谢龙这笔账,随即说道:“上次得罪了单九,这次怕是冲我们来的。” 林徽羽摇了摇头道:“不是,他们不知道是我们运送货物,既然吩咐下来,应该盯的是这门生意,让兄弟们在晋阳城都小心一点。” “我知道,姐,你不用担心这些了,你最近好好养伤就是,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林坏柔声道,顿了顿又道:“姐,那要是谢龙一直不肯放我,你今天岂不是…” 林徽羽再次一脸宠溺的说道:“傻弟弟,姐姐能那么傻么。他今天要一直不点头,我下一次匕首就是捅在他身上的。” 林坏一脸自责的低下头,再不说话。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惹出祸事,都是姐姐一力担当。 林徽羽自然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思,柔声安慰道: “我们姐弟从小相依为命,没有彼此,弟弟有事,姐姐怎么可能看着你出事不管呢。以后做事前只要多想想还有姐姐就够了。” 林坏郑重点头道:“姐,我以后一定不再这么冲动误事了。” 林徽羽却板起脸,沉声道: “林坏,你记住,这一次你没有做错,任何时候思虑周全没错,但该忍的时候忍,该出手时一定不要给对方留有余地。” 林坏一看看姐姐动怒,自然点头道:“姐,我知道了,你快躺下休息,等今天换一次药,晚上我再过来接你。” 林徽羽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让她在晋阳城某些权贵的耳朵中留下了黑蔷薇这么一个称号。 许浮生得知这个事情时,已经在半月后,他还是偶然从林坏手底下的几个兄弟口中讨论得知的。 经不住他的再三逼问,那些人才将事情的大概经过描述给了许浮生听。 听到是林徽羽拼着受伤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时,许浮生当时什么话都没说,但许家举家迁往晋阳城的进度却是快了很多。 这次迁往晋阳城的人中,许浮生只挑了许一品和梦幻大师带的几位裁缝,其他原来许家的掌柜和帮手,还有其余裁缝都没带走,留在了并州府主持京东衣品的工作。 许家挑选的良辰吉日比原计划搬往晋阳城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从并州府出发,引来的动静自然也不小。 赵府尹首先前来相送,紧跟着就是闻风而来的大小官员,家族,反正都在传许家傍上了国公府。 再加上白家也是在今天搬往晋阳城,大小路径都被拥挤的水泄不通。 许浮生一看这阵势就已经头大,照如此方式赶路,最快也得5,6天。 他自然受不了这么慢的效率,于是以打前站的名义带着梦幻大师和许一品先行一步。 三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许一品好奇的问道:“公子,我们这么着急赶路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吗?” 许浮生双眼微微眯起,想起前几天关于底下人说的关于林徽羽的事情,点头道:“是的,很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双眼微眯的时候内心一定波涛汹涌。 远处,夜幕缓缓降临,笼罩了晋阳城。 第032章 护短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了解许浮生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很矛盾的人,该低头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就会低头,而该狠辣的时候又极为狠辣。 前世被商界称为蓝狼,便是因为他极为矛盾的性格和对敌手法. 有的时候睚眦必报,有的时候却宽容的让人以为他是个人畜无害的人物。 这样一个没人能摸透性格的选手,但却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特征。 那就是护短,极为护短,且基本有仇不过夜,除非实在得罪不起的除外。 记得前世有一位很有背景的公子哥仗势欺人,打了许浮生下属公司的一个保安。 许浮生却根本不管对方背景,不惜得罪那位公子哥背后的势力。 动用所有关系让那位公子哥不仅给那位保安赔礼道歉,甚至还让那位公子进去呆了两周。 当然,他也为此损失了几个亿的项目。但每当有人提此事问他是否后悔的时候,他却只有一个答案:“千金难买爷乐意。” 许浮生进入晋阳城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带着梦幻大师和许一品找到林坏他们落脚的地方,已经三更时辰。 林坏此时还未休息,最近这几天事情给他带来了很大冲击。 一直在琢磨事情的当口听到敲门声,便起身前去开门。 开门一看,是许浮生,惊讶的他都忘了招呼几人进门休息。按理说,许浮生最快也得5天后才会到晋阳城的。 许浮生才不搭理他的惊讶,自顾自带着梦幻和许一品走入院子,发号施令道: “给他们两找个地方休息,林坏,你准备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林坏一边叫了几个兄弟起来安排梦幻大师和许一品,一边问道: “公子,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要不要带几个兄弟?”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不用,就你跟我去就行,我们边走边说。” 林坏一头雾水,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随便换了身短打夜行服便跟着许浮生出门去了。 二人走在晋阳城的街道上,许浮生边走边问道:“你姐伤好点了没,那个城门军官家住哪里?” 林坏还有点未反应过来,疑惑道:“啊?哪个城门军官。” 许浮生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刚问出口,林坏便反应过来许浮生问的是什么事情了。 有点不信但又觉得许浮生不像是在开玩笑,犹豫道:“公子,您这么晚是要去找那个军官报仇么?” “怎么?有问题?”许浮生自然反问道。 看许浮生的表情,林坏就知道许浮生不是在开玩笑。 心下有点感动,但又有点犹豫道:“公子,我姐的伤已经无大碍了。 况且那是朝廷军官,我们一旦得罪死了以后这条路便算是完了。” 许浮生转身,故意诧异的看着林坏道:“怎么,难道你不想为你姐报仇?” “我当然想呀,可是…” 许浮生粗暴的打断林坏的话,开口道:“既然想,哪来那么多可是。” “可是我们毕竟以后都要走这条路的呀。” 许浮生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但也不解释。 淡然说道:“路又不是他家开的,他不行可以换个行的人来。 这些都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考虑怎么报仇就对了。” 顿了顿,继续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这人有仇从来不过夜。” 他的语气加上他的表情,林坏的豪气和进来被压抑的怨气顿时爆发了出来。 兴奋道:“公子,那我们现在就去怡红院,谢龙那狗东西应该在怡红院落脚。只是…在怡红院怕不好动手。” “怎么?” “这怡红院的东家背后有靠山。” “哦……”许浮生拉长声音,接着云淡风轻道:“有靠山怎么了,难道你是觉得我没有靠山?” 他极其诧异,又感觉欠揍的表情,让林坏竟无言以对,但内心的兴奋却又是不断的往外喷涌。 他的性格本就是那种豪爽性格,只是最近总觉得自己拿了许家的钱,要做生意走正途,便不想更多去节外生枝。 好多事情能忍便忍了,不愿意给许家带来什么麻烦。 哪知道碰上许浮生这么个主,真可谓是久旱逢甘霖,相交恨晚,豪气顿生道:“公子,我服了。我们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许浮生欣然点头道:“对,就该这样,做生意跟你混江湖没什么两样,该忍的时候要忍,但不该忍的时候一刻都不能等。 区区一个城门小吏,我们也要忍的话那你也就没必要跟我一起合作了。 回去告诉你姐,除非是当今陛下和那几个老不死的,剩下其他人都没有让我们忍的资格。” 说完顿了顿,大手一挥,豪气纵横道:“走,我们在晋阳城立足的第一步就拿怡红院和这个军官开刀了。” 接着像是自言自语,但依然那副欠揍的表情嘟囔道: 虽然这个谢龙有点官小,会让别人说我们欺负人,但谁让他正好赶上了呢。 这不还有个怡红院,加起来也勉强能做一做对手了,就从他们开始,高调点告诉一下晋阳城,老子来了。” 林坏这回算是彻底服了,做生意也好,混江湖也罢,跟着这样的人才够味。 二人一路边走边说,半个时辰之后便出现在了怡红院门外。 尽管深夜,怡红院依然烛火通明,纸醉金迷。不管哪个时代,这种地方永远都不会在晚上歇业。 二人进入怡红院,因为林坏的原因,招待的小厮留了个心眼,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许浮生虽然看上去年轻,且有点风尘仆仆,但长相俊雅,气度沉稳,有高大威猛的林坏在身后半步跟随,越发显得身份不凡。 出手便是十两银子的赏钱,这让原本有点警惕的小厮也喜笑颜开。 谄媚道:“二位爷,今天有点太晚了,好姑娘们都已经被人订了,二位爷要不明日再来?小人给您预留房间。” 许浮生双手背后,上下打量着怡红院素雅但却富贵逼人的布置。 漫不经心道:“我们不找姑娘,谢龙在哪个房间,带我们过去。” 小厮看了一眼林坏,前两天在怡红院发生的事情可是记忆犹新。 有点为难道:“这位公子,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谢大人已经休息了。不如您明日再来拜访,如何。” 许浮生耸耸肩,不置可否道:“林坏,带路,我今天还非得会会这位谢大人不行。” 林坏当即向前走去,小厮一看这阵势,悄悄招了一位侍女过来让通知武管事。 他自己则小心翼翼的阻拦着二位客人,拖延时间。 许浮生自然知道他的把戏,也不屑与他为难。 好整以暇的跟在林坏身后向二楼走去,等到小厮陪着二人走到谢龙所在的房间时。 正要开口提醒一下房间里的人,武管事带着两位连襟短打的汉子走了过来,冲着小厮摆了摆手。 虽然被打扰,但依旧保持礼貌的武管事向前一步朝许浮生拱手道: “这位公子,这么晚了打扰客人休息不是我们这的待客之道,不知您有什么事情可直接吩咐,或者明日您去城门处拜访谢大人也好。” 许浮生同样满脸笑容的打量着武管事,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那幅表情像发现什么宝贝似的。 武管事被许浮生的举动弄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经过林徽羽那一次事件之后。 他可再不敢对许浮生掉以轻心,天知道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奇葩人物。 况且眼前的许浮生,看起来年轻,但那身气度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自不便态度强硬。 良久,许浮生才懒洋洋的开口道:“武管事,对吧?听说您这里很有背景,背后有好些大人物在撑腰?” 武管事拱手客气道:“不敢,不敢,小店只是开门做生意罢了。” 嘴上虽然说着不敢,但表情却是承认了这地方有背景,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许浮生微微一笑,仿佛是在商量一般,轻轻柔柔道: “呵呵,如果换作我是你,不了解对方是什么背景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多余管这趟闲事。 可既然管了,那就一定要管出个样子,哪有管到半中间撒手的说法,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武管事心下一凛,知道这是林徽羽背后的人物站出来了。 虽有点后悔管了这趟闲事,可对他来说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 他也在私下打量着许浮生,在这怡红院呆了十几年,这晋阳郡所有的高官,大人物,公子哥自己不说都认识。 但至少也都有过了解,肯定没有眼前这一位。 可看他的气度神态,又确实不是一般人。 有点摸不准的武管事也不便等闲视之,收敛倨傲神态,道: “公子,怡红院只是个生意场所,向来不管闲事。之前这位林兄弟的事情也是影响到了店里生意,在下才迫不得已出面。 至于谢大人的事情,那位姑娘也已经出面解决,您看是不是就此揭过便算了。” 许浮生脸色瞬间转冷,双眼微眯道:“算了?呵呵,您说的真轻巧,敢情刀子不是扎到您身上的吧。 武管事,要是你现在自己扎自己三刀,那我便就此算了,你觉得意下如何?” 武管事虽心下恼怒,但因为闹不清对方身份,也不敢轻举妄动。可要让他自己扎自己三刀,只凭一个来历不确定的公子,那是万万不行的。 正僵持不下之际,房门打开,一脸酒气的谢龙衣衫不整,睡眼惺忪道:“是什么人在门外喧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第033章 嚣张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到底什么样的行为能够算作嚣张,武管事觉得无外乎也就那么几样。 要么靠背景耀武扬威,要么靠武力嚣张跋扈。 但这一次,武管事是真开了眼界,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进门总共没几句话,听上去也都彬彬有礼。 可在谢龙开门说话的那一刻,所有人就都惊呆了。 公子哥竟然一句话没说,一脚就将还是朝廷军官的谢龙踹进了屋内,撞倒了屋内的桌子,凳子,叮铃咣当作响。 踹完不算,竟像早遗忘了旁边还有武管事几人在,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看着倒在地上还发懵的谢龙施施然道:“你叫谢龙?” 武管事真是被气坏了,多少年了,他见识过不少狠人,也见识过不少嚣张的公子哥。 但还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年轻人,竟然浑没把怡红院和他武管事放在眼里。 他很生气,近几年,他从未像今天这么生气过,这个年轻人简直嚣张的太过分了点。 朝着身后两人一努嘴,便打算教训一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公子哥,得罪人便得罪人吧。 许浮生拉了张凳子好整以暇的坐下,眼帘轻轻上翻,瞥了脸色铁青的武管事一眼,淡然道: “武管事,还是那句话,我要是你,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妄动。 有些人,你,包括你背后的主子都不一定能得罪的起。” 说完竟是再不搭理武管事,俯下身看着刚被一脚踹的清醒过来的谢龙,一只手拍打着谢龙的胖脸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谢龙一脸狰狞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你记住了,你今天殴打的是朝廷军官,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行为后悔的。” 谢龙觉得自己最近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今天竟碰上了这么一个神经病,他发誓只要过了眼下这关,一定要让眼前的这小子生不如死。 许浮生不自觉的起身耸肩,一只手踩上谢龙的手掌,轻轻拧转。 根本不管谢龙杀猪般的惨叫,柔声道:“龙哥,难道你上官没教过你,不知道底细的人最好不要得罪么? 你得罪前也不打听打听货物是谁的,林徽羽是谁的人,你就敢扣,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嗯?” 武管事脸色阵青阵白,刚下了的决心又被许浮生一句话动摇了,确实如此,人家敢这么嚣张,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许浮生在怡红院如此折腾,这样下去以后怡红院的牌子就算毁了。 朝着身后二人使了个颜色,一直跟在武管事的身后二人身影晃了晃,林坏正要动手。 却听许浮生平静的说道:“林坏,谢龙交给你,你姐怎么伤的,要么让他自己扎回来,要么你替他双倍扎回来。其他人交给我。” 他早看出武管事身后二人的修为不弱,林坏应该对付不了,是以出声说道。 许浮生跟林坏缓缓互换了个位置,看着武管事道:“看来你很不明智,非想试试身手。” 说话间一个身影已经快速闪动,朝着林坏扑去,另一个人照着许浮生一记掌风袭来。 二人一出手,许浮生就知道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比许元昊更强,这晋阳城真不愧是一州之地的中心,区区一个怡红院,打手就有如此武道修为。 他变戏法般不知从哪拎出一根黑铁棍,横跨一步,错身拧腰,一只手持棍向着一个身影砸去,另一只手挥出道道残影拦向朝着他扑来的身影。 朝着林坏扑去的身影根本没料到许浮生的还有兵器,而那根铁棍砸来的气势竟影响了他体内真气的运转。 只好身形向上拔起,一只脚踩向铁棍,整个人却是凌空向着林坏扑去。 而朝着许浮生扑去的身影却是毫无花哨的跟单掌跟许浮生的手掌碰到了一起。 刚一接触,他便感觉不对,碰到对方的手掌真气仿佛像陷入了一堆棉花之中,毫无着力之地。 正犹豫间,一股真气瞬间从许浮生的手臂传来。 嘭,一声,真气激荡的爆响传来,身影倒退而回。 许浮生同样借着对方的掌力,极速后撤,无锋斜刺而起,刺向正在空中的另一道身影,一股天地元气顺着无锋剑尖射出。 来人哪想到许浮生能这么快返回,且有剑气射出,登时手忙脚乱,整个人在空中一记翻滚,堪堪避开从无锋剑尖处射来的剑气,退了回去。 三人交手也就是刹那之间的事情,其中的凶险远非一般人能看的出。 被许浮生逼退的二人对视一眼,脸上泛起凝重,他们根本没想到一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修为。 武管事的惊讶更是溢于言表,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能击退两个武境小圆满的高手,这两人可是东家花了大价钱找来的武道高手。 怡红院这种地方,来的三教九流都有,江湖上的狠人,武道中人,达官贵人,东家为了安全,通过知州的关系网罗了一批愿意为钱卖命的武道高手。 这两人即便不是这一批人中的顶尖高手,但也绝对是中上水平,哪想到一个照面竟被一个公子哥样的人物逼退。 再不敢存任何侥幸心理的他阻了阻正打算再次出手的二人,向前一步沉声道: “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谢龙您只要带出怡红院,即使您出手杀了他我们也不管。 可在这里出了点事情,我们东家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看了许浮生的身手之后,武管事这话便是服软了,默许许浮生将谢龙带走处置。 许浮生却理都不理他,扯了扯嘴角,双手拄着无锋堵在门口施施然道: “武管事,我记得当时我的人在城门处动刀子,你也在现场吧。 以你的背景,现场说句话,谢龙应该会卖你一个面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几人在门外对峙,房内却早已狼藉一片。 受伤的谢龙也不再硬撑,知道必须过了今天这关,才能谈的上报复,否则看着双眼已经泛红的林坏,他要不动手,真的可能交代在这里。 谢龙此刻是后悔跟愤恨交杂,早知道不惹这批煞星了。可堂堂王朝军官被对方这么逼着,内心的屈辱却又是让他满腔愤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没有那种魄力,拿着一把匕首比划了半天,都没扎第一刀进去,当然也是在等武管事他们冲进来。 武管事此时的心情和谢龙一样,也着实后悔没有早一步说话,只是事情已经发生。 只能缓缓说道:“我们也没想到林姑娘竟如此刚猛,我确实没反应过来,她便扎了自己一刀。 第二次没扎下去的时候我就说话了。 公子,事情已经发生,只要您今天不在怡红院动谢龙,我愿意给公子一个交代。” 说完竟是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静待许浮生开口。 许浮生平静盯着武管事,二人对视良久。 许浮生这才缓缓开口道:“林坏,扎完没,没扎完把人带走。” 这边话音刚落,房间内的谢龙自然听到了外边的谈话,也彻底死了心。 生死和自残相比,还是后者更值得选择。 拿着匕首在林徽羽同样的位置,又快又狠的扎了下去,第三刀扎在自己的大腿处。 林坏等着谢龙扎完,起身答道:“谢大人已经自己扎完了。” 许浮生看着武管事,摊了摊手双手道:“喏,这是谢龙自己扎的,不是我不给武管事你面子。” 武管事脸色阵青阵白,整个人身体开始挺直,气势升腾,身后的二人也开始同时真气运行。 许浮生脸上泛起了郑重。 没想到武管事竟然也是武道高手,而且境界应该比身后的两人还要高。 这晋阳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区区一个怡红院,便能有这般高人。 惹上这种人才是麻烦,武力倒是其次,主要是要脑子有脑子,要手腕有手腕,要背景有背景,还能屈能伸。 许浮生也不得不严阵以待,今天怕是一个不小心便可能阴沟里翻船了。 拄着无锋的双手缓缓放开,右跨步,太极起势摆开,天地元气开始缓缓聚集。 气氛一触即发。 看到许浮生的太极动作,武管事瞳孔一缩,不知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升腾的起势开始逐渐散去,整个人再次恢复到以往平淡无奇的模样。 朝着许浮生拱手道:“公子,今日之事怡红院记下了。夜路走多了,难免会碰到点麻烦,希望公子长命百岁。” 许浮生严肃的点头道:“托武管事的福,一定会的。我知道你老人家不服气,但接下来你就会知道我就是你惹不起的那种人的。” 说完,对着林坏道:“仇也报了,走吧。”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哦…对了,我们现在住在文庙街。 林坏,给谢大人把我们的地址留下,也好方便他来报复。” 今天晚上极其痛快淋漓的林坏深深点头,写下一份地址丢在地上,跟着许浮生扬长而去。 走出怡红院,林坏兴奋道:“公子,我林坏从不佩服别人,今天是真服了,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许浮生摆摆手,打趣道:“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不要跟我来你们江湖那套。” “那您还这么嚣张…” “哎,嚣张是一种习惯,慢慢就养成了,我也不想。 对了,你不会真的把我们现在住的地址留给谢龙了吧。” “啊,当然是真的呀。” “哎呀,我发现你真是缺心眼,我就那么一说。 你写个假地址糊弄一下不就完了嘛…我们都是生意人,这么实诚干什么。” “……” 第034章 购粮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北方冬日的早晨,寒冷而肃杀。 昨夜折腾了一夜的许浮生还在房中睡觉,就被一阵叮铃咣当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的林坏焦急道:“公子,现在院子外都是王朝士兵,还有晋阳府的官差,把我们整个院子都围起来了。” 还在半睡半醒间的许浮生浑不在意道:“让他们等着,大清早的都不让人睡个懒觉。” 话虽这么说,人还是起身开始穿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言自语道:“这群货来的还真够早的。” 等到许浮生穿好衣服拉开房门,林坏还在门外等着。 只是院子里却早站满了士兵,还有十几个官差,双方正在争执。 许浮生他们落脚的院子坐落在文庙街,是一个进出极为宽敞,但看上去极为破败的院子。 站满这么多肃杀干练的士兵和官差后,就越显冷清。 许浮生也不管他们的争执,招手对林坏低声耳语道:“昨天晚上安排你的事情做了没?” “我一大早就安排兄弟过去了。”林坏也低声回答道。 院中士兵和官差的争执在看到许浮生出来后也慢慢停了下来。 大清早被逼着来拿人的他们本就一肚子恼火,再加上双方各说各有理,难免就起了争执。 官差说他们是接到有人在怡红院闹事过来拿闹事人的,士兵们则是听说了北城门的谢龙被人扎伤,奉城门司督总过来拿人的。 历来当兵的看不起衙门当差的,再有许浮生扎伤的人又是王朝军官,自然义愤填膺的要先拿人回去。 官差们虽然势弱,但也得了上官吩咐,一口咬定这是扰乱秩序,归衙门所管,一定要将案犯押解回衙门。 因为这个双方便开始争执,最终应该是双方谈拢了条件,看到许浮生出来后便停了下来。 其中一位领头官差阴沉着脸,向前一步道:“哪个叫林坏,你们昨晚涉嫌扰乱城中治安,且持器行凶,现要捉拿你等回官府审问。” 院子里大早上这么吵闹,其他人自然也醒了过来,都纷纷走出院中,一听这话众人当即哗然,甚至有人返回房中操起了家伙。 这么一来,院子里便显得热闹起来,而几十名士兵此时却不再出声,仿佛等着要看几名官差的笑话。 领头的官差看着这一幕,原本阴沉的脸色越发如墨般黑了下来。 沉声道:“看来罪行还不止于此,你们现在又加了一条私下聚众,欲与官府对抗的罪行。” 许浮生正计算着时间,林坏却挺身上前,面对官差朗声道: “我就是林坏,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现在就跟你们回衙门,跟在场的兄弟们无关。” 林徽羽也被人扶了起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招了两名兄弟过来相问,大家也都是一头雾水。 却听官差依旧黑着脸道:“有关无关你说了不算,昨天晚上和你一起行凶的是哪位,请一便出来。” 早上起来还未来得及梳洗的许浮生一头长发披肩而下,衣服也并未整理妥当。 懒洋洋的上前道:“是我,能否容各位官爷稍后再来拿人,等我洗漱完自会陪各位走一趟。 或者你们双方再商量商量到底是先跟哪个部门回去交差?” 许浮生的表情再加上他挑衅的话语,顿时激怒了那几个正在看好戏的士兵。 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许浮生仗势欺人扎伤了谢龙,虽然谢龙平时为人刻薄,关系也不怎么样。 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阵营里的兄弟,自然极其愤怒许浮生此时的嚣张态度。 当即向许浮生走去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扎伤我们谢大人的公子咯。兄弟们,拿人!” 十几个身穿甲胄,脚蹬皮靴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朝着许浮生两侧散开,然后以许浮生为中心,围拢。 许浮生看着这一幕,也不得不说圣元王朝的士兵素质着实不弱,就是一些城门司的官兵都有如此气势,可想而知那些闻名天下的征战队伍又该是如何凌厉。 前世的他就对某一部分人群有着特殊敬意,自不愿无端得罪这批人,是以任由他们将自己围了起来。 在一旁的林坏却急了,昨晚已经被许浮生彻底折服的他认为,绑他可以,但弄走恩公却是不行,当下便要有所动作。 许浮生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 今天的这一切早都在他计划中,他也正打算借着这批人向晋阳城高调宣布一下自己的靠山,这样以后在太原郡做起事来才会顺手很多。 林徽羽在一旁听着官差和士兵的对话,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点哭笑不得,但心下也难免有些许感动。 复杂难明的看了许浮生一眼,索性双手抱胸,打算看看许浮生接下来怎么处理。 士兵们正要动手绑人之际,门外一阵骚动传来。 许浮生知道自己等的人到了。 果不其然,一如既往儒雅形象的李济安身后跟着两位一看便气度不凡的人走了进来。 看了看院中的情形李济安也怔了怔,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许浮生派人去通知他的时候可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他自己提前到了。 士兵们一看这阵势也愣了,李家二公子近来在军中走动也算频繁,他们虽没近距离接触过,但远远也看到过身影。 再加上身后跟着的两位大人其中一位他们可是认识的,晋阳县令刘文静,这晋阳府大小事情都是这位素有贤名的刘县令做主。 官差们纷纷上前给刘大人行礼,士兵们却是手足无措,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许浮生替他们上前解了尴尬,对着李济安拱手行礼道:“在下许浮生,见过李公子和二位大人。” 李济安是什么人,哪能容许浮生拜下去,满脸笑容的上前抢先一步扶住许浮生道: “在下并无官职在身,许公子无须多礼。”说完看似极其亲热的低声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许浮生自然不会真的认为这是李济安对自己倾心相待,但他也乐得这般。 大家都是江湖上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谁还不明白谁怎么回事。 李济安的这手,高明之处在于对外显示了他礼贤下士的名声,对内又显得跟自己极为亲热。 而许浮生自然巴不得他这样,在外人眼里这就是自己和李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李济安都对他极为客气。 都是人精里打过滚的人,配合这些许小事哪还有什么问题。 是以故作亲热,低声道:“因为运输矿石,有人从中作梗,我为了不惹人怀疑,便将城门军官一个叫谢龙的打了。” 一听许浮生这么说,李济安心下便有数了,缓缓起身,笑容满面道: “各位兄弟,许公子和在下是相交多年的朋友,各位容我一点时间和他说点私事,再让大家把人带走。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家难做,如果真有聚众滋事殴打军官一事,我李济安定会禀明官府,公正处置。”说完朝着身后的刘文静使了个眼色。 李二公子都如此说了,其他人哪还有说话的余地,抓也不是,走也不是,面面相觑。 刘文静当即招手让官差过来低声嘱咐几句,官差头领走过去和士兵头领低声嘀咕。 片刻之后,满院子的人便都散了去。 林坏手底下的兄弟们自然兴奋坏了,没想到自己东家竟然如此生猛,背后竟然是李家这样的靠山。 他们可不管什么神迹不神迹的,李家在北方那是顶到天的存在了。 林徽羽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若有所思的看了许浮生一眼,便转身回房去了。 许浮生一脸热情的迎着李济安和二位大人进入房中,让林坏招呼着招待客人。 只是院子是租来的,哪有什么下人伺候,只能是几个大老爷们端茶倒水。 所幸李济安不介意这些细节,只是身后的刘文静和刘文安有点皱眉。 他们没想到能得李二公子推崇的是这么一位年轻人,而且手底下这些人看着也像是一些地痞流氓。 许浮生是注意细节的人,自然不会怠慢,一边朝着林坏使眼色,一边拱手道: “在下初到晋阳城,还未找到落脚的地方,招待不周,请各位见谅。” 李济安也为许浮生解围道:“许公子昨天晚上才到晋阳城,没有落脚的地方也实属正常。 二位大人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另外,我已经在晋祠那边为许家找了一座宅子,稍后我让人带许公子过去。” 这样一来,刘文静二人便不好再多说什么,笑着拱手道: “上次从并州府回来便听李公子念叨许公子如何奇才,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俊彦。” 一阵客套寒暄,接下来便开始转入正题。 先是刘文静一脸真诚的关心问道:“不知刚才怎么回事,许公子怎么刚到晋阳城便同时惹上了这些当兵的和官差。” 许浮生看了李济安一眼,李济安微微点头,示意直说。 许浮生便知道这刘文静和李家的关系非同一般,这种时候不是自己人哪能听闻这种机密。 许浮生顿了顿,斟酌道:“其实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着以后这般运输少不了折腾,如果每次都被盘查,没有个合适的借口我怕被有心人盯上。 所以自作主张故意高调了点,想着换个自己人去把守城门。 另外,这样也直接等于宣告我星辰商号开业,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说什么,也是生意往来运输铁矿。” “可你这么高调,谁都知道你背后站的是李二公子,岂不是…?”刘文安皱眉说道。 许浮生心下骂娘,其实他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掩饰他的护短而已。 可又不能不答,缓缓起身道:“是这样,如果高调宣布了,即使有人查实,那也是因为商号所贩,明面上能说的过去。 可暗地里所用,一旦被人查出,那扣什么帽子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这些东西,瞒是瞒不过有心人的,只是大家都要隔着一层布来做。 如果一旦扯掉这张遮羞布,那我们面临的将会是民众的直接指责。 我想这应该不是我们目前想看到的。” 李济安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目前给民众的印象是要无辜一方。 给王朝的印象就是李家好色贪财,无能贪婪,怎么都可以,但万万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许浮生是真心佩服像李济安这样的这些世家公子哥,年纪轻轻,心思却是早千锤百炼,难怪能在外界留下如此声名。 这些许小事一旦揭过,大家也就都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那接下来许公子是怎么打算?” 一旦进入状态的许浮生那就再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的铺子我都已经提前派人来挑好了。 接下来我打算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同时开业,到时候还要李公子来捧场。 您在京东衣品的入股本金不如也在开业当天再重申一次,这样的话外界应该还会有其他解读。 另外星辰商号除了铁矿生意外,我打算尽可能的收购粮食,谁也不知以后情况会如何。 不如借此机会趁早派人收购,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星辰商号的分店要开到王朝每一个产量的富庶之地去,此事我打算一旦开业就着手操办。 其他商号也如此这般即可,至于其他生意我要好好了解了解之后再作道理。 只是其中买卖官爵这一项,却是一定要保密,只能私下里交易。” 李济安深深看了许浮生一眼,点头道:“那就这么办,这位刘文安是刘兄的堂弟,以前晋阳城的账房师爷,如今我调了出来为咱们的商号做账房。” 许浮生被李济安这一眼看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禁暗自后悔说购粮之事。 值此敏感之际,多一句嘴便多一项是非。 只是话已出口,便不好再多余解释,只是对着刘文安拱手道: “那日后账务这块便要麻烦刘大人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尽快熟悉,然后运作起来。” 刘文安同样拱手称是,之前对许浮生还有点看轻,但这一番谈话下来,便再也不敢小觑了。 一个能有如此敏锐目光和气魄的人,断不是可以拿年龄来衡量的。 而且他在李济安面前不卑不亢,思路清晰,怎么着也能算一号人物。 李济安一边思索着许浮生的话,一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缓缓开口道: “入股的本金就没有必要当天再重申一次了,这样会显得多余,现在此刻一动不如一静,本金我会提前安排人给你送来的。 另外购粮一事,一定要动作迅速,抓紧办起来。如果钱不够,我会想办法。” 许浮生自然点头称是,不着痕迹解释道:“粮食将会是乱世最为暴利的商品之一,我相信一定能赚到购买原料所需的利润。” 接下来又仔细商量了一番开业的事情和其他生意上的事情,李济安这才带着刘文静和刘文安二人离开。 第035章 计划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走出门外,李济安仿佛不经意般问道:“刘兄,你觉得许公子说的购粮一事如何?” 刘文静近来和李济安走的极近,知道这位公子的手腕。 斟酌片刻才道:“我看许公子对经商一事极为熟稔,想来他的看法必有独到之处。” 李济安一边走一边沉吟道:“但愿如此。” 刘文静顿了顿,继续道:“不管如何,许公子现在和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相信以公子您的风度驾驭一个一心商贾之人,他应该会感恩戴德的。” 李济安洒然一笑,道:“你说的也对,我诚心待他,他应该能感觉的到。 只是我第一次见他,便颇觉有趣,这一代年轻俊彦中,很少有我看不透的人。 咱们这位许公子可是胸有丘壑的人物,你有机会去并州府了解一下他的手段便知道了。 以他的才能,给他一州刺史的位置我觉得都是委屈了他。 只是此人却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热心于商贾,真是让我看不懂。” 刘文静笑着回应道:“一人有一人的爱好,说不定咱们这位许公子就是喜欢经商。” 等到三人在晋阳县衙门前分道扬镳,坐进马车的李济安却声音冰冷道: “找人去给我盯死这个许浮生,一旦有什么动向随时来报,如果发现他和王朝的人有接触,格杀勿论。 一个并州府的小家族子弟,一眼便能看出这天下大势,还知道要先备粮草,要说这乱世出英雄,那这英雄也太不值钱了点。” 此刻坐在房内的许浮生也正后悔不已,李济安看他的眼神明显是起了防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真是有点后悔自己的多嘴,原本想着乱世发横财,不偷不抢那无非也就是兵器,粮食这些东西。 可他却忘了,这是前世带给他的知识。 在这样一个时代,许家这么一个小家族,自己怎么能一口断定粮食是战争的必备物资,还想到了李济安前面购买粮食。” 只是话已出口,后悔却也无用,这一课让他有点警醒。 一个人一旦超前这个时代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李济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明哲保身之道莫过于庸庸碌碌,或者贪财好色,要给别人能抓住自己的弱点,别人才能放心用你,想到这的许浮生打定主意以后要收敛一点。 抛开这个不想,便要先去看看林徽羽的伤势,昨天晚上来的太晚,今天一大早又这么多事,他还没有机会去看林徽羽的伤势。 来到林徽羽屋外,发现林坏也在房间里,本来正坐着的姐弟二人立马起身。 许浮生摆了摆手,对着林徽羽道:“你身上有伤,坐着就行,我们之间无需这么客气。” 林徽羽也不矫情,点头再次坐了回去,问道:“许公子找林坏有事?” 许浮生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劳公子挂怀,已经没什么大碍,我们这些人,些许小伤不会影响太大的。 许公子有事安排,尽管吩咐就是了。”林徽羽浅浅淡淡柔声道。 许浮生怔了怔,被林徽羽这么一说,自己到不好意思再说那些好好养伤之类的客气话了。 想了想道:“也罢,正好有点事想跟你们说,今天便一起说了吧。林坏,你去把梦幻大师和许一品找过来。” 林坏领命而去,房间内就剩许浮生和林徽羽二人,气氛倒略微有点尴尬起来。 许浮生琢磨了半天,最终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生意其实是李家在背后撑着。” 林徽羽不禁被许浮生的表情逗的莞尔一笑,她还从未见过那个看上去处理所有事情都风轻云淡的许公子会有如此表情。 许浮生倒不是有什么歪心思,只是他对林徽羽观感比较复杂,以前一直觉得她应该是一位像孙二娘一样的狠角色。 哪知道接触之后才发现竟是一位有大智慧的温婉女人。 而这一次和谢龙争执之后,又发现远不止于此,有点像铁娘子。 这样一个女人,真是让人可敬之余又有点心疼,一个女人,要不是逼不得已能对自己这么狠? 林徽羽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依旧浅淡道: “其实不是那样子,江湖走马,风也好,雨也罢,只是不想惹太多麻烦而已,否则谢龙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许浮生饶有兴趣问道:“哦?你现在什么修为。” 林徽羽摇摇头道:“境界不大清楚,但手底下功夫应该不弱。” 二人正说话间,林坏带着许一品和梦幻大师走了进来,二人中止了探讨对方修为的话语。 许浮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算是咱们进入晋阳城以来的第一次碰头,在座的就是我们星辰商号的第一批班底了,我来说一说我接下来的计划。 一品以后负责京东衣品的事宜,梦幻大师负责技术环节;林坏负责星辰商号的所有事宜;账房方面的问题李公子会派一位人过来。” 许一品和林坏对视一眼,都欲言又止,许浮生却根本不管他们,继续道:“徽羽你这边需要负责招人和商号,京东衣品两边的协调工作。 接下来我打算把星辰商号的分号和京东衣品开到整个圣元王朝去。 星辰商号主要负责铁矿石原料运送,粮食买卖,收回来多余的粮食卖给太原及周边各郡; 京东衣品则依旧是我们的旗袍和鞋子。” “啊,公子,我们哪来那么多人和钱。”许一品忍不住惊出声道。 “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有李家的10万两银子应该足够前期铺垫了,人不够就招。 按照这个标准招人,每一个地方派三个人,一个负责星辰商号购粮,对林坏负责,需要能吃苦,头脑灵活的; 一个负责京东衣品的订单,不管是去跟别人合作还是自己接收,同样要能吃苦,头脑灵活的,对一品你负责; 另外一个则负责开支记录的整理,需要踏实可靠,识文断字的,对账房负责。 每三个月各地向直属负责人汇报一次情况,多弄点信鸽或者飞禽能传递消息的,用驿站也可以。 然后各地所有汇总的情况都汇总到徽羽这里,这样便可以根据各地情况适当调整人员。” 许浮生这是将前世华为的销售管理组织办法搬了过来,但由于这个时代的通信局限和环境使然,只能是先摸索,天知道结果会怎样。 梦幻大师听着频频点头,不得不承认许浮生在经商方面确实有着别人无可比拟的天赋。 林徽羽从未听过这种办法,感觉很新奇,但总觉得哪里又有不对,出声问道:“那这些人万一派出去不受控制或者私下串通怎么办?” “创业之初,难免会出现各种问题,但只要按照这种模式,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三个人各自负责的事情不一样,汇报的对象也不一样,所以很难所有口径都统一一致。 当然,也会有例外,等哪个地方出问题,我们再换哪个地方。 至于不受控制,不用担心,所有银俸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给到他们家里,一部分留待总部,年底统一发放,个人的银俸从当地商号扣除即可。 这就需要招人的时候一定要详细将每个人的情况记录,徽羽这边的任务其实是最重的。” 林徽羽点了点头,还在消化许浮生的理念,这个办法听起来确实有效且简单,可还有一个问题去能找到这么多愿意背景离乡的人。 许浮生想了想道:“最好找那种愿意出去闯的,是在不行就带家眷过去也可以,我们管吃住。” “这样一来,人员成本会不会太高。”林徽羽继续问道。 许浮生摇摇头道:“不会,只要他们能踏实干活,这点银子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月薪这一概念,而且用工极为便宜,对于做惯大生意的许浮生来说这点自然不是问题。 唯一的缺陷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愿意经商,且不愿背井离乡。 但重赏之下,总会有那些趋之若鹜的人的。 许一品嗫嚅着道:“公子,我怕我做不来掌柜。” 林坏也紧跟着点头道:“我还是给公子你打下手吧,掌柜这个事情我怕我也做不来。” 许浮生大手一挥决断道:“我说你们能做的了便能做的了,不要再废话。林坏,你这边近期关注一下吕梁山那边的铁矿。 另外手底下人员的衣服赶紧该办的都办了,我们要在开业之后给别人一个不一样的形象。” “是,公子。对了,公子,我听说单九爷那边最近也在盯着吕梁山的铁矿生意。”林坏皱眉说道。 “我知道,生意不是一个人能做的完的,他要识相点,大家和气生财; 他要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许浮生悠然道,这一刻谁要挡他发财,他能活劈了那人。 “对了,徽羽,你这边要物色一个清客,最好是熟悉王朝所有官制,律法,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能跟晋阳城的这些达官显贵们都搭上话的这么一位人物。 以后我们做生意免不了有用到的地方。价钱不要怕高,但一定要可靠,能干。” 林坏有点不解的说道:“我们都有李公子在背后撑腰了,还要这种人做什么。” 许浮生笑了笑,道:“做生意跟混江湖有时一样,有时又不太一样,能面面俱到的地方一定要面面俱到。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有这么个人我们做什么都会方便一些。 咱们是正经生意人,能不打打杀杀解决问题那是最好的。” “明白了,那公子您还那么嚣张。” “……” 第036章 叮嘱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由于李济安和许浮生的关系被许浮生以及某些当时在场的人刻意传播,以讹传讹。 再加上许浮生扎伤谢龙一事,最终的结果是谢龙被调走,据说去了国公府当侍卫,而许浮生毛事没有。 这让许浮生这个名字和星辰商号立刻在晋阳城的某些圈子里挂上了号,有国公府做后台,那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起的。 这样一来,明里暗里各种背地里的关系都收到了东家们的告诫,在晋阳城最好不要招惹这样一位年轻人。 有了这一层关系,许浮生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事情顺利的一塌糊涂。 众人各司其责,负责装修店铺的装修店铺,招人的招人,各项事情有条不紊推进着。 有梦幻大师的品味,店铺装修风格自也不用怀疑。 而林徽羽处理各种事情的能力也着实让人目瞪口呆,任何事情在她那里就没有一件不是处理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账房业已到位,将李济安的10万两书帖交给了林徽羽去挥霍。 众人忙的热火朝天之际,许浮生也没闲着,带着一帮人给许家清理宅子。 算算时间,许家一行也该快到了。 三天后。 伴随着许家入城的便是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的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同时开业。 这也算是许浮生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晋阳城的人许家扎根晋阳城。 有李济安的关系在,自然是晋阳城大小权贵,认识的不认识,都来捧场。 由于星辰商号的铺子和京东衣品的铺子就是隔街而对,是以开业当天,大小马车竟是挤满了整个街道,声势浩大。 让人意料之外的是京东衣品开业当天的订单就达到了并州府最高峰时期的订单,许浮生本以为是有心人捧李家的场。 哪想到原因却是根本不在于此。 而是因为晋阳城某位大人物的妾室是并州府人士,一次回乡探亲时发现并州府的贵人家眷都如此穿着。 看着漂亮之下便悄悄订了一套回来,哪知道一定回来立刻惊艳了她们这个圈子,自然还有某位老爷。 于是乎,京东衣品就有了今天的盛况。 许浮生也不禁感叹这意外之喜真是让人心花怒放,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人的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在这一层消息加持之下,许浮生自然越发卖力。 经过精心打扮的他发自内心的笑着迎接每一位客人,这些人在他看来都是财神爷。 不多时,一个让许浮生有点意外,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人前来道贺。 怡红院的武管事带着五千两书帖登门,一为道贺,二也委婉表达了东家不想结怨的意思。 许浮生自然求之不得,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事情能有如此圆满结局,他自是乐见其成。 亲自叮嘱林坏为武管事准备了一份厚厚回礼。 武管事原本还担心许浮生不好说话,哪想到对方这么上道。 一来二去之下这交情自然就建立起来了,这也让许浮生动了让武管事做清客的念头。 等到李家二公子和四公子同时登门道贺,现场整个气氛便达到了高峰。 二位公子一如既往的风采逼人,两兄弟站在一起,一个儒雅风流,一个光芒耀眼,真是让现场所有的男人都觉得自惭形秽。 现场的女人们则是暗自尖叫着,甚至某些人还想着能跟这样的男人一夜风流那也是人间快事,再有不少人觉得要是能来个双飞便更是欲生欲死了。 不少有心人则在心中又加重了对许浮生的看法,能让王朝这么耀眼的两位公子同时捧场,这说明许浮生在李家的分量很重,原来心中的判断自然也要重新作出估计。 许浮生迎着两位风云人物进了待客的休息区,由于梦幻的布置,整个休息室显得简雅大方。 三人落座,侍女将茶水送了上来便退了出去。 李济安率先开口:“今日能有如此规模,足见浮生你的手腕。 只是,这生意之道我虽不大懂,但想来跟做官的道理差不多。 虽然今天开业氛围很好,但还是要注意细水长流,毕竟这些人也不可能天天如此捧场。” 许浮生自然点头称是,李济安继续道: “能不能请梦幻大师和制衣服的人去趟国公府,府里有些人对那个旗袍极感兴趣,特央求父亲让我来买几件,当然,价钱照付。” 许浮生也不禁窃喜,没想到这京东衣品竟这么快就打入国公府,忙不迭的点头应承下来,当下就安排人去了。 “除了生意之外,铁矿和粮食方面的事情也要抓紧,父亲近期打算肃清太原郡周边的土匪,这武器方面可能要加大生产。” 许浮生自然明白这是国公打算开始扩军,否则些许土匪整顿哪用如此大张旗鼓。 但深明藏拙的许浮生也当不知道,点头道:“我正打算明天往吕梁山那边去一趟,近期会大量收购铁矿石。” 李济安点了点头,看了李玄霸一眼,起身道:“我先去外边看看情况,好歹我也是股东之一。” 许浮生知道这是接下来李玄霸有话要说,静待李玄霸开口。 李玄霸动作优雅的喝了口茶,但明显感觉有点不自然的问道:“婉宁去哪跟你说了没?” 许浮生心下疑惑李玄霸和白婉宁的关系,但也不方便直接开口询问,只摇头说道:“没有,她说要出去处理点事。” “哎…我的调令已经到了,再过几个月可能便要被王朝派往高句丽征战了。 不知道出发前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我欠她的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还上。” 许浮生也不知该如何接李玄霸的话,试探性问道:“您跟婉宁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李玄霸仿佛陷入了回忆。 良久,才悠然道:“她嘱咐过我不许跟你说她的身世,但我想你迟早有一天都会知道的。 我们是在十万大山深处相识,那一年她救了我一命。” 许浮生正要再次开口,却听李玄霸继续道:“我去出征之时,重玄道庭可能会派人进驻晋阳城。 到时候局势便可能会大不一样,我提前给她留了一份书信和一件东西。 如果她一旦遇到什么危险或者应付不来的事情,只要打碎这枚戒指,我便能知道。 另外等她回来之后,你可以先让她住进国公府,这样至少不用再顾虑安全问题。” 说着李玄霸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和一枚看上去不知什么材料制成,但却是晶莹剔透的戒指,推到许浮生面前。 “你跟她的婚约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你们注定会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些事情等你知道的再多点,你便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我知道她的心早有所属,但我欠她的,总归要还。 这个,便算是一点叮嘱吧。让她切记,遇到道庭之人时万勿逞强。 天下之大,高人数不胜数,而道庭中的高人又是外界想象不到的多。” 有点酸溜溜的许浮生此刻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反倒忘了问李玄霸为什么会这么叮嘱白婉宁要特意注意重玄道庭的人。 只是心里暗自想着,敢惦记老子的媳妇,哪天一定要你好看。 现在是做不到了,谁不知道李玄霸是年轻一代中最耀眼的俞府境高手。 所幸李玄霸也并未多呆,只是交代了许浮生一番之后便起身离开。 留下拿着一封信和戒指暗自琢磨的许浮生独坐。 良久之后,终于摁下拆开信看一眼和把戒指扔掉的念头,他将东西随手收入怀中,自去忙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安顿完许家入住的事情和忙碌完开业,已经是三天后。 许浮生终于闲了下来,这才想起还要和林坏去趟吕梁山。 刚一进门,林坏便兴冲冲的道:“公子,吕梁山那边前去探路的人传回来消息,说孝义附近有很多小铁矿,他们愿意卖掉手里的铁矿。” 许浮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要快的话我们明天就走,只是去吕梁山那边的路上有点不太平。 那地方穷乡僻壤,绿林好汉和山间土匪横行,我们得多带点兄弟确保路上万无一失。” 许浮生近来也算下功夫了解了一下太原郡及周边地区的形势。 这个时代的北方还是极为落后,绿林好汉们劫个道啥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只要不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一般也没人去追究,动兵剿几个不成气候的绿林好汉和土匪有点不值当。 靠县衙府仅有的官差呢,又连人都找不着,所以只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官府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琢磨了一下这趟可能会遇到的麻烦,许浮生点头道: “兄弟们是要多带点,但提前也安排我们的人去路上该打点的就打点一些,这样日后做起事来也方便。” “已经安排下去了,这次我打算带30个兄弟过去,这样一旦谈成的话他们便可以留在当地照应。” “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第037章 山匪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早晨的晋阳城万籁俱静,并不宽阔的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劳作身影在走动。 一队统一青色短打衣衫,高头大马的队伍出现在街道上,这一支队伍在寂静的街道上相当惹眼。 当前一匹马上是一位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公子哥,但胜在一袭青衫在身,长相俊雅,清秀脱俗。 柔弱公子哥身后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壮汉,这群人看上去约莫有30多人,都是统一色的短打青衫,高头大马。 是以看上去极为精神,但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又让人隐隐约约觉着不像什么好人。 一行人自然就是打算前往吕梁山的许浮生一行。 这些行头是许浮生特意交代让林坏置办的,他的原话是,要一眼看上去就极有气势,但又不能让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幅打扮之下,乍一看,确实打眼,像民国时期上海滩的青帮大亨带小弟们去游街。 一行人早备好了各种路引凭证,是以毫无阻碍的出城而去。 吕梁山位于晋阳城西侧,走出晋阳城十几里地,便开始慢慢进入山区,众人的骑马速度开始放缓。 行进不多时,前方一片光秃秃的树林出现在眼前,大路穿林而过。 近几日的许浮生在天地元气感悟方面又有精进。 他也正想试试能否驱动天地元气探查前方路况。 坐在马上的他开始凝神冥想,脑海中勾勒太极起势,一股只有他能感觉到的细微元气随心而动。 这一查探之下,竟发现林中隐藏着不少人。 只是这些人实力并不怎么样,除却其中一人还能感到些许真气波动,其余人只是身体略微比别人强壮罢了。 此时林坏也感觉到林中的异样,低声道:“前面怕是有劫道的,我们是绕路过,还是直接杀过去。” 许浮生本就出来散心,难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低声道:“绕什么路,让兄弟们把钱袋都挂到外面来,看看他们敢不敢来取。” 林坏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最近一直困在店里学着如何打理生意,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动手了。 转头大声喊道:“兄弟们,碰上同行了,把钱袋都放到外面来。我们慢慢穿林往过走。” 只可惜猎物们似乎也有危险直觉,30多个如狼似虎的青衣大汉在林间就差没扯面大旗,上书:我有钱,来打劫我啊。 有人甚至下马开始牵马穿行,隐藏在林间的人却未有任何动静。 林中埋伏众人一个个透过木林死死盯着那些钱袋,却伏在地上不敢稍动。 这土匪首领也很有点小聪明,手下众人纷纷请将上前。 他却盯着许浮生道:“不行,你看这伙人的行头就知道来者不善,我们要上去不是找死吗。” 许浮生一行等了良久,也不见土匪出来,只好作罢,许浮生拎起无锋在林间刻下一行字。 ‘此处绝无土匪陷阱’ 刻好字后,众人方才骂骂咧咧离去。 一个时辰之后,又一队人马入林,一个看起来是护卫首领的人驰到树前,仔细看了看这个告示。 思索片刻,便让众人严阵以待,横刀出鞘,缓缓跟上。 众土匪见了这等阵仗,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再过一会,一小队商旅来到此处,看了告示吓了一跳,立即决定绕路而行。 “达哥!”一个土匪趴在首领身边,低声道:“再这样趴下去,兄弟们要受不了了。 为什么不派两个人去把字给刮了?” “废物!跟了我这么久都没半点长进!那娘娘腔说不定正等着我们出去呢! 命都危险,还想打劫? 去告诉兄弟们,想保命的给我趴到天黑,不许说话,不许行动,大小便就地解决。 现在就指望着天黑以后咱们再动手了。”那首领说完,侧耳伏地,仔细听起周围动静来。 又一只手拉了拉首领的裤角,那首领低声怒喝道:“不是让你们老实趴着吗?!” 背后却没有回答。 陈达向左回头一看,见所有手下都笔直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脸恐惧的盯着自己背后。 再向右回头一看,见那已经过了树林的娘娘腔此刻竟笑眯眯的盯着他。 双手拄着一根黑铁棍,懒洋洋的道:“爷看上去是面嫩了点,但娘娘腔还说不上吧。” 那首领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幸好还有份急智,扑地跪在地上,伏地痛哭起来。 这一哭倒把许浮生也弄得呆住了,问道:“怎么?是不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儿啊?” 陈达浑身一抖,差点把“你怎么知道?”给说了出来。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他哭声不绝,心思急转,道:“小人遭奸臣迫害,全家遇难,是以不得以在此地劫掠为生!” 许浮生冷哼一声,示意不信。 陈达急道:“小人自幼父母双亡,先寄人篱下,后流离失所…” 许浮生无锋从地上拎起,不经意间划过一棵树木,只见一条崭新缝隙露出。 “小人名叫陈达,乃这吕梁山人氏。 原是军中一名校官,六年前因得罪上司,被发配回家,于是便召集了弟兄们干起了这打家劫舍的勾当。”这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 许浮生仔细打量了几眼这个首领,见他二十三四年纪,中等身材,还算眉清目秀。 适才能忍住诱惑没上前抢劫,还有点自知之明,更难能可贵的是,这群土匪居然纪律看上去还很严明,这人倒是有点能耐。 想到这里,许浮生哈哈一笑,无锋再度拎起,说道:“你对这吕梁山的大小事情都熟悉吗?” “是的,这吕梁山附近有多少强盗土匪,绿林好汉小人一清二楚。 甚至就是吕梁山有多少达官贵人,这些达官贵人的亲眷又有哪些关系,小人也都铭记于心。” “哦?你记这些干什么?” “回大人,研究这些是为了知已知彼。 劫什么样的人会触犯哪条律法都有说法,被劫之后官府处理程序也很重要。 比如军队粮饷不能劫,府尹大人们给大人物送出去的礼物不能劫,家眷亲属的财物劫时不能杀伤人命等等。 这样收获虽然少些,不过官场惯例,报喜不报忧,只要事情能在自己这里盖得住的,就绝不会上报去自寻烦恼。 所以小人打劫近六年,还没有真正被官府给围剿过。” 许浮生也被陈达这一番话折服,点头双眼放光道:“你奶奶的!这样吧,今后你就跟着我干,保证比你打家劫舍挣得更多。” 那首领感激涕零,道:“多谢大人栽培。 小人能跟着大人这样的明主,那是三生有幸,家门…” 许浮生听得头大无比,怒喝道:“闭嘴!再乱拍马屁,小心我这铁棍不长眼睛。 让你这帮兄弟先回去休整,过段时间我会给他们安排点活,你先跟我走,我要了解点事情。” 午后斜阳下,众人再次上路。 只是这次衣甲鲜明的队伍中多了一个土匪山贼打扮的人,颇不和谐。 陈达此刻紧紧跟在许浮生身旁,正在领受教诲。 “以后拍马屁,要恰到好处,不能乱拍一气。 你奶奶的,老子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这不着边际的马屁拍上来,我如何听得舒服?” “小人明白了,大人您英明伟岸,风度翩翩…” 许浮生虽然还觉有点刺耳,但仔细再琢磨琢磨勉强也就接受了,自认为自己这一世的长相也确实还能算的上英俊潇洒。 听着陈达的马屁,许浮生突然问道:“我这趟来是收购铁矿的,你知道吕梁山哪的铁矿最多,你觉得我从哪下手比较好。” 陈达如数家珍道:“当然是孝义郡的铁矿最多,那里地区偏僻,但偏偏矿石较多,到处都是那些村民们自己掏的铁矿石。 看大人您是打算用这些铁矿石干什么,要是制作兵器,那要把那一带所有的小铁矿都收了下来,然后才方便。 要只是倒卖一番,那付钱把他们掏出的矿石买下就是。 不过,我最近听说唐老大放出话来,这些铁矿不许卖给外地人。” “哦?哪位唐老大?”许浮生好奇问道。 “就是咱们吕梁山最大的响马头子,唐安之唐三爷,据说手底下数千兄弟,连官府都奈何不了他们。 其本人据说武道境界也至圆满,很是厉害。 而且他和绿林道上的二贤庄单二爷是结拜兄弟,整个吕梁山地区,唐老大一句话,没人敢不买账。” “你见过他没?” 陈达摇摇头道:“没有,小人就是自己单干的买卖,有几次唐老大倒是想拉小人入伙,但小人一向自由自在惯了,没有答应。” “哦?唐老大还想过招揽你? 你都不投奔唐老大,这次怎么这么轻易就跟我走了,哼哼…”许浮生的手紧了紧。 陈达急忙慌道:“大人目光如炬,其实小人和唐老大有仇,我跟他山寨一位娘子有染,被他发现了,派人追杀了我好几次。” “哼,以唐老大的势力追杀你,你还能这么逍遥,活的好好的?”一根天地元气形成的针扎扎实实刺入陈达大腿。 鬼哭狼嚎的陈达道:“一是山上有人给小的通风报信,另一个是唐老大其实个人武功并不高明,只是手底下有个落草的道士,有点道行。 那道士又不肯出山来找小人,所以只能放任小人活的好好的。” 许浮生由天地元气凝成的针再次往里深入一点,道:“唐老大武功不高,怎么能做的了响马头子? 你当我好蒙,是不是?” 陈达急忙摆手:“大人,小人这次没有骗您,唐老大能坐稳这把交椅,一是因为单二哥的名头。 另一个是他们经常给孝义郡的那些达官贵人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而他那人生财有道,且散财大方,不少过路的好汉都受过他的恩惠,这样一来二去之下就有了如今的名头。” 许浮生点了点头,这才散去那根元气针。 冷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以后你再敢在我面前动歪念头,我拿针扎满你的全身。” 说罢背对着陈达再次向前行去,此刻林坏带着一行人还未赶上来。 这条路上只有他和许浮生二人,许浮生又是背对着他。 陈达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手抖了又抖,心内挣扎之极。 匕首上的寒光映得他脸孔狰狞无比。 第038章 下套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终于,陈达长叹一声,咣当,匕首掉落在地。 许浮生这才转过身来,笑吟吟道:“怎么?想通了?” “是,想通了,小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大人的对手。 既然技不如人,那再怎么挣扎也是自取其辱。” “很好,你能想通这点还算明白点道理。 你这人,心思太活络,不给你点机会你总觉得心有不甘,现在想通了还不算晚。 我这人…你慢慢处,处久了就会发现我的好处。 我不要求你如何忠心耿耿,只要你肯踏踏实实为我做事,我自不会亏待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生在世无非求财而已,我不亏待你,你还能负我不成? 刚才你只要动手,那根针就不是扎进大腿,而是你的脑袋了。” 陈达再次长叹一声,这才收敛失落的情绪,沉声道:“小人愿为大人差遣。” “这还差不多,我这次来吕梁山,就是为了铁矿石而来,你再说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达这才认真琢磨起来,仔细斟酌着词句道: “看大人什么态度,如果只是做生意,我建议大人先礼后兵,派人去跟唐老大接触一下,交个朋友,这样以后吕梁山地区便太平无事。 如果您有心立威,那不如先放出风去,等一一拜会完吕梁山的一些大人物后,看有没有机会干掉唐老大。 这样一来,群龙无首之下,您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慢慢变成自己的势力,以后的生意自然就畅通无阻了。” 许浮生欣赏的点点头道:“不错,那就这么安排吧,你先派人去通知唐老大一声,我们拜访拜访。 另外让你的人摸一下唐老大有什么喜好,一般出入在什么地方,他要识相,大家一起发财,他要不识相,也好解决。 就这般双管齐下去办吧,我没有太多时间。” 说完掏出一张5000两的书帖,递到陈达手中:“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担心钱。” 许浮生的出手是真叫大方,动不动便是五千两,陈达抢劫两年下来也未必能有这个数字。 不禁疑惑道:“公子,您就不怕我拿钱跑了?” 许浮生耸肩反问:“你打家劫舍不是为了钱? 难得碰到我这样的冤大头,不用抢劫就能有钱花你还不乐意?跑了那只能说明你脑子有泡。” 陈达心悦诚服,驾马先行离去。 林坏他们此刻也赶了上来,看着陈达离开,不禁疑惑道:“公子,你怎么把人放走了?” “他去给我们打个前站,办点事。” “你不怕他跑了不回来?” “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的。” 一行人进入孝义郡,立刻引起了不小轰动,这个北方的偏僻小城破败不堪。 可却极为热闹,人来人往,集市上贩卖东西的人占满道路两侧。 许浮生不禁有点疑惑,前来接他们的人解释道: “这边农田较少,但各种矿产资源却是偏多,是以来往的商旅较多,大多数人家为了生活就出来做点小买卖。” 客栈早已提前安排妥当,是当地最大的客栈,传闻也是唐老大的产业,在这里一般没人闹事。 由于人数太多,分开了三家客栈才把人全部安排住下。 颇有兴致的许浮生非要拉着林坏几人去逛街,美名其曰领略乡土风情。 前世的许浮生就有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出差,总会出去逛一逛,感受那个城市的风土人情。 一行人的穿着打扮簇新,看上去气势不凡,不长眼的地皮流氓也不会来找事,倒是乐得清静。 走了几百米,前方却是堵的水泄不通。 许浮生打发一位壮汉前去探路。 不大功夫,壮汉回来,说前方因为一桩战马买卖的事情,唐老大的人把那几个外地来的给围了。 许浮生一听又和唐老大有关,便打起精神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众人听了片刻,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几个卖战马的外地人,将一匹马卖给了当地一位地痞流氓,以30两银子一匹的价格卖出。 本来谈好的买卖,钱货两清即可,可那位地痞流氓没付钱,却硬生生说钱已经付给了外地人,马是他的了。 几位大汉自然不干,就起了争吵。 那位地痞流氓于是喊来了一帮兄弟,将几个外地人给扣起来了,哪想到几个外地人手底下也不弱,竟打伤了其中一位,这下捅了马蜂窝。 一位壮汉指着最前面气焰嚣张的一个红脸大汉道:“那位是唐老大的小舅子。” 许浮生最见不得有人比自己还嚣张,琢磨半天正打算上前。 林坏一把拉住,低声道:“这是唐老大的地盘,我们初来乍到,还要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许浮生也有点犹豫,林坏说的有道理。 现在还不知道陈达那边什么情况,一旦这么上去得罪了人,颇有点得不偿失。 他本也不是想管闲事的主,主要是看那个红脸大汉太嚣张。 只好作罢,但还是愤愤不平骂道:“这TM吃相太难看了,纯属抢劫。” 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们不想惹事,可这句话却被那红脸大汉一个手下听到,低声附在红脸大汉耳边一阵嘀咕,对着许浮生他们一阵指点。 许浮生看这阵势,努努嘴道:“喏,这可不是我想惹事,只怕是人家不会放过我们了。” 话音还未落下,几个地痞流氓便围了上来,当先的红脸大汉气焰嚣张的拿手指点着许浮生道: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你知道你现在摊上事了没?” 许浮生没怒,林坏却恼了,什么时候这种下三滥也敢在他这种一方老大面前吆五喝六了。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知道这些人如此不识相。 登时就要动手,许浮生却眼珠一转,摆了摆手,压下林坏的动作。 满脸赔笑道:“这位大爷,小的们只是路过,一时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次如何。” 林坏有点疑惑,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他可是比谁都要嚣张。 况且他刚才还叫嚣着要打抱不平,怎么这会认怂。 只是此刻不便发问,只好按下动作,看看公子又打算演哪一出。 这世上,有些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处处结善缘,这种人有底蕴有城府,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可有些人,却是你越软弱,他越觉得你好欺负,经历过多少事情的许浮生深蕴其中的道理。 起了某些心思的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道理。 那大汉看着他们这一群人本也就存了痛宰肥羊的心思,一看对方如此软弱可欺,气焰自然越发嚣张。 叫嚣道:“哼,小子,此刻才知道认怂! 晚了,今天没有二百两银子,你别想走出孝义郡。” 许浮生不以为意,依旧满面笑容的点头哈腰,顺手掏出一个钱袋。 递上去道:“这位大哥,我这里有三百两,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您看我们是不是能走了?” 那大汉一看许浮生如此爽快,三百两银子连眼睛都不眨就掏了出来。 心下贪念更是遏制不住的涌了上来,人性就是如此。 只见他眼珠一转道:“好,你可以走了,不过他们却是要留下。 200两银子是一个人的价钱。” 许浮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越发明显。 只是大汉明显已被银子冲昏了头脑,根本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只幻想着今天能大发一笔横财。 当然,就算发现了,他也不会在乎的,他觉得在吕梁山这个地界,有唐老大罩着,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许浮生一脸为难道:“大哥,不是小人不给,是小人身上暂时没这么多银两,您看能否通融通融。” 看着许浮生认真讨价还价,红脸大汉歪头一想。 也是,这么多人要好几千两银子,确实有点太多了,眼珠转了转继续道: “那你有多少,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我给你行个方便。” 许浮生一脸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小人在客栈还有点珠宝首饰,怎么也值个一千两银子,要不您带人跟我去取一趟,您看怎么样。” 红脸大汉一听,手掌重重拍在许浮生的肩膀上大声笑道:“哈哈,小子,很上道。 走,我陪你去取。以后在这个地界,有什么事提我尤俊金的名字,保你平安。” 尤俊金兴冲冲带着一行人陪许浮生往客栈去了,剩下几个人留在原地看着林坏他们。 林坏手下一个兄弟低声道:“坏哥,公子这是要干什么,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林坏摊摊手:“我也不懂,不过公子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且等等再看。” 许浮生带着一行人来到客栈,尤俊金一看是自己姐夫的地盘,带这么多人进去不大合适。 大手一挥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跟他拿钱。” 众人就在客栈外留了下来,只有尤俊金陪着许浮生往房间去了。 走进客栈,陈达正一脸焦急的在大厅等着,看到许浮生进来正打算上前,许浮生却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 陈达一看陪在许浮生身边的是唐老大的小舅子,有点摸不清什么套路,只好停了下来。 许浮生把尤俊金引进自己的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 尤俊金此刻才感觉有点不对,可看看许浮生的身板,再看看自己,想必出不了什么问题。 贪念盖住了所有的不对劲,催促道:“东西在哪,快点拿出来。” 第039章 威逼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衫,施施然转身。 一脸戏谑道:“尤哥,你说我该说你是真傻,还是猪油蒙了心。” 红脸大汉此刻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但仍旧有点发懵的看着许浮生道:“你是在说我吗?” “啊…你刚看出来?”许浮生努了努嘴,一脸无辜。 “你TM是不是在找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你撒野的份?”尤俊金一脸不可置信的愤怒道。 许浮生不紧不慢掸了掸青色长衫上的土,慢条斯理道: “我知道这是吕梁地区孝义郡,还知道你是唐安之的小舅子,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呢?” 红脸大汉是贪,也略微有那么点蠢,但还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 此刻他终于想起了许浮生这一行人的打扮,再结合许浮生此刻的说话和表情。 一股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对方明知自己的底细,还敢单枪匹马把自己引入这家客栈,这…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许浮生也不着急,饶有兴趣的看着尤俊金阵青阵白,茫然无措的脸色。 良久,尤俊金才抬起头,满脸狰狞道: “小子,我不管你是谁,现在客栈外还有我几十号兄弟。 而且,你知道你现在住的地方是属于谁的地盘吗?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话间,整个人朝许浮生冲了过来,同时准备大声呼救。 许浮生耸耸肩,不置可否,一脸可惜的摇摇头道:“哎,人太蠢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他虽然动作语气依旧慢条斯理,可双手却没闲着,一股微弱的天地元气随之而动,一根无形的针已扎进尤俊金脖颈处。 张牙舞爪的尤俊金连许浮生的衣角都未沾到,整个人便瘫软倒地,嘴张的极大,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许浮生暗暗得意,最近自己操控天地元气的这能力又增强了不少。 虽然无法调动太多,但少量的已经可以随心所欲。 凭自己现在的这手段,对付一个刚入武境大圆满,还不能练成护体罡气的人估计都能让对方立时吃个大亏。更不用说尤俊金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 他才不会觉得用这身手对付一个混混有什么羞耻感,对他这种向来信奉恃强凌弱,以多打少的人来说,对方越弱才越好欺负,让他没事去欺负李玄霸,那不是找死嘛… 颇为得意的许浮生理都不理瘫软在地的尤俊金,施施然出门招呼陈达过来。 吩咐道:“出去把门口那群人打发走,告诉他们就说他们老大说了,钱已经拿到了,让他们把人放回来。 然后,回老地方等着,晚上给大家发银子。” 陈达点头称是,有点犯难的说道:“公子,我派去跟唐老大那边接触的人回话了,礼物被退了回来。 唐老大说,其他万事好说,但这铁矿石的事情肯定没得商量。” 许浮生双眼不自觉眯了眯,不动声色道:“好,我知道了。 不谈就不谈吧,我们再想办法。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先去看着整,不着急,咱慢慢来。” 安排走陈达,许浮生再次回到房中,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尤俊金。 歪着脑袋,慢条斯理的继续道: “尤哥,我呢!是个生意人,不喜欢打打杀杀。 也觉得这世上没什么是不能谈的,无非大家交换而已,不知道尤哥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要是你觉得是这个理,那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 尤俊金忙不迭的点头,许浮生极为满意道:“你看,我就喜欢跟尤哥你这种识时务的人打交道。 不过你也知道,这世道不太平,虽然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有些时候也由不得我。 有些人总喜欢自作聪明,本来好好的生意就被这种人搅黄了。 我不喜欢这种人,尤哥你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尤俊金的红脸涨的越发红了起来,不断摇头。 许浮生一脸了然表情,深以为然道:“当然,我相信尤哥你肯定不是。” 一边说话,桌子一脚已经被许浮生不经意间切了下来,许浮生手里把玩着木块,饶有兴趣的看着尤俊金。 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尤俊金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许浮生如沐春风的满脸微笑道: “尤哥,在下就是有点小爱好,不用吃惊,我的元气针已经取出来了,你可以说话了。 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尤俊金看着笑眯眯的许浮生,心里的恐惧慢慢浸遍全身。 他不怕那种叫嚣着厉害的猛人,最怕这种看上去笑眯眯,可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笑面虎。 自己姐夫就有点这种风范,看似一团和气,可动起手来却是杀人不眨眼。 许浮生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尤哥,我跟你说句实话。 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姐夫交个朋友。做生意嘛,大家一起发财多好,何必动刀动枪。 你跟我说说他平日有什么爱好,喜欢出没什么地方。 当然,他手下兄弟的情况要是方便的话你也可以给我透露一二。” 尤俊金有点犹豫的看着许浮生,他自然不信许浮生是真的要跟姐夫交朋友,交朋友有这么欺负人家小舅子的嘛… 许浮生耸耸肩,摇头道:“哎…你看,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样吧,尤哥,你识字吗?” 尤俊金小心翼翼的点头道:“多少认识几个。” “那就好办了,这样,你不方便说,那就给我写点关于你姐夫还有手下弟兄们的事情。 这么多年,你应该也做过点见不得人和对不起你姐夫的事情,一便写下来,交朋友嘛,大家都真诚一点。” 许浮生推给尤俊金一张纸和笔,认真问道:“需要我为尤哥你磨墨吗?” 尤俊金看着许浮生认真的表情,此刻内心一万头羊驼奔过,在许浮生一脸真诚的表情下,尤俊金终于拿过了纸和笔。 许浮生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哦,对,忘了告诉你,我有个朋友叫陈达,他多少知道一些关于你姐夫的事情。 我这人呢…没啥太多优点,就是好奇,最好尤哥能告诉我点一般人不知道的。” 尤俊金此刻是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没事干招惹这么一个煞星干什么。 想奋起反抗,可想想许浮生刚才无声无息的手段,还是自己小命要紧。 想到自己的小命,姐夫也就可以先放一边了,毕竟自己出了事也要姐夫来救嘛… 一旦想通,下笔便没了犹豫,洋洋洒洒一刻钟的功夫,便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纸,写到兴处还仔细琢磨,似乎在琢磨该如何遣词用句。 许浮生耐心也出奇的好,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林坏敲门,尤俊金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毛笔。 满脸希冀问道:“公子,我是不是能走了?” 许浮生拿起十几张纸,仔细端详半天,悠然道:“当然,你已信守你的诺言,我怎么能失信于尤哥你。 只是还有个小小疑问,需要尤哥你来替我解惑。” 尤俊金一脸好奇,等待许浮生开口。 “你说要是你这张纸上写的都是假的,我该怎么办?”许浮生很认真的问道。 尤俊金急忙摆手:“公子,这上面的句句属实,我可以对天发誓。” 许浮生摇摇头,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道: “哎…尤哥,不是小弟信不过你,是你的誓言实在不怎么能让人相信。 咱们打个商量,你看我的意见如何。当然……只是探讨哈。” 尤俊金连连点头,只要不是要命,万事好商量。 “我这有颗药丸,你吃了呢,一个月之内不会有任何事情。 等我核实完你写的东西,要是真的,一个月后你来领解药; 要是假的嘛…你也知道,我也实在是逼不得已。”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颗看上去不起眼的药丸,轻轻推到尤俊金面前: 大家都叫它断肠丸,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吃了它的,没有解药,都会穿肠烂肚而死。 尤俊金脸色剧变,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 许浮生怎么可能容他出声,元气针再次顶在咽喉处。 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轻柔道:“尤哥,万事好商量,交个朋友而已,这么激动干什么。 人这辈子,命只有一条,哪有什么值得拿命去拼的。 当然,你要是个好汉,那大声喊了也算,我便再不逼你,就当成全你的忠义。 事后我会如实跟你姐夫说,你是如何为了他宁死不屈的。” 尤俊金本就欺软怕硬之人,怕疼怕死是他这种人的通病,脸色纠结片刻,最终跌坐在地。 片刻后,脸色如死灰般惨白的他双手抱头,扑通一声跪下道: “公子,我不想死,要是如实写了,我姐夫也不会放过我的。” 许浮生点头,越发柔声道: “尤哥,还是那句话,大家处朋友,我怎么可能拿这些东西去害你,只是交个朋友而已,绝不外泄。 你也不愿意交一个不知底细的朋友,不是吗? 大家出门之外,无非求财而已,打打杀杀那都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我保证,只要你诚心跟我交这个朋友,我拿人格担保,一定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尤俊金抬头,满脸惊疑:“真的?” “千真万确!” 接下来,尤俊金再次坐到桌上,写了一刻钟。短短两张纸,却像是耗尽了他浑身力气。 许浮生拿起两张纸仔细看了看,这才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既然尤哥你如此够朋友,那小弟再苦苦相逼也就过分了点。 这样,我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你拿走去给兄弟们分了,今天的事情你我都烂到肚子里,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040章 布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等到尤俊金离开,林坏推门而入,好奇问道:“公子,你把他怎么了,我看他出去的时候脸色跟死了老娘似的。” 许浮生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努努嘴,漫不经心道:“天知道,我只是跟他聊了聊天而已。 你拿这个,去安排兄弟们盯紧这上边所说的地方,做的隐秘一点。” 接过纸张一看,林坏顿时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 随后压低声音道:“公子,这可是唐老大的秘密,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一边说一边朝门外示意,指的自然是刚走的尤俊金。 许浮生看上去极为装13的淡然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单纯交个朋友而已,留点把柄给别人,合作才能愉快嘛…” 林坏此刻真是顶礼膜拜,他真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位公子。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在别人要害处扎这么个暗桩。 刚才他还在疑惑公子要干什么,现在看来公子就是公子。 只是街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硬生生被他摆弄成了可进可退的大手笔。 有这份东西在,对付起唐安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打死他都不信尤俊金能乖乖把这秘密轻易露给他,公子一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虽然已经确信这上边的东西千真万确,但久混江湖的他还是小心问道: “公子,这上面的东西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而且,尤俊金要是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唐安之,我们可就被动了。” 许浮生洒然摆手:“不会的,你看他写的这些东西。 以他惜命的程度,是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一旦说出去,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反倒不是我们,而是他那个姐夫。” 林坏深以为然的点头:“那我这就去办,我们明天还要不要下乡去看一看?” “不用,去也白去,今天陈达已经传回话来,唐老大说了,铁矿的事情没得商量。 那些人一定不会卖给我们的。我琢磨着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那我们?” “不用担心,跟他们好好玩一玩呗,做生意,他们还太嫩。 接下来你让我们的人化整为零去盯这几处地方。 另外,明天搬出这家客栈,放出风去,就说我们知道买不了铁矿,准备撤了。 趁这几天好好在吕梁山周边玩几天。” 林坏看着许浮生的表情,就知道公子已有对策。 动脑的事情他一向不太擅长,不再多问,便退出安排一应事情去了。 没过多久,陈达返回客栈,坐在许浮生的房间低声汇报着他这边的情况: “人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但以唐老大的谨慎,估计我们最近很难有机会得手,只能等这阵风头过了下手。” 许浮生还是很满意陈达办事能力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道:“你按你的计划去做就好。 明天准备一下,我打算亲自去见一见这唐安之。” 陈达有点疑惑,又不便发问。 许浮生顿了顿,解释道:“初来乍到,拜拜码头而已,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听说这唐老大喜欢一些古玩器具,你去淘几样好东西送过去。” 陈达一头雾水,但由于对许浮生发自内心的畏惧。 知道自己这位公子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不愿多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顺着许浮生道:“您看是不是等后天再去,太好的货色我怕来不及准备。” 许浮生抬抬眼,翻了个白眼道:“你这几年抢下来的好货不多也有那么几件吧。 照银子算,我又少不了你的。” 陈达急忙摆手,就要解释。 许浮生却单手一压道:“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存下那些货的心思。 不过…我跟你说,那些东西不能换成银子都是扯淡。 盛世古董才有价值,乱世你存下的那些东西还不如换成银子来的直接。” 陈达悚然一惊,旋即明白过来许浮生的意思,沉声道:“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许浮生沉吟着继续嘱咐道:“嗯! 你把吕梁山周边这些能数得上号的绿林好汉能去拜访的都拜访一圈。 不要担心破费,备点厚礼,就说我们东家做生意的,以后免不了会经常走这条路,交个朋友,希望他们多多关照。 还有,听说唐安之手下有个狠人,姓牛,你看熟不熟悉。 找两个女人和备份大礼送过去,就说是你自己所送,希望他能帮你在唐老大面前说几句好话。 这几件事,最好今天晚上就去办。” “公子,我怎么有点不太明白您唱这几出的意思。 那几路响马,晾他们也不敢来跟我们过不去。 而且咱送这姓牛的这么大礼就为了我这点破事,太重了吧。”陈达终于忍不住说道。 许浮生也不解释,淡然道:“让你做什么,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出门在外,多条朋友多条路。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用它存点交情说不准将来有大用。” 陈达真是服了这位爷,他的思维跟正常人脑回路总是不太一样。 心下想着反正花的也不是老子的钱,按老板吩咐的做就是了。 许浮生才不管他想什么,他自有一套驭下的办法,性格不同,对待方式自也要不同。 陈达这种人太聪明,往往事情不宜解释太多,解释过多反倒会让他有自己的想法。 利不可独,谋不可众,这是多少前辈们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 等到陈达起身准备离开,许浮生像是想起什么,一拍桌子道: “忘了另外一件事,拜访完唐安之,接下来你跟我去接触一下孝义郡目下最大的父母官。 这件事要私下进行,你去安排一下。” “啊?公子,我没有联系通道,郡守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哪是我这种人能接触上的。 况且,他不抓我就算好的了,我哪敢去凑这个热闹。” 许浮生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浑不在意的扔给陈达道: “拿这个去,他会见你的。我要这次见面,完全保密。” 拿到手书信,陈达瞳孔一缩,手不禁又抖了抖,信上的国公印鉴是如此的耀眼。 这才知道自己被逼跟的这位真是大有来头。 “好好替我办事,自不会亏待你。”许浮生不紧不慢道。 这次陈达是真有点感觉自己傍上了大人物,再不复之前的憋屈。 仍有点疑惑道:“公子,既然咱们能直接跟大人物们接触,那还搭理唐安之这号人物做什么。” 许浮生不屑的撇撇嘴道:“这就是你一直只能混个不入流土匪的原因。 有时候并不是你有了某一层关系,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他只是方便你更快的进入某个圈子而已,如果你真要把这个东西当成倚仗,那你就输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利益,哪怕是亲爹亲娘,跟你自己利益冲突的时候。 你首先考虑的也会是自己,更何况只是上司。 你觉得凭这封信我就能让郡守出兵剿了唐安之?你知道唐安之跟郡守有什么交易。 有些东西,有些圈子,没有足够的实力你是没办法驾驭的。” 一席话让陈达冷汗直流,自己自诩也算聪明人物,无论从军还是做土匪,都一直自命不凡。 只是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怀才不遇,没个合适的机会一飞冲天而已。 如今许浮生这一番话真是让他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和人性的认知还真是只停留在想象阶段。 想通这一点的他整个人觉得像是前面为他打开了一扇门,双目放光。 一字一句道:“公子,我记住了。” 陈达的表情许浮生自然尽收眼底,他对陈达的能力是很满意的。 如今稍加点拨,能醒悟这个道理,以后再多加磨炼,自可大胆用他,反正吕梁山这边也需要一个能长期驻守的人物。 只是有些话还不宜太早告诉他,遂摆摆手:“去吧,明天一早过来接我。” 第041章 示弱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夜幕之下,陈达的脚步是极为轻快的。 被困扰数年的他这次一朝想通,整个人精神焕发。 等在门外的土匪小弟看着老大满面喜色,出声询问,陈达才懒得解释其中奥妙。 只低声吩咐道:“去告诉兄弟们,今天晚上都动起来。 不管去偷去抢,给我准备两个服服帖帖的美人回来。 另外,让钩子把我那份压箱底的货色给我拿来,我有用。” “老大,那可是你打算做传家宝的宝贝,这是要干什么。” 陈达一巴掌拍在那土匪脑袋上道:“让你去你就去,问这么多干啥。 你只要记住,今天晚上过后,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夜半中天,十几个土匪终于把老大安排的事情办妥。 两个装着麻袋的大活人被大伙抬着搬到陈达面前。 陈达挑开麻袋看了看,很满意。 自己手底下这百十号兄弟,在他的熏陶下,审美眼光还是不错滴。 领着一众人偷偷摸摸来到一处院子前,一个手下兄弟低声问道: “达哥,这不是牛老二家嘛,咱抬着这两大活人来牛老二家干啥。” “送礼!你去敲门。” 一头雾水的大汉不明白自己老大给牛老二送的哪门子礼。 这牛老二可是唐老大的左膀右臂,一直跟自己弟兄们不怎么对付。 可老大的话又不敢不听,遂不情不愿的上前敲门。 院子里一阵凶狠的狗吠声传来。 吱呀一声,院子里的开门声响起。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半夜来扰老子的清静。” 陈达上前一步,朗声道:“牛卫兵,是我,陈达。” 院子里一阵动静传出,大门嘎吱打开。 领头的大汉披头散发,满脸横肉,一幅凶相怎么遮都遮不住。 身后几个兄弟拎着趁手的东西,杀气腾腾。 “陈达你个狗日的,大半夜来我这干什么。” “牛哥,以前小弟多有得罪,这次是专程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陈达一脸真诚的拱手致歉,说罢,勾勾手,指着身后的小弟道:“把礼物给牛哥抬上来。” 众人把两个麻袋抬上来,牛卫兵一头雾水,他真是摸不准这陈达到底要干什么。 看那麻袋里装的倒像是活人,存了好奇的他正要让打开看看。 陈达那边的人却早把麻袋打开。 这一看,牛卫兵的眼睛顿时被吸了过去。 两个看上去如花似玉的美人,娇滴滴的站在麻袋中,双眼红肿,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陈达一看这阵势,就知道牛老二动心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两千两的书帖递到牛卫兵手中道: “牛哥,这两美人是兄弟专门找来孝敬你的。 这银子也是小弟一点心意,以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以后还要多多仰仗牛哥。” 牛卫兵看着两个美人,直到陈达说话才把他惊醒。 两个美人早把他迷的晕头转向,反倒忘了问陈达为何给他送这么大礼。 陈达也不容他推辞,低声道:“牛哥,这是咱两的交情,唐老大那边您有机会能替小弟说几句好话便说。 实在不行我也不勉强,但咱哥俩这交情从今天起就算有了。以后您有事随时招呼小弟。” 牛卫兵大手一挥道:“陈达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放心,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机会我一定给你跟大哥说情。” “既然这样,那小弟就不打扰大哥你美梦了。小弟先走一步,祝大哥今天晚上玩的开心。” 陈达拱手,干脆利落带着兄弟们离开。 路上还是有兄弟忍不住发问,陈达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浮生要这么干。 但不能堕了自己做老大的威风,故作神秘道:“你们不懂,咱们这叫以退为进。” 一晚上,陈达带着兄弟们拜访遍了吕梁山周边能拜访的绿林好汉。 自古以来,礼多人不怪,陈达携厚礼拜访,笑脸对人,哪有不收的道理。 除了那么少数几位,有点担心陈达是有所求,死活不收。 但在陈达软磨硬泡兼再三保证,只是一些东家生意上的小事需要照应后,这些人才收下了厚礼。 做了一晚的财神爷,直到天亮拂晓时分,陈达才算松了口气。 看看天色,一晚没睡的他干脆找了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等许浮生去了。 在车上稍眯了会,天色大亮之后,陈达走进客栈。 许浮生正在一楼和林坏他们吃着早餐,看到陈达进来,招手道:“这边,过来一起吃。” 陈达坐毕,刚要汇报情况,许浮生不紧不慢道:“先吃饭,天大的事吃完饭再说。” 陈达也不废话,捡了个包子囫囵吞枣的便开始吃喝,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荡气回肠。 等到吃完饭,憋了一肚子疑问的陈达正待开口询问,许浮生不紧不慢开口道:“都办完了?” “嗯,办完了,他们都收了。可是…” 许浮生施施然起身:“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出三天你就会知道答案的。现在我们去会会这位唐老大。” 憋的实在有点难受的陈达,顿了顿,起身道:“马车在门外,是无尘阁的马车。” 今天的许浮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锦衣绫缎,服饰极尽华丽。 无锋也被撇在了一旁,反而附庸风雅般拿了把扇子,扮极了纨绔子弟的角色。 许浮生坐进马车,陈达、林坏外加十几个兄弟骑马跟在后边。 一行华丽队伍朝着孝义城外驶去。 唐安之在孝义城外十里处,有一座庄园。 在山上还有一座响马寨子,手底下兄弟没有上千,至少也在几百号左右徘徊。 一般情况下,唐安之基本都会住在庄园,只是偶尔一些特殊或者棘手情况,才会去山寨处理。 一行人驰马行到庄园外,在几百米处缓缓放慢速度,已经有黑衫短打装扮的汉子迎了上来。 许浮生的天地元气散了出去,发现这座庄园至少藏了不下数百人。 而且其中有几个,真气波动极为雄浑,说明这唐安之还是颇有点实力的。 心下琢磨着自己的计划,觉得一上来没有硬拼是正确思路,至少眼前这座庄子凭自己现在的修为是拿不下。 两位大汉进去通报,许浮生也走下马车,四处打量着眼前这座庄园。 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是个庞大的院落集群,根本没什么美感和绿化可言。 里三层外三层的房间扎堆在一起,杂乱无章。 过不多时,十几个身影从庄园内快步走来。 走到不远处,一个听上去极为浑厚的声音传来道:“许公子大驾光临,唐某有失远迎。” 话音落下,唐安之已领着人走到近前。 许浮生在打量唐安之的同时,唐安之也在打量着许浮生。 许浮生不失礼貌的拱手道:“久仰唐老板威名,此次特来拜会,颇有唐突,还望唐老板恕罪。” 二人一边寒暄,一边向庄子内走去。 唐安之跟外界形容的出入极大,看上去身材矮小,且略微发福,微胖的圆脸上堆满笑容。 深色的短褂外加一条黑色裤子,踩着一双黑色布鞋。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绿林好汉,响马头子,倒像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家翁,员外郎。 许浮生在他身上只能感觉到略微的真气波动,手底下功夫应该如外界传闻般不怎么样。 可正是这样,才让许浮生觉得这唐安之不简单,一个手底下没两把刷子的人能驾驭这么多响马土匪,这本身便是一种过人的能力。 他可从来不认为武力强大便是一切的根源,只有大脑才是。 没有脑子,武力再高也只能是为人驱使。 看前世那些知名道上人物,哪个是武力强横之辈;除了少数那么几位,剩下的,还不都是普通人。 众人迎进大厅坐定,富态的唐安之满面春风,笑着说道: “许公子前些日子派人送来的礼物唐某未收,但今日许公子大驾光临,在下略备薄礼,算作回礼,还望许公子万勿嫌弃。” 许浮生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满不在乎道:“唐老大客气,区区一点薄礼,还要回礼,这不是打我许浮生的脸嘛… 陈达,把我今天给唐老大准备的礼物送上来,让唐大哥看看我的诚意。” 站在身后的陈达拿着一个装饰极为华丽的盒子递上前。 低声道:“唐老大,这是我们许公子备的厚礼,请您笑纳。” 唐安之看着陈达,眼神闪过一丝阴沉,但瞬间恢复如常。 笑容满满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不禁顿住,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送这么重的礼。 深吸一口气,盖上盒子推辞道:“许公子,这礼太重了,唐某人万万承受不起。” 许浮生本就有意试探,自然盯着唐安之的每一寸表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面上却滴水不漏,大大咧咧摆手道: “都是毛毛雨啦…不值什么钱。我就是仰慕唐哥您的威名,交个朋友而已。” 唐安之自然不信,只是推辞,陈达站在中间一脸尴尬。 许浮生顿了顿,咋咋呼呼的一拍桌子,猛然起身道:“唐哥,你这人太不爽利。 不收便不收,这么文绉绉的做什么。陈达,既然唐哥不收,你把东西拿去扔了吧。” 唐安之听着这话眼皮登时跳了跳,不管是真是假,他总要假意阻拦。 拱手道:“许公子,万万不可,您认可唐某的能力,那是唐某的荣幸。 只是这无功不受禄,无端拿许公子这么贵重的礼物,确实不妥。” 许浮生假装认真的考虑了考虑,点头道:“唐哥你说的也对,那这样吧。 这份礼物便算是我替陈达给您赔不是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觉得唐哥你大人有大量,便饶他这次算了。” 唐安之脸色不禁为之一塞,自己说的无功不受禄,那现在帮了这个忙便算是有功了。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啧啧,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只听许浮生满嘴胡说八道继续道:“唐哥,您要觉得不行,我再让人给您送几个更漂亮的妞过来。” 唐安之此刻真是有点不知如何应对,他本以为许浮生应该是个小有城府的人物。 哪想到是这么一个纨绔,心底原来的敬重尽数转为轻蔑。 顿了顿道:“既然许公子一幅盛情,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收了礼物,说话自然便越发随便,唐安之实在有点不耐烦许浮生的高谈阔论,委婉暗示道: “许公子,您今日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拜托唐某。 只要不是铁矿的事情,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浮生心里冷笑,你个老狐狸,早早拿话堵死老子。 面上却是毫不在意道:“唐哥,我怎么能让你为难。 铁矿的事情我不做了,我打算买点新奇玩意带到别的地方去卖,到时候路上的事情还要您多多照应。” 这下唐安之也愣了,敢情闹了半天,人家早放弃铁矿的事情了,只是心下依旧有点疑惑。 再次试探道:“许公子这次来难道不是为了那些铁矿?” “哎呀…那都是误会,我这人就是喜欢折腾点赚钱的买卖,铁不铁矿的无所谓,只要赚钱都好说。” 许浮生今天的演技绝对可列为教科书式的表演,穷人乍富的暴发户纨绔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 有钱,怕惹事,也不想招惹道上人物,遂拿钱买平安。 只见唐安之的脸色顿时轻松了起来,面带喜色道: “既是如此,那有什么需要许公子尽管说话,唐某一定照办。 至于这铁矿的事情,着实是一位哥哥开了口,他要我一定帮这个忙,我才答应。 不然…一定成全许公子。” 许浮生装作浑不在意,又是一顿吹嘘,直到所有人脸上都泛起不耐。 看不过去的陈达这才拉了拉许浮生道:“公子,我们该走了。” 像是意犹未尽的许浮生满脸疑惑道:“啊?我跟唐哥还没聊够呢。” 唐安之连忙拱手道:“许公子,有事您先忙。 我们接下来有的是机会,在下随时欢迎您来做客。” 许浮生这才一脸不情愿道:“好吧,那就不叨扰唐哥了,在下这就告辞。 这次呢,我采购完所要的东西,打算明天就前往下一个地方。 走得比较匆忙,等下次有机会来吕梁山,一定再来拜访唐哥。” 唐安之自然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拱手道:“我这里就是许公子的家,随时欢迎。” 等到许浮生一行人离开,唐安之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去客栈查一下他们登记到哪天,是不是真的要走?” 身边一位大汉道:“我看不像说谎,这许浮生一看就是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怎么嘚瑟的主。 我看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谈铁矿生意的,却被您一口堵死。 他知道动不了铁矿生意,自然不会再呆下去。” 唐安之一改之前的富家翁形象。 眼神阴翳道:“如此最好,就怕这些人是装疯卖傻,暗地里却搞什么小动作。” “大哥你真是多虑了,你看那许浮生的做派,再看他招揽的人。 除了有钱,大概便什么都不懂了。何况,在我们的地盘,他能搞什么小动作。 在孝义郡,他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就算他不服还能翻天不成?” 唐安之沉吟片刻,转头望向身后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道:“铁兄,你怎么看。” “实力一般,是个丹田破损的废物。” 第042章 钉子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一行走在返回孝义郡的大道上。 陈达若有所思的想着今天许浮生的表现和让他办的事情。 一个模模糊糊,但细节依然不甚清晰的计划浮上心头,再次望向马车的眼神越发敬畏。 “可就算这样,那也没法子能吊出唐老大呀。”正自出神想着的陈达自言自语嘟囔道。 旁边的林坏出声问道:“你说什么?” 惊醒的陈达摇摇头:“没什么,刚才想事情想出神了。” “嘿嘿,你是不是也特别佩服咱们公子,他对兄弟们是没话说的。”林坏压低声音道。 陈达想的自然不是这个,但也不好反驳,点头附和道:“确实,为了我的事情让公子破费了。” 林坏撇撇嘴:“自家兄弟,说什么见外话,都应该的。” 一行人回到客栈,许浮生随即安排林坏一行人去办理离开客栈的手续。 走出客栈外,许浮生叮嘱林坏道: “你带着我们所有的兄弟,包括之前来的,买点特产和新鲜玩意,满满当当装上几辆车离开,往晋阳城方向去。 切记,一定要进城,等晚上的时候再带几个身手好的兄弟返回这边找我。 联络渠道我会让陈达安排,现在我坐上马车,你们只管办事即可,不用管我。” 林坏一脸兴奋的点头,知道公子这是有计划要执行。 兴高采烈的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去办事。 这么浩荡的队伍离开,自然极其扎眼。 走在路上,坐在马车中的许浮生探头朝陈达问道:“郡守那边派人去过了没?” “已经去过了,郡守那边答应晚上跟我们见一面。 公子,需要预先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今天晚上只是见个面而已。” 夜幕时分,许浮生趁着密林掩护,带着陈达悄然返回孝义城,直奔郡守府而去。 在郡守府内宅见到了孝义郡守曲文定,自免不了一番寒暄客套。 但双方本就不熟,气氛自然谈不上热络。 许浮生也不再客气,直截了当说道:“在下这次来是受李二公子所托,做点生意。 可能会对郡守境内治安有些许影响,但在下保证一定会尽量消弭。 至于郡守的帮忙,在下也一定会如实禀告国公,离开孝义之前也会给您备一份大礼,聊表谢意。” 曲文定是一个身材中等,皮肤偏黑的中年人,国字脸,不苟言笑。 听着许浮生的话不禁皱眉道:“既然是李二公子的生意,下官自当全力支持,些许问题也一定能过就过。 可一旦造成什么大的不利影响,别怪下官到时候不留情面,上禀国公。至于大礼,就免了。” 许浮生也不介意,洒然一笑道:“小人明白,我在孝义不会呆太长时间,陈达以后会负责这边的事情。 肃清或者招安一股土匪也算曲郡守您一方父母官的功绩,我保证他们以后一定都会改过自新,唯您马首是瞻。 请您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曲文定听着许浮生一番话,脸色缓了缓,仔细看了看陈达。 内心想着自己一介文官,还能让境内土匪响马投诚,脸上确实有光,这下再让那些吃干饭的武官看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这个功绩于日后升迁也好处不小。 想到这一节,曲文定的脸色就再不像刚才那般难看,随口问了陈达一些事情,这次见面便算成功结束。 有点不太明白今晚会面意义的陈达走出郡守府,低声问道:“公子,我们这次见面什么都没说,我看曲郡守好像也不太好说话,接下来是不是会有点麻烦。” 许浮生笑了笑,嘴角微翘道:“无妨,我这次来就是看看他的态度,只要他们这些人两不相帮就算对我们最大的帮忙了。 怕的是我们做了,他们却帮着对方,那才是麻烦。 大家都是明白人,只要我们做的不让他们为难就好了。 接下来你有的是机会跟他们打交道,这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看他胃口大小罢了。 你今晚去找尤俊金,将这封信给他,不要多说,他看完信就会明白。 给他准备2000两银子和一位美人,告诉他只要他帮我这个忙,之前的事情大家一笔勾销。 如果他要见我,你告诉他,事成之后我会带着东西去找他。” 陈达接过许浮生手中的信,心里那个模糊的计划越发清晰起来,沉声道:“我这就去办。” 二人分道扬镳,许浮生返回陈达准备的藏身处。 陈达则带人去尤俊金家。 尤俊金这几日真可谓是恍恍惚惚,他不知道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公子哥拿了那些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但那些东西一旦露出去,别说他只是唐安之一个小妾的弟弟,恐怕亲弟弟都不一定能见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正暗自琢磨,有人来报,陈达登门拜访。 尤俊金当然知道陈达,一个不甚入流的土匪,还勾搭过自己姐夫的一位妾室,只是这货基本不在孝义城内活动。 所以姐夫一直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放任其逍遥。 唐安之都拿他没办法,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在城内横行一下还行,跟人家比无论兄弟还是色胆都差了点成色。 据说这陈达手底下不少兄弟,劫道的活干的风生水起。 大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陈达找自己干什么。 虽心下疑惑,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在自己地盘,不能坠了威风。 沉吟片刻道:“把人带进来。” 陈达是孤身一人来的,对上许浮生,他差了点火候。 但对上尤俊金这种货色,那真是一个人的气势就盖过几十号人。 “尤老弟,我受人之托来给你送封信,你看要不要让兄弟们先避一避。” 陈达大马金刀的一脚踩在尤家那实木椅子上,风风火火说道。 尤俊金心下一个咯噔,但嘴上却不落下风道:“受什么人之托,不要耍花样,有事说事。” 陈达不屑的咧咧嘴,那封信直接扔到尤俊金面前道:“你先拆开看看。” 颤抖着双手打开那张纸的尤俊金,脸色瞬间变白。 啪一声合上纸张对着左右道:“你们先下去。” 一众大汉离开房间,大口喘着粗气的尤俊金脸色又惊又怕道:“谁让你来的,他在哪。 前日不是说过,那件事情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嘛…” “信我没拆开看,公子只是让我转告你,只要你帮了这个忙,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陈达心下虽疑惑到底什么事情把尤俊金吓成这个样子,但想想许浮生没让他知道,自然是没打算告诉他,也就压下那点好奇。 尤俊金脸色缓了缓,双手压在桌面,低声道:“他在哪,我要见他。” “公子说了,事成之后他就会带着东西来见你。” 尤俊金愤怒的一砸桌面,压低声音道:“我去哪给他找美人和宅子。” 陈达学着许浮生的样子,耸肩努嘴道:“我给你准备好了。 喏,这是宅子地址和钥匙,美人明天就会送过去。” 尤俊金脸色阵青阵白的再次打开纸张,信上并没太多内容,只是要求尤俊金以小舅子的名义送一座宅子和一名美人给唐安之。 东西许浮生都准备好了,就是东西送出去之前一定要让唐老大亲自过来看一眼满不满意,只要满意,事情就算办成。 尤俊金眼珠子转来转去,暗自琢磨着许浮生的要求。 如果只是以自己的名义送个宅子和美人那自然是好事一桩,只是为什么他不直接送,却要以自己的名义送呢。 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对了,一定是有求于姐夫,直接送怕被拒绝。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帮这个忙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倒是不疑许浮生敢在孝义城内对唐老大动什么歪念头。 仍有点不确定的他对着陈达疑惑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陈达摊摊双手:“没了。” “好,那容我想想,你回去告诉他,我帮他办成了这件事,他不拿东西来见我,我一定会…。” 尤俊金咬牙切齿道,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下去。 陈达嘿嘿一笑道:“我家公子那人,向来信守诺言,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 说罢扬长而去。 屋内,桌上烛火忽明忽暗跳动着。 房间外,夜色渐渐笼罩整个孝义城。 良久,独坐许久的尤俊金这才长叹一声道:“哎,无论如何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吧。” 第043章 杀人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唐安之最近很开心,异乎寻常的开心。 昨天刚收了两件很有分量的重礼,是那种没有任何麻烦的重礼。 原本他还有点担心晋阳城那边交代过来的事情不太好办。 想了很多办法准备对付来收铁矿的人。 哪知道来的却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纨绔公子哥,都不用他出手,便很识时务的知难而退。 自己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回了晋阳城,这必然做不得假。 而且,听说来拜会自己之前,这孝义郡各路好汉还都收了那小伙子几件不同程度的礼物。 有钱,大方,是个会做事的人。 只可惜是个纨绔公子哥,一点都不知道体恤大人们的心血。 那些礼物,都送了自己该有多好。 在这孝义郡,有我唐某人罩着,还怕别人生事? 哎…至于那个陈达。既然收了别人的礼物,那便算了吧,反正也逮不着他。 那个年轻人有句话说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旧了,换个新的就是了。 但这好的宝贝可是能收藏一件算一件。 更让人惊喜的是,今天早上还收到了自己小舅子送来的一份心意。 虽然礼物不算贵重,但难得他有这份孝心。 不是只知道给自己闯祸,多少心里还记挂着自己这个姐夫的好。 这不,非要求自己去看一看送的宅子和美人合不合胃口,还说不合胃口的话他再想办法。 人一辈子活到自己这个份上,也算小有所成了。 虽然名声说出去不怎么好听,比不了那些当官吃饷的,但比一般人还是强上太多。 毕竟那些大人物们有什么不太方便出面,棘手的麻烦事,也要自己出面解决… 混到这个份上,还求什么呢。 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这幅身体不能习武修道,不然,如此日子混个长生不老,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到底老了,些许事情,就让自己如此感慨。 还是趁着身子骨能动,去看看小舅子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吧。 那小子能力不怎么样,可在挑美人这方面还是颇有一手的。 这种事情去的人当然不宜太多,况且,现下孝义城内应该也没什么人敢对自己不敬。 带了两个平常的贴身护卫,唐老大坐着自己的马车向城内驶去。 只是思绪却早飞到了别处,也不知那女人长什么样,身材如何,床上功夫怎么样,会不会伺候人。 随着平稳的马车离孝义城门越来越近,唐安之的内心也慢慢燥热起来。 恨不得立刻就能赶到那所宅子,好好跟娇小可爱的美人倾诉一下自己最近的得意。 马车行到地方,尤俊金满面笑容的在门外候着。 唐老大平稳的从马车内受着搀扶走下,脚步沉稳,安然若素的接受着小舅子的马屁。 “姐夫,您看这座宅子怎么样?我特意给您老人家挑的。”尤俊金谄媚道。 他没有注意到唐老大从下车伊始就根本未看过宅子一眼,而是一直往后宅走去。 “不错,不错,你带我四处看看。” 尤俊金卖力的介绍着,唐老大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听着。 只是脚下的步伐却略微加快了些,介绍的有点口干舌燥的尤俊金偷偷瞥了眼自己姐夫,不禁感慨,到底是一方老大。 明知屋内有美人,还如此耐心。 领着唐老大走到东厢房,尤俊金这才止步。 略微有点尴尬道:“姐夫,我就不进去了。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要不她会打断我腿的。” 直到此刻,唐安之才略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呼吸明显加重的向屋内走去。 尤俊金扯着两个护卫向外院走去。 压低声音道:“走,走,让大哥好好玩,我请两位去喝花酒。” 两名护卫自然应允,哪有老大在房中做事,小弟在门外站着光明正大偷听的,忒不像话。 偌大一个院子,除了少数几个伺候的佣人在前院外,后院中为了不打扰唐老大的好事,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三个突兀的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出现在院中。 许浮生带着林坏和陈达光明正大的从后院中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出。 林坏和陈达虽然也算胆大包天,但毕竟做贼心虚,还略微有点紧张。 反观许浮生,跟逛自家院子一般,神色平静的他还有闲情四处打量院子的布置和景致,品评花草种植的种类是否偏少。 三人走到东厢房门口,听着屋内的无边风月和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许浮生饶有兴致的驻足,侧耳倾听。 身后的陈达和林坏一阵无语,大哥,咱是来办正事的。 您哪来这么多闲心,还有时间听这玩意,以前咋没发现您还有这嗜好。 只可惜屋内的动静并未持续太久,只听唐安之一声如牛的喘息声之后,屋内便安静了下去。 许浮生啧啧嘴道:“这唐老大也真是太水了点,才这么点时间。” 说话间,吱呀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云雨之后独有的宁静。 还在炕上气喘如牛的唐老大看着三个突然冒出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陈达趁势拉过一张凳子,拿衣袖假装挥了挥比脸还干净的凳面,谄媚道:“公子,您坐。” 许浮生毫不客气的坐下,一脸和气的望向唐安之道:“唐哥,扰了您的雅兴,千万别生气。 您跟嫂子这点事,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要是您还有精力,请继续,当我们不存在好了。” 看他说话的表情,不像来找麻烦,倒像是跟自家兄弟来一起寻花问柳一般。 到底是一方老大,唐安之愣神片刻后,终于恢复了应有的沉稳。 也不顾自己赤身果体,缓缓起身。 沉声道:“许公子,你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突然找到这个地方来。 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 “唐哥一看就明白人,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小弟也就不兜圈子了。 我来这,是想跟唐哥你借样东西一用,不知唐哥肯否割爱。”许浮生悠然抿着茶道。 唐安之脸色一沉,混迹江湖多少年的他可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初哥。对方既然找上门来,那自然是有所倚仗。 只是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难道是尤俊金? 可那是自己的小舅子呀,怎么会出卖自己。 许浮生安静坐着,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躺在炕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真是个绝色呀,难怪唐安之这么猴急猴急。 “我唐安之这次认栽,以后你许公子在吕梁地面上的所有生意我再不插手。” 唐安之临危不乱,沉声应付,暗中思忖着该如何脱身。 许浮生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摇头道:“唐哥,小弟不是三岁小孩,今天借不来这样东西。 您觉得我能就这么轻轻的来,轻轻的走?” 唐安之片刻之间脸色数变,张嘴便要出声。 许浮生竖起食指柔声道:“嘘!唐哥,我这人不喜欢打打杀杀,溅一身血多难看。您别逼我。” 元气针顶在唐老大的咽喉处,一片冰凉。 “杀了我,你们也逃不出孝义城。”悚然一惊的唐安之垂死挣扎。 原本就俊雅清秀的许浮生微微一笑,满目生辉。 “呵呵,那就不是您该操心的事了。 原本很简单的事,是您非要复杂化,在下也实是迫不得已。 陈达,唐老大不愿意,你来吧?” “公子,我就个劫道的土匪,不杀人的。从没杀过人。” 许浮生耸肩,翻了个大白眼道:“大哥,我是个生意人,你要没有那我就更没有了。” 说罢转头望向林坏。 林坏也匆忙摆手:“公子,别看我,我也没有,杀人那是犯法的。” “那…要不抓阄?”许浮生歪着脑袋沉吟道。 三人没心没肺的商量着到底该由谁来动手,唐安之那边却绷不住了。 他当然不信对方敢三个人找上门,会是什么善茬。 “我只是受人之托,杀了我,你就不知道我是受何人所托。”唐安之又快又急道。 许浮生不为所动,歪头望向陈达。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能滴出水,含情脉脉的看着陈达。 陈达浑身汗毛倒立,毛骨悚然,拱手讨饶。 “是单九爷,我也是受单九爷所托。 许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唐安之这一马,在下以后唯您马首是瞻。”受到生命威胁的唐安之继续挣扎。 许浮生缓缓起身,淡然道:“一个不留,我要他的脑袋有用。” “公子…”林坏欲言又止。 “杀人这种事,我做不来,还是陈达你来吧,做土匪嘛,总要杀人的,杀一杀就习惯了。” 许浮生平静叙述,仿佛不是在说杀人,而是在安慰别人,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陈达咬了咬牙,朝着二人便扑了过去。 一阵噼里啪啦声响后,一把匕首划过,鲜血喷飞。 林坏一把掩住受到惊吓,正要尖叫出声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下一刻,陈达匕首再次划过。 喘着粗气的他用力将唐老大的脑袋割了下来,随手撕下一块布,包起来颤抖拎在手中。 双手拄着无锋,站在门外的许浮生面无表情,微微抬头望向那并不刺眼的阳光,一半影子慢慢拉长。 三人悄无声息的走出门外。 林坏低声道:“公子,唐老大既然都答应了,为什么还非要杀他。” “我不信他! 我知道你不忍心杀那个女人。”许浮生双眼微眯道:“可是…不杀她会影响我接下来的计划。” 林坏瞬间噤若寒蝉。 许浮生面无表情继续道:“陈达,把唐老大这颗脑袋给牛二送去,告诉他,我送他一份前程。 他要不答应,你就把人头给他留下。 告诉他,杀害唐老大的凶手将会是他。 何去何从,让他自己选。” “可是…”陈达正要出声,却像是突然想通什么一般,登时张大了嘴。 原来是这样,一切尽是都在这里等着。 那份异常丰厚的重礼,加这颗人头,再加一个尤俊金。 要说不是牛二为了上位勾结陈达、尤俊金杀了唐老大,官府都不会相信。 有谁会相信跟牛二向来有间隙的陈达给牛二送那么大礼,仅仅是为了让牛二在唐老大面前求情。 况且,许浮生已经给陈达在唐老大面前铺垫过了,还用的着牛二? 整个计划原本不清晰的部分在陈达的脑海中瞬间豁然开朗。 设计尤俊金做暗桩,送礼布局,见唐安之示弱,吊出唐老大。 之后,杀人,栽赃,这一套计划缜密的让人胆颤心惊,环环相扣,步步成局。 “啧啧,这手段…死在公子这种妖孽手里,也算没辱没你唐安之一方老大的身份。” “可是尤俊金那边?”陈达顿了顿问道。 “牛老二要是答应,就送给他当礼物吧。 要想坐稳老大这个位子,总要有个理由,抓个凶手给别人交代的。 另外,你去找一下曲郡守,把这颗人头送他当礼物,他也一定会喜欢。 以后的事情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明白了,公子深谋远虑,属下佩服,我这就去办。” 第044章 归途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很多事情一旦提前定好方向,接下来如何处理就是水到渠成般自然的事情。 也是许浮生早预料到的结果。 唐老大的死虽然在土匪内部引起一些轰动。 但牛卫兵的手段足够雷厉风行,被逼接受陈达的协议后,结果就已经有了定局。 没出三天,牛老二就把杀害唐老大凶手的三个脑袋提了回来。 正是尤俊金和那两个护卫。 至于为什么没有活口,牛老二给的解释是因为擒拿过程中三人反抗,所以被就地解决。 而尤俊金作为唐老大的小舅子,为何要联合两个护卫密谋杀害唐老大,牛老二拿出的证据也足以解释一切。 尤俊金之前背着唐老大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担心东窗事发。 于是以送宅子和美人的名义,勾结护卫杀死了唐老大,之后还将唐老大的脑袋送给了郡守大人,邀功请赏。 牛二的人在捉他们时,他们还在一家青楼花天酒地。 打斗中也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不少证据和几千两银子的书帖。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此事还有颇多蹊跷之处,但架不住死无对证。 再加上牛卫兵的强力干预,自也就没人再会因为一个死人去折腾什么,只要大家利益不受损害便是。 牛老二顺理成章的接过唐老大的位置,承诺唐老大之前的生意继续维持,还接下了一个来自郡守府的大生意。 如此局面,自然皆大欢喜。 虽然内部依旧有那么少数人内心不满,但也掀不起什么太大风浪,毕竟大多数人还是支持牛老二的。 至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也属内部争权夺利,一概以雷霆手腕镇压便是。 心满意足的牛卫兵内心深处还真是有点感谢陈达和他那位背后的神秘东家。 自己虽也算被逼无奈,但要不是这样,哪能有今天的风光,坐上这朝思暮想的老大位置。 同时也越发惊诧陈达背后之人的手腕,竟能打通郡守那样的大人物,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牛老二在满心欢喜的同时,陈达近来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在许浮生的授意下,他利用牛老二的势力和唐老大的脑袋赚了个盆满钵余。 跟郡守府达成协议后,这吕梁山暗地里的势力向左向右便都由他说了算,这是多大的赚头。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背后那位许公子,手腕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陈达清楚记得在去见郡守之前,许浮生那漫不经心的嘱咐。 “有了唐老大的脑袋,郡守一定会很高兴。 但也会很不满,以后多少大人物们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事情就此没了人解决。 当然,这也就是陈达你的机会,你一定要跟郡守府承诺。 以往一切照常,之后所有事情唯郡守大人马首是瞻,曲大人自然会答应交易。 之后你再去跟牛老二谈,以前唐老大的关系现在都转到了你手上,他只要保证以前的一切照常运转,你还能额外给他一些好处。 这样你就牢牢抓住了两边,至于铁矿的事情,没了唐老大这个障碍,想来不应该再办不好。 以后运送铁矿的任务,牛老二肯定碍于情面不好参与,你便可顺势交给之前收过礼物的那些绿林好汉。 这样一来,一举数得,大家都有钱赚,你稳坐钓鱼台,暗中掌控这一切。 你便是这场事情最后最大的赢家。 陈达当时听完这番话,如醍醐灌顶,惊叹之余不免也感慨这波操作确实于各方来说都是皆大欢喜之局。 事情还可以这么玩,畏惧之余对许浮生的钦佩也与日俱增。 果如许浮生所料,事情进行的惊人般顺利。 而陈达也真的在这一件事中成了最大赢家。 当然,这一切的幕后还是许浮生。 陈达越发感叹自己前十几年的奋斗都是在瞎折腾,还不如公子几天时间,就搏来了这在以往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对许浮生特意交代的铁矿生意,自然也格外上心。 最近已经将孝义郡周边的小铁矿收购的差不多齐活,下一步就是去周边继续收购。 这一天,许浮生跟陈达坐在屋内闲聊。 只听许浮生说道:“铁矿的生意既然步入正轨,接下来我就打算回晋阳城了,那边出了点事,需要我和林坏回去处理。 你在这边好好干,以前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干了。 把手底下兄弟们安置一下,衣服什么全部换成跟林坏他们一样的种类,以后都以星辰商号的名义出面。” 陈达满口应下,感慨道:“以前都是生活不下去,才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干那些事情。 如今咱在这边有这么好的局面,哪还用再去干那无本买卖。 倒是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不如在这边多呆几天,我还有好多事情要跟您学习。” 许浮生撇撇嘴:“我要再呆几天,你不得心里骂我祖宗。 我不走,影响你在孝义耀武扬威。” 陈达嘿嘿一笑道:“怎么可能,公子您这是冤枉我。” 近来已经和许浮生混熟的陈达现在也敢跟老板开开玩笑,这放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许浮生的敬畏真是印到他骨子里,那神出鬼没的手段,大巧若拙的手腕,聪慧近妖的脑袋,啧啧… 不过最近一段日子接触下来,发现自己这个老板,平日里相处起来还算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 也不会动不动就拿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元气针扎人,只要事情办的好,他还是不吝赞赏的。 许浮生摆摆手,正色道:“不呆了,在这边已经耽误了半月功夫,晋阳城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 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铁矿的生意一定不能有耽搁,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到时候我背后的人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 陈达郑重点头,沉声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牢牢盯住这边铁矿生意的。” 吸取上次李济安的教训,再三告诫自己低调低调再低调的许浮生。 一口拒绝了陈达邀请道上所有绿林好汉来高调送行的好意,悄悄带着林坏出了孝义郡。 正如徐志摩那首《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当然,他是带着满满的收获走的,陈达的效劳,铁矿生意的稳定,这些都是此行的收获。 只是他做的,走的都比较低调而已。 二人骑马狂奔在返回晋阳城的大道上。 许浮生对着林坏皱眉问道:“那批货还没查出是什么人所劫?” 前些日子,一个兄弟来报。 从并州府到晋阳城的一批铁矿石被一堆来路不明的人劫走,至今道上也未传出任何风声。 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来提条件,这是极不正常的事情。 林徽羽也派人问过那条道上的绿林好汉,都说没劫过那一批货。 林徽羽说没有,那自然便是没有。这一点,许浮生还是相信林徽羽处理事情的能力的。 “我姐说有可能是单九爷派人做的,太原郡周边,只有单九爷有这个能力,能悄无声息劫走这么多货物。”林坏放慢骑马速度,根据着得来的消息回答道。 “又是这个单九爷,还真TM是阴魂不散。”许浮生咧嘴骂道。 “单九爷倒不要紧,主要是单九爷背后的单二哥麻烦。 再加上他现在也是为李家服务,我们没有证据也不好做什么。”林坏一边抖着缰绳,一边说道。 近来跟着许浮生,好多事情他也零星知道了点大概。 许浮生双手十指轻轻敲打着马背,一边思考一边问道:“一般你们江湖上碰到这种事情,怎么处理?” “找个中间人说和,如果谈判不行,那大家就划下道来。 明档明抢的下战书,干一架,谁赢了东西归谁。”说起这种江湖手段,林坏自不陌生。 琢磨着可行性有多大的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诚如林坏所说,单九爷好解决,对付这种人,手段可谓多的令人发指。 但大家都是为李家做事,有些事情做的太绝,便容易引人注目,惹人反感。 况且,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 如果跟做掉唐安之一样,杀了单九爷,那再来个单八爷,还有什么绿林道上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总瓢把子单二哥。 这一个个做下去,什么都不用干,光对付这些人就够麻烦了。 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自己的发财大计。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以后才能专心做生意,许浮生如是想着。 想到此,已有决断的他顿了顿,开口道: “让你姐那边通过武管事给单九爷递个话,大家有什么事,痛痛快快坐下来谈。 和气生财,只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万事好商量。 如果不能谈,让他划条道下来,我们星辰商号接着。 大家依足江湖规矩解决,输的一方让出一部分利益交给对方。 从此以后,大家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好的,公子,我这就回去安排。”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骑马进入晋阳城,这次自然再没人敢拦着许浮生二人。 进入城中的许浮生摁下马匹速度,道:“我回家一趟,你去商号忙你的,晚上星辰商号碰头。” 林坏点头称是,说罢二人分道扬镳。 许浮生朝许宅行去,林坏则朝相反方向赶往商号。 第045章 借人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华灯初上时分,星辰商号的铺子内烛火通明。 许浮生安静坐在椅子上听几位掌柜汇报生意近况。 “现下京东衣品的订单已经多到做不过来,光是收到的预订单,现在已有上千件。 几个裁缝累死累活也就是十天才能出一件。 照此情况,要交付这么多订单恐怕要用上一年的时间。” 许一品这些日子也渐趋沉稳,有了点掌柜风范。 许浮生十指如弹琴般轻轻敲打着桌面。 淡然道:“让梦幻大师把衣服样式都画下来,然后刻成模板。 以后就让客人自己挑选要哪件。 另外,你去找一些合适的衣服铺子一起合作。 我们出旗袍模板,他们出裁缝和人员,大家一起来做。 这样即减轻我们的负担,又能拓宽销路。 也就解决了你当下的困境,分成你看着办就行。 生意嘛…没有一个人是能都吃下的。 有钱大家一起赚,路才能走的更宽。” 说完顿了顿,琢磨一番后继续道: 至于现在接下的订单,你根据客人的重要性划分。 看看哪家地位更高一些,你就先给哪家做。 这些事情多去请教请教武管事,这方面,他比我们熟。 当然,别忘了,钱要给到位,白帮忙一次半次可以,多了就会惹人生厌。” 许浮生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许一品的困扰后,望向林徽羽。 “星辰商号这边一部分人员已经安排了出去,前期需要招的人太多。 我只是挑了黎阳、江都、东都、汉中几个粮食富庶的地区先派了一批人过去。 铁矿石这边,除了那批被劫的货物外,其他都安然无恙的送到了指定地点,已经结算。 并州府那边的铁矿出现了新矿洞,李公子安排了一批人过来,加大了开采力度。” 身着一身男装,显得异常绝色的林徽羽有条不紊说道。 许浮生赞赏的点点头,前世就喜欢当甩手掌柜的他,向来信奉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如今手底下有了这一批班底,生意步入轨道的进度明显快了不少。 等到账房那边将现下的银钱用度汇报完毕,已经夜半时分。 许浮生想了想,对着林坏问道:“单九爷那边什么情况?” 林坏挠挠头,有点为难道:“武管事下午传来话,对方已经下了战书。 三天后,并州府十里外的密林。 双方各带人马真刀真枪干一场,谁打赢谁让一部分利出来。” “你们什么意见?”许浮生看了一眼林坏姐弟,出声问道。 林徽羽缓缓起身,拿着一叠纸张推到许浮生面前道: “这是单九爷和单家相关兄弟的资料。 带兄弟们硬拼,我觉得情况不甚理想。 单九爷混迹江湖多年,手下兄弟不少。 况且他有单二哥这层关系在,各条道上的绿林好汉都得卖他面子。 如果到时候大家都去助威,那人数比例就会相差太大。 我们这边,道上名声还不够,硬拼起来会吃亏。 我的想法是不如私下协商解决,哪怕我们让一步也无所谓,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即可。 区区一个单九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主要是单通这人麻烦。 璐州府单通,生于巨富之家,家财巨万。 江湖盛传,他个人武道修为已至大圆满。 兼且他为人豪爽大方,专号结交各路豪杰,收买亡命徒。 手下愿意为其卖命的兄弟数不胜数。 生意遍及整个圣元王朝。 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各路瓢把子都是他手下,每年劫下来的财物都会上缴一半给单家。 钱财于他来说如过眼浮云,凡是绿林中人,只要单二哥一支令箭传去,无不听命。 我最怕的是解决掉单九,单通再冒出来,这样的话我们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许浮生手里翻看着林徽羽提供的资料,不禁感慨,有这么个人在,真是让人省心不少。 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她都考虑到了你前面,而且早想好了怎么做。 许浮生深感欣慰道:“正是如此,现在解决掉单九,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 我们都是正当生意人,哪有空跟他们这些地痞流氓成天打打杀杀,太跌份。 这也是我让林坏去传话的原因,大家按照江湖规矩解决,这单通总不会再说什么。 我可听说此人盛名累累,豪侠仗义,又自诩英雄人物,这种人想来应该极重规矩才是。” 林坏和林徽羽纷纷点头,异口同声道:“是这样,江湖上盛传如此。” “所以,我们只要不是做掉单九,光明正大解决的话单二哥一定不会出面干预?” 许浮生好奇问道,他可是很少见林坏姐弟同时如此推崇一个人。 “是的。” “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去拜会一下这位单二哥。”许浮悠然说道。 被林坏姐弟这么一说,许浮生是真想见见这位单二哥。 因为这人,让他想起了前世历史上一位可怜可敬的人物,便是那位《说唐全传》中的单二哥。 那个历史里的单二哥,在许浮生认为是个糊涂蛋。 可却着实是义之所在的代表。 他放着巨万家财和大好的响马前程不做,为了一帮TM所谓的兄弟扯旗造反。 好哇,你造反便造反吧。 一个做带头大哥的,竟被一帮小弟带到了沟里,听起原来手底下一个杂毛道士的指挥。 最他娘可笑的是,他如此义气,换来的却是那帮兄弟最后都背叛了他。 双方敌对之际,众人往死里坑他,却无一人和他站在一起。 最终便是单二哥以悲情式英雄人物形象结束一生。 两个形象的重叠,让许浮生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单二哥。 是否是那个单雄信,要是的话自己怎么着也拉他一把。 自己虽然不是这种人,但也极为欣赏这种人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缺什么羡慕什么吧。 想到此的许浮生眼珠一转,这种人说来最难对付,其实也最好对付。 既然喜欢名声,那便送他一份名声。 已有决断的他骤然起身,一字一句道:“就按单九爷说的办。 林坏你把能带的兄弟都带齐,人少不要紧。 记住,最要紧的是气势。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我还不信他一个别人手底下混黑的,能有通天本事。 事毕之后,我们走一趟璐州府,去拜会一下这位单二哥。 做生意嘛,总是朋友满天下的好,嘿嘿,嘿嘿…” 说到最后,许浮生洒然一笑。 林坏一听这话,顿时热血沸腾。 这种江湖大战,自己都还没参与过呢。 这可是闯名头的大好时机。 经过这几件事之后,他对许浮生的能力是绝对信任。 不由挤眉弄眼道:“公子,要不要通知陈达,让他也来凑一凑这个热闹。” 许浮生摆摆手道:“不用,我自有安排,你这边准备就行。 另外多备点行头。 怎么着也不能堕了咱星辰商号,你林大爷的威风。 那天我要是看不到气势,你可别怪我到时候拿针扎你。” 林徽羽看着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的二人,不禁莞尔一笑,妖异如媚。 淡然道:“算我一个!” —————— 深夜,晋阳国公府外。 一身黑衣的许浮生,出现在守卫面前。 “二位军爷,我找四公子,能否劳驾通报。”说话间两个钱袋已递到二人手上。 但守卫理都不理,身体如标枪般笔直,目不斜视道:“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呦…这圣元王朝的士兵素质竟然如此彪悍,连两个守卫都这般规矩。”许浮生咂舌道。 正琢磨着该如何悄无声息的能进去找到李玄霸时,一个熟悉身影朝大门处走来。 许浮生急忙低声喊道:“龙哥,龙哥。” 正四下巡逻的谢龙一听有人喊他,不禁皱眉。 自己身体刚好,刚调到国公府不久。 上下还没有相熟,是什么人喊自己喊的这么亲热。 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一个挫骨扬灰,他都忘不了的身影正探头探脑的招手。 看着那身影,谢龙不禁一个激灵,这煞星又来干什么。 自己能有今日看似明升暗降般的调动,不都是拜他所赐么。 可是又想想这个煞星的作风,谢龙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离着许浮生还有百米远,随即站定身形道: “许公子,是你在喊下官吗?” 许浮生一打量,就知道谢龙还怵着自己。 厚颜无耻的低声道:“谢大人,前段时间的事情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今日在下来找四公子,能不能麻烦通禀一声。” 听罢这话,谢龙松了口气。 不是什么大事,有点疑惑道:“许公子,你白天光明正大来拜访,哪有人会拦你。 你这大半夜的的来,还穿着一身夜行衣,到底要干什么。” “我有要事找四公子相商,不宜太多人知道,麻烦行个方便。” 不多时,谢龙领着许浮生来到李玄霸门外。 谢龙站定,低声道:“公子就在房内。” “谢过龙哥,今日之事切记不可外传。”许浮生毫无羞愧感的嘱咐着谢龙。 “下官明白。” 许浮生推门而入。 房间内的李玄霸正端坐在椅子上等他到来。 对面一杯冒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显是刚为许浮生备下。 没有丝毫见外的许浮生端起茶,抿了一口叹道:“真是好茶。” 李玄霸也不介意,饶有兴致的望着许浮生。 询问道:“你来找我何事?” “听说四公子您手下有一队玄霜重骑,能不能借来一用?”许浮生压低声音大言不惭道。 这一开口,李玄霸都吓了一跳,诧异道:“你借玄霜重骑干什么!” “跟一个江湖混混约架,人手不足,来找四公子借点。 你不也还是商号股东嘛…” 李玄霸登时被许浮生逗笑。 不禁哭笑不得道:“你用玄霜重骑去跟几个江湖混混打架?你到底怎么想的。 况且…对付几个江湖混混,你去找二哥便是。 还用的着这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来找我?” 许浮生一改往日作风。 略带羞涩道:“跟我约架那人跟二公子有点渊源,他应该不太方便出面。” 李玄霸顿了顿:“既是这样,杀鸡焉用牛刀。 玄霜重骑要是被你带去跟江湖混混打架,让人知道了非笑掉大牙不可。 你想借多少人?我明日安排人去找你。” “要是玄霜重骑这种战力的,估计有个五六百人即可。 要是其他兵种,我也不太好判断。 总之,多多益善吧。”许浮生狮子大开口。 李玄霸双眼一翻,不禁乐道:“你知道500玄霜重骑意味着什么战力吗?” “不知,只知极为厉害。”许浮生如实答道。 “500玄霜重骑可破王朝十万郡兵,数万武备精良的圣元府兵。”李玄霸极为霸气说道。 嘶,许浮生倒吸一口冷气,以往只知玄霜重骑战力无双,没想到竟如此彪悍。 “那岂不是有数万玄霜重骑,可横扫任何一国度。”许浮生吃惊说道。 李玄霸倒是没有不耐烦,颇为无奈的为许浮生科普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一个重骑的培养要耗费数十倍府兵的供给,尤其精良战马,更是短缺。 王朝举国之力,目前也就只有父亲手上的这3000玄霜重骑。” 许浮生默然,不过他对这些才不感兴趣。 只听李玄霸顿了顿,继续道: “这样,我给你安排200府兵。 对付江湖混混,这200人可对数千。” 许浮生一听李玄霸如此说,那便彻底放下心来。 自觉此行颇为满意的点头道:“谢过四公子。” “你怎么觉得我就一定会帮你,你难道不怕我跟单家那拨人也有关系吗?” 李玄霸饶有兴趣的望着许浮生问道。 许浮生心下一惊,但依然面色如故。 嘿嘿一笑道:“以四公子如此风范,在下敢断定您不会跟那些不入流的江湖混混有所交集。” 李玄霸微微摇头,笑道: “恐怕你想的是我这种公子哥,不屑于跟那些江湖人士打交道吧。 其实不然,江湖之大,远不是你目前看到的这些,我倒是有心结交。 只是我目下身份确实有点特殊,不宜过多接触。 否则被人误会,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当然,我愿意帮你不是因为这些。” “那是?”许浮生心下明白,但依然反问道。 “一半因为婉宁,一半看好你。 明天我会让人去找你,你安排他们即可。 务必不可露出他们的身份。 否则,被有心人知道,参我一本,你就得跟着遭殃。”李玄霸正色嘱咐道。 一晚嬉皮笑脸的许浮生知道这是正事,沉声道: “明白!我会让他们换上我这边准备的衣服。 武器也全部让他们换成木棍,这样,只要你跟我不说。 谁也不会知道我这批人是从哪找来的。” “好!” 第046章 约战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第二天一早,许浮生就等到了李玄霸安排的人。 一个看上去极为普通,从头到脚一身灰色短打衣衫的的中年男子。 身材中等,双目半垂。低眉闭眼,沉默寡言。 乍一看,这种人扔到人堆里都分辨不出谁是谁。 可看的久了,会发现男子站在那里,像一杆随时可出鞘的标枪,气势含而不发。 他的身体仿佛永远保持在那种笔直状态。 待他双目完全睁开时,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便会瞬间变的浓郁。 “我叫魏子通,李将军让我来的。”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 “将军?”许浮生一拍脑袋,刚想起李玄霸已被册封为征东先锋将军。 “四公子跟你说过没,让你来干什么?” 许浮生啧啧称奇的望着魏子通,他可是能看出眼前之人的不简单。 这种人,乍看平淡无奇,可就像六七十度的衡水老白干一般。 初闻不过如此,一旦入口。只有品评之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冷冽辛辣。 “将军说,一切听从您的安排。”中年男子惜字如金。 “那就好。”许浮生朝着进门的林坏招手道:“林坏,你带魏先生先去熟悉地方。 另外,把我让你准备的衣服在明天交给他们的人。” 继而转头对着魏子通道:“魏先生,接下来由他安排你先熟悉情况。” “好!不过有一条,将军说行动期间将由我全权指挥。”魏子通双目低垂,沉声道。 许浮生不禁一乐,这李玄霸真是太给力。 他真想看看这200府兵对上几百流氓会是个什么结果。 林坏带人去熟悉情况。许浮生便无所事事的琢磨解决掉单九后,该如何能跟单二哥见一面。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三天后的傍晚时分。 晋阳城外密林处。 渊渟岳峙的单九爷双手负后,夕阳洒在他挂有刀疤的脸上,杀气四溢。 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簇拥而立,初略望去,竟不下四五百人。 残阳如血,气势升腾! 五六百号人气势凶横凌厉,一个个身形彪悍,杀气腾腾。 不时有人高呼两句,谈笑风生,显浑没把即将到来的约战当回事。 不少人低声议论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值得咱九爷动这么大阵仗。 还不如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几个高手去悄然做掉,多简单省事。 哎…九爷到底老了…再不复当年那般单枪匹马闯敌营的威风了。” 有人出声骂道:“闭嘴吧,你懂个屁。 九爷这么安排,自有九爷的道理。 江湖事江湖了,这是规矩。” 跟在单九爷身后的灰衫中年男子,沉声道: “九爷,今天这阵仗会不会太过隆重了点。对方毕竟初出茅庐。” “对待敌人要有最起码的敬意。 况且,那个年轻人是一个让人期待的对手。 希望我们准备的能让他满意。” 单九爷平视前方,淡然说道。 过不多时,在众人的议论声中。 大路尽处,一道青色洪流缓缓出现。 三百多号统一青衫短打的男子,手提木棍,垂落地面,缓缓行来。 整齐划一,威武壮观! 三百人的队伍没有一丝杂乱,整支队伍除了脚步声,没有一丝多余杂音。 随着整支队伍整齐划一的逼近,气氛开始逐渐变的沉闷而肃杀。 最前方一位男子将垂下的木棍缓缓挥起。 300人的青色队伍开始慢慢分流,由一而生,逐渐分成三道洪流。 左右两侧的队伍沉默如一,中间阵型队伍微显散乱。但在中间青衫中年男子指挥下却很快如臂指使。 队伍伴着行进,渐成三角阵矢,隐成冲锋阵型。 阵势一旦形成,虽无冲天气势,却于无声处起惊雷。 杀气顿时弥漫整个密林! 林间的鸟儿被杀气一激,纷纷飞起,振翅之声连绵不绝。 望着这一幕的单九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对方。却没想到依然低估了敌人的手段。 身后数百人再不复刚才的豪勇,一部分人开始惊疑不定。 另外一部分,眼中却已然显出惧意。 看这阵势,对方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绿林人物,道上好汉。 倒像是军队! 尤其那三角冲锋阵矢。 懂行之人一眼即可看出,那是圣元王朝府兵预备冲锋的阵型。 这些人虽有青衫短打遮掩气息。 但瞎子都能看出,左右队伍的二百人明显是久经训练的沙场人物。 中间那支队伍看上去倒像是跟自己这些人同属一类,江湖气息浓郁。 但也架不住左右护卫之下,根本分辨不出三百如一的人马到底是何来路。 整个密林霎时间安静下来! 除了天空中的振翅鸟鸣声,数百号人同一时间沉默。 跟在魏子通身后窃窃私语的许浮生和林坏也被这股肃杀气氛感染,停下讨论。 林坏咂舌吐槽道: “公子,咱这是不是有点不讲江湖规矩和道义。 说好的火拼,你整来200号府兵,让这些江湖人物怎么看待我们。” 同样身着一袭青衫的许浮生翻了个白眼,丝毫不以为耻。 甚至还略带自豪的理直气壮道: “谁说这是府兵,谁TM敢说这是府兵。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们是府兵。 难道江湖打架,还不兴大爷我花钱雇亡命徒吗? 这些人都是老子花钱雇来的… 再说,我不找人,难道就指望你那百十号兄弟跟人家对面四五百人干仗吗?” “……”林坏无语。 自家这位公子,真是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 你说他无耻吧,偏偏他振振有词,好像说的还挺是那么回事。 这边还在议论,那边却早在静默之后炸开了锅。 魏子通却一如既往的沉默着。 他一言不发,但整个人却双目完全睁开,顿时气势升腾! 没有半句废话。 许浮生原本还想在开战前和单九爷好好聊几句。 却听魏子通一声低喝,木棍前指,道:“杀!” 左右二百人便开始小跑,踏声如雷,整个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 二道青色洪流,奔驰如雷般涌向对方。 一片青色彻底覆盖密林! 最当前一人,一根棍下气势凌厉。 青色洪流所到之处,数百人被轻而易举分割开来。 之后便是二百人以十人为一小队,三小队为一组。 最前面的小队分割敌人,从已经混乱的敌阵中切出一部分人群。 与随后跟上的两个小队合围,片刻间就将那些习惯了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放倒在地。 然后再分割,再围打,井井有条。 所有人的棍势都极为简单,前刺,横劈,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浪费。 许浮生望着这一幕不禁咋舌。 确如李玄霸所说,就算单九爷准备数千之众,也根本不是这二百府兵如此冲锋的对手。 这还是之前再三交代过下手要轻,否则让这二百人手持兵器,单九爷身后那些人今日恐怕将无一活口。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战争机器对上江湖混混。 结局可想而知。 当然,也有数位武道修为高绝的人物拖住几支小队。 但在大势面前,基本没什么作用,只是延缓结束的脚步而已。 片刻之后,地面之上便再只余数百号青衫站立。 单九爷那边数百人除少数武道修为高绝的好汉外,全部被放倒在地。 哎呦,哎呀惨叫之声响成一片,密林之内一片狼藉。 许浮生望向被数小队青衫府兵包围,但依然不落下风的单九爷和灰色衣衫中年男子。 缓步上前,对魏子通道:“让他们住手,我跟单九爷说几句。” 魏子通一声低喝,数十名青衫士兵令行禁止。 顾不上感叹如斯精兵的许浮生望着单九爷,施施然开口:“九爷,您服了没?” 单九爷沉默片刻,缓缓抬头。 一字一句道:“有本事你跟我单独一战试试!” 许浮生洒然一笑:“我知道您不服,觉得我是倚仗兵锋。 可成王败寇,不论手段!不是吗? 再说,您觉得我会放着大好形势不顾,跟您单挑论输赢吗。 我要真那么做了,恐怕您指不定得心里骂我脑子进水。 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单九爷身后一位声如隆钟的大汉道: “说穿了你不就是不敢跟我们九爷交手… 如此无耻,还要被你说的冠冕堂皇,真是笑煞人也。” 许浮生才不理他,无耻?老子是凭本事无耻,咋滴? 他再次望向单九道: “九爷,今日就算我杀了您,相信江湖上也不会说:是我许浮生不敌您单九,对不?” 单九爷沉默,知道再如何指责对方也已无法挽回今日之败局。 虽然自己这边还有十几位武道修为高绝的人物。 可对方数百人,一旦结阵,便可锁死自己这些人。 最后的结果,要么被真气耗尽而死,要么只余逃命一途。 除了那些俞府境以上的大人物,还没听过有哪个武道人物能硬拼一支军队的。 许浮生看着单九爷有点为难的脸色,从容道: “九爷,在下有个提议,不知可不可行,九爷您姑且先受累听一听!” 顿了顿,继续道:不如我们今日就此罢手,不论胜负怎么样? 单九爷眉头缓缓皱起,似是不信许浮生能这么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 许浮生笑了笑道:“我知道您不相信。 可我真是如此想法,我是个生意人,跟你们江湖中人不一样。 我们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花花轿儿众人抬。 冤家宜解不宜结。 所以… 我们今日就此罢手如何? 晋阳城以东的铁矿生意归您;以西的归我。 大家以后有什么还可以相互往来,彼此照应。 做生意嘛,多条朋友多条路,朋友多了路好走。 不知您意向如何!” 单九爷真是有点摸不准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当时下了战书,说好的一旦一方认输,那便要让出这门赚钱买卖。 如今他明明占尽优势,却依然给足自己如此丰厚条件。 经历了多少江湖风雨的他自然不信世间会有如此好事。 事出无常必有妖。 他沉默以对,想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招。 许浮生也知道单九爷这种人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自己。 此时此景,任谁也不会相信自己能把这么大利益轻易拱手让出。 不用说这个时代,怕是前世那些人也不会相信。 哎… 世上能有多少人真正明白利不可独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思索片刻,旋即再次开口道:“既然九爷不愿相信在下。 那这样!在下久仰单二哥威名,想拜会一面。 可否烦劳九爷引荐,到时咱们让单二哥来做个见证。 这样,你看如何?” 单九爷不禁愕然,这年轻人真有如此胸襟? 是这世道变了,还是自己老了? 心下意动的他缓缓开口道:“我有个问题,你这些人是从哪找来的?” “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些不是我从国公处借来的人。 我知道,您也同样在为李家效力,不信您可以回去问李二公子。” 单九爷不解道:“可太原郡周边,除了国公,谁还能调动二百府兵?” 许浮生顿了顿,摇头道: “人员来历我不便透露,但因为您这一架,我花了至少十万两白银。 您完全可以认为我是花钱办到的。” “啧啧…年轻人真是大手笔,十万两白银? 赢了还肯放弃这么好的局面…”单九爷不禁咋舌。 许浮生不紧不慢解释道: “九爷,还是那句话,我是个生意人,不逞一时之快。 我希望我所花的每一分钱都能物有所值。 假如,今日要能跟单九爷您结下这份善缘,又何止是这十万两白银的事情。 有您在道上照应,相信我的生意也会顺风顺水。” “哈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既然许公子如此好意。 那单九便在璐州府等你!” 单九爷放声大笑,他当然还是不太相信许浮生的话,所以打算带许浮生去见单二哥。 有单二哥作保,即使耍什么花样,也自有人收拾他。 单九却不知这正中许浮生下怀。 许浮生是真想去会会这位单二哥,否则也不会有如上提议。 许浮生拱手告别单九,一场纷争就此暂告一段落。 走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兄弟不解道: “公子,为何您对唐安之身处弱势,也要赶尽杀绝。 可对单九爷,占尽优势却还如此大度。 另外,这府兵真是咱花十万两白银雇来的吗?” 许浮生神秘一笑:嘿嘿,这个…自然是骗单九的,爷去哪给他整10万两白银。 顿了顿继续道:谷子,你知道西游记里为啥猴子每次碰到有背景的妖怪都得去搬救兵,没背景的妖怪就可一棍打死。 “什么西游记里的猴子?” 许浮生随即一拍脑袋道:“哦,对,忘了,你们不知道。” 林坏现在觉得自家这位爷,脑回路跟正常人有点不太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爷,那批人真猛,那是从哪找来的?” “不该问的不要瞎问!” “爷,既然没花钱,你为啥还要骗九爷,说人是花银子找来的。” “靠,我不说花大价钱找来的,他能信嘛…” 众人七嘴八舌的乱问,许浮生也理直气壮的回应着。 林坏早习惯了这位爷的风格,也乐得大家热闹。 过了半晌。许浮生才幽幽解释着之前的问题说道: 单九爷摊了个好哥哥,唐安之没有呀。 况且,我也着实不喜欢唐安之那种人。 有种人,你对他再好,他该反咬你一口的时候绝不会有任何犹豫,不如一了百了。 单九爷不一样,他们这种人,重义气,一言九鼎。 只要大家四四六六说清楚,他就真的不会再乱来。” “可是…我们打赢了,还要让出这么多利益,是不是有点?”林坏皱眉不解道。 许浮生微微一笑,摆手道:“怎么,不值? 做人嘛,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能光看眼下。 存着这份交情,你知道将来我会换来什么…” 虽然知道公子可能还会有更大的想法,可林坏还是觉得有点不值。 嘟囔道:“如果将来什么都换不来,不就亏了。白白给单九爷这么大块蛋糕。” “哎,这一点,你不如你姐大气。 交朋友,做生意,不能太着相。 万事总要有个开头。 有了开头才能有以后。 至于以后,事在人为!” 许浮生说完便不再过多解释。 有些解释,只会越解越糊涂。 只有等时间长了,他们才会慢慢发现其中的奥妙。 第047章 结拜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晋阳城外密林一战的结果很快便传入有心人耳朵里。 许浮生和星辰商号在绿林道上声名鹊起。 当日战况被有心人秘密汇总成多种版本,四处流传。 不少大人物们则开始再次重新估计许浮生和这个星辰商号的分量。 能招到200府兵助阵江湖纷争,可见这星辰商号在王朝军方也有一定能量。 只是当事双方却对这件事的结果却是出奇默契,守口如瓶。 直到一周后,又一条遍及整个绿林道的消息传出,这件事才被扒开重重迷雾。 时间退回到三天前。 璐州府,单家宅院。 古木阴森,大厦连云,院落规模齐整,碧柳萦绕,鸟声稠杂。小桥虹跨,景色清幽。 从院落布置便可看出此间主人不是巨富之家,也是名门望族。 院中一间客房内。 红木椅中,上首一人青袍大袖,一支紫木发簪别着发髻,浓眉大眼,双目有神。 算不上英俊,却别有一种粗犷豪迈味道。 左侧下首,一个一袭青衫,儒雅俊秀的年轻公子哥安然端坐。 在他之后分别站着一位年纪在二十五六间,身材高大,英气不凡的男子和一名看上去漂亮的有点妖异的男子。 右侧下首,脸上一位刀疤纵横明显的中年男子。 左侧下首三人自然就是前来拜会单二哥的许浮生和林坏姐弟,右侧坐着的便是单九爷。 两天前,接到单九爷邀请前往拜会单二哥的通知,许浮生便带着二人马不停蹄赶来。 上首的单二哥跟他前世书籍中描述的不太一样,根本不是什么青面鬼脸,面若灵官。 相反,从许浮生的审美角度看。 单二哥放在前世也算家财巨万的豪气帅大叔,至少比马爸爸帅了不知几许。 只见上首男子率先出声,客气道: “听老九说,近日结识一位非常了得的少年英雄。 今日一见,公子器宇轩昂,儒雅风流,果然气度不凡,比老九所说更为出彩。” 单二哥声如其人,粗犷豪迈,但却分贝适中,即使略带客气的寒暄,让人听着也极为舒服。 有些话当然不能太当真,任何场合都讲究个互捧,许浮生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遂起身致意,拱手行礼,朗声回应道:“二爷过奖。 在下才是久幕二爷威名,早欲来拜会,但一直不得其门。 今日借九爷的光,终于得见,此行不虚。” 许浮生这番话虽也是恭维,却无虚言。 他心下是真的早想来拜会一下这位单二哥,好印证一下前世印象。 “听闻老九所说前日之事,不知许公子之意究竟如何。 单某不才,逢江湖朋友捧场,浪得虚名。 只是单某这人一向快言快语,话里藏不得私,故此直言详询,还望公子海涵。” 单通虽然长相粗犷,所说之话却文质彬彬,颇有章法,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之人。 说话如此直截了当,还不惹人反感,也算没白混江湖这么多年。 许浮生暗中留意着单通的坐姿,衣着打扮,心下好奇,面上却不露端倪。热情朗声回应道: “在下虽人微言轻,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言出必行乃我辈行事宗旨。 二爷若不信,现可立文书;如有半句虚言,在下情愿将名下所有生意拱手相让。” “公子言重。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用文书,徒惹外人笑话。 公子既如此爽利,那单某便带家弟先行谢过。” 单通起身,爽朗大笑,不忘拱手致意,。 旋即望向单九:“老九,你还不谢过许公子大度。 难得公子胸襟广阔,不与你一般计较。” 单九发现自己还是看轻了对面那年轻人。 看人家坐在椅中,论气度,不输自己兄弟二人。 论谈吐,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如此笃定发财的买卖,轻描淡写便让与自己。 自己却还在疑神疑鬼,单这一点,自己就已落在下风。 确实是个人物! 当即起身,真诚拱手致谢道:“许公子雅量,单九佩服。 以后但凡许公子接触的生意,单九定不再碰。” 许浮生急忙起身,避开单九行礼。 平静从容道:“九爷言重,以后还要仰仗您和二爷照应,有钱大家一起赚才是道理。” “哈哈哈哈,好个有钱大家一起赚。 老九,你听听,这才是做大事之人应有的气魄。许公子快请坐。” 单通声音明显比刚才亲近许多,十分热络道。 “不过…”许浮生顿了顿,等到单九和单通均一脸疑问望向他。 继续道:“在下今次来此,除九爷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生意想与二爷来做。只是…” 说到只是,便停了下来,明显不便多说。 单通狐疑问道:“只是什么?许公子直言即可,不必有所顾忌。” “只因接下来这桩生意实不好与外人道,是以…” 许浮生顿了顿,颇有点不好意思道: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当然,也是确实仰慕二位爷的风采。 欲高攀,想和二爷、九爷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二位肯否屈就?” 林坏姐弟二人蓦然张大嘴巴,自己这位公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一来话都没说几句,就想和单二爷结拜兄弟? 况且你们年龄差了不知几许,江湖辈分也隔了几层,突然来这么一招,人家能答应吗… 坐在上首的单通亦有些发怔,结拜这种事情于他自不陌生。 江湖好汉,投缘爽利,结拜也是常事。 只是这许浮生虽然也算少年英雄,可初次见面,就直言结拜,未免有点草率。 可又想起人家方才刚不计前嫌,和老九达成协议。 自己一口回绝,未免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想到此,不由心头一动道: “老九,许公子既有此意,不如你们二人结拜如何?这样一来,大家便是一家人了。” 许浮生故作欣然点头道:“那就高攀九爷!” 单九这边刚才对许浮生已有好感,如今又是二哥吩咐,自不敢不怠慢。 客气道:“公子客气,能与公子结为异性兄弟,单九不胜荣幸。” 说罢吩咐众人摆香案,准备一应结拜之物。 众人在房中闲坐,只听许浮生接上前言道: “这桩生意涉及颇多,是以小弟刚才不敢直言。 现既已是一家人,浮生便直言相告。 我现下手中有份差使,可给江湖众兄弟谋一出路,还可为一方百姓造福。” 说到此处,单通便留神倾听,刚才许浮生用这个吊足了他胃口。 许浮生本就有意吊他,自越发压低声音,从容不迫道: “在下手中有不少从军的官爵名额,虽无四品以上官职,四品以下却可一言而决。” “啊?有这种好事?”单通不由惊呼出声,两道横眉顿时立了起来。 “目下国公在太原扩兵,军中空缺较多,只要些许银两,有一身好武艺,便可得一实缺。 这也是在下所言,可为江湖众兄弟谋一出路之由。” 这个时代,有一官爵在身,是几辈光宗耀祖之事。 别看那些绿林好汉啸聚山林,逍遥自由。 只要有一条光宗耀祖的出路,他们比谁都积极。 许浮生深明其中诀窍,是以紧跟着继续道: “只是此事不便外传,且需要一个江湖上颇具名望之人主持大局。 是以在下刚欲邀二爷主持。 此外,还有许多利民生计,也需要大量人手去做。 故此,方欲高攀,想与二位爷结拜,共谋大事。” 许浮生悠然抿茶说道。 单通再也坐不住了,刚才他还不愿与人结拜,此刻这个消息一出,心思顿时转了起来。 不为其他,若能为自己手下这些弟兄谋的一条出路。 那在江湖上,我单某人的声望岂不是可更上一层楼。 当下不由出声道: “既若此,许公子稍后,容我和二位贤弟跪拜祭天。” 许浮生心下得意一笑,有你忍不住的时候。 名利两字,他至今还没见有人能勘破,自不虞单雄信不答应。 世人尝言:不怕他想法多,就怕他没想法。 林坏目瞪口呆,刚才还在婉拒,如今却是主动加入,这转变,啧啧… 只有林徽羽微笑着若有所思。 单家结拜,极有讲究! 摆香案,设香炉。歃血滴入酒中,黄纸写定名字,焚香祭天。然后跪拜秉香告天: 今有我单通、单虎兄弟与许浮生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 从今往后,我三人吉凶相共,患难相扶,如有异心,天神共鉴! 说完饮罢杯中血酒,酒杯摔落在地。 许浮生还不太习惯江湖这一套戏码,单通二人却是驾轻就熟。 三人起身,态度自不比前番,明显亲热起来。 只见单雄信随手招过一个小厮,当着许浮生的面叮嘱道: 替许公子画张像,拿我令箭通传十三省众兄弟。 今有义弟许浮生一名,今后凡有关星辰商号车队,道上兄弟再不可劫掠。 但有违令者,三刀六洞,按规矩处置。 许浮生自然拜谢,他终于达成所愿。 只听单通亲热道: “三弟,你在璐州府多住几日,你我兄弟畅饮三天,然后我安排人带你四下转转。” “小弟正有此意,如今哥哥有命,无敢不从。” 许浮生明白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很多生意上的事情,都要在这几天商量明白,自不急着走。 接下来几日,众人便是在房中各种密议。 其中好多细节具体该如何操作,生意利润如何分配,这都是要提前商量的。 最终,协议定下,落成文书。 除卖官所得银两都交付国公府外。 其他要采用大量人手的生意,如修河筑坝,贩卖粮食等。 许浮生以个人名义持股一份,单家兄弟二人出人出力持股若干,剩余股份留作备用。 留给某些大人物和各家道上兄弟,这样一来,大家雨露均沾,生意便可快速步入正轨。 向单家兄弟解释其中道理,自然费了许浮生一番口舌。 单好在单家兄弟二人均是明事理之人。好多道理,许浮生一点就透。 局面皆大欢喜。 分赃完毕已是几日后,许浮生提出告辞。 几日相处下来,三人感情早不可同日而语,就差睡在一起彻夜长谈。 临走,自然不舍之意越甚。 连许浮生这种向来不为感情羁绊的人也颇觉不舍,但大局初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是以只能不舍辞行。 但临走之前他还有几句话要嘱咐单雄信。 几日相处下来,发现单通此人确是一位值得结交的人物。 虽和前世书中所描写的单雄信不甚相同,但在义薄云天方面,却让许浮生自叹拍马也赶不及。 是以忧心忡忡嘱咐道:“二哥,小弟此去一别,再见不知何时。 特有几句知心话说与二哥听,二哥切记!” 看着单雄信点头。许浮生才继续道: “二哥,如逢乱世,万勿轻言造反。 即使扯旗,也一定要牢牢握住兵权。 且,以后凡有道士接近于你,一概不留! 二哥切记小弟所嘱。” “三弟何出此言!”单通疑惑问道。 许浮生却无法再过多解释,语重心长道: “二哥,小弟自幼修道,可见部分未来之事。但天机不可泄露。 二哥谨记小弟今日之言即可。 如无事发生最好,一旦有事,望二哥切记今日之言。” 单通见许浮生说的郑重,几日相处下来,也知道自己这位三弟有着不似同龄人的沉稳。 一般不会如此强调一事,如今既再三嘱咐,自有原因。 遂点头正色道:“二哥记住了!三弟你们一路保重!” 走出单宅,林坏恍如做了一场大梦。 他跟着许浮生这才几许光景。 公子竟是硬生生凭一己之力直接挤入了在外人看来一辈子都无法挤入的圈子。 这让他不禁有点疑惑,这个世道已经变的如此神奇了嘛… “知道公子厉害,但从未想过有人可如此厉害。”林坏不禁感叹道: 林徽羽也露出佩服神色。 这位许公子,真可谓是天纵奇才。 做人做事,都是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该舍的时候天大利益亦可毅然放弃。 该争的时候,却是寸土必争,斤斤计较;狠辣起来也是睚眦必报,绝不留情。 这样复杂的性格,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冲突,可见一斑。 如今看来,自己姐弟二人的选择应该没错。 “公子,你是如何舍得将这么多利益让给别人的?” 林坏好奇问道,他实在好奇许浮生为什么可这般大方。 有些道理,世人都懂,可却不是谁都能做到这一点。 许浮生洒然一笑:“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就知道做生意,其实做的是圈子。 好多人都在摸爬滚打,一直不入其门,是不懂该放的放,该联合的联合。 世上的生意,钱财,不可能都由一人所得,即便是皇帝老子也不行。 况且,很多事情,有舍才有得,你舍得出去,才能换的回来。 万事万物,无非都是交换而已。 时间长了,交换久了,就慢慢形成了固定的利益圈子,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很多人怕谈利益圈子,有不屑的,有羡慕的,也有认为堆金积玉,钟灵毓秀的。 其实没那么玄乎,无论是生意人,读书人,还是做官者,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些人在一起,结朋唤党,也是圈子。 二哥在江湖上号令一起,便可聚众数千,也是圈子。 这些圈子,说穿了都是利益圈子,看似是义之所在。 其实以义相交的背后都是各得其所,圈子里的人交换,既赚情谊,又赢利益。 以义生利,以利和义,所以稳固。没有哪个圈子能光靠义气生存。” 许浮生一番话,让林坏和林徽羽同时陷入沉思。 到底是什么经历,让一个人看世事,如此现实又薄情。 这个时代的他们,是不完全认同许浮生这番话的,只是不知从何反驳而已。 自此,一行三人便沉默着向晋阳城方向行去… 第048章 受伤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和单九一战本就让许浮生这个名字在绿林道上声名鹊起。 如今和单二哥结拜的消息一经传出,越发如日中天。 由此带来的,除了让许浮生名满圣元王朝绿林道以外,更多的还是肉眼可见的利益。 星辰商号的铁矿运输、购粮计划自单家加入后,人手短缺的情况立刻得到弥补。 整条线无论从人员还是铺面,瞬间丰富起来,带来的好处自然是所有生意快速稳定起来。 京东衣品的合作商家借此也拓展到了王朝各个地域。 旗袍之风迅速由北向南盛行,各种王朝贵族,巨富之家,仿佛家里没件旗袍,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一些个没落的门阀贵族和小有成就的商人,更是花费大把银两为家眷们都订购了旗袍,好像家眷们穿上旗袍,家族便再度跻身了王朝上层。 而自此带来的,便是许浮生的京东衣品火遍圣元王朝。每月收入的银钱滚滚而来,便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可见世人重名,自有原因。 由于合作虽定,但生意都是刚刚起步。 是以接下来的几个月,许浮生竟是没一刻得闲。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在忙碌中溜走,至此,各项生意完全步入正轨。 只需按部就班,便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流入口袋。 许浮生终于闲了下来。 这一天,许浮生正在商号店铺中优哉游哉品茶茗香。 琢磨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成就,不免也有一番得意。 自己这忙碌一场,短短几月时间,如今便有如此场面。 真是时来易觅千金两,运去难寻酒一壶。 做生意,有的时候,除了手腕,运势这种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这离他要达到富可敌国的梦想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是以,许浮生有点犹豫,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立刻上马另一个计划。 如果这个计划一旦启动并落成,那自己便立刻可称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只是… 这个计划在这个时代,实在有点太过惊世骇俗。 而且没有王朝上层强有力的人物支持,怕是很难推行下去。 可这个计划在许浮生认为又是最能赚钱的项目,前世久经商场的他可是知道其中的暴利所在。 毕竟蚂蚁金服和几个商业银行他曾经都有参股。 再看工商银行,始终名列世界第一的市值就可知道金融行当到底有多暴利。 这个时代还没有正统的钱庄和柜坊,所有银钱往来,生意通商,都靠道观给出的字据和书帖,其实多有不便。 这个计划在他腹中已经酝酿有一段时间,但始终有点不太敢迈出第一步。 实是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大。 想到此的许浮生像支成精的狐狸般摸着下巴砸砸嘴,嘟囔道: “要不花点钱搭个王朝上层的关系?” 这个念头一出,许浮生自己也吓了一跳,想想李济安那边,又想想自己的金融计划,踌躇起来。 正踌躇之际,一个踉跄青衣身影闯入店铺。 看着眼前的白婉宁,许浮生吓了一跳,再顾不上他的什么狗屁金融计划。 她的青色长裙多处破损,脸色惨白,连头发都是一团乱麻,嘴角还残余着一丝血迹。 再无往日的一丝温婉风采,向来从容端庄的她怎会弄的如此狼狈? 来不及多问的许浮生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搀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影。 匆忙喊道:“快去找医生,快去!”声音中都带了一丝颤抖。 白婉宁微微摇头道:“医生?医生是什么?” 许浮生一拍脑袋,这个时代医生的称呼应该是郎中才对,自己一着急倒是忘了。 转头咆哮道:“快去找郎中,要最好的!” “不用,我只是脱力而已,现在立刻送我去国公府。” 白婉宁拽了拽许浮生的衣角,恢复了些许气力。 许浮生一看白婉宁还有余力说话,情绪这才稳定了点。 刚才情急之下也没顾得上探查她的伤势,不禁好奇问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白婉宁在许浮生心里,那是可与李玄霸比肩的高手,自然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白婉宁如此狼狈。 白婉宁伸手探入怀中,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你这儿不是久呆之地,应该还有人在追我。 你现在送我去国公府,相信他们不敢去国公府搜人。” “到底是什么人在追你?”许浮生皱眉追问。 “重玄道庭。” 许浮生倒吸一口冷气,这下着急了。 这些日子以来,这四个字什么含义,他已经整的明明白白。 那鬼地方号称天下道门圣地,虽不出世,可整个王朝上至门阀望族,下至平民百姓。 都以能修道为第一殊荣,影响力可想而知。 信仰有多可怕,许浮生虽未亲身经历过。 可近现代的电视剧中那些人为了信仰二字,妻离子散,深入敌后潜藏几十年都初心不改的,便知端倪。 知道不宜耽搁的他立即朝一个小厮招手,吩咐道:“去找一辆马车来。” “对了,四公子让我交给你一封信和戒指,他应该是被大帝指派出征去了,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他。” 许浮生掏出那封他一直想看,又没好意思拆开看的信和那枚碧绿色戒指。 “李玄霸出征了?”白婉宁呆了呆,绝美的脸庞浮起一丝为难。 “怎么?”许浮生不禁略带醋意道。 白婉宁自然感觉到了许浮生的醋意,苦笑一声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和李家只跟玄霸有所交集,其他人不怎么熟。 他不在,我就不方便去了。” “那就不用去了,就呆在这里吧。”许浮生大手一挥豪气道。 片刻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摇头道: “不行,我这里不安全。人多眼杂,一旦出事,你我逃都没地方逃。 这样,我和李二公子还算有点交情,我带你去吧!” 白婉宁顿了顿,像是心下在想着什么,最终点头道:“那就这么安排吧。 我只是需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静养几天而已,一旦恢复便无大碍了。” 说话间,小厮已经驾着马车过来。 许浮生搀扶着白婉宁坐上马车,同时太极心法缓缓调动,一股真气递了过去。 只是这一递过去,却像是泥牛入海,只听白婉宁低声道: “没用的,你的真气对我没有作用,不要徒劳了。 我只是需要修养几日,我修炼的功法每年都会有几天的虚弱期。” 听她这么一说,许浮生只好作罢,让白婉宁自然而然靠在他的肩头,朝着国公府行去。 马车来到国公府,许浮生随手掏出一枚令牌,侍卫即刻放行,打开中门让马车驶了进去。 白婉宁不禁讶异的看了许浮生一眼,虚弱问道:“你最近和李家走的很近?” 许浮生明白白婉宁的言外之意,此时和李家走太近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顿了顿道:“也没有,只是一些生意往来而已。” 他也不愿让虚弱的白婉宁担心,便不再去多说什么。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最近和李家接触的有多频繁。 为了生意,拉了单家进来,这些日子他已成了国公府的常客。 马车行进后院,李济安已得到下人禀报,迎了出来。 看着马车好奇问道:“浮生你今日又带着什么好东西过来?” 许浮生将白婉宁搀扶下车。 李济安看着白婉宁也怔了怔,惊诧道:“白姑娘?” 神迹那日白婉宁的身影,李家众人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古典绝色,身手高强,背景神秘。 原本李济安还有心招揽,奈何这女人除了对玄霸还算客气,对李家其他人一概不假辞色,便只好作罢。 许浮生对着李济安开门见山道:“二公子,我想让白姑娘在国公府暂住几日。 她沾染了点江湖上的麻烦,需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静养几日。 我思来想去,在太原郡,应该没有比国公府更安全的地方了,所以特来叨扰。” 近来李济安和许浮生的关系已紧密了许多,自不用过多客套。 李济安当即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西厢的院落,让白姑娘放心在此静养就是。” 许浮生一听西厢院落,顿时深深一揖,道:“谢过二公子!” 西厢院落是李家接待贵客的地方,如今却被李济安让了出来当做白婉宁的静养之地。 无论如何,这份情谊都值得这一记大礼。 李济安广服宽袖,大袖一挥,赶紧扶住许浮生道:“你我之间何用如此客气。” 西厢院落一应布置俱全,自不需要如何准备。 很快便进来几名侍女伺候白婉宁休息。 看着白婉宁无恙,许浮生也松了一口气。 国公府中他不便多呆,看着众人安顿好白婉宁,他便告辞离去。 走出西厢院落,李济安还在外等候。 二人聊了聊最近生意上的事情,李济安便看似漫不经心问道: “白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许浮生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未将重玄道庭之事说与李济安。 敷衍说道:“她应该是修行出了点岔子,需要一个地方静养。 你也知道,修行中人,最忌外人打扰。” 李济安也不再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望向西厢院落,轻轻一瞥道: “哎…也不知道四弟现在出征如何了。” 第049章 战火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远在万里之遥的辽东战场之上,李玄霸与左右翎卫大将军坐在马上,极目远眺,三人均是面色如冰。 圣元历,大业602年春,圣元王朝尽起30万精兵东征高句丽王朝,大帝陛下御驾亲征。 宇文述、来护儿左右翊卫大将军、前锋营大将王朝第一勇士李玄霸随军出征。 王朝第一亲王殿下官拜黎阳留守,负责大军辎重事宜,督运粮草。 宇文丞相总领尚书部,行使监国之权,负责凿通京都与江南之间水域。 这一战,三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连夺数座城池,可在这关键时刻后方粮草却出了问题。 只听李玄霸沉声道:“再这样拖下去怕是我大军还未到平壤便已先饿死在这战场之上。” 宇文述同样面色凝重。 叹了口气道:“陛下已经派人去催,我们也只能等。 陛下又严令大军所过之处不许掠夺粮草,有任何战况均要及时回报。 不是我不肯出兵,实在是君令如山哪……” 李玄霸望着远处那条狭长通道,短短数日时间,因大军粮草未能及时跟上,已经损失了数万精兵。 几人不敢擅自做主进攻,已派人去回禀陛下。 但正是这样却让高句丽王朝在通道上建成个数个临时加固而成的小要塞。 三道六米左右的土墙依地势逐渐建起,山道两边山势险峻,高句丽人在上面建了十余个堡垒。 他们为数不多的武者还有士兵全部聚集在堡垒之内,居高临下,足以打击整个通道正面。 宇文述跟来护儿均是圣元王朝名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没有陛下之命却是他们也不敢擅自出战,尤其现在粮草短缺之际。 万一被人背后吿上一状,二人纵是有十颗脑袋也承担不起这战败罪名。 “二位大人,若正面强攻下这条放线,你们看是否可以让大军进驻平罗进行休整? 否则,照如此等下去,谁也不知道亲王殿下什么时候会将粮草运来。 万一十日之内粮草不能及时运到,怕是我们这三十万大军能退回去的也为数不多。 届时恐怕面临的就不是陛下的指责,而是整个王朝的指责了。”李玄霸皱眉说道。 虽然明白陛下为什么会选择此时选择对高句丽王朝开战,但无论如何李玄霸也不允许有战败的名声落在自己头上。 只是不知为何向来运筹帷幄的亲王殿下,此次竟然在开战之初,粮草方面便出了问题。 宇文述跟来护儿对视一眼,缓缓开口道: “这高句丽王朝已经被我军彻底打怕,此次定然会龟缩在放线后面不敢再出头。 正是这样,我们正面强攻怕是也得承担跟对方一样的损失才有可能成功。 这种做法,陛下定不会同意的,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李玄霸无言望着远方,知道两位大人说的都是实情,只是,唉… 自己不是政客,实在无法将这么多将士的性命拿来赌博。 为什么这次亲王殿下会如此失策呢? 李玄霸心头蒙上一层阴影,眯起眼睛道:“那如果将这些堡垒全部清除掉呢? 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大举进攻,进入平罗休整?” “玄霸,你又想亲自去冒险了吧,你要出点什么事我们如何向陛下交代呀? 况且对方也不是傻瓜,在堡垒之中肯定做了万全准备。 我们全军能爬上去那堡垒的也没有几人。”宇文述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玄霸深吸一口气,盯着宇文述跟来护儿一字一句道: “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拿下面前这些堡垒。 今夜我会亲自带人动手,望二位大人一定不要错过这次战机。” “玄霸,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拔掉这些堡垒。 要知道对方的堡垒里肯定存在不少域外修行者存在的。 你要不能说服我们二人,我们可不敢随便让你出征。 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可没法面对陛下的怒火。” “此次出征随我来的有玄霜重骑中的十二名幽灵战士。 还有数名道庭中术武双修的大修行者。 更何况还有我在!” 说到最后,一股睥睨气势油然而生,这就是王朝第一年轻高手的底气。 宇文述跟来护儿同时看到了李玄霸眼中的坚定,对视一眼,点点头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玄霸你真能神不知鬼不觉拿下这些堡垒,明日晚上之前我大军定会在平罗休整。” 是夜,高句丽王朝的哨兵正望着远处圣元王朝的大军,随口打了个哈欠。 已经连续几天了,看样子,圣元王朝的这些军队也不敢轻易强攻这些堡垒。 而平原王又下令自己这方死守不出,看来这场战争又安全了。 突然,其中一个哨兵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好像半空中有个人影一样,他自嘲的笑笑,这半空中怎么可能会有人影。 但是,他揉了揉眼睛,瞬间惊恐的张大了嘴。 真的有一个人静静浮在半空,略带怜悯的看着他。 那道人影全无动作,这个哨兵却发现自己的意识瞬间模糊了起来。 力气迅速流失,然后才是心口一阵钻心的痛,可是他却再也叫不出来了…… 李玄霸如鬼魅一般飘到堡垒上方,刚才动手,他就察觉到了一个偌大护罩的存在。 李玄霸沿着护罩闭着眼睛感受一番,瞬间已经搜索出两个机关阵师的存在。 两道乳白色的天地元气迅疾凝为实体,毫无凝滞的穿过了堡垒厚厚的墙壁。 没入刚刚被护罩警报惊醒的两个阵师胸膛,击碎了他们的心脏。 整个堡垒还在沉睡之中。 李玄霸从容穿窗而入,一点也没有惊醒里面正在熟睡的士兵。 他的身影在整个堡垒中忽隐忽现,手中多了一把青色战枪。 若仅仅是定睛凝视一下,他就如同在自己的城堡中散步一样悠闲。 然而整个堡垒中的血腥气却是越来越重了。 片刻之后,李玄霸的身影出现在一片死气沉沉的堡垒顶部。 将几根长长的绳索垂下了山崖。 过不多时,几个身影出现在堡垒上,随后跟上的是此次随李玄霸出征的玄霜重骑。 他们深吸一口气,仔细品味着其中沉重的血腥气。 嘴角浮现出一丝狞笑,战场之上才是修炼的好地方。 身影陆陆续续攀上堡垒。 一会工夫,李玄霸从士兵中精选挑选出来的五十人就都从崖底爬了上来。 李玄霸悄悄一指不远处的另一个堡垒,这批死神的使者就溶入了夜色中。 悄悄向那些沉睡的目标潜去。 月亮渐渐西沉的时候。 在平罗通道西边山冈的十二座堡垒中,有九座堡垒里面的驻守者已经永远地投入了阎王的怀抱。 终于,偷袭者们的幸运在第十座堡垒处结束了。 一个身影无意之中触动了一个机关,惊动了余下三座堡垒中的守军。 五六个高句丽王朝的术士和武者登上了堡垒顶楼。 片刻功夫,十几道五颜六色的光芒从几人手中疾射而出。 不知是何种力量构成的冲击光芒还未到达偷袭者们的区域,一声奇异的历啸声就在战场中响起。 六把青色战枪带着乳白色的焰尾,如雷轰电闪般将暴露出位置的术士和武者钉在了墙上。 掷出六把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战枪,李玄霸的脸上也掠过一层白色。 他缓缓自空中降落在地,等待着天地元气的补充。 没有了武道修行者们的支援,普通的士兵就只能沦落成被屠宰的对象。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平罗通道上的要塞乱成了一团。 时不时会有一道五颜六色的光芒从西侧山顶上飞下,在要塞里洒落。 昨夜西侧山冈上的战斗爆发后,平罗城也试图派出军队上山增援。 但都被来护儿与宇文述的派出的轻骑所阻,还差点丢掉平罗城。 至此,城内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军队更是龟缩不出。 李玄霸亲率三千轻骑杀入通道之中,高句丽王朝军队就此溃逃出要塞。 李玄霸也不急追,只是远远吊在身后。 直到平罗通道中溃逃的士兵逃到平罗城下,平罗城守将打开大门。 三千轻骑如闪电般撕破了平罗城的防线,平罗就此落入李玄霸手中。 随后来护儿与宇文述大军进驻平罗休整。 这一战,王朝勇士李玄霸的威名再次响彻圣元王朝。 在李玄霸的威名被人们传颂之际。 重玄道庭三千龙虎卫号称上秉天意,以探寻神迹为由进驻太原府。 整个天下为之震动,这是多少年来重玄道庭第一次正面参与这种政治交锋。 天下震惊之余,龙虎山深处,两封密信悄然送进京都国师大人手中,之后被分别送往黎阳,太原郡。 夜幕之下的种种交易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暗流激荡。 国公府书房内,当今国公大人与李济安相对而坐,神情凝重,二人手里分别捏着一封书信。 良久,书房中的沉默被国公大人一声长叹打断。 李叔德手中的密信瞬间变成一片灰烬,摆了摆手道:“安儿你自己去看着办吧。” 李济安点头,微微行礼,起身离开。 ———————— 辽东行宫之中,大帝陛下不断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对下首跪着的一干人等咆哮道: “朕要你们有何用处? 谁能告诉朕,这粮草为何至今还未送到? 杨清源在干什么?去催运粮草的人为何至今未回?” 众人噤若寒蝉,陛下已经连续三次派出轻骑去催运粮草。 可本该在一周之前就到的粮草却迟迟未到,而且也未有人回禀。 可纵是这样,谁敢轻言亲王殿下的不是。 最终,站在陛下身后的赵平轻咳一声道:“要不让老奴去看看?” 大帝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 “我对他还留有最后一丝希望,你去了这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大军不是已经进入平罗了嘛…我们再等等。” —————— 黎阳留守府中,亲王殿下大帐。 亲王一身重甲,下首诸将领面色凝重,这是陛下已经派人来第三次催运粮草了。 亲王殿下却迟迟以粮草未征集够等各种理由推脱,将陛下的三批亲信竟然私下扣留。 甚至第四批去截杀的小股队伍也已经派出。 诸将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亲王殿下这怕是有二心呀。 原本潇洒风流的亲王殿下如今短短数月两鬓竟已生出许多白发,再无一丝意气风发。 良久,亲王殿下才沉声开口道: “诸位,想必粮草一事众位已全部清楚,此次怕是你我都凶多吉少了。” 其中一位满脸胡须的将领扯了扯胸甲,扯着嗓子道:“殿下,事到如今,不反也得反了呀。” 众位将领对视一眼,将心头的震惊摁下,纷纷附和道:“殿下,此时已不是犹豫之时。” 说话间,几位相邻的将领蓦然抽刀劈下自己身侧的伙伴,显已得到亲王殿下的授意。 几个心下正已有所准备的将领愤然抽刀反抗,还未来的及出声。 大帐外一队身穿重甲的武士涌入,大帐内,顿时血流成河。 一位将领临死前声嘶力竭的喊道:“殿下,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陛下?” 亲王殿下看着这一幕,缓缓闭上眼睛,眼里两滴清泪流出。 喃喃自语道:“美人,我能为你做的这一世已经都做了。”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亲王殿下收敛情绪,缓缓开口:“清儿他们已全部安排好了?” 其中一位将领躬身行礼。答道: “目前已全部到了太原府,道庭三千龙虎卫即将入驻太原府。 小姐的安全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 圣元历602年4月,大帝御驾亲征一个月之后,圣元王朝第一亲王杨清源起兵反叛。 亲王殿下起兵占据黎阳,三战三捷! 并兵分三路进击东都。 这一消息竟是比神迹一事流传速度都快的传到了王朝各个角落。 整个圣元王朝贵族阶层为之震动。 要知道亲王殿下可是代表了自圣元王朝成立以来的一众贵族阶层。 圣元王朝,大乱将起! 第050章 断肠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这一消息传到太原郡之时,正在店铺中看账目的许浮生蓦然一愣。 纵是李家反叛也轮不到已位极人臣,受陛下信任有加的亲王殿下反叛呀,这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许浮生摇摇头,望着窗外的残阳如血。 他的眉头缓缓走起,不知为什么,近几日右眼皮总是乱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深吸一口气的他遥望向远处的国公府,要不要把婉宁接回来? 国公府,书房之内。 李济安看着近来或明或暗招揽而来的众人。 沉声道:“对于亲王反叛一事诸位有何看法,不妨大胆直言。” 下首一位身穿道袍的儒雅男子沉声道: “不管亲王殿下此时如何士气恢宏,终归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王朝现有百万精锐,反观亲王殿下,只有数千骑兵,外加征调而来还未经训练的民夫。 实力相差太大,又如何能抗衡? 哎…恐怕大帝回师平叛之日就是亲王授首之时。 但不管怎么说亲王殿下这次叛的真是恰到好处。 实乃天助我李家,能让大帝东征高句丽无功而返这就是给了我李家天大助力。 在座的诸位仔细想想,我们近看,大帝南征好像对我们太原府是有好处,可以喘息一段时间。 可放长远来看,是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大帝一旦南征成功,声势就要盖过神迹。 那在王朝内的呼声就会更高,所谓民心所向,也是很可怕的。” 众人纷纷点头,承认此人说的正确。 李药师继续道:“所以说,亲王殿下起兵反叛对我李家来说其实是好事。 其一,能让大帝东征高句丽无功而返。 其二,让王朝贵族阶层撕裂了一个几近无法弥补的口子; 只要我们现在让这把火燃的猛烈一些,那这个口子将会越撕越大。 届时我太原府登高一呼,岂不是天下归心?” 众人左右议论,但不得不承认此人说的句句在理。 李济安听着这番言论。 再想想重玄道庭最近刚到的几个大人物,不禁一个颤栗。 这重玄道庭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居然能让一个杨氏亲王说反就反。 还有这个李药师,区区一介谋士竟有如此眼光。 “如何再添一把火呢?”想到此处的李济安肃然问道。 李药师侃侃而谈: “如今宇文伤在河北道,山东郡,征调百万民夫开运河,民众早已怨声载道。 只是有大帝南征一事期待,矛盾还未凸显。 一旦大帝无功而返,必将怨声载道。 届时我们让几人出面登高一呼,不少不甘心的人定会纷纷作乱,此乃其一; 另外大帝从辽东回师定是保境安民。 我们可派一支军队扮成王朝军队烧杀抢掠,扰乱民心。 届时再推举一人起兵,民众也会归附,此乃其二; 这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削弱其实力。 我们可北联突厥,让其大兵压境。 到时李家出面引导民心舆论,让各阶层倒逼大帝正面出战。 大帝自会无暇顾及我太原府,那时,我们自可安心在后方大肆发展,收纳降兵。 到那时,天下乱世已现,王朝气数一尽。 大帝就算再如何雄才大略也不可能保住这圣元王朝。 这之后只要我李家起兵,各路豪雄莫不纷纷归附。 岂不大事可成?” 许浮生如果在场,听着这一番话定会震惊不已。 此人观大势,用计之神,竟像是在百年之后。 且思虑周详狠辣,又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步步如神来之笔,心思之狠毒也是让人侧目。 竟不顾天下生灵涂炭,也要让王朝气数散尽,李家登高而起。 自古书生误国,竟是如此之意。 众人望着这位穿着道袍的儒雅男子不禁一阵胆寒。 如此恶毒之策,只怕只有此人才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李药师显然也不介意,说完之后只是微微躬身就坐回自己的座位。 李济安顿了顿,眉头缓缓皱起道:“三原,那件事安排的如何了?” “我已经让三公子的人去做了,到时候就算出什么事也断不会牵连到二公子您。” 李济安点点头,望向国公府后院西厢院落。 不禁长叹一声道:“哎,为了大业,只能牺牲你们了…” 说罢,转身沉声道:“记住,一旦动手,务必不可留下活口! 否则…后患无穷!” ————— 此时的白婉宁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刚刚出浴的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黑色长袍。 这几日,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重玄道庭的到来延缓了她离开。 哎… “小姐,您的汤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正叹气间,一个侍女端着一个青花细瓷的小碗走进了小院。 白婉宁不经意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像往常一般端碗喝了下去。 轰,整个世界突然破碎! 一切的景物都被分割成无数的碎片,四处飞舞着,看得白婉宁天旋地转。 体内的经脉如同被几万根针同时扎进去一样,体内真气在飞速的流失着。 她倒在了地上,蜷成一团,死死抵御着这种撕扯到灵魂深处的痛。 破碎的世界慢慢变成了一片白色,模糊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侍女惊恐慌张的神色。 白婉宁已经没有机会再向侍女问出为什么这个问题,她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慢慢暗了下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呆在国公府如此安全的地方还会碰到这种事情。 就在此时! 一个阴柔悦耳的声音响起:“圣女殿下,在下重玄道庭关若白,很荣幸目睹您的美丽!”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重玄道庭宋东明奉真君之命来请圣女殿下回山。”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道: “重玄道庭赵天阳见过圣女殿下!” “圣女殿下,我们无意冒犯您,这就请您交出东西,跟我们回去吧。 您喝下的是紫薇真君亲自配的圣水,还是放弃了吧。” 阴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白婉宁的眼前一片黑暗,在前方她感觉到了三个强大力量的存在。 她停止了挣扎,勉强站了起来。 纵然有万箭穿心的痛苦,但在对手面前,她还是骄傲的站了起来。 三个身穿灰色道袍的男子走进了这个很小但却别致的院落,将她围在了中间。 道袍上印着龙蟒纠缠的图案,正是龙虎山天师的标志。 “殿下,您还是不要再打其他主意了。 这个院子里没有人会来救您的。 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我们并无意冒犯您。 只是上命难违,请勿让我等危难。” 白婉宁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声说了三个字:轮回颛。 三人脸色同时剧变,迅速启动,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白婉宁。 只是刚才还站在原地的白婉宁却早已不见,就如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夕阳红的浓郁,将一天的晚霞都涂上了暗红的色彩。 夕阳下,许浮生正在商铺中来回走着,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的烦乱。 夕阳如血!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许浮生心下大跳,缓缓走了过去,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瞬间颤抖了起来。 一个美丽到让人窒息的身影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浮生几乎是飞一般的扑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抑制不住的颤抖让他的双手仿若有千斤之重。 许浮生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时之间竟是脑袋一片空白。 “婉宁,婉儿!”他的声音下意识的已经有了一丝哭腔。 他的心在不断抽搐,这是什么人干的。 她体内的经脉竟是如被烈焰焚烧过一般早已残破不堪。 突然,她的手动了动。 许浮生瞬间惊醒过来,不顾一切的将真气送入她的身体,她的眉头缓缓皱了皱。 慢慢苏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正是那张她动用魔门秘器也想要来看上一眼的男人。 看着他那双眸子中的不知所措,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中一般。 “婉宁,是谁对你下的毒手?你不是呆在国公府吗?” 他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双眼中冒着熊熊火焰,那股火焰的名字叫凶残。 她摇摇头,一只手勉强抬起,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 虚弱不堪,断断续续道: “浮生,不要想为我报仇的事,那些人太强大了。 是我连累了你,你快离开这里吧。 我本不想来此。 可在临走之前却还想再见你一面。 请原谅我的自私! 允许我放纵这一次吧!” 此刻的许浮生早已泪流满面。 是爱?是痛? 他早已分不清楚。 白婉宁强忍着体内的剧痛,声音急促道: “浮生,我这里有几样东西,有的是我父亲从道庭抢来。 还有一部分是我从道庭偷来的。 另外剩下的是我们魔门的不传之秘。 有了这些,即使远赴南疆道,也足以让你成为一方强者。 只有南疆道才能躲开重玄道庭的追杀,那里信仰巫门。 快走吧,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圣元王朝此后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好,我们一起走。”许浮生缓缓将她抱了起来。 “浮生,我已经不行了。 我喝下了紫薇真君亲自配的毒药,体内经脉尽毁,已经快要死了。” “重玄道庭,我日你们祖宗!”他颤抖的声音咆哮起来。 星辰商号的小楼外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圣女殿下,您还是不要挣扎了。 我们道庭三大天师同时出动,已经给足了您面子。” 许浮生从未有如此刻般,发自灵魂深处的憎恨过一个地方。 以前或许也曾有过各种愤怒情绪,可却从未如今日一般刻骨铭心。 听着窗外的声音,许浮生恨不得将窗外的人扒皮抽筋。 原来,我才是不知珍惜的那个人! “啊…”已经泪流满面的许浮生痛苦的仰天长啸。 有一种痛,叫痛彻心扉! 小楼向街的墙面无声无息间坍塌,三个修长的身影现出身形。 一个身穿青色玄甲的男人附在关若白耳边低语几句。 关若白看着许浮生的眼神变了变。 许浮生抬头望着关若白。 良久,他好像明白了这一切。 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笑意,很开心的笑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 李济安,重玄道庭!好,很好…” 关若白出人意料的没有动手,揖了一礼道: “无量天尊! 许公子,我们从未想过为难你。 只要你交出身后的女人,我以道庭名义保你安全。” 许浮生微微一笑,柔声道:“好呀,人我这就交给你们。” 三人同时一怔! 大概没想到会如此轻易! 却见许浮生突然挺直了身躯,一双眼睛完全转成了青色,整个人如岳峙渊停,气势冲天而起!! “呀……呔!!”许浮生突然一声大喝,太极心法全力发动 三股无比精纯的天地元气凝成的针刺向三人咽喉。 空中竟然出现了若隐若现的乳白色波纹! 根本未来得及反应的三人只是护体真气一闪就感觉自己被刺的倒飞了出去。 在飞出去的空档,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是说许浮生是个丹田被毁的废物吗,他是如何利用天地元气的… 恍惚之际,一个让人刺骨阴寒的声音传来: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你们这群道庭的杂种垫背!” 话音落,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狞笑。 捏碎了那枚来自于李玄霸的碧绿色戒指! 光芒中,他伸手轻轻抱起白婉宁,向外走去! 白婉宁彻底闭上眼睛,只是眼角却流下两滴清泪。 轰,一声响彻太原府的爆炸声突然传来。 星辰商号的楼顶被掀飞了出去! 一袭青衫抬头望向如血的残阳。 小楼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第051章 问情(上)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夕阳,映红了山岗、森林和农家。 李玄霸驻马静立在山冈之上,身前当今大帝陛下望着这夕阳如血,长叹一声。 李玄霸知道陛下是在叹息亲王殿下的起兵反叛。 只是如今有神迹出现在太原府,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慰陛下。 大帝叹息一声后就转头望向李玄霸,这个他最喜爱的孩子。 所有人都以为大帝喜爱李玄霸是因为他的惊才绝艳。 大概只有赵平能猜到一点点大帝喜爱李玄霸,其实是因为李玄霸骨子里有很多东西与大帝很像,比如重情。 如果一般人大帝陛下赐婚,不管如何都不该拒绝才是,可李玄霸却硬是因为心里的一个女子抗拒这么多年。 “玄霸,你说朕这一生是不是太过自负了? 原本朕以为就算清源再如何也不会背叛我才对,可他却偏生就是反了。 要说这些年朕薄待了他,他还有理由反。 可这些年朕是怎么对他的,你们也有目共睹。”大帝缓缓开口。 李玄霸悚然一惊。 大帝会不会因为杨清源一事也对李家动手? “玄霸。”大帝看着出神的李玄霸叫道。 “请陛下恕微臣不敬之罪。 不知为何,近来微臣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所以刚才有点出神。 不过这次亲王殿下反叛确实有违常理。” 话音落,李玄霸手上的一枚碧绿色戒指突然无声碎成粉末。 李玄霸脸色剧变,这枚戒指与当日留给许浮生的是一对。 他说过如果婉宁一旦有事,便可启动这枚戒指。 可为何会突然碎掉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必须要回去看一眼! 大帝看着他的脸色,关切问道:“玄霸,怎么了?” “陛下,请恕微臣之罪。 微臣有急事要赶回晋阳城,不能助陛下南征了。” 李玄霸突然跪倒,言辞恳切中带着决然。 大帝点了点头道:“要不要让赵平陪你走一趟?” 李玄霸摇了摇头,起身! 脸色闪过一丝决然。 “这样吧,让赵平那老东西助你一臂之力,你也可快点回去!” —————— 星辰商号铺子外。 数百身穿重甲的府兵森严林立,阳光照在寒甲上,折射出一片血红! 许浮生看着这一幕,满面泪痕的他仰天长啸。 喃喃自语道:“婉宁,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夕阳透过地面,折射在他身前。 悲凉浓郁! 为首将领看着许浮生抱着白婉宁走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但随后便是决然! 寂静长街,府兵冲锋。 兵锋所指,只有二人! 许浮生的黑色铁棍上已经沾满鲜血,他全身上下早已被血水淹没。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挣扎,也不知自己杀了几人。 只知道无锋抬起,落下! “公子!林坏来了。” 一道震天如雷的喊声传来,激荡在这寂静长街。 “我叫林坏,坏蛋的坏!” 随后一百青衫出现在长街尽头。 没有一人说话,却人人脸色坚毅。 无他,唯有赴死而已! 飞蛾扑火! 青色淹没了寒光。 交杂在一起。 许浮生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只是抱着白婉宁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 一个青色身影拦在了他身前,那个俊美到妖异的男子眼中神色复杂难名。 终于,尽数复杂化成一句: 跟我走! 他好像没有听到,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林徽羽眼中闪过一丝刺痛,毅然决然拉着他趁着混乱悄然离开。 晋阳城郊外,一处破落的宅子。 许浮生醒了过来,印入眼帘的是林徽羽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他正要挣扎起身,林徽羽双手扶住他道:“你体内真气已完全透支,不能再动。” “婉宁呢?” 她在那边,应该快不行了。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许家,放弃眼下这一切,值吗?”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有些事情,这次不做,这辈子就再没机会了。我去看看她。” 许浮生不顾阻拦,仍旧起身。 看着那张昏睡的绝美面孔,许浮生眼中所有的悲伤尽数转为冷冽。 “我们要想办法出城!” “不行,你们二人的身体都经不起长途颠簸。 况且,此刻城内为了你们,已经全城戒严。 现在,没有人能出的去。 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这个地方是我刚到晋阳城时备下的。连林坏也不知道。 当时只是想着将来有一天出事,这里可作为秘密落脚点。 你知道,混我们这行的,总要多备点藏身之处。”说到林坏,林徽羽的声音颤了颤。 许浮生已经恢复往日的冷静,双手拄着无锋森冷道: “找不到我,他们不会对林坏怎么样的,只是可惜了那些兄弟。 从现在起,断绝跟一切的外界联系。 你找个乞丐让他趟京东衣品。 让一品去找杨少保。 就说你安排的。 不要提我。 记住! 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要出城!” “额…”白婉宁悠悠醒了过来。 “咦,这是哪?” 一只手轻柔抚上她的脸颊,许浮生柔声道: “我们还在晋阳城,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白婉宁虚弱的笑了笑,挣扎着起身道: “这片土地眼前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接下来你只需要听我说即可。 浮生,是我对不起你!连累了你! 可谁让我喜欢你呢。 10岁那年,我出山历练。 碰到了我曾经救过一命的李玄霸。 由于当时正是我所修虚弱的那段时间,他将我送到了白家。 那天外出,我碰到了你,你知道吗? 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心里已再装不下任何人。 这些年,我一直未曾说出这些,是害怕我的身份会害了你。 魔门祖庭和重玄道庭在信仰位面相争多年。 他们是不会放过和我有关系的人的。 可是,现在我都告诉你了。 我知道这份重担你不想背。 可谁让我喜欢你呢!” 她话语轻柔,却字字千钧! 林徽羽和许浮生早已再次泪流满面。 “婉儿,你不要说了…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把你送进国公府。” 放声大哭的许浮生双手抱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好恨… 婉儿,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我只在乎你!” 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大雨倾盆而下。 房间内的门,无风自动,缓缓洞开。 一个瘦小干枯,风烛残年,身着一袭青色道袍的老人安静站立在门外。 身后两个身穿紫红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手握拂尘。 许浮生安静望着这个其貌不扬,似乎没有一丝真气波动的虚弱老人。 二人对视良久… 这一刻,时间放佛已经静止! 老人长叹一声。 对着身后两人道:“带他们走吧…” 然后转身蹒跚离开。 二人正要有所动作。 “住手!!!” 一身断喝传来,这声断喝声音并不大。 却似乎激的在场几人心都跳了几下。 门外那条长街上,一人一骑正急驰而来! 纵马长街,蹄声如雷! 如雷的蹄声溅起了雨水,惊醒了众人。 他满身雨水,跨下战马也是累累伤痕。 却依然赶了回来! 他遥望白婉宁的身影。 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柔声道:“婉宁,这次欠你的可以还你了!”轻轻的语声在每一个人耳边回荡。 来人一头茂密的黑发,刀凿斧刻的面孔,英俊高大的身影此刻立在场中伟岸如山。 “玄霸,你怎么回来了?” 干枯老人身后的二位道袍男子吃惊喊道,显然认识李玄霸,而且还知道他随军出征。 李玄霸微微躬身行礼,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姿态道:“玄霸见过二位师傅。” 老人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人面色转冷,断喝道:“玄霸,你真要作出如此大逆之事吗!? 你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以后不说龙虎卫,就是教祖大人的位置难道还会落入别人之手吗?” 李玄霸微笑不答,只是一杆青色战枪蓦然在手。 周身仿若燃起了青色的火焰。 整个人缓缓升空。 战枪遥指二人! 眼睛却望向老人的背影! 眼神决然! 老人缓缓转身,长叹一声。 龙虎山两位真君身体猛然挺直,气势冲天而起。 远处六个身影缓缓在上空中现出,重玄道庭二位真君,三大天师,四座护法! 惊世阵容! 李玄霸再不搭话,战枪前指,已表明他的态度。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 只有白婉宁轻叹一声! 8岁那年,李玄霸从龙虎山入西疆十万大山深处历练,认识了她。 那天,他被一众魔门高手包围。 是她不顾族人反对将他救下,8岁的她将长剑横于颈间放言: “要么我死,要么放他走!” 是救命之恩吗? 她苦笑一声。 李玄霸望着她的面孔,嘴角的冰冷悄然融化。 姓李名玄霸的他,自13岁那年碰到她起。 他就发誓,在此后的时间里要为她挡下此生所有风雨! 一辈子! 一道青色的火焰自他战枪枪尖处冒出,如一颗流星般射向空中的六人。 空气中随着天地元气的剧烈震动,青焰竟逐渐壮大。 关若白率先一剑斩向青焰,只是长剑刚刚触及。 已是俞府境的关若白就已经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宋东明,赵天阳也先后斩在青焰之上,口吐鲜血,踉跄后退几步。 青色火焰之势竟是越来越旺,无人能阻挡片刻! 四大护法面色逐渐凝重。 当前一位男人身影一闪,径直站在了青色火焰前方。 手中一杆玉采流光的战枪缓缓点上了青焰,他的动作很慢,放佛重若千钧。 院内上方烟尘四起,男人被青焰逼的连续向后退去。 他的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几缕黑烟从他双手上冒起。 但他却骤然大喝一声,身形竟是凭空又拔高稍许,将青焰缓缓顶在了枪尖处。 第052章 问情(下)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另外四人同一瞬间启动,手中武器劈上青焰。 天地元气震动,青焰终于燃烧势尽,四下散了开去。 李玄霸却再不看战果,纵身而起。手中青色战枪斩向身前两位授业师傅,紫薇真君,太乙道君。 枪影如繁华绽放,笼罩在二人头顶。二人对视一眼,眼中说不尽的惋惜。 四只手缓缓伸向空中,不快不慢,恰到好处的握住了那杆青色战枪。 其中一人惋惜说道:“最后劝你一次,此时回头还来的及。” 却见李玄霸双眼已尽转红色,身周的天地元气竟隐隐凝为实质。 这一刻,天空似乎也被这一片血色染红。 李玄霸长啸一声,青色战枪光芒再放,笔直压下二人。二人的脸色也转为凝重,此时的李玄霸竟是已突破俞府,入神法,引发了天地异象。 二人身周涌出颜色不一的天地元气,将战枪缓缓托了上去。 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之声,空间似乎也发生了轻微扭曲,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远处的三大天师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原本三人以为李玄霸不过俞府境。 以他们三人联手之力定可拿下,可此刻看着李玄霸的身姿他们早已说不出话。 两道电光先后闪过,李玄霸的身形一个踉跄,从空中掉落下来。 与此同时,二位真君也是面色惨白,其中一人嘴角已流出鲜血。 远处的三大天师同时射出手中武器,要将李玄霸毙命于此。 一柄长剑甚至已破开李玄霸的青色玄甲。 只是下一刻,长剑就已寸寸断裂,关若白口吐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李玄霸的身影再次冲天而起,战枪上的青色光芒汹涌而出,喷射向二人。 无数奇异的啸声响起,空中三道身影速度之快竟已拉出残影,三个身影不断的交错着。 在一个身影骤然从空中栽落的时候。 天地变色! 只见太原府的上空竟是缓缓散开,一道紫色天雷自空劈下。 一个模糊的金色身影出现在天际,闪电劈在青色身影之上,竟是缓缓清晰。 天劫! 原本只是佝偻站立的老人蓦然睁开双眼,望着这一幕: “李玄霸,你既已现出天界真君身形,就可破空升入仙界,为何还要如此冥顽不灵?” 这一道声音淹没了整个太原府,如无数道炸雷在人耳边响起。 天地之间似乎只余这一个宏大至极的声音。 却见李玄霸在空中缓缓现出身形,望着地下白婉宁。 露出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 心里默念道:“婉宁,等着我!” 转而对着老人朗声笑道:“我李玄霸不需要成仙,这一世为人已够!”说完,战枪竟是斩向天雷,将那道天雷与金色身影隔开。 老人叹息一声,这声叹息竟也是清清楚楚的在众人耳边响起。 “你既已触犯天规,那天自不容你!”紫色雷电竟是比先前粗了一圈,劈在了战枪之上。 无坚不摧的青色战枪隐隐被融化,李玄霸的双手已渗出丝丝血迹。 老人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以天之名义,剥去你之神格; 我以地之气息,镇压你的身躯; 判你此身再不入轮回!” 老人凌空一指! 李玄霸在空中的身躯像是被重物所压一般缓缓落向地面。 老人伸足向前,在地上轻轻一踏,整个大地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紫色雷电正中李玄霸头顶,再次暴涨三分。 此时的李玄霸已浑身是血,眼睛处流下两滴血泪。 老人的声音淡淡道:“临!” 李玄霸缓缓倒了下去,只是在倒下去之前他的双眼再度亮起。 体内一点青色,宛如飞蛾扑火般落向许浮生跟白婉宁所在的地面。 老人叹息一声,并未阻止。 许浮生在听到老人那巨大的声音之时就已彻底昏死过去。 只是他还紧紧抱着白婉宁早已冰冷的身体,一点青色缓缓滴落在白婉宁身上。 天空中一道炸雷闪过。 似乎犹在说那句:婉宁,此后我要为你挡下此生所有风雨! 天空中的颜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终于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 许浮生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梦境。 巨大的天地之间,巨门缓缓打开。 八尊栩栩如生的雕像,浮空而立的黑色巨棺一一印入他的脑海。 只是此刻他的心神早已麻木,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黑色巨棺中一滴乳白色的光芒缓缓漂浮在他的头顶。 为他洒下淡淡柔和光芒。在这逐渐的温暖中他突然放声痛哭,泪流满面。 他哽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把她送进国公府。” 上方那点乳白色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下,随后再度洒下那柔和光芒。 不知痛哭了多久,许浮生蓦然起身,仰天长啸。 脸色狰狞! 重玄道庭,李家!老子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蓦然,他醒了过来。眼前一片黑暗!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伸手,上下左右似乎都有格挡。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一个女人的叹息声传来! “我这是在哪?已经死了吗?” 许浮生下意识的发出声音,只是这声音却似乎就在这黑暗之中回荡,久久无法散去。 他缓缓起身,默默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真气。 太极心法缓缓运转,一丝丝周围的天地元气朝他身上涌来! 直至头顶形成一团气旋! 蓬! 一声爆炸声响起。许浮生现出身影,抬眼望去,刺眼的阳光漫天洒下。 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度回到他的意识之中。“你还没死?”一个激动的温婉声音传来。 许浮生一眼望去。一袭男装的林徽羽瞪大眼睛望着他,仿佛见鬼一般。 “怎么回事?”许浮生疑惑开口问道。 “当日一战,李玄霸被天雷劈成傻子。和白婉宁的尸体一道被带回了重玄道庭。打扫战场的人以为我们也都死了。 梦幻大师将我们二人的尸首留下,说要好生安葬,就此逃过一劫。 不知他用什么手段竟唤醒了我,可是却怎么都无法唤醒你。 晋阳城又不是久留之地,我便让梦幻大师将你葬于此处。谁知道你突然又醒了过来。” 许浮生沉默了下去。 “许家并未受到太多牵连。林坏被收监后,随后又被李济安调入了炮灰营。只要大难不死,等立够军功便可恢复自由。 京东衣品的生意还需要一品掌握着,所以他也没事。” 林徽羽安静说道。 “哎…是我连累你们了!”许浮生望向林徽羽,郑重道。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林徽羽没有回应,只是安静问道。 许浮生陷入沉思。 良久,他闭上眼睛。 缓缓深吸一口气,默念道: “冷静,冷静!要想报仇就要冷静。” 默念数遍之后,终于平静下来。 神迹,重玄道庭,李家。 很好! “婉宁,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为你报仇的。只要他们参与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当日白婉宁交给他的包裹,轻轻抚摸。 “去南疆。” 说罢,毅然决然转身。 两道茕茕身影向着岭南方向行去。 第053章 培养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正午的烈日已渐渐西斜,然而炎炎热力却似乎没有丝毫减弱。 南疆道大山密林深处。 两个清瘦身影不紧不慢相随漫步林间。 “徽羽,我们这一路走来,从各家店铺中收罗了多少银两。” 许浮生抬眼望着远去的落日,眯眼问道。 “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一共收罗了差不多有5万两银子。 如今已都换成了金叶子,在折换过程中损耗了些许。” 身着男装的林徽羽淡然答道,继而皱眉道: “公子,咱们这么做不会让重玄道庭和国公府知道我们没死吗?”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 老子现在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恶心他们一下总可以吧。再说,那是老子的心血,总不能白白都让他们得了吧。” “可是这样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一旦重玄道庭再次派出人马追杀,我们是逃不掉的。” “呵呵,如今我们已进入南疆道,只要他们没法派出大队人马截杀。 想要你我的命,他们不付出点代价是拿不走的。” 许浮生伸了个懒腰,淡然说道。 “魔门不传之秘里有记载。重玄道庭影响力遍布圣元王朝,可唯独南疆道一直不受其影响。 据说道庭曾数次试过深入南疆道,都被挡了回去。这里各种族林立,且巫术秘法自成一个体系。 甚至政治上都是只受封,不听调。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等我们站稳脚跟。他们只要敢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宰一双。 总有一天,我要带兵踏平他龙重玄道庭和国公府。” 二人正是从北边一路逃亡而来的许浮生和林徽羽。 如今的二人比以往更消瘦了几分。 清秀的面容也被岁月浸染了些许风霜。只是那双眼眸乍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 林徽羽知道,许浮生现下的平静跟以往有了很大不同。 以前公子的平静从容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淡定,可如今的平静之下却如隐藏着一块万年寒冰。 这些日子以来他日以继夜的修炼,每日玩命的用各种古怪方式压榨这幅身体。 显然是在做着什么准备。 长叹一声的她收起复杂莫名的颜色,快步跟上前边那个身影。 “给你的那些东西,进入南疆道之后一定要小心保存。那可都是重玄道庭的不传之秘。” 许浮生边走边说道。 这些日子他已经把白婉宁留给他的东西都熟记于心。 其中有半部奇门遁甲,一部魔门功法,还有一些重玄道庭的不传之秘和各种笔记。 白婉宁留下的这半部奇门遁甲堪称神书,书中对修道之人向往的一切均有描述。 符篆,道法,阵法,法宝,金丹,身外化身,飞剑均有描述。 只是只有一半,所以好多地方只能了解一点细节。但这也足以让许浮生这些日子里实力突飞猛进。 有魔门功法和他太极心法的配合,许浮生这些日子以来,能调动的天地元气已经足以形成元气剑。 如今,他甚至能变幻出一些迷惑人的简单术法,甚至阵法造诣也加深了不少。 林徽羽最近的实力也在许浮生的影响下突飞猛进。 修炼起来,甚至比许浮生都要快上一截。 二人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修炼,只是参照着半部奇门遁甲和魔门功法自行摸索。 许浮生甚至将太极心法也写了下来,和林徽羽一起研究。 这些辛苦自没有白费,如果非要衡量二人现在的境界。 即使不到俞府,也该超出武境大圆满了。 只要一想到当日那个干枯瘦弱老人的身影,许浮生心底就一阵发寒。这世上竟可以有如此强大之人。 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疯般钻研那些典籍和书籍。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再面对那个老人时至少可以有一战之力。 以往他虽然对这些感兴趣,可心底却一直必以为然,总认为武力是最末流的手段。 只有权势,金钱才能带来他想要的一切。 可经此一役之后,许浮生发现自己错了。 权势金钱固然重要,个人实力也同样重要。 权势可以带来一手遮天,金钱也能换来覆雨翻云。 但人生难免会碰到就如当日那样的狭路相逢。 那个时候,归根究底,靠的不就是最纯粹的个人实力? 那日,他要有干瘦老人的实力,和李玄霸联手,二人未必不能将重玄道庭覆灭。 而且,金钱这种东西,失去了权势的遮掩,就如浮萍一般,眨眼便烟消云散。 自己苦苦奋斗的那些,要不是在来的路上和林徽羽席卷了一点,现在还不是都进了别人口袋? 如果自己手里有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李济安敢这么轻易出卖自己和婉宁吗? 所以,权势要有,金钱要有,个人实力也同样要有。 只有这样,才能有朝一日对敌重玄道庭,李家。 边走边琢磨的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加快速度向前方行去。 翻出大山,远方一条大道出现在二人眼前。 此刻的大道上不少衣衫褴褛的难民正艰难前行着。 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多难民南逃的许浮生正准备让林徽羽下去询问一下发生何事。 远处的一堆难民就喧闹起来,一瞬间大家围了过去。 许浮生上前时,一堆难民正殴打着地上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 心下动念的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个蜷缩成一团护住要害的孩子。 这么一番毒打两个孩子都一声不吭,死死护着怀中的东西。 许浮生已经看出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孩,留神听了一番。 许浮生才知道,原来是这对混在难民中的孩子不知道从哪得到了半袋米,于是就引发了这场哄抢争端。 一个看上年龄较大的难民已经将一个男孩翻了过来抢夺那半袋食物,可小男孩却死死抱住,无论怎样挨打都不肯放开。 看到小男孩倔强眼神的瞬间许浮生就下了决定。 他上前一脚将那个难民踹倒在地,伸出手掌递到小男孩面前,可小男孩却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许浮生弯腰,能融化的冰雪的微笑道:“来,给我你的手。” 小男孩不为所动。 许浮生耐心的等待着,在他清澈平静的目光下,小男孩的眼神开始松动。 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却早已经把手放进了许浮生温暖的手中。 她的稚嫩目光里充满着信任,期待,紧接着另一只黑漆漆的小手也放进了许浮生手中。 不少难民看着许浮生的装扮,眼神中现出犹豫,可片刻之后却都被贪婪所取代。 他们慢慢围向许浮生,被许浮生踹倒的难民率先扑了上来。 许浮生不紧不慢将二人从地上拉起,转身,一记凌厉的鞭腿将难民踢飞。 两个孩子紧紧挨着许浮生,瞪着眼睛看着这些缓缓靠近的难民。 在踢飞那个难民的同时,一道凝成实质的元气箭刺入难民咽喉处。 那个难民双手捂着自己喉咙,瞪着眼睛向后倒在了地上,身体与地面接触发出冰冷的声响。 所有人的动作都缓了缓,望向那个难民。 只见鲜血不断的从他指缝中流出,双眼中充斥着不甘的翻滚两下,脑袋一歪就此死绝。 鬼啊… 一声突兀的尖叫声响起,鲜血狠辣刺激了这批难民的神经。 所有人一哄而散,四下逃了开去。 他们无法理解,那个难民的咽喉为什么会突然喷出鲜血。 许浮生转头,两双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丝恐惧望向他。 他露出一个温暖笑容,柔声道:“这是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鲜血跟死亡会带给人们恐惧。”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许浮生蹲下身。 看着两个孩子道:“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小男孩还在迟疑,小女孩却已经点头道:“愿意。” 小男孩也只好点头。 好奇两人关系的许浮生挑了挑眉头道:“兄妹?” 小女犹豫片刻之后方才点头。开始给许浮生讲起二人的故事。 两个孩子虽然只有13岁,但说话做事却已经像是大人一般成熟。 口齿清晰的为许浮生讲了二人的关系和这批难民的由来。 原来两个孩子本是辽东人士,是邻家,但二人从小一起玩耍。 因为目前辽东有一支王朝军队四处烧杀抢掠。父母双亡的他们就随着村子里的人走上了南逃之路。 他们已经在路上整整逃亡了三个月,通过河北道的时候还差点被河北道的难民们杀死。 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生天。 根本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许浮生皱着眉头望向北方。 记得他离开之时,圣元王朝虽暗流涌动,可并没有如此之乱。 为什么短短数月,辽东跟河北道就会多了这么多难民。 难道说杨清源起兵竟已攻占了河北道和辽东?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可以给他解释。 苏月苏凡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只知道现在王朝世道混乱,哪知道这些。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许浮生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驱逐。 不管如何,自己总有一天会北上的,暂时就先增强实力吧,手头总要有点可以使唤的人。 “你们两想成为武者吗?” 许浮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也是,要不是有所图,他这种人是怎么会做这种仁义之事。 两个孩子眼神同时亮起,他们一路以来也听过不少关于武者传说。 知道武者都是一些大人物,梦想着自己也有绝世武功的二人自是忙不迭点头。 许浮生微微一笑,对于他来说,现在判断一个人的天赋那简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这两孩子,根骨天赋都是上上之选,心性也已被苦难磨炼。 悉心培养,一定可以成为合格的帮手。毕竟有人有势才能施展他的某些计划。 许浮生原本是只打算带着林徽羽进入南疆道的,现在他决定再等等。 如此之多的难民,总能挑选几个好苗子出来。 转头望向林徽羽道:“他们就交给你了。” 林徽羽和许浮生的默契这一路早熟练于心,自然知道自家公子想做什么。 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 第054章 训练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将两个孩子扔给林徽羽,许浮便再度离开。 他相信,林徽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这是二人一路逃亡的默契。 随后他从包袱中翻出一身崭新的黑色长袍换上,又将从京东衣品拿来的银色面具遮在脸上。 再次来到山林前。 从北而来的难民虽然没有成群结队,但陆陆续续的身影却总不间断,这让他越发好奇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经过多次打听,终于隐隐约约摸到了一点信息。 杨清源原本气势如虹的叛军在陛下回师之后就被彻底粉碎。 宇文述以雷霆之势将叛军彻底碾压,亲王殿下与一众家属臣将自尽而死。 黎阳一带的战火波及到了河南道,因此难民纷纷往南而来。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是东北、河北、山东一带出现了大量的叛军扰乱百姓生活。 本来宇文丞相修建运河一事已劳民伤财,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圣元王朝的军队竟是发疯一般杀人。 再加上大帝南征败北,无数民众纷纷指责,于是全国各地掀起一片反抗之声。 据说已形成几个领袖人物分别带领几批民众与王朝军队对峙。 听着这些信息的许浮生迷惑越来越重。 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莫非是有人扮成王朝军队推波助澜? 想到这的他倒吸一口冷气,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又从人群中挑出两个看上去心智坚韧的孩子。返回去交给林徽羽。 如此反复半月,许浮生挑到了连苏月苏凡在内的孩子有18个。 明白这已是极限的他便不再等待。 回到山林间,发现18个孩子已经全都在盘膝修炼,许浮生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林徽羽无论在执行还是战略层面,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紧紧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许浮生便大概了解了这几个孩子的状况。 有的可能心智不错,但天赋确实有限,再努力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练出真气。 对此他也早有心理准备,能挑到几个心性上佳的孩子就已经是占了乱世的便宜。哪可能让他找到都是习武的天才。 默默记下那几个孩子的名字,便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他一边斟酌,一边开口道: “徽羽,我们的计划要有所改动。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训练他们。我先去进南疆道打探点消息。” 林徽羽依旧浅浅淡淡道:“好!” “我不需要他们有多高的修为,但一定要忠诚。 无条件服从我们的命令,必要时刻,用点道庭秘术也在所不惜。 这些孩子,都是我仔细观察过的。即使习武不成,只要为他们选择到合适的路,也都会有大作用。 那几个天赋不错的,可以直接修行魔门功法。 强行纳天地元气为己用,应该可以很快增强他们的经脉。” 林徽羽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道:“好!” 许浮生再次飘然而去,留下林间一个长得妖异俊美的男子和十八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只听林徽羽缓缓开口道: “从今以后,你们十八个人就是一个整体,我为你们的身份已经想好了名字,青衫卫。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可以再用以前的名字。改姓白,编号一到十八。 从苏凡开始为一,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教你们习武以及各种知识。 但你们只需要记住一条,无条件服从我以及带你们所来之人的命令。 否则,我会随时将你们送回难民中间。 你们有3个月的修炼时间,一个月后我会带你们进入南疆道去寻求更适合你们的发展方向。” 这半月以来已经领教了林徽羽手段的众孩子纷纷点头。 相对成熟的他们知道相比于做难民,他们更渴望强大。 林徽羽面无表情道:“正式训练从今天开始,第一课,学会如何在野外生存。 从现在开始,停下你们的修炼,不允许带任何食物。走进这山林中去,七天之后返回到这儿。 第一个回来的我会单独传授他一门心法。” 苏月跟苏凡是跟林徽羽相处时间最长的。 知道真正的魔鬼训练这才开始,对视一眼,迅速向山林间行去。 其他几个年龄较大的也立刻跟上,只有几个最近几天才刚到的孩子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林徽羽却再不管他们,坐下来盘膝修炼。 这些天里,许浮生昼出夜归,谁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干什么。 但每次回来都会留下一些食物,和各种用品。另外传授一些前世的训练知识给林徽羽。 什么俯卧撑,格斗术,古武术,一股脑的塞给林徽羽,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记得住。 ———— 深夜,南疆道第一古城,凤城天心客栈内。 许浮生站在窗前望向对面那座府邸。 他已经在凤城盯了快两个月的时间,每天换着不同的客栈,在不同的地点。 那里住着一位南疆道名义上最高的人物,南疆王。传闻他有二子一女。 许浮生的目标是那位南疆公主。 这两个月以来许浮生已经大致摸出了他们的出入规律,南疆人开放。 这位公主几乎每隔三天都会去打一次猎。 他们行走的路线,许浮生也已经摸的一清二楚。 接下来,就是该启动他计划的时候了。 —————— 山林间,已经得到通知的林徽羽将一众孩子集合了起来,安静等待着许浮生的到来。 两个半月的时间,原本瘦弱的孩子们不仅没有消瘦,反而比以往更为强壮。 虽然衣衫褴褛,破烂不堪,但这些孩子的双眼竟是出奇的坚韧明亮。 其中有几个已踏入了三品初悟武者的行列,虽然还不足以称之为高手。但要知道他们才刚刚开始修炼。 这样的成绩说出去完全可以震惊那些武道修行者。 其中苏月更是已成为三品凝脉武者。对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成果极为满意的林徽羽看着这一幕。妖异俊美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容。 她相信,这十八个孩子,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带给许浮生更多的惊喜。 除了白大,白二,白九、白十二、白十三、十六几个孩子爆发出了让人满意的水准。 其中白十八是最让林徽羽欣赏的。 如果单论相貌,十八除了身高之外其他并无特殊之处。 可实际却是十八除了长相以外无论修炼天赋,心性,感觉,都是十八人之中的佼佼者。 林徽羽也是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才逐渐发现,十八似乎有一种能力,越挫越强。 越是强大的危险越能激发他的某些天赋。 而且无论在哪种危险情况下,他总是能最先判断出最佳逃离路线,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知道这种能力独有的林徽羽很是在十八身上下了一番功夫。 虽然她不知道未来这些孩子到底会被许浮生带向深渊还是地狱。 但现在,她坚信,这些孩子将成为许浮生踏入南疆道的第一批力量。 天色微蒙时分。 一个身影缓缓从林间行来。 许浮生开口吩咐道:“十八,你先进和田城打听一则消息。南疆和田城地下的最大势力是谁。 他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喜好,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事情。 另外,去购买十八套汉人衣衫,要青色。照我带的面具去找铁匠铺打十八个。 中午,我们在和田城最大的客栈等你。” 说完将面具跟一个钱袋递到十八手中。 白十八沉稳点头,接过东西之后就启程离开,很快消失在山林间。 许浮生率着众人走出山林。 望着这些日子已经蓬头垢面的林徽羽道: “走吧,我们也进城去洗漱一番。”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向南疆道边界第一座城市,和田城。 可能是风俗关系,作为南疆边界第一座城市的和田城。建筑风格跟北方城市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 基本都是木制石制的房子,细腻中带着刚硬。而且没有所谓的城门跟守军,似乎这里浑不设防。 可许浮生却知道这南疆道自有秘术,如果真有人一旦图谋不轨这座城市的防卫力量可能就会苏醒过来。 随着朝阳缓缓升起,一行人在研究着和田城的建筑跟防御中缓缓入城,未受到任何阻拦。 一众孩子都还未见过南疆风俗,自然好奇的东张西望,可却无一人敢出声或离开队伍。 许浮生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 众人来到城内最大的客栈,许浮生扔出一个金叶子过去。 原本一脸恼怒的小二立刻惊为天人,顿时将这一群看似乞丐般的难民奉为上宾。 有钱,走哪都是大爷,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 安排一众孩子住下,洗漱,顺便等待着十八。 中午时分。 白十八进入客栈。 将衣衫、面具交给林徽羽后开始叙述此次带回的消息。 由于近期,许多汉人难民逃来南疆道。与本地一方地头蛇势力对峙起来,所以目前说不上哪方势力最强。 沉吟片刻的许浮生敲着桌面,缓缓开口道: “徽羽,你带人去找一趟难民这方的势力头领。我出1万两白银,要他们帮我做一件事。 至于做什么事,你告诉他们,没有危险,只是需要很多人配合演场戏而已。” 林徽羽点头,转身带着十八离开。 望着林徽羽离去的背影。许浮生敲打着桌面道: “我来去会会这本地势力!” 第055章 伏击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南疆的冬日并不寒冷,暖暖的阳光洒在地面之上,让人仿若置身于北国江南。 一袭黑衫的许浮生独自一人漫步在和田城街头,默默体验着这份短暂的宁静。 不知多久,自己已经从未这般悠闲过。自从白婉宁走后,便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哎… 由于他身穿汉人衣衫,且身形挺拔。 逃亡的半年让他儒雅俊秀的外表增添了不少阳刚气息和岁月风霜。 千年世家公子哥的底蕴相貌与成熟揉杂在一起,迷人风度频频引人注目。 感受着这些好奇善意目光的许浮生将天地元气向四周散去。 无数纷繁复杂的意念一一印入他脑海。 默默体会着南疆道的各种习俗风情和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他早已不知走过多少街头,孤独而落寞的身影让人望着就能体会到一种悲伤。 三个街区外。 悦风客栈,几十号人高马大的南疆汉子簇拥着一位蓝发碧眼的大汉走出。 许浮生缓缓迎了上去,淡然开口道:“蓝库尔老大,可否留步稍叙。” 蓝库尔身材高大,穿一件虎皮上衣,蓝发碧眼,头发卷曲。 望着许浮生的面孔,蓝库尔眉头缓缓皱起:“你是汉人?” 蓝库尔是这和田城地下势力的老大,手下拥有不少和王朝的走私通道,赌场。 有底气,说话自然便极不客气。 许浮生倒是并不在意,微笑点头,从容淡定。 他之前就派十八去了解过这蓝库尔,大概知道点他的底细。和田城是南疆道与圣元王朝北方城市陆地连接最紧密的枢纽。 虽然南疆道不受朝廷管制,但暗中却会与中原地区通商。因此,蓝库尔在和田掌握了不少财源。 而且这蓝库尔还是一名一品金刚境武者,靠着武力和为人狠辣在南疆享有一定名气。 看着许浮生的气度,原本气势凶狠的蓝库尔竟破天荒客气道: “不知阁下找我蓝库尔何事?” 许浮生拾阶而上,平静道:“我来送一桩大富贵给蓝老大。” “哦?什么大富贵?”蓝库尔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笑意。 许浮生耸肩,不置可否道:“蓝老大平日也是如此对待客人?” “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嘛,朋友来了有好酒,至于不是朋友的人嘛…” 蓝库尔阴阳怪气道。 许浮生也不生气,径直走进客栈道:“既如此,当我们没见过。” 就此与蓝库尔擦肩而过。 “等等,阁下如何称呼,有何指教不妨直言。”蓝库尔最终敌不过内心已被勾起的好奇。 “蓝老大何不进来,坐下说话。站着多累呀。”许浮生施施然坐定,好整以暇道。 这蓝库尔也是个妙人,竟真的转身走进客栈。 坐到了许浮生对面,依旧嘲讽道: “不知阁下所说的大富贵是指什么?” “我要是把你对头,那批汉人的藏身地点卖给你,蓝老大你觉得这个算不算一桩大富贵。” 许浮生就像拿着棒棒糖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一般,柔声开口。 “啊?”蓝库尔惊讶出声。 “我还可以给你将大部分汉人调走。” 许浮生仿佛没听到他的惊讶一般,施施然再次抛出一个诱饵。 蓝库尔登时站了起来,最近和田城新来的那批汉人难民一直和他作对。 他几次都想动手干掉那几个头领,但奈何那帮人虽然武力不高,人数却是极多。 每次冲突,他们都能随时招来数百号人,这让蓝库尔也颇为无奈。 如果真有机会能除掉这批人,蓝库尔自是乐意之至。 “你是一个汉人,能有这么好心?”蓝库尔半信半疑道。 “当然,我是有条件的。”许浮生不紧不慢。 “什么条件?”蓝库尔快速发问。 许浮生仿佛只是在描述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般,淡然道: “给我准备十八匹马,借我点人去做一件事。 事情办完之后让我做这批汉人的老大。当然,这和田城的一切还是唯蓝老大你马首是瞻。” 蓝库尔惊疑不定,虽然一向听说汉人好内讧。 但他还是无法判断眼前的年轻人所说的话到底真假。 “我知道蓝老大你不信,不过我不需要你信。 你只要准备好足够的人马,到时候我会让人来给你消息。 只要你确认可以动手,再行动手怎么样?” 蓝库尔盯着许浮生,仿佛要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内心世界。 “等我信。”许浮生轻飘飘扔下三个字,随即起身离开。 一众大汉竟是没有一人阻拦。 良久,蓝库尔阴沉着脸,招手道:“派个人去跟着他,看看他去过什么地方,住在哪。” “是!” 许浮生回到客栈,林徽羽也刚好走了进来。 直接说道:“事情已经办好,对方答应出200人给我们用。” “好,派人去将做事的地址送给他们。记得安排我们的人跟上。”说完许浮生写下一个地址交给林徽羽。 同时招手让十八过来道:“你去门外告诉跟着我那个南疆人。 让他们安排一人去跟着我们送地址的人。等我消息再动手。” 十八望向门外,一个蓝发碧眼的南疆人迅速撇过头去。 林徽羽若有所思。 深夜,十八再次悄然出门。 ——— 凤城,南疆第一座古城,也是南疆道最为尊崇所在,历代南疆王都居住在这里。 晨光微曦,一道模糊的黑线从凤城巨大的石门中央穿出。 数十名身着南疆奇异华丽服装的男女策马奔向远处的一座密林。 在南疆道到处都是群山密林,雾气湿气极重。 一行人在靠近密林时逐渐放缓速度,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 当前一骑马上坐着一位身材傲人的女子,她一头长发用一根金色发髻盘起,显得极为飒爽干练。 身后一位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纵马上前一步道: “公主,我们要不要等二公子他们一起?” 被称为公主的女子摇头道:“二哥他们随后会赶来,我们自己先走。” 说完一夹马腹,纵马向前行去。 不远处的茂密林间,许浮生望着数十骑进入森林。 深吸一口气,眼神转冷,将银白色的面具覆在脸上。 身后数十号黑衣人同时遮面,一股神秘肃杀的气息弥漫林间。 一行人凌晨时分就已到了这里。等的便是这一刻。 许浮生计算着时间,默数到十的时候,几声鸟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不远处,身穿南疆服装的公主一行人突然慌乱起来,当前十几骑瞬间失去了踪影。 不过这一批人明显不是庸手,几乎立刻镇定下来。 一位身穿锁甲的男子皱眉道:“有人在这里布置了阵法,罗布,你速回凤城报信。 请大祭司和黑羌铁骑来救公主,其他人仔细搜索附近,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人物。”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阵烟雾伴随着湿气升腾而起,有七八骑已经栽倒在地。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锁甲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倒下。 迅速捂住嘴鼻的他正全神戒备,一支极其粗糙的箭矢就破空而至射向他。 锁甲男子身子一缩,整个人翻到马腹之下。事实证明了他确实不愧为公主护卫首领。 人刚翻到马腹之下,一阵箭矢对着马匹射去,马儿哀鸣一声倒在地上。 如果他刚才要是腾空而起,此刻被射成刺猬的就不是马而是他本人了。 锁甲男子足尖点地,一支似枪非枪的长杆武器擎到手中。 只是就这么片刻功夫,剩下的七八人就已又倒下去一半。 可是到此刻,他们却连敌人在哪都没看到。 锁甲男子暴喝一声道:“何方贼子居然敢袭击南疆公主?” 被许浮生找来,躲藏在山林间射箭的汉人难民听着这一声喊。 顿时发出惊讶叫声,望向正在指挥的林徽羽。 似乎想要问不是说这批人是蓝库尔的走私马队吗,怎么这会变成了南疆公主? 林徽羽却再不搭理众人,跟十八对视一眼,迅速向许浮生指定的地点撤去。 对于在山林间锻炼过数月的他们,这点密林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 根本来不及追击的汉人难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逃走。 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男人喊道:“我们中计了,快撤。” 刚才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剩下的南疆公主护卫。 锁甲男子跟几个仅剩护卫凌空扑下,人手一杆长槊,瞬间挑飞几个难民。 这批难民只是人数众多,而且擅长运用阴谋诡计,这才在和田城与蓝库尔抗衡。 但要说到武力,着实不怎么样。 片刻之间,这批人就已经被七八个护卫杀得七零八落,四下逃散。 许浮生看着这一幕,对着身后众人冰冷道:“去杀光那批汉人。” 身后数十号黑衣人瞬间冲了出去,这批人都是蓝库尔精心准备的,身手也算不凡。 虎入群羊。 许浮生摸着那蓝库尔准备的弩箭,不禁感慨。 这南疆道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这种王朝禁器都能出现在捞偏门的人手中。 许浮生抬手一道弩箭射向两个正在逃跑的汉人难民,鲜血瞬间喷出。 骑在马上的他眼神冰冷的望着这一幕。 跟着数十号黑衣人杀下去的还有白十八一行人。他们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如何下手。 虽被林徽羽训练多时,但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 这些人都是汉人难民,还是自己这边花钱雇来的。 许浮生也不管他们。 林徽羽望着这一幕,正准备策马上前。 却被他一把拦下道:“让他们见见血也好。”不忍的林徽羽转过头去。 数十号黑衣人个个手持弩箭,又是在山林间。 那批汉人难民首领被锁甲男子跟公主护卫缠住,其他人又只顾逃跑,根本无暇反抗。 一炷香的功夫,近二百汉人就被屠戮殆尽,山林间一片血腥气息萦绕。 许浮生释放出天地元气感知片刻。 对着林徽羽道:“带蓝库尔的人去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第056章 救美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林徽羽转身带着数十号黑衣人四下散去。许浮生单骑策马上前,到达战场。 锁甲男子跟护卫对视一眼,看着眼前这神秘年轻人,惊疑不定。 却见许浮生一言不发,双手伸出,漫天的天地元气瞬间涌入他手。 十指轻弹,数十道元气箭射向他们咽喉。 无声无息。 除了锁甲男子,其他人根本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杀人手段,这是只有神秘的南疆上师才有的手法。瞪着双眼脸色铁青的向后倒去。 锁甲男子身前亮起一道光芒,竟挡下了许浮生的元气箭。 他沉着脸望向许浮生道:“你是什么人?” 许浮生微微一笑,如恶魔般的声音轻柔道: “我是来救公主的,只是这个功劳你是没福享用了。” 一边说话的他太极心法运转,一杆由天地元气凝成的黑色长剑从他手中射向锁甲男子。 锁甲男子身周的黄色光芒再度亮起,黑黄二色相接。 持续片刻。 砰! 黄色护罩破裂,黑色长剑径直穿过锁甲男子胸膛。 许浮生纵马上前,一道弩箭直接射入其咽喉。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还未完全死绝的护卫首领终于倒了下去。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 场中再无活口。 等到林徽羽带着十八他们回来,所有人面色惨白,眼中的不忍和泪珠就快滴出。 林徽羽也声音沉重道:“都杀干净了。蓝老大的人已经赶回去支援。” “好! 我们的血腥之路才刚刚开始,以后你们的双手会沾染更多鲜血,要慢慢适应。 现在随我去救人,把面具都带上!”许浮生淡然冰冷道。 说完踏马上前,将几丝血迹涂抹在身,独自走入他在林间布下的幻阵中去。 这幻阵还是从半部奇门遁甲中学来的。 从一开始,他来南疆道就没想过要小打小闹,他要玩一把大的。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上演现在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而已。 许浮生走进阵法中时,南疆公主一行二十余骑已只剩下五六骑护卫在公主左右。 其他人均走散在这幻阵中。 看着许浮生神秘的身影进入,五六骑均一脸戒备,抽出长剑指向许浮生。 许浮生身形挺拔,再加上丝丝血迹跟一袭黑色衣衫,银色面具,神秘清冷到极致。 许浮生望着众人,突然冷哼一声道:“不识好歹。”拔转马头就走。 南疆公主突然出声道:“慢着。” 许浮生缓缓停下,扭头冰冷问道:“怎么?就凭你们想留下我?” “你是谁?” “如果想活命就跟我走。”说完再不说话,一马当前行去。 南疆公主身后一人道:“公主,此人神秘莫测,我们要小心。” 公主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咬牙道:“跟着他走!” 说完一夹马腹,跟了上去,其余人只得紧随其后。 走在前面的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谁都看不到的弧度,一道黑色天地元气悄然从身侧射向远处。 后面一声尖叫声传来,本来紧跟着的南疆公主已彻底消失不见。 其余人盯着许浮生的背影怒斥道:“你究竟何人?我们公主呢?” 许浮生转头,带着面具的脸根本看不出表情,只是冰冷道: “不想死的就不要乱动,我现在去救人。” 说完一拽马头,从原地消失。 这个幻阵是圣元王朝重玄道庭钻研出的奇门遁甲阵法,神秘至极。 只要走入其中就会被天地元气形成幻境所迷惑。传闻儒圣诸葛亮曾用八卦阵困住敌方数十万大军。 如今许浮生只学了点皮毛,但要玩一点把戏却也足够。 阵法中另一处,一座幻化的山崖间,南疆公主因刹马太急。 马匹受到惊吓,将公主翻了下来。许浮生走近时,刚好看到掉在地上的公主。 他伸出一只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道:“上马。” 南疆公主面色微红,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将手放进了他修长白嫩的手中。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已骑在马上。 紧贴着身后的许浮生,这个暧昧姿势让从未跟男人这么近的她一阵脸红,内心狂跳。 许浮生却依旧冰冷道:“想活命就不要乱动,这个阵法很诡异。” 南疆公主点头,定神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凤倾城,你叫什么?” “许浮生!” “你是汉人?” 许浮生不理,专心致志望着前方,小心翼翼骑马而行。 凤倾城望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特别想翻开看看面具之下的他到底长什么样。 这股冲动竟是如此强烈。 南疆女子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跟行动,她突然伸手就摘下了他的面具。 手法快速绝伦,就连许浮生都未来得及反应,或许他是故意如此。 许浮生转头,两张脸互相印入对方眼帘。 望着许浮生的脸庞,凤倾城瞬间觉得有一道电流击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怎样一张迷人脸庞呀,冰冷深邃的眼神,儒雅俊秀的外表。 两鬓些许的白发浸染着岁月的风霜,成熟迷人的风度让任何女子看一眼都无法忘记。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凤倾城脸色瞬间红了起来,如一朵骤然绽放的带刺玫瑰,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许浮生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勾勒起一抹邪魅弧度望向凤倾城。 双眼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摘下我的面具会有什么后果吗?” 凤倾城茫然摇头,许浮生在她耳边悄然道:“我师父说过,谁摘下我的面具谁就会嫁给我。” 本来已经俏脸泛红的凤倾城听着这一句话顿时整张脸都布满羞红之色。 恼怒的瞪了许浮生一眼,悄然流媚。 似乎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南疆道多少俊美且实力不弱的青年都未曾带给自己这种感觉。 可眼前这个如一团谜一般悄然出现的男子却让自己砰然心动。 强大,神秘,英俊… 曾在梦里无数次憧憬过的爱情居然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就像长生天专门为自己安排的一般。 这种感觉如梦似幻。 朦朦胧胧中被许浮生带着与护卫们聚集在一处。 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看着坐在许浮生马上发呆的凤倾城,望了许浮生一眼道:“公主,公主。” 凤倾城这才恍然醒来道:“怎么了?” 长像俊美的青年看着南疆道所有青年心目中的女神南疆公主居然整个人都贴在许浮生怀里。 嫉妒之色一闪而过,道:“公主,此地不宜久留,您乘我的马匹走吧。” 许浮生淡然道:“没有我,你们永远也走不出这座阵法,现在跟我走吧。” 凤倾城也微微点头,丝毫没有下马之意。 一行人七拐八拐之后终于走出幻阵,出现在山林的空地之上。 只见满地的血迹跟尸体,在这些尸体周围十八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纵马而立。 人无声,马不嘶。 南疆公主的护卫们立刻长剑前指,全神戒备。 许浮生对着凤倾城道:“那是我的人,我们赶到时就看到一群汉人围着几个南疆人厮杀。 是你那个临死前都要护主的护卫让我进去救你们的。” 边说边面不改色的指了指被他一剑洞穿的锁甲男子。 凤倾城惊叫道:“库勒布!” 整个人从马上长身而起,如一道青烟般飘落在地上扶住那个锁甲男子。 公主身后长相俊美的男子盯着许浮生道: “你是汉人,为何还要杀掉汉人帮助我们,说不定你们是一伙的呢!” 许浮生面色一冷,双眼微微眯起,散发着凌厉气息的十八骑同时纵马戒备。 只要许浮生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出手。 凤倾城怒喝道:“罗布,你胡说什么?不是他你能从那座阵法中走出?” 许浮生淡然道:“既然有人不欢迎我们,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拔转马头作势离开。 凤倾城却突然起身道:“等等。” 许浮生勒马站定,凤倾城缓缓开口,神色复杂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相信你。希望你能送我一程,将我送回凤城。” 她双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盯着许浮生等待他的回答。 在她灼热的目光之下许浮生面色微微缓和,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伸出手道:“上马!” 敢爱敢恨历来是南疆女子的风格。 凤倾城毫不犹豫握住他白嫩但却有力的双手,整个人飘然坐于马上。 这次许浮生毫不客气的拦腰搂着她纵马向前狂奔。 十八骑紧随其后。 罗布看着这一幕双眼的嫉恨再度一闪而过。 这时的许浮生却突然转头望向罗布,眼神冰冷,罗布突然感觉自己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凤倾城突然凑到他耳边道:“他可是彝族族长的儿子,你要杀他小心老头子找你拼命哦…” 许浮生突然转头,凤倾城措不及防之下就被许浮生咬住了嘴唇,一阵激烈热吻。 许浮生含糊说道:“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只要敢得罪我,我就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纵马跟在身后的林徽羽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难名。 只是有面具遮掩,并不虞被人察觉。 许浮生马上,微微喘息的凤倾城迷恋的望着许浮生脸庞道: “浮生,你一个汉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奉师傅之命出山历练。” “你师傅是什么人?” 许浮生摇头神秘道:“师傅曾严令不许透露他的相关信息。” 凤倾城也不在意,她知道很多南疆上师都非常神秘。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不知道!” “留在凤城陪我好不好?” “你不怕我是坏人?” “就算是坏人,我也认了。”她伏在他怀中呢喃道。 此时的许浮生望向北方,眼神清澈冰冷,哪有半点谷火焚身的模样。 第057章 等待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一行人沉默着穿行到密林边缘,一阵厮杀声传来。 所有人立刻举起手中武器,作出战斗姿态。 许浮生扫了一眼那批公主护卫,实力都不弱。 一个身穿南疆特有华丽服饰的男子突然跌跌撞撞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许浮生悄然摆手,十九骑袖口的弩箭同时对准男子。 密林中传出一阵厮杀和呐喊,漫天箭矢朝着高贵男子射去。 凤倾城看着眼看就要被射成刺猬的男子惊叫道:“二哥。” 许浮生心下一动,只是已来不及救援。 却见凤倾城在马上猛然坐直,双手合十念了一番奇怪的咒文。 一股黑色火焰瞬间猛然烧起,将那批箭矢裹挟在了火焰中。 来不及感慨南疆秘术神奇的许浮生喊道:“徽羽,救人!” 原本他只是打算利用南疆公主培植自己的势力。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被人追杀的南疆王次子,还真是老天爷眷顾。 只是不知道敢于追杀南疆王次子的这批人什么来头。 看他们的箭矢质量跟射出速度明显不是弱者,自己这十几人未必能拦得住他们。 林徽羽已脚尖点在马头,闪电般飘向男子,一把拎起男子,再度飘回,身姿飘然。 华服男子脸色略显苍白,一双带点蓝色的眼珠泛着妖异。 看着凤倾城坐在许浮生马上,虚弱道:“小妹,这些是什么人?” 几十名气势森然,身穿褐色骑甲的蒙面人从林中踏马而出。 这批人显然没想到会碰到其他人,为首的首领愣了愣。似乎有点犹豫是否该继续追杀下去。 凤倾城皱眉,一脸怒容道:“你们是什么人?” 许浮生缓缓开口道:“二公子,看这批人的装备跟身手应该是南疆正规军队。 难道凤城里发生了战乱,居然有人敢在这里截杀您?” 男子犹豫一番,但看许浮生跟身后的十九骑气度不凡。 这才说道:“他们应该是大哥的贴身卫队凤火卫。 趁我今日出来与小妹一起打猎,在林间埋伏截杀。” 许浮生听到这个消息心底暗惊,这南疆王王位竞争居然已激烈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转而暗喜,这样最好,局势越乱自己才有机会混水摸鱼。 凤倾城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没有丝毫讶异之色。 望着领头首领道:“卡风将军,既然二哥已被我救了下来。 我想你应该可以退走了吧,难不成你想连我一起埋葬在这?” 领头首领沉吟片刻,他们都知道南疆王可以纵容两个儿子互相厮杀。 但却绝对不允许伤害南疆公主,这已经是二位公子之间不成文的规定。 只是眼看成功在即,难道要功亏一篑? 林间的肃杀气氛随着卡风的沉默越来越浓。 这次就连凤倾城的脸色都开始变了,他没想到对方见到她还不肯退走。 许浮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知道对方也在忌惮。 只是看目前形势,这种忌惮怕是只能持续一时。 一旦对方下定决心,那可就真是危险了。 想到此处,许浮生双眼微眯,单手一拉缰绳。 身后十九骑看着许浮生的动作,同时身体微弓,马蹄踏起,发起冲锋姿势。 瞬间一股神秘肃杀的气息弥漫开来。 二公子再次望向许浮生的眼神便开始不同,区区二十人就有如此气势。如果是八百八千人呢? 如果此人能为我所用,想必我的凤灵卫战力可再上一个台阶。 对面的蒙面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二十骑居然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气,座下马匹受惊微踏。 他们当然不知道许浮生使用了点道庭秘术的小手段。 许浮生紧紧盯着对面的骑兵首领,天地元气瞬间汇聚,一把黑色长剑出现在手。 气氛一触即发! 只见带头首领整个人顿时僵硬在原地。 能凭空凝出元气剑,这是南疆祭师和一些神秘上师才有的手段。 片刻之后,转头对着手下众人沉声道:“撤!” 二公子再次望向许浮生,眼光炙热。 许浮生刚才的攻击手段显示了他高绝的实力。 这无疑是老天爷赏赐给自己对付大哥的合适人选呀。 许浮生此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瞟了二公子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十余骑小心翼翼穿出林间,确认没有埋伏后,这才松了口气。 许浮生搂着凤倾城与二公子并骑而行,并未因凤青釉的刻意拉拢而有所动容,只是冰冷沉默。 凤青釉也不在意,知道有本事的都会有点性格。况且,有能力的人有点脾气才好控制。 他当然不知道许浮生到目前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从许浮生到南疆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来。 英雄救美,在凤青釉面前展示实力,什么神秘师门,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靠近权势中心。 他来南疆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获取权势,保持适度的神秘可以抬高很多东西。 比谁都明白想要对付重玄道庭必须有强大权势作为后盾的许浮生感慨万千。 原本英雄救美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打算靠公主上位的他没料到凤青釉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既然老天爷这么眷顾,许浮生现在就更有信心在南疆道获取他想要的一切。 漫无目的的聊着南疆的一些趣闻,凤青釉的话题不由自主就转到了许浮生的师门身上。 凤倾城靠在许浮生怀中回答道: “浮生只是奉师傅之命出来历练,二哥你赶快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 “哦?许公子师从哪位上师?” 许浮生严肃的摇头道:“师门有命,不许泄露师傅信息。” 凤青釉不仅没有不悦,反而还露出一丝兴奋神色。 他想当然认为许浮生应该师从南疆某位神秘上师,所有人都知道南疆道那些上师的神秘。不许透露也是应有之义。 但这更说明许浮生身后有着神秘强大的师门。 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助力,对自己来说无疑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 一定不能让大哥将他拉拢走,凤青釉暗道。 这是一个有趣的循环,凤青釉越这样想就越配合许浮生的神秘。 许浮生淡然道:“倾城,你刚才用的是南疆鬼火?” 凤倾城点头。 “难怪…听师傅说,南疆鬼火只有神秘强大的巫师才能修炼有成,没想到你竟有这修为。” “妹妹她从小就被我族的巫师看中,教授神术。” 凤青釉为了拉拢许浮生,自然不介意透露一些信息。 许浮生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对于南疆秘术他并不了解,也不敢多言。 只是心下暗自琢磨这巫师在南疆道应该是什么样一类的人物。 一路行来,他看凤倾城体内真气并不雄厚,刚到一品初悟境。 但南疆秘术却是随手所发,神秘至极且实力超强。 如果不是有器物相助,那就应该是南疆秘术的修炼对真元要求并不高。 如果真是这样,那跟重玄道庭的某些秘术还有异曲同工之妙。 众人各怀心思。 半个时辰后,二十余骑进入凤城。 凤城跟北方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充满了浓郁的南疆风格。 木制的阁楼,石制的墙壁,画着神秘复杂的图文,整个城市看上去便充满神秘之感。 刚到南疆王府门口,就有人迎了出来。 看着多出的许浮生一行人和公主的七八骑。迎出的首领吃惊问道:“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凤倾城将路上的事简略叙说一番,便指着许浮生道: “是这位勇士救了我跟二哥,赶快去通知父王,他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我的救命恩人。” 许浮生前段时间只是在外围观察,如今进入内里,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 四下打量着这南疆王府,与其说这是王府。 不如说这是一座凤城中的山城,院落并不华贵,却自有一种神秘厚重。 许浮生从未见过的石制墙面,极为光滑。一块块巨大的青石石围成了一座山城。 下马随着凤青釉一行人进入王府,又是一番奇特景象。 王府占地极广,府内分布着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 最有特色处是依地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奇花异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 主要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 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浓厚的南疆文化气息。 许浮生一行人到达正中央主殿时,才发现主殿内已坐满了服饰不一的人群。 凤倾城低声对着许浮生道: “今日应该是各族族长来商量一个月后族会事情的。 族会上会推举出南疆王的继承人,所以大哥才会那么急着要杀二哥。” 路上也零零星星听说了一些事情的许浮生微微点头,一幅高傲,漠不关心的样子。 心下却暗自盘算起来,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种环境进行一些操作。 南疆道由十数个客家民族组成,南疆王为最强大一族,通过拉拢分化各种手段让各族臣服。 私底下关系错综复杂,各个大族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不足以统一各族,但用来自保却是绰绰有余。 因此,南疆道每逢大事都会由各族族长坐在一起商量解决。 近年来因为年迈的南疆王身体急剧恶化,需要推举出新的南疆王继承人。 南疆王有三子六女,二公子因为其母为羌族之女,因此获得了强大的羌族跟各小族支持。 而大公子则有彝族等古老民族以及神秘的南疆上师支撑,实力远超二公子。 三公子由于无心权势,所以只有大公子跟二公子在明争暗斗。 可能由于南疆道属于蛮夷文化。因此二位公子的争权夺利也是赤果果的肆无忌惮,没有一点权谋美感。 相比于圣元王朝的政治纷争,南疆道的王位之争就如两个孩子在打架。 许浮生跟着凤青釉兄妹走入大殿,大殿内原本吵闹的氛围立刻安静下来。 二公子遇袭的消息显然他们都已知道。 凤青釉未等众人开口就望向最前面对着一个身穿华服,但一脸阴翳表情的男子道: “大哥,是不是看到我回来你很失望?” 许浮生蓦然感觉那个阴翳男子望着自己怨毒的神色一闪而过。 心下不由摇头,看来南疆王的这两位公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碰上自己,也算他们幸运吧,至少能让他们见识一番什么叫真正的阴谋诡计。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火中取栗,以往这些手段只是在商界纵横捭阖,还从未卷入过政治。 仔细打量了一番大公子和二公子,许浮生心下已有计较。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来的靠谱,而且相对来说。 看上去二公子远没有大公子那么决断,这对自己来说不也正好省事? “老二,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敢带外人来我议事大殿,还是一个汉人,你可知罪?”凤青罗盯着许浮生缓缓开口。 所有人立刻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南疆道对汉人不排斥,可也绝对算不上欢迎。 凤青釉冷冷笑了笑道: “大哥,你还没弄清楚状况就不要急着为我安罪名,况且你还没有那个权力治我的罪吧。” 说完指着许浮生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下。 许浮生,就是他跟他的随从今日将我跟小妹救下,否则我可能都没机会在这里看到大家。 除此之外,他来自南疆大山深处,师从一名神秘南疆上师。 从现在起,谁要是与他为敌就相当于与我跟小妹为敌。” 许浮生不禁讶异,这凤青釉居然还有点政治头脑。 先为自己安上一个神秘南疆上师弟子的身份。 然后通过这种场合来拉拢自己和公主,让所有人都死了拉拢自己的心,啧啧,有点意思。 只是二公子的话并不能完全阻止所有人的质疑。 至少大公子一派的几个族长立刻便开始发难: “殿下,就算是您的救命恩人也不该带到我南疆议事大殿中呀。” 凤倾城压低声音为许浮生介绍道: “说话的是彝族族长罗克勒,就是罗布的父亲。大哥最忠实的拥护者。” 介绍完,她抬头望向罗克勒道:“罗叔,人是我带来的,您不用针对二哥。 这件事我已经让人通知过父王,是父王让我将他带到正殿的。 如果您还有意见等会父王来了,您再出声。” 罗克勒老脸一阵尴尬,只是对南疆公主他也不敢不敬。 倒不是单纯因为凤倾城是南疆王的女儿,主要是她还有一个身份,巫师的关门弟子。 巫师在南疆道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无论哪一族都不敢对巫师不敬。 看着这幅场景,许浮生若有所思。 看来凤倾城在南疆道的位置很不一般呀,倒是要好好利用一番。 很快大殿内就再度寂静了下来,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众人簇拥之下被推了出来。 看到老人的瞬间许浮生不禁诧异。 这就是叱咤南疆道,让圣元王朝陛下也忌惮不已的南疆王? 怎么会老成这样? 他实在太老太虚弱了点,要不是亲眼所见,许浮生根本不敢相信。 南疆王的干枯瘦弱并不似重玄道庭掌教那般看上去苍老瘦弱。 而是病态的虚弱,皮包骨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凤倾城叹了口气,低声道:“父王当年因为寻求长生而误服了一味药就变成这样了。 这些年全靠师傅在用秘术维持生命,如今怕是已走到尽头了。” 许浮生也长叹一口气,原本他还指望仰仗南疆王的雄才大略,看来如今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老人并未与各族族长说话,而是望向许浮生,沙哑道:“你就是救下倾城的人?” 许浮生缓缓点头。 老人顿了顿,似乎在打量许浮生。 面对这样一位老人,许浮生也不敢造次,只能安静等待。 良久,老人长叹一声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么?” 第058章 挑战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老南疆王这句话说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什么人听。 只是他的声音极度虚弱,没有一个人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老人也不在意,只是摆摆手,看着许浮生道:“你是汉人?” 许浮生以标准的圣元王朝礼仪躬身行礼,点头答道:“是。” “那怎么会出现在我南疆?” 凤青釉立刻替许浮生回答道: “他自幼在南疆长大,师从十万大山深处的神秘上师,这次奉师命下山锻炼,刚好路过救了我们。” 这次老人的眼皮抬了抬,似乎是为了确认一般:“你真的师从南疆上师?是师从哪位上师?” 许浮生摇摇头,自然再度拿出师门之命作为挡箭牌。 突然,凤青罗身边一人朗声道:“既然你说你师从南疆上师,可是谁能证明呢?” 凤倾城低声为许浮生介绍道:“那是大哥身边的黑袍祭师。” 许浮生望向那个将自己裹在黑暗中的人,眼睛微眯。 知道此刻不能有一丝露怯的他声音骤冷道: “尊敬的祭司阁下,您是在质疑我救下公主跟二公子的事情吗?” 这一问就极其诛心了,凤倾城原本难看的脸色越发难看。 黑袍人立刻摇头沙哑否定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怀疑您南疆上师弟子的身份!” 许浮生突然嘴角扯起一抹玩味弧度,向前一步冷哼道: “那我就可以理解为您是在挑战我咯?” 南疆上师都是神秘且脾气古怪之辈,许浮生知道怎样说才符合自己身份且不会露馅。 再加上此刻也确实需要展示出相应的实力才能在南疆道赢得应有的尊重。 全场静默,没有人说话,就连南疆王似乎都想看一场好戏。 黑袍祭司冰冷的点头道: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是不希望我王跟公主蒙受欺骗。” 许浮生再不答话,单手伸出,太极心法运转。 身周天地元气立刻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聚集,汹涌澎湃。魔门心法同时运转,一把由天地元气凝成的黑色长剑已然在手。 许浮生嘴里同时振振有词,仿佛真的是在默诵什么咒语。 片刻之后,这把黑色长剑周边仿佛燃起了火焰,在熊熊烈火下,黑色长剑脱手而出。 笔直刺向那位黑巫师,仿若一道黑色闪电撕开了空间。 这次的出手许浮生没有丝毫留手。 在许浮生的感知中,黑袍人似乎体内没有一丝真气,可身周却有一层浓郁的黑色在防护。 黑袍看着黑色长剑在自己身前停滞,嘴唇上下微动,似乎在默念什么咒语。 对此早有准备的许浮生怎么会让他将咒语念完,蓦然一声低喝道:“破!” 黑色长剑上的烈火似乎燃烧的更旺,压成一条笔直的长线,切开对方的防护,刺了进去。 黑袍巫师的胸前滴血。 长剑就此散去。 电光石火之间,仿佛胜负已分! 黑袍巫师的咒语直到此刻才全部完成。 只见一道黑烟一闪而逝。 许浮生眉头微皱,他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可此刻遍查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 黑袍巫师却干脆利落的认输,躬身行礼道:是在下无礼,冒犯公子! 生死间几经磨练的许浮生虽然感觉不对,可却没有任何证据,知道无论如何都需要先过眼前这关。 遂抛开杂念,缓缓抬头,眼神如刀锋一般冷冽。 扫了一圈众人道:“不知现在还有谁对在下的师门有怀疑的?” 所有人目光瞬间集中到站在凤青罗身后的黑袍巫师身上。 凤青罗也脸色铁青的转头。 这黑袍在搞什么鬼,既然挑衅了,那就光明正大做掉对方呀。 黑袍却置若罔闻,只是诡异微笑道: “公子身手不凡,在下只是想确定公子身份而已,现在可以确认了。” 这一句话说出,无疑彻底承认了许浮生的身份。 所有人此刻望向许浮生的眼神便充满惊惧,这男子看上去年纪轻轻,却是如此厉害霸道。 一出手就就可以让阴毒出名的黑袍认输,这师门力量想来定然强大无比。 看来要重新考虑一下二公子的分量了! 凤青罗阴毒的眼神一闪而过,却也不便在继续难为。 许浮生望向南疆王,淡然道:“在下只是奉师命下山历练,偶然碰到公主跟二公子的事情。 略加施以援手,并未指望得到什么报答,但若是因此招来什么麻烦,那在下就只能告辞了。” 说完竟是再不理众人,径直向大殿外走去。 凤倾城一把拉住许浮生,望向老南疆王娇嗔道: “父王,是他救了女儿呀,您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吗?” 老南疆王看着自己女儿满脸的情意,忍不住摇头笑道:“傻丫头。” 说完对着许浮生道:“刚才是我南疆府对客人招呼不周,老朽在此给少侠赔罪。 还望这位年轻的勇士看在本王的薄面上忘记刚才的不愉快。让我在此代表南疆道各族欢迎许公子做客山城。” 凤倾城一脸期待的望向许浮生。许浮生缓缓转身,似乎在思考。 片刻之后,他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姿态再次躬身道:“敢不从命!” 凤青釉跟凤倾城同时松了一口气,满脸喜色。 他们就怕这古怪的上师一发脾气较真离开,那才是真的损失。 南疆王看着许浮生的表现,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目光。 应该就是巫师预言中的人了。心思缜密,沉稳狠辣,知进退,师门神秘,实力强大,也能配的上倾城。 再看倾城的心思,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抗拒,看来一切真的是早已注定。 只是… 旋即老人便微微摇头,转而抬头,傲然自语道: “就算真是命中注定又如何?我南疆一脉就要与这诸神争上一争!” 接下来是各族议事,由于许浮生的神秘身份和南疆王的挽留。 让他得以在大殿中落座,旁听这一场关乎南疆王位继承的大事。 这一场讨论直至夜晚,才最终敲定各种细节,决定一个月后正式召开族会推举。 老南疆王由于身体不适,临时安排了许浮生暂时先住在二公子府上之后就中途离开。 只是却将族会议事交由大公子主持。 许浮生也不得不佩服南疆王的老辣,虽然看上去垂老依依,却一点都不糊涂。 如此制衡,让外人根本摸不清老王爷到底倾向于哪一位儿子。 议事完毕,一脸欣喜的二公子拉着许浮生去为他筹备欢迎仪式的篝火晚会。 今日许浮生的表现让他脸上大大有光,父王又让他暂时住在自己府中,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凤倾城由于许浮生的原因,自然也要陪着一起出席。 许浮生看着大公子离去时的怨毒眼神,眼睛微眯,嘴角再度浮上他的招牌笑容。 心中冷笑道:这场继位之争才刚刚开始而已,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南疆道的夜晚与北方自是不同,篝火晚会也是独具特色。 各族女子都极为豪放热烈,上身半果着,用艳丽的油彩绘着代表着各族猛兽,数片流苏挡在下身,舞姿神秘而优美。 凤青釉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的拉着许浮生一一为他介绍着他这一系的各族亲信。 由于许浮生今日的表现已传到各族,各族的勇士们对许浮生也表现的极为敬佩。 许浮生对这种原始场面自然是游刃有余,再加上他适当的神秘和风度翩翩,让不少南疆道女子都暗抛媚眼。 凤倾城这种时候自然是陪在许浮生身侧的,挽着许浮生的手臂,就像护犊子的母鸡一般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大部分人看着公主这幅姿态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和以美貌驰名南疆的公主争的,都去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 二公子看着这一幕知道公主重要性的他立刻大声喊道:“现在!”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二公子的即兴演讲。 二公子继续道:“我宣布,许浮生以后就是我府上的首席上师。 你们以后见他就如见到我,谁要敢对他不利就是对我凤青釉不利。” 凤倾城立刻撇嘴道:“二哥,浮生是我先看中的,要做首席上师也应该是我公主府的人。” 凤青釉放声笑道:“那就做我府上的客卿好了,这样也不耽误做你府上的首席上师。” 凤倾城挑眉道:“这还差不多。” 许浮生微笑看着这一幕,长呼一口气。至少目前的初步目的是达到了。 只是该故作姿态时还得适当矜持。他微笑开口道:“二公子,这怕是有点不太合适。 一方面我出门是为了历练,另一方面我看今日怕是得罪了大公子。” 凤倾城兄妹异口同声冷哼道: “哼,浮生你就放心在这里历练,大哥要是敢对付你,我们兄妹一定要他好看。” 许浮生这才装作盛情难却的点头应下。 至此,气氛再次热烈。 第059章 魂盅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南疆王府一间密室内,风烛残年,一脸苍老的老王爷坐在一个黑影对面。 黑影似乎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让人根本看不清楚身影,更不用说脸庞。 老王爷半眯半闭着双眼道: “巫师,你预言中来自神秘不可知之地的人似乎出现了,我看倾城对他颇有情意。” “我的预言直到如今依旧充斥着各种模糊,王爷又如何有此判断呢?”黑影的嗓音如大雪纷飞般沧桑。 “感觉,今日看他的表现和预言相对,似乎有点相像!” 老王爷彻底闭上眼睛,似乎这一段话就已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黑影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老王爷的这一番话。 良久,黑影才在黑暗中点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公主对我南疆道来说很重要,不如让让我们再等等看。 公主的婚约还是慎重一点为好,而且驸马如果真如预言中所说,那他必然要肩负起王爷您的期望。” 老王爷再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又似乎已经坐在对面进入梦乡。 ———————— 与此同时,南疆王大公子府上。 黑袍巫师一脸平静的坐在凤青罗对面,淡然道:公子不必担心,他只是一个骗子罢了。 虽然他的种种手段我看不明白,但他一定不是师从南疆上师。 否则中了我种下的魂盅,怎么可能连一点察觉都没有。” “真的?”凤青罗也再顾不上黑袍的狼狈,此刻急需强心剂的他精神一振道:“那我现在就去拆穿他的身份。” 黑袍微微摇头道:“大公子何必急于一时。 只要大公子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现在他的小命就掌握在大公子你手中,您想让他生就让他生,想让他死他就活不过下一刻。” 凤青罗沉声道:“真的?” 黑袍重重点头,似乎为了向大公子确认一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纸人道:“大公子请看。” 作为南疆王大公子的他,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被种下魂盅的人本体都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呈现在施术者面前。 黑袍掏出的纸人像极了今日的许浮生,尤其是面部轮廓。 在如此小的纸人身上竟是栩栩如生,这说明魂盅已完全植入了对方的身体。 凤青罗不禁大喜,阴森笑道: “不错,不错,既然这样。那就让老二他们先嘚瑟几天,蹦的越高跌的才会越惨。 不过这几日也不能让那个许浮生闲着,好好折磨一下,一定要解我心头之恨。” 黑袍点头应下,房间内顿时响起无数咯咯的阴森笑声,阴风阵阵。 正在二公子府上的许浮生自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只是坐在床上冥想的他突然感觉头部一阵恍惚。 脑海中突然多出一条黑色虫蛊。 盅术! 南疆秘术之一。 在白婉宁给的魔门秘卷中他看到过一些关于南疆秘术的描述。 许浮生登时警惕起来,这应该是白天黑袍在自己身上种下的。 蓦然,他感觉脑海中的那条黑色盅虫竟是动了动。 紧接着,许浮生就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传来。 正在冥想的他不禁一声闷哼蜷缩在地。 知道这种蛊术极难对付的他立刻运转体内真气向脑部汇去。 疼痛稍有减弱,可真气流入的地方却丝毫不影响黑色蛊虫的蠕动。 强忍剧痛的他不断回忆着魔门秘卷中关于蛊术描述的部分。 终于想起一条,那是半部奇门遁甲中关于医术部分的阐述。 南疆有一种神秘蛊术,一旦被人下蛊,早期尚可通过草药,金针刺穴的方法逼出毒虫。 到后期,如果没有施术之人的解药,轻则身死道消,重则被人炼制成傀儡。 金针刺穴! 死马当活马医的许浮生此刻也来不及去找金针,动念间,天地元气聚集。 形成数根青针,按照奇门遁甲中的穴位同时扎了下去。 痛,深入骨髓的痛! 片刻之后,那条黑色蛊虫竟像是被什么力量禁锢一般,不再蠕动。 痛如潮水般退去。 一身汗水浸湿衣衫! 正待一鼓作气将这条黑色蛊虫驱逐,门外侍女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 心下一动的他便放弃了彻底驱逐的想法。 “公子,二公子让我来请您去他那边一趟。”。 许浮生勉强应道:“告诉二公子,我随后就到。” 声音无比的沙哑虚弱。 门外的侍女似乎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道: “公子,你不是生病了吧?怎么听您的声音有点虚弱呢?” “没事,刚才在修炼。” 听着侍女缓缓走远,许浮生才从地上爬起。 身体经历过这场非人般的折磨后,无比虚弱的的他将嘴角跟手上的血迹拭去。 换了身衣服旋即迈着艰难步伐向二公子的房间行去。 甫一进入书房,二公子以及下属一众人纷纷起身相迎,二公子更是快步上前。 许浮生脚下一个踉跄,众人这才发现上师的脸色竟是没有一丝血色。 惨白的让人可怕,脚步也虚浮至极,哪还有半分昨日孤傲挺拔英俊潇洒的模样。 二公子立刻扶住许浮生关切问道:“浮生兄,这是怎么回事?” 许浮生有气无力的摆手道:“没事,每次练功完毕都会这样。”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禁庆幸自己没有成为那神秘受人尊敬的南疆上师。 看样子没有哪一种荣誉是能轻而易举获得的。 这南疆上师所修功法竟是如此凶猛,能将那么厉害一人折磨成这副模样。 二公子也不疑有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许浮生坐定,确认许浮生没事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一个月后就是族会召开的时间了,各位有什么好办法助我,不妨大胆说出来。” 一位身材高大极其威猛的老者粗犷说道: “二公子,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羌族一定支持二公子。” 其他人纷纷附和。知道这群粗人也不可能给自己什么建设性意见的二公子一脸殷切的望向许浮生。 许浮生明白二公子望向自己的意思。 在这群人眼中,南疆王位之争最高级的手段无非就是暗杀掉对方。自己身手这么好应该能担此重任。 他们似乎从不管这种赤果果的暗杀会引发什么后果,只知道杀死对方就算完事。 虽然说任何阴谋伎俩的终极无非也就是以这种最原始的暴力争端落下帷幕。 但他们却压根不懂,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花哨技巧的暗杀只会让这场争端陷入一个死循环。 谁都不是傻子,一次暗杀不成后对方铁定会加强防范。 而暗杀一旦改为明杀,那和兵戎相见有什么区别? 现在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经势成水火,哪有暗杀的机会。 退一万步说,即使暗杀成功了,对自己也没有丁点好处。 刺杀成功,南疆王要平息大公子一系人的怒火,一定会将暗杀之人交出去。 刺杀不成功,面对大公子的反击,双方兵戎相见。 南疆王还是会将暗杀之人推出去平息这场纷争。 如此不划算的买卖许浮生怎么可能会去做。 他来南疆道是获取权势的,又不是来当炮灰的。 缓缓摇头道:“我们为何不换种方式?” 二公子疑惑的望着许浮生,似乎在问换什么方式? 他的疑惑自然代表了众人的疑惑。 许浮生顿了顿,解释道: “现在表面上看,南疆王位的归属最终要由各族来决定,但我们似乎都忘了一个最重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二公子急切问道。 “我听倾城说,王位继承人在彻底继承王位之前,老王爷应该有着绝对的罢免或者说指定权,对吧?” 众人纷纷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能让老王爷指定或者说剥夺另一个人的继承权,是不是就不需要如此费劲? 到时候二公子再要做什么是不是也将易如反掌?” 另一位瑶族的老族长摇头出声道:“话虽如此,可问题是老王爷从不肯表露有偏向哪一方。 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这才让王妃生的大公子占尽优势。” 所有人纷纷点头,均有点疑惑的看着许浮生,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许浮生微微笑道: “现在的问题其实就是只要取得老王爷点头,那一切就要顺利很多?对吧?” 所有人纷纷嗤之以鼻,这不是废话么,问题是谁能让老王爷点头? 老王爷一个人就要比大公子一系所有人加起来都难搞。 许浮生毫不在意,老神在在的平静道:“我明白各位的想法,但我想大家都高估了一个问题。 老王爷并没那么可怕,老王爷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喜好。 我们只要抓住其弱点或满足其喜好一定可以得到我们的想要的。 大家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你讨好一个人,无非就是投其所好,你只要伺候的他爽,那他自然就会偏向你。 可要暗杀大公子还要笼络一群族长,你是不是需要对应他们不同的爱好来满足? 众人纷纷点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许浮生像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一般,继续一步一步深入道: “这么说,我们接下来的问题是不是只要考虑怎么满足老王爷的喜好。 或者说找出老王爷的喜好在什么地方就行?” “老王爷现在最大心病不就是他的身体吗?”一人脱口而出道。 许浮生点了点头:“对呀,这么明显的弱点我们为什么不抓,却要去做那么多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有人开始摇头:“我们都知道,可问题是南疆道就连巫师都不能完全治好老王爷,谁还会有这种办法?” 在场所有人都没发现他们此刻已经都开始跟着许浮生的步伐在走了。 许浮生摇摇头,便故作高深的再不说话。 大厅中所有人望向许浮生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一丝疑惑。 莫非他有让老王爷身体好起来的良药? 二公子沉吟片刻,凑到似乎已经睡着的许浮生身边道:“怎么?是不是不方便说?” 许浮生点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 “我手里确实有一种药方可让老王爷的身体好一点。 但是这个药丸炼制需要几天的时间,而我炼药又不能被人打扰,因此这件事情需要保密。” 二公子听到居然有此良方,立刻激动的语无伦次道:“这是自然,浮生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你炼制药丸期间我调一批黑虎羌骑来保护你,保证你不受任何打扰。” 说完转头望着大厅中众人道:“今日之事一定要保密,谁要泄露,哼!” 大家自然纷纷点头,许浮生半眯半闭着双眼看着大殿中的众人。 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将今日之事说给大公子听的,不怕他不上道。 第060章 献计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直到所有人离开,房中只剩下许浮生跟凤青釉,许浮生才再度缓缓开口: “二公子,您如此礼遇,浮生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按道理论,我不该参与这些纷争,但是作为朋友,我真心希望二公子能赢得王位。” 二公子爽朗笑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只要我登上王位,你一定是南疆道最受尊敬之人。” 许浮生装作感激涕零的诚惶诚恐模样,立刻便要起身。却被二公子一手扶住道:“你身子虚弱,坐着说话。”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良久才道:“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二公子如此礼遇,浮生只有舍命报答了。只是…不知有句话我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无需客套,但讲无妨。”二公子一脸豪迈。 “其实今日我在大厅中说的我能炼制那种药丸是假话。 毕竟老王爷的身体我今天看到过,已经是风烛残年,老迈年弱了。” 许浮生说完这句话便顿了顿,似乎要留给二公子一点反应时间。 果然不出所料,听着许浮生的话二公子几乎吃惊的跳了起来:“什么?” 看着二公子的这副模样,许浮生心下也不知该悲哀还是高兴。 按理说,凤青釉这种城府,真不适合做南疆王,即使勉强做了,怕是也只能碌碌浮生。 对南疆人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可对于自己来说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凤青釉不是如此没有城府,自己怎么可能有机会掌握权势,返回北方报仇? 二公子要是真的雄才大略,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帮助自己达到想要的目的呢。 这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幸许浮生才不管那些,他是那种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都不在意的人。 早已心志如钢的他,这些复杂情绪仅仅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压下,继续开口道: “二公子您先别急,听我为你慢慢道来。” 凤青釉坐卧不安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催促道:“你快说。” “虽然我没有这种良药,但你想今日之事是不是必然会传到大公子耳朵里?” 二公子正待勃然大怒,但却硬生生被许浮生冷静的目光看着停了下来。 仔细思索一番,便无可奈何的点头。 许浮生继续道:“那大公子是不是会来抢夺这个药丸?” 凤青釉继续点头。 许浮生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说道:“这不就是机会? 到时我炼制一颗一般医术大家都会认为是奇药的药丸。但其实对于南疆王来说却是能加速死亡的药丸。 我们假装被大公子的人夺走,那时他定会献给老王爷来取得老王爷的欢心。 如果老王爷身边有高人识破这个药丸的功效,那大公子必然面临的将是老王爷的怒火。 如果老王爷认不出这颗药丸,那就是大公子为了王位杀父。 到时您登高一呼讨伐大公子,相信老王爷一系跟公主都会站在您这边。 就算是大公子那边的人我们也可以相对简单的就拉拢分化过来。 应该没有谁会愿意跟一个连自己父亲都杀得主子,您的王位不是唾手可得?” 这一席话让青釉彻底呆滞。 许浮生这种‘只要害死竞争对手,我不管怎么都能活’的思维。 放在前世跟北方的宫廷斗争中,或许会因为恶毒跟用计之深瞬间引来一片赞美之声。但放在南疆道这种未开化的地方那就真是惊天之语了。 这份缜密心计让凤青釉根本反应不过来,以他那简单的思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此弯弯绕绕的东西的。 许浮生看着凤青釉的表情就知道他被震惊,在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就考虑到了凤青釉的反应。 最终,许浮生沉吟片刻跪倒在地道: “今日之事是我实不知该如何报答二公子对我的赏识,才无奈献出。 无论用还是不用都在于二公子您一念之间,但浮生绝不会透露半句。” 却见呆滞的凤青釉终于从震惊中醒了过来。 望着许浮生茫然道:“浮生,你跪在地上干吗,你刚才说什么?” 许浮生没有起身,重复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凤青釉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开心的放声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是捡到宝了。” 一脸兴奋之色的凤青釉扶起许浮生道:“浮生兄,没想到您除了秘术之外竟还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智慧。 容我拜上一拜长生天,感谢他为我带来如此珍贵的礼物。” 许浮生平静从容起身,眼神清澈如水,二公子的反应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这些人眼中根本无所谓什么恶毒不恶毒。没有受过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这些文化熏陶的他们根本无谓这些事情。 从凤青罗赤果果的追杀凤青釉,老王爷袖手旁观就可看出,这里讲求的是弱肉强食。 这种观念之下,凤青釉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只是他们杀人向来讲究直来直去,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而已。 凤青釉有点焦急问道:“要如何才能让大哥相信他得到的药丸就是真的?” 许浮生优雅的微微一笑:“剩下的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二公子您放心等消息就是。” 他平静的表情淡漠到让人可怕,放佛刚才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公子此刻是真服了许浮生,放声大笑道:“你拿我的令牌可调动任何人,放手施为。” 说完,昂首挺胸走出房间。许浮生看着二公子的背影嘴角再度挂上他的招牌笑容。 他当然不会笨到告诉二公子自己是因为中了黑袍的盅毒,才敢如此肯定大公子会上当。 要让凤青釉死心塌地的信任他,就不能流露出半点软弱。 况且,万一大公子也对自己感了兴趣呢,这件事不就是会更有趣? 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为了让这一出戏演的逼真,许浮生不仅让林徽羽把所有人调到住处附近。 闻名南疆道的黑虎羌骑也被许浮生调来,在周围防护。 凤青釉府上的什么奇花异草,跟不少珍贵物件更是源源不断的送进了许浮生房中。 不出意料,黑袍这几日也果真再没有动用魂盅折磨自己,让许浮生欣慰之余还略微有点小失落。 期间凤倾城来过无数次,但都被白大挡驾在门外。 这让热情似火的凤倾城很是跑去找二哥大闹了几场。 折腾出这么大动静,许浮生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 只是做的事情,要说出去估计能让凤青釉直接气疯。 许浮生所谓的药丸倒是炼制了,但炼制的却绝不是什么能耗费这么多奇珍异草的的药丸。 而是能帮助白大他们修行的药丸,培元丹,半部奇门遁甲中对此有着详细描述。 虽然炼制药丸是门技术活,但许浮生根本不在乎那些奇珍异草,无数次浪费之下总有那么几颗能用。 炼制完之后就丢给林徽羽,让那些孩子们自行服用。 他跟林徽羽早已过了需要服用药丸增强体内真气的阶段。 林徽羽又教了白大他们一套十八人连起来,可互通真元的阵法。 十八人结成阵法,便可互相抵消药力。 许浮生也不虞担心有人说什么,反正当时说的也不是什么长生不老丸。 只要是能让任何人都感觉神奇,但唯独对老王爷有致命伤害的药丸就成。 实话实说,培元丹有此功效。无论随便哪一颗拿出去都是对人体大有裨益的奇药。 尤其是对修炼真元的武者,但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嘛,那就真要看运气了。 如此猛烈的药效,除非武境大圆满以上的武者,或者年轻力壮的修炼真气者。 服用后还必须有人助其行功才能完全化解,其他人嘛…那就真是只能呵呵了。 十五日后终于搞定这一切的许浮生伸了个懒腰。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自语道:“也是时候了,不知道白大他们这次能增长到什么境界。” “白大!” 房门应声而开,一身南疆装饰的白大推门而入。 “你达到一品凝脉境了?” 白大兴奋点头道:“十八,十六他们几个也都到一品凝脉了。” 林徽羽推门而入道: “除了少数几个只是突破一阶之后。 其他人这次都是连续两节突破,现在他们十八人已经全部都是二品以上的武者了。” “二品武者…”许浮生重复着这个字眼,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虽然二品武者还算不上高手,但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他就从无到有培养出6名一品武者,12名二品武者,这种成绩就算放到圣元王朝也是斐然成就。 更何况照如此发展下去,日后只要掌握南疆道的权势。 二品武者完全可以批量生产,一个二品武者不算什么,但要是几千几万个呢? 那该是何种声势?只是再想想重玄道庭这么多年,掌握那么多资源,手里该有多少这样的人物。 哎… 想到此,许浮生便有点意兴阑珊。 林徽羽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一般:“事在人为!” 林徽羽说话永远都是如此简短,可却每说一字总是能直指人心。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对,事在人为! 武力不行,老子还有其他办法。折腾不死他们,老子誓不罢休!” “蓝库尔那边安排了没?”许浮生顿了顿,问道。 林徽羽点头道:“已经接触过了,知道我们雇佣消息的汉人已经都死了。 蓝库尔是个聪明人,没有确实把柄,我们又送了他这么份大礼,他不会乱说的。我已经让十八去盯着他了。” 许浮生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早知道林徽羽的能力。 但每次处理完事情,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能力永远超出人预料之外。 第061章 演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去告诉二公子,丹药炼成了,记得一定要注意保密。” 许浮生终于再次焕发斗志,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 迈步走出房门,漫天的阳光洒下,他微微眯眼抬头,那神情像极了一条修行千年的狐狸。 虽然自己这边一定可以做到保密,但相信二公子的城府会出卖这一切的。 现在只要等大公子那边动手就算完成计划中的第一步了。只是还没等到二公子兴冲冲的来找他。 却听一个兴奋的声音远远传来道:“许浮生,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随着声音由远而近,身穿南疆道特有红色华服的凤倾城如一道青烟般飘了进来,一脸喜色。 瞬间换上一脸歉意微笑的许浮生望向凤倾城。 平心而论,凤倾城即使不算有倾世之姿,也绝对算的上美艳动人。 这份动人又完全不同于江南女子的小桥流水,而是飒爽干练,热情似火,就仿佛能融化一切男人的灵魂。 可是此刻许浮生的心却是除了白婉宁的身影跟那股刻骨铭心的仇恨外,早已冰封。 再容不下半点东西,对这南疆公主竟是除了利用之外兴不起一点涟漪。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利用这样一个对自己用情至深的女子是一种罪恶。 可每当想起白婉宁当日的身影,他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滔天恨意,那股怒焰可以压倒一切。 内心悄然叹息的他脸上依旧挂满让人迷醉的微笑,略带歉意的看着凤倾城。 从怀中掏出一条红宝石项链,不容拒绝的为她带上,在她耳边低声道: “合适的东西总应该带在合适的人身上,就当是我为最近几日没能陪你的道歉吧。” 他的嗓音低沉而迷人,充满磁性。红宝石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凤倾城雪白的肌肤相映成辉。 凤倾城一脸激动的望着许浮生,双眸炽热的仿佛能喷射出火焰。 绵绵不绝的情意让人不由深陷其中,她看着他迷人的脸庞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娇嗔。 她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炽热而剧烈的吻了下去,南疆女子对爱情的执着和热情奔放再无一丝保留。 许浮生的双手同样环上了她丰腴而充满手感的腰肢,回应着她热情似火仿若能融化一切的情感。 就在凤倾城已经拉着许浮生准备进入房间的时节,两声不解风情的轻咳打断这一切。 一脸兴奋的二公子跟目光复杂难名的林徽羽站在院中,凤倾城狠狠瞪了一眼二公子。 这才气喘吁吁的起身,眉宇间满是风情。 “那药丸炼制出来了?” 凤青釉此时已根本顾不上凤倾城那杀人般的目光,只是兴奋问道。 许浮生点头道:“现在只要等鱼儿上钩即可。” 凤倾城一脸疑惑的望着打着哑谜的二人,道:“二哥,你们在说什么?” 凤青釉一脸神秘的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说完就洋溢着满脸兴奋离去,似乎刚才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这件事情。 许浮生忍不住笑了笑。 蓦然,脑海中那条已经沉寂一段时间的黑色盅虫动了动。 感受着盅虫跳动的许浮生心下暗叫一声道:“来了。” 望向凤倾城跟林徽羽道:“你们先去找二公子,我出去办件事。” 话音落,整个人就如一道风般飘出院外。 本来有心跟上去探个究竟的凤倾城却被林徽羽拦下,摇头道:“公子做事不喜别人打扰。” 凤倾城这才不甘心的作罢。 魂盅并没有如那日般折磨许浮生,而是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缓缓跳动着。 许浮生知道这南疆秘术种类繁多,且极为神奇。但毕竟对其不甚了解,只能一边缓缓释放天地元气感知着周围,一边体会着这盅虫的跳动。 像是闲逛一般漫无目地的走在这凤城街头,挺拔俊秀的身影让不少凤城街头的女子时不时对其指指点点,偶尔还会抛个媚眼。 南疆道历来风俗开放,许浮生对此也不在意,只是不断走着,等着那个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黑色盅虫蓦然停止跳动。 许浮生缓缓抬头,在这热闹的街头前方一抹黑色骤隐。 一如既往平静的许浮生也不说话,只是沉默跟着那一个始终若隐若现的黑影前行。 最终,在黑影的带领下,七拐八绕之后才来到一处位置极其隐秘的阁楼前。 黑影止住身形,缓缓转身,摘掉头罩,露出他阴森干枯的面容,正是黑袍巫师。 眼眶深陷的他眼眸中闪烁着阴森仇恨,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响起道:“小子,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许浮生任由他咯咯的阴森笑容回荡在耳边,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淡然开口:“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带我去见大公子。” 黑袍声音戛然而止,让人不舒服的声音极其刺耳的说道: “小子,我的魂盅味道怎么样啊?是不是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呢?” 许浮生双眼不易察觉的微眯,随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黑袍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有个性,刚要发动魂盅再让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突然想到大公子的吩咐,这才冷哼一声道:“跟我来。” 此时的黑袍满脑子都是事后让其生不如死的念头,却没注意到许浮生望向他的目光中厉色一闪而过。 许浮生忍不住暗自摇头。奇门遁甲中说,盅术只要施术之人死后,盅虫就会自动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不是这出戏还要让大公子配合,还真可以拿他做个试验,说不定还可以学一些南疆秘术。 进入阁楼的二楼,高大彪悍的大公子早已坐在房中,身后两个悍勇的彝族武士站立,倒也衬托的大公子气势非凡。 看到许浮生进来,凤青罗也不废话,抬头盯着许浮生道: “听说你手里有能让父王身体好起来的药丸?” 许浮生自顾自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极其淡定道:“大公子的消息倒是灵通。” 凤青罗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但知道那颗药丸珍贵的他也极为罕见的没有动怒。 略微有点不耐道:“拿出那颗药丸,我让黑袍绕你一命。” 许浮生缓缓摇头道:“如果把药丸给您,二公子也不会放过我。” 黑袍正要开口,许浮生却再度开口道: “不用想着逼供,这么珍贵的药丸我岂会带在身上? 要是没我的指点,除了二公子外再不会有人知道那颗药丸在哪。” 凤青罗怒气上涌,青筋暴起,猛然一拍桌子,刚要开口。 许浮生却极为平静淡漠的望向他道: “大公子,谈事情就要有谈事情的态度,如果您要一直这样那你直接让黑袍动手就是。” 凤青罗从未见过如此对生命淡漠之人,让他的怒火也不禁降了几分。 深吸一口气道:“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将药丸交出?” 许浮生露出一个满意的赞赏笑容,不急不缓开口道: “药丸我可以给你,但你要让黑袍解除我身上的盅虫。 另外你也要配合我演一场戏,否则我无法向二公子交代。” 凤青罗大手一挥道:“没问题。” 黑袍突然道:“大公子。” 许浮生转头望向欲言又止的黑袍道: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药丸我可以先给你们。你们不解除盅术也可以,但要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 “说!” “让我为大公子效力。只要大公子当上南疆王之后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可以为大公子提供二公子的很多信息。 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反叛,甚至随时可以让黑袍用魂盅杀死我。” 这一番话说的凤青罗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在南疆道,这种两面三刀的人物最不招人待见。 不过还是颇为赞赏的冷哼道:“看来你还比较识时务嘛…” 许浮生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现在谁不知道南疆道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就是大公子您。当日救下二公子时只是不明情况而已。” 这凤青罗倒是比凤青釉决断许多,没有丝毫犹豫道: “只要你肯效力于我,我现在就可以保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许浮生骤然跪倒在地道:“多谢大公子。” 看到许浮生如此识势,凤青罗也不禁豪迈放声大笑。 “药丸我现在就可以交给大公子,但是大公子还要帮我一个忙。 今天晚上一定要让人去盗取这颗药丸,否则属下是不可能长期呆在二公子身边的。” 凤青罗点头道:“这是自然,那药丸现下在何处,快去拿来给我。” 许浮生极为配合道:“就藏在刚才来的路上。” 凤青罗对着身后一名护卫道:“陪着上师去取一趟药丸。” 等到许浮生离开,黑袍沉吟片刻道: “大公子,他是个骗子,所说的话不可全信。” 凤青罗毫不在意的摆手道: “他的命现在握在你手里,怕什么? 再说,我就不信有不贪财恋势之人,只是一般没那个机会罢了。 你不用说了,等到我继承王位之后他任由你处置便是。” 黑袍想了想,似乎也确实如此,便不再说话。 大约一个时辰后,许浮生跟着那名护卫返回,呈上一个通体泛着青色光芒的宝盒道: “这就是增元丸,能在短时间内刺激人体内生机,让人精力充沛。” 凤青罗一脸喜色的接过盒子,缓缓打开,一阵异香顿时充斥满屋,让人心旷神怡。 看着那枚隐隐有光华流转的药丸,凤青罗已信了八分,但还是不放心的交给黑袍道: “黑袍,你看看。” 黑袍接过那颗药丸,仔细打量一番,又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查探什么。 良久才睁开眼睛,露出一片奇异之色,他虽然不精通炼药之术。 但南疆道巫师一般都会炼制点简单毒药,也大致能分辨出药效跟所用药材。 这颗药丸确实神奇,所用药材无一不是奇珍,更难得之处在于这些药材如此组合炼化之后竟似乎真的有能激发人体机能的作用。 许浮生心下不禁冷笑,他对此药丸有着绝对的信心。 重玄道庭流传数百年的东西,唬一唬这些蛮夷之地的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算精通炼药之人也绝对不敢说此药无法激发人体内生机,更何况是一个黑袍。 再加上自己用性命作为赌注,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本来这些药丸会有药香,但也绝无如此之香。 只是许浮生为了做的更逼真,更容易让人相信,在最后两颗药丸里添加了一些自己组合的香料。 同时又添加了一点玉石粉末,故意造成如此效果。 看到药丸,凤青罗对待许浮生的态度又自与先前不同,终于多了一丝敬重。 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此人确实有点真材实料,或许真的让此人相助也不错。 “大公子,晚上之事一定要逼真,否则您就再没机会对二公子下手了。 最好能让黑袍出手,另外可再派一个人引开护卫注意。” 凤青罗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属下告辞,出来久了会引起二公子的注意。” 凤青罗目的已达到,便放他离开。 走出院落的许浮生嘴角不自觉的扯起一抹嘲讽弧度。 论阴暗,论权谋,南疆道老王爷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当晚,二公子在许浮生的建议下调集了大批护卫严密防护着二公子的府邸。 这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大公子耳朵里,都以为自己是最大赢家的两位公子倾情上演了这幕大戏。 是夜,凌晨时分。 二公子府邸,一道黑影避过了三重护卫闯入,身手奇高的他在府邸内竟差点突破到二公子房中。 但最后却被骁勇无比赶来救援的黑虎羌骑团团围住,最终用乱箭射死。 此人竟是极为悍勇,在临死前还点燃了一把大火。 二公子府上因为这一个大胆的刺客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此时趁着二公子府上的混乱悄然潜进了府中。 在所有人放松警惕之后,黑影突然从一个密室中离开,扬长而去。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护卫们这才知道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只是,那颗被二公子无数次叮嘱要看好的宝物却被敌人偷走。 二公子大怒。 第062章 命运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南疆王府。 凤倾城如一只蜷缩的波斯猫一般依偎在老南疆王怀中,撒娇道:“父王,您就想个办法让他永远留在南疆嘛…” 老南疆王一脸慈祥笑容,看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女儿,调笑道:“女大不中留呀。” “父王……” “好了,好了,不逗我们的小公主了。” “凤儿。”老南疆王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远方,神色肃穆。 看着逐渐严肃的父亲,凤倾城也缓缓坐直了身子,父王很少会在她面前流露这种凝重。 “父王知道你喜欢那个汉人,可你要知道你是我南疆道的凤凰传承血脉。 你的驸马将会成为我南疆道凤凰传承的守护者,你确定要靠婚约将他永远留在南疆?” 凤倾城郑重点头,抬头一脸倔强的望向老南疆王道:“女儿知道。” “那你想好了?巫师曾预言过,你的驸马将最终带领南疆一脉走向命运的彼岸。 而且我也从他的身上看到他所背负的太多,你未必会是他最后的牵挂,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这一次凤倾城再没有说话。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凤倾城缓缓抬头,一字一句道:“我愿意! 女儿不知所谓的前生今世到底如何。可从拿下他面具的那一刻,女儿就知道此生要等的人就是他了。 为了他,即使永堕沉沦,女儿也认了。” 良久,老南疆王缓缓起身,望向远方,气势升腾,放声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女儿。” “孩子,你长大了,我南疆凤凰血脉最终没有后继无人。 无论它最终是走向辉煌还是终结,终究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婚约我会让老巫师见过他之后在族会上宣布。 但,凤儿,你要记住你今日的选择,无论日后如何,都不可后悔。” 凤倾城郑重点头。 “王爷,大公子求见。”门外侍卫出声禀报。 “让他进来吧。” 凤青罗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盒子进入,找了张椅子坐下将盒子放在桌上才如释重负的长呼出一口气。 南疆道的王权思想并不严重,是以,只要是各族族长以及南疆王子女见到南疆王都不会下跪,且相对言谈都比较开放。 “父王,儿臣今日给你带来一样东西,保您老人家喜欢。” 凤倾城好奇道:“大哥,你拿的是什么?看上去好贵重的样子。” 南疆众所周知,凤倾城是老巫师弟子。 因此,无论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都在表面上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 虽然凤倾城心下更喜欢二哥多一点,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并不会因为一些事情特意疏远凤青罗。 凤青罗极为神秘的道:“这是我让人去中原带回来的药丸。 据说,此药能治百病,我让黑袍跟族内几位祭祀仔细研究过,都说此丸对父王身体颇有好处。 早在三年前,我就曾让和田城那边的人去为父王寻找一些能够让父王身体好起来的灵药。 如今,总算找到一枚。 凤倾城一脸兴奋加惊讶道:“真的假的?那父王岂不是又可以好起来了?” 老南疆王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己的这幅身体。 当年要不是误服什么南疆上师炼制的长生药丸,也不会造成如今每天需要用南疆秘术来支撑生命。 听到凤青罗的这番话不禁一阵欣喜,据说圣元王朝的一些神奇炼丹师是真的可以炼制出一些很神奇的药丸。 这些年自己也有派人前往中原寻找,可总是没什么太大效果,没想到凤青罗居然能找到。 “父王,不信您可以打开看看。” 凤倾城立刻起身,将那枚看上去就无比贵重的盒子打开,顿时,一阵异香充斥于屋内。 老王爷不禁发出惊讶之声,还从未闻到过如此异香的药丸。 赞赏的看了凤青罗一眼,随即吩咐凤倾城将盒子盖上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让老巫师去看一看。” 凤青罗不禁一阵欣喜,知道父王已经心动,心下对许浮生的恶感也减少不少。 兄妹二人走出房间,凤倾城跟大哥打了声招呼就向凤青釉的府邸走去。 凤青罗同样望着凤青釉的府邸,嘴角扯起一抹阴狠笑容道: “二弟,看来你注定要输大哥这一筹了。” 凤倾城赶到二公子府上的时候,许浮生正跟凤青釉坐在房中商量昨夜之事。 待到凤倾城兴冲冲飞进房中将凤青罗献上药丸一事说与二人,凤青釉长呼出一口气。 望向许浮生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旋即兴奋道:“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未等凤青釉走出房门,凤倾城就飞一般扑进许浮生怀中。 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我肯嫁给你,你是不是就可永远留在南疆?” 许浮生的身体不着痕迹的一怔,但脑海中闪过重玄道庭老人那个身影,旋即点头。 “父王已经答应会为我们订下婚约了。” “啊……” “是我去求父王的,你可不许负我。”凤倾城如水一般温柔道。 抱着凤倾城的许浮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但旋即而起的就是满脸欣喜。 看来目前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白费,一把抱起凤倾城走向自己的住处。 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的林徽羽嘴角抿起。 许浮生的房内风情弥漫之时。 南疆王府密室中。 老南疆王坐在身处黑暗中的老巫师对面,眯着眼睛放佛睡着一般。 黑影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大公子送的这颗药丸确实神奇,乃圣元王朝的武者梦寐以求之物。 只是对王爷您却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哦……此话怎讲?” “哎……我也不知大公子此举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真是有心,那…” “巫师的意思是这颗药丸不仅对我无用,还会要命?” 黑影点头道:“如果是一般武者服用此药物确有神奇之效,能拓宽经脉,扩充真元。 可如果是老王爷您就此服用下去,怕是会立刻七窍流血而死。” “此药歹毒之处就在于任何人看来此药都有激活人体内生机的药效,可对于年弱体迈的老人来说无疑就是催命符。 如果真是大公子所为,那其心可诛。” 老南疆王不禁放声大笑,看来我的这两个儿子还不都是废物呀。 不仅敢对自己兄弟姐妹下手,如今主意都打到自己父亲头上来了。 黑影欲言又止,老南疆王摆手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是我这有勇无谋的儿子所为。 要不是这般没脑子又如此狠毒,我还真不介意让他做南疆王,可惜…” “王爷为何如此笃定?或许大公子只是无心过失而已。” “你何时见过我的两个儿子会有如此孝心,为自己的父亲考虑的? 他要不是断定此药能骗过老巫师,怎么会拿来给我。” 黑影也沉默下去,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如此。 “我今日答应凤儿为她赐下婚约了。” “王爷,您考虑好了?” “嗯,我时日无多,能早点了却这一桩心愿我也算瞑目了。” “那我在赐下婚约之前见他一面吧。” “嗯,我南疆凤凰血脉还需要先生你照看着。” “我会尽力!” 三天后,正在二公子府中的许浮生突然接到南疆王邀请。 仔细打扮一番的许浮生跟着南疆王的人进入山城。 只是这次走的却不是上次的青石大道,而是径直通过山城前面,进入后面。 远处一个巨大的石制祭祀神殿矗立,来人恭敬弯腰道:“王爷在里面等你。” 心下大概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情的许浮生也不惊慌,从容迈步而入。 宽阔的大殿中烛火摇曳,石壁之上刻满各种图文,饶是以许浮生的广博也认不出这些图文,神秘至极。 在大殿的正中央处,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双手负在身后站立,许浮生蓦然有一种错觉。 似乎这个背影已经历经千年风霜,沧桑庄重。 “孩子,你来了。”如大雪纷飞般沙哑沧桑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许浮生双眼却没有一丝涟漪,微微回应道:“老巫师?” “来吧,走到近处看看我南疆道的千年传承,孩子。” 没有丝毫不适的许浮生一步一步跨近南疆老巫师,直到与黑影并肩站立。 转头,一张比想象中还要年轻的脸庞印入眼帘。 原本以为老巫师应该是一个行将就木老人,许浮生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诧异。 清癯的容颜,笔挺的身姿,身着一身黑色长袍,神秘但平易近人。 看着许浮生眼中的疑惑,老人缓缓开口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 许浮生点头又摇头道:“应该是为了倾城吧。” “孩子,可以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吗?” “中土。” “为什么要来南疆道。” “来寻找一些东西。” “可是力量?” “差不多。” “我曾在命运的彼岸看到了南疆道的未来。 预言中曾说将有一位从不可知之地而来的少年。 从黑暗中走来,以凤凰之血为引,带着南疆一脉走向辉煌,直到命运的终极。” “那个少年是我? 实话实说,我信命,但从没想过要背负这些。” “呵呵,孩子,没有人能逃脱宿命的轮回,你我都只是在命运的河流中挣扎而已。” “命运是什么?”许浮生平静问道。 “记得很久以前,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命运如一条奔流的大河。 有无数的支流汇入,又从无数的河道中宣泄而出。 我们人类就如同大河中的无数生物,被河水带着从一条河道冲入了另一条河道。 这河中的水,就是命运吧。 可惜,大多数鱼是不知道河的存在的。” 许浮生摇头道: “如果命运真是这样的话,巫师看到的未来到底是哪一段的未来?” “连中原的道庭都不敢号称能窥探命运,我们南疆一脉更不敢妄图去挣扎。 只是每条河流中都会有一些稍微强大的鱼,能够跃出水面。 看清一段前方的路,但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能够看清的,往往只是面前的一部分而已。” “可是,巫师,如果说能够看到未来。 那去躲过不好的命运,迎接幸运的降临。这样您预见到的未来岂不就不是未来了?” 老巫师微微一笑道:“当初我也曾经向老师提出过这个问题。 他的回答是,在一条河流中,绝大多数都是泥沙和浮萍,根本无知无识的随波逐流。 只有少数的人有所觉醒,发觉到有一些无形的力量在左右着自己。 于是他们挣扎、奋斗,却往往是毫无结果。 有少数的幸运儿被带往了一条幸运的河流,他们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力量使然,于是俨然以征服命运的强者身份出现。 其实,他们不过是河中一只稍大的鱼而已,一旦命运转换,这些所谓的强者又会重新沉入水底。 大鱼中有一些会不经意的跃出水面,这时会看到一些前方的河流。 有一些大鱼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断坚持着跃出水面,试图看清前方的河流走向。 可鱼并不是鸟,从命运的河流中跃起次数多了,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第063章 指婚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只是为了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命运值的为此付出生命吗?”许浮生微微一笑,邪魅如一树桃花。 老巫师长叹一声,沙哑道:“正因不知真假,才越发要去窥探。 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不是吗?” “好吧…巫师,我们来聊聊正事吧。您这么晚找在下来应该是有话要说吧?” 许浮生淡然问道,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哪怕面对的是南疆道最神秘的巫师大人。 老巫师微笑望着面前的图腾缓缓道: “孩子,你不用对我如此戒备,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倾城选定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每一届南疆道的驸马都会是守护南疆天凤一族传承的存在。 倾城是我南疆天凤一族的传承,驸马作为保护传承的人选,我自然要慎重一点。” 听着这个消息的许浮生心下一惊,但转瞬就是狂喜。 他根本没想到南疆公主之所以尊贵原来是因为这层缘故。 对于一心只想获得权势的他哪还有比这消息更为激奋人心的。 只是他虽然心下狂喜,但表情却依旧如故,缓缓开口道: “那先前巫师的预言跟这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孩子,我不相信到现在你还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世间哪有白得的事情,你要想获得力量或者说权势必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许浮生耸耸肩道: “好吧,您的意思,如果我要迎娶公主便要承担起看护南疆天凤一脉的重任?”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我这里有天凤一族的八百影卫,他们会为你效力,至死不渝。” “那您呢?” “老朽自然也会为公子差遣!” “任何事情吗?” “只要不违背我南疆世代信奉之命,自当无不遵从!” 许浮生默然,他虽然拥有着前世的记忆。 但对于信仰这种东西的理解,跟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略有差别。 沉默片刻,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的他眉头缓缓挑了挑。 “孩子,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智慧的同时也看到了一些仇恨。我知道你来南疆道是想要寻找一些复仇的力量。 我答应你,只要你肯为天凤一族尽心竭力,公主一脉将会是你很大的助力。 我没有多少的野心,只要能将南疆道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便是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最大的心愿了。 至于到底是辉煌还是没落,老头子我只想安静等待着那一天。” 许浮生呵呵一笑,淡然道: “南疆道有您这样的智者在,不要说传承,恐怕崛起都只是个时间问题。” 老巫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 “我在南疆道已经呆了几百年,早没有那个勇气敢去向命运抗争了。 我老了,南疆道也老了,它要想焕发出生机,只能从你们身上实现。” 许浮生知道要想获得权势,肯定要付出点什么,况且也只有南疆道真正强大了,自己的报仇大计才好实现。 点头道:“那就如您所愿吧,希望您不要食言。” 老巫师呵呵一笑,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是落寞还是欣喜道: “那就让老头子陪驸马一起见证这天凤一族的辉煌吧。” 二人并肩走在这南疆道最神秘的大殿中。 突然一个恭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道:“许公子,南疆王请许公子前去议事大殿。” 老巫师点点头,与许浮生对视一眼道:“去吧!” 随着守卫迈入议事大殿,许浮生放眼望去,竟发现各族族长都已聚集于此。 许浮生明白这是南疆王要对大公子动手了,脸色不变的他微微扫过一脸欣喜的凤青罗。 心下摇摇头,旋即安静望向老王爷。 原本坐在椅子上半眯半闭着双眼的老王爷看到许浮生进来的瞬间,双眼缓缓睁开。 望向许浮生一脸慈祥道:“浮生,来我这边坐。” 这一句话出口,除了凤青釉和凤倾城,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已经多少年了,除了凤倾城,就连大公子跟二公子都没有此殊荣能坐到老南疆王旁边去。 心里有底的许浮生也不拒绝,只是极为淡定的摆了摆衣袍。 以无可挑剔的姿态行礼之后便径直走到南疆王旁边坐下,淡定从容的让人咂舌。 老南疆王看着这一幕欣慰点头,不说其他,光凭许浮生的这份气度跟长相就足以能配的上倾城了。 等到许浮生坐下,老南疆王缓缓开口道: “即日起,青罗你自行去祭祀大殿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反省过来再出来。” 大公子及其一脉的人脸色几乎是瞬间剧变,这等于是直接剥去了大公子继承南疆王的资格。 彝族族长率先按捺不住道: “王爷,此举恐怕不妥,值此敏感之际。大公子就算犯下天大的错误也不应该不让他参加族长大会吧。” 对于南疆道的这种议事风格许浮生上次便已领教过,他也想看看南疆道是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的。 毕竟这种议事风格虽然表面看似开明,可在这种时代之下基本没有什么好处。 不开化的文明之下根本不可能孕育出高级的权力等级制度,权力的分散往往就意味着战争、野心。 这也是为什么圣元王朝几千年的传承都是中央集权制度的原因。 南疆王看了一眼彝族族长,并未说话,而是转头望向更多大公子一脉的族长。 这一望,大殿之上瞬间乱了起来,大公子一脉的各族族长纷纷出言反对。 而二公子一脉的族长又据理力争,一一列举大公子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一致认为南疆王的决定正确。 老南疆王看着乱哄哄的大殿,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许浮生道:“浮生,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许浮生此时怎么会接他这种话头,略微摇头道: “在下不知,只是为什么不听听大公子怎么说?” 老南疆王极有深意的看了许浮生一眼,转而抬头淡然道: “青罗,你也认为父王的决定不妥么?” 凤青罗也不畏惧,望着老南疆王一字一句道: “孩儿不敢,只是不知道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孩儿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他的这副姿态倒是让老南疆王越发笃定那件事就是大公子做的,微微点头道: “好!既然你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那为父也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受罚。” 说完对着身后的护卫微微颔首,一个护卫将今早凤青罗送来的盒子端了上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吵闹声疑惑的望向那个侍卫。 老南疆王声音逐渐转冷,冷然道: “这是今天早上青罗送给我的药丸,说可以减缓我体内的伤势。” 所有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也有什么不对嘛? 老南疆王淡淡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将这药丸送到了老巫师那里,你们猜巫师说了什么!” 大殿之下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有人不禁喊出道:“莫非是毒药不成?” 这一嗓子让整个大殿都静了静,所有人第一时间望向了大公子。 这次就连凤青罗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神阴郁的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望向了许浮生。 他却忘了许浮生此刻就坐在南疆王身边,他这一眼南疆王自是有所感应。 根本没想过这一眼是望向许浮生的老王爷眼神几乎是瞬间凌厉了起来。 就算老南疆王城府再深,被自己的儿子这样阴郁的盯一眼,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老南疆王眼神几乎是骤然冷了下来,双眼缓缓睁开扫视一周道:“你们还有异议?” 老南疆王在南疆道积威已久,这一道冷冽森然的目光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南疆道向来讲究大事要由各族族长通议之后方可定夺,但南疆王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没有点制约他们的手段。 只见老南疆王摆摆手,每个族长瞬间便是手里都多了一份看上去极为古老的兽皮。 几位原本反应剧烈的族长看到这个兽皮时几乎是同一时间,脸色便开始剧变。 许浮生眉头缓缓皱了皱,不明白老南疆王这是干什么的他心下正疑惑间。 却听老南疆王再度缓缓开口道:“即日起,青罗没有得到我的允许,永世不得踏出祭祀大殿。”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凤青罗刚刚起身,老南疆王便是再度挥了挥手,只见两道黑影直接就将凤青罗带了下去。 许浮生都不禁感叹老南疆王的手段凌厉老辣,居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凤青罗便是直接将其带了下去。 不过这倒让他也松了口气,至少凤青罗要解释起来,虽然没人会信,但无形中也会多一点麻烦。 大殿中的气氛沉默片刻之后,老南疆王便是再度缓缓开口:“现在我再宣布一件事情。” 所有人沉默着安静等待,等着老南疆王宣布事情。 老南疆王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笑意,望向许浮生道: “从今以后,他就是我南疆道的驸马了。 今日我先为他们定下婚约,等到新南疆王继任之时老巫师将为他们主持婚礼。 另,即日起,许浮生入住南疆王府,正式成为我南疆首席供奉。” 这个消息几乎是立刻让刚受打击的族长们炸开了锅。 第064章 巫门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老南疆王也不等他们说话,淡淡说道:“这是老巫师指定的,你们有什么话可直接跟巫师去说。” 这一句话直接将众人已到嘴边的话全部逼了回去。 南疆道,论地位尊崇,恐怕南疆王也稍逊老巫师。 巫师指定的人,他们哪敢反对。 再加上公主原本就是巫师的关门弟子,师傅为弟子指定成婚人选,天经地义,谁又能说什么。 随着这一消息的宣布,大公子一系的人马几乎瞬间便颓败下去。而二公子一系的人马们则全部面露喜色。 今日大公子被剥去继承人身份,不出意外,二公子将顺理成章继任下届南疆王。 如今驸马一直都是二公子一系的人,这一次他们完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哪有不兴奋之理。 二公子跟凤倾城几乎都是笑成了一朵花。老南疆王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许浮生与凤倾城的婚姻,王位的继承同时做出决定,让他心中的两个大石也是落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盛大的狂欢庆祝了,许浮生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华丽礼服。 长相原本儒雅俊秀的他这么一打扮,搭配上他的冷冽气质,气度自又是不同。 两鬓些许的白发为他年轻的面孔增添了些许沧桑,举止的从容不迫让儒雅的他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威严。 一身淡蓝色服装的凤倾城美艳过人,巨大的红宝石静静躺在她雪白高耸的胸肌上,吸引了无数俊男的目光。 许浮生端着酒杯,和凤倾城一起与宾客权贵们寒喧着,欣然领受着或违心或真心的祝福和赞美。 “神秘的南疆道,守护传承,自己总算没白谋划这一场。” 望着一张张堆满笑容、被珠光宝气笼罩着的脸。 许浮生长叹一声。 自己本只想做个富可敌国的富家翁,却非要卷入这种政治是非。 哎…只是要想报复重玄道庭和李家,又不得不卷入这些是非。 正细细思量之间,许浮生脑海中的那魂盅蓦然动了动。 许浮生双眼微微眯起,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一劫迟早躲不过。 附在凤倾城耳边低语道:“我去见一趟老巫师,晚上就在老地方等我吧。” 凤倾城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密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悄然避过众人视野的许浮生走出王府,向着风青釉的府上狂奔而去。 所幸距离并不远,转瞬之间便到。 身穿一身天青色长袍的林徽羽几乎是鬼魅般便出现在了许浮生面前。 她一把扶住踉跄的许浮生皱眉道:“公子,你怎么了?” 许浮生咬牙道:“中了魂蛊,你守在房外,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说完,他一脚踢开房门便闪身而进。 安静等候在门外的林徽羽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但还是悄然关上了房门。 刚进入房中,许浮生几乎是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冷汗几乎是成滴成滴的滴落在地面之上,嘴唇已经被咬出一个深深血印的他蜷缩在地上。 双眸微微紧闭,在他的额头处隐约可见一个黑色虫影在不断蠕动。 数根元气针瞬间扎入几处穴道,黑色虫影渐渐停止蠕动。 大汗淋漓的他强忍剧痛,一点一点将元气针不断凝长,深入。 直至钉在那条虫影上,一声隐隐约约的尖叫声传来。 虫影身体僵直,逐渐泛白,随后消散。 凤青罗府上,正盘膝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黑袍巫师蓦然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一头栽倒下床。 许浮生长呼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双眸中隐隐的青色光芒流转。 原本英俊的面孔上额头处多了一抹青色,在这种淡青色的映衬下,他略微苍白的面孔流露出了一种奇异的魅力。 知道那条蛊虫已经消散的他,站在镜前望着自己此时此刻的面孔,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修长俊秀的身形,儒雅从容的气质,奇异中带着些许冷冽沧桑的双眸。 英俊的面孔,一点淡绿的青色,两鬓些许的白发,整个人比以往多了一丝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稚嫩尽掩,威仪顿生! 走出房门的他脸上再无一丝疲惫,转头望着林徽羽道: “走吧,趁着这个狂欢的夜晚,陪我去杀个人!” 二人并肩走在长街,林徽羽望着长街方向突然问道: “你这样做,对的起她吗?” 许浮生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迷茫,摇头道: “我来这里,不是来做好人的。 我的目标就是利用南疆道的势力,婚姻也好,爱情也罢,只是加速这个过程的一剂猛药而已。 你知道我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可是这样你觉得她会开心吗?” “如果她活着,我想应该不会吧…” 气氛就此沉寂了下去。 二人在沉默中行走,很快便到达了这次的目的地。 南疆王大公子凤青罗府邸。 大公子被南疆王禁足,今晚又是庆祝狂欢,二人没费什么功夫就轻而易与进入了院落。 天地元气漫天散开,许浮生很快便找到了黑袍巫师所在的房间。 身穿一身黑衣的他如暗夜中的行者,仿佛与整个天地夜色都融为了一体。 如狸猫一般的他到达黑袍巫师的房间时,却见黑袍巫师脸色惨白的晕倒在地。 许浮生也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般好,一道黑色的箭矢漂浮在黑袍巫师的咽喉处。 一根元气针扎在黑袍的大腿根处,黑袍缓缓醒了过来。 看到面前的许浮生,面色剧变之下便要出声呼救。 箭矢刺破了他的咽喉,刚要发出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浮生如恶魔般的声音轻柔响起: “尊敬的巫师阁下,如果你还想好好活着,那最好不要乱动。 你知道的,只要我手轻轻一抖,你便将回归巫神的怀抱。我想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敢对尊敬的黑巫师一脉动手,你不怕受到巫神的诅咒吗?” 黑袍苍老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激动且沙哑的咆哮道。 “那您为我下蛊时怎么便不怕受到巫神的诅咒了呢?” 格瓦纳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骗子,别人看不穿你,难道你以为我格瓦纳也看不穿你的伎俩嘛… 你根本不是什么南疆上师的弟子,你一身所学均来自黑暗中的魔门。” “哦?格长老好有见识,还知道黑暗中的魔门,那您是否可以讲一讲巫神的传承呢。” “啊呸,你这个魔鬼,你休想从我这得到半点关于巫术的知识。” “看来格长老是非要逼我用刑啦!” “我们巫师一脉的身躯早已献给了巫神,你不用想着能从我这得到什么,都是徒劳。”黑袍巫师一脸怨怼。 “好吧,我知道一般的刑讯手段可能对您没用。 但您既然知道魔门,那就应该知道我有一些办法能让你魂飞魄散,永远都无法回归您期望的祭坛。 而且,我会将您的身体埋入地下,让您永远暗无天日。” 许浮生悠然笑道,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一些关于南疆巫门一脉的禁忌。 巫师死后一般都会用烈火焚烧,将所谓的灵魂和身体献祭给巫神。 如果一旦被埋入土中,那相当于玷污了躯体,将永远无法再回归巫神的怀抱。 甚至巫师一脉会因此招来诅咒,许浮生对这些当然将信将疑。 但既然是半部奇门遁甲中记载,总有一定道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搬出来使用。 没想到这一番话却起了奇效,许浮生的话音刚落,原本怨毒的黑袍瞬间脸色惨白。 纠结半天,最终屈服。 巫术传承自上古巫神一脉,有白巫术、黑巫术、接触巫术、模拟巫术、蛊道巫术、预思、摄魂、灵媒等各种分支。 黑袍巫师是传承自最古老恐怖的蛊道巫术一脉,许浮生的蛊虫是被黑袍巫师以灵魂为引,植入到脑海中的。 随着每天人气血的流动,会慢慢滋养蛊虫血脉,直到与许浮生全身血脉融为一体,到时候他便会成为黑袍巫师的傀儡。 “可是我听说蛊虫需要将各种毒虫放置在一起,经过日夜厮杀,最终活下来的虫子被施术者以血滋养,需要一定介质才能传递到别人的身体。 你当日并未与我接触,怎么会将蛊虫植入到我脑海!” “通过介质那是最粗浅的手段,嘘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介质者,蛊之下乘也。” “除了蛊术,你还会什么?” “巫术一道博大精深,光是蛊术,已经让我格瓦纳穷尽毕生钻研,哪还有其他空闲时间去揣摩别的神术。” “你既然都要死了,是不是可以将蛊术教给我呢?” “下蛊之人必须身怀巫神血脉,且需要在毒虫中静坐七七四十九天,被万毒撕咬,方可修炼蛊术。”黑袍平静叙述道。 “你确定你不是在骗我?” “我现在骗你还有意义吗?” “那我脑海中的蛊虫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已经消散了,我这施术者都遭受了反噬。你是如何破掉我魂蛊的?” “这世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安心去吧!” 话音落,箭矢洞穿黑袍巫师咽喉。 “你说过会让我回归巫神的怀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血箭喷出。 “我会的。” 许浮生迈步走出门外,本以为能获得一点南疆巫术的他意兴阑珊的将一个火折扔向房中的书籍。 很快,熊熊烈火便燃烧了整个大公子府邸。 第065章 构想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大公子府邸起火,黑袍失踪,这两件原本很重要的事在大公子失势后,波澜不兴的便过去了。 和凤倾城如愿定下婚约,许浮生便顺理成章的搬进了公主府。 虽然二人还未正式举办婚礼仪式,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也不用再避讳。 一大早,折腾了一晚的许浮生刚起床,侍女便在门外通禀道:“许公子,二殿下来了。” “让殿下稍等片刻,我这就过来。” 白嫩肩膀裸露在外的凤倾城慵懒妩媚,一边起身一边埋怨道: “二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不休息,难道也不让别人休息吗…” “你再睡会,我去见二哥就好了…” 收拾停当,来到客厅。 凤青釉看到许浮生顿时如看到亲人一般,一脸亲热的扑上来道: “浮生老弟,好手段,现在大哥已经被彻底没有继承王位的希望了。你看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经过这一次事件之后,凤青釉已经开始依赖于许浮生了。 在他眼中,强大、神秘且智慧的许浮生就是长生天专门赐给他的人才。 自己图谋了许久的王位在人家这里不费吹灰之力便搞定,简简单单便让大哥被彻底禁足。 是以一大早花天酒地完的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许浮生商量下一步计划。 许浮生抿了一口南疆特有的茉莉花茶,语重心长道:“殿下,您现在还不宜高兴的太早。 大公子只是被禁足,假如有一天老王爷突然解禁,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啊…那怎么办?要不现在派人去做掉大哥,这样的话父亲便再没退路了。” 凤青釉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道。 许浮生沉吟片刻,摇头道: “殿下,先说你的人不一定能进入祭祀大殿,再说,进入也不一定能成。我可听说祭祀大殿有好多老怪物在守着。 我们现在本身已占据了有利地位,这种冒险的事情万一不成,便给了别人借口。” “那怎么办?现在决不能让大哥翻身,一旦翻身,你我都要遭殃。”凤青釉急道。 “二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扩大稳固你继承人的地位。 大公子如果没了其他几族的支持,即便放出来也只是没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倒是如何获得其他几族的支持,要好好谋划一番。” 许浮生五指不断轻轻敲打着桌面,斟酌道。 凤青釉也不打断他的思考,一脸期待的望着这位妹夫能给他再出几招出奇制胜之策。 许浮生最终开口,语气郑重道: “二哥你现在手里有几族支持,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现在应该是向老王爷和南疆道展示您才干的时候,一旦大家信服,其他便再不成问题。 您现在不妨向老王爷提出想修建一座学院,要为南疆道网罗和培养人才。 现在的南疆道,各项事务均由各族把持。老族长们总会老去,一旦老去的时候,南疆道又将何去何从? 而且南疆道要想兴旺发达,必须向中原地区一样,要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 “啊?这样能有用吗?”凤青釉一脸怀疑道。 南疆各族掌权的时代已经由来已久,岂是一个学院可以解决的问题。 况且,这当口,成立什么学院,不会让老族长们觉得这是在针对他们吗? 许浮生微微一笑,点头道: “我明白二哥你的顾虑。咱们不妨换个角度想。 我们现在既然争取不到大公子一系老族长们的支持,是不是可以折中一下,争取他们后辈的支持。 您一旦成立学院,就让各族将子弟们送来学习,不管是哪一族,都可以进入。 老族长们总会有老去的一天,死后那些权利迟早得交给下一代。 届时您担任院长,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总有机会笼络他们。 到时,这些人一旦掌权,将都要惦念您的好处。 只要掌握了南疆年轻一代的命脉,南疆王的王位难道还能有别人不成?” 被许浮生一席话顿时惊呆的凤青釉想来想去,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一扫颓唐,兴奋道:“是这个道理,这么一说,成立学院可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即可掌握人心,明面上又能让父亲觉得我很有才干,方便推进学院的成立。 可是各族族长怎么会把子弟们送入学院学习呢?” “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许浮生缓缓起身,一字一句道。 “什么理由?” “我会让倾城去找老巫师,让老巫师担任学院名誉院长。优秀者可获得老巫师的亲自教学。这个理由够不够?” “啊…太够了。可老巫师能答应吗? 巫师一脉是南疆道最神秘的传承所在,这些东西能随便传授给外人吗?” 凤青釉再次提出疑问。 “这个二哥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倾城说服老巫师的。” 许浮生一脸笃定,见过老巫师的他是知道一定可以说服老家伙合作的。 “那就好,浮生,你实在是我的福星。 学院成立后,我会让父亲安排你做副院长的。”凤青釉一脸意气风发。 许浮生淡然一笑,仿若浑不在意道: “谢过二哥好意,只要二哥能坐稳南疆王位,我便安心了。其他对我来说,均是过眼云烟。” 凤青釉哪会容他这般想法,早已想好要将许浮生绑上自己战车的他,一定要给许浮生安排一个满意的地位。 等到他离开,许浮生喃喃自语道:我的目标便从这里开始吧。 前世的他在一本小说里看过,有个主角的理想是能够建立一所学院。 很多年后,从那里走出去的学生中最好也许是某个地区手握重兵的将军,也许是王朝最虚伪的宰相学士,他也可以是最放荡不羁的吟游诗人。 或者是足够被称为整个圣元王朝的公害,而这些人,在见到我的时候,都会毕恭毕敬对我行礼,喊我一声‘院长’,我想那将是我最大的荣耀和幸福。 许浮生此刻将那人的理想用来做了复仇的第一步。 深明有人有枪才能报仇的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壮大的机会。 学院的想法来自于前世一个伟人,而且事实证明。 从那所黄埔军校中走出去的人,确实为那位伟人做出了常人想不到的贡献。 凤青釉心下计议已定,便立刻兴冲冲的离去,为自己的王位大计奔波去了。 许浮生依旧坐在房中,琢磨着自己的全盘规划。 林徽羽进入房间的时候,许浮生还沉浸在自己庞大的构想当中。 许浮生入住公主府,林徽羽带着十八人也名正言顺的住了进来。 由于是驸马的人,所以公主府特意腾了一个院落出来,安置他们。 许浮生从沉思中醒来,林徽羽正安静端坐,望着窗外。 “徽羽,我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接下来该启动我们的第二步构想了。” 林徽羽转头,安静等待下文。 “我需要构建一张庞大的情报网络,最好能渗透到圣元王朝的各个角落去。 现在十八他们还缺历练,我又不便出面,所以,希望你能挑起这个重担。 这个任务很艰巨,也会很危险,是你我都预料不到的危险。 前期可能还是只需要秘密找一些可造之才,加以训练即可。 到后期,这些人要深入到圣元王朝的各个角落去,到时候管理和危险都是无处不在。 我本不愿让你做这件事,可现下实在无人可用,只能你先担起来。” 林徽羽微微一笑,满目生辉,云淡风轻道: “从跟着你走出太原府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具体要如何做?” 许浮生一边琢磨一边开口: “十八是个可造之才,锻炼几年后便能挑起你这边的担子。但前期所有事情还都需要你亲自盯着。 以十八他们为核心,尽可能挑选一些15岁以上,最好能识字的汉人。 教他们如何杀人,如何获取、整理情报。 前期人数可以先少,但一定要教会他们忠诚,为此用点魔门手段也在所不惜。 这些人一经培养,日后放出去一旦出问题,我们便会受到波及。暗地里他们便是做这些工作。 刺探情报,暗杀、卧底,他们的身份决不能让第三人知悉。 具体如何操作我也不会,但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写一份手册给你,你照着这个我们再慢慢摸索。 明面上我打算成立钱庄,届时你们都归钱庄节制。 前期我会先给你安排一批南疆人,想来那些人的身手足够保护你的安全。钱庄的事情,前期你要先学起来。 可以先跟蓝库尔商量合作,在和田城先成立一家试水。 主要经营存款,放贷业务,任何人的金银珠宝均可存入钱庄。 然后拿钱庄出具的汇票可随时兑换,放贷业务就是我们可以给任何人提供借银业务。 但所有借款人必须有相应的抵押物,借出去的时候本金为5两银子。 以一年或半年为期,收取相应抽头,然后还银,退还抵押物。 这是一项非常庞大的工程,我知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但总要开始第一步。 在合适的时机我会大力推广钱庄,只要让南疆道和圣元王朝的高层认可,我们便算初步成功。 我最终的目标是南疆钱庄所出的汇票可以全国通行使用。 届时我们便有了可以抗衡道庭的本钱。” 林徽羽安静听着许浮生的庞大构想,出声问道:“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可借?” “有人借就会有人存,存入的钱便可放出去。 我们钱庄随时备好一定的本金即可,小额存取可即时兑换,大额存取均需提前三天预约。” 林徽羽一针见血的问道:“如果我们的钱借出去收不回来怎么办?” “那些抵押物直接委托商行售卖,所有抵押物价值必须高于借款数目。” “可这样的话,谁还会来借钱?” 许浮生赞赏点头,林徽羽所问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 “不用担心,我们钱庄不是给穷人开的,而是给那些急需变现的人和商旅们开的。 那些手里没钱的人,即使借给他们,他们也不会还的。 只要慢慢推行下去,南疆钱庄的汇票既容易携带,又可周转。 只要我们的点布的够密,足够方便,会有很多人愿意跟我们合作的。 当然,也总会有那么一些特例,所以需要我们有强大的武装力量。足以震慑那些想针对我们下手的人。 其实,钱庄最大的问题在于解决信任,一旦有了信任,那我们拥有的便是整个王朝的财富。” 林徽羽缓缓起身道:“可是前期的本钱和信任,我们便很难过这一关。” “用你的话说,事在人为! 信任这种东西,总要靠特殊契机和慢慢积累才能建立,不急。 至于本钱嘛,除了我们这次带来的以外,去找蓝库尔。看他要命还是要钱? 既然已经上了我的船,再想下去便很难了。” 林徽羽平静点头道: “前段时间有人去找过蓝库尔,应该是在调查公主遇刺一事。蓝库尔没有说不该说的。” “我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他肯定已经听说了我当驸马的事情,聪明人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倒是刺探消息这种事,我们可以学一学绿林道上那些好汉们的方法。 三教九流都跟他们有关系,刺探一些情报倒是相对轻而易举。 反正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成,我们着急也没用。 先一步一步迈出去吧。”许浮生苦笑道。 第066章 选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成立一座学院自然不是嘴上说两句话便能行的事情,要设置课程体系,挑选老师,还要设定学员名额、条件等等各项事宜。 许浮生早忙的焦头烂额,虽然成功说服了老巫师担任名誉院长,让学员招收不再那么困难。 但诸多杂事还得他一项一项敲定,凤青釉去南疆王耳朵旁吹吹风还行,其他事情指望他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歹安排了几名助手过来协助,至于剩下的事情,全权交由许浮生做主处理。 倒是凤倾城近来帮了许浮生很多,从南疆风俗习惯到各族什么情况,都详细为许浮生做了介绍,还派了两名族内的祭司来帮许浮生整理资料。 最终,一份大体的规划做了出来。 初步决定,南疆学院招收100名学员,一半名额交由各族子弟选择,一半名额通过公开筛选。 公开的筛选名额的办法当然是许浮生提出来的。 按照凤青釉的说法,100个名额都不够十几个族长分,还公开遴选什么。 被许浮生一番我们只要拉拢各族最关键的精英,其他还要给自己补充一些人才,同时又要压制各族权力和构建二公子在民间的名望,所以要适当放出一些名额的说法说服。 最终定下了100学员这套方案。 南疆学院的课程分别设置了文化课,巫术课,军略课,武技课,管理课,艺术课六门课程。 六门课程的老师分别从各族挑选了几名德高望重的祭司教受文化和巫术课。 南疆军队的副帅教军略和武技课,许浮生领衔了管理课,唯独艺术课没有人教,被暂时搁置。 每位学员进入学院起,要学习满一年,实习一年方可算正式毕业。 学员毕业之后将优先被南疆王府的军队、行政职能部门挑选,优秀者可入各族祭司名下做弟子。 每人学费定在50两银子一年,不足部分由南疆王府补贴。 学员每周上课五天,休息两天,方便各族子弟将学习成果在自家管辖范围内习演。 名誉院长为老巫师大人,院长为凤青釉,未来南疆王。副院长、政教主任为许浮生。 因为政教主任这个名头,凤青釉还很是向许浮生请教了一番。 最终明白就是一个主管什么校风、校训、校纪建设的职能,便彻底没了兴趣。 许浮生为各族族长均安上了名誉副院长头衔,但不许插手院内实务。 这间接等于许浮生以后在学院说话将一言九鼎。 至此,南疆学院的规划最终完成。 此阵容一经公布,立马传遍了整个南疆道,前来报名的学员差点挤破头。 公主府也立刻门庭若市起来,不少人挖空心思希望能和许浮生这位驸马爷搭上关系。 奇怪的是许浮生却谢绝了一切访客,并放出话,如果想要进入学院,请完全按照院规报名,等候遴选。 林徽羽见到许浮生的时候,很好奇的问起了此事: “此刻不恰好是结纳南疆各族的大好时机,为何却一概拒绝了这些人的好意。” 许浮生嘿嘿一笑道:“我目前的处境不需要结纳他们,只要握住了凤青釉和公主这条线即可。 倒是你,可以通过蓝库尔放出话去,有办法搞到名额。 十几个名额总是能空出来的,就算老王爷和二殿下知道了也不要紧。 我如今孤身一人,总要培养点自己的势力。 你正好借此机会,大发一笔横财,同时如果有不错的苗子也可以吸收。” 林徽羽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无奈且佩服的拱了拱手道:“高,真高! 有的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这种事情都可以变成生意。” “这世间一切在我看来都是生意,交换,无非看利益是否对等而已。”许浮生缓缓起身。 林徽羽也不跟他争辩,只是开口道: “我已经和蓝库尔谈妥,近来新近的汉人我也让白大出去独当一面了。 只是我们要物色的人才却是少之又少,这些难民很少有识字的。 被迫流离失所的都是穷苦人家,那些人家的孩子或许吃苦种田可以,但识字这个要求太高了。” “那就挑选一些天赋好的,可以掌控的,先适当训练起来。到时候你可以多教教他们识文断字。 不识字是没有办法整理情报信息的。”许浮生皱着眉头道。 他知道林徽羽说的都是实情,可现阶段他必须尽快架构情报网络,现在他就已经彻底对圣元王朝失去了消息。 这对他日后的复仇计划极为不利,是以极为迫切的让林徽羽组建信息部门。 商业时代,拥有先人一步的消息便相当于拥有了金钱。 如今,他要将信息和金钱同时抓起来。 有一层更深的用意他没说,那便是掌握了金钱动向,其实便掌握了很多人的信息和走向。 再深一步,掌握了银钱的流通,便相当于掌握了半个王朝的动向。 他前世仔细研究过《货币崛起》和《货币战争》。 其中或许有夸张成分,但大部分事情,有的时候经济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是决然没错的。 林徽羽虽然不懂这些,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执行者。 他相信林徽羽一定会完美将他的计划执行下去的。 以她的天分和智商,用不了多久,便会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二人都是对细节苛求的人,一直针对青衫卫和南疆钱庄的组建聊到凤青釉来,林徽羽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凤青釉若有所思的望着离去的林徽羽,不禁感慨,到底是神秘的南疆上师,连部属都这么英俊,如果要不是个男人,那该多好。 “二哥,你怎么有时间跑我这边了呢,最近你还没有被各族族长缠的脱不开身吗?” 许浮生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道。 凤青釉一脸兴奋道:“妹夫,真有你的,你这个学院的事情一出。 以往几个跟我不对付的老族长都上门来求我了呢。要求把族内的子弟名额再多给一些。 你看是不是给把那些平民的名额少一些?” “二哥,我说过多少遍了,一旦你开的口子越多,你将越疲于应付。 到时候恐怕这100个名额不仅不够用,你还要得罪那些族长。 这样,我们南疆学院的一番筹划就白费了。”许浮生语重心长道。 这凤青釉什么都好,纨绔子弟的做派该有的都有,脑子也不算太笨。 但就是没有主见,根本经不起人劝说,只要有人在耳旁一吹风,定好的事情准变。 只是现在还必须有这么一个人在前边扛着,许浮生不得不好言安慰。 凤青釉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主,一看许浮生态度这么坚决,原本一肚子的话便不再出口。 转而说道:“学院的地址父王已经给挑好了,把原来一个汉人的宅子改成学院。 我去看过那个地方,的确是个雅致的好地方,占地面积也足够宽广。 我让人去收拾一番便能做学院的院址了。” 许浮生也知道,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一座完整的学院是不可能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占地面积相对大的地方。 既然挑好了地方,许浮生作为真正意义上的执行者,当然要去看一看。 由于这些日子以来,许浮生已成为了南疆道的话题。 他的过往经历,神秘、强大被不断放大。 经成立学院一事之后,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由此带来的便是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知道驸马以后肯定会在南疆道立足,总会需要一些自己人。 趁着现在巴结,还有机会,等到真正登上高位,恐怕再想巴结便来不及了。 是以要想出门,必须偷偷摸摸。 二人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最终从后门乘着马车驶向城外。 许浮生没想到这个院子竟然完全符合他预期的学院模式,不禁好奇道: “这个院落的主人呢?为什么会把这么好的院子卖给王府。”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一个汉人,二十年前王朝陛下安排来到凤城的。 美名其曰为教化万民,来了这里之后便建议王府盖出这么一座院落。 然后就开始给周边的孩子们传授一些中原文化,慢慢的,来求学的人越来越多。 他便开始扩建这个院落,后来我们才发现他是王朝派来的探子,被老王爷下狱了。” “汉人?探子?”许浮生心下一动。 他倒是知道南疆道目前的处境,二十年前,迫于天下一统的大势老王爷不得不接受了圣元王朝册封。 但一直属于表面称臣,实际却依旧是一个独立王国。 当今陛下曾几次三番想要插手南疆事务,但被派来之人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彻底架空。 没想到居然在二十年前便安插了探子进来,对于当下急于组建信息部门的他正缺人才。 有机会倒是要见见这个汉人,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可以收为己用。 只是当下时机还不合适,许浮生只能将这个念头暂时摁下。 眼前的院落占地约有百亩,里边分布着各式圣元王朝风格的房间,中间还有一个极大的宽阔广场。 距离凤城东边城门守卫不足五里,出了城门不到十里便是山林,可见选址是用过心的。 凤青釉选这个地方作为学院的校址当然是图便宜,但老王爷能点头,说明考虑到的便还有一层,安全。 这里驻扎训练的各族的军队士兵,一旦有事,可随时增援。 同时也方便提克里副帅前来上课。 院子里原本的空场地被种植了大片大片的绿地和花圃,只是没有人打理,早已荒废。 而里面原本一排排的房间,只要简单改造后便可做成校舍。 看着面前这个院落的许浮生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了。 南疆学院便从这里起航吧! 第067章 授课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南疆,和田城外,山林间。 “我叫林徽羽,今后这个名字将会伴随你们很长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即可。 从你们加入青衫卫开始,你们的生命,乃至全部,将都要无条件奉献给我,以及我忠诚的人。 在这里,只有一条,服从,无条件服从! 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我指着让你们跳,你们都要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一旦加入,至死不悔,如有叛者,处以极刑! 这是我们青衫卫的宗旨,现在,每人到我这里领一颗药丸,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发一次。” “正式的训练将从今天开始,第一课,如何在野外生存。 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你们携带任何食物,走进这山林中去,七天之后返回到这儿。 第一个回来的我将单独为他颁发一枚理想勋章,记住,你们将为自己的信仰献身!” “快点快点快点……” “再快一点——” “跑得这么慢!你是没吃奶吗…” “跳——” “接住了,走——” 亢奋的人声响起在大雨里,阴暗的林野间,一道道人影在疯狂的吼喊与喝骂中冲出树林,踏过了浑浊的水浪。 昏暗的天色里,这些人大多浑身赤膊,稚嫩的身体在不断膨胀。 在他们视野前方的悬崖大喊一声,纵身跃下。 悬崖高度接近两丈,这些人跃上半空,便要翻过身来,后背朝下。 大雨之中,悬崖下方的两名同伴调整着位置,砰的一声,在雨中将落下的汉子接住。 然后,一人跑向前方,落下那人立即起身准备接住下一名同伴。 近两丈的距离,也就是六米,这样的高度,加上跃下之人体重都不轻。 后背朝下的情况下,又无法使出轻身的动作来,每一个人的跌落都如同炮弹。 下方两名男子奋力接住,手臂也要承受巨大的力量。 有的甚至会被砸得跪倒在地,而落下者往往还没调息完毕,就得起身前去接住另一名同伴。 整个场面应接不暇,几乎令人窒息,因为若有人真接不住,或是缓冲不够,落下者脊背着地,很可能就会因此被砸得五脏移位,甚至重伤身死。 而在悬崖边上,上身赤膊的监督者仍在雨中不停的大喊:“快点!” “快点跳!” “不许迟疑——” “相信你的兄弟!” “想想你们是谁——” “想想你们的理想,你们的信仰!” “你们是最强的——” 白大和十八站在山林间,沉默监督着这一切。 披蓑衣、戴斗笠的林徽羽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幕,平静如水的眼神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以上是青衫卫常规训练的一些画面,每个新人加入都要给他们先上思想课,然后加以实训。 她通过各种手段招揽了一些勉强符合要求的人,到现在为止已经差不多有三十人了。 训练办法都是许浮生写给他的手册里特别注明的,忠诚,信任都要经过千锤百炼。 只是如此残酷的训练方式,让她有的时候会纠结,二人也曾在这个问题上探讨过对错。 但许浮生的原话是:“就是要随时有出意外的可能,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把命交给自己人! 让他们忠诚于我们,相信自己人,用命来信,来忠诚,只有这样,真到放出去的时候才会有用。” 除了每天的思想训练课以外,还有很多模拟训练,例如叛变后的刑讯逼供,卧底的场景。 这些从汉人难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选手,几乎每天都在经历着生死间的历练,当然,效果也确实可观。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二十人突破了武道二品修为,这是谁都没预料到的成绩。 与此同时,一所名为南疆学院的学校也正式开幕。 许浮生身着一袭青衫,站在学院门口。 100个名额中大部分名额是定好的,少部分是真正公开遴选的。 选人的方式很简单,每人做一套关于理想的试题,然后许浮生根据答案和个人资料,悄悄观察便定了下来。 许浮生选人的条件,理想,天赋。 理想崇高的人一旦坚信一件事,便会笃定到底,有天赋的人则相对好培养。 看着陆续到来的100名学员,许浮生没有让他们直接进入。 而是自己站在了大门口,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安静一下。”看着下面一百双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 许浮生很满意的看着这群年轻人开口: “在你们走进这扇大门之前,我,身为主管校风校纪的政教主任,有些话要对你们说明! 这些话并不好听,所以我说完之后,如果有人不满意,你们可以离开这里!” 虽然这些人不知道政教主任什么意思,但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的副院长是南疆公主的驸马,南疆新贵,得罪不得。 况且,族里花费了大代价让自己来求学,怎么都不可能轻易退走。 “我知道,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大多来自于各族最优秀的年轻人。 但是,记住,进入这所学院起,便再没有身份一说,你们只有一个名字,学生。 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其中有谁凭借自己的身份仗势欺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们赶出学院。请不要怀疑我的决心! 在你们原本的人生轨迹之上,你们最大的期望便是来自于族内的权利,庇佑。 除此之外,生活没有任何希望!任何期待! 你们没有冲出南疆的理想,没有出人头地的野心,没有迫切渴望想得到的东西。 或许,你们其中一些没有继承权的子弟可能最大的愿望便是能获得继承权。 可惜,有的时候争来争去发现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 不要紧,在这里,我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坚信自己的理想是正确的,哪怕这个理想是带领南疆统一圣元王朝。 我记得有个先辈曾说过,人生没有理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从今天起,你们要记住一个词语,理想。 你们要有为理想献身的勇气,为理想情愿埋葬一切的想法。 理想和欲望略有分别,欲望是权利,但理想不是,他是你们发自内心深处想得到的,崇高的信念。 或许,你们进来的时候,还有很多人都对你们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是啊!你们一定以为,将来你们从这所学院出去,你们都将获得自己想要的。 你们错了!”许浮生忽然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声:“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都错了!!” 许浮生脸上的笑容很冷: “在我这里,只有愿意付出的人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如果你们的毕业考评不及格,你们将会被所有人嘲笑,甚至被剥夺继承权。 进入这道门,你们将开始一段魔鬼生涯,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我相信你们会撑不下去的。 严酷的训练,随时会有的生命危险,在这里你们将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在这里,只有理想主义者才能生存。 现在,请告诉我,你们还愿意进入这所学院吗?” 所有人脸色一黯,有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但是!”许浮生高声喝道: “但是,只要你们能从我这里走出去!合格的走出去,我保证。 你们将会和所有人,包括现在的你们,完全不同!!” “我能教给你们的,是真正地东西!是如何用理想去战斗! 如何真正的,最有效率的完成你们崇高的理想信念!如何利用所学知识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们的未来,会站在第一线,为南疆道去流血,去奋斗!” 许浮生看着下面的人: “现在,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觉得失望的,可以回去。 我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我给你们自由地选择。” 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的脸色开始逐渐坚毅,南疆道历来民风彪悍,他们最受不得别人激。 “很好。”许浮生满意的点头道:“将来的某一天,你们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高兴的。 在我这里,你们将学会什么叫为了理想而献身,我也会毫无保留的教给你们最最实用的本事! 我保证在不久的将来,你们的名字都将被载入南疆史册!” 随后,许浮生凭空在手,几个黑色的元气大字在空中凝成。 为了理想而献身! 这句用天地元气凝成的字体,在空中熠熠生辉。 100名学院看着这位驸马爷,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了一种只有年轻人才会有的热血的激动的目光。 这些目光或者表达的意思都是不同的,但是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有着对许浮生的尊敬。 “现在!”许浮生忽然大声叫道: “我将开始你们的第一堂课,进入学院的演武场。 两两组队,捉对厮杀,胜出的最强者将成为你们这批人的头。 规则不限,除了不可杀人,你们可以使用你们任何,最擅长的武器,法术,只要胜过敌人,我不在乎过程。” “公子,这不公平!”一个身材魁梧,但略微局促不安的年轻人低声道。 “哦?怎么不公平?”许浮生饶有兴趣的望着他。 “我们这些人中,有的学习过骑射,有的学习过巫术,还有的学习过武技。 但也有人什么都没学过,这么做,对那些没学过的人来说不公平。” 年轻男子嗫喏说道,他虽然不敢大声,但依旧坚持说了出来。 许浮生如恶魔一般微笑道: “哦…那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所谓的公平,从你们出身开始,便注定了不公平。 如果想寻求公平,那你们至少要先做到一件事,强大。 要如何强大?我刚才已经给出了你们选择。 既然你提出了异议,那便从你开始吧。 站到演武场中间,任何一人均可挑战你。 直到你落败,下一人顶上,反复挑战,直到谁站到最后,谁便将是你们这群人的头! 我听说,在南疆,只有一种人会受到尊敬? 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是哪种人?” “强者!”众人异口同声。 “对,这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社会。 别抱怨不公平,去把自己强大起来吧,我说过,你们可以使用任何方法。” 第068章 北方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太原府,晋阳城,国公府书房内。 李济安端坐上首,儒雅气度依旧让人心折。 听着下首之人的汇报,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没死,还从商铺中卷走了7,8万两银子?” 他的语气不可置信,重玄道庭掌教出手,怎么可能人还没死。 “各家商号传来的消息确实如此,有人用印鉴取走了商铺的银两。” “是哪些商铺,知不知道他的去向?”李济安逐渐恢复平静,冷静问道。 “应该是向南去了,所有被掠的商铺都在南边。” “向南?”李济安沉吟片刻,随后抬头道: “最南端应该只有南疆道才不受道庭影响,我们有没有人在南疆?” 刘文静摇头道:“没有,南疆道被南疆王统治二十年,连陛下和道庭都伸不进手,我们就更不用说了。” “那有没有其他办法能派人去杀掉他,无论什么代价。”李济安蹙眉道。 “公子,我们有必要对这么个小人物赶尽杀绝吗?既然他都逃了,那放他一马便是了。” 李济安缓缓起身道:“你们没办法理解此人的可怕。 我倒不是担心他的武力,而是他这个人本身的可怕。 你想想,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在他手里才多长时间,便已是如今规模。 要不是他的这些手段,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去扩军。”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介商贾,能有何作为?” 从未发怒过的李济安猛然一拍桌子道: “放屁,我当日就曾说过,此子即使入仕,也可为一代人臣。 你们没跟他接触过,我每跟他接触一次,便会发现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到可怕。 如果他只是一介武夫,我倒不担心。可凭他的手腕,既然成为仇人,那他定会来复仇。 我还专门嘱咐过,针对此人,务必不可留下活口。 怎么还能让人走脱! 去,给道庭传讯,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派一些绿林好汉秘密前往南疆道,将画像给他们,格杀勿论!” 刘文静还是第一次见李济安如此忌惮一个人,当即前去安排。 “对了,昨天我听说魏子通带着原来四弟身边的几十个亲卫离开晋阳城了?” 李济安仿佛不经意间出声问道。 “是的。魏子通昨天去见了国公大人,出来后他们就召集起还活着的六十个亲卫离开了晋阳城。 您知道,在四公子死后他们就宣布退出了玄霜重骑,并且得到了国公的同意。 他们这次离开,看来也是得到了国公的默许,所以我没有派人阻拦他们。” “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李济安眉头略皱。 “向南,直奔南疆而去。二公子。” 李济安沉吟着,修长手指极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他的手指突然一顿,刘文静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父亲的话…先不要管。 你立刻调集一千,不,三千精锐府兵,务必在出北方前截住他们,全部格杀,一个也不许放过。 还是那句话,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即使下着这样的命令,李济安的声音仍然冷静无比,但刘文静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阵阵无可抵御的寒意。 他再次强调道:“记住,那个许浮生,越早除掉越好。 你帮我去军营调一下,现在我要见林坏。 还有吕梁山那个陈达,想办法通知他,我希望后天这个时候,能够在这里见到他。” 步入房间的林坏与半年前有了很大不同。 他的面容中多了许多苍桑,长发随意披散着,显然没有经过任何修饰。 数道纵横交错的疤痕在他原本英俊的脸上平添了许多杀气。 诡异的是,一股又一股血腥气不住从林坏充满了划痕的陈旧铠甲中冒了出来。 林坏远远在房间的另一头站定,从容道: “二公子,实在报歉,我杀的人太多,这奇怪的血腥气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希望不会让您太过不快。您召见我这个囚犯,有什么吩咐吗?” 李济安眉头微皱,站起身来向林坏走去。 每走一步,血腥气就会降低一分,直到身前,李济安完全掩盖了林坏身上的杀气。 林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换成了尊敬,躬身一礼,李济安看得出来,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尊重。 “你在炮灰营呆了多久了?” “已经有半年多了,这半年多以来,我也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每次同伴都会死去,可我依然能活下来。” 林坏非常直率,他知道这些是许浮生背叛后带来的惩罚,所以没有任何避讳。 李济安淡淡问道:“如果我们现在举兵反叛,你觉得胜算能有多高?我想知道你真实的看法!” 林坏愣了愣,想了想,答道: “现在我们还没有把握,虽然亲王反叛为王朝带来了很大伤害,但王朝的数十万雄兵犹在,尽管造反之人如过江之卿,但我觉得还不是起兵的时机。” “嗯,看来这些日子没有白安排你去炮灰营。 很好!从现在起,炮灰营所有人的罪行将得到赦免。 你将免除炮灰营的一切职务,升任中郎将,炮灰营以前那些人都划归你旗下。 另外我会调3000府兵归你调遣,这些任命今天下午就会下达。 而你,从明天开始,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全新的林坏。” 林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向李济安行军礼,大步走了出去。 ———— 夕阳如血 晚霞将浓得好似化不开的艳红涂抹在一望无际的山林上,大群大群的宿鸟正飞回窝巢中,鸣叫声此起彼伏。 急骤的马蹄声打破了山林的详和,数十骑风雷般从远方的山岭上奔驰下来,毫不减速地冲入密林之中! 这些骑兵个个骑术高明,人马简直已经融为一体,在茂密的树林中灵活至极的穿行,速度竟然不比在平原上奔驰时慢太多。 宿鸟受到惊吓,纷纷飞起。野兽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早已经躲得无影无踪。 就是偶有凶悍的野兽,也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早早地将骑兵们的去路给让了出来。 急驰的骑兵们人人身穿藏青色短袍。 这通常是重骑全身甲下的底衣,但奇怪的是,这些骑兵身上都没有披挂任何铠甲。 他们身上都风尘仆仆,可气势却一直升腾。 这群人无比专注地跟在最前方骑在纯黑色战马上的骑士身后,向树林深处不停奔去。 没过多久,远方山岗上出现了一个骑兵的身影,他的盔甲反射着夕阳的光芒,亮得刺眼。 随即蹄声隆隆,一个又一个轻骑驰上了山冈,在那个骑兵身后排成整齐的队列。 数个骑兵策马来到为首那人身后,凝神观察着密林中被惊起的宿鸟方位。 其中一人开口道:“刘大人,真没想到啊!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们居然能够跑出这么远! 刘大人,全军突击是追不上他们的,我带二百先锋去追一下试试吧!” 刘文静轻哼一声,道:“追不上就收队!” 那骑兵有些不服,道:“大人!我至少有五成把握可以追上他们!” “追上干什么?送死吗?” 年轻骑兵的脸色微微泛红,提高了声音道: “刚才我们收拾那三十多骑可没花多少时间,才折损了不到一百人! 我看他们也不过如此,给我两百人足够了! 他们长途耐力比我们强得多,再不追就追不上了!我们回去怎么交待?” 刘文静冷哼一声,问道:“一切责任自然有我担着!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看不起四公子的卫队吗?我问你,给你多少人你能够把三千府兵死死拖住十分钟? 好好想想吧!收队!!” 月亮升起又落下。 隆隆蹄声在日夜交替中保持着匀速一路南去,除了每两小时一次短暂的休息外,再无任何停留。 三天之后,三十多骑终于走出了山区,踏上了一望无际的平原。 长嘶声中,战马一匹匹地倒毙在地,无一幸免。 所有人衣衫褴缕,除了为首的魏子通身姿依然挺拔如标枪之外,其余的人都无力地坐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魏子通默默挥刀,将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战马肢解,随后生起一堆火,烤起马肉来。 所有人都默不做声,开始动手肢解起自己的战马。 这些忠实地陪伴他们走过无数战火的伙伴,以后将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与它们的主人血肉相连。 黄昏时分,三十一座土包永远地留在了太行山脚下。 魏子通带着众人迈着缓慢却坚定的步伐向平原深处走去。 他熟知圣元王朝地理,知道这里已经离开北方,进入了洞庭湖平原一代。 只要离开了北方,暂时这些人便是安全的。 在广阔的平原上行走了两天,越过许多小村落后,魏子通终于看到了一条宽大的主路。 他们从这里继续向南,不到一天,一座小镇已经遥遥在望。 到了岭南地面,便再也不必忧虑会有追兵了。 魏子通决定在此稍做修整,补充些补给之后,再继续南下。 看着身后默默跟着自己的三十个人,魏子通心中忍不住一阵悲凉。 谁能想到半年多的时间,曾经从玄霜重骑中精挑细选出来给李玄霸做亲卫的他们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自从四公子死后,他们这些跟随大帝出征的人便再无机会返回玄霜重骑,很多大人物们把手伸向了他们。 有的人甚至干脆被栽赃嫁祸,入狱。 就连魏子通,都因为曾经被四公子安排帮助过许浮生,被密查了很久。 幸亏那次四公子只是安排了自己一人,另外的200府兵,否则怕是这六十多人都不会再有机会离开了。 他们如今每人的装备除了一身衣服之外,就只有手中的一把钢刀了。 在三天三夜的疾奔中,有十几位强悍的士兵永远地倒在了密林之中。 现在剩下来的这三十多位,不论从任何一个方面看,都是最优秀的士兵。 数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截杀始终是他心中一片巨大的阴影。 他完全不知道那三千府兵到底来自何方。 他们训练有素、手段狠辣,为首的将领有着高超的指挥手段。 魏子通曾跟着四公子身经百战,能谋能断,一见情况不对。 当即安排了一半亲卫迎头死战,魏子通则带着剩下的一半人全力逃跑。 逃出一半怎么都比全军覆没要好。 魏子通知道,这场截杀的主使者绝不会是国公大人。 离开晋阳城前,他们曾专门征得了国公的同意。 若是国公想要他们留下,完全有能力毫不露痕迹地将他们从世间完全抹去,何必如此费事? 排除了国公,那么太原府有能力发动这么多轻骑来截杀自己的人,就只有那几位公子了。 只是不知道是三公子还是二公子,自己曾拒绝过三公子的招揽,以他那阴狠性子倒是也能做得出。 可是魏子通总觉得三公子应该没有这么狠的手腕能调动这么多府兵和战马,倒是那位向来温尔文雅的二公子还差不多。 自从四公子死后,二公子曾派人多次密查他们,只是实在没什么合适的理由,这才作罢。 第069章 惊变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许浮生拍拍手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哦,对了,管理是一门艺术,要在实践中去学习。 这周休息时间,你们有机会的,可以回族里施展一些我教给你们营造氛围的小技巧。 有什么心得回来跟大家一起分享。” 说完这番话,许浮生走出所谓的教室。不过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里边放置了各种桌椅板凳。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厌其烦的讲课其实都是在为100名学员洗脑。 这批学员年轻,其中有不少南疆各族的优秀子弟,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人或许将成为许浮生复仇计划里最中坚的力量。 是以,他将前世的各种管理技巧,不遗余力的植入了这批人脑海中。 同时植入的还有为信仰献身,为南疆道未来奋斗至死的理念。 年轻人容易冲动,这样的教学效果下,效果无疑是显著的。 至少有一大半学员已将许浮生视为了他们,乃至整个南疆的指路明灯。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许浮生的沉思。 一匹黑色羌骑疾驰而来,马上的人一个飞奔跪倒在许浮生面前,惊慌失色道: “许院长,二公子有急事相请,请您立刻过去!” 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动用黑羌铁骑来送信。 迎风站立的他立刻蹲下身低声道:“出了什么事?” 黑骑脸色犹豫,但还是低声说了出来。 “老王爷死了!” 平地起惊雷,谁也没想到纵横南疆几十年的老王爷会突然死了。 如果这个消息出在凤青釉已经顺利继承南疆王后,还不至于让人惊诧于此。 可在这个当口,突然死了,那意味着南疆王位之争将陷入不可预料的境地。 许浮生也顾不得矜持,立刻翻身上马,纵马向着南疆王府驰去。 来到二公子府邸时,原本议事的客厅已聚满了人,包括支持二公子的各族族长,还有南疆一道的数个郡县长官。 看到许浮生进来,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将目光望向这位新近的驸马爷。 “消息属实吗?”许浮生进门直接发问。 “是伺候老王爷的侍卫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羌族族长沉声道。 “老王爷的身体虽然虚弱,但一直有老巫师为其续命,怎么会突然逝去?”许浮生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凤青釉打断许浮生的问话,一脸焦急道: “现在探究父亲的死因已经没有意义,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准备下一步计划,大哥应该马上就会得到消息。 如果他一旦从祭祀大殿中走出,那南疆必将一番大乱!父亲走了,便再没人能镇得住他了。”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老王爷的死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这次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那他在南疆道的立足也将成奢望。 此时确实不是探究老王爷死因的时候,他当机立断道: “现在,立刻去派人通知老巫师和拉姆将军。 南疆王府全面进入戒严状态,不许任何消息从王府传出。 丹族长,立刻调遣黑羌铁骑置于祭祀大殿山脚,一旦有人试图进出入大殿,格杀勿论!” 羌族族长丹木吉转头望向凤青釉,他还不太习惯这个汉人发号施令。 许浮生双眼微眯,望向这位身材魁梧的羌族族长,眼中的森寒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凤青釉也知道轻重缓急,况且几次事情之后,他对许浮生的智慧已经彻底拜服,当即点头道: “立刻按照驸马的话去执行,一刻不得耽搁!” 说完,又望向大厅内众人道:“各位,此刻已到了我南疆生死存亡之际,请各位务必齐心协力,才能保我南疆不乱。” 众族族长立即点头称是,此刻大家也再顾不得什么其他心思,只有先稳固了二公子的地位,才有大家日后的春天。 “驸马,接下来怎么做,消息拖不了太久,各族马上就会知道的。” 凤青釉转头望向许浮生。 “这件事还要二哥你亲自走一趟,以老王爷名义召见大公子,将人从祭祀大殿带出。 请各位族长立刻通知族内军队,随时准备调动围剿叛军。”许浮生沉声道。 “这么做会不会太过激了,万一引发叛乱怎么办?”毛南族族长皱眉道。 许浮生脸色铁青道:“现在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老南疆王没有留下遗嘱。 大公子一系一定会重新夺取王位的,到时候我们将再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届时,各位觉得凭几族之力能对抗拥护大公子一系的人马,让二公子登上王位吗?” 南疆12个世居部落,至少有一半拥护凤青罗。 而且以彝族为首的,壮族,苗族,侗族各族战力也远比二公子一系强大,这也是之前为何凤青釉处处被大公子压制的原因。 各位族长听到此处,立刻让身边侍卫回去传讯。 他们也觉得驸马说的有道理,只有先摁住大公子本族。 其他各族没人带头的情况下,才不会造成大的麻烦。 凤青釉有点犹豫道:“我去祭祀大殿,大哥万一不跟我走怎么办?” 许浮生心下长叹一声,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死保凤青釉。 凤青釉性格本就优柔寡断,无人撑腰,他绝不敢私自对大公子下手。 他沉吟片刻道:“我让公主以老巫师的名义去提人。但是,二哥,你必须让你的风灵卫全力配合我。” 凤青釉立刻点头,随手掏出调兵虎符交给许浮生道: “我这就让风灵卫卡鲁将军听你调遣。” 许浮生也不客气,接过虎符,压住内心的烦乱。 招了一直跟着的白五过来道:“现在立刻去和田城,通知教官集合所有人在公主府等我。” 白五领命离去,卡鲁进门待命。 许浮生亮出虎符,在卡鲁耳边一阵密语。 随后,卡鲁也领命离开。 前世许浮生虽然亲自主持并参与过不少商战,但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血腥的权力角逐。 心内既刺激又紧张,还不能让别人看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别样的兴奋。 富贵险中求,如果这次赌对了,那他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好处。 安排完这一切,许浮生终于松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二哥,你现在立刻赶往王府,确认王爷的死讯后便可安排人去通知各族族长了。 我现在回公主府,等候消息,各族族长在此等候消息即可。” 一脸紧张的凤青釉也知道此时不是纸短情长之际,给许浮生使了个眼神之后迅速带人离开。 回到公主府,凤倾城已经披甲在身,准备赶往老王爷处。 看到许浮生进门,立刻说道:“浮生,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父亲。” 许浮生拉住凤倾城的手,扶着她上马道: “倾城,老王爷的事情还不能确定真假,我现在前去不方便。 你现在去祭祀大殿,带着大哥一起看老王爷。 如果消息属实,不能让大哥连老王爷的葬礼都无法参加。” 凤倾城狐疑的望向许浮生,以往他跟大哥从来不对付,今日怎么会为大哥说话。 许浮生微微一笑,柔声解释道: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我们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最起码的人伦之礼还是要的。” 凤倾城眼眶微微一红,点头道:“我这就去,一有消息我就让人来接你。” 凤倾城离去不久,林徽羽已带着十八他们赶了回来。 所幸距离并不太远,骑马也就几个时辰的时间。 许浮生也来不及跟林徽羽寒暄,沉声道: “徽羽,你带人去跟着公主的人。等到大公子离开祭祀大殿,路上会有人动手。 如果动手之人不能得手,你要立刻让人填上,务必不能让凤青罗活着回到议事大殿。” 林徽羽还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许浮生凝重的脸色,知道事情定是严重至极,立刻带人转身离去。 过不多久,王府议事大殿消息传出,老王爷殡天。 各族族长立刻赶往南疆议事大殿,所有族长,南疆道各路郡守、官员,齐聚南疆议事大殿。 无人顾及此刻大殿哀默的气氛,都在窃窃私语,仿佛不能相信老南疆王真的离开。 那是南疆道的一座大山,有他在,南疆才有数十年的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值此南疆王位悬而未决之际离开,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许浮生赶到议事大殿时,只听各大族族长正在商讨该由谁主持葬礼事宜。 不少人请大公子出山主持大局,按照南疆风俗伦理论,葬礼确实该由长子主持。 凤青釉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他的威望根本不足以压制各族族长。 看到许浮生进来,眼睛一亮,便要开口。 许浮生微微摇头,径直向老巫师走去。 此刻也没人管什么驸马,都在各自商量着自己的事宜。 走到老巫师身侧,许浮生趴下身低声密语几句。 只听老巫师轻咳一声,整个大殿立刻静了下来。 要说此刻还有谁能镇得住各族,也只有老巫师一人了。 “各位稍安勿躁,半个时辰前,我已经安排人去祭祀大殿请大公子了。 这会,他人应该快到了,等到大公子到达,我们再开始议事。” 老巫师说完这番话再度陷入静默,整个大殿都沉默了下来。 “报!” 一阵寒风突然扑进议事大殿,一人带着一身血污奔了进来。 第070章 夺位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一个时辰前。 丹莱尔刚刚在祭祀大殿山底完成布防,一匹如闪电般的骏马疾奔而来。 丹莱尔立刻下令黑羌铁骑拦截。 疾奔而来的黑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勒住马匹,看着眼前的阵势人马而立。 拔出弯刀,怒喝一声道:“给老子闪开,误了大事,老子砍了你们全家。” 丹莱尔不紧不慢道:“卡风将军,你这身打扮是要急着去哪啊?是要给大公子去报信吗?” 黑衣人一惊,眉头皱起道:“你是何人,居然知道我的身份?” “嘿嘿,卡风将军,老王爷去世的消息晚一点我会通知大公子的。 你先去下边好好休息一下吧!”话音落,数把长枪扎向黑衣人。 黑羌铁骑是由族内最精英的男子组成,他们从小打猎习武,一身战阵功夫即使对战突厥铁骑也可不落下风。 更遑论区区一个卡风,数骑突进,几乎是片刻之间便解决战斗。 丹莱尔沉声道:“抓紧清理血迹,不要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让儿郎们四下散开隐藏,一旦发现有单人通过,格杀勿论!” 半个时辰前。 凤倾城带着数十侍卫骑马疾驰而来。 藏在周围的黑羌铁骑望着这行人,望向丹莱尔道: “丹将军,公主的人,我们要不要拦截?” 丹莱尔肩头落下一只鹞子,抓过密信,看了一眼,摇头道:“可以了,我们撤!” 数百人马立刻隐秘离去。 凤倾城到达祭祀大殿时,被人拦下。 凤倾城亮出一枚刻有浴火凤凰的令牌,立即被人带着进入大殿。 片刻之后,凤倾城带着早已憔悴不堪的凤青罗走出祭祀大殿。 凤青罗犹不敢置信道:“三妹,父亲的事是真的吗?” 凤倾城摇头,上马道:“我们现在立刻赶过去,或许还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一行刚出山脚,如雷蹄声从四周传来。 数百蒙面黑衣人手持弯刀纵马而立,凤倾城心下一惊,冷声道: “你们是什么人,敢阻拦我凤倾城去路?” “公主殿下,我们没打算拦您,只是希望大公子能跟我们走一趟。 他一旦去了议事大殿,怕是便再也走不出来了。”当前一个蒙面人声音沙哑道。 凤倾城狐疑的望向凤青罗,她不太相信大哥刚得到消息便已经有了计划。 只见凤青罗脸色一沉,道:“三妹,他们恐怕是冲着我来的。你带人先走,我现在撤回祭祀大殿。” 凤倾城心中一沉,来请大哥的主意是许浮生出的。 能掐住这么精准的时间拦截自己,难道是二哥和自己相公合谋? 她绝美的面庞浮起一丝复杂难名的神色,望向数百蒙面人道: “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难道还敢乱来?” “公主殿下,如果您非要反抗,那小人只能下令屠杀了。”为首蒙面人沉声道。 他接到的命令是除了南疆公主外,其他人可一律格杀。 说话间,凤青罗已经掉转马头,纵马向着祭祀大殿行去。 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冲着他来的,不管三妹知不知情。 今日一个不小心,自己便再无机会回归本族了。 只要能到祭祀大殿,这几百人是不敢冲进祭祀大殿的。 数百骑顿时拔马追去,数十骑仍旧留在原地,阻拦凤倾城回转祭祀大殿。 身披轻甲的凤倾城抬头望着刺眼阳光,喃喃自语道: “你就是为了利用我吊出大哥吗?” 凤青罗见机极快,他本人马术极精,纵马狂奔之下,数百骑竟一时追不上他。 为首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一把钢刀瞬间砍在马屁股上。 受惊的马屁如闪电般窜了出去,拉近和凤青罗的距离。 他收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格杀凤青罗。 一追一逃之间,凤青罗已进入祭祀大殿山腰。 只要再往前500米,便可呼喊祭师出面救下自己。 只是在他正要放声呼救时,一把凭空出现的黑色长剑洞穿了他的咽喉。 “救…” 声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的林徽羽面色沉静如水,正待上前将尸首收回,两名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走出祭祀大殿。 林徽羽深吸一口气,悄然转身离开。 南疆议事大殿中。 “大公子被歹人袭击,已经身亡,尸体现在祭祀大殿中。” 一身血污的人闯进大殿又快又急的一口气说道。 大殿内一片哗然。 听到这个消息的凤青釉先是一喜,随后醒悟过来的他立刻愤怒道: “什么?大哥被歹人截杀?大哥人在祭祀大殿,怎么可能有歹徒能冲入祭祀大殿!” “大公子得知老王爷的死讯后,和公主一行正准备返回王府。 却被数百歹人拦路,大公子奋死搏杀,但最终被人一剑穿喉。”侍卫低声答道。 “啊?那公主呢?公主受伤了吗?”凤青釉立刻急道。 “公主一行没有受伤,大公子为了引开贼人,独自一人在返回祭祀大殿的路上一个被杀。” 凤青釉长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还好,还好,公主没事就好!那贼人抓到了吗?” 侍卫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是公主让小人回来禀告各位的。” 许浮生听到是凤倾城让人回来禀告时,愣了愣。 老巫师极有深意的望向许浮生,长叹一声。 大殿内议论纷纷,除了极少数人外,这些族长们都未曾想到仅仅一天,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南疆王和长子竟是同一时间身亡,这不仅在南疆,甚至在圣元王朝都是一件大事。 在座的都是各族族长,一时之间纷纷考虑起利益得失来。 凤青釉大手一挥,杀伐决断道:“罗布,大公子是你们彝族人。 你立刻调彝族人马前去搜寻杀害大公子的歹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抓不到歹人,休怪我不客气。” 下首的彝族老族长心头一紧,望向自己的独子道: “快去,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凤青釉继续道:“立刻解除大哥的凤火卫武装,不可让他们兵变。 另外,丹族长,你立刻去彝族请大哥的夫人和儿子过来,让他们看大哥最后一眼。” 凤青釉接连下着命令,他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兴奋与残忍之色。 大厅内各族族长一阵胆寒,二公子这是打算清洗大公子一脉的人了。 只要控制了凤青罗的老婆孩子,彝族人马又被调开。 那后果是什么,在座的人用屁股都能想的到。 浮生看了一眼羌族族长和几位之前在二公子府上的各族族长,几人立刻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丹木吉当即站了出来道:“我南疆一天内出了这么不幸的两件事,我的心中是无比的难过。 可现在还不是我们难过的时候,我们南疆出了这样的大事,要防有些人趁火打劫。 依我看,眼前我们需要暂时封锁所有消息,同时让二公子尽快继承老王爷之位,好稳定人心。 等一切大局已定,再通知圣元王朝。各位认为如何?” 未等其它人回答,一直站在二公子这边的几位族长急忙站了出来,慷慨激昂道: “丹族长说的是老成之言! 二公子已经是老王爷指定的继承人,现在大公子身亡,二公子继承老王爷之位理所应当! 眼前情况紧急,我看不必再等了,今天就安排二公子的继位仪式吧!凤大人,您认为如何?” 几位族长均望向一直昏昏欲睡的老巫师,此刻只要老巫师一点头,便大事可成。 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等待着老巫师的答案,大殿内寂静到一根针落下都可惊起阵阵惊雷。 终于,老巫师缓缓抬头,一字一句道: “巫师不可插手族内事务,如果各族没有意见的话确实要尽快选出南疆王。” 这种时候,老巫师都点头了,大公子一系众人即使再不情愿,也无法反对,只能沉默。 二公子所展示的血腥手段让各族都心中惴惴,在场的人虽然不明白事情具体经过。 但从眼前来看,老王爷刚死,大公子走出祭祀大殿就能被歹人袭击身死。 祭祀大殿周围哪能有什么歹人,还不都是这位二公子的手段。 大家都是一族族长,心中很清楚明白怎么回事。 可此刻大公子一死,所有的事情确实需要有人来撑着。 而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二公子,二公子这一番动作,心思之狠、下手之毒,实在出人意料。 依附大公子一系的各小族也担心一旦反对,二公子的屠刀紧接着便会接下来指向自己。 自己这些小族可没有那些大族的力量,所以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只有彝族、壮族、苗族、侗族四族族长提出了反对意见,老王爷刚死,大公子死因还未查明,如何能仓促让二公子继承老王爷之位。 无论如何也要等抓到杀害大公子的凶手,安葬完老王爷之后再行选举南疆王。 二公子一系各族自然不同意这种说法,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何能等? 大殿内顿时吵成一团,逼不得已,所有人再次望向老巫师。 老巫师略微思索片刻道: “那这样,既然四族有不同意见,其他各族的说法又都有道理。 那就先让二公子暂代南疆王位,主持大局,等抓到凶手,安葬老王爷之后,再行推选。” 这样一来,四族族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同意。 于是乎,在各族热诚无比的拥戴之下,二公子凤青釉暂代南疆王,主持大局。 其时距离老王爷身死,大公子意外死亡,不过三个时辰。 虽然只是暂代,凤青釉还是立刻下达了一道道命令。 首先王府军队立刻配合彝族搜寻杀害大公子凶手。然后老王爷的尸体运往祭祀大殿,各族举孝百天。 各族私军严阵以待,立刻准备开往南疆防线,防止圣元王朝兴兵进犯。 第071章 解释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老王爷到底怎么死的?” “人老了,就要死呀…” “那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没?” “难道死亡也可以挑时间吗?” “可是……” “可是什么?死的有点不是时候? 这么好的机会,没见你没把握住呀…” 这是南疆祭祀大殿中某个角落,发生在许浮生与老巫师之间的对话。 “你不是一直靠秘术支撑老王爷生命的吗?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一个人心里最大的牵挂放下了,便再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除非巫神再给他一次生命,否则谁都无法拦阻死神的来临。” “……”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生活远比现实更荒诞。如果一直平稳下去,你可能还要等待更长时间。” “那你为什么不支持二公子直接继承王位?” “我只是南疆信奉的巫神使者,并不能决断所有事情。各部落的事务终究要靠各个部落裁决。 如果你不能助二殿下过了这个坎,那说明青釉那孩子还不足以承担南疆道的重任。 虽然这个时候是急躁了点,陡险了点,可这不也是你的机会吗? 你们中原人不常说富贵险中求,这就是你施展手腕的时候。” “你明知道…”许浮生停住了他想说的话,转而问道:“你答应我的人什么时候给我?” “到了该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你大爷……” “公主那孩子心善,你要待她好一点。” 二人的对话最终因为大殿内的嘈杂声,哭声,不得不停止。 许浮生不知道此刻在大殿中的,有多少人是在真心实意追悼老王爷和大公子。 但他知道,现在大殿中大部分人的心思早已不在老王爷的葬礼和大公子身死的事情上。 大家都在考虑着下一步的得失。许浮生也在担心着,他在担心林徽羽得手后的安危。 担心二公子接下来的王位该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的稳固。担心着一切影响到他计划的事情。 唯独不担心的便也是和大殿中人一样,老王爷和大公子的葬礼将如何举办,什么时候举办。 凤青釉以搜寻杀害大公子的凶手为由,已经开始了清洗。 大公子一系的很多人被怀疑勾结歹人杀害大公子,全部下狱。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勾结歹人,又是如何勾结歹人的,只是站错了队而已。 凤青釉极度的兴奋,手握生杀大权的感觉,让他极度欢愉,同时他又有一丝不安。 不安来源于自己只是暂代南疆王,来源于大公子一系的四个大族依旧虎视眈眈,来源于那些人望向他的眼神并没有同对待老王爷那般恭敬畏惧。 他的命令会受到阻碍,他的计划总有人在反对。 不知不觉走到许浮生旁边的凤青釉略带紧张道: “驸马,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可一个月之后的推选如果四个大族还是反对,到时候怕是不太好办。 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南疆道的军队,凭现在几族的势力是无法同时对敌四族军队的。” 如今的许浮生已彻底成为凤青釉的智囊,经过这一系列事件之后,他对他只差言听计从。 许浮生沉吟片刻,斟酌道:“要想稳固南疆王这个位置,我们需要点外力。 如果现在能让圣元王朝陛下对老王爷一样,下一道敕封南疆王的懿旨,二哥你就名正言顺多了。 趁着这段时间要抓紧拉拢各族力量,将老王爷身前手里握着的军队力量彻底掌握。 手里有了自己的中央军,这样才能确保坐稳南疆王这个位置。 否则一旦战乱,二哥你手里的几族都不一定会倾力相助。 届时一旦输了,那便再无机会。谈判最忌讳的便是上桌前没有足够的筹码!” 凤青釉深以为然的点头,随后疑虑道: “可我们现在要防的就是圣元王朝兴兵,怎么能从陛下手里要来懿旨呢?” 许浮生从未如此慎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一计划会带来什么后果。 但又不得不如此去做,思索半晌,终于开口道: “王朝兴兵一定要在南疆叛乱的情况下才有机可趁。 现在我们只要安排可靠的人去圣元王朝,找几位重臣。 向陛下禀明南疆老王爷虽然身死,但已选出了继承人。南疆道将平稳过渡,不会发生任何纷乱。 这样陛下便应该不会再有任何动作,只能依照前例。 当然,我们也要付出一点代价,比如放开和中原通商的通道,每年为王朝象征性的上贡。” “啊?可是这样,那四族岂不是更有借口反对我继位了吗?”凤青釉急忙摇头道。 许浮生压低声音道:“所以,这些事情都要秘密进行。一旦陛下下旨敕封,那我们便占了先机。 就算略微吃点亏,只要稳固了王位,到时候我们反悔不去上贡,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更重要的是,开放通商,对二哥你也有足够的好处。 二哥的部族要养自己的嫡系军队,必须手里有银钱,没有足够的银钱,我们是养不出强大军队的。 只是名义上让一步,对二哥你来说,怎么都是划算的买卖!” 凤青釉一脸认真的倾听着许浮生所说,琢磨半晌,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象征性的上贡,并不会损失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便能得到这么多好处。 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优势的。 想到此,他一脸严肃的点头道:“那就按照驸马说的去做。 只是要安排谁去秘密接触圣元王朝,南疆各族肯定不行。 此事一旦走漏风声,我们将会面临各族指责。 驸马,我现在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你了,可现在这种局面又离不开你。 该怎么办才好呢?” 许浮生一脸感动神色,郑重道: “能得二哥青睐,是我许浮生的荣幸。 前往圣元王朝一事,我来为二哥秘密进行,谋划人选。 只是办这件事前,我需要跟二哥要个人。 这个人事关重大,如果二哥不答应,我便无法进行下一步。” 凤青釉低声慷慨道:“驸马,你我兄弟之间何用这么客气。 你现在就算要天上的星星,要是有办法能取到,我一定摘下来给你。你说要挑什么人,全凭你做主。” “二哥,有你这句话,我便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我要的其实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想要前段时间被抓的那个汉人探子。 我需要一个能跟汉人之间有联络的人牵线,才能把我们的想法递到王朝上层去。” 凤青釉装作一脸埋怨的样子,随手将自己的腰牌扔给许浮生。 “我还以为你想要什么人,这么简单的事。你随时拿我令牌去水牢提人即可。 你去看看倾城吧,她从回来都一直在父亲身边哭,你们还一句话都没说过呢。” 谈完正事,凤青釉再次开口。 许浮生望向大殿处那个披甲的身影,眼神平静,微微点头。 脸上如那一湖水波,潋滟恍惚,是惊涛骇浪,还是古井不波,外人无从知晓。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 他轻轻迈步走向凤倾城,蹲在她身边,顺势揽过她的肩膀。 柔声道:“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让老巫师为王爷向巫神多做祈祷吧。” 她的身体略微僵硬,随后才缓缓放松。伏在他肩膀,一头秀发遮住她的脸庞,让人看不出表情,只是无声的眼泪却打湿了他的青衫。 没有人知道她的悲伤到底是因为父亲和哥哥的死去,还是因为其他。 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沉默片刻,再次低声开口: “大哥的事情是我故意的,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凤倾城放声痛哭,她的双手缠上他的腰间。用只有她和他能听到的声音哽咽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是我大哥呀,你怎么忍心让我去骗他。” 他沉默以对,只是揽在她肩膀的手越发的紧了紧。 凤倾城如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喜欢上了你。大哥是我对不起他。” 她双手的指间狠狠扎入他的腰间,随后瘫软在他怀中。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眼神平静道: “有些事情,我不想骗你。 可我又不能告诉你,我需要权力,需要很大的权力。 大哥不死,二哥便无法坐上南疆王位,我便无法得到我想要的。 从一开始,我便利用了你对我的喜欢。” 凤倾城终于止住了哭声,她缓缓抬头,望着这张让她着迷的脸庞。 她的双手缓缓划过他的脸颊,双眼红肿的她趴在他的耳侧。 “你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对吗?你所有的话都是在骗我,对吗?” “没有,有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他依旧冷冽,但双手微微颤抖。 “那…那句谁摘下你的面具谁就会嫁给你是真的吗?”她锲而不舍。 “是真的。”许浮生点头,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哦…”她就此沉默。 她不想再去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她也不敢再去问,她害怕知道答案。 又或许,有些事情注定便没有答案! 谁让她喜欢上了他呢… 她想起了部落里那首民谣中唱的歌词。 你就像是我年少时偷吻到的露珠,此后山长水远,仆仆来奔赴,既做我的眼泪,也做我的湖。 喜欢一个人,没有道理可讲。 第072章 交易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南疆大牢,被称为巫神诅咒过的地方。 在南疆道,一旦被下狱进入南疆大牢,那便相当于永世不得回归巫神的怀抱。 这里关押的都是各部落被神遗弃的人,有人亵渎了巫神,有人背叛了祖先,还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各种原因被关了进来。 但不得不说的是,能被关进这里的,都至少曾经在部落中是很重要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人物也会被关进这里。 比如不能明正典刑,但又极为重要的罪犯,汉人,也会被关进这里。 南疆大牢的环境极好,和普通的牢房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刑具,只有青石和水。 燃烧着无烟油脂的灯火照耀着整个大牢,大牢四壁是整齐的青岩砌成。 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完全没有青苔和老鼠这些大牢必备的副产品,更不用说什么刑具。 所有犯人都被分隔成单间,大半个身体浸泡在清澈的泉水中。 倒不是南疆人优雅,而是所有人都认为进到这里便是被处以了极刑,比死亡都可怕,哪还需要什么折磨。 许浮生见到宇文飞烟时,他便是被浸泡在水中,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外,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这让许浮生都不得不感叹这些犯人的待遇是真好。 二人相互注视着对方,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宇文飞烟知道能进到这里,肯定是得到了南疆王的允许。 至于找自己干什么,无外乎就那么几件事。 从他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便压根没打算从这水牢中活着走出去。 许浮生倒是真的在非常认真的观察着水牢中的这位。 这人看上去年纪在四十许间,身形消瘦,两鬓略微有白发露出,一袭白色长袍在身。显得儒雅而睿智,像前世那种大学里的教授。 他不禁讶异这么一位书生气息浓厚的人,怎么会被在二十年前派来做卧底。 如果他长得再普通一点,或者说再阴翳一点,许浮生都可以理解。 可怎么都不能理解这样重要的棋子怎么会让一个教书先生来。 他略微失神片刻,随即哑然失笑。 自己是前世小说和影视剧看多了,经商多年,从没接触过这一类人,好奇之下竟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宇文飞烟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汉人男子跟傻子一样,不禁诧异出声: “小伙子,你笑什么?” “哦,不好意思,失礼了。 看到您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便笑出声了。”许浮生拱手行礼,认真回答道。 “你一个汉人怎么能进到这里?”宇文飞烟微微一笑,很自然的问道。 一个人好奇也好,兴奋也罢,总会略微流露点情绪。 可宇文飞烟的问话却让人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人很平淡无奇的唠家常一般。 语气一般,神态一般,眼神也一般,一般的让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许浮生撩起自己的长袍下摆,直接蹲下身,自然而然回答道: “我奉王爷之命来找您聊点合作的事情。 放心,我来,不是让您说出你其余布置的探子在什么地方的。” “哦?那还能有什么事。”宇文飞烟依旧淡然。 许浮生换了个姿势,平淡道:“放你回圣元王朝帮我们王爷牵个线。” “啊?我没听错吧?”宇文飞烟终于不再一般,眉头缓缓皱起:“是不是南疆道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老牌卧底,瞬间便反应过来南疆道有事发生。 许浮生淡定点头道:“是的,老王爷死了。” 这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语,却是瞬间让宇文飞烟整个人都愣在水中。 他在南疆二十年,是真正能体会的到那位老王爷的高超手腕。管理数十个大族,数千部落,让南疆人都可以自给自足; 对外一直镇守南疆,名义上的南疆王,实际上的南疆皇。 这样一个人死了,自己却被关在这水牢里,无法动弹。也不知道外界的人有没有将消息传回王朝。 许浮生等他消化掉这个消息,紧接着继续道:“大公子也死了…” 宇文飞烟长叹一声,他二十年枯燥,但却一直平静的卧底心神,被这两个消息彻底粉碎。 最可恨的是自己卧底二十年,这样的大事竟然一个都没有赶上。这不得不说是做探子的悲哀。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呢?” 许浮生没办法完全理解宇文飞烟的心思,但设身处地的站到对方的角度去想,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你真的可以放我出去?”宇文飞烟恢复了他的儒雅从容,开始步入正题。 “当然,既然我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是来寻你开心。” “你是什么人?” “我叫许浮生,很快会成为南疆道的驸马。” “你想让我帮现在的王爷牵线,得到敕封?”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愉快,正是如此!” “你不怕放我出去,换来的不是敕封,而是大军压境吗?” 许浮生缓缓摇头道: “南疆还没乱,大军压境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就算乱了,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你们想要的是一个完整,平稳的南疆。大家都是痛快人,我跟你聊点实在的。 帮我便是帮你自己,也是在帮圣元王朝,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你们要的无非是南疆道,这个目标我可以帮你和你背后的人实现。 但前提是大家都有合作的诚意,做生意讲究个对等,现在就不妨当成我们是在谈一桩生意。” 许浮生的口气不像是在探讨南疆道的未来,倒像是在菜市场里漫不经心的说这棵白菜多少钱。 “哦?怎么说?”宇文飞烟已经进入角色,他在南疆二十年,很多事情根本不用深谈,便知道眼前的年轻人说的是事实。 “我迟早要回到王朝,在那边还有很多人等着我。 我希望回去的时候能有足够的力量,去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我给你和你背后的人想要的,你们给我,我想要的。 这样大家不是很愉快的合作吗?” 许浮生耸肩,浑不在意道。 宇文飞烟沉吟片刻,一字一句道: “你如何能保证可以给我们想要的东西呢?” “你跟你背后的人帮我达成我想要的愿望,我帮你们卖了南疆道,就这么简单。” 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自嘲弧度。 “你希望我们如何帮你?”宇文飞烟再次开口。 “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我也不关心。 但你既然能在二十年前被派来,那现在你的主子肯定是大人物。 我要借你背后之人的势,第一,给二公子敕封正式的南疆王; 第二,我要有权随时动用你们的探子部门,包括整个南疆和圣元王朝,你留下来帮我; 第三,我希望圣元王朝能正式允许一个叫南疆钱庄的机构辅助互市通商,要给予律法和道德上的保护。 当然,做生意讲究个有来有往。你们给我要的,我也会先给你们一些想要的。 第一,南疆王将正式每年上贡,实际上的,不再是名义上的。 第二,南疆和中原地区将全面开放互市通商,我们可以合作打通南疆、吐蕃、番邦乃至整个王朝的市场。 你们要什么?象牙?珠宝?丝绸瓷器?茶叶?南面有的,当初是禁运,现在我替你们送过去。 你跟你背后的人想向南疆输送什么?你们的官盐?粮食?瓷器? 现在我替你们卖,每年卖多少,按照什么价格,你们说了算。如果觉得赚的不够? 不要紧,我们南疆去跟吐蕃、番邦互市,帮你们把东西卖出去。 只要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大家都好谈。 老实说,这么做生意,大家都稳赚不赔。 你们现在觉得吃不下的,我们联手,你们在王朝内跟谁关系好,运回好东西优先他们。 他们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的,我们帮忙卖。 只要做起来,大家有共同的利益,盟友关系不就稳定了吗? 我可以跟你保证,跟你们关系好的,家家户户绫罗绸缎,珍玩无数。 要闹事的,咱们一起让他们睡觉都没有棉被…这些大体事项,如何去做,我都会写下来给你。 你可以拿回去给你们背后的主人看看,不必担心我是空口说白话。 一旦互市几年,南疆汉人都不分什么彼此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推动我们最终想要的结果。” 许浮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宇文飞烟飞快的消化着这些消息带给他的震撼。 他从未想到二十年都没得到什么,今日在这水牢内却得到了他们这些人朝思暮想的东西。 其中随便拎出一项,拿回去都是大功一件。 良久,宇文飞烟沉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无法做主,需要向上面的人汇报。 你口中的南疆钱庄是具体做什么的机构?” 许浮生毫无风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解释道: “主要为了大家互市通商方便,存银,放款; 只要是南疆钱庄的汇票,汇票就是类似书帖的东西,都可以当成银两来流通。 要不每次买卖需要的银钱数目太大,不如自己做一家机构,既能方便我们互市,又能赚点别人的抽头。 你背后的人如果感兴趣,可以一起参股合作。具体方式和内容我都会写下来给你。” “可以,我是宇文家族的人。我出去后便立刻将消息传回去。”宇文飞烟不是笨人,一点即通,随即郑重道。 许浮生大手一挥,淡然道: “不用,这种大事,还是你亲自回去一趟。 我现在还不方便出现在圣元王朝,不然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说服你背后的人。 消息你要亲自带回来,我希望下次你再来时便可以留在我身边,我急需要你们的情报。” “成交,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水牢内,二人再平淡不过的唠家常谈话,就把整个南疆道的前程给卖了个七七八八。 第073章 冷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暗地里的交易永远不会有除了知情者外的第三人知道。 宇文飞烟已被秘密放走,返回圣元王朝谈判。 刺杀大公子的刺客依旧未被抓到,血腥的清洗还在持续中。 许浮生拿着凤青釉送来的密信,仔细看着上边被打了红叉的名字,粗略望去,已经不下几百个。 这都是许浮生建议凤青釉要除掉的人,坐在对面的林徽羽皱着眉头看着那封密信道: “公子,既然凤青罗已经死了,还有必要杀这么多人吗? 这样杀下去难道不会让各族越来越忌惮,反倒发生战乱吗?” 据她知道的,这次清洗已经牵扯了一千多人,每一个打红叉的名字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冷血,可此刻看来,比了那些身居高位者,她都算是特别仁慈的。 许浮生轻轻弹着手里的密信道:“斩草除根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这上边的很多名字或多或少都跟凤青罗有关,要想将南疆道这片草原清理干净。 这些人就都是草根,务必要清除掉。 否则复仇的短剑不知何时就会再次伸出,二公子现在做的就是要帮我们把这些根拔掉。 至于各部落反叛,现在还不到时候。 有的时候血腥手段往往可以让人恐惧,恐惧之下所做的选择就不会太过冲动。” “可是这么血腥的手段对二公子治理南疆也会有影响。”林徽羽听着这个血腥的解释,略微不适应道。 “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凤青釉有他的好处,有野心没能力,处事优柔寡断,本来在王位争夺之中就处于下风。 现在突然有了这样的好事,他的位置越不稳,我们发挥的空间才会越多。 如果他的王位稳固了,那我们恐怕也很快会被列入敌人的名单中。 他杀了这么多人,弄的人人自危,其实屁股底下的宝座就不是很稳了。 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他还得依靠更血腥的手段去镇压。 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我们就可以培植更多自己的势力,他的宝座就会越发不稳。 等到有一天我们想取而代之或者他想对付我们的时候,我们收拾他就会容易很多。 不会有谁愿意站出来殊死保护一个双手沾满各族鲜血的刽子手的。 我们来到南疆,不是来做好人的。 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夺取整个南疆道,方便我们将来复仇。 扶助凤青釉或者是其它人,都只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的手段而已。 你很聪明,只是不忍这么多条生命眨眼间被夺去而已。 可是…这种妇人之仁会影响你的判断。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去面对更危险的事情。 这次我说这些,是希望在未来的某些时候,你的善良天性不要影响你做出正确的判断。” 林徽羽艰难的点点头,如果说这么多鲜活人命都算是妇人之仁的话,那自己将来得做到多冷血才可以。 “明天你就回和田城,青衫卫的培养要加快进度。 另外物色一些漂亮的汉人或者南疆女子,给予培训,我希望未来能有一批合适的女探子。 毕竟女人在这方面,天生要比男人有优势。 不出几个月,圣元王朝的消息就会传回来。到时候,你就要把他们撒出去了。” 许浮生吩咐完毕,林徽羽离开,他则再度忙碌起来。 近来接受凤青釉的私下委托,要招兵买马,组建属于凤青釉自己的秘密力量。 还无法大规模扩散招兵信息的他只能初步将南疆学院中的某些学生当作了自己班底。 鉴于这支军队的属性,许浮生打算把他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因此,许浮生打算去找一趟老巫师,让他将那八百影卫分一半编入这支秘密军队中。 另外还得物色一名能领兵的将才,这样就能确保自己掌握了这支秘密部队。 说干就干,许浮生立刻出门前往南疆王府密室。 现在的南疆王府由于老王爷的去世,已经荒废不少。 凤青釉无法名正言顺的住进来,只好让老巫师镇守着这座王府。 没有了世俗事务的搅扰,偌大的府邸明显冷清不少。 许浮生的身份已经彻底公开化,自然没人会阻拦他前去见老巫师。 来到密室,一身黑袍的老巫师正好整以暇的泡好一壶茶,仿佛已经知道有客要来。 许浮生哪有心情跟老巫师品茶,一见面,便开门见山直接了当道: “你答应给我的帮助呢,把人抓紧给我。” 老巫师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 “我已经安排了一部分人加入你的青衫卫了,剩下的也是该完全交给你的时候了。 可是,孩子,这部分力量对你既是助力,也是制约,你答应我过我要好好善待公主一脉的。” 许浮生一字一句道:“巫师,我答应你的是守护这份传承,带给天凤一脉新的未来。 我只能保证这个目标的实现,很多感情的事情并不由你我左右,这你是知道的。 公主近来一直呆在祭祀大殿,我想您应该去劝一劝,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老巫师叹了口气,摇头道: “哎,倾城那孩子从小就倔强,她心里这个坎只能自己过。情字一事,真是害人不浅。 孩子,如果你不能善待倾城,那我拼着无法回归巫神的怀抱,也不会让你的想法得逞的。” 许浮生沉默片刻,终于不再坚持,妥协道: “我只能保证好好待她,但无法保证会爱上她。” 老巫师双眼望向密室中的图腾,语气说不出的荒凉: “爱情这种事情老朽也无法左右,也不会苛求过多。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只要保证好好善待她就好了。 只要满足这一条,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的。” “巫师,这最大的支持包括在危急关头,您和天凤一族都会站在我这边吗?”许浮生紧紧盯着老巫师问道。 良久,老巫师点头,终于道:“是的,若真到了危急关头,我和天凤一族一定会站在驸马你这边。 但是,您跟倾城的婚事也是该提上日程了,否则日久容易生变。 你要想尽快掌握大权,驸马这个身份越早落实越好。 虽然二公子现在一直依赖于你的出谋划策,可一旦事情真的定下来。 恐怕驸马你会成为青釉第一个防范的对象,你与倾城结婚以后,也能安一安整个南疆的心。 至于日后你想要做什么,就会方便很多。” 许浮生知道老狐狸是在跟他讨价还价,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思索片刻道:“有道理,可现在老王爷刚死。 诸事繁多,再安排一场婚礼不会有什么其他意外吗?” “正因为老王爷和大公子刚死,南疆道人心惶惶,所以才需要这样一场婚礼,安一安各部族的心。” “好,那就这么办。”许浮生终于放下了一点心事。 自从和老巫师开始接触,自己就一直处于被动。 如今得到老巫师的这种保证,总算让他踏实了下来。 “巫师,这一切,不会是你早就计算好的吧?”许浮生有点疑惑的望着老巫师。 老巫师笑道:“驸马,我们没有野心。老朽我想要的,只是天凤一族能传承下去。 只要你不是把天凤一族当成随时可丢弃的棋子,我们是不会成为你的敌人的。 你的所有计划、目标,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 “天凤一族有您这样的智者,传承也好,崛起也罢,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何必用我一个外人呢?” 老巫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南疆道有老王爷在,或许我们还可偏安一隅,勉强苟活。 可惜老王爷的寿限已到,天下将乱,整个王朝烽烟四起的时候,我们南疆是不可能置身于外的。 我们不需要崛起,只要能够完整的生存下去,为了生存,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我也老了,你是我见过的人中,唯一可不遵循任何规则的人,天凤一族的传承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许浮生沉重的点点头,此刻他已经站在了复仇的战车上,根本不可能再停下来。 老巫师这边目前能利用的这些权势,对他来说既是力量,也是制约。 一旦筹谋不好,届时恐怕老巫师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只是这份力量虽然明知是把双刃剑,自己却也不得不牢牢抓在手中。 否则拿什么去对抗重玄道庭那样的庞然大物。 想到这的许浮生喟然长叹一声,缓缓起身离开密室。 第074章 练兵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对于整个南疆道来说,这个冬天是个多事之秋。 南疆王病逝,一代守护南疆的霸主离开,留下一个悬而未决的南疆王位。 而本来具备继承资格的大公子凤青罗突然遭人刺杀,歹徒至今尚未伏法。 可是因为缉凶,已经有近千人被波及牵连。 二公子暂继南疆王位,以彝、壮、苗、侗为首的四大族又坚持以各种理由不予配合。 在此种情形下,好不容易商量定的老王爷葬礼也已经被连续推迟了数天。 直至今日,才最终决定老王爷的葬礼于本月举行。 可在这之前老巫师又偏偏宣布了一件重大事情。南疆供奉、南疆学院副院长许浮生要和南疆公主凤倾城大婚。 于是乎整个南疆道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这样的婚事绝不是小事。 虽然时间有点仓促,但凤青釉还是下达了尽可能让这个婚礼隆重的诏令。 他明白,此时此刻还有很多事情仰仗这位驸马和自己的妹妹以及背后的老巫师的。 婚礼在紧张而忙碌的筹备中拉开,南疆道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派人来参加了婚礼。 相比于这场婚礼的重要性而言,这个婚礼并不算特别隆重,除了老巫师这个证婚人还算重量级以外,其他只能算是常规准备。 索性许浮生和公主都没有在意,二人依旧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 仿佛这场婚礼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过场,并没有人去当真。 等到婚礼结束,二人步入洞房。 许浮生心里浮上一丝愧疚,自己为了争权夺利,利用这样一位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女子。 只是这丝念头刚刚浮起,便被他压了下去。 最近一段时间,二人见面的机会原本就少。 再加上许浮生的所作所为让凤倾城伤透了心,是以最近一段时间凤倾城看到许浮生基本没什么话说。 漫长的一夜在二人沉默中虚度过去。 第二天一早,门外侍女来报,有一位叫凤灵儿的女子求见,说是老巫师派来的。 许浮生一听是老巫师派来的,就知道这是剩余的数百影卫负责人到了。 穿戴打扮完毕,在客厅见到了凤灵儿。 这是一个神秘、美丽的女人,身高按照前世的标准算,应该有1米7左右。 一身简单黑色的巫师袍在身,让她绝美的脸庞看上去平添几分冰冷。 她的肌肤是一种诡异的白,没有一丝血色,但微薄的嘴唇却是异常猩红。 凤灵儿身上似乎不住向外放射着丝丝缕缕的刺骨寒气,一头金黄色长发在寒气中缓缓飘动。 她的眉眼中是湛蓝色的双眸,深邃而动人,鼻子高挺,越发凸显她的魅力。 “见过驸马,巫师让我带四百影卫向您报道!”凤灵儿躬身行礼,她的礼仪也标准到无可挑剔。 “其他人呢?”许浮生一边探测凤灵儿的实力,一边问道。 “其他人已经在学院集合完毕,等候您的下一步指示。”凤灵儿平静答道。 “你们这批人被训练的最多的是什么?”许浮生继续问道,他发现自己的天地元气竟探测不出凤灵儿的具体实力。 “杀人,战斗!”话音落,许浮生感觉凤灵儿身上竟然涌出一股足以凝成实质的杀气。 这让他对八百影卫战力的估计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我所有的命令都会得到彻底的执行吗?”许浮生不放心的问道。 “是的,巫师告诉我们的是,就算您要我们付出生命,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凤灵儿如同一台机器般毫无情感的说道。 许浮生缓缓起身,望向门外吩咐道: “那这样,通知影卫所有的人去彝族、苗族、壮族、侗族四族,侦查他们部落最近的动向。 同时告诉他们,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刺杀各族的祭师和将领。现在他们还没有防备,应该容易得手。 所有人完成任务后原地等候新的任务,你从今天起便开始贴身跟着我吧。” 凤灵儿脸色变了变,但依然毫不犹豫的遵循了命令,躬身道:“是!” 许浮生也不理凤灵儿,转身向门外走去,他正打算去学院看看。 林徽羽突然带人来了,正诧异间,许浮生突然发现林徽羽身后一人看上去极为面熟。 那个人也在上下打量着许浮生,眼中有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是?魏…魏…”许浮生试探的问道。 “难道你是许公子?” 许浮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万里之外碰上以前的故人,之前魏子通的印象还深深留在他脑海里。 现在的魏子通衣着普通,一脸风霜之色,乍一看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而已,连笔挺的身姿甚至都有点佝偻。 乍见许浮生,魏子通也有点激动,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肯定算一件。 只是二人当年也只是打过一次交道,并不算太熟,此番重逢,虽然激动,但彼此都还可克制。 “你身后跟着的这些是不是…?” 魏子通侧身,微笑道:“这几个都是当年追随四公子的玄霜重骑,我当年也是受公子委托去带了200府兵。” 十几个玄霜重骑的士兵此刻脸上都染上了些许风霜,已经没有丝毫的意气风发,代替的是平静、杀气和冷酷。 许浮生一个一个看过去,然后才吃惊问道:“你们怎么会流落到南疆?这样的士兵还有多少?” 魏子通淡淡说道:“连我在内,这次来到南疆的只剩下29人了。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这些人除了打仗,也没有什么其他技能。 兄弟们过去都是当兵吃饷的,多少有些面子和原则,做不来强盗,只好做一些保护商旅的买卖。 这次来到南疆刚好碰到林公子这边招护卫,我们便加入了。” 许浮生真没想到林徽羽会带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对着魏子通压低声音道: “魏大人,我现在是南疆驸马。您肯不肯暂时委屈一下,来我麾下任职。 目前南疆王正让我负责招募一支秘密军队,我现在迫切需要有一批人才加入,您看?一切条件、待遇都好商量。” 魏子通沉吟片刻,道:“许公子,我们已都是自由之身,以前也听四公子提过您的一些事情。 反正我们也是四处流亡,既然留下能够帮您,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浮生心里大喜,兴奋的搓着手,道:“太好了,这里环境太差,走,我带你们到新的住处去。” 林徽羽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公子这么兴奋,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一行人骑马赶往南疆学院,许浮生好奇的向着林徽羽问道: “这么一批人,你怎么舍得给我送来?” 林徽羽不咸不淡回答道: “他们杀气实在太重,根本不适合做情报工作者。 而且我们目前已经有一批特别的南疆人加入,知道你这儿缺这种军队人才,所以就带了过来。” 众人来到南疆学院,安顿着魏子通一行人住下,许浮生便带着魏子通前往教室。 “魏大人,我希望你有时间能对目前的这一批学员加以训练。 另外我需要你私下去各部族物色合适的人选纳入到你的部下去,我希望这支军队能打上你的烙印。” 许浮生毫不怀疑魏子通的能力,对于练兵这一块,他是门外汉,但魏子通绝对是这个领域的专家。 当年的玄霜重骑能闻名圣元王朝,魏子通作为李玄霸的贴身跟班,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在许浮生的主导下,四百影卫有一半纳入了魏子通麾下。 100名学员此刻也早集合到了演武场上,许浮生有心考较魏子通的能力,站在一旁看看魏子通将如何训练这批学员。 寒风中,魏子通将二百影卫都跟一百学员扔到了一起。 只见一股青色光芒围绕魏子通身周缓缓涌出,他来到这批新兵前,一个一个地打量着他们。 从头看到尾,又从尾走到头,然后在队伍前站定。 所有人敬畏地看着魏子通身上的青色光芒,那代表了绝对的实力。 不管是真气还是天地元气外放,那代表了魏子通的实力至少比他们任何一人都强。 “我叫魏子通,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上司还有敌人!”魏子通的声音平静,却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响彻在操场上。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不管你们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展示。” 全场一片静默,魏子通继续道:“或者你们谁自认自己的武力还可以,来,向我出手。” 这次终于场中有人不服,开始跃跃欲试。 一刻钟后,十几个人被放翻在地,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在魏子通手底下走过三招的。 就连场外的许浮生和林徽羽看着都咂舌不已,魏子通的出手根本没有一丝多余,那种战斗技巧,许浮生都自认不是对手。 如果纯以武力论,许浮生可能用各种手段,能干掉魏子通,但那是因为他能调动天地元气。 可如果是带兵冲锋,许浮生带一千兵马,都未必能干掉三十多个人组成的玄霜重骑。 魏子通冷哼一声,喝道:“看来你们的实力都跟娘们一样。 从今天起,我将剥夺你们学员、士兵一切身份,因为你们不配。 在我魏子通手底下,从来没有软蛋,什么时候你们能打过我手下这三十多人中的任何一个了,你们才可以说是我魏子通教的你们!” “现在天还没亮,风也很冷!可是和战场比起来,这已经是天堂了。 那么,你们还能在天堂中呆多久呢?我告诉你们,从今天以后再没有时间了。 从明天开始,你们将接受我地狱般的训练,你们要想顺利从我这里毕业!你们就给我拿出吃奶的力气来。” 这批学员已经被彻底激怒,只有二百影卫依旧冷静,但所有人的身体都已挺的笔直。 “很好,现在还算有点样子。 从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名字,南疆卫! 南疆卫中没有怂包,只有勇士,真正的勇士! 我们的口号是:不管敌人有多少,我们只问……” 魏子通停顿一下,然后是凝聚真气的惊天怒吼: “他们在哪!!!” 第075章 领军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谁也没想到老王爷死后的第一件大事会从彝族一个小部落开始。 原本还在南疆学院看魏子通训练的许浮生接到消息时,都有点莫名其妙。 彝族反叛都不会让人吃惊,彝族的一个小部落反叛,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让魏子通召集人手,许浮生一边向前来报讯的人问道。 “二公子派人去搜寻杀害大公子的凶手,抓了纳苏部落一位毕摩,引发了整个部落的反叛。 他们先是把二公子派去的一百多风灵卫扣留,随后又把前去营救的卡鲁将军一箭射伤。” “毕摩是?”许浮生疑惑问道。 “纳苏部落是山民部落,毕摩是族中有人死亡后送灵的祭师。 和祭天的祭司不太一样,但也是祭师的一种。”来人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许浮生一拍脑袋,不禁暗叹二公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南疆道的各种风俗习惯最忌别人扰乱,抓了人家的毕摩,人家能不拼命么? 当然,这是他错怪了凤青釉,是下边的人执行命令时出了差错,倒不是凤青釉让搅的人家葬礼。 “这纳苏部落实力怎么样?”魏子通插嘴问道。 “纳苏部落是彝族的一个山民部落,世居族人并不多,只有数千人。 但由于他们的子民自小在山中长大,纳苏部落的男子大多都是出色的猎手和战士。” “能打的有多少?”许浮生皱眉问道。 “至少有数百战士,由于部落居民向来不参与族内大事。纳苏部落的战士只有彝族族长才能调动。 纳苏部落的反叛让各族都蠢蠢欲动,其中尤其以大公子一系的四大族反应最为强烈,他们甚至已经在私下研究怎么支援纳苏部落。” 众人一行边走边说,现在说什么已经都于事无补,只有迅速评定纳苏部落的叛乱,才能镇压各族的反叛决心。而且一定要速战速决! 许浮生带着凤灵儿,魏子通,林徽羽三人来到凤青釉府上时,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地上到处乱窜的凤青釉就像看到救星一般扑了上来。 “驸马,纳苏部落的反叛,你有什么好建议?我们要抓紧把这个部落的叛乱镇压下去才可以,否则那四大族会立刻举兵的。” 来的路上许浮生心下已有主意,顿了顿道:“王爷,为什么不派羌族铁骑去平叛?” 黑羌铁骑无疑是二公子一系最大的战力,三千黑羌铁骑,足可横扫数万步兵。 羌族族长丹木吉上前道:“驸马,不是羌族铁骑不去平叛。 而是纳苏部落世居山林,我们的士兵去了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优势。 人少了无济于事,人多了,万一彝、侗、壮、苗四族再起兵,那凤城的战力就会大打折扣。 只靠毛南、瑶、水各族是抗衡不了四大族的。” “好,既然这样,各族抽调数一千精兵给我,我推荐一人去平叛。”许浮生毫不犹豫的说道。 对于各族来说,出一千精兵,并不会影响战力。 除了黑羌铁骑不动以外,各个部落的能战之兵多一千少一千并不要紧。 凤青釉当即同意,同时说道:“风灵卫所有人也给驸马你,你看还需要什么,只要我能满足的,都满足你。” “除了风灵卫,我还要老王爷留下的人,分拨我一半,我即刻带人出发。 另外还需要王爷给这位我新招揽的人才封个官职,这样也好名正言顺去平叛。”许浮生也不客气,直接了当提出要求。 此刻为了叛乱,要凤青釉给什么都可以,何况只是一官半职。 当即点头道:“现在就封驸马你为平叛大将军,你举荐的这位为副将,所有平叛事宜全权归你节制。” 许浮生转头望向魏子通,魏子通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大殿内的众人也都知道事情紧急,都前往抽调精兵去了。 许浮生则带着几人前去整编军队,自然是魏子通整编,他在这方面是一窍不通的。 半天的时间,五千精兵,外加魏子通训练的四百人分别编入队伍,其中100学员都被放入各族军队中做下层军官,美名其曰为实习。 凤灵儿则带着原来的人马和其余人员被编为许浮生的贴身卫队。 就这样,许浮生平身第一次的带军就这样完成了,他在南疆道的日子也从此拉开帷幕。 这一次,只要他能平叛成功,那带来的就是驸马在南疆道的位置将不可被动摇,一旦平叛失败,恐怕他和二公子都要受到波及。 就连二公子一系恐怕都会对他起别的心思,没有任何功勋自不适合身居高位。 幸亏许浮生不是初掌大权的初哥,深明专业人做专业事这个道理的他将大军的指挥权,全权交与了魏子通,没有任何掣肘。 除此之外,他还让林徽羽和凤灵儿分别各带五十人前往部落探查地形敌情。 安排了这两项之后,他就每天在马上冥想,修炼真气,近来由于诸多杂事,让他的修炼都有点止步不前。 南疆道领土极广,东临大海,西邻群山,除去少数几座沿海的大城外,其余世居的数百部落基本都藏在群山之中。 数千人队伍的行军在这山中,急行军也用了将近7天时间。 等到离纳苏部落三十公里,魏子通下令扎营。 有魏子通在,自然不用担心扎营有什么问题,虽然南疆各族军队的习惯不通。 但在魏子通数天的强压下,基本都已经能按照圣元府兵的正规扎营办法扎营。 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有什么人敢来轻捋虎须。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军行进时,林徽羽和凤灵儿同时返回。 带回了大军急缺的情报,叛军大约有两千人,其中应该混杂了不少小部落的战士。 领头的是纳苏部落的弗雷尔,其一手箭术出神入化,据说百米之内,只要他想射的,没有射不中的东西,无论活物还是死物。 二千人的构成差不多有八百纳苏部落的战士,剩余的由各个部落组成,目前他们都在纳苏部落中集训,应该是已经得到了平叛大军前来的消息。 说着,二人同时掏出一张地图,只见上面完全标注了纳苏部落的进山口,负责放哨的人员,等等,地图标注的基本已经精确到了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 这让魏子通喜出望外,不禁好奇这两女人是如何做到的。 许浮生也略微好奇,林徽羽的身手他知道,有了半部奇门遁甲和一部魔门圣典,自己现在的修行进度都不一定能赶上她。 凤灵儿居然也能搜集到这么全的信息,这让他不禁对凤灵儿的实力也重新评估起来。 不知道老巫师教给这些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天一亮,魏子通就让大军逼近纳苏部落山脚下,摆开阵型。 许浮生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进山的窄路,开口问道: “子通,进山只有这一条路,如果我们强攻的话得损失多少人?” “如果对方在山口布满弓箭手,我估计2000人都不一定能攻的进去。”魏子通皱眉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让大军就在山脚,我带您的卫队和我们自己人进攻,一旦打开通道,再让大军开进。”魏子通平静道。 许浮生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样损失太大,你们都是我不可多得的宝贝,死伤一个我都疼的要命,更何况这般自杀性的冲锋了。 他们不急,我们也不急。 让人给他们的首领去带个话,三天之内出山投降,我既往不咎。 否则,等我大军封山之后,一旦进军,部落中大小村民将一个不留。”数个传令兵领命向山脚行去。 许浮生则返回营帐中休息去了,凤灵儿和林徽羽紧紧跟在身后。 林徽羽皱眉道:“要不要我进山去暗杀掉他们的头领人物,群龙无首之下我们进攻就方便多了。” 许浮生摇头道:“不用,这么着急平叛干什么,好歹也要平个几天才行。现在我们占足了优势,何必冒险。 等着就可以了,倒是可以安排几个人前往部落分化一下各族首领。 对了,让魏子通今晚扎营看上去那么稍微松懈一点,能把他们诱出来一网打尽最好了。 我估计他们今晚不会出来的,看明天吧。” 天色渐暗,纳苏部落的竹楼中。 几个叛军首领正在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只见其中一个英气逼人的青年道: “大哥,让我带人今晚去偷袭他们吧,趁他们大军未稳,我们先冲一阵子再说。 要不等他们在山脚扎营扎稳,那我们就被彻底封锁了唯一的进山通道了。” 首领模样的人身材魁梧,一脸胡茬让人看不出年龄。 但上身赤果的他浑身上下都冒着强悍的气息,一条条的肌肉棱角明显,整个身体仿佛没有一丝多余赘肉。 另外一个青年当即出声阻拦道: “不行,他们大军刚到,我们还不知对方虚实,一旦袭营失败,就会让他们起了防范。 日后再想偷袭就难如登天了。” 几个人因为是否袭营炒做了一团,为首之人却也不加制止。 直到一个身穿山民衣服的人进来报告:“首领,山下有人传来消息。 对方说他们将军说了,要我们三天之内出山投降,叛乱既往不咎。 否则等大军进山将屠杀我们整个部落,一个都不放过。” 大厅内几人一听,顿时都呆住了,一个不留! 片刻之后,当先主张袭营的男子大声喊道: “大哥,我们跟他们拼了,你现在让我带人去,我把他的人头给你送上来。” 为首的首领顿了顿道:“召集部落中的祭司和各家议事。” “大哥……”红脸男子叫道。 只见为首的男人一声大喝道:“闭嘴,你有多少人马,你了解对方的底细吗? 你能承担得起部落被屠的罪名吗?照我的话去做。” 第076章 收服(上)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大军封山的第二天正午,进山口走出一人。 他身高约莫2米,身上穿一件白熊皮的袍子,虬结的肌肉大片大片裸露在寒风之中,似乎完全不知道寒冷为何物。 他左手提着一把沉重的大砍刀,背上背着一张足足有一米半的巨大角弓。 淡黄色的弓弦不知是由何种生物的筋制成,足有二指粗细,弓身则闪耀着淡淡的光泽,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他站在山口,望着大军声音洪亮道:“哪位是这次领军的首领,请前来说话。” 魏子通纵马上前,道:“来者何人,报上你的来意!” “我是纳苏部落的首领纳哈尔,我代表纳苏部落向你们挑战。” 魏子通眼中精光一闪,一层青色的光芒流转全身,大喝道:“说出你们的挑战!” 纳哈尔大声道:“为了避免更多伤亡。 我们各派出五名战士比武,三局两胜,如果我们赢了,你们退出这片山林。 如果你们赢了,我们俯首称臣,不再闹事!” 魏子通一声冷哼道:“你们打的倒是如意算盘,打伤我们的人只是俯首称臣就算了吗?” “那你待怎样,如果你拒绝我们的提议,纳苏部落将誓死不降,我倒想看看你们如何进山!”纳哈尔同样大声喝道。 许浮生纵马上前,凭空凝出一直黑色箭矢,冰冷道: “接受你们的挑战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你们输了。 我要求纳苏部落从此臣服于我,你们的战士要加入到我的军队中,我也正需要你们这样勇猛的战士。 作为补偿,我今后将选择一块肥美的土地给你们生活,你们从此将不必在严寒的季节,在山林中谋求温饱。” 看着许浮生手中凝结的箭矢,纳哈尔神情凝重道:“此事我需要和部落中的勇士商量后才能给你决定。” 许浮生摇头道:“纳哈尔先生,我敬重您的勇猛,但不要想还有别的办法。 你们没有谈判的条件,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等我大军开进山中。 所有部落村民我将一个不留,也许您认为我进攻会损失很大,但我不在意,我只在意我的治下是否还有叛军存在!” 纳哈尔喘息加重,犹豫道:“我要求再加一场30人对30人的群战。 我要让你们知道我纳苏部落的强大不在于强者的数量,而是战士的质量。” “好,我答应你们!”许浮生同样凝聚真气,大声回应道。 由于双方互不信任,约战地点定在了进山后的第一片空地上,这里距离纳苏部落的圈楼还有一定距离。 纳苏部落出站的清一色部落中的战士,让许浮生意外的是这些战士中竟然有一名女性存在。 她身材健美高大,身穿一身豹皮,一头火红的长发扎成一根巨大的马尾。 腰间挂着两把巨大的弯刀,背后则背着一张跟她体型成正比的角弓。 许浮生利用天地元气扫过这些出站的战士,发现这些人真气并不雄厚,就连部落首领似乎体内都并无多少真气。 这让许浮生不禁有点犹豫,但想想自己这边有林徽羽、凤灵儿、再加上自己和魏子通,至少胜四场没有问题。 这时,不少部落中的男人女人也开始在另外不远处聚集,打算观战。 许浮生和魏子通留神发现,这纳苏部落男女加起来足足超过四千多人口。 而且男人女人看上去都异常彪悍,大一点的孩子看起来都颇有战斗力,一身肌肉扎实有力。 这么算下来,纳苏部落正式的战士至少在一千人左右,再依托如此易守难攻的地势,难怪风灵卫的卡鲁将军都会失败。 其中还有几位穿着看上去像祭司和巫医一样的人物。 许浮生和魏子通对视一眼,都大大吃惊于纳苏部落的实力。 “子通,你看我们怎么安排出战顺序?”许浮生低声询问道。 魏子通想都不想,道:“现在是稳胜的场面,完全没必要用策略。 从最强到最弱,先由我出站,然后原来的玄霜重骑中的人按照实力出站。” 许浮生摇头道:“不要让玄霜重骑的人出战,暴露我们的实力。 灵儿第一个,徽羽第二个,你第三个,我第四个,第五场应该没必要比试了。” 魏子通吃了一惊,望着许浮生有点不可思议,许浮生微微一笑道:“相信我,没问题。” 纳哈尔看起来很懂一些兵法谋略,早早就排定了出战的次序,自己位居中央,打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主意。 当凤灵儿几个参战的人站到空地上时,纳哈尔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方出战的都是部落中最精英的强者,已经稳操胜券。 没想到对方出战人物的实力强弱竟完全摸不准,甚至第一个出战的都是一个女人,根本看不出实力。 事实上越是这种看上去好欺负的,往往越不好对付。 但阵势已经拉开,此刻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 比试正式开始。 凤灵儿面对的是一个使一把猎叉的战士,他比纳哈尔还高出一头,身体跑动时,全身的肌肉都在蠕动,隐隐泛出古铜色的光芒。 凤灵儿低声询问许浮生出站的策略,许浮生沉吟片刻道: “速战速决,别打死就行。” 纳哈尔明显听到了这番对话,不禁冷哼一声。 凤灵儿飘然下场,直直地向对手走去。 纳苏部落的战士见到一个如此俊美单薄的美人儿,猎叉高高举起,可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真砸下来。 “塔特!别小看对手!出全力!”纳哈尔大声喝道。 纳苏部落战士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猎叉夹带着一股烈风向凤灵儿胸前刺去! 去见凤灵儿如鬼魅般身影晃动,身周拉出一道道残影。 一股烈火猛然扑起。 片刻后,被烧成一片漆黑的战士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凤灵儿足尖轻盈地点在他的狼牙棒上,一把碧绿的细剑虚虚地点在他瞪得滚圆的眼珠上。 长剑一送、破脑而出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了。 第一场比试就这样胜了,纳哈尔的脸色青得吓人。 第二场林徽羽下场。 林徽羽的实力早已超出一般武境大圆满的境界,凭空一把黑色长剑在手。 对战的战士并没有轻视眼前这个长得俊美妖异的男子,他随手摘下弓箭,数道连环箭矢便射向林徽羽。 他的羽箭在射出时还能勉强分出先后,可五星连珠射完后便再没有任何差别。 五道箭矢包围了林徽羽的前后左右上,没有任何空隙。 场外的许浮生都不禁为林徽羽捏了一把冷汗。 却见林徽羽站在原地,黑色长剑如有了灵性一般后发先制的分别点在五道箭矢的正中央。 叮叮叮,五声清脆的箭矢掉落声响起。 随后黑色长剑笔直刺向战士的咽喉处。 刚开始,战士还能挡下一击。 可越到最后,黑色长剑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黑色长剑点在战士咽喉处。 连输2场,纳哈尔已经坐不住了。 亲自下场,魏子通也起身走向场地中间。 他手拎一把长枪,亲自对战手持弯刀和身背角弓的纳哈尔。 二人的对战着实精彩。 饱经沧桑的魏子通枪技剑法都已洗尽铅华,简练实用。 没有丝毫多余动作,纯以速度精准见长,破腕、刺膝、点喉,招招不离要害。 纳哈尔的动作则是灵敏至极,猎人的直觉和跑动让他高大的身影动如脱兔。 总能恰到好处的躲开魏子通的杀技和实时格挡住快要命中的枪尖。 魏子通虽然真气运用到枪上,人枪如龙,可纳哈尔却总是能以最少的力气挡住魏子通的枪尖。 这纯是一场武者之间的技巧战斗。 大战正酣。 纳哈尔突然暴喝一声,弯刀脱手而飞,整个人从地面跳了起来,摘下了背上的巨大角弓。 一层淡紫色的薄膜浮上纳哈尔的眼睛,魏子通的身影清晰出现在他的瞳孔中。 纳哈尔吐气开声,一支如电劲箭向着魏子通射去。 纳哈尔所用重箭长达五尺,箭头有螺旋型沟槽,尾羽也是同向螺旋,箭一离弦即不住旋转,发出糁人的呜呜声。 常年在山中狩猎的他们,箭技已达巅峰。 凤灵儿不禁大喊出声:“小心。”她对看上去较为木讷的魏子通着实有好感,觉得这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英雄。 许浮生却好整以暇的望着这一切,他相信魏子通的实力,让魏子通对战纳哈尔,也是为了魏子通在军中的威信和收服纳苏部落以后方便他领导。 而魏子通也着实没有让人失望,望向如闪电般射来的箭矢,他不闪不避。 长枪前指,三尺青色光芒从枪尖处暴涨。 青色掩盖了箭矢,重箭在青色光芒中彻底炸成粉碎。 未等纳哈尔再次搭箭,魏子通的三尺枪茫脱手而出,笔直扎向纳哈尔胸前。 随后整个人如一道青烟般跟了上去,在长枪即将洞穿纳哈尔时,一只手握住了枪柄。 纳哈尔彻底呆滞,他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箭技就这么被人破了。 但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知道刚才是魏子通一直让着他,所以干脆利落的拱手认输。 许浮生上前一步,微笑道:“纳哈尔先生果然是重诺的英雄。 既然我们胜了,那按照先前的约定,您的部落战士都要划归我的名下。 您可以放心,我对于部下的生命是无比爱惜的。 我对英勇的纳苏部落战士的爱护,不会在您之下的。” “等等!”高大女战士喊了一声:“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两场没比呢!” 第077章 收服(下)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可是,我们已经连胜三场了,这位漂亮的女士,这个结果已经不可更改了!” 许浮生皱眉道。 女战士倔强地道:“我知道!可是骄傲的纳苏部落战士不能带着一场不胜的战绩结束这场比试! 我强烈要求将余下的两场比完!” 许浮生和魏子通对视一下,魏子通低声道:“一定要狠狠地打击他们! 一场也不能让他们胜了!大人,继续比吧!” 许浮生点了点头,撩起长袍,迈步下场。 纳苏部落女战士弯刀出鞘,巨大的弯刀在她手指间灵动地舞出几个刀花。 见许浮生空手对战,她急于洗刷之前的屈辱,也并未提醒许浮生用武器。 清脆地喝了一声,疾冲了过来! 许浮生有点犹豫,对于他来说解决这个女战士很容易,可是很多手法太干脆了又起不到震慑效果。 将天地元气干脆凝成一把黑色长剑的他第一次真正开始一招一式使用太极剑。 女战士的身手着实不弱,弯刀如一团银芒般舞成一团,天地元气凝成的黑色长剑竟然奈何不得女子的弯刀。 许浮生也不急,太极刺剑,平带、拦剑、云剑一招一式的使出。 由于许浮生进来的武力大增,这一次的太极剑法如翩翩起舞一般,不带任何杀气。 以身驭剑,与剑诀衬,相随成势。神、意、气、力完美相融,身躯各处神妙相随,吐纳精准自然,动作刚柔并置。 当然,这是许浮生一直在留手,否则以他现在的身法,三两招便可将女战士拿下。 众人看的热闹,没想到许浮生这个翩翩公子哥不仅人长得俊俏,舞起剑来也是神采奕奕。 女战士久攻不下,不禁怒喝一声,弯刀从上而下全力劈至。 许浮生也不疑有他,架剑格挡。 却见女子袖中突然飞出一片红雾,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女战士随手摘弓,拉弓,射箭,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三支碧绿色的箭矢一箭跟着一箭的箭尾射向许浮生胸口。 前箭的力道或许还不算刚猛,但随着后箭递上来的劲道叠加。 前箭的速度和力量划破了空气,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呜呜声。 林徽羽顿时惊呆,整个人飞身而起,扑向女战士。 同时口中喊道:“小心!” 许浮生从未如此刻般感到危险,生命受到威胁的他再顾不得隐藏实力。 黑色长剑化作一层黑色铠甲附在胸口,整个人极速向后退去。 虽然黑色铠甲阻挡了一下箭矢,许浮生后撤的速度也足够快。 但箭矢还是射在了他的身上,当的一声,箭矢正中许浮生胸口! 林徽羽已经一把长剑劈向女战士,纳哈尔也惊呼一声,喝道:“玛依拉!别下那么重的手!” 箭矢上沉重雄浑的力道将许浮生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才爬了起来,胸口的巨痛让他脸色发白,他不知道是不是有肋骨给震断了。 女战士的箭技威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箭矢最终还是没有穿透天地元气和许浮生体内真气形成的防护铠甲,掉落在了地上。 但许浮生胸口的长袍已经破了一个细洞,如果不是许浮生见机的快,近来实力大有长进。 有雄厚的真气和天地元气的快速两层格挡,他已经被这一箭洞穿。 许浮生怒极,他嘴角微露狞笑,摆手阻止了林徽羽的动作,道: “姑娘,你既然想要我的命,那我们这场战斗,就到一方付出生命为止好了!” 许浮生眼中浮上一层青色,抬手一指,十余个天地元气凝成的箭矢向女战士周围射去,挡住了她周围的一切退路。 随后,一把黑色长剑带着奇异的低啸闪电般向玛依拉刺去! 玛依拉脸色已经完全白了,她一咬牙,另一把弯刀出鞘,交叉一架,试图挡住这把黑色长剑。 弯刀与黑色长剑刚一相触,就嘭的一声,化成了漫天的碎铁! 黑色长剑去势丝毫末变,剑尖都亮起了一小团银光! “公子!不要!” 另一把黑色长剑凭空拦向了许浮生的黑色长剑。 两把黑色长剑堪堪停在玛依拉的胸口五寸处。 虽然并未击中她,但女战士的胸甲上已经起了一片龟裂。 林徽羽一把拉住了许浮生,在场的也只有她才能在这片刻之间拦下许浮生。 许浮生恨恨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惊魂未定的玛依拉,转头对纳哈尔道: “尊敬的纳哈尔勇士!我看最后一场就不要比了吧,免得有什么死伤,伤了和气! 最后一场群战我看也不必举行了,不论是三十人还是三百人群战,结果都是一样的。” 说着,许浮生向玄霜重骑原来的战士们和数百影卫一指,道: “纳哈尔先生,这就是我的战士们,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吹嘘。 与他们并肩作战,没有辱没了你纳苏部落的勇士们。 今后,我会根据你们部落战士的战功,来决定分配给你们的土地大小与富饶程度的,这也很公平,不是吗?” 纳哈尔这时才看到了原来的玄霜重骑的三十多人,脸色再次大变。 无奈点头道:“谨遵将军阁下的吩咐。” 是夜。 与纳苏部落的各首领们一夜欢饮之后,许浮生等人回到了军帐之中。 他的军队数量太多,所以依旧驻扎在进山口处。 这也是许浮生还不放心新归顺的纳苏部落居民们,担心自己的军队受到偷袭。 夜深人静,许浮生仍未睡觉或冥想,正与魏子通密议。 “公子,现在大局已定,不妨明天看看他们的诚意再说吧。”魏子通苦劝道。 “子通,这些野蛮的战士桀骜不驯,极难管束,他们是不是真的信守承诺,谁也不知道。 如果他们明天翻脸,还不如趁现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突袭,灭了这个不安分的部落好了! 这些家伙很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的话,那就会象在扎在我们肉中的一根毒刺一样,非得拔了去不可。” “公子!就算您一定要灭掉纳苏部落,我们以后可以让他们在战场上慢慢消耗嘛。 这些纳苏部落的战士力大无穷,如果配上重甲,将是非常优秀的重装步兵。 公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往你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威胁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不冒点险,怎么能成大事呢?”魏子通继续苦心劝道。 许浮生悚然而惊,长出了一口气,叹道: “看来今天的那场比试把我给吓着了。 这些纳苏部落的战士,嘿!还真是他妈厉害。 就依你说的办吧,不过,今晚营防一定要小心!” 许浮生离开魏子通的营帐,正往回走,正好看到林徽羽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徽羽,谢谢!要不是你,我真会杀了玛依拉的,那可就糟了。” 林徽羽嫣然一笑,道:“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出离愤怒。 必须要拉你一把,否则你杀了那个女人,那整个部落将跟我们不死不休,我想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许浮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林徽羽的头脑手腕确实在关键的时候会帮他很大忙。 许浮生突然发现林徽羽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两人基本除了讨论正事以外,都没什么可说的。 林徽羽一直以男人打扮示人,弄的许浮生都差点以为她就是个男人了。 这夜深人静,突然沉默下来,许浮生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把林徽羽当成普通女人看过。 该有的嘘寒问暖,殷切关心,从未有过,反倒是人家一直以来默默的帮着自己。 他突然心底一阵愧疚,有点汗颜道: “处这么长时间,都快忘了你是个女人了。 等忙完这段,有时间你去逛逛街,买点胭脂水粉,衣服什么的。” 林徽羽哑然一笑,看出了许浮生眼中的窘迫,点头道:“好的,这次回去我就给自己放几天假。” 她仿佛从不会有多余的情绪,看上去永远那么浅淡,平静。 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二人实在没什么太多适合交流的东西,互道一声晚安之后便各自去睡了。 纳苏部落的圈楼内,各家的领头人都聚集在这里议事。 今天的几场战斗已经带给众人深深的震撼,此刻只是就双方的条件而讨论。 “既然我们输了,那就应该按照原来的条件答应人家。 否则,传出去会让各个部落都笑话我们纳苏部落不讲信用。”有人提议如此提议。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道:“如果真的按照对方的条件。 那我们纳苏部落的所有战士就都将加入他们的军队,如果日后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们部落的安全谁来考虑。 不如只给对方招募一些还没正式经过训练的战士让他们带走,这样一来我们履行了诺言。 二来还能保存我们部落的实力。” 最终纳哈尔望向部落的祭司道:“祭司大人,您的意见呢?” 身穿五彩斑斓祭袍的祭司沉吟片刻,随后才道: “纳苏部落是斗不过对方的,我看他们的首领应该是爱才之人。 我想加入他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祭司都这么说了,那作为纳苏部落首领的纳哈尔自然明白了祭司的意思。 他猛然起身,声音高亢洪亮道:“我们纳苏部落的八百战士加入对方的阵列,就这么定了。” 三天后,许浮生的大军走出了山区,与进山时不同的是,这一次阵中多了八百纳苏部落战士。 南疆的千里河山,就要在熊熊战火中启幕了。 第078章 刺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谁也没想到许浮生的这次平叛竟会如此顺利,基本没什么太大损伤就拿下了号称猎人部落的纳苏部落。 不仅如此,还让许浮生的队伍中增加了八百纳苏部落的战士。 这一消息传回凤城,二公子自然兴奋异常,其他几族的族长却是脸上都挂不住了。 自己这些人这么多年的地位,眼看就要被这个外来的驸马超出一头。 在所有人的殷切期盼中,许浮生并未直接返回凤城。 而是带着数千人马由纳哈尔指点,一路练兵,一路招兵买马。 许浮生的想法很简单,趁着这次怎么着也要让各族都出点血,自己的班底现在还比较弱。 除了魏子通带领的几十名玄霜重骑,和凤灵儿的四百影卫外,再就是刚招揽的纳苏部落的战士们。 纳苏部落的战士们战力自不必说,但都出自山林,桀骜不驯,相对难管。 要把这批人彻底训练下来,还需要大把的功夫,尤其在军纪这一块。 至于其他人,那都是从各族抽调来的子弟兵,一旦回去就要交还给各族。 许浮生自然要让魏子通趁这段时间能招揽一些便招揽一些。 南疆深山中还有很多悍勇的部落,由于穷山恶水,是以这里的人都异常生猛。 部落中的人常年依靠在山林跟几百斤的畜生打交道为生。 许浮生的归途中特地绕了很远的路,让纳哈尔前去招兵。 虽然收效甚微,但聊胜于无,总有那么一些部落为了生存加入。 一路下来,原本纳苏部落的八百战士中又加入了数百其他部落的战士。 总共算下来,魏子通手底现在统领的直系人马已达两千之众。 按照魏子通的想法希望能仿造玄霜重骑打造一支那样的军队出来,但实在难以从这些人中能挑选出合适的人选。 且在许浮生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更换思路,转而训练重装步兵和重骑的配合。 毕竟玄霜重骑那样的队伍不是一朝一夕能打造出来的。 有了方向,魏子通自然便知道该如何操练这批人,三十多个原玄霜重骑的战士被许浮生当成了会下蛋的母鸡。 再三叮嘱魏子通,这批人不可轻易上战场,只要有他们在,优秀的骑兵就可以一个一个训练出来。 在他认为,再多的战士也是消耗品,但魏子通这批人不一样,有他们在,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训练消耗品出来,这些人一旦损失一个,那可是无法弥补的。 至于各部落招揽来的这些战士,许浮生也觉得都是极为不错的战力。 这些人一个个身手矫健灵活,且都力大无比,成年男战士可以轻易的挥动四十公斤的巨斧。 一些女战士也能随意使用重装步兵标准的十五公斤战斧。 经过反复试验,男战士完全可以装备重达一百公斤的超重钢甲,而女战士披上六十公斤的全身铠甲也不影响战斗。 完全就是一尊尊的活动堡垒!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战士人人都有一手箭技,中近距离的杀伤力极其恐怖,几乎箭无虚发。 许浮生已经秘密传信让二公子去为这批人量身定做合适的铠甲。 经此一役,许浮生已经彻底在南疆道掌握了一定话语权,这二千军队对任何一个部族都是威慑。 再加上老巫师的支持,许浮生在南疆道可以说总算有了真正的一席之地,等到二公子的敕封真正下来,那许浮生便可大展拳脚。 回到凤城,已经是在半个月后。 向凤青釉再次详细报告了此次出征的收获,凤青釉虽然早已得到密信,但还是感叹驸马就是驸马。 能文能武,简直全才到了极点,自己有这么个人辅佐真是幸事。 凤青釉也向许浮生讲述了最近各族的动向,大公子一系的四大族听到许浮生只用数天时间就平叛了纳苏部落后,终于开始安分起来。 不知是在图谋更大的叛乱,还是真的暂时安静了下来。 至于二公子一系的族群,都开始忙着安排自己的人添补已经空缺的体系。 当凤青釉问及许浮生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人或事没有时,许浮生果断提出了南疆钱庄的计划。 当然,关于跟圣元王朝的某些交易没有提及,只是提出在南疆道设置这么一个机构,用来负责缴税,辅助互市通商。 凤青釉根本不懂许浮生想要什么,一听不是什么重要机构,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并承诺许浮生,只要自己一旦正式封王,到时候就给许浮生划几座大城出去归他治理。 许浮生自不会把这些未来的承诺当回事,得到自己想要的钱庄计划,又陪凤青釉闲聊一会后,便自行离开。 至于军队武装的粮饷,军备,铠甲,武器这些自然有凤青釉去操心,以南疆王这些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养这么点军队自然不在话下。 许浮生正从南疆王府驰马前往南疆学院。 突然,心头一震悸动,天地元气蓦然散开,发现周围竟有十数个真气雄浑,基本都在武境大圆满以上的高手严阵以待。 这场刺杀来的如此猛烈,又如此猝不及防! 数道寒光大作!无数淬毒暗器当头罩向。 叮叮叮叮一阵碎响,像雨点一样的暗器遇着无数道黑色天地元气凝结的粗针。 一把黑色长剑直劈最前方一位高手。 前方一人手持一把长刀正面扑来,他知道此刻只要给许浮生让开这条路,那这次刺杀便会以失败而告终。 他们策划了这么久的行动怎么都不可能就此放弃。 真元长剑对战长刀,毫无花哨,两把兵器相交。 长刀周身突然绽放一圈乳白色光芒,硬生生和黑色长剑对砍一记,并无损伤。 许浮生一言不发,黑色长剑前段光芒再涨。 从剑端竟然再次凝结出一把极为短小的短剑,直刺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中的人。 这一招连黑衣人也未曾想到,他接到的消息是对方只是一个无法修炼真气的人,就算有点实力,应该也不会太过厉害。 哪想到对方竟然能凝聚天地元气,这是俞府境高手才有的表现。 顾不得是情报失误还是对方另有奇遇,望着刺向自己的短剑,黑衣人低喝一声。 全身真气暴涨,竟然隐隐流转于全身,这是真气护体。 一支短剑蓦然刺中黑衣人胸口,短剑发出嗡嗡颤音,与对方的护体真气僵持起来。 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心随意动,黑色短剑迅速边长。 嗤一声,如一袋水破裂发出的声音一般,黑色短剑刺进黑衣人的胸口。 身后,左右,四把长刀从四周劈向许浮生。 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这是四位武境大圆满高手的全力出手。 就算许浮生此刻是一名真正的俞府境高手,他也必然无法同时当下这四把长刀。 更何况他还不是。 但他还有很多手段,比如奇门遁甲中的幻阵。 许浮生随手挥起,数道天地元气凝成实质旋即布下一方幻阵。 四个武境大圆满的高手身前再无许浮生的身影,而是各自同伴。 虽然只是刹那,这些人便反应过来了不对,但这一瞬间的功夫已经足够许浮生做很多动作。 四个黑色天地元气凝成的细针悄无声息刺向四人咽喉。 许浮生脚尖点地,瞬间飘动起来。 一声叹息出现在许浮生耳侧。 一把凭空出现的长剑笔直刺向正在跑动的许浮生咽喉处。 俞府境高手!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许浮生只能躲,躲得狼狈不堪。 他就地一滚,堪堪避开长剑。 可身周的天地元气却一阵波动,许浮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双手抚向他的脸庞。 这就是俞府境的实力,许浮生心头升起一丝明悟。 太极手法心随意动,双手画圆,仿佛虚空抓来了一团团天地元气。 然后迎着那双手印了上去。 咦,对方轻咦一声,似乎没想到许浮生还有这一手。 一声沉闷无比的响声发出,许浮生再次向后翻滚。 对方也现出身形,一个女人,一袭青衫,毫无任何装饰的女人。 但她没有头发,一个女人,光头,脚踩一双绣满荷花的布鞋。 说不出的诡异。 至于长相,有些人的确可以让人强大到忽略其长相。 许浮生翻滚后,女人并未再次出手,而是好奇的看着许浮生。 在她的感知中,许浮生破损的丹田应该没有修复,可他却依然能调动天地元气。 这让她很是好奇。 许浮生也因为女人的一时好奇,从地上站了起来。 颇有点狼狈的他皱眉问道:“姑娘,我们有仇?” 那女子顿了顿道:“好像没有。” 因为这一句对话,许浮生终于领略到了对方的容貌,说她的长相,许浮生不知该如何形容。 但那双眸子却是异常明亮,竟似将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收在了她的眼中,青青亮亮,无比中正。 “那我是何处得罪了姑娘?为何要对在下下手?”许浮生在拖时间。 对方似乎也怡然不惧,姑娘认真思索一番道:“也没有,我只是受人之托。” “方便问是受何人所托吗?”许浮生心下一沉,他以为是重玄道庭已经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地。 “哦……一个朋友。”女人微笑答道,同时极浅淡的问道:“不知公子是想拖到什么人来救你?” 许浮生长叹一声,摇摇头。 却在此时,异变突起! 第079章 金融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女人随手一挥,帮助被困幻境中的人破开幻阵。 嗤,嗤,嗤,嗤…一共四记破风之声,极有次序感的依次响起。 四人的刀锋就飘在了许浮生的上空,就连空气中的阵阵微风,似乎都被这几刀切成了无数的片段。 真气的的碎片像无数个断刃一般,飞舞在许浮生头顶四周。 许浮生的全部身心都被面前的女人缠定,根本不敢放开手脚去迎击四把长刀。 四朵黑色火焰如绽放的莲花一般,凭空出现在许浮生头顶,朵朵绽开。 身穿白衣的凤倾城纵马赶来,她人虽然在马上,可南疆鬼火却早释放而出。 一直盯着许浮生的光头女人略微遗憾的轻咦一声,随手大袖一挥,四朵黑色火焰被笼入元气中。 光头女人动,许浮生便开始动,数支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黑色箭矢直刺女人胸前。 刺的地方有点不像那么回事,光头女人面上闪过一丝愠怒,但也知道今天的刺杀再没办法成功。 许浮生的实力已经远超她的想象,她可犯不着因为受人所托而把自己陷进来。 整个人开始凭空升起,轻叱一声道:“撤!” 数道身影便向四周散去。 凤倾城此刻也来到许浮生身侧,皱眉道: “这些是什么人?” 许浮生盯着女子升空离去的方向,眼神阴翳,最终长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圣元王朝派来的。” 一声柔弱的叹息声在他耳侧响起:“别人都叫我竹叶青。” 许浮生蓦然抬头,哪还有什么人影,转头望向凤倾城道: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凤倾城怔怔的看着满身尘土的许浮生,神情复杂道: “以后出门多带点人吧。”说完这句话便纵马离开。 这场刺杀让许浮生的心头浮上一层阴霾,自己在南疆的事情看来已经有人知道了。 如此看来,接下来的计划得提上日程了。 否则等重玄道庭那等庞然大物倾力来犯,自己还没有自保之力就坏事了。 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走的许浮生马不停蹄赶到南疆学院,在一间教室内拉着最基础的班底召开了来到南疆后的第一次正式会议。 参会的有林徽羽,凤灵儿,魏子通,纳哈尔,这四人是目下许浮生最坚实的班底。 魏子通手里握着三千人马,纳哈尔是纳苏部落的领头人物,林徽羽那边是南疆钱庄和情报系统的关键人物,凤灵儿则是代表了老巫师这一面的力量。 这也是许浮生来到南疆折腾这么久,除了圣元王朝那边还在发展的之外所有力量。 只听许浮生徐徐说道:“我已经跟二公子商量过了,打算成立一个专业的部门,暂时就叫商业金融局吧,主管日后南疆道整个行商这块。 徽羽,你那边的南疆钱庄计划要抓紧开始动了,前期我们先从南疆设点开始。” 众人还未听懂许浮生所谓的商业金融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林徽羽便已开口问道: “我们要大面积设点的话目前手里没有备用金,而且印刷南疆汇票也需要时间,和田城那边现在还无法满足我们需要。” 这几个人里,林徽羽无疑是最了解许浮生计划的人物,而且近来也一直在跟许浮生讨论所谓的钱庄业务,已经慢慢明白了他的构想。 许浮生转头望向魏子通道:“我们手里这批人马的军饷什么时候能从王府那边领到?” “上午已经安排人去交涉过了,说要等到二公子批示之后才能领。”魏子通不知道许浮生问这个的目的,但还是严谨答道。 许浮生顿了顿,道:“我已经跟二公子说过了,你明天再去派人领即可。 领到这批军饷之后先直接存入南疆钱庄,用汇票为大家发放军饷。 徽羽你负责安排白大他们去给这批人解释汇票的用途,专款专用,务必不能有任何停滞。” 林徽羽略微思索片刻道:“这样的话这批人肯定都会直接兑走,我们手里还是没有可以储备的备用金。” 魏子通有点不明白二人在说什么,是以并未插嘴。 许浮生双眼微眯道:“我知道这批军饷没什么用,但我要从现在开始让大家开始习惯这种汇票的方式。 至于备用金,我们就先拿南疆道的行商开刀吧。” 说罢顿了顿,转头望向凤灵儿道:“灵儿,你安排人去衙门,去南疆各个大一点的城市查。 南疆道有名的走私行商,还有地下势力的人物。 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信息,包括他们背后的人物,走私的线路等等,必要时可动用王府势力协查。” 凤灵儿也不明白许浮生的计划,但她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只负责完全执行命令,从不过问其他。 “你想拿那些人先开刀,没收他们的财物用作备用金?”林徽羽皱眉问道。 她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的,虽然许浮生现在是南疆驸马。 但毕竟根基还浅,这么一做势必会惹来南疆各个根深蒂固势力的反扑。 许浮生双眼浮上一层阴霾,生意略微沉吟道:“要想打开局面,必须要动点真格的。 否则我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 林徽羽怔了怔,她也发现了许浮生今天的不对劲,但还是没再说什么。 她比谁都清楚他心里的那根刺在哪。 魏子通终于开口问道:“意思这次的军饷不用现银和吊钱,要用另外一种叫汇票的东西?” “对,拿这个汇票去南疆钱庄兑换银两和吊钱。” “这样会不会引起那些士兵的不满?”魏子通有点犹豫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要这么发饷的。 许浮生也有点犹豫,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引起其他后遗症,毕竟这是一次试探性的改革。 转头望向纳哈尔道:“纳哈尔,你觉得这么发饷会不会有问题?” 身材高大的纳哈尔思索了片刻道:“我尊重您的意见,只要能兑换,应该没有问题。 我们的战士也不习惯身上带着那么多钱,如果能直接发到部落的家中去会更好。” 说到这儿,许浮生灵机一动,道:“对,如果能直接替战士们将饷银发到家里会更好。 徽羽,以后钱庄这边的业务增加一项寄送业务。 收取一定服务费,我们的点要覆盖足够广,这样让各地的人直接动用各地的汇票去送即可。” 林徽羽点了点头,跟着许浮生,对于他的行商经验早不会有任何惊讶。 而且各地的管理模式她也早有想法,还是参照以前星辰商号的管理办法。 只不过这次,青衫卫会在南疆钱庄的每个点设置一人,其余二人从本地招募即可。 “还有一个难点,如果南疆汇票开始发行,我们要怎么才能防止别人偷偷印制?” 林徽羽提出了一个她思虑很久都没有想到解决办法的问题。 许浮生思索着前世的经验,琢磨片刻道: “派点人去圣元王朝给我抓,或者挖,不管用什么办法,弄点会造纸的工匠回来。 然后在南疆学院周围建立一个秘密造纸厂,弄一种不一样的纸张出来。 然后每一批汇票印出之后,分三拨人核验,最终在流到市面上之前每张汇票上要有至少三道防伪标识。 这三道防伪标识分别为核验三人的印章,这个印章我来想办法制作,交给你的人使用。 钱庄的人在拿到汇票之后首先检验这三道防伪标识。” 许浮生的防范办法很简单,说穿了就是靠三枚印章。 他的想法是这个时代相对落后,用前世的文字加图案雕刻三个印章出来,也算防伪标识。 很多人都不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样,要仿制的人就必须先仿制纸张,然后再仿制印章才能造假,无形中难度会增加很多。 他也不知道这办法到底能不能用,但还是拍板先按这种方式来。 林徽羽大概能听懂一点,但目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去做。 说完这番话,思索片刻的他继续道:“这个纸厂很关键,一旦开建之后就全面戒严。 任何消息和人都不得向外露出,纳哈尔你带着纳苏部落的战士负责这个造纸厂的安全工作。 我要这个造纸厂暂时成为绝密,一旦消息外漏,我拿你是问。” 纳哈尔声音洪亮道:“是!纳苏部落的勇士愿意为您效劳。” 召开完第一次正式会议,许浮生便知道这才是正式开始踏足南疆的第一步。 他的钱庄计划势必会惹起一些风雨,但许浮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已经决定要尽快启动这个计划增强实力的他,在今天的刺杀下,已经顾不得再温火慢炖了。 “徽羽,把白大白二给我留下,其他人你都带去吧。 争取这一次就多开设几个点,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可以留意一下金矿银矿这方面探测的人才,我觉得南疆这么多山,一定有这类型的矿山。 有了这些,我们就有了储备金。” “好,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林徽羽干脆利落的答应后,随即问道。 许浮生脑海中浮起那个光头女人的身影,最终还是摇头道: “没有,只是想加快我们的计划而已。 你这次出去设点,身边一定要多带点人,有任何情况安全第一,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我会先起草南疆道推行商业金融计划的奏疏,这份命令一旦生效,我们的计划才算正式开始。” 第080章 开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在凤青釉的大力支持下,许浮生正式成立商业金融局。 办公地点设在南疆学院。 由于大多数人根本不明白这个部门的具体职能和作用,竟然罕见的在各族族长的沉默中通过。 成立伊始,许浮生的第一批商业金融局班底采用了南疆学院学生。 各族的子弟纷纷被安上了副处长,处长,副局长等头衔,反正没有科员。 之后,许浮生下达了第一道任务,统计整个南疆道行商数量,以及各族每年所报的银钱收入。 按照规模大小统计,并计算商业所占份额的百分比。 这些学生跟着许浮生学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能明白许浮生所谓百分比的概念。 为什么许浮生要通过这些人去办这项任务,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这些学生家中都是南疆各族的子弟,还有所谓富商之流的儿女,让他们去统计这些数字相对容易。 虽然可能报上来的数字都有水分,但从这以后,每年都会进行统计。 慢慢的在各种统计中就可得到真实数据,况且他已经派出了凤灵儿去了解真实情况,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开刀的由头而已。 在各项工作的推进忙碌中,时间转眼便到三个月后。 三个月的时间,林徽羽他们的南疆钱庄开设了将近30多个网点。 第一批仓促印制的南疆汇票也正式流到各个网点。 商业金融局的统计数据已经整理出来,凤灵儿带回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万事具备,许浮生便打算正式开始他的计划。 第一步,传讯南疆道各大行商齐聚凤城,启动南疆汇票在行商间流通。 第二步,他打算向南疆道行商征税,按照统计收入的20%收税。 当然,这两个计划暂时只是他的想法。 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一定霹雳手段,是不可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的。 所以,他的第一把屠刀便打算从和田城开始,由于和田城为接壤圣元王朝的第一座大城。 那里走私商人,行商极多,像蓝库尔那样的地下势力人物也有不少。 如果通杀一批,怎么也能捞到不少,之后还还可以直接从和田城开始征收商税。 但怎么开刀既能立威,又能让商业金融局正式开展工作,许浮生还是要斟酌一下。 比如找点证据什么,然后如果有人不配合的话直接将罪名安到他们头上,然后行刑,没收财产。 正琢磨着怎么打响第一枪,林徽羽到了。 汇报了一番南疆钱庄设点和秘密兴建造纸厂的事情后,许浮生便将话题转到了和田城。 “徽羽,我想第一步先拿和田城开刀,你有什么想法?” 林徽羽近来因为要日夜不停的跑南疆各城,所以显得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 眉头微蹙道:“拿和田城开刀,那蓝库尔怎么办?” 她们跟蓝库尔合作已有一段时间,由于许浮生成了南疆驸马,蓝库尔在各方面都还算合作,是以提出了她的第一个意见。 “如果他能舍得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并配合我们,一切好说,如果不行,那他只能做第一个刀下鬼了。”许浮生毫无感情的冰冷说道。 林徽羽本想开口劝一劝,但看着许浮生两鬓的些许白发,又悄然将话咽了回去。 点头道:“那我回去准备。” “不用,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和田城。” 第二天,许浮生带着五百卫队,凤灵儿、林徽羽启程赶往和田城。 这是许浮生成为南疆驸马之后第一次回和田城。 刚进和田城,便已经有人通知了和田城的土著郡守,许浮生却根本没打算去拜访他们。 直接带人赶到了蓝库尔的府邸,一行人刚到,许浮生便吩咐道: “灵儿,你带人先将这座圈楼围起来,等我的命令。” 随后便带着林徽羽,白大,白二三人直接走进蓝库尔的府邸。 蓝库尔的护卫看着这一群士兵,自然不敢阻拦,只能迅速前去通报。 蓝库尔正陪着自己的小妾耳鬓厮磨,突然听着有士兵闯他的府邸,有点惊疑不定的他立刻拎起了自己的弯刀,让下人去通知土著郡守。 说话间,许浮生已经进入房内。 一看是许浮生和林徽羽,蓝库尔也松了一口气,当即行礼道:“参见驸马爷,不知驸马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就好了,哪还用劳动您大驾。” 许浮生满面春风的微笑道:“蓝老大,一别数月,您风采依旧。” 等到众人落座,蓝库尔好奇道:“驸马爷,您此次到和田城有什么要事? 有用到小人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小人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蓝库尔是真心佩服兼畏惧许浮生,来到南疆时间不长,已经从一个汉人一跃而成南疆驸马,供奉。 前段时间听说又带兵平叛纳苏部落,弹指间便解决了问题。 这让蓝库尔吃惊之余又有点担心,他混迹黑道多年,深深明白,知道一个大人物的秘密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让人庆幸的是,林徽羽还一直保持着跟他的良好合作,他也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这让他担心之余不免也有点放松。 今日许浮生的到访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有点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是以极为小心翼翼的陪着。 许浮生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我奉王爷之命,成立了一个商业金融局。 想让各路行商,走私商人都统一纳入我这个部门的管理体系中。 大家以后行商统一用南疆钱庄的汇票,并向商业金融局缴税。 我这趟来和田城就是希望蓝老大能起个带头作用,帮我把和田城的这些商人说服。 不知蓝老大肯否帮忙?” 蓝库尔消化着许浮生口中的商业金融局概念,不由自主脱口问道: “驸马您希望我做什么?” “你带头将家产尽数存入南疆钱庄,我保证你可以随时小额兑换。 等到让所有和田城的商人和低下人物都习惯我们这套运作方式的时候,你可以尽数再兑换回去。” 许浮生丝毫没有要人家家产觉悟的欣然开口。 蓝库尔悚然一惊,语气不忿道:“驸马爷,这不合规矩吧? 况且就算所有行商都使用了南疆汇票,圣元王朝那边也不可能流通,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蓝库尔是知道南疆钱庄的,但没想到许浮生吃相会这么难看,一下要自己捐出所有家产,这… 许浮生摆手道:“圣元王朝那边你不需要担心,很快就可以流通,就看你配不配合我接手后的第一个差事吧。 我知道你心疼,可你也是和田城南疆钱庄的股东,所有收益你都有份的。 如果配合我的工作,我们还是朋友,亲密无间的朋友。 我这人对待朋友,一向大方,您是了解的。” “如果不配合呢?”蓝库尔的脸色明显开始有点愠怒。 “如果不配合,那你将会成为我的敌人,对待敌人,蓝老大你一向是怎么做的?”许浮生悠然道。 蓝库尔愤怒的跳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道:“驸马爷,您最好别欺人太甚。 您别忘了我手里有你见不得人的东西。” 许浮生双眼微微眯起,不阴不阳的笑道:“哦?我可以理解为您是在威胁我吗?看来蓝老大你真是要钱不要命。” 南疆人历来彪悍,手拎弯刀的蓝库尔此时已经彻底红了眼,直接起身道: “驸马爷,您的要求太高了,请恕蓝某无法遵命。” 许浮生微微一笑,起身掸了掸长袍下摆道: “蓝老大,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罢径直转身离开,边走边淡然吩咐道:“从现在开始,这座府邸全面戒严,不许任何人任何消息从这里出去或者进来。” 蓝库尔狂怒道:“你敢?” 许浮生微微顿身,停步,怔怔的盯着仿佛要冲过来的蓝库尔柔声道: “蓝老大,今天我不动你,只是因为还需要个动你的理由,借口,好震慑一下其他人。 如果你真敢拿刀劈过来,那我就算你是一条汉子,今天就可以给你个痛快,你要不要试试?” 蓝库尔面孔狰狞,内心挣扎,纠结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拿弯刀朝许浮生劈去。 许浮生平静道:“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后如果还不答应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你要清楚钱得有命才能花。” 说完许浮生带着一行人离开,留下五百卫队将蓝库尔的府邸围成了一个铁桶,算是暂时将蓝库尔软禁了起来。 林徽羽有点担忧道:“这么做会不会太过激? 万一蓝库尔不配合,我们一旦大开杀戒,那还会有人配合我们的计划吗?” 许浮生边走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杀戮到底能不能让这些人恐惧,可不杀戮他们注定不会配合。” “蓝库尔跟和田城的土著郡守也有关系,万一郡守不配合您,到时候怎么收场?”林徽羽还是依旧担忧,现在的许浮生太激进了。 如果他肯多花点心思,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可现在他一到和田城,就将屠刀高高举起,这并不是件好事。 恐惧之下会让那些行商,地下势力联合起来对付许浮生一个人。 就算许浮生有军队,一旦那些人联合起来,除非真的出动南疆大军。 否则,就凭这些人在本地盘根错杂的关系,再加上原本就对许浮生怀恨在心的几个大族。 到时候,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一个毫无根基的许浮生,并不会太费劲。 第081章 张网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下榻的地方还是他第一次到和田城时的客栈。 林徽羽提醒了他这家客栈背后的老板其实就是蓝库尔,但许浮生依然毫不犹豫的住了下来。 甚至因为住这家客栈,连郡守大人准备的豪宅都没去,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只有林徽羽大概明白一点,这是要给蓝库尔一个机会,也是找一个开刀的由头。 深夜时分,蓝库尔府邸飞出了几支狮鹫。 许浮生的卫队中由于没有能直接升空的武道高手,所以在猎杀中,还是让走脱了一只。 呆在大厅的蓝库尔正跟自己的心腹商量着什么事情。 “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将许浮生当初怎么截杀公主的消息传给郡守。 让他去找守备军和各族族长商量。同时通知我们所有的兄弟,让他们准备动手。 如果这次能直接暗杀掉许浮生,那我们以后就再不用顾虑其他问题。” 心腹知道自家老大的心思,有许浮生之前刺杀公主的消息传出。 到时候如果真的干掉了所谓南疆驸马,蓝库尔也可以说是为南疆道立了一大功。 听说那个许浮生只带了五百卫队,还都留在了蓝府。 在和田城,自家老大怎么着也能召集点好手。 只要这些人听从指令,去刺杀许浮生,自家老大也算行险一搏。 传消息的原本就不指望那些狮鹫鸟,而是自己另有安排,相信外边的兄弟们肯定会得到消息。 以蓝老大在和田城的势力,再加上土著郡守的配合,相信没什么太大问题。 此时的许浮生正坐在房间内和林徽羽品茶,二人还有闲心在打赌今晚许浮生到底会不会动手。 子时,许浮生也有点等的不耐烦,起身来回踱步道:“蓝库尔不会是不来了吧? 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他真能忍的下去?” 林徽羽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中,安然若素道:“总要准备完全方好出手,十八刚才已经来报过了,今晚和田城的地下都开始动了起来,他们还是没忍住你给出的这个机会。” 许浮生望着漆黑的窗外,笑了笑道:“可能换成我,我也会忍不住铤而走险吧。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看不懂的计划,只是大家都在赌人性而已。 蓝库尔在赌,以他的势力,有郡守配合,肯定可以杀了我。 我赌他一定会忍不住动手,为了钱财可以不要小命。” 说话间,十八在门外低声道:“公子,有数百黑道人物将客栈悄悄围了。 其中有几个武道高手,可能还有几个南疆鬼巫,我们恐怕挡不住,您跟小姐要不要先撤。” 林徽羽淡然出声道:“不用,你们继续跟外面的人保持联络。 记住,一定要等到他们动手再传讯,另外盯紧领头的,我要活口。” “明白!”十八再次悄然离去。 “看来这次蓝库尔真是倾巢而出了,都动用了压箱底的人物。”许浮生啧啧感慨。 “这不正合你意吗?闹的越大,你杀他的理由才会越足,也越能震慑其他人。” 许浮生知道林徽羽嫌他动手太早,但他不能不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二人正说话的功夫,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刀锋出鞘声,脚步声混杂着迸发开来。 许浮生房间的门被一脚踢开,门外数十个黑衣蒙面大汉手持钢刀冲了进来。 看着屋内只有许浮生和林徽羽二人,领头大汉都怔了怔,他本以为这次袭击怎么也会遇到点像样的抵抗,哪想到会如此容易。 许浮生看都不看进门的几个大汉,而是侧耳倾听着屋顶上几个似有似无的脚步声,知道这上面的才是杀招。 为首的黑衣大汉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几人便从左右包抄了上来。 “杀!”黑衣大汉一声怒吼。 数人刀锋直指许浮生,坐在椅中的林徽羽大手一挥,一股罡风扫出。 数个黑衣人便跌向门外。 他们都是混黑道的,身手可能略微有点,但对上林徽羽这种已经快要触摸到俞府境的高人,还是不够看的。 但这些人胜在人多,够狠,虽然被林徽羽的身手震慑,但门外的那些大汉依然叫嚣着冲了进来。 许浮生也不管他们,对付这么些街头混混,林徽羽动动手指头即可。 要防范的是屋顶的那十几号真正的高手。 嗤,嗤,嗤数道弩箭射出的声音响起。 几道箭矢顺着屋顶激射许浮生,黝黑的箭锋在烛火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一看便涂了剧毒。 许浮生后撤一步,数道天地元气从他身周卷起,凝成箭矢迎向那几道弩箭。 随后一把黑色长剑凝结,刺向屋顶。 整个屋顶被凌冽的天地元气瞬间掀翻,十数个黑衣身影凭空现出身形。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道:“鬼巫。” 声音落下,几团黑色落下,笼罩了整个房间。 许浮生也不敢贸然去接,南疆鬼巫一直以来都很神秘,他也不甚了解这些人的手段。 只见几团黑影落入房间,迅疾形成一个个人影,朝着许浮生冲来。 这些身影没有一丝人气,且行动僵硬。 许浮生黑色长剑分成五把短剑,劈向几个人影。 一劈即中,可却就像劈到了空气,人影自动分成两半之后便再度恢复黑色团状,然后再度形成人影。 这变故是许浮生也没想到的,几个黑色人影顿时让他为难起来。 正为难间,屋顶的数十个身影疾冲而下,刀锋直劈许浮生。 正对付那群黑道流氓的林徽羽一看手忙脚乱的许浮生,整个人轻叱一声。 脚尖点地,滑向许浮生身侧,数道剑影直射几个南疆鬼巫的黑色人影。 有人应付南疆鬼巫,许浮生就轻松了很多,黑色长剑挽出数朵黑色剑花,挡下屋顶的人群。 叮叮叮叮,数道兵器相交的声音响起,几个身影倒飞出去。 还有五六个人落在了房间内,原本狭窄的房间顿时拥挤起来。 许浮生看着这群黑衣人,知道今晚的主角差不多算是都到了。 嘴角扯起一抹冷冽弧度,淡然道:“好了,既然都来了,那就收网吧。” 话音落,数朵彩色烟火炸响夜空。 落在屋内的众人正惊疑不定,怀疑是不是许浮生在虚张声势。 念头还未落下,天空中出现数十个黑衣人影。 客栈外,一个个密密麻麻,身穿甲衣的身影现出身形。 为首一人沉默不语,静待这些士兵凝成阵型。 还在客栈外的南疆黑道人物也被这一幕惊呆,从四周涌出的正规士兵粗略望去不下数百人。 人人盔甲,长枪,短刀,弓箭。 为首之人轻叱道:“留几个活口便可,其余人等一概格杀勿论。” 正规士兵战斗,这些南疆黑道人物就算再骁勇都是白搭。 只是一个回合,人群中就响起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为首之人却不为所动。 这是真正的屠杀,不到十秒钟,这些人已被吓破了胆。 一声逃啊,大部分人疯狂的向四周逃去。 只是在这群战士面前,逃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弓箭,弩箭在手,一个个身影如被收割的麦子般倒地。 客栈上方,十数个黑色身影围成一圈,默念着什么咒语。 片刻之间,数十朵南疆鬼火点亮夜空。 而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三个南疆鬼巫现出身形,他们全身笼罩在黑暗中。 看着那一团团亮起的南疆鬼火,面孔扭曲,这些人是他们这些黑巫的天敌。 房间内的几团黑色光芒早已散去,凤灵儿推门进入。 对着许浮生躬身行礼道:“公子,我们的人已经在收网。这些人要留活口吗?” 许浮生望向呆在屋内的几人,耸肩道:“各位,你们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打算拼死反抗?” 屋内几人对视一眼,挣扎半晌,最终还是扔掉了手中武器,束手就擒。 屋里屋外,上方下方,战斗都是很快便结束。 动用军队力量对付点地下势力的人物,基本没什么悬念。 这边刚刚活捉好几十号人,客栈外就有不速之客到来。 土著郡守带着一大队人马到达客栈外,要求参加许浮生。 门外守着的士兵不为所动,冰冷答道:“没有驸马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看着这一个个几乎装备到牙齿的士兵,土著郡守脸色阴沉。 这些战士如何进入和田城的,他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让土著郡守也很是恼火。 当即大手一挥道:“把他们的武器给我卸了,竟然有人公然持械对抗我和田守备军。” 守备军官却怔怔站立,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郡守看不出好歹,他可是能看出这群战士的战斗力,那浓郁的杀气,一看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郡守一看守备军官竟然不太听令,不禁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正僵持不下之际,许浮生带着林徽羽施施然走出。 望着这位脸色不善的和田郡守,许浮生当即对着守门的士兵训斥道: “放肆,怎么能对脱脱北郡守无礼。” 转而即满面春风的笑道:“郡守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手下人不懂事。 还望郡守大人恕罪。” 明知道许浮生的笑容假到不能再假,这位郡守大人也不便公然说什么。 只能打着哈哈道:“是下官招呼不周,还望驸马爷见谅。这是?” 指着门外的士兵和那些被捆成粽子的黑道人物,脱脱贝明知故问。 许浮生微微一笑,伸手道:“郡守大人里边请,我们屋内说话。” 第082章 明抢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迎着郡守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才刚到和田城。 就有人公然行刺我这商业金融局局长,南疆驸马,难道和田城的治安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脱脱贝心下怒骂,却也不好此刻便翻脸,他今天来是有要事商量的。 低声道:“近来太多难民涌入和田城,这治安确实让下官头疼不已。 这批人竟然敢惊扰驸马,在下定当严惩不贷。” “好,有郡守大人这等精明强干的父母官在,相信这些许宵小之徒不在话下。”许浮生一脸认真的夸赞道。 脱脱贝是标准的南疆毛南族人,身材高大粗壮,但说话却是温声细语。 他犹豫的试探道:“下官一定尽力保护驸马爷的安全,我这就安排人回去突审这批胆大妄为的枉法之徒。 一定给驸马爷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浮生也不接话,热情的邀请着脱脱贝落座道:“大人请坐,在下正想去拜会大人相商要事。 相请不如偶遇,正好跟大人相商一番此次王爷交代的命令。” 已经熬了一整晚的脱脱贝有心骂娘,可许浮生又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能点头道:“驸马爷您说,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力去做。”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 这次来和田城是奉王爷之命处理一些商业金融局的事情,我想让和田城大大小小的行商和走私商人都纳入我们的统一管理。 同时跟这群人征收商税,他们这么多年也捞了不少,是该整顿整顿了。”许浮生抿着茶悠然说道。 脱脱贝早知道了商业金融局这个部门,但一直没弄明白具体是做什么。 现在一听,才明白许浮生想干什么,这明显是变相敛财。 脸上浮起一丝难为道:“驸马爷,不是下官不配合您。 主要是和田城行商数量太多了,这种事情一旦公开征税,一个不好怕是会激起民变呐…” 许浮生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想跟郡守大人您商量的事情,您主政和田城多年。 想必心里肯定有合适的办法,有您全力配合,王爷的这个命令才能执行的下去。 否则一旦激起民变,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呀。” 脱脱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推辞道:“驸马爷您说笑了,不是下官不执行这项命令。 实在是太难了,公开征商税这在整个南疆都没有出现过. 那些行商手里又或多或少都有点武力,一个处理不慎,你我怕是都将成为祸乱南疆的千古罪人。” 许浮生顿时脸色一沉道:“郡守大人,那您的意思是打算置王爷的命令于不顾呗?” 脱脱贝沉默一阵,坚决道:“驸马爷,不是下官想抗命,实在是这项任务一旦不慎会动摇南疆根本,还请驸马三思!” 许浮生顿了顿,仿佛真的在思考脱脱贝的话。 片刻之后,不禁叹了口气道:“哎…我何尝不知王爷这个命令想要执行的难处。 只是王爷刚刚坐上王位,这第一个命令就执行不下去,以后会更难做的。” 脱脱贝听到许浮生的口气松动,不禁抬头道:“不是下官不配合驸马您,实在是不好办。 如果能跟圣元王朝通市的话,我们征税也能有个说法,可这什么都没有,公开征税影响确实太过恶劣。” 许浮生一脸配合的点头道:“还是郡守大人看的明白,既然这样,那征税的事情就先暂缓吧。 还有一件事,郡守大人这次却是万万不能再推辞,如果连这件事也推行不下去,那我就只能辞去王爷给的这个职位了。” 脱脱贝一听征税的事情暂缓,心头也松了一口气,喝着茶道:“什么事情,驸马您请吩咐,只要下官能做到的,一定尽全力配合。” “虽然不能征税,可也还是要将这些行商进行统一管理,王爷打算让这些行商交易统一都用南疆钱庄所出的南疆汇票。 这样既能节省行商交易的效率,又能便于管理这些居无定所的行商。” 许浮生看似不得已的最终抛出这个问题。 脱脱贝有点犹豫道:“这个倒不是不能办,只是这个南疆汇票能让各大行商认可吗?” “所以要让一些有影响力的行商率先使用起来,才能推行的下去。 这件事情还必须要郡守大人您登高一呼,才能推行的下去。”许浮生言辞恳切道。 脱脱贝还不能理解许浮生推行南疆汇票的意义,可又不能几次三番回绝许浮生。 沉思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情下官可跟各地乡绅一起商量。 只是下官听说您一进城,便让人围了蓝库尔的府邸。 这个蓝库尔可是这些行商中的领头人物,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他配合出面促成您想要的事情。” 许浮生极有深意的看了这位郡守大人一眼,啧啧嘴道:“郡守大人这个建议倒是可行。 那我这就安排人去把商业金融局的执法队撤回来。” 话音刚落,门外凤灵儿的声音响起道:“驸马,那些人已经招供。他们都是受了蓝库尔的指使来行刺您的。 这些人的供词都已签字画押完毕,您看接下来如何处理?” 说罢递上一堆供词,以影卫的手段要一些这点供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脱脱贝脸色铁青的看着供词,明知凤灵儿跟许浮生在配合演戏,但他还偏偏发作不得。 只见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许浮生登时大怒。 “啪。”许浮生一拍桌子,怒不可竭的骂道: “这蓝库尔胆子真够大,竟敢公然行刺我南疆官员。 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知道这南疆道是谁的天下了。 把蓝库尔给我抓起来,查,一查到底,看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对我们王爷和公主不敬。” 一通怒骂加几顶帽子扣下去,脱脱贝额头登时浮上一层冷汗。 明知许浮生是在借题发挥,但他还偏偏毫无办法,谁让人家掌握了这么多供词。 斟酌半晌,才徐徐开口道:“这件事情性质实在太过恶劣,您在和田城遇险。 下官难辞其咎,不如将人交给下官审理。下官一定给驸马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个时代可没那么明确的治安执法到底该由谁管,脱脱贝也只能是和这位正在气头上的驸马爷商量。 许浮生故意顿了顿,食指,中指微扣,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道: “按说我没有权利处置这件事,可这些人实在是这些人欺人太甚。 不过郡守大人既然开口,那本驸马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把下面这些人交给郡守您。 至于蓝库尔一家嘛,在没有查出背后是否有人指使的情况下,还是让我的人监禁吧。 大人,您看这么处理怎么样?” 脱脱贝还想再说什么,看着许浮生阴翳的眼神,还是闭上了嘴。 人家有供词的情况下,拿着蓝库尔就是开刀的由头,刀锋指向谁便是谁。 要是不能让这位驸马爷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那能咬出谁指使,还真不好说。 毕竟人在人家手里,怎么拿捏都是这位爷说了算。 再加上这驸马爷带着这么多兵强马壮的人马,就算真的硬拼,自己也未必能把这位爷怎么样。 还是回去想想办法看怎么满足这位驸马的要求吧。 送走脱脱贝,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玩味弧度。 有了蓝库尔这张牌在手,接下来在和田城想动谁那就是看自己心情了,哪怕是这个土著郡守。 有点的得意的许浮生扭头望向凤灵儿道:“让影卫给我把蓝库尔一家全部控制起来,先不要动他。 留着他还有好多事情可做,但一定不要让他死了,或者是见任何人。” 林徽羽轻呼出一口气,叹道:“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点,蓝库尔的家人毕竟是无辜的。” 许浮生顿了顿,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他不配合我就要想到这个结果,他的家人你派人去看管吧,孩子肯定不可能留,其他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让玛依拉带人去查抄蓝库尔所有的家业,跟郡守那边说一声,让他派人协助。 从明天开始,我要蓝库尔名下所有的产业都归南疆钱庄所有。” 林徽羽点点头,心里不禁一声长叹,自从当年晋阳城一事出了之后。 许浮生的心思她已经猜不准了,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将要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一队队全幅武装的士兵和守备军,和田城衙门的人直奔蓝库尔名下的产业。 几乎扫荡般一家家清理,一张张商业金融局许浮生签署的封条封住了大门。 整个和田城刮起一阵风,数百人被捕,十数万银钱被没收,价值十数万的产业瞬间都被所谓的充公。 一时间,整个南疆道的行商和地下势力的人物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已经多少听到了点风声,传闻这位商业金融局的掌门人是南疆驸马。 此次来南疆道便是整饬行商环境,并向这些行商征税的。 背后有庞大势力的紧急动了起来,小有身家的则赶紧动用关系打听各种风声,至于没有背景的一些商人则都悄悄离开了和田城。 许浮生才不管这些,任由他们猜忌着,将这种恐慌传递下去。 第083章 魔鬼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和田城郡守府。 和田城有头有脸,知名的黑道人物,大走私商人,各部族的白手套们齐聚一堂,商量着关于近期打听到的各种消息。 一位颧骨深陷,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郡守大人,驸马要针对行商征税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如果放任咱们这位驸马爷这么搞下去,那咱和田城多年的行商基础就毁了。” 作为彝族部落对圣元王朝贩卖物品的领头人,近来的这些事情已经让他按捺不住。 脱脱贝也是有苦说不出,看着这大厅内的众人,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赶下这个位置。 在座的这些人联合起来,搞掉他一个小部落的郡守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许浮生那边又拿着蓝库尔这个关键人物,死不松口,而且最近的这些查抄产业的动作近乎就是明抢。 一位看上去已经上了点年龄的沧桑老人皱着眉头道:“郡守大人,这位驸马到底想做什么,我们能配合的一定尽全力配合,但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搞呀。” 这是和田城行商多年的一位长者,他在走私贩卖这一块有着极大声誉。 脱脱贝一阵头疼,苦着一张脸开口道: “诸位,驸马爷初任商业金融局这个差使,一心想要打开局面,下官也只能配合。 至于征税的事情,目前还在商定,并没有明确出具规定。” “那蓝库尔的家产被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一位大汉咄咄逼人问道。 脱脱贝看了一眼说话的大汉,沉声道:“蓝库尔竟敢指使人行刺南疆驸马,当场被驸马爷的人抓住,这种罪行,便是砍头都不为过。 各位,如果还想好好在这和田城行商,那就要想办法搞定咱们这位驸马爷。 有谁要是敢做一些对咱们和田城不利的事情出来,那别怪本郡守翻脸。” 大厅内众人一时纷纷议论起来,他们也知道这中间肯定不是脱脱贝搞鬼,只是利益受损,又找不着正主,逼不得已只能来找这位和田城的父母官。 最终,大家议论暂歇,开始说话的老人再次开口道: “郡守大人,以您的意思,我们要如何配合这位驸马爷,才能尽快恢复我们的行商秩序。” 脱脱贝假装沉思片刻,有点犯难道:“具体如何配合我也不知道,但听说这位驸马爷要整顿这行商秩序,专门成立了一家叫南疆钱庄的具体机构。 具体做什么,我目前还不太清楚,各位可以回去详细了解一番,然后再从长计议。” 脱脱贝可不会直接就说出许浮生的诉求,他虽然不懂行商。 但为官多年,深明自保之道,许浮生要想拿到自己想要的。 必须得跟这些人或者这些人背后的人较量一番才行,自己只能是从旁协助,不可能直接替他冲锋陷阵。 众人虽然这次从郡守府并没得到什么太多有用信息,但总算知道了南疆钱庄这么个机构,解决事情有了个头绪。 众人离开郡守府,便让下人们去打听南疆钱庄,同时也将信息传回给背后的人。 许浮生近来过得也不轻松,这些行商们总有办法能探到南疆各部族去,直接导致二公子都派人来了一趟和田城,让许浮生收敛着点。 许浮生自然知道凤青釉的心思,他的王位还没有坐稳,如果自己这么搞下去,极有可能引起各个部落的强力反弹。 但许浮生可没打算收手,反而越发坚定了要实施他计划的心思。 只有快速掌握了南疆道行商,他的南疆钱庄和商业金融局才能在接下来的盛宴中分一杯羹。 至于南疆道乱不乱,他可不关心,乱了更好,也方便他浑水摸鱼。 连续婉拒了一批批想要登门拜访的商人后,许浮生终于在南疆钱庄接见了第一个和田城的大商人。 二人产生了如下谈话。 “驸马爷,我是代表一部分行商来的,您希望我们如何配合您的工作?”老人开门见山。 “请叫我许局长,我这个商业金融局的职能是来帮助大家规范市场秩序,让大家都能合法行商的,以此提高商人地位的。” “可是您目前的所作所为让我们看到的却不是这样,请问您的诉求是什么? 我代表部分行商答应您,只要还能按照以前的规矩来,该孝敬的我们一分不少。” 许浮生摇摇头道:“每一次变革都会有阵痛,希来长者,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不需要孝敬,只是希望未来在南疆,商人将成为一种令人尊敬的营生。” “我们今天来之前,已经让人存进了南疆钱庄五万两白银。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们每年都至少可以存入这么多。”希来一脸诚恳。 许浮生当然知道他们存入了南疆钱庄5万两白银,否则他也不会答应见面前此人。 他缓缓起身望向窗外道:“希来长者,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但我可以保证,这个钱您可以随时动用,我希望的是以后南疆道所有行商都可以使用南疆汇票来交易。 等到发展到一定规模,我们再来进行征收商税。” 希来听到这个要求,眼皮跳了跳,看来这位驸马爷根本不是冲着这点小钱来的。 只是蓝库尔的下场已经摆在了那里,他们实在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况且,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一定能拼的过对方。 老人长叹一声道:“不是我们不使用南疆汇票,而是我们这些行商走南闯北,南疆汇票的兑换和信用很难得到保障。 况且要让它流通起来,至少需要所有人认可这种汇票。” 许浮生话语铿锵道:“我知道前期会让大家不太适应,但我要做的绝不仅仅是只管理大家。 我们商业金融局也会帮助大家来赚钱,等到圣元王朝和南疆道一旦通市。 大家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进行交易,而且我会保证大家的收益至少要比以前高很多。 如果我们南疆所有行商都能一致对外,那我想跟圣元王朝的交易价格一定不会太低。 您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想必明白我的意思。 而且圣元王朝流入南疆道的各种货物,我们也可以按照各家的能量,配备相应份额。” 希来听到要和圣元王朝互市,顿时一惊,一脸惊疑道:“南疆要和圣元王朝通市?” 许浮生点点头,笃定不疑的答道:“是的。” “如果真的可以如您所说,那我们愿意支持您的变革。 只是光我们支持恐怕还不够,许大人您还要说服更多人参与进来才可以。” 老希来语重心长。 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悄然道:“我想他们很快便会同意的。” 老希来带着内心的忐忑离开了南疆钱庄,许浮生亲自将这位老人送了出去。 他的目标是希望这些人配合,只要他们配合许浮生的动作,那他很乐意为这些人提供服务。 很快,许浮生所说的话便传遍了整个和田城的行商圈和地下势力的圈子。 这次很快分成了两派,正经行商和走私商人们都觉得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其他各大族的白手套们却觉得许浮生是要断他们的财路,几家欢喜几家忧。 许浮生没有给这些人考虑的时间,他只是做了一个决定。 得知蓝库尔所有财产都已经被查封并划归到南疆钱庄名下的时候,他的屠刀便举了起来。 蓝库尔因为公然行刺南疆驸马,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 他和他的家人将于三天后在和田城外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人头将在城门处悬挂三天,以儆效尤。 这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位驸马爷竟然这么狠。 没收了蓝库尔一生所得不说,还要杀人全家,这简直是强盗行径。 但在这则消息下,南疆钱庄近来却是实实在在收到了不少存钱的人。 粗略估算,不下十万两白银。 和田城市面上,悄然流通起了一些小额汇票。 当然,这点星星之火在大势之下根本不足为道。 这一招让许浮生魔鬼的名头迅速在行商的圈子里流传了起来,但也依旧有那么少数人并不在乎。 他们背后还有更强大的部族力量,彝族部落的白手套玛卡已经在和田城经营多年。 他自认有彝族这个大部落在前顶着,这位驸马爷是不敢动他的。 坐在他的豪宅中,静静听着下属打听回来的消息。 “听说那位驸马爷又出了新动作,要求所有行商都去郡守府领行商证,持证的人可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并得到商业金融局的保护。” 玛卡揉了揉凝成川字的眉头,叹道:“这个许浮生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完全不按照规矩来。 去办这个行商证的有多少?” 下属回禀道:“和田城至少有一大半的行商已经被这位驸马爷的手段吓破了胆,唯独还没有屈服的就是我们和侗族的人。 玛卡大人,要我说,不行就配合他们工作吧,想必他们也不敢对我们乱来。 而且我听说凡是领到行商证的,将来和圣元王朝互市时都可优先获得货物的分配份额。” 玛卡听到这儿也有点心动,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决定不了这等大事。 是以悄然嘱咐道:“你现在立刻赶回凤城,向族长禀报此事,等他们定夺! 不管怎么样,眼下他还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否则彝族第一个饶不了他。” 第084章 借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发放行商证的消息是真的,为了增强所谓行商证的公信力。 发放地点选在了和田城郡守府的行文宅院,取得行商证的条件很简单。 只要去南疆钱庄存入超过10两白银,凭借南疆汇票即可获得一张行商证。 有效期一年,到期之后继续补领。 取得这个行商证后所有经商行为将得到商业金融局的保护。 连续三天,郡守府都有人来陆续领取行商证。 白大正在统计发放的行商证,细心的他很快便将结果整理了出来。 此次一共发放近289张行商证,根据商业金融局统计的数据,目前还有几大部族的商人未来领取行商证。 许浮生听着这个消息,双眼眯起。 如果一旦有人带头捣乱,那这项计划再想进行下去便要费不少周折。 眯着眼的他转头望向凤灵儿道:“给我去收集彝族这个玛卡的信息,越全越好,最好有一些触犯律法的事情。” 林徽羽惊讶道:“你不会想拿他开刀吧?这样我们会得罪彝族的,到时候二公子都不敢保你。” 彝族作为南疆大族,拥有的战力和地位,着实不弱。 这便是即使大公子死亡之后,彝族依然敢和其他三族站在一起对抗凤青釉的底气。 以如今许浮生的实力,要是得罪了彝族,恐怕事情会变得更为棘手。 许浮生淡然道:“既然要杀,那就一定要杀到大家感到害怕。 如果彝族真的敢因为一个玛卡便和我兵戎相见,那恐怕他们存在的时间也不会这么久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段日子一直跟在许浮生身边的白二天真的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带人去把几个商人抓了,还要去查他们的一些事情。” 从汉人难民中挑出来的十八人如今都已跟着林徽羽成长为得力下属。 其中白大和白二的武道修为最为精纯,白大已经武境小圆满,而白二作为白大的妹妹,修为已经快突破小圆满进入大圆满境。 由于平日里兄妹二人都身着男装,所以长时间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忘了白二和林徽羽其实是女人,白二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 她这么天真的发问,许浮生也不禁被逗乐,笑着解释道: “这不是个人恩怨,单纯杀了那几个商人可能会有点作用,但肯定不如明正典刑起到的效果要好,我们的目的是要名正言顺的让商业金融局运转。 有的时候,名分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白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许浮生和林徽羽早已成为他们骨子里崇拜的对象,在她们心中,许浮生便是神一般的存在。 在许浮生他们讨论着下一步计划的同一时间。 凤城,彝族族长大公子罗布的房间内。 风尘仆仆从和田城敢来报讯的人正向罗布汇报着许浮生在和田城的所作所为。 听到许浮生已经拿下了那么多行商,罗布的脸色越发难看。 从凤倾城开始,他就对这个许浮生没有一丝好感。 只是父亲一直不让自己针对许浮生,再加上这个许浮生的一身修为也确实让人深不可测,所以二人一直还没有机会正式交手。 如今,老南疆王一去,现在彝族几乎已经快要完全独立,根本不把凤青釉放在眼里。 许浮生的所作所为他们自然便更不会支持,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许浮生的手腕这么狠辣,竟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定了和田城的大部分行商。 玛卡作为彝族在和田城的代表,所有经商行为代表的都是他们彝族的利益。 罗布自然不乐意自家生意有人染指,沉吟半晌道: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驸马所谓的商业金融局打开局面。必要时我彝族会正式出面干涉。 另外你今晚就住在这里,我去见父亲,明天我会告诉你们回去之后怎么做。” 说完这番话,罗布便快速去往父亲房间。 他作为彝族族长的独子,日后必将肩负起承担彝族的重任。 是以老族长为了锻炼儿子,几乎所有事务都会让这个儿子参与。 罗布一直以来做的也可圈可点,在彝族的军队中已经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听着罗布的汇报,老族长苍老的脸上浮起一丝凝重。 身居部落首领多年,他多少能明白一点许浮生想做什么,如果只是行商,那也就罢了。 可如今许浮生手里掌握了凤青釉的秘密力量,同时又开始整顿商业,这就让老族长不得不警惕了。 银钱加上武力,想必用不了多久凤青釉就可坐稳自己的王位。 想到此的老族长眼神一凛,淡然道:“前些日子驸马遇刺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这个时候,我想我们彝族还是不太方便直接出面干涉的。” 罗布被老族长耳濡目染多年,虽然勇武胜于头脑,但不代表彻底没有。 瞬间即明白了老族长的意思,既然有人想要许浮生死,那便借一借这把刀好了。 这样既避免了彝族直接伸手许浮生的事务,又轻松解决了这位驸马。 “不过驸马的手段你我都知道,保险起见,还是让大祭司的人也可配合一下。 要么不动,一旦动手,务必不能给对手留下翻身的机会。”老族长的声音依然云淡风轻,但却坚定异常。 罗布眼神闪过一丝阴冷,重重点头道:“爹,我知道了。” 凤城东北方向的一座院子内,一位身穿南疆服装的女人安静恬淡的端坐在院中,闭目养神。 女人身形修长,即使南疆繁琐的服装也没能完全掩盖她动人的曲线,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下的紫藤椅。 如果不是女人的光头太过显眼,这无疑是一幅古典江南仕女慵懒的经典画面。 一位黑衣汉人安静站在女人身前,恭敬道: “郡主,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许浮生去了和田城。 走了大概有七天时间,我们要不要动身跟过去?” “他带了多少人去?”女人的声音犹如天籁,清脆入耳。 “他带了五百卫队,而且身边跟了两个年轻人,看修为都在武境小圆满左右。” 女人摇晃着藤椅微微一笑,摆手道:“那我们还去干什么,我们是来刺杀许浮生的,不是打仗的。” “可是…” 女人缓缓起身,声音转冷:“没什么可是,来时秀宁应该跟你们说过。 我没有任何义务配合你们,想要我出手看我心情,明白吗?” 黑衣汉人不甘的点点头,慢慢退去,只是心里却暗骂道:无非也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在大爷面前装什么,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早把你扒光了。 对上眼前这位,他们纵使已经都是武境大圆满的高手,依然没有任何胜算。 俞府境修为,那是已经窥探到了大道规则的存在,确实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 黑衣汉人刚刚退下,旋即再次走了进来,面色古怪道: “郡主,有人求见。” 光头女人也有点吃惊,自己来南疆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人知道,而且这个地方也是王朝在南疆安排的秘密地方,居然到了这里还有人能找到。 “他说他是彝族人。” 光头女人顿了顿,沉吟半晌,这才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罗布带着一位全身都罩在祭师袍的人走进院中。 光头女人看着罗布身后的祭司,几乎是本能的瞳孔一缩,微微向前踏出一步。 身后的祭司同样沉默不语的踏出一步,他已经感受到了眼前女人的强大。 罗布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光头女人,论相貌,罗布确实未曾见过如此绝色。 论气度,女人的云淡风轻仿若云雾缭绕的深山古寺,一般人根本无法看透她的底蕴。 他是第一次对一位女子生出好奇,由于他的出神直接导致天地元气剧烈震荡起来。 黑袍祭司闷哼一声,向后退去,光头女人刚才也吃了个暗亏,悄然压下了波动的体内真气。 被天地元气的震荡惊醒的罗布迅疾开口:“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是彝族罗布。 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看看我们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光头女人冷哼一声道:“我们来凤城只是寻找一件丢失的东西,没什么好合作的。 你们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罗布丝毫不以为意的道:“这位勇敢的女士,我们相信您的武力。 可是,为什么不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呢?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刺杀我们南疆驸马的。” 罗布的话音刚落,竹叶青的眼神已瞬间转冷,气势升腾。 几个黑衣汉人已隐隐约约站到院落中的四周。 大有一言不合,便将二人彻底除去的举动。 罗布看着眼前的局面,不禁后悔自己的托大,但还是平静道: “各位,这里是凤城,既然我能找到这里,那说明这里就不再是什么秘密。 我知道各位的战力强悍,可我们南疆凤城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去自如的。 我想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我们负责为你们提供消息,做掩护,事成之后还可保证诸位离开。 这么好的事情,各位为什么要如临大敌呢?” 光头女人摆摆手,四周的黑衣汉人这才收起刀锋。 “我们凭什么信你?” 罗布心下也松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就凭我是彝族族长的独子。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驸马的行踪,甚至可以给你们创造机会。 但我唯一的要求便是,一定不能再失手。” 竹叶青直接转身,向着屋内走去,罗布和彝族祭司紧跟身后。 第085章 白二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和田城,南疆钱庄的后院内。 凤灵儿跟许浮生汇报着所有关于玛卡的情报。 许浮生听的直皱眉,打断凤灵儿道:“难道这个玛卡竟然没有做过什么触犯南疆律法的事情?” “有,但都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铁证。况且他本人也不是武者,只是个普通人。 很多事情都有下面的人在办,短时间内我们还真没查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凤灵儿语气永远清冷,没有波动。 许浮生有点牙疼,他真没想到,在一个白手套身上竟然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一直有着前世思维的他本能觉得,只要是个商人,或多或少总会有点见不得人的勾当。 却忘了这个时代,尤其在南疆道这种不开化的地方。 根本没什么真正完善的律法,除了一些王府指定严令的事情,几乎并无什么明文规定或者律法去约束别人。 除了一些官员,还有贪污、渎职这些罪名,真正的平民和商人能够得上砍头这种大罪的真是少之又少。 皱眉的许浮生语气长叹一声道:“那既然查不出来,那就给他找一点铁证吧。 让徽羽去派几个汉人跟这个玛卡接触一下,务必要有书信这一类的铁证存在。 勾结汉人,意图贩卖南疆机密,这个罪名应该可以够得上砍头了吧?” 凤灵儿一阵恶寒,无奈点头道:“是。” 凤灵儿刚出门,白大走了进来。 “公子,今天玛卡派人存了1万两白银进来,还派人去办了行商证。” “哦?”许浮生惊讶道:“怎么回事,这个玛卡嗅觉这么灵敏吗?” 白大摇头道:“不知道,但下边的人说了,这个玛卡想跟您见一面。” 许浮生顿了顿道:“那就见一面吧,让他明天上午来南疆钱庄。” 白大怔了怔,再度摇头道:“下边的人说,玛卡想单独约您在郡守府见面。” 一听郡守府,许浮生也没多想,只当这个玛卡怕自己动他,所以约在了郡守府。 点头道:“好,那就明天郡守府见一见他。” 与此同时,和田城郡守府,脱脱贝看着眼前的祭司,一脸为难道: “祭司大人,在郡守府动手,一旦失手,那我们毛南族将会面临驸马一系的疯狂报复。 我们只是一个小部落,为何要掺和进他们大部落的争锋中呢。” 坐在对面的祭司不为所动,声音沙哑道:“我们没有选择,这次跟彝族交换的是我们毛南一族的祭祀圣物。 这次的事情我们不会直接参与,你等明天驸马进了郡守府,你便回凤城去。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你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明白吗?” 脱脱贝为难的点头道:“下官明白。” 他实在不想得罪正如日中天的驸马,况且驸马最近的一系列动作让经营和田城多年的他看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可在族内,祭司们都是代表神灵的存在,虽然他们不直接插手族内事务,却对各族有着极大的掌控力,脱脱贝也不敢不遵从祭司的命令。 第二天上午,许浮生带着白大白二赶往郡守府。 许浮生进入郡守府的同时,脱脱贝从郡守府后门离开。 正在南疆钱庄坐镇的林徽羽听到青衫卫汇报,脱脱贝出城时她便霍然起身。 许浮生刚刚踏进郡守府的行文书房,却未在房间内看到一个身影。 下意识的他便感觉不对,正待转身。 一阵低沉的咒语在他耳边响起,天地元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禁锢。 许浮生除了体内的真气还可动用,竟然不能引发一丝天地元气的波动。 白大和白二此时才感觉到了不对。 慌乱之下的许浮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头默念冷静的他,调动体内真气灌入双手。 右脚横跨一步,沉腰,双手抱一。 随着他的动作,一把刀锋凌空而下。 冷冽的空气瞬间灌入,许浮生双手前伸,后发先制般握住劈向的刀锋。 一道剑影已经从右侧肋下串出,刁钻毒辣。 生命受到威胁的许浮生冷哼一声,双手夹着刀锋向左撤去。 肋下一阵刺痛,剑影划破衣衫,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天地元气的禁锢,让许浮生的挪动都慢了稍许。 在白大和白二看来,天地元气似乎有了灵性,全向许浮生身周汇去,一团团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波纹将许浮生包围在了中间。 二人再也顾不得许多,拼命扑了上去,白大接下来自上方的刀锋,白二的长剑点上了右侧的剑影。 腾出手的许浮生怒不可竭,这离他上一次被刺杀才刚刚过去没多久,这些该死的人便再次出现。 此刻的他根本顾不得发泄怒火,只是屏气凝神,突然侧身,作势向右扑去。 整个人却是陡然横移,灌注真气的双手如抓向空气一般朝着左侧扑了过去。 “出来!”许浮生一声怒喝。 左侧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悄然现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祭司。 祭司也没想到许浮生竟然在毫无天地元气可用的情况下还能发现他的身影,只是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看着许浮生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看到祭司眼神的瞬间,许浮生心头一阵警觉。 整个人向后倒去,一把短剑擦着他的头皮刺过。 “咦…”一个熟悉的轻咦声在许浮生耳边响起。 一个全身南疆红衣的女子从祭司身后转出,她的恬静脸庞是如此美丽,衣服色彩是如此鲜艳,那颗光头又是如此明亮。 倒在地上的许浮生看到女人的瞬间,瞳孔随即收缩,眼前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印象是那么深刻难忘。 只是此刻根本来不及说话,倒下去的他毫无风度的向右侧就地一滚。 一把长剑便已经划过许浮生刚才躺着的地方。 竹叶青饶有兴趣的看着垂死挣扎的许浮生,轻笑道:“这次你肯定躲不过去了。” 一边说话,一把长剑已如毒蛇般向着许浮生刺去。 没有一丝花哨,均是直刺,可速度却已经快过了空气流动。 长剑发出的阵阵颤音激荡的天地元气似乎都开始松动。 许浮生从未想过自己可能还未走出南疆,便提前身死。 只是此刻死亡却离他这么近,他不知躲过了几次,却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否再次躲过。 许浮生的脸上已被长剑划开一道口子。 竹叶青也没想到许浮生竟然这么顽强,已经彻底失去逗他兴趣的她。长剑骤然加速,连续朝着许浮生点出三剑,一剑快过一剑。 直取许浮生咽喉。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剑尖,细长而尖锐,一阵冰寒。 已经看到死亡朝自己招手的许浮生突然一声怒吼,不想死的他竟然蛮横的爆发出一股蛮力,脚尖点地,身体在地面凭空滑行了一点。 这一点让他避开了这必杀的三剑,但依然没有避开剑尖刺入身体。 三剑一丝不漏的刺入了许浮生的腹部,三股血箭从同一个伤口涌出,如三朵妖艳的红莲花般绽放。 还在对敌的白二看到了许浮生的危险,再顾不得对手的她轻叱一声,长剑直指光头女人。 竹叶青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右手微微挥动,白二身周的天地元气似乎塌陷了一点。 黑袍祭司单手一指,白二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场锁住。 白二心下骇然,她自觉自己的武道修为已经不弱,没想到在这二人面前竟然还未动手,便被制住,眼前的这二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实力? 竹叶青望向已经晕死过去的许浮生,又是一道剑光亮起,长剑如毒蛇般拉出一阵残影,刺向许浮生的心脏。 白二的呼吸停顿了,她的心脏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跳动。 在她惊慌的瞳孔中,长剑一寸一寸的接近了许浮生的心脏。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骤然响起,白二周围突然涌出一丝丝乳白色的波纹。 她再次尖叫一声,竟然从力场中挣脱,带着一身流转光芒朝许浮生扑了过去。 就如一只扑向明火的飞蛾。 在接近光明的瞬间,她会感觉到温暖和光明,还是痛苦,除了飞蛾,没有人会知道。 她纤细的身躯快得带起了一道乳白色的残影,投向了许浮生躺在地上的身体。 这个瞬间,她身着男装的身影是如此的美丽和凄凉,连光头女人也为之动容。 手中的剑不由自主的慢了半分。 白二终于抢到短短的一瞬,在细剑落下前,她扑到了许浮生身上。 细剑毫无滞碍地穿入了她的后背! 衣衫裂开,光头女人才发现白二竟然是一个少女。 这把毫不起眼的细剑是想象不到的锋利,白二感觉到冰凉的剑身在自己身体里流畅地前进着。 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她知道,在生死之间,她的感觉变得千百倍的敏锐,不是不痛,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痛。 细剑转眼间,已经从她的右胸穿了出来,剑尖所对,仍是许浮生的心脏! 白二再次尖叫一声,整个人拼死向右一扭,她的骨头与细剑磨擦着,发着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音! 细剑在她身体里切断了两根肋骨,但剑尖终于被带偏了一点,贴着心脏刺向了许浮生的身体。 看着这一幕,被三个黑衣汉人缠住脱不开身的白大双目欲裂,大叫道:“月儿!” 他们兄妹姓苏,他叫苏凡,妹妹叫苏月。 只是加入青衫卫之后,她便再没让自己喊过她的名字。 只记得她说过,她一定要报答那位救下他们的哥哥。 所以她刻苦修习武道,像个海绵一般吸收着她各种能吸收的东西。 是以当初十八人中,苏月的武道修为进境是最快的。 第086章 刚烈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白大的怒吼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是让他的伤口又多增添了两道。 竹叶青在看到白二是女人时,手底下就停顿了一分。 只是她也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女子会如此刚烈。 她向来的习惯是不浪费任何一分力气,所以剑尖硬生生被白二的身体带偏。 同为女人,刚才惊鸿般的一瞥,苏月瞬间的飞蛾扑火身影已经深深地震憾了她。 看着她的鲜血如泉般喷出,甚至还在顺着剑身向上逆流,她长叹一声。 根本不敢想象在她完全被鲜血浸透的衣服下面,有着一个怎样可怕的巨大伤口! 是什么感情才能让她不顾生死,竟然用身体隔开那可切割一切的长剑。 看着这个无比刚烈的少女,她的心中突然变得极为萧瑟。 她分神的时间很短,可就是这一瞬间,一朵朵鬼火在大厅内出现。 同时一个身影如闪电般扑向竹叶青,黑色长剑切开了一切阻碍,直刺她的咽喉。 房间内似乎整个顿了顿,天地元气开始再度流转,凤灵儿面如冰霜的望向那位黑袍祭司。 林徽羽的黑色长剑仿佛刺破了空间,没有任何停留的便已经出现在了竹叶青的咽喉处。 已经感觉到天地元气异动的竹叶青已经来不及格挡这一剑,无奈的她脚尖点地,凭空向上升起。 黑色长剑在她的右肩处切出一道血箭。 整个房间内响起了奇异而尖利的呼啸声,两个身影在房间内不断追逐着。 二人的身周流转着天地元气的光芒,不知道长剑已经对敌几次。 任何进入二人身周的东西都会被切成粉碎。 大厅内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身影,其他的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竹叶青突然现出身形,她的南疆服装已经被长剑切开几道口子,全身近乎赤果。 面色泛红的她手中长剑一闪,刺向空无一人的前方。 林徽羽刚好在她的剑尖前现出身形,林徽羽的处境也没有比竹叶青好到哪去,全身除了要害之处还有遮挡之外,雪白的肌肤全部果露在外。 正对着剑尖的林徽羽轻叱一声,不闪不避,空中淡淡的黑影闪过。 一把长刀凌空冲着竹叶青的头顶劈落,竹叶青吓了一跳。 暗骂道:“又来一个疯子。” 她的身影再一次变的飘忽不定,那把刺向林徽羽的长剑也就此消散。 劈向竹叶青的长刀也斩了个空。 林徽羽不知疲倦的再次朝着竹叶青追了过去,由于林徽羽这些日子来的精进,她的修为早已超越许浮生,即使还未入俞府,但也只差那么一个顿悟。 二人本身修为相差并不太多,她的修为或许还不及竹叶青,但她拼命的状态却是让竹叶青也只能退避。 两道呼啸的身影再度追逐起来,房间内奇异的啸声如同有十几个闷雷炸响。 屋内的黑衣汉人们早都退了出去,唯一留下的便是凤灵儿和黑袍祭司。 空中突然一朵艳红炸开,鲜血喷溅飞出。 竹叶青长叹一声道:“我没想和你拼命,请恕我不能奉陪了。” 话音忽远忽近,一个淡淡的身影从上方穿出。 受伤的林徽羽身影渐渐清晰,此刻的她已站立不住,只能依靠长刀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胸前,后背染满了鲜血。 虽然林徽羽已重伤至难以行动,但她现出身形,还是让黑袍祭司眼神一凛。 正是这一刹那,凤灵儿双手快速颤动起来,口中振振有词。 黑袍祭司突然突出一口鲜血,便要向门外冲去。 一直呆在门外的白大却突然冲了上来,一刀劈向黑袍祭司。 苏月的死已经让白大彻底癫狂,他已经受伤极重,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彝族祭司。 这一阻挡,也注定了黑袍祭司今天陨落的命运,凤灵儿的数朵黑色莲花火焰在黑袍身前点燃。 刚刚踏出门外的黑袍祭司瞬间变成一个火人。 林徽羽没管其他人,只是步履蹒跚的走向许浮生,她试图将苏月从许浮生身上拉开。 可是苏月的十指紧紧抓着许浮生,都深深陷入了肉里。 她静静看着二人一动不动的身体,林徽羽的双手抚上了许浮生的脸庞,她的双手略微颤抖。 手指从脸庞滑落到脖颈,停顿片刻,这才松了口气。 疲惫的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转头望向凤灵儿道:“让老巫师来一趟,另外让影卫去把全城的郎中都找来,人还活着,务必要救活他。” 凤灵儿试图将苏月和许浮生分开,却发现也是徒劳。 眼中浮起一丝慌乱的凤灵儿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派人通知师傅。” 凤灵儿接到的任务是用生命护卫许浮生的安全,虽然她并不懂为什么要护卫这个她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喜欢的男人。 但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她该惦记的是如何保证许浮生的安全。 在老巫师培养的影卫一脉中,命令高于一切。 可如今却是她完好无损,要护卫的人奄奄一息,这多少让她有点慌乱。 没有一刻耽搁的她立刻动用影卫的紧急传讯通道,将许浮生重伤的消息传回了凤城。 同时下达了封锁整个郡守府和全城收捕郎中的命令,四百影卫几乎完全占据了郡守府,不让任何人靠近。 另外剩下的人则全城开始收寻郎中,整个和田城因为许浮生的遇刺乱成了一团。 可惜郡守大人不知去了哪里,没有人出面主持大局。 只能任由许浮生的人马在城中作乱,大肆搜捕郎中。 如此杂乱环境下,再没人顾得上去找那些商人的麻烦,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几乎是瞬间崩塌。 林徽羽也不去管这些事情,此刻重伤的她只是坚持守在许浮生旁边。 等到影卫近乎将和田城所有的郎中都抓来时,林徽羽才侧身让出通道。 被逼着的郎中都聚到了许浮生身边,号脉的号脉,止血的止血。 其中一个年龄偏大的老人皱眉道:“病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恐怕是挺不过去了。” 老人说的是实话,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下,一旦失血过多。 除非大罗金仙再世,否则一般人还真没什么办法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林徽羽疲惫的双目望向老人,平静却不容置疑道: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想办法救活他,否则你们都要为他陪葬。” 众郎中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林徽羽冷艳瞥了凤灵儿一眼,一个影卫毫无征兆的便将一位叫的最凶的郎中拿匕首抹了脖子。 鲜红的血液喷溅了身边的郎中一身。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一幕震惊,没想到这些人说动手便动手,根本不留一丝余地。 鲜血的刺激下,再没人敢说话,只能愁眉苦脸的对着许浮生走过去。 在死神的逼迫下,一众郎中开始各显奇能。 有人将上好的金疮药拿了出来,有人主张金针刺穴,还有人立刻开补血的药物。 甚至为此还吵了起来,林徽羽也不管他们,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最终一位德高望重的郎中制定出了治疗方案,先行止血,然后灌药,实在不行再行金针刺穴。 被逼的众人施尽了浑身解数,终于将许浮生的所有伤口暂时止住了流血。 主持医治的老人小心翼翼的望着林徽羽道: “暂时止住了失血,可是人实在失血过多。 再加上他之前丹田破损,今日又将体内真气耗尽。 要想救活他,必须恢复他的丹田,让其自身血液循环方可,否则,现在靠外力是无法医治的。” “那就想办法。”凤灵儿冷声道。 老人怔了怔,摇摇头道:“我们这等凡医是做不到的。” 话还未说完,凤灵儿已经冷哼一声。 “不过,老朽行医多年,曾听说过南疆有一些神秘的巫医有回天之术,或可救下这位公子。” 老人急忙补充道。 林徽羽望向凤灵儿,凤灵儿思索片刻道:“南疆道确实有一脉巫医擅长救人,有回天之术。” “在哪?”林徽羽没有半句废话,安静问道。 凤灵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师傅知道。” 话音刚落,一位影卫上前低声回报道:“巫师传讯过来,让我们把人带回凤城。 连同那名赴死的女子一起带回去,老巫师说有办法能保住二人生命。” 林徽羽皱眉道:“苏月已经彻底身死,怎么保命? 公子目前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舟车劳顿,让他怎么回凤城。老巫师为什么不过来?” 影卫悄然看着凤灵儿,低声解释道:“老巫师说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凤城。 驸马遇刺的消息一旦传回,那凤城一定会有纷乱,他还要摁住蠢蠢欲动的各族。” 林徽羽也知道自己无法强迫老巫师,只是内心的焦急让她忍不住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沉吟半晌道:“那让所有影卫一起护送吧,将这些郎中带上。 如果半路上公子出什么事情,别怪我去踏平你们南疆王府。 就算老巫师他有通天之能,我林徽羽活着一天,就让他一天不得安宁。” 说完便转身离开,再不管凤灵儿等人阴沉的脸色。 三个时辰后,数百人护卫着两辆马车驶离和田城,朝凤城方向而去。 骑在马上的凤灵儿望着那两辆马车,眼神复杂。 她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和田城之前没有配合许浮生的几位商人几乎全部死于非命,一家老小全部被杀死在家中。 其中彝族代表玛卡家中更是血流成河,据说除了玛卡不在府邸之外,几乎府里凡是活着的都变成了死物。 她知道,这是来自于那位平日里看似不显山漏水的林徽羽的报复。 相处这么久,她才知道林徽羽原来是个女子。 第087章 求医(上)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去往凤城的道路上,数百森严的兵甲护卫着两辆显眼的马车缓慢行进。 围在两辆马车前的不是影卫,也不是士兵,而是十六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年轻人。 他们一言不发,气氛沉默,但却杀气凌冽,仿佛刚从尸山血海间走出。 凤灵儿不知道这十六人的来历,但她知道这十六人就是在和田城行凶的凶手。 不知道是什么人培养出了这十六个神秘的杀手,但她知道这十六人的血腥毒辣。 仅仅十六个人,就杀掉了数个大族的商人,并且灭了人家满门。 要知道那些商人身边一定不缺身手较好的亡命之徒,还有各族派来的勇士。 默默想着林徽羽所做一切的她不禁开始对许浮生的观感有所动摇。 如果他真的那么冷漠无情,能有这么多人为他甘愿赴死吗? 在她的印象中,许浮生是一个让人永远看不透的人。 他的手段狠辣,为人冰冷无情,仿佛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到底藏着什么。 自从他来到南疆,已经带来了不少灾祸。老南疆王身死,大公子凤青罗遇刺,整个南疆似乎都开始走向纷乱。 不知道为什么,老巫师还要将自己这些他精心培养的影卫交给这样一个人。 或许有什么自己还看不懂的东西存在吧,她默然的如是想着。 正出神的她突然一阵悸动,望向其中一辆马车。 两道颜色分明的黑白色波纹冲天而起,天地间一股剧烈的震动传来。 凤灵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她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和田城离凤城离得不太远,虽然由于马车中有受伤的许浮生在,但有三天的时间也足够赶到凤城了。 可这才仅仅过了两天时间,虽然林徽羽从出了和田城开始就一直呆在马车中恢复伤势。 但这也太快了点,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没日没夜的修炼,不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嘛… 她竟然在两天时间内便恢复完全,看样子实力还略有精进。 或许自己的南疆鬼火现在也不一定能奈何她了吧。 圣元王朝的武道修行真让人神奇。 坐在马车内的林徽羽默然伸了个懒腰。 她知道自己突破那层枷锁了,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和全新的天地元气丝丝涌入体内,她长叹一声。 综合了魔道二门的修行知识带给她的是武道修为的突飞猛进,早已跨过武境大圆满的她一直在寻找跨进俞府境的契机。 没想到这一次的重伤,却奇迹般让她彻底看到了那武境大圆满之上的门槛。 武道修行的卡顿感悟,在许浮生的重伤和竹叶青的刺杀下,豁然开朗。 原来一直卡着的那个点现在终于跨了过去,原来俞府境竟然是这样。 跨入俞府,便等于迈入了大道修行之门。 此刻的她全身伤痕尽去,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原本平淡无奇的脸庞竟像是浮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 心念一动的她缓缓升空,马车的车顶悄无声息的粉碎。 她漂浮在空中,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随后尽数化作平静。 她伸手一招,许浮生的身体在天地元气的衬托下,缓缓飘在她手中。 “我先带他去见老巫师,你们快点赶来吧。” 平静温婉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她的身影已然逐渐飘远,风姿绰约。 凤灵儿张大嘴巴,所有人都惊诧望着那个身影。 浮空而立,那是南疆道只有一些传说中的人物才能达到的境界。 老巫师或许可以,但她从未见过。 ———— 南疆王府上空,一个脸色苍白的身影抱着一人缓缓降落。 纵是她已入俞府境,这么浮空赶路,也掏空了她所有的力量。 除了天上的诸神和一些陆地神仙之流的人物,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御空赶路。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力量竟然让她就这么一路御空行来。 刚刚降落,王府内便瞬间传来数道尖锐的呼啸声,这是南疆王府的秘密防卫力量。 老巫师从密室中走出,看着林徽羽的身影,长叹一声。 他摆摆手,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高人散去,数股汹涌的杀气这才蓦然消散。 老巫师走到疲惫的林徽羽身前,柔声开口道:“把他交给我吧,我能保他不死。”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沧桑如大雪纷飞。 林徽羽缓缓点头,温婉平静道:“人可以给你,但他要不能醒过来,我一定杀尽你们巫师一脉。” 老巫师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望了许浮生一眼,眉头缓缓皱起。 长叹一声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醒来,只是他的伤势我有办法。 恢复他的丹田我老人家却没有办法,而且他被彝族的大祭司在临死前下了诅咒。 想要让他醒来,需要去找一个人,南疆鬼医,只有他才有这回天之术。” “人在哪?”林徽羽安静问道,语气决然。 老巫师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低声道: “容我老人家想想办法。 这位南疆鬼医从未出过苗族圣地,就是老朽也从未见过他。 只是听说苗族的蛊毒之术能让有回气生血,重塑血肉之能。 但也不知真假,且这位传说这位鬼医从不为苗族之外任何人治病。 就是当年老南疆王身体抱恙,求他出手医治,他都未肯出山,只是传了一道医方过来。” “你只需要告诉我人在哪,我去找他。”林徽羽依旧淡然,只是眼神却开始缓缓亮起。 “这鬼医出生于苗疆大山深处,在苗族有着极高的声誉,甚至不下于祭司。 你就这么去找他,恐怕不妥,还是容我老人家想想办法吧。”老巫师委婉劝道。 林徽羽一言不发,缓缓踏前一步,气氛瞬间紧张。 老巫师沉默片刻,最终将一张地图从怀中掏出,递向林徽羽。 “标注的地方就是苗族鬼医可能在的地方,你要知道你这一去,有可能无法活着回来。” 林徽羽伸手拿过地图,淡然道:“如果他不能醒来,那我活着回来又有什么用?” 老巫师长叹一声:“哎……都是些傻孩子。” 她望向许浮生,眼神平静,随后毅然转身离开。 走出南疆王府,魏子通正在门外等他。 看着面前女子,魏子通沉声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林徽羽摇头道:“如果你死了,那公子的一切心血就白费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可是…”魏子通还要说话,林徽羽却早已向远方行去。 远处一道烟尘荡起,十六骑奔驰而来,朝着林徽羽的身影追了上去。 蹄声如雷。 林徽羽转头,望向这十六个许浮生从汉人难民中挑出的天才,嘴角浮上一丝温暖笑容。 “你们留在南疆,还有机会。这次前去,我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已经成长为青衫卫中一代情报天才的十八纵马而立,沉声道: “我们的生命是父母给的,可眼下的这一切却都是您和公子给的。 是您告诉我们,公子的命令高于一切,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 “好吧,你们都想好了吗?这次有可能我们都无法回来。”林徽羽望向前方,眼神平静。 “我们来了,便代表我们的选择。” “好!那就走吧!”林徽羽飘然上马,指向前方。 十七道毅然决然的身影向着远方的群山行去。 十天后,远方的地平线上,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渐渐清晰。 林徽羽不知道这座山里的苗人到底有多少,其中又隐藏着什么强大力量,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十七骑在这高大的山峰下显得无比渺小,但他们人人脸色平静。 山脚越来越清晰,等到十七骑驻足在这座山脚下时。 五个身穿南疆特有暗黑服饰,手持弯刀的男子拦在了前方。 其中一人缓缓开口道:“尊敬的勇士们,你们即将踏入的是苗族巫医所在的地方。 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请回到你们来时的地方吧。” 林徽羽望着五位苗疆战士,眼神平静而决然道: “我有事找苗疆鬼医,请你们让开道路。” 五位苗疆汉子皱眉道:“我们这里是不欢迎你们这些不速之客的,请尽快离开。” 林徽羽微微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们是来找鬼医,请他救人的。” 迎接她话语的是五位苗疆汉子骤然拔刀,厉声道:“鬼医是不会给苗人之外的人治病的。 请你们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徽羽的脸上浮起一层怒色,随后再不搭话。 五道天地元气凝成的黑色箭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五个身影面前。 其中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另外四人则抽刀便劈下那道黑色箭矢。 苗疆战士的刀锋穿过黑色箭矢,却并不能阻挡黑色箭矢。 五道黑色箭矢突然变得缓慢起来,随后慢慢漂浮在五个身影面前。 林徽羽再次开口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来找鬼医前去救一个人,这个人对我很重要,请你们让路。” 五位苗疆汉子看着眼前的黑色箭矢,脸色越发难看。 其中一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一道焰火冲天而起。 身后的十六骑突然纵马上前,十八随手一道弩箭便射向那人。 林徽羽皱了皱眉,大袖一挥,将十八的弩箭荡开。 并不想节外生枝的她知道一旦杀了此人,那势必会跟这群人形同水火。再想让鬼医救人,怕是便难如登天了。 过不多时,山林间突然传来息息萃萃的声音。 不少穿着苗疆服饰,脸上涂抹着绿色树汁,身形壮硕的汉子从林间跳跃而出,他们的身手敏捷,体型健硕。 不下近百号苗疆战士缓缓将十七骑包围,他们手中巨大的角弓对准林徽羽一行。 其中一位领头壮汉声若隆钟道:“这位美丽的女士,你带着这几个神秘的人来我们苗族圣地做什么?” “我来找鬼医,请他去救一个人。”林徽羽平静望着眼前的这些骁勇战士。 “圣医是不会外出治病的,请你们还是回去吧。” 林徽羽深吸一口气,声调略微提高道:“我不想和你们苗族巫医一脉为敌,但我这次来一定要见到鬼医,请你们前去通报,或者我自己去见鬼医。” “不可能。”一位汉子瞬间怒斥道。 林徽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身后的十六骑同时纵马上前,亮出弩箭对准近百苗疆战士。 剑拔弩张! 第088章 求医(中)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苗疆战士看着这些外来人竟敢如此无礼,登时大怒。 勇敢的苗疆战士连山中猛兽都不曾畏惧,又岂会害怕眼前这几个如蝼蚁一般的汉人。 叽哩哇啦的他们喊着苗疆特有的语言便打算将眼前这些人撕成粉碎。 林徽羽看着眼前这一幕,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转冷。 她知道南疆道各族林立,且风俗各异,但从未曾想过这些苗人竟如此刁蛮。 她早已忘了这只是苗人的规矩而已,只是她自己求医心切罢了。 十六骑纷纷勒紧缰绳,只待林徽羽挥手,他们便打算杀光这些苗疆战士。 却见林徽羽长啸一声,身周天地元气迅速汇聚,整个人从马背上开始缓缓升空。 数百道由天地元气凝成的箭矢漂浮在她身前。 向来温婉平静的她三千青丝荡起,高声喝道: “鬼医,今日林徽羽前来求医,还望成全。否则,徽羽只能得罪了!” 她的声音经过天地元气的增幅,瞬间传遍整个山峰。 那些骁勇的苗疆战士看着这个人缓缓升空,眼神中不由露出惊讶。 浮空而立,这是一些南疆传说中人物才有的境界。 声音飘散片刻,却无人回应。 那些惊讶的苗疆战士脸色也逐渐开始平静,纵是传说又如何,苗人什么时候畏惧过敌人? 领头壮汉一声大喝,近百苗疆战士纷纷摘弓,指向空中的的林徽羽。 浮空而立的林徽羽长叹一声,数百道箭矢从她身周激射而出,覆盖了苗疆战士。 她的眼神却始终平静望着那座山峰的山巅。 十六骑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策马狂奔,冲向这些苗疆战士。 林徽羽长叹一声,微微摇头,低声道: “你们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林徽羽长啸一声,身周的一半乳白色光芒,一半黑色光芒,相映成辉。 她整个人如一颗流星,投向了山峰。 这一刻,她早已忘了生死,没有人知道,她这么年轻的俞府境强者,如此执着又是为了什么! 十六骑望着远去的身影,逐渐向着山峰登去。 他们开始纵马从山脚插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起多大作用,但依然舍生望死的向着这苗族圣医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山腰处出奇的平整,孤零零的矗立着几座简易的木屋,远处还有一个庞大的祭坛。 林徽羽毫不犹豫的出现在了这半山腰处,在她身后,数个黑色的身影想要上山阻拦。 她却毫不在意,只是停在原地,刚才的消耗让她也感觉吃力。 正中间一座木屋的门无风自开,一个看起来极其瘦弱的身影拄着拐杖走出,他看起来非常单薄,苍老,双眼浑浊。 “美丽的姑娘,尽管你拜访我的方式并友好,但我还是要欢迎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厚重,不显苍老。 在林徽羽的身前蓦然现出无数毒虫,蝎子,蜈蚣,还有林徽羽认不出的生物,密密麻麻。 林徽羽的身前再度亮起两道黑白分明的光芒,她向着这些女人看到便会尖叫的生物踏前一步。 随后略微颤抖的身影终于开始稳定而坚决的向着老人走去,无数毒虫瞬间将她淹没,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她的护罩。 她的声音隔着毒虫响起:“想必您就是苗疆鬼医吧,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 老人如苍老树皮般干皱的脸庞浮起一丝讶异,随后轻轻摆手,无数毒虫瞬间消失不见。 “美丽的姑娘,你称呼我鬼先生即可。你杀了我这么多苗人,又冲上了我族的祭祀圣地,只是想找老朽求医吗?” “是的。”林徽羽坚决的点头,她的脸色苍白,可眼神却明亮而坚决。 “看来要医治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可是你如此闯入我苗族圣地,这就是你求医的方式吗?”老人的话语轻柔,仿佛只是闲谈,并无质问。 林徽羽脸上浮起一丝歉然,柔声解释道:“迫不得已,还望鬼先生见谅。 需要医治的人对我很重要,还望您可以出手相助。” 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道:“这位美丽又可敬的女士,想必来之前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为苗人以外的任何人治病。 对不起,你还是回去吧,虽然你和你的人伤了我不少苗人,但看在你救人心切的份上,苗人可以原谅你们的不敬。” 已经走到老人一米身前地方的林徽羽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平静道: “您如何才肯出手救人,只要您答应救人,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吗?哪怕是生命?”老人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只要您肯救人,我的命,您可随时取走。”林徽羽平静而决然。 “呵呵,能让一位姑娘如此挂念,想必那位是你的心上人吧?”老人并未搭话,而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林徽羽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老人也不再追问,只是平静而淡然道:“美丽的姑娘,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尽管我很为你的付出而感动,但是老朽曾发誓,绝不会为苗人以外的任何人行医。 这是我的规矩,姑娘你还是请回吧。” 林徽羽平静的望着眼前这位老人,沉默片刻,随即双手缓缓握起。 老人望着一袭男装的林徽羽,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位美丽的姑娘,不要想着你可以掳走我,然后逼我为人救命。 老头子行将就木,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况且,就算你姑娘你武力高绝,可想要从这里带走老朽,怕是也不可能。 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回去吧。” 林徽羽没有说话,可身周的天地元气却剧烈的涌动起来,她伸手抓向老人。 原本消失的无数毒虫瞬间出现在老人身前,然后更多的毒虫从平台上爬了出来,一眼望去,无穷无尽。 数个身穿暗金色服饰祭袍的身影出现在平台之上,开始默诵咒语。 林徽羽蓦然感觉天地元气的流动开始缓慢,那些毒虫开始噬咬她的护罩。 息息萃萃的声音,毒虫撕咬爬行的声音,密密麻麻,诡异而惊悚。 鬼先生望着这一幕,悄然叹息一声,他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道: “美丽的女士,只要你肯就此离去,我苗人定不会为难你。” 脸色越发苍白的林徽羽此刻已经彻底无法看到外边,在她眼中充斥的只有护罩外无穷无尽的毒虫。 或许这些毒虫下一刻即可咬开护罩,纵是她如斯强悍,也不禁内心忐忑。 说穿了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些毒虫如果放到一个普通女人面前,只怕立刻就会将人吓晕过去。 “鬼先生,山脚出现了一支八百人左右的军队,他们的战力很可怕。 还有一个会用南疆鬼火的女子已经带着数十个人上山,她们说是奉老巫师之命来请您救人的。 领头的女子说,如果您不肯答应救人,他们将踏平我们苗人这个寨子。”山腰处,一个苗疆人走上平台,望着鬼医禀报道。 一位身穿祭袍的祭司不禁皱眉道:“他们难道打算跟我们苗族开战吗?” 说话间,山腰处已经冲上一人,她的一身白衣已经染满污渍,可见上山之路走的并不平坦。 身后跟着十数个天凤卫,她们登上山腰便将女子围在了中央。 脸上挂着一丝血色的白衣女子扒开人群,径直朝着鬼先生行来。 其中一人立刻喊道:“公主。” 所有人立刻张大了嘴,眼前这个女子竟是南疆公主? 凤倾城走到鬼先生身前站定,缓缓开口道: “想必您就是苗疆鬼医,师傅曾说过您是南疆唯一一位医毒均有回天之力的人。 当年父王身体抱恙,请您出山,您都未曾前往医治,而是送了一道毒方给师傅。” 鬼先生躬身行礼道:“苗族鬼医见过公主殿下。 老巫师先知先觉,学究天人,怎肯让公主涉险来我苗毒之地。”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的丈夫有生命之危,恳请您出面救他一命。”凤倾城躬身还礼,柔声开口。 苗族是南疆世居不落,不亚于彝、壮、侗等各族的存在,且苗疆战士骁勇,族人擅毒蛊之术。 老南疆王在时,对苗人也是礼敬有加。 鬼先生大手一挥,围困着林徽羽和漫山的毒虫再次瞬间消失不见。 老人笑着指向林徽羽道:“这位姑娘今日也是来求老夫救人的。 但我苗族的规矩,公主您应该知道,老夫是不能为苗人之外的任何人治病的。 纵是驸马爷,老夫也不能破例。” 林徽羽看到凤倾城,微微一愣,二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发起愣来。 最终还是凤倾城率先回过神来,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鬼先生,倾城知道苗族的规矩,可丈夫生命垂危,倾城只能厚着脸皮来此。 还望先生施以援手,日后倾城必将做牛做马报答。” 老人看着跪倒在地的凤倾城,一脸为难,伸手扶住她到: “公主殿下,不是老朽不肯出手,实是其中缘由一言难尽。您…哎…” 一位身穿祭袍的祭司缓步上前道:“公主殿下,我苗人为南疆可付出生命,可圣医实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您不要苦苦相逼。” 南疆女子历来性烈如火,凤倾城以公主之尊已跪下哀求,这鬼先生却死活不肯出手。 凤倾城霍然起身,满脸冰霜道:“鬼先生,倾城苦言相求,您却仍苦苦拒绝。 那倾城只好得罪了,今日如不能让您为我丈夫施以援手,那倾城必将屠尽这个苗族寨子。” 那位祭司不禁勃然大怒道:“公主殿下,难道您不怕引起苗族和凤族的战争吗?” 凤倾城昂首凌然道:“如若鬼先生不肯出手,那我凤苗两族便开战吧。凯莱尔,让他们动手!” 第089章 求医(下)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慢!”鬼先生缓缓出声,他长叹一声:“哎…老朽陪你们去救人。” 四位身穿暗金色祭袍的身影顿时围了上来道:“圣医,不可!” 鬼先生长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要说了。 为了我苗疆一脉不被战火牵连,老朽就走这一趟吧。” 说完顿了顿,望向凤倾城道:“公主殿下,要老朽救人可以,您也需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凤倾城一听鬼先生答应救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鬼先生您说,只要倾城能做到的,一定为您办到。” 老人悠悠开口道:“我苗疆一脉不想卷入各族纷争,请您务必保证,日后若是南疆战火重燃,定要留我苗疆一脉传承。” 凤倾城欣然点头道:“这个您大可放心,只要鬼先生您肯出手,我凤倾城以南疆王名义向您保证,一定会让苗疆安稳生存下去。” 鬼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凤倾城一眼,欲言又止,随即转头望向林徽羽道: “这位美丽的女士,您想救之人应该跟公主所求是同一人。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不要拒绝。” 林徽羽沉吟片刻,抬头道:“您说。” “我有一位徒弟,老朽希望姑娘可将她带在身边,请务必确保她安全。 以姑娘的心智和武道修为,他日必可登顶大道之巅,老朽有一天若离去,还望姑娘照拂我这个弟子。” 林徽羽深吸一口气,知道鬼先生这个嘱托必有深意,但为了许浮生,她只能答应,缓缓点头道:“可以,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护他周全。” “斐儿,你出来吧,这次去凤城,你跟我一起去。”随着鬼先生的话音落下。 一位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苗疆小女孩怯生生走出,走到鬼先生面前,泫然欲泣道: “师傅,我们可以不去吗?” “傻孩子,师傅苟延残喘活到今日也是为了苗疆一脉,如今既然有公主殿下作保,又有这位美丽的女士保护你,那师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乖!” 老人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一脸慈祥的柔声道。 四位祭司看着老巫师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众人的面道出。 鬼先生微微一笑,对着林徽羽和凤倾城道:“二位,请稍待片刻,容老朽整理一番所用之物后,便陪二位走一趟凤城。” 二人对视一眼,虽心下着急,但鬼先生已然答应,便不好再行催促。 鬼医带着小女孩和四位祭司走入木屋,一位祭司迅疾上前道: “鬼先生,您不能答应他们,一旦您踏出苗疆之地,那您…” 鬼医制止了祭司的话,淡然道:“我已经活的够久了,老夫这一辈子只出过一次苗疆,也是那一次被人断言了老夫这一生。 如今我大限将至,命运的河流汹涌而漫长,如果能以老夫之命留下苗疆一点传承,为未尝不是好事。” “可斐儿是我苗疆祭司选定的人,您怎么能让那位女士带走。”另一位祭司焦急道。 “那位掌教真人说过,老夫出山之日,便是南疆战火重燃之时。 既然这个世道要乱,那我们苗疆一脉总要留点薪火传承。 那位姑娘他日必可登顶大道之巅,斐儿跟着她,或许能避开命运之河的席卷也未可知。 老夫心意已决,你们各归其位,静待时机吧。 苗族不想卷入这世事纷争,可谁也避不开命运神灵的眷顾,只能奋勇向前。” 数个时辰之后,鬼医带着小女孩踏上去往凤城方向的道路。 山脚下,凤倾城的天凤卫列阵以待,十八一行纵马呆在右侧。 鬼医望向凤倾城道:“公主殿下,老夫老了,受不了骑马的颠簸。 您带着这些人先行一步吧,让这位姑娘陪着老朽坐马车前往凤城吧。” 凤倾城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林徽羽点头道:“我陪着鬼先生,公主您尽可放心。” 凤倾城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道:“好,那就有劳先生。” 说完带着众人纵马离去。 林徽羽冲十八招手道:“你们跟着公主的卫队回去,路上小心。” 十八还要说话,林徽羽已经摆手道:“听命行事!” 等到众人离开,鬼医微笑着道:“徽羽姑娘,您打算去哪找马车呢?” 林徽羽头也不回的道:“鬼先生已有办法,何必还要找寻马车。” 话音刚落,林间一头巨大的怪虫奔出,停在鬼医身侧,微微颔首。 林徽羽看着这支巨大而丑陋的怪虫,内心一阵翻涌,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这支巨大的怪虫背上竟铺有三个人的坐垫,鬼医拉着小斐儿爬上虫背,望向林徽羽道: “姑娘,这支蟾贝在苗疆是独有的圣物,可日行千里,比马匹要快了许多。” 小斐儿也细声细语道:“姐姐,不要害怕,大毛他不咬人的,你上来吧。” 林徽羽咬咬牙,这才踩着这支奇丑无比的怪虫爬了上去。 三人就这样朝着林间行去。 南疆凤城,彝族族长府邸。 罗布望着父亲道:“父亲,我听说公主带着天凤卫去了苗族,应该是去请鬼医的。 我们不能放任他们,否则那个许浮生一旦活过来,那一定会疯狂报复。” 彝族族长来回踱步,一边思索一边说道:“纵是救活驸马,他的刺杀也与我彝族无关。 如果我们出手截杀公主的天凤卫,那势必将惹恼公主一脉。” “父亲,如今二公子一心依靠羌族,我彝族本就是他的眼中钉。 大公子一死,我彝族本就举步维艰。如果再放任这般下去,我们只能退回部落。 如果这次拦截,不杀公主,而是只将鬼医杀死,生擒公主,那到时我们便可以拥护公主的名义反抗二公子。 只要我们把驸马所做的那些事宣扬出去,我们只称公主是受妖人所惑,为了保护公主才出此下策,那其他各族也指责不了我们什么。 到时候我再把公主生米煮成熟饭,一旦有变,我们可以推举公主一脉的继承人继承南疆王位。” 老族长望着眼前自己的儿子不禁吃了一惊,这还是自己那有勇无谋的儿子吗,他居然能想出此等计策? “那些汉人还没走吗?”深深了解自己儿子的老族长冷声道。 “儿子已经安排他们离开南疆了。”罗布沉声答道。 “那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老族长一拍桌子,怒喝道。 “是…是…是那位汉人姑娘出的主意。”罗布看着父亲大怒,不敢隐瞒,直接说道。 老族长冷哼一声道:“他们不了解南疆,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老巫师只要在一天,我们就不能打公主的主意,除非她自愿。 否则,是你还是我来承受老巫师的怒火?” 罗布听着父亲口中的意思,顿了顿道:“父亲,那如果公主是自愿呢?” 老族长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直惦记着凤倾城。 要不是许浮生半路杀出,说不定自己的儿子真的有可能将公主娶回。 沉吟半晌老族长才缓缓开口道:“你带人去截下公主,万万不可伤了公主。 另外让罗林尽快将驸马的那些消息散布出去,还有南疆学院那里有一个驸马严令看守的地方。 让人去看看那里怎么回事,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务必将驸马的势力彻底清除。明白没?” “明白!”罗布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南疆道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各族林立,且各族均有自己的私军。 一旦对外,南疆几乎可谓全民皆兵,且可统一调遣。 这也是圣元王朝为何一直无法拿下南疆的原因,就连重玄道庭的信仰都无法进入这里。 可一旦对内,各族均有自己的算计,兵力分散,时常会有各部落之间的纷争。 所以老族长才敢如此放肆,甚至反对现在的南疆王。 苗族所在山区离凤城相距数千里,凤倾城带着天凤卫彻夜疾驰。 连续三天,才堪堪走出苗族山区,进入彝族所在的纳吉州。 马匹已经受不了这种强度的奔驰,凯莱尔开口建议道: “公主,我们需要休息一日再走。否则我们的马匹将会累死的。” 凤倾城从小骑马打猎,自然知道这一点,只好无奈点头道:“好吧,那就在纳吉州休息一天吧。” 作为南疆最尊贵的公主,她何曾受过这种奔波之苦。 只是为了那个她不知该恨还是该爱的男人,她才不顾师傅和二哥的反对,带人杀到苗疆山区。 冒着两族开战的危险,强行请了鬼医出山。 那个男人原本不值得她为他如此付出,他从一开始便是利用自己。 到后来更是利用自己杀害了大哥,按照南疆的办法,应该将他喂了蛊虫。 可她看到他冰冷的躺在南疆王府的密室时,还是忍不住想要救他。 她清楚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这个男人那神秘而深邃的笑容,他的吻是那么令人迷醉。 她喜欢他,凤倾城很清楚的知道。 可他喜欢她吗?凤倾城也知道,但她实在不愿去想。 爱情到底是什么,凤倾城真的不明白,但她实在不忍看他那样冰冷的躺在那里。 所以她来了。 嗷… 默然思索着自己爱恨情仇的凤倾城差点被受惊的马匹掀下马背,原本一直向前的马匹突然停在了原地,不安的踏着马蹄。 远处,一条黑线突然如洪流般涌来! 第090章 拦截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等到凤倾城看清那道洪流时,彝族的战士们已到五百米外,粗略望去,不下两千战士。 尽管没有身披铠甲,可众所周知,彝族部落的人均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的战力只有壮族、羌族方可匹敌。 凤倾城看着当前坐在马上的罗布,凤目一瞪,怒喝道: “罗布,你彝族想要造反吗?你竟敢私自带兵拦截公主。” 罗布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阴森笑意,缓缓开口道:“公主殿下,我们已经查明驸马是汉人派来的奸细。 您受妖人蛊惑还不自知,我们是来帮助您的。听说您为了驸马,还专程去了趟苗族,我看请苗医治人就不必了吧。” 凤倾城一张俏脸冰寒道:“罗布,你可知道诬陷驸马在我南疆也是大罪。 看来你们彝族是打算正式脱离我们南疆道了,竟敢公然拦截我的人。” 罗布胜算在握,胸有成竹的笑道:“公主殿下,恐怕您还不知道当初在林间刺杀您的汉人就是驸马指使的吧。 当然,您也是受了蒙蔽,这就请您随我回彝族去吧。 您也看到了,反抗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想您不想你的天凤卫遭受无妄之灾吧。” 坐在马上的凤倾城气的浑身发抖,但心下却一紧。 她现在已经知道许浮生接近她定然别有用心,可她还真没想过到底该怎么对待驸马。 如今罗布一口咬定,难道他手里真的有什么证据吗?这样的话对驸马可是不利,一旦各族提出反对意见,纵然二哥也保不了他。 凤倾城顿了顿,皱着眉头道:“你说驸马指使汉人刺杀我,你可有证据?” 罗布看着一身白衣,美不胜收的凤倾城,压了压心头的邪念,昂然道: “我当然有证据,和田城的蓝库尔在临死前将消息传给了我的人,现在有蓝库尔的供词为证,公主您随我回去共同面见二公子。” 凤倾城咬了咬牙,大怒道:“罗布,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凤倾城与驸马一见钟情,是我师傅钦定的婚姻。 你一定要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南疆人从来没有束手就擒的习惯,你想要我就这么跟你回去,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对着身后的近百天凤卫道:“凯莱尔,准备战斗!” 罗布看着凤倾城,眼神闪过一丝阴翳,对着身后一为彝族将领嘱咐道: “不可伤了公主,其他人一个不留。” 说罢,大手一挥。 数百精骑外加一千步兵同时战枪前指。 凤倾城身后的近百天凤卫脸色煞白,他们不到百人对上彝族两千战士,除了被屠再没有任何可能。 可是保护公主是他们的职责,诚如凤倾城所说,南疆还没有过未战先逃的战士。 脸色肃然的他们默默祈求着各自的神灵保佑,动作却出奇的一致,同时拉紧疆绳,身下的战马前蹄开始刨地,准备冲锋! 一直跟着凤倾城的十六骑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神坚毅,开始纷纷纵马上前。 十八纵马到凤倾城身侧,低声道:“公主,您可以先走,我们可以阻挡一阵。 只要您离开,他们是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凤倾城看了带着面具的十八一眼,断然拒绝道:“我们南疆从来没有抛下战士的习惯,今日纵然我战死,也一定要和他们一起。 你们不是我的人,你们可以先走,回去告诉驸马,让他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一切,请善待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说罢一拉疆绳,竟然率先纵马朝着彝族战士冲了过去。 十八深吸一口气,望向身边的同伴,对视一眼,同时纵马跟着凤倾城自杀似的冲向对方阵营。 之后便是数十号天凤卫,发出怒涛狂潮般的吼叫声冲了上去。 坐在马上的罗布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就这么点人,竟敢对自己发起冲锋。 又惊又怒的他手臂下切,喊道:“除了公主,给我杀光他们!”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第一回合,近百天凤卫就倒下去了一半,十六骑也人人身上带伤。 要不是罗布严令不许伤害公主,再加上凤倾城神出鬼没的南疆鬼火,估计一个回合这批人就会一个不剩。 穿过彝族战士阵型的凤倾城脸色泛起一阵潮红,转头望去,身后已仅剩不到40人。 胳膊被长枪划开一道口子的十八再次沉声道:“公主,我让十六他们陪着你先撤吧。” 凤倾城摇摇头,绝美的脸庞浮起一丝哀伤道:“走不了了,罗布既然敢动用私军来此,那我就走不了的。” 双方对调位置的罗布望着凤倾城的方向,脸上浮起一丝狞笑,自己马上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那个女人了。 笑容刚刚敛去,地面便是一阵颤抖。 还未等罗布喊出黑羌铁骑四个字,一道黑线出现在不远处,如雷的蹄声淹没了现场所有的声音。 三千黑羌铁骑和数百青色重甲骑士毫不停留的朝着彝族战士们的阵型撞了过来。 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黑骑便如一道锋利的刀锋一般横切而过。 要不是罗布见机的快,这场重骑冲锋便可让他变成肉泥。 三千黑骑在前方数百青色重骑的带领下穿过彝族战士的阵型,便便纷纷拔转马头。 其中一个全身都被青色盔甲覆盖的将领纵马停在凤倾城面前,拱手行礼道: “魏子通奉王爷之命前来接公主殿下,请恕下官甲胄在身,不能行礼。” 凤倾城看着眼前这三千黑羌铁骑,不禁喜极而泣,转而即望向彝族战士方向,咬牙切齿道: “去,去带人给我把罗布抓起来,我倒要问问他,是谁给他的胆子,敢拦截我。” 魏子通顿了顿道:“公主殿下,驸马已经醒来,此次是他请了王爷派出黑羌铁骑。 但驸马说了,现在还不是跟彝族开战的最好时机,就算将罗布抓回去,我们也无法定他的罪,否则彝族第一个便会串联各族摆脱王爷。” 凤倾城一听驸马醒了,精神一振道:“鬼先生他们这么快已经到了凤城了吗?” 魏子通点头道:“鬼先生在前日便已经到达凤城,他让我向公主殿下说声抱歉。 他不跟您一路的原因便是算到了会有人拦截您。” 凤倾城怔了怔,随即摆手道:“只要救醒驸马就好了,驸马现在怎么样?” “鬼先生说了,还要再治疗半月时间,驸马以前的重症方可完全恢复。眼下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那就好!”凤倾城终于松了一口气,再次望向彝族战士的方向,才发现罗布已经带着人向远处逃去。 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她也知道驸马说的是正确的,她还没想挑起南疆内乱,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真是便宜他们了,我们走吧!” 说罢,率着魏子通的一众人马向着纳吉州前去。 凤城,南疆王府密室。 鬼先生坐在许浮生面前,低声默诵,双手不断挥舞。 无数毒虫瞬间覆盖许浮生的全身,躺在床上的许浮生眉头紧皱,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老巫师,林徽羽,凤青釉一行站在远处,尽管已经见过几次鬼先生的手段,但他们还是心有余悸。 那么多毒虫爬满一个人的身躯,看着就让人瘆得慌。 所幸众人多少了解一点苗医的手法,且许浮生已经在鬼先生的医治下曾醒了过来。 便不再置喙,而且鬼先生也解释过: “这些毒虫都是靠苗人精血养成,他每治疗一次其实相当于都是在为许浮生输血化经。” 大约一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鬼先生大手一挥,那些毒虫凭空消失不见。 许浮生再度缓缓醒了过来,脸色还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他感受着体内的空虚,动了动手指。 凤青釉,老巫师,林徽羽同时围了上来。 许浮生虚弱问道:“去接公主的人回来了吗?” 凤青釉摇了摇头,道:“还没,但黑羌铁骑和魏将军昨日已经出发,应该不会有事。” 原本许浮生受伤之后,凤青釉都打算放弃这位劳苦功高的驸马了。 在他想来,除了圣元王朝那件事还未落定,驸马的作用其实也并不大了。 只要驸马一死,自己做的那些事便再没有人知道了。 哪想到彝族竟然开始公开反对二公子,且各处散布谣言说是驸马指使汉人刺杀公主,驸马是汉人派来的奸细。 凤青釉虽然优柔寡断,但并不是傻子,知道彝族这一切彝族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旦驸马被认定成汉人的奸细,那他这代南疆王当初对驸马的所有支持都可被解读为自己也是支持汉人的。 到时候圣元王朝的敕封一旦下来,那自己真是百口莫辩,恐怕一直维护自己的羌族和毛南几族都会反对自己。 这让凤青釉不禁又想起驸马的狠辣和智慧,一桩桩一件件,这才开始后悔。 要是驸马还在,彝族玩的这些技巧驸马肯定会有办法。 又听说了凤倾城不顾反对去苗族求医,向来犹疑的凤青釉竟然罕见的开始支持起凤倾城,再加上驸马经鬼先生治疗,又醒了过来。 这才有了黑羌铁骑和魏子通前去大军接凤倾城的动作。 凤青釉正待问计于驸马,鬼先生上前一步道:“诸位,驸马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 他的丹田曾经受损,如今要想彻底根治以前的病症,还需十几日静养。 这段时间,各位还是不要再来打扰的好。” 凤青釉看看老巫师,又看看许浮生,只好不甘心的闭嘴。 林徽羽听着鬼先生的话,眼神不惊一亮:“鬼先生您有办法恢复驸马的丹田?” 虚弱的许浮生听着这话眼睛也亮了一下,尽管自己现在即使丹田破损,也可引动天地元气。 但毕竟还有缺陷,一旦天地元气被秘法禁锢,他自身的真气其实便还是停留在一品金刚的范畴,根本无法对敌高手。 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被那个光头女人弄成重伤。 如果真的可以恢复丹田,那他日后可调动的真气便可以随着修为的加深而变多。 鬼先生微微一笑道:“老夫并无那等逆天本事,但有办法为驸马打通后腰的雪山气海。 以苗疆毒虫的精血之力将驸马的经脉运转跟后腰的雪山气海相连,这是可以办到的。” 许浮生听了不是能恢复丹田,便兴趣缺缺,已经被完全被仇恨占据脑海的他,现在只要是能提升力量的东西都会感兴趣,除此之外,一概无所谓。 只有老巫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许浮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活了几十年的他可是知道的。 第091章 恢复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鬼先生没有道破其中的意思,老巫师自然也不会点破。 众人相继离开密室,屋内只剩林徽羽领着小斐儿照顾许浮生。 想着自己受伤,外界已不知乱成什么样的许浮生转头道: “徽羽,现在南疆学院那边彝族的人撤了没有? 我真没想到彝族反应居然这么强烈,公然反对二公子不说,还敢勾结外人,真是小觑了这些南蛮。” 林徽羽点头道:“纳苏部落的战士们还算忠诚可靠,有他们守着,彝族的人没有一个进入了造纸厂。 因为二公子的命令,彝族已经不情不愿的撤回去了。 公子,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伤。外面的事情只有等您身体好了才能继续下一步。” 许浮生长叹一声,他实在没想到彝族竟然反抗这么激烈。 看来自己对南疆这个神奇的地方了解还是不够,要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有点无奈的他皱了皱眉头,不顾虚弱的说道:“外面还要有人主持大局,徽羽你还是要回和田城去。 一定不能让南疆钱庄的计划被人打乱,至于彝族,再等两天,圣元王朝那边应该快有消息了。 只要那边消息一动,我们就想办法先把彝族这颗钉子拔掉,不然迟早会被这几个大族坏了我们的大事。” 林徽羽怔了怔,正要说话,旁边的小斐儿却嘟着嘴道: “哼,徽羽姐姐,你看他一醒来就说这些事情。他都从来没关心过你,你还肯…” 林徽羽一把捂住了小斐儿的嘴,小姑娘脸色通红的嘟嘟囔囔。 许浮生有点狐疑的看着林徽羽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徽羽有点慌乱道:“没有…” 说罢竟是不等许浮生再问,便拉着小斐儿出门去了。 走出门外,小斐儿委屈的道:“徽羽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林徽羽有点哭笑不得摸着小斐儿的头,柔声道: “斐儿乖,不许告诉那位哥哥关于我去苗疆求医所做的事情。 那位哥哥问你的时候,你只要说是公主请来的鬼先生就好,不能多说别的。好不好?” 斐儿一脸不解的皱眉道:“徽羽姐姐,可是你明明为了他,差点跟师傅打起来哎…” “斐儿乖,听姐姐的话,姐姐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鉴于糖果的诱惑,即使不理解姐姐为什么不让自己说她差点为了那位哥哥丢掉生命,还是点头道:“好吧,那我不告诉哥哥。” “可是姐姐明明就是为了那位哥哥差点跟师傅打起来嘛…”小斐儿自顾自的嘟囔着。 躺在床上的许浮生不明白林徽羽为什么不让小斐儿说话,他只是听老巫师和林徽羽说。 公主为了去把鬼先生请来为自己治病,差点跟苗族开战。 其他的便再没有人告诉自己了,他敏锐的感觉林徽羽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只是能瞒什么呢,想不明白的许浮生索性不再去想,他相信林徽羽不会害他的。 要说他现在可以相信的人,除了林徽羽和自己,还真的再没有其他人。 老巫师也好,魏子通也罢,大家都是彼此利用,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 放下这个心事,他便再度开始琢磨起南疆道的事情。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南疆各族要没有一定手段制约,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他一直以为彝族绝不会因为一个白手套跟他公然撕破脸。 哪想到对方竟这么大胆,不管不顾的跟有二公子撑腰的自己来作对。 只是南疆各族的关系又极为奇怪,单一个彝族还好说。如果一旦对付彝族。 再让壮族、侗族几个族一起联合起来反抗,那凤青釉的王位还真是岌岌可危。 必须要想个办法分化一下各族关系,还要彻底打压下这个彝族的气焰去才行。 彝族的战力他多少知道一点,派兵围剿肯定不现实。 不要说凤青釉会不会担心南疆大乱,恐怕老巫师第一个就不肯。 老巫师… 嗯,许浮生眼珠转了转。 对呀,这么好的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想到这个的他他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兴奋,这个计划一旦实施,那南疆各族,甚至凤青釉日后对自己都得忌惮三分。 这样自己接下来的南疆钱庄也好,商业金融局也罢,一定不会再遭到类似这样的南疆各族反对。 想到此的他脑海里不禁开始琢磨该如何实施自己的这个计划。 既要外界造势,还得有个具有权威性的人解读,这样才能双管齐下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到此的他不禁再度想起老巫师,旋即嘿嘿一笑,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他不说话都不行。 有了这个计划的他心下大定,这把要操作好,自己在南疆的地位一定会尊崇至极。 接下来的日子许浮生不断在脑海里完善着自己的计划,每天接受着鬼先生的治疗。 凤倾城也被魏子通和黑羌铁骑接了回来,期间来看过许浮生一次。 只是二人之间因为横亘着一条巨大鸿沟,并无多少亲热可言。 二人的关系现在越来越不像夫妻,反而像熟悉的陌生人。 看着这一幕的老巫师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这对冤家,纵使他有通天彻地之能。 可在这种感情问题上却他也是一筹莫展,只能长叹一声,希冀着时间能去抹平二人心中的疙瘩。 随着许浮生的身体恢复越来越好,可鬼先生看上去却一天比一天苍老。 老巫师仿佛也像知道了什么一般,看着鬼先生的眼神充满了说不出的复杂味道。 这天,鬼先生为许浮生治疗完毕,许浮生身上的毒虫这一次并未消失。 而是纷纷从许浮生身上掉落下来,挣扎半晌后都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鬼先生苍老的面容上呈现一种异样的灰白,一口鲜血吐出。 老巫师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鬼医摆摆手。朝着林徽羽和小斐儿招手道:“斐儿,你过来。” 林徽羽拉着小斐儿走到鬼医面前,小斐儿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喊道: “师傅,你怎么了!我们的小毛怎么都死了呀…” “斐儿,师傅大限将至,以后不能再陪你了。你以后要好好听徽羽姐姐的话,不许耍小性子。” 斐儿虽然还不知道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已经感觉到了师傅的哀伤,满脸泪痕的点头道: “师傅,你不要离开斐儿,斐儿以后一定会听话的。” 鬼先生慈爱的摸着小斐儿的头,望向林徽羽道:“徽羽姑娘,我答应你们的已经做到了。 还望你日后一定护斐儿周全,她现在年龄还小,但长大后始终是要回归苗族的,届时还望姑娘你护她周全。” 林徽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斐儿的。” 鬼医望向深邃如波的老巫师,笑道:“老伙计,我要先走一步了,有人曾断言老夫走出苗族之日,便是大限将至之时。 老夫一直恪守这条预言,可终归还是逃不开命运女神的眷顾,终迎来了这一天。 如果能凭老夫这一条命,换来苗疆和斐儿的日后安宁,也算值了。” 老巫师平静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望着鬼医灰白的脸色,悄然道: “老伙计,一路走好!” 等到许浮生醒来时,发现室内气氛悲凉沉重,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斐儿一脸厌恶的看着他,一言不发。林徽羽低声道:“鬼先生走了。” “怎么回事?”许浮生一脸不解道。 随后突然愣了愣,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竟然可以循环了,整个人体内充盈着澎湃真气。 自己丹田恢复了?有点不太明白自己身上发什么了什么事的许浮生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经脉真气的流向处。 发现自己所有的真气循环竟然从后腰处的雪山气海为起点,向各经脉处传去。 林徽羽也发现了许浮生的异常,她的手轻轻搭上许浮生的手腕,蓦然眼神亮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惊讶都挥之不去。 要知道一旦体内真气可以循环,那许浮生未来的武道修为必加可以更上一层楼。 等到二人消化完毕,许浮生才再次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鬼先生怎么会死?” 林徽羽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许浮生的问题,最终还是老巫师上前一步道: “为了医治你,鬼先生走出苗疆,他数十年用精血养成的毒虫为了拓开你的雪山气海。 几乎全部耗尽精血而死,其实也间接相当于损伤他的精血。 他本就已风烛残年,如何能经得起这种损耗,你可以理解为他是为了救你而身死。” 许浮生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鬼先生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许浮生知道鬼医必然有条件,否则不可能会冒着这种危险来救自己。 “他答应医治你的条件便是日后尽可能不让苗疆卷入战火,然后保护好斐儿的安全。” 林徽羽立刻开口解释道,她是知道许浮生的野心的,最怕他再将苗族牵扯进来。 沉吟良久,许浮生看了看仇视着他的小斐儿。 默然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他,日后尽量不让苗族卷入各族纷争。 斐儿以后徽羽你就带在身边吧,尽量护她周全便是。” 身体已经彻底恢复的他缓缓起身,不紧不慢走向门外道: “将鬼先生好好埋葬,我们的反击也是时候该开始了!” 第092章 祸乱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纳吉州,彝族部落议事大殿。 连夜从凤城风尘仆仆赶来的罗克勒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上首位置,大殿两侧都坐满了人。 一个彝族祭司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的颤抖着喊道:“巫神已经数百年未曾降下神谕了。 如今各族的祭司们都收到了巫神传下的神谕,该是我们南疆崛起的时候了!” 大殿内所有祭司都深以为然的赞同道:“是呀,时隔百年,我们南疆终于再次受到了神的眷顾。” 罗布父子脸色惊疑不定的看着摆在他们面前的纸条,那一行行南疆特有上古文字写就的神谕是如此醒目扎眼。 谁也不知道神谕具体怎么来的,可就是一夜之间几乎各族的祭祀大殿外都飘出了这么一张字条。 所有人都不知道字条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还是彝族一位老祭司用上古南疆文字最终破解了出来。 神谕是用南疆上古文字写就的,除了一些神秘的南疆上师和先贤哲人,已经没有人认识南疆的上古文字了。 字条里的内容只有一句话:“天凤涅槃,浴火重生,南疆当兴,神佑驸马。” 在南疆这种各部族都信奉图腾神灵的地方,一条神谕足以引发一场史诗级的战斗。 类似的场景在南疆各部族议事大殿纷纷上演,没有谁敢质疑这条纸张内容的真假。 即便是最权威的祭司都不能,也不敢去质疑神谕内容的真实性,一旦质疑,那意味着亵渎神的威严。 故事的主角驸马爷此时正坐在南疆学院的办公室内,一脸春风得意。 满面春风的他毫不掩饰自己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吟吟的道: “怎么样,这招天降神谕是不是让各族都开始惊疑不定了呢?哈哈哈哈…” 林徽羽坐在许浮生对面,一脸说不出是佩服还是无奈的表情,幽幽说道: “确如公子所料,各族都已经开始召集族会,商量神谕的内容了。” 她也没想到许浮生竟然敢想出这样近乎渎神的招数,让各地南疆钱庄的青衫卫去各族祭司大殿散布这个纸条。 一张小小的纸条,几乎引发了整个南疆各族的震荡,所有祭司都在解读纸条内容。 许浮生嘿嘿一笑道:“不这样,这些南蛮哪会真心让我们驱使,跟我们合作。 这还不够,宇文飞烟应该快到了,要动用他在南疆的人,还有学院的弟子。 尽可能把这句话传到各族部落中去,我要让南疆每一个平民都开始传唱这句话。 这些事情就应该先从孩子开始,你去通喻各地南疆钱庄的人找一些孩子,编成童谣让他们去传唱。 另外,你还要准备一下,我们在南疆王府也应该来一场盛大的表演。 最好是天降陨石这一类的戏码,或者是从公主府邸的地下挖出一块刻有这句话的石碑。 到时候让老巫师出面一解读,那我这神谕之人的称号应该就再不会有人怀疑了。 哼,到时候就先从彝族开始,一定要将罗克勒父子除掉,敢挡我们的路,我要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有,青衫卫中那些让你训练的姑娘,挑几个出来,有合适的机会就分别送到羌族、壮族、傣族这三个族去。 我不管他们是邂逅还是勾引,一定要打入各族的核心,我听说羌族的二公子特别喜欢汉人姑娘。 另外一个就留着吧,我要把她献给我们未来的南疆王。” 林徽羽听着许浮生毫无情绪波动的指令,心头不禁一阵微颤,有点不忍道: “公子,我们有必要这样吗,一旦您真的成为神谕之人,那各族必定不会再反抗您的。” 许浮生长叹一声,旋即坚定不移道:“ 徽羽,我们是外来者,要想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就不能踏错一步。 你应该明白我最想要的是什么,要达到这个目的光靠一个神谕是不够的,必须有其他手段配合。 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南疆的力量要想为我们所用,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林徽羽望着许浮生两鬓的白发,最终深吸一口气,旋即坚定的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青衫卫的人员吸纳和训练也不能放松,南疆钱庄一定要牢牢抓在我们手里。 至于情报、暗杀这些工作,等宇文飞烟来的时候交接给他吧。 反正他们在南疆二十年,应该有着完整的系统和大量的情报人员。” “宇文飞烟能信任吗?”林徽羽皱眉道。 “我们只要抓住最核心的东西即可,至于能不能信任不要紧,要看我们的目的是不是一致。 目标一致的情况下我相信我们暂时是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彼此的。” 听着许浮生的回答,林徽羽长叹一声,她真有点担忧这样下去公子会走火入魔。 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将内心的担忧隐藏起来。 安排完这些事情的许浮生想了想,继续道:“现在和田城那边怎么样了?” “和田城的商人已经被吓破了胆,现在都处在惶惶不安中,我们要不要出面安抚?”说到正事,林徽羽立刻恢复精明干练。 许浮生想了想,摇头道:“不用,先让恐惧困扰他们一段时间吧,逐利是商人的天性,一旦有生意可做,他们就会开始恢复本性的。 和田城的手段你做的太过激了点,但也不要紧。等我们弄完这个计划,从和田城开始,我们一个一个城市的杀过去,我不信敢有人不合作。 一定要让南疆钱庄先遍及整个南疆,我们可以跟各种商人合作,不管是入股还是出资。 我要的是我们的产业遍及整个南疆,通过商业聚拢一批重利甚于重名的部族首领、地方豪强。 这些家族的子弟、核心人物届时会因为利益跟我们紧紧的捆绑在一起, 这将会是一个庞大的利益联盟,等到一年两年乃至三年之后,这个利益集团将再没有人能撼动,到时也就是我们收割的时候了。 商业就是这个利益联盟的核心,商人在这个时代地位还太过低下,可但凡从商的又都是在地方上有些势力的人物。 背景有强有弱,但总体还是不太成型,有一个好处便是,这些人为了庞大的利益,他们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卖掉整个南疆。 我们要通过南疆钱庄和商业金融局将他们紧紧绑到我们的战车上来,只要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货物和庇护。 他们就可以打着官方名义去行商,于他们大有益处。 当然,这些事情的解决还要找几个大的商人来谈,我记得灵儿提供的名单里在海州和广州有一个以从商为生的大族? 先派人去跟他们接触一下,只要有人带头,我们立个规矩,应该就可以慢慢拉拢起来。 有了这些产业,我们的情报系统也就建立了起来,一旦这些东西形成机制,我们就算有了力量,这将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林徽羽在许浮生的熏陶下,现在对商业的嗅觉已经极其敏锐。 她自然明白许浮生说的都是可行之策,立即点头道:“我立刻通知海州的掌柜,先通过他们去接触。等凤城这边的事情安排完毕,我亲自去海州一趟。” 许浮生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极为庞大,不是一时之间便可完成。 但此刻他的内心又有一股烈火在燃烧,让他忍不住一下就想完成自己的构想,从而返回圣元王朝。 在这种矛盾心情下,许浮生的面色显得有点狰狞可怕。 一双冰凉的小手附上他的额头,才让他瞬间恢复清醒。 林徽羽默然闪电般的抽回自己的双手,装作若无其事般淡定道: “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像逃一般离开了房间,走出门外的她仰头望向灰暗的天空。 身穿男装的她背影显得异常孤单而纤弱,没有人知道她在抬头的那一刻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在各族讨论神谕内容的间隙下,日子悄然溜走了三天。 三天后,许浮生心心念念的宇文飞烟终于到了凤城。 宇文飞烟这一来一往用了3个月的时间,进入凤城的时候都是通过秘密途径进入。 看着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的宇文飞烟,许浮生强压内心的激动问道: “敕封到了?” 宇文飞烟郑重点头道:“陛下已经安排了特使来传旨,预计10日后达到海州。 陪行的还有数艘巨舶,数千护卫,那些船上装满了圣元王朝的各种物产,瓷器,粮食,布匹等。 这是宇文大人安排第一批进入南疆的货物,您说的钱庄计划,宇文大人也颇为心动,但现在中原局势动荡,还不适合大规模开展。 需要南疆和中原的贸易达到一定程度时,他才好上报陛下。 前期可以先通过我们的渠道在民间试着开立起来,要让圣元王朝的商人适应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许浮生听到敕封的旨意下达,内心的一块大石便落了下来,只要圣元王朝答应联手,那事情就成了一半。 听到中原局势动荡时,心头不禁一动,好奇道:“中原地区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局势动荡?” 宇文飞烟长叹一声道:“现在王朝内烽烟四起,各路绿林好汉不知受了什么人的唆使,纷纷举兵造反。 虽然都还未成气候,可亲王的反叛已经开始动摇了王朝根基。 如今再加上各地的绿林大豪反叛,百姓生灵涂炭,尤其河北山东辽东一带,更是难民几乎都加入了叛军队伍。” 许浮生也没想到才一年时间,圣元王朝的局势竟然已如此危急,有点焦急的他皱眉问道:“那太原李家呢?” 宇文飞烟眉头紧皱的摇了摇头道:“如今北方已经被叛军彻底搅乱,太原李家正大举征兵,美名其曰替陛下分忧,出兵平叛。 可众所周知,神迹一出,重玄道庭公开支持,明眼人都已明白太原李家包藏祸心,起兵是迟早之事。 可陛下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让宇文元帅举兵讨伐,不仅如此,还封了国公二子为秦王,四子为赵王。 哎,谁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现在的圣元王朝已经是风雨飘摇了,绿林道上甚至开始流传什么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 许浮生也没想到局势竟然会这么不堪,圣元王朝在他的印象中国力雄浑,兵峰所指,几乎战无不克。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这让许浮生的心头浮上一层阴霾。 可现在的他根本获取不到任何有用信息,只能支离破碎的听着宇文飞烟的描述。 长叹一声道:“哎…”顿了顿道:“这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又是怎么回事?” 宇文飞烟苦笑一声,有点羞于启齿道:“是绿林道上一些造反的黑道人物,扯旗称王的被称为反王。 未称王的也都占据某个郡县或者水路,纷纷敛财招兵,准备称王。” 许浮生也不禁呆了呆,宇文飞烟说的让他不禁想起前世一个时代,隋唐。 不在局中,根本无法窥探全貌的许浮生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排除。 缓缓开口道:“圣元王朝的局势你要盯紧,这些反王,还有朝中局势都要随时汇总。 现在先不管这些,我们当下有个要紧的事情,争取在钦差来之前我们要做成。 我会让林徽羽配合你,从此刻起,你就要接手并迅速完成我们在南疆情报系统的架构。” 宇文飞烟这次秘密返回南疆道,就是因为之前的双方约定,对许浮生的这一系列安排也不会太过惊诧。 而且再重返南疆之前,就有人耳提命面的跟他说过,全力配合许浮生在南疆的行动,一旦计划完成,那将是震动整个圣元王朝的事情。 是以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我这就启用原来的情报网,公子你下一步的计划是?” 许浮生将自己造神的计划全盘交代出来,语气郑重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快,最好能在各地的部落中也能启出点石碑之类的。 另外你安排点人配合徽羽,在南疆王府也同样来一场表演。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宇文飞烟听完许浮生的计划,目瞪口呆,随后便是惊为天人。 他着实没想到许浮生竟然会出这么一招,在南疆生活20年的他闭着眼睛都可以想到这招数的好处,简直是… 宇文飞烟怀着一颗激荡的心情走出门外,许浮生的这个计划越发坚定了他的判断。 此子一定可以祸乱南疆,让圣元王朝从中取利。 第093章 神使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南疆王府偏殿外。 匆匆赶来的凤倾城,凤青釉兄妹二人望着眼前这一幕都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二人指着地上的一大块石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快去请巫师。” 他们兄妹是一早接到下人禀报赶来的,公主府一位花匠在移植一丛树花时发现地底竟然有一块巨大石碑。 下人们疑惑之下便将石碑启了出来,可石碑上的文字却是谁也不认识,信奉神灵的南疆人只好去禀报凤倾城和凤青釉。 过不多时,许浮生和老巫师一起出现在院外,二人极有深意的对视一眼,旋即迈步走了进来。 凤倾城兄妹看着二人同时出现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同路碰到了而已。 凤青釉焦急的拉着老巫师道:“巫师,您快看看那块石碑上的内容是什么。” 南疆历来信奉鬼神,突然在王府出现这么一个巨大的石碑,谁也不知道到底意味着什么。 老巫师不慌不忙的走到那块高达数十米的巨碑前,装模作样的仔细观察起来。 所有下人都惊疑不定的闭上嘴巴,凤倾城和凤青釉也同时凝神屏息等待老巫师的答案。 只有许浮生饶有兴趣的看着装模作样的老巫师,一早他便去找了老巫师摊牌。 大约过了一刻钟,老巫师才缓缓起身,一脸喜色的望向凤青釉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喜从何来?”凤青釉一脸懵逼,但还是好奇的虔诚问道。 “这是块天降陨石,上面的文字是巫神降下的神谕,用的是南疆上古时期的文字。”老巫师激动的说道。 凤倾城着急道:“师傅,那神谕内容是什么?” “天凤涅槃,浴火重生,南疆当兴,神佑驸马。”老巫师神色一正,同时肃然开口,那凝重的表情仿佛真的在宣读巫神神谕。 “啊…?”凤倾城兄妹二人同时惊讶开口,望向许浮生。 兄妹二人正惊疑间,不少族长都带着祭司闻讯赶来。 最近几日,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只有各族祭司知道的神谕内容突然在各个部落平民之间流传开来。 各族族长几经查访,才发现几个大部落中竟然有山民也启出了神谕石碑。 这一消息几乎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南疆,连山林里的一些部落都开始传唱神谕内容。 如今一早又听说王府外也启出了石碑,自是迅速带着各族祭司赶了过来。 这样一来,院内瞬间便挤满了人,下人们都开始悄悄走出院子,将院落留给各大部落的首领和祭司们。 羌族族长丹木吉望向凤青釉道:“王爷,听说王府也启出了神谕石碑?” 凤青釉复杂难名的看着许浮生无奈点了点头。 各族族长一听这个消息,同时望向老巫师。如果说还有谁能确认这条消息的真实性,那历来以先知和智慧闻名的老巫师无疑是其中之一。 毛南一族的祭司望向老巫师问道:“巫师,您看这神谕的内容?” 此时的老巫师仿若神游物外,修长的身影加清癯的容颜,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众人也不敢去催这位老巫师,只是安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老巫师终于缓缓开口:“神谕内容便是指我们南疆的驸马,巫神派了新的使者来指引我们南疆。” 极度的寂静之后便是哗然,再之后便是望向许浮生的眼神多了说不出的敬畏。 听到这句话,许浮生便知道大事已定,有老狐狸的配合,骗过这些南蛮肯定不成问题。 内心终于松了口气的他脸上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惊疑不定的他瞬间跪倒在地。 望向凤青釉和老巫师道:“浮生不敢质疑神谕,只是…只是这实在太难以让人相信。 浮生只想为南疆奉上自己的一片心意而已,如何能承受巫神的神谕。” 老巫师匆忙避开,虚空大袖一挥,一股大力托住许浮生,言语中多了莫名的庄重道: “神使大人万万不可,您是巫神指定的使者,我等怎敢受您如此大礼。 巫神已百年未曾降下神谕,如今终于再次降下神谕指引我南疆一脉,该当是天佑我南疆… 我等虽然不知其中道理,但既然巫神选择了您,必然有其原因,我等岂可妄揣神意。” 凤青釉听着老巫师的一番话,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上前扶着许浮生道:“神使大人万万不可。” 各族族长面面相觑,祭司们则只差匍匐在地,只有凤倾城略带疑惑的望向许浮生。 纵是以她的想法,也不敢揣测这神谕究竟真假,这里毕竟是神鬼横行的南疆。 乱哄哄之后,各族终于认清了现实,南疆驸马竟然是巫神的使者,这或许便真的是神佑南疆吧。 至于巫神为什么会选中一个汉人作为使者或者神谕为什么会降临的这么奇怪,这些东西早已不在祭司们的考虑范畴。 如果神的旨意谁都能明白,那神还能称之为神嘛… 凤青釉的政治智慧在这一刻又发挥了作用,他双臂一挥,高声道: “既然巫神降下了神谕,那我南疆必将振兴,我南疆应该为神使大人立刻举行盛大的篝火仪式,宣召整个南疆。” 各族祭司纷纷点头赞同,如此盛事,再如何隆重都不为过,各族应该祭祀巫神,上禀长生天。 许浮生悄然凑到凤青釉身边道:“王爷,浮生永远为您马首是瞻,我的仪式不应该如此隆重。 圣元王朝的使者在近日将到,应该在您的敕封仪式上宣布我神使的身份。 届时我再宣誓对您效忠,这样您的威望必将盛极南疆。” 凤青釉一听许浮生的表态,顿时喜笑颜开,深以为然的低声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见外。 就依驸马你的建议,届时你我兄弟齐心协力,创我南疆不世之基业。” 许浮生眼角余光悄悄扫过今日来的所有族长,并没发现彝族族长罗克勒。 阴阴一笑道:“王爷,现在各族有神谕之事牵绊,应该不会再有异动。 只是我看彝族一直都对大公子之死存疑,而且这次又对公主出手,我想彝族应该对您的不敬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凤青釉有点为难道:“我现在虽然有羌族和其他几族支持,但是对付彝族。极有可能引发整个南疆战乱,不太好办呀。” 凤青釉也早对彝族极为不满,只是目前他的势力还不足以完全征服彝族,是以显得颇为犹豫。 许浮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低声道:“王爷,只要等您正式继位,彻底掌握了南疆的军事力量。 我再以神使的身份对壮族、侗族几族施以怀柔手腕,让他们参与瓜分彝族,届时彝族还不是咱们的板上鱼肉,任咱们宰割?” 凤青釉悄悄冲许浮生伸了个大拇指道:“那联络壮族、侗族的事情你去办,时机一到,我们便动手灭掉彝族。” 凤青釉自从暂代了南疆王位,对许浮生的依赖除了圣元王朝的事情,其他事务方面都开始有点渐渐减少。 转而更多事情去找他更亲近的羌族和毛南族去办,某些瞬间他甚至都在别人挑唆下开始防范这个驸马爷。 如今许浮生一跃成为神使大人,他这南疆王也不敢再跟以前一般对待许浮生。 虽然历来祭司,神使不会直接参与世俗实务,但这些人对南疆的影响却是无处不在。 这南疆日后的发展,某些事情上许浮生的建议将极为关键。 看来,对驸马爷的笼络力度要跟以前有所区别了,悄然之间已经转换心态的凤青釉如是告诫自己。 许浮生将凤青釉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对自己这次的计划很是满意。 神谕计划带来的效果,简直堪称完美,一箭近乎雕上了整个南疆。 接下来只要用心笼络其他各族,凭借自己神使的身份,南疆这些祭司的力量迟早将转换为自己可以使用的力量。 有时候,许浮生对信仰这个东西真是爱到了骨子里,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造神计划,就迅速让许浮生拥有了神圣的光环,同时还有各族的敬畏。 想到此,再想到重玄道庭,许浮生就又悚然一惊。 重玄道庭作为道门的正统存在,在圣元王朝又有多少这样的信徒,让人根本不敢想象下去。 心中的那点得意悄然尽释,随之而起的便是如山岳般的压力。 想到此处的许浮生再顾不上琢磨其他,要抓紧干掉罗克勒父子,将自己的钱庄计划推行下去。 与重玄道庭这样的庞然大物争斗,胜负早已不是数场战斗的胜利能决定的了。 这种争斗,拼的是资源,各种各样的资源。而所有权力的根本,无非就是资源的分配权。 想到此的许浮生立刻去找林徽羽和宇文飞烟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留下各族族长和祭司们开始盛大的讨论神使的欢迎仪式该如何如何操办。 许浮生成为神使的消息一出,以往的各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没有谁敢冒着渎神的尊严去质疑这个神使的真假,神谕内容的真实程度。 这或许便真正验证了前世一本书中的话,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对于许浮生来说,这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的事,但对于彝族来说,这或许将是最大的噩耗。 针对彝族的计划,许浮生早勾勒了出来,此番再度跟宇文飞烟和林徽羽探讨只是印证这个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事情罢了。 琢磨着怎么好好利用神使这个身份的许浮生缓缓开口道:“让青衫卫彻底锁定罗克勒父子的行踪。 等到王爷的敕封仪式完成,我便会以神使的名义巡查各地,到时就是对罗克勒父子下手的最好时机。 但现在,我们还要联络一下各族,共同商讨彝族这才是我要的。 徽羽,我让你送给各族的几个女人办了吗?” 林徽羽回应道:“已经分别送进壮族、侗族、羌族了。” 许浮生满意的拍拍手道:“那就好,反正有巫神的指示,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将会是对的。 另外,这段时间倒是要趁着神使传遍整个南疆的时机,我们赶快将南疆钱庄的计划推行下去。 顺便将宇文这次带来的那批货物通过和田城领了行商证的那些人分发出去。 只要他们有了利润,别人看到利益慢慢就会配合我们。 仪式那天,王爷会正式宣布我神使的身份,到时我会让徽羽你出面来兼任商业金融局的差使。 这样,你跟宇文一明一暗,我们便可在南疆的商业上无往而不利。” 林徽羽和宇文飞烟分别点头,他们如今是真正见识了这位爷翻云覆雨的手段。 就这短短几天时间,竟变成了巫神的使者,日后说他会成为南疆的王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第094章 分化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徽羽,你去把克拉木找来,就说我找他有要事商量。”许浮生思索片刻,再次开口道。 林徽羽转身出去寻克拉木,克拉木是壮族族长的三公子,这位克拉木虽然并不是壮族族长的顺位继承人。 但其母亲一系却是壮族狼兵统领人物,手里握有调动壮族狼兵的权力,在壮族有着不弱的影响力。 如果未来许浮生能以神使的身份支撑三公子坐上壮族族长的位子,相信他的这个学生一定会以他这个老师马首是瞻。 这也是许浮生为何不直接通过他的身份去联系壮族族长,却要找克拉木商量彝族事情的原因。 克拉木随着林徽羽一起走进许浮生的房间,随即躬身行礼。 许浮生在南疆学院的地位那是至高无上的,前段时间弄什么商业金融局,克拉木也出了大力。 如今这位驸马又蹦出神使这么一个身份,更是让克拉木感觉自己的这位老师确非凡人。 许浮生看到克拉木进来,立刻起身亲热的上前扶住正要行礼的克拉木,满面春风的开口道: “克拉木,你最近的工作表现很不错,现在我有件事关整个南疆未来的事情需要你的智慧和忠诚,想听听你的意见。” 克拉木身高1米8左右,身材消瘦,脸色略微苍白,并不像一个壮族人,反而跟汉人有点相像。 听着许浮生的话,感觉自己受到莫大重视的克拉木立刻激动道:“院长大人,您请发问,克拉木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浮生亲自拉着克拉木坐到椅中,语重心长道:“克拉木,你也知道南疆现在面临着很大的问题。 尤其在各族议事这个问题上,大家永远无法达成一致的统一,从而导致我们南疆其实远远落后于圣元王朝。 我期望你能在未来某个有利的时机,去争取壮族族长的位置,这是为了我们整个南疆的发展,也是为了壮族的繁衍壮大。 你的几个哥哥你也知道,虽然都勇武过人,但都头脑简单,我觉得他们并不是合适的壮族族长继承人。” “啊…”克拉木惊讶的看着许浮生发出声音,他怎么也没想到院长找他来要说的竟然是这个事情。 “这一切都是为了南疆,我认为只有天才的你才最适合带领壮族,从而让未来的南疆变的更好。”许浮生同时肃然道。 在许浮生平静的注视下,克拉木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斟酌道:“院长,您也知道,要坐上族长的位置。 我们壮族需要得到各个部落首领的认可,还要得到祭司们的祝福,我还有很多兄弟姐妹,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许浮生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我想克拉木你是不缺忠诚和勇敢的。 据我所知,你的舅舅还是壮族狼兵的首领,以你的智慧和勇敢,是可以得到族长的继承权的。 当然,祭司和反对的人,你会得到来自巫神的祝福和我们学院的帮助。” 克拉木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微微颔首道:“我愿意去为此做出努力,只是老师您希望我怎么做?” 许浮生昂然起身,望向窗外,语气逐渐激昂道:“我的有生之年都会为了南疆的美好而奉献。 我并不需要世俗的权力和财富,我想的只是南疆能在我们有生之年彻底崛起,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偏偏有人在阻止我们为了南疆的美好而奋斗,他们已经彻底背弃了巫神,他们应该得到惩罚。” 克拉木心中涌起一股热血,起身回应道:“老师,您说的是彝族吧,您是希望我说服家族放弃和彝族的联盟吗?” 许浮生摇头微笑道:“不,如果仅仅是不和彝族联盟,我以神使的名义便可要求你们放弃和彝族的结盟。 我希望的是彝族的首领们能得到惩罚,他们的军队归在壮族的麾下,他们的族人应该为南疆的建设而去奋斗,而不是躲在山中苟活。” 克拉木大吃一惊:“难道老师您想挑起和彝族的战争吗?彝族的士兵悍勇,山民也可拿起兵器即投入战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些背弃了神的,终将会得到惩罚。彝族的战力在没有各族的支撑和祭司们的支持下,他们并不会太强大。 在勇敢的壮族狼兵眼中,其实彝族的士兵都是懦弱的存在。 而且,如果有了这一份针对彝族的战功,我想克拉木你成为族长的呼声可能会更多一些。 有什么能比俘获彝族首领的战功更能提升你在壮族中的威望呢?” 克拉木沉吟起来:“话是没错,可要想说服壮族解除盟约,还出动狼兵,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许浮生微微一笑,淡然道:“也许并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彝族的领地壮族将优先得到划分。 壮族的祭司和彝族的祭司也会在神的感召下帮助勇敢的克拉木。 如果在你坐上族长的过程中,有一些反对的声音,我想你会得到宇文大人的帮助,他手底下有着优秀的杀手。 克拉木你也知道,我们都将为了南疆的未来而奋不顾身,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有流血和牺牲,但至少,我们站在了正确的一方。 我们将得到巫神的引领和庇佑,我想勇敢的你一定会愿意承担这份重任的。” 克拉木沉思片刻,在大义和私利结合的诱惑下,他怦然心动,他不是无能之辈。 深知夺权过程中的残酷,如果能得到院长大人和神使大人的倾力相助,成为族长将会顺利很多。 “院长大人。”克拉克犹豫着问:“您希望我成为壮族族长后做些什么?” “克拉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而是要看你愿意为南疆崛起而付出什么。 我对你们的要求和目的只有一个:努力让南疆的未来变的更美好。 让我们南疆子民走出这个故步自封的天地,让我们的子民和士兵可以踏上更多的土地。 克拉木你愿意为你在进入学院之前立下的誓言而奋斗吗?”许浮生转身,紧紧盯着克拉木问道。 深吸一口气的克拉木双脚一并,郑重点头道:“院长大人,我愿意!我会努力说服我家族的支持者。” 许浮生欣慰的点头道:“好,我没有看错你。” 他拍着克拉木的肩膀,郑重道:“我希望在合适的时机,壮族的狼兵能够在彝族的领地边界上集结。” 等到克拉木离开,宇文飞烟有点好奇的问道:“公子,难道你真的打算用重兵讨伐彝族吗?” 许浮生微微一笑道:“不会的,我们做的只是未雨绸缪而已,难保罗克勒父子不会奋起反抗。 我们的计划是要将罗克勒父子在彝族的影响力彻底拔除,同时让各族瓜分了这个强大的部落。” 说完他顿了顿道:“徽羽,你还要通过青衫卫给彝族的祭司们递一封信,以神使的名义。 另外,通知影卫和宇文你那边的人,我不管动用什么办法,去散布一条罗克勒父子已经被巫神遗弃的消息。 罗列一些他们的罪状,有没有真实凭据不要紧,但一定要易于传播,我会在适当的时机提出这个事情的。 在散布消息的同时别忘了去侦察彝族各个部落的地形和城防情报,一定要防着罗克勒父子他们狗急跳墙。 这次,我要让罗克勒父子成为整个南疆的耻辱,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 羌族族长丹木吉的府邸内,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片刻之后丹木吉发出了如牛的喘息声。 一切的旖旎结束,只剩下床上躺着的美人低声抽泣着。 丹木吉低声的哄着这位美人,自从看到这个汉人小美人的第一眼起。 五十多岁的他仿佛重新寻回了二十岁时的青春热血! 绝美的容貌,无可挑剔的气质,柔弱的身材。 让丹木吉的心魂为之所夺,无论从哪一方面评价,这个汉人小美女都是当之无愧的绝色。 但是这个美人自从来到他的帐下就从未笑过,这让丹木吉的心也变得阴悒。 “梅兰,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你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丹木吉急切的追问道。 梅兰只是抽泣着,并不说话,这可急坏了丹木吉,他着急的搓着双手反复追问。 终于,美人低声的抽泣道:“族长,我们来到和田城逃难的家人都被彝族的人抓了去。 我的妹妹和弟弟都被当成了彝族的奴隶,可是我却没法拯救他们。” 丹木吉一听是彝族的人搞鬼,立刻暴怒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作为羌族的族长,凤青釉坐上南疆王位后,羌族便获得了无上的权力地位。 尤其羌族作为战力强悍的一族,正是有羌族的支持,才让凤青釉堪堪坐稳了暂代的南疆王位。 丹木吉早对跟羌族一直作对的彝族不满,如今又听的这种消息,越发不忿。 看来一定要想办法对彝族动手了,驸马跟彝族也不对付,要联合一下,然后让王爷出面兴兵讨伐彝族。 吞并彝族后,羌族的实力将遥遥凌驾于其他各族之上,或许掌控整个南疆也许不再只是个梦想。 心下打定主意的丹木吉旋即安慰着小美人道:“梅兰,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的。” 梅兰一脸感激的扑了上去,她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从被林公子送进彝族,她就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经受过洗脑的她深知该如何配合暴怒的丹木吉。 这个极有暗杀与表演天分的美人将是许浮生手中有力的一张王牌,随着她日益成熟,这张牌的威力会逐渐显现的。 许浮生绝不怀疑这一点。 第095章 敕封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圣元王朝特使来南疆传旨。 这是老南疆王三十年前向圣元王朝俯首称臣后的第二次。 第一次还是在老南疆王打退圣元王朝的第一次兵马时。 双方为了天下快速和平统一,约定南疆裂土称王,名义上南疆道向圣元王朝称臣,实际上南疆各项事宜由南疆王节制。 正是由此,形成了南疆现在独立的特殊地位,此后三十年圣元王朝与南疆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各自相安。 如今,老南疆王一死,圣元王朝便再次遣特使而来,各族均好奇此次特使前来的目的。 是以整个欢迎仪式显得极为盛大,各族族长,一些大部落的首领,还有数千南疆军队拱卫的凤青釉。 几乎南疆各阶层都出现在了凤城门外,等候着特使到来。 大约一刻钟后,远方出现一支盛大的车队,为首一匹马疾驰而来,高声宣道: “圣元王朝特使崔文武驾到,请南疆王接旨。” 南疆各族族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南疆虽然名义上隶属圣元王朝管辖,可实际上从未真的接受过圣元王朝的管理,自然不知要如何接旨。 凤青釉从华丽的大攆上走下,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平静望向前方。 在这群桀骜不驯的族长眼中,自己代表的是整个南疆,自然不能堕了南疆王的威风。 随着华丽的车队到达,一位身穿圣元王朝官袍的男子从当前一辆马车上走下。 看了眼周围乱哄哄的人群,知道南疆彪悍且未开化民风的他也不以为意。 他这次来传旨只是走个过场,其他要务已经着宇文飞烟前去对接。 走下马车的他也不管他人,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绣满黄龙的圣旨,高声喝道: “南疆各族接旨!”随后紧接着抑扬顿挫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三代之得天下也,在于得民。故民者,国之本也。古之圣人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南疆一众人包括许浮生在内听的均是一头雾水,等到特使念了差不多有几分钟。 才听特使切入正题道:“是故民者,国之主也,天子代民而有天下,为君者,讲信修睦,选贤与能。 当今南疆王次子凤青釉,聪敏好学,既贤且能,甚善,已具南疆王者气象。 经前南疆王上诏,着其二子继位。朕意,可着凤青釉继任南疆王位,允南疆和王朝通商互市。 闻诏即刻生效,不得延误。钦此。圣元历607年十月。” 听到最后,各族族长终于明白了这份圣旨的意思,就是皇帝派特使来敕封凤青釉,且老王爷之前就有诏书。 除二公子名正言顺继承王位以外,南疆将和圣元王朝互市通商。 各族族长望向凤青釉,游移不定。现在人家有了圣旨在手,便再不是暂代南疆王,而是正式的南疆王了,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如今,彝族罗克勒父子还在纳吉州,眼看壮族、侗族的族长便要出列反对圣旨。 凤青釉一看,立刻上前接过圣旨道:“南疆凤青釉接旨。” 说罢,他不等其他人开口,拿着圣旨的他几乎是高声喝道: “现,我宣布,南疆驸马许浮生劳苦功高,被巫神赐福,选中为神使。 此乃我南疆之福,即日起,我南疆建神使殿,祈迎巫神指引。” 谁也没想到凤青釉会来这一招,直接将焦点转移到许浮生的神使身份上。 各族族长登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要他们说反对迎接巫神吗? 只见许浮生单膝跪地,对着凤青釉道:“参见王爷,神佑南疆!” 话音落,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涌出,如水般泻入地下。 随后又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吟唱着谁也听不懂的神秘咒语。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几乎是瞬间跪了下去,高声喊道:“参加王爷,神佑南疆。” 天地间回荡的咒语和众人的声音合并在一起,显得盛大而庄严。 至于咒语,当然没人能懂,就是许浮生也不知道这些咒语具体说的是什么。 神秘的咒语,若是人人都能听懂,如何显出神使大人的与众不同。 异常盛大的欢迎仪式在巫神的赐福下完成,接下来便是各族欢迎王朝特使,为其举办篝火晚宴。 趁着众人还沉浸在巫神的赐福中,许浮生早已来到凤青釉身边,二人相视一笑。 许浮生低声道:“王爷,我打算让我的副手来负责商业金融局,操办跟圣元王朝互市通商的事情。 接下来,我想该是巡查整个南疆的时候了,这样也方便将王爷和巫神对南疆的祝福传递到每一个民众心中。” 凤青釉的王位一定,再加上如今许浮生的身份,对于传播神的旨意可以稳固他的王位。 他自乐见其成,立即点头道:“好,就依神使大人的意思。” 这是一个狂欢的夜晚,许浮生、凤青釉、王朝特使都是这场晚宴的主角。 ———— 三日后,许浮生带着林徽羽、宇文飞烟、凤灵儿和四百影卫,以及凤青釉专门为许浮生配备的千人卫队正式踏上了所谓的巡查旅程。 巡查的第一站便是和田城,所谓巡查自然只是掩人耳目,实际上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解决这次宇文飞烟带来的货物。 在新任郡守的迎接下,许浮生正式下榻早为其备好的神使府。 所谓的神使府便是蓝库尔之前留下的府邸,被郡守用来简单装饰一番,便成了迎接神使大人的府邸。 驸马爷兼神使大人入城的消息一经传出,之前各家领过行商证的大商人们立刻闻讯赶来。 最近他们可是听说了关于这位驸马的传说,南疆驸马,巫神神使,尤其神使这个头衔。 那意味着在南疆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这再不是以前的什么商业金融局局长能比的。 各族的白手套们也得到了族老会的吩咐,全力配合神使大人的巡查。 许浮生毫不避讳的接见了各位以大商人们为代表的行商团,他这次来就是兑现之前的诺言的。 许浮生站在大殿的上首位置,一幅华丽的祭祀黑袍,威严而庄重。 他缓缓开口道:“神佑南疆,我此次来是为大家赐下来自巫神的祝福的。 圣元王朝和南疆互市通商已经定了下来,之前领到行商证的各位将是第一批正式和王朝通商互市的人选。 这次特使前来,带来了一批来自中原的货物,各位可以和这位宇文掌柜接触,按照各自的实力来采购所需物资。 各位拥有的货物也逐一进行登记,跟宇文掌柜交涉,他此次除了售卖王朝货物之外,还将采购同等份额的南疆物资运往圣元王朝。 日后商业金融局的差使将正式由南疆钱庄的掌柜林徽羽担任,各位需要商业金融局和南疆钱庄配合的,我们将不遗余力。 之后南疆和圣元王朝的贸易将完全合法化,你们将得到来自于神的祝福和商业金融局的保护。 所有交易均受合法保护,且完全依靠各位的意愿,南疆新商业秩序的建立还需要在座各位的倾力配合。 我只有一件事告诉大家,只要你们发现没有领到行商证的人敢私自贩卖走私货物。 举报到商业金融局,我们会对走私之人以走私罪论处,所有财产一律充公,犯罪之人杀无赦! 这是将极大的保障各位的商业权益,我许浮生代表南疆向大家承诺,一定会为大家创造一个有利的商业环境。” 许浮生这次带来的可都是干货,且是实打实的财富,其中无论哪一条,对大家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商人本就以逐利为主,大家一听如此优厚的条件,顿时喜笑颜开,纷纷朝许浮生行礼致谢。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林徽羽,宇文飞烟和各大商人的谈判,这么大宗货物的交易,所需货币自然也不是小数。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南疆钱庄汇票的好处,直接以汇票便可以进行等额交易。 丰厚的利益带来的便是这些商人和背后势力的配合,许浮生自然乐见其成。 有越多人地利益和他绑在一起,对他将来的计划便越有助益,这些人还可以因此成为他的利益同盟,和这些宗族、本土势力建立利益联盟,好处显而易见。 处理完和田城的一应事宜,宇文飞烟此次带来的货物已经消灭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许浮生打算前往海州交易,那里是河运贸易的天堂。 以前许浮生还不知道圣元王朝的河运贸易已经极为发达,这次宇文飞烟为他带回来消息,他才发现,这个时代河运其实极为发达。 甚至大宗货物的运输基本都靠船运,由于战争需要,大宗粮草和货物的运输不便。 当今陛下凿开了贯穿南北、东西,四通八达的运河。 也由此造就了圣元王朝极为发达的河运交易,南疆道拥有两座大型的港口城市,一个海州,一个广州。 那里充斥着各种船家,把持河运的势力,老南疆王在世时几乎不过问港口城市的治理,几乎是任由当地的宗族把持。 许浮生要打通南疆钱庄计划,两个港口城市是必须前往的地方,否则就根本谈不上构建南疆新商业秩序。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要先去一个地方。 纳吉州,传闻罗克勒父子现在在纳吉州,罗克勒父子和他的仇,还有彝族问题。 这些都是当前首先要解决的,只有解决了这个心头之患,有了威慑力,许浮生商业串联整个南疆的计划才方便更快速的推行下去。 第096章 态度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纳吉州是一个平淡单调的南疆城市,一直处在彝族部落的掌控之下。 由于靠近群山,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靠山吃山,整体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在冬天饿肚子。 纳吉州的土司郡守是彝族人,当初罗克勒任命的,所以基本所有事务都由彝族族长说了算。 神使大人即将到来的消息让这个城市近几天开始热闹起来,毕竟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神使,对于信仰神灵的山民来说,诱惑还是很大的。 只有罗克勒父子坐在郡守府坐立不安,近来一些不知道从哪传出的谣言,让罗克勒父子在整个彝族的威信都大受影响。 外边很多人都在传,罗克勒父子已经被巫神遗弃,由于他们已经信奉了黑暗魔神,犯下了各种渎神的罪行。 好在罗克勒担任彝族族长多年,还保有一定的威信,经过强力弹压,总算将这些流言蜚语压了下去。 只是彝族的祭司却对此事出奇的保持了沉默,罗克勒求见了好几次大祭司,大祭司都回绝了他的见面要求。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虽然他还能暂时保住族长的位置,可天知道这些祭司们啥时候一发疯。 说他们真的信仰魔神,那彝族的子民岂不是能将他们父子撕碎。 在罗克勒忧愁的同时,许浮生带着他的卫队已经抵达了纳吉州。 在纳吉州的城门外,许浮生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 他带的人实在太多了,四百影卫,千人卫队,这么多人进城足够掀起一场小型的战争。 直到许浮生表明身份,守城的士兵们才惊讶的张大嘴巴,没想到神使大人这么快就来到了纳吉州。 其中一个看上去颇为机灵的士兵还没有完全被神使冲昏头脑,几乎是飞奔似的报信去了。 许浮生也不急,坐在马车上的他安静等待着,身后的卫队都列队在后,护卫着神使大人。 过不多时,城中的祭司带着城中的官员们几乎全部闻讯赶来,唯独罗克勒父子和土司郡守没有出现在人群中。 身着墨绿色祭司长袍的他欣然领受着这些人的跪拜,其中一位年长的祭司激动着道:“神使大人,请问您此次来纳吉州是有什么神谕示下吗?”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乱哄哄的城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等待着神使大人的回答。 许浮生如沐春风般微笑道:“我此次正是带着巫神的旨意来的,我听说彝族的一些首领已经背弃了巫神,神说背弃他的应该得到惩罚。” 城门处挤满了人,听到许浮生的话,顿时吃惊的议论纷纷。 “天啊,居然是真的,真的有人背弃了巫神。” “是谁呢,他们在纳吉州城里吗?” 那位老祭司颤颤巍巍的说道:“神使大人,背弃神的信仰的确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我们如何才能知道是什么人背弃了巫神呢?” 许浮生身上涌出一圈乳白色的光芒,淡然道:“巫神会告诉我们的!神说,信仰他的,必将得到他的指引。” 近来他已经把天地元气凝结这种华而不实的光芒练得纯熟,装久了,许浮生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真的成为了神的代言人。 城门处终究不是长谈的地方,众人迎着许浮生走进城内,他的卫队自然已经有人去安排扎营。 直到一行人走到郡守府,阴沉着脸的罗克勒父子才和郡守大人走了出来。 看到许浮生得意洋洋的表情,罗克勒虽然心下恼火,但依然行礼道:“见过驸马爷。” 许浮生却并未搭理他,也不管他涨红的脸色,而是径直朝里面走了进去。 郡守府的陈设都遵循了南疆特有的风格,粗重,简陋,结实。 大厅内巨大的青石裸露在外,简单画着一些南疆特有的图腾。 罗克勒终究是一族族长,怒气刚刚上涌,旋即压了下去。 作为主人身份的他再次开口:“驸马,您这次到纳吉州来有何贵干?” 许浮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打量着周围布置的他缓缓开口道:“我这次来是带着巫神的旨意来的。 我听说这里出现了渎神者,想必罗族长也听说了一些吧。” 说完他极有深意的扫过罗布,笑意盎然。 听到许浮生说话的罗克勒父子心下大跳,但依旧不动声色问道:“请问神使大人说的渎神者,巫神可有示下?” 许浮生微微一笑,神秘莫测的点头道:“当然,巫神是无所不能的。” 罗克勒紧张的继续追问道:“神使大人可否明示,我现在就派人去找到他们。” 许浮生依旧和煦的摆手道:“罗族长不要心急,巫神会给我们指引的。” 说完许浮生望向彝族祭司道:“尊敬的长者,您可以带我去看看这座小城吗? 或许那些渎神者此刻正在做一些毁灭证据的事情呢。” “愿意效劳!”祭司躬身,一脸恭敬的回应道。 祭司带着许浮生一众人离开,大厅内便只剩了罗克勒父子二人。 罗布一脸阴翳道:“父亲,如今驸马已成为神使,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如趁着他刚到纳吉州,还未站稳脚跟,一不做二不休?”边说边做了个横切的手势。 罗克勒也一脸阴沉,有点犹豫的摇头道:“如今他成了神使大人,我们已经动不得了。 况且他身边又有那么多人贴身保护,没有祭司的配合,我们哪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除非…” 罗布一看父亲不再继续说话,立刻焦急的问道:“除非什么?” 罗克勒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罗布心下电转,立刻反应过来,张大嘴巴道:“除非动用彝族军队。” 话说到这里,大厅里的气氛便沉默了下去,动用大军那便意味着彝族将正式割裂南疆。 不说目前的局势,举兵能否成功,单一个神使,恐怕就会让不少人不再站到罗克勒父子这边。 父子二人沉吟良久,最终罗克勒喟然长叹一声,徐徐开口道:“今晚我会去找一趟驸马爷。 布儿你要连夜出城,回到山城,将可以控制的军队先抓到手里,但切记不可让祭司们知道。 之后再派人去联系壮族、侗族其他各族,如果彝族一旦发生纷乱,他们要跟我们一起响应。 万事先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一旦我和驸马不能达成协议,你就要带兵杀进纳吉州。 这是最坏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将成为南疆的千古罪人。” 罗布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孔,双手紧紧握起,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不忿的点头道:“我这就去。只是…父亲…” 罗克勒摇摇头道:“他的身份已不同往日,如果低头可以换来谅解,是值得的。至少我们不会被巫神抛弃。” 罗布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罗布刚刚离开纳吉州,消息便传到了正在陪祭司装神棍的许浮生耳朵里。 许浮生只是微微颔首,低声吩咐凤灵儿道:“派人盯紧他们父子的行踪即可,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许浮生陪着祭司逛遍纳吉州三条主街道的时候,罗克勒出现在街角。 一身华服的罗克勒极为谦逊的对着许浮生躬身行礼道:“彝族罗克勒见过神使大人,晚宴已为大人准备妥当,特前来请大人移步。” 许浮生诧异的看了眼罗克勒,略一琢磨,便明白了罗克勒的意思。 嘴角扯起一抹怪异笑容的许浮生点头道:“好,那许某就却之不恭了。” 纳吉州的菜系很单调,主要是以各种肉食为主,清淡的菜品很少。酒是烈酒,肉也是半生不熟的肉。 许浮生也不以为意,整个南疆的菜系都是如此,倒不是罗克勒故意轻慢。 席间罗克勒试探着说道:“神使大人,您今天说的背弃巫神的人可有找到? 彝族上下愿全力配合神使大人,只要您差遣,我彝族愿为神使大人效犬马之劳。” 罗克勒此言便是赤果果的表明心迹了,已经大概明白罗克勒想法的许浮生微微颔首,高深莫测道: “对于渎神者,巫神已早有示下,只是时机还未成熟,如果有需要,自然要劳烦罗族长鼎力相助。” 罗克勒死死盯着许浮生的眼睛,却从他平静如水的眸子中根本看不出神使大人的真实想法。 内心暗叹一声,表面不动声色道:“彝族全体上下都将是神使大人最忠实的拥护者,罗克勒可以巫神的名义起誓。” 许浮生品尝着一块还带有血迹的牛肉,看似极为满意的点头道:“我自然相信彝族的信仰。” 一顿不冷不热的宴席完毕,许浮生施施然起身被领着去休息。 罗克勒看着许浮生离去的身影,内心犹疑不定,思虑着是否还有必要再去求证一下。 自己已经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彝族的效忠相信要比任何礼物都贵重。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许浮生眉头微皱道:“徽羽,今晚你去办那件事情。 同时通知克拉木和梅兰,我要壮族和羌族的军队尽快在纳吉州集结。” 林徽羽疑惑道:“罗克勒已经表现出了如此大的诚意,难道我们还要动手?” 许浮生眉头紧皱道:“第一,我不是特别相信罗克勒的态度; 第二,即使罗克勒父子真的有心效忠于我,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父子。 白二不会白死,我一定要给整个南疆的人看一看得罪我这个神使的后果。 这样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才能起到想要的威慑效果。” 林徽羽欲言又止,许浮生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就算彝族再反抗,这次也注定了罗克勒父子的死期。 况且,南疆不乱,我们怎么有机会拿到我们想要的。” 第097章 雕像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晨曦时分,向来不习惯早起的许浮生今日却意外的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 梳洗打扮完毕的他,一身暗金色神使长袍,长发被一根青色丝带绑在肩后,神色淡漠的安静站在窗前,仿佛在等着什么。 他双手十指轻轻敲击着青石窗沿,突然,食指顿了顿,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神使大人,这么早冒昧的来打扰您实属不该,可眼下有件事还需您出面做主。” 许浮生缓缓打开房门,一脸庄严神圣的他看着彝族老祭司柔声道: “大长老,您不必惊慌,巫神早曾降下神谕,魔神是不会出现在南疆的。” 大长老原本紧张的表情听到许浮生这句话,先是一惊,随后这才略带疑惑的道:“神使大人您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浮生微微颔首道:“当然,神是无所不能的。我曾在巫神的指引下看到了一些事情,也感觉到了黑暗的气息。”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向院外走去,大长老这才开始为许浮生详细叙说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约卯时时分,纳吉州的城主府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团漆黑如墨的云团,而且在云团中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兼有嘶吼声传出。 彝族的祭司们望着这一幕不知所措,请了大长老前来查看,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异象出现。 这才让大长老第一时间前来寻找神使大人。 听完大长老叙说的许浮生依旧平静淡然,微微点头道:“应该是有渎神者在献祭魔神,昨日我就隐约察觉到了黑暗的气息。 可是巫神并未曾有明确的指示,如今看来那些渎神者就在城主府无疑了。大长老您这就带我去这城主府转一转吧。” 大长老看着许浮生如此胸有成竹,自然越发笃信许浮生真的便是巫神派来指引南疆的使者,否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发生了何事。 整个城主府并不大,二人仿佛只是闲逛一般,很快便逛完了城主府。 走到城主府东南角的一座碉楼时,许浮生开始放缓步伐,神色逐渐凝重。 大长老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略带紧张的问道:“神使大人,可是发现什么了?” 许浮生仿佛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般,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大长老立刻答道:“这里是纳吉州处理州内事务的地点,郡守和族长都在这里休息。 神使大人,是这里有什么异常吗?” 许浮生一言不发,沉默良久,直到大长老都开始按捺不住。 许浮生才长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大长老,您去叫所有人来吧,我想我发现为什么会有黑暗气息的出现了。” 彝族大长老悚然一惊,随即犹豫道:“神使大人,您确定黑暗气息是在这里出现的吗?” 许浮生也不说话,只是平静望着眼前这座青石砌成的石楼。 大长老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古老的饰品,缓缓闭上眼睛,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传出。 许浮生暗暗吃惊,虽然不明白大长老拿的到底是什么,但也明白这是大长老在通知族内的祭司,不得不说这些祭司在南疆确有其神奇的地方。 片刻之后,呆在纳吉州的彝族祭司几乎都赶了过来,之后便是林徽羽,凤灵儿带着许浮生的卫队也赶了过来。 数百人几乎是立刻将这座石楼围了起来,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许浮生和大长老。 这么大的动静,罗克勒自然早被惊醒,带着几个手下从石楼内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罗克勒心下一沉,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给大长老和许浮生行礼道: “见过神使大人,见过大长老,请问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浮生不说话,大长老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听着大长老叙说的罗克勒内心顿时警觉起来,他警惕的看了许浮生一眼,忍不住发问道: “神使大人,您真的发现了黑暗的气息?” 许浮生淡淡的看了眼罗克勒,平静道:“开始我还没注意,但现在我知道了。” 许浮生的声音听在罗克勒耳中,就如同丧钟一般。 “黑暗的气息就来自罗族长你身上,今天凌晨你一定是通过某种仪式在献祭魔神,才引发了天地异象。” 罗克勒尽管心里已经开始警觉,但直到前一刻他还抱有一丝幻想,神使大人或许会接受他的效忠也说不准。 但现在许浮生的这句话彻底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罗克勒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不可能,许浮生你敢陷害我?”罗克勒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许浮生耸耸肩,双手一摊道:“很遗憾,这是真的,我想此刻你房间内一定藏着关于黑暗魔神的东西。” 大长老此刻也有点游移不定,如果是其他人,大长老都不用再搜藏,直接便可将人捉了。 可现在对面的是彝族族长,内心犹豫的他望向罗克勒道:“族长,不如你这就带大家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罗克勒知道许浮生已经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了,他一定会有办法在自己房间里搜出什么东西的。 但束手就擒也绝不是他罗克勒的风格,脸色铁青的他瞬间恢复了一个族长的姿态,怒斥道: “神使大人,你虽然是巫神的使者,可有些事情也不是能胡乱指认的。” 许浮生柔和动听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寒意:“罗族长,巫神早有指引。 如果渎神者们真的通过献祭魔神,希冀得到魔神的指引,那给南疆带来的恐怕不是幸运,而是灾难。 甚至彝族都会因此而遭受巫神的抛弃,子民们将从此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 罗克勒怒斥道:“神使大人,您不用危言耸听,彝族到底有没有渎神者,恐怕您一个人说了不算。” 许浮生不以为意道:“我想彝族的人大部分还是信仰巫神的。” 说罢他转头望向大长老道:“大长老,您认为呢?” 大长老看着许浮生清澈的眼神,咬咬牙道:“当然,彝族对巫神的信仰一直虔诚。 克勒,你既然不承认有献祭魔神,那这就带我们去你的房间看看吧,看是否真的如神使大人所说。 相信神使大人这么说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没有那是最好了,或许是别人在这里献祭魔神也说不定。” 罗克勒此刻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无奈的点头道:“如大长老所愿,只是我希望您前去搜藏,我和神使大人在这里等。” 大长老刚要点头,许浮生冷笑道:“罗族长,您是想让大长老背着被巫神抛弃的危险袒护你吗?” 大长老刚要辩解,许浮生便继续道:“我当然相信大长老,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南疆,我想还是公开的好。 大长老不介意的话可以从现场选一些代表出来,免的有人说不公平,您说呢? 鉴于罗族长跟我的对立,我可以不去,但至少我的卫队要派一个人去查看,他们代表的可是王爷。” 许浮生说的虽然好听,但大长老已经活了快七十多岁,哪还不明白神使大人这是怕自己袒护罗克勒。 想了想,点头道:“这个办法也好,至少让大家都可以见证一下克勒是不是有渎神的行径。” 许浮生这边派出的是林徽羽,祭司这边是大长老和另外两名祭司,剩下的便是纳吉州城内的彝族大人物。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石楼内,来到罗克勒的房间前,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房间内传来。 大长老面色一变,缓缓推开房门,房间内除了整齐的布置外并无其他异常。 走在最后的林徽羽缓缓闭上眼睛,房间的角落内一股浓郁的黑暗气息升起,一闪即没。 一众人直奔角落,将面前的柜子打开,一个涂着漆黑色雕像的盒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长老看着这一幕,长叹一声的他缓缓打开那个盒子。 一个栩栩如生的暗黑根雕像躺在盒中,林徽羽看着那个雕像,眼神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哀叹。 不大的盒子内竟然刻满了各种符文,隐约看去仿佛像一座微小的祭坛。 大部分人虽然还不明白这是什么,但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大长老刚要拿起那个盒子,一股浓郁的黑暗气息再次出现,盒子上的符文也缓缓亮起。 逐渐形成一个漆黑的身影,一声怒斥声传来:“快盖上盒子。” 却是许浮生和罗克勒出现在门外,许浮生也不管众人的诧异,缓缓抬手一招,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从他身上闪现。 那个被大长老打开的盒子瞬间闭上,整个黑暗气息瞬间消失。 许浮生冷冽的扫了一眼众人,淡漠道:“如果将魔神的分身放出来,整个纳吉州都会被屠为平地。” 大长老虽然并未感觉到那个黑色身影有多危险,但此刻也不敢再跟许浮生争辩,毕竟驸马是巫神的使者。 许浮生这才转身望向面如死灰的罗克勒,柔声道:“罗族长,此刻您还有何话说?” 罗克勒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摇了摇头道:“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房间放了这些东西,我输的不冤。” 许浮生转头对着大长老道:“大长老,这是你们彝族的族长,我想人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 相信彝族会给巫神一个满意的交代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暗黑魔神的气息必须要用圣火才能焚化,否则还会带来灾祸。” 第098章 预谋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罗克勒被大长老和祭司们带走了,他颓然的身影突然让人觉得是那么孤单。 罗克勒像是想通什么一般,一脸释然的平静。他边走边问大长老道:“阿爷,您说神使大人真是巫神的使者吗?” 大长老看着这个熟悉的后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长叹一声。 “那您说这世上真的有神吗?”罗克勒仿佛自言自语般再次开口。 大长老这次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拍了拍罗克勒的肩膀道:“孩子,你已经迷失在了信仰的彼岸。” “阿爷,我要说我没有献祭魔神,您信吗?”罗克勒笑了笑,一脸平静。 大长老浑浊的双眼缓缓闭上,拍着罗克勒的手微微抖了抖。 他也不知该如何选择,信了,那是对巫神的不敬;不信,那也是对信仰的不忠。 走在城主府内,不少人对着罗克勒的身影开始指指点点。 良久,罗克勒长叹一声道:“也是,信不信的已经不重要了,大部分人相信就够了。” 此刻,天际的浓云骤然聚集了起来。 走出城主府的许浮生紧了紧披风,淡然吩咐道:“灵儿,罗布现在回到彝族山区了吗?” “昨日影卫传回消息,罗布已经带着彝族的部分军队走出山区了,看方向是奔着纳吉州来的。” 许浮生顿了顿,挥挥手:“那就通知壮族和羌族吧,让他们准备集结队伍。” “神使大人,我不明白,为什么罗族长会突然放弃巫神的信仰,献祭魔神呢。”凤灵儿不解的问道。 “灵儿,重要的不是彝族信仰什么,而是南疆未来的方向到底该走向何处。也许他们只是迷失了方向而已。” “可是…作为巫神的使者您难道就不能挽救他们吗?” “他们已经背弃了巫神,信仰和灵魂都交给了别人,只有圣火才能挽救他们。” 许浮生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像一个神使了,至少,现在,这种感觉很不错。 以神的名义行事,无论对错,只有盲从,他默默的想道。 “那您为什么要把罗克勒交给彝族的祭司们呢?难道您不担心他们会私自将罗克勒放走吗?”凤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许浮生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如恶魔一般响起:“如果放走罗克勒,那彝族将彻底被巫神抛弃。 我想他们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的。”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彝族的祭司们留着罗克勒,罗布才会带兵来纳吉州,这样才能有借口彻底染指彝族。 彝族的祭司们很快便决定了三天后将正式用圣火焚烧渎神者,显然祭司们已经得到了族里传来的消息。 罗布带了一部分族人已经离开了彝族的山区,朝着纳吉州而来。 如果不尽快焚烧罗克勒,恐怕彝族内部就会首先大乱。 许浮生也默许了祭司们这一擅自主张的行为,并且承诺了大长老,只要渎神者被圣火焚烧,他会宽恕彝族的其他人。 大长老不知道的是,无论什么时候焚烧罗克勒,其实都无法阻止罗布为父报仇的。 况且,罗布再有一天,就会带着近8000彝族战士到达纳吉州。 祭司长老们的信息可是远不如他的情报系统来的直接快速。 在许浮生的预料中,一天后,罗布便带着人到达了纳吉州城下。 由于他们全幅武装,而且罗克勒又变成了渎神者,纳吉州的城门自然要对他们关闭。 得到消息的大长老很快带着彝族的祭司赶到了城头,大长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一身戎装的罗布道: “孽畜,你敢?难道你们真的都要背弃巫神的信仰吗?” 罗布驻马而立,他一点也不担心大长老会动摇他的军心,这8000战士是罗克勒一系的人马。 而且在族内罗布就已经给他们反复灌输了神使是假的,这一切都是神使公报私仇,为了报复彝族。 不得不承认,罗布在领军方面确实是一名合格的将领,他能很快便让这8000人相信他,这便是一种能力。 彝族的战士们装备并不精良,但胜在兵员素质较高,身强体壮,眼神犀利,一看便知是山林出身。 8000人驻扎城下,虽然队形并不整齐,但气势却雄浑凌冽。 罗布端坐马上,眼神阴翳道:“大长老,你们受了驸马的欺骗,一个汉人怎么可能是巫神的使者。 我父亲更不可能是渎神者,他对巫神的信仰跟我一样虔诚,谁想欺骗巫神,我罗布第一个不答应。” “不答应…!”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从8000人口中喊出。 大长老看着这一幕,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手指着罗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身穿神使服的许浮生缓缓走上城头,林徽羽和凤灵儿一左一右护卫。 直到许浮生的身影出现,城下的呼声才停止了下来。 许浮生看着城下这壮观的一幕,内心也同样激荡不已,这种刺激远比个体生死间带来的观感更为雄浑。 内心波澜壮阔,但面色依旧如故的他体内真气缓缓聚集,一股浓烈的天地元气在他头顶旋转,逐渐凝成实质性的乳白色光芒。 这一手便让所有人将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许浮生缓缓开口道:“神说,那些背弃他的,终将被他抛弃。” 他的声音如巨钟敲击,宏大而清晰。 城下的8000人明显起了骚动,这是实实在在的神迹。 罗布在城下咬牙切齿道:“姓许的,你不要在那装神弄鬼。识相点,将我父亲放了,否则,我定取你狗命。” 许浮生缓缓望向大长老长叹一声道:“大长老,罗布父子已经被魔鬼遮住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彝族的所有人都被魔鬼遮住了双眼呢?” 说罢未等大长老开口,许浮生再次声音洪亮的说道:“各位彝族的勇士们,罗克勒父子已经被魔鬼遮住了双眼。 原本,我答应过大长老,只要将渎神者们惩处,巫神是不会怪罪他的子民的。 可如今看来,你们是都要放弃对巫神的信仰了吗? 彝族的勇士们,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否已经背弃了巫神,堕入了黑暗魔神的怀抱?” 最后的声音许浮生刻意加持了天地元气,远远的扩散在天地中间。 这一声音发出,城下顿时骚乱起来。 罗布怒吼一声,站立在马上道:“儿郎们,城上的神使是假的,我的父亲,彝族的族长被他诬陷。 我们南疆的巫神是不可能让一个汉人来做使者的,你们不要再轻信他的蛊惑。” 罗布的这一声喊,明显让那些纷乱的战士们静了静,大家面面相觑。 许浮生缓缓摇了摇头,望向大长老,原本苍老的大长老此刻显得越发苍老,眼神也出现一丝犹豫。 许浮生眼神瞬间冰冷,扭头望向凤灵儿道:“放信号弹!” 一道绚烂的烟花从凤灵儿手中飘起。 过不多时,远处传来了如雷的轰隆声,纳吉州北方的烟尘遮天蔽日。 无数道洪流从远方疾驰而来,最先露出身形的便是魏子通带领的南疆卫重骑和纳苏部落的八百勇士,紧跟在后面的是三千黑羌铁骑。 在魏子通的右侧,无数土黄色的战士一一现出身形,壮族狼兵,他们的队形散乱而整齐。 每7人一组,大约70人为一队,近1万战士统一而坚定的朝着纳吉州城下行来。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各族的南疆战士也一一出现在众人视线处。 当先坐在马上的魏子通长剑一挥,传令兵立刻吹起号角,联军同时起步,缓缓向着彝族的战士们逼来。 每走十步,就呐喊一声。三万多大军同声呐喊,气势立刻冲天而起! 联军一直逼到里许外才停下脚步。 号角长鸣声中,黑羌铁骑和魏子通的南疆卫,在阵前十米处列成一道冲击骑兵线。 随后纳苏部落的重装步兵手持巨盾如潮水般奔出,在重装骑士前列成数排。 长弓手们则跟着重装步兵缓缓上前,一直逼近到一箭之地,才缓缓停住。 站在城头的许浮生望着这一幕,不禁万千感慨,来到南疆这么长时间,这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 城下的罗布和彝族战士们却都开始脸色发白,尽管如此,彝族的战士们依然竭力保持着那股凶狠的气焰。 大长老看着这一幕,才知道这位神使大人早有准备,上前一步道:“神使大人,城下都是巫神的子民。 您可否宽恕他们的不敬呢,这些孩子只是受了一时的蒙蔽而已。” 许浮生面无表情的望着大长老,冷声道:“恐怕您内心也未尝没有对巫神不敬的想法吧。” 大长老欲言又止,从怀中掏出一份刻有彝族图腾的饰物道: “神使大人,老朽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巫神。 如果老朽的不敬能换来城下这些孩子的性命,老朽愿意回归巫神的怀抱。” 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伸手搀扶着正要跪下去的大长老,声音柔和道: “大长老,巫神将会看到彝族的奉献的,您再劝一劝他们吧。 只是渎神者是一定要受到巫神的惩罚的,这一点相信您跟我将会是一致的看法。” 大长老点头道:“老朽愿为神使大人效劳!” 说罢大长老起身再次对着城下的彝族战士们说道:“彝族的勇士们,巫神没有抛弃你们。 如果你们愿意放下武器,你们会得到神的宽恕的,神使大人已经答应了老朽。” 第099章 赴死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两军交战,最忌军心动摇。 如今在大长老的劝说和南疆军队的威胁下,彝族的勇士们明显开始动摇。 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直到8000战士有一半放下武器,罗布看着身后的彝族战士放下武器,便知道大势已去。 只是有些事情明知不得已也要为之,已经显出颓势的罗布不再望向城头。 掉转马头,看着彝族的众将士,罗布风姿卓越的立于马上一字一句道: “兄弟们,我不怪你们,只是城内还有我的父亲,你们的族长。 作为人子,我不可能看着父亲被人诬陷而无动于衷。 作为彝族的勇士,我不能放弃我们的骄傲,向他们屈服。 现在,我将要去面对这群恶魔,你们都是彝族最勇敢的战士,也是巫神的子民,请放下武器离开吧。” 说完这句话,罗布单人纵马向着三万大军的方向行去。 原本已经动摇的彝族将士们望着罗布的背影,再次动摇。 跟放下武器时一样,有了一个跟上去,便有了第二个,也有近一半的人选择了跟在罗布身后。 大长老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一行清泪从眼中滴落。 谁都知道这群人已经再不可能回头,可那毕竟是彝族的4000儿郎呀,今天就要埋骨此地。 许浮生双眼微微眯了眯,他也没想到罗布还能有这么大影响力。 只是4000对3万,指挥这场战争的又都是南疆各族的领兵将领,胜负从双方开始角逐那一刻便已经有了结果。 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响彻云霄,将众人的思绪拉向了城下。 战斗开始了。 双方的箭雨划过长空,向着对方阵中落去。 南疆联军一方的战士们一声呐喊,巨盾纷纷举起,遮拦着天上的箭雨。 但仍有许多长箭穿过盾牌间的缝隙,深深插进士兵们的身体里!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更有力道强劲的长箭直接穿透轻步兵持的手盾,插在他们头脸之上! 罗布一方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箭雨覆盖的范围有限,但没有多少防护的彝族战士们很容易便被射伤。 第一轮箭雨射毕,双方便已各倒下数百战士,只是相对南疆联军这边来说,几百战士实在微不足道。 魏子通大手一挥,令旗摇动,纳苏部落的重甲勇士们开始移动,缓缓向前推进。 而南疆卫的重骑和黑羌铁骑已经分别向左右两翼移动,准备发起冲锋。 号角声再次响起。 魏子通骑枪前指,南疆联军开始了排山倒海的冲锋。 罗布带领的数千战士在这一刻也开始眼神亮起,随着罗布的长剑前指,一马当先。 这场自杀式的冲锋从一开始便充满了悲壮和血腥。 撞击,纠缠。 仿佛两道洪流狠狠地撞击在坚固的长堤上,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不得不承认彝族战士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其顽强,以步兵对抗骑兵冲锋,竟能阻住对方的冲势。 只是代价太大了而已,彝族的战士们仅这一瞬间便倒下去了三分之一。 战局进入最残忍的相持阶段,彝族的战士们互相推挤着,努力将刀剑插进敌人的身体。 魏子通看着这一幕也开始脸色阴沉,他从未想到区区数千人竟能阻拦骑兵的冲锋。 虽然靠的是一条条生命,但那也足以说明这数千人的战力和意志之强。 魏子通大手一挥,身后数十个骑士闪出。 魏子通身周一圈青色的光芒泛起,身后数十人同时真气光芒闪现。 “杀!”魏子通一声低喝。 数十人的马蹄声仿若千军万马,随着魏子通和数十个骑士的冲入。 原本僵持的战局在瞬间被打开一条通道,这数十人枪下没有一丝浪费,停留。 人过枪走,一个个彝族的战士便会被夺去生命。 就在战阵即将被凿穿之际,浑身是血的罗布带着人出现在了前方。 此刻的罗布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整,脸上也被鲜血沾满,只是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数十个单薄的身影像千军万马一般出现在铁骑前方。 魏子通看着罗布的身影,暗叹一声,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为了给予对手最大的尊敬,魏子通手中长枪朝天,一声大喝:“南疆卫,我们的口号。” 身后数十人同时喊道:“向前!”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冲锋。 不管罗布有多英勇,多悲壮,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失败的命运,有些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随着罗布被斩于马下,这场战争几乎很快便落下帷幕。 彝族战士包括罗布在内,大部分当场战死,还有部分人重伤等死。 许浮生带着大长老一行走下城头,沿途穿梭来去的联军将士见到他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惧和恭敬,纷纷以最标准的姿势行礼。 许浮生面无表情,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他的思绪早已飞回白婉宁被擒那日。 如果当日自己有这么多勇敢作战的军队,是否还会被重玄道庭把人带走? 想着这些的许浮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战场中间,联军的各个将领纷纷前来见礼,等待着神使大人的下一步安排。 看着罗布倒在地上的身体,许浮生突然意兴阑珊,这些日子以来一系列的争斗无非都是为了争权夺利。 如今真的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他却并没有意料中的兴奋和激动,反而颇有点无奈。 跟在身后的林徽羽首先感觉到了许浮生的情绪,顿了顿的她还是缓缓开口道: “神使大人,接下来联军如何安排?彝族这边该怎么办?还需您示下!”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吩咐道:“彝族的渎神者们已经伏诛,但未免彝族发生战乱。 大长老还是带着联军前往彝族的山区吧,如果还有渎神者,相信大长老会有合适的处置办法。 至于彝族的族内事务,我想王爷和彝族的各部落首领会商量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的。 我这边巡查完其他城市会去趟彝族山区,巫神是不会抛弃他的任何一个子民的。” 许浮生以神使的身份见过各族将领后,便让军队开始后撤修整。 他则带着魏子通和几位将领,还有彝族的祭司们返回纳吉州。 壮族的狼兵统领是克拉木的舅舅,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看上去身材高大,极其英武,但几句聊下来后就发现此人心思缜密,眼光独到。 “神使大人,难道您真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去趟彝族山区吗?”宋文召不紧不慢的问道。 这次罗克勒父子一死,彝族数千战士身死,彝族的实力一落千丈。 必然会成为各族瓜分的首选,此时作为神使的许浮生要走一趟彝族。 能得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既可以名正言顺的瓜分彝族,又不虞担心有人说什么。 毕竟谁再说什么,渎神者也是有同党和家人的,一旦被归为渎神者,那就是整个南疆的公敌。 作为壮族实权系的宋文召是真没想到许浮生会放弃这个机会,实在有点看不透驸马的他只好出声询问。 许浮生也没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道:“等宋统领和各族商量完彝族的事务,我会去一趟的,届时还望宋统领不嫌叨扰。” 宋文召何等老道,一听许浮生的话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作为新近的神使大人,又是克拉木的支持者。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神使大人的这个态度都算对壮族有了交代,他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拱手行礼道:“神使大人言重,壮族永远都是巫神最忠实的子民,随时欢迎您带来巫神的指示。” 跟聪明人打交道,好多话是不需要说太明白的,三言两语便表达了各自的意思。 众人说话间,各部族的战士已经集结完毕,宋文召和羌族首领可都在关注着魏子通这边的整军。 领兵多年的他们无论如何不会看不出魏子通的厉害,这么多人的队伍在魏子通的指挥艺术下如臂指使。 虽说数千人的队伍只有纳苏部落的八百战士和那几百重骑战力彪悍,其他人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可是在这种可怕严整的军纪下,用不了多久,那些普通人就会成为勇敢的战士,未来定会是一支人见人怕的恐怖军队。 最可怕的是魏子通带领的那数十个骑士,数十人的冲锋堪比黑羌铁骑出动。 无论从他们的眼神还是动作,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一个个眼神平静似冰,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这种眼神宋文召曾经在一支军队中看过,也记忆深刻。 这是专属于‘屠夫’的眼神。 屠夫是圣元王朝的军队私下流传的一种特殊称呼,只有身经百战、杀戮无算的战士才有可能获得这种‘荣誉’。 屠夫在战场上是所有士兵的恶梦,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洞穿自己胳膊的代价换取砍断敌人的一条胳膊。 屠夫受伤的底线就是不残疾,好能让他们继续参加下一次战斗。 正如屠夫这个词的表面含义一样,杀人成了他们的职业、爱好和艺术。 也不知道神使大人的这批人到底来自何处,此次战争,南疆各族都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神使大人手中的力量。 这么一支力量的崛起,对南疆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宋文召心头浮起一丝犹豫。 只是此刻恐怕很多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们,现在看来暂时只能和神使大人呆在一条船上。 羌族的将领和许浮生早是老熟人了,该谈的双方早在计划之前便已经商量好,此刻实在无需多说什么。 接下来便是招待晚宴,分赃盛宴。 主导了这场战争的许浮生终于通过各种手段确立了自己在南疆的地位。 这时分,即便是哪一族,都不会再轻易去得罪一个有神使身份的驸马。 作为这场战争中表现最出色的魏子通则默默坐在桌上,他也没想到许浮生作为一个汉人。 来到南疆没多长时间,便取得了今天的成就。 许浮生坐在魏子通身侧,感慨道:“如果四公子活着,我们是不会在这里一起共事的。” 提到曾经的一切,一向木讷的魏子通也有点激动,深吸一口气的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公子,这趟彝族有什么差遣,您不方便做的便交给我吧。” 说罢眼睛扫过壮、羌两族的首领。 许浮生摆摆手道:“这次你就不要去彝族山区了,你带着人返回凤城待命,我们的目标不是吃掉一个彝族。 接下来我还要去海州,有时间你可以关注一下王朝方面的事情,如果真有需要,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几个了。” 魏子通坚定的点点头。 第100章 行船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天大亮时分,纳吉州城外。 许浮生与宋文召、羌族将领和彝族祭司们做着最后的告别。 这场和彝族的战斗,许浮生以神使的身份大获全胜。 这意味着许浮生在和南疆本土势力的角逐中彻底站稳了脚跟,再没有人敢轻视这个顶着神使身份的年轻汉人。 为此带来的便是他可以在南疆名正言顺的实施他的各种计划。 和众人一一做完道别,许浮生再次带着他的卫队启程,这次的目标将是让南疆钱庄在整个南疆道开枝散叶。 陆路行进两天后,一众人便开始乘船,海州是目前南疆最大的河运港口城市。 许浮生也想实地看看这个世界的河运,便选择了乘船。 河水滔滔,浩渺的天际,一行大雁翩然而过。 两岸边上,庄稼已经开始成熟,辛勤的农民赤着晒得黝黑的脊梁在地里挥舞着镰刀,汗珠儿一颗颗摔在肥沃的土地上。 徐风吹过,泛着白鳞鳞的浪花儿的河面上,传来一阵阵豪放的歌声,渔夫欢笑道将网儿撒进水里。 这便是圣元王朝举国之力打通的大运河分支,虽然因为南疆境内沿途河流流向不定,这条大运河并非直贯南北。 但在这个时代也足以称为浩大工程,连贯各地河流的航行水系,一路下来,弯弯曲曲时而向南时而向东。 一艘船体漆成红色的单桅快船正逆流而上,船极快。这是一艘驿舟,可载人六十上下,同时有货舱可乘载重要物品。 这种驿船顺风使帆,逆风使桨,船上备有八到十二枝长桨,民间俗称蜈蚣快艇。 水面上但凡有渔船、商舟见了这红色的传驿快艇,都赶紧地避到一边。 官府的规矩,河上航行,任何船只皆对专驿快船必须回避让出航道。 快船驶过一片三角形的缓滩,忽有人高声喊道:“驿丞大人,前方有三艘巨船,快通知舱底减速让路。” 在舱中自斟自饮,正喝得得趣的驿丞大人摇摇晃晃地走上船头,笑骂道:“见你娘的鬼了,咱是什么船?还他妈给人让路,放你娘的连环屁。” 船头那个驿卒涨红了脸道:“大人,可这船咱得给人家让路啊!” 众人赶忙站到船帮子上醉眼朦胧地向前望去,只见前方宽阔的河面上。 一前两后三艘四桅巨船,各自张足了十二张帆,鼓足了风驶来,船底激得浪花翻腾,船后一条白线,远远瞧去气势惊人。 巨船比快驿飞舟大了三倍,第一艘刚刚拐过前边的弯道,只见船上装饰华丽,两侧高舷墙上密密麻麻开了几十个设桨架的小门。 船头竖了三根高高矗立的旗杆,中间一面旗帜,绣着暗金色的南疆图腾,另外两面旗帜上分别绣着南疆王府的旗帜和一个不认识的图案。 常年呆在水面上的他们吓了一跳,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南疆王府旗和巫神图腾,这是只有南疆王或奉旨钦差才有权悬挂,这是谁的船? 这帮驿卒虽不知来者何人,却知道对方的权威远在他的驿船之上,唬得为首之人赶紧骂道:“你娘咧,还不快下去招呼减?来人!来人,赶快转舵让路!” 蜈蚣快船急急忙忙驶向一边。眼看着那巨船从旁边驶过,掀起的巨浪摇得蜈蚣快船左右晃个不停。 驿丞大人站在船侧,疑惑地望着那船喃喃道:“去海州的?这是何方神圣?” 第一艘大船上,舱帘儿一掀,一个身着一袭暗金色长袍,翩翩佳公子走了出来。 他面如冠玉,腰间玉带上丝绦悬系着一枚如意玉佩,随着他的步子微微地晃动着,整个人显得风度翩翩、卓尔不群。 左右两侧分别跟着一个身穿南疆凤凰图案服饰的女子和一个长相异常俊美的公子哥。 船头两侧数十个身穿黑色兵甲、腰悬长剑的人见他出来,立即躬身行礼道:“神使大人!” 这一行自然便是许浮生一行,在三洲口换上大船的他们,特意在许浮生的要求下悬挂上了旗帜,神使巡查。 许浮生扩了扩胸,迎面吹来一阵清凉新鲜的风,使他不由神色一振。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还有晕船的毛病,前几日看着这河上风景,前世并无这种经历的他还感觉颇为新鲜。 这种日子连着持续了好几日,再美的风光都开始乏味起来,再加上他晕船,看上去模样颇有点疲惫。 “我们还得多久能到海州?” 凤灵儿难道能看到许浮生如此柔弱的一面,轻笑道:“回神使大人,还需三日的行程才能到达海州。 我已经着影卫去通知了宇文大人,同时着军驿已经通知海州的镇守大人。” 许浮生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再次问道:“那谯夫人还没见宇文飞烟?” 问到这个问题,林徽羽也不禁笑了笑,出声道:“是的,谯夫人说她近日染了风寒,不便见人。” 林徽羽想着这些日子许浮生的头疼,她就想笑,这么些日子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许浮生犯难。 自从来到南疆,许浮生一直展现出来的便是杀伐凌厉,冰冷无情。 这些日子许浮生竟是罕见的开始怀柔,就拿这位谯夫人来说,以一介女流掌控了南疆近半数的河运生意。 宇文飞烟几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按照以往许浮生的性格,无论谯家在南疆多少时日,有多深厚的背景,他也不会有什么忌惮。 栽赃陷害,毒辣狠计,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拿下谯家。 谁知这次许浮生却一反常态的不许宇文飞烟动用这些手段,而只是要求宇文飞烟用常规手段拜访。 许浮生看了眼幸灾乐祸的林徽羽,也不以为意。 他知道林徽羽的想法,但是晕船让他实在懒得去解释。 谯家在南疆数十年,根基深厚不说,单说一介女流能掌握如此强势的家族,便能知道这谯夫人的不简单。 更何况,生意场上,官场上能风生水起的女人,往往要比太多男人出色。 一个能在男人为尊的世界里掌握话语权的女人,可想而知她的手腕。 况且,金庸老先生也曾说过,行走江湖,千万不要得罪三类人,其中女人就算一类。 许浮生这次来是做生意,不是打打杀杀的。再加上前世他就不太愿意得罪生意场上女强人。 这一世自然也不例外,能不结仇最好不结仇。 况且听凤灵儿和宇文飞烟说。 河运贸易和海运之人,好像都信仰另外的海上神明,所以他这神使的身份怕是也不大好用。 谯夫人镇守海州多年,实力盘根错节,能交好还是要交好的。 除非实不得已,许浮生着实不想轻易去开罪这样一个人物。 船行不多时,便到正午时分。 早有人来招呼他们三人吃饭,这一路行来吃的都是海鲜,但大多都是水煮。 刚开始可能还会觉得新鲜,连续几日下来,再新鲜也失了滋味。 许浮生正打算推辞不去,林徽羽却笑吟吟的道:“公子,今天吃蟹,是此地独有的特色,别有一番风味。不信你可以问灵儿姑娘。” 凤灵儿看着许浮生有点苍白的脸色,也笑道:“大人,是真的。西风起,蟹脚痒,如今这时节正是海口河蟹成熟的日子。” 被两人这么一说,许浮生也就不再坚持。 船娘端上来两盆雄蟹,一股扑鼻的清香味旋即传来,红中带着赤褐的蟹壳上升腾着一股股若有若无的烟气,让人食指大动。 凤灵儿打开蟹斗,掰下蟹脚,麻利地挑去蟹囊和腮,又用蟹尖剔去六角心和前肠,将那白嫩鲜介的蟹肉剔到碗中。 呈给许浮生道:“大人,今日特为您准备了姜醋,您可以品尝一下”。 许浮生蘸了点下人特地准备的酱醋,入口吃了下去,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吃到有调料的海鲜,而且这海口的河蟹确实别有其味,肉嫩而鲜,入口犹香。 一边吃蟹,另一边早有人将温好的酒和茶端了上来。 凤灵儿一边倒茶一边介绍道:“这些东西都是谯夫人的产业,在河运产业上,谯夫人几乎垄断了南疆所有的产业。 但谯家所有制作的这些食物,酒、茶叶倒确实都是一绝,传闻圣元王朝的一些权贵对这几样都极为推崇。” 说到关于谯夫人的事情,许浮生自然便留上了神,分别都尝了尝。 确实如凤灵儿所说,别有风味,就算前世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的许浮生都不得不承认今日凤灵儿准备的这几样东西着实让人满意。 尤其这茶和蟹,绝对是许浮生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 泡好的茶水在阳光下水色澄清,色泽翠绿,里边飘着几片茶叶,一股淡淡幽香飘然而出直沁心脾。 那清香初而觉地淡雅,既而又觉那幽香绵绵不绝,虽不强烈,却象三春原野地花草清香一般,久久徘徊不去。 “好东西,到了海州我们一定要好好拜会一下这位谯夫人。”许浮生品着茶感慨道。 第101章 夫人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三天后,几艘巨舰终于抵达海州码头。 闻讯赶来迎接神使大人和驸马爷的官驾在码头上已等候多时,从迎接的队伍来看,便可发现这海州的官场文化已直逼圣元王朝。 前来迎接的有海州郡守莫大人,河道镇守谯家人,还有不少本地乡绅士族,就连仫佬、毛南各族的土著人物都来了不少。 粗略望去,竟不下百人规模,许浮生远远看着这一幕啧啧嘴道:“看来这海州很有搞头呀。” 大船刚刚停靠,当前为首的一行人便缓步走下石阶,迎候神使大人。 早备好的锣鼓队则声乐喧天,鞭炮响声密密匝匝连成一片,一时硝烟四起。 踏扳放下,百余名影卫率先下船,分立左右,许浮生带着林徽羽和许浮生连袂走出。 顿时码头上一片乱七八糟地高呼:“欢迎驸马许大人驾临海州!”“欢迎神使大人法驾光临!” 反正大家各喊各的,谁也不耽误。 许浮生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在南疆这种地方,能有如此氛围已经是最高规格待遇了。 众人簇拥上来,纷纷朝着许浮生行礼,最当前一人率先走上前来,微笑施礼道:“神使大人一路辛苦,下官谯清河与莫礼、袁雄以及海州官员恭迎大人。” 许浮生看了一眼这位谯家人,年约四旬,身材高大,生的仪表堂堂。丝毫没有南疆人的粗扩彪悍,相反倒是儒雅斯文。 南疆的官制历来便是如此,由当地最大的土族掌握,这谯家在海州已有百年历史,几乎代代相传。 是以谯家人率先见礼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身后的几位大人同时上来行礼,只是气度相比谯清河,那边逊色不少。 由于许浮生身份特殊,又是神使大人,又是南疆王代表,是以各族及各级官员都得前来见礼。 再加上他的凶名在外,彝族跟和田城的事情几乎已经快传遍南疆。 大家也都不敢得罪这位神使大人,纷纷阿谀拍马,这一番寒暄恭维便耽误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 许浮生初来乍到,也不想盛气凌人,满面春风的接受过众人的行礼。 这才微笑着开口道:“在下奉王爷旨意前来巡查,诸位大人百忙之中赶来迎接,实在惶恐之至。 其实此刻在下一路劳乏,此时最想沐浴一番,好生休息,实在不敢劳烦各位大人。” 谯清河拱手不卑不亢道:“神使大人,醉仙楼就在行辕脚下,诸位大人已经为大人准备了饭菜,一番好意,大人就不必推辞了。” 许浮生听他这么说,也不便太过推辞。这种应酬本就是互相之事,你要是不去,给人家省了钱,人家心里还不一定乐意。 他只好含笑道:“既如此,那就劳烦诸位了。” 谯清河欣欣然叫人上船安置众人先行前往行辕,自己和诸位大人、当地名流陪同许浮生。 光官轿就有数十顶,前方鸣锣开道,浩浩荡荡直奔‘醉仙楼’而去。 这‘醉仙楼’是海州最高档、最有名的酒楼。南疆的高档酒楼也实在好不到哪去,唯独这临河风景还不错。 踏进酒楼还当进了一座园林,宽大的庭院里回廊九曲,鸟语花香,院中几栋小楼别致精巧,不时传出淡淡优雅的琴声。 一行人过了三重院落,沿着洁白的小石子铺就的小路拐过一处小桥流水,穿过一片竹林,才见一幢小楼。 修长高大的竹子将红色小楼掩映其中,翠竹摇曳,静雅幽闭,令人心旷神怡,瞧得许浮生疲乏的身子顿时为之精神一振。 许浮生在南疆还从未见过如此建筑风光,不禁暗自和林徽羽感慨道:“看来这海州跟圣元王朝的城市有的一拼。” 林徽羽低声回道:“海州是南疆的港口重镇,这里河运贸易发达,所以建筑风格,人文风俗充满了各国风情,这都是谯家的功劳。” 众人进了楼分宾主坐下,还未及叙谈几句,一行蓝布素裙、衣带飘飘地女子就端着瓜果香茗飘然而至。 衣也翩跹,人也翩跹,眼横秋水,眉如远山。这些女子姿容并非绝色上乘,可难得地是五官都是那么精致,一颦一笑,一行一止都带着南疆女子特有的风韵。 若说方才所见的建筑是一处脱俗的风景,这一行如风拂杨柳的女子何尝不是一道淡雅的风光? 许浮生瞧了,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赞赏的目光。 谯清河瞧见了,与对面的郡守莫礼相视一笑,一起举杯道: “神使大人自北方来,必然酒量不俗,海州水酒,清淡醇香,请大人先满饮三杯,今日我等不醉无归!” 一顿酒席喝的昏天暗地,许浮生也发挥出了往日征战商场的气势。 接风宴结束,许浮生已经醉意上头,林徽羽和凤灵儿搀着在众人拱卫下返回行辕。 这处行辕是海州专门为许浮生准备的休息之处,海州大部分建筑都跟南疆的其他城市不同,这里既有院落,又有碉楼。 或许是考虑到许浮生是汉人,所以为他准备的宅子也是一处雅致精美的院落,处处假山、回廊、鱼池、花草。 院落中的丫鬟、婆子、厨子等人员也一应俱全,可见海州为迎接许浮生的到来也着实费了心思。 谯清河将神使一行送回行辕便告辞离开。 走出行辕的谯清河同众人道别,便朝着家的方向行去。 过不多时,在一座巨大的宅院门口便有人将谯清河迎了进去。 直到将他领到一个错落有致的花园,下人这才离开。 谯清河朝着花园内那个身影走去,走到近处,才会发现这个身影的惊艳。 一身绿色衣衫,身形雅致。 高高的粉墙,淡黑色的青石板路,从廊缝间攀延而上的牵牛花,就象亘古存在的静寂。 这绿衣红鞋的女子一只手撑着把黄色的油纸伞,安静站在花园中。 秀色、衣袖、巷弄,那深浅的层次、动静的威觉,象唐诗一般凝栋含蓄,象宋词一般清雅幽远。 古色古香的风景有了她的飘然而过,仿佛都沾杂了她的甜糯娇悄,也不觉都变得温暖可人起来。 她看着谯清河过来,也只是淡淡的说道:“清河来了啊。”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清脆入耳,温婉动听,轻轻一笑时,那明眸皓齿,如同耀眼的阳光,刹那芳华不可方物。 这女人惊艳的竟让人看不出年龄,仿佛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说她二十多岁,她那种成熟的风韵气质是需要岁月才能熏陶出来的。 说她三十多岁或更大一些,仿佛又对不起她那吹弹可破的精致面容。 这位身材修长,眉眼清澈如水的女子,如烟雾般朦胧。精致的五官、婉约的举止。让人不由想起若耶浣纱、碧波采莲的优美。 “夫人,我刚从神使大人那来,他真的如传闻中的那般年轻。 可年纪轻轻,却世故老道,今日一番闲聊,他竟然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口风。您看接下来您是否要见他一面?” 如果让许浮生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谯夫人,估计他会惊掉下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名震南疆的谯夫人竟是这样一个女子。 女人微微摇头道:“他会来见我的,从他这些日子的行止和从他到南疆之后做事的风格来看,我想谯家和他应该可以站在一起。 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年纪轻轻身居如此高位,偏偏没听说他有什么不雅的爱好,这种人才最难琢磨。” “那为何那位宇文大人数次求见,您都不肯露面呢?”谯清河听着夫人的意思,有点偏向于神使大人的意思。 “在没有弄清他们的意思之前,我们谯家是不会随便公开表态的。万一弄巧成拙,我谯家百年基业便可能毁在我们手上。 想让我们合作,总要拿点诚意出来,区区一点货物买卖,我们谯家还不屑于沾手。彝族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吗?” “已经传回来了,这位神使大人的手段真是够狠。传回消息的人说罗克勒父子包括数千彝族勇士,都被指为了渎神者。 壮族和羌族的联军已经开进了彝族山区,这位神使大人可是狠着呢。”谯清河恭敬回答道。 谯夫人听着这么大的消息也不见吃惊,依旧平静道:“不狠就不可能来海州,这位神使大人图谋大着呢。 前往圣元王朝调查这位驸马爷消息的人回来没?” 谯清河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已经派出去数拨人,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如果彝族的罗布说的是真的,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再替咱们这位驸马爷遮掩消息,要不就是事涉某些人的秘密,有人封锁了消息。” 女子眉头微蹙,随后摆手道:“算了,既然查不出来那就不要查了。 反正他已经到了海州,这一切总会有个定论的。” “夫人,要不要让家族的供奉们住进来,免的您有个闪失。” 女人温婉一笑,如一泓清泉般澈亮的双眸眯了眯,淡然道:“我还正想看看咱们这位神使大人的手段。 吩咐我们的族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可,其他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也回去吧。” “是,夫人。”谯清河恭敬回道,等到女人缓步走出花园,谯清河这才转身离开。 第102章 见识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回到行辕内,原本一脸醉态的许浮生晃了晃脑袋,双眼便恢复清明。 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宇文飞烟呢,到了没?” 说话间,宇文飞烟已经从帐内走出,躬身行礼道:“大人,卑职已经恭候多时。” “怎么样,关于这位谯夫人,宇文大人有什么收获吗?”许浮生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 宇文飞烟也不废话,直接坐下说道:“这位夫人恐怕比大人您想象中的更厉害。 谯家可以说把持了海州整个政、军、民生、行商,作为镇守的谯清河专门在重要城镇、关隘水陆运输线上设卡征税。 比如运河线上,他每隔四十里就设税使拦江截税,一船扬帆三四百里,至少要收五六次税。 然后所有税收谯家再拿出来经商,专门开通河运贸易,他们的生意遍布各国,甚至一直保持着和圣元王朝的河运贸易往来。 而且这位谯夫人并未嫁过人,是谯国公的大女儿,谯国公死后就将谯家交给了这个女儿打理。 一开始谯国公的几个儿子还不服气,可没过几年,谯家就在这个女人手里成了铁桶一块,再没人敢生事。 这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受过谯家的恩惠,更重要的是海州境内海陆的军队也都是谯家在供养,南疆王几乎不出任何费用。” 许浮生不禁啧啧称奇,一个女人竟然这么厉害。 虽然南疆的治理历来都是如此风格,一些地方事务一旦交由某个大族打理,那便收入军政均有该族把持。 可谯家的掌舵人是一个未嫁人的女人,这便让人赞叹了。 宇文飞烟一看许浮生兴致满满,继续介绍道: “要说最厉害的还不在于此,而是这位谯夫人从接手谯家开始,便没有再从本地的居民身上收过一次赋税。 可以说她免了海州人民所有的赋税,还养活了海州这么大一座城市。” “啊?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们在河运贸易上几百里他们便要收五六次税吗,怎么又说她不收赋税。”许浮生皱眉问道。 宇文飞烟笑着解释道:“那是针对过往行商的,走河运贸易的。这位夫人厉害之处就在于此,她一边大力发展河运贸易,一边又重收各种行商赋税。 可就是这样,还是吸引了各国行商来此贸易,将海州打造成了南疆首屈一指的河运圣地。” 许浮生听着宇文飞烟的话,好奇心大起,虽然宇文说的不是太清楚。 但他大概能明白一点这位夫人的手段,发展商业,但又不会让别的商人太过壮大,以免威胁到谯家的位置,真是好手段。 “您知道海州人怎么称呼这位夫人吗?” “怎么称呼?”许浮生好奇的询问道。 宇文飞烟呵呵笑道:“谯菩萨。尽管不少人背地里对谯家不满,但说起谯夫人,不少人都是真心佩服。 这位谯夫人对于茶叶、香料、药品、盐巴等价高量少的物品看管极严,至于役民用工的事给的银两也极为丰厚。 而且路过海州的行商,哪家缺点东西或者损失了什么,只要找这位夫人,她都会伸手相帮,因此尽管赋税较高,她的名声也是极好。” 许浮生站起身,在室中慢慢踱了几步,沉思半响才说道: 这么说来,跟这位谯夫人谈生意还是要慎重一点,没点筹码我都不好登门。 这样吧,你明日一早便离开,将你的人手抽调到谯清河那里,重点给我查他,把所有官面上的事情要查的清清楚楚。 既然奉王爷旨意巡查,总要查点能交代的东西。 至于谯夫人嘛……不急,我这次海州之行可是充满诚意的。 灵儿,你带影卫去查查本地有哪些跟谯家不对付的,能顺手查的都查出来。” 宇文飞烟和许浮生一直聊到深夜才离开。 第二天,当地官员士绅便一一前来正式拜访许浮生,尤其是那些昨日没有资格为神使接风洗尘的官吏和士绅。 神使这个身份可是比任何身份都好用的,所有来拜访的人自然不会空着手来。 或金银、或珠宝字画、或土特产品、珍贵药材等等不一而足。 许浮生也无意将这些人拒之门外,自然来者不拒,神棍当久了,慢慢的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这海州确实是富庶,这些登门拜访的人几乎没有一个送便宜礼物的,当然,他作为神使大人,南疆驸马,这些人又岂敢送些寻常礼物。 虽不敢说都是奇珍异宝,所送的东西也都价值昂贵之极。 直到海州郡守莫礼再来拜访,许浮生这才让下边的人挡了外边还等着的人。 携着莫礼走进客厅,这位海州郡守此番前来肯定不是送礼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事情相商。 果不其然,落座寒暄客套完毕,莫礼便率先开口,开门见山道: “听闻神使大人此次来海州是为了行商征税之事?” 许浮生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郡守大人,一般来说,为官之人说话很少有这么直接的,总要云山雾罩饶几圈才能切入正题。 没想到这个莫礼一上来便如此直率,他也想看看这位莫大人的意思,旋即点头道: “是,在下奉王爷之命巡查各地,便是为了和圣元王朝开通互市,行商征税一事。不知莫大人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莫礼一拍桌子,激动起身道:“海州上下定当谨遵王爷之意。” “哦?”许浮生没想到这莫礼竟是如此态度,可是谯夫人几次三番拒绝和宇文飞烟见面。 心下虽有疑问,可许浮生也不便发问,只是好奇的望向莫礼道:“莫大人可是有什么见解,不妨具体说说。” “大人,其实本官很早之前便给王爷上过奏折,只是当时老王爷没有采纳。 下官认为,和圣元王朝通市好处显而易见,虽然圣元王朝现在战乱纷扰,但王朝物产丰富,且人口众多。 市场庞大,比如生丝、棉布、锦绸、水银甚至针、铁链、铁锅、瓷器、漆器、毡毯还有药材、调味品等等,尤其我们南疆的特产生鲜,需求极旺。 如果卖给他们,我们可是能赚取十倍利润,如果能将王朝的物产再引入我们南疆,那届时双方文化的融合也有好处。” 许浮生是知道通商有利可图的,毕竟前世他就是大商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只是没想到这莫礼也能有如此见识。 许浮生装作惊讶的兴奋道:“竟有这么大好处?莫大人您说详细一些。” 莫礼看这位神使大人喜形于色,胆气更壮了些。 他想了想道:“大人不要以为下官是信口胡言,草民举个例子。 咱们的蚕农、丝农、织妇,从养蚕、成蚕到抽丝要忙碌一年,最后产出生丝,一斤只能卖出五六分银子,扣去本钱和赋税,勉强能糊口而已。 可是把生丝运到王朝,就能卖五六两银子,整整十倍的差价呀! 在咱们这儿就是一块石头,拿到中原地区能卖成股东,海州经营这么多年,深知其中的利润。 当然,圣元王朝也有好东西是我们需要的,比如铜、硫磺、苏木,粮食等等。” 莫礼说着说着不觉眉飞色舞起来,许浮生怎么听都感觉这位莫大人是真心对商业有独到的见解。 倒是可以让此人担任商业金融局的局长,许浮生动了惜才的念头,只是不知道莫礼和谯夫人是什么关系。 莫礼继续说道:“他们的屏风、扇子、盒子、砚盒做工精美,我们这边的人也乐于出高价购买。 如果彼此通商,南疆还可以大量从他们那里进口武器,他们的打铁技艺远超我们,卖过来也是至少有两三倍的利润。” 许浮生极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郑重地对着莫礼道:“莫大人,如果海州真心拥护这项政策。 我希望莫大人可以和谯夫人好好沟通一番,至于赋税如何征收等等这些细节我们可随后再谈。 但海州上下要想通商,还需要谯夫人点头,而且征收商税可能会让地方受损失。” 莫礼半响才兴奋地道:“大人……大人此言当真?” 许浮生一脸肃然道:“当然,莫大人难道认为下官还会说谎骗你不成?” 莫礼肃容道:“只要大人此言当真,我这便回去禀报夫人,其实今日之见解都是夫人所授。” 许浮生蓦然一愣,他现在倒真是有点看不明白这个谯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虽心下疑惑,但依旧不动声色道:“那就静候莫大人佳音了,在下奉旨办差,还是第一次见识像海州这样的地方。 接下来希望莫大人能为我做向导,带我好好了解了解这海州的风土人情。 至于行商征税,互市通商,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不妨让谯夫人多加斟酌,我想我们总会找到共同的利益和目标的。” 莫礼躬身行礼,便告辞离去,显然也是着急去向谯夫人汇报今日之成果。 一直陪在许浮生身边的林徽羽不禁好奇道:“公子,这位谯夫人的所作所为我也有点看不懂,她既拒绝跟宇文见面,又让莫礼向您卖好。 她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非是因为彝族的事情让她改变了主意?” 许浮生摇头道:“我现在也有点猜不准这位夫人的意思,不过现在主动权握在我们手里,她想做什么总会漏出来的,慢慢来呗。 只要能拿下这位谯夫人,这河运贸易便打通了一半,那我们就可真正开始我们想要做的事情了。” 第103章 海盗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第二天,莫礼便应许浮生的要求派了向导过来。 向导是一名海州水军千总,皮肤黝黑,身形修长,一看便是常年在海上驻扎的将领。 许浮生带着林徽羽、凤灵儿,一行四人随着闵文建走出行辕。 今天参观的第一站是海州镇海塔的观潮亭,在这个位置能看到横跨数百里的河流流域,同时也能欣赏到海潮起伏的风景。 许浮生是无所谓参观什么风景,他只是想看看海州的实际情况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繁盛而已。 四人在一众将士的簇拥下登上观潮亭,闵文建笑着介绍道:“神使大人,海州八月份时的大潮高达数丈,涛声如雷,极是壮观。 此时来看,可要逊色一些,不过你难得来一趟,怎么也要瞧瞧才是。” 许浮生微笑着回应道:“今日便劳烦闵大人做主了。” 本地人对这时节的早潮并不是很有兴趣,可是这次近千名官兵笔直地立在江边等候簇拥着四个人。 这在海州可是难得一见的风景,往常谯夫人出海也没有这气派。 所以不少百姓和镇中富户也都赶来凑个热闹,一时间这江边倒也热闹了起来。 风渐渐急了起来,闵文建振作精神,说道:“大人快看,潮来了。” 许浮生眯着眼睛向远处望去,江流茫茫,东方天际处,隐约传来一阵急骤的声音,极目处有一条白线。 随着轰轰地声音越来越大,那银线越来越粗,化作一条横江白练,翻滚而来,轰然声也如殷雷一般连绵不绝起来。 许浮生前世也曾观过钱塘江大潮,但跟这又是截然不同的气象,不禁开始试着放出天地元气去感悟这壮观景象。 闵文建扯着大嗓门压过江潮声音,大声说道:“大人,这里的‘宝塔一线潮’极为壮观,可惜今日潮小了些,不如八月时壮观。” 他说今日潮小了些,可是片刻之间,江水猛涨,万顷波涛顷刻一线白练变成了一道数米高的矗立水墙,潮声犹如万马奔腾,惊雷贯耳。 这一幕瞧地从未见过这等奇景的林徽羽和凤灵儿心旷神怡,叹声不绝。 潮峰碰撞突起,浪尖一片雪白,如同冰山雪峰,令人惊心动魄。 江潮冲到坝前时,轰地一声霹雳巨响,潮头突兀竖起,霎时间漫天浪花水雾,风头送来一阵潮爽之气。 此时的许浮生才发现这水汽中蕴含着浓厚的天地元气,甚至潮起时的壮观竟让他久久没有增长的体内真气开始朝着四肢百骸流去。 林徽羽此时也发现了许浮生的异常,扭头望去,发现许浮生闭着双眼,头顶竟开始出现一丝气旋。 已经跨入俞府境的她只是略一探查,便知道许浮生这是从天地异象间领悟到了他自己对于天地元气运行规则的门槛。 随着一道道潮水相互碰撞,前浪受阻,后浪又起,一浪高过一浪,虽没有第一波浪头的震撼人心,可也是波峰陡立,汹涌澎湃。 浪潮达到最高点时,许浮生的头顶气旋已经高达数百米,远远望去,就像天降神光。 不明就里的江边民众和众士兵还以为真碰到了神迹,顿时高呼道:“快看,那是巫神显灵。” 潮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潮水开始退去,许浮生头顶的气旋也开始缓缓散去。 整个人感觉明显不一样的他长呼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不禁发出一声长啸。 他也没想到只是今日偶尔的观潮,一个不经意间的尝试竟给他带来如此变化,不得不感慨这世间规则运行的神奇之处。 闵文建虽不知道刚才神使大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刚才这一幕也真是震撼了他,看来神使大人竟是真的可以和巫神沟通。 许浮生长啸完毕,刚要说话,却突然面色一凝,诧异的望着潮水落去的方向道:“咦…” 随着许浮生的方向望去,林徽羽也面色一冷,扭头望向闵文建,手指尖一丝黑色若隐若现。 凤灵儿和闵文建还未感觉,但下一刻,二人面色也同时凝重。 只见潮水落处,隐隐出现一些密密麻麻的黑点。 有潮水大风,那黑点移动甚快,片刻功夫,就瞧清那黑点竟是一片帆船,那船有些方方正正的感觉,船上挂着黑色的巨帆。 闵文建看着这一幕又惊又怒道:“海盗,快,快护送神使大人离开。” 许浮生微眯着双眼,发现闵文建的神态不似作伪,这才悄然松了口气,淡然道:“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闵文建一边肃容打出一颗烟花令箭,一边指挥着军士保护许浮生,虽然忙乱,但并不见多少惊慌。 沉声道:“大人您先离开,这海州作为河运城市,港口沿岸经常会有海盗来骚扰,但大多都是劫掠一番,并不敢上岸,没想到这些海盗今日会出现。” 许浮生却并未离开,而是饶有兴趣的望着越来越近的海盗,好奇道:“既然有海盗,为何不出海消灭掉,还要受他们如此欺扰。” 闵文建一看神使大人气定神闲,倒不好再行催促,一边指挥众将士,一边说道:“这些海盗在海上居无定所,经常就是劫掠一些小商船。 且大海茫茫,这些人几乎是一掠即走,只要有大队人马围剿,他们便分散开来,根本无法彻底剿灭。” 许浮生看着那些海盗船直奔江边而去,船上的人服装杂乱,有的穿着南疆服装,有的穿着汉服。 还有的穿着文士地袍服,却把袍襟掖在腰里,甚至还有几个竟然穿着女人衣服,可见这些海盗在海上的日子过的也不怎么样。 可是这些杂七杂八的海盗,虽然衣衫不一,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却人人彪悍、行动也敏捷无比。 许浮生没见过这种场面,但艺高人胆大,他也着实想看看海州将士是如何打退这些海盗的,一动不动的望着岸边。 眼看那些海盗便要登案,突然斜下里杀出数支船队,那些船队均是大船,船上站满士兵。 船未到,一轮箭雨便朝着那些海盗船放了过去,转瞬之后便是数道凌厉的水龙覆盖了几艘海盗船。 许浮生明显能感觉到那几条水龙是由武者的天地元气席卷海水形成,这让许浮生越发好奇这支船队是什么人。 船上除了训练有素的士兵,竟然还有不下数十名武境大圆满的武者,甚至还有几个气息若隐若现的人一直留在船舱内。 许浮生刚要发问,却听闵文建惊喜的喊道:“是夫人的船队,这次这些海盗插翅难逃了。” “哦……?是谯夫人吗?”许浮生看似不着痕迹的问道。 闵文建兴奋的道:“当然,海州除了夫人,谁还能拥有如此实力。” 二人说话间,那边已经开始近距离交锋。 那海盗群中竟然也有像样的高手,只见领头的一个身材较矮的男子,手持钢刀,单脚点在船体,竟然腾空扑向最前方的大船。 只是还未等他落下,大船前方一批青衣小帽的军兵便将长枪刺向此人,逼得此人不得向后掠去。 青衣小帽军兵身后又一批人闪出,根本不用招呼,拉弓激射,一片箭雨从空落下。 那个还算被称为高手的海盗根本没有机会落回去,便被刺成了刺猬。 真正应验了那句话,碰上真正的军队,不管你再厉害的高手,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批青衣小帽的军兵,一色儿的朴刀,人数虽少,但却配合无比默契。 如此杀人技术,许浮生也不禁感叹这谯夫人真是个人才。 那群海盗眼看大势已去,当即便要调头逃离,他们一贯的伎俩便是一旦不敌,立刻撤走。 只是这次明显碰上了硬茬,那支船队上数支令旗升起摇动。 眨眼间,无数支小船从河面穿出,将这批海盗围了个结结实实。 大约每支船上都有三四十人,这些船体出现之后,便还是先前的战术,几轮箭雨轮番招呼。 箭雨完毕,这些人便纷纷拎刀跳入对方船上,开始海盗们还有反抗之人。 没过多时,登船的青衣小帽军兵多了起来,十人一组,围成三角冲锋阵型,十柄刀此起彼落。 整个刀阵游走不停,在船上便如横冲直撞的狡肉机一般,凡是挨上去的立即被乱刀劈死。 有持长刀的海盗还想要以长制短,还不等他反应,在那些船上接应的士兵便以弩箭射了过来。 这些军兵每游走一圈儿,便使内层变外层,外层变内层,里外屠戮。 这场一边倒的战争并未持续多久,那些海盗便纷纷扔下兵器喊着投降。 许浮生的观潮亭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但甚在他气息浑厚,闭上眼睛,整个天地元气汇成一线便可清晰看到战场。 那些投降的海盗都被捆了起来,却见大船船头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大手一挥。 数百投降的海盗便被直接推进海里,一个不留。 就连许浮生都不禁感慨这位白衣身影的狠辣,那可是数百条人命呀。 就在那白衣身影打算返回船舱之际,海岛中突然串起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扑向那白衣身影。 看速度,此人的武道修为绝不弱于武境大圆满。 这次便是那些青衣军兵也来不及搭箭,许浮生都为那白衣身影捏了把汗。 却见那白衣身影陡然转身,单手伸出,水中便荡起一条白线,如刚才潮起时般的巨大水线。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凝滞,仿若浑然天成,那道水线之高漫过了刺客的头顶。 等到水线落下,那人已随着海水落入海中。 白衣身影朝着许浮生的方向微微躬身,便径直返回船舱。 第104章 愚见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只是隔着数里海面惊鸿一瞥,便发自肺腑的赞叹,那个白衣身影是如此让人惊艳。 许浮生能看到的,林徽羽自然也能看到,不由出声道:“该不会那就是樵夫人吧?” 许浮生眼角不自觉的挑了挑,嘴角扯起一抹玩味弧度,耸肩道:“有点意思,这是给我们展示实力呢。” 林徽羽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看许浮生并未多说什么,她便不再出声。 她能想到的,自家这位公子肯定早想到了。 由于海盗袭扰,观摩了这场好戏,许浮生便没了闲逛的兴致。 反正今日收获颇大,还不如回去好好领悟一番,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之喜等着他呢。 刚到行辕,影卫便来通报,莫礼莫大人求见。 许浮生好奇的等着莫礼进来,他也想看看这位谯夫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莫礼一进门便躬身行礼道:“下官见过神使大人。” 许浮生客套道:“莫大人不必多礼,看您面带喜色,想必是有好消息来通知我。” 莫礼一边点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份精致的书帖呈了上来道:“正是,我昨日已经见过夫人,她说感谢您为海州做的一切。 海州也愿意遵从王爷的意愿,只是具体的事宜夫人想跟您见面谈。 她说涉及整个南疆行商改革的事宜,还是慎重一些为好,否则一旦引发不必要的意外,那会给神使大人添麻烦。” 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他是真没想到这位谯夫人居然这么快便要和他见面。 他现在是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了,一会示弱,一会示威,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只是在莫礼面前许浮生也不便表露什么,欣然道:“当然,我正想拜会夫人,一直不得其门。 如今夫人既然相召,我定然如约登门。” “夫人说不敢烦劳神使大人大驾,明日她会亲自登门拜访大人。” “好,那在下就恭候夫人大驾了。” 等到莫礼离开,凤灵儿立刻好奇的开口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看不明白这位谯夫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许浮生耸肩道:“我也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你通知宇文飞烟来一趟,我也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过不多时,宇文飞烟便赶了回来,一见面便对着许浮生道:“恭喜公子。” “喜从何来?”许浮生好奇的问道。 “我们藏在谯家的人说,再过几日谯家便是召开族会的日子,在族会上会选出谯家的掌舵人。 而且您让我盯着谯清河,我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谯清河近几年来的表现让谯家几位族老非常满意,他今年有希望被推为新一任族长。”宇文飞烟不掩兴奋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看来这位夫人是内部产生了嫌隙,这倒让我们省却不少功夫。 宇文你让你的人继续盯着这个谯清河,不妨暗示他一下,我们也可以合作嘛… 正好明日这位谯夫人要来拜访,我对这位夫人可是好奇的紧呢。” 弄清楚了原因,许浮生便大概明白这位夫人的心思了,只是看那位女人今日对待海盗的狠辣手段。 断不是能被内斗吓唬的主,一切恐怕还要等见了面才能彻底搞清楚对方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许浮生便接到了下人来报,谯夫人来访。 许浮生自然出门相迎,只见一队白衣士兵拱卫着一位女人缓缓行来。 数十号人都是穿着统一制式的银色铠甲,唯独那个女人身穿一袭水绿色长裙。 许浮生一看这一队士兵的打扮,就知道这便是樵夫人的白羽卫队,拱卫着的自然便是谯夫人了。 不得不承认这位谯夫人着实让人惊艳,是美到极致的那种! 林徽羽看着这位谯夫人都张大了嘴巴,她见过白婉宁的大气磅礴,但那是一种磅礴大气的美。 这谯夫人却是女人的那种美,以月为神,以花为容,以冰为肌,以玉为骨,以雪为肤! 她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迷人气息,那颀长的脖子犹如天鹅一般优雅,芬芳的唇瓣边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许浮生也愣了愣神,昨天只是惊鸿一瞥,今天可是实实在在看到了活生生的人。 许浮生的愣神,周围人人都看在了眼里,不过谯夫人的白羽卫队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 似乎对于自己家夫人的相貌慑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许浮生轻轻咳嗽一声,缓过神来,旋即走上前微微欠身道:“谯夫人,仰慕已久,今日一见,真如仙子。” 他的手也习惯性的伸了出来,那位谯夫人却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将手轻轻搭上许浮生的手掌。 许浮生只是习惯性的商务握手,却感觉手掌中捉住的这只小手,仿佛滑腻柔软无骨,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条件反射一般的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 这个动作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旁人也不知道。 只不过这个谯夫人却忍不住脸上一红,那秋水一般的眸子里仿佛笼罩着一层水汽,闪过一丝羞赧,脸色也微微有些红,垂下眼皮。 如果不是昨日见过这位女子出手,许浮生说不定真会被眼前这一幕绕晕。 醒悟到不妥的他若无其事道:“夫人里面请。” 谯夫人微微点头,望向许浮生躬身行礼道:“妾身谯岚见过神使大人,早闻神使大人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风度折人。”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行辕内行去,等到客厅落座。 许浮生率先开口道:“夫人,您今日到访,实在是让在下受宠若惊。 本该我前去拜见夫人,只是听手下人说夫人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这才没有贸然登门。” “神使大人客气,前几日妾身偶感不适,所以怠慢贵客。是以这次冒昧登门,还望神使大人原谅小女子的不敬。” 谯夫人的声音清脆入耳,软糯柔媚,陡然一听,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所幸许浮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不为所动的淡然道:“不知夫人此次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谯夫人微微一笑,浅浅开口道:“妾身听闻神使大人在和田城的所作所为,极为感兴趣,又听莫大人说神使大人对行商也有独到见解。 是以特来请教,事关南疆与王朝通商盛事,妾身不得不亲自前来向大人请教。” 许浮生微微一笑谦虚道:“夫人谬赞,倒是夫人在海州所做的一切让在下身份钦佩。 在下这次到海州,一是奉王爷之命巡查各地,全权处理和圣元王朝通商一事。另一个是受巫神的感召,寻找一些隐藏在南疆的渎神者。 想必关于和圣元王朝通商一事莫礼莫大人已经通禀过夫人,不知夫人意向如何?” 谯夫人优雅的端着茶杯,雾气升腾的脸庞让人看着越发震撼,轻轻抿了口茶的她仿佛没有听到许浮生的威胁一般,柔声道: “既是王爷之命,海州上下自当遵从,只是妾身可代表不了海州。 神使大人想必也知道,谯家不日将召开族会,推选新的族长,所以不是妾身不答应神使大人,实在是不敢随便承诺大人。 妾身看来,和圣元王朝通商好处自然是显而易见,只是南疆的商业基础怕是还无法承担如此庞大的互市。 除非神使大人将在和田城的那一套在南疆完整推行开来,大宗的货物交易如果有官方介入护航,不仅可以增加往来贸易安全。 像商业金融局和南疆钱庄这样的信用交易机构,不得不说大人真乃天才构想。 居然能想出如此办法提升大宗货物贸易的效率,还可以做到对所有行商的统一管理。 妾身在海州听闻这一丝半缕的消息,都曾感叹到底是巫神派来的使者,想法简直惊为天人。 至于赋税嘛,妾身觉得抽一成那实在是太少了,毕竟南疆土地贫瘠,并无太多农林收入。 如果互市通商,赋税起征点不妨再高一些,毕竟要保障南疆还需要大量的收入。 这只是妾身的一点浅见,据我所知,在壮族、傣族、毛南几族的山区,有着大量的金银矿石资源。 这些对于南疆钱庄来说,应该才是最大的保障。 否则只靠神使大人的办法,一旦大量的贸易开展,您的钱庄就会容易遭受危机。 今日所说,均乃妾身一点愚见,也不知对错,如有说错的地方,还望大人见谅。” 许浮生望着眼前这位说话如春风化雨般娓娓道来的女子,惊艳都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形容。 如果是在前世,这些见解还不算稀奇,在这个世界,一个重农抑商的世界,能有这种见解,纵是说惊为天人都不够。 要知道以林徽羽的聪慧,许浮生还曾几次三番的为她讲解其中的道理,更遑论他人。 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带给许浮生的神奇之处远不止于武道,修行,更是一个个像谯岚这样的女子带给他的惊奇。 就连在一旁坐着的林徽羽此刻也震惊的张大嘴巴,跟许浮生面面相觑。 良久,许浮生才缓缓回过神,拱手叹服道:“夫人真乃天人,难怪海州能有今日之气象。” 这一声赞叹,许浮生实乃发自肺腑,片刻后他继续道:“夫人既然有此见识,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在海州全面推行呢? 当然,夫人有什么难处,也可以一便道来,或者说您希望在这场商业改革中,得到什么?” 谯岚微微摇头道:“神使大人言重,妾身愿意为大人的商业改革贡献自己的力量,只是海州目前妾身不一定能做主,还望大人海涵。 当然,即便妾身可以做主,这也关系到海州数十万人口的生计,还要慎重而行。” 许浮生眉头微微上扬,顿了顿旋即微笑点头道:“我想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了。” “哦?大人明白妾身什么意思了?” 许浮生缓缓起身道:“夫人不必担心,只要夫人真的愿意为南疆做出一些牺牲,我以巫神的名义保证。 谯家一定可以在这场盛宴中获得自己想要的,我这个人不介意和别人一起合伙做生意的,尤其像夫人这么漂亮的女人。” 谯岚一双如画般的眸子轻抬,笑意嫣然道:“妾身出来时间已久,家中还有琐事处理,这就告辞了。” 许浮生将谯夫人一行送出行辕,望着谯夫人远去依旧勾人的背影。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弧度,自言自语道:“都是千年的狐狸,我倒要看看谁吃了谁。” 第105章 巴结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灵儿,你让宇文通知海州大小官员,本地乡绅,各族土著,就说我要宴请众宾客。” 许浮生一边返回行辕,一边吩咐道。 “公子,您真的打算帮她?”林徽羽望着谯夫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问道。 “她需不需要帮忙我还不确定,但她想借我的手,那我就借给她用。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付得起这个代价。”许浮生轻哼一声道。 这位谯夫人绝对是个商界奇才,许浮生也不管她是真的搞不定家务事,还是不愿意背上骂名。 不管她到底怎么想的,许浮生已经铁了心打算将她拉上自己的这艘战船。 要是有这么一位人物帮他搞定海州沿线,那他的南疆钱庄计划便真的可以在南疆道通行无阻了。 “哦,对,最主要的是要把咱们那位谯家镇守大人请过来。”许浮生嘱咐着凤灵儿道。 神使大人宴请,海州郡守莫礼和镇守大人谯清河作陪,在醉仙楼大摆宴席。 这么多大人物联袂请客,那是多大的面子,海州士绅名流济济一堂,纷纷应召而来。 许浮生喜笑颜开,举着杯逐桌敬酒,听着他们阿谀奉承,谦逊中带着副飘飘然的得意模样。 许浮生正敬着酒,宇文飞烟走上前来低声耳语道:“公子,我们的人发现了咱们这位谯镇守的一点私事,您看?” 许浮生向他使个眼色,让他到旁边等候。随即又敬了几桌酒,见谯清河和莫礼正被熟人拉住攀谈,便悄悄折向一边。 许浮生走出包厢外,扶着门休息,似不胜酒力稍微歇息的模样。 宇文飞烟装作搀扶一般扶住许浮生,悄声道:“公子,咱们这位谯清河大人有点特殊癖好,或许和他修炼的功法有关。 据手下人报,这位谯大人喜欢收养孤儿,至今为止,5年来已经收留了30个孤儿。 下官本以为这些孩子是被收进谯家秘密训练了,可我们在谯家的人却说根本没有见过这些孤儿。” 许浮生扭头皱眉问道:“那人呢?” 宇文飞烟悄然道:“下官本以为是谯清河收了这些人去秘密训练了,可无意中却听说咱们这位镇守大人信仰黑巫门。 身边收留了好几个黑巫门的巫师,而这些黑袍巫师据说是以童子为人身炉鼎,在为谯清河秘密炼制一样什么东西。” 听到这许浮生倒吸一口冷气,以他的狠辣也做不出这种事情的,顿了顿道:“这样,你再去查,务必要拿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位镇守大人我们先留一留,说不定能有一些意外之喜呢,但切记,一定要有凿实的证据,毕竟这海州还是谯家的地方。 另外你跟圣元王朝那边通一次信,看能否借用他们的水师陈兵海州外的海面上,万一真的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扑海州。” 宇文飞烟一脸为难道:“公子,查谯清河问题不大,可这调动圣元王朝的水师,一个不慎便可能引发战争。” 许浮生顿了顿,拍着宇文飞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是最坏的结果,可以以水师护航通商的名义陈兵,不一定非要真的集结重兵。 正好可以让王朝水师熟悉一下海州周边的海域地形,就算不为现在考虑,也要为将来筹谋嘛,反正这仗是迟早一定会打的。” 宇文飞烟不禁一阵恶寒,点头道:“明白了,公子,下官这就去办。” “对了,我们的情报网现在铺开了吗?” 宇文飞烟点头道:“现在南疆各个城市的情报网已经张开,几处大城已经都有我们的人驻扎。” “那就好,不要只围着谯清河查,去查谯家周边的行商,把他们背后的网都查个一清二楚。 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孩子的下落,还有那些巫师在给谯清河炼制什么东西,一定要查清楚。” 二人说话间,谯清河微笑走来道:“神使大人可是不胜酒力?” 许浮生摆了摆手,让宇文飞烟退开,望向谯清河道:“方才饮酒急了些,歇了片刻,感觉好多了。” 谯清河欣欣然笑道:“下官本想改日再去登门拜访神使大人的,没想到大人会选择今日宴请。 没带什么礼物,一点薄礼已经让人送到行辕,还望神使大人笑纳。 传闻神使大人乃中兴南疆之人,我谯家上下愿为大人差遣效劳。” 许浮生一听,便知谯清河是在向自己示好,坦然接受道:“先谢过镇守大人的美意,王爷要和圣元王朝通商,海州乃重要口岸。 镇守大人在海州为官,素有清誉,王爷也十分满意谯家坐镇海州。 一旦此次通商事宜商定,王爷坐镇凤城,地方上还有赖各位镇守,海州是通商重镇,富庶宝地,以后还要多多倚重镇守大人。 只是我沿途一直听闻海州是由夫人坐镇,所以镇守大人还是要多加小心。 偌大的海州,由一个女人当家,如果这些事情传到圣元王朝,会让那些朝臣笑话的。” 许浮生仿佛不经意的淡然说道,却看谯清河的眼中蓦然闪过一丝阴翳,一闪而逝,笑道: “神使大人说笑了,家妹在海州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无论谁当家,谯家都一定会全力配合神使大人。” 许浮生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言,二人携伴返回包厢,正要落座,许浮生仿佛不经意般在谯清河耳边低语道:“如果镇守大人有需要,我想巫神也会眷顾他的子民的。” 谯清河一听许浮生如此说,正待回话,却见许浮生已经落座,便就此作罢。 直到酒席散场,许浮生这才缓缓起身,一直关注着神使大人的谯清河急忙起身扶住仿佛已经喝醉的许浮生。 “神使大人,您醉了,不如去下官那儿醒醒酒,谯某府上有一些极品好茶,特请大人移步。” 说罢搀扶着许浮生便往车驾走去,许浮生在身后朝着林徽羽摆了摆手,便欣然陪着谯清河品茶去了。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谯清河为许浮生端上一杯茶道:“大人,您且尝尝这茶的味道。 这茶叶是从采茶姑娘中挑选年轻美貌者,叫她们以牙齿舌尖咬下尖茶来,请茶师略加调理后装入袋中放在她们乳上烘干的,乃极品好茶!” 许浮生双眼微微亮起,惊讶道:“真的?” 他对此道还真不陌生,前世再稀罕的东西他都尝试过。 让一些十四五岁地妙龄少女,用雀舌樱唇咬下茶叶,放在酥胸上烘干成茶叶,那工艺未必比茶师调理出的极品皇尖更美味,可是饮茶时想起那旖旎风光,这种意境…… 就象人们传说邱吉尔嗜吸古巴雪茄,是因为他亲眼见到那里的烟厂姑娘们是撩起裙子,在性感迷人的大腿上卷制雪茄。 所以才从此迷上了这带着浪漫香味儿的东西。男人谁能抗拒这种浪漫? 只是许浮生此刻还不得不装作不懂,有些事情,总要让对方有成就感,接下来才方便谈事情。 抿了口茶的许浮生赞叹道:“真乃极品,难得镇守大人雅致。” 谯清河微微笑道:“神使大人谬赞,下官曾听闻神使大人在和田城的一些计划,极为佩服。 下官也想在海州推行,是以还望大人不吝指教,为我海州发展指一条明路,日后下官必唯神使大人马首是瞻。” 许浮生微笑着点头道:“好说,好说,在下一定鼎力配合海州的通商开放。” 他自然知道谯清河邀请自己前来是要干什么,只是许浮生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吐口。 况且,此刻自己要这般轻易答应,谯清河内心还不一定怎么想,做套一定要做足。 谯清河一看许浮生只是敷衍,也不着急,缓缓起身道:“神使大人先在此品茶,下官为大人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去去就来。” 过不多时,一双纤绣红鞋轻移,翠绿罗裙摇摆,一个风情万种的姗姗人儿飘然推门进来。 许浮生蓦然一愣,旋即浮起一丝莫名笑意,这是要用美人计勾引大爷? 难怪世人都喜欢权利,着实有点道理。 许浮生也不出声,仿佛看呆了一般,一脸色眯眯的看着进来的美人。 敢让谯清河出手的,当得上是美人,她掠了掠鬓边秀发,轻步移来。 那姿态真是柔媚可人,纤指拂动下,翠袖滑落,露出了一截雪嫩的手腕。 女人见许浮生瞧她,眼波一转嫣然笑道:“神使大人,这茶老爷珍惜得很,说是甚么极品中的极品,吝啬地平素连我也不让尝尝,今日倒借了大人的光”。 她说着举步轻盈,直走了过来,许浮生只觉一阵高雅幽香扑鼻而来,狠狠吸了一口的他仿佛已经陶醉。 女子走到他近旁,轻轻斟了两杯茶,嫣然举杯,双手奉上道:“大人,请您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许浮生来者不拒的握着女人的柔荑,笑意盎然道:“茶再美也没有人美。” 女人用一双媚如春水地眸子一直盯着他,一双红唇轻轻绽开,柔声道:“大人谬赞。” 这一笑,百媚横生,风骚入骨,媚人魂魄,那娇脆语音带了些柔气,更是甜的发腻。 许浮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实是尤物,风韵十足。 女人弯下腰,身子越来越近,那双柔媚勾人的眸子盯着许浮生轻声道: “其实这茶确实风味不同,只是大人的喝法不对,大人想不想知道,应该怎么喝呢?” 许浮生身子微微向前,一双手环向女人腰间,道:“在下对茶道所知有限,还请美人指教”。 第106章 豪夺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女子听了似笑非笑,一边将杯凑到嘴边,一边说道:“这茶之所以与众不同,是要这么喝的。” 说着她向小嘴里渡了口茶,放下茶杯,纤腰一扭,忽地坐到许浮生怀中,右手揽住他的脖子,哮着红润动人的嘴唇凑了上来。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天地元气向四周散去,嘴上动作却是不慢,直接凑了过去。 同时感受着她浑圆柔软的俏臀和饱满坚挺的酥胸,双手毫不客气的放了上去。 女人丰满浑圆的俏臀轻轻厮磨着许浮生的身体,仿佛就要揉进他的怀中。 许浮生倒是不介意这种美人计,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他很介意还有人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一个隐蔽的洞孔内,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幕,目光依旧冷静,嘴角噙着笑意的谯清河一脸得意。 虽然把自己最喜欢的爱妾送给了神使大人,可如果这位神使大人肯跟自己合作,那谯家一定可以由自己掌控。 想起自家那位妹妹,他的呼吸也开始剧烈起来。 而在房间内,女人早被扯掉罗裙衣带,已经寸缕不着。 那果露的香肩,丰满而玲珑的前方,盈盈一握地软腰,晶莹,修长,曲线柔和的大腿笔直修长的合并在一起,中间不见一丝缝隙,还有那精致的足踝…… 她地媚目像是要滴出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许浮生,唇角泛起娇美、动人、而略带媚荡的微笑…… 许浮生的天地元气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虽然不太习惯,但知道总要做点什么,谯清河才会对自己放心。 于是他大手一挥,一道帘子恰好不偏不倚的挡住了这一幕,之后房间里便开始风月无边。 一直呆在隔壁的谯清河听着房间内的声音,满意的点点头,这接下来所有事情就都好谈了。 第二天一早,谯清河缓步迈入房间,笑吟吟的道:“神使大人昨晚休息的可好?” 许浮生和谯清河相视一笑,一脸感慨道:“昨天晚上是我来到南疆,休息的最好的一晚上,这都拜谯大人所赐。 在下也不知该如何报答,谯大人有什么需要许某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谯清河起身欣然拜谢道:“那下官便先谢过神使大人,眼下有一件事,正想请大人指教。” 许浮生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不妨说说看。” “我知道大人此次来海州是为了和圣元王朝通商的事,下官是极力赞同您在和田城做的那些事情的。 谯家不日即将推选新的族长,如果我能当选,我一定会全力支持大人的计划。”谯清河悄然道。 “谯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助你当选谯家的族长?谯大人应该知道南疆的规矩吧,任何人不得干涉各族自己的事务。”许浮生皱眉道。 谯清河摇了摇头道:“不,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族内推选族长当然不需要神使大人插手。 只是您也知道家妹在海州的影响力,就算谯某当选为族长,怕是也短时间难以帮上大人的忙。 但大人上禀巫神旨意,如果神使大人能在某个时刻传达巫神的神谕,想必这应该不是难事。” 许浮生心下一动,看来这谯清河肯定有点把握,否则断然不会如此说。 他微微顿了顿,斟酌道:“这个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谯清河看着许浮生欲言又止,再次加码道:“如果神使大人愿意助下官一臂之力,那谯家的生意下官愿意拿出一成交给大人。 而且我知道几个跟家妹走的比较近的河运商人,大人如果感兴趣,下官也愿意帮大人分忧。” 听到此的许浮生装作精神一振,身子向前探了探道:“哦?如何分忧?” “我听说有几个行商在私下里有一些渎神的举动,下官愿意帮大人取得证据。 至于拿到证据之后,对于亵渎巫神的人,想必神使大人自有处理办法。” 许浮生心下赞叹一声,一脸欣喜道:“如果他们真的有渎神的举动,巫神是不会宽恕他们的。 如果谯大人愿意为巫神献上您虔诚的信仰,想必巫神也愿意帮助他的子民。” 谯清河当即跪倒在地道:“下官愿意为巫神奉献一切,包括生命。” 许浮生起身扶住谯清河,欣慰道:“神会看到谯大人的虔诚的,在下静候谯大人的佳音。” 返回行辕的路上,许浮生略微得意的感慨着,权力的味道是如此迷人,尤其这个神使的身份,好处多到让人不敢想象。 不管怎么说,借着这个机会一定要狠狠捞一把,许浮生恶狠狠的想着。 一路走回住处,许浮生已经大概理清了脉络,招呼着凤灵儿和林徽羽道:“灵儿,你让影卫随时待命,准备查抄一批渎神者的家产。 徽羽,你这边让我们的人把钱庄开起来,同时去盯一下谯清河身边的巫师,必要时可以用点手段,看看谯清河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灵儿的事情不妨做的正大光明一点,声势越大越好,徽羽你这边要隐秘一些,千万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谯清河也果真没让许浮生失望,傍晚时分便送来了三个名单。 上边清清楚楚的列明了这些人渎神的举动,当然还有一些财产存放的地方等等,不一而足。 轻弹着这份名单,许浮生琢磨半晌后缓缓开口道:“灵儿,准备抓人!” 林徽羽犹豫道:“这样会不会让谯夫人误会,要不要派人去知会一声?” 许浮生冷哼一声摇头道:“不用,想借我的手总要付出点利息的,利用我那就要担得起她该担的后果。” 四百影卫蜿蜒如龙,声势浩大的杀上海州街头,直扑第一个人的府邸。 天色渐渐隐入暗中,四百影卫纷纷点起火把,一时间照的灯火通天。 灯火通明下是这批人的腾腾杀气。 呜……呜呜……,号角声突兀响起,随即战鼓雷鸣。 毕春从梦中惊醒,勃然怒道:是谁在吵闹喧哗?活的不耐烦了么? 毕府的管家下人早听到了动静,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动弹,听到自家老爷人咆哮,这才召集了几个护院前去查看。 只是还未等他们前往查看,大门便破了开来,一名影卫大声喊道:“神使大人到!” 啊?毕春大吃一惊,立即从床上爬起,惊疑不定的暗自思忖道:神使大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毕春眼中惊讶的神色闪烁一番,这才沉声道:大鹏,你去派人通知夫人,集合护院和下人,我们列队前去迎接神使大人。 忐忑不安的毕春也不敢耽搁,大步朝着院落中走去。 此时的院内,早被影卫占满,灯火通明,所有下人则都被赶到了院子的角落。 在大院正中央,一个看上去气度雍容的年轻男人好整以暇的欣赏着院落的布置。 他不说话,院落内便寂然无声,可见这些影卫的素质。 已经跌跌撞撞赶来的毕春一看这阵势,早被吓了一跳,这位神使大人的凶名他可是听过的。 传闻这位在和田城为了夺取那些行商的家产,几乎杀绝人家满门。 碰上这么一位煞星,他哪敢犹豫,立即跪倒在地道:草民毕春磕见神使大人! 许浮生施施然转身,瞧向这位富态的行商,不禁想起自己以往做小商人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都是大人物们随口一句便决定了自己的所有命运。 神使大人不回话,毕春也不敢起来,跪在地上游移不定的问道:“不知草民有何事惊扰了神使大人,劳烦神使大人亲自登门,可否请大人示下,容草民回话。” 许浮生摇了摇头,仿佛是在驱散脑海中的纷乱思绪。 凤灵儿已经上前一步道:“神使大人巡查海州,接海州镇守谯清河举报,发现海州行商毕春有私通圣元王朝道观,家中供奉三清神像,已背弃巫神。 罪证确凿,现奉神使谕,查抄异端毕春一应家财,用圣火净化渎神者毕春极其同伙,以祭祀巫神。” 院内顿时一片哗然,自家主人竟然是渎神者?我们这些下人怎么都不知道主人供奉三清神像? 毕春惊怒道:“大人何出此言?草民一向奉公守法,从未有过渎神行为,这分明……分明是谯大人挟怨报复,血口喷人,大人切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辞。” 许浮生如春风拂面般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道:“有没有渎神你说了不算。” 说罢太极心法运转,头顶天地元气开始剧烈凝结,直到形成一团乳白色光芒,他的声音开始神圣庄严:“信巫神者,得永生!背弃巫神者,灵魂将永世在烈火中被灼烧。” 一边说话,头顶的天地元气已经转移到毕春身上,片刻之后,那团神圣的白色光芒中透出丝丝黑气,直到黑雾滚滚。 许浮生的手轻轻指向毕春,庄严且神圣道:“你已经背弃了巫神,应该在烈火中被焚烧。” 院内的众人何曾见过这种场景,一看神使大人如此神奇的手段,哪还再需要什么证据。 就连凤灵儿此刻也被许浮生的手段震撼,越发认定许浮生便是真正的神使。 或许只有林徽羽知道许浮生的这点把戏,但她注定不会说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巧取豪夺,大发横财。 如法炮制之下,名单上剩余的两家也都被许浮生在一夜之间拿下,这一晚的收获自然丰盛至极。 恶狠狠的许浮生暗自想着:“以神的名义行事,真是无往而不利。 就算前世那些当权者强取豪夺,可能都还要注意影响。 现在以巫神的名义行事,天然就取得了大部分民众的支持,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影响。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难怪那些当权者这么怕宗教,信仰这些东西。” 第107章 献祭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谯清河听说许浮生连夜查抄了依附于谯岚的三家行商,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所以当他听说南疆钱庄要在海州设立分支机构时,立刻不遗余力的帮忙出钱出人出力。 有谯清河出手,再加上许浮生查抄的家产和神使带来的威慑,南疆钱庄在海州的机构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成立了起来。 原本那些行商还只是将信将疑,以为神使大人是为了方便敛财,可随着郡守大人颁布法令保护南疆汇票交易,竟使得海州城内开始逐渐小范围的使用南疆汇票交易。 这是许浮生都没想到的结果,原本他以为这些事情在动了谯夫人那三个行商之后可能还得酝酿一段时间。 哪想到谯夫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而是立刻通过莫礼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 这让向来不知不好意思为何物的许浮生都有点汗颜,在此心态作祟下,他罕见的消停了数天时间。 每天就是陪着各家行商应酬,陪着海州大小官员视察各地,再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直到宇文飞烟和林徽羽再次回来禀报关于谯清河的事情,许浮生这才再次露出他的獠牙。 无月的夜晚,海州西北角的一处碉楼里,气氛正说不出的奇异诡秘。 数十个身披黑色祭司长袍的人忙碌地进进出出,在几个首领模样的指挥下,将各种祭祀所用的物品摆放在指定的位置上。 这里似是要举行一个盛大的祭祀仪式一般。 这座碉楼外表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南疆土著的住处,可是踏入大门。 走进后面,在本来应该是墙壁的地方却打开了一道高高的暗门,一道楼梯笔直向下延伸过去。 楼梯并不长,通向一个十分宏伟宽广的地下大厅。 这个地下大厅的面积已经超过了整座碉楼的面积,单从外面看去,万万不会想到碉楼下面竟然还能有如此一片广阔天地。 地下大厅的地面中央绘着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祭坛,室内始终弥散不去的血腥气浓郁至极。 祭坛前的高台上则立着一个两米多高、狰狞恐怖的黑巫神像,显然,这神像就是受膜拜的对象。 此刻,三个黑袍巫师正聚集在大厅中央,他们指挥着几个祭司将一个看上去年龄较小的少女放上了祭坛,并不顾她的拼命挣扎,用白银的锁链将她的四肢缚在了祭坛之上。 少女挣扎哭叫着,一个黑袍巫师取出一个龙涎香的香球,放在了少女的口中。 少女不住发出呜呜的声音,几个信徒们用软毛刷子蘸取了珍贵的香料,一点一点地涂上少女的全身,每一寸地方都没有漏过。 如此羞涩的处境让她的肌肤都透出了一股玫瑰红,显得妖艳而美丽。 可是信徒们的眼神中只有狂热,只有对手中工作的专注,仿佛眼前的少女就是一尊石像一般。 “卡尔蒙长老,这次献祭的少女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符合条件!您说,这次我们会成功吗?”一个黑袍巫师问道。 中间最年迈的黑袍巫师叹了一口气,道:“这每年一次祭祀黑巫神的仪式,十几年来仅有两次与大神成功地沟通了。 可是却因为找到的祭品太差而无法求得大神的帮助,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祭品,但是却少了达威尔,唉,能不能成功只能看运气了。” “自从二十年前我们黑巫门幸运地得到了黑巫神留下的遗迹,我们黑巫门的据点已经由六个发展成了十五个! 而且还有两个黑袍巫师成功在祭祀中召唤了黑巫神大人的分身,从而得到了两个神秘且强大的修炼秘诀! 这一次如果我们可以成功,凭这少女绝佳的姿质,我们一定能获得黑巫神大人的赐福的! 那时,卡尔蒙大人,您就能够永远载于我们黑巫门的史册中了。 唉,如果真的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可就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一个这样好的祭品了。” 卡尔蒙叹了一口气,道:“不提这些了!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只要我们够虔诚,总有一天会感动黑巫神,为我们降下神谕的! 好了,时间快到了,把所有的人都叫进来,准备举行仪式吧!” 数十个身披黑袍的身影走进了地下广场,围绕着祭坛排成了整整齐齐的队形。 为首的三个黑袍巫师的颂咒声慢慢响起,每一个人都取出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在脚下的祭坛中。 黑袍巫师的咒语出奇的冗长,他们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细的汗珠,卡尔蒙的身上已经隐隐透出了阵阵光芒。 又过了许久,三个黑袍巫师身上都开始闪耀着不同的光芒,地上一滩滩的鲜血宛如有了生命力,曲曲弯弯地蠕动着,一条条向祭坛汇集而去。 祭坛上的少女突然痛苦的挣扎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内部撕扯着她一样。 可是口中被填了香珠,她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呜咽声混杂在咒语声中,更加增添了召唤大厅里黑暗、血腥、疯狂和恐怖的气氛。 看到少女有了反应,三个黑袍巫师不禁面露喜色,他们的颂咒声突然拔高起来。 所有人影也都开始跟随着念颂咒语,一时间,狂热、整齐划一的咒语声在地下室中来回回荡着!间中夹杂着少女痛苦的呜咽声。 少女拼命扭动着,显得无比的痛苦,她张大了小嘴,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 高大的巫神像突然动了一下,眼睛中慢慢有两团红光亮起。 黑巫门的人们一阵狂喜,颂咒声变得更加歇斯底里,鲜血疯狂地汇聚着,蠕动着,拼命爬上了祭坛。整个祭坛已经完全变成了鲜红色! 卡尔蒙掏出一把白骨制成的匕首,嚎叫着扑上了祭坛,将匕首插入了少女的肩膀处! 一股鲜血高高喷起,溅在了神像上。 卡尔蒙疯狂地念着咒语,不住用力拖动着匕首! 少女极度痛苦地挣扎着,慢慢地,她的头开始向一边无力垂落,一头金发慢慢散开,浸在了自己的鲜血之中…… 巫神像突然一阵抖动,在巨大刺耳的摩擦声中,它仿佛真的要活过来一般。 三个黑袍巫师激动得简直要发疯了! 突然,一个清越如钟鸣鼎动的声音突然在地室中响起!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存在,还可以被召唤。” 随后一道黑色的长剑飘过,正在抖动的神像突然被分成了两半,眼中的红光暗淡了下去。 一个青色身影凭空飞出,将神像的脑袋踢飞出去,当即室中又是轰隆隆一阵巨响!烟尘四起! 待到尘烟散尽,惊呆了的黑巫门之人这才发现一个青色长袍、黑发、戴着银色面具的神秘女子正静静浮在祭坛上空,打量着祭坛中的少女。 地下室旁边的墙壁上破了一个大洞,原先的巨大巫神像穿越了墙壁,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石。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幕的许浮生看着神像抖动那一刻,感觉自己心都快从嗓子眼里掉了出来。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可以降临,那自己所有的举动会不会是在亵渎巫神? 只是还未等他发话,林徽羽便已经出手破坏了他有可能见到神的一瞬。 卡尔蒙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点神来,他吃惊地抬起头,惊疑不定的道: “您是黑巫神派来的吗?” 林徽羽漂浮在空中,开始缓缓释放体内的黑色元气,片刻之间,大厅中央的祭坛上便开始出现浓郁的化不开的黑色。 一直呆在暗中的许浮生也开始调集天地元气,随着天地元气运转,一个黑色的太极八卦图案漂浮在众人头顶,林徽羽神秘清冷的声音响起: “巫神说,信他者,必将得到神的眷顾。” 看着眼前这一幕,卡尔蒙几乎是激动的立刻跪了下来,伏在地上默默祈祷。 林徽羽衣袖轻拂,那个被匕首插入肩膀的女子已经缓缓飘到她面前。 不见林徽羽有什么动作,无尽的黑色涌入女子的身体,片刻之后,那个女子嘤咛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卡尔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术法,当即伏地跪拜道:“尊敬的神仆大人,请容黑巫门第十三代弟子拜见。” 林徽羽缓缓摇了摇头,手指点向卡尔蒙,身周的天地元气几乎是迅速开始涌入卡尔蒙的体内,在他的经脉处游走。 原本已经有点疲惫的卡尔蒙突然感受到体内生命之力的涌动,整个人激动道: “伟大的主人啊,您有什么吩咐?是想要更多的献祭吗?” 对于这一套装神弄鬼的手段许浮生已经进行过深入的研究,所以林徽羽都不用他教,自然而然便开始运用。 某些时候信仰可以让人盲从,暴力反而并不能使人屈服。 至于天地元气的运行,他们就更不担心这些黑巫师能看出来了。 南疆巫师一脉好像并不懂体内真气天地元气运行,而往往是通过某种咒语施展一些神奇的法术,或者通过动植物来控制人的身体思想。 就像重玄道庭前半部典籍中记载的法术一般,还有暗黑魔门中关于一些控制人的手段。 而许浮生和林徽羽又刚好修行过暗黑魔门的一些典籍,在这种场景下做点蒙哄这些黑巫师的手段,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卡尔蒙回头吼道:“快去街上多抓些人来!有多少抓多少,不要怕惊动了什么人!都去给我抓人!” “不必了,这里的人已经足够了。”林徽羽淡淡地道。 她抬指在空中一指,所有割破了手腕的身影都惨叫起来,鲜血如涌泉般从他们的手腕中涌出,向林徽羽的指尖汇集而去! 祭坛开始再次运转,转眼之间,一团巨大的鲜血在林徽羽指尖处翻滚着,慢慢地凝聚成一个一尺多高、如同红宝石般的晶莹雕象。 而雕像的面孔像极了刚刚被林徽羽救醒的女子, 林徽羽将血红的雕像放到少女手中: “好好保管它。这将是黑巫神在这个世界的灯塔,还有,为大神寻找更多的仆人,你的名字以后就叫青宁。” “你们,”林徽羽指向了三个黑袍巫师,卡尔蒙等人立刻上前。 “青宁以后就是黑巫门的圣女,今后她将代替我指引黑巫神的信徒。 而你,卡尔蒙,将在黑巫神所有的信徒中排第一位,如果巫神的信徒们有谁的信仰不够坚定。 青宁,呼唤我的名字,我将让他的灵魂在炼狱的业火中经受永世的烧灼。” 卡尔蒙等人心中极是畏惧,却又几乎欢喜得要晕了过去。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召唤出了如此强大的神仆! 而且神仆还指定了卡尔蒙是第一信徒,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他奋斗十几年,为的无非就是能有机会和黑巫神沟通而已。 第108章 大选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伟大的神仆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已经兴奋的语无伦次的卡尔蒙低头问道。 “黑巫门的发展需要更多的信徒,在这件事上你们可以联合更多人,我听说伟大的巫神也降下了神谕,以后黑巫门的发展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林徽羽清冷精致的一塌糊涂。 卡尔蒙眼中浮起一丝疑惑,犹豫道:“伟大的神仆大人,难道?” 说着说着在林徽羽平静的目光下,他便发现了自己的不敬,伟大的神谕岂是他们可以揣测的,立刻点头道:“属下明白。” 话音落时,林徽羽随手挥出一份暗黑魔门的典籍,之后便飘然离开。 卡尔蒙如获至宝的拾起那份秘诀,带着三个黑袍巫师和一众人开始撤退。 此时的许浮生和林徽羽已经并肩漫步在街头,许浮生也没想到会看到如此劲爆邪恶的一面。 已经尝试过信仰甜头的他几乎是立刻便对这个黑巫门感了兴趣,不管从重玄道庭还是历史上的一些著名王朝看,教派组织和信仰在其中都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有了这个念头,他便让林徽羽饰演了刚才那一幕,哪还再有什么比这种把戏更能俘获人心和如此轻易便能获得绝对忠诚的力量的。 拥有大批虔诚信徒的宗教,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力量,对于权力,现在许浮生只嫌自己不够多,哪有嫌少的道理。 二人一边聊着后续的构想,一边畅想着未来某一天剑指重玄道庭。 “还有,既然知道了谯清河的手段,那便好说了,等着谯家推选族长吧。”许浮生悠然道。 “为什么不选择直接用谯清河,还要跟那个谯岚合作呢,选择一个我们能控制的对我们来说不是更好吗?”林徽羽有点不解的说道。 “我们需要她的商业嗅觉,以她的才能,很快便可以真正将我们的计划执行起来。 谯清河虽然好用,但他的能力有限,不除掉他,谯岚是不会为我们所用的。 通知宇文,不要再盯着谯清河了,让他回凤城,配合子通训练一批南疆钱庄和商业金融局的执法队出来,我要他训练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军队出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谯家推选族长的日子。 海州谯家祠堂,古朴的竹制碉楼,神秘的图腾,谯家先祖的牌位,庄严凝重的氛围。 大厅内,竹椅上坐满了海州大小官员,谯家各房的主事。 谯夫人一身黑色祭袍,头发挽在脑后,端庄坐在族长位置上。 谯清河坐在谯夫人下首,面色如水般平静。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道:“今日适逢我谯家三年大选,各位均是海州的肱骨之臣,无论推选结果如何,希望大家都能同我谯家齐心协力经营海州。 我宣布,大选正式开始,同意由谯清河担任本届族长的举手。” “等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片刻之后身穿神使服装的许浮生大步迈入,身后跟着近百影卫。 谯岚缓缓起身,望向进门的许浮生道:“不知神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今日是我谯家推选族长的日子,神使大人这是?” 许浮生刚进门,众人便纷纷起身行礼,同时也好奇这位神使大人这当口来是想干什么。 这位的恶名已经深深印入海州各官员印象中 ,是以他一来众人都开始表现的有点不自然。 只有谯清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还以为神使大人是来为他助威。 许浮生施施然上前,几乎快要贴到谯岚身上时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本不该打扰你们谯家内部事务,可本使接到密报,谯家有人献祭魔鬼。 作为神使,我自然不能让别有用心的渎神者混进海州的管理者中。谯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谯家众人看着许浮生一脸欠揍的表情,纷纷怒气上扬,就算是神使大人,也不该这般无礼。 只是听说谯家有人献祭魔鬼,便开始面面相觑,涉及到信仰问题,谁也不敢胡乱开口。 谯夫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淡然道:“神使大人虽贵为巫神使者,可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没有真凭实据,只凭臆测便扰乱谯家大选,哪怕是巫神恐怕也不会宽恕你的所作所为吧。” “呵呵,劳夫人费心了,没有真凭实据在下岂敢造次。 来人,把人带上来,让他说说咱们谯家某位大人物都做了哪些好事。”说话间,几个影卫押着一个昨晚和卡尔蒙长老在一起的黑袍巫师走了上来。 看到黑袍巫师的瞬间,谯清河顿时一怔,旋即疑惑起来。 那位黑袍巫师开始按照编好的台词讲述起来,当然这些台词里大部分是真的,只是逻辑顺序可能稍稍有点调整。 谯家某位大人物用30多个孩童献祭,想要召唤魔鬼,昨天晚上差点召唤成功的事迹婉婉讲来,谯清河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上前一步怒斥道:“哪里来的妖人,来这里胡言乱言,给我拉出去。” 说罢他望向许浮生,阴森森道:“神使大人,您是不是做的太过了?我谯家自己的事务,便不劳烦您插手了吧。” 许浮生笑眯眯的盯着谯清河道:“谯大人不要心虚,是非公道自有定论,您何必这么急着跳出来呢?” “你…”谯清河气急败坏的指着许浮生道:“你吃我的,喝我的,还……” 许浮生竖起手指道:“嘘,谯大人千万要慎言,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巫神大人,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难道谯大人为了魔神不也是吗?” 谯清河回头望了眼目瞪口呆的谯家人,知道今日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更何况自己还真没那么干净。 正思索间,凤灵儿已悄然上前,默诵咒语,一团团鬼火开始围绕在谯清河身侧。 惊慌失措的谯清河铿锵一声,长剑抽出直劈许浮生。 作为武将,谯清河手底下还是有功夫的,只是凤灵儿岂会容他伤到许浮生。 一朵鬼火突然触及那把长剑,笔直的延伸到谯清河的手上,吃痛的谯清河瞬间扔掉长剑。 鬼火灼烧着他的单手,剧痛和惊慌之下,谯清河咬牙切齿道:“既然你们如此无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白骨制成的匕首,直接插入自己的胸前,开始默诵咒语。 白骨匕首插入胸前,竟然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仿佛那把匕首正在吸食谯清河的鲜血。 许浮生大概能明白谯清河所用的手法跟昨晚那些黑袍巫师类似,只见谯清河身周竟涌起一层血色的浓雾。 谯清河的双眼通红,手上的 鬼火也被血气覆盖,偌大的院子血气开始越来越浓。 许浮生耸耸肩道:“其实我原本没想说你亵渎巫神的,可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一个素袖如美如玉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谯清河身后,一柄短刀锋利的刺进谯清河腰间,短刀齐柄没入。 谯清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谯岚竟然可以贴近他的身体。 谯岚那双奉水笼烟般的美丽眸子里,透着无与伦比的冷静,淡然道: “我早知道你开始修习邪术,只是念于一家人,一直不想对你动手,希望你能收敛。 可现在看来,你不仅没有丝毫悔意,还变本加厉,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所作所为会把谯家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既然活着这么痛苦,你便去吧,回归魔鬼的怀抱,下辈子不要再生在谯家。” 说完,她轻轻抽出那把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匕首,再次捅进了谯清河的腰间。 许浮生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一幕,淡然道:“谯夫人,您这么快灭口干什么,我想谯家应该还有渎神者的其他同伙的。” 谯岚缓缓转身,紧紧贴住许浮生凑在他耳边悄然道:“神使大人,万事不可太过,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许浮生微微后退一步,一脸神圣道:“作为巫神的使者,我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于亵渎巫神的人的,谯夫人您不要威胁一个神的使者,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谯岚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但转瞬即被她压了下去,她束音成线,冷静道:“神使大人,您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许浮生突然嘿嘿一笑,扯起一抹玩味弧度,同样回应道:“妹子,想利用我,那就要有利用我的觉悟。谯家有没有渎神者,夫人一言可决。 我要的很简单,你效忠于我,替我负责海州以南商业金融局的事宜,当然,包括南疆钱庄。 谯家可以占股,但不能太多,我只要你这个人,便可以保证谯家在海州的百年根基。” 谯岚笑意嫣然道:“在海州得罪我,神使大人您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许浮生耸耸肩,淡然道:“我这人一般不开口,开了口便不太容易收回。 夫人你可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今天这个日子正好可以找出很多渎神者的。” “这件事情可否容后商量?”谯岚的脸上开始浮起一丝焦急,这半天二人一直在传音,已经开始有人按捺不住了。 许浮生突然阴森森的笑道:“夫人,你太高估你的实力了,我不想等只是不想再跟你玩一两个回合。 否则,只要我神使的身份在一天,你不答应我,谯家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我知道你敢杀了我这神使,可是,就怕你实力不够。”说话间,许浮生的身周一层乳白色的天地元气迅疾流转全身。 然后他继续轻声道:“所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跟我合作,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谯夫人看着许浮生身周的光芒,脸色瞬间变了变,当即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不能再动谯家任何一人。” 许浮生顿时脸上浮起满面春风的笑容,朗声道:“既然夫人保证谯家再没有渎神者,那我便信夫人一次。” 说罢毫不犹豫的干脆利落转身离开,扬长而去。 第109章 圣女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谯家大选在三日后终于落下帷幕,毫无疑问谯夫人再次执掌海州大权。 三天后,谯岚再次拜访了神使大人,这次二人之间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但在接下来的日子,海州开始全面推行和圣元王朝通商事宜,并成立商业金融局为各大贸易行商颁发行商证。 宇文飞烟的货物通过港口直接移交谯家,然后换成一船的真金白银和数船的货物,起航驶向圣元王朝。 南疆钱庄发行的汇票更是被谯家拿来直接和各路行商交易,谯夫人甚至动用大型船队出海,开始南下推动通商之事。 由于谯家和大量行商的背书,南疆钱庄的汇票开始迅速在商业往来中被使用,而由此带来的便是南疆钱庄的白银储量大量激增。 宇文飞烟的人开始撒入各个部族山区,在谯家勘探矿产的人带领下查找金银矿产。 许浮生在海州呆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来各方汇总而来的消息让他终于松了口气,南疆钱庄这个庞大的计划终于在他不择手段的努力下开始缓缓运转。 有了钱,便意味着有了可以争夺一切的资本,同时还要有强大的实力保护他的这些东西。 魏子通传来的消息也让许浮生开始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壮大实力上来,先是以商业金融局名义大量招募军士,美名其曰执法队。 再之后又从执法队中挑选优秀者加入青衫卫,影卫,扩充他的特种情报网。 随着南疆钱庄的布局,他的情报网络系统也开始展现威力。 几乎各处都设有传递消息的点,许浮生还通过神使的身份征调了数支可以飞行的狮鹫鸟,大大提高了消息传递的速度。 这天,许浮生正琢磨着该如何招揽一些武力高强的高手或者那些神秘的南疆上师为他所用。 一个影卫走了进来,道:“神使大人,外面有几个人想要见您,看他们的样子是几个黑巫师。 他们说您看了这封信就一定会见他们的,现在总管大人已经在休息室好好招待他们了。您看…” 许浮生不置可否,打开信一看,当即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立刻道:“他们在哪里?立刻带我过去!” 当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四位颇显神秘的访客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们穿着深黑色祭司长袍,见到许浮生进来,四个人都站了起来,居中的一人摘下了帽子。 露出了秀丽的脸庞,微笑着道:“神使大人,我们奉黑巫神大人的命令,特来寻求您的帮助。” “你是…!”许浮生低呼了一声,他立刻收住了口,他认出了她,只是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神使大人可以称呼我为青宁,黑巫门的圣女。”来访的少女正是青宁,当日林徽羽救下的女子。 许浮生不禁暗叹,自己这些日子都快忘了这个黑巫门了,如今正愁该如何招揽一些高手。 这黑巫门便送上门来,简直就是老天都在眷顾自己。 有这么一个类似宗教或者门派的机构存在,再以巫神的名义招揽一些信徒和高手,应该要比自己私下招揽方便。 许浮生看了看青宁和她身后的黑袍法师,发现这几个人实力都大有长进,估计是修习了暗黑魔门典籍的缘故。 许浮生装作没有认出这些人,微微一笑道:“圣女殿下,我们的信仰可能并不太一致。 不知道您今日来访是希望能得到哪种帮助?不会是想让我加入你们黑巫门吧?” 青宁微笑一下,道:“正是如此。” 许浮生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青宁姑娘,你不会天真到以为作为巫神神使的我会去随便信仰别的神明吧?” 青宁轻笑起来,许久不见的她身上透着空灵气质,这样一笑更见美丽。 “神使大人,我们的信仰并无任何冲突。伟大的神仆大人曾说过,信仰不分彼此,更何况上古时期,巫神是没有区分黑巫一脉的。 我们虔诚的信仰着巫神大人,只是修习的术法有所不同而已,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信仰。” 许浮生微微颔首道:“看来圣女殿下已经深深领悟了信仰的真谛。好吧,巫神曾降下神谕,可以接纳那些信仰虔诚的信徒。” 青宁再度轻轻一笑,道:“神使大人,我这次来,是想请求你允许我在南疆传播巫神大人的荣光,发展信徒。 作为回报,我们的信徒会全力拥护您作为神使的威严,您知道,我们黑巫门已经在南疆存在百年历史,拥有着深厚的影响力。 是否拥有我们的支持,对您来说,并不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许浮生沉吟起来,装作有点为难道:“这个…,尽管巫神大人对于各种信仰持宽容态度,但事关重大,我需要考虑考虑。” 但实际上许浮生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甚至都想好了要如何改造黑巫门,至于信仰什么,那都不重要,反正他只信自己,只要这些信徒能为他所用就是了。 青宁缓缓回应道:“神使大人,我们的信仰是一致的,伟大的神仆大人曾说过,神的荣光会普照每一位信徒。 您作为神使大人,每天还有很多的世俗事务需要处理,发扬神的荣光,或许我们比您更有效率。” 在这一瞬间,许浮生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他微笑道:“好吧,只要你们信仰巫神,我会说服王爷让你们在南疆大力发扬神的荣光的。 并且可以给予你们建立自己宗门的地方,至于是否向你们征税,这件事我还要等跟王爷商量过再说。 只是,我听说南疆各族的信仰图腾也有不同,而且还有各种神秘的门派,南疆上师,我希望黑巫门能通过神的荣光感召这些人,让他们沐浴在神的光辉下。” 许浮生深知金钱充裕与否对于宗教传播的重要意义,他决心要通过金钱将黑巫门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青宁微笑点头道:“那就谢过神使大人,您放心,神的荣光会传到南疆的每一个角落的。” 说着她站了起来,继续道:“神使大人,我知道您事务繁忙,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许浮生点头道:“圣女殿下,您先安顿下来吧。一会我会让人去联系您,您可以先考虑你们黑巫门的门派地址选择在哪,我会为你们修建一座合适的祭祀大殿。 至于其它的事情,我想我们还有必要更深的沟通一下,黑巫门目前在信徒收取和教义传播上还有很大的不足之处。 至少几位的服饰就有些问题,如果青宁小姐希望神的荣光传播的更远,那我希望可以和你们详细的探讨更多关于如何让信仰传播的更快的。 我想,我的建议会对你们的发展有所帮助的。” 青宁笑着回道:“如您所愿,相信您会觉得我们的合作是对于双方都有好处的。” 青宁刚离开,宇文飞烟和林徽羽竟联袂出现,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宇文飞烟缓缓开口道: “公子,刚刚王朝那边传来消息说,原亲王杨清源部下李密裹挟瓦岗大军仅用一天的时间便攻下了荥阳,斩杀了张须陀。” “什么?”许浮生惊呼道! 随着宇文飞烟的加入,对于圣元王朝的武者,一流名将许浮生已经有所了解。 张须陀乃是圣元王朝的不世名将,传闻其曾只带2000人便曾杀破辽东王薄的10万人马。 其个人战斗指挥艺术极为超群,个人武道修为据说也早已破俞府境,更重要的是他身边一直有不低于三名俞府境的高手贴身保护。 就算败了也不可能被当场斩杀,这中间恐怕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宇文飞烟知道许浮生一直关注着王朝的消息,是以得到消息的第一瞬间便来回禀,这场战争可能将直接影响圣元王朝日后的格局。 许浮生冷静下来,沉声道:“宇文,去让人查这场战役的详细战报。 一定要查清楚张须陀是怎么死的,还有那几名俞府境高手都哪里去了。” 一直以来,俞府境高手便是窥探到武道修为门槛的存在,这种人在战场上尽管无法对敌大军。 可要论起刺杀,隐匿,逃跑,这些武道修为高绝的人一旦成为个体,那便是杀不死的存在。 根本不可能被斩杀,除非动用更为强大的高手,或者同等级别的强者数量远远超出对手,这才有可能杀死对方。 可是亲王都被斩杀了,其一个逃窜的谋士哪来的这么多高手,从哪招募的这么多士兵,如果说没人相助,根本不可能。 可圣元王朝除了重玄道庭,李家,王朝自身,哪个势力还能派出如此多高手? 对于在南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返回圣元王朝报仇的许浮生来说,极度想弄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隐隐感觉圣元王朝的漩涡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许浮生端坐在椅上沉思着这一切,林徽羽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身影,默然一阵心酸。 她已经通过青衫卫的通道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此刻却又突然不想说出口。 如果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也只能是徒增烦恼,在他的心上再添一道伤疤而已。 只是他迟早会知道的,自己就算现在不说,再过几天,宇文飞烟也一定会带更详尽的战报回来的。 林徽羽就在那想啊想,纠结啊纠结,恐怕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纠结。 第110章 王牌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由于青宁的到来,海州这边又诸事已定,圣元王朝还出现了近乎改变天下大势的事情。 许浮生便决定不再南下,就此从海州返回凤城,反正这一趟出来的大部分目的已经达到。 接下来反倒是该好好筹划一下如何尽快壮大实力,好应付即将到来的局面。 说走就走,许浮生一刻都未耽搁。 神使大人离开,海州上下自来欢送。 登上谯家准备好的大船,凭栏远眺,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仿佛要排出心头的阴霾一般。 林徽羽站在身侧,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开口道:“公子,凤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最近侗族跟傣族已经结盟。 因为您插手彝族的事情,两族中甚至开始有人在传您神使身份是假的。 我想应该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听说王爷对此事都一直未曾表态,恐怕您现在大规模的扩张,已经引起他们的忌惮了。” 许浮生双眼微眯,阴阴一笑道:“此时他们开始忌惮怕是已经晚了,我正愁南疆该如何乱起来,我们好乱中发财呢,他们到愿意给这个借口。 通知宇文,我们这边准备开始让南疆乱起来了,他那边的那些大人物们也是该动一动的时候了。” 圣元王朝的当今陛下今年已经五十多了,他一生征战打下了偌大的天下。 偏偏在几次征伐高句丽王朝上都因为各种原因而失败,再加上神迹现于太原,杨清源反叛,直接导致圣元王朝元气大伤。 如今更是各地群雄并起,纷纷起兵作乱,按理来说,即使再怎么样,圣元王朝收拾一些叛军还是绰绰有余。 可不知为什么,这次王朝却是放任了这么多反贼作乱,还能让张须陀这样的名将被杀。 虽说这肯定少不了王朝内派系和内斗的原因,可如今的局势许浮生却是怎么也看不明白陛下到底在干什么。 林徽羽有点担忧的道:“如今的局势,王朝那边还会插手南疆吗?” 许浮生脸上浮起一丝自信的笑容,从容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正是这种局势,那些大人物们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扩张机会。 放心吧,只要这次操作的好,我们进入圣元王朝的时间便很快了,重玄道庭…哼,我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要不要我提前回去?” “不用,再等等,等南疆这边都差不多定下来你再回去。 提前安排青衫卫的人混入侗族和傣族,还有其他各族也不要放过,尽可能了解一些各族的动向。另外也是该让梅兰动一下了,这张牌可是我们的王牌。 用不了多久,南疆就会乱起来的,现在的首要要务是争取让子通在半个月内将第一批执法队秘密布置好。只要能动的,都动起来,权当练兵了。” 林徽羽默然点了点头,那块压在公子心头的大石让他一直不曾停歇,如今终于开始布置反击。 她不知道是该为公子高兴还是悲伤,只能一步一步陪他走着。 她能看的出他的紧张,对于即将到来的这场谋划,事关许浮生的复仇大计,整个南疆未来的走向。 她跟他都不敢有一丝放松,只是她却怎么也高 兴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船行七天后。 远在万里之外的凤城,羌族族长丹木吉的府邸后院,梅兰坐在草地上若有所思,她的眉间带着淡淡的哀愁。 在她的面前,放着一面式样古拙的镜子,镜中映出了她仿如笼上一层轻烟般的美丽容颜。 但在梅兰的眼中,这面镜子中浮现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背后隐藏的那则消息。 那段文字她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一切的行动细节也都经过反复的思量。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她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拉了回来,这脚步声显得焦急且慌张。 梅兰转头一看,一个衣着华贵,面目英俊的年轻人正鬼鬼祟祟地快步向这边走来。 看到了梅兰,他露出了狂喜之色,飞奔过来。 梅兰站了起来,刚叫了一声:“摩西大人……”就被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望着梅兰近在咫尺的小脸,摩西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这不是在做梦…梅兰!太好了!你果然在这里,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位年轻的摩西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侗族的顺位继承人,侗族大公子。 自从上次跟着父亲在羌族的篝火晚宴上见到了梅兰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爱上了这个美丽的汉人女子,她那勾人的眼神,绝美的身段,无一不让他着迷。 以他的超然身份,是可以经常出入羌族族长府邸的,毕竟他跟羌族的几个公子关系也还不错,而且还都是南疆学院的学生。 因此,他总是抓住一切机会、不动声色地接近梅兰,了解她的一切,并且努力给她留下一点印象。 在同一批南疆各族的青年才俊中,摩西在各方面都算的上非常出色,有风度,有权势,长得又英俊。 经过一段时间不懈的努力,他的付出终于有了收获。 这位羌族族长的爱妾已经注意到了他,但对待他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让他苦恼不已。 终于在三天前的一次篝火舞会上,摩西抓住了与梅兰短暂的接触机会,悄悄倾诉了自己的爱意。 梅兰听完,她的脸上仍然是优雅礼貌的冰冷,只是淡淡的,极轻极轻地说:“每天下午,我都会在后院独处一段时间的。” 狂喜的摩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是太明显的暗示了! 能够维持着不动声色的将那一晚篝火舞会支撑完毕,都已经耗尽了摩西平生的修养功夫。 对于极有风度的摩西来说,早已忘了梅兰到底是谁的人。 现在,他终于能够有短短的与梅兰独处的时间了。 呆呆地拥着梅兰许久之后,摩西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梅兰微微一笑,轻轻地道:“你傻了吗?唔…”她的小嘴已经被摩西给堵上了。 这一吻狂热而短暂。 梅兰急促地喘息着,对狂野地在她身上吻着、摸着的摩西道:“我喜欢你更粗野一些……” 轻轻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摩西全身的血液,他抓住梅兰的衣襟 ,一用力,嗤地一声,将她的上衣彻底撕开。 梅兰红晕上脸,低声叹息了一声,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也微微闭上了…… 摩西低下头,正要享受这天堂掉落的美味时,他怀中的梅兰发出了一声清亮、凄厉的叫声: “救我啊!” 摩西如同在最严寒的冬季被迎头浇了一盆冰水,彻底地僵住了! 这里毕竟是守卫森严的族长府邸,很快,丹木吉的府邸里便响起一片噪杂的人声,迅速向这边接近。 摩西呆呆地看着梅兰,看着她此刻正顺着双颊滚滚而下的泪水。 就如他刚刚与她独处时一样,他还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梅兰轻叹一声,以细若蚊鸣的声音说了声:“对不起……” “大胆!”匆匆赶来的羌族族长丹木吉惊天动地地咆哮了一声。 摩西这才反应过来,也意识到大事不好,丹木吉对这个小妾的溺爱在各族已经出了名。 他慌忙放开梅兰,扑通跪倒,急道:“吉叔!这不关我的事啊!是她!是她勾引我的!” 但此刻梅兰跌坐在地,上身的衣服被撕扯破烂,正泫然垂泪。 她的楚楚可怜,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痛。 看她衣衫破裂,晶莹凝润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有谁会相信会是她勾引摩西的? “给我住嘴!”丹木吉狂怒道,他猛然自一个随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就要往摩西身上砍去。 梅兰跳了起来,惊呼一声:“大人!不要!” 此刻也只有她能够叫得住丹木吉,老族长脸色铁青,转过头来,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他?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摩西又惊又喜,心情复杂地看着梅兰。 梅兰怯怯地道:“族长,他可是侗族的大公子啊!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给您和羌族添麻烦…… 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吧……”说到后来,她又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摩西的心从内到外,完全冷了,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如此有天赋。 丹木吉猛然咆哮了起来:“侮辱吾爱的下场就是死!今天就是摩里根在这里,我也照杀不误!我这一生,还没怕过谁!” 话音未落,老族长丹木吉已经一剑刺入了摩西的胸膛。 丹木吉冷哼一声,仍是恨恨不已地看着摩西的尸体,对贴身随从咆哮道: “侗族这群傲慢的猪,居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上次羌族的事还没跟他们算帐呢。去给我召集各部落首领!对侗族宣战!” 贴身随从立刻上前道:“族长,此刻正值多事之秋,侗族又和傣族走的这么近。 如果我们贸然大动兵戈,怕是王爷那边也不好交代呀。” 此时,泫然欲泣的梅兰再次怯生生的道:“大人,不如这次就算了吧,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给您带来麻烦。” 此刻已经出离愤怒的丹木吉顿时咆哮道:“去,快去,给我立刻召集各部落首领,同时让黑羌铁骑待命,这次不对侗族动手,我丹木吉誓不为人。” 第111章 内战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刚回到凤城,还未去见凤青釉,就被羌族的丹木吉族长派人请了过去。 二人在密室里进行了长达两个时辰的谈话,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许浮生走出丹木吉的府邸时却是满脸喜色。 第二天,许浮生便立刻去见了凤青釉,不仅叙述了他这些日子巡查各地的结果,还刻意谈到了羌族和侗族的事情。 见完凤青釉,他又赶去见了老巫师,同样是一番长谈。 谁也不知道神使大人分别和王爷,还有老巫师说了什么,羌族要对付侗族的事情南疆王竟然没有反对。 要知道南疆各族和平相处已经快二十年了,虽小有摩擦,可从未爆发过大规模的纷乱。 当然不爆发大规模纷乱的原因一是各族不敢轻启战端,怕招来老王爷的怒火。 另一个当然是怕一直虎视眈眈的圣元王朝,南疆的形势不比其他地域,这里各族并存,一致对外,这才让圣元王朝不敢轻易染指。 如果一旦南疆内部发生战乱,势必会让圣元王朝出手,到时候怕是整个南疆都会陷入战火。 凤青釉就算再笨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更不用说还有个老巫师。 神使大人到底跟王爷和老巫师说了什么,对于这场纷争,王府竟做出了袖手旁观的姿态。 魏子通盯着面前的许浮生,好奇问道。 许浮生得意的笑道:“凤青釉原本对各族的掌控力度就不大,如今再加上他最近也了解了不少圣元王朝内乱的局势。 知道此刻圣元王朝无暇顾及南疆这块地方,我只是顺着他的想法提了一句,两败俱伤,他刚好收拾残局,王权能更稳固而已。” 魏子通想了想,目前的局势好像也确实如此,便不再多问。 老族长丹木吉早已经跟凤青釉有过沟通,他虽然被愤怒蒙住了双眼,但还是精准地把握了开战的时机。 圣元王朝此刻最多能够趁火打劫一下,若想占领南疆,那是休想。 于是乎,在种种时机巧合和有心人暗中的推波助澜之下,南疆史无前例的内战开始爆发了。 先是羌族正式对侗族开始宣战,紧接着是由于侗族和傣族的结盟关系,傣族也加入了战团。 羌族实力虽然强横,可面对两个大族的力量,还是力有未逮,于是乎便自然而然的让一直跟羌族往来密切的各族也加入了战团。 凤青釉根本没想到局面会失控成这样,等到他再想干预时,各方几乎已经全部完成了站队。 一些小族被纷纷逼迫加入了阵营,而壮族因为彝族的事情竟然罕见的和羌族站在了一起。 这是一场让人不敢想象后果的战争。 战端一起,许浮生却悄然熄了下去,他既没有表态加入任何一方,也不制止各方大打出手。 而是叮嘱了魏子通加紧训练兵马,同时还让刚刚起步的南疆钱庄慷慨解囊纷纷贷款给双方阵营的各族。谁也不知道他打的到底什么主意。 这天,许浮生回到王府时,天才刚蒙蒙亮。他忽然兴起,没有从大门穿过,而是跃墙而入。 王府里已经有准备早餐的仆人厨娘在忙碌,巡查的士兵还没到换岗的时候,劳累了一夜,现在天色已亮。正是他们警觉最低的时候。 许浮生悄然穿过王府 ,忽然一个树下翩翩舞剑的红色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原来是凤倾城,许浮生微微一怔,自己这些日子实在太忙,几乎已经把她给忘了。 她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华依旧那么迷人,舞的剑术也没有任何杀机,跟初见她时的模样没什么变化。 许浮生安静的呆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慢慢的他将天地元气散开,扩散至整个王府。 在一瞬间,他忽然把握住了整个王府里各色各样人的精神状态。 种种感激、疲劳、倦怠、哀怨、仇恨、欢乐如潮水般袭来,一时之间让他忍不住轻咦一声。 他这才体会到,这些平日里完全不放在他眼里的小人物的思想有多复杂,情绪波动有多激烈。 看来不论是神想感召一个人,还是魔鬼想诱惑一个人,都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啊! 他刚刚发出的轻微哼声立刻让凤倾城察觉,数道气机顿时汹涌而出,开始锁向他。 许浮生猛然一惊,这才想起南疆王府可是有不少老怪物的,将天地元气收回,轻咳一声。 讪讪的上前跟凤倾城打招呼道:“起这么早啊!” 那数道气机顿时消散,凤倾城发觉是许浮生,也略微讶异道:“你今天兴致怎么这么好,这么早就在府内四处乱走。” 这些日子许浮生一直住在南疆学院,跟她都没见过面。 许浮生略有些尴尬,顾左右而言他道:“老巫师让我去找他。” 她怔怔的看着他,许浮生忽然感觉到她清澈的目光竟蕴含了如此之多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下意识地回避了凤倾城的目光。 “倾城,我还有点事,你先慢慢练剑。”不知道为什么,许浮生此刻突然有些想逃离她的目光。 说罢,许浮生不待她回答,便急急走掉了。 凤倾城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忽然笑了一笑,在这一瞬间,她的明艳让四周的景物都亮了一下。 这个清晨,是少有的宁静和祥和。可是不知怎的,许浮生总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他下意识地四下望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林徽羽所住的窗前。 天地元气缓缓的探入,此刻的林徽羽像一个婴儿一样的沉睡着。 在她宽松的睡衣下,露出了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纵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都紧紧的皱着。 许浮生感受着这一幕,蓦然心下一暖,自己仿佛早忘了她还是个女人,一直毫无顾忌的发号施令着。 而她也总是默然承受着这一切,也不知道林坏怎么样了,哎…这样的日子估计很快便会过去了。 待过个几天大军出征,恐怕再无法像现在这样去看她一眼了吧。 在他出神的瞬间,一股汹涌的天地元气已经袭向他,一股剧痛袭来,许浮生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这还是他见机的快,用天地元气迅速覆盖了他的身体,就这也让他一声闷哼,可见林徽羽的实力最近又大有长进。 穿着睡衣的林徽羽此刻已飘然出窗,待看清是许浮生时,她也吃了一惊,顺手一挥,一件衣服立刻披在身上。 她轻轻一笑道:“公子,你怎么大清早的站在我窗外,我还以为什么人呢。” 许浮生伸了个懒腰,坦 然道:“闲来无事四下逛逛,刚好看到你这边,便过来看看你起床了没。 你再去睡一觉吧,我四处走走,再过些日子,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活咯。” 说罢不等林徽羽回话便大步离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徽羽安然睡觉那一刻,许浮生内心竟有种温暖的感觉。 他冰冷的内心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林徽羽同样若有所思的望着许浮生离开的方向,她蓦然感觉今天的公子跟往日好像不太一样了。 许浮生随意的走着,遥望着远方天际露出的鱼肚白,嘴角边还挂着一丝满意的微笑。 最终,许浮生决定去看看黑巫门这些日子以来的成果,他们在凤城北城门外的山林间挑选了一个地方,作为黑巫门的总部所在。 想着要在这场战争中还需黑巫门出力的许浮生单枪匹马便朝着凤城北门行去。 来到黑巫门的山门之外时,他发现这个地方已经开始修建的大有模样。 黑巫门的祭祀大殿显得阴森、厚重,正面画着各族暗黑图腾,许浮生忍不住摇了摇头,怎么看怎么都感觉这黑巫门像个邪教。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里竟然差不多有数千人在热火朝天的干活,真不知道黑巫门从哪找来这么多人。 不过想想自己能以神使的身份在南疆横行,便也不足为奇了。 虽然道门的影响力已经覆盖这个世界,但唯独南疆还算一片净土,这里的人一直保持着自己的信仰,像黑巫门这种百年历史的门派,总会有些特别之处的。 自己不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黑巫门发展嘛… 黑巫门的人已经发现了许浮生的到来,早有人出来迎接,领着他向大殿深处走去。 来到大殿祭坛前,许浮生发现圣女青宁正在祭坛中不知画着什么,在她身后,是数十位身披黑袍的随从。 这些人还是老样子,大半张脸孔都掩藏在黑袍的帽子下面,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但他隐隐察觉到这些人的实力时,顿时大吃一惊,这才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这黑巫门从哪找来这么多高手。 这些人身上都隐隐流转着不弱的气息,这些气息甚至跟以往那些黑袍巫师还不太一样。 许浮生饶有兴致的看着青宁在祭坛上振振有词,他发现黑巫门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这么短的时间竟能有如此规模,看来以后还要加大支持力度,让林徽羽也得隔段时间就出来露露面。 等到祭祀结束,青宁这才缓缓来到许浮生面前,躬身行礼道:“神使大人,不知您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浮生看了看青宁身后的那些人,微微颔首道:“是的,南疆各族战争已经爆发,此刻正是你们传播神的荣光最好时刻。 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能得到来自于你们的帮助。” 青宁绽然一笑,极有深意的望向许浮生道:“这是自然,我说过,我们会全力支持您的。 只是不知神使大人希望从我们这里获得什么样的帮助。” “尽快壮大黑巫门的实力,此次战争我希望能看到黑巫门的身影出现在我需要的地方。” 青宁毫不犹豫的答应道:“会如您所愿的!” 第112章 参战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这场战争带来的是对整个南疆的灾难,可对于某些吸血的资本家来说却是大发横财的机会。 南疆钱庄在短短十数天的时间内放出去近三十万两白银的贷款,利息虽然高的吓人,可各族还是纷纷趋之若鹜。 没办法,打仗就要吃饭,消耗,这是一个烧钱的游戏,头脑发热的他们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希望到头来能获得更大的收益。 却不知有一条恶狠狠的狼在一旁一直注视着这场荒诞不经的纷争,一旦有借口,他便会扑上去咬下一大块肉。 这个借口来的是如此恰当,时机把握的也是如此精准。 侗族向南疆钱庄的一笔借款到期,却没有如期归还,在南疆钱庄的人去收取抵押物的时候,侗族的战士悍然扣留了钱庄的人。 至此,神使大人正式宣布,侗族和傣族是这场战争的发起者,他们是恶魔,制造了这场南疆的血腥大战,背弃了巫神的信仰。 善良的巫神大人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信徒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了尽快结束这场不必要的战争,许浮生决定正式支持羌族一方。 讨伐檄文一经公布,早已蓄势待发的商业金融局执法队和神使大人的卫队便开始正式出动。 大部队的第一站是侗族山区的一个小城,近万人的执法队要协助羌族守住这个小城,为正面战场赢得时机。 至于青衫卫,已经派到了侗族的核心区域,伺机将刺杀对方的将领,展开血腥报复。 也许是杀气太重的缘故,也许是心情的缘故,在人们的记忆中,战场上空似乎从来都是铅云密布。 此刻许浮生所在的战场虽然并不是这次大战的主要战场,但双方对峙的军队加在一起也超过了三万人。 这十余天来虽然没有发生过太大规模的战斗,但这片土地上还是多了三千多条怨魂。当然,作为守城一方,羌族一方的损失要远远小于对方。 此次许浮生的一万执法队分别负责防守羌族左翼的两个小城,加上城内原来的军士,大约有2万人左右。 在他的正面,是侗族、傣族和各小族组成的部分军队,大约有3万人左右。 许浮生并不擅长战争,在这场大战中,他的主要作用还是协防,引导舆论。 因此他和魏子通率领五千执法队进驻了这座城市后便开始龟缩不出,任由对方攻城。 反正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攻不下这座小城的,魏子通的精锐军士几乎都在这个城里,只要对方开始制造大型攻城军械什么的。 魏子通就会带着南疆卫去冲个乱七八糟,于是乎,战争似乎从一开始便僵持起来。 当然,这只是战争的一个偏隅。此刻在正面战场上,远远不象这里这般平静。 羌族是南疆战力最强的大族,再加上他们最近还瓜分了彝族,而壮族狼兵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六万精锐部队在老当益壮的丹木吉率领下,连战连捷,打得对面侗族和傣族的联军八万人节节败退。 而在左翼,因为兵力虚弱,与羌族结盟的两个小族却被打得很惨,几仗下来,部队损失就超过了三千人。目前双方都龟缩在山区,死守不出。 这是一场接近势均力敌的大内战。 羌族、壮族和毛南几族联合起来虽然实力虽强,但也强的有限,是没有能力将对方的联盟彻底消灭的。 就算有这个能力,胜方也只会是惨胜,快乐不了几天,就会被圣元王朝大军直接占领南疆。 因此,对这场战争应该进行到什么程度,双方其实都心照不宣。 战局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正面战场的大战结果,一旦分出胜负,这场战争就会自动停止。 主战场又会变回到南疆王府来,对于赔款、割地、奴隶,甚至联姻的讨价还价会代替前线将士们的拼杀。 老族长丹木吉虽然冲冠一怒,但也不是无能之辈,也未有将两族都能灭族的野心。 在战前许浮生就知道了这点,所以他悠闲自在,在城中坚守不出,只要把对方优势兵力牢牢拖住,就达到了此次战争的战略目的,钱也一分都不会少他的,甚至只会更多。 可奇怪的是,这一天溯风正急,许浮生与魏子通站在城头,遥遥望着远方正在集结调动的两族大军。 而城内的广场上,商业金融局的执法队却已经集结完毕,正列成了整齐的队伍,等候着进一步的命令。 与魏子通训练的百战精锐比起来,新兵队伍的队列就显得凌乱多了,士兵们的脸上多半混杂着兴奋和恐惧。 这将是他们第一次上阵与敌军血肉相搏,过去十几天里,他们大多只是在城头射箭投石,从未与敌人刀剑相对过。 两族联军前后试探着攻过两次城,都是还未爬到城头就被轻松击退。 “都准备好了吗?”许浮生一脸轻松地问魏子通,完全不象要即将率军迎战数倍之敌的样子。 “一切都准备好了,一会我们一出城,八位随军的黑袍巫师就会被护送到后方去,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脱离战场。” 许浮生打量着城下两族联军的调动,内心略有一丝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兴奋的他对魏子通道:“你看我们的计划还有什么破绽没有?” 魏子通略一思索,打量了一下城头上的守军,轻叹一声,道:“公子,这计划执行起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且按您的吩咐,从战争开始,影卫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只是……唉!” 许浮生笑了笑,道:“现在咱们虽然付出了些代价,但是将来一定会连本带利收回来的。 何况,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子通,你可是答应过无条件助我的。 我们没有李玄霸的武力,也没有身经百战的雄师。 所以我们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这一场战争能赢就好,一定要让各族都看看欠钱不还的后果。 不管死多少人,只要死的不是我们的战士,就无所谓。” 魏子通重重叹息一声。 许浮生面容转为肃杀,一股淡淡的杀气慢慢自他身上溢出。他冷冷地道:“时间到了,出发吧!” 紧急的号角声自侗族和傣族联军的军营内响起! 联盟大军统帅拉脱脱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有些不解地看着远处正鱼贯出城、列阵的守城军队。 看起来魏子通是要放弃城防,准备决一死战了。 拉脱脱听说过一些关于魏子通的事情,本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此刻已经箭在弦上,对方只有七千军队,自己这方有近乎3倍于对方的兵力,要还不敢决战那也就失去了这场战争的意义。 “传令下去!全军出击!”拉脱脱下了 命令。 两军列阵相对之时,与侗族、傣族的两万大军比起来,魏子通的的七千人显得如此单薄。 略一观察敌军,拉脱脱旋即发现对方左翼的四千部队明显训练不足,面对如此弱势的敌军,拉脱脱决定以堂堂正正的战术击垮对手。 号角长鸣之中,三百重装骑士缓步来到了阵前,在他们身后,则是三千手持弯刀的轻骑。 拉脱脱再次望了地方的军队一眼,终于将手向前用力一挥,阵旗摇动。 他身边一位体型极其魁梧的重骑士放下了头盔的护面,狂呼一声,纵马而出,转眼就冲到了重装骑士之前。 重装骑士们纷纷催动胯下战马,形成了一道钢铁洪流,向着许浮生的执法队滚滚而去! 在他们身后百米,三千轻骑兵们挥舞着刀,口中高声呼喝着,也开始逐渐加速,至战场中线时,已是刀光胜雪、蹄声如雷! 在骑兵身后,一万联军步兵不住用刀剑敲击着盾牌,开始向前开进! 另有一万战士则列成整齐的方阵,向许浮生部队左翼的三千新兵压了过来。 看着迅速逼近的重装骑士,许浮生下意识地双眼微微眯了眯,略带狞笑地问:“子通,你看,我们能顶得住吗?” 魏子通淡然一笑,道:“多花您点钱而已。” 随后,他高声下令:“弓箭手!准备,前方二百米……射!” 二千弓箭手人人自背后抽出了一支支闪耀着蓝光的弓箭,待命令一下,这一道带着无比浓郁死亡气息的箭雨越过了已经冲到阵前百米的重装骑士,呼啸着落入了轻骑兵中间。 尽管侗傣两族的轻骑兵们人人紧贴马背,但这一道箭雨落点出奇的准确,闪耀着寒光的弓箭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轻骑兵的锁甲,将他们射下马来。 仅一波箭雨,就有二百多轻骑兵坠马,看得拉脱脱心中一寒。这些弓箭的威力也实在太厉害了些。 他当然不知道许浮生给这些人装备的是上好的弓箭,而且箭头均涂满了剧毒,只要擦破点皮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亡。 而南疆的战士们向来不习惯重甲战斗,这就直接给执法队的战士们留下了更多空间。 宛如钢铁堡垒般的纳苏部落的八百战士们一手持斧,一手举着掷矛,冷笑着看着迅速接近的重装骑兵。 随着纳哈尔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八百根掷矛带着摄人心魄的啸声,如雷如电般向着二十米外、正全力冲刺的重装骑兵们飞了过去! 两族的重骑兵向来自傲的重甲在恐怖的纳苏部落战士们掷矛面前就如同是纸糊的一样! 八百根掷矛招呼三百重装骑士,几乎每个重装骑士身上都会插上二三根掷矛,有些出自高手手中的掷矛更是一举将这些重装骑士前后贯穿! 纳哈尔再次大吼一声,大步踏前,巨斧上寒光一闪,将躲过掷矛、领头冲锋的联盟猛将砍下马来! 玛依拉等纳苏部落高手也纷纷冲前,战斧挥处,将冲过掷矛的三十多个重装骑士一个个砍下马来。 此时后续的轻骑兵已经经历了箭雨的第二波打击,又倒下了三百余骑。 但他们已经收不住队伍了,只有加速向纳苏部落战士筑成的钢铁城墙上撞去! 咣咣!巨响纷纷! 两道钢铁洪流终于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第113章 邪术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力大无穷的纳苏部落战士们眼睛都红了,他们竟然硬是依靠超乎想象的厚重盔甲和大力挡住了这波轻骑的冲击! 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一幕,虽然联军轻骑的冲击也撞倒了近百纳苏部落战士,但他们的冲击还是停了下来。 魏子通身边一直跟着的二百影卫突然开始悄悄出手,一朵朵南疆鬼火穿过纳苏部落战士们,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南疆鬼火落在那些士兵身上。 一声声的惨叫声开始,整个战场上似乎燃起了一道火线。 战火方燃,拉脱脱手下的骑兵就损伤过半,这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眼皮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但他是一个坚毅的统领,他坚信,就算手中战士的质量较对方差了一些,但这场仗最后的胜利者仍然会是他。 而魏子通致命的弱点,就在于左翼的三千新兵,以及他布阵的位置,他们离开驻守的武莱城,实在是太远了一点。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许浮生已经来到了战场。 拉脱脱一声令下,阵中又有五千步兵斜向冲出,向魏子通的战阵与武莱城间插去。 他要趁双方此刻战线交错,士兵正在殊死搏杀之际,将魏子通回城的退路一举切断,就算不能在城外围歼魏子通的军队,至少也要逼得他弃城而去。 此刻魏子通左翼三千新兵的阵线已经出现了松动,如同被打进了一根楔子一样,有数处地方被侗傣二族联军的士兵深深地嵌入进来。 虽然魏子通的执法队军纪严明,暂时没有人胆敢逃跑,但防线溃败看起来只是早晚的事。 拉脱脱再次下令,又是五千步兵从阵中奔出,向魏子通左翼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这位老将要以最后的铁拳粉碎魏子通的软肋!在这里击溃魏子通之后,拉脱脱还准备一举杀入羌族和壮族的山区,迂回包抄羌壮两族的主力。 拉脱脱呆在战场中央,耐心等待着,等待着魏子通溃败的那一刻。 此刻在中线战场上,损失超过三分之二的侗傣二族骑兵不得不后撤了,将战线让给了已经赶上来的一万步兵。 魏子通的执法队战士们开始冲上最前线,与侗傣二族的步兵展开了殊死搏杀! 虽然到目前为止,侗傣二族的损失远远超过了魏子通一方,但许浮生的整个战线开始动摇,后退。 左翼的三千新军又因为被敌人缠上,根本无法退却,所以得到的命令只能是原地死战。 片刻之后,魏子通下令,整体防线转了一个大圈,左翼的新军变成了最突前的部分。 此刻三千新军已经伤亡过半,占绝对优势的侗傣二族军队指挥也颇为巧妙,他们猛烈攻击着魏子通主力部队与左翼的结合部位,眼看就要将左翼的部队整个切下来。 在拉脱脱的指挥下,魏子通的部队正被逼得与武莱城越来越远。 不得不说,南疆各族还是有着一些优秀统帅的,难怪二十年能让圣元王朝不得寸进。 这位老将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虽然他损失了全部的重装骑士和大半的轻骑兵,但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成为这场战斗最终的胜利者。 魏子通的左翼已经完全被分割包围了,三千新兵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倒下。 “是时候了。”许浮生冷冷地道,魏子通接连下了一系列的命令,然后亲自率领着二百南疆卫骑士从阵中离开。 许浮生取出一个黑色瓷坛,开始缓缓调集天地元气,天地元气包裹着这个黑色瓷坛开始落向被重重围困的一千执法队士兵中间去。 在激战正酣的战场上,几乎无人注意到了这么一个落地后就破碎开来的瓷坛。 拉脱脱更关注的是驰出战阵的南疆卫骑士们,从意图上看,这只骑兵想要迂回冲击侗傣二族联军步兵的侧翼。 他冷笑一声,下令已经重新集结好的一千轻骑出击,拦截这二百重装骑士。 瓷坛掉落在地,碎裂成十余块。这些碎块转眼之间就被无数穿着战靴的大脚踏成了粉末。 不知不觉之间,一抹极淡极淡的黑色,血腥气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拉脱脱突然眉头紧皱,本来已成定局的一战,形势突然变了! 侗傣二族的骑兵和南疆卫们迎头一撞,就如一块豆腐已样被这把无比锋利的刀子给切开了。 身上燃烧着青色真气的魏子通如一尊战神,他一支战枪快得如雷如电,只见一道道青光闪耀,完全看不清枪身模样。 与他交错而过的侗傣二族的骑兵一个个初时如常,但转眼之间就摔落马去,在他们的心口处,都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 在魏子通率领下,二百南疆卫完全无视与对方在人数上的巨大差距,逆流而上,将二族骑兵杀得人仰马翻! 没人注意到,那一片掉落在执法队中的黑色已经覆盖千米方圆。 一条条无人注意的黑色细小虫子开始串出,悄然进入这些士兵的身体,进入地下已经战死的士兵身体。 不多时,地上一个尸体突然从地面跳了起来,它猛然抱住身边一个执法队的战士,一口森森利齿狠狠地咬在他的脖子上,用力撕下了一块肉,贪婪地大口咀嚼起来。 这个战士的惨叫并没有让人注意,但当更多的执法队新兵战士发出惨叫时,就连围杀他们的侗傣二族战士们也发现不对了。 方才倒下的战士们此刻一个个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没倒下的也开始双眼血红,整个气氛开始蔓延至二族的步兵中间。 绝大多数尸体复活在执法队的新兵中间,但也有少数侗傣二族的战士冲得太靠前,被数具尸体扑倒在地,转眼便再度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这些尸体无惧刀枪,不怕疼痛,砍杀上去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仿佛杀不死一般。 这些尸体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活人眼中只有血红,此刻在包围圈中,数百绝望之中的执法队新兵正被上千的尸体和包围着,撕扯着,惨叫声惊天动地。 这炼狱般的景象让侗傣二族最勇猛的战士也开始退缩,有些士兵的目光已经回头望向了已方阵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格祭司,这是?”侗族的一名部落首领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着问着身边的一位祭司。 他虽然对这炼狱般的场景 充满了畏惧,阵前指挥的身份却不容他有所退缩。 拉格犹豫的望着这一幕,他仿佛看到了地狱,这是上古时期黑巫门的一些邪恶巫师使用的手段。 他们利用蛊术,邪恶的术法,让死去的灵魂无法回归巫神的怀抱。 只是己方阵营中怎么会出现这种邪恶的祭司,实在太奇怪了,这些尸体竟帮助着侗傣二族的战士围杀许浮生的执法队新兵。 他开始转头将视线悄悄落向拉脱脱的方向,怀疑是不是这位老将招揽了部分邪恶的黑巫师。 虽然没有命令,侗傣二族的战士们还是脱离了战斗,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地向后退去,呆若木鸡地看着几十米外,原本是属于他们的战场。 那里密密麻麻地挤着无数站着的尸体,执法队的新兵中还活着的人不过几十个,在突然显得一片安静的战场上,这几十人的惨叫声显得格外的凄厉。 那些鹤立鸡群的尸体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目标,正略有些迷茫地游荡着。 纵然战场上死人再正常不过,可这般人间惨象,就是再身经百战的战士都觉得有点太过邪恶可怕。 《日月风华》 借着所有人都愣神的良机,魏子通立刻下达撤退的命令,率着大军开始向战场后方缓缓退去。 拉脱脱见惯了尸体和死亡,他首先发现了魏子通脱离战场的企图,这可是全歼敌军的良机,他如何肯放过? 别说战场上突然出现了这些站着的尸体,就是巫神在此刻显示神迹,也无法动摇这员沙场老将的意志。 但他的命令,再也发不出来了,战场中央,一个身影缓缓飘起,他一身乳白色的神圣光芒,让人看不清面孔。 从他的身周开始射出数道乳白色的箭矢,不止是拉脱脱,他周围的数位将军,咽喉上都多了一个不大的血洞…… 一个巨大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响起:“你们这些来自地狱的恶魔,竟敢使用如此邪恶的法术亵渎死者,这是对巫神的不敬,神会惩罚你们的!” 如果说拉脱脱的死只是给训练有素的侗傣二族联军带来稍许混乱的话,那这神迹便是对所有人信心的摧毁了。 侗傣二族阵前几位指挥官眼看大势如此,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再也顾不得追击魏子通缓缓退去的大军,开始调集军队去围杀这些异变的尸体。 魏子通亲自带领着南疆卫断后,掩护大军徐徐地退离了战场。 此刻的许浮生一身庄严神圣,跃马横枪,直视眼前数万的侗傣二族大军如无物。 战场上的神秘灰黑色和血气开始渐渐地褪了。 正在殊死搏杀的僵尸们仿佛突然失了神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缓缓软倒在地,从他们的身体中开始流出让人作呕的黑色。 转眼之间,在神使大人的神力如海下,刚才还在肆虐的尸体军团突然开始一个个倒了下去。 这一刻,有人开始高呼神迹,有人开始跪倒祈祷。 片刻之后,便是双方的军士都开始默默祈祷。 此刻侗傣二族军中的一位将军看了看已经远去的魏子通大军,又神色复杂的望向许浮生,大手一挥,开始收拢军队。 第114章 屠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如果说在战场使用邪恶的黑巫术和蛊术利用尸体作战,尚不能让羌族、壮族一系太过失态。 那么发生在武莱城的事件已经完全可以让南疆的民众彻底地失去理智。 从前线传回来的战报和情报都已经化成了满天碎纸,正缓缓地飘落。 大帐中的将军们,连同丹木吉、宋文召在内,都不敢稍出一口长气。 撕碎那两份报告甚至不能稍稍减低一点众人的怒气,直到凤青釉传话来,各位将军这才喘着粗气,坐了下来。 丹木吉闭目沉思起来,良久才睁开眼睛,缓缓地道:“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一位将军犹豫地道:“族长,这件事有些奇怪。按理说魏子通大人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他为何还要弃城而出,与两族在城外决一死战呢? 而且神使大人怎么会去武莱城的,这些都有待查明。”言下的犹豫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事实上,因为这场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导致一发不可收拾的战争,很多部落首领都已经不满了。 如今又出现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件,众人实在不想看着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僵持下去。 宋文召率先开口:“从我们手中的情报来看,在城外的那场决战,若不是侗傣二族使用邪恶的黑巫术,魏子通的执法队未必就输了。 依我看,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四千多人撤离战场,这本身就是高明指挥艺术的体现。 魏子通大人也许太年轻、太冲动,可年轻人对战争总会有些浪漫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去与侗傣二族的军队在城外决战。 可是看起来二族联军也没占到便宜,前前后后一共近万人的损失,特别是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包括主将阵亡,已经可以说是战败了。 尤其神使大人出现在战场,更是为我们缓解了黑巫术带来的压力,我想我们应该感谢他才是。” “可是他们放弃了武莱城!武莱城里的三万人成了那些邪恶的巫师祭祀的牺牲品!”那位将军愤怒地低吼起来。 “博尔顿将军,武莱城是您的故乡,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我们如今已经占领了侗族的三个地区,我们有这么做过吗?”宋文召皱眉说道。 那位将军余怒未息,但也知道将屠城的责任加到魏子通一方的头上实在有些勉强。 此时,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冲入营帐,将一份加急的密报呈给了丹木吉。 丹木吉仅仅看了几眼,全身上下就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他突然闭上眼睛,将那份急文掷到地上。 各位部族首领纷纷前去查看,待到众人看清这份报告上的内容时。 一时之间,整个营帐中突然陷入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封简短的情报数天前从武莱城用信鸽送出,送到凤城,如今又用专人加急送至前线。 情报上的字迹非常潦草,与其说是一封汇报军情的密报,倒不如说是一封简短的恐怖。 看得出来,这位情报人员虽然尽职尽责,但也被吓破了胆,在武莱城中不止平民被献祭,还有被黑巫术控制的尸体军团出现。 虽然这封密报写得语无伦次,但众位将领一看就明白了,武莱城的三万子民,很可能现在已经变成了黑巫师操控的战士! 恰在此时,神使大人的一封急报也送到了。 他指责侗傣二族中不 止出现了渎神者,甚至有些人已经将灵魂出卖给了地狱中的恶魔,他已经让魏子通将所有的平民都撤退到了紧挨着武莱的博拉城内。 但博拉城的存粮完全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所以需要前线紧急调拨粮食,总之就是要粮要钱。 待众将都看完了这两封信,丹木吉才缓缓开口,他低沉的嗓音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从我羌族建族至今,我们的勇士就未曾在任何敌人面前低过头! 虽然邪恶的黑巫师参与了这次战争,但巫神还站在我们这一边。传我的命令,将我们在凤城谈判的使者全部撤回来! 英雄的羌族勇士决不会和与邪恶黑巫师勾结的侗族再进行任何谈判! 只有交出那些邪恶的黑巫师和侗傣二族族长的人头,才能让武莱城的数万无辜灵魂安息。 传令官,将武莱城发生的事情通传南疆,让我们的勇士都知道敌人干了些什么!” 大帐中众将人人脸色阴沉的可怕,这些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将军都是遇强愈强的军人。 只有宋文召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在那一刻,他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点什么。 此时凤城的南疆王府中也是一片混乱,原本泾渭分明、两派对立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面对着扑天盖地而来的质问和责难,侗族的人脸色灰败、狼狈万分,只会反复地说:“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羌族的阴谋!”“侗族绝不可能和邪恶的黑巫师们勾结,更不可能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 此时,就连侗族最坚定的盟友,傣族都保持了沉默。 屠杀无辜的平民,还拿他们来献祭魔鬼,这简直就是整个南疆的公敌! 虽然还处在大内战当中,但仍然有人提出应该派出人前去调查,查清事件真相。 然而这个提议却被侗族坚决地拒绝了。 侗族老族长目前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们就算是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将武莱城的三万尸体变成活人。 而且这三万人之中,的的确确,至少有一半是被侗族的战士们屠杀的。 非常讽刺的是,屠杀武莱城百姓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献祭,而是为了防范越来越多的尸体攻击。 从侗族战士们进驻武莱城的那一天起,就如同坠入了一个噩梦之中。 不断有武莱城的百姓和奴隶如同发了疯一样,红着眼睛扑向侗傣两族的战士,就算是被乱刀砍倒,仍然试图从士兵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加强了戒备的战士们,并未发现自己心中的暴虐念头也在悄悄增多。 第二天,一个落单的士兵被十余个平民尸体按倒在地,转眼撕咬得血肉模糊。 然而当一队士兵接到警报赶来,他们惊恐地发现,这个本来是死定了的士兵。 竟然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加入了那些牙齿上还挂着血丝碎肉的平民军团,摇晃着向这些士兵扑了过来…… 同样,自进城起,在城中巡逻的侗傣两族的战士们,就在一小队一小队的不断失踪。 深夜,数以百计的尸体摇晃着向军营扑来,在火光的映照下,哨兵们赫然发现这些摇晃的尸体中有许多竟然有不少侗傣两族的战士。 紧张了一天的弓弦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张力,断了。 随着这种站起 来的死人越来越多,侗族的指挥官再也控制不住恐惧和歇斯底里在士兵中的漫延,一场大屠杀,终于开幕… 此刻侗傣两族的战士完全没有注意到突然飞起,冲天而去的三只信鸽。 而放出信鸽的中年男人随即倒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咽喉上突然多出的一道冰冷切口。 冲天而起的大火将这一切都掩盖在了烈焰之中,与城中处处燃起的火头相比,这一处火光是如此的不起眼。 八个若有若无的身影目睹着这一幕越过了城墙,扬长而去。 在距离武莱城一百多里的博拉城里,处处都是一片紧张氛围。 博拉比武莱城大得多,但数万突然涌入的难民使这座城市变得十分的拥挤。 但没有什么人会口出怨言,每个有些力气的百姓都会主动出力加固城防,以抵御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死亡。 虽然魏子通的执法队成为了防守博拉的主力,但许浮生并没有让给自己的部队任何优待,百姓们吃什么,执法队的战士们就吃什么。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纳苏部落的勇士们,只要一看到这些异常高大、威猛的战士,博拉的百姓就会安心许多,因此没有人会反对让这些战士吃饱、吃好。 至于从博拉城新招募的一万多战士,在得知了三千同僚因为训练不足,无法及时撤退而全部战死在武莱城阵前的消息后,训练热情空前高涨。 偌大的博拉城中,除了极少数的人外,每个人都紧张无比,为迎战他们前所未见的邪恶巫师们做着准备。 一进入博拉城,许浮生就顺理成章占据了所谓的郡守府。 他此刻悠然靠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至于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无人得知了。 房门无风自开,三个黑袍巫师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汇报着关于武莱城里发生的一切。 许浮生显得非常满意,事实上,一切的发展都顺利得出乎他的意料。 三个黑袍巫师刚刚离开,魏子通便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魏子通将一份战报在许浮生面前一放,疑惑道: “公子,这武莱城的尸体出现的有点不对,我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他们都没动用过什么邪恶的巫师,为什么在您来了之后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许浮生微微摇了摇早已快爆炸的脑袋,站了起来。对于魏子通,他一向是很尊重的,况且魏子通也不是一般人,他既然开口询问,说明便有了怀疑。 至于许浮生这个神使的分量,那魏子通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 “子通,我想我很难给你解释南疆的秘术,这个地方一直未曾被重玄道庭统治,便是有他最原始神秘的东西存在。 对于邪恶的巫师,我现在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死人再站起来,听说南疆蛊术和拘魂术都可以操纵尸体。 至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体变成不死的战士,我想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武莱城的百姓被这些战士们屠杀了。”许浮生皱眉说道。 魏子通沉重地说:“如果说为了达到战争最后的胜利而牺牲战士的生命,这我可以接受。 战争离不开死亡,阻击、断后、冲锋,其实都可以看作是有意牺牲战士生命的行为。 但是,为了战争的胜利屠杀数万百姓,这就不是我能够接受的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完全消灭掉对方。” 第115章 嫁祸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魏子通和许浮生介绍完现在博拉城内的情况后,便又出去视察城防去了。 许浮生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林徽羽脸色复杂莫名的欲言又止。 许浮生没有回头,深吸一口气道:“怎么了,徽羽,我在武莱城的布置,你不都知道吗?出现这个结局,责任并不在我们。” 林徽羽缓缓闭上眼睛轻叹道:“公子,我不是魏大人,我拼命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我们的原因。可是三万无辜的百姓生命…真的是太多了点。” 许浮生有些恼羞成怒道:“在任何极端的情况下,屠城都不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我本以为武莱城最多会付出上千条生命,谁又知道那些畜生竟然会屠城呢!” 林徽羽来到许浮生面前,一脸痛苦道:“公子,这件事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在我们! 要不是我们让黑巫门的巫师们进入武莱城,武莱城是不会出现那些尸体的,这样的话侗傣二族的战士也不会屠杀百姓。 我知道您复仇心切,可是……那毕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我们…” 许浮生身体一震,在林徽羽的注视下,他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来到窗前,注视着还在四处忙碌的人们,淡淡地道:“徽羽,这件事情的责任在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实话,从一开始让黑巫门派出这些黑巫师,我就在筹划着该如何让这场战争持续的更久一点。 这一次武莱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有预料的,甚至可以说,我这么做的目的也正是希望侗傣二族能按照我们预料的去做。” “可是…那是三万条无辜的生命啊…”林徽羽低声呢喃道。 “是的,这三万人生命换来的,是羌族对侗族永世不灭的仇恨,这场本来会点到为止的战争,会演变成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而且侗族既然做出这种事来,在他们联盟的内部必然会激起强烈的反弹,我想,至少那几个小族大半会退出这个联盟。 这等于轻松破了他们的同盟,何况,对付他们这样邪恶的敌人,以后我不论使用什么手段,都只会被人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我神使的身份和作用也会被无限放大,胜利的一方会坚信他们获得了神的庇护,再之后我就算再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情民众也都会拥护。” 许浮生回过头来,盯着林徽羽一字一句道:“徽羽,如果你承受不了这一切,可以离开。 一直以来都是我欠你的,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仇恨,是我硬生生把你拉上了这艘船。 现在你的实力也足可以保护自己了,更何况有我在南疆,就算重玄道庭和李家要动你也要考量考量,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只能放你离开。 如果不是留着这条命我还有用,我不介意把我的这条命还给你。” “公子,我不会走的!我只是…有点不忍心。”林徽羽望着许浮生,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我日后会 做出更疯狂的事情吗?” 林徽羽缓缓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就算再疯狂,我也认了。 从你在并州府找到我们姐弟的那一刻,我们的命便绑在了一起,更何况我还想回去看看林坏。” 她内心真正的理由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许浮生心中一阵激荡,怔怔的望着这个一直以来都是妖异俊美男人形象示人的女人,长叹一声。 “不管怎么说,现在只有你才会无条件的帮助我,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很多时候我是身不由已的,就算不想争权,也没有办法,想想婉宁,我就会不甘。 可能你觉得我最近的手段狠毒了一些,但是我不得不如此。未掌权之前,我也知道身居高位者的狠毒。 可只有真正掌权之后,我才知道我们的敌人有多可怕,也逐渐理解了他们的做法。 现在就算我想放弃,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半步。 最近我经常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我总有一种感觉,除了重玄道庭、李家这两个势力之外,又出现了几个会让我本能地感觉到害怕的人物。 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而且这种恐惧无时不在,有时就是在睡梦中我都会突然被吓醒。唉!” 林徽羽能听得出他发自肺腑的心情,神色复杂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轻声道:“不管敌人是谁,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只狮鹫鸟从天而降,十八一跃而下,些许日子不见的他看上去皮肤比以前更为黝黑,身形拔高了不少,但看上去还是沉默木讷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绝对看不出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是目前南疆情报系统最为天才的存在,随着林徽羽的放权,目前青衫卫和钱庄的情报机构已经逐渐由十八接手。 许浮生进入南疆时寻找的十八名孩子,如今已一个个都成长起来,开始绽放各自的光芒。 看到十八时,许浮生都不敢认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他欣慰的拍了拍十八的肩膀道: “你不陪着谯夫人继续南下,怎么跑这边来了?” 十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老师,这是谯夫人让我带给您的,她说事关重大,让我亲自走一趟。” 许浮生有点疑惑的接过信,目前各族内战,谯岚南下推进南疆钱庄的过程比以往顺利了不少,怎么这时候会让十八回来。 自从神使大人海州一行后,谯岚便近乎全面接管了海州以南的商业事宜,海州以北目前由白大掌控。 拆开信件迅速看完后,许浮生皱着的眉头缓缓展开,将信递给林徽羽道:“侗族通过谯夫人给我们递话了。 之前的5万两白银已经归还南疆钱庄,希望我去出面帮他们解决武莱城的事情,看来侗族已经不想让这个游戏继续下去了。” 林徽羽沉吟半晌,知道公子开始犯难,他一手推动了这次战争,目的就是要双方不死不休,他后续的计划才能继续进行。 可现在谯岚作为商业计划的关键人物,既然专门让十八来送信,便说明她对此事的态度肯定是希望停止内战。 而且这种态度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部分人,比如南疆的小商人们。 如果就此驳了谯夫人的面子,会不会发生其他意料之外的事,这是许浮生目前犹豫的症结所在。 良久,许浮生缓缓开口道:“十八,你回去告诉谯夫人,我会去武莱城解决邪恶巫师的渎神行为。 但是…侗族必须配合交出这些人,他们要得到该有的惩罚,否则这场战争必将直到侗族灭族为止。” 十八点点头,雷厉风行的迅速转身离去。 林徽羽知道这是公子下了最后的决心,为了谯夫人的面子他看似好意的答应了这个请求。 可实际上侗族怎么可能找出这些邪恶的巫师,这场战争势必将不死不休。 接下来的日子,博拉城的百姓都在紧张的进行备战,以防那些邪恶的巫师将博拉城也变为人间炼狱,没有人敢有一刻松懈。 反倒真正的主角开始清闲下来,王爷的特使,神使大人派出的特使,还有各族代表都去聚集到了武莱城,要求侗傣二族将那从未出现过的邪恶巫师找出来。 军中的祭司们肯定是最先怀疑的对象,但这些使者也不敢太过为难他们。 毕竟祭司尊崇的地位和他们在战争中还有很大的作用,而且能够让尸体复活的邪恶巫师,他们也没有那个力量去对付。 于是,漫长的扯皮便开始了。战争在这个阶段也开始平静下来,只是这种平静下隐藏的汹涌却是类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闲来无事的许浮生也不着急前往武莱城,反而每日与林徽羽开始交流切磋个人武力。 二人本来是一同修炼的半部重玄道庭和暗黑魔门的功法,却因为许浮生的丹田问题和他一心扑在权力场上,导致林徽羽的境界实力早远远超越了他。 直到苗族的圣医为许浮生另辟蹊径后,他又在海州的大潮中有所领悟,这才勉强堪与林徽羽一战。 当然,结果肯定是胜少输多,二人对天地元气规则的理解已经开始出现差距,随着这种差距的出现,单论个人实力,许浮生已经打不过林徽羽了。 但胜在许浮生对太极的理解结合这个世界开始逐渐加深,所以二人倒是也能斗几个回合。 这种对战交流,每次都能让二人感觉到扎实的进步和对天地规则的理解在加深,二人难得的享受着这种来之不易的宁静。 随着许浮生在南疆的权位越来越重,依附在权势之下的财富也在激增,可如此这般宁静的日子却是少有体会过。 几乎每天都在不择手段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为了仇恨,为了那个端庄大气的女人,为了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渴望,为了更多更多的东西。 宁静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很快,宇文飞烟的到来便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第116章 禁忌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夜已经深了,龙城太原晋阳城在月色下享受着它最后的宁静。 几乎所有人都睡熟了,然而在城内西北角一个极为豪华的大卧室内,正是烛火辉煌、烟媚横行的时刻。 这是一间极宽大的卧室,卧室内,淡金色的纱帐如流水般垂下,一阵阵如涟漪般的波动充分说明了织就纱帐的蚕丝的珍贵与不凡。 如云的丝被堆在床上,小心地托着两个雪白、完美无缺的纠缠在一起的躯体,她们构成了一幅说不尽的诡异、道不出的妖艳画面。 柔媚的叹息一阵急过了一阵,很快就攀上了愉悦的巅峰! 紧张的身躯如行云流水般舒展开来,就如一朵花,悄悄绽放…… 其中一个仰天倒下,双臂向上慵懒地伸展出去,三千青丝温柔的披肩而下。她惊人美丽的大眼睛满足地眯着,红唇间轻轻地吐出了一声叹息。 另一个光头上纹着数朵红莲花,异常惊艳的女子柔柔地伏在她的身上,双臂环上她的脖子,一阵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如雨般落在她的脸上、唇上、颈上。 光头女子轻笑一声,抱住了长发女子,用两根纤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轻地问:“秀宁,怎么,还没喂饱你这只小狐狸吗?要不要再来几次?” 虽然圣元王朝民风开放,男风女风在门阀贵族内也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可如此景象还是让人血脉喷张。 被称为秀宁的女子轻轻一笑,反手勾紧了她的脖子:“来就来,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她动了动,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清儿,我还以为那天走了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真没想到,今晚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如果许浮生在这里,他一定一眼就会认出那个光头女子便是当初差点杀了他两次的女人。 杨清儿带着一点怅然,轻轻地说:“唉,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来见你,我去见过你说的那个许浮生了,没有问他关于玄霸的事情,甚至还差点杀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要杀了他,我总有一种感觉,日后他将会是我最大的敌人。” “你呀,真的是傻了!四哥已经被道庭带走了,你我都弄不清楚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才让你去南方找许浮生问个清楚,顺便让你远离这是非之地。 我让你走,是希望你去能找到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可我对你的心从始至终都未变过。” 杨清儿也叹息一声,抱紧了李秀宁,将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温柔地抚着她一头秀发。 自从听闻李玄霸被天雷劈成傻子,被道庭带走,自己的父亲又举兵反叛被杀死后,杨清儿就感觉自己心如死灰。 要不是李秀宁,恐怕她都早都离开了这个世界,是她救了她,让她冰冷的心又开始温暖起来。 从那之后,杨清儿就发现自己对男人再没有一丝兴趣了。 过了片刻,她摇头苦笑道:“其实,我们两个都很傻的,不是吗?战争和权位是男人们永远的游戏。 我们何苦为了这些男人耗神呢,如果你不是剑尼的弟子,我不是杨清源的女儿,该有多好!” 李秀宁缓缓闭上了眼睛,近乎呢喃地道:“这些都已经是注定了的,我才不要想他们。能看到你,我就开心了,只是不知道这样安静的日子我们还能有多久。 前些天,我听二哥和爹说,现在的局势,他们已经打算举兵了,我想用不了多久,战争就会无处不在了。” 说完李秀宁顿了顿又道:“对了,清儿,你从南疆回来,知道南疆也开始内战了吗?” 杨清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当日我差点杀了那个姓许的,但有个年轻女孩子为了他竟悍不畏死的用身体替他挡了我两剑。 而另外一个疯子更是为了他差点不惜跟我拼命,导致我也受了不轻的伤,之后修养了好长时间,伤好之后就来找你了。” 李秀宁双手紧了紧,轻轻抚着杨清儿光滑的后背,柔声道:“难怪我好久没有你的消息,内战的事情我也是听二哥说的。 他说南疆现在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内战,有人已经开始鼓动陛下对南疆动兵。 二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力主正式举兵,甚至还打算让道庭派人去南疆牵制陛下的兵力。” 提到南疆,杨清儿就忍不住想起了杀许浮生那日那个女人疯狂的身影,武境大圆满的她竟硬生生为了姓许的和自己打成平手。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些日子总会想起那个身影,是因为自己和她有太多相像的地方了吗? 杨清儿自己也不知道,但那个疯狂的身影已经好几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了。 李秀宁明显是个晶莹剔透的女人,她看着正怔怔发着呆的杨清儿,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杨清儿猛然醒觉,看着李秀宁哀伤的面容,泫然欲泣。 杨清儿张口想安慰她,却突然发现一切的言辞都是如此的空洞乏力,小嘴张了半天,嗯嗯啊啊,竟然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泪滴悄悄地在李秀宁的面颊上滑落,一直流进她的嘴里,她尝到了那一丝带着苦涩的咸味,才发觉不知何时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 她低下头,默默地拭干了泪水,然后望着杨清儿,凄苦地问:“告诉我,她是谁?” 杨清儿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事实上,她也没法答出那个疯子般的女子到底是谁,除了知道她肯为许浮生悍不畏死外,就再不知道有关她的任何信息。 “你不会是去了一趟南疆,喜欢上那个姓许的了吧?”李秀宁的声音冷得要命。 看着她的样子,杨清儿心里一阵刺痛。她连忙抱了抱李秀宁,柔声道:“这怎么可能?我差一点就杀了他,宁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秀宁突然笑了起来,道:“这还差不多,你呀,一定是路上遇到了哪个漂亮女孩子!算了,原谅你了!” 她的脸开始媚得风情万种,呢声道:“你刚才让我伤心了,应该怎么赔我呢?” 杨清儿松了一口气,一把抱过李秀宁,在她唇上重重地吻了下去…… 又是一番烟媚。 可是这一次,两人间似乎少了些完全放开身心的放纵,而多了些拘束和隔膜,但是疲劳依旧。 纵使武道境界高明如竹叶青,也有些吃不消这连番的放纵,李秀宁体质要差得多,早已经累得香汗淋漓,连动都懒得动一下了。 李秀宁的指尖轻轻顺着杨清儿背部美丽的曲线划着,划着….. “清儿?” “嗯?” “她是不是很厉害呢?” “没有,只是她跟我……”话一出口,杨清儿就猛然呆住了! 杨清儿背后传来了李秀宁低低的抽泣声,她尖尖的指甲下意识地扎进了竹叶青背上的肌肤里,杨清儿却不敢转过身来安慰她。 “可以给我讲讲你在南疆的事情吗?”李秀宁已经停止了抽泣。 杨清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开始讲述起自己在南疆的事情,直到讲到她在和田城差点杀了许浮生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起那个疯狂的身影。 冰雪聪明的李秀宁发现了竹叶青的异状,她已经隐隐猜到,那个插在她们中间的神秘女子,一定和那个许浮生有关。 她从后面温柔地抱住了杨清儿,轻轻抚着她无比美丽的曲线,和一双惊心动魄的长腿,低声道: “清儿,我的宝贝……我不想留在这里了,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再理会这些男人间的争斗,家族、霸业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你带我走吧!” 杨清儿一愣,“你真的确定吗?你想去哪里呢?” “哪里都行,越远越好。清儿,我想去南方看看,那个许浮生不是在南疆吗,我们也可以去南疆找他,或许可以问出当年的事情呢。” 燃文 杨清儿心里一惊,脸上却是一寒,冷冷地道:“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他的!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臭男人!” 李秀宁扑嗤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了!你啊,除了四哥,恐怕你永远不会再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 可是许浮生能让我二哥一直惦记着,就是你带那么多人去都没杀了他,说明他还真的是个人物。 我一直觉得这世上能让二哥忌惮的人已经很少了,可前段时间却一直听他说这个名字,我还听说这个许浮生为了一个魔门圣女才去得罪道庭的。 这样的男人,难道不值得我去见一见吗?难道你不想知道四哥当年到底是为什么被道庭带走的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杨清儿转过身来,柔柔地道:“宁儿,那你就跟我走吧!我们去南方!” 李秀宁抱住了杨清儿,忍不住又抽泣起来:“我会和你一起走的!我不要再离开你了,不要再分开了!我怕,我好怕会再失去你!” 看着她哭得象一个孩子,杨清儿忙抱紧了她,温柔地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会的,你怎么可能会失去我呢?” 与此同时,那一天,林徽羽疯狂的身影却再一次在杨清儿心中闪现。 李秀宁擦干了眼泪,翻身而起,笑道:“你看,我的眼睛都哭肿了!我去涂点胭脂,要不然,明天会很难看的!你先睡吧,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李秀宁的曼妙身影消失在帷幔后面,杨清儿轻叹一声,伏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在另一间卧室内,李秀宁站在镜子前,因为愤怒而微微地发着抖。 她一双妩媚的眼睛极度危险地眯着,双手握拳,因为过于用力,尖尖的指甲已经刺破了掌心,鲜血一滴一滴自指缝中滴落! 她突然抓过一块手帕,歇斯底里地咬着、撕着,一张俏脸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通红! 好不容易,她才平息下来,急速喘息着,恨恨地想: “不管你是谁!敢抢我的清儿,我一定要你好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想起杨清儿说到去南方时,眼中无意中闪过的那一丝犹豫,她忍不住又是怒火上升: “哼,这个小狐狸一定和那个姓许的有关!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第117章 人性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博拉城内就传出了有邪恶巫师潜入的消息,多个无辜市民被蛊术祸害。 一时之间城内人人恐慌,许浮生直接以神使名义全面接管博拉城的一切事务,并进行全城戒严。 勒令战士们挨家挨户搜查其实根本不存在的的邪恶巫师,当然,这种搜查也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既然全城搜查没有结果,许浮生又开始鼓动百姓秘密告发‘可疑人等’。 头几天告发出来的可疑人还多是外地流亡到博拉城的流民,但随着告密活动的日益扩大,很多邻里之间有纠纷的,平时有仇的,都开始借机诬陷仇人。 这些被揭发出来的‘可疑之人’中,有不少别说施放巫术了,就连字都认不得几个。 更有许多人已经居住在博拉城中几十年,哪有一个‘邪恶的巫师’会潜伏这么久,只为在几十年之后的战争中放一个蛊虫、巫术,杀害点地方的平头百姓? 但神使大人可不管这么多,他根本不看任何审讯纪录,只是吩咐手下的官吏们,凡是被告发的,通通都要抓起来。 而且无论是谁,都先狠狠地拷打一轮再说,然后这些官吏会将告发人所列举的材料放在他面前,让他们自行辩解。 这些无端入狱又挨了一顿狠打的人,自然对诬告者恨之入骨,破口大骂者有之,更多的人则是以牙还牙,反咬一口。 博拉城内的官员由于邪恶巫师的威胁都很尽责,又把被反咬之人一一抓来,同样拷打一番后再告诉他们是谁告的他们,让他们自行辩解。 接下来自然是更凶狠更恶毒的一轮反咬。 如此数轮之后,博拉城中一时人人自危,都生怕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再被抓进牢狱中去。 猜疑、仇恨、绝望的情绪日复一日的在增长。 一时之间,这座拥有数万人的城市中,人性的种种阴暗之处,被许浮生挖掘到了极致。 不得不承认,商人出身的许浮生在玩弄人心方面确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百姓的仇恨对象总是容易指向身边最显著的,或者是最熟悉的目标,现在这目标非常明显,那就是告密者。 百姓们对于幕后策划这一切的神使大人反倒很是理解,认为这都是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才如此严格。 在普通人心里,生存,总是最重要的。 在一个无月的夜晚,许浮生又亲自出手,偷偷用天地元气将博拉城的城门给弄毁了一半,连带着将数十个南疆地方守备的士兵也送往了极乐。 虽然侗傣二族的联军和尸体军团们并未趁‘内奷’作乱时进攻,但博拉百姓这一场虚惊也是非同小可,毕竟谁都害怕武莱城的惨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许浮生则趁着人心惶惶的时候,大举征税,税负视收入而定,每户征收一至数十两银子不等,对于如何敛财,许浮生已经根本不用思考,几乎成为了本能。 神使大人宣称将用这笔钱来大举巩固城防,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很多人对破点财就不是那么在乎了。 就算有在乎,又敢闹事的,收税官随便找个借口就给抓起来了。在博拉城中很多房间都被临时改成了监狱,这些所谓的监狱人满为患的时候,没人会注意到多抓了几个人的。 博拉城还是富庶。 这一笔‘战争税’,许浮生足足征了十万两白银上来。 许浮生还算有良心,将一半的银子真的花在了重修 博拉城城防上,以及抚恤战死士兵家属上面。 他仅仅贪污了一半,这种贪污比例,和前世庞大的官僚体系比起来,最多也就是半斤八两。因此光从表面看起来,神使大人的政绩效率可是高得多了。 发一小笔战争财之后,许浮生的心情自然极为愉悦。 开始不时的翻阅一些互相诬告之人的审讯纪录,里面记述的种种子虚乌有的无耻罪行,就连多识广的许浮生也是觉得眼界大开。 时间一长,神使大人下面的官吏用心揣摩出了某位的喜好,就专门挑捡些稀奇古怪的审讯纪录呈上,偶尔也能博神使大人一笑。 一片愁云惨雾的博拉城中,天天都有人在祈祷巫神再次显灵把这些邪恶的异教徒弄死。 各大教派的典籍几乎都有记述的实例,在这种时候,神是如何拯救世人的。博拉城是如此一座大城,怎么样都不应该被神给忽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戒严十余天之后,这天夜幕时分,一队奇异的车队在夕阳的余辉中来到了博拉城。 这些人都是黑巫门的祭司长老和门派人员,率领着这只队伍的,正是许浮生熟悉的卡尔蒙长老。 按照计划,他要将巫神的恩泽传播给这座已经饱受折磨的城市。 在南疆道和神使大人的放纵下,黑巫门已经是一个颇有影响力的教派了。 许多行商、南疆上师、百姓,甚至南疆各族的一些大人物都成了黑巫门的外围信徒。 许浮生才不介意他们发展信徒的手段是否正大光明,只要这些信仰力量能巩固自己的权力基础就好了,至于正当不正当,在他眼里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当然,他也知道黑巫门如此发展,一定会引来某些自称正道人士干涉的,毕竟每个社会都有每个社会的发展规则。 佛道二门,还有诸多小门派,宗教,发展都是按照既定的信仰法则去传播的,照黑巫门的这种发展,破坏的是整个社会宗教发展的规则,而不单纯是某个邪教的诞生。 但许浮生巴不得道庭来南疆指责一番,这样的话他正好可以出一口心头恶气,他甚至准备好了以世俗的武力对抗重玄道庭的干涉力量。 所以卡尔蒙一行一到,许浮生就用盛大到夸张的仪式将他们迎进了博拉城。 迎接仪式是如此隆重,连卡尔蒙长老都完全没有想到,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恭恭敬敬在前引路的神使,卡尔蒙不禁有些心虚,又有些害怕。 神使大人安排做的那些事,如果一旦被人告发出来,黑巫门百年的历史恐怕会被瞬间灰飞烟灭。 可是要是没有神使大人,黑巫门又哪能发展到现在如此规模。他们之间的利益,信仰早已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许浮生略感遗憾的问道:“圣女殿下怎么没来?” 对于那个千娇百媚的圣女殿下,许浮生还是颇为关照的。 卡尔蒙微笑道:“圣女殿下正在四处传播神的荣光,即日还将举行盛大的宗教仪式,无法抽身。” 许浮生在众多的百姓注视下,盛大的安排了这些黑巫门的人。 这些黑巫门的人也不负百姓众望,为了拯救这座城市,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捉拿‘邪恶的黑袍巫师’。 有神仆大人的指引,黑巫门的巫师们自然个个本领不凡。 就在当晚,一场大战在博拉城中爆发了,在绚烂的巫术手段中,又有数十座民宅和几百条生命成了这 场‘追捕’的牺牲品。 第二天清晨,卡尔蒙长老当即宣布‘邪恶黑袍巫师’已经在神使大人的带领下被发现并在昨晚的战斗中被击毙,戒严解除,并且释放所有被捕的‘可疑之人’。 一时之间,博拉城中欢声雷动。 要抚慰博拉城百姓那受创严重的心灵,有两个最有效的办法,一个是信仰。 黑巫门出手不凡,在一场震撼人心的大战中击败了邪恶的巫师,拯救了整座博拉城,还释放了那么多被捕的人。 神使大人还专门拿出了1万两银子,用来救助在前后两场大战中死难者的家属。 在百姓的一片颂扬声中,神使大人和黑巫门的人员身上,好像真的笼罩上了一层光环。 反正这些银子也不是出自许浮生的口袋,他并不心疼。 在神使大人的支持下,卡尔蒙长老抓住时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连续举行了数场宣扬巫神荣光的集会,传播巫神和神使大人的荣光。 每场演讲都是听者云集,虽然没有祭祀仪式的支持,但演讲后成为黑巫门信徒的,仍是不少。 另一个蛊惑人心、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那就是军功了。 许浮生虽然忙于学习如何处理一座城市的内部事务,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放过离此不足百公里的武莱城内的联军。 他毫无与侗傣二族联军决战的意思,正处在一片混乱中的侗傣二族也在为进退两难的窘境头痛。 但这并不代表两军之间就一片平静。 作为军略大家的魏子通严格遵守着许浮生不得与联军决战的命令,但也绝不会让他们呆得舒服了。 不分白天黑夜,每天都会有数头狮鹫在拉武莱城周围的上空徘徊,监视着侗傣联军的一举一动。 由于没有武道高手和制约上空狮鹫鸟的手段,侗傣联军也只能恨恨不平的咒骂两句。 但魏子通的手段可远不止于,他让影卫们乘着狮鹫,趁着黑夜,数次释放南疆鬼火点燃侗傣二族的粮草,还烧着了一次马厩,直接导致侗傣二族本就所余无已的骑兵又损失了不少。 数百影卫和青衫卫的杀手们也都被魏子通派了出去,每十人为一队,游曳不定,以猎杀拉侗傣二族联军出城的侦察骑兵。 这些侦察骑兵自然完全不是这些杀神的对手,几天下来,就被消灭了一百余骑。 侗傣二族很快就忍受不住侦察骑兵的沉重损失了,他们干脆派出了几队五百人的士兵,开始对周围地区进行威力侦察。 侗傣二族联军动作早在魏子通意料之中,天空中徘徊的狮鹫一发现这些人出动,立刻通知了已经等待多时的魏子通。 魏子通亲率二百南疆卫,并收拢了全部的影卫,向侗傣二族的一只侦察部队猛扑过去。在短促而激烈的战斗之后,几乎全歼了这只五百人的部队。 自此之后,侗傣联军再也不敢随意派小股部队出城侦察了。 全面龟缩在武莱城城里之后,现在他们要提防的,就只有不知何时会从头下掉下的冷箭了。 按照许浮生的事先吩咐,魏子通将这几百具尸体都拖回了博拉城,然后通通挂在了博拉城城门上。 近五百具在风中飘荡的尸体,看起来还是非常壮观的,博拉城市民对神使大人开始越发有信心了。 有了这些军功作点缀,博拉城内前段时间营造出来的压抑气氛自然也被无形冲散不少。 第118章 破境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这天清晨时分,出城去巡防完毕的魏子通回来,和往常一样,他一回到城中,就直接来书房见许浮生。 魏子通作为许浮生军事上最为倚重的力量,二人的关系早不单纯是上下级的关系。 此时许浮生已经坐在书房中对着南疆的地图沉思了,魏子通心中也不禁有些佩服。 此次南国重逢之后,他发现在见过的诸多人物之中,许浮生或许武力并不高,但在勤奋自律和头脑上,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佼佼者。 圣元王朝能让魏子通有这种感觉的,掰开揉碎了数也不过那么几人。 魏子通连唤了几声,许浮生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公子,侗傣联军有些奇怪,从各方面的情报上来看,他们好像在收拾行装,准备撤退了。” 许浮生点了点头,道:“他们现在麻烦大着呢!想进攻我们兵力不足,其他战场上又节节失利,因为邪恶巫师和屠城的事差点和各族决裂。 这三万多大军与其放在这边干耗,还不如撤回侗族,协助防御主战场。 如果是我,就以一万部队防御一处坚固要塞,挡住我们的去路,然后把其它部队都投入到主战场去。 如果他们真的撤军了,子通,你看我们是不是要追击?” 魏子通略一思索,道:“追击肯定是要的,可是我们精锐的战士只有六千多点,其余都是训练不足的新兵。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素质提高很快,拿来守城或进行阵地战已经勉强合格了,但是进行追击战肯定不行。 我的建议是将我们最精锐的骑兵抽出来,组成两千骑的混合部队对撤退途中的敌军进行追击和扰乱,一样可以杀伤大量的敌军。” 许浮生凝思不语,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桌子,半天才道:“我看侗傣二族的联军这几天就会撤退。 咱们要追,但不能打得太狠,装装样子就行了,要尽量多放一些战士回去,这对我们以后的布置会有好处。” 许浮生忽然又问:“子通,我们执法队的新兵现在是怎么训练的?”对于能拥有这么大一支武装力量,许浮生还是很开心的。 前世那些枭雄人物,道上大佬,哪个能比得了手里握着军队的。 “我正在重点训练他们的战斗技巧和体力。” 许浮生皱眉想了想道:“眼前最重要的是军纪!其它的暂时可以放松一点,但军纪一定要按最高标准来要求。 实在不行,你可以找个什么借口,杀他几个来强调一下军纪的重要性。” 魏子通心中疑惑,问道:“公子,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很快就会成为占领军,对占领军来说,严明的军纪是最重要的东西。不要我辛辛苦苦地收买完民心,却让一群四处扰民的兵痞给毁了! 子通,南疆各族在文化和血统上都有非常紧密的联系,各族部落首领之间的联姻也是很普遍的。 一个不慎,我们的计划便可能会满盘皆输。所以,军纪好坏,会直接影响到 我们融合南疆的努力结果。 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不要求这些新兵能够对抗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只要能够镇压叛乱分子就行了。 当然了,如果他们纪律够严明的话,我想也不会有多少叛乱分子的。” 魏子通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在他看来,依南疆道目前的格局,就算是李玄霸领军,靠这几千精锐和两万训练三个月的新丁,要想彻底靠战争一统怎么也得费上三五年功夫才行。 这次跟对付彝族还不一样,上次对付彝族还只是杀死彝族族长,暗地里各族瓜分彝族。 这次直接便是各族联盟的大内战,尤其在侗族使用恐怖邪恶的巫术后,更是导致了这场战争的激烈。 这些南疆各族根基深厚,军队又是训练有素,至少得经过数场大战、彻底消灭主力部队之后,才能谈到占领吞并的事。 可是听许浮生说话的口气,好像吞并南疆各族就是不远的事了。 但许浮生不说,他也就不问。魏子通为人谨慎,他已经看出,许浮生不同于李玄霸,相反跟二公子有点像。 为这样一个人工作,做好本分的事也许是最明智的做法。 两人再探讨了一会当前的战局,魏子通就转身离开了。 许浮生在处理完所有事务之后,终于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的他发现最近好几天都没有和林徽羽切磋了。 一刻都不肯耽搁的她立刻前往林徽羽的住处,不知为什么,许浮生发现自己竟习惯了林徽羽存在,一天看不到她还会有点不习惯。 此时的林徽羽还没有起床,近来因为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充黑巫门的神仆大人,早上便难得要多睡一会。 许浮生来到窗外时,林徽羽刚好翻了个身,睡袍身体下一条极度诱惑的长腿彻底地果露了出来。 也许是武道境界修为日益加深的原因,林徽羽身上的肌肤,全无瑕疵,晶莹剔透,隐隐有些透明的感觉,连整个人似乎都开始变了不少。 许浮生从未发现林徽羽作为女人还有如此精致的一面,自己是不是忽略了点什么? 正当许浮生出神的瞬间,无数天地元气凝成的箭雨已射向了许浮生。 这些天地元气在林徽羽的意念下似乎已经有了灵性,几乎快要随意想要变成指挥之人想变的样子,一旦挨上一个,许浮生估计都得躺一个月。 所幸二人这些日子的对练,许浮生也没闲着,深吸一口气的随手一挥,一个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护罩便在许浮生身体三米外的地方浮现。 隐隐望去,那护罩上似乎都流转着太极图案,这可是许浮生跟林徽羽对战以来琢磨出来的防御手段。 武境大圆满以下武者估计全力都无法破开一丝这个防御,但对于俞府境的林徽羽来说,这还难不倒她。 漫天的箭雨幽然消失,一根纤细的手指已轻轻点在护罩的最中线处,仔细望去,会发现这跟纤弱手指点中的地方开始中断,仿佛一个完整的东西被一切两半一般。 许浮生没有丝毫犹豫 ,十指轻弹,数道密不透风的元气箭已杀向林徽羽的门面。 三千青丝披肩而下,睡眼朦胧的林徽羽洒然一笑,另一只手虚空一挥,数道元气箭已化成漫天的天地元气。 林徽羽的另一只手也未闲着,破开护罩的她那根柔弱的手指仿佛在逐渐伸长一般,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并来到了许浮生的额头前。 许浮生都被吓了一跳,以往的林徽羽或许也可以使出类似的手段,但那毕竟还需要时间。 哪知道只是几天没有切磋,林徽羽的境界便仿佛又跨上了一个台阶,要知道类似能突破空间和时间限制的手段,那需要彻底掌握天地元气规则的流动才能办到。 受到威胁的许浮生轻叱一声,双眼瞬间转成青色,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仿佛在他眼中凝结。 身周的天地元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停顿,然后,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呆在地面的许浮生脚底隐隐浮现一个太极八卦图案,他整个人开始缓缓升空。 惊讶的林徽羽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没想到用她刚刚领悟的神来一指竟让许浮生突破了武境大圆满。 升空那是俞府境的标志! 而且他脚底的图案一黑一白流转,泾渭分明,却又隐隐相合,仿佛蕴含了什么大道规则在其中。 避开那死亡一指的许浮生蓦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半空,恍然明白这是突破境界的他正要放声大笑。 哪想到声音还未发出,突然之间,太极八卦的光芒已经散得干干净净,在惊叫声中,许浮生狼狈万分地摔在了地上。 二人面面相觑,仿佛不能相信许浮生刚才竟是真的突破了武境大圆满。 许浮生微微皱眉,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刚才的一幕,全力运转太极心法引导天地元气。 但却跟往常并无任何区别,连续试验了十几次,许浮生终于筋疲力尽地坐到了地上。 林徽羽也解释不了许浮生刚才的表现,只能安慰道:“反正已经突破了,那说明你对天地元气的理解已经没有问题了,可能还差点什么才能彻底跨过这个坎。” 可有些事情话是这么说,一个崇尚实力的人,体会到了俞府境后,却又无法使用的那种感觉,用百爪挠心来形容都不为过。 更何况又是许浮生这样的偏执狂,接下来的日子,许浮生便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 只是有些事情仿佛就是如此,你越刻意往往越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这一日,正在苦思到底如何才算俞府境的许浮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一个年轻的青衫卫急步走了进来,大声道:“神使大人,急报!圣元王朝十万大军在圣元王朝宇文化及的率领下,突然出现在南疆边境上!据报先头部队的一万轻骑已经攻入了第一道防线。” “啊哈!”许浮生一跃而起,重重地一拍桌子,大笑道:“哈哈哈哈,马勒戈壁,老子等这时候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宇文要是再不来消息,老子都打算撤兵了。圣元王朝这帮老爷,办事效率可真他妈的低啊!” 第119章 谈判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因为圣元王朝的入侵,南疆道的大内战戛然而止。 各条战线都在这一消息传来的当日原地停战,等候下一步命令。南疆王凤青釉连发十二道密令,号召各族停战,一致对外。 在凤城的祭祀大殿,各族派出的代表齐聚一堂,大家都知道在强大的圣元王朝面前,南疆道各族如果不能像以往一样一致对外,那就只有被强大的敌人各个击破。 生死存亡的关头,各族只能选择停战,只是停战的条件却是要商量好的,否则一旦有人扯后腿,南疆的分崩离析恐怕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就是南疆王都无法强令要求各族怎么样,只能商量。 这一次圣元王朝大军兵锋所向,是海陆两条战线同时出动。 在海州港口圣元王朝出动了10万水师,已经彻底封锁了南岸。陆路圣元王朝同样10万大军直逼侗族镇守的山区边境线。 已经连克三条战线,如果一旦攻破最后一条防守线,那圣元王朝的选择便多了起来,他们可以选择向西北进攻和田城,或是向西南进犯毛南族。 羌族山区本来与圣元王朝边城也有接壤,但这一次它并未象以往一样成为圣元王朝的首要进攻目标。 南疆道各族谁都没有想到,在圣元王朝内部忧患如此激烈的情况下,数十万出征高句丽王朝的士兵还未返回,圣元王朝竟然敢尽起毗邻南疆的十万大军,悍然攻入南疆道。 虽然这一次南疆内战死伤了不少战士,但只要各族合兵一处,就仍然有超过不低于二十万的大军。 更何况南疆各族的百姓几乎拿起武器即可成为战士,如果一旦动员,恐怕50万大军都不止。 在南疆各族眼里,此次领军的统帅虽然算不上军事白痴,但也绝对和名将二字沾不上边。至少有一半的将军敢说,能在军力相当的条件下将宇文化及打得滚回老家去。 现在侗族和傣族的处境非常不妙,从局势上看,他们已经成为了圣元王朝大军的首要进攻目标。 侗族山区边境守卫的战士在圣元王朝第一波的袭击中损失惨重,而且宇文化及的指挥仿佛也突然高明起来,他的行动非常迅速果敢,将大军分作三路。 中央主力全力突破了两条边境防线之后,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向第三条防守线攻去。两翼部队则在同样突破边境防线之后,开始向西南方向行去,看样子是想要直接越过防守线进逼南疆腹地。 在如此迅猛的攻势下,如果南疆道内战不即刻停止,恐怕没有人会认为第三条防守线能挡得住圣元王朝的数万大军。 此刻时间就是一切,如果侗傣二族敢再拖延一段,与羌、壮各族大军对峙的主力不能及时回撤,那二族离灭族就不远了。 在祭祀大殿的谈判桌上,神使大人为羌族、壮族还有各族提出了条件,让侗傣二族深刻认识了什么叫趁火打劫。 当然,神使表面上仍是一副大义凛然、神圣崇高的样子,说什么南疆百姓的性命都是无价的。 卑鄙的侗傣二族居然与邪恶的巫师勾结,先用邪术杀害了许多英勇的南疆战士,然后还极端残忍地在武莱 城屠城,以图将数万百姓变成战争的工具。 这种种令人发指的行径,是绝不能容忍的。对于渎神者,南疆是不能容忍的,哪怕他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侗族百口莫辩,称他们未曾与任何邪恶巫师有过勾结,武莱城的事件完全是一个阴谋,战场上出现的邪恶蛊术也与他们无关。 很遗憾,虽然这一次他们的代表罕见地说了真话,但却没有人肯相信他们。 吞噬 当然了,在谈判桌上这种地方,各族赌咒发誓的狠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大家都很清楚。 当三万多侗傣联军被魏子通拖住之后,侗族能否依靠残余的二万多军队抵抗圣元王朝的入侵,还难说得很。 但漫天要价,谈判的筹码已经给了出来,就看侗傣一系的各族能否接受了。 因为种种微妙的原因,羌族、壮族乃至南疆王都对神使大人的态度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本来按照南疆道以往的惯例,提出要求的一方也不能太过无理。毕竟如果这两个族被灭了,那么其他各族乃至整个南疆道都别想自保。 可惜传统是约束不了神使大人的,他的态度强硬之极,惟一还算讲理的地方是没有要求各族立刻解散武装,接受其他各族的进驻,监督渎神者。 但是在赔款和二族的山区矿产上的要求足以挖空侗族一系的财富了,?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那么侗傣一系各族的战士是别想投入到边境去作战。 在两天艰苦卓绝的谈判之后,圣元王朝的兵锋已经切入了侗族的领地。处于绝境中的侗傣二族不得不接受了这些天价条款。 承诺分别赔偿羌族、壮族以及各族战争损失,总计达一百万两白银而且是立即支付。 同时许浮生还让人列出了一张长长的清单,上面有许多指定的山区矿产资源,将都要充公,归南疆王府所有。 单单是这些矿产资源,价值就不下百万两银子。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张清单非常的精确细致,几乎是二族有多少银两,矿产,这张单子上都列了出来。 天知道神使大人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才能开出这样一张掠夺式的清单来。 当然,这些条件对于侗傣二族是苛刻了点,可对于拥有这些的人那就是欢喜至极了。 反正在灭族之祸面前,侗傣二族不得不低头。双方议定,各族战士立刻停战,所有战士即刻脱离战线,去抵挡圣元王朝的军队。 在支付完赔偿金后,羌族、壮族以及其他小族、魏子通的执法队、神使卫队都将作为援军参战。 由于羌族和壮族的主力在连续进攻中损耗比较严重,将先稍作休整。 而神使大人的卫队以及南疆王直属的军队一直都没受什么损失,因此将由神使大人作为援军总指挥,以第一批援军名义进行驰援,南疆学院的大部分学生编入大军,随军出征。 战况危急,各族也不怕二族再玩些什么花样,至于战后可能的报复,他们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三天后,数十辆载重马车在侗族战士的护送下进入了凤城的南疆钱庄总部,这十几辆马车上装载的都是侗族这 些年积累的财富。 白银入库,南疆钱庄的银钱储备自然立刻暴增,在运送完这批白银后,他们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博拉城。 带队的是侗族一名族老,他几乎从未在战场上出现过。这位族老面容和善,一看便是个左右逢源的老好人。 也难为了侗族,他们显然不想再与神使大人起什么冲突,所以特意派了这么一位过来。 双方见面之后,族老满面欢容的交代完入库银两的数目凭证,得体的完成了这次会面。 神使大人也十分开心,拿出了最真诚的笑容,不住恭维着侗族战士的英勇和劳苦功高,只是那些可恶的渎神者陷害了关系亲密的各族。 虽然族老的笑容有些尴尬,但势不如人,只能强颜欢笑回答着神使大人的问话。 看似闲聊,但神使大人仿佛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提及侗族的政经军情,而族老也算满头大汗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回答虚虚实实,也不知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这场斗智斗勇的闲聊持续片刻,神使大人意犹未尽。 欣然邀约族老共进晚餐,一大一小狐狸虽然虚伪的要命,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至于晚餐的闲聊,那又是一场棋逢对手的交锋,族老虽然年事已高,但胜在回答滴水不漏。 神使大人眼看问不出什么有用东西,便开始转换策略,细小问题反反复复地问,族老前后回答有一点不一致的地方,他就要追问到底。 族老此行前接了族长的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不能得罪了神使大人,务必要让神使依约发兵。 因此尽管应付得极是吃力,但仍然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即不泄露机密,又不让神使大人找到借口撕破脸皮。 直到这一顿丰富的晚餐结束,族老才陪笑着问道:“神使大人,我们已经按照约定的内容都完成了,您看……” 许浮生哈哈一笑道:“没问题,我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率军开拔。” 族老终于长出一口气,道:“那么就由我来给您当向导吧,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我在侗族还算有一些小小的威望,在军需、宿营和情报方面,还是能够为您提供一点方便的。” 许浮生点了点头道:“那就先谢过霍恩族老了,我还要与子通将军确定一下行军路线和作战计划,明天一早,我会让子通将军将作战计划告诉您的。” 霍恩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告退休息去了。 入夜时分,魏子通准备好一切的行军工作,来到许浮生的书房,与他最后再敲定一遍具体计划。 虽然许浮生对于军略一窍不通,但他对人心把握极为精准,各种阴谋诡计让魏子通想想也不寒而栗。况且二人之前便有渊源,也不会有什么居功自傲的情况发生。 二人围绕着一幅巨大的南疆地图,商量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子通,你看,现在南疆六万战士正与八万圣元王朝大军在锦屏山对峙。 如果决战的话胜负还很难说,依你看,如果南疆的军队败了,他们会退到哪里?” 第120章 荣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魏子通思索了一下,在行军地图上一指道:“我会选择退入离古州不远的玉屏峒峡谷。 这里易守难攻,虽然没有出路,但除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外,圣元王朝的大军也找不到其他地方进攻,这样的话只能选择小范围的短兵相接,凭借地理优势,恐怕他们讨不了什么好去。 而且这个山谷的地理位置恰到好处,离古州城不远,侗族随时可通过古州城派出援军,前后夹击圣元王朝的军队。 听说侗族的古州城几乎是悬在空中的城市,周围几乎都是悬崖峭壁。 没有熟悉的向导带路,恐怕单是进入古州都费劲,更何况是数万大军,圣元王朝的军队想要攻下这里应该会很难。 更何况他们想要进攻古州城,必须先通过黎平城寨。虽然这个城寨人数不多,但也同样地势险要,只要能撑上一段时间。 那时退守在玉屏峒的侗族战士从背后杀来,王朝的大军处境就不妙了。 况且,在一周内,我们的大军就可以赶到,到时候和侗族一起两面夹击王朝军队,他们非退兵不可。 “子通,如果南疆的这六万大军被全歼了呢,我们进驻黎平城寨,是不是就能够彻底挡住圣元王朝进攻古州的路线?” “公子,六万大军是不可能被全歼的。” “万一呢?” 魏子通皱眉道:“万一真的被全歼了,那我们守住黎平城寨,王朝的军队想要进攻古州城,就必须向南绕过榕江才行。 那是渡江的路,而且还随时有可能受到我们和对岸毛南族的夹击,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王朝这次会选择这个方向进攻南疆道。” 许浮生沉吟半晌,一直迟迟一言不发,魏子通便也安静等待。 他不知道公子在思考什么,但相信不会是一件小事,否则他根本不用思考这么久。 良久,许浮生才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好!我们此次的目标就是黎平城寨!” 此时夜已经深了,魏子通刚要离去,许浮生起身叫住了他。 许浮生犹豫一会,才道:“子通,我的命令,不管是什么,不管多么难以接受,你都会执行吗?” 魏子通楞了一下道:“当然,公子,您是南疆第一批援军的指挥,我只是您手下的将军。您的任何命令,我当然都要执行了。” “那就好!”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子通,你能保证一定会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吗?” 魏子通感觉今天的公子有点奇怪,但天生便是军人的他仍然庄严道:“我发誓,以神的名义起誓,我一定会无条件执行您的命令的。” 许浮生如释重负,微笑道:“很好,你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行军会很辛苦的。” 这场战争,魏子通将会成为关键,许浮生在这场战争中是押了重注的,所以不得不再三强调。 魏子通的过往和玄霜重骑的荣誉让他始终是一个内心充满正义感的军人,而许浮生所做的一切,跟正大光明几乎根本不搭边,由不得他不担心。 但此刻箭已然在弦上,根本没有 回头的可能。 第二天清晨时分,博拉城城门大开,一千前锋轻骑率先出城。 他们在侗族战士的带领下将先行到下一个扎营地,为大军的到来做准备。 过了一个时辰,许浮生率领的2万执法队,外加南疆王派出的三万直属军队纷纷开拔。 侗族的霍恩族老一早就已经出城,在路边等候着神使大人。虽然他表面上是怕耽误了时间,但其实谁都知道他是想借机看一看出征的军容。 刚看到魏子通的一万多新兵时他还颇为不屑,但当神使卫队的八百影卫和两千轻骑出现时,他便收起了轻视之心。 等到许浮生在二百南疆卫重骑和八百纳苏部落战士拱卫下从城中铿锵而出时,霍恩额头的冷汗再次下来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杀气的军队。 霍恩执掌权柄多年,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原玄霜重骑的骑兵时,足足愣了有一分钟,这才回过神来。 而他虽然不了解八百纳苏部落战士的技能和特长,但单看他们身上的重甲和身上散发的杀气,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战场上的恶魔、号称屠夫的冷血战士。 当霍恩的目光落在许浮生身后一男一女的身上时,他的眼皮不禁抖了抖。倒不是他没见过帅哥和美女,而是那个男子长得实在太妖异了些,更可怕的是他那双眼睛,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至于那个女子,身穿特有的南疆祭师服装,清冷艳丽。二人身上都不带任何兵器,但在如此杀气凌冽的大军下,那股从容淡定断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最后出城的,是近百辆载重马车,全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看到霍恩在等候着,许浮生纵马过来,微笑着问:“霍恩将军,您看,我这些手下还看的过去吗?” “神使大人,虽说在我南疆,人人拿起兵器即可成为战士,但这么强悍的战士、这么精锐的重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而且……”霍恩压低了声音道:“您的艳福可真是独一无二啊!” 许浮生嘿嘿一笑:“霍恩将军,您作为侗族的族老,府里的美人也不会少了吧?” “我在侗族几十年,权微言轻,家里虽然有几个女人,可就是加在一起,也无法和大人您的护卫相比啊!” 许浮生看着鱼贯前行的大军,淡淡地道:“霍恩将军,不,我应该称呼您乌拉将军才对。 您实际上与侗族的族长是亲兄弟,一直以来控制着整个侗族的财富和情报网络,如果说您手下缺少美人的话,那我是第一个不信的。” 霍恩脸色大变,额头冷汗滚滚而下,半天才勉强说道:“神使大人,您真是神通广大,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去。” 许浮生微笑道:“其实这些并不重要,打退了圣元王朝之后,你们就又要拿我开刀了吧?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啊,是不是在我大军回程的时候?” 霍恩连忙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侗族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更何况王爷也不可能让我们这么做。” 许浮生盯着霍恩,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似是直接盯到了他的心里。霍恩居 然还勉强笑得出来,只是笑容实在难看了点。 许浮生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道:“霍恩将军,您在发展财富和维护情报网上很有一套,看得出来,您非常有才干。 只可惜您的哥哥似乎并没有看到你的能力,否则以你对侗族的贡献,恐怕早该成为大长老或族长了。” 霍恩道:“神使大人,您让我越来越惊讶了。只是象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享受太多阳光下的荣耀的。公正地说,侗族给予我的一切,已经足以补偿我的功绩了。” 许浮生淡然一笑,道:“南疆崇尚光明磊落,勇敢强横的战士,所以干您这活的,地位都高不到哪去。 可是我不同,在我的眼里,情报网和地下世界的重要性,丝毫不低于我手中最强大的战士们。 在评估过整个侗族后,我发现您的才华非同一般。虽然您经营财富和情报网的实力远不如我,但那是您手中可堪重用的人实在太少的原因。 对您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办,我想您一定比我更加的清楚,现在还有很多时间,您可以仔细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说罢,许浮生纵马向前驰去,将霍恩留在了原地。 “对我这样的人能怎么办?嘿!不能为你所用,那就只能杀了,唉!”霍恩苦笑了一下,看上去似乎更加苍老了几分。 经过数日的行军,大军终于进驻了黎平城寨。此刻六万多人正与八万圣元王朝大军在锦屏山对峙着,双方已经发生了一系列小规模的战斗,互有胜负。 双方将领都未有必胜把握,还在等待着已方的援军,因此这些战斗只是试探对手的弱点而已。 侗族边境上的数千战士已经被打散了,两万多圣元王朝大军正在全力赶向锦屏山,再有三四天就要到了。 但形势上看起来对南疆的战士们更加有利些。 许浮生率领的六万大军已经到了黎平城寨,距离主战场只有二天的路程。 在许浮生的身后,侗族新征集的两万预备兵正在集结,而羌族的黑羌铁骑和壮族的狼兵,还有各族组成的五万主力部队已经接近休整完毕,一周之内就可以赶到黎平城寨。 另有两万精锐的彝族战士,准备穿越东部毛南族的领地,汇合毛南族的一万大军包抄圣元王朝大军的后路。 既然圣元王朝的大军敢于孤军深入,独自面对具备数量优势的敌军,那么依照南疆的英勇传统,这十万圣元王朝的大军就不要想再回北方了。 黎平城寨原本是侗族的一个部落所在,但由于地处腹地,且交通不便,很多人都开始向古州迁移,导致这座地理位置极佳的城寨颇有点荒凉。 这次由于圣元王朝大军的入侵,立刻让这座易守难攻的城寨得到了无与伦比的重视,各项战争所用物资和军粮纷纷运来。 所有的物资和军粮都将从黎平城寨中转,分发给各个战线上的南疆勇士们,这是将一场重现南疆勇猛的战争。 所有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气,一定要像二十年前一样,让圣元王朝无敌的军队在这里无功而返,这是南疆人坚守了二十年的荣耀! 第121章 控制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的大军一路行来,侗族人都未曾亏待过他们。只要是合理的军需要求,侗族都尽量给以满足。 可对此,许浮生却丝毫没有感激之情。?他大言不惭道:“侗族人想让我们的战士为他们拼命,当然要给他们好的兵器物资,并且让他们吃饱。 哼,包括给到各族的那些赔款,其实不过都是预付给南疆战士们的抚恤金罢了。” 在这一点上,魏子通实是懒得和他争辩,况且他们骨子里并不算南疆人,当然也无从理解南疆人对南疆这两个字的理解。 黎平城寨不算太大,六万战士的到来,让这里瞬间变得开始拥挤,不少战士甚至只能在城寨内的空地上扎营。 在霍恩的授意下,守卫在这里的战士还有平民,都将房间让出来,尽量先满足援军的休息需要。 侗族战士和许浮生的军队本就有点互相看不顺眼,这个命令更激起了整个城寨战士们的反弹。 城寨的长官们也只能好言安抚,他们私下里是这么安抚手下人的:“反正他们明天就要上战场送死了,就让他们过最后一个舒服的晚上吧!” 许浮生原本计划是在黎平城寨休整一天,补充足军需补给后,第二天再赶赴防线支援。 但他们大军所需的军需数量非常庞大,特别是弓箭,武器,粮草,所以难免会有耽搁,但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并不影响物资的补充。 整整一个下午的功夫,许浮生就让人搬空了这里储备的所有物资。 快到黄昏时分,许浮生来到林徽羽的房间。二人落座,许浮生率先开口道:“徽羽,今晚你要看住灵儿,不许她外出,同时让已经先行抵达的青衫卫在我帐前集合。” “今晚就要动手吗?会不会太急了点?”?林徽羽皱眉道,要知道这可是最重要的一环,一旦出现什么闪失,恐怕他们就不得不再次流亡。 许浮生缓缓深吸了口气,重重的道:“无论如何都要赌这一把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黑巫门的那些人出手造点恐慌。” 林徽羽也被许浮生的语气感染,逐渐凝重起来,顿了顿道:“我这次调来的青衫卫都是最开始训练的那批,包括白大,十八他们。 我已经让他们提前进了城寨,晚些时候我便让他们去帐外找你。” 二人说话时分,四只深蓝色的青鹞冲天而起,在城寨上空盘旋一周,然后在夜色的掩护下向东北方飞去。 这些青鹞飞行速度极快,又十分凶猛,不易拦截,非常适合于传递重大军情。 只是青鹞的驯养非常困难,侗族和傣族加在一起也只有几十头,这次因为要传递非常重要的情报,才一次派出了四头。 这批青鹞将通知前线的联军,第一批援军将于三天后的清晨抵达锦屏山。 许浮生同时让南疆战士们尽可能的保证通道的安全,因为他同时还要将下一批的粮草和军需物资护送过去。 等到四只青鹞消失在地平线的一端,一个黑影来到林徽羽的房间,将所有看到的情况像许浮生作了汇报。 许浮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和林徽羽起 身走出房间,二人望着灯火点点、紧张繁忙的城寨,不约而同的深吸一口气。 然后,林徽羽转身离开,许浮生则大踏步向他的大帐走去,在那里魏子通已经等候多时。 “子通,今晚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让我们的战士出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律不许外出,有闯营者,一律格杀无论。”许浮生落座,望着魏子通吩咐道。 魏子通犹豫一下,但在许浮生平静的注视下,旋即点了点头道:“好!” “另外,让跟着你的玄霜重骑们做好准备,今晚我们要杀人,你陪我一起。” 魏子通心下一凛,想到昨天许浮生和他说的话,郑重点头道:“好。” 没过多时,近百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来到帐外,其中二人对视一眼,走进大帐。 许浮生一看,白大和十八都到了,心下总算松了口气,要说忠诚,恐怕只有林徽羽和这些他们第一批培养的人,才能让他真正的放心。 许浮生也不避讳魏子通,看着白大吩咐道:“让我们的人去监视所有侗族战士的动向,一有异动立刻通知我。” 同时对着十八道:“你现在带人去把霍恩将军我看起来,如果他反抗或者是逃跑,直接杀掉好了。记住,不要惊动其它人,如果有人看见你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此时,负责粮草的辎重官来报:“神使大人,欢送晚宴的宾客们都到齐了。” 许浮生微微颔首,望向魏子通道:“走吧,接下来我告诉你会发生什么。” 城寨最大的一座碉楼的一层大厅被临时布置成了一个晚宴的场所,这里足足容得下数百人同时进餐和举行篝火舞会。 许浮生称在上前线前,要和南疆的各族军官们亲近一下,所以办了这么一个联谊性质的宴会。 虽然在战前欢宴多少是个忌讳,但是大家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憋着,难得有机会欢聚一番,是以便默认了神使大人的举动。 所有在黎平城寨的中级以上统领们都受到了邀请,当然也包括了许浮生的学生和南疆王直属军队的统领们。 除去不得不轮值的统领外,几乎所有接到邀请的统领都出席了。吸引他们的并不是许浮生的神使身份,而是许浮生从博拉城带来的一些随军侍女,还有一些许浮生特意准备的节目。 晚宴开始了,许浮生一脸笑容地走进宴会大厅。 铿锵声中,跟着许浮生走进宴会大厅的,的确有一些神秘的女子,但数量少的可怜,更多的是身后一些不明身份的人。 这些人都全幅武装,穿着厚重的盔甲,随着进来的人数越来越多,这些正有吃有笑的统领们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他们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是来参加晚宴的,身上没穿任何像样的甲胄,只有十几个最高级的统领才有资格带上防身的兵器。 虽然厅内的统领们数量将近两百人,而且每个统领也都是优秀的战士,但与这些几乎被许浮生武装到了牙齿的青衫卫杀手们比起来,他们简直就如一群被恶狼环伺的羔羊。 紧跟着进入大厅的是近一百 个全副武装的南疆卫重骑,在身披重甲、手执长枪的重骑面前,这些统领如果反抗,惟一的下场只会是被屠杀。 许浮生微笑望着众人道:“各位大人不必惊慌,我是个很宽容的人,至少你们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当然了,前提是各位能够跟我合作,现在,我宣布,我方全面接管黎平城寨,恐怕暂时要委屈一下各位了。” 呛啷数声,侗族的几个统领和他的几个副手都抽出了随身的弯刀。 其中侗族守卫黎平城寨的一位统领排众而出,怒喝道:“神使大人,在这个时候,您的所作所为不光会给侗傣二族带来毁灭,也会同样毁灭整个南疆各族的。 实际上,您是在葬送整个南疆道,如果您执意要接管黎平城寨的话,那么作为一个南疆人,不管您是谁,我都将反抗到底!” 许浮生笑了笑,道:“我这样做会不会葬送南疆道,就不劳阁下操心了,我是一个宽容的人,绝不会阻拦您成为侗族的英雄的。” 说罢他随手一挥,一股浓郁的天地元气轻轻地掠过了那几个执剑挺立的统领。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几位统领的身体里开始透出乳白色的光芒,迅速地化成了几尊栩栩如生的雕像,然后一声都未吭的他们缓缓向后倒了去。 “还有谁?” 许浮生冰寒的眼光扫过全场,满意地看到所有的统领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虽然以前他也曾在董事会上逼过宫,但从未干过如此凶险的事情,如果这些统领们誓死反抗。 他虽然也可以杀光他们,但一个不慎,如果惊动大军,那他面临的将会是整个南疆道对他不死不休的仇恨。 幸好,这些统领们并不都是勇士,在生命的威胁下,他们还是选择了妥协。 控制住了所有的中上级统领之后,接管黎平城寨的工作就非常的顺利了。就算偶尔有士兵零星的反抗,也很快被魏子通带人镇压了下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黎平城寨上空的时候,这个地方已经换了主人。 嘹亮的军号声在城寨中响起,被勒令在营中呆了一夜的南疆战士们涌出了营地,在各级统领的喝令声中奔赴到指定的地段。 开始疯狂地加固整个城寨,城寨两侧的沟渠都被挖深挖宽,里面布置了削尖的木桩。 一架架的巨驽从仓库中搬了出来,摆上了城寨的碉楼里,崭新的盔甲刀剑也从仓库中搬了出来,成建制地给所有战士换了装。 所有人都是按命令行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们尽可能的巩固着城寨的防御,幸亏侗族的城寨碉楼都是用巨大的岩石砌成。 天然具备了防御属性,只要战士们进入各个碉楼,想要短时间内拿下这个城寨,除非有着良好攻城器械的10万大军同时进攻。 由于黎平城寨是连接南疆各族联军后方与前线最重要的中转站,要塞里面的军用物资堆积如山。 这些东西,理所当然地通通被许浮生据为了已有。现在驻扎在黎平城寨里的这些新兵,论起装备精良来,直追南疆最精锐的部队。 第122章 背叛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此刻在城寨主楼原主守卫官的大帐内,许浮生俯身在办公桌上,正自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 凤灵儿正气愤的站在许浮生面前,她怒气冲冲的质问道:“神使大人,请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疆的防线就已经快被圣元王朝攻破了,为什么您还在这里加固防守,而不是按照原计划出兵呢。” 她毕竟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于一夜之间,整个城寨的侗族统领们竟一个都看不到了。 《镇妖博物馆》 发现了不对的她自然要来质问神使大人,林徽羽仿佛不经意的站在她对面。 饶有兴趣的看着公子打算如何安抚这个愤怒的女影卫首领,也是老巫师的弟子。 林徽羽不知道许浮生为什么敢这么疯狂的赌,但她知道公子一定已经说服了一些人,或者说甚至可能已经都取得了老巫师的支持。 否则以他现在做的事情,一旦暴露出去,真的可能会被挫骨扬灰。 就算他这个神使暂时稳住了黎平城寨,也挡不住接下来的各族联军,甚至于整个南疆的的怒火。 许浮生缓缓抬起头,沉默着望向愤怒的凤灵儿,在他平静如水的目光注视下。 凤灵儿声音逐渐由大到小,直到最后只剩嘟囔,但倔强的她依然毫不示弱的盯着许浮生,等着他的解释。 良久,许浮生才冷哼一声道:“你记住,这里是军帐,我是全军主帅,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擅自闯入都可直接格杀。 难道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这些吗?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直接跑进来质问,那我这主帅恐怕都不用做了,专门来给你们解释我的每一个决定好了。 从现在开始,你禁足十天时间,影卫的指挥权全部移交给魏子通,想要解释,等到战争结束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出去! 徽羽,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给我看着她,一旦发现她有异动,我授权你可以直接军法处置。” “为什么?”凤灵儿还想再说话,可在许浮生锋利如刀锋般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无条件服从,这是他们受训开始便接受到的第一条规则。 林徽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下暗叹,公子就是公子,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凤灵儿走出大帐。 二人离开军帐,十八带着人押解着霍恩走进帐内。 许浮生双眼微眯的朝着霍恩问道:“霍恩先生,我那天的提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霍恩保持着沉默。 许浮生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继续道:“你还没考虑好吗?也不要紧。眼下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您手上应该还有两头青鹞,我想请您帮我拟一封信,就说我和你们的战士已经在锦屏山击败了圣元王朝的大军,我们正在继续追击。” 霍恩终于开口了:“神使大人,这份战报您完全可以自己写,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做呢?” “这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可以增加这封信的可信度,另一个则是帮助您下一个决心。” 霍恩看着许浮生道:“您就不怕我在信里动手脚,将您的阴谋通知给各族吗?” 许浮生哈哈一笑,道:“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既然让我占据了这个地方,那么在锦屏山的六万战士已经完了。 侗族和傣族还能够存在的时间,用双手都可以数得出来了。你如果动了手脚,我马上就会知道的,那时候,您不光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连带您的家族也都会被您葬送的。” 霍恩沉默了片刻,又道:“你简直是疯了,你瞒不了多久的。而且我们的战士虽然比圣元王朝的大军人少了一点,但他们想要短时间内吃掉我们的战士也是绝不可能的。” 许浮生笑了笑,道:“我给你算笔帐,现在补给畅通,前线的战士们目前只携带着五天的粮草。而他们预计我会在二天后携带军需抵达,因此是不可能限制口粮的。 等到他们弄清楚形势后,他们也不可能在王朝的军队面前从容撤退,然后大摇大摆地来进攻咱们这个地方吧? 所以,现在他们惟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各族的联军可以攻下这个城寨,重新打通补给线。可是你觉得目前以侗傣二族的力量靠什么来击败我呢?靠你们二万新征的战士吗?” “南疆王和各族是不会坐视你这么胡来的,羌族、壮族后续的五万大军随时可以攻下这座城寨。” “哈哈,凤青釉吗?他手中的力量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了,他能不能活还要看我愿不愿意留着他。 至于羌族和壮族,看他们识不识时务吧。”许浮生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继续道:“况且我并没有打算要死守这座城寨,七天,我只要七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从现在的情况看,等后续的援军兵临城下时,锦屏山的6万大军怕是已经完蛋了。我本来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但是黎平城寨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哈哈!” 许浮生得意的大笑了几声,才继续道:“霍恩,南疆道的存在现在已经握在了我的手里,你不打算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吗?” 霍恩低下了头,片刻之后,才慢慢地道:“好吧……我写。” 直到霍恩走出房间,许浮生才收起脸上自信的微笑。?他死盯着地图,自语道:“羌族…壮族…” 片刻他猛然抬起头,叫道:“来人,去把魏将军请来,白大,你去把学院的那批学生务必给我控制好他们可是我们这次的底牌。另外把克拉木和各族的几位继承人给我请过来。” 魏子通一进房间,许浮生即道:“子通,你现在可以绝对控制的士兵人数有多少?” 魏子通愣了愣,答道:“我们的执法队和新招募的2万新兵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他们要对战的是南疆自己的战士呢?” 魏子通犹豫片刻,旋即郑重道:“我相信我们的战士,命令所到之处,无论敌人是谁。” 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那就好,去告诉我们的战士,有人背叛了南疆,如果他们想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活下来的话,这几天就得多流点汗! 面向锦屏山那边的战士我们已经来不及管了,全面加强面向南疆援军这边的防御措施。” 魏子通一愣,不可置信道:“难道我们真的要防备后续的援军?” 许浮生眉头紧皱,点了 点头。 魏子通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是为什么?”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终于摊牌道:“圣元王朝的大军是我引进来的,我要南疆作为筹码,重新回到圣元王朝。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挨到锦屏山上的联军完蛋,那我们就算赢了。” 双手紧紧握成拳的许浮生目不转睛的望着魏子通,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魏子通又是这场战争的关键人物,必须获得魏子通的全力支持。 魏子通没有避开许浮生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道:“公子,我不是南疆人。而且,我说过,我是一名军人,我会遵守您的任何命令,包括让我去死。” 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只要有魏子通的支持,那这场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他不知道如果魏子通不答应的话,下一刻他会不会悍然出手,但这场计划的成功概率一定会下降。 在统兵和指挥战争上,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不如魏子通的,毕竟没有人是全才。 所幸,魏子通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他这一边,也幸亏他是一个汉人,如果是一个南疆人的话,恐怕局面就不会是这样。 当然,如果魏子通是南疆人的话,许浮生也不会这么信任他,让他统率大军。 时间紧急,魏子通匆忙去布置防御措施了。 许浮生扭头对着十八道:“十八,你传信给谯夫人,全面缩紧南疆钱庄的信贷,各族的借款一律暂停。 另外通知我们在凤城的人,我希望南疆王能出现一场意外中的意外,这个你要亲自走一趟,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传递完消息之后,你就拿着这封信去见老巫师,何去何从我相信他会选择的。”说罢,许浮生将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交到十八手中。 十八点点头,接过信便转身离开,最早的青衫卫十八人除了白二身死外,其余人如今已经全部独挡一面,而且成为了许浮生这次夺取南疆最坚实信任的帮手。 这是忙碌的一天,十八刚刚离开,白大便让人带着克拉木和几位南疆学院的学生走了进来。 这些人脸上都压抑着重重的怒气,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南疆的神使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迫切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所以刚进入大帐,羌族的二公子丹云雷便忍不住望向许浮生质问道:“老师,我想您应该给我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的做法会葬送整个南疆的,难道原来侗族和傣族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其他人纷纷开口附和,一时间大帐内质问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许浮生对着白大和身后正摩拳擦掌的青衫卫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这批学生还很年轻,他们的心中都是美好和奋斗,甚至在许浮生的教诲中,为了南疆献身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接受背叛。 可他们尊敬的老师和神使大人却背叛了他们,许浮生知道他们的想法,这批年轻人在他刻意的栽培下,已经具备了某些无畏的特质。 只要引导的好,这批人将会是他掌握南疆最坚实的力量,只是无论如何都要过了眼前这关。 第123章 投奔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望着这批群情激奋的学生,没有制止,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从容的望着他们,等待着他们情绪的发泄。 他宛如实质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直到所有人的声音开始小了下来。 许浮生的声音缓缓响起,他一字一句道:“你们都还记得当初你们进入南疆学院时我教给你们的第一堂课吗?” 十多个人愣了愣,不由自主的点头,有人甚至低声道:“一切为了南疆,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 “对,一切为了南疆,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许浮生的声音陡然拔高:“现在的南疆战火纷争,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南疆吗? 是谁导致了这一切,是谁将南疆陷入了这种境地?也许你们都会说是侗族。” 他顿了顿,再次大声道:“对,是侗族率先引发了这一切,可这是一切的根源吗? 不…绝不是,是南疆道百年的积弊导致了这一切,百姓贫困,各族的族人都生活在最原始的山林中茹毛饮血,靠打猎为生。 各族之间争强斗狠,动不动就擅自挑起争端,中央集权的懦弱根本无法制止这一切。 可战端一起,受苦的当然不是你们那些高高在上的族长,也不是你们这群族里的精英。 而是各族的无辜百姓,他们饱受着战争的折磨,只能依附于一方。 一方战败,那他们的百姓便会成为另一族的奴隶,世代受人奴役。或许,在你们眼里这一切都是正常现象,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今天我所做的这一切可能在你们认为都是背叛,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说过我希望南疆能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而在我眼中,南疆未来的目标便是圣元王朝,为什么那个强大的王朝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行商可以自行其事,可以让各国来朝? 或许你们会说他们有强大的军队,他们有庞大的百姓基础等等,可这些又都是因为什么呢? 我想知道,我想南疆要变的更强大,便该去融入他们,去向我们的敌人学习,而不是抗拒他们。 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需要我们忍辱负重,需要我们背井离乡,需要我们去变革。 所以…哪怕我身背万世骂名,但只要能为南疆的未来找到一条方向,纵然我被千夫所指也是幸事。 南疆百年来的各族私军强大,中央政权只能靠维系协调各族,看似强大的南疆其实只是散沙一盘,偏安一隅,各族的统领们过着高高在上的生活,百姓们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巫神爱世人,爱的是每一个人,而不是只爱你们这些各族的精英。 我知道想要一己之力结束这一切有点异想天开,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你们有你们的理想,老师我也同样有自己的理想。 好了,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现在我还无法放你们离开,等到各族的援军到来时,我会让你们回到各族的。” 说完,他对着白大道:“把他们带下去,好生伺候着,他们有什么需要都尽量去满足他们。”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克拉木望着许浮生欲言又止,但看看身边的同伴,最终还是跟着众人离开。 等到所有学生离开,差点被自己一番话都感动的 不能自已的许浮生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番话能动摇多少人,但这些接受过他教育的孩子一定会有所选择。 微微摇了摇头的他对着身后的屏风,道:“好了,出来吧。”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帐后闪出,正是数月不见的宇文飞烟,陪在宇文飞烟身边的还有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 他身材挺拔,举止优雅,一眼便能让人看出其世家底蕴必然丰厚。 “公子!”宇文飞烟率先开口:“这位是宇文士及,述将军的三公子,也是南阳公主的驸马。” 宇文士及微笑开口道:“刚才许公子的慷慨陈词真是让人激动,很荣幸能与你这样的人物合作。” 许浮生淡然回礼,徐徐说道:“当然,能与宇文家这样的门阀合作,浮生也同样深感荣幸。 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不知道宇文大人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一定会确保许公子这边的安全。” 许浮生淡然道:“那就好,我可以保证你们会有八天的时间。” 宇文士及欣然道:“八天吗?足够了!愿我们成为永远忠实的盟友。” 许浮生也笑了笑道:“我想只要过了这关,我们一定会是的。” 三人再次密谈一番,宇文飞烟便带着这位不速之客在众人毫无察觉中离开。 关于宇文士及的资料他早已烂熟于心,这位圣元王朝三军统帅的三公子可是很不简单。 看他敢孤身出现在黎平城寨便可初窥其气度,外人只道他并无功勋在身,只是受父辈蒙荫庇佑,方能得县公爵位,娶得南阳公主。 实际上却是宇文门阀的数个子弟,均都是万中选一的人中龙凤,无一庸才。 抛开他的家世和几位兄弟姐妹不谈,这位驸马都尉也相当不简单,手里握着宇文门阀至少一半的财富网络,却从不显山露水,为人沉稳低调,谦和有礼。 看似没有什么名声在外,可宇文门阀的大事中几乎都会有他的身影,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这些资料当然不是宇文飞烟提供的,而是青衫卫围绕圣元王朝的上层人物刺探到的初步情报。 大帐外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道:“你可真够狠的!难怪二哥竟会这么看重你,念念不忘的要杀你。 可是你做这么绝,将整个南疆道卖给宇文家,你就不怕他们回过头来再把你给吃掉吗?” 这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听在许浮生耳中,却如炸雷一般,他几乎是瞬间体内真气和天地元气汹涌而出。 这是黎平城寨的大帐,现在除了自己能信得过的人可以进入,根本没有人能靠近,更不用说这么机密的事情竟被人偷听了去。 他汹涌的真气刚刚卷出,大帐外两个施施然的身影便傲然出现,其中一个光头女人是如此醒目,另外一位又是惊艳绝色。 看到光头的瞬间,许浮生瞳孔一缩,再望向李秀宁,他突然开始放松下来,只是集聚的真气却随时可以喷涌而出。 这个光头女人可是两次差点杀死他,现在竟然还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 杨清儿的眼神扫过大帐内,并没看到那个疯狂的身影,内心松 了一口气的同时仿佛还有一点说不出的失落。 许浮生看着这两个气质迥异的女人,变脸般恢复了他的从容淡定,好整以暇道:“二位姑娘如何称呼?” “好了,收起你那点杀人灭口的小心思吧,我们才不会去揭发你,南疆道是死是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你要愿意,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个更好的买主。”李秀宁撇撇嘴,四下打量这破落的军帐。 许浮生也不说话,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秀宁,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光头女人是俞府境,也没办法再像前两次一般可以杀的了自己。更何况这里还是军营,还没听说过哪个武道高手可以硬扛数万大军。 说话间,铿锵的铠甲声,步伐声已经出现在帐外,一队队全幅武装的士兵在魏子通的带领下进入大帐,刀锋冷冽肃杀的泛着森冷光芒。 魏子通望向许浮生道:“公子!她们是昨天混入城寨的,我今早在城内巡查时,在一座营帐外发现了两套盔甲,追查之下才知道昨晚有人打晕了我们的两个新兵,混入了新兵营。 由于昨晚封营,她们没办法出入,今早战士们出营时混了出来。” 许浮生点点头,昨日大军入城,混乱之际有人混入也是正常,况且,一个俞府境武者想要进入还未封闭的城寨,办法多的是。 “哎呀,我们两个娇滴滴的美人不远万里来投奔你,你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兴师动众。”李秀宁装作被吓到一般,一脸无辜道。 许浮生淡然一笑,不为所动,只是安静看着李秀宁的表演。 不管她们是有恃无恐还是另有倚仗,反正她们是不可能飞出这座营帐的,哪怕就算面前的两人都是俞府境都没用,无非多死点人而已。 李秀宁一看许浮生如此表情,摆摆手道:“没意思,不玩了,不玩了。许浮生,你听好了,我叫李秀宁,她叫杨清儿,我们是来投奔你的。” “小姐?”魏子通惊呼一声。 李秀宁皱眉看着魏子通道:“你是?” 魏子通没有回答,只是走到许浮生身边低声道:“秀宁是四公子的妹妹,我以前跟着四公子见过小姐一次。” “啊?”许浮生也瞪大了眼睛,李玄霸的妹妹?李家的女儿怎么会跑到南疆,还要来投奔自己。 “清儿行刺你两次那可都是二哥的主意,跟我们无关,她一个弱女子,也是被逼无奈。反正你也没事,你一个大男人,就当没发生过吧,以后我们两就打算跟着你混了。”李秀宁毫不顾忌的道。 看许浮生没有搭腔的意思,她便自顾自的继续道:“清儿的武道修为你也看到了,有什么不顺眼的人你可以让她去杀,就当补偿刺杀你的那两次了。 至于我嘛,肯定不让你吃亏,只要你能想到的,我都可以做。当然,不要想睡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如果你非要睡呢,那你也先要打的过我,如果你敢对我先尖后杀,我父亲和哥哥他们奈何不了你,但我师父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秀宁的嘴如机关枪一般,大大咧咧道。 许浮生也不禁被李秀宁逗笑,接着的她的话道:“哦?你师父是谁?” “灰衣剑尼,也叫剑圣!圣元王朝唯一的女剑圣哦!”李秀宁笑眯眯的道。 第124章 侦查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许浮生啧啧嘴,耸肩道:“不好意思,没听过。” 当然,没听过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圣元王朝能被冠以圣名的武道修行者也就那么几个。 更何况是唯一的女剑圣,但不怎么了解倒是真的,他这种人几乎从不关心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李秀宁也不着恼,眼珠转了转,脑袋一歪道:“好吧,没听过就没听过吧。反正我们以后就打算跟着你了,你赶紧给我们安排个休息的地方。 昨天一晚上跟那些臭男人在一块,眼睛都没敢闭一下,今天一大早又跑来找你,都快折腾死老娘了。” 《镇妖博物馆》 按着以往,许浮生说不定真一狠心,一咬牙,还就留下她们了。 毕竟一个俞府境修行者,一个李家的掌上明珠,还是什么剑圣弟子,多好的帮手和人质。可现在正是许浮生南疆计划的关键时刻,他哪敢留下这么两个危险人物。 可就这么送走,许浮生也不能干,不说以前的仇怨,单说她们听到了不该听的,也不可能放走她们。一旦消息走漏出去,这所有的一切都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犹豫之际,许浮生眼神不禁冷了冷,实在不行也只能辣手摧花了,毕竟大事要紧。 魏子通低声道:“公子,不如暂时先让人将她们看起来,等到战后再做决定。” 许浮生摇摇头道:“除非派数千大军看着,否则谁能看得住她们两个,那个光头女人可是俞府境强者。” 魏子通眼神一凛,他真没想到那个看着怪异的光头女人竟然是一名俞府境强者,那可是堪比四公子的存在。 正要让人戒备,小斐儿蹦蹦跳跳的走进大帐,好奇的盯着李秀宁和竹叶青看了半天,这才跑到许浮生身边炫耀似的说道:“徽羽姐姐说,你可以把她们两交给我看着。” 没等许浮生说话,小斐儿继续得意洋洋的道:“我有办法可以制住她们哦,你可别忘了我爷爷还是巫医呢。” 这种时候,许浮生是真没心情和她们耗着,想了想道:“小斐儿你真有办法?” 小斐儿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其实我和徽羽姐姐昨天就发现她们了,只是不想惊动太多人,难得她们今天自己跳出来。” 许浮生顿了顿,毅然决断道:“好,那就交给你了,务必看牢她们。” 小斐儿望向两个天仙似的姐姐道:“两位姐姐,走吧,我带你们去休息。” 李秀宁和杨清儿似乎也没想到许浮生竟然会安排个小姑娘接待她们,至少也得数千战士或者林徽羽看着她们才对。 许浮生才没空搭理她们什么心思,反正现在的黎平城寨已经戒严,如果她们真的有异动,那也只能辣手摧花了。 等到小斐儿带着两个女人离开,许浮生望向魏子通吩咐道:“你安排人随时注意她们俩,现在是关键时期,务必不能让任何消息,任何人离开,必要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 在这种时候,魏子通也不敢掉以轻心,尽管李秀宁是四公子的妹妹。 可现在他毕竟是南疆的将军,许浮生的部下,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更何况陪着李秀宁的还是一个俞府境武者,他沉重点头道:“明白 。” 这种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去探讨两个人来此的动机,他们的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凶险大战上。 南疆凤城王府,后院的花园里两个俏丽身影正追逐嬉闹着。 走到近处,才会发现是两个容貌清丽出尘的汉人女子,只见她们一边追逐着,可低声讨论的却是一旦让人听到便是掉脑袋的事情。 “主人要求我们制造王爷意外死亡的假象,可是王爷近来都很少来见我们。”一个汉人女子微微皱眉道。 另一个女子脚下欢快的步子顿了顿,思索片刻后悠然道:“既然她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去找他,只是还得一个合适的借口才可以。 不然你装病或者我装病?除了这些还得准备点花样,才能制造出意外的假象。” 除了她们自己和少数几个知情者,南疆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身份。 连同彝族的梅兰在内,她们这一批姐妹都是流落到南疆的难民,来到南疆后几乎没吃什么苦便幸运的被青衫卫选中。 然后开始接受杀人技巧、取悦男人、获取情报等等各种技能的学习和培训。 也不知道这种被选中是她们的幸运还是不幸,至少她们没有挨过冷饿,没有被卖入南疆各族遭受非人的待遇。 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自她们进入青衫卫伊始,她们的命运便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奉献给了组织。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们都很清楚,所以选了这条路,她们就知道自己的作用在什么地方,为的也就是有一天能完成一般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两个女人看似游戏般低声密语着,由于话题太过骇人,因此听到最后只能零星听到几个吃药如何如何的字眼。 三天在平静中度过了,这是在平静中蕴藏着无数暗流的三天。 三天后的上午时分,阳光明媚。 锦屏山南侧,圣元王朝的大营中一片肃杀,士兵们早已经披挂整齐,吃过了早饭,正在营区里等着命令。 偌大大的中军大帐中只坐了三个人。 坐在左边的赫然是曾经与许浮生见过面的宇文士及,坐在中央位置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儒雅和善的中年男子,两鬓略微斑白。 若不是身披一身王朝的制式盔甲,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文官,但是下首两人对他的态度却是毕恭毕敬。 宇文士及点着地图道:“杨帅,南疆预期今天应该到的援军是永远也不会来了,他们下午就会发现这个事实。 现在他们军中最多还有三天的粮食,而我们带了十五天的粮食,这六万南疆人已经彻底完蛋了。当然了,就算他们粮草充足,也完全不可能是杨帅您的对手。” 被称为杨帅的男子笑了笑,道:“我们兵力上占优势,又有左骁卫和相州豹骑在这里,击败这6万南疆战士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让这六万人一个都跑不掉。 这样才能顺利实施我们的计划,也免得我们那个聪明的小盟友陷入绝境。虽然南疆道并不大,但这里民风强悍,我们数十年来都没能把这块土地彻底划入版图。 好在凤天鸣死的正是时候,南 疆没了那个老不死的就少了一半的掣肘,佛祖又选在这个时候赐给我们一个小盟友,实在是眷顾我们啊! 士及和化及,现在我们可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将南疆道彻底并入王朝的历史性大功就在眼前,这次征讨前大柱国肯定给你们派了不少高手,你们可千万不敢藏私啊!” 宇文士及和右边的男子立刻躬身道:“这怎么可能呢,能和杨帅一起并肩作战,是我们这些小辈的荣幸,哪敢藏私。 且家父在出征前特意耳提面命,让在战场上一切听您指挥,我们哥俩从小就是听着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彪炳战绩长大的,都希望能在您麾下效力,怎敢不尽全力。 另外家父已经征调了江南道十五万府兵归您指挥,不出7日一定会到达战场,只要拿下南疆,相信杨帅的威名一定会再次震彻王朝。” 杨义臣微笑道:“我的威名已经不重要了,大柱国派你们来,就是希望你们身上能有不世功勋,老朽只是个辅助罢了。 让来将军的水师一定要攻入海州,牢牢牵制住南边各族,另外还要派人帮我们的小盟友牵制一下南疆各族的联军,至少要让我们的小盟友支持到战争的结束。 他的存在可以使我们顺利地进入南疆,并将这块土地纳入王朝版图,否则我们极有可能再跟二十年前一样陷入无休无尽的战争海洋中。 现在王朝的局势你们也清楚,一旦不能以雷霆之势拿下南疆,那我们就只能再次无功而返,到时候恐怕不止我们,就连上柱国也会受到牵连。” 宇文兄弟二人都听老爷子讲过二十年前先皇亲征南疆的事,当时的先皇是依靠战无不胜的雄狮开进了南疆,可就是进入南疆之后便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战争。 南疆各族在原老王爷的领导下,几乎全都变成了战士,隐藏进了山林间,圣元王朝的无论官员,还是军队,只要小股出现,一定免不了被屠杀的下场。 待到最后只能大军开进山区,可茫茫大山,数十万大军一旦撒入,光是粮草补充便拖住了整个江浙,更何况气候不适,蚊虫叮咬,南疆各种巫术的出现。 几乎圣元王朝平陈的大半精锐都死在了南疆,依旧没能啃下这块骨头,先皇无奈之下只好和原老王爷达成封王但不干涉南疆的协定。 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当然不会掉以轻心,这也是为何陛下要派出杨义臣这样的不世名将来南疆的原因,非这样的统帅,一般人想要啃下南疆着实困难了点。 宇文士及郑重点头道:“这件事您尽管放心!我现在就出发,让来将军全力进攻,这里就交给您了。” 杨义臣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向宇文化及道:“化及,你这边的战士们都准备好了吗?” 宇文化及留着一幅极短的须髯,颧骨略高的他看上去颇为成熟,身穿重甲的他丝毫不见费力,淡然道:“按照目前的战阵来看,我相信左骁卫一定可以快速切断那条峡谷的唯一通道。” “好,真是虎父无犬子!再过两个时辰,南疆人就应该得到援军再也不会出现的确切消息了,正是军心惶惶的时候。 咱们就在黄昏出击,将他们赶到锦屏山南侧的峡谷去,吩咐战士们换装,这段时间委屈他们了,现在用不着再演戏了。” 第125章 断后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原本明媚的天空在正午时分便渐渐开始阴云密布,此刻南疆营帐中的气氛就如同天空中的云层一样压抑。 所有的部落首领们都集中在统帅乌斯曼的营帐中,脸色阴沉。 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可是预定于清晨到达的援军和粮草还全无踪影。乌斯曼已经接连派出了十几队侦察骑兵,现在众统领们能够做的,就是在营帐中等待结果了。 乌斯曼面无表情地坐在军帐中央,手指下意识地敲着刀柄,而且越来越快。 突然,急骤的马蹄声在营帐外响起,一个骑兵直接奔到大帐外,才在长长的马嘶声中停下! 紧跟着,乌斯曼最早派出的一个侦察骑兵冲进营帐,急道: “统领大人,我们侦查了十余里外都没发现任何一个援军的影子,而且在南侧的山顶观察,方圆百里都看不到任何一个援军的身影。 “什么?”乌斯曼大吼一声,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部落首领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任何战斗的痕迹?有没有发现圣元王朝的人?!” “什么都没有,大人!” 乌斯曼缓缓地坐下,闭上了眼睛,沉重的开口道:“圣元王朝的人不可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绕过去偷袭援军的。如果从南侧山顶都看不到援军的话,那就是不会再有援军了。” 那个统领犹自抱了一点希望,道:“会不会是神使大人耽误了?可是……” 他自己想了一想,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可是黎平城寨离这里只有不到二百多里的路程,两天多的时间怎么都该到了啊……” 乌斯曼缓缓睁开了眼睛,再次起身一字一句道:“各位,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会有援军来了。我们……恐怕已经被神使大人给卖了。” 营帐中一片死寂。 乌斯曼振作了一下,道:“诸位,我们还没有绝望!我们只有三天的粮食了,所以眼前时间非常关键,我们必须立刻将神使背叛的消息通知南疆各族。 只有由王爷出兵攻下黎平承载,我们才有可能得救。黎平城寨荒废已久,虽然驸马这次带了援军,人数不少,可这些人恐怕未必就都会听他的。 而羌族和壮族的后续援军离城寨也就只有一天的路程,他们完全有能力在一天之内攻陷城寨,并且在我们断粮前赶到,与我们一起击退这帮该死的中原人。” 另一个统领忽然道:“乌斯曼大人,您可别忘了,羌、壮两族跟神使大人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他们会帮我们吗?” 乌斯曼厉声喝道:“羌族的丹木吉虽然老了,但他仍然是南疆的英雄,更何况还有壮族的宋文召,他统领狼兵这些年,壮族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南疆公认。 这是事关整个南疆道生死存亡的时候,我相信他们的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那个统领看了看乌斯曼阴沉的表情,原本想要再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乌斯曼继续道:“这几天圣元王朝的大军一定会大举进攻的,我们兵力处于劣势, 如果他们今天不发起进攻,那么我们就连夜撤入玉屏峒峡谷死守! 在那里骑兵的作用不大,如果把所有的战马都杀了的话,我们还能够多支持几天!” “可是……我们一撤,后面的几个寨子就没有人保护了,圣元王朝可是屠过村寨的。” 乌斯曼沉默片刻,良久才道:“我们能做的……只有为他们报仇了。” 他重重一拍桌子,道:“去把那头特殊的青鹞取来!哼,许浮生,你大概想不到我还备着一头可以直接飞到凤城的青鹞吧? 还有,把一样的求救信也绑在那四头会回到黎平城寨的青鹞身上,同时放出去!” 乌斯曼环视了一下各部落首领,道:“各位,我们还没有绝望!截留了我们的求救青鹞之后,许浮生说不定还以为他的阴谋没有暴露呢! 如果能够出奇不意的话,羌、壮两族会在半天内攻下黎平城寨!我们现在就作好准备,天一黑就撤退!” 就在此时,远处隐隐地传来了阵阵号角声,营帐中的诸位首领都感觉到了大地在微微颤动。 一个士兵冲进了营帐,急道:“乌斯曼大人!敌人进攻了…” 乌斯曼脸色阴沉,他一挥手,带着众将急急地向着望台奔去。 天色越发的阴沉了,?大地仍然在颤动着。 片刻之后,一道钢铁洪流现出在了视线尽处,而后圣元王朝的步兵也一个一个地都走了出来,转眼之间,一个无比雄壮的阵容就呈现在众将眼前。 在阵形中央,一个骑兵手持着代表左骁卫的大旗冲到了阵前,大旗左右晃动,左右两翼的队伍旋即将中央的位置让了出来。 紧接着,一面挂着黑豹和一面黄色为底,上书杨字的战旗在圣元王朝的阵营中高高升起,持旗手催马来到阵前,圣元王朝军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呐喊声! 在一片欢呼声中,一个个身着黑褐色重甲且座下骑着通体黑色战马的骑兵如狂潮般涌了出来,列阵在了战旗之下。 乌斯曼看到那面旗帜的时候脸色便彻底阴了下来,待到看清一个个黑褐色重甲的骑兵之后,他已经脸色铁青。 了望台上一片惊呼! “豹骑!” “天哪!是杨义臣的边军豹骑和禁军的左骁卫!” 乌斯曼的副手也惊道:“杨义臣的边军豹骑一直在镇守北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只要是圣元王朝这片陆地上的人都知道边军豹骑的存在,或许他们并不如李家的玄霜重骑以战力闻名于天下。 可众所周知,北疆以北便是草原上的各个彪悍民族,那里是骑兵的故乡,突厥狼骑更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戮之神。 可愣是让杨义臣带着边军豹骑,先后数十次杀入草原境内,将十万突厥狼骑逼的退进了草原深处,之后便由豹骑一直镇守北疆。 杨义臣原本也不姓杨,他是北周尉迟门阀的贵族,因为战功彪炳,特被先皇赐姓杨。 豹骑 是他去北疆之后一手打造的骑兵军团,在豹骑之前,他曾是平陈的府兵步兵行军总管,隶属当今陛下旗下。 从先皇开始,几乎参与了圣元王朝的各种大小战役,说他南征北战数百场,无一败绩并不是夸大,而是事实。 无论是平陈、平狄统一之战,还是消灭代王平叛之战,再到后来的灭吐谷浑,杀突厥兵,他都一一参与其中,且都是一军统帅。 在他手中,无论是步兵指挥还是骑兵指挥,甚至二者结合在一起,他都能很快如臂指使,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也正因为他太过能打,所以一直都是一军统帅或者边疆镇守,再无法登上类似于宇文兄弟老爷子或者国公李叔德那样的高位,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这已经都不重要了,杨帅带着豹骑出现在了南疆,那意味着什么,乌斯曼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他猛然对身后的副手喝道:“黎城,去调集我的五千亲卫,我要亲自带着他们断后!你立刻率领其余人马撤向玉屏峒峡谷!无论如何都要支持到各族联军到来! 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些战士们的最高指挥官!听令行事!” 黎城叫道:“乌斯曼大人!不……” 乌斯曼重重一拍黎城的肩,喝道:“你还年轻,而我已经五十多了!撤退!坚持到南疆联军的到来!这就是我最后的命令!” 无尽的洪流开始席卷而来,一队一队身披重甲、手持巨盾重斧的战士开始前进! 一道道黑色洪流,滚滚扑向了脆弱的南疆营地! 轰鸣声中,木制的营墙在巨木的撞击下开始一段一段地倒塌,边军豹骑的战士们狂吼着冲进了营地。 就在不远的高地上,那面在风中飘扬着的战旗刺激了他们的眼睛,那是代表着南疆这6万战士统帅的战旗! 不约而同的,数道黑色洪流把目标都指向了那座大海中的孤岛…… 半个时辰之后,一团和气的杨义臣已经站在了乌斯曼倒下的地方。 这片小小的高地上,此刻竟然堆积着数千具尸体!许多尸体仍然维持着互相厮打的姿式,甚至有数个双方的士兵纠缠在一起死去的。 乌斯曼虽然死去多时,但他的尸体仍然拄剑不倒,怒视着前方。他身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伤口了,溢出的鲜血都已经覆盖了全身,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深红色的战甲。 在他周围,倒着十余具边军战士的尸体,杨义臣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抚拢了乌斯曼的双眼,低语道: “仅凭着五千战士,就能葬送了我两千个最精锐的边军,是个可敬的将军!” 一个浑身浴血的将军走了进来,道:“杨帅,属下无能,大军主力已经趁乱逃走了。看方向,应该是退往了玉屏峒峡谷。” 杨义臣无所谓地道:“不要紧,我们现在就追,通知宇文化及,让左骁卫务必封锁住谷口。 就让他们在那里饿死好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小盟友能不能挡得住南疆各族的大军了。” 第126章 抉择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凤城,南疆祭祀大殿,凤青釉正焦急的在殿内来回走来走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没有能踏实睡过一天,先是南疆内战,原本他以为让各族消耗一点实力,他这王位就会更稳。 谁知侗族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利用邪恶巫术残杀南疆百姓,这本来应该点到为止的内战便成了不死不休的战争。 他性格本就软弱犹疑,手里又没有足够的实力震慑各族,这就让他像坐在火山口上一样,成天提心吊胆。 如今,圣元王朝又兴兵来犯,天知道是不是哪位神明在跟他过不去,要知道圣元王朝现在自己连国内局势都还未摆平,竟敢兴兵来犯南疆。 这时候的凤青釉恨不得掐死那个驸马,都是他出的馊主意,要不哪能像现在一样被动。 只是驸马如今已再非昔日的驸马,作为神使,就是自己这个王爷有的时候也得倚仗他。 所幸各族还是以大局为重的,都开始全力对战圣元王朝,祖宗们扛下来的江山自己就算再无能也得守着,要不会成为南疆的千古罪人的,死后都无法回归巫神的怀抱。 是以这些日子他一刻都未曾停歇,先是派出代表跟圣元王朝交涉,后又要求各族征兵,源源不断的往前线输送兵员粮草。 算算日子,南疆各族的大军也该快开到前线了,还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希望能打疼圣元王朝,这样以后至少几年内应该再不敢兴兵了。 正出神想着这些事情的凤青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王爷,锦姑娘病重垂危,传话过来希望能见您最后一面。” “啊!”听着这个消息的凤青釉立刻带人飞奔出大殿。 竹锦、秋菊这两个汉人姑娘不仅长得美若天仙,还善解人意,又颇会讨人欢心,凤青釉这些日子还一直惦记着和她们没日没夜颠龙倒凤的日子呢。 只是这些日子实在是手忙脚乱,这才冷落了她们,可谁知这时候锦姑娘竟然突然病重垂危。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无论如何也该回去看看自己的小可人,有什么大战消息就传到王府集议吧。 回到王府侧殿时,才发现自己两个小可人毫发无伤的坐在房间内等着自己。 原本焦急不已的凤青釉登时大怒,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两个小美人就如蛇一般缠了上来,娇滴滴道:“王爷息怒,奴家多日不见想您了,才会出此下策的。” 还没等凤青釉说话,秋菊已经彻底用自己的翘舌堵上了他的嘴,而竹锦姑娘也正熟练为他宽衣解带。 再有天大的怒火,也禁不起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如此摆弄,更何况已经有些日子没碰过女人的凤青釉。 这时候他早忘了愤怒,而是开始真正去探索两个美人,心思回到美人身上,再看二女今日的穿着打扮,才发现二人竟是格外的漂亮。 只穿了薄纱的她们一举一动似乎都充满了让人无尽的遐想,而她们的面孔似乎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雾,显得分外的神秘和美丽。 等到凤青釉已经口干舌燥的时候,竹锦又善解人意的端过来一杯青梅酒,这可是助兴的好东西。 一饮而尽的凤青釉再无一丝遮掩,如一头饿虎 般朝着二女扑了上去。 不知是错觉还是助兴药酒的原因,今日的大战似乎跟以往截然不同,凤青釉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驰骋在疆场上的将军,恣意昂扬。 从未有过如此快意的凤青釉无尽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二女动听婉转的声音也如泣如诉的响彻在他耳边。 这是一场让人着迷疯狂的盛宴,直到最后,凤青釉在如牛的气喘中将自己心中的火焰倾泻而出。 凤青釉突然觉得倾泻的闸门完全崩塌,一道道洪流奔涌而出。在极度的快感中,凤青釉猛然感到一阵不安,这洪流越来越大,丝毫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欲望泻尽后,流的是血,血液泻尽后,流出的是生命的最后一点精华。 在二女清澈如镜的双眸中,凤青釉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渐渐地暗了下去。 竹锦和秋菊对视一眼,知道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她们起身将凤青釉的身体放平,然后两人开始尖叫了起来。 听到她们的惊呼,凤青釉的贴身侍卫和管家瞬间冲了进来,怒斥道:“发生了何事?” 二女惊恐的指着凤青釉道:“王爷他…他……” 管家一个健步上前,抱住凤青釉的尸体试了试鼻息,又听了听心跳,猛然一声哀嚎。 然后他跳了起来,一把拉过侍卫队队长道:“王爷已经死了!这个消息绝不能透露出去,快去通知老巫师! 还有,王爷死得奇怪,多半和这两个祸水有关,先把她们关起来,看看能不能拷问出些什么来!” 二女平静地任由那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将自己拖了出去,她们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从接受任务的那一刻起她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早晚,只是刚刚好吧! 南疆王府进入了紧急状态,所有的侍女和仆从都得呆在屋内,不能出门,违者立斩。 南疆王府后院的密室内,十八正平静的站在老巫师面前,等待着老巫师看完那封仿若千钧重的密信,那是神使大人写给老巫师的。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句话:南疆大势已去,迟早会有这一天,只是早晚的问题。我在,南疆的传承就在,如果我不在了,恐怕也就没有什么传承了。 您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何去何从,就要看您的选择了! 只是这几句简单的话老巫师却翻来覆去看了至少不下一个时辰,十八就安静的站在一侧等了一个时辰。 良久,老巫师那特有的,如大雪纷飞般沙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他长叹一声道:“哎……你回去告诉神使大人,老朽知道了,希望他能遵守诺言!否则……” 只是否则之后,他便沉默了下去,十八看着老巫师一言不发,躬身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前线,在距离黎平城寨不远的古州城内,南疆各族的数万战士正驻扎其中。经过数天的修整,伤兵们都已经被护送回了各族休养,各项物资和粮草也都得到了补充,这些南疆的勇士们又恢复了英武。 然而联军大帐内,此刻却气氛凝重,一片寂静。 丹木吉和宋文召手里一人拿着两份战报,一份是神使大 人的告捷文书,称已经与侗族的6万战士击溃了圣元王朝大军,可以暂缓援兵。 另一份是乌斯曼发来的战报,称神使大人已经背叛了南疆,不仅拒发援兵,还切断了侗族战士的退路,侗族的战士们只能退守玉屏峒,由于粮草不多,希望各族速发援军,重新打通黎平城寨的补给线。 此刻南疆面对的,是杨义臣的边军豹骑和禁军左骁卫,请南疆各族联军务必小心。 前线发来的战报是侗族十万火急地送到他们手上的,几乎与神使大人的捷报同时抵达。 两份战报一加对比,在前线发生了什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然而丹木吉和宋文召仍然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地看着两份战报,谁也不知道两位统领是如何想的。 可是南疆生死存亡的时刻,已经再容不得半点犹豫,不管神使大人如何受命于巫神,面对这惊人的事实,要想保住南疆,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打通补给线,将前线侗族的6万战士救出来。 杨义臣的边军豹骑和禁军虽然战力可观,但还没到天下无敌的地步,更何况这里是在南疆,就算玄霜重骑在南疆,他们的战力也要打一打折扣,这些事吓不住南疆的勇士们的。 丹木吉沉吟片刻道:“王爷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侗族既然将消息传到了前线,那相信凤城也定然收到了消息。 神使大人能有今天的势力,是老巫师和凤青釉一手造成的,对于这种关键时刻一剑封喉式的背叛,不知王爷和老巫师会作何指示。”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凤城那边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谁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片死寂。 终于,丹木吉咬了咬牙,望向宋文召道:“宋统领,您看我们现在?” 宋文召此刻终于知道前段时间的感觉不对在哪了,他没有什么犹豫,对着帐内众将拱手道:“事关我们南疆各族的存亡,我们必须进攻黎平城寨!” 丹木吉松了一口气,壮族狼兵是南疆一支重要的战力,如果壮族要站在神使那一边,他们即使攻下了黎平城寨,也要面对圣元王朝和壮族的前后夹击。 丹木吉大手一挥,正要下令,就在此时,一阵急骤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军帐的门帘猛然被刮开,一位羌族战士不顾统领们责备他无礼的目光,冲到了丹木吉和宋文召面前,将一封急报递上,急道:“二位大人,这是凤城来的最紧急消息!” 二人几乎是同时撕开了密封,一眼扫去,脸色当即大变。 王爷身死,老巫师请各族族长紧急回凤城,前线战事可交由各族统帅指挥。 事实上,南疆各族的族长便是军队统帅,此刻出了这样的事情,在场唯一可以率领援军的便只有宋文召了。 丹木吉起身道:“诸位,我等现在必须赶回凤城,各族战士的指挥权现在又宋将军全权指挥。” 各族族长紧急离开,宋文召怔怔的看着密信,半天才回过头来,各族的部落首领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最终,宋文召还是缓缓地抬起了手,然后一挥而落,喝道: “进攻黎平城寨!” 第127章 博弈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黎平城寨这些日子的气氛一直如同一根紧绷的弦,上到许浮生、魏子通,下到每一个执法队的战士,他们没日没夜的进行各种集训,加固城寨的防御。 很多人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各自的长官一刻都不停歇的催促着召开各种战前会议。 会议的内容无非就是南疆已经有人和圣元王朝勾结,作为最勇敢的战士,我们一定要守住城寨,为前线的6万大军挡住后方的围堵。 至于到底是谁背叛了南疆,各位长官也不甚了了,有可能是羌族,也有可能壮族,反正如果谁进攻黎平城寨,谁便是南疆的敌人。 战士们得到的信息很少,唯一可以接收到的命令就是不管敌人是谁,务必要守住这座城寨。尽管有少数新兵也会觉得不对劲,可架不住长官们日以继夜的洗脑。 加强整肃军纪的好处在这时候便体现出来了,各项命令都会得到彻底的执行。 这时候时间是以秒来计算的,当许浮生再一次站在城寨的顶楼时,终于发现了南疆各族联军的侦察战士。 他的心不断沉了下去,尽管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显然,南疆各族已经得到了他背叛的消息,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从哪方漏了出去。 现在追溯消息的来源已经没有了意义,他能做的只能是去面对各族的联军,只是圣元王朝那边要消灭玉屏峒峡谷的侗族战士至少还需要3天的时间,依靠这座城寨能守得住3天吗? 许浮生也不知道,如果凤城那边的计划执行完美的话估计老巫师还会为他争取一点时间。 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依靠这个城寨的独特地理位置尽力守住,等待圣元王朝的大军到来了。 许浮生招过跟在自己身边的十三吩咐道:“派人去探查南疆联军的动向,务必保持讯息的通畅。” 南疆钱庄运转以来,金融情报系统的传递已逐渐完善,青衫卫的消息传递通道自然也完善了起来。 等到黄昏时分,魏子通派出的侦察骑兵和青衫卫开始陆续传回消息,南疆各族联军正在急速向黎平城寨行来,预计明天下午便能到达城寨附近。 而在侗族的另一侧,两万刚刚完成换装的新兵战士也朝黎平城寨赶来,到达的时间预计会比各族联军更早一些。 这些消息中唯一还能让许浮生看到一点希望的就是现在南疆联军的统帅不再是丹木吉和各族族长,而是由宋文召统一指挥,带着各部落联军向城寨方向行来。 只要各族族长不在,那许浮生便还有一丝侥幸。 他手里握着各族的精英,那些一言可决的族长不在,这些南疆学院的学生便会成为挡箭牌,毕竟没有谁敢冒着事后被报复的危险强行扼杀这些各族的二代。 不知何时,魏子通也站上了顶楼,迎风而立的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紧张,但那不是畏惧的紧张,而是豪赌时刺激的兴奋和不安。 “我已经让战士们将周围方圆百里的山林都纵火了,火速赶来的联军为了行动方便,他们一定不会方便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 我们的做法虽然不能阻止他们找到木材去制造器械,但至少可以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到时候这些大火一旦烧起来,联 军的调动势必也会受到影响。” 魏子通身躯挺的越发笔直,只是双眼通红的他看起来显得更沧桑了一些。 许浮生点点头,术业有专攻,在战争如此庞大的艺术面前,他就是个门外汉,只能依靠魏子通的专业。当然,他也相信魏子通的战略眼光。 他顿了顿,道:“子通,谢谢你!” 魏子通没想到许浮生会这样回应,在他的印象中。自从来到南疆,许浮生便是铁石心肠的上位者存在,相处的越久,魏子通就越会发现许浮生智慧狠辣之下的决绝。 他从没想到会从许浮生嘴里说出这两个字,愣了愣的他笑道:“公子客气,您有您的信念,我也有我的选择。 无论这个选择是什么,既然选了那我就从未后悔过,况且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两个最高统帅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抒情,二人只是简单聊了两句,便又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第二天下午时分,两万侗族战士率先到达了黎平城寨周围,半个时辰后,八万南疆联军也开始一个个现出身影。 宋文召带着各部落首领观察着黎平城寨,现在的城寨已完全告别了往日的荒凉,各个碉楼里都站满了盔甲在身的战士,还有碉楼周围挖满了各种坑,几乎完全隔绝了想要进入的可能。 直到天色渐暗,宋文召才带着各族首领回到了军帐,下达了连夜赶制攻城器械,后天一早攻城的命令。 深夜,塑风劲吹,月朗星稀。 在夜色的掩护下,黎平城寨内现出了数个身影,他们朝着联军的营帐行去。 在到达离营帐不到数百米的时候,为了不引起联军防夜战士的注意,他们开始纷纷放慢脚步靠近,看他们的身手便知道都是有数的武道高手。 其中一个身影如鬼魅般闪了几次,便躲过了数轮巡夜战士的探查,向着中军大帐行去。 等待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趁着战士换岗的空档,她如一阵风般袭进了大帐。 大帐中央,宋文召正端坐上首,望着突然进来的黑衣人,他并不吃惊,仿佛料到了一定会有人来。 “林公子深夜来访,定是有要事相商,不如坐下来慢慢谈如何?”宋文召不紧不慢道。 林徽羽也不藏着掖着,极为淡然道:“我们公子想见你,一个时辰后,联军营帐外。” “神使大人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还敢出现在联军营帐外,难道他就不怕我让大军围了你们吗?” 林徽羽摇摇头道:“我们公子说了,你不会的,况且,你的人头也就是在我们公子一念之间,孰轻孰重你应该可以分的清楚。” 宋文召也不着恼,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知道神使大人已经到了。” 联军大帐外围,宋文召只带了两个最亲信的随从,看到许浮生就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宋文召摆了摆手,单独上前。 二人没有寒暄,宋文召直截了当开口道:“神使大人,我大军已在城下,您打算何去何从呢?” 许浮生笑了笑,仿若浑不在意般缓缓开口道:“宋帅,你也看到了如今的黎平城寨,我有 信心守得住三天时间。现在应该是我问您,在南疆和壮族之间,您打算作何选择吧?” 宋文召冷哼一声道:“你坚持不了三天的,玉屏峒峡谷里的侗族战士可以吃掉所有的战马,我完全有时间和能力赶过去。” 许浮生哈哈一笑,道:“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南疆各族的精英子弟都在我手里,而且我已经让人通知了各部落的首领,当然,克拉木也在城寨呢,这个您应该清楚。 还有,只要我想,您和各部落首领除非这些日子一刻都不松懈,否则我的人便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现在你们的营帐内。 更何况,就算你们攻下了这座城寨,你的八万大军能够剩下一半就不错了,依靠这四万人,您能够从杨义臣的边军豹骑和禁军左骁卫手里救出被围困的侗族战士吗?” “所以!”许浮生斩钉截铁道:“不管我最后能否守住这座城寨,南疆道的历史都已经终结了!” 宋文召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南疆道是不可能被终结的,就算放这支大军进入南疆,我们也还可以像20年前一样拖垮他们。 一旦陷入各族的山林战,神使大人您此次的所作所为便是无用功,圣元王朝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会还认为守住这座城寨,您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许浮生微笑道:“当然不会,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和你见面,我希望你可以放弃攻击黎平城寨,如果你和丹木吉跟我站在一起,那你说的情况便不会出现。 现在也不是二十年前,如今的南疆已经开始被圣元王朝潜移默化的影响,更何况您不要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至少在我的手里,南疆有一半不会陷入战火。 如果壮族和羌族的军队不受损,相信圣元王朝也会考虑接受我们提出的条件,如果我们先拼得两败俱伤,那时你说的情况才会出现。 换个说法,如果壮族都灭族了,南疆何去何从跟你还有什么官?难道说一个南疆人的身份真值得我们倾尽全族之力去维护吗? 或者我们说得更加高尚一点,一个相对独立的南疆人身份难道真的比无数南疆战士和百姓的生命更加重要吗?” 宋文召再次冷哼一声,沉默半晌道:“那么,圣元王朝,或者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重生之金融巨头》 “很简单,南疆道一分为三,侗族山区和苗族以及各小族的山区归我统治,傣族和彝族还有其他小族并入壮族,至于羌族,如果能和我们一起合作更好;如果不行,我们就瓜分了他,剩下其余各小族不允许再保留私军,统一编入我们麾下。 南疆道彻底取消异性王,所有土地归属均纳入圣元王朝版图,接受圣元王朝的直接统治。 我们接受圣元王朝任命的官员身份,保留土司自治权,但各族首领要接受王朝的联姻,并允许王朝驻军镇守南疆。 如果我们可以达成一致共识,既可联手瓜分南疆,又可一致对抗圣元王朝。 甚至看现在的天下局势,必要时我们都可以进入王朝腹地,何去何从,您可以再斟酌一番。” 宋文召沉思片刻,良久才道:“且容我考虑一下吧。” “也好!”许浮生爽快的说道:“我想后天早上,相信就可以看到您考虑的结果了。” 第128章 信念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接下来的一天,城寨内的战士们都在紧张不安中度过。城寨外的战士们则在烈火与浓烟中加紧制造攻城器械,尤其侗族的两万新兵战士,更是拼了命的在赶工。 在一千名侗族战士的簇拥下,几辆刚刚打磨完成的投石车拉到了城寨最前面的碉楼下,准备测试投掷距离和点位。 只是还未等开始调试,城寨上空便从天而落降下数个爆裂的乳白色气旋,夹杂着剧烈的天地元气轰然击中了几辆投石车。 蓬,震荡的爆炸声响起,数辆还未来得及投出任何一块石头的投石车便已炸成碎片,木屑夹杂着铁屑嵌入周围的数十个战士身体,闷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侗族的战士们依然悍不畏死的再次推上了几辆投石车,结果依然如故。 林徽羽默然站在许浮生身侧晃了晃,纵使俞府境强者如此剧烈的消耗也让人吃不消。 站在瞭望台上的宋文召望着这一幕脸色阴沉,身边一位将领同样脸色难看着道:“看来神使大人身边还有不少武道高手,如此操控天地元气怕是那些中原人所谓俞府境强者才能办到的事。” 宋文召的脸色再度冷了冷,大袖一甩,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等到夜幕降临,各族联军所有的统领们都聚集到了宋文召的大帐中,众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面面相觑。 显然他们都已经收到了来自神使大人的信,各族的二代们此刻大部分都在黎平城寨内。 宋文召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各位南疆的勇士们,想必你们和我一样都收到了来自神使大人的问候,不得不承认,我们低估了神使大人的无耻程度。 各位也都看到了如今的形势,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南疆数百年的历史恐怕就要终结了,我们前去包抄圣元王朝的2万战士已经被对方死死的拖住了。 如果我们无法在两天内攻下面前这座城寨,那我们只能保留实力,以待将来了,各位都是统兵多年的将领,不妨谈谈各自的看法。” 大帐内寂静无声,没有人肯出头说一句立刻进攻,因为黎平城寨的防御他们已经看到了,除非彻底摧毁这个城寨,不然想要完好无缺攻下的可能几乎全无。 可大家都心照不宣,各族的子弟现在被人扣在城寨内,没有人能、也没有人敢去承担这种责任。 只是就这么放弃进攻,他们也绝不甘心,没有人想眼睁睁的看着南疆数百年的历史就此终结。 最终,宋文召缓缓起身道:“诸位,我决定…放弃进攻黎平城寨!” 帐内立刻一片哗然,一位统领猛然站起身怒斥道:“不行,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前线的战士还在为了南疆浴血奋战,而我们却做了缩头乌龟,这让我们如何面对死去的先人!” 宋文召一改和善形象,冷硬的他望向那位统领道:“我们手里集中了南疆目前最精锐的战士,这些战士的生命应该用来保护南疆各族的土地不被侵犯,族人不被杀害。 而不是无谓的葬送在这座黎平城寨下,我也不愿看着前线的战士们枉死,可就算我们此刻攻下了这座城寨,我们也已经无法救出前线的战士,无法挽回南疆道被外敌攻入的事实。 但只要我们手中的战士完好无损,圣元王朝就会有所顾忌,不敢将战火烧到各族的土地上。 真正需要付出的是王爷,他要付出自己的王位! 我的决定就是最终决定,不容异议,而这一决定的所有后果,我宋文召一人承担!” 帐内的统领们对视一眼,有的能明显感觉到松了一口气,可有的却愤怒的颤抖起来,守在宋文召身边的几位亲随紧张的望着大帐内,手都放在了刀柄上,一刻不敢稍离。 此时,一个传令兵来到营帐中,道:“宋帅,侗族那边的2万新兵有了回信,他们称绝不会坐视自己的六万战友身陷绝境,就算没有联军的支持,他们明天也会进攻黎平城寨。” 各位统领们悚然动容,谁都知道2万训练不足的新兵去攻击近4万大军镇守的黎平城寨会是什么后果。 有几位统领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道:“元帅大人,请允许我们加入侗族的新兵营,我们宁肯战死,也绝不会坐视外人入侵南疆。” 宋文召的眼皮跳了几下,冷冷的他望着几位统领生硬道:“如果你们此刻就此辞去联军的一切职务,并且以个人名义加入侗族的新兵营,那么我会批准的。 但是,你们的卫队和战士都必须留下,我们不能让你们带着他们去送死!” 几位统领没有丝毫犹豫,沉默着交出自己的统兵令牌,放在宋文召面前,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帐外走去。 一位毛南族的统领临出门前,忽然停下身子,道:“宋帅,您既然取消了进攻黎平城寨的计划,那些已经造好的攻城器械是否可以让我们带走?” 宋文召望着这位满脸通红的统领,长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道:“我不记得造过任何攻城器械。” 几位统领同时面露喜色,躬身向宋文召深深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风骤然大了。 许浮生从未感觉南疆的夜晚竟然也会这么冷,天未亮的时候他就站在了城寨最顶楼的上方。 陪在他身边的是魏子通和林徽羽,二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身侧,望着城寨下方。 在这里,他们能捕捉到整个战场上的任何细节。 淡淡的晨光洒落,如烟的晨雾渐渐淡了。 一声隐约的号角声猛然刺激了三人的耳膜,许浮生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南疆联军还是来了吗? 他极力眺望着远处的南疆大营,但那里依旧黑沉沉的,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侗族新兵大营的的营门大开,一队队的战士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在城寨下方开始列阵。 在号角声中,数以百计的投石车,从营地中推出,堆到了阵前。 南疆大营仍旧一片寂静,许浮生紧了紧眉头,对着魏子通道:“他们不是想依靠这2万新兵攻下城寨吧?” 魏子通观察了一会,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南疆大军确实毫无动静,看来他们真的想依靠这两万新兵进攻黎平城寨。” 许浮生略微思索片刻,旋即脸上露出了喜色,他知道这是宋文召已经做出了选择。 可是?难道他们真的以为能靠两万新兵攻下黎平城寨吗?我们防守一方的兵力比他们多出了至少一半。 魏子通望着下方的新兵阵营,逐渐面色凝重:“ 公子,这些人才是最可怕的,在他们的心中,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加重要,那就是信念,一会的战斗恐怕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艰苦。” 许浮生脸上也泛起凝重,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信仰的可怕,可是,难道信仰真的能战胜绝对的实力吗? 有着天然防御屏障的4万大军,难道防御不住2万人的进攻? 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侗族的2万战士已经在下方列好了冲锋的阵型,与黎平城寨上方密密麻麻的守军对比,两万人的队伍显得那么单薄,就连那上百架巨大的攻城器械都像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一位侗族的统领从阵中走出,他猛然抽出弯刀,狂吼道: “为了侗族!为了南疆!” “为了侗族!为了南疆!”两万人同声的呐喊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许浮生瞳孔一缩,身体一震,四周的天地元气开始缓缓集聚。 一位毛南族的统领站在阵前,喃喃自语道:“也为了自由!” 下一刻,那位侗族统领身前已经出现一道乳白色的箭尾,一支完全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箭矢突破了速度的极限。 那位侗族将领的咽喉被洞穿,前冲的身体蓦然从战马上掉落了下去。 只是这短短的瞬间,那位毛南族的统领已经代替了他的位置冲了上去,一声震天的怒吼声响起:“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两万战士狂涛般的呐喊震撼着许浮生和所有守军的耳膜。 冲锋在呐喊中开启! 没有后退,只有向前! 魏子通早下去指挥作战,许浮生和林徽羽依旧寻找着缝隙利用元气箭射杀着统领模样的人物。 这是地狱般的战场…… 无数燃烧着的火箭和石弹飞向了黎平城寨,云梯架上了碉楼,无数舍身忘死的新兵冲了上来。 从碉楼上摔下的战士,被刀锋砍中的人,汨汨的鲜血染红了一座座碉楼。 浓烟、烈火、咆哮、惨叫,纷飞的血肉交织在一起,就是这战场的一切。 许浮生的眼前闪过一丝艳红,数点鲜血夹着一小块血肉飞了过来,粘在了他的脸上。 他已经踏上了战场,和一个普通战士一样奋力的斩杀着每一位想要攻上碉楼的侗族战士。 西红柿 就在他数米的地方,一个看起来还不到16岁的侗族战士刚刚被砍断了手臂,但他仍然吼叫着用仅余的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用嘴咬上了一个执法队的战士。 数十把刀剑加身,他都没有松开咬着的那个战士。直到被人砍下了脑袋,他的脑袋才滚到了许浮生面前。 许浮生低下头,正好看到那双燃烧着莫名火焰的眼睛也在瞪着他,刹那间,那双饱含着愤怒和不甘的眼神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中。 许浮生的嘴角不为人知的抽动了一下,但看起来,他铁青的面孔上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他轻抬脚,缓落步,将那个年轻战士的头颅踏的粉碎。周围的战士士气一振,咆哮声中,终于将已经爬上了碉楼的数个战士砍倒。 这仅仅是战场的一角,整个黎平城寨四周都是如此惨烈的景象。 第129章 如果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无论如何,许浮生都没想到这两万侗族新兵不仅敢发起攻城,还数次攻上了这些不借助工具便几乎无法攀爬的碉楼。 往往一个重伤垂死的侗族战士怒吼和同归于尽式的冲杀,就会吓得十数个许浮生一方的战士纷纷后退。 执法队的战士往往在经过一个以为已经死的透透的侗族战士尸体旁时,经常会被一把握住脚踝,那一刹那的惊慌和错愕,常会使这些战场上的菜鸟付出死亡的代价。 若不是这一批战士从一开始就被强化过军纪,此刻士气低落的他们说不定已经溃散了。 好在南疆卫,青衫卫还有八百纳苏部落的战士,他们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会毫无不犹豫的终结对手的性命,这些屠夫的身影会毫不犹豫的出现在战场最惨烈处。 魏子通已经亲自上阵了,他不得不带着一直追随他的玄霜重骑战士们四处救火。谁都没想到2万新兵会造成如此恐怖的伤亡,更重要的是那种随时赴死的震撼,让许浮生一方的士气已经低落到谷底。 幸亏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后,仅剩的数千侗族战士终于无法再登上碉楼。 两万侗族战士,没有被击退过,几乎全部是被杀光的。 许浮生脸色铁青,负手而立,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极度的愤怒、不解、不安,甚至还有恐惧,使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纵使他很早以前便明白信仰的可怕,可当真正切身站在这炼狱般的战场,感受过这种力量后,那股让人根本无处宣泄的情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如果不是自己这方有着数万大军,还有魏子通这样的统帅和那些精锐的战士,如果不是自己和林徽羽第一时间耗尽体内真气袭杀了侗族的数位指挥官,如果这两万侗族战士不是新兵……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那么这两万侗族新兵真的很可能创造出一个奇迹,攻破由四万大军防守的黎平城寨。 天空开始变得昏暗,战斗从清晨到黄昏。 随着一声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侗族剩余的数千战士终于退兵了。 数千个凄凉而悲壮的身影由于没有了攻城器械,终于徐徐退向了远方。 此刻整个黎平城寨的碉楼全部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一万五千多名的侗族战士倒在了这片土地上,陪伴他们的是近2万的执法队新兵。 “公子,还追吗?”已经浑身是血的魏子通问道。 许浮生一脸阴郁,缓缓扫过惊魂未定的执法队战士,已经疲惫的南疆卫战士,还有近乎虚脱的八百纳苏部落勇士,还有此刻也已经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林徽羽。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仍是一片寂静的南疆大营,长叹一声道:“让战士们修整吧。” 尽管他极不愿意放这些剩余的侗族战士回去,但他不想再刺激南疆联军,哪怕连试探都不敢。 瞭望台上,宋文召和数位统领已经一动不动的在这里站立了数个时辰,八万南疆战士和他们的将军们一起,静坐着观看了整场战争。 直到侗族战士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宋文召才长叹 一声,低声自语道:“看来我已经忘了战士应有的样子,犹豫和理性让我失去了这唯一的机会,哎……” 哪怕再如何绝望,也不能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奇迹的存在,这是宋文召在这场落幕的战争最后发出的感慨。 夜色悄悄的将血染的黎平城寨掩盖了起来…… 城寨主楼的最顶端,一个落寞的身影仰头灌着一坛南疆特有的烈酒,犹如鲸吞的他一口气将一坛酒灌入了喉咙,丝毫不顾刺喉的辛辣和洒的到处都是的酒水。 他的一身盔甲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原本清雅俊秀的面孔此刻血迹斑斑,狰狞无比。 林徽羽安静的坐在他的身侧,静静的看着许浮生发泄。 “你说这些蠢货,只有两万人,竟然还敢来攻我的城寨,这……这不是送死吗?真是些不知所谓的傻瓜!”许浮生近乎呢喃的嘟囔道。 “可是公子,他们差点就成功了…” “是的,我知道,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许浮生低声咆哮着,再次伸手抓过一坛烈酒,一饮而尽。只是他的手却抖得厉害,差点将酒坛碰翻。 许浮生烦燥地晃了晃头,他很想麻醉一下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但这一世修习了武道的他,在喝下数坛烈酒之后,头脑依然非常清醒。 “公子,你在害怕。” “我不想承认,但是……是的,我是在害怕!这些人都疯了!”许浮生不满的诅咒着,年轻的侗族战士不甘的双眼始终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一直以来,许浮生都知道信仰的可怕,可对于他一个金钱至上,生命至上的主义者,他不得不承认还是低估了这种信念的力量,他根本无从理解这些侗族新兵战士的想法。 不知何时,李秀宁和杨清儿也在小斐儿的陪同下来到楼顶,竹叶青近乎淡然的说道道:“你这种人当然理解不了什么叫牺牲。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够用理性和利益去衡量,正因为有这些傻瓜的存在,世界上才会多了许多叫做‘奇迹’的东西。” 林徽羽平静的双眼淡淡扫过竹叶青,冷哼一声道:“哼,奇迹,只是愚蠢罢了。对待不怕死的人,杀光就是了。如果不怕死真的有用,我们也不会来到南疆。” 李秀宁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徽羽,她本能感觉到林徽羽有点不正常,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 许浮生只是想自我发泄一番,没想到李秀宁和杨清儿会出现。如今大局已定,许浮生也不再担心她们两捣乱。 微有醉意的他缓缓起身,扫了杨清儿一眼道:“我想不怕死的恐怕不止他们吧,哼哼!我倒要看看这奇迹能有几次。” 杨清儿横眉一竖,正待说话,许浮生却早扔下众人,扬长而去。 凤城,祭祀大殿内,各族族长云集,竹锦和秋菊早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跪在大殿中央。 老巫师坐在大殿上首,凤倾城站在他身侧。 “被蒙蔽的孩子呀,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毒害王爷的,我们在他的酒杯中发现了曼陀罗。”老巫师苍老的声音不急不缓的 响起。 “我们说…说…是…是…羌族,丹族长指使我们的……”竹锦的手指第一时间指向了正坐在老巫师下首的丹木吉。 “放肆!”丹木吉愤然而起,只是还未等他说出接下来的话,竹锦和秋菊对视一眼,二人已经咬碎了藏在舌头下的剧毒,一头歪死了过去。 老巫师心下暗叹一声,但还是望向丹木吉道:“丹族长,如果她们说的是假话,只有真相才能为你证实清白。 只是……眼下,还望各位族长做个见证,一切要等待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极灵混沌决》 “可是,圣元王朝大军已经入侵,我们现在必须赶赴前线抵抗圣元王朝,否则……”毛南族的族长皱眉道。 老巫师长呼出一口气,眼神缓缓扫过各位族长,道:“诸位也知道此刻正是我南疆生死存亡的关头,所以才需要各位齐心协力。 我们南疆连续遭遇这些祸事,恐怕除了神使大人,要是没有某些大族的支持,是不可能造成南疆今日之乱局的,只有我们一致对外,南疆才有一线生机。” 这一番话便诛心至极,内战便是羌族挑动的,这个指向显然便是相信了刚才两个汉人姑娘说的话,再加上丹木吉好像也就是因为那个汉人爱妾才发动了这次战争。 丹木吉此时已经出离了愤怒,蓦然起身道:“血口喷人!” 老巫师最终没有再说话,只是长叹一声道:“就委屈诸位先暂留王府吧。” 说罢被凤倾城搀扶着向大殿深处走去:“凤儿,南疆百年的历史怕是已经终结了,未来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我能为南疆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师傅,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驸马不是神使吗?”凤倾城这些日子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出奇的没有愤怒,反而释然平静远超往日。 老巫师顿了顿,微笑道:“他是神使,南疆道只有在他手中才会有一线生机。我曾在命运的彼岸看到了我们南疆的未来,孩子,有的时候变革会带来阵痛,但同样会带来新生。 我不希望南疆道还能和百年前一样,也不指望能重新崛起,但在未来前所未有的乱局之下,我希望南疆还能传承下去。 神使大人没有背叛我们,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更为激烈的道路而已,如果非要说背叛,那背叛的不是神使大人,而是我们的内心。 我老了,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更高的存在,但我在驸马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我选择支持他,无论是哪种选择。 南疆有没有王爷,独不独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南疆一定要有传承,无论如何,凤儿你一定和他留下一儿半女。” 凤倾城默然不语,她已经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南疆道的历史,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的丈夫,这一切仿佛冥冥中自有一只手在操控着。 如果是因为驸马的到来,南疆才会有今日,可为何师傅还会让他成为驸马,巫神还会降下神谕?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到来,南疆道还会有今日这番乱象吗?答案谁也不知道,过去的便已经过去,世上没有假如。 重要的是,自己后悔嫁给他吗? 第130章 纳降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两天之后,一份关于黎平城寨前奇特的‘静坐战争’的战报就放到了杨义臣的面前。 杨义臣忍不住惊叹道:“看来,我们的小朋友真的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惊喜。他居然能够说服南疆联军,很不简单啊。” 宇文化及也看完了战报,沉吟道:“杨帅,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想要吃掉十万南疆联军怕是有些困难。您看,是不是再调一批边军过来?” 杨义臣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过了一会才道: “边军是为陛下镇守北疆的,如今中原地区局势那么混乱,陛下都没想过调边军入中原,我这次私自调豹骑都算擅自行动了,再调动,恐怕述将军都无法在陛下面前给我们开脱。” 宇文化及皱了皱眉道:“可是我们本来的计划是消灭南疆道所有的主力军队,这样南疆今后就只能任由我们控制。 但现在许浮生和南疆联军和解了,我们将无法彻底控制南疆。您看,我们是不是找个机会干脆把他们都给干掉? 在一旁的宇文士及摇了摇头道:“二哥,许浮生到目前为止还是我们最忠实的盟友,一旦我们失手,以他的手腕,届时不要说控制南疆,恐怕我们的人都会陷在这个泥潭里。 你认为他一个汉人凭什么能让南疆联军停止进攻,必然是有各族的支持,更何况他还是名正言顺的驸马和神使。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将那批战士都吃掉,可你别忘了他自己还是个俞府境武者,身边也不乏强者,你觉得我们能将他一次格杀吗? 如果杀不掉,难道我们还要每天防着这么一个对手吗? 依我看,从他跟我们合作起,我就发现他不同于南疆以前的那些统治者。 更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首要的目标是道门那些试图染指王朝的人,许浮生在这方面的力量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还是不轻举妄动的好!” 杨义臣微微颔首,道:“保不保留南疆的这批战士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王朝来说,我们只付出了微小的代价就吞并了整个南疆。 而陛下数次东征高句丽都无功而返,还让民众怨声载道,这一次我们等于给陛下平添了一份开疆拓土的伟绩,对宇文家来说,这次功绩也足够挽回前几次损失的声望。 至于计划……这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计划,眼前的结局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节外生枝。” “可是”宇文化及仍坚持道:“就算不除掉这批南疆战士,也该杀掉许浮生。否则,难保他不会背叛王朝,就象他这次出卖整个南疆一样?” “我当然不会完全信任我们的小朋友,但我理解他,毕竟谁都会有私心的,并不仅他一个人如此而已。”杨义臣微笑着看了宇文化及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立刻让后者出了一身冷汗。 南疆道这次彻底归王朝统治之后,这里必然会设置王朝的行政机构,对于这样一块还未开发的地方,必然是很多人要争抢的果实。 如果推翻之前的约定,把许浮生干掉,那么宇文家就可以完全吞下南疆这个地方。 毕竟有些东西 握在谁的手里都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更何况许浮生的手腕他也见识了,有这么个人在南疆,对于宇文化及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杨义臣在帐内踱了几圈,道:“其实,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考虑应该如何处置南疆道。 征服比占领要困难得多,我们可以消灭掉南疆的战士,但很快就会发现,有更多的战士站到了我们面前。 我记得二十年前先皇就曾入侵过南疆,始终为当地杀之不绝的反抗军头痛。当时王朝公认的天才统帅高炯将军坐镇南疆,他发誓,乱军一日不灭,他一日不回京都。 结果呢,高帅在南疆这个泥潭里陷了整整五年,最终还是先皇和凤天鸣达成协议,他才回去。” 杨义臣顿了顿,道:“所以,真正难以征服的是人心。现在整个南疆的人恨他们的神使更胜于恨王朝,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靶子给毁了呢? 镇压反抗军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交给他去做吧!化及,我希望你能明白,南疆是块非常坚硬的骨头,如果你没有一个无比强劲的胃的话,是消化不掉这块骨头的。” 宇文飞烟掀开军帐进入,道:“杨帅,被困在玉屏峒峡谷里的人刚刚派人送来了这封信。” 信是现在的统领黎城写的,他希望杨义臣能够接受玉屏峒峡谷中数千名重伤员和病人的投降,并且按照俘虏的待遇对待他们。 “哼!”宇文化及冷哼一声:“这个黎城一定是听说了高句丽的事,才敢提出这种要求。” 陛下第一次征伐高句丽失败便是因为高丽元帅岂力扎罗反复数十次投降导致失败的。 这件事情宇文家的人最有发言权,说来事情可笑至极。当时宇文述率数十万大军已经围困了辽东城,破城指日可待,可陛下却下令如果高句丽要投降便安抚接纳,不可再进攻。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每到破城之际,高丽人便出来投降,诸将便停止进攻,上奏陛下,等到陛下批示到达,高句丽人已经再次修好了城墙,做好了防御。 来来往往大约投降了至少不下数十次,最终因水军失利而导致整场战事无功而返,宇文述一生唯一的败绩也就是那一次。 杨义臣沉默着,思索着,过了半天才缓缓地道:“你们不懂陛下为何要那么做,但述将军为何也要遵命而行?要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事情的根源其实并不是因为陛下的命令。 而是人心,陛下开疆拓土为的是民心所向,并不是占领某个国家,所以才会数次三番接受请降。而且,当时还有道门掣肘,在崇尚人道的道门眼中,高句丽人的每一条生命都要得到保护。 这才导致正常战事的失败,至于道门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心思,那恐怕只有天上的诸神知道。 无论如何,我们都只能接受这些人的投降,否则只要一条屠杀战俘的名声,那我们这次的南疆之行便会彻底成为道门蛊惑民众攻击陛下的理由。 届时,不要说功绩,恐怕我们都会成为王朝的千古罪人,哎……” “可是”宇文化及争辩道:“黎城明明希望可以借 机摆脱掉伤员和病人来减少粮食的消耗,他们说不定还能再支持两天呢!” 杨义臣晃了晃脑袋,似乎要将某些多余的情绪排除出去,微笑道:“所以说黎城不简单,心肠也够狠。 但是与我们王朝比起来,南疆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一块地方,王朝在陛下的带领之所以能够发展得这么壮大,并不是因为我们拥有最强的军队,而是因为我们拥有可以容纳一切的胸怀。 《仙木奇缘》 既然他们已经注定了灭亡的命运,我们多等上两天,又算什么呢?去接受黎城的请求,同时把黎平城寨的战报送给他,要求他投降。我会给他们一个勇士应得的待遇的。” 二天后的清晨,困守在玉屏峒峡谷的侗族战士终于做出了决定:投降。 “这个黎城,还真是能屈能伸啊!看来他是想为今后的复仇保留一点火种嘛。”杨义臣一边看着投降的信,一边微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趁现在就把这些火种给灭了。只要我们权当没看到这封信,再过七天,等他们都饿死,我们就可以进山谷收尸了,也不会担上屠杀战俘的名誉”宇文化及沉吟道。 杨义臣呵呵一笑,道:“何必呢,杀了他们对于我们统治南疆没有任何好处,既然如何处置这几万战士是个非常困难的决定,那就让我们的小盟友来头痛这个问题好了。 反正都是南疆人,正好我也应该去黎平城寨见见他,到时候就将这些战俘交给他吧。” 黎平城寨已经清洗了战争的创伤,战士们的尸体都已被埋葬,大战后的狼藉也已经被清理。 南疆联军已经在各族的二代们率领下徐徐后撤,宋文召只留下了一万壮族狼兵。宋文召暂时作为壮族的代表进驻了黎平城寨,等待着杨义臣的到来。 “神使大人,还有一件事……”宋文召犹豫了一下,才道:“壮族已经立了大公子做为族长继承人。” 许浮生当然明白宋文召的意思,缓缓开口道:“您是希望克拉木做壮族的族长吧?” “是的。我想,这件事情上面我们早就有过协议。”宋文召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在黎平城寨前,其实是他拯救了许浮生。 许浮生也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以后,他仍然需要宋文召和壮族的支持。 “宋帅,您手握军权,只要有您的支持,大公子是争不过克拉木的,您担心什么呢?” 宋文召叹了一口气,道:“壮族的狼兵一向只对族长效忠,如果公开反对,那么我会发现没有一个士兵会服从我的指挥,所以,我们才需要来自于您的帮助。” 许浮生点了点头,道:“那我明白了,这没有问题。但是既然你们族长有了人选,而且已经为人所知,我们最好先忍一忍。 等我们回到凤城,让老族长出个意外,大公子再犯上几个错误,声名狼藉之后,克拉木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做族长了。 只要我们稳定住了南疆的局势,您又掌握着壮族狼兵,您想让哪一族族长的位置换个人都不是件困难的事。” 宋文召伸出手,与神使大人握在了一起。 第131章 节目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尽管南疆道的绵延战火未熄,但这一晚黎平城寨中仍是烛火辉煌。 刚刚在大帐之中,杨义臣、许浮生和宋文召已经分别达成秘密协定,只待许浮生回凤城搞定最后的事情,南疆道便将彻底接受王朝管辖。 秘密协议后,便是庆祝晚宴了,临时归置出的晚宴大厅内。 “杨帅,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您明知道我的军粮不多,突然多了五万多俘虏,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许浮生端着一杯酒,微笑着道。 杨义臣轻抿了一口酒,微笑道:“神使大人,南疆道还远远说不上安定。 这些俘虏可是非常重要的一张牌,现在我将他们交给你,是希望你可以用好这张牌,尽快将南疆……不,以后应该是岭南安定下来,我们才能抽出手来去对付主要的敌人。” 许浮生当然不相信杨义臣是安着好心的,五万名俘虏就如一把最锋利的双刃剑,或者是一个最具威胁的火种,处理不好的话,不光会割破许浮生的手,还会在南疆点燃漫天的复仇火焰。 在这个晚宴中,一团和气的杨义臣是如此的不起眼。 初见面时,许浮生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儒雅的人会是一位执掌圣元王朝重权、镇守北疆让突厥狼骑无法寸进,足以影响王朝动向的大人物。 许浮生一边与杨义臣随意聊着,一边再一次以天地元气悄悄地感知着杨义臣的虚实。 依然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杨义臣的体内空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一丝真气。 第一次见面时,许浮生就小心翼翼地探测过一次,但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个结果,所以才忍不住又探测了一次。 杨义臣忽然笑道:“当年我率边军杀入茫茫草原,被突厥狼骑包围。突围时我受了重伤,要不是手下的将士肯拼命,我这条命早就留在了草原上。 回到相州后,我的命虽然捡回来了,可是武道修为却全都毁了,现在论身体,我可是连你手下的一个战士都不如啊!” 许浮生悚然一惊,不明白杨义臣是怎么发现自己探测他的。 此时宇文化及突然插嘴道:“许公子,今晚这么愉快的场合,怎么没有看到你青衫卫里的神秘部下呢,我可是听飞烟说你手下网罗了不少绝色女子,专门用来刺探情报。” 许浮生微微瞥了尴尬的宇文飞烟一眼,他轻轻摇晃着酒杯,微笑道:“宇文公子爱好还真是特别,难道您就不怕那些姑娘在熟睡时割开您的喉咙?” 宇文化及悠然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许公子难道还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吗。” 许浮生微微一笑道:“好吧,既然宇文公子提出了要求,我一定会为你安排好的。” “好好,那就先谢过许公子了。对了,杨帅您要不要也试一个?” 杨义臣不以为意的笑道:“如果神使大人肯安排,当然最好。不过我身体不行,只要一个就行了,不必多漂亮,性情一定要温顺。” 宇文化及的目光在穿梭的侍女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一个容色俏丽的女孩儿身上。那女孩儿端着一个托盘,正款款向这边走来。 “许公子,现在大事已定,这么美好的夜晚,没有点余兴节目实在是说不过去……”宇文化及一边笑着,一边上上下下放肆地打量着那个女孩子。 就在这时,节目来了。 女孩儿手中的托盘突然高高飞起,就在厅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凌空飞舞的几个菜肴上时,一道寒光自女孩儿的手中亮起,直刺向杨义臣的咽喉! 杨义臣神色平静,向后退去。但他身体的行动远远跟不上思维的反应速度,宇文化及随手一扬,便向女孩的手腕捉去。 但另一只白白净净的手却抢在宇文化及之前捉住了女孩儿的手腕,这只手随意一扭,女孩儿就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许浮生认出这个中年人是杨义臣随身的一个侍卫,眼神不禁一凛,这平淡无奇的手法外人看不懂,他可是能明白,这个侍卫的武道修为恐怕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中年人取下了女孩儿手中的三寸钢针,又看了看女孩子的手臂,道:“她是将钢针藏在自己的手臂里带进来的。” 女孩儿眼中燃着熊熊的怒火,身体却软绵绵的不受控制,连话都说不出来。 许浮生看了看一脸淡然的杨义臣,对女孩儿喝问道:“是谁指使你来的?只要说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平淡无奇的中年人手一松,女孩子又能开口了。 “呸!”女孩儿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叛徒!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我们手里的!” 许浮生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把一切都说出来的。” 他转过头来,对多宇文化及微笑道:“宇文公子,你见多识广,想必有办法让这倔强的小家伙开口的,我就把她交给你好了。” 宇文化及立刻会意地笑了起来道:“没问题!我这就想办法让她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来人,把刺客给我带下去!” 看着宇文化及兴冲冲离去的背影,杨义臣微笑道:“神使大人虽然年轻,对人心的把握却如此老到,让人佩服啊!今晚的‘余兴节目’实在是出人意料,呵呵。” 许浮生微笑不语,他的确是花了许多工夫,才让侗族的侍女‘成功’地混进了这个大厅。 这个女孩子是货真价实的侗族人,对于宇文化及这样的门阀公子哥来说,普通的美女已经很难引动他的兴趣了,只有新鲜花样才能让他暂时忘记许浮生的青衫卫。 不然的话,宇文化及一定会想法设法的从青衫卫中找出几个人的。 只是杨义臣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布置,许浮生心里就不由得更加警觉了。 杨义臣收起了笑容,凝重道:“节目虽然不错,但是这么短时间内就有杀手出现在城寨内,这不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看得出来,年轻人非常喜欢冒险,但我已 经老了,老人都会比较保守一点。我的忠告是,不要小看了这些反抗者,当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会凝聚出出人意料的力量。 我们今后合作的路还很长,希望浮生你能够重视这些反抗的人,不要让意料之外的风浪掀翻了我们的航船。” 第二天一早,杨义臣就离开了黎平城寨,边军转而东进,将与海州的水师汇合。 南疆道能否成功收归为王朝所有,还要过凤城的这一关,否则就只能依靠大军继续征讨。 许浮生不日就将赶往凤城,现在壮族已经答应,侗傣二族已经面临着灭族,剩下苗族还有斐儿。唯一的大族便只剩羌族了,只要按照他的计划执行下去。 其他各小族即使反抗也不会有成规模的军队了。 只是现在城寨内的五万多名俘虏却是让许浮生头痛至极,这些人放又不是,杀也不是。关着他们又时刻会担心暴乱,光是看守的守军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许浮生反复思索了一天后,请来了宋文召,说黎平城寨按照约定应该并入壮族,所以他准备将五万俘虏连同黎平城寨一起移交给壮族。 宋文召自然熟知南疆的风俗民情,要塞他还能笑纳,俘虏那是坚决不收。 宋文召提议让这些战士发誓不得与他们为敌,宣誓的人就可以得到自由。对于誓言的作用,许浮生还是相信的。 结果除了一百多人外,其余的人竟然都不肯宣誓,就算许浮生威胁要把他们全部杀光都没有用。 无奈之下,宋文召和许浮生终于决定黎平城寨由双方共同镇守,五万俘虏就此关押在城寨中,一万守卫部队也由双方各出一半。 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行转移这些战俘,毕竟五万战俘如果转移起来,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解决了战俘的问题,许浮生和宋文召才开始研究返回凤城的事宜。 许浮生所有的战士重新交由魏子通整编,然后由他率领大军前去进驻和田城,宋文召则带领壮族狼兵返回壮族,一待凤城有变,便可直接与圣元王朝大军汇合。 喧闹了许久的黎平城寨终于安静了,许浮生站在楼顶,感受着风中带来的丝丝暖意,暂时把一切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 他的思绪已经飞向了圣元王朝,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在等着他。 凤灵儿已经接到了老巫师的密令,林徽羽便也闲了下来。这些日子,李秀宁和杨清儿倒是整天缠着林徽羽。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秀宁看出了什么,反正一有时间便拉着杨清儿前去和林徽羽切磋,美名其曰增强武道修为。 许浮生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二人,看她们并没有什么危险举动,而且南疆大局已定,他也就任由她们留下了,权当绑了个李家的人质,手底下还多了个俞府境强者。 有了现在手底下的这批军队作为南疆后盾,还有圣元王朝上层的支持,他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再次返回中原地区了,谋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 第132章 前奏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凤城,南疆学院,院长办公室。 一向从不在外露面的老巫师此刻正站在窗前,许浮生则坐在椅子上悠然道:“这次还要多亏您的协助,否则城寨的事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老巫师也不回头,只是浑浊的眼神望着窗外晦暗的天空,淡然平静。 “我要先见一见丹木吉,如果他可以配合的话最好不过。” “他要不肯配合呢?” 许浮生缓缓起身和老巫师并肩而立道:“那就让倾城做羌族的族长吧,让各族推选她做新任的南疆王。 她来直接宣布接受圣元王朝统治,允许大军进入南疆。苗族和壮族一系都会支持她的,至于其他各族,没有羌族的发对,在大军的逼迫下,大家也只能接受这个条件。 大体形式跟以往并没太多不同,我们付出的唯一条件便是接受军队入驻南疆,公共疆域归入王朝,南疆道改为岭南府,置六州,设官员,彻底接受王朝统治。 倾城届时会被封为岭南圣母,谯国夫人,节制岭南各族一切军政大权,各族不允许再保留私军,优先各族族长出任官员自治,王朝派长史、典吏协助治理,教化民风。 一个疆域的融入需要漫长的过程,暂时也不虞会有多少反抗情绪,至少在倾城手上不会有太多的抗拒。 等到百年或者更长时间后,种族的融合会让南疆接受潜移默化的改变,至于再之后的事情,相信你看到的远比我看到的要多。 至于我,我就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了,一切责任都可以推到我的身上,我会前往圣元王朝代表倾城接受册封。” 老巫师皱了皱眉道:“你还要把倾城推出来?让她接受各族人的指责?” “这个骂名你会替她承担的,如果她不站出来,那南疆的传承怎么办?难道要将这一切拱手让给壮族?”许浮生双眉挑了挑道。 老巫师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道:“哎……好吧,可是要如何说服倾城接受这一切。” “我需要一个稳定有力的南疆做我的后盾,南疆也需要作出变革。 圣元王朝已经风起云涌,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独善其身,我们不首先作出改变,那等待我们的就只能是毁灭或者归顺。 我做这一切别人不明白,难道你还看不明白?无非是早与晚的区别罢了,说服倾城还要你这个做师傅的来。坏事和骂名都由我担了,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袖手旁观。” “难道你走之前不打算见倾城一面?” “不见了,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总有一天会在北国再见的,何必急于这一时。 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积蓄储备我们自身的实力,现在的南疆正是最适合加强集权之际,各族弟子也可以相继安排重任。 我走之后,学院不能停,通商不能停,军队训练不能停,南疆钱庄要继续发展壮大。手里没有足够的筹码,就没办法去震慑更多的敌人。” 老巫师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头道:“影卫的人我会安排分批潜入中原地区,其他的事情就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二人秘密商量完毕,许浮 生遮起黑色祭袍,将整个人置入祭袍中悄然离开。 黑巫门的祭祀大殿,许浮生望着出落的越发神秘的青宁,不禁暗自感叹,这才多少日子,青宁的修为便又有长进。 “神使大人,不知您此次前来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帮助?”卡尔蒙长老站在青宁身后,率先开口。 “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巫门可以分批次进入中原,等待合适的时机,在王朝传播巫神的荣光!” “啊?圣元王朝乃佛道二门统治之地,其他教派连立锥之地都没有,我们如何传播巫神的荣光。” “信仰的传播需要得到世俗力量的支撑,我会为你们找到合适的支撑点的,尽管可能会艰难一些,但为了神的荣光传播的更远,我想各位长老和圣女是不会害怕牺牲的。” 卡尔蒙和青宁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解,但同样也有隐隐的兴奋,圣元王朝拥有着那么广袤的土地和信徒。 如果真能将巫神的荣光传播到圣元王朝,那巫门的力量相信会有质的飞跃,那是连巫神的目光都未曾探寻过的地方。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征求诸位长老的意见,还望神使大人等待数日,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青宁双手合十,行礼道。 不管南疆各族如何评价神使大人,但巫神的指引一定不会有错,他们是坚定站在神使大人这一边的。 许浮生一点都不担心黑巫门会失控,信仰所到之处,才是让人疯狂之地,有虚构的神仆大人在,黑巫门已经牢牢绑在了他的战车上。 南疆还有很多未处理之事,许浮生也不便公开露面,直接便在黑巫门为他安排的神使殿中住了下来。 当晚,梅兰传回消息,丹木吉已经通过羌族统帅秘密下达了集结黑羌铁骑和联系各族的命令,许浮生便知道丹木吉不会选择屈服了。 三天后,丹木吉畏罪自杀的消息传出,南疆各族族长再临祭祀大殿。 老巫师直接宣布由凤倾城暂代南疆王位,统领各族准备和圣元王朝进行持久战。 由于羌族内部因为族长人选问题发生分歧,凤倾城直接以代南疆王身份出面弹压,宣布暂代族长主持羌族各项事宜,等局势稳定之后再行推选新的族长。 在南疆军队再度集结完成时,圣元王朝大军在杨义臣和来护儿带领下已从海州登岸,绕过彝族山区,直向凤城而来。 壮族新继位族长克拉木提出派人谈判,战火不宜再继续下去,以壮族为首的各小族也纷纷附和,之后一直保持中立的苗族同样提出应该停止战争的要求。 唯独毛南族除外,坚决抵抗到底,但一族的声音已经无法阻挡大势。 凤倾城最终还是派出代表和圣元王朝进行谈判。双方扯皮半个月后,老巫师代表南疆同意了圣元王朝提出的条件。 南疆道改为岭南府,设六州,置官员,接受圣元王朝统治。除壮族和羌族外,各族私军统一编入岭南府。 凤倾城代表南疆节制六州军政大权,各族族长接受王朝任命,保留族内事务自治权。 这场南疆风波终于在各方压力下达成一致条件,凤倾城不日将会选 出代表南疆的使者前往圣元王朝接受任命。 与此同时,青衫卫一半的人马和南疆钱庄的人员开始陆续以通商名义进入圣元王朝,不少南疆人也借此机会滞留中原。 在南疆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许浮生终于从凤城启程,即将秘密代表南疆前往圣元王朝接受册封,同行的还有壮族宋文召和新任族长克拉木。 坐在舒服的马车上,许浮生的思绪早已飞到万里之外。 从北国逃亡开始,他为的就是这一天,如今在他翻云覆雨的手腕之下,南疆已经和他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哪怕他不在,他留在南疆的影响也足以改变这片疆域的归属权。 现在他的手底下除了魏子通的数万南疆战士外,还有青衫卫,南疆钱庄,无数矿山的开采权。 留在明处的有魏子通,黑巫门,在暗处的还有侗族投降的霍恩,南疆钱庄布下的情报网,还有老巫师的支持。 短短数年时间,他便从一个逃亡之人再度缔造起如此庞大的势力,虽然手段不光明了点,但他向来只以成败论英雄。 只要结果,不管过程。若结果不如人意,过程再波折精彩,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许浮生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有那么一瞬,在他眼中的山川万物似乎都笼上了一层浓浓的血色,浓得就如他已经走过和即将踏上的道路一样。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正如容貌和身材是评价女人的标准一样,权势和实力则是男人们标榜自己的勋章。人们看到的只是勋章的荣耀光芒,没有谁会去关注勋章后面隐藏着什么。 许浮生深吸了一口气,将杂念都排出了脑海,他知道自己此刻虽然风光,但在即将前往的世界里,他能不能看到未来的天空还难说得很。 到现在为止,他对重玄道庭到底有多少实力,都不甚清楚。 不过不管有多少,他都将去面对,从无数腥风血雨中走过后,许浮生已经把‘希望’和‘明天’两个词从自己的字典里剔了出去。 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意志有分毫的软弱和动摇,对付重玄道庭和李家,他一定要去做,难得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 许浮生的秘密车队行进在前往和田城的山林间,凤城北门城楼处,老巫师和凤倾城并肩而立,望着远去的车队。 “他不来见你,你为什么也不去见他一面?”老巫师转头望向凤倾城道。 凤倾城怔怔的望着远方,一滴清泪从脸颊滑落,这些日子因为南疆各种事务,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 或许,人生若只如初见,后面便不会再发生这么多事。 老巫师长叹一声,唏嘘不已道:“不要怪他,诚如他所说,天下大乱之际,南疆已经再没有独善其身的可能,有他在,我相信他会保南疆一方平安的。 有的时候,他或许并不是如看上去般那么绝情,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的男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等到南疆所有事务理顺,或许他还需要你带着南疆前去支援他,只是暂时就对南疆封锁消息吧。” 凤倾城望着远去逐渐消失不见的车队,突然泪眼婆娑,到现在,她其实都未曾怪过他分毫。 第133章 北上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从南疆前往圣元王朝,陆路大约要三个月时间,水路相对更快一些。 但由于许浮生提前要布置的事情很多,还是选择了陆路行进。 林徽羽和许浮生在同一辆马车上,原本她是想提前走的,但许浮生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让白大和十八他们先行前往,留下林徽羽和她一路。 “虽然霍恩的能力不容置疑,可是单独把他留在南疆,而且把青衫卫和情报网都交给他,不怕他背叛吗?”林徽羽对于霍恩还是有点担忧。 “霍恩在南疆除了依靠我们,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侗族已经被灭族,除了跟着我他已经没有别的路了,这样的人才最可靠。 倒是你要传讯让他务必配合好凤倾城的一切行动,值此局势,太大的反抗不会有,但零星的反抗定然少不了。 可以把情绪往圣元王朝派来的官员身上引导,让他再往各个反抗的组织里塞一些自己人,必要的时候引导一下方向,既不能太乱,还不能打乱我们的计划。 说到反抗组织,圣元王朝现在局势也不是很稳,你记得挑一个能干机灵、对我们又足够忠心的家伙出来,给他们必要的银两和粮饷,让他出头也去扯一支人马出来。 让他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反贼,他想干什么都可以,南疆钱庄尽量给他提供帮助。 一个不够,再多挑两个,让这几个人分头去发展自己的势力,他们的性格、行动方略以及口号最好能有鲜明的不同点。 另外再让十八他们挑一些人混入那些什么反王之类的组织中去,还是要了解一下这些人的动向。 此去圣元王朝,我们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问题,但多做点准备总是没有坏处,万一让我去平叛,我们也要宽厚仁慈的招降那么一两个。” 许浮生顿了顿又道:“南疆也可以让霍恩这么做,但一定要控制好局势。人心很是微妙,反叛与忠诚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等我们接受完王朝的册封时,杀几个官员以平息民怨,再让我们的人率领叛军归顺投降,那时候南疆局势就算彻底稳了。” 林徽羽点点头,道:“我怕十八他们应付不来,还是让我先行前去安排吧。杨义臣过两天就会和我们在和田城汇合,到时候我随边军一起先行前往洛阳。” 许浮生想了想,道:“也好,有边军随行,应该没人敢对边军动手。但还是要注意安全,一旦你有什么闪失,那我就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我没到洛阳之前,切记不要和太原方面发生什么接触,这是命令。” 林徽羽笑了笑,她能感受到他口中的关心,点头道:“我明白。” 两天后,杨义臣已经率着数百边军赶了上来,大队人马还要等宇文士及兄弟彻底安排其他军队驻守南疆后才会返回北疆。 登上早准备好的马车,一行队伍便浩浩荡荡往山区行去。 杨义臣望着气度从容的许浮生,感慨道:“这些年很少见像许公子如此这般的年轻才俊了,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先简单说说王朝的情况吧,你也好有个准备。 王朝内现在的局势非常复杂,陛下英武过人,几十年来为王朝开拓了大片的疆土,可近些年 来,由于陛下的一些举措应该是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导致现在王朝局势动荡。 尽管如此,单是一些跳梁小丑也无法撼动王朝的根基,可是眼下却是由于道门公然支持太原李家,导致一大部分门阀和民众都开始对王朝失去信任。 你要知道道门在圣元王朝有着悠久的历史,他们号称上禀天意,王朝的贵族门阀几乎没有不信道的。 很多反抗组织其实都是贵族门阀推出来的傀儡而已,真正操纵的人都躲在幕后,陛下一直不曾消灭这些反贼的原因其实也就在于此。 如果不能在信仰和政治层面改变局势,就算杀光那些反贼也并无多大意义。 一个神迹几乎就动摇了半个王朝的根基,再加上重玄道庭的影响力,陛下面对的压力根本不单纯是几路反王,恐怕还有天上的诸神。 现在王朝的大权基本都掌握在宇文家手中,丞相宇文伤,上柱国宇文述,亲王反叛,李家得到神迹之后,一直跟随陛下的宇文家便彻底掌握了王朝大权。 至于其余镇守边疆的数位将军,陛下是不会动用他们手中的大军的。” “这是为何?”许浮生皱眉问道,这圣元王朝的局势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陛下曾说过,哪怕杨氏江山旁落,也不能让外敌入侵我王朝领土。” 哪怕是许浮生这样的人,听着这位陛下,也不得不承认其胸襟和气度之广阔。 “那局势如此复杂,陛下什么打算?”许浮生低声道。 “陛下近来开始礼佛,如今又有南疆彻底归入王朝,相信局势又会有点改观。”杨义臣长呼出一口气道。 许浮生微微点头,他知道这便是真实情况了,对于圣元王朝来说,南疆的改弦易辙带来的更多是另一层面的影响。 “只是……佛门毕竟是外来宗教,根基远不能和道门相比,看似贫苦大众信徒居多,可真正能影响的可用力量却是不足。”杨义臣继续道。 许浮生沉吟片刻,向杨义臣问道:“杨帅,恕我冒昧,您信的是?” “我是佛门居士。” “那我就明白了,杨帅,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有其他宗教门派进入的话?您和宇文将军是不是介意?” 杨义臣看了许浮生一眼,沉默片刻道:“当然不介意,只是除了佛道二门,已经没有其他教派可以发展了,再有便是邪教组织了,以许公子的聪慧,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许浮生微微一笑道:“我明白杨帅的意思,道门和佛宗都不希望有其他教派进入的。可是我作为南疆的代表,可以要求巫门在圣元王朝开宗立派吧。” 杨义臣点头道:“那是自然。” 许浮生笑道:“今后在王朝,还得杨帅多多提携!想必您在合作之前应该了解过我的一些事情,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杨义臣点头微笑道:“这也是我们可以成为盟友的原因,许公子才华横溢,手段厉害,能从道庭掌教手中走脱的人可是不多。 而且你这次的功劳,相信陛下不会吝啬奖赏的,很快你就会挤入王朝上层,甚至可以说是权倾一方 。过上几年,应该是许公子多提携我才对。” 许浮生失笑道:“杨帅过奖了,我这种投诚的人若想获得信任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若没有杨帅您和宇文将军的照应,那今后我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这一点许公子不必担心。”杨义臣道:“你我都是汉人,况且陛下和述将军向来注意承诺。 有功必赏,有过则罚,而且特别看重军功,你为王朝立下了大功,宇文将军承诺给你的东西,一定会完全兑现的。” 许浮生点点头,顿了顿道:“杨帅,我还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说,只要我知道的,自然不会藏私。” “为什么不直接派兵灭了李家或者直接杀上重玄道庭的山门,人死了管他什么天意不天意。”许浮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哈哈……许公子真是果断狠辣,可惜事情没这么简单,道门从不干涉朝政和王朝的兴衰历史。他们一直遵循秉承天意,可辅助真龙天子,但不会直接出兵或者动用武力干涉。 其实神迹刚出之时,就有人曾如此提议,可却被陛下否决。 虽然我等做臣子的不该擅自揣度圣意,可有些事情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说李家的玄霜重骑和他们经略太原府数代人,单说重玄道庭,恐怕都不是简单数万兵马就能攻的下来的,这里边涉及的可能会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而且道庭如果一旦无法彻底毁灭,以道门数百年的根基和传承,一旦不顾规矩,那恐怕王朝的贵族门阀和整个王朝,一夜之间便可被摧毁。” 杨义臣这么一说,许浮生便想起当日道庭掌教那干枯的身影,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提升个人实力和剪除道庭的羽翼都要同时做起来了,否则大仇还未报,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暗杀了。 此时一个边军豹骑战士飞马来到马车旁,将一个银制的小圆筒递给了杨义臣。 杨义臣从圆筒中取出了一卷细小的纸条,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下去,他的神色就越是紧张。随后,密信就到了许浮生的手里。 密信简单扼要,内容主要是陛下即将巡游江都,洛阳交由代王镇守,许浮生可前往江都觐见陛下。 另外还有一条秘密消息,宇文飞烟获悉李密即将联合数路反贼进攻洛阳,这则消息是否真假还有待确认,希望许浮生觐见陛下之前可先往洛阳一趟。 杨义臣望向许浮生道:“我承担镇守北疆重任,不宜直接出面,洛阳之事还要许公子伸以援手,我会写信一封给杨世冲,边军豹骑不能给你,但随军的几位高手将由公子调遣。” 许浮生皱眉道:“这李密有实力进攻东都洛阳?” 杨义臣微微一笑道:“李密目前是风头最劲的反贼,加上刚刚大败张须陀,背后还有道门支持,实力倒在其次。 主要是李密现在占据荥阳,西进之路无论是陆路或黄河,均被洛阳截断,使他动弹不得。而洛阳的牵制,也让他无力攻打其它反贼。 河北又是窦建德的势力范围,李密现在是骑虎难下之际,很大可能铤而走险。” 第134章 驰援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如果李密真的进攻洛阳,胜算几何?”许浮生沉吟片刻道。 “洛阳乃东都,城防之强乃当世之最,又据水陆之险,兼之杨世冲乃陛下近臣,官至兵部尚书,李密要想攻下洛阳绝无可能。” 许浮生不禁眉头紧皱,李密定然不是傻子,既然洛阳如此坚城,他怎么会蠢到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他双眉一挑道:“莫非内里有人?” 杨义臣微微颔首,极为满意许浮生仅靠只言片语便能分析出事情始末:“哪个朝代都免不了内斗,圣元王朝也是如此。 洛阳的独孤家乃北周贵族门阀,且和太原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道门也关系紧密。” 许浮生知道自己已经站到了宇文家这条战线上,此刻他需要考虑的不是敌人是谁,而是如何搞定这些人。 “杨世冲为人如何?” “杨世冲乃西域胡人,被陛下赐姓杨,立有无数军功,为人如何我也不好给许公子意见。 我讲一件事情,许公子可以斟酌一番。当时亲王举兵,各地有不少人打着亲王的旗号趁机作乱,在江都附近就有余杭的刘元进、昆山的朱燮、常熟的管崇三支起义军。 后来这三支队伍更是联合起来,共推刘元进为王,占据吴郡,称天子,立百官。陛下派了大将吐万绪、鱼俱罗镇压,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没过多久便将这群反贼困在了建安。 由于连续作战,将士劳累,两位将军请求暂时休兵一段时间,有人向陛下进谗言,说该二人故意不进攻,有不臣之心。 陛下大怒,即刻将吐、鱼二人撤职法办。随后,陛下便任命杨世冲指挥进攻刘元进,并在淮南征募了数万新兵,交由杨世冲指挥。 杨世冲初次领兵便连战皆捷,领头作乱的人先后战死,但仍有不少余部散在各处为盗。 杨世冲找了个黄道吉日,集合有关人员,在建安通玄寺的佛像前焚香立誓,约定降者不杀。 作乱余部听说后,纷纷投降,不到一个月,杨世冲就平定了吴郡。可吴郡大局定后,杨世冲却把所有投降的共三万余人全部坑杀。” 听完杨义臣的介绍,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看来能在王朝身居高位者,没有一个简单人物,要说那些谗言如何能直奏陛下,恐怕也有待商榷。 “不过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有大柱国和我在,杨世冲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此番前去主要是协助杨世冲平定内乱即可,至于李密,你看情形对付即可。”杨义臣继续道。 许浮生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江都再见。” 杨义臣率先离开,许浮生便不再慢悠悠的北上,带着杨义臣留给自己的数十个侍卫和自己从南疆带来的二十多人改换马匹,直奔洛阳。 风餐露宿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洛阳城外。 离开圣元王朝三年的许浮生抬头望着这座当世雄城,双眼微眯,一切就要再次从这里开始了。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 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 ,气候适中,漕运便利。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当今陛下继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 新皇城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陛下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天才微亮,城门开启,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鱼贯入城。 许浮生一行人大摇大摆由南门入城,南城门开有三门,中间的城门名建国门,左为白虎门,右为长夏门,型制恢宏。 此时一行人早已换装,身上穿的再不是军服,而是统一商旅打扮。 也是第一次踏入洛阳的许浮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座古城,跟前世的洛阳形象截然不同,雄壮威武堪比燕京。 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际此春夏之交,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站在许浮生身侧的一位中年男人看着许浮生兴致盎然的模样,开口介绍道:“洛阳有两大特色,首先就是以南北为中轴,让洛水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接连。 而城内洛水又与其它伊、瀍、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另一特色是在外郭城的西墙外,因其天然环境设置西苑,西至新安,北抵邙山,南达伊阙诸山,周围二百余里,外郭城与西苑连在一起,堪比一座小城。 一众人沿街而行,抵达洛水南岸。 中年男人指着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道:"这座叫新中桥,为了使新城有都城之实,陛下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郭城东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才有此宏伟气象。 等众人找到酒楼休憩,许浮生便派人前往皇城探听消息,初来乍到的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去见杨世冲,总要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才好再做打算。 等到日落西斜,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将现在的局势纷纷道出:“杨世冲现在已出兵偃师,打算围剿如日中天的李密。 只是刚到偃师便得到密报,洛阳城内独孤家的人和代王已达成一致条件,要切断杨世冲后路,现在杨正从偃师返回洛阳。” 许浮生得到消息是在一个月前,如今看来,只怕形势已经不容乐观,许浮生略微思索片刻道:“准备在洛水之上和杨世冲见面。” 一行人在洛水之案截住杨世冲的大船,递上杨义臣的书信后,杨世冲亲自将众人迎了进去。 杨世冲朝许浮生拱手道:“之前上柱国就曾给我传信说一位年轻俊彦会来助我,没想到竟是名震南疆的许公子。” 二人一 通寒暄,许浮生也实在懒得客套,开门见山道:“尚书大人,如今情形如何,有什么能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杨世冲皱眉道:“原本我打算出兵剿了这批反贼,可现在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只能先攘外再行安内了。” 许浮生想了想道:“尚书怎么会想起出兵偃师?” 杨世冲道:“我得到密报,李密联合了襄阳钱独关打算进攻洛阳,便打算出兵剿了他们,哪知道内部竟然有人作乱。” 许浮生顿了顿,缓缓开口道:“既如此,尚书何不将计就计,一举将内忧外患解决。” “哦?许公子有何妙计?” “我听杨帅说尚书大人曾派兵围剿过一次李密,有点失利,现在李密既敢攻打洛阳,说明必有倚仗,何不示敌以弱。 制造巧妙形势,引得李密倾巢而出,而我们则精心布局,设下陷阱,将其彻底围了。” 杨世冲看着侃侃而谈的许浮生,有点犹疑道:“如何示敌以弱?” “尚书现今手上有多少可用之兵?” 杨世冲犹豫片刻,才下答道:"今趟我只带有二万人,但无一非训练优良的精锐。 许浮生点头道:"那就成了。孙子有云:兵贵精不贵多。我们兵少,更能增李密轻敌之心,只要再令他误以为我们粮草不继,我才不信李密不来。 杨世冲摇头道:“他大可等我们真的缺粮时才来攻击,此计可骗别人,但绝骗不倒李密这种人。” 许浮生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说还要制造其它微妙的形势,才可迫李密不得不来打硬仗。” 杨世冲讶道:“制造什么形势?” 许浮生琢磨片刻道:“事情可分两头进行,首先我们要营造出缺粮的假况,例如派人四出搜刮粮草,又扬言即要回师东都,李密不来截击才怪。” 接着俯前低声道:"另一方面,我们联络一下河北的反贼们,让他们出兵夹击李密。当然啦!这一着必须巧妙地让李密知晓,那更不愁他不主动来攻了。 杨世皱眉道:“我们联络反贼,不怕陛下那边责罚吗?” 许浮生摇头道:“只要事情秘密进行,我们不通书信,没有任何证据,事后大可推说是反贼自行举兵,再有上柱国和杨帅为大人开脱,能有什么责罚。 况且,再大的责罚也比真的被人里应外合拿走洛阳要好的多吧。” 杨世冲欣然点头,难怪此子能在南疆翻云覆雨。 许浮生继续道:“对付李密虽是重要,但东都却必须牢牢掌握在手里,只要能撑到李密出兵,我们便直接出兵对付代王和独孤家,把所有反对你的人连根拔起。 杨世冲大喜道:“独孤家在洛阳有不可忽视的实力,若我不在洛阳,恐难以镇压大局。” 许浮生微笑道:“这也是示敌以弱的一个关键部份,尚书不妨精兵简骑回洛阳打个转,摆平洛阳的形势,然后再见机行事。 只要李密有任何异动,尚书立即溜回来主持大局,那不就大事可期?” 杨世冲长吁一口气,感慨道:“许公子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135章 宫城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杨世冲换上戎装和许浮生卓立船头,其他一众将领,分立身后。 洛阳的外郭城已然在望,气象肃穆。 四艘水师船加入护航行列,使船队更为壮观。 杨世冲精神奕奕,心情大好,道:“许公子到过洛阳吗?” 许浮生自然不便说已经先进过洛阳,摇头道:“此番尚是首次到洛阳。” 杨世冲哈哈一笑,自豪道:“我们下面这条洛水,把都城一分为二,分成南北两部分。皇宫和皇城位于城西北部,街、坊、巿均分布在城南和东部。” 许浮生道:“船队可直接驶进城内去吗?” 杨世冲得意洋洋道:“不但可驶进城内,还可抵达任何地方,若论内外水陆交通的便利,天下没有一个城巿可及得上东都。 除洛水贯穿其中外,还有东瀍河、西谷水、北金水渠、南通津渠、通济渠、伊水、漕渠、道渠、重津渠、丹水渠与大街小巷交错,车船相接方便无此。” 水闸早已升起,船队沿洛水长驱入城。 忽见船队朝横跨河面的大桥驶去,许浮生心下讶异,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大桥中分而开,朝两边仰起,露出足够的空间,让船队畅通无阻的鱼贯驶过。 杨世冲欣然道:“这是中原第一座开合桥,出自天下巧艺大宗师宇文凯之手。” 说罢又指着前方右岸道:“那就是皇宫,我们直接去见代王殿下,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城内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坐落着气魄宏大的东皇宫。 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两部分。 皇城围护在宫城的东、南、西三面,呈"凹"形,北面与宫城有城墙分隔。 城墙都是夹城,有两重城墙,北面则有三重,更增其防御能力。 皇城内东西四条横街,与南北三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什么省、府、寺、尉等官署分别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宫城则是代王的居处和陛下接见群臣的地方。 宫城之北,再有曜仪和圆壁两城,使宫城处于重重包围之中,防范严密。 船队在皇城外的码头缓缓靠岸,杨世冲笑道:“只要代王在我们控制之下,独孤家便失去最大的凭借,那时要杀要剐,便由我们决定了。 不过独孤家乃世家门阀,旗下武道高手如云,还直接控制着皇城禁卫,一个不小心,我们便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许浮生点头道:“这就要看尚书大人对洛阳的掌控能力了,至于区区武道高手,此次杨帅的几名贴身侍卫已经都在尚书帐前听令,断不会让他们逃脱。” 大船泊定,杨世冲领头走下船去。 杨世冲踏上码头,一名中年大将迎了上来,施礼后道:“一切安排妥当,尚书请放心。” 此人身量颇高,生了一张马脸,留着一撮山羊须,双眼微眯,让人看不清虚实。 杨世冲介绍道:“这是骁骑将军慕容九,我不在时,洛阳的事就由他和宋蒙秋将军两人负责。” 许浮生心下凛然,只看现在一片平静情形,便知杨世冲已通过特别的通讯渠道,指示慕容九和宋蒙秋两人暗中调集兵马,控制了皇城。 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能身居高位者没有一个易与的角 色。 慕容九伸手道:“尚书大人请!” 杨世冲从容一笑,领头朝进入皇城的端门大步走去。 刚进皇城,聚在端门内的十多人迎了上来,除三人身穿武将甲胃外,其他人都是便装儒服。 有两男一女,特别引起许浮生的注意。 女的一个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般,极为惹人注目。 是个颇具姿色的年青少妇,娇小玲珑,背负长剑,神情却是出奇地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别有股冷艳的成熟韵味。 既使人感到她凛然不可冒犯的孤傲,但又能令人暗中兴起假若能破开她那重保护自己的屏障,会是男人最大的成就。 不过许浮生留心她的原因,却非因她的姿色,而是她身上竟无真气波动,能出现在这里,定然不是普通人,那便只有一种解释,此女也是俞府境高手。 另两个惹他注意的是一老一少。 老的身材矮胖,身穿佛袍,手持一个金光闪闪的钵盂,眼耳口鼻都朝肥脸的中央挤聚,看着本该惹笑,可是他半眯的细眼银芒烁闪,隐隐透出一股佛气,应该是佛门中人。 少的是个二十七、八岁许的壮汉,身形雄伟,高挺俊拔,脸容古朴,肤黑扎实,一股强横悍霸的气度让人侧目。 许浮生啧啧称奇,看来俞府境高手也不是那么难寻,只是都围在权贵身边罢了。 杨世冲此时已急步迎上,呵呵笑道,“得诸位及时赶来,我杨世冲还有何惧哉。” 许浮生心下暗动,杨世冲于不动声息中,已调集了手上所有力量。 其中一名武将道:“蒙秋已依尚书吩咐,做好一切安排。” 许浮生这才知道此人乃慕容九外杨世冲另一心腹大将宋蒙秋,用心看了他一眼。 此人容貌丑陋,脸上挂着矫揉和过份夸张了的忠义神情,予人戴着一副假面具的感觉,打第一眼许浮生便不欢喜他。 此时杨世冲介绍许浮生与众人相识,再与各人客套几句后,收敛笑容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进宫去见代王,看看独孤峰能耍什么花样出来。” 杨世冲偕许浮生与一众将领及武道高手飞身上马,在近千亲卫的护从下通过皇城,朝北面的宫城驰去。 沿途尽是甲胃鲜明的兵士,显见皇城的控制权已全落入杨世冲军的手中。 爆城周围九里,四面开有宫门。 则天门位于南墙正中,南对端门,北对玄武门,与中央各殿的正门贯穿在一条中轴线上。 蹄音轰鸣下,整个皇城也似晃动起来。 则天门此时已清楚可见,门分两重,深达二十许步,左右连阙,被宽约十八步的城墙相接,城关高达十二丈,气象庄肃,令人望之生畏。 此时则天门中门大开,但连半个门卫的影子都看不到,一派违反常理的教人莫测高深。 杨世冲神态从容,一边策骑,一边向许浮生道:“则天门内尚有永泰门,接着就是主殿乾阳殿,乃为举行大典和接待外国使节专设,代王平时是绝不会去那里的。” 许浮生皱眉道:“宫城的守卫怎么一个都不见?” 后面不知谁接口道:“看是都给吓跑了。”却没有人为此话发笑。 杨世冲沉声道:“独孤峰辖下的 禁卫共分翊卫、骑卫、武卫、屯卫、御卫、侯卫等共十二卫,每卫约五百人,总兵力超过五千,实力不可轻侮。 兼有坚城可守,以独孤峰的性格,绝不会不战而退,我们定要小心一点。” 众人轰然应喏,声震皇城。 转瞬先头部队已抵则天门前,正要长驱直进时,一人负手油然步出门外,大笑道:“尚书大人竟敢兵逼皇城,莫非要造反不成?” 许浮生定神一看,此人异常英俊,且气度恢弘,断不是一般人能有。 一人站在宫城外,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许浮生微微意动,天地元气向着此人探去,却如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无。 那人微微望向许浮生,许浮生体内的真气竟隐隐有破体而出的阵势,许浮生深吸一口气,太极心法运转,方才缓缓稳住。 许浮生心下大惊,他虽未破俞府,可却也触摸到了武道的门槛,没想到此人仅仅是望向他,便能引发他体内真气的异动。 这还是除了道庭掌教外,第一次有人给他这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此人跟给他的感觉跟道庭掌教还不一样,掌教如果是一片虚无的话,这人便是一方湖泊,再厉害也总算有限度。 那人眼神闪过一丝讶异,正待说话。 杨世冲已哈哈一笑上前道:"独孤总管言重了,近日风声鹤唳,听说有不少人要取我杨世冲项上人头,我杨世冲又一向贪生怕死,所以出入都要央人保护,这才多带几个人来; 怎估得到会招来兵逼宫城-的大罪?万望峰兄不要挡着宫门,让我进宫谒见代王面禀军情。 否则说不定会使杨某会怀疑峰兄已策动兵变,胁持了代王殿下,迫得我要挥军攻城,那时对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许浮生这才知道眼前此人竟是独孤家的人,看来中原的武道高手还是要以世家门阀居多。 独孤峰踏前一步,好整以暇的微笑道:"世冲兄的欲加之罪才真的厉害,独孤峰怎担当得起。 最好笑是我独孤峰本是诚心诚意,见尚书大人忽然班师回朝,特来迎迓,岂知竟给尚书大人你误会了。 这番话淡然平静,甚至隐有嘲讽,显然并不把眼前的人马看在眼内。 许浮生哑然失笑道:“既是特来迎接,为何早先独孤总管不说尚书大人班师回朝,却说兵逼宫城,现在却来改口?” 独孤峰意带轻蔑地瞅了许浮生眼,皮肉不动地笑道:“这位年青哥儿脸生得很,不知何时成了尚书大人的发言人?” 下书吧 杨世冲也是厉害,淡然自若道:“还未给总管引见我这位重金礼聘回来的许公子,我杨世冲不在时,洛阳的事就交他掌理,以后你们多多亲热才是!” 独孤峰似也没想到这个年轻公子哥竟让杨世冲如此看重,愕然半晌,才道:"尚书大人虽有选贤任能之权,但如此重要的职位,当要… 杨世冲截断他道:“这正是本官要见代王的其中一个原因,独孤总管是否仍要拦着宫门呢?” 独孤峰哈哈一笑道:“怎会呢!怎会呢!尚书大人请!” 说罢竟退往门旁,作出恭请内进的夸张姿态。 杨世冲和许浮生愣然相顾,一时间不知该作何种反应。 深长的城门口,就像可吞噬任何闯进去的人的无底深洞。 第136章 喋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其中一人拍马而出道:“那便让我试试这宫城内的水深浅吧。” 许浮生皱了皱眉道:“算了,我们撤!硬闯乃下下之策!” 杨世冲闻言一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欣然应允。放声大笑道:“下官忘了还有件要事需要处理,等稍后再来觐见代王殿下吧。” 说完一抽马鞭,掉头便走,再没瞧独孤峰半眼。 杨世冲一边策骑朝自己的官署缓驰而去,一边皱眉说道:“若他摆的是空城计,我们这么不战而退,岂非白白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杨世冲一方的将领都露出同意的神色。 许浮生浑不在意的微笑道:“若我们真个挥军攻打宫城,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破城而入;一是伤亡惨重,坚持不下。 无论哪个可能性,都对我们有害无益。我们志不在此,只要能击溃李密,哪还怕独孤家不束手就擒。 刚才只要看独孤峰有恃无恐的姿态,便知他有人在后面撑腰,根本不怕我们强攻。” 慕容九不解道:“如能控制宫城,尽除独孤一党,于我们又有何坏处?” 许浮生悠然道:“我们的目的是要一举解除内外威胁,先不论破城的难易,假若洛阳重归稳定,李密岂还肯挥军西来。 定会采观望态度,待等得另一有利形势后再来进攻,那时胜败难测,哪及得上现在的有利形势?” 宋蒙秋面带疑虑的问道:“独孤峰势力雄厚,他又非善男信女,加此一来,岂非把主动之势拱手让与他吗?” 许浮生望向杨世冲道:“这个…杨帅用兵如神,应该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现在我们已陈重兵在端门外,独孤家动弹不得。 等到李密来攻时,我们把宫城所有出入口封闭,却不攻城,只截断内外的粮路、那时兵不血刃即可解除危机,何须浴血攻城。” 杨世冲欣然笑道:“许公子满腹乾坤,难怪能将南疆收入囊中。” 不过我们定要小心对方高手暗袭,若独孤峰亲自出手,恐怕不容易应付。 杨世冲冷笑道:“这点许公子放心,我若是这么容易被杀,早死了十多遍。” 许浮生微笑道:“那就预祝尚书大人旗开得胜了。” “既然不进皇城,那我们便去赴宴吧,今日洛阳李老板寿宴,许公子一起去认识认识这位洛阳首富。”杨世冲笑道。 “敢不从命。不过尚书大人赴宴还是要装扮一番,要给别人予以下手的机会才好。” 杨世冲大笑道:“哈哈哈,那就听许公子安排。” 夜幕时分,杨世冲车队开出大门。 身侧一众高手,都以马代车,与百多名近卫队形整齐的护着杨世冲的马车,驶向即将赴宴之地。 转入另一条大街时,为杨世冲作御者的慕容九忽然勒马停车,众人奇怪时,车窗帘幕掀起,杨世冲探头出来道:“智戒大师,庞培兄,请上车说话。” 来自于杨义臣的近卫和其它十多个高手,忙跃上两旁屋顶,以防止敌人趁此时机潜至。 车厢内杨世冲缓缓开口道:“我要改变路线!” 众人大惊:“那岂不是很多布置都用不上了?” 杨世冲摇头道:“我忽然记起当年一段往事,南疆曾有人于无声无息间下蛊将人至于死地的法术,敌人 知道我在这里,万一给他们施法,我命休矣。” 许浮生讶做失声道:"那我们示敌以弱之计,岂非尽付东流?" 许浮生今晚才见到的智戒大师双手合拢道:“尚书所虑也不无道理,如果尚书真的出事,那就不是示敌以弱,而是为敌所乘了。” 杨世冲微笑道:“我们除了改变路线,我也跟大家一同骑马,安排侍卫坐进车里,这样敌人也不知我们做了手脚!” 一待安排妥当,大队开出。 本是寂静的长街,充满马蹄和车轮磨擦的声音,使众人都有呼吸沉重的感觉。天上乌云重重,正酝酿一场风雨。 领头一组二十人组成的骑队,终转上天街,徐徐开入御道。 蓦地前方马嘶声起,整队人立时停下。 只见在前方二十丈许远处的暗黑里,隐然有一高大人影拦路而立。 众人一时都呆了,刺杀那有这般明目张胆的。 要知杨世冲辖下的高手几乎全数集中在这里,更不要说还有过百名精锐近卫,除非对方有比这更强的兵力,否则恐怕连杨世冲的马车都未挨着便要折兵损将而回。 那人不待这边的人喝问,发出一阵震耳长笑道:“杨世冲,你今天死定了!” 赫然是独孤峰的声音。 众人还未来得及响应,独孤峰已轻喝一声,整个人缓缓升空,无数的天地元气在他手中聚集,一股塌陷之感刺激着众人的观感。 黑暗中的许浮生望着夜空中依旧风采逼人的独孤峰,嘴角扯起一抹玩味笑意。 只听宋蒙秋一声低喝道:“弩箭准备!” 漫天的箭雨朝着靶子似的独孤峰飞去,尽管早知道结果,可看着一圈圈箭矢被天地元气吸纳悬浮在独孤峰周围时,众人还是愣了愣。 片刻之后,掉转方向的箭雨已挟着尖锐的啸声朝着杨世冲的车队而来。一声柔和的佛号从智戒大师口中吐出:“阿弥陀佛!” 说话间,智戒大师的身上仿佛隐隐有金光亮起,手中的钵盂缓缓浮空,平日看着并不大的钵盂却仿佛能装无尽的东西。 一股肉眼可见的天地元气被钵盂吸来,浮空的弩箭顿时失去支撑,纷纷掉落在地。 二人对峙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把长枪仿若花开夜幕,骤然绽放出无数光彩,袭向马车。 有人大喝道:"有刺客!保护尚书大人。" 白天见过的中年男子庞培轻叱一声,腾身而起,一把长刀凭空在手,斩出匹练一般的光芒。 叮,一声金铁相交的清脆声后,便是天地元气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不少侍卫挨上一点,便被炸的血肉横飞。 许浮生也不禁感慨,双方手底下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武道高人,独孤峰恐怕已经踩在俞府境顶端的门槛之上,那位光头大和尚竟然还能以一己之力对敌。 看来这佛道二门的底蕴远非一般人可想象。 又有数个身影落下,杨世冲一方的人马迎了上去。 许浮生顿时高声喝道:“你们带着尚书大人先走。” 数个武道高手,近百名近卫护卫着马车向反方向行去,扮作侍卫的杨世冲和许浮生却留在了原地。 马车行出不到数百米,一个快若闪电的骤然出现,一把青色的短剑如鬼魅般刺入车 厢。 在众人眼中仿佛是一点寒星缓慢地飘了过来!可细看之下才会发现是一把细剑的剑尖! 这把剑的速度已经突破了极限,仿若一道电光闪过。 黑衣剑士的身影,若有若无,似乎在风中不断地飘动着,始终让人捉摸不定他的位置。只有他左手中那支修长的细剑给人以实实在在的感觉。 瞬间漫空木碎,像骤雨般朝周围激溅而去,无不含有强大气劲,根本没有人能靠近车厢。 青色短剑飞入黑衣人手中,一点殷红骤然在夜空绽放,数个武道高手分成两拨,一拨扑向车厢,另一拨愤怒的朝着黑衣人围拢。 黑衣人一声轻喝道:“已得手,撤!” 话音未落,身影早已没入黑暗,一众刺客来的快,去的也快。 整个刺杀过程,只是眨几下眼的功夫,快如惊雷疾电,劲风吹叶。 灯笼光亮起,地上人马死伤处处,一片劫后的灾场情况。 许浮生已经抢先一步落往破车之旁,智戒大师、庞培等一众人围拢过来。 许浮生喝道:“立即召援,全城搜捕刺客。” 紧急烟花讯号箭冲天而起,在上空爆起一朵血红的光花。 风吹叶摇,大雨将临,灯晃影动。 杨世冲喜道:"这趟成功了!我们立即回皇城去。" 话音刚落,许浮生心头泛起一丝警觉,但已来不及应变。 原先伏在地上的一名侍卫,竟从地上弹起,以鬼魅般的快速身法,闪到杨世冲身后,劲气狂吐。 许浮生的元气箭几乎是瞬间凝聚出现,可惜只是刹那功夫。杨世冲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勉力功聚后背。 "蓬"! 杨世冲狂喷鲜血,身子前仆时,侍卫已发出一阵震耳狂笑,大袖一挥,将许浮生的元气箭震散,腾空斜起,并以他浑厚柔和的声音道:"世冲兄好生保重。" 由于事起突然,剧变横生,兼之弄假成真,从喜转悲的变化太令人难以接受。 众人瞧着长发飘飘、魁壮如天神的身影没进灯火不到的暗黑高空去,仿如置身在一个永不会苏醒过来的噩梦中。 智戒大师大袖一挥,抱住杨世冲倒下来的身体,顾不得杨世冲狂喷而出的鲜血遍洒头脸,一股真气已递入护住他的心脉,再源源不绝输进脸上已无半点血色的杨世冲经脉内去。 杨世冲在智戒大师的真气输入下,微睁眼帘,辛苦地道:"我还死不了!" 许浮生沉声道:"我们须立即避入皇城,然后全力攻打皇宫,教独孤峰动弹不得。" 下书吧 "哗啦啦"! 停了半天的大雨,又再开始降临人间。 杨世冲的儿子颤声道:“爹已受了重伤,不若我们立即离城,到偃师避上一段时间,待爹…” 杨世冲剧烈咳嗽起来,不住吐出鲜血,好一会才道:"回皇城去,一切听许公子的吩咐。" 言罢闭上眼睛,再说不出话来。 众人如堕冰窖,心儿齐往下沉,茫不知雨打身上。 啼声骤响,众人惊弓之鸟,吓了一跳时,才发觉来者是杨世冲的人带兵来援。 许浮生眉头微皱,他也没想到自己一方居然还有叛徒。 第137章 偃师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皇城皇宫杀声震天,擂石、箭矢之声连绵整夜,杨世冲的部队连夜冒雨强攻,到天明时才停歇下来。 皇城易守难攻,双方均死伤惨重,但由于杨世冲兵力占优,对攻城策略又准备充足,杨世冲一方仍然居于优势。 许浮生回到守卫森严的尚书府时,智戒大师、庞培等人正聚在大堂里,人人神情沮丧,愁眉不展。 杨世冲的儿子长身而起道:"情况如何?" 杨世冲手下的将领章公卿冷哼道:"我有把握在十天内攻破皇城,把独孤家的人杀个鸡犬不留。"接着低声问道:"大人情况如何?" 杨应恕低声道:“爹仍是昏迷不醒,但该没有生命之虞,我们为何停止攻城呢?” 章公卿瞧了许浮生一眼道:"这是许公子的意思,此时必须示敌以弱,否则李密便不会中计出兵。" 杨应恕和一众人等同时色变。 杨应恕怒道:"现在还要来什么示敌以弱之计吗?"接着戟指戳向许浮生道:"爹弄至现在这情况,全是你一手做成。现在我们必须从速攻入皇宫,控制全城,否则人人均要死无葬身之地。" 章公卿皱眉道:"贤侄冷静一点,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尚书大人命在,我们便不算一败涂地。" 章公卿移到杨应恕之旁,搭着他的肩头道:"许公子的方法深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兵法要旨。 现在我们唯一的反败为胜之法,就是一边找一个人假扮尚书大人稳定军心,另一边则依照原定的计划,诱李密来攻,否则再无反败为胜之策。" 许浮生双眼微眯的望向杨应恕,缓缓开口道:"洛阳城交由慕容和宋蒙秋两位将军主外,大公子留守皇城,尚书大人的安危便要辛苦智戒大师和庞培兄你们了。" 智戒大师愕然道:"你们两位要到那里去?" 章公卿肃容道:"今晚我们就秘密带着假冒者离城到偃师去,与李密一决雌雄,如若我们战败,你们就带着尚书大人赶赴江都!" 章公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道:"眼前有一严重危机,不易解决。" 杨应恕问道:"什么危机?" 章公卿双目露出深思的神色,道:"若我是独孤峰,便将尚书大人遇袭身亡的消息广为传播。 同时暗命与他们有联系的洛阳高层借问候来探视尚书大人的情况,那时推既不是,不推辞更不是,该如何应付才好?" 许浮生淡然道:"将见人的事分成三个部份,首先是接见所有幕僚级以上的手下,令他们知道这只是诱敌之计,虽伤而不重。 第二部份是见洛阳来问好的有头脸人物,令他们只敢继续持观望态度。这两个部份时间上不可长过一刻钟。 至于第三部分,就是见其它闲人,由冒牌货装伤会客只须摇手点头,说句甚么‘多谢关心之类的就成。" 章公卿皱眉道:“这能行吗?如果尚书大人出来见客,岂不是说明他伤势不重,李密岂不是不敢来攻了?” 许浮生微 微一笑道:"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尚书大人不躲在静室疗伤,反强撑着出来见客,必是自知返魂乏术,故强撑见客以发挥稳定人心的作用。 况且,这般长时间见客,只会伤上加伤,李密不立即率兵西来,才是怪事。" 静室内,杨世冲的脸上添上了少许血色,接着缓缓睁眼,扫视了肃立榻旁的诸人一眼,叹道:"我还死不了。现在形势如何?" 许浮生点点头道:"形势大好!" 杨应恕失声道:"爹伤成这样子,还说形势大好?" 就连周边众人都觉得这话充满讽刺意味,岂知杨世冲干咳两声后,点头道:"幸好有智戒大师救命,使我反凶为吉,只要有一个或半个月的功夫,我必可完全复元。 能以我的伤换取独孤家的覆灭,这事也划算得很,但一定要拿到孤独家勾结李密的证据。" 听到杨世冲这番语,杨应恕难看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杨世冲忽道:"需要我怎么配合?" 许浮生淡淡道:"凿穿墙后,尚书便可见客了!" 除了智戒大师,众人均愕然以对。 片刻之后,章公卿来到许浮生旁低声道:"成了!" 后堂已成禁地,不但门窗紧闭,所有出入口都由杨世冲的亲信近卫把守。 智戒大师调好精神,面壁盘膝坐在高凳上,右手穿出仅容一手通过在壁上凿出来的小洞,再透过椅背另一个小洞,按在靠墙而坐的杨世冲背上,真气缓缓送出。 像桥梁般把在洛阳最有权势的人物所有受伤闭塞的经脉接连起来,好让他支撑着去应付即将来临的场面。 庞培和几名杨义臣的近卫在遮闭妥当的屏风外护法。 前厅的杨世冲发出一声重浊的呼吸声,接着背脊挺起,呼吸从细弱转为悠长均匀。 片刻后步声响起,至少有三十多人进入前厅,都是驻在东都杨世冲手下大军中的高级将领,施体和问安之声陆续不断。 慕容九的声音响起道:"诸位请起!" 嗡嗡的铿锵声中,众将纷纷起立。 杨世冲干咳一声道:"今天召唤各位前来,实有天大好消息相告,胜利已然在望,个中情况,请章大将军为各位解说。" 章公卿立刻奋然道:"诱敌之计大功告成,现在李密以为尚书大人遇袭重伤,性命垂危,其实受伤者另有其人。今晚尚书大人将亲赴偃师督军应战,教李密来得而去不得。" 杨世冲哈哈笑道:"这里以慕容将军为主,宋蒙秋将军与应恕为副,尔等须严守军令,不得松懈,等本丞凯旋归来,荡平叛贼后,论功行赏。"众将轰然应诺,意态昂扬。 宋蒙秋吩咐了众将须紧守尚书大人伤势的秘密后,众将随即离开。 又接待过一批人后,众人这才散去。 许浮生和章公卿一边向尚书府外走去,一边问道:“现在皇城那边形势如何?” “独孤阀先 后发动了两次反攻,试探我方的军心士气,落得损兵折将而回。照我看,他们除非有外援,否则应是坐以待毙的死局。” “不管他们了,今天出城的有没有李密方面的人?” “一大早,城门守备处便传来消息,不少可疑面孔在今早分水路两批离开洛阳。” “不知昨晚扮作侍卫的是谁?看来他们对自己下手的分寸很有把握,否则不会这么着急离开,也好,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动手,我们晚上要立刻赶赴偃师。” 夜幕时分,十二艘战船,鱼贯驶出洛阳城,沿洛水潮偃师驶去,由于是顺流东放,故船速极高,一泻多里。 从洛阳至偃师这截水道,途中两岸制高处均置有哨站,监察水道的情况,在安全上绝无问题。 章公卿感慨道:"李密造反以来,最善用诈兵,往往到与他开战时,才知中计,许公子可有什么方法应对。" 许浮生微笑道:"这趟就要看谁的诈术高明一点,现在我们首要之务,就是侦知李密主力大军驻扎的确实地点和即将进攻的行军路线。 我已安排人到偃师与我汇合,到时便可清楚把握李密的虚实。" 章公卿提起兴趣道:“哦……许公子的人可以探听清楚李密大军的动向?这可非一般人能做到的,单看这趟刺杀就知道李密手下高手如云。” 许浮生洒然笑道:"尚书大人手下一样高手如云,也难免会出一两个外贼,这跟有多少强者无关,人心使然罢了。" 章公卿同样感慨一声,但还是不放心道:"我们的总兵力只有二万人,虽说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但比起李密号称十万之众的大军,兵力扔是远胜我们。 他或输不起这一仗,但我们却比他更输不起,一旦输了,到时陛下怪罪下来,尚书大人便真的没机会了,所以必须使李密无法用诈,方有胜算。" 许浮生好整以暇道:"这方面大将军可以绝对放心,我的情报一定不会让大将军失望就是。" 青衫卫的大部分人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在白大和十八的带领下进入圣元王朝,林徽羽更是提前到达洛阳。许浮生早通过秘密途径传讯给她,对于林徽羽办事,许浮生向来放心。 李密大军的动向根本不可能瞒住所有人,只要内部有人,哪怕是一个士兵,都可推断出大军调动,许浮生一点都不虞察觉不到李密的动向。 看许浮生一直不吐露李密内部的人,章公卿便不再追问。 许浮生遥望海面道:“章将军,若李密断我军回东都之路,另以精兵傍河西出以逼东都,那时我们要怎么办?” 论到行兵布阵,没有了魏子通,许浮生也就是个外行。只听章公卿淡然道:“李密哪还有这种耐性?何况他只要敢这么做,我们就稳守偃师,届时再拖李密的后腿,并截断他的补给路线。 洛阳是天下有名易守难攻的坚城,久战之下,只会令他的大军无心恋战。故他除非不来,否则定是要一战立威以振士气,再乘势一举夺取东都。” 许浮生这才欣然点头道:“那就好!” 第138章 诱敌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偃师城内一座平房内,许浮生坐在十八对面静静听着十八的汇报。 “李密现正在金墉不断集结军力,看来随时会进军偃师,公子的诱敌之计已生出效用。 只是李密为了防止大军消息泄露,不但城禁森严,不准随便出入城门,且在城外广设哨岗,防止任何探子观望,现在我们和城内的线眼通信困难。 林师为了探听消息,带着小斐儿和李秀宁一行已经混入城内。” 许浮生吃了一惊道:“什么?她带了多少人?” “只有她,小斐儿,李秀宁和杨清儿。” 许浮生猛然起身道:“胡闹,难道你们就没有其他办法能和城内联络?居然让她亲自犯险。 那是李密的大本营,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敌人会给她留情吗?传消息给她,从现在开始停止一切活动,等到李密大军出城,她们再回洛阳。” 十八一看许浮生发这么大火,立刻低下头去,也不辩解,沉声道:“我这就去办。” “现在城内情形如何?” “我们已买通李密手下数个将领,虽然传递消息困难,但总有人到城外办事,会把书信藏在指定地点,再由我们去拿到手。 李密的大军现分成四个师,三师分别驻于城外的三个木寨,每师约有二万人,大多是训练未足的新兵和老弱之辈。 只有驻于城内的四万人才是李密倚仗的精兵,由裴仁基统军。 据我们分析,这三师数万新兵只是作个幌子,真正攻打偃师的肯定是四万人的劲旅。” “这四万人里有没有我们的人?” “已经安插进去数名,但由于大军一曾未有调动,所以还不知道接下来的计划。” “盯紧这4万人,听章公卿说,过往李密每趟与人交战,都凭准确情报,于敌人意想不到中以奇兵突袭。 又或采诱敌之法,佯败退往某处时,突然以伏兵反击,佯败之军则掉头反噬,张须陀就是这么给他吃掉的。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牢牢盯住这4万人的动向。” 十八肃容道:“公子放心,我会再多安排点人混入这4万队伍中的。” “另外,召集附近的青衫卫和影卫,必要时我会让你们出现在指定地点,人数不用多,有一百人就足够了。” 十八想了想,大概明白公子是打算让他们作一支奇兵,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十八临起身前,许浮生再次开口道:“告诉林徽羽,我说的话就是命令,让她务必不可轻动,李密手下至少有5个左右的俞府境高手,甚至可能还有突破俞府境的武道高手存在。 她要敢擅作主张,别怪我到时候……哼!” 怒气冲冲的许浮生打发十八离开,便立刻回到偃师城主府,他要抓紧让李密大军出城才行,否则徽羽随时会有危险。 章公卿和一众将领正在商量战术,许浮生将得到的情报交由章公卿后便安静站在一旁听着众将讨论。 章公卿把地图摊开在桌上,道:“洛 水横贯正中,上方接近图顶处是与洛水并行横流的黄河。 东都洛阳以一涂黑了的方格作代表,置于洛水西端处,往东依次是偃师、洛口、虎牢和萦阳,后两者分别筑在泛水和索水之旁,由黄河把洛、泛、索三条河流连接在一起。” 一位将领指着位于东都和偃师之间稍北处代表城池的标致道:“如若情报属实,李密的军队就是集结在此处,看来李密确实善用兵锋。 在这里驻扎,无论是从金墉城发军,进攻东都或偃师,路程都相差不大,使人难以捉摸他会攻打何处,又或是兵分两路。” 另一位将领笑道:“这也正是我们要驻重兵于偃师的原因,若李密敢兵逼东都,我们在偃师部队便可使他陷于腹背受敌的窘境,同时更可威胁到东面虎牢、洛口的安全。 不过偃师若失,东都便完全失去了东面的据点,李密更不用顾虑后防和补给的问题,可全力攻打东都。所以能否保着偃师,实乃成败的关键。” 许浮生突然开口道:“若他兵分二路,再配合独孤阀的内应,以攻击洛阳为主,包围偃师为副,我们该如何应付?” 章公卿断言道:“假若公子的情报无误,李密绝对没有能力发动这种规模的攻势,兼且独孤家现在最能多保皇宫两天,已相当不错,就算他们想里应外合,亦有心无力。 战场并不是武道高手争雄的地方,更何况恐怕独孤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们只望尚书大人与李密两败俱伤,怎会蠢到引狼入室,所以不必担心东都有失。” 许浮生点了点头,接着指着横过金墉城北面长达百里的一道山脉道:"这是什么山?" 章公卿道:"这就是邙山,山中有一座道观,就在翠云峰的山巅之处。" 许浮生心下大跳,但知道此时不宜多问,摇了摇头便站到一侧,示意众人继续讨论。 最先一位将领指着地图:"金墉城背靠邙山,故没有后顾之忧。若我们进军金墉,李密便可在山内暗伏奇兵,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章公卿道:“非但如此,若须弃守金墉,他可穿过邙山,渡过大河,退守河北的重镇河阳,那亦是李密前线大军和后援补给的后勤基地。在战略上,这布局是无懈可击。 若李密不主动来攻,我们现下要拿下这批叛军恐怕也会很难。 这才是我对许公子示敌以弱的诱敌之计全力支持的原因,否则若让李密傍河西出以逼东都,引我们从偃师发军,而他立即折返金墉,那时我们便只能退回偃师。 如此数次,我们将被他牵着鼻子走,疲于奔命,不用说平叛,很可能重蹈张须陀的后尘。” 听到章公卿这么说,许浮生此时才收起对李密这批叛军的轻视,看来这批反贼中不光有武道高手,行军布阵之人也是滴水不漏。 许浮生淡然道:"若我们苦守偃师,凭李密现时实力,究竟有没有法子攻破城池?" 章公卿傲然道:"李密的反贼都是绿林好汉胁迫平民而来,纵使有精锐,数量也不会太多。只要城内有足够的粮草,我便包保可把城守住,不教他们得逞。" “如果他们派人暗杀章将军呢?” “哈哈哈哈,那就要看他们舍得多少武道高手了,战场争雄跟个人武力绝不是一回事,我出入都在军营,除非所有武道高手都是不惜命的人,不然他们来一个我就敢杀一个。” 一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年轻将领道:“大将军,我有一策,可让李密立即起兵南来。” “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来一招请君烧粮的妙招。” 旁边一位将领猛然一拍桌面道:“这确是诱敌的上上之计。 我们可把假粮草运往浮桥南岸的军营,摆出刻日进军洛口的姿态,假若敌人认为成功烧掉粮草,便会立即起兵南来,是否这样?” 年轻将领摇头道:"离将军有一样没有猜对,就是我们要让他烧真粮草,只要留下够十日的粮草便成。" 众将愕然,只有章公卿眉头皱起。 年轻将领成竹在胸的道:"只有真的让他烧掉粮草,才可骗过李密。这也是被斧沉舟,背城一战之法,让下面的人下了决死之心,才可一战定江山。" 章公卿深吸一口气道:"计是好计,可太过冒险,一个不慎就会让我们2万大军纷纷饮恨洛水。" 那位年轻将领面色坚毅的奋然道:"不行险着,如何能让这批反贼上当?正因没有人猜到我们会这么胆大包天,所以才会中计。 只要击败李密南下的主力,剩余的那批老弱残兵还有什么作为。那时我们兵分两路,一取金墉,一逼洛口,粮草可再从东都源源送来,不用担心任何人可以截断我们的补给!" 章公卿脸色乍晴乍暗,显是犹豫难决。 许浮生欣赏的看了一眼那位年轻将领,缓缓开口道: "我觉得这位将军的计划可行,现在东都自顾不暇,若李密采取堵截之法,我们势将成为孤军,早晚会因粮草不继而失陷。 既是如此,反正我们也要示敌以弱,不妨示的彻底一点,只是这就要考验诸位将军对自己的2万精锐是否有信心能剿灭叛军了。" 章公卿仰首望上屋梁,好一会才道:"好,那就赌一把吧!离将军,你是负责保护粮草和营仓的,此事就由你来安排。 唱曲必须唱全套,演舞也要演全套,即刻起,在城内严格执行城防军令,禁止任何人出入城门。除非有我的批准,否则将兵均须留在营内候命,晚上更实施城禁。 粮食移离仓库后,即改以其它假货充数。我将把二万部队陆续调往河南的木寨,摆出进攻洛口的姿态。” 众将听到章公卿所言,都急速地喘了两口气,以渲泄紧张的心情。 那位年轻将领脸色兴奋道:“还要派箭手在城墙站岗,如有信鸽一类的飞禽想飞往城外,便把它射下来,更要防止有人借通往城外的渠道送出消息,如此才能使人相信。” 章公卿笑道:"你不怕真的把消息完全截断吗?" 年轻将领微微一笑道:"我倒不怕消息被截断,就是怕李密连我们的余粮都烧掉,那就糟糕之极了!" 第139章 烧粮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日正西沉,许浮生和章公卿站在对岸,望着营地灯火点点,炊烟四起。 看似宁静和平的表面,内里却不知蕴含了多少凶险。 章公卿长叹一声道:“若李密按兵不动,又不派人来烧粮仓,我们便索性只留五千人在偃师,其它人悉数分水陆两路往攻洛口,趁洛口兵力薄弱,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夺城; 然后再从容返回偃师,拖住李密的后腿,李密退,我们便固守洛口。” 许浮生微微一笑,大概能明白章公卿此刻的心情,这种方法也不是行不通,但却必须做到两件事,首先就是要荡平孤独家的禁卫军,使东都安定下来; 其次须切断金墉和河阳的补给线,其中尤以后者难以办到,否则最多也是对峙之局。 章公卿比谁都明白这种情形,只是值此冒险时刻,难免心情会激荡起伏,许浮生遥望对岸,平静淡然道:“放心吧,李密一定会来的,而且会快的出乎我们的意料。” 见运粮车队已安然渡河,浮桥已尽,章公卿已经收起心思,眼神再度露出沙场老将的坚毅。 二人朝木寨大门驰去,沿途挤满车马兵员,纷纷朝章公卿行礼。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聊,许浮生饶有兴致的望着城内大军乱而有序的情形,想了解圣元王朝是如何治军的他随口问道:“章将军的大军是如何划分各级军官界限的?” 几日接触下来,章公卿也不避讳许浮生,微笑说道:"一支军队,少则数万,多则数十万,如何将众多人马编组成可用于作战的劲旅,只有一个法则。 ‘治众如治寡‘是也,即是以五为伍,二伍为火,五火为队,二队为官,二官为曲,二曲为部,二部为校,二校为裨,二裨为军。 无论十百千万之数各有统制,一知相应,一气相贯,如亿万丝为一缕,曲绾直引,无不如意,不见一丝之异;此整而不乱之兵,而大将总其纲领,达到以简驭繁的成效。 全军从将至兵每人都明确自己的岗位和与上下左右间的关系。制定则士不乱,那时便有治众如治寡的效果。 当然,无论是伍、火、队、官、曲、部、校、裨、军,又或伍、队、旗、哨、司、营、师,都只是名称不同,但均以什伍为基础,其理一也。 另外还要设定号统手、鼓手、旗手、大夫、马夫、认旗手、木匠、铁匠等人选,各司其职,组成完善的作战系统,这才有资格到战场与敌人决雌雄。" 许浮生点点头,也不出声,他只是好奇圣元王朝军队的组织机构,不代表他不懂整个作战系统是如何运转的,但能藏拙的还是要藏拙。 章公卿正打算继续,一名亲兵气喘吁吁的跑来,气急败坏道:"报告将军,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 “我们的粮草被人烧了。” 章公卿跟许浮生对视一眼,眼中的暗喜之色一闪而过,旋即扭头气急败坏道:“前头带路。” 章公卿和许浮生到时,一众将领已经站在粮仓前,众人目瞪口呆的瞧着已化为焦炭的大粮仓,一言不发,地上排着十条仓犬和十多名守兵烧得难以辨认的尸体。 这是城内十六个粮仓之一,但存量却等若其它十五个粮仓加起来的货量。大火起得既快, 同时生出十多个火头,若非有高墙把它与其它民居分隔开来,兼又是阴浓湿重的春夏时节,灾情可能远不止于此。 负责守仓的偏将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神态可怜。 章公卿怒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我已加派人马防卫,怎会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着,便烧成这样子,至少也可把火救熄。" 那偏将颤声道:"救火的井子都给人以沙石塞了。" 章公卿一呆道:"奸细如何能把沙石运进来?" 旁边有人已经肯定地道:"只要派人搜查一下,定可发现有地道一类的东西,此事该是敌人处心积虑的奸计,最好派人检查一下城内所有仓库。" 当下有人领命去了。 负责粮草的离平凑到章公卿耳边低声道:"此事叫错有错着,我刚把真粮移往城外的营地去,此处烧的全是假粮,因为全由我的亲兵负责运送,其它人都不知新运来的是假货。" 章公卿大喜道:"离将军办事的效率确是惊人,早先那五十辆骡车载的是否就是真粮?" 离平点头道:"正是真粮!" 章公卿精神大振道:"这真是天助我也,现在我们要仍做出粮食被烧的样子,全力搜查奸细,凡没有户籍的外人都要关起来审问,同时重赏举报可疑人物的城民。 另一方面加强营仓的防卫,设法另辟秘密粮仓,储存粮食。" 离平点头领命离去,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内心暗道:“成了,李密应该马上就到,只要李密大军出城,林徽羽就可脱身。” 天色大亮之际,许浮生听的营外一阵喧闹,章公卿已带着侦查骑兵迈入帐内,大声笑道:“许公子,李密来了!” 许浮生从床上坐起,面露喜色道:“来了多少人?” 章公卿身旁的段铮兴奋道:"我已和各地眼线联络过,并亲眼目睹李密的先头部队朝偃师直逼而来,若不停留的话,明天我们便可在城墙看到李密反贼的旗帜。 我已派出十多名武道高手,密切监视他们,消息将会以信鸽传回来。" 许浮生皱眉道:"动的是哪支军队,人数有多少?" 段峥显然知道许浮生的地位,恭敬道:"动的是城外由陈智略、樊文超三人率领的新兵,城内的主力军仍没有动静。" 章公卿担心地道:"李密又想用诈了。" 许浮生紧接着问道:"你们的人有否潜入城中探看?" 段峥傲然道:"有,但军队所在的民房防卫森严,我怕打草惊蛇,只能在远处察看,城内情况一片安宁,显是李密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信心十足。" 章公卿皱眉朝着许浮生问道:"许公子,那批新兵是否真如您传回的消息那般不堪?" 许浮生还未说话,段峥便说道:"陈智略所部的先锋队人数约在三千许间,于黄昏时候起行。 由于被林木阻挡视线,我只能从扬起的尘土推测兵员的众寡,知其全为步兵,且部伍不肃,可肯定非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 此时亲兵来报,收到前线以飞鸽送来的情报。 章公卿拆开飞快瞧了一遍后,递给许浮生道:"李密的城外部队已陆 续拔营分两路朝我们推进,但城内主力军仍全无动静,看来他是想诱我们出击。 假若我们真的给他烧掉粮草,亦只有在粮尽前尽早决战,而不会苦守孤城。" 段峥点头道:"那时他就可以让主力军突击我们,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浮生摇了摇头道:"不对,李密帐下有高人布局,不可能这么简单便按照我们计划好的来。" 转头望向段峥问道:"照你的人所见,城内驻军的民房区的门禁哨岗是否严密得不合常理?" 段峥露想了想,点头道:"确是如此,巡逻者非是一般兵卒,而是李密麾下的高手,才令我望而却步。" 许浮生顿了顿道:“不对,肯定有我们没想到的地方。大军调动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章公卿疑惑道:“许公子是怀疑李密的主力已经出城?” 等等,我的人马上就到,问清楚我们再做定夺。 话音刚落,便有近卫来报,有人求见许公子。 十八进入大帐,神情肃穆道:"公子,李密的4万大军正在出城,他通过预早掘出的三条地道,把主力大军分批移往北邙山。" 章公卿紧张地问道:"知否他们扎营的地点?" 十八摇了摇头道:"大军一旦出城,我们的人便再无法传递消息,兼且李密在山路险要之处设下哨岗,欲跟无从。 但按照目前的速度,最早也要多一晚时间李密的主力才可全体移师北邙山。" 众人俯瞰桌上的战略图,只见邙山在金墉城的左上方斜下直抵偃师东北处,连绵百里,占地极度。 若不能把握到那四万人的行踪,开战后将可成能从北面任何一处钻出来的奇兵,都大惑惊懔。 十八道:"现在我方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兼且对方高手如云,只要露出形迹,想逃都逃不了。" 许浮生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片刻后才道:“如我所料不错的话,李密的大军应该会在邙山的道观附近。” 章公卿大惊道:“公子的意思是道门会直接参战?他们难道敢置千年道统不顾?” 许浮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章将军你留守大营,我前往邙山一趟,如果不能确定李密主力动向,那你坚守偃师即可,至少要确保我们立于不败之地。” 章公卿点点头,向十八问道:"现在李密金墉方面形势如何?" 十八道:"留守的是王伯雄的部队,李密另一大将邴元真则镇守洛口,两城的兵力都在万人以下。" 许浮生转头望向章公卿道:"章将军可知邴元真此人?" 章公卿点点头道:"此人颇有谋略,擅长守城,但却欠缺胆色,非是冲锋陷阵的人选。" 接着冷哼道:"陈智略、邴元真等均为绿林起家,与李密得自亲王手下的裴仁基、徐原真这批我朝将领一向不大和睦,所以只要能突破李密之军,保证李密立刻便会陷于四分五裂。 届时只要我们施出怀柔手段,可令李密各部不战而降。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才能大破李密隐入邙山的奇兵!" 许浮生微微一笑道:“章将军不必着急,我这就带人出城。” 第140章 奇袭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邙山,翠云谷。 三个身穿黑衣的身影正蹲在一片高地的草丛中,其中一个黑衣身影指着对面道:“你们快看!” 两大一小的身影纷纷朝对面望去,只见山坡下对面的树林处,营帐连绵,井然有序,与邙山外偃师间的草原只是一丘之隔。 一个清脆的女声啧啧称奇道:“这李密还真是好算计,在这里扎营,骑兵若策骑越过山丘,只须一个时辰便可摸到偃师的城墙,确是方便无比,还又非常隐蔽。 假如李密的新军在偃师正北倚邙山扎营,这地点刚与其成了犄角之势,深合兵法要旨。” 最小的身影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道:“秀宁姐姐,清儿姐姐,你们两就留在这里盯着大营动静。 我去找徽羽姐姐,告诉她扎营地点,让她去通知公子立即出兵,趁他们阵脚未稳,人疲马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另外两个身影扯掉面罩,正是杨清儿和李秀宁,李秀宁笑道:“小斐儿,你跟清儿姐姐呆在这,我替你去寻你徽羽姐姐好不好?” 小斐儿刚要点头,突然望向远处道:“秀宁姐姐,你快看,那不是浮生哥哥嘛…” 不远处,十几个身影正向这边行来,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许浮生和十八。 李秀宁突然道:“正好,你们在这盯着,我去找林徽羽。” 杨清儿望了积极的李秀宁一眼,还是点头道:“好!” 小斐儿也笑了笑,脆生生道:“我让小金去把浮生哥哥他们带过来。” 说完双袖一笼,一只硕大的金蟾从地上蹦起,朝着许浮生一行人飞快的窜了过去。 正在行进中的众人突然看到一只异常硕大的金蟾,顿时如临大敌,只有许浮生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只金色蟾蜍,他以前好像见过这个东西。 一人一物瞪大双眼谯着对方,突然金色蟾蜍猛然高高跃起,许浮生旁边的一位侍卫顿时抽刀,被许浮生一把拦住。 只见那只金色蟾蜍蹦起后在空中一个转向,向着小斐儿他们的方向行去。 许浮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指挥着众人跟了上去。 看到只有杨清儿和小斐儿在这,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道:“徽羽呢?” 小斐儿看了看许浮生阴沉的脸色,怯生生的道:“徽羽姐姐跟我们分开去找这扎营的地方,刚才我们发现了对面的大营,秀宁姐姐便去找徽羽姐姐了。” 许浮生转身对着十八道:“你去城内通知章将军敌人的扎营地点,让他带兵突袭,然后你去召集青衫卫,听章将军安排。” 偃师城主帅帐内。 "砰"! 章公卿一掌拍在桌上,猛地立起,大笑道:"哈哈哈,好,这趟我要教他来得去不得也。" 众将领轰然起立,人人情绪高涨,士气昂扬。 章公卿奋然道:"全军已整装待发,一切准备妥当。" 接着向立在两旁的二十多名将领喝道:"我们由东门出城,先沿河东行,绕过密林后,才改往北走,直扑李密奇兵藏身处。" 众将领命先行。 章公卿向十八道:"你去召集你们的人马,等待奇袭开 始,从后方点火,制造伏兵声势。" 十八点头道:“是!” 偃师二万轻骑精锐,倾巢而出,先沿洛水北岸东行三里,再改北上扑向离偃师只有二十余星的李密主力大军营地时。 李密的新军刚开始在偃师北背靠邙山的数个山头布营设寨,忙个不休。 胜败之别,确只是一着之差。 偃师部队兵分三路,由两名将领各率一队由五千人组成的先锋军,从左右往敌阵推进,而章公卿的中军则分为前、中、后三军,正面驰往李密藏军之处。 曙光初现,宿鸟惊飞。 平林山野雾气深浓,天地苍茫。 左右两支先锋部队,首先抵达林区的边沿,林外就是广达两里,阔达十余里的长草原。 两侧的将领依计隐伏,静待中军的到达。 敌人的旗帜和骑队,杂乱无章的涌现山头,显是因他们的突然攻至而手足无措,仓皇惊惧。 中军的先头部队此时驰出树林,分作三组,布列平原之上,队形整齐划一,仿如一个有机的生命体,见到对方惶然布阵山头,人人无不战意昂扬,跃跃欲试。 就在李密大军的箭手和盾牌手尚未而好阵势之时,章公卿已至,见状纵声长笑道: "李密小儿,今趟章某人若不教你一败涂地,以后章某人的名字要倒转来写。" 万蹄齐发,轰鸣震天,喊杀声弥漫整个战场的惨烈气氛下,由三组各二千人组成的中军先锋队伍,有组织地朝山丘上的敌人冲刺。 前数排的骑士均手持长盾,另一手持枪,以挡挑敌人箭矢,后方的战士则弯弓搭箭,准备射进敌阵之内,掩护前方战友破入敌阵去。 章公卿的四千部队,紧随于后方,徐徐推进,支持强攻的前锋锐骑。十六面大鼓,敲得隆隆作响,更添主动进军的王军威势。 章公卿不断发出命令,随在他后的旗手便不断以不同手法打出各色旗号,埋伏两侧的翼队即以旗号相应。 前方蓦地杀声震天,箭矢嗤嗤,待之已久的决战,终到了短兵交接的时刻。 两方马蹄声同时响起,侧翼两军离林奔杀而出,分从东西两边斜坡冲往敌阵。 大战终全面展开。 士气如虹下,兼之敌方阵脚未稳,中军的三队各以二千人组成的先锋军,像三条长蛇般疾如锐矢,快如雷电,狂如风雨的奔上山坡,破进敌阵。 来到坡顶的李密与众将在帅旗尚未竖好之际,便指挥手下冲下斜坡拦截,希望杀退敌人的第一轮冲锋,待重整阵脚后,再以优势兵力迎战。 天上箭矢交射下,两方骑兵就在长达数里的丘坡中段相遇,近身厮杀,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章公卿所率的四千精骑仍在稳定而缓慢的推进。 他见李密迎战的骑兵队虽不住倒下,但由于不断有人补充,堪堪把己方骑队压得难作寸进,形成混战之局。 正担心时,李密后方浓烟冲天而起,喊杀震天。 章公卿大笑道:"李密小儿中计了!谁能斩下他项上人头,赏黄金百两。" 这三句话他运气送出,声震全场。 战鼓狂响,章公卿最精锐的骑兵队,终于投入战场,拉开了全面决战的局面。 赶了一晚夜路的李密疲兵,见后营处火焰冲天,还以为有伏兵前后夹击,更是无心恋战,四散奔逃,再挡不住愈战愈勇,气势如虹的偃师精骑。 李密和他的近万亲兵终于动了,朝杨公卿的中军冲杀下来,希望能挽狂澜于既倒。 章公卿身后突然扑出一人,领着一队五百多人的战士,势如破竹的直往李密迎上去。 每枪击出,或挑或刺,扫打格卸,螺旋劲都像山洪暴发般把挡者冲击得拋毙堕马,无一幸免。 尤其是他只须对付上方冲下来的敌人,更能把长枪这种攻坚远击武器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时,许浮生一行还在原地遥望着战场的动静,知道大局已定的许浮生心头突然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来回走动的他眉头缓缓皱起,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林徽羽还没有回来。 突然,翠云谷深处,一道惊天光芒泛起。 许浮生看着那道黑色光芒,心下大跳,脚尖点地,整个人竟开始缓缓浮空。 杨清儿整个人也已飘起,率先向黑色光芒方向掠去。 翠云谷深处,正在行进的林徽羽突然顿了顿,一道银白色的短剑凭空出现在她身前,划开了她的防御,直接点向咽喉。 林徽羽皱了皱眉,天地元气浑然而转,布下一层又一层的防御,整个人开始向斜后方的草丛掠去,她感觉到对她动手的人在那里。 只是她的脚步刚动,只见那道银白色短剑竟突然爆裂开来,发出一团让人目眩的光芒,随后一声爆炸声响起。 呆在草丛中的李秀宁望着林徽羽的身影,眼神恶毒的笑道:“这次落在了敌人窝里,看你还怎么逃!” 说完整个人开始向后方撤去。 而光芒爆炸的地方,三道身影极速飞来,只看他们可以浮空,便知都是俞府境高手。 片刻之后,林徽羽被三人呈犄角之势包围,中间一人望着林徽羽道:“我怎么不知道杨世冲手下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林徽羽冷哼一声,整个人开始缓缓升空,一把黑色长剑凭空在手,遥指最中间的身影。 中间之人望着黑色长剑,瞳孔微缩道:“你是魔门什么人?” 只是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已经被漫天的黑色剑影覆盖,林徽羽的身影骤然加速,如一道黑色光带,两把长刀劈向另外两个身影。 在她正前方的身影不闪不避,十指如兰,在身前织出漫天花雨,将黑色长剑那如急风骤雨般的攻击都挡了下来。 另外两个身影也已分别挡下长刀的光芒,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动,仿若三道灰色的闪电一般,朝着林徽羽抓去。 只是刚刚触实林徽羽的身影,那道身影却突然消散开来,远处一道轻笑声响起道:“恕不奉陪!” “她怎么还会我道门的幻术?”中间的身影皱眉道:“追!” 三道身影刚刚启动,已经逃出远方的林徽羽竟然一步一步退了回来。 只见在她的前方,一个凭空而立,身穿灰色道袍的男子闲庭信步般踏空而来。 141章 生机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紫薇真人!”其中一个黑影抑制不住的惊讶道。 踏空而来的中年男人平静望着林徽羽道:“我见过你,你怎么会同时修习我道门心法和暗黑魔门术法的?” 缓缓后退的林徽羽终于止步,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但却带给她无尽威压的男子,她知道身后已经没有可以后退的地方了。 下一刻,她的身周开始涌起无尽的黑色,脑后的三千青丝随风而起,一把萦绕着黑色光芒的战枪一点一滴凝结而成。 既然无路可退,那只能战了! “如果你放下武器跟我回道门交代清楚,我可以不向你动手!”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望着浓郁的黑色,脸上浮起一丝凝重道。 “哼!有本事就拿我回去!”一声清脆的冷哼声骤然响起,原本还在数米之外的林徽羽已经出现在道袍男子身前不足两米之地,战枪仿若千钧重一般正缓缓向道袍男子身前一寸一寸挤着。 紫薇真人双手不停变换着手势,在他身周织出一道又一道的青色波纹,若水波般以他为中心,不断荡漾扩散至四周,周而复始。 黑色的战枪在青色的海洋中仿佛一点星火,艰难而坚定的一往无前推进着。 林徽羽的身前忽然透出三道青色的光芒,她似乎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的胸前,然后整个人的影像不断扭曲,最终化成一片片碎光。 她的本体已出现在紫微真人身后,原来面前的只是她快速移动身形留下的一道残影。 战枪终于刺破了那一道道的青色波纹,可波纹之后却仿佛只是刺入了一团空气,没有丝毫着力点。 林徽羽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迷离,她伸手握住了战枪,一团猩红的鲜血从她口中吐出,给深黑色的锋刃镀上了一层艳红的花纹。 闷哼一声的她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 话音落,她伸手抓住了黑色战枪,然后慢慢举起,随着力量的再次提聚,战枪的枪尖处突然亮起眩目的乳白色光芒! 它在林徽羽手中旋转了两圈,然后凭空砸下前方空无一人之处,在她面前骤然现出一道无形结界,一道道深青色的波纹突然碎了开来,她的一枪仿佛砸碎了一面并不存在的镜子。 空中传出一声轻咦,似乎没想到林徽羽竟然可以击穿他的防御。 在一片青色光影中,紫薇真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原地,不过这一次他并非是浮出水面式的逐渐清晰,而是像从虚空中弹了出来,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他的声音依然低沉有力:“没想到你竟然能在战场上顿悟这一层规则,真是一块好苗子呀!” 迎接他的又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枪影,紫薇真人这次没有躲避,而是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 “临!”他的口中一声断喝,林徽羽的战枪前突然亮起一团耀眼的紫色光芒,一时间,林徽羽的身周完全变成了一片紫色的区域, 一道无形的波浪迅速从光芒中心蔓延开来,波浪中蕴含着着致命的力量,所过之处,所有的黑色立刻被摧化得干干净净。 一声闷哼隐隐约约从中心处传出,婉转回荡处,让人心头忍不住浮起一丝怜惜。 此刻还在观战的三个身影眼神悄然颤抖了一番,以他们俞府境的力量都无法看穿紫微真人到底使用的是何种力量,是神法境还是灵虚境,他们根本无从分辨。 但他们知道,如果换成对敌的是自己,恐怕一开始便失去了对敌的勇气,更遑论举枪迎战。 就在他们惋惜间,那团紫色的光芒突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一道纤细但却坚韧的黑色光芒冲天而起,一声痛哼声若有若无的炸响在空中。 紫色光芒突然爆裂开来,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宛如失去重力一般朝地面落去。 在爆裂的紫色光芒中,一团细小微弱的让人几乎察觉不到的黑色光芒最终落在了紫薇真人腰间,一朵小小的黑色浓云染黑了紫色光芒,骤然炸裂开来。 紫薇真人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连退十余步才稳住身形,不至于让自己掉落下去。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腰间的伤口,仿佛不相信区区一个俞府境竟然可以伤到自己。 紫薇真人眼神冷了冷,抬起了左手,自腰间抹下一点血色,然后曲指一弹…那一抹血色化成万千笔直红线,瞬间朝着掉落在地的林徽羽袭去。 林徽羽眼神涣散的望着袭来的血线,仿佛又回到了那日,那个干枯瘦弱的身影,无数的天雷滚滚。 终于,所有的一切化作了不甘,她强忍剧痛轻叱一声,在她的轻喝声中,一道粗壮如雷电的黑色光芒从她的体内汹涌而出。 无数的鲜血在半边黑色夜幕的映衬下,犹如散落的艳红牡丹。 当世界恢复了色彩时,一杆黑色的战枪插在紫薇真人的胸膛中,枪尖周围不住爆出一小团一小团的深色阴影,又有无数细小黑色光芒在枪尖处窜来窜去。 那杆战枪的前端轻轻地颤抖着,然而无论如何努力,战枪都无法再深入一分! 躺在地上的林徽羽唇上的血色逐渐开始消退。 “不要!”一男一女的声音刺破了夜幕。 一柄细细的短剑悄然出现在紫薇真人身后,宛如毒蛇一般连续抖动数次,分别掠过了他的双手和双腿,然后那剑尖,无声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紫微真人眼神黯淡了下去,然后他缓缓抬头望天道:“兵!” 双手十指交缠的他身形再次拔高数尺,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道紫色闪电,劈向了身后持剑偷袭的光头女子。 一个红色的身影在紫色的闪电间追逐跳跃,那柄短剑上不时亮起一团又一团的光芒,最终还是被紫色闪电劈落在地。 看着没有一丝血色的林徽羽,许浮生的双手仿佛不知该落向何处! “我X你祖宗!” 千言万语尽数化成这一句声嘶力竭的喝骂,双眼血红的许浮生缓缓升空,久久不能突破的俞府境转瞬而至。 一黑一白的光芒隐隐流转在身前,一柄黑色长剑一往无前的刺向了那个还在空中的身影。 “哎……”一声叹息声传来,紫薇真人看着许浮生刺来的这一剑,身前的道袍瞬间化成一团粉末。 双手轻轻合拢,并住了正在前进的短剑,无数的电光仿佛在他手中亮起。 “斗!” 他的身形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嘴里,一个又一个的音节从他嘴里蹦出。 “者!阵!前!行!”最后一个字落下,黝黑的夜空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道紫色天雷仿佛挤开了云层,破开了天门,朝着许浮生头顶落下。 一黑一白的光芒宛若有了灵性般在许浮生头顶汇聚,缓缓流转成一个黑白分明的图案,紫色天雷落入黑白的世界。 整个夜空仿佛都震动了一下,黑白图案中突然多出两点紫色,然后天雷开始消散,黑白图案的光芒开始缓缓熄灭。 一个踉跄的红色身影一把拉过许浮生的身体,短剑在紫薇真人的身前划出数道血色,向地面落去。 紫薇真人口中吐出数口鲜血,望向地面,最终还是化成一声长叹,跨步向远处离去。 遥遥躲在战场之外的李秀宁只看到两个美丽的身影正在空中冉冉坠落,在云海之上,昼与夜之间,只有那个灰色道袍中年男子的身影! 正缓缓下落的杨清儿终于跌落在了林徽羽身前,许浮生也从她的手中缓缓挣脱,望向无尽的夜空,再望向已逃向远处的三个身影,最终还是扭头望向了脸色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林徽羽。 脑海中浮起的是那一个个片段,从并州府到南疆,她为了他悍然赴苗族,为了他不计生死,再到她扮作神仆,好像他们彼此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此刻一个人躺在地上,他才发现她于他竟是如此重要,远比想象中要重要的多。 一丝丝疼痛扯动着他的五脏六腑,象冥冥中有只无形的巨手把他的心肝一把抓在掌心搓揉,哀痛排山倒海般淹没了他的灵魂。 小斐儿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串到林徽羽身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的她嘴里不断叫着:“徽羽姐姐,徽羽姐姐!” 许浮生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林徽羽身侧,双手止不住颤抖的他一字一句问道:“斐儿,你先别哭,看看徽羽的伤势。” 小斐儿这才想起她是巫医的弟子,两只手牢牢贴在林徽羽的胸前,口里振振有词的默念着苗族独有的语言。 一身红衣已经被紫色雷电劈的半焦,就连光头上的莲花也被烧焦的杨清儿也怔怔的望着小斐儿,似乎在等待一个奇迹的出现。 李秀宁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现场,她偷偷望向杨清儿,再望向许浮生,只是此刻却根本没有人看她一眼。 良久,小斐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微颤道:“徽羽姐姐还没死,只是她体内的生机已接近干枯,师傅也没教过我该如何治这种病人。” 许浮生一听人没死,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神顿时一凛道:“有没有办法保持她现在的状况,我们现在立刻赶回洛阳找人帮忙。” 小斐儿急忙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嘴里不断的默诵咒语。一只又一只的毒虫开始覆上林徽羽的身体,直到里里外外的毒虫仿佛将林徽羽整个包围。 小斐儿缓缓抬头道:“现在好了,我们要尽快救醒徽羽姐姐才可以,否则这些虫儿只能维持她的血液循环畅通,却无法保证徽羽姐姐的生机。 一旦微弱的生机彻底熄灭,那就再也救不醒徽羽姐姐了。” 第142章 秘术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这场战争,章公卿近乎完美的击溃了李密的叛军。虽然李密被一众武道高手簇拥着逃了出去,但经此一役,北方风头最劲的叛军已经被彻底打残。 接下来只要按计划进攻洛口沿线,不给李密的那些新兵稍有喘息之机,就算彻底稳固了这次战果。 所以当许浮生提出要立刻赶回洛阳时,章公卿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派出了十艘战船随行护送。 偃师的城门连夜开启,十艘战船逆流西上,直奔洛阳,没有片刻耽搁。 晨光微熹之时,战船驶进洛阳城,沿洛水朝皇城开去。城墙和沿岸的哨楼高处,均旗帜飘扬,一片胜利后的凯旋景象。 许浮生却没有一点欣赏这些胜利果实的心思,看着昏迷不醒的林徽羽,他心头的阴霾越来越重,就连他都能看的出此刻的林徽羽已经几乎接近于死亡。 洛阳方面昨晚便已得到许浮生回师的消息,是以战船刚靠岸,智戒大师便迎了上来。没有客套寒暄,许浮生直接带着智戒大师进入船舱,指着林徽羽道:“劳烦大师伸以援手。” 智戒大师当日救下杨世冲的手段,许浮生记得很清楚,这也是他没有一丝耽搁返回洛阳的原因。 智戒大师看着昏迷不醒的林徽羽,神情凝重的搭上她的手腕,手上丝丝金光一缕一缕探入林徽羽体内。 良久,智戒大师缓缓起身,摇头道:“许公子,请恕老衲无能为力,这位姑娘乃是被道门最高秘法所伤。 如果不是她已经领悟了这方天地元气运行的规则,恐怕早已身死,现在也只是留着一口气在罢了,生魂无法苏醒的话纵是大罗金仙降世也救不回来了。” 小斐儿一脸怒气的对着这个大和尚道:“秃驴,你不要胡说,我徽羽姐姐一定会醒过来的。” 许浮生苦笑一声,朝着智戒大师拱手道:“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大师见谅,难道佛门对此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只要大师能救醒她,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智戒大师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缓缓摇头道:“佛门对此确无办法,不过公子从南疆来,我年少时曾听师尊提过,南疆有一种神秘的招魂奇术,公子可以试试。” 许浮生望向小斐儿,小斐儿默默的摇头,深吸一口气的他再度望向智戒大师道:“好吧,叨扰大师了,不知杨公现在伤势如何?” 智戒大师双手合十道:“无法为公子解忧老衲实是抱歉,老衲也会传讯师门,看是否还有无其他办法,杨公的伤势已几近大好。” “那浮生在此先谢过大师,既然杨公已无大碍,那此间事了,我也是该动身前往江都了,容我安排一番,这就陪大师去见杨公。” 智戒大师点点头,坐在一旁,安静等待。 许浮生起身牵着小斐儿走出门外道:“斐儿,你把徽羽姐姐的情况写下来,我给老巫师传讯,那头老狐狸应该知道关于招魂术的事情。 另外,你把那天徽羽是如何离开的一五一十告诉我,为什么她会碰到道门的人,而且还是神法境强者。” 小斐儿感觉此刻的浮生哥哥异常让人害 怕,怯生生的点点头,一五一十的把当日的情况都讲了出来。 许浮生听罢皱了皱眉,也不确定是不是李秀宁从中作梗,摇了摇头的他长呼出一口气。 此刻最迫切的应该是去找南疆秘术,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边。 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黑巫门的令牌,缓缓注入真气,片刻之后整个令牌亮起一层黑色光芒,大约持续1分钟后,黑色光芒散去,许浮生将令牌收入怀中。 如果南疆真有这种招魂奇术的话,以黑巫门在南疆的悠久历史一定听说过。 安排完手头的事情,许浮生便陪着智戒大师去和杨世冲告辞。 在尚书府见到伤势大好的杨世冲,自免不了一番此次许公子立下不世之功的的吹嘘客套。 许浮生定了定自己心神不定的情绪,微笑道:“此番前来是和尚书大人告辞的,洛阳事情已了,我也该南下去觐见陛下,毕竟道门直接参与世俗争斗,这种大事还要及早报知陛下。” 杨世冲沉吟半晌,点头道:“那我就不留许公子了,只是道门一事毕竟事关重大,还望公子慎重抉择。”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想起白婉宁,再想到林徽羽,双眼微微眯了眯,也不辩驳,只是点头道:“这是自然。” 杨世冲还待再说什么,许浮生已经起身道:“杨公伤势刚刚好转,便不劳相送了。” 杨世冲一看许浮生的态度便知道道门的事情已经再无转圜的可能,长叹一声道:“既如此,那我便不送公子了,我会让蒙秋安排战船护送公子南下。” 许浮生拱手行礼:“谢过尚书大人。” 刚走出尚书府,怀中的令牌突然亮起,许浮生抬眼望去,一个黑影在尚书府对面一闪而过。 心下大喜的许浮生摆手让侍卫离开,快步跟上黑影的步伐。 在一处异常宽大的宅子拐角处,卡尔蒙长老扯掉头上的面罩对许浮生行礼道:“不知公子急召有何事?” “南疆有一招魂奇术,能将濒死之人救回?”许浮生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脱口问道。 卡尔蒙长老略微思索片刻,摇头道:“我久居南疆数十载,从未听闻有此等奇术。 上古时期南疆倒是有招魂师,但那是针对三魂六魄出窍之人的召唤术,只能在特定场景下使用,比如战场之上,剩下并无奇特之处,更遑论救回濒死之人。” 许浮生听着卡尔蒙的话心直往下沉,不死心的他再次问道:“可佛门的人说南疆有秘术,能让人起身回生。” 卡尔蒙长老陷入沉思,良久,他缓缓开口道:“那应该说的是献祭之术,召唤巫神的献祭,如果一旦召唤成功,巫神的分身或神识可附身于人体,从而将人唤醒。 但不是任何人都可献祭巫神,对于祭品,巫神有着严格的要求,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许浮生这才想起卡尔蒙还没见过林徽羽,定了定神道:“你跟我走,先去看看伤者,顺便给我说一说献祭后醒来的人会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虽涉黑巫门之秘,但由于许浮生的身份,卡尔蒙长老倒也没有隐瞒,边走边说道:“祭品醒来后并不会失去神智,但是他的一生都将会献给巫神。”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回到皇城外许浮生一行的下榻之处。 卡尔蒙望着全身都包裹在毒虫内的林徽羽,缓缓闭上眼睛,一股微弱的血腥气息从他身上缓缓沁出,直至浓郁。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卡尔蒙缓缓醒来,望向许浮生道:“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祭品,她身上的黑暗气息我曾从巫神的身上感受过。” 许浮生盯着卡尔蒙道:“除了献祭,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救醒她?” 刚才一番消耗让卡尔蒙也很吃力,顿了顿的他继续道:“或许还有一种办法,但是从未有人使用过,没办法确保能唤醒林姑娘。” “什么办法?”杨清儿抬眼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出声问道。 “我曾在黑巫门的典籍中看过,使用鲜血之力,以生魂为引,可将生机未灭之人的魂魄召回,但这种方法并未有人试过,而且一旦失败可能会让人的灵魂消散。”卡尔蒙长老吃力的说道。 静室内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良久,许浮生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道:“如果用祭祀之术呢?能否确保人醒过来?” 卡尔蒙长老面上浮起一层凝重道:“以林姑娘目前的状态,如果要使用祭祀之术,恐怕需要至少数万人的鲜血之力和生魂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可眼下要集齐数万人的鲜血和生魂,除非发动战争,还要连绵不断的战争才有可能。” 许浮生沉思良久,他的眼神开始恢复冷静,甚至冰冷,淡然道:“只要能将她救醒,需要战争,那便战争吧!” 卡尔蒙突然觉得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他再次说道:“神使大人,林姑娘目前并不方便跟着您,我建议还是让我们来带着她。 一来要让她感受巫神的神力,二来以目前苗医的治疗手法,并不能保证这具身体自身机能的恢复。 在祭祀前,我们还需要用足够的鲜血刺激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恢复到往日的最佳状态才能承受巫神的神力。” 许浮生点了点头,不带一丝感情的道:“好好保护她的身体,你们需要的生魂和鲜血之力很快就会备齐,到时候希望你们不是骗我。 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不介意让整个黑巫门陪葬!” 卡尔蒙点点头,长叹一声,最终还是默然道:“我们会在晚上带走林姑娘,到时还要麻烦神使大人让您的手下远离这个区域。” 许浮生点点头,望向小斐儿道:“斐儿,今晚你跟着她们,好好照看你师傅。” 杨清儿突然出声道:“我也要跟着,她目前的状态需要人保护,我想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许浮生冷冷的看了杨清儿一眼,想起那天她为了救人拼命的身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顿了顿,冷冷的道:“也好,你跟斐儿去照顾徽羽,李秀宁跟着我,在徽羽没醒来之前,你们就不要再有接触了。” 第143章 觐见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江都是沿江而建的城市,也被称为南方水上的城市。 当今陛下未登基前曾在这里生活近十年,王朝定鼎的平陈之乱也是当时还是二公子的陛下从这里启程。 陛下继位后,相继下旨扩西京,修东都,当然也没忘在江都大兴土木,扩城廓,广兴宫殿,之后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蜀冈十宫"。 不过在江都最宏伟的还是陛下另行在长江岸边建设的临江宫,只要陛下在江都,不管早晚,都会到那里观赏长江的美景。 许浮生到达江都已是十天后,原本打算先去见宇文述的他还未下船便被陛下派来的人带走了,这让许浮生有些意外,大帝对他这么异乎寻常的关心也不知是福是祸。 召见的地点是临江宫,在临江宫的任何一处均可俯览长江。 对这位陛下的丰功伟绩和一些事迹许浮生自然听杨义臣说过不少,是以初见这么雄才大略的人物纵是他也难免有点紧张。 侍卫统领带他穿廊过道,长江水流澎湃的声音,隐隐夹着乐曲悠扬之声从前方宫阙连绵处传来,让许浮生心头又不禁有一丝好奇,这位陛下会长什么样。 是威武雄壮?还是儒雅谦和?饶是他见多识广,也真是好奇这种一言可决天下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等到许浮生站到当今陛下面前时,才发现原来大帝也跟普通人差不多。 虽然平静站立便可看出大帝的气度从容,可长相什么也并无奇特之处,身高跟许浮生也就在伯仲之间,两鬓虽略有斑白,倒并不显苍老。 当然,这也只是相比大帝身后一脸苍老,有气无力、一步三晃的老总管而言。 许浮生当然不敢抬头打量大帝,这都只是粗略一瞥的印象,剩下的时间就是大帝在从头到脚打量他。 “不错,不错,真是年少有为,这次南疆和洛阳的事情办得漂亮,能挑起各族纷争把南疆卖了不说,刚到洛阳又击溃李密,心狠手辣、干脆利落,不错!不错!” 许浮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大帝凭江而望,笑道:“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都是胆大包天、敢做敢为,看准了就干一把狠的! 我听说你很早以前在太原干的也不错,这才跑到南边没几年,就又闯下这么一份事业,真是年少有为。 这次去洛阳是宇文述的主意吧,看来你以后在朝堂上铁定是站在宇文述这边的了。” 许浮生悚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在朝堂上拉帮结伙在帝皇眼中这应该算结党营私了,涉及到站队的问题,这在任何王朝都是大忌。 杨义臣是陛下的臣子,积有无数军功、根基深厚,宇文家又是王朝的贵族门阀,地位超然。大帝对他们也许有顾忌,但绝不会对许浮生这种新近投诚的人物有什么顾忌的。 看到许浮生冷汗横流,大帝哈哈一笑,道:“这些年来王朝内外都在斗,你这小子若想在朝堂上混得好点,若不站到宇文家这边,就得站到另一边。 南疆是个好地方,能人异士和战士都不少,你握着这么大块蛋糕,如果两边都不站,他们就会先把你弄下去。 小子,你用不着害怕,在圣元王朝,第 一是忠诚,第二是有真本事。你本事不错,别人想扳倒你不大容易,只要你始终对王朝忠诚,该得的一样也少不了你的! 可是如果你什么其它心思的话……” 大帝眼中精芒一闪,冰寒彻骨的目光让许浮生这种坚硬如铁的人物都打了个寒颤。 大帝紧接着笑了笑又继续道:“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外边这么多的叛军都放手不管吗?” 许浮生立刻顺着陛下的意思问了下去。 “其实自王朝立国那一天起,有些斗争就从来没停歇过,只是在我手上白日化了而已,你以为那么多叛军都是不满王朝统治来的吗?根本不是,有心人支持挑唆而已。 打不倒这些叛军背后的人,灭了这支还会有另一支,只要杀不绝,斗争就永远都不会停。 你知道这些人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人吗?我听说你这次在洛阳碰到道门的人了?” 许浮生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大帝便摆了摆手继续道:“对呀,明眼人都认为这些叛军背后无非就是道门,佛门,各族门阀这些势力了。 其实不然,他们也只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而已,在他们背后还有想统治我们的人,他们不仅想统治朕的子民,还想奴役朕。 要不怎么会搞什么神迹,通过道门放什么谁将一统天下的风,无非便是为了他们更好的统治罢了。 所以说,王朝的敌人不在地面上,是在上面!” 大帝用手指了指头顶的天地,然后洒然一笑道:“面对敌人,不管他们在哪,我的原则就是打败他们,不管他们是谁。 就算我做不到,但只要去做,这天下总有人会做到的,乱世出英雄嘛,这天下就得乱一点,你看,天下乱了,你们这种年轻人才有机会。 我要的并不多,只要这天,再不遮我王朝的眼,这地,不深埋我子民的心,这漫天神佛,都明我王朝众生之意就够了。 给每一个普通人自由选择的空间,而不是想要奴役他们,这样,就算我杨业死无葬身之地也可不愧对任何人了!” 许浮生听着大帝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想起他曾见过的神迹,突然发现这方世界的漩涡原来竟如此之深。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看轻了眼前这个世界,也看轻了道门的存在。再望向大帝,他突然发现原来一个普通人竟然也可以强大到这种境界,这可不是单靠勇气便能说出的一番话,而是对这个世界有着无比深刻理解的人才能说的出这番话。 大帝看着有点出神的许浮生浑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你不用有太大压力,跟你说这些是要让你明白有些事情远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不管对内对外,以后做选择的时候才会更慎重一些,这样才能活的久一些。 毕竟像你这么狠的年轻人没几个了,还是要多点机会说不准才能有一番作为。” 此时老总管在大帝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大帝恍然道:“哦,我差点忘了今天的正事了。你这小子很不错,我很喜欢。就官封开府仪同三司吧,可节制南疆道一切军政大权。 至于岭南圣母,各级官员的分配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了,对了,你的那个南疆钱庄有点意思,你跟宇文商量一下,可以在王朝境内也试试嘛……只 要对王朝有益的,你们都可以试试。” 尽管轻易获得如此大的恩赐,但许浮生并无多少开心,有些事情知道了,远不如不知道的时候更轻松。只是大帝既然开口,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等到依旧有点茫然的许浮生离开殿台,他才想起还没跟陛下说关于道门的事情,望向身边的老总管,正待开口,老总管却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陛下很欣赏你,你要好自为之了。” 被老总管这么一打岔,许浮生再想问什么都不好再开口,只是在回去的途中,许浮生反复思索着老总管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但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整个见面,许浮生开口说的话不超过一百个字,都是大帝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因为沉默而获得赏识,在许浮生还是第一次。 走出帝宫,宇文飞烟正在驾车等着他,本就应该先去拜见宇文述的,只是临时被大帝召了过来而已,现在见完大帝,自然该去见宇文述。 宇文家的府邸占据了约有半条街,除了位置和占地彰显了宇文家的权势外,里面倒并没有许浮生意料中的奢华。 《逆天邪神》 宇文述为了彰显对许浮生的重视,在书房接见了他,陪同的除了杨义臣外,便是宇文述的三个儿子。 宇文述常年戎马生涯,虽然看上去颇显苍老,但一身杀伐决断的铁血看上去倒是比杨义臣更像一位将军,许浮生刚见完大帝,自然不会犯以貌取人的错误。 别看这位上柱国看上去铁血杀伐,实际上这应该是绝对的政坛老狐狸,能在圣元王朝的朝堂上混到上柱国,连做两朝全国兵马大总管的人如何高估都不为过。 宇文述虽然只是初见许浮生,但表现的却极为亲热,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聊了聊关于洛阳的事情,又给许浮生大概讲述了一番圣元王朝现在的格局。 直到留许浮生在府里吃过晚饭,宇文述才切入正题:“听说你这次在洛阳碰到了道门的人?” 许浮生点了点头,他正想提这件事情,如今宇文述提前来,他便不再顾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道:“我听杨帅说道门是不可以直接插手王朝事务的,这次的事情该怎么说?” 宇文述顿了顿,望向杨义臣道:“义臣,你怎么看?” “事情发生在洛阳,而且我们手里又没有道门人员直接参战的证据,不好兴师问罪,只是既然他们先坏了规矩,还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省的让他们以为我王朝无人。” 宇文述这才转向许浮生道:“浮生你觉得如何做比较合适?” “既然要不留证据,那就不方便大张旗鼓。他们不是支持各路叛军么,我们王师直接平叛好了,碰到道门的高手直接灭了,谅他们也不敢出来承认是他们的人。” 许浮生眼中冒着熊熊火焰道,就算现在无法直接杀上重玄道庭,他也绝不会让那帮狗日的睡安稳了,反正迟早都要战争的,正好先拿他们开刀。 宇文述沉吟半晌道:“也罢,浮生你已经得陛下赐爵,领兵平叛也能说的过去,就先从南方开始吧,你也熟悉,从南疆一直向北,正好可以连通洛阳。 我会向大帝提议分派你一支羽卫的,另外飞烟的情报部门也归你调遣,你看还有什么要求,可一并提出来。” 第144章 将启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南疆有一个黑巫门,想必大人应该听说过。我是黑巫门的忠实信徒,他们想在中原地区发展,希望能得到来自述将军的支持。”许浮生沉吟片刻道。 “没问题,我会派人给宗门选址,划地。你也可以让他们派人随军作战,这样也更名正言顺点。”宇文述毫不犹豫的答应道,混到他们这个境界自然知道宗教支持的作用。 许浮生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有黑巫门的人随军出征,才能及时征集够足够的鲜血和生魂。这一趟江都之行至少解决了他两件大事,这让许浮生积郁的心情多少有点好转。 他落脚的地方早在未到江都之前就已安排好,好歹也是一方大员的宅子,自然不会太寒碜。 回到住处,许浮生开始立刻着手安排南疆的事情。要发动战争,必然要魏子通前来相助,这次他要老巫师也北上助阵,反正现在的南疆暂时会有一段空白期。 等老巫师离开南疆,正好可以让那些不安分的人都跳出来,到时候也方便一网打尽,这样日后就不用再担心南疆有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原因当然是林徽羽,许浮生可不敢完全把希望都寄托在黑巫门身上,老巫师历来神秘,且在南疆数十载,如果黑巫门一旦失手,他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分别写了三封信交给十八道:“用南疆钱庄的狮鹫分别交给魏子通和老巫师,另外一封飞鸽传讯给宋文召,让他们整军,等到他们准备好,我们这边就可以出兵了。” 十八领命正要出门,许浮生不放心的问道:“黑巫门的人现在到哪了?” 这次许浮生调了一半的影卫和青衫卫去黑巫门,为的自然是确保林徽羽的安全。 “黑巫门的几位长老目前都已到江都,但林师还在路上,三哥他们全程跟着卡尔蒙长老。” 许浮生点了点头,想想有白三他们跟着,还有杨清儿在,又有黑巫门的那些长老们拱卫,相信安全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许浮生被再次召进临江宫。 不过这次不是单独召见,而是王朝的十几位重臣都在,陛下坐在最上首的龙座上,看上去心情极佳。 许浮生是最后一个到的,位置也是在最下首,当然,无论资历还是年龄,他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都已经是大帝的恩典了。 大帝环顾了一下全场,开口道:“前不久,左翊卫大将军忽然身患重病,这个消息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一次召集你们来,就是想议一下左翊卫的归属以及王朝南线平叛的作战方略。你们不必有顾忌,畅所欲言!宇文述,你总领全国兵马,就从你先开始吧!” 宇文述略一思索,便开始陈述关于反贼作乱带来的坏处,他洋洋洒洒说了半天,却只字未提左翊卫归属的事。 接下来杨义臣谈的自然也都是战略战术,完全回避了有关左翊卫归属的事。在杨义臣之后,众大臣们纷纷效仿,对左翊卫避而不谈。 等到所有权臣都发完言,终于轮到了许浮生。许浮生虽然早有打算,可一来军事方面他并不甚懂,二来他也不会在这种 场合去出什么风头,初来乍到,还是要乖乖夹着尾巴做人才对。 不过不说点什么也不可能,这种局面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他东剽西抄一番,将前面发言众人取得共识的几个观点统统搬来,权当作自己的看法抖了出去。 这样一来,他虽然不可能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也绝不会在这全无准备的问题上出丑。 见众人都已‘畅所欲言’,大帝咳嗽了一声,大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左翊卫一分为二,禁卫军划归义臣指挥,剩余府兵交由浮生,再从南疆抽调四万兵力,负责南线战事平叛。这个任命即刻生效! 另外南疆所有事宜归以后都归浮生节制,你们在座的各位要做好配合,浮生、义臣你们回去回去准备,一个月后就要抵达前线驻地。就这样吧!” 不待惊愕中的群臣说话,陛下就起身离开了。始终跟随在大帝身后的老总管在离开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浮生一眼。 不光众权臣们脸上全是错愕之色,就连宇文述自己也有点诧异,他原本以为陛下最多也就是给许浮生一地郡兵的指挥权,哪想到竟会把左翊卫一半分给他。 王朝左右翊卫都是从各级军中挑选,乃战力极强的精兵悍卒。左翊卫拥兵八万之众,战力可想而知。 虽然左翊卫中尤属禁军战力强大,已划归杨义臣,可4万的百战府兵也是极庞大的一股力量。 在不少人眼中,许浮生也就是靠出卖和背叛才换来了个仪同三司,可那只是虚职,并无多少实权。 如今左翊卫一半归了许浮生,那他立刻就跻身了王朝的权臣之列,更何况在他背后还有一个未经多少战乱的南疆,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财富。 一众权臣望向他的目光,此刻已经完全不同。只是在那一张张忽然变得热情得多的脸孔上,浓浓的疑惑怎么都掩饰不住。 为何陛下会对这么个年轻人如此青睐有加,他们心中尽管疑惑,但这结果已经不可更改。 不过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只看结果、不管过程,一看到许浮生有如此圣眷,立刻就换上了另一副脸孔。 杨义臣与许浮生并肩走出临江宫,他亲热道:“许公子,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能并肩作战了。 不过,许公子这次可是重任在肩,一定要努力啊!不要到时候被我抢先从被夺了该你的功劳!” 许浮生淡然一笑,隐露豪气地道:“杨帅尽管放心!我不会掉以轻心的。不过话说回来,您也要小心我从南直接平叛到北边哦!” 两人一路谈谈笑笑向宫外走去,看着杨义臣离去的身影,他嘴角仍挂着略显春风得意的微笑,眼中却无分毫的笑意。 这一次的权力分配于他而言,虽然可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实际上也给他带来了很多凶险,此刻恐怕就连宇文述和杨义臣这些原本的合作伙伴都有可能随时变成敌人。 位置不一样,带来的结果也就会跟以前有所不同,以往他在众人眼中并无威胁,自可和平相处。可如今手握重权,成为了可以左右一 方的人物,这可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结果。 他处心积虑,就是要借助来自圣元王朝的力量,踏平以前的对手,可现在一步一步走来,对手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哎……边走边想着事情的许浮生长叹一声,现在的他已经根本无法后退,只能一步一步向前,不止前仇,如今还添了新恨,想到林徽羽被道门的人所伤,许浮生就恨的牙根痒。 自己一心钻研如何打造庞大的势力,一直以来却忽略了个人武力,现在想起重玄道庭掌教和当日重创林徽羽的身影,许浮生突然发现个人实力也至关重要。 人生在某些时候,往往多的就是这种狭路相逢,那时候个人武力的高低就成了决胜的关键。 随着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大,看来自己也要抓紧修炼了,要不单是掌教那关就过不了。 左翊卫的驻地并不在江都,许浮生要先通过兵部领取勘验文书跟一应手续后才能前往驻地接收划归他的府兵。 虽然有宇文家的支持,但就算兵部的效率再快也至少需要五天的功夫才能拿到一应手续。 这五天等待他的自然是各路人马的宴请,这样一个新近权贵,又是如此年轻,巴结的人自然少不了。 由于南疆钱庄的事宜和巫门的发展,许浮生也不可能不近人情,挑一些必须要去的和不能得罪的拜访一圈下来三天的时间就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巫门的人带着林徽羽赶到了江都,许浮生立刻扔下手头的事情前往。 卡尔蒙领着许浮生来到一间宽大的房间内,指着一具华丽得超越凡俗想象的棺樽道:“林小姐现在就在那里,我们已经用黑巫门的秘法开始浸泡她的身体。 许浮生看着那幽暗似无底深渊的深黑棺樽,不得不承认黑巫门这次为救治林徽羽抬出了压箱底的东西。 光眼前这具瑰丽的棺樽就让人惊叹不已,更何况那上面繁复的祭文和各种祭祀图案,让人看一眼仿佛都会深陷进去。 许浮生伸出手,细细地抚摸着棺樽,他极为耐心且细致,每一寸地方都没有放过。 最终,他还是没有打开棺樽,望向卡尔蒙长老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无论这次结果如何,你们的付出会得到应有的回报的。” 卡尔蒙躬身道:“能为巫神找到行走于世间的人也是我黑巫门最大的荣耀,我们需要尽快收集鲜血和生魂。” 许浮生点了点头道:“战争很快就会开始,你们从现在起就跟在我身边吧,传播巫神荣光的事情可以让圣女去做,会有人配合你们的。” 卡尔蒙点了点头道:“谨遵神使大人命!” 时间又过了三天,许浮生兵部的一应手续终于办妥,他也接到了陛下催促他前往驻地的命令。 许浮生这次没有一点耽搁,直接祭出了旗号,带着由青衫卫和影卫混编而成的八百卫队,还有黑巫门的一行黑袍巫师启程。 圣元王朝的战火也就此在许浮生隐藏的冰冷愤怒之下正式拉开大幕。 第145章 立威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离开江都,许浮生直奔左翊卫府兵驻地,竟陵城。 竟陵城以南,会稽、余杭、东阳均为沿江城市,继续向南,过临川、九江、建安,直到过河源,便到南疆与海州衔接。 许浮生要面对的就是向南一线的叛军,包括江淮杜伏威,东海四大寇,还有雄踞一方的反王雷大鹏,萧冼。 由于南方复杂的地势、水域以及广阔的空间,使王朝的南线成为一块天然的用兵之地,各路叛军活跃在茫茫大海,广袤山林间。 原来的左翊卫大将军或许是年事已高,又或许有意放纵,导致南线平叛一直毫无进展,叛军反而有日益壮大之势。 许浮生率领大队人马抵达时,已经是午后时分。 竟陵城头的哨兵率先发现了这支缓慢行来的人马。过不多时,城门中就奔出一小队人马,迎向了许浮生一行。 “许大人!我是左翊卫骁骑将军郑恺,从今天起,我将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竟陵城现任最高统帅,中郎将李子陵派我来迎接您。所有的行军长史、司马、参军高级将官都已经在城内等候,请您随我来吧!” 许浮生仔细看着前来迎接的郑恺,一身戎装的他看上去极为英武,身姿笔挺,但似乎左看右看都缺了一丝沙场点兵的杀伐,多了点秀气。 按照王朝礼制,中郎将应该率领所有将领出城迎接许浮生才是,但他们竟然仅仅派了一个骁骑将军前来迎接。 虽然骁骑将军官制并不算低,可左翊卫旗下的所有将士统称骁骑,天知道这个骁骑将军的级别是什么。显然,这是有人要给许浮生这位新任的左翊卫统帅一个下马威。 看来想指挥得动左翊卫这批府兵,还要费点周折,许浮生不动声色的想着。 大队人马随着郑恺向城中行去,许浮生在暗自打量着这座城市防御的同时,郑恺也在打量着许浮生的卫队,他自然能感受得到许浮生这批卫队的强悍。 只是更让他吃惊的还是隐藏在卫队中的黑巫门一行,那数十个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明显是在护卫着一样东西,不知道那个华丽的让人沦陷的棺樽里到底装着什么。 一路行来,这支庞大的队伍惹来不少注视,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不少左翊卫的将士都对这支新来的人马带着不屑和仇视。 这些不屑和仇视自然是因为许浮生,一个靠着背叛和女人起家的年轻人,竟然来做左翊卫的统帅,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一种羞辱。 让郑恺安排人带着大队人马去扎营休息,许浮生则带着十八前往左翊卫的大营。 帅帐内,各级将领早已到齐,等到许浮生进入大帐,一位粗豪的中年大汉坐着拱手道:“在下中郎将李子陵,见过许将军。” 他连一句最简单的礼貌套话都说得生硬无比,完全没有官场中人应有的起码圆滑。或许这也可以解释为,他对许浮生的到来实在不太感冒。 许浮生满脸堆笑,笑容生硬中又透出些畏缩,左翊卫诸将看在眼里,自然又多了些不屑之色。 等到他在最中央的位置上坐下,仿佛是为了镇定情绪,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许浮生的感知中,这些在座的将领中还是有不少武道高手的,那一股股凌厉的杀气都足以说明这支军 队确实是王朝当之无愧的精锐府兵。 许浮生一一见过诸将,了解了一番左翊卫的事情,便打着哈欠起身道:“好了,我今天也认识了诸位。 至于接下来具体的事宜就由各位大人商量着办吧,我还要去看看我的卫队安置的如何了。” 说完竟是不管诸将,径直站了起来,匆匆离去。 现在至少在名义上,许浮生是负责整个左翊卫府兵的最高将领,陛下给他的权力也极大。 战时可以随意任免包括李子陵在内的所有高级将领,所以许浮生对这些有意架空他的将领们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有太多的阴险手段可以收拾他们。 只是他还需要等魏子通来接手这摊事,否则收拾完没人领兵也是麻烦。 以至于看到李子陵给他准备的仅仅是一座普通的宅院时,许浮生也毫不在意地就接受了。 大军交接,好多事情跟手续要办,许浮生把这一切全权扔给了十八,他则每日在城中闲逛。 由于这两年扯旗造反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城中所有居民早就把造反和平叛当成了曰常生活的一部分。 但两天下来,许浮生还是发现了不少东西,竟陵地处交通要道,以至于各路探子,商家、亡命徒也远比其他地方要多一些。 这天,许浮生闲来无事打算去大营转转,可还未踏入大营,突然一阵让人心悸的感觉传来。 许浮生停步,抬头,千万芒点便随着劲厉至使人窒息的猛烈真气,裂岸惊涛般朝他头顶袭来。 许浮生淡然一笑,他早非昔日的吴下阿蒙,这种声势浩大的刺杀看似猛烈,可实际上却是纯属找死的行径。 若换了任何人,骤然面对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攻势,必千方百计先避其锋锐,再设法重整阵脚,力图平反劣局。 但许浮生却知道,一旦落入对方的攻势,就落进了他们的圈套。 单手画圆的他,手中蓦然现出一把黑色长刀,一道道黑色波纹顺着长刀发出,千万芒点顿时消散。 一个戴黑头罩,穿黑衣的身影现出身形,手中长剑锋尖变成一点精芒,以一个奇异的弧度朝他疾射而来。 许浮生在洛阳时就见过这种剑法,不动声色间长刀上挑,精确无误的点中剑尖。 "叮"! 就像两道烈火撞在一起。 黑色身影有若触电,四尺青锋生出变化,幻起七、八道剑芒攻向许浮生全身。 许浮生强忍天地元气的震荡,黑色长刀瞬间变幻成七八把黑色匕首。 "当"! 黑色身影幻出的七、八道剑芒化回四尺青锋,与许浮生的匕首再度硬拚一记。 许浮生显是功力略逊,横移后退半步。 来人一言不发,得势更不饶人,剑法开展,化巧为拙,如影附形的一剑劈出。 许浮生发现对手此招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可不但气势凶厉,还带着一股庞大的吸摄力,纵有心躲避也力不能及,虽明知对方要迫自己硬拼,亦只好横刀硬架。 "锵锵"声连响五下。 许浮生的身周隐隐现出一层乳白色光芒,黑影顿 时闷哼一声,往后退开。 许浮生长笑道:"你以为今日还是在洛阳城?哼!" 原来他这一横架,其中包含了太极拳和真气的巧妙运用,在刀剑相触时变化不定,连续封格他五剑,令黑影招数使老,无以为继,只好退开。 此消彼长下,许浮生的长刀再度变回黑色光芒,黑芒疾射,暴风激浪般往黑影卷去。 打斗和呼喝声惊动了附近的人,顿时有大批人马朝营外涌来。 黑影闪电般连续劈出数道剑芒,冷哼道:"今天算你走运!"话音还未落,黑影拉出数道残影分身,本体却早投入右侧的山林间。 许浮生也不去追,以他现在的武道修为来说,要出全力,也能拿下这个刺客。 可一来他不想现在暴露自身实力,二来刺客能掐准自己的行踪,必然是有人里应外合,他正想借刺客的事做点文章呢。 刺客逃走,大营中的士兵和李子陵带着副将也赶到了现场,李子陵早注意到了刺客并没有被抓住,心里也悄然松了口气。 只是脸上还是诚惶诚恐道:“在大营外遇刺,是下官保护不力,请许将军责罚。” 许浮生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冷哼一声径直向帅帐走去。 等到众人在帅帐中坐定,许浮生的表情仿佛才有所缓解,有点受到惊吓的他怒斥道:“哼,堂堂左翊卫大营外都能遇到刺客,可见侦察骑兵的失职。 按照王朝律法,战时作战不力者,当革去军职,静候发落,把大营周围的侦察骑兵都给我按照律法处置。” 李子陵身边坐着的十余位将领一片哗然,若不是碍于王朝军规,恐怕早就有人冲上来了。 李子陵一拍桌子,对着左右道:“难道大人说的不够明确吗?”说完顿了顿,沉思片刻,道:“就按许帅的意思办。” 站在许浮生身后的郑恺忽然道:“许帅,就算按照王朝律法,也不至于将大营外围的侦察骑兵都治罪,您看是不是只惩将领,放过那些为王朝效力的战士呢。” 许浮生冷冷地道:“在这里,我有权解释王朝军规,郑将军,如果你再未经允许就胡乱开口的话,那么我就要按照不敬上官的罪名对你进行处罚!” 郑恺脸色一变,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不再做声。 按照王朝军规,不敬长官应处以当众杖责八十,军杖八十几可要命,对郑恺来说,这一刑罚的威力不容置疑。 李子陵又道:“许帅还有什么要求吗?” 许浮生微微一怔,这个看起来很粗豪的李子陵原来也不简单,他绝口不再提侦察骑兵的事。并压根不为手下将领们激昂的情绪所鼓动,不肯再多给自己哪怕是一丁点的把柄。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就先这些,我这人最重规矩,如果在我的任上,有谁胆敢触犯王朝律法,一律严惩不贷。” 李子陵平静点头道:“属下遵命,现在我向您禀报平叛战事和交接情况。” 许浮生摇了摇头,打断了李子陵道:“将军,战事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暂时我是不会插手的。”说罢竟是直接起身离开帅帐。 李子陵一怔,这一回,他实在是不明白许浮生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要借刺客一事立威吗? 第146章 助阵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竟陵城总管府,许浮生蜷缩在出奇宽大的椅子里,在窗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一只腿放在前面的案头上,仰望着屋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桌上堆放着几撂高高的泛黄色的麻纸文件,看上去根本没有打开过。 这座竟陵总管府本属于中郎将李子陵的办公地点,面积不大,布置也非常朴素,惟一的优点就是朝向还不错,一天中大多数时候都能够见得到阳光。 那天刺杀会面之后,李子陵便不顾手下将军们的反对,给许浮生把自己的总管府让了出来。 许浮生也不推辞,当即答应下来,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现在是整个左翊卫的最高统帅,如果没有个合适的办公地点会惹人非议的。 郑恺走了进来,看着许浮生的坐姿,忍不住道:“许帅,您怎么说也是左翊卫的大将军,现在的样子……实在有损左翊卫的形象!” 许浮生懒懒地一笑,心不在焉道:“反正我这个大将军也就是个挂名而已,就算不想当挂名的,你们也不干啊!所以说左翊卫的形象好坏,跟我有什么关系?” 郑恺顿了顿道:“许帅!作为您的参军,我很清楚您在南疆的辉煌。所以无赖样子并不适合您的身份与实力。” 许浮生呵呵一笑自嘲道:“你说的过往包不包括背叛呢?” 郑恺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此时房门一开,李秀宁盈盈走了进来。 这些日子,李秀宁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刁钻本色,至少在竟陵已经无人不识李大小姐。至于林徽羽的事情,在她这里仿佛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李秀宁将一堆纸扔给许浮生道:“喏,这是你要的关于王朝奇闻异事的内容,我整理出来了,你看我这个参军还是管点用的吧。” 许浮生随便翻了翻,发现讲的果然都是关于这个世界那些强大存在飞升的事情,甚至还有一些关于成仙之后的事情。 自从那日跟大帝聊过之后,许浮生就对历史上所谓的神迹和一些虚无缥缈的飞升传说留上了心眼,这才让李秀宁去收集资料。 李秀宁送完资料就离开了,这些日子她根本无法接近那群黑袍巫师,只能百无聊赖的帮许浮生出谋划策。 郑恺看李秀宁离开,他将一份文件放在许浮生案头道:“许帅,这份文件您一定要过目。” “什么内容,你简单说说吧!” “最近我们派出了几队侦察骑兵,去侦察关于叛军的情况,并相机搔扰对方的补给线。可是……我们的两队侦察骑兵中了对方的圈套,一共损失了三十二名侦察骑兵。” 许浮生嗯了一声,道:“能把左翊卫的侦察骑兵打到这种地步,看来这些叛军有点本事啊!” 左翊卫的侦察骑兵以二十骑为一组,都是由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他们来去如风,战力强悍,极难对付。这次两队侦骑仅逃回来八个人,左翊卫这个跟头栽得的确不小。 郑恺又道:“李将军准备对竟陵南面的叛军进行一次报复姓的大规模进攻。他要率领五千府兵骁骑出击,敲掉会稽、东阳一带叛军的补给点。 李将军想问问您何时有时间, 他要来和您商议一下此次行动的计划。” 许浮生挥了挥手,道:“随他去打吧,只要不违反王朝军规,就不用和我商议了。” 郑恺还想说什么,但见许浮生又专心地看起李秀宁送来的资料,只得退了出去。 看完关于这些飞升的资料,许浮生望着这堆发黄的纸张陷入思考,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天界存在。否则就无法解释那些曾经在这个世界修炼到顶端而后破空飞升而去的人去了哪里。 更重要的是所有飞升之人都会经历天劫,而这天劫又是从何而来?必然有人操纵,如果按照这种说法算起来,那道门的上禀天意,或许还真跟天界有关。 而不是跟许浮生一样,使用一些拙劣手段骗充神棍。 这些事就跟压在许浮生心头的重石一般,单是一个道门就已经够难对付,如果真的跟天界扯上关系,自己的这些所作所为就算逆天了。 呆坐在椅中的许浮生怔怔望着窗外,思绪早已不知飘往何处。 不知不觉间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许浮生突然从椅子上坐起,双眼通红的他恶狠狠的道:“哼,就算真的有神罩着你们,老子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算算日子,魏子通和老巫师他们也该快到了,许浮生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漫天的阳光洒下,温暖而刺眼。 郑恺走了进来,望着许浮生欲言又止,许浮生看郑恺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郑恺艰难的开口道:“许将军,李将军他们的行动又失败了。” 郑恺开始给许浮生讲述战事是如何失败的,当然,目的肯定是想求情。 李子陵昨夜的行动起初非常顺利,但在进攻第二条补给线时出了意外。 叛军的补给线虽然增加了守军,但增兵后也不过五百多人,怎么可能抵挡左翊卫精锐的五千轻骑? 谁也没想到护卫这条战线的五百战士竟是属于叛军专克骑兵的方阵钩镰长枪兵,他们意志顽强,占据了一座大宅,挺起三米长枪,拼死扼守。 就在李子陵下令全力进攻之际,从大宅中竟然涌出了至少五位俞府境高手,还有两位阵法大师。 五千大军被困在阵中,还有武道高手刺杀将领,直接导致轻敌的李子陵损失惨重。 清点伤亡,发现精锐的轻骑兵战死了七百余骑、重伤的有二百余骑,而左翊卫的战果仅仅是敌方五百名方阵长枪兵全部阵亡。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场行动显然都是彻底的失败了。 许浮生顿了顿道:“既然战败了,也简单,就按军规办吧。” “按军规办的话,至少要有十余位参军和领兵人物都要被革职,然后扔到江都去等候陛下发落。” 许浮生浑不在意的点点头道:“不管涉及多少人,一切按照王朝律法,军规办事。” 战败的罪名可大可小,许浮生做出了这个决定,基本上这些人的生杀大权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 许浮生的策略很简单,在魏子通没到之前,就是一切按军规办事,静等着左翊卫的这些将领犯错。 错无论大小,一旦被他抓到把柄,那就是从严治刑。不管是谁对此都无可奈何,若抗命,那就是形同造反。 而一旦造反,那不光他们这些叛乱者是死罪,恐怕他们的亲人也都要跟着遭殃,他们可不是那些绿林好汉和山贼,又或者出身门阀贵族。 他们都是圣元王朝世居的府兵,在被征兵之前,祖上几代都被官府统计过,哪能轻易扯旗。 许浮生出现在大营帅帐,这次诸将都老实了起来,李子陵新败,把柄就被许浮生拿在了手中。 许浮生大摇大摆坐下,郑恺开始汇报关于周围叛军的情报,提到雷大鹏,许浮生特别留上了心眼。 他对这位心狠手辣、颇有手段的叛军首领十分感兴趣,能够让李子陵都吃上一次亏,这可不是仅有点小聪明就能做到的。 等到郑恺说完,李子陵接过话头,他略带羞愧的以几句客气恭维的套话为开场白。 话音甫落,他身旁的两位将军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张早准备好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标记,看上去就是一场大规模战斗的计划。 果然,李子陵切入正题,要游说许浮生同意对东阳城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这一次要动用的兵力远远超出李子陵的权限,因此必须得到许浮生的同意。 不然的话,单是不听号令、擅自出战这一条罪名,不论从重从轻都是死罪。 许浮生一听李子陵道出用意,就当即打断了他,含笑道:“动用这么多的兵力,这不大好吧……” 许浮生的话刚说到一半,一个人影就旋风般冲进了大帐道:“李将军,不好了,侦骑来报,在数十里外,发现大批人马,粗略有4万之众,看队形都是南疆兵马。” 李子陵顿时大惊,这是哪路叛军竟然邀来了南疆大军,还大摇大摆整出如此声势。 南疆军队可不比那些流寇叛军,那都是山林间的勇士组成的军队,虽然可能还不太正规,但战力绝对首屈一指。 许浮生一听是南疆兵马,便知道是魏子通带着大队伍到了,果然,他刚刚走出帅帐。 十八便上前禀报道:“魏将军已率人马到达指定地点,马上将在竟陵城外扎营。” 许浮生激动道:“老巫师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道:“看来神使大人还没忘了老朽。” 话音落,身穿黑金色祭祀长袍的老巫师已从远处缓缓行来,在他身后跟着七个身穿黑金色祭祀长袍的身影,许浮生蓦然抬头望去,一股剧烈的天地元气竟从这七个人身上传来。 这股剧烈的波动甚至远超俞府境的他,李子陵震惊道:“我看到了七个俞府境强者?” 许浮生也同样激动,道:“不,应该是十个,最前面那个至少能顶三个。” 他没想到老巫师这次竟然如此大手笔,不知这是从哪弄来的七位修炼天地元气的祭司,以前他知道老巫师肯定有神秘力量,至少南疆王府就有一些神秘存在。 只是他从未见过,没想到这次邀老巫师北上,他弄来了这么多强者助阵。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第147章 动员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很少失态的许浮生根本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上前一把扯着老巫师道:“您老人家可算来了,我现在带你去看徽羽。” 老巫师笑了笑,也不介意许浮生的无礼,至少他还从未见过这个狠辣阴险的年轻人因为什么事情失态过。如今却因为一个林徽羽这般着急,说明他也不是那么冰冷无情。 任由许浮生拉着前往黑巫门在竟陵城的宅子,看到那个巨大棺樽时,老巫师都吃了一惊,这是用百年寒铁打造的寒棺。 许浮生指着卡尔蒙介绍道:“这是黑巫门的卡尔蒙长老,是他们用秘法暂时保留着徽羽的生机。” 老巫师在南疆是智者先知般的存在,卡尔蒙自然知道有老巫师这么一号人,只是从未有过交集而已。 老巫师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巨大的棺樽盖板自动滑开。 他用手指沾起了一点棺樽内的液体,放在舌尖上。那一小滴液体在老巫师的舌头上不住变幻着形状,甚至在自行移动着。良久,老巫师将那一滴液体吞下,缓缓开口道: “这是添加了七种蛊虫的祭祀血液?” 卡尔蒙点点头道:“为了确保她的身体机能一直稳定和方便日后献祭,我们用了祭祀血液保存祭品。” 老巫师又伸手探在林徽羽的脖颈后,丝丝血液开始有沸腾趋势,原本如一潭死水的血液骤然开始加快流动起来。 大约一刻钟,老巫师才缓缓拿出手指,淡然道:“目前来看,要想唤醒她,只能通过上古时期南疆留存的献祭办法了,只是单靠血液和生魂祭祀会让她的神智受到影响。” 许浮生皱眉道:“那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老巫师点头道:“不用担心,我会亲自主持祭祀法阵,黑巫门的这门献祭之术我恰好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收集鲜血和生魂。” 许浮生点点头道:“好!” 说罢他径直走出门外,望向跟来的郑恺和李子陵道:“你们刚才说,准备调集一万五千人攻打东阳一带的叛军?” 2k 李子陵顿了顿,有点犹豫道:“刚才我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 “没什么可是!”许浮生淡然道。 他向前一步,走到李子陵身边,就差贴在李子陵脸上道:“李将军,你刚才说的计划很不错。不过一万五千人这个数字需要改改。” 一谈到军事方面,李子陵立刻变得无比认真。他皱眉道:“这个……大人,如果人数再少的话,这个计划就很难实行了。” 许浮生立刻大摇其头,道:“不,不是减少士兵,而是增加,增加!将军,我们左翊卫竟然在叛军手下吃了一个大亏,这种奇耻大辱难道只发动一场进攻吗?不!我不这么认为!我需要的是……” 许浮生顿了顿道:“战争!” 李子陵和郑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许浮生的态度突然之间会转变的如此彻底。看来一切的原因,就在于来的这批南疆人了。 许浮生可不管两人心中的疑问,只是转向李子陵,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召集所有的长史、参军和将领!立刻进行战前会议! 半个时辰之内,我要看到所有的将军都出现在帅帐!逾时不到的,依军规处置!” 李子陵没再说什么,时限实在太短,他立刻匆匆去下达召集令。 半个时辰之后,数十位将军聚集在竟陵城大营的帅帐中,看着许浮生歇斯底里、口沫横飞地进行着战前动员。 “战争!战争!除了战争,我们没有其他可考虑的!” 许浮生指着地图上一个红点,道:“我们是王朝骁骑左翊卫!竟然让那些反贼流寇给我们上了一课,简直是耻辱,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许浮生面目突然狰狞道:“把我们左翊卫的勇士都给我动员起来,连护送粮草的兵和本地守卫兵员都算在内。 凡是受过军事训练、能够抡得动武器的都给我带上!一个不留!这一回不踏平向南一线的叛军,我们绝不收兵!” 在场的将军们都身经百战,其中不乏一贯冲杀在前的猛将,他们骨子里那狂热的战争之血终终被许浮生慢慢地煽动起来! 即使有少数对许浮生不以为然的将领,想想他最近的手段,就会想起他有绝对的权力调动军队、发动战争。不遵军令的处罚,在军规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不过左翊卫中还是有不畏权势之人,一位老将军站起身来,冷冷地道:“许大人,南线的叛军至少有数十万,而且他们的首领一个个的也不是笨蛋。 您这样倾巢出动,万一他们联合起来,率领大军乘虚进攻竟陵城怎么办?” 许浮生冷哼一声,右手向身后一招,郑恺立刻上来耳语一番。许浮生点点头,对那老将军道: “您说得果然有道理,既然您过往的辉煌战绩大多与守御有关,那么这次就由您来驻守竟陵城!我会给您留下二千战士的。” 老将军气得脸色铁青,但这是军令,违抗不得。 另一位中年将军站了起来,道:“许帅,依照您的命令,我们将会出动至少五万大军。 可李将军刚才的计划是依照一万五千人的进攻规模制定的,而且计划制定时假想调动的士兵都是军团中最精锐的战士。 这个……恕我直言,我们的军队规模虽然扩大了三倍,可是战力并不是最佳的。 我认为,与其倾巢出动,还不如只选出两万最精锐的战士来进攻东阳。当然,如果您一定坚持出动五万大军的话,那么我们必须重新制订作战计划。” 许浮生显出耐心倾听的表情,沉吟了一下,道:“好,我们现在就重新制订一下计划!” 他拿起了一只粗笔,在地图上画出了二个巨大的箭头,一个箭头从竟陵城城指向东阳城,另一个则从竟陵城城直接指向了九江。 许浮生放下笔,转过身来,露出满意的笑容,直视着那名中年将军的眼睛道:“将军,这就是新的计划!” 那位中年将军皱眉道:“许帅,我没看懂您的计划。” 许浮生环顾了一下众人道:“你们不需要看懂,只需要执行就好。” 话音落,一名卫兵进来通报道:“魏将军到了。” 许浮生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快快请进来。” 众人正茫然间,许浮生望着走进帅帐的魏子通道:“各位,欢迎这次战事的副帅魏子通魏将军,魏将军是我从南疆调来的战前指挥。 这次的两条战线将分别由魏将军和李子陵将军负责,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尽快剿灭叛军。” 说完许浮生也不管众人,环顾了一下全场,以所能达到的最镇定有力的声音道:“就这样决定了。 诸位将军,你们现在回去立刻整军,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你们率领大军出发,有哪支部队耽误了时间,依军规处置!” 诸将虽然哗然,可魏子通的到来似乎并未剥夺他们的军权,他们便自然明白那支南疆军队就是许浮生带来的人马,他们将负责另一条战线。 难怪他一改往日作风,要如此强硬的发动战争,这些将军人人悍勇,虽然对许浮生的指挥不满,但能够有仗打,总好过窝在竟陵城中整日训练。 “对了,还有,从现在开始,左翊卫的战旗统一换成血色双旗,每次战前只给那些叛军一次投降的机会,只要有人不降,一旦平叛,按王朝律法,屠九族。” 诸将听着许浮生泛着杀意的话,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人本想提醒许浮生此举会让敌人拼死抵抗,徒然增多将士伤亡,给战争增添不必要的变数。但是看到许浮生平静中蕴含着杀气的面孔,又悄然闭上了嘴。 等到众将离开,大帐内便只剩魏子通和许浮生。 魏子通疑惑道:“公子,为何要将战旗统一换成血色双旗,这样会让叛军拼死反抗的?” 许浮生望着魏子通坚毅的面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实情,冰冷道:“这些叛军太猖狂了,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不会知道害怕。 子通,这次从南疆调你北上就是为了平叛,有南疆的4万勇士和左翊卫的4万府兵外加还能动员的2万新兵,你觉得能彻底平息南线的战乱吗?” 魏子通摇摇头道:“我还不知道南线的叛军有多少,等我们先进行完这场战争看看叛军的实力再做评估。” 许浮生点点头道:“也好,南线的战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置,我的要求是一天不能平叛,战争就一天不停,我,黑巫门的祭司,还有老巫师和他带来的人都会随大军出征。 你今天刚到,明天就要出征,先去休息吧,让战士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的战事先看左翊卫的府兵们打的怎么样。”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但是整个竟陵城大营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喧闹。 将军们个个双眼通红、大声叱喝着手下的士兵,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们在为清晨集结大军进行出征努力着。 不论是左翊卫的将领,还是南疆大军,都不得不为许浮生的决定而彻夜忙碌。这也是第一次,王朝的军队和南疆战士紧密合作。 魏子通和李子陵都是真正的军人,他们不愿意让手下的战士因为缺乏必要的战前准备而在战场上倒下。 大大小小的军备库都已打开,军械、盔甲、备件一箱箱的被搬出,堆放在指定的位置上,等候着他们的新主人。 长史和参军们则聚拢在地图前,反复推敲着明天行军的顺序和路线。至于留守竟陵城的二千战士,也已经被挑选出来。 许浮生站在窗前,满意地看着注定将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的竟陵城。 战争提早开始一天,林徽羽苏醒的可能就会提前一天。 第148章 攻城(上)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毗邻会稽的东阳是一座不小的重镇,由于左翊卫最高统帅病故,平叛战事无人统领,导致日益猖獗的叛军占领了这个小镇。 李子陵就是为了夺回这个小镇,所以吃了两次亏,能让精锐的左翊卫吃亏,可见这批占领东阳的叛军实力不容小觑。 此时,东阳城主府内,一位身材高瘦,年纪在三十许间的男子正看着面前的军事地图。 许久,他才抬起头来,向着身边一位高大的中年男人问道:“我们的战士们这几天有没有保持训练?” 中年男人答道:“向大人,他们每天都保持训练,现在他们的战力可直追萧冼的军马。” 向桂山点了点头,道:“对他们来说这是姓命攸关的大事,谅他们也不敢不练,何况有你亲自训练他们,我也很放心。给大哥报捷的战报准备得怎么样了?” “战报在两天前就已经报给潭州,战场今天才清理完毕,一共找到了七百具左翊卫的尸体。” 向桂山沉思了一下,道:“要让大哥尽快出兵,用不了多久,左翊卫就会来东阳城报复的。” 他沉吟着,用手在地图上反复比划了半天,终于点上了一座山峰:“左翊卫如果来报复,十有八九会经过这里。 你让那几个来协助我们的人,带上几百人在这里潜伏。让他们每个人都带上两匹快马。策略还是象上次那样,预设阵法,集中猎杀一轮后就立刻逃走。 让我们先给这些左翊卫一个教训再说,安排好这件事后你就回来找我,我们再去看看加固城防的情况。” 中年男人应声接令,但是犹豫着没有退下。 向桂山眉毛一扬,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不必顾忌,直说好了!” “大人,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们在外的侦察人员就再也没有回报过,我已经先后派出了三批兄弟出去寻找,可是他们出城后也全无消息……” 向桂山手微微一颤,陷入了沉默。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竟陵城城高高的城墙上时,十八名士兵吃力地推开镶满青铜锥的城门,然后飞快地跑开,贴紧城墙立正。尘土飞扬处,一队盔甲鲜明的骑兵从城内奔出。 为首的一位骑兵高举一面战旗,飘扬的旗面上是一片血红,这是战争中很少出现的代表屠杀的血色战旗。 另一面战旗是圣元王朝左翊卫的战旗,两面战旗迎风飘扬,战旗下近万骑兵踏着细碎的步点,跟随着飘扬的战旗出了竟陵城,在骑兵之后,则是滚滚如潮的步兵队列。 许浮生与李子陵等众将领驻马立在路边,看着大军向南线滚滚而去。 大军过后,则是无数运载粮草的各式各样马车鱼贯出城。这一次大进军,左翊卫已经将竟陵城中所有的马车都征用了过来,但能运走的粮草物资也仅是大军所需的一小部分而已。 在大队人马的后方,则是不低于三十个身穿黑袍的巫师,在黑袍巫师后又是数十个纳苏部落的战士抬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樽,数百身穿青衫的屠夫紧跟在棺樽后。 许浮生仰首望天,双眼微眯,呼吸略显急促。似乎是下意识的,他的嘴角紧紧抿起。 行军一天之后,前方的轻骑开始脱离大军,先行对东阳进行包抄。 二千名重装骑兵也与他们的随从部队加快了行进速度。而步兵们则保持着正常的行军速度。 随着队形约拉越长,到入夜时分,大军的队列从前至后已足有十几公里长 李子陵从后方疾驰过来,与许浮生并马而行道:“许大人,我们目前的队形很危险啊!我认为应该停下来整军,否则对方只要用轻骑兵半路突击一下,会给我们造成很大损失的。” 许浮生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行赶到东阳,尽量不让城里的一人一马逃出去。偷袭?呵呵,完全不必担心。” 许浮生抬头望向天上的狮鹫,又望向老巫师和黑巫门的人,淡然道:“不必担心对方偷袭,就怕他们不敢来。” 本来,东阳这座重镇应该迎来又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然而远方天空一片浓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而来,投射在大地上,黑云压城,将一切阳光和温暖都逐离了东阳这座小城。 向桂山站在城头,仰望天空。 滚滚的黑色云层停留在城市上空,越来越厚,越来越低垂,并且以东阳城为中心,仿佛缓缓旋转起来。 望着那铅灰色的云涡,向桂山忽然感觉到不是天在动,而是地在旋。 “我们的侦察骑兵有回报的没有?” 一直随侍在向桂山身边的中年男人答道:“大人,我已经先后派出十五支侦察骑兵了,可是……还没有一队回来!” 这位看上去身经百战的男子声音也有些颤抖,他并不畏惧看得见的敌人,可是有时候,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向桂山只是叹了口气。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城中传来,马上的传令兵一跃下马,以最快的速度奔上了城头,喘息着道:“大人!城东方出现左翊卫的骑兵!” 这名传令兵话音未落,另一名传令兵也策马疾驰到城下,原来城南方也出现了左翊卫的骑兵。 这两路骑兵遥遥在城外徘徊,数量各在五千骑左右。他们虽然没有攻城的意思,可是向桂山知道,这些先头骑兵只是来完成包围圈的,主力部队马上就会到了。 先遣的轻骑都已达一万人,看来这一回,左翊卫是铁了心要拿下东阳了。 大地开始微微颤动,地平线上扬起了滚滚烟尘,有阵阵低沉郁雷遥遥传来! 在漫天沙尘中,逐渐浮现出一片钢铁森林,那是重骑兵高举的长枪。 二千骑重骑兵在东阳城前列成了一条冲锋线,在他们身后,四千名随从也披挂轻甲,持斧举盾,布好了战阵。 城头上的中年男人脸色已有些苍白,他并不关心城下的重骑兵,只是盯着远方的地平线。 那一道滚滚的漫天烟云非但未散,反而越来越高! 一个接一个步兵从尘土中踏出,这道钢铁洪流似是永无止歇。 向桂山眉头紧紧皱起,东阳城虽然是重镇,城防也算坚固,可是仅有三万人口,守军也只有五千人,就算把所有能动员的都动员起来,也不会超过1万之数。 以往左翊卫也有过平叛计划,可动用的兵力超过万人,可是这一次,算上包围的一万轻骑,圣元王朝已 经出动了四万大军! 而且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消灭了自己一方派出的全部侦骑,让向桂山连求援都没有办法。 向桂山以前就是圣元王朝的将领,后来因为大哥赏识,再加上自己被上司陷害,这才投靠了雷大鹏,有他的相助,加上雷大鹏的勇武,两湖地区他们声势最盛。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知道圣元王朝左翊卫的实力,如果他们一旦全部出动,东阳肯定是守不住的,或许纠结大哥旗下所有的人马还能对抗一番,可现在仅凭手里的这点人,肯定守不住。 他犹豫了,要不要现在立刻放弃这座重镇,可是对方拥有无声无息消灭他全部侦骑的本事,他如果出城的话,带得人少很有可能也被半路狙杀。 可是带上太多人,那跟守城相比,还是守城要更为保险。至少,在坚城之中,就算面对三四倍的敌人,他也有把握固守。 就是这稍一犹豫的功夫,王朝大军已然围城!这回向桂山就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我们还有机会!”向桂山镇定了一下,对战士们高声喊道。 以五千战士驻守坚城,还有数位武道高手,再加上助战的壮年平民,这场仗的确还有得打。 跟在向桂山身边的也多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绿林好汉和老兵,他们一想到这一点,果然镇定了不少,士气重升。 然而向桂山随即以只有那中年男子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看……我们有机会投降吗?” 中年男人摇摇头,以极低的声音回道:“向大人,恐怕,我们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城头上的叛军们忽然一片惊呼! 在左翊卫的大阵中央,那面高高飘扬的战旗两侧,各升起了一面血色大旗。在风中飘扬的旗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是一片近于紫黑色的暗红! 狂风拂动旗面,烈烈呼啸! 这两面暗红战旗升起时,一个壮硕过人的重装战士忽然以手中的巨斧敲击着重盾,仰天咆哮起来! 转眼之间,似是应和着他一样,其它的战士也开始狂号起来!就连最前排的重装骑兵也近乎于忘情般地吼叫着! 当王朝大军的血色双旗现于战场之时,就意味着不接受敌人投降,不论是战士,还是平民! “他们……要屠城啊!”向桂山抓住配剑的手因为过于用力,骨节上已泛起一片青白色。城头上所有的守军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向桂山猛然抽出配剑,高声叫道:“来人!全城动员,把所有能动的人都给我拉出来守城!今天,我们一定要把这些昏君的走狗们打回家去不可!” 向桂山表面上非常自信,可是心下却惊惧之极,他向中年男人望去,这位忠心耿耿、久经战场的老将脸色苍白,眼中也有着和他一样的忧虑。 攻城前升起血色双旗,必然会逼得城中所有军民浴血死战。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只会有两个,一个就是对方的统帅是个十足的蠢才,另一个就是他们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屠尽城中的所有战士! 可是向桂山出身圣元王朝,知道王朝或许可能会有平庸之辈,但绝对没有蠢才!特别是城下的左翊卫,这是王朝的精锐府兵,都是经历过无数战争洗礼的百战精兵。 第149章 攻城(中)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狂吼的王朝大军忽然安静下来,飘扬的战旗下,大踏步走出一个重装武士。 他个子不高,可是身上披着的甲胄却极厚重,以至于他每向前走一步就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武士手中提着一柄战斧,这把看上去至少有三四十公斤的巨斧在他手中轻飘飘的宛如没有重量一般。 重装武士一直走到距离城下五百米时才停住了脚步,仰首打量着城头上的守军。向桂山虽然看不到武士那掩藏在全覆面盔甲下的脸,但完全感觉得到头盔里那双眼中蕴含的冷酷。 刷,刷的破空之声响起,城头上的守军开始按捺不住诱惑,向重装武士射出了箭雨。 重装武士周身忽然泛起一层极淡的光芒,他高高地举起巨斧,冷冷地看着越飞越近的箭雨。 羽箭近身时,重装武士突然大喝一声,猛然抡起巨斧,转了个圈,竟然将一波箭雨击散! 箭矢纷纷落地,他依然屹立,毫发无伤! 城头上的守军脸色铁青,再要射箭。 战场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奇异颂咒声,就连东阳城头上的许多战士都面露疑色,他们似是听到了有人在念颂咒语,但刚一凝神,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咒声刚停,一朵朵南疆鬼火形成的一片火墙,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泼洒在东阳城头,将刚才射箭的守军连同周围的战士都笼罩在内。 数十人瞬间被点燃,烈焰燃烧的疼痛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战士身上被沾上一点火星便迅速燃烧,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熄灭身上的火焰。 “这……这是……南疆鬼火!”向桂山身边的中年男人一脸凝重道。 必须得想办法杀了那一批南疆祭司,不然东阳城必破。他的目光在城下大军中不住搜索,猛然看到在中央战旗下立着数十个神秘黑袍人。 还没等他们想好应该如何对付这些意料之外的南疆祭司,无数蚁虫密密麻麻的从一个黑袍祭司手中的瓷坛中爬出。 那些仿佛有着灵性的蚁虫一出瓷坛,便振翅飞起,直扑城头。 被烈火焚烧的城头守军还未缓过神,这些蚁虫便一个一个的落在了他们身上,转瞬间,被蚁虫落在身上的人便仿佛血肉被抽干一般干瘪了下去。 如此恐怖景象,让所有人心头都浮起一丝说不出的恐惧。 向桂山绝望地捂住了脸。 孤身站在东阳城下的许浮生透过头盔上的缝隙,看着城墙上的守军一个个倒下,他舔了舔几乎已要龟裂的嘴唇,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缓缓地指向了城头! 在他身后,响起了一声声沉郁如雷的脚步声!许浮生不用回头也知道,上万的步兵正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出阵,准备攻下这座重镇。 许浮生忽然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燥热,心跳也渐渐加快。他的手握紧了青色的钢刀,双手紧了紧! 然后猛然狂吼一声,横握长刀,大踏步向城下走去! 早被魏子通调来守卫他的纳苏部落战士们踏着坚实的步伐向着城门处涌去。 天上纷落的箭雨根本无法奈何纳苏部 落战士们特别加固过的重甲,而许浮生身边则有一道无形的防护,没有一只箭能够射进他身周两米之内。 大战骤然开启,左翊卫的攻城器械一件一件的搭上城头,重装步兵开始驾着木头车撞击城门。 城头守军的空白,让左翊卫的战士们几乎毫不费力的便爬上城头。 许浮生脚下步速不改,一团爆裂的天地元气裹挟着凌厉的攻势袭向城门处。 轰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城门被爆裂的天地元气竟然炸开一个口子。 许浮生狞笑着,全然不顾的从城门处闯了进去,他根本不管从四面八方刺来的兵器,只是挥舞着长刀,疯狂砍杀! 东阳城的战士们潮水般涌上,可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纳苏部落战士,却象是冲撞着坚固无比的礁石,不时有四肢残缺的躯体被抛飞出来。 在纳苏部落八百重装武士的恐怖力量面前,他们的命运如礁石上四溅的浪花,只有被粉碎的命运。 此时左翊卫的重装步兵也已经踏上了城头!他们以重盾抵住面前的敌人,然后轮起巨斧,不管盾前是战士、平民,不管是壮年男子还是老弱妇孺,只是狠狠斫下! 惨叫、飞溅的热血、碎肉和内脏只会激起他们杀戮的欲望! 每一个战士的双眼都是一片血红,一如那飘扬的血色战旗! 许浮生忽然发现了远处已经走下城头的向桂山,立刻锁定了他为自己的目标。 他一步一步、悠悠闲闲地向着向桂山走去,手中的长刀不住在钢铁和血肉的森林中开辟着鲜红色的道路。在他的身后,留下的则是一截截断肢残躯辅成的血肉之路。 在许浮生身后,一个被砍去一臂的青年男子忽然从血泊中站起!从衣着看来,他不过是个平民,可是这一刻,他已经变成了悍不畏死的战士! 他以仅存的左臂持剑,用力向许浮生后背刺去! 一支带着厉啸声的扎枪可怕宛如天外飞来般出现,瞬间就在那青年男子身上捅出一个窟窿! 扎枪穿透青年男子后便自动飞回,另一头握着扎枪的玛依拉朝许浮生笑了笑,然后就大踏步的向前方冲了过去。 然后她的声音才从远处传来道:“神使大人,这一回我可抢在您的前面了。” 许浮生哈哈长笑,长刀一指远处的向桂山,道:“把那家伙留给我,其它的你随便杀!” 向桂山忽然感觉到自己有如被一条蛇盯上的青蛙,极地之冰般的寒意浸透全身,脸色惨白,竟然就此动弹不得! 突然之间,中年男人那伟岸的身影插在了许浮生和向桂山之间,向桂山这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许浮生狞笑一声,长刀落如轰雷!一声巨响过后,面前的中年男人竟然用战枪架住了许浮生的长刀! 长刀上附带的真气力量已经将精钢战枪生生砸弯!还未等中年男人将胸中积郁的鲜血喷出来,心口上已经传来了一阵灼痛! 他愕然低头,只见他的胸膛处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把散发着黝黑光芒的匕首。那匕首轻轻易易地穿透了男人的链甲,完全没入了他的胸膛。 中年男人倒下之后,许浮生这才看到向桂山已经向远处逃去。 他望着着已变成了人间地狱的东阳城,左翊卫战士们正在一条条街道上迅速推进,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一栋民居。 熊熊大火中,房屋正一栋接一栋地倒塌,时时会有一个火人嚎叫着从火中奔出。 许浮生冷冷一笑,刚要去追向桂山,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低头看了看已倒下的中年男人,他显然已经死去,只是他的脸上仍然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双眼犹自大张,一只手死死地握住了许浮生的战靴。 许浮生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轻轻抚拢了男子的双眼,然后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轰然巨响!漫天尘土飞扬之中,一段城墙已经受不住左翊卫的冲击,塌了一角!一直按兵不动的重骑兵终于策动战马,开始向缺口处前进。 老巫师转头望向卡尔蒙一行沙哑地道:“你们该去收割了……” 他举步向熊熊燃烧着的东阳城中走去,护卫着他的是他带来的七个祭司中的一个。 片刻之后,浑身浴血的许浮生倒提着长刀,在浓烟与烈火中悠然漫步着,走向东阳城的城主府。在他身后,还跟着十余个手提染血巨斧、杀气腾腾的纳苏部落战士。 那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宛如死神的催命符一般响起! 在城主府前,许浮生终于立定了脚步。他摘下了头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混杂着血与火的空气,望着城主府内那一张张充满了绝望的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鲜血顿时弥漫了整个城主府,三个身影陪着向桂山终于缓缓走了出来。 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笑意,五个黑袍祭司已经分别出现在三个身影的前后左右。 许浮生望着向桂山苍白的面孔,长刀骤然加速,无数的天地元气涌向那把长刀,原本泛着鲜血的长刀散发出阵阵乳白色的光芒。 其他三个俞府境高手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已经被两个黑袍祭司拦下,奇异的颂咒声充斥了整个院落,一个缓缓升空的身影竟然一个趔趄,差点掉落在地。 《控卫在此》 向桂山本身也有武道修为,拼死挣扎的他狂吼一声,抽出长剑朝着许浮生刺了过去,完全以命换命的打法。 许浮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长刀毫不犹豫的落下,向桂山的身体如纸张一般被轻易的划开,鲜血都未来得及飞溅。 他的长剑还停留在许浮生胸前一寸,只是这一寸对他来说却像万里之遥,再也无法寸进一点。 然后长剑缓缓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个身影看到向桂山已经被杀,顿时便要离开,既然保护的人已经死去,他们自然就没有必要继续耗在这里。 只是他们的念头还未落下,身体却感觉不由自主的沉重起来。 三道由黑色天地元气形成的箭矢分别激射三个身影,许浮生的身影也骤然动了起来,他的速度之快仿佛已经突破极限。 三把黑色的匕首分别插上了三人的心脏处,由天地元气凝成的匕首随着三个人的死亡,缓缓消散。 第150章 攻城(下)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左翊卫的骑兵开始进城后,东阳城的抵抗如冰消雪融般开始瓦解,城门重地很快失守,厚达半米的精铁大门由里向外整面倒塌,宣布了这个重镇的陷落。 城里城外一片惊天动地的呼叫,左翊卫战士的欢呼彻底淹没了叛军和平民绝望的哭喊。 左翊卫骑兵和步兵从城墙缺口和不设防的城门源源不断涌入大街小巷,叛军的旗帜一幅幅从城头跌落,代之以左翊卫的血色战旗,不时伴随着武器交锋声、惨叫声、重物坠落声。 这座城市仍然笼罩在带来无尽黑夜的浓云中,没有一丝光明能通过障碍到达这个绝望的小镇。 不知何处最早爆出一片妇孺的哭声,更密更高的火烟四起,有时会发出一声巨响,夹杂着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喝骂,血腥和焦臭之味越来越浓烈。 终于,悠长低沉的号角声在东阳城上空悲凉地回响,象巨锤般一下一下重击着人们的心房,三短一长的号声代表着血色双旗已经降下,杀戮的时刻,终于过去了。 突然一道极细的金线从空中投射下来,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浓云终于裂开,流絮般向四面八方散逸,如来时般迅速消失了。 阳光倾泻在挂满残尸、断旗、折断兵器的城墙头,流淌到处处是腥腻血洼的青石板街道上。 可惜这座小镇已经不需要这晚来的光明和温暖了。 虽然已经为血腥疯狂的战士们一时之间还收不住屠刀,可是耀眼的阳光迷眩了他们的眼,在适应光线的同时,理智多少得以恢复。 左翊卫步兵们开始逐家搜索着幸存者和叛军,还有活着的都将集中到城外的荒地中去。 许浮生漫步在东阳城的城主府,面无表情。叛军和相助叛军的俞府境武道人物都已经被诛杀,有这些南疆祭司相助,许浮生没有放走一个所谓的武道高手。 此时大门处靴声铿锵,李子陵大步走了进来,道:“许帅!全城都已搜索完毕,善后和清理已开始。现在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已经集中到城外的荒地上,您看应该如何处置他们?” 许浮生沉吟了片刻,道:“那里面的叛军全部杀掉,平民就驱赶到下一座城市去吧,也算给我们探探前站。” 李子陵一怔,他本以为许浮生会按照王朝惯例,将这些投靠了叛军的百姓通通处死。现在驱逐出去,对这些幸存的人来说,结局总算是好了一点。 他暗暗叹息,却并不为许浮生这微不足道的善意感动。左翊卫前统帅为人宽厚仁慈,就算是对待敌方平民或者是俘虏时,也不会妄加伤害。 在他几十年军旅生涯中,从未升起过血色战旗。可是这位年轻的可怕的统帅,行事风格显然不同,他的残忍在整治不听话的左翊卫时已初露端倪,而后在初次领兵出战时终于尽显。 第一战就祭起血色战旗,至少屠杀了东阳城将近2万人,这么狠的屠杀在王朝历史上都很少出现。 李子陵又想到不久前看到的一份战报,战线的另一端,杨义臣带着一半的左翊卫和边军已经连胜数场。 杨义臣这次的策略就是绝不收纳叛军的投降,所有战俘以及抓到的壮年百姓一概充作奴隶。 不过他的狠辣同升起了血色战旗的许浮生相比,还算温和。 李子陵刚要离去,许浮生又叫住了他:“等等!这次收刮的金银财宝就不要上报江都了。 这件事你找个靠得住的家伙偷偷地去办,把收刮来的东西都拿来作这次战争中战死将士的抚恤!” 李子陵再次一怔,就算在军纪严明的圣元王朝,高级将领收刮财宝的事也时有发生。 不过像许浮生这样将全部所得转为将士抚恤、自己一分不留的,的确在他军旅生涯中,还是第一次见。 在离去之前,李子陵终于向这个年轻的过分的统帅敬了第一个军礼。他依然不齿于许浮生的为人,但至少为了那些战死的将士,他觉得应该敬一个军礼。 接下来清理战场的琐事,自然有手下的将军们处理,许浮生自己则亲自指挥着一批战士将东阳城主府彻底地清扫了一遍,然后撤了出去。 城主府周围百米之内,将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因为那里将会是黑巫门和林徽羽的地方。 许浮生漫步在东阳城的大街上,漠然看着一队队左翊卫战士正逐户搜索,将一切财富取出,充实军资。 左翊卫军纪极严,普通战士是绝不敢在搜掠过程中藏私的。至于高级军官,也不会作得太过火。 入夜时分,魏子通率领的南疆战士也赶到了,为安置这数万新军,城中又是喧闹一片。 许浮生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的目光只落在城主府,那里住着此刻而言,于他很重要的人。 不知不觉间,夜幕垂落。 夜已深,在城中忙碌了一整天的战士们逐一进入了梦乡。 终于,许浮生再次大步向驻扎的营帐走去。 片刻之后,魏子通、李子陵还有南疆战士和左翊卫所有的高级将领们就被召集到帅帐中,商议接下来的出征事宜。 在大军一天行程之内,还有一座城市会稽,虽然算不上大城市,但比东阳城无论是百姓还是叛军的人数都多了点。 但在许浮生眼里,无论是东阳还是会稽,其实都已经是注定要陷落的城市,叛军还没有一支能大规模组织起来的军队,而自己一方不仅有魏子通和李子陵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 更重要的是老巫师和黑巫门的这些祭司们,他们将南疆秘书运用到战争中去,其实就已经改变了战争的格局。 诸将都已离去,只有许浮生一人独自在帅帐中静静坐着,直到第一线曙光刺破夜幕。 在清晨的微风中,数万大军缓缓踏出了东阳城,前往下一个目标。军中的轻骑又先行一步,前去袭扰敌军,切断会稽军民的后路。 会稽之战毫无悬念,虽然这些叛军悍不畏死,还有城中的军民相助,但总共加起来也只有3万多人守城,怎么可能防御8万大军的进攻。 在血色战旗前,他们竟然不肯投降! 许浮生此战换上了一身新的重铠,虽然极其沉重,但却够厚够重,足以防御一般的刀剑砍伤。 许浮生看了看会稽城 头,城上的战士虽然明知已身处绝地,可还是人人面容沉毅。 许浮生淡淡冷笑一声,手中长刀缓缓下压,数万大军随即缓缓开拔,向会稽城压去。 还是同样的战术,南疆鬼火,然后南疆蛊虫,这次这些蛊虫似乎经过鲜血的洗礼,越发多了起来。 这次最先出现在城下的是三位黑袍祭司,他们如踩在一道无形的阶梯之上,越行越高,最后直到与会稽城墙平行,就这样蹈空如履平地般行来! 城头的战士一时惊得呆了,零零星星射来的几只箭连三位祭司的身体都碰不到。 有一个颇有战斗经验的统领高声叫道:弓弩手集中!瞄准左边那个集中射击,就算他是灵虚境强者,我们也要把他给射下去! 只可惜近百弓箭手刚刚在城头排开,一阵低沉而奇异的呜呜呼啸由远而近! 一颗斗大的蓝焰火球高速飞旋着,向城头飞来!它飞行的速度并不太快,只是伴随着高速飞旋,有无数朵鬼火开始向四面飞散。 火球的体积迅速缩小,飞到城头时猛然炸开,火焰倾泄到弓箭手群中。 只剩惨叫声和在烈火中挣扎的身影,再无一人站立。 三个祭司已然登城! 而在城下,纳哈尔已经走到城门前。他打量了一下厚重的生铁包裹的城门,猛然暴喝一声,周身青光一闪,双刃巨斧轰然砍在城门上! 巨斧承受不住这股大力,斧柄已发生了严重的扭曲,只是城门上已经被劈开了一道大裂缝。纳哈尔冷冷一笑,再次大喝一声,抡起已经变形的巨斧,一下下砍在裂缝上! 轰然巨响过后,会稽的城门竟然生生被纳哈尔砍开!他踏进了城门,抬头向城头望去。 城头上到处飞溅着血雨与残肢,三位祭司已经化成三道黑影,收割着不屈战士们的生命。 屠杀的序幕已经拉开,而在这些强大的死神面前,勇气全无用处。 城外,列阵以待的南疆战士以枪顿地,发出一阵阵节奏分明的‘霍霍‘助威声,纳苏部落的重装武士开始缓缓推进。 黄昏时,许浮生已站在会稽城的城墙上,沉默地望着那座黑的耀眼棺樽。 夜已深了,会稽城也终于安静下来。这次攻城甚至没有东阳的损失较多,因此清理尸体的工作不算繁重。 许浮生坐在没有燃灯的房中,以双手支着下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团太极图案。 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这太极图案的流转,竟好像契合了这方天地的规则。 自从上次和紫薇真人交手后,太极图案便仿佛自成一体。黑白分明的图案没有一丝凝滞,不知盯着图案看了多久,许浮生觉得自己的思绪随着太极图案的流转好像也仿佛突破了限制,不断的旋转着。 仿佛向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飞去,那是一个充斥着黑与白的世界,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每一部分的变化,他的思绪似乎与这个世界已融为一体。 他甚至感觉只要他动念,这个世界就会随着自己的意念而运转,这是许浮生以往从未经历过的一种感觉。 第151章 遂安(上)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浮生终于从那种无所不能的状态下醒了过来,这一刻,他仿佛有所明悟,又仿佛跟以往并无任何不同。 他忽然长叹一声,只觉得世界是如此广袤无边,浩瀚无涯,可惜时光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绝不会多给他一分一毫去探索和体会。 他将手伸到面前,蓝色的月光静静地落在他摊开的掌心,突然那如水银般流泻的光华如一湾湖水一样,竟然慢慢地在手心积累满起,宛如实质液体,到一定高度又从掌缘溢了出去。 月光一离开他手的范围,重新又化成了光芒,投射在地面上。 月光下,那只手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许浮生微微一笑,略带一点苦涩。若是他早点专注于力量的提升,那么,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白婉宁被道庭的人带走。 林徽羽说不定也不会孤身碰到紫薇真君,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紫薇真君离开…… 可是力量之途没有捷径,他就算更加注重个人力量,结果还是会一样的。 许浮生心里明白,他仰望蓝月,惟有苦涩地笑。 月落,月升。 战争再次启幕,由魏子通和李子陵带领的八万大军,在军事地图上,血色战旗的位置不住向前移动。 会稽之后,是又一座南方小镇永嘉。永嘉之后,是富庶之地余杭;当余杭被染成暗红时,那飘扬的血色战旗,终于到了沿江一线的最后一个城市,遂安。 遂安这座城市并不知名,但其地理位置却极其重要,她西南几百公里就进入了江西地界,而江西是道门圣地龙虎山的发源之地。 江西物产富饶、盛产粮食,且人人信道,这里几乎都是道门信徒。 可以说能否拿下遂安不仅是叛军与王朝大军的战争,更是关乎于王朝大军由此会借平叛之名直入江西,至于后续会不会有更疯狂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 如果道门不想让左翊卫进入江西的话,遂安必然将是最佳拦截之地,许浮生也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大概叛军初时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许浮生的进军会如此神速,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沿江小城的叛军全部斩杀。 每到一处必然会展开屠杀的做法,使王朝大军传统的道义安抚工作全部被省去,在入城之后,大军还会就地取得补给,也不去维持漫长的补给线。 因此每场大战过后,许浮生的大军只需要休整一夜,第二天就可以向下一个目标全速进发。 血色战旗在大地上移动的速度,已然超越了很多人的军事常识,这也直接导致很多人被许浮生搞了一个措手不及。 消灭叛军的全部侦骑,对于南疆强者们来说是一个并不困难的任务。因此战争初期,前线的战事对于叛军和暗中支持叛军的人犹如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大家都是按照最稳妥的做法,派出了大量侦察骑兵,当然,结果只能是损失了这些最优秀的骑兵。 后来战局慢慢明朗,叛军也知道了孤军深入的左翊卫补给非常脆弱。 结果将军们又犯了一个错误,他们派数千人试图绕过左翊卫大军,去切断左翊卫的补给线。然而将军 们不知道的是,天空中还飞舞着南疆特有的狮鹫鸟。 因此等待着三千偷袭补给线部队的,是魏子通率领的两万南疆战士。 已经见惯了杀戮与死亡的许浮生每次战前,都会最大限度地激起对手的赴死决心,以使收集的祭祀鲜血和灵魂更加强大。 每战他必亲自上阵,强者们也会轮番出场,除了老巫师出工不出力之外,其余强者都是所向披靡。 这些南疆强者,在战场上能够造成的杀戮远超一般的武道高手,这也是许浮生这次平叛如此神速和顺利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个黄昏,站在遂安城下时,许浮生才暂时从杀戮与血腥中解脱出来,得以平心静气地欣赏一下这座几乎是在岛屿上的城市。 遂安城中本有十万人口,因为受到许浮生平叛屠杀的影响,成千上万的百姓逃入了遂安。 据李子陵估计,现在遂安城中足有三十万人,可是正规的守军不足三万,如果光叛军的守军人数还好说,可是谁也不知道现在遂安城内到底隐藏了多少道门的人。 就算有诸多强者,这一仗也并不好打。魏子通皱着眉头,在心中得出了结论。 他与许浮生一同站在遂安城下,不过魏子通研究的是遂安的城防,而许浮生只是在欣赏着这座城市的美丽。 夕阳下的遂安城,不仅仅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她看起来更象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以水与岛之城著称的遂安,外城散发着独特的气质。 她的外墙并不似其它城防常见的方方正正,而是建成了一段一段的弧形。 高近三十米的城墙上,除了最下面两段弧线外,上面的三层都会如雨燕伸展的翼尖一样,探出一座座轻盈灵动的平台。 夕阳的余晖下,遂安犹如一件华美的珠宝,每一段弧面都反射着不同的光彩。 “许帅,我们需要休整两天,以便建造攻城器械。还有,遂安城还是拒绝投降,我们要不要升起血色战旗?” “已经杀了多少人了?”许浮生问道。 李子陵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道:“连同叛军及其帮助叛军的百姓在内,应该是在十万至十五万之间。” 许浮生嗯了一声,顿了顿道:“血色战旗啊……这一战就不必升了,免得激起城中人的死战之心。 三十万走投无路的人,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李将军,如果我们攻不下遂安城,那会怎样?” 李子陵一怔,答道:“以我军的补给情况,若攻不下遂安,也许大军能够返回竟陵的只会有几千人。 本来遂安城中人口忽然增加了几倍,我们只要控制住入城的粮食,用不了一个月,此城必破。可是现在,我军的补给仅够支持七天,拖延下去,反而是我们不利。” “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啊,我都有些不忍心让她沾上太多的鲜血了!”许浮生忽然微笑着感慨:“三十万人啊!杀起来也需要花很多时间呢!” 李子陵愕然问道:“可是,此战不是不升血色战旗了吗?” 许浮生淡淡地答道:“升旗必然屠杀,可是不升旗,并不意味着不屠杀。去作攻城准备吧,这一战也许我们也会付 出很大代价,但最终的胜利者只会是我们。” 入夜。 “已经收集了五万生魂和鲜血吗?”许浮生立于高台之上,向身边的卡尔蒙长老问道。 “是的。”卡尔蒙长老的声音显得空洞而嘶哑,最近他和黑巫门的祭司们时时刻刻都在收集献祭所用的鲜血和生魂,这让他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浓郁腐朽的气息。 卡尔蒙一边回答,一边看着忙碌的祭司们在高台顶端布置祭坛。他时不时需要纠正一下祭司们的错误。 这座高台有数百米方圆,高近三十米,几乎与遂安城同高,而且距离遂安城门不过数百米距离,这个距离刚好超出了弓箭的射程范围。 许浮生望着遂安城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忽然对卡尔蒙道:“拿一些生魂出来吧!我看我们需要制造些尸体军团,以防万一。反正攻下遂安城之后,我们可以得到足够多的生魂。” 卡尔蒙沙哑地笑了两声,道:“我还以为,你一知道鲜血和生魂数量足够后就会立刻急着苏醒林姑娘。没想到你的耐心竟然会这么好!哈哈!” 许浮生眼中光芒一闪,但语气仍然平静:“对于献祭我虽然不懂,可我也知道目前的鲜血和生魂只是勉强够用,我不是有耐心,只是不想冒险。” 卡尔蒙点点头道:“还是稳妥一点好,这次城中不知会不会有厉害的角色出现,万一我们败了,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我们不可能败,就算败了,有大军的鲜血和生魂也足够献祭使用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毁去祭坛,我们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遂安城内,一处异常偏僻的民宅。 “老赵,尽管你已经反对了十一次,可我还是必须要带你离开!”一个身着道袍的身影望着面前的老人说道。 “那我只好反对第十二次!我是不会离开遂安城的,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几十年,早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无论这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走的。” 如果许浮生在此,一定会认出身穿道袍的正是重创林徽羽的紫薇真人。 紫薇真人长叹一声,他太知道眼前这个人的个性了。可是他虽然知道赵真人的固执,但仍然劝道: 无防盗 “老赵,从目前来看,他们至少拥有不低于俞府境的南疆祭司五个,还有几个甚至可能已经超越俞府境的存在。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当中有没有灵虚境的人存在,可南疆祭司既然介入了中原,那么老巫师那个老不死的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的武力可是远远超越了灵虚境!就算掌教真人在此,也不敢说一定能拿下老巫师。 遂安守城二万多人中,真正算得上精锐的战士还不到一万。至于那些没受过什么训练的百姓,也不用指望他们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 你别再固执了,我们可以给他们沉重一击,只要杀掉那几个祭司就算成功。然后你就跟我走吧!” 赵真人摇摇头道:“这是第十三次拒绝!我说过,就算是掌教大人来也别想把我从中拖走!能帮我多杀几百个敌人陪葬,也算你对得起我们相识的四十年了。” 紫薇真人长叹一声,终于放弃了劝说的努力。 第152章 遂安(中)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紫薇真人向窗外望去,脸色突然大变! 窗外完全没有一点应该属于中午的明媚阳光,相反,天地之间是黑沉沉的一片,宛如子夜。而这非自然的夜幕没有蓝月、星辰和流云的任何踪迹,透着诡异和不祥。 恍若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拉起硕大无匹的黑锦遮蔽了遂安城的天空,没有曰月星辰云霞,无光亦无风。 只有站立在城墙上的士兵才能看到黑锦边缘,灿烂的阳光依然照耀着城外左翊卫和南疆战士的联军营地,也给织锦缎镶上了金色的滚边。 黑暗在遂安的大街小巷中奔跑,越来越深浓,彷佛要凝结起来,街道上的照明火蜷缩得似乎要躲回灯心中去。 很快,遂安城中所有人都发现了天空中的异状。人们无言地仰望着天空,然而穷尽双目之力,他们也无法从天空中看到一线光明,而身边的所有光源都渐渐变得黯淡而微弱。 遂安城是安静的,安静中有一股让人想疯狂尖叫的压抑。 不知从何处突然发出一阵小孩子尖细的哭声,哭声随即顿住,看来是被大人给捂住了嘴。 长夜如黑色锦缎铺展,不会再卷起。 “这么大范围的黑巫之幕只能带来遮蔽,但却消耗了我们不少祭司的力量。得不偿失啊!”站在许浮生身边的一位祭司评价道。 许浮生微微一笑,不作回答。南疆祭司不会理解这重黑幕的作用,他们也不明白许浮生为什么非要消耗是个祭司的力量来布下这么一层黑幕。 除了黑暗会让人恐惧外,这层黑幕将会让道门的阵法大师布置的一切阵法全部失效,在黑暗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静中,遂安城中逐渐有光辉慢慢亮起。 无数色彩斑斓的光点在虚空中同一瞬间绽放,七彩流光闪现,自由飘逸地交互穿插飞舞。 战争开始了。 非自然的夜幕有如一幅巨大的画布,而最先在这张画布上涂抹的,是那些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强者们。 各式各样的光芒从城墙上那些前探的平台上飞出,目标不约而同都是城下聚集在高台上的祭司。 然而高台上亮起一层淡淡的黑色光芒,一个巨大的护罩将高台表面整个罩了起来。 纷至沓来的天地元气纷纷在护罩上炸开,就是偶尔有穿越护罩的,威力也被大幅度削弱,根本奈何不了黑巫门的祭司。 紧接着,高台上的南疆祭司也分别找好了自己的目标,南疆鬼火,黑巫门的秘术纷纷飞上城头。 突然,遂安整座城市的外墙上都开始散发出蒙蒙的淡紫色光芒。南疆祭司们的术法一一在遂安城的光辉上炸开,为这座城市添上一抹抹勋章般的绚彩。 这是第一次有城市能挡下南疆祭司们的秘术。 赵真人端坐在民宅中,口中振振有词,一道又一道的七彩光芒从天空中落下,不断加强这遂安的护罩。 突然,端坐的赵真人身体一个趔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能够笼罩一座城市的天地元气护罩,这是只有神法境以上的强者才 能做到的,但这么大面积的防护,又怎么可能没有弱点。 遂安城上第一批攻击的余波尚未散去,第二批攻击法术已经呼啸着飞来!这一路打来,南疆祭司们杀得可谓是酣畅淋漓。 他们一般的作用,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最厉害的攻击秘术通通地倾泄到敌人头上,直到力量耗光为止。剩下的事,就是让那些苦力般的战士去打落水狗了。 “都给我住手!”站在高台上观战的许浮生猛然转身,大吼起来:“不许再用攻击法术!所有祭司听我命令,释放蛊虫,你们手里的蛊虫都给我放出去。” 遂安城的元气护罩只能防护术法和天地元气的攻击,不能防护物理攻击。 于是号角长鸣,王朝大军开始缓缓推进,数十具巨大的攻城器械如同远古巨兽,轰鸣着越过高台,向眼前美丽的城市扑去! 重装步兵的目标全部集中在遂安城的城门上,它们冒着密集的箭雨和攻击,扑到了城门前狠狠地撞击着包裹着一层厚钢的城门!那连续不断的轰鸣巨响,足以令人发疯! 随着承受的攻击越来越多,力大无匹的重装步兵们一个一个地倒下,但遂安的城门已经被撞得坑坑洼洼,有些变形扭曲,两扇大门中间留下一条大缝,足以容一个战士挤过去。 跟在身后的战士们眼见城破在即,士气愈发的高昂,数百名战士齐声呐喊,推着一辆冲车冲到了城下。 此时数座长梯已经搭上了遂安城最下层几座伸展出的平台,悍勇的南疆战士们奋勇顺着长梯向平台攻去。 这些平台远看似是十分狭窄,但其实很宽阔,足以容得下数十名战士,因此平台的争夺战极是激烈。 南疆战士们不光要与平台上的守军拼斗,还得承受来自于邻近和更高处平台的打击。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不能掩盖声声的惨叫,一具具身上插满了箭或者是被火焰烧得焦黑的尸体不住自空中掉落。南疆战士们则瞪着通红的双眼,拼死顺着长梯向城上攻去! 此时高台上被调集而来的神射手们将箭雨倾倒在遂安城的平台上。 他们无以伦比的箭术在这一刻得到充分证明,几百只长箭横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几乎全部落在平台之上,将上面所有守军瞬间射成刺猬! 箭雨一个一个平台扫过去,转眼之间就将十余个最低的平台给犁过了一遍。 只是这些神射手们的射程也只够得着最下层的平台,奈何不得中间和上层的那些平台。不过最低层的这些平台已经可以提供足够多的入城落足点了。 南疆战士们一阵欢呼,蜂拥上了平台,就欲向通向城内的通道杀去。 就在此时,轰隆隆一阵闷响,一道厚达半米的钢闸缓缓落下,将通道牢牢封起。平台上的南疆战士还在不知所措之时,平台又是一阵晃动,竟然轰然坍塌! 数十米的沉重平台狠狠地砸在下方不及躲避的南疆战士头上,沉重的石块激起大片大片的烟尘。 然而烟尘之中,还飚出了数十股浓浓的血浆! 平台上的神射手们视力远超一般人,他们望着眼前这一幕脸色惨白。 虽然已经见过不少的杀戮,可是眼前的景象仍然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尖叫。 攻城战有李子陵指挥,许浮生只是立于高台之上,沉着脸凝望着惨烈的战场,心中只是在想:“嗯,看来守军都开始向这边集中了,不错,再多来点…….” 城中,赵真人此刻也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紫薇真人看着固执的赵真人明显拿他无可奈何。 他刚想说什么,双瞳忽然睁开,然后淡淡地道:“有人已经潜入城内了,看来我得去招呼他们一下。” 赵真人默默颂着咒语,缓缓开口道:“让我们一起来给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下吧。” 高空中,两个裹在黑袍中的淡淡身影正徐徐向遂安城落下。 紫薇真人双眼微闭,长袍无风而动,随着赵真人悠长的吟咒声在房中回荡,难以想象的庞大天地元气开始从四面八方向他汇集! 片刻之间,整个民宅的四周所有物体似乎都失去了重量,徐徐飘上空中! 城外,无数战士仍然在惨烈地厮杀! 当的一声巨响过后,遂安的两扇城门终于不堪连续不断的大力撞击,轰鸣着倒向了城内!躲避不及的守军士兵在门下发出临终的惨叫,瞬间就淹没在左翊卫声震云宵的欢呼声中。 近千名左翊卫战士蜂拥着冲遂安城,把可供四架马车并行的宽阔通道阻塞得水泄不通,尚穿行在城门洞中的战士陡然感觉到一阵猛恶之极的烈风当头压下! 他们愕然抬头,发现一道厚达一米半的钢闸正急速落下! 刹那之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战士几乎都呆在当场! 冰冷,彻底的冰冷,使血液凝结的冰冷! 没有惨叫。 钢闸下大片的血浆猛然喷出,将贴近钢闸的战士彻底淋透! 青石辅就的地面彻底碎裂了,汨汨的鲜血顺着裂缝开始蔓延。 站在钢闸外的战士忽然听到另一边似是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然后纷乱的惊呼,接下来,就是惨叫,连绵成片的惨叫! 言情 可是钢闸内外已然是两个世界,外面的战士们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想象,闸内一定已成炼狱。因为钢闸下的缝隙中,正有鲜血疯狂涌出! 仅仅是片刻功夫,钢闸内的惨叫声就完全消失了! 然而外面惊疑不定的战士们并没等待太久,惨叫声甫一消失,钢闸就在一片吱吱嘎嘎声中缓缓升起。 钢闸后,亮起了一双毫无波动的眼睛,紧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还没等最前方的战士们反应过来,一道锐利的风就掠过了他们的身体,下一刻,几位战士忽然爆成了数十块肉块! 钢闸内的一个个身影一跃数十米,然后伴随着闷雷般的轰响,落到了城外的左翊卫战阵中。 当烈风呼啸而过、烟尘散尽时,左翊卫将士们这才看清了这些人的模样。 二十个身穿藏青色盔甲的高大身影,手中握着三米长的巨斧,他们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如此杀戮仅仅是巨斧上的鲜血滴落,在他们身上都没有一丝血迹沾染。 第153章 遂安(下)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他们的盔甲由不知什么材质的金属打造,除了眼睛之外全身都笼罩在盔甲中。 只听一声尖厉的长啸,然后他们的手臂高高举起,猛然挥落时,巨大斧刃已经飞旋成风! 嚓嚓一阵轻响过后,围在这些身影周围的重装战士愕然发现自己身上厚重的钢甲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光滑而整齐的划痕! 王朝精制的铁甲都挡不住飞旋的巨斧,那么铁甲里面的身体呢?战士看着划痕中不断涌出的暗红液体,脸色渐渐苍白。 哗拉拉,十几个重装战士散落成一地的尸块。他们锋利的刀剑和战斧只在这些身影的盔甲上划出一些凹痕。 无疑这些身上闪着幽幽青光的金属质地之坚硬要远远超过王朝士兵武器的质地。 “这应该就是名震天下的龙虎卫了……二十个”许浮生默数,完全漠视下方精锐战士的生死。 “要不要让黑巫门的人释放蛊傀之雾?”卡尔蒙紧张的问道,道门的龙虎卫是代表着无敌的存在,三千龙虎卫可敌百万大军,据说,三千龙虎卫中没有武境大圆满之下的存在。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许浮生皱紧眉头盯着遂安城的上空。 他越来越感觉到遂安城有些异样,不过高高的城墙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不时爆开的血肉和能量的混乱也干扰着天地元气运行,他的感觉几乎察觉不到遂安城中的任何情况。 只是,周围混乱的天地元气不时与他体内的真气呼应着,似乎是在呼应着什么,而且这种吸引的力量越来越大,许浮生几乎已无法将这种波动压制下来。 此时战场上二十个纵横来去的龙虎卫已经慢了下来,李子陵不愧为久经战场的大将,短短时间内就看出了这些龙虎卫的弱点。 在他军令之下,围攻龙虎卫的战士们纷纷退后,开始采用远程游击攻击,这些龙虎卫的身手虽高,但笨重的盔甲却注定他们的身手无法像以往那般灵活。 就在此时,一道无比粗壮闪亮的紫色天雷从空中落下! 这道紫色天雷撕裂了黑幕,在它的照耀下,就连地面似乎都被染成了紫色。 所有的一切,刹那之间都变成了紫色。 紫色天雷划破天空,击中了空中一个模糊的身影! 在紫色的光团中,那深黑的身影显得异样的清晰,看得出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真没想到啊!这些南疆祭司竟然修炼了不死之身。”紫薇真人面色凝重地道。 也许是因为刚刚消耗的缘故,紫薇真人脸色都苍白了些。 这道紫色天雷可以在瞬间击杀神法境以下的一切强者,就算是同境强者,被这道天雷劈中,不死也至少会重伤不起。何况还这道天雷还经过赵真人的咒语加持。 赵真人冷哼一声,道:“就算他们修炼了不死之身,这道天雷也不是它能够承受的。 现在它已经离毁灭不远了,派你的龙虎卫在城里好好地搜一搜,把他找出来毁掉。” 紫薇真人点点 头道:“你和遂安城应该能暂时顶住这波攻击。我先去收拾另一个祭司,看来他多半也修炼了不死之身,我正好还有一个礼物留给他。” 紫薇真人悄然飘出了窗户,去搜寻那个已经进入遂安城中的南疆祭司。 许浮生面色一寒,他已经知道遂安城中的是谁了。他转头向卡尔蒙道:“看来他们的底牌都已经揭出来了,我们也不用再客气了,放蛊傀之雾吧!” 数个黑色身影开始向高台下落去,他们手中都不约而同的拿着瓷坛,然后向着城内抛去。厚厚的血腥足以压倒其它一切气息。 一具接一具的尸体从原地站了起来,在黑巫门祭司的指挥下,并不去迎战龙虎卫,而是直接向遂安城扑去! 战场上的尸体太多了,当一个一个站立起来的时候,无论城内城外,仿若人间炼狱。 许浮生左手扬起,一道细而耀眼的乳白色光柱自他手心发出,直冲云宵。 恍惚之中,沉淀着的记忆再一次泛起。 那也是夜。 白婉宁抱紧了他,林徽羽倒了下去,一片热而湿的感觉在他的胸前不住蔓延。 “神法境强者……你怕了吗?”许浮生自问。 他慢慢解去了身上的重甲,只穿着一袭深黑色的锦袍。他右手尾指微微一勾,一把印着南疆祭祀图案的匕首缓缓落在他手中 望着美丽的遂安,他刚向高台边缘走去,手臂就被人一把抓住。 许浮生转过身来,正看到杨清儿闪着火焰的双眼。 “去找他拼命?” “不,是去杀他。”许浮生微笑道。 她的光头在这充斥着血腥与恶臭的战场中显得无比夺目:“我和你一起去!” 许浮生看着她闪耀着火焰的双眼,点头道:“好!” 说罢反身跃下了高台,他的身影尚在半空,就完全隐入了黑暗。 遂安的城墙上,训练有素的战士们正在向下方发出攻击,弓箭、标枪、投石一次又一次成功地把左翊卫的战士们阻挡在中层平台。 又到了小队交替的时候,弓箭手们收起空了的箭壶,向后退去,让位给背着大捆标枪的投手。 突然,城墙上的战士搔乱起来,两名背对着外面的弓箭手向后仰倒,长声惨叫着摔出平台。 几个刚刚死去的战士站了起来,他们手里的兵器扎穿了眼前的士兵。 几个战士似被这一幕吓破了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刻之后,更多的尸体便站了起来,围向了他们。 一个弓箭手回过神,抬起发抖的手射出一枝歪歪斜斜的箭,站起来的尸体完全不理会这枝无力的箭,任由其刺进自己的身躯。 现场只有惨叫,似会永不停歇的惨叫! 尸体军团一只接一只出现在遂安城头,在密集的士兵中开始了杀戮之旅,没倒下一个士兵,尸体军团就会壮大一分。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圣 元王朝士兵对战争的想象,就连勇敢强悍的左翊卫战士看着这一幕,也不禁都胆寒起来。 在城墙的另一侧,数十个战士换上了长枪,呐喊声中,从两边同时冲向了一小队尸体军团。 这些尸体军团虽然刀枪不入,可被割下脑袋之后便会倒下去,只是每砍掉一个尸体的脑袋,都会损失至少三个战士,一番激战下来,反倒是尸体军团人数越来越多,而活着的人一一都倒了下去。 一时之间,遂安城头几近成了地狱。 而在城下,遂安一方的龙虎卫们也陷入了困境。一个个龙虎卫往往一落地,四面尸体军团就会围剿上去,然后身后的重步兵们就会掷出一条条铁链。 纵横交错的铁链就算被斩断了几根,大多数还是会缠绕在它们身上,极大地束缚了他们的行动。 此时越来越多的尸体军团就会一拥而上,将一个个龙虎卫拆成零件。 “妈的,果然都聚集到这来了!”在遂安城内的一栋阁楼上传来低低的骂声。 此刻阁楼下上挤满了伤兵,最后的预备部队也在集结,准备去加固城防。 阁楼里躲着一个人,正偷偷地从窗户的缝隙中观察着拥挤的长街,正是提前潜藏在城内的青衫卫。 他已经看到了那根纵贯天地的元气柱,那是许帅让他动手的信号。 青衫卫的人脸色惨白的从怀中摸出几个灰色的小瓶,然后一把拉开百叶窗,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将灰小瓶掷向了长街上的军队! “什么人!”尽管城内极为混乱,一个军官仍然大喝一声,拔剑将头顶的小瓶斩成两半! 在如此情况下都能发觉有人掷物偷袭,自非等闲之辈,也由此可见这批士兵的素质。 小瓶内瞬间爆出一团团灰雾,然后迅速扩散,一只只飞虫从灰雾中飞出。 刚开始士兵们还未察觉这些虫子的作用,一支虫子落在一个强壮的士兵身上时,转眼之间,这个士兵的眼睛便彻底转成红色,然后一刀劈在了他前边的战友身上。 在众人的惊诧声中,被砍倒的士兵很快便战了起来,加入了他的行列,开始对身边的战友下手。 《诸界第一因》 等到指挥察觉是这些灰雾和虫子搞鬼的时候,长街上的这支预备队已彻底陷入混乱。 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战士和站起来的尸体,这些尸体对所有人都无差别攻击,很快城内便也成了人间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本来喧闹的广场上,此时已经是死寂一片……本已经非常混乱的遂安城中忽然飞起一个黑影,他身周浓郁的死亡气息几乎已有如实质。 他左手夹着一个同样身穿黑袍的祭司,右手手臂上伸出一根锋利之极的骨刃,上面还穿着一个尚未死透的身影。 这个黑影正是跟随这老巫师的南疆祭司,而他手里提着的,则是被紫色天雷劈中的大祭司。 天空中忽然传来阵阵悠扬洪亮的咒语声,不住回荡的颂咒声似歌咏、似感叹,几乎最普通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第154章 击杀 - 道开天门 - 涂陌公子 此时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了一阵极为嘹亮、高亢的高音咏叹调,紧接着无数浑厚的低音和声随之响起!苍穹为顶,大地为台,倾听者则是这城内城外的数十万生灵! 天穹突然出现了一道剑痕般的狭长裂口,久违的阳光顺着缺口倾泻而下,恍若巨幅金色幕布从天际直垂到大地。 空中的狭长开口渐渐扩张成椭圆形,阳光强烈成炽热的白色,肉眼不能逼视。 一座流光溢彩的金色战车骤然出现,天空中忽然洒下一阵傲慢而威严的龙吟,一头金色巨龙拉着战车猛然自夜幕中穿出。 随着高亢的龙吟声和金色光芒铺满遂安城,无数尸体组成的军团开始纷纷解体倒地,战争仿若在这瞬间停滞。 许浮生望着那头金色巨龙和那辆流光溢彩的战车,只觉得心在一点点的下沉。 如此神迹,绝非人力可为,遂安城内的战士们望着这一幕则是士气大振,欢呼和赞美的声音响彻云宵! 在金色巨龙威严的注视下,紫薇真人的身影自街角出现,缓缓走向两个似乎已经呆滞的南疆祭司。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奇异的低啸声,老巫师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出现在天空中。 口中振振有词,看上去身材消瘦的他大手一挥,被拉开的天幕仿佛被一只巨手撕扯,开始缓缓合拢。 金色巨龙扭头望向身后,再望向长街,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调头拉着金色战车离去。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刹那之间,这一刻夜空中只有老巫师并不高大,但却异常清晰的身影,夜幕终于再次合拢。 此时紫薇真人望着老巫师的身影讶异的停下脚步,对方竟然有如此存在? 街角的另一处,许浮生和杨清儿的身影缓缓出现,二人望着站在原地的紫薇真人,眼中的熊熊火焰开始燃烧。 “投降还是死,你自己选吧。”城内赵真人的民宅内,两个南疆祭司缓缓踏入房间内。 赵真人猛然转身,看着从门外走进的两个祭司。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一只手悄悄缩回了衣袖。 然而眼前土黄色的光芒一闪,赵真人的身体骤然感觉一沉。他所有的动作都开始变得非常迟缓,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祭司将他身上藏着的所有小玩意一一摘下。 直到这时,赵真人试图阻拦的双手才抬到胸前。 在长街的中央,紫微真人的眼神从未离开过老巫师一寸,哪怕许浮生和杨清儿已经持剑向他走来,这都引不起他的一丝注意。 他的脸色惊疑不定,似乎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本以为通过道门秘术引动神迹,可以将这批对手稳稳的吃掉。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可以搅动天地异象的人存在,虽然紫薇真人从不怀疑自己的修为境界,可是面对老巫师这种堪比掌教的存在,他的自信开始一点一点瓦解。 甚至,紫薇真人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有可能逃跑才会是此刻唯一的选择。 他刚要举步,一阵清晰的 天气元气波动无声无息地从四周涌起,转眼间就将他周围的天地元气完全冻结。 “紫薇真人,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呢,上次你走的似乎太匆忙了点。”笑容满面的许浮生跨步便走到长街中央,正对紫微真人。 他倒不是忽然染上了最后时刻和敌人废话的毛病,而是生怕紫微真人还留有什么后手。 就在打招呼的这段时间,许浮生身上的黑白光芒不住闪动,一个黑白分明的护罩已经出现在身前。 “现在您紫玄天雷也放过了,背后的靠山也都召出来了,我想咱们可以公平地斗上一场了……”许浮生微笑着道。 “今天你想活着离开怕是很难了。”虽然说出来的话很不客气,但许浮生的笑容和语气却非常温柔,温柔到让人以为他面对的可能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 突然,许浮生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紫微真人触手可及处,一匕首就向他心脏捅去! 紫薇真人冷哼一声,身体一侧,轻轻松松地让过这一击,紧接着反手一挥,道道强劲之极的闪电随即劈在了许浮生身上! 许浮生黑白光甲暗后复明,但他的嘴角边已经挂上了一丝鲜血。 这一场战斗已不再是寻常人理解中的对战,一个是可引动天地规则的神法境强者,另一个却是似乎还停留在俞府境的武者。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场战斗的精彩程度无与伦比,无论是许浮生还是紫薇真人都在近身缠斗,完全不考虑与对手拉开距离。 闪电、冰锥、火焰、元气箭矢、长剑、狂刀,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武器出现在各自意想不到的地方! 在极为安静的长街,两人快速移位,劲风乱流四溢!双方那高至不可思议的元气操控和战斗水平使得无数天地元气如狂风骤雨般倾泄到对方身上。 短短时间中,两人已经互攻了数十记! 若有普通俞府境武者看到这场战斗,必定会感到口中发苦。与紫薇真人这样的存在战斗,拉开距离是死,近战仍然没有希望! 但无疑许浮生和杨清儿都不是普通的俞府境武者,在这场暴风雨般的对决中,二人的悍不畏死和对天地元气的理解远超同境界的强者。 再加上还有一个一动不动站在一旁观战的老巫师,带给紫微真人的压力更是比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凶猛。 就在此时,一阵与此时此景极不和谐的颂咒声在长街响起,声音竟然发自许浮生口中! 紫薇真人一个闪身滑过二人的缝隙间,透过许浮生的黑白护罩,发现许浮生的后背上竟然凝出一个虚影,那颂咒声正是从虚影口中传出! “暗黑魔咒?你连魔族的东西都学?”紫薇真人怒喝道。 “为了能够宰掉你这老东西,就是地狱的技艺我也愿意学!”许浮生狞笑着,伸手一挥,一支由黑色天地元气凝成的箭矢向紫微真人脸上飞来!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咒语声,各种诅咒和攻击如同潮水般涌向了紫薇真 人! 紫薇真人身上不住爆起各色光芒,动作也慢了下来。不过他并不畏惧,许浮生就算修习了魔族术法,可毕竟境界还是差的太远。许浮生此刻的攻势越猛,消耗得也就越快。 他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应该如一个最吝啬的守财奴一样珍惜自己的真气,紫薇真人暗暗冷笑。 许浮生冷冷一笑,道:“看来一个还不够,那再来一个怎么样?” 又是一个吟唱咒语的声音响起,与许浮生背后发出的颂咒声混在一起,互相应合。 紫薇真人面色铁青,只是盯着许浮生胸前浮现的黑色虚影。 一团强光在长街亮起,元气罡风无声无息地将周围的一切都绞成了尘屑。 当强光褪去时,许浮生和紫薇真人已经交换了一个位置。许浮生低头看了看已经被紫色天雷打得一片血肉模糊的胸腹,口中涌出一股鲜血,这才强忍剧痛,缓缓转过身来。 紫薇真人看上去要比他从容得多,虽然身上的道袍已被许浮生的攻击撕得粉碎,肩头上还插着祭祀匕首。但他的脚步至少稳定,不象许浮生那样摇摇欲坠。 紫薇真人缓缓抬手,十指不住变幻着不同的符印。他虽然真气消耗也很厉害,但仅靠手势,紫薇真人也能强行聚集周围的天地元气,发出任意攻击! 解决眼前的对手,一个简单的闪电足够了。 只是他面对的对手显然不止是许浮生一个,身受重创的杨清儿短剑如毒蛇般刺出,完全同归于尽的打法。 许浮生脸上突然浮起一丝诡秘的微笑,双手不断结印,一黑一白的光芒骤然闪现,原本动起来的紫薇真人突然感觉周围一阵束缚。 《仙木奇缘》 紫薇真人脸上迅速泛起一阵暗红,紧接着他口一张,喷出一大口黑血! 黑色的短剑毫无凝滞的刺穿他的身体! “你……”紫薇真人盯着许浮生,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喷出的是一口紫色光芒。他挣扎着调集了体内最后的真气,跨步便要离去。 他有心要击杀已无反抗能力的许浮生,可是哪怕再多呆一刻,杨清儿的短剑都有可能彻底催化他的心脏! 更何况还有一个从始至终都未曾出手的老巫师,那才是让他在这场战斗中无法发挥全力的威胁。 紫薇真人愤恨着,蹒跚着,终于向后退了一步。 一个紫色的阶梯骤然出现,紫薇真人刚刚露出微笑,那笑容就已凝固在脸上。 身后一根由黑色光芒凝成的飘带悄悄探出,无声无息地截断了紫色阶梯。 许浮生冷哼一声道:“真以为……我对天地元气运行的规则不了解啊……” 杨清儿的短剑已经闪电般刺穿了紫薇真人的心脏,划过他的咽喉,看着紫薇真人倒下去的身影和一股股的鲜血喷涌而出,许浮生艰难地笑了笑,尽管笑得非常难看。 “徽羽啊……” 许浮生眼中光芒开始焕散,终于仆倒在地,意识渐渐离他远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