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魔附生 九九艳阳,浮云万里。 苏长生一袭儒雅的长袍,背负在身后的双手透过宽大的袖袍露出一丝白致细腻,在川流不息的长街上闲庭信步,潇洒自如。 长街足有十里,来往行人尽皆长袍覆体,巾冠束发,周围的建筑也是古香古色,飞檐斗角。 苏长生的装扮放在地球算是特立独行,在此地却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与环境完美融洽。 不过他精致俊美的面容,腰坚腿长的修长身姿却是异常的显眼,如浊世佳公子一般。 凤眸狭长却并未失之阴冷,眼帘开阖间宛如云蔽月光,眸光静水流深,啧……不知道谋杀了多少怀春少女的秋波。 频频注目的行人却无人敢上前叨扰,一种淡淡的冷漠让他仿佛与这滚滚红尘划开一道界限,恬淡而高远,遗世而独立! 若是有人斗胆仔细打量便会发现,他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之中仿佛藏着无数波诡云迷的漩涡,一如这滚滚红尘,千丝万缕。 “穿越?重生?” “生灵?天魔?” “一世庸碌,一世豪强,这一世若再沉沦,岂对得起这绝世的机缘?” “这一世,我要会当临绝顶,看一看那最高处的风景,让诸天仙神都在我的意志下瑟瑟发抖……” “甚至,有朝一日杀回心魔界,问一问昔日不可一世的大能:可记得我清莲圣子苏长生否?” 一想到心魔界,苏长生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阴霾,恬淡的气质破碎,周身散发出一丝阴冷凌厉的气息,杀气萧肃! ………… 其实苏长生并非凡人,准确来说连人都算不上,他仅仅只是刚刚夺舍附生的域外天魔而已。 但是他却不这么认为,反正三世转生,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来自地球位面的高级生物。 第一世的他是一个地球世界的平凡百姓,一生庸碌无为,身为堂堂接班人,居然到临终前也没有接到组织通知他接班的消息。 天下岂有八十年的太子?(滑稽) 机缘巧合之下,他穿越了,转生到了一个残酷无比的世界:心魔界。 在那个世界,他从最底层的阴魔起步,一步步爬起,终于成为了食物链顶端的天魔,闯下了清莲圣子的赫赫威名。 然而好景不长,心魔界侵略万界,最不缺的就是大能。 别说苏长生区区一个刚晋升的天魔了,便是高高在上的天魔王,也不敢说自己能够横行无忌。 所以还没等苏长生享受到上位者的风光,便被大能驱赶着入侵这方世界,沦为炮灰。 这方世界的能级极高,几乎不逊色于心魔界,入侵的天魔很快便被剿灭,甚至都没能踏入世界内部。 心魔界大能选择了断腕暂退,像苏长生这种普通天魔自然免不了一个灰灰湮灭的下场。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绝望,而是给予你无限的希望以后,再将其击碎破灭,夺走你最后一丝希望,这才是最残忍的。 苏长生恨啊!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命运给了苏长生一个惨痛的教训,又重新将希望摆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说苏长生更愿意相信:来自地球的诸天神魔,上古诸贤庇佑着他这个飘零异乡的游子。 神魂俱灭的苏长生被来自地球的异宝“三生石”携带着真灵跨越无穷虚空,终于转生到了这方世界。 不,不应该说是转生,准确地说是偷渡,夺舍! 以真灵投入轮回,抛却了一切的一切主动融入这方世界,方才规避了天道意识的剿灭。 胎中之谜十七年之后,苏长生终于觉醒了三世记忆。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作为曾经的天魔,附体夺舍,剿灭原身的灵魂,鹊巢鸠占对于苏长生而言再轻车熟路不过了。 ………… 苏长生身处的这方世界和他穿越前的地球古代极度相似。 他如今所处之地被称为赤霄神州,地域辽阔不下于心魔界,比地球更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总共被划分为九州,八十一郡。 浩瀚无垠的神州地域被一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王朝:大阴王朝统治着,如今当政的皇帝国号天佑,已经御极天下四十八载了。 与混乱不堪的心魔界靠着互相吞噬,神魂晋升不同,这等世界的大道乃是武道称雄。 这方世界的武道,修炼到极致可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抓鳖,摘星拿月,移山填海,甚至羽化长生,天地同寿也并非传说。 催山破石,御气飞行,甚至掌断山岳,划指断流只不过是等闲事耳。 当然这一切跟苏长生都没什么关系,即便他来历惊人,在心中立下通天之志,也改变不了他还只是一个弱鸡的事实。 这一世的苏长生,十七岁,来自于豫州洛川郡顶级武道世家:苏家。 虽然只是旁系子弟,但也算是出身不凡,养气小成的武道修为在同龄人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不过可惜的是:就算脱离了混乱残酷的心魔界,苏长生也没有获得安稳发育的机会。 甚至连韬光养晦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其实是苏家通缉的要犯,被逐出家门的罪人。 因为在苏长生“觉醒”之前,他其实是苏家嫡系子弟的伴读,一个高级奴仆。 苏长生在觉醒前世记忆之后,却是不可能再屈居于豪门之中,甘当别人的奴仆之流了。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哪怕是外表光鲜的高级奴仆。 更主要的是:身为苏家旁枝,苏长生一出生,灵魂便被宗族强者布下禁忌,以保证他们永远不会超出宗家的掌控。 但是苏长生真灵夺舍之后,原身的灵魂便被抹杀,灰灰湮灭,扎根在灵魂深处的禁忌自然不攻自破了。 家奴打破禁忌,这种行为在赤霄神州任何一个武道世家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大逆不道,哪怕苏长生身具苏氏血脉。 所以苏长生觉醒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心一横袭杀了一位苏家嫡子,夺取了他身上所有的资源,流亡到了扬州淮阳郡之中。 所以苏长生现在的处境,很不妙,随时都有可能被苏家强者追捕到,最好的结果便是当场死亡。 若是落入苏家强者的手中,相信这个老牌武道世家一定会让他这个“弑主凶奴”体会到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以苏长生现在的武道修为,对上至少先天境界的苏家强者那绝对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的,甚至连挣扎的机会估计都很渺茫。 万幸的是:他还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便在这淮阳城中。 第二章困兽犹斗 赤霄神州以武道称雄,强者为尊。 整个天下九州八十一郡之中,无数的武道世家盘踞,其中最强盛的便是盘踞中州,牧守天下的皇族:大阴李氏! 而苏家作为豫州顶级武道世家,族内强者无数,放眼天下也是有名有姓的老牌世家。 也就是苏长生够狠辣果决,一击袭杀苏氏嫡子之后便远遁千里,趁着苏家还没反应过来便遁入扬州淮阳城中。 否则的话,在苏家罗织多年的关系网下,苏长生别说逃遁了,想多跑一步估计也是痴心妄想。 侥是如此,天下之大也再无他一寸立锥之地了。 整个神州地域,无数的武道世家依仗着他们强盛的武力编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统治罗网。 苏长生这种弑主行为绝对是触犯了所有武道世家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的。 说天下强者共击之那倒不至于,但是碰上了也绝对不介意送苏家一个顺水人情,这也是可以预见的。 不过天道尚有遁去的一,何况区区一个苏家? 苏长生的这一线生机便在这淮阳城中,准确地说是一座学院:周天学院! 与心魔界混乱不堪,赤裸裸的弱肉强食不同,这方世界的秩序自上而下,等级森严的同时还保持着几分遮羞布。 普通凡人之上是武道世家,武道世家之上则是统御天下的大阴王朝。 王朝之上还有更为可怖的存在,那便是宗派! 其中最为强盛,道统最为久远的宗派便是“九圣地七神宗十大派”。 其中盘踞神州地域的九大圣地人称“玄宗圣地”,神州之南的南荒绝域之中又有神宗魔门盘踞着,四海之地无数的岛屿则是被海外十派统治着。 这“九圣地七神宗十大派”便是这方世界最为巅峰的存在,大能辈出,如神仙中人。 而周天学院便是海外大宗周天星斗宗设立在神州地域的一座下院。 只要苏长生能够拜入其中,苏家再强也不敢轻掠周天学院的锋芒,明目张胆地对苏长生下手。 周天学子的身份,便是苏长生如今一线生机的希望。 当然啦,拜入周天学院并非易事,每年入学测试之中都有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前赴后继,成功者百中无一,更何况现在并非周天学院招收新生的日子。 不过恰巧的是:苏长生手中正好有免试入学的信物,可以让他直入周天学院而免去考核之苦。 事实上在苏长生袭杀苏氏嫡子之时,那可怜的娃正好在赶往入学周天学院的路上,这信物便是从他身上得来的。 可怜年年压金线,却是为别人做嫁衣裳啊! ………… 淮阳城,周天学院正门外。 苏长生眼中瞳孔一缩,只见诺大的学院正门人流稀疏,唯有一位身披斑斓锦袍的青年傲然卓立,英武非常。 “来者不善!” 苏长生心中一紧,身上丝丝缕缕的内气提起,暗自戒备着,若无其事地向学院门口走去。 “此路不通!”锦袍青年侧移一步,牢牢地挡住苏长生的去路,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苏长生平静地看着他,神情迷茫。 “其实,我很欣赏……” “轰!” 不等锦袍青年说完,苏长生骤然出手,凌厉的气劲凝聚在掌心之上,悍然拍向锦袍青年的胸前要害。 “哼!不识好歹!”锦袍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羞恼,雄浑的气劲提起,一掌迎击而上。 “养气大成?不可力敌!” 锦袍青年一出手,苏长生心中便升起一抹凝重,瞬间便有了决断。 只见他瞬间化掌为指,丝丝缕缕的内气瞬间百转千回,从指尖迸发出一缕锋芒,碎金裂石! “噗!” 苏长生剑指与锦袍青年掌心接触的一瞬间,凌厉的气劲仿佛泥牛入海一般,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咔擦!” 下一个瞬间,苏长生只感觉一股雄浑的气劲汹涌澎湃,指尖传来一阵剧痛,白玉般的剑指折成一个骇人听闻的角度。 只是一个照面,苏长生便指断剑折,倒飞而去。 没有想到对方的内力如此雄厚的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强行将经脉中千丝万缕的内力提起,再次揉身扑了上去。 “噗!” 强提内气的苏长生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在洁白的地板上洒落点点滴滴的猩红印记。 苏长生却不管不顾,浑身的内气尽皆从左手指尖迸发,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直击锦袍青年的眉心之处。 剑气不仅凌厉,更是带着一股剑出无回的狠辣。 这一击,你死我亡! 剑气如剑锋利,气势如山沉重,空气中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裂帛之声。 凌厉无匹的剑气撕裂空气,发出“呲呲”的破空之声,惨烈的气势搭配上苏长生古井无波的面容,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锦袍青年心中羞恼更甚,在他看来:自己出身高贵,苏长生这等卑贱之徒,乖乖地束手就擒,送自己一份功绩不好吗? 居然还敢反抗,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轰!” 锦袍青年眼中浮现狠辣之色,不避不让,尚未收回的右掌化掌为拳,上前一步轰出。 拳锋所指,正是苏长生最强的剑气所在。 “卑微贱奴,你想死本公子便成全你!” “也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差距,什么叫做尊卑礼法!” 一拳挥出,锦袍青年仿佛已经看到苏长生再次指断剑折的绝望,嘴角勾勒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挡不住!” 锦袍青年一出手,苏长生便知道他这一击,自己绝对挡不住! 武道之途,一步先,步步先! 养气小成跟养气大成别看只是一个小境界的差距,其中却是千差万别。 无论是身体强度,内气质量多寡还是武功等级,苏长生都比锦袍青年差了不止一筹。 这是全方位的压制! 其实锦袍青年也是如此想的,你苏长生一介卑微贱奴,凭什么敢对我出手? 既然你想拼命,那我就正面碾压击垮你,让你体会到真正的绝望! “挡不住,那就不挡了!” 苏长生把心一横,眼中疯狂的神色更浓浓了。 面对锦袍青年摧枯拉朽的一击,苏长生不退反进,手中剑指一错,直接点向锦袍青年咽喉之处。 对于锦袍青年的拳锋更是熟视无睹,甚至主动以胸膛迎击上去。 这一击,鱼死网破! “来呀,互相伤害啊!” 苏长生喉咙中发出一声困兽犹斗的低吼,脸上狰狞的笑容却带着无比的快意! “来啊,打死我啊!同归于尽啊!” 第三章初入学院 锦袍青年没想到苏长生如此疯狂,竟然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拉着自己一起下水。 毕竟自古艰难唯一死,哪怕在他眼中苏长生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不到最后关头,能够直面死亡的又有几个? 其实锦袍青年真的狠下心来跟苏长生两败俱伤,苏长生十有八九也杀不了锦袍青年,最多是苏长生死,锦袍青年重伤垂死。 …………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锦袍青年心中念头百转千回,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无比的迅捷。 沉腰,后仰! 面对苏长生鱼死网破的打法,锦袍青年选择了暂避锋芒。 “噗!” “呲!” 锦袍青年后仰的动作导致他的拳锋未能实实在在地落到苏长生的胸膛之上。 但是由于苏长生主动迎上的姿态,锦袍青年带着雄浑气劲的拳头还是落在苏长生右肩之上。 “咔擦”声中,苏长生右手死蛇一般垂落在身侧,显然已经废了。 苏长生凌厉的剑气也未能如愿地洞穿锦袍青年的颈脖,而是划过肩膀,留下一个前后通透的空洞,血肉模糊。 第二回合的死斗,平分秋色! “再来!” 苏长生厉喝一声,没有丝毫顾忌,完全就是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 脚下一错,整个身形便拖着断折的右臂合身扑上,经络之中的最后一丝内气也被压榨出来,在指尖散发着丝丝危险的寒芒! 看着苏长生面瘫一般的面容,恍惚间锦袍青年仿佛听到了苏长生狂笑的厉喝。 “来啊!同归于尽啊!” 极尽的癫狂反而不会表现出来,俊美的面容之下隐藏着一个极尽疯狂的野兽,蠢蠢欲动。 困兽之斗! 锦袍青年心中莫名地浮现出一个词语,霎那间遮掩不住心中的惊骇! “刷!” 感受到苏长生的决死之心,锦袍青年终究还是没敢冒险,极不情愿地轻挪脚步,让开了前面的通道。 苏长生片刻没有停歇,径直从锦袍青年的身边一掠而过,冲向学院正门之处。 “下一次,你绝对不会有这种好运了!” “你以为进入学院我们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你逃不掉的,贱奴就是贱奴!” 锦袍青年蠢蠢欲动,终究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坐视苏长生冲过“关卡”。 心中不甘的锦袍青年恨恨地甩下几句狠话,目光凶狠! “呵呵!” 正门之前,苏长生停下脚步,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没有放下:过了今日,你再也没有机会了或者败过一次,你便再也跟不上我的脚步之类的狠话,只是轻轻地一步迈出,坚定无比! 心里却不由想起前前世的一则寓言:猎犬与兔子的故事。 对于猎犬而言,捕捉猎物只是为了主人的赏赐。 而兔子虽然没有猎犬锋利的爪牙,却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在拼搏,这两者岂能相提并论? 更何况,苏长生可不认为自己是柔弱无害的兔子,而是潜伏在深渊吮牙磨爪的蛟龙。 下一次? 下一次便不会是今日的光景了! 不是苏长生自恃甚高,而是苏长生对自己最妄自菲薄的期望,也远不是区区世家子弟能够企及的。 等到他成长起来,区区苏家又算是什么东西?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周天学院的大门,便是那风云变幻的龙门! ………… 一步迈出,天地变换。 当苏长生再次睁开眼睛,已然身处一座高楼之巅,透过稀疏的云雾依稀可以看见下方周天学院星罗棋布的格局。 抬眼一看,上首之处一位鹤氅峨冠的老者高据云床之上,带着几分打量和玩味的眼神落在苏长生的身上。 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珏,正是苏长生仗之拜入周天学院的信物凭证。 “咔擦!” 苏长生没有迟疑,右手握拳,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强行将其拉起到胸前,躬身行礼! “晚辈苏长生拜见前辈,还望前辈成全!” 老者面色红润,肌肤如婴儿般白嫩,看着苏长生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意味。 对别人狠不算什么,对自己狠的人也大有人在,老者阅人无数,早已司空见惯了。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才是老者对苏长生有一丝欣赏的缘由,哪怕仅仅只是一丝。 武道修行,非大天资,大毅力不可,大隐忍自然也是天资的一种。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苏长生先前的表狠辣果决的表现老者洞若观火,却没什么欣赏的意思。 匹夫之勇,不可恃也! 直到正视着苏长生清澈的眼神,看他没有丝毫以血勇之气为荣的意思,老者方才有一丝欣赏:至少不是个蠢物! “既持信物,当入我门,去休!” 老者的声音清澈醇厚,没有丝毫衰老混浊的味道,情绪的波动更是微不可察。 一挥手,一道流光撞入苏长生的胸前,继而又是一番天地变换。 ………… 再次睁眼,苏长生发觉自己已然身处一方精舍之中。 精舍空荡而精致,透过门窗可见外面花木林苑,却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 堂前的案几上放着几套叠好的锦袍,月白的底色,袖袍衣角之处以银丝纹饰着星纹。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苏长生没有急着探索周围环境,甚至连身体上的痛楚都没有过多关注,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之后便径直闭上眼睛。 一日三省也是修行之道。 学院正门短暂而又凶险的一战的画面急速从心中掠过,最后定格在高楼上与那位老者相见的画面上。 “孤高淡漠吗?” 短短几分钟的相见,苏长生却领悟了许多,比如:这方世界的修行者面对凡人的态度…… 实话实说,老者跟苏长生的对话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句,没有任何的优待和另眼相看。 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持信物,当入我门。 至于其他的,无论是苏长生的身份还是身上背负的因果恩怨,对老者而言不过是浮云罢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对此苏长生心中没有任何波动,比起心魔界赤裸裸的吞噬法则,这方世界的强者无疑要温和许多。 但是无论哪个世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都是不可避免的。 苏长生这一世的天资说不上差,但是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要说让人只见一面便震惊,青睐那也是痴心妄想。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只不过是弱者的臆想罢了,能力越大,欲望越强才是真相啊!” 第四章天魔心相 学院精舍,卧室。 苏长生也懒得更换衣服,直挺挺地往床上一倒,死生存亡的关头,没有资格计较太多。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倒在床上的苏长生便已失去了意识,神入识海之中。 入静,对苏长生来说比吃饭喝水难不到哪里去,就跟身娇体柔的小娇娘一般,随便他用什么姿势都能够轻松进入。 ………… 瞬息之间,苏长生便已凝神静气,心神沉入识海,内观周天。 “识海,开!” 尚未开启的识海灰蒙蒙一片,仿佛无边无垠的混沌世界一般,唯有一枚似圆非圆,似扁非扁的石头高悬无穷高处,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轻车熟路的苏长生分出心神与三生石相连,勾勒起一缕白光落入识海。 “轰!” 仿佛开天辟地一般,细若游丝的白光便是那开天的神斧,劈落在灰蒙蒙的识海中,瞬间撕开一道缝隙,继而向外蔓延。 又有无数的光点汇聚,逐渐凝聚成一个宽袍长袖,面容俊美的身影,蒙蒙胧胧,正是外界苏长生的模样。 虚影识神凝聚,那缕白光便在他身后汇聚,形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法相,仿佛撑起天地的盘古一般,撑起了识海空间。 “识海,凝!” 随着苏长生一声呼喝,顶天立地的法相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篆文飞舞盘旋,最后在识海空间的边缘勾勒成一个繁复的法阵,继而凝固成白玉琉璃模样的光罩,将翻滚沸腾的灰蒙蒙的雾气抵挡在识海空间之外。 “天魔心相居然还残留一点根基,太幸运了!” 识海空间开辟之后,苏长生的识神也清晰了几分,不再是朦朦胧胧的样子,几与真人无异。 天魔心相是每一个天魔的根基所在,也是天魔之所以能无视诸天万界的距离入侵的关键。 本以为前世的自己早已神魂俱灭,仅以真灵出逃,所有的积累早已灰灰湮灭了,没想到还残留一点根基,苏长生不由浮想联翩。 “三生石,前世地球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惊天动地的隐秘?” 苏长生刚刚勾勒出来的那缕白光便是那最后一点根基种子,否则的话以苏长生今生的境界,距离开辟识海还差着好几个大境界呢。 这方世界以武道称雄,苏长生养气小成的境界不过才刚刚起步而已。 养气境界分为小成,大成,巅峰三个小境界。 养气之后便是先天境界,先天境界又分为凝真,铸体,开窍三个小境界。 直到先天境界圆满,周身窍穴开启,方才有资格开启眉心紫府,奠定大道根基,晋入道基境界。 道基境修士已然是人间巅峰的存在,各大顶级世家的长老,家主,乃至于大阴王朝的统治者,也不过是这个境界而已。 寻常道基境修士开辟识海也不过才三丈方圆,而苏长生提前开启的识海便已有九尺九寸九分方圆,堪称是逆天改命了。 前世遗泽,着实惊人! 而这,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让我看看,三生石到底将前世的修为保留了几分吧!” 苏长生满心期待地弥漫着,识神骤然化为一道光芒冲入高悬于天的三生石之中。 “波!” 仿佛穿过一层无形的薄膜,霎那间苏长生便感觉眼前天地变换,斗转星移。 无数生死轮回的幻象如走马观马一般在他眼前闪烁,下穷黄泉上碧落,万灵生灭轮回转生。 继而眼前一亮,只见得眼前却是一片银色汪洋,波澜壮阔。 “这是……天魔气?” “不对,哪怕前世巅峰之时,自己也不可能有如此浩瀚精粹的天魔气,莫非?” 苏长生虽然非是实体状态,而只是识神幻化,仍然有种目瞪口呆,口水哗啦啦直流的感觉。 本以为以三生石的神异,能将前世修为保留几分便是天大的遗泽了。 没想到入眼之处却是如渊如海的天魔气,而且是来自心魔界最精粹的根源天魔气。 天魔气,也被称之为天魔异力,高阶天魔大能凭之甚至能幻化出天地至宝那个级别的存在,乃是天魔入侵诸天万界极为有力的瑰宝,妙用无穷。 “大造化!天大的造化啊!”苏长生眼中痴迷,如痴如醉。 有一种明明本来是想中个再来一瓶的小奖,结果却被上亿的双色球大奖砸昏了头的感觉。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回过神来,心中暗自斟酌。 “天魔幻化,推演!” 随着苏长生一言落下,浩瀚无垠的银色海洋中一缕发丝大小的天魔气升腾而起,缠绕在他的指尖。 “刷!” 同时右手一翻,一部古香古色的书籍出现在他手中,封面之上赫然上书四个大字:先天剑气! “洛川苏家的镇族功法吗?希望不会让我失望吧!” 苏长生口中呢喃着,毫不犹豫地将银白色的天魔气往古籍上一拍。 “铮!” 下一个瞬间,无数的剑气从古籍中迸射而出,构建成一个个篆文,铁画银勾,带着一丝丝玄妙的气息,争先恐后地“灌”入苏长生的眉心之中。 “轰!” 苏长生瞬间感觉眼前一黑,仿佛来到了一个玄妙的空间,无穷无尽的剑气交织着,向他诠释着属于“剑”的奥秘! 沉浸在《先天剑气》奥秘之中的苏长生没有发现:随着剑篆入体,浩瀚无垠的天魔气海蒸腾起一缕缕银色的雾气,顺着三生石的白光渗透到他的识海之中。 继而化作无数精纯无比的元气喷涌而出,水银泄地一般地渗入他的周身百骸,冲刷,修补着他体内大大小小的暗伤。 要知道苏长生自从觉醒的那一瞬间,体内禁忌被三生石冲破之后,他侍奉的那一位苏家嫡子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当机立断的苏长生在情况不明的情形下悍然突袭,先下手为强袭杀了苏家嫡子之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淮阳城中。 虽然在半路上梳理了前因后果,搞清楚了自身的处境,却是一秒钟也没有停歇。 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几近油尽灯枯的情况下又与锦袍青年殊死搏杀了一场,身受重创。 这一系列的摧残早已让他的身躯暗伤无数,生命之火摇摇欲坠,全靠他强横的精神支撑着,方才没有显露出异样来。 如今神入识海之后,没了神念的支撑,苏长生的身躯早已濒临崩溃,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幸亏他当机立断,果断借助前世遗泽开辟识海,掌控了三生石的一丝权限,让三生石自发地调动天魔气衍化精粹的元气,修补身躯。 第五章先天剑气 《先天剑气》乃是洛川苏家的镇族功法,非嫡系不可修习。 像苏长生未觉醒之前,修习的功法便是从《先天剑气》删减又删减而成的《少阳剑气》,只能修习到养气巅峰为止。 只有立下大功方才有机会被家族赐下先天境界的后续功法:《三阳剑气》。 事实上,若非苏家嫡系也不可能支撑得起《先天剑气》那庞大的资源消耗。 作为洛川苏家的镇族功法,《先天剑气》起步便修习先天之气,非但威力无穷,兼具温养,疗伤等奇效,对于突破先天境界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即便是苏家嫡系子弟,也需要根据修为的增长一步步由长辈口耳相传地传授后续功法,从不录入典籍。 但是《先天剑气》也不是没有缺陷,这部功法最大的缺陷就是对天资,资源的需求极高,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就拿苏氏嫡子来说吧,他与苏长生同龄,修炼所耗费的资源超过苏长生百倍不止。 然而直到被苏长生袭杀之前,这个悲催的苏氏嫡子也不过是养气小成的境界,与苏长生一般无二。 这《先天剑气》修习的难度也就可见一斑了。 苏长生手上这部《先天剑气》便是从苏氏嫡子的手中搜魂得来的,可惜仅仅只是养气境界的功法。 即便如此,苏长生也没有时间参研,在路上稍微粗略地了解了一下,便让他实力大涨,拥有跟养气大成的锦袍青年鱼死网破的底气。 现在凭借着梦元力的推演之能,苏长生对《先天剑气》的领悟可谓是火箭式的增长。 ………… “呼!”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从感悟中清醒过来,吐气如剑。 随着苏长生清醒过来,尚未来得及感应身体的情形,便骤觉无数热流从周身百骸之中喷涌而出,透过经络汇入丹田气海之中。 如百川入海,继而又从丹田气海倒流而出,循着十二正经翻卷而起,沿途循着玄妙的轨迹不断地循环往复着。 “先天剑气吗?果然玄妙莫测!” 苏长生感应到体内内气运行的轨迹隐隐与先天剑气相合,心知机缘已至,赶紧收摄心神,与内气相合,引导着内气按照参悟的先天剑气的功法运行,转修先天剑气之法。 一圈,两圈,三圈…… 澎湃的内气随着功法的运转不断旋转,收缩,凝聚,淬炼…… “叮!” 循环往复不知道多久之后,丝丝缕缕的内气骤然凝聚成一滴晶莹的玉液,盘踞在丹田之中,散发着凌厉无匹的锋芒。 玉液之外丝丝缕缕的内气不断地注入玉液之中,转化成先天剑气独有的剑元。 至此,转修之事算是尘埃落定了,玉液剑元的凝聚代表着苏长生已经成功转修先天剑气了。 当然这仅仅只是开始,根据先天剑气记载:养气小成的境界圆满,该当有三滴玉液剑元,养气大成六滴,养气巅峰九滴。 而苏长生这一身内气转化完全,估计也未必能将这一滴玉液剑元圆满。 不过只要转修完成,剩下的便是水磨功夫了。 将最后一缕内气融入玉液剑元之中,堪堪填满,算是达到了先天剑气中养气小成的最低要求了。 不过就算如此,苏长生也心满意足了,武道修行非一日之功,一步一个脚印稳固根基才是正道,正所谓欲速则不达。 就在苏长生打算收功而起的时候,倏然又是一股元气宛如潮汐一般,从周身百骸之中喷涌而出,万流汇海。 得,刚刚立下的旗算是白立了! 苏长生不敢怠慢,赶紧重新收摄心神,归元导气,搬运周天。 一个小周天,两个小周天…… 纯净的元气在周天运转之中逐渐蜕变成剑元,打上苏长生的烙印,纳入掌控之后汇入玉液剑元之中。 随着丹田一阵温热,发胀,“啵”地一声玉液剑元分裂成了两滴,然后三滴…… 三滴剑元在丹田气海之中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牵扯着不断旋转,养气小成圆满! 然而一波接一波的纯净元气却仿佛永无止境一般不断地从周身百骸之中喷涌而出。 自成体系的玉液剑元却再也不接纳多余的元气,任凭它们弥漫在丹田气海之中。 不多时,丹田内的元气满溢,继而充斥在周身经络之中。 手太阴肺经满溢……手阳明大肠经满溢……足阳明胃经满溢…… 一条条的经络被元气充斥,直至十二正经通通满溢,元气潮汐却依然没有半点停止的痕迹,滔滔不绝。 “莫非?”苏长生心中闪过一个猜想,把心一横继续引导着元气运转周天。 从丹田而起,历经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再循环到手太阴肺经的时候却并不回转丹田,反而倏然转入另外一个从未涉足的经脉之中。 本该回归丹田的澎湃元气突然拐弯,冲入尾闾后二节之处,奇经八脉之阳蹻脉所在之处。 “轰!” 仿佛滔天巨浪拍击在铁闸之上,冥冥之中响起震天的轰鸣之声,苏长生感觉自己刚刚稳固的阴神识体都被无形的震荡冲击得有些散乱,阳蹻脉巍然不动。 苏长生不管不顾,元气潮汐再次携着更猛烈的势头再次冲击而上。 一次,两次,三次…… “咔擦!” 不知道冲击了多少次,阳蹻脉的关卡终于经不起这无止境的冲击,被悍然冲开。 雄浑浩荡的内气如脱闸的洪水一般冲入新的天地,肆意荡漾流淌,贯穿而入。 “再来!” 苏长生并不满足,鼓荡着浩浩荡荡的内气继续发起冲击。 这一次的目标,乃是尾闾之前下三寸,阴蹻脉。 周身百骸之中喷涌而出的元气潮汐仿佛永无穷尽,给苏长生冲击奇经八脉提供了雄浑到不可思议的内气。 不多时,阴蹻脉开! 然后是阴维脉,阳维脉,冲脉,带脉…… 奇经八脉之中的六脉尽数贯通,直到苏长生正打算一鼓作气将奇经八脉尽数贯通的时候,仿佛无穷无尽的元气潮汐终于势头衰竭,再也没有纯净的元气喷涌而出了。 “唉……果然如此!” 苏长生内视丹田,看着以六合姿态勾连旋转着的六滴玉液剑元意犹未尽,眉梢眼角却遮掩不住那一丝喜气,一本满足。 养气大成,圆满! 第六章周天学院 当世以武称雄,强者为尊,周天学院却是其中的一朵奇葩。 作为周天星斗宗的下院,周天学院并不传授武学,反而是以周天星象,术算命理之道作为考核学子的标准。 整个周天学院从高到低,按照学习的进度分为七个分院,以北斗七星为名,各有一位导师授课。 课业不重,七日一授,比地球上任何的大学都要轻松。 不过考核却异常的严苛,每年年终大考不合格者逐出学院,三年未晋入七星子级别的逐出学院。 所谓的七星子名义上是七座分院的首席,实际上指的却是凝聚了周天星斗宗基础神通:星命术的学子。 每三年一轮回,修成星命术的学子收录周天星斗宗的门墙,其余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至于修成星命术的难度嘛,上一届学子在满三年之期的时候,坚持下来的学子千二百四十九,先天境强者十七,修成星命术的不过三人而已,其中难度可见一斑了。 这些讯息苏长生是在身份令牌之中获悉,包括周天学院的规矩和情形身份令牌中都一览无遗。 事实上对于普通学子而言,三年之期不啻于是地狱难度的级别,而苏长生却更盛一筹。 因为今年便是三年之期,距离年终大比只有半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苏长生今年未能拜入周天星斗宗,三年之后年终大比尚未开启,苏长生便会失去周天学院的庇护,独自面对洛川苏家这个庞然大物不死不休的报复。 漫说三年之后苏长生能不能成长到无视苏家的地步,让他再等三年苏长生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不过要想在半年内从零基础修成星命术,哪怕骄傲如苏长生也不免有几分忐忑。 ………… 天魔附生降临异界,掠夺本源回归的流程苏长生再熟悉不过了,每一位成功晋升的天魔都经历过无数次这种降临。 只不过以往都是分神降临,而这一次苏长生是孤注一掷,真灵入驻罢了。 “要想最快地融入世界,遍阅典籍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苏长生身披银白星袍,漫步在星罗棋布的周天学院之中,心中暗自斟酌。 按照周天学院的规矩:苏长生入学之后自动获得瑶光院学子的身份,可前往瑶光院聆听导师的教诲。 不过苏长生感觉以自己的特殊情况,还是藏经阁的典籍更适合自己,尤其是有天魔推演这个大杀器的情况下。 身份令牌上的信息可谓是应有尽有,苏长生虽然第一次踏于学院,参照着记忆中的讯息却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般。 七拐八弯之后,终于是被他寻到了学院放置典籍的地方。 苏长生身处之地却是一个郁郁葱葱的林荫大道,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斑。 顺着古朴的石阶拾阶而上,只见林荫深处一座飞檐斗角的三层高楼伫立在其中,黑白分明的匾额上书:藏经阁三个大字。 不少跟苏长生一般身披银白星袍的学子来回进出,皆是低声细语,不见半点喧闹之色。 “倒是有几分大学图书馆的味道了。”苏长生咂摸着,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迈步走了进去。 这种恬淡闲适的平和氛围,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啵!” 看似空无一物的大门在苏长生迈过之时,骤然亮起一道透明的光幕,随着身份令牌上闪过一丝光芒之后便破开一道口子,将苏长生吞了进去。 一步迈出,天地变换。 随之而来的便是扑鼻的淡淡墨香之气,抬眼望去,数十列足有三层楼高的书架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其中,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嚯,这藏经阁怕不是有足球场那么大了吧?外面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侥是苏长生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惊叹一声。 每个书架上面都标示着书籍的分类,比如:天文,地理,历史,武学,水利,星象……等等等等,种类非常齐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苏长生随便选了一个地理的分类,一拍身份令牌便有一道白光射入书架之中。 然后便有一道光幕在苏长生的面前亮起,上面记载着这个书架所有的书籍目录。 《神州志》,《八荒录》,《四海图志》,《徐仙客游记》…… 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目,苏长生突然有种土豹子进城的即视感,感觉野蛮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随手点了一本《九州堪舆图》,光幕上便刷刷地一番变换画面,一行行图文并茂的内容便出现在了光幕上,正是他点选的《九州堪舆图》。 “啧啧啧,连魔改版起点都整出来了,有点意思!”苏长生啧啧称奇,感觉三观被刷新了。 ………… 沉浸在书籍的海洋中的苏长生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就暗戳戳地流逝了。 强大的神魂让苏长生学习的效率爆炸式地增长,心无旁骛地一天内,他足足将一千八百七十六本书籍“吃”进了肚子里。 种类繁杂,每个种类的书籍他都没有放过,为此他甚至不惜动用天魔气进行推演幻化,虽然有点浪费,但是苏长生认为是值得的。 现在的苏长生拿出去号称学富五车都不带吹嘘的。 哪怕是玄宗圣地之中的稷下学宫的大儒,对这些凡人间的学识估计都没苏长生那么渊博。 毕竟修士注重的更多是修炼上面的知识,对于这些普通的典籍虽有涉猎,却也不会太过耗费精力。 苏长生则不然,他并非土生土长的土著,而是外界偷渡过来的偷渡客,想要适应这方世界的规则,必须从最细微,最基础的地方开始。 说白了就是要重塑三观,让自己更加契合这方世界的规则,以达到完美融入这方世界的目的。 这是个旷日持久的工程,非一朝一日之功,对此苏长生有着足够的耐心。 而且苏长生坚信:这些看似无用的知识,对于自己以后的修行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所谓的根基稳固和底蕴,绝非吸食元气,打磨身躯,修炼武技那么简单的事情。 正所谓: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嘛(~( ̄▽ ̄~)~) 当然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也只有苏长生能做,有着天魔气幻化推演的外挂的苏长生,简直就是一个学习机器。 强大的神识也是完全甩出同境界的修士八条街不止,其他的修士一般都是到修为达到瓶颈,进无可进的时候方才会考虑增加底蕴的事情。 在此之前,每一秒的时间都恨不得掰开分成两秒来用,去提升修为和磨练武技。 这其实就是一个先易后难和先难后易的问题。 只不过对苏长生而言,这些都是不存在的,挂比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 第七章小试牛刀 铛! 钟声响起,代表着藏经阁今日开放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苏长生伸了个懒腰,四顾周围,诺大的藏经阁几乎没有什么人了,空空荡荡的。 “像我这种爱好学习的,好像已经很少了。”苏长生微笑着,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夸赞了自己一番。 毕竟是接班人,成长在那个学霸辈出的年代。 ………… 斜阳若影,残阳的余韵透过枝叶,映照在林荫大道之上。 看着在自己身前坳着造型的两个人,苏长生心中有些感慨:还真是执着的好人啊! 只见那两人一个身披斑斓锦袍,手持纸扇,英武中带着一丝儒雅,正是日前阻拦苏长生入学的那位锦袍青年。 另一个青年穿着与苏长生同款的星袍,俊美近妖,嘴角衔着一丝戏谑的微笑。 “云霄兄,这便是你家奔逃的家奴吗?卖相不错嘛。” “哼,背主之奴,不知所谓罢了!” “能在云霄兄手中侥幸脱逃,果然有点意思。” ………… 看着两人自说自话,苏长生心中一嗮,径直迈步向前走去。 “刷!” 锦袍青年苏云霄一步横跨,挡住苏长生的去路:“此路不通!”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苏长生瞪着迷茫的眼神:“这位兄台,有何贵干?” 苏云霄闻言气结:“卑奴,别以为拜入学院就能高枕无忧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兄弟,别以为学院是什么桃花源,要知道我们学院可是不禁止学子私斗的哦。”俊美少年笑眯眯地提醒道。 “这里也可以吗?”苏长生人畜无害,化身好奇宝宝。 “哼!只要不损坏学院财物,出得起赔偿,你在哪里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要是被打成重伤,错过半年后的大比,你可是要被赶出学院的哦。”俊美少年继续“善意提醒”。 “就凭他?区区卑奴也想染指七星子的席位?” 看着苏云霄与俊美少年一唱一和,苏长生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感。 “你的伤药不错!”苏长生看着苏云霄毫无异样的肩膀,幽幽地说道。 “???” 苏云霄正打算反唇相讥,苏长生已经悍然出手了。 先天剑气急速运转,苏长生体内粘稠如液的剑元骤然崩裂一滴,化作磅礴的内气喷涌而出。 并指成剑的右手之上,一道尺余长的剑芒迸发,吞吐之间剑气森寒,瞬间便崩碎成千百道细碎的剑气,组成一个玄奥的剑势将苏云霄两人笼罩在内。 “千剑纵横势!” “怎么可能?” 苏云霄悚然一惊,满眼惊骇之色,掌中折扇如剑点出,吞吐着三尺剑芒,如锋利长剑一般迎击而上。 “休得猖狂!” 俊美少年也收起了脸上的戏谑,沉着剑一掌挥出,莹白细腻的手掌赤红一片,散发着炙热的气息。 上品绝学:赤阳掌! 面对苏长生凌厉霸道的剑势,苏云霄与俊美少年不敢怠慢,纷纷使出自己最强的招式,成犄角之势迎击而上。 “叮叮叮!” 这是剑气与剑芒之上的声音。 “噗噗噗!” 这是剑气被赤阳掌磨灭的声音。 “太弱了!你们是准备笑死我然后去苏家领赏吗?” 苏长生嗤笑一声,右掌伸出,五指张开,指尖迸射出五道凌厉无匹的剑芒。 这五道剑芒刚一离手,便互相纠缠,在苏长生源源不断的先天剑气的注入下化成一道惊天动地的剑罡。 剑罡离手之时,不过是三尺长短,不到一息时间,便已暴涨成数米长的惊人剑芒,向着苏云霄二人肆无忌惮地碾压而下。 剑芒尚未及体,苏云霄二人便感到一道直欲破体而出的锋芒,从剑芒之中透露出来。 凛寒刺骨的杀气更是牢牢将两人锁定,避无可避! “先天剑罡?” “你怎么可能会先天剑罡!” 苏云霄非常配合地作出惊骇欲绝的表情,迷茫的小眼神毫不遮掩地流露出:你丫作弊的痛斥。 千剑纵横势与先天剑罡都是苏家镇族绝学《先天剑气》中的秘法。 如果说千剑纵横势是苏长生处心积虑从他嫡弟身上偷学来的苏云霄尚且能够理解。 但是先天剑罡的出现便瞬间击溃了苏云霄的心里防线了。 要知道他昨天才与苏长生做过一场,当时的苏长生明明只有养气小成的修为,修习的功法也不是先天剑气。 而先天剑罡非养气大成,而且不是养气大成圆满的境界都无法施展的上品绝学。 一夜之间便从初入养气小成突飞猛进到养气大成圆满,这怎么可能? “苏兄回神!喝呀!”俊美少年可不敢像苏云霄这般失神,提纵起浑身内气,双手挥舞合于胸前,缓缓推出。 炙热的赤阳真气幻化成一个虚幻的凤鸟形状,合身一扑化作一道混元的赤阳光罩,将两人牢牢地护持在其中。 “紫阳剑气,去!” 回过神来的苏云霄也不敢怠慢,浑身内气不要钱一般注入掌心折扇之中,一股雄浑的阳和之气从折扇上跌宕而起,混合着他的内气化作一道紫色剑罡,狠狠地向前劈落。 “崩!” 凄厉如雪的先天剑罡摧枯拉朽一般将紫色剑罡崩碎,去势不止地劈落在赤阳光罩之上。 “轰!” 稍显黯淡的先天剑气锋芒毕露,斩落在赤阳光罩之上发出闷雷炸响般的轰鸣。 然后…… 片片破碎的剑芒气劲四散溅射,破碎翻飞的青砖四处横飞,烟尘四起! “刷!” 苏长生袖袍漫卷,雄浑的内气卷起一阵狂风,吹散了弥漫的烟尘。 只见石阶之下,苏云霄与那俊美少年直挺挺地瘫软在地面上,浑身的袍服七零八碎,夹杂着无数细碎的伤口翻卷,染红了衣襟,说不出的狼狈。 “嘿嘿,折扇不错!”苏长生迈步向前,在苏云霄的身边蹲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青筋暴起的右手,将折扇抢了过来。 “啧啧,紫阳木的扇骨,天蚕丝的扇面,居然还镌刻着微型聚灵阵,好东西啊!” 苏长生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不住口地赞叹着:“你们这些世家子,本事一般,身家倒是挺丰厚的嘛!我会记住你这份情义的。” 对于苏云霄这种积极送宝的高风亮节,苏长生表示非常地欣慰。 紫阳木,生长于极阳之地的地宝,常年吸取纯阳紫气,坚硬无比,更难的是天生自带一股纯阳之气,能够护住心神,避免走火入魔。 柔密坚韧的天蚕丝上镌刻着聚灵阵,能够汇聚灵气,体悟先天之道,单单凭此两点,这折扇都算得上脱离凡俗的低品法器了。 如此珍贵的法器说送就送,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是只求奉献,不求回报的白求恩精神啊! 第八章岁月静好 “对了,既然你们身家这么丰厚,那么学院的损失就由你们来赔偿啦!” 苏长生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轻弹着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轻描淡写的语气格外地气人。 “记住了,日后取你狗命者,海州李沉云是也!” 苏云霄面如死灰,俊美少年却咬牙切齿,不服不忿地厉喝道。 “美好的中二期啊!”苏长生心中感慨,口中嗤笑道:“你哥是谁?” “如果你有个厉害的哥哥的话,让他来吧!” 说完,神清气爽的苏长生施施然负手而去,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 ………… 精舍,卧室! 日间苏云霄二人的挑衅于苏长生而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插曲而已。 “天魔幻化:黄粱梦枕!”识海之中,苏长生识神牵引出一丝天魔气化作一道光幕,一部部书籍虚影络绎不绝地投入其中。 白云苍狗,泗水横流,沧海桑田,星河灿烂…… 一幕幕光影在光幕上闪过,最后演变成一方浩瀚天地的虚影,九州分立,四海环绕,极北冰原,南荒绝域,星罗棋布的岛屿遍撒在海域之中。 “梦兮?幻兮?” “不如黄粱一梦也!” 苏长生长啸一声,识神化作一道白光投入光幕之中。 ………… 一夜无言。 朝阳将起未起之时,苏长生方才睁开眼睛,五心朝天,吐纳起阴阳分晓的那一缕紫气来。 古有黄粱梦,烂柯人的传说,经过天魔气幻化梦境的历练之后,苏长生身上与世隔阂的出尘之气开始消散了几分。 这是他初步融入这方天地的外在表现,对于这方世界的修行体系苏长生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 春去春又来,花去花又开……哎哎唉……(咳咳,放错BGM了) 半个月的时间一闪而逝,在这半个月里,苏长生依然没有去瑶光院听过课,每天都在精舍,藏经阁食堂三点一线。 而苏云霄和那个李沉云依然是那么执着,每天纠集着一帮世家子弟对苏长生围追堵截。 准确地说是:花式千里送,礼轻情意重。 也不是说苏长生战力惊人,一路横推,打遍周天学院无敌手,毕竟他也只是养气大成的境界,那帮世家子弟中敢来找麻烦的就没有低于养气大成的。 一个两个不放在他眼里,三五个就得认真对待了,十个八个一拥而上,苏长生浑身是铁也吃不消这般折腾。 但是苏长生凭借着超乎常人的神识,充分发挥伟人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十六字真言,分化游斗,各个击破。 每次都能有所斩获,这些天在学院的开销,也多亏了这帮送宝童子的关照。 毕竟苏长生虽说没有太大的资源消耗,连修炼需要的元气都是直接以天魔气转化而成的。 但是终究还是凡俗,没有餐风饮露的境界,而周天学院最昂贵的便是食堂的食物。 无论是元气温和,容易吸收的灵牙米还是灵地中培植出来的各式蔬果,甚至是妖兽精怪的肉食,通通都是价格不菲的。 更别说每次去藏经阁都要耗费不少的贡献值,而对苏长生而言,贡献值的唯一渠道便是向学院出售各种各样的灵物法器。 世家子弟有家族供养,平民学子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任务赚取贡献值,而苏长生却没有这等福分也没这份精力。 别看在周天学院里那帮世家子弟跟苏长生你来我往看似很幼稚的样子,但凡苏长生胆敢迈出周天学院一步,估计就可以看到这些武道世家真正狰狞凶残的一面了。 不过苏长生始终感觉有点不对劲,苏家的报复似乎太过儿戏了一点,有种过家家的感觉。 一种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始终萦绕在苏长生的心头,仿佛有什么危险正在一步迫近一般。 仔细感应,却又有一种朦朦胧胧的迷雾笼罩,哪怕苏长生不惜动用天魔气施展了几项天魔秘术,都始终看不真切。 ………… 淮阳城,醉仙楼。 天下九州,以扬州最为繁华,素有腰缠万贯下扬州的说法。 而淮阳郡虽非扬州州府,论繁华也是能够排进前三的,淮阳城作为郡城,其繁华热闹就可见一斑了。 可以说人间所有的享受,淮阳城占了至少七成。 醉仙楼乃是淮阳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其招牌的醉仙酿号称:谪仙下凡谋一醉,祥云降下醉仙楼,乃是天下一绝。 午夜,子时。 伫立在淮阳城最繁华的十里长街之上的醉仙楼依然灯火通明,丝竹之音不绝于耳,演绎着滚滚红尘的无边风月。 第九层的高楼之上,天字第一号包厢之内。 透过雕龙刻凤的紫檀窗棂,可以看到一群玉带冠袍的世家子弟正在宴饮不断。 为首的,正是苏云霄和李沉云。 上首之处,却坐着一位衣饰寻常,面容普通的沉稳青年。 “云霄兄,听说最近你们很热闹啊,莫非你们大名鼎鼎的苏家,竟然拾掇不下一个背主的家奴。” 沉稳青年眼神幽深,若有所指地说道。 “时无英雄,徒使竖子成名罢了。” 苏云霄捻着玉杯,脸色阴沉,异香扑鼻的醉仙酿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就是,若非三年大比将近,世兄他们正在闭关参悟星命术,岂容那厮猖獗?” 李沉云俊美的面容有些扭曲,狠狠地灌了一杯淳酿。 “哈哈,是极!沉舟兄与云飞兄出身高贵,天纵之才,日后入了宗门,某家还得多多仰仗他们呢。” 沉稳青年哈哈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 苏云霄与李沉云闻言眼皮跳动一下,连忙举杯:“恭喜赵大哥得偿所愿,为赵大哥贺!” “为赵大哥贺!” 场上众人尽皆举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 淮阳城,苏府。 苏云霄与李沉云并肩而行。 “这群贱民,着实可恨!”李沉云带着几分酒气,恨恨地说道。 “嘿嘿,还是那句话:时无英雄,徒使竖子成名罢了!” 苏云霄眼神幽深,哪里还有人前的肤浅。 “就是!他赵星命算是个什么东西,自诩为平民学子领袖,还不是得巴结我们。” “云霄你说这帮贱民还真有些诡异,那背主之奴暂且不说,连赵星命这种都能修成星命术,有望位列宗门,还真是……” “要不,我们让赵星命出手对付那贱奴吧?让他们狗咬狗!” 李沉云仿佛真的醉了,不停地絮絮叨叨。 苏云霄眉头一皱,沉声道:“沉云,你醉了!” “苏长生那厮对我们还有用,赵星命也是,你给我收敛一点!” “若是坏了兄长们的大事,仔细你的皮!” 李沉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是小弟失言了!” 苏云霄没有发现,不知不觉落后他一个身位的李沉云嘴角悄悄勾勒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 “嘿嘿,玩火者自焚,养虎者为患啊!” 第九章天地之桥 周天学院藏经阁藏书十万卷,准确来说是十万八千卷。 天文地理,星象堪舆,森罗万象,一应俱全。 在这半个月时间里,苏长生凭借着作弊硬生生“啃”下了藏书三万余卷。 其中武学类一千八百三十二卷,术算类七百余卷,天文星象一百多卷,命理堪舆类七十二卷,尽数通读,融汇贯通。 虽然基本没有都是最基础的内容,却也让苏长生受益匪浅,身上与天地间淡淡的疏离隔阂的气质当然无存,完美融入这方天地。 ………… “武学之道,神入丹田,内气孕生便算初入门墙,之后温养经脉,强壮内气便是养气境的修行。” “十二正经温养强劲,内气满溢冲开奇经八脉,便是养气大成的境界了。” “若是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便是养气巅峰的圆满之境,下一步便是冲开檀中气海,踏入先天境界了。” “先天三境:凝真,开窍,铸体循循渐进,圆满之后凝紫府,开识海,便是大道之基,正式踏入修道的门槛了。” “后天养精,先天练气,道基凝神,上中下三大丹田齐修,精气神圆满而入道,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确实玄妙!” 苏长生云床高卧,一脚蜷一脚伸,左手贴腹,右手枕头,身形如犬似龙,仔细咀嚼着这段时间的感悟。 随着时间流逝,呼吸逐渐缓慢,直至渐不可闻,细若游丝。 精神归于识海,越发地旺盛了。 “天魔气,转!” 银白色的天魔气丝丝缕缕地蒸腾而起,顺着三生石的白光垂落识海,化作磅礴的元气流经十二重楼,过玉门,入津关,注入丹田气海之中。 日渐趋于稳定的玉液剑元得了这元气之助,瞬间崩碎化作浩瀚澎湃的内气洪流喷涌而出。 咆哮如狂龙怒卷的内气倒卷天河,冲出丹田之后瞬间分化成两股,一者下出会阴,循脊柱而上,经风府,过人中,目标直指头顶百会,正是“总督诸阳”,“阳脉之海”督脉的行气路线。 一者从会阴分化,沿腹部正中线上行,经天突,交督脉于龈交,上至承泣,冲击“总任诸阴”,“阴脉之宗”的任脉。 任督二脉主阴阳二气,贯通天地之桥,乃是内宇宙小圆满的最后一道关卡。 识海之中,苏长生识神一个闪烁,化作一道白光融入雄浑的内气之中,驾驭着这两条巨龙一路狂飙急进,势不可挡。 任督二脉就像狭窄的河道,被咆哮的内气洪流不断冲刷,拓宽,滋润,温养着,形成一条条宽广的河道。 作为养气境的最后一道关卡,后天大圆满的关键所在,任督二脉其实并不是太难冲开。 只不过作为贯通天地之桥的“主干道”,任督二脉几乎勾连着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的所有经络,对于内气的消耗那叫一个丧心病狂。 以苏长生如此精纯雄浑的内气,不过三分之一的进程便消耗过半,显出一丝颓势了。 偏偏冲击任督二脉讲究的便是一气呵成,一旦半途而废,上一次冲击任督二脉的内气便会积郁在经络之中,化成一个个顽固不化的关卡,阻碍着下一次的冲击。 一次不成,第二次冲击任督二脉所需的内气便会倍增,所以一般修士都会压抑再压抑,直到气满自缢的情况下,方才会顺其自然地冲击任督二脉,防止冲击失败的惨剧发生。 身家丰厚的世家子弟,在冲击任督二脉的时候更是会准备无数补充内气的灵丹妙药,以保证自己破镜的成功率。 当然这些问题对于苏长生而言都不是问题,识海之中由天魔气转化而成的纯净元气如天潮般滚滚落下,不断地补充着他消耗的内气。 尤有余力的苏长生甚至可以分化出一部分的心神,不断将内气从任督二脉的主干道中岔入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的其他之流上,借破镜的机会拓宽,温养着周身的经脉。 别人破镜都是生怕失败,满心想着一蹴而就,苏长生却是竭尽全力地延长着破镜的时间,以精雕细琢的“工匠精神”雕琢着浑身的经络,完全不在乎元气的消耗。 ………… 良久之后,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元气,苏长生周身的经络以任督二脉为主体,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为支流,构建成了一个遍布全身的大周天循环体系,磅礴的内气运转之间发出长江大河奔流不息的声响。 随着大大小小的经络勾连在一起,苏长生体外浮现出一片森罗齐布的内气罗网,细细密密,天衣无缝,涉及的经络遍布全身,远不止十二正经,奇经八脉那么简单。 “轰!” 随着破镜到达尾声,无数的内气开始从周身经络中倒流而归,百川入海,万水归流,其聚在丹田气海之中。 然后…… 无边的气浪掀起,一波接一波的潮水冲击在气海边缘,丹田气海无限扩张。 扩张到极致之后,气海中央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像永不满足的饕餮一般,将所有内气尽皆吞噬一空。 很快,气海漩涡烟消云散,九滴玉液剑元首尾呼应,分据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九宫方位,构建成一个玄妙的阵势。 无数的内气从玉液剑元之中生出,丝丝缕缕,填充在九宫之外的地方,构建成精致而又繁复的阵势,将丹田气海撑起。 气海边缘,白玉琉璃一般的屏障浑圆一体,坚不可摧! “养气巅峰,终于成了!” 苏长生收功而起,双眼睁开虚室生白,一口气吐出如白箭一般,足足十息时间方才消散。 稍一感应,苏长生便忍不住眉开眼笑,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本来上一次初入学院的时候,苏长生便可以强行突破到养气巅峰的后天大圆满之境。 神识强悍,又有天魔幻化这等大杀器推演,领悟境界,再有无穷无尽的元气支持。 瓶颈,境界这些东西对于苏长生而言就像小姑凉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 不过是为了稳固根基,苏长生才强忍住突破的欲望,直至稳固了当前的境界,方才开始破镜。 为的便是在前期打下雄浑稳固的根基,不留后患。 事实上苏长生这次破镜虽然耗费了寻常修士突破养气巅峰十倍不止的元气,但是收获的成果也绝对对得起他的付出。 借助这次突破的机会,苏长生几乎将浑身上下所有大大小小的经络尽数贯通,对身体的掌控力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心念一动,苏长生感觉自己身上哪怕是一根寒毛都能随心所欲地调动,身体素质在元气的温养之下也提升了不止一筹。 而且一突破便是后天大圆满的境界,内气的精纯度,威力和回气的速度都暴涨数倍。 苏长生感觉:现在的自己,对上突破之前的自己,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就是这么膨胀! “有多少风流就有多少折堕,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收获……” 志得意满的苏长生喜难自胜,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来。 第十章太上感应 修行之道,讲究的是:财,侣,法,地。 其中财指的是资源,侣指的是道侣,可以是师长,同门,宗族,也可以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法指的是修行的法门,地指的是修行的环境。 修行四要素:财侣法地,其他三样苏长生都可以说勉勉强强,资源有天魔气作弊,道侣和修行的环境苏长生托庇在周天学院门下勉强还能保证。 能够制约他勇猛精进的,唯有修行法门这一项了。 修行之路,财侣法地缺一不可,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修行之法。 “法不轻传”,“法不传六耳”这些话无不彰显着修行之法的重要性,没有修行之法,任你天纵之才也只能徒呼奈何。 而且修行之法同样也有高低之分,一门好的修行法门可以让你事半功倍,反之亦然。 这方天地的武道功法也有着上下之分,凡俗中的功法分为上中下三品。 下品功法粗疏简陋,修行的速度极慢,往往止步于养气境界便不得寸进,藏经阁武学典籍一千余卷大部分便是这种。 中品功法修行效果一般,能够突破先天但是缺乏扣开大道之门,凝聚道基的法门,藏经阁中的武道典籍中,中品功法只有不到一百卷。 上品功法直通大道之门,更兼具种种妙用,威力无穷! 这类功法往往都掌握在各大武道世家的手中,秘而不宣,乃是可以作为镇族绝学的存在,藏经阁中上品功法却是一本都没有。 至于更上一层的天功秘册和神功宝典便不是凡俗间可以存在的了,只有各大宗门方才有道基之上的修行秘法。 苏长生修习的《先天剑气》便是最顶级的上品功法,乃是洛川苏家的镇族绝学,妙用无穷! 可惜的是苏长生只得了先天之前,养气境的功法,要想再进一步冲击先天境界,却是有心无力了。 若非如此,苏长生前世的修为虽然早已付诸流水,但是修行的经验还在,又有着天魔气开挂的帮助,只要他适应了这方世界的修行体系,一日之内直入先天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 周天学院,瑶光院。 正值讲师授课之日,苏长生第一次踏入瑶光院中。 苏长生来得甚早,走进学堂之时,诺大的学堂还是空空荡荡的。 漫道君行早,还有更早人! 学堂上首的教案之前,一名眉飞入鬓,气质温润如玉的青年中正地盘坐在蒲团上,正在闭目假寐。 “听闻瑶光院讲师温卿言乃是周天学院最年轻,资历最浅的讲师,没想到也是如此深不可测!” “凤仪俨然,此子的修行已经深入骨髓了。” 苏长生心中暗酌,口中却不敢怠慢:“见过讲师!” 温卿言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线,声音温润:“入座吧!” 苏长生躬身行礼,随便选了一个前排的蒲团跪坐其中。 …………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学子纷纷入座,满满当当的学堂内却没有半点喧闹,井然有序。 “今日仍讲《太上》。”待人到得差不多了,温卿言挥袖轻拂教案,弹指一叩发出黄钟大吕一般的声音。 “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 温卿言也不啰嗦,径直开讲,弹指轻扣在教案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味,与他口中温润醇厚的经文相互映证。 “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 虽然没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异象,却又一种奇特的韵味,不知不觉间苏长生便感觉心神恍惚,陷入一种静谧的意境之中。 迷迷糊糊之中,苏长生感觉自己记忆中的无数典籍涌上心头,无一例外便是星象,天文,命理,术算这方面的典籍。 无数的感悟如清泉一般,在心头流淌而过,似有所得,又仿佛白马过隙,清梦无痕! 朦朦胧胧,仿佛雾里看花一般。 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让苏长生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烦躁。 “叱!” 下意识间,苏长生忍不住震动神魂,灵台恢复一线清明,继而心中一动。 “天魔幻化:推演!” 丝丝缕缕的天魔气落入识海,缠绕在无数的典籍虚影之上,那种朦朦胧胧,雾里看花的感觉顿时真切起来。 “原来如此!” 苏长生心中生起一股明悟:周天学院不传法,只授道! 此道乃是术算命理之道,也是每个学子专属于自己的“道”。 温讲师名为讲经,实是传道,更是在帮助学子们“悟道”。 学院鼓励学子们多加研习术算命理天文星象的典籍,便是为了让他们积攒底蕴,此为厚积。 而每次授课,便是传道,悟道,薄发之时。 只有参透了蕴含在讲经过程中玄之又玄的“道”,方才是真正的“周天学子”。 而这一次次的讲经传道,便是周天星斗宗选拔弟子真正的途径,筛选出真正契合本宗理念,天赋的弟子。 “怪不得这么多学子,成功拜入周天星斗宗的七星子那么少,果然是老霸道了。” 有着天魔气牌作弊器,苏长生尤有余力地在心中吐槽。 确实,这种选拔弟子的方式除了霸道,苏长生想不出任何字眼来形容了。 悟道这种事,非但要天资过人,对心性,底蕴的要求也是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更需要一点运气。 除非是像苏长生这种开挂的选手,要不然想要悟道,非大天赋,大心性,大毅力,大气运不可强求。 毕竟顿悟这种事儿,悟了就是悟了,没悟一切皆休,根本无迹可寻。 ………… 随着时间推移,天魔气的消耗越来越快。 苏长生识海中无数的文字盘旋飞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干脆直接崩碎,化作星星点点的光点,环绕着苏长生的识神不住旋转,宛如星河灿烂! 福至心灵一般,苏长生“看”着这璀璨星河,心念一动识神便散化成无数念头,投入这璀璨的星河之中。 第十一章太微天玑 “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 冥冥之中,苏长生仿佛听到了有人在耳边呢喃,重复着《太上感应篇》的内容,有种莫名的耳熟。 仔细一听,不正是自己的声音吗? 一念及此,识海之中无数的念头逐渐与文气星河相融,融汇出一篇道意盎然的篇章,正是《太上感应篇》。 过去,现在,未来,命运…… 苏长生恍惚间感觉自己失去了形体,松松融融之中,过去十七载的画面一幕幕闪过,一根根无形无相的“丝线”不断纠缠过来,每一根丝线都蕴藏着一个画面。 有苏长生踏入先天的,有苏长生拜入宗门的,也有苏长生被人伏击在长街之上,身死魂灭的,更有无边血河,侵蚀天地的画面……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胡不勉而行之。” 虚冥中,温讲师温润醇厚的讲经之声传入耳中,苏长生感觉所有的丝线尽皆凝成一股,明晃晃,亮堂堂,奇妙无穷! 福至心灵,苏长生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其一把攥在手中。 瞬间便有一种大圆满,大极乐的感觉从心中升起,更有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情! ………… “轰!” 天外忽有雷霆之音,苏长生适时醒转,正对上一双明亮的清眸。 定睛一看,瑶光院讲师温卿言正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 “讲……” “嘘!” 苏长生正打算起身行礼,温讲师却伸出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苏长生回头一看,原来除了自己之外,其余学子尽皆双目紧闭,沉浸在感悟之中,自己竟然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 “这部《太微天玑》好好参悟,吾在宗门之内等着你。” 温讲师说着伸手一点,指尖迸射出一点灵光,没入苏长生的眉心之中。 说罢便飘然起身,潇洒离去。 一言一行,洒脱自然,不滞于物,周围的学子们更是一无所觉,全然不知温讲师已经离去的样子。 ………… “宗门修士,果然不同凡响!”苏长生轻叹,摇摇头转身离去。 殊不知另一边,潇洒自如的温卿言也在心中评价着他。 “第一次聆听太上真言便顿悟命理之道,初步掌控自己的命运之线,这妖孽……” 温卿言表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也是神兽呼啸,有种凌乱的感觉。 温卿言性情恬淡,喜静不喜动,不过对苏长生这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名字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印象说不上好坏。 对于苏长生缺席两次授课的行为,温卿言也没有什么想法,机缘就摆在那里,能不能把握住全凭自身的选择和造化。 然而今天苏长生的表现,确实有些惊着这位来自周天星斗宗的道基境大高手了。 再想想自己当年是第几次听讲才顿悟来着? emmmm……糟心啊! 即便是宗门那位被成为千年一出的绝世天骄,好像也是第三次听讲才顿悟命理之道的吧? “不行,此事不能传扬出去,马上传信给师尊!”温讲师心中默念,忽然有一种捡漏的快感。 ………… “苏兄,留步。” “等等我啊,苏兄……” 苏长生正打算返回精舍,后面突然传来一连串大呼小叫的叫声。 回头一看,远处一个圆滚滚的肉球裹着锦袍,腰间别着一柄通体紫色的圆月弯刀,正迈着小短腿快速向前滚动,一边呼喊着一边不停地向苏长生招收。 苏长生回头一撇,面无表情,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加快了步伐。 小胖子:MMP,你是不是对留步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长生,你给我站住,别想抛下我!”小胖子锲而不舍,小短腿踢得跟幻影似的,杀猪般的干嚎大呼小叫。 苏长生闻言心中升起一股恶寒,停步,转身,一脚踹出! “刷!” 小胖子头圆脸圆身体圆,看上去像大球上面装个小球似的,却是一个柔软灵活的胖纸。 身形一闪,便躲过苏长生的窝心脚,诡异地出现在苏长生的身边。 肉乎乎的手掌勾搭在苏长生的肩膀上,自来熟地说道:“苏兄久仰大名啊,小弟温润,温讲师的族弟,生平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了,尤其是像苏兄你这种英雄豪杰。” “咳咳,圆润兄。”苏长生略带嫌弃地推开小胖子肉乎乎的咸猪手:“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嗨,一回生二回熟嘛!”小胖子牛皮糖一样缠了上来:“交朋友这种事情,第一次不好意思,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古语有云:既然不能反抗,何不试着去享受呢?”小胖子振振有词。 苏长生脸色古怪,忍不住以关爱智障的眼神慈祥凝视着小胖子。 这厮,对交朋友和古语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理解? “苏某俗人一个,可不比圆润兄那么清新脱俗!”苏长生一字一顿,恨不得在脸上写上一行大字:你看中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苏兄千万别妄自菲薄!”小胖子摇头晃脑:“卿言族兄那太上真言我听了没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 “不是我吹嘘,对于太上真言的免疫力,整个周天学院没有谁能跟我相提并论的。” “没想到苏兄你竟然比我还早清醒过来,就冲这一点,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看着这古怪的小胖子,苏长生突然有种望天的冲动。 “别矫情了,跟个小娇娘似的。”小胖子仿佛看不出苏长生身上浓浓的嫌弃,大大咧咧地说道:“为了庆祝咱们相识,醉仙楼我请客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长生当机立断,挣开小胖子的纠缠,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只留下一个绝情的背影。 小胖子也不追赶,站在原地神色莫名,喃喃自语:“也是,苏家先天高手带队就埋伏在学院之外,敌强我弱,认怂也不丢人!” 苏长生头也不回,义正言辞:“苏某从心而行,何来认怂一说?” “从心,修行人的事儿,怎么能说是认怂呢?” “噗呲!” 看着苏长生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小胖子扶着膝盖弯腰狂笑。 “从心,修行人的事儿!” “有点意思!” 第十二章太彻洞真 精舍,卧室。 苏长生盘膝静坐,没有着急参悟温讲师传授的《太微天玑》,静心仔细思量着今日的得失。 收拢命运之线,初步把握自身命数之后,苏长生的心神感应越发灵敏了,以往朦朦胧胧,雾里看花的感觉一扫而空。 就像八百度大近视突然恢复了正常视力一般,灵台一片清明。 对于自己领悟命理之道这件事,苏长生虽有窃喜,但也没什么过分激动。 毕竟无论是底蕴,神魂,天赋苏长生自信整个周天学院没几个学子能跟自己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还有天魔幻化这个大杀器的帮助,顿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当苏长生参悟命数之时,笼罩在他灵台的阴影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 铺天盖地的阴影蕴藏着深沉的杀机,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更有若有若无的血光缭绕在自己的识神之中。 冥冥之中苏长生感应到:自己在不久之后将会有两场杀劫,九死一生。 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万劫不复的下场,仔细感应,命运之线却又反馈出上上大吉,一帆风顺的讯息。 “莫非,是有高人扭曲了我对命数的感应?怪不得日前屡施秘法也一无所得。” 对于自己心血来潮的感应,苏长生深信不疑。 总有刁民想害朕! “无论如何,赶紧参悟《太微天玑》才是正道!” 苏长生感觉,或许这《太微天玑》便是自己的一线生机所在。 毕竟能够出手扭曲自身命数之人,必定是参研命理之道极深之人。 在这种神神叨叨的强人面前,若是不能把握命数,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斗数至玄至微,理旨难明,虽设问於各篇之中,犹有言而未尽。至如星之分野,各有所属…… 其星分布一十二垣,数定乎三十六位……有同躔数有分定,须明其生克之要,必详乎得垣失度之分……观乎紫微星曜,司一天仪之象,率列宿而成垣……帝居动则列宿奔驰……至此诚玄微矣。 整篇《太微天玑》通读下来,结合自己对命理之道的感悟,苏长生仍然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似有所得,若一无所得。 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周天星宿,皆有命数,世人皆有本命之星,一言一行,莫不触动本命,兆亿人的命数交织在一起,便是命运长河,也隐藏在周天星斗的运行之中。 而《太微天玑》,也就是俗称的星命术,其要旨便是:明悟本命星辰,与其建立起联系,在识海凝聚命星之印,则星命术初成。 以命星之印为引,沟通本命,窥探命运迷雾,趋吉避凶,便是周天星斗宗的修行之道。 至于后续的修行,如何拨动命运之线,操纵别人命运甚至强行逆天改命,化命理之道为大神通,便不是苏长生这个修为可以揣度的了。 正如《太微天玑》开篇所言:斗数至玄至微,理旨难明,苏长生虽然明悟了前行的道路,具体如何修行却是一头雾水。 整篇《太微天玑》根本就没有任何切实可行的修习法门,一切全凭自悟。 这知与行中间的差距,就好比跟你一个公式,让你徒手制造出原子弹一般,根本无从下手。 “幸好,我还有天魔气!”苏长生心中充满作弊的窃喜,开卷考试的选手,就是这么自信! “天魔幻化:推演!” 决断既下,苏长生也不犹疑,熟门熟路地勾动天魔气,缠绕在《太微天玑》的经文之上。 ………… 三个月之后。 夜,精舍。 月华倾泻,透过窗棂映照在床前,仿佛白霜凝结。 苏长生盘坐的身影恍如木石泥塑一般,死寂无声,精舍内薄尘覆盖。 若非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细若游丝的呼吸尚在,别人还以为他已经魂飞缈缈了呢。 这三个月来,苏长生不眠不休,完全沉浸在对《太微天玑》的参悟中。 若非三生石不断将天魔气转化成精纯的元气滋养着他的身躯,恐怕他早就饿死了。 ………… 体内,识海。 无数的篆文首尾相连,如丝如线,盘旋交织成一个极为繁复的法阵,接引着漫天星光,形成一个恢宏璀璨的通道,透过无穷虚空,不知去处。 倏然,一阵无形的波动之中,一道白光通过星光甬道,降临在识海之中。 摇身一晃,化作苏长生的模样,无数篆文旋即飘飞而起,化作一袭银白星袍披在识神之上。 “命星,聚!” 苏长生识神恍若实质,手掐莲花之印,翻飞如清莲绽放,口吐箴言,掐诀一引。 “轰!” 精纯的星光骤然垂落,透过星光,仿佛看到浩瀚无垠的星斗之中,无数的虚线,随着星光的倾泻落入人间,每一根虚线,都对应这万丈红尘中的一个生灵。 苏长生不管不顾,凭着冥冥中的感应,毫不犹豫地选中属于自己的那条虚线,投入其中。 一瞬间,苏长生感觉自己的心神沿着这条虚线不断地向着无尽虚空之中延伸。 然后,苏长生感觉漫天星斗之中,一颗明煌贵气的星辰,瞬间跟自己建立了一种神秘的联系。 这颗通体紫耀的星辰,在运转之间,跟苏长生形成一种奇特的共振,星光涨缩之间,就仿佛是苏长生在呼吸一般。 这个星辰的一切,包括它的诞生,成型,运转,甚至于它的情绪,都尽数投影在苏长生的心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长生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突然传来一卷经文,字字珠玑。 “夫欲长生神仙,宜知胎息之道,是求生之宝也……” 一卷《洞真太彻石景金阳素经》落入识海,苏长生感觉无数的玄奥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心田,天道之造化,星斗之运行,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原来如此!” 苏长生恍然大悟,伸手一招,精纯的星光顿时扭曲变形,轰然破碎。 破灭的星光中央,一枚印章飘飞而起,悬挂在他腰间,隐隐与周天星斗交相辉映。 星命术,成! 第十三章杀劫难逃 天外虚空,星辰无数,这方天地每个人原则上来说都有属于自己的本命星辰,只看你能不能觉醒而已。 历代以来,觉醒命星之人不知凡几,数十万年积累下来,何止恒沙之数? 其中有三百六十五位觉醒命星的天纵之才,曾经修成大宗师的境界,将传承烙印在命星之上。 所以这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又被称之为三百六十五正星,暗合周天之数,合称周天星斗。 周天星斗之中,又有二十八位大能证就天人道果,所以凌驾于周天星斗之上者,又有二十八正耀。 二十八正耀以紫微为尊,其下分别是:天机、太阳、武曲、天同、廉贞、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相、天梁、七杀、破军、禄存、天马、左辅、右弼、文昌、文曲、天魁、天钺、火星、铃星、擎羊、陀罗、天空、地劫。 苏长生觉醒的本命星辰,正是至尊至贵的紫微星,号称“万星之宗”,执掌斗柄,统驭诸天。 而苏长生传承的《洞真太彻石景金阳素经》,正是第五代紫微星主遗留下来的天功秘册。 虽然比不上初代紫微星主传下的《紫微斗数》那般可以直通天人道果,却也是可以修成元神的天功秘册,极其珍贵。 ………… “呔,我堂堂当代紫微星主,就这个待遇?”兴冲冲的苏长生急不可耐地参悟自己获得的第一部天功秘册,结果却让他痛心疾首。 《金阳素经》虽然号称修之可成元神,苏长生却只能看到先天境以内的部分,更高深的部分尽皆被迷雾笼罩,欲求而不可得。 更过分的是:通篇都是玄之又玄的理论,半点切实可行的修行法门都欠奉,着实是吝啬至极。 ………… “劫数越发逼近了!”觉醒命星的苏长生心中一动,有种心血来潮的感应,大凶之兆啊! 阴晴不定的脸色变换数次,心中发狠:“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算计于我!” 一念及此,苏长生长身而起,屏气,正容,净手,面北而拜! 命理之道,讲究心诚则灵,道心唯精唯微,虽无法坛,青词符章之类的仪轨,也需要祭拜本命,以正其心。 三拜之后,苏长生袖袍一卷,取出数枚形制奇古的金钱,摊在手心之上。 “帝居其垣,列宿奔驰!” 箴言颂出,苏长生从《太微天玑》中参悟出来的秘法急速运转,识海银章高悬,牵引这万千星光排列成一副星图,缓缓运转。 “星命术,起!” 随着星图运转,苏长生的脸上越发凝重了,手中本该挥洒而出的金钱似有千钧之重,动弹不得。 原本敏锐无比的心灵感应,更是仿佛被蒙上一层迷雾,心血来潮的感应疯狂传来警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凶兽,隐藏在虚空之中窥视着他。 只等他撒出这一卦,便会跨越无穷时空,将他吞噬殆尽! “天机不可泄露,窥视命运自有反噬,此乃题中应有之意。” “可是这如陷泥潭的感觉,绝非天机反噬那么简单,果然是有人故意蒙蔽了天机吗?” 苏长生眼中寒芒越发凛冽:“那就拼个痛快吧!” 一念起,三生石中的天魔气海波涛汹涌,掀起无边风浪,逐浪排空,阴风怒号! 难以计数的天魔气倒卷而起,继而化作丝丝缕缕的白光加持在苏长生的识神之上。 命星印章更是光芒大盛,射出一道白光笼罩在识神之上,化作一袭旒冠冕服、赤舄佩绶的华贵袍服虚影,赫然便是苏长生的本命:紫微星初代星主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的冕冠加持! “天机迷雾,给我破!” 苏长生心中怒吼,识神双目绽放煊赫神光,直刺虚空,气冲斗牛,瞬间便感觉冥冥中的阻力尽去,灵台迷雾散尽,手中金钱顺势撒出。 随着苏长生这一卦撒出,苏长生只感觉自己的心神骤然无限拔高,与本命星辰合二为一,周天星斗在自己眼前一览无遗。 漫天星辰运转之间,逐渐虚化成一道璀璨的星河,无数幻象从他眼前闪过:杀机四伏的阴云逐渐消散,阴唳的血光却骤然大盛,化作一条无始无终,汹涌澎湃的血河将其淹没,滔天的血浪不断地拍击着他存身的本命星辰。 恒古不灭的星光,在滔天血河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天高难测,命河凶险!” 苏长生苦苦支撑着灵台的清明,忙不迭地将心神从命运长河中收回,循着肉身的感应,落入识海之中。 “呼……” 精舍中,苏长生缓缓睁开双眼,长舒一口大气,眼中透露出一丝沧桑感。 初窺命运迷雾,涉足命河,给苏长生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对于冥冥中的命运长河更是心存敬畏! 刚刚苏长生差点就迷失在命运长河之中,万劫不复了。 侥是他道心坚定,尝浅辄止,也足足折损了十年的寿命。 “这一局,终究还是取得了先机!” 苏长生眼神掠过地上的卦象,赫然便是:诸星逢凶,辅弼夹帝之卦! “奇怪!” “莫非,命数竟可改?” 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他一开始看到的明明是:破军暗耀,水中作冢的大凶之兆,几近十死无生的绝境。 随着他勘破天机迷雾,竟成了诸星逢凶,辅弼夹帝的中下之兆,虽然凶险还是凶险,却已非无解之局。 苏长生眼中惊疑不定,不断闪烁,默运《太微天玑》,心中不停地算计着。 “原来如此!” 良久之后,苏长生眼中精芒暴涨“劫不可避,越是逃避,劫难便越发高涨,直至万劫不复!” “看来从我踏入淮阳城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注定难逃劫难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主动入劫又何妨?” “想要以我性命开劫,那要看你们的牙口好不好!” 明悟前因后果,苏长生心中已有决断,眼中透着遮掩不住的凛然杀意! “咔!” 闭关三月之久的苏长生首次踏出精舍,大步流星地往学院正门走去。 此去,以杀应劫,死中求活,杀他个尸横遍野,杀出个朗朗乾坤! 第十四章步步皆杀 周天学院学子数千,像苏长生这种毫无根底的方才会寄宿在学院精舍之中。 而那些世家子弟,如洛川苏家的苏云霄之流,一般都是居住在淮阳城中,好像非高门大邸不足以彰显他们高人一等的身份一般。 而洛川苏家在淮阳城周天学院中的头面人物,却不是苏云霄,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兄,也是苏家嫡系中最秀出的几个人之一。 被苏长生逆袭的那位苏家嫡子,正是苏家三少苏云天的幼弟,在苏家嫡子中排行第十七。 ………… 淮阳城,苏府,一处隐秘的清修静室之中。 “噗!” “竖子敢耳?” 一声惊怒交加的怒吼从静室内传出,强大的气势冲天而起,恍若天威降临,窗棂震动之下,似有凶兽意欲脱闸而出。 静室之外,精致的林园花木在这恍如实质的气势之下纷纷断折凋零,竟有几分缤纷的凄美。 亢不持久,强盛的气势不过一息,便瞬间衰竭下去,继而高昂,复又低落,起伏不定。 半个钟后,动荡的气势终于稳定下来,恢复了平静。 ………… “报!” “启禀少主,目标已经离开周天学院。” 猎猎的风声响起,一名黑衣劲装急速掠过,跪伏在静室之外,沉声禀报。 “报!目标正在前往十里长街,似有星夜奔逃之意!” “报!云霄少主已率黑衣卫前往十里长街劫杀目标!” 短短一柱香时间,苏家探子接连来报。 ………… 十里长街,灯火辉煌。 月色下的十里长街虽然没有白天熙熙攘攘的人流,却也是热闹非凡,如不夜城。 就在数月之前,苏长生便是从这里踏入周天学院的。 数月过去了,此地繁华依旧,如鲜花似锦,烈火亨油,却不知盛极而衰,劫气暗藏。 ………… “卑奴,你的劫数到了!” 一声清朗的长啸,突然从长街尽头传出,意气风发,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快意。 “苏家办事,闲人退散!” 一声声厉喝从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尽显世家霸道,露出狰狞的獠牙。 “卑奴受死!” 厉啸之中,一身英武之气的苏云霄骤然从黑暗中闪身而出,掌中凌厉的青锋带着狠辣凌厉的锋芒一闪而逝,如白虹贯日! 于此同时,周围的大小巷子中传来整齐划一,紧锣密鼓的脚步声,数队黑衣劲装的剑士擎剑在手,合围而至。 苏云霄这一剑带着无比决绝的凌厉,剑刃破空之间发出凄厉的尖锐剑啸,摄人心魄! 一瞬间,整个长街的空气几近凝固,冷冽的杀气肆无忌惮地肆虐着,笼罩四方。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苏长生此刻深以为然。 没想到短短时日之内,苏云霄的修为居然更进一步,赫然也是养气巅峰的境界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自来投,如之奈何?” 苏长生嘴角勾勒出一丝残酷的冷笑,心中积蓄已久的杀气骤然爆发,森白的牙齿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 现在,凶兽出笼了! “杀!” 苏长生舌绽春雷,不退反进,伸手一抹,腰间寒芒闪烁的锋锐长剑悍然出鞘。 银白色的匹练后发先至,破空而出。 对于苏云霄狠辣凌厉的剑势,苏长生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针尖对麦芒一般,凶悍地斩击在苏云霄锋芒最盛的剑尖之上。 “铛” 短促而又激烈的金铁交击之声叠在一起,如闷雷在虚空炸响。 在苏云霄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苏长生手中的雪亮三尺青锋势如破竹地荡开苏云霄的剑势,狠狠地劈落在他的右肩之上。 “呛哴哴!” 苏长生想象中摧枯拉朽的手感并未传来,反而有一种划过铁板的粗砺凝滞。 原来苏云霄锦袍之下赫然还披着一件金丝软猬内甲,正是这件内甲挡住了苏长生志在必得的一击。 “宝物不错!” 一击未能建功,苏长生并没气馁,略带调侃地看着苏云霄,气定神闲。 苏长生修习《太微天玑》有成,命星凝聚,对于自己将要面对的恐怖存在早有预料。 比起他窥探到的那个恐怖如斯的存在,苏云霄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简直不值一提。 如今这淮阳城中的水,很深啊! 比起苏长生的气定神闲,苏云霄心中的惊骇却是遮掩不住,一脸的后怕,眼中惊疑不定。 “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卑贱奴仆,怎么可能精进至此?” “难不成他背后还有其他世家的支持?这幕后之人到底意欲何为?到底是谁在跟我们苏家作对?” 震惊,后怕,猜疑,羞恼……苏云霄心中百转千回,竟然生出一股退意。 原本以为自己有着家族的支持,大兄的亲自指点,修为突飞猛进,早已将苏长生远远抛在身后了。 再次见面,便是雪耻之时! 然而现实却是自己竟非那卑贱逃奴的一合之敌,梦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让苏云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一定是在做梦!” “霄公子这副表情,莫非是在梦游吗?” “听我一句劝: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宵公子要好好珍惜啊!” 苏长生口中戏谑,眼里的杀意却是更加地强烈了。 话音未落,掌中长剑便跌宕而起,剑芒吞吐之间剑锋直指苏云霄咽喉要害! “快上,挡住他!” 苏长生一出手,苏云霄便如受惊的小兽一般爆退数米,连声呼喝。 一挥手,包围过来的黑衣剑士便一拥而上,挥剑围攻苏长生。 “苏长生,你别得意,今夜你注定要命丧于此!” 已经被苏长生一剑斩破自信的苏云霄口中厉喝,英气勃发的面容扭曲如恶鬼一般。 “只要能挡住他一会,大兄便能赶来诛杀此獠!” “只要能杀了他,便是这百名黑衣卫死绝了又何妨?” 一想到苏长生在大兄手下不堪一击的绝望,苏云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变态的快意。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苏云霄,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你这条狗命,我收定了!” 苏长生冷喝一声,扬起手中长剑,如雪的剑光亮起,身形矫健如龙,主动杀入黑衣剑士的包围网中。 然后剑光如电,剑芒如月,一步一杀,步步皆杀! 第十五章大戏开幕 剑若惊鸿,人似游龙。 黑衣剑士十人一组,组成阵势森严的剑阵,聚散离合,分化合击,进退间令行禁止。 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哪怕是同伴的鲜血飞溅到脸上也丝毫不为所动,只管不断地挥剑扑上,仿佛冰冷的杀人机器。 死士! 对于这些黑衣剑士而言,生命中唯二的两件事无非就是:杀人或是被人杀死。 阵势严谨的私军,悍不畏死的死士,这两样加起来,换作一般的养气巅峰恐怕还会有些麻烦。 但是对苏长生而言,却还造不成什么干扰,无非是耗费些许的时间罢了! 侧身,出剑,飙血而回…… 如果说黑衣剑士是滔滔不绝的潮水冲击,苏长生便是斩风辟浪的剑鱼,脚步轻挪如闲庭信步,飘忽不定的身形倏忽如电,纵横来去。 凌厉无匹的剑光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一道凄厉如雪的剑芒闪过,便有一条性命消逝在这长街之上,鲜血淋漓! 被苏长生一剑斩破自信的苏云霄游离在战圈之外,迟迟不敢上来轻掠苏长生的锋芒。 没有了苏云霄这个同级高手的牵制,苏长生剑出无回,几乎无人可挡,肆意纵横,收割性命。 淋漓的鲜血飞溅而起,染红了街道,残酷而又凄美。 人头抛飞,怒目圆瞪,仿佛在无声地质问着苏云霄:为何不出手?为什么如此怯懦? 这是一场无声的杀戮,黑衣剑士进退合击之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唯有长剑掠过血肉之时,方才会发出沉闷的“噗噗”之声和鲜血喷涌而出的“嘶嘶”风声。 有人说:如果你的剑够快,便可以听到鲜血飞溅的风声,声如天籁。 黑衣剑士生前没有半点美感,赴死的方式却如秋叶般静美,这是无声的嘲讽,也是他们的宿命! 侥是黑衣剑士悍不畏死,死不旋踵,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一切都只是浮云而已。 短短数十息时间,近百黑衣剑士便伏尸当场,饮恨在苏长生如雪的凌厉剑光之下。 这本来就不是对等的战斗,而是一场残酷血腥的屠杀。 横七竖八的伏尸之处,苏长生手执青锋,纤尘不染,宛如杀神临凡,仰天长啸! “轮到你了!” 苏长生眼中眸光古井无波,看着苏云霄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宣判着。 此时,漫天的乌云突然散去,清冷的月光挥洒在苏长生傲立长街的身影之上,意气风发! 淋漓的鲜血非但没有浇灭苏长生满腔的杀意,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心中嗜杀的凶性。 “苏家的杂种们,还不前来赴死?” 苏长生嚣张狂妄的话语,在雄浑内气的作用下,传遍了大半个淮阳城。 “大兄救我!” 苏云霄凄厉的哀嚎像临死前待宰的猪羊,仓惶无助,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子的狂傲? “竖子敢耳?” 一道狂怒的厉喝从街道尽头传出,声若惊雷,隐藏着滔天的怒火。 数道或凌厉,或平和,或深沉的气机,从淮阳城中各处升腾而起,急速向着苏长生所在的方位赶来。 “天似穹庐,皓月当空,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 “苏云霄,你太破坏气氛了!” “不过也无妨,以你的心头热血祭剑,也不矢为一桩快事!” “给我拿命来吧!” 话音未落,苏长生左手屈指在寒霜如雪的剑刃之上一弹,清脆的剑吟响起,随后右手手腕一抖,一片星河乍现,将仓惶溃逃的苏云霄挡下身前。 然后……掌中利剑一振,星河炸裂,剑气纵横,仿佛开天辟地一般,化作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霎那间,苏云霄只感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被漫天飞舞的剑气充斥着,感觉脸颊之上传来微微的痛楚,如同蚊虫叮咬一般。 伸手一抹,猩红的鲜血触目惊心,只见他全身上下仿佛刚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湿漉漉,黏嗒嗒,水淋淋一片。 低头一看,只见到自己身上号称能够抵挡先天高手倾力一击的金丝软猬甲,已经是满目苍痍,残破不堪。 透过残破的衣甲,可以看到自己的胸腹要害之中遍布剑痕,鲜血汨汨而流。 “大兄救我!!!” 苏云霄带着哭音的哀嚎响彻长街,隐藏着无边的恐惧和不甘,无助得像即将被数十大汉**的小姑凉似的。 “聒噪!” 苏长生不耐烦地冷哼一声,长剑一挥,凄厉如雪的璀璨剑光飞起,倏放而收。 然后,苏云霄只感觉眼前一黑,视角不断上升,下方的苏长生仗剑傲立,如神似魔。 ………… 一剑斩杀苏云霄,苏长生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好戏,还没正式开场呢! “来吧!杀吧!沧海横流,看谁能笑道最后!” “大劫之下,以杀止杀!” 苏长生仗剑长啸,心中杀意如潮,汹涌澎湃! “轰!” 骤然,一道惊雷从九天云霄之上落下,炙白的电光雷霆万钧地向苏长生头顶轰击而下! 与此同时,一道凄厉如雪的纯白剑光,天外飞仙一般斩向苏长生的头颅。 “来得好!” 苏长生厉口中厉喝,脚下一跺一踢,苏云霄残破的无头尸身被凌空抽飞,迎向九天云霄之上降落的毁灭雷霆。 “神霄御雷?阁下莫非是专门来替这废物收尸的吗?” 苏长生口中冷嘲热讽,却也不敢怠慢,右手轻抬,转身挥剑,一抹白色剑芒乍现,旋即化作浩浩荡荡的纯白剑河,与天外飞仙一般的纯白剑光狠狠地对拼了一击,剑气激荡! “苏氏纯羽剑,也不过如此嘛!” “苏云天,你的好弟弟苏云霄还在地下等着你呢!” 横空拦住了神霄雷霆之后的纯白剑光之后,苏长生整好以暇,戏谑地说道。 话虽如此,苏长生心中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心弦紧绷,识海之中,纯净的元气如天潮一般滚滚落下,补益着自身的消耗。 一照面,苏长生便知晓,遮蔽自己命运的人便是这苏家三少苏云天了。 苏云天为什么没有干脆利落地解决掉自己,反而大费周折地算计着,无非就是想养“寇”自重,从苏家索取更多的好处罢了! 这种蝇营苟且的心态,让苏长生心中尤为不耻。 第十六章清理门户 “卑奴狂傲,该死!” 剑光落下,一个浑身充斥着凌厉气息剑眉青年从剑光中显露身形,杀气冷冽! “我本狂徒,如之奈何?” 苏长生嗤笑,这些世家子弟莫不是自带石乐志光环,其他人稍有违逆便是大逆不道? 两人对话之间,一道雷光从天际落下,走出一名博冠长袍的青年,神情倨傲。 “云天兄何必与他废话?杀了他给两位世弟祭奠便是。” 博冠长袍的倨傲青年眼中雷芒闪烁,沉声冷喝! “啧啧啧,阁下便是海州李家的李沉舟吧?这一手毁尸灭迹神功果然不凡!” 苏长生眼神貌似无意地从苏云霄惨不忍睹的漆黑尸身之上飘过,口中毫不客气地喷吐着毒液。 “废话少说,干脆一起上吧!还有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呢?干脆一起叫出来吧!” 苏长生话音刚落,一道星光从远处电射而已。 “小子狂悖,你们苏家内乱,与我赵星命何干?” 布衣麻履,衣着朴素的赵星命笑骂一声,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苏长生,啧啧称奇。 “两位苏兄,这是唱得哪一出啊?若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让赵某做个和事佬如何?” 口中说着,深邃的气势却若有若无地笼罩在李沉舟的身上,拉偏架的态度毫不遮掩。 看着赵星命这个姿态,苏长生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古怪的情绪。 这算什么?平民学子不甘寂寞,抱团对抗世家子? 赵星命此人,苏长生却也是有所耳闻,可以说是周天学院中的一尊传奇人物了。 赵星命平民出身,身世贫苦,相比较条件优越的世家子弟,赵星命的求道之路堪称坎坷。 既没有高深的功法可以修炼,也没有世家子弟那么多的资源供给。 如果按照一般的轨迹,他可能一辈子也赶不上世家子弟的脚步,不过这赵星命却也是个狠人。 天资不凡,心性过人,硬生生凭借着惊人的毅力从下品功法:小七星掌中推陈出新,弱冠之年便修至养气大成,成功拜入周天学院。 之后更是明悟命理之道,得到讲师的重视,传授他《太微天玑》的入门之法,一跃成为周天学院的风云人物之一。 从此以后,更是一遇风云便化龙,硬生生从小七星掌法这门粗浅的功法之中,阐发,推演出直入先天的《北斗大法》。 在周天学院之中,赵星命自创的北斗大法,也算得是鼎鼎有名的绝学了。 而他更让人忌惮的却是他的天机修为和心智手腕。 能够在世家子弟编织的罗网之中,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成为平民学子心目中的领袖,岂是易与之辈? 这种人突然站在自己这边,祸福难料啊! ………… “莫非赵兄认为我们苏家软弱可欺?”苏云天眉头一皱,赵星命的突然反水让他心中不安。 “听闻赵兄的《北斗大法》讲究革天改命,莫不是敢叫日月换新天?” 李沉舟口中冷笑,威胁之意言溢于表。 毕竟这是个武道世家与皇族共天下的时代,赵星命此举无疑是向所有的世家挑战, 在李沉舟看来,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出身皇族旁枝的他和顶级世家出身的苏云天,代表的是庞大无比的势力,无论赵星命背后的势力是谁,也绝对难以抵挡这浩浩荡荡的大势。 “呵呵,都是学院弟子,何至于斯?不至于,不至于。” 赵星命不接茬,笑嘻嘻地顾左右而言他,身上的气势却没半点松懈,依旧死死地牵制着李沉舟。 “再者说,此乃苏府家事,我等不便赘言,沉舟兄以为然否?” “好,很好!”苏云天怒极而笑,身上的凌厉气势紧紧地锁住苏长生,冷声道:“好一个背主的家奴!本公子今日便清理门户!” 说着,苏云天缓缓抽出腰间清冷如霜的利剑,纵身一跃,便化作一道惊天剑虹,斩向苏长生。 一剑斩出,剑光如寒光射目,夜惊飞电,苏云天一身精纯的剑道修为一览无遗! 在这道惊艳剑光的映照下,整个长街都为之一亮,恍如白昼一般。 同样的先天剑气,苏长生对上苏云天这个先天境的大高手毫无优势,不过对此苏长生心中早有腹稿,心有成竹。 “虚空镜,起!” 识海之中,丝丝缕缕的精纯元气垂落,识神掐诀一引,化作一面澄澈靖宇的明镜高悬,一念不起,映照虚空。 周围的环境,空气,风声,乃至于苏云天的一举一动尽皆跟慢动作一般,清晰明了地呈现在苏长生的心中,如掌上观纹。 一念不起虚空境,内境不出,外境不入,巍然不动,天人交感。 一套凌厉无匹而又与苏云天迥然不同的剑法自然而然地施展开来,不断地抵挡着苏云天水银泄地一般的攻势。 玉液剑元中涌出磅礴的内气,附在剑身之上化作吞吐不定的三尺剑芒,每每斩击在苏云天剑势薄弱之处,后发制人,攻其必救! 苏云天已入先天,凝炼真气,作为同修《先天剑气》的高手,同样的先天剑气在他手中,无论是威力,回气速度和高深的秘法都远甚于苏长生,本该是摧枯拉朽的一场战斗。 但是苏长生也并非没有优势,首先苏长生识海已开,识神凝聚,精神感应远甚于苏云天,磅礴的内气也弥补了威力不足的窘境,哪怕内气威力不如真气那么凌厉,以五敌一还是可以的。 至于回气的速度就更不用担心了,有着天魔气的恢复,内气的损耗,细微的损伤这都不是事儿,只要神识尚未耗尽,苏长生便是永动机级别的战斗机器。 世间万法,雷霆雨露,风刀霜剑,皆如虚妄,以心破之! 森寒凌厉的剑气,不断地从苏长生掌中利剑迸射而出,源源不断,延绵不绝,无数的剑气激荡,壮观如星河灿烂,天河倒卷。 在苏长生强悍的神识操控之下,每一道剑气都有的放矢,没有任何的虚耗,不断地向苏云天剑势薄弱之处攒刺着。 凌厉无匹的剑罡经过层层削弱之后,对上苏长生的三尺剑芒竟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旗鼓相当。 随着交锋越来越激烈,苏长生反而越发地得心应手了。 长剑挥舞,随心所欲,进退自如,隐隐有几分宗师气度。 第十七章剑斩鬼神 苏云天越打心中越焦虑,本以为自己出手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这小子却是如此古怪。 心惊之下,苏云天掌中剑势越来越急,甚至顾不上自身的真气损耗,一心将苏长生斩于剑下。 而苏长生却是稳如泰山,任凭苏云天剑潮滚滚,我自巍然不动,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而又脆弱的平衡。 随着苏云天的攻势越发急促,苏长生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隐隐有种反压制的态势,苏云天的剑势越急,苏长生的剑法反而更加地凌厉,剑招挥洒之间,如羚羊挂角,变换莫测。 随着时间推移,一股浑然无间的气势从苏长生的身上升腾而起,心念沉浸虚空,属于苏云天的剑道感悟不断地被苏长生窃取着,敌强我更强。 手腕轻轻挥舞,剑尖,剑锋,剑身,剑颚,甚至剑柄……掌中长剑的每一部分都被他利用到了极致。 长剑挥洒之间,苏云天凌厉无匹的纯白剑罡,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气劲,偏移开来。 剑气余波划过脚下的大地,呲呲声响中,烟尘四起,犁出一道道深达半米的剑痕。 可是如此锋芒凌厉的剑气在苏长生轻描淡写的进退之间却如春风拂面,心境如明月映照,不断消弥,偏移着苏云天一波接一波的汹涌剑潮。 气势更是水涨船高,不断地积蓄着,眼睛越来越明亮,惊人的锋芒藏在体内,蓄势待发。 君子藏器于身,待机而动! 不知不觉之间,夜风更加凛冽了,阵阵夜风之中,仿佛蕴藏着无形的锋芒。 吹下长街两旁的建筑之上,留下道道肉眼可见的印痕,笔直如剑。 “可恨!不能再让这厮蓄势下去了!”苏云天心中大急,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逆血纯元,燃血成罡!” 暗运秘法,苏云天脸上闪过一丝潮红,精纯的先天真气不断地注入掌中长剑之上。 纯白的剑罡光芒越来越盛,仿佛在长夜之中,升起一轮耀眼的太阳,一丝丝血色的电弧在剑身之上闪烁,跳跃。 骤然,如同朝阳东升,光耀大地一般的剑势,从苏云天的手中挥洒而出,剑势未落,剑身之上附带的血色电弧,便激射而出。 “来得好!” 面对苏云天撼天动地的剑势苏长生怡然不惧,厉喝一声:“巽下断,风怒狱!” 话音未落,剑招已出。 微风,烈风,狂风,暴风…… 霎那间,天地仿佛都在响应着苏长生的剑势,天人交感,随心而动! 原本亮如白昼的长街,都骤然一暗,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苏长生掌中长剑所吸收,漆黑如恒古长夜! 突然,一抹微光从苏长生的剑尖亮起,然后便以无可阻挡之势,瞬间扩散开来。 神融天地,牢风成狱! 浑圆的光罩从虚空凝结,将苏云天笼罩在内,无数的风刃旋转飞舞,如同细碎的龙蛇,卷向苏云天。 “滋滋!” 血色的电弧击打在光罩上,瞬间化作点点光粒消散。 “白阳耀,给我破!” 面对绞杀而来的细碎风刃,苏云天感觉一阵羞恼涌上心头,长剑下划,反手扬起。 层层叠叠的剑罡不断喷涌而出,凝聚成一个小太阳般的光球,然后轰然破碎,照破大千! 切裂虚空的惊天剑芒冲天而起,瞬间将光罩斩破,去势不止地斩向苏长生所在方位! “就是此时!” 苏长生心中暗喝,掌中长剑一转,破碎的光罩碎片翻卷而归,吸附在剑刃之上,形成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惊天剑虹! “青阳破,斩!” 清啸声中,苏长生挥舞剑刃,合身纵跃,惊天动地的青色剑阳如流星划过夜空,对着铺天盖地的剑芒最盛之处悍然切入! “轰!” 轰鸣震天,细碎的剑气激荡纵横,漫天的烟尘纷扬而起,长街破碎,廊柱断折…… “呛!” 轰鸣声中,一声清脆的剑刃交击之声,从漫天烟尘之中响起。 但在赵星命,李沉舟这等高手的耳中,却是从这一声中听到了数百道剑刃交击之声。 这代表在这一瞬间,两人已经交手了数百招。 ………… “可恨!” 苏云天心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惊惧,感觉自己体内真气已经几近枯竭了,执剑的右手微微颤抖,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了! “洛川苏氏的颜面岂容如此践踏?卑寒呛奴,这是你逼我的!”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感受到身陨的危机,苏云天心中越发地疯狂了,眼中闪过决绝之意! “三天剑斩第一式:斩鬼神!” 苏云天丝毫不顾自己濒临崩溃的身躯,精深的《先天剑气》急速运转,疯狂压榨着体内最后一缕先天真气,注入掌中长剑之内。 雪亮的剑刃受到苏云天先天真气激发,“崩”地一声片片破碎,凄厉的剑芒却是越发地凌厉无匹,绽放出了最后的光辉。 剑芒未落,斩鬼摄神的剑意便轰然冲击在苏长生的身上,无形的锋锐斩入识海,宛如狂龙乱舞般疯狂搅动,试图将苏长生的识海斩破,魂灵湮灭! “虚空镜,摄!” 没想到苏云天竟然还有这等针对神魂的秘技,猝不及防之下苏长生差点心境失手。 不过很可惜,苏长生真正强悍的地方便是远超同济的神识,苏云天此举不啻于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殊为不智。 一瞬间,识海之中高悬的虚空镜便垂落一道镜光,将肆虐不休的剑意收摄而起,镇压在识海深处。 “噗!” 本就几近油尽灯枯的苏云天感应到自己大半神魂所化的剑意被切断联系,顿觉一阵天旋地转,逆血忍不住仰天喷出。 “轮到我了!” 苏长生心中冷笑,舌绽春雷,磅礴的内气不断从周身经络中提起,注入掌中剑刃。 “嘭!” 苏长生身上强盛的气势不断拔高,束发的银环被气浪冲开,墨玉般的长发飘飞而起,在雄浑内气的激荡下,不断地飘飞。 如同一袭漆黑如墨的披风,在苏长生的身后飞舞,衬托得他如神似魔! “给我死!” 感觉到剑刃的承受力已到极致,苏长生骤然撒手,反手一拍,承载着凌厉剑芒的三尺青锋白虹贯日一般电射而出! 剑锋所指,正是颓势已显的苏云天所在方位! 第十八章北斗大法 《三天剑斩》乃是苏云天从《先天剑气》的基础上阐发,推演出来最为契合他体质的自创功法。 乃是苏云天修习剑道以来,所有的感悟积累融汇贯通后,极尽升华的剑招! 一剑夺尽世间繁华,璀璨绝世的剑意鬼神难挡,故命名为:斩鬼神! 剑芒破体,剑意斩神,一剑落下,神鬼皆灭,这便是苏云天心中的野望。 这式脱胎于《先天剑气》而又另辟蹊径的剑招可以说是苏云天一身剑道最精髓的精华! 在他的期望里,《三天剑斩》一斩一境界,《三天剑斩》圆满之日,便是他先天三境圆满,一鼓作气打破大道之门,铸就道基之时。 虽然仅仅只是第一式尚未圆满,其威能也是远超先天凝真境的极限了。 寻常先天修士,哪怕是高出他一个境界的开窍境先天强者恐怕也难挡这一剑的锋芒! 盖因这一剑非但斩肉身,更斩识海,识海破,神魂灭! 开识海,凝识神,聚道基可是先天之后道基境大修士方才可以涉足的领域。 能够自创《三天剑斩》这等接近上品的绝学,苏云天这位苏氏嫡子,不可谓不惊才绝艳,天子纵横! 可惜的是选错了对手,对上苏长生这种三世转生,识神凝聚的怪胎,注定了他悲剧的下场。 本该神鬼莫测的剑意被苏长生识神镇压,斩鬼神这一式大半的威能便已消弥,在加上神魂受创之下,掌中剑芒的威力也随之削减大半。 苏长生所言面对的,仅仅只是苏云天巅峰时期三成不到威力的斩鬼神剑气,自然不在话下。 说时迟,那时快! 霎那间,蕴含着苏长生毕生功力的白虹剑芒与苏云天强弩之末的斩鬼神剑气悍然碰撞! “锵!” 无形的剑气剑芒碰撞之中,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交击的剑鸣,恍如实质! ………… 漫天的烟尘散去,纵横肆虐的剑气随着交战的结束逐渐消散。 透过烟尘,只见得两道身影在场中伫立,其中一人在轻轻的咳嗽,掩盖不住的丝丝血迹从指缝间溢出。 而另一道身影却傲然卓立,挺拔的身形透着惊人的凌厉锋芒,直破云天! 气机纠缠不休的赵星命,李沉舟二人再顾不上互相纠缠,连忙抬眼看去。 烟尘弥漫之中,由于苏长生与苏云天不仅身形相近,服饰相差无几,甚至连气质都由于修炼同一种功法的缘故非常神似。 所以这一场同族之战,便是两位先天强人也难以分辨到底谁胜谁负? 李沉舟身为苏云天的同盟,自然希望苏云天能够成功清理门户,挽回颜面,所以格外的关切。 而赵星命的态度却有些古怪,似乎对谁胜谁负漠不关心,眼神深处却潜藏着一丝迫不及待的激动。 等到剑气光华散去之后,只见掩口咳血之人正是苏长生,触目惊心的猩红染红了衣襟,气势萎靡,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情形。 而巍然不动,傲然卓立的却是苏云天,只见他掌中断剑依然残留着凌厉的剑气,头颅高高昂起,维持着他的骄傲! 然而胜利者,却并不属于他,而是看似狼狈不堪的苏长生。 因为苏云天胸口之中,赫然插着一柄遍布裂纹的三尺青锋,剑尖穿过胸膛,透出他的后背,一股带着清香的血液染红他华丽的剑袍,流淌而下。 ………… “云天兄!” 当看到结果的一瞬间,李沉舟发出一声沉痛的惊呼,身形却骤然爆退,十分地果决。 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世家子的心性一览无遗! “李兄且慢,何不与我亲近一番?”赵星命神色诡异,双手一提银白的星光缭绕,双眸虚无,不含丝毫的情绪,冰冷无情。 平平淡淡的一掌推出,无形的真气组成了一恍如实质的气墙从天压下,气墙之中七颗大放光明的星辰组成了北斗七星,黯淡了诸天星光,璀璨耀世。 北斗大法! “赵星命!” 李沉舟也是一个狠人,一看遁逃无路索性狠下心思,反退为进,左手在胸前竖起,单手划圆,一道道森然的紫色罡气悍然轰出,与从天压下的气墙轰然对撞。 与赵星命硬憾一记,却是不分上下,不过李沉舟的攻势显然不仅如此。 “神霄引雷,赦!” 箴言颂毕,李沉舟剑指一引,九霄云外便有一道雷霆落下,轰向手执北斗的赵星命。 “沉舟兄这手五雷天心掌果然不凡,只可惜比起自然天威还是差了点味道。”赵星命平平淡淡地一掌推出,北斗闪耀的气墙轻松将雷霆接下,轻描淡写地说道。 李沉舟这手引雷之法正是《五雷天心掌》,其实也是掌法的一种,只不过真气经过体内特殊的经脉窍穴运转之后如同雷霆一样,明煌煌,霹雳响。 凡夫俗子自然会以为是仙人手段,在方家的眼中,却也只是一种不错的掌法而已,真正的天雷,就连道基修士都不敢硬接。 “再来!” 赵星命沉声轻洒,宛若星空降临的北斗真气从天而降,囊括了李沉舟的身形以及所能够前进的任何方向。 “哼!” 面对赵星命精纯的北斗真气组成的气墙,李沉舟冷哼一声,指尖亮起一抹璀璨的紫色罡气迸射而出。 一瞬间便化作细碎的雷霆沿着气墙中北斗七星延绵疾走,随后真气溃散,七星消弭。 正当李沉舟抵挡着赵星命的攻势,你来我往的时候,一道漆黑的身影却如同幽灵一般,从虚空中跳跃而出。 对着李沉舟一掌推出,一股扭曲的大力透过空气传递开来,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揉成肉团一般。 “竖子敢耳?” 李沉舟惊怒交加,周身紫色的罡气不断喷涌而出,如狂龙般缭绕着自己的身躯,抽身急退! 正在此时,赵星命却是无声无息地悄然出现在李沉舟后退的路线上,轻飘飘的一掌印在他的胸膛。 “砰!” 闷雷炸响一般,缭绕着李沉舟的紫色罡气几经闪烁后黯然消散,一个银光闪闪的掌印在他胸前格外地刺眼! 第十九章小命运术 夜,长街。 从苏氏“内部”的生死搏杀到李沉舟抽身急退,赵星命出手阻拦再到幽灵黑影突袭重创李沉舟,这一系列的变故均发生在片刻之间。 一击得手的赵星命得理不饶人,脚下一滑便跨出数丈之远,追上倒飞而去的李沉舟,迎面就是一掌印下,掌碎天灵。 “唳!” 眼见李沉舟便要被毙于掌下的时候,变故陡生。 只见苏长生周身道道剑气浮现而出,汇聚成一道通体纯白的先天剑罡,一出现便将苏长生身形卷起身剑合一,仿佛一颗从无垠虚空中降临的流星一般,斩向合击李沉舟的赵星命二人。 气势如虹,剑光璀璨,这一剑的凌厉堪称是:刹那芳华,璀璨绝世! 星空之中再也没有比流星更加灿烂的星辰了,虽然短暂,但在那一瞬间的光芒,比之任何东西都要耀眼夺目。 苏长生身剑合一,如同九天陨铁带着熊熊烈火,带着碎裂虚空的雷霆之势横斩而至,势不可挡! 剧变之下,赵星命忍不住神色大变,铁青着脸改变目标,迎击而上。 “北斗星汉,斩!” 北斗七星在掌间一闪而逝,旋即化为漫天星斗,璀璨的星光聚拢在一起,宛若星河降临一般化作璀璨无比的星光剑气,一斩而下。 “斩鬼摄神,疾!” 苏长生冷笑着,识海虚空镜镜光一转,将苏云天那一缕剑意放出,与剑芒合在一起,奋力斩下! 同出一源的剑气加上原版剑意加持,苏长生这一记斩鬼摄神剑虽然不如苏云天搏命一击,却也有着七八分的程度了。 剑意落入剑气之中,仿佛催化剂一般,浩浩荡荡的纯白剑芒骤然收敛成三尺长短,凝实如神兵利器,然后“呛哴”一声,斩鬼摄神的剑意虚影脱壳而出,率先斩入赵星命的识海之中。 “轰!” 璀璨的星光巨剑不攻自破,瞬间溃散成漫天星光,烟花一般绽放着。 没了阻碍的剑芒长驱直入,剑锋直指赵星命的眉心要害,一剑必杀! “休得猖狂!” 幽暗黑影见状顾不得继续追杀李沉舟,厉喝一声,双手连连挥舞,无形无相的虚无裂空斩划过诡异莫名的轨迹,斩向苏长生所化流星一般的璀璨剑芒。 “天之中斗,万炁所禀!” 赵星命也是了得,片刻喘息的机会竟让他破开斩鬼神剑意的侵蚀,眼神骤然变得虚无空明,如冰似雪。 各种各样人性该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是太上忘情,天道化身一般。 星光璀璨的右手,从衣袖之中探出,磅礴无铸的真气化作如同实质的掌形气墙,拦在了自己的身前。 北斗七星耀耀生辉,与苏长生先天剑罡所化的流星争辉。 纯白,璨银两色气劲相交,在虚空中互不相让,四周空气震颤不休。 “狗贼受死!” 李沉舟见状,顿时厉喝一声,手挥五弦,霹雳轰鸣之声从虚空炸裂。 十数道神霄气劲将空气炸开之后,汇聚成粗大的一股神霄天雷,轰向了相持不下的赵星命和苏长生二人。 正在倾力交锋的赵,苏二人却是谁也无暇分心他顾,眼看着竟是李沉舟渔翁得利的态势! “哼!” 闷哼声中,幽暗黑影化作利箭冲天而起,双手张开,以怀抱天地的姿势迎向九霄劈落的天雷。 “虚空入怀,万物成虚!” 仿佛一道无形的画卷被幽暗黑影展开,漆黑如墨的气息瞬间弥漫天地,如墨蛇翻滚,吞天噬地! 神霄天雷一般的霹雳落下,没有丝毫的波动,瞬间便被那黑色雾气吞噬殆尽,如泥牛入海一般。 李沉舟见状眼中惊骇之色一闪而逝,脸上潮红之色上涌,闷哼一声之后竟然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奔逃,头也不回! 对于亡命奔逃的李沉舟,幽暗黑影却也不理会,转身双手一合,漆黑的雾气便化作一道虚空剑气化入赵星命驾驭的星光剑气之中,竟然契合无比,仿佛本来便是一体的一般。 星河翻卷一般的剑气夹杂着漆黑如墨,却又凌厉万分的虚空剑气,宛如两道怒放的雷霆,将虚空苍冥都要炸开一样。 纯白的剑芒在这璨银,漆黑两色剑气的夹击之下却是不断闪烁飘摇,摇摇欲坠。 在这生死危局之下,苏长生不惊反喜,双目紧闭,“太微天玑”急速运转,不断地催运着星命术! 因为之前在命河中,苏长生“看”到这一幕,正是他破开这必死之局的第一步。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在死亡的威胁下,苏长生感觉自己的心神不断的升腾,天灵之上绽放出一道光辉,仿佛立于命运长河之上。 空气,风声,星光,剑气,长街,建筑……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进入了他的脑海之中,苏长生仔细而又贪婪感应着这天地间的一切。 在这一个瞬间,苏长生的识神倾尽全力地往身体外一跃,仿佛打破了一个屏障,整个神魂与天地之间再无隔阂。 整个识神分化成千丝万缕与这一方小天地合二为一,神融天地,天人合一。 天地元气精华源源不绝的涌入苏长生的体内,全身八万四千毛孔,三百六十骨节,一齐爆开,百脉流畅,神炁冲动。 “星临庙旺,命生强宫!” 在纯白剑芒即将崩碎的一瞬间,苏长生睁目如电,口叱箴言,凌空一指点出,身后瞬间降下一片星空,加持在剑芒之上。 “崩崩崩!” 璨银,黝黑的螺旋双色剑气与纯白剑芒交击,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然后同时炸裂开来! 迸散的剑气如同最锋利的神兵,瞬间将长街附近的房屋洞穿,摧枯拉朽! “小命运术?” 赵星命身形急退,幽暗黑影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他脚下,融入他的影子之中,惊疑不定地问道。 苏长生飘飞而起,退至长街尽头,冷冷地注视着神秘莫测的赵星命,一言不发! “你我是友非敌,莫如就此罢手,如何?”赵星命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逝,盘算半天方才开口说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苏长生心中冷笑,口中却一口应下:“赵兄所图甚大,怕是没空理会在下这等小人物吧?” “今夜,我将血洗苏府,赵兄无异议吧?” 第二十章淮阳血夜 淮阳城,扬州大郡淮阳郡的郡治之所,繁华昌盛。 但是在整个扬州乃至于对九州天下而言,淮阳城都是非常特殊的。 盖因淮阳城的兴起,皆由周天学院而兴。 在淮阳城中,除了周天学院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势力插足的空间,敢伸手挑衅周天学院者,诛! 所以淮阳城的特殊之处便在于:所有势力在城内的掌控者和最强者,几乎都有着周天学子的身份。 换而言之,在学院讲师不插手世俗的时候,淮阳城其实是一座由周天学院的顶级学子掌控着的城市。 ………… 待到秋来九月八,满城风雨尽肃杀! 是夜,淮阳城剧变! 长街一战,苏氏内斗以苏家两嫡子落败身亡,李沉舟重伤败退而告终。 随后,苏长生单人只剑入苏府,尽屠苏府三百四十八口,将洛川苏家在淮阳城的根基一网打尽。 然而这仅仅只是动乱的序章而已。 随后,赵星命率一众平民学子“揭竿而起”,组建天命盟,以赵星命为盟主,麾下先天境副盟主多达六人。 新成立的天命盟打出“革天应命,人人如龙”的口号,开始大肆在城中搜捕,破门袭杀世家出身的学子,大有燎原之势。 猝不及防的世家学子一夜之间损失惨重,各家在淮阳城中的领军人物,先天境的顶级学子被赵星命率众突袭,斩杀七人,重创三人不知所踪。 剩下三名世家出身的顶级学子也尽皆潜踪匿迹,选择了暂避天命盟的锋芒。 形势“一片大好”再加上天命盟那极具煽动性的口号,淮阳城中的平民武者几乎跟当年大泽乡被陈吴二王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煽动起来的百姓一般,纷纷投入天命盟的门下,做起了割据淮阳城的美梦来。 虽说天下乃是武道世家与皇族共治的天下,淮阳城的特殊性却让他们浮想联翩。 是夜,淮阳城血色一片,烽烟四起! 杀戮,劫掠,厮杀成为了不变的主题,大阴王朝的太平盛世之下,淮阳城竟有了几分兵荒马乱的乱世之兆。 ………… 时间前移,苏长生单人只剑入苏府的前一刻。 淮阳城最繁华的街道中,鹤立鸡群的醉仙楼之上,一个豪华的包厢之内,突然传来乒拎乓啷一阵喧闹之声。 骤然,一道羽衣星冠的身影从包厢中倒飞而出,金星檀木所制的坚固大门,像纸片一般被撞开一个大洞。 “李沉云,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少爷的结拜兄弟出手,找死!” 豪华的包厢之内,一道极尽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 随着厉喝之声响起,一道圆月般的刀气,从包厢之内轰出。 残破的大门,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瞬间便被凌厉的刀气劈成道道碎屑,飘荡纷飞。 劈碎金星檀木所制的大门之后,圆月般的雪白刀气去势不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身处半空中的星袍少年李沉云。 李沉云的表现却与当日被苏长生暴打之时的不堪截然不同,眼中闪过一丝血色厉芒,身形诡异地一折,在毫厘之间躲开了雪白刀气的追击,落到了醉仙楼雕龙刻凤的围栏之上。 口中凄厉的尖锐鸣叫之音吐出,无形的音波仿佛利刃一般凝成一束,悍然轰向包厢之内。 “轰!” 凌厉如雪的半月刀气再现,凌空斩破无形音波气人,一名紫袍金冠,浑身上下圆滚滚的小胖子手持紫色弯刀从包厢中跳了出来。 大球上面顶着个小球的圆润身材,喜感的面容,不是那牛皮糖少年温润又是何人? “哇呀呀呀,鼠辈哪里逃?” 一看李沉云早已顺着醉仙楼中央的天井纵掠而下,圆滚滚的小胖子口中哇哇怪叫着,杀气腾腾。 掌中巴掌大小的紫色弯刀随意挥舞之下,便有无数如同刀锋一样锐利的气流向着半空之中的李沉云轰去。 “赤阳凝血,杀!” 只见李沉云身影一闪,以掌为刀,赤红如血的刀气迎击而上,瞬间便破开神兵利刃般的气流斩,去势不变地继续斩向追击而至的小胖子,瞬间攻守易势。 “彭!” 以紫色弯刀挡住赤阳凝血斩的小胖子瞬间身形一振,被李沉云一击起飞,撞破数面花墙。 吃了个小亏的小胖子脸色阴沉,纵身而起便欲将李沉云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等到他稳定住身形想要追击的时候,李沉云早已经几个纵掠之间冲出醉仙楼的大门,眼看就要消失在长街尽头了。 自觉失了颜面的小胖子顿时暴跳如雷:“无胆鼠辈,哪里逃!” 说着,掌中紫色弯刀一甩,无数青色的气流便从刀身之上缭绕,将小胖子卷起,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间跨越千丈的距离,出现在李沉云身后。 “喝啊!龙蛇之舞!” 小胖子怒喝一声,缭绕的青色气流化作无数的风刃,形成一道巨大风刃龙卷,向着李沉云后心要害轰击而去。 被偷袭的李沉云却不慌不忙,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赤红的双眸显得更加诡异了。 “凝血大法,爆!” 狂热而又冰冷的声音之中,李沉云羽衣星冠的身影骤然炸裂成无数的血线,交织成一团血雾在长街中随风飘荡着。 凌厉无匹的气刃斩击在血雾之上,空荡荡地毫不受力,犹如刀斩东风,毫无作用。 “凝血斩!” 骤然,李沉云诡异的声音从虚空中飘荡而起,无数血丝灵蛇一般钻入风刃之中,将其浸染成猩红的血色气刃。 然后……倒卷而回,逆袭斩向气焰嚣张的小胖子。 “歪门邪道,再吃本少爷一记破天斩!” 小胖子怒上心头,不管不顾,掌中紫色弯刀再次出手,一轮弯月骤然浮现在胸前,然后一闪而逝,切裂虚空! “轰!” 无数血刃组成的风狱龙蛇竟然被这弯月般的刀气一斩而破,凌厉无匹的刀气去势不止,沿着长街一路犁过,留下一道长达数十丈,深达三尺的刀痕! 漫天的烟尘散去,却哪里还有李沉云的半点踪影,早已踪影缈缈,溜之大吉了。 “无胆鼠辈,逃得还挺快!”小胖子穿过烟尘,摆弄着紫色弯刀一脸郁闷地说道。 随即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开眼笑:“本少爷所至之处,强敌闻风丧胆,可以说是十分地有威慑力,相当地优秀了!” 自娱自乐的小胖子满意地坳了一会造型,便又扯着嗓子吼道:“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鼠辈给本少爷挺好了,要是再敢动我兄弟半根寒毛,可别怪本少爷刀下无情!” 雄浑的内气化作浩浩荡荡的音波席卷而去,响彻大半个淮阳城。 半响,没有任何回应! 感觉极没面子的小胖子摸了摸鼻子,又憋着气吼道:“我族兄乃是周天学院讲师,不怕死的尽管来啊!” 第二十一章乱象频生 金秋十月,满城风雨。 整整持续了一夜的杀戮,血色染红了繁花似锦的淮阳城,满城尽带赤甲衣。 这一夜,厮杀,偷袭,反偷袭,暗杀……人类所能想象到的所有卑劣行径,无所不用其极。 随着世家一脉的学子不断被屠戮,镇压,以天命盟为首的平民学子率领着无数的平民武者,短暂地掌控住了城中的局势。 以往高高在上的统治阶级,一夜之间沦为过街老鼠,漂浮在阴暗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然而,这仅仅只是淮阳乱象开始的序幕而已。 所有人都明白,诸多武道世家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溃败,反扑是必然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反扑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迅猛。 翌日,正午! 临近淮阳城的江左八大家:杜,李,陈,刘,沈,顾,江,梅组成八家联军。 以智计通天,号称江左梅郎的飞影神剑梅哲子为首,八大道基境大修士压阵,数十先天强者,尽起私军三千,兵临淮阳城。 消息传来,一时间城中世家子弟弹冠相庆,平民武者面如死灰,人心惶惶! 如此惊人的阵仗,别说是小小的天命盟,便是任何一个武道世家,也得严阵以待,双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量级上的较量。 这也是所有身居高位,统御天下的武道世家对“叛乱”表达出来零容忍的姿态,向天下所有平民百姓昭示着他们的态度:世家的威严,不容挑衅,不容冒犯!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面对这阵容强大的世家联军,天命盟固然未战先乱,人心溃散。 但是身为淮阳城真正的执掌者:周天学院此时却展现出无比强硬的态度! 世家联军抵达淮阳城外之时,周天学院终于做出了回应。 学院七大讲师出动了六位,联轶出城,前往联军阵前“劝退”。 是时,淮阳城外姑射山下,白日星现,浩瀚星空降临,电闪雷鸣,无尽狂风呼啸,凄厉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一时三刻之后,联军退出淮阳郡范围,并传出周天学院的禁令:非周天学子,先天境界以上不得踏入淮阳城半步。 一时间人心溃散的天命盟士气大振,弹冠相庆,世家子弟颓丧若死,面如死灰! 双方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瞬间翻转过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不过天命盟的平民武者也并未高兴得太久,正当他们以为淮阳城即将成为平民散修的净土之时,周天学院再次出手了! 数百直属学院的星卫迅速出击,配合淮阳城卫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城中各处要害,宣布淮阳城进入戒严状态,严禁私斗,违者杀无赦! 杀气腾腾的禁令伴随着数百人头落地,执行得非常彻底,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短短一天一夜的乱象,对淮阳城的繁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最繁华的内城各家府邸和十里长街几乎沦为一片废墟。 周天学院的星卫和城卫军收拾首尾的时候,抬到城外乱葬岗的尸体,络绎不绝。 到了后来,因为尸体实在太多了,都只能在城南空地之处就地火化,整个淮阳城的商业活动几乎停摆,街上行人除了星卫和驻军,几乎没有半个人影。 ………… 周天学院的插手固然让天命盟逃过一劫,避免了被绝对武力碾压,清洗的下场。 但是星卫封城的行为却也给了世家出身的学子们喘息的机会,让他们得以修养,串联。 然后,更加血腥残酷的暗斗,开始了! 天命盟虽然占据大势,更是收编了原来山头林立的淮阳城七大帮派,几乎将原本从属于各大世家的势力范围全盘接收,人员庞大但是却良莠不齐,龙蛇混杂。 世家子弟经过血腥的清洗之后,人数上远逊色于天命盟,却个个都是精锐,战力指数远胜于天命盟麾下的平民武者。 一旦有了喘息的机会,互相串联起来的世家子弟有了天命盟这个靶子,顿时抛却了昔日的龌龊,联手对抗天命盟的压迫。 一个人多势众,一个人员精悍,双方在学院星卫的镇压下不约而同地将战线转到了地下。 暗袭,下毒,反间,策反……一系列的谍战大戏正式在淮阳城上演。 这种情况在各大世家派遣精锐死士潜入淮阳城,配合上残存的世家子弟之后更是越演越烈了。 当这些世家子弟手中有了筹码,有了施展的空间之后,展现出来的手腕和狠辣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几乎每天都有天命盟的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城中各个阴暗角落,或者暴毙家中。 每当夜幕降临,便是暗战开启,厮杀争纷之时。 浓郁的夜幕遮掩住了这一幕幕血腥酷烈的场景,当清晨的阳光照耀,双方不约而同地罢手,只留下一具具或残破,或狰狞的冰冷尸体,被抬到城南空地焚毁一空。 对此,周天学院的官方无动于衷,似乎默认了双方不死不休的酷烈拼杀,只要不出现光明正大地街头火拼,便不管不顾。 ………… 淮阳城中的局势日益败坏,几成困城兽斗之势,作为始作俑者的苏长生却安安稳稳地“隐居”在苏府之内,大有关起门来成一统,哪管春夏与秋冬的意思。 日前温润在淮阳城吼那一嗓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苏长生的背后有学院讲师罩着。 所以无论外界如何风雨飘摇,苏长生“隐居”的苏府却静谧祥和,无论是世家一方还是天命盟,都非常识趣地没有前来叨扰。 偶尔有走投无路的无辜路人看中此地的安全,暗戳戳地溜进来避难,苏长生却是不管不顾,兜头便是一剑劈落,分尸了帐,大有将苏府化为禁地,闲人免进的意思。 诺大的苏府,处处尸横遍地,腐臭的气味弥漫,除开苏长生栖身的静室范围,昔日华美的苏氏别府竟然沦落成了一片鬼宅。 连官府和学院的星卫都不愿意踏足此地,更别说收尸了。 谁都知道苏长生这厮背景深厚,背后站着学院讲师,本人更是战力强横,心狠手辣! 血夜长街一战,便是苏长生震慑四方的成名之战,后续的表现更是凶蛮霸道,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可言。 这种凶徒,不去招惹别人便罢了,哪里还有不长眼的敢来招惹于他? 苏长生也是乐得清静,躲在静室之中埋头苦修。 别看外界乱象环生,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苏长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更加血腥酷烈的场景,还在后头呢! 第二十二章天地烘炉 苏府,静室。 苏长生盘膝而坐,五心朝天,心神沉浸在识海之中。 “是时候了!” 苏长生心中默念,忍不住心生几分喜意。 早在日前,苏长生便感觉自身积累足以破开檀中气海,踏入先天境界了。 尤其是在与苏云天,赵星命一战之后,晋入天人合一状态的体验更是让苏长生几乎忍不住破镜而入,强行踏入先天境界。 只不过苏长生清楚:在没有更高境界的修炼功法的情况下,强行破镜只会透支自己的潜力,无缘大道,智者所不为也。 所图甚大的苏长生当然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断道途的蠢事来,所以一直拖延至今日。 若是有可能,苏长生甚至想拖延到拜入宗门之后,见识过更多更高深精妙的功法,然后再自创功法,踏入先天境界。 没错,苏长生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修炼以前人遗留的功法,至少根基功法不可能如此。 盖因时光流转,天地变换,天地间的环境同时也在不断地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前人功法未必就百分百适应当前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世界上绝无完全一样的体质,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摸一样的树叶一般。 为什么同样的功法,哪怕资质相当的两个人修炼,进度,威能都会有不同的差距,甚至天差地别? 这其中不仅关系到体质,更有心性,经历等等因素的影响,其中复杂之处难以言表。 想要获得一部完全契合自己体质,心性的功法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自创功法。 对于寻常修士而言,自创功法无疑是一条荆棘满布的坎坷小路,还不如修炼前辈修士们千雕万琢的成熟功法来得更加快捷。 但是对苏长生而言,自创功法无疑是最适合他,也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对于苏长生而言,在修为超过前世之前,只要适应了这方世界的天地法则,并不存在太大的瓶颈和关卡,无非就是消耗一些天魔气而已,这玩意儿他有的是。 但是那无疑是浪费了他三世为人的绝世机缘,唯有自创出尽善尽美的功法,奠定最雄厚的根基,才是他真正所追求的。 而之前一直限制着苏长生的天地法则的问题,在他觉醒命星,获得《金阳素经》的传承记忆之后便荡然无存了。 《金阳素经》所载内容博大精深,虽无具体的修行之法,但是种种精妙完善的理论却极大地扩宽了苏长生的视野,让他对修行体系和前方的道路有了一个清晰明了的了解。 正是专研了这部《金阳素经》,苏长生才更加坚定了自创功法的决心。 《金阳素经》记载:大道之基,切不可以前人功法凝聚,唯有自创功法者,方才能自凝道基,进而有一丝窥视天人道果的希望。 ………… “自创功法,必须要开辟出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方才能够得到天道认可,降下洞天之种。” “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若是仅限于此方天地的话,对我而言并非什么难事,难在尽善尽美,前途光明才行!” “若是崎岖小路,我又何必多费心思呢?” 苏长生心中不停盘算着,计较着,慎之又慎。 “最适合我的,莫过于天魔之道,然而此道必定不为此方天道所容,恐怕成道之日,便是天诛降临之时了!” “但若是内魔外圣,内控心魔,外驭万气呢?或许……” 苏长生心念一动,识神顿时随心而动,勾勒起一丝天魔气缠绕在指尖。 “天魔幻化:推演!” 夫欲长生神仙,宜知胎息之道,是求生之宝也……服气令人不饥,服日精之法令人不老……制总群精,呼阴召阳,所欲立至……左采日华,右掇月根,流火万丈…… 整部《金阳素经》骤然具现在识海中,苏长生勾勾点点,将其中契合自己想法的部分通通截取出来,形成一个个龙纹凤篆,通体透亮,漂浮在识海之中。 “真灵为本,永恒不变,可为一元之始,万法之根!” 苏长生心念一动,三生石光芒大盛,将其寄居在异宝深处的真灵投影下来,化作一个永恒不变的“奇点”,定下未来功法最根源的根基。 “三魂为阴,七魄为阳,心为阴,体为阳,天地万物,莫不以阴阳划分。” “阴阳之变,大道法之初也!” 心中想着,苏长生识神便骤然散化,投影出三魂七魄,缠绕在“奇点”之上,如游鱼一般首尾相连,追逐不休,正是地球道家至宝太极图的模样。 三魂投影为墨鱼,七魄投影为白鱼,真灵投影呈太乙状,是为永恒不变,恒古永存的一。 “道经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精气神为三宝,当场三花聚顶。” 心念所至,上丹田紫府,中丹田檀中,下丹田气海齐齐震动,分别飘起一点晶莹的光点,分立在阴阳太极图之外,与之相互勾连,缓缓运转。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心火,肝木,脾土,肺金,肾水之气何在?” 一言落下,五脏五气自然响应,纷纷投射虚影,五气汇聚,分布五行方位。 “大道永恒不变,所谓大道三千,不过是道的不同体现罢了!” “于我而言,三千大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这一瓢便在于一个“变”字!” “心魔万幻,万变不离其宗,人心百转,转转不易其理!” “天魔幻化:推演!” 苏长生心念急转,天魔气随心而动,缠绕在一元阴阳三垣五行图之上。 “轰!” 银白色的天魔气缠绕而上,顿时化作一道道透明的火焰,无声无息地燃烧着,透着几分通透圆满的味道。 这是智慧之火。 “薪火,转!” 苏长生清啸,识海中无数的经文凭空浮现,纷纷投入智慧之火,其中最华美璀璨的篇章,便是《洞真太彻石璟金阳素经》。 其余的经文更是林林种种,不一而足,既有《先天剑气》,《藏经阁武藏》这种今生获得的典籍,也有天魔秘法,心魔万幻等前世积累的宿慧! 道藏有云: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苏长生此番便是以体内小天地为烘炉,毕生智慧为火,无穷无尽的天魔气为能量,三生底蕴为材薪,“煅造”出最契合自己,最为完善的根基功法! “轰!” 随着最后一部典籍投入“炉”中,苏长生整个识海顿时化作一方九孔八窍,浑然天成的天地烘炉,缓缓地运转着。 第二十三章紫气浩荡 苍龙老虎媾红炉,玄牝丹风任吸呼。灼灼焰辉三昧火,明明照破旧昏衢。 烘炉运转,苏长生便全副心神尽数投入进去,千百念头在烘炉中浮浮沉沉,任凭“炉火”煅烧。 ………… 良久之后,九孔八窍的烘炉之中,骤然有一孔窍映射出纯青的光芒,数枚斗大的篆字从孔窍中电射而出,继而化作无数细碎的篆文符链,烙印在苏长生周身百骸之中。 忽然间,天地烘炉像是被打开一道口子,一种浩旷无端、杳冥无际的威压瞬间爆发。 天地万机、成败兴亡、顺生逆杀、造化自然…… 周身经络中的内气在天威浩荡之下,纷纷如触惊的百兽归巢一般,从任督脉,任带脉,手足正经,各个窍穴节点之中倒流回丹田,周天三合之后汇聚成九滴圆融衍化的玉液剑元,滴溜溜地在丹田处盘旋交错。 “返本归元,解!” 几个念头从识海飞出,落入丹田气海之中,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掠过玉液剑元。 “刷!” 滴溜溜地盘旋交错的玉液剑元骤然一滞,仿佛最为重要的根基被抽取一空,倏然呆滞,然后不断崩塌。 “叮叮当当。” 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玉液剑元不断崩裂,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 粘稠如液的玉液先是崩解成水蒙蒙的雾气,继而化作丝丝缕缕的内气,最后更是继续退化,崩解成浩瀚如海的食物精气,汹涌澎湃。 修炼之初,所谓内气萌动便是神入丹田,一点神念与体内精气相合,胡所以才能念随心动,随心所欲地御使内气,如唤使臂。 如今苏长生在所谓返本归源的秘法下强行抽取内气之中最为根基的一点神念,使之返本归源成最基础的精气,却是主动散去一身雄浑的内气,也就是所谓的散功了。 散功之痛,让苏长生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扭曲的痛苦之色。 然而他并没有犹豫,散功的过程一旦开始便无法逆转,只能咬牙坚持着。 “虎,虎,虎!” 磅礴的内气退化成如渊如海的精气,再也不受束缚,在体内不断地横冲直撞。 苏长生不敢怠慢,身体直立,左脚跟抵右脚弓,成“丁”字形,双膝挺直,双手十指相交叉,手心向上,作出一个“虎扑”的姿势。 全身上下206块骨骼,639块肌肉不断微调,运行着,心中观想“虎啸山林”的真意,呼吸之间如猛虎呼啸,盘踞之间如山君镇岳,呼呼的风声中带着几分咸腥的妖气。 秘法:山君图! 磅礴的精气在呼吸引导术和周身百骸的挤压下,不断地涌入苏长生的五脏六腑,强壮着他周身百骸唯一的一处薄弱的内腑。 心火,肝木,脾土,肺金,肾水,山君图专修五脏,庞大的精气不断融入其中,五脏五气不断强盛,五颜六色的光芒开始在他胸腹间透体而出。 五个蒙蒙胧胧的光团内蕴胚胎,到了后来竟出现五方神灵的虚影,盘踞在五脏五气之中。 “返本塑源,起!” 见此情形,苏长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识海中后天识神崩碎成千百计的神念,纷纷与五气神灵的虚影相合,铸就五气朝元的根基。 强盛的五腑让苏长生油然生出一种精力旺盛,精神百倍的感觉,生命之火无比的强盛。 “再接再厉!” 心中默念,识海天魔气一转,化作滚滚的精气顺流而下,落入丹田气海之中。 笔直的精气狼烟直冲天灵而起,那是体内精气充裕到不可思议的体现,气血强盛到了极致。 “神入丹田,根基重铸!” 一点神念念随心动,落入丹田气海之中,宛如统御诸天的君王一般,瞬间与如渊如海的精气相合,第一缕精纯到不可思议的内气油然而生,然后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增长,壮大。 丹田,经络,签约……刚刚散去的雄浑内气不到一时三刻便再次充盈在周身经络窍穴之中。 内气运转之间发出海潮澎湃的哗啦啦的潮水冲击之声。 一转,两转,三转…… 内气九转之后,化作丝丝缕缕紫气浩荡的紫色内气,氤氲成雾,滴落成雨。 ………… 时值月华东沉,金乌将起未起的黎明破晓之际。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分晓。 “好运道!” 苏长生睁开眼,只见得大日出山,紫气东来,金芒游走,重重叠叠的天际云海氤氲金色,赤光摇晃,霞气冲霄。 心中暗喝一声,苏长生盘膝而起,五心朝天,张口长吸一口气,静室之外一道氤氲的紫气适时从天地阴阳初分,日月更替之处飞出,落入口中。 “滋滋!” 紫气东来! 氤氲的紫色内气与这一缕先天紫气相融合,宛如沸腾的油锅中滴落一滴冷水一般,瞬间沸反盈天。 苏长生福至心灵,五体朝天,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若有想,若无想,若有存,若非存,想而无想,无想而想。 存而非存,非存而存。浑浑默默,杳杳冥冥,然后心与息同步,心息相依。 恍恍惚惚,空空灵灵。 苏长生只是谨守心神处最后一丝清明,如同化为婴儿重回母胎当中,整个人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不存不想,物我一如,圣凡同泯。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心神不动,神气合一,与天地相合的境地。 心不念,则神自然归,然后下探到丹窍,引动元精。 “轰隆隆!” 不知何时,苏长生蓦然睁开眼,眸子深深,腹部有暖气而生,继而丹田火炽,活泼泼,生机盎然,内气平平和和,缠缠绵绵,自丹田勃发,流转到经脉,滋养血肉,覆盖筋骨,发出金玉般的清音。 “天人合一,逆反先天!” 苏长生强忍着心中的激荡,顺势而为。 体内沸反盈天的磅礴内气顺时而动,化作浩浩荡荡的紫色洪流从丹田气海喷涌而出,冲向体前正中,檀中气海所在之处。 “五气朝元,神定虚空!” 箴言落下,盘踞在五气肺腑中的神灵虚影纷纷射出一道神光,交汇在胸前,定住一片虚空。 “轰!” 五色神光一绞,琉璃般的虚幻门户便出现丝丝缕缕的裂缝,摇摇欲坠。 紫气浩荡流经此处,一经冲刷便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檀中气海轰然洞开,磅礴的内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其中。 檀中结气海,内气而凝真! 先天境,成矣! 第二十四章周天星斗 武道之途,循循渐进。 后天养气,温养肉身,奠定基础,等待厚积薄发的那一刻。 先天三境:凝真,开窍,铸体却是可以一气呵成,感悟境界到了,只要元气充裕便可。 苏长生洞开檀中气海之后,磅礴的内气争先恐后地涌入檀中气海之中。 “嗡!” 苏长生檀中气海之上,一道漏斗形的灵气漩涡凝聚成型,原本无形无相,仅能凭借心神感应才能接触的天地元气,恍如实质地浮现出来,五色灵光闪烁。 周身四万八千毛孔尽皆洞开,贪婪地吸收着天地元气,洗练着他本就千锤百炼的肉身。 “三垣十二道,二十八宿星宫,周天辅弼,凝!” 接触到天地元气的一瞬间,苏长生双眼骤化银白漩涡,惊天动地的气势不断拔高,升华。 识海,檀中,丹田齐齐大放光芒,天魔气顺着三生石的白光幻化成澎湃汹涌的元气,不断地倾泻而下。 识海之中,本命星辰骤然移宫,高据中垣紫微帝座之位,五帝内座,左右辅弼,四辅华盖,勾陈六甲……总共六十七主星纷纷正位,构建成中垣紫微垣的星图。 上垣太微,三公九卿,五诸侯,五帝座,少微长垣……等三十四主星归位,成太微垣。 下垣天市,东藩十一星,西藩十一星,市楼宗正,贯索天纪……拢共三十九主星一一归位,成天市垣。 三垣宫阙正位,又有东西南北四方星宫环绕诸天。 计有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三垣帝阙,四方星宫计有三百六十五主星,分别对应周身窍穴三百六十五主窍,又有无数辅弼群星闪耀,一一凝聚不提。 周天窍穴一一凝聚,新凝聚先天真气自成体系,循着周天窍穴不断循环往复,形成繁复精致的星图在苏长生的体内映照虚空。 “大周天星斗法体,成!” 苏长生心潮澎湃,沉声低喝,手中掐起一个道诀,狠狠地往身前虚空一印。 “轰!” 识海中澎湃的天魔气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海潮般汹涌的天地元气潮汐不断冲刷而下,一柄柄周天阵旗在窍穴中凝出虚影,猎猎作响。 听闻太古鸿蒙初分之时,有大能号称天帝,参详鸿蒙星辰运转规律,参悟出周天星斗大阵。 此阵合天上三百六十五星辰之力,再加太阳星与太阴星为主星阵眼,深邃无比,杀气弥漫,乃是上古天庭的护界大阵。 布置此阵,需要炼制三百六十五杆大周天星辰幡,对应上天的三百六十五颗主星辰,然后还需要一万四千八百杆小周天星辰幡,对应一万四千八百颗副星辰。 再配以亿万神魔之力,一神魔代表一颗星辰,就可组成威力绝伦的周天星斗大阵。 三百六十五杆大周天星辰幡为根,一万四千八百杆小周天星辰幡为干,亿万神魔为枝叶,将周天星辰之力联系在一起,可见其威力和威势堪称毁天灭地,可抵圣人之威。 苏长生参悟出来的这大周天星斗法体便是以本命星辰紫微帝星为核心,三垣宫阙为主体,辅以四方星宫二十八宿为辅弼,周身三百六十五大穴,一万四千八百辅窍尽数开启,体内自成天地,星图囊括四宇八方,过去现在未来,威力无穷。 先天三境:凝真,开窍,铸体一蹴而就,凝成大周天星斗法体,奠定了无比雄厚的根基。 苏长生自信:纵观此界,大道门前论起根基雄厚,无过于此! 要知道便是号称法力雄厚第一的海外大宗:天河仙派的真传秘法,在开窍境界也不过是开启九十九枚大穴而已。 也就是苏长生识神凝聚,识海早开,三世积累了强悍到不可思议的神识,方才能驾驭如此雄浑浩瀚的真气,强行凝聚大周天星斗法体。 在晋升过程中,更有天魔气源源不断地转化天地元气,等于是坐拥无穷无尽的元气矿脉,资源无尽。 若非此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得天独厚,哪有苏长生如此雄浑浩瀚的根基? ………… 无穷元气灌注而下,苏长生只感觉周身百骸传来一阵剧痛,如针扎一般。 苏长生知晓,此次晋升已经到达极致,欲速则不达,大周天星斗法体这等惊天动地的法体却是无法一次性峥至圆满了。 心念一动,滚滚如潮的元气潮汐嘎然而止,周身窍穴中的阵旗虚影隐入虚空,天地元气灌注的通道闭合,缓缓收功而起。 “天本一而立,一为数源,地配生六,成天地之数,合而成性…… 天三地八,天七地二,天五地十,天九地四,运五行,先水次木,次土及金……” 福至心灵一般,苏长生口颂歌诀,千百神念汇聚成龙,盘旋落入识海,与高悬的命星相合,化作一枚龙纹凤篆,斗柄为枢的的古镜高悬在识海天际。 “帝居其垣,天一成象!” 苏长生眼中闪过无数星象命理的篆文,长身而起,牵诀而引。 识海古镜念随心动,无数的卦象排列组合,金木水火土各色元气缠绕在掌指间,凝聚成形形色色的神通,引而不发。 “神入虚空,念动而生,此神通便称之为:一念万法镜吧!” “根基功法以心念为根基,周天星斗为用,驾驭万气万法,此功便以《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为名吧!” “总有一日,我要这《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之名响彻诸天万界,成就天人道果,不负此生降临一趟!” 功法大成,苏长生心潮澎湃,忍不住激动万分。 有朝一日剑在手,杀意盈胸难自恃! “轰!” “哗啦啦!” 适时,窗棂外轰隆雷鸣,黑云压城,哗啦啦的大雨瓢盆而下,艳阳晴天骤化雷雨交加。 雷霆交织下的苏长生脸色明灭不定,胸中杀意如潮,面如平湖起波澜! 仰天大笑出门去,灾劫临门当杀人! 第二十五章神宗魔门 淮阳城,醉仙楼之巅。 羽衣星冠的李沉云傲然卓立,眼中赤红的血眸透出几分炙热,背负在身后的掌指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灰黑劫气,萦绕成黑色魔焰,透着几分诡异。 往日里热闹非凡,高朋满座的醉仙楼,今天冷冷清清,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整座酒楼,猩红的鲜血肆意流淌…… 在他身后,数名华丽锦袍的青年恭谨侍立,一道道或阴沉,或炙烈,或阴冷的气息缭绕在身体上,竟然都是先天境界以上的大高手。 其中便有高冠博袍的李沉舟,以往被李沉云依仗为靠山的胞兄,海州李氏大公子竟如奴仆一般,恭恭敬敬地侍立在李沉云的身后。 其余众人细看皆是周天学院中大名鼎鼎的顶级学子,各大世家在淮阳城中的头面人物。 而这些人如今却尽数以奴仆之礼侍奉着李沉云,眼中尽皆缭绕着丝丝缕缕的血光,血眸中眼神炙烈,狂热。 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更是尽数锦袍覆体,衣冠华美,赫然便是淮阳城中仅存的世家出身的学子。 看样子,淮阳城中的世家精英竟然尽数覆灭于此,或臣服,或横尸当场。 此中情形要是传出去,别说小小的淮阳城,便是整个扬州地域,都要掀起一场惊天的波澜。 然而对于今日的淮阳城来说,这些却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见血眸黑焰的李沉云手持一坛异香扑鼻的醉仙酿,狠狠地灌了一口,一脸的狂热。 “果然是最纯正的血灵酒,才是真正的无上美味啊!没有经过心头热血的勾兑,妄称什么醉仙酿,呸!” 随着李沉云一口唾沫吐出,混合在其中的酒水,居然猩红如血,触目惊心! 一股阴冷,嗜血,以万物苍生为刍狗的气势,从血眸青年李沉云的身上蓬勃而出,席卷全城。 大劫,开始了! ………… 城中某处,华美的庭院中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素衣麻履的赵星命眼中黑焰翻滚,脸色平静:“开始了吗?” “革天应命,就在今日!杀!” 狂热的话语搭配上赵星命面如平湖的沉静表情,显得无比的诡异。 “革天应命,杀!” 堂下众人眼中黒气缭绕,口中发出无比狂热的怒吼,应声而动。 一队队黑衣劲装的精髓武者随着一声令下,源源不断地从城中各处喷涌而出,令行禁止! 屠刀所指,赫然便是维持着城中秩序的周天学院星卫和淮阳城驻军,以及茫然不知的无辜居民们。 一场杀劫,不期而至! ………… “幽幽血精,冥河之灵,苍生为剑,血洗人间!” 几声低沉的魔音仿佛从九幽血狱之中传出,淮阳城各处,瞬间有数道血光升腾而起。 “血河魔宗的邪魔,你好大的胆子!” 随着血眸青年李沉云的施为,一道浩瀚恢宏的气势,从周天学院升腾而起。 仿佛星空降临一般,带着璀璨的星河,向醉仙楼方向急速移动,学院讲师温卿言震怒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邪魔外道,本该如此!温卿言,你们周天星斗宗也不过是外道出身,何必假惺惺呢?” 血眸青年李沉云狂笑一声,周身卷起一道浩荡长河,迎向温讲师所在的浩瀚星河。 诡异的是,环绕着血眸青年李沉云的浩荡长河,通体艳红,仿佛鲜血所聚,无数血色莲花在血河之上绽放,散发着迷人的馨香。 “血河圣莲,你是血神子邓隐?” 坐落在星空幻影之中的温讲师眼中一凝,言语中带着一丝遮掩不住的惊骇。 来不及多想,浩瀚的星空幻影眨眼间便与浩荡血河毫无花巧地碰撞在一起。 血河漫天翻卷,低沉的魔音从虚空之中破空而出:“血海无涯,不如沉沦!” 漫天的星光剑气激荡纵横,却仍止不住星空幻影片片破碎。 一个照面之间,周天星斗宗的真传弟子,周天学院讲师温卿言竟已落于下风,苦苦支撑了…… 于此同时,淮阳城中各处,无数双眸猩红,身穿各色服饰的武道高手喷涌而出。 配合着黑衣劲装的精锐武者,对着城中无辜的居民展开惨无人道的杀戮,城中处处横尸。 鲜血肆意流淌,随即升腾而起,化为一团团甜腥的血雾,融入伫立在淮阳城中,九道通天彻地的恢宏血光之中。 “九曲血河大阵,邓隐你竟敢血祭淮阳城?好大的胆子,诸位师兄,随我斩妖除魔!” 血河环绕之中的星空幻影,化作一道周天运转的星图,在滔天血河之中左冲右突。温讲师惊怒交加的怒喝从中传了出来。 传言温卿言讲师乃是周天学院资历最浅的讲师,看此情形他却俨然是七大讲师中发号施令的那一位。 “邪魔受死!” 几声厉喝响起,数道星光飞星电闪一般从周天学院深处升起,急速向淮阳城中电射而至。 “哈哈哈!你们的对手是我!邓兄,借你的血神子一用!” 倏然,一道磅礴的气势从城中升起,素衣麻履的赵星命步步青云,如履平地。 一掌推出,北斗七星闪耀的气墙夹杂着黝黑的魔焰席卷四面八方,将六位讲师圈入战圈之中。 在他身后,数位眸光赤红的身影气势暴涨,结成战阵聚散离合,不断地向讲师们扑击而去,口中发出凶兽般的嘶吼,悍不畏死。 六大讲师均是道基境的大修士,赵星命以一敌六尚且尤有余力,赫然也是道基境以上的绝顶人物。 再加上血焰加持之下气势无限接近道基境的几位血神傀儡,六大讲师被纠缠着一时竟无法脱身。 “魔门心宗,你们好大的手笔!”温讲师闷哼一声,掌中无垠星光不断挥洒,抵挡着血神子邓隐滔天血河的侵蚀。 “在下心宗厉天刑,见过诸位道友!”赵星命,不对,厉天刑整好以暇,轻描淡写地说道。 口中说着,手上却没有任何放松,夹杂着漆黑魔焰的星光不断挥洒而出,轻轻松松便将绝灭三界的周天星斗剑气抵挡在战圈之外。 两大道基境大修士的战圈一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只是一个碰撞,余波掀起的气浪,便摧毁了无数的建筑。 两大战圈交手范围内,无论是他们麾下精锐好手,还是无辜居民,尽皆四分五裂,血撒长街。 ………… “冥河祭礼,血洗苍生!” 倏然,血神子邓隐仰天发出一声上古魔神一般苍茫的咆哮,无数血光从血河之中分出,扑向城中各处。 九道恢宏妖异的通天血光,在无数血气的填充下,仿佛九头将要破闸而出的凶兽,张牙舞爪。 学院讲师温卿言心急如焚,眼龇欲裂,无奈在血神子邓隐一波接一波,延绵不绝的攻势之下却是有些自身难保,更别提分出心神,前去支援下方战场了。 第二十六章劫气横生 魔乱苍生,血洗天下。 丝丝缕缕的劫气在不断的杀戮中伴随着血光不断在城中升腾而起。 被心宗厉天刑迷惑的那些平民武者心中秉持着“革天应命”的心念,更是助长了劫气的蒸腾。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地覆天翻。 人心之复杂,远超天地间所有的变化,看似软弱无力的人心往往可以爆发出骇人听闻的力量。 普通的杀戮仅仅只是杀戮,血神子邓隐联手心宗厉天刑布局良久,借助平民武者心中的不甘,怨愤,不平之气,催生出来的杀机却足以颠覆整个淮阳城的气运。 杀戮,恐惧,怨愤……种种负面情绪堆叠在一起,催生出来的劫气如狂潮一般,席卷全城。 无数的平民,甚至城中驻军,学院星卫在这杀戮盛宴之中开始眼神迷离,黑焰参杂在清明的眸光之中,加入到这一场杀戮盛宴之中。 人心鬼域,百鬼夜行! 这种情况随着滔天血河中分化出无数血焰侵蚀四方之后,更是越演越烈了。 ………… “轰!” 倏然,无数的劫气不断堆叠,环绕在血神傀儡之上,正在围攻六大讲师的血神子之中,一个高冠博袍的身影身上血光之气突然大盛,气势水涨船高。 很快便突破了某一种界限,峥至道基境修士的境界,迷离的血光汇聚在眼眸之中,如神似魔。 “去吧!给我屠戮苍生,催生劫数,杀,杀,杀!” 血神子邓隐见状狂笑一声,掐诀一引,血河之中便分化一朵血莲,化作一袭血袍覆盖在气势暴涨的李沉舟身上。 “轰!” 从战圈中脱身而出的李沉舟如鹰翔长空,掌中青霄雷霆不断狂轰滥炸,肆意收割着性命。 道基境大修士的加入,让本就难以维持的战局越发地艰难了。 哀嚎,哭泣,杀戮…… 一幕幕末世之相,出现在这淮阳城中。 “邪魔走狗,吃你温爷爷一刀!” 声如霹雳惊雷,一道圆滚滚的身影骤然从城中升起,紫色弯刀横掠虚空,凌厉霸道的圆月刀气一闪而逝,直冲李沉舟而去。 “跳梁小丑!” 气势突破先天极限,峥至道基境之后,李沉舟眼中血光越发浓郁,心中却是恢复了几分清明。 面对小胖子温润这凌厉霸道的刀光,只见他一身的气势飘飘渺渺,宛若虚无。 掌心一翻,高上云霄,充塞天地的青霄神雷应手而出,与小胖子凌厉霸道的刀气硬拼一记。 小胖子虽然家底丰厚,掌中紫色弯刀赫然便是高阶法器这等级别的存在,然而对上修为已经峥至道基境的李沉舟却是有些不够看。 蓄势已久的凌厉刀光,在李沉舟精深的修为碾压之下,却是无功而返。 凌厉霸道的刀光轰然破碎,圆滚滚的身影倒飞而出,翻滚着扑倒在长街上,狼狈不堪。 “哼!丧家之犬,何足为惧?” 李沉舟冷哼一声,虚无缥缈的气势之中混合着丝丝阴冷,诡异的气息。 一步踏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云头电射而至。 一身魔功不断流转,修长的手指点出,一缕细碎的青霄雷霆应手而出,直指小胖子眉心要害! 小胖子一击受挫,正是回气不及,身形不稳之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闭目等死。 “温兄豪情,岂可专美?” 城中废墟,昔日苏府所在之处,苏长生清啸一声,仿佛浩瀚星河从无尽虚空降临人间,恢宏的气势升腾而起。 一股锋锐无比的气劲破空而来,后发先至与飘渺凌厉的青霄神雷硬拼一记。 一击受挫的李沉舟如同一片轻灵的羽毛一般,在清风的作用之下飞到了云头之上。 “竖子找死!” 血袍覆体的李沉舟面容清俊,配合双眸之中迷离的血光,显得格外的诡异。 “区区败犬,何作狂吠姿态?” 苏长生脚下轻点,掠过长街落在一座残破的建筑之巅,与李沉舟遥相对峙。 “尖牙利嘴,不知死活!” 李沉舟冷哼一声,踏前一步,仿佛将整个天地带动一样,万物虚空都随着他向苏长生压来。 苏长生轻洒,怡然不惧,仿佛那滔天的威势,对他只不过是清风拂面一般。 双手在胸前抱圆,划过道道玄奥的弧线,无数圆形气圈在他手中喷涌而出,层层叠叠,形成一道繁复精致的紫色天幕。 李沉舟与道合真,无数青色雷霆在手中凝聚,携天地之威,一掌悍然劈落。 “砰”的一声巨响,苏长生毫无花巧地与李沉舟硬碰硬的对撼了一击,声如闷雷,在虚空中炸响,响彻整个淮阳城。 劈裂声响中,四溢的罡风,将四周建筑撕成碎片,烟尘四起,青石铺就的长街,也被震开了几道深邃的裂缝。 苏长生脸色微变,如飘萍一般爆退数十丈,方才卸去这雷霆一击。 “竖子受死!” 李沉舟毫不停歇,掌心真气一吐,漫天青霄神雷再次汇聚,化作一道丈許雷霆轰击而下。 “走狗,你的对手是小爷!” 只见一旁的小胖子厉喝一声,紫色弯刀再次出手,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 凛冽的罡风汇聚在弯刀之上,形成铺天盖地的风狱罡气,势若惊雷地悍然斩向傲立虚空的李沉舟。 “轰!” 雷霆落下,风狱肆虐! 李沉舟志在必得的一击竟是无功而返,泯灭在无穷无尽的风狱罡气之中。 “冢中枯骨之辈,本座便成全你们又如何?” 接连失手的李沉舟心中升起一股暴戾的情绪,浑身法力激荡,无数罡风汇聚呼啸,云雾水汽凭空而生。 无数亮晶晶的电光在云雾中凭空出现,凝聚成一颗巨大的青白雷球,在李沉舟青蒙蒙的右掌之上,脱手而出。 李沉舟这一记雷法近乎汇聚了方圆数里之内的寒风水汽,道基境大修士的喧嚣霸道一览无遗。 青白雷狱瞬间将整个长街笼罩,一击之威竟是试图将整条长街尽数抹去,说不出的嚣张霸道! 只是一个照面,浑身环绕着风狱罡气的小胖子便被数道电弧劈中,无数风刃斩击。 浑身抽搐,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将他一袭略显滑稽的紫色长袍尽皆染成墨色。 绝望,深沉的绝望! 绝境之下的小胖子却是激发了骨子里的凶性,其悍勇果决之处简直出乎意料。 “破天,斩!” 面对即将湮灭自身的青白雷狱,小胖子竟不躲不避,浑身上下最后一缕内气尽皆注入掌中紫色弯刀法器之上。 然后,挥刀,斩落! 汇聚他毕生之力的风狱刀罡足有数丈之长,分波辟浪一般一击将青白雷狱破开,势若雷霆地飞掠斩击而去。 只见那半月刀芒后发先至,毫无阻滞地破开李沉舟的护身罡气,在他腰间破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 温胖奋起凌云志,一刀破灭万千雷! 这一刀,如神似魔的李沉舟,伤! 第二十七章帝居其垣 “帝居其垣,日丽中天!” 清啸声中,苏长生气势不断高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了某种界限,身形悍然腾空而起。 背后无垠星空倒影下来,星河环绕,仿佛神仙中人,飘然若仙,头顶氤氲的白气蒸腾,面冠如玉,莹白细腻。 双眸之中三尺神光烁烁,白玉般的面容俊美,说不出的丰神俊朗,仙气盎然。 “周天星斗,绝灭三界!” 在《太微天玑》的秘法加持之下,苏长生伸手一推,浩瀚如无垠星河的滔天真气,如利剑般向着李沉舟攒刺而至。 面对苏长生如万箭穿心一般攒刺而至的无量剑气,李沉舟凌空踏步,袍袖飞扬,双手展开,仿佛身融天地,主宰一方的神灵一般。 无数蕴含着丝丝毁灭气息的青霄神雷在他的双手之间涌现,汇集成一片无边雷狱。 携着天地共鸣的威压,向着苏长生倾力而发的剑气星河碾压而去。 青霄神雷,毁天灭地,剑气星河,绝灭三界! 一击之下,既分高下,也定生死! “不对,不可力敌!” 双方即将交手的一瞬间,苏长生心底骤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警兆,心血来潮! 识海虚空镜之中,更是闪过数道凄厉的血芒,纵横交错,杀气冲霄! 情急之下,苏长生双臂骤然展开,如鲲鹏振翅,翼垂云天,强悍的神识破体而出,统御着万千星河剑气,组成一道衮袍冕冠的帝君虚影邸立在他身后。 双掌合拢,无量星光剑气汇聚成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剑,一斩而下! “轰!” 星光巨剑斩落在青白雷狱之中,轰隆隆的震天轰鸣响起,雷狱破碎,星剑纵横。 数道凄厉的血芒却骤然一个闪烁,横掠虚空交错斩向苏长生,无声无息,杀意肆虐! “呔!” 苏长生清啸,身子如一片轻羽一般,飘然荡开,轻若无物。 轰然声中,一道羽衣星冠的虚影被幽灵血刃斩成碎片,化作片片灵光破碎,纷飞而起。 “咻咻咻!” 这个时候,一道羽衣星冠的身影如同天外飞仙般横空出世,并指成剑,一道璀璨绝世的锋芒乍现。 如游鱼一般,切在了李沉舟护体罡气的薄弱之处,游刃有余地将其破开,在他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鲜血喷涌而出。 “好个奸滑狡诈的竖子!” 李沉舟血袍覆体的身影被这一记凌厉无匹的惊艳剑光斩飞,划破长空,留下一道碎破虚空一般的白色痕迹,仿佛穹天之上出现一道伤疤一般。 这具身躯虽然还是李沉舟的身躯,主导的意识却是属于血莲圣子邓隐的。 堂堂道基境的大修士,却被苏长生这个低等修士钻了个空子,屡屡对他这具血神傀儡造成杀伤,震怒之下李沉舟怒极而笑! 这个时候,整个淮阳城几乎都已经被几位道基境以上的战斗,轰成一片废墟了。 “大势已定,本座就陪你好好玩玩!” 李沉舟口中发出桀桀怪笑,双手一振,袖袍翻卷如天鹏纵横,凌空向苏长生扑击而至,掀起凌厉的风刃破空之声。 极天之上,血袍覆体的李沉舟与羽衣星冠的苏长生,两道身影不断纠缠,上下翻飞。 凌厉迅捷的血刃,青白爆裂的雷霆,错金碎玉的罡气,不断地在李沉舟的手中挥洒而出,千变万化,层出不穷的神通。 “一念不起,虚空映照!” 局势越发危急,厮杀越发激烈,苏长生反倒是怡然不惧,识海虚空镜映照虚空,强悍的神识破体而出,纵横交错在周身百丈的范围之内。 在识海一念万法镜的感应下,李沉舟每一步的举动,在苏长生的眼中都宛如掌上观纹,一目了然。 只见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屈指一弹,便有凌厉无铸的星光剑气弹指而出,化为道道剑气游丝,轻巧地将李沉舟的繁复神通一一破去。 简简单单的一指,却蕴含着震慑人心的魔力。 劲气交击之声如若闪电雷霆一般,平地一声雷,延绵无绝期。 盛怒之下,李沉舟的招式却是越发地精妙了,威猛无俦,变幻无方地攻势,居然没有一招一式是重复的。 而苏长生却是简简单单,剑指所指之处,割裂虚空的剑气游丝,却是将李沉舟变换无方的攻势一一破去。 招式古朴简洁,却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炼剑成丝,挥洒自如! 冲霄而起的杀气冲散了乌云,瓢盆大雨化作飘零的雨丝朦胧了天地,在凄厉的血花下另有几分另类的凄美! ………… 不知不觉之间,斜阳飘然西坠,残阳如血,落入西山。 皎洁的皓月冰冷无情地注视着下方酷烈残酷的杀场。 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泄地一般,呼啸的寒风却是被苏长生和李沉舟两人交手的声势所掩盖。 两人盘旋交击,宛若两道急促的光华闪动,掀起无边的声势。 澎湃的气劲纵横之间,已经残破的淮阳城,却是几乎已经沦为一片废墟。 诺大的淮阳城,除了仍旧在殊死搏杀的学院星卫和血神傀儡之外,几乎没有几个活人了。 苏长生和李沉舟交战的战团中央,青白交加的风狱怒雷,不断地和苏长生游丝般的星光剑气缠绕交击。 两人闪腾挪移,互不相让,空气震颤不休,浩荡青冥恍惚之间,仿佛都要裂开一般,惊雷不断响起。 皓月当空,但是皎洁的月光完全被两道如神似魔的身影遮掩住了。 浩浩荡荡的气机交缠在淮阳城中,雷光风狱,星光匹练不断地纠缠不休,轰鸣作响。 云霄之上,李沉舟身披青霄神雷,纵横来去,恍若神魔一般! 苏长生身后的星空倒影却是逐渐稀疏,无限拔高的气势在到达顶点之后逐渐开始回落。 无休止的纠缠之中,通过《太微天玑》秘法催生出来的伪-道基境修士苏长生却是有些难以为继了。 再怎么说,苏长生也不是真正的道基境大修士,秘法的时限终究是有限了。 身为货真价实的道基境大修士傀儡之身的李沉舟,在境界方面却是实实在在的碾压之势! “结束了!” 李沉舟感应何其灵敏?苏长生微不可察的颓势瞬间被他捕捉到了,脸上升起一丝残酷的笑意,暴喝一声。 说话之间,远比之前更为浩瀚澎的青霄神雷已经被李沉舟挥手甩出,浩荡天威一般风雷怒狱几乎撕裂虚空,形成一片虚空乱流,碾压而至。 “吾命休矣!” 苏长生生出一股深沉的绝望,漩身,挥剑,最后一股绝灭三界的剑气含而不发,垂死挣扎般地护持在身前三尺之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骤然,神魔般的李沉舟脸上仍保持着残酷的笑意,突然剧烈的抖动,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痛苦万分的哀嚎! 第二十八章杀劫斩运 在苏长生惊愕的目光之中,仿佛魔神一般的李沉舟瞬间炸裂,粉身碎骨。 一身磅礴的真气混合着无数的血雾,长河入海一般,形成一道狰狞的血龙,向着天际滔天血河的方向融汇而去。 “哈哈哈,周天星斗宗的万象星空神通果然不凡,本座领教了!不过大局已定,不知这位周天星斗宗的道兄何以教我?” 极天之上,血神子邓隐发出一连串骄狂的长啸。 无数血神傀儡,包括李沉舟,厉天刑在内的道基境大修士通通化作一团团的血雾,融入天际凶威滔天的无边血河之中。 “身如梦幻心不空,邓道兄,记得你欠我的人情!” 心宗真传厉天刑冰冷无情的声音响彻虚空,身形破碎之际一道无形的波动没入虚空。 伫立在淮阳城中的九道恢宏血光,也仿佛汲取了足够的血气,几度涨缩之后,孕育其中的远古凶兽横空出世。 却是九道张牙舞爪,摇头摆尾的狰狞血蛟,从恢宏血光之中破壳而出。 与融入了无数血雾,显得越发澎湃浩瀚的滔天血河一起,向着聚星山的方向撞击而去。 “星宗弟子何在?速来护道!” 摇摇欲坠的星空幻影之中,温讲师沉痛中带着惊惧的声音响起。 然后,星空幻影瞬间破灭,化作漫天星光流云星散,如梦似幻,瞬间落入聚星山之巅! 袖袍翻飞之间,渊停岳峙的身影凭空勾勒,无数星光符文从聚星山各处飘荡而起,组成一个繁复的法阵。 周身窍穴之中,无数星光仙气溢出,一面周天星图凭空出现在她头顶之上,落下一道光幕,将温讲师周身团团笼罩。 勾连着无数的星光符文,凭空构建出一道星光四溢,气冲斗牛的庞大光罩,将灵秀的聚星山笼罩其中。 法阵之外,滔天血河无风起浪,掀起一股滔天血浪,将血神子邓隐托起,傲立在滔天血河之巅,脚下血浪滔天,排空怒吼,巨大狰狞的冥河血蛟,在他身后翻滚盘旋,声势浩大! 滔天的血河携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向着灵秀的聚星山硬憾而去。 在它身下,昔日辉煌繁华,居民不下数十万的淮阳城,在这场浩劫之下,竟然沦为一方鬼域。 ………… 凶威滔天的无边血河,浩浩荡荡地冲击在这一层薄薄的星辰光幕之上,发出“滋滋”腐蚀之声,“轰隆隆”的冲击之声不断响起。 在血河之中翻滚不休的狰狞血蛟,更是头撞撕咬,摇头摆尾,不断地冲击着这星辰光幕。 汲取了淮阳城数十万居民血气的滔天血河,在九道冥河血蛟的帮助一次,却远非这区区星辰光幕所能阻挡的。 仅仅只是一个刹那,温讲师便感觉自身体内璀璨的星辰法力不断地蒸腾挥发,消耗大半。 星辰光幕更是在滔天血河和冥河血蛟的轮番冲击之下,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如此下去,不到一时三刻,风景秀丽的聚星山,就要跟这繁华落幕的淮阳城一起,沉沦在这滔天血河之中了。 倏然,一声暴喝从残破不堪的淮阳城中传出,声震四野。 “邪魔外道,休得猖狂!”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浩瀚星河从城中废墟腾空而起,带着无比决绝的悲壮气息,冲破无数血光,落入聚星山之巅。 浩瀚雄浑的先天真元,更是不要钱一般倾泻而出,注入温讲师的体内。 原本摇摇欲坠的星辰光幕,得了苏长生的先天真元之助,稍微稳固了一个刹那。 转瞬即,便又光华闪烁,明灭不定。 “我也来!” 被苏长生挟裹着落入聚星山的小胖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挣扎而起,掌心搭在苏长生背后,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然而……苏长生跟小胖子与其说是前来护道,还不如说托庇在法阵之下避难的。 两人杯水车薪的真气,对于这庞大的法阵而言不啻于是沧海一粟,没有丝毫的作用。 “邪魔休得猖狂!” 数声暴喝之中,原本跟厉天刑等人纠缠不休的学院讲师联襟而至,璀璨的星光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法阵之中,支撑着大阵的运转。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尔等气数已尽,何必苦苦挣扎呢?” 血神子邓隐高据在血河之巅,说不尽的意气风发,骄狂万分。 座下血河翻卷之间,冥蛟首尾呼应,相互纠缠,化作一柄通天彻地的透亮血剑,毫不犹豫地往聚星山之巅的虚空中斩去。 “陷仙处处起红光,杀劫斩运,去!” 话音未落,无形的虚空中一阵波动,一道恢宏浩大的星光巨柱现出身形,接天连地! “轰隆隆!” 通天彻地的血剑落下,无数的灰黑劫气瞬间缠绕在星光气运之柱上面,无数的哀嚎,狂热的呼喊从劫气从传递出来。 “革天应命,杀,杀,杀!” 一剑落下,光柱崩塌泯灭! 淮阳城因周天学院而兴起,作为淮阳城的真正统治者,周天学院身负万民之望,淮阳城的破灭所产生的怨怼,愤恨等等负面情绪自然也针对周天学院而发。 血神子邓隐这一剑,便是以万民怨恨为锋,斩断周天学院的气运之柱,无可抵御。 “轰隆隆!” 气运崩塌的声势浩大,残存的几位学院讲师更是骤觉心中空落落的,回顾四周,昔日辉煌的周天学院也就只剩下这大猫小猫三两只了。 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苍凉和悲呛无端涌上心头,无数凄厉的哀嚎和怨愤如附骨之锥一般,不断地啃噬着诸位讲师的心灵! “糟糕!心魔入体了!” 苏长生见状心中大急,一缕天魔气缠绕在指尖,屈指一弾没入温讲师的眉心之中,舌绽春雷:“速速醒来!” “轰!” “轰!” “轰!” ………… 温讲师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璀璨的星光法力一卷,在万分危急之间卷起苏长生和小胖子抽身急退! 下一个瞬间,其余六位讲师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逝,然后轰然炸裂! 接连六声轰鸣之声爆裂响起,璀璨的星光法力混合着浓郁的血雾升腾而起,瞬间尸骨无存! “轰隆隆!” 倾力抵挡着滔天血河的星光大阵瞬间崩塌瓦解,轰隆隆的坍塌之声伴随着血河倾泻的声势浩大。 周天学院的护山大阵,破了! 第二十九章赤尸神君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聚星山深处传出:“杀运劫运,岂是轻易操纵的?小友这是玩火自焚啊!” 话音未落,无数的星光骤然从聚星山深处飘荡而起,似缓实快,无数星光组成的一道浩荡星河,骤然将苏长生等人护持在其中,迎向滔天血河! “斩!” 一声清越的声音,从聚星山深处传出,言出法随! 浩浩荡荡的星光长河,倏然分化,凝聚成一柄擎天星剑,斩向滔天血河。 一剑斩出,仿佛整个天地都附在了这柄星剑之下,整个淮阳城的天地灵气,都在随之震荡颤抖。 苏长生毫不怀疑:若是这一柄星剑斩在淮阳城之上,绝对可以一剑中分,毁天灭地! 就在擎天星剑即将斩下之时,一朵,两朵,三朵…… 无数清亮精致的血色莲花凭空绽放出来,扎根于滔天血河之中,血幽幽的莲叶轻轻颤抖。 仿佛能够斩天裂地的擎天星剑,在无数血莲的阻挡之下,不断消融泯灭。 “焚!” 擎天星剑被泯灭之后,聚星山深处传来一声稍显惊讶的清喝,无量星光再次汇聚,凝成一朵星光璀璨,光芒万丈的星辰真火,群魔退避。 银白璀璨的火焰落下,整个淮阳城的温度瞬间提高不止百倍,就连苏长生等武道修炼有成之人,都感觉大汗淋漓。 凶威滔天的血河瞬间被这星辰真火点燃,不断地蒸发升腾,血红的雾气遮蔽天地。 摇曳招展的无数血莲,在银白璀璨的星火之中,枯萎消失。 “无物不燃,星辰真火?老东西,玩火自焚的恐怕是你吧?能有周天星斗宗仅剩的真人长老给我陪葬,本座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看到周天星斗宗的招牌神通:星辰真火出手,血神子邓隐非但没有半点畏惧之色,双眸之中反而透露出一丝狂热。 对于自己岌岌可危,随时被星辰真火焚毁湮灭的处境,更是视若无睹。 周天星斗宗的星辰真火神通,在整个穹天界都是属于鼎鼎有名的,修习到深处,更是能凝聚出七大先天真火之一的星辰天火,号称无物不燃,有焚江煮海之威,非元神真人不可施展。 而周天星斗宗在八百年前的剧变之后,除了当代掌教紫微星君之外,也只有硕果仅存的三皇长老之一的皇极天尊能够施展这一惊天神通了。 血神子邓隐虽然是血河魔宗这一代最为秀出的弟子,在元神真人这等大能面前,还是太过稚嫩了。 不多时,滔天血河几乎被焚毁一空,化作无数星光元气,融入聚星山深处。 血神子邓隐俊美妖异的身躯,更是被一截截焚成虚无,如幻影般飘散。 “血海不干,吾等不灭!今日尔等注定命丧于此,我在九幽血海深处等着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血神子邓隐不愧是魔宗圣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面对附骨之锥一般的星辰真火,只剩下一个头颅的血神子邓隐,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向隐藏在暗中的皇极天尊挑衅。 这等豪气胆色,性情之坚忍凶悍,不由让苏长生等人心中惊骇,钦佩。 数个弹指之后,凶威滔天,掀起无边杀戮的滔天血河,便已消失不见了。 滔天血河消泯之后,星辰真火却并未消散。 只见那璀璨夺目的银白真火之中,九个晶莹剔透的血色晶珠不断沉浮不定。 那血色晶珠也不知道是用何种材质制成,在璀璨的银白真火之中不断沉浮,却并没有被烧毁,反而越来越晶莹剔透,散发着无穷的豪光。 仿佛是自身的杂质在焚江煮海的星辰真火之中,被焚毁淬炼,变得更加地纯粹无暇了。 在苏长生的感应之中,更是能感觉到晶莹血珠之中,蕴藏着无比精粹的本源力量,让人心悸。 倏然,一声龙吟从晶莹血珠之中传出,仿佛来自九霄云天之外,带着无比凛然的威势。 一条晶莹剔透的血色丝绦凭空出现,将九颗晶莹血珠连了连接起来。 更有无数血光从晶莹血珠之中涌现,逐渐浮现出了爪子,鳞片,毛须。 刹那之间,一条通体血红,仿佛最上品的血色水晶铸成的真龙凭空浮现。 这血色真龙浦一浮现,便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声震云霄。 “幽幽血精,血焰空明,冥河祭礼,血海牵引,起!” 刚刚在星辰真火之下被焚毁一空的血神子邓隐的声音,从血色真龙体内传出。 随后只见那血色真龙利爪一挥,将笼罩其上的银白真火撕开了一条口子,仿佛撕裂无尽虚空一般,天际虚空之中,骤然洞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仿佛苍天之痕。 无数的血光如同天河倒卷一般,从空洞中倾泻出来,带着一股血洗天下,毁灭天地一般的滔天威势。 无穷无尽血水倾泻下来,仿佛要将人间化为血海,沉沦九幽! “好徒儿!不愧是我们血河圣宗的首席圣子。皇极老儿,败在本尊手下,你应该是死而无憾了!” 不知名的虚空之中,一道极尽嚣张狂妄,藐视苍生的长啸传了出来。 “赤尸道兄不愧是历代血河魔宗掌教之耻,难不成是在幽泉魔尊的闺裙之下待傻了不成?” “幽冥血海,涤荡中土,好气魄,好胆色!” “等到天外飞来斩魔剑,剑荡血海荡妖氛之时,本君一定会在赤尸道兄的坟前敬上一杯美酒的!” 清越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聚星山深处传出,极尽嘲讽尖酸刻薄之意。 “昔日吾友狂似卿,如今坟头草青青,赤尸道兄,你们血海魔宗历代祖师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聚星山深处无数的星光符文飘荡而起,勾连组合,形成一道比先前繁复千百倍不止,恢宏浩大的通天大阵。 一个巨大的掌型幻影,从星光大阵之中伸出,内蕴周天星斗,星河灿烂! 掌心之中,绽放出无数银白星光,层层叠叠,交织成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河,仿佛盘垣虚空的无边银河,将从虚空倾泻而下的滔天血海阻隔。 “万象星河?你不是皇极老儿,该死!”嚣张狂妄的声音再次响彻虚空:“你挡不住我的,我就不信你敢亲身踏入中土神州,区区一个化身而已,给我破!” 第三十章太帝化身 苍穹之上,两道毁天灭地的神通轰然碰撞,毫无花巧地硬拼了一记。 一时间,风怒吼,云翻卷,浩浩荡荡的修罗血海发出震天巨响,虚空沉降,仿佛天地都在这毁天灭地的威能之下战栗。 黑压压的铅云低垂,仿佛一条张牙舞爪的狰狞魔龙,转眼之间便笼罩天地。 无数血水在碰撞之中升腾而起,化作团团血雾,遮天蔽月,弥漫天地的血雾之中,银白的星光闪烁。 星星点点,如梦如幻! 就连高悬天际,恒古不变的当空皓月,都仿佛为这毁天灭地般的一击所惊吓,退居漫天乌云之中。 轰隆巨响之中,无数血红色的电光闪烁,雷鸣震天。 这一方天地,仿佛都要被崩塌毁灭一般,剧烈颤抖。 浩瀚无垠的星汉长河,在滔天血海的不断地冲击之下,微微颤栗。 神禁至宝之威,果然的非人力所能阻挡! “太微子你这缩头乌龟,居然敢踏足中土?难道不怕陨落于此,周天星斗宗万年道统一战尽丧吗?” 极天之上,血河魔宗当代掌教赤尸神君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不喜反惊! “太微子?” 星光庇护之下,苏长生瞳孔微缩,掩不住的震惊之色:周天星斗宗当代紫微星君,道号正是太微子! ………… 一时三刻之后,滔天的血海已经将整个淮阳城淹没。 唯有聚星山之上,还有一道微弱的星光,不断地闪烁。 犹如茫茫沧海之中,孤零零的一座孤岛一般。 “太微子,即便你亲身前来又如何?除非你胆敢携周天星图亲身前来,否则你拿什么抗衡本尊这幽冥血海?” “识趣的乖乖给我放开封禁,否则本尊便是鱼死网破,也要将你留在此地!” 迟迟没能打开局面,赤尸神君却是有些气急败坏:“幽泉师姐被镇压八百年之仇本尊日后再跟你算,不要逼本尊跟你不死不休!” “哈哈哈,赤尸道兄对幽泉魔尊还真是情真意切啊!既然如此,本君便成人之美那又如何?” 清越温润的声音,从聚星山深处传出。 恢宏浩大的星光大阵骤然收缩,无数星光符文从聚星山之中飘荡出来,拔地而起。 形成一片浩瀚星空,将苏长生,温讲师等人包裹在内。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微子你当了这么多年老乌龟,我还以为你当真硬气了一回呢?” 血海之中,狂妄嚣张的声音响起,无数血海之水翻卷而归,形成一道横贯天际的血河。 只在淮阳城原址之中,留下一个巨大混元的碗状空洞,一片漆黑死寂,没有半点生机。 风景秀丽的聚星山,在失去星光大阵的庇护之后,骤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不断颤抖。 片刻之后,更是倏然拔地而起,轰然炸裂。 横飞的沙泥碎石,残枝断木,击打在浩瀚星空边沿的屏障之处,发出一声声震天巨响。 璀璨夺目的银白屏障,光华闪动,一阵明灭。 一道迷离的血光,从聚星山深处电射而出,莅临无边血海上空。 一位极尽美艳,精致,身披大红宫裙的少女,从迷离血光之中迈步走出。 怒浪排空,肆意呼啸的无边血海,在她裸露在外的芊芊玉足之下,风平浪静,驯服无比。 不起一丝波澜的血红海面,仿佛一块血红琥珀所制的镜子,光滑可鉴。 这名精致少女身上,仿佛是集中了天地之间所有的灵秀之气,精致的面容几近完美。 血红如琥珀一般的血眸之中,又仿佛隐藏着天地间所有至阴至邪之物,仿佛是极善与极恶混合在一起,极尽升华的产物,完美无瑕! “太微子你这老乌龟,本尊今日暂且饶你一条狗命!” “他日圣宗再临神州之日,便是你周天星斗宗覆灭之时!” 一番残酷恶毒的话,在精致少女口中说出,却仿佛天地至理一般,让人感觉她所说的话,理所当然一般。 清脆如琳琅仙音一般的嗓音,更是仿佛集合了天地间所有美妙的旋律。 仔细品味,又会发现其中蕴含着一丝极其纯粹的至阴至邪的味道,仿佛九幽邪魔在耳边低吟。 “幽泉子,莫非你以为你还有踏足神州之日?等你在那位的剑下,捡回一条小命的时候再说吧!” 清越温润的声音,再次从浩瀚星空之中传出,一道纯粹是星光组成的人影,从浩瀚星空的中心浮现。 在他的头顶,一张深邃璀璨的星图沉浮不定,仿佛周天星斗的中心,参宿星斗的运行,都要遵从它的指挥。 凝神看去,这小小的星图之中,仿佛包涵了整个星空的所有奥秘,周天星斗尽皆在其中蕴藏,华贵神秘。 说着,这道仿佛无穷星光凝聚而成的身影,轻轻的对着深邃星图点出一指。 这一指点出,仿佛在无形之际沟通了周天星辰。 周天星斗同时在天穹浮现,浩瀚星空骤然消散一空,仿佛尽数融入这小小的星图之中。 漫天星斗同时垂下一道星光,宽阔无垠的大地之中,无数五彩斑斓的光线升腾而起。 与漫天星光融合在一起,不断地掺杂交融,化为一道黑白分明,阴阳纠缠,散发着无尽寂灭之意的剑气,横掠天穹,粉碎虚空。 一声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整个天穹在这道剑气之下,遍布着触目惊心的裂纹,然后骤然破碎,无形的虚空风暴席卷天地。 “太帝化身,周天星图,老乌龟,你……好胆!” 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精致少女的口中脱口而出,破口大骂。 横贯天际的滔天血河,更是一阵波涛翻卷,血浪滔天,汹涌澎湃。 “好说,好说,本君忍你这老庾婆很久了。这一记大周天阴阳元磁灭绝星光剑气滋味如何? 好好享受那一位的怒火吧,本君先走一步了,哈哈哈哈!” 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身影,仰天发出一阵快意的狂笑,与之前的清越温润恍如两人。 狂笑过后,深邃的星图一卷,将苏长生等人卷起,轻轻一个颤抖,便破开虚空,消失不见。 “还有,本君证道以来,最恨的便是别人不知死活地算计本君,自求多福吧!” 只留下一道极尽畅快的余音,在天地之间回荡。 第三十一章剑之极致 紫微星君的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冷哼响起,引起天地共鸣,响彻整个神州地域。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通天彻地,斩破天地万物一般的纯净剑光。 这一道剑光从赤霄神州的极北之地发出,一路之上席卷了所有的灵气,愈演愈烈。 无尽锋芒直冲云霄,凌厉霸道的滔天气势,几乎让整个天地都在这剑光之下颤抖,臣服。 在滔天血海环绕之中的精致少女,更是如临大敌。 繁复的法印不断变换,一块黑白相间,仿佛无穷生机和无尽死气凝聚而成的古朴石碑兀然出现在她身前,本命仙元更是不要命地喷涌而出,倾泻在石碑之上。 “生死玄碑,起!” 一声银铃般的暴喝之后,无边血海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疯狂地涌入生死玄碑之中。 随着精致少女幽泉魔尊的疯狂催动,一道巍峨的碑影,出现在天穹之上。 携着仿佛生死轮回的黑白漩涡,混合着无边血海,声势浩大地向着纯净剑光迎击而去。 仿佛足以毁天灭地的巍峨碑影和无边血海,在这霸道凌厉到不可思议的纯净剑光之前,仿佛纸片一般,摧枯拉朽。 这几乎横跨百万里,纵横穹天界的纯净剑光,毫无阻滞地将巍峨碑影斩破,黑白环绕的生死漩涡,瞬间化为无数的透明气流,星流云散。 古朴的生死玄碑,更是片片破碎,灵性尽失,化为片片凡石,在余波之下湮灭消散。 仅仅只是一剑,这天禁灵宝巅峰的生死玄碑,便是灰飞烟灭了。 修罗血海之中,无数九幽血水在这一剑之下,也是被“斩杀”殆尽!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水居然,也能够被“杀死”。 然而在这纯净的剑光之下,无数九幽血水骤然被斩灭所有灵性,化为透明的雨滴,瓢泼而下。 精致完美的幽泉魔尊,在这纯净剑光之下,更是如同最华美珍贵的瓷器一般,片片破碎。 只余一道细微如线的血光,在千钧一发之际,狼狈不堪地躲进滔天血海之中,苟延残喘。 穹天界之中,无数修习剑道的剑修,目睹了这一幕之后。 眼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狂热癫的崇拜。 这便是剑道的极致,一剑破万法的巅峰! 他们崇的是剑,拜的是道! 在这方世界百万年的历史中,剑道出现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三千年的时间。 相对比源远流长,底蕴深厚的其他道统,剑道可以说仅仅只是新生的稚嫩幼童。 然而就是在这位横空出世,威压万古的绝世剑宗的率领下,剑宗,剑道成为整个穹天界首屈一指的顶级道统之一。 雄据赤县神州,位列天地正统,睥睨万千宗门。 挥出这惊世一剑的那位,几乎就是剑道化身,一手开辟了这剑道昌盛的时代。 一剑斩灭幽泉魔尊之后,这纯净剑光却仍不肯罢休。 霸道凌厉到不可思议的纯净剑光,涨缩吞吐,功行九转之后,锋芒之气更加强盛,凌厉了! 就在纯净剑光准备破入天际,斩灭无边血海的时候。 七道巨大的魔影浮现,挡在了纯净剑光挥击的路上。 遇到七道恢宏的魔影阻路,纯净剑光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一剑斩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两者之间的对撞引起的元气波动比起刚才那一记更为浩大。 双方交手的中心之处,方圆万里的罡风云气迅速消散一空。露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 举目远眺,仿佛穹天之上,被破开了一个方圆万里的裂痕。 趁着七大魔主挡住这纯净剑光的时候,无边血海翻卷而起,破开一个巨大的虚空裂缝,迫不及待地逃入其中,消失不见。 “哼,邪魔外道,竟敢祸乱神州,当诛!” 看到幽冥血海逃遁无踪,那位威压天下的极道剑宗,话语之中的语气,越发的冷冽了! 随后从赤霄神州的极北之处,所有剑修心目中的圣地之中,再次轰出了七道纯净无暇,锋芒无限的剑光 席卷着浩浩荡荡的灵气向着南荒魔域七个隐秘的地方轰去。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魔门七宗盘踞的南荒魔域之中,出现七道巨大无比的剑痕,仿佛七道绝天一线的峡谷一般。 “李青莲,莫非你是要掀起正魔大战吗?别逼我们跟你鱼死网破,毁了这穹天之界!” “哼,丧家之犬!再踏入神州半步,休怪本宗杀上尔等宗门,灭绝尔等道统!” 清冷的声音睥睨天下,没有丝毫的畏惧! 仿佛雄据南荒的魔门七宗对他而言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事实上也是如此,神宗魔门威震天下,道统源远流长,源头可以追朔到中古时期。 魔门七宗:苍天魔宗,血海魔宗,阴符剑宗,太阴魔宗,心欲魔宗,太上魔宗,苍茫魔宗…… 每一个宗门,都曾经雄据天下,制霸一时,号称神宗魔门,煊赫不可一世,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惧! 便是这等显赫的宗门,在三千年前剑宗崛起之战中,却与海外十派一道,被那个横压一世的极道剑宗叱为邪魔外道。 单人只剑,剑荡神州,奠定了这三千年来玄宗圣地独据神州的局势,号称天地正统! 从此,正道九圣地独据神州,打破了数万年来正,魔,外三道分庭抗礼的纷乱局面。 正道九圣,剑宗第一! 如此煊赫骄横的绝代天骄,神宗魔门在他眼中还真没有什么威慑力。 主宰南荒绝域三千年的魔门七宗共主:苍天魔帝丝毫不怀疑,以太白剑宗李青莲的骄横,说打上宗门,灭绝道统就敢说到做到! ………… “李青莲!” 南荒绝域深处,恢宏巍峨的漆黑魔宫之中,帝袍冕冠的苍天魔帝仰天长啸! “奇耻大辱!此仇不报,本帝誓不为人!” “外道十派,周天星宫?很好,待本帝魔功大成,第一个便拿你们开刀!” “铛,铛,铛!” 沉寂千年的聚神钟轰然响起,无形的音波回荡在整个南荒绝域之中! “嘿嘿,大争之世,劫运当头!我圣宗沉寂数千年,是时候夺回天地正统的地位了!” “玄宗,外道!七杀碑回归之日,便是尔等沉沦之时!” 第三十二章周天星宫 《山海经》有云:天如穹庐,地似万方,中央精华之地,曰:赤霄神州。 赤霄神州环绕无垠汪洋,极北之北为极冻荒原,濒临北海,极西之西为长生之洲,西临西海。 极东之东为十万大山,濒临东海,乃是妖族祖庭,妖族七圣镇守十万大山,乃是妖族最后的一块净土。 极南之南为南荒绝域,本乃蛮族栖身之所,自从神宗魔门南渡南荒,万兆蛮族便沦为神宗魔门麾下的奴隶之辈,永世无出头之日。 四极之外尽皆被无边汪洋环绕,广袤无垠,分为东西南北四海以及世界尽头,从未有人亲见过的归墟之海,传闻归墟直通冥界,乃是一切生灵最后的归宿! 无边汪洋为太古苍龙后裔占据,统帅万千水族,富有四海,极尽奢华富贵之事! 四海之中有十洲三岛,十洲为瀛洲、玄洲、长洲、流洲、元洲、生洲、祖洲、炎洲、凤麟洲、聚窟洲。 三岛之上有不死药,蓬莱仙人泪,方丈扶桑树,昆仑紫金丹,服之可寿逾九千载。 而周天星斗宗山门所在,正是十洲之中的聚窟洲。 聚窟洲位于西海之地,往东三十万里,便是赤霄神州。 整个聚窟洲的地形,仿佛准备拍浪而起,背负云天的鲲鹏,方圆万里之地,皆是周天星斗宗的山门所在。 不过周天星斗宗的山门,却并非坐落在聚窟洲之上。 周天星斗宗山门所在的周天星宫,却是一座在天空之中沉浮的巨大宫阙。 恢宏的宫阙铺天盖地,垂下的阴影几乎笼罩大半个聚窟洲。 无垠的穹天之上,数不尽的星光垂下,落入宫阙之中,使得整个聚窟洲无论昼夜,皆是星光灿烂,仿佛星空倒映。 无垠大海与聚窟洲之中,一道道恢宏的元气光柱屹立其中。 总计二十八道高达万丈的元柱将巨大宫阙托在空中,与天穹之中垂下的星辰光幕交相辉映,壮观奇美。 周天星宫号称汪洋之巅,穹天之下,便是由此而来。 ………… 这周天星宫总共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宫,其中中宫最为尊贵,分为三垣,乃是宗主一脉栖身之地。 另有四象天宫,乃是其他四脉驻邺之地,又有二十八星宿大殿,遍布四面八方,乃是外门弟子修行之处。 但凡是星宫弟子,只要在你铸成大道之基后,便可由外门转入内门。 有幸拜入宗主嫡脉者,便可进入三垣宫阙修行,只不过是最下层的天市垣,道基之上,就能够进入太微垣。 而最为尊贵的紫微垣,乃是周天星斗宗之主,紫微星君清修之地,号称北极天宫。 若非紫微星君召见,便只有在宗主召开议事大会之时,其余门人方才能踏入这北极天宫。 除此之外,便是号称星宫圣子的下一代掌教继承人,都别想染指这最为尊贵的紫微垣。 …………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北极天宫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哎,苏兄,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宗主收入嫡脉呀?真是这样我们可就因祸得福了!” “没想到我温某人也有踏足天宫的机会,洒家这辈子值了哈哈哈哈!” 一处恢宏巍峨的广场中,苏长生略感无奈地看着身边上窜下跳,喋喋不休的小胖子,满眼老父亲般的慈祥凝视。 一场浩劫过后,诺大的淮阳城就此烟消云散,城中数十万居民沦为血海中的冤魂。 就连煊赫一时的周天学院都就此流云星散,他和眼前这茫然无知的小胖子,温卿言讲师可以说是淮阳城大劫幸存的唯三独苗了。 自从自己窺得一丝命运迷雾之后便殚精竭虑,数次死里逃生方才险之又险地逃出生天,否极泰来。 这小胖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却也是个有福气的,还有心情在这里喋喋不休,不得不说: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 对比起来,淮阳城中多少冤魂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机手腕都远胜于这个小胖子,结果如何? 回顾一下,苏长生不免感觉有些心身俱疲,还有死里逃生的惊惧和侥幸。 这场大劫,实际上就是那些大神通者之间的斗法,殃及池鱼罢了。 淮阳城数十万人的存亡,在他们看来是天大的劫难,在那些大神通者眼里,不值一提!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苏长生心中莫名地闪过前世道藏中的一句箴言,心中暗自发冷。 看似祥和,秩序森严的此方天地,本质上其实跟弱肉强食的心魔界没有任何区别,实行的还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只不过多了一层秩序的外衣罢了。 而这层外衣,只不过是执掌天地正统的上层宗派秉承的理念和个人喜好罢了。 伟力归于己身的世界,唯有自身的实力,方才是真实不虚的保障,除此之外,一切皆不足以为恃。 仙武世界,一切皆以修为为上,实力为尊,其余什么道德人情,清规戒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点缀罢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像是小姑凉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 “温兄噤声,琼楼仙宇虽好,唯恐惊扰天上人啊!” 苏长生压下如潮的心绪,轻瞥一眼温胖子,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殿宇深处。 “啊?苏兄此言何意?我读得书少,你可不要诳我!”小胖子挠头,一脸茫然。 “我的意思是说。”苏长生压下心中的麻麦皮,面带微笑:“让温兄着重理解一下什么叫做沉默是金,什么叫我安静如鸡!” “弱鸡的鸡,说的就是我们,温兄明白了吗?”苏长生补充道。 “安静如鸡了解一下?”温胖子继续挠头:“苏兄你说话真有意思!” ………… 良久无言! 周天星宫号称碧海之巅,穹天之下,乃是一等一的奢华帝阙,唯有仙家方才足以德佩。 这北极天宫更是周天星宫最为箐华的所在,苏长生身处外围也不由感叹不愧为仙家宫阙。 只见他们所处的恢宏宫殿在外面看巍峨庄严,内部更是华美精致,仿佛天宫仙阙,琼楼玉宇。 穹顶高达千丈,整个大殿足有数千步方圆。 行走在宫殿中,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是闯入巨灵神族国度的凡人,渺小如蚂蚁一般。 恢宏的殿宇之中,无数的巨大书架按照特定的方位排列,浓郁的元气甚至已经凝成片片白色的云雾烟霞,在殿宇之内缭绕。 元气烟霞之中,隐见星光闪烁,星星点点,如梦如幻,恍如仙境。 殿宇深处,一块紫纹玉檀的巨大匾额高悬正中,上面以无数纯净璀璨的星耀石,镶嵌着三个篆字:周天宫! 光是这一块匾额,便让苏长生心中暗暗咋舌,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身为穷比的自卑来! 说起来苏长生也不是毫无见识的土豹子,出身赤霄神州顶级武道世家的他,对于苏家的奢华和豪奢,也算是见识过了。 三世为人的苏长生自问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了! 但是身处这个宫殿之中,还是忍不住升起深深的自卑和敬畏,轻易不敢言语,唯恐惊扰了此中的主人! 第三十三章荒野求生 北极天宫,深处。 白玉铺就的恢宏玉陛一路延伸,每一级玉阶之上都阴刻着无数大神通者斩妖除魔,摘星揽月的图纹,正是星宫先贤筚路蓝缕,开创万年基业的记载。 玉阶的尽头,一座恢宏华美到极致的紫冰银王座伫立在最顶端,一名渊停岳峙的身影身披紫色星袍,高据在王座之上,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灵俯瞰着人间。 学院讲师温卿言正恭谨地侍立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黯然和疑惑。 “启禀师尊,那少年来历清白,天资聪颖,若是收入我们嫡脉门下,日后必定会成为我们星宗的中流砥柱,为何?” “那少年命数为师已经查探过,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卿言你还说漏了一项,此子非但对《太微天玑》领悟甚深,自行参悟了几式小命运术不说,觉醒的命星还是历代祖师中最惊才绝艳的紫微星临凡,可惜啊!” 宛若神灵的紫微星君眼中神色莫名,以几近咏叹调的语气感叹道:“可惜天资太过惊艳,可惜生不逢时啊!” “如今大争之世,各大宗门唯恐门下弟子天资平庸,为何?”温讲师闻言大急,上前一步进言道。 “若是此子早生二十年,为师绝对倾尽星宗之力栽培此子,可惜……我们星宗再也经不起一场八百年前的动乱了。” 紫微星君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卿言你记住,我们星宗气运只能培养出一位掌教至尊级别的大真人,镇教绝学《紫微斗数》一代也只能有一位传人,而这个人选在二十年前便已选定,绝不允许节外生枝,明白了吗?” “可是……”温讲师还欲复言,紫微星君大袖一挥:“毋需赘言,此事本君早有决断,卿言不必强求!” “自从当年剧变,三皇长老一脉凋零至今,此子便送与皇极长老门下,也不算辱没他的天资了!” ………… 当苏长生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浑身光洁溜溜的躺在一座荒山之上,风吹草动蛋壳凉。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这里做什么?” 苏长生一脸懵比,心中一连串的三连跟神兽般连绵不绝,心潮起伏如万马奔腾。 在他记忆的最后一刻,只记得一张铺天盖地的紫色宽袖迎面而来,然后便感觉两眼一黑,朦胧中仿佛听到了风声呼啸的凄厉鸣叫。 “这些大神通者口味都这么重的吗?”苏长生摸遍全身上下,忍不住将满心怨念化作吐槽大会。 其实苏长生并不知道,虽然他的衣服在与天罡大气的摩擦中化作灰灰湮灭鸟。 但是紫微星君在他身上留下护持肉躯的真气却是顺便将他自认为千锤百炼,打磨圆满的肉窍尽数淬炼了一遍。 “大周天星斗法体”虽然是以苏长生三生智慧凝聚而成,自认为根基雄厚冠绝历代修士。 但是跟紫微星君比起来,他的见识还是太浅薄,也许在低境界的时候苏长生三世为人的开阔视野还是冠绝前人的,却毕竟没有更高修为的经验,全靠自己的瞎猜和脑补。 “大周天星斗法体”在他看来或许已经是完美无瑕,但在紫微星君这个穹天界最顶尖的宗师眼中,还是有着不少的瑕疵。 “大周天星斗法体”固然立意高远,以前世传说中天帝所创的周天星斗大阵为模板创立,但是却过于求广求博,失之以精巧! 哪怕有着天魔幻化的大杀器帮助推演,却始终无法峥至完美的境界,所以苏长生才无法真正铸体圆满,凝聚真正的“大周天星斗法体”。 天生完美主义者的紫微星君在随手将苏长生送下来的时候老毛病犯了,忍不住动手花费了一些仙气帮助苏长生圆满了根基,凝聚了冠绝古今的“大周天星斗法体”。 “帝居其垣,执掌斗柄!” 等到苏长生从第一次入定中醒来之后,满脸的不敢置信。 莹白如玉的右手并指成剑,只感觉周身窍穴上应天星,与周天星斗交相呼应,一指点出便是诸天星光相随,璀璨绝世的星光剑气应手而出,挥剑决浮云,延绵数里,浩浩荡荡! “这才是真正的绝灭三界,星光剑气!” 见识过道基境的学院讲师施展的周天星斗剑气,自感始终欠缺一筹的苏长生没想到到达周天星宫之后,随随便便被人一巴掌扇晕便有如此机缘。 若是当日大劫之时,苏长生有如此境界,以先天之境以凡逆仙,对上道基境大修士不敢说战而胜之也足以全身而退,又何必苦苦钻营,殚精竭虑呢? “但是这特么的到底是哪儿?大神通者都是这么随心所欲的吗?” 好不容易从兴奋之中回过神来之后,苏长生开始苦恼了。 想要破口大骂,一想到紫微星君那一念便知的恐怖算计之能,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从心而行。 苏长生光溜溜的站在一个最高的山峰之上,举目四望,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海岛之上。 四面环水,一望无尽。 “按照星命术的推衍,自己所在的方位应该是聚窟洲以西一千八百里,问题是我要怎么回去?” “卦象显示为:魁钺同行,位至台辅,这是不是意味着有大机缘等着我呢?堂堂星宫之主,行事不至于如此随性吧?” “其中必有深意,只不过是我没有想通罢了!” 苏长生一脸便秘的表情,苦思冥想,绞尽脑汁! 此地距离周天星宫所在的聚窟洲足有一千多里,哪怕他扎着木筏离岛之后,估计还没有漂流到聚窟洲,就已经死在了无垠大海之上的恐怖风浪之中。 人族与太古苍龙遗族之间的关系可不怎么好,看到他落单,海底的水族肯定会很高兴给他送上致命一击的。 等到苏长生将整个海岛逛遍,祸害了无数鸟蛋祭奠五脏庙之后,开始思考怎么从这里离开,回到聚窟洲,拜入宗门。 他费尽心机方才获得加入宗门的机缘,可不是为了体验鲁姓先贤当初的传奇经历的。 “劳资去年买了个登山包,等我以后修成大神通者,收徒的必经考验就得让他们体验一下荒野求生的滋味!” 十几天后,费尽心思的苏长生尝试了上百次,每次离岛不过三里便滔天巨浪无情地拍回荒岛之后,苏长生索性放弃治疗了。 紫微星君“高深莫测”的行事风格让苏长生心中腹诽不已,却也不敢生出什么不敬的想法。 苏长生明白:对这种神通广大的大神通者,尤其是精擅天机秘术的大能而言,心怀怨怼对自己不会有半点好处的! 在花式体验过鲁姓先贤和贝姓前辈的传奇经历之后,苏长生果断将怨气发泄到了日后可能存在的后辈弟子身上。 第三十四章皇极天尊 “天呐!请赐给我一个神通广大,鹤发童颜的神仙师尊,带我脱离苦海吧!” 苏长生盘膝坐在一座悬崖的顶峰,眼巴巴地看着下方海潮翻卷白浪,双手合十地祈祷道。 “掌教说此地有本座的机缘,足以振兴我们这一脉,没想到是你这小子啊?还真是……雅趣啊!” 略带调侃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 苏长生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抬眼四顾,只见一道流光从天际一闪而逝,遁光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神仙从中迈步走出。 鹤发童颜的老者身披仙鹤羽衣长袍,双眸之中星光璀璨,如同星云漩涡一般。 细腻红润的皮肤好像青年一般,银白的长发,根根晶莹剔透,更是平添几分仙气。 双眸之中,却又透露着无尽的沧桑,仿佛历尽世间繁华,看透人心鬼域,直达人心深处。 通透澄澈的目光落在苏长生的身上,苏长生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被看了个通透,一股凉气从背后升起,毛骨悚然。 下意识地,苏长生便运起《太微天玑》中的望气秘术,只感觉眼前仿佛一团星云炸裂,璀璨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哼!修为不高,胆子却是不小嘛!”鹤发老者见状冷哼一声。 “小子苏长生见过长老,经日不见,恍若隔世啊!”苏长生赶紧躬身行礼,眼前这个老者正是当日收录苏长生入周天学院的那位。 苏长生惊惧过后不由心中一喜,有这份香火缘在,或许这便是自己一直以来期盼的机缘吧?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小子何止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简直就是让老夫不忍卒视!” 听着老者不吝挖苦的言语,苏长生忍不住羞红了脸:自己这副装扮,确实是有点辣眼睛,怪不得别人“挖目相看”了。 “好啦!穿上这件衣袍,别再平白污人视听了!” 不等苏长生继续说话,鹤发老者甩手扔过一件银白色的星袍,不耐烦地说道。 本待继续说话的苏长生赶紧闭嘴,老老实实地将崭新的星袍套上,眼巴巴地看着老者。 “刷!” 没有丝毫的赘言,鹤发老者袖袍一卷,无数的星光锁链如龙蛇蜿蜒般将苏长生捆了个严严实实。 “轰!” 遁光撞破大气的轰鸣毫无征兆地响起,无限的风光一掠而过。 就在苏长生才刚刚看清海面之上的景色之时,澎湃的元气扑面而来,差点将苏长生冲一个跟头,过分浓郁的元气让他几有晕眩之感。 转头一看,只见一道通天彻地的元气灵柱在他的眼前浮现,如同承天的巨柱,将一座恢宏巍峨的殿宇撑起。 “此乃太微垣,老夫独掌之地,小子以为如何?” 周天星宫最核心的三垣宫阙之太微垣高处,仅次于北极天宫的洞天福地之巅,鹤发老者高立云头,颇为得意地问道。 苏长生刚刚从捆绑play中脱身开来,恭谨地侍立在身后,一阵目眩神迷。 “好一个洞天福地!长老好气魄,好福气!”苏长生恭恭敬敬地回话,心中默念:大丈夫当如是也! “如此,你可愿入老夫门下,他日未尝不可执掌此宫,威福自用!”鹤发长老对苏长生心中的小九九洞若观火,有意无意地问道。 “不肖徒儿苏长生,拜见师尊!”苏长生闻言大喜,毫无节操地纳头便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三拜九叩的大礼,定下大义名分。 “如此甚好!”鹤发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惋惜:生不逢时,可惜晚生了二十年啊! 苏长生仍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依然沉浸在太微垣少主的喜悦之中,美滋滋地可得找不着北。 ………… “我门下尚无弟子,徒儿你既入我门下,便是开山大弟子,承继我三皇长老一脉,万万不可怠慢,切莫堕了我们周天星斗宗的声誉,否则老夫绝不轻饶,你可知晓?” 太微垣最核心的皇极殿中,皇极长老高据云床,苏长生面带恭谨地侍立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听着便宜师尊的训导。 “启禀师尊,徒儿以后一定勇猛精进,日后不说横推一世也定不会堕了我们周天星宫的威风!” 反正吹牛不用上税,苏长生赶紧拍着胸脯大表忠心,牙疼誓不要钱一般往外乱抛。 更何况有着三世为人的经验和天魔幻化的助力,苏长生自觉自己日后成就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便宜师尊哄好,把好处捞到手再说。 “横推一世?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天下三宗还是威压天下的极道剑宗李青莲啊?” “时局艰难,外道凋零,你们这一辈能够承继祖师道统不灭,我们这些老古董就心满意足了!” 皇极长老没好气地瞪了苏长生一眼,显然并不吃他这一套,言语中却有些唏嘘。 “常言道:九圣地七神宗十大派,我们周天星斗宗位居其一,为何师尊如此悲观?那岂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苏长生心中暗喜,心知这是自己了解此方天地局势的大好时机,故意不服不忿地说道。 “你出身赤霄神州,那是玄宗圣地的地盘,对这些消息封锁得最为严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皇极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缅怀,谆谆教诲:“你既入为师门下,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晓一二了。” “正如你所言,世间宗派无数,执掌天地正统的不外乎是正魔外三道,各领风骚数千米!” “三千年前,正魔外三道分庭抗礼,各有一大宗师镇压气运,玄宗凤九歌,外道玉符宗,魔门苍天魔帝,谁也不服谁!” “然而三千年前一场大劫,魔门与我们外道大宗师合击玄宗凤九歌,导致他身死道消,玄宗圣地势弱,本是我等外道入主神州的大好时机。” “只可惜出了个横压一世的极道剑宗李青莲!” “那一战,太白剑宗一战崛起,剑道大宗师李青莲单人只剑,剑斩二十七名掌教至尊级别的大真人,其中一十五名大真人属于我们外道十派,就连我们外道大宗师玉符宗都陨落在太白剑宗的锋芒之下。” “从此玄宗圣地一家独大,独据神州地域,魔门败退南荒绝域,我们外道也从此迁移星散于四海之中,不负当年如日中天的胜景。” “三千年了,魔门有苍天魔帝老而弥坚,玄宗有极道剑宗如日中天,唯有我们外道,再无大宗师级别的绝世强者出世,最为势弱!” “天不生李青莲,剑道万古如长夜啊!” 第三十五章道统之分 玄宗九大圣地,占据了得天独厚的神州精华之地,三千年来占据天地正统,如日中天! 然而玄宗圣地也并非铁板一块,其中又分为三脉,太白剑宗崛起时间最短,底蕴最为浅薄,却有天下第一大宗师李青莲镇压气运,号称玄宗之首,如日中天! 儒家稷下学宫,兵家鬼谷府,法家天刑殿扎根人道皇朝,历代以来皆扶龙庭,依托人道气运而生,人道不灭,传承不绝,统领诸子百家道统,称之为人间道! 又有昆仑道庭,乾坤正宗,守正道门,神霄雷府,四象天宫同出一源,皆是由昔日玄宗分化而来,也是玄宗圣地的名字由来。 正道虽然派系众多,其根底本质上还是从昔日的天庭中流传下来的,秉承天地大道,讲究的是天规森严,牧守万民。 而神宗魔门传承乃是传承自中古纪元,虽名为七宗,实则一脉相承,底蕴深厚,久而弥坚! 所秉承的魔道传承传闻源自幽冥地府,自成体系,道统传承从未断绝,气运延绵不绝。 我们外道十派则是从上古练气士一脉的遗址中发掘出来的传承,三教九流不一而足,讲究皆是自我超脱之道! 我们周天星斗宗讲究以星象命理入道,云中城则是讲究炼器长生,天涯海阁精擅御兽之道,天河仙派则是最擅长练气,号称三十三重天河证道长生…… 无论是哪一派,都秉承着自我超脱的理念,所以我们外道又被称之为散仙。 ………… 皇极长老一席话娓娓道来,言简意赅地将天地间各大宗派的关系,纷争说得一清二楚。 “弟子受教了!若是依师尊所言,天地正统之争,本质上便是气运之争,不知这气运之道又有何奥妙?” 苏长生脸色一正,一扫浮夸狂妄之气,一语切中要害。 “徒儿所言甚是!道统之争,本质上便是气运之争!海外之地资源丰富,比起神州地域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所以神州地域为天地中心,精华之地,其根本便在于气运浓烈。” “更复杂的东西说了你也理解不了,你只需知道:更浓烈的气运,代表着的便是层出不穷的人才济济,更多天资纵横的弟子。” “更为重要的是:玄之又玄的元神三境,非大气运不可成就,就以我们周天星宫为例,倾尽全宗气运,也只能供养出一名掌教至尊级别的大真人来!” “昔日我们周天星宫执掌外道,占据天地正统之时,掌教至尊级别的大真人可是有两掌之数,证道天人的祖师都有两位,这便是差距。” “况且,你道为何世间宗派无数,九圣地七神宗十大派却能占据巅峰之位?” “其根本就在于我们正魔外二十六派,每一派都有镇压气运的神禁至宝,而神禁至宝每日都需要如山如海的气运供养方才能保证品阶不掉,每一次动用更是需要百年积累的气运方可使用一次,这便是气运的重要性!” “得气运者,得天下啊!” 皇极长老一席话,让苏长生的视野骤然开阔,天地间争斗的本质,局势如画卷一般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 “师尊教诲,徒儿不敢忘却!道统承继,徒儿便是粉身碎骨,也绝对不敢轻忽半分!” 苏长生躬身行礼,郑重其事地说道,感激,沉重的心情毫不遮掩。 说实话,苏长生刚刚入门,皇极长老的教诲可谓是推心置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长生表现出来的感动,沉重没有丝毫的作伪。 感动是因为皇极长老推心置腹的不吝赐教,沉重是因为严峻的局势,本以为自己是找到了一个喧嚣显赫的靠山,没想到却是一座行将就木的破船。 “这些东西你心中有数就好,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没腐朽,用不着你们这些小辈操持宗门之事。勇猛精进,努力增进修为,便是对我们,对宗门最大的回报!” 皇极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继续问道:“外界纷扰暂且不说,徒儿你可知何为三皇长老一脉?” “请师尊赐教!” “我们周天星宫传承万载,自初代祖师以降便定下制度。” “掌教真人以下分为三皇,五帝两脉长老,其中五帝长老一脉主征伐之事,执掌星宫武力,征战四方,护持宗门。” “我们三皇长老一脉主传承,皇天长老掌控宗门元气分配,皇君长老掌控太微垣,皇极长老掌控宗门典籍,这便是我们周天星宫三皇五帝赫赫威名的由来。” 看着皇极长老缅怀中带着几分自得,苏长生忍不住心生疑惑:“三皇长老主传承,五帝长老主征伐,那掌教真人管什么?而且太微垣不是在师尊掌控之下吗?那皇君长老何在?” “咳咳!”皇极长老闻言黯然失色:“三皇长老一脉自八百年前宗门一场剧变,早已凋零至今。如今也只有为师这一把老骨头勉力维持着局势了。” “至于掌教真人,自然是掌控宗门气运,执掌神禁至宝,镇压宗门气运啦,愚不可及!” 无辜被迁怒的苏长生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不敢多言。 “罢了罢了!”皇极长老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不知者不罪!随为师前去祭拜历代祖师吧!” “诺!” ………… 太微垣,祖师殿。 烟火缭绕的案几之上,无数的排位罗列其中,庄严肃穆。 皇极长老神情严肃,恭恭敬敬地肃立在跟前,苏长生老老实实地跪伏在地面上。 “我们星宗初代祖师乃是第一代的紫微帝君,尊讳上姬下考,速速拜见!” “咣,咣,咣!” 苏长生眼中精芒一闪,心中闪过一系列的文献,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端倪,结结实实地扣了三个响头,神情恭谨。 伯邑考,生卒年不详,姬姓,名考,周文王姬昌嫡长子,周武王姬发同母兄长,母太姒。 封神之战中被封为“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执掌天经地纬,以率日月星辰和山川诸神及四时节气,呼风唤雨,役使雷电鬼神。 其父周文王,著《周易》,演绎后天八卦,乃是伏羲大神之后第二位易道大宗师。 而星宗祖师姬考号“紫微帝君”,开创神功宝典《紫微斗数》,这其中是巧合还是? 第三十五章邵子祖师 太微垣,祖师殿。 “不肖后辈黃元吉敬告祖师:今有苏氏长生者入我星宗门下,承继邵子一脉,敬请祖师庇佑,不肖后辈叩谢顿首!” 苏长生拜过祖师之后,皇极长老郑重其事地焚香,跪拜,祷告,再三行礼之后方才站了起来。 “苏长生领法旨:吾等皇极一脉承继星宗第五代中兴祖师邵子法统,既入我门,当明悟道统源头,百死不可忘却,汝可知晓?”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见皇极长老一脸郑重,苏长生不敢怠慢,“咣咣咣”又是三拜九叩的大礼奉上。 “徒儿可知:我们星宗历代祖师之中,曾有两任祖师证就天人道果,破空飞升而去?” 皇极长老脸色稍稳,和颜悦色地问道。 苏长生赶紧凑趣:“可是初代祖师和第五代中兴之祖?” “没错!”皇极长老眼中透出孺子可教的神情:“初代祖师天资横溢,开创我们星宗万年基业!” “然而在第五代的时候却是跟现在类似,传承凋零,局势严峻,神宗魔门纵横天下,想要一统天地道统,星宗传承岌岌可危。” “当其时,神宗魔门大军压境,掌教至尊力战身亡,时任皇极长老的五代祖师邵子横空出世,执掌宗门,以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惊退神宗魔门七大掌教。” “随后更是带领宗门蒸蒸日上,统合外道十派,逐鹿神州,压正道,驱魔门,掌控天地正统。” “邵子祖师执掌宗门那三千年,我们星宗如日中天,乃是当之无愧的天地正统。” “集天地气运于一身的邵子祖师晚年更是率人族众修征伐四海,斩杀觊觎人族天地主角之位的苍龙遗族大宗师七名,镇压半步天人的六爪龙皇,最后更是逼迫苍龙遗族签订契约,永生永世不得踏出海面半步。” “而我们皇极一脉,承继的便是五代祖师邵子下讳雍的法统。” 皇极长老娓娓道来,神色中尽是缅怀,向往,自豪的表情。 “壮哉历代祖师,我等后辈即便粉身碎骨,也绝不能堕了祖师的声势!” 苏长生赶紧表水一波,眼神深处却是惊疑不定,不断闪烁。 又一个! 苏长生心中疯狂呐喊,心潮澎湃,仿佛飘零异乡的游子,听到了故乡的消息,激动不能自己。 初代祖师,紫微帝君伯邑考苏长生尚且不能确定,或许是巧合也不好说。 现在又来一个五代祖师邵雍,苏长生无比确定:这周天星斗宗与前世所在的“神话传说”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邵雍,北宋易道大宗师,著有《观物篇》,《先天图》,《皇极经世》等经典。 星宗五代祖师邵子讳雍,开辟星宗皇极长老一脉,这其中的巧合不由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 “徒儿你可知晓为何是我们皇极一脉执掌星宗传承?”皇极长老收摄心神,却忍不住面露自豪之色。 “莫非,是因为邵子祖师?”苏长生万分上道,配合着便宜师尊装比的欲望。 “然也!”皇极长老面带得意之色:“邵子祖师天纵之才,以一己之力完善了我们星宗镇派大阵:三垣帝阵。” “自邵子祖师起,我们星宗历代祖师在坐化前尽皆留下传承烙印,以供后辈弟子参详。” “除了掌教一脉独自掌控初代祖师的《紫微斗数》传承,历代祖师的绝学莫不是在这祖师堂中,由我们皇极一脉执掌。” “只可惜啊,邵子祖师仗之证道天人的《皇极经世书》的传承从未有人得见,那可是丝毫不逊色于《紫微斗数》的神功宝典!” 苏长生静静地配合着皇极长老得瑟,心中却疯狂呐喊:果然是他!《皇极经世书》,邵雍,前世地球的痕迹果然存在在这方天地,或许…… “咄!凝神,静气!” 皇极长老清喝一声,打断了苏长生的浮想联翩:“星宗传承在前,还不速速感悟机缘!” 说着,皇极长老翻手凝聚出一枚法印,磅礴的仙气不断地注入其中。 “嗡嗡”的轰鸣中,星光璀璨的法印如小太阳一般,绽放出绝世的光芒,不断地与祖师堂内的排位发生着共鸣。 “刷刷刷!” 一道道光线交织蔓延,纠缠勾连,形成了一道繁复精致,恢宏浩大的法阵。 无数的命星从祖师排位中升腾而起,沉浮罗列,鳞次栉比,宛若周天星斗重现,万古星空映照! “轰!” 千百星斗之中,其中最为璀璨的紫色星辰绽放出惊艳的星光,“轰隆隆”如开天辟地的第一道神光一般垂落下来,瞬间将跪伏在堂前的苏长生笼罩在其中! “嘶!” 主持法阵的皇极长老倒吸一口冷气,口中喃喃自语。 “竟然是邵子祖师的传承,难道历经数千年,邵子祖师的传承终于要出事了吗?” “希望那小子能够争气点,不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机缘吧!” “五千年了,入祖师堂参悟传承的星宗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邵子祖师的传承星光响应不过五次,却每次都无功而返,一无所得。” “希望这小子能有所得吧,不指望你能够获得《皇极经世书》的传承,便是勾连出一缕先天图的威能,也不枉为师徇私替你开启这祖师堂传承一遭了!” “这可是星宗真传弟子方才能有的待遇啊,便是自凝道基的北极公子,为师也没如此尽心尽力,完全开启祖师堂传承供他参悟!” “要是一无所得,看为师怎么炮制你这臭小子!” 祖师堂前,饶是以皇极长老的心性,也不由有些心神失手,焦急的脸上颇有几分患得患失的纠结。 现在的周天星斗宗,太需要一份镇压宗门气运的底蕴了! 生死存亡之际,由不得皇极长老不患得患失! 若非如此,皇极长老也不可能冒着天大的风险违背宗门戒律,对初入门墙的苏长生报以这么大的希望。 紫微星临凡啊! 苏长生的到来,给了皇极长老太多的期盼了! 对于当代紫微星君的选择,皇极长老其实心中不无非议! 苍龙遗族,岂是良善之辈? 与虎谋皮,岂是良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皇极长老心中根深蒂固的执念! 第三十六章荡荡天门万古开 北宋,熙宁十年。 彗星划过天际,世人皆以为是有妖孽出世。 就在这恍恍惚惚之间,一道真灵从彗星中分化而出,落入天地轮回之间! ………… 温州,永嘉。 “老爷,你说那神霄宫真的那么灵验吗?这孩子都怀了二十四个月了还不肯出生,别不是……” 山间小路上,一对青年夫妇正携手同行。 罗裙少妇眼中掩不住的忧虑,满脸彷徨不安之色。 “夫人切莫听信无知村妇的闲言碎语,黄帝,大禹出生时皆有异象,此乃圣贤降世的征兆!” 丈夫乃是一个弱冠青年,声音温柔醇厚,神情坚毅。 “可是……别人都说我儿是未出世的妖孽,这十里八乡,恐怕没人容得下他了。” 罗裙少妇闻言脸色稍稳,言语之中却依然有些疑虑。 “夫人稍安勿躁,为夫与那神霄宫赵鼎道长相交莫逆,他们宫观之中别业甚多,大不了为夫陪你隐逸在这林泉之中,也不失为一桩雅趣。” 弱冠青年却是洒脱自如,没有丝毫的为难,轻声宽慰道。 “可是……” 罗裙少妇还欲再说,却被青年打断:“夫人不必担心,一切皆有我担待着!” ………… 夜,神霄宫。 厢房客舍之中,青年夫妇正相拥而眠。 正所谓:信则灵,日间祭拜过神霄宫的神仙之后,罗裙少妇仿佛心中安定不少,得以近年来少有的安睡。 “轰!” 倏然,一道天光从冥冥虚空之中映射而出,落入厢房之内。 天光中,一名身穿袍服、冠带肃然的神灵迈步走出,眼中绽放着烁烁神光,手执火笔往罗裙少妇腹中一指,莞尔一笑。 “机缘至矣!你我有缘,暂且借汝此中居室一住!” ………… 翌日,阴云四合。 “轰隆隆!” 正在静室与赵鼎道人手谈的青年突然听庭外轰隆隆的雷鸣响起,霹雳接连不断。 三声之后嘎然而止! “哇哇哇!” 诡异的平静之后,突然传来嘹亮的婴儿啼哭之声。 “道兄此中,莫非还有其他信众留宿?”青年疑惑道。 “林兄说笑了,荒郊野岭,除了贤兄不弃,哪里还有其他客人?”赵鼎道人方面大耳,笑呵呵地说道。 “那……”青年正要回话,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倏然起身推门而出,喜不自胜。 林姓青年急步向着厢房走去,不多时,只见云消雨歇,客居的庭院中道道阳光映照,片片金鳞凭空浮现,宛如金光映照。 “夫君,孩子出生了!” 罗裙少妇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厢房内传出,声声呼唤着青年,激动不已。 “生了?我的孩子终于出生啦!” 林姓青年闻言眼中露出难以遮掩的狂喜,疯子一般“撞”门而入。 推门而入的青年抬眼一看,只见罗裙少妇正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不断抽泣,笑中带泪。 奇怪的是:孩子出生,罗裙少妇身上,床上却并无半点血污,干净得超乎想象。 ………… 时光飞逝,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不知不觉,客居在神霄宫别院中的青年夫妇已经在这山中住了五年了。 五月初五,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青年夫妇正在堂中夜话,五年的隐居山林似乎并未让他们有什么改变。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身边多了一个面容精致,金童一般的幼童,正在身边承欢。 “夫君,岁昌儿都五岁了,怎么还不会说话啊?” 岁昌正是林姓青年他们的孩子,岁则永年,昌盛太平,故取名为岁昌,林岁昌! 荊裙布衣的少妇颜色秀丽,眼中难掩忧色。 “咔擦!” 多了几分出尘飘逸气息的青年正要回话,只听得庭院中一道开门的声音传来。 风雨中,一个头顶青玉冠,身穿披霞衣的道士灵异推开门,不告而入。 那道士也不客气,丝毫不通礼数,径直闯入堂中,看着林岁昌哈哈大笑! “痴儿,还不醒转?” 说着,在林姓青年两夫妻气愤的眼神中,屈指一弾,直直敲击在幼童林岁昌的头顶上。 幼童清澈见底的眼神直直地看着道人,迷茫,浑噩,清明,恍然…… 一系列的眼神转变只在刹那之间。 “你是谁?我又是谁?”幼童斡然开口,声音清冽宛如青年,浑然不似五岁的幼童。 “你不是你,我不是我。天地亦非天地,时空似是而非,你说我是谁?” 道士哈哈一笑,弹指轻扣虚空,发出金玉般的脆响。 “昔年你晚生二十年,这次你却早生了二十年,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去休,去休!” “山河破碎,方见英雄本色,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此言大善!” 幼童与道士相顾抚掌大笑,情形无比的诡异。 “三生三世枕上书,贫道无名,或可称作三生道人,不知你又是何人?” 道士说罢,宽大的袖袍一挥,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只见那道士一挥袖,天地如玻璃一般不断破碎,幼童林岁昌的身形却如吹气一般不断地长大,不多时便如青年一般。 “我吗?我本神州苏长生,而如今我的名字应该是叫林岁昌罢!” 青年林岁昌口中喃喃自语,眸光之中一片清明! ………… “小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长生,岁昌的?入我之门,自有长生的机缘!” “一句话,到底愿不愿意随我修行?” 洪亮的声音骤然从身边响起,苏长生抬头一看,只见自己已然身处一处湖畔,身上崭新的袍服羽衣星冠,陌生又熟悉!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手拿着芭蕉扇,满脸不耐烦地说道。 苏长生抬眼一看,只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有几分虚幻的古怪,仿佛在哪里见过那道士一般。 只见那道人腰间缠着一串明晃晃的金钱,在他的脚边,有一只金色的蟾蜍蹦蹦跳跳的跟着。 口中骂骂咧咧,极不耐烦地说道:“若非祖师指引你小子与我有缘,老道才懒得搭理你这呆头呆脑的臭小子呢!” 苏长生闻言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错乱的记忆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烦乱中,苏长生脑海之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某种运气法门。 双手一错,并指成剑,无数凌厉的气劲从指尖迸射而出,层层叠叠地朝道人攒刺而下! “咦,好高深的剑法,好纯净的内功!” 邋遢道人双掌交错,掌心真气如水波般流转抖动,层层叠叠的真气如柔水蚕丝一样从掌心喷涌而出,将苏长生这一击接了下来,口中却忍不住轻咦一声。 邋遢道人身为世间有数的武道大宗师,他没见过的高深武学还真是少之又少。 而苏长生这一门高深的剑法他却是闻所未闻,如何不让他啧啧称奇! 第三十七章几人归去几人来 “小子,你这门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邋遢道人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莫非这小子已有师门传承? “天生就会的,不行吗?”苏长生没好气地说道。 太多错乱参杂的记忆和扭曲时空的虚幻感让苏长生头痛欲裂,也没心思跟邋遢道人纠缠,现在的他只想静静! 也别问静静是谁?反正她虽然抽烟,喝酒,长着十八厘米的大宝贝,但是她依然是好女孩! “天生的?莫非是宿慧天成,天生道体之辈?” 苏长生随口胡诌的话却让邋遢道人浮想联翩,一本正经地思索着。 “是极!这小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修炼过的痕迹,却又有一股纯净的真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会一门闻所未闻的高深剑法,这不天生宿慧又是什么?” 邋遢道人越想越兴奋,原本就红光满面的脸颊泛起一阵阵的红潮。 “此子道韵天生,宿慧天成,乃是天生的修道种子,若是入我道门,日后成就未必在纯阳道祖之下!” “不行!此乃祖师天赐的道种,老道一定要将他收归门下!” 邋遢道人自己不断脑补,俨然已经把苏长生当成了宝贝疙瘩,想要将苏长生收入门下的心思是更加地坚定和急切了! 邋遢道人身为道门宗师,半生云游,已经看透了一切,唯一的遗憾便是至今没有传人,无人能够承继他毕生所学和师门道统。 如今他的寿元将尽,却在祖师指引之下发现苏长生这个“天生道种”,“旷世奇才”,如何不眼神发亮,心生爱才之心? “老道大限将近,可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该用些什么手段,让这小子心甘情愿地拜入自己门下呢?” 邋遢道人心中急切,那是一秒钟都不想等了,满脑子都是如何坑蒙拐骗,将苏长生收录门墙! “咳咳,小友,我看你命格清奇,面容俊雅,额头天灵之上道意盎然,若是入我道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即便是……” “啊?这位道长,小子家中尚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苏长生满脑子的糊涂官司,冷不丁听到邋遢道人标准的忽悠套路,一副街边卖如来神掌的嘴脸,下意识地便转身就走! 看到苏长生转身奔跑,邋遢道人楞了一下,但是反应却是极快,宽圆的身躯在体内真气的鼓荡下,一步间越过苏长生的头顶,将他拦了下来。 “小友,老道我一生修道,如今寿元将尽,想要找一个弟子,你与我有缘,可愿拜我为师。” 邋遢道人干脆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开门见山地说道。 眼中闪着丝丝危险的光芒,心想若是这小子实在不识相,干脆霸王硬上弓算了。 等那小子见识过自己的手段,以自己学究天人的学识,不愁无法折服这小子。 “拜师?为什么?” 苏长生心中一片浆糊,呆呆地问道! “荒唐!什么为什么?老道收你为弟子,自然是为了承继道统,将一生所学传授给你,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天上掉馅饼的事你还问为什么?” 邋遢道人性情却是有些暴躁,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的。 邋遢道人乃是当世道门中少有的大宗师,多少人想要拜入他的门下他都看不上。 如今好不容易想收个弟子却被人三番四次地推脱,心中羞恼之意愈演愈烈,心想这小子再不识相,说不得便要上些手段了。 听到邋遢道人“天上掉馅饼”的言论苏长生下意识地便想出口反驳。 一番“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掉下来的除了馅饼还有陷阱”之类的言语到了嘴边,突然心中闪过一道闪电! “道统?传承?” 苏长生顿时感觉心中清明了许多,看着邋遢道人感觉分外地亲切。 “好啊!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苏长生没有丝毫的难为情,干脆利落地行了一个三拜九叩的大礼! “小子你别不识好歹,老道可是……”邋遢道人满脑子都是该用何种手段折服苏长生,闻言顿时脱口而出。 “什么?你愿意拜我为师?”下一刻邋遢道人顿时眉开眼笑:“好徒儿!” “如此,你便随我云游天下去罢!老道这一身本领,能够学到几成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邋遢道人也是个洒脱的性情,既然苏长生已经答应了,他瞬间便进入到师长的状态,拉着苏长生转身就走。 苏长生也不拖泥带水,毫不犹豫地便跟了上去。 这种果决让邋遢道人心中大为满意,暗赞不愧是天生的道种,心性过人! 本来他看苏长生一身锦衣华服,应该是本地的富贵人家。 斩断俗缘这种事情,道家向来讲究顺其自然,绝不强求。 若是邪宗魔门,怕不是就得打听到弟子家族所在,亲手斩杀弟子亲族以断尘缘了。 而苏长生毫不拖泥带水的洒脱无疑是让邋遢道人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然而对于苏长生而言,此方天地不过虚幻梦境而已,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然不存在什么牵绊。 只能说,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 一路云游,苏长生的表现越发让邋遢道人感到满意了。 道门收徒,考验往往都是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的。 一路上邋遢道人有意考验苏长生的心性,发现此子洒脱自然却又不乏果决杀伐之心。 有时候邋遢道人故意将苏长生引入贼寇巢穴当中,以观其行! 没想到苏长生行事却是极为果决,一言不合便拔剑而起。 明明平时看起来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也没有丝毫修炼过的痕迹。 遇到贼寇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出剑之间,纵横自如,矫若惊鸿,就像是一个用剑几十年的大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涩。 第一次染血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心性果决冷酷得让邋遢道人都有些惊疑不定,仿佛杀伐果断的绝世魔头一般。 当邋遢道人故意试探,问及苏长生首次杀人的感受时,苏长生却言道:“杀人者难逃刀兵之劫,当他们拿起手中刀剑之时就应该有这种觉悟!” “杀人只求心安,只要心中有慈悲,何惧雷霆杀伐?手中染血,心中无愧便可!” 言语之中,毫无芥蒂挂怀之意,纯任自然,眼神清澈! 第三十八章山河虽好非完璧 不知不觉,苏长生跟随邋遢道人云游天下已有一年之久了。 这一年中,邋遢道人却并未教授苏长生任何修炼之法,仿佛火急火燎地求着苏长生拜师的人不是他一般。 一柄精钢剑,十几卷道家典籍,便是邋遢道人给苏长生所有的家当。 一路行来,邋遢道人仿佛隐形了一般,随便苏长生自己闯荡,只是偶尔出言指点一二,让苏长生说说自己所见所闻的感悟。 一路从长安出发,历经千山万水,坐看世间人情冷暖,一年的时间苏长生的足迹几乎踏遍北国大地。 这一年之中,对于自己所处的时空苏长生总算是有所了解了。 参照着记忆中的历史知识,苏长生对自身所处的年代算是摸清了脉络。 在那三生道人一挥袖之间,时间线却是已经过了足足二十年之久。 跟历史上一般无二,北宋末年,宋神宗折腾许久之后终于撒手人寰,宋徽宗赵佶登位。 在位期间,奸臣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等把持朝政,大肆搜刮民财,穷奢极侈,荒淫无度。 又大肆建造艮岳和宫殿,在全国各地搜罗奇花异草,珍石巨木,号称花石纲,劳民伤财,导致民怨沸腾! 历史的车轮滚滚如潮,本该在政坛上大放异彩的金门羽客林灵素在苏长生的干涉下沉寂,信奉道教的宋徽宗依然找到了另外一个王灵官,做起了他道君皇帝的美梦来。 设立道官二十八阶,满朝朱紫尽皆封仙作神,大肆消耗王朝气运,这一切却让偌大的宋朝加速了毁灭。 首先是方腊,宋江起义,好不容易平息之后,凶蛮的金人攻宋,东、西两路军大举南下。 宋徽宗把希望放在道士郭京身上,妄图以“六甲法”破敌,但神兵大败,金兵分四路乘机攻入城内,攻占了汴京。 破城之后,金帝将徽、钦二帝,连同后妃、宗室,百官数千人,以及教坊乐工、技艺工匠、法驾、仪仗、冠服、礼器、天文仪器、珍宝玩物、皇家藏书、天下州府地图等押送北方,汴京中公私积蓄被掳掠一空,北宋灭亡。 因为此事发生在靖康年间,史称“靖康之变”。 靖康之后,汉室衣冠再一次南渡,康王赵构在临安再造汉室,成立了南宋小朝廷。 在这个背景下,苏长生游历北国,不免有诸多不便,所见所闻更是骇人听闻。 即便是以邋遢道人惊天动地的修为,对上金朝的千军万马,军气镇压之下也无法正面对抗,难逃力竭败亡的下场。 苏长生心中虽无家国天下之念,即便知晓这只不过是某种虚幻的幻境,看着同文同种的同胞们在铁骑下水深火热,也不免有几分愤慨。 当然也仅仅只是愤慨而已,他始终牢记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寻找邵子祖师的传承! 不过苏长生也并非一无所获,邋遢道人虽然有意考验苏长生,让他观世情,参人心,却也不是个管的住嘴的。 在邋遢道人的只言片语中,苏长生也知晓了道人的身份。 邋遢道人姓刘名操字宗成,号海蟾子,乃是道家现存辈分最高的一人。 据他自己所说,他曾任宰相,后经纯阳祖师指点,弃官从道隐去,修习玉液还丹之道,修心养性。 闲谈之中,邋遢道人也有意无意地向苏长生灌输着他毕生所学,大到治国之道,小到柴米油盐,杂到星象算命,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邋遢道人虽然是方外之人,但论学识之高深,放眼天下却是少有人能够与之比肩的。 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道藏典籍,亦或者是佛教哲学,邋遢道人几乎无所不用,无所不晓。 所以苏长生也不着急向他请教修行之法,邋遢道人教什么,他就学什么,虚怀若谷,包容万物。 这一路行来,苏长生对自己的不足更是有了充分的认识。 虽然苏长生三世为人,阅历丰富,但是第一世不过是庸庸碌碌,汲汲于名利之间,为生活奔波劳碌的普通市民而已。 第二世转生到混乱不堪的心魔界,虽然以一介幽魂之身一路吞噬杀伐,晋升到天魔境界。 然而心魔界奉行的却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阴谋诡计,弱肉强食苏长生经历得不要太多,在心性上的打磨却是不成体系。 第三世转生赤霄神州,生而为奴,修炼内气,打磨武技还算勤恳,其他的嘛,却也是少有涉及。 即便是拜入周天学院之时遍阅群书,却也只是囫囵吞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天魔幻化虽然神异,却无法在打磨道心,磨练心性上面给他多少帮助。 如今在邋遢道人的教导下,苏长生接受的却是体系成熟的传统道家教育,无论是对心性的打磨还是各种知识体系一应俱全。 这是全方位的成长,换而言之便是底蕴,道韵的增长。 在这传承幻境中,苏长生等于是平白多出无数的时间奠定根基,还有邋遢道人这位道家大宗师手把手地指点迷津。 所以虽然对于邵子祖师的传承一无所获,毫无头绪,苏长生依然是乐在其中,没有丝毫的急躁。 一路行来,两个人一个教得随性,一个学得认真,却有种莫名的契合,相得益彰! ………… 不知不觉之间,凛冽的寒冬已过,万物复苏。 看着眼前大河涛涛,破碎的浮冰在滚滚河水中沉浮不定,苏长生若有所思。 “这一路行来,徒儿可有何感触?”邋遢道人有意无意地问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苏长生眼中悲悯之意自然流露,摇头叹息。 “哦?那你可是生出济世救民,力挽狂澜之心?”邋遢道人眼中精芒一闪,倏放而收! “众生不可渡,苦海无涯,我也只能追求自身逍遥罢了!”苏长生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邋遢道人闻言神色莫名,心想:这小子尚未入世,便有勘破红尘,了悟道机的出尘,果真是天生的修道种子?嘿嘿,入世出世,未入世何谈出世?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邋遢道人心中想着,口中却道:“既然如此,那从明天开始,你便随我修习逍遥自在的出世之法吧!” 第三十九章天地相乘数一原 涛涛大河,浪遏飞舟。 初春的大河,冰封了一季的河水刚刚解冻,破碎的浮冰伴随着汹涌澎湃的河水宛如白龙咆哮,整个大河明暗漩涡无数,凶险莫测。 寻常的船家尽皆望大河而却步,不敢轻掠天地威能之锋芒,唯恐落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然而涛涛大河之上,却有一叶扁舟如利箭一般,不断地在大河上电射穿行。 破碎的浮冰不断咆哮着冲击而下,小小的扁舟却如游鱼过隙一般灵巧异常,游刃有余地穿行在惊涛骇浪之间。 扁舟之上,邋遢道人与苏长生对坐船中,轻飘飘地一掌拍出扁舟便飞星电闪般射出数丈的距离,稳如泰山,安之若素! “既入我门,当知晓我们的道统由来,徒儿你可知我们这一脉的祖师是谁?” 邋遢道人一边分心掌控飞舟,一边云淡风轻地跟苏长生对坐闲谈,游刃有余。 “徒儿听师尊偶尔闲谈提起过,乃是由纯阳祖师点化,方才入得门墙,莫不是传承自纯阳祖师门下?”苏长生神情恬淡,对外界浊浪排空,阴风怒号的凶险视若无睹,淡定回话。 “然也,非也!你师祖乃是纯阳祖师,然纯阳祖师却非我们这一脉的开山祖师!” “昔日纯阳祖师得火龙真人点化入道,火龙真人却是出自希夷老祖扶摇子,一子定华山的陈抟老祖门下,所以我们这一脉的开山祖师却是陈抟老祖,又被称之为华山道统!” 说着,邋遢道人从怀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极其随意地往苏长生怀里一拍。 “华山九功,紫霞第一!这本紫霞功便是我们这一脉最基础的奠基之法,你拿去好好修习。” 苏长生恭谨接过,疑惑道:“华山九功,为何没有其他八门功法呢?” “好一个贪心的小子,这一门紫霞功你能在我坐化之前修至大成便是祖师庇佑了!”邋遢道人笑骂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弟子只是好奇而已,师尊何必作那小儿女姿态呢?”苏长生嬉皮笑脸,痴缠道。 “好罢!即便你不问,为师也要将师门传承一一与你分说。” “陈抟祖师一生传下经典无数,其中入道之法有九,这便是华山九功的由来!” “华山九功:《紫霞功》、《指玄篇》、《悟真篇》、《观空篇》、《胎息诀》,《易龙图》、《无极图》,《先天功》和《龟鉴》。” “昔日陈抟祖师门下成就最高者便是火龙真人,传承《指玄》,《悟真》,《紫霞》,《胎息》和《观空》五篇经典。” “后来火龙真人传纯阳祖师,纯阳祖师传道于我,你继承为师的衣钵,这便是我们这一脉的由来!” “如此说来,我们这一脉便是华山道统的嫡传咯?为何其他几部经典没有流传下来?还是说我们华山道统还有其他支脉?” 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有意无意地问道。 邋遢道人闻言,脸色有些怪异,耐着性子继续说道:“火龙真人固然是陈抟祖师门下成就最高者,然传播祖师道统最广者却是魏离祖师。” “魏离祖师一生广收门徒,其门下真传,再传弟子无数,其中最为秀出之辈有三人,分别是:张无梦,陈踏法和邵雍!” 邋遢道人话音未落,苏长生心中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念更是微动。 那位魏离祖师还真是了不得,这三位,两位是鼎鼎有名的道门宗师,后面一位是儒家易道大宗师,更是苏长生此行的正主。 回顾自己这一脉,大猫小猫三两只,连续四代都是一脉单传,前面两代还好,到了自己这便宜师尊这一代,明显就是后继无人了啊! “那他们传承的,便是其他四部经典吗?可还有道统流传下来?”苏长生继续问道。 “非也!魏离祖师学识渊博,专注道统传承而非自身修为,对华山九功均有涉猎,将我们华山道统开枝散叶,功莫大焉!” “除《紫霞功》为各脉必备传承外,张无梦师叔一脉还传承了《指玄篇》、《观空篇》、《胎息诀》,《易龙图》和《无极图》,传下数支法统。” “其中最为杰出者便是陈景元,开创出妙真道道统,自成一脉,至今仍为我们道门显宗!” 邋遢道人刚刚说出魏离祖师第一个弟子的传承,苏长生便忍不住暗自咋舌。 心想:这华山道统也太恐怖了吧?随便拿出来一个分支,便是道门赫赫有名的显宗大派,简直恐怖如斯! 苏长生已经被自家师承道统的来历惊呆了。 妙真道的名头虽然在达官上层之间流传不广,但在整个道教之中也是公认的得道高门。 自己这一脉不用多说,火龙真人,纯阳祖师,便宜师尊刘海蟾个个都是历史上声名显赫的道门宗师,被当成神仙流传千古的大能。 没想到其他支脉也不遑多让,然而更加惊人的还在后头,邋遢道人沉默片刻又继续说道。 “陈踏法师叔祖被誉为:天生道人,一生只学《悟真篇》入道便明悟自身大道,得道飞升而去,并未留下传承。” “然而在神宗年间,有一不世出的旷世奇才得到了踏法师叔祖遗留的《悟真篇》,领悟金丹妙法,精诚至道,术业大成,算是承继了踏法师叔的法统。” “虽然这位奇才生前并没有创立门派,在他坐化之后,其弟子石泰在南方广开门户,传授世人他领悟的大道,此门派在南方可是大名鼎鼎,你可知是哪一派?” “紫阳真人张伯瑞,南方道宗魁首紫阳派,陆地真仙石泰真人,师尊你说的踏法师叔祖这一脉便是紫阳派吗?” 苏长生口中近乎呓语,整个人几乎已经麻木了,没想到自己师门传承的来历一个比一个大。 这么说起来的话,他们这个出了三个流传千古的神仙的支脉,居然算是最式微的了? 这可是紫阳派啊! 这个在整个南方被尊为道教之首,执掌南宗首耳的顶尖道门居然是陈踏法祖师流传下来的法统? 被当成南方道宗祖师的紫阳真人张伯瑞居然是自己的师叔祖? 第四十章长天碧水叹弥弥。 邋遢道人将师门道统一一娓娓道来,脸上那个表情那叫一个精彩,酸就一个字。 毕竟纵观道门显宗大派,几乎都出自于魏离祖师一脉,自己这一脉三代单传,到了自己这一辈要不是祖师庇佑,差点就断了传承了。 “那如此说来,邵雍师叔祖又传下什么惊天动地的传承了?”苏长生心中激动、紧张的情绪愈演愈烈,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邵雍师叔人称邵子,精擅易道,这方面的才情,便是希夷祖师恐怕都难以与他比肩。” 说起邵雍,邋遢道人满脸止不住的敬仰,还有几分不可言的小心思。 “当初邵雍师叔并非魏离祖师亲传,而是师从李之才,乃是魏离祖师一脉再传又再传的弟子。” “然而耐不住邵雍师叔天赋才情实在惊人,入道不过数年便超越先师,将《龟鉴》与儒家《周易》相融合,创出《梅花易数》这部惊天动地的易道神书,一跃成为世间有数的易道大宗师。” “而后更是游历天下,又从《先天功》中推陈出新,创出绝学《先天图》,听闻邵雍师叔晚年更是创出《皇极经世书》一部,凭之元神遨游虚空,破空飞升而去。” “至今仍有《观物篇》流传世间,丝毫不逊色于陈抟祖师传承下来的九部经典,可谓是自成一脉道统,惊才绝艳,旷古烁今!” 邋遢道人对邵雍极尽推崇,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然而苏长生却是越听越不对劲。 “邵雍师叔难道就没传下法统或者将经典流传下来吗?”苏长生难掩激动,心脏急剧跳动,忍不住开门见山地问道。 邋遢道人有些奇怪地看了苏长生一眼:“邵雍师叔虽然承继了魏离祖师一脉的典籍,本身却是出身儒林,乃是天下儒宗,并非我等方外之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法统传承留下。” 话音未落,苏长生便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眼中骤然一黯。 “不过邵雍师叔出身魏离祖师一脉,颇有魏离祖师好为人师的遗风,生前对后辈多有指点之举,所以在北方道门之中,《观物内外篇》还是有不少道门存有记载,只不过大多都已散逸不全。” “至于《梅花易数》却是儒宗邵氏的家传,由邵雍师叔之子邵伯温继承,乃是邵氏不传之秘。” “《先天图》传闻邵雍师叔生前将其献与皇家镇压王朝气运,然而不少高人或明或暗地查探过,却始终一无所获。” “至于集邵雍师叔毕生所学之大成的《皇极经世书》,却从未听闻有在世间流传,邵雍师叔赖以证道的旷世奇经就此失传,惜哉,憾哉!” 邋遢道人虽然奇怪苏长生为何对邵雍的传承如此上心,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唯有将其脑补成苏长生对邵雍的敬仰,如自己一般。 言语之中难掩惋惜,赞叹之情,在邋遢道人看来,以邵雍的才情,未能入道门开一脉法统,确实是道门莫大的损失。 ………… 跨过大河,云游二人组便跨入南国境内了。 南国地势平坦,山清水秀,风景秀丽,在南宋小朝廷的统治下,百姓虽然困苦,总算是有几分生而为人的尊严,而非如北国一般被当成两脚羊对待。 自从开始修习《紫霞功》之后,苏长生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颇有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紫霞功”的味道。 在过往一年的游历中,邋遢道人教得随性,苏长生学得也随性,无论是治国安民之术,还是天文地理,星象术算之类的杂学,还是道门典籍隐喻之类的出尘之法,苏长生都甘之若饴,一点就通。 然而正式修炼《紫霞功》之后,苏长生却将这一切都抛在脑后,一心修炼,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道门玄功本来应该是先难后易,最为讲究底蕴积累,厚积薄发,不可强求。 然而苏长生数世积累,又有异界更加高屋建瓴的武道知识作为参照,在邋遢道人这位玄门武道大宗师的指点下,修行可谓是一日千里。 过江三日之后,苏长生便成功将《紫霞功》奠基篇修炼完成,一身内气纯净醇厚,一日便抵常人数年之功。 一个月之后,苏长生便成功贯通十二正经,奇筋八脉除任督二脉之外的六脉,《紫霞功》修炼到了第四层的地步。 本来邋遢道人教得还挺开心的,得天下奇才而教之,对于好为人师的他来说绝对是莫大的享受,尤其是在如今师门传承后继无人的情况之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邋遢道人的脸色便开始古怪起来了。 无他,苏长生的修行进度太快了。 要知道《紫霞功》本是华山一脉奠基之法,陈抟祖师传下的《紫霞功》本来只有五层。 奠基圆满之后便可转修《先天功》,进而窥视内丹大道,修行黄白飞升之术。 而邋遢道人这一脉经过数代完善之后,《紫霞功》几经修撰也不过七层境界,圆满之后便可转修他们这一脉的《太虚无极功》。 苏长生正式修行满打满算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便已修炼到第四重,如此下去,不用多久邋遢道人肚子里的存货就该被掏空了。 邋遢道人掐指一算,自己的寿元最低也还有五六年,不由暗道不妙。 为了维持师道尊严,再加上邋遢道人对于苏长生惊世骇俗的修行进度也有些疑虑,邋遢道人干脆打着传授他护道之法的旗号,开始参杂教授武学拳脚之术,试图拖延苏长生的修行进度。 没想到苏长生修炼的进度惊世骇俗,习练起武学拳脚之法更加是一日千里。 任何武学,无论是掌法,剑法,轻功还是杂学武技,那是一学就会,一炼便精。 没过多久,邋遢道人肚子里的存货便被掏得七七八八了。 这下邋遢道人便坐腊了,心中甚至有几分恼羞成怒之感。 数百种武学啊,就这么被苏长生如饥似渴,生吞活剥地啃了下来,而且每一门都像浸淫了数十年的行家里手一般,让邋遢道人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更让人无语的是:就连《紫霞功》的进度,苏长生也没耽误多少,半年时间便已修炼到第六层,将周身经脉尽数贯通,距离最高境界的第七层:逆反先天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 如此惊世骇俗的妖孽天赋,让邋遢道人忍不住有种表面笑眯眯,眉心麻麦皮的冲动。 第四十一章年华二八乾坤改 半年之后,邋遢道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循序渐进了,开始传授苏长生《指玄篇》,《悟真篇》当中的内丹法门了。 至于《胎息诀》当中的养生之道,更是早就被苏长生掏得一干二净,论起《胎息诀》,《蛰龙眠》秘法的修行,便是邋遢道人都不敢说自己的造诣能够强过苏长生多少了。 事实上,苏长生之所以如此突飞猛进而不留隐患,精擅养生之道的《胎息诀》可谓是功不可没。 道门所求者,千古以降也不过是长生二字。 华山道统这一脉讲究的是性命双修,养生易命,黄白飞升之术实际上便是内修丹法,外修功德,以求长生飞仙之术,通天彻地之能。 《指玄篇》,《悟真篇》都是陈抟老祖传下的内丹法门,只不过侧重点有所不同罢了。 《指玄篇》重感悟,求顿悟,讲究的是灵机一动,通篇尽皆玄之又玄的心性感悟,正所谓:不悟玄机,殊昧妙理,又言道:开言句句谈玄理,劝世声声唱洞章,最是晦涩难懂。 而《悟真篇》则是讲究积累,循序渐进,每日言行举止,言谈感悟尽皆化为心头灵机,通过心性修养,最终达到虚寂无为,返本还原,与道体合一之境界。 讲究的是勤心苦志,日夕修持之功,每日的修行无非就是要洞晓阴阳,深达造化,方能追二气于黄道,会三性于元宫,攒簇五行,和合四象。 最后龙吟虎啸,夫唱妇随,玉鼎汤煎,金炉火炽,得玄珠成象,太乙归真,则金丹大道成矣! 一经修习《指玄篇》,《悟真篇》这类内丹法门,苏长生的进度终于是如邋遢道人所愿,开始慢了下来。 毕竟不比武学技击之法,可以用天魔幻化的外挂作弊,更不比修为进度,有着高屋建瓴的经验,突破不过是转换功法,不存在感悟方面的问题。 天魔幻化再BUG,也不能代替他打磨心性,体悟道韵。 见此情形,终于找到了师道尊严,体会到传道授业的快感的邋遢道人心中不由大呼:早知道如此,老道早就关门,放内丹法了,何必苦苦搜尽肠枯,愁白了头呢? 可怜邋遢道人活了近百年,见识不可谓不渊博,却哪里知道有一种物种换作挂比,开挂的快乐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 强行跟开挂选手较劲,那不是找罪受吗? 若是后世,任意一个非村通网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一句:裁判请你回到裁判席都已经怼了上去了。 到了后来,尝到了甜头的邋遢道人干脆将最后一点存货:堪舆风水的《观空篇》也掏了出来。 每到一个地方便让苏长生运用《观空篇》的法门,堪舆地脉,寻龙点穴。 苏长生不干还不行,老道士死乞白赖,振振有词地说道:祖师传承,岂能忘却? 陈抟祖师赫赫威名,八CD来自于这《观空篇》和《易龙图》,我等后辈岂能忘本? 一副你要是不干为师便挥泪斩马谡,清理门户的架势。 世人皆知陈抟老祖一睡八百年,一子定华山的典故。 实则在道门之中,真正将陈抟老祖推上神坛的却是《观空篇》和《易龙图》两门绝学。 这两门绝学修炼到极致,号称可以一眼遍知天下事,寻龙定穴,开辟洞天,无所不能。 昔日宋太祖黄袍加身,便是受陈抟老祖的指点,帮助他掌控龙脉,定下国朝数百年江山。 不过对于邋遢道人而言,这纯粹是为了拖延苏长生的修行进度,免得让自己过早地沦落到无货可教,膛目结舌的地步。 事实上到了后期,对于苏长生的请教邋遢道人都已经随口以道门经典中的隐喻搪塞过去了。 唯有在《指玄篇》,《悟真篇》和《观空篇》这些玄之又玄的玄学范畴,邋遢道人方才能找回一丁点师道尊严。 事实上纯以武学而论,恐怕这方时空能胜过苏长生者早已寥寥无几,邋遢道人实乃非战之罪也! ………… 一路走走停停,云游二人组从未停下游历天下的脚步。 四月,临安。 临安作为南宋首都,真龙之气移位,天下人力物力倾斜,早非原先的模样了。 其繁荣昌盛之处,纵观南国大地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城,气运鼎盛。 当今当政的高宗皇帝虽然昏庸无能,作为皇帝着实不算合格,然而文华之气却是鼎盛无比,尤其精擅书法,行文草书洒脱自然,笔法温婉秀丽,颇有古人遗风。 与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李后主,颇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非常出色的兼职皇帝。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这位高宗陛下的喜好,导致满朝文武之中书法大家比比皆是,尽皆专研书法之道。 无数的文华之气从满朝朱紫的气运中蔓延而出,编织成一片片锦锦绣华章,让这偏安一隅的临安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 正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果真是直把临安当汴京,国朝养士数百年,文华之气鼎盛璀璨,却使得龙气都多了几分柔弱无力,英武奋勇之气荡然无存。 ………… 临安城外,邋遢道人习惯性地指点江山。 “乖徒儿,你看这临安气数如何?观世情,察人心,明气数,亦为修行之道也!” “你要是能点出临安龙脉所在,《观空篇》这一门经典,为师便算你出师了。” 苏长生默然不语,根据邋遢道人所教,精纯醇厚的内气上行,沿着精巧复杂的路线注入双眼之中,丝丝缕缕的紫气从双眸中散逸出来,卖相不凡。 这一站,便是一夜!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开口说道:“临安,国朝之首都所在,真龙之气汇聚,乾坤移位。” “龙归大海,配上西湖熔炼了千百年的柔水之精,临安城的格局应为真龙归巢之局!” 苏长生手中不停掐算,识海虚空镜中一道道卦象盘旋交错,不断地算计着。 “真龙者,至阳至刚之气,而柔水之精分属少阴,两者相合,便是阴阳相济,太极无始。” 苏长生越说,眼中的眸光便越发地明亮了。 “真龙入少阴的格局,颌下含珠,当有一节点上承真阳龙气,下接少阴柔水,此地便是……” “那个地方!” 第四十二章吉曜半升箕斗隐 苏长生伸手一指,坚定无比,言语中万分的笃定。 邋遢道人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正是西湖边上雷峰所在的方位。 时值天地阴阳交泰,春阳将起未起的黎明破晓时分。 苏长生看着远处天际一点点的紫气氤氲,眼神明亮得吓人! “唳!” 倏然,苏长生口中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脚下一点便运起金雁功横掠长空,向着雷峰塔的方向急速狂飙。 “(?ò?ó?)” 邋遢道人心中暗骂,脸上堆起一个大写的“囧”字,不得不奋起直追,生怕自己这宝贝徒儿有半点闪失。 ………… 雷峰乃是南屏山向北伸展的余脉,濒湖勃然隆起,林木葱郁,闻名于世的雷峰塔因法海和那千年白蛇精的恩怨情仇而广为世人所知。 有关白蛇传的故事流传千古,在后世,每年寒暑假的时候,大街小巷总会响起“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的熟悉旋律。 某点的仙侠分类中,更是有着无数的日蛇勇士前赴后继,誓要将日蛇的伟业进行到底。 实际上此时并未有此传闻,雷峰塔也不是为了镇压千年白蛇存在的,而是昔日吴越国王因黄妃得子而建,初名“黄妃塔”因地建雷峰,后人方才改称为“雷峰塔”。 ………… 当邋遢道人赶到雷峰之时,重檐飞栋,窗户洞达的七重雷峰塔已经喧嚣一片了。 对于苏长生肆无忌惮的横空飞掠而上的行为,驻守此地的官兵表现出了十二分的震怒,一阵骚乱中伴随着声声呼喝。 “唉!作孽啊!” 见此情形,邋遢道人心中暗叹,红光满面的脸庞皱成了一张活灵活现的苦瓜脸。 “咻咻咻!” 随手抓起一把石子,在邋遢道人的玄功催运之下,化作漫天花雨挥洒而出,丝毫不差地击中驻守官兵的昏睡穴。 邋遢道人本人更是兔起鹘落,宽大的身躯比灵蛇还在灵活,随手一拍一点便有一名官兵呆立当场,被击昏过去。 雷峰塔也不是什么重要禁地,驻守在此地的官兵不过数十,象征意义大过实际,自然不会放在邋遢道人这位玄门武道大宗师的眼里。 三两下将首尾收拾干净,邋遢道人看着已经几个纵掠登上雷峰塔顶的苏长生,忍不住摇头叹息。 “作孽哦!” 叹息归叹息,擦屁股的事情还是要邋遢道人帮他的乖徒儿去收尾的。 摇着头,邋遢道人却是脸色一正,脚下似扑似跌,却是摆出一个踏罡步斗的姿势。 伸手如萁爪一般,掌心真气一吐便使出一门控鹤功,雷峰之下的西湖之上顿时升起一道湖水如白龙一般盘旋升起。 “咄!” 老道士隔空一震,真气便如匹练一般横空而出,将数十石湖水震成漫天飞舞的雨滴,挥洒而下。 “蓬!” 邋遢道人毫不停歇,身形滴溜溜一转,宽大的袖袍中便甩出一蓬黄色的粉末,弥漫天地,混合着无数的雨滴瞬间化作一团团的白雾,将诺大的雷峰塔笼罩在其中。 正值春寒未消,晨间早雾也不过是寻常之事,骚乱也是在片刻之中便被老道士镇压下去,声势并未传出。 这诡异的迷雾也并未引起别人的怀疑,只当是今日天气稍有异常罢了。 不经意间显露了一手的邋遢道人并无自得之意,而是眼巴巴地看着雷峰塔顶盘膝而坐的苏长生,眼中神色莫名。 有欣慰,有纠结,更有一种古怪的解脱之意。 ………… 时值大日初升之际,苏长生高据雷峰塔顶,张口一吸便有一道天地初生的太初紫气如长龙般浩浩荡荡地汇聚而来。 朦胧的紫气氤氲缭绕在苏长生的身周,将其衬托得仿佛神仙中人。 又如耀眼夺目的紫珠镶嵌在塔顶,从淡紫到朱紫瞬息数变,一次比一次浓郁。 “轰!” 无形的轰鸣之声,常人察觉不到,在邋遢道人这等高人的眼中不啻于是平地雷起一般。 轰鸣之中,苏长生的气势也随之水涨船高,不断地攀升着。 头顶的气运灵光在邋遢道人眼中仿佛冉冉升起的大日一般,喧嚣浩荡! “轰!” 无声的轰鸣再次响起,在邋遢道人的感应中,无数的天地精华宛如漏斗一般倾泻而下,汇聚在苏长生的头顶三尺之上。 旋即又被长鲸吸水一般纳入苏长生的体内,化作磅礴醇厚的真气,增益着他的修为。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甲子…… 瞬息之间,苏长生体内的修为便跟吹气球一般不断高涨,增长的速度之快简直让邋遢道人膛目结舌,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近百年仿佛活到了狗身上去了! 一时三刻之后,苏长生的修为已经增长到两甲子之时,气息方才逐渐平稳下来,所有异象烟消云散。 ………… “刷!” 苏长生从雷峰塔顶一跃而下,轻飘飘地如落羽一般,磅礴的先天真气鼓荡在身周,支撑着他的身躯,赫然已经突破先天境界,将《紫霞功》修炼至第七层的大圆满境界了。 “师尊好手段,不愧是鼎鼎有名的弘道真君,果然名不虚传!” 苏长生心中发虚,赶紧奉上一记马屁。 其实也不算马屁,以老道士一身玄功之深厚,再加上他层出不穷的底牌,纵观整个道门能出其右者也是寥寥无几。 否则也不会被世人当成陆地真仙一般的当世活神仙对待,在后世更是被奉为北方道门五祖之一。 老道士看着眼前这位得意弟子,只见他刚刚突破,一身的气势便平稳无比,没有丝毫根基虚浮的意思,心中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 单纯以修为境界而论,自己这个得意弟子已经不比自己逊色多少了。 唯一所差的便是火候和经验罢了,得英才而教之固然爽快,但是这英才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便追平了自己一辈子的修行,邋遢道人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极其需要一双温柔的小手抚慰一二。 “油嘴滑舌!” 心情复杂难言,邋遢道人没好气地瞪了苏长生一眼,拉起他转身就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是赶紧跑路吧!” “如此肆无忌惮,你还真以为国都荟萃之地,会没有高人镇守吗?为师可不想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其他小辈打生打死!” 第四十三章金乌起灭山海头 钱塘江,大潮滔天。 自从苏长生在雷峰塔突破先天境界之后,邋遢道人仿佛破罐子破摔了一般。 一路行来,无论是杂学,武学还是内丹法门,一股脑以填鸭式的方式尽数灌输给苏长生。 似乎有种莫名的急迫,恨不得将一身所学尽数掏空倾泻,再也顾不得什么循序渐进,什么稳固根基了。 也许在他看来,苏长生这种妖孽本就不应该以常理待之,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杞人忧天,徒增烦恼罢了! 如此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云游二人组便已踏遍大江南北,来到了最南端的钱塘,历时一年之久。 ………… 迎着浩浩荡荡的钱塘江大潮,邋遢道人神色中带着几许唏嘘,几分欣慰,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不舍。 “乖徒儿,为师一生所学,你已经尽数得之,所欠缺者,不过经验火候而已。” “今日,为师便给你上最后一课,希望你日后青出于蓝,光大我们这一脉道统!” 说着,邋遢道人抬起脚,一步迈出便跨入汹涌澎湃的钱塘江大潮之中! “此乃定阳针,乃是为师统合我们华山一脉万千剑法最为精髓的领悟!” 今日的钱塘江大潮尤为急促,激荡的风浪汹涌澎湃,宛如九天之上的银河倾泻而下,卷起万千波涛连绵不绝,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就在这凶险莫测的波涛漩涡之中,邋遢道人宛如定海神针一般屹立在波涛之上,定住了周身的风浪,如履平地! 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世间万法,雷霆雨露,风刀霜剑,莫如梦幻泡影,我自一针定之! 世间种种险恶,人心鬼域,即如明月照大江,烈风过山岗,我自巍然不动,天灾人祸又于我何加焉? 风怒号,浪涛涛! 遮天蔽日的风浪宛如青天崩塌,铺天盖地的风浪狂潮浩浩荡荡,席卷四方,天地自然之威仿佛足以毁天灭地,清洗人间,还他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然而滔天的风浪过后,邋遢道人渺小如尘埃一般的身影依旧从容自若,如履平地地屹立在波涛翻滚的大潮之上,定住周身数丈之内的一切风浪,巍然不动! “阳世如苦海,一切种种皆如过眼云烟,唯有以身作筏,横渡苦海,直达彼岸,方可得上等功果!” “所以此式,为师取名为:定阳针,定住苦海,直达彼岸!” 苏长生眸中紫气缭绕,识海虚空镜映照虚空,邋遢道人施展出来的法意精髓源源不断地涌入心中,纳入自身体系之中。 邋遢道人施展完,也并未如往昔那般一一讲解此中奥妙,行气运转诸般法门尽皆不提一语。 盖因此乃授道,只要领悟的其中的法意精髓,其他种种不过术法,旁枝末节而已。 ………… “你我机缘已尽,该教的为师都教了,日后成就如何,一切皆有命数,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邋遢道人望着这滚滚海潮,言语中不乏唏嘘之意! 苏长生默然,并未故作姿态,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华山一脉,尽皆以《紫霞功》入道,然后续传承却各有优劣,所取功果亦有高低之分,徒儿可知为何?” “还请师尊明示!” 苏长生不敢怠慢,知晓这定是华山道统最为核心的机密,非历代道统传承者不可得的惊天秘要。 正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往往这些最核心的秘要,都是口口相传的。 邋遢道人却没有着急,望着这广阔的江面款款而谈。 “道有三乘,皆可成就道果,然人之天资悟性有高下之分,所以需要量力而行,不可强求!” “道藏有云:仙分五等,天地人鬼神是也!” “鬼仙者,五仙之下一也。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 虽不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 人仙者,五仙之下二也。修真之士,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 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地仙者,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悟大道,止于小成之法。不可见功,唯以长生住世,而不死于人间者也。 神仙者,以地仙厌居尘世,用功不已,关节相连,抽铅添汞而金精炼顶。玉液还丹,炼形成气而五气朝元,三阳聚顶。 功满忘形,胎仙自化。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脱质升仙,超凡入圣。谢绝尘俗以返三山,乃曰神仙。 地仙厌居尘世,用功不已,而得超脱,乃曰神仙。 地仙厌居三岛而传道人间,道上有功,而人间有行,功行满足,受天书以返洞天,是曰天仙。” “虽名为五等,实则道果却只有三乘,吾等凡俗道人所求最高者,不过地仙之境也!” “夫下乘者,积功累行,广行方便,济人利物,多作些好事,常检点过失,真性自不可昧,灵明原能显著,或隐或现,与仙无异,此下乘之道也。” “修下乘道果者,大成者不过尸解证道,抛却一身臭皮囊,以阴灵之身住世长存,故名之为鬼仙。” “中乘者,秉虔诫而斋戒,奉圣真以礼拜,诵天尊之圣号,讽太上之秘文。” “直至一念纯真,万虑俱清,上格穹苍,万灵洞鉴,灵光不灭,一点真性,直达虚无,位列仙班,此中乘之道也。” “修中乘之道者,寿过数百,无灾厄之害,住世数百年而逍遥自在,虽有仙之逍遥,难逃人之大限,终有寿终正寝之日,故名之为人仙。” “上乘者,虚无之道也。一丝不挂,一尘不染,如皓月当空,万里无云。” “只一点灵根,能夺天地之造化,可参阴阳之正理。以法炼之,可使有归于无,以无而又生有也。能与天地同老,日月同修,此上品天仙之道也。” “修上乘之道者,住世则为地仙,回返三山福地便为神仙,受天诏入驻洞天,即为天仙!” “能与天地同寿,可与日月同修,神通广大,寿与天齐,是为上乘道果之大成者也!” “我当得上乘道果!” 邋遢道人尚未说完,苏长生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四十四章欲将剥复问前因 “好!不愧是我刘海蟾的弟子,当有此豪情气魄!” 邋遢道人击节而笑,旋即又正色道:“修上乘道果,唯有自行参悟自身大道,方可有所成就!” “追寻前人道路,绝无成就上乘道果之可能,所以后续的道路如何成就,为师也无法对你有所建言了!” 说着,邋遢道人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唏嘘:“为师昔日亦有此念,然费尽心思也不过是《紫霞功》推演到第七层,凝聚先天紫气便无以为继了。” “昔日祖师有言:《紫霞功》中正平和,包容万道,后辈弟子若有意可自行推演专属自己的《紫霞功》,紫霞九转成,大道之门现,此乃通天之径也!” “然而为师穷极一生,也无法将《紫霞功》再进一步,希望你最后能够青出于蓝吧!” “祖师早有法旨传下:紫霞玄功修至极致,道体天成,可惜为师天赋才情不足,未能一窺大道之门,惜哉憾哉!” “若想成就道体,唯有不假于外,存乎一心,其奥妙之处,便在于周身窍穴之中,然感应窍穴之秘何其难也,不啻于平步青云,直上云天,恨天唯无门也!” 邋遢道人的感慨,苏长生唯有沉默不语。 这片传承空间宛若天成,降临这么久苏长生没有找到丝毫的破绽,天地规则完善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仿佛就是真实不虚的世界一般。 就连天地轮回这种几近天道的存在都已经衍生,若非三生石的唤醒,恐怕至今苏长生都无法苏醒过来,只能按照此身的轨迹,成为那位祸国殃民,再造地上道果的金门羽客,神仙祖师林灵素了! 苏长生有种预感:一旦自己沉沦,估计千百世轮回都无法觉醒,最终沉沦在无尽的轮回中。 然后融入此方天地,真灵被拘,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作为曾经的天魔,苏长生对于这一套流程可谓是异常地熟悉。 降临,觉醒,超脱……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然而这方世界的法则太过严谨,几乎没有丝毫的漏洞,对于如何超脱,苏长生至今尚无半点头绪。 但是邋遢道人的教导,却让苏长生看到了一丝的希望,找寻到了那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破绽。 那便是这方天地的晋升体系,跟穹天界太过相似了! 后天养气,先天三境,虽然混乱不堪,没有像穹天界那般形成明朗的体系,却也是有脉可寻的。 前世道门的体系苏长生了解不深,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绝非如此! 所以这方世界,绝非前世的地球,哪怕它所经历的历史和轨迹与前世再相似。 若非如此,即便苏长生觉醒真我,也不可能运使本尊的修为,因为苏长生只是真灵入驻,魂灵肉躯皆非原先那具,何来修为? 并且,在跟随邋遢道人游历天下的过程中,天魔幻化的外挂也随之解封,所以苏长生的修为方才能如此突飞猛进,如有天助。 但是这一切,包括后续开窍,铸体的境界,苏长生知晓却不能对邋遢道人明言。 因为这有可能是他超脱此方天地唯一的途径,也是这方世界唯一的一个微不可察的漏洞。 苏长生不能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引起不可测的变化。 ………… “罢了!你我缘分已尽,就此别过吧!” 邋遢道人摇头轻叹:“为师寿元已尽,日后你成就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师尊此行意欲何如?莫不是效仿前人滔海而行,留下一个玄奇的传说呢?” 苏长生眼中异色一闪,若有所指地说道。 “远遁海外,也不失为一桩美谈!海外多仙境传说,说不定为师的机缘,便在其中呢?” 邋遢道人不置可否,洒脱一笑。 “呵呵。”苏长生意味难明地轻笑:“师尊何须消沉?难道您就不想看到弟子光大师门道统,一统天下道宗的那一天吗?” “哼哼!小子,为师从来不怀疑你的未来,但是若想要短短几年时间达成如此伟业……哼哼!” 邋遢道人冷笑,言语中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师尊不妨拭目以待,是非成败,自见分晓!弟子自然是不会让师尊失望!” 苏长生淡定无比,远远眺望着北方,意有所指。 “故弄玄虚!说吧,有什么计划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想为师抛出这张老脸替你奔走!” 邋遢道人何等人物,转眼间对苏长生的心思便有所洞察,没好气地说道。 都说子女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孽债,道统传人可是比血脉至亲羁绊更深的关系。 哪怕邋遢道人寿元将尽,却也免不了落入苏长生的彀中,苏长生若是有什么计划,邋遢道人是绝对免不了往人世间走这一遭的。 但是邋遢道人也不会轻易出手,免得到时候晚节不保。 “昔日师尊曾问我:何不济世救民?弟子日思夜想,深以为然,师尊以为如何?” 苏长生不急不躁,随手扯开话题。 “济世救民?”邋遢道人疑惑,旋即脸色大变:“莫非你是想扶龙庭?” “气运纠缠,王朝更迭,人心鬼域,岂是易与?” “小子,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凭你现在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邋遢道人似乎有些失望,言辞逐渐激烈,苏长生微笑着,似乎并不在意。 “师尊,我们曾一起游历天下,不知您对临安龙气有何看法?” “好啦!我再说一遍:人道更迭之事,你不许插手,否则为师宁愿自己清理门户,免得贻笑大方,沦为各家笑柄!” 苏长生的坚持让邋遢道人有些烦躁,言辞越来越激烈了! “师尊稍安勿躁,不若与弟子一道观潮论英雄,岂不是一桩美谈吗?” 苏长生智珠在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师尊是都认为:临安龙气羸弱,不足以成事且内中形势太过复杂,儒家诸脉,南方道宗早已占据先手,弟子若是贸然插手,定无胜算?” “据我所知,我们这一脉的布置多在北方,金朝气数已成,南朝不足为恃,所以北方诸多道门的布置,乃是釜底抽薪之策,师尊以为弟子所言,然否?” 第四十五章毕竟英雄起布衣 大潮之前,苏长生侃侃而谈,纵论天下局势。 “师尊不需要急着回答弟子的问题,且听我把话说完。” 邋遢道人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刚要开口却被苏长生扬手止住。 “山河破碎,地气转移,金朝虽起于草原,然占据北国已久,早已被中原气数同化。” “换而言之,如今天下的局势便是金朝,南朝各分天命,甚至北六难四,此乃天意难违!” “然而有弊必有利,此乃天道也!金朝虽占据大半天命,却也在气运纠缠之下,化贪狼吞天之气象为北方黄龙之格局,与南朝龙气互相争锋!” “所以金朝虽是异族,实际上与南朝却是争龙之局,胜者占据天命,一统天下,成就真龙之气,以新换旧,天命更迭!” “师尊带我游历天下,一路寻龙定穴,便是寻找南朝逆袭之机,试图逆天改命,是否?” 苏长生智珠在握,看似求证于邋遢道人,言语之中却是斩钉截铁。 “然临安龙气羸弱,上至天子,下至文武百官尽皆以偏安之局为最高追求,眼界太窄,先天不足,难以成事!” “所以师尊以为事不可为,所以传讯北方道门行釜底抽薪之策,扶持草原新主,试图让金朝后院起火,无暇顾及南朝,甚至南北夹击,一举定鼎,然否?” 苏长生话音未落,邋遢道人眼中便显露出一丝黯然:“天命不可违,如之奈何?” “天命?”苏长生嗤之以鼻,声线骤然拔高:“我从来不信天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以师尊的境界不可能看不出来,南朝龙气虽然羸弱,然汉家数千年武运却并未散尽,朝中文盛武衰,四野却豪杰四起,北国那遍地狼烟便是明证!” “而汉家武运最后垂青之处,便在彼处!” 苏长生遥望北方,伸手重重一点,低沉的声音中暗合金铁杀伐之音,坚毅如铁!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岳家军,便是汉家武运最后的反扑,也是我们最后一个机会!” “否则,神州陆沉,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苏长生的言语对邋遢道人震动极大,然而邋遢道人浑身衰败腐朽的气息却是越发浓郁了。 “好徒儿!不愧是天生道种,几乎不逊色于惊才绝艳的邵雍师叔了!” “惜哉憾哉!可惜你晚生了二十年啊!天不假年,如之奈何?” 邋遢道人唏嘘不已,此子若是早生二十年,未必不能力挽狂澜,挽天傾于劫数之中。 “师尊此言差矣!弟子恰恰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出山正是恰到好处,再适合不过了!” “师尊既然看出岳家军乃汉家武运最后的反扑,却依然选择釜底抽薪之策,无非就是觉得南朝先天不足,君王格局狭隘,而那岳氏金鹏字却是愚忠之辈,早晚会功亏一篑,难以成事罢了!” “师尊学究天人,之所以只传授弟子《观空篇》,却对《易龙图》秘而不宣,无非就是感觉事不可为,兼之弟子无心入世,一心出世逍遥,所以另作打算,然否?” 苏长生娓娓道来,将邋遢道人秘而不宣的心思扒了个底朝天! “然后此一时,此一时也!昔日弟子愚昧,看不清这纠缠不休的气数纠葛,自然不敢轻涉红尘!” “现如今,天下气运在弟子眼中宛如掌上观纹,洞若观火,此乃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苏长生面北而立,眼中丝丝缕缕的紫气参杂着一缕银芒,结合《太微天玑》和《观空篇》参悟出来的“内景法眼”急速运转,神情肃穆! “不依国主,道法难成!素来天下兵戈四起之际,便是我们道门趁势而起之时!” “昔日百家鼎盛,张道陵破山伐庙,无不假借人道气运而行,此乃我道门起势之不二之机也!” “师尊所虑者,不过是人道之主昏庸无能,唯恐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徒耗道门元气而已!” “运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自古以来都是时势造英雄,殊不知真英雄却也可以营造时势,乃至于影响天地大势,人定胜天!” “我们道门扶龙庭,素来都是如藤蔓一般,依附兵主国主而行,殊不知刀把子里出政权,掌兵势者得天下!” “往日道人不敢直接干涉龙气,所忧虑者不过气运纠缠,难以脱身罢了!” “现如今神州陆沉在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哪里还能顾及那么许多?” “故所以,此挽天傾之壮举,弟子当仁不让,我道门千年兴盛,亦当由弟子而起!” 苏长生壮怀激烈却面沉如水,心如平湖,波澜不惊,仿佛他所说的不是力挽狂澜的壮举而是柴米油盐之类的小事而已。 良久之后,邋遢道人方才涩声道:“何至于此?徒儿你天生道种,天赋才情几乎不逊色于邵雍师叔,只需按部就班地修行下去,自有成道的希望,何苦……” 苏长生微微一笑:“日前师尊不是还心有疑虑,言道弟子未入世,先出世,祸福难料吗?” “其实弟子也深以为然,未入世,何谈出世?阳世苦海,终究要往滚滚红尘中走过一遭,方才有到达彼岸的机缘!” “且弟子因果纠缠,冥冥中自有感应,不往这刀兵杀场,滚滚红尘中走过一遭,成道不过是雾中花,水中月而已!” 邋遢道人闻言沉吟片刻,脸色变换,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之色。 苏长生见状,心知自己这便宜师尊已然心动,赶紧趁热打铁。 “师尊你看,如今北方黄龙之气已有异动,兵戈之气弥漫笼罩,恐怕大战将起,就在不久之后。” “征伐起,必定起于襄阳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南朝也必定会派遣岳帅镇守襄阳!”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有岳帅镇守,襄阳必定稳如泰山,所以那黑龙转世的金国大元帅金兀术,必定会行鬼魅伎俩之事,比如:刺杀岳帅!” “岳家军强则强矣,然而军中杀伐之术面对北方武林败类的袭杀却是力有不缔,这便是我们切入局势唯一也是最好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正所谓:天与不取,反遭其咎!还请师尊明鉴!” 苏长生说罢,神情肃穆地对着邋遢道人躬身行礼,言辞恳切,眼中坚定无比! 第四十六章三百年来终一日 南宋建炎三年,金国大元帅金兀术率大军南侵,兵锋直指建康! 次月,建康留守杜充不战而降,襄阳守军战前崩溃,唯有民间志士拼死守城,激战三天三夜后尽数败亡,襄阳城陷落! 身为国之柱城的岳家军统帅岳鹏举在驰援襄阳城的途中被高宗召回,拱卫临安,导致襄阳城破失守。 襄阳城一失,长江天险就形同虚设,金国大军锋芒直指临安,岳家军奉命前去迎战! 然而就在此时,临安小朝廷的猪队友再次裹乱,自高宗以下满朝文武尽数南巡,乘船出海,流亡至温州一带海域游戈。 最可气的是:诸多大军尽数随高宗南幸,诺大的南国大地居然只剩下岳家军一支军队支撑大局,甚至连粮草后勤都无法保证。 至此,金朝大军鲸吞之势俨然已成,岳家军独木难支,汉祚江山岌岌可危! 屋漏偏缝隔夜雨,南国风雨飘摇,武林中大队败类投靠金国,昼夜不停地刺杀岳帅! 偏偏弟子遍布大江南北,被誉为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自帮主以下,九大长老半数战死在襄阳城中,群龙无首。 丐帮身为南国武林魁首,隐为天下汉家武林支柱。 丐帮的凋零直接导致南国武林群龙无首,再也难以与北方武林抗衡。 虽有仁人志士前赴后继,不顾生死地拱卫岳帅,试图挽回大局,保留汉祚最后的一丝希望。 然而群龙无首,顶尖力量的缺失却是让这些仁人志士徒耗性命,越发地难以为继了! 一时间,南国大地风雨飘摇,数千年汉祚竟有倾覆之危,摇摇欲坠,山河破碎! ………… 当邋遢道人与苏长生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正星夜兼程地赶往襄阳城的路上。 骤闻噩耗,邋遢道人须发怒张,满脸震惊愤怒的神情,甚至感觉有些荒诞。 自己刚刚被衣钵弟子说动准备出山,第一个得到的竟然是这个消息? 出师不利的遭遇让邋遢道人不由心中掩上一层阴霾,对于自己之前的判断更是心有疑虑! 苏长生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被打脸,甚至脸都被抽肿了。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天意对自己的反击,前世地球上这一幕可不是发生在这个时候,时空的扭曲错乱让这一切都似是而非了。 自古天高难问,又言道天意如刀,岂能如此轻易地被自己扭转? 这不自己刚刚有所动作,“天意”的反击便不期而至了。 不过苏长生不惊反喜,“天意”如此应对,反而是暴露了祂的虚弱,或者说:这一切或许本身就是一个考验,一个关系到邵子祖师传承的考验。 毕竟无论是这方世界的天下儒宗还是周天星斗宗的中兴祖师,邵子祖师都是闻名天下的易道大宗师。 他若是留下传承,那么留给传承者的考验即便是与“天意”为敌,乃至于要求传承者掌控,玩弄“天意”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伟人曾经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对此,苏长生此刻深以为然,甚至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沸腾,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兴奋的气息! ………… “岳帅如今在何处?” 看着前来传讯的徒子徒孙,苏长生沉声道。 没错,按照辈分,眼前这名神情焦虑的中年男子其实是苏长生的徒孙辈,其传承的师门乃是邋遢道人昔日记名弟子所创,不入道门,只能算是武林门派,供奉邋遢道人为门中祖师。 而这样的小门派,遍布大江南北,加上无数敬奉邋遢道人的世家豪族,组成了他们这一脉外围的力量。 所以这便是苏长生一定要拉邋遢道人下水的原因,别看他孑然一身,云游天下,所能调动的人力物力足以支撑起任何一个顶级世家,这是真实不虚的力量。 “启禀小师祖,岳帅现驻江州!” “很好!备马,我现在火速前往!” 苏长生没有客套,干脆利落地发号司令,然后对邋遢道人说道。 “师尊,眼下局势似危实安,毋需担忧,且正是我们介入天下大局的最好时机!” “弟子先行一步,还请师尊给予信物,让我取信于岳帅,然后您在后方调动人力,予以支援!” 时间紧急,苏长生长话短说,毫不客气地发号司令! 邋遢道人欲言又止,沉声说道:“自己保重!”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建康,襄阳一失,代表着长江天险全面陷落。 南朝在淮泗之间倾尽国力建立起来的防线也是形同虚设,这对于临安龙气不啻于是沉重的打击。 高宗一朝的愚蠢行径更是让局势到了几乎不可挽回的地步。 岳家军,便是如今唯一的希望,柱国之重,国之干城! 若是岳家军败了,汉祚江山便再无挽回的可能,无论是釜底抽薪还苟延残喘,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师尊放心!一切的敌人都是纸老虎,弟子此去,必胜!” 苏长生哈哈一笑,言语中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哪有丝毫国危如卵的担忧和沉重? “徒儿此去,非但要收回襄阳沿线失地,还要直捣黄龙!师尊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吧!” 邋遢道人闻言一愣,旋即仰天大笑,一扫倾颓之势! 没想到自己沉浮半生,在紧要关头竟没有自己这冲龄弟子那么有胆色。 “好!那为师便在后方,静待佳音传讯,等我的好徒儿得胜归来!” ………… 简单了解了局势,苏长生也不拖沓,旋即翻身上马,在中年徒孙的引领下一路向江州狂飙急进,飞驰而去! 在中年徒孙的口中,苏长生对于如今的局势有了简单的了解。 自从金国大军南征以来,一路势如破竹,尽取长江沿线三十六郡,兵锋直指临安! 岳帅统领岳家军迎头痛击,却饱受北国武林高手的刺杀侵扰,无法集中精力应对接下来决定汉祚江山的大战,焦头烂额。 中原武林在金国踏破汴梁,再一次衣冠南渡之后便分化为南北对立的两派。 南国武林以丐帮为魁首,北国武林却是黄河帮傲立群豪,在金国的支持下喧嚣鼎盛! 黄河帮主人称通天龙王,乃是与丐帮帮主鲁定远齐名的人物,一等一的绝顶高手! 此次针对岳帅的刺杀,便是以通天龙王沙溢(~( ̄▽ ̄~)~)为首,血手人屠宁立恒,紫面天王朱鹏以及一众藏地密宗的高手为辅,南北武林败类景从的局面。 第四十七章朱门不是旧黄畿 官道之上,两骑正在肆无忌惮地飞速狂奔! 其中一人宽袍博冠,腰间玉带紫意盈盈,俊美的面容亮眼如星,正是奔赴江州的苏长生。 听完中年徒孙的汇报,苏长生心中已有决断。 伟人曾说: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所以苏长生此战虽持必胜之决心,却也并未轻敌大意,心中提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 然无论身处哪个时空,苏长生从未怀疑岳帅的军事能力。 所以苏长生并未打算干涉岳家军的行动,一切皆由岳帅自行应对即可。 他所要做的,无非就是为岳帅提供一个心无旁骛,专心对敌的环境。 比如后勤粮草的供应,比如勤王义军的征召,再比如:替他清扫那么烦人的魑魅魍魉! “通天龙王?紫面天王?藏地密宗?” 苏长生口中喃喃自语,心中的杀意却越来越盛了! 上述几人苏长生虽然没有交过手,却也并不陌生,都是邋遢道人的老对手了! “好极了!师长有事,弟子当服其劳,就让我替师尊做一个了断吧!” 苏长生一路飞驰,眉宇之间的杀气越发地浓郁了! ………… 江州,岳帅府。 岳家军威名赫赫,岳帅的官位却并不显赫。 此时驻邺江州的岳帅完整的官衔应该是:江南西路江州制置使,世人敬重他的德威和岳家军的威势,所以才尊称其为岳帅! 苏长生日夜兼程,短短三日时间便直入江州。 一入江州便马不停蹄地飞奔至岳帅府求见,丝毫不敢怠慢。 手持邋遢道人信物的苏长生第一时间便被迎入府内。 “林兄远道而来,小弟却未能出迎,见笑了!” 苏长生被引入一处厅堂之中,一名年约二十多岁,身穿百衲衣,手持绿玉杖的青年苦笑着说道。 “刘老神仙呢?令师没与林兄一同前来吗?” 苏长生闻言快速上前一步,磅礴醇厚的先天紫气含而不发,伸手按在青年的胸前,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柒兄刚烈,小弟佩服!暂且勿言其他且让我帮你稳定伤势,稍后再行长谈!” 这青年姓洪名七,乃是前任丐帮帮主的嫡传弟子,曾与苏长生有过一面之缘。 很显然,当丐帮帮主战死襄阳城,帮中老一辈的长老战死的战死,重伤的重伤,却是他接过了重任,守护着岳帅的安危。 只不过眼下这位洪七帮主的情形却并不怎么好,胸前一个赤红的掌印触目惊心,煞白的脸色可以看出他那严重的内伤。 恰巧苏长生将《紫霞功》与本尊之前修习的《先天剑气》相融,所修习的先天紫气具有非常不错的疗伤功效。 所以一见面苏长生也顾不得客套,赶紧帮助洪七稳定伤势,展现出惊人惊叹的雄厚修为。 “噗!” 良久之后,洪七煞白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红润,一口漆黑的逆血吐出,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柒兄放心,小弟先行一步,家师在后方调动人手物力,定不会让异族贼子阴谋得逞的!” 苏长生缓缓收功而起,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林兄高才大义,小弟佩服!日后岳帅的安危,便交托给林兄了!”洪七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欣慰,钦佩,惊骇不一而足! 半年前洪七跟随前帮主曾与邋遢道人和苏长生会面,当时苏长生的修为不过与他在伯仲之间。 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苏长生便已脱胎换骨,修为峥至如此深不可测的境界。 这种修为,便是比起前帮主,洪七的师尊龙丐鲁定远都不遑多让了! “此乃我丐帮帮主信物,日后林兄若有所差遣,我们丐帮上下无所不从,任凭林兄差遣!” 洪七也是洒脱高义之人,短暂的失神过后,毫不犹豫地将绿玉杖往苏长生身前一递。 “帮主……” 将苏长生引入岳帅府的劲装男子也是丐帮弟子,见状忍不住惊骇出言,洪七的这种行为实在太过让人震惊了。 “史长老不必多言,国难当头,岂能隅于门户只见?” 洪七冷目如电,毫不犹豫地呵斥道。 “柒兄不必如此!正如柒兄所言,国难当头正是精诚合作之时,又何须强分高下尊卑?我等戮力同心,一并护持岳帅安危方是上策!” 苏长生不为所动,坚定地将洪七手中的绿玉杖推了回去,继续开口说道。 “时间紧急,还请柒兄代为引见,小弟想求见岳帅,烦请柒兄受累!” 苏长生说着,翻手从怀中掏出一枚拜帖,递给洪七! ………… 岳帅府,书房。 岳帅以武人身份出仕,却不乏风雅之情,苏长生想象的中军帐,白虎堂并未出现,反而是在书房之中,颇有几分儒帅风范。 国朝重文轻武,即便是英雄如岳帅也不能免俗,对此苏长生并未作多想。 “启禀岳帅,大儒刘宗成门下弟子林岁昌求见!” 洪七收下拜帖,却并未走繁琐的通报流程,反而径直拉着苏长生来到岳帅书房之外,高声通报求见! “吱呀!” 片刻之后,书房的大门霍然洞开,一身粗布麻衣的浓眉中年整衣正冠,亲迎而出。 “原来是大贤门下亲临,飞怠慢了,还请这位林兄恕罪!” 原来这名其貌不扬,衣着简陋的浓眉中年竟然便是威名赫赫的岳帅,苏长生忍不住眉梢一挑,露出几分惊诧。 本以为岳帅秉承汉家武运而生,必定是龙行虎步,鹰视狼顾之辈,没想到竟是一副老农的装扮,毫不起眼。 随侍一侧的洪七心中更是惊骇,哪怕他已经极力重视苏长生了,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岳帅竟会亲身出迎一介布衣。 从岳帅的态度可以看出,这绝非什么礼贤下士的戏码,而是真真切切将苏长生当做平等身份之人对待,甚至还有几分恭敬之意。 这一切简直超出了洪七所能想象的极限了! 本来洪七还想着:这林岁昌修为精深,自己让出岳帅身边武士首领之位已经是高风亮节,主动让贤了。 现在看来,却是枉作小人,寒鸦妄度鸿鹄之志了! 很显然,洪七出身武林,自然而然地便将邋遢道人和苏长生当做武林人士对待,并未作他想。 然而侠以武犯禁,武林中人哪怕武功再高,威望再重也无法获得士林的认可,在统治者阶层更是将武林人士当成尿壶使用,有用则登堂入室,用不着的时候又恨不得弃之如敝履! 岳帅虽然德望让人钦佩,却难免有些不能免俗。 而邋遢道人其他的身份,无论是道门宗师还是儒林大儒,那都是让世人钦佩有加的,绝非武林人士能够比拟的! 苏长生选择以儒门士子的身份求见,便是如此缘由! 第四十八章飞来燕子寻常事 “乡村野人,岂敢当岳帅如此厚礼?岳帅国之柱石,挽天傾于倾颓,小子愿随尾骥,效犬马之劳!” 苏长生大袖一挥,行了一个标准的儒家礼节,凤仪凛然,却并未恃才傲物,将姿态放得非常低。 “大贤遗于野,实乃……”岳帅起了个话头,旋即又仿佛意识到什么,赶紧打住。 “蓬门立客,飞之过也!”说着岳帅伸手一引,侧身让客道:“小林先生,请入内细谈!” “不敢当,岳帅请!” 苏长生微微一笑,迈步前行,稍稍落后半个身位,与岳帅一并走进书房,分宾主坐下。 浅谈几句,岳帅固然在探究着苏长生的来意,苏长生却也在揣度着岳帅的想法,两人互相试探着。 岳帅虽是武人出身,在以儒林士子身份示人的苏长生面前却不乏儒雅风趣,言谈举止,俨然是博学多才的大儒风范。 苏长生手持一盏“玉雪青霜图”的茶盏,盏中茶水清亮,根根竖立的茶叶如针一般沉浮不定,若有所思。 茶是名茶,上品的眉尖,茶盏亦非凡品,釉质青白如玉,色泽温润如玉,乃是上等的影青瓷,价值不菲! 江州地属江西,素来便是以上等瓷器而著称,无论是有宋一朝的影青瓷还是后来到达巅峰的景德镇名瓷,皆是最为顶尖的瓷器。 岳帅有此名贵的瓷器并不足为奇,然纵观整个书房,固然不乏风雅,奇珍异宝之流却寥寥无几。 岳帅本身更是粗麻布衣,言谈举止之间,风雅之气却是太过刻意,眉宇间更有一种掩不住的疲倦和焦虑。 短短几句闲谈,苏长生对岳帅如今的处境却是已经有了几分了解,不免有几分心酸之感。 有宋一朝,都是君王与士大夫共天下,武人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甚至让人心酸! 哪怕英雄盖世如岳帅,都只能无奈地向俗流低头,何其心酸和委屈? ………… “宗成先生昔日与飞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先生一席话,让飞受益匪浅,只可惜后来先生一直铿吝一见,飞甚为遗憾啊!” 岳帅轻抿一口香茗,若有所指地说道。 苏长生闻言心中暗笑,想来自己那便宜师尊早已试探过岳帅,却认定他失之于愚忠,无法挽天傾于倾颓,固所以才避而不见,另作他谋。 然而有些话却是不好明言,苏长生微微一笑,手中莹润精细的玉盏白中含青,温润如玉,搭配上清亮透绿的茶水更是宛若天成,如天青色烟雨蒙蒙,美轮美奂。 “家师听闻岳帅之事,又岂能坐得住?小子此行只是前站,家师已经在后方调动人力物力,支援岳帅壮举!” 说着苏长生长身而起,面容俊美,眸光灵秀,出尘的气息之中掩不住浓郁的文华之气,宛若翩翩玉郎,凛然的凤仪无可挑剔,任谁一看都忍不住赞叹乃真儒士也! “小子来之前家师曾明言:岳帅乃国之柱石,若是困顿于汲汲俗务之中,便是我等之过也!” “故还请岳帅专心应对异族兵锋,后方粮草供应,兵员补充之事家师斗胆请缨一力承担,若是让岳帅有半点困顿,愿提头来见!” 苏长生开门见山,言下之意却是一力承担大军后勤之事,口气之大简直让洪七膛目结舌,难以置信! 对于苏长生的豪言,岳帅却并未有半点怀疑,即刻大喜过望,拱手行礼,喜色溢于言表! “先生大义,飞钦佩敬仰,还请小林先生代令师受飞一拜!” 言罢,岳帅没有丝毫的迟疑,起身躬身便要行礼。 “岳帅万万不可!” 苏长生岂敢受岳帅之礼,自从高宗流亡海上,汉家气运几乎系于岳帅一身,其中牵扯千头万缕,复杂之处难以言表。 岳帅这一拜,苏长生却是万万不敢受的,国朝气运一拜,以他的位格暂时还消受不起! 只见苏长生并未如何作势,一步迈出便飘然若仙,伸手虚浮便有一股沛然大力将岳帅扶起,阻止了他行礼的举动! “国难当头,自当戮力同心!岳帅乃国之干城,我等不过稍尽绵薄之力,附岳帅之尾骥而已,当不得如此大礼!” “宗成先生身负海内之望,不问尘世多年,如今愿意出山飞亦知晓,绝非因得很之故!” 岳帅听得这个消息,眉宇间焦虑之色尽去,状似极其开怀。 “两位先生高才大义,飞无以为敬,便以茶代酒,敬两位先生一杯,请!” 说罢,岳帅双手持盏,一饮而尽,整个气质顿时为之大变,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 “岳帅请!” 看着这个黑须如鬓,儒雅中透着勃勃英气的中年儒将,苏长生不免有些感慨,钦佩! “先生盛赞,飞……实在愧不敢当!飞只不过是一介武夫,空有一身蛮力,宗成先生一言便抵飞千言万语,国之干城的虚名,实在是……惭愧啊!” 岳帅放下心结之后,反倒是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洒脱,自嘲言道。 苏长生微微一笑,并未辩驳:“家师曾言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文武并重,内王外霸,方才是正道,岳帅切不可妄自菲薄!” “此正社稷危亡之际,力挽狂澜者舍岳帅者其谁?况且国朝之策虽然抑武重文,却并非没有改变的可能,或许……” “小林先生慎言!”岳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沉声喝道:“治国大政,自有朝中相公,官家圣明决断,岂是我等可以随便置疑的?” “是小子失言了!” 苏长生闻言并不气恼,岳帅的性子世人皆知,忠君爱国早已烙印在他骨髓里了,愚忠之名千古流传,岂是自己轻易可以动摇的? 不急,慢慢来! “这些话以后切莫再说!”岳帅神情中冷淡几分,复又温声宽慰道:“小林先生大才,飞意欲推举先生为行军司马一职,掌管军中后勤之事,先生可愿屈就?” 此言一出,一直泥塑木雕一般不发一言的洪七忍不住瞳孔微张,张目结舌,几近失态! 行军司马一职虽非正职,并无三国隋唐之时辅弼主将的权势,更加不入朝廷承认的“使臣”行列,换而言之只是编制外的临时工而已。 然而有宋一朝,素来职权分离,寄禄官只是代表你该领什么等级的俸禄而已,真正决定权势地位的还是差遣! 如岳帅,论官阶不过下品武官而已,却执掌着岳家军这一支威名赫赫的雄军,论权势可谓不在朝中诸位相公之下! 苏长生以一介白衣之身执掌岳家军后勤之事,岳帅此举不可谓不是大手笔,权势在岳家军中可谓是一人之下,说是一步登天一点都不为过。 苏长生日后若是有意,未必就不能谋取一个防御使,指挥使的职位,至不济也当有一个团练使的前程,执掌一方军政!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披上一层读书人的外衣,果真是无往而不利! 国朝养士数百年,与士大夫共天下,太祖此言诚不欺人也! 第四十九章看尽残花总不言 岳帅征辟之言一出,石破天惊,即便是洪七这等豪杰都忍不住动容失色! 苏长生却安之若素,没有丝毫的动容,好像岳帅所言不过是询问他吃了没? 其实也是洪七出身武林,对此方才难以理解,任意一个儒生在场恐怕都会认为此乃题中应有之义。 邋遢道人游戏红尘数十年,乃是道门最顶级的大宗师,在儒林的声望同样不低,堪称天下儒宗。 苏长生作为他的衣钵传人,代替他在台前行走,岳帅所敬重者非苏长生,而是他背后恐怖的潜势力,那是一股足以震荡朝堂的势力。 佛道两家素来豪富,尤其是在国朝崇道的大氛围下,道门宗师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财力,足以支撑起一场影响天下格局的大战了。 而天下儒宗的身份更是代表了大义名分,当今朝堂上许多衣朱穿紫的相公们,对邋遢道人都是持弟子礼的。 这是什么?这就是话语权! 一手大义名分,一手资财万千,两者相合所能起到的效果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 平时这股势力潜伏在民间没有动用尚且不显山露水,一旦动员起来,足以让天下震荡。 其恐怖之处参考东汉末年的太平道便可见一斑了! 对此,洪七或许还茫然不知,岳帅却是心知肚明,洞若观火。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岳帅亲自出马,都未必能够动员那些乡间豪族出钱出力,反而会引来诸多非议,留下话柄让人攻击诘难。 所以近日以来,最让岳帅头疼的并非来势汹汹的金国大军,也不是昼夜不停的刺客,而是来自朝野间若有若无的掣肘。 军粮筹措难以为继,勤王义军大部被调往南方护佑帝驾,就连对城内密探的清理都受到各方阻力的干涉,所以才给了金国刺客肆无忌惮地刺杀岳帅的机会。 所以岳帅方才举步维艰,明明肩负力挽狂澜的重任,却不得不带着镣铐起舞,在螺丝壳里做道场,疲惫地周旋在各方士绅和各方势力之间。 疲惫,焦虑,愤怒,痛心……种种情绪尽皆来源于此,故作风雅,向儒林靠拢并非岳帅自愿而为,而是不得以而为之。 而邋遢道人的支持,足以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让岳帅得以集中精力,全力应对金国大军的兵锋。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岳帅自问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只要不是来自后方的暗箭。 如此一来,别说区区行军司马一职,即便是让出军中主帅的职位,只要不干涉他调兵遣将的计划,岳帅也是千肯万肯的。 况且,想要心无旁骛地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敌,分权那是势在必行的,否则朝廷,官家,士林绝对不会放心,到时候外部大敌当前,内部矛盾重重,此战不败也要败了! 相对于其他人,岳帅宁愿分权给苏长生这个毫无根底,却一腔热血,背景雄厚的后生晚辈! 此中种种内情,非局中人难以洞悉,洪七自然是难以理解其中的奥妙的。 ………… 苏长生心念百转千回,霎那间便理清了其中乱麻般的头绪,时间仅仅只是过去一息时间而已。 “岳帅厚爱,小子愧不敢当!军国大事,岂是小子一介乡野村夫能够置喙的?还请岳帅收回成命!” “宗成先生身负天下之望,小林先生身为宗成先生的弟子,何必如此谦逊?” “当仁不让者,非小林先生莫属,还请先生切莫推辞,以天下苍生为念!” 岳帅言辞恳切,一脸的坚定不移! 苏长生微微一笑,宽大的袖袍之下修长的身躯挺拔如剑,轻轻一挑眉,周身的气质顿时大变,浩浩然如凭虚御风,飘飘然如谪仙临凡,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 一步迈出,便如缩土成寸一般跨立在岳帅身前,轻笑道:“家师学究天人,林某愚钝却只喜黄老之术,唯一所长者不过是十步之内,人尽敌国的百人敌之术,为岳帅身边一护卫,足矣!” 话音未落,苏长生袖袍一挥,先天紫气便如匹练一般横跨虚空,如万千利箭一般向着书房顶部攒刺而去! 下一个瞬间,一道凄厉如雪的剑光宛如霹雳一般斩破先天紫气,从天而降,凌厉果决地向岳帅头顶攒刺而下!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与此同时,书房外的庭院中的泥土骤然洞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九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刺客一跃而出,仿佛灵鹫一般盘旋起伏,无数蓝汪汪的尖刺漫天花雨一般透过窗棂射入当中,向着岳帅周身要害攒刺而至。 “林兄小心!” “好胆!” 苏长生清啸一声,一挥袖在岳帅身前布下绵密坚韧的气劲,阻挡住漫天飞舞的淬毒暗器。 同时一掌拍出,磅礴醇厚的先天紫气应手而出,与凄厉如雪的剑光碰撞,发出金铁交击的剑鸣之声。 石破天惊的刺杀无功而返,刺客们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 凄厉的剑光破碎之后,一位青衣剑客从中现出身形,凌空虚踏几步便扑击而下,利剑斩劈之间无数的剑气如狂潮一般汹涌澎湃,向着苏长生身后的岳帅冲击而至。 庭院外的九名黑衣刺客更是三两下将书房外的护卫射成马蜂窝一般,旋即抽剑,破窗而入。 九名刺客结成剑阵聚散离合,分化合击,绵密的剑网交错虚空,将苏长生周身要害封锁得密不透风,试图让他应接不暇,好给青衣剑客一击毙命的机会! “那是天罗地网!” 洪七提醒的话语尚未说完,苏长生便冷哼一声,掌指间闪过一丝紫色的霞光,数缕剑气便从指尖迸射而出,游鱼过隙一般从绵密的剑网中穿行而出,如强弓利箭一般击中黑衣刺客的眉心要害! “呲呲呲!” 几声尖锐沉闷的声响过后,九名黑衣刺客额头尽皆爆出凄厉的血花,强大的劲道将他们击飞而起,撞击在门墙之上,旋即倒地身亡。 与此同时,苏长生右手负于身后,左掌一挥,紫色的罡气宛若骄阳一般,撞破滚滚如潮的剑气之后去势不止地向着青衣剑客轰击而下。 “轰!” 青衣剑客也煞是了得,电光火石之间再次挥出一剑,如霹雳般的轰鸣之中,一道凌厉霸道的剑气脱手而出,将苏长生志在必得的一击挡下,顺势倒飞而出。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青衣剑客不仅展现出高深卓绝的剑法,更是有着无比冷酷的心性。 第五十章四海为家孰主宾 就在青衣剑客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之际,一道身覆银白星袍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莹白细腻的修长剑指中闪烁着紫意盈盈的剑气,一指点出便如切入黄油的炙红刀刃一般,瞬间洞穿青衣剑客的护体剑气,在其胸前洞开一个前后透亮的洞口,一击毙命! 轻描淡写地瞬毙十人,苏长生宛如凭空驭虚的仙人一般,激荡的紫气带动袍服翻飞,飘飘然落在岳帅的身侧,神情自若! “小林先生真乃神人也!如此惊人的武艺,技近乎道矣!” 刚刚经历过一次刺杀的岳帅丝毫没有动容,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一般,反而对苏长生的武艺啧啧称奇,由衷惊叹! “何止如此!”身负重伤,无法动武的洪七脸上带着几分羞愧之色:“启禀岳帅,这并非寻常刺客,而是离尘道的顶尖刺客:天罗地网!” “离尘道?天罗地网?” 岳帅乃是沙场豪杰,对于这些阴谋诡计的阴暗行径却是了解不多,疑惑道。 “离尘道乃是北方道门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一个宗派,也是道门中有名的败类!” 洪七正要开口,苏长生朗声截过话头:“离尘道依附在金国朝廷之下,在北方大肆针对其他道门,刺杀各路义军首领,罪大恶极!” “此乃我们道门内部之事务,岳帅毋需理会,交给小子便是!” 岳帅闻言沉吟片刻,复又疑惑道:“小林先生不是宗成先生门下儒道传人吗?怎么又成道门中人了?” 苏长生微微一笑:“家师虽是士子出身,却也在纯阳祖师点化之下入道修行,乃是我们道门住世宗师中有数的几位之一,道号海蟾子,自然是道门中人!” “小子驽钝,拜入家师门下只传承了他黄老之术和些许护道之法,之前语焉不详并非有意欺瞒,只不过时间紧急来不及,还请岳帅恕罪!” 苏长生说着,拱手又是一礼,这一礼却是有几分星袍羽衣,飘渺不定的出尘气息,与之前的儒道凤仪又是另一门风采! “原来是刘老神仙门下小神仙当年,是岳某失敬了!” 岳帅眼中神色变换片刻,口气依旧热络,不经意间的细微变化却是带着几分不同的味道了。 诚然岳帅未必不知道邋遢道人的身份,但是苏长生以何种身份示人却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大儒刘宗成的弟子,那自然是儒林后起之秀,日后登朝上殿,甚至执宰天下也未可知。 老神仙刘海蟾的弟子固然同样让人敬重,然而即便朝中有着道官二十八阶的设置,却也有着方外之人务虚不务实这种铁一般的潜规则! 即便是最成功的道人,号称“山中宰相”,“布衣卿相”又如何? 山中,布衣二字,方才是最真实的写照,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不可以道理计! 儒林大儒,道门宗师,邋遢道人这两套马甲可谓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不过国朝崇尚黄老道学,对于道人的尊敬那是自幼便熏陶出来的,尤其是苏长生这种出身名门,行走坐立之间道韵盎然的真道人,便是岳帅也要给予几分敬重。 “岳帅不必挂怀!不过是修习了一些修身养性的小道罢了!” 苏长生笑意吟吟,似乎对于岳帅轻微的转变毫无察觉。 “岳帅,此地不宜久留,离尘道的天罗地网已经出现,还请岳帅回返军营,坐镇中军!” 真正对微妙的变化毫无察觉的洪七脸色沉重,忧心忡忡地说道。 “小神仙以为如何?”岳帅面如平湖,转头向苏长生问道。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很显然这所谓的离尘道应该是苏长生师门的老对头了,对此没有人比苏长生更有发言权了。 “柒兄所言甚是!离尘道出手,说明局势已经到了极其危急的地步了。” 苏长生娓娓道来:“这离尘道乃北地顶级道门,每一位天罗都是其掌教剑君灭尘子的亲传弟子,既然天罗地网已经出手,可见灭尘子那老怪物估计已经亲身出动了!” “家师与灭尘子那妖道缠斗半生都始终奈何不了他,岳帅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好!那便依小神仙所言!”岳帅也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说道。 ………… 当岳帅带着数十亲卫走出岳帅府之时,随侍在岳帅身旁的苏长生几乎已经让岳帅身边的近卫看向他的眼神敬畏不已了! 岳帅遭遇刺杀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胆大包天到光天化日强闯岳帅府这种猖狂行径,却是第一次,让岳家军上下感到愤怒无比的同时又有一种憋屈的屈辱。 然而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 离尘道的天罗地网,每一个皆是当世一流的高手,领军的天罗更是剑君灭尘子的亲传弟子,当世一等一的顶尖高手! 这般阵容,若是放在往昔洪七等武林人士护持岳帅之时,即便护住了岳帅,也免不了伤亡惨重,而且还未必能够将刺客尽数留下。 上一次洪七重伤的那一次刺杀,便是藏地密宗的几个大和尚出手,被他们视为顶级高手的洪七拼死拼活,拼着同归于尽的风险也不过是堪堪将他们击退,连一个刺客都未留下。 而这一次,阵容比起上次来丝毫不遑多让,却尽数折戟沉沙于此,镇守岳帅府的亲卫和武林高手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岳帅身边这名面容俊美,飘然若仙的少年道人,如何不让人惊叹? 而作为衬托苏长生的洪七对此非但没有介怀,反而大肆宣扬此事,稳定人心。 道门弟子这个神秘的光环,更是让苏长生小神仙之名短短时间之内便传遍岳帅府上下。 ………… “小神仙实乃真道人也,岳某何德何能,能得两位神仙法眼青睐?若是小神仙不弃,岳某愿拜小神仙为军师祭酒,不知小神仙可否愿意屈就?” 匆匆撤离,岳帅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异色,一脸恳切地对苏长生说道。 至于先前请苏长生执掌军中后勤之事却是闭口不提,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苏长生也并不在意,匆忙间在马背上行了一礼,定下大义名分。 “岳帅厚爱,林某岂敢推却?固所愿耳!” 一言落下,苏长生顿时感觉头顶气运冥冥中与一股雄浑刚烈的军气相互勾连! “唳!” 江州城外的军营中,常人不可见的气运被冥冥中牵动,盘旋孤傲的金翅大鹏鸟模样的气运被注入一股淡紫色的气运,顿时精神大振,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第五十一章洪水乍平洪水起 军师祭酒,由汉末三国雄主曹操首创的官职,最出名也是第一个担任此职司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鬼才郭嘉,乃是曹司空麾下的左膀右臂! 很多人都以为军师祭酒跟军师乃是同一个职位,事实上并非如此! 军师乃是主将的参谋,主要就是出谋划策,充当主将的智囊。 军师祭酒却并非如此,出谋划策只是他的副业,其真正的职司还是执掌军气,祭祀神灵,沟通阴阳,乃是军中除主将之外真正的灵魂人物。 不过无论是行军司马还军师祭酒,在宋制中都是不存在的,仅仅只是岳帅给苏长生的一个虚衔罢了。 国朝的国策,不但重文轻武,更加讲究大小相制,恩出于上。 国朝的抡才大典,更是无论文武都是极为完善和严谨的。 私相授受乃是官家和朝廷相公们最为忌讳的事情,这一点对手握兵权的武将更是尤为严厉! 所以哪怕是岳帅,也不敢轻易授予苏长生朝廷体制内的真正官职,只能给予行军司马或者军师祭酒这种名誉上的虚衔。 本质上来说,苏长生仅仅只是岳帅私自征辟的幕僚或者是他麾下一名护卫首领而已。 然而同样是虚衔,执掌大军后勤的行军司马跟纯属好听,实际上卵用没有的军师祭酒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但是苏长生之所以先儒后道,还显露了一手深不可测的玄功武学,所为的便是军师祭酒这个看似无用的虚衔。 以大儒弟子的身份求见,是为了引起岳帅的重视。 初步接触以后,再露一手深不可测的玄功武学却是跟邋遢道人所行之事一般无二,既是展现肌肉也是一种投名状。 主动暴露道门弟子的身份,为的便是要引起岳帅心中不自觉的猜忌,不愿意授予苏长生实权。 然而无论岳帅怎么猜忌,却又离不开苏长生师徒二人的帮助,所以他唯一的选择便是变通。 如何变通? 再也没有比一个看似尊崇,实则没有什么实权的虚衔更合适的选择了! 而苏长生道门弟子的身份又让这个虚衔的选择面变得更窄了,军师祭酒一职,可谓是为这种情况量身定做的。 军师祭酒主沟通阴阳,祭祀神灵之事,却又不存在宋朝的编制中,没有什么实权。 所以苏长生以道门弟子的身份领军师祭酒一职,实际上还是岳帅身边的护卫首领,顶多也就兼任密谍统领一职,物尽其用,再适合不过了,如此安排可谓是完美! 苏长生自入江州城以来,每一步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而岳帅虽是一世豪杰,但是在性情,思路都被琢磨得一清二楚的情况下也是徒呼奈何,只能落入苏长生的算计之中。 军师祭酒一职的奥妙之处便是在于他不入正式编制,始终游离在体制之外却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军气气运。 虽不能直接动用,不像主将一般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气运的变化,但是对于苏长生这种精擅命理气运之道的人而言,如此足矣! 只要给他一点权限,其中能够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 西方贤人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杠杆,我能撬起整个地球! 对于苏长生而言,军师祭酒一职,便是撬动天下大势的那一个杠杆! ………… “驾!” 岳帅深谙兵法,决断一下便雷厉风行,深得“其疾如风”的精髓。 一行数十骑出得岳帅府,短短一刻钟时间便穿府出城,直抵城外岳家军的驻地之外! 明明只有数十精骑,却硬生生展现出了“千骑卷平冈”的气势,人如龙,马如龙,刚烈昂扬! “咻咻咻!” 距离军营不过一里之地的山岗前,骤然一声呼啸,无数身穿青色剑袍的剑士聚散离合,围拢了上来。 这些青袍剑士显然训练有素,手底下的功夫很是不弱,如弹丸般纵跃起伏之间,罗织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罗网。 如箭头般狂飙急进的数十骑在潮水般涌出的青袍剑士逼迫之下宛如陷入泥潭一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最后陷入团团的围困之中! “哼!传我将令……” 见此情形,岳帅脸上青气一闪,便要发作! 屡次三番的刺杀早已让岳帅心中的怒火冲天,作为沙场豪雄,对于这些阴谋诡秘的行径岳帅确实有些应接不暇,更是恼怒万分。 然而日益猖狂的刺客确实是将岳帅惹怒了,刚刚强闯岳帅府不说,现在在军营之外又来这么一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出入往来如入无人之境,简直就是将岳家军视若无物,这种赤裸裸的屈辱已经让岳帅心生鱼死网破的决心! 岳帅自信:只要他们坚持片刻,万千大军便可将这些猖獗的刺客碾成齑粉! “岳帅且慢!此乃林某师门护道弟子,冲撞之处定是有万不得已的缘由,还请岳帅见谅!” 苏长生听得青袍剑士呼啸之间传递出来的信息,赶紧越众而出,拉住盛怒的岳帅。 “原来是小神仙麾下!”岳帅闻言脸色稍微平和,眼中却依然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愠怒。 “启禀少宗,北国密谍传来讯息,离尘道似有异动,老宗主特jing令属下前来护驾!” 对话之间,一名面容普通的青袍剑士越众而出,单膝跪地说道。 “好!” 苏长生星眸开阖之间寒芒闪烁,眉宇间杀意凛然,转过身对岳帅说道:“启禀岳帅,林某属下不懂事,冲撞了岳帅,某请戴罪立功,替岳帅好好清理一下这城中的刺客,以为赔罪!” 岳帅闻言连道:“小神仙千里而来,未能尽地主之谊已是岳某失礼,不如……” 苏长生脸色一正,神情肃穆道:“方外之人不拘俗礼,还请岳帅体恤某等拳拳报国之心!” “这……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岳帅心中意动,口中却仍有些迟疑。 “林某愿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定还岳帅一个干干净净的江州城,还请岳帅颁下将令!” “既然如此,岳某便先谢过小神仙了!此乃岳某令牌,见此令如见岳某!” 岳帅见苏长生言之切切,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倏放而收,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郑重其事地交由苏长生的手中。 “拜托了!” 苏长生接过令牌,心中忍不住一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 “岳帅放心,林某定不辱命,否则提头来见!” 第五十二章开辟中原海境宽 “林兄且慢!” 正当苏长生领命准备出发,自从苏长生到来之后便毫无存在感的洪七忍不住扬声呼喝。 “史八,鲁九,你们持我绿玉杖前去调动人手,全力配合林兄行事!” 洪七对着身边亲兵打扮的丐帮长老吩咐一声,方才转过身对苏长生说道:“林兄豪情高义,叫花子佩服!可惜叫花子有伤在身,不能助林兄一臂之力,从今日起,林兄有所吩咐,我们丐帮上下无有不从,绝无二话!” “戮力同心,共赴国难而已!”苏长生也不扭捏,对着洪七抱拳行礼,领下这份人情! 旋即又沉声道:“岳帅,柒兄,告辞!” 言罢便大手一挥,调转马头便往江州城中而去,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驾!” 史,鲁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对着岳帅等人匆匆抱拳之后,忙不迭地追随而去! 数百青袍剑士却早已在悄无声息之间让开道路,散入山野之中,纵跃起伏地追随在苏长生的身后,如青色潮水一般,令行禁止! ………… 快马飞驰,苏长生忍不住嘴角勾勒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 有着岳帅的将令再加上洪七的配合,足以让他调动整个江州城的势力了。 再配合自己的那个底牌,自己所谋划的那件事的最后一块拼图也齐全了。 说实话,苏长生也明白自己的行为有些操之过切,让岳帅和洪七都有些心生警惕了。 然而时不我待,苏长生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缓缓而图,耗时越久,越容易生出不可测的变化来。 唯有快刀斩乱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方才能将局势带往自己想要的方向。 况且岳帅愚忠,一心为国为民,洪七刚烈正直,豪爽而无心计,这两人都是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也! 当他们的性情都被揣摩透彻之后,饶是两人皆是一世豪杰,也不得不落入苏长生的算计之中。 ………… 江州城,城头。 城中驻军配合着青袍剑士早已封闭整个江州城,摆出了一个大索全城的态势。 苏长生的身后,丐帮长老史八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开口说道:“林先生,城中鱼龙混杂,刺客又行踪隐秘,如此大张旗鼓,是否有些……冲动了?” 史八顿了一下,将刻画在脸上的莽撞二字换成了冲动,对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小神仙不免有些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 城头上,猎猎的风吹动着苏长生银白色的星袍,俊美的脸上星眸开阖,仿佛谪仙临凡,飘然若仙! 对于史八的质疑,苏长生听而不闻,没有任何回应,解释的意思。 夏虫不可语冰,鸦鹊焉知鸿鹄之志? 起风了! 猎猎风声之中,苏长生星眸之中丝丝缕缕的紫气缭绕其中,点点星芒闪烁不定,结合《太微天玑》与《观空篇》而成的内景法眼俨然已经运转到了极致! “马头带剑,镇御边疆!” 苏长生箴言未落,掌指间夹杂着浓郁的紫气拂过腰间令牌,一道无形的波动从他天灵冲天而起,没入金翅大鹏状的军气气运之中! 然后……苏长生头顶灵光闪烁之间宛如星空降临,白日星现,无数星斗沉浮罗列。 金翅大鹏状的军气气运随之响应,对着江州城的方向仰天咆哮,蠢蠢欲动!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煞气从金翅大鹏的口中喷涌而出,落入星图之中,瞬间挟裹无数星斗,形成一个贪狼坐命的卦象! “吼!” 抵天立地的贪狼虚影仰天咆哮,无形的波动掠过江州城,无数或红或黑,或白或赤的气运光柱顿时呈现在苏长生的眼中。 “唳!” 无数的气息从城中升腾而起,被内景法眼纳入眼帘,苏长生旋即仰天发出一声清啸,顿扬错落,长短参杂,蕴含着极其复杂的韵律,如鹤唳九天,又如虎啸龙吟! 泥塑木雕一般镇守着城中各处要道的青袍剑士听得这一声清啸,却是瞬间作出了反应。 或长或短,或急促或悠长的啸声此起彼伏,无数的青袍剑士在啸声的调动之下动如脱兔,潮水般散入大街小巷之中,又如细细密密的罗网将整个江州城笼罩其中。 擎剑在手的青袍剑士似乎得到了极其详尽而又明确的指令,不断对着城中居民欺身而上,挥剑斩杀,没有丝毫的迟疑。 然而他们的目标却是极为明确,所取之人有贩夫走卒,也有达官贵人,甚至有些本身就是协助他们封锁城池的驻军兵卒,但是这些人无不身具非凡的武艺,一瞬间杀声四起。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些人无论平时隐藏得再好,在生死关头却没几个人能够继续潜伏,你们说呢?” 苏长生轻笑一声,有意无意地对身后两位丐帮长老说道。 身后史、鲁两位长老早已膛目结舌,眼中尽是震怖的神情,满脑子都是神仙,妖怪,仙家秘法一类毁灭三观的字眼。 虽然他们极力想推翻自己心中的论断,疯狂洗脑自己这是眼前这个少年道人故弄玄虚。 然而城中一系列的反应,却无不在提醒着自己,眼前这一切似乎都是真实不虚的。 “愚蠢的凡人啊!不过叶公好龙而已!” 苏长生心中暗自发笑,口中却没有耽搁:“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两位长老,还请调动人手封锁全城要道,传令下去:奔逃者,杀无赦!” 两位长老放眼看去,只见城中青袍剑士负责追捕杀戮之事,每每一箭中的,几无错漏之事,精准得骇人听闻! 城中驻军则是在青袍剑士的协调下镇压局势,防止刺客们狗急跳墙,掀起更大的骚乱来! 两者之间虽然并无太多磨合交流,却配合得天衣无缝,没有丝毫的晦涩,就像一具磨合多年的战争机器,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残酷美感! 当以丐帮为首的南国武林群豪加入战线之后,绞灭刺客的战役最后一块拼图也得以补全,再无半点漏洞可言。 本来因青袍剑士二话不说,便下杀手引起的些许惊慌骚乱,在丐帮的配合宣导下也随之烟消云散,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来。 在这种情况下,苏长生的神异也随之传播开来,林小神仙的名号响彻整个江州城,并以瘟疫般的速度向外扩散。 不费吹灰之力攥取了无数声望的苏长生屹立在城头,身披耀眼的金霞,氤氲紫气笼罩在他身上,恍若神仙中人! 或许……在许多人眼中,苏长生俨然已经是谪仙临凡,陆地真仙一般的存在! 第五十三章如棋事事局初残 翌日,江州城头。 “启禀少宗,依少宗所言,城中刺客尽皆绞灭,请少宗示下!” 一名面容平凡的青袍剑士跪伏在地,恭谨地说道。 “很好!”苏长生缓缓收回深邃的目光,开口道:“你是王清阳?我听师尊提起过你,算起来你应当是师尊门下首徒,若非……或许我还要叫你一声大师兄呢!” “少宗说笑了,世间已无清阳,唯有海蟾真人门下青衣剑卫统领剑一,还请少宗颁下法旨!” 王清阳,或者说剑一脸上古井无波,烈风之中衣袍袖角纹丝不动,宛如铁铸,显示出极为惊人的修为。 苏长生轻叹一声,不再多言,眼中却流露出浓郁的欣赏,满意的眼神。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一支青衣剑卫乃是邋遢道人一生苦心孤诣,亲手训练出来的高手。 为首的剑一更是差点成为邋遢道人这一脉的亲传弟子,本来邋遢道人是打算将其派往漠北草原,执行釜底抽薪的计划的。 然而苏长生一声令下,便无怨无悔地奔赴江州战场,着实是好用至极,苏长生驱使起来顺手无比。 若非有这一支战力强横,如唤使臂的嫡系武装作为依仗,苏长生便是技艺再惊人,也不敢在岳帅面前夸下豪言。 不是苏长生眼角高,而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南国武林群豪,实在不是能够成事的材料。 暂且不说其中混入了多少金国朝廷的细作,就这些光凭一腔热血,完全没有组织协作和指挥系统的一盘散沙,便是精通兵法如岳帅,也是一筹莫展。 像这些武林人士,让他们一窝蜂地上去打乱战,或许还能有些作用,再精细的活计却没法指望再多了! 幸好,接下来要的就是他们各自为战的豪勇和制造混乱的能力! 一念及此,苏长生开口问道:“师尊筹措的第一批粮草,差不多该到了吧?” “一刻钟之前,第一批十万石军粮已经送入军营,岳家军已经接收!”剑一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他说的不是十万石粮食,而是送给邻居的几根小葱而已。 “好!”苏长生闻言顿时一喜,眼中闪过强烈的精芒:“有朋自远方来,不但要断其手脚,挖其耳目,更要打上家门,鸡犬不留,这方才是待客之道嘛!” ………… 对话之间,史,鲁两位长老一脸兴奋地快步掠上城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激动,喜悦的情绪。 “小神仙,好消息!”史八长老哪里还有半点质疑,看向苏长生的眼神满满都是敬畏,崇拜。 “据统计,此战绞灭城中刺客一百七十六人,其中光是名传北国的一流高手便有七人,还有一支天罗地网的杀手,应该是之前准备接应……” “好啦!”苏长生扬手打断史八长老喋喋不休的汇报:“此中详情,我已派快马向岳帅通禀,史八长老还请稍安勿躁。” “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苏长生面带微笑,轻笑着说道。 “小神仙教训得是!”史八长老尴尬一笑,接着又一脸兴奋地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还用说,那当然是再接再厉,杀上那些贼子的老家,捣他个天翻地覆啊!” 一旁的鲁九长老难掩兴奋之情,一脸的跃跃欲试,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大杀四方的风采一般。 “呵呵!” 苏长生忍俊不禁,没想到丐帮仅存的两位九袋长老中还有个十足的暴力份子啊。 “额,八哥你拉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了吗?” 在史八长老略显尴尬的表情中,鲁九长老一脸茫然,没遮没拦地叫嚷着,让史八长老的脸色好生难看,只感觉脸上被这货狠狠地锤了一拳,火辣辣地刺痛。 “鲁长老这话说得没错,甚合我的心意!”苏长生微笑着,对鲁九长老投去鼓励的眼神。 “我就说嘛,小神仙乃是英雄,俺老鲁也是英雄,这就叫那什么……英雄惜英雄,英雄什么什么同!” “英雄所见略同!”苏长生凑趣附和。 “对!英雄所见略同,八哥你不是英雄,不懂就不要瞎说了!” 鲁九长老却是个浑人,听到苏长生赞同自己的意见,满脸的得意洋洋,大呼小叫地说道。 这下,史八长老的脸色更难看了,好像被人锤了七八十拳一般,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幸好苏长生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旋即转过身对剑一说道:“剑一师兄,日前我让你打探的事情,可有结果?” “已有回信!”剑一言简意赅,将一张薄如蝉翼的锦帛奉上,继续恭谨说道:“一个时辰之前已经确定离尘道掌教灭尘子的行踪,师尊已经带人前往截杀!”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苏长生忍不住喜现于形,眼光匆匆从锦帛上一掠而过,倏放而收。 “剑一师兄,开始准备吧!”苏长生说罢,又转过身对史八长老说道:“史长老,烦请你下去挑选一些信得过的兄弟,集结待命!” “好!”史八长老对苏长生早已心服口服,没有丝毫迟疑,果断领命而去。 “我呢?我呢?小神仙,俺老鲁有什么任务?”鲁九长老上窜下跳,一脸的急切:“小神仙放心,俺老鲁办事最是稳妥不过了!” “鲁长老稍安勿躁,你的任务至关重要!”苏长生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神仙尽管吩咐,俺老鲁赴汤跳火,那个……百死莫辩!” “鲁长老言重了,不需要你赴汤蹈火,我只需要你亲手将这个交道岳帅的手中!” 苏长生说着,翻手从袖袍中取出一枚腊丸,递给貌似仍在纠结于不能赴汤跳火,百死莫辩的鲁九长老手中。 “这个送信的活计,岂是我这种英雄……” 看着神情扭捏,有些不情不愿的鲁九长老,苏长生神情肃穆地打断了他口中的嘀咕。 “鲁长老,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关系到此次大战的胜负,必须是由你亲手,将其交由岳帅手中,明白了吗?” 苏长生着重在亲手和岳帅两字上面加重了语气,让鲁九长老不由一愣,旋即拍着胸脯道:“请小神仙放心,俺老鲁要是出来半点纰漏,绝不苟活人世!” ………… “洪七,史八,鲁九?有点意思!” 看着鲁九长老远去的背影,苏长生低声一笑。 洪七豪情仗义,史八心思缜密,这鲁九看似莽撞,却是一员勇将,不得不说洪七身边这一文一武,确实有点意思。 只不过这画风嘛! “赴汤跳火,百死莫辩?哈哈哈哈……” 苏长生只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五十四章火龙蛰起燕门秋 江州城外二十里,长江边。 一处灯火通明的水寨之外,无数黑压压的身影潜伏在水寨之外,赫然便是苏长生麾下青衣剑卫和南国武林群豪的联军。 金国大军此次以金兀术为统帅,兵分数路大举南侵,悍然踏破建康—襄阳防线,兵锋直指临安。 其实苏长生早已获得密报,金兀术大军已经踏破临安,正满世界追杀高宗的御驾呢。 高宗也不愧是跑路高手,转进如风颇有国字辈的风范,当初在汴京时父兄罹难,还是康王赵构的高宗便一路奔逃,在临安再建小朝廷,面北称尊。 如今金国大军再次悍然南侵,他又一溜烟跑到了温州,临安城破之后干脆带着文武百官巡游四海去了,简直就是韩跑跑听了会流泪,花生米看了会钦佩的一代跑界宗师啊! 本来岳家军驻扎江州,便是岳帅认为金国大军锋芒难挡,以岳家军几万兵马难以正面抗衡,方才在侧翼游弋,断其后路,行围魏救赵之策。 没想到却遭到高宗朝的猜忌,以为岳帅要携宗室以令天下,行高宗当年旧事,百般掣肘。 这一番折腾,战机已然贻误。方才导致金兀术大军踏破临安成的惨事。 然而这一切的讯息,通通被苏长生暗中派人遮蔽了下来,络绎不绝的信使,钦差尽皆被苏长生指派人手截杀在半途之中。 因为苏长生同样认为岳帅的策略并无错漏,此乃唯一退敌之策,只不过以岳帅的愚忠,得知临安城破的消息必定会不顾一切移师勤王救驾,到时候才是一切皆休,神州陆沉的惨剧! 所以苏长生如今的方略就是继续执行岳帅原本的策略,攻其必救,断其后路,围魏救赵! 只不过放着金兀术大军在南国纵横肆虐,必定会使万千百姓罹难,遭受水深火热的痛楚。 此乃破釜沉舟之策,以岳帅的忠孝,却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所以苏长生方才急于将岳帅调离江州,将这一切生米煮成熟饭,不给岳帅反悔的机会。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便是慈不掌兵,岳帅虽是千古名将,却困顿于忠君爱国的思维中难以跳脱,以至于束手束脚,难以大展拳脚! 纵观泱泱青史,英雄总是叹迟暮,枭雄却总能窃国者侯,乃至于成就大业。 所以枭雄如曹孟德,腹黑如刘皇叔,桀骜如江东孙权都能成就皇图霸业,三分天下。 而英雄如江东小霸王孙策,千古人杰诸葛武侯却只能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岳帅所欠缺的,便是这一份厚黑的心性和宁使我负天下人的决绝。 对于苏长生而言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往狭隘里说就是使我成道,哪管他天地倾覆? 往伟光正处说,忠于一家之天下,孤寡之纣夫,何如忠于天下,忠于民族,孰轻孰重? 别说见死不救了,就是弑杀君王,如果有利于天下,夫子都会赞叹说:吾不闻弑君,诛一纣夫也! “既然这个决断岳帅你下不了,那便让我帮你下吧!” 黑暗中,苏长生眼神幽幽,闪烁着兴奋,激荡的精芒! 前文已经说过,金国大军兵分数路,在此牵制岳帅的不过区区偏师而已。 岳帅若想破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不过金军大元帅金兀术自认对岳帅的性情洞若观火,当临安城破的讯息传来,必定会忙不迭地勤王救驾,以卵击石! 所以本应扎根在金国大军侧后方,让他们如鲠在喉的岳家军,根本没有取到“毒刺”的作用! 幸亏,苏长生来了! 本来以岳家军的实力,旬日之间必定能破这一支偏师,但是苏长生却等不了那么久了! 三日之内未能破敌,侥是以邋遢道人经营多年的势力也绝对遮蔽不住后方的消息传来,到时候一切皆休! 所以苏长生打算速战速决,要捏就捏最软的那一颗柿子。 而这颗软柿子,便是眼前这座水寨,黄河帮和鄱阳湖第一水寇:十三连环水寨的联合驻地。 黄河帮虽是北国武林魁首,更是联合了鄱阳湖水寇,足有万余帮众驻守在此。 但是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在威名赫赫的岳家军面前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弹指可破! 苏长生此来,便是要推上一把,顺便替师尊了结一桩陈年旧怨,无论是黄河帮帮主沙龙王还是十三连环水寨大首领紫面天王朱鹏,可都是老冤家了。 这一次,正好新仇旧帐一起算,既了结了师尊的恩怨,又替岳家军上下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当然顺便将自己在岳家军中的声望推至巅峰,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不过此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无论是沙龙王还是朱鹏,都是老牌先天强者,想要在万军之中将他们斩于剑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还有一个血手人屠宁立恒,也是一等一扎手的硬点子,而苏长生这一方,先天境界的强者不过他自己和剑一两人而已。 所以这分寸,一定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否则装比不成反被那啥,那就太毁人设了。 苏长生费尽心思,多番算计才博下小神仙的名头,可不能在这里留下让人诟病的失败。 他所要的,便是将自己推上神坛,逐步营造无所不能的神话,这样方才能在日后不忍言之时,翻盘定音! ………… “启禀少宗,东风已至!” 剑一如幽灵一般出现在苏长生的身边,低声说道。 “哦?来了多少人?”苏长生勾勒起一丝笑意,沉着问道。 “八千背嵬军,一千选锋军加少许后勤,水军,计有万人!”大战当前,饶是沉稳如剑一也不免有些激动:“其余前后左右中,踏白,游弋,胜捷,破敌各军均有异动,大手笔!” 苏长生微微颔首,眼中遮掩不住笑意:“确实大手笔!精锐尽起,倾巢而出,看来岳帅已经下定决心了!” 苏长生说着脸色一正:“不过大军出动,这么大的动静瞒不了多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传我命令:出击,杀贼!” 一声令下,早已骚动不安的千余联军顿时化作一道黑色的潮水,无声无息地向着灯火通明的水寨奔袭而去! 作为箭头的青衣剑卫的最前端,苏长生,剑一,史八长老以及几位南国武林名宿一马当先,瞬间杀入水寨之中! 此战,必胜! 第五十五章云雾苍茫各一天 “杀!” 水寨巡逻的哨兵在一大波高手面前比小鸡仔还要脆弱,瞬息之间便被屠戮一空。 然后千余联军瞬间化整为零,冲入水寨之中大肆破坏,砍杀,纵火,制造混乱。 不得不说,这些武林群豪让他们看家护院,追捕刺客一个比一个没用,好像是专门来混吃混喝的。 一打起这种乱仗来,论起杀人放火,制造混乱的能力却是一个比一个精通,搞起事情来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而青袍剑士却是化身幽灵,游走在战场之中,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击毙命,个个都是顶级的刺客,仿佛一个个杀人机器一般。 苏长生却是与剑一联手,长风破浪一般直闯水寨正中最豪华的那艏楼船。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们的目标便在那里。 千军万马之中,无论如何混乱,苏长生他们所在的地方绝对是焦点之中的焦点,整个战场瞩目的中心。 苏长生二人联手之下,几乎是以一种蛮横霸道到极致的方式横冲直撞,挡者披靡! 别看剑一面容平淡无奇,一剑在手便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剑法更是华丽得一塌糊涂。 长剑挥舞之间,天地日月,风雨雷电,世间万象尽皆蕴含其中,展现出极其惊人的剑道修为。 剑招挥洒之间,如虹如海的剑气激荡纵横,又如潮水一般无孔不入,周身三丈之内,血流成河! 苏长生却又是另外一种风格,在这混乱激烈的战场中闲庭信步,平平凡凡的一剑刺出,仿佛定海神针一般定住这纷乱的杀场。 看起来直来直去,毫无花巧的长剑每一剑挥出,便有数朵血花飞溅而起,一剑勾九魂,杀戮的效率丝毫不比剑一逊色。 ………… “何方狂徒,敢犯我黄河帮?”血雨腥风之际,一声厉喝从水寨中心的豪华楼船中传出。 “沙老儿,现在还臭讲究什么排场?给我杀!” 粗砺如铁砂般的嘶吼响起,“轰”地一声便见得豪华楼船之中霍然洞开一个巨洞,一个身披铁甲的光头壮汉如出膛炮弹一般狂冲而出,口中发出凶兽般的嘶吼。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个须发皆白,头角峥嵘的老头,身披衮龙袍,气势磅礴。 不过漫天烟尘纷纷扬扬,却是让这份气势大打折扣,反而有几分灰头土脸的味道。 光头紫面的壮汉正是紫面天王朱鹏,而头角峥嵘的龙袍老者却是大名鼎鼎的通天龙王沙溢。 苏长生与剑一对视一眼:正主到了! 霎时间,两人骤然暴起,长啸着向着各自的目标扑击而去。 “剑一师兄,这头老泥鳅就交给我吧!” 苏长生的身影在清啸声中,宛如天外飞仙一般,轻飘飘地飞身而起,凭空驭虚,一记定阳针应手而出,剑锋直指衮袍覆体的沙龙王。 而剑一一言不发,早已挟裹着一道惊艳的剑光掠过夜空,兵兵梆梆地跟紫面天王朱鹏战成一团,激荡的剑气伴随着震天的嘶吼,一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哪来的毛小子?敢在你沙爷爷头上讨野火?” 沙龙王怪叫一声,无匹的狂涛真气提纵而起,一掌拍出,浩浩荡荡地朝着苏长生席卷而来。 “铛!” 狂涛席卷的浪潮在定阳针剑式之下烟消云散,循着刁专角度直刺而下的长剑却被沙龙王一掌拍中,近乎弯折。 只是一个照面,苏长生便知晓这沙龙王能够在师尊手下保住性命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一身狂涛真气雄厚无比,威猛无铸,兼之经验老辣,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狠角色! 念动之间,沙龙王已经反守为攻,掌指间闪烁着碧绿的光华,一掌轰出赫然有阵阵龙吟呼啸,掌心真气隐成龙形,悍然轰出! 苏长生见状不敢大意,浑身气劲轰然流转,紫幽幽的剑芒不断吞吐,如匹练一般斩向沙龙王掌劲薄弱之处! “轰!” 无形的真气碰撞,发出长钟大吕一般的轰鸣,碧绿的龙形气劲诚然被紫幽幽的剑芒一剑斩灭。 苏长生却也感觉一股沛然大力油然从掌剑交击之处传来,身形一震瞬间倒飞而出,持剑的右掌一阵发麻刺痛,火辣辣的。 “喝!” 老而弥坚的沙龙王捕捉战机的经验何其老辣,见此情形顿时得理不饶人,一步跨出便如蛟龙出水一般,又是一掌轰出。 掌劲如大河惊涛一般,九重叠浪,一重比一重狂暴! 黄河帮镇帮绝学:惊涛骇浪掌,九重叠浪劲! 苏长生身处半空,无处借力,无从闪避,若是这一掌击实,即便是铁石所铸的身躯恐怕也得四分五裂,化为齑粉了! 情急之下,苏长生鼓荡起全身的先天紫气,不顾掌中长剑的承受力,尽数倾注其中,浑身氤氲紫气浩荡缭绕。 “崩!” 精铁所铸的长剑在苏长生不顾一切的倾注下崩碎成数十块铁片,苏长生掌心真气一吐,圈掌横扫,长剑碎片便如利箭一般向着沙龙王周身要害笼罩而去。 紫幽幽的剑芒并未随着利剑崩碎而消散,反而更加地凌厉,凝实了,不断地攒刺向沙龙王的各处窍穴,围魏救赵! “刷!” 趁着沙龙王被阻隔的一瞬间,苏长生落地,漩身,伸手往腰间一抹,从紫色的玉带中抽出一柄柔韧森寒的软剑,哗啦啦一抖,在先天紫气的灌注下便化作一柄三尺长剑,凌厉森寒! 云龙吞天的剑柄之上,阴刻着两个古老的篆文:紫微! 这柄紫微软剑乃是陈抟老祖传给火龙真人,火龙真人再传纯阳祖师,纯阳祖师传邋遢道人,最后再传给苏长生的,乃是他们这一脉的掌门信物,来历不凡。 传闻这柄紫微软剑乃是宋朝太祖赵匡胤昔日随身佩戴的护身兵器,颇有神异之处。 擎剑在手,苏长生眼中射出冷厉的寒芒,胸中的杀意已经充盈无比,先天紫气缭绕着,杀心如铁! 正在此时,沙龙王浑身包裹在狂暴的狂涛真气之中,悍然闯过碎刃剑气组成的罗网,又是一掌爆裂无比地悍然轰出! “给我死!” 苏长生杀意已决,沙龙王更是怒火中天,狂暴的真气随着音波炸裂,仿佛化身翻云覆雨的怒蛟一般,合身扑上,怒浪翻卷! 第五十六章连宵风雨不需愁 “吼!” 苍茫的龙吟伴随着摇头摆尾的碧绿蛟龙翻卷弄浪,狂龙乱舞之间蛟首猛然吞噬而下,凶气四溢! 苏长生却并未急着硬碰硬,双眸之中丝丝紫气星芒缭绕,内景法眼赫然已经全速运转。 长剑一震,发出一声轻吟,霎那间便摆脱了沙龙王的气机纠缠,身形气机缥缥缈缈,一闪之间便让开这狂暴的一击,紫幽剑芒挥斩而下,便已破开狂暴的狂涛真气,逆斩向沙龙王。 “好小子!” 沙龙王盛怒之下并未影响他的发挥,厉喝声中硬生生扭转身形,铺天盖地的劲气如利箭一般从掌心迸射而出,一副不将苏长生轰碎誓不罢休的架势。 “呸!老狐狸!” 苏长生心中冷哼,不愧是老而弥坚的老鬼,一着占到先机便死死抓住,丝毫的机会都不给! “轰!” 狂暴的气劲轰击在桅杆之上,大如腰粗的桅杆顿时断折,嘎吱一声轰然倒塌。 苏长生却早已脚步轻移,在毫厘之间躲过这猛爆凶狂的一击,轻飘飘地又是一剑挥出,紫幽幽的剑芒一闪而逝,采取了游斗的策略。 沙龙王不愧为北国武林魁首,经验老辣得一塌糊涂,刹那之间便勘破了苏长生的心思,手中掌法顿时从狂风暴雨化作和风细雨,灵巧精致之余真气内敛,和苏长生战作一团。 进如蛟龙出渊,辗转挪移如鱼龙百变,攻势连绵不绝,守势密不透风,一套惊涛骇浪掌在沙龙王的手中翻来覆去,运使得活灵活现,牢牢地占据着场面上的主动。 无论苏长生剑势如何凌厉,一入他周身三丈之内都如和风细雨一般被消弥一空,顺势便是一记凌厉无匹的反击,每每让苏长生郁闷无比。 一时间,两人竟是陷入了一种另类的互相消耗的局面。 老辣的沙龙王深知:只要稳扎稳打,无论如何都是苏长生先着急,他却又大把的时间整好以暇,坐观这狂妄的小子急中出错。 苏长生身形飘渺不定,矫健如龙,掌中紫幽剑芒每每出击,均直指沙龙王掌势薄弱之处。 然而沙龙王老辣的经验却也并非虚掷,辗转挪移,掌势连绵不绝,势不用老,力不使尽,连绵不绝的掌力有如大河惊涛,暗流汹涌,守中带攻,杀机暗藏,始终不给苏长生一击必杀的机会。 纵然苏长生法眼玄妙,每次都能发现沙龙王招式中的破绽,然而老奸巨滑的沙龙王招式变换之间却是迅捷无比,一闪而逝的破绽根本不足以让苏长生奠定胜局。 原本凶猛爆裂的打法瞬间转为以快打快,片刻之间两人便已交手数百招,谁也奈何不了谁。 沙龙王不着急,苏长生却更不着急,反而有意借助沙龙王给予的压力,静心体悟邋遢道人所传授的种种绝学,越发地渐入佳境了。 倏然,苏长生眼中一亮,口中发出一声清啸,一剑挥出浑身的真气激荡,剑气瞬间撞破大气,直至剑光临身,沙龙王方才听到一声轰然的音爆。 一剑自心海而起,也斩他人也斩我! 在这一瞬间,苏长生感觉华山道统传承的万千剑法通通与一式定阳针融合,直至这时苏长生方才体悟到这一式绝学的奥妙,心中闪过无数的灵感,只觉心中无比地畅快! 悟道,悟道,先有悟,当才能得道,这是苏长生借助天魔幻化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得的感悟。 苏长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正体悟到了道心之妙,道心唯微,道心唯危! “吼!” 沙龙王也并非等闲之辈,雄霸北国武林多年的他不愧为通天龙王的威名,在不可能之中竟然还能反应过来。 一声怒吼,体内真气鼓荡而起,尽数缭绕在体外形成一片片惊涛骇浪的幻象,一片片龙鳞在体表若隐若现,怒吼声如龙吟呼啸,苍茫悠扬! 惊涛掌:升龙道! “轰!” 霎时间,紫幽幽的剑气斩击在半人半蛟般的沙龙王身上,却被他硬生生交叉双臂在胸前挡住,硬憾一击! 倒飞而出的沙龙王浑身溢血,狼狈惨淡,却更加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血蛟:升龙!” 口齿不清的厉喝声中,沙龙王浑身浴血,全身的真气提聚而起,猩红的鲜血混杂着磅礴的真气形成一个狰狞凶悍的血蛟虚影,瞬间将气势提升到了极致! 然后……一掌轰出,宛若神雷爆破,狂龙呼啸,凶猛狂暴到不可一世,煞是凌厉果决! “卧槽!” 见此情形,苏长生忍不住一句国骂出口,心中生起一种古怪的情绪。 说好的反派死于话多,主角精于爆种呢? 这老头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一言不合,说爆种就爆种了呢? 到底谁是主角呀?有没有个说法啦?作者能不能出来,咱们说道说道? 我怕不是一个假主角吧? 吐槽归吐槽,苏长生心中却殊无半点畏惧,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本来不想开挂欺负你,非得逼我,这是何苦呢?” “好好地,安静地给我去死,不好吗?” 面对沙龙王绝地反击的凌厉一击,苏长生面容骤然变得肃穆庄重,执剑的右手重重地捏住剑柄,心中无数的感悟流淌而过。 “合天覆地载之德,顺春生秋杀之令,是谓:春生秋杀,阳开阴闭!” 话音未落,苏长生便直挺挺地往前挥出一剑,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任何的异象,甚至连真气流转都停滞了! 然而却又一股阴阳流转,生死变换的气机在剑体之上循环往复,不住流转! 一剑落下,沙龙王体外笼罩的血蛟虚影瞬间炸裂,只感觉眼前一黑,识海灵台一片剧痛,仿佛灵魂被湮灭了一般! 然后……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此剑名为:阴阳生死剑!能死在这一式之下,算你这老贼三生有幸了!” 一剑斩灭沙龙王,苏长生心满意足地装了个比! ………… “轰!” 战场的另一边,见得通天龙王被苏长生诡异的一剑斩灭,正在跟剑一拼杀得不可开交的紫面天王朱鹏惊骇欲绝,双手护住头面,硬生生以肉躯抗下剑一数记凌厉的剑气,悍然破空而去,一头扎入黑暗的河水中,“咕咚”一下便踪影全无了! 看情况,竟然是被苏长生给吓破胆,强行遁走了! 第五十七章东来暴客西来盗 大局已定! 沙龙王授首,紫面天王朱鹏奔逃,这破营夺寨的首功,苏长生可以说是稳稳当当地收入囊中了。 距离踏上神坛,振袖景从的声望又进了一步,一念及此苏长生便不由心情大为畅快。 苏长生感觉这个时候自己就缺一个凑趣的,给来上一句:小神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什么的,那才叫圆满呢。 正愁到哪里发掘一两个合格的捧哏选手呢,丐帮史八长老这个出色的被打脸选手便杀将出来了。 “局势不妙啊!小神仙,大家都快撑不住了!” 被破坏了大好心情的苏长生忍不住生出一丝愠怒:哪个没长眼的憨货这么没眼力劲啊? 苏长生抬眼一看,只见原本使劲儿在水寨中撒欢,大肆破坏的联军们此时却集中在一起,正依托着营内的障碍物层层抵抗,外围便是如山如海,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楚数量的人潮,正前赴后继地杀将上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而这个包围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每一息都有南国武林群豪或者青衣剑卫血溅当场,倒伏陈尸。 若非腾出手来的剑一剑气激荡,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恐怕局面更加难以维持了! 眼前这局势,让苏长生不由悚然一惊,没想到这小小的黄河帮,居然也有高人啊! 漫说黄河帮区区乌合之众,即便是精锐如岳家军,都是非常忌惮夜战,营啸之事的。 盖因古代军队军规森严,有十七禁五十四斩的说法,军法堪称严苛。 经年持久地下来,士兵们的心理压力都是非常大的,再加上冷兵器时代的厮杀,刀刀见血,血腥的战场上血肉横飞更是常见之事,对于士兵们的冲击那就可见一斑了。 尤其是大战当前,人人生死未卜,心中的那根弦极度紧绷,稍有惊扰都有可能发生一场营啸乃至于兵变,黑暗中敌我不分,乱砍乱杀,一场营啸下来十不存一都不过是寻常事耳。 越是成建制的军伍,对营啸之事的提防便越严苛,漫说夜里高声喧哗,便是平日里稍传谣言,军律也绝不轻饶,轻则杖责,重则肉邢,甚至刀斧加身,人头落地。 且古代饮食单调,寻常百姓士卒多患有夜盲症,也就是俗称的雀蒙眼,夜里几近于盲。 所以夜袭之事,非精锐中的精髓不可谓,否则不等投入战斗便已走散大半,又何来的战斗力呢? 即便是精锐如岳家军,其中堪称王牌中的王牌的背鬼军出动,也是明火执仗,所谓夜袭不过是一句空谈,都不敢马衔环,人熄火夜行奔袭。 这还是短短几十里的路程,能够星夜奔袭数百里而丝毫不乱的那都是神军! 苏长生之所以如此笃定自己能够一鼓而定,所依仗者便是无论是武林群豪还是青衣剑卫平日里饮食尽皆不缺,无夜盲症之困扰。 再加上这些人尽皆擅长制造混乱,可以轻而易举地激起兵变,到时候一场营啸下来,黄河帮不败自败,一场大功唾手可得。 没想到这小小的黄河帮却也是藏龙卧虎,在苏长生等人星夜奔袭的第一时间便尽起篝火,加上武林群豪有意纵火,虽然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却也让整座水寨如白昼一般,变相地解决了黄河帮帮众夜盲症的问题。 再加上黄河帮的高人暗中调动之下,万余帮众乱中有序,不断集结,并未彻底造成营啸的混乱局面。 当人手聚集到一定规模的时候,便引发了山崩式的连锁反应,聚众规模到了一定程度之后,黄河帮帮众的集结差点无从阻挡了。 其实这也跟武林群豪的散漫有关,人其实都是盲目从众的社交动物,一遇到危险下意识地抱团取暖,而武林群豪的聚集更是加速了敌众的集结。 无论如何,黄河帮中有高人相助却是毋庸置疑的。 ………… 苏长生心念百转千回,反应的速度却是极快的。 见此情形,苏长生大步走到沙龙王的尸体旁边,一剑斩落,将他狰狞丑陋的六阳魁首砍瓜切菜一般剁了下来。 然后……凌空一脚抽射,将首级踢向高处半空,口中厉喝:“通天龙王已死,岳帅大军已已至,跪地者免死!” 清越的声音在雄浑醇厚的真气鼓荡下传遍整座水寨,在夜空中回荡着。 正在拼斗的双方都忍不住手中一缓,抬头看向天空中翻滚划过的黑影。 下一个瞬间,沙龙王须发皆白,头角峥嵘,辨识度极高的首级瞬间成为最显眼的标志。 无论是黄河帮帮众还是南国武林群豪其实大部分都无缘亲见沙龙王的真容,然而沙龙王威震大江南北多年,大体的容貌却是有所耳闻,尤其是这标志性的长相,更是广为传颂。 一瞬间,武林群豪们士气大振,提刀挺剑便欲反攻而上。 以史八长老为首的武林名宿却是头脑清醒,瞬间制止了这种愚蠢的举动,约束着往后退缩,趁着黄河帮帮众呆滞片刻的时机退出战斗,形成对峙之势! 然后纷纷鼓噪,“沙龙王已死!”,“大军已至!”,“跪地免死!”一类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水寨夜空。 沙龙王的首级更是被极具创意性的众多群豪当成皮球,不断地在半空中翻滚来去,颇有黑色幽默的味道。 “是龙王的首级!” “龙王死了,我们怎么办?” “废话,龙王都死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屁话!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轻言投降者,杀无赦!” ………… 相比较联军一方的兴高采烈,占据了绝对人数优势的黄河帮帮众却一时无所适从,议论纷纷。 面面相觑之间,愁云惨淡,各种各样的意见不一而足。 甚至有些人已经在偷偷地溜号了,尤其是那些来自十三连环寨的水寇们,他们才不管什么龙王不龙王,反正他们的大统领都跑路了,他们怎么可能留下来给黄河帮殉葬? “咔擦!” 在这古怪的氛围中,苏长生纵跃而起,一手提住沙龙王的首级,一手持着紫薇软剑,旁若无人地迈步走向黑压压的人群中央。 “放下兵器者,免死!” 清越的声音在真气的鼓荡下传遍全场,分毫不差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般。 “想要我们投降?你休想得逞……” “咻!” 苏长生掌中长剑跌宕而起,无数剑气激荡纵横,一剑勾九命,辣手不留情! 所取之人,正是人群中叫嚣得最厉害的那群人,煞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还有谁?” 苏长生冷目如电,肆无忌惮地扫视全场,浓郁的杀气从身体中席卷而出。 目光所至之处,无人敢正面对视,威风凛凛! 第五十八章再见云龙向北飞 “呛哴!” 当第一个黄河帮众在苏长生充满威胁的眼神中放下兵器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放弃抵抗。 人都有从众心理,黄河帮也并非向心力多强的组织,群龙无首之下,外有强敌,内部人心动荡,这个选择也就无可厚非了。 当然若是让他们跪地求饶或许碍于颜面,当第一个出头鸟的心理压力还会有些沉重,并没这么容易。 所以苏长生故意耍了个小心眼,先是让他们跪地,然后再提出让他们放下兵器,再加上苏长生绝世武力的重压之下,方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当越来越多的黄河帮帮众放下兵器之后,苏长生心中不由轻舒一口气,局势尚在掌控之中。 虽说岳帅大军随时可能抵达,黄河帮翻盘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了。 但是若是未能尽全功,苏长生的功绩为免有些缺陷,这对志在造神的苏长生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遗憾。 现如今,大局已定! “看押起来!” 人潮之中,苏长生轻描淡写地发号司令,所到之处,黄河帮帮众尽皆分波辟浪一般让开一条数人通行的通道,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刷!” 苏长生一声令下,损失尚未伤筋动骨的青衣剑卫顿时应声而动,令行禁止,将十倍于他们的黄河帮众切割,看管起来。 世事有时候就是如此荒谬,黄河帮众明明数量十倍于青衣剑卫,却如一群绵羊一般,乖乖束手就擒! 而仅有数百人的青衣剑卫却跟凶狠的牧羊犬一般,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偏生所有人都感觉理所当然,零星的反抗在第一时间便被血腥的杀戮镇压下去,翻不起一起波浪。 这便是体制的威力,黄河帮众人数虽众,在通天龙王授首之后却成了一团散沙,失去了大义和建制,各怀鬼胎。 青衣剑卫人数虽寡,却令行禁止,如狼似虎,士气高涨,造成如今这种看似荒唐,实则理所当然的局面。 就如先前一战,武功高强的武林群豪损失惨重,十不存一,战力稍逊的青衣剑卫反而折损微乎其微,战死的数十人大部分都是在最后阶段为了保护武林群豪而折损的,体制的威力可见一斑! ………… “你就是那位高人?人不可貌相啊!”人群深处,苏长生仗剑直行,走到一个面容清朗,留着三柳长须的中年文士面前,眼中流露出几分探究之色。 只见这位中年文士身披澜衫,一副儒林士子的打扮,身上的气息却并不羸弱,一身修为至少属于当世一流的水准,几能与丐帮仅存的两位九袋长老比肩。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没想到阁下如此年轻,修为手段却如此惊人,在下佩服!” 中年文士一脸的平静,眼神中看不出悲喜,气度沉稳。 “为什么继续?以你的才智,不至于这么轻易便束手就擒吧?”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饶有兴致地问道。 “在下只是欠沙龙王一个人情罢了,既然沙龙王已经仙去,黄河帮对我而言已无半点情分,我又何必执着于一时的胜负呢?” 中年文士轻笑一声,嘴角勾勒起一丝讥讽:“再说了,黄河帮内三堂,外五堂并一众长老高层都已逃遁无踪,又何须我这个外人徒耗心神呢?” 苏长生闻言眉角一挑:“你是说,黄河帮的高层除了沙龙王这老泥鳅,全数逃了?” “没错!不仅如此,鄱阳湖十三连环水寨的各大统领尽皆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再去追索,恐怕也来不及了!” 中年文士轻松自如地耸了耸间,无所谓地说道。 听到此言,苏长生心中兴趣大增,对这中年文士的身份颇有几分好奇。 什么黄河帮高层,十三连环水寨的统领,苏长生半点兴趣都没有,一群丧家之犬,逃了也就逃了,没什么可惜的。 反倒是这中年文士为什么要向自己透露这个讯息,让苏长生感觉颇有几分好奇。 “那你为什么不逃?以你的身手,要逃脱并不是什么难事吧?”苏长生眼中精芒暴涨,咄咄逼人地逼问道。 “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在这位高人的气机锁定之下,在下即便遁逃,也只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 中年文士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指着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长生身边的剑一说道。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苏长生骤然爆发出一阵快意的长笑:“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黄裳,还未请教足下如何称呼?”中年文士闻言精神一振,抱拳施礼问道。 “缴械不杀!” “束手就擒!” 正当苏长生准备开口之际,水寨之外骤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呼喝,一条烈焰长龙络绎不绝地从黑暗中穿行而出,却正是岳帅率大军已至! “剑一师兄,劳烦你看住此人!”苏长生匆匆吩咐一声,口中清啸一声震彻云霄,也不见他身形如何动作,整个人便凭虚驭空般拔地而起,如白鹤冲天一般掠过长空,落在水寨的城墙之上。 “岳帅何以珊珊来迟?林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 岳家军入营之后,第一时间控制住内外各处要害,然后开始收押,整编被俘的近万黄河帮帮众,水寨清理营房。 此行前来的背鬼军,选锋军尽是岳家军最为箐华的精锐,自然不需要苏长生再操心收尾的事宜。 一切忙中有序,秩序井然,一夜无话! 翌日,朝阳才刚刚升起,营中军士便已埋锅造饭。 一时三刻之后,整军完毕的岳帅屹立在水寨城头之上,壮怀激烈地向三军训话。 “此战,不破金虏,不复旧境,誓不还师!” “不破金虏,不复旧境,誓不还师!” 初战告捷的岳家军士气高涨,恨不能亲手刃贼,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将士用命,军心可用! 岳帅眼中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大手一挥:“登船,渡江!” 水寨之外,随军而至的水师早已控制住黄河帮贡献出来的数十楼船,一字排列在水寨船坞之中,威风凛凛! 一声令下,包括匆忙从黄河帮帮众中筛选出来的近千选锋,外加八千背鬼军络绎登上楼船。 当所有士兵登船完毕之后,数十楼船缓缓驶出船坞,顺流而下,兵锋直指六朝古都,江南重镇:建康! 随行出征的苏长生不仅将剑一等青衣剑卫尽皆纳入岳帅亲兵营中,身边还带着一位面容清朗的中年文士:黄裳! 对此,自岳帅以下的岳家军上下并未有任何质疑问难之意。 几次的行动,早已让苏长生的威名深入人心,岳家军上下见过苏长生的人或许不多,提起小神仙之名却尽皆一脸钦佩,敬仰的神色。 不仅下层军士如此,便是岳家军中的统兵重将,如牛皋,董先等对苏长生也是敬重非常。 即便是最桀骜不驯,号称岳家军第一勇士的杨再兴,在苏长生三招之内将其制服之后,再见到苏长生俨然也是以师礼待之,再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苏长生这个匆匆上任,未获得朝廷认可的军师祭酒,在岳家军中却是已经根基稳固了! 第五十九章共济和衷却大难 建康,乃是是东晋、南朝宋、齐、梁、陈五代的京都,在历史中曾历任六朝为神州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乃是世界上第一座人口百万的雄城。 自建炎三年,也就是年初高宗改江宁府为建康府,更是将其作为淮泗防线的中心来经营,长期驻守数万重兵,城池雄壮,万军难克。 只可惜所用非人,建康留守杜充不战而降,徒有数万雄兵,却被金兀术不费吹灰之力便纳入囊中。 不过金兀术兵锋甚急,一心直取临安,定鼎天下,对于建康的防御却是并未太过上心。 如今驻守建康的兵将虽有万余,却大部都是南朝降兵,真正的金虏不过千余,兵将之间隔阂之心甚重。 这也是金国大军一路狂飙急进的弊病,虽有十余万之众,却有着鲸吞之心,需要占领,镇守的地方太多了。 再加上南朝诸多州郡不战而降,降兵多达十多万,即便是以金兀术的暴虐,也不敢轻易无故杀俘,以免徒生事端,引起兵变暴乱。 随着金国大军一路推进,健康城俨然已经成为腹地,城中兵将一再抽调,方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任谁也想不到岳家军竟有如此果决的心思,循长江顺流而下,直插建康重城腹地,置临安,高宗满朝文武的安危于不顾,以岳帅的性情,是万万不可能的。 ………… 按照苏长生的建议,其实是想夜袭偷城,内外勾结,一鼓而定的。 城中那么多的降卒旧人,以岳帅的声望一振袖,望风景从者必定不再少数,建康雄城旦夕可下。 然而这个建议却被岳帅断然拒绝,以岳帅的话说就是:破金虏,复旧境,这第一战至关重要,不仅要堂堂正正,还要打出岳家军的威风煞气来,绝不能一味依靠阴谋鬼域伎俩,平白落了下乘。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沙场征战,强攻破城的酷烈厮杀,就此展现在了苏长生的面前。 朝阳初升之际,初步修整完毕的岳家军便拔营而起,尽起万余精锐强行攻城,一场残酷的厮杀就此展开! 建康城池巍峨雄壮,城中守军足有万余之众,可谓是城高兵壮,粮草具足。 而岳家军此次追随岳帅出征的背鬼军,选锋军虽是随岳帅南征北战多年的精锐雄兵,克此雄城也并非易事,甚至可以说凶险异常,孤注一掷!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 如今敌我兵力旗鼓相当,岳帅却强行仰攻雄城,不得不让苏长生心中费解。 不过军伍之中最忌令出多门,最重主将威严,苏长生纵使心中有一万个不乐意,也不敢轻掠岳帅虎威,唯有静观其变。 对于此战,岳帅可谓是异常重视,亲率大纛前移第一线,鼓舞士气,不避直矢石。 其麾下大将:牛皋,董先,杨再兴等人尽皆身先士卒,先登攻城,其中最为决绝勇猛的便是岳帅亲子岳云,第一个登上城头杀敌! 如此激励之下,岳家军士气大振,尽皆生出奋勇杀敌,不顾生死之念,纷纷蚁俯而上,视死如归! 率先登城的便是号称先登死士的选锋军! 选锋者,先登死士也! 非果决悍勇,悍不畏死之士不可为也! 岳家军号称天下雄兵,更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美誉。 其中选锋之士不过千余之众,尽皆是犯下大错,本该问斩的以死赎罪,戴罪立功的罪卒,即便是号称岳家军王牌精锐的背鬼军,在悍不畏死这一方面,尤其是步战攻城之上,比起选锋死士来都有所不如。 攻城之战开启之后,岳帅便屹立在大纛之下,寸步不离! 无数次箭矢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差之毫厘,岳帅都始终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动容。 随着战事越发激烈,岳帅甚至几次三番将大纛迁移,督军死战,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姿态! 最危急的一次,甚至有巨石从城头落下,直指岳帅显眼的大纛,环侍在侧的亲兵尽皆惊骇欲绝,面无血色,便是苏长生都有所动容,差点忍不住出手了。 而岳帅却始终面不改色,纹丝不动,雄壮的身躯如巍峨的泰山一般,真正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惊人气度。 最终,巨石差之毫厘地落在岳帅脚下,只差一点便可将他砸成肉泥,命丧当场了! “岳帅豪情,林某钦佩敬服!”骄傲如苏长生也忍不住交口称赞,敬佩万分! 看着岳帅身旁的将士们满脸的狂热崇敬,一副将岳帅视为天神的崇拜,苏长生终于明白岳帅那种“攻无不克”的信心从何而来了! 大局定矣! 果然,岳帅视死如归的气度极大的激励了三军将士的士气,不独原本岳家军的精锐们,就连先前从黄河帮众当中筛选出来的一千新兵都尽皆生出效死之心,一往无前地勇猛杀敌,完全是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搏命打法! 敌军刀来,吾亦刀往,完全没有任何躲避保命的意思,以命搏命,狭路相逢勇者胜! 反观坐拥建康雄城的金军,却完全没有了与敌携亡的悍勇和凶残,畏手畏脚,士气低落。 尤其是旧宋降兵们,从一开始便装模作样地磨起了洋工来,若非金军督战队的刀锋森寒,恐怕早就一哄而散,放弃抵抗了。 即便如此,箭矢、抛石的准头也是堪忧,胡乱地开弓放箭,准头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但凡有岳家军先登城头,旧宋降卒尽皆一哄而散,避其锋芒,没有丝毫拼死一战的决心和意愿。 导致金军精锐不得不断地投入人手,在城头拼杀却敌,方才勉强维持不被破城。 随着越来越大的金军投入战场,苏长生便知晓:城破之时就在眼前了! 果然,当日上中天之际,岳家军对城头发起第七次冲击之时,城头骤然爆发出一阵阵震天的喊杀之声! “岳帅大军已至,兄弟们反了他娘的金狗!” “反金狗,迎王师!” “反金狗,杀啊!” 混乱之中,越来越大岳家军的精锐登上城头,更多的是临阵反水的旧宋降兵们,调转刀锋对着金军狠下杀手! 仅有千余之众的金军哪里承受得住如此前后夹击? 不多时便被屠戮一空,建康雄城的城门霍然洞开,兴高采烈地迎接王师的到来! 城破了! 第六十章原璧应难赵氏收 半日而下建康雄城,这是战前苏长生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 只能说岳帅不愧是千古名将,兵法大家,用兵如有神,早已超脱了前人兵法的限制,自成一家之流派。 论起调兵遣将,沙场征战之能,十个苏长生恐怕都比不上一个岳帅,这是天赋所限,更是岳帅南征北战多年的智慧结晶。 苏长生在邋遢道人的调教下,虽然熟读兵书,却始终只是纸上谈兵,如何因势而动,将手中的兵力运用到极致,激励士气,发挥出一百二十分的战力来……这些都是纸上得来终觉浅,非亲身躬行不可察其中奥妙! 若是依苏长生之策而行,或许也可以行之有效,然终究是失之诡秘,少了几分堂皇大气! 暗中勾结协商,终究还是比不上堂堂正正的大势所趋,岳帅果决凌厉的攻势,何尝又不是攻心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兵道者,势也! 岳帅这一战,算是给苏长生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沙场豪杰,什么叫做兵法大家,什么叫做堂皇大势! 也让苏长生因数立功勋而飘飘然的情绪顿时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清醒了许多。 日前岳帅被蝇营苟且的刺客所困扰,困顿于江州不得寸进,苏长生一来便解决了几个大问题,让苏长生对于岳帅这个千古名将不由有了一些轻视。 甚至有一种地上是针,天上是刀,不能立地,不能顶天的错觉,三个字总结:他飘了! 然而这一战的结果,却宛如当头棒喝,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 虽说一个不想成为国朝名将的道人不是一个好神棍,但是苏长生觉得,自己还是干好自己的本质工作吧,比如装神弄鬼,把持朝政,废立天子啥的。 在苏长生心绪飘飞之际,岳家军早已登上城头,彻底接管了建康城的防务。 然后便是一系列的琐事,肃清城内金国细作,收容降兵,筛选可用兵将补充兵力,重新布置城防,准备下一次出征事宜等等。 所有人包括苏长生在内都忙得不可开交,再也没有心思胡思乱想了。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表现,苏长生俨然已经成为岳家军上下一致认可的……emmm……亲卫营统领和秘谍首脑了! 索性有剑一操持着一切琐事,苏长生方才没有陷入到无穷无尽的琐事当中。 ………… 子夜,建康留守府! 安排好一切的岳家军高层将领聚集一堂,商讨着下一步的事宜! “建康一鼓而定,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诸位有何见解啊?” 舆图之前,岳帅一扫日前的颓势,意气风发。 “我等虽克雄城,然我大宋天下依然内忧外患,不知小神仙有何可以教我?” 苏长生闻言沉吟片刻,神情略有些凝重,并未擅自轻言。 首次在岳家军重将面前献策,苏长生知晓这是自己在军中竖立权威的最佳时机,必须展现出自己对时局精准的判断力,否则永远也无法跳脱出护卫头子和秘谍首领的限制来。 或许在岳帅的心中,自己如此定位方才是最符合他的心意的吧? 不过岳帅终究还是有些小看苏长生了,自古以来,真道人往往胸中都不乏治国定策的韬略。 与只会愚弄百姓以取悦君王的佛门不同,道门真人当中,却是最盛产“山中宰相”,“布衣卿相”的,没有几分真本事,岂能行扶龙庭,定天下之事? 往日里,邋遢道人便没少考教苏长生以国家大事,尤其是在苏长生修为勇猛精进之后,邋遢道人总喜欢以他勘破世情的眼光来找寻自己岌岌可危的师道尊严。 据邋遢道人自己吹嘘,他在入道之前曾为君王座上客,执朝秉政三十年,天下大势尽皆了然于胸。 其中水分有多少苏长生不知道,但是邋遢道人博古通今,学究天人的渊博学识却是做不得假的。 而且陈抟老祖传下的道统,素来讲究“儒门释户道相通,从来三教一祖风”。 所传承下来的九部经典,若非精通三教经典,明悟其中思想精髓,根本不可能有所感悟。 而儒家,恰巧讲究的便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了却君王天下事! 岳帅若是考教苏长生如何安营扎寨,如何调兵遣将,如何以探马遮蔽战场,如何陷阵破敌…… 苏长生或许还难以言之有物,但是若是论起纵论天下局势这种嘴炮无双的本领,却是着实失策了! 论嘴炮无双,论见识广博,论天下大势,有谁能够跟三世为人,久经邋遢道人调教,并且精通望气之法的苏长生相提并论? 在嘴炮这一方面,苏长生很想说一句:我不是针对谁,我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弱鸡! 面对岳帅的问难,苏长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甚至非常想感谢岳帅抬一手,双击个六六六啥的! 论捧哏,岳帅之能堪称当世一绝,于老师都得甘拜下风! 盘算良久,苏长生方才正式开口说道:“当今天下,局势动荡,金虏鲸吞之势已成,朝野内外却弊病良多,难以却敌。” “如今岳帅虽克雄城,却是孤城难守,孤军悬于敌境腹地,后无援兵,群狼环视!” “朝堂之中掣肘多于援手,处境堪忧,唯一可依仗者,便是岳帅举世无双的才具和在座的将帅良材以及麾下雄兵之效死之心!” 按照惯例,苏长生先来一波危言耸听,并顺便地送上一波商业互吹,小小地讨好了一下堂中重将们。 苏长生此言一出,诸多将领尽皆露出颇有同好的同仇敌忾之情,甚至不乏对朝廷诸公,乃至官家圣上的愤满之情! 岳帅却眉头一皱,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林小先生慎言,朝堂之事,自有官家圣明,诸位相公明断,岂是我等可以制喙的?” “先生若无良策,仅有愤满不敬之语,恕岳某不能奉陪了!” 岳帅此言一出,诸位将领尽皆神色一正,噤若寒蝉。 “岳帅息怒,且容在下一一道来!” 苏长生也不敢继续卖弄挑拨,赶紧进入正题。 索性,在接触过岳帅之后,苏长生便将岳帅排除在计划之外了。 对于苏长生所言,岳帅不认可没有关系,麾下部将们心有同感便足矣! 古有曹司空挟天子以令诸侯,苏长生也未尝不可挟岳帅以令三军啊! 第六十一章憔悴黄花总带愁 子夜,白虎节堂。 苏长生在岳帅等一群大将面前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怯场。 “如今天下局势,错综复杂,外有金虏肆虐南国,内有大寇为患,唯有我们岳家军一部孤悬敌境,看似社稷危亡就在眼前,数千年汉祚风雨飘摇,实则不然!” 苏长生环视诸将,话锋一转,成竹在胸:“我雄兵数万深入敌境,看似危急,实则似危实安,为何?” “盖因这万里江山尽皆为我汉家故土,人心向背,百姓苦等王师久矣!” “而我们,便是众望所归的有道王师,得道者多助矣!日间一战,便是明证,以旗鼓相当之兵力,半日而克建康雄城,此虽将士用命,也是人心所向之故也!” 苏长生说着,脸上绽放出惊人的自信,神采飞扬:“此乃建康雄城,我等驻邺于此,则万里河山尽皆为我等猎场,予取予夺!” “现如今军中大部均为骑兵,来去如风,何必困守孤城?此国家危亡之际,更加不可拘泥于一时之功绩,寸土之得失,主动出击,歼灭金虏方为上上之策!” 说着,苏长生剑指往舆图上划了一个大圈:“坐拥建康雄城,我等可以从容布局,首先尽起水军舟师,封锁长江沿线,让金虏片甲不得下江,此为困龙闸虎之策也!” “金虏水军赢弱,不善水战,在大江之上如何与我们争锋?如此一来,一子活,全盘皆活!” “依托水路之便,整个淮泗均为我等猎场,来去自如,必能使金虏首尾不得相顾,应接不暇!”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届时,我们以本部雄兵为正,挑动旧境万千群豪起义兵为奇,奇正相合,定要将金虏数十万大军尽数绞杀在这万里河山之内,一举打断他们的脊梁骨!” “此战,乃挽天傾也!非但要破金虏,复旧境,更要乘胜追击,追亡逐北,克定中原,直捣黄龙,迎回二圣,一雪靖康之耻!” 为了一举压服诸将,苏长生此策可谓是结合古今未来之局势,跳脱出时代的局限,站在悠悠青史的角度上,外加邋遢道人强悍的情报网,望气秘法之妙用,苦心孤诣炮制出来的。 就连伟人的十六字妙诀,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以空间换时间,步步歼敌的兵法要旨都搬了出来,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一席话说完,整个节堂内死寂无声,落针可闻! 整个岳家军上下均有挽天傾于倾颓的觉悟和决心,然而具体如何行事,却并没有什么头绪。 说实话,就连悍勇如岳家军众将,对于自己是否能够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 只不过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甚至有人认为此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之举,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苏长生这一番话,说不上如何高明,却是如同拨云见月一般,让他们清晰明了地看到了前方的道路,而且听起来还挺想那么回事的。 这简直就是人生导师啊,如何不让人欣喜,震惊,甚至于震怖? “小神仙所言甚是!吾等大丈夫,当取不世之功业!” 往日里最桀骜,被折服后也最为顺服的杨再兴闻言兴奋得满脸通红,高声赞叹道! “杨将军!”岳帅眼中却闪过复杂的神色,呵斥一声,让杨再兴不由脸色一跨,方才继续问道。 “林小先生所言之策不无道理,然金兀术大军进犯临安,帝驾罹难,先生之策故好,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之奈何?” 苏长生闻言心中一凛,真正的考验到了。 “好叫岳帅知晓,林某刚刚得到家师飞鸽传书,金虏大军已破临安,所幸的是帝驾南幸,并未罹难,且行踪隐秘,巡游于四海之中,金兀术短时间内绝对难以寻觅到官家的踪迹,徒有数十万兵锋,却也无所适从。” “尽取南境,他准备不足,搜刮而退,又心有不甘!如此,乃是金虏进退两难的鸡肋之局,虽成肆虐之势,却只不过是阵痛而已。” “然,若不能破其军,斩其首,趁势北伐中原,等他搜刮南境,从容而退卷土重来之际,可真就回天乏术,如之奈何了!” 苏长生刚开口,岳帅便感觉一道晴天霹雳从头顶劈落,五雷轰顶,脸色骤然煞白,然后青红变换,满脑子都是临安城破,帝驾南幸之类的字眼,旋即一个想法浮上心头,再也无法抑制。 “传我将令!”岳帅深吸一口气,强行稳定住心神,一字一句地往外崩出一句话:“收拢兵马,随我……勤王救驾!” “岳帅且慢!”苏长生闻言大急:“岳帅莫非是想置汉祚江山于不顾,坐观社稷倾颓吗?” 话音未落,岳帅低垂的头颅骤然昂扬,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苏长生一字一顿地说道:“阻我勤王,设计陷我于不义,你到底是何居心?” 说着,岳帅雄壮的身躯中迸发出惊人的杀意:“莫非,你道我岳某的刀不利,斩不得你这妖道的人头吗?” 此言一出,整个节堂内剑拔弩张,苏长生神色平静,淡然地与岳帅对视着,针锋相对。 “岳帅一意孤行,难道就不怕背负悠悠青史,千古骂名吗?赵宋一家之江山,何如数千年汉祚之天下?” 苏长生说着,红口白牙地迸出一句话:“以岳帅之才,当知何为春秋之诛!” “荒谬!” 岳帅闻言厉喝一声,须发俱张,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圣上一身承继社稷之重,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勤王救驾更为重要?还请先生自重,再出此大逆不道,妖言惑众之语,别怪岳某不客气了!” “勤王救驾重要还是社稷宗庙,汉祚江山,天下兆万百姓重要?莫非在岳帅心中,沽直卖忠,博取自家忠君之美名,比这些都要重要吗?” 苏长生毫不避让,针锋相对,言辞如刀:“若是如此,恐怕岳帅要失望了!岳帅若是一意孤行,从而导致神州陆沉,千载汉祚毁于一旦,兆万百姓匍匐在异族铁骑之下,这千古骂名,你背定了!” “悠悠青史之中,你岳鹏举就是千古罪人,永生永世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遭世人唾骂,汤阴岳氏祖宗先灵蒙羞,子子孙孙都将隐姓埋名,以你为耻,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第六十二章豹死犹留皮一袭 “危言耸听,妖言惑众!”岳帅性情执拗,闻言更是勃然大怒,气急之下连喘粗气:“来人,给我将这妖道拖出去斩了!” 苏长生怡然不惧,掌心真气含而不发,脸上隐含威胁之意:“岳帅若是执迷不悟,岂不闻君无道则犯,臣不臣则诛,汝乃天下之岳帅,集万民之众望,非赵宋一家之家奴,如此罔顾天下,林某岂能坐视不理?” “诛无道者,春秋之大也!说不得今日林某亦可行替天行道之举,效苍鹰,盖聂之旧事也!” “呛哴!” 此言一出,堂中重将尽皆神色大变,腰间佩剑尽皆出鞘,剑锋直指苏长生。 “大胆!” “先生还请自重,岳帅虎威岂容冒犯!” “赶紧向岳帅致歉,岳帅宏量,必不会与你计较的!” “对,赶紧道歉,切勿自误!” 牛皋等将领七嘴八舌,纷纷声讨苏长生,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苏长生见此情形,不怒反喜,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大呼:大事成矣! “山野村夫,礼数不明,还请岳帅见谅!此战若胜,林某任凭岳帅处置,无怨无悔!” 苏长生就坡下驴,对着岳帅深深地鞠下一躬,行了一个大礼! “岳帅,林小先生只是一时气急,方才出言不逊,还请岳帅宽宏大量,饶过他这一回吧!” “岳帅乃是天下雄杰,林小先生亦是高才,此危难之际,正该戮力同心才是,切不可逞一时之快,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苏长生长躬不起,牛皋,董先等部将纷纷还剑入鞘,出言劝告。 岳帅闻言双目紧闭,胸前起伏不定,气喘如牛! 良久之后,方才睁眼涩声道:“置飞于不忠不孝者,汝等也!” 声音悲切,心丧若死,短短的时间之内,雄壮英伟的岳帅仿佛衰老了好几年一般,难掩悲痛之情。 从他微微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岳帅心中并不平静! 牛皋,董先等将领闻言尽皆低头不语,面有惭色,唯有岳帅亲子岳云面露愤愤不平之色。 先前诸将之语,看似为岳帅解围,甚至不惜对苏长生兵戈相向,以示亲疏之别。 然而话里话外,却不啻于是对岳帅逼宫,显然立场已然偏向苏长生这边。 其实也很正常,若依苏长生之策而行,诸将皆可立下不世之功勋,若是回师勤王,以朝廷诸公和当今圣上的尿性,恐怕唯有问责,而无半点功勋可言。 此中抉择,不问自知! 说句大不敬的,即便是赵宋王朝被金兀术攻灭,只要岳家军能够破金虏,复旧境,依然是有功无过,利在千秋! 无论是千古青史之名誉,还是实实在在的勋位名爵,都是唾手可得! 勤王救驾,败则一切皆休,胜则饱受猜忌,功不赏,过重责! 坚持苏长生之策,败则身死魂灭,依然不负岳家军之千古声名,若是胜了,无论是拥立之功还是中兴名将,皆是有利而无害! 到时候中枢衰败,坐拥数十万大军的岳家军,无论进退皆有从容不迫的余地,何乐而不为? 苏长生此策,乃是堂皇大气的阳谋,正所谓:人心向背,即便是岳帅也无法强行违抗三军将士的意愿。 这不比历史中十八道令牌追回岳帅,制造莫须有之千古冤案之时。 当时岳帅之抉择,仅仅只是岳氏一族之命运,无论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还是更进一步,行清君侧之事,皆会受到世人之诟病,徒被千古之骂名。 既然岳帅选择一力承担,诸将也无法轻易置喙,所牵连者不过岳帅一家之荣辱。 然而此时却不同,不仅关系到岳帅之名位,更关系到岳家军上下所有人的利益,更是大义名分在手,毫无后顾之忧。 无论成败,皆无损岳家军上下的声誉,诸位将领当然是用脚投票,选择支持苏长生的决策啦! 众人尽皆面带惭色,苏长生反而神色平静,宽言劝慰道:“世情如火,非是岳帅之过也!实乃世道害我,不是谁的过错,唯一错者,尽虏也!” 岳帅闻言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讽,闷声冷言道:“林祭酒言之确确,具体如何行事,还请祭酒大人指点这一二。” 对于岳帅的怨气,苏长生坦然受之,温声道:“岳帅乃当世名将,兵法大家,指点之说,林某愧不敢当,姑妄言之,抛砖引玉而已。” “如今局势,林某认为我等封锁大江之后,当兴兵过河,剑指淮南,四方征战,游猎于淮泗之间,克合肥,寿春!” “而后,虎视徐衮,狼顾豫州,震慑荆襄,则大事可成!” 说着,苏长生手指重重地扣在舆图之上:“最后定鼎襄阳,收回襄阳六郡旧境,则困龙之局成矣,金国大军退无可退,毕其全功于一役!” 岳帅闻言眉头进群,似在沉思,权衡利弊,岳云却忍不住出言呵斥:“祭酒大人果真是熟读兵书啊,不愧是高人门下,恐怕马服君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岳云将军可是觉得林某舍荆襄而取淮南之策不妥?”对于岳云讽刺自己纸上谈兵之举,苏长生并未在意,微笑着说道。 “何止不妥,简直荒天下之大谬!襄阳六郡乃是我朝旧境,不先取荆襄反而深入敌境,祭酒大人到底是何居心?” 岳云冷笑着,冷嘲热讽,眼中怨愤之气十足,显然是对苏长生先前的举动耿耿于怀! 对此,苏长生不忧反喜,在捧哏这一方面,岳云可谓尽得岳帅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若是无人咭难,任由苏长生自说自话,情况反而不美,如何能够彰显出苏长生的高明? 所以苏长生闻言微微一笑,清了清喉咙方才说道:“岳云将军此言差矣!你只知襄阳六郡乃是我朝旧境,难道不晓得此六郡久罹兵火,郡中百姓或被驱虏,或遭杀戮,甚为荒残。” “除却少部金虏镇军驻守,可谓是百里绝人,荆榛塞路,虎狼交迹,野无耕农,市无贩商,城郭隳废,邑屋荡尽,既无粮饷可筹,亦无兵源可补。” “即使取之,也不过是鸡肋而已,不仅徒耗兵力,而且还需要分兵镇守,此乃自弱之策也!” 说着,苏长生转过头对岳家军第一重将牛皋说道:“敢问牛将军,此战克建康雄城,我等折损几何?又补充了多少兵力?” 第六十三章一院奇花春有主 “日间强克建康,折损兵卒一千三百有余,城中降兵旧卒八千,收其精锐二千为正卒,六千辅兵为辅助后备之兵员,用以守城尚可,野战争锋还需多加训练!” 作为岳家军的大管家,实质上的第二号人物,牛皋将军对军中一切事务了然于心,娓娓道来。 苏长生闻言微微颔首,心中却有些惊叹:岳家军不愧为精锐雄师,建康城中的降卒可是昔日镇守建康府的雄兵。 虽说未发一矢而失建康,但是却并非兵卒不精,怯于战阵,而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正如烽烟时期,西方评价国朝军队乃是一流的士兵,二流的统帅,三流的政治家,不入流的领袖一般。 国朝军中,素来不缺勇猛敢战,悍不畏死的悍卒,却屡屡被无能鼠将所累,业余天子坑害。 三十万人齐卸甲,竟无一人是男儿! 然而这真正的是军中无豪杰吗?此非兵卒不壮,械用不足,实乃肉食者鄙之过也! 一群猛虎在绵羊鼠辈的统领下,终究不过是柔弱无力的绵羊而已。 国朝悍卒,所切切期盼者,无非就是一员能征善战的悍将统领而已,而岳家军恰巧最不缺的便是良将,堪称是人才济济,将星斐翠,牛皋,董先,杨再兴,岳云等人尽皆都是当世一流的名将,岳帅更是千古名将,兵法大家。 然而在岳家军的眼中,这些征战多年的精兵悍卒,堪称精锐者不过四一之数,不得不说岳家军的眼界,实在是挺高的了! “一个建康城,便可得近万雄兵,那淮南呢?合肥呢?寿春呢?淮泗防线十数万兵将,乃至于整个荆襄,京口,建康府的百姓,大部都被金寇掠往江北之地!” “寇可来,吾亦可往!拿下这些地方,不仅可以打乱金虏的布置,更可以广收雄兵,襄阳六郡吹弹可破,还能从容经营,布置下铜墙铁壁,等候金兀术这头毒蛟一头撞上,尽灭之!” 苏长生说着,屈指重重地扣在舆图之上,话语中难掩激动,兴奋之色:“届时天鹏搏龙,以定天下,何其雄哉?” “纸上谈兵!”岳云轻蔑一笑,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襄阳地镇分陕,乃是七省通衡之要地,北定中原,南领荆州,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无江!不定襄阳,如何北进?如何困龙闸虎?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呵呵!”苏长生轻笑一声,语意难明:“襄阳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不克襄阳肯定是不可能的!” “然事有轻重缓急,襄阳乃是金兀术最后的退路,重兵把守且大多都是金虏精锐,攻之不易,若是折损过重,我们又该如何应对金兀术亲掌的十万大军?” “林某认为,岳帅可令江州留守诸将先行准备械用粮草,为攻取襄阳做好准备!” “岳帅则经营建康府,筹集够粮秣之后再徐徐北上,与江州兵马集合之后再徐徐进军,做出大举进攻襄阳的姿态,给予襄阳金军乃至金兀术以足够的压力,迫使金兀术退兵北上!” “另外再派遣一部偏师,一二千人足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悄悄渡过大江,千里飞袭合肥,寿春等地,劫掠人口兵卒和粮秣,以维持大军所需。” “如此数管齐下,则大军兵力不足,粮秣短缺的劣势可一扫而空,届时以岳帅之能,当可力克金兀术,将其一举歼灭在南国境内,然后北望中原,帅师北伐!” 苏长生话音未落,岳云便急不可耐地反驳道:“一支偏师便可肆掠敌境?林小先生为免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对于岳云的屡屡咭难,苏长生并不急躁,不急不缓地说道:“兵者,凶险之道也!虚虚实实,金虏又何从得知我军虚实?” “只要操作得当,未尝不可奇袭夺城!金兀术尽起数十万大军南下,国内空虚,兼且多是我大宋旧兵降卒,虽然已被星散分割到诺大的北境各大城池之中,却也是金虏最大的软肋!” “只要我们首战功成,攻克合肥,便可造起诺大的声势,其中操作的空间便大有可为了!” 说着,苏长生扬手止住岳云试图问难的举动,继续说道:“林某有一策,还请岳帅斟酌!” “偏师奇袭,拿下合肥城以后,我等可行此策并大肆宣扬,让江北万千百姓,世家,降卒知晓:此乃岳家军大举北伐,目的旨在直捣黄龙,以雪金兀术肆虐南国之恨!” “这一战,我们只取三样:一者金虏首级,二者粮秣械用,三者旧宋降卒,余者一概不取,秋毫无犯!” “所克之境,尽皆由当地豪强治理,所取之辈尽皆由投诚暗附者担任,凡是主动向我军供给军需,协助破城者,皆可权授大宋名爵,许之以州郡权知事名位,统领州郡,予取予夺!” “如此以战养战,就食于敌,此长彼消,我部越强则金虏越弱,若是不成,岳帅也只不过是损失一部偏师,何乐而不为呢?” 苏长生此言一出,不独堂内诸将,便是一直低沉不语的岳帅都不由悚然一惊,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苏长生。 江北之地,虽然落入金国手中(注1),然而金虏族人虽众,遍布在诺大的北国却显得有些“地广人稀”了。 而且金虏擅长马上征战,治国安民之道却少有人懂得,上层建筑或许不乏枭雄之辈,下层中却大部分都是粗鲁武夫,不谙文事。 所以江北,乃至中原北国,尚且存留着许多汉人血脉,士族豪强的根基未损! 苏长生此策,实乃一招毒计,祸乱北地以肥自身,果真应了他那一句:寇可来,吾亦可往! 却是将偏师置于金虏,贼寇同等的位置,完全不顾如此行事会导致何等的混乱,乃至于百姓罹难,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若是可能,我们甚至可以向支持我们的士族豪强兜售汰弱的降卒和军械,只取精锐之兵和充裕的粮秣,如此一来即便我等未能毕其全功于一役,金虏恐怕也会焦头烂额,再也无暇南顾了!” 相对于众人的震怖,苏长生却淡然自若,轻飘飘地补充道。 一言至此,众人看向苏长生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名利固然动人,有时候却也是一剂裹着蜜糖的毒药,偏偏世上能勘破名利二字者,寥寥无几! 苏长生此策,说白了就是名利二字,以江北万里河山为饵,岳家军兵锋为威,恩威并施,挟裹着江北豪族开启一个烽烟四起,军阀混战的时代! 一策挑动北国兵乱,这个看似柔弱少年般的道人,实乃毒士也! 注1:本文纯属瞎编乱造,切勿考据,也经不起考据,谢谢! 第六十四章数点梅花天地春 话说到这,对于苏长生的全盘计划诸将皆已了然于胸了。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极具诱惑力的计策,正如苏长生所言:成则大利,不成也无妨,对岳家军攻略襄阳没有多少影响。 反正攻克襄阳也非一日之功,岳帅之前困顿江州,不就是因为缺乏粮秣淄重吗? 数百里奔袭建康,也不仅仅是为了鼓舞人心,更多的还是出于建康富庶,便于征集粮秣这方面的考量。 既然征集粮秣本就需要时间,在此期间顺手牵羊,派遣偏师渡江袭扰又何妨呢? 金军占据襄阳,阻隔南北,若是岳家军想要渡江北伐那是绝对绕不过襄阳的,但是派遣一二千的偏师渡江,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不济,也能吸引江北金军的注意力,阻隔他们支援襄阳,使得襄阳驻守金军坐困愁城,那也是极好的! 一言蔽之:百利而无一害,至少对岳家军而言确是如此! 苏长生所献之策虽毒,但是彼之仇寇,我之英雄嘛! ………… 苏长生说罢,不独堂内诸将怦然心动,貌似平静的岳帅也有些动容了。 岳帅看似面无表情,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暴露在外的臂腕青筋暴起,显然岳帅心中也在权衡利弊! 良久之后,岳帅方才开口说道:“此事不妥,且不说恩出于上,名爵之事非是我等可以决定,就是金兀术大军退兵之事,也不是单凭你一己猜测,空口白牙能够决定的!” 说着,岳帅深吸一口气,扫视全场:“诸位,飞与尔等乃是生死之交,就当飞拜求诸位了,随我回师勤王吧!” 岳帅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面面相觑,本以为他是在斟酌苏长生的献策,没想到却依然没有放弃回师勤王的想法,不愧为执拗之名。 不过苏长生并未着急阻止岳帅,他的策略已经全盘托出,诸将已经动心了! 即便是岳帅,也不得不承认此策虽毒却也不失为一着妙棋,所以才选择动之以情,恳求诸将继续追随他。 毕竟岳帅威望虽高,尽可一言而决,但是岳帅心中清楚,其实这件事他并不占理,甚至有些理亏。 为了自己的信念,赌上岳家军上下的性命前程,赌上江山社稷的倾覆之危,此乃私情以凌大义,若是为此让岳家军上下数万人尽皆背负千古骂名,岳帅心中其实也是有愧的! 所以,他只能恳求,而不能强行下令班师勤王。 不过无论是岳帅还是诸将,其实都明白:回师勤王,无论胜负如何,岳家军恐怕都得就此烟消云散了! 以官家的心胸度量,以岳家军此前的种种行径,必定是容不下岳帅的。 攻克建康的功绩,反倒是成了岳帅的催命符,仿佛一根毒刺一般深深地扎根在官家的心里,也扎根在在座诸将的心里。 岳帅唯一所求者,不过是秉承哀兵必胜之信念,破金虏,救帝驾,然后……或者战死沙场,或者冤死牢狱! 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人会死,甚至是……全军覆没! 本来若无其他选择也就罢了,将军难离阵上亡,无非就是慷慨赴死,奋勇杀敌而已。 然而……苏长生却给出了另外一个选择,一个名利兼收,光明无限的选择! 一边是无底深渊,一边是光明前程,岳帅想凭一己私情将众人从伟大的功绩拖往无底深渊,却是有些天真了! 或许岳帅心中并无私情,果真是一心忠君爱国的圣人,但是并不代表他麾下所有人都是圣人。 所谓五百年乃出一圣人,像岳帅这种人,世间兆万人中,数百年也不过一个岳帅而已! 天真,或许是岳帅最为致命的缺陷,尤甚于执拗,因为名利动人,所以感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即便是君子,也难逃名利二字的诱惑(爱财),只不过是能够恪守“取之有道”的底线罢了! 而摆在诸将面前,恰恰是大义名分不亏,直通盖世伟业的那一条“道”! 所以……苏长生一点都不急,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众人的反应。 ………… 沉寂,良久的沉寂! 岳帅开口之后,场上陷入了一种尴尬古怪的死寂之中! 不回答,有时候就是最好的回答! “岳帅容禀!”在岳帅开口之前,苏长生赶紧抢先开口说道。 “金兀术此行南下虽有数十万大军,然而不断攻城掠地,层层分兵镇守,如今也只余十数万,想要鲸吞南国,断无可能!” “即便他想效前朝旧事,掠帝北狩也绝无可能,一者官家行踪隐秘,云游四海,临安以南尚有十数万大军重兵把守,金虏想要一举荡平南国绝非易事!” “这其二嘛,家师已经联络各大绿林豪杰奋起义兵,共击金军,不久之后金虏恐怕就要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思追踪帝驾踪迹?” 苏长生出言解围,顿时吸引了岳帅的注意力,皱眉说道:“区区贼寇,藓疥之患而已,金兀术坐拥十万大军,岂是区区贼寇所能阻挠的?” 苏长生看着诸将对自己投来感激的眼神,心中微微一笑。 在诸将心中埋下一个钉子,让他们不再盲从岳帅固然是他所乐见其成的,但是若是因此导致将帅失和,却也不符合苏长生的利益。 此危难之际,还是和衷共济,一致对外方才是王道。 当然岳帅与诸将之间出生入死的交情和恍若天神般的威望,绝非苏长生轻易可以离间的。 苏长生心念百转千回,脸上却不露声色:“若是再加上杨么部呢?” “杨么?”岳帅脸上露出一丝惊诧! “没错,杨么!洞庭巨寇,聚众十万余众的反贼杨么!”苏长生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砸下一颗重磅炸弹! “不可能!” 岳帅尚未说话,岳云便急不可耐地反驳道:“杨贼毫无忠义之心,野心勃勃,跟金虏素来多有勾结,眉来眼去,他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同御金虏是吧?”苏长生轻笑一声:“杨么不肯,那么换个人执掌洞庭寇部便是了!” “杨么没有忠义之心,换一个有忠义之心的来担任首领便是,比如钟子仪,比如黄诚,总会有深明大义之人的!” 岳帅闻言一脸肃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激动,犹疑,惊诧…… “不是飞质疑老神仙之能,不过此滋事甚重,若是……” “家师说行,那便行!”苏长生斩钉截铁,身上绽放出无比自信的神采! 第六十五章可怜西北起烽烟 眼看岳帅还在犹疑,苏长生心中不由感慨:凡成大事者,必是坚韧不拔,百折不饶之辈。 事已至此,对于岳帅而言回师勤王已经几乎事不可为了,但是岳帅却始终没有放弃,依然还在坚持。 “亏得我还有后手!”苏长生心中暗赞,上前一步对岳帅说道:“启禀岳帅,金兀术回师北还之事绝对不会有疏漏,事渉绝密,出我之口,入你之耳,绝不可传之于六耳!” 说着,苏长生口中嗫嗫而动,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一束声线凝聚,只入岳帅耳中。 随着苏长生传音入密的施为,岳帅脸上神色不断变换,眼中精芒暴涨,忍不住脱口而出:“此事当真?” 苏长生一脸正色:“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 “好!”岳帅听完之后难掩激动之情,脱口而出! 旋即神色一正,对苏长生长身一躬,施了一个大礼:“先生苦心孤诣,飞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见谅!” 岳帅倏而转变,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堂中诸将不由有些惊愕! 面对诸将探究的眼神,苏长生神秘一笑,布置可否,旋即正色回礼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且岳帅知遇之恩,林某岂敢不效死命?皆为国事而已,岳帅不必挂怀!” ………… 翌日,达成共识的岳家军上下各部顿时如精密机械一般全速运转起来,安抚百姓,整编军队,攻略建康府各郡,筹集粮秣淄重…… 各行其是,一切都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早在黎明之前,背鬼军一部二千余众便已在重将牛皋的率领下,飘然登船,寻找渡江的机会去了! 而苏长生却一扫节堂议事的急切和强势,将一切繁琐事务尽皆推给剑一,悠然自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来了! 闲暇无事便静颂黄庭,参研道经,一杯清茶,一卷道经便打发了一日的时光。 一副隐逸高门的道人风范,仿佛日前慷慨激昂,口口声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人不是他一般,跟忙得焦头烂额的岳家军诸将对比起来格外地显眼! 同样无所事事的还有被俘的黄河帮军师黄裳。 旬日间,黄裳和苏长生茶棋会友,谈玄论道,倒是相得益彰,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其实按照苏长生原本的计划,是想请缨前往江北,亲手执行所献计策的。 然而自从与岳帅激烈交锋之后,苏长生便明白了“过犹不及”的道理。 岳帅那句脱口而出的“妖道”,显然并非无因,固然有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因素,恐怕也不无心中早有猜忌的念头。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苏长生也不想再多生事端,免得引起不可测的变化。 然而苏长生虽然不理俗务,军中大小事务,一切情报却从未避讳过他,配合他神乎其神的望气之法,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 三日之后,江北传来佳讯:牛皋率背鬼军一部奇袭合肥城,一鼓而定,天下振动!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当第一批从合肥收刮的粮秣械用运抵江州留守大营的时候,江北再次传来捷讯。 攻克合肥之后,江北偏师尽收合肥周边旧宋降卒,兵力达到了一万之众,械用精良,粮秣充足。 牛皋趁势挥师而上,强攻寿春重城! 凭借着接连不休的轮番攻势,七日而破寿春,声势一时无双,兵锋凌厉。 合肥,寿春一下,整个江北地区顿时一马平川,尽皆暴露在牛皋铁骑兵锋之下,瑟瑟发抖! 杀得兴起的牛皋展现出了他作为岳家军第一重将绝世的军事才华,不断在江北地区纵横肆掠,更是以战代练,本是偏师的江北牛皋部的队伍吹起般地壮大。 兵锋所到之处,不独金寇闻风丧胆,江北豪强更是望风景从,不断与之暗通曲款,眉来眼去,献城投诚之举络绎不绝。 星散在江北各地的旧宋降卒更是不断躁动,屡有暴动兵变,响应王师的举动,让牛皋部在江北的处境更加地得心应手,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铁骑所过之境,荡尽金寇,真可谓:杀不尽的金虏头,饮不尽的匈奴血,万骑纵横,所向披靡! 短短旬日之间,非但江北之地尽克,兵锋游骑甚至已经开始窥视中原,瞭望汴京了! 短短旬日之间,牛皋偏师得雄兵四万,粮秣械用无数,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不过江北之地却依照先前的约定,尽数落入江北士族豪强的手中。 按照苏长生的计策,淘汰的降卒牛皋尽数甩卖给各家豪强,更是助长了这些小军阀成型。 毕竟再弱的军卒,那也是正规军,非是寻常家丁护院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岳家军眼中的弱卒,在各大豪强眼中已经是一等一的雄兵了。 一时间,强者坐拥州郡,弱者也是据守县城,旬日之间江北之地便雨后春笋一般崛起无数军阀豪强,混乱的局势初露端倪。 不过在牛皋部的强力镇压之下,混战吞并之事并未发生,反而是各大豪强纷纷向牛皋部输送粮秣淄重,金银珠宝,以争取岳家军的支持! 不过牛皋部严守苏长生的吩咐,除了粮秣械用,牛马牲畜之外一概不收。 随着江北战事进展顺利,连带着坐守建康的岳家军大部整编,征粮的活动也大为顺当。 原本最喜欢拖延,扯皮的豪强大户们争先恐后,自备运力地往岳家军的大营中输送粮秣。 各类物资流水一般流入军营之中,然后被岳家军这个饕餮巨兽一并吞下。 对此,苏长生没有半点惊讶,人性有时候就是如此荒唐。 世人总是畏威而缺乏感恩之心,所以金寇铁蹄之下顺服得跟绵羊似的的豪强大户,面对素有“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美名的岳家军这支仁义王师,却敢梗着脖子硬顶,甚至百般拖延,横加阻挠甚至指手画脚。 然而牛皋部在江北的作为传来,却是让这些欺软怕硬的豪强大户们吓破了胆。 到这时他们方才明白:无论岳家军享有何等美誉,是何等军纪严明,秋毫不犯的仁义王师。 本质上来说,ta还是一支靠刀枪吃饭的杀戮机器,稍露狰狞便足以让他们闻风丧胆。 在这种大好的形势下,不独各级将领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岳家军上下军士的士气也是为之大振,士气高昂! 而一手策划此事的苏长生在军中的声望,也随之水涨船高,大有岳帅之下无人可及的趋势! 就连民间也开始有了林小神仙的传说,被称之为诸葛武侯在世,有经天纬地之才! 对于这种情形,岳帅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岳帅感觉,原本得心应手,如唤使臂的岳家军,似乎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正在驶往不可预测的方向。 对于这种变化,岳帅说不清楚好坏,心中却不乏忧虑。 纷纷扰扰之中,准备充分的岳家军开始拔营北上,汇合江州留守部队之后,开始徐徐向襄阳推进! 江北牛皋所部,也开始集结挥师,准备与岳帅一起前后夹击,会猎于襄阳六郡! 大战将起! 第六十六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夜,江州大营。 大军出征在即,肃杀之气弥漫四野,军营中一片寂静! 苏长生安坐在营房中,与黄裳相对而谈,谈玄论道。 这段时间苏长生闲暇之余经常跟黄裳论道,可谓是受益匪浅。 此时的黄裳尚未入朝编撰道藏,创出那门引起无数波澜的旷世绝学来。 但是一身学识却颇为惊人,贯通儒道,每每有发人深省的见解,便是以苏长生的见识,又经过邋遢道人系统的调教,也不免有些惊叹。 对于黄裳的武学天赋,苏长生心中也是颇为叹服,不愧是能自创绝学的大牛人,可谓是惊才绝艳! 仅凭东拼西凑的一些粗浅武学,便将修为推至当世一流的境界,距离踏破先天的宗师之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了。 “黄兄学识渊博,着实让人惊叹!若是入我道门,未来道门宗师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谈性稍解,苏长生轻抿一口香茗,由衷地赞叹道。 说实话,苏长生还真有点将黄裳拉拢入自己师门的想法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被儒家思想耽误了的道学天才,苏长生这天生道种的名头或许还有些虚假成分,黄裳却是当之无愧。 这等大才,对于有志于一统天下道门,收拢各宗道藏的苏长生而言,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先生谬赞了,破家亡命之人,实在是……” “好胆!”黄裳的话刚刚说了一半,苏长生倏然皱眉,手中掐指一算,眼中绽放出凌厉的寒芒! “林兄何以……” 黄裳的话尚未说完,苏长生便大袖一振,如大鸟般腾空而起,撞破营房的房顶,冲天而起! “剑卫何在?随我护持岳帅!”清啸声中,苏长生凭空驭虚,落在岳帅的营房之前。 话音未落,无数青衣剑卫便幽灵般从黑暗中闪身而出,将整个营房团团围住。 “林兄,可是有刺客?”洪七洪亮的声音顿时从营房中传出,继而大步流星地迈步走出营房,与苏长生并肩而立。 在苏长生不管事的时间里,贴身护卫岳帅之事,一直都是洪七负责的。 而剑一则是负责秘谍之事,两人算是苏长生的左膀右臂。 “来者不善!”苏长生眼睛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寒芒闪烁,一脸沉重地说道。 “魑魅魍魉,何足为惧?”洪七气势昂扬高涨,声音中带着几分虎啸龙吟的味道,很显然经历过重伤痊愈的那次血战之后,武功已经更进一步了。 苏长生眉头紧锁,看着听到动静已经有些骚动的大营,心中更是盛怒。 大军开拔在即,大战之前最容易出现营啸之事。 而且岳家军最近扩张得很厉害,虽然实力大涨,却远不如之前那么稳定了。 稍加思索,苏长生果决地说道:“剑一师兄,留下一半人手护卫岳帅,其他人随我一道出营杀贼!” 说着,苏长生便如夜枭般腾空滑翔,掠过夜空,直往军营之外而去。 “咻咻咻!” 身后洪七,剑一等人见状,安排好防御之后,赶紧带着人手急追出去。 ………… 大营外一里,一处山岗之上,苏长生屹立在一颗大树之巅,沐浴着银辉月华,银白色的星袍熠熠生辉,恍若天人临凡,一脸沉静地凝视着前方。 洪七等人抬眼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数百道黑影正去弹丸般纵跃起伏,朝着大营方向奔袭而来。 “好大的狗胆,好狂妄的贼寇,竟敢强闯军营?” 洪七一看顿时震怒,怪叫一声便主动合身扑上,身形矫健如龙,扬手便是一式“亢龙有悔”轰出,至阳至刚,声势浩大! 随着武功大进,洪七对丐帮镇帮绝学“降龙掌”的领悟越发地深刻了,几乎已经尽得其至阳至刚,至猛至烈的精髓。 一掌轰出,便伴随着阵阵龙吟虎啸之声,体外真龙虚影环绕,宛如人型暴龙一般。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洪七豪迈壮烈的性情,与这降龙掌却是万分契合,却是已经将这门外家掌法修炼至由外入内,回返先天的境界了。 若是更进一步,领悟出‘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的掌法精要,体悟掌法中“老阳生少阴,刚柔混一体”的真意,便可掌握十八式降龙掌合二为一的“钳龙手”之真髓。 届时,随手一击便有钳制真龙,擒龙伏虎的威能,历代丐帮帮主中也只有那位惊才绝艳的萧帮主能够与之媲美了! “狗鼻子还真是灵敏,没想到堂堂丐帮帮主,也开始给人做起狗来了!” 黑暗中,一声冷嘲热讽的怪笑传出,赤红的血气凝聚成一道硕大的掌印,跟洪七这一击“亢龙有悔”毫无花巧地硬拼了一击,平分秋色! “那不是正合你意吗?我看宁兄对襄阳城头痛饮那鲁老叫花子的鲜血,可是分外地怀念啊!” 粗砺沙哑的声音中,身披铁甲的紫面天王朱鹏和一个面容儒雅,双掌却如透明红水晶一般,缭绕着丝丝血气的中年文士从黑暗中走出。 “血手人屠宁立恒!”洪七见状咬牙切齿地从口中迸出一个名字,眼中浓烈的杀意再也无法遮掩,毫不犹豫地团身扑上,一出手便是“降龙掌”中威力最大的时乘六龙! 六道真龙虚影从掌劲中盘旋而出,带着无比果决的杀意轰向中年文士打扮的血手人屠宁立恒!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对于血手人屠宁立恒这个弑师仇人,洪七可谓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啃噬他的每一根骨头,将其碎尸万段,剉骨扬灰! 如今狭路相逢,一出手便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煞是悍勇果决! “剑一师兄,去助洪帮主一臂之力!” 苏长生见状,赶紧对剑一吩咐道! “这是自然!天罗地网的杂碎,早就想会会他们了,没想到今天竟敢自投罗网!” 素来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剑一此时却是一脸的亢奋,身上的杀气冲霄而起,毫不犹豫地厉啸一声,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加入战场! 恍如日月风雷,世间万象的剑气风暴瞬间将紫面天王朱鹏卷入其中,战斗在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 双方先天宗师捉对厮杀,如火如荼,麾下的部众也一点都不含糊! 呼啸声中,南国武林群豪并青衣剑卫一起,纷纷纵跃而起,加入战场,与剑袍执剑的天罗地网刺客绞杀在一起! 一瞬间,无数鲜血飞溅淋漓,沉闷的战场中呈现出一种凄美的图卷,宛如修罗杀场! 苏长生却一动不动,抬眼看向远处! 在远方,一道浩瀚如大日一般的气机带着丝丝凌厉的锋芒,正在飞速向着战团方向移动! 不出意料的话,那气机主人便是北国道门大宗师,离尘道掌教剑君:灭尘子! 第六十七章天地万象定阳针 皓月当空,辉撒四野! 旷野中,一名身披素染云龙道袍,头戴白玉剑冠的道人踏月而至,月华中的身影缥缥缈缈,负青天,架云气,凌空踏月! 只见那道人面冠如玉,剑冠束缚之下的白发根根晶莹剔透,宛如玉质,眼帘开阖之间却透露出一丝勘破世情的沧桑,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气度俨然! 光洁的脸庞没有一丝皱纹,如同新剥的鸡子一般,若非手持一柄寒光烁烁的龙泉宝剑,真如踏月访友的世外高人,画美如卷! “刷!” 苏长生伸手从腰间一抹,紫微软剑“呛哴”出鞘,抖成一柄三尺长剑,紫幽幽的剑芒吞吐不定! “剑君灭尘子,幸会了!” 冷冽的清啸中,苏长生掌中长剑骤然迸射出一道惊天动地的紫气剑柱,人随剑动,化作浩浩荡荡的剑气狂潮席卷而出,剑锋直指踏月而至的灭尘子! “好一个少年俊彦!” 灭尘子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掌中寒光四溢的长剑轻轻一振,骤然绽放出惊艳的光芒。 无数月辉银华汇聚在他掌中长剑之上,然后一剑挥落! 铺天盖地的月华剑气如狂风骤雨一般倾泻而下,在徐来清风的衬托下又有几分举重若轻的恬淡! 月凉如水,吹拂过紫气浩荡的惊天剑柱,不断地湮灭着,侵蚀着,然后相互消泯,唯有亘古不变的皓月,照耀着这苍茫的旷野。 “好精纯的剑气,好精深的修为!少年郎,你很不错!” 灭尘子看上去一副弱冠少年的模样,声音却饱含沧桑:“没想到刘蛤蟆居然有如此福气,竟得如此惊艳之才而教之!” “不过你挡不住我的,这世间我想杀的人,还没人能够阻挡得了!即便有也不是你,切勿自误!” 灭尘子轻描淡写,极其喧嚣跋扈的话语在他口中说出,却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意味。 “败犬之吠,胡吹大气!你这话在旬日之前,怎么不对家师说呢?”苏长生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揭了灭尘子的短! 做事要做绝,骂人就揭短,这一贯是苏长生行事的风格。 灭尘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之色,他这辈子最耻辱的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年轻的时候试剑天下,却被紫阳宗石泰杀得狼狈奔逃,被千里追杀之下远遁漠北草原。 第二件便是被老对手海蟾子率众截杀,一击而溃,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养了足足半个月的伤,听闻邋遢道人的踪迹出现在江南一带,方才敢出山! 这两件事对于灭尘子而言,不啻于是奇耻大辱,如今却被苏长生这个少年毫不遮掩地揭露出来,尤其是苏长生还是邋遢道人的得意弟子,这让灭尘子感到分外的羞辱。 心中盛怒,灭尘子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自己得到高人的风范:“刘海蟾确实不凡,没想到他寿元将尽,却还能参悟出‘神而明之,虚空见神’的奥秘,勘破窍穴之秘,我不如他!” “然而天命在我,刘海蟾寿元已经所剩无几,我却还有数十年时间,足以纵横天下!” “所以……斗神通何如比寿元?我比他年轻,这就是天意!况且,你也不是刘海蟾,凭什么与我争锋?” 灭尘子看似豁达,却依然泄露出一丝火气,显然是对胜负看得极重之人。 “千年王八万年龟,乌龟更长寿,你怎么不去跟王八比寿元呢?”苏长生面露讥讽,言辞如刀,句句戳心! “竖子狂悖!” 灭尘子闻言再也维持不住恬淡豁达的表象,勃然震怒,心中升起浓浓的杀机! 长剑跌宕而起,自上而下缓缓挥落,顿时烈风呼啸,剑气绵密如骤遇倾盆,丝丝电弧霹雳隐伏在剑气之中,呼啸涤荡而下! 灭尘子被称之为:剑君并非无因,一身的剑道修为早已峥至化境,一剑挥出便隐含风雨雷霆之势,剑气澎湃如天河狂潮,倒卷而下,却没有半点浪费,每一缕剑气都恰到好处,可谓是老辣狠厉,尽显剑道宗师的风范! 剑君者,剑中之君王是也! 一剑出,万剑伏,可谓是不可一世,人剑相合,以气御剑,自成一方领域,尽得剑道之玄妙! “来得好!” 面对如此凶狂爆裂的剑气风暴,苏长生怡然不惧,周身气势不断流转,收摄在三尺长剑之内。 倏而一剑刺出,流转不休的剑势化作一道惊艳璀璨的紫色光华逆斩而上,瞬间刺破灭尘子滔滔不绝的剑气长河! “噗噗噗!” 无形的气机倏放而收,铺天盖地的剑气尽皆被渲染成紫幽幽一片,然后消融泯灭,靖宇澄澈! 剑式:定阳针! 灭尘子的剑气虽然凌厉狠绝,在苏长生这一式汇聚了华山道统万千剑法之玄妙的定阳针剑式之下,却未掀起任何的波澜来,瞬间如幻影一般被定住,湮灭。 世间万物,霜刀风剑,雷霆雨露,尽如梦幻泡影,一剑定之! “入微境?” 见此情形,灭尘子忍不住露出一丝惊诧,虽是疑问句,话语之中却是斩钉截铁! 灭尘子与邋遢道人纠缠半生,乃是毕生之敌,对于邋遢道人压箱底的定阳针剑式可谓是知之甚深,恨之入骨。 他非但对定阳针剑式知之甚深,便是这一式定阳针的最高奥义也没少领教! 定阳针的最高境界,便是剑气入微,无所不斩! 饶是以灭尘子的高傲,也不的不承认:邋遢道人的剑气入微之境,乃是世间少有能与自己万物为剑的剑道相媲美的绝世剑道。 然而即便是邋遢道人,也是在七十多岁,穷尽一甲子之功方才领悟出此中奥妙! 而苏长生才多少岁? 弱冠之少年而已,如何不让灭尘子感到震惊,甚至惊骇? “学艺不精,让老前辈见笑了,不过斩你足矣!”苏长生微微一笑,秉承着不气死人不罢休的原则,在老前辈这三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自从与通天龙王一战之后,苏长生对这定阳针剑式的精髓有了几分感悟,从而悟出“阴阳生死剑”这一式绝技。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终于是勘破了其中“所贵法乾健,於道悟入微”意境,剑道修为突飞猛进。 正愁没人试剑呢,灭尘子便撞上门来了,苏长生其实不惊反喜:上等的磨剑石啊! 第六十八章万法生灭一剑中 “好狂妄的小子!刘海蟾数十年玄功我奈何不了他,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辈,居然也敢口出狂言?不知死活!” 灭尘子说着,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了。 本来灭尘子对苏长生还颇有几分欣赏的心思,试图折服于他,收为己用,所以才装出一副气量恢宏的得道高人的模样。 倒不是灭尘子真的是心怀惜才之心,而是败在邋遢道人手中之后,起了夺其道统,人财两得的心思。 而且其中还有一桩公案:昔日剑一还是王清阳的时候,曾经是灭尘子门下的得意弟子。 却因为剑道天赋太过惊人,让灭尘子起了猜忌之心,暗中纵容门下弟子围攻王清阳,致使其九死一生,最后在机缘巧合之下,邋遢道人出手救下身受重创的王清阳,将其收归门下。 也正是如此,导致灭尘子从此与邋遢道人结怨,从此成了一对纠缠了数十年的老冤家。 灭尘子一直感觉是邋遢道人抢夺了他的道统传人,甚至盛怒之下将王清阳一家老小斩草除根。 从此,身负血海深仇的王清阳化身剑一,并帮助邋遢道人一手训练出青衣剑卫这一支精锐剑士,一心想向离尘道,灭尘子复仇。 由此可见,灭尘子的心性是如何的狭隘,这种人想要折服苏长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 这些念头在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逝,只见灭尘子说完之后,掌中长剑倏而一剑刺出。 “天发杀机,天翻地覆!” 随着灭尘子一剑刺出,身形气机顿时缥缥缈缈,仿佛融合在天地间,层层叠叠的无形波纹从天地之间荡漾而起,一股沉重的气机顿时将苏长生牢牢锁定,然后……天地倾覆! 天清地玄之气不断从灭尘子体内喷涌而出,融入虚空之中,形成一股天地倾覆的剑气,自四面八方合击而至,直欲将苏长生碾成齑粉,血骨无存! 离尘剑典:万物成剑之天地二剑! “好剑式,果然不负剑君之名!”苏长生心中暗叹,却也怡然不惧,丝丝缕缕的紫气星芒缭绕在苏长生的双眸之中,内景法眼瞬间便运转到了极致,不断寻觅着灭尘子剑式之中一闪而逝的破绽。 同时识海之中的虚空万法镜凭空浮现,一道镜光投射而出,斩去他心中所有的杂念,心境晋入“一念不起虚空镜”的状态之中,灵台一片清明,丝丝缕缕的气息被内景法眼收摄,落入虚空万法镜中,无数卦象凭空浮现,不断推演。 “喝!” 与此同时,随着先天紫气不断注入紫微软剑之中,一丝深沉的朱紫之气从剑体中浮现,气息如龙,蜿蜒盘旋,倏而化作一道惊艳的紫幽剑芒斩入虚空之中。 “崩崩崩!” 天地倾覆的剑气波纹在这一剑之下,仿佛水波荡漾一般,轻飘飘地消散无踪。 “看你能挡几剑?”灭尘子似乎早有预料,冷笑着又是一剑挥出,天地倾覆的剑势再次出手。 非但如此,随着灭尘子体内一道飘渺不定的气息飘飞而起,汇入剑势之中,无数凛冽锋锐的烈风汇聚成铺天盖地的剑气,交织成一片绵密的剑网,向着苏长生笼罩而下。 离尘剑典:万物成剑之风剑! “破!” 苏长生眼眸之中一片沉静,宛如虚空映照,不含半点人类该有的情绪,轻飘飘一剑挥出,紫幽剑芒再现,如龙蛇般蜿蜒曲折,在灭尘子催使的剑气领域中绕过一圈,斩灭一切,再次破开剑域! 一式定阳针,一剑破万法! 苏长生入微境的定阳针剑式,恰巧是灭尘子万物成剑的克星,或者说是互相克制! 一者追求细致入微,一剑破万法,一者追求感应天地,世间万物,天地万象皆可化作剑气,为我所用,剑出法随。 两者之间,就仿佛是世间的两个极端,天生相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而决定胜负的因素,便在于自身的玄功修为,练剑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再惊艳的剑式,没有雄厚的修为支撑,即便登峰造极,也不过是技近乎道,永远无法超脱“技法”的藩篱,峥至“入道”的境界。 而论起玄功修为,灭尘子自信以苏长生区区弱冠少年,即便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无法跟自己一甲子的玄功相媲美! 所以灭尘子打定的主意便是硬生生以雄厚的修为磨死苏长生,这乃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此计无解,除非苏长生的修为能够比灭尘子还要深厚。 毕竟这方传承空间虽然与穹天界极度相似,然而却缺少了最为关键的一个因素,那便是天地元气的活跃度。 不知道为何,这方天地的元气惰性极高,哪怕破入先天境界,也几乎不可能直接吸收天地元气,从而将内劲蜕变成先天真气。 所有能够吸纳的天地元气,几乎都蕴含在天地万象之中,比如阴阳分晓之际的太初紫气,或者日精月华,朝霞云气等等。 所以这方天地的修行者,即便破入先天境界,也需要日积月累地吸食天地万象中蕴含的元气,与身体中的内劲相合,方才能淬炼出先天真气来。 这就造成了这方天地的修行者在先天之后的修行进度极慢,非经年累月之功不足以积蓄起足够雄厚的先天真气,从而破镜而出,修为更进一步。 甚至大部分先天宗师都只能止步于先天初期凝真境,穷极一生都难以积蓄足够雄厚的先天真气,从而凝聚周身窍穴,更不要说铸就先天道体,进而窥视大道之门了。 每一个突破凝真境极限的人,都是惊天动地的绝世天才,号称大宗师,这几乎也是这方天地能够容纳的极限了。 就以苏长生修习的《紫霞功》为例,先天之后的修行便需要每日朝阳初起,阴阳分晓之际吸食太初紫气,方才能够凝聚先天真气,增进修为。 也正是如此,这方天地的服气之法盛行,每一门服气法几乎都是各大道门的不传之秘。 而灭尘子所修习的服气法名为《食六气法》,讲究的是:春日清晨吸食朝霞之气,夏日正午吸食正阳之气,秋日暮时吸食晚霞之气,冬夜子时吸食阴中含阳之气,于高处吸食天之玄气,于地气浓郁之处吸食地之黄气。 此外还有儒家温养的浩然正气,紫阳宗服食的是三阳之气,自白阳而起,入青阳,晋紫阳…… 无论哪个宗派,服气法都是其真正的根基之法,不同的服气法各具玄妙,更是决定了修行者后续的道路。 如《食六气法》服食天地六气,追求广博,体悟天地之妙,所以灭尘子能凭此创出一剑生万法的万物成剑绝学! 而《紫霞功》所蕴含的《太初紫气》则是唯精唯纯,所以传承的定阳针剑式追求的却是剑气入微,一剑破万法! 第六十九章常颂司命掌生死 苏长生心念急转,其实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 转眼间,灭尘子便又再次挥出一剑,天苍地黄,风雨雷霆之气瞬间飞出,交织成一片剑气领域,天地万象尽皆蕴含其中,对着苏长生笼罩而至,宛如天地合击,不断地挤压着虚空。 “破!” 在内景法眼,虚空万法镜和定阳针剑式配合叠加之下,苏长生掌中剑势颇有一代剑魔独孤氏威震天下的独孤九剑的风范。 任凭灭尘子如何变换剑势,苏长生却不管他几路来,我只管一路去,以不变应万变,一式定阳针几乎已经被苏长生使出花儿来了! 冷哼声中,苏长生一剑递出,便有无穷的先天紫气从剑刃中迸射而起,化作万千紫意盈盈的细碎剑气“嵌”入灭尘子催发的剑气领域之中,将其击打得千穿百孔,摇摇欲坠。 掌中长剑更是化作一道急电惊虹,霹雳般的剑鸣之中,紫色的剑光如流星一般穿过剑气领域,刺向灭尘子的眉心要害,杀气冲霄! “叮!” 情急无奈,灭尘子只得散去摇摇欲坠的剑气领域,掌中龙泉剑跌宕而起,抵住苏长生这石破天惊的一剑! 两人交手至今,第一次剑刃交击的脆响之中,灭尘子感觉一股沛然大力从掌中龙泉剑的剑脊之上传来。 虽然挡住了苏长生这石破天惊的凌厉剑光,却不得不倒飞而起,卸去这股大力,脸色变换不定,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俱全,跟脸上长了一道彩虹似的。 最终,灭尘子一切的情绪尽皆化作恼羞成怒的怨愤,口中厉喝一声:“好一个小贼!没想到你竟能将老夫逼到如此境地,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说着,灭尘子的体外升腾起六道颜色各异的罡气,瞬间缭绕在剑刃之上,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气势,疾风骤雨,天清地黄,玄阴赤阳六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升腾而起。 两两相合,纠缠对立之间又神乎其神地融汇在一起,继而在剑尖迸射出一道灰蒙蒙的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壮大。 瞬息之间,便化作一个浑圆的光罩,天地分离,阴阳切割,风起云涌,雨露诞生…… 一切种种,天地万象尽皆蕴含其中,宛如一个冉冉升起的朝阳,演绎着天地初分之时的玄妙! “轰!” 倏而一道漆黑的雷霆带着丝丝毁灭的气息从虚空中诞生,一道雷霆剑意从灭尘子体内升腾而起,瞬间便破坏了那玄之又玄的平衡。 然后……宛如开天辟地一般的光罩瞬间破灭,化作一道昏昏暗暗的剑气洪流,朝着苏长生冲刷而下,无坚不摧,带着几分沉沦,绝望,毁灭的灭世气息! 再苏长生屡次三番的刺激下,灭尘子却是起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灭杀苏长生的决心,倾力一击再也没有半分保留了。 一出手,便是压箱底的看家绝学:十方俱灭! 灭尘子不愧为号称“剑君”的天纵之才,从天地万象中领悟出来的万物成剑的奥秘,创出天地阴阳风雷雨七式绝学,不可谓不惊才绝艳。 只可惜这门师法天地万象的绝学虽然精妙玄奇,却有一个最为致命的缺陷。 盖因此法需以肉身承载天地阴阳风雷雨七种自然天威之力,若是在穹天界中,凝聚先天道体之后,自然没有问题,甚至作为扣开大道之门,自凝道基的根基功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由于这方天地特性,灭尘子的修为却是在先天初期的凝真境蹉跎数十年,始终不得寸进。 对这门绝学的推演,自然也就无以为继,无法将其峥至圆满境界了。 其实本来按照灭尘子的设想,这门绝学应该要凝聚八种剑意:天地阴阳风云雷雨。 八种剑意融汇一炉,演化天地初来,阴阳分化,风起云涌,雷起雨落的气象,最终演化成一方圆满自足的剑之领域。 一旦张开剑域,天地万物尽皆在掌控之中,举手投足便有无穷威能,天地阴阳风云雷雨尽皆化作剑气,循环不休,自给自足,掌天地之中枢,是为天地之剑君。 从他的名号:剑君之中,便可见灭尘子的野心之庞大,气魄之恢宏了。 然而当灭尘子参悟出第七道剑意的时候,便感觉无以为继,羸弱的身躯难以承载了。 若是强行参悟,第八道剑意凝聚之时,便是他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之际。 无奈之下,灭尘子只能强行斩灭自己对云之剑意的领悟,使得这一门惊天动地的绝学永无圆满之望,修为也从此止步不前,再也看不到突破的希望。 所以灭尘子私底下又时常自嘲自己为“绝剑君”,道途断绝之绝! 然而灭尘子终究还是天纵之才,在这残缺不全的“七绝之剑”中,又参悟出一式毁天灭地的绝技:十方俱灭。 利用剑意中的残缺和剑之领域的不稳定,以毁灭雷霆之剑意主动打破平衡,衍生出毁天灭地的毁灭之剑,从来不肯也不敢轻易施展。 此剑一出,即便能灭杀强敌也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剑意毁灭崩塌的威能强则强矣,却也会对灭尘子的神魂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这一次施展不仅需要修养良久,更是会折损十年寿元,轻易不可施展。 由此可见灭尘子心中对苏长生的怨恨到了何种地步,宁愿折损十年寿命也要将其斩灭剑下。 ………… 说时迟,那时快。 昏昏暗暗的剑光洪流倾泻而下,苏长生脸色一正,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阴阳不二,生死轮回!” 清啸声中,苏长生掌中长剑横于胸前,身上的气机不再束缚,陡然放开。 一阴一阳两道剑意从体内升腾而起,盘旋在体外流转不休,组成一道黑白纠缠的太极图案。 正所谓: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万事万物皆有阴阳之分,然而苏长生感悟最深的却是生死轮回之道。 “咄!” 生死轮回的剑意在剑刃之上流转不休,随着苏长生一剑挥出,陡然生出变化。 黑白纠缠的太极图纹瞬间缠绕在剑刃之上,演化出天宫地司,碧落黄泉的异象。 “阴注死,阳主生,常言司命常乘天清明之气,御持万民死生之命也!” 缥缥缈缈,朦朦胧胧的异象中,丝丝道音升起,言颂生死之妙。 瞬息间,阴阳生死四道剑意牵动着无数的剑气纠缠在一起,交织成一道恢宏的门户,屹立在苏长生的身前,昏昏暗暗的剑气洪流冲刷而至,轰然碰撞! 十方俱灭VS阴阳生死剑! 第七十章阴阳生死化轮回 世间万事万物者,皆分阴阳也! 正所谓“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这个“变化”便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道理,故而阴阳二气又称万物之宗,乃是太极而生两仪的过程。 太极分化生阴阳,万物衍生,天地运转,莫不蕴含其中,玄妙无方。 而苏长生感悟阴阳之道,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以阴阳体悟生死之道,创出“阴阳生死剑”这一门绝学,一剑挥出,演化轮回之门。 这也是跟苏长生的经历有关,三世为人,转生数次,生死轮回之道的感悟,道韵早已镌刻在他的真灵之上,水到而渠成。 十方俱灭催发的剑气洪流带着丝丝毁灭的气息,冲刷在一道半黑半白的恢宏门户之上,发出震天的轰鸣! “轰隆隆!” 毁灭剑气宛如桀骜混乱的狂龙,不断冲击着这看似虚幻的门户,细碎的剑气如雨打芭蕉一般疯狂击打,无穷无尽。 半黑半白的虚幻门户却始终巍然不动,在毁灭剑气的冲刷下反而更是的凝实了。 阴阳生死四道剑意运转,演化之中,本来虚幻的门户修炼凝聚成恍如实质。 阳气升腾的纯白门扉演化成金质玉章,仙气氤氲,霞光万丈,阴气缭绕的纯黑门扉则是越发地深沉,幽深如海,散发着腐朽枯败的气息,如堕黄泉深渊。 “摄!” 苏长生嘴角勾勒起一抹满意的笑意,清喝一声,恢宏的门户骤然生出一股沛然大力,将不可一世的毁灭剑气洪流尽皆收摄其中,没有丝毫的残留。 十方俱灭,破! “逃!” 早在恢宏门户演化之际,心知已经事不可为的灭尘子便腾空而起,如大雁青鸟一般划过天际,向着远方亡命奔逃,没有丝毫的迟疑。 苏长生遥遥相望,却没有丝毫追杀的意思,坐视灭尘子抽身而退,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在灭尘子殊死一搏的重压之下,苏长生自创的“阴阳生死剑”终于再次突破,演化生死轮回之秘,算是奠定了这门绝学的根基雏形了。 “常言司命掌生死,或许这一剑真正大成之日,可称之为大司命剑,不坏,不坏!” 苏长生面露笑意,回味着之前的感悟,心中大为满意。 对灭尘子的印象也大为好转:多好的磨剑石啊! 经过这一战,苏长生的心思也随之有了几分转变,像灭尘子这种顶级宗师在苏长生眼中已经视为珍宝,乃是他印证心中感悟,用来试剑的绝世珍宝。 如此一来,苏长生自然不会对其穷追猛打,甚至若是有人不识相,苏长生还得出手维护一二,免得被人玩坏了自己的“玩具”。 “这灭尘子虽然是个药渣,却也不妨废物利用一下。” 苏长生如此想着,只觉大为畅快,简直就是美滋滋。 因为在南方道门之中,可还有不少“山珍海味”级别的宗师高人,甚至于……那位翠玄真人石泰,可是一等一的“天材地宝”啊! 苏长生心中念头百转千回,转眼一看,只见血手人屠宁立恒在洪七的亡命搏杀之下却是已经左支右拙,难以为继了。 当灭尘子奔逃的那一刻,心神震怖的血手人屠终于是被洪七抓住了机会,一式亢龙有悔悍然轰出,印在其胸前要害之上,一击毙命! 而洪七也不好受,浑身上下沐浴着淋漓的鲜血,可谓是凄惨万分,一击必杀之后再也难以为继,摇摇欲坠。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啊! 见此情形,苏长生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自从自己初见洪七开始,怎么他不是身受重伤就是呀前往身受重伤的路上啊? 想到这里,苏长生忍不住有些哑然失笑:没想到这还是一位自残型选手,RBQ,RBQ…… 灭尘子奔逃,血手人屠授首,紫面天王朱鹏见状惊骇欲绝,瞬间便欲故计重施,以强悍的身躯硬抗剑一数道凌厉狠辣的剑气,团身一冲便像攻城锤一般向着远方电射而去,横冲直撞。 对于这种皮糙肉厚的选手,剑一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犹豫一会便仗剑闯入与天罗地网的战团之中,剑气激荡,肆意纵横,瞬间便有数颗人头飞起,鲜血如泉涌。 一旁的苏长生见此情形却眼前一亮,神功初成的他颇有一种“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的寂寥之感。 紫面天王朱鹏一身横炼僵尸功皮糙肉厚,拿来当靶子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虽然说不上“山珍海味”,当成“零嘴儿”还是勉强可以下口的。 心念急转之间,紫面天王朱鹏已经掠过数十丈虚空,眼见便要逃出生天了。 “嗡!” 对付朱鹏,自然不需要像对付灭尘子那般倾力而发,显化生死轮回之门那么隆重。 只见苏长生长剑斜挥而起,阴阳生死四道剑意伴随着先天真气灌注在剑刃之上,一种生死轮回的气机在其中流转,然后……从剑刃之上迸发而出。 黑白分明的剑气一闪而逝,掠过长空,斩击在紫面天王朱鹏铁石一般的强悍身躯之上,只留下一道白痕,然后……尽皆崩碎。 然而一种奇特的气机却如附骨之锥一把钻入朱鹏的身躯之内,侵蚀入识海之中,缠绕在他的灵魂之上。 “轰!” 横冲直撞的“攻城车”在划过数十丈距离之后嘎然而止,撞击在一株大树之上,造成了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次破坏,无辜巨树惨遭毒手。 只见那朱鹏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强横的铁石之躯一览无遗,甚至短时间之内还尚存一丝气若游丝的呼吸,胸膛微微起伏着,显示了他强横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 然而怒目圆瞪的双眸瞳孔溃散,没有半点神志,显然是已经活不成了。 不过苏长生感觉:这种死法,可以说是相当地安详了,不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嘛! 这种人渣,即便转世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苏长生只当自己是为后世百姓除害,斩草除根了! 这一剑算是苏长生对“阴阳生死剑”的一次全新尝试,与“一剑起自心海,也斩他人也斩我”的感悟糅合,凝聚出这一道不斩肉躯只斩神的剑意。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尤其是针对紫面天王朱鹏这种身躯强横,灵魂孱弱之辈! 苏长生自觉非常满意! 第七十一章还有胡儿在眼前 翌日,清晨。 听闻了昨晚的情形,岳帅沉稳果决,随即下令立刻拔营北上,急袭襄阳六郡。 以岳帅的话说:金寇技穷矣,退意已生,宜早下襄阳,一举奠定胜局! 岳帅的意志便是岳家军前行的方向,说早确实也是够早的。 三更造饭,五更拔营,清晨时分便已踏上行军北上的征途了。 更为让苏长生啧啧称奇的是:如此急促的转进行军,岳家军上下却没有半分慌乱,一切都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要知道,大军出征在外,最危险的时候便是安营扎寨和拔营而起的时候,这个时候是大军最为脆弱的时候,尤甚于夜幕降临的营啸之危。 盖因大军行宿在外,划分营地,整理营帐,掘土生灶,布置防御……林林种种的琐事繁复无比,偏偏又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有经验的大将,往往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袭,哪怕不能袭营得手,一击而溃也能造成极大的混乱,对敌军的精力和士气造成严重的打击。 而岳家军从拔营而起到行军上路,用时甚至不到一个时辰,而且在此期间没有任何的混乱,一切都秩序井然,有条不紊。 侦骑四出,游骑遮蔽四野,先行踏白军出营开路,然后步卒拔营,大部转进。 又有偏师骑兵断后遮蔽后路,护持后勤淄重……一切都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自上而下,各司其职,甚至都不需要岳帅操心半点。 要知道岳家军经过扩张,已经接近十万之众了。 而且还有新投的旧宋降卒近四万余众,能够达到如此精锐的程度,可见岳帅不但久负善战之名,练兵的手段也是不容小觑,属于当世一流,甚至顶级的存在。 若是寻常军伍,如厢兵之流,哪里会有如此令行禁止的秩序,倒头就睡,翻身就起,有饭就抢,一次扎营,拔营所造成的混乱,甚至能导致整支队伍内乱,崩溃。 越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越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井然有序地完成任务,避免不必要的混乱,同时也不给敌军可趁之机。 光是一次拔营,苏长生便知晓:即便收拢了数量庞大的旧宋降卒,岳家军依然还是那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师。 这种观感,在真正的行军路上体现得更加明显了。 自古以来,统兵出征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光凭一身武力和血勇之气撑死了也就是什伍之才,连个校尉都难以胜任。 为大将者,非但要知天时,识地理,更要有超群的管理之才,方能统帅大军。 就以行军来说,岳家军倾巢而出,前后左右中五营并行,互成掎角之势,中间所留的缝隙只存在极其细微的波动。 铺天盖地的骑兵更是散出去数十里,背鬼军,踏白军等骑兵的游骑遍布将大军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遮蔽得水泄不通。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中军主将的耳目,更为难得的是在行军转进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保持着严密的阵型,宛如一座行走的战争机器,严丝合缝,充斥着一种暴力的美感。 这些看似寻常的细节,却是真正区分强军与弱旅的分界线之一,非但需要各级将领具有丰富的经验,更考验什伍基层武官的能力,行伍之间必须配合默契,不断在行进之中进行微调。 由此可见,岳家军确实是一支冠绝天下的劲旅。 许多军队也颇有善战者,久经沙场,排兵布阵也没有问题,然而就是在行军转进之中,无法做到滴水不漏,难以遮掩这些细微的漏洞。 一旦遭遇敌军伏击或者轻骑突袭,这些细微的漏洞便会被不断扩大,继而被撕开防线,切割开来分而歼之。 而金军也好,昔日的契丹也好,这些异族最擅长的便是骑兵奔袭,仗着来去如风的优势不断地袭扰宋军阵型,如草原上的狼群狩猎一般,最终撕开防线,将一场场正面对决演变成追击战,歼灭战。 这也是宋朝面对异族骑兵总是输多胜少的原因,因为即便赢了也无从追击,不能攥取最大的战果。 一旦败了,那便是山崩地裂,狼奔猪突,整支大军烟消云散。 胜则小胜,败则溃败! 在历史上,宋军数十万大军攻营拔寨,所向披靡,但是一战失利便大军崩溃,主将仅以身免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而岳帅正是看到这一点,方才苦心孤诣地组建了背鬼军,踏白军等数支骑兵,对麾下军士也是严苛训练,务求令行禁止。 比如现在,虽然加入了数量庞大的旧宋降导致军阵出现了一些不协调的地方。 但是岳家军强大的基层武官却是经验丰富,深谙此道,在行进的过程中不断调整,弥补着一个个的空缺。 就好比一个武功高强的武学宗师,你明知道他招式之间存在破绽,但是却是一闪而逝,难以抓住破绽进行一击必杀的机会。 若是有金军轻骑准备袭扰岳家军便会发现,那些偶尔显露出来,一闪而逝的空隙和破绽甚至不足以让战马奔驰,更不要说趁势冲击,撕破防线了。 大部军阵之外,近万精骑在行阵之间游曳奔走,填补着大军行进所露出来的空隙。 还有数千游骑四散而出,在前方和两翼来回扫荡,不断地往复奔走,可谓是滴水不漏,不给敌人丝毫的可趁之机。 “雄军可恃,王命却是难违!岳帅的性情……” 随侍在岳帅身边贴身护卫的苏长生心中暗自斟酌:“不过破敌足矣,有些事或许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屈指轻弹,暗中对剑一做了个手势,无声无息地将命令传递出去。 ………… 七日之后,倾巢而出的岳家军在岳帅的指挥下从容淡定,轻取随州州城。 旋即又派出大军不断扫荡着境内残余金兵,一副不疾不徐,缓缓推进的态势。 三日之后,牛皋部传来捷讯:三万大军攻破信阳军,大破金寇,掠城三日不封刀,几乎将信阳军境内金寇一网打尽,片甲不留。 听闻此消息的岳帅眉头微皱,旋即命令修整了数日的岳家军再次发兵,剑指郢州,南北夹击足有十二万大军强攻襄阳六郡。 为了争取时间,岳帅下令每攻一城都日夜轮转不休强攻城池,通过毫不停歇的轮番攻势强攻郢州各城,并且下令:城破者,不纳降,不封刀,凡南侵金寇者鸡犬不留! 第七十二章顺天应命起义师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倍则攻之。 襄阳六郡乃是金国大军后路所在之地,更是其粮草后勤转运最为重要的一个核心节点。 虽然因为牛皋部纵横江北,挥师北上导致其内部大乱,输送粮草后勤的功能陷入停滞状态。 但是驻守在襄阳的金军非但没有驰援江北,反而是收缩防御,足有大军五万,摆出一副死守襄阳的姿态。 在未扩张之前,岳家军虽然精锐善战,人数却是偏少,只有四万余众,襄阳金军自然不放在眼里。 哪怕岳家军久负盛名,以寡击众,还是攻城之战,也不免有些吃力,甚至可能会折损甚重。 然而此时岳家军已然扩张至十余万之众,依兵法所云:倍则攻之却是恰到好处。 而五万金军却是需要驻守襄阳六郡数十座城池,兵力摊薄之下更是捉襟见肘,难以应对这狂猛的攻势了。 岳帅看似攻势甚急,却也是稳扎稳打,颇有章法。 每至一城,便催动大军团团围困,然后各部轮番攻城,通过最残酷血腥的攻城之战,不断地磨合着麾下兵将的配合度,以战代练。 岳帅练兵之道,一举一动莫不蕴含深意,无论是行军转进还是安营扎寨,又或者是围城困敌,攻城之战,皆可操练军卒。 七日之后,郢州城破! 此时,由于吸纳了众多旧宋降卒而有些疏离,臃肿的岳家军通过以战代练,却是磨合得差不多了。 虽说不如之前追随岳帅南征北战多年的军卒配合得那么完美无缺,却也堪称如唤使臂,令行禁止了。 所以在这过程中虽然折损了数千兵卒,新岳家军的战力却是不降反升,攀升至一个巅峰状态。 最重要的是:作为岳家军主力的背鬼军骑兵部队却没有进行大幅度的变动,依然保持着巅峰战力,依然还是岳帅麾下最为锋利的一柄战刀,所向披靡! 而驻守襄阳的金军在接连丢失三郡之后,更是吓破了胆。 残余三万余金兵连夜撤出邓,唐二州,全员集中在襄阳城内,大肆修筑城防,一副死守孤城的姿态。 金军的异动传至军中,岳家军上下士气大振。 岳帅更是断言:金兀术回师北还之日,已经近在眼前了! 若非如此,襄阳金军也不可能自断后路,拜出死守孤城的姿态。 金寇之所以如此行事,唯有一个解释:死守金国大军北撤后路,接应肆虐南国的金国大军。 果不其然,十日之后,当岳家军从容不迫地尽取襄阳六郡中除襄阳城外五郡之时,南国腹地传来急迅:金国大军已然撤军北上,所行甚急。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金国统帅金兀术甚至强令麾下抛弃了劫掠来的财货人口,轻军北还。 随着更多的消息从后方传来,整个局势霍然明朗。 原来当牛皋部纵横江北,切断金国大军后勤转运的供给之时,金兀术已经起了撤军之念。 只不过那时局势尚未败坏,金军撤军之事虽有苗头却并不急迫,反而是加紧了对南国各大州郡的掠夺和搜刮。 然而就是这一时的犹豫不决和拖泥带水,首鼠两端的举动,给金国大军带来了灭顶之灾。 大肆的劫掠固然解决了大军的后勤粮草问题,更是收获财货丁口无数,南侵金军可谓是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由此引发的后果却是大出金兀术的所料。 在金军暴戾恣睢的暴行之下,被逼到绝境的南国百姓纷纷奋起反抗,揭竿而起。 十日之内,南国境内便兴起数百股义军,奋力反抗金寇的暴行,给金兀术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为了劫掠南国也为了减轻大军的后勤压力,金国十多万大军并非合兵一处,而是分兵七路大举攻击各个方向,攻城掠地。 短短几天时间,南侵金军便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境地。 凭借着蚁多吞象的态势,短短十日时间,南侵金军竟然折损不下五千人之众。 纵观整场战争,即便是坐拥数十万大军的南宋小朝廷,也没有让金军折损这么多的兵将。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初现端倪,被逼到绝境的“绵羊”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开始露出獠牙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当岳帅开始帅师北伐之后,其实金国大军在南国境内已经无以为继,金兀术退兵之事已成定局。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跟金军眉来眼去,甚至竭力帮助金军筹集粮草,投靠金军不惜镇压义军的洞庭湖大寇杨么部发生了异变。 “大圣天子”杨么突然暴病身亡,“太子”钟子仪继位首领。 旋即,这位新任“大圣天子”下令改制,号称“应天军”,打出“顺天应命,共击金虏”的口号,尽起十万大军,大举兵出洞庭湖。 凭借着南国四通八达的水路和强大的水军,“应天军”钟子仪部悍然突袭金军毗邻洞庭湖的一路大军。 是日,触不及防的金军一部一万五千人被围困在荆江南岸。 正所谓:南船北马,擅长骑兵马战的金军在这水网密布,沼泽遍地的地形下根本无从发挥。 而一直以贼寇身份闻名于世的原洞庭湖寇,今应天军展现出了惊人的悍勇敢战之气和超绝的指挥水平。 十万大军日夜围攻,悍不畏死,硬生生将金军一万五千大军围杀在这荆江南岸,滚滚长江之水为之赤红,伏尸十里。 如此一来,天下大势瞬间逆转,风云变幻。 本来喧嚣跋扈,不可一世的金国大军顿时陷入了困境。 北有岳家军断其后路,在襄阳六郡大肆攻城拔寨,势不可挡。 南有应天军仗着水路舟师之便,神出鬼没,不断袭扰金军各部。 虽然没有再如之前那般全歼金军一路大军的辉煌战绩,却也给金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在内,金军占领境内层出不穷的反金义军也是让金兀术焦头烂额,应接不暇。 内忧外患之下,金兀术不得不放弃之前的战果,集结大军,征集粮草,准备回师北还。 不过陷入困境的金国大军却也不失其暴戾恣睢的本色,非但没有夹起尾巴做人,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大肆破坏,劫掠甚至屠杀。 试图以杀止暴,震慑境内不安分的南国百姓,为其抽身而退争取最宝贵的缓冲时间。 然而这种暴戾恣睢的姿态非但没有恫吓住已经无路可逃的南国百姓,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怒火。 原本恭顺的各地豪宗大户也纷纷起兵响应义军,反抗金寇的暴行,共击金寇。 至此,明眼人都知道:金寇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现在不奋起博取功绩,更待何时? 一时间,喧嚣跋扈,不可一世的南侵金国大军俨然已经成为一块肥美的蛋糕,成为有心人眼中博取不世功业的一道终南捷径了。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而金兀术麾下金国大军,俨然便是那一只迷茫的小鹿,无数的有心人磨刀霍霍,都想在其中割取一块最为肥美的鹿脯! 运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金兀术不可谓不是一世豪杰,然而苏长生的困龙闸虎之策赫然大势已成,金兀术也只能徒之奈何? 第七十三章风起青萍虎归山 在岳家军攻下随州的同时,金兀术下令加紧征集物资,大军集结到一处,开始回师北上。 然而整个南国已成泥沼之势,金国大军想要抽身而退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各地义军纷纷暴起,或是偷袭其后营淄重,或者绕道前方破坏道路桥梁,拼死阻击金国大军的步伐。 广大的绿林之中更是流传着一道悬赏令:凡持金寇首级者,可换银十两! 这道悬赏令的源头来自于已经改名应天军的洞庭湖寇,传闻应天军大元帅钟子仪已经暗中投靠岳家军,正是在岳家军的暗助下方才夺取首领之位的。 对此,应天军首领钟子仪不置可否,更是让这道悬赏令显得更加真实了。 财帛动人心,昔日不可一世的金寇俨然已经成了一块香饽饽,人人得而诛之。 而各地豪强大户更是以金寇贼首为大功凭证,势弱者开出高价向各路豪杰求购,实力强横的干脆直接尽起家中奴仆,拉起队伍加入到阻击金军的队伍中。 窘迫之下,金国大军不得不分派更多的人手往前方,两翼扫荡开路,以保证大军能够顺利撤还。 两厢牵扯之下,应天军便如附骨之锥般追了上来。 往日打家劫舍的洞庭湖寇仿佛突然觉醒了什么奇怪的技能一般,俨然一副为国为民,死不旋踵的姿态,对着金国大军穷追猛打。 借着水路之便,不断地袭扰着金国大军,夜袭,下毒,填井,纵火……无所不用其极。 不得已之下,金兀术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分兵层层阻击,采取壁虎断尾之策。 而金兀术自己却亲率十万精兵强行突围,一马绝尘地往襄阳方向狂奔而去。 然后……让人无言以对的事情发生了。 听闻金国撤军的消息,再三确认之后,南宋小朝廷的“圣明天子”,高宗赵构(注1)帝驾停止了巡游南狩,回返临安。 而簇拥在他身边的十数万大军则是兵分数路,“收复”被金军占据的失地,对起兵抗金的义军大打出手。 原本盼望着王师北定无望之后而不得不奋起反抗的各路义军均被打入反贼的阵型,动辄得咎,纷纷被镇压下去。 在金寇铁骑之下瑟瑟发抖的南宋官军在面对自己境内百姓子民的时候展现出来惊人的战斗力,如狼似虎,势不可挡! 其时民间有云:朝廷官军猛如虎,镇压百姓一敌五,忽闻金寇铁骑至,闻风丧胆降金虏。 可谓是将朝廷官军闻战当前其徐如林,转进撤退其疾如风,镇压百姓侵略如火,友军罹难不动如山的嘴脸揭露得一览无遗。 终究自古以来,能够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对外敌悍不畏死的军队寥寥无几。 千年以后那支“军民鱼水情”,以主义武装起来的铮铮铁军可谓是最为巅峰的体现了。 一时间,朝中捷报如雪片一般纷纭而至,搜刮百姓不遗余力的高宗陛下倒是体现了他作为天子的“圣明”和慷慨。 无数的封赏流水一般挥洒而出,朝中诸公,外镇各军可谓是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尽皆是御敌有功,靖地有方,升官加爵,不亦乐乎。 民间却暗藏着无穷无尽的怒火,在官军刀枪之下敢怒而不敢言。 在这种情形下,朝中诸公,官家圣上悍然派出了最精锐的军队,以龙图阁直学士折彦质为主帅,兵部侍郎李纲为副帅,右仆射张俊为监军,尽起精兵良将,出兵征讨应天军,称其为“叛国之巨孽,不赦之贼寇”,杀气腾腾! 于是,应天军首领钟子仪不得不放弃追击金军的机会,回师洞庭湖老巢,应对官军的围剿。 在南宋小朝廷的神助攻下,金兀术得以喘息的机会,加速北上,驰援襄阳。 而此时,岳帅大军不过刚刚攻下襄阳五郡,正在大军围困襄阳孤城。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岳家军上下愤满之气充盈于胸,而岳帅却只是谓然长叹。 “君有异命,臣下之过也!待得此战功成,本帅定当直谏官家,绝不能让义士寒心,朝廷蒙羞。” 面对麾下群情汹涌的愤慨,岳帅却只能如此宽慰道:“朝廷诸公甚错矣!然官家圣明,必能明察秋毫,还需我等戮力同心,保境安民,届时同谏陛下,以正视听!” 苏长生冷眼旁观,不发一言,心中却“嘿嘿”冷笑。 岳帅愚忠执拗的性情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事到如今还念念不忘“官家圣明”,还想着立下大功之后劝谏圣上,以正视听? 怎么劝谏? 兵谏吗? 事已至此,岳家军上下自岳帅以下哪里还有退路? 要么,兵谏清君侧,谋取一个天大的功业,要么向朝廷妥协,然后坐视“圣明天子”炮制出所谓“莫须有”的千古冤狱,然后岳家军上下将领被朝廷诸公慢慢玩死。 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或许对此,岳帅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隅于自身“忠君爱国”的理念和执拗的性情,强行执迷不悟,掩耳盗铃罢了! 然而……岳帅愿意以身家性命为自己的理念殉葬,不惜一切代价,岳家军诸将会同意吗? 岳帅身在局中,当局者迷,冷眼旁观的苏长生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南宋小朝廷倒行逆施的举动,早已让岳家军上下将领心怀怨怼,异心一旦生出,想要弥补却是千难万难了。 而且朝廷与岳家军之间,貌似从属,实则间隙已成,如万丈沟壑,两者之间早已是势同水火,难以并存了。 立下不世功勋的岳家军诸将,真的愿意接受被分割,打压乃至于继续忍受文人小吏的欺压,羞辱吗? 苏长生感觉恐怕未必。 漫说别人,纵横江北,收拢降卒,习惯了威福自用的牛皋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 虽然在岳帅面前,牛皋极力压制自己,一副唯命是从的恭顺模样。 但是苏长生却在他眼中看到了难以遮掩的野心和桀骜。 更别说宋制重文轻武的国策下,数百年对武将的压制早已让军中将领的怒火积攒到极致了。 以前朝廷以文制武,以小制大,死死地压制住了军中武将的权利,让他们有苦而不敢言,有怒而不敢说,尚且罢了。 可是如今岳家军孤悬于外,早已与朝廷断绝联系,不啻于是猛虎归山,呼啸山林。 岳帅想要以一己之力将岳家军这头脱闸的猛虎再次关进笼子里,却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日前苏长生所言:江淮万里,皆成我等猎场,虎视狼顾,肆意纵横可不是只针对金军而言。 即便是金军回师,甚至兵败,这荆襄沿线,乃至于江北中原,却也不是南宋小朝廷能够轻易掌控的了! 苏长生困龙闸虎之策只是针对金军的策略,乃是台面上的阳谋,堂皇大气。 然而暗中却也有不可言的谋划,纵虎归山便是其中之一。 风起于青萍之末啊! 第七十四章大战将起帝星移 金兀术统帅大军仓惶北顾,而岳帅也准备在襄阳之地迎头痛击,大军围困襄阳却不急着破城,打的却是一个围点打援的主意。 而在此时,临安城朝野上下均被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震怖了! 三月初,高宗返朝的第十天,趁着朝廷大将尽皆征讨四方,朝中空虚的机会。 苗傅、刘正彦二人悍然发动政变,以高宗“失德”,“无道”,“得位不正”,“运用奸佞”等十大罪为由,强逼高宗退位,奉其为太上皇,软禁在后宫之中。 数日后,也就是3月5日,隆祐太后为稳定朝中局势,传旨让太子赵旉继位,改年号为明授,自己垂帘听政。 而刚刚抵达洞庭湖征讨应天军的张俊等人虽力主回师勤王,却被悍不畏死的应天军死死缠住,不得脱身。 一时间,南国境内风云变幻,局势瞬息万变,难以揣度。 ………… 襄阳城外。 岳家军的中军帐内。 获得这个消息的苏长生忍不住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祭酒喜从何来?可否与我等同享佳讯?”正在议事的岳帅见此情形,微笑着发问道。 苏长生心念一动,果断地扣下这个消息:“启禀岳帅,大喜事啊!岳帅可知为何金兀术如此急于回师北还?” 岳帅眼神微动,旋即惊喜道:“莫非?” “然也!”看着众将一脸好奇地围观他和岳帅打哑迷,苏长生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卖关子:“北国急报:金寇伪太宗完颜晟病危逝世,海陵王完颜亮执掌金朝,大权独揽。” 说着,苏长生顿了顿,继续说道:“而金兀术素与完颜亮不和,无论是为了身家性命还是抢班夺权,金兀术都再也无暇南顾,只能回师北返了。” 此言一出,众将皆喜出望外,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议论纷纷。 而岳帅却不发一言,沉吟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传我将令:牛皋率本部直取中原,趁此良机必须收回中原旧都汴京,如若不然,军法问罪!” “诺!” 牛皋闻言大喜,单膝跪地,重重叩首应诺! 自牛皋部归建以后,岳帅并未将其麾下部众分割,拥兵三万的牛皋赫然已经是岳家军实力最强的一部了。 论起麾下兵马之雄,便是岳帅本部也不如牛皋部之众。 这种情况下,牛皋不免有些心里惴惴,又有些纠结。 若是岳帅让他交出兵权,分割部众他到底从是不从? 不从那是不可能的,岳帅多年积威暂且不提,岳家军远胜于他的兵力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威慑。 叛出岳家军自立门户,牛皋既不能为也不愿为。 但是若是让牛皋交出兵权,对于尝到了威福自用所带来的快感的牛皋来说,不啻于是割肉放血,着实有些不舍得。 权力的滋味虽好,却是一剂裹着蜜糖的毒药啊! 如今这个情形却是正合牛皋心意,既可以独当一面,继续威福自用,生杀予夺又不需要伤了多年的同袍情义,一举两得。 牛皋接令的那一刻,苏长生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诧,微不可察的紫意从眼眸身处闪过。 只见牛皋头顶的气运在接下将令的那一刻,骤然发生了一丝改变。 本来牛皋的气运乃是赤红一片,名位混杂着军中煞气,看起来威风凛凛。 当他接令之后,却是有一条细细的小蛇骤然从气运中破体而出,头顶两个小包微微鼓起,无声的嘶吼带着几分龙吟的味道,赫然已有蛟蛇之象。 若是风云际会,未尝没有封土建制的王侯之命,至少也是有了一丝化蛟成龙的机会了。 “权欲动人心啊!”苏长生并未言语,只在心中暗叹一声。 这蛟龙之相可非同凡响,非皇族亲王名位不可成就,一般来说:蛟龙出,天下乱,乃是天下争龙之时方才有机会出现的。 既然牛皋气运既然有了一丝蛇化蛟的迹象,说明他的心里恐怕并未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恭顺。 不过这一切,苏长生并未向岳帅言明,牛皋不安分,他苏长生又何尝安分过? 以苏长生的眼光看来,牛皋顶多也就是割据一方的格局,无伤大雅。 这方天地只不过是邵子祖师的传承空间而已,一切皆为虚妄,只要自己的目的达成,成功承继邵子祖师道统,其余种种苏长生却是并不关心。 正所谓: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若是承继道统,夺得传承,苏长生自然不会在这方天地久留,所以……即便牛皋生出异心,那又何妨呢? ………… 岳帅颁下将令之后,又沉吟了许久,最终方才下定决心,继续说道:“张宪,你率本部五军日夜围攻襄阳城,务必攻克,否则军法从事,知否?” “末将领命!”张宪素来低调,不争不抢,却是岳帅的左膀右臂,乃是隐为岳家军副帅的人物。 “襄阳战事,至关重要,岳帅为何?”领下将令之后,张宪忍不住开口问道。 “襄阳战事虽重,何如十万金寇?”岳帅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却绽放出惊人的寒芒,神情肃穆坚定。 “杨再兴,岳云,王贵,董先,徐庆听令!”岳帅对张宪说完,又点了几个名字。 其中岳云乃是岳帅亲卫营统领,董先亲掌背鬼军,乃是背鬼军都统制,王贵乃是游奕军掌军,王贵执掌选锋军,徐庆乃是踏白军指挥使。 这些人尽皆是岳家军多年征战积攒下来的箐华,更重要的是:这些将领麾下均有骑兵建制,乃是岳家军骑兵之精锐所部。 “末将在!” 岳帅一声令下,众将纷纷俯首抱拳,静候将令。 “遴选军中骑兵,尔等随我迎战金寇,不破金寇,誓不还师!” 岳帅沉着冷静,眼神坚毅地看着舆图,目光聚焦之处,却是荆襄之间一个极不显眼的地方。 “诺!” 众将得令毫不犹豫,顿时单膝跪地,俯首听令! 苏长生见此情形也是感慨:岳帅多年的威望,不过不容小觑。 战阵之上,哪怕岳帅要率他们赴死,估计众将也不会有片刻的迟疑,乃是交托生死的信任。 只可惜,相对比岳帅旷古烁今的军事才华,他的政治天赋着实感人得很。 或许这也是另类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第七十五章玄窍开时窍窍开 夷陵,无名丘。 山丘无名,因地势奇特被当地百姓换作阴阳山,秃头山等别名。 盖因此山地形奇特,山阳处寸草不生,山阴处却是郁郁葱葱,枯荣之间的分界线恰巧从山巅中轴线分割开来,活像个剃了阴阳头的头颅,堪称古怪。 而此山也是方圆数十里唯一的孤峰,其余地方尽皆一马平川,没有丝毫的起伏。 此地也正是穿过夷陵,通往襄阳的必经之路。 ………… 山阴处,无数兵马暗伏在此,宛如一尊尊雕塑一般,彰显出严明的军纪。 山巅之上,一身戎装的岳帅正在与银白星袍的苏长生并肩而立,极目远眺。 此时距离岳帅定策之时,已经过了七天了。 七天前,岳帅悍然征集了岳家军上下一万二千精锐骑兵,一路马衔环,人噤声,悄无声息地奔行到此处,准备伏击金兀术。 金兀术麾下大军虽然几经折损,却依然有十万之众,且均为草原出身的骑兵,战力不容小觑。 而岳帅却只帅万余骑兵伏击,打出的却是“全歼金寇”的口号,苏长生只得感慨:果真是艺高人胆大! ………… “来了!” 倏然,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紫意,沉声说道。 话音未落,远方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道黑线,如海潮般汹涌而来。 岳帅定睛一看,正是金军派出的侦查游骑,看上去不下数千之众。 秃头山下一马平川,眼界极好,当金军游骑出现的那一刻,远方地平线上一股更大的烟尘也随之而来,却正是十万金军骑兵奔行所造成的浩大声势。 一般来说,大军过境都会将侦查游骑撒出最低十里之外,以便主将判断是否遭遇埋伏。 然而十万金军此时游骑却只侦查到阵前三里之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兀术归心似箭的缘故。 或许也是因为此地一马平川,十分适合骑兵驰敞的缘故吧。 毕竟金军最善骑战,即便想要埋伏,也应该选择地形狭窄,骑兵难以施展的险恶之地,而绝非此处。 岳帅这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谓是深谙兵法之要旨了。 “上马,准备!” 不需要岳帅多言,山阴密林之中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呵斥,然后纷纷翻身上马,顺着开辟的通道轻步踏出,在山阳处集结起来。 万余精骑出动的声势浩大,瞬间远处金军军阵便有了反应,骚动起来。 然而岳帅本来就没有打算能瞒过金军多久,万骑奔袭破阵想要不露端倪地突袭更是不可能的。 岳帅所谋者,便是一个地形差和时间差。 此地一马平川,占据唯一高处的岳家军自上而下冲锋,所造成的冲势便是岳家军最大的优势,此为地利也。 骑兵对冲,乃是所有战争方式中最为血腥残酷的一种,仅次于蚁俯攻城。 而冲势的高低,马速的快慢,往往便是决定一场骑战的关键,尤其是在双方都是精锐骑兵的情况下。 时间差便是敌众我寡,十万金军想要反应过来集结冲锋,所需要的时间必定要比岳家军多得多。 一旦岳家军率先一步提起马速,先于金军形成冲锋之势,岳帅自忖便有了六分胜算了,此乃天时也。 速度,便是一场骑战中最为关键的因素,决定了双方的胜负存亡。 一时间,双方都在缓缓集结列阵,准备着冲锋,隔着不到五里的地方遥相对峙。 而金军数千游骑仗着原本便在飞驰的优势,疯狂地向岳家军所在的秃头山打马飞奔而来,试图阻止,迟滞岳家军的冲锋之势。 眼下的情形便是:谁先取得先手,谁便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双方统帅皆乃当世一流的名将,对此心知肚明。 “轰!” 尚在集结的岳家军阵势之中,人数最少的岳帅亲卫率先完成集结,在杨再兴的率领下悍然冲锋而下,与奔袭而至的金军游骑形成对冲之势。 整齐划一的马蹄踏地之声宛若平地一声雷,又如振奋三军的鼓点一般,“轰隆隆”的声响带着金戈铁马的豪情和残酷。 ………… “林祭酒,若是岳某不幸,还请祭酒带领这些将士们谋求一条生路,拜托了!” 大战当前,岳帅骤然扭头对苏长生诚恳地说着,并从腰间摘下一枚遍体篆文的青铜虎符,递给苏长生。 苏长生接过虎符,心中升起一股古怪的情绪:这算是托孤吗?而且岳帅这种信任,似乎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太突兀了! 当苏长生接过虎符的一瞬间,剧变骤生! “轰!” 虎符在手,苏长生只感觉头顶气运“轰”地一声爆发开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运混杂着煞气以一种蛮横的姿态“撞”入自身的气运之中,道道赤红如血的军气垂落,在他头顶之上形成一面铁血的旌旗。 旌旗招展之间,苏长生依稀之间仿佛听到了一声声阳刚壮烈的呼喊。 “虎,虎,虎!” “杀,杀,杀!” 一道道无形的念力徘徊在他身边,缠绕在他的灵台之上,无形无相却浩大恢宏。 福至心灵一般,峥至第七层的《紫霞功》骤然急速运转,一道道无形的念力化作丝丝精纯的元气从他体表融入,被他体内的先天紫气炼化融合,形成一股股凝实的真气。 “轰!” 刹那之间,苏长生体内积蓄的先天紫气便雄浑浩荡到不可思议,然后循着一个玄奥的轨迹,浩浩荡荡地向着体内某处窍穴冲刷而去。 “咔擦!” 如同玻璃破碎般的声音无形响起,呈现在苏长生的感应中,然后接连不断地响起。 “嗡嗡嗡!” 一道道紫气从苏长生的周身百窍迸射而出,将他衬托得宛如一个紫色的箭猪一般。 迸出体外的雄浑紫气相互交织成一片浩瀚的星空,一个个洞开的窍穴绽放出丝丝银芒星光,在浩瀚的紫气中不断沉浮。 “刷!” 苏长生天灵之上,一道深邃华贵的紫气冲天而起,化作一枚六角紫星占据中天枢纽之位,无形的气运念力顿时缠绕其上,宛如六军拱卫帝驾,形成一片片星斗天宫的虚影,隐约间似有龙吟之声升起,回荡在天地间。 白日星现,星河降临! 玄窍开时窍窍开,紫微命星下凡来! 凝窍境,大宗师! 第七十六章谪仙临凡士气振 当苏长生再次睁开双眸,只感觉自己仿佛发生了一次彻底的蜕变。 白皙的肌肤下隐隐有紫气流转,须发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谪仙临凡,神圣不可侵犯! 呼吸之间,整个天地仿佛都在随之同步律动,心念一动便有无数的念力透过紫微命星的转化,化作丝丝精纯的元气流入体内,化作磅礴的先天紫气。 极远处,襄阳,江州,建康,江北之地,皆有恢宏浩大的气运念力隔空投影过来,缭绕在他的体表之外。 虽无法像身边的军气念力一般炼化成精纯的元气,却让苏长生在举手投足之间威严神圣,仿佛天神下凡一般。 ………… “神仙下凡了!” “林小神仙果真是天仙下凡,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有神仙在庇佑我们,此战必胜!” “神仙保佑,保佑我们……” …… …… 苏长生突破的时间极短,所造成的异象却引发了岳家军上下极大的反响。 所有军卒,甚至各级将领看向苏长生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崇敬,若非军规森严,恐怕都有人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了。 侥是如此,一时间议论聒噪之声也不绝于耳,甚至不少军卒已经开始对着苏长生所在的方向许起愿来了。 见此情形,岳帅当机立断,顿时翻身上马,环视四周的将士高声疾呼:“天命在我,此战必胜!” 原本岳帅还想着该如何激励士气,如今看来却是不需要了。 有什么办法能比一个活生生的“神仙”站在自己这边,庇佑着自己更为激动人心的呢? 虽然岳帅并不认为苏长生真是神仙下凡,在他眼里,天子才是天上地下唯一的神王,一言可封神,一道圣旨亦可仙神俱堕,使佛陀化为道门天尊。 但是这并不影响岳帅因势利导,以此激励士气。 兵道者,势也! 随着岳帅一声疾呼,原本纷杂的庆祝,祈祷,议论之声顿时化作一声整齐划一,震天动地的呼喝:天命在我,此战必胜! 眼看军心士气皆已峥至顶点,岳帅也不迟疑,当机立断:“将士们,随我……杀敌!” 雄浑的嘶吼在岳帅内气的鼓荡下传遍全场。 话音未落,岳帅便一马当先,率先冲锋而下,向着不远处与杨再兴统领的亲卫营纠缠,厮杀在一起的金军游骑冲击而去! “驾!” 岳云,王贵等大将见状赶紧催动胯下战马,追随着岳帅组成一个小小的锋矢阵,冲锋而下。 “儿郎们,随我冲阵……杀敌!” 主帅大将冲锋在前,每战亲临当先,却是岳家军成军以来雷打不动的传统,这也是岳家军兵将们之所以奋勇杀敌,悍不畏死的缘由。 岳帅……与他们同在!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万余铁骑宛如银瓶迸破,山洪倾泻一般冲刷而下,以岳帅为首的大将组成的锋矢阵便是箭头,兵锋所指,势不可挡! 千军万马的奔腾之势何其壮烈?远远望去就足够让人心惊胆寒的了,这是一股足以撕破世间一切阻碍的洪流。 仿佛无论多坚固的堡垒,在这铁骑之下皆会化为齑粉,任何的防线都只不过是纸糊的样子货,难以阻挡这铁骑之威。 “咻咻咻!” 尚未接敌,千步之外岳家军将士便操弓而起,强弓利箭放矢如飞,铺天盖地的箭雨遮蔽战场,阳光都为之一黯。 三轮箭雨过后,金军游骑所组件起来的防线早已千仓百孔,稀疏零落了。 三箭过后,万余铁骑已经奔袭到距离金军游骑百步之内了。 “咻咻咻!” 再一次的箭雨洗礼,这一次却是前锋短努直射,直取金军游骑胯下的战马。 两轮箭雨过后,岳家军万余铁骑的马速也已经提升到巅峰状态了。 “嗡!” 万千长刀出鞘的声音堆叠在一起,沉闷中带着肃杀之气,宛如冬雷震震! “轰!” 在极高的马速下,岳家军将士手擎长刀,不需要任何动作,只需要将长刀持平,然后便是凭借着胯下战马的高速运动冲锋而过,杀人如割草,人头与残肢齐飞,鲜血与哀嚎共舞! 防线稀疏的金军游骑防线被一冲而过,只留下满地的残肢和被鲜血浸染的泥泞土地。 短短不到一刻钟的对冲,金军游骑几乎尽没,而岳帅五百亲卫也只有杨再兴不负绝世猛将之名,仅以身免。 ………… “嗒嗒嗒!” 马力提至巅峰,冲破金军游骑的防线之后,岳家军也缓缓放慢了步伐,缓步推进,恍如一堵巍峨的城墙一般。 若是从天上往下俯瞰便会发现,玄甲赤袍的岳家军仿佛一片炽热的火海,不断向着十万金军的本部推进,士气高昂如冲天烈焰。 气运军气凝聚成一方金翅大鹏的模样,散发着浓郁的煞气,与玄黑蛟龙模样的金军军气遥相对峙,恰如天鹏搏龙图。 而素以铁骑无双著称的金军大部,在察觉到短时间无法完成阵势集结,形成对冲之势后,果断选择了收缩防线。 后方淄重骡马堆积在阵前,形成了一道简陋却狰狞的防线,一部兵马在后方继续集结,试图完成列阵之后再行冲锋,一举击垮岳家军骑兵精锐。 而前阵却是投入大半兵力,形成一道厚实而又开阔的防线,将整个战场遮蔽得水泄不通。 很显然,金兀术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牺牲一部分兵力阻挡住岳家军铁骑的冲阵,使其陷入泥潭之中,然后后方骑兵再行冲阵,以一个反冲锋一槌定音,奠定胜局。 为此,金兀术不惜让善于骑战的骑兵下马步战,结阵防守。 很显然金兀术自信:在绝对优势的兵力下,这道防线足以阻挡来袭宋军的铁骑。 虽然金军不善步战,并非宋军闻名天下的重步兵集团,身披皮甲的金兵也远不能跟身披步人甲的宋军重步兵相提并论。 但是同样的,来袭宋军同样不善于骑战,与金兀术引以为豪的拐子马,铁浮屠那是没法比的。 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宋军必败! 这便是金兀术的自信,更是他身为金国右副元帅的骄傲! 双方都是以己之短应战,孱弱的宋军凭什么跟无敌于世的金国大军硬憾? 而以寡敌众,以一敌十的岳家军同样有着同样的自信,甚至更加坚决,打着全歼金国十万大军的主意。 一言蔽之:天命在我,此战必胜! 第七十七章一剑可抵百万兵 夷陵,秃头山。 这个名不经传的地方,注定会名留青史。 在这里,一场决定天下大势的惊天对决即将展开。 汉家铁骑VS草原异族步兵方阵! 无论谁胜谁负,这一场特殊的对决都必将名留青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距离金军本部军阵一里的地方的时候,岳家军铁骑便开始缓缓提速了。 “杀!” 还是故技重施,以岳帅为首的大将组成锋矢阵作为大军箭头,整体呈锥形阵冲击而下。 后方呈犬牙之势,一旦冲击之势受阻,便分成数十股箭头,全面冲击敌阵,制造混乱,让正面同袍得以喘息的机会,再行集结。 然后……循环往复,不断冲锋……集结……再冲锋,直至击垮敌军或者全军覆没。 典型的背鬼军战法! “咻咻咻!” “嗡嗡嗡!” 双方第一波接触,便是你来我往的一波箭雨洗礼。 铺天盖地的箭雨遮蔽了战场,就连阳光都为之一暗,如乌云一般呈现在战场上空! “崩崩崩!” 倏然,岳家军军阵之中,苏长生胯下黄骠马在先天真气的刺激下陡然提速,一骑绝尘地越过大部,从岳帅身边分离,掠过,出现在整个军阵的最前列。 宽袍长袖的银白星袍,白玉剑冠下墨玉般的长发在狂风的吹拂下飘飞而起,如披风一般在他身后飘荡。 气度不凡,飘然若仙,仿佛闲庭信步的方外隐士,又如踏青出行的翩翩贵公子,与这金戈铁马的战场格格不入,十分地违和! 说时迟那时快,瞬间苏长生便脱离大部,进入到金军箭雨覆盖的区域之内了。 “铮!” 擎剑在手,苏长生心中一切的杂念算计早已通通抛在九霄云外,眼中只有近在咫尺的敌人,一骑冲阵,万马相随! “杀!” 口绽春雷间,如龙吟似虎啸的长吟回荡在诺大的战场之上。 阴阳生死四道剑意聚集在剑刃之上,苏长生身上的气势不断拔高,气凌云天,浩瀚雄浑的先天紫气不断灌注在掌中剑体之上,然后……一剑挥出! “轰!” 阴阳通生死,一剑化轮回! 战场上空骤然演化一道恢宏巍峨的轮回之门,一边金质玉章,霞光万道,一面幽深似海,腐朽枯败。 漫天箭雨冲击轮回之门,旋即又被无穷无尽的剑气绞成碎片,化作灰尘纷纷扬扬地落下。 只一击,苏长生便感觉体内浩瀚雄浑的先天紫气如脱闸的洪水一般疯狂倾泻,半息不到便已消耗殆尽。 旋即识海紫微命星一振,无数念力气运化作精纯的元气垂落,苏长生体内枯竭的先天紫气再次充盈,灌注在剑意之中,维持着轮回之门的存在。 “砰砰砰!” 又是一波箭雨落下,轮回之门依然巍然不动,将正面战场,岳帅等人冲锋的地方遮蔽住。 纷乱的战场之中,竟然神乎其神地出现了一片安宁的净土,如果没有岳家军杀气冲霄的铁骑冲锋的话。 “神仙出手啦!” “神仙庇佑,神仙庇佑啊……” …… …… 几息之后,纷杂的呼喊之声尽皆化作一道狂热的嘶吼:天命在我,此战必胜! “砰砰砰!” 苏长生丝毫不为外界的纷扰所动,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轮回之门的存在,又是一波箭雨落下。 再次挡下这波箭雨之后,苏长生感觉自己也已经到达极限了。 识海紫微命星依然源源不断地炼化着气运念力,化作精纯的元气补益着苏长生消耗巨大的先天紫气。 然而经络之中却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刚刚凝聚的周身百窍更是跳动不已,有些难以承受这爆裂的真气流转了。 苏长生只感觉浑身气血不断沸腾,再来几波这种冲击,估计自己都有点抑制不住,爆体身亡了。 有着气运念力转化的元气补益不是说苏长生便可以如永动机般无限续航的。 要知道人体的承受能力和体力是有限的,苏长生能够做到这一步,俨然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无论是金国大军还是岳家军上下将士,苏长生在他们眼中俨然已经是神仙下凡,陆地真仙一般的存在了。 幸好……岳帅他们终于是冲过金军箭雨覆盖的死亡地带,轰隆隆的马蹄之声已经在苏长生的身后响起,宛如天籁之音。 “轰!” 摇摇欲坠的轮回之门陡然爆裂开来,轰然破碎! 无穷无尽的黑白剑气相互纠缠着,化作一道宽达三丈有余的毁灭洪流对着金军大阵冲刷而下。 没有任何的迟滞,阻挡在毁灭洪流之上的一切事物尽皆被黑白灵光闪烁的剑气绞成碎片。 “轰!” 漫天的烟尘混杂着人马残尸和一蓬蓬触目惊心的血雾升腾而起。 诺大的金军大阵之中霍然洞开一个宽达三丈,长达九丈的空白地带,遍布在其中的金军将士,骡马战车尽皆被轰破,绞碎! ………… 烟尘尚未散尽,苏长生身形电射,如天鹏振翅一般掠过长空,弃马只身冲入敌阵之中。 袖袍挥舞之间,阴阳生死四道剑意在体外不断盘旋流转,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弹指一催,剑刃之上紫幽幽的剑芒暴涨,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剑光,一瞬间被军阵驱使着围拢过来填补空缺的金国军士顿时忍不住闭上眼睛,下意识地躲避着这璀璨绝世的锋芒。 然后……无数的剑气破体而入,一瞬间便有数十金兵被剑气射成了筛子,喷洒的鲜血映照着阳光,竟有一种凄厉的美感! 在这璀璨夺目的剑气狂潮之中,苏长生一步迈出便跨过数丈的距离,银白的星袍飘飞之间,竟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潇洒。 体表之外浩荡的紫气缭绕着,不断化作一道道凌厉的黑白剑气激荡纵横,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无数的鲜血残尸构建成了一条死亡之路。 凌厉的剑势不断在苏长生身上流转,玄阴赤阳,生死无常的剑意在他手中融为一炉,举手投足之间仿佛引动天地共鸣,蕴含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威。 短短数十息的时间,便有不下千人的金兵死在苏长生的剑气之下,万军丛中竟然被他硬生生地破开一个缺口。 剑锋直指大军深处,万军围绕的金军主帅金兀术的大纛,所向披靡,不可一世! “金兀术,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大肆杀戮的苏长生状似极其畅快,长啸一声掌中长剑再次挥出。 一剑卷起无数的剑气,黑白纠缠的剑气交融,再次化作一道毁灭的洪流倾泻而下,滔滔不绝,一泻千里! 听得苏长生索命追魂的呼喝,将纛之下,十万大军环绕之中,金兀术也忍不住一阵胆寒,心惊胆战! 只身转战十万里,一剑可抵百万兵,纵横万军任来去,此剑问君谁能敌? 剑仙风采,直叫人目眩神迷! 第七十八章龙象波若怒金刚 苏长生剑光如虹,剑气如涛,一路旁若无人地剑指金兀术中军大纛,一道道追魂夺命的剑气肆意收割着性命。 所过之处,金兵纷纷避让,如同分波辟浪一般让开一条巨大的通道。 所有阻挡在他行进路上的活物,尽皆万剑穿心,当场毙命,留下一条遍布尸骸的死亡通道。 飘然若仙的风姿,洁净如新的星袍,轻描淡写的姿态,俊美妖异的容颜…… 这一切的一切,搭配上血流成河的战场,将苏长生衬托得仿佛仙神临凡一般,神威如狱! 然而在所有金兵的眼里,苏长生不啻于是血海修罗转世,便是从地狱中爬起来的恶鬼修罗也没有苏长生那么可怕。 一时间,祈求祖灵庇佑的祷告,惊呼修罗恶鬼的惊骇,甚至毫无意义的嘶吼哀嚎遍布在金军大阵之中,引起无尽的骚乱。 苏长生一人一剑,便搅动起整个金军大阵的乱象,杀人如割草,一步十杀,步步皆杀! 当苏长生凝窍功成,赫然已经是这方天地数百年一出的大宗师之流,世间能够轻掠其锋芒者,寥寥无几。 不过即便是玄功大成的大宗师,想要如苏长生这般视万千大军于无物,纵横军阵,所向披靡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哪怕苏长生凝窍功成之后,先天真气陡然暴涨十倍,也绝对难以支撑如此剧烈的消耗。 别看苏长生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实则他也不敢怠慢,每一击出手几乎都是毫无保留,倾尽全力的。 即便是凝窍大成的武道大宗师,倾尽全力地出手又能坚持多久?剑斩几何呢? 实际上这个问题是有标准答案的:一剑破十甲,为当世一流,可称之为武林名宿。 一剑破百甲便是先天之境,当世宗师之流,凝窍功成的大宗师,顶多也就是剑破千甲,往后若是再力战不退,也不免会有力竭身亡的危险了。 能够在十名全身披甲的甲兵之下全身而退,战而胜之的便已经是一流高手了。 在百名甲兵之下全身而退者,非先天之境,当世宗师不可为之。 即便是凝窍功成的大宗师,也不过是堪堪在千名甲兵之下拥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而且这还不是硬碰硬,而是通过游斗,分头击破等等手段,经过苦战之后的结果。 即便如此,也堪称是惊世骇俗,被人视作世外高人的顶级大宗师了。 军中甲兵,一对一或许不是武林高手一合之敌,然而人数越多,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便越发惊人,以十倍,百倍惊人速度倍增。 十名甲兵结成战阵,便能力敌当世一流的武林名宿了。 若是数千精兵结阵围困,便是凝窍功成的大宗师也会有身陨之危。 苏长生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惊人的战果,笑傲万千大军于无物,被金宋两国大军惊为天人其实不过是占了先声夺人的便宜罢了! 紫微命星转化气运念力的异能是苏长生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挥霍真气的重要因素。 一个不需要顾及真气损耗,每一击都倾尽全力的大宗师,所造成的破坏简直就是天灾级别的。 这一点,金国大军上至统帅金兀术,下至普通兵将都深有体会。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苏长生也免不了被大军围困,最终力战而亡的结果。 真正让苏长生肆无忌惮的,还是在他身后冲阵而至,兵锋无双的万余铁骑,是岳家军这个粗到抱不过来的金象腿。 在万余铁骑的冲锋陷阵下,被破开阵势的十万金军根本无暇他顾,更别说调动兵将,结成战阵来围剿苏长生了。 甲兵之威在于结阵,没办法结成战阵的甲兵,人数再多也只不过是一群在虎狼口中仓皇逃窜的绵羊罢了,不值一提! 简单来说:苏长生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无限蓝耗零CD的满级大号,还开启着无双模式冲进了一群没出新手村的小号之中。 那自然是人命如草,任由他开启无双割草的模式肆意收割啦! ………… “大胆妖道,竟敢冒犯元帅虎威?给我们拿命来!” 苏长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在自己这种威势下还有人敢出手? 抬眼一看,只见一队身披大红袈裟,头戴黄色峨冠的大和尚从中军大纛的方向腾空而起,向着苏长生所在的方位急速移动。 十二名大和尚结成一个古怪的阵势,掌心搭在前面人的后背之上,气势纠缠着融为一体,十二人恍如一人。 这十二名首尾相连的红袍和尚腾空掠过,仿佛张牙舞爪的飞天蜈蚣一般,声势不容小觑。 见此情形,苏长生心如明镜:看来这便是日前刺杀岳帅,并将洪七打成重伤的藏地密宗的大和尚了。 “人体蜈蚣”,“三口一杯”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苏长生心中一闪而过,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这群和尚看起来有些滑稽,实力却不容小觑,甚至可以说是阵容相当豪华了。 为首的大和尚乃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宗师,藏地密宗的镇派功法:《波若龙象功》赫然已经修至第十层的境界,身具十龙十象之力,身躯更是强横到不可思议。 其他十一名和尚也尽皆是修炼《波若龙象功》最低第七层的境界,属于当世一流的高手。 十二人气机相连,内力相通,气势已经无限接近《波若龙象功》第十一层,堪比凝窍功成的大宗师境界了。 藏地密宗的镇派功法:《波若龙象功》威力强横,修习至最高境界号称有十三龙十三象之力,凝聚龙象法身,堪比凝聚大道之门的道基境大修士了。 然而修习的难度也是跟威力成正比的,前面几层还好,越往后需要的时间却是倍增的。 想要修炼到最高境界第十三层,怕不是要寿命堪比乌龟,活过千年当才能成就了。 饶是如此,这十二个大和尚联手之威,也足以引起苏长生的重视了,不过也仅仅只是重视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苏长生心念急转之间,这群大和尚已经冲至苏长生的身前了。 “妖道领死!” 十二个大和尚齐齐吐气开声,当前一人伸手一掌拍出,一道雄浑到不可思议的金色掌劲凌空向着苏长生碾压而至,龙吟象吼,力沉如山! 十二个大和尚气机联合之下,半空中更是出现一座怒目圆瞪的怒目金刚之相,浑身肌肉虬结如金刚龙蟒一般,一看就知道是个威猛霸气的猛男,深谙肌肉就是正义的奥秘。 “轰!” 恍如金铁的巨大手掌一掌拍出,凌空与大和尚催发的金色掌劲重叠,一掌拍向苏长生。 这群大和尚徒有佛宗之名,却丝毫没有佛门弟子的慈悲。 一出手便是至阳至刚,堪与中土绝学降龙掌争锋媲美的密宗至高绝学:波若龙象掌! 金刚虚影的异象,极大地振奋了金国大军的士气。 从上至下,所有金军心中都不由升起一股油然的自豪,于绝望中迸发出极大的希望。 宋军有仙神临凡相助,我们也有佛门金刚在世,谁怕谁啊? 有些乐观家族的金军甚至已经浮想联翩了。 抛开双方“神仙”的因素,区区南国弱旅凭什么跟我大金举世无双的无敌强军争锋? 更何况自己这边的人数足有宋军的十倍,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们了。 emmm……上一个这么想的人,叫做符坚,现在坟头的古树已经郁郁葱葱,参天林立了! 第七十九章掌御阴阳控生死 面对这气势如山,刚猛沉重的一记波若龙象掌,苏长生不退反进,人随剑走。 掌中长剑一振,挥出一道黑白纠缠的凌厉剑光将他身形卷起,飞星电闪一般朝着掌劲中心之处斩击而去。 “夫大司命者,乘清气而御阴阳,总九州而掌生死!” 剑未至,意先行! 一道生死轮回的气机在剑光斩击到掌劲之前,便恍如无物地透过掌劲,笼罩在这群大和尚和头顶的金刚虚影之上。 “轰!” 无形的波动中,刹那间无尽灵光暴起,凝聚成一柄半黑半白的剑影,悍然斩在大和尚的头顶虚空之处。 一面腐朽枯败,散发着无穷死气,缠绕在金刚虚影之上,金光璀璨的虚影顿时凋零枯败,丝丝死气缭绕其上,呈现出天人五衰之相。 一面阳气升腾,散发着勃勃生机,虚空生花,宛如春来花开,朵朵天花乱坠,尽皆蕴含着无限的生机。 垂落的天花没入结成阵势的大和尚体内,顿时使其一阵气血沸腾上涌,狰狞满面,疯狂地手舞足蹈,竟是有了一种走火入魔的迹象。 一剑分生死,是为春生秋杀,剑之理也! 生死剑意落下,密宗大和尚的阵势不攻自破,原本凝实,坚固的掌劲也瞬间散乱,徒具其表。 “啵!” 黑白纠缠螺旋的阴阳剑气势如破竹地将金色掌劲一破而开,就跟戳破一个气泡一般,毫无阻滞地穿行而过,漫天金色的烟花绽放,化作细碎的流萤。 去势不止的黑白剑光对这群大和尚却是看也不看,径直掠过长空,势不可挡地斩击在大军环绕的中军大纛之上! “轰隆隆!” 大纛断折倾塌之时的声势,伴随着无数凄厉的哀嚎之声,血花四溅,残肢飞起,人头落地。 当那群密宗和尚狂舞而亡,七窍流血着伏尸倒地之时,以中军大纛为中心的方圆三百步之内,早已伏尸遍地,除了苏长生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了! “跑得倒是挺快!” 看着远处被一群亲兵簇拥着狼狈奔逃的金兀术,苏长生咂吧咂吧嘴,不由觉得有点惋惜。 不过苏长生也并没有急于追击,鏖战至今,即便是强悍如苏长生也不免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精神疲弊,浑身经络窍穴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显然已经到达极致了。 索性苏长生对于斩将夺旗之功也并没有多大渴望,反正经过他如此轮番折腾,外加岳家军万余精骑不断冲击,十万金军距离分崩离析也差不远了。 果不其然,当中军大纛轰然倒塌的瞬间,战场上空,寻常人肉眼不可见之处,正在与金翅大鹏缠斗不休的气运黑龙瞬间崩塌,散化成无数的气运洪流四散而去。 体现在战场之上,便是金国大军骤然崩溃,无数兵卒自顾脱离战阵,争相奔逃。 有马的骑马,没马的抢马,抢不到马的也是撒着脚丫子疯狂向着战场后方蜂拥而逃。 人竞奔逃,任何阻挡在自己奔逃道路上的活物尽皆刀枪并举,一瞬间砍翻在地。 外加相互踩踏,岳家军铁骑轮番冲击,大砍大杀。 一瞬间十万金军仿佛成了十万只不知所措的绵羊一般,对于身后的刀锋不管不顾,只管一味奔逃,无论这刀锋来自于敌人还是自己人。 大军崩溃造成的惨剧,甚至尤甚于苏长生或者岳家军铁骑造成的伤亡。 纷乱的战场顿时成了一方修罗炼狱,人命不如草,就连苟活瞬息都已成了奢望。 然而不管战场如何纷乱,苏长生立身之处,方圆三百步之内空无一人,仿佛人间净土一般。 如潮水般奔逃的金军将士即便冲到苏长生附近,都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铁闸阻挡一般,所有的兵将尽皆绕开这个地方,绕道而行。 气质飘渺的苏长生在金国将士眼中,赫然比世间任何洪水猛兽,地狱修罗还要恐怖。 人人畏之如虎,不敢轻掠其锋。 就连奔袭而至的岳家军将士,在这个范围之外都尽皆投注出一道崇敬,狂热的眼神,纷纷绕道而行,生怕惊扰了苏长生这个“仙神临凡”的天人。 ………… 对于外界的纷扰,苏长生却是无法顾及了。 当金军气运军气崩塌的一瞬间,苏长生掌中的紫薇软剑顿时无风自鸣,发出一声渴望的剑鸣,剑体如灵蛇一般抖动着。 而苏长生识海之中的紫微命星也随之响应,轻轻一抖射出一道深邃华贵的紫气,如罗网一般遍布在战场上空。 无数崩塌流散的气运在紫气罗网出现之后,宛如臣民遇到君王一般,纷纷自发地依附其中,一网打尽。 然后……无形无相的气运念力在紫气罗网的催动下,纷纷缭绕在苏长生的身边,倾注在现出神异的紫薇软剑之上。 “嗡!” 紫薇软剑顿时发出一声畅快的剑吟,一缕深沉的紫气从剑体深处浮现而出,宛如龙蛇蜿蜒,不断地在剑刃之上游走。 缭绕在剑体之上的气运念力仿佛成了这缕紫气最为美味的食物,长鲸吸水一般被吞噬一空。 所掀起的声势甚至影响到了阳间现实,一道道狂风呼啸着缭绕在紫薇软剑的周围,形成一个漏斗状的龙卷风暴。 风眼之处,便是凌空飘起的紫薇软剑,无数的气运念力顺着“漏斗”倾注在剑体之上,然后被吞噬殆尽。 “昂!” 不多时,漫天流散的气运念力尽皆被吞噬一空,那缕深沉的紫气仿佛烙印在剑刃之上一般,不断蔓延,形成一道鳞次栉比的紫色龙纹,映照着阳光仿佛将紫薇软剑染成了紫幽幽一片。 苏长生识海之中的紫微命星更是微微颤抖,一道灵光垂落,仿佛跟紫薇软剑建立起了一种神秘的联系。 一种水(和谐)乳交融,血脉相通的感觉从紫薇软剑之上传递到苏长生的心中。 仿佛心念一动便可感知它的“喜怒哀乐”,一股信息自然而然地传递过来,涌入苏长生的心头。 “这……竟然是真龙之气?” 饶是苏长生也忍不住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这道紫气赫然便是从大宋龙脉中分离出来的一丝紫微龙气。 不是那种久在人主身侧,经年累月浸染出来的真龙气息,而是货真价实的真龙之气。 传闻紫薇软剑乃是昔日大宋太祖赵匡胤的随身佩剑,沾染上一丝真龙气息并不足为奇。 然而这紫薇软剑深处潜藏着的,竟然却是非天子不得调动,关系到王朝气运的真龙之气,却是让苏长生心中震怖。 “陈抟祖师,真神仙也!” 明悟了其中的关窍,苏长生的心绪如大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忍不住惊叹出声。 第八十章紫微龙气隐秘事 通过剑体之内传递过来的讯息,苏长生对于这缕真龙之气的来龙去脉已经了然。 昔日陈抟老祖指点大宋太祖赵匡胤,帮助他点龙定脉,立下大宋这数百年江山,被封为希夷先生。 世人皆知陈抟老祖与大宋太祖奕棋,一子定华山的典故。 殊不知华山本来就是大宋太祖许诺给陈抟老祖,作为他帮助大宋定鼎江山的报酬的。 然而陈抟老祖也是胆大包天之辈,当日帮助大宋太祖点龙定脉,确实是一座福泽延绵的上好地脉,足以让赵氏一族坐享数百年的江山。 然而陈抟老祖所定的地脉龙穴,却是一座“花开双生,并蒂双莲”之脉。 随后更是暗中使用秘法,将赵匡胤一身帝王龙气尽皆抽取,封入他随身所配的紫薇软剑之中,化作紫薇软剑的剑灵龙魂。 由于所定龙穴的奇异之处,赵匡胤的帝王龙气被抽取并未影响到王朝气运,而是转移到了其胞弟,大宋太宗赵光义的身上。 所以当陈抟老祖向赵匡胤索取紫薇软剑之后不久,便发生了历史上著名的“烛光斧影”之事。 可怜赵匡胤身为开国太祖,开辟大宋王朝,却落入陈抟老祖的算计之中,享国之年寥寥无几,却是被赵光义占了一个大便宜。 甚至后面大宋王朝国运不盛,分为南北二朝,苏长生怀疑也是陈抟老祖当日施为所遗留下来的祸端。 而华山道统却因此日益鼎盛,气运蒸蒸日上,福泽延绵。 自陈抟老祖以下,魏离祖师一脉出了张无梦,陈踏法和邵雍三大宗师,火龙真人一脉也出了纯阳祖师,海蟾子这些个道门宗师。 其余支脉如妙真道祖师陈景元,紫阳派祖师张伯瑞,还有当今世上隐为道门第一大宗师的翠玄真人石泰尽皆称雄一世,天才横溢之辈。 整个天下道门,在不知不觉就之间几乎已经被华山道统一统天下了。 那些名流千古的道门宗师,自陈抟老祖以后,泰半都出自于华山道统门下或者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下道门气运一石,华山道统独占九斗,怎么可能不兴盛呢? 其余道门宗派,或是远走异国蛮荒,如漠北草原,青藏高原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不然便是消亡在历史中。 整个中原神州,华山道统体系的宗派几乎一家独大,坐享数百年气运,简直恐怖如斯。 而大宋王朝数百年来国运坎坷,气运孱弱也就不难理解了。 只要紫薇软剑的剑灵尚在,便等于半尊大宋太祖压在王朝气运的头顶之上,不断地抽取气运,泽被华山道统,气运能鼎盛才有鬼了! 陈抟老祖布局之长远,眼光之深邃,手段之狠辣,让苏长生隔空数百年也不由感到一阵心惊,敬佩之情难以抑制。 怪不得昔日太祖赵匡胤屡屡召陈抟老祖入朝,许以宰相之名位都丝毫不为所动,一副闲云野鹤,隐逸世外的姿态。 在太祖赵匡胤盛情难却之下,方才领下区区希夷先生的封号,对于真人业位拒不接受。 在窃取了大宋半数王朝气运的陈抟老祖眼里,漫说区区一个宰相,真人的业位,便是许以国师之位,估计陈抟老祖也不会放在眼里。 自古以来,道人行扶龙庭之事,所求者不过气运而已。 寻常道人附真龙尾骥,分润一二气运助益修行便是邀天之幸了。 而顶级的道门宗师,谋求的却是朝廷册封,以求气运庇佑,泽被门中后辈,福泽延绵不绝。 比如历史上的龙虎山张家,便是此中翘楚。 然而此法虽然延绵不绝,却是细水长流,固然可保后辈福泽延绵,却难以支撑道人修行之时庞大的气运消耗。 简单来说:这种方法只能福泽后辈,对于行扶龙庭之事的道门宗师却是聊胜于无。 所以有些心狠手辣或者了无牵挂之人,便会谋求国师之位,调用庞大的气运以供自身修炼,行涸泽而渔之事。 然而此举却是破釜沉舟之策,不成功,便成仁,少有善终之辈。 盖因人主秉承天命,龙气有灵自有感应,若是抽取过甚便会自动示警,使得人主心生厌恶,猜忌之心。 历史中,因此被诛灭满门,神魂俱灭之辈不在少数。 而陈抟老祖所谋甚大,胆识,手段堪称千古一绝。 竟然硬生生通过李代桃僵之策,运使秘法“制造”出一尊寿逾数百年的“太祖”来,抽取无穷气运以供华山道统的弟子修行,简直就是量大管饱,与国同休! 而华山道统门下所抽取的气运,在龙气感应中却是被“开国太祖”所消耗,自然不会生出感应,示警人主了。 如此巧妙的移花接木,简直就是绝了! 而大宋王朝数百年来不断地向华山道统输送气运,镇国龙气长期处于衰弱状态,国运能够昌盛那就有鬼了。 所以纵观大宋南北二朝,屡出昏庸之主而少英武之君,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甚至历任皇帝之中,多有对道门心生好感,甚至出了一任道君皇帝也就不难理解了。 “太祖”在位,后辈子孙倾慕敬仰,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大宋王朝能够坐拥数百年国祚,还得多亏陈抟老祖秉承“仙道贵生”的理念,没有把事做绝的缘故。 当然陈抟老祖惊天动地的通天手段也是功不可没。 不过经过数百年的消耗,紫薇软剑当中的真龙之气消耗得也差不多了。 直至数十年前剑灵龙魂因为消耗过大而陷入沉睡,华山道统的鼎盛时期方才有所回落,给了其他宗派一丝喘息的机会。 即便是如此,源自华山道统一脉的妙真道,紫阳派依旧是天下道门之中的佼佼者。 翠玄真人石泰隐隐被视为天下第一大宗师,执掌南方道门魁首,威压一世! 不过行如此逆天之事,只怕反噬也是不小,饶是陈抟老祖修为通天,恐怕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世人皆以为陈抟老祖嗜睡乃是修为精深的体现,华山睡仙人的美誉被传为美谈。 殊不知陈抟老祖却是因为逆天行事而神魂受创,不得不沉睡疗伤,《蛰龙眠》秘法真正的来历,其实是陈抟老祖为了治疗神魂受创的伤势而创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早已功德圆满的陈抟老祖,硬生生在人间蹉跎了近百年方才破空飞升而去。 ………… 想明白这些前因后果,苏长生心中大受震动,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陈抟老祖可谓是深得“圣人”的精髓了。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而窃取天下,布局万世的陈抟老祖,简直就是妖孽啊! 跟陈抟老祖比起来,自己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如此说来,原先的谋划倒是要改一改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嘴角勾勒起一抹怪异的微笑:“祖师如此威武霸气,我这个做后辈的可不能给他丢人了!” “罢了,那便再续华山道统数百年气运,也算是偿还了我那便宜师尊为我呕心沥血的因果吧!” 一想到邋遢道人,苏长生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悸,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 心血来潮,绝非无因! 第八十一章心血来潮起警惕 三天之后,岳家军万余铁骑追亡逐北,不断围捕四散奔逃的金国大军,终于是将金军大部歼灭,只有残余零星的溃兵逃出生天。 战后一统计战果,当场斩杀或役于乱军之中的金国将士四万八千多人,俘虏金兵三万六千余众,其中“番将”二百余员,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为了震慑金国,岳帅悍然下令“不留一虏,斩其首而筑京观,以儆效尤”! 于是,夷陵无名土丘秃头山之上,便多了一座接近十万人的雄伟京观。 而本来寂寂无名的秃头山也因此声名大燥,因为奇特的地貌,兼之这一战之后,秃头山常年刮起阵阵阴风呼啸,在后世被称为:鬼门关。 这一战在历史中又被称之为:夷陵大捷,绝龙岭之战。 盖因此战过后,南北攻守之势陡然扭转。 北方金国这一条冉冉升起的新龙从此萎靡不振,数年之后被岳帅帅师北伐,一举攻灭。 以新龙之气运,更迭临安老龙之颓丧,再建新朝,硬生生接续了大宋数百年的国祚气运,后世称之为:新宋! ………… 夷陵之战后,金兀术侥幸脱逃,仅以身免,一世威名一朝丧尽,成就了岳帅天下兵主的赫赫威名,同时也让苏长生“紫微真人”的威名传遍天下。 可怜年年压金线,却未他人做了嫁衣裳! 而金兀术脱逃之后,费尽千辛万苦方才聚拢起数千余众,偷渡长江试图逃回北国。 却在洛阳城外被扫荡中原的牛皋发现,一举歼灭在金国的大门口上,距离逃回北国仅有一步之遥却终究功亏一篑。 而斩杀金兀术的牛皋却因此风云际会,气运蛟蛇在吞噬了金兀术这个金国皇族的气运之后,沾染上一丝龙气,褪蛇化蛟。 在江北中原之地开府建制,自封为“豫王”,着实享用了数年威福自用的王侯之福,直到岳帅北伐,顽抗不降的牛皋被昔日袍泽攻破王府,自刎身亡,方才结束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然而在悠悠青史之中,“豫王”牛皋却被后世史学家评价为“功大于过,复兴汉祚”,谥号:武襄,可谓是不负一生豪雄之名! …………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当一切尘埃落定,岳家军上下等人准备给苏长生庆功之时,却发现苏长生早已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封书信。 随之销声匿迹的还有剑一及数百青衣剑卫。 岳帅阅览过苏长生留下的书信后却再也顾不得追寻苏长生的踪迹了。 原来苏长生在信中明言:自己身有要事,日后再与岳帅共饮庆功之酒,并且将临安剧变,高宗被软禁之事全盘托出。 得知此事的岳帅哪里还坐的住? 匆匆修整三日之后,便亲率八千背鬼军千里驰援,飞奔南下,忙不迭地勤王救驾去了! ………… 而苏长生此时,却带着剑一一路狂奔北上。 甚至不顾惊世骇俗的忌讳,大摇大摆地凭空驭虚,穿州过府,一路向着华山的方向狂飙急进。 “少宗何以如此心急?可是老宗主有急事相召?” 一处山林之中,苏长生如大雁青鹏一般从树梢飞掠而过,剑一紧随其后,疑惑问道。 对于剑一的疑惑,苏长生并未回答,反而问道:“师尊有多长时间没有与你联络了?” “已有十日!”剑一犹豫了一下,方才回答道。 苏长生闻言眼中闪过焦虑之色,心中认定邋遢道人绝对是出事了。 往日里,每天邋遢道人都会通过鸿雁传书与剑一通讯,互通有无。 若非邋遢道人不顾年事已高,寿元将尽,一心在南国替苏长生奔走,苏长生哪里会如此轻易成事? 漫说别的,没有邋遢道人门下弟子的身份,苏长生连岳帅的身边都近不了,更别说参与军国大事,整好以暇地在岳帅面前献策了。 所以对于邋遢道人,苏长生始终怀着一颗感恩之心,哪怕明知道这方天地乃是虚幻,他们之间的师徒之情却是真实不虚的。 只是苏长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以邋遢道人的修为,这世间还有谁能够与之争锋? 除非是道门南宗的那些宗师出手,否则…… 一念及此,苏长生霍然开朗,眼中闪过冷冽的寒芒! “道门南宗?否则……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苏长生心念急转,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懊恼之情。 任凭他千般算计,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偏偏算漏了一个最为关键的环节,那便是道门南宗。 认真计较起来,苏长生这一脉算是道门北宗的道统,与道门南宗的关系可谈不上怎么融洽。 而南宋小朝廷,自从建立之日起,便一直是道门南宗的地盘,对朝野上下影响颇深。 苏长生和邋遢道人以道门北宗的身份在南宗的地盘上搞风搞雨,南宗之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反应? 简单来说:就是苏长生踩过界了,南宗之前的平静让苏长生不免有些放松了警惕。 再加上如今执掌道门南宗之牛耳的紫阳派又与华山道统同出一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算起来苏长生和那位南宗道祖,翠玄真人还有几分同门之谊,这也是苏长生放松警惕的原因之一。 然而利益当前,苏长生把对方当自己人,人家紫阳派却未必同意这个观点。 或者说,之前之所以纵容苏长生搞风搞雨,已经是紫阳派顾及到这一份同出一源的情分了。 或许之前邋遢道人之所以不同意苏长生入世,未必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吧? 一时间,苏长生心乱如麻,心中升起无穷的悔意。 这到底是自己智计不足,算计有漏呢?还是来自“天意”的蒙蔽,反击了? 回头想想,之前的一切进展得不免有些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苏长生都有点不可思议,有一种运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 现在看来,苏长生的所作所为,未必不是别人算计的结果。 对于这些活过一甲子以上的老狐狸,苏长生感觉自己似乎有点轻敌了。 “好一个南方道门,好一个紫阳派,你们……很好!” 苏长生疯狂催动体内真气,向着华山方向狂飙急进,心中升起一股冲天的怒火! 第八十二章近乡情怯清泪下 苏长生之所以感觉到邋遢道人可能出事以后,不是飞奔向南方而是直奔华山并非无因。 在他们分头行事之前便有约定:三年内苏长生必须随邋遢道人前往华山祖庭谒见祖师,顺便为他送葬。 其实邋遢道人的寿元已经所剩无几,若非出了苏长生这档子事,他早已回返华山祖庭,寻一洞天福地闭死关去了。 苏长生相信:若是邋遢道人出了什么事,绝对会回返华山祖庭等候自己,因为……他还没随邋遢道人参拜过祖师,还没有从他手中接过华山道统的传承大任呢。 而且苏长生自信,只要邋遢道人想走,这世间还没有谁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要知道世间公认的道门大宗师,邋遢道人便居其一,另一个则是南宗道祖石泰,两人并列为北海蟾,南翠玄,共执天下道门之牛耳。 若非邋遢道人突破大宗师境时年事已高,气血枯败,像灭尘子,沙龙王之流哪里敢出来蹦哒? 早就被邋遢道人一巴掌糊成一摊血泥了。 想那灭尘子视邋遢道人为一生之敌,可他们结怨之时,邋遢道人已经年过八十,而灭尘子却不过刚刚甲子之寿,中间差了一辈呢。 而邋遢道人突破大宗师境的时候,已经年过九十有余了。 即便是如此,灭尘子,沙龙王和血手人屠之流也龟缩了近十年,不敢出来兴风作浪。 直到最近两年,邋遢道人寿元将尽的消息传出,这些牛鬼蛇神方才敢出来搞风搞雨。 苏长生怀疑:即便邋遢道人寿元不足一年,估计也有能力将这些败类斩于剑下。 甚至有可能若非发现了苏长生这块璞玉,腾不出功夫来,邋遢道人早就收拾他们了。 钓鱼执法这种事情,苏长生相信邋遢道人绝对是做的出来的。 不过后来苏长生展现出来妖孽般的天赋,修为突飞猛进,邋遢道人便起了“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偷懒心思,准备把这几口黑锅甩给苏长生。 顺便也给苏长生找几块磨剑石,好好磨砺一下他的锋芒。 事实上,邋遢道人所遗留下来的几桩“陈年旧怨”,确实是上好的磨剑石。 若非他们的磨砺,苏长生的修为进境也不可能如此突飞猛进,尤其是灭尘子,苏长生有如此惊人的修为,灭尘子居功至伟。 ………… 三日后。 华山脚下。 天蒙蒙亮,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便如幽灵一般从山下电射而上,陡峭的山路在他们脚下仿佛没有任何阻碍,如履平地。 正是苏长生与剑一两人。 华山素来以险峻奇著称,自古华山一条路绝非虚言。 作为华山道统的传人,苏长生虽然没有来过华山,对华山的地形却并不陌生。 以邋遢道人的话来说就是:作为华山门下弟子,来到华山就跟回家一样,岂能不认识回家的路? 对此,苏长生深以为然,虽然这个“家”冷清了点,地方大了点,但是作为华山道统的传人,苏长生俨然已经以地主自居。 所以邋遢道人絮絮叨叨地对着苏长生讲述华山地形的时候,苏长生总是不厌其烦,牢记在心。 比如那悬崖峭壁之上,屹立的高大松树邋遢道人便多次向苏长生提起。 言道他入道之初,长居华山之时深感华山虽然险峻绮丽,却少了几分清幽之气。 于是邋遢道人便不辞辛劳地从他处移植了一千三百六十颗松树,点缀在这险峻的华山峭壁之上。 一晃数十年过去了,昔日幼小的树苗早已长成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了。 据邋遢道人自吹自擂:这华山奇松之景早已成为一绝,结出的松果更是带着清幽的香气。 而这一切,皆由他华山道统第四代传人海蟾子而起。 “自己家总得装点一二,老道于修行一道乏善可陈,可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总得留下点什么给后辈作为念想吧?” 苏长生犹记得,邋遢道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唏嘘和遗憾。 ………… 华山道统人丁不旺,也无甚清规戒律可言,讲究的是纯任自然,悟道天地。 所以华山道统的祖庭也并不显眼,昔日陈抟老祖坐化在莲花峰石室之中,那里便成了华山道统的祖庭所在。 漫说金碧辉煌的建筑一概没有,同样莲花峰祖庭所在之处,连条路都没有。 索性华山道统传人尽皆修为精深之辈,若是连祖庭都上不去,那干脆也别给华山道统丢人了。 苏长生犹记得,邋遢道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长生修为尚未大成,邋遢道人那冷嘲热讽的嘴脸让他好生愤慨。 只不过不久之后,邋遢道人便后悔自己没事嘴贱,这么想不开去刺激苏长生了。 结果苏长生的修为吹气球一般突飞猛进,把邋遢道人的脸打得啪啪响。 ………… 近乡情怯。 越是靠近华山,苏长生心中就越发浮现出邋遢道人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 到了这一刻苏长生方才发现:自己与邋遢道人相处不过短短一年,却已结下了深深的羁绊。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 就连苏长生自己都感到十分诧异,在自己心中邋遢道人居然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旋即苏长生又感到深深的恐惧,害怕自己登上莲花峰顶之时,却见不到邋遢道人的身影,唯有空荡荡,冷冰冰的石头欢迎自己的到来。 却又忍不住幻想:说不定自己登上莲花峰顶,便会看到邋遢道人雄健的身影,红光满面的脸上满是揶揄之色。 “小子入吾彀中矣!” 恍惚间,苏长生仿佛听到邋遢道人得意忘形的嘴脸,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 “走吧!” 莲花峰下,苏长生呆立许久,方才开口说道。 声音粗砺干涩如沙石摩擦一般,不知不觉中,苏长生的眼眶已经赤红一片。 总感觉心中一阵涩意,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难以释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无情未必真豪杰,多情何尝不丈夫! 这一刻,苏长生仿佛忘记了自己三生转世的经历,忘记了一切尔虞我诈的阴私鬼域。 就仿佛自己依然还是地球上那个虽然平凡庸碌,却对喜怒哀乐毫不遮掩的平凡百姓。 此刻的心情跟当初听到老父亲病重的消息,站在门外迟迟不敢推门而入的时候一般一二。 这种感觉,已经多少年没有再有过,苏长生已经忘记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 苏长生的心潮翻滚澎湃,不知不觉两行清泪已经流淌而下,泪流满面! 第八十三章华山祖庭有福地 华山。 莲花峰下。 苏长生轻叹一声,身形骤然抜升而起,如大雁青鹏一般凭空升起数十丈。 一口真气用尽,便又轻点峭壁之上凸起的岩石,身形再次腾空而起,浩浩乎如凭虚御风,飘飘乎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 邋遢道人传下的金雁功,在苏长生手中已经达到了神乎其神的境界,甚至早已超出金雁功这门功法的极限了。 若非天地规则所限,便是凭虚御风而行也不是不可能,堪比上古先贤中列寇子御风而行的境界了。 反复攀登而上,陡峭险峻的悬崖峭壁在苏长生脚下如履平地一般。 华山祖庭位于莲花峰顶,苏长生一个纵跃掠过山巅,便感觉仿佛踏入了另外一方天地一般。 预想中的烈风呼啸在这峰顶看不出任何痕迹,风平浪静,充斥着一股祥和,慵懒的味道。 气息清新自然,隐约中带着一丝馨香之气,非花香非松香非甜香,没有半点凡俗尘世的污秽俗气,更没有半丝烟火的琐碎繁杂,一入此地,自然而然便有一种心平气和的宁静。 外界禁绝怠惰的元气在此地却是活泼灵动,朦朦胧胧的元气凝结成雾,氤氲成云。 洞天福地! 苏长生心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便是华山祖庭了! 无数的元气汇聚在峰巅的一块四四方方,中间凹陷的青石之上,粘稠如液,偏偏又清澈见底。 清澈见底的“池水”中央,一朵紫色的莲花凭空漂浮,无根无枝无叶,赫然竟是一方莲池。 诺大的峰巅之上,除了这一方莲池之外空无一物,一切看起来都平淡无奇,既无仙家气韵也没有洞府伫立,唯有胜在干净整齐。 然而在苏长生的感应中,却又一道缜密绵柔的气机遍布整个峰巅,使其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道韵,绵柔似水,渊深如海。 这股无形的道韵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讯息,仿佛有无数道音在苏长生的耳边呢喃,似乎能勾起他心中最深沉的意念,将他拖入某种感悟的意境之中。 “咄!” 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机缘,苏长生却并未沉浸其中,一咬舌尖,口中绽出一句箴言,强行从感悟中清醒过来。 因为……在这莲花峰顶,苏长生并未看到邋遢道人的踪迹,这让他心中纷乱如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感悟道韵? 当苏长生恢复清明之后,那股无形的道韵依然可以感应到,却再也不会对其造成任何影响了。 ………… “唉,痴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倏然,一声轻叹从前方传来,熟悉的腔调让苏长生不由心中一振。 苏长生抬眼一看,原本空无一人的莲池中,邋遢道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形象,更没有半点身处祖庭的敬畏,完全一副呆在自己家里的模样,闲适自在。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由想起一句经典的呵斥: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额……好吧! 这确实就是他家,没毛病! “你这臭小子,你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邋遢道人摆着一副“葛优瘫”的模样,以一种“恨其不争”,“痛心疾首”的语气痛斥苏长生,眼神中完全就是一副“你要是我儿子,我当初就应该把你射到墙上”的眼神。 “你可知道这祖庭之地,每一代嫡传弟子也只有两次进入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就等你快要死的时候吧!” 邋遢道人没好气地说着,看样子恨不得把苏长生扔出去重来一次。 然而在邋遢道人眼神的最深处,却有一丝遮掩的很好的欣慰和自豪,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身前悬空漂浮的紫莲。 好像在无声地说道:看见没?这就是我的好徒儿,我修道不如你们这些祖师,选徒弟的眼光你们可不如我。 看到邋遢道人精气神十足,还是那副惫懒无赖的模样,苏长生只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浑身上下松快了许多。 “不就是祖师传道嘛,小爷我天纵奇才,还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吗?” 苏长生摇头晃脑,以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也只有师尊你这种庸碌之才,才会眼巴巴地盼望着老祖宗给你留下什么遗产。” “像我这种注定得道成仙的天才,根本不需要,不需要你懂吗?愚蠢的俗人!” 听着苏长生诚恳的语气,看着他真挚的眼神,邋遢道人忍不住在心中合计:这厮到底是厚脸皮呢?还是不要脸呢?还是厚颜无比呢? 探究许久之后,邋遢道人终于确定了:自己这个徒弟不但脸皮厚,还相当不要脸,性情是相当地厚颜无耻。 心中如此想着,邋遢道人却十分配合地来了一波商业互吹:“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没给你师尊我丢人!” 说着,邋遢道人脸上露出顽童般的得意:“昔日你师祖纯阳祖师一辈子都在嫌弃我资质驽钝,说我难承道统,华山道统落在我的手上算是他眼睛瞎了,恐有断绝的危险。” 说着,邋遢道人发泄似地对着身前紫莲大声吼道:“纯阳子你这老牛鼻子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你是瞎了眼,我可没有!” “说我不成器,我不成器还不是你教的?我教出来的徒弟可比你的徒弟强多了,看看你收的什么玩意儿?能跟我徒弟相提并论吗?” “呸!你那破徒弟,连给我徒弟提鞋他都不配,说我没眼光,没资质,来来来,你站起来跟我理论理论,谁没眼光?” …… …… 看着邋遢道人唾沫横飞的在那里狂怼他那坐化多年的师尊,苏长生忍不住撇了下嘴角。 看把你能的,你这么牛X怎么不起来叉会儿腰啊? 听着大名鼎鼎的纯阳祖师被他那不肖的弟子,自己那无良的师尊按着棺材板一阵狂怼,苏长生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种怪异的情绪。 原来被后世道门弟子奉为祖师,顶礼膜拜的神仙之流,大名鼎鼎的纯阳祖师和海蟾子这对师徒,竟然是这种画风的吗? “原来怼师尊这种事儿,在我们这一脉是传统啊?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可怪不到我头上来!” 旋即,苏长生便又美滋滋地卸下一口大黑锅,稳稳当当地甩到了邋遢道人的头上,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不过听着听着,苏长生感觉怎么这么别扭呢?好像有哪里不对吧? 等到邋遢道人狂喷半响,喘着粗气的时候,苏长生忍不住弱弱地问道:“那个……师尊,纯阳祖师一生总共收了多少个徒弟啊?” 第八十四章可怜老骥志千里 “你那师祖生平最是好为人师,门下不记名的弟子无数。” 听得邋遢道人如此说着,苏长生心中轻舒一口气,幸亏…… “但是承继道统的嫡传弟子,就只有老道我一个!”邋遢道人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苏长生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原来邋遢道人竟然是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自爆型选手吗? “所以说您口中给徒儿提鞋都不配的腊鸡,指的是?” 苏长生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这人怕不是傻子吧?”的表情,心惊胆战地问道。 “没错,说得就是我!”邋遢道人没皮没脸地说道,旋即眼中流露出一丝寂寥:“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却以为不然。” “你师祖坐化前常说我没出息,不争气,百年之后想要再见到他,怕是没机会了,天司地府,天人永隔啊!” “以前老道素来是嗤之以鼻的,现在看来却是被你师祖不幸言中了,老道果非成道之才!” 说着,邋遢道人脸上露出一丝自嘲:“不趁着还有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了,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人死如灯灭啊!” 苏长生闻言顿时默然不语,以他的眼光心计,如何看不出邋遢道人的异常? 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不愿意揭开罢了! 死寂无言! “是谁?”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涩声说道,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眼中透着冷冽的寒芒,满腔的杀意如潮水一般在心中汹涌澎湃! “终生打雁,临老却被雁啄了眼睛,不说也罢!”邋遢道人一脸的索然无趣,旋即又眼中一亮:“不过耐不住老道有个好徒儿啊,不出了这口恶气,老道还如何含笑九泉?” ………… 随着邋遢道人娓娓道来,一切的原委便摊开在苏长生的面前,让他心中不由生出感动,自责,懊恼等等复杂难言的情绪来。 当日苏长生收到信报,言及高宗朝政变之事,却选择了隐藏这个信息,直到大破金兀术方才告诉岳帅,为的便是防止岳帅那股轴劲又犯了,不顾一切地回师勤王。 而让苏长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高宗朝的政变,竟然是他这个便宜师尊一手策划的。 以岳帅的性情,那位高宗陛下的猜忌和格局,高宗不死,北伐无望! 若想破局,除非改朝换代,但是弑杀真龙如此逆天之事,反噬岂能等闲视之? 所以邋遢道人便抱着不惜永堕幽冥的信念,悍然发动朝中的影响力,炮制了这一出政变之事。 行事之前,更是不惜施展秘法,将这天大的因果转移到自己身上,为的便是不影响苏长生的道途,奋起余烈一搏! 邋遢道人自忖索性自己寿元所剩无几,这一年多耗费心血,四处奔走更是让几近油尽灯枯的他雪上加霜,即便是闭死关寻求一线的机缘也是徒劳无功,还不如发挥最后一点余烬,为弟子,为师门作出最后一点贡献呢。 邋遢道人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煞费苦心了。 “本以为老道虽然年高,但是只要石泰小子不出,天下又有谁能够挡得住我?” 邋遢道人不胜唏嘘,不乏遗憾地说道:“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这些小辈,功亏一篑,功败垂成啊!” 苏长生闻言惊诧:“翠玄真人没有出手?那……” “这南宗的水,可远比我们想象得要深啊!”邋遢道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体内骤然迸射出三道气机,一道凌厉绝世的剑气,一道高出云霄的雷霆之气,一道虚无缥缈的清气,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苏长生稍一体悟,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凛然之色。 很显然,邋遢道人之所以不惜拼着伤势加重也要将这三道气机镇锁在体内,为的便是怕苏长生能够知己知彼,免得一着不慎,落入了他人算计。 这三道气机,每一道几乎都带着几分凝真境圆满的味道,甚至那道虚无缥缈的清气之中,不乏明悟窍穴之秘的气韵,即便不是凝窍境大宗师,至少也是半步凝窍境的伪大宗师了。 在这元气怠惰,几乎无法吸收的现实,能够达到如此惊人的修为,这三道气机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苏长生双眸骤化成紫色的漩涡,点点星芒银光参杂其中,显然已经将内景法眼运转到极致了。 在苏长生这等精通易数望气之法的高人眼里,被他们抓取到一丝气机,那么气机主人的修为,境界乃至于擅长的功法几乎是等于摊开在他面前,再无半点隐秘可言了。 “清微宗,龙虎山,神霄派!”苏长生一字一顿地说出三个名字,没有放半句狠话。 在他心中,这三个宗派已经不存在了! “你心中有数便好!”邋遢道人随口一说,身上的气势雪崩一般衰落下来。 自从放出这三道气机,邋遢道人的容颜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原本红润的脸色惨白如纸,晶莹的须发变得如枯草一般,身上的气血更是衰竭枯败,眸子里黯淡无光,细细密密的皱纹不知不觉爬满了整个脸庞…… 一切的一切,无不呈现出一副垂垂老矣,油尽灯枯的老态。 “罢了!你的前程道途,老道也操心不了那么许多了,你自然有你自己的造化!” 邋遢道人声音低沉,不复往日中气十足的洪亮,呼吸气若游丝。 “这朵气运紫莲,便是我们华山道统气运所化,也是历代祖师最后的归宿,一生道韵寄托之地,见此紫莲,便如见历代祖师!” 邋遢道人说着,艰难地抬起一根手指,指着气运紫莲说道:“华山道统第六代传人,刘海蟾门下弟子林岁昌还不速速上前参拜历代祖师?” 苏长生闻言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整理衣冠,神情肃穆地行了一个三拜九叩的大礼! “弟子叩见诸位祖师!” 话音未落,剧变骤生。 气运紫莲骤然绽放,一道道无形的道韵从中散发出来,丝丝缕缕深邃华贵的紫气从气运紫莲当中升腾而起,蔚然成云! 第八十五章元灵斩运永沉沦 苏长生一拜之下,气运紫莲异动不断,摇曳间如活物生灵一般,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苏长生心念一动,识海紫微命星一震,藏在腰间玉带之中的紫薇软剑自然出鞘,无动自动。 挺拔的剑身上,宛若龙蛇蜿蜒的紫色龙纹如真龙般抬头,发出一声苍茫的龙吟,对着气运紫莲一吐,在不可测的虚空之处顿时有一道气运如溪流一般,汇流入海,融入气运紫莲之中。 “嗡!” 得了这道气运的补益,气运紫莲顿时“心满意足”地沉寂下去,原本略显虚幻的莲花顿时鲜活了不少,恍如实质。 “好!” 垂垂老矣的邋遢道人见状眼中骤然迸发出惊人的神采,回光返照般精神大振,连带着身上缭绕着的死气都消散了几分。 “不愧是紫微剑亲自选择的剑主,没想到这剑灵龙魂竟然真的被你激活了。” “没想到我们这一脉执掌紫微剑多年,唯一一个炼化剑灵,御使龙魂的人竟然是我的弟子,痛快!” “华山道统辉煌数百年,本以为祖师遗泽到我这一代便要耗尽了,看起来还能接续数百年嘛!” 邋遢道人絮絮叨叨,似乎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距离人气灯灭就差最后一口气了。 然而人之将死,邋遢道人眼中的神采反而更加地惊人了。 倏然,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邋遢道人身形以不可思议的敏捷暴起,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繁复的法印,如莲花绽放,盛开凋零般不断往复。 “好徒儿,你记住了:自今日起,华山道统唯一传承者,我刘海蟾门下弟子林岁昌是也!” “小子,不要辜负老道的期望,给我们后世弟子好好地当好……中兴祖师!” 说道最后,邋遢道人已经近乎声嘶力竭的厉喝出口,手中法印变换之间高举于顶,如开天辟地的神斧一般悍然劈落! 佝偻瘦小的身躯在此刻竟然显得无比的伟岸,带着无尽的决绝之意,气势高出云霄,宛如盘王再世,天神下凡一般。 “历代祖师明鉴:不肖后辈刘海蟾,愿以万世沉沦,斩道统之腐朽,还道统之兴盛!” “我以我灵祭苍玄,神魂……爆!元灵斩运剑……起!” 箴言颂毕,邋遢道人的天灵之上骤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灵光,毕生的修为,道韵,气运……乃至于灵魂在这一刻尽皆融为一体,化作一柄通天彻地的虚无之刃,朝着不可名状的虚空之中悍然斩落! “轰!” “崩崩崩!” 超出世间一切声音的局限,唯有灵魂方可感应的惊天轰鸣之中,虚空之上数道连接在气运紫莲,华山祖庭之内的无形虚线被一剑斩断,无数的因果,劫运之线从冥冥中显化,龙蛇蜿蜒一般蔓延着,朝着邋遢道人所在的方位纠缠而去。 恍惚之间苏长生仿佛听到了无数惊怒怨愤的厉喝,气运紫莲中的数股道韵骤然崩碎,化作数道凌厉无匹的神通,带着惊天动地的杀机朝着邋遢道人所在的方位斩杀而去,一时间天地变色。 “轰!” 无论是虚空蔓延的因果纠缠,劫运之气还是惊天动地的神通,尽皆落在了空处,除了引起数声虚空震爆之声,一无所获。 而邋遢道人在“元灵斩运剑”落下的那一刻,无论是肉身,灵魂,道韵甚至于真灵,一切的一切早已化作无数的光羽消散飘零。 从那一刻起,邋遢道人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一切烙印尽皆被一股无形的伟力抹去,再也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甚至连苏长生记忆中,邋遢道人的音容笑貌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 真灵献祭,永世沉沦! 从此以后,世间再也没有刘海蟾这个人存在过的任何痕迹了。 这是比神魂俱灭更加惨烈百倍的结局,而邋遢道人却是坦然受之,甘之若饴! 恍惚之间,苏长生仿佛听到邋遢道人对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子,有缘再见了! ………… 不知不觉,清泪落下,沾湿了苏长生胸前的衣襟! 一股难以言表的悲伤自灵魂深处升起,将苏长生从内到外,整个人都笼罩在深深的悲寂之中。 “咔擦!” 倏然,数股道韵的崩灭,无形气运之线被斩断,整个祖庭洞天仿佛出现了一种极大的缺漏,不复之前圆满足俱,天衣无缝的感觉。 气运紫莲更是骤然崩碎,一道道惊天动地的道韵直欲破空而飞,紫色的气运不断散逸着,将整个空间渲染上浓浓的紫意! 朦朦胧胧之中,仿佛有无数的世界在紫气中诞生幻灭,宛如梦幻泡影,生灭由心。 “嗡!” 悬空漂浮的紫微软剑自发响应,龙蛇蜿蜒,鳞次栉比的紫色龙纹骤然如活物般挺身而起,脱离了剑体的束缚。 宛若一条小小的紫色游龙,不断在紫气中游曳着,摇头摆尾,十分地畅快! “咄!” 剑灵龙魂的异动瞬间将苏长生从悲寂中惊醒,明白此时并非自己悲伤的时机,瞬间作出反应。 识海紫微命星摇动之间,一道道紫色的光华从苏长生的天灵之上绽放而出,结成一道细细密密的罗网。 “收!” 面对这十数股迸射,飞舞的道韵,苏长生下意识地便选择了一股缜密坚韧,仿佛合于数,出乎理的玄奥道韵,紫色的罗网瞬间将其缠绕,束缚住,拉入苏长生的识海之内,烙印在蠢蠢欲动的紫微命星之中。 “易中秘密穷天地,造化天机泄未然,中有神明司祸福,后来切莫教轻传………”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 “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数句有头无尾的经文残篇毫无缘由地出现在苏长生的心中。 玄奥深邃的道韵在不断消散之间,仿佛一个最为高明的老师,不断地向苏长生阐述着天地间的至理,道生道灭,皆在数理之中。 干兑离震巽坎艮坤,无数的卦象在苏长生的识海盘旋飞舞,演绎着这世间不可名状的“道”。 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无数的卦象变换莫测,仔细看去又仿佛没有丝毫的变化。 似不变,似万变,不变不变,万变不离其宗。 奥妙无穷,玄妙莫测,尽皆演绎道之至理! 第八十六章心易神数曰梅花 数者,理也。 易者,象也。 万象万物,皆有易相,以心洞悉,以理断之,以数算之,是为心易神数者也。 昔吾于梅园赏花,偶见两雀争枝坠地,心甚奇之。 故使心经易数算之,偶得天机之数,明悟心易之奥妙,因自梅园悟道,故名之为:《梅花易数》,今传之后辈,须慎用之。 世间易数,皆源于《易》,何为易? 易者有三,一曰变,一曰简,一曰不易。 变易者,世间万象,宇宙万物,无时不动,变换莫测,故曰:因微而知著,是为易数之道也。 简易者,阴阳也!万事万物之理,皆分阴阳,如天地,动静,前后,上下…… 万事万物,皆相反相成,对立统一,因势而变,是故曰:阴阳接而变化起,是为易道至理也! 不易者,道也!世间事物,错综复杂,变化多端,然唯道唯一,永恒不变,譬如:天地运行,四季轮换,寒暑交替,冬寒夏热,月盈则亏……此皆道之理也,是故曰:易数之理合于道者,圣人也! 此三易者,谓之象也! 数者,理也! 有迹可循者,谓之定数,无迹可寻者,谓之变数。 然定数之中亦有变数,变数之中蕴含定数,二数合一,谓之理,谓之道,谓之术算。 何为术?术者,技也,入道之法谓之术。 术数之道,旨在明理,以定数而求变数,归于定数者,是为易数。 凡易数之道,皆运之以八卦,先天八卦为先天之数,后天八卦为后天之数。 二者不分高低,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梅花易数》取之于先天之数,是为: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干为天,兑为泽,离为火,震为雷……八卦通五行,故又须明五行生克之理,八宫所属之位,辅之以天干地支之相…… …… …… 寥寥几句残经,散发开来却是数十万字,洋洋洒洒的鸿篇巨著,若非道韵相助,便是通读便够让苏长生头疼的了。 然而这仅仅不过是《梅花易数》最基础的部分,连入门都算不上。 这部易道神书之深奥晦涩,由此可见一斑了。 ………… 悟道不知时日过,当紫微命星之上的道韵尽数散发,唯有一道难言玄妙的道痕烙印其中的时候,苏长生方才悠悠醒转。 只见祖庭福地之内,原本氤氲成云的元气尽皆消散,不复先前的仙家气象。 整座福地之内空空荡荡,唯有吞噬了无数气运的紫气小龙在空中不断蜿蜒游走,灵动异常。 而承载剑灵龙魂的紫薇软剑,却早已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苏长生脚下一层薄薄的灰烬,便是这柄象征着苏长生这一脉掌门信物的神兵利器曾经在世上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了。 “摄!” 感悟道韵之后,苏长生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灵动飘渺的气机,三生转世的记忆在这股道韵的催动下,事无巨细,点点滴滴尽皆浮现在苏长生的脑海中。 过往的经历尽皆化作资粮,对照,映证着梅花易数所阐述的道理,易算修为突飞猛进,更是奠定了极其扎实的根基。 仿佛在记忆中被邵子祖师亲手调教了数百年,虽然在心魔界大部分的时间苏长生都处于意识混乱的本能状态,使得这个时间有些水分,但是终究还是一个了不得的经历。 哪怕调教于他的邵子祖师还不是那个证就天人道果的星宗之主,收获也足以让苏长生心满意足了。 体现在他身上最明显的便是对于《太微天玑》这门功法运使地更加得心应手,几乎烂熟于心了。 清喝一声,识海命星便自发地震荡出一道紫色的波纹,将游曳盘旋的剑灵龙魂纳入识海之中,烙印在紫微命星之上,形成一道蜿蜒起伏的龙纹,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威严和尊贵。 丝丝缕缕的紫气从苏长生的眉心之处缭绕升起,交织成一道莲花模样的印记,让苏长生俊美的容颜显得颇有几分妖异。 ………… “啵!” 剑灵龙魂被收入识海的瞬间,整座福地便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撑,瞬间破碎,天旋地转。 当苏长生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身处莲花峰顶之上。 只不过此地已经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只是华山之上一个平淡无奇的山峰罢了。 ………… “少宗此行可还顺利?” 苏长生睁眼的一瞬间,便听得侧后方传来剑一的声音。 “嗯?” 苏长生转过头一看,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只见剑一赫然已经换了一副装扮,气息萎靡,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身上缭绕着一丝熟悉的气机更是让苏长生心生不喜。 很显然,剑一在他进入华山祖庭的时候已经下过山了。 “我进去多久了?可有要事发生?”苏长生皱眉之后,没有过多表示,径直开口问道。 “启禀少宗,您在祖庭已经呆了一月有余了!” 剑一看着眼前俊美妖异的少年道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心中却忍不住有些凛然。 跟踏入祖庭之前比起来,苏长生看似除了眉心多了一枚紫莲印记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落在剑一的眼中,却是有着一番截然不同的观感。 淡漠的眼神宛如神灵一般,却又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波澜,举手投足之间隐含无穷的威势,仿佛口含天宪的君王,让人不敢直视。 ………… 不等苏长生继续垂问,剑一便将这一月之内发生的变化倒竹筒一般娓娓道来。 原来在苏长生踏入祖庭福地之后,紧随其后的剑一登上莲花峰顶却一无所获,见不到苏长生的半点踪迹。 耐着性子等待了三天之后,剑一接到暗中潜入临安的青衣剑卫发来的密报,终于忍不住下山奔临安去了。 原来在苏长生离开之后,岳帅便马不停蹄地奔赴临安勤王救驾去了。 然而没等岳帅抵达临安,临安城内的局势便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了。 正在洞庭湖与应天军纠缠的禁军精锐在右仆射张俊的率领下,星夜驰援临安。 苗傅,刘正彦发动的“苗刘兵变”只持续了短短二十八天,便被张俊平定,高宗赵构重新复辟登位。 而剑一便是潜入临安探听消息的时候,被神秘高人阻截在临安城外,重伤而逃。 足足修养了半个多月还没有完全痊愈,只能蹲守在这莲花峰顶,等候苏长生出关主持大局。 ps:明天开始更新时间转为12:00和20:00,望周知 第八十七章波诡云翳京中事 高宗复辟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以一十二道金牌召回岳帅,严令岳家军不许进京,驻守在距离临安不足百里的地方。 这一次,高宗却再也不敢对岳帅不利,历史上“莫须有”的冤案倒是并没有发生。 反而对岳帅升官进爵,加封岳帅为太子少保,枢密副使,襄阳郡公,可谓是恩宠备至。 然而转过头,便连下十八道圣旨严令岳家军奔赴洞庭湖镇压“叛军”。 如此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岳家军上下除了岳帅这等愚忠之人,有谁会看不出来? 所以以王贵为首的岳家军将领对此不闻不问,以“军粮不足,军士疲惫”的理由,硬生生如一根钉子一般扎在富阳,不肯动弹半步。 谁都知道:一旦岳家军被调离临安周边,给了高宗上下其手,分化而击的机会,岳帅恐怕就没几天可活了。 远的不说,起兵抗金的数十路义军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淋漓的鲜血还历历在目呢。 然而,随着岳帅一封封措辞严厉的书信雪片般飞向军营,岳家军到底还能顶多久却也是个未知数。 ………… “好啦!我知道了!” 剑一尚未讲完,苏长生便扬手打断了他的陈述,紫意盈盈的双眸深处一圈碎钻般的银白星芒环绕着瞳孔,眺望远方的眸光仿佛勘破了一切,锐利得惊人。 在习得梅花易数之后,周天星斗宗的诸般秘法与此身的修为早已融为一炉。 整部太微天玑均已完美地融入苏长生“这一世”所修习的体系之中,这晋升至不可测境界的内景法眼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在苏长生冠绝当世的易道修为之下,除非他不想知道,要不然能够瞒过他双眼的东西已经寥寥无几了。 “持此虎符,调动岳家军入临安,告诉他们:到临安去,保护岳帅!” 一瞬间,苏长生心中闪过无数的算计,袖袍一挥,便将一块青铜虎符甩入剑一的怀中。 剑一闻言说道:“可岳帅已经严令他们退出临安,仅凭这虎符,恐怕……” 剑一的话刚说一半,苏长生便冷声说道:“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淡漠的眼神从剑一身上掠过,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淋下,又仿佛在冰天雪地中赤身行走一般,冰寒刺骨,似乎连灵魂的最深处都被看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隐藏。 “是!属下谨遵少宗法旨!” 剑一不敢赘言,急忙领命,如大雁青鹏一般从莲花峰顶一掠而下,却是片刻也不想在苏长生的身边多留了。 谒见祖庭之后,苏长生身上的威严越发地沉重了,即便是剑一修为精深,也感觉有些难以承受了。 即便苏长生并非有意针对,剑一还是不自觉地生出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惊悸。 ………… “云哥儿,你来说说,现在怎么办?” “是啊!是进是退,总得有个章程吧?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云哥儿,岳帅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如今岳帅身处危险之中,你却无动于衷,难道这就是你的孝道,你的忠义?” “我看某些人,怕不是想卖父求荣了吧?” “这话从何说起?漫说云哥儿绝对不会是这种人,即便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 …… 富阳,岳家军大营。 中军帐中,杨再兴,王贵,董先等诸位将领将岳云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软硬兼施,形成一种逼宫之势。 原来三天之前,临安城中突然兴起了一股流言,不对……是一大波流言,每一条流言最终都指向岳帅。 有的说岳帅貌忠实奸,率大军前来不是想勤王,而是想起兵造反,黄袍加身。 有的说岳帅虽无造反之心,却有拥兵自重之实,就连调兵虎符都暗中交给其子岳云,而不肯交还给朝廷。 还有的说岳帅孤身入京只不过是拖延时间,是为了给驻守襄阳的岳家军大部调兵南下争取时间,谋反之心不死,其心可诛。 还有更离谱的说前太子并非官家血脉,而是岳帅与皇后私通而生的孽种,岳帅此次率兵前来便是想要扶持他的亲儿子登上帝座。 ……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偏偏每一条流言都传得有模有样的,许多似是而非的“证据”真假难辨。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这些流言便传遍了整个临安城。 非但城中百姓八卦得不亦乐乎,甚至为了争论此事引发了许多纠纷,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 就连朝廷朱紫公卿,甚至于高据帝座的高宗陛下也不免有些犯嘀咕。 别的不说,单单拥兵自重这一条就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岳家军在距离临安不足百里之地徘徊不去这件事暂且不提,就连调兵虎符,至今也没见岳帅交还朝廷以示清白。 而就在此时,临安城中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刺客,日夜不停地冲击岳帅府邸,行刺岳帅。 对此,朝廷上下表面上震怒不已,实际上却无动于衷,以城中兵马短缺的理由拒绝派兵守卫岳帅府。 全凭岳帅入京时带的一百亲卫和洪七率领的一众武林群豪守卫岳帅府。 但是更加令人愤慨的是:竟然还有御使弹劾岳帅“蓄养死士,图谋不轨”,一下子让岳家军上下炸开了锅了。 事实上,岳帅如今的处境确实非常尴尬,夹在朝廷和岳家军之间左右为难。 所以方才有了今天这个逼宫执事,若非岳帅进京之前将一众兵马的节制之权交给了岳云,恐怕这群骄兵悍将早已杀入临安城了。 饶是如此,岳云也是有些弹压不住了。 ………… 人群之中,岳云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纠结:“此事太过重大,容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啊考虑?要我说咱们就点齐兵马,杀入临安城!” “就是,既然朝廷不愿意保护岳帅,那我们就自己来保护!” 性情急躁的几员大将,如杨再兴,王贵之流已经按耐不住,准备蛮干了! 岳云闻言大急,骤然暴喝一声:“你们敢?父帅入京前严令军中一切事务皆有我节制,难不成你们想违抗军令?” 说着,岳云拔出腰间佩剑,一剑将身前案几砍翻,厉声喝道:“父帅佩剑在此,我看谁敢违抗军令!违抗军令者,斩!” 岳帅积威甚重,在岳帅佩剑当前,一众桀骜的大将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聒噪。 口中却是嘀嘀咕咕地编排着,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笑话,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违抗军令吗?” “就是,要我说云哥儿你就是个孬种,要是祭酒在此,早就率我们杀进临安城了!” 岳云闻言气结,再看到众将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更是心中升起一股无明业火。 不过联想到苏长生当日的所作所为,岳云不得不承认:那位祭酒大人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 ………… 岳云祭出岳帅佩剑,搬出岳帅军令,众将虽然不服不忿,却也不敢当面冲撞岳帅佩剑,违抗军令。 但是让他们就此罢休却又心有不甘,气氛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第八十八章踏月而至真道人 “呼!” 好歹将这群骄兵悍将压了下去,岳云心中轻舒一口气。 岳帅临行前对岳云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压制住军中的情绪,切不可使局势败坏,做出过激的行为,使亲者痛而仇者快。 岳云的性情酷似岳帅,也唯有他愿意并且能够镇压住这帮骄兵悍将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岳云也感觉有些弹压不住,力不从心了。 正当岳云心中斟酌着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将这群骄兵悍将安抚下去,一声冷哼骤然从帐外传来! “少宗说了,他要去临安保护岳帅,你们大可继续坐视不理!”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呼啸之声传出,一枚遍布篆文的青铜虎符从帐外电射而至。 “笃”地一声,镶嵌在大帐中央的柱子上,入木三分! “谁?” “莫不是祭酒大人回来了?” “是剑一的声音!” …… …… 帐内诸将闻言顿时沸腾,性急的杨再兴更是一马当先冲出大帐。 “出大事了!” 下一刻,杨再兴的惊呼之声从帐外传来,众将纷纷夺门而出,冲出帐外。 “嘶!” 饶是这群悍将久经沙场,见到帐外的情形也由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先前传声的剑一早已不见踪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帐外空地之上,一群衣冠楚楚的朝廷官员横七竖八地倒伏在地,猩红的鲜血流淌在地上触目惊心。 正是前来宣旨,督促岳家军拔营移镇的钦差天使。 一共一十八名,尽皆伏尸于此,无一幸免!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见此情形,岳云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喷出冲天的怒火,口中喃喃自语:“无耻妖道,他这是要陷父帅于不忠不义之地!” “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这个妖道早就包藏祸心,图谋不轨……” …………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 见此情形,隐为众将之首的王贵对众人使了个眼色:“点起兵马,随我进京,护帅!” 说着,一众将领一拥而上,将失了分寸的岳云按倒在地,用上好的牛皮筋将他以五花大绑的姿势牢牢捆住。 “岳帅有令:全军上下,入京保护岳帅!” 心思缜密的董先却是一马当先,转身跑进帐内,将剑一留下的青铜虎符取出,高举于顶,在大营之内飞奔鼓噪着。 ………… 临安城外。 星汉灿烂,明月高悬。 朗朗夜空之下,一名银袍剑冠,面容俊美妖异的少年道人踏月而至,背后深邃的夜空中万千星辰大放光芒。 在临安城墙百丈的距离,苏长生止住脚步,宽大的袖袍中双拳紧握,负手遥望着夜色下朦朦胧胧的临安城,嘴角抿起一抹坚定的杀意。 他知道:今夜的临安城,一定会很热闹,非常热闹! 事实上,非但是今夜,最近的临安城一直很热闹,尤其是今天。 当岳家军起兵准备杀入临安的那一刻起,天象大变! 帝星移位,七杀入命,乃是真龙炸裂,天下大乱的征兆。 偏生帝星紫微大放光彩,居然呈现出如日中天的星象。 而大宋国运更是出现了一种昂扬向上的势头,蒸蒸日上。 表现在卦象中,便是否极泰来,老龙新生之局。 这些截然不同的卦象让驻守在临安城的几位道门宗师面面相觑,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过朝廷对于岳家军的异动显然早有防备。 富阳城外的岳家军尚未拔营,京中十万禁军便率先一步集结,于午时出城,直奔富阳而去。 可以看出,那位高宗陛下对岳家军非但戒备在心,更是重视异常。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长生莅临临安,踏月而至! 一身磅礴的气势毫不遮掩,冲天而起。 原本便混沌不明的天机在这苏长生的搅动下,更是被绞得稀碎,再如何擅长天机测算的高人,恐怕也无法再从天机之中看出半点端倪了。 一道蕴含着挑衅意味的气机从苏长生的身上释放出来,肆无忌惮地将整座临安城笼罩在内。 ………… 临安,皇城。 钦天监,观星台。 几名或苍老,或年轻,气质各异,眼中却尽皆流露出几分沧桑气息的道人相对而坐,相对无言。 在座的每一位,放到外面都是大名鼎鼎的道门宗师,在各自宗门都是祖师级别的存在。 甚至有些在传闻中早已羽化成仙,位列仙班的了,如今却不得不为了各自宗门的气运,拱卫人皇,供其驱使,可谓是晚节不保。 不是他们不愿意隐世清修,逍遥度日,而是气运牵扯,因果纠缠之下不得以而为之。 大宋王朝素来敬奉道门,各派祖师之中被宣召入朝,加官晋爵的不知凡几。 也正是在王朝气运的加持下,他们方能在华山道统如日中天的缝隙中生存下来,保住道统传承不曾断绝,甚至不乏兴旺之象。 现如今存世的道门宗派之中,除了与华山道统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妙真道,紫阳派这些宗派之外,其余道统无一例外,不是倚靠着王朝气运方才存活下来的。 不依人主,法统难承啊! 那些不愿意或者未能将宗门气运与宋庭气运相连的宗派,不是远走域外便是已经烟消云散了。 但是有利必有弊,数百年来的气运相连,在王朝倾覆之时所带来的反噬也是极其恐怖的。 一着不慎,便有满门罹难,道统断绝之危。 所以他们固然在道门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在所在宗派中乃是称尊作祖,极尽尊崇的身份。 却也不得不再履红尘,以一己之身替代宗门应劫,试图了结这一段因果。 他们可不像华山道统,有剑灵龙魂转嫁,承载因果,即便王朝倾覆,大不了舍去剑灵龙魂不要便是,于宗门气运无碍。 所以……紫阳派可以不来,妙真道也可以置之不理,而他们龙虎山,神霄派,清微宗却不得不出手帮扶宋庭,了结这一段因果! “后生可畏啊!” 良久之后,感应到苏长生在城外那气凌云霄的挑衅气机,左首边一位气质恬淡,缥缥缈缈的中年道人轻叹道:“海蟾子收了个好弟子啊!” “多言无益!”与他相对而坐的清瘦老者须发皆白,身形挺拔如剑,浑身上下散发着微不可察,却精纯凌厉的气势。 “事渉气运之争,道统传承,难道我们还有退路不成?” 居中而坐的道人貌似青年,眼角处数道法令雷纹让他多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华山一脉,威凌天下太久太久了,所以……这一次是我们最好,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须发皆白的老剑客斩钉截铁:“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气质飘渺的中年道人闻言静默,若非如此,他岂能不顾脸面对多年的老友出手? 如今,妙真道不理世事,一心守着祖师金身参悟羽化飞升的奥秘。 而紫阳派在他们孜孜不倦的努力下,隐隐有着脱离华山道统,自成一脉的态势。 这个时候,正是华山道统最为虚弱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退却? 连自家老友海蟾子都被硬生生逼迫得寿元耗尽而亡,深仇大恨已经结下,自己哪里还有退路? 再说了,为了等这个机会,他们可是连道门南宗魁首之位都拱手相让,一起联手将紫阳派推举上去,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焉能半途而废? “唉!宗门所累,世道害我!”中年道人轻叹一声:“此事,便由你们决断吧!” “那我去走这一遭吧!”青年道人霍然起身,宛如雷霆划过天际:“让我见识一下,海蟾子的弟子,到底得了他几分真传!” 第八十九章五雷天罡阴阳法 “轰!” 星夜之中,皓月之下。 临安城外。 一道高出云霄的霹雳雷光从皇城之中腾空而起。 凶猛爆裂的雷霆瞬息之间便掠过大半座临安城,落在城外静候的苏长生身前百步之外。 雷霆消散,一个身披神霄天狱袍,面容清秀中带着一丝威严气度的青年道人从中迈步走出。 只见那青年道人天庭饱满,墨黑的长发以金冠挽起,晶莹如玉的肌肤让世间无数自忖美貌的女子都为之自惭,眼帘开阖之间如云海翻腾,隐有雷光闪烁。 气度不凡,一看便是胸有沟壑,心怀山川之险的人。 大风起兮云飞扬,密雷细雨其中藏! “王灵官?还是神霄派祖师王文卿?”苏长生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也对,我这个金门羽客没了,你想不亲自出马也不行了。” 王文卿,字予道,号冲和子,乃是道门显宗神霄派的创派祖师,开创《上清五府五雷大法玉枢灵文》,又称《天罡五雷书》,乃是当时道门一等一的宗师。 徽宗宣和四年入朝,被封为“冲虚妙道先生”,赐馆于九阳总真宫,就连本该落到林灵素头上的“金门羽客”封号都被加封在他身上,乃是钦徽二朝大名鼎鼎的“王灵官”。 而苏长生这具身躯的原主,便是历史上威名显赫,以一己之力灭掉佛门,将神霄派发扬光大的神霄祖师,金门羽客林灵素! 然而苏长生的降临,使得林灵素这个角色从此消失不见,只剩下华山道统海蟾子门下林岁昌,所以……王文卿这位正牌的神霄祖师却不得不出来“补位”,亲自出马了。 这些隐秘王文卿如何得知?所以苏长生一番没头没尾的话,却是听得王文卿一头雾水,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冥冥中的感应却提醒着他:眼前这个俊美妖异的少年道人,似乎与自己,与神霄派有着极大的渊源。 甚至于很神霄派一脉道统是否能够发扬光大,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但是这种本该气运相连的因果,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斩断了,显得有些似是而非。 “怎么?堂堂神霄派祖师,大名鼎鼎的王灵官,难道是来与我叙旧的吗?” 见王文卿失神片刻,苏长生继续冷嘲热讽道。 “你究竟是谁?”王文卿闻言脸色一沉,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冷声说道。 “呵呵!”苏长生意味难明地轻笑一声:“我吗?小爷姓林名岁昌,海蟾子门下嫡传弟子。” “不过我还有一个名字,有可能你会更加熟悉,那就是:林灵素!”苏长生说着,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也就是你原本想推出来当替身,替你承担因果的那个倒霉蛋!” “林灵素”三个字一出,仿佛一道闪电一般划过王文卿的心头,所有的迷雾尽皆散去,前因后果清晰地浮现在他的心中。 “华山道统,海蟾子!”一瞬间,王文卿的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了,一字一顿地咬牙说道:“好一个刘蛤蟆,你很好!” 夺人机缘,不啻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难同日月,不共戴天。 在王文卿的眼里,苏长生不啻于就是他的机缘。 一想到自己原本可以安逸地隐居山林,清修悟道,现在却不得不牵扯到最为惊险的气运之争中,被因果所纠缠,不得清净,王文卿心中的恨意便如附骨之锥一般,啃噬着他的心灵。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拜刘海蟾所赐,王文卿心中的恨意更是难以抑制,连带着原本心中感觉莫名亲近的苏长生,在他眼里也显得分外地可恶了。 “轰!” 暗恨之下,王文卿袖袍一卷,毫无征兆地便悍然出手,翻手一掌便有一道仿佛来自九霄云外的雷霆轰出,带着丝丝毁灭气息朝着苏长生直直轰落。 “天罡五雷书,神霄引雷法,果然有几分玄妙!” 种种念头在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逝,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雷为阳,霆为阴,阴阳合一,是为雷霆!” 关于雷霆的种种真意从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逝,口中默颂箴言:“三清凝炁,日月朗明,三光振肃,神雷招来!” 箴言颂毕,苏长生并指成剑,一指点出,阴阳二气便从指尖迸出,化作一道与王文卿催发神雷一般无二的雷霆,迎击而上。 “轰!” 宛如镜像一般,两道雷霆碰撞在一起的瞬间,便迸发出震天的轰鸣,然后互相泯灭,不留半点痕迹。 “大胆小贼,竟敢偷学本门秘法?罪不可赦!” 见此情形,王文卿忍不住心中震怖,厉喝出口。 确实由不得他不震怒,苏长生出手之际,无论是身上的气机流转,真气运行的轨迹还是其中蕴含的法意都与王文卿一般无二,没有半点区别。 若非相貌迥异,王文卿甚至都有一种跟自己镜像对决的错觉了。 “不愧是神霄祖师,这脸皮恐怕都能抵御神雷了!”苏长生闻言嗤笑:“你们神霄派的天罡五雷书确实有几分可观之处,但是在小爷眼中却是狗屁不通,连给我们华山道统的秘法提鞋都不配!” “再说了,你们的天罡五雷书以五行为基,我这雷法以阴阳为用,又何来偷学一说?” “简直就是滑天下一个大稽,厚颜老狗,无耻至极!” 苏长生的话可谓是粗鄙又难听,然而王文卿此刻却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细节了。 “果真如此?” 王文卿心中透着深深的疑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却也找不出问题所在。 不是说他会相信苏长生的鬼话,而是天罡五雷书本身就是王文卿从异人传授的《飞章谒帝之法》和《啸命风雷之书》中参悟出来的。 一向被他视为神霄派压箱底的秘法,从不轻授于人。 就连他最得意的弟子:萨守坚都没有完全得到他的全部真传。 所以即便苏长生偷学也无从学起,除非是自己梦游的时候不经意间泄露出去的。 但是王文卿身为道门南宗领袖之一,当时顶级的道门宗师,他会梦游吗?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蠢问题。 “果然!”看着王文卿一脸便秘的纠结,苏长生心中暗笑,以一种荒唐的唱腔回答道,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自从邋遢道人被他们逼得气血枯败,油尽灯枯而死,苏长生就已经把这些道门南宗的人当成死人了。 但是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他们,如何能解苏长生心头之恨? 苏长生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最得意的领悟一一击溃他们,让他们在无尽悔恨中永堕幽冥! 杀人,不过是最粗浅的复仇,想要真正地解气,不仅要杀人,还得诛心! 第九十章此子妖孽不可留 “哼!” “是非真伪,一看便知!” 王文卿眼中煞气一闪,足下霹雳雷芒一闪,宛如飞鸟翔空,斜掠而过。 双手结成法印,口颂箴言,简朴而又苍茫。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五行轮转,煌煌天威!” 话音未落,天灵之上便绽放出青白黑黄赤五道雷光,五色转轮,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混混洞洞的五色神雷,一轰而下。 这一记五行神雷乃是王文卿所创天罡五雷书之中最为高深的秘法,威力无穷,凶猛爆裂! 即便是王文卿也难以驾驭,轻易不肯施展,乃是他压箱底的绝学。 这门绝技,普天之下除了王文卿自己再无第二人知晓,他就不信苏长生还能再来一次依葫芦画瓢。 说时迟那时快,雷法何其迅猛爆裂? 然而苏长生却怡然不惧,掌中印诀早已掐起,口中箴言几乎与王文卿同步落下。 “阴阳接而变化起,阴阳融而混洞生!” 箴言颂毕,一道黑白纠缠的灵光顿时从他指尖迸射,如太极游鱼般互相纠缠,瞬间融合成一道混混洞洞的黑白神雷,脱手而出。 “轰!” 夜幕之下,五彩斑斓的雷光如车轮般转轮轰下,与黑白螺旋的神雷不断交击,碰撞,湮灭着…… 金刀,巨木,水火,山岳……五行轮转之间种种异象层出不穷,自成一方领域,无数雷霆在其中游走闪烁,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而另一方也丝毫不逊色,黑白雷芒交织成一片漩涡,循环往复,无始无终,与这五行雷狱不断碰撞着,针锋相对。 “轰!” 极短的时间内,两道神雷均爆发出惊人的伟力,在一声震天的轰鸣中双双破碎,抵消湮灭! 破碎的灵光仿佛流萤一般流云星散,璀璨瑰丽之处几能与星斗皓月争辉! “怎么可能?” 王文卿眼中不由露出震怖之色,口中惊呼一声。 苏长生这道神雷虽然以阴阳为用,演化混元空洞,然而其中的雷霆法意却是与王文卿这记五行神雷如出一辙,连气机转换之间的微妙之处都相差无几。 这如何不让王文卿心感震撼? “老狗,小爷刚刚参悟的雷法神通滋味如何?” 正值王文卿心中惊疑不定之际,苏长生清啸一声,左黑右白两道雷光阖然交融。 一道更胜一筹的阴阳混洞神雷再次脱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向半空盘旋的王文卿。 “糟糕!” 身处半空的王文卿无处借力,恰巧又处于放完大招后的贤者时间,体内空空荡荡的根本来不及回气,心中暗道不妙! “唉!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正当混洞神雷临体之际,王文卿的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道人的身影便凭空浮现在王文卿的身前,双手合十后往外一撑。 一道无形的波纹不住向外困扰,空气中宛如水波荡漾一般出现一个无形无相的漩涡,将混洞神雷纳入其中,散化成千丝万缕的雷芒,满空游走! 气质飘渺的中年道人挡在王文卿的身前,仿佛镶嵌在虚空中一般,不露丁点的气息,然而威势惊人的雷芒散化在他身上,就宛如击打在虚空之中,瞬间便被散入无尽天地之间,未能掀起一丝波澜。 “我饶你祖舒元君的棒棒糖!”苏长生一见这中年道人,顿时双眸赤红,掌心阴阳二气盘旋流转之间化作一道惊天动地的混洞神雷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比仇人更可恨的,是叛徒! 眼前这中年道人在苏长生心里就是不折不扣的叛徒,对他的恨意尤为浓烈! 原来此公姓南,名毕道,号混隐真人,乃是清微宗第九代掌门,当世内丹法大家,长居青城山。 而他另外一个身份则是邋遢道人的至交好友,两人之间的交情已有甲子,苏长生曾听邋遢道人教诲,事有不豫可寻求南毕道的帮助,并称此人乃是他可交托生死的挚友。 早年间,清微宗式微,其门内谱系因神人混杂而不被道门各脉接受,几有道统断绝之危。 正是邋遢道人上下奔走,以其极高的威望替其站台,更是不惜以华山道统的内丹法倾囊相授,帮助南毕道补全了门中散逸的《清微丹法》。 如此,清微宗道统方才得以保全,并且在华山道统的庇护下发现壮大,成为道门显宗之一。 然而就是这位邋遢道人自忖可以交托生死的挚友,联手龙虎山,神霄派硬生生将其逼迫至油尽灯枯的境地,沦落到不堪的下场。 还真是交托生死的“挚友”呢,邋遢道人生死交托于他,然后被他翻手灭之? “竖子狂傲!” 剑先至,声未落! 一道纯白惊艳的剑光如天外飞仙一般浩浩荡荡地从城中升起,一闪而逝便直取苏长生的头颅,所取时机正是苏长生刚刚出手,尚未来得及回气的时间点,堪称刁专狠辣! “龙虎山,符剑术?”苏长生轻嗤,左手化圆,无形的波纹如水波荡漾,身形陡然飘飞而起,镶嵌在虚空之中。 空空荡荡,虚不受力。 凌厉惊艳的纯白剑光仿佛斩击在虚空之上,瞬间散化成无数细碎的剑气,繁复的符菉交织在剑气中,继而烟消云散! “内境不出,外境不入,寂然不动,遂感而通!你怎么会我清微宗秘传丹法?” 见得苏长生施展出与他一般无二的功法,南毕道身上飘渺的气机险些告破,气急败坏地惊怒道。 “好一个厚颜无耻的南公,你们《清微丹法》还是家师海蟾子以我华山道统的秘法帮你补全了,你倒是挺不客气!” 苏长生冷笑一声,不屑之色溢于言表:“不过拾人牙慧罢了,居然还有脸据为己有,以为门中之秘?” “那我的神霄雷法你又作何解释?无耻的窃贼!”南毕道身后,王文卿震惊之中夹杂着几分愤恨,怒不可遏地怒喝道。 “雕虫小技,一眼便可洞察,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苏长生嘿嘿冷笑,针锋相对。 王文卿闻言直欲吐血,自己一生的心血,引以为傲的镇派绝学,到了苏长生口中居然仿佛不值一提的粗浅江湖把式一般。 然而一个照面之间就被人全盘复制,让王文卿想要辩驳也无从说起,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了。 心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这小子,简直特么的就是妖孽! 旋即,心中便闪过浓浓的杀机:此子绝不可留,否则后患无穷! “多言无益,做过一场再说吧!”须发皆白的老剑客横剑胸前,轻描淡写地说道:“老道张继光,还请小友赐教!” 第九十一章三宗合战苏长生 “原来是虚靖先生当面,失敬了!”苏长生抬眼看去,对着须发皆白的老剑客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只见老剑客掌中长剑横于胸前,无锋无刃,明黄的剑体包裹着醇厚的包浆,层层叠叠的符菉加持其中,竟然是一柄千年桃木剑。 而之前如此惊艳凌厉的剑光,竟然是由这柄木剑催发的,让苏长生不由感到一丝震撼。 剑道者,主杀伐之气,最是凌厉果决,而木属主生,这两者之间那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克的。 而虚靖先生张继先身上虽然带着淡淡的凌厉剑气,眸光之中却一片祥和,不带半点剑道修行者的戾气和杀机,看似衰老的身躯中蕴含着浓郁的生气。 一身精纯的道家玄功和精湛的剑道修为,让苏长生这个精擅剑法的华山弟子忍不住有些敬佩! 而且龙虎山乃是天师道祖庭,三山符菉之首,剑术并非龙虎山所长,张继先所施展的符剑术,在龙虎山内部只能算是一门不错的剑法。 但是跟龙虎山镇派的丹法《太平洞极经》和符菉绝学《正一盟威二十四品法箓》比起来,只不过是一门不入流的小术。 而这位九岁嗣教的龙虎山第三十代天师,生平却极为钟爱剑术。 在他的手中,符剑术这门并不算特别出彩的剑法却发扬光大,一跃成为与丹法符菉并列的绝学,号称龙虎山三绝! 自此,剑丹符成为龙虎山弟子行走天下的招牌。 以一己之力,替龙虎山一脉平添一道传承,虚靖先生张继先不愧是龙虎山最为惊艳的天师之一,其成就仅次于创派祖师张道陵了。 当然这一切都很苏长生没有关系,敌之英雄,我之仇寇! 苏长生之所以对虚靖先生礼遇有加,却是因为在邋遢道人身长的残留气机中发现,张继先对邋遢道人并没有杀意。 本该凌厉绝灭的剑气反而带着一股浓郁的生机。 甚至可以说:若非张继先残留的剑气死死地压制住其他两道气机,以一股勃勃生机替邋遢道人续命,刘海蟾也未必能够支撑到苏长生踏上华山祖庭的时候。 所以苏长生才会对其另眼相看,礼遇有加。 但是……也仅仅只是如此罢了,既然张继先也对邋遢道人出手了,该杀还是要杀的,顶多在生前给他留一份体面罢了! 这样以后龙虎山弟子提起张继先的时候,也可以说:虚靖先生生前也是个体面人……(~( ̄▽ ̄~)~) 当然,如果龙虎山还能在苏长生手中存留下来,保持道统不灭的情况下。 ………… “得罪了!” 张继先执剑在手,斜指于地,剑尖轻微地颤抖三下,算是见过礼了。 身上的气机与掌中桃木剑融为一体,气机流转之间,剑体上层层叠叠的符菉恍如活物一般不断游走,然后……一剑挥出! 无数细细密密的符篆细如微尘,凝聚成一道惊艳璀璨的纯白剑光,势如破竹地直奔苏长生头颅而去。 在此之前,按耐不住心中杀意的王文卿早已率先出手,天罡五雷书运转到极致,扬手便是一道九霄神雷发出。 “来得好!”苏长生清啸一声,由衷赞叹:“剑意为本,符菉为用,好一个符剑术!” 话音未落,右手并指成剑,指尖一点便迸射出阴阳二气,纠缠转轮之间化作无数细细密密的篆文,汇聚在一起凝成一道璀璨的紫色剑气,迎击而上。 在此之前,左手袖袍一挥,阴阳二气骤然化作混洞神雷朝着王文卿催发的九霄神雷而去。 以剑破剑,以雷诛雷! 然而苏长生并未如愿,剑光雷霆几乎已经是世上最为迅捷的东西了,然而还有人居然比剑光雷霆还快,那便是南毕道。 苏长生刚刚出手,便见得南毕道恍如虚影一般掠过数丈的距离,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战团中央,将后方张继先和王文卿遮蔽起来。 然后袖袍翻飞如狂风乱舞,身上的道袍无动自动,鼓荡而起。 一道道无形的气劲随着气机流转而扩散开来,满空游走,跳荡游曳,交织成一片虚空屏障。 无论是精纯凌厉的紫色剑气还是爆裂凶猛的混洞神雷,落入这虚空屏障之内尽皆如泥牛入海,消泯得无形无相。 虚怀若谷,包容万物,却又带着几分世间万象,皆如虚幻的入微之境,苏长生看在眼里分外地眼熟。 剑气入微:定阳针剑式! 虚纳天地:虚空湮灭掌! “无耻老贼,着实可恨!”苏长生心中暗骂一句,袖袍鼓荡之间,整个人恍如虚幻,融入到无尽虚空之中,空空荡荡,虚不受力! 苏长生的气机更是瞬间消失在三大宗师的感应之中,仿佛从未存在于天地间一般。 纯白剑光,九霄神雷尽皆被无垠的虚空消泯,散入天地之间,了无痕迹。 看到这同出一辙的招式,南毕道脸上的表情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妖孽!无耻!” 气急之下,南毕道差点心境失手,从“一念不起虚空境”的状态中退了出来,愤恨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羞愧和……自愧不如? 南毕道本来以为自己偷学华山道统的秘法就已经很无耻了。 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无耻的选手,光明正大地在自己眼皮底下“复制”自家的绝学。 这种心情,简直就是借鉴遇上盗版,偷师遇上山寨,那酸爽……简直了都! 见此情形,苏长生却感觉无比地畅快,就跟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般,透心凉,心飞扬。 正所谓:天道有轮回,因果皆有报,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又有言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而苏长生自认:论起恶,谁能跟自己这个天魔转生之人相提并论? ………… “再来!” 在三大宗师震惊的眼神中,苏长生再次出手,原本消失的气机由虚凝实,化作一股气凌云霄的剑势,阴阳变换,生死轮回的剑意不住在体外循环运转。 掌指间骤然迸射出一道道黑白螺旋的剑气,继而暴涨化作璀璨绝世的紫色剑光,在轰鸣之中悍然切入三大宗师扩张到极致,连成一体的气机之中! 一剑凌云分生死,阴阳轮转压群豪! 一时间,道门南宗三大宗师的联合气机竟然被苏长生这股超出世间极限的剑势牢牢压制,转瞬之间便已经落入下风了! 战局,瞬息万变! 第九十二章天命四境窥天机 “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华山道统的绝学,免得你们坐井观天,抱残守缺却自以为了得!” 苏长生掠入场中,阴阳生死之意化作一道道黑白交错的剑气纵横捭阖,形成一道罗网将三大宗师尽皆笼罩其中。 掌指间紫芒暴涨,双掌凝聚着凌厉无铸的剑芒,宛如神兵利器一般,招式大开大合,其中剑意却细致入微,直指三大宗师气机薄弱之处,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王文卿不善近战,一道道五行雷霆接连从他手中催发,金木水火土五行雷法接连轰击,远远地接应着南毕道和张继先! 而南毕道身形稳如磐石,牢牢地遮挡在王文卿的身前,宽大的袖袍上下翻飞,凝聚起一道道虚空屏障,不断抵御着苏长生如潮水一般源源不绝的攻势。 张继先却又是另外一种风格,脚下禹步看似古朴笨拙,实则灵动无比。 万千符篆纠缠凝结成一道纯白的剑罡依附在桃木剑体之上,锋芒无铸,凌厉无匹。 人随剑走,剑随心动,不断地游曳在侧翼,掌中剑罡时而暴涨,时而凝聚,挥洒之间使出一门精妙绝伦的剑法,将苏长生笼罩在剑势之内,不断地袭扰着。 一时间以苏长生为中心的战团不断向外扩张,劲风凛冽,剑气森寒,神雷爆裂,虚空震爆…… 或刚猛,或绵柔,或坚韧,或爆裂的劲气激荡起草屑纷飞,周围的一切几乎尽皆化作尘埃围绕着战团不断地来回游走,却始终未能落入场中,宛如一道灰蒙蒙的屏障。 屏障之内,战火炙热! 各色光华不断闪烁,一道道身影急速旋转,此起彼伏,兔起鹘落,几乎化作一道道幻影,难以看得真切。 苏长生身形不断纵掠起伏,宛如大雁青鹏一般,袖袍,掌指,膝肘,乃至于墨玉般飞舞的长发尽皆化作杀人的利器。 一个人围绕着三大宗师滴溜溜地不断旋转,形成围攻之势! 没错,就是围攻! 阴阳生死剑和定阳针剑式轮番施展,搭配上勘破虚妄的内景法眼和心易神数的未卜先知之能,苏长生硬生生孤身一人却对道门南宗三位宗师形成了围攻之势。 举手投足之间掀起了一阵阵汹涌澎湃的剑气狂潮,一波接一波地不断冲击着三大宗师的防线。 瞬息之间,众人交手便不下数千招,随着时间的推移,苏长生非但没有半点疲弊之意,反而是愈战愈勇,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越发地明亮了。 真气之雄厚,气机之绵长简直骇人听闻! “该死!这小子难不成是妖孽转世?这他妈的简直不可理喻,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这么变态吧?” 随着战局的推移,王文卿感受着体内逐渐空虚的真气,再看看龙精虎猛的苏长生。 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日了狗”的情绪,哪里还顾得上神霄祖师的气度,忍不住破口大骂。 南毕道和张继先闷哼一声,不发一言,心中却不免也有一种“自己一大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去了”的郁闷,心塞到质壁分离! 下一刻,三大宗师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手中的攻势,试图在苏长生手中挽回战局的主动权,重新占据上风。 而苏长生闻言却洒然一笑:开挂的快乐你们无法想象! 自从得到邵子祖师的道韵传承,初步参悟梅花易数之后,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进行了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原本苏长生所学十分庞杂,既有前世在心魔界所学的种种针对神魂秘法,又有从苏家手里夺来的先天剑气。 还有温讲师传授的太微天玑,天魔幻化推演出来的虚空万法镜,大周天星斗法体,根基功法《御尽万法根源智经》。 在这传承天地之内又被邋遢道人传授了诸多华山道统的经典秘法,比如内景法眼,定阳针剑式,以及与灭尘子对战之时领悟出来的阴阳生死剑……等等等等。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些功法绝学虽然皆威力不俗,却也零零散散,不成体系! 这具身躯所修行出来的先天紫气更是与苏长生本尊修行的周天星芒格格不入。 使得苏长生徒具铸体境的修为,却也无从施展,唯有从头来过,重新修行。 但是参悟梅花易数之后,虽然尚未正式入门,但也是易道修为突飞猛进,算是正式踏入天机命理之道的门槛了。 天机命理之道虽然没有具体的境界之分,但是也是有几个大阶段的,在穹天界又被称之为天命四境! 比如苏长生修习《太微天玑》有成,凝聚命星之后,便可以初步把握自己的命数,从而规避他人算计,一旦有劫数降临便会有心血来潮,心灵警醒。 踏出这一步,便算是初步具备了修习天机命理之道的资格了。 所以这一步又被称之为天命第一境:知天命。 踏入此境者便可明悟己身命数,冥冥中对天命自有感应,趋吉避凶,避免自身落入别人算计,初步有了自保的能力。 如果再进一步,便可测算别人的命数,配合望气术等秘法,把握天下大势。 到了这一步,天机命理之道便算是正式入门了。 所以这一步又被称之为天命第二境:窺天机。 踏入此境者便可窥探天机,把握大势,明悟气运之妙,顺势而行,无往而不利。 世间大部分修习天机命理之道的修士,几乎都是在这个境界,跨度极大,而苏长生此刻也算是初步涉足这个领悟,突破了“知天命”之境了。 如果有幸再进一步,那便是神而明之,神鬼莫测的天命宗师,非大神通者不可成就。 这里所谓的大神通者有着明确的标准:那便是最低也是元神道君的这个层次。 一般来说,能够窥视这个领域的都是掌教至尊级别的大能,渡过二次天劫的恐怖存在。 而这个境界便是天命第三境:一念便知境。 踏入此境者,心念一动便可通晓周天寰宇,过去未来之事,世间大部分隐秘都瞒不过天命宗师的测算,一览无遗。 当然所谓的一念便知仅仅只是虚指,并非绝对。 若是有天命宗师遮掩命数或者涉及修为通天的大能,又或者有大气运加身,比如神禁至宝护体什么的,即便是天命宗师也难以测算。 而天机命理之道的最高境界便是勘破命运长河,明悟因果之道,洞澈气运之秘的天命大宗师境界。 每一个天命大宗师都是不逊色于天下三宗那个级别的大宗师,可以轻而易举地操纵他人命运,甚至斩断别人的命运之线,杀人于无形之中。 整个穹天界大能无数,渡过第三次天劫,号称证得至人道果的大宗师尚且还有天下三宗。 而天命大宗师却一个都没有,唯一公认最有希望证得天命大宗师之境的人便是周天星斗宗的当代紫微星君,号称命理之道第一人! 然而即便是精擅《紫微斗数》,一手大命运术出神入化的紫微星君,也只不过是堪堪触摸到一丝天命大宗师的门槛。 距离证就天命大宗师的境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第九十三章一念万法雏形成 当苏长生踏入天机第二境:窥天机之后,一身零散的功法便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被凝成了一股。 比如苏长生从《观空篇》中参悟出来的内景法眼便与太微天玑上记载的望气秘术融为一体,完全成了一种更加玄妙的全新功法了。 而被苏长生寄以厚望却一直未能付诸实战,逐渐沦为鸡肋的“一念万法镜”,却是与他一身的易道修为,心易神数融为一体了。 原本这门一念万法镜乃是苏长生从“一念不起虚空境”之中参悟出来的一门秘法。 其理念便是以“一念不起,映照虚空”的心境,配合上望气秘术窥视别人气机流转之间的隐秘,从而进行复制,模仿,最终达到“一念生万法”的境界,故而命名为:一念万法镜。 然而立意虽高,野心虽大,但是实际上却没什么卵用。 盖因强者之间的对战,可谓是瞬息万变,你等到别人使用神通秘法,再进行窥探,参悟,模仿,别说能不能实现,即便是能够实现,等你参悟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譬如王文卿的神霄雷法,雷霆何其迅捷猛烈? 等到他出手之后再去窥探,估计还没窺破其中玄妙,早就被劈成一根黑乎乎的焦炭了。 所以苏长生自从创出这门看似吊炸天的秘法之后,一直都没什么卵用,什么“一念万法镜”纯粹是他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强行吹嘘罢了。 顶多也就是仗着自己神魂强悍,勉强蒙骗,欺负一下修为境界远逊色于自己的对手罢了。 然而这种对手,苏长生随手一道剑气就打发了,还需要“一念万法镜”的加持吗? 所以说,这门看似很流弊的秘法,其实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装比神器罢了,对于苏长生的实力增幅几近于无。 然而搭配上苏长生一身不俗的易数修为之后,这门秘法便仿佛老母鸡变鸭,脱胎换骨了。 在心易神数的加持下,配合上勘破虚妄的内景法眼,这门原本鸡肋的秘法便如单车变摩托,摩托变飞机一般有了一番质的飞跃。 在勘破虚妄的内景法眼之下,除非修为远胜于苏长生,否则一身气机流转之间的隐秘对苏长生而言便如掌上观纹一般,根本毫无隐秘可言。 再加上心易神数料敌先机,对手还没出手,苏长生便已勘破其中虚实,进而使用天魔幻化的推演之能进行模仿,以自身修为根基模拟出如出一撤的招式来。 便是如此,苏长生方可在王文卿等三大宗师面前装比成功,展现出神鬼莫测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异,惊艳全场。 虽然这门秘法初成,小试牛刀之下却也十分实用,让苏长生不由大为畅快! 即便对于能否在越级挑战和同样精通天机命理之道的对手身上使用还不得而知。 但是至少足以证明在同级别的对手中,这门秘法是足见成效的,至少苏长生在同为凝窍境的南毕道身上的尝试是实测可行的! 而这门秘法真正的恐怖之处还在于每“复制”一门秘法神通,便会在苏长生识神凝聚的“一念万法镜”中留下烙印。 等着下次再使用之时却不用再进行窥探测算,只要催动“一念万法镜”当中的烙印,便可念动即发,随心而动。 简单粗暴的一键式操作,人家使用这些秘法神通的时候就像是瑞文的光速QA连招,熟练度再高的老瑞文都不敢保证自己每一次使用都能完美施放。 而苏长生使用起来却是跟使用一键杀人宏的开挂选手一般,简单粗暴,绝无纰漏! 而且这还是“一念万法镜”的初步1.0版本。 在苏长生的设想中,后续完善之后的2.0版本应该是积蓄了足够多的神通秘法之后,形成神通秘法数据库。 无论对手使用什么神通,苏长生都能通过数据库找寻到克制对手的神通秘法,然后战而胜之! 大数据流修行者,就问你怕不怕? 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想法,距离付诸实现还有茫茫远的路要走。 首先摆在眼前的困境便是:即便苏长生神魂强悍,识神凝聚的一念万法镜所能承载的神通烙印也是有限的。 按照苏长生的估计,像南毕道这种修为创造出来的秘法神通,一念万法镜也顶多承载十道。 如果强行承载,说不得一念万法镜便会崩碎,导致他神魂受损了。 这还仅仅只是凝窍境的秘法,这种级别的秘法对于苏长生的本尊而言,其实聊胜于无。 别看在这方传承天地中,凝窍境已经是最顶级的强者,号称大宗师。 然而放在大能满地走,道基不如狗的穹天界,别说凝窍境的先天修士,就是成功凝聚先天道体的苏长生,也只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一只小虾米而已。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这个想法虽然很美好,但是奈何硬件不过关,配置太低带不起来啊! 不过苏长生也不着急,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既然方向有了,接下来无非就是一步步想办法去实现它,欲速则不达! 正所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挂要一步一步地开嘛! 总想着一步登天,步子大了很容易扯着蛋的! 所以人不能好高骛远,唯有一步一个脚印,扎实根基,方才能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苏长生暗中自省,感觉自己在这一方面可以说是非常地优秀了,不急不躁,心态平和,所以才能奠定无比雄厚的根基! 简直就是修士中的楷模,穿越者中的一股清流啊! ………… 说实话,王文卿等人根本不需要气馁,输给一个挂比没什么可丢人的,谁让他们的外挂没有上线呢? 氪金选手,最为致命! 不过这也就是苏长生,换作另外一个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要施展这门“一念万法镜”神通,强悍的神魂,不俗的易道修为,精妙绝伦的心易神数,勘破虚妄的法眼神通缺一不可。 而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关键的,还得有天魔幻化的推演作为外挂,否则即便上述因素通通具备也还是白搭。 也只有天魔幻化的推演之能方才可以在瞬息之间处理这么繁杂的讯息,进而给出一个最佳的方案来。 简单来说:天魔幻化的推演之能在苏长生手中就等于是一部运算能力max的超级智脑,瞬息之间便能进行数以兆亿次的运算,进而从恒沙之数的可能性中找出正确的结果,直接传输到苏长生的心中。 这要是以人力心算,哪怕你再天才横溢,恐怕结果还没出来,自己就先爆头身亡了。 拿人脑跟电脑,还是超级智脑相比,那不是傻子才能干的事情吗? 若是真有这种想法,建议你还是开一局以超级计算机为主机的地狱人机清醒一下,然后再去隔壁精神科好好地看一下脑子吧。 第九十四章一剑曾挡十万兵 感悟邵子祖师的道韵,参悟梅花易数之后,苏长生最大的收获还不仅于此。 易道精进,整合功法不过是其中的结果而已。 真正让苏长生一身所学尽皆串联起来的,乃是道心! 道心,简单来说就是求道之心,乃是一种心境修为。 但是何为道? 天道是为道,人道亦为道,剑道也是道,一阴一阳谓之道…… 常言道:天道永恒,所谓的道便是世界宇宙中最为根源,本质的规律,道一不二! 然而天道何其浩瀚庞杂,世间万象万物皆可以视作道的体现,如日升月落,昼夜更替等等。 所以道一不二,然而人心万变,在不同的人眼里,道的体现是完全不一样的。 关于道的阐述和理解,每个宗派,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才会有道统之争,以物理代替道理,谁拳头硬谁的道就是正确的。 所谓的求道之心,所求之道不是笼统的所谓天道或者长生,而是属于你自己的“道”! 这个“道”,实则是道路的道,也只有勘破自己所要追求的“道”,方才能谈得上道心二字。 所谓的证道天人,便是以己道合天道,与道合真,从而达到长生久视,天地崩而身不灭的境界。 所以入道之始,便是明悟道心,看清楚自己所要求的“道”到底为何物,方才能扣开大道之门,奠定道基。 当然啦,并不是说没有明悟道心便无法踏入道基境,依前人功法修行,也同样可以奠定道基,成为道基境修士。 但是如此一来,你所求者,便不是自己的道,而是开创功法的前辈修士的道。 这种修士,永远也无法凝聚元神,成就元神道果,更别说证道天人了。 金丹境大圆满,便是循前人之道而行的修士最高的成就了。 所以……明悟道心,便是苏长生在邵子祖师的道韵传承中最大的收获。 正是有了道心的支撑,所以他才能看清楚自己所要走的道路是怎么样的,继而去芜存青,统合一身的功法。 至于这道心怎么来的,怎么参悟出来的,苏长生一无所知,反正莫名其妙地就有了道心这玩意儿了。 其实这很正常,悟道悟道,你悟了便明白了,没悟就是没悟,根本无迹可寻。 而对于自己的“道”,苏长生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只是朦朦胧胧中有一丝感应,具体为何物,其实他也不知道。 这也很正常! 若是苏长生真能勘破自己的“道”,那么他就不是区区先天境的小修士了。 能够勘破自己的“道”之人,恐怕也唯有渡过第三次天劫,证就至人道果,距离证道天人只有一步之遥的大宗师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苏长生总算是在修行路上,踏出坚定而又至关重要的一步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长生与道门南宗三大宗师之间的战斗越发地激烈了,逐渐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在苏长生强大的压力下,三大宗师不敢有丝毫的保留,一道道绝学秘法不断从手中挥洒而出。 神霄派的天罡五雷书,龙虎山的符剑术,清微宗的虚无大法尽皆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苏长生的眼前。 而苏长生却仿佛化身传说中的盗图狂魔一般,别看三大宗师的秘法玄妙莫测,但是……下一刻就都是苏长生的了。 “两位道兄,别再保留了,神雷诛灭!”战局焦灼之下,王文卿第一个按耐不住,厉喝呼喝道。 话音未落,王文卿身上的气机便无限扩张,上接九霄云外,身上的气势无限超拔,宛如九霄之中的雷神临凡。 眼角的雷纹如霹雳般亮起,眼中闪过细细密密的雷光,一道惊天动地的神通正在酝酿。 南毕道的气势也开始不断高涨,气机却是越发地晦涩微弱,最后宛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在所有人的感应中。 身形更是缥缥缈缈,完全融入到虚空之中,显化在天地间的身形仿佛一道幻影,有形无相。 张继先这位龙虎山天师身上的变化最为简单,极尽精纯剑意无限收缩,凝聚在掌中千年桃木剑之上,精气神也随之衰落下去,通通倾注在掌中桃木剑之上,等待一个极尽升华的时机。 “来得好!” 苏长生口中发出清凛的长啸,原本弥漫在四周的各色剑气尽皆化作一道道先天紫气围拢在体表之外,在一道极尽精纯的剑意统合下凝成一份高出云霄的紫色剑罡,含而不发,坚如磐石! 原本苏长生的剑意虽然凌厉,却又不免有些失之庞杂。 阴阳生死微五道剑意虽然各具玄妙,却又未免有些不够精纯。 然而此时,苏长生身上的剑意却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没有了任何附加的属性,唯精唯纯,只有无尽凌厉的锋芒之气。 而失去了剑意支撑的阴阳生死四道剑意却也并未消泯,同样发生了某种玄妙莫测的变化,化作一道道法意缭绕在苏长生的身周。 虽然没有蕴含丝毫的真气在其中,威能却不降反升。 阴阳法意交织成一道混洞神雷,含而不发,反而是更加地纯粹了,丝丝毁灭的气息弥漫天地,让人不寒而栗。 而生死之意却在苏长生的体表循环流转,交融成一道生死轮回的漩涡。 身处漩涡中心的苏长生仿佛消失在天地之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九霄神雷,五行转轮,诛!” 王文卿催发的五行神雷应声而落,脱手而出! “虚空万化,虚无裂空,破!” 南毕道也一改只守不攻之势,双手合十往外一推,一道虚无裂空斩带着切裂虚空的锋锐飞射而出! “斩!” 张继先最为简单,神情淡然而又冷漠,轻叱一声,掌中剑罡无限凝聚,化作清水一般的清亮剑刃,孕育到极致的剑意极尽升华,然后暴起迸射! 璀璨绝世的纯白剑罡一闪而逝,简单,精纯,凌厉,锋芒无限!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虚靖先生风华绝代的剑客风采,一览无遗! 面对三位道门宗师毫无保留的绝杀合击,苏长生脸上看不出半点畏惧,意味难明地轻笑一声。 “几个被榨干的药渣而已,蹦哒得这么欢有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明晃晃的紫色剑罡随着苏长生剑指点出,顿时轰然落下,剑势如青天崩塌,九霄压顶一般,如山沉重,如剑锋锐! 一剑曾挡十万兵,一招可破天下法! 第九十五章吾有一剑破万法 剑式:定阳针! 极尽璀璨的紫色剑罡一斩而下,旋即化作紫气浩荡,无数细碎的剑气如龙蛇蜿蜒,遍空游走。 五行转轮的九霄神雷,割裂虚空的虚无裂空斩,无物不破的纯白剑光……一切的一切尽皆在这紫气浩荡之下都仿佛阳光下的积雪一般,化作点点的灵光消散一空。 王文卿等三大宗师顿时觉得口中一甜,脑仁“突突”地跳动着,一阵剧痛。 在这紫气浩荡之下,三大宗师倾力一击被涤荡消泯不说,就连蕴含在真气的中法意念力都尽皆被斩杀殆尽。 给他们的感觉就好比是自己幸幸苦苦,餐云霞,吐日月所修持出来的先天真气在这一瞬间被“杀死”了。 这种连无形无相的真气都能斩杀的入微剑意,简直让人震怖! 吾有一剑,可破万法! ………… 一剑尽破三宗神通,苏长生脸上没有半点自得之情,反而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何方宵小?看了这么久热闹,也该现身了吧?” 话音未落,阴阳相合的混洞神雷便化作惊天霹雳向着城墙下一处拐角处电射而至。 “轰!” 雷霆所指之处,一名身形高大的道人闪身而出,沉腰拧身,一拳挥出,势大力沉! 八极神山的虚影在他身上一闪而逝,明黄的罡气缭绕在铁拳之上,竟然硬生生与混洞神雷硬憾了一击。 于此同时,在高大道人的身后,一个矮小枯瘦的身影背负一柄长剑,手掐剑诀,口颂箴言。 “三五飞步,正一斩邪,疾!” 随着剑诀一引,其背后宝剑无风自动,“呛哴”一声自动出鞘,化作一道森寒凌厉的剑芒飞射而出,直奔苏长生六阳魁首而至。 “砰!” 森寒凌厉的剑芒落入轮回漩涡之中,瞬间便如陷入泥沼的小兽一般,挣扎几下被抹去剑体上附着的真气,被扔垃圾一般甩飞出去。 半空之中,青蒙蒙的剑体不断颤抖着,仿佛是死而不僵的灵蛇,斜插在苏长生身前百步的空地之上,枯瘦道人的身前。 “噗!” 秘法被破的枯瘦道人顿时感觉胸口一闷,喉咙发甜,一口逆血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猩红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不怒惊心! “中黄八极道?”苏长生平静地注视着那高大道人,再轻瞟一眼那枯瘦道人,戏谑道:“这三五飞步斩邪剑诀学得可不怎么样,若是你修成神魂御剑之法还算有点看头,区区驭剑百步就想取我人头?” 苏长生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所谓,一笑大方!” “贫道何真公,见过紫微真人!”高大道人一步迈出,并立在王文卿等人身侧,不卑不亢地见礼说道。 “原来是净明道祖师亲至,倒是林某有失远迎了!”苏长生对这些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道门各脉祖师们早已免疫了,不咸不淡地说道。 净明道,承继早已消泯的净明派遗泽,乃是最近数十年方才兴盛起来的宗派。 开派祖师便是眼前这个何真公,假借许逊传经之名开创净明道,奉其为祖师。 虽然是新兴的宗派,开派祖师何真公的能力,修为却也不俗,门中《中黄八极道》和《三五飞步斩邪剑诀》威力颇是不俗。 又有假借许逊传经的《飞仙度人经》收拢信众,门中弟子数百人,倒也有几分兴盛的声势。 不过跟龙虎山,清微宗这些道门显宗比起来,只不过是后起之秀,还差的远呢。 便是跟同样创派祖师尚在人世的神霄派相比,也是差之甚远,背靠宋庭,受王朝气运相助的神霄派能甩净明道八条街不止。 这种小虾米也敢来捋一捋华山道统的虎须? 苏长生感觉或许自己是时候让他们明白华山道统还没有到拿不起刀的地步,免得这些人一个个飘得不行了。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净明道素来秉承许逊的“垂世八宝”为教旨,门下弟子奉行“忠、孝、廉、谨、宽、裕、容、忍”八训为行事准则。 开派祖师何真公在其编撰的《净明大道说》中直接明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要不在参禅问道,入山炼形。 贵在乎忠孝立本,方寸净明。四美俱备,神渐通灵,不用修炼,自然道成…… 所以净明道的基本宗旨便是:以忠孝为本,敬天崇道、济生度死为事。 所以净明道行事素来尊崇:为人子当孝,为人臣则忠,全称为净明忠孝道,从创派之初便积极向朝廷靠拢。 只可惜……何真公的修为,业务能力还是差了一点,一直未能如愿获得朝廷赦封。 不听此次金兀术南侵,却被何真公视为终南捷径,尽起门中弟子,组建义军,屁颠颠地勤王救驾去了。 想必就是这个时候搭上了高宗的门路,成功向朝廷靠拢的吧? ………… “只不过林某什么时候居然有了紫微真人这么威风的名号啦?”苏长生凝视着何真公,戏谑地说道:“林某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接受过朝廷的赦封呢?” “真人过谦了。” 何真公闻言正色道:“夷陵之战,真人单人只剑破万军,早已传遍天下,备受尊崇,实乃我辈楷模,贫道钦佩不已。” 说着,何真公一脸真诚地继续说道:“此乃天大的功德,便是圣天子也是对真人甚为濡慕,多次提及赦封之事,奈何真人自夷陵之战便仙踪难寻,此事方才作罢!” “若是圣天子知道真人法架莅临,漫说区区紫微真人之封,便是奉为护国法师恐怕也未尝不可。” 苏长生闻言哑然一笑,这位净明道祖师还真的是拍得一手好马屁,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出家当道士还真是屈才了,若是入宫当个内臣,或许成就不会在赵高,高力士等人之下。 又是一个被修仙耽误了的大权阉啊! “紫微真人?护国法师?”苏长生呵呵一笑:“何公好大的口气,只不过你也太小看我林某人了。” 说着,苏长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区区护国法师何足道哉?何公可想听听林某平生之志?” “愿闻其详,还请真人不吝赐教!” “本来嘛,我是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岂不快哉?顺便试一试这玄门道主的滋味,方才不负此生。” 说着这种大逆不道之言,苏长生脸上却是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 “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世俗权势,于我不过过眼云烟,废立天子也不过翻掌之间事耳。” 最后,苏长生一字一顿地从口中迸出一句话:“我所谋者,乃是一统天下道门,称尊作祖,犯我者杀,不敬者杀,不从者杀,不识时务者……杀!” 说着,苏长生的眼神若有若无地从王文卿等人身上掠过。 听到苏长生这一番杀气腾腾的话,何真公忍不住心中一片冰凉,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那什么人可以不杀?” “问得好!”苏长生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白牙掠过一丝森寒:“顺我者……不杀!” 第九十六章机关算尽太聪明 “哼!大言不惭!” 苏长生的狂言顿时让场中几位道门宗师怒不可遏。 继而又感到浑身冰冷,仔细想想,貌似苏长生所言也并非不可能。 即便是以他们的眼界来看,苏长生的修为也几乎是冠绝当世的,就算是紫阳派那位翠玄真人也未必能够压制住苏长生。 而最为重要的是:苏长生才多大年纪? 即便这一战他们胜了,一旦未能留下苏长生,被他逃脱之后,无论是各个击破还是潜修一段时间,修为大进之后“亡者”归来,谁能挡得住他? 所以……此子必须死! 瞬息之间,场上的几位宗师便已达成共识了。 经过何真公的一番拖延,被苏长生拖得筋疲力尽的几位宗师算是缓过一口气来,已经恢复了几分战斗力了。 下一息,场中众人尽皆提起真气,气机联合在一起,镇锁住苏长生所有可能脱逃的路线,摆出一副群起而攻的姿态。 “此子已经入魔,我等为天下苍生诛除此獠,何惜此身?” 王文卿身上雷芒闪烁,口中厉喝,定下了此战的基调:不死不休! “呵呵!” 苏长生闻言洒笑,心念一转便将几人的心路历程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这群药渣,怎么那么喜欢给自己加戏呢?朋友,麻烦戏不要这么多好吗?” 很可惜,苏长生调侃的梗,几位道门宗师并get不到,听得一头雾水。 何真公率先上前一步,身后八极神山的虚影一闪而逝,明黄的罡气在手中凝聚,义正言辞地厉喝道。 “真人切勿自悟,还请以天下苍生为念!” “别听他胡说八道!”王文卿身上散发着难以遮掩的浓郁杀机:“林灵素,今夜你插翅难逃了!” “海蟾兄,非是老道无情,而是你这弟子已然入魔太深了!” 南毕道一脸的悲悯,朝着华山的方向行了一礼后说道。 “当诛!” 还是老剑客最干脆,无时无刻不在维护着自己的人设。 ………… “无趣。” 苏长生口中嘟囔一声,感觉自己的耐心完全被他们消耗殆尽了,尤其是南毕道此公,无时无刻不再挑战着自己忍耐度的极限。 索性……火候也差不多了! 苏长生遥望临安皇城,心中冷笑:我早就说过,今夜的临安……会很热闹! 一念及此,苏长生当即也不再废话,并指成剑往眉心一点,仿佛生长在他眉心的紫莲印记骤然飘飞而起,脱离了苏长生的眉心。 “昂!” 栩栩如生的紫色莲花盘旋数周,顿时化作一条摇头摆尾的小龙满空游走,深邃华贵的紫色身躯散发着无比尊贵的气息。 宛如君王临朝,俯瞰天下! “昂!” 剑灵龙魂一出,顿时引发了剧变,垂伏在临安城上空,垂垂老矣的王朝龙气顿时精神一振。 口中发出一声苍茫的龙吟,半枯半朽,汲取着西湖千年柔水之精维持着生机的龙躯仿佛恢复了初生时的矫健。 盘旋飞舞之间,流露出一丝拟人化的情绪:欣喜,濡慕,渴望和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畏惧…… “这…这…道祖在上……” “怎么可能?” “这……居然是真龙之气?” ………… 剑灵龙魂一出,王文卿等人受到的震撼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心中的震怖甚至让他们无与伦比了。 即便是最冷漠淡然的张继先,脸上也不由染上一抹灰败之色。 “如假包换!”苏长生心中畅快,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不但是龙气,还是祖龙之气哦!” 说着,苏长生伸手一点:“去吧,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剑灵龙魂便急不可耐地破空而去,化作一道威严甚重的紫气飞快地落入盘旋的王朝龙气之中。 “昂!” 这一大一小两道龙气就好比干柴烈火,奸(和谐)夫遇上yinfu一般,互相急不可耐地融为了一体,无声的龙吟传遍四野。 “吼!” 下一刻,因为融合了剑灵龙魂而涨大了一圈,仿佛恢复了几分活力的王朝龙气畅快了不到三息便发出一声愤怒的龙吟。 带着浓浓的威势的龙躯不断翻滚盘旋,两道龙吟交替升起,针锋相对。 剑灵龙魂的龙吟稚嫩而又古老,而王朝龙气的龙吟却是高昂中带着一丝衰败。 “这……是双龙争位?” 见识最广的张继先率先发现端倪,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人设,崩毁了一地。 话语之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然后勃然大怒,带着一丝恐惧的颤抖怒喝道:“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这怎么可能?” 从眼前的情势看来,这赫然竟是两个意识在争夺宋庭龙脉的主导权啊! 二龙相争,大危之局。 天下争龙之局就已经很危险了,然而现在的局势,却是比天下争龙还要凶险百倍。 一着不慎,宋庭龙脉崩溃,气运相连,因果纠缠之下,场上所有人几乎没有几个能够在气运反噬之下存活下来。 甚至连他们身后的道统,恐怕都会有断绝之危,不……是覆巢之下,绝无完卵。 到时候龙气四散,宋失其鹿,天下共逐,群雄四起,天下大乱。 在如今金朝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神州陆沉,异族肆虐,兆万百姓罹难几乎已成定局。 张继先仿佛已经看到那悲惨的画面,看到他们凄凉的下场,浑身上下气得瑟瑟发抖。 一股冲天的怒火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淹没。 所以张继先才会说: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一念及此,张继先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悲凉的情绪。 这就是华山传人最后的手段吗?玉石俱焚?拉着所有人包括天下百姓一起死? 若是如此,他们便成了天下的罪人,悠悠青史中最大的笑话了。 费尽心机制造出天下道门共反华山道统的局面,好不容易将华山道统压制下去,正要雄心勃勃地争夺天下道门领袖的位置呢,结果……大好局面一朝丧尽! 懊恼,悔恨,愤怒,恐惧……一波接一波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袭来,让这位龙虎山最杰出的天师心如死灰,颓丧若死。 “你……” 瞬息之间,其他人也同时反应过来,看清楚了眼下的局势和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南毕道须发俱张,指着苏长生的手指因为太过剧烈的情绪巍巍颤抖着,张了张口似乎想要怒斥苏长生。 “唉!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最终,这一切话语尽皆化作一声绝望的哀叹,一丝衰败之气不由自主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此时,南毕道的心情几乎跟张继先没有任何区别,深沉的绝望笼罩在场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将他,他们以及所有人都拖向无底的深渊。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啊! 谁能想到,华山道统的反击竟会如此地惨烈,如此地疯狂,甚至于……丧心病狂! 谁又能想到,华山道统最后的传承者竟会有如此惊人的手段呢? 天……塌了! 第九十七章龙气易主帝星移 月上中天。 群星璀璨。 在普通人眼里,今夜的临安城外热闹非凡。 轰鸣震爆之中,各色灵光映照,照亮了半边天。 酷爱热闹是国人的天性,哪怕是宵禁也禁不住各种传言的酝酿和发酵。 最终“金国妖魔进犯,大宋神仙出手斩妖除魔”的传言脱颖而出,流传在大街小巷之中,成为城中百姓喜闻乐见,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在修行者,尤其是修为高深的道门高人眼里。 今夜的临安皇城,更加热闹。 汇聚万民之念,与龙脉一并象征着国运兴衰的王朝龙气,在今夜……暴动了! 呈现出千古以降,闻所未闻的双龙争位之局。 以往哪怕在如何纷乱,在天子在位期间,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从天子的手中抢夺龙气的主导权的。 要知道:天子号称地上神王,一言可封神,一念可堕仙,其根基之处便是执掌龙气,言出法随。 一道圣旨颁下,龙气自发感应,朝廷,天子就是人世间最强大的神灵,没有之一。 所以才有真龙天子之称,真龙护体,苍天之子,凛然不可侵犯! 以往所有围绕着天子之位的争夺,向来是人间事,红尘了。 无论是大军破城还是黄袍加身,或者是政变夺位,无一不是通过人间的手段夺取帝位,在平定天下之后祭天封禅,方才能获得龙气认可,主导龙气的权柄。 而如今,高宗尚且在位,天子执掌龙气的铁律居然受到了挑战,竟然有人能够绕过人间王朝,直接从神道的层面与天子争夺龙气的主导权,简直骇人听闻。 所以……在道门高人眼里,今夜的临安城非但热闹,甚至让人恐惧,惊骇。 这意味着:以往他们熟悉的,被视为真理的游戏规则,改变了! 以往无论他们如何明争暗斗,甚至是不死不休的争斗,都是围绕着天子的意志,在规则之内进行的。 以往无论他们使用什么手段,天子的意志都是决定胜负的最高因素,说白了就是争着给天子当狗,成功夺得狗粮盆的人便可以狐假虎威,假借天子之名将对手杀个片甲不留。 而现在,却是有人一言不合之下,把桌子都掀了,把他们的狗粮盆都给打破了。 糟心啊! 可想而知,一手打翻天下道门狗粮盆的苏长生,该有多遭人嫉恨? ………… “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我诅咒你,诅咒你永堕幽冥,永生永世不得超脱,永远都沉沦在无间炼狱之中!” 倏然,王文卿扭曲着面容,对着苏长生急声厉喝,眼中充斥着浓郁的怨毒,比修罗厉鬼还要狰狞百倍。 不过他所言确实不虚,一旦宋庭龙气崩溃,神州沉沦,万民罹难,这天大的因果和反噬,苏长生作为罪魁祸首万死难恕,身死魂灭都是轻的,永世沉沦也不过题中应有之意。 在王文卿等人的眼里,苏长生这个疯狂的举动不啻于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 苏长生此时却哪里还有兴趣跟这群坐以待毙的冢中枯骨废话。 眼见得剑灵龙魂与王朝龙气的主导权争夺已经趋于白热化,苏长生霍然腾空而起,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繁复的法印。 “身命两主,诸星入局,钩玄探微,正本清源。” “紫微出,帝星移,命宫正位,执掌斗柄!” 箴言颂毕,苏长生天灵之上骤然绽放出一道璀璨华贵的紫气,直冲斗牛,群星响应。 皎洁的月华顿时黯淡了下去,周天星斗齐齐大放光芒,无数的星光垂落下来,缭绕在苏长生的身周,将他承托而起。 “嗡!” 就在此时,苏长生识海之中的紫微命星自发响应,震动之下竟然跃出识海,落入星光汇聚的中央之处,沉浮中天,群星罗列! 一缕缕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气机从紫微命星之中流转,扩散。 华丽,尊贵,淡漠,高高在上的气息浸染着这无数的星光,一缕紫色悄然以紫微命星为中心扩散开来,将这漫天星光浸染成紫幽幽一片。 霎那间,紫气浩荡三百里,照耀长夜明月黯。 “诸天星君,赋尔天命!” 苏长生一脸的凝重之色,宛如执掌周天星斗的神灵,剑指在沉浮在浩荡紫气中央的紫微命星上一点,轻叱一声。 “轰!” 尊贵华丽的紫微命星在这一指点出之后,骤然崩碎,化作一道至高无上的帝气,携着浩浩荡荡的紫气义无反顾地投入盘旋在临安城上空的龙气之中。 “昂!” 在吸收了华山道统数百年气运之后本就强盛了许多的龙气骤然再次暴涨,丝丝缕缕灰败枯朽的气息瞬间从龙躯中四散而出。 苍茫的龙吟中带着几分昂扬向上,意气风发的神韵,更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昂!” “吼!” 剑灵龙魂的龙吟和王朝龙气的嘶吼交替升起,一者高昂一者沙哑,高下立判。 到最后,王朝龙气的嘶吼不仅逐渐低沉,更是显出几分蛟龙之相,而无苍龙之威了。 “噗噗噗!” 倏然,一道气运突兀地从龙气中排挤出来,在仓皇的悲鸣中化作一道苍龙虚影,左顾右盼,茫然失措。 然后骤然崩碎成一道散乱的气运,隐约间带着几分蛟龙之相,没入临安城内,皇城之中。 “这……是天子的气运?” “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 “真龙炸裂,紫微入命,气运大涨,所有的卦象都应验了。” ………… 临安城外,王文卿,南毕道和张继先等人面面相觑,群脸懵比: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那道从苍龙退化成蛟龙之相的气运,正是当今天子,高宗陛下的本命之气。 作为天潢贵胄,昔日的康王,赵构的本命气运一出生便有蛟龙位格,进位天子之后更是化作苍龙之相,执掌龙气,御极天下。 气运由龙化蛟,便代表着高宗帝位失格,不再被宋庭龙气认可了。 即便在位,也不再是真龙天子,无法再调动宋庭龙气,只不过是“伪帝”而已。 这意味着什么,场上众人尽皆心知肚明:大宋朝的天……变了! 大局已定! 这一战,他们不败而败,不战自溃了! 一时间,诸位道门宗师的心情复杂难言:颓丧,灰败,震怖,绝望……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 至少神州陆沉,天下大乱这个因果落不到他们头上,不用在气运反噬之下,因果纠缠之中永堕幽冥了,不是吗? 第九十八章万民愿力炼道心 夜空下。 当赵构气运被逐,剑灵龙魂正位主宰龙气的时候。 苏长生感觉自己的心神骤然无限拔高,晋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神秘境界。 整个心神仿佛尽皆融入这浩瀚的天穹之中,江河万里,尽在眼帘,天下万民,尽在感应。 大宋王朝统治下的兆万百姓的心绪起伏尽皆瞒不过他的感应,无数纷乱如麻的气运,因果在他的感应中洞若观火,井井有条。 无数卑微,弱小而又生机勃勃的意念汇聚成滔天大河,汹涌澎湃,尽皆倾注在宋庭龙气之中,然后缓缓地散化在无垠的大地之下,蜿蜒万里的龙脉之中,不断地影响着大宋王朝的国运气数。 “民意如水,可载可覆。” “得民心者得天下,斯是微言大义,诚不欺我。” “所谓天意者,人心也,天下气运之聚,万民意念之望,是为天意。” “天子统御天下,牧守万民,所秉承者不是万民意念而已。” “苍天之子,万民之宗,是为天子也!” 这一刻,对于掌控龙气的苏长生而言,人道气运再无隐秘可言,尽皆一览无遗,如掌上观纹。 而更多的却是对易数命理的感悟,以人道通天道,以人心映天心。 天道至公,无情无识。 苍天无性,以人为性,故而:天性人也,人心机也,天机之道,定人心耳。 一瞬间,苏长生的易道玄机之修为突飞猛进,初入门槛的窥天机之境不仅稳固,更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这种执掌天下气数,随心所欲,无所不能的感觉几乎让苏长生忍不住沉浸其中。 这种感觉,其实苏长生在夷陵之战的时候便有所体验。 不过那时候军气念力随身,固然让苏长生平添无穷威势,但是其实并没有实质上的助益。 苏长生也是仰仗着紫微命星的神异,方才能调动,炼化军气念力为己用,制造出一部永动机般的的变态战斗机器,在夷陵之战中大放异彩,铸就了一段传奇事迹。 而本质上来说,苏长生并非那道军气念力的主人,只不过凭借着岳帅虎符方才获得一丝的权柄,继而趁虚而入。 所以……那时的苏长生,实际上只是一名“窃贼”,窃取了岳帅的权柄,再加上紫微命星的神异,方才一战成名。 然而这种权柄和助益却也有着极大的局限性,首先必须大军随行,然后还得岳帅继续赋予他这个权限,真心认可苏长生方才能够调动军气念力为己所用。 若是岳帅心中生隙,一声令下便可将苏长生打回原形。 而现如今,苏长生炼化的剑灵龙魂正位为龙气之灵,变相地苏长生赫然已经成为王朝龙气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地调动天下气运,一言可决天下玄道之事。 窃贼,主人这两者之间岂可同日而语?更别说王朝龙气与军气念力之间相差千百倍的体量了,两者之间根本毫无可比性。 而且就算苏长生正式执掌岳家军,他也无法真正地掌控这道军气念力的所有权柄。 真正能够执掌天下大军权柄的唯有天子,恩出于上,作威作福。 但是即便是天子,如高宗赵构也只不过是龙脉气运的代言人。 一朝龙驭宾天或者失了帝位,便再无言出法随的神异,更别说一念封神,一念堕仙的权柄了。 换句话说:人间王朝的天子所执掌的龙气权柄是暂时的,是由名位,位格所带来的附加物。 而苏长生这道权柄,却是几乎永恒的,剑灵龙魂可没有寿命之忧。 只要大宋王朝尚在,苏长生便等同于是执掌神权的半个帝王,每一任继任的天子若是未经他的认可,那么这帝位做得也不会太稳当。 就如西方中世纪的教皇一般,执掌神权而凌驾于王权之上。 而且若是苏长生愿意,随时都可以褪去肉躯,转修神灵之道,化作大宋王朝的护国神灵,与国同休! 苏长生现在的状态便有几分化身神灵的迹象了,意识虽然超脱于外,跳出天地的藩篱俯瞰天下,无数的万民意念气运之力却顺着剑灵龙魂的感应,不断地缠绕在他的灵魂之上。 这些意念卑微如杂草一般,汇聚在一起却蕴含着无比狂热的愿力,如附骨之锥,不断向苏长生祈求着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的愿望。 “嗡!” 当这汹涌澎湃的愿力几乎完全侵染苏长生的灵魂,欲要将他转化成神灵之身的时候。 苏长生灵魂最深处,包裹着他真灵的三生石骤然震动,亮起一抹柔和的白光,将缠绕在苏长生灵魂上的万民愿力尽数驱逐。 苏长生也顿时从执掌龙气,无所不能的沉浸状态中清醒过来。 “怪不得自古以来从未有君王能够修炼的,这万民愿力着实可怖,幸亏……” 恢复清明,饶是苏长生对此早有准备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那种沉浸其中,身不由己地被万民愿力驱使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短短几息时间,苏长生一身雄厚的修为几乎尽皆被龙气,愿力削去,一身真气百不存一。 最为重要的是:这具身躯几乎已经被龙气中蕴含着的愿力彻底浸染,今后无论苏长生如何修炼,他的修为也不可能再恢复了,只会不断削减。 现在的苏长生,比起一般粗通拳脚的江湖莽夫也强不到哪里去了。 毕生修为一朝丧尽,怪不得修道之人对王朝气运是既渴望又畏之如虎,生怕沾染上其中的因果。 稍有点不对劲便忙不迭地斩断因果,甚至不惜壁虎断尾也要抽身而退。 比如张继先等道门宗师,堂堂一派祖师的身份何其尊贵? 为了偿还因果都不惜亲履红尘,将这天大的因果背负在自己身上,做好了弃子的准备。 王朝气运,对于修道者而言,不啻于是一剂裹着蜜糖的毒药,让人趋之若鹜而又畏之如虎。 幸亏在这个传承天地中,苏长生唯有真灵入驻,灵魂躯体尽皆是这虚幻轮回塑造出来的,弃之也无妨。 而且他自忖有三生石的庇佑,足以保证自己真灵不会受到侵害,否则他也不敢如此冒险行事。 ………… 一身修为被削去,苏长生的道心反而更加地坚定了。 短短几息时间,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千百次的轮回一般。 初生的道心犹如粗铁胚一般,经过千百次的锤炼,以天地为炉,万民愿力为火,恒沙般繁杂的杂念为碳,锻造出来一颗晶莹剔透,圆满无暇的纯净道心。 第九十九章神游天外身堕凡 近玄者飘渺,入世者真实。 在场上众人的眼中,苏长生的状态却处于两者之间。 明明一身的气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下去,几近凡夫俗子之躯,身上的道韵反而越发地飘渺近玄了。 让刚想讥讽苏长生自断道途的几位宗师尚未开口便自己闭上了嘴巴,这位身上的诡异之处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以几位宗师的渊博见识,也不敢轻易妄下定论,免得被啪啪打脸。 坦白说,苏长生现在就像几张狼人牌眼里带枪的猎人,虽然很想扛推他,但是确实是聊不动,不敢拍,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聊爆了。 “这小子状态有点诡异啊?要不然……趁此机会做了他?” 见此情形,净明道祖师何真公试探着问道。 身上明黄的罡气若隐若现,一副跃跃欲试的表现。 “刷!” 话音未落,王文卿,南毕道和张继先三个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机。 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气机夹杂着杀气盘旋在何真公的身上,将他牢牢地锁在原地。 “看来何公对我等诸宗怨望颇深啊!”王文卿皮笑肉不笑,阴森森地说道。 张继先和南毕道一言不发,眼中森然的杀意早已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王灵官说笑了,贫道岂敢……岂敢。”见此情形,何真公惊起一阵冷汗,早已寒暑不侵的他后背上湿淋淋的一片。 在夜风的吹拂下,冷飕飕地极为渗人,赶紧收起身上的气势,摆出一副“超乖巧”的姿态来,人畜无害。 对于王文卿等人的心思,何真公真的有些琢磨不透。 明明喊打喊杀,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的是他们,现在又是一副“护主忠犬”的姿态,着实让人费解。 “难道属狗脸说翻就翻便是成为顶级道门的必备因素?”何真公表面上不敢表露分毫,心中却不无怨怼地腹诽着。 净明道虽然在道门中算是后起之秀,然而比起龙虎山这些顶级道门,却是少了几分底蕴。 就连何真公这位开派祖师,身上也不免有些草莽气息还没有散尽,如何理解得了高居上位者的腹黑和权谋? 对于种种秘闻和见识,确实也是显得有些浅薄了。 对于王文卿等人而言,道统传承比一切都重要。 如今苏长生气运与龙气相连,杀他几乎等于是弑君,所要承担的因果和反噬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 要是他们能够漠视道统断绝而不顾,也不会不惜一切前来了断道统与宋庭之间的因果了。 不讳言地说:现在的苏长生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四保一的凯瑞尔,是他们稳住宋庭龙气徐徐而图之唯一的希望,是他们素未谋面的野爹…… 何真公竟然想在这个时候杀了苏长生? emmm……三大宗师表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尽管试试?(??(◣д◢)??) 更何况,苏长生现在看起来修为尽丧,道途断绝,一副很好欺负,很好拿捏的样子。 见到这种情形,三大宗师的心思早已活泛起来,一万个“携天子而令诸侯”的方案早已跃跃欲试了。 三大宗师的眼光何其毒辣?苏长生身上的诡异一开始他们看不出来,旋即就反应过来了。 这明显就是仙路断绝往神灵的方向发展了啊。 一个行走在人间,具有肉体凡胎的神灵,还执掌着人道龙气的权柄,这其中的利益,丰厚得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甚至,三大宗师已经在心里算计着该如何在苏长生圆满功成的那一刻制住他,将他困在这具肉体凡胎的身躯之中了。 毕竟,正位神灵犹如得道成仙,岂能没有劫数? “或许我们便是此子命中该有的人劫吧。” “劫数难逃啊!天与之,岂有不取之理?” 三大宗师心中如是想道,对视一眼,已然达成共识。 ………… 旧的狗粮盆打翻了,这崭新锃亮的狗粮盆不就摆在眼前了吗?而且还更大更新更好拿? 这般好事,那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硬生生砸头上了。 所以此时三大宗师的内心独白应该是这样的:你何真公算哪根葱? 居然想再一次打烂我们的狗粮盆?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很显然苏长生在他们眼里,现在已经是铁铁地翻水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所以……在他们的心里,苏长生早已不是那个惊才绝艳的绝世道才苏长生,而是一个奇货可居的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怎么可能让人随便伤害? 这一切诡谋机变的心思瞬息百转千回,何真公哪里能够理解? 而对于王文卿等人而言,多只香炉多只鬼,暗戳戳地相视之间,早已达成了无数肮脏的朋友交易了,自然也不会对何真公解释那么许多了。 ………… 外界的纷扰,戏精宗师们的精彩表演苏长生却无法顾及了。 神游于天外而身落于尘埃,这便是苏长生此时的状态。 人道龙气之中,一波接一波的万民愿力如潮水一般翻卷而来,不断地缠绕在苏长生的灵魂之上,试图将他化作神灵,向他祈求着天下太平的愿景。 这无穷无尽的万民愿力就仿佛传闻中的封神榜一般,百般纠缠就是为了让苏长生一点真灵入驻,正位神灵。 偏偏苏长生的真灵在三生石的护佑之下坚如磐石,始终不为所动。 在这场拉锯战中,苏长生感觉自己的心神宛如出在冰火两重天之中。 万民愿力中传递过来的诸般滋味,人生百味的烟火之气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诱惑。 似乎只要自己迈出那一步,权柄,富贵,荣华,江山,美人……世间一切的享受便唾手可得,应有尽有。 一会又感觉仿佛身处九霄天宫之上,而自己身披帝袍冕冠,高居九重天,执掌天地权柄,为所欲为,长生久视。 而另一边,纯净的道心又不断传来警惕,提醒着他:一步迈出,前方便是永世沉沦,无边苦海。 这种焦灼的拉锯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苏长生感觉自己的心神骤然从这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超拔出来。 一股和熙清凉的温润气息从莫名虚空之中传递出来,蕴含着无穷的玄意。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一缕灵动清气,将他道心之中所有的繁杂之念尽皆排遣斩灭。 整个形体仿佛都轻飘飘的没有了丝毫的重量,似乎下一刻便要羽化飞升,莅临九霄,俯瞰宇宙一般。 整个天地运行之间的法则清晰无比地摊开在他面前,玄妙莫测,妙不可言。 这一刻,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道”,顿悟而得道。 与道合真,恒古永存! 第一百章群鼠激昂赴国难 “吼!” 一声苍茫的龙吟骤然升起,如春雷般在苏长生的心灵感应中炸裂,震天动地。 “好险!险些着道了!”苏长生骤然从“与道合真”的幻象中清醒过来,惊出一头冷汗。 旋即又生出一丝后怕,本以为有三生石护佑,自己又是最擅长迷幻人心的天魔转生,心境之谜何足道哉? 所以苏长生方才胆大包天,食髓知味,借助着万民愿力来磨砺道心,没想到差点八十老娘倒崩三岁小孩,老猎人被雁啄了眼,栽倒在这卑微杂草一般的万民意念之中了。 “昂!” 正当苏长生自省之际,正位龙气之灵的剑灵龙魂再一次长吟一声,对着苏长生的方向仰天咆哮。 “世间万事,无非数理在其中。遇吉凶悔各有其机,祸福可先知。 五行金木水火土,生克先为主。青黄赤白黑五形,辩察要分明……” 又有经文曰:以天地之始数言之,天一,地二,始合而为三。 此太极分阴阳两仪,左奇右偶,数之根乎? 真,元者也。故《易》有真数,三而已矣……于此见乾坤全亏之数也。惟是乾数由三而九,四其九,得三十六策…… 以元经会,三百六十运,十倍其策。四分之,各九十,因乾九也。以会经运,二百四十,运亦十倍其策…… 四分之,各六十,因坤六也。凡岁差分秒,日月盈虚,由此以推。 虽至无穷,莫能外焉。其曰倚数者何?揲策策数,倚此而起……非拘泥天地之正数。要皆依拟其正数以生。故倚者拟也,凭蓍策以拟天地,而毫厘不失…… ………… 从龙气的深处,一卷玄奥渊博的经文传递到苏长生的心灵之中,清越温润的声音仿佛演绎着天地至理,让苏长生忍不住全身心地沉浸其中。 《皇极经世书:以元经会卷》。 不多时,一篇经文颂毕,仿佛清泉石上流一般,没有在苏长生心中留下丝毫的痕迹。 任凭他如何回忆,都无法再想起这篇经天纬地的经文中的任何一个字,宛如梦一场。 反而是毕生所学的功法在一股无形道韵的催动下,凝聚成一篇篇璀璨的华章悬浮在识海之中。 《太微天玑》,《观空篇》,《紫霞功》,《内景法眼》………… 无数的经文盘旋交错,骤然《内景法眼》一篇大放异彩,投映在无穷高处。 无数的经文顿时破碎成一道道璀璨的灵光,流云星散后重新凝聚成一篇从未有过的篇章,与《内景法眼》遥相呼应。 《外景法身》。 “轰!” 《外景法身》的经文方才凝聚,便轰然炸裂成无数的流光投入苏长生的周身百骸之中,一道道微言大义的感悟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苏长生的心中。 福至心灵一般,苏长生身上仅存不多的真气顿时顺着一个玄奇的轨迹不断运转着。 心神收摄至识海深处,一道道气机主动迎上奔涌而来的万民愿力,将其引导至周身百窍之中,篆刻出一枚枚玄奥莫测的符篆。 “嗡嗡嗡!” 不多时,无数的符篆凝聚,齐齐大放光芒,在苏长生的身后勾勒出一个繁复玄奥的法阵。 无数的万民愿力顿时汇流入海一般涌入其中,不断填充到法阵的空缺之处。 “轰!” 无形的轰鸣骤然从苏长生的识海之中响起,一枚似圆非圆,似扁非扁,遍体篆刻着繁复的符菉的种子出现在识海中,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投入苏长生的灵魂深处。 于此同时,一道帝袍冕冠,通天彻地的虚影在苏长生的身后逐渐凝实,龙纹凤章的袍服蕴含着无穷的威严,举手投足之间隐藏着无尽的威势。 逐渐凝实的面容几与苏长生别无二致,眉心一道神纹熠熠生辉,仿佛蕴含着执掌斗柄,统御诸天的玄妙。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中天紫微北极太皇法身,凝! 法身一成,诸天响应,昂扬的龙气低吟一声,低下高傲的头颅,作出一副垂伏的姿态。 周天星斗齐齐大放光明,无数的星光投映下来环绕着紫微法身,宛如星空投映,星君临凡,齐齐恭贺周天之主的诞生。 ………… “快!就在此时!” “拘神符,摄!” “虚空斩运,封!” “六摄之精,九霄之灵,封天镇锁,绝地天通,去!” 迷迷糊糊之间,苏长生感觉仿佛有几只苍蝇嗡嗡嗡地叫个不停,又好像被蚊虫叮咬一般传来一丝痒痛……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从心中升起:滚! 下一刻,苏长生周身流转的气机瞬间向外扩张,一股沛然大力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升起。 “轰!” “噼里啪啦!” 当苏长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王文卿等人正滚地葫芦一般在他眼前翻滚着。 鬓发散乱,袍服上沾满了尘土草屑,一副狼狈不堪的姿态。 王文卿手中拿着一柄遍体紫色的三寸小剑,南毕道手中的印诀仍旧掐着,张继先掌指间则是夹着一章繁复精致的金光符菉,气机流转间散发着无尽的威势……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由哑然失笑:这是演得哪一出啊?南宋版翻滚吧,宗师? 而王文卿等人茫然失措的迷茫小眼神则是完美地诠释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经典名言。 “几位还真是……意趣高雅,不同凡俗啊!”看到这滑稽的场景,苏长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短短时间内,苏长生的心境已经发生了一场彻彻底底的蜕变了。 再回头看王文卿等几位道门宗师,俨然已经是云泥之别。 过去种种,恩怨情仇,宛如虚幻之梦,浮云过眼而已。 对王文卿等人而言,时间只不过过去片刻。 而对苏长生而言却仿佛经历了千百次的轮回,心境,眼界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今非昔比了! 再回想过去种种经历,虽然历历在目,却好像是千百年前发生的陈年旧事了。 回想起来,非但没有了那份慷慨激昂,不死不休的执着和怨愤,反而有中不真实的虚幻感。 就好比几只仓鼠围拢在一起,一只仓鼠高声疾呼:“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群鼠响应:“死国矣!!!” 身处其中,或许还有几分慷慨激昂的壮烈之情。 然而当其中一只仓鼠跳脱出来,化身为人,隔着玻璃看着宠物房里的这个场景,却只会感觉滑稽可笑,甚至还有点呆萌。 在苏长生眼里,过去种种就仿佛蜗角两国之争的情形,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心境,眼界早已是云泥之别了! 第一零一章众生百态心寂寥 夜空下,黎明前。 临安城外,苏长生傲然卓立,俊逸非凡。 落在众人的眼中,显得越发地深不可测了。 之前的苏长生虽然修为高深,但是王文卿等宗师还是可以跟他掰掰腕子的。 甚至自忖在不计生死的情况下,未必不能将其斩杀在这临安城外。 然而此时,苏长生往那里一站,他们却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长身玉立的苏长生,一身的气势飘渺如云,渊深如海,似在此中,又仿佛不在此处,甚至不在这方天地之中。 蝼蚁岂可揣度鲲鹏之深浅? 云泥之别,浮游撼树。 ………… “真人德才兼备,实乃玄门道主不二之人选,卑下愿为真人门下走狗,效犬马之劳!” 苏长生定睛一看,是何真公。 此公眼界底蕴浅薄了些,见风使舵,能屈能伸的本领却是一等一的。 一看大势已去,什么面子里子的通通都抛在了脑后,姿态可以说拜得相当之低了。 恨不得马上匍匐在苏长生的脚下高呼:文成武德,泽被苍生,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了。 苏长生微笑着:“当不起,三五飞步斩邪剑的风采,还历历在目啊。” “轰!” 苏长生话音未落,何真公眼中便闪过一丝狠辣,身上罡气提聚,瞬间暴起。 然后……直取与他一起前来,精修三五飞步斩邪剑诀的那位枯瘦道人。 可怜枯瘦道人一刚出场就被怼得吐血昏迷,一整晚都躺在凄凉的夜风中。 甚至在头颅一瞬间便被何真公摘下的时候都来不及说一句MMp。 “冒犯真人的狂徒已经授首,还请真人宽宏垂怜!” 脚下枯瘦道人的尸体未凉,淋漓的鲜血还历历在目,何真公一脸地恭谨和……可怜巴巴,哪里还有半点一派祖师的威风和刚刚辣手夺命的煞气? “张真人,王灵官,南公,你们又以为如何?” 轻瞥一眼何真公那谄媚的表情,苏长生略显嫌弃地转过头,对三位宗师问道。 何真公也是识趣的,挺着高大威猛的身形,却硬生生挤出一个“超乖”的卖萌表情包,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旁装起了隐形人。 眼中惊悸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庆幸,似乎在喃喃自语:从心而行,顺者不杀。 ………… “我神霄派/龙虎山/清微宗愿奉真人为玄门道主!” 虽然身形有些狼狈,三位宗师身上的气质还是有几分不凡,不至于像何真公那么狼狈,丑态百出。 只不过心中还是难免有几分苦涩难掩。 “嗯?” 苏长生挑眉轻哼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千古艰难唯一死? “我等自知罪孽深重,天地难容,还请真人垂怜,一切由我等一力承担!” 三位宗师对视一眼,心知此事绝无善了的可能了。 龙虎山老天师张继先一字一顿,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 九岁便继承龙虎山道统的他,这辈子可以说从未如此屈辱地向人低头过。 “你们的意思是只要我放过你们身后宗派,你们就当场自裁在我面前?”苏长生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道。 “真人明鉴,还请真人垂怜!”三位宗师齐齐长鞠一躬,施礼说道。 成王败寇……人在屋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文卿等人无不是洞察世情,看淡生死之辈,唯一放不下的执念,无非就是道统传承而已。 生死都不在乎了,这小小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为了伟大的目标慷慨赴死,那是不懂事的少年郎的行为,真正成熟的人可以为了伟大的目标屈辱地活着。 至于王文卿等人,看清楚失败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想着自己还能继续活着了。 听着他们看似低眉顺目,实际上却仿佛高呼“放开我的宗门冲我来”的话语,苏长生微微一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所以苏长生轻笑一声,温和地说道:“三位真人德高望重,地位尊崇,乃是堂堂一派祖师的存在,既然你们都开口认输了,那……” 苏长生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那肯定是不行的的,区区几个弃子药渣,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们华山道统的人性命金贵,百倍,千倍地偿还尤嫌不足,岂是尔等臭鱼烂虾之辈可以一力承担的?痴心妄想!” 苏长生温声细语,面带微笑,清越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却是以最温润的声音,最和熙的语气,说着世间最恶毒的话语。 在王文卿等人的耳中,这道声音简直比心魔低吟,厉鬼索命还要恶毒百倍。 ………… 诚然,苏长生的心境变化让他不再执着于仇恨的情绪,对于这桩恩怨早已放下了。 但是不代表苏长生就愿意宽宏大量,手下留情,放过王文卿等人一马。 心中放下,是因为不愿以别人的过错折磨自己,让自己的心境沉浸在负面的情绪当中,心生执念。 但是依然不影响苏长生快意恩仇,行念头通达之事。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宽宏大量那是三清道祖的事,我的任务就是送你,送你全家(满门)去见三清道祖。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齐齐整整嘛! 苏长生自忖也是言出必行之人,说灭你满门就得灭你满门,少一个人都不行。 ………… “竖子欺人太甚!” “跟他拼了!” 苏长生的话,让王文卿等人的心思沉到了谷底,旋即勃然大怒,身上的气势不断升华,决死之心已起。 闷哼声中,三位宗师的气势无限拔高,猩红的血气一闪而逝,显然都已经动用了玉石俱焚的秘法,想要殊死一搏了。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死国矣! 事已至此,苏长生反而感觉索然无趣,心生寂寥之感。 这几位可谓是现世道门最顶尖的几个人了,却依然未能使苏长生感到有半点压力。 所谓超脱的心境,实乃世间已无丝毫可堪留恋之处,鲲鹏困顿于燕雀之间的孤寂之情。 心念一闪而逝,苏长生手上却毫不犹豫,袖袍一挥,一阴一阳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机在身上流转,在他的掌心融汇一体,化作混沌太极,如同一副黑白不明的阴阳鱼图案。 然后……轻飘飘地一掌推出,犹如顽童儿戏,不含半分真气。 身后帝袍冕冠的紫微法身一闪而逝,袍服中山川河流,万民拜服的幻象不断流转,与苏长生同步地一袖挥出。 一道华贵尊崇的紫气从袖袍中飞出,与阴阳流转的气机结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紫色剑柱,一斩而下。 第一零二章一战成名天下惧 刹那光华,璀璨绝世。 虽然苏长生身上已无半点真气存留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一般。 然而一出手,浩瀚的龙气尽皆为他所用,等于整个天地……至少也是大半个天地尽皆化作他的丹田,经络。 无穷无尽的龙气便是他最磅礴浩瀚的真气,念动之间,天地相随。 人力岂可与天地争锋? 苏长生一出手,王文卿等人便有一种与天地角力,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无力感。 浩浩荡荡的紫色剑气汹涌澎湃,宛如天河翻卷,倾泻而出,照耀着这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诺大的临安城尽皆见证着这神仙临凡的伟力。 “天之虚者,万炁所禀!” 南毕道口颂箴言,双眸顿时化作虚无空明的状态,如冰似雪,没有了丝毫人性该有的情绪,宛如苍天青冥,深不见底。 光洁细腻的右掌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澎湃雄浑的真气倾注在掌指间,化作一方虚空扭曲的界域,迎向这天河倾泻般的紫气剑潮。 “轰!” 王文卿眸光中雷霆密布,眼角的雷纹栩栩如生,一身的气势宛若雷神降临,威势凛然。 血红色的雾气从周身百骸,四万八千毛孔中喷射而出,混杂着一身的真气化作数十道五行神雷。 虚空炸裂之后,汇聚成一道通天彻地的霹雳神雷迎击而上,轰向半空中倾泻而至的滚滚剑潮。 张继先最为干脆,千年桃木剑举于胸前,横剑一扫。 纯白的剑气划过一道最完美的弧线,在他身前一化为三,斩入身前虚空之中。 一剑化三清,一斩魂灵二斩命,三斩气运剑无回! “这一剑,敬慰海蟾子在天之灵,还请紫微真人明鉴此心!” 张继先清越温润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三道洞澈幽冥,决绝无回的剑气竟然翻卷而归,斩落在自己身上。 “形神俱灭,自堕元灵于幽冥,还斩断了龙虎山百年的气运,老天师好决断!” 苏长生轻描淡写:“但是……还不够!” 话音未落,浩浩荡荡的紫气剑潮一掠而过,涤荡人间! ………… 翌日,高宗赵构暴毙于宫中,废太子赵旉在短暂的二十八天的天子生涯之后,再次登临帝位,改国号为天佑,后世人称睿宗武皇帝,实为新宋太祖。 由于赵旉只有三岁,所以还是由隆佑太后垂帘听政,并以李纲,岳帅为辅政大臣,分别执掌军政大事。 李纲为相,岳帅执掌枢密院并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帅天下数十万兵马。 原本在富阳城外与岳家军对峙,剑拔弩张的十万禁军不战而降,被仅有八千余骑的岳家军收编,长驱直入临安。 三日之内,亲近高宗的朝臣,军将尽皆被一扫而空。 被关押在天牢中等待秋后问斩的苗傅和刘正彦分别官拜太尉,太保,开府建牙,权势高炙。 其余朝廷百官尽皆由亲近苗,刘二人,昔日响应刘海蟾政变之人充任,并大举任用贤能,主战派的大臣独掌朝政。 ………… 三日后,朝局稳固后,睿宗一日之间连下三诏。 第一诏便是赦封华山仙人海蟾子为:明悟弘道纯佑帝君,并其弟子林公岁昌为:护国紫微真人,以国师待之。 第二诏却是莫名其妙,赦封昔日洛阳大儒邵雍为:邵子,享配太庙,与孔孟并列,其孙邵博为素王,洛阳邵氏满门尽皆赐予朱紫显贵之封。 第三道诏书直指玄门道宗,诏令天下道门进献门中典籍,编撰《万寿道藏》一书。 原本历朝历代,朝廷诏令道门进献典籍,编撰道藏之事并非什么新鲜事,早已屡见不鲜了。 各大道门也不可能真的进献门中珍贵典籍,往往都是随便糊弄一下,献上一些《黄庭》,《道德经》之类的典籍就糊弄过去了。 至不济,顶多也就是进献一二粗浅的功法,镇派经典绝学那是绝对不可能献出去的,然而这一次却是今非昔比了。 盖因主持《万寿道藏》之人,乃是龙图阁直学士,中大夫黄裳,辅办之人乃是王清阳。 这两人虽然名不经传,但是他们都有一个让人闻风丧胆,天下道门无不闻之变色的身份:华山道统当代掌教:紫微真人的门人。 紫微真人林岁昌崛起的时间并不长,两年之前若是有人敢自称为:紫微真人,恐怕早就被天下道门群起而攻之了。 然而夷陵之战中,这位紫微真人一战成名天下知,一剑力克十万兵,第一次将名号传入天下人的耳中,惊为天人。 随后,道门大宗师刘海蟾临安政变,被道门南宗三大宗师挫败,莫名消失在天下人的视野中? 再然后,便是紫微真人横空出世,于临安城外剑斩道门南宗三大宗师,近些年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净明道祖师何真公拜服门下,以为门下走狗,独掌乾坤。 天地倾覆,宋庭王朝尽皆落入紫微真人林岁昌的掌控之中。 关于紫微真人有志一统天下道门,自号玄门道主的传言,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天下。 在这种背景下,谁敢敷衍了事?谁敢轻掠其锋? 于是,在黄裳的统领下,王清阳(剑一),何真公两大先天宗师压阵,朝廷大军随行,将天下道派翻了个底朝天,收刮得干干净净,可谓是尽收天下道派藏书。 旦有不从者,动辄伐山破庙,满门诛灭,堪称是威风凛凛,杀得是血流成河。 什么镇派绝学,什么练气之术,内丹之法,通通没收的干活,胆敢稍有怠慢私藏,那就是心怀不轨,良心大大滴坏,三光政策地干活。 妙真道,正一道,灵宝派……昔日大名鼎鼎的道门显宗尽皆沦为鱼肉,任人刀俎。 即便这些道门中不乏隐世高人,先天宗师,然而谁敢跟如日中天的紫微真人对着干? 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道理,这些活了数十近百年,尾巴都熬白了的老狐狸可是深有体会的。 不信? 不信邪的人都到幽冥地府跟王文卿等人“谈玄论道”去了。 再强你能强得过神霄祖师王文卿?强得过清微宗主南毕道?还是自问比龙虎山老天师张继先还厉害? 这三位道门南宗堪称绝顶的先天宗师,在紫微真人剑下连一招都没撑过,连尸骨都扬成灰了。 头铁? 谁头铁谁特么就是二傻子! 螳臂挡车,灰灰湮灭了解一下? 苏长生临安一战的功绩,在何真公的宣扬下早已传遍天下了。 当然啦,以何真公的“天赋异禀”,不免会有些渲染,修饰,好衬托出苏长生的英明神武,宛如天人气度来。 不过苏长生感觉,虽然其中略有一些艺术加工的成分,但是无伤大雅,大体来说还是基本属实,甚至可以说非常地谦逊了。 ………… 此乃后话。 实际上,整个临安剧变的过程中,苏长生连临安城都没入,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人前。 在这纷纷扰扰的局势中,苏长生飘然远去。 第一站,龙虎山! 第一零三章翠玄真人起怒涛 长江,南岸。 苏长生伫立在长江边上,注视着这浩瀚烟波淼,辽阔水云间。 修长的身躯在江风的吹拂之下,卓尔不凡,俊逸潇洒。 他在等,等一个人。 南宗道祖,翠玄真人~ ………… “意马归神室,心猿守洞房,精神魂魄意,化作紫金霜。” 倏然,水声涛涛之中,一叶孤舟伴随着清越的长吟从浩瀚缈缈的江面上电射而至,如离弦之箭。 透过江面上朦朦胧胧的雾气,隐约可见数道身影安坐其中,道人童子舟中坐,一叶扁舟跨江来。 涛涛的风浪在接近孤舟三丈范围之内尽皆被抚平,波澜不惊,烟波不起,宛如明镜一般。 远远看去,仿佛一面硕大镜子承载着孤舟,凭空飞渡江面,宛如仙神下境,八仙过海。 “杏林石泰,特来谒见小师叔,恭请小师叔万安!” 孤舟似缓实快,不多时便停驻在距离江岸不到十丈的距离。 一个鹤发带金冠,童颜披道衣的道人神色平淡地见礼。 苏长生眉头一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翠玄真人,南宗道祖看起来就是这么个糟老头子。 眼神混浊,皮肤松弛,头上的紫金冠歪歪斜斜地带着,没有半点得道高人的气势,活似个垂垂老矣的老朽之辈。 “原来是翠玄真人当面。”苏长生不咸不淡,说不上热情地回应道:“当不起真人师叔之言,你们紫阳派早已独立一派,堂堂南宗道祖给我等师侄,我可受不起!” “小师叔何必见外?家师曾受海蟾帝君大恩搭救,又授予《金液还丹诀》方才有所成就。” 石泰恭恭敬敬地保持着施礼的姿势:“家师曾言道:若无海蟾帝君,便无紫阳派,吩咐我等必须以师祖之礼待之,我岂敢怠慢?” 苏长生闻言眼中露出意味难明的玩味,这位南宗道祖到底是真的不清楚自己的道统源头?还是另立门户之心已决,故意装傻呢? 不过……无所谓了! 索性海蟾子这个华山道统正溯早已将除了自己这一脉的其他分支尽皆“开除”出华山道统之外了。 所以即便石泰只字不提华山道统,苏长生也无所谓了。 “正是如此,我才说当不起啊。”苏长生脸上挂着讥讽的微笑:“你们紫阳派的报恩之道,恕我直言:当不起也不敢当,更不敢苟同!” “所以此事,不要再提了!” 石泰闻言缓缓起身,直起腰杆,身上的气势缓缓攀升,眼神深处迸射出一缕神光。 “如此便罢了!贫道石泰,见过紫微真人,还未请教!” 石泰的身形佝偻着,却如一座巍峨的神山一般,镇锁着这涛涛长江,巍然不动。 明明身在十丈开外,声音却仿佛从苏长生的身边升起一般。 “说到底,还不是要做过一场。”苏长生浓浓地讥讽之意毫不遮掩,赤裸裸地挂在脸上:“当日家师罹难你不出手,我去临安你不出手,现在你反倒是想要出手了,嘿嘿,紫阳派,南宗道祖,好大的名头!” 说着,苏长生负手于后,轻飘飘地不屑道:“那便出手吧!让我看看你们紫阳派,得了我们几分真传!” “得罪了!” 听完苏长生冷嘲热讽之语,石泰眼中的愠色一闪而逝,旋即恢复了平静。 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宽大的袖袍一展,如鲲鹏出水,扶摇直上。 “轰!” 刚刚还平静无波的江面顿时风云骤变,风雨如晦,风云汇聚,雷霆闪烁其中。 磅礴的水精之气如水吸龙卷一般从辽阔的江面上升腾而起,卷起无边的风浪。 银白色的怒涛如神龙出渊一般形成一道千丈的洪流,将石泰身下的孤舟承托而起。 浩荡浩荡奔流不息的长江几乎被他截断,无数紫气从石泰的身上弥漫天地,仿佛一道道天罗地网般将无穷无尽的江水“捞”起,为他所用。 一身的气势更是如旭日东升一般,不对,石泰本身就像一道紫阳横挂天际,散发着无穷的光芒。 悬浮在空中的石泰此时眼神中哪里还有半点混浊,通体浸染的紫瞳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冷漠无情,俯瞰苍生。 浩渺的长江中,骤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无穷无尽的水精之气尽皆被抽取,弥漫在石泰周围。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好一个紫阳派,好一个南宗道祖!” 猎猎的狂风在辽阔的江面上飘荡,吹拂在苏长生身上猎猎作响,袍服翻飞,衣诀在轻轻的飞扬中,将苏长生衬托得飘然若仙。 对于石泰这位南宗道祖,苏长生是真心钦佩。 紫阳派虽源于华山道统,却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脱胎于《紫霞功》的《三阳大法》独树一帜,虽不如紫霞功修炼出来的先天紫气那么至真至纯,却独取太阳真火之真意,却又没有太阳真火那种爆裂到极致的桀骜不驯。 三阳大法入门极难,太阳真火的爆裂桀骜使得修炼三阳大法的难度极高,稍有不慎便会爆体身亡,由内而外地焚成焦炭。 昔日紫阳初祖张伯瑞在石泰之前曾经收过三个衣钵传人,无一例外尽皆真火暴动,走火入魔而死。 直至临终坐化前方才将已经年近四十的石泰收入门下,紫阳派道统方才得以传承。 而经过石泰的改良,太阳真火桀骜难驯的弊端方才得以改善,继而光大紫阳派的门楣和道统,称雄于南方道门之中。 经过石泰的改良之后,三阳大法由白阳入青阳,最后晋升紫阳,一重比一重精纯,虽然威力有所下降,却再无半点桀骜难驯,真火暴动的危险了。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三阳大法始终是一门火属性的玄功。 水火难容,彼此相克。 所以苏长生本以为:在这浩渺的长江之上,精修三阳大法峥至炉火纯青的石泰,能够发挥出的实力应该大受限制才是。 没想到这位南宗道祖学究天人,竟然硬生生勘破水火之道,将三阳大法推至“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的最高境界。 从这一方面来说,石泰对三阳大法的领悟,几乎已经超越紫阳真人张伯瑞了。 突破局限,硬生生调动百里长江的水精之气,单凭这一手,石泰便无愧于他诺大的名头,甚至尤有过之,堪称是天下道门第一大宗师了。 苏长生甚至怀疑:若非天地的局限,石泰的修为早已突破先天极致,达到“与道合真”的境界了。 即便是如此,石泰这一手“天人合一”的秘法,也不比穹天界中普通的道基境修士逊色多少了。 单凭这一手,石泰这个天下第一便当之无愧! 第一零四章剑开天门天地囚 “听闻紫微真人剑法无双,吾有一剑,还请真人品鉴!” 高据云端的石泰宛如神灵一般,飘渺的声音仿佛不蕴含丝毫的感情,话音未落便一挥袖袍,一青一紫两道剑光如烟气般蜿蜒而出,遍空游走。 青气如蛇,灵动狠厉,紫气如龙,蜿蜒矫健! 两道剑光首尾相接,不断扩张,瞬息之间就在半空中结成一扇若隐若现的门户,散发着无穷的威势,宛如龙门。 “轰!” 随着石泰轻轻顿脚,银白色的怒涛顿时化作一尾尾银白色的游鱼,争先恐后地从“龙门”中一跃而出。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越过龙门的“游鱼”顿时化作一道道凛冽森寒的剑气,青芒芒,气森森,凌厉无匹。 一道,两道,三道……一瞬间便有成千上万道青芒从龙门中跃出,无穷无尽,延绵不绝,弥漫在天地间,宛如一片青芒芒的剑海。 碧波漫天,青芒万里! 这些青芒如涛如海,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剑气肃,眨眼间便充斥着整片天空,青幽幽的剑气海洋散发着无尽的凌厉气息。 然后……倾泻而下,宛如天河翻卷,横挂天际! 这不是形容词,而是实实在在地一道百丈剑河悬挂在天际,倒卷倾泻,涤荡人间! 看着这蕴含着无穷威势的剑河倾泻而至,苏长生心中不由闪过一句话。 两袖青蛇胆,一剑开天门! “呼!” 随着苏长生缓缓抬起手,风云相随,身后紫微法身由虚转实,栩栩如生,通体仿佛由最精美的紫玉雕琢而成,散发着华贵尊崇的气息。 “至高无上紫微大天尊!” “中天北极太皇大帝君!” 紫微法身一出,冥冥中无数狂热的呼喊顿时传出,身后人道愿力凝聚的洪流浩浩荡荡,无始无终! 短短几天时间,紫微法身仿佛又凝实了几分,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地成长着。 苏长生感觉到无穷的人道愿力不断地倾注在紫微法身之上,继而经过无数神秘莫测的轨迹运转后,淬炼出一道纯阳无垢的阳和之气注入灵魂之中,不断地洗练着他的灵魂。 “破!” 苏长生吐息开声,莹白细腻,宛如紫玉铸就的右掌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挥出。 “嗡!” 无数的紫气汇聚在掌心之中,聚拢成一柄通天彻地的紫气剑柱,然后……逆斩而上! 轰然一声巨响,倒挂在天际倾泻而下的剑河在不可一世的倾泻中,骤然被劈开一道缝隙,一线紫光湛射,宛如开天辟地的第一缕紫气凭空浮现。 通天彻地的紫气剑柱如同缈缈天穹中那一道裂开天地的闪电,便是这天河倾泻般的无量青芒也难以抵御它璀璨绝世的无铸锋芒,被悍然中分,一斩而破! “轰隆隆!” 斩破青芒剑河的通天剑柱骤然分化成千千万万道如烟如雾的紫色剑气,宛如一道紫阳骤然从天际爆裂,散发出无穷的光和热! 无穷无尽的青芒剑河中的剑意骤然被一斩而灭,化作倾盆的瓢泼大雨轰然落下。 “灭!” 苏长生伸出的右手凭空虚握,轻叱一声,宛若龙门高挂天际的青紫门户轰然破碎,化作一道道破碎的灵光流云星散! “轰!” 无量的江水从天际砸落,在辽阔的江面上掀起无边的风浪,波涛汹涌,轰然回荡。 无数的江水激荡升腾,复而落下,混合着天上瓢泼的雨水,在寒风的吹拂中四方席卷,惊涛裂岸,堆起千堆的雪。 “镇!” 石泰清越的声音在这寒风呼啸,骇浪轰鸣之中依然轻易可闻,一道飘渺不定的气机无限扩张,直至笼罩天地。 “轰!” 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这无边的风浪顿时被一股无穷伟力镇压,惊涛裂岸的波峦瞬间被无形的大手抚平,辽阔的江面平滑如镜,波澜不惊。 一时间,天地仿佛都为之所摄,波浪不起,风雨稀疏。 轰然的气爆席卷四面八方,长身玉立在岸边的苏长生在这凛冽的寒风中衣诀飞扬,飘然若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惊人的凌厉。 反观石泰,依然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眼帘低垂,睡眼惺忪,浑不似一个剑开天门,摄服天地的绝世剑客,仿佛田间地头的一名老农一般。 两者之间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紫微真人真乃仙人也,老道自愧不如,让真人见笑了。”石泰维持着昏昏欲睡的姿态:“薛式,中孚,还不出来见过紫微真人?” 话音未落,孤舟船舱之内闪出两道身影,齐齐见礼:“小子薛式/王中孚见过紫微真人。” 苏长生微微颔首,袖袍一挥便有一股沛然大力将两人托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探究之色。 只见两人皆是青年模样,薛式高大昂扬,一身虬结的肌肉撑起道袍浑不像个道人,反而像个苦力纤夫一般。 师尊像老农,徒弟像苦力,这南宗紫阳派的画风,还真是够诡异的。 苏长生心中腹诽着,却也并不敢轻视,这薛式打扮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眼神平和,气质飘渺,显然也是得了道家真传之辈。 而那王中孚却是一副青年士子的打扮,眼神精烁,显露出不俗的玄功修为,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浓郁的儒雅气息。 “咦?” 苏长生口中轻咦,注意力瞬间从薛式和王中孚身上转移到他们手上所捧的几本经文身上。 辽阔的江面,朦胧的雾气对于苏长生而言几乎是形同虚设,两人所捧经文的封面在苏长生眼里宛如掌上观纹。 《指玄篇》,《易龙图》…… “翠玄真人这是何意?” 苏长生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地问道,对于自己的渴望和疑惑毫不遮掩。 “天地便如一方大囚笼,我等皆是笼中之囚,却依然执着于蝇营苟且之争,何其可笑?” 石泰并未回答苏长生的问题,反而意有所指地说道。 苏长生眼神闪烁一下,心道:这老小子,果然已经接触到“与道合真”的境界了,否则怎么会有天地如囚的感慨? 诚所斯言,这方天地的上限便是先天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正地“与道合真”,突破道基境界的。 无他,这方天地的“道”,根本就是有主的,乃是邵雍祖师之道,其他人如何能够合之? 心念百转,苏长生脸上却并未显露分毫,反而轻笑一声说道:“依我看,这天地却像个四处漏风的筛子,如何能困住出渊神龙?” 第一零五章改换门庭重阳子 “真人得道矣,吾不如也!”石泰闻言眼中爆出一缕精芒:“若是真人不弃,可否让泰共襄盛举,一窺道之玄妙?” 说着,石泰袖袍一卷,数部经卷便如落叶般飘飞至苏长生的身前。 苏长生稍加翻阅,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惊喜。 《指玄篇》,《易龙图》,《太极图》,《先天功》,《龟鉴》…… 华山九经,赫然一部不少,尽数被石泰收集完整了。 而且其中不乏勾勒笔记的痕迹,其中不乏张伯瑞,石泰师徒毕生所学的记录,尤其是关于《三阳大法》创立的第一手资料。 这对有志于自创功法,自凝道基的苏长生而言,无疑是极好的经验借鉴。 在苏长生的眼中,这些经卷便是任何天材地宝都不换的至宝,emmm……如果是神禁至宝的话,也不是不能换。 “沙沙沙。” 一时间天地皆寂,唯有苏长生翻阅经卷的沙沙声响。 ………… “翠玄真人高义宏量,在下佩服!”得了好处的苏长生也不吝啬口中溢美之词:“一年之后,华山之巅,在下恭候翠玄真人法架莅临,共举大事。” “嗯?”石泰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诧:此子的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旋即放声大笑,难掩激动狂热的神色:“不愧为天生道种,吾虽老朽,一年的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说着,石泰霍然起身,毕恭毕敬地对苏长生行了一个大礼,神情虔诚而又肃穆:“末学后进石泰拜谢林真人授道之恩,唯惶唯恐,感激涕零!” 对于石泰一把年纪对苏长生俯首叩拜,口称后辈的行为苏长生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心态,道不远人,达者为先。 而石泰身上流露出来的情感更是情真意切,没有丝毫作伪的成分。 兢兢业业修道一辈子,对于石泰这种真道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得见大道更重要的事情,传道授业更是天大的恩德,尤甚于赋予他骨肉血脉的亲生父母。 “不过嘛……”苏长生见状脸上升起一丝狭蹴的微笑:“这些经卷固然珍贵,但是……真人以为比之大道何如?” 苏长生这话说得有点难听,就差指着石泰的鼻子痛斥:“你这老牛鼻子,长得挺丑想得倒是挺美的”了。 石泰闻言却丝毫没有挂怀,反而露出几分了然之意:“真人但凡有所吩咐,泰无有不从!” 大道当前,心情激荡之下,石泰没有把张伯瑞的金身拿出来卖就已经是定力惊人了。 苏长生微微一笑,心知此时是敲竹杠的最佳时机,正如石泰所言,但有所求,无所不成。 不过苏长生也并未太过贪婪,诺大的紫阳派,最珍贵的东西之一已经在自己手中了。 所以……苏长生眼神闪烁一下,转过头对薛式,王中孚两人问道:“尔等可愿入我门下,承继我华山道统?” 从古至今,最为珍贵的就是人才,道门之中更是如此。 如果说苏长生现在唯一还有所遗憾的,便是崛起太速,没来得及替刘海蟾寻找一位承继道统的传人了。 而这两位,一个是南宗五祖之一,一个是北宗五祖之一,可谓是当今世上最顶级的天才了。 两者得其一,便足够苏长生向刘海蟾交代的了。 紫阳派中,除了镇派功法《三阳大法》和张伯瑞的金身之外,再也没有比这两位灵秀聪颖的后起道种更加珍贵的了。 “某家自有师承,不劳真人费心了!”听得苏长生所言,薛式脸上露出一丝愠色,闷声闷气地说道。 “这……”儒服士子打扮的王中孚却沉吟片刻,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 犹疑不定的眼神落在石泰身上一触而收,显然是有几分动心了。 “痴儿,缘分自有天数。”石泰何等心思通透,心中洞若观火,洒然笑道:“汝之机缘至矣!” 说着袖袍一卷,一股沛然大力便将王中孚承托而起,如履青云一般向岸边飞去。 再一挥袖袍,孤舟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远处电射而去,眨眼间便只剩下一点黑影在辽阔的江面上了。 “老道之所以一直不肯将你收归门墙,便是因为你的机缘不在老道身上,既然机缘已至,毋需挂怀,切莫辜负紫微真人厚爱!” 人无影,踪缈缈,唯有石泰清越温润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洒脱自然。 ………… 对于石泰所言,苏长生心中嗤之以鼻:什么机缘不到?都是狗屁。 固然王中孚与华山道统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历史上更是成为了道门北宗五祖之一,开创的全真道号称北全真,南正一,两分天下道门气运。 但是若非有求于苏长生,他会这么轻易地把吃进嘴巴里的肉吐出来? “莫非是想行李代桃僵之计,将我们华山道统划拉进紫阳派的碗里?”苏长生远眺着石泰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无阴暗地想道。 ………… “你叫王中孚?” 崖岸之上,苏长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士子,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情绪。 “是,学生王中孚,见过紫微真人!”王中孚躬身重新行了个礼,心态调整得倒是极快。 只不过王中孚不时偷瞄他的眼神和隐藏极深的一丝崇敬狂热,让苏长生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莫非……这厮是在觊觎我的美色?若是果真如此,该怎么办?刚他吗? 苏长生看着浓眉大眼的王中孚,心里面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闪而逝,口中却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连王重阳吧。” 说着,想了一下又吩咐了一句:“以后不用真人前真人后的,就叫我师兄吧,我是替师尊海蟾子收下你这个弟子的。” “好的,师兄!” 王中孚,不对,王重阳闻言乖巧地应道,心中却是舒了一口气。 虽说道途之上,达者为先,但是让他开口叫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师尊,王重阳心里还是有些障碍的。 要知道这位威压天下的紫微真人可不是那种一大把年纪还舔着张老脸装嫩的老不休。 (王文卿:啥?劳资都挂球了,还鞭尸?麻麦皮!) 据传闻,这位紫微真人至今为止,年方冲龄,乃是实实在在的少年俊彦,只不过以他的修为和地位,绝对没人敢把他当成少年俊彦对待而已。 “走吧!” 将王重阳收入门中,苏长生心中也是大为畅快。 那可是重阳真人,日后的天下第一大宗师啊! 话音未落,苏长生便一卷袖袍,卷起一阵清风将两人承托而起,轻飘飘地向着辽阔的江面上荡去。 “为兄带你去见识一下,我们华山道统的威风!” 第一零六章神仙府邸龙虎山 江西,龙虎山。 龙虎山山水天成,拥有千峰竞秀、屏矗墉回、灿若朝霞的丹霞绝景。 一江翡翠般清莹碧透的泸溪河水在神奇隽美的群山间静静流淌,山刚水媚,俨然是一幅天然大国画。 顺着泸溪河乘筏漂流,筏在水上漂,人在画中游,两岸风光神奇迷离,令人恍若置身于梦中的世外桃源。 山水之美固然誉满天下,但是龙虎山最为有名的,还是它作为正一道祖庭的身份。 昔日正一道祖师张道陵便是在此地创立正一道,练就一颗龙虎大丹,立地成仙,羽化飞升。 丹成而龙虎现,龙虎山也因此得名,成为千载以降的道家祖庭之地,素有“千古名岳,道家仙山”的美誉。 而张道陵一手创立的龙虎山正一道,至今已经传承至第三十一代了。 ………… 是日。 天清地宁,草长莺飞。 泸溪河上一方竹筏顺流而下,竹筏之上站立着两名青年,一者俊逸,一者儒雅。 俊逸者羽衣星冠,面容绝美,修长的身姿挺拔如剑,墨玉般的长发在清风吹拂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人在画中游,人画相映照。 仿佛就是寻常游学士子与玄学道人相约踏青游玩,寻幽访胜,谈玄论道的组合一般。 然而放在今日的龙虎山,却显得格外地扎眼。 因为……最近一个月来,龙虎山一直处于封山的状态,游人早已绝迹。 要知道龙虎山可不是寻常的道门宗派,而是一个宫观遍及天下,组织严密的半军事管理的顶级大派。 早在三国魏晋时期,以龙虎宗为祖庭的正一道,可是能够介入争龙,列为天下诸侯之一的势力,便是在南北朝时期,正一道分支在江南都曾建起过地上道国。 相对比其他隐世清修,以求长生的宗派,比如妙真道之流,龙虎山的世俗气息要浓郁许多。 在世俗间的影响力和势力也是极为的惊人。 龙虎山的战斗基因,在初祖张道陵创立之初,破山伐庙的时期便已经根深蒂固地烙印在骨子里了。 若是要评定一个战斗力最强的道门宗派,非龙虎山莫属。 即便是现在,龙虎山上依然供养着五百道兵,清一色以一当十的精锐,在整个江南地区,尤其是江西境内有着广泛而又深厚的影响力。 龙虎山说要封山,方圆数十里范围内连只母蚊子飞过都得张开腿证明一下它是来自“本土”的土著,否则后果自负。 所以,只要有陌生人出现在这个范围内,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是敌非友了,根本就无从遮掩,更别说暗中潜入了。 不过苏长生也并没有遮掩的意思,大摇大摆地顺流而下,似乎已经陶醉在这无边胜景之中了。 然而貌似满不在乎的苏长生,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惊讶的。 道门南宗这些个宗派不愧为底蕴深厚,紫阳派出了张伯瑞,石泰两个天纵之才,所以方才能发扬光大。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还有薛式,白玉蟾等大宗师辈出的紫阳派估计还会兴盛数代。 但是论起底蕴深厚,十个紫阳派都比不过一座龙虎山。 即便是骄傲如苏长生也不由赞叹:不愧是出过真神仙的宗派,天下道门的祖庭源头之一。 远远望去,龙虎山山门所在的天师府北靠西华山,门临泸溪河,面对琵琶山,依山带水,气势雄伟,华丽的建筑群尽皆廊柱朱红,雕文镂空,尽显华贵尊崇之意。 府内豫樟成林,古木参天,浓荫散绿,环境清幽,一派仙家气象,不负“仙都”之名。 高达三丈的府门之上,悬挂着一块直匾,金丝紫檀雕刻,上书“嗣汉天师府”几个篆字,金光夺目。 前正中两柱挂有黑底金字抱柱对联,上联“麒麟殿上神仙客”,下联“龙虎山中宰相家”,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 而此时的天师府,延绵的宫室之中,却是暗伏着丝丝缕缕的兵甲之气,不时有兵刃映照着阳光,映射出一道道白光,森寒,肃杀。 各处宫室之中,绿荫之下,更有数十道或强或弱,或刚或柔的气机盘旋交错,结成一个个杀机暗伏的阵势。 整个天师府的格局依八卦方位建造,暗藏阵法,一道恢宏威严的道韵将整座天师府笼罩其中,配合着种种布置,形成一座繁复恢宏的大阵。 冲天而起的气运金黄中带着一丝淡紫之气,一枚古香古色的印章在气运深处沉浮不定。 两道寒光烁烁的剑光护持两侧,分成龙虎之形。 苏长生的气机稍加触碰,便引发出一阵阵龙吟虎啸之声,紫龙白虎从气运深处一跃而出,对着他仰天咆哮,一股股龙虎煞气冲霄而起,震慑四方。 “看来这是严阵以待,殊死一搏了啊!”苏长生抚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若有所思。 龙虎山身为正一道祖庭,总摄三山符箓之首,底蕴深厚自不必多说。 盘绕在府中的数十道气机,最弱的也是当世一流的高手。 配合上五百道兵的甲兵之力,寻常凝窍大宗师在这阵势之下,说不得还真得铩羽而归。 然而在苏长生看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真正被龙虎山视为依仗的,还是那座繁复恢宏的大阵。 若是苏长生所料不差,那道恢宏威严的道韵应该便是初代天师张道陵的遗泽了。 这位初代天师的修为在飞升之时便已峥至神仙境界,所留遗泽岂可等闲视之? 千百年来,这道遗泽道韵经过历代天师的加持,龙虎山千年气运的温养,非但没有衰退,反而更具玄妙,隐隐中反而有一种化身为神,总摄方圆数百里山水的感觉了。 换而言之,这股道韵俨然已经生出一丝神识,化作天师道祖灵一般的存在了,虽非天神之尊,也算得上是半尊神灵了。 “没想到竟然是以千百年来积蓄的香火愿力,硬生生堆出半尊神灵出来,正一祖庭,果然不凡!” 苏长生眼神闪烁不定,心中不由惊叹,对于自己的判断万分笃定。 凝聚紫微法身,拐弯抹角地掌控着天下龙气的苏长生俨然已经等同于半尊神灵之身了。 这种同类之间的感应,最是灵敏玄妙,绝无错判之理。 而且苏长生还可以看出,这尊祖灵半神距离蜕化纯阳,正位天神之位恐怕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方圆数百里之地,尽皆在祂的神域笼罩范围之内。 而天师府,便是祂神灵法域的核心之地,赫然已经有几分洞天福地的味道了。 “怪不得底气这么足,果然是有天大的依仗啊!” 苏长生脚步不停,心念百转千回:“不对,若是真有依仗,张继先又何须自斩百年气运委屈求全?除非……这道底蕴乃是他们压箱底的手段,轻易不可动用?” 一念及此,苏长生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决断了。 第一零七章呼风唤雨苏神君 “华山门下林岁昌敬叩山门,还请当代天师不吝赐教!” 天师府前,沂溪河中,苏长生朗声长啸,定下此行的基调:拜山,俗称砸场子。 “轰!” 话音未落,一道莫可名状的气机从天师府深处的龙虎万法宗坛中探出,席卷而来,不住扩张,将整座天师府笼罩在内。 跟随在苏长生身侧的王重阳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感觉在一瞬间眼前这天师府仿佛消失了一般。 定睛仔细看去,又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却有一种朦朦胧胧,雾里看花的感觉。 “轰!” 下一刻,天师府紧闭的府门霍然洞开,却不见半个人影,黑黝黝的府门仿佛某种凶兽的巨口,内里隐藏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凶险。 “贵客临门,未能远迎,还请紫微真人恕罪,不妨入内详谈!” 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从天师府中传出,回荡在天地之间。 “固所愿耳!”苏长生微微一笑,提腿迈步,作势便欲往里走去。 倏而又眉头一皱,惊疑不定地看着中门大开的天师府,迈出的半步迟迟不肯落下。 “嗤!” 见此情形,府门之内一道银铃般的女声噗呲一笑,讥讽道:“怎么堂堂紫微真人,还惧怕这小小的山门不成?” 苏长生闻言缓缓收回悬在半空中的右脚,懒洋洋地说道:“啧,神灵法界,谁不怕?” 说着,苏长生心中疯狂吐槽着:我特么就算是疯了,装比装得质壁分离了也不会轻易踏入一尊神灵的法域之中啊! 这小娘皮,怕不是都把别人当二傻子吧? 苏长生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眼中紫意盈盈中参杂着一丝银白的星芒,催运起内景法眼。 只见看似空无一人的天师府在内景法眼之下,却是充斥着庄严神圣的气息,仿若高山巍峨,又仿若江河浩荡,说不出的堂皇大气。 无数身披金甲的天兵天将驾驭着祥云巡游四方,法域深处一座玄坛伫立,一尊身材魁梧,袒胸露腹,头戴鸟首面具,手持古朴印章,脚踏紫龙赤虎的神灵高据其中。 身后的气运天柱高出云霄,沉浮罗列着七朵金灿灿的莲花,每一朵便代表着龙虎山百年的气运。 听闻龙虎山极盛之时,气运金莲足有十朵,象征着龙虎山千年不灭的气运。 祖灵尊神,龙虎玄坛,神灵法域,阳平治都公印,雌雄斩妖剑…… 为了应对苏长生的强势来袭,龙虎山可谓是底蕴尽出,严阵以待了。 然而苏长生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隐隐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若是龙虎山真想伏杀自己,大可以引而不发,趁自己杀上山门之际再开启大阵,届时底牌尽出未必没有将自己拼死的可能性。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看似底蕴尽出,反而有一种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的感觉。 “进又不进,退又不退,你这紫微真人好生无趣!” 银铃般的女声再次响起,苏长生闻言心中洒笑:可惜我不是曹孟德,你也不是张三爷啊。 心想着,苏长生脚下一顿,身后紫微法身凭空浮现,一挥手便有无数的紫气浩荡而至,散化成丝丝缕缕融入沂溪河中。 一缕紫蕴瞬间扩散开来,刹那间数十里沂溪河水尽皆化作紫幽幽一片,宛如紫玉琉璃一般。 “风起!” 苏长生轻叱一声,紫微法身身上一道紫蕴波纹顿时散发开来,嵌入方圆数十里的虚空之中。 箴言落下,言出法随。 “呼呼呼呼!” 一道道清风吹拂而过,继而化作烈风,狂风…… “云涌!” 狂风呼啸翻卷,将层层叠叠的云气顿时吸附而至,堆叠在天师府的上空。 “轰!” 苏长生冷笑着,伸手虚握,紫幽幽的沂溪河顿时爆起无数冲天的水柱,蒸腾成蔚然的水汽,融入层层叠叠的云气之中。 “雷鸣!” 吸附了无数水汽的白云翻滚之间颜色逐渐低沉,最后化作层层叠叠的铅云低垂,飘荡翻滚之间气象万千,宛如魔龙探爪,狰狞狠厉。 翻滚的云气宛若层层叠叠的龙鳞,肆意张扬,黑云压城城欲摧! “轰!” 沉闷的雷鸣骤然响起,丝丝缕缕的电弧在铅云深处酝酿着,跳荡着,散发着丝丝毁灭的气息。 “雨落!” 苏长生最后一声箴言落下,双手在胸前结成繁复的法印,倏然向上一推。 阴阳生死四道法意盘旋纠缠,瞬间没入铅云之中,凝结成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户,显化在半空中。 “轰!” 瓢盆的大雨瞬间倾泻而下,撞过天门之后骤化无数凌厉森寒的雨剑,层层叠叠地充斥着整个天空,然后疯狂地向天师府所在的方向攒刺而至! “凭什么要进要退?劳资砸烂你的狗窝,看你还装不装?”苏长生嘴角勾勒起一抹狰狞的笑意,伸手一招,无数的雷霆顿时雨点般从铅云中劈落,雨大烂芭蕉。 “轰隆隆!” “铮铮挣!” 雷霆雨落,水剑森寒,铺天盖地一般轰落下来。 “嗡!” 天师府深处,数座龙虎玄坛凭空浮现,或披黄袍,或衣朱紫的道人手持法剑,踏罡步斗,一道道散发着惊人气势的符菉扬手而出,化作一道道玄光没入祖灵尊神的体内。 “咄!” 屹立法域深处的祖灵尊神顿时作出反应,手中古朴法印往天际一抛,无数的金光顿时从虚空中映射而出,凝结成一座明晃晃,金闪闪的浑圆光罩,将整座天师府笼罩其中,遮蔽得严严实实。 “铛铛铛!” 无数的水剑雷霆斩劈在光罩之上,发出金铁交击般的脆响,一道光罩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将这铺天盖地的攻势尽皆拒之门外。 宛如高天倾塌般的凌厉剑气,毁天灭地般的漫天雷霆,尽皆化作流云星散,飞溅开来。 而明黄色的浑圆光罩却仍巍然不动,甚至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一击无功而返,苏长生非但没有气馁反而心中大定。 有得必有失,天师府这神灵法域看似恢宏浩大,坚不可摧,却依然没有脱离阳世的范畴。 浑圆的光罩虽然坚固,却也并没有像华山祖庭福地一般超脱阳世,隐遁虚空。 只要有迹可循,苏长生便有自信早晚有一天能将其破开。 所以……苏长生不惊反喜,口中厉喝一声:“再来!” 伸手一招,无数水柱复又冲天而起,化作雷霆雨剑轰然倾泻而下。 呼风唤雨,住世神君。 第一零八章九霄天倾银河漏 三天后,龙虎山。 阴云密布,风雨如晦。 苏长生昂首伫立在龙虎山天师府门前,眉头紧锁。 接连三日来不断调动沂溪河水精之气,使得如今的沂溪河龙虎山这一段的水位已经无限高涨。 无数激荡的浊流混杂着沙泥树枝,几乎将天师府化作泽国,唯有一道浑圆的光罩护持着天师府,宛如水府龙宫一般。 接连不断的轰击,天师府深处气运之柱上沉浮罗列的气运金莲俨然已经仅剩四朵,湮灭近半。 然而明黄色的光罩距离被攻破却依然遥遥无期。 自信满满的苏长生心中暗暗叫苦,还是太多小看龙虎山千年的底蕴了,不愧是神仙遗泽,道门祖庭之一。 眼看着自己似乎翻水水了,苏长生眼中的焦躁和戾气越来越深,然而事已至今却也是骑虎难下之势了。 “玛德,东风吹,战鼓擂,乌龟特么的怕铁锤!” 苏长生眼中凶光一闪,把心一横,森白的牙齿闪过一道森寒的狰狞。 “幽幽水精,听我号令,摄!” 随着箴言落下,苏长生身后的紫微法身仰天发出一声咆哮,浩浩荡荡的人道愿力如洪流一般从虚空中流淌而出,环绕着苏长生化作浩浩荡荡的紫气,延绵数百里。 “轰!” 苏长生一狠心,扬手挥落,浩荡的紫气长河瞬间落下,与这越发湍急的沂溪河重叠在一起,将其渲染成紫幽幽一片。 “起!” 一声令下,紫微法身顿时吹气般急速膨胀,化作一座抵天立地的千丈神灵,伸手一招,数百里沂溪河瞬间飘飞而起,宛如紫色玉龙一般环绕着紫微法身不住盘旋。 法天象地,捉星拿月! “给我……砸!” 不知何时,苏长生便已悄然出现在紫微法身的头顶,屹立在极天之上,云霄之巅。 气血上涌的苏长生脸色涨红,眼中浓郁的凶光直欲择人而噬,霹雳惊雷一般厉喝出口,手臂如开天辟地的利斧般悍然砸落! “轰!” 九霄天倾银河漏,涤荡人间化泽国。 数以百万石的河水从天上砸落,所造成的声势之浩大,简直仿佛天河倾泻一般。 ………… 天师府,深处。 龙虎玄坛之中,数名身披朱紫道袍的龙虎山长老围绕着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道人。 “天师,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啊,这狂徒简直就是……” “是啊,谁曾想世间竟有如此凶蛮之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千年气运一朝丧尽,我等都是本门罪人!” 议论纷纷之后,众人尽皆将目光投注在中年道人身上。 “朝英嗣教未久,德行未著,本不该擅作主张,然此生死存亡之际却只能不得以而为之了。” 中年道人缓缓睁开眼睛,沉吟片刻方才开口说道。 原来这位中年道人便是老天师张继先的从子,刚刚嗣教一年的龙虎山第三十一任天师张时修。 在出山之前,张继先便卸任天师之位,将印剑经箓尽数付之与张时修,让他嗣任天师之位。 “天师旦有所言,吾等无有不从!”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继而躬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叔父曾以性命传讯,让我封山一年,静候天时之变,不曾想一念之差,却……” 张时修话音未落,骤觉天色一黯,一道天河升腾而起,盘旋在天际,遮云蔽日。 “凶徒尔敢?” 张时修顾不得多言,口中厉喝一声如杜鹃啼血,凄厉哀鸣,浑身四万八千毛孔骤然迸射出一道道的血箭,瞬息化作一滴紫金色的精血,没入祖灵尊神的眉心之中。 “封天镇锁,隐遁虚空,赦!” 箴言未落,祖灵尊神应声而动,脚下紫龙赤虎骤然盘旋而起,相互环扣,化作一道浩瀚的气机往虚空之中一斩。 眉心金光迸射,浑圆的光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收缩,瞬间将天师府核心之地笼罩,化作百丈大小的浑圆金珠,如丹鼎宝珠一般往虚空中一撞。 “轰!” 整座神灵法域顿时循着一个玄奥莫测的虚空通道隐遁消失。 “轰隆隆!” 分毫之间,滔天的天河倾泻而下,砸落在天师府所在的方位,掀起无边的轰鸣震天。 数以百万石的河水从极天之上砸落,不啻于是流星坠地,有天崩地裂之威。 继而又化作滚滚山洪,不断地咆哮着,像成千上万受惊的野马奔腾一般,从山巅倾泻而下,势不可挡。 以摧枯拉朽之势,排山倒海之力,倾泻奔腾,肆虐咆哮。 一时间泥沙俱下,洪流所经之处,房倒屋塌,草折木断,诺大的天师府骤化齑粉,一缕缕晕红的血色浸染开来,混杂在廊柱砖瓦,草木沙泥之中触目惊心。 昔日恢宏巍峨的天师府顿时化作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诺大的龙虎山天师府,极盛之时不下数千余众。 即便是此时,也不下千余弟子集结在天师府中,尽皆龙虎山最为精锐的箐华,包括以全宗之力供养出来的五百道兵。 然而在这煌煌天威之下,恰巧位于核心之地,得以幸存的不足百余之数,十不存一。 即便是如此,苏长生却依然尤感不足,对下方的残酷炼狱视若无睹,看着神灵法域隐遁虚空之处恨恨不已。 “玛德,亏大发了!” 素来注重风仪素养的苏长生此时宛如一个街头痞子,口中骂骂咧咧的。 此时的苏长生心中不由闪过一系列前世地球的著名金句,什么装比一时爽,装完火葬场……昔日吾友吊似卿,如今坟头草青青之类的话不一而足。 感应着主宰宋庭龙气的剑灵龙魂不断在心灵感应中哀鸣,咆哮,苏长生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滴血。 整个脸上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紫色,宛若紫玉铸就一般。 这并非苏长生气急败坏之下的脸色变化,而是身躯浸染人道愿力过甚而导致生机断绝的体现。 苏长生稍稍感应了一下,经过他这一番折腾之后,宋庭的国运至少因为龙气消耗过甚而折损了不下三年,而这具身躯的生机,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阳寿了。 换而言之,一年之后,苏长生要么找机会超脱出去,要么便永远留在这方天地,化身护国神灵,永世沉沦于此。 原本因为参悟《皇极经世书》而凝聚紫微法身争取到的时间,几乎尽数消耗在苏长生与龙虎山的殊死一搏之中了。 两败俱伤啊! 可怜年年压金线,一朝回到解放前,苏长生的肠子都悔青了。 第一零九章杀斗天地惊阴庭 龙气者,万民气运之聚也。 其中又牵涉到地脉,国统,体制,民心,万民意念等等等等,复杂难言。 简单来说,大宋王朝就仿佛一间上市公司,而宋庭天子就相当于是公司的CEO兼董事局主席。 而龙气便相当于董事局的角色,苏长生借助老董事长(太祖龙气)取得入场资格,再通过一系列的投资(华山道统数百年气运,紫微帝气),将剑灵龙魂推到了董事长的位置。 而苏长生便是剑灵龙魂亲手选定的执行副总裁,专门负责玄门道修这一块,所以有资格调动龙气为己所用。 而紫微法身就相当于苏长生为了规避风险所注册的离岸公司,让他免于万民愿力的侵蚀。 但是正如所有的公司一样,宋庭龙气也是需要“盈利”的,否则ta也没办法想广大股东(万民意念)交代。 所以苏长生一不小心搞了个大新闻,让公司(龙气)亏损严重,自然就引起了董事长(剑灵龙魂)的不满和指责。 而且因为调动的金额(气运)太过庞大,导致紫微法身这个离岸公司失去了遮掩的效果,使得苏长生本人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所有股东(万民意念)的面前。 最后的结果就是:苏长生肉躯被万民愿力侵蚀过甚,导致生机断绝,仅剩一年的寿命。 非但如此,如果苏长生不偿还因果,回馈足够的气运给宋庭龙气,到时候龙气反噬甚至会有沉沦之危。 这叫什么事儿啊? 所以对隐遁虚空的龙虎山残余份子,苏长生可谓是深痛恶绝。 “想跑?” 见到丹鼎宝珠般的神灵法域遁入虚空,苏长生冷哼一声,伸手结出一个繁复精致的法印。 “赦令:山岳召来!”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无数的愿力紫气再次从虚空蜿蜒而出,遍空游走后没入整座龙虎山脉之中。 “轰隆隆!” 霎那间仿佛地动山摇一般,无数的气机被苏长生凭空摄出,沉重如山,盘旋交错,相互盘结。 在神灵法域隐遁之处结成一座山脉虚影,重重地镇压下去。 原本龙虎山经过千年经营,天师府所在之地本就是龙虎拱卫之局,神灵法域核心所在的龙虎玄坛各是宛如丹鼎上的一枚宝珠,乃是最为灵秀之地。 如今被苏长生因地制宜地稍加变化,却成了八门金锁的困锁之局。 “摄!” 尤嫌不解气的苏长生心中一横,将生死法意一斩而出,收摄了龙虎山诸多门人弟子惨死后的怨恨幽冥之气,结成一道黑白分明,生死流转的繁复枷锁,叠加在山岳虚影之上。 被反咬一口的苏长生表示:我苏神君受不了这种委屈,竟然拼着舍弃生死法意也要将隐遁虚空的龙虎山门人封镇起来。 布下两道封镇之后,苏长生俯瞰着下方天灾末日一般的惨烈场景,脸色阴晴不定。 “马勒戈壁的,你们这群杀千刀的死就死了,还让我背负这么大的因果,实在可恨!” 一想到自己不仅要背负巨额的“债务”,还要担负起这天地因果,斩草除根,赶尽杀绝,挫骨扬灰等等一连串的字眼便不由从苏长生的心中升腾而起。 “赦令:龙气召来!” 一不做二不休,苏长生盘算良久干脆径直将宋庭龙气从虚空中召唤出来。 “昂!” 隐藏在龙气深处的剑灵龙魂一出现便发出一声不满的龙吟。 继而张口一吐,一股浓郁的真龙之气喷射而出,化作数百道金黄的气运蜿蜒盘旋,满空游曳。 最后盘旋纠缠,勾勒出一道繁复的阵法,覆盖在天师府所在的上空隐匿不见。 横跨万里的龙脉更是在龙气的影响下轻轻一摆,分出一支蜿蜒起伏,延伸到龙虎山的地穴之处,将其接续在一起。 “轰!” 璀璨的灵光一闪而逝,原本不满之意显露无疑的剑灵龙魂发出一声欢呼雀跃的龙吟。 原本被龙虎山截断的地脉顿时与这横跨万里的龙脉勾连,无数精纯的地脉灵气喷涌而出,纳入龙脉之中。 得到龙脉反哺的宋庭龙气一改之前厌厌之态,精神抖擞地摇头摆尾,一闪身隐遁虚空之中,下一刻便盘旋在临安上空,龙吟阵阵。 ………… 截断气运,侵吞掉龙虎山千年地脉之后,苏长生心中的郁结之气方才消散了几分。 如此施为之下,除非大宋灭亡,龙脉崩碎,否则隐遁虚空的龙虎山众人就等着活活饿死,渴死,老死在神灵法域之中吧。 进过华山祖庭福地的苏长生清楚地知晓,除非福地晋升为洞天,否则哪怕隐遁虚空,分割两界,龙虎山的神灵法域想要回归阳世,必然还是得重新出现在天师府遗址之上,从何处去归何处来。 就如苏长生踏入华山祖庭福地,出来之时依然还是身处莲花峰顶,只不过是两界分割罢了。 在地脉龙气数重镇压之下,龙虎山残余众人隐遁虚空的神灵法域,除了困守幽冥之外,别无他法了。 “走吧!” 诸事皆了,苏长生袖袍一卷,紫微法身便化作一股紫烟将他和王重阳卷起,离地数丈飞掠而去。 三天后,清微宗驻地化为灰烬,数百弟子无一幸免。 当最后一个逃至千里之外的清微宗门人被诛,传承数百年的清微宗在世间最后一丝痕迹也被抹除了。 再十日,神霄派驻地白日起旱雷,万千雷霆落下将整个驻地化为齑粉。 星散四逃的神霄门人在苏长生法眼之下无从遁形,气数相连,千里追魂。 最后仅剩下神霄祖师王文卿最得意的幼徒萨守坚不知何故得以幸免,改换门庭拜入华山道统门下。 不过这位未来的道门四大天师之一就没有苏长生代师收徒那么幸运了,尽为外门一护法而已。 龙虎山,清微宗,神霄派……昔日算计过华山道统的几大道门显宗尽皆被除名,门人弟子尽皆难逃一劫,下场可谓凄凉。 而苏长生却仿佛杀红了眼一般,继三宗之后,黄河帮,鄱阳湖十三连环水寨,北宗离尘道,甚至是藏地密宗,尽皆相继被灭。 短短三个月之内,苏长生转战万里,杀人如麻,动辄灭人满门,斩尽杀绝,杀得是人头滚滚,让天下人心惊胆战。 一时间,苏长生“杀神”之名传遍天下,连紫微真人这个赦封都几乎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然而心中腹诽则已,公开称之为“杀神”者却是一个皆无,尽皆以神君代称。 有诗云: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血流万里浪,唯惧林神君! 在这转战万里的过程中,黄裳主持的遍收天下道书之事也是无比的顺畅。 起初还需要大军随行,王清阳和何真公压阵,软硬兼施方才能让各大道门不情不愿地奉上门中典籍。 到了后来,大军尚未出动,各大道门便忙不迭地迎出山门,双手奉上他们视若珍宝的典籍了。 当苏长生尽灭三宗之时,各大道门干脆千里飞驰,赶赴黄裳营帐之前主动送上典籍,以示诚意了。 而苏长生转战万里之时,非但南方道门,便是北宗各派也屁颠颠地奔赴南境,主动将门中镇派功法拱手相让,生怕苏长生哪天便降临自家山门,上演一出斩尽杀绝的好戏了。 而先前已经奉上典籍的各大道门也纷纷派出门中长老,将之之前藏着,掖着的宝贝典籍双手奉上,甚至不乏跪伏在黄裳帐前,祈求他收下典籍之辈。 单人只剑任纵横,威压一世定乾坤! 苏长生当日那一句“唯顺者不杀,余者皆杀”可把天下道门给吓坏了,生怕有朝一日林神君登门,笑问一句:吾闻君不顺吾也! 第一一零章君山立教唤全真 洞庭湖。 诗云: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八百里洞庭湖烟波浩渺,西吞赤沙,南连青草。 南纳湘、资、沅、澧四水汇入,北接大江,湖水广圆八百余里,日月若出没于其中。 环绕着洞庭湖的荆湖南路,荆湖北路尽皆南宋鱼米之乡。 如此箐华之地,如今却成了李相,岳帅等主战派掌权之后,一等一头疼的问题了。 当日应天军被十万禁军围困,本来已经难以支撑了。 然而故高宗被迫退位之时,监军张俊以天子金牌强调十万禁军入京平乱,给了应天军宝贵的喘息时间。 在随后的日子里,天下局势纷乱如麻,应天军统帅钟子仪干脆立起反旗,接过前首领杨么的名号,自立为“大圣天子”。 整合了洞庭湖寇之后的应天军拥兵十万余众,各式战舰楼船数百艏,沿着四通八达的水系四面出击,打下了诺大的疆土。 东越岳阳,西至鼎澧,北抵公安,南至长沙界内,兵锋席卷洞庭湖区7州19县,麾下兵将扩充至二十多万,势力大涨。 攻城掠地之后,新任“大圣天子”钟子仪深谙打野发育,稳住不浪的奥秘,并未急着席卷天下。 反而是停下脚步,以荆湘地域为核心,建立“大楚国”,提出“等贵贱,均贫富”口号为执政纲领,收拢境内民心。 并采用“陆耕水战”、“兵农相兼”的政策,豁免义区钱粮赋税,发展生产,深受百姓拥戴。 一时之间,南宋境内竟然是出现了一个国中之国。 等到临安朝局稳固,岳帅等人腾出手来的时候,这大楚国,应天军赫然已经大势已成,根基稳固,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了。 ………… 就在这个形势下,苏长生转战藏地,将藏地密宗的最后一个活佛的脑袋在布达拉宫之前拧下,然后……直驱向南。 十日后,清明梅雨之时。 凶名显赫的林神君孤身直入大楚国,于万军环绕之中与“大圣天子”钟子仪把臂同行,谈笑风生。 经过一夜“推心置腹”的详谈之后,翌日,“大圣天子”钟子仪下诏归附大宋。 而钟子仪自己则深感神君之德才兼备,渊博学识,在林神君的感化下“心甘情愿”地拜入神君门下,愿为门下牛马。 并率本部亲军五万余众尽数归入苏长生的门下,在洞庭湖北麓的君山大肆营建君山道宫,以迎神君法架,作为驻邺之所。 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哗然。 尤其是身处临安城,正在商议策略,忙着调兵遣将,准备出兵平乱的岳帅众人尽皆相对无言。 这么儿戏的吗? 在他们眼里视为心腹大患,夙夜忧叹,不得安眠的大楚国,就这么降了? 然而经过再三确认之后,岳帅等人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事实。 二十万应天军在极为短暂的骚乱之后,赫然已经放下兵器,向周边郡县请降了。 除了短短三日之内,洞庭湖沉尸七千余具,种下娇艳的荷花之外,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局势平稳,诺大的大楚国完全已经是一副静待官人享用的小娇娥模样,剥光洗净,白白嫩嫩。 即便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岳帅等人心里也不由升起“我特么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古怪情绪。 一时之间,苏长生“以德服人林神君”的美誉响遍大江南北,包治百病,对小儿夜啼之症尤为见效。 然后……临安朝廷便以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一封赦封苏长生为“北极紫微佑圣帝君”的诏书一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到了苏长生的手上。 而在诏书抵达之前,黄裳便带着千余卷各大道门最珍贵的典籍,与王清阳等人奔赴君山去了。 当“林神君以德服人,感化叛军归国”的消息刚刚传开的时候,又一个重磅消息席卷而来。 四月中,被赦封为“北极紫微佑圣帝君”的林神君传信四方,宣布成立太上玄门,又称全真教。 宣称嗣任太上道统、秉承华山法统、承继纯阳祖师,海蟾帝君之遗志,以北极紫微佑圣帝君也开宗初祖,于洞庭君山开宗立派,昭告天下。 全真教秉承着陈抟老祖“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宗旨,宣称“天下无二道,圣人不两心”,“教虽分三,道则唯一”,鼓吹三教合一,万宗汇流。 消息传开,天下宗派尽皆哗然,无不回想起林神君当日欲为玄门道主的大志。 和这个消息一并传开的全真教《立教十五论》中,字字谈玄,句句论道,然而在天下宗派的眼里,通篇却只看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唯顺者不杀”这类血淋淋的字眼,惶惶不可终日。 各种名目,各式各样的探子,代表团一股脑地往君山涌来。 一时间,洞庭君山这个名不见经的小岛顿时成了天下瞩目的中心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在这各怀鬼胎的人潮中,一群衣服破烂的叫花子却遥望君山,说不出的惆怅和心酸。 在这些个心思诡秘的人潮中算得上是一股“味道十足”的清流了。 这群人便是总舵老巢被占,无家可归的丐帮群豪。 即便是号称丐帮史上最强的帮主之一,性情豪迈的洪七帮主,也只能望湖心叹。 让他去找苏长生商讨一下归还君山之事,却是万万不敢的,哪怕他们之前颇有几分交情。 ………… 无论天下人如何看待,在这种纷扰喧嚣的氛围中,君山之上却是另外一番天地。 事实上,整个全真教的框架都是王重阳搭起来的,包括《立教十五论》之类的东西都是出自王重阳之手,苏长生只不过就是个旗号罢了。 当黄裳等人到来之后,苏长生干脆直接把掌教之位传给王重阳,自己抱着一堆典籍到后山闭关去了。 被不负责任的师兄明目张胆地坑得欲仙欲死的王重阳也不愧是日后的全真道祖。 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下,显露出非凡的手腕和权术,将苏长生这面大旗利用到了极致,切切实实地将全真教的框架搭建了起来。 以王清阳为切入点,拜王清阳为左使,利用王清阳的人手将钟子仪麾下部众分化而治,编制道兵,自己亲掌其中最为精锐的三万部众,手抚人心。 而失去兵权的钟子仪则是被委任为右使,执掌教内外一切庶务。 再以黄裳为大长老,负责教内典籍的整理和传承之事。 关系最远的何真公和萨守坚为左右护法,沦为高级打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就这般,短短时间之内,一个崭新锃亮的全真教便新鲜出炉了。 当各大宗派和朝廷宣旨赦封的使者到来之时,赫然崩溃地发现:总领一切教务的居然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王重阳? 听闻苏长生闭关不理世事之后,各大宗派的使者几乎强忍着笑意由衷地对王重阳表示祝贺,屁颠颠地奉上一份极为丰厚的賀仪。 而朝廷方面就比较苦逼了,无奈何之下唯有再次补上一份圣旨,赦封王重阳这位他们听都没听过的全真教第二任掌教为“重阳真人”,礼遇有加。 在苏长生这条金象腿的扶持下,初生的全真教方兴未艾,便展现出极为兴盛的势头来。 第一一一章跳出三界五行中 九九重阳,秋高气爽。 刚刚建造完成了君山道宫紫微殿恢宏华丽,然而身为主人的苏长生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华山之巅。 随行在身侧的除了王重阳,再无他人。 ………… 华山,莲花峰顶。 经过一年的历练,王重阳身上已经颇有几分威严气度,而苏长生却反而如凡人一般。 俊美的面容,羸弱的身躯,在这高峰之巅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唳!” 倏然一声清啸震荡九霄,一股如日中天的气机由远而近,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孤峰之上,遥遥向莲花峰顶探出,仿佛正在颔首示意。 “呼!” 感应到石泰的气机,苏长生闭合的双眸骤然睁开,眸光如星辰漩涡般深邃。 “师弟,看好了!”苏长生清喝一声,一抹紫色斡然从眉心渲染开来,整具身躯宛如紫玉铸成:“看清楚何为天下气运之道!” 话音未落,身后紫微法身骤然凭空浮现,化作一股浩浩荡荡的紫气冲入虚空之中,汇入临安城上盘踞昂扬的龙气之内。 “有借有还,是为因果!” 说着,一道无形的气机从苏长生的身躯中提纵而起,无形无相,隐藏着无铸的锋芒。 气自涌泉而起,一路上行从眉心破出,宛如天道五十,遁去其一的太乙真形,而苏长生的身躯则如阴阳相合的混洞一般,消失在王重阳的感应中。 无论他如何感应,苏长生的身躯皆如幻影一般,只在原地留下一方吞天噬地的黑洞,吞噬着方圆数百里所有的气机。 “吾有一剑起于心海,化于魂灵,以心性为柄,神魂为锋,智慧为刃,断因果,绝尘缘!” 朦朦胧胧中,似有一道清越的声音从王重阳的心底响起,积蓄到极致的混洞中骤然迸出一道无形无相的剑光。 “崩崩崩!” 眼中无剑,心中无剑,却自有一股无铸的锋芒之气蕴含其中,在这恒古永存的莲花峰顶留下一道道玄妙的剑痕,无数声琴弦崩断般的声音自发响起。 “吼!” 倏然,天地间骤发龙吟,无数狂热的意念从虚空中蔓延而出,结成一道巨大无比的枷锁缠绕在苏长生的身上。 从枷锁之上,仿佛可以看到万丈红尘,世间繁华,喜怒哀乐,万民生灭种种异象。 在极遥远的临安城上,仿佛可以听到剑灵龙魂愤怒,惊悸的哀嚎,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兽一般。 “斩断因果,是为清静!” 苏长生丝毫不为所动,右手轻飘飘地在身前虚空划过,难以形容的璀璨锋芒骤然一闪而逝,将这凡尘枷锁尽数斩破,没入虚空之中。 “吼!” 冥冥中,仿佛有一个画面闪过,北方金朝国都之上,浑身散发着暴戾,凶残气息的黑龙骤然龙首挂落,颈脖之处光滑如镜。 喷涌而出的龙血尚未滴落便化作一股股气运散化开来,被一道无形无相的剑光挟裹着,投注在临安城上空的宋庭龙气之上。 来无影,去无踪,天外一剑斩黑龙! ………… “阳神无垢,是为超脱!” 一剑斩出之后,苏长生天灵之上骤然绽放出一道璀璨的光辉,不断地升腾,纯阳无垢,至阳至纯,仿佛立于命河之上。 浑身上下四万八千毛孔,三百六十窍穴尽皆迸射出璀璨的神光,神炁冲和,深邃华贵的紫气凝聚在体表,不断化作飞羽飘零四散,宛如白日星现,星斗临凡。 霎那间,纯阳无垢的阳神猛然往无穷高处一跃,超脱于命河之中,隐遁于天地之外。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一句箴言斡然出现在王重阳的心头,眼中绽放出无比狂热的光芒。 超脱凡俗,羽化飞升啊! 不多时,苏长生残留的身躯便化作无数光羽散化入天地之间,一道道斑驳缜密的道韵盘旋勾连之间形成一片不可名状的法域。 “嗡!” 一声道音从虚空生出,宛如天籁,恍惚间王重阳感觉仿佛一阵天旋地转,两界阴阳分割,整片法域跳跃进虚空幽冥之处。 “哗啦啦!” 无数的气运从天下各处蜿蜒升起,汇流入海,汇聚在这莲花峰顶,法域之中。 丝丝缕缕的元气从山石之间升腾而起,蔚然成云,飘零如雨,滴落在宛如清池的青石中间,形成一方白雾氤氲的清池。 “嗡!” 无数的道韵化作一枚枚繁复精致的篆文,飘飞而起,聚合成一枚似圆非圆,似扁非扁的道种,凌空漂浮在清池上方。 “咔擦!” 下一刻,道种破碎,盘旋片刻化作一株不枝不曼的紫莲,扎根虚空,落入清池,重现当日莲池气象。 在源源不断的气运地脉的温养下,整座法域正在进行着微不可察的蜕变,不断向福地靠拢。 昔日因苏长生而崩毁的祖庭福地,再一次从他手中重现出来。 一系列玄奇瑰丽的造化,让身处其中的王重阳几乎陷入了呆滞的状态,痴痴地看着这一切的演化,如痴如醉。 “咻!” 清池出,紫莲现,倏而一道金芒从莲心之处电射而出,没入王重阳的眉心祖窍。 然后……开天辟地,阴阳分化,硬生生将其混沌一片的识海开辟出来,一篇篇玄奥的华篇凭空浮现。 《指玄篇》,《悟真篇》,《先天功》……《清微丹法》,《三阳大法》,《天罡五雷书》…… 整个天下道门最为精髓的功法绝学几乎无一疏漏,尽皆包含在其中,气象万千。 千百华章环绕的核心之处,一枚真种沉浮不定,散发着无量光辉,撑起这虚幻的识海。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其用无穷而遁去唯一,一者,太乙也,超脱之门户,羽化而登仙。” 这道种深处,蕴藏着的却是一段没头没尾的卦辞,极尽繁复琐碎之能事。 意有所指,若无所指,反而更像是……一道坐标? …………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恒沙世界无定数,唯有命河长久存。 一瞬间,苏长生仿佛看到了一条无始无终的浩瀚长河,每一朵浪花升起跌落,都有一方世界衍生幻灭,犹如那似存非存的命运长河。 长河无始无终,首尾相连,黑白交错,宛如河洛之图,无极之书。 “痴儿,还不醒转?” 倏然,一道震荡天地的恢宏天音响起。 “嗡!” 朦朦胧胧中,苏长生仿佛看到微小如尘埃一般的三生石骤然绽放无量光芒,涛涛长河席卷而起,纳入其中,如浮游吞天! 第一一二章初闻道基有二法 周天星宫,太微垣,祖师殿。 苏长生幽幽醒转,一睁开眼便见得皇极长老那张满面红光的大脸几乎贴在自己脸上,双方鼻尖只差分毫便要碰上了。 “嘶!” 浑浑噩噩的苏长生骤然惊醒,心中闪过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想,莫非……? “好小子,不错!”看到苏长生醒转,皇极长老挺直身板,满口称赞。 不知道为何,苏长生总感觉自己这便宜师尊的语气有些古怪,似乎在刻意遮掩着什么似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言的尴尬。 这种尴尬让苏长生不由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貌似在与某人相处之时,便常有这种尴尬的情况。 刘海蟾! 一想到刘海蟾,苏长生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惆怅,恍惚间皇极长老的形象似乎与那个邋遢道人重叠起来了。 “徒儿苏长生敬叩师尊万安!”一念及此,苏长生转过身,对着皇极长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也许是将刘海蟾代入其中的缘故,苏长生这一礼情真意切,流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尊崇。 “很好!”皇极长老见状眉开眼笑,手中把玩着一枚仙气盎然的黑白符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在邵子祖师的传承中有所收获,勾出先天图的一缕气韵来,不愧是紫微命格,贵不可言啊!” 苏长生闻言一愣,只见皇极长老手中的黑白符菉所蕴含的气息异常地眼熟。 黑白流转,无始无终,宛如河洛……这不就是那道浩瀚命河的缩影吗? 一念及此,苏长生壮着胆子试探性地问道:“师尊,何为先天图?这一缕气韵又有何讲究?” 皇极长老闻言得意一笑:“先天图乃是昔日邵子祖师随身祭练的神禁至宝,早已随他飞升而去了。” “不过历代祖师皆留下遗命,提起邵子祖师的传承烙印之中曾经遗留少许气韵,若是后辈弟子有幸得承其中传承,便可勾出其中一缕气韵。” 说着,皇极长老忍不住眉飞色舞:“这缕气韵以秘法封之,便可化作一道虚幻神禁,可发挥出神禁至宝的一击之威。” “所以……眼下你可是立下大功了,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便是天禁灵宝为师也绝不吝啬。” 苏长生闻言心中大动,天禁灵宝的诱惑太大了。 要知道,神禁至宝作为各大宗派的镇宗至宝,轻易不可动用,哪怕是对于元神道君而言,天禁灵宝也绝对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的。 不过很快苏长生便将心中的贪念克制下来,恭谨说道:“弟子不敢贪天之功,只求师尊解惑一二便已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句话,皇极长老看向苏长生的眼神越发地柔和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以苏长生的修为,持有天禁灵宝不啻于是小儿闹市持金,乃是取死之道。 克己慎行之人,方才有可能在道途上走得更远。 所以皇极长老闻言微微颔首,笑眯眯地说道:“有何疑问尽可道来,为师知无不言。” 苏长生一听心中大喜,元神道君的指点可不是一般的珍贵,所以苏长生也不急着开口,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问道:“弟子斗胆,有三个问题想请师尊指教。” “尽管道来!”皇极长老心情正好,大手一挥便应允了下来。 “第一问:何为道基?” “开辟识海,凝聚阴神,一身真气蜕变为法力,便为道基。”皇极长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旋即沉吟一会,复又补充道:“所谓道基者,顾名思义便是大道之基,具体来说便是我辈修士的武道根基,乃是我等所修习的武道,精华真髓汇聚总结而成。” 苏长生闻言思索片刻,然后继续问道:“那如何才能成就道基?” “欲承大道,先铸己道,成就道基的关窍就在于以自身武道承接天地大道。” 说着,皇极长老停顿了半息,方才继续说道:“成就道基之法有二,第一种为普通道基,第二种为洞天道基。” “普通道基只需循前人功法修行,铸就先天道体之后,将自身的气机蓬发到最浓烈的一刻,与天地交融。” “借助无尽的元气精华融汇贯通自身的精气神,开辟识海,化后天三宝为先天三宝,突破肉身的限制,以先天之神驾驭天地元气。” “先天三宝者,元神,元气,元精是也!所以成就道基又分为三步:第一步开辟识海,凝聚阴神,第二步真气蜕变,凝聚法力,第三步当才是铸就道基,与道合真。” 说着,皇极长老指尖迸发出一缕元气,幻化万千异象,演绎着一道道精深玄妙的神通。 “而凝聚大道之基以后,一身的真气蜕变成法力,将不再限制于经脉,肉身,而是直接涌出体外,与天地元气交融,先天元神统御诸天,以自身千锤百炼的法力为凭依,直接驾驭天地之力,所以才能施展种种神通秘法。” “正是如此,道基境又被称之为大道之门,入道之始,唯有踏入道基境,方才是真正的修道。” “然而同为道基,其中的差距也是有些云泥之别的。根基浑厚,元神强悍之人,一旦踏破大道之门,便能以一分法力驾驭十倍的天地灵气,威能无限。” “反之,若是根基薄弱,元神孱弱,一分法力便只能驾驭一分天地灵气,聊胜于无罢了。” 说道最后,皇极长老一脸严肃地告诫道:“所以武道修行最重根基,切不可贪功冒进,否则悔之晚矣!” 此乃金玉良言,苏长生丝毫不敢怠慢,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敢遗漏半点。 一边听着,一边与自己心中的想法互相印证,仔细揣摩着皇极长老的这番教诲。 一时间,竟是怔在原地,眼神飘忽不定,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皇极长老见状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候着。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再次开口问道:“那么敢问师尊,何为洞天道基?” 皇极长老闻言眼神一闪,以一种莫名的语气说道:“所谓洞天道基,便是摈弃前人功法,自创功法,自凝道基!” 第一一三章再闻道基天地秘 “自凝道基?”苏长生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还请师尊赐教,这自凝道基又有什么关隘?” 皇极长老闻言抚须,不厌其烦地说道:“欲自凝道基,第一步便须明悟道心之秘,这是根本。” “明悟道心之后,还须从无到有,自创出一门天地间从未出现过的功法,以己道映天道。” “然而自凝道基的最大关隘并非自创功法,而是难在自创的功法必须不含一点前人功法的痕迹,唯有天道所未记载的道,方才能被天道所认可,方才能自凝道基。” 说着皇极长老幽幽一叹,以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语气感慨道:“天下英豪何其多也?如林中之木,历代以来曾经煊赫一时的天纵之才堆叠起来,恒沙之数难载,想要完全超脱前人功法的藩篱,不含半点痕迹,谈何容易?” “道不远人,艰难险阻在乎己身而已,自凝道基之事,非大天赋,大毅力,大悟性,大气运者不可为也!” “那敢问师尊:这洞天道基有何玄妙之处?” 皇极长老闻言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笑意:“洞天道基者,成道之根基也!自凝道基之辈,又有一个别称,唤作:补天道人,以己道之玄妙,补天道之不足,天道垂青,气运所钟,乃是天大的福缘。” “且每一个自凝道基之辈,一身道痕都会被无处不在的大道所记载,道基映入天道。” “天道至公,有功必赏,所以每一个自凝道基之辈,皆会获得天道赐下一枚洞天种子,作为奖赏。” “洞天种子?” 苏长生暗自将这个关键铭记于心,复又毫不客气地继续问道:“洞天种子又有何玄妙之处?” 趁着皇极长老心情好,苏长生赶紧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地抛了出来,没有丝毫的客气。 正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之人也。 “好你个贪心不足的小子,还没学会走路就想着翱翔于天了。”皇极长老闻言笑骂一句,继续说道:“这洞天种子却是与道基境之后的修行有着莫大的关系。” “正所谓:道基九转,天人可期,然而寻常道基先天不足,最高也只能止步于道基六转之境,漫说证道天人,便是成就元神道君之果位,几率也几近于零。” “唯有自凝道基,获得洞天种子之人,方才可以突破道基六转的极限,将道基峥至七转,八转甚至九转的极境,凝聚元神道果,保留一丝证就天人道果的希望。” 说着,皇极长老郑重其事地告诫道:“现世元神道君不下大衍之数,其中以道基六转破境者唯有一人,且根基薄弱,潜力已尽,终其一生也没有成就掌教至尊的希望了,你……切记之,戒之!” “道基九转,天人可期。”苏长生低头呢喃数句,心中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 “弟子斗胆再问一句:何为道基九转?”苏长生斡然抬头,眼神中透露着无比坚定的信念。 “道基九转者,九门天关是也!”皇极长老谈性大起,侃侃而谈道:“你可曾听说过天地神藏?” “天地神藏?” 皇极长老越说,苏长生心中的疑惑便越多,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弟子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 “也对,你出身赤霄神州,那里是玄宗圣地的地盘,对修行界的讯息封锁得最为严厉,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 “那群天庭遗老,最是顽固死板,拘泥不化,若非李青莲选择跟他们站队,早就被清扫到犄角之地,成为历史了。” 皇极长老不以为意,愤愤不平地吐槽几句,方才继续说道:“修行之道,不外乎精气神三宝以及飘渺难测的道心而已,无论哪个门派,何方道统,任何功法,讲究的都是修炼精气神三宝以及道心之秘,殊途同归而已。” “不同之处便在于各有侧重,或是着重精,气,又或者精修心,神,各具玄妙,不一而足。” “比如我们周天星斗宗的镇派功法:《紫微斗数》便是以心神为主,精气为辅,而我们的镇派神通:大五行阴阳灭绝星光剑气以及大周天星光剑便是以气为主,心,神,精为辅。” “然而天地百族之中,唯有人躯最为孱弱平庸,既无天生神袛之造化自足,亦无龙凤神兽那天生便强悍到极致的身躯,精气神心四属,无论是哪一项都无法修炼到极致。” “幸亏有上古诸贤筚路蓝缕,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开创出天地神藏之秘法,方才有上古百族争霸,唯人族天地称尊的盛世。” “所以想要将精气神心四属修炼到极致,便需要开启对应的神藏。神藏开启,神通自成,这便是我们人族制霸天地的根本所在。” “精气心神四属分别对应两大神藏,比如精属便对应着精血,力极两大神藏,气属对应元气神藏和长生神藏,心属对应着道心神藏和智慧神藏,神属对应着天机神藏和大道神藏。” “每一道神藏都蕴藏着惊天动地的伟力,神藏开启,神通自具,这些都是上古诸贤效仿天地,百族,先天神袛之精髓,呕心沥血所开创的惊天神通,也是我们人族制霸天地的关键因素。” 皇极长老一番话,说得苏长生热血沸腾,不由心生向往之情。 “精血,力极,元气,长生,道心,智慧,天机,大道……”激动过后,苏长生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尊,九门天关不是应该对应九大神藏吗?怎么只有八大神藏?” 对于苏长生层出不穷的疑问,心情大好的皇极长老表现出来极大的耐心,细心地解释着。 “九门天关是九门天关,神藏归神藏,两者之间并无必然的联系。” 说着,皇极长老停顿了一会,思量片刻方才继续说道:“这么说吧,突破九门天关并不一定能开启神藏,但是开启神藏则必须突破九门天关,如此说来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 苏长生猛然点头,心道:不就是欧皇与非酋的游戏嘛,这个我懂! 想到这里,苏长生忍不住思绪飘飞,回想起第一世在地球上那段青葱岁月来。 玄不改非,氪不改命,也不知道我这转世三生算不算是逆天改命了? 若是运气都在转世三生之时都消耗殆尽了,那该怎么办啊? 能够转世三生便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苏长生实在不敢再期盼更多。 一念及此,苏长生便忍不住升起一股无边的惆怅。 饮不尽的欧皇血,恨不能生而为欧啊! 第一一四章赤虎苍玄天尊宫 “那敢问师尊,可有第九大神藏?”皇极长老说得越多,苏长生心中的迷惑便越多。 “噤声!”皇极长老闻言脸色一板,厉声呵斥道。 旋即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轻声说:“传闻第九大神藏乃是效天道而成,故遭天妒,不可言,不可说,不可留于文字,所以……此事你日后毋需再提,否则恐有不可测之事发生,明白了吗?” 苏长生闻言顿时感觉背后升起一股凉气,不敢再多问。 “好啦!早已不止三个问题了,去休去休!”看到苏长生还想再发问,俨然一副化身问题宝宝的模样,皇极长老不耐烦地训斥一声,袖袍一挥,便有一道白光撞入苏长生的怀中。 然后……天旋地转!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忍无可忍的皇极长老果断一袖子将苏长生甩了出去。 “总算清静了!”皇极长老喃喃自语,把玩着手中黑白分明的玉质符菉,眉梢眼角掩不住的欣喜若狂。 ………… “但愿这次能保住这身崭新的衣袍吧!”凌空飘坠,苏长生许下了一个卑微的心愿。 “轰!” 万幸的是皇极长老这次似乎并未像紫微星君一般把苏长生扔出数千里远,所以……他既没赤身裸体,也没有失去意识。 而不幸的是……苏长生轰然坠落在光洁如镜的汉白玉地板上,是头先着的地。 皇极长老对力度控制得极为精准,护住苏长生的法力刚好抵消掉他下坠的冲击力,分毫不差。 “嘎吱……” 在令人发酸的摩擦声中,苏长生俊美的脸庞硬生生在光洁的地面上滑出数丈方才止住去势。 “我草泥马的死老头……” 多次确认自己的俊脸无碍之后,苏长生一边庆幸自己天赋异禀,一边忍不住破口大骂,双眼滴溜溜地乱转,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少尊慎言!” 倏然,一道幽灵般的声音从苏长生的身后传出。 “谁?” 苏长生瞬间宛如受精的小野猫一般弹射而起,浑身炸毛,转身向身后看去。 “嘶!” 打眼一看,苏长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毛骨悚然。 入眼之处,只见两道身披赤玄袍服,气息渊深如海的青年冷眼看着苏长生,至少也是道基境以上的修为。 这也就罢了,苏长生心理调解的速度极快,这里不是传承天地,自己也不再是那威压天下的北极紫微佑圣帝君。 在武道繁盛的穹天界,强人辈出的周天星宫之中,苏长生早已认清自己的定位:刚刚入门的菜鸟,修为低微的弱鸡。 然而这两位青年的长相,着实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左首身穿赤袍的青年眉发皆赤,浑身散发着让人窒息的炙热之气,身体四周的空气在这股炙热的气势之下仿佛都在微微扭曲着,威势不凡。 然而偏生却长着一张漆黑如墨的黑脸,整张脸除了牙齿是白的就没有任何地方看得到一丝白色,活脱脱一个黑炭头,典型的非酋无疑。 苏长生甚至怀疑:这厮之所以一身赤袍,骚包到没有朋友是不是担心夜里出门别人看不到他? 而另外一个玄袍青年也不遑多让,面容倒是清秀,眸光中如水波粼粼,一身沉静的气质。 然而肌肉虬结的身躯将一身玄袍撑起一个极其阳刚的造型,与他一身的气质和长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mmm……怎么形容呢? 苏长生心中一下子闪过一个非常契合的名字:有妖气版的哪吒。 契合到苏长生甚至有点想问一下这位玄袍青年姓甚名谁?是不是有一个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天赋的爹爹? ………… “两位师兄请了,在下苏长生,还未请教?”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逝,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非常光棍地从心而行。 “刷!” 苏长生话还没说完,两位青年便齐刷刷躬身行了个大礼:“天尊座下童子赤龙/苍玄拜见少尊!” “呵呵。”苏长生闻言温和一笑:“原来是赤龙,苍玄两位师兄,久仰久仰。” 明白了两人的身份后苏长生收起了心中的紧张,原来是自家便宜师尊座下的童子,还以为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呢。 “少尊说笑了,我们兄弟二人从未离开过这太微垣天尊府,何来久仰之说?” 赤袍青年闻言眉头一皱,粗声粗气地说道。 “额……”苏长生一脸的尴尬,强行保持微笑,心中忍不住吐槽:这位非酋大佬你是不是不太会聊天啊? “赤龙师兄所言甚是,是我言语不当,还请见谅!” 苏长生心中麻麦皮,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地微笑着。 “我叫苍玄,这位才是赤龙!”赤袍青年苍玄皱着眉,语气不善地说道:“还是,我们不过区区童子,当不得少尊师兄之称,还请少尊注意言行!” “卧槽尼玛!” 苏长生脸上数道黑线,僵硬的表情差点崩溃。 你们是不是对取名字有点什么误会啊?还是对衣着打扮的理解有些错误? 这诡异的画风就算了,这莫名其妙点歪了的聊天技能树是怎么回事啊? 非要把天聊死是吗?你们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天赋呢? 苏长生勉强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心中疯狂地吐槽着。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俩货是不是自己那便宜师尊嫌弃自己太过烦人,特意派来折磨自己的啊? ………… “苍玄性子直,不会说话,还请少尊不要见怪。” 玄袍青年赤龙见状赶紧开口圆场,带着歉意地说道:“少尊请跟我来,天尊已经安排好了您的居所,少尊还是先在此住下吧。” “嗯!” 苏长生木然点头,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交谈。 顺着玄袍青年赤龙的指引,苏长生一路越过身处的广场,迈步向前走去。 抬眼看去,苏长生只见自己身处之处却是一座凌空漂浮在极天之上的山峦,如今所在的方位便是这座山峦的山脚之处。 凌空漂浮的山岳高出云霄,巍峨壮丽,下方便是飘渺的云气和凛冽的罡风。 迈步往前走,隐约可见山腰之上一座座宫殿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鳞次栉比。 峰巅之处一座极尽辉煌巍峨的华丽宫殿高据云巅,一道道璀璨的光华直冲天穹,上接周天星斗,交相辉映。 远远望去,哪怕身处山脚也依然可见“天尊宫”三个斗大的金字,不可谓不……骚包。 苏长生猜想,或许自己便是被人从山巅那座宫殿给扔出来的。 麻麦皮! 第一一五章气象万千天尊山 “不愧是号称极天之上,碧海之巅的周天星宫,仙家气象,果然非凡。” 一路走来,苏长生左顾右盼,心中由衷地赞叹着。 山路如玉带般盘旋而上,一路走来诸多异景,皆是非同凡响,为仙家之独有,世间难求。 如此想着,前方便迎来一座天池,池子不大,仅有数亩方圆。 但是池水却非同凡响,宛如琼浆玉液一般,透着一股馨香之气。 一眼望去,无数璀璨的星光在池水中沉浮罗列,循着神秘的轨迹不住运转,宛如星空倒影,深不可测。 “这是万星池,乃是天尊上接周天星力,凝聚成星辰真水而成,也是整座天尊宫元气供应的源头,仅仅一滴便可供我等一月修行所需元气,妙用无穷。” 仿佛感觉到苏长生探究的目光,赤袍青年苍玄不咸不淡地说道。 玄袍青年赤龙紧接着接过话茬:“再往上便是各脉长老清修之地,禁法众多,还请少尊紧跟我们的脚步,否则……” “不可!” 赤龙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苍玄厉声呼喝,掩不住的焦急。 赤龙闻言连忙扭过头,只见苏长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万星池畔,正准备伸手往池水里探。 “啵!” 说时迟那时快,瞬息间空无一物的万星池上空一道繁复的法禁一闪而逝,蕴藏着丝丝毁灭的气息,极为惊人。 然而就在此时,苏长生腰间的莹白玉佩亮起一道清光,瞬间将其包裹在内。 威势惊人的法禁在清光包裹的手臂下宛如一个脆弱的泡沫,一戳就破。 苏长生伸着手臂在池中搅来搅去,这满池的池水看着粘稠如液,馨香扑鼻,却宛如一道幻影,入手之处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的阻滞,就像是一池空气一般。 “上面有禁法……” 直到此时,苍玄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便悻悻闭口不言。 很显然,苏长生这位“少尊”的权限,绝非他们这些童子所能比拟的,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可涉足的禁地,对苏长生而言却是如履平地。 这便是尊卑之分,主从之别。 “嗯?” 不动声色地小露了一丝獠牙的苏长生作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此乃两界分割禁法,万星池的本体并不在此处。” 相比起苍玄的尴尬,赤龙要显得淡定许多,不动声色地化解了尴尬的气氛:“此处往上多有各脉长老私设的禁法,天尊令符对那些禁法并无效果,还请少尊不要让我们难做,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担待不起。” “就是。”苍玄脸上一丝不忿之色毫不遮掩:“我们只是小小的童子,可不比少尊身份尊贵!” “额……哈哈,没有下次,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苏长生闻言打了个哈哈:“是在下冒失了,还请两位师兄见谅。” ………… 经过这一出插曲,三人便一路无言继续沿着山路上行。 而赤龙,苍玄两人果断吸取了教训,但凡遇到一处景象便远远地开始向苏长生讲解,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行不多时,便见得一座九层的高台,上引星辰之力,下接山岳地脉,隔的老远便可看到磅礴的星力凝聚成通天光柱,如山如海般倾泻而下。 “那是祭星台,乃是接引九天星辰之力的所在,天尊山内共有八十一座,整个星宫内共有三百六十五座,对应周天之数。” 看着那磅礴的星辰之力,苏长生不由暗暗咋舌。 光是这一座祭星台接引的浩瀚星辰之力便能抵寻常一条灵脉的元气了。 而整个周天星宫之内,这样的祭星台居然有三百六十五座之多? 一路走过,苍玄赤龙又给苏长生介绍了数桩门中重宝,每一桩都是堪比天禁灵宝的存在。 馋得苏长生口水直流,却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不过对于周天星斗宗的向往和认可却是又加深了几分。 ………… 如此走走停停,又上行了数十里,却是已经来到了山腰之处。 正前方,便是鳞次栉比的宫殿群了。 “咻!” 天边倏然一团银芒凝聚成流星般从三人上空划过,见到他们却又折返回来。 忽然落下,一位身披星羽长袍,面容俊朗,气质不凡的银眸青年从中走出。 “原来是二位童子,怎么随意带人乱闯天宫?” “见过边毕长老!”苍玄,赤龙见到此人连忙行礼,然后解释道:“这位是天尊大老爷新入门的弟子:苏少尊,是天尊大老爷吩咐我们前来接引少尊入门的。” “就是!”苍玄依然是那副不服不忿的莽夫嘴脸:“若非天尊大老爷有令,我等岂敢带人擅闯天宫?” 边毕长老闻言骤然色变,盯着苏长生片刻,道:“你是天尊新入门的弟子?” 话语之中,满满的质疑问难之意,甚至还带着几分审视之意。 苏长生心中暗怒,挠了挠头,不咸不淡地说道:“大概是吧,如果你说的天尊名号为皇极的话。” “胡闹!” 边毕长老闻言勃然变色,袖袍一甩,看也不看苏长生一眼,卷起一道银芒便挥袖而去。 飞遁的银芒映照着半片天际,星辉熠熠,宛如星空倒映,朝着山巅之处的天尊宫正殿电射而至。 这等引动天地异象的修为,恐怕最低也是金丹宗师的境界。 “边毕长老乃是太微垣中名列前茅的长老,修为高深,乃是金丹三境的顶级宗师,位高权重。” 边毕长老走后,赤龙意味难明地说道。 “哦?”苏长生轻笑一声,不置可否:“走吧!” ………… 苏长生本以为自己的居所会是鳞次栉比的宫殿群中的某一座。 没想到赤龙苍玄两人带着他,却是绕过宫殿群的正门,绕道了右边的一条小路上。 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处偏僻,清静的洞府之前。 苏长生抬眼一看,入眼之处却是一方光华如镜的石崖。 山崖之巅丛生许多的奇花异草,枝繁叶茂,溪流飞瀑,相映成趣,一道瀑布如玉龙一般,翻卷而下,气势磅礴。 山崖之前则是一方深潭,碧幽幽的深不见底,再前方却是一片小小的花圃,姹紫嫣红,精致清幽。 花圃之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玉桌石墩,其上有茶具棋盘,甚是闲适。 两排苍劲的松柏雁翎而立,郁郁葱葱,沿松柏夹道而行,便可见得那石崖瀑布之后,隐藏着一方清幽的洞府。 一座汉白玉雕砌而成的飞桥横跨深潭,宛如一尊白玉蛟龙盘旋在洞府之前,接引着来访之人。 第一一六章清幽素静轸庐居 天尊山,流瀑洞府。 “少尊,这便是您日后的居所了。”玄袍青年赤龙在飞桥之前站定,微微躬身说道。 苏长生眉梢微微一挑,旋即轻笑着温声道:“有劳二位师兄了。” “不敢,少尊不怪罪,赤龙便已感激不尽了。”说着,赤龙停顿了一会,方才组织语言继续说道:“少尊身份尊贵,居于此地实在是怠慢了。” “不过门规所限,天尊山乃是各脉长老清修之地,这些长老尽皆都是金丹宗师,少尊若是与他们比邻而居,恐怕多有不便。” “若是闹将起来,天尊他老人家也难抵群情汹涌,所以……还请少尊体谅天尊的一片苦心。” 苏长生闻言朗声一笑,心中却斡然闪过边毕长老出现的那一幕场景,不动声色地说道:“赤龙师兄多虑了,在下素来喜静不喜动,此地虽然偏远,却胜在清幽素静,正是清修的好去处。” “赤龙师兄如此安排,却是正合我意,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哪有怪罪之理?” 赤龙闻言眼神一闪,道:“那就好,那就好。” “洞府之中自有豐泉灵果,少尊可随意取用裹腹,起居应用之物我们也早已准备好了,就在洞府之内。” 苍玄开口接过了话头:“少尊既然喜静,大可安心在此住下,不过属下斗胆说一句:天尊山上诸多长老云集,其中不乏性情古怪乖戾之人,少尊若是想四处走动散心,还请事先知会我们一声。” “哦?”苏长生眼中厉芒一闪,轻声说道:“苍玄师兄可是担心在下冲撞了长老法架?” “少尊言重了,苍玄绝无此意!”赤龙闻言赶紧开口圆场:“苍玄的意思是担心有些长老不清楚少尊的身份,冲撞了少尊,而天尊如今又在闭关,到时候我们人微言轻,难以护持少尊周全,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苍玄师兄了。”苏长生闻言心中嗤笑,不咸不淡地说道。 “天色不早了,少尊还是早点入府歇息吧。” 赤龙见状连忙岔开话题,恭谨地说道:“洞府之中一应俱全,我们二人每日都会准备好膳食送来,少尊若是有什么吩咐只需通过天尊令符通知我们便是了。” “如此甚好!” 苏长生闻言不再言语,袖袍一展便迈步踏上飞桥,向洞府之内走去。 行至飞桥正中,复又停下脚步,转过头对二人说道:“方才戏言耳,苍玄师兄不必放在心上。” “属下不敢!”苍玄黝黑的脸庞看不出来表情,躬身行礼说道:“属下恭送少尊法架。” “恭送少尊。” 赤龙见状也急忙躬身行礼,一脸恭谨地说道。 ………… 苏长生闻言不再言语,转过头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轸庐居?” 行至洞府大门之处,苏长生只见洞府门前的一方青石之上,篆刻着三个大字,不由停下脚步仔细看去。 “这名字不错。” 苏长生心中琢磨片刻,笑着轻声呢喃自语。 正所谓: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这轸庐居之名隐有夸耀此地人杰地灵之意。 苏长生感觉自己入主此洞府,如此夸耀正合其意,非常的契合,可以说是非常地写实了。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轸庐居啊轸庐居,汝何其之幸可以有我这个主人啊!” “神州志云:轸庐居,位于聚窟洲天尊山,乃是天人大能,周天星帝苏长生入道之初的第一座洞府,后世修士称之为轸庐圣地。” “轸庐居晋升圣地之旅,便是从今日开始了。” 停驻在洞府门前苏长生借着品鉴轸庐居之名狠狠地夸赞了自己十多分钟之后,方才大袖一挥,腰间令符射出一道白光,开启洞府禁法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 跨过府门,便正式进入了洞府之中,只见这洞府分为前中后三进,各式用具摆设应有尽有。 苏长生迈步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前室。 前室不大,约莫百步方圆,当中摆放着一方丹鼎,遍体篆刻着各式篆文,龙纹凤篆。 丹鼎之后摆放着一方云床,通体白玉所制,内部烟云氤氲,卖相不凡。 环绕着丹鼎云床则是数方青玉所制的石墩,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再前行百步,便到了这前室的尽头,钟乳状的玉石璎珞如水晶帘帐一般从壁顶一直垂到地上,将前室与中室隔断开来。 水晶帘帐的正中,却开辟着一道圆拱形的门户,贯通前室与中室之间。 迈步进门,便是一个方圆二十丈左右的房间,穹顶上无数晶莹剔透的钟乳石如冰晶般垂落,呈棱柱形,隐隐约约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隐含着丝丝毁灭的气息。 中室长达十丈,宽却只有两丈,犹如一个宽敞的甬道一般。 甬道两旁的石壁莹润精细,仿佛是由无数的琉璃玉石堆砌而成,光华如镜,色泽温润。 头顶冰晶棱柱上散发的点点星芒照射在透明的玉壁上,将原本透明的玉壁,映照出一圈圈不同的彩虹,千光万色,宛如水晶宫殿,瑰丽玄奇。 甬道尽头则是一道半月形的门户,迈步走进去便到了洞府最深处的后室之中。 一眼望去,这后室宽广约四十丈有余,通体石质,仿佛是从石崖中直接雕琢而成。 穹顶成圆形,四周的石壁宛如温玉,纹丝合缝,内部烟云缭绕,就像是以和田玉石雕琢出来的一般,浑然天成。 洞室正中摆着一个青玉雕琢的云床,云床之前则是有许多茶几、圆凳、屏风、案几等器具分别散列,皆是石制。 四周的洞壁之上,还栽种着许许多多的奇花异草,尽皆卖相不凡,不似人间所有。 有的像水草蔓延,却结着累累果实,鸽卵大小,红若朱果,散发着馨香之气,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有的叶大如扇,仿佛芭蕉模样,上面却开着无数细碎的小花点缀着,芬芳扑鼻。 有的叶茎碧绿,枝干却是朱红,绽放着磨盘大的奇异花瓣,升腾起一股股生机勃勃的阳和之气。 有的无花无叶,枝干如虬龙盘踞,有的形似珊瑚,晶莹剔透,其上却有宛若青丝的丝带,无风自动…… 通通都是千奇百怪,闻所未闻。 位于山腹深处的洞府亮如白昼,却不知光源是来自何处? 抬头仰望,便可见得穹顶之上玲珑剔透,仿佛有云雾弥漫其中,触手可及,但却看不到一丁点碧蓝长空,想必只是禁法幻化而成。 洞府之中,自有豐泉灵果,可供取食,皆内蕴精纯温和的元气,甘甜美味。 第一一七章阳神无垢金丹境 天尊山中,轸庐居外。 夕阳的余晖下,苍玄,赤龙两人并肩而行。 “张苍玄,依你来看,此子如何?”赤龙状似无意地问道。 “心机,手腕皆是不俗,不过也就如此了,充其量也就是二十年前的我们。” “哟呵,我们苍玄师兄心气挺高啊,都敢自比少尊大人了。”在人后,赤龙的性情跳脱许多,语气轻佻地调侃道。 “嘿嘿,少尊?”苍玄在人后却是一反之前的莽撞,声音清冽沉静:“二十年前,你我何曾不是如此?白白蹉跎了二十年的时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一言及此,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默然半响赤龙方才开口说道:“自凝道基啊,天尊要求何其苛刻?依我看,这位少尊恐怕也是够呛。” “哼哼!”苍玄意味难明地冷笑一声:“不过是望子成龙罢了,即便是天尊这等修为高深之人也难以免俗。” “嘿嘿,天下元神道君之中,唯有天尊根基最为薄弱,以至于千年以来修为不得寸进,对后辈有些期盼也无可厚非嘛。” “以道统传承为赌注,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诺大的星宗百年来也只是出了一个北极公子御扶摇,能轮得到天尊收入门中?” 夕阳的余晖下,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摇曳间如妖魔乱舞。 良久之后,赤龙斡然开口:“哎,你说我们这少尊大人什么来历?莫不是天尊遗留在外面的血脉后裔吧?” 此言一出,苍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旋即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元神道君寿命悠长,这次闭关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出关呢?难不成你还担心此子能够反噬我们不成?” “那倒也是。”赤龙闻言轻舒一口气,道:“除非,他真能自凝道基,成就洞天种子,否则……你我何惧?” “上无师长指点,下无同门互相印证,困顿于方圆之地,他何德何能,能够勘破虚妄,成就洞天道基?” 苍玄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道:“除非他真能自凝道基,否则即便修为有所增长,顶多也就外放到四象天宫之中,难不成你姬赤龙还会忌惮一个寻常的道基修士?” “四象天宫之中,苍龙,朱雀乃是我们的地盘,白虎宫人丁凋零,玄武宫女流之辈,不足为患,我会忌惮他?” 姬赤龙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眉梢眼角之间,一股傲气难以遮掩。 “那不就得了,当初你父亲南离真人和我叔父废了多大的功夫,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将我们送入这太微垣?” 苍玄黝黑的脸上厉色尽显:“二十年蹉跎,二十年间我们明争暗斗,岂能轻易让别人摘了果子?如果天尊依然执迷不悟,那就是三皇长老这一脉消失在星宗传承之中吧!” “那如果他真的自凝道基,功成圆满了呢?”赤龙突然间来了一句。 “糊涂!”苍玄斜睨着赤龙,厉声呵斥:“开弓何来回头箭?天尊昔日说你优柔寡断,难成大事,果真是法眼如炬,没有半点偏差!” “边毕师叔为何突兀地出现在天尊山,你心里没点数吗?到现在还犹疑不定,简直不知所谓。” 苍玄的呵斥让赤龙的脸色阴晴不定,旋即恼羞成怒地冷笑道:“你张苍玄倒是杀伐果断,心思狠厉,天尊看上你了吗?” 赤龙的话仿佛利剑一般攒刺在苍玄的心头,让他黝黑的脸庞忍不住抽搐扭曲,半响之后方才谓然一叹道。 “你我二人皆是失败者,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现在讨论这些还有何意义呢?” 沉寂半响后,两人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山道拐角之处。 几声悠长的叹息不断地回荡在山路之上,映射在地上的身影仿佛都带上了几分颓丧之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果真成了怎么办?” “那便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尽心竭力地为他门下牛马,任凭驱使便是了!” ………… 轸庐居,清修静室。 苏长生高据云床之上,五心朝天,凝神静气,对于赤龙苍玄那一番关于他的讨论一无所知。 不过苏长生现在也无心理会这些东西,传承天地一行,苏长生获益良多,心中的疑惑更多。 “或许……这一切的隐秘便在三生石之中。” 苏长生心中暗忖,心神骤然超拔而起,落入三生石之中。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心神一入三生石,苏长生便感觉一阵阵呢喃的道音从心头升起,难明其意,朦朦胧胧。 往日里无比熟悉的三生石内部,俨然已经发生了一番天大的变故,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昔日浩瀚无垠,如渊如海的天魔气渺然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无始无终,黑白分明的无垠长河。 长河首尾相连,此入彼出,形成一片浩瀚无垠的河洛漩涡,丝丝缕缕的莫名气息升腾而起,复又沉降,周而复始,无穷尽也。 然而苏长生的“目光”却并不在这玄妙莫测的河洛漩涡之中,反而是尽数集中在河洛漩涡上方的一道璀璨光芒之上。 光芒璀璨,散发着无穷的阳和之气,纯阳无垢,至阳至纯。 “咻!” 宛如飞蛾扑火一般,承载着苏长生心神的莹白光点循着一种神秘的牵引之力,瞬间没入这道璀璨光芒之中。 心若虚空,表裹澄澈,纤尘不染,熠熠生辉,纯阳无垢,圆满足俱…… 一瞬间,苏长生感觉自己的心性无限拔高,无数的讯息纷纭而至,映入心田。 一部部惊天动地的典籍由虚化实,出现在他的心中。 《华山九经》,《内景法眼》,《阴阳法意》,《清微丹法》,《天罡五雷书》…… 曾经在传承天地中精研过的所有典籍,乃至于对气运之道的感悟,天下之道的通透,一切种种,尽皆浮上心头。 随之浮上心头的还有那股睥睨天下,威压一世的无敌心境。 “阳神啊!” 感悟着心头种种,苏长生以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语气感叹道。 纯阳无垢,是为阳神。 以苏长生如今的心境,见识,对于此时的境遇早已了然于心。 道家常论金丹,然而何为金丹? 金丹者,真如本性是也! 以其快利刚明之性,变化溶液,是为金;以天地为炉,世情为火,煅就一颗通明澄澈的道心,圆满足俱,万劫不坏,是为丹。 金丹并非真气凝聚的一团丹丸,更不是体内长出一颗肉瘤或者金石之物,那是肿瘤或者肾结石,跟金丹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真正的金丹乃是一种心境,一种成就,乃是一身道行所具现,孕育道果之胚胎。 正所谓:阴神聚,道基成,阳神无垢,真性金丹。 这一道璀璨的光芒,便是苏长生在传承天地中成就的无垢阳神。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长生已经近乎弯道超车,跨越道基九转的境界,成就半步金丹业位了。 然而古怪的是:此中种种,在这之前苏长生却一无所知。 传承天地中的种种经历苏长生都历历在目,乃至于澄澈纯净的道心亦无干涉。 唯有涉及到种种功法典籍,武道境界之时,却仿佛被一股无穷的伟力抹去,不留丝毫的痕迹。 比如说:苏长生清楚地记得他曾经使出无上慧剑斩断前尘往事,因果纠缠,天外一剑斩黑龙的记忆,然而如何使出这一剑,苏长生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一念及此,苏长生心中一动,心神顿时从无垢阳神中抽离,回归识海。 第一一八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十日后。 轸庐居静室。 苏长生云床高卧,心绪如海潮般汹涌澎湃。 经过这十天的试验,苏长生对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基本上已经有了几分头绪。 整理一下,情况基本如下。 首先,三生石当中那道璀璨光芒确实是苏长生曾经在传承天地中成就的无垢阳神。 换句话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长生赫然已经是半个金丹宗师了。 然后……无论是无垢阳神还是苏长生从传承天地中获得的种种神功秘法,尽皆如虚如幻,仅仅局限在三生石内部的空间之中。 如果是纯粹的心性感悟,比如道心这种,映照在现实中都是真实不虚的。 但是涉及到力量,功法层面上的东西,却是尽皆如梦幻泡影,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三生石之中一道无形的界限,降临到现实当中。 简单来说:当苏长生心神投入三生石之中,他便是阳神无垢的半步金丹,威能无限。 种种神功秘法,在他手中尽皆信手拈来,玄妙莫测。 然而……一旦回归现实,苏长生依然还是跟进入传承天地之前一般无二,道基未成的先天境小弱鸡一枚,身轻体柔易推倒。 三生石中的一切,仿佛就像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美好但不真实,如虚如幻。 当然苏长生的无数次试验也并非毫无成果,其实他在传承天地中获得的种种典籍力量,也并非不能由虚化实,降临在现实中。 只不过……这个由虚化实的过程,却是需要耗费海量的元气,方才能将其具现出来。 苏长生简单地试验了一下,单单只是一部《内景法眼》,便差点将苏长生榨成了人干,****而死。 幸亏轸庐居虽然地处偏远,内里元气却是充裕无比,又有一线星辰之力供应,衍化无穷的元气,苏长生方才侥幸逃过一劫。 如果想要将无垢阳神由虚化实,降临现实,苏长生估计自己得将整座天尊山大半的元气吞噬一空方才能够支撑得住了。 且不说苏长生能否做到如此鲸吞之举,即便是无穷元气放开让他吐纳,他的身躯所能炼化的元气也是有限的,恐怕还没等阳神降临,苏长生自己就得先爆体身亡了。 坐拥宝山却空手而归,这种沮丧的情绪让苏长生无比地烦躁。 而更糟糕的是:原本三生石内无穷无尽的天魔异力似乎早已被吞噬一空,没有留下点滴丝毫的遗留。 而罪魁祸首,九成九都是那神秘莫测的河洛漩涡。 偏生无论苏长生使尽千方百计,都无法接近河洛漩涡分毫,更别说试图在其中获取什么好处了。 鸠占鹊巢,强取豪夺! 一念及此,苏长生便感觉心肝绞痛,痛得鲜血淋漓。 一夜之间,苏长生便仿佛由身家亿万的超级神壕沦落到身无分文的穷屌丝的境地,亏得血本无归。 更过分的是:这个硬生生吞噬掉苏长生金手指的河洛漩涡尽显拔屌无情的渣男本性,无论苏长生如何试探,始终不为所动,高冷得一塌糊涂。 亏成马了啊! 每每想到此处,苏长生心中便升起一种直欲吐血的冲动,绝望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贫穷的气息,以及满山满谷的麻麦皮。 ………… 秉承着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一贫如洗的苏长生以一股石头里榨油的狠劲,进行了深入挖掘,终于是有所获益。 首先是心境上的变化,虽然真实不虚的力量和功法无法具现在现实中,但是纯粹的心性和感悟却并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所以当苏长生将心神一分为二,分别入驻无垢阳神和后天识神之后,却是另有一番惊喜的收获。 无垢阳神虽然无法具现出来,然而却可以投影出一点纯阳道韵在后天识神之上,缓慢而又坚定地提升着苏长生的灵魂本质。 更大的收益还是心性的提升和眼界,见识上的差异。 心神两分的苏长生发现自己仿佛具备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视角,一个先天视角,一个阳神视角。 这就非常恐怖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阳神视角的眼界,见识岂是苏长生本体区区先天境界可以比拟的? 原本自认为圆满无暇的功法,招式,在阳神视角之下却是错漏百出,粗鄙不堪。 而这种基于本尊的感悟,却是并不受虚幻真实的限制,乃是切切实实的提升。 旁的暂且不说,单只是苏长生对《太微天玑》的感悟和易数命理的修为便有了一番飞跃性的进展。 虽然尚未能如在传承天地之时一般老辣,却也堪堪突破了窥天机的境界。 更妙的是:本尊识神催运太微天玑与无垢阳神运用梅花易数之间并无冲突,反而在相互叠加之下有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变化。 现实中的苏长生虽然无法催运梅花易数,但是在这种状态下,太微天玑赫然已经突破了这部功法的局限,越来越多属于梅花易数的道韵开始体现在其中了。 而且两者之间的交融毫无生硬之感,反倒像是苏长生自发地从太微天玑中阐发,参悟出来独属于他的易道术法。 而且这种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来越快了。 如此下去,太微天玑在苏长生的手中必定可以推陈出新,展露出惊人的异彩。 虽然新的《太微天玑》当中蕴含了太多属于邵子祖师的“道”,不足以支撑苏长生达成自凝道基的伟业,却也不失为一部惊天动地的绝学,而且与苏长生本身的相性超乎想象地契合,能够百分之一百地挖掘出这部功法的潜力来。 拥有无垢阳神分神的苏长生,几乎等同于是具备了半步金丹的眼界和心灵相通的半步金丹境大修士无时无刻,无微不至的手把手指点教学。 这对于苏长生当前的处境和他想要自创功法的志向而言,不啻于是天降甘霖……不对,是天上掉馅饼一般。 相对于天魔幻化的刻板和局限性,无垢阳神分神无疑更加地适合苏长生。 毕竟天魔幻化的推演之能虽然玄妙,但是那种填鸭式的生灌硬塞,对于参悟大道的助益实在是太局限了。 天魔幻化推演出来的东西,最终还是需要苏长生自己参悟,消化方才能化作自身的底蕴,为己所用。 只能说技近于法而远于道矣,哪里有无垢阳神分神来得贴心妥帖,拿来就用来得方便? 恍惚间,苏长生仿佛听到了一道天籁之音,在他耳边对他说:您好,您的外挂天魔幻化因版本过低已经下线。 恭喜您,您的新外挂无垢阳神分神已经上线,基础功能为:悟性+9999,眼界+9999,学识+9999,心境+9999…… 更多功能还请自行发掘,主角牌外挂制作公司祝您生活愉快! 第一一九章勘破虚妄道武魔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挂要一步一步地开,稳扎稳打才是王道。 所以苏长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爆发出来惊人的潜力,再次将无垢阳神外挂的潜力挖掘到了极致。 短短几天时间,便又有了新的进展,那便是自创功法的眉目。 在苏长生的计划中,他未来所要自创的功法其实早已清晰明了,那便是“一念万法镜”。 当听闻了皇极长老的教诲,得知自创功法的内幕详情之后,这种想法便越发地根深蒂固了。 想要自凝道基,最为关键的便是自创的功法中所蕴含的“道”必须是天道所未记载,从未出现过的“道”。 本质上来说,自凝道基的过程就仿佛是一场交易,一场修士与天道之间的交易。 正所谓天道之数五十,其用四九,尚有遁去的一。 这句话充分表明了一个情况:天道……是不圆满的! 而修士贡献出自己的智慧,以己道映天道,以此来补充,完善不圆满的天道。 而天道则是反馈给修士奖励作为酬劳,天道垂青,气运所钟是其一,更为重要的却是洞天种子,这也是洞天道基这个称呼的来由。 基于这方面的要求,以一念万法镜作为自凝道基的根基再适合不过了。 在穹天界中,之所以自凝道基的难度越来越高,其中固然有天道越来越完善,疏漏不足越来越少的缘故。 但是其实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太多的道路已经被前人走过了。 历代天骄们以自身的绝世天赋真正向后辈们展示了什么叫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几乎所有容易参悟的“道”都已经被前辈修士们抢先一步,拔了头筹了,后辈修士们想要自凝道基的难度自然是水涨船高了。 到了如今,穹天界的武道盛世越发地繁盛,自凝道基的难度简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但是这个问题对于苏长生而言却没有任何阻碍。 对于穹天界而言,来自异界的苏长生本身就是天大的异数,他前世所遗留下来的一切遗泽,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都是新鲜的,从未接触过的。 以此来投映天道,作为自凝道基的根本,自然是不在话下。 在苏长生最初的设想中,一念万法镜所组成的根基有二,均来自于天魔世界。 这二者相辅相成,乃是天魔世界最为根源的组成:天魔心相和天魔入化。 天魔者,无形无相,以心为本,一念尚存,不死不灭。 这里所谓的心,指的便是天魔心相。 在天魔世界中,每一位晋升的天魔均会开辟出一方心相空间,作为立身的根基,隐藏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天魔修行晋升的过程,便是以天魔心相为根基,分神投影到诸天万界,或是夺舍重生,或是化为心魔,祸害苍生。 其目的,便是夺取不同的“道”来完善心相世界,对于天魔而言,心相世界越完善,境界便越高,实力就越强。 为什么天魔总是在修士证道之时化作心魔阻人证道,被人称之为天魔心劫? 并不是天魔对阻人证道有着独特的兴趣,而是为了夺取证道之人一身修为中所蕴含的“道”。 掠夺诸天,投影万界,收集诸天大道完善天魔心相,便是每一位天魔毕生的追求和唯一的目标。 而天魔的最高境界号称:虚冥天魔,修为高深的虚冥天魔甚至可以将天魔心相演化成一个真实不虚的世界。 在这世界中,虚冥天魔便是唯一的主宰,天道意志的主人,真正最顶级的天魔,心相世界中万灵生灭,一切皆与真实的世界一般无二,连天道轮回都蕴含其中,一念造物,执掌天道。 而天魔赖以肆掠诸天,入侵万界的依仗,便是天魔入化之能。 以天魔心相为根基投影出来的天魔神念无形无相,最为擅长和喜欢的便是悄无声息地潜伏进修士的心灵深处,窃取被入侵的修炼者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一旦被入侵的修士心生执念,欲念,恶念…… 便化作心魔污染道心,入侵魂灵,最终夺舍重生,将其一身道果尽数掠夺,吃干抹净地返回心相世界,化作自己成长的资粮。 所以在诸天万界之中,天魔便是所有修行者最为深痛恶绝却又无可奈何的存在。 不独在东方体系中,在西方的修行体系中,也不乏天魔活跃的身影,比如:魔鬼。 最擅长的便是玩弄人心,收割灵魂,无形无相,不死不灭。 天魔心相,天魔幻像和天魔入化乃是天魔三要素,整个天魔世界最为核心的根源神通。 天魔心相是天魔不死不灭的根基,天魔幻象乃是他们玩弄人心的依仗,天魔入化则是烙印在天魔灵魂最深处的本能。 而天魔世界的天道,便是在无数天魔的掠夺,供养下不断壮大,成为诸天万界中首屈一指的大世界,能级名列前茅。 之前苏长生出身的心魔界,便是一名名号为:极欲心魔的顶级虚冥天魔的心相世界所化。 ………… 而苏长生初创一念万法镜的初衷,便是想效仿天魔心相,夺万法为己用,最终……演化世界。 然而苏长生的心相世界,所有一切属于前世天魔的痕迹早已经被抹灭一空,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所以这门一念万法镜的神通,在初创之初便困难重重,甚至一度沦为鸡肋。 直至在传承天地之中,苏长生尝试着以易数代替天魔入化的本能,这门神通方才再次绽放出光彩来。 而无垢阳神的出现,更是暂时地解决了以神魂为镜难以承载太多神通烙印的问题。 以无垢阳神代替天魔心相,以易数代替天魔入化的本能。 如此移花接木,再将烙印在真灵上的前世道韵,一门崭新的功法神通便可以新鲜出来了。 以此为自凝道基的依仗,绰绰有余了! 不过虚实界限的存在,却也使得苏长生这一计划收到了严重的阻碍。 如何打破虚实界限,苏长生现在还没有找到半点头绪。 所以苏长生只能暂且转换一下思路,改一念生万法为一念破万法,以无垢阳神为根基,易数修为为辅助,法眼神通为途径,勘破虚妄,破灭万法。 与其他修士的煞费苦心相比,苏长生仅仅只需要将前世所悟的天魔之道贡献出来,便足以奠定自凝道基的根基了。 至于承载此道的功法为何物,其实并不十分重要,当然这关系到苏长生日后的修行,他自然也不会轻易敷衍。 虽然暂时无法勘破虚实界限,实现真正的一念生万法,但是对于日后自己所言躬行的道路,苏长生隐约间已经有所感悟了。 身具天魔世界,地球道门和穹天界武道三大体系的苏长生,必定是要三道合一,融汇贯通,走出自己独有的道路来的。 而对于一念万法镜在道基之后完善和晋升,苏长生心中亦同样有所定计。 天魔心相根基之本的替代品,还有什么比洞天种子更为合适? 当接触到修行界更深层次的隐秘之后,尤其是有关洞天道基的内容,苏长生其实感觉这方天地的武道虽与天魔世界截然不同,但是却隐隐有相通之处。 其实不仅是穹天界和天魔世界,便是前世道门的记载中,也不无共同之处。 正所谓:大道殊途而同归,这方天地的洞天道基,天魔世界的天魔心相,甚至前世道门记载中的洞天福地,神灵法域,苏长生隐隐感觉其中必然有一些相通之处。 只不过限于眼界,见识和修为的限制,苏长生无法勘破其中的关隘罢了。 这些隐秘,还是苏长生在无垢阳神的加持下,又有三世转生的经历方才体悟出来的。 不得不说,苏长生得天独厚的经历和无垢阳神的加持,对他的提升太大了。 当其他同境界修士还在执着于自凝道基的困惑,甚至为资源的多寡而绞尽脑汁的时候。 苏长生俨然已经跳脱出境界的限制,着眼于更高层次的布局和思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凡事有利必有弊,太过超出当前境界的眼光,与当前境界修为的错位。 不免也会对苏长生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困扰,比如眼高手低,比如好高骛远。 幸亏苏长生在传承天地中千锤百炼的澄澈道心并未随着回归现实而蒙尘,所以这种飘飘然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 当苏长生悟通这一切之后,也仅仅只不过是狂舞三天三夜便清醒过来了。 emmmm……饿了,也贼累,身体的本能唤醒了他强烈的求生欲望,更让他认清了自己真实的处境。 弱鸡……是没有资格飘的! 第一二零章法身难成道飘渺 天尊山,轸庐居。 清修静室之内,不知来处的光芒柔和而明亮,照耀在苏长生的脸上纤毫毕现,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苏长生双手攒拳,做固握状,身形微微倾斜,似坐非坐,似躺非躺,宛如婴儿蜷缩在母体中。 气息细若游丝,悠长而又平稳,拘魂门,制魄户,神游太虚,心神入静。 华山秘法:蛰龙眠! 在这深层次的定境中,无量的元气氤氲成云,在苏长生头顶之上形成一道漏斗状的元气漩涡,倾注而下。 穹顶之上更是垂下一道璀璨的星光,径直没入苏长生的天灵。 精纯温顺的元气在苏长生体内循着神秘的轨迹运行一圈,便轻而易举地融入磅礴的真元之中,化作他修为的一部分。 没入天灵的那一缕星光,更是蕴含着无比磅礴的星辰之力。 看似发丝粗细的一缕星光,内蕴着堪比整个元气漩涡的元气,甚至尤有过之。 不过星光中所蕴的元气却是桀骜难驯,透着如丝如缕的爆裂和凌厉,如蚕丝般柔韧的星光却有些堪比金铁的韧性。 这一缕星光注入苏长生的体内,顺着真气运行的轨迹循环百转,也不过是堪堪化作点点细碎的星芒。 混杂在真气中始终未能炼化,异常地扎眼。 当这点点细碎的星芒积攒到一定数量,遍布周身经络之时,苏长生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窍穴骤然绽放出刺眼的银光。 每一个窍穴都化作一个个吸力惊人的漩涡,将这无数细碎的星芒吸纳入其中,却丝毫不影响周天真气的运行,煞是神秘玄妙。 连结在一起的三百六十五大窍宛如星空降临般,凝聚成一片璀璨深邃的星图。 透过窍穴张开的漩涡,隐约可见无数的星芒汇聚成海,宛如一道浩瀚无垠的星河一般。 每个窍穴的核心之地,均有一枚虚幻的符菉沉浮在星海之中。 旋转运行之间,无数的星芒依附其上,仿佛要形成一枚枚星辰一般。 然而每次当星辰快要成型之际,虚幻的符菉便如不堪重负一般轰然破碎。 无数的星芒如流云四散,继续化作璀璨的星海,激荡回璇。 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不知何时,穹顶映射而下的璀璨星光逐渐消散,一缕精纯的先天紫气透过穹顶,如游龙般蜿蜒着钻入苏长生的鼻窍。 不知不觉,一夜的时间便已在修行中悄无声息地流逝了。 ………… “唉!” 不知何时,苏长生悄然醒转,幽幽地长叹一声。 距离苏长生踏入这轸庐居,已经过去足足一年的时间了。 在这一年中,苏长生几乎没有离开过轸庐居半步,幽居此地,清心苦修。 在这一年中,苏长生可谓是成果斐然,但是却也一事无成。 早在大半年前,苏长生便已将“一念万法镜”的功法推演完成了。 然而尴尬的是:这部功法虽然出自苏长生之手,但是他却根本无法修炼,连入门都做不到。 一念万法镜的第一步,便是将无垢阳神根据苏长生推演出来秘法,将其炼制成一枚“万法镜”,以承载烙印在苏长生真灵中的天魔之道。 然而苏长生千算万算,偏偏就没有算计到以他如今的境界,根本无法撼动无垢阳神分毫。 连最轻微的改变都无法进行,更别说在其上篆刻真文,将其炼制成一枚万法镜承载天魔之道了。 如此这般,苏长生耗费了整整三个月时间,除了对无垢阳神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开发出种种妙用之外,苏长生更是将“一念万法镜”这部功法进行了精雕细琢的完善,使其峥至尽善尽美的程度。 但是……然并卵,一念万法镜这部功法,苏长生依然还是没有入门,无垢阳神依然还是无垢阳神,没有改变分毫。 苦思冥想了许久,苏长生终于还是找到了其中症结所在,那便是他如今的修为太低,心神之力太过孱弱。 对于无垢阳神的运用他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想要改变无垢阳神的性质,不啻于是痴人说梦。 除非……他的修为能够峥至道基境,成功凝聚阴神,借助阴阳变换的对冲之力,方才有可能撼动无垢阳神,成功将一念万法镜这部功法修炼入门。 但是这其实是一个悖论:修为突破,一念万法镜对于苏长生而言便形同鸡肋,根本毫无意义。 而修为境界继续停滞不前,苏长生对无垢阳神又毫无办法。 连入门都无法入门,更别说恃之自凝道基了。 千古以降,成功自创功法,却因为无法修炼自创的功法而导致不能自凝道基之人,估计也只有苏长生这一朵奇葩了吧? 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此路不通,苏长生苦思冥想之下决定另辟蹊径。 这一次,他将主意打到了“外景法身”这一部功法的头上。 既然自凝道基的进境陷入了瓶颈,苏长生干脆不再纠结于修为是否突破的问题了。 既然无法撼动无垢阳神是因为苏长生心神太过薄弱,那么增强心神便是了。 如此一想,外景法身似乎便是为眼前的困境量身定做的。 苏长生清楚地记得,在传承天地中,自己的心神在紫微法身的加持之下提升到了何等惊人的境界。 就连无垢阳神,那也是凝聚紫微法身之后阴差阳错折腾出来的产物。 于是,苏长生便又调转枪头,费尽千辛万苦之力将“外景法身”这一部功法具现了出来。 这一次,苏长生并未选择以气运愿力为根基的紫微法身,而是选择了与自身道体更为契合的***身。 内法体,外法身,相辅相成,岂不美哉? ***身以诸天星辰为根基,可以说是与苏长生铸就的大周天星斗法体再契合不过了。 外景法身具现出来之后,在苏长生得天独厚的种种加持和轸庐居中接引的星辰之力的辅助下,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 没过多久,苏长生便将其修炼至极为精深的境界了。 然而在铸就法身的最后一步,却又出了岔子,让苏长生欲哭无泪。 当日苏长生凝聚紫微法身,却是在聆听了《皇极经世书》的部分经文之后,福至心灵一般借助无穷人道气运愿力一蹴而就,直接从无到有凝聚出来的。 而这一次,饶是苏长生百般尝试,周身窍穴之中积蓄了难以计量的星辰之力,却也始终无法踏出最后那一步,铸就***身。 苏长生不厌其烦地将当日铸就紫微法身的过程琢磨了千百次,最后却得出了一个十分草蛋的结论。 这个结论便是:当日苏长生之所以能铸就紫微法身,纯粹是因为聆听《皇极经世书》经文中的道韵。 没了这一股道韵,无论苏长生如何努力,一切都是白搭。 正如鲁迅……不对,爱因斯坦所说:所谓的天才便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没有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流再多的汗水也是白搭。 那股道韵,对苏长生而言便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乃是他成就外景法身至关重要的根基。 所以……徒劳无功了整整一年,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苏长生坐腊了。 第一二一章恒沙生灭虚幻境 这一年的时间,可以说是苏长生修为突飞猛进的一年,精气心神四属皆有了长足的进展。 一身的修为,几乎已经到了先天境界的极限,雄厚的根基让他距离道基境界似乎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 当然,这里指的是普通道基。 最重要的是:苏长生本尊的后天识神与无垢阳神俨然已经建立了一种神秘的联系,如花开两枝,莲分并蒂。 在无垢阳神的影响下,苏长生的识神正在自发地发生着不可逆转的蜕变,回返先天,蜕化成阴神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简单来说:即便苏长生从此不再修炼,最多不到半年,也会因为后天识神蜕变成阴神而自发地踏入道基境界。 所以……现在即便是苏长生想要转换道路,重新自创功法,也没有机会了。 半年的时间一闪而逝,哪里还有让他反悔的余地? 然而这一条看似终南捷径的道路,却几乎已经让苏长生走到了一个死胡同,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道途坎坷啊!” 轸庐居静室,苏长生眼神幽幽,谓然一叹。 心中种种杂念,懊恼的情绪刚刚出现,便被苏长生瞬间斩灭,道心澄澈坚定。 “说不得,也只能如此了!”苦思冥想之下,苏长生只能无奈地将眼光再次投注到三生石之中。 “至宝先天图,恒沙生灭境,或许……这便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心驻阳神,俯瞰着下方无始无终的河洛漩涡,苏长生心中已有决断。 这一年自凝道基的进展磕磕碰碰,在其他方面苏长生却是一帆风顺,受益匪浅。 关于这河洛漩涡的来历,苏长生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话,这河洛漩涡便是传闻中已经随邵子祖师飞升而去的神禁至宝:先天图了。 在这河洛漩涡之中,蕴藏着如恒沙之数的虚幻天地,便如那传承天地一般。 苏长生虽然无法催动着河洛漩涡,但是却可以主动投身其中,经历如传承天地中那般的虚幻轮回。 事实上,在自凝道基受挫之后,苏长生已经几次三番将主意打到了这河洛漩涡中的虚幻世界之中了。 然而却始终未能下定决心,投身虚幻轮回,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殊死一搏,轻易不可为之。 如果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苏长生并不想走这一条路。 这些虚幻世界可不比传承天地,有着邵子祖师的传承烙印的指引,有皇极长老这位元神道君的看护,只需要通过邵子祖师的考验,按部就班便可超脱而出。 其他的这些虚幻世界,凶险莫测,诡异莫名,其中不乏环境极端恶劣的世界,有些虚幻世界甚至就是随生随灭,远不如传承天地那般稳定。 即便是骄傲如苏长生,对于自己投身其中是否能够超脱出来而不沉沦其中,也没有丝毫的把握和自信。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苏长生已经没有选择和退却的余地了。 唯有向死而生,破釜沉舟,行最后一搏了。 万幸的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琢磨,苏长生也并非毫无收获。 无垢阳神固然无法撼动,但却也是让苏长生开发出来其他的一些妙用。 比如:阳神投影。 在开创一念万法镜的过程中,却是让苏长生无意中从前世天魔本能的天魔入化神通参悟出了一道阳神投影,分神入化的秘法。 以阳神投影分神的方式进入虚幻轮回,安全性可比本尊心神入驻要高得多得多了。 唯一的疑难之处便是:若无真灵入驻,即便苏长生在虚幻轮回中有所感悟,也难以反馈到现实本尊之中。 纯以阳神投影分神的话,一切种种皆如虚幻,想要具现出来所要耗费的海量元气也是个极大的难题。 不过事到如今,苏长生也没有别的选择,唯有盼望三生石的神异能够护持自己真灵周全了。 连穹天界的天道都能欺瞒过去,想必区区虚幻轮回也不在话下吧? 苏长生如此想着,目光不断在河洛漩涡之中巡游着。 “就是那里!” 倏然,无垢阳神璀璨的光辉上骤然分化出一道虚幻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入河洛漩涡之中。 当其时,河洛漩涡在运转之间,恰好一朵浪花上涌,一个散发着丝丝魔气的玄阴世界将这缕光芒瞬间吞噬。 一瞬间,天旋地转,轮回生灭! ………… 大魏。 大统十三年,河东闻喜。 裴府,后院。 河东裴氏乃是历代高门,缨冠世家,当代家主裴公讳陀乃是时任荆州刺史,位高权重。 裴氏家主裴陀此时正在荆州为官,长子裴让之随行在侧,河东老家却是由裴家二公子裴呐之执掌。 此时,执掌家族经年,素来沉稳镇定的裴二公子却一脸的焦虑之色,在后院一处厢房前走来走去,犹如一只无头苍蝇。 后面厢房内,一道道声嘶力竭的女子哀鸣之声仿佛利箭一般攒刺在裴二公子的心中。 今日,乃是裴二公子发妻分娩的日子,虽已不是初为人父,但是这种激动的心情还是让裴二公子几乎难以自持,心神激荡。 而娇妻凄厉的哀鸣更是让他心中如被刀扎一般。 激动,焦虑,担忧,心疼……种种情绪如海潮般席卷裴二公子的心田,仿佛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逐渐沙哑虚弱的哀鸣嘎然而止,一瞬间仿佛天地皆寂,鸦雀无声。 厢房之外,裴二公子俊朗的脸上骤然露出浓浓的担忧,恨不得冲入厢房中去一探究竟。 然而……家学渊源的礼法却让他对这一墙之隔的厢房望而却步:君子不涉污秽之地。 虽然在裴二公子心中对此并不以为然,然而礼法所限,没人能够免俗。 “恭喜二公子,恭喜二公子!”厢房中,稳婆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是个小公子,母子平安,恭喜二公子喜得麟儿。” “好!” 裴二公子闻言大喜过望,往日的养气功夫早已抛之脑后,发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来人,看赏!” 话音未落,屏息静气已久的仆役纷纷开口恭贺。 “谢二公子。” “恭喜二公子再得麟儿。” “为二公子贺。” ………… 一瞬间,空旷寂静的院子里便闪出无数的身影,一连串的吉祥话从他们口中“喷涌”而出。 大把大把的赏钱装在一个大箩筐里,由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抬了上来。 一时间,皆大欢喜。 在这热烈的氛围中,突然有人凑趣说道:“二公子,小公子可曾取名?” 裴二公子心神激荡之下也抛开了往日的威严气度,与民同乐,笑呵呵地说道:“父亲早已传信,若是男丁,便取名:矩。” 河东裴矩! 第一二二章两行清泪心中流 混混沌沌,缈缈冥冥。 一瞬间苏长生便感觉自己晋入一种虚极静寂的状态。 无识无神,无人无我,无生无灭,亦无天地万物,唯有一灵不昧,万念不生。 与这种状态想比,定境之入静,蛰龙眠之胎息,甚至一念不起之心境尽皆落了下乘。 空冥的状态下,无知无识,自然也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好像过了千万年之久。 天生造化,瓜熟蒂落。 伴随着一股挤压的蠕动,无数的浑浊之气蜂拥而至,入鼻窍,通肺腑,浊气逼人。 万籁俱寂的清静境界瞬间破碎,纷乱吵杂之音纷纭而至,如魔音贯耳。 “啪!” 尚未从虚无定境之中清醒过来,苏长生便感觉屁股一痛,不由自主地发出“哇”的一声啼哭。 “哇哇哇!” 嘹亮的啼哭之声成为了厢房内唯一的主题,充满了勃勃的生机,见证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和茁壮,笑语欢声。 清醒过来的苏长生顿觉欲哭无泪:转生三世,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屈辱”,至少没有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经历过。 尊贵的臀部被人肆无忌惮地侵犯,巴掌大的小身体被人当成物件一般传来递去,甚至连胯下的隐秘之处,也被人掰开双腿展现在人前,尽情地炫耀着。 “冤孽啊!” 苏长生欲哭无泪,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人摆布,心中流下两行屈辱的清泪。 现在的苏长生只有两个字: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清醒得那么早? 人生难得糊涂,先贤诚不欺我也!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有任何改变,苏长生闭上眼睛也无济于事,只能算掩耳盗铃。 眼不见却不代表能够心不烦,闭上眼睛后,周遭嘈杂的声音反而越发地刺耳了。 哄闹欢笑之中,甚至还夹杂着鞭炮炸响的噼啪响动,经久不绝。 数不清的人对着苏长生上下其手,击鼓传花一般,而苏长生便是击鼓传花中的那一朵……花儿。 不堪其扰的苏长生对此无可奈何,唯有再次入定,沉沉睡去。 ………… 河东裴氏乃是盛名久著的大世家,其始祖为赢秦始祖非子之后,非子之支孙封pei(上非下邑)乡,因以为氏。 周僖王时,六世孙陵封为解邑君,乃去“邑”从“衣”,以“裴”为姓。 后裴氏分为三支,分居河东、燕京、西凉等地,但考其谱系源流,皆出于闻喜之裴氏,故有“天下无二裴”之说。 裴氏家族古为三晋望族,自古以来声势显赫的名门巨族,自秦汉以来,历六朝而盛。 族人豪杰俊迈,名卿贤相,摩肩接踵,辉耀前史,茂郁如林,代有英杰,彪炳史册。 历代以来,裴氏一族人杰辈出、德业昭著,文华鼎盛,自然也在天下时局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公侯一门,冠裳不绝。 时值天下乱世,南北对峙,霸主辈出,征南战北,杀伐果断,生死予夺。 这一年,被万千汉人奉为汉祚正统的南梁已经由盛转衰,梁武帝萧衍亦不复执政之处的英明神武,日益昏庸。 朝中大臣重将争权夺利,混乱不堪,不乏野心勃勃之士正在待机而动,潜牙吮爪,跃跃欲试。 沉浸在声色犬马中的梁武帝,浑然不知麾下陈霸先、王僧辩之流早已生出异心,正在紧锣密鼓地策划着取而代之的阴谋,居然还有心思痴信佛教,乱建佛寺。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内有叛臣潜伏,外有北魏虎视眈眈,枕戈以待,南梁朝的局势俨然已经是内忧外患,一触即发了。 天下局势,如火如稠,在聪明人眼中,烽火的硝烟已经缭绕在鼻尖了。 然而对于活跃在各国朝堂之上的世家门阀而言,对此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是跃跃欲试,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 唯有乱世,方才是英雄豪杰大显身手,三千里外觅封侯的大好时机。 对于世家门阀而言,纷乱之际正好上下其手,或是稳固权势,或是勇猛精进,甚至是化家为国,篡夺天下。 而河东裴氏,也是其中之一。 天下纷乱,烽火连天,豺狼虎豹,横行天下。 就在此时,苏长生自天外降临,转生在北方士族领袖之一的河东裴氏,成为宗族中核心的嫡系子弟。 不过这个时候,苏长生还仅仅只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幼儿,在家族的庇佑下,蛰伏成长。 对于外界的讯息,只能通过耳濡目染的方式一点点地了解,收集,从大人们的闲言碎语中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养分。 ………… 苏长生本以为这种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可以持续到他长大成年,羽翼丰满。 不曾想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在这天下纷乱的局势中,即便是世家门阀子弟,也并非绝对安全的,反而是为了家族的权势地位,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鲜血。 反正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苏长生三岁那年,刚刚结束幼儿生涯准备蒙学的时候。 苏长生这一世的父亲,河东裴氏的嫡系三公子……死了! 不到一年,执掌后院家业的裴三夫人,也因“思念成疾”,“操劳过度”病逝在裴氏老宅之中。 而身为裴氏嫡系的苏长生,尽管父母双亡,被伯父裴让之收养在膝下,享受的依然是最高级别的嫡系公子待遇。 锦衣华服,温香暖玉,一切都不在话下。 但是终究是失去了父母的庇佑,人走茶凉的世情冷暖,放眼天下,古今中外那也是颠婆不破的真理。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待遇,苏长生不得不放弃了幸福的米虫生活,开始显露锋芒。 当然以苏长生刚刚脱离幼儿身份,成为一介……幼童的年纪,其实能做的事情是非常有限的。 所以……苏长生在这方天地崛起的第一步,便是从装乖卖萌开始了。 为了迎合宗族中那些老古董的口味,为了迎合这个礼法吃人的严谨社会。 苏长生的一言一行都与礼法相合,被那些老古董盛赞为“凛然大人矣”,再加上一点合乎时宜的聪颖,一个崭新锃亮的神童便新鲜出炉了。 以苏长生的心性,客串扮演一下神童之类的角色那自然是信手拈来,浑然天成。 方方面面的火候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既展现了他天资聪颖的一面,又不至于用力过猛,而导致被人当成妖孽转世。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第一二三章千年世家裴氏子 初夏,河东裴氏大宅。 裴氏世代簪冠,文华鼎盛,即便是在这乱世之中,裴氏族人多有带兵打仗者,诗书传家依然是裴氏一族的传统家学。 族内设有族学,由族中长者为师,亲自教授,培养族中子弟,对于后辈的教育可谓是裴氏一族的重中之重。 就连苏长生所在蒙童班,塾师都是由宦游致仕后的族老担任,师资资源之丰厚,阵容之豪华,世间少有。 …………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 族学学堂之上,苏长生一身宽袍博带,正危噤坐,挺拔如松,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手中捧着一卷经卷摇头晃脑地诵读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肤色红润,吹弹可破,双眸如两粒黑珍珠一般,时不时滴溜溜地乱转,充满了灵性。 这种刻意模仿大人却又难掩稚子童心的姿态,让人有些忍俊不禁,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十分地惹人喜爱。 装嫩卖萌可是一门大学问,难度系数几可与奥斯卡影帝相媲美了。 对于苏长生而言,既要表现出非凡的天赋,引起族中长老的重视,维持自己的地位,又不能太过锋芒毕露。 在这个后魏晋时代,玄学之风的余波尚存,事出反常必有妖那是所有人都笃信的真理。 一旦火候把握不当,被当成妖孽转世,估计就只有以下几种下场了。 不是被吊之于悬崖,溺之于马桶,就是刀斧斩之,烈火焚之,最温和的手段恐怕也是被病逝,被夭折,甚至是被活埋。 所以苏长生每次的表演都必须恰到好处,在天才和妖孽之间的边缘反复徘徊,左右纵跳。 ………… 但是没有人发现,正在朗诵经书的苏长生,看似是在摇头晃脑地模仿着大人读书,实则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寸血肉都在不断地轻微颤抖着。 摇头晃脑的动作看似呆愣,酸气十足,实则却是在带动着全身的肌肉不断在以某种神秘的频率微微震颤。 每次震颤,都不啻于是经历了一场竭尽全力的锤炼,堪比寻常习武之人苦练十天的成果了。 苏长生看似简单的震颤,实则都是他以强悍的神识,完美地掌握浑身上下每一分肌肉,每一滴气血之后的淬炼。 这看似儿戏的几个简单动作,其实是苏长生综合自己一身所学,苦思冥想之下开创出来的奠基功法。 具有养身健体,舒筋展骨,聚性止念,摒情去妄的功效,为以后正式修炼武功打下了深厚的根基。 非但如此,在修炼这奠基功法之时,苏长生还将自己在出生时以强悍的神识拘役的一缕先天之气缓缓释放出来。 通过这一次次颤动的锤炼,将其融入到周身百骸之中,缓慢而又坚定地提升着这具身躯的资质。 经过这些时日的提升,苏长生这具身躯的资质硬生生从上上等提升到了得天独厚,天赋异禀的妖孽程度。 至于为什么苏长生要这样暗搓搓地修炼,那就不得不从河东裴氏的来历和家风说起了。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族规所限,不得已而为之。 河东裴氏乃是当世第一等的世家大族,与陇右武家豪宗不同,裴氏一族乃是诗书传家的士族门阀,素来都是以文章为重,重德不重威,重文不重武。 虽然这数百年来,身处烽火连天的乱世之中,裴氏族人基本都会修炼强身护体的武学,甚至对带兵打仗也并不陌生。 上马治军,下马治民,乃是当世士子必备的素质,裴氏一族中也不乏武学精深的一流高手。 但是,作为千年文华世家,有些观念却是永远都难以改变的,比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比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比如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种固执的观念,乃是深入骨髓,镌刻在裴氏族人血脉传承之中的烙印,根深蒂固。 所以裴氏子弟一般在六岁前是只准读书识字,绝不允许接触武学之道的。 之所以有如此规定,便是为了避免后辈子弟沉迷武学之道而耽误了诗书文章的学习。 裴氏一族的掌权者们固执地认为:先文后武能够有效地避免族人沾染上逞凶斗狠的武夫习气,诗书文华,乃是裴氏一族立身之本,最为重要的根基。 若是后辈子弟中出了粗鄙不文的武夫,裴氏一族的族老们估计都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耻辱柱上,死后都不得安宁,为祖宗蒙羞而万劫不复,永世沉沦于春秋之诛。 所以裴氏族规明文规定:族中子弟只有在六岁之后,才能接触兵法、武功、射箭、骑马、驾车等等这些东西。 即便是如此,这些东西也只能当做辅修课程,绝不能超出君子六艺的范畴。 当今世道,文武并重固然是大势所趋,但是裴氏族规当中,以文为主,以武为辅,文为本,武为技的主次顺序是万万不可以颠倒的。 本来按理来说,早几年,晚几年开始修炼武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先文后武对于武学之道的修炼甚至还有一些助益。 因为越是上乘的武功,便越需要渊博的知识底蕴作为支撑,否则根本无法理解和感悟高深武学中的道理。 每一位绝顶高手,必然也是一位博学多才之士,无论是释道儒还是逐渐沦为魔门的诸子百家残余诸脉,尽皆如此。 话本中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却练就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的人物,纯粹是编出来糊弄愚民百姓的。 但是苏长生终究不是寻常孩童,转生三世的他早已习惯了执掌力量,伟力归于己身的感觉了。 在传承天地中,高居众生之巅,威凌天下的经历,更是铸就了苏长生睥睨天下的高傲。 而且由于并未受到胎中之谜的困扰,苏长生本尊身上的修为虽然不能带入此方天地,一身渊博的学识却依然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所以苏长生此时虽然我幼童之身,眼界,见识和心性修为,却远非常人所能及。 诺大的河东裴氏,能在这些方面与他比肩的,估计一个都找不出来,是否先奠定文学基础,对苏长生而言并无太大的意义。 而且在婴儿时期,襁褓中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那种任人摆布的屈辱和无力感,早已经让苏长生的耐心消耗殆尽了。 在三岁后,到了可以习武的年纪,他又岂能白白浪费? 但是作为河东裴氏的嫡脉子弟,身份尊贵的苏长生无论走到哪里,从来都是前呼后拥的。 即便是睡觉,如厕的时候,身边都会跟着两个贴身服侍的婢女,哪里会有独处的机会? 不得已之下,苏长生只能煞费苦心地创出这一门画风鬼畜的奠基之法,暗戳戳地偷偷修炼。 不过由于年纪尚幼,苏长生还是以促进身体的自然发育为主,并未急于修炼内功,凝聚内气。 因为这个阶段正是精气神急速增长的时期,现在开始炼精化气,不啻于是揠苗助长。 精气神之间的平衡一旦被破坏,不仅会影响身体发育,更会损害身体潜力,自断前程。 所以苏长生也跟其他刚刚开始习武的幼童一样,只为了伸展筋骨,强身健体,促进气血的增长罢了。 当然啦,就算没有这些限制,苏长生也不敢贸然修炼内功,凝聚内气。 苏长生若仅仅只是表现得天资聪颖,身体健壮,气血强于寻常幼童,还可以用天赋异禀来解释。 但如果在从未接触过武功的情况下,莫名其妙便踏入修炼之门,成功凝聚内气,恐怕妖孽转世的这顶帽子,就得结结实实地扣在他头上了。 虽然……这并不没有冤枉他! 第一二四奇异世界生猜想 河洛漩涡,万界生灭,如虚如幻,似是而非。 苏长生年纪尚幼,能够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只能安心等待身体的成长,以待天时。 然而身体的局限挡不住思想的翱翔,苏长生闲暇无事除了旁敲侧击地了解着外界的一切之外,便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河洛漩涡中的生灭虚幻世界,到底是什么? 一开始,苏长生以为传承天地乃是邵子祖师的记忆所幻化,一切种种,皆乃幻象。 后来经历了许多,这个猜想不攻自破,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传承天地中,属于邵子祖师的痕迹其实少之又少。 所以苏长生便又猜测,莫非是邵子祖师以大神通,大法力抽取历史片段而成? 然而阳神超脱之后,三生石内的河洛漩涡却又让他推翻了这个猜想。 河洛漩涡中的虚幻世界何止亿万?许多气息明显不属于华夏上下五千年的痕迹,抽取历史片段的猜想虽然大胆,却也并不十分靠谱。 苏长生苦思冥想,思绪飘飞,心中闪过无数大胆的猜测,脑洞大开。 苏长生第一世在地球上,乃是一个扑到深渊的写手,专门靠在一个名叫起点的网站上编写小说谋生。 这段经历乏善可陈,堪称庸碌无为,却也造就了他超乎常人的想象力和天马行空的脑洞。 所以苏长生结合着地球道门传说,天魔世界的经历和穹天武道世界的种种秘闻,心中却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地球道门传说中,地仙居于福地,天仙往来洞天,又有大千世界,恒沙生灭小千世界的种种传闻。 天魔世界中,顶级虚冥天魔演化世界,化身天道之主,执掌造物权柄的例证历历在目。 而穹天界中关于天人道果的只言片语传说中,亦有提到:天地灭而身不灭,圆满足俱,自成天地之类的描述。 大道殊途同归,终上所述,苏长生猜想:莫非这万千虚幻世界便是邵子祖师自开一界的试验品? 若果真如此,最后证就天人,羽化飞升而去的邵子祖师最后必然是成功了。 那么……这万千虚幻世界,岂不是记载着邵子祖师证道天人过程中所经历的所有痕迹? 每每想到此处,苏长生都不由激动得脸色潮红,不能自已。 若是他的猜想成立,那……就特么的赚大发了! ………… 境界未到,妄自揣测,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苏长生澄澈的道心瞬间聚起一道精纯的念力,将心中积蓄的繁琐杂念尽数斩灭,眼中恢复了清明。 天人大道太过遥远,非是苏长生如今的境界可以揣度的,但是这方天地的虚实,苏长生却已有几分明悟。 这是一个充满灵性的世界。 苏长生一身浩瀚雄浑的真气修为虽然没有随着一起转世,甚至强悍的神魂修为也是十不存一,但是他的眼界见识和一颗清微澄澈的道心还在。 道心唯微,道心唯危,澄澈通明的道心让苏长生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保持着虚极清静的心境,充满着微妙的灵性。 道藏有云:万物皆空,一灵不昧,所谓真灵便是人在灵魂未衍,血肉未生之际,便已存在的一点先天灵光。 乃是万灵生命最根本,元始的存在,亦是天地无极,万灵一炁中最细微,最基础的构成之一。 多次转世重生的经历,造就了苏长生最为独特的真灵,尤其是这两次虚幻的轮回,让苏长生对万灵一炁的先天灵光体悟得更加透彻。 只要真灵尚存,苏长生无论转生多少次,转生到何等物种体内,通过真灵的锚定,衍化出来的灵魂,皆是苏长生。 真灵,道心这二者,便构成了苏长生对自身定位最根源的认知,这也是苏长生哪怕沉沦为幽魂阴魔,依然将自己视为“人”的原因。 凭借着先天灵光和澄澈道心的感应,苏长生对这方天地的本质有了几分清晰的认知。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了灵性的世界。 这种灵性,不在于元气的多寡或者活跃于否,而是说这方天地的灵魂有着一种超乎常态的活跃。 最简单的体现便是:这里的人,普遍的心性,精神修为都超出常人一等,甚至比起武道繁盛的穹天界,同等境界下,这方天地的人在心性,精神的修为上都要高出不止一筹。 可以预见,在这种环境中所诞生的武道文明,必然是侧重于精神修为和心性感悟的。 换而言之,这是一个炼神的世界。 对于苏长生而言,纯真宁静的孩童生涯虽然枯燥,却也是一种难得的另类体验。 可以说是从某种程度上补足了他最为欠缺的那段经历,是他转生三世以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从另一个角度体悟人生,以独特的视角感悟天地,获益匪浅。 然而在堪称严苛的礼法和宗族的管控下,不免有些枯燥和束缚,这种束缚和无力反抗的憋屈使得苏长生时常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烦躁和戾气。 而每当这个时候,苏长生便会遁入深层次的定境,以澄澈的道心感应天地,沉浸在天地自然所蕴的灵机之中。 这一沉浸,视角顿时跳脱出来,不再纠结于红尘世间的种种纷扰,绕过最纷乱的表象,直指这方天地最根源的细微变化。 实际上,若论天地元气的浓度,这方天地比本尊所在的穹天界那是云泥之别,低了何止百倍,根本就不是一个能级上的世界。 然而这方的元气虽然微弱,却蕴含着极其惊人的灵性和极高的活跃度,而且极为古怪,难以揣测。 在穹天界中,只要你按部就班地修行,便自然而然地能够吐纳蕴含在天地间的元气,增进修为。 唯一的区别就是:根据个人资质和所修功法的不同和所处环境的优劣,进境快慢有所不同罢了。 而这方天地则是不然此方天地间的游离的元气稀薄,但是却非常地活跃,性质更是古怪难测。 这方天地的修行者,无论境界的高低,哪怕是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只要有意无意间触发灵感契机,都会感应和吸纳到一部分天地元气。 然而一旦灵感契机因为心境、情绪等等影响而消逝,对于天地元气之间的感应便会消失不见,一无所得。 甚至有许多性质特殊的元气,非得契合某种心境方才能感悟得到,如若不然,哪怕你修为再高也难以感应,感应到了“人家”也不鸟你。 比如苏长生所在的河东裴氏,族人们所修习的浩然正气,便非得凝聚一颗文心,方才能有所感悟。 这也是河东裴氏强制要求族人必须先文后武,以文为本的最根本的原因。 所以这方天地的修行者,无论境界高低,都极为重视心性的淬炼和心境的打磨。 这两者之间不同的关键之处,似乎便在于天地元气运转之间的规则差异所导致的。 所以苏长生才会断定:这是一个充满灵性的世界。 可以预见,这方天地必定是心性过人或者精神强悍者称雄的世界。 第一二五章书房夜话定前程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 裴氏族学中,摇头晃脑地诵读着《论语:学而篇》的苏长生心中灵觉一动,顿时心生感应。 不需要回头,苏长生敏锐的灵觉便感应到似乎有两道视线从窗外投注进来,落在自己的身上。 苏长生赶紧停止了修炼的举动,老老实实地捧着手中的《论语》朗声诵读着。 借着诵读经书的动作,苏长生在摇头晃脑间假装不经意地瞥向窗外,果不其然有两道身影伫立在学堂之外,正在默默地观察着自己。 苏长生心中一动,恍如一无所觉,聚精会神地沉浸在手中经卷之上,高声诵读。 ………… 良久之后。 “啪!” 上首,老塾师把戒尺往教案上一拍,负手站了起来:“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恭送先生,谢先生教诲!” 学堂中约莫二十几的幼童,听到这话欢欣喜色溢于言表,却并未急于一哄而散,反而是恭谨地齐齐施礼向老塾师致谢。 世家子弟的礼法教养,一览无遗。 礼毕,其他幼童又齐齐向苏长生行礼,道:“案首请。” 苏长生转过身一丝不苟地回施一礼:“诸位同窗请。” 一番礼毕,老塾师第一个负手走出学堂,苏长生紧随其后,然后诸童方才眉开眼笑地各自散学离去。 河东裴氏一族世代簪冠,礼法森严,一言一行,莫不讲究礼数教养。 比如这族学之中,每个学堂均有一名案首,由诸学子自行推举,协助塾师维持秩序。 这案首一经推举出来,诸学子便需以半师之礼待之,一言一行均要谨遵上下尊卑之道。 所以散学之后,老塾师先行,苏长生紧随其后,然后其他学子方才可以离开。 而苏长生便是这蒙童学堂的案首,所以诸童散学后方才需向他行礼请示,获得许可后方敢离开。 苏长生获得这案首之位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实实在在地以学识,手段折服诸童后,由诸童心悦诚服地推举上来的。 以苏长生的阅历,折服一群小屁孩那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过程乏善可陈,不值一提。 但是在裴氏族老的眼中,这却是苏长生天资聪颖,可堪大用的体现之一。 当今世道,世家子弟,尤其是世家嫡系子弟,那是天生的上位者,生而尊贵。 驭下之道那是必备的技能,就像是天赋一般,而苏长生无疑是已经把这项天赋技能给点满了。 ………… 学堂外,老塾师负手而立,看向苏长生的眼神中透着十分的满意和欣赏,脸上却刻板严厉地训戒道:“戒骄戒躁,须得谨记!” “先生教诲,学生谨记在心,须弥不敢怠慢!” 苏长生在老塾师的“慈祥凝视”下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恭恭敬敬地行礼回话。 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两侧一瞥:空空荡荡,渺无人踪。 很显然,暗中观察之人已经离开了。 ………… 夜,裴氏大宅。 家族中枢之地的书房中,昏黄的烛火下,两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相对而坐。 上首之人面容俊朗,清瘦的身形挺拔如松,气度不凡。 然而黝黑的鬓角却隐藏着几丝斑白,看起来不免有几分沧桑郁结之气。 与他对坐之人容貌清瘦文士有几分神似,身形却较之魁梧了许多,眸光闪动间蕴含着几分智慧的光芒。 这两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是苏长生的大伯父裴让之、二伯父裴诹之,也是当今裴氏一族的中流砥柱。 自从年前裴氏族长,苏长生的祖父裴陀病逝之后,便由苏长生的大伯裴让之接任了族长之位。 此时,这两位裴氏一族的掌权者正对坐而谈,神情均有些肃穆,气氛沉重。 很显然,他们所谈之事,很可能是与裴氏一族的前程有关,而且事关重大。 而他们谈论的对象,居然便是一介幼童之身的苏长生。 ………… 昏黄的灯火摇曳下,只听得裴诹之轻叹一声,语气酸涩地说道:“大哥……真的要将矩儿送进花间派吗?” 裴让之眸光闪动,轻声说道:“二弟认为此事有何不妥之处吗?” “大哥!”裴诹之加重了声调,稍显激动地说道:“矩儿可是我们裴家后辈子弟中资质最好、心性最佳者,只要我们悉心教导,将来必成大器,足以光大我们裴氏门楣,乃是下一代的中流砥柱,我们裴家未来的栋梁之才!” “这等良材美玉岂可拱手送与他人之手?况且那花间派分属魔门,行事诡秘,实非良师之流,我们做长辈的岂能如此断送矩儿的前程?这件事我不同意!” 裴让之闻言眼中精芒一闪,显露出几分锋芒之气,肃声道:“正是因为矩儿是良材美玉,是我们裴家麒麟儿,所以才要将他送入花间派,修习更精深的绝学!” 说着,裴让之脸色稍缓,温声劝慰道:“二弟,你我皆非惊才绝艳之人,家传的浩然正气诀在你我手中,比起父亲来逊色良多,矩儿由我们教导,岂不是浪费了他上等的资质?” “再者说了,所谓的魔门之说不过是外界所传,其来历渊源乃是诸子百家之遗留,所传之学非同小可。” “花间派的道统传自纵横家,并不讲究人多,素来都是一脉单传,最重学识见养,追求的是周游四方,以唇舌之辩为锋,一言亡国,一语兴邦,兵不血刃。” “矩儿若能拜入花间派,便是此派唯一传人,得到了花间派全部传承的矩儿,将来的文采武功必定远在我们之上,何乐而不为呢?” “哼!”裴诹之闻言眼神闪烁几分,口中却道:“花间派传承了得,我们裴氏家学也未必比他们差,何须求诸于外人?” 裴让之见此情形,自知裴诹之其实已有几分心动,赶紧趁热打铁地说道:“传承之优劣我们暂且不说,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便是天潢贵胄也都朝不保夕,你能保证我们裴氏一族能够永世繁盛吗?” “我们身为裴氏一族的掌控者,在其位当谋其政,不得不未雨绸缪,以备不测吧?” “这花间派,便是我们最好的选择,魔门势力庞大,日后即便有什么不测风云,亦足可让矩儿保全性命,为我裴氏留条退路啊!” 说着,裴让之谓然一叹,道:“狡兔三窟,存亡之道也!为兄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裴诹之闻言神色一黯,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默认下来。 第一二六章魔门圣君慕清流 翌日,清晨。 苏长生尚且不知自己的命运早已在书房夜话中被一言而决。 今日,苏长生如往常一样,在美貌婢女的服侍下起床洗漱,享受着万恶的封建社会的腐败奢华。 更衣的时候,苏长生便预感到今天可能有大事发生,而且是与他本身息息相关的。 今天清晨起来,苏长生便感觉到有几分异样了。 首先前来唤醒自己的并非自己惯用的贴身侍女,而是伯父裴让之当中的大丫头:青衣。 然后今日所穿的袍服也并非平日里苏长生的衣服,而是一袭崭新的衣袍,宽袍博带,柔顺丝滑,乃是由最上等的冰蚕丝所制,华丽豪奢。 在替他穿戴的过程中,苏长生感觉美婢青衣似乎尤其地细心装扮自己,就连最为细微的细节之处也务求完美。 看着镜子里的逐渐成型的“翩翩贵公子”,苏长生微微一笑,不得不说这具身躯的皮相确实不凡。 小号的宽袍下的苏长生,俨然一副华服贵公子的模样,袍服飘飞之时潇洒飘逸,自幼严格训练的凤仪又让苏长生多了几分书香门第的儒雅俊逸的气质。 好一个翩翩小玉郎! ………… 早膳过后,苏长生装模作样地便准备向族学走去。 还没出府门,裴让之,裴诹之两位伯父便联袂而至,带着苏长生出了门,踏马扬鞭而去。 “哒哒哒!” 苏长生乖巧地靠在裴让之的怀里,任由他驱驰着快马飞驰。 黑珍珠似的眸子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四周的道路和风景。 很快,苏长生就辨认出来,这是前往稷王山的道路。 年初春游踏青之时,苏长生刚刚随着二伯裴陬之前去游玩过,只可惜由于年幼力弱,未能登顶一睹稷王塔的风采,走到山腰游览了姜塔便打道回府了。 稷王山乃是周边唯一的一座山峰,俯瞰闻喜、夏县、远城、万荣、稷山诸县。 相传上古时后稷始教民稼穑于此,故因此得名稷神山,俗称稷王山。 稷王山虽不甚高,却是远近闻名,历代文人士子均有传颂美溢之词,稷山八景之名千古流传。 稷山八景分别为:稷峰叠翠、玉壁秋风、汾水孤舟、文洞飞云、姑射晴岚、仙掌擎月、羲陵晚照和甘泉春色,各有诗篇颂扬。 比如稷峰叠翠便有:昂首层霄俯万重,瑞荡勋州第一峰的美誉,仙掌擎月之景亦有:一片清光射斗旁,高擎明月照天堂的盛赞。 ………… 快马一路飞驰,奔着远方而去,七拐八拐却又像是奔赴汾水而去。 果然,不多时一行两骑便行至汾水之畔,驻马静候。 “矩儿,待会我带你见一个贵客,你千万不能失了礼数,更莫堕了我们裴家千年文华的气度,记住了吗?” 裴让之翻身下马,牵着苏长生远眺汾水,一脸正色地吩咐道。 “矩儿知道了!” 苏长生心中一动,微微点头,乖巧地应下,沉稳镇定。 眼前汾水之上空无一人,唯有一泓清波碧水静静地流淌而过。 然而在苏长生的灵觉中,却感觉有一道隐晦之极的目光徘徊在自己三人身上,暗中窥视着。 然而除了苏长生故作懵懂之外,裴让之,裴诹之两人竟一无所觉,苏长生暗忖:莫非这便是伯父严阵以待的贵客?怎么行事风格如此地鬼祟? 然而无论风格如何,暗中窥视之人的修为确实是高深莫测,以二裴当世一流的修为竟然对此一无所知,想必至少也是宗师级的高人。 “款乃声问芒苇洲,桃花古渡水西流。乘搓仙客今来否,月朗烟波一叶舟。” 不久后,清朗俊逸的长啸中,一叶孤舟从汾水远处飘荡而出,似缓实快。 舟船上方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迎风长吟,不见任何动作脚下孤舟便如离弦之箭般电射而至,儒雅俊逸,清流风范。 此人一出现,裴让之,裴诹之二人便率先开口寒暄道:“清流前辈经年不见,俊逸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 苏长生闻言心头一震,心中隐隐约约便已有几分猜测,对于来人身份,以及这方天地的来由。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稚童的好奇,黑珍珠般的双眸滴溜溜地看向踏水而来的舟中客。 只见那人身披一袭月白色素袍,身形挺拔匀称,气质飘逸儒雅,不咸不淡地回道:“苟延残喘之人,有何风采可言?” 二裴闻言一滞,裴让之旋即牵过苏长生的手,温声说道:“矩儿,还不向你未来的师尊见礼?” “且慢!”来人摆了摆手,随口应付道:“是否能入慕某门下,还得两说,师尊之称暂且别提。” 说着,转头看向苏长生,目露精芒,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着,恍如如实质的眼神似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看个通透。 一股无形的气势无声无息地散发开来,如春风拂面,又如明月高悬,无孔不入,如水银泄地一般。 不自觉间,裴让之,裴诹之两人额头便流下几滴冷汗,想要开口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势逼迫,张口无言,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裴让之心中顿时感觉一阵发苦:这老怪物,性情如此古怪反复,不愧为魔门之名。 裴让之心中腹诽,表面上却不敢显露丝毫端倪,毕恭毕敬。 别看眼前这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其实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怪物,只不过由于花间派功法生机盎然,有延缓衰老的奇效,修至高深处可以青春长驻,所以才显得年轻罢了。 不是裴让之心性软弱,而是眼前之人只需要亮出名号,便足以威震天下,由不得裴让之不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毕恭毕敬。 魔门圣君:慕清流啊! ………… 慕清流的气势让裴让之,裴诹之战战兢兢,汗流浃背,被他审视着的苏长生却恍若未觉。 漆黑的大眼睛反而滴溜溜的回看着他,突然行了一礼:“徒儿裴矩,拜见未来师尊大人!” 一板一眼的姿态,加上稚嫩的形象,让人忍俊不禁。 慕清流闻言脸色一沉,冷冽的声音宛如从九幽中升起:“我何时答应做你师尊了?” 听到慕清流的呵斥,苏长生不仅没有畏惧,反而煞有其事地解释道:“我是小孩啊,大人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呢?” 慕清流听得此话,袖袍一挥冷声轻哼:“俯首帖耳之辈,没有资格入我门下。” “其实我也感觉你勉强也算有资格当我的师尊。”苏长生也不管慕清流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一本正经地说道。 此言一出,裴让之,裴诹之二人脸色骤变,煞白如纸。 慕清流却怒极而笑,不阴不阳地说道:“某家哪里有资格做你的师尊?” 苏长生舔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指着慕清流说道:“你身上有一种东西会让你显得很好看,我很喜欢,我想学。” “噗!” 裴让之二人闻言顿时感觉脚下一软,心中冰凉:吾命休矣! 第一二七章恃萌行凶戏魔君 苏长生的回答,让裴让之两兄弟心中哇凉哇凉的。 尤其是裴诹之,回想起自己昨夜还在极力反对此事,却没能坚持到底,果真是悔不当初。 任凭裴让之说得天花乱坠,魔门中人反复无常,心思诡异的特性还不是在慕清流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正如此想着,裴诹之骤然感觉一道冰冷的杀机缭绕在自己身上,盘旋不去,让他如堕深渊。 “很好!”只见慕清流却一反常态,笑眯眯地对苏长生说道:“你想学我就教给你,不过想要拜师,还须得经过一番程序才行。” 说着,慕清流饱含杀机的眼神投注在裴让之,裴诹之身上,轻笑道:“我圣门中人,入门之初还须得过一关,名唤斩俗缘,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苏长生说的。 对于慕清流的言外之意,苏长生装出一副懵懂的天真脸,认真回答道:“我知道,尘世之事,是为俗缘。” “然亦不然!”慕清流性情古怪,反而耐心解释道:“我们圣门斩俗缘,便是要将尘世之事断去,以示毕生精力尽皆投注圣门大业之心,所以……” 慕清流话未说完,裴让之便鼓荡起全身的真气,拼死挣开慕清流的气机封锁,怒吼道:“圣君且慢,您不是答应过家父,要保我们裴家百年基业不灭的吗?” 慕清流闻言眼中唳色一闪,漫不经心地说道:“小裴矩入我门下,我自当护他周全,裴矩不死,裴家自然就不算灭了,有何不可?” 说着,慕清流伸出莹白细腻的修长手掌,轻轻地打量着,似乎在考虑用什么方式杀人更符合他的审美一般。 裴让之,裴诹之二人闻言如堕深渊,心中升起无边的悔恨:悔不当初,引狼入室啊! “原来斩俗缘就是要使亲人断绝啊?”苏长生漆黑的眼眸绽放出惊人的神采,带着几分稚童式的雀跃和兴奋:“这个我自己就可以做啊!” “哦?”慕清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饶有兴致地问道:“不需要师尊帮忙吗?”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苏长生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脸上写满了“我很厉害,快来夸我”的表情。 “那你打算怎么做啊?”慕清流继续问道。 “我改个姓就行啦!”苏长生说着,眼中露出遮掩不住的得意:“我改了姓,就不算裴家的人啦,自然就跟俗世的亲人断绝关系啦!” 苏长生此言一出,裴让之眼中便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异名换姓,背弃祖宗,大逆不道。 然后又不由升起一股希望,或许……不过旋即又破灭,幼童心思简单,那魔门圣君又岂会如此简单? 不曾想,在裴让之心中不简单的慕清流却沉吟许久,似乎真的在考虑苏长生所言的可行性。 “弟子石之轩拜见师尊!”苏长生却不管那么许多,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大礼,擅作主张地就要将此事定下来。 “你为什么要叫石之轩?刘之轩,李之轩不行吗?或者别的什么名字?” 慕清流也不说同不同意,将裴让之,裴诹之二人晾在一旁饱受煎熬,反而煞有介事地跟苏长生讨论起这个名字来。 “我喜欢呀!”苏长生眨巴眨巴眼,小脸蛋,大眼睛,充满了灵性,恃萌行凶,百无禁忌。 “好孩子!”慕清流骤然仰天大笑,状似十分地畅快:“那你就叫石之轩,我慕清流门下石之轩!” 话音未落,身形便如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三人的身边,嫌弃的眼神在裴让之二人身上一掠而过,轻叱一声:“滚吧!” 说着袖袍一挥,裴让之,裴诹之二人便如滚地葫芦一般飞出数丈,狼狈不堪。 等到裴让之,裴诹之二人回过神来,眼前早已没了慕清流和苏长生的踪迹。 唯见远处汾水之上,一叶孤舟的影子如黑点一般,一闪二闪便消失不见了。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此地。 对于今日古怪玄奇的情形,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缘由。 ………… 裴让之他们想不明白,苏长生却是心里门儿清,对此前之事洞若观火,忍不住在心里怒喷几百句裴让之两人猪队友了。 不是苏长生自傲,以他这一身的资质,放眼天下,只要有心收徒的就没有人能够不心动的。 emmm……除了裴让之,裴诹之这两个蠢笨如猪的猪队友。 所以慕清流此前种种,在苏长生看来不过是故作姿态,考验自己的心性罢了。 所以苏长生先声夺人,表现出极为独特的性情来,言行无忌,随心所欲,唯我独尊。 二裴以为苏长生这种举动荒诞不经,毫无上下尊卑之念,生怕会触怒慕清流,这种想法简直可笑。 殊不知,魔门中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性情之人。 所以苏长生一言一行,莫不是为了迎合慕清流的审美,爱好,完全就是一副魔门中人的作派。 当然啦,以苏长生的年纪,是绝对不会引起慕清流的怀疑的。 他只会认为苏长生此子的性情与本门宗旨万分契合,越发地想将他收归门下罢了。 然而……苏长生清楚地知晓:这还不够。 魔门斩俗缘的传统,慕清流等人都以为苏长生懵懂无知,其实苏长生对此可谓是心知肚明。 对于黄老先生,苏长生可谓是倾慕已久,哪里会不知道这些最基本的讯息? 所以苏长生知道:如果仅仅只是如此,那么那一刻,慕清流估计就要狠下辣手,屠尽裴家满门了。 所以苏长生方才装作无意之间道破慕清流身上的道韵,直指花间派功法的核心精髓。 不经意间显露出他敏锐的灵感,展现出来自己的价值,然后才抛出改名换姓的方案,试图保住二裴,裴家满门的性命。 裴让之,裴诹之均以为苏长生乃是懵懂无知的幼童,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无畏。 殊不知为了维护,保全裴家满门的性命,苏长生在慕清流出现的那一瞬间,便开始绞尽脑汁,心念百转千回了。 苏长生与慕清流之间的暗中交锋,就在二裴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着,两人却懵懂无知,着实可笑。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苏长生这种妖孽,千万年也未必能出一个,即便是慕清流堂堂魔门圣君,还不是一样着了苏长生的道? 其实这就是信息的不对等,苏长生虽然年幼力薄,却对慕清流知之甚深。 慕清流固然修为精深,学究天人,却是把苏长生当成区区幼童看待,焉能不喝苏长生洗脚水的道理? 一言蔽之:恃萌行凶,百无禁忌,恃幼行凶,横行霸道! 第一二八章嘴炮无双石之轩 汾水之上。 慕清流嘴上衔着一丝冰冷不屑的笑意,眼神仿佛透过无穷的空间看向失魂落魄而归的裴让之二人,心中讥讽:想以我们圣门为后路?不知死活。 转头看着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东想西想显得很不安分却又灵性十足的新徒弟,慕清流不由暗忖: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小小年纪,简直就是妖孽。 旋即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兴奋:妖孽好啊,圣门之中最不缺也最需要的就是妖孽! 慕清流只怕苏长生不够妖孽,哪怕是日后苏长生祸乱天下,挑起无边的杀孽,慕清流也只会兴奋,欣慰,乐见其成。 其实慕清流在看到苏长生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坚定不移地内定为自己门下弟子了。 苏长生纯净的天生道体让慕清流大感惊喜,甚至惊骇:灵秀深蕴,筋骨气血堪称完美,如此妖孽的资质,谁敢阻拦他收徒,那便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 甚至慕清流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深深的遗憾:可惜自己未能学会老对手向雨田的道心种魔大法,否则自己未必不能附体重生,鸠占鹊巢,重活一世。 在慕清流的眼里,苏长生简直就是一枚人型的灵丹:蕴天地造化,含日月玄机,天生灵秀,乃是五百年一出的圣人,或者妖孽! 这等灵秀通透的天生道种之才,落到慕清流的手中让他简直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 要知道,慕清流的修为虽高,然而他所在的花间派在魔门当中却算不上出类拔萃。 无论是向雨田所在的邪极宗还是女主天下的阴葵宗,在势力和传承上都比花间派要强出不止一筹。 不仅在魔门内部,与魔门纠缠不休的正道慈航静斋,净念禅院也是高人辈出,势力雄浑。 天下资质惊艳之人何其之少,能入慕清流之眼的每一代也只不过是一二人而已。 偏偏内有阴葵宗,外有慈航静斋在与慕清流争抢,这两者都是势力遍布天下的超级大宗。 慕清流再强,隅于花间派的传统也只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 要说打架杀人,这两个宗派加起来慕清流也没有半点畏惧的心理。 但是在搜寻资质过人的璞玉这个方面,慕清流便无可奈何,孤掌难鸣了。 但是慕清流偏生又是个心高气傲,宁缺毋滥的性情,眼界何其之高?寻常人眼里所谓的天才,在他眼里连草芥都不如。 所以……素来奉行“不将就”原则的慕清流,蹉跎了近百年也没找到一个合格的弟子传承道统。 否则以他如此的高龄和修为,若非苦无弟子传承,又何须混迹在红尘中奔波劳碌? ………… 得此佳徒,慕清流状似心情大为畅快。 也不急着传授苏长生门中功法,反而带着苏长生四处游山玩水,第一站便是以稷山八景的稷王山。 用慕清流的话说就是:我本来就是打算来游览晋地胜景的,只不过路过这稷王山顺便见一见苦苦哀求他收徒的裴家子弟,将苏长生收入门下只不过是捎带手的事儿。 啧啧啧…… 这个比装得可以说是十分的优秀了,苏长生心里面悄悄地给慕清流打一个满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苏长生跟慕清流混熟了以后,发现这个世人畏之如虎的魔门圣君,其实跟后世的油腻肥宅没什么多大区别。 尤其是在“求种像条狗,撸完嫌人丑”这个方面,简直就是一丘之貉,古今的乌鸦一般黑。 ………… 一行数月,师徒二人的足迹遍布北方各大名山大川,然后又迈步向南,一路南行而下。 一路上,慕清流只字不提传授苏长生上乘武学之事,仿佛他收徒弟就是为了找一个游山玩水的伴儿一般。 苏长生也不着急,反正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千古以来,历代高人似乎都是这种德性,非得考验再考验,磋磨再磋磨,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传下压箱底的绝活。 苏长生偏偏就不惯着慕清流的这种臭毛病,他不教苏长生就不学,自顾自地打磨着筋骨,演练着自创的奠基功法。 索性慕清流也不知道苏长生到底有没有接触过武学,之前的那种鬼畜风格的奠基功法苏长生自然是不会再练了。 十段锦,五禽戏……各种各样看似流传甚广的粗浅养生功法,在苏长生手里却是别出机抒,另有一番玄妙。 不断地奠定着苏长生雄浑的根基,一身筋骨气血,经络肉窍打磨地越发完美无瑕了。 离开裴家之后,没有了清规礼法的约束,苏长生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随心所欲,率性而为。 一句话说完:任性! 慕清流对苏长生的放任,简直让苏长生完全释放了天***得飞起。 要不怎么说魔门就是好,随便你怎么浪,师尊都是不管不顾的,根本就不搭理你。 当然如果修行进度让他不满意,随手一巴掌拍死你的时候,后悔不后悔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但是……这种问题在苏长生身上存在吗?不存在的。 漫说慕清流没有传授苏长生丁点上乘武功,就是传授了,苏长生该怎么浪就怎么浪,修为进境不惊掉慕清流的眼球就算苏长生输了。 ………… 不过慕清流倒也并不是完全对苏长生置之不理,除了上乘武学之外,每至一处便会因地制宜地将诸多知识在寓教于乐中传授给苏长生。 天文地理,诸子经集,星象命理,古今历史,天下大势……等等等等,尽皆掰开了,揉碎了,就着一碗碗的鸡汤不断地灌进苏长生的肚子里。 慕清流也不愧是学究天人的大宗师,任何晦涩难懂的经义,在他口中说出都能深入浅出,化作最简单易懂的道理,以便苏长生理解其中的真义。 看似东一言,西一语的偏偏总能自成体系,自圆其说,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 有时候苏长生甚至怀疑:这厮是不是早已经过千百次的预演,早就等着将这一套灌输给未来的徒弟了? 你还别说,事实上还真是这样,慕清流虽然近百年来苦苦寻觅,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传人。 这套理论体系却是经过这千百次的推演,已经峥至圆满无暇的程度了,纹丝合缝,自圆其说。 花间派道统源自于纵横家遗脉,最重学识修养,讲究的是兵不血刃,一语兴邦灭国。 在慕清流看来,所谓的武学不过是徬身护体之法,这些学识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传授苏长生上乘武学之前,慕清流煞费苦心地就是想要将花间派的这种理念灌输到苏长生身上,让他成为合格且出色的花间派传承者。 简而言之,那就是洗脑,不断地给苏长生洗脑,把他忽悠瘸了之后才开始传授他上乘武学。 然而苏长生在看穿了慕清流对他视若珍宝的心思之后,偏偏就不让慕清流如愿,他说东苏长生就说西,胡搅蛮缠,一肚子的歪理。 单单是在花间派道统源头纵横家的优劣这个问题上,师徒两人就爆发了数以百千次激烈的争辩和冲突。 在慕清流眼里,纵横家兵不血刃便可一语兴邦灭国,以口舌之辩搅动天下大势,那自然是一等一的流弊,乃是不易之大道。 而苏长生偏生就对纵横家一千一万个瞧不上眼,极尽贬低讥讽之能事。 用苏长生的话来说就是:一群耍嘴皮子的嘴炮党,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放在后世,一块石头砸下去,十个人里面九个都是这路货色。 不是苏长生抬杠,他是真的看不上纵横家,这群嘴炮党,键盘党,网络水军最原始的始祖,有什么可崇拜的? 尤其是一提到纵横家,苏长生就忍不住想起当初被键盘党们在书评区支配的恐惧。 仇恨转移之下,纵横家在苏长生眼里简直就是狗屁不如,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这把慕清流给气得呀,恨不得当场就把苏长生这个忤逆祖师的大逆不道之徒掌毙当场。 也就是慕清流早已受够了找不到合格传人的苦,要是放在早年间,苏长生这种作死的行径在他身边一秒钟都活不下来。 但是形势逼人,苏长生的资质确实让慕清流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在这个过程中,慕清流的内心活动应该是这样的:杀是不可能杀他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杀他,洗脑又洗不动,就只能通过不断地喷口水才能维持生存这个样子。 而且以慕清流的高傲,以武力胁迫这么没品的事情却是不屑为之,更何况还是对一个五六岁的幼童,付之武力那是对慕清流最大的侮辱。 苏长生越是桀骜不驯,慕清流就越是想通过自己学究天人的学识折服于他,这样方能显出他的本事来。 否则连自己的徒儿都折服不了,慕清流还有何脸面自诩为纵横家遗脉,花间派掌门,有何颜面以魔门圣君的身份面对天下人? 然而……跟苏长生对比起来,慕清流还是太年轻了。 在这稚幼的身躯里面,藏着的可是一个老妖怪的灵魂,单论学识渊博,苏长生便未必逊色于慕清流了。 更何况苏长生还有恃幼行凶的依仗,一旦落于下风便胡搅蛮缠,撒泼打滚,使得慕清流无比地头疼却又无可奈何。 可怜慕清流堂堂魔门圣君,一世英明就此付诸流水。 以自身惨痛的教训证明了一个真理:不要跟经历过网络大爆炸时代的穿越者比嘴炮,尤其是半职业,低素质的喷子,太社会了你惹不起的! 上架感言 上架了。 去年年初开始写书,5.1第一本书上架,到现在正好一年有余,已经是第三本上架的书了。 首先感谢阅文,感谢主编大大,感谢责编大大,感谢一直以来看书的书友们。 说实话,一路从网游跳到仙侠,再跑到武侠,废稿,马甲换了又换,基本上属于从零开始,唯一有印象的老书友应该就是专栏区偶遇的ZL^大帝了吧? 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在看书了,感谢先走一波吧。 之前也说过,选择武侠分类就已经做好扑到深渊的准备了,果然也是求扑得扑,签约后上了一次网页版推荐后就一路裸奔,两千收藏裸奔上架。 但是扑归扑,还是要有点追求的,所以先定个小目标:一百均订。 也就是说两千多个收藏的书友中,我希望能有一百个人愿意正版订阅这本书,也算是一番心血没有白费了。 说实话,均订一百真的是个很小很小的目标,如果一天更新六千字,一个月十八万字折合订阅钱也不到三百软,还不到全勤的一半呢。 所以……拜托了,希望有能力有条件的尽量正版订阅一下,每一个订阅对我来说都很重要,非常重要。 毕竟收藏的基数太小了,不求多少收入,至少可以聊以**,不至于沦落到费尽心血的作品连一百个人看都没有的凄凉境地。 至于更新,在上架当天,也就是四月一号零点左右,会爆发五更,另外单章字数也会从两千提升到三千字,也就是一万五左右的更新。 然后每天保底两更六千多字,如果均订达到了一百以上,保底三更,也就是九千多接近一万字的更新。 讲真,月票,打赏,推荐票这些我都不求了,只求一百个正版订阅,只要有一百个人正版订阅,我就日更万字,这真的是很朴实,很惨的一个追求了。 所以……泣求订阅啊!(呕心沥血.JPI。) 以上,就是全部感言,拜谢各位。 第一二九章纵论古今天下事 一路南行,鸡飞狗跳。 这一日,经过一年的游历,师徒两人一路南行却是到了建康城外了。 此时,正值南梁大将侯景叛逆,将梁武帝萧衍活活饿死在宫墙之内。 而同为南梁大将的陈霸先、王僧辩则是起兵“平叛”,各率两万大军先后抵达建康城东北、西北。 修筑城寨,暂为驻地,预备夹攻占据建康城的叛逆侯景。 大战将起,兵荒马乱,建康雄城一片狼藉,人丁凋零。 非但是建康城内,便是周边城郊的镇子都是一副萧条,破败的景象,人烟稀少。 春江水暖鸭先知,周边的百姓在这大战将起之际,早就逃散一空,四处避难去了。 跨越时空再见建康雄城,苏长生的眼神深处不由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唏嘘。 ………… “咻!” 建康城外,慕清流牵着苏长生,周身缭绕着丝丝缕缕无形的真气,凭空驭虚,旁若无人地滑翔而过,气焰彪炳。 遥望建康雄城,慕清流伸手虚划,以一种指点江山的姿态说道:“建康城周二十余里,东傍钟山,南枕秦淮,西倚大江,北临后湖,四面屏障遮蔽。” “以宫城为中心,北面白石垒、宣武城,南琅邪郡城,西面石头城,西南冶城、西州城,东南东府城,南面丹阳郡城,皆要地也,地居形胜,若屯以雄兵,天下何人可破?” “坐拥如此雄城,粱武萧衍何以至此?”苏长生默默在心里接上一句。 慕清流的套路苏长生早已烂熟于心了,如何听不出来他暗藏的考教之心? 苏长生听弦歌偏偏故作不知雅意,东张西望,口中漫不经心地顾左右而言其他:“昔日武侯出使江东,曾对孙权云:秣陵地形,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故孙权以此为都,此乃建康之初兴也!” 慕清流见此情形,心中不由气结,看着苏长生惫懒的模样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偏偏却又不能训斥于他,这厮明明答非所问,偏生又言之在理,真知灼见,一针见血。 短短几句话,便将“建康何以为都”的这个观点阐述得淋漓尽致。 “那你说说,粱武萧衍坐拥雄城,拥兵数十万,何以沦落到如此不堪的下场?” 苏长生不识趣,慕清流唯有撸起袖子亲身上阵,非要把苏长生拉到他的“正轨”上来。 “何以至此?”苏长生两眼一翻,亮出一个大号的白眼,百无聊赖地说道:“我又不是萧衍他爹,他何以至此关我什么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对于自己这个徒弟的悟性,资质慕清流是一百,一千个满意,偏生看到他这种放浪惫懒的姿态,慕清流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下脸色顿时一沉,冷声厉喝道:“什么事不关己?我们花间派承袭纵横家道统,向来不仗人多,每代虽只传一人,但最重识见学养,周游四方,兵不血刃,单凭一言便可兴邦灭国。” “于外则纵横天下,于内则万事了然于心,若是像你这般什么都事不关己,还修什么纵横家?学那道家守尸犬隐遁世外好啦,既入我门,当承吾道!” 慕清流的虚言恫吓哪里吓得住苏长生? 秉着“劳资是块宝”的信念,苏长生瞪着个老大的白眼,口中嘀咕道:“道家黄老之道有啥不好的?能够得道成仙哩,比纵横家这种舔着脸做狗的腊鸡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慕清流闻言勃然大怒,被苏长生气得六神暴跳,青筋暴起,森森白牙中迸出几个字:“逆徒,你还想欺师灭祖?” 说着,慕清流以阴森森的声调不阴不阳地冷笑着,道:“入我圣门,生进死出,叛逆者满门诛灭,你还想破门投入道家的怀抱吗?” 苏长生闻言顿时挤出个谄媚的笑脸,嬉皮笑脸地撒泼打滚道:“我的好师尊,弟子俗缘早已斩断,您就是我的爹娘至亲啊,我哪能让您自我了断呢?” 慕清流闻言脸色稍缓,一想起自己这一年又当爹又当娘,被这熊孩子气得够呛,心中便又升起一股悲凉的情绪。 “既入我门,为何不愿承我道统?如此行径,与叛逆又有何不同?” 苏长生闻言顿时叫起了撞天屈来:“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纵横家的玩意儿实在是太过不堪,你看看历代纵横家传人中,除了师尊英明神武,还有什么可堪一提的?” 苏长生一副“不是我针对谁,我的意思是纵横家的各位都是腊鸡”的姿态让慕清流第一次生出清理门户的冲动来。 慕清流的情绪在我忍,我再忍,劳资特么的忍无可忍都层次上逐步递进。 最后勃然变色,厉喝道:“无知孺子,竟敢口出狂言?纵横术乃大智慧之术,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 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此等大智慧之术,何来不堪之说?” “历代纵横家传人英杰辈出,孤身一人便可庭说诸侯,一言可退百万兵,一语可定天下事,合纵连横,睥睨天下。” “既有苏秦祖师佩六国相印,合纵六国共抗强秦,迫使秦王摒弃帝位。 又有张仪祖师雄才大略,以连横之策助秦制霸天下,只言片语便得楚国六百里疆域……” “如此种种,尽皆乃我们纵横家先辈变动阴阳,颠倒社稷之不世盛举,青史留名,万世敬仰,如何又不值一提了?” 慕清流在一旁壮怀激烈,说得唾沫横飞,苏长生却嗤之以鼻,反问道:“苏秦一生皆以游说诸侯以显名,长于权变机变之术,最后却被反间以死,天下共笑之,此乃青史之公论,算什么英杰?” “再说张仪,张仪之才尤甚苏秦,两为秦相,为秦开疆拓土,晚年可得善终?天下公论:甚矣凤鸣而鸷翰,为秦之耻也!” 苏长生说得兴起,哪里还管得了慕清流铁青的脸色,话语之中把苏秦,张仪两位纵横家最杰出的先贤贬得一文不值。 如此尤不满足,继续红口白牙地胡咧咧道:“所以究其根本,纵横家就是个跳梁小丑,来时穷酸布衣,去时一无所有……” “即便是在得意之时立下何等壮举,了却君王天下事,最终却狼藉生前死后名,可怜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了嫁衣裳,没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苏长生说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满脸的意犹未尽! 第一三零章师徒辩机论豪杰 建康城外。 苏长生意气风发,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兴致勃勃。 不过终归是年幼气短,长篇大论之后不免有些口干舌燥,舔着张嫩脸可怜巴巴地说道:“师尊,口渴!”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镶嵌在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眼巴巴,直勾勾地看着慕清流,说不出地惹人怜惜,灵性十足。 慕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长生,扔过一个皮囊,没好气地说道:“说啊,你继续说!” 苏长生平日里顶心顶肺,处处与慕清流抬杠,唯有有求于人的时候,方才会露出一丝小儿女的姿态来。 慕清流都是每次看到他这个表情,方才惊觉眼前的小人儿原来还只是六七岁的稚童。 然而就算明知道苏长生是在装模作样,慕清流每次看到却依然会心中一软,直击的内心最深处的一丝柔软。 苏长生接过皮囊,打开一看,一股透人心脾的冰凉伴随着甜香之气扑鼻而来,正是他最喜欢的冰镇酸梅汤。 “咕咚咕咚咕咚……” 苏长生顿时眉开眼笑,眼睛弯成一轮月牙,露出陶醉的神情。 初夏酷暑的天气,能喝上冰镇酸梅汤的幸福,那酸爽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咕咚咕咚地一皮囊的冰镇酸梅汤下肚,苏长生顿时满血复活,咂吧咂吧嘴,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下,瞬间再次化身机关枪,噼里啪啦又是一顿狂喷。 “要我说,什么诸子百家,都是腊鸡,他们那些酸腐之言,一听就让人作呕。” “看看这些人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嚯,好大的口气,治谁的国?平谁的天下?还不是给君王当奴做狗?” “还有农家,墨家,一群下九流的农夫匠人,连做狗都没资格,也就是一群绵羊,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法家,当狗倒是挺在行的,殊不知:狡兔死,走狗烹,那就是个专业背黑锅的行当。” “其他的就别提了,道家:一群缩头乌龟,兵家:给人卖命的干活,流血又流泪。 名家:丧家之犬,杂家……额,这个倒是挺有前途的,不过代价太大,人格尊严都没了,也是群不当人子的玩意儿。” “最可恨的就是秃瓢,不事生产,坐享其成也就算了,还宣扬什么今生苦,来世福报? 呸,狗屁不通,大好男儿,当不问前世,不求来生,但求一世横行,威凌天下!” ………… 苏长生喷子本质展露无疑,噼里啪啦一顿狂喷,三教九流尽皆在他口中成了臭狗屎一般的存在,臭不可闻。 乍听此言,慕清流初时目瞪口呆,旋即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平衡感来。 仿佛听到苏长生不只喷纵横家,诸子百家一个都看不上眼,慕清流竟然有一种“我纵横家也不是被骂得最惨”的优越感来。 下一刻复又反应过来,没好气地冷哼道:“依你所言,如何才算得上不负一世豪杰?” 苏长生梗着脖子,双眼望天,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狂傲,道:“有道是:“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所谓英杰,出世则称尊作祖,入世则皇图霸业,如此方不负为一世豪杰,大好男儿之身!” 说着,苏长生又忍不住露出十分欠揍的表情,疯狂吐槽道:“纵横家既然拥有‘一言兴邦,一语灭国’的才能,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总想着给君王当奴做仆,最后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凄凉下场呢? 干他娘的意……一票,自己称孤道寡,岂不美哉?” 慕清流闻言脸上一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三观重置的表情。 旋即回过味来,喘着粗气呵斥道:“竖子狂言,称孤道寡又岂是这么容易的?依你所言,非得白手起家,干掉君王方才可称豪杰,那世间豪杰何其之少也?” 苏长生白眼一翻,以看待傻子的眼神慈祥凝视着慕清流,忽然手指着健康城,道:“我看也没多难,你看那里,不就刚刚有人干掉真龙,群虎噬龙地争夺着真龙遗骸吗?” 说着,苏长生痛心疾首地说道:“师尊啊,您别老是想让我误入歧途啊,精习纵横之术,又能如何?替那几块料卖命吗?” 苏长生斜睨着健康城的方向,一脸的不屑:“就凭他们几块冢中枯骨,也配弟子为其效力?如今时值大争之世,自当宰割天下,逐鹿中原,何必汲汲以求为一忠犬呢?” “况且,称孤道寡其实也没什么出息,勉强算是不苟活于人世而已,百年之后,还不都是黄土一堆?” “所以依我看来,做皇帝哪有做神仙快活?称尊作祖,住世长生,如此方才不负生平之志也!” 话音未落,苏长生腹中便传来“咕咚”的雷鸣之声,不免让他慷慨激昂的气势打了几分折扣。 慕清流见状一愣,旋即指着苏长生放声大笑:“身负凌云之志,何以难解腹中之饥?” “唉!” 苏长生嫩脸一红,一丝窘迫稍瞬即逝,振振有词道:“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 “说人话!” 慕清流冷眼相待,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师尊,我饿了!” 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心而行…… 一系列的话从苏长生的心中飞掠而过,果断选择了低头认错,可怜巴巴地看着慕清流,柔柔弱弱地说道。 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能长能短,能大能小,能伸能缩,能进能退…… 咳咳,正所谓:人人如龙,静则蜷龙如虫,动则毒龙狰狞(?ω?)…… 反正苏长生是深谙此道,仗着年纪小,简直就是恃幼行凶,为所欲为! 只可惜,以往屡试不爽的杀手锏今日却似乎没了效果。 慕清流静静地看着苏长生,半响没有言语,任凭他如何耍宝卖萌依旧不为所动。 良久之后,慕清流骤然仰天大笑,手指轻点苏长生的额头,得意地笑道:“单凭你这一番话,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纵横家传人了!” 卧槽,什么意思? 苏长生闻言一愣,心念百转千回,往昔一幕幕在脑海不断闪过,不由在心中暗道:特么的,还是进了这老怪物的套了! “走吧,咱们进城,吃饭!” 慕清流一反常态,牵起苏长生便如大雁青鹏般冲天而起,向着健康城方向急速飞掠而去。 苏长生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大眼睛眯成一轮弯月,此前种种尽皆抛之脑后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第一三一章气焰彪炳慕圣君 建康雄城,宏伟壮阔。 比起南宋时空来,这方世界的建康城的要雄阔许多,高达二十余丈的城墙,足以让世间大部分高手望而却步。 见微而知著,由此可见这方天地比起武道繁盛的穹天界虽多有不如,在能级上却比南宋时空要高出不止一筹。 苏长生估计,这方天地的极限,恐怕已经超越先天境界,达到了“与道合真”的道基境了。 破碎虚空,与道合真? 缘,妙不可言! ………… 大战将起,健康城内外早已戒严,严禁内外进出。 以慕清流的修为,区区城墙自然不在话下。 在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眼里,这世间能让他忌惮的东西已经寥寥无几了。 健康城高耸入云的城墙,显然不在其中。 “咻!” 牵着苏长生的慕清流,宛如凌空步虚一般,御风而行,带着无比嚣张的气焰从城墙上方一掠而过,宛如天鹏纵横。 “蓬!” 无数的箭矢如乌云般铺天盖地地席卷攒刺,冰冷的三棱箭锋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都城?还不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城墙之上,一名顶盔带甲的将领高声厉喝,一挥手无数箭雨脱弦而出,万箭齐发。 “聒噪!” 慕清流凌空驭虚而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唳色,袖袍一挥,一股沛然的真气便应手而出。 “砰!” 黑压压的箭雨瞬间仿佛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城墙,纷纷崩飞而起,倒卷而回。 “去!” 慕清流轻叱一声,袖袍再次翻卷,无数的箭矢顿时被无形的真气卷起,带着凄厉的尖啸朝着城墙上的兵将如雨般落下。 “噗噗噗!” 无数朵凄厉的血花骤然绽放,驻守在这一段城墙上的数百兵将顿时人仰马翻,伏尸遍地。 首当其冲的披甲将领更是浑身上下被无数箭矢攒刺贯穿,万箭穿心,凄惨无比。 “呜!” “敌袭!” 混乱中,其他地方的兵将顿时蜂拥而至,更有人吹响了敌军来袭的号角,整座健康城顿时宛如沉眠的凶兽被唤醒一般,无数玄黑色的甲兵从城中各处集结起来,如洪流般倾泻而出。 而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慕清流却旁若无人地从城墙上一掠而下,几个纵跃便隐藏在大街小巷之中,渺无踪迹了。 整个过程中,慕清流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淡漠冰冷的眼神仿佛高高在上,俯瞰苍生的神灵一般。 仿佛数百甲兵的性命在慕清流的眼中,跟路边的杂草没有任何区别,随手践踏摧残,视若等闲之事耳。 视人命如草芥,只为一时快意便可肆意杀戮,魔门中人的心性,由此可见一斑。 魔君之名,并非虚言! “唉!”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苏长生,心中的情绪没有任何的起伏波动,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天真无邪地问道:“师尊,什么时候能够吃上饭啊?轩儿饿了!” “马上。”慕清流暗中观察着苏长生的表情,心中不由大为满意,声音温和地说道。 心性凉薄,漠视苍生,不愧为天生的魔头,此子合该入我圣门! 慕清流心中暗赞,对于日后苏长生将会在这天下掀起何等的波澜,慕清流感到非常期待。 没有如铁的狼心,不能杀人如麻,血流飘橹,没有祸乱天下的心性,何以成为魔中之魔? ………… 慕清流牵着苏长生在城中七拐八拐,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恢宏华丽的建筑之前,径直走了进去。 苏长生本以为这是哪个王侯府邸,没想到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座寺庙。 华丽的山门之上,“同泰寺”三个斗大的金字迎着日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同泰寺乃是梁武帝萧衍亲自下令督建的,号称“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乃是整个江南地带秃瓢们的总舵所在,佛教圣地,禅宗之祖达摩昔日的驻邺之所。 由于梁武帝萧衍的尊崇,整个江南地带的佛门势力极大,尤其是禅宗,道场遍及整个粱国境内,不事生产,蓄养武僧,便是豪门权贵轻易也不敢招惹。 而在这禅宗祖庭之一的佛门圣地,身为魔门圣君的慕清流竟然来去自如。 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很显然来得不是一次两次了。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知道该说慕清流艺高人胆大还是该吐槽这佛门圣地藏污纳垢,沆瀣一气了。 ………… 一踏入寺门,苏长生顿时感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清静,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均无法干扰到这佛门清静之地,宛如一方世外桃源。 对比起外面建康城中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硝烟弥漫,苏长生只感觉十分的滑稽和荒诞。 慕清流轻车熟路,不一会便直入后山一处清静的禅院之中。 “圣心居士,您回来啦?” 刚一进门,便有一个小沙弥迎出,约莫八九岁的样子,对慕清流恭谨行礼道。 “大方小师傅好,一笑大师呢?”慕清流没搭理苏长生疑惑问询的眼神,和蔼可亲地跟小和尚寒暄道。 “师尊正在闭关参禅,还请居士见谅。” 苏长生闻言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对师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合? 一笑大方? “哦,这样啊。”慕清流笑呵呵地说道:“无妨,劳烦小师傅帮忙准备一些斋饭,我这小徒弟肚子饿了。” 这位心思狠厉,手段凶残的魔门圣君,在这时竟有几分慈眉善目之感,一身的气质祥和清静,仿佛狮虎瞬化绵羊一般。 “呀!” 小和尚闻言惊呼一声,旋即连忙行礼道:“原来这位师弟是居士之徒啊,小僧失敬了,还未请教师弟尊姓大名?” 苏长生木然点头:“你好,我叫石之轩。” “那我去准备斋饭了。” 小和尚点点头,留下一句话便一蹦一跳地飞奔出去。 ………… “为师与这同泰寺的长老一笑大师颇有交情,所以我们需在此暂住一些时日。” 慕清流领着苏长生走进禅院厢房,安置下来后貌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知道了。” 苏长生随口应和,心绪早已飘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怪不得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邪王石之轩竟然会有一个大德圣僧的马甲,原来是师门早有渊源的啊。 第一三二章正邪游离花间派 当慕清流说要同泰寺暂住一段时日的时候,苏长生便知晓他终于憋不住,想要传授自己上乘武学了。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苏长生的资质堪称妖孽,又有着最顶尖的奠基功法,若非他极力压制,早就元精萌动,衍生内气了。 慕清流看似对苏长生不管不顾,实则比谁都紧张,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对于这种情形,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万一哪天苏长生憋不住了,一不小心将内气凝聚出来,这乐子可就大了。 堂堂花间派的正统传人,修炼的内气根基竟然是别派功法,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在建康城外,慕清流在最后一次试探中看出苏长生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之后,便再也不打算继续耽搁下去了。 对慕清流而言,苏长生是否认可花间派,纵横家的理念并不重要,只要他传承了花间派的功法,为了修炼到最高境界,他也不得不沉浸在这种心境中,此乃阳谋。 至于其他的,慕清流已经不再奢求了。 昔日年轻时候的慕清流,又何尝愿意被师尊的理念所束缚? ………… 果不其然,在后山禅院小住数日之后,慕清流便神神秘秘地出门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怀中赫然已经抱着数十卷典籍,跟个十月怀胎的孕妇似的。 然后……慕清流便毫不留情地将苏长生跟这堆典籍一起关进禅院静室之中,自己须弥不离地守在静室门口,不言不动。 ………… 昏暗的静室中,苏长生坐在一堆典籍之上,两眼放光。 厢房内的床榻上堆满书册,既有古旧竹简,也有丝绸卷轴,亦有纸质折子,足有数十卷之多。 苏长生随手抄起一卷丝织卷轴,舒舒服服地倚靠着墙角,瘫坐在床榻上仔细研读起来。 密密麻麻的蝇头小篆在苏长生眼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魔力,让他如饥似渴。 身前膝盖上还放着两支古朴陈旧的卷轴。 颜色暗红,质地细腻,似乎是由某种不知名的珍贵兽皮所制,通体遍布着暗金色的纹路,彰显着尊贵的气息。 金红卷轴经过数百年来历代花间派传人的摩挲,流露出几分古老的陈旧感,宛如一个沧桑的老者,蕴含着莫大的智慧。 其中所载的内容,更是让苏长生爱不释手,如痴如醉。 这两支卷轴,正是花间派与补天阁历代核心真传的两卷! 花间派承继纵横家道统遗脉,修炼心法的真正核心乃是从纵横家理念精髓中阐发出来的。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便是花间派核心功法的根本理论。 字字珠玑,微言大义! 然而武学心法之中又参杂着纵横之术,夹杂不清,模棱两可,非大悟性,大智慧者难以辨别其中真意。 而且这卷经卷并不完整,残篇又只有完整的十分之八左右。 所以每个阅卷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中领悟的真意不一而足,甚至不乏截然不同,自相矛盾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花间派门规规定:初入门的传承弟子,在接触花间心法之前,必须先参阅花间派最原始的经卷。 反复揣摩,等到有所领悟之后,再去看门中历代先辈修炼此卷的心得,以博采众长,引为借鉴,参悟出独属于自己的花间真气来。 而花间派的历代传人在武功大成之后或者临死之前,都要亲笔录下自己参悟这卷的心得体会,以供后人参阅借鉴。 而摆在苏长生身边的数十卷各类书册,便是历代花间派传人所遗的修炼心得、武学笔记。 其中历代传人所遗手札有多有少,多者三五卷,少者仅一卷。 有的人机缘深厚,毕生所学除花间派本门武学之外,对于别派武功秘法也多有涉猎。 精研之后,同样会记录下来,以供后辈弟子参详,所留经卷甚多,不一而足。 有的人机缘平平却有大智慧,毕生只精修花间派绝学,以花间派心法为根基,自出机杼,演化无穷,成就非凡魔功。 所留经卷虽然仅仅一卷,但其内的武学精华却是弥足珍贵,发人深省。 比如魔门圣君慕清流便是其中佼佼者,一身花间心法修炼到登峰造极之后,又从中推陈出新,以“生机盎然”为本,来创出一门《天地不老长春功》来。 凭借着这门《天地不老长春功》,慕清流硬生生活过数个时代,不仅熬死了同辈,甚至比大部分后辈都要长寿,至今仍活跃在天下武林之中。 实际上,花间派在整个魔门内部,也是属于异端另类,虽然是传承自诸子百家中纵横家的遗脉精髓,实则在历代传人的前赴后继之下,风格早就跑偏了。 花间派历代传人追求的是以艺术入武道,视武道为一种与人直接有关的很高艺术。 所以其传人均多才多艺,着重意境神韵,追求的非是事物表面的美态,而是其神韵气质,才能表里一致,相得益彰。 所以在众多门派中,花间派素来是自树一帜,盛名长垂不衰,虽是一脉单传,但是每一代的传人尽皆是出类拔萃的天纵之才。 虽然花间派讲的是纵横家的手段,不仗人多,故每代只传一人,最重识见学养,周游四方,兵不血刃而可亡国立邦。 但对诸般技艺如画道等的爱好,使其对权力富贵没有甚么野心,事实上这亦是花间派的传统,追求自我完善,绝不随波逐流。 所以每一代的花间派传人,实际上都是艺术家,所追求的乃是美的极致。 比如慕清流,便是典型的魔门版大号文艺青年,其最著名的事迹便是因为仰慕魏晋风流的名士之风,干脆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慕清流。 至此,魔门圣君慕清流之名震古烁今,至于他的本名反倒是所知者寥寥无几了。 这种艺术家的情怀体现在武学传承上,便更加明显了。 翻开花间派的传承经卷,其威名赫赫的武功中,比如百美扇、折花百式、画意决、破莲八式等等,满满的艺术家气息。 而慕清流的成名绝学:花间十二枝更是彻底秉承了这一脉的风格。 花间十二枝乃是慕清流从最正统的纵横之术中参悟出来的绝技,却取名为:花间十二枝而不是纵横十二道,其心性风格由此可见一斑了。 正是因为这种艺术家对“美好”的追求,历代花间派的传人无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风流。 如此才能翱翔众名花之间,以无情对有情,伤透天下女子的心,所以花间派的高手,即使被杀死时,亦不会露出任何狼狈难看的样子。 按道理来说,这么一个艺术家组成的门派,无论如何都跟魔门搭不上边的。 事实上,武功气质及行事风格与魔门其余诸宗格格不入,传人又偏爱自命风雅、独来独往的花间派,一直都是游离于魔门边缘,并不受魔门中人待见。 而且不仅魔门不待见花间派,正道对花间派也是非常排斥,视之为邪魔外道。 其根本原因便在于花间派心法的理念和宗旨。 花间派讲求入情后再出情,始能以很然的心态把握情的真义。 这对很多人来说这正是不折不扣的邪异行为,功夫路数上亦追求有中寻无,妙手偶得的意境。 而且花间派认为人的真性情可凌驾一切道德之上,配以艺术,发展出一套正统教派难以接受的东西,所以才会被人归之于魔门之列。 在正邪两道都不受待见,游离于正邪之间的花间派,日子却过得非常滋润,每一代的传人都是名震天下的宗师高手,不得不说也是一朵奇葩。 苏长生猜测,花间派与佛门之间的渊源,或许便是由此而来。 佛门初入中原之时,同样被当时主流势强的道魔两脉视为异端,百般打压和欺凌。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同样不受正魔两道待见的花间派才会与佛门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结下莫大的渊源。 不过后来佛门逐渐壮大,反而一转身便投入正道的怀抱,以天下正统自诩,却是果断地抛弃了花间派这个难兄难弟了。 所以……虽然居住在佛门禅院之中,苏长生对于佛门却是十分地不待见,这种厌恶仅次于兼具佛门和白莲婊身份的慈航静斋。 苏长生的降临,恐怕日后那个大德圣僧就要从此消失了。 而在魔门六派之中,与花间派最不对付,分歧最大的便是阴葵宗了。 如果说花间派是魔门内部最大的异端,艺术家层出不穷,对于武学的推陈出新最为积极,乃是魔门之中鼎革派的代表,那么阴葵宗便是魔门六派中最为传统的一脉。 继承了《天魔策》大部分精髓的阴癸派,素来以魔门正宗自诩,对于花间派这种异类可谓是深痛恶绝。 而且由于阴葵宗继承的魔门正统武学精髓最为全面,门中奇术秘诀层出不穷,由浅入深,面面俱到。 其核心传承《天魔舞》修至最高境界第十八层,便可直入大宗师之境,乃是除了阴极宗《道心种魔大法》外的魔门最高秘法。 而阴极宗虽有《道心种魔大法》的传承,千百年来成功炼成此惊天动地的魔功者如凤毛麟角,可以确认炼成道心种魔大法,在魔门记载中唯有“邪帝”向雨田一人而已。 所以武功最强,底蕴最深,势力最为雄厚的阴葵宗,素来都是以魔门正统自居,一统魔门六派之心不死。 偏偏花间派却不鸟阴葵宗这一套,我行我素,独来独往,这如何不让阴葵宗将花间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而且其中还有一桩公案,不对,不是一桩,是千年宿怨。 众所周知,阴葵宗秉承的乃是女主天下的理念,门中弟子大部分以女性居多。 而每一代的宗主嫡脉传承,均由灵秀通透的女子承继。 而花间派每一代的传人皆为翩翩佳公子,最大的追求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修行之法乃是从深情而入,然后无情超脱,伤尽了天下女子的心,以此为证道之法。 啧啧啧,用后世的话来说:花间派的话,通通都是拔掉无情的超级渣男。 当花间派传人和阴葵宗碰撞到一起的时候…… 详情请参考一下邪王石之轩和阴后祝玉妍之间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一生纠缠就可想而知了。 第一三三章先天一炁化阴阳 翻阅着花间派传承经卷中历代传人不经意间的随笔,苏长生不由叹为观止。 这何止是一份传承,简直就是一部延绵千年的情史啊。 花间派历代传人中的随笔记载,简直就是让苏长生叹为观止,顶礼膜拜。 在历代传人的“情史”中,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几乎每一个都非同凡响,堪称极品。 什么阴葵宗的掌教,慈航静斋的圣女,芳华绝代的名妓,母仪天下的皇后……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每当苏长生看到花间派前辈“阴葵魔女精灵明媚,静斋圣女通明圣洁,惜乎难以两全,憾哉!”的记载,总感觉有一种淡淡的装比气息跨越时空地扑面而来。 然而只有更装,没有最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往往前一代传人刚刚叹息一声遗憾,后面的猛士便接上一句:魔女,亦我所欲也。圣女,亦我所欲也,揽双美入怀,不负如来不负卿是也! 当苏长生以为这已经就是装比的极限的时候,冷不丁后面又看到一句:虽双美入怀,然吾之所钟爱者,唯二乔也! 没错,你没看错,就是“铜雀春深锁二乔”的那对姐妹花。 一顶绿油油的原谅帽,翻手就扣在了孙仲谋,美周郎的头上,达成了曹司空念念不忘,却始终没能实现的野望。 如此壮举,让苏长生忍不住拍案而起,惊叹一句:壮哉我花间派祖师! 看完这些战绩彪炳的记载,苏长生感觉自己对于“浪迹天涯”这个词又有了全新的理解。 苏长生终于知道,为什么历代花间派传人都是独来独往,行踪隐秘,飘忽不定且马甲众多,即便是魔门内部也不知道谁才是花间派的传人了。 这怕不是担心身份暴露后被天下群豪围攻,给剁成肉酱喂狗了吧? 看完这些记载,苏长生感觉:花间派何止是游离于正邪之外,简直就是自绝于人类啊。 花间派金灿灿的招牌下,或许还应该备注一行小字:无分老幼,万美皆杀,花丛浪子,人人得而诛之! 或许……这也是原著中邪王石之轩的压箱底的绝技:不死印法,最著名的特效就是不惧群攻的原因吧? 惹不起,惹不起! ………… 三天后。 夜幕之下,凉风习习。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倾泻在厢房之内,犹如白霜凝结。 苏长生盘膝而坐,五心朝天,阖闭双目,聚性止念。 呼吸细细绵绵,渐入一念不起之境,心神遁入虚空,无我无人,无生无灭,亦无天地万物,唯一灵不昧,万念不生。 不多时,顿觉丹田元精暖暖,气感郁郁,一缕内气蠢蠢欲动,似生非生。 道藏云:出玄入牝,若亡若存,绵绵不绝,固蒂深根。 七魄生精,精合其神,神合其气,气合其真,则入道矣。 气感萌而内气生,按理说苏长生此时应该导引气感,循行任督,炼精化气,凝聚第一缕内气,正式踏入修炼之门的。 然而苏长生却是无动于衷,心神沉浸虚空,一灵不昧,万念不生。 其实以苏长生强盛的本源,雄厚的积蓄,正要凝聚内气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实际上,自三岁起,苏长生每次聚性止念,入定净心,都会萌发浓烈气感,若非他强行压制,早就内气凝聚,踏入道途了。 然而苏长生深知雄厚根基的重要性,过早地凝聚内气,不过是透支潜力,自伐其身。 贪图一时之快,而影响日后之道途,智者所不为也。 而且,单只是凝聚内气,踏入修炼之门如何能够满足苏长生滔天的野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之间,虚虚冥冥之中,苏长生只感觉觉隐匿在灵魂深处的先天灵光一闪,纯净的道心顿时生出感应,无数星星点点的灵光映入“眼帘”。 游曳跳荡之间没有丝毫的规律可言,宛如一群调皮的精灵,若隐若现,挑动着你的心弦。 天地交感,衍气生精,不是充斥在天地之间的精粹元气又是何物? 苏长生心中一动,纯净的道心映照虚空,与天地交感,心神自然外放,外应天地元气,内感元精萌动,元灵投射灵光。 “呼呼呼!” 一瞬间,苏长生仿佛化作一道无形的黑洞漩涡,外界灵动飘逸的天地元气如流萤一般,飞蛾扑火,蜂拥而至,倾注在苏长生的体内。 体内磅礴的精元气血顿时响应,与这精粹无比的元气相合,衍生出丝丝缕缕的先天真气。 “啵!” 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先天灵光一掠而过,瞬间便仿佛突破了一处无形的屏障,发出一声玻璃破碎般的脆响。 然后……“噼里啪啦”响动中,玄窍开时百窍开。 丹田元精,檀中元气,识海元灵随心而动,先天三宝交织缠绕,三元合一,自成天地。 一瞬间,苏长生体内小宇宙与天地大宇宙之间形成一钟神秘的联系,空空洞洞,混混沌沌,宛若天地未开之时,形同鸡子。 “轰!” 倏然,一股道韵从天地之间传入苏长生的心灵,一道玄之又玄的气息宛如开天辟地般出现在苏长生的体内。 天地万灵万物之根源者,先天一炁是也。 道藏云: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一元复始,万象天成。 一道先天一炁从玄牝之门化生而出,苏长生赶紧收摄心神,搬运周天。 在苏长生心神的驱使下,先天一炁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不断在运转,将他体内所有的精元和外界源源不断的精粹元气吸附一空,不断地壮大着。 ………… “崩!” 不知道过了多久,壮大到极限的先天一炁瞬间崩碎,化作天清地玄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相互激荡之间不断分离。 然后……清气上升,玄气下沉,宛若天地初分,划分阴阳之景象,气象万千。 清清明明的天清真气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一路上升至灵台识海之后,骤然化作清雨洒落,融入周身百骸之中。 幽幽深深的地玄之气散发着浓郁的死气,不断下沉汇聚在丹田气海之中,沿着周身经络不断循环运转,往复不休。 花间心法,补天真气! 生机盎然的花间真气和死气阴森的补天真气竟然以一种奇特的平衡共存在苏长生的体内,泾渭分明,秋毫无犯。 一者循周身经络运转,一者潜藏在周身百骸之中,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这一切的根基,却是来源于苏长生苦心孤诣方才凝聚而成的那道先天一炁。 无论是生机盎然的花间真气还是死气阴森的补天真气,其最初的根基都是来自于这先天一炁,同出一源,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所以才能相安无事。 但是这种平衡既微妙,又脆弱,一着不慎便有阴阳翻转,逆行对冲的风险。 到时候阴阳二气暴动之下,苏长生的下场恐怕不会比吹破的气球好到哪里去。 “砰”地一声,便是血肉横飞,尸骨无存的下场。 换而言之,苏长生同修花间,补天真气的举动,等于是把自己置身于堆满火药的火药桶前,然后美滋滋地点上一根芙蓉王。 玩的就是心跳,让自己时刻游走在生与死的边沿,在刀尖林立的刀山之上左右纵跳。 自从慕清流从退出魔门的补天派掌门手中接过补天派的核心传承之后,便一直试图兼修两派真传。 在慕清流的花间真气修至极致之后,更是试图借助补天真气的特性,由生转死,生死转换,以期再作突破。 最终正是因为风险太大,选择了放弃,以巅峰境界的花间真气为根基,创造出了《天地不老长春功》延寿至今。 而苏长生在参阅了慕清流留下的半成品功法后,却是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更加剑走偏锋。 慕清流的想法仅仅只是以花间真气为主,补天真气为辅,相互刺激,相互促进,从而达到修为突破的目的。 而苏长生却完完全全地生死同修,花间真气与补天真气不分高下,齐头并进。 比起慕清流,苏长生这个想法更加激进,更加凶险,同样收益也是更加惊人。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 道心唯微,道心唯危,身处这种大恐怖的威胁之下,苏长生感觉更有助于自己体悟阴阳之妙。 而且这条路,在原著中早已证明是切实可行的,不死印法便是其中明证。 不过苏长生可不想去参悟佛门所谓:不在此岸,不在彼岸,只在其中的真意,更不想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苏长生自信自己能够驾驭住这其中险之又险的平衡,以生死大恐怖之心勘破阴阳之妙,生死转换之机。 苏长生曾在传承天地中参悟出阴阳生死法意,这无疑是极为有用的参考。 本尊的修为虽然无法带入此间,纯粹心性上的感悟却不会受到限制。 转生三世的心性见识,便是苏长生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敢于行险一搏的根本缘由。 而且花间真气和补天真气之间的性质研究,阴阳交感,生死转换之间的微妙,慕清流早已参研大半了。 站在历代祖师的肩膀上,苏长生自信自己绝对可以参悟出另外版本的不死印法来。 至于秃瓢什么的,苏长生感觉:唯有死去的秃瓢,才是真正的好秃瓢! 第一三四章花间传统师徒战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十年后。 建康城外。 十年的时光飞逝,慕清流容颜依旧,看上去时光几乎已经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 然而通过敏锐的灵感,苏长生依然可以感应到慕清流缭绕的死气,一身灵机气势俨然已有几分盛极而衰的态势。 而苏长生却已经成长为一个翩翩美少年了。 身形挺拔,容颜俊美,气质飘逸,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眼中那种似乎永远不会居于人下的桀骜,有着一种唯我独尊的狂傲。 “你确定要此刻便接受试炼吗?”慕清流与苏长生相对而立,正色问道。 “当然。”苏长生眼中骤然绽放出惊人的精芒,战意如火,熊熊燃烧:“再晚几年,师尊恐怕便维持不住这巅峰状态了吧?击败不在巅峰的你,还有什么意思?” 花间派传统:每一代的传人最晚在二十八岁以前便要接受上一代传人的全力试炼。 胜则生,败则死! 慕清流之前曾经收过的徒弟,便是在这一关没通过,被慕清流亲手格杀当场,毙于掌下。 而苏长生却是选择在刚满十六岁的时候,出手挑战慕清流。 比花间派门规所限制的最晚期限,足足早了一轮,提前了十二年的时间。 ………… “花间派当代掌门石之轩,还请上代掌门慕先生不吝赐教!” 话音未落,苏长生右手一招,便有一股无形真气透出而出,摄起一根枯枝,执在手中。 生机盎然的花间真气倾注在枯枝之上,竟有一种枯树逢生之感,一点青翠欲滴的绿色蔓延其中。 于此同时,一道细柔绵密的气机透体而出,将慕清流牢牢锁紧,带着几分凛冽的锋芒之气。 举手投足之间,花间派的武学精髓显露无疑,深得其中三味。 “有点意思!” 慕清流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眼神,左手负于身后,莹白细腻的右掌伸出,手挥五弦,顿时将苏长生的气机封锁打破,俊逸潇洒。 见此情形,苏长生毫不犹豫地一震掌中枯枝,身形一闪便已欺近到慕清流的身前。 “一剑”递出,凛冽的劲气便透枝而出,柔若丝涤,韧如钢丝,分化为数股分别笼罩着慕清流胸前五处要害。 身形优雅,嘴角衔着一丝温润的微笑,犹如拈花一笑,不含丝毫的烟火气。 正是慕清流的成名绝技:花间十二枝其中的一式:分花拂柳。 “班门弄斧!” 慕清流轻笑一声,右掌斜挥而出,指尖迸射出数股精纯阳和的真气,宛如落英缤纷,尽显生机之玄妙,却也是一式“分花拂柳”出手。 慕清流刚一出手,苏长生便知自己在这一式的领悟是绝对不如浸淫在花间十二枝数十年的慕清流的。 不过苏长生也不气馁,瞬间变换了招式。 手腕一震,一转,一旋,原本是分化为数缕的劲气便犹如丝线般缠绕在枯枝顶端,聚拢为一,宛如一柄锋锐的神剑,直指慕清流胸前大穴。 “来的好!” 慕清流竖掌于胸前,遍布真气的右掌瞬间拍击在枯枝之上。 “蓬!” 劲气交击。 两人齐齐一震,如触电一般双双往后飘飞而起,犹如秋叶般轻盈地落下。 然而各自轻点脚尖,身形便如飞鸟般再次扑击而上,优雅灵动。 “喝!” 苏长生手中枯枝一晃,分化出数道幻影,劲气挥洒之间犹如狂风骤雨一般,千百缕劲气似缓实快,将慕清流全身上下尽皆笼罩其中。 “好一招落英缤纷!” 慕清流口中赞叹着,神情却依然轻松自在,没有丝毫的窘迫,袖袍一挥,无数的劲气便如雨打芭蕉一般纷飞而出,分毫不差地将苏长生挥洒而出的千百细碎劲气尽数击破,消融泯灭。 同样一式“落英缤纷”,在苏长生手中犹如春暖花开时,一阵烈风呼啸,垂落万千花瓣飘零纷飞,极尽唯美之中杀机暗藏。 而在慕清流的手中,却犹如疾风骤雨中被摧残凋零的一树梨花,蕴含着一种媲美悲凉的意境。 “来而不往非礼也,乖徒儿你也接为师一招吧!” 慕清流朗声长笑,伸手一指点出,颤颤巍巍,犹如柔弱的小草破土而出,迸发出极为惊人的潜能和力量。 一身磅礴的真气尽皆凝聚在这一指之上,仿佛是初春的第一道惊雷响起,万物萌发,生机勃勃。 简简单单的一指点出,却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后手,花间十二枝的精髓尽皆蕴于这一指之中。 在苏长生的眼中,仿佛一卷春暖花开的画卷逐渐展开,充塞天地,无从抵御。 气机牵引之下,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有些忍不住沉浸在这优美的画卷中,不忍心破坏其中的一草一木,更有一种唯有以身填之,方能弥补其中唯一不圆满之缺憾的感觉。 “好一个魔门圣君!” 苏长生恍惚瞬息,连忙收摄心神,谨守心境不失,然后倏然抬头吹出一口真气,宛如秋风萧肃,凋零了这满园的春色。 “呲!” 唯美圆满的春色画卷瞬间仿佛被一道凛冽萧肃的秋风掠过一般,出现一个诺大的空白地带。 趁此机会,苏长生身形闪烁之间带起无数的幻影,犹如鬼影重重,瞬间便挣脱了慕清流的气机纠缠。 身形疾旋,枯枝如锋锐神剑一般递出,人随剑走,凌厉森寒的剑气漆黑如墨,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从侧面袭向慕清流的腰肋之间。 “咦?这便是你的道吗?” 慕清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苏长生这么快便可将自创的功法用以实战,而且看起来威力不俗的样子。 但是惊讶归惊讶,慕清流大宗师级的素养非是浪得虚名,霎时间便跟着旋身而起。 身形优雅而飘逸,有一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 掌心绽放出细密柔韧的劲气,拖起长长的“尾焰”,在身侧不断地游曳着,形成一道道缜密而又坚韧的天罗地网。 “蓬蓬蓬!” 一瞬间,劲气交击之声便如疾风骤雨般响起,急促而又沉闷。 一霎那之间,两人的交战便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短短数十息时间,师徒二人便已互相交手不下千余回合。 建康城外的官道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仿佛化作两道流光,不断地纠缠交错着,沉闷的劲气交击之声如闷雷炸响,又如急促的鼓点一般绵绵密密,络绎不绝。 苏长生手执枯枝使出一路阴柔诡秘的剑法,剑势凌厉无匹而又充斥着浓郁的死气。 月白的澜衫之外,丝丝缕缕的苍玄之气缭绕着,身形急转之间带起重重幻影,围绕着慕清流不断地攒刺着。 一击不中,瞬间远遁,纵跃起伏之间掌中的“剑影”宛若幽灵,游走在生死边沿,时刻准备着收割性命。 而慕清流却又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身形飘忽不定却又潇洒自如,明明身处激烈战团之中,依然有一种士子游园踏青般的俊逸风采。 双掌挥洒之间散发着浓郁的青气,生机勃勃中暗藏着凛然的杀机,眉宇间丝毫不见急迫的情绪,嘴角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温柔似水,宛如在跟情人戏耍,游戏于花丛之间。 师徒两人一攻一守,互有来往,各不相让。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交融在一起,一者如九幽深处徘徊不定的幽灵,一者如报以桃花一处开的青帝,虽是倾力相搏,却有一种怪异的融洽感。 两人气劲相合,气机牵引,凌空不断交锋着,却仿佛是在共同演绎着生死大道,双方气机不断升华。 这种激烈交锋的态势不断升级,然而谁也无法占据上风,旗鼓相当,针锋相对。 倏然,慕清流面色一变,右掌挥舞之间环绕着身周形成一片郁郁葱葱的环形气劲,宛若巨木参天成林,继而拔地而起。 无边落木萧萧下! 左手却撮掌成刀,骤然向着前方迅猛狠击,形成一道凌厉的气刃,宛如风狱呼啸,发出凄厉尖锐的厉啸之声。 下一刻,一道黝黑的剑光挟裹着无穷的死气从幽冥中迁跃而出,犹如幻影般穿过无边落木,剑锋直指慕清流的眉心之处。 幻魔身法,无孔不入。影子剑法,幽魂索命。 然而慕清流这一记风狱罡气却是妙到巅峰地斩击在黝黑的剑光之上,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幕,妙手天成,恰到好处! “呛!” 此次劲气交击竟然发出金铁交击般的脆鸣,又如天雷炸裂般声震四野。 双方的身形一触即分,苏长生月白身影箭矢般斜掠冲天而起,矫若游龙一般凌空盘旋数周,缓缓落下。 反观慕清流挺拔的身形竟然不可抑制的弓形后仰,左脚后踏,踩踏在地面上,宛如炮弹轰击一般溅起无数的沙泥,烟尘四起。 “你赢了,看来你可以出师了!” 看着脚下诺大的坑洞,慕清流脸上神色莫名,倏然轻笑一声,对着苏长生说道。 苏长生闻言毫无喜色,轻轻地摇了摇头,索然无趣地说道:“师尊未尽全力,弟子胜之不武!” “哈哈哈……” 慕清流长笑,旋即伸手虚指着苏长生,道:“你个小滑头,何尝又尽了全力?平日里你吹嘘得神乎其神的不死印法,为师可还没见识到呢。” 苏长生闻言挑眉,眼中桀骜的光芒一闪而逝:“既然师尊尚未尽兴,何不继续?” “小滑头,你少来这套!”慕清流闻言笑骂一声,轻轻地摆了摆手,道:“兴尽矣!为师仅剩不多的精元,可不能耗费在你这奸滑小儿的身上。” 说着,慕清流的眼中竟然少有地流露出几许唏嘘:“有些事情,是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第一三五章北行欲为屠龙计 建康城北。 苏长生脚不沾地,在离地数寸的地方横空挪移,宛若惊鸿般疾速飞掠,不闻破空风啸,带起鬼影重重。 正是苏长生以补天派潜行,提纵之法为根基,结合花间派秘传和记忆中的种种轻身提纵,驭气之法而成的幻魔身法。 行进之间,苏长生心念微动,一身死气阴森的补天真气瞬间转化成生机盎然的花间真气。 重重的诡影瞬间化作白影飘飘的幻象,道气盎然,尽显飘渺逍遥之意,仿佛瞬间从九幽阴魂化作谪仙临凡,气质大变。 历时十年,在将花间派、补天阁的真传心法和记忆中的阴阳生死法意融会贯通之后,苏长生终于将原著中此身的不死印法创建出来,甚至比之原版的不死印法更加地完善和玄妙。 生机盎然的花间真气和死气阴森的补天真气相生相克,运行流转之间随意转换,化生为死,化死为生仅在苏长生的一念之间。 两道截然相反的真气在循环转换之间互相刺激,促进,更是让苏长生的修为进境一日千里。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十年磨一剑,时时刻刻都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让苏长生的纯净道心打磨得越发圆满。 在不死印法转换生死的基础上,更是创出一门“天一心法”,取苍天之博,阴阳不易之精髓,以一道先天元始真气为根基,练就了一身磅礴浩荡的天一真气。 念动之间,天一阴阳之气随意转换,随心所欲,一身真气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几无断绝之忧。 横掠数丈,苏长生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 旋即默运心法,生机盎然的花间真气中陡然升起一股玄阴之气,阴阳相冲化作一道中正平和的气机,流转之间带着几分清新自然的气息。 乍一看,还以为是那位隐世道门的真传弟子出山行走,再无丝毫的魔门气息。 至此,苏长生方才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心满意足。 花间真气固然生机盎然,不含半点魔门阴森的气息,然而苏长生感觉还是太过扎眼了。 历代花间派传人布种天下,天知道暗中潜伏着多少的仇家?作为花间派招牌式的花间真气,辨识度实在太高了。 顶着这一身花间真气行走天下,苏长生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指不定哪天在阴暗角落便飞来一道冷箭,防不胜防。 针对这种情况,苏长生以花间派传承中的种种隐匿,变换气机的秘法为根基,结合记忆中的天机秘术,创出了一门独家秘术:易天鸡。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易变天机,千变万化。 配合不死印法的生死变换之法,千变万化,神妙无穷。 阴一而阳九,阴二而阳八,气质变换之间了无痕迹,任由谁都难以窥视出苏长生真正的根基来。 譬如此时,苏长生生死真气半数参杂,瞬间便将一身真气化作中正平和的道门真气,纯任自然,如假包换。 即便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慕清流当面碰上,纯以气机感应恐怕都难以辨认出苏长生的身份来。 至于身材,外貌等表象,对于精神修为高深莫测,对身体的掌控细致入微到连四万八千毛孔都随意控制开合的苏长生而言,身形外貌等表象的转变,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心念一动,眉梢眼角便稍稍挪移变化,俊美桀骜的容颜瞬间化作一个普通平凡的面孔。 其实对于世间高人而言,身形外貌从来都不是标识一个人身份的重要参考,一门伸缩筋骨的秘法,搭配上简单的易容术,分分钟都能改变一个人的身形外貌。 类似的秘法甚至都谈不上高深,在江湖可谓是流传甚广,多不胜数。 尤其在行踪隐秘的魔门之中,这类秘法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差不多是人手一份,乃是杀人越货,行走江湖必备的技能。 所以在真正的高人眼中,身形外貌都是次要的,唯有一身气机才是标识他人身份最为重要的“名片”。 盖因凡是修炼先天气功者,真气无时无刻不在与天地元气进行着交流。 除非紧闭周身毛孔,断绝一身真气与天地元气之间的交互,紧锁气息,否则都会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独属于自己的气机。 这种气机源自于每个人的精气神,即便是修炼同一内功心法,修为进境齐头并进的两个人,也会因为对功法感悟上的些微不同及精气神的差别,而生出大同小异的气机来。 除非某个人彻底散功重修另外一门功法,否则无论修为如何精进,这道独特的气机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所以在江湖上,气机锁定往往是同级别高手间相互铭记及确认的唯一依据,根本无从造假。 然而世事并无绝对,天下神功秘法无数,转换真气属性,混淆气机变换的秘法虽然少,但是并非绝对没有。 光是转变真气属性还不足以彻底地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天下高人的耳目。 因为在真正的宗师级高手的眼中,心境才是标识身份最为根源的因素。 比如慈航静斋的通明剑心,佛门之中的清静禅心,阴葵宗的天魔魅心,补天派的杀戮魔心…… 这些心境都是基于每个人的理念,却是绝对无法改变的。 而且心境之妙,更是关系到根基功法的进境和前途,每一部高深的玄功,都必须契合某种意境方才能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所以,即便有改变心性的秘法,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冒着道途断绝的危险,去强行改变。 心性大变,轻则心境失守,修为大减,重则走火入魔,修为尽丧都是轻的,身死魂灭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这一切的限制对于苏长生而言都是形同虚设。 不死印法的玄妙,能够让他随意改变自己的真气属性,易天机则是让他足以在纯净道心,清静禅心和杀戮魔心之间随意切换,千变万化,如假包换。 甚至更高明的大宗师想要通过望气之法,从他的气运中窥视出几分端倪来也绝无可能。 盖因易天机的根基,便在于苏长生记忆中的天机秘法。 天机者,天者人也,人者机也,无论是天机气运还是人心机变,苏长生都是高据在这世间最顶端的位置,一览众山小。 本尊那足以逆天改命的天机命理之道,才是易天机真正的核心根本,当世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 苏长生一路北行,风驰电掣,目标无比地清晰,那便是北齐都城,北境霸主高洋。 自从与慕清流一战之后,苏长生便算是出师了。 身为崭新锃亮的花间派,补天派两道掌门,苏长生对于自己的出道之战可谓是十分重视。 第一次在天下人眼中亮相,岂能轻易马虎?非惊天动地之举,不足以彰显他尊贵的身份。 身兼魔门六派中的两脉道统,苏长生感觉自己责任重大,一言一行都不能失了魔门大佬的体统。 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正式出道的时候,北境却传来消息:河东裴氏家主裴让之让北齐皇帝高洋给斩了。 本来苏长生还盘算着要不要在建康城搞点事,比如找三年前刚刚登上帝位的陈霸先谈谈心什么的。 又或者找一找佛门四大圣僧的麻烦,顺便看一看大名鼎鼎的和氏璧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按照记忆,和氏璧现在应该就在净念禅院之中,由佛门四大圣僧看护着。 佛门禅武合一的绝技,苏长生早就想领教一番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高洋这个倒霉催的一头就撞上来了。 河东裴氏乃是苏长生此身出生之地,说不上感情有多深厚,但是至少裴让之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在苏长生父母双亡之后,苏长生的两位伯父:裴让之,裴诹之二人对他可谓是视如己出,寄以厚望。 如今裴让之被高洋斩了脑袋,于情于理,苏长生也应该有所表示,比如杀个皇帝什么的。 ………… 洞庭湖。 烈日高悬,碧波万顷。 作为云梦泽的遗脉,洞庭湖西吞赤沙,南连青草,横亘八百余里。 北纳长江的松滋、太平、藕池、调弦四口来水,南和西接湘、资、沅、澧四水,波澜壮阔,遥望水天一色。 湖面清爽的凉风习习吹拂之下,苏长生衣诀飘飞,伫立在湖畔一座茶馆的窗边。 远眺着碧波万顷,怡然自得的神色中深藏着一丝惆怅。 八百里洞庭依旧,却已无君山道宫,也不知全真道统在王重阳的手中,发展得怎么样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羽化超脱之前留下的后手,不知道有没有发挥出作用来? 或许,这些虚幻世界的端倪,从那后手之中便可以窥视一二。 繁杂的心念一闪而逝,旋即被苏长生尽数斩灭,眼中恢复了清明。 苏长生自建康出发以来,本想一路马不停蹄地奔赴北境,却忍不住神使鬼差般地绕到了洞庭湖边,不由心生惆怅之感。 “往事种种,如过眼云烟,譬如朝露,稍瞬即逝!” 口中轻吟一句,苏长生回过头,遥望着巴陵城高大巍峨的城楼,旌旗飘扬。 以后名流千古的岳阳楼,如今还尚未出现,这种时空错乱之感,让苏长生一下子便认清了现实的本质。 第一三六章霸刀岳山起波澜 忽然,苏长生心中一动,微妙灵觉的感应中,只觉一束浓烈的目光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哪来的宵小?武功倒是不错,嘿嘿……” 苏长生不动声色,在心中暗自斟酌,其实是有些见猎心喜了。 正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苏长生如今神功初成,正是手痒心动的时候,没有试剑天下便已经算是他定力惊人了。 这找上门的来的试剑石,苏长生怎么会轻易错过? “不坏,至少也是一碟不错的小菜,毛豆级高手。” 苏长生嘴角勾勒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心怀期待。 以苏长生的眼界,先天之前的武者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在他眼中与草芥无异。 这种杂草级的所谓高手,苏长生眼角都不会扯一下,能引起他注意的至少也是先天以上,粮草级别的。 emmmm……炼精化气的后天武者与杂草无异,炼气化神的先天高手勉强算得上是粮草,唯有炼神返虚的大宗师,才是真正的宝药级别的珍馐佳肴。 居此天地十六年,苏长生对于这方天地的天地元气研究不说鞭辟入里,也算得上是颇有心得了。 相对比传承天地,这方天地的元气浓郁程度其实有所不如,但是却灵性十足。 传承天地中的元气虽然醇厚却怠惰无比,别说调动了,先天之下连感应都感应不到。 而这方天地的元气却是活跃灵动,以粗糙功法练出后天真气的江湖散人,数不胜数,在二三流高手的数量上,百倍于传承天地都不止。 而且在传承天地中,每一个先天宗师都是惊才绝艳,具有大心性,大毅力,大智慧之人,数量极少且大部分都集中在天下道门之中,一家独大。 什么佛门,什么武林,通通都是弱渣,不值一提。 而这方天地中,凝聚先天真气者十倍于传承天地不止,三教九流甚至江湖散人在机缘巧合之下都不乏先天高手。 然而同为先天,能够发挥出来的威能却是天差地别的,这方天地的先天高手顶多也就算是一流高手,距离宗师之境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而真正具有大心性,大天资之辈,能够晋入先天宗师境界的高手,千里无一。 按照苏长生的理论,那便是:同为粮草,有些是花生级的,有些是毛豆级的,还有些是扁豆级的,而最顶级的宗师境,那已经算是面团级的了。 所以这方天地中,中流砥柱的战斗力便是先天高手,至于踏入宗师境的强者,已经是占据了食物链的最顶端,足以担任魔门六派和正道诸宗的领袖了。 如四大圣僧,阴葵宗掌教,慈航静斋之主之流,皆是宗师级强者。 寻常江湖势力中,但凡有一流高手坐镇的都是雄据一方的地方豪强,而能够拥有三个一流高手以上的宗门帮派,已是一流的强横势力了。 至于门阀大族及道、佛、魔大宗的一流高手,从五六个到十来个不等,更有宗师级高手主宰,如此方可称之为顶级势力。 ………… “哒哒哒!” 轻至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苏长生背后传来,一股霸道勇烈的气机逐渐逼近,紧紧地封锁住苏长生的身周。 苏长生眸光微凝,嘴角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恍如未觉地轻缀着杯中清茗。 倏然,一袭苍玄长袍映入眼角,一道高拔魁梧的身影从苏长生的背后转出。 “砰!” 连鞘的厚背长刀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拍在苏长生面前的桌子上,一个粗砺的声音带着几分粗豪冷冽,道:“你这小白脸,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这么大地方你坐的下吗?” 说着,不等苏长生回答,便径直落座,大马金刀地坐在苏长生的对面,直勾勾地盯着他。 苏长生闻言愕然,现在的江湖找茬,这么随意的吗? 长得好看挖你家祖坟了?长得好看的人又不老实。 苏长生抬眼一看,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映入眼帘,观其气息顶多三十多岁,看起来却仿佛五六十岁的老头似的。 “怪不得对长得好看怨念这么深,原来是……丑人多作怪啊!”苏长生心中恍然。 苏长生此时顶着一张秀气的脸庞,身上的气质温润平和,一看就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活像只柔弱可欺的小白兔模样,也就难怪这糙汉会找他的茬了。 殊不知,有种兔子可是属兔佛的,食草的营养……呵呵。 心念转动之间,苏长生顶着那糙汉刀刃般的寒烈眼神,斯条慢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着以一种极为温和的语气说道。 “这位兄台,从你的眼神,气势,长相种种来看,都是一副短命横死之相,我劝你还是早日成家,留下香火为好。” 糙汉闻言狠狠盯着苏长生白净秀丽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冷哼道:“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说着,掌心之上已经凝聚起凛冽的真气,宽大的袖筒因真气的鼓荡而猎猎作响,杀机四溢。 苏长生摇了摇头,慈祥凝视着这人,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道:“真可怜,长得丑还笨,我说让你赶紧回家成亲,免得横死在外面还没人收尸,人话你懂吗?” “你找死!” 那人闻言勃然震怒,霍然起身,继续已久的真气如山洪倾泻般倾注在铁掌之上,势若雷霆地一掌挥出,直取苏长生面门而来。 “呵呵。” 苏长生冷笑,衣袂无风轻扬,莹白细腻的手掌轻轻迎击而上。 醇厚而又平和的真气宛如春风拂面,又仿佛一柄柄无形无相的剔骨钢刀,轻而易举地破开糙汉粗放的先天劲气,轻飘飘地印在他的心口。 “噗!” 那人凛冽悍勇的气势顿时如被针扎破的气球一般,瞬间萎靡下去。 一口逆血上涌,复又被一股平和而又霸道的气劲强行压制回去,伤上加伤。 那糙汉眼中瞳孔微缩,萎靡不振地瘫坐在凳子上,满脸的惊骇欲绝。 “你叫什么名字?” 随手击败一名先天高手,苏长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只是随手打发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一般,捧起茶盏轻描淡写地问道。 “某家霸刀……”那糙汉话说一般,看到苏长生眉梢微微一挑,赶紧变换脸色,作出一副“超乖巧”的姿态,低眉顺目地说道:“我叫岳山,愚昧无知冒犯公子,任凭公子发落!” 岳山看似粗豪,实际上在江湖人摸爬滚打多年,心思鬼精鬼精的,深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明哲保身之理。 打得过就“超凶”,打不过就认怂,对他来说跟吃饭喝水一般,早已习以为常了。 而且从心而行,江湖人的事儿,怎么能说是认怂呢? “原来是他。”苏长生心中暗忖,不由感觉有些索然无趣。 没想到大名鼎鼎,曾经与天刀宋缺齐名过的霸刀岳山,竟然是这种货色。 不过旋即苏长生便释然了,此时的宋缺武道尚未大成,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罢了。 失望归失望,以苏长生石头里都要炸出油的勤俭节约,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轻易地放过岳山。 所以苏长生沉吟片刻,道:“岳山?这个名字不好,一听就知道是个没文化的,你以后改个名字,就叫……小岳岳吧!” “噗!” 岳山闻言顿觉一口老血梗在心口,甚至有一种不顾一切跟苏长生拼命的冲动。 然而这种情绪如白马过隙,粗豪勇烈的糙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点头比鸡啄米还要勤快。 苏长生却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说道:“看你也有一把子蛮力,当个牲口使还勉强凑活,本公子就给你这个机会吧!” 说着,苏长生轻缀一口清茗,若无其事地说道:“现在赶紧去找一条客船,要豪华宽敞一些,听明白了就滚吧。” ………… 夕阳下,一艘奢华高大的楼船劈波斩浪,劈碎的浪花如银鳞般激荡,随波起伏。 楼船内一处最为豪华的舱室中,苏长生懒洋洋地瘫坐在拔步床上,慵懒中带着一丝闲适,宛如虎卧山林,不怒自威。 岳山离开之后,斟酌盘算了许久,还是不敢一走了之,乖乖地替苏长生寻来这一艘豪华的楼船。 而作为奖励,苏长生以帮助岳山疗伤之名,将岳山一身真气功法之秘摸了个底朝天。 对于苏长生毫无比数的行为,岳山是敢怒而不敢言,仿佛已经忘记了是谁把他打成重伤,还把他指使得跟狗一样了。 而岳山盯上苏长生的目的,在苏长生的威逼之下也倒竹筒一般吐露得一干二净。 原来岳山出身草莽,虽然在一次生死搏杀中无意间凝聚成一身霸道的真气。 但是却也因此导致一身刚烈的霸道真气尽皆淤积在奇经八脉之中,不断伤了筋脉,连气血本源都受损不浅。 岳山思来想去,想要解决自己身上的隐患,恐怕还得在道家玄功或者佛门清静禅功上面打主意才行了。 岳山出身草莽,想要获得正宗玄功,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抢他娘的一票。 然而如今天下,佛门势大,一动就跟捅了马蜂窝一般,岳山哪里敢招惹? 而道门虽然衰退不少,但是行走天下之人尽皆修为高深之辈,比如天下第一高手:散人宁道奇便是道门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岳山是一个都惹不起,兜兜转转,无计可施。 正好这个时候,苏长生却出现在他面前,一身气息冲和恬淡,道韵十足。 而且看起来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岳山顿时就心动了,所以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第一三七章幽邃玄妙天地秘 说实话,苏长生对于岳山撞到铁板上的心理活动毫不在乎。 在苏长生看来,岳山唯一的作用就是小白鼠,让他可以观察一下出身草莽的江湖散人到底都是些什么货色。 别看这些江湖散人功法粗糙低劣,一身真气也松松散散,战斗力更是不值一提,一句战五渣足以概括全部。 然而正是要从这些江湖散人的身上,方才可以窥视出这方天地独特的玄机,对于苏长生洞悉此方世界的修行契机颇有助益。 因为无论是传承天地还是武道繁盛的穹天界,成就先天者无一不是修行上乘功法方才有机会踏破先天之门,凝聚先天真气。 而这方天地却是独树一帜,只要你契合了某种心境,无论你是何等修为,甚至是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都有机会直入先天境界,一步登天。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大唐双龙中的寇准,徐子陵两兄弟。 苏长生猜测,这方天地的元气之所以如此活跃灵动,或许正是邵子祖师的某种尝试导致的。 只可惜,苏长生降临此方天地十六年来,接触过的先天高手少之又少。 无论是他幼时的两个伯父,还是后来的师尊慕清流,乃至于同泰寺的几位大和尚,所修功法无不是高深精妙的玄功。 所以无论是佛门,儒家还是魔门功法,苏长生均有涉猎,甚至连道门功法苏长生都耳熟能详,唯独这江湖散人的野路子,苏长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道藏有云:道心唯微,道心唯危。 苏长生所接触过的所有修士,在修炼一道无不是谨小慎微,极为注重根基素养,何曾想过一介草莽之辈,误打误撞居然也能体悟天地之秘,回返先天之事? 正是因为闻所未闻,所以苏长生方才越发地对其特别地感兴趣,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嘛。 所以苏长生假借帮助岳山疗伤之名,毫无逼数地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划掉,细致入微)的研究,丝毫不顾岳山阴影等身的感受。 霸刀岳山一身的真气驳杂,无论是纯度还是运转之间的心法,在苏长生看来都不值一提。 然而论起真气的雄浑,天生经络宽阔的岳山却是天赋异禀,虽然比起苏长生来还相差甚远,但是对比裴让之,同泰寺的几位先天高手,却也是不遑多让了。 而且真气中还蕴藏一道几分霸道凌厉的意境,配合上岳山横行霸道的性格,竟然是分外地契合。 所以岳山才能以招式简陋的霸刀八式闯出“霸刀”岳山的赫赫威名来。 苏长生曾经与岳山再次试手,执刀在手的岳山和没有刀在手的岳山战斗力完全是云泥之别。 如果说日前大意失荆州的岳山只不过是寻常先天高手,施展霸刀八式的岳山却已堪堪摸到一丝宗师境界的边缘了。 而且岳山运行的心法虽然粗陋,剑走偏锋,但是却也不失为一门直入先天的功法,日后若是岳山开宗立派,经过历代传人的完善和删补,未必没有自成一道的机缘。 据岳山所言,这运行的心法乃是他凝聚先天真气,依照自身先天真气的属性和运转规律自行总结出来的。 而且最骚的是:岳山竟然不识字,毫无学识可言,一身修为完全是凭借着天赋异禀和机缘巧合,从最基本,最粗浅的基础刀法中参悟出来的。 从这一点,苏长生心中便已有了几分猜测。 上古时期,人族先贤筚路蓝缕,观天测地,参悟出种种修炼之法的时候,又何曾识字? 别说识字了,那时候连文字都还没有出现,所凭借的便是上古血脉自有的神异和超绝的悟性。 那么这方天地的神异,到底是想模拟上古时期的环境,还是想重现上古人种的血脉呢? 又或者,将这兼而有之? 还是说这方天地的神异,根本就是自行演化,并无外力干涉,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方才存留着几分上古时期的特性? 种种疑惑环绕在苏长生的心头,不得其解。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方天地的独特环境,使得世人自创功法的难度门槛降到了极低的程度。 这种体会其实苏长生在自创不死法印和天一真法之时,其实已经略有所觉了。 只不过没有参照物,所以这个想法也无从验证。 准确来说是没有资质稍微不那么妖孽的人作为参照物,毕竟无论是苏长生自己还是慕清流,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纵之才。 他们的境遇,对于普罗大众根本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属于得天独厚的那种。 但是从岳山身上,苏长生却得以验证了心中的这个猜想,那便是:这方天地的精粹元气之中,极有可能直接蕴含着天地道韵,所以才会如此活泼灵动,让人极为容易地感悟到其中的意境。 正是因为极为容易感悟大道,所以这方天地中自创的功法多不胜数。 固然因为世人先天生成的根骨资质优劣不一,后天养成的心性学识也是智愚难同,境遇更是天差地别。 从而导致各人因缘际会而成的修炼心法良莠不齐,却也不失为各得天地大道之一隅,各有其玄妙之处。 从岳山身上的验证,补足了苏长生对这方天地的修行体系的最后一环认知。 这方天地的先天气功分为上中下三乘,以及超脱于世间之外的四大奇书四个等级。 下乘功法粗浅疏漏,多半是机缘巧合之下凝聚先天真气,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懵懵懂懂,纯由身体本能控制。 所以下乘功法多半因人而成,独特的境遇旁人无从复制,自然也就几乎没有传承下去的可能性了。 霸刀岳山的运行心法,便是处于这个层次。 中乘为旁门左道,剑走偏锋,另辟蹊径,修炼之时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必生不测之祸。 然而若是机缘巧合,并非没有晋入宗师境的可能性。 此种速成的秘法,大多都存在于魔门之中,而岳山的霸刀八式如果解决了走火入魔的危机,也差不多可以列入中乘功法的层次了。 上乘功法便是阳关大道,乃是直指宗师境根本大法,修炼者只需按部就班,迟早都能晋入宗师之境。 上乘功法大部分都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各大宗派经过历代传承之后方才不断地完善,直至圆满无暇。 上乘功法在魔门六派,正道显宗,各大门阀世家之内,都是属于镇派绝学的存在。 至于超凡脱俗的四大奇书,却是已经超出先天境的限制,修炼到圆满足以让人与道合真,破碎虚空而去。 道经有云:修炼之道,无非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而已。 后天炼精,追求强盛的内气,内气越磅礴雄厚,修为便越精深。 而踏入先天之境,真气的雄浑与否却已不是决定修为进境的唯一因素了。 所谓炼气化神,先天境界的高手往往都会追求精神层面的修持,比如心境,心性等等。 也唯有踏入先天之后,一身真气无时无刻地与天地元气进行着交换和感应,方才能体悟到蕴藏在天地元气中的道韵灵机。 心境大成,便是真正的先天宗师之境,举手投足之间皆有无穷的伟力,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近乎神明的存在了。 炼神圆满返虚,便是神而明之,威能莫测的大宗师之境,心神炼入虚空,神通足俱,修为已达世间能够容纳的极致了。 至于炼虚圆满的合道之境,便是与道合真的至高境界,超脱尘世,已达碎破虚空之境。 所以这方天地中,同为先天境界,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尤甚于云泥之别。 抛开心境,精神的层次而言,区分先天境界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在于先天真气的精纯度。 同样是先天真气,其中优劣层次之分却是极为明显,所以先天真气的精纯度,便是区分先天高手优劣的终南捷径,最是方便快捷。 以充斥在天地之间的元气精纯度为界线,苏长生粗略地将先天真气的精纯度划分为三个层次。 先天真气的精纯度低于天地元气者,便是普通的先天高手。 与天地元气相差无几者,乃是宗师级的先天强者,非精神修为到达一定境界无法成就。 先天真气的精纯度超出天地元气者,便是炼神圆满,到达返虚之境的大宗师级的巅峰强者。 苏长生所接触过的先天高手中,同泰寺的几位长老,霸刀岳山便是普通先天高手,先天真气的精纯度略低于天地元气。 魔门圣君慕清流则是已经炼神返虚,一身真气远比天地元气要精纯得多。 而苏长生本身的天一真气却是与天地元气相差无几,略微有些超出,但是微乎其微。 这代表着苏长生在炼神境界已经无限接近圆满,开始初步接触返虚之境,半只脚已经踏入此界巅峰的大宗师之境了。 苏长生之所以能够以冲龄之年便修至如此境界,除了资质惊人,先天灵光远胜常人的原因之外。 还在于他从修炼之始,就是引导天地元气与自身最精纯的元精、元灵混而为一。 三元合炼,炼心合气,又历经了十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经历,以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历练自己的精神。 所以方才能够做到如此惊人的进境,将一颗纯净道心打磨到近乎“神而明之”的境界,开始感悟冥冥中潜在的某些更为幽邃玄妙的神韵,体悟玄奥无比的天地之秘。 第一三八章忽有狂徒夜磨刀 北齐,都城。 北齐皇帝高洋登基近十载,早已没了初登基时那种励精图治,四方征伐的英主风范了。 如今的高洋,暴虐无度,荒淫无度,极尽奢侈残虐之能事,北齐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其最著名的事迹便是以箭射其岳母,当众鞭挞百余鞭之后扬长而去。 不过最近高洋的心情却是非常好,盖因他觊觎已久的李皇后之姐,魏亲王元昂之妻终于是被他得手了。 三日前,高洋悍然在宫墙之内诱杀魏亲王元昂,将其剁成肉末,复又在元昂灵堂之前强行奸-污了元李氏,此后日日临行魏王府,名为哭灵,实则却是肆无忌惮地在元昂灵前宣淫。 “踏踏踏!” 这一日,初夏的朝阳已有几分酷暑的暴戾,高洋华美贵气的御驾从元府大门缓缓驶出。 前后左右簇拥着数百名精锐骑士,气焰彪炳地行驶在专属于皇帝的御道上,向着宫城方向行使而去。 侍中兼宿卫中领军张亮骑着一匹汗血宝马随行在御驾之旁,鹰视狼顾,虎目中闪烁着凌厉精芒,气势森严。 张亮乃是北齐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从高欢时期起,张亮便是高氏最信任、最精干的家将。 高洋近些年暴虐嗜杀,荒淫无度,然而终归是北齐开国皇帝,文才武略,皆是不俗。 早年间征南战北,百战不殆,无论心机手腕皆是世间顶尖的人物,行事看似放浪,实则最为惜命,非常地谨慎。 每次出行,高洋都会亲手召唤六位以上的一流高手随行护卫,人选随机挑选,不给刺客留下丝毫的空挡。 再加上侍中张亮以及高洋身边的一名心腹近侍同样也是踏入先天境界多年的资深一流高手,寸步不离高洋的身侧,哪怕是在他宣淫之时,也是随行在侧。 八大先天高手贴身护卫,再加上数百精骑随行在侧,每一个禁卫精骑都是以一挡百的精锐军士,足以抵挡世间大部分绝顶高手的刺杀了。 ………… 青砖铺就的御街宽逾十丈,马车粼粼,蹄声隆隆,方圆数里尽皆在护卫精兵的虎视之下,行人断绝,净街出行。 御道两旁楼阁林立,高门大宅,乃是北齐权贵云集之地,御道的尽头便是朱红的宫墙,华美坚固的宫门遥遥在望。 按理来说,皇帝出巡经过应该是权贵云集,争相献媚才对。 然而高洋御驾所过之处,尽皆清冷寥落,朱门紧闭,非但没有大臣出迎献媚,宅邸之内到底隐隐有几分戒备和警惕的森然气息。 之所以会有如此情形,只因高洋酷爱凌辱朝中臣僚的漂亮妻女,甚至一时兴起,便会挥刀砍杀大臣,极尽暴戾恣睢之事。 如今的北齐朝堂之上,早已人心零散,大臣们各怀鬼胎,若非高洋亲掌数万精锐禁军,恐怕早就被人攻入禁宫给摘了脑袋了。 即便是如此,高洋却不以为意反而洋洋自得,时常亲率禁军出宫,率兵攻破大臣府邸,肆意蹂躏,行暴戾凶残之兽行。 国之不国,君不类君,一副群魔乱舞的妖孽气象! ………… “敌袭!” 随行御驾,鹰视狼顾的侍中张亮骤然暴喝一声,身形纵跃而起,顾盼四方。 随行的精骑经验何其丰富?高洋每个月经历的刺杀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闻言也不辩真伪,瞬间驱驰着胯下战马,将高洋所在的御驾团团围住,刀枪并举,森严戒备。 “铮铮铮……” 就在此时,弓弦迸烈之声骤然从两侧的宅邸中响起。 “咻咻咻!” 下一刻,一处华美宅邸的阁楼之中,上百支劲箭破空呼啸,直奔御驾而去。 “护驾!” 张亮厉喝一声,铁掌挥舞间一道道无形的真气破体而出,结成绵密柔韧的罗网将破空而至的劲箭纷纷拦截下来。 其余几位先天高手也尽皆提纵真气,凌空劈出掌劲之余环绕着御驾,严阵以待后续的刺杀攻势。 “纣奴受死!” 话音未落,一阵霸道凌厉的刀气骤然从远处迸发,带着一种“横行无忌”的意境沉甸甸地笼罩在御驾四周的护卫高手身上。 与此同时,一道矫健雄壮的身影从阁楼中一跃而出,人刀合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势若雷霆,凌空扑击而下。 “杀!” 刺客现身,张亮并一众护卫高手反而心中大定,不需要张亮吩咐便有两名先天高手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者挥刀,一者使剑,凌空夹击来势汹汹的霸刀岳山。 侍中张亮却跃于御驾之前,统御着全局的防卫。 作为宗师境高手,张亮并不急于与麾下部众争抢擒杀刺客的功劳,毕竟对他而言,高洋的安危才是他唯一需要顾及的。 对于久经战阵的张亮来说,岳山的现身并未让他放松警惕,调虎离山,明修栈道之类的计策,张亮早已司空见惯,不得不妨。 然而张亮并一众护卫高手还是太过小觑岳山了。 岳山号称霸刀,刀势最为凌厉霸道,更何况这一刀乃是他积蓄已久,蓄势而发的强绝一刀,势不可挡! 只见岳山持刀的手臂微转,一式最为简单旋刀式应手而出,匹练般的刀光瞬间暴涨,带着虎踞六合的霸道意境席卷而出。 “呛哴!” “轰!” 金铁交击的脆响伴随着劲气碰撞的轰鸣骤然响起,两名护驾的先天高手闷哼一声,身形抛飞而起,各向两侧横飞而出。 而岳山身形纵跃之间,一个漩身便如苍鹰击殿一般凌空盘旋,开山裂石般的森然刀芒横掠虚空,势若惊雷地挥斩而下。 “杀!” 护持在御驾前方的数十精骑禁卫厉喝一声,丈二长枪齐齐攒刺而出,如龙如电,带着凛冽森寒的锋芒狠狠地迎击而上,攒刺向凌空扑击的岳山胸腹要害。 兵家战法,有去无回,惨烈凶狂,死不旋踵! 对于岳山森寒爆裂的刀芒,这群禁卫竟然不管不顾,以血肉之躯组成一堵人墙抵挡在御驾之前。 “呛哴哴!” “噗噗噗!” 岳山搏杀经验何其丰富,身形一转便使出一式夜战八方,刚猛无铸的凌厉刀芒环绕着身躯水泄不通,整个人仿佛一枚炮弹般凶蛮狠厉地撞入人群之中。 然后……枪断折,血飞溅,尸横遍地! “杀!” 血腥酷烈的场景并未让这些百战精锐生出半点惊惧,厉喝声中又有数十精锐骑士催马冲杀而至,枪芒如雨,刀光如林。 之前抛落两侧的先天高手缓过气来,再次扑击而上,后发先至,刀走狭锋,剑走轻灵,死死地纠缠住岳山。 “帝星飘摇荧惑高,忽有狂徒夜磨刀,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杀杀杀!” 一瞬间,近百精骑团团围困,结成战阵轮番冲击攒刺劈砍,又有两大先天高手拼死纠缠。 而岳山脸上却丝毫不见犹疑畏惧之色,狂啸一声,卷起刀光如匹练银龙,左冲右突,肆意张狂。 这头挥刀劈开袭来的如林枪芒,下一瞬便借着反震之力凌空飞起,反手间便刀芒纵横,血泉喷涌,将几名禁卫斩杀当场。 岳山在战团之中倏忽来去,横行霸道,一时间竟有几分势不可挡地态势,心中更是感觉无比地畅快,肆意汪洋,纵横天下,大丈夫当如是也! “宗师境?” 见此情形,统御全局的张亮眼神一凝,心中升起一股凝重的情绪。 先天宗师不容轻视,每一个宗师境强者都非同凡响,唯有宗师方能力敌宗师,这是天下人用淋漓的鲜血总结出来的教训。 “张亮,速速解决了刺客,朕还要回宫呢!” 犹疑间,御驾之中一道颐气指使,不可一世的中年男声传出,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张亮闻言神色一凛,正色躬身回道:“谨遵圣命!” 旋即低声吩咐一句:“边长老,陛下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说着,张亮虎目中厉芒一闪,身形纵跃而起,一拳轰出便有一道如千军万马,横行疆场般拳劲脱手而出,百里黄沙尽染血! ………… 长街尽头,巍峨华丽的宫门霍然洞开。 苏长生一身苍玄的袍服洁净如新,幻化的面容俊美中带着刀劈斧砍般的硬抗,桀骜的眼神中带着难以遮掩的狂傲。 随着苏长生一步一步地迈出,身后黑黝黝的门洞仿佛凶兽狰狞的兽吻一般。 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无数横七竖八的尸体倒伏在宫门之内,身上别无伤痕,唯有眉心一点殷红触目惊心。 “哒哒哒!” 鎏金纹龙的黑色战靴踩踏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鼓点之声,又仿佛是九幽深处冥神催命的号角,让人不寒而栗。 “轰!” 浑身缭绕在阴森恐怖的玄色死气之中的苏长生,骤然化作一道幽灵般的黑影,带着重重叠叠的诡影朝着高洋御驾所在的方向电射而去? “补天阁主今诛纣徒高洋于此,挡我者死!” 苏长生毫不遮掩的厉啸瞬间惊动了环绕在御驾周围的数百精骑。 兵荒马乱之中,一道黑影从御驾底部闪身而出,瞬间电闪迎上,试图为护驾的精骑争取调整阵型的时间。 “阴葵宗边不负在此,谁敢放肆?” 厉喝声中,边不负便已身化魔影飞掠,一瞬间七十二式天魔手便已倾泻而出。 第一三十九章帝星飘摇荧惑高 边不负,魔门阴葵宗这一辈最杰出的弟子之一,二十多岁便晋升长老之位,乃是货真价实的宗师境强者。 而且这货还是“阴后”祝玉妍的师兄,不折不扣的花丛恶鬼,连祝玉妍的主意他都敢打,堪称是胆大包天,若非实力强劲,早就被围杀在荒野中了。 这些讯息在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逝,想到这厮曾经试图往自己头上扣一顶绿油油的原谅帽,苏长生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杀机。 “啵!” 苏长生身化诡影,在刹那之间便与边不负交错而过,诡异凌厉的天魔手拍击在苏长生的身上宛如击在虚空之中,空空荡荡,虚不受力。 “糟糕!” 眼见得掌下一道幻影飘零四散,身后升起一股凛冽森寒的杀机,边不负不由心道不妙。 阴柔诡秘的魔功瞬间运转,身形如陀螺般凌空急转,逆转身形,提掌戒备,掌心之中阴柔诡秘的真气含而不发。 然而边不负逆转身形一看,却只见入眼之处空空荡荡,唯有远处数百精骑慌而不乱地调整着阵型。 而在他身后,原本飘零四散的幻影骤然由虚化实,苏长生的身形宛如幽灵一般从虚空中迁跃而出,袖袍中滑落一柄漆黑如墨,柔韧如蛇的奇形长剑,陡然化作一道虚实不定的漆黑剑影。 “咻!” 电光火石之间,漆黑的剑影便从边不负的后脑没入,自眉心贯出,一击毙命! 可怜边不负堂堂阴葵宗真传弟子,阴葵宗历代以来最年轻的长老,尚未来得及显露威名,便悄无声息地陨落在苏长生的剑下。 而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苏长生认为他试图跟自己抢女人,仅此而已,着实愧对了他不俗的名字。 边不负,一世豪情皆不负,出师未捷身先死! 作为容颜俊美的高颜值非老实人,苏长生表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别人试图给他带帽子,哪怕这个媳妇他还没有见到过。 所以……边不负必须死,唯有死掉的情敌,才是一个优秀的好情敌。 醋劲发作的苏长生为了瞬杀边不负可谓是绝技尽出了。 先是以不死印法硬接边不负一记天魔手,然后又以幻魔身法隐遁虚空,迷惑边不负的气机感应,最后一记影子剑法贯颅索命,干脆利落。 甚至为了避免“心术不正”之类的狗血剧情发生,苏长生还特意选择了六阳魁首之处下手。 短短一息的交错之间,苏长生俨然已经没有丝毫的留手,三大绝学尽出,边不负可谓是死而无憾了。 苏长生甚至感觉边不负能死在自己的剑下,简直就是邀天之幸了。 堂堂补天派新任阁主,第一次履足江湖,祭剑之人居然是边不负这个一文不值的无名小卒,简直就是晦气兼掉价。 ………… 瞬杀边不负虽然没有消耗苏长生多少时间,然而高洋身边护驾的禁卫不愧为百战余生的精锐。 在这一息之间,便已经反应了过来,无数的利箭瞬间对着苏长生攒射而至,重重叠叠的破空厉啸犹如鬼泣狼嚎。 “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苏长生冷笑一声,身形不见任何动作便化作一缕幽魂青烟,从铺天盖地的劲箭从中穿行而过。 “呛哴哴!” 漆黑的剑刃瞬间荡开袭来的箭簇,带起一溜火星,刹那间璀璨耀眼。 而苏长生的身形,早已掠过数百丈的距离,幽魂青烟骤化漫天鬼影重重,栩栩如生。 每一道鬼影都执着一柄黝黑的长剑,精准无比地对着数百精锐禁卫的眉心要害攒刺而下,宛如百鬼横行,宰割天下。 “呼……” 一阵清凉的微风拂过,漫天栩栩如生的鬼影瞬间飘零消散。 几乎在同步之间,数百精骑禁卫眉心之上骤然迸射一缕嫣红,瞬间没了气息。 掌中长枪刀剑,强弓硬弩依然紧握,胯下战马焦躁不安,宛如正在扬兵跃马的雕像,却再也没有丝毫的生气。 在电光火石之间,这数百精骑禁卫居然已经被苏长生剑气入脑,震碎了心脉识海,气绝身亡了。 一击得手,苏长生静静地卓立在遍地尸骸当中,丝丝阴森的死气缭绕在体表,宛如九幽冥狱中攀升而起的修罗恶鬼一般。 “你们……是要阻我诛纣徒,补天缺吗?” 瞬息间的杀戮,仿佛激起了苏长生一剑曾挡十万兵的感情,在死亡气息的刺激下,体内的杀戮剑心激荡起无数嗜杀,暴戾的情绪,满怀期待地抬头看向环绕着御驾的四位北齐先天高手。 轻声细语,甚至还带着一丝期许和鼓励的微笑。 “大胆狂徒,休得猖狂!” 耽搁这一会,正率众将岳山按在地上摩擦的张亮便已察觉到这边的诡异的异样。 倒吸一口冷气之后,张亮也来不及多想,瞬间抛弃了与他痴缠许久的“小岳岳”,硬着头皮抽身而退,厉喝着冲向苏长生。 “轰!” 张亮身形如电,铁拳如山,于百战中锤炼出来的铁血煞气喷涌而出,隔空一拳挥向苏长生的心窝之处。 军元第十杀:空烈! 张亮的出手,似乎给了残余的四名先天高手一丝勇气,顿时纵跃而出,刀枪剑掌结成天罗地网,配合张亮围杀而至。 “好汉子!” 苏长生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满脸的兴奋和战意。 左手成爪一挥,一股回旋劲气便交织成网,将四位先天高手尽皆笼罩在内。 刚柔并济,柔韧凌厉! 与此同时,苏长生右手腕微震,黝黑的长剑霎时间便幻出无数剑影,漏斗般倒扣向张亮,绵柔的气机将其牢牢锁定,如陷泥淖,速度骤减。 “轰!” 张亮不愧为百战杀场上搏杀出来的老将,凭着征战一生的丰富经验,瞬间便判断出苏长生这一招的虚实。 不避不让,凝神聚气,凶猛无铸的拳劲瞬间便轰在无数剑影的中心之处,一击而破! “咦?” 苏长生心中稍稍诧异,没想到张亮修为也就一般,战斗本能却如此之强,居然能硬憾自己一击而毫发无损。 “再来!” 不等张亮缓过气来,仗着自己气脉悠长的苏长生执剑的右掌一旋,剑体微震之间便再次化作漫天剑影攒刺而上。 凛冽森寒的剑气混杂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如冰刀霜剑般割裂在张亮的身上,摄人心魄。 “杀!” 见此情形,张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意,身形微微一扭,忽如灵蛇般诡异的左右曲折,强行闯过漫天剑影的笼罩,无数的血花伴随着剑痕出现在张亮的身躯之上,纵横交错。 决绝猛烈的铁拳却义无反顾地朝着苏长生六阳魁首猛然轰击而去,数重拳影叠加在铁拳上如山沉重,如血酷烈。 军元第十一杀:九重空烈! “轰!” 凶猛酷烈的拳劲在虚空中炸裂,卷起猎猎狂风席卷四面八方,劲气如刀剑般凌厉锋锐。 而拳锋所指之处的目标,却宛如幽灵青烟一般飘荡而起,如虚如幻的幻影穿过金刀错乱般的烈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亮身前。 莹白细腻的手掌无声无息地贴在张亮的心口,阴柔诡秘的劲气携着浓郁的死气倾注其上。 一瞬间,仿佛绝地武士般发起决绝冲锋的北齐侍中张亮,便被震断了心脉,气绝身亡。 “轰!” 在这个时候,被绵柔气场缠绕纠缠的四位先天高手方才合力破局而出,见此情形眼中露出浓浓的惊骇欲绝。 下一瞬间便纵跃身形,朝着四面八方四散而出,使出吃奶的力气亡命奔逃。 “噗噗噗!” 苏长生满是无趣地一挥衣袖,数道无相神针一闪而逝,没入四位先天高手的后脑勺,瞬间将其识海震爆泯灭,凌空气绝。 ………… “啊哈哈哈……” 长笑声中,沉寂良久的御驾骤然洞开,一个身披冕服华袍,约莫三十出头的中年从中迈步走出。 从他虚浮的眼袋,惨白的脸色可以看出,此人在沉溺酒色之间早已被掏空了身体。 然而龙行虎步之间,依稀可见昔日定鼎开国的北齐开国皇帝的风采,眉宇间遮不住的英气和威严。 正是北齐开国皇帝,传闻中荒淫无度,暴戾恣睢的高洋。 “这位先生请了,鄙人高洋,忝为大齐皇帝,还未请教?” 面对这绝杀的危局,高洋出乎意料地没有丝毫恐惧之心,反而有一种难掩的畅快之意。 “本座补天阁主,特来向陛下借六阳魁首一用!” 苏长生也不急着取其姓名,微笑着见礼说道。 “哈哈哈哈……”高洋仰天大笑,旋即轻抚着颈脖笑道:“朕时常在想:此大好头颅,谁人斩之?能够死在先生这等英杰手中,朕不胜荣幸!” “陛下好见解,本座亦深以为然!”苏长生一脸的笑意,毫无逼数的说道。 “临死前,朕有个问题想请教先生,不知可否不吝赐教?”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曾请高人测算,这大好河山朕到底能享国几何?” 说着,高洋轻笑一声,自嘲道:“那高人告诉朕:登基御极三十年乃去,如今却不过堪堪不到十一年,先生以为这是为何?” 苏长生沉吟一会,道:“十年十月十日,刚好三十年,高人所言不差!” “哈哈哈哈!”高洋闻言再次长笑:“当日,朕亦是如此言道,先生真乃朕之知己也!” 第一四零章魔门至高种魔诀 “咻!” 凛冽的刀芒一掠而过,欲言又止的高洋瞬间感觉视角不断升高,下方一具冕服龙袍的身影尤自伫立,颈脖间血泉冲天而起。 “哪来这么多废话,给劳资死去吧!”岳山一跃而起,揪住高洋的龙首洋洋自得:“没想到劳资居然还有机会宰个皇帝老儿,死也不亏了!” 原来就在苏长生直逼御驾,与高洋谈笑风生之际,围杀岳山的两位先天高手便已肝胆俱裂,狼狈奔逃了。 而剩余的精骑禁卫虽然悍不畏死,死不旋踵,可是没了先天高手的牵制,三下五除二便被岳山砍瓜切菜一般斩杀殆尽了。 抽出身来的岳山看到高洋叨叨絮絮的跟苏长生喋喋不休,脑子一抽竟然使出老本行的绝招:从背后下黑手直接把他给剁了。 可怜高洋身为万乘之尊,一心想着在临死前保留一份体面,此番对答不过是为了在青史之上不显得那么狼狈而已。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命丧岳山这么一个山匪出身的莽汉手中,什么体面都没了。 ………… “那你就等死吧,如果你继续拎着那玩意儿的话!” 苏长生淡漠的眼神从高洋的尸躯上一掠而过,定格在岳山浑身浴血的身上,淡淡地说道。 “嗯?” 岳山闻言一愣,旋即瞬间神色剧变,这一场明目张胆的刺杀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方才过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然而城中各处的甲兵赫然已经调动起来,纷纷扰扰的喧闹中参杂着冲天而起的兵家煞气。 远处深宫之内,更是有数道惊人的气机正在不断朝着他们的方向急速掠来。 “他耐耐嘀!” 岳山低声嘀咕一句,当即毫不犹豫的抛下手中的龙首,转身掠向一座宅邸的朱漆大门,浑身蓄足真气,直直的撞过去。 几个纵掠之间,便已消失在幽深的宅邸深处。 苏长生敏锐的视线,隐约看到岳山奔逃之际尤还记得使出霸王卸甲的功夫将一身血衣震碎。 赤条条的身体丁零当啷的没有丝毫的羞愧,一身毛孔紧闭,锁住全身的气息,横七竖八的伤痕给他平添几分悍勇狰狞之气。 “还算有几分小聪明!” 苏长生收回淡漠的眼神,也不见他如何作势,矫健的身形徒然窜上半空,诡异的一个转折,化作一道淡黑的魅影,朝着城墙之处的飞掠而过,瞬息间便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满目苍痍的酷烈杀场。 ………… 午夜,邺城之外三十里。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夜空下,旷野中。 苏长生盘坐在一堆篝火前,认真仔细地料理着手上那只肥美的兔子,仿佛世间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将注意力从美食中抽离出来。 然而从他迷离空洞的眼神便可以看出,其实他的心神早已神游天外,不在此中了。 自从清晨成功刺杀北齐皇帝高洋之后,苏长生悍然从城墙正面突围而出,斩杀近百名甲兵之后扬长而去,煞是威风霸气。 然而整整一天的时间,苏长生绕着北齐都城七拐八拐地转了好几圈,方才将身后如附骨之锥的几道气机摆脱,成功抽身而退。 然而无论是刺杀高洋一战成名,还是成功摆脱北齐高手的追踪全身而退,似乎都无法给苏长生带来半点喜悦之情。 盖因当苏长生成功摆脱北齐高手的追踪,全身而退的时候,他的纯净道心就霎时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而他的灵识感应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苏长生生性谨慎心思缜密,绝不会认为自己疑神疑鬼,亦或是产生错觉。 毕竟无论是虚实世界还是分神降临,千锤百炼至圆满无暇的纯净道心方才是苏长生最大的依仗,同样也是映照现实的最佳途径。 对于他这种精通天机秘术,注重道心淬炼的修士而言,道心蒙尘已经是最大的预警了。 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拂拭之,勿使惹尘埃! 脱身之后,苏长生并未急于远遁千里,反而就停驻在这邺城之外,晋入天人交感的状态许久,方才隐隐确定自己确实是被某个超乎寻常的高手以秘不可测的精神感应遥遥锁定住了。 只是此人的真气及精神修为远胜苏长生不止一筹,所以才能避开苏长生的识神灵感的感应,遥遥锁定着他。 不过此人的道心并未超出苏长生许多,才会在以臻至秘不可测层次的精神异力遥遥锁定他时,使得苏长生道心生出感应,自发地示警于他。 这个发现让苏长生隐隐有些兴奋之余,不免又有些心情沉重。 当世能达到如此境界的唯有两个活过数代的老怪物,其一便是苏长生的便宜师尊,魔门圣君慕清流。 这其二嘛,便是与慕清流同时代,以道心种魔大法苟了数世的邪帝向雨田了。 慕清流绝对不会在苏长生施展出自己招牌式的绝学后仍然如此鬼祟地盯着自己,唯一的可能便是另外一个老怪物:邪帝向雨田。 再回想起慕清流日前的种种迹象,苏长生猜测:自己这便宜师尊,十有八九已经凉凉了。 正是因为如此,苏长生才会在闯出邺城,摆脱追兵之后,并未急于远遁千里,反而停驻在此,看看向雨田这老怪物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道心种魔大法玄妙莫测,诡异莫名,乃是魔门至高秘法,可以说是四大奇书之一的天魔策最为精髓的部分之一。 炼成道心种魔大法的向雨田可谓是千古魔门第一人,乃是仅次于魔门的开教祖师的存在。 然而苏长生最不畏惧的,便是精修道心种魔大法的向雨田。 盖因道心种魔大法专讲精神异力,使精神有若实质,无孔不入,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把整个天地的元气不住由自己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不住强化凝聚精神,克制对手心神,是夺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华的玄妙功法。 而道心种魔大法最为让人畏惧和诡异莫测的,便是因为其最根源本质的功能便是是让修炼此魔功之人重活一世。 道心种魔大法,又名为种魔诀,种玉诀,其修炼的过程奇诡绝伦,神鬼莫测。 其最可怖的地方就在于魔种之秘,一切种种玄妙神异皆由魔种而起。 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最为关键的过程便是要找个天资卓越,禅心坚定的正义之士,作为练功的『炉鼎』。 修此功者,必须潜进对方心灵深处,历经种种变异,播下魔种,由无至有,大法始成。 然而一切俱是在茫不可测中,风光无限,有如大自然无穷景象,时而天晴风和,日照月映;时则阴云密雨,雷电交加,七情六欲,变幻难测。 修练大法者,譬之怒海操舟,一不小心,受『炉鼎』情风欲潮的狂击,舟复人亡,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万劫不复,形神俱灭。 故古往今来,先辈虽人才迭出,凡修此法者,均落得败亡身死之局。 唯有邪帝向雨田成功炼成此功,成功从东晋苟到了现在,苟活了数百年。 所以苏长生认为,向雨田盯上他,十有八九都是看重他的资质,欲行种魔之事。 因为苏长生虽然出身魔门,施展出来的一身魔功精深玄妙,实际上却是凝聚了一颗纯净道心,可以说是万分契合道心种魔大法对“鼎炉”的要求了。 以向雨田的心境和修为,如果说他真能从苏长生身上看出几分端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也正是苏长生感到兴奋的原因:向雨田若是欲以他为鼎炉,踏出最后一步碎破虚空,苏长生何尝不想见识一下道心种魔大法这门魔门至高秘法的玄妙? 若是比拼起心灵交锋,苏长生自忖自己不会逊色于这世间任何一人,而且更有经验。 既然向雨田尚未碎破虚空,踏出那最后一步,那就说明他的道心修为撑死了也就是道心种魔大法第十二层:魔仙之境,甚至更低。 因为如果向雨田已经臻至魔仙之境,苏长生也不可能以纯净道心感应到向雨田对他的精神锁定,从而心生警惕。 苏长生的修为虽然刚刚触摸到一丝返虚境的门槛,但是他千锤百炼的纯净道心至少也是道心种魔第十一层魔变之境,即魔种尽化道心的层次。 道心修为相差无几的情况下,苏长生占据主场优势,本身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即便是向雨田的道心修为已达至高魔仙之境,距离碎破虚空只差一步之遥,苏长生也没有丝毫畏惧的心理。 主场优势暂且不说,想要夺舍一个转生的天魔这等疯狂智短之事,怕不是石乐志了吧? 再退一万步说,有着三生石的庇佑,苏长生根本无惧什么夺舍之事,哪怕是元神道君在轮回至宝三生石面前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跪在地上唱征服。 所以……苏长生虽然因为慕清流可能已经凉凉之事而感觉心中有些沉重,但更多的却是兴奋,甚至连浑身上下的血液细胞,四万八千毛孔都因为兴奋而在颤抖。 苏长生唯一担心的,便是向雨田不够种,不敢将魔种种入自己的体内。 心中定计,苏长生三两下将炙烤得里嫩外焦的肥美兔肉消灭干净,便在篝火之旁盘膝而坐,摆出一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存神入定。 天一玄功运转之间,不断地吐纳着天地元气,感悟着蕴含其中的冥冥灵机道韵,打磨着自己精粹醇厚的真气和周身窍穴。 第一四一章风情万种阴葵女 神入定境,心映虚空,随着天一玄功的运转,一缕缕天地元气从苏长生天灵之上不断涌入,经行诸天阴脉,化纳人体精气及五脏五行,炼心合气,凝聚成一道道精纯的阴森真气。 真气循行在任督二脉,于口鼻呼吸吐纳之间将体内杂质废气排出不断排出。 这方天地环境独特,充斥在天地间的元气之中,蕴含着无穷的天地灵机道韵,奥妙无穷。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方天地的修士在踏入先天之后,往往都会太过沉浸于天地灵机的感悟,而忽略了对自身肉躯的打磨和淬炼。 而其中最极端的便是魔门至高秘法:道心种魔大法。 修成道心种魔大法的向雨田干脆就直接放弃了自己原本衰老枯败的身体,以道心种魔大法潜藏在他人心神深处,不断夺舍重生 在苏长生看来,当世的主流功法,无论正道魔门,其实尽皆都是有些失之偏颇,近乎魔道了。 在武道繁盛的穹天界,与道合真的最后一个境界可是铸体境。 唯有铸就先天道体,方才能够承载天地大道,凝聚道基神通。 所以这方天地的承载力明明足以支撑“与道合真”的存在,却从未有人铸就道基功果,反而是一味追求破碎虚空,精神超脱的阴神尸解之道。 在苏长生看来,所谓的破碎虚空便是阴神尸解,以阴神之身漫游虚空,去追求一线渺茫的希望。 如此剑走偏锋,实乃下乘之小道也。 所以苏长生在修炼的时候,每每炼化先天真气之后都会以最精纯温润的元气反哺脏腑精髓,强化温养肉身血气,注重肉躯百窍的淬炼和打磨。 ………… 夜幕下。 苏长生倏然抬头望向漆黑的旷野,敏锐的灵神感应中,两道阴柔诡秘的气机若有若无地徘徊在远处的旷野之上。 透过漆黑如墨的无垠旷野,苏长生似乎能够看到有两道锐利的目光正将自己锁定。 “阴葵宗吗?莫非是我那未来媳妇到了?” 苏长生暗自在心中嘀咕一声,复又继续收摄心神,瞑目调息。 ………… “踏踏踏……” 倏然,苏长生心中一动,聚功双耳,只感觉远处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马蹄震动之声,由远而近,逐渐清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密集的马蹄声向着左右延伸稀疏起来,俨然一副将将其包抄,封锁在此地的姿态。 “嗯?” 苏长生心中一动,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作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嘶!” 极为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一抹素影从天而降,柔韧的丝涤飘带层层螺旋,在黑夜中如灵蛇般灵动,带着含而不发的凌厉气劲朝苏长生的后脑攒刺而下。 苏长生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依然一动不动作倾听状。 等到灵蛇般的飘带将将要逼刺破他后脑之际,方才骤然弹身而起,掌指间吞吐着无尽凌厉的劲气,斩击在飘带之上,宛如金铁交击一般。 “蓬、蓬!” 劲气交击,阴柔诡秘的劲气和凌厉狠辣的阴森死气硬憾之下,灵蛇般的飘带宛如触电般倒卷而归,持着飘带的绝美身形顿时飘荡而起,凌空斜掠飞出。 娇俏的闷哼声中,白色面纱之后的绝美俏脸顿时冷若冰霜。 身为魔门六派中新一代的领军人物,祝玉妍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局。 外貌可以易容欺骗,但是从眼前这冷峻少年散发的生命气息来看,甚至年纪还未必有自己大,祝玉妍如何愿意认输? 眼看击退自己之后,负手伫立原地仿佛不屑于趁势起身追击的姿态,斜掠横飞的祝玉妍心中更为不忿了。 “哼!” 冷哼一声,祝玉妍身形骤然逆转,天魔劲倾注在飘带之上,一道无形的劲气场域悄然展开。 雪白飘带飘忽不定,划过诡秘莫测的轨迹不断弹出,结成一道绵密诡异的罗网,向着苏长生笼罩而来。 身处天魔气场当中的祝玉妍挥舞着飘带,神似一只张牙舞爪,娇俏可爱的蜘蛛精。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苏长生轻笑一声,右掌倏然抓出,漩涡般的阴柔气劲层层叠叠地环绕而上,精准的抓住了飘带的一段,阴森森的劲气瞬间贯入其中,如游蛇般灵动的飘带顿时宛如被捏住了七寸的死蛇一般。 松松散散,不断盘旋交错的灵蛇飘带瞬间被蹦的僵直,脱离了祝玉妍的掌控。 祝玉妍素来引以为傲,至阴至柔且又诡毒灵动的天魔劲气,竟然在这场比拼中被苏长生以同样阴柔诡秘的劲气破去。 路姓哲人曾经说过:爱她就打断她的手脚,然后日夜贴身照顾着,自然就日久生情了。 对于这个理论,苏长生深以为然,奉为圭臬。 所以苏长生面对未来的媳妇儿没有半点留情的意思,雄浑无铸的真气催运之间迸发出惊人的力量,瞬间将祝玉妍身形抽飞,飞旋着朝苏长生的方向“投怀送抱”。 “哼!” 祝玉妍身处凌空,羞恼地娇哼一声,纤纤玉手倏地探出,仿佛攻城巨锤般砸向苏长生的头颅,凌厉狠辣! 天魔气劲,刚柔并济! “还没认识到差距吗?看来是时候一振夫纲了!” 苏长生说着,掌指间凝聚着浓郁的阴森死气,一掌拍出,真气如刀劈斧砍,同样地刚猛凌厉! “轰!” 劲气交击间气浪爆散,四散的劲风如刀剑罢了锋锐,割裂着四周的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身侧燃起的篝火在这凛冽劲风的吹拂下,瞬间被压伏低垂,继而轰然爆裂,火星四散如微型流星划过夜空。 祝玉妍闷哼一声,只感觉一股沛然大力宛如铜墙铁壁般碾压而至,素腕玉手剧痛欲裂,脸色阴晴变换之间便欲借势飘退,暂避锋芒。 即便是骄傲如祝玉妍,也不得不承认:她与眼前这个冷峻少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她尚有许多天魔秘技尚未施展,然而修为的差距太大,使得一切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形同虚设。 明灭不定的篝火下,苏长生的脸庞时而明亮,时而隐入黑暗中,配合他一身死气阴森的阴气缭绕,宛如九幽恶灵一般。 见此情形,饶是祝玉妍艺高人胆大,也不免有些心里发怵,心中暗生退意。 而苏长生看着这名骄傲如凤凰般的明媚少女,苏长生知晓:对于祝玉妍这种性情的天之娇女,想要顺利将其娶入门中,还须得折断她的羽翼才行。 一念及此,苏长生身形瞬间如幽灵青烟般带着重重诡影朝着祝玉妍飞掠而至,仿佛迁跃入虚无夜空的深处,气机飘渺,气息微不可察。 下一刻,苏长生的身形便从无穷黑暗中迁跃现出,神乎其神地出现在祝玉妍翻飞而退的娇躯之后,以一种诡异的温柔姿态将她拥入怀中。 然后……“咔擦”一声,祝玉妍顿觉双肩传来一阵剧痛,旋即素白的皓腕便瞬间瘫软垂于身侧,竟是在一瞬间便被折断了双臂。 一道死气阴森的诡异真气如毒蛇一般,钻入祝玉妍的体内,将其浑身气脉尽皆封锁,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手下留情!” 一道柔媚的软软糯糯,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抗拒的魅惑之意,话语中却带着几分焦急万分。 苏长生抬眼一看,只见百余名玄甲骑士举着火把,结成一个森严的阵势从前方徐徐逼近。 数道凹凸有致的身影如飞天魔女般纵掠起伏,如箭矢般抢先电射而至,在五六丈外站定。 为首的宫裙女子亦是白纱覆面,然而宫裙下的娇躯婀娜修长,凸凹有致。 举手投足之间便不经意地散发着娇媚的风韵,风情万种却又有着一种古怪的圣洁,让人忍不住心生征服的欲望,隐藏着最深沉的魅惑之意。 “原来是阴葵宗主亲至,本座有失远迎,倒是唐突佳人了!” 苏长生感应到对方看似柔弱撩妹的娇躯内隐藏着的幽深魔气,轻描淡写地说道。 宫裙女子闻言眉头微蹙,沉声说道:“阁下堂堂一派之尊,何苦与小徒这区区弱女子为难?” 仅仅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化,便让宫裙女子娇媚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凛然的威势。 “一派之尊又如何?我还是两派之尊呢,这跟我教训未来媳妇有什么关系?” 苏长生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说道。 宫裙女子闻言一愣,忽然扑哧一笑,妩媚道:“原来是阁下是看上小徒的蒲柳之姿了,那可是她的荣幸啊。” 说着,宫裙女子莲步轻移,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道:“感情之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公子如此英杰,何愁小徒不倾心呢?不若,暂且先放了她如何?” 苏长生目光在宫裙女子身上游曳一周,摇头说道:“我们年轻情侣之间的情趣,你不懂!” 宫裙女子闻言眼中愠色一闪,道:“难道公子的情趣便是如此不懂怜香惜玉吗?” 苏长生沉吟一会,道:“圣人有云:打者,爱也!爱之深,伤之重也,我这样对她,正是代表了我对她的感情!” 宫裙女子闻言气结,怒斥道:“何家圣人有如此荒诞不羁之言?简直闻所未闻!” “此乃路家圣人所言,你没听过只是你孤陋寡闻而已!” 苏长生不屑地斜睨宫裙女子,振振有词地说道:“情侣之间尚有许多情趣,自古便有圣人传下教诲,你又如何懂得其中微言大义?” 说着,苏长生出掌如电,一掌印在祝玉妍的小腹之上,劲气一吐间,祝玉妍便顿觉一阵剧痛,绝美的容颜一阵扭曲。 “比如这种,便唤作肝肠寸断,乃是形容相思之苦的!” 第一四二章天魔秘法显神威 夜幕下,旷野中。 苏长生在群美环绕中侃侃而谈,一脸的正气凛然,仿佛是正在登坛讲学的大儒一般。 一边说,一边对祝玉妍上下其手,在众人怒目而视的眼神中,明目张胆地放在祝玉妍胸前高耸的雪丘之上,正色道:“此乃百爪挠心,大情趣也!” 说着,手掌从祝玉妍高耸之处顺势下滑,道:“此乃推心置腹,讲述的乃是人间挚爱之情!” “这件肝胆相照!” “这是五内俱焚!” “这是心心相印!” ………… 苏长生口中不断地传道授业,手掌须弥不离祝玉妍胸腹之间,如幻影般飞舞摩擦。 每一次他掌指间挪动一下,祝玉妍绝美的面容上便忍不住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淋漓的香汗打湿了素白的蚕丝衣裙,凹凸有致的娇躯若隐若现,香艳无比。 ………… “够了?” 见此情形,宫裙女子心中凛冽的杀机难以抑制,明媚的剪水双瞳亮起紫幽幽的奇异光芒,勾魂摄魄,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之感:“阁下不远千里而来,便是为了折辱我们阴葵宗吗?须知我等虽是弱质女流,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苏长生闻言一愣,道:“你这婆娘好不讲道理,我在这待得好好的,你们非要过来找我十里送亲,与我何干?” “难不成娄掌门这太后做久了,便真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了吗?宾主之道乃是圣人之言,岂能随意颠倒?” 宫裙女子娄太后闻言脸上唳色一闪,便欲发作。 然而一看到在苏长生手中瑟瑟发抖的祝玉妍,又硬生生地强忍着怒火,咬着银牙道:“阁下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吗?”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 苏长生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子又曰:有朋自远方来,必先潜伏其身后,剑刺其身,折其四肢,断其肋骨,继而细心照料数月,日久生情,乃成一世厮守之恩爱夫妻也!” ………… “竖子找死!” 娄太后身侧一名中年美妇见状眼中异色一闪,娇叱一声跃身逼近,芊芊玉手宛如温抚情郎一般,轻飘飘地拂向苏长生的胸膛。 虽然眉角含霜带煞,却依然有一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柔美之感,又如采花扑蝶的美人儿在翩翩起舞。 魔门阴葵宗上乘秘法:美人拳。 同时出手的还有阴癸派宗主娄太后身旁的另外几位阴癸宗长老,尽皆都是先天高手,各施绝学,围杀而至。 苏长生冤声道:“你们这些婆娘好生蛮横不讲理,怎么突然就动起手来了?” “动手就动手,可千万小心别伤了我未来的媳妇……”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除非家财万贯……” 苏长生口中嘲讽不断,伸手在祝玉妍的细腰上一托,一举,一掷,举重若轻地将祝玉妍扔向阴葵宗宗主娄太后。 整好以暇地做完这一切,苏长生这才不慌不忙地拂袖扬手,黝黑的奇形长剑滑入手中,出招迎击。 “铛铛铛!” “砰砰砰!” 金铁交击之声密如疾雨,劲气碰撞之间闷声如雷! 自苏长生武功大成以来,这世间能让他心怀忌惮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在场之人,唯有阴葵派宗主勉强算是其中一个,至于扑过来的这四个阴癸派长老,在苏长生眼中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因而苏长生根本都懒得施展什么高深的剑法,掌中漆黑的奇形长剑随意挥洒之间,便有无数森寒彻骨的剑气激荡而起,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 身影腾挪之间诡秘莫测,犹如鬼魅般似实还虚,诡影重重的身影幻起万千剑影,组成铜墙铁壁般滴水难入的剑网,将阴葵宗四大长老卷入剑圈之内。 从头到尾,苏长生掌中剑势唯有一个字:快! 快似惊雷,形同鬼魅,每一剑都攻向四位长老合围的破绽之处,令四位长老惊怒不已,应接不暇。 明明只是基础剑法中最简单的“刺字诀”,在苏长生手中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搭配上幻魔身法的鬼魅迅捷,却又无孔不入,以一敌四反倒形成了一种围攻的态势,杀得四大长老险象环生。 “嗤!” “嗤!” “嗤!” 不多时,四位长老便被苏长生杀得左支右绌,剑痕累累。 若非苏长生始终没有使出真本事,仅仅只是在戏耍众人,这四位阴葵宗长老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一群废物,退下!” 阴葵宗宗主娄太后此时刚刚将爱徒祝玉妍安顿好,确认过祝玉妍仅仅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并无大碍之后才刚刚松了一口气。 回头一看,便见到了阴葵宗四大长老如此狼狈不堪的场景,不由俏脸含霜,冷声厉喝道。 “刷!” 四位长老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连忙飘退出战圈之外。 旋即又恼羞成怒般露出狠厉之色,对苏长生怒目而视,浑不知自己身上横七竖八的剑痕已经是苏长生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对于四位长老毫无逼数的行为,苏长生耸耸肩不置可否。 毕竟是未来的娘家人,多少还是要留一点香火情面的。 以苏长生的修为,这世间除了如阴葵派宗主这等霸主级的超级宗门大佬,能够与之匹敌的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就连祝玉妍这种天魔大法修至第十五层,已经稳稳踏入宗师境的强者,在苏长生倾力出手之下也过不了十招。 更何况是四大长老这种连名字都没有,距离宗师境十万八千里的普通先天级龙套? 阴癸宗主剪水般的双眸再次亮起紫幽幽的异芒,晶莹剔透的皮肤泛起莹白如玉的光泽,一身堪堪臻至第十七层的天魔大法已然是运转到了极致。 口中恨恨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我阴葵宗,那就别怪本座不讲圣门的情面了!” 苏长生也不敢怠慢,丝丝缕缕的阴森死气从体表缭绕而起,提聚到极限之后,摇曳间宛如幽冥鬼火一般,阴冷诡异,九幽低吟! 心中暗自戒备,苏长生口中也不闲着,道:“未来岳母这是何意?虽说阴葵宗早晚是玉研的嫁妆,你也不必如此着急考教于我吧?” “咯咯咯……” 阴癸宗主闻言怒极反笑,眼中异芒仿佛如丝媚眼,说不出的娇媚风情,道:“阁下若是能胜过妾身,妾身便是将阴葵宗拱手相让又有何妨?” 说着,娇媚身影一闪而逝。 话语刚起,苏长生便感觉仿佛有无数只温柔的小手,不断地抚慰着自己的杀戮剑心,试图让他沉浸在无边的温柔乡之中。 “夜夜笙歌无限好,从此君王不早朝……” 极乐,沉沦之意境瞬间笼罩在苏长生的身上,柔柔腻腻的靡靡之音宛如魔音贯耳,不断地冲击着苏长生的纯净道心,试图趁虚而入,扰乱他的心境,削减他的战意。 “好精纯的魔功,好一道天魔魅音!” 苏长生纯净的道心凝聚起一柄慧剑,瞬间将心中杂念尽数斩灭,眼神清明地赞叹一句。 舌绽春雷之间,阴葵宗主的天魔魅音不攻自破,仿佛靡靡之音中参杂了一丝来自九幽的凶鬼厉啸,幽魂低吟,顿时意境全消,不伦不类。 “还有更好的,小冤家要不要尝试一下?” 娇媚蚀骨的声音传出,一方奇诡绝伦的劲气场轰然降临,无数或横或直,或回璇或交错的劲气纵横交织,卷起漫天的烟尘,遮星蔽月。 又有天魔魅惑之音靡靡响起,魔气弥漫色欲皆迷,敏锐的耳目在这天魔气场之下形同虚设。 纯凭着道心自发的预警,苏长生倏然一剑递出,向着身侧斜刺,蓄势已久的阴森剑劲瞬间倾泻,化作幽幽冥冥地虚无剑影,一闪而逝。 “轰!” 劲气交击的轰鸣响起,幽虚剑影仿佛刺到了铁板上一般,一股沛然的反震之力斡然传回。 苏长生心知那是阴葵宗主灌满天魔劲气的水云袖,瞬间借力旋身,化作漫天诡影四散而出,幽虚剑影从虚空中闪烁迁跃,一剑刺向左侧的空处。 “轰!” 这次却是苏长生抢先一步,以攻对攻,率先封住对方攻势,将阴葵宗主曼妙的倩影震退飘飞。 “名震天下的魔门正统就这点本事吗?那就太让本座失望了!” 苏长生戏谑说着,漫天诡影再现,铺天盖地的剑影瞬间铺满整个天魔气场,无孔不入,水银泄地。 “哼!” 只听得一声娇哼入耳,瞬间化作凄厉狂暴的风啸之音,肃杀的气息席卷而来。 狂暴的风啸如浪潮般席卷四面八方,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 汹涌澎湃的天魔劲气伴随着风啸如惊涛裂岸的涛涛天潮不断倾泻而出,仿佛一堵堵宛如实质的气墙,一波接一波地倾轧而至。 漫天诡影在这可怕的天魔气劲狂潮中瞬间消散,现出真身的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冲天海啸之下,在天地自然的伟力不由心生一种渺小,卑微的观感。 阴葵宗主不愧是老牌宗师境强者,距离“神而明之”的大宗师之境恐怕也就相差一线了。 天魔气场+天魔音+天魔幻舞三重叠加,劲气,精神和实体三管齐下,威能无铸,霎时间便营造出绝杀之局。 若非苏长生纯净的道心修为已经臻至深不可测的境界,还真有些难以招架这延绵不绝的绝强攻势。 霎时间,苏长生完全忽视了视听感官,纯凭纯净道心的危机感应,窥视出几分天魔音的玄妙,身形倏然纵跃而起。 蓄满阴森劲气的漆黑长剑仿佛瞬间失了形体,幽幽幻幻,朦朦胧胧,苏长生的身形也瞬间如幽魂青烟般依附在虚幻的剑影之上,掠杀长空! “哼!” 柔媚的闷哼声中,漫天肆虐的魔音骤然消逝。 “轰!” 劲气交击,响起震天轰鸣! 苏长生身形剧震,骤然从幻魔虚影的状态中被轰出,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后抛飞。 无数至阴至毒的天魔劲气侵入体内,阻隔着苏长生一身真气的运行,向着心脉之处蜿蜒绞杀而去。 “阴阳互易,顺逆随心!” 身处半空,苏长生赶紧催运天一玄功,一身真气化作阴阳磨盘将这阴诡难缠的天魔劲气消磨殆尽,透过周身毛孔排出体外。 “咻!” 就在这时,一抹雪白的飘带无声无息地飞袭而至,宛如一道雪亮的剑芒,匹练横空,凌厉无匹! 第一四三章矫如群帝骖龙翔 “好手段!” 面对阴葵宗主飘带如剑的凌厉杀招,苏长生哈哈一笑,手腕一转,掌中剑刃便幻出重重叠叠的剑影,堆叠在一起瞬间斩击而出。 “呛!” 瞬息间,苏长生便斩出数十剑,重叠在一起只发出一声剑鸣,匹练般的飘带剑芒与之交击碰撞,发出宛如金铁交击般的脆响。 “妾身的手段多着呢,还请公子慢慢品尝哦!” 阴葵宗主娇媚的声音缠绵悱恻,手中的飘带却如迎风摆柳般轻灵摇曳,轻柔飘飞之间蕴含着极尽凌厉的锋芒。 各种玄妙轨迹变幻莫测,不断地朝着苏长生发起水银泄地般的攻势,避实击虚,无孔不入。 月夜下,娇媚的佳人挥舞着飘带翩翩起舞,仿佛在向情郎倾述心中似水的柔情,举手投足间宛如一曲“霓裳羽衣之舞”。 然而在这曼妙的身姿,优美的画面之下,却是隐藏着汹涌澎湃的杀机,一浪高过一浪,不断地冲击着苏长生的心神。 天魔大法:天魔舞! “未来岳母好身段,莫如在下亦来献丑一二?” 话音未落,苏长生一身阴森的死气瞬间化作生机盎然的花间真气,漆黑的奇形剑刃之上亮起一抹翠绿的生机,通体映照,宛若翡翠美玉所铸。 “一舞剑器动四方,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苏长生口中长吟,身形一动便如“翩翩公子入花丛”一般闲庭信步,奇诡狠厉的刺客瞬间化作翩翩浊世佳公子,迎着阴葵宗主曼妙灵动的天魔之舞应和起来。 花间十二枝化入长剑使出,说不尽的潇洒清逸,一曲剑舞丝毫不逊色于阴葵宗主的天魔舞秘技,赏心悦目。 万千剑式在苏长生手中信手拈来,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蕴含着的空灵通玄的意境。 双方所展现的精湛武技,让一旁围观的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尤其是静立一旁,感应着体内一丝丝玄妙变化的祝玉妍,更是眼神逐渐迷离,俏脸陀红,一身的气势竟然在微不可察地不断攀升,刚刚晋入第十五层不久的天魔大法不断运转,赫然竟然有几分冲击第十六层的势头。 良辰美景奈何天,月下美景入眼帘。 “哼!登徒子!” 感受到苏长生隐隐的调戏之意,阴葵宗主骤然娇哼一声,手中横空盘旋的飘带倏地一缩,下一瞬便又闪电扭曲前窜。 宛如雪白的灵蛇一般幻出重重飘影,曼妙的姿态骤化凌厉果决的剑势,劲气纵横,肃杀凌厉。 “好不识趣的婆娘!” 见此情形,苏长生体内真气瞬间再次逆转,化作死气阴森的劲气倾注在剑刃上,宛如九幽冥狱中攀升而起的狠厉剑客重现人间,幽灵般的剑势狠辣阴厉,招招致命! “砰砰砰!” 如虚如幻的幽虚剑影瞬间与雪白灵蛇般的缎带交击数十记,劲气交击之间荡起激烈的火星四溅,皆是狠辣果决,出手不留丝毫的余地,生死相搏! 苏长生将天一玄功运转至极限,阴森真气鼓荡运转之间将侵入体内的天魔劲气尽数消融。 头顶天灵之上白雾缭绕,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被吞噬吐纳,炼化成醇厚澎湃的先天真气。 “来而不往……非礼也,还请岳母大人品鉴一二!” 话音未落,苏长生便身化魅影,犹如一缕虚实难辨的淡淡黑烟,瞬息间掠过十余丈空间。 幽虚的剑影仿佛与他融为一体,瞬间迁跃虚空,向着阴葵宗主修长白皙的娥颈抹去,宛如九幽魂灵在耳边低语的剑啸若隐若现,摄人心魄。 剑啸破空,剑影上却没有一丝的声响,劲气杀机深沉内敛,宛如一抹无形的虚影,堪称精奇诡异至极! 然而这看似阴诡奇绝的剑势中,却隐含着纯粹,凌厉到极致的锋芒剑意,堂皇大气,与阴诡奇绝的剑势融为一体,形成一种让人直欲吐血的怪异平衡。 此剑一出,阴葵宗主顿时面色凝重,将毕生所修天魔功催至无可再催的极限状态,整个娇躯宛如晶莹白玉所铸,散发着圣洁的白光。 娇媚的双眸却绽放出邪异的紫光,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阴谋诡计的恶毒。 面对苏长生这一式至精至纯,直指剑道巅峰的幽虚杀剑,阴葵宗主只觉自己所学的任何天魔秘技尽皆形同虚设,层出不穷的秘法毫无用武之地。 任何刻意施展的秘法都不免落于下乘,唯有以毕生魔功修为提聚起无穷精气神化为倾力一击,方才能抵挡这惊艳的剑式! “轰!” 笼罩全场的天魔气场骤然坍塌回璇,排山倒海般的天魔气劲骤然化作一道无形无相却暗流汹涌的漩涡,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一切有无形的气机劲气。 “嗡!” 漩涡黑洞的中心之处,倏地探出一只纤纤玉手,泛着诡异光泽的青葱玉指徐徐点向来袭的剑影。 阴葵宗主这一式,俨然已经将毕生所学的天魔秘法完美融汇,贯通合一。 出手之间毫无斧凿痕迹,一切顺乎气机牵引,因敌制宜,于有意无意间自然而发。 “来的好!” 喝彩之声仿佛从幽冥传出,幽灵青烟般的身影仿佛已经融入幽虚剑影,缭绕的阴森剑气瞬间攒刺而下,悍然杀入天魔气场形成的漩涡之中,剑芒劲气不断摩挲交击,轰鸣之声连绵不绝。 流转着淡黑剑芒的幽虚剑影分毫不差地刺中阴葵宗主葱白的玉指,一道惊天动地的震荡霎时间席卷天地! “轰!” 劲气交击的激响炸开,素白,黯淡两道身影如触电般骤然弹开,分别爆射翻飞。 身处半空的苏长生身化轻烟,一个灵巧转折后复又卷起幽虚黯淡的剑影,再次合身扑上,剑芒遍空游走,蜿蜒曲折。 黯淡无光的幽虚剑影在夜幕中仿佛已经遁入幽冥,无形无相却绽放出惊天动地的凌厉锋芒。 惨烈的杀机几欲震荡阴庭,杀戮剑心在这生死搏杀之中仿佛汲取了充裕的养分,无比地活跃和兴奋,不断催促着苏长生让剑锋染血,以死亡来祭奠它饥渴的杀戮欲望。 “嗡!” 轮番激战之下,阴葵宗主相继使用了天魔音,天魔舞,天魔气,天魔力场等等天魔秘技。 号称魔门正统的天魔大法在苏长生眼中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隐秘可言,幽虚剑影一闪而逝之间,阴柔诡秘的天魔气劲瞬间被一斩而灭,化作无数激荡的气流席卷四野,流云星散! 而苏长生幽灵青烟一般的身影却径直越过数十丈的距离,悄无声息地在阴葵宗主的身前由虚凝实。 幽冥虚幻的剑影现出原型,一柄漆黑的奇形长剑剑刃黯淡无光,抵在阴葵宗主的眉心之上,仅差分毫便将破颅而入,香消玉殒。 一瞬间,形势骤变! 苏长生单人只剑,气凌全场,气焰彪炳不可一世! 无论是一旁围观的几位阴葵宗长老,还是沉浸在精微武学的感悟中的祝玉妍,一时间神色剧变,面如死灰,焦虑颓丧等等情绪不一而足。 数百围拢过来的精骑更是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敢动,扮演着十分出色的背景板。 然而从他们握住缰绳兵刃却微微颤抖的双手便可以看出他们内心的恐惧。 如果说下一刻这些看似阵势森严,杀气腾腾的精骑便四散轰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苏长生邺城刺杀御架,瞬斩数百兵甲之事,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尤其是在军中甲士之间。 在传言中,苏长生的形象早已跟九幽修罗,杀神厉鬼等传说高度重叠起来,骇人听闻。 ………… “公子这是何意?怎么如此口不对心,方才还一口一个未来岳母,难不成都是诳妾身不成?” 利刃加身,阴葵宗主丝毫不惧,反而巧笑嫣然,笑意盈盈地说道。 顿了顿,又道:“公子天纵之才,想必玉研心中也是如妾身这般倾慕于心,公子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苏长生闻言嬉笑道:“打者,爱也!此乃圣人之言,本座岂敢违背?本座下手越重,不正好证明本座对未来岳母的倾慕之心嘛!” “咯咯……公子还真是风趣幽默,不同凡俗呢。” 阴葵宗主面纱下的朱唇轻启,“如此说来,妾身若是殒身公子剑下,那岂不是莫大的荣幸?” “那是自然!”苏长生毫无逼数地大言不惭道:“敬送岳母大人往生极乐,此乃大孝之道也?” 说着,转向看向祝玉妍继续道:“玉研娘子,你觉得为夫所言可还在理?” 祝玉妍年轻气盛,素来深得师尊看重,自身的修为进境也是傲视同辈,往日里也是眼高于顶之人。 然而在见识过苏长生横绝当世的强横手段之后,一身傲气在苏长生面前早已荡然无存。 更何况阴葵宗主还在对方剑刃之下,生死予夺,祝玉妍闻言有心驳斥却又无从开口,一时间不由心中暗苦。 “玉研此前冒犯公子,罪该万死,任凭公子发落便是,公子又何必如此欺辱我们这群弱质女流之辈呢?” 说话间,祝玉妍赫然已经是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娇容我见犹怜。 阴葵宗主瞧得此幕,心头暗暗叹息:经此一战,祝玉妍的心境算是被这冷峻少年尽破,留了难以弥补的阴影了。 魔门中人,一旦心境中被人留下破绽,那基本上距离被人予取予夺也就不远了。 一念及此,阴葵宗主忽然扑哧一笑,巧笑嫣然地看着苏长生,道:“公子武功超凡脱俗,乃是当世绝顶,然而圣门大业绝非单人只剑可以成就的,即便公子武功天下无敌,难不成你还能杀尽天下人不成?” 苏长生闻言颔首,深以为然道:“岳母大人所言甚是!如此说来,岳母大人是同意玉研下嫁于我,将阴葵宗作为嫁妆各派并入我们补天派了?” 第一四四章魔门双帝遥争锋 苏长生话音未落,阴葵宗众人便尽皆怒目,旋即强忍回去,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姿态。 从心,从心……魔门中人,随心所欲的事儿~( ̄▽ ̄~)~ 阴葵宗主却眉头微蹙,道:“妾身虽然才疏学浅,却也不能轻易让祖师传承断送在我手中吧?公子此举却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说着眼波流转一圈,又道:“不过妾身可以做主将玉研许配给公子,以后我们阴葵宗与公子永结秦晋之好,岂不是甚好?” 祝玉妍站在旁边,听到师尊像做买卖般将自己许配出去,不由眼中一黯,心中说不出的愁苦。 奈何形势比人强,再多的愤满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流露分毫。 对于阴葵宗主的提议,苏长生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本座生平从不与人结盟,要么臣服要么……死!” 说着,苏长生似笑非笑地道:“今日阴葵宗箐华尽在此地,若是本座将你们全杀了,阴葵宗还有继续存在的可能性吗?” “你们……别无选择!” 阴葵宗主闻言一滞,旋即又以娇媚的声音说道:“好!妾身愿意代表阴葵宗上下奉公子为圣门共主,但是……” 说着,阴葵宗主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但是我有个条件,公子如果不答应,妾身就算鱼死网破,也绝不屈服。” “鱼死网破?”苏长生戏谑一笑,道:“你们有什么资格鱼死网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我想岳母大人你不会不懂吧?” 苏长生说完,掌中漆黑的奇形长剑化作一道灵蛇般的黑索钻入宽大的袖袍之中,转过头看着祝玉妍,骤然轻笑一声。 “罢了!看在玉研的面子上,我便答应你这条件又何妨?” 话音未落,阴葵宗主提聚起的真气骤然一松,娇笑道:“妾身的条件很简单,既然公子有志一统圣门,我们阴葵宗自然不会螳臂挡车那么不识趣。” “不过想要成为圣门共主,单凭武力胁迫却是万万不够的。只要公主能从正道手中夺回圣帝舍利,我阴葵宗上下愿奉公子为圣门共主,绝不食言!” 苏长生闻言心中冷笑,今夜这场精彩纷呈的大戏,到了此时终于是进入正题了。 图穷匕现! “别的事都行,这件事我不能答应。”苏长生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说道:“岳母大人好算计,让本座跟正道蚌鹤相争,你却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难不成你觉得本座已经神志不清了吗?” “公子何出此言?”阴葵宗主闻言委屈道:“圣帝舍利乃是我们圣门至宝,内蕴天魔策中最精髓隐秘的破碎虚空之秘,素来便是我们圣门共主的信物。” “公子若想一统圣门,却任由圣帝舍利流落正道之手,如何能够让天下无数的圣门弟子归心臣服?” “至于渔翁得利之说,妾身绝无此念,我以道心发誓:若是公子成功夺回圣帝舍利,我们阴葵宗上下尽皆心悦诚服地尊奉公子为圣门共主,若违此誓,神魂俱灭!” 阴葵宗主情真意切,言语中循循善诱,不可谓不诚恳。 苏长生闻言却在心中嗤笑:劳资信了你滴邪,魔门中人发的誓,连狗都不会相信。 不过苏长生心中却另有算计,之前种种不过是前戏而已,正戏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所以苏长生作出一副沉吟的姿态,眉头紧锁,似乎在心中算计着其中的得失利弊。 见此情形,阴葵宗主眸光深处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异色,趁热打铁地说道:“以公子之能,区区正道宵小何足挂齿?只要公子应下此事,我们阴葵宗愿意倾力协助公子共襄盛举,但有差遣,无所不从!” 阴葵宗主说着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如若不然,妾身便是殒身于此,也绝不会屈从于一个徒具武功却色厉胆薄之之人的淫威之下。” 苏长生闻言闭上眼睛,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心动的神色,在心中不断地斟酌,算计着。 …………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睁开眼睛,道:“好!本座就信你这一回。但如果被本座发现你暗中耍诈,别怪本座不客气,将你你阴葵宗满门满门诛灭!” 说着,苏长生以阴厉的眼神注视着阴葵宗主,一字一顿地说道:“此言,勿谓本座言之不预!” 阴葵宗主闻言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一脸诚恳地说道:“那……妾身便在邺城静候公子佳音了。” 说着,对着苏长生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万福之礼,娇声道:“妾身阴葵宗娄昭君拜见圣帝!” “我等拜见圣帝大人!” 一旁的阴葵宗诸长老见状连忙恭敬行礼说道。 “属下等拜见圣帝大人!” 继而,战战兢兢地充当着背景板的数百精骑齐齐下马,跪伏在地,齐声恭贺道。 “哈哈哈……” 见此情形,苏长生状似志得意满,目光巡游场中,宛如不可一世的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目光所至之处,众人尽皆俯首拜服,无有敢与其对视者。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那是何等的快意? 所以苏长生目光巡游一圈,大步流星地走到祝玉妍的身边,轻笑道:“玉研,随为夫走上一遭吧!” 说着,不等祝玉妍回答便牵起她的芊芊玉手,一提身便化作幽魂青烟纵掠而起,向着远处急速飞掠。 “娄宗主,可别忘了本座所言:勿谓言之不预!” 瞬息间,苏长生充满警告意味的声音还回荡在旷野中,而苏长生牵着祝玉妍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了。 ………… 邺城,禁宫深处。 阴葵宗主在无数随从甲士的簇拥下,宛如骄傲的凤凰一般穿行在宫室殿宇之间。 娇媚的面容丝毫掩不住她不怒自威的威严气度。 此时的阴葵宗主,仿佛才真正地显露出她身为天下第一魔宗之主,北齐皇太后的尊贵和威势来。 任谁见得她此时的威势,恐怕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阴葵宗数百年的理想:女主天下,颠覆乾坤! 不多时,前呼后拥的娄昭君便行至一处雍容华美的宫殿之前,在大门前停驻下来。 旋即大袖一挥,道:“退下吧!” 依然是同样娇媚的声音,在此时却充满了威严的气度,仿佛无论是她颐气指使,都是理所当然的。 “诺!” 齐声应诺之后,身后的随从甲士尽皆悄无声息地保持着一个毕恭毕敬的姿势缓缓退下。 “嘎吱!” 直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娄昭君方才推开正殿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 宫殿内富丽堂皇,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无不彰显着此地的尊崇和华丽,极尽人间奢华之能事。 然而无论什么人走进这个宫殿,估计都不会再注意到这殿内任何的事物,所有人的视线均会被另外的东西所吸引。 那便是高据在大殿的尽头,帝驾御座之上的一个人。 一个男人! 只见此人身姿雄伟轩昂,晶莹如玉的面容显得十分地清奇特异。 整个面容仿佛是由花岗岩雕凿而成,修长的双眸似乎永远都带着一种嘲弄的笑意。 玩世不恭之中又带着几分睥睨天下众生的骄傲自负。 仅仅只是端坐着,边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跋扈气焰。 一袭玄黑色的冕服披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至尊至贵的气质加持,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邪异的气息。 对于此人高据帝座,娄昭君似乎并不意外,一迈进殿内便乖巧地跪伏在地,恭谨道:“妾身叩见圣帝。” 这一句圣帝,可比不久前娄昭君对苏长生那句口不对心的“圣帝”要诚恳得多,充满着心悦诚服的味道。 在外界那个魅惑十足的魔女,威震天下的阴葵宗宗主,威严不可一世的北齐皇太后,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却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从身到心尽皆臣服,甚至可以说是虔诚。 纵观当时,能让阴葵宗之主娄昭君如此顺服的,恐怕也只有一人了。 那便是:邪帝向雨田! “嗯。” 向雨田眼神幽幽,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目光从娄昭君婀娜多姿的身形中一掠而过,随意地发出一声鼻音,仿佛一头正在沉睡的巨龙,慵懒而不失狰狞威严。 看到向雨田随意的姿态,娄昭君似乎有些失望,剪水般的双瞳眼波流转,又道:“圣帝为何如此笃定,那小子一定不会拒绝我们的提议呢?” 向雨田闻言嘴角翘起:“因为他和我,是同类!” “同类?” 娄昭君闻言困惑,眼中闪过迷茫之色,口味呢喃一声。 “对,同类!”向雨田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他跟我一样,都是永远不甘心屈居任何人甚至于宿命轮回之下的人,像我们这种人,要么碎破虚空而去,要么在求道的途中神魂俱灭,绝无第三种可能!” 说着,向雨田霍然起身,幽深似海的眼神仿佛透过无穷的距离,投注在某人的身上。 一股充塞天地,难以用言语形容,无可抵御的气势顿时从他身上散发开来,无限扩张之后融入无穷的虚空之中。 “去吧!去拿回圣帝舍利,取出道心种魔大法的秘册,去追求无穷的魔道吧!” 声音低沉如魔鬼的低语,呢喃间带着一种无尽的诱惑,仿佛正在透过虚空跟某人对话一般。 第一四五章如鬼似魅探禅院 浩渺长江之上,奢华楼船之中。 顶舱奢华内敛,苏长生与祝玉妍相对而坐,一道道纯正阳和的气机从苏长生身上散发出来,与祝玉妍身上阴柔诡秘的气机相互交融,不断地缠绵着。 气机交合,心神交汇,却是一次另类的双修。 事实上,在南下的这段时间里,这种另类的双修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了。 祝玉妍的心态从一开始的羞愤欲绝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最后反而隐隐有些期待的感觉了。 在苏长生的指点下,祝玉妍的修为可谓是水涨船高,短短时间之内便突破了天魔大法第十五层的瓶颈,晋入第十六层的境界。 针对祝玉妍的情况,苏长生不仅悉心指点,甚至不惜耗费心神创出一门《清静玉丹诀》传授给祝玉妍,替她弥补肉躯打磨不足的根基,更融汇了花间真气永葆青春,驻颜不老的秘法在其中,可谓是下了血本。 效果也是极为显著的,短短时日之内,祝玉妍的芳心几乎已经完全被苏长生折服,到了恨不能以身相许的境地了。 魔门中人,最终实际利益,强者为尊的心态几乎赤裸裸地毫无遮掩。 以苏长生的年纪,修为和俊美的外型,绝对是祝玉妍这种魔门圣女难以抵御的存在,倾心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在这个过程中,阴葵宗的种种秘法,隐秘,甚至祝玉妍自幼以来的所有经历隐私,基本上已经是摊开在苏长生的面前,任其览阅。 看着眼前佳人的粉雕玉彻,玉脂无暇的俏脸,以及洁白修长的粉颈,灵秀天成的气质,苏长生心中不由大为满意。 良久之后,祝玉妍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收功而起。 看着苏长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嘤咛”娇哼一声垂下娥首,媚眼如丝,娇羞无限,让苏长生忍不住食指大动。 “只可惜……还是太过青涩啊!”苏长生心中幽幽一叹。 虽说苏长生已经替祝玉妍修补了根基,让她有机会踏入阴葵宗从未有人炼成的天魔大法第十八层境界,然而天魔大法本身的根基缺陷苏长生却是无能为力了。 若是此时跃马扬鞭,祝玉妍固然千愿万肯,但是她的道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终其一生,恐怕都不可能涉足天魔大法第十八层的境界,如此暴珍天物的事,苏长生如何肯干? 在苏长生的计划中,祝玉妍这个极品的鼎炉便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苏长生无法顺利破碎虚空,便可以祝玉妍为鼎炉,以双修之法强行打破那道界限,晋入破碎虚空的界限。 所以苏长生虽然心中食指大动,却只能强行斩灭心中的杂念,道:“事情进展如何?” 祝玉妍闻言顿觉一盆冰水从头顶淋下,眼神恢复清明,道:“魔相宗,灭情道,真传道传人的踪迹均已派人追踪,目前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这些东西你自己把握就行了。”苏长生摆了摆手,打断了祝玉妍的汇报。 旋即摸了摸鼻子,强自镇定道:“净念禅院那几个贼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祝玉妍幽幽地瞥一眼苏长生,道:“潜伏在南朝的阴葵宗弟子以闻师姐,云霞二长老为首,已经日夜不断地对陈霸先及南朝重臣进行刺杀,最新消息:四大圣僧中的三位都已经进驻皇宫,唯有帝心尊者一人留手净念禅院……” 听着祝玉妍软糯娇媚的声音,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享受,然而苏长生却是如坐针毡一般。 “好!那我今夜便先去净念禅院探听一下情况。” 不等祝玉妍说完,苏长生便化作一缕青烟飘荡而起,远遁而逃。 这小妮子的眼神实在太过磨人,再待下去苏长生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将其就地正法了。 ………… 夜幕下。 阴云遮蔽,冷辉遍撒。 净念禅院如今的驻地位于建康城外的栖霞山,以苏长生的速度,须弥即至。 时值晚夏近秋时节,秀丽的栖霞山已有几分“漫山枫叶相竞红”的趋势了。 栖霞山之名,正是由这漫山遍野的枫树而来。 深秋之时,灿若晚霞的红枫叶乃是栖霞山一绝之景,号称“南国第一明秀之山”,美不胜收。 ………… 子夜,后山。 苏长生一身玄黑长袍,幻魔身法施展开来,宛如一缕轻烟般无声无息的从重重树林间掠过,飘忽不定,如鬼似魅。 微妙灵觉全开,苏长生绕着后山密林搜寻数周,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传国玉玺(圣帝舍利)的踪迹。 “见了鬼了,难不成这些秃瓢疯了,竟敢将传国玉玺藏在禅院之内?” 月夜下,一无所获的苏长生眉头紧锁,暗自思量。 须知传国玉玺虽然不显眼,然而却因材质奇特,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辐射波动。 尤其是历代阴极宗主在修炼道心种魔大法失败后,临死前都会将一身精元尽数倾注在传国玉玺之内,所以才被魔门中人称之为:圣帝舍利。 而在历代阴极宗的精元灌注之下,传国玉玺中不但内蕴无穷无尽的精元之力,其本身奇异的辐射波动也随之被激发到了极致。 便是以苏长生的修为,在接近它方圆三丈范围之内也不敢保证不受到这种辐射波动的影响。 寻常武者在接近传国玉玺数十丈的距离,恐怕都会有真气暴动,走火入魔的危险。 所以苏长生方才笃定传国玉玺必定是被藏匿在后山的某处洞穴之中,被严加看管起来了。 然而苏长生绕着栖霞山后山数座峰峦寻觅了数圈,却始终没有感应到传国玉玺那奇异的辐射波动。 “难不成那些贼秃还有什么办法屏蔽圣帝舍利的辐射波动不成?” 苏长生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难不成这些贼秃真的疯了?” 站在栖霞山后山的一座孤崖上,苏长生俯瞰着下方在夜幕中依然巍峨庄严的禅院轮廓,眉头紧锁。 “不管了!我就不信这些贼秃能够上了天了,有本事把圣帝舍利给吃进肚子里去,否则本座势在必得!” 话落,苏长生的身形便化作一抹青烟,鬼魅幽灵一般无声飘落,瞬息间就掠过数丈的距离,向着净念禅院的后门飘荡而去。 “沙沙沙……” 苏长生紧锁气息,如鬼似魅的身影如一缕轻烟,在各个殿阁阴影处飘荡游掠。 净念禅院数百精修武艺的武僧,便是炼出后天真气的二三流高手都有近百之数,却无一人能够察觉到苏长生的潜入,任凭他在佛门联盟的大本营中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若是寻常高手,哪怕是宗师境强者见到如此阵容,也不免会有些震怖,感叹一下佛门之兴盛势强。 然而对苏长生而言,除了四大圣僧之流能够让他正视一眼之外,余者皆如蝼蚁无异。 ………… 疾速飘掠间,苏长生倏然感觉心神一震,一阵浪潮般的无形波动远远袭来。 一种烦躁感油然而生,猝不及防之下,苏长生心烦意乱得差点心境失守,行迹暴露。 “摄!” 苏长生忙不迭收摄心神,一念不起,化作一缕青烟向辐射波动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不多时,一座通体黄铜所铸的小小殿宇伫立在一处小院之中,在清凉的月辉下熠熠生辉。 在传国玉玺的辐射异力侵蚀之下,苏长生一身敏锐的灵觉几乎几乎失去作用,但也能隐隐感受到那辐射波动的来源,正是这座不起眼的黄铜小殿。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由心中暗哼:“这了空贼秃疯了吧?怪不得这么放心进驻皇宫,这是有恃无恐啊!” 只见那小铜殿也不大,不过一米方圆,高不过一丈,却是通体由黄铜所铸,边角处以重铅弥缝,极力削减着传国玉玺之上传递散发的辐射异力,使其仅限于这座小院以及周围五丈以内的范围。 如此的一座铜殿,哪怕并非完全实心,恐怕损耗黄铜也不下万斤,堪称是壕无人性。 “麻痹!这么赤裸裸的炫富,也不怕被人惦记上!”苏长生忍不住国骂出口:“这群贼秃,还真是豪富啊!” 在当世之上,铜就等于是钱,毫无疑问的,这座铜殿熔铸成铜钱,恐怕不下数百万之巨,佛门之富由此可见一斑了。 “万吨铜球?” 苏长生心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逐渐开始往禅院后门之处潜去。 没办法,就算苏长生修为通天,在这群大和尚壕无人性的“氪金大法”面前,也是无计可施,只能从长计议。 ………… “好贼子,竟敢擅闯佛门圣地?” 倏然,一声暴喝如平地一声雷,苏长生只感觉侧后方轰然一声爆响,身形瞬间便被一股雄浑劲气笼罩挤压,如陷泥淖。 帝心尊者! 这贼秃怎么发现我的? 苏长生心念刚起,便感应到一根禅杖从侧后方呼啸着疾射而来,破开重重空气,直袭他的后心要害! 禅杖未至,其中积蓄的无穷劲气已透杖而出,牢牢将苏长生锁定,避无可避! 高手相争,只争一线! 即便是苏长生,在被帝心尊者气机锁定之下,也没有信心强接他蓄势已久的这一杖。 “退!” 苏长生心念急闪,浑身漆黑细碎的劲气在瞬息间阴阳变换数十次,强行挣脱了帝心尊者的气机锁定,身形顿时如幻影一般飘零四散。 下一瞬便在数丈之外重新由虚化实,从虚空中迁跃而出。 幻魔身法! “轰!” 威能无铸的禅杖蕴含着无穷的劲气,轰击在苏长生原本立身之处,刚猛爆裂的劲气如炸弹般炸裂,长条青石铺就的地板顿时四分五裂,被轰出一方巨大的坑洞。 “咻!” 趁此机会,苏长生早已化作鬼魅青烟飘荡而起,向着净念禅院的后山方向急速飞掠而去。 “贼子休走!” 帝心尊者收回禅杖,暴喝声中大步流星地向苏长生追赶而去,一步迈出查看跨越数丈的距离。 八步赶蝉。 第一四六章后山激战佛魔斗 帝心尊者动手之时的声势浩大,净念禅院中守护的高手闻风而动,疾速赶来围追堵截。 幸亏苏长生退得干脆利索,丝毫没有跟帝心尊者纠缠,一瞬间便已退至净念禅院高大的围墙之处。 只要越墙而出,进了密林,苏长生便是龙游大海,虎入山林,再也不用担心陷入围攻之中了。 “TNND,来日一定要平了这破禅院,一把火烧他个干干净净!” 一想起自己夺路奔逃的狼狈,苏长生暗自发狠,感觉自己堂堂两派之尊,未来的魔门圣帝受不了这种委屈。 然而回头一看,只见禅院中已经处处亮起灯火,数十个轻功好手飞跃上高塔楼阁的房顶,正向他围追堵截而至。 而帝心尊者更是紧追不舍,不多时已经迫近在他身后不到二十丈距离的了。 见此情形,心高气傲的苏圣帝想了想,还是强忍心中一口恶气,身形一晃化作青烟冲天而起! “佛门圣地,岂可轻闯?”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苏长生刚刚纵掠而起,便见得后山方向两个中年和尚大步流星地奔赴赶来,恰恰堵在了苏长生去路的正前方。 一见到苏长生便左右抢攻而至,双手合十,佛门狮子吼的禅功已经脱口而出。 “贼秃找死!” 苏长生身形如惊鸿过隙一般闪烁虚空,一瞬间便已欺至两个和尚的身前,漆黑的奇形长剑悄然从袖袍中滑落,执在手中。 “唳……” 剑啸如九幽魔吟,幽虚剑影一闪而逝,重重叠叠,阴厉狠辣! 明月高悬之下,二僧眼前却尽是黑漆漆一片,再不见丝毫月色清辉,肌肤更犹如刀割针刺。 一瞬间,堵截而至的两个中年和尚便已陷入死局之中。 “邪魔休得猖狂!” 倏然,帝心尊者数十年的雄浑佛力蕴含在暴喝之中以狮子吼禅功催运,凌空袭向意欲呈凶的苏长生,围魏救赵! 喝声一出,苏长生掌中剑势稍缓半息便不管不顾地径直攒刺而下,直取二僧面门要害而去。 而他面前的二僧却是在这一喝之后缓过神来,强运一身雄厚的禅功真气,僧袍鼓荡而起,强接无数漆黑诡秘的细碎劲气。 同时铁拳砸出,将袭向他们要害的奇诡剑刃挡住,硬憾一击! “轰!” 瞬间三人便交错而过。 劲气交击的闷响之中,数朵血花迸射而出。 二僧齐声闷哼,身形如触电般倒飞而出数丈,脸色惨白,赫然战力已失。 苏长生却顾不得补上一剑,身形不止,瞬间从两人中间穿行而过,一溜烟儿便化作幽魂青烟远遁山林之中。 “刷!” 大功袈裟似飞云般忽闪,帝心尊者紧追不舍,如附骨之锥般黏了上去。 “尔等暂退,谨守门户,不必再追来了!” 远远地,帝心尊者雄浑的声音从山林深处传出。 二僧闻言面容艰涩,心中忍不住惊骇欲绝! 没想到集合他们两大先天高手之力,竟然在那魔头手下过不了一招? 若非帝心尊者及时赶到救援,恐怕两人已经横尸当场了! 遁入密林后,苏长生感应到身后仅有帝心尊者一人追来,顿时便转变方向,向着后山一座孤崖的方向急掠而去。 ………… “邪魔休逃!” 后山孤崖之前,帝心尊者紧追不舍,佛门狮子吼禅功不断催动,一道道音波宛如利箭般灌入苏长生的脑中。 “逃你家个达摩老秃瓢,本座只是给你这贼秃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墓葬之地罢了!” 话音未落,苏长生斜刺里冲天而起,凌空翻转间身剑合一,化作一道黯淡幽虚的剑影直刺帝心尊者的面门而去。 诡秘阴唳的魔音瞬间贯穿雄浑的佛音,刺入帝心尊者的识海之中。 黯淡无光的剑影破空却悄无声息,宛如一道如虚如幻的诡影,斜掠长空,急攻而至。 直到剑刃临体,帝心尊者方才感觉到一股匹练似的阴厉剑气迎面而来,飘忽不定,诡异莫名。 “阿弥陀佛!” 狮子吼禅功随着佛号催运而出,抵消掉追魂摄魄的魔音贯耳,沉重的禅杖横扫而过,举重若轻,圆满如意。 大圆满杖法! 帝心尊者举杖横扫,似缓实快,杖头凝聚的雄浑劲气破开阴厉诡绝的剑气,巧之又巧地点在奇形长剑的剑尖之上。 “铛!” 劲气交击。 苏长生只感觉这一剑仿佛斩在铜墙铁壁之上,一股沛然大力顿时将其震飞而起,幽灵青烟般的身影瞬间飘退三丈,盘旋一周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纤尘不起。 帝心尊者却是身形一震,脚下微微下陷,眼角抽动,面皮发颤,瞬间吃了个闷亏。 “阁下到底是谁?为何擅闯我佛门圣地?” 一看遇到硬茬子,帝心尊者也不再左一口邪魔右一句降魔的了,语气凝重地说道。 “想知道本座的身份,下地狱问地藏去吧!” 话音未落,便见得苏长生化作一缕幽魂绕着帝心尊者穿插游走,疾攻不休。 剑出无声,时急时缓,诡异莫名,诡秘阴柔的剑气中蕴含着极为精纯的剑意锋芒,于无形入有间,不断侵蚀着帝心尊者清净圆满的佛心,潜而不发,似乎在等待着最后石破天惊的凌厉一击。 即便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已经臻至“从无而来,归往无处”最高境界,面对苏长生沾之即走,凌厉迅捷的攻势,也只能谨守门户,只有招架之能而无反攻之力。 苏长生的剑势绵密迅捷,快如闪电,宛如水银泄地,又像曲水流觞,无孔不入,无隙不至。 而帝心尊者不愧为四大圣僧之一,虽然处于下风,却依然守得稳似山岳,真如不动。 帝心尊者的修为固然雄浑浩瀚,大圆满杖法也不愧是被称为“随处作主,立处皆真”的佛门顶级绝学,攻守兼备。 一场酣畅淋漓的酣斗,也让苏长生深刻地认识到“圣僧”这个头衔对于天下高手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咻咻咻!” “砰砰砰!” 剑刃破空的厉啸之声伴随着禅杖轰击的轰鸣响起,一次次的气劲交击间将四周的山林摧残得林木断折,灰尘碎屑横飞弥漫。 烟尘中,一道幽影倏忽如电,纵横间阴森冷冽的剑气四散飞溅,不断围绕着帝心尊者山岳般的雄壮身躯发起一波接一波水银泄地般的攻势。 劲气横空间林木如遭狂风吹袭,株干颤颤巍巍,枝叶哗啦啦抖动不休,飘翠缤纷。 帝心尊者双手持杖,眉头紧皱:此人来历神秘,武功奇高,剑法阴森诡秘,身法变幻莫测,看起来倒像是魔门的路数。 然而无论是气机还是武功,却与帝心尊者记忆中魔门两派六道中的任何一门都大相庭径。 虽有几分魔门补天道的味道,却有着与其截然不同的堂皇大气,剑势虽然阴厉诡秘,其中剑意却是上乘剑道的真意,实在是让帝心尊者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非……魔门之中又有天纵之才出世,如东晋邪帝向雨田,圣君慕清流那般?” 一念及此,帝心尊者心中便不免有了几分焦躁。 盖因天下气数,此消彼长,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外如是,正道魔门之间,无非就是东风西风的关系。 而此人给帝心尊者感觉便是应运而生的魔门气运之子,精纯的上乘剑道修为和顶级魔功的完美融合,足以让此人日后成为当世最顶级的高手之一。 不,现在俨然已经是当世顶级的高手,若是任由此子成长下去,未来魔门领袖之位舍他其谁?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念及此,帝心尊者杀心顿起,杀念大炽。 感应到帝心尊者精神气势中的杀意剧增,苏长生如何猜不到对方的心思? 苏长生当即冷笑几声,阴森冷冽的剑气倏然内敛,化作一道深邃精粹的剑芒环绕着帝心尊者不断盘旋飞舞,杀气四溢! 山林中,初染红韵的枫叶在两人杀气的笼罩下,竟如凛冬萧肃,万物凋零一般,纷纷枯萎凋零! 不知何时,劲气横空的呼啸渐渐消弭,颤动的树干恢复平静,但无数的枝叶却似被某种无形之力牢牢挤压,纵然夜风吹拂,依然一动不动。 气氛愈发凝重。 “轰?” 帝心尊者身前骤然爆起漫天杖影,森森然如无边落木,巍巍然如须弥之山。 沉重雄浑的杖影带着无比凌厉果决的杀意,对着苏长生所在的方向倾覆碾压而至。 激战至今,帝心尊者第一次转守为攻便如山洪倾泻般狂暴汹涌,一往无前,大圆满杖法仿佛变成了大疯魔杖法。 很显然,帝心尊者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苏长生留在此地,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了。 见此情形,苏长生忍不住心中暗骂:“这些贼秃,果然都是一群疯子!” 确实,佛门弟子为何在天下势力当中向来少有人敢于招惹? 一则佛门弟子名为慈悲,实则无耻,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仗着人多势众,动辄一拥而上,从来不知道脸皮,廉耻为何物。 二则便是一旦遇到对他们有威胁的对手,动不动就高喊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发动自杀式袭击,最是癫狂无比。 简单来说,这群人就是一帮厚颜无耻,脸厚心黑再加不要命的恐怖份子,而且擅长洗脑,堪称是世界上最强的传销组织。 ………… 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闪而逝,苏长生手上却没有耽误半点,无穷的阴森剑气在杀戮剑心的统御之下凝成一道渊深如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深剑气! 然后……一挥而出,一闪而逝,霎时间便势如破竹地斩入巍峨猛烈的如山杖影之中。 幽深的剑气在这无边杖影之下瞬间被崩碎成无数如诡异灵蛇般扭曲不定的幽芒,游鱼过隙般钻向如狂风暴雨的杖影深处。 一刹那间,幽芒杖影各自变幻万千,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而苏长生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融汇进夜色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一道幻影飘零四散,片片破碎! “本座今天心情好,便放过你这贼秃一条狗命!” “待来日,本座定当踏破净念禅院,一把火烧了你们这腥臭恶心的疯徒贼窟!” 声音传出,苏长生的身影突兀的显现在百丈开外,余音袅袅之际,早已消失在帝心尊者的视野中了! 第一四七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浩荡长江,明月高悬。 豪华的楼船顶舱之上,苏长生的身影如幽灵青烟般突兀地出现在温香暖玉的床榻上。 感应到熟悉的气机,祝玉妍在睡梦中娇憨地呢喃一声,习惯性地便痴缠了上来。 片刻之后,悠然醒转的祝玉妍抬头看了一眼静默不语的苏长生,眼中瞬间恢复了清明。 “石郎此行可是不太顺利?” “是也不是。”祝玉妍的话将苏长生从沉吟中唤醒,继续说道:“对南朝上下的刺杀行动可以终止了,将人手集结起来吧!” 说着,苏长生也不避讳自己的失利受挫,言简意赅地将夜探净念禅院的经过娓娓道来。 祝玉妍听完娥媚微蹙,道:“今夜过后,四大圣僧必定会意识到我们真正的图谋,从而龟缩回净念禅院,甚至是……昭告天下,邀请天下正道人士其聚于此,然后……” “所以我们要以快打快!”苏长生扬手截断祝玉妍未尽之言,脸上升起兴奋,狂热的表情:“马上召集人手,明日清晨,我要血洗净念禅院!” “可是净念禅院实力雄厚,四大圣僧更是当世顶级高手,以我们在健康城附近的人手,恐怕力有不缔啊!” 虽然对苏长生有着盲目的崇拜,但是祝玉妍终究还是灵秀通透之辈,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认识。 “而且我们圣门根基远在北国,这南朝境内可是佛门的地盘,若是拼杀起来,我们……” “毋需多言,执行便是!”苏长生眼中厉色一闪,声音冷冽,颐气指使,有着一种不可违逆的霸道。 “是!” 祝玉妍闻言不敢再说什么,恭谨地应下,旋即便出门召集人手去了。 ………… 早在苏长生携祝玉妍南下之际,阴葵宗上下高手便尽皆倾巢而出,潜入南朝境内。 祝玉妍得了苏长生的吩咐后不敢怠慢,连忙以秘法传讯召集健康城附近所有的阴葵宗弟子。 为了最大程度上调集人手,祝玉妍甚至不惜用上了阴葵宗十万火急,唯有掌门或者未来掌门在生死关头方可使用的“十方俱灭”信号。 顾名思义,十方俱灭的意思就是阴葵宗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头,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倾力一博,胜生败亡的意思。 一时间,建康城内外风声鹤唳,无数的身影在黑夜中奔行,汇聚,然后往奢华楼船的方向集结而至。 甚至有些潜伏在南朝已久,明面上已经拥有不俗身份的阴葵宗弟子,也不惜一切地赶往此地集结。 ………… 黎明破晓之前,奢华楼船之前的南岸已经集结了不下于五百阴葵宗各级弟子。 阴癸派极重尊卑之分,派内以“天、地、人“分为三个级别,所传武功也截然不同。 平日里暂且无妨,一旦在正式的场合,阴葵宗弟子的服饰却是有着极其严苛的规定。 天白、地黑、人黄三级弟子泾渭分明,身穿黄色服饰的乃是人级弟子,一般都是三流高手方可晋升阴葵宗正式弟子。 苍玄袍服的乃是地级弟子,最低也是当世二流的高手,乃是阴葵宗的中坚力量,一般来说都担任着各地分坛坛主,执法使和外门长老的职位。 唯有天极长老才有资格身披一袭素白袍服,最低也得凝聚先天真气的一流高手方才有资格担任天级长老之位,且每代不能超过九人。 苏长生傲立于桅杆之上,一眼望去,只见这五百阴葵宗弟子中,光是二流以上的地级弟子便有不下五十之数。 天级长老中,辟守玄,闻采婷云霞二老,上官龙等有名有姓的魔门宿老尽数到场。 阴葵宗现存于世的七大长老中,除了倒霉惨死在苏长生剑下的边不负之外,就连潜伏在宫廷中身居高位的韦怜香都到场了。 六大先天高手,再加上祝玉妍这个新晋宗师级强者,即便是南朝皇庭也足够强闯而入,纵横来去了,场面之壮观,阵容之强大由此便可见一斑了。 不过这个阵容固然豪华,但是对上坐拥四大宗师级强者的净念禅院恐怕还是有点不够看。 毕竟净念禅院之中,可是汇聚着整个佛门除了慈航静斋之外的所有精锐强者。 事实上,净念禅院本身就是一个佛门各宗派联合起来的一个紧密联盟,将大部分佛门势力都团结在一起,堪称是无敌金刚大铁板。 而四大圣僧本身就是佛门之中最强盛的四大宗派的领袖,乃是货真价实的大佬,身份修为丝毫不逊色于娄昭君这个阴葵宗之主。 其中嘉祥大师乃是三论宗宗主,帝心尊者代表着华严宗,道信大师乃是禅宗四祖,智慧大师则是天台宗的大长老。 四大圣憎每一个拿出来,都是威震江湖的顶级宗师,身后的势力强盛无比,要不然也无法力压魔门两道六派诸多宗师级强者,牢牢把持着天下正道的地位。 而且比起魔门内部各怀鬼胎的乱象,四大圣僧素来形影不离,最喜欢一拥而上,非但修为高深而且还厚颜无耻,心机手腕皆是当世一流,十分地难缠。 阴葵宗虽然号称魔门正统,强则强矣,那也得看对手是谁? 对上抱团取暖的佛门联盟:净念禅院,单凭阴葵宗一门还是有些太单薄了。 无数的心绪如潮水般在苏长生的心中闪过,甚至还兀然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看架势,阴葵宗的箐华估计九成都云集在此地了,若是被一战而没,阴葵宗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甚至从此退出天下争雄这个波澜壮阔的舞台? 事实上,持有这种想法的人并非苏长生一个,甚至可以说大部分人都几乎对苏长生这个疯狂的计划心存质疑。 所以一番纷扰之后,祝玉妍一脸为难地纵跃而起,在苏长生身边站定。 “怎么?他们想要抗命不尊?”不想祝玉妍为难,苏长生抢先一步来说说道。 “石郎,并非他们抗命,而且……” “放心吧!我自有章程。”苏长生微微一笑,沉稳镇定的气场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地盲从魅力。 “诸位……” 说罢,苏长生提起真气,清越的声音在雄浑真气的鼓荡下传遍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地霸道,瞬间将全场纷杂的杂音尽数压下。 “大家想必都知道此行的目的了,没错,我们此行就是要血洗净念禅院,一把火烧了这群贼秃的老巢!” 话音未落,场上顿时生出一阵骚乱的情绪,即便是最疯狂,最胆大妄为的魔门弟子,对于苏长生的这个决策都不免心存疑虑。 “不过你们放心,本座绝不会让我圣门弟子白白送死的!” “本座在这里交个底:那四个大贼秃,你们不需要任何担心,本座一人便可解决!” “你们所言做的便是:杀光他们手下的大小秃驴,血洗净念禅院,杀他个天翻地覆!” 苏长生的话说不上有多高明,然而在他体内魔气的鼓荡下,却蕴含着极为蛮横的魅惑之力。 没错,就是蛮横。 以强大的精神修为硬生生地将场上大部分的阴葵宗弟子洗脑,以杀戮剑心所蕴的杀机为引,挑动起他们血脉深处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杀!” “杀!” “杀!” 除了少数几个先天境界的天级长老还能凭借着深厚的魔功修为勉强保持心中的清明之外。 几乎所有后天境的阴葵宗弟子在短短几句话之间就被苏长生给忽悠瘸了。 双目赤红的阴葵宗弟子,看起来就像最为狂热的邪教信徒一般,别说叫他们去杀人了,就算是让他们自刎当场,恐怕他们都会心甘情愿。 事实上,阴葵宗的弟子本身就是不折不扣的邪教信徒,这也是跟魔门的理念和功法有关。 这数百阴葵宗弟子若是换成佛门弟子,苏长生是绝对无法做到如此程度的。 然而魔门弟子所修功法本来就急功近利,心性中的破绽百出,战力固然速成强大,心性修为却远远跟不上实力的增长。 再加上魔门之中所传功法几乎大部分都留有后门,以便上位者通过这些后门反制,操控门中弟子的生死。 而苏长生在洞悉了祝玉妍所有的秘密之后,阴葵宗功法中所留的后门自然也就瞒不过他,任由他利用,操控了。 再加上苏长生强横到极致的精神修为,所以方才造成如此神乎其神的效果。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苏长生大袖一振,宛如夜枭般划过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一马当先地朝着净念禅院的方向奔袭而去。 “圣门大业,在此一役!” “儿郎们,随我……杀!” 跟随着苏长生的呼喝,双眸赤红的阴葵宗弟子纷纷响应鼓噪,提起真气各自施展轻身之法紧随其后。 “杀,杀,杀!” ………… 清晨,朝阳初升。 苏长生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魔门弟子,大摇大摆地直趋净念禅院的正门而来。 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不需要也不可能遮掩得住。 昨夜祝玉妍调集人手这么大的声势,如何能瞒得过净念禅院这个地头蛇? 以四大圣僧为首的数百佛门弟子早已在净念禅院的正门之外严阵以待了。 然而四大圣僧虽然老奸巨滑,心机深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阴葵宗这是疯了不成?竟敢只凭一宗之力强攻净念禅院? 在四大圣僧的计算中,无论如何计算,阴葵宗此举也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如果阴葵宗的主事者真有这么愚昧无知的话,那魔门早就被正道剿灭了,哪里轮得到他们与天下正道针锋相对,纠缠相争数百年?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一四八章激斗四圣不死印 “阿弥陀佛!” 嘉祥大师越众而出,对着苏长生合十见礼,道:“施主缘何如此兴师动众?” 说实话,要说这里谁最不希望打起来的话,非嘉祥大师莫属了。 不是嘉祥大师慈悲心肠,以苍生为念不忍杀孽再起,而是净念禅院的前身乃是栖霞寺,乃是三论宗的老巢所在。 现在出门应战的佛门弟子中,绝大部分都是三论宗弟子,嘉祥大师身为三论宗宗主,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魔门硬碰硬,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废话少说,交出圣帝舍利,否则本座今日便平了你这番邦贼窟,灭了你们这群崇洋媚外的忤逆贼秃!” 苏长生嘿嘿冷笑,丝毫不留情面地下了最后通碟。 “邪魔狂悖!” 帝心尊者闻言顿时厉喝出口:“识相的便速速退去,否则别怪老僧等辣手除魔了!” 如果说嘉祥大师是最不希望打起来的,那么帝心尊者便是最希望爆发一场决战,一劳永逸的人了。 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纵然是看似一团和气的净念禅院,其实也不是没有派系之分的。 “除魔?何为魔?谁才是魔?”苏长生嗤之以鼻,冷笑道:“番邦胡教,窃居我诸夏正统之位,不事生产,抛妻弃子,巧取豪夺,实乃人间之蛀虫,祖宗之逆子,当受春秋之诛,万世唾骂!” “我圣门道统乃是诸夏之正溯,生而高贵,岂是尔等番邦胡教可以诋毁的?” “所谓佛门,番邦胡教而已,邪魔外道,不外如是!儿郎们,随我除魔卫道,正本清源,还我诸夏之正溯!” 说着,苏长生眸中倏地爆出湛湛精芒,朦朦胧胧的气劲瞬间从体内迸射,环绕在体外倏而漆黑森寒,倏而清阳醇和。 如天道循环,阳极阴生,阴消阳复,生之尽是死,死之尽自生,周流六虚。 循环无穷,却偏偏又予人如虚似幻,模模糊糊的诡异感觉,无数天地元气时而从苏长生头顶百会穴灌入,从双足涌泉穴散出,时而又反从其双足涌泉穴涌入,从头顶溢出。 生死顺逆,有意无意,自然而然,变幻无常! “诛胡教,归正溯!” 厉喝声中,苏长生悍然突袭而出,化作漫天诡影向着四大圣僧合身扑上。 大战……瞬间开启! “诛胡教,归正溯!” 见此情形,自祝玉妍以下诸多阴葵宗弟子带着狂热的呼喊,瞬间蜂拥而上,与净念禅院中的诸多佛门弟子绞杀到一处。 一瞬间,便是血流成河! ………… 苏长生一扑而出,磅礴的精神异力便席卷而出,充塞天地,将四大圣僧牢牢锁定。 漫天诡影栩栩如生,掌指剑爪各施绝学,天魔气,天魔音,天心连环,子午罡气,花间十二枝,影子剑法,紫气天罗…… 似乎魔门两道六派的所有绝学尽皆出现在漫天诡影手中,变换莫测的天魔力场更是后发先至,轰然降临,将四大圣僧尽数笼罩其中,隔绝内外。 “此魔已堕幽冥,何惜辣手超度?”帝心尊者暴喝一声,宛若晴天霹雳,背后现出怒目金刚法相,手中精铁禅杖如怒龙出海般疾速旋转着化作漫天杖影,如须弥山降临般悍然砸出。 禅杖破空,劲风呼啸,威猛无俦,雄浑劲气透杖而出,如漩涡般将漫天诡影捣破,现出苏长生迅捷如电的真身来。 帝心尊者,大圆满杖法! “阿弥陀佛!” 智慧大师双手合十,口颂佛号,一道低眉顺目的佛陀虚影凭空在其背后浮现,一掌挥出便有排山倒海的掌劲倾泻而出。 慈悲心肠,降魔辣手,是为魔手佛心! 智慧大师,心佛掌! 禅宗四祖道信大师最为干脆,全身纹风不动,连衣袂亦没有扬起分毫,却倏忽间轻飘飘挪移数丈的距离,如老农挑粪般一拳捣向苏长生的胸口,拳劲凝聚如金刚龙蟒,拙朴的招式中蕴含着惊人的威力。 道信大师,达摩手! 一瞬间,四大圣僧之三便齐齐出手,合力攻向苏长生,一出手便是压箱底的绝技,毫无保留! 无形无相的禅心念力相互交织间连为一体,相辅相成,结成一道天罗地网般的气机将苏长生层层笼罩,牢牢紧锁。 “哼!” 面对这凶险万分的攻势,苏长生却怡然不惧。 冷哼一声,身形宛如遁入虚空一般,一身气机虚虚渺渺,灵动诡变,无迹可寻,漫天诡影倏放倏收,变幻莫测。 下一瞬,苏长生的身影便神乎其神地穿过天罗地网的封锁,在道信大师排山倒海般的掌劲之前现出身形,竟然是以挺拔的硬接这股沛然汹涌的掌劲。 “砰!” 智慧大师精修数十年的佛门掌力轰击在苏长生的后背之上,宛如如长江大河般倾泻而出,入手之处却只觉空空荡荡,虚不受力,苏长生的身影仿佛只是一道幻影,如虚如幻。 饶是道信大师精修佛法数十年,心境已经峥至古井无波的境界,也不由心中一震。 苏长生却不管道信大师心中如何震惊,借着道信大师这一道掌劲的助力,身形宛如炮弹一般呼啸破空砸出,直奔试图摆脱天魔力场的纠缠,出手救助被阴葵宗弟子杀得溃不成军的净念禅院弟子的嘉祥大师而去。 看情况,苏长生在三大圣僧的围攻下尤嫌不满意,打算将嘉祥大师也一并圈入战团之中。 “孽障!” 见此情形,嘉祥大师须发怒张,在厉喝声中,干枯的手掌从宽阔的灰袍衣袖内探出。 一指遥遥隔空点出,宛如天龙竖指,凛然的威势在背后结成八部天龙法相,法相森严。 一道指劲凌空破出,却宛如雪泥鸿爪,隐遁无间,仿佛位于世间与世外之中,出世入世,生死幻灭,俱在一念之间。 俱胝得道一指禅,悟在天龙竖指间! 三论宗宗主嘉祥大师,一直禅功! “老友不必分心,先将此孽障毙于当场,再去料理那些魔崽子也不迟!” 与此同时,帝心尊者也厉喝漩身,势大力沉的禅杖旋转着,如毒龙出渊一般捣向苏长生的六阳魁首之处。 苏长生也不言语,眼见嘉祥大师回身反击,身形顿时如闪电般掠至帝心尊者和嘉祥大师的身前。 双手如闪电般探出,右手成拳挥出,将之前从智慧大师全力一击中借得的劲气聚敛为雄浑拳劲,迎向帝心尊者捣来的杖头。 左手在翻转飘忽着迎向嘉祥大师凌空点出的凌厉指劲,阴阳变换,如方似圆,交织成绵密的真气罗网将其包裹在内。 无形无相而又凌厉万分的指劲仿佛泥牛入海般瞬间消弥在苏长生的掌心之中。 下一瞬,苏长生轰向帝心尊者杖头的拳锋之上,一道凌厉飘渺的无相指劲便嗤然破空而出,直指帝心尊者的眉心要害。 “轰!” 分神之下,帝心尊者威能无铸的禅杖劲气不由一松,扭头避过这一道凌厉指劲后,精铁所铸的禅杖在苏长生的拳锋之下如残阳败照,被一轰而飞,身形爆退。 阴柔诡秘而又凌厉森寒的古怪内劲毫无阻碍的顺着禅杖,汹涌澎湃的灌入帝心尊者的体内,使得其不由闷哼出声。 而苏长生却是借助帝心尊者禅杖上的反震之力身形电射间袭向嘉祥大师,蕴含着浑身劲气的左手并指成剑,直戳嘉祥大师的咽喉要害,杀气腾腾! 情急之下,嘉祥大师提掌向上,以掌心硬接苏长生这凌厉决绝的一记剑指! “噗!” 劲气交击,掌指碰撞! 宛如利刃斩击在枯木之上,苏长生只感觉自己凌厉决绝的剑指击在嘉祥大师的掌心之上,宛如钝刀折木,纹丝不动。 剑指中倾泻而出无穷劲气洪流宛如洪流倾泻入枯井一般,深不见底,泥牛入海。 “枯如干井,满似汪洋。三界六道,惟由心现。” 正在此时,嘉祥大师低吟一声,深不见底的枯井骤然化作惊涛裂岸的大海汪洋,近乎无穷无尽的佛门真气滔滔不绝地向苏长生倾泻而至,灌入他的体内。 “轰!” 瞬间,苏长生剑指与嘉祥大师的掌心分离,苏长生体内阴阳变换,寒热交替的的奇特真气通过掌指间的碰撞,与嘉祥大师硬憾一记! 眨眼间,两人之间的内劲交锋便进行了数十次的碰撞。 下一瞬,苏长生的身形便又隐遁虚空,幻化漫天诡影,出现在智慧大师的身侧,诡秘凌厉的剑气从掌指间迸射而出,笼罩向智慧大师的周身要害。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智慧大师身后佛陀虚影自发感应,又是一记排山倒海的心佛掌劲横扫而出。 “崩崩崩!” 诡秘凌厉的剑气瞬间崩碎,苏长生双手在胸前划圆,硬接这记心佛掌劲之后身形再次借势电射而出,直指夹击而至的道信大师。 袖袍震荡间,排山倒海的心佛掌劲毫无花巧地与达摩手硬憾一击,震起轰鸣的气爆。 然后是帝心尊者,嘉祥大师,再回到智慧大师…… ………… ………… 苏长生的身形如幻似电,遍空游走,如陀螺一般不断辗转纠缠在四大圣僧之间,借力打力,越战越勇。 阴柔诡秘的精神异力缥缥缈缈,宛如遍撒银辉的月华,无从接触却如水银泄地般无孔不入。 四大圣僧的精神锁定对苏长生而言形同虚设,然而苏长生的精神异力却在无形无相之间将四大圣僧牢牢紧锁。 一道惊艳纯粹的惊天剑意在苏长生的体内含而不发,不断地积蓄着气势。 四大圣僧对苏长生的这种姿态都心知肚明:无论谁想脱离战团,都将面对苏长生蓄势已久的惊天一击! 第一四九章圣帝舍利蕴玄机 清晨,净念禅院,山门。 苏长生倏忽如电,身形幻灭之间化作一道淡黑流光围绕着四大圣僧不住盘旋交错,聚散离合,竟然呈现出一种以寡敌众的围攻之势。 时而左接嘉祥大师凌厉无相的无形指劲,右手顺势便将其倾泻向右手处的帝心尊者处,拳锋与精铁禅杖碰撞间锵然作响。 时而又借助智慧大师排山倒海的心佛掌劲硬憾道信大师的达摩手绝技,激荡起震天的轰鸣。 一身的真气时而寒热缠卷,时而阴阳变换,明明出手时还是绵密阴柔的气劲,劲气交击之时忽然又从极阴极柔变为至阳至刚,森寒阴冷的诡异剑气瞬息间又化作赤焰猎猎的雄浑拳罡。 间或又由死转生,枯荣变换,子午凝罡,诡异的真气瞬息万变,让四大圣僧应接不暇。 初具雏形的先天元神御使着阴阳变换的真气生生灭灭,不但随时化死为生,借力打力,还不时在其中参杂着种种魔门至高秘法绝学,变换无方,玄妙莫测。 阴风送葬索命来、生离死别摧肝肠、阎罗殿里判阴阳、奈何桥上忘前生、冥界门前恨回首、视死如归闯阴司、万劫不复堕轮回…… 一式式不死印法在苏长生手中挥洒而出,只感觉无比地畅快,不断游离在生死之间的感觉非但没有让苏长生心怀恐惧,反而刺激得他越发地兴奋了。 自从苏长生武功大成出道以来,闯邺城,刺帝驾,压阴葵,战帝心…… 素来都是以幻魔身法参杂着补天道的种种秘技以及影子剑法迎敌,偶尔会使用一下花间十二枝的秘法,但是这门集苏长生武学之大成的不死印法却是第一次使用。 倾尽全力出手的酣畅淋漓让苏长生体内的杀戮剑心感到无尽地畅快,时而切换成澄澈道心却又冷静无比,映照虚空。 ………… 不同于原著中“邪王”石之轩以“不在此岸,不在彼岸,只在其中”的佛门理念所创的不死印法。 这一世苏长生所创的不死印法却是以道家虚极静笃的理念结合魔门上乘内功而成。 以“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的理论为根基,体内真气不断幻化生死阴阳虚实刚柔等截然相反的气机,由生入灭,由死转生,种种变换之玄妙,只在一念之间。 其实当苏长生同修生机盎然的花间真气和死气阴森的补天真气之时,却也是经历过数次生死危机,屡次与阎罗冥君擦身而过。 然而最终还是在生死大恐怖之间悟透“太极阴阳”之玄妙,成功创出不死印法,天一玄功也因此大成。 而灵感,却是来自于第一世地球上简易版的二十四式太极拳。 若是四大圣僧知道让他们焦头烂额,应接不暇的诡异功法的前身,只是一门修身养性的养生功法,还是最粗浅的外门拳脚功夫,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一佛升天,二佛涅槃,直接往生极乐,见释迦牟尼佛祖去了呢? 哼哼! 至高无上极乐西天太上佛祖:兔佛路圣人有云:养生功的力量,你无法估算! ………… 四大圣僧在苏长生的纠缠下难以脱身,净念禅院中的大小和尚却是遭殃了! 没有了四大圣僧的坐镇,净念禅院中先天级别的高手不过四人,其中左右护法还被苏长生一记影子剑法伤了心脉尚未痊愈,一身实力连五成都发挥不出来。 而阴葵宗一方的先天高手却足有七人之多,更有祝玉妍这个新晋宗师境的强者,交战瞬间便径直突入佛门弟子的阵型中,所向披靡,挡者必亡。 在天魔大法的催运下,短匕飘带倏忽如电,灵动如蛇,每一次挥舞盘旋之间都会带起数朵血花,宛如九幽冥狱中追魂索命的勾魂使者,肆意横行,收割性命。 试图阻挡祝玉妍的净念禅院四大先天高手,一个照面便折损了左右护法两员高手。 剩下的两个长老在阴葵宗七大先天强者的围攻下,只坚持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带着无尽的愤怒和遗憾被当场斩杀。 而阴葵宗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云霞二老的轻伤而已。 失去了先天高手的坐镇,阴葵宗一方的先天长老杀入佛门弟子的阵势中,仿佛开启了无双割草模式一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方天地,终究还是伟力归于一身,专属于强者的世界。 没了强者的压阵,再多的数量也经不住先天强者纵横捭阖的冲阵和屠杀。 不到三刻钟,数量,实力原本远胜于阴葵宗弟子的佛门弟子便被杀得狼狈奔逃,净念禅院巍峨恢宏的建筑,居住在此精修佛法,不通武艺的高僧和无数珍贵的佛门典籍尽皆在阴葵宗弟子的肆虐下毁于一旦,血火地狱成了这佛门圣地的唯一主题。 昨夜苏长生发狠说要平了这净念禅院,一把火将它烧光的话一语成谶,其中甚至间隔不到六个时辰的时间。 这是此前除了苏长生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孽障尔敢?” 见此情形,嘉祥大师眼龇俱裂,厉喝声中双眸赤红地合身扑了上来,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打法死死地纠缠住苏长生。 ………… 半刻钟之后,苏长生傲然卓立在大雄宝殿之巅,目视着四大圣僧掩护残余的百余名僧侣撤退,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思。 “传我命令:给我平了这净念禅院,斩草除根,片瓦不留!” 大战之后,苏长生无视众多阴葵宗弟子狂热,崇拜的眼神,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句,便化作一缕幽魂青烟飘荡而起,向着存留传国玉玺的铜殿而去。 大战才刚刚开始,而苏长生的目的却是已经达到了。 至于这些魔门弟子的生死,苏长生是半点也不在乎,哪怕他明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这些人将会伤亡惨重,甚至是全军覆没。 佛门吃了这么大的亏,至少折损了三成的元气,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反扑……是预料之中的事儿,只不过对于苏长生而言:与我何干? ………… 刚踏入小铜殿所在的院落,便有一阵浪潮般的辐射波动远远袭来,让人不由生出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仿佛心魔来袭一般。 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辐射波动的影响亦是不断地递增,燥热的感觉让人直欲转身就走,生出远远逃离此地的冲动来。 “圣帝舍利吗?有点意思!” 苏长生呢喃自语,体内天一玄功急速运转,混混融融,浩浩荡荡的天一真气瞬间将这股辐射异力隔绝在外,一股清凉之气从心头升起。 “轰!” 随着苏长生运转玄功,浪潮般袭来的辐射异力瞬间生出变化,直袭灵台的燥热之气骤化冰寒彻骨的寒流侵蚀而至。 寒热转变之间毫无征兆,袭来的寒流瞬间沿着血液的流动侵入苏长生的周身百骸,将其一身气血尽数冻结,甚至弥漫在灵台之上,冻彻魂灵。 体内周天运转的天一真气瞬间暴动,竟有几分走火入魔的征兆了。 苏长生眼中精芒一闪,没想到传国玉玺竟然还有这等神奇的变化,仿佛自有灵识一般。 面对这种情况,苏长生非但没有停止周天运转,反而静虚入定,晋入“一念不起虚空境”的深层次定境之中,无思无念、无存无想,无生无灭。 一点先天元灵不昧,自然而然开始调理起趋于走火入魔边缘的天一真气来。 充盈浩荡的先天真气在先天元灵的精微梳理下,顺着传国玉玺的辐射波动不断地变换而调整着运行的轨迹,其阴则己阳,其阳则己阴,瞬息间便进行了千万次阴阳更替的变化。 阴阳交替,相生相克,暗合天地之道。 一时间,苏长生在先天元灵自发地反应下,反而是与传国玉玺中的辐射波动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就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奇特的双修,又宛如一场怪异的战争。 如潮水般叠浪翻卷的辐射异力在一次次的阴阳交替之中,不断地涌入苏长生的体内,继而又与属性不断变换的先天真气相融,阴阳交接间化作丝丝缕缕的精纯元气,不断地渗入天一真气之中,增进着苏长生的修为。 “轰!” 苏长生这种无意识地炼化,仿佛激怒了传国玉玺中那道神秘的意识,辐射异力骤然爆发喷涌,宛如阴风怒号的滔天海啸,一浪高过一浪,不断地冲击着苏长生的心神。 辐射异力的属性更是瞬间转化为一股寒中带热,热中带寒,寒热缠卷的复合属性。 时而九寒一热,时而六热四寒,属性在瞬息之间便转换了!千万次,难以揣度。 然而经过前两波的交锋,苏长生的先天真气在无意中赫然已经形成某种神秘的联系,气机相融,难分彼此。 在这种神秘联系的气机牵引之下,先天元灵不断地随着辐射异力的转变,自发地调整着苏长生体内先天真气的属性。 无论传国玉玺中的辐射异力如何转变属性,苏长生体内的先天真气始终都保持着与它截然相反,却又对立统一的属性,相辅相成之间不断地炼化着辐射异力,将其炼入自身的天一真气之中。 一时间,苏长生的先天元灵仿佛与那道神秘意念形成了一种旗鼓相当的对垒,以属性变换为战场,不断地进行着剧烈的交锋。 棋逢对手,难分难解! 传国玉玺中的神秘意念虽然每次都能快苏长生的先天元灵一步完成属性的转换,然而苏长生打磨得日渐圆满的肉躯却足以抵挡这种辐射异力的入侵,直至先天元灵反应过来,同样完成属性的变换。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天元灵调理真气,转换属性的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娴熟。 传国玉玺中那道神秘意念的“攻势”,反而成了苏长生最好的偷师对象,不断窃取着其中的玄妙。 在这种宛如敌我攻防,又如师徒对练,甚至有点像灵神双修的较量中,不知不觉苏长生已经走到了小铜殿的大门之前。 当苏长生清醒过来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我这是……强上了一块石头吗? 惹不起,惹不起! 第一五零章道心种魔圣帝心 净念禅院,小铜殿。 站在这个距离传国玉玺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苏长生神情中没有任何的激动,沉着冷静,眼眸中充斥着如冰似雪的淡漠。 到了这一步,苏长生与佛门之间围绕着传国玉玺的争夺,战争算是从此告一段落了。 然而在魔道与佛门之间的血战即将开启之际,苏长生又何尝不是正在开启一个另类的战场? 传国玉玺,便是点燃硝烟的冲锋号,是这场无形酷烈的战争开启的钥匙。 胜者一步登天,败者一无所有,这便是苏长生即将要面对的酷烈之战。 ………… “轰!” 苏长生莹白细腻的手掌贴合在铜殿正门之上,刚柔并济,变换无方的真气一吐,精铁所铸的门锁被悍然震断。 “嘎吱”的开门声中,小铜殿的大门霍然洞开。 苏长生迈步走进其中,只见小小的殿宇内只有不到两米方圆,门前四个蒲团一字排开,陈旧粗糙的毛边表明它们被使用的频率相当之高。 苏长生心中了然:这应该就是四大圣僧借助传国玉玺中的修炼的地方了。 铜殿中央正上方三尺之处悬着一个镂空铜匣,从铜匣表面诸多的孔洞内透出寸许长的五彩灵光,闪烁不定。 四根精铁链子一端连着铜匣,另一端钉在铜殿四周的墙壁上,将其固定在在铜殿中央。 一步迈进铜殿之内,近距离地接触到传国玉玺,惊涛骇浪般的辐射异力骤然暴涨了不止十倍,不断地冲击着苏长生心神。 辐射异力的性质变换也随之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 寒热、刚柔、静燥、正邪、清浊、生死…… 从最开始的极端属性到寒热交汇、水火既济、刚柔并具、虚实相间、清浊浑流、生死相依等等各种阴阳交替的性质一一呈现。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坎中生离,离中生坎……种种玄妙,纯任自然,上合天道,下通阴阳。 道藏有诗云:太极图中一气旋,两仪四象五行全,先天八卦混沌具,万物何尝出此圆? 在与神秘意念的共振中,宇宙万物的先天变化一一铭刻到苏长生的先天元灵之中,仿佛阴阳大道清晰明了地摊开在他眼前,任其参悟览阅。 通过冥冥中不可言传的联系,苏长生的先天元灵与传国玉玺中的神秘意念仿佛化作两尾首尾相连,永远追逐循环的阴阳鱼一般。 精纯的天一真气和汹涌澎湃的辐射异力在不断地交锋,调节,交错……最终融汇成一道黑白分明的太极图案,缓缓地运转着。 太极者,中外黑白者阴阳也,黑中含一点白者阴中阳也,白中含一点黑者阳中阴也。 阴阳交互,动静相倚,周详活泼,妙趣自然。 …………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长生方才从这种灵神双修,气机相连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汹涌澎湃的辐射异力再也对苏长生造不成任何的困扰,心念一动,不断向外扩散的辐射异力瞬间反卷过来,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笼罩苏长生的全身。 汹涌澎湃的辐射异力源源不断地倾注在苏长生的体内,打磨着他一身的肉窍,增进着他的修为。 一切尽在自然而然中完成,浑如先天衍变,玄之又玄,无迹可寻。 通过这一番你来我往交锋,苏长生虽不能说已经炼化传国玉玺,却也已经获得了那道神秘意念的认可,拥有初步调动辐射异力,甚至传国玉玺之内那无穷无尽的精元之力了。 “咔擦!” 精致的镂空青铜匣被苏长生粗暴地捏开,露出其中传国玉玺的真容来。 却是一枚四寸大小的印玺,通体由无暇白玉篆刻而成,螭兽钮,上交五蟠螭,隐起鸟篆书。 传闻中缺失一角,由黄金镶嵌的痕迹却是半点也无,白玉无瑕,圆满无缺。 五彩的霞光透过玉玺,绽放出瑰丽玄奇的光芒。 宛如惊涛骇浪般的辐射异力尽皆收敛在苏长生的身侧,没有丝毫的外泄,亦无之前汹涌狂暴的姿态,柔顺如水,绕指随心。 “嗡!” 对于这价值连城,具有天大的意义的传国玉玺,苏长生没有丝毫的怜惜,掌指间迸射出精纯的剑气,凝聚成芒。 然后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细微而凝聚的剑芒,环绕着传国玉玺上下盘旋,左右飞舞,不断地斩劈削刺,一层一层地将无暇白玉破开,直至露出内里真正的核心来。 只见传国玉玺的核心之处,却是一枚拳头般大的明黄晶体。 这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还散发着淡淡的五彩霞光。 “圣帝舍利!” 如果被人知道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就这样被苏长生破成一堆渣滓,弃之敝履的话,估计……估计也没什么人敢找他的麻烦~( ̄▽ ̄~)~ 圣帝舍利显露真容,饶是以苏长生的心性也不由心神一荡,露出几分兴奋,期待的神情来。 “刷!” 片刻之后,苏长生并没有犹豫不决,袖袍一卷便将这名动天下,让人趋之若鹜的圣帝舍利纳入白皙修长的手掌之中。 “轰!” 一瞬间,无数沉重如山,寒热缠卷的邪异气流便立即沿着掌心的经脉,如决堤巨浪般狂涌而入苏长生的体内。 朦胧间,苏长生仿佛“看”到在圣帝舍利之内,似乎存在着一处广袤无垠的空间。 而里面便充沛着浩浩荡荡的,如云如霞的奔涌不息的狂猛气流,无有断绝。 下一瞬,苏长生又感觉眉心祖窍之中传来一阵剧痛,犹如裂开了一道缝隙,徐徐涌入一股若有若无、似实还虚的至精至纯之气,流入祖窍识海之中,缠绕在苏长生的先天元灵之上。 那道神秘意念的真容也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苏长生的心灵感应之中,却是一枚流转着五彩奇芒的浑圆光球,似清非清,似浊非浊,亦虚亦实。 流光溢彩间宛如神圣的光芒,隐隐约约间苏长生的纯净道心却在其中感应到了一丝丝潜藏极深的邪恶气息,至阴至邪至恶! 在这道至精至纯之气的缠绕中,苏长生顿觉精气神混混融融,通灵透彻。 与天地自然浑合无间,遁入至精至纯、至灵至真的无上状态。 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一篇字字珠玑,直通大道的功法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苏长生的心中,圆满无暇,尽善尽美,直指与道合真的境界。 魔门至高秘法:《道心种魔》! 《道心种魔大法》共分为十二篇,首篇是“入道第一”,修的是玄门正宗心法,以建立本身的“道体道心”。 只是首篇,已令历代魔门邪帝望门兴叹。 因为够资格拥有秘卷的,皆为天邪道派主,他们魔功深厚,谁肯废去原有魔功,重新开始练习心法路向截然相反的另一功法。 然而这种困扰对于苏长生而言却根本不存在,无穷无尽的精元灌注之下,纯净道心自发响应,精纯的天一真气便混杂着无数的精元散入周身百骸,凝出一具圆满无暇的先天道体,晶莹透彻。 “入道第一”瞬息而成。 次篇“种魔第二”却是需要依据万事万物阴阳对立、生死相依的天地至理,让体内的死气也臻至先天境界。 其实魔门的魔种和道家的道胎,若如一个铜元的两面,生命的两个极端,生和死。 道家专事生气,讲究百日筑基、返本归元、大环金丹、从后天回到先天,始终生气勃勃,容易为人接受。 《长生诀》正是这种功法至高无上的巅峰之作。 男女欢合、十月怀胎、发育成人,“生”的过程长路漫漫,死亡却是突然凶猛。 因此练就精纯的先天生气需要循序渐进,视资质悟性而定,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然而成就媲美先天生气一级的死气,却只需要短短四十九天。 然而对于苏长生而言,“种魔第二”的修炼,也只不过在一瞬间便已大成了。 生死同修而臻至先天境界,创出天一玄功的苏长生,体内生死二气早已达到了道心种魔大法前两重的标准,宛如天造地设一般。 “种魔第二”大成之后,苏长生体内的先天生死二气,便有意无意间交汇在一起,缠绕在先天元灵之上,凝聚成一枚“魔种”的雏形。 而第三篇“立魔第三”,却是须将全身功法散去,以让秘不可测的魔种能在不受玄门正宗先天真气的抑制下出而主事。 这一关对苏长生而言也并没有什么难度,念动之间,一身精纯的先天真气便尽数散化成丝丝缕缕的精纯元气,倾注在魔种雏形之上。 无数精纯的元气经过魔种的洗练,顿时化作一道道漆黑如墨,邪异无比的魔气充斥在苏长生的体内,翻滚激荡之间桀骜无比,丝毫不顾及经络窍穴的限制,肆意在周身百骸中流淌激荡,根本无从控制! 道心种魔大法晋入第三重之后,苏长生感觉自己非但失去了对一身真气的掌控,就连肉躯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瞬间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而且道心种魔大法的进境,到了这一步却是再也没有丝毫的寸进了。 盖因第四篇“结魔第四”却是需要根据道心种魔大法中描述的种种千奇百怪,自戳自残、挨饥抵饿的苦行,以达到诱发魔种的目的。 第五篇“魔劫第五”讲究的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刺激修炼者的精神,以图掌控魔种,恢复一身的功力。 第六篇“种他第六”却需要另寻道体,再由自己亲手种魔,绝对控制下于道体死亡前的刹那,进行窃种的功法,据之为己有。 第七篇“养魔第七”,第八篇“催魔第八”过程最悠长,也最精彩有趣,就是和人动手过招,务令魔种发挥得淋漓尽致,魔种人心两者水乳交融,神意汇流,变化无穷。人再不是人,魔种也不是魔种。 第九篇“成魔第九”最为迅捷,在魔种成长到极致之后继续升华,铸就一具无敌魔躯,横行于天地之间。 修至第十篇“魔极第十”,魔种方才能掌控由心,随心所欲,臻至魔之极致的境界。 第十一篇“魔变之境”却是让魔种尽化道心,重新由魔入道,修为晋入不可思议的境界。 最终篇“魔仙之境”,讲述的却是最后一步:破碎虚空之道。 通篇没有半句具体的修行之法,皆是玄之又玄,晦涩难懂的理论隐喻,难以揣测! 第一五一章千里逃杀大战起 建康城外,净念禅院。 距离苏长生率众肆掠净念禅院不到两个时辰,安顿好众僧的四大圣僧卷土重来,杀气腾腾。 遥遥感应到四大圣僧的气机之后,祝玉妍神色剧变,忙不迭赶往小铜殿通知苏长生。 然而当祝玉妍踏入小铜殿之时,赫然发现原本不断散发着滚滚浪潮般辐射波动的传国玉玺已经碎成一堆渣滓。 而被她视为神明的苏长生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沉浸在某种迷境之中。 “莫非……是与传国玉玺两败俱伤了?” 祝玉妍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手上却没有丝毫的耽搁。 素白的飘带一挥一卷,将苏长生负于身后,毫不犹豫地向外电射而出,疯狂向远处逃窜着。 失去了苏长生这个顶梁柱,即便是此地云集了阴葵宗大部分箐华精锐,也绝对抵挡不住盛怒之下的四大圣僧疯狂的雷霆一击的。 所以祝玉妍见此情形,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逃,带着苏长生远遁千里,头也不回! 至于阴葵宗大部精锐的生死,祝玉妍已经顾及不上了。 生死由命,女生向外! 然而短短半个时辰之后,四大圣僧在探明净念禅院内的情况之后,竟然丝毫没有理睬四散而逃的阴葵宗诸多弟子。 随手格杀数十人之后,便循着气机的感应疯狂向祝玉妍逃窜的方向追击而去。 这一追,就是半年! ………… 在此期间,宁死不肯抛下苏长生的祝玉妍在四大圣僧的追击之下,屡经生死危局,好几次都差点丧命在四大圣僧的掌下。 幸亏期间苏长生及时清醒过来,以圣帝舍利的辐射异力逼退四大圣僧,方才给了祝玉妍一丝喘息的机会,继续逃窜。 而四大圣僧却仿佛杀意已决,不杀苏长生誓不罢休,一路穷追不舍,展开了一场千里追杀。 在苏长生的指点和圣帝舍利内无穷无尽的精元倾注下,祝玉妍硬生生在四大圣僧的追击之中屡次三番地逃出生天。 非但如此,在轮番苦战和近乎不眠不休的奔逃中,祝玉妍的修为也是水涨船高,一日千里。 非但刚刚晋入第十六层的天魔大法更进一步,臻至历代阴葵宗宗主至高的第十七层境界,搏杀的经验也是日益娴熟,愈发地老辣了。 而苏长生在这场千里大逃杀中却也阴差阳错地几乎完成了“结魔第四”的修行。 因为在这场千里大逃杀中,动弹不得的苏长生除了指点祝玉妍和为她提供延绵不绝的精元之外,最大的一个作用便是充当肉盾沙包,替祝玉妍吸收伤害。 这并非戏言,道心种魔大法修至“结魔第四”之后,澎湃精纯的魔气散于周身百骸之中,本就拥有极强的痊愈之力。 否则也不可能在种种千奇百怪的自虐自残的行为中坚持下来,保证肉躯宝筏不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而且在圣帝舍利中无穷无尽的精元倾注之下,苏长生体内蕴含着极为惊人的生命力和再生之能,只要不是被斩掉脑袋,连心脉断绝都能强行接续,苟住不死。 再加上澎湃魔气在遇到生死危机之际的自行护主,四大圣僧堂堂宗师境强者的绝强攻势,竟然硬生生被苏长生接了下来,非但毫发无损,而且还越M越勇,痛并快乐着。 一旦陷入绝境,苏长生便又催运圣帝舍利的辐射异力,强行轰击四大圣僧的心神,干扰他们的玄功运转,于不可能中屡屡杀出一条生路。 而且苏长生在不断地以祝玉妍为工具与四大圣僧的一次次纠缠交锋之中,对于魔门秘法更是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隐藏在圣帝舍利深处的那道神秘意念似乎精通所有魔门秘法,十卷天魔策的传承不断融入苏长生的先天元灵之中。 然后再借助祝玉妍之手施展出来,在这场千里大逃杀的过程中,苏长生几乎掌握了天魔策所有的秘法精髓。 可怜四大圣僧堂堂老牌宗师境强者,佛门领袖,威震天下多年如今竟然沦为陪练和经验宝宝,简直是听者心酸,闻者落泪。 即便是如此,身处男默女泪的境地中的四大圣僧依然没有罢休的意思,死死咬住祝玉妍和苏长生不放,不死不休。 仿佛他们存在于世间唯一的追求就是打死苏长生,或者被苏长生打死。 终于……在祝玉妍逃入蜀中,准备借道进入北齐之际,四大圣僧把握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蜀中剑阁山,明月峡中,祝玉妍终于是被四大圣僧抓住机会,堵在狭小的峡谷之中。 然后……滚滚巨石如雨般落下,誓要将这对狗男女埋葬在这明月峡中,将其碾成肉末。 在这十死无生的绝境之中,苏长生爆发了! 硬憾数十块滚木擂石之后,“结魔第四”终于大成,而且还在这十死无生的绝境中将“魔劫第五”一蹴而就,直接臻至大成境界。 带着祝玉妍脱困而出的苏长生,宛如一头被困顿许久的凶兽骤然出闸,狂暴凶猛得一塌糊涂。 圣帝舍利的无穷精元和“魔劫第五”的道心种魔大法将苏长生打造成永动机一般凶猛狂暴的战斗机器。 凭借着无穷无尽的魔门秘法,苏长生在以一敌四的情况下,硬生生将帝心尊者和智慧大师掌毙当场。 名震天下的四大圣僧,只剩下禅宗四祖道信和三论宗宗主嘉祥大师重伤奔逃,苟延了性命。 而苏长生在力克四大圣僧之后没有丝毫乘胜追击的意思,反而匆匆吩咐祝玉妍几句,便匆忙离开,觅地潜修去了。 道心种魔大法修炼到“魔劫第五”的大成境界,属于苏长生真正的魔劫,却才刚刚开始。 ………… 在四大圣僧千里追杀祝玉妍两人之际,天下大势风起云涌,生出了翻天覆地变化。 以至于四大圣僧联手追杀魔门最杰出的两名后起之秀这么震撼的新闻都被掩盖了下去。 祝玉妍奔逃之后,在四大圣僧的威势下瑟瑟发抖的阴葵宗弟子在四散奔逃之后,赫然发现:四大圣僧居然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兴趣。 好了伤疤忘了疼似乎已经是魔门中人的本性了。 在惶惶不可终日地东躲西藏几日之后,汇聚在一起的阴葵宗弟子赫然发现:原来在这南朝境内,自己居然是最流皮的那一帮人了。 这下子可把这帮魔门中人流皮坏了,叉了会腰之后,悍然调转枪头,重新杀入佛门腹地开始搞起了事情来。 今天突袭一座佛寺,明天劫杀几个僧侣,后天又屠灭一家亲近佛门的帮派…… 一开始还偷偷摸摸的,生怕四大圣僧杀一个回马枪,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后来发现四大圣僧像群痴汉一般,沉迷于尾行祝玉妍之后,这群魔崽子可就撒开了欢了。 尤其是当阴葵宗宗主娄昭君亲率阴葵宗剩余精锐抵达南朝之后,阴葵宗这群大小魔头可以说是把整个南朝境内的佛门势力杀了个血流成河。 南朝四百八十寺,近半毁于烽火中。 在南朝盘根错节,堪称天下第一大势力的佛门在失去四大圣僧的庇佑之后,被阴葵宗快狠准地抓住一个时间差,打了个措手不及,元气大伤。 这下子,属于正道一方的势力可坐不住了。 禅宗祖庭少林寺,天台山,三论宗……一个个出世潜修的老怪物纷纷出山,直奔南朝都城建康而来。 而最喜欢对天下大势指手画脚的慈航静斋更是自静斋之主梵清惠以下倾巢而出,直赴建康,试图斩妖除魔,拨乱反正。 而魔门一方也不甘示弱,眼见得形势大好,魔门两道流派除了苏长生这个花间派和补天道双料光杆司令之外,尽数朝建康奔来。 一时间,健康城俨然已经成了天下风云际会的风暴中心,万众瞩目。 在四大圣僧追杀祝玉妍的一个月之后,一场血腥酷烈,宛如修罗血海般的大战在以建康为中心的南朝全面爆发。 正魔之间,展开了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 在这场历时四个多月的血腥大战中,老一辈的名宿陨落丧命不在少数,新一代的后起之秀也是纷纭崛起。 正道之中,了空大器晚成,碧秀心强势崛起,皆是不逊色于各派掌门宗主的新晋宗师级强者。 而魔道却是更加气运蓬勃,魔帅赵德言,天君席应,胖贾安隆,子午剑左游仙,倒行逆施尤鸟倦,妖道辟尘等六大新晋宗师横空出世,与开启这一场血战大劫的苏长生,祝玉妍一起并称为新一代的魔道八大高手,气焰滔天。 整个战场之上,正道一方固然底蕴深厚,名宿宗师众多,对比起魔门来却是显得有些后继乏力,疲于招架了。 层出不穷的魔门新秀使得正道一方应接不暇,俨然已经成为了天下人眼中主宰风云的弄潮儿了。 苏长生昔日在净念禅院之前的那番话更是被广为流传,被魔门中人奉为圭臬。 灭胡教,归正溯都快成为魔门一方时刻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了。 随着大战的进行,局势的发展,天下舆论的导向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昔日行踪隐秘,隐藏在暗处的魔门中人赫然已经以诸夏道统,天下正溯自居,招摇过市,不可一世。 而之前的正道佛门一方,则是被打成番邦胡教,大奸大恶的忤逆不孝之徒。 在这种形势下,魔门一方可谓是意气风发,娄昭君也是凭借此功绩一跃成为魔门领袖,心中踌躇满志! 非但率领着魔门两道六派将正道佛门压得抬不起头来,更是不顾北齐内部的重重矛盾,陈兵百万于南梁边境。 大有一战而定天下,夺取天下正统之位的态势。 这种逆境之下,正道一方的诸多宗师强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尤其是在四大圣僧缺席,隐为正道领袖的慈航静斋之主梵清惠,可谓是压力山大! 第一五二章精妙算计谁为主? 面对魔门咄咄逼人的态势,梵清惠一边飞信急招四大圣僧回援,一边发挥慈航静斋白莲婊以外另一个极为显著的属性:交际花。 疯狂光撒英雄贴,向昔日靠谱,不靠谱的盟友,姘头疯狂求援,可以说是非常援、交了。 而魔门一方坐拥如此优势,自然不会坐视正道佛门呼朋唤友,将局势扭转乾坤。 然而以魔门两道六派的行事风格,仇人倒是遍布天下,至于朋友嘛……这种拿来坑的东西,有也被他们给祸害光了。 所以众议之下,以娄昭君为首的魔门高层悍然突袭正道佛门聚集的江都城,意欲将其一举歼灭,毕其全功于一役。 然而没想到的是:梵清惠除了公认的白莲婊和交际花属性之外,还隐藏了一手老阴比的本色。 表面上四处求援,实际上作为主要战斗力的“散人”宁道奇和“天刀”宋缺早已分别从唐古拉山脉和岭南潜入江都城,就等着魔门一方入彀呢。 这一役,本已相互纠缠得筋疲力尽的正魔两道均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和血战到底的意志。 魔门一方,阴极宗前任宗主向雨田座下四大弟子仅剩尤鸟倦一人仅以身免,老君观,真传宗,情道,天莲宗等诸多宿老宗师一战尽墨,唯有阴葵宗在宗主娄昭君拼死掩护之下保全了几分元气。 而娄昭君本人却是战死当场,魔门联军大败溃退。 正道佛门一方,梵清惠却是尽显老阴比本色,忽悠着自己两大姘头:宁道奇和宋缺冲锋陷阵,反而是损失微乎其微。 最终以“天刀”宋缺愤而退走岭南,梵清惠身负重伤,折返帝踏峰静养为结局为这一场残酷惨烈的正魔之战画下这一阶段的休止符。 “散人”宁道奇这厮,却顶着一身不轻的伤势继续为慈航静斋护驾保航,丢尽了道门宗师的脸面。 而保全了元气的正道佛门却是在碧秀心和了空两人的率领下,对败退的魔门展开了一波接一波的攻势,将魔门两派六道压得节节败退。 其中还有一段插曲:在魔门节节败退,群龙无首之际,有一个人却是在这场撤退的厮杀中展露锋芒,绽放出了惊人的异彩。 这个人便是“霸刀”岳山! 说起来也是搞笑,岳山这厮居然是以补天道门人的身份加入到这场正魔大战中来的。 凭借着当初与苏长生一道刺杀高洋的香火情以及苏长生在他身上搞试验时传下的几篇不伦不类的补天道秘法。 岳山这莽汉非但解决了体内阳气过亢的隐患,成功晋入宗师境,而且还恬不知耻地以苏长生门下走狗自居,自称为补天道门人。 说实话,若非岳山一身宗师级的战力不俗,以他的性情早就被魔门中人给剁成十八块喂狗了。 即便是如此,岳山在魔门阵型中也是极不受待见的存在。 你能想象素来以阴柔诡秘,盛产刺客著称的补天道,居然出了“霸刀”岳山这种横冲直撞,跟狂暴坦克一般的选手吗? 看着贼难受好吗? 然而在魔门众人撤退的过程中,“霸刀”岳山却是打出了他身为“狂暴贼”的风采。 以一己之力力敌碧秀心和了空两大宗师级强者不退,以身受百创的代价强行掩护魔门众人撤退。 更骚的是:这厮凭借着自己出色的逃生能力和从心而行的恬不知耻,居然硬生生从正道佛门的围攻下捡回来一条狗命。 只能说是:大力出奇迹,祸害遗千年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立下大功的岳山算是在魔门内部站住脚了。 而且在岳山补天道门人的身份坐实的同时,也刷新了魔门众人的三观:刺客还能这么玩的吗? 高攻高防血还厚,打起架来不要命还能一套秒人的狂暴贼你见过吗? 对,没错,不会隐身,不会凿击连背刺都不会,只靠一招大风车混饭吃的狂暴贼,你们谁见识过? 无论如何,“霸刀”岳山这个画风奇特的补天道门人,俨然已经是魔门联军中的中流砥柱了。 索性这厮战斗力爆表,凶悍得一塌糊涂且能为己所用,至于其他的,随他去吧。 就在这局势瞬息万变,魔门愁云惨淡,节节败退之际。 祝玉妍自蜀中动身,孤身一人飘身直入建康城! ………… 蜀中栈道,剑阁。 剑阁乃蜀中门户,坐拥剑门蜀道和剑门关天险,素有“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 夜。 无星无月。 剑门关,万籁俱寂。 大小剑山之上,各有一道身影伫立,遥相对峙。 大剑山之上,那人天庭饱满,面容硬抗宛如刀劈斧砍,雄壮的身躯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 邪帝,向雨田! 与他在小剑山遥相对峙的人身形挺拔,俊美的容颜遮不住一丝不甘人下的桀骜之气,正是不久前搅动天下风云的苏长生。 南朝境内,正魔两道厮杀正烈,难分难舍。 而魔门之中,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的两人,却是在这剑门关之上遥相对峙! “啪啪啪!” 向雨田忽然鼓掌,道:“石之轩,你比我想象得更加优秀,慕老乌龟收了个好徒弟啊!” 向雨田在话语之中,难掩赞叹之色,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大小剑山之间隔着辽阔险峻的大峡谷,向雨田轻言细语之音宛如在苏长生的耳边升起,天堑形同虚设。 “你却比我想象得要不堪得多!” 向雨田故意提及慕清流,丝毫未能撼动苏长生的心绪,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向雨田不置可否,道:“道途坎坷,有什么不堪之说,得道,便是一切!” 苏长生闻言不屑道:“如此证道,本我何在?你到底是向雨田,还是历代邪帝的集合体呢?” “无论如何,我……就是邪帝,如此足矣!” 话音未落,向雨田雄壮睥睨的身躯骤然化作一缕青烟袅袅,消散在天地之间。 苏长生对此没有丝毫的诧异,眼前的向雨田不过是一具傀儡之身,本体……早就落入自己的手中了。 ………… “向雨田”消散之际,苏长生袖中的圣帝舍利骤然大放光芒,时寒时暖,忽明忽暗之间,一枚似清非清,似浊非浊,亦虚亦实的光点从圣帝舍利中飘飞而起,瞬间射入苏长生的眉心之中。 魔变第十,魔种道胎! “轰!” 一瞬间,苏长生识海中以先天元灵为核心的“魔种”雏形便瞬间射入这由魔入道的道胎之中。 种他第六,成! 苏长生本以为向雨田的目的是以自己为鼎炉,种入魔种以求破碎虚空之境,踏出最后一步。 没想到向雨田却远比苏长生想象中还要不堪,竟然是早已融入圣帝舍利之中,一身魔功凝聚的魔种与邪极宗历代邪帝的魔气精元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旷古烁今的神秘意念,却也失去了为人的本质,自然也就失去了破碎虚空的机会了。 所以苏长生才会说:你到底是向雨田还是历代邪帝的集合体,甚至有可能是……圣门之祖:”天魔“苍璩的化身。 而向雨田的谋划,却是要以这枚旷古烁今的魔种道胎为鼎炉,主动让苏长生的“魔种”雏形种魔其中,助其修成“种他第六”。 ………… “种他第六”一成,苏长生的身躯瞬间便仿佛化身黑洞一般,圣帝舍利中看似无穷无尽的魔气精元在极短的时间内尽数倾注在他体内。 与他本身的魔气融为一体,盘根错节之间凝成无数玄妙莫测的篆文,环绕着苏长生的周身百窍,结成一尊宝鼎状。 以混洞虚无为鼎,阴阳二气为炉,魔种道胎为丹基,数十代魔门邪帝的智慧为火,魔气精元为燃料,练就一颗旷古烁今的魔极大丹。 无数的魔气精元在冥冥中的灵机牵引之下,蒸腾成丝丝缕缕的元气,至精至纯,汇入魔种道胎之中。 养魔第七,催魔第八一蹴而就,旋即无数魔气精元在先天灵机的催运下,自然而然地融入周身百骸之中,将苏长生的身躯改造成无比契合道心种魔大法的魔躯。 在无穷无尽的魔气精元的倾注下,外加数十代邪帝的智慧加持,大成境界的道心种魔大法自发调解之下,铸就了苏长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敌魔躯。 成魔第九,成! 魔躯大成,孕育在苏长生识海中的魔种道胎顿时片片崩碎,化作一道先天本源之气,倾注在“魔种”雏形之上。 一瞬间,“魔种”雏形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道心种魔大法第十重“魔极第十”顷刻间便已成就。 倏然,圣帝舍利骤然飘飞而起,悬浮在苏长生的天灵之上,垂落一道璀璨的光芒,落入识海,融入道胎,蕴含着无穷的玄奥灵机。 却是圣帝舍利千百年来从虚空之中攫取了一点先天本源之气,尽数融入苏长生识海的道胎之上,淬炼着他的先天元灵,使其朝着先天元神的境界蜕变着。 道心种魔大法第十一层:魔变十一! 从种他第六开始,苏长生体内道心种魔大法的境界修为便以骇人听闻的速度增长着。 从种他第六到魔变十一,道心种魔大法的下卷几乎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蹴而就。 这一环扣一环的精妙算计,硬生生地将苏长生的身躯,识海,灵魂一步步地浸染,尽数化作与道心种魔大法,或者说与圣帝舍利中那道神秘意念万分契合的性质。 至此,苏长生的本我意识,反倒像是鸠占鹊巢的外来者了。 主场优势,瞬间逆转! 第一五三章宿命两姝分高下 随着一道晦涩玄奥的经文从魔种道胎之上浮现,一声声低沉的魔吟便从冥冥虚空中传出。 邪异的魔吟之中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天地道韵,宛如碧落倒影,九幽黄泉之道。 倏然,苏长生只感觉身形一轻,从天灵一跃而起,无穷的天地伟力加持于身,玄妙天成。 入眼之处,夜色朦胧,然而黑暗却仿佛消失在天地之间,深邃的夜空铺设天地,蕴含着无穷的玄妙。 一低头,俯瞰下方峥嵘如鬼斧神工的剑门蜀道逶迤千里,星星点点的灵光点缀其中,却是万千生灵的生命之火,瑰丽玄奇。 一抬手臂,苏长生便看到自己的手掌仿佛由无数朦胧云气构成,流转着五彩的灵光。 “阴神出窍吗?” 感受着这圆满无暇,念念如珠,似动还静的奇异状态,苏长生心潮澎湃:“原来这就是半步道基,至阴元神之境,果然不可名也,唯可悟也!” 道基境所谓的成道三步:聚阴神,蜕法力,凝道基,苏长生心中早已琢磨了千万遍,有过无数的想象。 唯有真正抵达这一步,方才体会到这种不可名状的玄妙,妙不可言。 所谓道基阴神,金丹阳神,实则皆为先天元神也。 此元神非彼元神,乃是先天一点真灵性光混合先天一炁所成,居于体内诸天中枢,主宰一切之神,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后天识神。 后天识神者,种种杂念所聚,乃是人出生之后,所见所闻,后天学习所培养出来的虚拟意识,逻辑思维,易为七情六欲所迷,难以照见真如本性。 种种思虑,皆耗心神。 而先天元神者,至阴无暇是为阴神,纯阳无垢者可称阳神,阴神阳神汇聚,合以大道初成者,谓之:元神! 元神者,择一道而行之深者,中庭立道,此道独掌,可尊称君,是为元神道君! ………… “呼……” 种种体悟一闪而逝,苏长生只感觉阴神之中仿佛有粗重的呼吸之声传出,犹如呼呼风声。 继而只见得五彩灵光闪烁的掌指间,一缕漆黑的魔气凭空出现,犹如一点墨色晕入清水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 掌指,手腕,手肘……入眼之处,皆是如此。 不多时,五彩斑斓的阴神灵体便化作漆黑如墨的阴魔之躯,唯有眉心一点莹白的灵光丁零闪烁,摇摇欲坠。 “外来者,滚出去!” “滚出我的身体!” “异界邪魔,滚出我的身体!” ………… 冥冥中,苏长生仿佛听见无数的厉喝呼喊不断从魔气中传出,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不断重叠回荡。 最后……这些或邪异,或桀骜,或清越,或阴柔的声音尽皆化作一道睥睨天下的醇厚男声,志得意满! “汝之一切,吾笑纳之,融吾成道,何其幸也!” 话音未落,苏长生便感觉一股沛然大力不断从身体,阴神之中传来,极尽所能地想要将自己的真灵排斥在外,驱逐出去。 入眼之处,一道漆黑如墨的流星携着不可抵御的凛然威势,来势汹汹地从九天之上冲击而下。 漆黑流星所指之处,赫然便是苏长生的真灵所驻之冥冥虚空,一点莹白的灵光在这流星坠地的煊赫声势之下,宛如萤火之辉。 真灵移位,夺舍重生! 苏长生巍然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这道漆黑如墨的流星在体内天地,肉躯阴神的加持之下,携着无可抵御的凛然威势悍然冲击而至,直驱真灵所驻虚空而来。 “嗡!” 萤火般微弱飘动的真灵性光之外,在漆黑流星临体之际骤然升起一股莹白的光幕,连天接地,散发着无穷的光芒。 薄薄的一层光幕却仿佛蕴含着三界六道,生死轮回的大道真意,巍然不动,住世永存。 “轰!” 漆黑如墨的流星轰击在莹白光幕之上,宛如世间最璀璨的烟花般轰然破碎,流云星散,漆黑的光芒竟然如此地耀眼。 “啊……” 凄厉而短促的哀嚎一闪而逝,苏长生只感觉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排斥之力瞬间消失,真灵性光毫无阻滞地再次融入阴神,落入识海,重新接掌身躯,主宰诸天中枢。 这一切的过程,苏长生从头到尾都是冷眼旁观,不拒绝,不反抗,不干涉……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邪帝向雨田千般算计,百般机巧,这一连串的算计可谓是环环相扣,算无遗策了。 换作任何一个其他人,估计除了闭目等死之外,再也别无他途。 只可惜……不是我军不给力,奈何敌军有高达啊。 苏长生: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是他动的手,我一动都没动! ………… 再次睁开眼睛,苏长生只感觉一切都大不相同了。 入眼之处,漆黑的夜空仿佛拥有了生命灵性一般,诸般灵光闪烁,星星点点,宛如璀璨的万家灯火。 瞑目止念,又感觉浑身精气神混元如一,有一种圆润无暇,不假外物的大圆满之感。 至阴元神似在体内,又仿佛嵌入冥冥虚空,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天地精元之气,供应着本体所需的一切消耗。 食气者神明不死! 动念间,苏长生便感觉体内再无丝毫的先天真气,而且尽数化作一种更为精粹,唯有阴神方能操控的神异之力。 不再局限于经络,窍穴之限制,动念之间便透出周身百骸,直接与天地元气共鸣,威能无限。 体内阴神灵变无穷,动静自如,仿佛一念之间便可遨游于外,乘虚御风。 魔仙十二,原来如此! ………… 南朝,建康城! 当其时,正道佛门在碧秀心和了空的率领下,对魔门联军穷追猛打,一路追亡逐北。 而魔门联军一方虽然尚有数名宗师级强者,在群龙无首之下却只能节节败退,不多时便退到了建康城中。 只差一步,便要被正道佛门驱逐出境,甚至趁势攻入北齐魔门两道六派的地盘上去了。 就在此时,祝玉妍飘然而来,孤身入境。 一身臻至第十七层的天魔大法纵横捭阖,无人能敌,即便是了空和碧秀心联手,也难挡祝玉妍天魔纵横之威。 当祝玉妍孤身潜入敌营,接连暗杀一十七位正道佛门一方的先天高手且在碧秀心和了空的联手阻击之下全身而退的时候。 正魔大战的局势再次翻转过来,攻守之势瞬息万变。 凭借着绝顶的修为武功和阴葵宗强盛的实力,祝玉妍悍然整合魔门联军,兵合一处,对正道佛门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若非宁道奇闻讯后迅速破关而出,出手挡住了祝玉妍的锋芒,恐怕正道佛门这一次又要被赶到海边去喂鱼去了。 祝玉妍的出现,使得原本看似落下帷幕的正魔大战风云再起,战火重燃。 而正是在这场大战中,祝玉妍正式取得了她宿命中的尊号:阴后! 再次激战半个月之后,无论是正道魔门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所以当祝玉妍正面邀战,提出在建康城外一决胜负的时候。 等到了嘉祥大师和道信大师回归的碧秀心欣然允诺。 决战,一触即发! ………… 建康城外,净念禅院遗址之上。 正魔两道高手尽皆汇聚此地,准备一决雌雄。 魔门以“阴后”祝玉妍为首,魔帅赵德言,天君席应,胖贾安隆,妖道辟尘,子午剑左游仙,倒行逆施尤鸟倦,霸刀岳山等八大宗师级强者悉数到场,号称魔门八大高手。 清一色尽皆是在这一场正魔大战中崛起的新生代领军人物,除了彰显出魔门鼎盛的气运之外,也可见魔门在这场大战中确实损失惨重。 老一辈的宿老宗师几乎全军覆没,大半魔门箐华血染南境。 而正道佛门一方,除了碧秀心和了空之外,宁道奇,嘉祥大师,道信大师,欧阳希夷等几乎都是老一辈的老牌宗师。 甚至了空和尚都算不上新生辈的,这厮年纪一大把,美其名曰:大器晚成,其实年纪足够做祝玉妍的父祖辈了。 ………… “魔门祝玉妍,还未请教这位慈航静斋的高徒尊姓大名?不知道贵门《慈航剑典》有没有修炼入门呢?” 祝玉妍上前一步,一袭素白的宫裙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银铃般的声音难掩其绝世的锋芒。 经过苏长生的悉心调教,祝玉妍虽然尚未晋入天魔大法的最高境界,却几乎将天魔策中大部分秘法尽数精通,魔门两道六派的精髓溶于一体。 论起战力之强,正道一方除了宁道奇之外舍我其谁。 看着气定神闲的祝玉妍,碧秀心脸色青白变换,魔门阴葵宗与慈航静斋针锋相对数百年,从未占据过上风。 然而此时,这一代的传人中,祝玉妍已经闯出赫赫威名,号称阴后,统帅魔门。 而身为慈航静斋当代传人的碧秀心,却一直处于长辈的庇佑之下,两厢对比,高下立判。 所以对于祝玉妍的冷言讥讽,碧秀心竟无言以对,相对比祝玉妍“阴后”的赫赫威名,她这个慈航静斋传人可以说是黯淡无光。 不过面对祝玉妍的邀战,碧秀心却也避无可避,否则慈航静斋数百年威名就此毁于一旦。 一念及此,碧秀心暗咬银牙,反手拔出色空剑,站到祝玉妍的对面针锋相对:“阴后大名,秀心闻名已久,正要向阁下讨教《天魔策》之奇功!” 荆裙布衣的碧秀心丝毫不掩其天生丽质,如瀑的青丝飘散在身后,浑身上下散发着飘渺出尘的气质。 阴葵,静斋两派的宿命对决,让碧秀心退无可退,唯有硬着头皮应战了! 第一五四章魔门秘法惊众人 净念禅院,遗址。 在正魔两道群豪的瞩目中,魔门阴葵宗与慈航静斋的传人再一次碰撞到一起。 对视之间,无形的精神念力早已铺设开来,暗自针锋相对。 只见祝玉妍嘴角衔着一丝笑意,气定神闲之间丝毫不露异象,绵绵密密的天魔力场早已遍布开来。 圆圆融融的天魔气场不断压迫着碧秀心的心神,如潮水般的精神念力一波接一波汹涌澎湃,激荡回璇。 而碧秀心却银牙紧咬,眼眸中神光湛湛,慈航剑典中的灵犀剑心已经运转到了极致,不断寻觅着祝玉妍气势中的破绽。 “哼!” 倏然,碧秀心娇哼一声,掌中色空剑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带着清辉冷芒的如虹剑气凌空飞斩,直指祝玉妍的胸前要害。 却是碧秀心在祝玉妍的气势压迫之下落于下风,不得已之下抢先出手,试图抢占先机。 “慈航剑典也不过如此嘛!” 见此情形,祝玉妍娇笑一声,天魔音已经悄然出手,宛如重锤般砸入碧秀心的心灵深处。 寒霜赛雪的皓腕轻轻抬起,无形无相的天魔力场顿时化作一道道紫气罗网,缠绕着色空剑宛如灵蛛捕猎一般,使其如陷泥沼。 纯白的飘带从袖袍中飞射而出,带着锋寒的短匕化作两道匹练般的剑光,对着碧秀心绕颈而斩,凌厉森寒。 如雪缎带,天魔双匕,阴葵宗招牌式的绝学俨然已经倾力出手,毫不留情。 碧秀心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没想到祝玉妍的修为竟然如此惊人。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懈怠,雪腕一震,瞬间暴起漫天的剑光挥洒,将盘旋交错的紫气罗网震开一道缝隙。 掌中剑刃趁势抽回,玉足轻点之间漩身而起,清亮的剑刃划过一道圆弧将袭来的匹练剑光一格而飞。 “铛!” 劲气交击之间发出黄钟大吕般的震爆轰鸣,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祝玉妍身形一幻,瞬间便化作漫天诡影蜂拥而至,栩栩如生的幻影中各施掌爪拳脚,剑指刀芒,围攻向碧秀心周身要害。 此招一出,旁人还尚无感觉,人群中的嘉祥大师和道信大师两人却忍不住眼中一凝,心中闪过那个如神似魔的身影,不寒而栗。 “嗡!” 身处场中的碧秀心却已无暇他顾,掌中剑刃不断挥洒,横斩竖切,东拦西扫,宛如仙人剑舞,不断地抵挡着祝玉妍水银泄地般的攻势。 剑芒内敛的色空剑与刚柔并济的短匕飘带碰撞之间,发出一声声震天的爆响,劲气四溢。 浑身凌厉的锋芒更是不断挥斩而出,以灵犀剑心不断感应着天魔力场的薄弱之处,斩断一道道紫气罗网的纠缠,玉足轻点盘旋如仙人起舞,翩翩而行,飘渺出尘。 “咻!” 眨眼间,漫天诡影几乎被碧秀心一斩而灭,然而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惊骇之色,仓促回身横剑。 “蓬!” 只见祝玉妍的身形在漫天诡影消散之际,悄无声息地从碧秀心的身后由虚凝实,凭空浮现。 双手捧于胸前如莲花绽放,一道奇诡绝伦的灼热劲气从莲心迸射,虚空炸响,荡起无形的波纹宛如朵朵莲花绽放,摄人心魄的气劲直射碧秀心的后心要害,狠辣凌厉。 “砰!” 仓促间回身横剑的碧秀心勉强以色空剑挡住这一记灼热的劲气,却感觉一股繁复阴损的劲气透过剑刃直抵心脉,如重锤砸入,所经之处经脉尽数被灼热的气劲绞得寸寸而断。 身形倒飞之间,碧秀心忍不住一口逆血喷涌而出,肝肠寸断,面如金纸。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祝玉妍深谙此道,当即毫不犹豫地蹂身欺上,周身漆黑的天魔气演化成一道道青白纠缠的气流,眨眼间汇聚在她掌指间,合十挥斩而出便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罡气,直斩碧秀心修长白皙的鹅岭而去。 “住手!” “天心莲环?” “子午罡气?” 几声呼喝叠声响起,一道来自正道阵型,两道却是来自于魔门一方的人群之中。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清瘦的身影瞬息间掠过数十丈的距离,掌心一按便有一股绵绵密密的绵柔气劲生出,将祝玉妍这一记子午罡气接下,猿臂一揽便动作轻柔地将碧秀心抢回正道一方的人群中。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围观的众人方才来得及发出或惊骇,或赞许,或羞恼的惊叹来。 祝玉妍此番出手,非但正道一方心中震怖,就连魔门阵型之中也投射出几道复杂难明的目光。 刚刚忍不住失声喊出的两道声音便来自于魔门阵型,准确地说是胖贾安隆和妖道辟尘。 祝玉妍方才接连施展绝技,尽皆魔门最高之秘,乃是魔门两道六派中压箱底的绝学。 除了阴葵宗本身的天魔秘法之外,还有真传道的子午罡气,天莲宗的天心莲环,灭情道的紫气天罗等等。 只不过天君席应心思阴沉,没有喊出声而已,心中惊骇丝毫不逊色于安隆两人。 之前祝玉妍也不是没有施展过其他门派的武功,然而那都是不涉各派根本的普通上乘武功,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因为收集其他门派的武功在各家之中,这种情况并非偶然,乃是非常普遍之事。 比如苏长生便在花间派的传承典籍中看到不少正魔各派的武功,不乏上乘武学。 对于这种情况,众人顶多暗赞阴葵宗不愧为魔门正统,势力雄厚,能够收罗这么多的武功而已。 在夸张一点也是惊叹祝玉妍天资横溢,武学天赋惊人而已。 然而这一次祝玉妍施展的却是魔门各派压箱底的绝学,甚至大部分都是需要各派真传心法辅助才能施展,非历代掌教不能掌握的不传之秘。 比如“紫气天罗”便是灭情道的不传之秘,乃是历代灭情道祖师从紫血大法中阐发,创造出来的顶级绝学。 而且紫气天罗乃是与阴癸派的天魔力场截然相反的绝学。 一经施展便以使用者为中心产生出膨湃波动的气劲,就像空间不断对外扩展。 施展至最盛时,能在敌人四周布下层层气网,牵制绑缚敌手的动作,将吐出丝劲以柔制刚,令对手陷入死地。 而祝玉妍在没有紫血大法的辅助下,却已将紫气天罗施展到了大成境界,紫气罗网收发随心,任意改变形状应敌。 游丝劲更是笼罩方圆两丈的空间,从任何角度袭击敌人,威力霸道至极。 如果说紫气天罗还可以说是祝玉妍在见过天君席应的施为后,以天魔力场触类旁通而感悟出来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为紫气天罗本来就是灭情道祖师模拟天魔力场所创的绝学,经过历代传人完善之后方才形成了与天魔力场截然不同的体系。 所以祝玉妍施展紫气天罗之时,众人还能强行解读成祝玉妍天纵奇才,但是天心莲环和子午罡气却是再也无法以此来解释了。 比如天心莲环,乃是天莲宗的不传之秘,就连历代掌门能将其炼成的都少之又少,不但要求以天莲心法为根基,更是对体质有着独特的要求。 其诀要便在于以心脉为主,核心要旨乃是以《黄帝内经》中:“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为理念。 又言道:“心像尖圆,形如莲蕊,中有异窍,唯上智之人有之”,所以方才以“天心莲环”名之。 特殊的体质加上天莲心法,再配以复杂无比的“动、摇、进、退、搓、盤、弹、捻、循、扪、摄、按、爪、切”等十多种指法,通过两手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方才能释放出如莲蕊状的灼热真气,擅长灼伤破壤对手心脉,阴损无比,在魔道中亦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所以祝玉妍此番施为,虽短短数招,却是接连施展数门惊人的绝学,着实是惊艳了众人。 ………… 魔门众人心中的种种心思暂且不说,再说回正道一方。 宁道奇出手抢回碧秀心之后,看着她衣襟染血,煞白如纸的脸色,忍不住勃然大怒。 一边将体内纯正阳和的道家真气源源不断地从后心倾注在碧秀心的体内,稳定住她的伤势,一边怒声厉喝:“你这妖女,心思怎地如此歹毒?” 祝玉妍闻言怒极而笑,道:“歹毒?还有更歹毒的呢!” 话音未落,余音袅袅。 嗤笑之声初时低吟浅唱,宛如天籁之音,旋即不断拔高,仿佛来自九幽冥狱的凄厉鸣叫,鬼哭狼嚎,凄惨凌厉。 场上众人闻之顿觉头痛欲裂,眼中目眩神迷,修为稍微浅薄之人甚至已经七窍流血,倒伏在地了。 “妖女尔敢?” 见此情形,宁道奇忍不住厉喝出口,醇厚的道家真气席卷而出,以道家“真言秘法”破去祝玉妍的索魂魔音,然后愤而出手。 袖袍鼓荡之间,一股磅礴绵密的真气从他大袖中喷涌而出,身形纵掠之间似扑非扑,似缓实快,右手拂出掌指间变幻莫测,如掌如拳如指。 盛怒之下,宁道奇脸上的表情却依然纯任自然,带着一丝天真奇趣,宛如顽童扑戏一般。 醇厚的先天真气化作无数相互追逐,嬉戏的小鸟,一瞬间便啄出成千上万道凌厉的劲气。 “啾啾啾”的鸣叫动听悦耳,仿佛将人引入山间林泉的野趣意境之中,心灵空明,身心舒畅。 然而其中隐藏的杀机却丝毫不比祝玉妍这位天魔女逊色分毫,一出手便是其名震天下的“散手八扑”,狠辣凌厉,毫不留情。 所选时机更是祝玉妍魔音被破,真气激荡间来不及回气的间隙,眼光可谓是老辣。 “哼!” 倏然,一声冷哼仿佛从场上众人的心头响起。 冰寒刺骨的凛冽杀意如同九幽冥狱中攀升而起的修罗恶鬼趴在众人的耳边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五五章魔门圣帝法架至 “道门败类,不知死活!” “宁狗你枉为道门宗师,却甘心给佛门做狗,简直就是道门之耻,有何颜面苟活人世?” 轻叱之声骤然从虚空天地中激荡回璇而起,声音明明不大却宛如惊雷一般在心底炸响,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神一荡。 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祝玉妍身边,没有丝毫的征兆,仿佛他一直都站在那里一般。 袖袍随手一挥,漆黑的魔气便从虚空蔓延而出,形成一道不断向内塌陷的气场,凛然的威势席卷四面八方,气焰彪炳,不可一世。 继而又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漆黑手掌,与宁道奇蕴含着澎湃真气的扑击硬憾一记,虚空乍起波澜,劲风四射。 “石郎!” 没等场上众人反应过来,见到那熟悉的俊美面容的祝玉妍便如乳燕投林般飞扑过去,侧脸找到一个熟悉的角度在宽阔的胸膛上蹭了蹭,娇憨之气十足。 看样子,哪里还有半分魔门阴后的威风煞气,完全就是一个情窦初开,忽然见到情郎便不顾一切的青葱少女。 “以后那种武功少用,多难听啊!”苏长生轻轻地拍了拍祝玉妍的小脑袋,戏谑地说道。 听到情郎戏谑的调笑,祝玉妍晶莹剔透的粉脸不由染上一丝晕红,直透白皙的脖颈。 旋即眼中闪过一丝唳色:要不是这群渣渣,自己怎么会让石郎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 感觉到怀中玉人情绪的变化,苏长生微微一笑:“想杀人?想杀人也别糟践自己的形象啊。” 旋即轻瞥一眼正因画风的转变而措手不及的正道众人,轻描淡写地道:“这群土鸡瓦狗何足挂齿?你不喜欢的话,我帮你杀光他们便是了!” 话音未落,便见得他袖袍轻轻一卷,一股宛如实质的精神异力便倏然席卷全场,宛如九幽之中吹拂而过的湮魂罡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低吟,宛如九幽魔吟。 让人一听便有一种忍不住沉沦的欲望,仿佛魔吟中蕴藏着无边的极乐胜景。 “扑簌簌!” 衣诀摩擦的沙沙声响后,物体坠地的沉闷响动接连不断,一瞬间便有近百名正道佛门的弟子倒伏在地,伏尸当场。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伤痕,甚至嘴角还衔着一抹愉悦的微笑,胸膛起伏间尚存一息之气。 然而无论是谁看到都不会认为这些人还活着。 因为他们的生命之火赫然已经熄灭,神魂泯灭了。 魂飞魄散之人,即便是躯体上仍有一息尚存也不过是活死人一个,虽生亦不如死! 轻描淡写地戏语中,正道佛门一方近乎全灭,先天之下的精锐好手一个不存。 诡异惊人的手段让人不寒而栗,残存下来的正道先天高手更是心中发冷,脸色煞白。 看情形,若是没人站出来,恐怕这群人距离四散而逃而不远了。 心惊胆战的正道人群中,宁道奇骤然上前一步,惊怒交加地厉喝道:“阁下到底是谁?如此倒行逆施,难道不怕天谴吗?” 说着,宁道奇悲愤的神情中闪过一丝疑惑:天下何时出了如此一位绝世魔君? 还不等苏长生回答,窝在情郎怀中的祝玉妍倏然惊觉原来自己所处之地乃是正魔决战的战场,而非别无旁人的闺房之中。 一抹嫣红晕染全身之余,祝玉妍倏然如受惊的小兽般从苏长生的怀中挣脱,恭谨行礼。 “阴葵宗祝玉妍参见圣帝陛下,恭迎圣帝法架光临。” 祝玉妍的话,瞬间惊起满堂惊呼,如飓风投于平湖之中,激起野鸭一片。 “什么?他是向雨田?” “宁道主,现在怎么办?” “向雨田还活着?这不可能!” ………… 见识过苏长生宛如神魔的手段,正道一方的一种先天高手早已心生退意。 一听到祝玉妍称之为圣帝,更是瞬间心生惶恐,纷纷向宁道奇发问,言外之意嘛……呵呵。 “他不是向雨田!”纷乱中,宁道奇脸色凝重,磅礴的精神念力铺设开来,顶住苏长生身上沉重如山的气势,让正道众人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 不管怎么说,宁道奇享誉已久,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在天下人的心里还是有牌面的。 然而宁道奇下一句话,又让正道众人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地。 只听得他一脸凝重地道:“即便是向雨田在世,也只不过与老道在伯仲之间,不可能有如此可怖的惊人修为!” “他当然不是向雨田,却是比向雨田更邪恶百倍的新邪帝!” 嘉祥大师和道信大师对视一眼,双双踏前一步,与宁道奇并肩而立,眼中已经显出决绝之意。 “我生平最讨厌两种人!” 苏长生眼中倦色一闪而逝,轻笑间身形不动,另一个他便已凭空浮现在宁道奇三人之前。 掌指间青白赤红的罡气柔水般相互缠绕,整个人仿佛已经与天地合二为一,并指成剑点出如天地倾覆般的恐怖剑罡瞬间倾泻而出,震爆的空气宛如莲花般朵朵绽放。 子午罡气,天心莲环! “那就是对我女人动手动脚的人!” 剑气使出,苏长生的后半句的声音才出现,回荡在天地间余音袅袅。 “轰!” 宁道奇虽然行事处处偏向佛门,本身却是当之无愧的道门大宗师。 集其毕生所学之大成的“散手八扑”暗符老庄法旨:从无为变作有为,有力再归无为,进而有而无,无为而有。 在苏长生这近乎瞬移的身法和天地倾覆般的剑势压迫下,只见宁道奇双臂一振,蓄满真气的宽大袖袍便如袖里乾坤一般挥舞而出。 身形急退之际在身前不下层层叠叠的绵密气劲,一层又一层地阻隔着苏长生以剑罡同流秘法催动的惊天剑气。 经此一挡,嘉祥与道信也反应过来了,一者枯荣二气变换间枯手如木。 从宽大的袖袍中探出掌势千变万化,最终以拇指下压,指劲如游鱼过隙般神乎其神地透过剑罡,点向苏长生的眉心要害。 一者衣诀不动,如铁铸般的袖袍凝成巨斧,斩劈而下,招式虽拙朴如樵夫劈柴,威力却不同凡响,硬生生与剑罡硬憾一击。 于此同时宁道奇又似退还进,脚步跌跌扑扑,磅礴的绵柔真气连天接地。 双手横放,指尖聚拢,宛如两只小鸟在不断地扑腾嬉闹,纯任自然,天真奇趣。 你追我啄之间成千上万道细碎的劲气宛如鸟啄般,对剑罡展开水银泄地般的攻势,竟然硬生生将其消弥泯灭了。 “住手!” 双方一触即退,倏放而收,在这个间隙,一道曼妙素白的身影插入四人之间,娇叱出口。 苏长生定睛一看,碧秀心襟前血晕尤在,凄风惨雨的面容上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有意无意间挺立的雪丘高耸,撑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引人入胜。 配合她悲天悯人的圣洁光辉,飘渺出尘的气质,说不出的诱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天使面容,魔鬼身材,还多了几分圣母光环,别有一番风味。 “碧圣女有何指教?” 苏长生眼中异色一闪,自觉损耗过甚的心神一振摇动,刚刚凝聚的至阴元神摇簇间竟有几分散乱的态势。 并非苏长生被碧秀心美色所诱,心神动摇,而是方才那一记直指魂灵的天魔音消耗确实过剧。 一招泯灭近百二流好手的生命之火看起来固然是威风煞气,振奋人心。 如神似魔般的诡异手段更是一下子打散了正道群豪反抗的信念,几乎奠定了魔门联盟的胜局。 然而这种秘技对于心神的损耗,即便是凝聚至阴元神,臻至魔仙之境,精神修为惊天动地的苏长生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本以为三两下便可打发掉这群土鸡瓦狗,没想到宁道奇的骨头竟然出乎意料的强硬。 虽然尚未如苏长生这般臻至炼虚合道的最高境界,却也是实打实的返虚大宗师,散手八扑玄妙无穷。 苏长生倾力而发的剑罡同流竟然没有把他拿下,本身便处于体内极度空虚的状态了。 眼见得碧秀心挺身而出,一副要使用慈航静斋娴熟的卖女业余来挽回局势的姿态,苏长生自然是乐见其成,以便争取回气时间了。 说白了,苏长生其实就是玩脱了,凝聚阴神之后彻底膨胀,有一种“会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孤寂之感。 没想到装X一时爽,装完火葬场的老毛病又犯了,瞬间便将自己置身于“一世英明毁于一旦”的不利境地了。 若非碧秀心这位“魔帝之友”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苏长生就该考虑是不是暂避锋芒,把脸皮撕下来垫垫脚了。 然而如今的形势却是麻杆打狼两头怕,苏长生先声夺人的凛然威势确实把宁道奇等人给吓唬住了。 所以苏长生心中发虚,表面上却是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戏谑表情,静静地看着碧秀心的表演。 “圣帝且听秀心一言:如今贵门已经大获全胜,我等愿意从此封山百年,从此不问天下之事,只求圣帝网开一面,少造几分杀孽。” 说着,碧秀心脸上晕出一抹嫣红,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不甘,扭捏道:“若是圣帝不弃秀心蒲柳之姿,秀心愿与祝宗主共侍圣帝,从此退隐林泉。” “啪啪啪!” 苏长生听罢在心中疯狂鼓掌,不由暗赞慈航静斋果然业务娴熟,深谙此道,不愧是专业的。 碧秀心一番话,集认怂,魅惑,哀求于一体,完美展现自己魅力的同时,又显示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不情愿,最是能激起男人内心深处的征服欲,生出将她身心完全折服的心思来。 自古以来,慈航静斋不知道以这招征服了多少绝世魔头,盖世豪杰。 宁道奇便是活生生的样板,十足的前车之鉴。 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叫你骨髓枯。 酒能乱性,色使人迷啊! 在吊凯子撩汉子这一方面,慈航静斋才是真正专业的。 对于男人最深层次的欲望,慈航静斋把握得可谓是妙到巅峰,恰到好处。 深谙“求之不得”方才是男人最大的欲望,相比起来阴葵宗的魅惑手段,却是有些流于下乘,落了痕迹了。 论起以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慈航静斋才是真正专业的。 单凭这一手,阴葵宗数百年来与慈航静斋相争始终落于下风,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慈航静斋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她们是真的狠,狠到连自己都骗,先把自己忽悠瘸了再去忽悠别人的地步。 而阴葵宗差就差在这一步,总想着骗别人却不敢骗自己,所以才略逊一筹。 面对这种狠到先自欺而后欺人的自爆型选手,苏长生只能说:阴葵宗输得不冤! 若苏长生不是深知慈航静斋的嘴脸,恐怕还真有可能坠入这温柔乡的圈套中,一如原著中的石之轩一般。 第一五六章瞬息之间生万变 “碧圣女可知本帝出身何门?” 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揶揄,继承了万千段子手的遗志,玩梗玩得不亦乐乎。 只可惜,在场的众人似乎并没有人能够理解其中的深意,让苏长生不由有些遗憾。 “秀心愿闻其详!” 碧秀心双手合十行礼,柔美的身段完美地呈现在苏长生的眼前,透过白皙修长的鹅颈,莹白细腻的玉背若隐若现,隐隐还有一丝桃色的晕红。 这一低头风情,既展现了碧秀心绝佳的姿色,又隐隐表现出她佛宗弟子的身份,给人一种禁忌的快感,可谓是此中老手了。 该配合她演出的苏长生绝不演视而不见,一瞬间便苏.尼古拉斯.塘.逸风.学东附体,化身终极一班浮夸系演技实力派。 在祝玉妍直欲喷火的眼神中,笑眯眯地说道:“本帝出身花间派,本门最优良的传统便是圣魔双美共揽于怀,尽享齐人之福。” 碧秀心闻言,在低垂的绛髻遮掩之下,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得和骄傲:慈航静斋的传人,一生不输与人,尤其是阴葵宗的魔女。 秀外慧中的碧秀心在看到苏长生的第一眼,心中便有一个直觉:这是一个极度自私自我,桀骜不驯之人。 这种人,往往都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束缚,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尤其是在拥有了绝世武力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历代以来,慈航静斋布施天下,遇到最多的就是这种人,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熟能生巧了。 这种性情,似乎已经是魔门绝顶高手的标配了。 所以碧秀心闻言赶紧趁热打铁地说道:“圣帝风采,秀心甚是钦佩敬仰,若是圣帝不弃,不妨移步静斋一游,本门《剑典》虽然粗鄙,却也有几分可观之处。” “果然,大杀器《慈航剑典》出马了。” 苏长生心中嘿嘿冷笑,感应着体内至阴元神的恢复,浅笑道:“《剑典》乃四大奇书之一,本帝当然不会错过。” “若是有暇,本帝自会去帝踏峰一游,此地与本帝有缘,说不定往后本帝还会隐居于此处呢。” 碧秀心闻言羞郝之色适时浮现,青眉如黛,朱唇轻启:“圣帝若有兴致,秀心定当扫榻以待,恭迎帝驾莅临!” “放心,很快的!”苏长生唇齿间迸出一丝讥讽:“待本帝杀光你们,自然会去帝踏峰一游!” 说着,苏长生带着和熙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道:“顺便……灭了你们慈航静斋满门!” 碧秀心闻言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愕然,旋即急声说道:“圣帝可否再听秀心一言,秀心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想要禀告圣帝,还请……” 碧秀心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宛如疾风骤雨落入玉盘之上。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苏长生身上的气势已经提升到了极致,戏谑地厉喝道:“不能,滚!” 话音未落,苏长生眸珠之上便升起一圈紫芒,诡异中透着几分邪恶和残酷的凌厉光芒。 身形一动便如鲲鹏振翅般腾空而起,挥掌间千丝万缕的紫气罗网充塞天地,漆黑的魔气坍塌成一道诡异的力场,凝成一道栩栩如生的漆黑大手携着凛然的威势狠狠地朝宁道奇拍击而去。 身形掠过碧秀心身畔之际,随手一掌便在碧秀心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拍击在她白玉无瑕,眉眼如画的俏脸之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个赤红的掌印瞬间从碧秀心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升起。 然后……在宁道奇眼龇俱裂的怒视中,碧秀心风姿绰约的曼妙身姿瞬间如吹气球一般鼓胀而起。 在膨胀到极限之后,“砰”地一声炸裂,漫天血水混杂着森白的骨骼,模糊的血肉洒落在地面上,污秽一片。 “这么膨胀还没比数,看把你能的。” 苏长生随手一掌拍死碧秀心后,轻瞥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纵掠而过,没有丝毫的迟滞。 仿佛刚刚以血腥残忍的手法掌毙一名天姿绝色的人间尤物之人,不是他一般。 事实上,活着的碧秀心却是堪称人间极品尤物,丽质天成的面容,飘渺出尘的气质,楚楚可人的姿态,无不对人有着极大的诱惑。 看似至真至纯,实则至魅至惑,语笑嫣然间摄人心魄,有倾国倾城之姿。 然而死后,也只不过是一摊污秽的血肉,红粉也好,骷髅也罢,最终也只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 “看来……女神再美的屁股,也是用来拉屎的。” 苏长生心中闪过一个古怪的想法,掌中凌厉的攻势赫然已经脱手而出。 ………… 目睹这一幕惨剧的宁道奇眼龇俱裂,口中厉啸:“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话音未落,宁道奇便合身扑上,扑跌间身形宛如与天地相融,如同大海怒涛般的浩荡气劲从天穹倾泻而下。 劲气席卷之间化作无数凌厉飘渺的剑气风暴,悍然轰击在苏长生的身上。 “轰!” 而苏长生法力鼓荡之间,瞬间从周身百骸中迸射出两道寒热缠卷的劲气。 右边青白流转,寒气四溢,宛若子夜冻彻灵魂的寒流喷涌,与空气接触的瞬间便凝起点点霜白之气。 左边却是一道灼热赤烈的气劲,激荡起一道道无形的莲花印记,在空气中无限扩散,凌空漂浮。 子午天罡,天心莲环! 赤烈,森寒的罡气盘旋之间,在苏长生体表形成一道阴阳交错的太极光幕,硬接宁道奇浩荡飘渺的万千气剑。 与此同时,苏长生倾力出手的两道神通却是毫无花巧地印在嘉祥和道信两个老和尚的身上。 与此同时,嘉祥大师双目如电,心中生出决绝的死志,枯瘦的身形吹气般膨胀,在血雾弥漫中凝聚成一道如铁木般的枯荣法身。 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绝之意,悍然向苏长生发起决死冲锋。 铜墙铁壁般的罡气凝聚在他的体表之外,整个人带着堕入无间的狠厉,直扑而上。 对于心生死志的嘉祥大师而言,不求对苏长生造成杀伤,哪怕只是迟滞片刻,给宁道奇争取到一丝的时间,嘉祥大师也心满意足了。 ………… “可笑!” 身处万千气剑攒刺之中的苏长生炙热的紫眸掠过嘉祥大师的身上,冰冷无情,宛如看待一个死人。 一瞬间,如丝如缕的紫气游丝从虚空中蜿蜒而出,凭空从嘉祥的体表虚空浮现,绕过他体表恍如实质的护体罡气,如天罗地网般将其层层束缚。 枯荣法身坚韧如万年铁木,然而在这沉重如山,坚韧如铁,绵密细韧的紫气罗网之下却霎时间浮现出道道细细的血痕。 然后……四分五裂! 紫气天罗! 而另一边,道心大师衣诀不动,仿佛缩土成寸般跨越数丈的距离,漫天掌影或拍或斩,或急或缓,成名绝学达摩手已经应手而出,向着苏长生的周身要害笼罩而至。 一言不发,便下辣手! 然而尚在半空,无数漆黑如墨的气劲便从虚空中蜿蜒而出,成千上万的劲气或刚或柔,或阴或阳,或横推或直捣…… 缠卷交错间织成一片黑暗的阴云,将道信大师的身形笼罩。 “砰砰砰!” 一瞬间便有数以千百声的劲气交击之声响起,无数的劲气如环如刃,切入道信大师的护体罡气之中,然后炸裂坍塌。 磅礴的气劲透过罡气,不断地侵入道信大师的体内然后瞬间炸裂,将其五脏六腑,周身百骸尽皆震爆成一团团的血雾之气。 “轰!” 当阴云散去,气劲散逸四射之时,身处其中的道信大师赫然已经变成一团血肉模糊,不可名状的污秽物事,跌落在地面上染红一地的青翠。 天魔力场! 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看在旁观的众人眼里,仿佛就是宁道奇和苏长生各自厉喝一声,两道流光卷起浩荡的劲气一触即分。 然后……碧秀心,嘉祥,道信三大宗师级强者便已成为一摊惨不忍睹的血肉,陨落在这神仙打架的怏池之下。 ………… “杀!” 见此情形,祝玉妍言简意赅,冷冽的声音中带着无穷的杀机和一丝难以遮掩的狂喜。 直到此时,这瞬息万变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泥塑木雕般充当着抠图风背景板的魔门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在祝玉妍的率领下合身扑上,杀向正道一方残存的先天高手。 而正道诸位先天高手却是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甚至于让他们的反应硬生生快了魔门联军一筹,抢先一步四散而逃。 魔门众人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带着扬眉吐气的快意疯狂地追逐上去,四散围杀。 天可怜见,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他们这群百家遗脉便一直在儒家的淫威下瑟瑟发抖,被叱为“邪魔外道”,躲藏在阴暗角落苟延残喘。 到了后来,好不容易儒家衰落了,又惨遭佛道两家的疯狂打压,魔门中人心中的戾气早已挤压到极致了。 好不容易出了个横扫的魔门圣帝,扬眉吐气的魔门众人在追杀正道高手之时,简直就是跟打了鸡血一般,亢奋癫狂。 可以想象,此战若是魔门大获全胜,那么一场波及天下的大清洗,大屠杀估计是无法避免的了。 血流成河,伏尸千里,一场人间惨剧正在拉开帷幕! 第一五七章扶摇九天堕幽冥 转眼间,诺大的正魔战场便只剩下苏长生与宁道奇遥相对峙,双方的眼中除了彼此在无他人。 而魔门联盟的众人也非常地识趣,并没有打扰正在遥相对峙的两位大宗师。 甚至在追击之时,都遥遥避开两人对峙的战圈之外,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大宗师级别以上的极道强者对战,即便是宗师境的强者也不敢轻掠其锋。 现场血肉模糊的三大宗师,不成人形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呢。 大宗师的凶猛狂暴,场上众人那是有目共睹的。 神仙打架,谢绝围观,这血淋淋的教训可就在眼前。 连坟头都还没有的正道高手,用他们的生命给魔门众人上了一课,可谓是情深义重了。 对于苏长生四门绝学齐出,瞬杀三大宗师的行为,宁道奇极度地愤怒和绝望之后,却反而升起一股欣喜若狂的情绪,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决绝之意参杂其中。 盖因苏长生连番施展神鬼莫测的手段之后,身上仿佛青冥浩荡不见底般深不可测的气势赫然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下来。 短短几息时间,便已从“粉碎虚空,得见大道”的炼虚之境,跌落到“神而明之”的返虚大宗师之境了。 此番变故,让人无法察觉,同为返虚大宗师的宁道奇却是洞若观火,看得清楚透彻。 苏长生在大战过后,或因消耗过剧而跌落境界的时间点,便是宁道奇拼死搏杀他的唯一机会。 顷刻间,宁道奇心中升起一种浓浓的使命感。 只需要拼死斩杀掉眼前这修为旷古烁今的魔门圣帝,他宁道奇便是天下敬仰的大英雄,还天下以太平,拨乱反正的千古豪杰。 “或许,也只有如此清慧才有可能原谅我吧?”宁道奇暗酌间,心中已有决断,死志萌生! 然而感应到体内至阴元神衰退沉寂的苏长生心中却不惊反喜。 正魔大战已经尘埃落定,只需要拾掇下宁道奇,苏长生这魔门圣帝的神话便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从“炼虚合道”之境跌落,正合苏长生的心意,要不然体内阴神无时无刻不在鼓动着苏长生打开那不可测的“仙门”,整个天地仿佛都在催促他早日破碎虚空而去。 这种强行滞留人间的滋味,非但难受,而且每一息都在倒计时。 这让苏长生如何能够接受? 这方天地中,神功秘法无数,四大奇书之中单单只是《天魔策》便已让苏长生的修为臻至如此境界了。 与之齐名的《长生诀》,《剑典》和《战神图录》苏长生又怎么可能放过? 除此之外,“天刀宋缺”,“奕剑”傅采林,“武尊”毕玄这些人苏长生尚未见识过,又如何甘心就此破碎虚空而去? 凭借着对这方天地冥冥中的感应,苏长生精准地推算出二十五年之后,战神殿方才会再次开启。 无论如何,苏长生都要想方设法滞留在这方天地至少二十五年的时间。 所以……即便是没有这场正魔大战,苏长生也是要想办法自斩阴神修为,免得太早破碎虚空而去的。 出手斩灭这群正道佛门的伪君子,只不过是苏长生废物利用罢了。 如此种种隐秘,宁道奇如何得以知晓? 此刻的宁道奇,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殉身,斩魔! 而苏长生,此刻的心中也是满怀期待,渴望着在同等境界之下,与宁道奇公平一战。 叛我道门者,虽远必诛! 苏长生在心中默念,混杂着森寒杀机的战意喷涌而出。 天下唯二大宗师的巅峰对决,一触即发! ………… 宁道奇心中杀意欲烈,表面上的气质反而越发地恬淡了。 双臂自然垂下,微微鼓荡的真气使得袖袍不断翻卷,平和的面容下一股无法轻视的气势油然而生,伴随着磅礴的精神异力弥漫开来,席卷四面八方。 苏长生身形如轻羽飘荡,看似不动实则每一息,每一瞬都在不断地转移着身形。 悄无声息之间,浩瀚无垠的精神念力便已融入虚空之中,一身气机缥缥缈缈,让宁道奇无从锁定。 嘴角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松自如,似乎丝毫没有将宁道奇放在身上。 实则心中也是严阵以待,宁道奇出手的画面一帧一帧地从心中闪过,不断与久远的记忆相互映证着。 宁道奇的毕生所学,尽皆凝聚在他自创的“散手八扑”之中。 散手八扑虽名为“八扑”,但并非死板的八套招式。 攻守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其精义在于“虚”字。 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 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所以宁道奇的散手八扑暗符老庄法旨,从无为变作有为,有力再归无为,进而有而无,无为而有。 每一个手法,均以先天气功,先一步隔远击中敌刃,织出无形而有实的气网,与敌刃正面交锋的一刻积聚至爆发的巅峰,克制敌手的攻击。 ………… 就在苏长生心念转动之间,宁道奇已经率先一步动了。 只见宁道奇倏然而动,振臂如鲲鹏振翅,步履如迎风摆柳,似扑似跌,仰天长啸出口。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清啸声中,宁道奇身形宛如骤然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瞬息间便跨越数十丈的距离,欺近至苏长生的身前。 大袖挥舞如鲲鹏击水,身法变换如天鹏纵横,气劲狂飙如大鲲击水,激荡起万里怒涛,席卷天穹。 白皙修长的手掌捉指成爪,凝炼到极致的罡气附于掌指间,森寒凌厉,宛如天鹏探爪,隐于波涛之中,直取苏长生六阳魁首而来。 苏长生一着失了先手却依旧面色如常,一圈细碎的紫芒倏然浮现在他眼眸之中,跳动间宛如不断燃烧的紫焰。 身形纹丝不动,亦无丝毫的气劲波动,宁道奇却骤然感觉仿佛有无数如丝如缕的劲气将自己层层束缚,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原本凌厉的攻势不由一滞。 紫气天罗:紫睛火瞳! 趁此机会,苏长生细腻白皙的手掌从宽大的袖袍中缓缓弹出,仿佛推着万斤巨磨般一寸一寸地向前挥出。 随着苏长生挥出一掌,徒然之间天昏地暗,无数的漆黑魔气从虚空中蔓延而出,结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阴云,笼罩四野。 一股如山沉重的劲气不断加持在阴云之上,瞬间往内坍塌收缩,宛如天翻地覆般的虚空坍塌之力不断地向宁道奇挤压而至。 仿佛就像是天地倾覆一般,直欲将他碾成齑粉,尸体无存。 天魔大法:天魔力场!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曰鲲,有鸟焉,其名为鹏。” “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天地倾覆般的挤压之力下,宁道奇道心疯狂示警,瞬间便斩灭了苏长生施加在其身上的精神攻势,怒啸出口。 双臂振臂如鲲鹏击水,背若太山,浩浩荡荡的气劲充塞天地,激荡而起宛如北冥天池抜地而起,扶摇而上,挟太山而超北海,悍然撞破苏长生这一记登峰造极的天魔力场,破局而出。 “轰!” 漆黑的阴云低垂,与宁道奇北冥天池般的浩荡劲气交击间掀起无边的风浪,宛如飓风龙卷,横掠四极天穹。 在这毁天灭地般的异象之中,宁道奇大袖飘飘的身影冲天而起,竟有几分绝云气,负青天的鲲鹏之相,缥缥缈缈的身形凌空驭虚。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也!” 翱翔在天际之上,御六气而绝云天,宁道奇这一身法,竟然有几分“列寇子御风而行”的风采了! 高悬于极天之上的宁道奇掌中掐印,口中念诀,宛如青云般飘荡在天穹的身形之上,一股沛然浩然之气正在不断凝聚,似乎是在积蓄惊天动地的超绝一击! “有点意思,再来!” 苏长生清啸声中,身形轻若无物地飘飞而起,虚虚实实的幻影堆叠在一起,仿佛一道没有任何实质的幻影,镶嵌在虚空之中。 幽幽虚虚的无形劲气环绕在他的体表,天清地宁,阴阳分离,日升月落,清浊分野……种种异象在幽虚劲气中衍生幻灭,仿佛演绎着天地宇宙间最根源的玄异奥妙。 “子午天罡!” 当这一切都演绎到极致的时候,苏长生扬手并指成剑,遥遥点向仿佛青冥天鹏般的宁道奇。 “轰!” 无数的剑气攒动如龙,仿佛各有灵性一般,阴阳,清浊,寒热,刚柔,生死……无数性质迥异,截然相反的剑气相互缠卷间化作一道抵天立地的剑气逆斩而上。 万千剑气在斩击的过程中自然演化,不断交融,最终凝成一道灿若星辰,清亮如水的无形剑光,仿佛开天辟地之时的第一缕光线,绝云气,裂苍穹,锋芒无铸!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曰: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第一五八章巅峰对决生灭幻 极天之上,抟扶摇而御风的宁道奇顾不得再积蓄气势,清啸声中掌诀压下,身形颠倒俯冲而下。 浑身的劲气如丝如缕地散入天地之间,勾连起无数的云气汇聚,风起而云涌,云海生怒涛。 眨眼间便汇聚成一道“击水而上三千里”的云气鲲鹏之相,双翼展开若垂天之云,背负青天,拍击而下。 散手八扑:扶摇直上九万里,碧落黄泉堕幽冥! 第一重变化:垂天之云化鲲鹏。 漫天云光大气汇聚成垂天之云,犹如鲲鹏振翅,看似拙朴臃肿的无穷云气似缓实快,瞬间撞破大气虚空,轰击在无形无相的清亮剑光之上。 “轰!” 云气,剑光皆有形无相,飘渺虚无之物,碰撞交击之间却发出金铁交击的轰鸣之声,震彻云霄的轰隆隆巨响宛如鼓点般急促,又如天地呼吸间的自然律动,磅礴,浩瀚,震慑人心。 虚空震爆的轰隆雷鸣之声,几乎不逊色于世间任何催魂震魄的音功,远远听闻便可使人耳晕目眩,气血暴动,心跳急剧加速,无比地难受。 临近交战的方圆一里之内,蛇虫鼠蚁尽皆被震爆体内血肉,生机断绝,万灵俱灭。 而这,还仅仅只是两人交锋之时,硬憾一击的余波而已。 返虚大宗师之凶威滔天,由此可见一斑! 连绵的震爆雷音之中,充塞天地,垂天之云般的无穷云光大气在与无形剑光交击,硬憾数以千百次之后,悍然将其撞破,碾成无数细碎的劲气流云星散。 魔门真传道至高秘法:子午天罡神晖流,在苏长生手中已经臻至不可测的巅峰境界。 即便是创出这门秘法的真传道祖师亲临,估计也只能望其项背,自叹不如。 就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剑光,也难敌宁道奇毕生修为所聚“散手八扑”最巅峰精髓的真意:扶摇九天堕幽冥! 宁道奇的“散手八扑”名震天下,其核心精髓之意便源于《庄子.逍遥游》中雄奇怪诞,汪洋恣肆的经义。 这最后一扑:扶摇九天堕幽冥更是深得其中三味,尽得逍遥自在的真意精髓。 威势无穷,掀起漫天云光大气遁破虚空,袭杀一切的表象之外,内里的核心真意却是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的真逍遥之心境。 宁道奇不愧为道门大宗师,对《逍遥游》的领悟,已经几近忘却物我的界限了。 在苏长生如神似魔的强大压力下,终于勘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最高境界,将“散手八扑”推至旷古烁今的巅峰极致。 若是此战不死,宁道奇凭借这一感悟,足以突破“神而明之”的返虚大宗师之境,臻至“打破虚空,照见大道”的炼虚合道之境,有望踏出“碎破虚空”的最后一步。 然而此时让苏长生叹为观止的宁道奇却丝毫“逍遥”不起来。 无形无相的清亮剑光虽然破碎,然而无形的锋芒之气却宛如附骨之锥,不断地缠绕在他体表之外,凶蛮霸道地切断了宁道奇与天地交融的通道。 如针扎剑刺般的刺痛不断地如潮水般侵蚀而至,水银泄地般的锋芒无孔不入,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护身罡气的薄弱之处,试图将其肉躯斩破! “咻!” 俯冲之势不减的宁道奇捉手成喙,在无形剑光的斩击下千苍百孔,摇摇欲坠的云气鲲鹏之相骤然崩碎,散化成无数的运气缭绕在他体表之外。 涤荡剑意锋芒之后,幻化无数扬翅飞舞的仙鹤虚影,鹤喙如剑,瞬间撞破大气,朝着苏长生所在方位攻杀而至。 扶摇九天堕幽冥的第二重变化:千鹤神针应手而出! “啾啾啾!” 成千上万的仙鹤虚影俯冲攻杀而至,鹤喙如剑,锋芒似针,一瞬间便如潮水般将苏长生的身形淹没,跌宕起伏间攻势延绵不绝。 无数撞破大气,洞穿虚空的鹤喙神针宛如天女织锦,穿梭刺荡间发出凄厉尖锐的鸣叫。 偶尔冲击在地面上,“轰”地一声便瞬间炸裂,炸开一个个巨大的坑洞,灰尘土屑四散激射,仿佛有无数把散弹枪在胡乱喷射怒火。 光是散逸的劲气和溅射的沙土,便足以将身处其中的人轰成筛子,即便是先天高手也难挡这铺天盖地的“子弹”风暴。 青葱翠绿的草地更是东一处,西一处地到处遍布坑洞,仿佛经历过成千上万的炮弹洗礼一般,满目苍痍。 在这汹涌澎湃的如潮攻势一下,苏长生的身影如虚如幻,镶嵌在虚空中宛如一道有形无质的虚影,任凭鹤喙神针不断冲击攒刺,却始终未能动其分毫。 在连番施展魔门各派的至高秘法之后,在宁道奇这“千鹤神针”的凌厉攻势之下,苏长生终于使出了独创的“幻魔身法”。 臻至大成的“幻魔身法”堪称独步天下,比以往诡影重重的境界高出不止一筹,身形如梦幻泡影,嵌入虚空,无形无相。 体表环绕着冰寒,灼热的劲气,青白赤红的气流缠卷间,凝聚成一道太极阴阳的无极道图。 显赫凛然的威势仿佛从另外一方天地中传出,不断地积蓄着气势,极尽高涨升华。 当这道气势积蓄到极致之后,倏然绽放开来。 “轰!” 以苏长生立身之处为中心,层层叠叠的劲气交织缠卷,错落有致,在漫天仙鹤虚影中骤然绽放,宛若一朵巨大的莲花盛开。 成千上万道凌厉无匹的劲气电旋星飞,化为一朵数十丈大小,千叶重叠的赤青莲花,层层叠叠的‘花’瓣上铺展之间,凌厉的劲气带着阴阳交错,寒热缠卷,刚柔并济等等错综复杂的属性,骤然绽放四射,充塞在天地之间。 瞬息之间,环形的气劲横扫四面八方,将漫天仙鹤虚影涤荡一空,靖宇澄澈万里宁。 天莲绽放,决荡浮云! 而苏长生的身形却倏然由虚凝实,仿佛凭空出现在天地之间,虚实在突兀间转换。 凭空浮现的苏长生口中长吟,身形骤然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剑芒冲天而起。 幽幽虚虚的剑芒在吞吐涨缩之间极尽升华,瞬间化作一道璀璨绝世的雪亮剑光,仿佛能够斩断世间一切的束缚,带着一丝落尽世间繁华的惊艳纯粹。 “脱身白刃里,杀入红尘中!” 与此同时,从极天之上俯冲而下的宁道奇双臂振袖,残余的云气瞬间依附在他体表之上。 凌厉凝实的罡气形成弯月状的气芒,宛如一轮勾月从九天之上沉坠而落,横垣在天地之间,凌空斩落宛如流星坠地,九天陨铁般携着不可抵挡的威势,一斩而下! 身处其中的宁道奇身形如大鸟滑翔,斜掠切斩,袖袍如翅,剑翎如羽,扶摇九天堕幽冥第三重变化:天鹏纵横落凡尘应手而出。 宁道奇的散手八扑,虽然其精义在于一个“虚”字。 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然而最后这一扑的三重变化,却是“虚能生气”后积聚到巅峰后的最终爆发,凶猛霸道得一塌糊涂。 心存逍遥出尘之念,无挂无碍,却又隐含“唯有大神通,当可大自在”的意蕴。 若是施展到极致,无穷云光大气从九霄天外撞破大千虚空,有将世间一切有形之物都化为齑粉的惊人危机,足以崩山断岳,截断江流! 苏长生正是勘破其中虚实,方才主动迎击而上,不给宁道奇将其凌厉无匹的冲势发挥到极致的机会。 “叮叮叮!” 气芒剑光交击碰撞的一瞬间,预料中的震天轰鸣,惊世对憾并未发生。 看似凌厉惊艳,一往无前的纯净剑光在接触的一瞬间,骤化弯弯绕绕,百转千折的淡黑剑影。 虚幻剑影淡化到几不可见的程度,不断环绕着横斩天地的气芒上下翻飞。 点,斩,削,刺,绕,荡,卷……无数截然不同的剑劲,同时蕴藏在这一道剑影之中。 蜿蜒曲折间宛如人心机变,将人心鬼域,繁复多变,机巧莫测的人间红尘之势阐述得淋漓尽致。 影子剑法:人心天机曲中求! 千变万化的剑势中唯有一点锋芒剑意永恒不变,不断地切入气芒中的薄弱之处,消弥着这凌厉无匹的气芒。 逍遥遁世大自在,人心机变红尘瘴! 随着这凌厉无匹的气芒斩击在地面上,漫天烟尘散逸激射之中,苏长生与宁道奇的身形各化流光,追逐不定,腾转挪移,悍然进入短兵相接的状态。 战势……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两人皆是一副从容淡定的姿态,举手投足之间雍容气度,尽显一派大宗师的风范。 宁道奇身形起伏间犹如飞鸟翔空,斜掠横斩,时而又如天鹏纵横,大袖如翎,振翅如剑,掌指间凝聚着罡气,仿佛青天剑鹏搏击苍龙一般,招招不离苏长生的周身要害,攻杀甚急,凌厉无匹。 散手八扑在他手中施展开来,时而如燕雀嬉戏山林,时而如鲲鹏击水振翅。 既有大逍遥,大自在的胸襟气魄,又有悠游林泉的淡定闲适,无有大小之分,演绎着《逍遥游》这部道门经典的精髓真意。 第一五九章不死印法呈凶威 宁道奇越战越勇,在苏长生的强势压迫下屡屡突破极限。 一身道门绝学和毕生所学极尽升华后的“散手八扑”已经被推至巅峰至境,气势水涨船高。 然而苏长生应对之间,却没有丝毫的窘迫,以攻对攻,以快打快,各种魔门绝学交替使出,越来越得心应手。 只见他在宁道奇潮水般的攻势下,掌指间随意挥洒,便有繁复万千的剑气源源不断地迸射而出。 一套套高深的剑法在他手中挥洒自如,仿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诸般魔门秘法尽皆融入剑指之中,在臻至魔仙之境,魔种尽化道胎的道心种魔大法的催运下,演绎着种种玄妙莫测的奥妙。 每一招,每一式无不暗合阴阳变换之玄妙,丝毫没有魔门圣帝的滔天凶威,反而如同两名道门大宗师在切磋一般。 阴阳接而变化起,天地和而万物生,变幻无穷,神鬼莫测! 每一击都直指宁道奇气机流转间的薄弱之处,剑势凌厉,花样繁多,挥洒自如。 时而掌指相交,劲气交击,便激起闷雷炸响,气爆轰鸣。 转眼间,两人以快打快,兔起鹘落间已交手数千回合。 看在旁人眼里,估计只有一青一白两道流光不断纠缠,倏忽如电,纵横来去。 然而实际上,在瞬息之间攻守之势早已变换数十次,其凶险叵测之处,尤甚至先前声势浩大的劲气轰击。 于无声处听惊雷! ………… 不多时,宁道奇已经将散手八扑并一身道门秘法翻来覆去地施展了好几遍了。 然而苏长生层出不穷的魔门秘法仿佛永远没有穷尽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不同的玄妙。 时而以花间十二枝为主,融入影子剑法的诡秘阴柔,纷飞如雨的劲气仿佛落英缤纷般,美轮美奂。 一旦沾染,便化作侵夺生机的阴森死气,附骨追魂,极尽难缠。 时而剑气挥洒间又参杂着天魔力场诡异的气韵,扭曲虚空,蜿蜒曲折。 时而又融入紫气天罗中的秘法,遍空游走的剑气细若游丝,交织成绵绵密密的天罗地网。 时而又剑罡同流,与幽虚如幻的幻魔身法相合,遍空游走的凌厉剑气缠卷阴阳,若隐若现,无形无相。 ………… 短短半刻钟时间,苏长生已经使出不止上百种魔门秘法,诸多秘技在他手中随意组合,便成了一门截然不同的全新秘法。 别出机抒,玄妙莫测! “散手八扑不愧是你这老牛鼻子压箱底的绝学,果真不凡!” 激战之中,苏长生倏然开口,一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轻松姿态。 “我圣门之中,除了道心种魔大法,恐怕还没有哪门绝学能够与之媲美的,有如此天资,却抢着给那群秃瓢做狗,真是不知所谓!” 面对苏长生的冷嘲热讽,宁道奇一言不发,手上的攻势却是越发地凌厉,越发地急促了。 “哼!” 闷哼声中,宁道奇掌沿如刀,硬憾苏长生一记天心莲环,身形如触电般震飞。 旋即又合身扑上,身形斜掠如天鹏振翅,宛如实质的罡气凝聚在袖袍中,挥舞间如天刀划过,在斜掠直斩苏长生的颈脖。 随着两人的拼斗越发激烈,熟悉了宁道奇武功路数的苏长生却是越打越轻松。 脚下轻轻一点,身形便如幻影般出现在宁道奇的身侧,剑指点出便有一股螺旋的剑气激荡而出。 “不过也就如此了!” 苏长生一边说话,一边奇招迭出,以快攻快,没有丝毫的迟滞,行云流水间杀招跌出。 “下辈子,不要再给佛门当狗了,可惜了这一身道门玄功!” 略显惋惜的语气中,苏长生身形一化为七,各施绝学围绕着宁道奇攻杀而上。 劲气狂涌间迸发出电闪雷鸣般的轰鸣之声,攻势宛如水银泄地,四极八荒,九天十地,无一疏漏之处。 一瞬间,便已轰出不知道几千几万击,杀得宁道奇冷汗淋漓,应接不暇。 到了宁道奇这等修为,寻常精神秘法,幻术早已对他形同虚设。 譬如祝玉妍之前施展幻魔身法,幻化万千诡影重重,然而真身在宁道奇看来却是如掌上观纹一般。 然而苏长生此时臻至巅峰的幻魔身法,却是已经超越了身法与幻术的极限了。 即便是以宁道奇的修为来看,每一道幻影都栩栩如生,却又虚实不定,瞬息间在虚实中转换千万次。 有些明明看起来如虚如幻,在出手的一瞬间却又由虚凝实,有些明明是血肉,气机,真气一切都仿佛实质,劲气交击时却如梦幻泡影般随生随灭,变换无穷。 “轰!” 片刻之后,拙于应对的宁道奇一身飘渺的气机中骤然升起丝丝缕缕的浓郁死气。 磅礴的生机在极短的时间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下去,红润的脸色,晶莹剔透的肌肤瞬间枯败,一身的气血蒸腾,从四万八千毛孔中迸射而出,乍起一团血雾笼罩。 随着生机断绝的死气散逸,宁道奇的精神反而越发地健旺了。 眼中精芒暴涨,宛如两轮骄阳从他的眼眸中升起一般。 然而仔细看去,宁道奇双眸的眼神却不含丝毫人类该有的情绪,如冰似雪,无悲无喜,太上忘情,宛如高高在上的天道意识,俯瞰着这茫茫苍生。 视天下苍生,万灵万物为刍狗的淡漠眼神,比苏长生这个魔门圣帝还要像魔,不疯魔不成活! “哈哈哈哈哈!” 苏长生的声音骤然从天地虚空中传出,激荡回璇间仿佛整个天地都被扭曲了一般,朦朦胧胧,混沌不清,上下颠倒。 “既然你这老牛鼻子已经自断生机,那本帝便留你一个体面又如何?去休,去休!” 话音未落,在天魔音的掩护下,苏长生幻化而出的七道幻影骤然卷起漫天诡影,向四面八方散影电射而去。 一瞬间,整个天地重重叠叠几乎全都是苏长生的身影,虚实难辨,奇诡绝伦。 “你跑得掉吗?随老道一并去见道祖吧!” 激战至今,宁道奇第一次开口,凛然的杀意使得他仿佛入魔太深的老魔头一般,枯败的面容显露出几分狰狞的杀机。 “轰!” 话音未落,宁道奇宽大的袖袍下,枯败腐朽的手掌一探而出,佝偻如鸡爪般显得阴森恐怖。 摇摇欲坠的身形却骤然迸发出惊天动地的伟力,挥手间,天地六气:阴、阳、风、雨、晦、明……尽皆在他掌指间凝聚而起。 天气沉降,地气上涌,凭空浮现的天地六气化作浩浩荡荡的无垠气劲,充塞天地,席卷四面八方,宛如惊世飓风涤荡苍穹一般。 无数的劲气凌厉如刀,蜿蜒如龙,绵绵密密的劲气宛如天罗地网般将苏长生四散而逃的漫天诡影尽数笼罩其中。 磅礴惊人的气机镇锁着虚空,四面八方上下六合,尽皆化作囚牢般的场域,将四散漫天飞舞的诡影镇锁,仿佛是透明琥珀中的蚊虫一般。 天地如囚,困锁万物! “灭!” 一声幻灭,充塞天地的劲气瞬间化入天地之间,继而虚空扭曲,庞大的场域瞬间被一股惊人的伟力挤压般破灭。 虚空风暴一闪而逝,仅仅存在半瞬不到的时间便已被天地规则之力抹平,归于平静。 然而短短半瞬时间,位于场域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尽皆被泯灭成最细微,原始的状态:渣渣。 就连地面,也足足下降了一寸,沙石泥土都被化为齑粉,堆积在地面上,厚厚地一层。 微风拂过,便扬起漫天的烟尘,随风飘散。 在这虚空泯灭的天地伟力之下,没有任何生灵活物能够存活下来。 不,应该说任何有形有质之物,都逃不过化为齑粉的结局。 血肉之躯,自然也是如此! 诚然宁道奇无法勘破苏长生已经臻至巅峰,超出世间极限的幻魔身法,无从分辨其真身何在。 然而……撕不过就掀桌子,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宁道奇长期与佛门混迹在一起,可谓是深谙此道。 决死一击之下,方圆千米尽皆化作齑粉,强行将这漫天诡影尽皆泯灭。 尘埃落定! 见此情形,宁道奇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解脱,欣慰之意,口中长吟道:“朝闻道,夕可死矣!” “那你便去死吧!”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从天而降,钉在宁道奇天灵之上。 宁道奇闻言身形一僵,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自脑门而下,一丝剑气沿着眉心人中迸射亮起,将其分成极为对称的两半。 红的,白的一堆血污落下,尸首对中裂开,砸落在地面上激起无数的灰尘,鲜血泊泊流出。 至此,苏长生的身形方才从宁道奇头顶上方由虚凝实,仿佛从虚空中迈步走出。 ………… 一剑钉死宁道奇,苏长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眉头紧锁,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以不死印法模拟魔门绝学,果然还是差了几分意蕴啊!” 幽幽的叹息中,苏长生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失落。 说实话,正道魔门的大战,双方胜负如何其实苏长生一点也不在乎。 对他而言,漫说是天下大势的变换,逐鹿中原的胜负,即便是破碎虚空,对苏长生也并无太大的吸引力。 真正能够让他心动的其实是这方天地独特的环境。 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道韵灵机外显的天地更适合自创功法的呢? 在凝聚阴神之后,苏长生原本自以为臻至完美无瑕的“一念万法镜”神通,却又是显出几分粗陋和不足了! 第一六零章幕后女帝祝玉妍 三日后,净念禅院遗址。 清晨的栖霞山,淡染红晕的枫叶与朝霞交相辉映。 灿若云锦的霞辉仿佛从天际遥遥落下,蔓延在栖霞山上,仿佛淡淡的红色飘带连接在天际,美轮美奂。 苏长生一身素白的宽袍长袖披在身上,挺拔如剑的身形修长,俊美的脸庞迎着初升的大日吐纳着,蜿蜒如龙的紫气如灵蛇般从鼻窍钻入,浑身道意盎然。 谁又能想到:在三日前,正是这看上去飘渺出尘的少年道人,亲手格杀了正道一百七十二位精锐好手,嘉祥,道信和碧秀心三大宗师被其毙于掌下。 最后更是将宁道奇这位道门大宗师一剑钉死在净念禅院的遗址之上,断绝了天下正道的最后一丝希望? 这一场连绵数月,由苏长生一手开启的正魔大战,终究还是在他手上划上一个血腥的句号。 然而……一场更加血腥酷烈的大清洗,大屠杀,却又在他手中再一次呗掀起。 在这场血流成河的正魔大战中,正魔两道精锐高手尽皆倾巢而出,主事之人几经更迭,最终却是以正道佛门精锐尽丧,魔门两道六派伤亡过半而告终。 而几乎一手葬送天下正道的大好局面,亲手格杀包括四大圣僧,碧秀心和宁道奇在内的正道大部分核心战力的苏长生,由此奠定了他威震天下的赫赫凶名。 魔门圣帝之名,从此转移到他的身上,将魔门势力推上最巅峰的同时,也让“魔帝”石之轩的凶名传遍天下,铸就了他威震江湖数百年的传奇神话。 而夺得此次正魔大战胜利的魔门两道六派声威一时无二,南北两朝的皇族朝廷,门阀世家纷纷倒向魔门,共尊魔门为圣教,“魔帝”石之轩为镇国圣师。 风头正盛的魔门在祝玉妍的统帅下,上位后的第一道“圣门法旨”便充满了杀气腾腾的味道。 法旨云:凡天下亲近佛门者,尽杀之! 轻描淡写的一声令下,天下瞬间便陷入了血流成河的大清洗,大屠杀之中,数以万计的人头就此落地,魔门之凶残酷烈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天下人的眼中。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场灭佛运动,就此掀起,南朝四百八十寺,从此笼罩在血色的阴云之中。 ………… 栖霞山,后山孤崖。 当最后一丝太初紫气被苏长生收摄,体内废气吐出,凝炼如剑,白雾氤氲,射出三尺之外,久久不散。 而本应统领天下魔门,威风凛凛地肆意横行,捕杀天下佛徒的祝玉妍,却如乖巧的萌宠般静静地侍立在苏长生的身边。 看向苏长生的眼神中,倾慕,崇拜,敬仰还有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恐惧,活脱脱的小迷妹一枚,哪里还有魔门阴后的威风煞气? 直到苏长生收功而起,祝玉妍方才轻移莲步,明艳动人的粉脸吹弹可破,娇艳欲滴,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罂粟花,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却又隐含一丝祸乱天下的邪气。 “石郎,清洗佛门的法旨已经下达,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哈哈哈……”苏长生宠溺地揉了揉祝玉妍墨玉般的如瀑青丝,轻笑戏谑道:“堂堂魔门阴后,那是何等的威风煞气?如何行事,还需要我说吗?” 祝玉妍闻言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喜色,娇憨道:“你可是魔门圣帝,我这阴后再威风,还不是得听你的吗?” “以后圣门之事,你自可一言而决,没有必要再来问我的意见了。” 苏长生说罢大袖一振,缩土成寸般迈步向山下走去。 口中继续道:“这圣门,天下,与我何干?只不过是我送给你的一件小礼物罢了。” 祝玉妍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闻言充满灵性的剪水双瞳忍不住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形,宛如两轮弯月挂在她楚楚动人的俏脸上。 忽闪忽闪的睫毛仿佛是两把小小的刷子,眸光中满是星星闪烁,一把齁甜的苏糖直接塞进祝玉妍的内心深处,让她满心都是甜丝丝的喜悦。 脚下仿佛升起了一阵清风,托动着祝玉妍的步伐轻快,飘飘然沉浸在苏式浪漫之中。 对于阴葵宗的魔女而言,她们能想象到最浪漫的情话,莫过于此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天下我承包了,送给你当小礼物”更能吸引阴葵宗魔女的呢? 苏长生这番苏到极致的话,堪称是霸道总裁的巅峰之作,一把齁甜齁甜的苏糖瞬间秒杀天下万千咸逆,威武霸气。 ………… “石郎……” 在这苏到爆炸甜到极致的浪漫情话下,祝玉妍忍不住轻轻扯住苏长生的一角袖袍。 轻轻地捻住仿佛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媚眼如丝,声音甜得发腻,眉梢眼角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苏长生回头轻瞥一眼,忍不住心神一荡,再荡,不断地荡漾着…… 不知不觉,青涩的祝玉妍竟然已有几分含苞待放地娇媚柔美。 樱桃小嘴,含而不露,高耸雪丘,汹涌澎湃,柔软的腰肢,迎风摆柳,浑圆的弧度,深入浅出,修长笔挺的大长腿,胡笳十八拍啊…………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在这凶残的诱惑一下,苏长生强忍着心中的荡漾把头扭转,澄澈的道心凝聚起一柄慧剑,将心中的杂念尽数斩灭,眼中恢复清明。 “咳咳……有几件事,你记一下!” 在祝玉妍熟悉的幽怨眼神中,苏长生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北国的异族太过了,清理一下吧。” 说着,苏长生沉吟片刻,接着说道:“若是有人改名叫杨坚的话,那便送他一场天大的富贵!” “嗯?” 提及正事,祝玉妍眼中重新恢复了清明,眸光如冰似雪,略带疑问地眼神直勾勾盯着苏长生宽阔的后辈,若有所思。 “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先将皇位暂寄在他身上吧,混一宇内之事,还需要些许的隐忍。” 苏长生脚步不停,继续道:“天下一统之后,鲜卑,匈奴这些草原异族是你首要的目标,这等禽兽之徒,不配存在这个世上。” “其次,便是高句丽,这群棒子,蹦哒得太欢了,是时候让他们了解一下什么叫亡国灭种了。” “不过此事急切不得,还需从长计议,先帮我将一卷书从石龙手里夺回来吧!” 苏长生一连串的话,拍在祝玉妍的脸上让她不由有些发晕。 歪着头呆滞了片刻,方才呆萌地问道:“什么书?” 苏长生闻言霍然转身,意味深长地笑道:“《长生诀》!” 嘶! 祝玉妍心中倒吸一口冷气,旋即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道:“谨遵圣帝法旨,玉研定不辱命!” “嗯。” 苏长生回头继续向前走,又道:“岭南那把刀我有大用,但是现在还太钝了,派几个磨刀石好好帮我磨一下他吧!” “是,玉研记下了。圣帝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栖霞山下,净念禅院的遗址之上。 暗红的血迹斑斑驳驳,浸染了这一片土地。 “这个地方,花应该会开得很艳丽吧?” 苏长生心中兀然闪过一个天马行空的念头,停下脚步道:“没什么了,其他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苏长生轻笑一声,伸手宠溺地刮了刮祝玉妍挺翘的琼鼻,道:“以后要是想我了,记得到终南山帝踏峰找我,以后我们的家,就在那里了。” 话音未落,苏长生的身形便神乎其神地凭空消失。 再次出现,已经是在数十丈之外的官道上,如轻烟般飘忽不定,瞬间远去。 见此情形,祝玉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躬身行礼:“属下阴葵宗祝玉妍,恭送圣帝陛下!” ………… 苏长生离开以后,祝玉妍便又重新变回那个胸有沟壑,手段狠唳的魔门阴后了。 在有了苏长生的支持后,祝玉妍一统魔门,两道六派除苏长生以外尽皆奉阴后为主,莫敢不从。 ………… 三日后,南陈宫廷在惊雷无声中发生剧变。 南陈开国皇帝陈霸先“病逝”在宫墙之内,其养子陈蒨继位,定年号为天嘉,奉陈霸先为高祖,谥号为“昭烈武皇帝”,后世称之也:世祖文皇帝,即陈文帝。 又十日,魔门三大宗师:倒行逆施尤鸟倦,胖贾安隆和天君席应率近百魔门精锐,杀入岭南,开启了岭南宋氏和魔门之间几十年的对峙征战。 再过十日,北齐朝廷动乱,同出一源的宿敌北周大军围困北齐都城邺城,形势危急。 阴后祝玉妍遂率魔门大部精锐被还,陈兵南朝边境的数十万大军回师勤王。 一个月后,北周大军被阴后祝玉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歼在邺城之外。 十万周军尽数斩首,筑京观于邺城之外。 一时间,魔门阴后之名威震天下,其凶残狠厉的手段和惊人的治军才能首次显露在天下人的眼前。 圣帝阴后,从此成为天下人眼中最为恐怖,凶名最著的两个凶神,雌雄双煞的凶名,可以止小儿夜啼。 随后,祝玉妍废齐帝高殷,立高欢第六子,高洋之弟高演为帝,开启了她女主天下,暗中操纵天下大局的“幕后女帝”生涯。 在祝玉妍的调理下,北齐抹兵砺马,准备攻伐北周,一举统一北方,继而南下一统天下,逐鹿中原。 第一六一章补药碧莲帝踏峰 终南山,帝踏峰。 帝踏峰乃是慈航静斋的山门所在,看起来却并不十分显眼,甚至可说是非常地隐秘。 名为帝踏,其实就是一座无名的小山峰,一座庵堂掩在丛林之中,平凡无奇,与慈航静斋诺大的名头显得颇不相符。 要知道慈航静斋自地尼创派以来,一直便以天下中原白道领袖自居,自认为框扶正义、导正世局的使命舍我其谁。 而且每逢乱世,慈航静斋均会派遣门下最杰出的女弟子协助所选定的“真命天子”统一天下,净念禅宗则是从旁协助。 抛开“拯救天下苍生,救万民于水火”这类冠冕堂皇,补药碧莲的理由,慈航静斋本质上就是一个典型的佛门流派的属性。 道门若想门户大兴,往往都会行“扶龙庭”之事,而佛门亦是如此,直言:不依国主,佛法难传,实际上都是政治投机的行为。 只不过道门扶龙庭,介入天下争龙一般都是隐晦,多以堪龙点穴,玄门气运之法辅助所选的“真龙候选”,对于目的也不遮遮掩掩。 而佛门就补药碧莲了,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深入介入红尘之事,甚至无所不用其极。 比如慈航静斋,就非常擅长一招送女色诱,行事风格几与魔门阴葵宗别无二致,却又非要立一块“以天下苍生为念”的牌坊。 送女做婊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要穿一身圣洁白莲的伪装,简直就是一群白莲婊。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慈航剑典》与《天魔策》乃是同出一源,都是从《战神图录》中参悟而出,慈航静斋又是与阴葵宗同为以女性为主的门派,行事风格类似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不过地尼本身资质不足,同样参悟了《战神图录》,魔门圣祖非但创出了《天魔十策》这门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的绝学。 还创出了道心种魔大法这种直通“碎破虚空”之境的旷世绝学。 而地尼扣扣搜搜地绞尽脑汁,却只创出一部《慈航剑典》。 名为四大奇书之一,实际上与四大奇书中的另外三部相差甚远,抛开“坐死关”这门秘法,其实撑死了也就是天魔大法这个档次的。 之所以能够并列为四大奇书,一则《慈航剑典》确实高深莫测,若非世间最顶级的强者根本无从分辨其中的高低。 二则无论是《慈航剑典》还是《天魔策》,都是正魔两道压箱底的绝学,素来秘而不宣。 所以只能通过接触过两派传人之人的口耳相传,方才能有所了解,其实也是讳莫如深。 这就给了慈航静斋上下其手的操作空间了。 通过一系列的包装和水军的传播,历代传人孜孜不倦的补药碧莲的吹捧,再加上无数色欲熏心的“愚夫”的捧臭脚。 一部崭新锃亮的“四大奇书”之一的《慈航剑典》,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而慈航静斋,凭借着脸厚心黑的风格,不俗的皮肉表象和孜孜不倦的自吹自擂,竟然硬生生吹成了白道领袖,天下佛门之首,可以说是非常地励志了。 所以说:其实慈航静斋的地位,都是通过她们的努力,一代代吹牛比吹出来的。 不得不说,当苏长生融合圣帝舍利,修成魔门至高无上的秘法:道心种魔大法,在历代邪帝的零碎记忆中获晓这些隐秘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目瞪口呆。 倒立点赞,双击666之余,苏长生心中不由闪过一个神奇的物种:微商。 联想到花间派传承典籍中的画风,苏长生不无恶意地揣测,慈航静斋的传承典籍之中,会不会是这样的? “恭喜第二代某某宗主拿下某某,成功踏入天下正道的门槛……” ………… ………… “恭喜第某代梵清慧宗主拿下“散人”宁道奇和“天刀”宋缺,成功上位天下白道领袖…………” 这画面感,简直就是扑面而来,让人猝不及防。 苏长生甚至恶趣味地猜测:慈航静斋压箱底的绝学除了《慈航剑典》之外,应该还有诸如《卖女心经》和《吹比指南》之类的传承,其重要性丝毫不逊色于《慈航剑典》。 ………… 而被慈航静斋奉为最高秘法的“坐死关”其实也是最坑的,乃是名副其实的“作死关”。 所谓的“坐死关”其实就是一种徘徊于死亡边沿般的枯禅坐,修行的方法孤注一掷,稍有不慎便会全身精血爆裂而亡,几乎是十死无生的作死秘法。 之所以会如此,却是因为地尼本身的修为境界就稍逊一筹,在创出《慈航剑典》之后便已耗尽她毕生的智慧了。 然而好胜心极强的地尼却不甘心止步于此,在修为臻至“剑心通明”的最高境界之后,又从佛门秘法中东拼西凑地强行拼凑出一门“坐死关”的秘法。 最终,地尼成功将自己玩死,在“坐死关”的过程中全身精血爆裂而亡,死在了自己好高骛远的眼高手低之下。 这不由让苏长生想起了传说中那位“三岁学文,十年不成。十三岁习武,十年不成。二十三岁学医,历经十年终于大成,初尝药,卒,享年三十有三”先贤,具有异曲同工,交相辉映之妙。 然而慈航静斋第二代的弟子却对这件事的过程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艺术加工。 硬生生将自己都忽悠瘸了,将地尼包装成一个旷古烁今的天纵之才,将爆体身亡说成是羽化飞升而去,撒下了弥天大谎。 然而历代传人中,敢于修炼“坐死关”秘法的却少之又少。 地尼苦心孤诣创出的“惊天秘法”,在慈航静斋历代传人的手中,却焕发出了另类的风采,重新获得了新生。 从此以后,《慈航剑典》的至高秘法“坐死关”便成了慈航静斋坑杀天下绝顶强者的不二选择,尤其是魔门中威凌一世的绝世魔君。 而坑死了一代又一代的绝顶强者的慈航静斋则是孜孜不倦地继续对其进行“艺术加工”。 宣称《剑典》的至高秘法乃是涉及到最后一步的破碎虚空之秘,道行未够者妄自修行九死一生,望天下英雄戒之慎之云云。 这一番眼花缭乱的骚操作下来,《慈航剑典》神乎其神的传说反而显得越发地真实了。 人才啊! 不,这特么的是一群炒作营销的天纵之才啊! 此中隐秘乃是慈航静斋最高的机密,素来只由历代静斋之主口口耳相传,从不入六耳。 幸亏还是邪帝向雨田在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的过程中,以某代慈航静斋的真传弟子作为鼎炉,夺取了其毕生的修为和记忆之后,方才发现的。 若非如此,魔门历代魔君中,还不知道要被慈航静斋坑杀多少代呢。 ………… 此乃题外话,暂且不提。 让苏长生感到惊讶的是:慈航静斋身为天下佛门领袖,其山门居然如此不起眼,仅仅只是一座前后不过两进的庵堂。 非但隐匿在终南山脉茫茫群山之中,而且吃穿用度,皆与终南山内寻常宫观无异。 若是说慈航静斋没钱,苏长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净念禅院中那座壕无人性的铜殿,可是让苏长生印象极为深刻。 祝玉妍将其熔铸之后,加上在南朝境内抄没的佛寺资产,竟然高达万万钱之多。 田宅山林地契,足足占了南朝境内的十分之一,这些寺庙之豪奢阔气,由此可见一斑了。 抄没了佛门诸宗财物的魔门,瞬间一跃成为天下第一豪富的门派,魔门数百年搜刮,积攒的财富,甚至不到诸佛宗的三分之一。 在此后祝玉妍暗中操纵天下局势的过程中,佛门诸宗遗留下来的财富可谓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这仅仅还只是净念禅院的资产,身为天下白道领袖的慈航静斋,所拥有的财富比起净念禅院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若是说慈航静斋的“圣女”们不为阿堵物所动,一生贫苦,专修佛法,苏长生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相信。 这些人的贪婪和沟壑难填的嘴脸,苏长生可谓是知之甚深。 思来想去,苏长生所能想到唯一的解释,便是慈航静斋的危机意识实在是太强了。 也有可能是撒下弥天大谎,将天下英雄玩弄于股掌之间所带来的后遗症,慈航静斋对自己的山门所在位置隐藏得极深。 若非十分亲近或者已经内定要被套路坑害的对象,根本找不到慈航静斋的山门所在之处。 苏长生在茫茫终南山中转悠足足大半个月,才终于以向雨田的记忆碎片中的某个记忆作为参照,找到了慈航静斋真正的山门所在。 帝踏峰下,苏长生仰头看向这平淡无奇,灵秀极为内敛的山峰,实在无法想象这便是闻名于世,大名鼎鼎的帝踏峰。 “帝踏峰,好大的名头!” 苏长生心中冷笑着,迈步向上走去,尤有余暇地打量着这漫山遍野青翠欲滴的茶树。 无论如何,既然让苏长生找到了正主,帝踏此峰,慈航静斋这个闯下诺大名头的白道领袖,已经可以高歌一曲“凉凉”了。 日前在正魔大战的战场上,苏长生的未尽之言便是:本帝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对我女人动手动脚的人,一种便是……道敌贼秃,唯有死去的贼秃,才是一个好的贼秃! 经历过传承天地的洗礼之后,苏长生对自己身份的锚定坐标中,便多了一个道门传人的身份。 准确来说:是华山道统传人的身份,这也许便是邵子祖师留下传承的真正缘故吧。 此传承非彼传承,传承的不是周天星斗宗的道统,而是华山道统。 这也就怪不得历代星宗弟子,在传承天地中均一无所获了。 第一六二章彼岸九剑斗魔帝 “梵清惠,出来接客啦!” 沿着崎岖的小径一路上行,苏长生脚不沾地,宛如一缕轻烟飘荡,倏然恶趣味地清啸一声。 “大胆!” “何方狂徒,竟敢擅闯慈航静斋?” “侮辱慈航静斋者,死!” ………… 一阵纷乱的呵斥声中,慈航静斋的大门霍然洞开,一行数十人身穿僧袍,青丝尽去的女尼鱼贯而行,观其气息最低也是后天巅峰的准一流高手,先天境界的高手足有八位。 在这个正道溃败的形势下,依然保存着如此惊人的力量,慈航静斋的底蕴和无耻不愧为独步天下的顶级宗派,正道魁首,佛门领袖。 为首之人面容清丽,素白僧袍下娇躯山峦起伏,气质恬淡飘渺,眼中有些一种勘破世情的沧桑,正是当代慈航静斋之主梵清惠。 恰逢此时,苏长生也恰到好处地抵达慈航静斋的正门之前,一众慈航静斋的高手顿时将其团团围住。 “阿弥陀佛,不知何方神圣莅临我慈航静斋?清慧这厢有礼了!” 梵清惠声音清澈,如清泉流淌而过,让人闻之不由有一种忘记世间烦忧,从此不问世事的舒畅之感。 出尘飘渺的气质,更是让她绽放出一种神圣的光辉,似乎任何的不敬行为,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让人忍不住心生愧疚。 苏长生闻言也不言语,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曾经暗中操纵天下大势数十年的静斋之主。 心想:梵清惠不愧为慈航静斋之主,这一手仙化媚术,可比阴葵宗的天魔魅惑强出不止一筹了。 无论是祝玉妍还是碧秀心,在梵清惠的面前都还是显得太过青涩了。 你在山巅看风景,山下行人看你应如是! 苏长生打量梵清惠的同时,梵清惠也在暗中打量着苏长生,心中暗自心惊。 眼前这少年看起来仿佛翩翩公子,浑身的气机没有丝毫的外泄,圆满足俱,返璞归真,如同一个游学天下的寻常士子一般。 然而就凭他先前那一声清啸,梵清惠便不敢有丝毫的轻视,着实是深不可测。 从气质上看,眸光清澈,一丝出尘脱俗的道韵缭绕,倒像个道家高人,然而不知为何却口出恶言,颇有来者不善的意思。 斟酌间,梵清惠朱唇轻启,道:“这位道友有礼了,敢问仙山何处?可是道门的哪位高人出山?法架莅临,却是清慧失礼了。” “呵呵。” 苏长生闻言嗤笑一声,戏谑道:“本帝听闻此地名为帝踏峰,与本帝有缘,还请梵宗带着慈航静斋……劳驾挪一挪地方。” “你……”梵清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愠色,旋即瞳孔微缩,掩不住露出一丝惊骇,颤声道:“本帝?你是魔门圣帝石之轩?” 梵清惠使用的虽然是疑问句,话语中的语气却是无比的笃定。 “什么?他就是魔帝?” “不是说魔帝石之轩长得……” “怎么办?” ………… 梵清惠此言一出,饶是这群人已经是慈航静斋最为精华的精锐高手,也忍不住有些惊慌失措。 净念禅院一战,苏长生魔门圣帝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凶名昭著,自然也传到了消息灵通的慈航静斋的山门之内。 魔门圣帝石之轩暴戾酷烈的性情,血腥残忍的手段和杀人如麻的事迹跟他惊天动地的修为一并,乃是天下人热议的话题之一,慈航静斋也不例外。 对于外界说这位魔帝身高一丈,腰围八尺,青面獠牙,面目狰狞,每日需痛饮十对童男童女的心头热血之类的传闻,慈航静斋的众多高手自然不会相信。 但是他的邪恶,残忍和凶戾,却也是公认的。 在慈航静斋众人的讨论和臆想中,苏长生应该是一个魔气甚重,鹰视狼顾,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狂傲气息的老魔头。 有可能会长着一张冷峻的面容,银丝白发,眼中闪烁着来自九幽冥狱的魔焰,气质阴鸠而狂傲,声音中隐含杀意。 但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这位面容俊美,气质翩翩,眼神澄澈自然的少年公子,竟然就是凶名显赫的魔门圣帝。 就连久经世事浮沉的梵清惠,一开始也从未往这方面去想。 ………… 在纷乱中,梵清惠脸色一整,强行保持着平稳的气场,道:“原来是圣帝陛下莅临,清慧这厢有礼了!” 说着,梵清惠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面容平静,透过眼神仿佛可以看到她辽阔无垠,莫可度测的心灵世界。 然而从她微微颤抖的身躯和体内凝聚到极致的剑气,显示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打磨到极致的灵犀剑心已经运行到了极致。 “能让圣帝青睐垂青,是我们慈航静斋和帝踏峰的荣幸,我们……这就搬走!” 最后一句话说出,梵清惠口中银牙已经暗中紧咬,心中升起一股莫大的屈辱。 “斋主,不可啊!” “静斋千年威名,岂可如此践踏?” “跟这魔头拼了!” ………… 梵清惠话音未落,纷乱中的人群瞬间炸锅,七嘴八舌地说道。 原本有些惊慌的慈航静斋高手,眼中神色几经变换后尽皆化作一股决绝的战意。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必了!” 看着这群浑身散发着殉道光芒的女尼,苏长生顿觉索然无趣:“本帝已经替你们找到了一个好去处,现在便送你们一程吧!” 话音未落,苏长生白皙修长的手指虚空连弹,手挥五弦,无形无相的剑气便如游鱼过隙般从虚空蜿蜒而出,同一瞬间便攒刺而下,从众人的眉心刺入,震碎识海。 唯有梵清惠身上骤然暴起无数凌厉的剑气,崩碎来袭的无形剑气,素手皓腕挥出如剑,凌厉纯净的剑气应手而出,如浩荡长河般奔袭向苏长生。 “此乃本门《慈航剑典》中至高之秘:彼岸剑诀,还请圣帝品鉴!” 剑气激荡间,梵清惠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门人殒命的影响,神色平静地轻声说道。 “轰!” 漫卷激荡的剑气长河轰击在苏长生的身畔,一股无形的气场自发响应,将其阻隔在身前三尺之外。 短短三尺的距离,仿佛是咫尺天涯一般,无量剑气如长河汹涌,倾泻其中,宛如汇流入海般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对此,梵清惠似乎早有预料,对于自己无功而返的攻势没有丝毫地气馁,手口并用。 掌中剑势不断挥洒而出,口中娓娓道来地介绍道:“本门《慈航剑典》乃是以「气主灵神心」五大要诀为纲领,全卷共分为十三章,以「静」、「守」、「虚」、「无」为主。” “《彼岸剑诀》初创之时共有三十六式,经过历代祖师的精简完善,如今共有九式,蒙天下同道抬爱,称之为:彼岸九剑。” “清慧驽钝,未能将《彼岸剑诀》修至最高境界,未能一一向圣帝演示,还请圣帝见谅。” “此乃《彼岸九剑》第一式:剑气长江,微末小技。让圣帝见笑了,还请圣帝品鉴第二式:剑主天地!” 盈盈细语中,梵清惠掌心翻转,五指如剑,极为灵巧地弹动着,一道道无形的气韵纳入虚空,涟漪激荡。 下一刻,无数的剑气便从虚空中弥漫而出,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攒刺而下,环绕着苏长生不断攒刺,雨打烂芭蕉! “砰砰砰!” 苏长生身形不动,脸上衔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气场无限扩张,抵挡着梵清惠如潮剑势的同时,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第四式:剑灵寰宇,还请圣帝品鉴!” 梵清惠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气韵便从她身上散发开来,瞬息间充塞天地,弥漫四野,与天地交融,身形若虚若无,显出几分透明之感。 下一刻,沙泥土铄,花草树木,风生云气乃至于无形的虚空中,尽皆透出一丝飘渺的剑意,斩向苏长生的心灵天地。 天地万物皆合力,并起一剑斩心海! 梵清惠使出剑灵寰宇这一式之后,也不看结果如何,口中清啸便又出口:“灵犀剑心,剑神无我!” 话音未落,体内一道纯净澄澈的气韵便从天灵迸发,化作一道跨越无尽的苦海,到达彼岸的无形剑意一闪而逝,陷入苏长生的道心深处,起于心海,以剑论道。 “呵呵。” 梵清惠破碎灵犀剑心化作的诛心一剑似乎对苏长生没有丝毫的影响。 看着身形逐渐趋于透明的梵清惠,苏长生轻笑着意味深长地道:“梵宗主好心计,好决断!”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彼岸九剑对不对?” “这一切都不过是你欲盖弥彰,漫天过海的计策,你是想以慈航静斋满门的性命,换取一个日后复兴的种子,对吧?” 此时,梵清惠的身形已经几乎化作一道朦朦胧胧的幻影,浑不似血肉之躯。 然而听得苏长生的话,原本在眼神中隐藏极深的一丝欣慰瞬间化作惊骇,慌乱的情绪。 见此情形,苏长生轻笑着,斯条慢理地继续说道:“三十里外,有一个灵秀天成的女婴和自废宗师修为的老庾婆,应该就是你复兴慈航静斋最后的后手了吧?” 苏长生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温柔和熙的笑容,在梵清惠眼里却比世间一切邪魔还要邪恶万分。 眼中的惊骇骤然化作无边的恐惧,然后……化作片片破碎的灰尘烟烬,飘荡在天地之间。 慈航静斋,灭门! 第一六三章时光飞逝如流水 终南山,帝踏峰。 看着眼前掩在翠绿丛林中的红墙黑瓦,充满佛门清静气息的庵堂,苏长生只觉说不出的碍眼。 “轰!” 苏长生莹白修长的手掌从袖袍中弹出,凭空虚握,整个空间顿时以他为中心瞬间坍塌, 漆黑的魔气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中升腾而起,将眼前占地不小的庵堂尽数笼罩在内,一股向内扭曲的坍塌力场瞬间将整座庵堂笼罩,“嘎吱嘎吱”的建筑摇动之声凭空升起。 廊柱断折,砖瓦坍塌的烟尘在扭曲力场的禁锢下,顺着横推竖捣等无数截然不同的劲道,形成无数盘旋交错的灰龙。 灰龙所至之处,摧枯拉朽! “嗯?” 看着眼前这一幕,苏长生却眉头一皱,心中大感不满。 屈指轻弹数下,一股与天魔力场截然相反的紫气罗网凭空浮现在漆黑的气场中。 一股无限扩张的气场与天魔力场坍塌的劲道对冲,神乎其神地迸发出更为惊人的伟力来。 “轰!” 瞬间仿佛时空扭曲一般,眼前的画面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随着一股天地自然的伟力凭空浮现,将扭曲虚空的皱褶抚平,原本在翠绿遮蔽下的庵堂顿时化作挥挥洒洒的烟尘洒落。 庵堂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尽皆消失,原地只剩下一片各种颜色的粉尘堆积。 “善!” 看着化为一片白地的慈航静斋,苏长生方才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自觉符合了自己对美感的追求。 慈航静斋这种厚颜无耻,补药碧莲的玩意儿,完全没有存在于这世上的必要。 连一丝丝的痕迹残留,都是对天地最大的亵渎。 一念及此,苏长生凝神闭目,感应着已经选在百里之外的一道精神烙印,会心一笑。 旋即大袖一挥,漫天烟尘瞬间抚平,被一股沛然大力压制在地面上,形成一片五颜六色却又光华如镜的坚固地面。 至此,苏长生方才心满意足地迈步向帝踏峰的山顶走去。 ………… 帝踏峰,峰巅。 帝踏峰山势并不算如何高耸,漫山遍野的翠绿茶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灵秀而内敛。 然而在山巅之处所骤然高耸出一段险峻的孤崖,孤崖之巅伫立着一块如屋苑大小的莹白奇石。 形状神似一方玉壁,光华如镜的崖面玉壁上自然形成的纹路宛如仙人舞剑。 拙朴自然的线条构成了一幅幅浑然天成的图案,历代慈航静斋的弟子在此地练剑时浸染的剑意使得这些原本寻常的图案仿佛蕴藏着高深的剑法一般。 帝踏峰巅,白玉剑壁! 飘然而至的苏长生却懒得观摩这被历代慈航静斋传人吹嘘得神乎其神的白玉剑壁。 袖袍一挥,无数的劲气交织成绵绵密密的罗网,瞬间嵌入玉壁之中,形成蛛丝罗网般的裂纹遍布其上。 正所谓:白玉无瑕,玉以无暇光滑莹润为美。 而此时的白玉剑壁,却是遍布着冰川龟裂的痕迹,意蕴全无,说不出的别扭丑陋。 然而素来追求美感的苏长生眼中却透着满意的光芒,似乎对自己的“作品”极为得意。 “呼!” 一股无形的真气从苏长生的口中吹出,宛如刮骨凛冽的罡风吹拂而过,激荡起漫天的烟尘飘飞,在山风中猎猎飘扬。 当一切尘埃落定,一座精致华美的小屋神乎其神地出现在这孤耸突兀的孤崖上。 门楣屋檐,窗棂居室一应俱全,一切尽皆由整块色泽莹润的白石雕琢而成,浑然一体,巧夺天工,没有丝毫的斧凿痕迹,仿佛天然生成的一座白石小屋。 透过门户窗棂,依稀可见内里云床案几,石墩屏风等物事一应俱全。 就连窗棂上细微的纹路如画,都栩栩如生,如同天造地设的玄奇瑰丽,尽显鬼斧神工之妙。 志得意满地欣赏了半天自己的作品,苏长生倏然一挥袖袍,无形的真气破空而出,仿佛无形的大手挥洒文字。 正门两侧的们楹上,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凭空浮现。 于无声处听惊雷! 自清幽中悟道心! 正上方预留出来的匾额中,上书:“听幽小筑”四个大字。 ………… 天下大势,此消彼长。 净念禅院一战,奠定了魔门大兴,一家独大的基础。 随后在阴后祝玉妍的统帅下,魔门四处出击,纵横肆虐。 假借着苏长生的名头,祝玉妍在魔门内部可谓是只手遮天,但有令下,莫敢不从。 在天下人眼里,这位阴后更是权倾天下,生杀予夺。 三年后,在魔门势力的全力辅助下,兵强马壮的北齐挥师攻伐同出一源的北周,北国境内烽烟四起。 短短一年时间,北周便被尽数平灭,煊赫一时的鲜卑宇文氏烟消云散。 修养半年之后,一通北境的北齐再起征伐,挥师南下。 短短两年时间,便摧枯拉朽般摧毁了南陈的抵抗,攻入都城建康,一统南北,混元宇内。 再三年,根基稳固的大齐便又掀起狼烟,兵锋直指塞外草原的各个异族,鲜卑,匈奴首当其冲。 这一战,一打便是十五年,鲜血染红了草原,尸骸遍布万里。 最终,历经十五年的征伐,在天下疲弊不堪之际,曾经征南战北的大齐天子高演御驾亲征。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之后,在大齐兵锋下结盟自保的草原百族联军被一战攻灭。 唯有匈奴,铁勒残余一部,在这十五年中崛起的草原大宗师,“武尊”毕玄的庇护下,远走漠北,苟延残喘。 然而在这场大决战中,草原一族固然一战尽灭,但是大齐也是损失惨重。 数十万大军出塞,唯余五万人得以生还,享受凯旋归来的荣誉。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征南战北中,声望大涨,被誉为英明神武的大齐天子高演。 在混战中被流矢射中,身受重创,延绵病榻半个月之后龙驭宾天,天下震荡。 而且更为致命的是:高演执政近二十年,堪称英明神武,却一直都没有血脉留下,国本未立。 高演暴毙,天子之位空悬,谁人继位便成了大齐朝野内外最为重要的问题了。 然而……混乱的争执之后,满朝文武傻眼了。 原来枝繁叶茂的皇族高氏,在这些年的征战中,竟然不知不觉地凋零了。 故神武皇帝高欢膝下九子,高澄立国未竟便已早逝,高洋役于魔门圣帝之手,高演暴毙,高湛沉迷于酒色,甚至比高演更早一步侍奉故神武皇帝去了。 其余诸子,乃至于第三代的皇族贵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十数年间也一一逝去。 最终无奈之下,满朝文武只能选择昏庸无能的高纬继位,改年号为天统,面北称尊。 而高纬,恰巧有一个岳父名为杨坚,有两个大舅子,一个叫杨勇,一个叫杨广…… 缘,妙不可言! ………… 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 二十年风雨,天下动荡,英雄辈出,宰割天下,逐鹿中原。 而早已成就“魔帝”之名的苏长生,却是在昙花一现之后,便消失在了天下人的视野中。 自从净念禅院一战之后,被奉为魔门圣帝,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苏长生似乎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隐居帝踏峰之后,每日练气养生,静颂黄庭,极少涉足红尘,活脱脱一副隐遁世外的隐士高人的模样。 别说其他人,便是魔门内部对他这位魔门圣帝也是知之甚少,无颜得见。 但是每一年,阴后祝玉妍都会亲率魔门宗师境的各大宗主和长老们,到帝踏峰觐见圣帝, 不过除了第一年苏长生接见了所有的魔门宗师,定下了魔门数十年发展的基调之外,便再也没有搭理过他们了。 每一年的觐见之礼,堂堂魔门宗师,放在外界皆是权倾朝野,各据一方的豪强霸主,却只能在帝踏峰山脚之处遥遥见礼,不敢流露出一丝的不恭谨。 整个魔门,唯有祝玉妍方才有资格随意进出帝踏峰。 其余人等,哪怕是宗师级强者,在笼罩在整座帝踏峰凛然气势之下,也是丝毫不敢造次。 一年一度的觐见之礼,实际上也是祝玉妍狐假虎威的威慑之举,毕竟魔门中人大多数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更何况是这些站在巅峰的宗师魔君们。 唯有以无敌的武力威慑之,方才能让他们俯首帖耳,莫敢不从。 不过要事并非绝对,胖贾安隆便是其中的异类。 虽然不能像祝玉妍一般随意进出帝踏峰,但是每隔两三年年,苏长生都会选择接见一次安隆,心情好时还会亲自指点一二。 如此殊荣,让安隆在魔门中的地位水涨船高,隐隐有几分阴后之下,安隆为尊的意味了。 对此,魔门诸多宗师魔君心中多有猜测。 但其实事情的真相很简单,这仅仅只是苏长生对安隆“曾经”身为石之轩的头脑脑残粉的奖励而已。 虽然此世他并非那个“邪王”石之轩,而是“魔门圣帝”石之轩,但也算是一种缅怀和补偿吧。 随着苏长生对河洛漩涡中的世界研究越深,反而更加地扑朔迷离起来了。 到了现在,苏长生也分不清这些世界,到底是随生随灭的虚幻世界,还是真正存在于不可测的时空中的真实世界了。 恒沙三千界,虚实天地间! 第六十四章御尽万法根源经 长达二十年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苏长生“魔帝”的名头非但没有被淡忘,反而显得越发地传奇了。 人不在江湖,江湖处处都是他的传说。 通过祝玉妍,苏长生不履红尘,依旧牢牢遥控,把持着天下的局势。 苏长生说:北境姓宇文的权贵太多了,清理一下吧。 然后……北周就被灭了,雄据一方的宇文阀被满门诛灭。 苏长生说:草原异族,不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草原百族联军便血流成河,伏尸万里,仅有数千残部被驱赶到漠北不毛之地,苟延残喘。 苏长生说:当送杨坚一场天大的富贵。 所以杨坚便成了大齐新任天子的国丈,享尽荣华富贵。 苏长生说:岭南宋缺的天刀太钝了,磨一磨吧。 所以岭南宋阀便遭受了魔门长达二十年的征伐,“天刀”宋缺无日不战,与魔门宗师轮番鏖战,直至他晋入大宗师之境为止。 苏长生说:高句丽跳得有点太欢了,敲打一下。 于是……大齐修养三年之后,大权独揽的大司空杨坚,便亲率二十万大军征伐高句丽去了。 ………… 江湖,天下间的种种势力崛起更迭,各家豪杰陆续登场或败亡,这一切背后都有被一只大手在暗中遥控着。 比如尚在潜伏中,还没来得及显露狰狞的大明尊教,便是在魔门的围攻,清剿下灰灰湮灭鸟。 原因仅仅只是苏长生一时兴起,对大明尊教那部与自己本尊曾经所创的功法同名的镇派功法:《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有点兴趣而已。 对于天下人而言,这只幕后黑手是魔门,是阴后祝玉妍,是气焰彪炳,不可一世宗师魔君们。 而对于魔门内部而言,圣帝的意志才是他们唯一的行事准则。 令行禁止,莫敢不从! 这种权威和影响力,并未因苏长生退居幕后而随之消退。 反而是通过魔门内部的整合,将他的权威更加深入到魔门内部的每一个角落了。 昔日的魔门,名为一体,实则两道六派之间各怀鬼胎,内斗激烈。 经过二十年的整合,整个魔门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整体,再无阴葵宗,补天道等等门派之分。 整个魔门自苏长生以下,阴后祝玉妍独掌大权,下设各脉长老,尽皆都是宗师境的强者。 长老之下又有内外门之分,内门执法使,巡查使,以及诸多护法尽皆由先天高手担任。 外门之中,十大堂三十六坛七十二分舵以及诸多附庸势力遍布天下,充斥在朝野之中,架构严谨,门规森严。 通过这些严密的组织,魔门在整个天下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绵绵密密的统治网,随时可以调动起极为惊人的人力物力。 在苏长生的指点下,祝玉妍赫然已经带领魔门走向党派的雏形,而非普通的门派势力了。 在这个统合魔门过程中,阴后祝玉妍的心机手腕是极为重要的因素,每一代的阴葵宗宗主其实都是极为出色的政治家,甚至军事家。 别的不说,阴葵宗上代宗主娄昭君经营北齐多年,至今为止,历任大齐天子都是她与高欢的亲生儿子,厉害之处便可见一斑了。 而祝玉妍在这一方面的天分,比起其师娄昭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齐征南战北,一统天下,东征高句丽,西灭草原异族,到处都有她的身影。 但是魔门能够一统,苏长生却是更为关键的因素。 盖因经过多年的精研,散轶已久的《天魔十策》在苏长生手中得以复原。 重新修订的《天魔策》统合了原本魔门两道六派的所有镇派绝学。 新入门的魔门弟子,只需要修习其中最为根基的《天魔功》,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便可以依之为根基,随意施展原先两道六派的所有镇派绝学。 所以当魔门弟子一手紫气天罗,一手天心莲环的时候,再也不会引起其他同门的惊叹了。 非但如此,便是原先已经晋入宗师境的各脉长老,也纷纷转修《天魔功》,且转修后修为几乎都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如此,消弥了魔门内部各派道统的分歧,祝玉妍方才能将整个魔门统合在一起,形成遍布天下的恐怖势力。 ………… 天统三年,春。 帝踏峰,听幽小筑。 年近四十的苏长生看起来依然一副俊美少年的模样。 二十多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白石所制的案几,散发着圆润细腻的光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案几之上,随意摆放着几本材质独特的典籍,凌乱地摊在案几之上。 苏长生手持一卷玄金丝线织成,刀劈不坏,水火不侵的书卷,封面上赫然写着“长生诀”三个古老的篆字。 这部足以使天下高手为之癫狂的四大奇书之一,却随意地被苏长生拿在手中,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整部《长生诀》尽数是由甲骨文写成,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 其中道韵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慧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 书内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释,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摸不着头脑。 对于这些经文注释,苏长生的视线仅仅只是一掠而过。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最为精华的七副人形图案之上。 只见上面人形姿态无一相同,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玄奥莫测的修炼法门。 毫无头绪的图案在苏长生的眼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玄妙。 眼眸深处,丝丝缕缕的玄气紫芒不断闪烁之间,磅礴的精神异力笼罩在图案之上。 重新复苏并臻至巅峰的至阴元神依附在书卷上,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人型虚影在不断演练着一门玄奥莫测的功法,言行身教。 …………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放下手中书卷,缓缓轻舒一口气。 数千年来从来没人练成的《长生诀》,对于苏长生而言已经没有任何隐秘。 非但修炼至大成境界,而且还融入毕生所学之中,创出一门惊天动地的绝学来。 不过古怪的是,苏长生在参悟《长生诀》之时,一切都仿佛水到渠成一般,没有任何的阻滞。 然而当苏长生打算将自己的感悟传授给别人的时候,其他人依照他的感悟修炼却一无所得。 甚至循着他所传授的功法运行真气,立时便会气血翻腾,随后更是有种走火入魔的征兆,诡异莫名。 仿佛这部《长生诀》中,隐藏着什么诡异莫名的密码,唯有体质特殊的人方才能够接触到其中的玄妙。 尝试了几次之后,苏长生干脆放弃了将其融入《天魔策》,留下传承地想法了。 缘之一事,妙不可言。 思忖片刻,苏长生便放下了手中的《长生诀》,随手从案几之上拿起另外一部经卷参阅起来。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 将经书拿起之后,苏长生却收起了神色中的散漫,似乎比《长生诀》这部奇书还要上心。 聚精会神,一字一句的参阅,将这一卷波斯摩尼教的镇派秘法一一精研,一看便是数个时辰。 当夕阳西下,从孤崖外投射如血的晚霞,苏长生方才将视线从《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中拔了出来。 这卷《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苏长生入手已经超过十年,每一次参阅心中均会有所领悟。 日日参研,比《长生诀》还要在意上心,直至今日方才将其融会贯通,参悟透彻。 “大明尊教这群朽木脑袋,简直蠢笨如猪。如此无上经卷,居然被他们练成了乱七八糟的邪门功法,简直就是暴珍天物!” 参破其中奥妙之后,苏长生忍不住摇头晃脑地抨击着大明尊教,口中喷吐着毒液。 经过数十年的清修,苏长生这喷吐毒液的恶趣味没有任何的改变。 反而因为修为的进境,原本被压抑的本性越发地欢脱了。 少了几分心机阴沉的城府,反倒是多了几分纯任自然的跳脱性情,一言一行,不滞于物。 思绪飘飞间,苏长生忍不住又美滋滋地进行着日常的自我吹嘘。 “果然只有我苏某人这等天纵之才,方才有资格参破这等无上经卷,得大智慧,大修为!”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出自佛门某位北上波斯传教的圣贤佛陀之手,乃是开启自身智慧,驾驭万千法门的无上经卷,直指根源本性。 大明尊教的大尊许开山得之之后,却将练成了纯粹的征伐之术。 其化虚为实,将空气水流变成铜墙铁壁般进行攻击或防守的秘法固然有几分可取之处,舍弃了最为神妙的增长智慧灵觉之妙用,实在是买窦还珠,愚不可及。 大明尊教信奉大明尊神,认为祂具有无上的神通和智慧,能够贯通光明黑暗,决断世间一切善恶之事,乃是天地宇宙间至高无上的神明。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最本质根源的神妙,就是让人修炼之后,得到大明尊神通彻天地,明悟过去未来的无上智慧。 而大明尊教自从在塞外立教以来,以种种黑暗的手段崛起,行事诡秘阴厉,早就沦为邪教之流,哪里还能明悟《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中最根本的精义? “天不生本帝,大道如万古长夜啊!”苏长生忍不住仰天长叹, 第一六五章无上慧剑印星聚 “噫!爹爹羞羞,又在自吹自擂,嘻嘻!” 倏然,如银铃悦耳的娇笑从虚空响起,天外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调皮地钻入鼻尖。 皎洁的月光下,一位天地所钟,灵秀天成的精灵踏月而来,似缓实快,一瞬间便从天际跨越无尽的距离,出现在听幽小筑之前。 不施粉黛依然唇彩莹丽,随风飘荡的白衣下赤呈玉足,墨玉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黝黑的剪瞳散发着灵秀的光芒。 夜色凉如水,宛如暗夜中的精灵,款款而来。 一袭单薄的白衣无视夜凉的侵袭,一双赤着的玉足不惧红尘中的牵绊,飘然出尘,得天独厚。 “哎哟,我的小公主,你终于舍得来看爹爹啦?” 苏长生抬头一看,瞬间眉开眼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笑呵呵的说道:“来,坐,让爹爹好好看看咱家小公主!” 来人正是苏长生与祝玉妍所生的小公主:婠婠! 而与原著时空中,那个智慧超群,心性乖戾的阴葵宗魔女“婠婠”不同的是,这一位魔门帝姬婠婠要显得纯粹许多。 如果说阴葵魔女“婠婠”是来自最深沉暗黑中的精灵,一朵带刺的玫瑰,外表妖艳诡媚,美丽无比,心计毒辣异常。 而这位魔门帝姬婠婠则是骄傲到极致的天之娇女,翱翔于九天之上,非梧桐不栖的凤凰。 纯粹而不失智慧,灵秀天成,眉梢眼角中说不出的高傲,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调皮的娇憨。 一言一行,纯任自然,随心所欲,不带丝毫的遮掩。 其实这也跟她们的出身环境有关,原著时空中的婠婠,自幼便身负重任,一生都在为别人负重而行,没有片刻的时候可以为自己而活。 而如今的这位魔门帝姬,一出生便站在了天下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终点线上,父母皆是修为,权势无敌于世的巅峰强者, 在苏长生和祝玉妍的百般呵护下,婠婠只需要活出真我,做纯粹的自己便足够了。 两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性情自然是天差地别的。 ………… “爹爹,你又在看这几本破书啊?你闷不闷啊,这些破书有什么好看的?” 足以让天下高手为之癫狂的神功秘籍似乎对婠婠没有任何吸引力,百无聊赖的坐在石墩上,两条白生生的小脚丫荡来荡去。 随手从背后书架中抽出一本,漫不经心地翻着,口中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封面上标注着《散手八扑》的秘籍丝毫没能引起她的注意力,不一会儿便随手一扔,又抽出一本。 《慈航剑典》,《紫气天罗》,《不死印法》…… 世间最顶级的武功秘籍在婠婠手中像垃圾一般,不一会就凌乱不堪地散落了一地。 看着这一幕,苏长生笑呵呵地没有半点不快,宠溺地看着婠婠耍着自己的小性子。 “好好好,爹爹不看了。明天爹爹就带婠婠下山,送你一份大礼可好?” 百无聊赖的婠婠闻言一喜:“真的?坏爹爹不准再骗人哦!” 说着,黝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调皮地说道:“娘亲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爹爹你突然这么殷勤,莫非……” 苏长生乐呵呵地笑着,宛如一个天下无敌的傻子,慈父本质暴露无遗。 袖袍一挥,满室的武功秘籍尽皆化作片片破碎的烟尘,灰龙般卷向窗外的孤崖。 近在咫尺的婠婠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真气波动。 “我们婠婠《天魔功》大成之日,我这个爹爹怎么能没所表示呢?” “咿呀!” 婠婠闻言一跃而起,似苦恼似抱怨地说道:“怎么什么都瞒不过爹爹的眼睛?没趣,太没趣了!” 然而她弯成一轮弯月的大眼睛,早已出卖了她真实的心情。 ………… 夜,听幽小筑。 苏长生负手在窗棂之前,幽幽地注视着这眼前无边的黑暗。 随意站立间,实则早已晋入最深层的定境,心神映照虚空。 识海之内,真灵入驻的三生石占据了最中央的位置,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盈盈白光,朦胧中似乎内蕴着无穷无尽的生死轮回之意。 最上空一轮明月高悬,样式古朴的一念万法镜绽放出丝丝轻柔如水的光辉,不断地开辟着他的识海。 无数大大小小,或暗或亮的星辰填充着识海的空缺,繁杂而又井井有条的意蕴充斥在漫天繁星之中。 二十年的清修,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诸般武学秘法均已在此身重新凝聚,无数的武道真意,汇聚成这漫天繁星。 当苏长生开始修炼之时,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在识海之凭空出现,与他的元神魂魄结合,助他凝聚出无上的智慧。 传闻中,上古圣贤有点灵秘术,随手一指点化野兽智慧,佛祖道圣更是能够点化花草树木,顽石精铁,使之诞生灵性,成精化妖,智慧与人无异。 种种手段妙不可言,《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就是前人以这样的神话为根基创造出来的无上秘笈。 就算是愚昧蠢笨之人,修炼了这一门《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也能够成为智慧通天之辈。 苏长生只感觉到自己的灵觉越来越澄澈纯净,以往修炼之时的疑惑难解的关隘,在这个时候也顿时豁然开朗。 就仿佛是一面蒙尘已久的明镜,擦拭干净了上面的尘埃,再次绽放出最为明亮的光芒。 我有明珠一颗 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光生 照破山河万朵 ………… 随着《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不断地运转,苏长生只感觉自己的灵台阴神越来越清明。 整个人与大天地自然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薄弱,仿佛随时可以与天地交融,晋入天人合一,与道合真的无上境界。 智慧之火骤然绽放,在这个一瞬间,苏长生忽然心有所感,仿佛是化身成为冥冥之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无私无欲,无情无我,以无上的智慧俯视苍生,遍照人心鬼域,勘破机变人心。 一瞬间,苏长生身上俨然已经蜕变成介于法力和真气之间的浑厚修为不断在道魔之间变换,时而魔气阴森,时而道气盎然。 短短一刻钟之内,由魔化道,以道入魔的过程反复了十二遍。 相当于将《道心种魔大法》从“入道第一”到“魔变十一”的过程,在短短一刻钟重修了十二遍。 一身的修为中,原本因邪帝精元而蜕变的半步法力尽数转换成纯净到极致的天一真气。 看似修为从“魔仙十二”的巅峰之境跌落半步,实则却是将历代邪帝残留在身上的印记痕迹尽数涤荡一空,修为臻至无上的境界。 距离踏出最后一步“碎破虚空”仅有一步之遥,再无半点隐患。 识海中漫天繁星般的武道真意群星移位,拱卫着“一念万法镜”所化的皓月如流萤般汇聚其中。 一道道烙印浮现在镜面之上,九转七变后化作一枚冷辉遍撒的皓月,熠熠生辉。 瞬息间,苏长生只感觉在无穷遥远的时空深处传来一阵亲切的共鸣,月辉投影间仿佛莲开并蒂,花开两枝。 《太微天玑》,印星凝聚:太阴星! 与此同时,无数的智慧之火倏然遍布识海,汇聚间凝成一柄无上慧剑,似乎想要斩破某种虚妄,开启无上的智慧神藏。 “轰!” 无上慧剑斩击在虚空之上,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方天地的人族显然并没有天地神藏的存在。 虚耗一剑的无上慧剑瞬间散落,化作无数圆满晶莹,充满了智慧光辉的晶体,在识海中盘旋飞舞,片刻后与至阴元神相合,化作七道虚幻的身影,融入周身百骸之中。 “呼……” 一口气呼出,苏长生缓缓回过神来,遥望着夜空倏然轻笑一声:“没想到,不死七幻居然因此大成,有点意思!” 渺茫空荡的夜空,在他眼里仿佛无比的精彩和……热闹。 一如那二十年来他甚少涉足却放在眼底,置于掌心的天下一般。 “身怀屠龙技,唯恐无恶龙啊!” 隔着无穷的空间,苏长生仿佛已经数道如龙的气运映入眼帘,古井无波的心境不由升起一阵兴奋的情绪。 以天下苍生为血肉,二十年烽火为催化,众生为皿,英杰为蛊的几条真龙,终于是成了气候了。 苏长生默默在心中斟酌,盘算着,距离战神殿开启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于遍阅天下武功典籍,修为已经臻至此界巅峰的苏长生而言,唯一能够让他心动的,便只有传闻中的《战神图录》了。 江湖传闻中的天下四大奇书,《长生诀》,《天魔策》,《慈航剑典》尽皆与《战神图录》有着不浅的联系。 传说中创出《长生诀》的广成子,便是坐化在战神殿中。 一千年才开启一次的战神殿,苏长生确实有些期待。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了!”苏长生口中喃喃:“养了二十年蛊,种了二十年的菜,是时候该收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便又催运起至阴元神,神而明之的感应中,一道澄澈纯净的剑心倏然出现,难掩的锋芒之气肆意纵横。 “妙啊!最后一颗小菜也长成了,实在是太妙了!” 说着,苏长生精神异力往某处一掠而过,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好运道!” 第一六六章婠婠初会师妃暄 长安,灞桥。 迎着夜风,一道淡青流光由远而近,说不出的飘逸潇洒,背后巍峨的皇城之上,阑珊的灯火迅速亮起,一阵喧嚣迎风飘来。 隐隐约约间,似乎可以听到零星的“抓刺客!”,“皇上遇袭!”,“快传御医”……等等慌乱的声音,兵荒马乱,惶恐不安。 而淡青流光却不慌不忙地在灞桥之上落下,从中走出一名身姿修长,文士装扮的“少年”,面容清雅俊逸。 手持一柄造型典雅的古剑,剑锋之上虽无鲜血,却凭空传出几分血腥之气,透露着一丝丝的杀机。 明月洒落清辉,洒落在灞桥上,将这少年沐浴在清凉的月华下,衬托出几分出尘的气息。 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使人不由涌起一种惊艳的感觉,也将“她”的身份暴露无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天生丽质的面容,搭配上她一身出尘飘渺的气质,宛若姑射仙子降临红尘。 纵使是身处再繁华喧闹的红尘,似乎有她的存在,便是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心弦。 清澈的眼神俯瞰着下方静静流淌的河水,仿佛内蕴一丝永不消减的忧愁,如同江南那朦胧的烟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 如此灵秀天成,仙气飘渺的女子,心中所想的却是赤裸裸的杀戮和淋漓的鲜血。 “师傅们曾说过:那人出道之战,便是从刺杀北齐天子一战开始的,从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至魔压天下数十载,天下正道从此凋零,苍生万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清丽的女子口中喃喃自语,旋即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在自己加油打气一般:“师妃暄,那人能做到的事,你也一定可以的!” 说着,师妃暄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定决绝的信念:“这一切,便从齐帝的死亡开始,重启正魔翻覆的轮回吧!” 一念及此,师妃暄不由紧握掌中重铸的色空剑,心中闪过出山之前,大师傅曾经交代过的话。 在一处清静偏远的佛堂中,佛门仅剩的宗师了空郑重其事地对师妃暄吩咐道。 “妃暄,你记住了:你是慈航静斋千年以来最秀出的传人,也是我们整个佛门,天下正道最杰出之人,身负着天下正道最后的唯一希望。” “虽然你已修成剑心通明,修为臻至大宗师的境界,但是……这还远远不足以对付那人。” “你此次出山,一定要戒骄戒躁,切莫冒进行事,先隐姓埋名地在江湖中历练几年,务必要等参悟出剑典的更高奥秘,方才可以图谋大计,行拨乱反正之事!” 当其时,看着十数位为了将自己培养成人而油尽灯枯的老人们,想起平日里师傅们“残老村”的自嘲,师妃暄如是说道。 “色空剑虽然在重铸之后失去了历代祖师数百年来倾注的剑意,但是妃暄一定重新赋予此剑剑心,晋入人剑合一之境,剑斩那旷世魔头,替天下正道报仇!” 说完那番话,师妃暄便将这柄承载着慈航静斋最后一丝希望的色空剑背负在身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遍布荆棘的坎坷征途。 出山之后,师妃暄的第一战,便是悍然刺杀当今天子。 其中,未必没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意。 ………… “好一个静斋余孽,好一个正道的气运之子!” 灞桥后方的一处高楼上,负手而立的苏长生看着那清雅近仙的静斋圣女,忍不住击节而叹。 以区区二十出头的年纪,练成慈航静斋千年来从未有人练成的“剑心通明”,将修为推至大宗师之境,师妃暄绝对当得起苏长生这一句赞叹。 哪怕苏长生乃是当今世上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其重修后的修为,本质上来说也没超脱大宗师的范畴。 不过苏长生也明白,师妃暄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其实与他有着密切的联系。 所以这一句赞叹,与其说是夸赞师妃暄,还不如说是在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因为在师妃暄尚在襁褓之时,苏长生便在她识海种下一丝精纯无比的先天之气,不断地提升着她的资质。 而且在他有意无意地推动下,整个正道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尚未长成的师妃暄身上。 虽然正道佛门在苏长生横空出世后已经黯然败退,仿佛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然而这一切都是苏长生强行逆天改命所导致的。 在原著时空中,此时的正道佛门可正是如日中天,繁荣鼎盛的时候,势压天下,无人可挡。 所以正道佛门即便败退,但是深厚的底蕴尚在,残存的气运也是极为雄厚的。 如此雄厚的气运尽数倾注在师妃暄身上,又有正道残余的十数位高人不惜一切代价的调教,外加苏长生暗中出手提升她的资质。 如此三管齐下,方才成就了师妃暄这旷古烁今的奇迹。 上数千年,能够超越她的也不过一人而已,那便是携三世记忆降临此方天地的苏长生。 当世能与之媲美的,也只不过是苏长生倾尽魔门气运培养出来的气运之子:婠婠! “婠婠,平日里你自视甚高,此人你认为如何呀?” 俯瞰着下方,苏长生若有若无地撩拨到。 “哼!” 苏长生身侧,一白衣赤足的婠婠娇俏的站立着,口中娇哼一声。 墨玉般的长发披散在山川起伏的优美身形中,吹弹可破的肌肤晶莹剔透,双眸之中如梦如幻,迷离朦胧,出落的倾国倾城。 “不就是个耍剑的吗?有什么可稀罕的?爹爹你就见不得人家好,就会欺负婠婠!” 婠婠嘴里嘟囔着,小手使劲的把玩着袖袍中雪白的缎带,令人神魂颠倒的双瞳若有若无地在师妃暄的脖颈,心口等等人体要害上徘徊不定。 似乎是在想着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把这个跟自己“争宠”的碧池给宰掉,以绝后患! 洞察到身边小人儿的心思,苏长生心中暗笑,道:“婠婠,你心里是不是很想杀了她呀?” 婠婠闻言漆黑点星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娇哼一声扯着苏长生宽大的袖袍便欲使出惯用的撒娇大法。 然而不等婠婠开口,苏长生便轻描淡写地说道:“想杀就去杀了她吧!我石之轩的女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话音未落,漆黑的夜空中荡起一阵无形的波纹,婠婠赫然已经如幽灵般滑翔而出了。 “何方高人?何苦要与妾身一介弱质女流之辈为难?” 婠婠杀心一动,脱离了苏长生气机庇护的范围,师妃暄的通明剑心即可生出感应,疯狂示警。 色空剑横于胸前,暗自警惕的师妃暄朱唇轻启,话语之中带着一股自艾自怜的柔弱,让人忍不住心生一股怜惜的情绪。 “嘻嘻,婠婠可不是什么高人,婠婠还是一个小女孩哦!” 话音未落,白衣赤足的婠婠便如从九幽虚空中钻出来的幽灵一般,魔音摄魂,惊心动魄。 声未落,人未至,雪白细长的缎带便从衣袖中飞出,毒蛇般卷向师妃暄,声势凌厉至极,煞是狠厉毒辣,追魂夺命! 凌厉无匹的攻势中偏生没有带起半点风声或劲气破空的厉啸,无声无息,幽魂索命! “哼!” 听得婠婠的声音,师妃暄已知仙化魅惑之术已无用武之地。 娇哼一声,师妃暄素手皓腕一振,掌中的色空剑化作满天剑影,剑气激荡回璇间不退反进,循着通明剑心的感应,笼罩向凌空踏月而至的婠婠。 “崩崩崩!” 绾绾手中雪白的缎带倾注着凌厉绝伦的天魔气,宛如匹练剑光般与色空剑瞬间交击数百下。 劲气交击的轰鸣之声宛如连绵不绝的鼓点,不断震荡着虚空。 “嘻嘻,大姐姐身上的狐狸骚味怎么不见了呢?” 冷嘲热讽间,奇诡绝伦的天魔音无孔不入,宛如水银泄地般不断攻入师妃暄的心灵天地中。 而绾绾的身形却如幽灵一般,瞬间隐遁入漆黑的夜空中,倏然从师妃暄的身后迁跃而出。 手中的天魔双匕绽放出森冷的寒芒,交错斩向师妃暄的粉颈,想要将她美丽的头颅斩断。 “嗡!” 在通明剑心的感应下,婠婠的攻势在师妃暄面前没有丝毫的隐秘,只见师妃暄玉足轻点,身形微旋,掌中色空剑跌宕而起,在毫厘之间挡住了绾绾追魂夺命的天魔双匕。 “呛哴哴!” 清脆的剑吟声中,色空剑与天魔双匕交击之处逸散出凌厉锋锐的劲气余波,寒芒四溢,破空厉啸! “哼!小贱人!” 屡击不中,婠婠忍不住冷哼一声,幻起漫天的诡影,掌中天魔双匕和雪白的缎带带着凌厉诡秘的劲气,不断对着师妃暄发起绵密如雨的如潮攻势。 “铛铛铛!” 面对婠婠杀机四起的如潮攻势,师妃暄掌中剑势不断挥洒,辗转挪移间宛如翩翩起舞的月下仙子一般。 剑光中若隐若现杀机仿佛被淡云轻盖的明月,森寒的剑气丝毫不逊色于婠婠凌厉诡秘的天魔气,倏忽来去之间锋芒毕露,宛如狂风下飘摇飞舞的旋雪,剑芒遍空游走。 第一六七章魔帝擒纵师妃暄 眨眼间,两女已经在灞桥之上你来我往,剑带共舞,宛如一阵疾风骤雨,刹那间便对拼了上百招。 每一招都是倾力而发,凶险凌厉,以快打快,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了。 只见在漫天剑影中,雪白的缎带宛如匹练剑虹,夹杂着天魔双匕凌厉狠辣的寒芒,人影倏进忽退,来去如电,青白流光交错纠缠,闷雷般的劲气交击之声宛如鼓点般绵密,不断从虚空炸响。 凌厉的劲气破空厉啸间激荡起漫天的烟尘,灞桥之上砖石如炮弹横飞,四处溅射。 单只是两女交战的余波,便足以击杀寻常先天高手。 青白流光纠缠之间,只见剑影雪虹,劲气四射,根本难以分清其中身影,更别说细数其中的招数了。 从桥上打到桥下,又从桥下打到桥上,轰隆隆的水柱冲天而起,蕴藏着凌厉无匹的剑意,细雨如剑,朦胧中杀机四伏。 如此大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因齐帝遇刺而草木皆兵的城中守军。 在魔门精锐高手的率领下,数千大军将灞桥周边的区域团团围住,刀枪并举森寒。 然而在两女交战的范围内,方圆千步无一人敢于上前。 即便是如此,城中兵将的包围圈也是一扩再扩,不住地往后退。 短短不到半刻钟,便已有不下百名甲兵殒命在两女交战的余波之下,淋漓的鲜血飞溅间,尸骨无存。 正所谓:强人凶猛,谢绝围观! 大宗师级别的死斗厮杀,显然已经不是这些甲兵可以参与,便是远远围观,也不免会有池鱼之殃,无妄之灾。 “咯咯……大姐姐好凶啊,婠婠要出绝招咯,小心哦!” 婠婠嬉笑之间,天魔音中最为凌厉的天魔吟赫然已经出手,宛如九幽中传出的呢喃一般,不断撩拨着师妃暄的心弦。 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戮之念宛如潮水般涌入师妃暄的心灵天地中,汹涌澎湃,宛如阴风怒号,差点让她心神失守,从剑心通明的意境中被打落境界。 也亏得师妃暄修为精深,气运深厚,瞬息间便已稳定住心境,通明剑心斩灭一切魔念。 然而就在这稍瞬即逝的瞬间,师妃暄这细微的破绽却是已经被婠婠抓住,娇哼一声,压箱底的绝学应手而出。 “轰!” 一瞬间,方圆数千米的空气仿佛都被突然抽空,形成一方封闭的小天地,自成领域。 无数或内旋,或外扩,或横移,或直捣的劲气刚柔并济,阴阳变换,令人难受之极。 “咻咻咻!” 绾绾手中长达数丈的雪白缎带带着波浪似的曲纹,倏然化作无数旋动的圆环,如影附形的向着师妃暄凌空罩去。 “砰!” 失了先手的师妃暄勉强震起掌中色空剑,划过一道刁钻的弧度斩入雪白缎带形成的扭曲空间之中,劲气交击间娇躯瞬间如触电般震动,身形抛飞向激流河水之上。 “咯咯……婠婠赢了哦!” 正值师妃暄身处凌空,体内真气紊乱失控之际,婠婠的身形仿佛黑暗中的幽灵一般,从深邃的虚空中迁跃而出,神乎其神地在师妃暄的身后由虚凝实。 “轰!” 寒光四射的天魔双匕瞬间撞破大气,盘旋交错间朝着师妃暄的后脑勺狠狠地凿击而去。 狠下辣手之际,婠婠娇俏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丝天真无邪的笑意,纯任自然,娇憨纯真! 熟悉婠婠的人都知道:当婠婠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说明她心中的杀意已经到达了一个极致的巅峰了。 对于天生高贵,自幼为所欲为的婠婠而言,世间一切能让她动容的少之又少。 唯有一件事,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那便是父亲的宠爱。 在婠婠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雨露均沾这个词,父亲的宠爱只能由她一个人来承受。 哪怕是阴后祝玉妍,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对婠婠退避三舍,不敢轻掠其锋。 而如今,被婠婠视为神明的苏长生居然对师妃暄交口称赞,这是婠婠万万不能容忍的。 “够了,婠婠。” 就在师妃暄即将在婠婠的天魔双匕下香消玉殒之际,轻飘飘地一道清越男声传来,带着一丝不容拒绝,口含天宪般的威严。 一枚石子带着浩瀚的真气破空飞来,横在近在咫尺的婠婠和师妃暄中间。 凌厉的气势荡起一圈圈涟漪般的空气波纹,瞬间将两女分隔开来,切断她们相互间死死纠缠锁定的气机。 一道白衣儒衫,清逸俊朗的身影突兀地凭空浮现在两女中间,俊美的容颜居然有一种艳压群芳的态势,硬生生将两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都给比了下去。 “师妃暄?” 在婠婠气呼呼的眼神中,苏长生轻声笑道:“《慈航剑典》练得不错,彼岸九剑练到第几式啦?” 温言细语,单只看他的外貌,简直就跟慕艾怀春的少年一般。 然而透过他勘破世情的双眸,又像是亲切和蔼的邻居大叔在清晨散步的时候,问候邻居家的小妹“吃了没?” 苏长生温和的态度,让师妃暄不由感到一阵疑惑迷茫,应接不暇的一系列事情,让初出茅庐的师妃暄感觉自己仿佛脑功能出现了某种缺失。 心中不由自主地对眼前年纪成谜的俊美少年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和濡慕好感。 这种情绪来得毫无征兆,就跟师妃暄第一眼见到婠婠,心中便升起一股极度厌恶仇恨的情绪一般。 这种凭空而生的感应仿佛是来自于冥冥之中的一种莫名感应,然而通明剑心却是自发地发出疯狂的预警,甚至还有一种瑟瑟发抖的畏惧。 仿佛眼前这俊美少年乃是某种无比恐怖的存在。 “妾身正是师妃暄,不知是何方高人出手相救,妾身感激不尽!” 短暂的迷茫之后,师妃暄收摄心神,暗中暗自警惕,口中却丝毫不失礼数,不卑不亢地说道。 朦胧新雨般的空灵气质再次浮现在她的身上,很显然慈航静斋的仙化媚术已经是融入师妃暄的骨子里了。 一切都是纯任自然,没有丝毫雕琢的痕迹,一言一行莫不暗合其中的精髓。 “哈哈哈哈……” 苏长生闻言十分畅快,意味深长地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身为白道最后的希望,你居然不认得本帝是谁?” 此言一出,师妃暄顿时悚然一惊,眼中迷茫,纠结的复杂情绪一闪而逝,最后化作一缕刻骨铭心的仇视。 “原来是魔帝降临,妃暄技不如人,但凭魔帝阁下发落便是。” 神色之中,显得十分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解脱。 很显然,自幼背负的重任和苏长生天下第一高手的威名,让师妃暄心中早已蒙上一丝沉重的阴霾。 然而苏长生何等人也? 师妃暄看似柔柔弱弱的面容,从容赴死的姿态,无不透露着一丝惹人怜惜的魅惑。 “呵呵,仙化媚术吗?” 苏长生心中洒然一笑,意味难明地说道:“既然已经知晓本帝的身份,还想报仇吗?” “深仇大恨,妃暄片刻不敢忘却,百死不悔!” 师妃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切!胡吹大气,不知死活!” 冷眼旁观的婠婠倏然嗤声冷笑:“你连我们家武功最弱的我,你都打不过,拿什么报仇?” 说着,婠婠充满灵性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甘的情绪,又加了一句:“而且长得比我们家最丑的我娘还难看,还整天骚里骚气的,哼!” “呵!” 听到婠婠这句“一家三口,我娘最丑”的话,苏长生忍不住一乐,轻笑出口。 伸手揉了揉婠婠可爱的小脑瓜子,苏长生宠溺道:“静静听着,别瞎胡闹!” 旋即,又转过头对师妃暄说道:“区区小辈,本帝还不屑对你出手,你走吧!” “这一年之内,若是你能在婠婠的追杀中逃出生天,本帝非但不杀你,还送你一场天大的造化!” 话音未落,师妃暄便骤然飘身而起,化作一道淡青流光向着远处天际飞星电闪地急射而去,仿佛是在担心苏长生反悔一般。 “妃暄谢过魔帝阁下不杀之恩,日后妃暄大仇得报,定当自刎在阁下坟前,以谢今日不杀之恩!” 余音犹在,芳踪已渺。 ………… “爹爹……” 见此情形,婠婠心中不由大急,娇声说道。 幽怨的小眼神直勾勾地戳在苏长生的身上,娇憨可爱的小脸满是不满之意。 “呵呵……” 等到师妃暄消失在视野中,苏长生方才轻笑一声,道:“爹爹不是说过了吗?婠婠还不快追?” “哼!” 婠婠琼鼻一皱,娇哼道:“人影都没了,追什么追啊?爹爹就会欺负婠婠,不理你了。” 苏长生闻言微笑不语,指尖绽放一点灵光,瞬间射入婠婠的眉心之中,一篇玄之又玄的法诀顿时映入婠婠的心灵深处。 片刻之后,依法催运秘法的婠婠突然眉开眼笑,扑在苏长生的怀里一阵乱拱,娇声道:“爹爹对我最好了,谢谢爹爹!” 苏长生乐呵呵地笑着,像个年近半百的宝宝,温声道:“慢慢玩,可别太快玩坏了哦!” “知道啦!” 话音未落,婠婠娇俏的身形便已从苏长生的怀中消失。 倏忽一闪,便已出现在极远处的天际,幽灵青烟般融入漆黑的夜空中。 迫不及待的样子,仿佛是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瞬间对苏长生弃之敝履。 苏长生看着婠婠远去的身影,突然有一种养蛙的感触。 “翅膀硬了啊!” 苏长生满怀唏嘘地轻叹一声,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天地间,行踪缈缈! 从始至终,围拢在灞桥周边,越聚越多的魔门精锐和数千甲兵,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太特么刺激,太特么吓人了! 第一六八章惊雁宫中战神殿 惊雁宫,战神殿。 惊雁宫的来历已不可考,内部布局与周天星斗,三垣二十八宿、五星日月的运转行度的轨迹有一种玄妙的契合,蕴藏着惊人的伟力。 故而可以万古常存,推论其建筑年代,甚至可以上溯至三皇五帝的时期。 传闻上古黄帝的帝师广成子便曾经踏入过战神殿,最后肉身成道,于战神殿内证就破碎金刚而去。 而传鹰也曾有缘得以踏入战神殿,参悟《战神图录》有所成就,最后跃马破碎虚空而去。 战神殿位于惊燕宫的地下,而战神图录就在战神殿的大厅里,乃是凌空悬浮的四十九座浮雕。 传闻中,惊雁宫战神殿每三十年开启一次。 然而每次开启,不是在万丈海渊深处便是绝顶凌霄之巅,又或者在地心深处的无边火海之中。 唯有每隔千年,方才有一次会在人类能够踏足的区域开启,故而又有战神殿千年开启一次的传说。 而且战神殿与周围的环境自成一界,随着周天星斗,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运转而自行移动,从而改变位置。 即便是出世开启,自古以来也鲜少有人能够有机缘踏入战神殿,一窺《战神图录》之玄妙。 以苏长生惊天动地的修为和精深的天机秘法,也是足足耗费了近十年的时间,才准确的算出了战神殿出世的地点和时间。 ………… 留马平原,千里岗。 主峰惊雁峰下,一道身影负手傲立,正抬头仰视着高耸入云的惊雁峰。 只见那人身披一袭素白儒袍,墨玉般的发丝伏贴垂至腰际,容颜俊美宛如冲龄少年,浑身散发着脱俗出尘的气质,风骨神采与众不同。 此人正是威压当世的魔门圣帝石之轩! 在他身后,一群人分散而立,气度风范各有千秋,尽皆不俗。 隐隐约约中分为两大阵营,相互警惕,对峙着。 左首一方以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为首,眉梢眼角透露着无边娇媚的成熟风韵,风情万种。 正是暗中掌控天下大局二十年的魔门阴后:祝玉妍。 在祝玉妍的身后,天君席应,胖贾安隆,倒行逆施尤鸟倦,魔帅赵德言,妖道辟尘,子午剑左游仙等魔门宗师拥簇着,气焰彪炳,不可一世。 还有一名形貌怪异的番僧,正是近些年新近崛起的绝顶宗师:天竺狂僧伏难陀。 阵容之豪华,堪称是惊世骇俗,每一位放到外界,都是雄据一方的豪强宗师。 跺跺脚,整个江湖武林都会震上一震。 尽皆都是宗师级的魔君,二十年来在暗中掌控着天下大局的绝顶强者。 可以说自魔门大败正道,执掌天下大势以来,绝大部分的精华已经云集于此了。 而另一方虽然人数稍逊,论起阵容豪华,却比魔门众人还要更胜一筹。 在暗中的气势交锋中,牢牢地占据着上风,游刃有余。 放眼看去,“天刀”宋缺,“武尊”毕玄,“奕剑大师”傅采林,清一色的大宗师,足以镇压一国国运的恐怖强者。 而这三位大宗师,却是簇拥着一位气质空灵,面容清丽的少女,似乎是以她为主一般。 静斋圣女师妃暄! 在长达一年的追逐战中,师妃暄居然硬生生在以婠婠为首的天下魔门精锐的围剿中杀出一条生路。 慈航静斋传承数百年的色空剑虽然在血战中断折,却铸就了她“手中无剑,心中无剑,万物皆可为剑”的无上剑心,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非但将《慈航剑典》推至前无古人的“剑映天心”之境,更是从彼岸九剑中推陈出新,创出一门无形气兵之法,善御天地六气化作无形剑气。 凭借着无形气兵神鬼莫测的玄妙,师妃暄硬是在天下魔门的重重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剑斩二十八名魔门先天高手,重创婠婠后逃出生天。 随后,见识过魔门只手遮天的庞大势力,师妃暄深知单凭自己一人是绝对难以抗衡的。 所以在逃脱魔门的追捕之后,师妃暄四处联络援手,最终顺利与天刀宋缺等当世大宗师结成同盟,共拒势大难敌的魔门。 四位大宗师级别的绝世强者,即便是在气运鼎盛至巅峰时期的当世,也是足以纵横天下的顶级战力。 然而魔门一方也并不逊色分毫,光是魔帝一家便足有三位大宗师,而且坐拥天下,麾下高手如云,先天如雨。 天下宗师境的强者,魔门足足占据了其中九成,如日中天! 那凶威滔天的魔门圣帝,更是在二十多年前便具有格杀返虚大宗师的绝世武力。 当年净念禅院一战,亲手掌毙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散人”宁道奇的魔帝,甚至还不足二十岁。 如今二十年过去,纵使他从此再也没有在人前出手过,师妃暄等人估计,至少也需要两位大宗师才可以勉强牵制住他。 而且即便是抛开魔门圣帝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不谈,以师妃暄等人的实力想推翻魔门的统治,希望也是十分渺茫。 然而当师妃暄等人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态踏入中原之时,那魔门圣帝却亲率魔门精锐将他们团团围困。 就当师妃暄等人认为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无法避免的时候。 那位魔帝却提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要求,那便是邀请他们一起探索千年开启一次的战神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师妃暄等人不得不接受苏长生的邀请,所以才有了现在这古怪的场面。 自古以来便鲜少有人涉足的惊雁宫战神殿,今日却显得十分地热闹。 ………… 在这古怪的氛围中,苏长生远眺着惊雁峰,心中却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期待是因为惊雁宫战神殿出世在即,终于可以一窺传说中《战神图录》的真容。 喜悦却是因为栽培多年的白菜们,终于都长成了,有着一种收获的喜悦之情。 “来了!” 倏然,苏长生清喝一声,只见惊雁峰之巅骤然出现一道朦朦胧胧的扭曲,无数的幻象从中闪过。 见此情形,毋需苏长生催促,众人纷纷身化流光,或者纵跃如弹丸,纵身而上,投入其中。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众人来到一处玄奇的洞天福地之中。 洞天内山水纵横,流泉飞瀑,溪流潺潺,自然万象,应有尽有。 遍布奇花异草的辽阔洞天俨然是位于一个广阔无边的宫殿之内,穹顶之上镌刻着周天星斗,栩栩如生,不断循环运转,让人目眩神迷。 而在众人的面前,却是一座清波荡漾的辽阔湖泊。 湖心之上一座岩石孤耸的孤岛高出湖面,被一座恢宏巍峨的建筑物所覆盖。 却是一幢雁翔般的大殿,以岩岛为地基,占地辽阔,牢牢占据了众人的视线。 巍峨的大殿正门之处,“战神殿”三个古老的鸟篆赫然被金丝紫檀所制的匾额承载着,金光斗射。 “刷刷刷!” 众人对视一眼,顿时默契地提身纵掠而起,飞鸟掠水般争先恐后地电射而出。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吼!” 一声嘶吼如闷雷般从湖底升起,漆黑的庞大阴影“哗啦”一声冲出水面,现出绿油油的身躯,狰狞凶悍。 身处凌空便张开利牙森寒的大口,朝着距离它最近的师妃暄啃噬而去。 萁爪闪烁着凌厉的寒芒,长满倒刺的尾巴如攻城锤般胡乱甩着,悍然冲入人群之中。 战神殿守护巨兽:魔龙! “咻咻咻!” 一行人尽皆当世最顶尖的强者,毋需多言便默契地四处散开,结成一道包围网将魔龙围困在中央。 然后无数的爪影刀芒,剑气掌影倾泻而出。 “砰砰砰!” 凶威滔天的魔龙自幼生长在战神殿中,从未遇过天敌。 强悍的身躯加上凶悍狂暴的性情,即便是大宗师级别的强者也不敢轻掠其锋。 然而素来凶悍的魔龙,今天却是撞到了铁板上了。 超过五指之数的大宗师,外加数量仿佛的宗师境强者联手一击,即便是以魔龙这般强悍的身躯也难以抵挡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一瞬间,绿油油的狰狞鳞甲便残破不堪,腥臭难闻的血液四散飞溅,在凄厉的嘶吼声中被强行斩杀在辽阔的湖泊之中。 从始至终,苏长生甚至都没出手,狰狞凶悍的魔龙都没能撑过十息的时间。 ………… 战神殿外,洞开的恢宏门户宛如天帝行宫的入口一般,流露出一丝震慑心神的恢宏气势。 众人置身其中,宛如不小心闯入巨灵神族中的渺小凡人,不由升起一股敬畏,惊悸的震撼之情。 透过恢宏的门户,依稀可见正对着大殿正门之处有一座山岳般的影壁,壁立千仞。 光滑如镜的影壁之上,一行古拙的鸟篆由上而下地书写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苍茫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给人一种直面天道的威严浩瀚之感。 在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影壁之下,有一人盘膝而坐,身形魁梧,服饰高古,不类近代,一身的气势浩瀚如海,巍峨如山。 ………… “诸位,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你们还等什么?” 战神殿之前,苏长生一马当先,走到恢宏的门户之前霍然转身,横刀立马地挡在众人面前,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身磅礴的气势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将场内众人尽皆笼罩在凌厉霸道的气势范围之内,气机流转间将众人牢牢锁定! 第一六九章九幽黄泉战天刀 战神殿外。 苏长生面向众人,背倚着战神殿,磅礴的气势混合着战神殿内惊人的伟力,压迫着众人心中沉重。 正所谓:只要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仅仅只是一个位置的选择,苏长生惊天动地的修为便展露无疑,巧妙地借助战神殿的威势,在气势交锋之上以一己之力镇压十数位宗师境以上的强者。 正道一方,师妃暄指尖无形的锋芒若隐若现,宋缺闻名于世的天刀“呛哴”出鞘,傅采林细长的剑刃斜指于地,毕玄丈八月夜狼矛擎起在手,皆是作出何惜一战的姿态。 魔门阵营中,众人却是露出一丝迷茫的情绪,艰难地抵挡着苏长生磅礴气势的侵蚀。 “石郎,你这是何意?” 在这种情形下,阴后祝玉妍脸上露出一丝悲苦,不解之意,上前一步问道。 奇诡绝伦的天魔力场轰然降临,挡住苏长生磅礴气势的侵蚀,隐隐有种分庭抗礼的态势。 “战神殿三十年开启一次,每次开启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 苏长生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错过这个时间,便永远地就在这洞天之中,在此地终老一生吧!” 说着,苏长生脸上流露一丝温柔,道:“玉研又何苦惺惺作态?我圣门中人,行事随心所欲,若是你我身份对调,我自问也绝不能容忍有人永远骑在自己的头上。” “若非你这魔门阴后默许,这些人又岂能聚在一起?说到底,无非就是一战而已,何不干脆利落?” 话音未落,正魔两道的十数位宗师高手陡然色变,气势连结在一起,不断地抵挡着苏长生磅礴气势的侵蚀。 事已至此,苏长生摆明车马就是要强留众人于此,那便再无妥协的余地了。 正如苏长生所言:无非一战而已,这番话一出来,便是你死我活的死局了。 眼见得自己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苏长生似乎毫不在乎,反而乐见其成。 眼中绽放出渴望,期待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笑意盈盈地道:“玉研煞费苦心,不就是想一窺为夫不死七幻之秘吗?今日便好好品鉴一番如何?” 话音未落,苏长生身形不见动作,一道道身影便破体而出,化作漫天诡影将众人尽皆纳入攻势的范围之内。 二十年不履江湖,威压天下多年的魔门圣帝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对得起他威压一世的赫赫威名。 “轰!” 震天轰鸣暴起,无数的劲气交击轰鸣之声连绵不绝。 “魔帝真身在此,速来支援。” “不对,真身在我这边,莫要中了他明修栈道之计。” “狗屁,圣帝真身明明在我们这边……” ………… 一瞬间,纷乱的战局中,漫天劲气交击震爆声中,此起彼伏的呼喝叱骂接连不断地响起。 短暂的纷乱之后,众人赫然发现:所谓的魔帝真身竟然有七个之多,每一道身影都真实不虚,掌中劲气凌厉澎湃,攻势狠厉,连绵不绝。 再联想到方才那魔门圣帝所言不死七幻,众人尽皆惊骇:难道世上真有如此奇功能够以一化七? 然而就在众人惊疑的瞬间,苏长生分化的七道分神赫然已经成功分割战场,将祝玉妍等五位大宗师以及魔门众人分别圈入战团之中,各个击破。 虽然幻化分神之后,苏长生每道幻身身上的气势有所回落,却也稳稳地站在大宗师之上的境界。 不死七幻,恐怖如斯! ………… 战场一角,苏长生一道幻身身上绽放出一种无上凌厉的锋芒。 不同于剑道锋芒的凌厉,这种锋芒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霸道和沉重,自成领域,重势不重意! 无上刀势! 剑道注重剑意,而刀道却重势,无视一切繁复的表象,一刀之下,尽皆两断。 苏长生掌指间凝聚着无尽锋锐的刀芒,漆黑如墨,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魔力,将世间一切有无形之物尽皆纳入其中。 掌沿如刀,仿佛是一柄来自九幽冥狱的魔刀,纵横交错,斩破一切的束缚,唯有无穷无尽,如渊如海的杀机,滚滚如潮地向着宋缺侵蚀而至! 一柄魔刀升九幽,试问天刀可敌否? “来的好!” 苏长生施展出来的无上刀道,让宋缺瞬间忘却了世间一切,眼中唯有那斩破一切的魔刀纵横而过的轨迹。 其仗之横行天下的天刀造型奇古,沉重无比,无形的锋芒气机从中散发开来,遍布周身百丈,自成一方领域。 而宋缺的眼中却瞬间空明澄澈,再无半点胜负之心,生死之欲,晋入到无生无死的太上忘情心境,臻至刀道的极境。 舍刀之外,别无他物! 太上心境,天刀之绝! “问天何寿?” 当苏长生斩破一切的地狱魔刀斩至宋缺身前,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他一斩两段之际。 宋缺口中骤然清啸一声,天下闻名的天刀突兀地出现在手中,挥斩而上。 拔刀的动作浑然天成,仿佛与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天道合二为一,天道恒常,演绎万千! 这一刀,没有丝毫的破绽,宛如天道降临,恒古不变。 刀势斩出的轨迹,却充满了千变万化,天道无常的味道。 试问苍天,汝寿几何? 无始无终的天问第一刀妙到巅峰地斩击在苏长生携九幽冥狱而至的地狱魔刀之上。 “啵!”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声响起,唯有空间震荡的波纹如涟漪般荡漾开来,震荡虚空! “好!再来!” 一击不中,苏长生非但没有气馁,反而绽放出惊人的战意。 话音未落,以苏长生为中心,整个空间都随着向着外面扩张膨胀,无数黝黑的刀芒纵横交错,交织成一片莫可抵御,幽深如海的刀芒领域,宛如九幽降临! “天刀第二式:问地何极?” 随着一声暴喝出口,宋缺如精铁所铸的手掌绽放出莹白如雪的刀芒,倾注在天刀之内。 身形前踏一步,呈现出冲锋陷阵的态势,掌中天刀宛如九霄云外劈落的天罚神雷,带着一种斩断天地的绝世锋芒,硬生生地将宛如九幽降临的幽芒刀域斩破。 天刀去势不止,朝着苏长生修长白皙的颈脖之处横掠斩去。 “人生几何?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宋缺这一刀挥出,带着一种大解脱,大超拔的意境,一刀挥出宛如切入生死之间的缝隙。 天地间一切的生机死气尽皆集中到刀锋之上,斩破无间地狱,得大极乐之真意,让人有一种忍不住将颈脖亲自送到他刀锋之上的冲动。 “好一个天刀九问!” 面对宋缺这臻至世间极限的刀势,苏长生没有丝毫的动容,掌刀在身前划过,整好以暇。 磅礴的魔气宛如黄泉九曲蜿蜒曲折,在虚空中流淌而出,充满着无可奈何的意境。 勘破生死至极之道的绝世刀芒斩落在这九曲黄泉之上,仿佛落在胶水上的蚊虫一般,无数挤压,牵扯的力道碾压在天刀之上。 一往无前的刀势瞬间被扭曲歪斜,看似距离苏长生修长白皙的颈脖仅有一线之隔,却始终无法落下,咫尺天涯! “好一个天刀!你也接我一试黄泉魔刀如何?” 苏长生不慌不忙地轻笑出声,掌沿如刀斩出,整个虚空仿佛都开始扭曲流转。 数以千万计的环形刀气割裂虚空,铺天盖地地倾泻而出。 轻描淡写之间,无数的环形刀气便将宋缺方圆百丈的范围尽数覆盖,遍空游走的环形刀气宛如刀山地狱降临,粉碎虚空。 环形刀气激荡回璇之间不断地吸摄天地元气,随灭随生,无穷无尽,无休无止,似乎不将宋缺绞成肉末誓不罢休! “问世间情为何物?” 宋缺倏然清啸,眼中充斥着极尽升华的柔情蜜意,情丝千百结,尽在掌中长刀之上。 天刀循着气机的感应自发挥舞旋斩,人随刀走,无心无念。 形制古朴的天刀仿佛瞬间有了灵性一般,刀锋、刀身、刀柄……整柄天刀颤动间仿佛活物在呼吸,涨缩吞吐着天地灵机。 上下翻飞之间,无数的环形刀气被不断崩碎,散逸的劲气尽数被仿佛活了过来了的天刀吸附收摄一空,化作它征战天下的根源刀气。 即便是以苏长生见识之渊博,也想不到宋缺居然能以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破开他这一式无穷无尽,水银泄地般的黄泉魔刀的攻势,破局而出。 正当苏长生心神沉浸在宋缺这融合了天刀三问的无上刀道之中的时候,宋缺再次出手了。 “天刀第八式:问人世何苦?” 清啸声中,恍如活物的天刀灵觉天成,瞬间划过一道暗合天地至理的弧度,宛如天道遁去的唯一一道灵机,从阳世苦海中超脱而出,一闪而逝地冲破黄泉魔刀所成领域的限制,出现在苏长生的身前。 宋缺的心神仿佛完全倾注在天刀之上,躯体如行尸走肉,被天刀牵引着划过虚空。 扭曲虚空的刀芒仿佛遁破大千世界般划破长空,一瞬间便出现在苏长生的颈脖之上,只差毫厘便可将他身首两分,绕颈而斩! “啵!” 下一瞬,苏长生的身形如梦幻泡影般片片破碎,被一缕刀芒斩破飘零,消散一空。 而他的真身却是在远方九丈之外的虚空中迁跃而出,由虚凝实。 修长白皙的颈脖之上,一缕触目惊心的血线凭空浮现,仅差毫厘便在宋缺这一缕刀芒之下身首两分了。 苏长生自从以魔门圣帝的身份出道以来从无败绩。 没想到第一次受伤却是在宋缺神乎其神的天刀手下,“天刀”宋缺之战力,着实令人震惊! “好!” 差点殒身当场的苏长生不怒反喜,充满快意地长啸出口:“论刀道,本帝自愧不如,世间刀道之极境者,非你天刀宋缺莫属!” 第一七零章唯我跋扈谁敢雄? 惊雁宫内,战神殿前。 七方混战,战团不住扩散,甚至有的已经已经拼出真火,将战场挪移到浩渺碧波之上,掀起滔天的波澜。 然而七个战团中,每一个战团的绝对主角竟都是同一个人,占据着牢牢的上风。 魔门圣帝石之轩! 这位魔门千年以来最杰出的圣帝,悍然创下了以一己之力,围攻不下两掌之数的宗师级强者的壮举。 其中甚至包括不下五位大宗师级别的巅峰强者。 旷古烁今! ………… 武尊,毕玄。 在苏长生的暗中操纵下,这位以二十年征战提前催生出来,背负了草原数百年残存气运的武尊,比原著时空中更加强大,武道意志中蕴含着更多的血腥之气。 雄壮魁梧的身躯完美无瑕,宽厚阔大的手掌之上,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是一个追求力量极致的男人,“武尊”毕玄! “轰!” 二十年家仇国恨,使得毕玄对苏长生分外地眼红! 毋需赘言,狰狞森寒的月夜狼矛一横,一股炎芒劲气便破体而出,席卷四面八方。 整个空间仿佛骤然化作黄沙万里的浩瀚沙漠,干旱燥热,直欲灼烧魂灵的炎阳劲气盘旋交织,形成一片绝望荒芜的领域,沸腾酷暑之气引爆一切。 武尊毕玄,炎阳大法! “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粗壮的月夜狼矛在毕玄手中旋转震荡着悍然击出,朝着苏长生俊朗妖异的俊美脸庞狠狠地扎刺而去。 任凭你千般算计,万般手段,我自一矛扎出,捅他个天翻地覆再说。 这……便是武尊毕玄秉行的“道!” 一矛扎出,原本笼罩天地,浑然一体的炎阳气场瞬间消失,尽数被武尊毕玄倾注在小臂粗的月夜狼矛之上。 矛尖撞破大气,扎出的过程中迸射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四溅,扭曲虚空,势若雷霆,宛如天罚雷火,莅临人间。 毕玄的狼矛之法乃是从血火战场之上磨练而成,比之原著时空中更加地简单粗暴,充斥着杀戮的美感,却又毫无破绽。 一矛扎出,直来直往,使人除了硬拼之外,别无他法。 “七月金乌气正嚣,唯我跋扈谁敢雄?” 面对这凶狂酷烈的一击,苏长生口中长吟,五指并拢,戳出如长枪大戟。 体内浩瀚雄浑的真气九转七变,倏然化作一轮紫阳腾空而起,散发出乖戾跋扈,藐视天地的气势。 枪走中平,矛抖乾坤。 然而苏长生与武尊毕玄的情况却是完全相反,振臂如枪凝聚着紫巍巍的阳和之气戳出,“枪头”一晃便抖出百八十朵枪花,绽放出星星点点的璀璨花火。 瞬息之间,武尊毕玄尚未反应过来,指尖如枪的沛然大力便已经点在月夜狼矛的矛尖之上,将炙热酷烈的炎阳劲气瞬间消弥。 醇厚阳和的紫阳真气骤然迸射如强弓硬弩,成千上万的紫阳劲气瞬间铺头盖脸地朝着毕玄的六阳魁首袭去。 “轰!” 毕玄掌中月夜狼矛一震,瞬间漩身挥舞,在身前化作重重叠叠的矛山杖影,将来袭的如箭劲气尽数崩灭成细碎的劲风。 “喝!” 旋舞的狼矛如旋风一般,破空厉啸之声延绵不绝。 在这股回璇之际臻至极致的时候,武尊毕玄悍然再次出手。 锋锐狰狞的矛尖狠狠的朝着苏长生的头颅扫去,势要将他的脑浆迸裂。 “帝居其垣,日丽中天!” 苏长生口中长吟不断,身形飘逸宛如龙凤翔空,每一次飘荡盘旋,掌中紫芒如电都会与毕玄酷烈凶狂的月夜狼矛硬憾一击,然后借势飘飞而起,复又扑击而下。 如此反复数十击之后,散逸在空中的紫色劲气骤然盘旋纠缠,化作一轮紫阳横空,而后沉降,厚重如山,炙热如火。 宛如烈阳沉降,十日同出般的炙烈劲气悍然轰击在月夜狼矛的矛尖之上。 “轰!” 一瞬间,黝黑的月夜狼矛骤然被这股沛然大力轰成一个触目惊心的圆弧,矛尖倒卷几成一道浑圆,在毕玄眉心留下一点猩红的印记。 劲气交击的虚空震爆之声连绵不绝,震动天穹,声彻云霄。 劲气四溢之中,月夜狼矛在弯曲到极致之后骤然绷直,悍然抽击向苏长生的六阳魁首。 而武尊毕玄却在这硬憾之下,身形如触电般爆退翻飞,猩红的鲜血瞬间从口中喷射而出,充满了炙热的气息。 血气如火,武尊毕玄的炎阳大法赫然已经深入骨髓,渗透到他身体魂灵的最深处了。 而身处月夜狼矛锋芒之下的苏长生眼中却倏然一亮,两道截然不同的感悟涌上心头。 掌中紫芒迸射间宛如从九霄云外劈落的紫霄神雷,化作一道电芒绕过月夜狼矛的阻击,瞬间斩向毕玄的眉心之处。 左手中紫幽幽的罡气翻卷蔓延间绽放出一层层细细密密的纹路,宛如新铸天刀中凛冽森寒的花纹一般,随后挥斩而出,化作一道开天辟地一样的凌厉刀芒。 开天辟地般的刀芒斩击在月夜狼矛黝黑粗壮的矛身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震天轰鸣。 迅捷凌厉的月夜狼矛瞬间以更快的速度翻卷回去,如炮弹般轰向它原先的主人毕玄,内蕴凌厉无匹的霸道刀芒若隐若现。 天刀帝剑,纵横交错! 在这双重夹击之下,武尊毕玄厉声暴喝,如皓日升空般的炎阳气场再次破体而出,仿佛由铜铁浇筑而成的铁拳悍然直直轰出,金戈铁马,血火沙场的嘶吼凶戾之声不断在虚空中回荡。 铁拳轰出宛如一杆来自血火沙场中的无敌枪矛,瞬间粉碎天地间的无形空气,形成一道笔直的真空通道。 一往无前地朝着苏长生所在的方位轰击而去,对于即将临体,足以将他形神俱灭的刀芒剑气视若无睹,不管不顾! 在血火沙场中征战了二十年的武尊毕玄,有着一股死不旋踵,与敌携亡的惨烈意志。 杀场之上,无我无敌,唯有一个字:杀! “轰!” 倏然,刀芒剑气凭空浮现,抵挡在粉碎真空的魔狱枪芒之上,散逸溅射的劲气四处横飞,坚硬如铁的地面被轰出坑坑洼洼的凹坑。 无数的碎屑粉末在散逸劲气的激荡中升腾而起,弥漫在战团之上,烟尘四起! 良久之后,烟尘散尽。 重拾月夜狼矛的毕玄眼中迸射如刀锋般锐利的寒芒,掌中狼矛泛起赤色电芒,胸前纵横交错的伤口翻卷如婴儿口一般,却无一丝鲜血流淌,苍白得骇人听闻。 “杀!” 厉喝声中,毕玄骤然暴起,气势决绝凶蛮,充斥着一往无回的惨烈杀意。 掌中月夜狼矛绽放出极为璀璨的光芒,如皓日横空,遍照万里,又如火山爆发,岩浆崩裂。 冲天而起的惨烈杀意锋锐凌厉,直欲刺破天穹,挣脱一切的束缚。 一瞬间,赤芒烈焰般的劲气扭曲虚空,仿佛从九幽中杀出的煞神,正要杀上九重天,遍屠千万仙,如神似魔! 金猴奋起千钧棒,不外如是。 对于毕玄而言,承载着草原百族最后武运的他,这一战无论胜负,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是哪方胜利,都不可能让他这位草原武尊返回漠北草原,所以……这一战他是怀着必死之心而来的。 而且经过一番交锋,武尊毕玄可以断定:久战之下,他……必死无疑,还不如燃烧生命中最后的余晖,去一窺无上武道的奥秘。 这一击,却是武尊毕玄倾其毕生的修为,集他一身武道之大成的巅峰之作。 刹那芳华,最为璀璨! 月夜狼矛攒刺击出,武尊毕玄只感觉自己周身经络的磅礴爆裂的炎阳真气,周身百骸中的精血元气,识海之中的百战元神……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一击刺出而倾泻一空,孤注一掷。 精气神三宝从武尊毕玄如神似魔般的身躯中倾泻而出,尽数灌注在月夜狼矛之上,催运出这极尽升华,无限璀璨的巅峰一击。 虚空破碎! 在苏长生的感应中,毕玄巍峨如山的身躯在刺出这一矛之后,体内的一切仿佛都被抽榨一空,油尽灯枯的残躯中迸射出战天斗地的战意,凶狂霸道到了极致。 技近乎道! “轰!” 苏长生只感觉眼前一点赤芒掠过长空,赤芒之后的月夜狼矛不断地旋击着,与空气摩擦之间绽放出炙热的火花四溅。 直来直往的攒刺一击,在旋击破空间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变化,天道无常,天道恒常,不可揣度,不可猜测。 矛尖赤芒之上,一丝微不可察的黑点若隐若现,仿佛是太阳表面的黑斑,又如同虚空破碎的阴影,单只是一点,却有些一种充塞天地,吞噬一切的伟力。 ………… “来的好!” 交战以来,苏长生第一次对武尊毕玄口出赞叹之语。 身上的气势顿时为之剧变,宛如紫阳横空的霸道桀骜瞬间化作澄澈空灵的青穹辽阔。 识海之中,刚刚凝聚出来的太阴印星大放光芒,一身磅礴醇厚的天一真气在太阴月华的洗练下,瞬间化作至阴至柔地太阴之气。 指尖轻点虚空,一道清冷孤寂的银芒从指尖迸射而出,旋即便化作浩浩荡荡的长河冲刷而过。 冻彻魂灵,冰封天地的极寒之气横挂天际,虚空都仿佛在这极度森寒的太阴真气之下被冰封,冻结,乃至于崩碎! 瞬息之间,这两道惊天动地的绝强一击便毫无花巧的悍然碰撞,在虚空中轰然炸开。 “轰!” 在这惊天动地的对憾下,一股天崩地裂的浩瀚伟力瞬间从交击之处迸发,几欲毁天灭地,破碎虚空! 天……塌了! 第一七一章奕剑大师傅采林 傅采林。 傅采林乃是高句丽国镇压国运的大宗师,一身修为惊天动地,早已臻至世间的极限了。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世上尽善尽美之人,千年以降也只不过是一个宋缺而已。 而傅采林最大的缺陷,便在于他那古怪得近乎丑陋的长相。 傅采林长着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神似某种上古神器:鞋拔子。 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 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浪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比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 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发,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而傅采林武功却是集中土、西域和高丽之大成,别出枢机。 在原著时空中,乃是与雄霸西域的「武尊」毕玄、中土的道家第一高手「散人」宁道奇并称当世三大宗师。 即便是在这个因苏长生的横空出世,千百年气运被强行催运爆发的武道盛世,身为大宗师的傅采林依然牢牢占据一席之地,在天下大宗师中足以排进前五。 傅采林的武道理念秉承着“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的脉络,深信每个人都怀有一个深藏的宝库,潜力无穷,只是被各种执着蒙蔽了而巳。 如此见解,已经趋近于武道繁盛的穹天界的武道理念了。 只可惜这方天地并无天地神藏的存在,否则傅采林未必不能一窺阴神道基之秘,踏入“与道合真”的道基之境。 而他一脉的内功心法却是由“始於一、终於九,下者守形,上者守神,神乎神,机兆乎动。 机之动,不离其空,此空非常空,乃不空之空。 清静而微,其来不可逢,其往不可追。迎之随之,以无意之意和之,则玄道初成”的经典。 自创的《九玄大法》乃是最为上乘的道门经典,世间大成者为傅采林一人而已。 不过傅采林更加著名,依之名震天下的却是他自创的“奕剑术”,被世人称之为“奕剑大师”。 奕剑术乃是天底下最为完美的守招,被称之为防守第一的绝世武学。 其原理便是将棋理融于剑术之中,以人奕剑,以剑奕敌,演绎出超乎凡世的绝技。 奕剑术讲究的是料敌机先,先决的条件是以高明的眼力掌握敌手武技的高下,摸清对方的底子,从而作出判断,先一步封死对方的后着,始能制敌。 就像下棋时要先明白棋盘那永恒不变的法则,才能永远占据主动。 奕剑术是种感性的武功,其精微处在于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剑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则是实。 其精义正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欣赏,品味。 所以……苏长生与傅采林之间的战斗,却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细长的窄剑演绎着完美的奕剑之术,凌空挥舞间如狂草疾书般勾勒出无数深具玄妙的线条,充斥着难以言表的美感。 纵横十九道,内蕴无穷妙! 白衣胜雪的傅采林,哪怕是顶着奇丑无比的面容,在青湛湛的奕剑映照之下,也自有一番宗师气度,卓尔不凡。 “嗡!” 纵横十九道的棋盘笼罩而至,古怪的是棋盘上尽皆都是白子,无一枚黑子在棋盘之上。 而苏长生……便是傅采林这道棋盘上唯一的一枚黑子。 千百白子化作一条大龙,咆哮着朝苏长生绞杀而来,没有丝毫的破绽,十面埋伏。 “吾亦有一剑,还请傅兄品鉴!” 身处围杀之中的苏长生轻笑一声,并指成剑轻飘飘地点向千百白子合围的中心之处。 在纵横十九道中自陷绝地,主动投向傅采林奕剑杀机最浓郁的地方。 一指点出,似不变,似恒变,宛如周天星斗运转间自具恒常不变的意蕴。 细致入微的剑气在接触到星罗棋布的“棋盘”之时,瞬间遍空游走,将千百白子斩杀殆尽,化作一道极尽璀璨惊艳的剑光斩向傅采林的颈脖之间。 无上剑式:定阳针! 剑气破空之间发出龙吟虎啸般的剑吟清音,宛如九霄云外传来的天籁之音,又仿佛从九幽魔狱中升起的邪魔低吟。 剑芒如雪,洞穿虚空! “好剑式!” 傅采林清喝出口,双眸中精芒暴涨,神光映射,灵觉感应与掌中狭长窄合二为一,清虚空明,体察入微,感应着天地间最为细微的变化。 无数的讯息在识海一闪而逝,被最为纯净的剑心汲取其中最精微细致的精髓,掌中狭锋刺剑破空而出,妙象纷呈。 在周身丈许的范围内不断变化,迎着惊艳剑光不断地变换着气机,角度,剑势…… 最终妙到巅峰地点在惊艳璀璨的剑芒之上,顿时将其分崩离析,化作细碎的剑气四散逸射。 “再来!” 破开这一式定阳针的傅采林清喝一声,完美无瑕的守招瞬间变成了凌厉锋寒的杀伐剑术。 狭锋刺剑青湛湛的剑芒闪烁间跨越虚空,点线纵横间勾勒起一道若隐若现的棋盘,瞬息间无限扩张,笼罩天地。 天地如棋,苍生为子! 世间一切的变化在这奕剑之下尽数演绎得淋漓尽致。 无论苏长生剑指如何变化,入微级的剑气或精巧,或凌厉,或灵动地变幻莫测,奕剑棋盘依然随生随灭,不断地进行着细微的调整,始终保持着克制的态势。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交手数千回合,剑芒之间的第二次碰撞却始终没有发生。 一切的拼杀,尽皆隐藏在这无穷无尽的变化之中。 傅采林自创的弈剑术,讲究以人弈剑,以剑弈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看破”,勘破虚妄,直指根源本性。 而苏长生“剑气入微”的精义同样讲究勘破虚妄,如此方能达到“一剑破万法”境界。 唯一不同的便是:奕剑术的精髓在于一个“奕”字。 奕者,易也! 讲究的乃是在千变万化之中,找寻出对手的破绽,一击毙敌,穷尽变化之道。 而苏长生以定阳针剑式为根基参悟出来的“剑气入微”之道,讲究的却是一个“破”字。 一剑破万法,任凭你千般变化,万般神通,我自一剑破之,将剑道中的“锋芒”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傅采林掌中剑势却是穷尽世间一切变化之极致,每一瞬都进行着千万次的变化,避虚就实,等待着对手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耐心,韧性十足! 这两门看似迥异而又殊途同归的剑术在对拼之间,将剑道极境演绎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瑕! ………… 与傅采林的对战,给苏长生的感觉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宋缺的天刀,乃是亿万年来人类对于天地的探索,亦是宋缺对于自己数十年用刀生涯的总结。 他的道便是以掌中天刀,演绎无穷浩渺的天道,以己道演天道,以无上刀道阐述天道演变的无穷奥秘,深邃广博,立意境界最为高远。 天刀者,天道也! 所以天刀宋缺的道,便是无穷浩渺的天道,渊博辽阔,无可揣度。 正是因为过于渊博,天道无穷而人力有穷尽之时,天刀宋缺的“天刀九问”始终无法臻至圆满之境。 从而留下一丝缺憾,给了苏长生窺破其中玄机,尽得天刀之秘的机会。 而傅采林的“奕剑之道”却是穷尽剑术之变化的极境。 弈剑移动之间点线相连,宛如漫天星斗中的运转轨迹,每一点,每一瞬都在不断地变换着,又仿佛是恒古不变的星空,在运转挪移中自具恒常不变的意蕴。 傅采林的“奕剑术”乃是完美无瑕的剑术,没有任何的破绽,穷尽世间一切的变化,技近乎道。 然而也正是因为太过“完美”,傅采林的奕剑术却永远没有进军无上天道的可能性。 技近乎道,而远于道! 最为独特的便是武尊毕玄,毕玄的武道真意乃是在无数的征伐血火中磨练出来的杀伐之意,追求无穷无尽的力量和战力。 毕玄的一身功力乃是从无尽征伐杀戮中磨练而成,炎阳大法霸道绝伦,讲究的是以无限的燃烧和牺牲,换取横行无忌的强横战力。 武尊毕玄的道,便是以燃烧和牺牲为代价的横行霸道。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换取纵横天下的绝世战力。 不问前世,不求来生,只求一世横行,肆无忌惮! 所以对战天刀宋缺,苏长生尚可以无上道心演绎与之截然不同,殊途同归的九幽魔刀与之对抗,在战斗中窺破天刀之秘,化作自身的底蕴。 对战傅采林,苏长生也可以用“剑气入微”的定阳针剑式与傅采林共同演绎剑道极境,感悟更为玄奥神妙的剑道。 唯独对战毕玄,苏长生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可以模拟和他相似的功法。 原本苏长生以为炎阳大法乃是以炙热灼烧劲气为根基,试图以紫阳大法与之针锋相对,以求窥视更多的隐秘和玄妙。 然而最终却发现:武尊毕玄的武道精髓,完全在于燃烧生命,牺牲一切来换取横行无忌的强横战力。 这种与敌携亡,只求刹那芳华的燃烧绽放,却是苏长生完全无法模拟的,除非他愿意如毕玄那般,放弃一切,牺牲一切,只求一时的纵横无敌。 所以最终,苏长生只能以奕剑天刀之秘,硬接武尊毕玄燃烧一切的最后一击! 第一七二章天刀问苍生何辜? 惊雁宫内,战神殿外。 这一场混战可谓是决定天下命运的一战,胜者拥有一切,败者沉沦九幽。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交战双方均已失去了离开战神殿的机会,三十年一开启的战神殿阖然封闭,随着周天星斗的运转而自行移动。 三十年后再开启,估计也不会有人能够生离此地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无论胜负,苏长生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成功将战神殿化作一座死斗的囚牢。 想到这一点的众人们,眼中顿时闪过疯狂的神色,战斗瞬间进入了你死我活的死斗之中。 距离战神殿恢宏门户最近的地方,阴后祝玉妍臻至最高境界的十八层天魔功催运到极致。 漆黑的魔气纵横中,层出不穷的魔门秘法从手中挥洒而出,只攻不守,如颠似狂,哪里还有半点夫妻情深的味道? 然而苏长生身为魔门圣帝,乃是重新修撰《天魔策》的存在,魔门秘法对他而言哪有什么隐秘可言? 别无二致的魔门秘法从他手中使出,却是只守不攻,轻描淡写间便将祝玉妍的所有攻势牢牢接下,游刃有余。 而且沉重的压力还不断地施加在祝玉妍的身上,不攻乃攻。 ………… 战神殿外的浩渺碧波之上,师妃暄掌指间无形气兵凌厉纵横,一股磅礴纯净的精神异力铺设开来,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在她手中尽皆化作无形有质的剑气,攻伐凌厉。 浩渺碧波中水柱不断冲天而起,混杂着无形无质的剑意,瞬间便化作漫天剑雨洒落,每一滴雨水中都内蕴凌厉森寒的剑气,围绕着苏长生不断地发起水银泄地般的冲击。 《慈航剑典》在师妃暄手中,已经推至了前无古人的巅峰境界,“剑映天心”之境,已经近乎与道合真了。 然而在这漫天剑气纵横间,苏长生却巍然不动,道心种魔大法施展开来,恍如实质的精神异力不断摄取天地元气之精华,在掌指间凝聚成一道道更为凌厉的无形气兵。 苏长生掌指间的无形气兵甚至比师妃暄漫天挥洒的有质无形的剑气更甚一筹。 无形无相却仿佛最为锋利的神兵利器,如水波流转般循环往复,悄无声息地便割裂虚空,蕴含着无铸的锋芒和凌厉。 古怪的是:明明可以随时了结师妃暄的苏长生,却仅仅只是只守不攻,口中还不断地指点着师妃暄关于无形气兵的奥秘。 掌指间凝聚的无形气兵与其说是为了攻伐,倒不如说是指点师妃暄修行的工具。 这是一场指导战! 随着苏长生的指点,师妃暄手中的无形气兵越来越趋于完美,锋芒也越来越凌厉,苏长生却没有丝毫的动容,我行我素! ………… 七方战场,如火如荼。 然而最先分出胜负生死的,却是天竺狂僧伏难陀。 天竺狂僧伏难陀出身天竺,一身武功着手于三脉七轮进行修练,真气深具妖邪诡异的特性,寒非寒,热非热,似摄以推,无隙不入,阴损至极。 “梵我如一”施展时令人难测虚实,其招式既能惑敌又擅测敌,搭配瑜伽术施展层出不穷的奇特攻击,使伏难陀从天竺到中土,一路横行无制,闯下了绝顶宗师的赫赫威名。 然而他这门赖以成名的“梵我如一”之法,在苏长生面前却是形相见拙,不过是低配阉割版的不死印法罢了。 不多时,勘破伏难陀武功中的奥秘之后,苏长生不由感觉有些索然无趣。 道心种魔大法施展开来,天地元气的精华源源不断地汇聚在掌指之间,化作一道道无形气兵挥洒而出。 四肢如灵蛇般扭曲,将天竺瑜伽秘术施展到极致的伏难陀,在这无形气兵之下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瞬间被削成人棍,四分五裂。 血染在这战神殿外,成为本次大战中第一个牺牲的祭品。 天竺狂僧伏难陀,陨! ………… 与此同时,魔门宗师的人群中却是悍然绽放出毕生最为璀璨的余晖,最先出手的便是魔帅赵德言。 “死则死矣,有何可惧?” 被苏长生斯条慢理地调戏了许久之后,魔帅赵德言悍然爆发出决死之言。 高挺颀瘦的身形,晶莹如玉的皮肤难掩赵德言冷冰冰如刀刃般的双眸,冷酷无情中带着几分癫狂的狂热。 话音未落,赵德言双手缠卷间变化万千,压箱底的绝学“归魂十八爪”的最后一式“青龙嫉主”已经全力出手,玉石俱焚。 葬经云:龙要眠,虎要缠,龙蟠卧而不惊,是为吉形。然虎蹲谓之衔尸,龙踞谓之嫉主,主大凶之象。 这一式“青龙妒主”融万千风水秘术于一体,可谓是赵德言毕生魔功之精髓所在,狠唳凶狂,乃是焚毁毕生命数而发的玉石俱焚之招,与敌携亡之式! 爪影翻飞间厉芒破空,精焚,气绝,神毁……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极尽狠唳的力量朝着苏长生攻伐而至,不死不休。 “中天之君,击之以不偕!” 于此同时,天君席应身形纵跃而起,凌空时一道无限扩张的气机宛如开辟空间般席卷四方, 霎那间便自成领域,高出重霄,飞阁流丹的“九霄天宫”之内,天君席应仿佛天之主君,执掌中天,掌控着这一方天地。 “接天莲环,映日天光!” 胖贾安隆双手在胸前结印,如莲花绽放凋零般不住变换,磅礴的天莲真气瞬间将他肥胖的身躯撑爆,猩红的血雾中,无数的“莲花”铺设开来,接天连地,虚空绽放。 灼热的劲气混杂的血雾,赤红一片,直冲苏长生的眉心而去。 不愧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莲河……分外地红,血红! “剑罡同流,子午天罡!” 子午剑左游仙掌中镇派至宝子午剑横于胸前,手掌拂过,淋漓的鲜血遍布剑身。 而后竖剑挑破眉心,舌尖一口精血也毫不吝啬,喷吐在剑刃之上。 五指连心,眉心通神,舌尖精血,接连血祭子午神剑之后,真传道镇派功法“子午天罡”应手而出。 青蒙蒙,白茫茫的罡气从子午剑中散开,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随着左游仙一剑挥落,带动着蒙蒙罡气,天地大力瞬间化作一道恐怖的剑气斩向苏长生。 然后是倒行逆施尤鸟倦,妖道辟尘…… 所有的魔门宗师尽皆倾力一击,相互勾连间隐隐约约有几分结成战阵,专克道心种魔大法的味道在里面了! 面对如此惊人的攻势,苏长生洒然一笑,不避不让,漫天爪芒,惊天剑气,螺旋莲劲,扭曲之力……种种惊天动地的攻击毫无花巧地轰击在苏长生的身上。 “尔等追随本帝多年,这一击就当本帝偿还你们的。” 苏长生神色不变,坦然接下所有凌厉的攻势,无数的劲气在他体内不断翻滚,冲撞,回璇…… 整个人仿佛吹气球一般不断膨胀,口中继续说道:“朝闻道,夕可死矣!就让你们看一看,何为圣门至高,破碎虚空之道吧!” 话音未落,苏长生的身形轰然炸裂,化作无数飘零四散的漆黑魔气,蜿蜒如蛇。 阴森恐怖中带着几分诡异的的感觉,攒动间漆黑的魔气仿佛活物一般,如灵蛇般扭动纠缠,宛如从九幽中攀升而起的魔蛇。 “轰!” 倏然,无数的漆黑魔气交织成一道庞大的手掌,朝着魔门宗师们笼罩而去,越来越大。 转眼之间,便形成了一充塞天地的遮天黑幕,仿佛要将众人带入无边的深渊地狱之中。 磅礴得如渊如海的元气随着这一掌倾泻而下,片片虚空破碎,掀起一阵涟漪般的虚空风暴! ………… 与此同时,其他几处战场也几乎同时发生了剧变。 最先发难的便是傅采林,在与苏长生以剑为棋,对弈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手之后。 气势积攒到极致的傅采林掌中青湛湛的窄锋刺剑悍然刺出。 人随剑走,一出手便是奕剑术中最为凶猛凌厉的杀伐剑术:百子千目连环杀! 剑气纵横十九道,交织成一道囊括寰宇的棋盘,穷尽一切变化,以天下为棋,苍生为子。 傅采林白衣胜雪的身形纵跃而起,镶嵌在棋盘中,占据天元之位,统帅着万千白子宛如千军万马一般,朝着苏长生所在的方位攻伐而至,杀声如潮水般从虚空升起。 朦胧中,苏长生仿佛所有的心神都为之所摄,投入这恢宏的棋局中,化作一名黑衣剑士,面对傅采林统帅的万千兵马如潮水般的攻伐。 ……… 另一边,天刀宋缺。 一招斩破黄泉刀域的宋缺将苏长生逼退之后,身上的气势俨然已尽高涨到了某种极致。 莹白细腻的手掌修长,充斥着一种手掌乾坤的力量美感,第一次双手握住天刀,高举于顶。 “天刀第九问:问……苍生何辜?” 仿佛拷问灵魂的清啸从宋缺口中舌绽春雷,无上刀意瞬间随着拷问斩入苏长生的心灵天地之中。 然后……一刀挥出,宛如盘王挥动利斧,开天辟地一般,天地间的所有生死杀伐之气尽皆被吸附在天刀刀锋之上。 整座恢宏巍峨的战神殿都在这一刀之下轻轻颤抖着,仿佛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芒莅临人间,带着一种惊天动地的伟岸力量! 第一七三章仙门开启梦一场 “九幽黄泉,地煞魔刀!” 面对宋缺这惊天动地的天刀九问,苏长生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口中仰天长啸。 面对天刀宋缺的这道幻身不断凝实,气势无限拔高,以至于其他几道幻身尽皆有一种朦胧虚幻的幻灭之感。 极地之下的地煞之气不断蒸腾,汇聚,灌注在苏长生的体内,整个身形都仿佛化作一柄来自九幽的魔刃,幽深如海,凌厉如刀。 “轰!” 下穷九幽上碧落,阴阳两极化三合! 宋缺挥出的一缕刀芒蕴藏着天崩海啸般的浩瀚伟力,宛如昊天元气,至刚至烈,无可抵御。 刀芒掠过之处,就连虚空都开始出现丝丝裂纹,这是足以碎破虚空的巅峰之力。 而苏长生身化九幽魔刃却是充斥至阴至唳的地煞之气,主动以身迎击而上,极阴极阳两股惊天伟力瞬间迸发出伟岸玄奇的变化。 小三合,开仙门! “轰!” 一股无法想象的伟力从天刀魔刃的交击之处迸射出来,两股截然不同的浩瀚伟力在交锋处无尽向内坍塌,疯狂撕扯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吞天噬地的黑洞一般。 所有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乃至于飘渺的天地元气尽皆被吸附进这无形的“黑洞”之中。 在坍塌到极致之后,继而又以极为惊人的速度疯狂扩张开来,漆黑的虚空电芒将沿途阻挡的一切尽皆摧毁,硬生生在虚空中撕开一道口子,如蛛网般散列在虚空的裂纹形成一道不可名状的门户。 碎破虚空,仙门开启! 仙门之后连接着一个古怪的世界,充满了无穷的诱惑,仿佛世间一切美好尽皆存在于那个神秘世界之中。 “宋兄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以身祭刀的苏长生充满诱惑的声音骤然从仙门中传出,勾动着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即便是天刀宋缺似乎也难以抵挡这直面天地大道的诱惑。 随着一股纯净到极致的“仙界”能量倾注在他体内,宋缺眼中骤然迸发出惊人的神采。 “刷!” 矫健完美的身躯瞬间化作一道流光,义无反顾地投入仙门之中,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 “轰!” 无可抗拒的仙界能量轰然爆发,宋缺完美的身躯在穿过仙门的一瞬间,便被一股无可抵御的仙界能量轰成齑粉,继而仙门轰然闭合。 ………… “成了吗?” 仙门闭合之后,整座惊雁宫,战神殿仿佛都如镜花水月般摇晃不定,一丝丝的漆黑裂纹悄无声息地遍布其中。 苏长生幽幽深深的叹息倏然从天外传来,不在此中,不知何处? “轰!” 整座惊雁宫轰然破碎,摇晃间天旋地转,苏长生的身形悄无声息地从幽暗虚空中由虚凝实,伫立在恢宏巍峨的门户之前,霍然转身。 一如之前众人刚刚抵达战神殿外之时那般,不差分毫。 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没有丝毫战斗过的痕迹,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幻。 然而进来时呼呼啦啦一行十数人,却只剩下寥寥无几了。 天刀宋缺早已穿过仙门,消失在此界之中,就连完美的肉躯都在仙门闭合的能量之下被湮灭成灰,灰灰湮灭了。 而武尊毕玄手持着月夜狼矛,仍保持着前突刺击的姿势。 体内元神,真气,精血早已焚毁一空,魁梧雄壮的身躯没有了半点生机,仿佛是一具空壳。 轻微绵长的呼吸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微风,毕玄魁梧的身躯顿时化作漫天烟尘消散。 掌中的月夜狼矛“呛哴”一声跌落在地面上,清脆的脆响在这落针可闻的死寂无声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魔门众人所在的方位仅剩一堆堆人型的灰烬在微风中盘旋飞舞,阴后祝玉妍凹凸有致的身躯婷婷玉立,仿佛一尊雕像般停驻在灰烬之前。 而傅采林的情形却显得分外古怪,掌中青蒙蒙的窄锋刺剑仍保持着凌空勾勒刺击的姿势。 怒目圆瞪的眼中透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惊骇震怒,胸前破开一个大洞,一只莹白细腻的芊芊玉手从他背后刺入,穿胸而出。 玉手的主人赫然竟是静斋圣女师妃暄,如幽灵般伫立在傅采林的身后,一击毙命! ………… “嘻嘻,爹爹是什么时候发现婠婠的?” “师妃暄”眼眸深处一丝魔气缭绕而起,身上的气质瞬间为之大变,由空灵仙女化为古灵精怪的娇憨魔女,嬉皮笑脸地说道。 “道心种魔大法还是爹爹传给你的,你还想瞒得过爹爹的法眼?” 苏长生轻笑一声,赞许道:“没想到我们家婠婠也长大了,逆练道心种魔大法,好胆识,好灵感。” 说着,苏长生眼神从顶着师妃暄身躯的婠婠身上转移开来,掠过全场,不由闪过一丝唏嘘之色。 二十年养猪种菜,辛辛苦苦地施肥催化,没想到最后收获之时,收成却着实感人得紧。 苏长生二十年来苦心催生栽培出来的三位大宗师,最终勉强达到碎破虚空这一境界的,却只有宋缺一人。 武尊毕玄空有一身战力,却有武无道,不负武尊之名但是却早已断绝了更进一步的根基了。 奕剑大师傅采林却是太过追求剑术的极境,舍道而求术,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小国寡民的狭隘格局一览无遗,让苏长生心中不由深感惋惜。 唯有天刀宋缺,身具大智慧,大毅力,大心性,天刀九问近乎与道合真之境。 最终在苏长生的催运下,明悟碎破虚空之道,在极阴极阳两股惊世伟力的激荡下,成功以小三合打开仙门,碎破虚空而去。 然而仙门开启之后,苏长生心中的疑惑却是更深了。 毋需仔细感应,苏长生便可以万分确定:仙门之后的世界绝非河洛漩涡所在的空间,更不可能是穹天界,而是另外一个闻所未闻的陌生世界。 这不由让苏长生心中升起无数的猜测,难道是层层突破,无限飞升? 想到这里,苏长生又不免有些后悔,后悔当日一时冲动手滑,将宁道奇翻手一掌给锤死了。 要不然,以宁道奇的天赋才情,想必应该可以再开启一次仙门,让苏长生可以印证心中的猜测。 倒是阴后祝玉妍最后在苏长生的重压下居然明悟了天魔大法最高境界的奥秘,将天魔功:轮回篇修至圆满,凝聚轮回之灵,让苏长生颇感有些意外。 本来苏长生以为祝玉妍这辈子的修为应该不会再有寸进,所以才倾尽魔门之力培养出一个婠婠来,以便映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没想到祝玉妍在最后关头,却是给了苏长生一个惊喜,这是他从未预料过了。 ………… 一念及此,苏长生神色一正,对婠婠说道:“战神殿自成领域,位于两界虚空之外,你既然选择入驻此身,想要脱离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嘻嘻,有爹爹在,我才不怕呢!” 婠婠嘻嘻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继续说道:“爹爹,这就是不死七幻吗?好神奇的幻术?” 提及不死七幻,苏长生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得意之情,表面上却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道:“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比。” 说着,苏长生指尖迸射灵光,一行玄妙莫测的篆文点在婠婠的眉心,道:“爹娘离开之后,婠婠可别耽误了修行,天下江山不过是爹爹留给你的玩具而已,切莫沉迷权势,早日破碎虚空来找爹娘团聚吧。” 复杂晦涩的卦象之中,蕴藏着一道神秘的讯息,饶是婠婠修为已经臻至大宗师之境,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才将其消化。 旋即歪着头露出一丝迷茫,道:“这便是爹娘要去的地方吗?爹爹为何不带婠婠一起去?” 苏长生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温柔:“此去凶险莫测,爹爹先带你娘去探探路,然后婠婠再随后跟来,免得遭受什么不测。” “哦……” 婠婠眨巴眨巴眼,露出满意的笑容,欢快地道:“那婠婠就等一等吧。可是爹爹,娘亲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啊?” 苏长生闻言莞尔一笑,缓步走到祝玉妍的身前,掌指间的真气依照某种神秘的频率不断震荡着,缓缓落在祝玉妍的天灵之上。 “嗡!” 宛如沙砺遇上潮水,又如白雪遭遇朝阳,祝玉妍的身躯在这一掌之下瞬间化作一缕缕青烟袅袅,随风飘散。 然而一道漆黑烟雾却在她的天灵之上飘荡而出,凝聚成一道朦胧的身影,出现在苏长生的身侧。 宛如活人一般,黑烟凝聚的纤细手掌轻轻地握住苏长生修长白皙的右手,轻烟飘荡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传出,隐含催促之意。 看情形,似乎是对自己如今的状态感到非常地不满,一缕幽怨不自觉地从中传出。 “嘻嘻……” 婠婠见状,穿花蝴蝶般飞扑而至,自觉地占据了苏长生左侧的位置,眼睛挑起地对苏长生眨了眨,似乎是在说:一家三口,我娘最丑…… 苏长生心领神会,眉眼间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口中朗声长笑:“走吧!让我们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战神图录,到底有何玄妙?” 话音未落,苏长生便手牵着妻女一步迈出,瞬间跨过数十丈的距离,迈步走进恢宏巍峨的战神殿之中。 第一七四章三界体系初相融 一步迈出,战神殿内。 恢宏巍峨的战神殿,内外之间天差地别,仿佛生死两界之分。 就连苏长生这等桀骜不驯之人,也不免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 一股神秘浩瀚的伟岸力量充塞在战神殿广阔的空间内。 上接周天星斗,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群星璀璨,倾泻下无穷的星光,内蕴无穷伟力。 下应三山五岳,五湖四海,与无垠的大地脉络相连,随着一股神秘的脉动,仿佛是大地在呼吸一般,无穷地气升腾而起,与漫天星光交融汇聚。 天地之力融汇在一起,所衍生的无形之力宛如执掌诸天万界的天帝投影目光临凡,注视着这一切。 这种仿佛直面天道的恐怖威压让苏长生瞬间头皮发麻,心中发虚,仿佛连呼吸也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一般。 一行三“人”行走在恢宏巍峨的大殿之内,就仿佛普通凡人阴差阳错之间,误入巨灵神族的神殿之中,显得如蝼蚁般渺小,震撼直击心灵,摄人心魄! 抬眼望去,只见正对着大殿入口的巨型影壁上,从上而下镌刻着一行古老的鸟篆,首尾相隔数十丈的距离,每个字都大如水缸,至少有丈許方圆。 其上书写着道藏开篇的那句箴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仔细看去,只见这一行古老的鸟篆竟然是以无数古怪神秘,错综复杂的篆文符菉交织而成。 数以千万计的篆文符菉内蕴无穷力量,玄妙莫测,仿佛是一篇惊天动地的华章。 然而即便是以苏长生当世无人能及的渊博学识,看到这些篆文符菉也不由生出一头雾水之感。 苦思冥想之下,穷搜阴魔界,穹天界和地球等数世转生的记忆,竟无丝毫与之类似的文字,想要解析参悟更是一筹莫展。 无奈之下,苏长生唯有将其默默记忆下来,镌刻在真灵之中,以图日后修为增进之后再慢慢研究其中的奥秘。 在镌刻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一行篆字的巨型影壁之下,有一人盘膝面墙而坐,背影魁梧,服饰奇古,不类近代。 走近一看,只见此人面相庄严,嘴角犹带著安详的微笑。 墨玉般的长发依然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身上的袍服洁净如新,纤尘不染,笼罩在一道神秘莫测的伟力之中。 尤其是面上神情几与生人无异,肤色莹白细腻,宛如白玉所铸,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体表之上。散发着至坚至硬的光辉流转,仿佛整个人转化为另一种不知名的坚硬物质。 此人左手下垂触地,指尖一旁的地面上镌刻着一行小字。 上书:“广成子证破碎金刚于此”,触地的指尖正好嵌在“此”宇最后一画去势尽处,毫无疑问这几个宇是他运功在地上写划出来的。 “嘶!” 见此情形,苏长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中莫名震怖。 旁人或许不知,他却是亲自试验过的,整座战神殿尽皆笼罩在一股神秘浩瀚的伟力之中,上接周天星斗,下连无垠大地,一草一木皆有无上伟力护持,坚不可摧,恒古永存。 就连苏长生倾力出手都无法将殿中器物损坏分毫,更别说留下什么痕迹了。 即便是留下发丝大小的痕迹,转瞬之间便又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抚平,修复,整座殿宇都保持着恒古永存的状态。 想要留下什么痕迹,除非能够与那股神秘浩瀚的伟力相抗衡,否则都是作无用功而已。 而广成子却能在此地留下数千年不变的烙印,金身残留的力量更是与护持着战神殿的浩瀚伟力融为一体,一身修为之恐怖便可想而知了。 “不愧是能开创出《长生诀》的大能,着实恐怖如斯~( ̄▽ ̄~)~。” 苏长生心中暗酌,却也没有惊扰广成子金身的打算,旋即便将目光转移开来。 非不愿,实乃不敢亦不能也,那股笼罩在整座战神殿内的浩瀚伟力,苏长生可没有轻掠其锋芒的不智想法。 恢宏巍峨的大殿虽然位于十地之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然而通体却笼罩着白蒙蒙的华光,纤毫毕现,明亮柔和。 苏长生倏然仰望殿顶,只见好不可测的穹顶在,无数的星辰篆刻其上,仿佛在不断地运转着,似不变,似恒变。 最为璀璨的两颗星辰分东西对立,赤红银霜的光芒混合在一起,参杂着漫天璀璨的星光,形成白蒙蒙一片华彩,将整座大殿都沐浴在这万道霞光之中。 穹顶之下,由上而下分别罗列着七七四十九座巨型浮雕,左右两边各有丈许见方的二十四座浮雕相对而立,穹顶正中一座巨型的浮雕上下沉浮着。 浮雕之上,以鬼斧神工般的精美雕工镌刻著一个身穿奇怪甲胄、面上覆盖面具的天神。 胯下骑乘着一条以龙非龙的怪物,从九片裂开了的厚云由左上角穿飞而下,直扑向右下角一个血红的大火球。 每一片厚云旁边,由上而下写著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低的一重天,浮雕的上方有五个大字,正是“战神图录一”。 “原来这就是战神图录啊?果然玄妙莫测,有夺天地造化之功,阐大道演化之妙,非是凡俗所有!” “妙!太妙了!果然妙不可言!” 苏长生口中忍不住发出咏叹调般的呻吟,双眸如流星般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如痴如醉地看着一幅幅《战神图录》的浮雕图。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苏长生便感觉自己散落在周身百骸的至阴元神便有几分重新凝聚的趋势,一股玄妙莫测的气势不由自主地散发开来,弥漫天地。 “不愧是可通天地玄秘的战神图录,仅仅只是置身其中便有一种天人合一,与道合真之感,太玄妙了!” 苏长生口口中喃喃自语,一股玄妙莫测的气势在不自觉间不断地扩散超拔,与战神殿内那股浩瀚玄奥的伟力融为一体,合二为一。 立身之处,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黑洞,无穷无尽的天地精华倾注在他体内,形成一道漏斗状的漩涡,混杂着星光地气的天地精华融成一股磅礴玄妙的“仙气”,不断地与苏长生的至阴元神融为一体,将他的修为无限拔高。 “物分五行,神分五种,丹生其中,仙佛无宗,五神者,阴神,阳神,元神,玉神,圣神是也……” “脱胎换骨,身外有身,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此乃阳神。一念清灵,魂识未散,如梦如影,其类乎鬼,此阴神也。” “阳为灵觉虚玄,阴为梦想颠倒,真空未至,阴神难出……” “魂望生,魄望死,是故魄为阴神之属,绝其所累,断绝尘浊,则魂魄得以相交而生元神,至阴而无垢者,是为阴神……” “所谓阴神,纯阴无垢而纯阳深蕴,一点纯阳未泯,则斩阴鬼而成阴神是也!” “道藏云:纯阴而无阳着为鬼魂,阴阳相杂者为阴神,纯阳而无阴者为阳神。” “阴神出时,或眼中见白光如河,则神从眼出。或耳中闻钟磬箫管之音,则神从耳出。” “阴神阳气未壮,不能擅破天关,故旁趋别径而从其便。既出之后,亦自逍遥快乐,穿街度巷,临水登山。” “但能成形,不能分形,但能游走人间,不能飞腾变化。若盛夏太阳当空,则阴神畏而避之。是以虽带仙风,未离鬼趣。” ………… 随着一幅幅浮雕图映入苏长生的识海,巨型影壁之上的万千篆文符菉也随之生出变化。 一道道关于阴神的奥秘不断地涌入苏长生的心灵天地之中,向他讲述着先天元神之道,阐述着至阴元神之根源变化。 在这过程中,苏长生散落在周身百骸的至阴元神不断凝聚成型,修为自然而然地重新晋入炼虚合道之境,隐隐有几分与道合真的感悟。 整个过程苏长生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心灵识海中却是一片清明,阴神凝聚的过程,原理,感悟一一涌上心头。 何为阴神?何以为阴神?何以必须凝聚阴神? 一个个疑惑翻涌而出,又一个个迎刃而解。 比起之前在历代邪帝的操控下懵懵懂懂地成就至阴元神的过程,这一次的突破苏长生心中却是洞若观火,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 阴神之妙可谓是平铺直述地摊开在他的眼前。 且因世界不同,在这个境界上的玄妙也各有千秋,在这战神图录的催化下,苏长生记忆中的各方体系居然完美融合到一起。 在这个境界,心魔界称之为阴鬼之身,地球道门称之为鬼仙之体,武道繁盛的穹天界则称之为至阴元神。 不仅称呼不同,细微处的玄妙也各有所长:心魔界阴鬼之身精擅精神攻击,地球道门鬼仙之体圆满足俱,转世重修可抗胎中之迷,穹天界的至阴元神则是擅长与天地共鸣,调动天地元气,打破肉身枷锁…… 三方世界的体系相互融合,将苏长生在这个境界的体悟推至登峰造极的地步,根基之雄厚无人能及。 ………… 良久,当苏长生的气势无限高涨到某个界限之后,倏然听到“咔擦”一声脆响。 七彩流光的至阴元神脱壳而出,往肉躯上一扑,整个肉躯尽皆散化成无数的颗粒光点,依附在至阴元神之上,重新排列组成成全新完美的肉躯,与战神殿内的浩瀚伟力完美交融,凝成一体。 七转七变之后,倏然化作一道气势磅礴的漆黑元神之身,驾驭无穷无尽的至阴地煞之气,形成一道恢宏浩大的元神法相。 “原来如此,居然是炼神之秘……” 幽幽一声长叹之后,苏长生驾驭着至阴元神法相,一晃便化作身披苍玄冕袍的俊美少年,身形外貌与穹天界中的本尊一般无二。 “至阴玄阳,仙门洞开!” 简短的箴言颂毕,苏长生伸手轻点虚空,磅礴浩瀚到不可思议的至阴地煞之气与战神殿内浩瀚无垠的伟力激荡回璇。 瞬息间撕开一道霞光万道的恢宏门户,仙门再启。 透过嵌入虚空的“仙门”,河洛漩涡中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与苏长生的至阴元神遥相呼应,相互勾连。 “去休,去休!” “吾道成矣!” 朗声长啸之中,苏长生牵着祝玉妍凝聚的轮回之灵一步迈出,瞬间身化流光穿过仙门。 一道来自无穷高处的牵引之力瞬间接引着至阴元神不断上浮,无形的时光伟力悄无声息地冲刷而下。 “轰!” 浩瀚雄浑到不可思议的至阴元神在这时光之力的冲刷之下,不断去芜存青,只剩下最为精华的部分,凝实无比。 而祝玉妍的轮回之灵却在这无穷无尽的时光冲刷之下不断衰落,最终轰然破碎,虚幻的流光消逝在时光长河之中。 “唉!” 一声幽幽的长叹,跨越千古,散入时光长河之中。 ………… 惊雁宫,战神殿。 当仙门开启的那一瞬,顶着师妃暄身躯的婠婠眼中神采骤然黯淡熄灭。 凹凸有致,娇俏玲珑的身躯素袍胜雪,倏然跌坐在巨型影壁之前。 无穷无尽的“仙气”倾注在无神的躯壳上,维持着她延绵不绝的生机,恍若活人。 大唐卷,终! 第一七五章周天星图聚元神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天尊山,轸庐居,静室。 三生石内部,河洛漩涡之中。 一道苍玄之气骤然从河洛漩涡中超拔而出,真灵归位,无垢阳神中的灵识顿时察觉。 无数记忆瞬间纳入本尊灵识的感应中,明悟前因后果。 “阴阳接而变化起,天地和而万物生!” 恢宏的箴言如天籁之音,震荡着三生石内部的虚空。 至阴元神循着神秘的感应,瞬间化作苍玄之气融入无垢阳神之中,剧变骤生。 无数阴阳极变的感悟从苏长生的心头流淌而过,至阴元神与无垢阳神缠卷之间生出无穷无尽的变化,宛若阴阳纠缠的太极道图,旋转不休。 每转一圈,至阴元神所化的苍玄之气便损耗一分,而无垢阳神则是随之生出一分变化。 一枚枚繁复无比的符篆不断地烙印在无垢阳神之上,改变着它的性质,丝丝缕缕的邪异气息随着符篆的烙印从真灵中飘散出来,依附在符篆之中。 那是天魔世界的根基神通之一:天魔心相的传承之秘。 随着天魔心相的符篆不断烙印在无垢阳神之上,不可名状的无垢阳神逐渐呈现出朦朦胧胧的圆形,恍如一方宝鉴。 一道道银色的铭文逐一从宝鉴中凭空浮现,勾勒出繁复精致的法阵,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息。 “易中秘密穷天地,造化天机泄未然,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 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玄机造化中,苏长生心念一动,烙印在无垢阳神中的《梅花易数》入门篇章凭空浮现,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梅花纹路,烙印在宝鉴背部的枢纽中。 有关天机命理的秘术在《梅花易数》的统合一般,尽数化作细细密密的纹路,烙印在宝鉴的背部。 《太微天玑》,《观空篇》,《易龙图》……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待得这一切完成,至阴元神已经损耗得所剩无几,只剩丝丝缕缕的苍玄之气缭绕在宝鉴之上了。 而澄澈透亮的宝鉴也适时成型,高悬在河洛漩涡之上的无穷高处,宛如一轮明月,遍撒银辉。 “勘破虚妄,一念万法,凝!” 在这关键的时刻,苏长生震荡虚空,箴言颂毕,《内景法眼》,《剑气入微》,《变天击地》……等等勘破虚妄的精神秘术尽数打入宝鉴镜面之中,化作明晃晃一道洞澈幽冥的镜光,横掠四方。 至此,一念万法镜雏形已成,自凝道基的最后关隘霍然洞开。 “嗡!” 一念万法镜初成之际,河洛漩涡中倏然升起一道黑白纠缠的太极道图烙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入一念万法镜的核心之中,瞬间化作磅礴的“仙气”散逸开来。 每一丝“仙气”之中,都蕴藏着无穷繁复玄奥的篆文,或黑或白,相互缠卷,对立统一,尽皆阐述着天地阴阳之玄秘。 这是超出苏长生当前境界所能想象极致的更高层次的能量,朦胧间甚至有种超出当前纬度,存在于更高层次空间的感觉。 丝丝缕缕的“仙气”缠卷在每一枚的篆文之上,自然而然地聚合在一起,形成完整而又严密的体系,无限地拔高,提升着一念万法镜的品级。 原本有些拼凑散乱的篆文体系在这磅礴仙气的聚拢下,非但形成了完整严密的体系,更是不断衍生着崭新的符篆,填补在疏漏的空缺中,形成一道玄奥莫测的禁法。 “轰!” 禁法凝聚成型之际,苏长生仿佛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宛如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声音,道音袅袅,震撼天地。 心神被踢出一念万法镜,回归本尊识海之前,仿佛看到无数繁复的禁法化作一枚黑白追逐的太极道图,沉入一念万法镜的核心深处。 天禁灵宝! 毫无由来地,苏长生对此时的一念万法镜的品阶便有了清晰的认知。 下一瞬,苏长生便感应到自己存留在一念万法镜当中的分神须弥间便化作镜中器灵,主宰这这一枚新晋的天禁灵宝,随心而动。 “轰!” 还没等苏长生从这惊喜中反应过来,在河洛漩涡中不断升腾而起的玄奥气息的加持下。 一念万法镜的镜面之上,便瞬间轰出一道金灿灿的镜光,霎那间便洞穿了虚实之间的界限,轰入苏长生识海中不断朝着阴神蜕变中的元灵识神之中。 “嗡!” 天音响起,道韵弥漫。 一点纯阳本质凭空出现在元灵识神的核心之地,整个元灵识神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一念万法镜的形制蜕变着。 一缕若有若无,细若游丝的丝线贯穿虚实界限,在蜕变中的元灵识神和一念万法镜之间形成一条若隐若现却坚韧无比的“通道。” 无数的感悟蜂拥从这细小的通道中传递而至,却因“数据流”太大而造成了“当机”,“塞车”的现象。 “刷!” 苏长生心念一动,将繁杂的武学感悟尽数摒弃在外,只取其中阴神之秘的部分,“同步传输”到元灵识神之中。 随着无数的感悟翻涌上心头,元灵识神蜕变的速度陡然加快,几乎瞬息万变,向着至阴元神蜕变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纯任自然的蜕变中,苏长生心神反而是空闲出来,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短暂的闲暇之后,将传递过来的感悟消化殆尽的苏长生心念一动,趁着至阴元神尚未完全蜕变的关卡,初现端倪的磅礴元神之力随心而动,挑动起沉淀在周身百骸中的海量星辰之力。 无数的银芒星光亮起璀璨,在元神之力的催运下凝聚成一枚枚精致的篆文,上映星斗,勾连成繁复的法阵。 “轰!” 轸庐居静室的穹顶之上,一缕星光携着不可名状的气息倾注在苏长生的天灵之上,仿佛注入了某种蜕变的因素。 周身百窍中凝聚成型的星芒篆文在勾连成繁复的法阵之后,倏然飘荡而起,在他背后形成星空倒影般的虚幻法相。 深邃而又璀璨的星空深处,一道抵天立地的神灵虚影若隐若现,至尊至贵,执掌诸天斗柄。 “轰!” 又是一声震天的轰鸣无声从虚空回荡,苏长生体内精纯到极致的先天真气瞬间倾巢而出,涓滴不剩地倾注在星空倒影之中。 深邃的星空深处,那道朦朦胧胧的神灵虚影瞬间将这如渊如海的先天真气鲸吞一空,身形由虚凝实。 九转七变之后,化作一道丈八法身停驻在苏长生的身后,散发着浓郁的威压,隐隐与周天星斗交相辉映。 周天星斗法身,凝! 循着某种神秘的气息牵引,初成的周天星斗法身并未在苏长生的停驻太久。 外景法身的凝聚牵动着内景法体的圆满,已经臻至圆满无暇的大周天星斗法体自然而然地与周天星斗法身交相呼应。 周身窍穴中的星芒与星空倒影中的三百六十五星斗映照间迸射无数的毫光,形成某种神秘的联系。 “轰!” 下一瞬,大周天星斗法体骤然化作无数的流光倾注在宛如星空倒影的周天星斗法身之上。 一枚枚或璀璨,或黯淡,或炙热,或清冷的星辰一一亮起,闪烁间化作一卷周天星图飘飘荡荡地从虚空中飘落。 随后一晃便化作苏长生修长挺拔的身形,俊美的容颜仿佛通体由星光铸就,如梦似幻。 体内磅礴的先天真气在这倏忽转变之间赫然已经蜕变成银芒星耀的星辰法力。 流淌之间,与天地元气呼应着,与周天星斗共鸣着,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轰鸣,凛然威势席卷四面八方。 道基三要素中,竟然是真气蜕变,凝聚法力这一关后发先至,最先成就。 若是有修为高深之辈开启法眼观之便会发现:苏长生这具完美无瑕的先天道体,恍惚间竟然如一张周天星图一般,聚散由心,玄妙莫测。 恰逢此时,元灵识神的最后一丝蜕变也适时完成,在于道韵光辉的映照下化作一枚阴阳为枢纽,前白后黑,遍布金银篆文和星芒光辉的浑圆宝鉴。 刚一出现,便高悬于识海正中的无穷高处,映射出万道镜光,澄澈莹润。 一道道镜光宛如开天辟地的神辉一般,斩落在识海四周灰蒙蒙的雾气之上,不断地开辟着识海的范围。 被斩开的混沌区域瞬间在镜光的笼罩下,由无数灰雾凝结成阴阳缠卷的“砖石”,堆砌成识海空间的基础,不断扩大。 整个识海在镜光的映照下大放光明,纤毫毕现,没有一丝阴霾灰暗的地方。 先天元神出,后天识神灭! 所有种种深藏在身躯,识海之内的隐晦气息,诸多繁杂心绪尽皆被一斩而灭,内外通透,道心澄澈,灵台空冥。 短短几息时间,道基三要素之至阴元神便臻至大成,直接跨越了虚神,阴神两个大层次,直接跨入无暇之境,成就不漏真身,圆满足俱! 早已开辟的紫府识海,在短短一瞬间便扩张了十倍不止,新生的至阴元神凝实,强劲,充斥着磅礴的元神之力。 苏长生估计:哪怕此次突破就到此为止,以自己的元神之力也足以胜世间泰半的普通道基境修士,足以驾驭十倍于体内法力的天地元气。 一旦修炼神通,便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威能来,战力远超同济! 第一七六章天赐道种开洞天 天尊山,轸庐居。 静室之内,倏然睁开双眼的苏长生感应着体内的变化,眼中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神色。 “就差最后一步了吗?那么,来吧!” 喃喃自语中,苏长生修长白皙的手掌骤然攥紧,识海中的至阴元神倏然绽放出一缕幽幽暗暗的镜光,带着一丝奇诡邪异的气息,没入不可测的虚空之中。 “轰!” 下一瞬,苏长生只感觉澄澈无暇的至阴元神倏然蒙上了一层阴霾,被死死地压制在识海之中。 一股磅礴浩瀚到不可思议的威压无视天尊山上无数的禁制法阵,直接降临在苏长生的识海天地之中。 瞬息之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黑色漩涡凭空出现在天尊山的上空,遍布整个聚窟洲,恢宏浩大到不可思议的三垣帝阵被毫无反抗之力地破开一个空洞。 整个聚窟洲的人一抬头都看到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场景。 一瞬间,无数修为高深的强者尽皆从深层次的定境中惊醒过来,一道道洞澈幽冥的目光投注在这漆黑的漩涡之上。 “何方……不对,这是?” “天道赐福,洞天真种!” “自凝道基?我们星宗何时又出了如此惊才绝艳之辈?” ………… 无数的神念交织盘旋在天尊山所在的太微垣中,虽然不敢轻掠黑色漩涡的锋芒,却也徘徊不去,关注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天尊山上,轸庐居不远处的幽深小径上,苍龙,赤玄二人并肩而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散发着无上威严的黑色漩涡。 只见黑色漩涡的中心之处倏然绽放出七彩斑斓的毫芒,影影绰绰的天宫虚影在其中沉浮不定。 隐约间仿佛可以看到“天道宫”三个至高无上的篆文镌刻在天宫虚影的匾额之上。 “自凝道基啊!” 幽幽长叹之中,蕴含着不甘,嫉妒的情绪,隐约间还有一丝惊悸和震怖的味道。 ………… 万众瞩目之中,黑色漩涡之中沉浮不定的天宫虚影之中,倏然落下了一枚似圆非圆,似扁非扁,蕴藏着无穷道韵的种子,散发着璀璨的七彩毫芒。 “洞天真种啊!” “天大的机缘,何人竟得如此苍天之厚?” “幸甚,又一天纵之才入我星宗门下,当浮一太白!” “苍天,何其不公也!” ………… 洞天真种一出,即便是放出神念交织在天尊山之外的强者们都忍不住惊叹不已。 羡慕,嫉妒,怨恨,欣慰等等情绪不一而足。 不得不说,非是这些强者眼界太窄,城府不深,而是这洞天真种实在是太过惊人也太过诱人了。 若非洞天真种乃天道所赐,非自凝道基者本人不可收纳,此时的天尊山恐怕免不了一场天崩地裂的血战了。 盖因洞天真种乃是一个世界的雏形,被天道赐予完善大道之人。在修炼的过程之中,会随着修炼者一起成长,最终成长为一方洞天世界。 传闻中,穹天界便是远古纪元中某一位修为通天彻地的大神通者所遗留下来的洞天世界。 历代天人大能之所以要羽化飞升而去,离开穹天界,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们的洞天世界已经成长到极限,几近圆满足俱,自成世界的程度了。 羽化飞升而去,便是为了寻找将洞天世界开辟成真正大千世界的机缘,追求更高层次的无上道果。 每一枚洞天真种的主人,均有一丝证就天人道果的机会,没有洞天真种,连这一丝微乎其微的机会都没有,顶多止步于金丹圆满之境,非大机缘不得寸进。 拥有洞天真种,不啻于是拿到了一丝进军无上天道的入场券。 而每一部天功宝典以上的功法都记载着开辟洞天世界的方法,否则便没有位列天功宝典的资格。 比如周天星斗宗的镇派功法《紫微斗数》之中,便记载了开辟“周天星界”的秘法。 ………… 轻飘飘地落下的洞天真种似缓实快,眨眼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到了天尊山,轸庐居,苏长生闭关的静室之内。 这洞天真种似乎具有万法不沾的无上伟力,遍布在天尊山上,繁复而又威能无限的禁法对它而言仿佛形同虚设,一瞬间便破入苏长生的眉心之中,落入识海之内。 下一刻,骄傲如君王般巡视着识海的洞天真种仿佛被某种神秘的气机所牵引,闪烁之间便没入高据识海天穹的至阴元神之中。 “轰!” 随着一枚奇诡绝伦,带着一丝掠夺万物气息的符篆虚影从真灵中飘飞而起,落入洞天真种之内,剧变骤然生出。 仿佛开辟世界一般,位于至阴元神深处的洞天真种瞬间炸裂开来,化作一缕天地初分的光芒,劈开了冥冥中不可测的虚空。 继而分化阴阳,宛如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阴阳二气流转间贯通天地,宛如两柄开天辟地地利斧,不断地开辟着冥冥中不可测的虚空,化作真实不虚的洞天雏形。 一黑一白两道气流从苏长生的至阴元神中流淌而出,化作一道阴阳太极图将他的全身笼罩,一身磅礴浩瀚的法力瞬间被吞噬一空,化作开辟洞天雏形的源动力。 “轰!” 周身法力远远不足以支持洞天雏形开辟所需的能量,周身千丈范围的天地元气瞬间以苏长生为中心形成一道漏斗状的漩涡,疯狂涌入体内,磅礴的天地元气涌入的瞬间便被吞噬一空,涓滴不剩。 静室穹顶之上,原本丝丝缕缕垂落的星光骤然大盛,化作手臂粗细的星辰光柱轰入苏长生的识海,衍化成磅礴的星辰元气。 “呼呼……” 呼呼的风声中,刚刚开辟的洞天雏形如饥似渴,似乎再多的元气都无法满足它的胃口,尽数吞噬一空,疯狂榨取着苏长生体内每一丝的精元,乃至于元神之力。 “还不够吗?那就更猛烈些吧!” 感应到这一切,苏长生眼中厉芒一闪,跌落在静室地面上的环佩令牌骤然飘飞而起,绽放出耀眼的白光,一道无形的波纹横掠而过,没入遍布天尊山的禁法之上。 “轰!轰!轰!” 接连的轰鸣之声响起,遍布在天尊山各处的祭星台无风自鸣,灵光闪烁间各自轰出一道璀璨夺目的星辰光柱。 浩瀚到足以撑爆苏长生兆万次的星辰之力堆叠在轸庐居上空,形成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海。 随便一道波动,便掀起山呼海啸般的轰鸣,蕴含着无穷的伟力,让人望而生畏。 覆盖在苏长生体表的阴阳太极道图却是瞬间暴涨,化作遮天蔽日般的道图覆盖在无垠星海之上,长鲸吸水般疯狂吞噬着星辰之力。 桀骜爆裂的星辰之力落入阴阳太极图之中,宛如天地翻覆的阴阳大磨流转磋磨,瞬间便化作精纯磅礴的元气,倾注在无限扩张,不断开辟的洞天雏形之上。 仿佛只是一瞬,又似乎是经过了千万年之久。 无垠的星海一闪而逝,阴阳流转的太极道图也随之烟消云散,无数的阴阳二气翻卷流转回至阴元神的核心之处,开辟到极致的洞天雏形之中。 缠卷交织的阴阳二气化作抵天立地的太极图,倾覆在洞天雏形之上,瞬间化作晶莹剔透而又坚韧万分的天地胎膜,将刚刚开辟的洞天雏形稳固住,形成坚不可摧的虚空屏障。 洞天雏形之内,方圆千里的辽阔天地间荒凉一片,唯有浩瀚无垠的苍天下土黄色的沙砺土地不断延展,直至铺满整个空间。 四极千里,八荒苍茫,天如穹庐,地似方圆,洞天的中央核心之处,一道抵天立地的虚影宛如天帝临凡,统御着这初来洞天中的九天十地,四极八荒,凛然威势仿佛天道现身一般。 看其眉目身形,正是外界苏长生本尊的模样,别无二致。 眉心一枚阴阳缠卷的印记绽放出无上的道韵,充斥着勃勃的生机。 “天魔心相,终于重铸了!” 感应着这方神似天魔心相空间的苏长生,心中感慨万千。 只感觉心念一动,便可随意调动这方洞天中的一切,投影到体外便形成一道无形无相的领域,覆盖在他身周千步方圆的范围内。 在这方圆千丈领域中,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瞒不过苏长生的感应,一切有无形之物尽皆纳入他的掌控之中。 比起传闻中道基境修士所独有的神识探测之能,这种掌控一切的领域无疑是更胜一筹的神通。 而且苏长生感觉仿佛自己心念一动,便可掠夺其中的一切有无形之物之生机,补益自身元气。 这种洞天投影形成领域的能力苏长生不知道是否为自己独有,然而这种掠夺万物的规则,却是天魔世界所独有的。 这也正是苏长生献祭给天道以获取天道赐福的天魔根基法则之一。 掠夺大道,天魔世界最普遍也是最基础的根基之一,每一个天魔心相空间都会存在一丝掠夺大道的痕迹。 修为高深的天魔,心相空间覆盖之处,非但是一切有无形之物,便是法则,道果,乃至于天道都会被天魔心相世界却掠夺。 天魔大能的心相世界覆盖之处,万物凋零,法则不错,一切归于死寂的荒芜之中。 不过这方洞天雏形与天魔心相空间却有着一个极大的不同,那便是创造性。 天魔心相所成的空间,一切均由掠夺而成,绝无自我创造的可能性,这乃是天魔世界的根源本性所注定的。 而苏长生这个洞天雏形,在有着天魔心相的一切特征之外,还具有自我创造,衍生规则的勃勃生机。 阴阳接而变化起,天地和而万物生。 随着苏长生不断地倾注道韵,初成的洞天雏形也在不断地衍生着相应的规则。 可以预想的是:随着苏长生的修为不断精进,这方洞天雏形也会不断地完善,直至成就真正的大千世界! 感应着恍如活物般不断涨缩呼吸的洞天,苏长生不由大感满意,心念一动,“太上玄明天”五个充满逼格的篆字便烙印在洞天雏形的深处,一股雀跃之情油然而生。 正所谓洞天道基,洞天已成,道基便近在咫尺了! 第一七七章智慧元气神藏启 当洞天雏形开辟完毕,天地胎膜自然成型之际,无数的精纯元气骤然从太上玄明天的天穹之上凭空浮现,流转不休。 黑白纠缠的精纯元气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玄奥,充斥着洞天本源的气息,却是洞天开辟后反馈给苏长生的本源之气。 丝丝缕缕的本源之气流淌间在洞天核心之处撑起一道半黑半白的门户,恢宏华丽,巍峨玄奥,散发着丝丝“道”的气息。 福至心灵一般,苏长生心神探入其中,将这恢宏巍峨的门户推开,形成一条虚无缥缈的通道,如玉带般连接在至阴元神之上。 口中长吟:“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话音未落,黑白交错的洞天本源之气便瞬间从恢宏门户中倾泻而出,倒灌入苏长生的至阴元神之中,继而炼化成磅礴的法力倾泻入识海,流入他的周身百骸之中。 精纯的元气精华滚滚而下,宛如天河倒卷,混入银芒星耀的法力中,将其浸染成黑白两色,丝丝缕缕的博杂气息被排挤而出,不断锤炼着苏长生体内的法力。 滚滚天潮之下,苏长生体内的法力非但精纯度再次提升,总量也随之暴涨,不多时便填满了周身百骸,充斥在全身激荡回璇。 然后……精纯的磅礴法力再次上涌,逆流入识海之中。 宛如宝鉴般的至阴元神垂落镜光,倏然与这股磅礴精纯的法力相合,精气神三元合一。 “轰!” 识海中的轰鸣与外界一声震荡天地的巨响几乎同时升起,内外虚空齐齐震荡。 ………… 天尊山,轸庐居之外。 洞天雏形开辟完成的一瞬间,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黑色漩涡倏然散去,没有丁点的征兆。 至高无上的威压也瞬间如潮水般退去,来去匆匆,突兀无比。 下一瞬,盘旋在天尊山上的数十道神念在无上威压退去的刹那间便蜂拥而上。 盘旋交织着向轸庐居之内探去,试图一探究竟。 “轰!” 就在此时,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从天地间响起,天尊山巅的天尊殿中,一道银芒仿佛瞬移般出现在轸庐居的上空。 摇身一晃便化作无始无终,盘旋交错的无垠星河。 璀璨的星河中兆亿星辰沉浮罗列,每一枚星辰之上都蕴藏着惊天动地的神通气息,含而不发便已散发着震荡天地的凛然威势。 “大灭绝星光禁法?” “周天星河法相?” “是皇极长老!” ………… 数道惊呼从数十道神念中传出,无声无息间却荡起一阵阵虚空波纹,彰显出这些神念主人那高深莫测的修为。 然而在这无垠星河面前,一切都只是浮云而已。 元神法相,道君降临! “本尊的弟子修为稍有精进而已,有什么可看的?去休,去休!” 无垠星河之中,鹤发童颜的皇极长老身形凭空浮现,大袖一挥便布下一道恢宏庞大,威能无限的禁法,将轸庐居护持得严严实实。 所有破空而至的神念在这禁法之前尽皆铩羽而归。 遍布其中的大灭绝星光剑气横掠虚空,数道心怀叵测的神念便瞬间被一斩而灭,几声闷哼从天尊山各处洞府之中传出。 铩羽而归的诸多神念纷纷流露出一丝惺惺之意,却也没有任何一人敢在皇极长老面前造次。 元神道君四个字,足以镇压一切不服,当得起“大神通者”这一威震天下的称呼。 ………… 外界纷乱暂且不提,且说轸庐居内。 当至阴元神与磅礴浩瀚的法力相融,三元合一之际。 苏长生顿时感觉自己的心神仿佛瞬间来到了一处浩瀚星空之中,一道承天接地的恢宏门户散发着古老,苍茫,威严的气息,阻挡在他的面前。 如同天地所成的关卡,将所有求道之人都挡在大道门外。 毫无缘由地,苏长生的心头便浮现八个大字:九重天关,大道之门! 心中自然生出感应,似乎只要他打破这扇大道之门,冲破九重天关中的第一道关卡,他就能够凝聚大道之基,蜕凡成仙! 一瞬间,无数的感悟绝学涌上苏长生的心头,最终却定格在一缕至精至纯的锋芒之上。 “轰!” 元神运转,浩瀚无垠的星河虚空之中,无数精纯的元气滚滚如潮,如天河倾泻般向着苏长生周围汇聚而来。 与至阴元神相合后化作一屡开天辟地般的无上锋芒,带着破碎虚空的锋锐,悍然向着大道之门斩去。 轰隆巨响中,大道之门也无法阻挡凝聚了苏长生毕生所学的无上剑意,在这一剑之下被干脆利落地一剑中分,随后片片碎裂,消失无踪。 一瞬间,苏长生的至阴元神迈过了径直冲破天地关卡,撞入大道之门后面不可测的虚空之中。 一股与道合真,炼虚合道道韵霎那间便充斥在他的至阴元神之中,仿佛天地间一切的奥秘尽皆在他元神之中凭空浮现。 无数的智慧之火从周身百骸中再次汇聚,缠绕在至阴元神之上,霎时间便仿佛打开了某个神秘莫测的神藏,无穷的伟力喷涌而出,融入至阴元神之中。 刹那之间,苏长生仿佛感觉到一种大超脱,大智慧,大圆满的境界,往日修行中种种晦涩难懂的关隘,瞬间通透无比,无穷感悟涌入心田。 原本只存在于天禁灵宝一念万法镜中的诸多道韵纹路开始一一烙印在至阴元神之上。 随后烙印在太上玄明天的虚空之中,各种道韵显化种种异象,周天星斗,风雨云雾,阴阳生死,命运天机…… 世间万象,一一呈现在太上玄明天之中,平添几分生气。 第一重天关,破! 智慧神藏,启! 冲破第一重天关,开启智慧神藏之后,凝聚道基这一步便算是真正完成了。 然而苏长生却有种感觉:这还远远不是自己的极限,第一次凝聚大道之基,冲破越多的关卡好处便越多。 所以感应到因为挥出无上剑意后稍微萎靡些许,却远远未到达极限的至阴元神之后,苏长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再接再厉。 稍稍萎靡几分的至阴元神在大道法则的滋养下,转瞬间便恢复了元气,臻至巅峰状态。 而且还在不断蓬勃壮大,短短片刻,至阴元神便已经成长了两倍不止。 原本根源本质已经臻至至阴无暇境界,在体量上却与寻常虚幻元神一般无二的至阴元神,在体量上俨然已经不逊色于寻常纯阴元神了, 就在这个瞬间,又是一道大道之门拦在了苏长生的面前,比起第一重天关还要凝实厚重数倍,凛然的威势透着一丝坚不可摧的意味。 “一鼓作气!” 斟酌间,苏长生毫不犹豫地又是一记蕴含无上锋芒的剑意脱手而出,极尽锋锐的剑意之上,阴阳生死,自然万象的虚影一闪而逝,平添几分锋芒锐气。 “轰!” 稍微凝滞片刻,第二重天关同样挡不住这极尽升华的无上剑意,被一斩而破。 至阴元神瞬息破空而至,闯入第二重天关之内。 “轰!” 天音道韵,振聋发聩。 “混沌之先,太无空焉;混沌之始,太和寄焉。寂兮寥兮,无适无莫。三一合元,六一合气,都无形象。” “窈窈冥冥,是为太易,元气未形;渐谓太初,元气始萌;次谓太始,形气始端;又谓太素,形气有质;复谓太极,质变有气;气未分形,结胚象卵,气圆形备,谓之太一。” “元气先清,升上为天,元气后浊,降下为地,太无虚空之道已生焉。道既无生,自然之本,不可名宣,乃知自然者,道之父母,气之根本也。” “夫自然本一,大道本一,元气本一。一者,真正至元,纯阳一气,与太无合体,与大道同心,与自然同性,则可以无始无终,无形无象,清浊一体,混沌之未质,故莫可纪其穷极……” 破开第二重天关之后,与道合真的至阴元神在大道规则的滋养下急速运转,不断壮大。 在这种状态下,河洛漩涡与至阴元神间的虚实界限竟被一股无穷伟力打破,一篇字字珠玑的《元气论》从河洛漩涡中倏然飞出,落入至阴元神之中。 阴阳变化之妙,元气根源之本,天地神藏之秘一一从苏长生的心底流淌而过。 神秘莫测的元气神藏在这一刻轰然洞开,无穷无尽的伟力化作他成长的资粮,不断地融入至阴元神之中。 在至阴元神蓬勃到极致后,种种元气之秘在苏长生的眼中也再无秘密可言。 体内的法力精纯增长了不止一倍,然而苏长生却感觉凭借开启元气神藏的神异,足以发挥出先前十倍不止的战力来。 “再来!” 意气风发之中,苏长生清啸出口,极尽锋锐的无上剑意再次出手。 一缕剑芒凝聚成游丝般,涨缩吞吐着无穷无尽的元气,所至之处连虚空都仿佛被切割成两半,其锋锐凌厉之处难以言表。 下一瞬,更加凝实坚固了数倍的大道之门再次阻拦在苏长生的面前,恢宏如天地之门,巍峨如不周之山。 细若游丝的剑芒在这恢宏巍峨的天关门户之前,仿佛是浮游撼树一般,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牌面。 第一七八章阴神三境奠根基 “崩!” 宛如琴弦崩断般的脆响中,细若游丝的剑芒毫无阻滞地破入第三重天关之内。 一丝发丝大小的裂纹骤然出现在恢宏巍峨的天门之上,漆黑的裂纹在光滑如镜的天门上显得格外地刺眼。 然而破入其中的游丝剑芒却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遍空游走间,细细密密的裂纹遍布在天门之声,然后轰然破碎。 没有半点犹豫,至阴元神便一闪而逝,消失在天门之前。 在与道合真的状态中,轻车熟路的苏长生毫不犹豫地牵引着一丝大道规则之力,轰击在河洛漩涡与至阴元神的虚实界限之上。 “轰!” 果不其然,无数天机命理的感悟尽皆融汇在一篇华章之内,瞬间烙印在至阴元神之上。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与心上起经纶。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短短数十字的篇章,字字珠玑,绽放出华光万道,瑞彩千条,却正是《梅花易数》这部易道神书的入门篇章。 种种玄妙的易数至理流淌而过,天机秘藏的屏障在悄无声息间倏然消散,又一神藏霍然开启。 无穷伟力交融之中,苏长生感觉自己的易道修为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增长着。 勉强踏入“窥天机”之境的易道修为急速飞涨,虽然尚未踏入神鬼莫测的“一念遍知”之境,却也在天命第二境:窥天机这一步走出极远的距离。 识海中围绕着紫微命星不断运转的太阴印星骤然大放光芒,至阴至柔的星芒闪烁之间否极泰来,倏然诞生出一缕真阳之气。 继而在阴阳转换间蜕变成至阳至刚的太阳印星,几经变换后分裂成太阴,太阳两枚印星,环绕着紫微命星不断地旋舞着,相互牵引,东升西落。 三枚印星在旋舞间相互勾连,勾勒出一道繁复精致的法阵,倏而化作一片虚空之海,玄妙无方。 种种易道感悟尽皆化作一枚枚卦象落入这片虚空之海中,沉浮罗列,自成体系。 至此,苏长生在《太微天玑》这门秘法上,可谓是登堂入室,深得其中三味了。 配合他如今道基境的修为,周天星斗宗的诸多天机秘术,招牌式的命理神通,苏长生已经有资格涉猎修习了。 几乎在天机秘藏开启,第三颗太阳印星凝聚化作虚空之海的一瞬间,第四道天门几乎同步出现。 凭空浮现的恢宏天门巍峨庄严,在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毫不停留地朝苏长生碾压而至。 无可抵御的气势和宛如天道显化的威压,似乎是在应对苏长生屡破天门的气焰和惩罚他对九重天关的挑衅行为。 “阻挡我的,必将泯灭!” 苏长生煞有介事地念诵着霸气侧漏的宣言,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易道修为突破后,先后从《太微天玑》中参悟出来的数道秘法倏而化作一道货真价实的命理神通之术:紫微舍躔,列宿成垣。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恢宏天门,苏长生忙不迭地便是一记命理神通伴随着锋芒无限的无上剑意应手而出。 沉浮罗列的周天星斗骤然凭空浮现,环绕着至尊至贵的紫微帝星形成一道玄奥莫测的星象,三垣四象二十八宿赫然在其中沉浮罗列,气象万千。 随着这一记“紫微舍躔,列宿成垣”出手,一股神秘莫测的伟力仿佛从不可测的命运长河中流淌而出,加持在极尽锋锐的无上剑意之上,游丝般的剑芒骤然威能暴涨。 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刹那之间,这一缕蕴藏着无限锋芒的游丝剑芒便分化万千,化作一道细细密密的天罗地网,朝着恢宏天门迎击而上。 “崩崩崩!” 弓弦崩断的声音接连响起,成百上千道游丝剑芒骤然崩毁,化作凌厉细碎的剑气四处散逸,流云星散。 然而这天罗地网般的游丝剑芒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层层叠叠,绵绵密密,不断斩击在恢宏天门之上。 “轰!” 在撞碎不下数千道游丝剑芒之后,煊赫不可一世的恢宏天门仿佛到达了某种极限。 在残存了最后一缕游丝剑芒的斩击下,轰然破碎! “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 这一次,不等苏长生作出任何反应,玄奥莫测的大道规则之力便交融在至阴元神之上。 屡次冲破天门的积累,处于与道合真境界的至阴元神在勃发到极致之后,仿佛触动了天地间某种神秘的阀门。 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脆响中,宛如一方宝鉴的至阴元神在一股神秘的伟力轰击之下,片片破碎。 继而在这神秘伟力的交融下,倏然散化成漫天璀璨的星斗,无限扩张,包容一切。 无论是识海之中凝聚虚空之海的三枚印星还是周身百骸的法力,精元,血肉,乃至于识海本身,真灵所在的三生石…… 一切的一切,尽皆化作无数的粒子,汇流如海般涌入元神所化的周天星斗中,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一种全新的体系。 一切种种,犹如诸天万界,皆由元神统御! 一瞬间,苏长生所拥有的一切,尽皆纳入元神的掌控,化作周天星斗中的一枚枚璀璨星辰。 经过无数次的重新组合之后,无数繁杂不成体系的感悟,功法,绝学尽皆化作周天星斗中的星辰,形成严谨缜密的体系。 紫微命星高据周天星斗的中央帝座,太阴,太阳两颗印星环绕,凝聚成一片虚空之海,代表着苏长生一身精深玄奥的易道修为。 帝座之下,左右辅弼之位分别是朦朦胧胧,如虚如幻的一念万法镜和完美肉躯所化的周天星图,分别化作两片璀璨的星河,分别呈现着苏长生两门惊天动地的神通。 其余诸如道心种魔大法,不死七幻,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天一玄功等等大唐时空所修功法。 华山九功,清微丹法,天罡五雷书,符剑术等等传承天地所修的功法。 先天剑气,自创版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大周天星斗法体,金阳素经等等在穹天界所修习的秘法。 乃至于如九天十地搜神大法等等前世身为天魔记忆中的种种神魂秘法。 这些林林种种,繁杂不成体系的功法,尽皆被排挤在中央星海之外的边缘,化作一枚枚或大或小的星辰,沉浮罗列。 其中最精髓的的部分真意,尽皆通过周天星斗中若有若无的联系,融入苏长生主修的几门神通当中,融为一体。 最为特殊的却是一缕位于无穷高处,仿佛超脱于一切之外的剑芒,蕴藏着无上的剑意,充斥在整座周天星斗的每一枚星辰中。 却是苏长生一身惊天动地的剑道修为凝聚而成,超然物外,纤尘不染,不在其外,不在其中。 智慧,元气,天机,道心四道天地神藏隐藏在深邃的星空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无穷的奥秘和伟力,成为苏长生一身修为中最为雄浑浩瀚的根基。 ………… 当道心神藏中流露出来的浩瀚伟力堪堪耗尽之时,至阴元神所化的周天星斗倏然坍塌凝聚,化作一道抵天立地的神灵之身。 帝袍冕冠,手握乾坤,仿佛拥有高据帝座,执掌斗柄的权威。 然后轰然破碎,一化为三,分别化作紫气浩荡的元神,磅礴浩瀚的精纯法力和一具完美无瑕的先天道体。 精气神三宝倏然化合为一,苏长生修长挺拔的完美身躯重新由虚凝实,出现在轸庐居静室之中。 元神归位之后,不等第五重天关出现,苏长生便催运元神,退出了这片浩瀚星河,放弃了继续冲击突破的机会。 适可而止,欲速则不达! 接连冲破天关,刚刚凝聚大道之基便已开启四道神藏,如此惊人的行径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而且苏长生之所以能屡屡突破,转生数世的积累才是最为关键的,厚积而薄发。 纵观天下,哪怕是在武道繁盛,大能辈出的穹天界,能够在道基之前积累如此雄厚之根基的,纵论古今百万年,估计也是寥寥无几。 苏长生转生三世的积累本就雄厚,再加上历经传承天地和大唐时空的积累,光是天功宝典这一等级的神功秘法便修习了不下三门。 其余上品功法更是不计其数,林林种种足有上百门之多,尽皆修至大成境界,积累堪称恐怖。 但是最为重要的,还是从邵子祖师传承中所获得的道门传承和疑似至宝先天图的河洛漩涡。 正是因为邵子祖师的传承,苏长生方才能以地球道门的体系融汇天魔世界和穹天界的武道体系,道,武,天魔三大体系融汇贯通,奠定旷古烁今的雄厚根基。 就以道基三要素之一的阴神举例,在穹天界中,由于天地神藏的存在,对于灵魂元神的打磨却远远没有天魔世界和地球道门体系那么精细严谨。 整个道基境界,仅仅只是以凝聚阴神作为道基三要素之一,元神修炼的体系粗放零散。 所以穹天界的武道境界中,道基九转乃是以天地神藏为主,其他一切皆为细枝末节,并不重视。 然而无论是在天魔世界中还是地球道门的体系中,这一境界最为重要的修行便是炼神返虚,以求炼假成真,成就纯阳之神。 抛开精细的境界划分,阴神境界的修炼也至少要分为三个阶段,分别阴神初成的虚幻元神,是为虚神境。 阴神凝实后,汇聚无穷阴气成就阴神法体,是为纯阴元神。 到了这一步的道门修士,即便是止步于此,也已经近乎超脱凡俗,蜕凡成仙了。 既可以受菉封神,凝聚神灵法域证就香火神灵之位,亦可尸解成仙,证就鬼仙业位,从此地府无名,三山无籍,可享数百年逍遥,转世亦无胎中之迷,一经点化便可再入道途,累世修行,厚积薄发。 若是潜力未尽,便要以采炼大药,吸食天地日月之精华,辅以种种打磨道心的修行,以求臻至元神至阴而无暇的完美境界。 然后才能以至阴无暇之元神,孕育出一点真阳,最终蜕变成纯阳无垢的纯阳元神,踏入更高层次的境界。 第一七九章一朝蜕凡成仙体 苏长生之所以能奠定如此旷古烁今的雄厚根基,最根本的原因便在于强悍的元神修为。 历经屡世修行的苏长生,元神早已臻至至阴无暇的境界,一颗道心打磨得澄澈纯净,坚固如铁。 而这一切,均是源于他获得邵子祖师的道门传承之后,将道,武,天魔三大世界的修行体系融汇贯通,形成独树一帜的修行体系。 既有天魔世界的霸道诡异,又有穹天界武道体系独特的天地神藏加持,然而更为主要,被苏长生恃之为体系根基的却还是邵子祖师传承中的道门体系。 屡破天关之后,在大道规则的滋养下,苏长生的至阴元神早已臻至道基境界的巅峰,至阴无暇的元神完美无瑕,磅礴浩瀚,内里更是孕育一点真阳,负阴而生。 只要待得道基境界的修行臻至圆满,点化纯阳,凝聚大道金丹的门槛对苏长生而言便是形同虚设,一念便可破之。 事实上,若非对穹天界的武道体系积累不足,对天地神藏的理解有所欠缺,先天道体的强度还未能臻至极致。 以苏长生如今的元神修为,完全可以继续冲击第五重天关,在道基境界走得更远。 ………… 片刻之前,轸庐居外天穹之上。 浩瀚无垠的周天星河法相将轸庐居遮蔽得水泄不通。 位于星河法相正中央的皇极长老却尤嫌不足,眉头微皱似乎在心中暗自斟酌。 旋即大袖一挥,莹白修长的手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伟力,往虚空中一拂而过。 黑白分明的灵光凝聚在掌指之间,仿佛抓住了某种神秘的丝线,将其揉成一团乱麻。 恍惚间,流淌在天道宫前的命运长河仿佛泄露出一丝气息,轰入周天星河法相之中,一阵明灭不定的震荡席卷四面八方。 “噗!” 身居周天星河法相正中的皇极长老骤然一口逆血吐出,猩红中带着丝丝璀璨的星芒,馨香之气弥漫,竟有几分晶莹剔透的感觉。 而威风凛凛的皇极长老身上的气势却骤然萎靡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灰暗的衰败。 ………… 一瞬间,整个聚窟洲内,正在潜运元神,感悟天机的强者纷纷睁开双眼,从深层次的定境中被惊醒过来。 “谁?” “天机命数为何动荡?” “好个皇极长老,居然如此舍得下血本。” “扰乱命数,遮蔽天机,天尊这是不要命啦?” ………… 四象天宫以及三垣宫阙中的天市垣中,袍服气质各异却均有渊深如海的气势的五帝长老几乎同时将目光投注在天尊山之上。 潜运元神却发现天机混沌一片,根本无从探寻,眼中不由均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 作为周天星斗宗除元神道君之外的最强者,五帝长老可谓是位高权重,乃是周天星斗宗最绝顶的高层之一。 元神道君出手,自凝道基的天纵之才出世,对他们而言均是一等一的大事,与他们的利益密切相关。 尤其是当这名自凝道基的天纵之才还是门中唯二的元神道君之一的皇极长老之弟子,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因为在此之前,周天星斗宗唯一自凝道基的弟子,便是掌教紫微星君门下亲传大弟子,隐隐被视为下一任掌教的北极公子御扶摇。 “祸福难料啊!” 幽幽长叹中,五帝长老隔空相望,神色各异。 ………… 三垣宫阙,紫微垣深处。 华贵恢宏的紫冰银帝座之上,一位身披周天星斗冕袍,长相清秀的青年凭空浮现。 眼中宛如周天星斗映照的卦象一闪而逝,臻至“一念遍知”境界的易道修为已经悄然运转。 片刻之后,前因后果便已清晰明了地浮现在他心头,命运迷雾和皇极长老的施为仿佛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困扰,一念遍知。 “邵子祖师的传承者,当代紫微命星?没想到天资如此惊人,没想到,本君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此子的命数,莫非……” 一念及此,当代紫微星君眼中幽幽一闪,嘴角勾勒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看来,计划要改变一下了。” ………… 轸庐居外,天穹。 在苏长生自凝道基的过程结束的一霎那,无数的霞光瞬间从虚空中映照出来,异象纷呈。 “刷!” 皇极长老似乎早有预料,大袖一卷,周天星河法相顿时亮起无数璀璨的光芒,将这霞光万道的异象遮蔽住,不露分毫。 下一瞬,苍青色的气流便又喷涌而出,覆盖苍穹,流淌间如青天映照,瑞彩千条。 “嗯?” 皇极长老口中轻咦,袖袍一挥再次将这异象遮掩住。 问题不大。 “轰!” 心念未落,响彻云霄的轰鸣中,一座紫霄天宫凭空浮现,万仙来朝,拱卫帝阙。 皇极长老脸皮微微抽搐,周天星河法相再次蜿蜒盘旋,如通天彻地的巨龙般遮蔽天穹。 “昂!” “唳!” 龙吟凤鸣中,由精纯元气凝聚苍龙天凤栩栩如生,交颈盘旋。 又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麒麟献瑞,紫气东来…… 林林种种的异象,让皇极长老这位元神道君应接不暇,竟有几分手忙脚乱之感。 “这混账东西,到底做了什么?竟有如此异象?这个不成器的玩意儿!” 忙乱中,皇极长老眉梢眼角充斥着浓浓的喜意,口中的怒斥反倒像是在向某人示威一般。 霞光万道,青天映照,万仙来朝,龙凤呈祥,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麒麟献瑞,紫气东来……仔细数来,竟有八种异象出现在虚空中。 其中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以皇极长老堂堂元神道君之尊,居然生出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这徒弟,收得何止是不亏,简直就是血赚啊! 区区三年寿命,何足挂齿? ………… 轸庐居内,静室。 刚刚从自凝道基的破境过程退出的苏长生还没来得及感应自己身上的变化,便感觉“轰隆”一声巨响从耳边响起。 一股神秘的力量带着玄奥天成的道韵,仿佛大道衍化的气息不知从何处流淌而出,从他头顶天灵之上冲刷而下,涤荡着他的身心内外。 随着这道气息冲刷全身,苏长生只感觉自己刚刚臻至极致的至阴元神仿佛散化成一道道气流,完美无瑕地融入到周身百骸之中。 这一道气息来得突兀,去得迅捷,内蕴无穷伟力却没有在苏长生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宛如清泉石上流,清梦了无痕,又如微风拂过,神清气爽,却未留下半点痕迹。 在瞬息之间便已消失不见,唯有与身躯紧密结合的至阴元神证明着它曾经出现过。 “轰!” 不等苏长生回味那道气息涤荡身心的感受,又是一道截然不同却充斥着玄奥道韵的气息冲刷而过。 如此来回往复,足有八次,每一次冲刷涤荡而过,均会让苏长生的至阴元神与身躯,法力结合得更加紧密,细致入微。 八道玄奥的气息冲刷涤荡过后,苏长生只感觉至阴元神俨然已经化作数以兆万计的粒子,依附在这具先天道体的每一枚细微到极致的细胞之上。 心念一动,完美无瑕的身躯便化作一道由无数粒子洪流组成的星芒闪烁不定。 下一瞬便又重新凝聚成修长挺拔的身躯,聚散由心,变换无穷。 对身躯的掌控,真正到了细致入微的极致,精确到了每一个细胞的程度。 念动之间,甚至可以将视角深入到细胞的层次,自由控制着它的移动和分裂。 一种身化星光的遁法神通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心中,仿佛是一种天生具备的天赋,就跟呼吸一般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然而苏长生感觉,这一切不过是玄奥气息涤荡而过的副作用而已,这些玄奥天成的气息,真正的作用却是在于对命数气运的改变。 原本苏长生的本命气运不过淡黄,还是在他觉醒紫微命星之后蜕变所知。 而他本身因实力,修为等因素综合而成的气运,在自凝道基之前不过是赤红之气。 虽然算不上气运低落,但是也说不上气运深厚,只不过是中平之运,泯然众人矣。 然而此时苏长生头顶的气运之柱却是璀璨耀眼的金黄之色,核心处的本命气运更是凝聚出一缕深邃华贵的淡紫之色。 气运深厚,福泽延绵,堪称是逆天改命! 至此,苏长生方才知晓皇极长老所言的天道赐福,气运所钟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 这一次突破境界,自凝道基的收获实在太大了。 即便是以苏长生之修为,也足足用了一刻钟时间,方才将这些收获初步消化,了然于心。 元神一转,无数精纯的星光元气如丝如线,编织成一袭精致华美的星袍凭空浮现,披在了身上。 念动之间,苏长生磅礴浩瀚的元神之力从身躯之上扫掠而过。 只见得自己周身骨骼如同白玉一般,泛着晶莹剔透的玉色光泽,血肉之中泛着一股馨香,仿佛带着一丝清灵的仙气。 旁的不说,单只是这具臻至世间极致的先天道体,便已经超脱了凡俗之身的限制,堪比传说中天生神圣的谪仙之躯了。 一念及此,即便是以苏长生的心性城府,眉宇之间也不由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 在此之前,苏长生万万没想到自己三世积累,三方世界的修行体系融合在一起,竟会迸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 朝夕之间,蜕凡成仙! 第一八零章三皇印玺星宗法 “恭迎少尊!” “恭贺少尊!” 轸庐居外,苏长生第一次迈步走出这座幽居清修了一年有余的洞府,便听得两声恭谨的问候。 抬眼一看,正是苍玄赤龙二人,相比较之前的桀骜不驯,两人如今却是态度恭顺,言辞恭谨。 洞天投影倏放而收,苍玄赤龙二人的修为便已清晰明了地映入苏长生的心中。 两人均为道基四转的修为,且均已开启一道天地神藏,可谓是一时俊彦,天资不凡。 不动声色间,苏长生潜运元神,虚空之海中无数的卦象一闪而逝,前因后果已经了然于胸。 “原来也是两位少宫主啊,怪不得如此傲气,不坏。” 苏长生心中默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位来历不凡,修为放至外界堪称一方豪强的强者毕恭毕敬地躬身自己的面前。 百般恭顺中,还带着一丝惊悸和畏惧之情,惴惴不安地等候苏长生的发落。 “看起来,所谓的补天道人在门中的地位,非同寻常啊!” 这些杂念在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带我去见师尊。” “诺!” “谨遵少尊法旨。” 苍玄赤龙恭声应和,侧身伸手一引,作出一个引路的姿态。 苏长生心中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大袖一展,施施然地走在前方,苍玄赤龙二人只得随侍一旁,隐隐落后半个身位。 一路无话! ………… 天尊峰巅,天尊殿外。 苍玄赤龙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对苏长生行礼说道:“天尊大老爷已在殿内等候,少尊请。” “嗯。” 苏长生面无表情,鼻翼中轻轻哼出一声,便大步流星地朝大殿正门走去。 临门一脚之时,倏然停驻脚步,回身笑道:“本座新入宗门,根基尚浅,多劳二位师兄照顾,感激不尽,不知二位师兄可有意继续助小弟一臂之力?” 苍玄赤龙二人闻言大喜过望,齐齐道:“固所愿耳!” 旋即正色整衣,躬身大礼参拜,道:“属下苍玄/赤龙参见公子,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话音未落,苏长生便感觉两股淡黄的气运从苍玄赤龙二人头顶分离出来,蜿蜒如龙,瞬间没入某处虚空,苏长生气运之柱所在的方位,依附其上。 见此情形,苏长生眉梢一挑,不由有些诧异,对苍玄赤龙二人的决断感到几分惊讶。 气运相连,定下主从名分可不是随意可为之事,几乎等于是将生死置于苏长生的一念之间。 在精擅拨动天机命数的周天星斗宗,这种行为不啻于是交托生死,不可谓不诚心诚意了。 就如皇极长老将苏长生收归门下,就仿佛从来没有担心过苏长生有朝一日会叛门而出,毫不避讳地将邵子祖师的传承交托在他手中。 原因便在于当苏长生敬叩祖师的那一刻,一身气运命数便被皇极长老以秘法与宗门气运相连,无可抵御,无从脱离。 这种命数上的联系可比任何的誓言,洗脑教育还要厉害万分。 宗门兴,则气运鼎盛,宗门衰,则气运凋零,宗门破灭,门下弟子不死也要身受重创,修为半废,不由得你不尽心竭力地替宗门奔走效力。 而这种手段在各大宗派中已经算是温和的了。 听闻魔门七宗的手段更加酷烈,比如血河魔宗的功法,便需要门下弟子献出一丝灵魂本源,融入幽冥血海之中方可修习。 传闻血河魔宗的功法修炼到高深处,更是需要将真灵融入血海方才可以成就。 所以血河魔宗的强者素来以难缠著称,即便被人灭杀,也可以在幽冥血海中重生,堪称不死不灭。 然而如此一来,一身的修为性命却尽皆在执掌幽冥血海的血河宗主的一念之间了。 而且血河魔宗的强者在坐化之后,毕生的修为,精血尽皆会融入幽冥血海之中,不断地增强着这件神禁至宝的底蕴,可以说是一入血河,万劫不复了。 所以周天星斗宗的手段,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了。 就连人间的武道世家都有类似笼中鸟的禁制来维持宗族子弟的忠诚,更何况周天星斗宗这些顶级宗派? 若是没有这些钳制门下弟子的手段,周天星斗宗何以立足在这纷乱的大争之世? 但是苍玄赤龙的举动却比这种气数相连更加激进,已经相当于直接将一身的气运命数交由苏长生的手中了。 以苏长生的易道修为,凭着这一道气运命数的联系,苍玄赤龙二人在他面前近乎透明状态,再无半点隐秘可言。 这种姿态,可比任何表面的恭谨和承诺要靠谱百倍,让苏长生不将他们依之为心腹也不行了。 礼毕,苍玄赤龙二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解脱和庆幸的神色,再次躬身道:“公子以后直呼我等姓名即可,切莫折煞属下!” “嗯!” 苏长生不置可否,元神运转之间不动声色地将这两道气运纳入掌控当中,回身迈步向殿内走去。 ………… 一步迈出,天旋地转。 下一瞬,苏长生便已身处天尊殿之内,却并非日前所处的恢宏殿宇,而是一处清幽的静室之内。 登堂入室,不外如是。 一睁开双眼,皇极长老那张鹤发童颜的“嫩脸”竟然有些惊悚的味道,吓得苏长生骤然弹射而起,倒退三步。 “好,很好!” 对于苏长生些许不敬的行为,皇极长老不以为忤,抚掌大笑道:“不愧是邵子祖师的传承者,短短一年零三个月便成功自凝道基,你很好!” 话语之中,皇极长老的赞赏之意毫不遮掩,尤其是在观测到苏长生的骨龄之后,心中更是大为满意。 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自凝道基,苏长生给皇极长老带来的惊喜甚至是惊吓不可谓不震撼,堂堂元神道君都有点心神激荡的感觉了。 事实上,没有在轸庐居之外亲迎苏长生,便已经是皇极长老矜持的体现了。 若非自恃元神道君的威严和师道尊严的约束,皇极长老恨不得马上将苏长生摄入天尊殿好好调教一番。 短短几刻钟的等候,竟已让皇极长老生出几分迫不及待的焦着之情,宛如望眼欲穿,望穿秋水的深闺怨妇一般。 “弟子苏长生拜见师尊,恭请师尊万安!” 苏长生却并未生出恃宠生娇的心态,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候,礼数周到,态度诚恳。 “以后毋需多礼!” 皇极长老心情大好,大手一挥便免去了苏长生繁琐的礼节,继续说道:“为师已经发出请柬,广邀同门在三日后参加你的入门大典,正式收你为亲传弟子,承继我三皇长老一脉的法统。” 说着,皇极长老意味深长地道:“好好准备一下,三日后你便是这太微垣之少主,好好地抖一抖你少主的威风。” 语毕,郑重其事地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枚玲珑剔透的白玉印玺,伸手递给苏长生。 “谨遵师尊法旨!” 苏长生伸手接过,只见白玉印玺之上禁法灵光隐现,五龙交纽的印玺底部篆刻着“赦令太微垣”五个篆文,竟是一枚不俗的法器。 “嗡!” 皇极长老刚刚离手,白玉印玺便仿佛活了过来,一股沛然大力瞬间震开苏长生的手,化作一道白光矫健如龙地向外电射飞去。 “摄!” 见此情形,苏长生瞬间反应过来,清喝中手掌伸出虚虚一抓,指尖便迸射出五道银芒,蜿蜒曲折,遍空游走,将那道白光层层缠卷,摄入掌心重新化作白玉印玺的模样。 掌心法力一吐,一道细致而微的星河便将白玉印玺包裹其中,不断地侵入,炼化着上面的禁制。 “咦?” 法力星河中银芒星耀,冲击在白玉印玺闪烁的禁制灵光之上却仿佛海潮冲击堤坝一般瞬间崩碎,循环往复,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苏长生口中轻咦,元神潜运间天机神藏中一股神秘的力量便加持在虚空之海中,千百卦象一闪而逝,周流运转。 眼眸深处的瞳孔骤然化作两道银白色的漩涡,星尘流转,勘破虚妄。 浑然一体的禁制灵光在这内景法眼之下,倏然无限放大,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螺旋星河,运转之间迸发出一道道无形的光幕,抵挡着星辰法力的入侵。 “破!” 瞬息之后,这道螺旋星河运转的规律便已映入苏长生的心中,磅礴浩瀚的星辰法力骤化一缕缕细不可见的银丝。 锋锐如剑,细致入微,不断地刺入螺旋星河之中,将其浸染上一片银色的星芒。 苏长生的元神烙印悄无声息地映入白玉印玺的核心禁制之中,一道讯息瞬间反馈而至,落入苏长生的心灵之中。 霎时间以苏长生的心性也不由悚然一惊,本以为这枚白玉印玺只是他身为皇极长老亲传弟子的凭证,没想到赫然竟是传闻中威能无限的天禁灵宝。 非但如此,更是三垣帝阵中,总摄太微垣一切阵法禁制的核心枢纽之一,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柄。 当苏长生炼化这枚白玉印玺之时,遍布在天尊山,乃至整座太微垣的恢宏阵法繁复无比,却是一道道清晰明了地展现在苏长生的眼前。 让他非但可以畅通无阻地通行整座太微垣,通过这枚白玉印玺甚至能调动大部分的禁法为己所用。 周天星斗宗通天彻地的气运之柱中,一缕淡紫色的气运骤然垂落,融入苏长生金黄璀璨的气运之中。 却是宗门气运的庇佑,更是苏长生通行在周天星宫之内的最大凭证。 ………… “这少皇印可还称心?” 云床之前,皇极长老笑眯眯地问道,慈祥凝视着苏长生。 “谢师尊赐宝,师尊垂青,弟子无以为报!” 在皇极长老让人恶寒的眼神中,苏长生浑身僵硬地回话。 这两师徒,似乎天生自带僵硬气场,每一次都强行尬聊。 “咳咳……” 皇极长老清咳一声,指尖缭绕起一丝灵光,道:“既入我门,当行吾道,此乃星宗神通入门之法,好生修习,切莫怠慢!” 话音未落,指尖灵光迸射,化作一道银芒瞬间没入苏长生的识海,继而衍化成一篇功法流入苏长生的元神之中。 “这门《星光遁法》乃是虽然粗浅,却是我星宗根基神通之一,修至深处自有无穷妙用。” 皇极长老面露一丝得色,道:“若有所成,后续的星光不灭体,千星挪移遁法,乃至于星空倒影,星河法域皆不在话下。” “若是你能修成本脉至高的太帝法相,别说少皇印,便是元皇印,太皇印也都不在话下。” 话语之中,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味道,意味深长。 第一八一章星宗神通炼入体 “星光遁法讲究身化星光,飞遁无双,其要旨便在于一个化字。” 在苏长生略显惊愕的眼神中,皇极长老侃侃而谈,传道授业:“变化之妙,在于掌控。元神入微,掌控周身百骸,法力圆融,随心而动,便可……” “咻!” 皇极长老的话刚说一半,只见得苏长生身形一晃,瞬间化作一道星芒遍空游走,继而又化作修长挺拔的身形从星光中迈步走出。 “修成星光遁法的第一重境界:流光遁形。” 皇极长老以惯性将下半句话说完,看向苏长生的眼神竟有一瞬间的呆滞,目瞪狗呆。 “这是……星光遁法的最高境界:身化星芒,千变万化?” 喃喃自语中,皇极长老震惊了,旋即伸手一点,又是一道灵光迸射而出。 “此乃星光不灭体,乃是我们星宗一门顶级秘法,第一层道基可修,修成后元气未尽则身不伤,乃是我星宗弟子行走天下必备的绝技。” “第二层金丹之后方可修习,修成后具有断肢重生,重塑身躯之妙,更可增进百年寿元,妙用无穷。” “第三层唯有元神道君方可修习,修成后星光不灭,仙体无碍,具有滴血重生之能,神鬼莫测。” “若是修到最高境界的神寄星辰之境,只要周天星斗尚在便寿元无尽,不死不灭,堪称天下第一等的大神通……” 皇极长老话音未落,便见得苏长生身形骤化朦胧,仿佛由无穷星光汇聚而成,璀璨耀眼。 念动间便有一道锋芒掠过,伸出的一根修长手指便齐根而断,继而又化作一道无数粒子所组成的洪流,汇入星光璀璨的形体之内,修长的手指神乎其神地再次长出。 星光不灭体第二重:断肢重生。 “这特么不可能。” 饶是以皇极长老的心性修养,也忍不住爆粗口以示震惊,emmmm……又~( ̄▽ ̄~)~ 如果说星光遁法这门入门级的神通苏长生在极短的时间内速成,皇极长老还勉强能够接受。 毕竟以苏长生表现出来的妖孽天赋,入门级的神通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然而星光不灭体则不然,作为周天星斗宗中高档的神通,虽然没有皇极长老自吹自擂那么玄乎,但是威能却也并非浪得虚名的。 其中修习的难度,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星宗历代天骄当中,记录在案的祖师,天赋最高的邵子祖师,当年修行这一门秘法也是参悟了三天三夜,方才成功入门的。 而且星光不灭体这门神通非但需要领悟极高层次的“入微境界”,更需要极为强悍的元神,方才能将身躯掌控到最为微小的“微尘”层次。 然后才能将无量星光融入“微尘”之中,辅以种种秘法,将这种身体最深处的的“烙印”铭刻在元神之上,如此方才能达到断肢重生的效果。 然而恰巧的是:这一切的条件刚好都是苏长生具备且擅长的,无论是强悍的极致的元神还是对身躯细致入微的极致掌控,抑或是将“微尘”转换成粒子状态的无量星光,都是苏长生恰好具备的。 星光不灭体前两个层次转换成苏长生的理解,无非就是将全身的细胞能量化,再将“基因链”的信息存储到元神中,然后便是以种种秘法达到身躯重组,聚散由心的地步,仅此而已! 事实上,苏长生在经历过大道气息的洗礼之后,这具臻至极限的“仙体”天生就仿佛具备这些神通的雏形。 皇极长老的传授,不过是将这些天赋极致地挖掘出来而已。 种种巧合之下,方才造成了如此惊悚的妖孽效果,惊艳了皇极长老这位元神道君。 ………… 死寂无声。 苏长生无悲无喜,保持着一种恭谨的姿态,静立一旁。 而皇极长老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沉吟一会后眼中精芒一闪,指尖再次迸发灵光,道:“此乃星宗护体神通:万劫星衣,一劫一星衣,万劫不灭体,无有穷尽,每凝聚一道星衣,皆可抵挡一次生死大劫,乃是开派祖师之天赋神通演化,妙用无穷。” 话音未落,指尖迸射的灵光便化作银芒射入苏长生的识海之中,演化玄奥无穷的功法华章。 星辉映照,熠熠生辉。 “轰!” 一瞬间,苏长生体内元神便催运到极致,天机,道心,元气,智慧四大神藏绽放无穷伟力。 天机之秘,道心之微,元气之海,智慧之轮齐齐运转,加持在至阴元神之上。 漫天星斗般的武道真意齐齐大放光芒,投影在太上玄明天之内形成周天星斗的倒影,推动着天地之轮,不断地推演,解析着这部繁复玄奥到极致的神通秘法。 与此同时,虚实空间内的一念万法镜亦将这部功法的气息摄入其中,万千卦象不断闪烁,流转不休。 数管齐下,良久之后。 一道繁复精致到极致的禁法模型出现在苏长生的至阴元神之中,细细密密的篆文细如微尘,环环相扣,足有数万枚之多。 无数的篆文勾勒出的禁法包罗万象,以苏长生的境界,也不过只能窺出其中一二分玄妙,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然而,如此足矣! 元神潜运间,太上玄明天中的玄牝之门陡然吸力暴涨,将苏长生浩瀚雄浑的星辰法力尽数吞噬殆尽。 继而又流淌出无比精粹的星辰之力,不断地填充到繁复精致的禁法模型之中,一层层仿佛的禁法亮起如星辰般璀璨,点亮星河。 与此同时,苏长生的体表骤然亮起朦胧的星芒,百转千回后编织成一道无缝天衣。 看似薄薄的一层,却仿佛空间壁垒般坚不可摧,一闪而逝后隐入苏长生莹白细腻的肌肤之内,形成一道透明的光膜,隐约间仿佛星辰巨兽的鳞甲一般,丝丝星芒若隐若现。 “咻!” 当苏长生缓缓睁开双眼之时,便听得一声凄厉的破空厉啸响起,只见皇极长老指尖迸起一缕星芒携着无上的锋锐斩击而至,瞬息即至。 没等苏长生反应过来,这缕星芒剑气便已斩在苏长生的身上,一道朦胧的星衣自发亮起。 万千流转的星光符文一闪而逝,瞬间撑起一道光幕将这缕星芒剑气牢牢抵住。 薄薄的一层却仿佛星河万里一般,落入其中的星芒剑气扭曲如龙,锋芒凌厉,却在万千星芒的轰击之下飘零破碎,流云星散。 至此,苏长生方才反应过来,向皇极长老投注出一道疑惑的目光。 “咳咳。” 皇极长老尴尬一笑,将眼神深处的惊骇遮掩下去,干笑道:“不错,虽然勉强,这万劫星衣的第一重你算是去了门了。” 说着,皇极长老不信邪地又在指尖凝聚一道灵光,迸射银芒,落入苏长生的识海。 “这门万古星空神通乃是我们星宗的招牌神通之一,一旦修成,便可形成一方专属领域,天地之力加持,一念遍照虚空,任何神通的威能在此领域之内皆会倍数增长。” “此法修行不易,非一朝一夕之功,皆你且下去好生参悟,其中关隘便在于……” 话还没说完,万千篆文在苏长生的识海流转一周,瞬间便落入太上玄明天之中,盘旋缠卷成一道繁复的禁法。 “轰!” 玄牝之门闪烁之间,苏长生元神深处的太上玄明天便投射出一道虚影,遍布在苏长生的身周千丈范围之内。 洞天投影笼罩的范围内,漫天星辰沉浮罗列,将身处其中的苏长生衬托得宛如诸天星斗之君,举手投足间便有莫大的威能。 得,又是一门万分契合的天赋神通,简直就是为苏长生量身定做的一般。 皇极长老话刚说一半便噎在喉咙里,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羞恼之色。 一咬牙,干脆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枚青蒙蒙的印玺,形制与苏长生身上的白玉印玺一般无二。 正是周天星斗宗三皇长老一脉的传承至宝:少皇,元皇,太皇三印之中的太皇印。 一缕仙气从皇极长老的指尖迸射,汇入太皇印之中,瞬间便有一道苍青气流从太皇印中流淌而出,化作一道光柱将苏长生笼罩在内。 “这门大灭绝星光剑气乃是本门镇派神通之一,修炼到极致可以转修大五行阴阳灭绝星光禁法,乃是本门无上神通之一,你且好生参悟,早日习有所成!” 说着,皇极长老的语气中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着重在“早日”和“习有所成”上加重了语气。 仿佛是在说:看把你能的,是要上天入地还是怎地?来来来,有本事这门神通你再当场炼成给我看一下? 然而苏长生哪里还有空听皇极长老的气话? 苍青光柱之内,苏长生的全副心神早已沉浸在大灭绝星光剑气的参悟之中,一念不起,沉浸其中了。 良久之后,光柱消散,苏长生幽幽醒转,心中不由一叹:果然已经到达极致了吗? 一念及此,苏长生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师尊传道授业之恩,弟子感激不尽。”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继续说道:“大灭绝星光剑气高深莫测,晦涩难懂,弟子愚昧,却是未能参悟其中一二,让师尊失望了!” 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第一八二章太微垣中三皇殿 大灭绝星光剑气的修行之法倒是并不复杂,然而修行的难度却是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程度。 其根基有三:首先便是臻至极致的无上剑意,其次便是两门根基神通:《太阳屠神策》和《太阴戮魂法》。 《太阳屠神策》,大周天星斗禁法中的顶级秘法,修至高深处可以成就大日金乌法相,凝聚太阳真火,焚天煮海,霸道无比。 《太阴戮魂法》,同样是大周天星斗禁法中的顶级秘法,从最基础的三阴戮妖刀开始,直至巅峰的太阴刀章需要吞噬无穷无尽的地煞之气,混合太阴真水成就无上刀芒,足足有七十二层境界。 而大灭绝星光剑气的入门之法便需要将这两道神通修至极高深的境界,然后以无上剑意统合太阴太阳对冲所产生的大破灭之力,混合周天星光凝聚出一道斩鬼摄神,灭绝三界的大灭绝星光剑气,威能无铸,杀伐无双。 无上剑意苏长生倒是具备,然而却远远未能达到大灭绝星光剑气修行入门的门槛。 而《太阳屠神策》和《太阴戮神法》苏长生别说大成了,便是其中任何一道组合神通,诸如大日神光针,三阴戮妖刀之流,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 单只是这两部根基功法,便已渊博如海,足够苏长生几乎在当前境界看不到任何大成的希望了。 更遑论足以统摄阴阳大破灭之力的无上剑意了。 这门大神通之法,根本就不是以苏长生当前境界可以涉足的,分明就是一部非元神道君不可成就的攻伐秘术。 皇极长老扔出这部功法可谓是恼羞成怒,其心可诛了。 ………… “此乃毕生修持之法,倒也毋需急于一时,好生参研便是了。” 皇极长老“嫩脸一红”,若无其事地说道,继而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袖袍中甩出一卷卷轴射入苏长生的怀中。 “大灭绝星光剑气境界太高,每日抽空参研便是,不必将精力尽数消耗在这门神通之上。” “此乃为师精研《太微天玑》的一些心得,你拿回去好生参悟,莫要懈怠。” 说着,皇极长老神色一正,又道:“《太微天玑》虽是本门入门之法,却也是本门功法的根基之一,内蕴无穷奥秘。” “昔日邵子祖师便从这《太微天玑》之中参悟出九式小命运术,纯以杀伐而论,几乎不比掌教一脉单传的大命运术逊色多少了,你切莫轻慢了这部经典。” 听得此言,苏长生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师尊,何为大命运术?” 周天星斗宗镇派神通:大命运术的威名赫赫,苏长生早有耳闻,趁此良机连忙发问。 “大命运术出自本门镇派功法《紫微斗数》,乃是一门主宰诸天命运,操纵星象命理的大神通术,素来由掌教一脉单传,你毋需多问。” 皇极长老口中淡淡说着,仿佛谈性已尽,袖袍一挥,道:“下去好生修炼,准备三日后的入门大典吧!” “呼!” 轻微的风声中,苏长生瞬间一愣:咦?竟然没有被甩出去,待遇见长啊。 呆愣半息,看到皇极长老眉宇间不耐烦的神色,苏长生忙不迭潜运元神,化作一道星芒循着三垣帝阵中四通八达的神秘通道一闪而逝,麻溜带烟地消失在皇极长老的视线中。 执掌少皇印之后,苏长生对于太微垣的种种隐秘已然了然于胸。 作为三皇长老一脉的驻地,太微垣最为精华的地方便是三皇殿,乃是整座太微垣的核心枢纽之地。 其中天尊殿实际上便是太皇殿,而苏长生执掌少皇印,驻邺之地自然便是三皇殿之一的少皇殿了。 ………… 聚窟洲精华在于周天星宫,周天星宫的精华则在于三垣宫阙。 作为三垣宫阙之一的太微垣,可谓是集天地之灵秀,聚日月之精华,乃是星宗金丹长老们潜修之地,灵机充盈。 而太微垣的箐华之地,则是在于天尊山,三皇殿。 太皇殿高据山巅,总摄太微垣一切禁法,乃是核心之中的核心。 毗邻太皇殿左右的便是三皇长老一脉其他的两座核心宫殿:元皇殿和少皇殿。 其中元皇殿乃是三皇长老中皇元天主的驻邺之地,少皇殿则是皇龙天君清修之所。 皇极,皇天,皇君三皇长老,与镇守四象天宫和天市垣的五帝长老便是周天星斗宗万载以来,震慑天下的高端战力,合称三皇五帝,辅弼历代紫微星君执掌宗门,征伐四方。 然而自从八百年前那场大劫之后,坐拥九大元神道君的周天星斗宗在天道山的三道论剑中一败涂地,门中高端战力被极道剑宗李青莲单人只剑斩杀大半。 随后又遭遇魔门七宗当中的血河魔宗趁火打劫,前代血河魔宗之主幽泉魔尊携神禁至宝幽冥血海倾巢来攻,试图覆灭周天星斗宗的道统,掠夺其万年气运补益魔门。 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之后,最终以前代紫微星君牺牲性命,将幽泉魔尊以北斗九皇大阵封镇在神州东海之滨为终结。 至此,煊赫万载的周天星斗宗从此衰落,门中元神道君几乎陨落殆尽,道统传承岌岌可危。 若非神游天外的前代紫微星君门下大弟子太微子悍然强度二次天劫,成就二劫元神大道君之业位,接任周天星斗宗掌教之位,恐怕周天星斗宗万载传承从此便毁于一旦了。 即便是如此,周天星斗宗也丢掉了位于神州灵秀之地的山门,举门搬迁到海外聚窟洲别院苟延残喘,休养生息。 历经八百年的修养,也唯有皇极长老一人得大机缘之助强行晋入元神道君之境,入主太微垣。 而五帝长老之位,却只能由五位金丹极境的强者充任,不复当年三皇五帝尽皆元神道君之威名,声势一落千丈。 即便是在海外十派之中,仅有两名元神道君坐镇的周天星斗宗也不过是名列中游,处境尴尬。 在其之下的,则是其他几个在八百年前大劫中损失更为惨重,几近灭门的宗派。 所以如今的三皇殿,除了太皇殿由皇极长老坐镇之外,其余两座殿宇已经空掷了八百年之久。 在这个形势下,执掌少皇印的苏长生方才能以太微垣少主之位,堂而皇之地入主少皇殿。 ………… 少皇殿形制与太皇殿一般无二,虽占地稍小也足有前后十八进,占地不下千亩方圆。 宫室延绵,鳞次栉比。 尘封多年的少皇殿内依然光洁如新,不断运转的禁法使得这种宫殿没有丝毫破败之感。 方圆近千米的延绵宫室中,却没有丝毫的人气,却不免让人生出几分凄凉之感。 然而新晋入主此地的苏长生却殊无半点凄凉之感。 星芒循着禁法通道落入少皇殿那恢宏精致的正殿之内,通体无暇白玉雕琢而成的王座高据长阶玉陛之上。 身形现出,一袭华美威严的冕服星辉熠熠,堆叠在王座之上,竟然又是一件地禁级别的法宝,而且内里的烙印痕迹早已被涤荡一空,正等候着新主人的“临幸”。 暗赞自己那便宜师尊办事妥帖之后,苏长生法力涌动,星芒成河,挟裹起这袭华美的冕服,不多时便将其炼化,留下专属的元神烙印。 “嗡!” 星河消散,华美的冕服绽放灵光,无风自动,自发地披在了苏长生的身上。 通体素白的冕服宽袍长袖,乃是最上等的冰晶蚕丝编织而成,漫天星斗纹饰在冕服之上熠熠生辉,一股无形的威严气度自然而然地扩散开来。 无数的星辰闪烁之间在冕服上构建成一道星河,宛如星辰真龙一般,张牙舞爪,气象万千。 脚下藕丝步云履舒适轻灵,腰间清心凝神佩碰撞间发出琳琅美玉之音,一顶白玉剑冠将苏长生墨玉般的长发束起,俊逸中不失威严气度。 绵密的禁制构建成了无数的法阵,穿戴在身上不仅拉风舒适,且具有辟尘避风,清心凝神,聚灵静气,增幅法力,驾驭云气,牵引星光等等数十种玄妙的功效。 “咻!” 将少皇印挂在腰间勾曳之上,苏长生不由心中大感满意,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 伸手一招,一柄精致华美的仪剑落入掌中,蛟皮为鞘,白玉为柄,清亮的剑刃通体由星辰铁煅铸而成。 虽然只是一柄装饰所用的仪剑,却也是不俗的上品法器,距离地禁法宝仅有一步之遥了。 如此种种豪奢气象,将太微垣少主的身份彰显得淋漓尽致。 换上一身行头后,焕然一新的苏长生修长挺拔的身形,俊美无双的面容显得更加地风采照人了。 大袖招展间高据白玉王座之上,俯瞰下方殿宇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有一种权柄在握的豪情万丈。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这种外物衬托的威势苏长生虽然并不重视,然而既然便宜师尊有令,苏长生也只能遵令而行了。 虽说武道盛世,修为为尊,有时候恰当的威严气度却比内外的修为更加震撼人心。 毕竟无论在哪方世界,先敬罗衣后敬人这种情况都是难以避免的。 至于皇极长老是否有更深层次的深意,便不在苏长生的考量之中了。 一切遵照便宜师尊的吩咐,好好地“抖一抖威风”便是了。 初入宗门的苏长生,在羽翼未丰之前,还是只能庇护在皇极长老的羽翼之下亦步亦趋。 第一八三章金丹极境清尘子 所谓外物,不过虚妄。 这种稍显浮夸的虚荣并未在苏长生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稍一体会下皇极长老替他准备的奢华待遇,苏长生便将之抛在脑后,开始搬运周天的修行。 元神潜运,周身的法力便循着神秘的轨迹不断运转,牵引着磅礴的天地元气和星辰之力倾注在体内,百转千回后方才去芜存青,凝聚一丝本源法力融汇其中。 这也是苏长生境界骤升太快的弊端之一,晋入道基四转之后,之前修习的那些功法便跟不上他境界提升的节奏了。 唯有依靠他不断在搬运周天,感悟天地的过程中自创出完全契合自身体质,气机和元神的功法,方才能将法力积累的速度提升起来。 而且在晋升道基境界之后,苏长生之前积累的雄厚底蕴几乎消耗殆尽。 如今的他想要再次经历这种一步登天的晋升,恐怕还需要极其漫长的积累和修行,方才能积攒足够雄厚的底蕴。 不过苏长生也不着急,索性道基境之后的修行,注重的是神通秘法的参悟。 通过参悟各种神通秘法,体悟天地之间的道韵灵机,勘破天地神藏之秘,如此方才是这个境界晋升的正确途径。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针对自凝道基的天纵之才而言。 寻常道基境修士,不过是按部就班地依照前人功法修行,循着前人道路前进。 只需要法力积攒到一定程度,便可依秘法突破境界,根本毋需考虑太多。 如此快则快矣,却失去了本我秉行的道路,终生无缘大道,止步于道基六转之境而已。 ………… 高据在白玉王座之上,元神运转间苏长生便体会到自己这个太微垣少尊身份的好处来了。 历经屡次三番的淬炼和大道气息的冲刷,苏长生体内的星辰法力早已精纯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浩瀚雄浑之处远超当前境界的极限。 精纯温顺如水的天地元气如潮水般将苏长生淹没,几乎是浸泡在元气海洋之中。 经过重重禁法淬炼的星辰之力挥洒倾泻,又让这元气之海浸染上几分如梦如幻的璀璨星辉。 然而苏长生的至阴元神舒展开来,宛如一片紫色星云不住旋转,千锤百炼之后方才从中汲取一丝精纯法力融入其中,效率低得吓人。 一夜修行汲取的精纯法力,相对于苏长生浩瀚如海的星辰法力而言,不过是茫茫沧海一粟而已。 可想而知,若是没有太微垣少主这个身份,未能享受这份豪奢到极致的待遇,苏长生修行的进境将会何等的惨不忍睹。 若是想在游离于天地之间的元气中提炼如此精粹的法力,恐怕一年都未必能有个一丝半缕。 别说修为精进了,能维持住修为不倒退,就已经是邵子祖师庇佑了。 反倒是元神深处的太上玄明天来者不拒,被至阴元神弃之敝履的海量的天地元气和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太上玄明天之中。 化作丝丝缕缕的灵机滋润着这片荒凉的天地,不断增加着其中的底蕴。 然而相对比太上玄明天广阔千里的体量而言,这些元气却也算不上什么了。 ………… “呼……” 一夜无话,刚刚吐纳最后一丝太初紫气的苏长生心念一动,澄澈的道心倏然有所感应。 元神催运少皇印,一道清澈如水的光幕凭空浮现,映照出少皇殿前逶迤千丈的白玉长阶。 果不其然,下一瞬在玉阶的尽头,一道青衫落拓的身影便从拐角处转出。 轻飘飘一步迈出,便跨越千丈长阶,伫立在少皇殿前。 一抬头,一张清秀的面容映照在光幕上,清澈纯净的目光仿佛透过无穷禁法,隔着光幕与苏长生坦然对视着。 轻笑声中,一道清越温润的声线传出,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一名信服的情绪。 “杨清尘携云鹤二老觐见苏少尊,还请少尊不吝赐见。” 苏长生闻言心中顿时闪过一系列的讯息:杨清尘,道号清尘子,皇极长老门下记名大弟子,金丹极境大修士,下一任皇极天尊的有力竞争者。 在苏长生出现之前,杨清尘就是星宗上下公认的皇极长老衣钵传人,威望深入人心,乃是周天星斗宗后辈弟子中仅次于北极公子御扶摇的天纵之才。 这些讯息在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逝,瞬间便将眼中惊疑的神色掩盖了下来。 霍然振袖而起,念动间便化作一道星芒出现在少皇殿的正门处,挥袖间尘封八百年的少皇殿大门霍然洞开。 “原来是清尘师兄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失礼了。” 正殿门前,苏长生施礼亲迎,不卑不亢地见礼道。 “呵呵,既然少尊抬举,某就却之不恭,厚颜与少尊以同门相称了。” 杨清尘一袭苍青道袍覆体,说不出的清逸俊朗,气机飘渺不定,仿佛整个身形都嵌入天地之中,与浩瀚无垠的天地元气相融。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蕴有无穷的伟力相随,浑身上下道意盎然,似在此中,又仿佛身处与世隔绝的洞天之内。 “金丹界域,自成洞天,不愧为金丹极境,距离元神道君仅有一步之遥的顶级强者。” 苏长生心中暗自斟酌,口中却爽朗一笑,坦然道:“清尘师兄说得哪里话,你我本就份属同门,入门尚在小弟之前,说什么少尊不少尊的,可是折煞小弟了。” 说着,苏长生一丝不苟地再次施礼道:“小弟苏长生,见过清尘师兄。” 清尘道人闻言微微一笑,回施一礼:“苏师弟有礼了,为兄舔以年岁居长,便厚颜担这一声师兄便是。” “正该如此!” 苏长生伸手一扶,修长白皙的掌指骤然虚化,越过清尘道人身边环绕着的金丹界域,作出一个把臂同游的姿态。 “门前立客,实在是怠慢了清尘师兄,何不入内详谈?” 清尘道人见状微笑着,顺势撤入金丹界域的屏障,任由苏长生抓住他的手臂,道:“敢不从命?” “清尘师兄,请!” 苏长生也不再矫情,袖袍一卷便催运禁法,将两人卷起挪移入后殿静室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人赫然已经身处一处清幽的静室之内。 “清尘师兄见谅,小弟也是初入此地,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师兄见谅。” 看着空空荡荡,唯有云床一座的清幽静室,苏长生尴尬一笑,郝然说道。 “你我同出一门,皆乃修行之辈,何须拘泥于尘俗之礼?” 清尘道人洒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洒脱自如的语气,不似有伪。 “清尘师兄方才说携云鹤二老来访,何以……?” 苏长生也不纠结,轻轻揭过此事,疑惑道。 “云鹤二老,不就在师弟眼前吗?” 清尘道人神秘一笑,袖袍翻卷间一袭云雾,一只神俊的白鹤从袖袍中飞出。 “老奴白云/白鹤见过少尊!” 话音未落,两道虚影凭空浮现在半空之中,齐齐对苏长生恭谨施礼问候。 苏长生闻言脸色一囧,这云鹤二老还真特么是一片云,一只鹤啊? 不过苏长生也不敢怠慢,连忙回礼道:“小子见过二位长老。” 这云鹤二老虽然行迹古怪,却也是实打实的金丹修为。 “呵呵,师弟毋需多礼,这云鹤二老乃是早年间师尊餋养的两头精怪,生性驽钝,不堪大用。” 清尘道人见状忍俊不禁,继续说道:“白云乃是一朵千年云霞所化,精擅三十六诸天大小云遁真法,具有开辟虚空,防身护道之用,正好送与师弟日后游历天下所用。” “这白鹤却是师尊自幼餋养的灵兽,飞遁极速,精擅七十二式云霄千鹤剑,乃是师尊送与师弟的坐骑。” “师弟便以寻常奴仆待之便是,毋需太过客套,免得失了主仆体统,他们也习惯了为奴做仆,师弟若是太过客气,反倒是让他们无所适从了。” “这……” 苏长生神色古怪,气氛凝固,竟然有一种你特么说的好有道理,我该怎么回答的感觉。 “敢问清尘师兄,小弟应该如何……” 苏长生稍有些扭捏的话还没说完,清尘道人便轻笑着打断了苏长生的话:“白云本无形体,白鹤在早年间一场大劫中也损毁了肉身,仅剩精魄存留。” “师弟只需要放开少皇印的禁法,让他们暂住其中便可,毋需烦忧。” 苏长生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说道:“如此,便委屈二位长老了。” 说着,掌心拂过少皇印,其中的禁法便已霍然开启。 “咻!” 云鹤二老不愧是被清尘道人换作驽钝之辈,从头到尾只是见礼一声便不发一言。 待得苏长生放开少皇印的禁法,瞬间便迫不及待地投身其中,仿佛归家的游子一般。 一入少皇印,那朵云霞便无限扩张,撑起一道方圆千步的空间,内里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云雾弥漫,天穹澄澈靖宇,一只神俊的白鹤在悠悠天地之间翱翔,闲适自在。 云鹤二老的精魄,与这少皇印竟然显得十分契合,化作少皇印器灵般的存在。 掌控少皇印的苏长生,轻而易举地便掌握住了云鹤二老的精魄,甚至连他们的记忆,尤其是凝聚妖丹,化灵而出的感悟,都任由苏长生调阅。 这种感觉就像是云鹤二老本身便是少皇印中的器灵,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抽离出去而已。 一念及此,苏长生不由面露感激之色,隔空遥遥向天尊殿的方向施了一礼,道:“有劳师尊费心了,弟子感激不尽!” 说着,又转过头对清尘道人道:“清尘师兄美意,小弟愧领了!” 第一八四章初闻宗门天地秘 “师弟不必多礼,无论是师尊还是为兄,皆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清尘道人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混不在意地说道。 这一番略显僵硬的尬聊之后,苏长生心中若有若无的警惕之心反倒是消弥了几分。 一番闲谈后,清尘道人主动进入了正题。 “师弟可知为何师尊对你如此青睐有加?” 苏长生闻言心中那根弦倏然绷紧,轻笑道:“师尊厚爱,弟子唯有愧领,其中缘由却是不敢妄自揣度。” 清尘道人闻言洒笑,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为兄此来便是要向师弟分说此事。” “师尊青睐师弟缘由有二,但是其实此中缘由乃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原因,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清尘道人的话十分拗口,不过苏长生也知道该来的总得来,欲承王冠,先承其重的道理,放眼诸天万界也是微言大义。 所以苏长生略一沉吟,便正色道:“还请清尘师兄不吝赐教。” 说着,伸手一引,将清尘道人请上云床之上对坐而谈,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此事说来话长。” 洒落自然的清尘道人说罢沉吟不语,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如何开口,气氛再一次陷入僵硬状态。 见此情形,苏长生强忍着一句“长话短说”在嘴边,静静地等待清尘道人开口。 这种僵硬的气氛让苏长生感觉有些尴尬,在这个关节却也不好开口缓和气氛,唯有在心中默默吐槽自己这一脉传承的莫不是“僵硬气场”? 幸好,清尘道人并未让苏长生等候太久,沉吟片刻便开口说道:“不知师弟可曾听说过苍龙遗族?” “无垠碧海之主,太古苍龙后裔,天生的万水之宗。” 苏长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旋即又补充道:“无垠碧海苍龙宫,十万大山妖王庭,北极冰原魅神殿,南极归墟幽冥府,四极圣地,百族遗脉。” 说着,苏长生沉吟片刻,又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谓的四极圣地,不过是苟延残喘之辈,我若证道,必荡平四极,将其归于人族教化之内。” 对于苏长生的嘴炮,清尘道人不置可否,反而苦笑一声,道:“苟延残喘,我们星宗上下又何尝不是苟延残喘之辈?” 听得清尘道人所言,苏长生不由大为诧异。 素来只听闻周天星斗宗乃是“七神宗九圣地十大派”之一,雄据西海之地,威名显赫,怎么到了清尘道人口中,竟成了苟延残喘之辈? 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惊人的隐秘? 一念及此,苏长生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们星宗位列海外十派之一,名震天下,何来苟延残喘之说?” 清尘道人闻言苦笑连连,道:“声名所累,树大招风,殊不知我们周天星斗宗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说着,清尘道人袖袍一挥,金丹界域瞬间扩张开来,将两人笼罩在内。 如此尤嫌不足,复又捏碎一枚黑白交错的的玉符,整座少皇殿的禁法瞬间脱离苏长生的掌控,无数的禁制灵光亮起,牢牢镇锁着这方圆百步不到的清幽静室。 对此,苏长生无动于衷,静候清尘道人的后续。 果不其然,做完这一切,清尘道人方才一脸凝重地说道:“为兄以下所言,皆乃本门至高隐秘,出我之口,入你之耳,绝不可轻传六耳,师弟知否?” 清尘道人的姿态,让苏长生不由心中一紧,道:“小弟省得。” 沉吟许久,清尘道人方才继续说道:“师弟可知八百年前的那场大劫?” “愿闻其详。” “近五千年来,天下正魔外三道争锋,每隔千年便要在天道山论道一场,争夺天地正统之位。” 清尘道人清咳一声,将天地间的隐秘娓娓道来:“八百年前天道山论道,乃是我们星宗立宗以来唯一的一场惨败,几乎濒临道统断绝之危,凋零至今尚未恢复元气。” “自从八百年后那场大劫之后,我们星宗山门便从神州地域最精华灵秀之地,搬迁到西海聚窟洲别院,从此不复天地正统之位,反而被称之为外道,与魔门并列为邪魔外道,可谓是前所未有之惨败。” 一言至此,清尘道人脸上的苦涩更加浓郁了。 “而我们星宗之所以能维持道统传承不灭,除了掌教至尊英明神武,修为惊天之外,其实更主要的原因便是托庇在苍龙遗族,四海龙宫的门下,方才得以在西海之地站住脚跟。” 此话一出,苏长生不由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问道:“本门堂堂人族大宗,竟然需要苍龙遗族的庇护?清尘师兄莫非是在与我玩笑罢?” 苏长生听得此言,一脸的“你特么是在逗我吗?”的表情,对于这种“真相”实在表示接受不能。 再回想起片刻之前,自己还口出狂言说要荡平四海龙宫,没想到清尘道人反手就是一记遮天蔽日的大耳光,扇得苏长生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痛。 这尼玛,脸都被打肿了! 在苏长生充满期盼的眼神中,清尘道人无奈地苦笑一声,仿佛他的脸上除了苦笑已经没有别的表情了,由内而外的苦涩之情毫不遮掩。 “为兄当初初晓此事,也是如师弟这般,然而事实的真相确实如此,非是我等可以否定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群长虫必定包藏祸心,本门此举实属不智,乃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之事,绝不可取!” 苏长生闻言瞬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口无遮拦地大肆抨击着。 苏长生这种看似莽撞的行为,实则隐藏着自己心中不可言的小九九。 正所谓: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周天星斗宗立派万载,内部早已山头林立,清尘道人能跟自己提及此事,还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姿态,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苏长生能忍着恶心把泰妍姬都给吃了。 搞不好,便宜师尊这一脉,便是星宗内部的反对派。 苏长生这么说,无非就是投其所好,搏一搏自己的站位与皇极长老一致罢了。 退一万步说,万一他猜错了,清尘道人不是已经说了吗? 此事不传六耳,对苏长生而言也并无坏处。 而且这番话,确实也是苏长生的肺腑之言,漫说是人族与异族的分歧,即便是同为人族,前世的苏长生素来都是……咳咳,不可说。 果不其然,清尘道人听得苏长生所言,眼中赞同之意一闪而逝,道:“师弟所言甚是,师尊当初亦是如此认为的。” 说着,斟酌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掌教至尊此举,也是实属无奈,不得以而为之。” 说完,清尘道人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转头便将话题转移开来。 “师弟可知道何为正道?何为魔道?何为外道?” 苏长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故作姿态道:“正道占据神州,号为玄门正宗,神宗魔门雄据南荒,魔焰彪炳,我们外道一脉散落四海,这便是小弟所知的全部了。” “这只不过是八百年前大劫之后的天下格局罢了,并非划分正魔外三脉道统的缘由。” 清尘道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所谓的正魔外三道,实则皆是我们人族正统,在这人族独尊天下的时代中,亦是天地正统。” 苏长生闻言心中暗自撇嘴:都惨淡到如此地步了,还谈什么天地正统? 心中腹诽,表面上苏长生却是不动声色,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师弟莫非认为为兄是在大言诓骗,替本门脸上贴金?” 清尘道人法眼如炬,瞬间便看破了苏长生心中所想,轻笑着揶揄道。 “清尘师兄说笑了,小弟岂会有如此忤逆不敬之想,绝无此事!” 苏长生心中所想被人揭穿,尴尬地干笑几声,毫不犹豫地矢口否认,把头摇得更多拨浪鼓似的。 “呵呵。” 清尘道人并未纠缠此事,继续说道:“正魔外三脉道统的源头,还得从我们人族三次几近亡族灭种的危机说起。” “三次危机?亡族灭种?” 苏长生疑惑不解,在他印象中,素来都是人族制霸天地,天下独尊,何来的亡族灭种之说? 堂堂万物之灵,大吃货天朝的后裔,从来都是盯上哪个物种,就能把它吃成濒临灭绝的濒危物种,怎么可能亡族灭种? 是这方世界的异族飘了?还是我大吃货天朝的基因拿不动餐刀了? “没错,三次亡族灭种的大危机,这三次大劫也正是划分远古,中古和近古纪元的分界线。” 清尘道人点了点头,正色道:“太古纪元中,天帝光辉遍撒四极八荒,太古百族在天帝麾下和平共处,百族林立。” “然而突然有一天,修为通天彻地,几乎与天地同寿,恒古不灭的太古天帝突然化道,与天道融为一体,化身为至高无上,无私无情的天道。” “于是,百族争霸的蛮荒纪元就此降临,在那段蛮荒纪元中,我们人族在无数强族之间挣扎求存,甚至一度沦为百族血食之流,这也是我们人族第一次亡族灭种的大危机。” “幸亏有无上道祖参悟天地之秘,创出天地神藏的秘法,在人族中间传播光辉,开辟我们人族修行的大道。” “经过数万年的征战,我们人族方才从百族争霸的蛮荒纪元中脱颖而出,击败百族确立人族独尊的天地正统地位。” “无数天骄人杰的牺牲,方才有我们人族制霸天地的正统地位,方才有我们的今天。” “然而你可知晓,当初征战百族,制霸天地的人族先贤,乃是哪一脉道统的祖师?” 第一八五章历经三劫人族秘 少皇殿,清幽静室。 清尘道人与苏长生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蛮荒纪元,百族争霸,我们人族只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羸弱小族,太古苍龙雄据无垠碧海,巨灵神族战天斗地,战力无双,幽冥鬼族占据幽冥之地,天羽圣族盘踞九重云霄……” “哪怕是得以修习天地神藏,崛起于微末之间的人族,也不过是勉强与诸多强族并列而已,所占据的疆土不足当时的百分之一。” 清尘道人娓娓道来,眼中掩不住对人族先贤的敬仰和尊崇:“直到蛮荒纪元末期,我们人族出来一位绝世天骄,统合人族修行的体系,建立起人族圣殿,最终方才战败百族,制霸于天地之间。” “巨灵神族,羽族,太古苍龙等等强族或是族灭,或是迁徙,再无有抵抗人族圣殿的力量,天地从此进入人族制霸的远古纪元。” “而那位建立人族圣殿的绝世天骄,便是神宗魔门之祖:幽冥圣祖,掠百族以强人族,以杀止杀,以血祭血,便是幽冥圣祖秉行的大道。” 苏长生闻言大为惊讶,忍不住问道:“幽冥圣祖?那无上道祖呢?” 清尘道人轻笑道:“不可思议吧?确实就是幽冥圣祖,无上道祖虽然传下天地神藏之秘,但是却从未参与过百族之间的争纷。” “而且无上道祖的身份也是万古不解的谜团,比较让人信服的猜测便是道化的太古天帝之化身,但是具体真相也无从得知。” 清尘道人很快便岔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在幽冥圣祖的时代,我们人族征战四方,驱逐百族,第一次成为天地正统。” “幽冥圣祖更是深入到十地之下,抽干血海,斩灭修罗,幽鬼两族,建立起幽冥地府体系,赦封十殿阎罗天子统治幽冥,完善天地轮回。” “远古纪元前五万年,幽冥圣祖的光辉遍照九天十地,人族圣殿到达了极致巅峰的辉煌时期。” 清尘道人说到此处,壮怀激烈的情绪高昂到极致后倏然回落:“然而在幽冥圣祖晚年,盛极一时的人族圣殿内部矛盾渐生,为了争夺幽冥圣祖衣钵传人的位置,几位天人弟子明争暗斗。” “最终,在幽冥圣祖功德圆满,如天帝般道化天地之后,人族内部一场延绵万载的内战轰然爆发。” “幽冥地府体系与人族圣殿爆发了你死我活的争斗,战火延绵近万年,盛极一时的人族就此衰落。” “最后的结局便是:幽冥地府体系尽灭,十殿阎罗天子被镇压在幽冥最深处,阴间幽冥破碎成一片废墟,便是如今的归墟之海,被幽冥圣祖的七位天人弟子联手设下惊天动地的封镇,百万年不得超脱。” “那七位获胜的幽冥圣祖弟子,便是如今魔门七宗的开派祖师。” 听到这里,苏长生默然之余又不由有些疑惑:“既有七大天人祖师坐镇,又怎么会有第二,第三次亡族灭种的大危机呢?莫非还有天大的变故发生?” 清尘道人闻言微微颔首,道:“没错。天人道果,不死不灭,当时人族独尊天下,哪怕是爆发内战,也是死死地将百族遗脉压制住,不给它们丝毫反扑的机会。” “然而远古纪元乃是幽冥圣祖的时代,在幽冥圣祖道韵余晖的影响下,统御天下的七天魔祖历经三万年修为也再无寸进。” “所以在远古纪元末年,七天魔祖集天下之力,历时万载合炼了一桩惊天动地的仙宝:七杀碑。” “仙宝炼成之日,七天魔祖便毫无征兆地驾驭七杀碑破界而去,仅有只言片语留下,被魔门七宗奉为至高之秘。” “七天魔祖破界飞升之后,魔门七宗的气运因炼制仙宝而消耗的大半,百族遗脉趁机卷土重来,血洗天下,当时尚是天地正统的神宗魔门大败溃逃。” 说到此处,清尘道人脸色凝重,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悲戚:“当其时,人族正统并无天人大能坐镇,百族遗脉却有太古苍龙的一位九爪龙皇和心猿族的一位天妖大圣坐镇。” “两大天人大能合击人族,纵使当时的神宗魔门坐拥数十名至人大宗师,也只能含恨而亡。” “因为卷土重来的百族遗脉统合为一,自称妖族,所以那段黑暗纪元又被称之为妖乱大地。” “数千年的妖祸血战之中,前赴后继的至人大宗师一一战死,人族血脉几近断绝,残存的少数人种也沦为万妖血食和奴仆。” “当其时,神宗魔门最后的精华却选择置人族血脉而不顾,在三位至人大宗师的率领下躲进幽冥圣祖遗留下来的神魔洞天中苟延残喘,这也是后来神宗魔门被叱之为魔的最大缘由。” “数千年妖乱大地的黑暗纪元,人族几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兆亿子民万不存一,其悲惨之处无以言表。” “黑暗纪元末期,又一绝世天骄横空出世,承继蛮荒纪元中无上道祖的传承,在天下万妖的重重绞杀之下强势崛起。” “出道不过三百年,便以宰割天下万妖的功绩证道天人,与九爪龙皇,天妖大圣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一场大战延绵百年,整个穹天界几乎都被打碎了,末日天灾覆灭了强极一时的妖族,也让大地上的人族血脉近乎断绝。” “最终,天妖大圣血撒天穹,被斩杀在如今十万大山所在的方位,不过却也在最后殊死一搏中重创人族天人,体内洞天化作妖庭圣地,庇护着残余的妖族血脉。” “九爪龙皇与人族天人达成协议,以太古苍龙的血脉后裔脱离妖族,永生永世不得离开无垠碧海为代价,换取人族天人放弃清算苍龙遗族的承诺。” “最后,天地间仅存的最后一只太古苍龙以身为祭,聚拢起破碎的天地,凝聚成如今的神州地域,龙魂湮灭后形成了横垣天地的太古龙脉,天下从此进入上古纪元。” “而那位横空出世的人族天人,便是玄门正宗的创派祖师:碧落天尊。” 苏长生听得这些秘闻,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发问道:“既然碧落天尊传立玄门正宗,为何神宗魔门还能传承至今?” 苏长生以己度人,若是自己证道天人,绝对不会容忍神宗魔门这些苟延残喘,背弃人族的太古余孽残存于世的。 “问得好!” 清尘道人停顿片刻,继续说道:“碧落天尊荡平妖族之时,延绵的大战早已让天地破碎,虽然以无上神通威逼太古苍龙殒身救世,然而重聚的大地上已经再无生灵残存,荒凉一片。” “无奈之下,碧落天尊唯有与神魔洞天中的神宗魔门遗脉达成协议,以既往不咎的承诺换取魔门遗脉走出神魔洞天,在大地上繁衍生息。” “那岂不是说我们人族血脉,竟然是由那群胆怯畏死之辈流传下来的?” 苏长生突然感觉有些接受不能,悻悻地问道。 “或许吧,前人功过,实在难以评定。” 清尘道人不置可否,继续娓娓道来:“碧落天尊传下道统之后,便极力于营建九重天宫,巡游天地,监控天下,平定大战之后的种种末日天灾。” “在此期间,以昆仑道庭为首的玄门正宗固然发展壮大,在人族当中根基深厚的神宗魔门却也悄悄地恢复了元气,为第三次天地大劫埋下了祸端。” “碧落天尊庇护人族万载之后,在九重天宫营建完成之日,骤然道化成九霄天界,此前毫无征兆。” “而在碧落天尊道化之后,玄门正宗纷纷入驻九霄天界,共同组建了统御天地的玄门天庭。” “吸取了妖乱大地的教训之后,新组建的玄门天庭完全将注意力放在了妖族遗脉和苍龙遗族身上。” “当时又恰逢北极冰原回归,南极归墟开启,冰原魅族和归墟鬼族的回归牵扯了玄门天庭极大的精力。” “等到玄门天庭平定了这些外族之患,暗中在大地上发展的神宗魔门却也已经势大难治,呈尾大不掉之势。” “隐藏在神魔洞天中的魔门至人大宗师纷纷出世,席卷大地,与玄门天庭争夺天地正统之位。” “人族内战再一次爆发了,整个上古纪元中期,便是魔据大地,与玄门天庭征战不休的阶段。” “在吸取了前两次天地大劫教训之后,这一次玄门天庭和神宗魔门的争锋却又温和了许多。” “然而无论如何克制,数万年征战下来积攒的仇恨也让玄门天庭和神宗魔门之间的战事越来越激烈,战争不断升级。” “到上古纪元末期,双方的忍耐度都已经到了极致的时候,玄门天庭与神宗魔门联合起来的地府遗脉爆发了一场极为酷烈的全面血战。” 说到这里,清尘道人停滞了一会,方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就在天庭地府之争臻至白热化之时,第三次天地大劫不期而至。” “难道又是苍龙遗族和妖族遗脉卷土重来了?” 听到入神之处,苏长生忍不住脱口而出,话语中带着一丝森寒的杀意。 “非也!” 清尘道人说到这里,脸上绽放出一丝惊人的神采,继续说道:“这一次的天地大劫并非来自于天地之内,而是来自于虚空之外。” “正值玄门天庭和神宗魔门激斗正酣之际,无量天魔从域外入侵,不到一年便攻陷了三重天界。” “后院起火的玄门天庭赶紧与神宗魔门达成协议,回师反攻九霄天界。” “然而仅凭玄门天庭之力,根本无力抵挡域外天魔的入侵,节节败退之下差点失手九霄天界,让域外天魔攻入天地内部。” “见此情形,神宗魔门也不敢再坐视不理,收起了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倾巢而出,协助玄门天庭一起抵抗域外天魔的入侵。” “这一战,又是延绵三千年的战火,期间神宗魔门和玄门天庭屡次反攻九霄天界,击退域外天魔的入侵。” “然而自域外虚空跨界而至的域外天魔却如野草一般,杀之不绝,每次时隔不久便又卷土重来,将玄门天庭和神宗魔门的精锐高手尽数牵制在九霄天界之中,动弹不得。” “如此循环往复,战火持续了整整三千年之久,直至我星宗祖师紫微帝君横空出世!” 第一八六章星宗道统古龙魂 在清尘道人娓娓道来的叙说中,苏长生对于那段尘封的历史和正魔外三大道统来历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原来在与域外天魔的战争中,玄门天庭与神宗魔门在九霄天界中征战三千年。 人间大地之上,趁着两大道统无暇他顾之时却是百花齐放,号称是诸子百家。 在域外天魔入侵的背景下,人间气运勃发至鼎盛,催生出一百多名至人大宗师,其中大半都出自于诸子百家这类新兴道统的之中。 最终,在域外天魔的重重压力下,玄门天庭和神宗魔门不得不承认诸子百家的正统地位,邀请他们一并加入抵挡域外天魔的战场。 当其时,诸子百家的祖师慷慨奔赴战场,足足近百名至人大宗师的奢华阵容一度将域外天魔堵在九霄天界的最上层不得寸进。 然而随着战争的不断进行,无穷无尽的域外天魔几乎让这些道统的大能流尽了鲜血。 不少道统的开派祖师直接战死沙场,血染苍穹,所传的道统就此湮灭在酷烈的战争中,或者被势大的玄门天庭所吞并。 就在此时,周天星斗宗的祖师紫微帝君开始脱颖而出,联合当时志同道合的几位至人大宗师结成攻守同盟,一起抵抗域外天魔和玄门天庭,神宗魔门的双重压力。 又两千年后,紫微帝君证道天人,于无垠天穹中启封出碧落天尊自从炼制成功便从未出世的九重天宫,开启了对域外天魔的反攻。 当其时,人族大能不分道统,不计恩仇,尽数搭载在由紫微帝君驾驭的九重天宫之上,对域外天魔展开凶猛的反击。 一路高歌猛进,将域外天魔赶出九霄天界之后更是冲破界域,在域外虚空中展开追击,一路追杀到域外天魔的本土之上。 最终的大战爆发在域外天魔的本土世界之上,大败域外天魔的紫微帝君率领联军掠夺了天魔世界海量的本源凯旋归来,补益了穹天界因历经大劫而消耗过度的世界本源。 至此,穹天界进入了紫微帝君光芒万丈的中古纪元。 这一战之后,九霄天界隐遁虚空,玄门天庭就此分崩离析,分化为五大玄门。 神宗魔门退走南荒,诸子百家残留的十多家宗门以周天星斗宗为首,成为当时的天地正统。 然而因为种种原因,紫微帝君证道天人后在此界滞留不过短短千年时间。 一千年之后,紫微帝君刚刚以九重天宫为核心,在穹天界的极天之上布下了惊天动地的禁法,以抵挡未来有可能遭遇的域外世界入侵后便匆匆羽化飞升而去。 而这道惊天动地的禁制,被后世修士称之在巡天网,隔绝内外,布下了密不透风的防线。 从此以后,再无域外天魔能突破巡天网的防线,偶尔有零散天魔来袭,也纷纷饮恨在巡天网之下。 不过紫微帝君住世时间虽然短暂,其光辉却遍照万古。 穹天界如今的修行体系,便是从紫微帝君的手中奠定,完善的。 而作为紫微帝君流传下来的道统,周天星斗宗自然也是璀璨鼎盛,牢牢占据了天地正统的地位。 不过由于紫微帝君住世时间太过短暂的原因,玄门五道和神宗魔门并未遭遇清扫,形成了如今正魔外三道并存的局面。 当然,在当时以周天星斗宗为首的诸子百家道统却是当之无愧的天地正统,正道之中的正道。 就连玄门五道和神宗魔门都不得不将道统传承融入到紫微帝君建立的这个体系中。 不过由于根基浅薄,新兴的诸子百家道统终究不如玄门五道和神宗魔门那般流传万古,底蕴深厚。 紫微帝君飞升数千年后,恢复了元气的玄门五道和神宗魔门悍然反戈一击,甚至策反了许多属于诸子百家一脉的道统。 如今正道阵营的天刑殿,鬼谷府和稷下学宫便是当时投入玄门天庭怀抱的诸子百家一脉,号称人间道。 新兴崛起的周天星斗宗在这场“叛乱”中损失惨重,差点陷入道统断绝的大危机之中。 然后便是邵子祖师强势崛起,证道天人镇压一切不服,重新确立了周天星斗宗天地正统的地位。 然而邵子祖师滞留此界的时间更短,证道天人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羽化飞升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邵子祖师并未清扫玄门正宗和神宗魔门两大道统,反而定下了每千年在天道山论道争夺天地正统的规矩,一直沿用至今。 而邵子祖师遗留下来最大的遗泽,居然也不是留给周天星斗宗而是泽被天下。 自从邵子祖师之后,穹天界的天道本源便稳固无比,元神道君之后,每一次突破都需要经历天劫的洗礼。 从此证道天人之辈便再无一人,连至人大宗师都极难证就,天道本源进入了漫长的恢复期。 从此以后,天下再也没有发生过太古,上古时期那种大神通者交战毁天灭地的悲剧,穹天界的承载能力大大地被加强了。 然而出过两位天人大能的周天星斗宗,却没有承继到多少遗泽,屡遭大劫,直至八百年前被极道剑宗李青莲大败,丢掉了天地正统的地位,被蔑称为:外道。 ………… 余音未尽,相对无言。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回过神来,问道:“如此说来,苍龙遗族非但是异族,更是与我人族有不世之血仇,获得他们的庇护,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小吧?” “当然不小!” 清尘道人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冷笑道:“天人道统,本门掌教之位,这个代价如何?” 说着,清尘道人冷声道:“谁能想得到本门下代掌教的继承人,北极公子御扶摇竟然是上代西海龙王龙魂附体之身?” “嘶!” 苏长生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一股凉气沿着尾椎骨直冲天灵,背后冷汗淋漓。 如此劲爆的内幕,怪不得清尘道人如此郑重其事。 这件事一旦外泄,那便是天下人族大能共击周天星斗宗的局面,阖宗上下,恐怕都得灰飞烟灭鸟。 一念及此,苏长生心中不由暗道不妙,这特么是上了贼船了啊! 心念百转千回之后,苏长生倏然正色道:“师尊之意我已知晓,自当尽心竭力,百死不悔!” 既然已经上了周天星斗宗这艘破洞百出的贼船,苏长生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了。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又何妨表现得慷慨激昂一些? 至少,这样在死的时候能够体面一些,不是吗? 第一八七章周天星斗神通广【晚上还有】 一席长谈之后,苏长生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原本心中若隐若现的一些小心思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破船当头,和衷共济方才有一线生机,哪里还顾得上争权夺利这种蝇营苟且之事? 清幽静室之中,清尘道人霍然起身,道:“这些事情,师弟心中有数便好,切莫显露分毫,以免言语不测。” “小弟省的!” 震惊过后,苏长生迅速收拾心情,不露声色地说道。 “如此便好,日后师弟不妨作出野心勃勃,窥视掌教之位的姿态,为兄亦会协助于你。” 苏长生闻言思忖片刻,道:“如此也好,太过韬光隐晦反而容易落于下乘。” 说着,起身对清尘道人躬身施礼道:“如此,一切都拜托清尘师兄了!” 话以至此,苏长生心知自己的未来早已被安排妥当,一切皆由皇极长老周全,自己只需要一心修行,勇猛精进便是了。 但是如此一来,整个三皇长老一脉皆会围绕着自己进行一系列的行动,其中之血腥酷烈可想而知。 所以苏长生这一拜,与其说是对清尘道人行礼,倒不如说是向所有未来有可能因他而牺牲的三皇长老一脉的所有弟子致谢。 对于苏长生庄严肃穆的大礼参拜,清尘道人坦然受之。 旋即又道:“师弟万事勿忧,唯有一点: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说严重点,星宗上下数万弟子的性命,万载基业道统尽皆在你一人之手,戒之慎之!” “清尘师兄放心!” 苏长生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此理小弟晓得的。” “如此甚好!” 清尘道人闻言击节而叹,笑意吟吟地道:“说起来,师弟入门为兄还没有送你贺礼呢。” “这件星盘便当做为兄送给师弟入门的贺礼吧!” 说着,清尘道人伸手从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枚通体紫色,宛如冰晶雕琢而成的星盘。 紫光隐隐的冰晶星盘赫然竟是通体由周天星斗宗闻名于世的天材紫冰银铸就。 星盘的正面阴刻着周天星斗的图案,在深邃的紫色星空中闪烁着丝丝银芒星耀,仿佛在不断地运转着,神秘梦幻。 背面凸起的篆文宛如四象神兽分据四方,仰天长啸。 正中央则是镶嵌着一枚紫焰升腾的碎钻,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紫微帝星,赫然便是臻至神材级别的至宝:星辰砂。 传闻周天星斗宗两大镇派神禁至宝之一的紫微星盘,便是通体由星辰砂炼制而成,拥有有毁天灭地的神威。 如此重宝说送就送,清尘道人不愧是元神道君之下最为强横的金丹极境强者,也足以证明三皇长老一脉对苏长生的重视。 见此情形,苏长生也不言语,默然从清尘道人手中接过此物,瞬间便悚然一惊。 这枚星盘一入手,苏长生便知道自己这个人情欠大了,天大的人情。 只见那紫幽幽的星盘一入手,便有一股深邃玄奥的道韵传入苏长生的感应之中,仿佛在阐述着周天星斗运转之间的无穷奥妙。 握在手中,苏长生便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流不断涌入体内,一身浩瀚雄浑的星辰法力瞬间不由自主地倾泻在这星盘之上。 一片虚幻的星空凭空浮现,将苏长生笼罩其中,无穷的道韵仿佛是天机显化,降临在他的至阴元神之上,内蕴天大的造化。 不多时,当星空幻影飘散,这一枚星盘赫然已经被苏长生炼化,建立起一种血脉相连,心神相通的联系。 一股清泉般的道韵更是透过其中的元神烙印不断地流入苏长生的至阴元神之中,增添着他的底蕴。 “师兄如此厚爱,小弟何以为报啊!” 沉吟半响,苏长生谓然一叹,眼中露出深深的感激之色。 原来这枚星盘非但用材豪奢惊人,内里更是孕育这一股玄奥的道韵,更是蕴藏着渊深如海般的星辰之力,精纯度比苏长生千锤百炼的星辰法力还要强出不止一筹。 虽然这枚星盘中没有蕴藏半道禁法,但是苏长生可以笃定:若非被洗去内里禁制,这枚星盘之前的品阶,绝对不会在天禁灵宝之下。 如此重宝,即便是以清尘道人的修为,也是属于压箱底的法宝之一,何止是贵重可以形容的? 苏长生甚至怀疑:是不是清尘道人将自己温养多年的本命法宝洗练禁制之后,将其送给了自己? 这何止是赠宝之情,简直就是助他成道之恩啊! 有了这枚星盘,苏长生的修为进度何止提升了十倍不止,连素来少有涉足的周天星斗神通也能够一日千里了。 可以说清尘道人赠宝之举,直接弥补了苏长生初入宗门,根基浅薄的缺陷了。 当年紫微帝君创下周天星斗宗之时,除了遗留下两件惊天动地的神禁至宝:周天星图和紫微星盘之外,随之传承下来的还有两门镇派绝学:大周天星斗禁法和紫微斗数。 周天星图对应大周天星斗禁法,紫微星盘对应紫微斗数,本就是最为契合的配套功法和法宝。 其中紫微斗数乃是历代掌教一脉单传的神功,衍生出来的大命运术更是威震天下,名流千古。 不过紫微斗数虽是掌教一脉单传的绝学,在其中衍生出来的诸多功法却是星宗上下趋之若鹜的绝学。 最为著名的便是邵子祖师从太微天玑中参悟出来的九式小命运术,号称杀伐不逊色于大命运术的顶级秘法。 另外一门大周天星斗禁法则是衍生出周天星斗宗无数的绝学,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大五行阴阳元磁宇宙灭绝星光禁法。 日前皇极长老传授给苏长生的大灭绝星光剑气便是大五行阴阳元磁宇宙灭绝星光禁法当中的一部分根基功法。 从紫微斗数和大周天星斗禁法中衍生出来的功法足有三百六十五门之多,号称是周天星斗,神通广大。 所以周天星斗宗的弟子,素来都是以天机命理为本,星斗神通为用,所炼制的法宝也多是仿制周天星图和紫微星盘而成的仿制品。 出于对神禁至宝的尊重,这些仿制品多是以星图和星盘命名,以便与神禁至宝区分开来。 可以说周天星斗宗的弟子,一身的神通道法基本上都在周天星斗中阐发出来的。 而最能发挥出星斗神通之威能的法宝,无疑便是星图和星盘了。 苏长生手中这枚星盘,便是蕴藏着清尘道人对他所修习的星斗神通的所有感悟。 配合上皇极长老所传的《太微天玑注解》,苏长生由于境界提升过快而导致有些浅薄的根基从此也不再是困扰了。 星盘内蕴的无穷无尽的精纯星辰之力,也足以让苏长生从此不必再担心法力的消耗。 从此以后,他空有境界而无相应神通的窘境也得以缓解,可以发挥出当前境界百分之一百二的战斗力来。 用心良苦,恩重如山啊! 第一八八章天刀帝剑斩元神 清尘道人洒脱地走了,正如他飘然而至,反正他还会大张旗鼓地来~( ̄▽ ̄~)~ 定下计策之后,清尘道人迅速以惊人的效率调动起人手来。 在皇极长老远走神州地域,坐镇周天学院之时,太微垣的一切事务本就是清尘道人在代为打理的,其手中可调动的资源丝毫不逊色于五帝长老。 在他的调遣下,少皇殿以最快的速度复苏起来,无数的星宗弟子入驻其中,尽皆道基以上的修为。 而这些道基境修士最大的作用,就是充当少皇殿的仆役执事,摇旗呐喊。 无数的资源和天材地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满了少皇殿的库房,巡游的守卫,洒扫的仆役,坐镇其中的金丹强人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然后直上九天,在清尘道人的安排下入驻太微垣,少皇殿。 有意思的是苍玄赤龙二人,竟然也是大张旗鼓地自动请缨,恳求皇极长老外放他们为少皇殿的执事。 获准后更是大肆从苍龙宫,朱雀宫调动麾下的高手和资源入驻少皇殿,一副与有荣焉的姿态。 看架势,颇有一种恨不得将苍龙,朱雀两宫的库房搬空的作态。 让人玩味的是苍龙,朱雀两宫宫主的态度,居然对此不闻不问,一副默许的姿态。 一石激起千层浪! 短短一天时间,名不见经传的苏长生便成了周天星斗宗最炙手可热的红人了。 上至九天之上的三垣宫阙,下至镇守四方的四象天宫,乃至于遍布在聚窟洲中的下院,所有人都在热议,揣度这横空出世的苏少尊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 外界纷扰中,苏长生却稳坐钓鱼台,将少皇殿正殿以禁法封镇起来,安心在其中参悟星斗神通。 当苏长生将法力倾注在掌中星盘之上时,朦朦胧胧的星空倒影瞬间将其笼罩,一股道韵冲入元神之中,演绎着周天星斗运转间的玄奥。 识海中构建成《太微天玑》的华美篇章,在这股道韵之下重新排列组合,竟然形成了一部似是而非,高深莫测的功法。 与入门基础的太微天玑不同,这部重新排列的太微天玑虽然仅仅只是排列顺序略有变动,却完全变成了一部截然不同的功法。 构建成虚空之海的三枚印星大放光明,悄无声息地从苏长生的头顶浮现。 在天机神藏的加持下,垂落的星光瞬间便将这部篇章摄入虚空之海,化作无数的卦象闪烁。 无数星斗神通的感悟顿时如清泉般在心中流淌而过。 星盘中传来的那股道韵更是配合着苏长生的感悟,不断地演绎着其中最精髓的真意。 星宫的星斗神通需要体悟天机凝聚印星方可施展,而这枚星盘之中凝聚着清尘道人多年修习太微天玑之时所遗留下来的道韵。 两厢参照之下,仿佛是清尘道人这位金丹极境强者在不间断地对苏长生进行耳濡目染,言传身教的指点,使得他在修炼星斗神通之时达到事半功倍的功效。 随着这股道韵的演绎,一幅广阔的星空图凭空浮现在苏长生的识海之中,将至阴元神笼罩在内。 “嗡!” 一枚璀璨的印星骤然从星空图中亮起,引动着天地间无穷的庚金之气,汇聚成一道抵天立地的庚金剑气,凝聚着无匹凌厉的锋芒。 星斗神通:白金帝剑! “原来清尘师兄的本命星辰,居然是长庚星,怪不得……” 这些杂念从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逝,头顶紫微命星骤然亮起,与这枚璀璨的印星遥相呼应。 深邃华贵的紫气升腾之间,苏长生参悟的第一式星斗神通:紫微舍躔,列宿成垣赫然已经成型。 一股神秘的伟力加持在至阴元神中的剑意锋芒之上,瞬息之间便已斩至抵天立地的白金帝剑之上,一击而破。 很显然,同等境界下,觉醒了长庚命星的清尘道人的底蕴远不能跟苏长生相提并论的。 白金帝剑神通遇上从邵子祖师传承中参悟出来的“紫微舍躔,列宿成垣”更是不堪一击。 “嗡!” 白金帝剑崩塌之后,识海中的星图幻象再次演变,又是一枚印星凭空浮现,凝聚无量星光铸就一颗璀璨的星辰,与长庚命星遥相呼应。 紫微垣,太阳守。 倏然,太阳守印星星光黯淡,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牵动着长庚命星随之发生剧变。 无数的征伐煞气从天地之间汇聚而起,加持在长庚命星之上,一股天下兵起,烽烟升腾的意蕴席卷而来,不断冲击着至阴元神。 太阳守位于垣墙之外,相西北,主大臣人,备天下不虞事。 星明则吉,星暗则凶,星移则天下兵起,主天下不安之应也。 重新凝聚的白金帝剑中,极尽凌厉的锋芒之外,更有无数的兵家煞气缭绕其中,气势暴涨十倍不止。 悬而不落的白金帝剑悬挂在识海高处,滚滚如潮的煞气冲击着至阴元神,不断地压迫着苏长生的心神。 “紫微舍躔,列宿成垣”神通催发的浩荡紫气在这滚滚如潮的煞气下不断破灭,甚至连紫微命星都有几分动摇,黯淡之感。 良久之后,苏长生倏然心有所悟,福至心灵一般催运太微天玑,太阴印星闪烁间轰出一道清冷如霜的月华,注入到紫微命星之中。 在滚滚如潮的煞气中节节败退的浩荡紫气骤然大盛,化作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剑斩出元神,剑指识海之中的白金帝剑。 “轰!” 不等这浩荡紫剑斩出,白金帝剑便再次生出变化,万千气流翻滚间第三颗印星凝聚而起。 三枚印星瞬间结成一道精巧的法阵,化作一方小小的星宿。 气势大盛的长庚命星两侧,两枚印星飘然化作极阴极阳两道气流,缭绕着长庚命星形成一道黑白分明的太极道图。 周流百转之后,长庚命星倏然崩碎,化作阴阳太极图中调和阴阳的那一道弧线。 骤然斩出之后宛如“乙”字型的游丝气芒仿佛割裂虚空一般,悍然切入至阴元神之中。 一股无可抵御的锋芒瞬间斩入苏长生的心灵天地之中,仿佛是要将其斩成两半,又如划分天地阴阳的第一道光芒,开天辟地。 一瞬间,苏长生心中升起浓浓的危机感,整个至阴元神仿佛都要分裂成两半一般,难以言喻的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星斗神通:太乙天刀! 第一八九章星斗神通印星秘 少皇殿,正殿。 苏长生高据白玉王座之上,头顶印星沉浮在虚空之海中,结成印阵,催发出浩荡紫气不住流转,仿佛在对抗着什么? 太乙天刀落下,苏长生只感觉至阴元神一阵剧痛欲裂,无形的锋芒直直斩落在他的心灵天地之中。 “嗡!” 元神潜运之下,虚空之海中的太阳印星绽放出无量光辉,一道璀璨炙热的光线冲入紫微命星之内,三枚印星流转间结成阵势,浩荡紫气骤然暴涨。 无量的紫气升腾之间将侵入至阴元神中的无形锋芒尽数驱逐,涤荡一空。 太乙天刀,破! “吼!” 随着苏长生的应变,识海中的星空图随之发生变化,第四枚印星凭空浮现,分据四方,化作四象之灵仰天咆哮。 星斗神通:四灵吞天术。 一层层地压迫循序渐进,不断地压榨着苏长生体内的潜力,四象之灵所化的饕餮巨口毫不留情地朝着至阴元神吞噬而下。 “嗡!” 一道剑吟震荡虚空,在这重重压力之下,高悬在天外的无上剑意倏然落下,融入紫微命星之中,显化一道锋芒挟裹着无量紫气宛如滚滚剑潮,席卷而出。 “轰!”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碰撞,然而无形的气势交锋却是凌厉无比,摄人心魄。 眼见苏长生明悟太微天玑之秘,识海中的星空图再生变化,第五枚印星凝聚而出。 四象之灵骤然化作一道五色光轮,盘旋交错间威压无限,五行转轮,相生相克间生出一股沛然大力,震荡虚空。 星斗神通:离合神光轮。 “嘎吱嘎吱。” 恍惚间,苏长生仿佛听到了体内元神嘎吱嘎吱的脆响,在这沉重如山的压力下有些不堪重负。 “崩。” 就在至阴元神的承受力濒临崩溃之时,苏长生心中仿佛有根弦骤然被崩断。 无数的感悟涌上心头,星罗棋布的星辰中,无数的武道真意齐齐绽放光芒。 阴阳,刚柔,清浊,寒热……所有武道真意中,阴阳变换的部分尽皆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光飘飞而起。 汇聚成黑白两道星河后,倾注在太阴,太阳两颗印星之上,极阴极阳两种极端的意蕴交织成一片阴阳太极图,加持在紫微命星之上。 在离合神光轮如山如海的沉重压力下节节败退的紫气剑潮倏然大盛,倒卷而出。 “呼……” 趁此机会,苏长生心念一动,不断倾注在星盘上的星辰法力骤然断流,识海中的星空图旋即化作一股道韵倒流回星盘之中,隐匿消失。 睁开双眼后,苏长生不由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一次参悟太微天玑,在星盘中那股道韵的助益下可谓是得心应手,顺风顺水。 虽然尚未从中参悟出独属于自己的星斗神通,但是却对以后修行的方向有了一个清晰明了的感悟。 周天星斗宗以周天神通作为立派根基,讲究的是以诸天星斗为源泉,以太微天玑凝聚出来的印星作为媒介。 通过星印结阵引动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星辰之力施展种种玄奥莫测的周天神通克敌制胜。 星辰之力包罗万象,几乎囊括了世间一切的属性,每一枚星辰洒落的星光都有不同的属性。 所以周天星斗宗的修士在施展星斗神通也是因人而异,千变万化,无有雷同者。 哪怕是同一部功法,在不同的人手中都会演绎出截然不同的神通来,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但是无论修行何种秘法神通,其根基都在于太微天玑所凝聚出来的印星。 以印星为根基,结成不同的星印结阵,便是周天神通真正的奥秘所在。 太微天玑作为周天星斗宗必修的基础功法,几乎是贯穿星宗修士毕生修行的秘法,根本没有极致的尽头,每凝聚一颗印星,周天神通的威能都会暴涨一大截。 理论上来说,周天星斗三百六十五颗主星,便可凝聚三百六十五颗印星。 然而就算是创出这门功法的紫微帝君也只不过是凝聚了四十九颗印星,暗合天道之数,便已证道天人,成就不朽道果了。 当代紫微星君惊才绝艳,修为臻至二劫大道君的极致,也只不过是凝聚了二十八颗印星而已。 即便是如此,以这二十八颗印星为根基施展的大命运术,威能在整个天下数十名掌教至尊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像清尘道人这种金丹极境的强者,苏长生隐约感觉到他在五行轮转之后,应该还领悟了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先天八卦,九宫神煞乃至十二元辰之妙,足足凝聚了十二颗印星之多。 ………… “太微天玑,诸天星斗,紫微斗数,看来还得求诸于邵子祖师的传承啊。” 白玉王座之上,苏长生眼神幽幽,心中不断地斟酌着。 清尘道人遗留在星盘中的道韵,除了帮助苏长生参悟星斗神通之外,更蕴含着周天星斗宗的至高秘闻:印星凝聚之秘。 周天星斗宗的印星之秘乃是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秘法,其至高秘法便是紫微帝君参悟太古三易中的《周易》而成的紫微斗数。 所谓的印星实则就是以天机秘法统合毕生的修为,命数以及周天星斗之数所凝聚出来的另类“道果”,沟通天地,施展神通,无所不能。 星斗神通种类繁多,修行之法浩渺如海,譬如皇极长老传下的大灭绝星光剑气便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修习难度不啻于是平地升天。 唯有辅以星印结阵的秘法,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修成星宗的诸般神通,此乃通天之捷径也。 甚至可以说:凝聚的印星越多,星斗神通的修习难度便越低,所能施展的神通威能也越大,种类更加繁杂,随心所欲,变换无穷。 然而凝聚印星的秘法却也有着高下之分,凝聚印星最快的秘法无疑便是掌教一脉单传的紫微斗数,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程度地挖掘修士体内的潜力,凝聚印星,开启天地神藏,堪称是盖世神功。 其余诸脉各有秘法可以凝聚印星,比如苍龙宫的《东苍龙宿堪星诀》便在凝聚木属性印星之时有着奇效,所以苍龙宫的弟子大多都精擅木属神通。 而三皇长老一脉传承的太微天玑秘菉,却是精擅杀伐斗法之神通,在凝聚印星之上乏善可陈,全凭修士个人之天资。 强如邵子祖师,自然可以从中参悟出九式杀伐惊天的小命运术,号称杀伐之能不逊色于大命运术。 然而大部分的三皇长老一脉修士,却是精擅大周天星斗禁法所衍生的种种神通,比如当代皇极长老擅长的便是大灭绝星光剑气,其根源便在于太微天玑秘菉在凝聚印星之时的乏力疲软。 所以三皇长老一脉的星宗修士,战力固然强横,号称星宗上下同境界无敌,越级挑战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但是其修行的进度却是星宗内外最为缓慢的一脉。 但是从苏长生的立场和处境来说,对于这种结果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他最缺的便是时间。 “越是高深玄妙的天机秘术,凝聚印星就越快吗?” 苏长生口中喃喃自语,眼神幽幽深深,心中倏然闪过一部易道神数,暗下决断。 第一九零章本命法宝入元神【晚上还有】 天尊山,少皇殿。 高据在白玉王座之上的苏长生手中把玩着星盘,感应着其中浩瀚如渊的精纯星辰之力,若有所思。 清尘道人所赠的这枚星盘非同小可,前身乃是天禁灵宝级别的重宝,内蕴的星辰之力浩瀚如渊。 要知道在穹天界的武道体系中,种种法宝所占据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种种神功秘法。 位于此界巅峰的神禁至宝更是拥有毁天灭地的神威,被各大宗派视为镇派至宝,轻易不可动用。 关于法宝的品阶和体系也是已经臻至尽善尽美的程度。 当一件器物中凝聚出第一道灵禁之时,便已超脱凡俗之列,可以称之为法器了。 七十二道灵禁聚合为一,便可凝聚一道地煞禁法,迈过地禁法宝的门槛,是为法宝。 三十六道地煞禁法聚合为一便可凝聚一道天罡禁法,是为天禁灵宝。 再往上,九道天罡禁法聚合为一便可凝聚神禁,铸就神威如狱的神禁至宝。 抛开镇压各宗气运的神禁至宝不谈,天禁灵宝便已经是此界修士所能拥有的巅峰法宝了。 每一件天禁灵宝,每一道天罡禁法,都不是轻易能够成就的,其中所蕴的力量可想而知。 而清尘道人赠予苏长生的星盘之上,赫然便蕴藏着天罡禁法崩碎后所化的如渊星辰之力。 ………… 良久之后,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定下决断。 “嗡!” 元神潜运间,苏长生的心神骤然探入河洛漩涡之上高悬的一念万法镜之中。 “嗡嗡嗡。” 拙朴的黑白宝鉴之上灵光禁法闪烁,一枚枚的符篆凭空浮现在镜面上,然后绽放出一股无形的伟力,不断地冲击着虚实界限。 前文已经提到过,存在于三生石空间之内的种种虽然隅于虚实界限,如虚如幻。 但是并非不能降临到现实世界,只是需要消耗如山如海的海量元气来维持这个由虚凝实的过程而已。 苏长生此刻所为,赫然便是要催动一念万法镜,强行突破虚实界限,降临到现实世界中。 “轰!” 下一瞬,迁跃而起的一念万法镜悍然循着虚实之间那条细若游丝的通道撞入虚空之中。 相对于一念万法镜“庞大”的体积,虚实之间那细若游丝的通道顿时不堪重负,宛如吞噬了山岳巨象的三寸细蛇,顿时将其卡在其中,进退两难。 “就是现在!” 感应到磅礴的吸力从体内识海传出,一瞬间便将浩瀚雄浑的星辰法力吞噬一空,苏长生心中断喝,掌中的星盘中陡然一闪而逝,下一瞬便出现在识海之中。 “轰!” 难以计量的星辰之力如渊如海,仿佛天河倾漏般流淌而出,汹涌澎湃的元气瞬间冲入无形的漩涡之中。 “嗡!” 虚实通道之内,无量的星辰之力冲刷而过,形成一条朦朦胧胧的银色通道,接引着一念万法镜的降临。 一息,两息,三息…… 短短数息时间,星盘之内蕴藏的如渊星辰之力便尽数倾注在虚实通道之内,涓滴不剩。 朦朦胧胧的银色通道在这无垠星辰之力的倾注下由虚凝实,形成一条宽阔挺直的通道,贯穿整个虚实界限。 “轰!” 下一瞬,位于通道尽头的一念万法镜倏然电射,循着银色通道不断飞掠,在其崩溃前的千分之一刹那轰然降临在识海之上。 “嘎吱嘎吱。” 沉重如山的压力降临在苏长生的识海之中,光明璀璨的识海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一丝丝的裂纹悄无声息地凭空浮现在识海边缘的虚空屏障之上,触目惊心,仿佛下一刻便会崩碎了一般。 一念万法镜的前身乃是苏长生极尽升华的无垢阳神,凝成一念万法镜之后俨然已经是天禁灵宝级别的存在。 如今降临现实,威压全开的沉重压力,以苏长生如今的修为,识海根本难以承受。 “咔擦!” 玻璃破碎般的脆响骤然响起,一瞬间苏长生心中的紧张便提升到了极致,不由生出一丝忐忑。 下一瞬,威势惊人的一念万法镜光滑鉴人的镜面上陡然出现丝丝缕缕的裂纹,然后轰然破碎。 无限澎湃的气势不断地衰落,形成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流不断地消逝凝聚。 瞬息之间便从浩荡数百里缩水到九尺九寸九分之长的一股微型气流,黑白分明,流转不休。 其中如虚如幻的气息却不断凝实,形成真实不虚的存在,真实不虚的力量摄人心魄。 “嗯?” 见此情形,骤然松一口气的苏长生心底不由又有些失落。 一念万法镜由虚凝实后的黑白气流虽然内蕴真实不虚的力量,层次却跌落了一个等级,从无垢纯阳的境界跌落到阴神的层次。 “咻!” 思忖间,一念万法镜所化的气流瞬间流转,缠绕在星盘之上,不断地渗透其中。 “嗡!” 只是一瞬,星盘内部便形成了第一道灵禁,凝聚成一枚精致繁复的篆文在紫意盈盈的星盘上凭空浮现。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随着黑白气流不断渗入其中,一道道灵禁不断凝聚成型。 “轰!” 不多时,七十二道灵禁勾勒成繁复精致的法阵,皆继而向内坍塌,化作一道更加繁复恢宏的地煞禁法,散发着凛然的威势。 而不断渗入星盘的黑白气流此时不过消耗了不到十分之一。 ………… 良久之后,当最后一缕黑白气流融入星盘之时,紫意盈盈的星盘内部赫然已经凝聚出一十二道地煞禁法,六阴六阳,对立统一。 阴阳交错,黑白分明的地煞禁法相互缠卷,又交织成一片星辉熠熠的璀璨星空。 “嗡!” 初次祭练便凝聚一十二道地煞禁法,晋入地禁法宝阶位的星盘无风自动,绽放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辉,内蕴无穷的道韵。 凭空悬浮在苏长生头顶,交织成虚空之海的三枚印星在星盘禁法成型的一霎那,瞬间便化作三道流光融入其中,在璀璨星空的中心沉浮不定,水乳_交融。 命星移位,入驻星盘! 一种血脉相连,神魂相通的感应瞬间从星盘中传出,映入苏长生的元神深处。 福至心灵一般,苏长生心中倏然明悟:本命法宝,摄于元神,是为元神之宝,聚于七魄,则为元精之宝,溶于法力,便是元气之宝。 先天三宝祭练法,乃是穹天界的本命法宝体系,祭练法宝合于人体先天三宝,可随着修为的增进而不断成长。 而这枚星盘,如今便化作苏长生的本命元神之宝,潜力无穷。 就在此时,静静流淌在三生石内部的河洛漩涡骤然暴动,剧变骤生! 第一九一章太阳居午日丽天 三生石内,河洛漩涡。 苏长生本命星盘凝聚之时,河洛漩涡倏然暴动,清浊分野的漩涡加速旋转间传来一股无可抵御的吸摄之力。 “咻!” 刚刚在识海凝聚一十二道地煞禁法的星盘闪烁间骤然破空而出,化作一缕银芒越过虚实通道,出现在河洛漩涡之上。 “轰!” 本就急速运转的河洛漩涡在星盘降临之后,陡然掀起无边的风浪,无数世界幻象在波澜中闪烁生灭。 由虚凝实的星盘降临到河洛漩涡上空,仿佛是开启了某个神秘的开关一般。 急速运转到极致之后,一道黑白分明的太极道图带着一丝至高无上的道韵,从河洛漩涡的深处升腾而起。 在逐渐趋于平稳的河洛漩涡的衬托下,这一枚太极阴阳道图缓缓升空,朦胧间道音响起,念诵箴言,天地共鸣。 “太极阴阳之变,存乎一心之间,故易数者,先天之心学也。 太极者道也,因心即道,道即理,数由心生,于心上起经纶,是为心易之数也!” “诀曰:圣人作易预测用,道合乾坤赞神明,天机泄在感应中,妙用灵机识变通……” 道音四起,演绎心易大道,阴阳太极道图也随之化作一道流光,烙印在星盘之上。 “轰!” 一时间,苏长生顿觉心中掀起滔天的波澜,震聋发聩,唯有一声声无上道音,一篇篇字字珠玑的大道经文从心头流淌而过。 与此同时,一丝丝无形的气机从河洛漩涡中升腾而起,不断祭练着高悬其上的本命星盘。 无数的灵禁在这无形的气机缠卷间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良久之后,高据白玉王座之上的苏长生倏然仰天长啸,璀璨的星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片星光海洋,将整个少皇殿辉映得如梦如幻。 后脑之上,一枚紫焰升腾的星盘升腾而起,三枚印星从中凭空浮现,在星光海洋中沉浮不定。 “太阳居午,日丽中天!” 清啸声中,三枚印星结成繁复的星印结阵,瞬间便将无量星光吸附一空,继而化作一道极尽耀眼炙热的神光轰击而出。 星斗神通:大日神光线。 “轰!” 极尽璀璨夺目的大日神光带着霸道无比的炙热,悍然攻击在少皇殿的正门之上。 无数的禁法灵光一闪而逝,在这大日神光之下宛如被烧红的利刃切过黄油一般,瞬间飘零成片片破碎的灵光四散。 通体白玉雕琢而成的恢宏殿门精致华美,在这一击之下被悍然破开碗口大小的空洞,外界的光线从空洞中映照而入,形成一道斑驳的白色光斑。 “启禀少尊,属下苍玄……” 苍玄的声音在殿门之外传来,嘎然而止。 苏长生缓缓睁开眼睛,抬眼一看初悟神通的效果,心中不由大为满意。 潜运元神默算,三日之期赫然将至,霍然起身之后一步迈出,瞬间跨越广阔的殿宇,出现在殿门之前。 看着身前碗口大小斑驳光斑,苏长生细长的凤眼眯成一线,旋即眉头一皱,身上阴阳气流一闪而逝。 臻至巅峰的气势倏然回落,直到道基二转左右的境界方才停滞,稳定下来。 沉吟一会,潜运元神将天机神藏开启的气息缭绕在体表之外,苏长生方才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袖袍一挥,殿门霍然洞开。 ………… 少皇殿之外,苍玄正垂手侍立,看着眼前碗口大小,深不见底的空洞目瞪口呆。 “少尊……” 一看到苏长生出来,苍玄连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 “走吧!” 迎着苍玄略有些迷茫和惶恐的眼神,苏长生心中暗笑,不动声色地说道。 袖袍一挥,殿门紧闭的同时腰间少皇印灵光一闪,弥漫天地的白色云雾缭绕间天旋地转,挟裹着两人瞬间挪移至山巅天尊殿之前。 刚刚从云雾中迈步走出,便听得一声揶揄的轻笑,清尘道人从门口迎了上来。 “师弟身为主角,何以珊珊来迟?” 苏长生抬眼一看,往日里冷清清的天尊殿大门洞开,无数的侍女,仙童穿花蝴蝶一般布置着宴会所需应用之物,热闹非凡。 清尘道人身后,一行十五名道基境修士分列两侧,作出一副迎接宾客的姿态。 “还不是师兄馈赠太重,小弟方才沉迷至今,险些误了时辰。” 苏长生嬉皮笑脸地玩笑一句,自觉地站在清尘道人的身侧,做起了迎宾司仪的工作来。 “你啊你,好一张伶牙俐齿。”清尘道人笑骂一句,旋即眉头一皱,道:“师弟这修为倒也恰如其分,只是……” “小弟省的!” 苏长生轻笑一声,腰间少皇印灵光一闪,一股凛然的威势顿时从苏长生的身上散发开来。 ………… 不多时,便有宾客前来,尽皆是潜修在太微垣的金丹长老们,放到外界“七神宗九圣地十大派”之外的宗派,都是足以开宗立派的顶级强者。 金丹宗师之别号,并非虚言。 然而在皇极长老这位元神道君面前,这些威严气度的金丹宗师尽皆谨言慎行,举止言谈彬彬有礼,不敢有丝毫的轻忽。 在苏长生和清尘道人的接引下,众多宾客纷纷入座,列入席中等候。 往日冷清清的天尊殿,此时却是格外地热闹。 一位位博袍峨冠,大袖飘飘的金丹宗师飘然而至,气质风范各有千秋,可谓是众仙云集,群星璀璨。 嗯,真的是群星璀璨,周天星斗宗诸多金丹长老身上的星辰光辉洒落下来,宛如星河凝聚在这殿宇之间,耀眼夺目。 举手投足之间,便仿佛有星辰滑落,璀璨的星辉遍照。 恢宏的气势交相辉映,一阵高过一阵,古朴高雅,宛如群仙聚会,居于九天之巅。 然而苏长生对这群仙云集的场景毫无感觉,有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感。 白玉剑冠之下的冕服庄严肃穆,袖袍衣角处的银色纹饰繁复精致,配合着苏长生挺拔的身形和俊美的容颜,看起来十分地赏心悦目。 恰好好处的微笑,无可挑剔的礼仪无一不彰显着苏长生的修养和身份,身上若有若无的威压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然而这一切的背后,却是苏长生心中无止境的吐槽和腹诽。 群仙云集的大场面,其实跟凡俗之人举办婚宴也无太大区别,无非就是宾客的修为高一些,主家的身份更加尊贵一些。 其他的,别无二致! 第一九二章五帝长老风波起 “听闻皇极师叔喜得佳徒,幽玄机/敖苍君/姬羽仙特来相贺!” 倏然,数声清啸几乎同时从天地间回荡而起,三道抵天接地的星辰光柱从三垣宫阙下方的四象天宫中冲天而起,霞光万丈,瑞彩千条。 话音未落,便有三位服色各异,气势如渊的修士从星辉光柱中迈出,联袂而至。 居中之人一身苍青衮袍,头戴朝天冠,凭空虚立,渊停岳峙,气势如浩荡青冥一般。 左首之人一身华丽的羽袍,修长的脖颈高昂,气势爆裂如火,直欲焚灭天地。 双手聚拢在身前,长长的宽袖如帘幕一般垂下,一看便知道乃是极为高傲之辈,翩翩凤仪。 右首却是一名玄色宫裙覆体的女子,细腻的皮肤弹指可破,宛如处子,一双丹凤眼中,清幽的眼眸宛如秋水长天。 娥娥云鬓,几缕青丝垂落在耳畔,映照在细腻的娥颈和宛若削成的双肩上,青丝皓雪,浑然天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倾城美人儿。 然而看似娇柔的美人身上的气势却如滚滚天潮,变换不定,席卷四面八方。 清幽的眼眸深处如万丈海渊一般,静水流深,深不见底。 “三位宫主联袂而至,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清尘道人不动声色地前踏一步,仿佛星空万象凭空浮现一般,一缕惊天动地的气机含而不露,挡在苏长生的身前。 “杨某先替小师弟谢过三位宫主美意,还请三位宫主先行入席,拜师大典稍后便可开始了。” “还未觐见天尊,我等岂可如此失礼,先行入席?” 身披华丽羽袍的俊美青年闻言眉头一皱,不冷不热地说道。 “师尊稍后便至,姬宫主何以如此心急?” 清尘道人闻言愠色一闪,轻声说道:“苏师弟,这便是我们星宗大名鼎鼎的四象天宫之主,还不快快见礼?” 说着,清尘道人伸手一引,道:“青袍者乃是苍龙宫之主敖师兄,羽袍者乃是朱雀宫姬师兄,玄袍者乃是玄武宫幽师姐,皆是我们星宗的中流砥柱,苏师弟可不能失了礼数啊。” 苏长生闻言心中暗笑,一闪身从清尘道人身后踏出,拱手道:“小弟苏长生,见过三位师兄。” 一唱一和之间,赫然将苏长生置于与三位四象天主并列的地位,以平辈论交。 “苏师弟有礼了。” 苍龙宫之主敖苍君微微颔首,温声回礼,声音醇厚温润。 “哼!” 朱雀宫之主姬羽仙却是姿态桀骜,仿佛高傲的凤鸟般高昂着头颅,不轻不重地轻哼一声。 “原来你就是赫赫有名的苏少尊啊?果然是一表人才,俊美不凡呢。” 玄武宫之主幽玄机却是笑意盈盈,捂着嘴轻笑一声,面带调侃地说道。 见礼过后,苏长生便衔着一丝得体的笑意静立一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清尘道人适时接过话茬,道:“三位宫主还是先行入席吧,师尊片刻便至。” “不用了,老夫可不敢让鼎鼎大名的四象天主等候,受不起!” 冷喝声中,一道璀璨的星光从天尊殿后殿倾泻而出。 抵天立地的璀璨星光之中,一道朦胧的身影傲然卓立,仿佛天地之中心,万物之主宰。 下一瞬星光消散,皇极长老冷着脸的身形骤然出现在正殿尽头恢宏巍峨的王座之上。 “师侄等见过皇极师叔,恭贺师叔喜得佳徒!” 敖苍君等几位四象天主在皇极长老面前却不敢托大,连忙躬身行礼,口中恭贺。 “不必多礼,进来吧!” 皇极长老不咸不淡地说着,冷声道:“难不成还要老夫出门亲迎你等不成?” “师侄不敢!” 语毕,三位四象天主便在苏长生和清尘道人的接引下,迈步走进正殿之中。 迈步间,苏长生不由心中暗暗摇头:这拜师大典,可不像是能够顺利进行的样子。 ………… 众人分列入座,唯有苏长生恭身侍立在玉陛之下。 高据上首的皇极长老突然冷哼一声,道:“绝疯子没来也就罢了,刑天岳难道也不将老夫这个师叔放在眼里了吗?”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顿时神色各异,均感觉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弥漫在整个大殿之内。 “呵呵。” 玄武宫之主幽玄机骤然轻笑一声,笑吟吟地环视着殿内,对皇极长老说道:“绝师兄一心沉迷剑道,素来不问外界之事,皇极师叔何必动怒呢?” 皇极长老闻言冷然不语,眼神掠过殿内众人,愠怒之色一闪而逝。 白虎宫之主绝神君冷面冷心,一心追求无上剑道,白虎宫一脉大猫小猫三两只,连门下弟子转投他人绝神君都懒得理会,不来观礼乃是清理之中的事。 然而隐为五帝长老之首,执掌天市垣的黄帝长老刑天岳不来,却是赤裸裸地打皇极长老的脸了。 虽然黄帝长老执掌天市垣,名义上与执掌太微垣的皇极长老乃是地位同等的存在。 然而身为周天星斗宗存世辈分最长之人,连星宗之主紫微星君见到皇极长老都要尊称一声:师叔,地位何其尊崇? 如今却是赤裸裸地被黄帝长老一巴掌扇在脸上,皇极长老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一时间,大殿之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的极致。 半响之后,皇极长老冷声说道:“清尘,你去一趟天市垣,替我问一句刑天岳:是不是翅膀硬了,忘记是谁带他入门的了?” “诺!” 清尘道人应诺一声,瞬间化作一道星芒消失在大殿之内。 转身的一瞬撇过苏长生的眼神,竟然隐藏着一丝惊喜之色。 ………… 片刻之后,一缕星芒掠过,清尘道人的身形施施然从中迈步走出,躬身道:“启禀师尊,邢师兄说:天市垣诸事繁杂,不能前来祝贺,还请师尊见谅。” 说着,清尘道人从袖袍中掏出一段黝黑的树枝递给苏长生,道:“邢师兄还说:这段养魂木便算是他送与苏师弟的贺礼了。” 此言一出,死寂无声! 黄帝长老的托辞甚至可以用漫不经心来形容,丝毫没有给皇极长老留半点情面了。 其实任谁都知道,黄帝长老执掌的天市垣乃是北极公子御扶摇的自留地,天市垣北极殿的殿主便是御扶摇。 但是苏长生刚刚自凝道基,尚未正式入门,显露狰狞之时,黄帝长老便以如此激烈的手段表达了他的立场,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星宗上下,从此多事矣。” 瞬间,殿内诸多金丹宗师心中几乎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 第一九三章入门大典起波澜 天尊殿,正殿。 皇极长老怒极反笑,颇为玩味地轻笑道:“好一个诸事繁杂,很好。” 说着大袖一挥,无形的威压席卷全场,道:“开始吧!” 苏长生闻言在清尘道人的指引下毕恭毕敬地迈步走出,一步一叩地行了个三拜九叩的大礼。 旋即奉上清茗一盏,皇极长老接过一饮而尽后当着众人的面将苏长生的名字录入星宗谱系之中,然后将门生帖子递给苏长生,轻吟道:“大道无垠,道途坎坷,汝能持否。” “能持!” “善!” 皇极长老闻言轻抚苏长生狗头,道:“汝为本尊门下亲传,当上承道统,下庇同门,可能持否?” “万世不易,百死不悔!” “善,勿忘此誓!” 说着,皇极长老袖袍一卷,将苏长生摄至身前,示意他侍立在自己身侧,昭告群仙。 “今有苏氏长生者,入我门下,承继三皇道统,可有异议?” 三问之后,清尘道人清啸一声:“礼毕!” 至此,简朴而又装完的入门大典便算就此告一段落了。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为师尊贺,为苏师弟贺!” 礼毕,清尘道人第一个迈步向前,开声祝贺,躬身奉上手中賀仪,却是一柄灵光内蕴的清亮长剑,禁制繁复,气势不凡。 “为皇极师叔贺,为苏师弟贺。” 幽玄机等三位四象天主紧随其后,起身恭贺间各自奉上賀仪。 “为天尊贺,为苏少尊贺!” 殿内群仙一一起身,络绎不绝地前趋行礼,恭声祝贺。 苏长生侍立在皇极长老身侧,一一回礼过去,竟有几分心力交瘁的疲惫感。 这该死的礼仪! ………… 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之后,苏长生收获一堆賀仪之余,回敬了无数的笑脸,感觉嫩腰都要弯折了。 这一流程走完,群仙归位,清尘道人扬手一挥,便欲奉上珍馐佳肴,开启正式的宴席。 然而此时,皇极长老却倏然扬手止住清尘道人,口中说道:“劣徒初入门墙,按理当入天市垣历练一番,既然刑师侄不堪天市垣诸事繁杂,本尊自当为其分忧。” 说着,皇极长老环视一圈,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尊会禀明掌教,让劣徒出任天市垣南极殿殿主,诸位以为如何?” 一言激起千层浪! “苏师弟新入宗门,此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吧?” 下首,苍龙宫之主敖苍君闻言顿时出言反对。 “苏师弟寸功未立,德行未著,有何资格担此重任?” 朱雀宫主姬羽仙言辞更是激烈,直言反对道。 “苏师弟乃是皇极师叔的亲传弟子,自凝道基的天纵之才,出任区区南极殿主,有何不可?” 玄武宫主幽玄机轻瞥姬羽仙一眼,笑意盈盈地说道。 “还请天尊三思而行。” “我觉得幽宫主所言极是,正该如此。” “不妥,此事重大,岂能如此儿戏?还是禀明掌教后再做定夺。” ………… 纷纷扰扰,众生之相。 在这纷乱的议论中,清尘道人细若游丝地声音凭空出现在苏长生的耳畔,饶有兴致地讲解着。 “天市垣南北二极殿主一掌日常事务,一主巡查监测之事,素来由道基境弟子担任,星宗内部俗称首席,次席弟子。” “北极殿下划分三司,分别是职方司,主掌天市垣内洞府,灵脉分配以及弟子考核之事,由苍龙宫门下首席大弟子玉长卿执掌。” “械用司主掌法器炼制,分配大权,由朱雀宫门下首席大弟子祝玄阳执掌,油水丰厚。” “库司本由玄武宫门下首席大弟子水云烟执掌,不久前因库藏元石缺漏甚多,以失职之罪被罢黜,由神州周天学院回返宗门的掌教亲传温卿言代为执掌。” “天市垣主掌宗门庶务,位高权重,内中势力错综复杂,四象天宫除白虎宫之外皆有安插弟子在内,乃是争斗最为激烈的地方。” 清尘道人娓娓道来,抽丝剥茧地将星宗内部的形势一一分析给苏长生。 ………… 师徒三人冷眼旁观这纷乱的局面,苍龙宫和朱雀宫一方的长老们持坚决反对的态度。 而玄武宫和亲近三皇长老一脉的长老们则是高颂赞歌,盛赞苏长生出任南极殿主之英明决策。 双方争持不下,言辞越发地趋于激烈,大有上演全武行的态势。 璀璨的星辉参杂着凛然不可一世的金丹威压不断挥洒,暗中的气势交锋激烈无比,言辞如刀何如战力碾压? “砰!” 纷乱臻至顶点之时,皇极长老身上如天地倾覆般的气势骤然散发开来,威压全场。 环视着在元神道威的气势下脸色涨红的众人,皇极长老冷声说道:“我意已决,你们如之奈何?” 此言一出,死寂无声。 以皇极长老的资历,修为,想要强行推行什么事情,连掌教至尊都要给几分薄面。 如今皇极长老摆明了撕破脸,要在宗门事务中强插一手,敖苍君等人才愕然发现: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得了。 “唉……” 敖苍君幽叹一声,不置可否,眼神深处的厉芒却是一闪而逝,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这就是元神道君啊! 朱雀宫主姬羽仙却梗着脖子,愤愤不平地说道:“师叔威严,我等岂敢质疑?然如此罔顾门规,恕师侄不敢苟同。” 说着,姬羽仙环视全场,道:“门内弟子恐怕也无法信服,还请皇极师叔明鉴!” “呵呵。” 皇极长老闻言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本尊执掌太微垣以来实在是太过懒散了,垣内禁法松弛,人心散漫,本尊甚为惭愧啊!” 说着,皇极长老对清尘道人吩咐道:“清尘,从今日起,太微垣禁空大阵全面开启,除非持本尊令符者,擅自升空者以门规处置,幽禁百年。” 话音未落,殿内诸多金丹长老尽皆色变,嗫嗫无言。 “诺!” 清尘道人心中暗笑,郑重其事地应下此事,手掌有意无意地从腰间元皇印上拂掠而过。 心中却是暗赞皇极长老不愧是老奸巨滑,天市垣虽重,何如太微垣? 说到底,金丹长老才是各脉中流砥柱的核心之柱,而皇极长老身为太微垣之主,恰好便是管辖诸多金丹长老的顶头上司。 今日皇极长老可以调整太微垣的禁法,明天能不能调换垣内长老的洞府呢? 那后天,是不是就可以克扣,削减各脉长老的供奉,灵物供给呢? 其中利害关系,孰轻孰重? 一言蔽之,元神道君就是了不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人心?服众? 呵呵。 苏长生看着皇极长老霸气侧漏的姿态,心中不由想起一句经典的名言:我同意,谁反对? 第一九四章胜天半子紫微君 入门大典有些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在这有些仓促和儿戏的大典中,皇极长老充分地展现了他身为元神道君的威严,却也留下不少瑕疵和为人诟病的地方。 最终虽然将意志贯彻了下去,却也留下了不少隐患,而且展露狰狞的三皇长老一脉推出苏长生与御扶摇打擂台的行为,其实也并不为人看好。 无他,苏长生虽然是自凝道基的天纵之才,然而北极公子御扶摇却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自凝道基了。 经营多年的御扶摇在星宗上下的势力根深蒂固,而苏长生却是新近入门,根基浅薄。 两厢对比,高下立判。 虽然苏长生在皇极长老的强势推动下内定了南极殿主之位,表面上足以跟御扶摇平起平坐。 但是这却是皇极长老以自身元神道君的威严强行推动上位的,且不说能不能服众,御扶摇的师尊可是当代紫微星君,二劫元神大道君,难道是泥捏的? 不仅修为更胜皇极长老一筹,更是占据了掌教嫡脉的大义名分,可谓是占尽了优势,全方位的碾压。 此次入门大典的种种阻滞和不顺,又何尝不是御扶摇一方对新晋自凝道基的苏长生暗中打压所致? 在众多金丹长老的眼中,苏长生固然不错,但是撑死了也就是另外一个皇极长老。 想要逆袭,染指掌教之位,一个字:没戏。 在这种情形下,苏长生自己提出三日后在天市垣比武夺帅,与众多道基境弟子争夺南极殿主的提议却是让此事再生波澜。 诸多金丹长老在欣然接受的同时,对于苏长生的评价却不免又降低了几分。 年轻气盛啊! ………… 天尊殿,正殿。 皇极长老高据在王座之上,闭目不言,苏长生和清尘道人随侍在侧,静默无声。 “如何?” 倏然,皇极长老睁开眼睛,静水流深,哪里还有半点愠怒之情? 没头没尾的话语,苏长生和清尘道人却清楚地理解了其中之意,相视一笑。 “还是苏师弟来说吧。” 清尘道人轻笑一声,对苏长生丢了个眼神。 “精彩纷呈!” 苏长生洒然一笑,沉吟片刻之后继续说道:“姬师兄世家出身,性情高傲,咄咄逼人却未必心怀恶意。” “敖师兄嘛,依我看胸有山川之险,恐怕并非易与之辈,看似与我们亲善,实则恶意深藏,日后必有后患。” “幽师姐看似处处维护与我,实则并无太大的立场,未必是可靠的盟友,倒是黄帝长老依弟子看来,颇有几分善意。” “哦?说来听听。” 皇极长老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 “若非黄帝长老成全,师尊又哪里有机会介入天市垣之事,顺势而为,替弟子去争那南极殿主之位?” “倒也有几分见解,那你说说:此后该当如何行事?” “南极殿主之位弟子势在必得,然而此后的大戏,恐怕还需清尘师兄多费心了。” 苏长生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清尘你说说,小苏子此言如何?” “师弟所言极是,鞭辟入里,唯有一点却是有所偏颇了。” “还请清尘师兄指点。” “黄帝长老乃是掌教真人嫡亲师弟,绝不会偏向任何人,他所做的任何事只会贯彻掌教真人的意志,所以黄帝长老心中如何思量,我们无需理会。” “清尘师兄的意思是?” 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呼吸不由粗重了几分。 “噤声!掌教心思,岂是你等可以揣度的?” 皇极长老闻言冷声呵斥,旋即又宽言道:“唯自助者,天助之,下去吧!” 说着,甩手一枚玉简扔在苏长生的怀里,道:“这门星斗剑拿回去好生参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星宗弟子不会本门神通,岂不是让人笑话?” ………… 九天之下,碧海之巅。 三垣宫阙宛如天界仙阙般盘垣在聚窟洲上方的极天云霄之中。 在三垣宫阙的最高处,有一座仙宫,通体由紫玉所铸,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辉,尊贵华丽,内蕴无穷道韵。 三垣宫阙,紫微垣。 紫微垣坐落在九重云霄的边缘,距离太微垣足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上接星河,俯瞰碧海,透出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 温润的亮光透出宫阙,万里之内的凌厉罡风,星河爆卷的星光潮汐风暴,尽皆化于无形。 无穷无尽的星光被这紫色仙宫接引着,垂落在下方的三垣宫阙之内,化作如山如海的元气供应着星宗上下数万弟子的修行。 整座恢宏巍峨的华美宫阙仅仅住着一人,周天星斗宗的掌教至尊,二劫元神大道君:紫微星君太微子! ………… 精美的紫冰银王座之上,一袭青衣宛如清秀士子一般的紫微星君手中拈着一枚莹润白玉的棋子,眼神幽深似海,孤独地对弈天下。 苍茫天地,无数英杰,能有资格与他对弈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堪称孤寂。 身前辽阔空寂的殿宇内,浮现着一枚巨大的棋盘,星罗棋布宛如无数星河螺旋交错,熠熠生辉。 棋盘上的格局却并非黑白交错,纵横十九道的棋局,而是漫天星辰交错的天星局。 无数的棋子如星辰般闪耀,组成二十七道螺旋星河,龙蛇互缠,杀机四伏,如狱如海,竟是一盘十分凶险的杀局。 犬牙交错的棋子隐约间呈九宫八卦排列,山川青空,无垠碧海,在棋盘中若隐若现。 一丝丝灰黑色的劫气从棋盘上飘荡着,倏然大盛席卷四面八方,遍布在棋盘上,笼罩在天地间。 “大劫将至,谁主沉浮?” 紫微星君口中呢喃一句,幽深如海的眼眸中骤然闪过周天星斗,万星流落的幻象。 纷杂如麻的天机丝线缠卷纠结成一道无始无终的长河,贯穿古今,流过万古。 命运长河。 良久之后,紫微星君闭上双眼,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从眼角滑落,渊深如海的气势中竟然参杂上一丝浓郁的死气,腐朽枯败。 “呵呵,管他谁主沉浮,反正又不是劳资!” 一抹自嘲的笑意悄无声息地挂在紫微星君的嘴角:“生死造化,全凭天意,你们……自求多福吧!” 话音未落,紫微星君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神光烁烁,直欲洞穿幽冥,破开天穹,口中骤然狂笑:“哈!找到你了,这盘棋……特么的给劳资下活了!” 狂笑中,掌指间莹润如玉的棋子悄然迸出,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落入棋盘当中。 “胜天半子,劳资这辈子值了!哈哈哈哈……” 狂笑间,二十七道螺旋星河组成的恢宏棋局轰然破碎,化作星星点点的星芒流曳四散,如梦似幻。 这一局下了近千年的凶险棋局,已经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第一九五章癸水阴雷星斗剑 三天内,少皇殿。 苏长生从定境中苏醒过来,双眸中晶莹的神光四射。 周身缭绕着的星芒内蕴无数细细密密的篆文,勾勒出层层叠叠的星光法阵,将这一身星芒沾染上一丝无上凌厉的锋芒之气。 整个大殿的天地元气不住地震荡,迸发出清脆悦耳的剑鸣之音,最终在一声闷雷般的炸响中,星光阵法破碎,一切都归于平静。 在苏长生脑后升起的星盘之中,一道至阳至烈的火焰篆文之侧,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缕无上凌厉的剑痕。 “轰!” 少皇殿的殿门霍然洞开,俊美绝伦的苏长生施施然迈步走出,指尖轻弹便化作一缕银芒星光,飞出太微垣,向下方天市垣投射而去。 三日时间,想必四象天宫中已经选拔出掂量苏长生轻重的弟子了吧? ………… 天市垣,南极殿。 殿前诺大的白玉广场之上早已热闹非凡,身披各色星袍的星宗弟子泾渭分明地分成几个阵营散落在广场之上。 南极殿巍峨的正门前的玉阶之下,几位气势非凡的青年傲然卓立,鹤立鸡群。 “咻!” 倏然,一缕银芒星光从天穹投射而落,一晃间化作一位俊美绝伦,剑冠冕服的翩翩少年从中踏出,冷目如电,环视全场。 “何人击败本座,本座这南极殿主之位便拱手相让!” 苏长生狂妄的话语未落,便听得耳畔传来清尘道人细若游丝的传音。 “师弟,情况有变,四象天宫的首席弟子尽数……” 清尘道人的传音几乎和苏长生狂傲的话语重叠在一起,不分前后。 “啪!” 苏长生脸上狂帅酷拽的傲天表情不变,心中忍不住给了自己一记大耳光。 让你装X,让你戏精附体…… ………… “苏少尊好气魄,在下水云烟,还请苏少尊不吝赐教。” 苏长生抬眼一看,玄黑色星袍覆体的水云烟姿色艳丽,薄如蚕翼的云纱斜披于肩上,眼神幽深如潭,周身气势如水波荡漾,万千柔水之精不断从天地间汇聚在她身边。 是个硬茬子! 念动之间,苏长生元神深处的太上玄明天依然投影而出,形成一道无形无相的领域。 水云烟等人臻至道基六转巅峰的修为赫然映入眼帘,或多或少都开启了天地神藏。 “娘希匹,就毁在这张贱嘴上了。”苏长生心中暗苦,表面上却毫不动容,维持着平稳气场。 “原来是水师侄啊,好说,好说,份内之事而已。” 口中说着,苏长生心中已经暗自发狠: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为什么不让我稳固根基? 洞天投影之下,水云烟等人的修为在苏长生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说实话,并非拾掇不下来,但是势必也会让苏长生竭尽全力,毫无保留。 原本定下的韬光养晦之策恐怕就得不攻自破了。 而且暴露了苏长生的修为,天赋之后,无疑会引起御扶摇一派的警惕,随之而来的便是血腥酷烈的斗争,不死不休。 说实话,苏长生心中并不想如此,今日之后,苏长生若是踏出周天星斗宗的山门半步,恐怕连皇极长老都难以护持他的周全了。 对于修士而言,若是不能游历四方,增长见闻,单只是窝在山门之中,是不可能有大成就的。 然而事已至此,苏长生却也没有后退半步的资格了。 道途坎坷,唯有仗剑直行! “苏少尊,请!” 苏长生心念急转间,水云烟静水流深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愠怒,娇声说道。 无数柔水之精盘旋在她身侧,宛如一片烟波浩渺的碧水之域,波光粼粼。 不动声色之间,玄武宫招牌神通碧水之域已经悄然布下。 “好说,好说!” 苏长生口中清啸,并指成剑向前一划,一道星芒迸射之间便化作凌厉无匹的剑气悍然斩出。 神通:星斗剑! 流光电射,倏而化作数道勾芒冷月直袭水云烟的周身要害,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理。 连碧秀心这种灵秀天成的倾城佳人,苏长生都能毫不犹豫地将她拍成一堆碎肉。 师妃暄那种千年一出的绝世芳华,苏长生也是毫不犹豫地扔给女儿做为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的鼎炉,他的心性由此可见一斑了。 怜香惜玉? 不存在的。 更何况水云烟虽说姿色艳丽,但是抛开修为不提,其本身的颜色与碧秀心,师妃暄之流相比,却还是略逊一筹。 不过苏长生这一记在大唐群豪眼中已经臻至不可思议境界的无形气兵,显然并未放在水云烟的眼中。 “苏少尊如此谦让,师侄还真是惶恐不安呢。” 娇笑声中,水云烟身畔粼粼波光骤然由虚化实,无数的弱水之精凝聚成涡流四漩,绞灭一切。 冷月如霜般的勾芒剑气在这涡流之下举步维艰,仿佛是陷入琥珀中的蚊虫一般,左支右拙。 寒霜赛雪的皓腕轻抬,然后悍然压下,无数弱水之精在背后一闪而逝的星印结阵的操纵下,盘旋成万千水龙朝着苏长生吞噬而下。 星斗神通:水龙吟。 “本座与幽师姐一见如故,替幽师姐调教一二那也是应该的。” 苏长生不慌不忙,左手掐诀,无数白云便凭空生出,将这无数翻卷啃噬而至的水龙承托而起。 右手剑诀一引,冷芒轻轻一个盘旋便聚合唯一,化作一道游丝剑芒绕向水云烟的颈脖。 “哼!” 水云烟冷哼一声,放弃了无谓的口舌之争,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水流避过这游丝剑芒的斩击,出现在半空之中。 伸手一招,漫天云气从虚空中蔓延而出,在她手中汇聚,与无穷柔水之精聚合成一枚波光粼粼的“水球”,应手而出。 玄武宫招牌神通:癸水阴雷。 霎那间,癸水阴雷便带着长长的尾焰向着苏长生飞去,甫一脱手,便化作层层叠叠的无形阴雷炸响,漫天水光充斥着场上所有人的视野。 一股无形震荡之力在癸水阴雷炸响之时,如波纹般荡漾开来,朝着苏长生侵蚀而至。 癸水属阴,乃大海无涯之水,不能生长万物,乃是阴之纯而至弱,化作阴雷炸裂,却有着震荡虚空,化万物为齑粉的伟力。 且延绵不绝,无穷无尽,有自动吸附无尽柔水之精愈演愈烈的神异,犹如附骨之锥,乃是玄武宫一等一的招牌神通。 水云烟使出这门神通,显然已经动了真火了。 第一九六章万水天幕游丝剑 “来的好!” 苏长生一声清啸出口,朵朵云气将他全身上下护持得滴水不漏,凭空便挥出无数道凌厉的剑芒。 “砰砰砰!” 癸水阴雷炸响之时的无形震荡之力不断冲击在朵朵云气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长生掌中挥洒而出的无形气兵在这无形的震荡之下宛如片片流萤四散,细碎的剑气破空厉啸。 见此情形,水云烟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讥讽,法力鼓荡间素手抬起,作势便欲压下。 癸水阴雷作为玄武宫的招牌神通,哪里是有这么轻易抵挡的? 癸水者,水之纯阴至柔者,乃是无垠碧海之水,无孕育造化之功,衍无穷生灭之意。 癸水阴雷一旦施展便会如附骨之锥,随生随灭,又如滚滚天潮,一浪高过一浪。 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破去这门神通,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会愈演愈烈,臻至极致后足以让水云烟以一分法力,驾驭百倍天地元气,威能无限却又润物细无声,故名为阴雷。 星宗上下无一不知,若想破开癸水阴雷必须在其起势之前便倾力一击,斩断癸水阴雷与天地元气之间的联系。 不能让其有任何蓄势的机会,否则即便是强出施术者一两个小境界,也难以抵御全盛之时的癸水阴雷爆发之威。 “斩!” 就在水云烟素手扬起将落之际,苏长生手中剑诀倏然一引,无数飘零四散的零碎剑芒忽如流萤般炫出残影,仿佛游鱼般婉转跃行,在万千癸水阴雷中遍空游走,盘旋跳跃。 细若游丝的剑芒不断切入水波荡漾般的癸水阴雷之中,神乎其神地将其斩破,泯灭。 随生随灭的癸水阴雷竟然有一种被“斩杀殆尽”的感觉。 星斗成剑,剑气入微。 “斗姆元灵,摄掌斗柄!” 与此同时,苏长生口中发出数声简短的箴言,伸手一招,漫天的星斗大放光华,仿佛瞬间日夜颠倒,全场置身于星空之下。 无数的星光不断在苏长生的背后汇聚,形成九道璀璨的星光巨剑,抵天立地,威势无双。 星斗剑:斗姆元灵。 在此之前,水云烟不愧为玄武宫首席弟子,在癸水阴雷被破之前便已作出反应。 脑后一枚星盘升起,足足六枚印星勾勒成成阵,漫天星光汇聚在身周,演化出一方星空幻影将她护持在其中。 “碧水龙吟,万水天幕。” 箴言落下,背后星空幻影中便射出一连串的璀璨星光,首尾相连宛如星耀蛟龙一般。 璀璨的星耀蛟龙落入碧水之域中,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染成碧绿之色,化作一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碧绿蛟龙。 碧绿蛟龙出现的一瞬间,虚空中便传来一阵阵潮汐海浪之声,仿佛打开了一个水之世界。 无穷无尽的柔水之精从天地间汇聚,在碧绿蛟龙周围逐渐化为一片巨大的水域,形成一片碧水天幕,声势浩大。 诺大的殿前广场之上,一道遮天蔽日的水幕瞬间出现在天穹之上,将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 哗啦啦的碧水流淌之声映照着璀璨的星光,仿佛便是天地间唯一的主角。 “破!” 清啸声中,苏长生背后的斗姆元灵剑应手而出。 九道璀璨的星光巨剑瞬间聚合为一,化为一道横跨天地的擎天巨剑一斩而下。 “轰!” 斗姆元灵剑VS万水天幕。 两大绝强神通的碰撞,激起的声势极其浩大。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所吸引,万众瞩目。 “轰隆隆!” 抵天立地的星光巨剑斩落在万水天幕之上,瞬间切入其中,悍然将碧绿蛟龙一斩而灭。 而这一记斗姆元灵剑却也在这震天动地的轰鸣中轰然破碎,化为漫天飞舞的星光剑芒四散飞溅。 “咄!” 剑指点出,无数细碎的星光剑芒汇流成河,然后瞬间坍塌,收缩,化为一根晶莹剔透,细不可擦的游丝剑气。 凝炼,纯粹的游丝剑气内蕴惊人的无上锋芒之气,瞬间割裂虚空,斜掠长空而去。 游丝剑气飞掠过的地方,仿佛天地都被撕裂,分割开来,梦幻璀璨的星空幻影骤然破碎。 掌中神通已经作势欲发的水云烟悚然一惊,感应着这游丝剑气绕颈一周后悄然消散,眼中闪过一丝颓然之色。 “苏少尊剑道通神,云烟万分钦佩!” 水云烟倒也是干脆利落,瞬间散去手中作势欲发的神通,坦然认负:“这一战是云烟输了,心服口服。” 见此情形,场内众人上至四位四象首席弟子,下至吃瓜群众尽皆露出一丝惊诧中带着恍然的神情。 怪不得如此狂傲,原来是剑道高手,无形中对苏长生的观感反而好了几分。 无他,在这短短的对战中,苏长生展现出来的剑道修为着实惊人,俨然已经有几分折服众人的意思了。 凝剑成芒,炼剑成丝,剑气入微,剑心纯粹…… 这些既是苏长生显露的手段,也是给众人留下的惊艳印象。 要知道自从极道剑宗李青莲崛起之后,在他手中发扬光大的剑道赫然已经取代雷法成为公认的杀伐第一的神通,号称一剑破万法。 跟剑道修士惊人的战斗力齐名的,还有剑道修士那唯我唯剑的性情。 在天下人的眼中,似乎对剑道修士都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印象,那便是不滞于物,唯我唯剑,丝毫不通人情世故。 剑疯子之名,并非虚言。 所以寻常修士口出狂言或许会遭受他人诟病,但剑道修士则是不然,最浅显的例子便是白虎宫之主绝神君。 简单来说,剑道修士在其他修士眼中,已经留下了不通世事,唯我唯剑的深刻印象了。 更为出名的例子便是极道剑宗李青莲成道之后剑试天下,固然让神宗魔门和外道散仙损失惨重。 但是同为玄宗圣地的正道修士,陨落在他剑下的掌教至尊也足有三位之多。 一言蔽之:正常人惹得起,这种一言不合连自己人都砍的剑疯子,惹不起,惹不起。 ………… “水师侄谦虚了,玄武宫星野天河的神通本座仰慕已久,看来不久之后便可向水师侄请教一下了。” 苏长生轻笑一声,见好就收地顺势送上一记商业互吹。 “若是水师侄玄功大成,凝聚星野天河,本座这点小把戏恐怕就不够看了,侥幸,侥幸!” 第一九七章星剑三绝何足道 “朱雀宫祝玄阳,请苏少尊赐教!”一袭羽衣星袍的祝玄阳风度翩翩,抱拳说道。 “好说,好说。” 苏长生也不废话,剑指成诀,铺天盖地的游丝剑芒应手而出,交织成绵绵密密的剑网,笼罩而下。 “阳日主,朱雀出!” 祝玄阳也是干脆,脑后星盘沉浮中,南方东井八星凭空浮现,结成印阵,无穷星光瞬间化作一道天之南门,宛如皓日当空。 “唳!” 凤鸣清脆,如环阆玉佩交击回响,一只赤红朱鸟从门户中振翅而出,翔击而上,栩栩如生。 上广下狭,尊卑之象也,中翅八寸,象八风,腰广四寸,象四时,轸圆象阴阳转而不穷,是为南方朱雀是也! 朱雀宫的镇宫宝典《朱雀经》乃是天功宝典等级的功法,其上记载着南天火宿神通三十六门,其中便有这一道朱雀之灵,乃是仅次于镇宫神通南明离火的几道神通之一,威能无限。 祝玄阳从星门中召唤出来的朱雀之灵栩栩如生,通体由烈焰凝聚的朱雀之灵振翅翔击之间,散发着无穷的炙热。 羽翼挥洒出无尽炙热的烈焰,焚毁虚空,凝聚着无上锋芒的游丝剑气在这扭曲虚空的高温之下纷纷被焚成袅袅青烟。 翔击而出的朱雀之灵更是瞬间跨越虚空,天翅如剑,携着熊熊烈焰朝苏长生斩击而至。 五行轮转,火克金! 苏长生与水云烟的对战虽然短暂,然而游丝剑气的虚实却早已被祝玄阳等人洞悉。 所以祝玄阳才摈弃了一切花巧,压箱底的朱雀之灵直接出手,试图毕其全功于一役,击败苏长生夺得南极殿主之位。 “来的好!” 苏长生双手伸出,宽大的袖袍之中璀璨的星芒若隐若现,无穷的的天地元气和星辰之力都向着他的双手汇聚而至,透露出一股不同凡响的气机。 “嗡!” 一声清脆高昂的剑吟中,诸天星斗的投影映照在天穹之上,漫天星辉投射而下,形成一道星辉熠熠,星芒璀璨的漩涡将朱雀之灵笼罩在内。 凭空浮现星云漩涡带着点点星屑,道道星光,丝丝星芒,内蕴着无穷锋芒剑意,旋转间宛如一波接一波的剑气天潮,不断地冲击着威势惊人的朱雀之灵。 白日星现,星斗凝剑! 相对比至精至纯的游丝剑气,这无穷无尽的星芒剑气可谓是将势大力雄发挥到了极致。 任凭朱雀之灵左冲右突,挥洒间焚毁无数的剑气,源源不断的剑气天潮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随灭随生,浩浩荡荡。 “咄!” 清啸声中,苏长生左手星纹密布的衣袖之中一道璀璨耀眼的星光剑气甩手而出,宛如雷霆万钧的天外流星般携无可抵御之势朝着朱雀之灵冲斩而去。 “轰!” 一声轰鸣之中,威势惊人的朱雀之灵瞬间被斩得侧飞翻滚,让开了阻挡在苏长生与祝玄阳之间的通道。 “就是现在。” 心中暗喝间,苏长生右手虚握,一道极尽锋锐的寒芒乍现,一柄恍如实质的无形气兵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古朴典雅的长剑通体缭绕着璀璨的星芒,仿佛真正的神兵利器一般,寒芒闪烁。 一剑在手,苏长生整个人便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飘飞的身形与掌中古朴典雅的星辉长剑融为一体,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朝着玉长卿斩击而去。 “砰!” 腰间玉佩灵光一闪,朦胧的星辉瞬间从祝玄阳的身上升腾而起,化作一道浑圆无缝的光幕将他护持在其中,滴水不漏。 星斗神通:万劫星衣。 古朴典雅的星辉长剑在与万劫星衣所化光幕接触的一瞬间,这一柄内蕴无上锋芒的无形气兵顿时迸射出一股浩瀚浑厚的伟力,宛如星辰炸裂,无法阻挡。 “撕拉!” 无形的星辰光幕与星辉长剑交击之间,发出恍如实质的裂帛之声,顿时被撕开一道口子。 “咔擦。” 仿佛琉璃玉碎般的声音从星辰光幕上传出,瞬间碎裂成无数流光四散,然后又化作一道道元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我输了!” 祝玄阳看着眼前抵在他眉心之上,星光缭绕的星辉长剑,脸上的苦涩之意一闪而逝,开口说道。 在此时,祝玄阳身上琳琅满目的法器之上灵光隐隐,尚未爆发出应有的威能,这一战便结束了。 “承让!” 苏长生闻言松手,身形不动便如移形换影一般掠过虚空,回到原本所在的方位,分毫不差。 “早就听闻朱雀宫炼器之术举世无双,本座也只不过是占了一个出其不意的便宜,实属侥幸。” 得了便宜别卖乖,深谙此道的苏长生开启了疯狂商业互吹模式。 “苏少尊谬赞了,炼器之道,云中城才是当世一绝,长卿愧不敢当。” 祝玄阳口中泛着苦,涩声说道:“玄阳过去沉迷外物,窃以为得计,哪知……” 说着,祝玄阳对苏长生躬身长施一礼,道:“今日得见苏少尊风采,玄阳方知自己错矣。苏少尊提点之恩,长卿感激不尽!” “同门切磋,相互映证而已。”苏长生轻笑着揭过此事,旋即又正色道:“下面,不知是苍龙宫的师侄先来,还是白虎宫的师侄先来啊?” “我来!” 话音未落,白虎宫首席弟子何足道便纵掠而出,眼中狂热的战意没有丝毫的遮掩。 星剑三绝何足道? 苏长生瞳孔微缩,心中闪过何足道的资料,丝毫不敢怠慢。 白虎宫最近这几百年,自从绝神君接任白虎宫之主之后,路子就越发地偏离星宗正统了。 整座白虎宫在绝神君的调教下,人数虽然不多,颇有几分凋零之相,大猫小猫三两只。 然而白虎宫的战斗力,却是星宗上下公认的强横。 金丹极境的绝神君剑道大成之日,更是创下了三战皇极长老而不败的惊人战绩。 以金丹境界逆袭元神道君,虽然没有战而胜之,但是均全身而退,足以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 传闻皇极长老远走神州,坐镇周天学院就是因为被绝神君挑战怕了,烦不胜烦才选择一走了之的。 白虎宫门下的弟子,越级挑战几乎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白虎宫的这群剑疯子几乎每一个都是从杀伐中走出来的凶徒,极其的好战强横。 每一位从绝神君门下出师的弟子,几乎都有过剑试四象天宫,纵横无忌的经历。 白虎宫十三剑子,以星剑三绝何足道为尊,三绝剑之威冠绝星宗弟子,凶名显赫。 而苏长生在与水云烟,祝玄阳之战中暴露出来的剑道天赋也是惊才绝艳。 两位剑疯子之间的较量,不由让吃瓜群众们兴奋不已。 第一九八章刀剑双绝惊众人 “白虎宫何足道,请赐教!”长相普通的何足道站定,施礼,自有一番惊人的气度。 眼神中绽放出炙热的神采,宛如看稀世珍宝一般看着苏长生,掩不住的跃跃欲试。 这种眼神,不由让苏长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 嘶……这厮的取向,不会是? 心中杂念一闪而逝,苏长生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严整以待:“太微垣苏长生,请赐教!” 话音未落,何足道右掌伸出虚按,一柄平直无奇的长剑从掌心“长”出,剑刃上镶嵌着七枚璀璨夺目的印星,呈北斗七星分布,缭绕着一股股死煞之气,摄人心魄。 北斗注死,司掌天地死煞之气! “剑名身绝,请!” 宽大的手掌握住剑柄,斜指于地,何足道行了一个剑道修士之间常见的剑礼,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听闻星剑三绝何足道毕生只修三道神通,其中身绝剑既是他性命相连的本命法宝,也是他自创的一门剑道神通。 昔日何足道未成道基之时,嗜剑如狂,从星宗一千三百九十七上品剑法中参悟出这一门身绝剑,以凡俗剑法入道,凝炼一身无上的剑道根基,踏入道基境。 虽然隅于其中前人道韵的缘故,未能获得天道赐福,自凝道基,然而其战力之强横,却丝毫不逊色于当时自凝道基的御扶摇,与之并列为星宗双骄。 若非遗憾未自凝道基,这北极公子御扶摇想要压他一头,恐怕也是力有不缔,没有那么容易。 二十年潜修,何足道自创的这门身绝剑,早已臻至不可思议的境界,无上的剑道锋芒结合星宗的星印结阵之秘,堪称绝强。 如此强横的对手,饶是苏长生如何高傲,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严阵以待。 “剑名星斗,刀名太乙,请赐教!”苏长生正色肃穆,宽大的袖袍中,璀璨的星芒和另外一股沉重横绝的气机透过精致繁复的银色星纹泄露出来。 双手虚握,一柄古朴典雅的星辉长剑和一把厚重唐刀模样的气兵凝聚在手中,透露着惊天动地的气机,元神深处的元气神藏之力更是倏然加持在气兵之上。 明明只是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无形气兵,然而宛如实质的寒芒却仿佛真正的神兵利器一般。 剑意锋锐,刀势沉重,刀剑在手,一股锋锐如剑,沉重如山的气机瞬间从苏长生的身上扩散开来,笼罩全场。 星斗秘剑,太乙天刀。 “铮铮挣!” 场上星宗弟子的佩剑乃至于一切金铁之物,甚至天地间的金属性元气在两人气势交锋之时,均微微颤抖,迸发出剑鸣之音。 无上剑意,万剑朝宗! ………… “刀剑双修?这怎么可能?” “没想到苏少尊在身负无上剑意之余,刀道神通竟然也丝毫不逊色于剑道修为。” “如此天纵之才,实非吾等可以揣度啊!” 场上的星宗弟子尽皆凝聚大道之基的道基境修士,苏长生和何足道气势交锋之时的威压固然摄人心魄,却依然止不住众人的窃窃私语,言语之中说不出的震怖。 尤其是先前与苏长生对战的水云烟和祝玄阳两位首席弟子,心中更是震撼。 本以为苏长生初入道基境,能以无上剑道击败他们就已经足够惊才绝艳了。 没想到居然还藏着一手不逊色于剑道修士的刀道神通,让两人原本心存的一丝不服气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种感觉就相当于原本以为自己只是稍逊一筹,然而后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被别人单手击败的,这种苦涩的心情让水云烟,祝玄阳二人不由颓丧。 而水云烟,祝玄阳却并非场上最震惊之人,比他们更震撼的是苍龙宫的首席弟子玉长卿。 相比较水云烟,祝玄阳的心情激荡,冷眼旁观许久的玉长卿观察得更加细致入微。 苏长生开启元气神藏的波动虽然微不可察,却依然没有瞒过玉长卿的双眼。 因为这种感觉玉长卿太熟悉了,他所开启的唯一神藏便是元气神藏,对于元气神藏的波动感应得极为精确。 原本玉长卿以为苏长生刚刚踏入道基之境便踏破两重天关,开启天机神藏便已经够惊才绝艳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开启了元气神藏,这种震撼对玉长卿的冲击,比苏长生亮出不逊色于剑道修为的刀道神通还要强烈。 “哪里来的妖孽?着实是可怖,可恨!”玉长卿双拳紧握,眼中厉色精芒一闪而逝,心中忍不住生出浓郁的杀机。 然而瞬息之后,玉长卿的心中又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的修为虽然在星宗弟子之中算是数一数二的,然而撑死了也只不过是与水云烟,祝玄阳在伯仲之间,强极又限。 之所以能比水云烟,祝玄阳更早地发现苏长生开启元气神藏的秘密,只不过是因为水云烟和祝玄阳虽然也开启了天地神藏,却是星宗真传中最精擅的天机神藏,加上心情激荡,所以才无法察觉。 仅此而已。 水云烟和祝玄阳败北在苏长生的剑下,换作他玉长卿恐怕也是无法幸免。 虽说此非生死之战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水云烟还是祝玄阳均是有所保留,没有施展所有的底牌。 但是苏长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看他轻轻松松便又使出绝强的一门刀道神通来看,恐怕隐藏的还要更深。 所以纵使玉长卿心中杀机大盛,却也是无可奈何。 一念及此,玉长卿不由在心中暗忖:“等公子出关,必须要禀明公子,绝不能让此子成长起来!” ………… 无论场外众人心中如何作想,对峙中的苏长生和何足道却是无力顾及了。 两个人的眼中都只剩下眼前的对手,别无他物。 何足道的身绝剑尚未施展,滚滚如潮的剑势气机却也让苏长生感到沉重的压力。 无奈之下只能施展出自己视为隐藏底牌的太乙天刀神通。 刀剑合璧,方才抵住了这股沉重的压力。 在苏长生自凝道基,踏入道基境界之后,昔日所修习的种种功法大部分都已经沦为鸡肋。 无论是以道心种魔大法为主的天魔策,慈航剑典等大唐时空所成的种种玄妙功法,还是传承天地中所得的种种道门秘法,均已跟不上他修为精进的脚步了。 反而是偷师于宋缺的天刀九问广博渊深,暗合天道,在晋入道基境之后方才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来。 所以在参悟皇极长老所传的星斗剑神通之时,苏长生将传承天地中的种种秘法融汇进剑道修为之中。 以“剑气入微”的定阳针剑式为主,糅合星斗剑神通,参悟出独属于他的星斗秘剑。 而大唐时空所习的种种功法,无论是魔门秘法如阴阳变换的不死印法,精擅精神攻击的不死七幻还是从正道联盟身上偷学来的种种功法,尽皆被苏长生化入宋缺的天刀九问之中,创出这一门太乙天刀神通。 第一九九章无形气兵贴身战 非是苏长生惊才绝艳至妖孽之境,短短三天便创出两门惊天神通。 而是这些感悟,积累本就已经到达了一个质变的边沿,苏长生缺少的仅仅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星斗剑这门远攻近战皆可的神通,这是那一道诱发质变的引子。 统合毕生功法创出星斗秘剑,太乙天刀之后,苏长生数世积累的底蕴,方才终于化作惊人的战力,融汇贯通。 ………… “区区凡俗剑法,雕虫小技,还请少尊赐教!”苏长生擎出星剑天刀,何足道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冷声喝道。 话音未落,脚下踏步轻点,一个纵掠之间便已跨过数十丈的距离,掌中身绝剑挥斩而出,两道冷月如霜的剑芒交叉斩击,悍然袭向苏长生胸腹要害。 剑意凝若实质,死煞之气如潮水激荡,凶光四溢,剑芒呼啸。 “正要领教星剑三绝的高招。”苏长生怡然不惧,星剑璀璨锋锐,天刀飘渺深邃,横斩竖切,迎击而上。 一瞬间,两道星袍覆体的身影便电射而出,交织到一处。 凝聚到了极点的刀光剑芒交击之间,迸发出的惊天巨响。 然而两人周身却都没有丝毫的劲气激荡四溢而出,展现出妙到巅峰的掌控能力。 两人身形不断交错,刀光剑芒不断呼啸来去,直指对方薄弱,要害之处。 恍如实质的无形气兵斩击在身绝剑之上,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叮当不绝。 刀来剑往之中,两人的身形穿云掣电,上下出入青冥。 在变换交错的攻势中,时而高出云霄,时而低翔斜,身化流光,腾挪变幻,霎时间风声四起。 何足道的身绝剑不愧为以技入道的惊天剑法,剑势时如白虹贯日,时如闪电飞掣,银蛇‘乱’窜,挥洒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剑芒连绵不绝,‘波’涛汹涌,汇流成一道道天潮剑河,声若雷轰,势如天河,顶级剑客的风采一览无遗。 而苏长生也不甘示弱,星斗秘剑璀璨惊艳,人随剑走,天矫腾挪,变化无穷,宛如数百条龙蛇乱舞,在身绝剑催发的剑潮中翻江捣海,纵横捭阖, 剑芒交击碰撞之间,轰隆之声连绵不绝,宛如晴天霹雳当头压下,仿似令山岳崩颓,风云变‘色’,这等威势令旁观者乍舌不已。 左手的太乙天刀引而不发,每每在苏长生要落于下风之际,便如阴阳太极图中那一道似不变,似恒变的太乙之线,横斩而出。 一出手便可携割裂虚空之势,破开何足道催发的滚滚剑潮,直击他气机薄弱之处,围魏救赵。 一击之后,太乙天刀便收回在苏长生的身侧,不断吸附着身绝剑上催发的无穷死煞之气。 只等下一次机会,再次挥斩出宛如开天辟地般的刀芒。 融汇了苏长生毕生所学的太乙天刀,虽然不乏疏漏之处,然而其威能却还在星斗秘剑之上。 含而不露,引而不发,所起到的威慑作用,远胜于苏长生刀剑合击之功。 不死印法的化死为生之奇,不死七幻的精神攻势,阴阳缠卷的玄奥变化……一切的一切尽皆蕴藏在这太乙天刀之中。 两人倏忽如电的激战,几乎已经臻至凡俗武学的极致,各自催运出超凡脱俗的威能。 一众围观的星宗弟子看得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区区凡俗技法在苏长生两人手中,竟然有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奇效。 即便是水云烟,祝玄阳等四象天宫的首席弟子,自问在这种攻势之下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 在这绝强狠厉的攻势之下,甚至连催发神通的时间,恐怕都没有。 金铁交击的脆响几乎让所有人都忘记了苏长生手中所持的,并非神兵利器,而是凭空凝聚而成的无形气兵。 而何足道掌中的身绝剑,却是已经臻至地禁层次的本命法宝,两者之间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点,身在局中的何足道体会尤为深刻。 每一次身绝剑与苏长生掌中无形气兵交击之时,看似金铁交击的脆响实则是无形气兵瞬间崩碎重组数十次后的震荡之声。 然而在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的倾注下,任凭何足道掌中身绝剑如何凶狂霸道,却始终无法真正地摧毁随灭随生的无形气兵。 而且这锋芒流转不休的无形气兵,在威能上居然丝毫不逊色于何足道掌中的本命法宝身绝剑。 见此情形,何足道如何不知其中真相? 能够将无形气兵的威力施展到极致的,唯有元气神藏。 或者说:无形气兵神通,本就是基于元气神藏的伟力而创造出来的,其玄妙之处丝毫不逊色于实质性的法宝。 传闻极道剑宗李青莲手中的无形气兵,甚至可以斩断天禁灵宝,非神禁至宝不可匹敌。 苏长生这两门初创的无形气兵神通虽然远不能与李青莲的《青莲剑章》相提并论。 但是用来应付何足道的身绝剑,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而苏长生臻至巅峰极致的招数技法,同样让何足道在震惊之余感到无比的兴奋。 自从何足道将星宗一千多门上品剑法融汇贯通后,能在招数上与他相提并论之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见猎心喜之下,何足道是越打越兴奋,越杀越凶狂。 ………… 良久之后,战况已经臻至白热化的战团之中,骤然响起一声震天的轰鸣。 破碎的无形气兵散逸出凌厉无匹的劲气,破空厉啸。 而手持身绝剑的何足道在这震爆轰鸣中却也倒飞而出,再也无力趁势追击。 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好神通,好剑法!” 何足道气息凌乱,身形略显狼狈,神色之中却充满了兴奋,畅快之意,丝毫不以为忤:“这一战,痛快!” “何师侄谦让而已,身绝剑之威,本座叹为观止啊!” 苏长生微微一笑,再次开启疯狂的商业互吹模式。 “谦让个屁,初战之时,你那无形气兵不堪一击,何某一瞬便可击溃数十次,若非你元气神藏已开,早就败于何某剑下了。” 何足道却毫不领情,口无遮拦地说道:“然而千招以后,何某想要击溃你这无形气兵,竟有几分力有不缔之感了。” 说着,何足道伸出大拇指赞道:“勇猛精进如苏少尊者,何某平生从未见过,厉害!” “若非何某应变得快,再过千招,你那无形气兵恐怕何某抵挡起来也会有点吃力了!” 对于何足道出言道破自己开启元气神藏的秘密,苏长生不以为意,索性都是些明眼人一看便知之事,何须介意? 所以苏长生负手身后,轻笑着说道:“素闻星剑三绝之威名,身绝剑本座已经见识过了,名不虚传。不知其他两绝,本座有没有荣幸领教一二呢?” 第二零零章大日神光呈凶威 天市垣,南极殿前。 苏长生与何足道相对而立,一番大战过后,脚下广场几乎没有什么损坏的痕迹,力量控制得极为精准,几无外溢的劲气。 “苏少尊如此雅兴,何某岂能不奉陪?”听得苏长生所言,何足道执剑的右手倏然松开,挺直简单的身绝剑凭空漂浮而起,悬在他的胸前。 “刀剑无眼,苏少尊小心了!”话音未落,何足道的身形便瞬间虚幻了几分。 嗡嗡剑鸣之中,身绝剑倏然剑芒暴涨,旋即卷起何足道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剑光,朝着苏长生斩击而去。 神绝剑:身剑合一! 处于身剑合一状态的身绝剑光,所蕴含的锋芒极尽升华,气势比起之前暴涨了数倍不止。 青蒙蒙的剑光斩掠之间绽放出惊人的光芒,剑啸龙吟间仿佛照亮万古永恒的长夜。 天地间唯一的声音便是剑啸龙吟之声,天地间唯一的光芒便是这璀璨绝世的剑光。 “咻咻咻!” 剑光斩掠之间倏然一转,散化成千万道细若游丝的剑芒,结成绵密的剑网,遍布整片天穹。 一时间,南极殿前仿佛出现了一道青蒙蒙的天幕,笼罩在天穹之上,散发着极尽锋锐的剑意锋芒。 每一道游丝剑芒,尽皆都是身绝剑光一瞬间斩出的千万道剑气聚合而成,层层叠叠,绵绵密密,恍如实质。 “啾!” 一晃间,万道剑芒再次发生变化,骤然相互缠卷间融为一体,冲霄而起的剑气宛如一片青穹云海流淌而过,似缓实快。 青冥浩荡不见底,剑光璀璨南极殿! 这一系列的变化说起来话长,实则不过短短一瞬间的事情。 从何足道身剑合一,剑光斩出的一瞬间,几乎是迎风就涨,瞬息万变,将剑修迅捷如电,杀伐如雷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还有更快的。 早在何足道祭剑而起之时,苏长生双手便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合于胸前结成一个繁复的印诀,法力鼓荡。 脑后星盘凭空浮现,三枚印星在其中沉浮罗列,勾连诸天星光,凝聚成一道璀璨的星图,宛如皓日当空,光芒万丈。 “大日神光,摄!” 待得身绝剑光化作青冥剑海之时,苏长生清啸声中,大日神光线神通早已应手而出。 天下神通无数,在诸般神通之中,以剑光,雷法最为迅捷,念动即发,发则瞬中。 然而还有一样东西比剑光,雷法更为迅捷,那便是光。 青穹剑海似缓实快,流淌间宛如天穹倾覆,势不可挡。 然而在青穹剑海涌动的一瞬间,一道极尽璀璨炙热的神光从苏长生头顶皓日中迸射而出。 “轰!” 瞬间便越过虚空,轰击在青穹剑海之上,洞穿天穹,贯穿虚空。 “铛!” 仿佛洪钟大吕般的震爆轰鸣倏然响起,隐藏在青穹剑海之内,万千剑丝之中的身绝剑光被大日神光线精准地轰中,发出响彻云霄的轰鸣。 “呛哴!” 下一瞬,浩荡无涯的青穹剑海骤然烟消云散,何足道被这一记大日神光线从身剑合一的状态中轰出,脚步虚浮,身绝剑颓然跌落在地面上。 一缕焦黑的痕迹在剑体之上显得尤为显眼。 “道基四转,大日神光?” 一声惊呼骤然响起,虽然是疑问句,语气中却是斩钉截铁。 苏长生抬眼一看,惊呼出声的竟然是四象天宫首席弟子之中,唯一一个尚未出手的玉长卿。 “不知玉师侄有何指教?” 苏长生眼珠子一转,心中突兀地闪过一丝杀意,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地问道。 方才众人几乎都沉浸在这摄人心魄的战斗中。 有的人甚至感觉剑光一晃便化作青穹剑海,旋即便被一道璀璨的神光击破。 其中更深层次的博弈和细节,根本无从得知。 而玉长卿却在苏长生倏放而收的气势中捕捉到他真实的修为层次并脱口而出,揭露出来,引发一片哗然。 单凭这一点便足以断定此人居心不良。 而且玉长卿以为他隐藏的极好的杀机,在苏长生眼中却洞若观火,如掌上观纹一般。 瞬间苏长生便在心中暗下决断:待会玉长卿上场,拼着得罪苍龙宫主敖苍君也要将其斩杀当场,以绝后患。 “少尊神威如狱,长卿岂敢轻掠锋芒?在下甘拜下风。” 苏长生这厢定下决断,没想到玉长卿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果断选择放弃认输。 “玉师侄太过抬举了,其实本座已然是强弩之末,还得感谢玉师侄成全之美意啊。” 苏长生心中不无遗憾地叹息,口中却撩拨道。 玉长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旋即笑吟吟地开口说道:“南极殿主之位,少尊实至名归,长卿心服口服!” “哼!” 直到此时,何足道方才缓过气来,冷哼一声便挥袖卷起身绝剑,化作一道遁光破空而去。 不知道为何,苏长生总感觉何足道这一声冷哼,仿佛是对玉长卿而发的。 “恭喜苏少尊晋位南极殿主!” 转念间,水云烟笑意盈盈地踏前一步,躬身行礼说道。 “恭喜苏少尊!” “参见南极殿主!” ………… 话音未落,场内众人纷纷景从,行礼恭贺。 苏长生目光环视着这场上诸多道基弟子,轻笑着一一回礼。 眉梢眼角中遮掩不住地露出一丝喜意,意气风发。 心中所想却是截然不同,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满腔的怒火。 所谓比武夺帅,只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 苏长生的本意是想借此机会在众多星宗弟子面前亮相,打打默契球,刷刷存在感。 而今日,四象天宫的首席弟子齐齐出现在此地,其中所蕴的意思不言而明。 这是明摆着不看好苏长生啊。 苏长生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也受不了这种委屈。 “嘿嘿,四象天宫,早晚跟你算这笔账。” 表面笑眯眯的苏长生心中麻麦皮不断翻滚。 不过话虽如此,苏长生此刻的心情却是十分地沉重。 御扶摇或许能容忍一个自凝道基便踏破两重天关的天才。 但是绝对容不下刚入道基便晋入道基四转,面对道基六转的四象天宫首席都能战而胜之的妖孽。 一想到自己以后堪忧的处境,哪怕是苏长生也不免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惊悚。 “咻!” 心念百转间,苏长生一一回礼过后,也不在此地逗留。 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银芒星光冲天而起,直入云霄,投入极天之上的太微垣中。 第二零一章道化天地云天界 太微垣,天尊殿。 皇极长老高据王座之上,苏长生和清尘道人随侍在侧。 三人脸色不愉,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师弟,今日之事何以如此冲动?南极殿主之位不值一提,韬光养晦方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你如此行事岂不是本末倒置?” 良久,清尘道人忍不住出言说道,一脸的郁闷和凝重。 “清尘师兄此言差矣,星宗上下都盯着这一战,小弟岂能堕了师尊的颜面?” 苏长生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他如何不知这一战过后,自己若是踏出山门便已是危机重重,成为御扶摇一脉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苏长生感觉自己受不了这种委屈,而且他还有最大的依仗:河洛漩涡中的恒沙世界。 即便是困顿在山门之中,也不怕没有历练的地方。 “那师弟可知如此一来,我们与那头老龙之间,再也没有缓则的余地了?” “小弟知晓,大不了从此避其锋芒,安心在山门潜修便是了。” “难不成师弟以为缩在山门之内,便可证就元神道君之位?忍一时风平浪静,这道理我想师弟不会不明白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争之世,退一步则万劫不复,若是小弟此番颜面尽失,以后如何……” “够了!” 苏长生的话还没说完,皇极长老倏然睁开眼睛,厉声呵斥。 “一时颜面之得失,何如道途?若是你证就元神道君之位,还有谁敢在背后非议?” 皇极长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当今世道,修为便是一切,你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皇极长老并未继续多言,沉吟良久之后,谓然一叹:“你且好自为之吧!” “记住,你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三道小会武开启,便是你大的劫难。” 苏长生闻言一愣,道:“敢问师尊,何为三道小会武?” “正魔外三道千年论道一次,议定天地正统之位,师弟可知为何?” 清尘道人接过了话头,反问苏长生道。 “此乃邵子祖师所定,难道千年之期有何深意不成?” 清尘道人闻言斟酌片刻,方才继续说道:“然也!天道山三道论武,之所以定下千年之期,盖因天道山每千年开启一次,这便是缘由。” “天道山?千年一开?”苏长生越听越迷茫,一头雾水。 “让我来说吧!” 上首,皇极长老接过话头,娓娓道来。 ………… 穹天界万古以来,一共出了二十八位天人大能。 其中有三位乃是公认已经超脱天人道果,踏入天人之上的不可测境界的。 而这三位大神通者,便是先后道化天地的化道天帝,幽冥圣祖和碧落天帝。 其中又以昔日统御九天十地,泽被百族的化道天帝境界最高,传闻已经以身合道,化身天道了。 万古以来,修士自凝道基之时,天道赐福显露的那一座天道宫,便是化道天帝以身合道最大的明证。 因为天道宫的形制,跟传说中化道天帝昔日道化天地之时一并消失的帝宫,几乎一摸一样。 而天道山便是昔日化道天帝在道化之前驻邺的一座行宫,乃是天地间唯一遗留着天帝道韵的地方。 自从当年邵子祖师证道天人,不知从何处启出天道山之后,便以大神通将天下气运尽数聚拢在此地,每千年出世一次。 这便是天道山论武的由来,三道论武,胜者占据大部分天地气运,自然便为天地正统。 这既是邵子祖师的遗泽,也是化道天帝遗留在人间唯一的痕迹。 而除了化道天帝之外,幽冥圣祖和碧落天帝也各有遗泽残留在人间,分别便是幽冥地府和九霄天界。 其中幽冥地府在历次大劫中破灭大半,仅剩天地轮回之门和残余部分被七天魔祖以大神通,大法力封镇在归墟之海暂且不提。 而碧落天帝所化的九霄天界,却也在域外天魔入侵的大劫中被破灭大半。 残余部分与九重天宫一起,被紫微帝君炼制成巡天网,成为穹天界面对域外虚空之时的第一道防线,非证就天人之辈不可涉足。 而邵子祖师证就天人之后,搜刮了九霄天界破碎后散落在虚空中的残余碎片,炼制成了一方秘境。 这方秘境每八百年出世一次,被称之为云外天界。 其中蕴藏着昔日抵抗域外天魔入侵的诸多大能的遗泽,神功秘法,甚至神禁至宝传闻中都有所残留。 然而在邵子祖师的禁法之下,云外天界仅限于大道金丹之下的道基境修士方可入内。 这便是三道小论武的由来,乃是在三道论武之前,正魔外三道天才弟子争锋相对的大舞台。 传闻昔日极道剑宗李青莲,便是在三道小论武之时,从云外天界获得上古诸子百家中天剑老人的传承,最终一发不可收拾,成就极道剑宗之名,威压一世。 所以三道小论武,对于正魔外三道的天骄弟子而言,便是风云化龙的那一道龙门。 而当年邵子祖师炼制成云外天界之后,将进入云外天界的三百六十五道符诏置于天地间二十七座地脉最盛的灵秀之地,便是此时七神宗九圣地十大派的山门所在之地。 持符诏者,便可以纯净道心感应冥冥中不可测的云外天界,从他踏入其中,登上这风云变幻的舞台。 或是鲤鱼跃龙门,成为下一代叱诧风云的大神通者,或是沦为他人的垫脚石,黯然陨落。 其酷烈之势,丝毫不逊色于天道山三道论武。 甚至可以说是三道论武的预演,所以又称之为三道小论武,小字辈的三道论武。 而云外天界距离下一次开启,仅有一年的时间了。 ………… 听完皇极长老所言,苏长生心中百感交集,不由生出一种“生不逢时”的苦涩之情。 如潮的心绪总结起来,就是一句麻麦皮,邵子祖师这特么的是圣母啊。 证就天人道果之后,所遗留的遗泽,惠及周天星斗宗的寥寥无几,反而是…… “如此说来,弟子所剩的时间,便仅有一年了?”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苦笑一声,涩声说道。 皇极长老闻言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好自为之吧。” 说着,皇极长老又宽慰道:“届时,为师会向天河仙派求取一道符诏,你只需保证自己在三道小论武中的安全,便可直接从云外天界降临天河仙派。” “到时候,你便别再回返山门了,何时度过二次天劫,再回来执掌宗门,拨乱反正吧。” 第二零二章河洛剧变浩瀚星 天尊山,少皇殿。 幽幽静室之内,无数的禁法闪烁灵光,将整座静室护持得水泄不通,内外隔绝。 苏长生静坐其中,五心朝天,呼吸绵绵,心神早已沉浸在深层次的定境之中。 三生石,河洛漩涡之上。 苏长生心神入驻,附在高悬于河洛漩涡的星盘之中。 自从一念万法镜与星盘合二为一,由虚凝实之后,河洛漩涡便发生了某种苏长生难以察觉的剧变。 日前诸事繁杂,苏长生一直都没有时间仔细体悟其中的变化。 如今观之,河洛漩涡给苏长生的感觉总是有点怪异,感觉似乎鲜活了许多。 河洛运转之间,仿佛是活物呼吸一般,仿佛有什么天地巨兽盘踞在其中,给人一种压抑无比的沉闷,心灵天地中不自觉地蒙上一层阴霾。 然而正是这种鲜活的气息,上涌至高悬于空的星盘上,不断地祭练着这枚星盘中的禁法。 短短的时日,隐隐约约的第二道地煞禁法便已经有几分雏形了。 七十二道灵禁俨然已经祭练出二十三道,第二十四道灵禁的进度,也已经祭练成大半了。 而且高悬在河洛漩涡之上的星盘在与一念万法镜融合之后,仿佛成了唯一无视虚实界限的存在。 苏长生心念一动,便可出在在外界现实世界里,随心所欲。 这种变化,连苏长生本人也分不清到底是好是坏? 其实若非不得已,在没搞清楚这河洛漩涡的变化之前,苏长生也不愿意再次降临在恒沙生灭的世界中,以免引发不可测的变故。 但是形势比人强,如今这河洛漩涡的神异,俨然已经是苏长生最后的一线生机了。 说实话,这种身不由己,不可控制的冒险,实在是让苏长生深痛恶绝。 因为转生三世,大部分时间苏长生都处于这种状态下。 险中搏命,是苏长生极其厌恶却又是他最为擅长的。 ………… “咻!” 心念百转间,苏长生潜运元神,星盘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识海中,然后垂下一道星光,将至阴元神刷入星盘之内。 一晃之间,便又化作流光越过虚实界限,出现在河洛漩涡的上空。 “轰!” 苏长生的至阴元神刚刚显化在河洛漩涡之上,剧变骤然生出。 仿佛永恒不变的河洛漩涡骤然暴动,在漩涡的最深处,一道惊天动地的气机直冲天穹。 似乎是什么沉眠已久的天地巨兽从漫长的沉睡之中苏醒过来。 仅仅只是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机便已经让苏长生元神战栗,瑟瑟发抖。 一种最为深沉,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悸完全占据了苏长生的心灵。 若有若无的恶意让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什么远古凶兽盯上了一般,纯净的道心疯狂发出警兆,提醒着苏长生要远离此地。 然而一种不可抵御地牵引之力却是将苏长生的至阴元神牢牢吸附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崩崩崩!” 一串震天的爆响中,河洛漩涡深处仿佛什么东西挣脱了封镇,一只庞大无比的爪子从河洛漩涡中伸出,遮天蔽日,九爪狰狞。 然而被巨爪抓在手心的一枚小小的符篆,却将这通天巨爪的风头尽数遮掩了下去。 黑白缠卷的符篆仿佛一枚小小的太极道图,内蕴无穷的道韵,仿佛世界生灭,星斗运行,日夜轮转等等一切天地至理都囊括在其中。 “嘎吱嘎吱!” 疯狂运转的河洛漩涡仿佛一条条封天镇地的锁链,不断地缠卷在通天巨爪之上,将ta不断地拖入河洛漩涡的最深处。 虽然看起来非常地吃力,然而却是坚定不移地将这只通天巨爪不断地镇压下去。 “昂!” 苍茫的嘶吼声中,这枚精致的太极道图状的符篆径直朝苏长生的至阴元神电射而出。 “入侵万界。” “收割世界本源。” “去吧,去吧……” ………… 一声声充满诱惑的声音瞬间灌入苏长生的心灵深处,将他所有的念头轰散,动弹不得。 随着这枚符篆烙印在苏长生的至阴元神之上,一道磅礴浩瀚的意念瞬间将苏长生的元神占据。 旋即势不可挡地朝着苏长生的真灵烙印轰击而至。 “夺舍?重生?” 苏长生心念急转,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若是被这股神秘的意念轰入真灵烙印之中,他便不再是他了。 然而无论苏长生如何心急如焚,在这道神秘意念面前就仿佛是龙象脚下的小蚂蚁一般,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轰!” 就在此时,一股更为浩瀚雄浑,带着几分冰冷机械的神识从三生石之中探出,瞬间轰击在那道神秘意念之上,将其轰散。 “可恶,谁敢阻我之事?” 下一瞬,重新凝聚的神秘意念暴跳如雷,发出震天的怒吼。 “轰!” “大胆,吾乃……” “轰!” “吾乃……” “轰!” ………… 从三生石中探出的神识仿佛并无自主的意识,就像某种预留运行的机制一般。 任凭那神秘意念如何怒吼,这道神识只管一次又一次地将其轰散,其余一概不理。 “看”着某个神秘伟岸的存在被打地鼠一般一次次蹂躏,苏长生目瞪口呆。 ………… 不知道几千几万次之后,从河洛漩涡中挣脱的神秘意念终于无以为继,如潮水般退去,回归到河洛漩涡的最深处。 “可恶,待本尊脱困之日,定当……” “轰!” 一句狠话没放完,暴动的河洛漩涡便掀起滔天的波澜,然后轰然落下,将那股神秘意念毫不客气地“拍”入河洛漩涡的最深处。 尘埃落定! 一切恢复平静之后,烙印在苏长生元神深处的太极道图骤然大放光明,一股神秘莫测的伟力牵动着河洛漩涡,形成一道恢宏巍峨的法阵,抵天立地。 透过大阵,仿佛可以看到无垠的虚空和难以计数的浩渺星辰。 “轰!” 下一刻,恢宏浩大的大阵运行之间,倏然射出一道璀璨绝世的光芒,仿佛开天辟地的神光般破入虚空之中,连接在某一个神秘的世界之上,形成一方通道。 无数渊深如海的气息从通道中泄露出来,带着一道道惊天动地的剑意,直冲天穹! 磅礴浩瀚的吸附之力从通道中传出,仿佛是要将苏长生拖入其中,无可抵御。 “咻!” 福至心灵一般,苏长生念动间将蕴藏在元神中的太阳印星分离出来,投入那神秘通道之内。 下一瞬,在神秘通道即将闭合之前的最后一霎那,苏长生忍不住将一篇经文甩手轰出,烙印在太阳印星之内。 《太阳屠神策》! 第二零三章附体重生严人英 西洞庭,妙真观。 后院一处厢房之中,床榻上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幼童幽幽醒转。 刚刚苏醒过来的幼童倏然哀嚎出口,只感觉头痛欲裂。 太阳穴不住跳动,脑仁儿胀痛得几乎要裂开来一般。 无数混乱的记忆在脑海中涌动,无数散乱的画面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脑中交织闪过。 “我是谁?” “我是周天星斗宗真传弟子,皇极长老门下嫡传苏长生。” “不对,我是严人英,妙真观碧雲仙子严瑛姆的侄孙。” “不对,我是苏长生,道门弟子苏长生。” “不是,我是严人英,我不是苏长生。” ………… 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在幼童的脑海中不断闪过,相互争执,绞得他头痛欲裂,意识昏沉,不由自主地昏迷过去。 下一瞬,这两道意识同时出现在一个不分上下左右,混沌一片的奇异所在。 一大一小两枚光球悬浮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上,呈对峙之势。 “你是谁?” 刚刚恢复意识的苏长生仅存的一线神识掠过,显化朦胧虚幻的身形,闻言不由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这种情景太熟悉了! 说起来,还真有些怀念啊! “你又是谁?这里可是我的识海,你怎么跑到我识海里面来了?莫非你是域外天魔?” 听得这具躯体的本我意识声音稚嫩,苏长生微笑着倒打一耙,循循善诱。 “你才是邪魔!” “我是严人英,我娘亲是天龙老女,我姑祖母可是碧雲仙子严瑛姆,你赶紧离开我的身体。” “这里可是西洞庭妙真观,我姑祖母不日就回来,你再不走,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严人英虽然家学渊源,终究还是尚未踏入修炼之途的幼童,哪里抵挡得住苏长生的惑神迷魂之术? 巴拉巴拉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根底事无巨细地通通交代得一干二净。 “严人英吗?有点意思。” 苏长生静静地看着幼童严人英的表演,待得他交代干净之后方才露出狰狞的笑容。 “你的身体,我接管了,安心地去吧!”狞笑中,苏长生虚幻的身形摇身一晃,化作一道簸箕般的狰狞魔爪,将严人英的神魂光球抓在手中。 “咔擦!” 轻轻一捏,便化作无数细碎的白色光点,流云星散。 “咻!” 长鲸吸水般的吞咽之声响起,一瞬间这个可怜的娃儿便被苏长生吃干抹净了。 ………… 三天后,苏长生站在西洞庭山的一处山崖上,望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烟波浩瀚,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当日神魂被震慑之下,苏长生尚且无从分辨。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那只通天巨爪的主人,苏长生可以百分之一万确定绝对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域外天魔。 虽然不知道为何被封镇在河洛漩涡之中,但是其修为最低也是无限接近天人的那个级别的。 更为可怖的是:那个被邵子祖师镇压在神禁至宝先天图深处的域外天魔,居然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渗透了先天图,执掌了这件神禁至宝的一丝权限。 虽然仅仅只是最外围的一部分,也足以让苏长生好的震怖心寒了。 而那枚太极道图模样的符篆,正是神禁至宝先天图的一部分权限所化。 这一切种种,皆是苏长生成功夺舍这几日,从极遥远的时空深处本体所传递过来的讯息。 而且这一次附体夺舍与之前两次虚幻世界的经历截然不同的是:苏长生可以清晰地感应到位于时空深处的本体。 虽然这种联系极为微弱,若隐若现,显然这缕夺舍重生的分神与本体之间的距离遥远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但是毕竟是真实不虚的存在着的。 很显然,那个天魔大能夺舍,奴役苏长生的目的,便是想要遥控他入侵诸天万界,收割世界本源,以达到帮助他脱困的目的。 但是在三生石的护持下,天魔大能的计划未能得逞,反而是便宜了苏长生,让他得以执掌神禁至宝先天图的一部分权限。 更是以先天图为助益,开启了元神投影,入侵万界的功能。 苏长生猜测:或许正是三生石空间之内那海量的天魔气,才使得那位天魔大能得以挣脱一丝封禁,逃出一缕分神来。 ………… 而根据本体在通道未闭合之前传递过来的讯息,结合严人英的记忆,苏长生对于自己目前身处的世界和能级也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这方世界的能级,比穹天界大概要低出一个层次左右。 根据诸天万界能级潮汐时空定律,穹天界大概相当于这方天地所谓的灵空仙界。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也就是说,这方世界的时间流速跟穹天界的对比大概是三百六十五比一左右的比例。 换句话说,若是考虑到降临回归后的调解和梳理。 苏长生想要修成大灭绝星光剑气,还需要再降临一次,也就是说他能够滞留此界的时间,最多不超过百年。 而这方天地的底细,苏长生再熟悉不过了。 这具身躯的原主,可是大名鼎鼎的气运之子之一啊。 严人英,蜀山剑侠传中的三英二云之一,峨眉二代长老醉道人的弟子,碧雲仙子严瑛姆的侄孙,蜀山中最横行无忌的仙二代之一。 而苏长生降临的时机,正好是严人英的母亲:天龙老女遭劫身陨,严人英被碧雲仙子严瑛姆带回妙真观安置的第十天。 恰巧的是:碧雲仙子严瑛姆这几日正好外出,去替她的侄媳妇,严人英的母亲天龙老女报仇去了。 刚刚目睹母亲遭劫,又被孤零零地扔在妙真观的严人英心神激荡,悲切过度,心神严重受损,正是他气运最为低落的时候。 正是如此,方才给了苏长生趁虚而入,夺舍重生的机会。 “蜀山世界吗?希望不会让我失望吧!” 远眺着这烟波浩渺的太湖,苏长生口中喃喃自语。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高的收益可并不容易。 苏长生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不断回溯着第一世的记忆,分析着蜀山世界的走向,试图从中寻找出可供切入的机会来。 在原著中,身为三英二云中唯一男弟子的严人英,混得可不怎么样啊。 “太阳屠神策,诸天万界大挪移禁法,不容易啊!” 第二零四章宿命师尊醉道人 “师弟,师尊回来了,快随我去见师尊吧。” 苏长生暗酌间,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冷冽清澈的声音中隐含着一丝关心。 苏长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正从后方山道的拐角处走出,一身白衣胜雪,清冷如霜的气质十分引人注目。 “原来是便宜师姐姜雪君啊,不愧是严姑婆的首徒,看起来玄功根基已成了。” 苏长生心中暗自评价着自己这位便宜师姐姜雪君,口中却甜甜地叫道:“姜师姐好。” 姜雪君走到苏长生前,露出一丝笑意:“师尊一回来就急着见你,赶紧跟我走吧。” “姑祖母要见我?” 苏长生闻言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警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容甜腻,萌气十足。 “那姜师姐快带我去见姑祖母吧!”说着苏长生主动牵起了姜雪君白皙软滑的玉手,雀跃着说道。 无论是从前世记忆中的印象还是苏长生这几日的感受来看,蜀山世界都是一个天道因果十分严密的世界,而且天数分明。 天机演算之术极为盛行,诸多易数的层次也是相当地高,尤其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大修士们。 苏长生暗自估量过:蜀山世界所谓的剑仙(散仙),地仙,天仙体系中,地仙大佬之前也是相当于元神道君这一层次的。 天仙大能最差也应该不逊色于二劫元神大道君,而碧雲仙子严瑛姆正是此界女仙中修为最为高深的几人之一,俨然已经是地仙巅峰的大佬,修为深不可测。 苏长生夺舍重生之事,免不了会触动天机变化,与严瑛姆当面迎上,难保不会被看出几分端倪。 不过很快苏长生便将此事放下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对于有着丰富夺舍入侵经验的苏长生来说,如何伪装成原主那是题中应有之意,经验丰富。 虽然说蜀山世界的天机演算之秘比他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个世界都要高明,但终归不会比武道繁盛的穹天界更高深吧? 连天机修为已经臻至一念遍知境的紫微星君都没能拆穿苏长生,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严瑛姆? 虽说苏长生分神投影到此方世界没有了足以蒙蔽天道的三生石的庇护。 但是神禁至宝先天图的神异和蒙蔽天机之能,也足以让苏长生瞒天过海了。 要知道先天图可是天人大能邵子祖师的本命法宝之一。 而邵子祖师最为精擅的便是天机命理之道,梅花易数堪称天下一绝,乃是与紫微斗数齐名的神功秘法。 ………… “师尊,师弟回来了。” 迈步走进妙真观的大门,穿过前殿,苏长生跟着姜雪君来到了清幽的后院之中。 一进门,苏长生入眼处便见得正当中坐着一位不怒自威,气度不凡的道装女仙,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苏长生,眼神中不乏溺爱之意。 苏长生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这具身躯的姑祖母,西洞庭山妙真观碧雯仙子严瑛姆。 毫不犹豫,苏长生当即上前拜倒,乖巧地见礼说道:“侄孙见过姑祖母,姑祖母好!” 严瑛姆闻言脸上笑容越发地和熙了,赶紧将苏长生拉起,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温声道:“好好好,好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哟。” 说着,将苏长生搂入怀中,忙不迭地温声宽慰,对苏长生怜惜和溺爱的心思毫不遮掩。 见此情形,苏长生心中大定,闻着严瑛姆身上传来的一股馨香之气,不由又感觉有些别扭。 选择一个好的角度蹭了蹭,腻歪了几句后苏长生果断挣脱了严瑛姆的怀抱,小脸一本正经地严肃说道:“侄孙一切都好,唯有一事恳求姑祖母替侄孙做主。” 严瑛姆闻言一愣,看着一副小大人模样的苏长生轻笑道:“自家人客气什么?有什么事情,姑祖母一定替我们小英子做主。” “就是天上的月亮,只要是你想要的,姑祖母也替你摘下来。” 霸气侧漏的话,显露出一丝她身为地仙大佬的峥嵘之气。 “侄孙别无他求,只求亲手替母亲报仇,恳请姑祖母传授侄孙修行之法!” 说着苏长生跪伏在地,态度坚定无比。 严瑛姆闻言欣慰地点点头,叹息道:“你母亲此次遭劫虽是命中注定该有此一劫,但是你身为人子自当承担这一份因果,你能有此觉悟,很不错。” 说着,严瑛姆沉吟片刻,又继续说道:“围攻你母亲的西极教徒,我已经斩杀大半,残余一些余孽已经不成气候,正好待你以后修行有成之时用来练手,了结这一份因果!” 苏长生闻言大喜,严瑛姆不愧是蜀山世界最护短的几位地仙大佬之一,这种毫无原则的袒护姿态,让苏长生极为受用。 混了这么多个世界,终于混成了一个纨绔二代了。 于是苏长生忙不迭地叩首谢道:“侄孙谢过姑祖母!” “快起来吧。” 见此情形,严瑛姆赶紧将苏长生拉起来搂在怀里,手指轻抚过苏长生红肿的额头,一道温热的气流涌动,瞬间将其治愈。 旋即又眉头一皱,道:“不过姑祖母这一脉的功法,却是女修功法,并不适合你的体质。” 苏长生闻言并不着急,按照原著所述,自己的机缘应该是在峨眉,位列三英二云之一。 果不其然,严瑛姆沉吟一会,便又宽慰道:“不过你放心,姑祖母一定替你找一个好的师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谢谢姑祖母!” ………… 对话间,妙真观外骤然传来一声清啸:“峨眉醉道人前来拜见碧雲仙子!” 严瑛姆闻言顿时眼中一亮,大笑道:“有了,你的机缘到了!” 说着捏了捏苏长生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笑吟吟地说道:“你这小豆丁,果然是福缘深厚啊!” 话音未落,云袖一卷,妙真观的禁法霍然洞开:“你这老酒鬼,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过呀?进来吧!” “老道此行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何敢在仙子面前失礼啊?” 醉道人清越的声音尚未落下,苏长生便只见后院拐角之处,一位腰悬酒葫芦,一身酒气,眉宇间却隐含正气的道人从前殿迈步走进。 正是苏长生这一世宿命中注定的师尊:峨眉二代长老醉道人! 第二零五章九天银河入峨眉 “你这老酒鬼,能有什么正经事?”严瑛姆似乎与醉道人极为熟捻,笑骂道。 醉道人来到堂中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严瑛姆的对上,眼神不断地上下打量着苏长生。 良久之后,方才抚掌大笑道:“好叫碧雲仙子知晓,家师飞升之前曾经留下法旨:光大峨眉者,三英二云是也!” 说着,醉道人看着苏长生笑道:“此子名字中可是带一个英字?” “小子严人英见过前辈!” 苏长生闻言从严瑛姆怀中挣脱出来,乖巧地行礼说道。 严瑛姆闻言却是潜运元神,只感觉随着醉道人这番话出口,某种天机疑云瞬间烟消云散,不多时前因后果便已了然于心。 “你这老酒鬼,打得一副好算盘啊。”严瑛姆似笑非笑,道:“英儿虽然与峨眉有天定的缘分,但是却不一定非得拜入你的门下吧?” “东海三仙,名震天下,你这老酒鬼何德何能,有资格做我这侄孙的师尊?” “呵呵。”醉道人听得严瑛姆这番毫不客气的话也不气恼,笑嘻嘻地说道:“以你我的关系,还需要计较这些吗?” 说着,醉道人从袖袍中取出一柄小小的银色飞剑,一晃化作一柄形制古朴的三尺长剑,银芒星耀,卖相不凡。 “以这柄九天银河剑作为严小友的见面礼如何?” 醉道人手持长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这柄九天银河剑可是我从九天之上采集星河砂再结合星辰陨铁、月魄之精,太阳精金等多种天材地宝锻造而成。” “剑胚铸成之后,又在两天交界之处以九天罡风日夜锤炼九九八十一天方才铸成此剑,威能无限,妙用无穷……” “行了行了。”严瑛姆没好气地打断醉道人自吹自擂的话,讥讽道:“老酒鬼你压箱底的也就这一柄破飞剑,有什么值得吹嘘的?一柄飞剑就想拐走我这好侄孙?” 醉道人闻言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自然不是,我自创的碧雲剑诀不也是一绝吗?” “呸!” 严瑛姆闻言脸色古怪,轻声唾骂:“不知羞的老酒鬼!” 见此情形,苏长生心中不由暗骂,这俩老货挺不正经啊。 怪不得原著中严人英身为三英二云之一,峨眉五大气运之子,根骨资质都是上上之选的天之骄子会拜入醉道人这个三无长老的门下。 原来特么的是枕头风啊! 心中腹诽,表面上苏长生却一副茫然不知的纯洁模样,乖巧地接过醉道人手中的九天银河剑,躬身行礼道:“弟子严人英拜见师尊。” 话音未落,手中的九天银河剑稍一晃动,便有一道数尺长的剑芒从剑上迸发。 切入脚下青砖之上,仿佛利刃切中豆腐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开一个大洞。 醉道人见状大喜,笑眯眯地帮苏长生将剑收起,道:“此剑威能无铸,徒儿你尚未开始修炼,还无法驾驭其中的锋芒。” “等你之后修炼有成,以真气祭练之后,催动起来便如银河落九天一般,到时候为师再赠予你吧。” ………… 峨眉,山门。 一道青碧剑光从极遥远的天际一闪而逝,瞬间落在峨眉山门之前。 苏长生紧紧地牵着醉道人的衣角,从剑光中走出。 “英儿,这便是我们峨眉山门,如何?” 苏长生闻言抬眼看去,只见高耸入云的山巅云雾之间,盘踞着一座恢宏巍峨的殿宇。 遥遥望去,恢宏的殿宇似霞光万道绽放,七彩祥云缭绕,耸立在千米长阶之上,仿佛是伫立在九天之上的天帝行宫。 朱漆红柱,琉璃金瓦,显得十分地雍容大气。 隐约间还可听到一阵阵鹤舞仙音,云蒸霞蔚,瑞彩千条,好一个仙家胜景。 而他们立身之处,正是恢宏殿宇前的一座广场,极为辽阔。 通体由白玉铺成的地面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在云雾缭绕中恍如天宫仙境。 恍惚间仿佛立身极天之上,行走在白云之巅。 广场的正中是一条宛如通天的白玉长阶,一路蜿蜒而上,宛如巨龙盘旋,探入恢宏的殿宇之内。 白玉长阶的两侧则是两根抵天立地的华表巨柱,一黑一白,相对而立,各有无数繁复符篆犹如活物般在其中游曳,绽放万丈霞光。 饶是苏长生见多识广,连三垣宫阙都见识过了,也不由暗赞一句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的山门。 表面上更是作出一副目瞪口呆却又强自镇定的表情来。 看到苏长生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醉道人脸上露出一丝骄傲,得意的表情。 轻轻地揉了揉苏长生的脑袋,指着,微笑道:“这便是我们峨嵋派的山门,那座殿宇便是中元仙府,我们峨眉派的中枢之地。” 说着,又指着那两根黑白对立的华表说道:“那便是我们峨眉的护山大阵:‘两仪微尘阵’,乃是我们峨眉开山之祖长眉祖师汇聚天地造化搭建而成,千年以来不知道绞杀了多少来犯山门的邪魔外道。” 苏长生闻言微微一惊,心中暗忖:原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两仪微尘大阵,没想到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这明面上。 不过苏长生也明白:两仪微尘大阵的真正阵眼乃是长眉老祖传下来的一道“先天一气太清仙符”,这摆在明面上的阵眼,说不定就是个陷阱,专门用来坑来犯峨眉山门的邪魔外道的。 “走吧,为师带你去见过掌教,拜过祖师,你便算正式列入我们峨眉的门墙了。” 显摆了一会,醉道人牵着苏长生一路走向中元仙府之中。 ………… 中元仙府之中,三清塑像之前,三位仙气盎然的得道高人并排而坐,正是执掌峨眉,威震天下的东海三仙。 正中间的中年人身穿一袭飘逸的藏青道袍,一顶冲云道冠将墨玉般的长发束起。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执一柄拂尘,眼中神光温润,气质温润儒雅,正是当代峨眉掌教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 在他的左手边则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眼目半阖,内蕴神光,怀抱一柄莹润晶莹的玉如意,想必就是峨嵋派的大长老,长眉真人门下大弟子玄真子了。 坐在右边却是做了一个一脸愁苦的和尚,月白僧衣覆体,双目闭合,不断地数着手中的念珠,不用问自然就是苦头陀了。 “三位师兄别来无恙?”醉道人口中问候,隐含一丝得意地说道:“这便是我新收的弟子,名为严人英,三位师兄以为如何?” 说着,一拉苏长生的手,道:“还不来拜见三位师伯?” “弟子严人英,拜见三位师伯!” 第二零六章凝碧后山初修炼 峨眉,凝碧崖。 峨眉后山的凝碧崖,狭义上指的是长眉老祖藏宝之地,但是广义上来说方圆却有近千里之广。 内中禁法重重,将其隐在云雾之间,寻常人难以得见其中的无边胜景。 峨眉诸多长老便分别在这无边胜景之中开辟洞府,潜修仙道,由于地域辽阔,倒也并不会显拥挤。 醉道人生性洒脱,乃是峨眉派当中的异类,心怀侠义之心,与一心灭绝外道,独霸天地气运的峨眉诸长老可谓是格格不入。 执掌峨眉道统的东海三仙对醉道人自然也是十分地不待见。 眼见得醉道人捷足先登,将三英二云之一的严人英收归门下,东海三仙心中的膈应可想而知了。 所以东海三仙匆匆接见过苏长生,走完入门的流程,将他的名字录入金册之后便不再理会了。 甚至连苏长生这个新扎师侄的见面礼,东海三仙都懒得送,一副不理不睬,放任自流的模样。 苏长生心中腹诽不已,醉道人却丝毫不以为意。 也不管齐漱溟定下的禁令,金色的剑光一卷,便将苏长生卷起,飞星电闪地投入峨眉后山之中。 不多时,金色的剑光便穿云裂空,消失在峨眉后山的深处了。 “英儿,那便是为师潜修的碧雲院了。”醉道人清越的声音丝毫没有受到呼啸罡风的影响,分毫不差地传入苏长生的耳中。 苏长生抬眼一看,只见远处那云雾缭绕的山峦中露出一点翠绿的碧色,映照着云雾仿佛碧幽幽的一片,瑰丽玄奇。 山峦之巅,一座规模不小的园林映入苏长生眼帘,没有过多的修饰,看上去却给人一种怡然自得,悠然自在的洒脱之感。 醉道人驾驭着剑光从园林中一掠而过,停驻在后山的一个清澈小湖之畔。 小湖畔边上有一片宅院,均由砖木搭建而成,看去十分结实。 窗棂门梁均由原木搭建,纯任自然,简朴中又有一股恬淡空灵的山林气息。 与恢宏巍峨的中元仙府比起来,又多了几分人间气息,仿佛是归隐林泉的隐士小屋,颇有几分奇趣。 “英儿,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怕吃苦吗?” “不怕。”苏长生眼神中透着几分好奇,暗忖:怪不得这醉道人与其他峨眉长老格格不入,这风格相差也太大了。 “不怕吃苦就好,我辈修士餐风饮露,可没有凡间的那些享受。” 醉道人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旋即便将苏长生安置在湖畔小屋之内。 ………… 夜,碧雲院。 湖畔青翠欲滴的草地上,醉道人正在和苏长生仰望着这漫天星斗,侃侃而谈。 闲聊许久,醉道人方才伸出他那如玉般细腻的手掌,翻手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道:“这是为师所创的独门剑诀,名为《碧雲剑诀》,你且收起来。” 苏长生接过后,醉道人又开口说道:“御剑之术需要奠定玄功根基之后方可涉猎,你也毋需着急,以后再慢慢参悟吧。” “是,师尊!” 苏长生对于传说中的御剑青冥之法感到十分好奇,但是却也不急于一时,将之收起不提。 “英儿你家学渊源,外功的根基已经有几分火候了,为师这便传授你《九天玄经》中的奠基功法,准备好了吗?” 苏长生闻言顿时感到一阵兴奋,作为峨眉派的顶级功法,《九天玄经》的大名苏长生早有耳闻。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纵观峨眉上下,功法无数,然而能够与《九天玄经》媲美的都寥寥无几。 能够胜过《九天玄经》一筹的,也只有掌教一脉独传的《太清宝菉》了。 不过真正让苏长生感到兴奋的,还是蜀山世界这个独特的修行体系,这才是最珍贵的宝物之一。 诸天万界中,每一个世界都有独特的法则和修行体系,然而大道唯一,众多修行体系又不乏共通之处,那便是大道真意。 比如苏长生本尊传递下来的《太阳屠神策》,在这方世界根本无法修炼,无从下手。 然而其中蕴藏着的大道真意,在苏长生修为高深之后,却有着极大的参考价值。 甚至经过修撰,将其转化为契合蜀山世界法则的功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无论什么修行体系,最终的目的都是参悟大道真意,这才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道一不二,阐述万千,不外如是。 苏长生降临此界的目标之一,便是参悟《太阳屠神策》中的大道真意,从而一步登天,修成这一门惊天动地的神通。 ………… “静心,凝神!” 就在苏长生心念百转的时候,醉道人倏然清喝一声,涤荡身心,让苏长生不由自主地晋入定境之中,神入丹田。 下一瞬,苏长生只感觉一缕温热的气流从眉心祖窍渗入体内,流经十二重楼,汇入丹田之中。 旋即又从丹田流出,循着一个玄奥繁复的路线在周身经脉中不住地运行,循环不休。 苏长生知道这是醉道人以自身的真元法力引导自己的第一次修行,也是传授他《九天玄经》中的奠基之法。 所以苏长生也不敢怠慢,心念一动便化出一缕神念跟随着醉道人的真元急速循环,牢牢地记住功法运行的路径。 “嗡!” 无声的道音在苏长生的耳中仿佛开天辟地一般,轰隆隆地振聋发聩。 丹田气海之中,一缕精气倏然与神念相融,萌生出一缕细若游丝的真气。 当醉道人的真元再一次经过苏长生的丹田之时,这一缕真气便紧随其后,不断地在周身经脉中循着繁复玄奥的路线运转起来。 “成了!” 感应到体内的变化,苏长生也不敢怠慢,赶紧凝神静气,引导着真气的运行,对于这繁复玄奥的运行轨迹更是铭记在心。 苏长生的精神何其强悍?哪怕是分化一道分神夺舍重生,也远比正常的同龄人要强出十倍不止。 在醉道人的带动下,不多时苏长生便将这奠基功法运行的路线尽数记在心里,引导着这一缕初生的真气自发地运行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 第一次的修行,苏长生足足运转了三十六个大周天,直到体内可转化精气尽数化入初生的真气之中,方才停止了功法的运转。 这一缕真气比起初生之时,俨然已经壮大了十倍不止,已经形成了一道筷子粗的气流,不断地在体内流转不休,循环往复。 这种效率和资质,简直就是让醉道人大跌眼镜,目瞪口呆。 想当初醉道人入道之时,在这奠基入门的关卡可是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凝聚第一缕先天真气,踏入修行之门。 而且第一次运转功法,能够运行完整的一周天便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醉道人当初便是在运行到第二周天之时,便精神疲弊,无以为继了。 醉道人可以保证:在他那么多的师兄弟中,第一次运转功法能够运行三周天以上的,绝无仅有。 “这……简直就是妖孽,不愧是师尊钦定的三英二云之一!” 醉道人心中震怖,只能将这口锅甩到长眉老祖的身上。 第二零七章修炼玄经祭银河 五年后,峨眉后山。 碧雲院之东一百三十里外,有一座天风崖。 孤耸入云的天风崖上接九天罡风,下方了解一道地煞阴脉,正处于阴阳交汇之地。 天罡地煞之气冲和汇聚,化作无数摧骨刮髓的阴阳罡风,乃是峨眉弟子淬炼肉身,真元,稳固根基的最佳去处。 然而自从峨眉大开山门,第三代弟子陆续入门以来,愿意承受这份痛楚的人却寥寥无几。 而苏长生却是其中异数,五年来雷打不动,每天在这天风崖上采药练气,没有一日怠惰。 ………… “呼!” 天风崖顶的一块青石之上,苏长生缓缓收功而起。 一道白气吐出如剑,恍如实质,在阴阳罡风的吹拂下经久不散,蔚为奇观。 “终于到达练气境圆满了,看来御剑之术是时候提上日程了。”苏长生感应着体内磅礴精纯的真气,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五年的艰苦潜修,终于是有了回报了。 蜀山世界的修行体系独树一帜,即便是见多识广如苏长生也不由有些赞叹。 根据《九天玄经》所述,蜀山世界的修行体系共分为四个阶段,分别为:练气,炼神,炼虚,合道,各自对应剑侠,散仙,地仙和天仙境界。 在蜀山世界的修行体系中,并无后天,先天之说,一入门便是修炼先天真气。 更为怪异的是:蜀山世界的修行,竟然是以修炼神魂为主,进境极为迅速。 这种极为偏科的修行体系前期进境极速,到了后期却是无以为继,突破境界的难度极高,尤其是堪比二阶元神大道君的天仙境界。 许多宿老前辈转生数世,均无法踏入天仙之境,苦苦在地仙境界蹉跎。 每一个晋入天仙境界的大能,几乎都是千年一出的天纵之才,且极为倚重外物。 没错,蜀山世界的整个修行体系对于外物的倚重,是苏长生所见识过的修行体系中,最为严重的。 非但后期的修行进境需要内外功德圆满方才能更进一步,就连斗法厮杀之事,也是极重外物,修为反倒是次要的了。 所以蜀山世界的修士或是依仗法宝飞剑之力,或是凝炼各种煞气罡气炼入元神,成就斗法神通。 一般来说,玄门正宗的修士追求清静元神,斗法多赖诸多法宝,飞剑之功,乃是蜀山修士中的高富帅,一个个富得流油。 而邪魔外道则是比较精穷,或多或少都会将罡煞之气炼入元神之中,练就种种邪门神通。 如此一来,斗法厮杀固然好用,战斗力大增,但是元神中融入罡煞之气,不负清静之体,却也失去了晋入天仙境界的可能了。 这也是蜀山世界中,玄门正宗与外道旁门最大的差别之一。 所以蜀山世界中,各类法宝,飞剑多不胜数,威能无限,自有其瑰丽玄奇之处。 ………… “御剑百步,出入青冥,身剑合一,剑光分化,炼剑成丝,寄托元神……有点意思!” 苏长生将手中《碧雲剑诀》放下,对于蜀山世界中独特的剑修体系大感兴趣。 各类飞剑可谓是整部《蜀山》的关键因素,蜀山世界或许又可称之为剑仙世界。 这独树一帜的剑修体系,与穹天界的剑修体系又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殊途同归。 蜀山世界的飞剑体系极为完善,精巧,与之相对应的各类御剑之法也几乎峥至尽善尽美的程度。 诸多剑诀各有胜场,各有千秋,煞是玄奥神异,精彩纷呈,收剑诀,祭剑诀,御剑术等等等等,体系极为完善。 比如这部醉道人独创的《碧雲剑诀》,所精擅的便是一个“快”字。 扶摇直上九万里,乘风御剑破云霄。 经过数年参悟,苏长生非但对蜀山世界的修行体系了然于心,对于这《碧雲剑诀》也几乎是吃透嚼烂了。 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原知此事要躬行,今日便是苏长生选定第一次修习《碧雲剑诀》的日子。 ………… “祭剑术,起!” 一切准备停当,苏长生执起九天银河剑,潜运元神,将体内真气以秘法渗入剑体之中。 经过五年的洗练,九天银河剑早已沾染上苏长生的气息,精纯的真气毫无阻滞地渗入剑体之中。 渗入其中的真气在苏长生以秘法催动之下,不住地运转,形成一个玄奥的循环路线,识海中的元神雏形也随之一点点映入其中。 元神渗入剑体,就仿佛是内视一般,剑体内部的情况投影在苏长生的心灵天地之中。 只见那九天银河剑内部篆刻的阵法,竟然也如人类一般有着精巧完善的经络,真气在其中循环运转,不断地将其浸染成青蒙蒙的一片,苏长生的元神烙印也随之渗入到剑体内部的每一枚篆文之中。 “轰!” 苏长生控制着九玄清气在九天银河剑中运行了无数个周天之后,忽然感觉心神一动。 “轰!” 仿佛福至心灵一般,苏长生元神潜运之间形成一枚烙印篆刻在九天银河剑内部阵法的核心之上。 银芒璀璨闪烁,三尺长的九天银河剑瞬间化作一柄三寸长短的无柄小剑。 旋即便化作一道银芒射入苏长生的丹田气海之中,如游鱼般不断地在其中游曳,活灵活现。 至此,《碧雲剑诀》所记载的祭剑之术算是初步完成。 心神体与飞剑交汇融合,不分彼此,可以初步发挥出九天银河剑的威能来。 苏长生估计:以九天银河剑的品质和他目前的修为,足以发挥出初入散仙境界的战力来。 而下一步需要进行的便是以“孕剑之术”温养飞剑,进一步发挥出九天银河剑的威能来。 修至极致,不但可以将九天银河剑接近地仙级别的威能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将九天银河剑的品质再次提升。 这也是蜀山剑修体系的玄奇之处,孕剑丹田,以精气神温养之后,便可随心所欲地操纵飞剑,甚至臻至如唤使臂的人剑合一之境,飞剑的威能暴涨。 而且飞剑在丹田之中随同主人的修为一起成长,更能将飞剑的潜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按照孕剑术的秘法,苏长生不断催运真气搬运周天,每一次经过丹田便会在九天银河剑上绕行一周,精粹醇和的真气便会染上一缕锋芒之气。 而且每祭练一次,苏长生便感觉自己对这九天银河剑便多了一份了解。 随着持续不断地祭练,终有一日会臻至身剑合一的境界! 至于寄托元神之境,却已经不是《碧雲剑诀》所能记载的了。 第二零八章师徒斗剑欲出山 十年后,碧雲院。 “英儿,你确定要下山游历?”醉道人立身庭院中,郑重其事地问道。 “是的。”苏长生与醉道人相对而立,淡淡地说道:“弟子如今修为已经到达瓶颈,再留在山中潜修,也不会有多少进境了。” 十年潜修,苏长生的修为赫然已经跨过散仙的门槛,炼神有成,在群英荟萃的峨眉第三代传人中,能够与之比肩的不过也就是齐灵云,诸葛警我等寥寥数人罢了。 昔日八九岁的幼童,现如今也已经长成了长身玉立,虎目秀眉的昂藏男儿。 冲和恬淡的气质飘然若仙,赫然已非凡俗之流,踏入仙家行列了。 “鲲鹏振羽翼,翱翔天地间,你要出山为师也不拦你,但是也要看你有没有代表我们峨眉行走天下的能力。” 十年的时间对醉道人这等高人而言,不过是白马过隙而已。 然而看到苏长生虎背蜂腰的挺拔身形,醉道人方才骤然惊觉:原来自己的弟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弟子是否有能力代表峨眉,师尊不妨一试便知!” 苏长生轻笑一声,掌心虚按便钻出一柄银芒星耀的飞剑,绕体而飞,蓄势待发。 眼见得第三次正魔斗剑就要开启,苏长生哪里还坐的住? 若想摆脱原著中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尴尬和在峨眉的地位。 苏长生必须在正魔斗剑开始之前,获得不逊色于地仙级别的战斗力,时间紧迫啊。 而且,尘封已久的《太阳屠神策》,苏长生已经给它找到了最适合发挥的地方了。 所以醉道人的考教,苏长生只有一个字:接受挑战。 ………… “好个狂妄的小子,为师倒要试试你到底有几分斤两。” 醉道人笑骂一声,一拍腰中剑囊,顿时闪出一道金色的利芒,缓缓萦绕在醉道人的周身,神光烁烁。 一股沉重如山,锋锐如剑的气势顿时如浪潮般从醉道人的身上散发开来。 苏长生面色从容,哪怕是面对醉道人这位老牌地仙也没有丝毫的胆怯,从容不迫。 手中剑诀一引,周身盘旋的九天银河剑顿时剑光暴涨,直冲云霄,宛若一道银色璀璨的星河降临人间,盘旋在他的头顶之上。 一股毫不示弱的剑意蓬勃而出,抵住醉道人的气势,针锋相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见此情形,醉道人眼睛一亮,笑道:“不错!有几分架势,没想到短短七年时间,你就已经明悟御剑之道的奥秘了!” 醉道人口中赞叹,心中满意,哪里知道眼前被他视为少年的弟子,于剑道一途的成就,未必就比他弱到哪里去了。 所以苏长生闻言心中毫无波动,沉声喝道:“师尊小心,弟子得罪了!疾!” 话音未落,便只见他头顶的银河陡然而动,在空中回旋一圈,化作一道数丈长短的银色剑光,快如闪电向醉道人攻去。 醉道人仔细观察,苏长生这一式无论是出手的时机,剑光的速度,还是飞剑斩掠而过中所含的后招变化皆是可圈可点,不由心中高兴,清喝一声:“来得好!” 屈指轻弹,绕体而飞的金色飞剑瞬间化作十丈金光电射而出,飞若蛟龙,迎击而上! “轰!” 剑光交击之间,金色剑光微微一颤,但是九天银河剑却瞬间被震退丈许,还好剑光稳固,并无溃败之相,却也是落在了下风。 醉道人哈哈大笑:“小子,这点份量可不够代表我们峨眉,为师可才用了三层法力呢!” 苏长生长啸一声,也不搭话,掌中九天银河剑的速度陡却然加快近倍,银芒星耀的剑光凝聚成一道银色匹练,再次斩出。 极尽锋锐的剑光凛冽,瞬间斩裂长空,直取醉道人而去。 “轰!” 醉道人轻笑一声,掌中金色剑光盘旋交错,布下绵绵密密的剑网,轻松自在地将这一剑接下。 “这一剑有点意思,可是还远远不够,为师才出五分力呢。” “咻!” 苏长生闻言脸色沉静,一言不发,银色剑光在倒卷之时瞬间合身一扑,宛如虚影般融入剑光之内。 九天银河剑所化银芒璀璨的剑光瞬间暴涨,化作数十丈的剑虹,翻卷着斩掠而过。 剑光斩掠之间如龙腾虎跃,锋芒飞旋若催,一瞬间方圆数百丈之内尽皆遍布银芒,即便是以醉道人的眼力,竟也无从分辨苏长生这一剑的虚实。 蕴含着无上锋芒剑意的九天银河剑本体隐藏在这惊天剑虹之内,连醉道人也有点搞不清楚九天银河剑飞行的真正轨迹了。 醉道人一边驾驭着金色剑光将自身护持得水泄不通,一边洒然笑道:“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已经参悟身剑合一之妙,只可惜……还差了几分火候!” 话音未落,只见醉道人双手聚拢在胸前,十指掐起剑诀变幻如飞,一瞬间便变化了百十道剑诀,然后口叱箴言,绽放推出。 那柄金色飞剑陡然剑光暴涨,斩破无数银芒剑光的纠缠冲天而纵。 宛如亢龙飞天一般,金灿灿的龙尾如长鞭甩过,扫向九天银河剑所化的惊天剑虹。 “分光化影,疾!” 苏长生第一次口颂箴言,九天银河剑所化的匹练剑光瞬间斩出成千上万次。 无数的银芒急速斩掠间聚合在一起,化作一片银芒璀璨的云海,流淌间似缓实快,朝着宛如天龙矫健的金色剑光迎击而上。 见此情形,醉道人不由得大喜喝到:“好一个剑光分化!” 话虽如此,醉道人修行剑术多年,经验何其老辣,又怎么会让苏长生区区后辈给压住气势? 只见那金色剑光瞬间团成盘龙状,旋转间聚散离合,化作九道剑光聚合为一,一记“九宸破弧”的杀招便应手而出。 “轰!” 银芒云海在剑光交斩之时瞬间被一击而破,银色剑光倒飞中苏长生闷哼一声,被醉道人从身剑合一的状态中打了出来,脚步踉跄。 然而醉道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银芒云海破碎之时,无数凛冽锋锐的剑芒四溅而飞。 盘旋间竟然化作一道绵密剑网朝着醉道人所在之处笼罩而下。 醉道人无奈只得召回金色剑光,盘旋交错间将这些银色剑芒尽数斩成流云星散。 然而就这一顿的功夫,苏长生却已经缓过神来,再不给醉道人乘胜追击的机会了。 第二零九章火中取栗谋象龙 三天后,白云巅。 一道银芒璀璨的剑光划过长空,风驰电掣,正是下山游历的苏长生所驾驭的九天银河剑光。 降临蜀山世界十载有余,自从拜入峨眉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驾驭飞剑飞出凝碧崖。 离开凝碧崖,摆脱师门长辈的掌控,苏长生只感觉外界的一切看起来都格外顺眼。 天高云淡,轻雾缠身,天宇澄澈,云卷云舒。 下面山岭横绝,大江东去,惊涛拍岸,气象万千。 从高空俯瞰下去,雄阔壮丽的景观摄人心魄,又有一种超脱凡俗的感觉。 不过这雄阔壮丽的风景,在苏长生的心里却是不值一提,并未沉浸在其中。 现在他满脑子的心思,都在心中的计划和身上的几件宝贝上。 一念及此,苏长生心中暗自斟酌盘算着手上的本钱。 辟邪神璧,峨眉长老白云大师所赠的护身之宝,赤乌球,峨眉宝库中的降魔秘宝,乃是长眉老祖以太阳真火凝炼而成。 乾天一元霹雳子,峨眉大长老玄真子以无上法力在两天交界处,收敛空中将发未发的雷电之气凝炼而成,威力极大。 盘算一番,苏长生心中暗忖:有这三件宝物护持,哪怕计划出了什么岔子,也足以全身而退了。 说起来这三件宝物可谓是来之不易,乃是苏长生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关系,以碧雲仙子严瑛姆和醉道人的人情换取来的。 由此可见,峨眉如今掌权的东海三仙排除异己的心思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了。 醉道人堂堂长眉老祖的亲传弟子,只不过是因为理念不合便被排挤得边缘化,原著中更是被派出去专干苦活,累活,好处那是半点都没分润到。 苏长生堂堂三英二云之一,修为在峨眉三代弟子中名列三甲,仅仅只是因为出身醉道人门下,出山游历之时连护身之宝都欠奉。 对于苏长生,东海三仙可以说将不闻不问贯彻得淋漓尽致。 若非醉道人对他尽心尽力,碧雲仙子严瑛姆修为高深莫测,又是峨眉极力拉拢的盟友之一。 苏长生连这几件防身之宝恐怕都难以入手。 即便是如此,也是费了苏长生好大一番心思,方才求取来这几件防身之宝。 再联想到齐漱溟之子齐金蝉多宝童子名号,不由让人心寒齿冷。 正是因为看透了执掌峨眉的东海三仙那狭隘的心思,所以苏长生方才费尽心思想要自谋出路。 一念及此,苏长生心念一动,从腰间剑囊中取出一株一尺高下,虬结如龙的灵物。 醉龙草。 醉龙草,只在地脉龙气与阴毒煞气达到阴阳平衡之地生长,十年一寸,百年而成。 醉龙草,顾名思义,只对有龙族血脉者有效,可以增长功力,少则十年,多则两三百年。 具体情况,则视血脉纯度而定,血脉越纯,增长功力越多。 只是,有一后遗症,服食后,如同饮酒过量一般,昏醉不醒。龙族血脉越纯,昏醉时间越长。 所以醉龙草在蜀山世界又有个别名:无上屠龙法。 龙乃天地神物,只存在于灵空仙界,人间鲜少有真龙踪影。 人间能够见到的龙,大都是螭、蟠、蛟、蜃等龙与他物杂交的后裔,血统并不纯正。 但是血脉不纯正不代表修为,战力便不出色。 事实上许多血脉不纯的龙种,在人间也是属于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大神通者。 比如盘踞在南疆红发老祖烂桃山别宫的那一只象龙。 苏长生费尽心思方才托碧雲仙子严瑛姆从屠龙师太处求取来这诛醉龙草,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这十年来苏长生不断演算天机,结合前世记忆中的种种,推演着自己的计划。 思来想去,苏长生选定最佳的切入点,便是这南疆象龙和红木岭,天狗崖的开派祖师红发老祖。 作为旁门之中的大能,红发老祖修为高深,人脉宽广,可谓是蜀山旁门中的顶梁柱。 而苏长生最为看重的却是他独创的第二元神之法,可谓是玄妙莫测,独树一帜。 在苏长生的计划中,红发老祖这门第二元神法,可以说是占据了至关重要的地位。 而象龙则是苏长生选定作为他修炼太阳屠神策的第二元神的不二之选。 然而这两者都不是易与之辈,红发老祖这位旁门祖师暂且不说,南疆象龙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象龙,因形似真龙而得名,地仙巅峰的存在,因为本体至阳,要借助地火之力进行修炼,所以一直隐匿在烂桃山下的火山之中潜修。 无论是红发老祖还是象龙,都不是苏长生可以对付得了的。 但是也并非全无机会,正所谓: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那红发老祖打象龙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盖因红发老祖独创的第二元神法与其余门派都截然不同,乃是另辟蹊径,以妖兽的肉身为根基凝聚第二元神,独树一帜。 妖兽之躯,不仅较之人类更加庞大,法力雄浑,而且寿元也要长的多。 所以红发老祖的第二元神法修成之后,哪怕自身肉身衰亡之后,也可以将灵魂转嫁入练成的第二元神之中,继续生存。 所以,这第二元神法也算是一门独特的长生之法了。 然而以红发老祖的眼界,修为,寻常妖兽哪里能入他的法眼? 所以那与他比邻而居,修为峥至地仙巅峰的象龙便落在了他的眼中了。 虽然在原著中,红发老祖最终也未能成功将象龙炼制成第二元神,多番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但是如果加上醉龙草之助,却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而根据苏长生的演算,红发老祖的最后一次尝试,应该就在不久以后。 而这便是苏长生决定火中取栗,强取豪夺的原因。 反正即便是失败,以苏长生三英二云之一的身份,作为峨眉的气运之子之一,红发老祖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反而要承他一个人情。 本来以苏长生的身份,出山游历一定会有峨眉二代长老暗中保护,作为护道之人的。 但是由于东海三仙狭隘的心思,却是将这个任务甩手扔给了苏长生的便宜师尊醉道人。 而醉道人却因为苏长生有意无意的谋划,欠下了莫大的人情,正四处奔波,无力顾及苏长生。 这一切的一切,苏长生早已筹划多年,所有的计划都已经经过千万次的推演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二一零章烂桃山中象龙吟 南疆,烂桃山。 在烂桃山北方十里之外,有一座孤崖,苏长生正伫立远眺着烂桃山。 脚下立身的孤崖秉承着南疆穷山恶水的传统,毒虫遍地,烟瘴四起。 然而比起烂桃山来,苏长生脚下立身的这座孤崖简直算得上是洞天福地。 只见那烂桃山上遍布着漫山遍野的桃树,起码数以千万计。 地上满是腐烂的沼泽泥浆,混杂着飘零凋谢的桃花,正“突突突”地往外冒着五彩缤纷的云雾。 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一片片绚烂的霞光,艳若桃花,灿若云锦。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正值四月,烂桃山的桃花盛开得格外娇艳,沉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五云桃花瘴气也喷发的格外厉害。 万年桃花瘴混杂着其中万千毒物散逸的毒气,其毒性之烈远超寻常瘴气百倍不止。 “南疆绝地烂桃山,果然名不虚传!”远眺着烂桃山那遍布在漫山遍野的瘴气,苏长生心中暗叹。 这烂桃山的万年桃花瘴,乃是经过无数岁月的腐烂桃花、桃叶、桃实演变而成。 腐烂的沼泽之下,潜藏着千万年积攒的沉瘴之气,光是散逸出来的瘴气便已经足以威胁到散仙境界的苏长生了。 若是其中积攒千万年的沉瘴之气爆发出来,连地仙修为的大佬,恐怕都有些难以承受。 红发老祖有一桩至宝:五云桃花瘴,便是以这烂桃山积攒万年的沉瘴之气为根基练就的,威震南疆,凶名显赫。 烂桃山之凶险,由此可见一斑,不愧为南疆十大绝地之一。 对此,苏长生早有准备,念动间一枚白壁出现在手中,在醇厚真元的催动下瞬间化作一道白茫茫的光幕,将苏长生的身形护持得水泄不通。 护身至宝:辟邪神壁。 准备停当之后,苏长生祭起九天银河剑,身形一纵便化作一道璨银剑光向烂桃山电射而去。 剑光横掠之间吞吐涨缩,倏而化作无形无相的透明剑光,隐遁在虚空之中,了无踪迹。 峨眉顶级秘法: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 当然这并非正版,作为东海三仙之一的苦头陀独门秘法,苏长生还没有资格染指。 苏长生所施展的乃是苦头陀为门下弟子笑和尚从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中精简而成的无形剑遁。 虽然没有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那么高深莫测,在施展的过程中也无法发动攻击,否则不攻自破。 但是胜在修习的难度大减,且隐遁虚空之能毫不逊色。 一经施展,便是地仙级别的大佬也难以察觉施法者的踪迹。 在原著中,笑和尚便是凭借着这一门无形剑遁配合无形剑的神异,闯出了赫赫威名。 如此秘法,苏长生得来自然不易,醉道人如今满天下地奔波,便是其中的一部分代价。 ………… 烂桃山之巅。 与遍布桃树和瘴气的烂桃山其他地方相比,烂桃山顶干净得有点不正常。 黑红色的岩石上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峰巅之处却是一个黑黝黝,隐约间透着一丝赤红光芒的岩洞,直上直下,壁立千仞。 原来正是那象龙栖身的火山口,虽然由于象龙不断吞噬地火,这座活火山从未爆发过。 但是炙热的地火散发出来的气息侵蚀四周,却也是寸草不生,尽数都是黑红色的岩石。 没有了桃树的蔓延生长,桃花瘴气自然也没有覆盖此地。 苏长生隐遁在虚空中,距离他潜入烂桃山已经过去三天了。 倏然,隐遁在暗处的苏长生心念一动,瞬间潜运元神,测算天机。 “就在此时。” 苏长生心中暗合,从虚空中现出身形,一扬手,如虬龙盘结般的尺长小树便被他抛入黑黝黝的火山口之中。 奇异的馨香之气瞬间散发开来,弥漫天地,正是那加料过的醉龙草。 做完这一切,苏长生毫不犹豫,剑光一卷便化作长虹破空而去。 剑光越远越淡,待得完全遁入虚空之后,赫然已经闯出烂桃山,来到了数十里之外了。 ………… “吼!” 火山之下,一声夹杂着暴戾恣睢的嘶吼骤然响起。 赤红的岩浆深处,一头体长百丈,水桶粗细,头有两角,腹生四爪的庞然大物从中探首而出。 蕴藏岩浆中的地火之气缭绕在龙躯之上,宛如一条条黑红交杂的光带,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正是烂桃山的霸主,地仙巅峰的龙裔凶兽:象龙。 对于象龙这种血脉无限接近真龙的龙裔凶兽而言,沉睡便是他最好的修炼方式。 只需要依靠血脉传承的禀赋和时间的积累,修为便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直至度过化龙天劫,蜕变成真龙之躯。 哪怕是最弱的真龙,那也是堪比天仙大能的存在。 所以对于象龙而言,只要不是危及性命的危机,根本不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堪称是懒癌末期,无可救药的那种。 然而当醉龙草出现在烂桃山,那一缕馨香之气跨越重重岩浆阻隔,传递到象龙的鼻子中的时候,它瞬间便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铜铃一般的双眸开阖间射出两道金灿灿的光芒。 长达数丈的金芒破开岩浆,透出了两个巨大的空洞,经久不散。 “这是什么气息?莫非是醉龙草?”象龙摇头晃脑,金眸中的疑惑瞬间化作森然的杀气:“该死,总有刁民想害本王!” 象龙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已生出灵智,智慧比起同级别的人类修士来也是不遑多让。 但是醉龙草的香气传来,象龙感觉自己有一种本能反压理智的渴望,全身的血脉都在沸腾,驱使着他去寻找馨香之气的源头并一口吞下他。 然而象龙能够修至地仙巅峰的境界,如何会被这身体本能所左右? 根据以往的经验,象龙知道每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无非就是又有人试图以某种灵物为诱饵,试图降伏或者伏杀自己。 一念及此,象龙猛然发出苍茫的龙吟,缭绕在它龙躯之上的地火之气瞬间化作一团火云,裹挟着它冲天而起。 腾空而起的象龙瞬间便与飘飞而下的醉龙草相遇,虬结如龙的小树映入它的眼帘。 “果然是醉龙草!” 象龙嘶吼一声,眼中杀机四溢,伸爪将醉龙草抓住后却并未急着吞食,反而发出了一声充满杀意的龙吟,从火山口中冲天而起。 第二一一章红发老祖战象龙 龙族乃是屹立万千妖兽最顶端的存在,龙吟中所蕴含的龙威,天生便对万灵万物有着强大无比的震慑力。 龙吟声中,栖息在烂桃山的便无数毒物瞬间便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动弹不得。 而实力强横的毒虫毒兽也都纷纷四散而逃,狼奔猪突。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跟以往象龙出巡之时并无二致。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难以改变象龙心中满腔的杀意。 它虽然自降生以来便宅在烂桃山下的火山岩浆中足不出户,十足的万年死宅男。 但是源自于血脉传承中的记忆,还是让它一眼便认出了醉龙草这株灵物。 对于醉龙草的效用更是一清二楚,提纯血脉,晋升真龙更是象龙长久以来唯一的执念。 但是象龙更加清楚服食这醉龙草之后,自己会面临什么样儿的危机,一着不慎,轻则为奴为仆,重则引来杀身之祸,岂可轻忽? 而且象龙在这火山之中宅了上万年,整座烂桃山的一草一木早已了然于心了。 突兀出现在此地的这株醉龙草,要说没有蹊跷,象龙就算是用脚趾头思考的弱智也不会相信。 不过醉龙草对龙裔凶兽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就算明知这是别人的算计,象龙也难以抑制血脉深处的渴望。 “谁这么大胆,竟敢算计本王?给本王去死吧!” 长吟声中,象龙挟裹着火云从自火山之中飞跃而出,直冲九霄,遮天蔽日的万年桃花瘴气,对它没有造成半点阻滞。 蜿蜒的龙躯盘旋在极天云层之上,金色的竖瞳冷冷地注视着下方。 磅礴的神识如水银泻地一般,倾泻而下,逐寸逐寸的扫视着烂桃山的每一寸土地。 瞬息之间,方圆百里的烂桃山,尽皆映入它的心中,事无巨细,纤毫毕现。 “何方鼠辈,给本王滚出来!” 苍茫的龙吟带着无比愤怒的气息咆哮在天地之间。 施展峨眉顶级秘法无形剑遁的苏长生哪里是象龙这种粗狂的搜寻方式能够发现的? 象龙本就不是有耐心的,性情狂暴易怒,眼见无法察觉敌人踪迹,又有醉龙草的馨香之气不断地诱惑它,让它心中更是狂躁了。 “轰!” 倏然,象龙猛地俯冲而下,丈许大小的利爪裹挟着无量的火焰之力朝着烂桃山胡乱轰击而下。 熟悉千百计的黑红色火焰齐齐落下,轰砸在漫山遍野的桃林之中。 刹那间,方圆百里的烂桃山尽皆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积攒了千万年的沉瘴之气喷涌而出,宛如一道道五彩光幕,绚烂多彩。 找不到算计它的人,那就遍屠方圆千里的生灵,象龙的逻辑就是这么地简单粗暴。 哪怕它有着堪比人类的智慧,骨子里的那股凶性,却依然没有半点削减,凶残暴戾。 ………… 就在此时,隐遁在虚空中的苏长生心中一动,万千卦象在识海一闪而逝,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 “爆!” 轻声一吐,被象龙抓在爪子里的醉龙草瞬间爆成一团赤红的气流,浓郁的馨香瞬间弥漫天地。 “呼!” 下意识地,在源自血脉深处的欲望下,象龙在醉龙草爆开的一瞬间长吸一口气,将醉龙草尽数吸食进体内,然后暴跳如雷。 此时此刻,象龙如何不知自己已然陷入别人的算计中了? 而隐遁在虚空中的苏长生却心中暗笑:此事成矣! 被苏长生做过手脚的醉龙草爆开所形成的赤红气流,虽然没有被象龙直接吞食,却也能发挥出三成的功效来。 无论是提纯血脉的功效还是让龙裔凶兽沉睡的效果。 如此一来,象龙固然不会陷入最深层次的沉睡中任人宰割,却也会昏昏沉沉,无法集中精力。 在这种状态下的象龙,哪里还能逃出红发老祖的手掌心? 但是若是象龙毫无反手之力也不符合苏长生的算计。 因为若是如此,哪里还有苏长生火中取栗的机会呢? 这一次,苏长生不仅要谋取象龙的龙躯,红发老祖的第二元神法,同样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也只有红发老祖独创的第二元神法,方才可以将象龙之躯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这两者,苏长生志在必得! ………… 而另一边,象龙在意识到自己中了算计之后,毫不犹豫地挟裹着漫天火云,疯狂向远方逃窜。 连它盘踞了近万年的老巢都顾不得了,果决得近乎鲁莽矢智。 然而就在此时,一朵红云由远及进,从红木岭的方向飘飞而至,迅捷无比。 正是打算最后一次尝试降伏象龙的红木岭开派祖师,旁门教主红发老祖的招牌遁光。 见此情形,象龙眼中狰狞的凶光闪烁,瞬间携着无量地肺毒火,化作一片延绵百里的火海朝着红发老祖的遁光笼罩而下。 毫无疑问,象龙是把被人算计的这笔账算到了红发老祖头上了。 “好孽畜!” 尚且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被象龙视作杀父仇人一般的红发老祖见此情形不怒反喜,厉喝出口。 话音未落,无数赤红的刀芒便结成绵密的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地倾泻而出,斩向无边火海中的象龙真身。 正是红发老祖的招牌飞剑:天魔化血神刀。 下一瞬,天魔化血神刀刚刚出手,一道绚烂无比的五彩光幕便从红发老祖的身上扩散开来,将其护持在其中。 正是威震南疆的红木岭护身至宝:五云桃花瘴! 如此,红发老祖尤不满足,掌中倏然擎出一柄九尺长短的长幡,摇动间一位身姿曼妙,楚楚动人的美人儿从幡面上跳了出来。 看似弱不禁风,实力上却是红发老祖祭练的本命神魔:血海修罗,力大无穷,强横无比。 正是红发老祖手中威能第一的攻伐至宝:修罗化血幡! 刚照面的一瞬间,红发老祖便杀招尽出,狠下辣手。 虽然不知道这象龙今天发什么疯,但是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红发老祖却怎么可能错过? 往日象龙总是躲在熔岩火海之中,上有万年桃花瘴庇佑,下有地火熔岩遮掩,红发老祖多次出手都没能将象龙拿下。 本来红发老祖都打算放弃了,然而今天却突然心血来潮,算定此处有自己天大的机缘。 所以红发老祖方才打算做最后一次尝试,没想到这象龙却是自己跑出老巢,自投罗网来了。 果然是天大的机缘啊! 不过红发老祖也并非没有警惕之心,只不过降伏象龙,将其炼成第二元神的诱惑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红发老祖这等修为,这种身份的大神通者都有些利令智昏的味道了。 试想一下,若是红木岭有两尊地仙大佬坐镇,这诺大的南疆,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而且红发老祖对自己的修为和天机演算之能有着强烈的自信。 诺大的南疆,能与红发老祖抗衡的,不过是百蛮山绿袍老祖,五毒天王列霸多等寥寥数人而已。 而在此处,红发老祖并未发现这几个人的气息。 第二一二章擒拿象龙炼元神 万千赤红刀芒斩入无边火海之中,瞬间勾勒出一道门户,无穷的血水在其中倾泻而出,与这无边火海争锋相对,呲呲作响。 更多的刀芒斩击在象龙那强悍到极致的龙躯之上,溅起灿烂连绵的火星。 五云桃花瘴与火海接触的一瞬间,更是绽放出森森的寒意,不断地抵消着无边火海的冲击。 毒性属寒,无论是阴毒,阳毒,积攒到极致后都是蕴藏着几分阴寒的气息。 而以万年桃花瘴为根基练就的五云桃花瘴,无疑便是毒性中至阴至寒至烈的那一种。 虽然在无边火海中不断地缩水,并不能真正地无视属性相克的局限,但是短时间内却不是象龙能够击破的。 而红发老祖真正的杀手锏,却是修罗化血幡中祭练千年的血海修罗魔神。 果不其然,这修罗魔神果然没有让红发老祖失望。 从幡中跳出来之后,迎风一晃便现出了修罗魔神真身。 数十丈高的身躯遍布细碎的血色鳞甲,头大如斗的额头上生着一只数尺长的螺旋尖角,面容狰狞可怖,凶悍无比。 一现出真身,这修罗魔神头顶独角之上便射出一道赤红的血芒,瞬间破开象龙的鳞甲,在其身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淋漓。 紧接着身上血红的鳞甲中升腾起无数细碎的魔焰,两只利爪大如水缸,尖锐细长,宛如利剑。 赤血神罡,魔爪利刃。 霎时间,这修罗魔神便挥舞着双爪合身扑上,森然的爪影遍布整个空间。 “砰砰砰!” 沉闷的肉搏之声宛如虚空雷鸣,轰隆隆地作响,一瞬间战斗便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两大地仙级大佬的战斗,霎那间便将方圆数十里犁成了坑坑洼洼的废墟,仿佛天灾末日。 战斗,一瞬间便从斗法上升到了殊死相搏的惨烈局面了。 ………… 一时三刻后,象龙体内醉龙草的药力发作,昏昏沉沉间终于是被红发老祖抓住了机会。 天魔化血神刀所化刀芒聚合为一,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刀芒,斩击在象龙的逆鳞之处。 “轰!” 象龙沉重的身躯砸落在烂桃山之上,附近数十颗水桶粗细的桃树顿时被轰砸得断折在地,碎屑横飞。 地上腐烂的泥沼也被卷起无数,漫天飞舞,散发着恶臭难闻的气息。 “孽畜,看你往哪里逃?” 红发老祖却没有半点嫌弃,惊喜地呵斥一声,一尊四方巨鼎从他袖袍中飞了出来,悬浮不断挣扎的象龙上空。 演练过无数次的法诀从红发老祖手中应手而出,四方巨鼎之上一道五彩神光瞬间如匹练一般横掠而出,朝着象龙庞大的身躯笼罩而下。 这匹练般的五彩神光飞出如虹,初时不过尺许宽大,迎风一晃间便弥天盖地般无限扩张。 遮天蔽日般的五彩神光一下子将整头象龙卷入其中,封入四方巨鼎之中。 “镇,锁,收!” 红发老祖手中法诀一连串地打出,四方巨鼎上的灵光禁制不断闪烁,嗡嗡的轰鸣中缩小到茶杯大小,正欲投入红发老祖的袖袍之中。 “轰!” 一声震荡天地的轰鸣中,封镇着象龙的四方巨鼎迎风就涨,瞬间化作一尊百余丈大小的巨鼎轰砸在地面上。 其中封镇的灵光禁制明灭不定,仿佛可以看到象龙在其中左冲右突,拼命挣扎的场景。 “好一个孽畜!” 红发老祖的脸上阴晴不定,看着鳞甲中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血雾之气的象龙,口中怒斥一声。 虽然红发老祖尚不知晓醉龙草之秘,也不知道象龙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很显然:这象龙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一些变故,方才让他渔翁得利的。 而现在,象龙很明显在施展秘法,试图排除这种隐患,困兽犹斗,垂死挣扎。 而四方巨鼎虽然是一件不错的法宝,但是想要封禁,镇压象龙,显然是力有不缔。 而红发老祖这位旁门教主最不擅长的,恰巧便是禁制之术。 如果说让他趁机斩杀象龙,对于红发老祖来说倒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但是让他布下足以镇压象龙而又不伤及它性命的禁制,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偏生修炼第二元神法所需要的一个必备条件便是作为根基的妖兽必须是修为完整的活物。 苦思冥想之下,一系列阴毒的禁法从红发老祖的心中一掠而过,然后一一被他否决。 眼见得象龙身上的气势越来越高涨,距离脱困而出越来越近,红发老祖眼中厉芒一闪,暗下决断。 “五云遮天,瘴云禁法,起!” 箴言颂毕,红发老祖将手中五云桃花瘴祭起。 无限扩张的绚烂云霞仿佛遮天蔽日的帷幕一般,与烂桃山的万年沉瘴之气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隔绝内外的禁法。 沉吟片刻,红发老祖又一摇修罗化血幡,将修罗魔神放出,巡游四方,护持左右。 做完这一切,红发老祖指尖迸射出十道血泉,汇聚成一道迷你的血河,盘旋在身前的四方巨鼎之上,缓缓流淌。 然后双手法诀不停,繁复的印诀变换中打出一道道法力融入了迷你血河之中。 “万御魔咒,赦令万灵,疾!” 箴言落下,印诀推出,这一道迷你的血河轰然炸裂,化作三千六百个血色篆文盘旋在四方巨鼎之上,组成邪异的篇章。 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血色篆文尽皆由无数更加细微符菉组成,蕴藏着惊人的伟力。 下一瞬,这三千六百枚血符宛如活物般落下,争先恐后地钻入象龙的体内,烙印在了象龙周身的各处窍穴之中。 一瞬间,象龙那坚韧光滑的鳞甲之上便多出了无数血色纹路。 血咒落下,红发老祖手中的法诀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舞越急,变换得越发繁复了。 口中秘魔神音不断发出,从低沉到高昂,最后穿云裂石的魔音臻至极致后静默,大音希声。 随着秘魔神音的不断冲击,象龙紧闭的双瞳仿佛要跳出眼眶一般,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嘶吼。 与龙躯紧密结合的龙魂在这魔音震荡之间逐渐分离,朦胧虚幻的龙魂挣扎间发出一阵阵的无声嘶吼,如泣血哀鸣。 不多时,红发老祖口中秘魔神音停歇,复又迸出一道血河,化作七千二百枚血色篆文渗入象龙体内,交织成一片片邪异的血色纹路。 然后秘魔神音再次出手,血篆和魔音交替使出,象龙的哀嚎也越来越低沉,直至细不可闻的地步。 ………… 如此循环往复,耗费了极大元气的红发老祖脸色越来越苍白,眼中的神光却是越发地明亮了! 第二一三章初次交手显锋芒 “成了!” 烂桃山中,五云桃花瘴所凝禁法之内,红发老祖眼中一亮,心中暗喝一声。 只见那象龙的龙躯之上,遍布着细细密密的魔纹血篆,邪异诡异,蠕动间恍如活物。 而象龙与身躯紧密结合的龙魂却早已被抽离出来,压制在逆鳞之上,龙珠内空无一物。 至此,第二元神法已经算是完成大半了。 下一步只需要分化一部分的元神入驻其中,便可全盘接手象龙的万载修为,炼成一道地仙级别的第二元神了。 ………… “成了!” 与此同时,烂桃山外。 隐遁在虚空之中的苏长生现出身形,心中默念间化作一道惊天剑虹,飞纵掠过长空,直奔烂桃山而至。 天魔最擅长的便是渗透入侵,虽然苏长生已经转生为人,但是一些天魔精擅的神魂秘法还是可以动用的。 通过加料的醉龙草气流,苏长生俨然已经将一缕分神渗入到象龙的血脉深处。 不但全程监控着象龙体内的每一分变化,就连红发老祖施加在象龙身上的第二元神法,也已经几乎尽皆落入苏长生的眼中。 就在红发老祖即将完成祭练的一瞬间,苏长生心生感应,悍然扑向烂桃山。 摘桃子的时候,到了! emmmm……烂桃山上摘桃子,这很合理。 ………… 风驰电掣之下,苏长生所驾驭的璨银剑光瞬间便来到了烂桃山之外。 “何方宵小?所来何事?” 苏长生现出身形的一瞬间便已被红发老祖察觉,待得他直奔烂桃山而来的时候,红发老祖如何不知来者不善之意? 若是平时,红发老祖早就翻手一掌拍死这等胆敢撩拨他虎威的不知死活之人了。 然而此时正值他炼法到了关键之处,不得已方才试图以言语拖延一番,好争取时间。 然而苏长生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仗着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布下这环环相扣的算计,所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正所谓:反派死于话多,前辈们血的教训需要引以为戒啊。 所以苏长生剑光一晃将其承托而起,扬手就将玄真子以无上法力在两天交界处,收敛空中将发未发的雷电之气凝炼而成的乾天一元霹雳子甩了出去。 出手之后,璨银剑光骤然拔高,盘旋在九天之上,冷眼旁观那乾天一元霹雳子化作汪洋大海般的雷霆炼狱,然后轰砸而下。 浓郁的雷霆之气相互激荡之间,迸发出万千神雷,交织成海,越演越烈。 五云桃花瘴所形成的禁制屏障在接触到这万千雷霆的一瞬间便被一击而溃。 数以千万计的神雷如雨,轰砸而下,仿佛天劫降临,蕴藏着毁天灭地般的威能。 “竖子敢耳?” 红发老祖怒吼一声,须发怒张,六神暴跳,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天魔化血神刀瞬间将四方巨鼎和红发老祖卷起,撞入修罗魔神的怀抱中,然后悍然冲天而起。 竟然是在修罗魔神的护持下硬闯这雷霆炼狱,硬生生顶着万千神雷的轰砸冲向苏长生所在的方位。 “轰隆隆!” 无数神雷轰砸在修罗魔神之上,溅起璀璨的火花。 赤红的刀芒纵横交错,不断地抵挡着散逸的神雷之威。 一道道惊人的魔法不要钱般从红发老祖的手中脱手而出,宛如在天谴下持干戈舞的刑天战神一般。 “轰!” 似是一瞬,又仿佛漫长的时间,万千神雷轰砸在烂桃山上,激荡起最深处的万年桃花瘴气,瞬间又喷发出无数的五彩霞光爆发开来。 五彩斑斓的光幕笼罩在烂桃山上,就连虚空都被腐蚀得荡起一层层扭曲的涟漪。 漫山遍野的桃树在极短的时间内枯萎,化作无穷的黑色灰烬飘荡在五彩光幕之上,宛如一条条狰狞的黑色魔龙。 而在此之前,修罗魔神将红发老祖护在胸腹间冲天而起,避开了这比万千神雷凶险百倍的瘴气光幕。 冲天而起的修罗魔神刚刚脱离烂桃山的范围,在极天之上的罡风吹拂下,瞬间化作片片破碎的灰烬烟尘,四散飘荡,露出了其中狼狈不堪的红发老祖的身形。 赤红的袍服凌乱破碎,灰头土脸的红发老祖一手持着天魔化血神刀,一手紧紧地提着四方巨鼎,目露凶光。 短短时间内,红发老祖可谓是乐极生悲。 不但折损了五云桃花瘴和修罗化血幡这两件至宝,就连他自己也因为本命神魔的陨落而遭受反噬,受了不轻的伤势。 “咻!” 就在此时,一道长达百丈的璨银剑光宛如银河飘带一般,携着无上的锋芒斩击而至。 接二连三的攻势饶是红发老祖堂堂地仙大佬,也有些难以应对。 “轰!” 仓促间催运的赤红刀芒被一击而破,斜荡着飞出百丈之外。 一击得手的璨银剑光涨缩吞吐之间化作一缕细若游丝的银芒在红发老祖的左腕上绕飞一周。 “刷!” 霎那间,红发老祖提着四方巨鼎的左手便瞬间被斩断,一缕银芒将四方巨鼎卷起,一往无前地撞入五彩光幕之中。 “滋啦!” 四方巨鼎之上的灵光禁制在流光溢彩的瘴气光幕之内瞬间被侵蚀一空,万载寒铁所铸的四方巨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成灰黑色的烟烬,瞬间破碎。 “咔擦!” 与此同时,银芒剑光中的苏长生瞬间将辟邪神壁捏碎,一道白莹莹的光幕升腾而起,将他护持得水泄不通。 然后璨银剑光暴涨,卷起百丈长短的象龙义无反顾地越过五彩光幕,没入烂桃山之巅的火山口中。 “轰!” 下一瞬,笼罩在烂桃山上的五彩光幕迎来第二波更为剧烈的爆发。 积攒了数万年的桃花瘴气仿佛要在这一瞬间尽数迸发喷涌,刹那间的芳华璀璨夺目。 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明明是至阴至毒的瘴气,却有着几分仙家气象!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得红发老祖反应过来却是被这爆发得越发酷烈的桃花瘴气所阻,难以追击。 “竖子,吾必杀汝!” 立时间,红发老祖只感觉三尸暴跳,六神生烟,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之感涌上心头,失态地厉喝出口。 这种羞辱感不仅仅是因为象龙被夺,更多的是因为被人算计的耻辱。 在这惊鸿一瞥的交手中,苏长生虽然手段凌厉无匹,然而他的气息暴露在红发老祖这等高人面前也是毫无遮掩的。 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这便是霎那间红发老祖心中下的定论。 对于数世修行方才到达这等修为的红发老祖而言,被苏长生算计得手,无疑是赤裸裸的羞辱。 第二一四章炼化象龙凝真火 烂桃山,火山口。 苏长生盘膝坐在熔岩边上的一处岩壁中,下方象龙庞大的龙躯从熔岩中探出。 狰狞的龙首正好垂伏在苏长生的身前,看起来恭顺无比。 “耀耀日精,太阳之灵!” 时间紧迫,苏长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一翻手便将赤乌球取出,扬手打入象龙两角之间。 “轰!” 下一瞬,无数金红的火焰从赤乌球中喷涌而出,迅速浸染象龙的整具身躯。 熊熊燃烧的烈焰将象龙之躯化作了一根火炬一般。 潜藏在象龙血脉深处和龙珠之内的雄厚龙元瞬间作出本能反应,喷涌而出,不断地抵抗着金红火焰的侵蚀。 赤乌球乃是长眉祖师以一朵太阳真火为核心炼就的降魔至宝,最是霸道无比。 即便是这一朵太阳真火通过重重禁法稀释成了金红火焰,其霸道桀骜之处也是堪称一绝,沾染上了几分太阳真火的霸道酷烈之气。 太阳真火号称万火之宗,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在象龙龙魂被封禁的情况下,单凭龙躯的本能反应,根本抵挡不住金红火焰的侵蚀。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顶多一时三刻,象龙强悍到极致的龙躯估计就得被焚毁成一堆灰烬了。 不过苏长生千般算计,万般筹谋方才夺来这象龙之躯,自然是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咄!” 剑指轻点眉心,镌刻着《太阳屠神策》的太阳印星从眉心破出,瞬间化作一道光芒射入象龙的识海之中。 苏长生盘膝而坐的身躯眼中神光骤然黯淡下去,而象龙的识海中则是绽放出万丈的光芒,不断地浸染着每一寸识海空间。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枚太阳印星才是苏长生降临此界的本体。 太阳印星占据识海之后,《太阳屠神策》所化的篆文华章瞬间凭空浮现在识海中,然后散化飞出,镌刻在象龙的每一处窍穴中。 无数金红的火焰吸附在这篆文之上,覆盖象龙之躯,形成细细密密,鳞次栉比的金色纹路。 “太阳屠神,赤乌真身!” 箴言颂毕,散逸的龙元,火焰在太阳印星的牵引下,汇聚在象龙内丹之上,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金红色气旋。 烈焰升腾,停驻在逆鳞之上,不停的旋转着。 一瞬间,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产生,让苏长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龙吟。 那金红气旋就仿佛是一个庞大的黑洞,散发出强劲的吸附之力,覆盖着他的整个身躯。 片刻之间,象龙体内蕴藏的真龙血脉纷纷爆裂,炙热如火的赤红血液仿佛乳燕投林、百流汇海一般,纷纷朝着金红气旋投了进去。 金红色的气旋瞬间被浸染成赤红一片,旋即又迅速恢复了金红参杂的光芒,反而是金芒越发璀璨了。 象龙周身的磅礴的气血化作十数股汹涌澎湃的洪流,不多久便尽数被金红气旋给吸纳一空。 然而金红气旋非但没有停止转动,反而是越演越烈了。 “咔擦,咔擦!” 伴随着一连串的爆裂之音,象龙的身躯、内脏尽皆爆裂开来,无数炙热的赤红气血从中渗透而出,飞速的没入了金红气旋之中。 至此,象龙雄壮威武的龙躯,俨然已经仿佛一具被烤干的干尸,这种酷烈的痛楚让占据象龙之躯的苏长生有一种恨不得昏厥过去的冲动。 不过苏长生却死死地紧守灵台,维持着清醒的意识。 在那仿佛大海浪涛,一波接着一波,绵绵延延,无有穷尽的酷烈痛楚之下咬牙坚持。 不知道过去多久,象龙龙躯中所有气血尽皆都被抽取一空,精纯的血脉之力不断滋养着金红气旋,让它不断向金灿灿的烈焰衍化。 几乎是通体灿金色的气旋中赤红之色已经微不可察,仅有一丝丝的赤红之色如血纹般遍布其中。 “还不够吗?再来!” 苏长生眼中迸射出残酷的狠厉,心中无声怒吼,元神急速运转,咬着牙再加了一把力。 金红色的气旋再度加速旋转,吸附之力急剧增长,开始抽取象龙之躯那蜿蜒龙骨之中的骨髓。 刹那之间,蜿蜒的龙骨也都纷纷爆裂开来,一滴滴晶莹剔透,散发着玉色光泽的液体从中渗出,然后瞬间被金红气旋摄了进去。 良久之后,象龙那雄壮威武的龙躯俨然已经化作一具十丈长短,浑身裂纹的干枯龙尸了。 这干枯龙尸沉浮在熔岩火海中,虽然看似坚硬无比,但却仿佛是由一堆粉末的凝聚而成的空壳。 似乎只需要轻轻一拍便会化作漫天烟尘,随风飘散。 “就在此时,真身重铸!”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惊反喜,心中暗喝一声。 此时,赤乌球中的那一朵太阳真火几乎已经尽数被倾注在金红气旋之上了。 混杂着象龙那磅礴的生命力和精纯的血脉,浩瀚的真元,凝聚成了一朵金灿灿的太阳真火,盘踞在象龙内丹龙珠的核心之中。 无数稍逊一筹的淡金色火焰遍布在太阳真火的外围,形成一片浩瀚的火海。 就在此时,随着苏长生的箴言落下,这一朵太阳真火瞬间化作一道金灿灿的气流,从内丹龙珠中喷涌而出,化作一片迷蒙的气雾,开始朝着整具龙躯渗透了进去。 霎时间,一股无比舒畅的感觉,从苏长生灵魂深处涌动出来,让其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久旱逢甘霖,莫过于此。 象龙龙躯之上的每一个部分,每一颗细胞,都在疯狂地吞噬着这朦胧的气流雾气。 原本干枯的龙尸吹气般膨胀起来,仿佛灰尘烟烬般的血肉也开始变得晶莹剔透,隐含着一丝金丝般的纹路。 蜿蜒的龙骨更是显出几分玉质的光泽,馨香之气四溢,仿佛金玉所制,转动间发出金玉之音。 而内丹龙珠中,太阳真火所化的气流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又如汪洋大海,源源不绝。 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到最后俨然已经仿佛天河倾泻一般,汹涌澎湃。 初始之时,这些气流还要散化为朦胧的雾气方才能够笼罩整具龙躯,温养滋润。 然而仅仅是在片刻之后,整具龙躯便已充塞满了金灿灿的气流,重新恢复成百丈长短的身形。 “就在此刻!” 苏长生心中暗喝,太阳印星中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荡漾开来,无限扩张,将整具象龙之躯尽数笼罩其中。 “噼里啪啦!”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爆鸣,刚刚恢复的象龙之躯瞬间崩塌破碎,融入金灿灿的气流之中。 霸道桀骜的金焰升腾而起,将熔岩地火都排斥开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缓缓流淌的熔岩地火盘旋流动之间,仿佛是在畏惧,臣服一般。 万火之宗,太阳真火! 第二一五章大日神光破天魔 “唳!” 轰然爆发灿金火焰中,一道神俊的神鸟浴火而出,通体恍如黄金所铸,浑身缭绕着熊熊燃烧的金焰,美轮美奂,威势惊天。 日中有踆乌,是为三足金乌,太阳之灵,离火之精也。 苏长生所化这只金乌虽无三足,却也是蕴含金乌血脉的神鸟,飞舞间威势无穷。 太阳屠神策:金乌真身! 浴火而出的苏长生盘旋一周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内视。 只见完美的形体之内,流淌着金灿灿的血液,宛如熊熊燃烧的金焰一般,翎羽如剑! 一身血肉也同样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周身骨骼变得晶莹剔透,宛如琉璃美玉一般。 此刻,苏长生可以清晰地能够感觉到他的身躯里内蕴着强横无匹的力量,桀骜不驯的金焰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在他手中却如唤使臂,随心所欲。 一股沛然无比的勃勃生机充斥在血脉之中,宛如新生。 却是苏长生以太阳屠神策中的秘法,将象龙之躯所有的精元,血脉重新以太阳真火为核心,重铸金乌真身了。 太阳印星内,一朵纯正的太阳真火正在熊熊燃烧,烛火般的真火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两枚精致的篆文沉浮在太阳真火之内,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大日神光针,离火金虹遁! 却是苏长生凝聚金乌真身之后,自发凝聚的两道天赋神通。 ………… 烂桃山外。 “竖子受死!” 天穹之上响起一声厉喝,伴随着剧烈的能量波动传出。 一道赤红袍服的身影破空而已,出现在烂桃山的上空。 当那道身影出现在烂桃山百米高空的瞬间,一道赤红如血的刀芒瞬间如匹练一般落下,斩击在趋于稳定的五彩光幕之上。 这道身影正是卷土重来的红发老祖,出手的正是他的招牌飞剑:天魔化血神刀! 凌厉无匹的赤红刀罡从天而降,竟是硬生生将那光幕给一分为二,继而破入烂桃山的山体之中。 轰隆隆的声音传出,仿佛山崩海啸般的刀芒自上而下悍然斩落,就连山体也被斩裂了。 “轰!” 下一瞬,无数赤金色的光芒如针,呼啸着凝聚成一片流淌的光海,毫无花巧地跟赤红刀芒硬憾一击。 金光赤芒碰撞之间,迸发的余威便已将烂桃山残存的根基尽数摧毁,流淌在火山口中的熔岩地火被硬生生地逼退,翻卷回地下溶洞之中。 “呲呲呲!” 破开赤红刀芒后的赤金针芒去势不止,漫天飞舞间洞穿虚空,直指屹立虚空的红发老祖。 正是苏长生凝聚金乌真身后成就的天赋神通:大日神光针,每一枚赤芒都等同于是一道凝炼到极致的大日神光线。 “轰!轰!轰!” 怒气冲天的红发老祖在这万千赤芒的围攻之下,也只能挥舞天魔化血神刀谨守门户,哪里还有余力继续进行攻击? “刷!” 就在此时,一道金虹瞬间穿过崩塌的山体,两道身影从金虹中迈步走出。 一者身披白色剑袍,秀眉虎目,手执银芒星耀的飞剑,器宇轩昂。 而另一个却是俊美妖异的少年,挺拔如剑的身形在赤金冕袍的衬托下,说不出的桀骜霸道。 仅仅只是负手而立,便自然而然地有一种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度。 “红发教主别来无恙,算本君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轰!” 红发老祖破开最后一道赤芒,掌中天魔化血神刀跃跃欲试,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经过方才那一击硬拼,红发老祖心知今日自己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然而心中的那股恶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去。 犹豫再三,红发老祖终究还是没有下定鱼死网破的决心,沉声说道:“你到底是谁?” “本君赤乌神君,见过红发道友。”苏长生傲然卓立,轻声说道,旋即又指着严人英分神道:“这位道友乃是峨眉门下:严人英。” “见过红发教主!” “赤乌神君?峨眉弟子?” 红发老祖口中呢喃,继而眼中闪过一丝震怖的神情。 “既然是神君当面,那这象龙就当是我们红木岭一脉恭贺神君出世的賀仪吧,告辞!” 说着,红发老祖掌中天魔化血神刀一振,便欲破空而去。 作为能够开山立派,创立红木岭闯下赫赫威名的红发老祖岂是愚笨之人? 心机手腕皆是当世一流的水准,抜一根眼睫毛出来那都是空心的。 在瞬息之间,他便已理清其中的前因后果:虽然不知道这赤乌神君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能够转世潜入峨眉门下而不被察觉的,绝对是手段惊天的大神通者。 事关重大,这赤乌神君既然潜入峨眉,想必有着惊天动地的谋划算计。 这滩浑水却是红发老祖不愿意参和的,所以他哪怕损失惨重,颜面扫地,也宁愿就此罢休,抽身而退。 “红发道友请留步!” 苏长生掌指间赤金神焰若隐若现,气机锁定住红发老祖,轻笑着说道。 “神君莫要欺人太甚!” 红发老祖闻言眼中寒芒乍现,冷声说道。 掌中天魔化血神刀无风自鸣,吞吐着凌厉无匹的刀芒,摆出一副不惜一战的姿态。 对此,苏长生却视若无睹,泰然自若,自顾说道:“红发道友自创的第二元神法独步天下,本君甚是钦佩啊。” “若是本君日后行走天下,结下仇怨又被窺出跟脚,不知道这笔账,会不会算到红发道友的红木岭身上呢?” 苏长生轻描淡写,意有所指,红发老祖闻言顿时脸色一片铁青。 “你到底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苏长生眼波流转,轻笑一声:“本君自然是来帮助红发道友免受劫难的咯。” “什么劫难?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红发老祖面沉如水:“神君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恕我不能奉陪了。” “呵呵,红发道友觉得本君推演天机之能如何?”苏长生也不着急,笑吟吟地说道。 红发老祖闻言心中一沉:眼前这赤乌神君来历神秘,说不得便是魔教的哪位隐世大能出世,然而能轻而易举地潜入峨眉,又能如此轻易地算计自己,天机修为堪称可怖。 若是日后有心算计自己,恐怕…… 一念及此,红发老祖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神君神威盖世,何必为难我这区区后辈呢?” “红发道友请看!” 苏长生闻言轻笑,掌中朦胧的气机流转,无数的卦象飘飞而起,凝聚成一道光幕,内里无数的幻象走马观花般闪烁而过。 第二一六章顺生逆死赤乌君 红木岭,天狗崖。 修罗神宫之内,苏长生与红发老祖相对而坐,而严人英分神却是早已离开南疆,游历四方去了。 印星移宫,入驻金乌真身之后,苏长生的本体反而转移到金乌真身之中了。 至于严人英分神,苏长生却不打算干涉过多,让他重新回归正道,伺机而动。 ………… “我素来交好四方道友,何来不可解之仇怨?峨眉何以至此,非要致我于死地?” 红发老祖脸色阴沉,言语中透着浓郁的怀疑之意。 “末法之劫即将到来,峨眉志在统合天下气运,举门飞升,又如何能容红发道友这等开宗立派,分润天下气运之人?” 苏长生微微一笑,轻笑着说道,心中笃定无比。 日前苏长生衍化天机,将峨眉对红木岭的谋算全盘托出,红发老祖当即将其请入红木岭中,其心意不言自明。 其中厉害关系,红发老祖自然不会不清楚,联合结盟之意昭然若揭。 至于此时的言语,无非就是想在这份合作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罢了。 “那依神君所言,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红发道友不是已经在做了吗?广结四方道友,共抗峨眉之事,非红发道友莫属。” 见得苏长生轻飘飘地让出主导权,红发老祖心中不由又泛起了嘀咕。 说实话,自从被苏长生算计开始,对这个高深莫测的赤乌神君,红发老祖确实是有点心理阴影了。 不过红发老祖终究是一代枭雄,瞬间便压下心中的杂念,笑呵呵地说道:“如此,莫如神君便暂且屈居于我们红木岭如何?” “老狐狸!” 苏长生心知红发老祖这是想将自己捆绑在红木岭这架战车之上,生怕被自己给算计了。 不过对于红发老祖这些小心思,苏长生也并不在意,反而是乐见其成。 所以他闻言当即起身行礼,笑道:“赤乌见过掌教师兄。” ………… “铛!” 决断既下,红发老祖也不再犹疑,当即敲响金钟,召集门下十二名亲传弟子以及一干记名弟子前来觐见。 不多时,一众弟子便鱼贯而入,以首徒姚开江、次徒雷抓子为首,分成两列,恭声见礼。 “弟子拜见师尊。” 见礼过后,众人按照次序排列站定,顿觉今日之事并不寻常。 只见在红发老祖的身侧,赫然有一个人与他并列而坐,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一身气势渊深似海,丝毫不逊色于地仙巅峰的红发老祖。 “莫非是师尊的哪位至交好友到访?”众人不由心中嘀咕。 待得一众弟子行礼过后,红发老祖斯条慢理地说道:“今日,我有一件喜事儿要宣布:这位乃是赤乌神君,他将会加入我们红木岭,任大长老之位,还不快向你们赤乌师叔见礼?” 一言既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反应不一而足。 有的面露喜色:红木岭再添一地仙大佬,靠山更硬了。 有的眼神阴郁,担心苏长生的加入会摊薄他们手中的权力。 有的却无悲无喜,无动于衷,林林种种,众生之相。 “我等参见赤乌师叔,师叔万安。” 在两大地仙大佬的凛然威势下,众人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均以师叔之礼行之。 红发老祖微笑看着这一幕,旋即脸色一沉,冷声喝道。 “很好,今后你们赤乌师叔将会执掌门规刑罚之事,你们切莫怠慢,否则别说为师言之不预。” 苏长生这一世出身天下第一大派峨眉,师承渊源,红发老祖如何能够不物尽其用? 说起来红木岭自创建以来便门规松散,门下弟子多有不轨之徒,行事风格偏向于邪魔外道。 红发老祖性情高傲护短,自认为以他地仙修为足以庇护门下弟子,所以之前多有袒护之举,可以说是听之任之,放任自流。 然而现在大事将起,却是不能再如此放浪行事了。 想要跟峨眉一争长短,至少表面上还是要做出名门正派的样子来,否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岂非大事不妙? 而且让苏长生来做这个恶人,还可以避免他拉拢人心,与自己抢夺这红木岭的基业,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红发老祖这个算盘打得叮当响,苏长生又如何不知? 不过他也并不在乎,当即开口说道:“诸位,本君初来乍到,本不该妄言,然而既然红发师兄让我执掌门规刑罚之事,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为好。” 说话间,苏长生一身磅礴的气势毫不遮掩地放出,凛然的威势席卷全场,说不出的桀骜霸道,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度油然而生。 “我们红木岭一脉立派数百年,门规从未更改,有些章程却是已经不合时宜,所以本君制定了一份新门规,你们好生细读,切莫轻忽,免得到时候让本君出手,伤了和气。” 一番杀气腾腾的开场白之后,苏长生也是丝毫不客气。 右手一挥,数十道金芒便四散飞射,分别没入了姚开江等人的眉心之中。 紧接着苏长生便又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些便是本君重新定下的新门规,你们各自回去之后,务必牢记于心,各自约束门下弟子,否则……弟子犯事,株连其师!” 这些人最低也入了散仙的门槛,门规那么点儿信息,自然是顷刻间就阅读完毕,消化殆尽了。 然而苏长生如此强硬霸道的行事风格,却是让场上众人尽皆心生不满之意。 视线交集间,红木岭首席大弟子姚开山率先站了出来,朗声道,“启禀赤乌师叔,师侄认为这新门规中的诸多条款并不妥当!” “赤乌师叔初入我们红木岭,或许对情况还不熟悉……” “轰!” 话还没说完,苏长生挥掌间数十道赤金毫芒便脱手而出,瞬间轰砸在姚开山的身上。 可怜姚开山也是堂堂散仙巅峰的修为,一身法宝颇为不俗,在红木岭一脉也算是红发老祖座下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然而在苏长生这记大日神光针之下却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一瞬间便被轰成重伤。 “忤逆师长,死罪!” 轰出这一击,苏长生脸上没有半点变化,漫不经心地说道:“念在你初犯,饶你不死,下不为例。” 说着,苏长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温声问道:“现在,还有谁有意见?” 是可忍,孰不可忍! 红发老祖门下这些弟子确认过眼神,达成了共识。 然后齐刷刷地望向红发老祖,然而红发老祖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拒绝跟他们确认眼神的表情。 丑拒。 良久之后,红发老祖最宠爱的弟子:雷击子在众师兄的怂恿下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梗着脖子道。 “我……” “轰!” 袖袍挥舞间,密密麻麻的赤金毫芒应手而出,雷击子暗中催动的护身之宝形同虚设。 正打算联合出手的众人体内法力刚刚提起,雷击子便被这千百道赤金毫芒轰入体内,燃成一个绚烂璀璨的金色火炬。 死寂无声,落针可闻! 谁能想到苏长生竟然如此凶狂霸道,视红木岭上下于无物? 而红发老祖竟然对此也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插手干涉的意思。 这诡异的一幕,让红木岭的一众弟子不由感到心惊胆战。 “我等谨遵赤乌师叔教诲,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当今天下,强者为尊,在这种情形下,红木岭一众弟子果断选择从心而行,齐齐躬身行礼道。 苏长生闻言脸上升起满意的笑容,笑意吟吟地说道:“如此就好!你们只需要记住一句话:不偕者,吾击之!” “诺!” 话音未落,众人忙不迭恭声应诺,短短时间之内,苏长生霸道凶残的形象,早已渗透到每个人的心中。 顺生逆死,不容置疑,所立门规,尽数通过! “你们赤乌师叔所言,便是为师之意,清楚了吗?” 至此,红发老祖才仿佛如梦初醒,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化作一道血光消失在殿宇中。 “好自为之吧!” 苏长生眼神淡漠,袖袍一挥便化作一道金虹紧随其后,投入红木岭神宫的最深处。 只剩下一群茫然失措的红木岭弟子面面相觑:红木岭,就这样变天了? 第二一七章纵起金虹向终南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地仙大佬赤乌神君加入红木岭,担任大长老掌门规刑罚之事的消息还尚未发酵开来。 然而苏长生却丝毫没有客气,趁机狠下辣手,亲自出手斩杀了数十名违反门规的红木岭弟子。 其中便有当日在殿内被苏长生杀鸡儆猴的雷击子胞兄雷抓子。 这个红发老祖亲传弟子中的佼佼者,执掌红木岭庶务的实权派散仙强者,就这样被苏长生悍然斩杀在大庭广众之下,尸体悬挂在红木岭山门之外,以儆效尤。 对此,红发老祖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态度强硬地再次重申了他对苏长生的支持。 事实上,在苏长生所斩杀的红木岭教徒,尽皆是其推演的“天机”中,背叛红木岭的“叛徒”。 比如雷抓子,在原著中便背叛师门,投入赤尸神君的门下,还盗走了红发老祖的几桩重宝。 这些原本的“天数”,在苏长生呈现给红发老祖之后,经过红发老祖自己多番验证,已经确信无疑。 如此一来,红发老祖又怎么会再袒护这些人的性命? 以红发老祖的枭雄心性,没有以更惨烈的手段折磨他们,已经是红发老祖顾念旧情的体现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二五仔都是不受待见的,哪怕只是潜在的二五仔。 腹诽了解一下? 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便是红发老祖的心态。 而通过这酷烈凶残的手段,苏长生这位执法长老的凶威,已经深深地烙印在红木岭弟子的心中了。 一时间,红木岭满门上下的风气为之一靖,老实得一塌糊涂。 什么奸淫掳掠,什么奴役山民……所有的恶行通通都不敢做了。 就连向红木岭治下的山民收取供奉,都变得彬彬有礼,走路都是夹紧双腿,生怕什么时候便有万千赤金毫芒攒刺而下,将他们点了天灯了。 甚至不乏红木岭教徒开始研究起儒家典籍来,试图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彬彬君子,可以说是求生欲望非常之强烈了。 这一切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 狠下辣手整治了一番红木岭的教徒后,苏长生也没有在修罗神宫多呆。 纵起一道金虹便离开了红木岭,往中原方向飞去。 苏长生此番离开并非漫无目的,而是有的放矢,前去搜罗记忆中尚未认主的宝物。 虽然对于苏长生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修成太阳屠神策,为修习大灭绝星光剑气奠定根基。 但是由于天地规则的不同,太阳屠神策中的诸多神通在这蜀山世界并不能直接修习。 苏长生拜入峨眉后历经十年时间,参照着峨眉《九玄天书》也只不过是转换出一篇凝聚金乌真身的秘法。 虽然将象龙之躯转换成金乌真身之后,苏长生的战力已经臻至地仙级别,然而可用的手段却依然少得可怜。 翻来覆去也只不过是凝聚金乌真身之时所参悟的离火金虹遁法和烙印在太阳印星中的大日神光线神通进阶的大日神光针。 所以对苏长生而言,当务之急便是解锁太阳屠神策中的神通秘法,最终参悟出其中的大道真意,这才是他降临蜀山世界的真正目的。 而经过这些年的研究,苏长生发现蜀山世界最为奇特的地方便是那些层出不穷的法宝飞剑。 甚至可以说:蜀山世界的天地法则,最为容易领悟和接触的,便是从这些法宝飞剑入手。 所以为了继续修炼太阳屠神策,苏长生给自己定的第一个小目标就是搜刮天下珍奇法宝。 而在苏长生的前世记忆中,正好有着无数的藏宝之地。 在这些藏宝之地,隐藏着无数的法宝,飞剑,天书,丹药……千古奇珍,仙家珍宝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若是按照“天命”的发展,大多都是要入峨眉的。 但是现在,苏长生表示:这些珍宝上一秒还是与峨眉有缘,下一秒就全都是他的了。 只要是苏长生有能力收走的,就绝不会留下一分一毫给峨眉。 尽管他与峨眉之间并无仇隙,反而是严人英分神身为三英二云之一,乃是峨眉的气运之子。 但是苏长生跟清楚,他与峨眉之间,早晚必有一战。 无他,光是苏长生这缕分神想要回归穹天界,布置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所需的天材地宝便是海量。 而这世间大多数的宝物,早已被峨眉视为囊中之物。 所以两者之间的矛盾,早已在苏长生降临的那一刻便已注定的了。 而且苏长生乃是域外入侵之灵,对于蜀山世界而言本就相当于是域外天魔。 而天命所钟的峨眉派,早晚会察觉出几分端倪,可以说是苏长生在这方世界的宿命之敌。 苏长生想要在蜀山世界参悟太阳屠神策不假,但是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会介意大肆掠夺蜀山世界的本源来增强太上玄明天的底蕴。 所以苏长生思来想去,自己跟峨眉作对有一万个理由,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帮助峨眉派。 不过想要对抗峨眉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苏长生修为晋入天仙境界,面对大势将成的峨眉派恐怕也只有被围攻至死的下场。 太乙混元祖师了解一下? 所以苏长生想要跟峨眉抗衡,必须要拉拢被峨眉视为冢中枯骨的旁门魔教之人。 甚至更进一步,将自己包装成旁门魔教气运所钟,与峨眉抢夺天命的代表,那就更加妙哉了。 而这件事,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旁门魔教,强者为尊,一个个桀骜不驯,性情凶悍。 像红发老祖这种,已经是最为温和的“老好人”了。 正所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挂要一步一步地开,稳固根基嘛。 所以苏长生对抗峨眉的第一步,就是要从挖峨眉派墙脚开始。 尤其是遍布天下的藏宝之地中的那些仙家珍宝,那更是一件也不能留给峨眉派。 这些关系到双方实力消长的东西,那是一点不能轻忽。 非但要做绝,还要快。 先天图遮蔽天机之能固然厉害,但是它面对的毕竟是一方世界的天道,而且苏长生本尊掌握的先天图权柄,只不过是外围的一部分而已。 所以早晚有一天,蜀山世界的天道会反应过来,发现苏长生这个域外入侵的身份。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苏长生必须赶在这场天地大劫结束之前,完成自己的目标,抽身而退。 因为在天地大劫期间,正是天机最为混沌之时,也是苏长生浑水摸鱼最好的时机。 而苏长生选择取宝的第一站,便是天地间有名的仙山福地:终南山。 第二一八章破禁取宝波澜起 苏长生之所以选定终南山作为取宝的第一战,并非随意选择的。 在搜刮天下宝物的计划中,苏长生心中自有定计和标准,那便是容易上手的优先,不引起峨眉注意的优先。 而终南山便是其中最容易上手的一处,山中藏有汉末仙人张免的两件遗宝:三阳一气剑,青蜃瓶。 三阳一气剑这柄勉强算得上一流的飞剑苏长生并不在乎,在他心中,唯一能让他动心的飞剑只有南明离火剑。 要知道金乌可是号称离火之精,所以最适合苏长生的飞剑非这柄南明离火剑莫属了。 不过再看不上,也好过现在赤手空拳打天下的状态啊。 但是对于青蜃瓶这件号称可收尽天下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奇宝,苏长生倒是十分感兴趣。 甚至在他的计划中,青蜃瓶这件异宝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 终南山距离南疆万里之遥,不过在苏长生催运离火金虹遁法,不到一日便已抵达。 一道金虹落下后,苏长生迈步走出的同时磅礴的神念随之扩张开来,向四面八方延展而去。 虽有前世记忆作为参考,又以惊人的易数修为推演天机,然而神物自诲,苏长生也只能推算出大概的方位。 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张免遗宝之地位于终南山的一处阴晦之谷。 幸亏终南山钟灵毓秀,乃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福地,阴晦之谷并不多。 铺天盖地的神念铺设开来,很快苏长生便锁定了几处疑似藏宝之地的所在。 然而任凭苏长生以磅礴的神念如水银泻地一般,将这几个地方通通探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丝毫的端倪。 至此,苏长生方才对“宝物有缘者得之”和“神物自诲”这两句话有了一个清晰的体会。 还真的是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跑断腿啊。 “哼哼,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苏长生心中暗自发狠道:“论福缘深厚,谁能比我更深厚?这些珍宝,通通都是我的!” 恼羞成怒之下,苏长生也懒得再去搜寻,直接了当,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地毯式轰炸。 只见苏长生袍袖一甩之间,无数赤金毫芒应手而出,铺天盖地地仿佛一片赤金色云霞,急速流转。 下一瞬,笼罩而下的赤金毫芒顿时化作一片火海,迅速的延展了开来。 霎那间,足有数十亩大小的山谷,尽数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炙热爆裂。 刹那之间,整座山谷的林木、h花草草、鸟兽甚至于山石,尽皆被焚毁成一片烟烬。 就连焦黑的土地,在这赤金烈焰的侵蚀下也一片片化作虚无。 见得如此情景,苏长生心中暗自点头,大日神光针真正的威能乃是无物不催的穿透性,而非这赤金烈焰。 别说是真正的太阳真火之威,就是流淌在他体内的金乌神焰威能比之这赤金烈焰也起码要强上十倍不止。 只不过由于天地规则的不同,苏长生尚且无法真正地发挥出太阳屠神策的威能来。 这一具金乌真身可以挖掘的潜力近乎无穷无尽。 苏长生凭空虚立,神识如水银泄地般搜掠而过。 顷刻间,在他的感应中,这片山谷已经整体被焚毁坍塌成灰黑色的烟烬,往下至少侵蚀了数丈的空间,依然一无所得, 苏长生干脆也不纠结于此,袖袍一卷,熊熊燃烧的赤金色火海尽数泯灭。 然后身形一纵,再次身化金虹跨越长空,刹那间便已来到另外一处山谷。 没有半点犹豫,万千赤金毫芒再次凝聚成云,倾泻而出。 “咻咻咻!” 伴随着连绵不绝的破空厉啸之声,射入山谷之中的赤金毫芒瞬间化作一团团的赤金烈焰升腾而起,火海再一次笼罩在终南山的山谷之中。 “轰!” 下一刻,一道极尽璀璨的金霞冲天而起,将这熊熊燃烧的火海冲散,宝光瑞气,直抵云霄。 “找到你了!” 一见这冲霄而起的宝光,苏长生心中大喜,暗合一声。 翻手间,一朵赤金色的金焰便出现在手中,扬手打出便化作一道璀璨的赤金大手,擒拿抓出,将这一道宝光尽数握在手中,压回山谷之内。 金乌神焰,先天一气大擒拿手。 与此同时,苏长生身形一纵便化作一道金虹射入山谷之内。 扬手一挥,又是一朵巴掌大的金乌神焰飞出,化作一片璀璨绚烂的赤金火海,落在藏宝之地的禁制光幕之上,燃烧了起来。 “噼里啪啦!” 在金乌神焰的侵蚀下,禁制光幕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不多时便已削减成薄薄的一片。 “金乌神焰不愧为太阳真火所衍化的神通,果然不同凡响。看来太阳屠神策的解锁进度,是该尽早提上日程了。”苏长生口中喃喃自语。 金乌神焰的威能还要超出苏长生的预计,如今他所用的金乌神焰仅仅只是体内丹元所化,本质上只是金乌真身催运的法力凝聚,压缩而成,并不是真正的金乌神焰。 所以见识到了金乌神焰的威能,苏长生对太阳屠神策中的种种神通越发地期待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破开眼前的禁制,取出其中所藏的宝物。 一念及此,苏长生袖袍一挥,万千赤金毫芒瞬间飚射而出,纷纷在禁制光幕之上炸开。 虽然大日神光针的威能较之金乌神焰要逊色不少,但是架不住数量繁多,一出手就是成千上万枚光针攒刺而出。 双管齐下,不多时便听得“嘭”的一声轻响,整个禁制光幕瞬间碎裂了开来,化作漫天流萤四散飘零。 破开禁制,藏宝之地的内里情形顿时毫无遮掩地映入苏长生的眼帘。 只见禁制光幕之下乃是一个丈許方圆的石室,空无一物。 唯有一个三尺多长,两尺来宽的石匣子凌空漂浮在石室之中。 石匣之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符篆禁制,光芒流转间散逸出一丝惊人的威势。 “咻!” 苏长生也不急着破开其中的禁制,袖袍一卷便将这石匣收起,准备离开了。 就在此时,波澜骤起。 “贼子休走!” 凄厉的破空厉啸中,一声厉喝宛如霹雳般响起,两道赤红的剑光从远处天际一闪而逝,电射而至。 瞬间在苏长生身前不远之处落下,两道身影从剑光中迈步走出,气机紧紧地锁定苏长生。 第二一九章桀骜霸道赴莽苍 两道身影,一男一女。 男的身躯雄壮伟岸,面相豪烈英伟,女的面容清雅秀丽,身姿丰满绰约,只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若隐若现,引人入胜。 见此情形,苏长生眼睛微微一眯,口中却轻笑着说道:“你们是谁?贼子之说,又从何说起啊?” “小子听好了,我们是华山派烈火老祖门下亲传,火太岁便是劳资,识相的就将宝物交出来,否则……” 那粗豪大汉满目凶光,凶横中带着一丝贪婪,蝇营苟且的嘴脸白瞎了一身的好皮囊。 “原来是华山派高徒,那这位娘子又如何称呼啊?”苏长生不为所动,继续轻笑着问道。 “嘻嘻,妾身香城娘子史春娥,这位小哥有礼了,不知道小哥如何称呼啊?” 话语中**的意思毫不遮掩,身上披着的一层薄纱摇摇欲坠,眼中绽放出一丝粉艳的华光,一股沁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原来是这对奸夫yin妇。”苏长生潜运元神,火太岁和香城娘子的来历便已一清二楚了。 就在此时,苏长生心念刚刚一动,便见得香城娘子史春娥樱嘴一张,一道粉红色的雾气便直冲苏长生的面门而来。 与此同时,火太岁池鲁冷笑一声,扬手便打出一道暗赤光华,隐约可见乃是十几根细长的七寸魔钉,正是华山派的招牌法宝:天躔密魔神钉。 这天躔密魔神钉快如闪电,阴毒狠厉,最是擅长偷袭。 火太岁池鲁这一对狗男女,凭借着这种以媚术摄人心魄,然后以天躔密魔神钉偷袭的手段,可谓是无往而不利,不知道害了多少修行人的性命。 由此可见,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打着谋财害命的主意。 然而虎有伤人意,人亦有杀虎心,甚至心思还更加狠辣。 苏长生之所以跟他们废话这么多,无非就是打着套出他们师门来历,然后找机会灭绝满门的主意。 人不犯我,我也犯人,人若犯我,灭其满门。 凝聚金乌真身之后,苏长生的心性仿佛也被金乌血脉中的桀骜霸道所影响,行事风格是越发地凶狠了。 说时迟那时快,火太岁池鲁刚出手,苏长生也随之而动。 信手一挥间,万千赤金毫芒顿时脱手而出,“叮叮当当”地将天躔密魔神钉破开,绞成一片碎屑,然后轰然攒刺入池鲁的体内。 “轰!” 霎那间,火太岁池鲁浑身上下便出现数以千百计的空洞,前后通透宛如一个筛子,眼见便已活不成了。 而另一边,香城娘子史春娥也是不遑多让,瞬间被大日神光针破开护体焰光,点燃成一个绚烂的火把,一瞬间便化作灰烬了。 至于她所催运的摄魂魅光和迷云瘴气,在苏长生护体的金乌神焰面前完全是形同虚设。 “华山派烈火祖师吗?” 轻描淡写间灭杀两大散仙的苏长生心中毫无波动,这点插曲对他而言不过是顺手清扫了两个蚊虫而已。 不过想到他们的师承,苏长生忍不住心中冷笑一声。 “听闻这烈火老鬼名头还在红发老祖之上,尤其精擅阵法,都天烈火大阵名震天下,看来要找个机会打杀了事,免得误了我的大事。” 苏长生心中暗忖,袖袍一卷便放出一道赤金烈焰,将现场的一切都焚毁一空。 然后毫不迟疑地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璀璨金虹破空而去。 ………… 苏长生搜刮天下的第二站,选择的却是莽苍山。 莽苍山在蜀山世界可谓是一方宝地啊,藏有万年温玉、冰蚕和朱果,皆是不俗的仙家珍宝。 万年温玉和冰蚕不是法宝,胜似法宝,各有特殊之功效,更是牵涉到两位蜀山世界顶级的高手,如果操作得当,便是拉拢到一位天仙大能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朱果则是可以改换资质,纯化、增长法力,可以说是最上品的灵药之一,妥妥的天材地宝。 对于金乌真身而言,这些灵药可有可无,但是对严人英分神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想要让严人英分神修为快速增长,甚至踏入地仙之境,抢夺在峨眉内部的话语权,没有这些特殊灵药的辅助是不可能的。 而朱果,正是这些特殊灵药中排名非常靠前的一种。 除了朱果之外,风洞山白阳崖的芒饵,天蚕岭的万载空青以及九华山的车马芝等等这些灵药,均在苏长生搜刮的计划之内。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现在的苏长生心性就是这么霸道。 这些灵药都是人间极品,不过真正让苏长生最为动心的却是九天仙府中谪落凡间的万年紫芝兰。 此物乃是灵空仙界谪临的奇药,当真有逆转命理,夺天地造化之奇效,对于提纯金乌真身的血脉有着奇效。 毕竟这具金乌真身乃是纯由太阳屠神策中的秘法,以一朵太阳真火为引,象龙的血脉修为为根基转化而成,与真正的金乌血脉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苏长生思来想去,真正能够让金乌真身的血脉蜕变的,一者金乌翎羽,二者万年紫芝兰。 不过这两样东西都不容易入手,金乌翎羽在不夜城钱家手中,孤悬天外,难以企及。 而且那不夜城禁法重重,地仙巅峰的万载炫龙窥视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攻破不夜城的禁法。 而那九天仙府中谪落万年紫芝兰入手的难度更是比登天还难。 因为这万年紫芝兰所在之地,名唤云南雄狮岭长春崖无忧洞,主人乃是极乐真人李静虚。 李静虚那可是千年前就修成了天仙境界的大能,站在蜀山世界最巅峰的人物之一。 虽然不能说举世无敌,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哪怕是以苏长生如今的桀骜霸道,也不敢打李静虚这位天仙大能的主意。 否则的话,花样作死了解一下? 想那绿袍老祖堂堂地仙巅峰的大佬,又有百毒金蚕蛊等诸多异宝,第二元神玄牝珠也是地仙级别的,结果如何?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便在李静虚手下被打灭了大半条命了。 所以苏长生即便是对万年紫芝兰觊觎已久,但是却从来没打算付诸实践。 ………… 莽苍山距离终南山不下十万里,便是苏长生身化金虹,日行万里有余,却也至少需要七八日的时间。 趁着赶路的时间,苏长生翻手便将张免遗留的石匣给取了出来,查看其中所藏珍宝。 “咔擦!” 苏长生将石匣执在手中,掌指间赤金毫芒一闪而逝,石匣瞬间便四分五裂,无量的宝光冲霄而起。 第二二零章千年冰蚕丝如剑 “轰!” 早有准备的苏长生翻掌之间便轻松将宝光压下,只见石匣底部并排列着三柄长剑。 剑长三尺三寸,剑柄处有三星凸起,相互感应间荡漾着七彩的霞光。 “刷!” 口中说着看不上,苏长生的身体却是异常的老实,本命元气奔涌而出,化作一道道赤金烈焰将其缠卷而起,不多时便将三阳一气剑祭练完成,打下一枚元神烙印。 “峨眉的收剑诀就是好用。”苏长生心中暗忖,略一催动便发出丈许长的芒尾,追虹耀目,照眼欲花。 尤其剑光共是七层颜色,闪烁幻映,舞动一口,其余两口也自同时颤动,似要脱手飞去。 剑诀稍一催运,三口飞剑便如三道连环朱虹一般,斩出之时隐带疾风风雷之声。 三阳一气剑乃是一柄套剑,三阳相生相应,每分离一口威能便会骤降,三剑合一却可布下三才聚阳剑阵,威能暴涨数倍。 对于三阳一气剑的属性,苏长生勉强也算是满意了。 尤其是这三阳一气剑与他一身的金乌神焰发配竟然是格外地契合,剑光催运之际附加其中的金乌神焰更是让三阳一气剑的威能平添三成不止,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稍加把玩,苏长生便将三阳一气剑收归剑囊,又将旁边一只五寸高下,毫不显山露水的青色玉瓶拿了起来。 这青色玉瓶不用说,自然是那异宝青蜃瓶了。 苏长生二话不说,丝毫时间都不耽搁,金乌神焰再次喷涌而出,催运峨眉嫡传的玄门收宝诀将其祭练起来。 ………… 七天后,正午。 一道璀璨的金虹跨越长空,落在了十万里莽苍山之中。 莽苍山三宝之中,朱果是最容易得手的,所以苏长生一入莽苍山便直奔朱果而去。 不过莽苍山却与终南山不同,有不少修士都在这十万里莽苍山开辟洞府,潜修大道。 尤其是青囊仙子华瑶崧,乃是奉长眉真人之命在此驻守。 虽然苏长生对这只峨眉看门狗百般看不上眼,但是对于她地仙巅峰的修为,苏长生却也不敢小觑。 真要打起来,一时三刻还未必能将其拿下,一旦暴露了行踪,让峨眉给盯上了,那就大大地不妙了。 所以……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却不能再像在终南山那般,肆无忌惮的用神念搜索了。 幸亏在苏长生的记忆里还有不少线索,以记忆中的线索为基点,催运天机演算秘法,不多时苏长生便找到了莽苍山特有的异兽马熊。 很快,那红珊瑚一般的朱果树也映入苏长生的眼帘之中。 不过很可惜,上面已然一颗果子也没有了。 见此情形,苏长生如何不知朱果已被李英琼这位峨眉第一杀神给取走了。 “大幕已经拉开了吗?” 苏长生口中喃喃自语,对于当前所处的时间线已然有了清晰的推断:杀劫将起。 “看来这寻宝行动必须要加快步伐了,否则的话……” 念动间,苏长生袍袖一卷,朱果树连同孕育它的山石,尽皆被苏长生摄起,收入袖袍之中。 此界修士讲究做人留一线,收取灵物一般都会留下几分余地,将机缘留给后辈。 苏长生则不然,抢光杀光烧光的三光政策,才是他秉承的理念。 念动见,苏长生再次纵起金虹,径直往莽苍山阴的方向投去。 ………… 莽苍山,山阴。 整座莽苍山,山阳山阴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边山阳风和日丽,郁郁葱葱,遁光一入山阴却顿时陷入无尽阴云之中,暗无天日。 无数的黑风卷成一道道风柱,从下方崖洞冒出,遍空游走,狂飙肆虐。 这些风柱时而碰撞在一起,瞬间便迸发出天崩地裂般的轰鸣,无数细碎的黑风散化成亩许方圆的风狱,四方肆虐,触目惊心。 不过苏长生却是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方才是入洞的最佳时机。 盖因在风力宣泄之时,反而是洞中风平浪静之际, 若是等风力回潮,前后夹击之下,洞中的黑风恐怕还要强横一倍不止。 苏长生虽然自傲,却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免得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一念及此,苏长生落下金虹,将三阳一气剑祭起,合身一扑便化作一道百丈长的七彩剑虹,斩开肆虐的风柱,瞬间投入那黑黝黝的崖洞之中。 刚入崖洞,一阵阵阴风便凭空生出,混杂着黑气旋成一道道的风柱席卷而来。 充塞整座崖洞通道的黑风风柱之中,隐约可见内里藏着无数细碎的黑色晶体,色泽通透,宛如冰晶花瓣一般。 一瞬间,这崖洞中的温度便骤降了许多,仿佛瞬间来到了凛冽寒冬一般。 “玄冰黑霜煞气?看来是找对地方了。”苏长生呢喃一声,心中已是了然。 原来这便是崖洞中积攒千年的玄冰黑霜煞气,看似寻常实则险恶万分,便是一般的法宝飞剑被其吹拂而过,恐怕也会化作齑粉。 不过苏长生却是怡然不惧,剑光前掠之际,翻手便将刚炼化的青蜃瓶取出。 法力倾注一催,瓶口中顿时喷出一道五彩长虹,宛如匹练一般横掠而出,瞬间便朝着那玄冰黑霜气笼罩而下。 “咻!” 仿佛长鲸吸海,刹那间险恶异常的玄冰黑霜煞气便尽数被吸入了青蜃瓶之内,不见踪影。 有着青蜃瓶这件异宝的护持,区区黑风煞气自然不足为虑。 七彩剑光一路长驱直入,不多时便已深入了数千丈的距离。 只见一只尺许大小,周身绽放出蒙蒙白光的冰蚕正在无数的孔洞中钻来钻去,玩的不亦乐乎。 正是苏长生此行的目标:千年冰蚕。 见到了正主,苏长生哪里还会客气? 当即催动青蜃瓶,五色长虹瞬间化作一道匹练横掠而出,朝着千年冰蚕席卷而去。 不过这千年冰蚕也算是天地灵物,修行千年的道行却也不浅,并非易与之辈。 见此情形,只见它张口喷出一道白蒙蒙的寒气,瞬间将五彩匹练冻结成一道冰凌般的五彩棱柱。 “咻咻咻!” 摇头一晃,无数晶莹剔透的丝线凭空生出,宛如冰晶剑丝般朝着苏长生掠斩而至。 所过之处,无数白色的寒霜之气凭空浮现,凝结成霜,凛冽的寒气冻彻魂灵。 苏长生定睛一看,那一道道冰晶剑丝正是这千年冰蚕所吐的蚕丝,锋锐如剑,凛冽森寒。 看着架势,居然丝毫不比上品的寒属性飞剑逊色多少了。 第二二一章万年温玉战妖尸 “好一只千年冰蚕!” 见得这锋锐如剑,凛冽森寒的冰蚕丝交织成剑网笼罩而至,苏长生不惊反喜。 很显然,这冰晶蚕丝便是千年冰蚕所祭练的本命之物了。 对此,苏长生虽不敢怠慢,却也并未有什么畏惧之中。 剑诀一催,三道七色剑虹便连环斩击而出,势若风雷地斩在了冰蚕丝之上。 “崩崩崩!” 三声刺耳之极的爆响几乎同时间响起,蚕丝剑光交击之间仿佛两柄上品飞剑硬憾了一记,剑鸣清脆。 一股极寒之力顿时侵蚀在七彩剑虹之上,旋即又被一股沛然的阳和之气将其冲散,毫发无损。 三阳一气剑本就是纯阳之剑,再加上金乌神焰的加持,别说是千年冰蚕丝,便是万年冰蚕丝恐怕也不能伤其分毫。 眼见得那冰晶蚕丝在接触到一丝赤金烈焰时如触电般翻卷而归,苏长生却也舍不得摧毁这一桩异宝,顿时将七彩剑虹催运成绵密的剑网,将千年冰蚕圈在其中。 仿佛抽丝剥茧一般不断地侵蚀这千年冰蚕护身的寒光,却始终没有伤其分毫,展现出妙到巅峰的控制力。 剑光连环斩击间交织成七彩罗网,困住千年冰蚕后,青蜃瓶便又放出一道五彩匹练,横掠而出,席卷而至。 这冰蚕修行千年,灵智早开,却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深谙从心而行的真谛。 见此情形,却是果断放弃了抵抗,主动收回冰晶蚕丝,化作一道白光投入五彩匹练之中,瞬间便被青蜃瓶摄了进去。 “看来还是得勤加祭练才行,如此简单地祭练根本无法发挥出青蜃瓶的真正威能来。” 暗忖间,苏长生复又卷起一道七彩剑虹冲天而起,飞离了这千年冰蚕栖身的崖洞。 ………… 千年冰蚕到手,那万年温玉莲花想要入手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那万年温玉并非无主之物,乃是妖尸谷辰的心头肉,也是他维持肉身不灭的唯一依仗。 不过对于苏长生而言,这也并非多大的阻碍。 管他有主没主,看上了抢过来便是,大不了跟那妖尸谷辰做上一场而已。 熟知剧情的苏长生再加上他惊人的易道修为,轻而易举地便寻到了被妖尸谷辰控制的米、刘二人。 威逼利诱之下,米、刘二人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降伏了。 在这两个内鬼的带领下,妖尸谷辰藏身之所的重重禁法对苏长生而言完全是形同虚设。 “蓬!” 两道闷声轰鸣之中,米、刘两个二五仔瞬间被体内禁法震破心脉,一缕赤金烈焰升腾缭绕之间被焚毁成灰,形神俱灭鸟。 苏长生生平最讨厌的东西,就是二五仔,米、刘二人撞上他这个煞星,注定是死路一条了。 ………… “这就是妖尸谷辰吗?真特么的丑。” 看着眼前这形如骷髅,头骨粗大,脸上无肉,鼻塌孔张,目眶深陷,瘦如枯木的干尸,苏长生心中腹诽。 而在那干尸的胸口处,一团紫光正在大放光明,正是苏长生此行的目标:万年温玉。 “天助我也!” 眼见妖尸谷辰正处于沉睡之中,苏长生心中暗喜,三阳一气剑毫不犹豫地飞斩而出。 七彩剑虹缭绕而过,系于妖尸谷辰颈项上的丝线瞬间便被一斩而断。 然后青蜃瓶放出五色光气一卷,万年温玉便瞬间被摄入其中。 一击得手,苏长生仍不罢休,七彩剑虹盘旋交错间朝着妖尸谷辰的颈脖中斩去,竟然是连他的性命也不打算放过了。 正所谓:杀人夺宝,这宝都夺了,不杀个人总感觉不太合适。 “吼!” 就在此时,七彩剑虹即将得手之际,妖尸谷辰的身周凭空浮现出数十面旗幡,有大有小,各绘妖魔之相。 这些旗幡一经出现便齐齐震动,数百道黒气顿时宛如长虹经天一般喷划破长空。 在凄厉的尖啸中交织成一道漆黑的罗网,瞬间朝着七彩剑虹笼罩了而下。 “退!” 苏长生心中不无遗憾地轻叹一声,瞬间化作一道金虹抽身急退,伸手一招便将七彩剑虹召回,避过这漆黑罗网的笼罩。 以苏长生的眼里,一眼便看出这漆黑罗网正是玄阴聚兽幡结成的玄阴炼魄大阵,煞是险恶狠厉,乃是妖尸谷辰压箱底的法宝。 即便是苏长生,也不愿意轻掠其锋,选择了暂避锋芒。 妖尸谷辰一击不中,心中惊诧一闪而逝,旋即又被满腔的怒火充斥着整个心灵。 万年温玉乃是妖尸谷辰温养肉身的至宝,刚被触动谷辰便已经醒转,只不过由于肉身僵硬,反应有些迟钝方才被苏长生一击得手。 没想到苏长生取走了万年温玉还不罢休,竟然是连他的性命也不打算放过,如何不让谷辰在后怕中升起冲天的怒火。 “贼子受死!” 怒吼声中,只见那道道旗幡转动,数以千百计黑煞丝齐齐飞出,宛如狂风暴雨般朝着苏长生攒刺而下。 其中还夹杂着数百颗晶莹剔透的玄阴神雷。 一瞬间,妖尸谷辰几乎已经是杀招尽出了。 “米粒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苏长生嘿嘿冷笑,剑诀一引,三道七彩剑虹便如游龙般遍空游走,将自身护持得水泄不通。 袖袍翻卷间伸手推出,万千赤金毫芒便应手而出,瞬间便与那黑煞丝拼成一团。 “给我死!” 妖尸谷辰却是如颠似狂,见此情形不退反进,身子一晃便挟裹千百玄阴神雷合身扑了上来。 “轰!” 玄阴神雷炸裂之间竟然硬生生将万千赤金毫芒破开一道缝隙,妖尸谷辰挥舞着两只干瘪如柴的爪子,在浓郁乌光的包裹下悍然抓向三阳一气剑所化的七彩剑虹。 玄阴秘法:白骨无相阴魔神爪。 聚敛无尽白骨之气而成的白骨无相阴魔神爪轰击在七彩剑虹之上,瞬间便爆出无数火星。 其锋锐利爪的强度,竟然丝毫不逊色于三阳一气剑所化的七彩剑虹。 连环数击之后更是迸发出两道如丝似缕的火线,朝着三阳一气剑所化的七彩剑虹缠卷而至。 “想脱困?异想天开!” 苏长生冷笑一声,却早已看出这两道火线乃是长眉真人困住妖尸谷辰的至宝:火云链,哪里会上当,帮其削断? 顷刻间,七彩剑虹中暴起无数的赤金毫芒,径直绕过火云链朝着妖尸谷辰攒刺而下。 趁此机会,七彩剑虹瞬间倒卷而归,落入苏长生的手中。 同时袖袍再次挥舞,千年冰蚕顿时从其袍袖之中飞出。 张口一喷,冰晶蚕丝便携着青白色的寒流朝着苏长生的身后倾泻而出,丝丝缕缕的蚕丝如剑,交击斩出。 “锵锵锵!” 宛如利刃交击般的脆响中,无数黒气被冻结成霜,咔擦咔擦地掉落在地上。 这时,苏长生方才霍然转身,看着身后身姿英挺,面容英俊,眼眸之中充斥着无尽煞气的中年男子轻蔑一笑。 “妖尸谷辰好大的名头,没想到也是个藏头露尾的货色。” 第二二二章妖尸谷辰心魔誓 “鼠辈安敢辱我!” 苏长生一言既出,不由让谷辰气得三尸暴跳,六神冒烟。 妖尸谷辰素来自矜,虽然被长眉真人禁锢在此地多年,却也自信实力足以横行天下。 然而今天先是至宝被夺,然后又屡遭挑衅,在肉身、元神齐出的情况下接连施展看家绝技却丝毫没有占到上风,反倒有一种被压制的憋闷感,更是让谷辰暴跳如雷。 下一瞬,元神回窍的谷辰将七十二面玄阴聚兽幡尽数催运而起,环绕在身周形成一片弥天盖地的黑幕,倾泻而出。 饱含杀意的嘶吼中,玄阴冷焰,玄阴神雷,秘魔摄魂魔音等诸多玄阴秘法接连出手,毫无保留。 面对谷辰如此倾力而发,如潮水般接连不断的攻势,苏长生却是怡然不惧。 三阳一气剑结成三才聚阳剑阵幻化七彩光幕迎击而上,大日神光针和冰晶剑丝交替使出,针锋相对。 “轰隆隆!” 法术交击的轰鸣声中,漆黑的玄阴黑幕和七彩光幕相互激荡,不断地泯灭着,互不相让,平分秋色。 见此情形,苏长生和妖尸谷辰双双眉头一皱,不约而同地各自撤下法术。 正当妖尸谷辰准备施展其他手段再次出手之际,苏长生眼见一时半会无法将其斩杀,却也不想继续再跟他纠缠下去了。 “谷道友且慢,你我继续出手又有何益?不若与本君做个交易如何?” 妖尸谷辰闻言冷笑几声,暗中准备着绝杀手段,口中却道:“道友此言怕是言不由衷吧?先是盗我至宝,又欲害我性命,真当我谷辰是个好欺负的吗?” 沙哑的声音如同僵尸嘶吼,又如两个骨头片子摩擦出来的锵锵之中,难听之极。 “谷道友此言差矣!”苏长生洒然一笑,隐隐地威胁道:“这万年温玉与本君有缘,合该落入我手,此乃天意。” “谷道友若是以为不然,本君转身就走,日后谷道友被人围攻陨落之时,勿谓本君言之不预。” 苏长生此言一出,妖尸谷辰不由气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忍不住便要痛下杀手。 然而还没等谷辰出手,苏长生便身化金虹,在距离踏出洞口一步的地方落下遁光,嘴角衔起一丝冷笑,看向谷辰。 见此情形,谷辰僵硬的嘴角忍不住微微颤抖,心中说不出的悲愤欲绝。 心知今日想要将此子留下已经事不可为,然而谷辰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天地间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修为高深却又厚颜无耻到如此境地的妖孽? 一念及此,妖尸谷辰沉默半响方才涩声道:“道友如何称呼?所言交易又是如何说道?” 苏长生闻言微微一笑,道:“谷道友只需立下心魔誓言:日后本君但有召唤,你必须无条件替我出手三次,本君便助谷道友脱困而出,如何?” “不可能!”妖尸谷辰闻言断然拒绝:“此事绝不可能!” 心魔大誓,可以说是蜀山世界中最苛刻的誓言,一旦立下跟签下卖身契又有什么区别? “谷某脱身之事便不劳道友费心了,要么你我就此别过,要么不死不休,其他毋需再提!” 妖尸谷辰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口中决然地说道。 苏长生闻言也不气恼,掌指间一股神秘的道韵闪烁,无数的卦象飘飞而起,组成一道道幻象闪掠而过,口中说道。 “谷道友果真如此绝情?本君好意从未有人敢于拒绝,谷道友可别自误啊。” 苏长生口中说着毫无比数的话,旋即又轻笑着说道:“若是谷道友同意此事,本君再送谷道友一个天大的机缘又有何妨?” 妖尸谷辰看着那一幕幕自己被峨眉算计至死的幻象,心中苦涩无比。 心中暗忖:以此子的性情,恐怕我前脚拒绝,他便要联合峨眉对付于我,不如先行脱困,再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一念及此,谷辰挤出一个僵硬的难看笑容,道:“便依道友所言,谷某敢不从命?不过还不知道友如何称呼,这心魔誓言又该如何签立?” 苏长生闻言心中洒笑,口中却道:“本君赤乌神君,谷道友只需如此这般便可。” 语毕,毫不客气地说出一系列苛刻的条款,得寸进尺。 谷辰闻言也不犹豫,指天迸出一缕本命精血,按照苏长生所言立下心魔誓言,道:“如此,赤乌道友可以助谷某脱困了吧?” 苏长生不动声色,感应到自己的一缕神魂已经顺利化作心魔潜入妖尸谷辰的神魂深处,当即也不拖延。 心念一动,三阳一气剑便连环斩出,化作一道粗大的七彩剑虹,朝着妖尸谷辰飞斩了而出。 妖尸谷辰见状,连忙将火云链挥动,横在身前。 “呛哴哴!” 一叠声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火云链瞬间断作两截,跌落在地面上。 脱困而出妖尸谷辰见状顿时仰天大笑,面容扭曲之极,一股倾尽三江五湖水也难以宣泄干净的愤恨之意毫不遮掩。 “长眉老儿,你将我困在此地千年,没想到谷某还能脱困而出吧?峨眉派,杀杀杀杀杀……” 话音未落,妖尸谷辰又将目光投注在苏长生的身上,目露凶光,手中的绝杀后手一触即发。 眼见得一场厮杀火拼在所难免,苏长生却是恍若未觉,口中若无其事地说道。 “谷道友虽然脱困,但是手无寸铁便想要与峨眉争锋,恐怕力有不缔吧?本君有一桩大机缘奉上,不知谷道友可愿笑纳?” 谷辰闻言眼中凶厉的青光稍稍收敛,口中沉声道:“什么大机缘?谷某可不是容易诓骗的。” “峨眉镇派神剑:青索剑,谷道友以为如何?” “长眉老儿的青索剑?你莫不是在跟我戏耍吧?” 妖尸谷辰凶戾的丑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你特么的是在逗我吗?”的传神表情。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谷道友试一试又何妨?”苏长生满不在乎,轻笑着说道。 “好!” 妖尸谷辰闻言眼中迸发出惊人的神采,青蒙蒙的眸光让人看起来不由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 “若是果真如此,谷某拿到了青索剑,便应了你的要求,替你出手三次又有何妨?” 言外之意,若是拿不到青索剑,却是要跟苏长生拼个你死我活了。 感应到谷辰暗中不断地往心魔中施加一道道欺瞒蒙骗,李代桃僵的禁制,苏长生不由心中暗笑。 哪怕你奸滑似鬼,还不是得喝小爷的洗脚水! 在一个天魔面前立下心魔誓言还想违背? 怕不是被关久了,脑袋僵硬失了智了吧? 苏长生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那谷道友便随本君来吧!” 第二二三章玄阴魔法斗青索 妖尸谷辰跟着苏长生沿着洞窟一路向下,足足深入了四五千丈,仍不见停下。 忍不住问道:“赤乌道友,这青索剑该不会是在地肺之中吧?” “正是如此。”苏长生闻言微笑道:“那青索剑因为煞气太重,还未驯服,所以长眉真人在飞升之前,却是将其放在这莽苍山地肺之中,借助天生的水火风雷淬炼神剑,消磨剑中的煞气。” 妖尸谷辰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冷声道:“这么说来,这青索剑还要我自己出手降伏了?” “那是当然,难不成谷道友还看过聚宝金蟾满大街跳的好事吗?” 苏长生勾勒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说不出的理直气壮,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种语气却是让妖尸谷辰不由凝噎,干脆不再说话。 这人……太贱了,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地穴通道豁然开朗,入眼之处,尽皆是黑茫茫的黑煞毒气,弥漫四方。 见此情形,苏长生知晓自己已经踏入到地肺的范围之内了。 一拍腰间剑囊,三阳一气剑顿时化作一道七彩剑虹电射而出,旋复又幻化七彩光幕,将他周身护持得密不透风。 做完这一切,苏长生方才磅礴的神识放出,如水银泄地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探查而去。 不多时,苏长生便在前方不远处感应到一股极尽锋锐的剑意,当即微笑道:“谷道友,想必青索剑的方位你也感应到了吧?请吧!” 说着,作出一个手势,脸上还挂着一抹“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笑意,让人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惹人讨厌。 不过妖尸谷辰心中惦记着青索剑,闻言也顾不得与他计较那么许多。 “哼!” 冷哼声中,七十二面玄阴聚兽幡齐齐射出,在他背后结成威势凛然的玄阴羽翼。 振翅间,前方的混芒天地瞬间便如分波辟浪般裂开一条足有丈许阔的通道。 下一瞬,妖尸谷辰便身形如电,向前急速掠飞而去。 苏长生紧随其后,索性有妖尸谷辰的玄阴聚兽幡来路,苏长生也是乐得轻松自在。 不多时,只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剑吟。 隐约可见一道百丈余长的青色光芒在那混芒天地里穿梭着,却正是一头鳞甲狰狞的青蛇,正在与地肺之中的毒火争斗。 摇头摆尾之间,一团团亩许大小的火球在其无尽的锋芒下被轰爆开来,化作漫天火星四散飞溅。 苏长生和妖尸谷辰何等的眼力?精芒一闪便已看出那鳞甲狰狞的青蛇却是由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剑所化,盘踞在核心之处。 微微震颤着的古朴长剑,剑柄如青蛇盘踞,虬结如绳索盘绕,正是长眉真人仗之降妖除魔的紫青双剑之一的青索剑。 “吼!道友助我!” 见此情形,妖尸谷辰顿时厉喝一声,背后玄阴聚兽幡所化的玄阴羽翼倏然一震,合身扑了上去。 振翅间,无数晶莹剔透的玄阴神雷更是如疾风骤雨般挥洒而出,轰击在鳞甲狰狞的青蛇之上,纷纷爆裂开来。 “轰隆隆!” 震爆轰鸣之声,宛如九天刑罚,天雷滚滚,又如鼓点般绵绵密密,连绵不绝。 青索剑骤然遇袭,凝聚成青蛇的青色剑芒也禁不住为之一暗,气势萎靡几分。 但是下一瞬,那青色剑光仿佛是被激怒了一般,瞬间暴涨。 百丈长短的狰狞青蛇瞬间吹气般疯涨到近千丈长短,蛇尾轻轻横扫掠过,无数的玄阴神雷,地肺毒火尽皆被斩成了齑粉。 “吼!” 然后在充满煞气的嘶吼声中,化作一道青蒙蒙的剑气朝着妖尸谷辰劈斩而下。 剑气所至之处,宛如开天辟地一般,在混芒天地中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经久不散。 “好一柄青索剑!” 妖尸谷辰却也是悍勇无双,面对青索剑如此神威,却是不退反进,狞笑着正面迎击而上。 背后玄阴羽翼延展开来,仿佛鲲鹏振翅般挥出两道丝毫不在青索剑光之下的黑煞剑芒,悍然跟青索剑光拼杀在一处。 “轰!” 震天轰鸣中,黑煞剑芒瞬间被青索剑气一斩而破,却也是成功阻滞了青索剑半个呼吸的时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面对继续斩下的青索剑,妖尸谷辰却是怡然不惧,嘶吼声中,一枚散发着惨白毫光的骨珠应手而出,迎风就涨。 一晃间便化作一只数百丈大小的惨白骨爪,朝着青索剑光悍然抓下。 交击碰撞间迸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爆响,惨白的骨爪瞬间被齐根斩断,光秃秃的宛如一根骨头棒子。 然而下一瞬,惨白的毫光流转间白骨巨爪便随灭随生,死死地纠缠住煞气冲霄的青索剑光。 白骨舍利:白骨阴魔大擒拿手! 此乃妖尸谷辰第二元神所化,可以说是压箱底的绝技之一,一时间青索剑竟然奈何不得白骨舍利所化的白骨阴魔大擒拿手,与之相持不下。 趁着良机,妖尸谷辰双臂一震,背后的玄阴羽翼散落四方,重新变成了七十二面玄阴聚兽幡,组成玄阴聚兽大阵,交织成一片弥漫天地的遮天黑幕。 “赤乌道友还不出手?” 苏长生闻言也不推迟,剑诀掐起一引,三阳一气剑便连环斩击而出,化作一道惊天的七彩剑虹朝着青索剑悍然斩落。 “呛哴哴!” 伴随着无数的金铁交鸣的脆响剑鸣,七彩剑虹固然溃散化作三阳一气剑的本体倒飞而归。 然而煞气冲霄的青索剑光在屡经阻截之后却也显出几分颓势,但是凶威依旧不减,摇头摆尾地嘶吼着,煞气十足。 就在此时,妖尸谷辰的玄阴聚兽大阵俨然已经成型,厉吼一声,无数的黑煞丝凝聚成晶莹剔透的晶亮毫芒凭空浮现,汇流入海般洒落在青索剑光之上。 这些晶亮毫芒一落在青索剑光之上便瞬间融入其中,每融入一片黑芒,青索剑光便会黯淡一丝。 玄阴聚兽大阵:玄阴秽神法。 此乃妖尸谷辰所修《玄阴真经》之上,专门污秽法宝,魔化飞剑的无上魔法,最是阴毒无比。 饶是青索剑神异强悍,乃是天下第一等的顶级飞剑,终究还是无主之物。 没了剑主源源不断的法力真元的支持,纵然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剑光,却也是后继乏力。 在接连的阻击之下,却已经是显露出几分颓势,剑光一晃之间竟然生出几分遁逃之意。 “呛哴哴!” 见此情形,苏长生微微一笑,伸手一指,三阳一气剑瞬间结成三才聚阳剑阵,凝聚成千丈长短的七彩剑虹再次斩劈而下,不断地堵截着青索剑光飞遁的路线,牢牢地将其牵制在原地。 与此同时,妖尸谷辰却是毫无保留,浑身法力鼓荡而起,数以亿万计的晶亮毫芒凭空浮现,倾泻在青索剑光之上。 玄阴秽神法俨然已经施展到了极致,凶威滔天的青索剑光在这连环打击之下不断地缩减着,隐约已经可见那形制古朴的青索剑本体在剑气核心不断颤动着,显得十分地暴躁。 “玄阴摄神,疾!” 见此情形,妖尸谷辰背后显化元神之躯,操纵着七十二面玄阴聚兽幡分别射出一道长虹,宛如锁链般绞缠在青索剑光之上。 而他的本体却是悍然合身扑上,白骨无相阴魔神爪悍然使出,硬生生的朝着青索剑剑柄抓了过去,竟然是打算强行降伏青索剑这柄千古凶剑。 “谷道友,有缘再见了!” 事已至此,苏长生却不打算再理会了。 伸手召回三阳一气剑后,瞬间便卷起一道百余丈的七彩剑虹,合身一扑便破开无数的地肺毒火,破空而去。 第二二四章万载空青太乙金 “咻!” 一道七彩剑光破开地壳,撕裂长空,瞬息间便飞纵出百里之遥,停驻在一处天穹之上。 驾驭着七彩剑虹的苏长生至此方才转过头看向那莽苍山,长眉真人放置青索剑的方向。 “轰!” 只见入眼之处便是遮天蔽日的烟尘弥漫而起,轰隆隆宛如天崩地裂般的震爆轰鸣不绝于耳。 莽苍山上空的烟尘之中,两道惊天剑光,一青一红,宛如两条巨龙,相互绞缠,拼斗着,声势浩大,极为显眼。 “哼哼,长眉真人的青索剑岂是那么容易入手的?有着妖尸谷辰吸引着峨眉的注意力,想必峨眉也没有精力再注意我的行动了吧?” 苏长生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自语了一句后便不再关注那边的战况,纵起一道金虹便往天蚕岭的方向飞去。 妖尸谷辰这种性情桀骜,凶戾嗜杀的凶徒,苏长生自然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思,去帮助他获取青索剑这种至宝。 再说了,若是青索剑这么容易入手,哪里还轮得到谷辰这个蠢货? 当日长眉真人早就算计好了,若是青索剑功德圆满,那处的地肺毒火便自然消弥,青索剑也自然会回归峨眉择主。 但是若是被人降伏,提前出世,那么此处地肺毒火爆发的因果自然也会由降伏之人承担。 而且青囊仙子这位地仙巅峰的修士,承担的便是看守青索剑的职位,可以说是相当合格的看门狗了。 所以……一旦妖尸谷辰降伏青索剑之时,便是他与青囊仙子确认眼神的时候了。 ………… 天蚕岭,万载空青。 寻觅朱果失手之后,万载空青便是苏长生替严人英分神准备的“经验药剂”,绝对不容有失。 幸亏万载空青所在的方位却是不难,只需要锁定商风子所在的方位即可。 找到形貌特殊的商风子后,还没等苏长生施加手段,商风子面对从天而降的苏长生便纳头便拜,口称师尊。 本来按照苏长生的想法,找到商风子略施手段,寻觅到万载空青后便痛下杀手,将其一身的气运尽数掠夺为己用的。 不曾想商风子天赋异禀,跪地拜师后一身气运自发地便奉献大半融入苏长生的气运之柱当中,倒是省却苏长生的一番手脚。 心情大好之下,苏长生干脆绕过他一条蝼蚁命,顺手将其收入红木岭的门下。 实话实说,也就是苏长生这等域外入侵之灵方才跟蝗虫一般,肆无忌惮地搜掠四方,各种杀鸡取卵。 以商风子的天赋和秉性,任何高人见了都不会嫌弃自己门下多这么一位弟子的。 ......…… 天蚕岭,商风子栖身的山洞之中。 苏长生没去管噤若寒蝉的商风子,袖袍一卷便将三阳一气剑放出,化作千万道游丝剑气将整块大青石给笼罩在内。 “沙,沙,沙!” 仿佛抽丝剥茧一般,不多时,大青石便只剩下了尺许粗细的一根石柱了。 苏长生放出神念如水银泻地般渗透进去,将内里情形了然于心后指尖迸出一道锋锐的劲气,在石柱下半段上刺出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空洞。 下一瞬,一股晶莹通透,宛如玉液琼浆般的青色液体从中激射了出来。 苏长生知道:这便是那灵石仙乳,万载空青了。 放下袖袍一卷,一个羊脂白玉所制的玉瓶便应手而出,法诀收摄之下那万载空青顿时转向,投入这羊脂白玉瓶之中。 打下重重禁法后,苏长生方才转过头张口一吸将残余的一点万载空青吞入腹中。 霎时间,苏长生便感觉一股温润的气息从中逸散出来,朝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渗透过去。 隐隐约约间甚至感觉体内的金乌神焰都有一丝增长,提纯的迹象。 对此苏长生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万载空青本来就是木属性的奇物,木能生火。 在这一霎那,苏长生都有一种尽数将其吞食的冲动了。 不过这种杂念一闪而逝,瞬间便被他斩灭在心中。 相对比金乌神焰的一点增长和提纯,严人英分神的修为增长显然是性价比更高的使用方式。 一念及此,苏长生便按下心中杂念,继续出手对石柱的上半段进行处理。 这上半段中,孕育的乃是金系奇物——太乙元精。 而且,这太乙元精已然化形为牛,有了灵性,乃是天生的炼剑奇物,一旦炼入剑中,立时便可生出剑灵,跨入顶级飞剑的行列。 如此至宝,自然也是严人英分神掌中的本命飞剑:九天银河剑方才能够将其发挥到极致了。 念动间,苏长生御使三阳一气剑,小心翼翼的将外面的石皮削去,露出了里面的石犀。 这石犀刚一出现时便化作一道银光,欲将遁逃而去。 不过苏长生岂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青蜃瓶五色匹练一卷,便将其摄入了其中。 处理完这一切,苏长生方才袖袍一卷,将青石下面的黄精给摄了出来。 这些黄精个个如儿臂粗细,宛如一条条粗大的黑蟒盘结纠缠在一起,总数怕不是有百十来根。 黄精虽然是诸般仙家灵药之中,最为普通的益气养元之物,但是年头儿久了,一样效果上佳。 尤其是眼前这些黄精,少说也有上千年的火候儿了。 不过苏长生对此却看不上眼,袖袍一卷便将其扫到商风子的面前,道:“这个归你了。” 商风子性情虽然粗憨,心思却极为纯净,尤其是对他人的心灵感应极为敏锐。 所以苏长生心怀杀念的第一时间便被他察觉,震怖之下俯首便拜,方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而此时感应到苏长生没有恶意,商风子也不懂得什么叫做客套,二话不说便从中扯下一根三尺多长,仿佛大萝卜似的黄精直接塞到口中,大口大口地啃了上去。 一口咬过,那种甘甜清爽的滋味瞬间让茹毛饮血的商风子感到欲罢不能。 “咔嚓咔嚓。” 眨眼之间,便将一整根黄精吞下腹去,复又扯下一根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苏长生却懒得管束于他,转念间将地上残余的青石摄起,金乌神焰升腾之间便将其炼制成一根丈許长短的青色石棒。 沉吟片刻,又往其中打入几套繁复的禁制,一闪而逝间便隐入青色石棒之中。 这些青石常年累月受太乙精金的浸染,勉强也算是不错的炼器材料了,经过苏长生的炼制,寻常飞剑都未必能抵挡这一棒之威。 “呐,给你!” 苏长生转过头一看,商风子已经啃下四五根黄精,正躺在地上舒坦地呻吟着。 一见苏长生将这青色石棒送给他,赶紧一溜烟地爬了起来,接在手中喜不自胜地把玩起来。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苏长生心中洒笑,翻手便打出一道灵光映入商风子的眉心之中,内蕴青色石棒的操纵法门和几套粗浅的俗世武学棒法,以及前往红木岭的路线。 “师……师尊,棍子,名字?”商风子结结巴巴,壮着胆子问道。 “嗯,就叫如意擎天柱吧!”苏长生沉吟片刻,有些恶趣味地说道。 话音未落,袖袍一挥还真在青色石棒上烙下“如意擎天柱”几个篆文,浮现在其中。 做完这一切,苏长生索性不再搭理,纵身一跃便化作一道金虹,往文蛛谷所在的方位飞去。 虽然现在的文蛛道行不足,内丹火候还不够。 但是对于苏长生而言,他宁愿自己得一个半成品,也不会给峨眉留下半点得到它的机会。 第二二五章斩灭文蛛得火灵 文蛛所在山谷妖云弥漫、毒雾升腾,在夕阳的余晖下,入眼之处尽皆是妖异的赤红之色,一看便知是险恶之地。 而抢夺文蛛内丹的最佳时机,却是子夜寒潮将起之时。 盖因妖物的修行大多数都需要吸食太阴月华之力增长道行,文蛛也不例外。 每至子夜,文蛛都会将自己的内丹:乾天火灵珠放出来收摄太阴月华之力。 当其时子夜寒潮将起,正是属性相克,文蛛最为脆弱的时候。 ………… 子夜,妖谷。 倏然,一股黑色的妖气宛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弥漫在妖谷之中,显得更加地阴沉险恶了。 苏长生知道:这必定是文蛛为了护持内丹所释放出来的毒气了。 毕竟像文蛛这种凶戾之物遭受天地遗弃,早晚会有天诛落下。 唯有这乾天火灵珠方才是它成道的唯一生机,一旦被夺便再无证道的机会,由不得它不谨慎。 不多时,弥漫在妖谷中遮天蔽日的阴沉毒雾中又有一股五彩烟雾凭空生出。 攒簇在妖谷上方宛如一道五彩光柱,一股甜腥的气息远远便散发开来,煞是阴狠毒厉。 见此情形,苏长生清楚:文蛛出没之时,便近在眼前了。 就在此时,苏长生耳边倏然传来了一个飘渺的声音,仿佛是他的母亲在呼喊他的名字。 苏长生知晓,这惑神迷音一出,说明文蛛马上也要露头了。 然而以苏长生的道心,自然不可能被这道惑神迷音所困扰,心中暗喝一声:“来了!” 文蛛乃天地异种,由千年老蝎子与火蜘蛛杂交而诞下的卵孵化而出。 不过,在其完全出世之前,却是一直被封禁在地下的,根本不能出来。 想要进食,就以这种手段来诱惑过往之人、兽。 一旦答应,气机交感之下,便会被其隔空传递毒气进行毒杀。 然后它便会以自己的毒气为引,放出妖气将人或者兽卷走,吞吃下去,用以果腹。 正因为此,文蛛声音所能够覆盖的范围之内,是不会有任何的生灵存活的。 文蛛凶兽之名,也正是因此而来。 在这惑神迷音之中,倏然有一线红光从妖谷下方迸射而出,直透高空。 若非是被毒雾妖气遮蔽着整座妖谷,恐怕方圆百十里内都能看见这煊赫的红光冲霄而起了。 只见这红光的本体,却是一颗斗大的赤红火球,从下方妖谷升起宛如旭日东升一般,爆发着炽烈无比的光芒。 就连身处妖谷之外的苏长生,也能够感受到那炙烈的气息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地侵蚀而至。 “就在此时!” 苏长生心中暗喝,剑随心动,三阳一气剑瞬间便连环斩击而出,化作一道百余丈长短的七彩剑虹,横空掠斩,在那赤红火球的下方斩了过去。 “崩!” 宛如琴弦崩断般的声音响起,文蛛与其内丹之间的无形真气联系瞬间便被一斩而断。 “刷!” 蓄势已久的苏长生见状连忙催动青蜃瓶,五彩长虹如匹练横掠长空,席卷而至。 “刷”地一下便将那斗大的内丹摄入青蜃瓶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完成,没有给文蛛留下半点反应的时间。 “吱吱……” 眼看自己内丹被夺,唯一成道的希望破灭,文蛛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哀切的鸣叫。 “轰!” 随着这一声凄厉哀鸣的响起,整个妖谷中弥漫的妖气毒雾宛如山崩海啸一般暴动起来。 妖云如浪,毒雾似潮,掀起了滔天的波澜朝着苏长生所在之地冲击而至。 “切,败犬之吠!” 这点阵仗看起来骇人听闻,然而却并不放在苏长生的眼里。 当即干脆不在隐藏,护体的金乌神焰催运而起,仗剑直行,昂首阔步地长驱直入。 大袖飘飞之间,那妖气毒雾形成的惊涛骇浪瞬间分波辟浪般裂开一道丈許宽的辽阔通道。 拍击在金乌神焰之上的妖云毒雾“刺啦”作响,然后恍如活物般瞬间倒卷,避之不及,畏之如虎。 看似闲庭信步的苏长生,实际上却是似缓实快。 轻轻几步迈出,便已莅临至文蛛巢穴之上,伸手一招便将三阳一气剑执在手中。 “破!” 清喝声中,一道粗壮的七彩剑虹便瞬间从高空斩击而下,撕天裂地般朝着文蛛本体斩击而去。 声势浩大,宛如天罚降临,涤荡妖氛,煊赫不可一世!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震爆轰鸣中,文蛛巢穴附近方圆千丈的大地瞬间崩碎开来。 大量的山石泥土朝着四面八方胡乱飞溅,破空厉啸间宛如炮弹溅射横飞一般。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中窜出,化作一道黑影朝着苏长生扑击而至,口器噬咬间“咔咔”作响,肢节如刀锋般锋利,瞬间斩切而至。 苏长生丝毫不为所动,袖袍一挥,千年冰蚕便凭空浮现在他的身侧。 张口一吐,凛冽的寒潮便化作一道冰瀑冲击而下,蚕丝如剑瞬间与文蛛如刀锋般的肢节硬憾了数以千百击,火星四溅。 “轰!” 下一瞬,无量赤金毫芒便从袖袍中倾泻而出,仿佛暴雨梨花般攒刺在文蛛庞大的身躯之上。 在冰蚕寒潮的冲击下凝结成蓝中带黑的玄冰甲壳之上,无数细细密密的针孔顿时如马蜂窝一般。 “斩!” 一击得手,苏长生勾动剑指,对着凄厉哀鸣的文蛛一点,三阳一气剑再次化作一道惊天剑虹斩掠而过,势如破竹地将其斩成两断。 “咻!” 在文蛛残骸爆成两个璀璨的赤金焰球之前,一道五彩斑斓的毒气从文蛛的残骸中飘飞而起,宛如灵蛇般朝着山谷之外掠地而飞。 “还想逃?” 苏长生轻蔑一笑,心知这道五彩斑斓的毒气便是文蛛祭练的本命毒气了,也是它最为厉害的一道神通。 见此情形,苏长生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文蛛将自己的神魂遁入了其中试图逃遁? “刷!” 当下瞬时将青蜃瓶再次祭起,五彩匹练再次横空掠出,将这道毒气定在虚空之中。 同时屈指一弹,一枚赤金毫芒应手而出,没入毒气之中遍空游走,瞬间便传来文蛛凄厉的鸣叫哀嚎之音,半息后嘎然而止。 到了这个时候,苏长生方才这道五彩斑斓的毒气收入了青蜃瓶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索性青蜃瓶这件异宝内部自成无数空间,倒也不用担心这道文蛛的本命毒气将其他的宝物给污秽了。 第二二六章炼制至宝临青螺 虽然文蛛的尸身也是上等的炼器材料,以红木岭的炼器水平,用其炼几件法宝出来也不在话下。 即便炼不出那种正统的,拥有无限潜力的法宝,也能炼出一些凶戾的邪门法器,威能也是不同凡响。 但是苏长生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一记金乌神焰直接将文蛛尸躯点了天灯,干净利索。 做完这一切,苏长生方才将文蛛的内丹:乾天火灵珠从青蜃瓶之中放了出来,定在虚空之中。 只见这乾天火灵珠通体浑圆,其大如斗,红光艳艳中隐约有赤红烈焰从中散发出来。 这是乾天火灵珠尚未圆满的体现,如果圆满的话,这乾天火灵珠非但可以大小如意,而且也不会有丝毫的力量外泄。 即便如此,苏长生也很满意了,正所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再好的东西在别人手里,那也是祸非福。 这一进一出,战斗力的对比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一个亿啊。 念动间,苏长生双手不断挥舞,一瞬间便打出数百道手诀,无数禁制符篆勾勒出一道道盘旋如龙的锁链,凝结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罗网,将这个硕大的乾天火灵珠紧锁在罗网之中。 然后不断压缩,不多时,这红光艳艳的乾天火灵珠便被压缩至鸡子大小,浑圆一体,宝光烁烁。 “咻!” 就在此时,苏长生张口一吸,便将这乾天火灵珠吞入腹中,流转入丹田,烛火般的太阳真火瞬间暴涨,将其吞噬进入。 “嗡!” 在太阳真火的炙烤下,这乾天火灵珠几乎瞬息之间便化作一道道赤红光华被苏长生体内的太阳真火给吞噬一空。 除了最为精华的部分稍稍增益了太阳真火的部分元气之外,大部分都被排斥出来,融入流转在肉躯中的金乌神焰之中。 稍一感应,苏长生便知晓这乾天火灵珠约莫让金乌神焰增长了一成左右的力量。 “摄,咄!” 苏长生却不在乎这一点力量的增长,口中箴言颂毕,识海太阳印星顿时大放光明,垂落数十道明煌煌的光线,仿佛垂钓诸天的钓丝一般,倏放而收。 每一道光线的顶端,均勾连着或多或少的玄奥篆文,却是蕴藏在乾天火灵珠之中的天地法则之力。 “嗡!” 太阳印星之中,记载着太阳屠神策的烙印骤然震动,只见一篇玄奥莫测的华美篇章若隐若现,除却极少部分外,大多都是灰暗的颜色,如虚如幻。 随着一枚枚篆文投入其中,原本虚幻灰暗的华章逐渐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点点滴滴的感悟如清泉石上流般从苏长生的心头流过。 良久之后,苏长生倏然翻手取出一个黑黝黝的球状金属,一枚散发着无穷威严的鳞片和一道五彩斑斓,如丝带般盘旋在他掌指间的丝涤。 正是失去了太阳真火的赤乌球,封禁着象龙龙魂的逆鳞和文蛛神魂寄托的本命毒气。 “轰!” 下一瞬,苏长生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推,无量金乌神焰宛如金灿灿的洪流一般挟裹着这三样物事沉浮在虚空中。 无数的篆文在他如莲花盛开凋零的繁复印诀中不断打入其中,凝聚成一道繁复恢宏的法阵禁制,不断地勾勒成型。 “轰!”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长生识海中的太阳印星震荡间分化出一丝太阳真火射入其中,所有的异象尽皆消散一空。 所有的一切尽皆化作赤金色洪流涌入赤乌球之中,继而消融化作一枚巴掌大的精致宝鉴沉浮在虚空中,如轮如鉴,散发着无穷的威势。 “咄!” 见此情形,苏长生嘴角衔笑,轻轻一点精致宝鉴,瞬间无量华光从中迸发出来。 “昂!” 下一瞬,璀璨绝世的华光万道便化作一头摇头摆尾的赤金神龙,盘旋在极天之上,不断地咆哮着。 “摄!” 再次轻轻一点,赤金神龙便又环绕着苏长生化作一道浑圆的光幕,赤金毫芒吞吐之间散发着无比炙热的气息,侵蚀着虚空都仿佛扭曲了。 “收!” 演练完毕,心满意足的苏长生袖袍一卷,一切异象复又消失不见,赤金宝鉴飞鸟投林般飞入袖袍之中。 “不坏,果真不坏!” 啧啧称奇的苏长生一本满足,吞噬了乾天火灵珠之后,太阳屠神策不但解锁了大日神火龙和阳天罩这两门神通,将其一并炼入一件法宝之中。 就连大日神光针这门潜力无限的神通也更进一步,晋升成了大日神光轮,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把玩着袖袍中精致温热的宝鉴,苏长生心中倏然闪过一个恶趣味的念头,轻笑着道:“从今往后,你便叫:日精轮吧!” ………… 做完这一切后,苏长生也不再耽搁时间,顿时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金虹,往青螺魔宫的方向飞去。 途中经过四门山之时,苏长生还降下遁光,顺势出手将五台派的二五仔朱洪夫妇斩灭。 “顺便”将五台派开派祖师:太乙混元祖师的至护身宝太乙五烟罗收入囊中。 当然啦,取宝什么的只是顺手而为之,惩戒叛徒,正本清源,肃清蜀山世界是气氛,竖立正确的世界观才是苏长生真正的目的嘛 ~( ̄▽ ̄~)~ 四门山距离青螺峪很近,非常近,苏长生此番出手还真是顺道路过,顺手而为之的。 料理完朱洪夫妇,苏长生纵起金虹,不到一时三刻便已降临到青螺山脉了。 没错,青螺却是一条山脉的名字,人烟稀少,物种凋零。 入眼之处尽皆都是高入云霄山峰林立,白雪皑皑,别说人烟,连鸟兽都甚少涉足。 按理说这应该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比南疆更加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之处。 然而世事并无绝对,青螺峪便是青螺山脉中唯一的一处福地。 青螺峪隐藏在青螺山脉的最深处,藏风聚气,四季如春,草木繁盛,风景优美,堪称是集青螺山脉之精华,万千地脉之所钟,却是一处顶级的洞天福地。 而青螺魔宫,正是坐落在青螺峪中,由西川八魔所占据着。 青螺魔宫,虽然号称魔宫,却是一片仙家气象,与红木岭神宫可谓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红木岭神宫乃是人间帝王殿宇之极致的话,那这青螺魔宫便是最为正统的仙家洞府的形制了。 这一点,就连峨眉的中元仙府都要逊色几分。 不是说峨眉的中元仙府不如这区区青螺魔宫,而是峨眉的中元仙府在齐漱溟等一群野心家的经营下,极度注重威严气度。 与其说中元仙府是一座仙家洞府,还不如说是一座刻意营造的天帝行宫,威严有余,仙气不足。 第二二七章九天元阳匣中藏 “要不,把那西川八丑给灭了,在这里开辟一座别府玩玩?” 看着下方仙气盎然的洞府,苏长生抚着光洁无须的下巴,眼中兴致勃勃地盘算着。 不过沉吟片刻,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还不到他出风头的时候,而且此地毕竟身处蜀川,距离峨眉太近了,太扎眼。 而且比青螺魔宫更好的仙家洞府一抓一大把,没有必要这个时候跳出来给峨眉当靶子。 这也不符合苏长生身为幕后黑手,搞风搞雨的人设。 嗯,人设一定不能崩,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 按下自己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念头,苏长生袖袍一甩,新炼就的日精轮应手而出。 轻轻一点便化作赤金神龙仰天咆哮一声,摇头摆尾地朝着下方青螺魔宫俯冲而下。 “吼!” “何方高人?为何进犯我青螺魔宫?” “大胆狂徒,受死!” ………… 大日神火龙散发的磅礴威势,瞬间便惊动了正在正殿中宴饮的西川八魔。 纷乱嘈杂的呵斥声中,西川八魔各自驾驭杂色剑光冲天而起,乱七八糟的各式魔法,邪门法宝一瞬间应手而出,围绕着赤金神龙兵兵梆梆地打作一团。 区区散仙级数的西川八魔在赤金神龙的攻击下,自然是手忙脚乱,瑟瑟发抖了。 然而苏长生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很老实的。 看着西川八魔这种杂牌军都占据着如此仙家洞府,而自己却还处于居无定所,浪迹天涯的日子,心中不由便升起一股扭曲的情绪。 一念及此,苏长生当即翻卷袖袍,莹白细腻的手掌缓缓推出,汹涌澎湃的金乌神焰凝聚在其中瞬间化作数以亿万计的赤金毫芒倾泻而出。 无数的赤金毫芒盘旋交错,宛如巨龙翱翔,百川归海,不断地凝聚在极天之上,勾勒出一道赤金光轮的轮廓。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随着赤金光轮的成型无限扩张,充塞天地,宛如大日行空,普照天下。 太阳之精:大日神光轮! “风紧,扯呼!” “撤!” 见此情形,正在与赤金神龙缠斗的西川八魔瞬间心寒颤抖,胡乱呼啸几声便驾驭着杂色剑光四散而逃,一哄而散。 西川八魔的修为虽然不堪入目,然而能够逍遥这么多年而没被正道剿灭,却也并不是没有绝活的。 他们最擅长的一点便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脚底下抹油的功夫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 一看这架势,明显的硬茬子上门,远远超出他们应对的极限了。 以西川八魔的求生欲望和眼力劲儿,哪里还不晓得该如何行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正所谓:从心而行,修行人的事儿,怎么能说是认怂呢? 看着西川八魔狼奔猪突,苏长生却没有什么赶尽杀绝的意思,顺势将日精轮收回,伸手往大日神光轮之上虚按一下。 “轰!” 大日沉降,流星坠地! 一朵妖艳的蘑菇云升起后,下方美轮美奂的青螺魔宫并整座青螺峪一起,几乎瞬间被一股毁天灭地的伟力从地表上抹去。 光滑如镜的地面呈现出宛若琉璃的质地,以青螺魔宫为中心不断扩张开来。 方圆百里之处,万灵皆灭,寸草不生! 如此惊人的威力,便是存心试招的苏长生都不由为之动容。 不过下一刻,他的目光顿时被原本青螺魔宫所在之处的一个黝黑的洞口所吸引。 那里正是苏长生此行的目标,青螺峪宝库所在之地。 西川八魔那死去的师尊魏枫娘所设立的禁法威能无铸,虽然在大日神光轮的神威之下七零八落,摇摇欲坠,却也始终没有彻底破碎,保住了这青螺峪宝库所在的地宫没有崩灭。 “咻!” 念动间,苏长生一拍腰间剑囊,三阳一气剑顿时化作百余丈的七彩剑虹将其卷起,俯冲而下。 瞬间破开魏枫娘所设立的禁法后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内洞之前。 只见眼前一片灿然金光弥漫其中,让人目眩神迷,难以窺破其中的虚实。 见此情形,苏长生双眸瞬间神光爆射,洞悉内里的一切后三阳一气剑再次飞出,化作七彩剑虹斩断魏枫娘禁制的封锁。 然后催动青蜃瓶,一道五彩神光如匹练般一卷,便将一只玉匣摄了出来。 宝物到手后,苏长生也不多加逗留,瞬间便化作一道金虹跨越长空,宛如诸天挪移般飞出数百里的距离。 ………… 数日之后,心惊胆战的西川八魔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份基业,鬼鬼祟祟地潜回青螺峪中,看着这天灾末日般的景象,不由得目瞪口呆,欲哭无泪。 什么叫做无妄之灾? 这特么的就是无妄之灾啊,西川八魔甚至连自己招惹了什么人都不知道,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如此可怖的人物。 真.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那时候苏长生早已身处万里之外了。 ………… 再说苏长生飞出青螺峪之后,在附近一座无名雪山之上随便找了一个山洞,便将那玉匣放了出来。 不过由于担心玉匣中蕴藏的天书宝光太过于炽烈,有泄露行踪的危险,苏长生并未放开青蜃瓶的禁制,却是仍让其包裹在五色匹练之中。 随手一道剑气劈出,玉匣应手而裂,一本水火不侵,刀劈不坏的绢册便出现在了苏长生的眼前。 “这便是那天书副册吗?” 苏长生眼中绽放出惊人的贪婪之色,口中喃喃自语。 如果说蜀山世界中还有什么比层出不穷的法宝飞剑蕴藏的天地法则更多的宝物,那无疑便是各种天府秘册了。 若是能解析出其中的真意,对苏长生解锁太阳屠神策的进程无疑会有突飞猛进的助益,如何不让他垂涎欲滴? 只可惜苏长生并不识得上古天文,所以这卷天书副册所记载的内容,苏长生是一无所知,坐拥宝山却只能空手而归。 不过苏长生也并不着急,办法总比困难多,上古天文虽然晦涩难懂,但是也并非没有获取的渠道。 所以苏长生并未纠结于此,随手挥出百多道禁制,将其封禁起来后便随手将其收起。 这玉匣中还有更加吸引苏长生的珍宝,那便是上古金仙广成子所遗留下来的降魔至宝:九天元阳尺。 天书副册之所以宝光冲霄,就是为了更好地掩饰玉匣夹层中所珍藏的诸多异宝。 将天书副册封禁之后,这玉匣中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宝光冲霄的异象了。 所以苏长生也不再顾忌,将玉匣直接取在了手中,将夹层打开,一根紫色玉尺、一本天书和一只玉瓶便瞬间映入他的眼帘。 这紫色玉尺便是上古金仙广成子所炼的九天元阳尺了。 此乃广成子所炼护身至宝,对于防身护道,诛邪灭魔皆有奇效,堪称是最顶级的法宝之一。 第二二八章神君初劝女殃神 “九耀之精,汇入合灵,赦!” 箴言落下,苏长生掌指间银芒如流水般从九天元阳尺中流淌而过,却宛如清泉石上流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一连动用了数种祭练手法,包括《九天玄经》当中的收宝,祭宝秘法,却始终不能将这九天元阳尺炼化,苏长生脸上不由闪过阴晴不定的神色。 “要不要……?” 念动间,苏长生眼神幽幽,尝到过乾天火灵珠的甜头之后,苏长生对各类阳属性的珍宝可谓是垂涎欲滴,食欲大振。 若非还得依仗三阳一气剑的威能,连这柄上乘飞剑苏长生都有种生吞活剥的念头了。 而九天元阳尺无疑也是一件“大补之宝”,其效用恐怕还在三阳一气剑和乾天火灵珠之上。 不过却被广成子设下了独门禁制,唯有自家留下的九字真言法咒,方才能够将之解开,让其发挥妙用。 若是强行炼化,吞噬,却又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毕竟是上古金仙的禁制,不容轻视。 思来想去,苏长生还是将心中的急射放下,索性炼化九天元阳尺的九字真言虽然不容易入手,却也并非不可能。 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斩了那穷神凌浑,从他手里强夺上册天书来获得九字真言法咒便是了。 至不济,也可以回返红木岭之后,借助化血修罗阵之威强行撕裂禁制,无非就是多耗点时间而已,不值得以身犯险。 一念及此,苏长生便又将九天元阳尺与天书重新收入青蜃瓶中,单独将那玉瓶留下,摄入袖袍之中。 在玉瓶之中盛装的乃是广成子炼制的聚魄炼形丹。 此丹对于凝练元神,补益元气,治疗暗伤等等都有奇效,可谓是最上乘的仙家丹药。 而这聚魄炼形丹苏长生心中已有去处,当有大用。 若是操作得当,再收获一位地仙巅峰的盟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念及此,苏长生也不再犹疑,身形一纵便跃上云霄,身化璀璨金虹破空而去。 目标:小长白山。 ………… 不多时,苏长生便已来到了青螺峪附近的小长白山。 在一处温暖如春,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的山谷中落下遁光,迈步从中走出。 苏长生平日里惯用的遁法,无论是长途跋涉的离火金虹遁还是短距离腾转挪移的七彩剑虹,却都无半点邪异之气。 虽然此身乃是金乌妖躯又入了红木岭这个旁门左道的宗派,一身遁光道法却是堂皇大气。 任谁一看也会以为苏长生乃是哪位正道仙家,而不会让旁门魔教中去联想。 隐逸在这山谷中的女殃神邓八姑自然也不例外。 一看这遁光便以为是正道高人降临,不待苏长生寻觅她的踪迹,便自发的显化了身形,却是一个中年美妇款款走出,口中微笑道。 “何方道友,居然来我这山野之地做客?贫道邓八姑有礼了。” “本君赤乌神君,素来敬仰女怏神的威名,故而冒昧来访,还请邓道友见谅。” 苏长生却一扫平日里的骄狂做派,彬彬有礼地说道。 “赤乌神君?”邓八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神君之名可不像是正道高人惯用的法号啊。 “原来是神君当面,不过你我似乎素未谋面,不知神君如何……?” “确实素未谋面。” 苏长生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轻笑道:“不过本君素来敬仰女殃神的威名,此行前来便是想助邓道友脱困,恢复昔年女殃神的风采!” “什么?” 乍听此言,邓八姑不由心神激荡,出游的元神不由一阵震荡,朦胧间甚至有种难以维持的破碎之感。 “此言当真?” 不过邓八姑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很快便稳定住心神,言语中满是不敢置信的语气。 甚至对苏长生的目的,却也是心怀疑虑,心中暗自警惕。 “本君看起来像是喜欢消遣别人的那种人吗??”苏长生淡然一笑,施施然地说道。 “抱歉,是我失言了。”邓八姑眸光一闪,复又疑惑道:“不过你我素不相识,神君何以如此厚爱?” “方才本君不是说了吗?本座素来敬仰女殃神的威名,故特来相助。”苏长生闻言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劫余之人,残缺之身,有什么值得敬仰的。”邓八姑自嘲一笑,道:“神君有话不妨直说,只要不违背正道,八姑无有不允。” “正道?何为正道?” 苏长生闻言脸色顿时一沉,道,“我所敬佩者,乃是百折不饶,坚持以旁门证道的女殃神,又岂是屈服于所谓正道的邓八姑?” “若是邓道友道心已破,此事不提也罢,权当本君玩笑罢了。” 说着,苏长生正色道:“本君只问一句:邓道友昔日道心尚在否?昔日的女殃神尚在否?” 此言一出,邓八姑的心中顿时一震,心神激荡间不由露出一丝当年的锐意煞气。 不过邓八姑修道多年,却不是那么容易受激的,这缕情绪一闪而逝,倏放而收。 沉吟许久,邓八姑方才继续说道:“那依神君所言,又当如何?” “回归旁门,与本君一起替天下旁门同道闯出一条天仙大道!” 苏长生闻言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斩钉截铁地说道:“三十年,三十年内本君若是不能以旁门之法证道天仙,邓道友何去何从悉听尊便,本君只求邓道友再坚持三十年。” 苏长生知道邓八姑走火入魔之后,心志早已不复当年的心高气傲,在玉清大师的帮助下早就已经开始有所动摇,有了几分投入正教的心思。 毕竟修道之人,还是以证道天仙,飞升灵空仙界为最高目的的,所以苏长生唯有退而求其次,立下三十年之约,先将她骗上贼船再说。 “八姑何德何能?让神君如此厚爱?”邓八姑闻言却并未正面回答,反而顾左右而言其他。 “唉……”苏长生闻言幽幽一叹,道:“当今天下,正魔争锋,哪里还有我们旁门立足之地?旁门一脉,自连山大师阴谋得逞之后,竟已凋零至今,同道中人早已寥寥无几了。” “邓道友已是我们旁门为数不多的地仙高人,若是连你都放弃了旁门证道,那旁门一脉就真的从此消失了。” “连山大师的阴谋?神君何出此言?”邓八姑闻言却忍不住脱口而出,眼中愠怒之色一闪而逝。 很显然,连山大师在旁门修士心中的地位非同凡响,连邓八姑对其也是敬仰钦佩,苏长生所言却是有些激怒她了。 不过苏长生对此却并不在意,施施然说道:“何出此言?自从连山大师入旁门,立连山教以来,天下旁门便日渐凋零,此乃铁证。” 说着,苏长生扬手止住邓八姑辩驳之言,继续道:“旁门一脉之所以凋零至今,最大的原因便是连山大师以身试法,证明了旁门之路无法证道天仙,邓道友以为然否?” “但是本君要告诉你的是:旁门证道,绝非虚妄,本君三十年内必证天仙,邓道友可敢一搏?” 邓八姑闻言却不为所动,摇头道:“空口无凭,还望神君慎言。” 见此情形,苏长生心中不由轻叹:旁门一脉的心志,早已被正魔两道给消磨得七七八八了,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啊。 不过表面上苏长生却是自信满满,轻笑道:“那连山大师心怀叵测的铁证如山,那便是月儿岛藏宝本该由旁门一脉继承,为何连山大师却暗中许诺给了峨眉?” 邓八姑闻言眼中羞恼之色更甚,冷声道:“神君若是一味大言诓骗,那便请吧,恕八姑不能奉陪了。” 听得此言,苏长生不怒反喜,微笑道:“邓道友以为本君毫无证据便敢轻出此言吗?” 第二二九章神君折服女殃神 “哦?” 邓八姑眼看苏长生纠缠不休,也是气急而笑,讥讽道:“愿闻神君高见!” 苏长生也不以为意,侃侃而谈:“本君已经暗中调查此事千年,直至最近方才有了些眉目,触目惊心啊!” 说着,苏长生微笑着道:“不知道邓道友可曾听闻峨眉有三英二云之说?” 邓八姑闻言眉头一挑,心中凛然,她与玉清师太交好,玉清师太也几乎将她当成半个峨眉盟友,早就有引度邓八姑入峨眉门下的计划,所以许多隐秘对她也并不避讳。 长眉真人所留的箴言:光大峨眉者,三英二云是也,邓八姑也是有所耳闻。 但是这么隐秘的事情,即便是玉清师太这位峨眉嫡传也是一知半解,这来历神秘的赤乌神君如何知晓? 当即,邓八姑忍不住出言道:“神君此言何意?莫非……?” “没错,本君历经波折,这一世终于是成功拜入峨眉门下。” 苏长生轻描淡写间砸出一个惊天动地的震撼弹,掌指间的气息一闪而逝,微笑道:“本君这一世的另外一个身份,正是三英二云之一的严人英,如此邓道友还认为本君是信口雌黄吗?” “这怎么可能?” 见此情形,邓八姑忍不住脱口而出,然而心中其实已经信服大半。 无他,苏长生所显露的这一手《九天玄经》乃是峨眉至高之秘,除了峨眉二代长老之外,第三代弟子少有人能够染指。 能够修习《九天玄经》的第三代弟子,无一不是来历清白,天资横溢,气运深厚之人。 而眼前这所谓的赤乌神君却……,一时间邓八姑心中是心乱如麻,口不择言道。 “神君既然身负正道玄功,为何不好好珍惜?你可知……” “可知多少旁门中人可望而不可得?”苏长生声音冷冽,脸色阴沉道:“荒谬!本君若仅仅只是想证道天仙,那是易如反掌,又何必横生枝节呢?” “然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更何况我辈修士乃是逆天而行,顺则成人逆则仙,若是为了区区天仙果位连道心都丢了,谈何求道?” “道不远人,唯人远道,邓道友如何抉择,全凭你自己,本君绝不强求!” 邓八姑闻言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哪怕是高傲如她也不免被苏长生的豪情所震惊。 峨眉三代嫡传,乃至于三英二云之一的身份何其珍贵? 那是注定能证道天仙的,如邓八姑这般半路出家的,即便是拜入峨眉门下,也只能任凭苏长生驱使,方才能求来那一丝证道的希望。 孰轻孰重,高下立判! 苏长生这一番话,更是直击邓八姑内心最深处的执念,振聋发聩。 “好一个真道人!” 良久之后,邓八姑心神激荡,神色复杂地看了苏长生一眼,道:“既然神君不惜舍去尊贵身份,八姑便舍去这贱躯又有何妨?” “好!” 苏长生闻言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抚掌大笑道:“既然如此,本君现在就助你脱困!” “难道神君就不担心八姑乃是故意以虚言诳你吗?”邓八姑闻言却是神色复杂地问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点魄力本君还是有的。” 苏长生微笑道:“而且,如果连邓道友这般心志之人都要耍弄如此伎俩的话,那我旁门一脉真就无可救药了。” “若真是如此,本君也无话可说,只能安心呆在峨眉,待得本君执掌峨眉大权之日,便是邓道友万劫不复之时!” 邓八姑闻言苦笑道:“神君算无遗策,八姑还能如何?” 苏长生也不再多话,当即便从袖袍中取出一只玉瓶打开,一缕丹气的馨香瞬间弥漫开来。 “聚魄炼形丹?” 邓八姑虽然没有见过聚魄炼形丹,但是却也从各种典籍上了解它的一切特征,瞬间便认了出来。 这聚魄炼形丹可谓是治疗她走火入魔产生暗疾的最佳选择,玉清师太为了拉拢邓八姑入峨眉,所给出的承诺也不过是尽力替她寻觅这聚魄炼形丹而已。 没想到苏长生轻而易举便将这仙丹奉上,当下邓八姑对他所言之事不由又多出几分信服。 “正是聚魄炼形丹!” 苏长生微微一笑,倒出两粒扬手一甩便送了过去。 然后潜运元神催动青蜃瓶,五彩光华一闪之间万年温玉便出现在他手中,同样递给邓八姑。 邓八姑的情况和妖尸谷辰有所类似,都是肉身僵死,所以必须纯阳至宝进行温养才行。 不过妖尸谷辰实力强悍,处境却是比邓八姑要好得多,但是邓八姑的伤势较轻,恢复起来也比谷辰要容易许多。 邓八姑接过万年温玉之后,心中已然明了,当即也不赘言,干脆利索地说道:“大恩不言谢,如此一切就拜托神君了。” 话音未落,邓八姑的本体便已在一侧的山壁中凭空浮现,面如枯蜡,骨瘦如柴,仿佛一具干尸,煞是丑陋恐怖,凭空生出几分阴森死气。 在动物世界里,野兽表示忠诚顺服的方式往往都是翻开肚皮,将最柔软脆弱的部分展现在强者面前,以示臣服。 而邓八姑此时之举,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直接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苏长生的面前,其中深意便不言而喻了。 “邓道友尽管放宽心,放眼天下,能在本君手下伤及道友的人还没有出生的!” 得偿所愿,苏长生也不再遮掩自己桀骜自负的性情,大包大揽,口出狂言。 邓八姑闻言不置可否,也不再犹疑,直接将两枚聚魄炼形丹包裹在元神中,又将万年温玉悬在本体天灵之上,垂下一道道温润的纯阳之气,不断滋润,活化着她僵硬的身躯。 做完这一切之后,邓八姑的元神方才轰然散化,化作一团清清亮亮的光芒,中央包裹着一颗寒光烁烁的雪魄珠,不停的转动着。 ………… 良久之后,天色昏沉复又破晓之际,邓八姑的元神终于发生变化,骤然化作一道流光从本体的天灵没了进去。 一瞬间,她的本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满了起来。 不过片刻,便化作一个婀娜多姿的美貌道姑,与之前显化的元神本相一般无二。 “恭喜邓道友脱困而出,玄功精进,日后天仙可期啊!” 见此情形,苏长生微笑着抱拳行礼,开启了疯狂的商业互吹模式。 邓八姑闻言也是心情大好,笑吟吟地回礼道:“若无神君之助,八姑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谈何天仙大道?” 说着,邓八姑躬身行礼道:“愿为神君宏图效微薄之力!” 苏长生却侧身避过,并没有受这个礼,轻笑道:“本君愧不敢当,说起来本君还要替天下旁门一脉谢过邓道友呢。” 第二三零章大劫将起主沉浮 “那敢问神君,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行事?”邓八姑也不纠结虚礼,直接了当地问道。 对于邓八姑的去向,苏长生心中早有定计,当即便开口说道:“南疆红木岭的红发道友亦是我们同道中人,本君这道分神如今便在红木岭执掌门规刑罚之事。” 说着,苏长生稍一沉吟,继续道:“不过本君还有几桩杂事未了,不知邓道友可愿意暂且在红木岭屈就一段时间,不日本君再替你另觅仙府,定下基业?” “固所愿耳!” 邓八姑闻言眼中异色连闪,口中应诺一句便身化一道白虹破空而去。 邓八姑走后,苏长生也没有多加逗留,当即纵上云霄,身化璀璨金虹向着大雪山的方向飞去。 大雪山中,藏匿着一口南明离火剑,虽然是禅宗达摩禅师所炼佛门飞剑,内里蕴藏的南明离火却与这具金乌真身十分契合,乃是苏长生觊觎已久的至宝。 若是得了这柄南明离火剑,那这三阳一气剑也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可以放心食用了。 ………… 大雪山乃是一片连绵无尽的雪峰,纵横十万里不止,素来人迹罕至,少有生灵存活。 不过南明离火剑所藏匿的雪峰,苏长生早已推算出来,并不需要大海捞针一般一一寻觅过去。 倒不是说南明离火剑便没有神物自晦之能,而是苏长生通过前世记忆,已经锁定南明离火剑就在黑手仙长米和之女米明娘的洞府之内。 推算区区一个散仙的踪迹,自然难不倒苏长生了。 说起来那米明娘跟苏长生还有几分缘法,日前在谷辰洞府中被苏长生随手斩灭的米姓修士,便是米明娘的兄长米鼍。 一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齐齐整整~( ̄▽ ̄~)~ ………… 不多时,金虹落下。 苏长生神识一掠而过,发现了米明娘赫然正在自己的洞府中炼化南明离火剑的石皮的。 “还真是个勤快努力的人啊,只可惜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本君便好心送你们一家团聚吧!” 苏长生轻笑一声,袖袍一挥便有无数赤金毫芒喷涌而出,凝聚在极天之上结成一道璀璨的光轮。 毁天灭地的气息几乎豪不遮掩,浓郁的杀机弥漫之下,米明娘当即心有所感,停下祭练,化作一道剑光飞出。 “何方高人?何苦为难妾身一介弱质女流之辈?” 米明娘天生灵眼,瞬间便判断出以苏长生的凶横,自己绝难抵挡,当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态度,温声软语。 苏长生闻言不由心生怜惜之情,开口说道:“奉上南明离火剑,本君饶你不死。” 米明娘闻言心中大惊,更有百般不舍之意,然而却不敢轻掠其锋,当即便将封有南明离火剑的石头抛出,驾驭碧焰剑光头也不回地狂飙离去。 “倒也是个俊杰。” 苏长生轻笑一声,催动着青蜃瓶放出五彩匹练,将那块封禁着南明离火剑的石头卷了过来。 然后伸手一指,大日神光轮顿时化作一道流光追魂索命,直击米明娘碧焰剑光而去。 “轰!” 一声巨响之后,刹那芳华,烟消云散。 “都说了嘛,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齐齐整整,本君也是为了你好啊!” 苏长生眼中透着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继而脸色骤变,一片阴沉挂在脸上,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 “骂了隔壁的,峨眉好灵的狗鼻子,看来要加紧进度了!” ………… 就在苏长生将南明离火剑取走的那一瞬,东海仙府之内。 正在合力炼制金光烈火剑的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玄真子和苦行头陀,同时觉得心中一悸,齐齐睁开双眼。 对视一眼后心中暗惊,各自闭眼潜运元神,推演天机。 片刻后再次睁眼,各自皱眉,眼中均闪过一丝阴霾。 “二位师兄以为如何?”妙一真人齐漱溟率先开口说道。 “天命在我,如今示警必有剧变,不得不慎!”玄真子脸色凝重地接过话题。 “大师兄此言不无道理,但是天命在我,大势如潮,我看也不必大惊小怪,即便有一二妖人出世,也扭转不了大局。” 苦头陀却不以为然,一张苦瓜脸充满了蜜汁自信。 “师弟不可大意。”玄真子脸上凝重之色不减,道:“天命并非绝对,我们峨眉虽有大兴于世的气运,然而大运之前必有大劫,绝不可有半点轻率!” “掌门师弟以为如何?” 苦头陀闻言也不与玄真子争论,转过头对齐漱溟说道。 见此情形,妙一真人齐漱溟皱眉沉思良久,方才正色道:“我也赞成大师兄所言,依我看不如提前发动,以免夜长梦多!” “提前发动,说得轻巧!”苦头陀愁眉苦脸地说道:“先前计划环环相扣,若是提前发动,恐怕会生出更多的变数,到时候……” “到时候一切后果,自有我这个掌门一力承担!”妙一真人齐漱溟沉声说道,神色坚毅!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苦头陀也不便再说什么,唯有点头应诺。 决断既下,齐漱溟也不再犹疑,顷刻间便发出三十六道飞符传信四方,启动了峨眉筹划千年的计划。 杀劫将起,谁主沉浮? ...... 再说苏长生这边,当东海三仙决议提前发动的一瞬间,苏长生便心有所感,只感觉天地间的劫气骤然大盛。 眼眸之中万千卦象一闪而逝,却已知因自己而起的蝴蝶效应已经开始起效,大劫提前开启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也不再犹豫,眼眸中的厉色一闪,挥手便将三阳一气剑召出。 心念一动便将其收入丹田,投入到太阳真火之内。 “刺啦!” 宛如蜜蜡投于烈焰之中,三阳一气剑坚韧的剑体在太阳真火的舔舐之下仿佛春阳融雪一般,瞬间被熔炼成一摊白莹莹的液体。 “嗡!” 太阳印星振动间垂落白光,将蕴藏在三阳一气剑中的天地法则符篆瞬间投入太阳屠神策之中。 “呲呲呲!” 甩手间,铸就三阳一气剑的诸多珍贵材料便被融成废料,带着炙热的气息一甩而出,跌落在下方雪峰之上。 一柄上乘的顶级飞剑,从此消失在这世间了。 “轰!” 下一瞬,大放光明的太阳屠神策便将两道神通轰入太阳印星之中,迅速凝聚成两枚精致的烙印,玄妙莫测。 离火金瞳,金乌神爪! 第二三一章南明离火聚金乌 “吃”掉三阳一气剑之后,苏长生复又将封印着南明离火剑的石头翻手取出。 这石头看似不起眼,实则却是天一神泥封印,非天一真水不可解封,否则纵使神剑在手,却也无从催运,发挥不出南明离火剑的威力来。 不过苏长生却没有丁点按照规则内来玩的想法,他的存在对于这方世界而言,本身就是违规的。 我,苏长生,开挂! 转念间,苏长生浑身金乌神焰几乎倾巢而出,尽数凝聚在右手之上,涨缩吞吐间化作一道虚幻摇曳的南明离火。 南明离火,乃是七大先天真火之一,虽不如太阳真火那般霸道,也不如红莲业火那般诡异,然而论起威能却也并不逊色多少了。 太古金乌诞生于太阳心核深处,乃是得天独厚的火中君王,天生便掌控太阳真火,身躯却是由离火之精凝聚而成,更可以催运星辰天火。 七大先天真火,太古金乌独占其三,乃是天生的火灵君主。 苏长生这具以太阳真火为核心,辅以太阳屠神策秘法凝聚的金乌真身虽不及太古金乌之万一,却也有几分太古金乌的神异。 凝聚南明离火,便是其中的一项本能。 “嗡!” 蕴藏在南明离火剑中的离火之精在苏长生掌中虚幻离火的牵引下,瞬间散发出扭曲虚空的炙热气息,就连封镇它的天一神泥都呈现出一丝干枯爆裂的迹象了。 “噗!” 一看此法奏效,苏长生也不犹疑,元神潜运,血脉沸腾,一口赤金色的精血瞬间喷出,挥洒在南明离火剑的封镇之上。 “轰!” 明明只是一块石头裂开一道缝隙,传出的声势却宛如天崩地裂一般,赤红的离火之精摇曳升起,泄露出一丝太古苍茫的气息。 “刷!” 见此情形,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身形一晃竟然化作一道赤金色的血雾,悍然投入南明离火剑之中。 金乌真身,本就是离火之精铸就,这铸就南明离火剑的太古离火精华,对于苏长生而言不啻于是血脉蜕变的最佳温床之一。 “轰!” 下一瞬,封印着南明离火剑的神泥,甚至于南明离火剑的本体都瞬间崩碎,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璀璨焰柱升腾而起,充塞天地。 仿佛恒古不变的大雪山在这惊天动地的声势之下,仿佛瞬间活了过来,无数的白雪翻滚着如涛涛天潮,又如无数巨龙翻滚一般。 大雪崩! “唳!” 就在此时,一声桀骜霸道,睥睨天下的乌啼之中,通天彻地的赤红焰柱之内。 一只通体纯金,燃烧着熊熊金焰的神俊金乌升腾而起,翱翔在极天之上,顾盼自雄,宛如天地君主,威势凛然,举世无双! 原本参杂着一丝丝赤红的神焰尽数化作淡淡的金色,仿佛凭空生出一轮金阳一般。 二日齐出,经天纬地! “咻!” 下一瞬,翱翔在天际的神俊金乌摇身一晃,化作一位身披纯金冕服的翩翩公子,眉心赤焰莲花印记衬托着妖异俊美的面容更是平添几分威严气度。 一顿脚便化作离火金虹跨越长空,破空而去! 其遁速,比之先前至少快了一倍不止,金虹刚起,便已跨越数百里的距离,追风逐电一般。 ………… 苏长生离开大雪山之后,便直奔往云雾山金石峡而去。 金石峡中有至宝,乃是秦朝仙人艾真子的别府所在之地。 艾真子可不是寻常仙人,本是灵空仙界谪落凡间的谪仙人,原本的修为更是臻至金仙之境,堪比穹天界威压一世的至人大宗师之境了。 想当年,天淫教主辛双辰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堪称威压一世,绝世天骄了。 然而辛双辰生平唯一一败,便是败在艾真子的剑下,从此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艾真子之威,由此可见一斑,乃是长眉真人之前的人间第一绝顶修士,天下第一人。 连长眉真人的师傅、师伯、师叔也都是得到艾真子的指点,修为方才大成的。 当年长眉真人威震天下的降魔至宝,现在峨眉的镇派至宝紫郢剑、青索剑、灵翠峰、两仪六合微尘阵等几乎都是当年艾真子遗留下来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峨眉虽然奉长眉真人为开派祖师,然而追根溯源却是艾真子的道统传承。 天下第一大派的祖师的祖师,就问你流皮不流皮? 由此可见,这艾真子别府中所藏的珍宝有多珍贵了。 即便是桀骜霸道如苏长生,面对此行也是慎之又慎,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之心。 而苏长生之所以一定要强闯艾真子别府,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为了里面的三朵太清兜率紫火。 太清兜率紫火虽非先天真火,却也是人间存留威力最大的后天真火,威能比之太阳真火也是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海三仙合炼的金光烈火剑为什么尚未炼成便已经让天下万千妖魔心存忌惮? 最大的原因便是传闻其中炼入了一朵太清兜率紫焰,可焚灭世间万物,破除一切邪秽。 而苏长生觊觎太清兜率紫火,自然是为了……吃啦! ………… 大雪山与云雾山相隔数万里之遥,即便是遁速暴涨的苏长生,也需要一个昼夜的功夫方才抵达云雾山。 云雾山终年笼罩在诡异莫名的云雾之中,虽然算不上绝地,却也是一处有名的险地。 盖因深处云雾之中,便是仙家修士也难以在其中辨别方向,且有天生的迷阵混淆视听。 唯有地仙以上的修为,方才有在其中进退自如的资本,否则就连散仙都有可能迷失在其中,终生不得脱困。 “咻!” 金虹落下,还没等苏长生当初神识搜寻,便见得下方云雾翻滚间骤然发生剧变。 翻滚的云雾海洋宛如分波辟浪般骤然裂开一道口子,仿佛是某种巨兽的狰狞巨口一般。 裂缝中一道朱红的匹练从中飞出,宛如金蟾吐舌般将苏长生的身形卷起,倏然收回。 苏长生一个不察,竟然被那匹练一下子给卷中,带到了一处山洞之中。 苏长生心中杀机暗藏,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也没有什么惊慌的神情,淡然自若。 在这云雾山中,苏长生还有一个目标,那便是被镇压在此地的地仙俞峦。 不过苏长生的目标却并非是要拉拢她,而是想要杀之而后快。 因为这俞峦本身便是出身正教,乃是潘六婆的弟子,又因被妖邪算计迫害,被镇压在这云雾山中数百年。 每日忍受地火焚身之苦,对邪魔外道的仇恨简直就是max,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以洗刷她心中对邪魔外道的仇恨。 而苏长生一力扶持的旁门,却也是份属邪魔外道之中。 某位伟人曾经曰过:要把朋友变得多多嘀,把敌人变得少少嘀,团结大部分人,打击极少数人…… 交朋友的本事,苏长生自问乏善可陈,但是杀人的本事倒是十分地擅长。 此消彼长,异曲同工嘛! 杀掉敌方的一位地仙,那岂不是相当于己方增加两位地仙? 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一个亿啊! 第二三二章因势利导收地仙 本来苏长生打算取出艾真子别府的珍宝后再对俞峦动手的,没想到她反倒先来招惹自己了。 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心念百转千回,苏长生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冷眼旁观着周围的环境。 只见红光匹练将苏长生拉入一处山洞中便悄然散去,一股炙热的热浪滚滚,充斥着整座山洞。 “冒昧叨扰道友,还请道友见谅,事后必以重礼谢之。” 倏然,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后,娉娉袅袅的倩影凭空出现在红光映照之处。 然而周身笼罩的红雾却将其真实的面容遮蔽得严严实实,只见身影不见人。 “嗡!” 苏长生双眸骤然迸射两道灿金神光,离火金瞳悄然运转间便已将一切收入眼帘,验证了心中所想。 “原来是俞峦道友,明知冒昧却执意为之,你是觉得本君像个好欺负的老实人吗?” 苏长生神色淡然,言语中透出一丝锋芒,体内法力已经悄然运转,蓄势待发。 “你就是师尊预言中助我脱困之人吗?”俞峦闻言却不惊反喜,脱口而出。 旋即羞郝一笑,道:“我观道友遁光纯正,也是个正道人士,想必不会欺辱我这区区弱质女流吧?” 苏长生闻言洒然一笑,道:“很不巧,本君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正道人士,最喜欢的就是欺负女流之辈!” 说着,掌指间淡金色的金乌神焰若隐若现,丹田中盘旋的赤焰莲花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瞬南明离火剑便要脱鞘而出,剑斩俞峦。 自从苏长生以离火之精重铸金乌真身,南明离火剑却并没有毁去,反而成了苏长生性命相连的本命飞剑了,不得不说也是一件意外之喜。 “道友且慢,妾身虽然孟浪,然而也罪不至死吧?” 俞峦闻言惊呼,复又说道:“而且旁门魔教未必没有真豪杰,正教之中也未必没有伪君子,我观道友亦是真豪杰,不知能否听妾身一言?” “说!” 苏长生心念一动,按下心中的杀机,暗忖:这个俞峦,情况有些诡异啊。 “只要道友愿意施以援手,将妾身从这地火焚身中解救出来,妾身无有不从,单凭道友驱使!” 苦苦等了二百多年方才等到一丝脱困的希望,又面临苏长生杀机四溢的威胁,俞峦心中俨然已经方寸大乱,有些口不择言的意思了。 “有意思!” 见此情形,苏长生心中暗笑,俞峦之师潘六婆的苦心,看来是白费心机了。 原本潘六婆将俞峦禁锢在此地,本意是想让她避开外界的杀劫,以地火焚身之灾替代人间杀劫。 而且俞峦早年间遭人算计,元阴已失,根基不稳。 潘六婆封禁她九成法力,仅剩一层抵抗,镇压此处地火,乃是煞费苦心的磨练。 俞峦只需心无旁骛地在此苦修,稳固根基,道行精进后自然而然地便可脱困而出,一举数得。 哪曾想俞峦却体会不到其师的苦心,心怀怨怼之下煎熬了两百多年,心性早已不负当年的正道地仙的纯净道心了。 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一念及此,苏长生心中微动,表面上却沉吟道:“若是本君让你跟正教同道放对,你也愿意?” “所谓正教,又何尝是正道?藏污纳垢,不外如是!” 俞峦闻言脸色一变,口中恨恨地说道。 “善!” 苏长生闻言大喜,朗声道:“如此,你只需立下心魔誓言:替本君效力三十年,本君便饶你一命,助你脱困而出!” “道友这条件为免太过苛刻了吧?恕妾身不能从命!” 俞峦闻言神色大变,斩钉截铁地说道。 “别急着拒绝嘛。” 苏长生嘴角勾勒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语气中充满了诱惑的味道:“俞峦道友若是应下此事,他日本君定助你踏破幻波池,生擒崔盈,如何?” 苏长生此举也是顺势而为,临时起意,起因却是他突然想起来的一桩公案。 当初俞峦之所以被妖邪奸淫,失了元阴导致根基不稳,其根本的原因便在于被幻波池之主,迦因圣姑的弟子玉娘子崔盈算计,陷害的。 而玉娘子崔盈可并非此时入了魔道的艳尸崔盈,其师迦因圣姑出身佛门,可是实打实的正道中人。 所以俞峦方才一提起正道便脸色铁青,口中愤恨,其根源便在于这一桩公案。 苏长生也正是因为看出俞峦在这二百多年的幽禁中,每日饱受地火焚身之苦,心性早已偏离正道,执念已深,所以方才改变主意,以摄魂魔音试探于她。 “此话当真?佛门势大,道友竟敢掠其锋芒?” 俞峦脸色变换,阴晴不定,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 “呵呵,区区佛门,何足挂齿?”苏长生口中冷笑道:“本君赤乌神君,便是五方魔教之主,见到本君也要口称师叔。” “旁门红木岭之主红发道友乃是本君挚友,女殃神邓八姑亦在本君座下听用,辛双辰之徒,曾与长眉争锋的谷辰也已立下心魔誓言,发誓效忠本君。” 苏长生张口就来,信口胡柴地忽悠着道:“你说本君敢不敢招惹佛门?便是号称天下第一大派的峨眉,也要喝本君的洗脚水!” “如此,妾身便依神君所言,希望神君勿要诓骗于我!” 俞峦闻言眼中唳色一闪,居然就依苏长生所言立下心魔誓言,果断得一塌糊涂。 “好!本君这便助你脱困,还送你一桩天大的机缘!” 苏长生见状也是干脆,袖袍一挥便甩出一朵金焰莲花,悬在俞峦的头顶上不住地旋转着。 正是苏长生重铸金乌真身后凝聚而成的金乌神焰,煞是霸道凛冽,威势无穷。 旋转间,无数夹杂着淡金光焰的莹莹白光垂落,那些被火链从地脉中牵引而出的地火之气在这白光之下仿佛遇上天敌一般,齐刷刷地翻卷而回。 又仿佛是接到君王令旨的军队,乖巧顺当地返回地脉深处,连已经进入俞峦体内的地火之气也毫不例外。 刹那之间,让俞峦承受了两百多年痛苦的火链便彻底地暗淡了下去,恢复了原本乌黑的光泽。 就连俞峦被地火之气侵蚀而显得干枯的身躯,在这白光之下也恢复了几分温润的色泽。 一股阳和之气不断地修补着她的身躯,让她不由生出一种浸泡在温泉中的舒适之感。 这却是苏长生在赶路途中,吞噬了万年温玉莲花之后,体内桀骜霸道的金乌神焰赫然已经沾染上几分纯阳温和的气息。 凝聚出来的这一朵金乌神焰更是具备了滋养万物的神异,被恶趣味的苏长生命名为:圣光术。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原本太阳真火除却毁灭之威,便也具备普照天下,泽被万物的神异。 金乌神焰的这番变化,却是让它越发地完善权柄,向着进化成太阳真火踏出了坚定的一步。 第二三三章炼化真火铸元神 在地火消退的一瞬间,俞峦体内的法力便如滚滚天潮般汹涌澎湃地流转不休。 “崩!” 下一瞬,刺入俞峦体内的六六三十六根火链便被她尽数逼出体外,崩碎成一段段细碎的铁锁,掉落在下方的地火熔岩之中。 见此情形,苏长生微微一笑,金乌神焰化作一道流光坠入地火熔岩之中,勾勒成繁复精致的法阵,将即将喷发的地火尽数禁锢在火脉之中。 “走吧,本君带你去金石峡,收取几件防身之宝!” 话音未落,俞峦身形一晃,便化作一位婀娜多姿,体态曼妙的道姑,颜色艳丽,再无半点狼狈的迹象。 做完这一切,方才身化流光,追随着苏长生的金虹而去。 ………… 三天后,金石峡上空。 沉闷如雷的轰鸣声中,璀璨的宝光冲天而起,隐约间可见数件珍宝在其中沉浮不定。 其中一双心形玉环,一阴一阳,可分可合,如磁引针。 阴环冷气森森,侵入肌发,阳环光气温暖,透着一股阳和之气,望之便通体生春。 正是天心双环。 又有三枚三寸圆径的宝环,非金非玉,上刻古篆和天风海涛、云雷龙虎之形,各具青、红、黄三色。 神光烁烁的环圈上各自阴刻着古篆,一名天象,一名地灵,一名物神,三环合一正是那至宝奇珍:三才清宁圈。 又有一根绽放着璀璨银光的龙形玉尺,却是威能不凡的玄阴简。 然而最为耀眼的却是三团其大如碗的紫色火焰,形似灯花,若实若虚。 旋转间发出温软轻浮的宝光。发时作如意形,神妙非常,乃是太清玉府太虚宫中乾灵灯上所结灯花,名唤太清兜率紫火,正是苏长生心心念念,觊觎已久的仙家至宝。 其余又有记录着诸般珍宝催运法门的青纨仙柬,以及以仙法保存的佳果珍馐和美酒无数。 正是金石峡中,艾真子别府中的珍藏之宝,虽然数量不多,却件件都是精品,灵性十足。 刚一出现,便各自分化遁光,朝着四面八方四散而去。 “唳!” 桀骜霸道的乌啼震彻云霄,遮天蔽日的阴影随着苏长生一甩袖袍凭空浮现,却是一只燃烧着璀璨金焰的遮天巨爪,朝着四散而逃的珍宝灵光抓取而去。 “轰!” 下一瞬,神光烁烁的遁光瞬间破碎,诸多珍宝化作本体被苏长生收入囊中。 “走吧!” 清啸声中,苏长生早已化作一道金虹跨越长空而去。 ………… 半月之后,一处无名孤峰内的石窟之中。 苏长生盘膝在地上,脸色被面前三朵太清兜率紫火映照成紫幽幽一片,阴晴不定。 当日取宝之后,苏长生便回返南疆,与一路追杀西极教余孽的严人英分神汇合,交接了数桩重宝之后,便又将寄托在严人英身上的大部分元神收回体内。 与之分别后苏长生便一直试图将这太清兜率紫火炼入元神之中,试图成就本命元神。 有着艾真子催运法门的相助,过程倒是很顺利,不过十日便已将太清兜率紫火炼化,催运自如。 但是苏长生的野心却不止于此,若是将太清兜率紫火炼入元神,成就本命固然威力无穷,更是别具神妙,灵性天成,足以让本命元神跨过散仙的界限,踏入地仙之境。 但是以此法成就的太清兜率清宁元神却是与金乌真身相性不合,以太阳真火的桀骜霸道,是绝对不可能与其他真火和平共处的。 但是要效仿当日吞噬象龙那般强行将太清兜率紫火转化成金乌神焰,苏长生却又担心力有不缔。 所以才在此枯坐了三天三夜,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罢了!人气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他娘.的一票!” 良久之后,苏长生眼中凶光闪烁,咬牙切齿地痛下决心。 决断既下也毫不犹豫,长身振臂间便将神俊金乌的真身现了出来,乌啼震天中太阳印星从识海中电射而出。 轻轻一旋,稳居丹田的太阳真火便应声而动,纯金色的焰光暴涨,将金乌真身包裹其中,融成一道金灿灿的气流,旋即如匹练长河般融入太阳印星之中。 “唳!” 潜藏在太阳印星深处的元神在这纯金气流的催运下瞬间显化一道朦胧的金乌虚影,顾盼自雄。 “笃,笃,笃……” 下一瞬,仿佛鸡啄米一般,苏长生元神所化的金乌虚影顿时将悬浮在半空中的三朵太清兜率紫火吞噬一空,纳入元神深处。 “轰!” 南明离火剑所化的赤焰莲花瞬间光焰暴涨,镇压在太清兜率紫火之上,垂下一道道赤红的焰光。 同时金乌虚影也化作一道纯金烈焰漩涡,不住地挤压着这太清兜率紫火。 首当其冲的便是化作一只精致凌空的金乌模样的太阳真火,不断地啄食着紫幽幽的太清兜率紫火,口中发出极为畅快的乌啼。 灵性十足,恍如活物! ………… 一个月之后,无名孤峰。 夜,月朗星稀。 “轰隆隆!” 倏然,冲天而起的金焰声势浩大,整座孤峰在这金焰之下被拦腰截断,轰隆隆地倾泻,倒塌。 驻守在孤峰上替苏长生护法的俞峦连忙驾驭剑光电射而出,瞬间躲避到数十里之外。 毁天灭地的金焰冲破孤峰后直上云霄,无数散逸的金芒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硕大无比,气势恢宏。 “唳!” 一声乌啼骤然响起,震彻云霄,声势传出百里之外。 无数的金芒凝聚成轮,宛如一轮金阳在冉冉升起,照破这万古长夜,黯淡了星光,驱逐了明月。 方圆百里尽皆笼罩在这璀璨的金阳光辉之下,恍如白昼,刺眼夺目。 金阳深处,一只神俊的金乌影像翩翩起舞,金瞳剑翅,神爪裂天,说不出的威风煞气,睥睨纵横。 “轰!” 下一瞬,金阳破碎,翅展百余丈的神俊金乌破体而出,翱翔在极天之上。 金瞳射出剑光,洞穿虚空,神爪撕裂天穹,毁天灭地,又有无量金芒凝聚成一道九龙盘旋的光罩,刹那间笼罩在断折的孤峰之上。 不过数息时间,黝黑石岩组成的孤峰便被融化成无数炙热赤红的岩浆,旋即随着九龙光罩轻轻一振便化作无数灰黑烟烬飘零四散。 “咻!” 纵横肆虐的神俊金乌在炼化孤峰之后,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乌啼,瞬间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虹落在俞峦剑光之前的云霄上。 从金虹中迈步走出的却是一位身披灿金冕服,眉心烙印着赤焰莲花的俊美少年。 胸前的冕服之上,三朵纯金的烈焰纹饰其中,栩栩如生,摇曳间散发着丝丝毁灭的气息。 第二三四章定计欲诛百蛮山 “恭贺神君玄功大进,天仙可期!”俞峦见状一叠声地恭贺道。 自从苏长生发现俞峦心性已经偏激,便有意无意地将其往左道上引,如今看来成效还不错。 至少这强者为尊的心态,绝对是旁门魔教的标配了。 “辛苦俞峦道友了,这两件法宝,聊表心意!” 结盟之后,苏长生一反桀骜霸道的姿态,语气温和,伸手便将三才清宁圈和玄阴简递了过去。 “谢神君!” 俞峦眼中喜色一闪而逝,接过后又道:“神君,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行事?” 苏长生闻言沉吟片刻,道:“若是俞峦道友不弃,可随本君暂且回红木岭,与几位同道好友一叙。” 自从取出金石峡艾真子别府的遗宝后,苏长生便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 天下藏宝之地虽多,然而最精华的部分基本已经落入苏长生的手中。 剩下的部分如九华山的芝马,白阳山的白阳图解等等,在峨眉已经开始发动计划之时,却已经不足以让苏长生再继续耽搁时间了。 再如广成金船,轩辕墓,紫云宫,幻波池等地,又还没到出世的时机,徒劳无益。 接下来,是时候该整合旁门魔教,准备与峨眉的第三次斗剑了。 “固所愿耳!”俞峦自无不可,闻言顿时应诺。 “走吧!” 决断既下,苏长生顿时纵上云霄,身化一道金虹往红木岭的方向投去。 俞峦也身化流光,紧随其后。 ………… 三天后,红木岭神宫。 红发老祖,俞峦,邓八姑和苏长生四位地仙大佬相对而坐。 看着高据上首的苏长生,红发老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旁门魔教,强者为尊。 虽然苏长生先前明言以红发老祖为尊,让出了主导权。 然而在苏长生一方坐拥三大地仙的情况下,红发老祖还是很识趣地让出了主导的地位。 不过苏长生也没有得寸进尺,对于红木岭一脉并没有过多地染指,以免引起红发老祖的反弹。 不过强弱之势易主,苏长生稳坐这个小联盟的盟主之位,却也是毋庸置疑的了。 “师弟,现在对百蛮山下手,是不是太过锋芒毕露了?” 寒暄片刻,红发老祖率先进入正题,忧心忡忡地问道。 苏长生闻言眉梢一挑,冷声道:“绿袍那厮竟敢挑衅我们红木岭,不将其满门诛灭,何以彰显我们红木岭旁门之主的威严?” “话虽如此,但是此时引起峨眉正道的注意,是不是有些太过孟浪了?” 见此情形,苏长生明白红发老祖在峨眉千年积威之下已经习惯了瑟瑟发抖,雄心虽在,胆色却差了几分。 一念及此,苏长生朗声道:“大劫将起,峨眉已经开始启动千年计划,难道红发师兄认为我们还有时间徐徐图之吗?” “这一战,我们就是要以绿袍的人头,来奠定我们红木岭的威名,如此方才能聚拢四方道友,与峨眉逐鹿天下!” 苏长生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眸中透出无比自信的光芒,仿佛天下机杼,尽在掌中一般。 说着稍稍一顿,又道,“此次斗剑,必将震动天下,红发师兄还是好生准备吧!” 眼看苏长生打定主意,红发老祖也无可奈何,唯有苦笑一声,道:“便依师弟所言,不知师弟心中可是有了全盘计划?” “何须什么计划?一个月后,百蛮山中,将其满门诛灭,以儆效尤!” 红发老祖闻言一惊,道:“师弟此举不符合斗剑的规矩吧?按理说,我们……” “红发师兄何以如此迂腐?” 苏长生闻言洒然一笑道:“我们与绿袍老祖之间,并非是要斗剑争个高下,而是要将其满门诛灭,还需要讲什么规矩?” “正如当日,东海三仙围攻太乙混元祖师致其含恨而终,天下又何曾有人替他打抱不平?” 说着,苏长生意味深长地说道:“胜者为王败者寇,争夺天地正统的气运之争,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一方鸡犬升天,一方神魂俱灭的酷烈厮杀,红发师兄既然参与其中,就应该有相应的觉悟!” 此言一出,非但红发老祖,就连一直静默不语的俞峦和邓八姑神色中也不由大变,深受震动。 良久之后,俞峦倏然开口说道:“神君的意思是:不宣而战,突袭百蛮山?” “这样恐怕不妥。” 红发老祖闻言断然反驳道:“如此诡秘行事,恐怕会让天下人耻笑,绝不可行此阴柔诡秘之事!” “如此当然不妥!” 苏长生面上依旧挂着微笑,傲然道:“立威之战,岂能鬼祟行事?此行非但不能不宣而战,我还要广邀天下名宿观礼,在天下人面前光明正大地灭了他百蛮山,斩了绿袍这个小矮子!” “如此锋芒毕露,师弟就不怕引起峨眉的忌惮打压吗?”红发老祖眉头微微一皱,忧声道。 “怕什么?不与峨眉针锋相对,如何彰显我们红木岭的声威。”苏长生冷然一笑,道:“旁门一脉,如今最缺的就是锋芒!” 看着意气风发地苏长生,红发老祖等人尽皆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 峨眉啊! 自从长眉真人横扫天下,峨眉千年的积威便沉甸甸地压在旁门魔教诸多高人的心中。 然而以红发老祖的修为,地位,所想的却是更加复杂。 在他心中,早已断定苏长生乃是魔教某位旷世妖魔转世。 如今苏长生的这番姿态,是不是代表着魔教那些隐世的大魔,终于要出山了呢? 若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便不是旁门,魔教与正道,峨眉之间的争锋了。 两方世界的博弈,即便是红发老祖每每想起都不由有些悚然一惊,不寒而栗。 若非如此,以红发老祖的枭雄之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被苏长生抢班夺权? 三位地仙看似势大,比起峨眉十八地仙长老,数十地仙盟友又如何? 红发老祖能够开创红木岭一脉,称尊作祖,也不是没有根底的。 良久之后,红发老祖方才神色复杂地说道:“好!那便依师弟所言,我这便广发请柬,邀请天下高人名宿前来观礼!” 决断既下,红发老祖也不再犹疑,当即便大笔一挥,一口气写下数十份请帖。 “铛!” 然后当着苏长生的面,便将门下亲传弟子尽数召来,将请柬分发下去,严令他们即刻出山,分别前往正魔各派。 正所谓:布下白骨血海擂,静候天下高人来。 大劫,正式开启了! 第二三五章百蛮山中群魔动 南疆,百蛮山。 如果说红木岭是南疆少有几个具有仙家气象的灵山福地,那么百蛮山就是最典型的穷山恶水了。 百蛮山岭内回环,丛林密布,毒雾烟瘴终年笼罩在每一寸土地上,也是南疆毒物最为集中之地。 整座百蛮山,别说凡人了,就是一般的修士也难以生存,堪称是穷山恶水中的极品,尤其还盛产刁民。 没错,这里所说的刁民就是那些精善毒蛊之道邪道修士,尤其是以绿袍老祖门下的南方魔教和五毒天王列霸多的赤身洞。 事实上,绵延万里的百蛮山中,精擅蛊毒之道的邪派修士不知凡几,但是称得上成气候的唯有绿袍老祖开创的南方魔教和五毒天王列霸多开辟的赤身洞。 这两位老魔头分据百蛮山东西两侧,可谓是横行霸道,肆虐流毒,百无禁忌。 百蛮山中无数的邪派修士,无不在他们的淫威下瑟瑟发抖,稍有不敬便有无妄之灾加身。 ………… 然而今天,南方魔教驻邺的西百蛮却有人胆敢捋其虎须。 只见朝阳初起,五颜六色的毒雾烟瘴在阳光下逐渐消散,一道凄厉的血光倏然从远方天际电射而至,破空厉啸之声尖锐刺耳。 “红木岭洪长豹特来拜山,南方魔教的道友何在?” 血光落下,红发老祖门下亲传大弟子洪长豹施施然从中走出。 话音未落,便见得一道青碧火光便从下方山峦中升起,落在洪长豹的身前。 碧绿魔焰之中,一个独臂骷髅般的身影从中迈步走出,赫然便是绿袍老祖门下首徒:独臂韦护辛辰子。 “洪兄何以至此?若是引起家师不快,小弟也是无法保全洪兄的性命啊!” 辛辰子一出现便急不可耐地说道:“洪兄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去吧,如此小弟还可以替你遮掩一二。” “辛兄还是早日为自己打算吧,洪某就不劳辛兄费心了。” 洪长豹意味深长地笑着,伸手便将一张玉帖递了过去。 辛辰子接过一看,只见上书“战书”两个猩红的血字,触目惊心。 当下辛辰子心中便是一凛,下一瞬心中便涌出狂喜之情,眼神热切地看向洪长豹。 “此事当真?” 辛辰子表面上神色不动,眼神深处绽放的凶光却丝毫没有遮掩,衬托着骷髅干尸般的面容,仿佛修罗恶鬼一般,狰狞恐怖。 洪长豹闻言神秘一笑,伸手虚按,一道血光便出现在掌指之间,化作一柄狭锋长刀,散发着森然的凶气,血芒流转。 “辛兄好自为之吧,我还要往赤身洞一行,就不叨扰了!” 话音未落,这柄血芒流转的狭锋长刀便已塞入辛辰子的手中。 洪长豹的身形骤然破碎,化作一道凄厉血芒破空而去。 见此情形,辛辰子也不再犹豫,倏然化作一道碧绿魔焰,投入下方苍茫群山深处的琉璃宫阙之中。 ………… 百蛮山,阴风洞。 千光琉璃殿内,绿袍老祖盘在金碧辉煌的琉璃宝座之上,双眼微眯,似睡非睡。 虽然高不过三尺,栲栳大的脑袋上头发像鸟窝一般,乱蓬蓬和胡须绞缠在一起,看起来跟恶鬼投胎似的,然而周身的气势却彰显着绿袍老祖身为地仙大佬的威严。 台阶之下,唐石、梅鹿子、随引等弟子更是毕恭毕敬地侍立在一侧,大气也不敢喘。 绿袍老祖的凶残和狠唳,他们是深有体会,不敢有丁点的怠慢。 突然,一道碧绿魔焰在殿外落下,辛辰子一脸愤慨地冲了进来。 “启禀师尊,红木岭弟子洪长豹送来战书,说一个月后约您在百蛮山斗剑。” “找死!” 绿袍老祖闻言眼中迸出两道绿油油的光芒,凶光毕露。 伸手一招,那战书玉帖便落在他的手中,错手间便化作莹白的粉末飘零四散。 “那洪长豹的?” 辛辰子闻言连忙跪伏在地,冷汗淋漓地颤声说道:“已经前往赤身洞去了。” “废物!” 绿袍老祖闻言暴怒,霍然起身,身下金碧辉煌的琉璃宝座被瞬间震碎,袖袍一挥便将辛辰子扫出殿外,一口逆血如喷泉般洒落在胸前衣襟之上。 “来人,召集所有弟子,随老祖打上红木岭,杀他个片甲不留!” “诺!” 绿袍老祖震怒之下,凶威四溢,门下弟子也丝毫不敢怠慢,纷纷应声而动。 一时间,百蛮山上下数百弟子在极短的时间便已集结完毕,在绿袍老祖的率领下,气势汹汹地化作一团碧绿魔云冲出阴风洞。 “绿袍道友何以至此?难不成你还怕了红发老鬼不成?” 倏然,一声轻蔑的嗤笑传出,一道五彩光华带着甜腥的气息从远处飞出,阻在云头之前。 绿袍老祖定睛一看,正是那赤身洞主,五毒天王列霸多。 “就是,那红发老鬼早已传讯四方,非但我们五方魔教尽数到场,旁门高人一个不落,就连正道峨眉也会前来观礼。” “你绿矮子不是怕了吧?这是要举门搬迁,逃离南疆吗?” 又是一道惨白的遁光落下,宛如稚童模样的东方魔教之主,五鬼天王尚和阳与列霸多并肩而立,口中冷嘲热讽。 见此情形,绿袍老祖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自发狠却也无可奈何。 五毒天王列霸多素来与他多有不合,为了独霸百蛮山,绿袍老祖没少与列霸多放对斗法,仇怨已深。 而五鬼天王尚和阳又与列霸多交好,这次摆明了是站在列霸多一方,要与自己为难。 若是绿袍老祖一意孤行,非要打上红木岭,这两个老魔头未必不敢出手围攻,暗下黑手。 一念及此,绿袍老祖桀桀怪笑一声,冷声道:“好,很好!那本老祖就等着领教他红发老鬼的高招,让他知晓我们魔教的厉害!” 话音未落,绿袍老祖袖袍一卷,绿汪汪的魔云便调转方向,投入下方华丽的琉璃宫阙之中。 下一瞬,无数的禁法灵光便冲天而起,绿焰魔云,毒虫飞蛊铺天盖地地飞出,遮天蔽日。 很显然,绿袍老祖也是知道自己人缘之差堪称神憎鬼厌。 哪怕是用言语挤兑住尚和阳等人,心中也是不敢怠慢,护山大阵全开,生怕着了别人的道儿。 ………… 与此同时,东海钓鳌矶,武当太极殿,黄山五步云,喜马拉雅山脉,昆仑东麓,青城长春崖…… 一座座仙府之中,随着红木岭的请柬送达,一位位修为高深的地仙大佬纷纷被惊动了。 心思各异的诸多高人纷纷演算天机,反应不一而足。 一封战书天下动,天地大劫由今启! 第二三六章极乐真人李静虚 一月之期,一晃而过。 百蛮山中,阴风洞外,凶险恶毒的禁法闪烁着灵光,笼罩着下方山峦中金碧辉煌的琉璃宫阙。 苏长生与红发老祖,俞峦,邓八姑四位地仙傲立虚空,俯瞰着下方的阴风洞。 红木岭一脉自红发老祖以下几乎倾巢而出,隐隐对阴风洞形成一个包围的态势,杀气腾腾。 在不远处,数十道气势不凡的身影分据四方山头,饶有兴致地围观着这一场大戏。 吃瓜群众。 不过这些吃瓜群众却一点也不简单,不是正道名宿便是魔教巨孽,又或者是旁门大能。 人人修为精深,个个地位尊崇。 ………… “红发师兄交游广阔,不介绍一下吗?”处于被围观的境地,苏长生面露微笑,没有一点不适的表情。 “也好。” 红发老祖同样淡定,丝毫没有因为绿袍老祖怠慢而影响情绪的样子。 “那边五彩羽衣之人,乃是赤身洞主,五毒天王列霸多,跟绿矮子是死敌,仇怨已深。” “在他身边的猿臂青年乃是长臂神魔郑元规,昔日陷空老祖的弃徒,现在拜入五毒天王列霸多的门下,于崆峒山开创了赤身洞的分支。” “那个身戴骷髅的幼童乃是东方魔教之主,五鬼天王尚和阳,与列霸多相交莫逆。” “那是西方魔教的毒龙尊者,跟脚深厚,与尸毗老人颇有渊源。” “那是昆仑长老赤城子、阴素棠,现居修月岭枣花崖。” “那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弟子兼姘头,黄山五步云的许飞娘,修为不俗,与峨眉妙一夫人交情颇深……” “那是……” ………… 红发老祖不愧为交游广阔之名,娓娓道来,少有他不认识的人。 几乎每一个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十足的八卦党一枚。 然而苏长生听在耳中,默记在心,心里面想的却是那个不断穿梭在各个山头的婀娜身影。 五台教,许飞娘! 对于这个蜀山申公豹式的人物,苏长生却是非常地感兴趣,甚至志在必得。 说起来许飞娘也是个可怜的人儿,昔日师尊太乙混元祖师威震天下,麾下五台教声势之盛,几可与峨眉相提并论。 后来又不顾伦常与太乙混元祖师相恋,一跃成为五台教的祖师夫人,位高权重,风光无限。 许飞娘的前半生,可以说是开挂升级般的武则天,可谓是巾帼英雌,不让须眉。 然而好景不长,许飞娘祖师夫人的尊崇地位还没有享受多久,太乙混元祖师便在第二次正邪斗剑之时被东海三仙偷袭,围困,重伤不愈而亡。 诺大的五台教从此流云星散,十多位地仙长老一哄而散,将五台教拆分得七零八碎。 一心想要替丈夫报仇的许飞娘忍辱负重,表面上痛改前非,还与妙一夫人荀兰因组成了一对槊料姐妹花。 其实暗中却不断谋划着如何推翻峨眉,替太乙混元祖师报仇雪恨。 奈何……造化弄人,论阴谋,峨眉及其盟友佛门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故意留着许飞娘让她联络天下旁门魔教中人,实际上却是为了聚拢旁门魔教的气运,然后一网打尽。 许飞娘一生奔波,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对于苏长生而言,许飞娘却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代女版申公豹的忽悠能力和交际花属性,正是苏长生最需要的。 不过这一切,还需今日一战过后,打响红木岭和他赤乌神君的威名才行。 ………… 陆陆续续的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有些是没请柬,不请自来的散修,那倒也就罢了。 有些持柬而来的高人,却还需要发出请柬的红木岭一脉出面接待一二的。 不过这大部分人都是由红发老祖和俞峦,邓八姑各自接待相熟的修士,反倒是跟谁也没有交情的苏长生傲然伫立在虚空之上,一副倨傲桀骜的架势。 众多吃瓜修士看了,心中不由暗中嘀咕:红木岭什么时候易主了?这金袍少年什么来头?竟能将红发老祖都折服了,心甘情愿地将红木岭基业拱手相让? 一时间,苏长生尚未行动,光是亮相便已在众多修士眼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高深莫测,神秘异常。 ………… 本来按照红发老祖的想法,是想以大法力将红木岭神宫直接挪移到百蛮山中,与绿袍老祖的千光琉璃殿形成对峙的姿态。 至不济也应该扎下蓬芦,摆下酒席,接待四方来客的。 不过苏长生却否决了这个提议,红木岭一脉已经足够出风头了,不必再画蛇添足,追求场面上的些许虚荣。 不过苏长生却借助四方修士前来观礼和接待的机会,趁机将红木岭的护山大阵:化血修罗大阵布置在百蛮山的四周。 所为的便是一旦绿袍老祖遁入护山大阵的禁制之内,便可以阵破阵,趁势杀入阴风洞,诛灭南方魔教满门。 …………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修士从天南地北,四面八方赶来,数以千百计的山头几乎均已被人所占据了。 倏然,北方骤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破空剑啸之声。 苏长生转过头一看,只见一道璀璨的金色剑光凝聚成金龙的形态,破空而至,璀璨夺目。 修为稍弱的修士在这金色剑光的照射下,甚至不得不闭上眼睛,以躲避这刺目的璀璨光华。 苏长生眸中金芒一闪,只见那金龙剑光之上,乃是一个老尼姑和七个妙龄女子乘龙而至。 那老尼姑狮鼻虎口,面泛红紫,瘦的皮包骨头,看起来丑陋怪异,眉梢眼角蕴藏着一丝凛然的剑意和煞气。 但是那七个妙龄女子却一个个貌美如花,身姿婀娜,春兰秋月,各有胜场。 见此情形,苏长生心中暗忖:原来是武当派的半边老尼带着她门下七朵金花到了。 同时她们胯下的金龙在苏长生离火金瞳之下也是无所遁形。 赫然便是武当派的镇山至宝:太乙分光剑,乃是与七修齐名,仅此于峨眉镇派至宝:紫青双剑的套剑,九剑化合由心,威能无铸。 苏长生暗忖间,红发老祖赫然便已率人迎了上去,寒暄几句后便将她们引下一座山头之中。 苏长生冷眼旁观着这万千修士你来我往的交际,对于天下局势不由又多了几分了然。 …………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修士抵达百蛮山了。 诸如大方真人神驼乙休、穷神凌浑、天灵子等修为高深,名震天下的修士也一一到来。 三仙二老,一子七真这些个天下最顶级的地仙强者来了一大半。 “咻咻咻!” 倏然,无数遁光腾空而起,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无论是正道,魔教,旁门,邪邪派……大多修士都飞身而起,前去迎接。 苏长生抬眼一看,原来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正在不紧不慢地驭空而至。 看这阵仗,苏长生就是脑仁再缺失也知道是为数不多的住世天仙大能,极乐真人李静虚的元婴出游,法架莅临了。 即便是倨傲桀骜如苏长生,也不敢怠慢天仙大能,赶紧架起遁光飞过,前去见礼。 然而此时苏长生却尴尬地发现:上前见礼的人太多了,他居然挤不进去。 一个个雄据一方的地仙大佬在李静虚面前就跟不要钱的大白菜似的,个个低眉顺目,满脸堆笑,毕恭毕敬。 “晚辈赤乌,见过极乐真人。” 一阵喧闹之后,众人四散落下,苏长生方才近得前来,毕恭毕敬地行礼说道。 “你就是赤乌神君啊?我还以为你该叫严人英的。” 极乐真人似笑非笑,神光烁烁地盯着苏长生,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言既出,苏长生顿时冷汗淋漓,感觉浑身上下在极乐真人神目如电之下毫无隐秘可言。 这种战栗冰寒的感觉,仿佛是赤身裸体地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让苏长生不寒而栗。 “真人慧眼如炬,明见万里,晚辈失礼了。” 饶是苏长生元神早已与金乌真身化合为一,练就神躯,不惧寒暑,也不由惊得冷汗淋漓。 极乐真人闻言不语,良久之后方才轻笑一声,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管你到底什么身份,若是有空,不妨到我那里去走动走动,叙叙旧情。” 第二三七章峨眉驾临生阴霾 随着时间的推移,斜阳西坠,天地开始昏沉,然而百蛮山阴风洞这方圆千里之内,却是华光万道,瑞彩千条,显得十分地热闹。 这些人可不仅仅是来吃瓜的,往来走访攀谈之中,不知道酝酿着多少暗流涌动。 “峨眉到了。” 直至残阳西入崦,红霞趋若无之时,苏长生方才看到一众峨眉三代弟子在妙一夫人荀兰因,苦行头陀和矮叟朱梅等几位地仙长老的率领下,驾驭祥云而至。 ………… “诸位道友大驾光临,我们红木岭果真是蓬荜生辉啊。” 红发老祖第一时间率人迎了上去,一副东道主的热情姿态。 说起来,红木岭一脉在苏长生的挑拨下虽然暗中以峨眉作为假想敌,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目前两派之间的关系居然还不错,虽然说不上盟友却也是属于交好的行列。 这份渊源最早来自于红发老祖当年曾经救过三仙二老中的白谷逸之妻凌雪鸿的性命。 所以白谷逸与红发老祖可以说是相交莫逆,连带着青城掌门,矮叟朱梅也跟红发老祖多有往来,结下不浅的交情。 再攀扯上去,作为盟友的峨眉派跟红木岭的关系,自然而然地便也亲切了几分。 “红发道友老而弥坚,我朱梅不得不佩服。”朱梅当即笑吟吟地说道。 “魔教贼子生性凶残,暴虐无道,红发道友此乃替天行道,有用得上白某之处只管开口,义不容辞。” 白谷逸却是十分爽快,干脆利落地表态道。 ……… 一番寒暄之后,红发老祖却是将峨眉众人接引到红木岭所在的山头中,俨然一副盟友的姿态。 “来,我给诸位道友介绍几分同道好友。” 红发老祖拉着白谷逸等人十分热情,指着苏长生等人说道。 “邓八姑道友,大名鼎鼎的女殃神,如今乃是我们红木岭的长老。” “八姑见过诸位道友。” 邓八姑与峨眉的渊源颇深,眼神一闪便笑意盈盈地上前一步,跟妙一夫人荀兰因聊得火热。 “俞峦道友,潘六婆门下高徒,也是我们红木岭的长老之一。” “见过几位真人。” 俞峦却是神色淡然,见礼过后便不复多言。 红发老祖也不以为意,又拉着苏长生对朱梅等人说道。 “这是我的至交好友赤乌师弟,同样是新近加入我们红木岭的同道,以后还需要跟几位道友好生亲近啊。” 苏长生倒也没有摆什么桀骜不驯的架子,笑意吟吟地上前见礼。 “三仙二老的威名如雷贯耳,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哪里,哪里,赤乌道友不知出自哪位前辈的门下啊?”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苦头陀眼中精芒一闪,突然开口问道。 “乡野村夫,何足挂齿?在下跟苦大师比起来,那是萤火不敢与皓月争辉啊。” 苏长生打了个哈哈,微笑着说道。 “英雄莫问出处,赤乌道友既然能与红发道友同门相称,想必自然也是名门高第了。” ………… 白谷逸和朱梅两人对苏长生却是十分地热情,妙语连珠之下,气氛并未因苦头陀的突兀发问而变得尴尬,十分地融洽。 见此情形,苏长生心中感觉诡异,表面上却是热情洋溢,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善意。 不过隐约间,苏长生感觉苦头陀似乎对自己,对红木岭隐隐透着一股深深的恶意。 极乐真人李静虚的诡异态度,更是让苏长生心中蒙上一层阴霾,总感觉自己好像摊上大事儿了。 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事,可是苏长生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莫非……这个世界的水,要比我想象中还深?” 苏长生一边跟峨眉众人寒暄着,一边忧心仲仲地斟酌着,连严人英分神投注确认的眼神,都被他忽略了。 在李静虚有意无意的提醒下,苏长生却是主动切断了他们之间的感应,以免这张王牌暴露在峨眉众人的视线之中。 “大意了啊!” 依仗着前世记忆和天机修为的便利,苏长生自从入了这方世界便无往而不利,顺风顺水。 如今看来,似乎……特么的落入别人的算计中去了。 不过事已至此,苏长生也没有退路,唯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 翌日,黎明。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在天地之间,便宛如开天辟地的神剑般撕裂了夜幕,露出了一丝明亮。 一剑光寒十九州,雄鸡一唱天下白。 无限扩张的阳光宛如映照周天的无量剑气,将深沉的夜幕击溃,不多时天地间便透出朦胧的晨光。 天边的朝霞映射着红光,宛如铺天盖地的剑潮如海,绵延不绝,又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苏长生眼中犹疑的神色盘旋了几乎一夜,终于化作一道凶戾的寒芒,心中已下决断。 “红发师兄,计划有变,传令下去:祭起化血修罗阵,我要血洗百蛮山!” 红发老祖闻言悚然一惊,疑惑道:“师弟,这似乎……” “执行命令!” 话说一半,苏长生沉声冷喝,充斥着凶戾杀意的眼神骤然钉在红发老祖的身上,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凛冽的杀气盘旋在苏长生挺拔如剑的身躯上,天地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冷得快要掉下冰楂来了。 红发老祖闻言眼中愠色一闪,显然对苏长生颐气指使的语气十分不满。 然而还不等他发作,看着苏长生几乎要爆发出来的无穷狠唳杀机,饶是红发老祖修为精深也不由自主感觉到心中发寒。 “莫非有剧变发生?” 红发老祖心中纳闷,却也知晓此时并非发作的时候。 众目睽睽之下,要是还没开始斗剑,红木岭一脉便发生内斗,这后果…… 红发老祖自忖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事后,我需要一个解释!” 一念及此,红发老祖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地振臂挥袖,无数赤芒红光挥洒而出。 “轰!” 下一瞬,散布在各处山头,执掌八十一面阵旗的洪长豹等人顿觉掌中阵旗一震。 体内法力如天洪倾泻般不由自主地清修在阵旗之上,绽放出璀璨的赤红光柱冲天而起。 这一变故,非但观礼的吃瓜群众惊愕不已,就连红木岭的诸多弟子也是惊诧莫名。 这特么的又是演哪一出啊? 然而无论众人如何反应,在恢宏阵势的催动之下,剧变骤生。 铺天盖地的血光突兀无比地从虚空之中凭空浮现。 宛如血河倾漏般将整座天穹都化作了一片汪洋血海。 入眼之处尽皆是遮天蔽日的血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红发老鬼,你别欺人太甚!” 就在此时,绿袍老祖尖锐刺耳的嘶吼夹杂着羞恼愤怒的情绪从天地间响起。 无论是谁,一听这声音都能感受到他那冲天的怒火和冻彻天地的凛然杀机! 对于绿袍老祖而言,便是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洗如此奇耻大辱,平生大恨! 第二三八章金乌神通战绿袍 绿袍老祖的怒斥之声刚刚响起,下方山峦中的琉璃宫阙便绽放出惊人的灵光。 无数的碧绿魔焰瞬间倾泻而出,弥天盖地地铺展开来,充塞在天地之间。 无穷无尽的碧绿魔焰带着焚毁虚空的威势,汹涌澎湃,席卷天穹。 一刹那间,血光、魔焰便在极天之上轰然碰撞。 “轰!” 血海,火海碰撞间宛如神灵征战一般,一霎那便掀起了滔天的巨浪,绞出了无数的涡旋。 轰隆隆的震天轰鸣宛如天雷一般,在绵密如鼓点的震爆声中,大片大片的血光魔焰相互消弭着。 然而无论如何泯灭,这血海,魔焰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随灭随生,各据半边天穹,呈对峙之势。 “红发老鬼,简直欺人太甚!” 无边魔焰的中心之处,身材虽如幼童,面容却如恶鬼般的绿袍老祖凭空浮现,眼龇俱裂,面容扭曲。 绿油油的眼眸中迸射出骇人的凶光,咬牙切齿:“今日,老祖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绿矮子你还不配,本君今日就是要诛灭你百蛮山上下满门,你又待如何?” 苏长生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一步迈出便携着璀璨的金芒悍然撞向那身处碧绿魔焰的绿袍老祖,宛如金阳坠落,杀威浩瀚。 一瞬间,蓄势已久的大日神光轮便应手而出。 “轰!” 与此同时,红发老祖虽然费解愠怒,与苏长生的配合却是异常地完美。 无穷无尽的血海中迸射出惊人的锋芒,瞬间绕过碧绿魔焰朝着下方禁法密布的琉璃宫阙冲击而下。 无数的修罗恶鬼沉浮在血海中,争先恐后地蜂拥而上,不断撕咬着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禁法屏障。 化血修罗阵,天魔化血刀。 “轰!” 与此同时,皓月当空,森寒的月华瞬间倾泻而下,宛如无数冻彻魂灵的剑丝一般,冲击在禁法屏障之上,震荡虚空。 却是邓八姑见此情形,二话不说便祭起本命法宝雪魄珠倾力出手,没有半点保留。 “嗡,嗡,嗡!” 下一瞬,三道光华各异的光圈凭空浮现在禁法光幕之上,旋转间迸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不断绞杀着随灭随生的禁法光幕。 隐约间仿佛可见光圈上有无穷幻象闪烁,天象地气,物宝天华。 正是俞峦祭出的三才清宁圈,威能无铸,杀气腾腾。 在同一时间,红木岭一脉四大地仙几乎同时出手,毫无保留地杀招尽出。 战斗在开始的一瞬间,便脱离了斗剑的范畴,进入到不死不休的白热化厮杀当中。 触不及防,应接不暇? 焚毁虚空般的碧绿魔焰,无边火海在红发老祖等人的连番冲击之下,瞬间无以为继,退守山门,化作一道绿幽幽的禁法屏障,再也无力攻伐四方。 见此情形,绿袍老祖眼龇俱裂,却也无暇顾及这么许多。 因为苏长生倾力而发的大日神光轮赫然已经兵临城下,剑指绿袍老祖了。 “老祖跟你们拼了!” 绿袍老祖口中凄厉地长啸一声,种种杀招顿时应手而出,生出玉石俱焚之心。 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撑过这一波凶猛狠唳的攻击,方才有机会迎来转机。 毕竟,红木岭此番作为,俨然已经破坏了斗剑的规则。 绿袍老祖不信在天下高人面前,这种“暴行”会没有人制止。 但是前提是:他要撑过这一波,方才有等待转机的机会。 ………… 一念及此,绿袍老祖一拍后脑,一枚碧绿的宝珠便从天灵升起,绽放着璀璨的宝光。 然后一晃便化作一朵碧绿的庆云,将其身形遮蔽得严严实实,然后袖袍一挥,无数阴寒的毒雾瘴气宛如实质化的神兵利刃一般迎击而上。 玄牝珠,百毒寒光障。 在护山阵法:百毒诛仙阵完全被红发老祖等人牵制住的情况下,绿袍老祖虽慌不乱,两件至宝瞬间祭起,守势中带着一丝反击的态势,不愧是以凶悍著称的南方教主。 “崩崩崩!” 见此情形,苏长生口中清啸,大日神光轮骤然化作数以万计的灿金毫芒,从四面八方合拢而击,冲击而下。 无数的灿金毫芒凝结成一道针芒漩涡,宛如涡轮般攒刺,绞杀在玄牝珠所凝结的庆云之上。 百毒寒光障所催动的万千阴寒毒气在这至阳至刚的灿金毫芒之下宛如春阳融雪,瞬间便大片大片地泯灭着。 在宛如钢铁摩擦般的刺耳声音中,碧绿庆云被绞得流萤四散,不断地消磨着,瞬间便灵光闪烁,明灭不定。 不过大日神光轮迸发散化的灿金毫芒也在这攒刺,绞杀之中不断崩灭成星星点点的金星四溅。 “破!” 就在此时,绿袍老祖骤然厉吼一声,一朵锦帕从袖袍中飞出之时便崩碎成一轮皓月,肆意地倾洒着清辉,无限扩张开来。 一瞬间,大日神光轮所催发的灿金漩涡便被绿袍老祖以自毁百毒寒光障的代价,尽数泯灭在虚空中。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阴寒森然的白色剑光便已从绿袍老祖的袖袍中升腾而起,化作一缕丝线般的剑芒撕空裂云,直直地朝着苏长生的面门斩击而下。 百毒七宝之百毒诛仙剑,出鞘! “哼,萤火之辉,也敢与日月争辉?” 苏长生冷哼一声,丝毫没有与他比拼法宝的意思。 掌指间骤然升腾起两朵宛如纯金铸就的金焰,迸射出寸许长的锋芒,五指如勾,竟然硬生生地朝着百毒诛仙剑所催运的如丝剑芒抓取而下,不避不让。 太阳屠神策:金乌神爪。 “呛哴哴!” 阴寒森然的纯白剑丝在在苏长生挥爪而出之际,骤然迸发出极尽锋锐的寒芒。 剑爪交击之际,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宛如神兵利器互相斩击一般,轰鸣不断。 一瞬间,苏长生爪影变幻,身形宛如金乌翱翔,化作一道金芒与这百毒诛仙剑光不断地纠缠在一起,将它死死地抵挡在身前,不得寸进。 呛哴哴的剑爪交击之声绵绵密密,连绵不绝,宛如雨打烂芭蕉一般,竟然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丝丝缕缕的阴寒剑芒宛如绵密雨丝一般不断倾洒而出,交织成网,数千丈的虚空尽皆在这阴寒剑芒的笼罩之中。 练剑成丝,剑光分化。 单只这一手炉火纯青的御剑术,绿袍老祖便不愧为南方魔教之主的威名,凶威滔天。 但是在苏长生肉身搏杀飞剑的异彩之下,绿袍老祖这手剑术却是黯然失色,不值一提了。 尤其是身处战场中的绿袍老祖更是心中惊骇。 在短短一息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轮番祭起玄牝珠,百毒寒光障,百毒诛仙剑三件至宝,甚至百毒寒光障还自爆了。 然而苏长生从始至终却没有祭起任何法宝,纯以自身的神通和强悍的身躯肉搏,便已将绿袍老祖倾力出手的攻势牢牢抵住。 甚至在交手不到片刻的时间内,绿袍老祖以百毒诛仙剑交织的剑网还在不断地缩减。 战团不断地朝着绿袍老祖的那一侧推进,竟然是将绿袍老祖死死地压制在了下风了。 第二三九章杀招尽出斗神通 极天之上。 绿袍老祖眼见自己爆发百毒寒光障,祭起百毒诛仙剑却仍处于下风,眼角不由一阵抽搐。 “红发老鬼哪来那么多实力强横的盟友?莫非是那峨眉暗中捣鬼?” 无怪乎绿袍老祖会有此想法,都是雄据南疆数百年的一方豪杰,绿袍老祖对红木岭可谓是知之甚深,知根知底。 以红发老祖的心性,怎么可能与其他地仙强者共享基业? 能够暗中培养如此强悍的高手的,普天之下除了峨眉还能有谁? 而恰巧红发老祖又与嵩山二老交好,跟峨眉颇有渊源。 怎么想,峨眉的嫌疑都是最大的,树大招风嘛。 一念及此,绿袍老祖不由心中暗恨:“可恶!红发老鬼你也是堂堂一方教主,竟然背弃同道,与那峨眉同流合污,甘当走狗鹰犬?” 不过此时绿袍老祖却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心念急转间骤然冷哼出口,粗砺沙哑的嘶吼中蕴藏着无尽的狠唳杀气。 “碧焰神魔,起!” 话音未落,脑后的玄牝珠便化作一面百丈旗幡,猎猎作响。 摇动间下方护持着山门的无穷碧绿魔焰宛如长鲸吸水般倾注在旗门上,凝聚成一尊通体碧绿,四面八臂的百丈神魔仰天咆哮。 南方魔教:碧焰神魔! 绿袍老祖此举,却是起了孤注一掷,誓要从苏长生这里冲破一道缺口的决死之心了。 至于百蛮山南方魔教的那些魔徒们,根本已经不在绿袍老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对于绿袍老祖这等凶残的老魔头而言,自身的安危胜过一切,道统传承什么的根本就是浮云。 ………… “杀!” 厉喝声中,碧焰神魔的胸口倏然裂开一道缝隙,将绿袍老祖枯瘦的身形纳入其中。 然后抄手便将玄牝珠所化的旗蟠执起,化作一柄碧焰升腾的长枪,悍然朝苏长生突刺而至。 这一刺,便如太山飞撞,势不可挡! “来得好!” 身化金芒与百毒诛仙剑光纠缠不休的苏长生口中厉喝,不退反进。 袖袍一卷便祭出一枚金芒璀璨的宝鉴,金焰冲天之间化作一尾宛如黄金所铸的百丈蛟龙迎击而上,通体燃烧着的璀璨金焰炙热霸道,直欲焚毁虚空。 太阳屠神策:大日神火龙! “轰!” 千分之一弹指之间,璀璨金龙便与碧焰神魔悍然对冲,厮杀到了一处。 碧绿,灿金两道属性截然相反的魔焰神火纠缠之间迸发出呲呲地声响,对冲泯灭。 挥舞着碧焰魔枪的神魔搏杀蛟龙,宛如诸天神灵征战一般,声势浩大,互不相让。 见此情形,绿袍老祖心中大急,口中发出凄厉的魔音厉啸,颂起箴言。 “斡旋如意,秘魔神雷,赦!” 箴言落下,袖袍挥卷,无数蜂蝇大小的秘魔雷珠宛如大雨倾盆一般从碧焰神魔的口中喷吐而出。 刚一出手便“砰”地一声,接连爆发开来,刹那间便化作一片雷霆之海,弥漫开来,将灿金神龙淹没在了其中,轰隆隆地震爆。 “昂!” 苍茫的龙吟中,灿金神龙体外的金焰暴涨,化作一道浑圆的光罩将其牢牢地护持在其中。 大日神光罩。 一道道金焰挥舞之间宛如狂龙乱舞,硬生生撑过了这万千神雷的轰击,摇头摆尾间死死地将碧焰神魔纠缠在原地,凶悍矫健。 “百毒金蚕蛊,起!” 绿袍老祖见状嘶吼一声,祭起一柄碧绿小幡,点点金星点缀在其中。 迎风招展间,只听得“蓬”地一声,万千金星便如金色洪流般蜂拥而出。 瞬息间便落在灿金神龙的身上,层层叠叠地依附上去,宛如在其上披上了一层细碎的金鳞。 “咔擦咔擦!” 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中,任凭灿金神龙体外的金焰如何舔舐,爆发,这百万金蚕蛊却依然毫发无损,不断地啃噬着其中的灵光。 水火不侵,刀劈不伤,百毒金蚕,蛊中至凶。 几乎瞬息之间,灿金神龙便已缩水近半,金焰灵光摇摇欲坠了。 “等的就是你!”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惊反喜,心中暗喝一声,作出应对。 根据前世的记忆,绿袍老祖最为著名也是威能最盛的两件至宝便是玄牝珠和百毒金蚕蛊。 玄牝珠苏长生已经领教过了,无论是碧焰神魔还是如意秘魔神雷,威能虽然不错却也算不得什么。 唯有这百毒金蚕蛊,方才是绿袍老祖最后的底牌,压箱底的绝技。 甚至可以说绿袍老祖毕生的修为,大半在玄牝珠上。 但是他呈凶数百年,真正的依仗却是百毒金蚕蛊。 百毒金蚕蛊一出,说明绿袍老祖已经再无后手了。 在苏长生看来,只要百毒金蚕蛊一破,绿袍老祖便败局已定,再无回天之力,唯有任由他宰割了。 念动间,绿袍老祖却是接连施展压箱底的神通秘法,攻势狠唳无比,凶威滔天。 在将灿金神龙啃噬一空之后,大半的百毒金蚕蛊翻卷而归,汇流入海般融入碧焰神魔的体内。 与此同时,那抵天立地的焰魔神眉心正中的皮肉骤然裂开,一枚硕大的碧瞳从中现出,金色的瞳孔宛如无数细碎的蛊虫凝聚而成。 “百毒阴磷火,赦!” 箴言未落,一道数丈方圆的碧焰毒火柱便从竖瞳中迸射而出,正是碧焰神魔威能最盛的百毒阴磷火神通。 这百毒阴磷火虽有毒火之名,实则却是至阴至寒的冷焰,侵蚀力极强。 哪怕是坚韧无比的法宝本体,一旦被其罩住也能够炼为灰烬。 正当绿袍老祖杀招尽出,自以为稳操胜券之时,苏长生心中也是冷笑,成竹在胸。 缠斗中一点眉心,赤焰莲花烙印瞬间便从眉心飞出,化作一柄赤焰缭绕的无柄飞剑,悍然朝着百毒阴磷火袭来的方向迎击而上。 至宝:南明离火剑! 南明离火剑刚一出鞘便飞速涨大,须臾之间便化作数百丈的剑虹,斩劈而下。 “轰!” 缭绕着赤红离焰的南明离火剑光瞬间便破开百毒阴磷火的冲击,迎风一晃则又化作一条赤焰缭绕的灵蛇,朝着碧焰神魔缠卷而至。 绿袍老祖见此更是惊骇,口中凄厉的厉啸声中,掌中碧焰魔枪便有化作一枚拳头大小,碧莹莹的明珠从迎击而上。 第二元神:玄牝珠。 玄牝珠飞出之后,一个变幻便化作一只晶莹剔透,纹理清晰的大手,足有数百丈大小。 先天一气大擒拿手。 这碧绿大手飞出如电,瞬间便如鲲鹏擒龙一般,朝着南明离火剑所化的赤焰灵蛇拍击而去。 “轰!” “呛哴哴!” 震天动地的轰鸣震爆之后,这碧绿大手与赤焰灵蛇交击之间,迸发出穿云裂石的金铁交击之声,连绵不绝! 第二四零章金乌真身六翅蚕 “百毒诛仙,啖鬼噬神,赦!” 骤然爆发的南明离火剑对绿袍老祖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苏长生层出不穷的底牌更是让绿袍老祖心中生出无穷的忌惮,哪里还敢留手? 印诀打出,挟裹着百毒金蚕蛊的碧焰神魔骤然散化开来,化作漫天飞舞的金星蛊虫缓缓盘旋。 每一只百毒金蚕蛊的额头上,都有一枚睁开的碧绿竖瞳,显得十分地妖异。 “轰!” 趁着玄牝珠阻挡住南明离火剑的关口,绿袍老祖手中的印诀恍如莲花绽放般不断打出。 漫天飞舞的百毒金蚕蛊骤然一个个地相互之间融合了起来。 瞬息之间,近百万的蛊虫便凝成了一柄长达数千丈的灿金巨剑,碧绿的竖瞳遍布其中,透射出丝丝缕缕妖异邪恶的碧色光华。 巨剑凝成之际,绿袍老祖复又伸手一招,将跟苏长生纠缠不休的百毒诛仙剑召回。 一个法诀打出,百毒诛仙剑便化作了一只小巧玲珑的六翅金蚕,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旋即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百毒金蚕蛊所凝聚的灿金巨剑之内,摇身一晃便化作一头数千丈的狰狞巨兽,正是六翅金蚕的模样,朝着苏长生悍然冲杀而至。 百毒金蚕,六翅魔神! “就等着你这手呢!” 苏长生心中暗喝,有着辛辰子这位南方魔教嫡传大弟子作为内应,绿袍老祖的三板斧早就被红木岭摸得一清二楚了。 红发老祖算计绿袍老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若非苏长生骤然打乱了计划,这次斗剑红发老祖有把握胜得更加地轻松。 所以当绿袍老祖召回百毒诛仙剑之时,苏长生便已知晓他要出什么招数了。 也不阻拦,振臂一晃便化作一只翅展近千丈的神君金乌,浑身挟裹着宛如纯金铸就的璀璨金焰,悍然迎击而上。 太阳屠神策:金乌真身! 苏长生现出金乌真身,瞬间便与冲杀而至的六翅金蚕纠缠在一起。 翎翅如剑,神爪裂天,说不出的堂皇大气,桀骜霸道。 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仅凭着血脉深处的搏杀本能不断地撕咬着六翅金蚕,凶威滔天。 而绿袍老祖以秘法凝聚的六翅魔神真身却也是好生了得。 百万金蚕蛊融合六翅金蚕神魂而成的六翅魔神竟然赫然已经有了几分上古凶兽六翅金蚕的几分狠唳神威,毫不想让地跟苏长生扭打在一起。 “砰,砰,砰!” 两者皆是上古时期睥睨天下的凶兽,赫然是以最为野蛮的方式厮杀着。 每一次碰撞撕咬,便发出震彻云霄的震爆轰鸣,宛如天雷滚滚,连绵不绝。 天地回荡,山野回响,群山响应,万壑轰鸣。 轰隆轰宛如九天雷霆震爆的声势连绵不绝,如鼓点绵密又海浪咆哮,滔滔不绝。 光是这厮杀中的雷音震爆轰鸣的余韵,便足以让修为不足之辈五劳七伤,丢掉半条性命了。 轰隆隆的声势宛如杀伐雷音一般,散布在天地万山之中,似乎要将一切都碾压成为齑粉一般。 前来观礼的诸多地仙大佬也就罢了,跟随师长前来的那些后辈,即便是散仙之流也有些难以抵挡这杀伐魔音,摇摇欲坠。 顷刻间,各方各派的师长前辈都忙不迭地出手,帮助自家的后辈弟子挡下这种杀伐魔音的侵蚀。 一时间,这万里百蛮山便亮起无数煊赫的光华。 霞光万道,瑞彩千条,真个是群仙汇聚,万仙出手,煞是璀璨耀眼,绚烂多彩。 ………… “痛快!” 苏长生却管不了那么许多,心中只有无穷的畅快,骨子里的凶性完全被激发出来了,越战越勇。 每一次扑击,都会在六翅魔神身上撕咬下一块,水火不侵,刀劈不伤的百毒金蚕蛊在纯正的金乌神焰的炙烤下。 不断地发出凄厉尖锐的哀鸣,然后化作袅袅青烟消散在天地间。 自从苏长生凝聚金乌真身以来,一直都没有机会大显身手,这次诛杀绿袍老祖,还是金乌真身第一次出手呢。 这一试,苏长生方才知道为何太阳屠神策中近百门神通,唯以金乌真身为尊,作为太阳屠神策的核心神通。 因为只有金乌真身,方才能百分之一百二地发挥出太阳屠神策中诸般神通的威能来。 只不过历代星宗传人中,敢以金乌真身作为根基的却是寥寥无几,大多都是以金乌法相为根基来凝聚太阳屠神策中的诸般神通的。 无他,非我族类而已。 在种族之争酷烈无比的穹天界,哪怕是最癫狂大胆的修士,也不敢以身试法,转换血脉凝聚金乌真身。 那不啻于是摒弃人族血脉,投入妖庭的怀抱。 一旦有人敢这么做,那么等待他的只会是周天星斗宗不死不休的追杀。 便是紫微星君亲自出手,乃至于阖宗上下倾巢而出也不是不可能。 也幸亏苏长生这是分神投影,转生异界,所以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不过凝聚金乌真身之后,金乌血脉桀骜霸道的凶性对苏长生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 可见凝聚金乌真身也并非不是没有弊端的。 ………… 不管苏长生心中如何百转千回,场上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绿袍老祖却是颓势已显,无力回天了。 继续纠缠下去,恐怕不需要红发老祖等人攻破护山大阵,抽出手来合击于他,绿袍老祖也得在那赤乌神君越发凶戾的攻杀下黯然身陨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绿袍老祖此时虽然怒气杀意直冲天灵,头脑却是非常清晰的。 眼前的局势,绿袍老祖那是洞若观火,心知肚明。 眼见得缠斗这么许久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手相助,绿袍老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 “好你个红木岭,敢毁老祖基业,老祖与你不死不休!” 倏然,绿袍老祖桀桀怪叫一声,枯瘦如鸡爪般的手掌往自己天灵上一拍,瞬间脑浆崩裂。 一道碧绿的光影却在电光火石之间飞出天灵,融入玄牝珠所化的第二元神之中。 遮天蔽日的碧绿大手骤然散化开来,性命相交的元神化作一道道碧焰升腾的气流,缠卷在南明离火剑所化的赤焰灵蛇之上。 “呲呲呲!” 一瞬间,威势凛然的赤焰灵蛇便化作一柄三尺长剑,被一道碧绿魔光包裹在其中,朝着远处天际电射而出。 与此同时,正在与苏长生缠斗不休的六翅魔神骤然灵光暴涨,丝丝毁灭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赫然便是一副要自爆的姿态! “元神出窍,兵解脱身?” 苏长生金色的竖瞳中幽光一闪,不由暗赞一声:“不愧为雄据一方的豪杰枭雄,好决断!” 旋即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身形一晃摆脱六翅魔神的纠缠,重新化作人型,掌心一翻便出现一朵烛焰大小的纯金火焰,摇曳间散发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太阳真火。 第二四一章正邪对峙百蛮山 “轰!” 璀璨的金焰冲天而起,数千丈的六翅魔神尚未来得及自爆,便已化作一个璀璨耀眼的火把,映照着天穹。 太阳真火身为七大先天真火之一,万火之宗,哪里是六翅魔神所能抵挡的? 别说是绿袍老祖以秘法催生出来的伪-六翅金蚕了。 就算是上古大荒中的六翅金蚕始祖,在全盛时期也不敢与掌握太阳真火的三足金乌叫板。 所以不到半息时间,凶威滔天的六翅魔神便被焚毁成一道道灰黑色的烟烬四散飘零了。 焚江煮海的太阳真火重新化作一道烛焰大小的纯金火焰回到苏长生的手中,轻轻地摇曳着。 不过古怪的是:哪怕是绿袍老祖壁虎断尾,遁出元神逃遁远去,甚至连南明离火剑这桩至宝都被其挟裹而逃了。 苏长生却没有半点想要追击的意思,反而是眼神幽幽地俯瞰向下方,南方魔教的驻地所在之处。 只见在绿袍老祖逃遁的同时,“轰”地一声,南方魔教驻地阴风洞,以千光琉璃殿为核心的护山大阵轰然破碎。 无数幽冥血水宛如天河翻卷一般奔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顷刻间,金碧辉煌的琉璃宫阙尽数被淹没在一片汪洋血海之中。 无数的阴魂白骨,修罗血魔在其中沉浮罗列,肆虐纵横。 百蛮山数百弟子,近万杂役几乎在顷刻之间便被啃噬一空,葬身在这幽冥血海之中,化作崭新但是并不噌亮的阴魂白骨,被拘役在这幽冥血海之中,万世不得超生。 至此,由绿袍老祖开创以来便雄据南疆,凶名显赫的南方魔教从此烟消云散。 化血修罗阵:幽冥血海的凶威,赤裸裸地展现在天下人的面前。 从始至终,苏长生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无悲无喜。 至于逃遁的绿袍老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早在他逃遁的一瞬间,峨眉阵型中的严人英便卷起一道璨银的剑光追击而去了。 九天银河剑本就以剑速见长,炼入太乙元精之后更是已经臻至顶级飞剑的行列了。 配合严人英臻至散仙巅峰的修为和剑遁无双的碧雲剑诀,绿袍老祖想要逃过他的追击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说不得,毕身的修为一招丧尽,沦为严人英剑下的功绩和进阶地仙的踏脚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此光明正大地将玄牝珠以及南明离火剑交到严人英手中的机会,苏长生自然不会放过了。 这也是苏长生老神在在,没有去追击绿袍老祖的原因。 不过财帛动人心,更何况绿袍老祖这个天大的宝藏? 暂且不说绿袍老祖身负的魔教真传:百毒真经和玄牝真解。 单只是玄牝珠和南明离火剑便已经足以让在场的任何人为之动心,甚至癫狂的了。 幸亏以峨眉为首的正道众人眉眼通透,十分地上道。 眼见严人英取得先手,瞬间便迸发气机将旁门魔教,乃至于一众散修牢牢地牵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反正肉都是烂在锅里。 在这一瞬,峨眉众人的心思跟苏长生十分地统一。 ………… “红发老鬼,你这是何意?莫非这便是你们红木岭一脉的行事作风吗?还是欺负我们魔教无人?” 眼见得夺宝无望,又没赚到任何便宜,五鬼天王尚和阳当时便跳出来率先发难,发生厉喝道。 “就是,斗剑有斗剑的规矩,你们红木岭伏下这绝杀大阵,到底意欲何为?” 前一刻还巴不得绿袍老祖扑街的五毒天王列霸多也紧随其后,跟着好基友尚和阳一起发难。 “就是,太不像话了!” “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们红木岭别想生离此地。” “对,给我们一个交代。” ………… 随着尚和阳和列霸多的发难,诸多旁门魔教的高手顿时调转枪口,将心中的郁闷尽数倾泻在红木岭的身上。 仅仅片刻之间,红木岭几乎便已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了。 首当其冲的是红发老祖,然而聚拢在苏长生身边的红木岭一干人等却是俨然一副以苏长生为尊的姿态。 “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苏长生霍然转身,眼中迸发着危险的寒芒,掌中纯金铸就般的太阳真火轻轻地摇曳,跳动着,散发出毁天灭地般的气息。 “劳资是来立威的,不是来认怂的。”苏长生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暴戾恣睢的情绪。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尽皆闭嘴,嘈杂立止,四野静寂无声。 任谁也想不到,这位疑似新近入主红木岭的赤乌神君竟然如此地暴戾强硬。 这是要跟天下魔教诸脉决裂硬刚的节奏吗? 别说是发难的魔教诸人,便是红木岭一脉的红发老祖等人也感觉心里有点发懵。 好像……特么的跟错大哥了啊?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赤乌道友说得好!斩妖除魔,乃是我辈修士的本分,需要什么交代?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倏然,一声暴喝声传百里,参杂着无比霸道的气势。 下一瞬,以峨眉为首的正道诸人纷纷纵起遁光,站在了苏长生的身侧,对着聚集起来的旁门魔教诸多高人怒目而视。 掌中纷纷擎起一道道气势凌厉的剑光,各式法宝灵光,神通道法凝聚在手中,蓄势待发。 俨然就是一副要火并当场的姿态,显得十分地霸道。 苏长生眼角抽搐,面皮轻轻地跳动着,强忍着翻手一巴掌把说出这句话的苦头陀糊翻在地上的冲动。 这特么的老阴比,这一盆脏水泼得还真是六六六啊。 眼角余光扫过苦头陀光秃秃的头顶,苏长生深深地感觉到了智商被压制的痛苦。 难受啊。 根据诸天万界智商守恒定律:生灵的智商跟他的发量是呈反比的。 又有天魔界远古大能路氏圣人说过:我秃了,也变强了! 儒家先贤孟子也曾经曰过:智商与发量不可兼得,舍智商而取头发是也。 无数的格言警句告诉我们,秃子是全宇宙最阴的存在,聪明绝顶了解一下? 所以一看到苦头陀那光溜溜的头顶,苏长生心中便泛起一丝苦涩的情绪。 凉了呀。 被这秃子阴了啊。 这种连一根头发都不留的狠人,明显就是将阴人天赋已经点满了的绝世老阴比啊。 ………… 苏长生这厢胡思乱想只用了不到半息的时间,场面上的局势俨然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了。 “好你个红木岭,竟然背弃旁门,甘当峨眉的鹰犬,该杀!” “跟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什么?替绿袍道友报仇。” “魔教尊严,岂容这群卑鄙小人践踏?杀!” 嘈杂的激愤之声在瞬间便演变成了震彻云霄的喊杀之声。 因为苦头陀的一番话,旁门魔教赫然已经结成共同进退的联盟。 无数的魔云魔焰勾连在一起,凝结成一片延绵千里的魔光,凛然的杀气冲天而起。 而正道一方也是擎剑在手,法宝祭出,迸发出瑞彩千条,霞光万道,连绵数百里的庆云灵光的气势丝毫不逊色于旁门魔教。 一场正邪混战,眼看就已经无可避免了。 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四二章都天明河转天命 “轰!” 剑气冲霄,宝光映照,苦头陀悍然率先出手,脑后紫青庆云现出,化作一只擎天巨手朝着五鬼天王尚和阳拍击而下,顿时引发了这一场一触即发的正邪大战。 “轰隆隆!” 倏然,一道深渊无匹,容纳无限银河匹练凭空浮现在正邪两方之间,将这无数的轰击承接下来。 看似恒古不变的九天银河划分星汉,但是若云足可目力仔细观瞧,却能看出这亿万星光聚成的剑身,内部似有宇宙星宿一样。 流转不息,永不止歇,有如天体运行,日月升落,极动为极静,奥妙难言。 青城至宝:明河剑。 赫然便是极乐真人李静虚出手了。 一剑将正邪双方分开后,李静虚宛如稚童般的身形轻描淡写地漫步在银河之中,闲庭信步。 掌中一道剑光有如万千雷电攒聚,时时刻刻都在奔腾咆哮,无数电流雷芒聚成的剑身,竟然无一刻平静,赫然便是古青城镇派至宝之一的天都剑。 天都明河剑,这一套不逊色于峨眉紫青双剑的顶级飞剑在极乐真人李静虚的手中,迸发出震慑天地的威势。 一时间,全场死寂无声,落针可闻。 天仙大能持至宝飞剑之威,谁敢轻掠其锋? 天仙大能的威严,不容冒犯! “正道?旁门?” 李静虚旁若无人地漫步在银河之中,走到苏长生的身前站定,所有所有地问道。 李静虚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是在场所有人几乎没有理解不了的,尽数将目光投注在苏长生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自然是正道!” 苏长生斩钉截铁,对于那些怒目而视的旁门中人视若无睹,云淡风轻地说道。 “正教无道,我旁门自可取而代之,峨眉执天下正道之牛耳,行事诡秘,居心险恶,我看也没有资格号称什么正道魁首了。” 苏长生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峨眉积威已久,谁也没想到他竟敢直接炮轰峨眉,公开决裂。 “轰!” 苦头陀,荀兰因等人见此震怒,张口之时却只见李静虚袖袍一卷,磅礴浩瀚的威压席卷全场,将他们脱口欲出的话尽皆镇压下去,张口无言。 “好大的口气,莫非你还想争一争那地仙之宗的尊位?” 苏长生闻言心中闪过警惕,口中却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那又有何不可?天与之,当仁不让!” “轰隆隆!” 此言一出,平地一声惊雷响,天地交感,似有所动。 “好!” 李静虚抚掌大笑,白嫩嫩的手掌一翻,一朵深邃紫莲便出现在他手中,缭绕着不可名状的气息。 天府奇珍:万载紫芝兰。 “那就看你收不收得起这地仙之宗的尊位了。汝要取之,吾便替天与之,那又何妨?” 话音未落,掌中深邃紫莲便化作一道紫气投入苏长生的体内,瞬间风云变幻,紫气东来。 浩浩荡荡的紫气延绵三百余里,盘旋在苏长生的头顶凝聚成一朵深邃华贵的庆云华盖,丝丝紫气垂落天灵。 天命所钟,气运所聚。 这一刻,天下各处隐世不出的高人,那些与天同寿的天仙大能们顿时心生感应,破关而出,纷纷演算天机,神色各异。 在场的数十地仙大佬虽然不明觉厉,却又感应到了天数的变化。 尤其是苦头陀,荀兰因等执掌峨眉的地仙大佬,更是心中沉甸甸地压上一层阴霾,宛如太山压顶一般,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应。 心中不自觉地对苏长生产生一种极其厌恶的情绪,凛然的杀机直冲天灵。 “此子不除,天下必将大乱!” “乱世妖孽,当诛!” 李静虚却极为畅快,掌中天都明河剑交汇成明煌煌的长鞭,悍然甩出便将在场众人尽数抽击四散,轰出数百里之外。 “小子,虽然有我们这群老不死的支撑,但是能不能挽天傾于倾颓,还得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话音未落,李静虚袖袍一卷,便纵起横亘天地的浩瀚星河,将苏长生卷起投入不可测的虚空之中。 ………… 三天后,峨眉金顶。 严人英双眼紧闭,五心朝天,默默地调息着。 金顶之外,以诸葛警我为首的诸多峨眉小辈聚拢在一起,神色复杂地围观着这一幕。 原来今天正是严人英突破地仙界限,渡天劫的日子。 之所以没有二代长老护法,却是因为三日前南疆的剧变,所有峨眉二代长老尽皆被召回到中元仙府议事,商议应对剧变的对策。 此值峨眉立派以来最大的危难之际,严人英渡劫突破地仙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然而对一众峨眉小辈而言,却是天大的事情。 在峨眉三代弟子最强的几人都不过刚刚成就散仙果位之际,严人英若是成功渡劫成就地仙果位,那意义可就太的了。 峨眉三代,将会以他为尊! ………… 金阳高挂,洒落光辉,一层金霞披在严人英的身上熠熠生辉,凝聚成一道道的光圈璀璨绚丽。 倏然,一阵狂风凭空而生,呼啸着横掠天际。 然后无数的乌云从虚空中凭空生出,在狂风的呼啸中自四面八方朝着中央聚拢。 风起云涌。 霎时间,严人英上方的天穹便变成一片漆黑,遮天蔽日的乌云密布,宛如天地骤然坠入长夜,伸手不见五指。 铅云低垂,宛如张牙舞爪的魔龙肆意地彰显着凶威。 不断翻滚的乌云之中,沉闷的轰隆之声渐渐响起,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不多时,天地间便仿佛只有滚滚轰鸣的雷音,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与此同时,无数道细碎的金色电光在浓郁的乌云中“噼里啪啦”地闪烁着,宛如细碎的金色鳞甲披在铅云魔龙的身上,散发着丝丝毁灭的气息。 严人英依旧纹丝不动,连眼也不睁,等待着天劫的蓄积。 ………… 不多时,恍如魔龙的乌云便盘卷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恍如苍天之痕,雷罚之眼。 “轰!” 天眼开阖间一道碗口粗的金色雷霆便蜿蜒着轰劈而下,目标直指盘坐在金顶的严人英。 “咻!” 此时,严人英方才不慌不忙的睁开双眼,伸手一指,赤焰缭绕的南明离火剑便化作一道赤色剑芒如匹练般倒卷而上,悍然迎击金色的天劫雷罚。 “砰!” 沉闷的震爆声中,金色雷霆瞬间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的细碎电光,宛如万千金蛇狂舞而下。 “蓬!” 霎时间,严人英的身上便升起一道五色烟霞般的屏障,将这万千细碎金雷阻挡在百丈之外。 五台教护身至宝:太乙五烟罗。 第二四三章四九天劫地仙出 轻松挡住第一道劫雷的严人英却殊无得意之情,莹白如玉的脸上面沉如水,虎眉微蹙,星目凝光。 没想到仅仅只是第一道劫雷,便已逼出他两道底牌:南明离火剑和太乙五烟罗。 而地仙之劫却是有整整四波,每波都有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凶猛狂暴,号称四九天劫。 第一道劫雷虽然被他轻松接下,但是严人英心中却没有半点得意,松懈之情。 考验还在后头呢。 转念间,第二道劫雷便又劈了下来,赤焰升腾的剑芒一闪而逝,无数细碎的金芒笼罩下来,再次击打在太乙五烟罗的烟霞屏障之上。 “砰砰砰!” 仿佛雨打烂芭蕉一般,无数金芒劫雷落入太乙五烟罗的烟霞中,发出沉闷的交击之音,然后便被消弥一空。 太乙五烟罗也不愧为太乙混元祖师恃为护身至宝的奇珍,在万千细碎劫雷的笼罩下纹丝不动。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劫雷落下的越来越快,宛如狂风骤雨一般,倾盆而下。 南明离火剑所化的赤焰剑芒不断地斩击而出,交织成绵密的剑网,不断地迎击劫雷,漫天赤焰恍如绚烂的火海一般。 不多时,第一波劫雷消散,短暂的停歇中劫云缓缓运转,酝酿着下一波更加凶猛的轰击。 一九天劫,破! 严人英却并不敢懈怠,连额头流下的汗珠都无暇顾及,连忙将数瓶馨香四溢的丹药一股脑地吞服下去,抓住每一瞬的时间回气调息。 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庞大的灵力肆虐开来,暖洋洋的洪流汇入周身法力之中,补益着他剧烈的消耗。 仿佛久旱的土地骤逢甘霖一般,在周天运转之间严人英疯狂地吞噬着每一丝的灵力。 就在这时,劫云深处再次闪耀起璀璨的金芒,宛如雷罚之眼再次睁开一般。 “轰!” 下一瞬,一个个斗大的金色雷球从劫眼中喷涌而出,化作一道道金灿灿的流星坠落而下,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灿金的尾焰。 “嗡!” 严人英也不敢怠慢,碧雲剑诀顿时施展开来,南明离火剑斩出之际瞬间便化作千万剑丝,笼罩天穹,千丝万缕。 御剑秘法:练剑成丝! “轰隆隆!” 霎时间,万千剑丝便刺破天穹,将那些流星般坠落的雷球尽数刺爆开来,化作了一片金光璀璨的雷霆之海,轰隆隆地翻卷不休。 然后万千剑丝便又盘旋交织,形成一道绵绵密密的剑网,将那金色雷海阻截在半空之中。 然而任凭严人英倾尽全力,将一身剑道修为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是无论剑网交织得如何绵密,这金色雷海却也并非浪得虚名的。 天劫之威,哪里是这么容易消弥的? 盘旋激荡的雷海不断地冲击在赤丝剑网之上,越来越汹涌澎湃,不断地冲击着南明离火剑所构建的防线。 而且随着金色雷球不断落下,汹涌的雷海显得越发地狂暴了? 无奈之下,严人英只能将剑丝凝聚得更加凝炼,不断地将一道道细碎的金色雷弧斩灭。 同时放开剑网中的缝隙,化堵为疏,让一道道细碎的雷雨倾泻而来,冲击在太乙五烟罗所化的五彩烟霞之上,震荡起一道道的波纹,烟霞四卷,飘荡来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仿佛永无止境的劫雷轰击终于是告一段落,给了严人英一个短暂的喘息之机。 不过第二波劫雷虽然被他熬过去了,然而严人英体内的法力却也早已被消耗一空,几近油尽灯枯的境地了。 一念及此,严人英也不敢再有留手,翻手便将一枚肉乎乎的芝马掏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塞进口中,狼吞虎咽地吞入腹中。 南疆剧变之后,天命转移,天机混沌不清。 原本属于峨眉大兴的天数不知为何却转移到了那赤乌神君的身上,引起峨眉二代长老的一阵慌乱。 在这种情形下,峨眉哪里还敢按部就班地执行什么千年计划? 所有原本打算依次收入囊中的资源,只要是能够着的都尽数被挖掘出来,增加峨眉的底蕴了。 而九华山的芝人芝马,便是其中之一。 以严人英的身份和地位,哪怕东海三仙再不待见他,在他渡劫之时也不敢不闻不问。 这枚芝马便是东海三仙赠予他的“福利”之一。 峨眉三代弟子晋升地仙,那可是峨眉兴盛的标志啊。 对于急需拉拢人心,维持声势的峨眉而言,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利好消息,当然是要鼎力支持的。 况且,碧雲仙子严瑛姆这位地仙巅峰的大佬,也是峨眉极力要拉拢的目标人物之一。 所以哪怕东海三仙心中如何膈应,也只能鼎力支持严人英的晋升,捏着鼻子认下此事。 ………… 芝马也不愧为天地奇珍,一入体内便化作庞大无比的温和灵力散入严人英的周身百骸之中。 几乎毋需搬运周天,这股沛然的灵力便已融入严人英的法力之中,将他从油尽灯枯的境地恢复到七八成的法力了。 就在此时,第三劫雷不期而至,轰然落下。 只见那金色的“劫眼”开阖之间,万千雷霆直接汇聚成九道劫雷。 旋即又化合成一道粗大无比的金色雷柱,朝着严人英雷霆万钧地轰杀下来,毁灭之气大盛。 “九弧破宸,剑决浮云!” 见此情形,严人英哪里还敢有半点留手? 当即毫不犹豫地潜运元神,催动着浑身的法力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南明离火剑震颤之间分化出无数的剑光。 旋即汇聚在一起,宛如庞大的赤焰剑莲盛开一般,将这蕴藏着煌煌天威的金色雷柱包裹起来,不住地旋转,绞杀。 “轰!” 下一瞬,破开赤焰剑莲的金色雷柱便已缩水大半,依然携着凛然的威势轰杀而下。 “轰!” 与此同时,严人英挥袖而起,一道璨银的剑光交织成一道银河匹练宛如天河倒卷般迎击而上。 亿万剑气凝聚而成的剑河毫无花巧地冲刷在金色雷柱之上,不断地削减着其中凝聚到极致的雷霆之力。 本命飞剑:九天银河剑! “轰!” 当最后一缕剑光消散之际,这仿佛毁天灭地般的金色雷柱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三九天劫,侥幸渡过。 当第三波劫雷消散之际,严人英心中已无半点侥幸的心理。 翻手一枚紫幽幽的精致灵符打出,无数金紫相间的气运洪流瞬间从峨眉中元仙府之上的虚空凭空浮现,凝聚成一道庆云华盖护持在严人英的头顶之上。 然后轻轻一个旋转,便化作流光冲入劫云深处。 功德气运,消灾解劫! 下一瞬,遮天蔽日的劫云尽皆退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天宇澄澈。 明媚的阳光映照下来,披在严人英的身上,仿佛天地大势加持一般,让他在举手投足之间,蕴藏着凛然的威势。 天劫过,地仙出! 第二四四章百禽道人公冶黄 南疆,修月岭,枣花崖。 在穷山恶水的南疆,风景秀丽的枣花崖已经算得上是一方胜境了。 山崖上下到处都是参天枣树,金黄色的细碎枣花盛开着,映照着姹紫嫣红的各色奇花,仿佛整座山崖都披了五色锦绣,绚丽夺目。 流泉飞瀑冲击在下方清澈见底的溪流上,棕棕清泉流淌的声音伴随着飞瀑倾泻的轰鸣,宛如一曲优美的乐章。 浓荫深处时有啾啾鸟鸣清脆,腾扑间惊起金色的落英缤纷,飘零中别有一番趣味。 山清水秀的幽奇景象,别有一种幽趣。 然而身处其中的苏长生却并没有半点欣赏美景的心思。 自从当日李静虚神神秘秘地许诺他所谓的地仙之宗的尊位之后,苏长生便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天命转移那么大的动静,其他人或许还有些看不清楚。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苏长生和峨眉却是感应得非常清晰。 李静虚这是以大神通强行将本该属于峨眉的部分气运命数转移到苏长生的身上啊。 知晓这一切之后,苏长生心中殊无半点喜意,更加没空去感叹李静虚的大神通是如何地惊天动地。 他只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经此一出,苏长生俨然已经是峨眉上下欲诛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偏生气运加身之后,苏长生明知天数已经发生了偏移,未来的走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无论他如何演算天机,却总是混混沌沌,一无所得。 只感觉到这方世界的天意似乎非常地古怪,时而感觉自己天眷甚浓,时而又仿佛被整个世界排斥一般。 整个的感觉仿佛这方世界的天道已经疯了,得了精神分裂一般。 然而天道至公无私,本就没有情感可言,所以精神分裂之说仅仅只是苏长生的吐槽腹诽而已。 不过苏长生可以明确的是:这方世界有大隐秘,更深层次的水已经超出前世记忆的范畴了。 最可恨的是李静虚甩手扔给苏长生一口大锅之后,却什么都不肯说,神神秘秘的。 被苏长生问烦了,甩出一句:日后自见分晓便不负责任地将苏长生给扔下了剑光,扬长而去了。 虽然服食了万载紫芝兰之后,苏长生的金乌血脉再一次提纯,俨然已经峥至地仙巅峰之境,触及到一丝天仙境界的门槛了。 太阳屠神策的修行进境更是一日千里,仿佛勘破那层大道真意只差朦朦胧胧的一道窗户纸了。 然而苏长生在感受到深深的恶意之后,却感觉十分地没有安全感。 所以他打算给自己找一个靠山,一个天仙境界的金象腿。 而苏长生选取的目标,赫然便是西方魔教,毒龙尊者的师叔,百禽道人公冶黄。 百禽道人公冶黄,原本是西方魔教最顶级的地仙巅峰大佬,魔教中赫赫有名的百禽魔尊。 但是自从他师兄,西方魔教的前任教尊叱利老魔化魔成佛,投入佛门的阵营后,公冶黄便心灰意冷,破门出教,归入旁门之中,自称为百禽道人。 破门而出之后,没有了西方魔教这颗大树可以依仗,沦为旁门散修的公冶黄却非但没有沉沦,反而是越发地风生水起了。 凭借着精通天下禽鸟之语的神通,公冶黄巡游天下,寻求证道天仙的天书。 历时百年,终于在海外落伽山听得仙禽白鹦鹉鸣之声,得知附近海底珊瑚礁玉匣之内藏有一部道书,内蕴天仙大道。 于是公冶黄便费尽心思,将守护天书的毒龙斩杀,取出天书后带回到南疆修月岭枣花崖附近的黑谷中修炼。 不过性情孤傲执拗的公冶黄并没有按照天书记载的功法修行,而是对照参悟其中真意,创出独属于自己的天仙大道来。 说易行难,公冶黄所图甚大,其修行之途却是艰辛无比,最后更是因此走火入魔,身躯与座下石头合为一体,动弹不得。 然而即便是如此,公冶黄依然不改初衷,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修炼,探索专属于自己的天仙大道。 不过公冶黄也不愧是天纵奇才,竟然硬生生以通天的智慧勘破天仙之秘,成就了天仙道果,住世长生,元神也因此得以解脱,遨游天下。 至此,公冶黄若是有意,随时都可以以元神法体破空飞升而去,踏入那灵空仙界。 然而不知道因为何故,公冶黄却并未选择羽化飞升,而是一直驻留人间,寻求解封肉躯的办法。 而解封公冶黄僵死肉躯的最佳之物,便是那千年冰蚕。 只可惜公冶黄寻觅百年,却始终一无所得,反而是落入了苏长生的手中。 真可谓是缘法不敌开挂啊。 而这也正是苏长生有信心寻求公冶黄庇护的原因之一。 当然天仙大能的威严不容轻辱,单凭千年冰蚕解除公冶黄肉身僵死之危,顶多也就得他一个人情而已。 想要让公冶黄为此跟峨眉对上硬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大的原因是无论公冶黄出身的魔教之时,长眉真人曾经多次招揽于他,试图将他收入峨眉门下,公冶黄都拒绝了。 破门而出之后,宁愿归入旁门成为一介散修不也愿意接受长眉真人的招揽,由此可见公冶黄对正教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苏长生前世的记忆也证实了公冶黄非但极度敌视正教,每每提及还有几分说不清楚的轻蔑。 “是不是这些老魔头,都不喜欢飞升仙界啊?”苏长生口中喃喃自语,倏然眼中一亮。 从公冶黄联想到魔教的诸多天仙大能,宁愿开辟小千世界躲避天劫的追击,也不愿飞升仙界之事,苏长生便忍不住浮想联翩。 ………… 修月岭枣花崖乃是昆仑长老阴素棠夫妇的道场,不过这两位昆仑长老却是要打上一个前字。 早年间阴素棠夫妇因违反门规而被逐出师门,隐居在这枣花崖中,也算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后来夫妇二人相继晋入地仙境界后,已经凋零的昆仑又开始跟他们眉来眼去,若即若离地勾勾搭搭。 不过阴素棠夫妇更多的却是与旁门一脉交好,跟女殃神邓八姑更是相交莫逆。 有着邓八姑的人情,苏长生自然而然地也就搭上了阴素棠夫妇这两位地仙大佬了。 在他们的指引下,苏长生非常容易地便找到了那无名黑谷之后,旋即便让阴素棠夫妇先行离去了。 阴素棠夫妇虽然不知道这黑谷中隐修着百禽道人公冶黄,却也知晓此地乃是南疆有数的禁地之一。 曾经有地仙强者以为其中有什么机缘隐秘,强闯黑谷。 结果却是一去不回,从那之后阴素棠夫妇便对这黑谷敬而远之了。 不过苏长生入谷之心甚是坚决,阴素棠二人劝诫几句后便也不再勉强,先行离开了。 第二四五章末法之劫峨眉计 黑谷附近的景象却是与修月岭枣花崖有着天壤之别。 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衬托得整个环境阴森森的,没有丝毫的生气。 一路行来,鸟兽无踪,仿佛一片死寂的阴司地界。 在黑谷外落下遁光后,苏长生也不敢冒犯,口中的话语束音成线,递入谷中。 “末学后进赤乌,特来求见公冶前辈,还请前辈不吝赐见。” 黑谷中。 公冶黄正端坐在一块巨石上运转功法,温养肉躯。 昔日公冶黄为解决肉躯僵死之患,曾寻找冰蚕多年,却一无所获。 所以近些年他也死了这份心,一心在黑谷中潜修,却是已经数十年没有动弹过了。 而且黑谷地处偏僻,穷乡僻壤,知道公冶黄在此潜修的人寥寥无几。 突然听到苏长生的求见,公冶黄却是一楞。 “赤乌?这又是何方神圣?” 公冶黄心念一动,止住了功法的运转,阖上双眼,潜运元神,默默地演算着天机。 良久之后,公冶黄方才睁开双眼,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暗忖:原来是他,李道友却是好决断,放手一搏? “老道便陪你们这群老不死的疯上一回那又何妨?” 自语一句,公冶黄也不犹疑,瞬间便遁出元神,伸手一点,弥漫在黑谷中的漆黑迷雾便不停的翻滚,涌动着。 下一瞬,漆黑的迷雾便瞬间从中裂开,现出了一条通道出来。 见此情形,苏长生如何不知公冶黄的心意? 当下也不犹豫,遥空行了一礼之后便虚空踏步,迈步走了进去。 ………… 一步迈出,天旋地转。 当苏长生再次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伫立着一位丰神俊朗,身形挺拔的黑衣道人,气势如渊如海。 若非一旁的巨石上盘膝着一座栩栩如生的石像,容貌与黑衣道人别无二致,丁点儿也看不出这是公冶黄的元神法体。 苏长生见状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道:“晚辈赤乌,见过公冶前辈!” “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思纠结这些繁琐礼仪?”公冶黄似笑非笑,随意的一摆手,道:“胆敢争夺地仙之宗的尊位,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胆子!” 苏长生闻言心中一突,旋即又暗忖道:这些老鬼,果然知道许多隐秘,莫非? 一念及此,苏长生状似无意地问道:“这地仙之宗,莫非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有没有说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接下来了,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公冶黄似笑非笑,直接问道:“说罢,你来见我又是所为何事?” 苏长生闻言也不兜圈子,直接开口道:“晚辈此行前来,是想托庇于前辈门下!” 苏长生对于千年冰蚕之事决口不提,一开口就开门见山地寻求庇护,却是针对公冶黄的性情特意如此说的。 公冶黄性情古怪,高傲执拗,若是苏长生先提千年冰蚕之事,搞不好便会让公冶黄认为苏长生是挟恩图报,要挟于他。 一怒之下来一出杀人夺宝的戏码,那就真是凉凉了。 “我凭什么要庇护于你?” “因为峨眉!”苏长生笃定道:“晚辈与峨眉不共戴天,前辈又何尝不是?” “荒谬!我看你还是从哪来就回哪去吧,这件事我没兴趣!”公冶黄突然脸色一冷,冷冷地说道。 “难道前辈就不想替你师兄讨回一个公道那?”苏长生眉梢一挑,轻笑道。 原本苏长生对记忆中叱利老魔突然由魔转佛,寂灭飞升之事便心存怀疑。 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苏长生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叱利老魔堂堂西方魔教之主,再怎么说也是一方魔祖的存在,要说魔性深重,世间没有几个能比叱利老魔更深的了。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顿悟成佛?唯一的可能便是中了他人的算计,比如佛门。 但是佛门虽然与魔教相冲,但是想要算计叱利老魔这种级别的魔君,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也是难以承受的。 若是没有天大的仇怨或利益,以佛门那群人的心性,不可能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阴谋论的第一准则就是:谁受益,谁指使。 那么叱利老魔化魔为佛,寂灭飞升对谁最有利呢? 峨眉! 要知道,当年唯一能与峨眉派并驾齐驱,争雄天下的就是叱利老魔开创的西方魔教。 叱利老魔寂灭后,诺大的西方魔教从此烟消云散,峨眉从此独步天下,无人能挡。 本来这仅仅只是苏长生心思晦暗的揣测而已,但是从公冶黄拒不接受长眉真人的招揽,还发下大宏愿誓要以旁门证道的举动来看,恐怕公冶黄心中也不无想法。 所以苏长生方才如此笃定,对说动公冶黄出手抱有极大的信心。 “我与峨眉是否有恩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哪来的信心与峨眉争锋?” 公冶黄轻描淡写地转过这个话题,意味深长地说道。 “峨眉固然势大,但是他们的谋划已经尽数被晚辈洞悉,这便是晚辈破局的信心。” 苏长生心知公冶黄已经心动,如此说辞不过是在考验自己罢了,索性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说来听听。” 公冶黄闻言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 “此番杀劫乃是末法之劫,峨眉的谋划无非就是以杀止杀,此乃上古破劫之法!” 说着,苏长生面上浮现了一抹冷笑,道:“若是被峨眉得逞,恐怕天下修士都得沦为峨眉举派飞升的资粮,我们实则退无可退!” “末法之劫,你可知何为末法之劫?”公冶黄闻言脸色凝重,冷冷地问道。 苏长生闻言点了点头,道:“末法之后,灵气衰退,人间再无修士!” “既然末法之后,人间再无修士,峨眉的谋划又从何说起呢?”公冶黄步步紧逼。 “天无绝人之路,大衍五十,尚有遁去的一,末法之劫也并非没有破劫之法。” 苏长生微微一笑,道:“若是在此劫之中,陨落的修士达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反哺天地,存留在世间各处仙府和小世界之中,末法之后,这些地方依然可以延续数千年的生机,这便是峨眉的谋划!” “那你的破局之法,便是与那峨眉抢夺那些仙府咯?” “若是能有诸位前辈相助,晚辈有信心不会让峨眉专美于前。” 苏长生自矜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哈哈哈哈,荒谬!” 公冶黄听完苏长生这番话,骤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天机天数,讳莫如深,差之毫厘,缪之千里,莫非你真以为我们所惧怕的,是区区峨眉吗?” “你这狂妄小辈,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竟敢在此胡吹大气,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第二四六章末世之劫闻隐秘 “不过以你的修为,能够勘破这一点已经足够惊艳了。” 公冶黄狂笑之后,话锋一转,道:“这个忙,我帮了!” 公冶黄峰回路转的态度让苏长生不由一愣,旋即便将之抛在脑后。 “前辈所言振聋发聩,不知能否赐教?” 公冶黄闻言深深地注视着苏长生,良久之后方才谓然一叹,道:“此劫非是末法之劫,而是末世之劫啊!” 苏长生听得此话,不由愕然:“末世之劫?” “然也!” 公冶黄点了点头,将蜀山世界最大的隐秘娓娓道来。 ………… 原来蜀山世界如今的正统修行体系,竟然是外界入侵的产物,而魔教那种元神融合煞气的修行功法方才是这方世界的原有体系。 所以才会存在正教多恃法宝,魔教多炼神魔,精擅神通的差别。 而入侵蜀山世界的异界,正是灵空仙界。 当初蜀山世界举界晋升,世界迁跃至这方时空的时候,恰巧被灵空仙界所捕捉到。 更加巧合的是:这两个世界的基础规则,竟然分外地契合,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镜子的两个面一般。 虽然修行到后期的体系有所差异,但是两个世界的基础规则却是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就导致灵空仙界想要入侵蜀山世界,几乎没有任何的难度。 刚刚晋升的蜀山世界在盘踞这方时空已久的灵空仙界面前更是稚嫩得像个幼童一般。 顺理成章地,灵空仙界入侵的先锋艾真子降临之后,几乎没有费多少功夫便横扫天下,而且还博得了诺大的声望。 千古以降,谪落金仙艾真子的威名经久不衰,流传千古。 而艾真子所传下的道统,便成为了灵空仙界入侵的内应,也就是如今的峨眉派。 其余正教大多也是由灵空仙界降临的谪仙所创,竟然占据了主流地位,成为所谓的天地正统。 唯独佛门最为特殊,来自于另外一个不逊色于灵空仙界的世界:婆娑佛界。 只不过由于距离蜀山世界太远,不及灵空仙界那般占据地利之便罢了。 蜀山世界的土著们,也就是魔教与灵空仙界争锋近万年,始终落于下风,毫无反手之力。 唯有暗中联合佛门方才顶住了灵空仙界的压力,没有被完全吞噬殆尽,将蜀山世界并入灵空仙界之中。 然而佛门对蜀山世界最为看重的资源,却正是魔教的诸多大能,度化魔教中人俨然已经是佛门弟子修为精进的终南捷径。 经过这么多年的纠缠,佛门赫然已经成功借鸡生蛋,培养了无数的天仙境界的高手,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在灵空仙界的威逼利诱之下,佛门却是已经准备撤了。 如此一来,蜀山世界再也没有半点抵抗灵空仙界的能力了。 而且蜀山世界的天道也已经被灵空仙界的天道入侵,夺取了大半的权柄。 这便是苏长生感到天命混沌,怪异的真正原因。 而且这更是使得灵空仙界的金仙大能们只要耗费一定的代价,便可直接降临蜀山世界,横扫四方。 驻守在大荒的青木神君和灵桥仙府的赤杖仙翁,便是分别来自灵空仙界的两大势力:青帝宫和黄帝陵。 这两个地方也正是灵空仙界入侵蜀山世界最重要的桥头堡。 如此一来,连地利优势都尽失的魔教,哪里还有抵抗灵空仙界入侵的能力? 魔教的诸多天仙大能们,诸多红莲魔君,赤尸神君,沙神童子等人之所以开辟小千世界,勾连大地龙脉,为的便是在最后一刻行玉石俱焚之事。 也正是他们的威慑,才使得灵空仙界的金仙大能们不敢轻易涉足蜀山世界,唯有依靠峨眉这个带路党一步步地减除魔教的势力,最终将蜀山世界一举吞下。 为了招安魔教的诸多天仙大能,灵空仙界也是煞费苦心,无数飞升仙界的魔教大能便是由此而来。 而李静虚给苏长生的万载紫芝兰,其实便是承载蜀山世界天道气运的奇珍。 当苏长生接下这个好处的时候,便已经跟蜀山世界的天道气运勾连在一起。 所谓的地仙之宗,便是蜀山世界区别于灵空仙界天仙体系的地仙体系的尊位。 几乎相当于半个缩水版的穹天界天帝之位,乃是天地所授的至尊业位。 一旦灵空仙界成功吞噬蜀山世界,苏长生便将面临万劫不复的下场,形神俱灭已经是最美好的了。 所以……苏长生现在俨然已经卷入蜀山世界和灵空仙界的两界战争之中,而且还是没有丝毫退路的那种……炮灰! ………… 当公冶黄说出这桩隐秘之时,苏长生便已心中了然了。 诸天万界之中,如果说是谁经历的跨界战争最多,入侵经验最丰富,非以域外天魔莫属了。 之所以一直察觉不到只是因为修为不够,没能感应到天地本源且隅于前世记忆的限制。 正是这一念之差,使得苏长生落入极乐真人李静虚的算计之中。 “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跑路才行。”苏长生不动声色,心中暗自斟酌。 公冶黄等人以为苏长生已经落入彀中,再无脱身的可能性,却是没有防备地全盘托出。 事实上对于有资格接触天地本源的天仙大能而言,这一切也算不上什么隐秘之事。 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李静虚这放手一搏的本意,就是要围绕着苏长生这位“气运之子”行最后一搏,试图驱逐灵空仙界的天道意志,摆脱灵空仙界的控制。 至不济,也要保证蜀山世界不被全盘吞噬,哪怕是沦为灵空仙界的殖民地,也好过万灵毁灭,本源融入灵空仙界化作ta晋升的资粮。 然而对苏长生而言,深知两界征战之酷烈的他可没有兴趣卷入这一场漩涡之中。 “捞足好处赶紧撤!” 苏长生心中暗下决断,一个初步的计划浮上他的心头。 ………… “所谓的仙界,不过是强取豪夺的一群强盗而已。” 说到最后,公冶黄愤愤不平地说道:“没想到竟有如此相似的世界,奈何时不我待啊!” 苏长生闻言却是心中一动,无数的记忆从脑海中闪掠而过。 对于公冶黄等蜀山世界的人来说,灵空仙界的入侵无疑是灭顶之灾,乃是天大的事情。 对于苏长生而言,这种跨界战争却是司空见惯,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虽然大部分时间,苏长生在这种跨界战争中仅仅只是炮灰,喽啰或者池鱼而已。 但是仗着天魔不死不灭的性质,见识得却是不少。 灵空仙界的这种入侵方式,实际上跟天魔入侵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还是属于比较低端的方式。 但是灵空仙界和蜀山世界神似的规则,却是让苏长生想起了记忆中那个恐怖的传说。 第二四七章旁门魔教天仙聚 诸天万界征掠法则:低阶世界掠夺资源,中阶世界掠夺本源,高阶世界掠夺文明。 就以天魔世界的顶级大能来说,他们入侵万界的手法却不是跨界征战那么低端的了。 一般而言,那些修为臻至不可思议境界的大能非但不会掠夺任何资源,反而是孜孜不倦地将自身的大道传播在无数的小世界中。 待得这些小世界的修真文明发展到巅峰之后,再出手抽取其最本质的道路根基,掠夺大道,补益己道。 一方世界数以万载,兆万修士智慧沉淀的结晶,方才是那些天魔大能真正觊觎的。 而在此之上,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传说。 传说中,那些层次超越诸天万界局限的超级文明,不需要任何入侵的举动。 纯以自身的光辉遍照诸天,便可影响无数的世界按照其体系规则发展。 被其影响的世界会自发地朝着超级文明所在的时空不断地迁跃,所涌现出来的每一位天之骄子几乎都是超级文明所在世界的大能投影。 而这些世界每一次晋升的道痕都会被记录在超级文明的天道上,到达一定程度之后便会自发地融入其中。 这个传说,被天魔世界的大能们称之为超级文明辐射圈。 而蜀山世界和灵空仙界的情形,竟然与这传说十分地相似。 ………… 这些杂念在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逝,旋即又道:“前辈功参造化,何以肉躯会处于如此境地?” 说着,苏长生将目光转向与那巨石融为一体的雕像,假装不解地问道。 “有舍才有得,若非如此,又何来今日的修为?”公冶黄轻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说道。 “大劫将至,前辈肉躯困顿于此,也不是妥善之策啊。”苏长生道:“以前辈的修为,难道也不能找到解决此事的法子吗?” “办法是有的,不过神物自晦,我穷搜天下也是一无所得。”公冶黄闻言苦笑着说道。 “是何种奇珍?”苏长生轻笑一声,道:“晚辈却是有些福缘,只是不知手中灵物有没有公冶前辈合用的?” 公冶黄闻言淡淡一笑,道:“不知道你的福缘中,包不包括千年冰蚕?” 话里话外不乏调侃之意,诺大的蜀山世界,千年冰蚕也只是仅有一只,别无分号。 公冶黄早年间满天下地寻觅却无所得,现在却是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番说辞,泰半是在调侃苏长生,显然公冶黄是不信有这般巧合之事的。 “千年冰蚕?”苏长生故作惊愕姿态,苦笑道:“看来晚辈的福缘,还是不及前辈啊。” 说着,苏长生袍袖一甩,晶莹剔透的千年冰蚕便从袖袍中飞出,凌空漂浮在身前。 “当真是千年冰蚕?” 见此情形,公冶黄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旋即脱口而出:“这冰蚕你是在何处寻来的?” 苏长生闻言矜持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嗯?” “晚辈日前测算天机,算出不远处的莽苍山中,山阳孕育出了万年温玉,山阴风穴则孕育出了这只冰蚕。” 苏长生解释道:“本来晚辈是想算计峨眉,顺便放出妖尸谷辰给峨眉找点麻烦,没想到却是无心插柳,成了前辈的机缘了。” 公冶黄闻言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道:“大劫之中有大机缘,看来老道注定要陪你在这大劫中走上这一遭了!” 说罢袖袍一卷,便将那晶莹剔透的冰蚕打入僵死的肉躯之中。 已经臻至地仙境界的冰蚕,在公冶黄的手中却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崩崩崩!” 不多时,在千年冰蚕的助益下,栩栩如生的石像顿时崩裂开一块块的石屑。 公冶黄的元神法体适时投入肉躯之中,霍然起身之余袖袍一挥,遍布黑谷的漆黑迷雾便翻滚升腾,汇聚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方薄薄的黑纱,散发着凛然的威势。 “走吧,老道这便随你往这劫波中趟上一趟!” 公冶黄行事雷厉风行,苏长生也不犹疑,躬身行礼道:“如此,晚辈先行谢过了!” ………… 三天后,旁门天仙百禽道人公冶黄加入红木岭的消息像插了翅膀般传遍整个天下。 还没等以峨眉为首的正教对此作出反应,更大的波澜便席卷而起。 不知道因何缘故,开辟小千世界隐遁世间已久,数百年没有出世的魔教长老们纷纷传下法旨,宣称加入红木岭一脉。 尸毗老人,石神宫主,赤尸神君,红莲魔君,沙神童子,破头和尚,南疆哈哈老祖,兀南公,枯竹老人…… 一个个或出身魔教,或身居旁门的天仙大能纷纷传下法旨,宣布支持红木岭一脉。 就连归于正教行列的极乐真人李静虚也宣布古青城一脉与红木岭结盟,共渡大劫。 一时间,红木岭的太上长老团无比地强盛,声势浩大。 连号称天下正教魁首的峨眉在这煊赫的声势之下,也不得不短暂地失声,稍逊一筹。 虽然正式入驻红木岭的天仙大能只有百禽道人公冶黄一人。 但是这些旁门魔教的天仙大能们的门徒故旧可以说是遍布天下,除了正教佛门之外,几乎叫得上名号的修士都与他们有着极深的渊源。 风声传出,几乎每一天红木岭之上都有煊赫彪炳的遁光落下,无数的地仙,散仙聚集在红木岭之中。 不讳言地说:天下除了正教佛门之外,但凡是有点修为的修士,不是汇聚在红木岭就是在前往红木岭的路上。 半个月之后,佛门率先对此作出反应。 尊胜禅师,白眉禅师,芬陀大师,神尼优昙,忍大师……一位位佛门大能或是孤身一人,或是举派飞升,掀起了一阵飞升狂潮。 短短半个月之内,大部分佛门大能几乎都已经破界飞升而去。 在这种情形下,峨眉,武当,昆仑,青城……正教各派的主事人均作出同样的反应:入祖师堂! 而旁门魔教的天仙大能们却是毫无征兆地聚集在大荒山,灵桥仙府这几个地方,严阵以待。 而牵动天下局势剧变的苏长生此刻,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红木岭神宫深处闭关潜修。 有关记忆中峨眉的谋划和动作,苏长生假托天机演算,几乎对公冶黄全盘托出,由他这位天仙大能来主导这一切运作。 非但如此,苏长生还将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改头换面,号称是天授杀阵:大九宫正反须弥大阵,委托公冶黄代为炼制阵图。 理由都是现成的:此阵不成,峨眉的两仪微尘大阵便无可抵挡,正教便立于不败之地。 而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在被苏长生隐匿了核心部分之后,看起来确实也像是一座凶威滔天的杀阵。 除了核心功效为破开世界屏障,构建跨界通道以外,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确实也跟一座杀阵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饶是以公冶黄的眼界,在苏长生信口胡掰说此阵的核心威能乃是凝聚大灭绝九宫神禁,公冶黄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光是苏长生拿出来的阵图,其恢宏精巧之处便丝毫不逊色于峨眉镇派大阵:两仪微尘阵了。 更何况苏长生为了取信公冶黄还将大灭绝星光剑气的部分功法亮了出来,更加让公冶黄深信不疑。 虽然只是一鳞半爪,但是其中毁天灭地的气息便足以让公冶黄这位天仙大能感到惊悸了。 如此凶威滔天的杀阵,若非天授以苏长生的修为,编也编不出来啊。 谁能想到,苏长生这是将计就计,利用整个旁门魔教的力量,光明正大地谋划着跑路大计呢? 第二四八章北极冰原光明境 在公冶黄的主持下,总部设立在红木岭神宫的旁门魔教联盟全面出击,不断地与正教,尤其是峨眉抢夺着天下各处仙府,洞天以及各类资源。 烽烟在没有丝毫征召的情况下骤然升起,迅速染遍了神州,然后向着海外扩散而去。 许多不清楚这场战争本质的修士都将要面临一个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如何站队。 旁门魔教联盟or峨眉正教联盟,二选一。 而抢夺过来的大部分的灵物资源都被进行了斩草除根式的毁灭性开采,继而被炼制成那恢宏阵图的一部分。 其中又有一部分阳属性的灵物,奇珍被送入苏长生闭关之所,供其修炼所用。 有着苏长生的“爆料”,天地间大部分的灵物,奇珍和藏宝之地都无所遁形,尽数暴露在了明面上。 甚至苏长生还很贴心地将各处仙府的禁制脉络和破解的方法都一一列举出来。 峨眉谋划千年的计划至此可以说是已经宣布破产了。 数以百计的地仙大佬和更多的散仙强者划分阵型,捉对厮杀。 什么斗剑规则早已经荡然无存,完全是你死我活的杀伐征战,没有丝毫的道义可讲。 而在诸多洞府和藏宝之地中抢夺过来的各式奇珍法宝,大部分又在公冶黄的主持下,按照功劳大小分发到旁门魔教的诸多修士手中。 既增强了他们的战斗力,也让他们在与正教厮杀之时的积极性大为增长。 ………… 正邪开战三个月之后。 九月八,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 正邪之间的优劣势正式逆转,代表性的事件便是峨眉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诛灭华山烈火老祖满门之后,奇袭五台山。 聚集在五台山的五台教教众并一干重归五台的地仙长老损失惨重。 而就在此时,被青囊仙子华瑶崧追杀得上天入地的妖尸谷辰突然现身五台山,与他一并到来的还有被魔教长老暗中救出的盖世煞星:血神君邓隐。 一场混战之后,青囊仙子华瑶崧被斩,妖尸谷辰也是饮恨当场,双方各有损伤。 落在妖尸谷辰手中的峨眉至宝青索剑在乱战中被峨眉新晋地仙严人英收入囊中,并依仗着这柄神剑剑斩五台教三大地仙,名扬天下。 因为手持青索剑,南明离火剑,九天银河剑三柄顶级飞剑的缘故,严人英又被称之为三绝剑君,一战成名。 但是峨眉损失更为惨重,一战过后,三仙二老中的嵩山二老:矮叟朱梅,追云廋白谷逸陨落当场。 最为致命的却还是身为峨眉气运之子,隐隐被视为峨眉第三代掌教的杀神李英琼当场陨落,紫郢剑落入邓隐的手中。 执掌紫郢剑的邓隐凶威大震,恃之横行战场,更是连同为峨眉至宝的灵翠峰都被一剑中分。 在随之奔赴战场的晓月禅师,五鬼天王尚和阳,毒龙尊者等人的威慑下,峨眉无奈溃败,狼狈奔逃,避回峨眉山门。 至此,峨眉俨然已经处于劣势,难以维持天下第一大派的威严了。 旁门魔教一方固然也是损失惨重,甚至比峨眉损失更重,但是群狼噬虎,如之奈何? 在这人间争斗厮杀愈演愈烈之际,苏长生却是悄然出关,仅带着俞峦和邓八姑两位嫡系来到了北极冰原所在之处。 在这场两界交战的争斗中,苏长生所能起到的作用是极为有限的,更多人时候只是被当成吉祥物而已。 作为承载此界天命的棋子,苏长生无力反抗也无权调动煊赫不可一世的旁门魔教联盟。 一切皆由那群天仙大能们暗中决断,在这种情况下,已经逼近天仙门槛的苏长生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 他此行的目标,正是天外神山以及不夜城钱家手中的金乌翎羽。 冥冥中的感应告诉苏长生,只要吞噬了那金乌翎羽,凝聚真正的金乌血脉,他便可以晋入天仙之境,明悟太阳屠神策中的大道真意。 ………… 北极冰原。 一金一白一青三道遁光划破天际,倒影在冰原上绚烂多姿。 受正邪大战的影响,蜀山世界除了位于几处战场之外的地界都清冷了许多。 无论是底蕴深厚的峨眉还是旁门魔教联盟,背后的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 在佛门大能几乎已经尽数飞升之后,正邪两大阵营几乎囊括了蜀山世界九成九的修士。 大部分修士不是加入了双方的阵营就是在加入的路上。 试图浑水摸鱼,自成一派的修士,华山烈火老祖和壮志未酬的五台教已经作出了血泪的示范。 连鬼圣徐完,冰魄仙子叶滨,海外陷空老祖,少阳神君这些素来远离正邪之争的修士,都已经分别选择阵营加入了。 整个蜀山世界,能够独善其身的估计也只有天外神山,小光明境的几条咸鱼了。 在这种形势下,北极冰原就显得越发地孤寂了。 虽然这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修士出没,百万里冰封中生灵罕见。 ………… 越过冰原,进入到极北地轴笼罩的范围内。 明净澄澈的天空顿时被一片昏暗阴沉的氤氲之气所笼罩,仿佛改换了天地一般。 “小心了。” 苏长生吩咐一声,金焰升腾间便凝成一道贴身的光幕将自己护持在内,继而催动遁光闯入其中。 俞峦和邓八姑也不敢怠慢,各自催运护身之宝,紧随其后。 刚一进入这片氤氲气流之中,苏长生便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层层胶水的裹挟一般,如陷泥沼。 周围粘稠,沉重的氤氲气流从四面八方挤压而至,让苏长生不由生出一种举步维艰的感觉来? 更为重要的是,这氤氲气流还有迷惑五感的神异,仿佛一座庞大无比的天生迷阵。 不时迸发出强劲吸力或斥力地极真磁更是凶险万分。 一着不慎,便有被挟裹入地心深处的危险,届时便是地仙大佬也少不了焦头烂额,甚至陨落的危机。 不过苏长生三人均是地仙中的佼佼者,这点危险倒也还难不住他们。 不多时,穿过这氤氲气流的三人只感觉眼前骤然一亮。 入眼之处乃是一方云霞构建的世界,极光宛如长龙盘踞,又仿佛一道接天连地的光墙。 极光绚烂,演绎着诸般幻象,尾焰如芒,垂悬而下。 时而纯白炫目,时而又幻为五彩缤纷,极尽光怪陆离的气象万千,不可名状,绚烂多姿。 绵亘千万里的霞光瑰丽玄奇,苏长生却并没有贪恋这美丽的景象,遁光急速飞掠,很快便穿过了这一片极光区域,冲入了一片混混沌沌的光幕之中。 这道光幕乃是地轴通道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充斥着天清地黄交织而成混元之气,内里到处都是连绵无尽的太古毒焰。 不过这些大如山岳,荡如流星的太古毒焰并未对苏长生造成什么太大的困扰。 太阳真火召出之后,这些太古毒焰仿佛生出灵识一般,畏如蛇蝎般地避之不及。 寻常地仙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险境,在苏长生面前却恍如一片坦途。 不多时,苏长生便已找到了一处混元之气稀薄的“门户”了。 第二四九章光明境中不夜城 “这里便是通往天外神山的通道吗?”邓八姑看着眼前一幕,心有余悸地问道。 只见这略显稀薄的通道中,弥漫着的混元之气沉重如山,恐怕对地仙大佬而言都是极大的负担。 而天外神山的方位,众所周知是在九霄云外。 若是从这个通道强行突破,不啻于是携泰山而超北海,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计。 “是也不是,此乃通往地轴通道的门户之一,想要抵达天外神山,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便是通过地轴通道而行。” 苏长生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通道,眸中射出纯金的三尺神光,离火金瞳俨然已经催运到了极致,口中继续说道。 “本来每年一度的极光衰弱期,这里的混元之气便会倾泻而出,届时便是散仙之流也可以轻松通过,不过恐怕我们没有这个好的运气了。” 天外神山中孕育了无数的奇珍异宝,素来都是南北二极的修士趋之若鹜的宝地。 就连海外散修也不乏不远万里奔赴此地,前往天外神山采集灵药之人。 不过自从万载寒蜃入主天外神山中的小光明境后,忌惮于它的凶残暴虐,前往天外神山的修士便少了许多。 但是正邪大战的爆发又让天外神山这个孤悬天外的地方成为了香饽饽,吸引了无数没根底的散修入驻其中。 “走吧,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苏长生自嘲一笑,掌指间的金芒便凝聚成一柄锋芒流转的剑气,悍然朝着那混元之气斩劈而下。 太阳屠神策:斩鬼屠神剑气。 有着旁门魔教联盟的助力,苏长生对太阳屠神策的修习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诸般神通信手拈来,却已不是当初靠着大日神光针等聊聊几门神通撑门面的光景了。 修为虽然增长不多,但是金乌血脉的纯化,诸般神通的修习使得苏长生的战力暴涨数倍。 “轰!” 极尽凌厉锋锐的剑气带着炙热霸道的气息硬生生地将沉重的混元之气斩开一条缝隙。 然而金光流转间勾勒出一方通道,将这沉重如山的混元之气撑起,排斥在通道之外。 太阳屠神策:赤帝天门。 “咻!” 见此情形,三人也不犹豫,当即一步迈出,跨入通道之中,瞬间便出现在光幕深处的地轴通道之上。 “轰!” 一股无可抵御的庞然斥力骤然从三人脚下传来,推动着他们瞬间便跨越了千万里的距离。 天地变换间,一阵汹涌澎湃的海潮拍击之声传入耳中。 放眼望去,只见三人立足之地却是一个幅员千里的庞大岛屿,悬浮在一片无边无沿的碧海汪洋之上。 即便苏长生早就知道所谓的天外神山并是悬浮在极天之上的一座山,而是一个孤悬天外的小世界。 但是看到这般的磅礴大气的恢宏景象,也不由有些震撼。 不同于一般岛屿的格局,这个幅员辽阔的岛屿却是由边缘处连天接地的孤壁环绕而成。 地势从边缘不断延伸梯下,形成一片辽阔的平地,又仿佛一个庞大的围城。 碧海汪洋中的一切飓风巨浪,尽皆被拦截在“围城”之外,岛内风平浪静,气氛祥和。 无数的山峰漂浮在岛屿之内,沉浮罗列,鳞次栉比。 越是往中间,山峰便越是巍峨,由于地势的原因又排成了整齐的队列,煞是玄奇瑰丽。 岛屿中心的盆地中央,却有一座巍峨的山峰鹤立鸡群一般兀立而出,高达数千丈,散发着恢宏的气势,一览众山小。 这些山峰尽皆是晶莹剔透,仿佛通体由琳琅美玉堆砌而成,闪耀着各色灵光。 林立的千峰遍布禁法,勾勒组合成一道恢宏的大阵,笼罩在整座岛屿之上。 遍布在各处峰峦的奇花异树也仿佛由晶玉铸成,绚烂璀璨。 或是奇花如斗,或是奇树如虬,尽皆绽放出璀璨的极光遍撒,无有昼夜之分。 无数的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伫立在璀璨光林之中。 平滑如镜的地面上点缀着无数的园林,灿若锦绣,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美感。 俯瞰而下,仙山楼阁,琼林玉宇,霞蔚云蒸,恍如人间仙境。 天外神山,不夜之城! “原来是不夜城啊。”苏长生口中轻笑,道:“很不错的地方,只可惜所托非人,看来这不夜城是该换个主人了。” 对于苏长生这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语气,邓八姑和俞峦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 以苏长生如今的地位,哪怕仅仅只是旁门魔教联盟推在明面上的傀儡,也是尊崇无比的。 他看上了什么地方,那自然就是他的,不接受任何反对。 正所谓物理说服,最为致命,就是这个道理。 “走吧,先去会一会那不夜城主。”片刻之后,苏长生率先纵起遁光直冲中央那座恢宏的浮峰而去。 天外神山分为小光明境和不夜城,分别由钱家和万载寒蜃所占据。 这座岛屿便是不夜城,而外界同样金碧辉煌,极尽光明的无垠碧海便是小光明境了。 很显然,不夜城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困守此地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苏长生也不遮掩,璀璨的金虹中肆无忌惮地将地仙巅峰的气势放出,席卷四方。 桀骜霸道的金乌神焰炙烤在不夜城的禁制之上,毫无阻滞破开一道丈許宽的通道。 “噼里啪啦”的响动中,一道道灵光禁制被焚毁成袅袅青烟,消散一空。 “何方道友法架莅临不夜城,钱康有礼了。” 如此肆无忌惮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不夜城,人影闪动间远远看见三道煊赫彪炳的气势恢宏,不夜城中的修士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声清啸声中,层层禁法笼罩的重要浮峰中升起一道遁光,直直地朝着苏长生所在的方向飞来。 距离百十丈,便落下遁光,一个羽衣星冠,温文尔雅的修士从遁光中走出。 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子威仪,气势不凡,正是不夜城主钱康。 “本君旁门赤乌。” 苏长生眼眉也不抬,口中淡淡地说道。 钱康闻言却是悚然一惊,脸色骤变,行了一礼道:“原来是神君法架,未能大礼相迎,还请神君恕罪,若是神君不弃,可否让与钱某入内详谈?” 见此情形,苏长生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便带着俞峦,邓八姑二人跟着钱康进了不夜城。 来到钱康的城主府,落座之后,钱康却是先行开口道,“神君此行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不夜城偏安一隅,修为最高者也只不过是钱康这位地仙而已。 苏长生一行三大地仙大摇大摆地杀到不夜城,如何不让钱康胆战心惊? 更别提苏长生身后那阵容豪华,势力庞大的旁门魔教联盟了,钱康那是一丁点儿也不敢怠慢,言语之中十分地恭谨。 “没什么可指教的,只是想向钱城主借几样东西而已。” 钱康闻言眼皮一跳,旋即满脸堆笑,道:“能得神君看重,那是我钱某的荣幸啊。” “不知神君想要借何物?尽管吩咐,钱某无有不从。” 钱康口中说着慷慨激昂的罗圈话,眼神却飘忽不定,隐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惊骇,仿佛生怕下一刻苏长生便说出“借钱城主项上人头一用”的话语来。 “两件东西,金乌翎羽,不夜城!” 苏长生口中淡淡地说着,仿佛索要的不是钱康压箱底的珍宝和基业,而是吃醋没饺子了,向邻居借几盘饺子一般。 说不出的目中无人,颐气指使,跋扈之意毫不遮掩。 第二五零章万载寒蜃呈凶威 不夜城,城主府。 钱康专属的清修静室之内,苏长生盘膝而坐,三朵太阳真火三足鼎立地悬浮在天灵之上,交织成一道具体而微的金焰火海。 内里摇曳闪烁的焰海中,九枚宛如纯金铸就的金乌翎羽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蕴藏着桀骜霸道的意志,正是不夜城钱家所珍藏的金乌翎羽。 形势比人强,哪怕抛下苏长生背后的势力不提,就是俞峦,邓八姑加苏长生这三大地仙的组合,便不是不夜城所能抵挡得了的。 哪怕是身处不夜城的重重禁法之中,钱康也没有信心将苏长生三人留下。 更别说不夜城的禁法,经过万载寒蜃经年累月的冲击,其实早已残破不堪,徒有其表而已。 就算能将苏长生斩灭当场的能力,钱康也不敢。 天外神山已经是天地间唯一远离正邪大战的“净土”了。 得罪旁门魔教联盟,将其盟主诛杀,给钱康一个小世界做胆子,他也不敢啊。 所以对于苏长生的要求,钱康只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衡量其中利害关系,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非但如此,还将其素来清修的奢华静室贡献出来,唯恐让苏长生有一丝感觉被他怠慢的情绪。 ………… 这间静室通体由一种赤红的温玉构建而成,四壁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无数的符篆纹路勾勒出上古之时,十日齐出,肆虐天地的场景。 随着苏长生将太阳屠神策运转开来,四周的阵纹顿时绽放出灼灼的光焰,一道恍如实质的金色洪流垂落下来,从苏长生的天灵倾注而下。 一个巨大无比的三足金乌虚影凭空浮现,将苏长生笼罩在内。 不夜城钱家的修习的本来就是源自于三足金乌一脉,从金乌翎羽中参悟出来的功法。 号称修到深处可凝聚三足金乌法相,施展诸般金乌神通,虽然跟太阳屠神策比起来渣得一比,但是脉络却有几分相似。 而这清修静室中布置的禁法正是为了将金乌翎羽中的精血提炼出来,从而窥视金乌真身的奥秘。 只不过钱家历代祖先又没有太阳真火,费尽心机也无法将金乌翎羽中的精血提炼出来。 只能不断地完善此中禁法,以图后计。 只不过苏长生的乱入,却是使得钱家数千年的心血,尽皆落入他的手中。 可谓是:可怜年年压金线,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不过就冲这禁法的助益让苏长生炼化金乌翎羽的难度下降了三成不止,苏长生感觉自己也应该给钱家留一条活路,替他们做些事情。 比如……诛灭万载寒蜃。 ………… 一个月之后。 不夜城,清修静室之内。 苏长生缓缓睁开双眼,收功而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混杂着桀骜霸道的意志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看似挺拔俊朗的瘦弱身躯之中,蕴藏着惊天动地的伟力,那是堪比天仙境界的威能。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突破,几乎没有什么异象出现,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然而太阳印星之内,无数的篆文勾勒出一枚精致繁复的烙印,三朵太阳真火在烙印之上呈三足鼎立的态势罗列着。 各自蕴藏着一道会栩栩如生的三足金乌虚影,顾盼间自有一番睥睨天下的霸气。 这一切无不在彰显着苏长生这次的突破,赫然已经圆满成功。 这枚精致繁复的烙印正是太阳屠神策大成之后,大日真意的体现。 而从九枚金乌翎羽中提炼出来的三滴金乌真血也与太阳真火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使得苏长生的金乌真身越发地从朝着真正的金乌之躯不断地蜕变着。 虽然苏长生真正的境界还有所欠缺,这方世界的修行体系也有所偏颇,但是依靠着这具金乌真身,却已经足以让苏长生发挥出真正的天仙级战力来。 而且随着苏长生的战力踏入天仙级,世界本源之海也随之向他开放,无数纯紫中带着一丝淡青的气运从不可测的虚空中凭空生出,汇入苏长生的气运之柱。 纯净的本源之力更是充斥在苏长生的体内,化作浩瀚雄浑的金乌神焰,汹涌澎湃地流转着。 再怎么打折扣,这也是不逊色于穹天界元神道君的伟力啊。 “只可惜……大部分都是要舍去的,可惜啊!”苏长生眼神幽幽,口中谓然长叹一声。 “是时候离开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在世界本源之力灌体,天道气运倾泻的时候,苏长生明显感觉到一道仿佛世界投影的沉重枷锁施加到自己的身上,不断地渗透到他本源的神魂烙印中。 这种本源的神魂烙印可不是转生此界后所凝聚的神魂,而是他源自于穹天界本尊所分化出来的一点根本神魂。 很显然,天道所钟既是馈赠也是一种枷锁,无可抵御也不容拒绝的枷锁。 甚至苏长生已经感觉到蜀山世界的天道正在不断地试图将他彻底同化,化作这方世界的土著。 所以他才会说: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世界本源的馈赠,可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啊。 一方世界的反噬,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 “轰!” 倏然,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隔着重重禁法传入清修静室之中。 苏长生信手一点,一点灵光飞出,化作一道清亮的光幕,不夜城外的情景顿时出现在光幕之上。 只见不夜城外,碧海汪洋之中,一个体长数十丈的怪物驾着一道墨绿烟云,气焰嚣张地朝着不夜城俯冲而至。 那怪物整体看来有几分像是蜗牛,具有六首、九身、四十八足,头作如意之形,当中两头特大,头颈特长。 一张张平扁的大口,宛如血盆,却没有丝毫的牙齿。 “这便是那万载寒眩吗?可真够丑的。”苏长生双目微微一眯,摇头轻笑一声。 只见那万载寒蜃飞临不夜城上空之时,不夜城中的修士尽皆出现在孤壁围墙之上。 一道道剑光呼啸而出,一件件法宝祭练而起,如暴雨倾盆般朝着万载寒蜃倾泻而下。 而那万载寒蜃却是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将身下的墨绿色烟云席卷放出,弥漫天地的烟云瞬间便将整个不夜城都包裹在了里面。 直到无数飞剑,法宝将将轰击到它身躯之时,其中一只巨口方才骤然迸射出一道碧绿妖光,将其尽数当下。 然后仰天一声咆哮,宛如九天炸雷,刹那间便身形暴涨,须弥之间之间便化作一只数千丈大小的庞然大物。 六张巨口之中,不停的往下滴着绿油油的涎水,宛如绿雨倾盆,腥臭异常,十分地恶心。 这些腥臭的涎水一经落下,接触到不夜城的禁屏障的瞬间便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无数的禁法灵光骤然亮起,旋即又黯淡下去。 这万载寒蜃的口涎,竟然也是它的一种攻击手段,剧毒无比,腐蚀万物。 第二五一章神君出手欲决战 万载寒蜃体型暴涨之后,那千丈长短,百丈粗细的四十八条妖足利爪便齐齐而动,宛如四十八座山峦齐齐凌空飞撞般地朝着不夜城的禁制屏障悍然轰砸而下。 “轰!轰!轰!” 每一次妖足抽打而下,都会引起震天的轰响,不夜城无数禁法凝聚而成的屏障也会被击打得深深凹陷进去。 甚至连不夜城本身都有几分晃动的感觉,地动山摇。 很显然,对于万载寒蜃这种凶狂霸道,以力制胜的选手,不夜城中的修士没有丝毫的办法。 打不过,逃不掉,避无可避。 而钱康试图邀请俞峦和邓八姑一起出手遏制万载寒蜃的想法,刚刚升起便破产了。 俞峦和邓八姑仿佛两尊门神一般驻守在苏长生闭关修炼的静室之外,摆明了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可能挪动半步的了。 不多时,不夜城中层层叠叠无数的禁制,赫然已经被万载寒蜃硬生生地震碎了接近百分之一了。 万载寒蜃就是通过这一次次的冲击,将不夜城的无穷禁法给轰成了现在这般残破的模样。 ………… “好一只万载寒蜃,钱城主能否与本君介绍一二?“ 陡然间,苏长生挟裹着邓八姑二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钱康的身边,一身渊深似海的气势尽数凝聚在挺拔的身形之内,没有丝毫的外泄。 “恭喜神君出关,得成大道!“钱康闻言一愣,旋即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忙不迭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恳请神君出手,诛杀此獠!” “不急。” 苏长生摆了摆手:“不夜城也是本君的基业,岂容这妖物玷污?不过钱道友稍安勿躁,先介绍一下这孽障吧。” “怎么看这孽畜也不像意识清醒的样子,诺大的不夜城竟然连一个醉醺醺的孽畜都拾掇不下?” 钱康闻言眼中骤然闪过一丝苦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旋即又打起精神,强笑着说道。 “万载寒蜃生性奇yin,每天都要与无数的修士或生灵交合,汲取元精,然后吞吃与之交欢的生灵,吞食血肉来增厚自己的修为。” “每次如此之后,它便会进入醉眠状态,以此来消化体内无数的异种力量,与其自身性质相近的力量或者比较好吸收的力量,便会被其化纳干净。” “而剩下难以消化或者根本不能被其吸收的力量,便会被其在袭击不夜城的大战中给消耗掉,同时也是尽可能的通过这种激烈的交锋,使得一部分力量发生变化,使得其能够消化,吸收,然后再次醉眠状态以增进修为。” “原来不夜城是健胃消食片啊?”苏长生心中暗笑,口中却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为何钱道友不趁此良机,将这孽畜一举诛灭呢?” 苏长生似笑非笑,继续问道:“钱道友不会告诉本君,你们连这孽畜的醉眠状态都打不过吧?” 钱康脸上笑嘻嘻,心里疯狂地妈卖批,对于苏长生扎心扎肺的话可谓是深痛恶绝,却不敢表现出来一丁点儿的不满之意。 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口中艰难地迸出一番话。 “说起来不怕神君笑话,实情确实就是如此。” 钱康丢了里子又丢面子,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在醉眠状态下的万载寒蜃,甚至比清醒之时更加凶残狂暴,丝毫都不在乎自身的伤势,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对于它庞大的妖躯,即便是被我们打灭百十丈的躯体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吞噬一些修士和生灵全回来了。” 说着,钱康苦笑连连,涩声说道:“而且这万载寒蜃还有着恐怖无比的再生能力,只要其中央的两个主头未伤,一切的躯体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再生出来,诸多同道的死战,却是徒劳无功,只能白白牺牲而已。” “不灭之躯,强横神力?”苏长生嘴角微翘,轻笑着说道,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这么好的活靶子,用来试招岂不是美滋滋? 这次突破之后,连苏长生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具接近金乌嫡系后裔的身躯到底能发挥出多大的威能来。 而且以他现在的处境,想要进入正邪大战的战场,却也是没有多大的希望了。 拿万载寒蜃试手,那是苏长生早已定下的计划,不需要钱康催促他也肯定会出手的。 “还请神君出手,诛灭此獠!”钱康犹豫了半响,终于是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说道。 “好说,小事而已。” 苏长生满口答应,却并未急着出手,反而将幽深的眼神投注在不可测的虚空之中,神色莫名。 在他的感应中,不止人间的正邪大战越演越烈,灵桥仙府和大荒山的方向更是传来比人间征战更加激烈千百倍的能量波动。 毫无疑问,正教历代天仙飞升灵空仙界的举动显然是被旁门魔教一方的天仙大能们抓住了机会。 要知道在蜀山世界中,住世天仙大半都属于不愿接受灵空仙界招安的旁门魔教中人。 灵空仙界中的正教天仙虽多,甚至金仙大能都有不下五指之数,然而为了修为的精进,愿意驻守蜀山世界的却少之又少。 这一次旁门魔教的决绝逆袭,正正打在了灵空仙界的七寸之上。 在佛门大能尽皆破空飞升的情形下,正教一方对上旁门魔教联盟并不占优势。 原本蜀山世界中由佛门大能对旁门魔教明压暗拉所维持的脆弱平衡瞬间崩碎,正教与旁门魔教完全进入到你死我活的正面对决之上。 对于灵空仙界而言,没了婆娑佛界隐隐的威胁固然是后方平定,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吞噬蜀山世界的战事中来。 然而单凭以峨眉为首的正教,想要正面对抗旁门魔教联盟无疑是痴人说梦,他们历代祖师都被堵在灵空仙界与蜀山世界的交界处呢。 旁门魔教的堵门之举,却也算得上是神来之笔,替他们争取了最为宝贵的时间。 当然也替苏长生撤离此界的谋划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一念及此,苏长生转过头对俞峦,邓八姑说道:“劳烦两位道友跑上一趟,通知公冶黄前辈,大九宫正反须弥大阵的布置时机已经成熟,胜负手便在这天外神山之中,让他务必别再拖延了。” “诺!” 苏长生晋入天仙之后,一身的威势越发地深不可测了。 俞峦和邓八姑闻言当下恭谨行礼,毫不犹豫地化作两道遁光冲出不夜城,往地轴通道的方向飞去。 做完这一切,苏长生方才一步,睥睨天下的气势顿时席卷而出,充塞天地。 第二五二章三足金乌诛寒蜃(一) 天外神山,不夜城外。 无人能制的万载寒蜃肆虐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却是越发地肆无忌惮了。 突然,只见那万载寒蜃悍然俯冲而下,将整个身体盘曲在禁制屏障之上。 妖足震动间猛烈地拍打着,同时张开六只巨口,如吸盘般吸附在光屏之上,剧烈无比的吞吐着。 一瞬间,不夜城的禁制屏障震荡得更加地剧烈了,就连组成不夜城的浮空岛屿也在也不断的晃动着,地动山摇。 就在此时,苏长生出手了。 一步迈出,便跨出禁制屏障,傲然卓立在虚空之中。 双臂一震便有无数璀璨的金焰从身体中破体而出,瞬间化作十道金阳高悬在极天之上。 “唳!” 桀骜霸道的乌啼之中,高悬于天的金阳顿时化作一只只身披金焰,头有高冠,三足鼎立的三足金乌法相。 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无上的威仪,顾盼间暗合道韵,朝着万载寒蜃齐齐扑击而下。 在苏长生出手的一瞬间万载寒蜃便已心生感应,浓郁的杀机带着几分死亡的气息瞬间将其从醉眠状态中惊醒过来。 然而三足金乌的速度何其快也? 堪称快如光,迅如雷,一刹那间便已欺近万载寒蜃的身前,簸箕大小的利爪凶狠无比的朝着万载寒蜃软腻的身躯挥击而下。 其中体型最大,气势最盛的一只金乌所取的目标,赫然便是万载寒蜃性命攸关的两个主首之一。 万载寒蜃身上任何地方受创都没有关系,反正都能够通过吞吸元精、血肉重新的恢复过来。 唯有这两个主首却是关乎万载寒蜃性命的要害,一旦受创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若是两个主首被斩,那万载寒蜃的这具身躯也就报废了。 见此情形,万载寒蜃哪里还敢有丝毫怠慢的心理? 素来都不肯轻现的元神从体内化作流光冲出,打眼一看另有六道之多,却是六个面目绝美,让人惊艳无比的赤裸美人儿。 不过这颜色艳丽的美人儿眸中却尽皆闪烁着凶戾的精芒,身躯一震,大蓬大蓬的碧绿妖光从元神之上迸发出来,朝着金乌神焰所化三足金乌迎击而上。 说起还,那时快,一瞬间缭绕着焚江煮海般炙热金焰的金乌神爪便与碧绿妖光毫无花巧地硬憾一击。 “撕拉!” 一瞬间,仓促而发的碧绿妖光便在撕天裂地的金乌神爪之下被一层层撕裂开来。 去势不止的金乌法相此起彼伏,悍然继续扑击而下。 见此情形,万载寒蜃显化在外的元神眼中厉色一闪,合身一扑便化作一道碧绿的光幕将两个主首护持在内。 情急之下,万载寒蜃却是已经放弃对身躯其他部位的防护,严防死守性命攸关的两个主首了。 “砰!” 沉闷的响声中,万载寒蜃的副首顿时被凌空抓爆,璀璨的金焰宛如跗骨之蛆般依附在上面,猛烈的燃烧着。 一刹那间,两只副首便被化为灰黑色的烟烬,飘零四散。 而主首因为万载寒蜃全力防守的原因,却是毫发无损。 与此同时,其余几只金乌也纷纷建功,分别将万载寒眩的一只妖足给硬生生的撕扯而下,裂为了碎片,鲜血狂喷而。 “吼!” 吃痛之下,反应过来的万载寒蜃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大蓬大蓬的碧绿妖光从体内疯狂地喷涌而出,宛如洪流般朝着金乌法相倾泻而至,侵蚀虚空。 六大元神再次显化之后,更是扬手挥出一道道碧绿的光芒,宛如激光炮一般朝着金乌法相不断轰射,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痕迹,宛如天之痕。 这些绿光正是万载寒蜃的最强手段:本命丹气。 万载寒蜃虽然淫凶暴虐,但是却也有心证得上乘道果。 所以这本命丹气若非不得已,万载寒蜃根本就不愿意动用的,以免折损自己的修为。 不过这一次在强烈的死亡危机之下,万载寒蜃却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只有苟下去,才有一切。 不过万载寒蜃的疯狂反击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 一击得手之后,十只金乌法相顿时振翅冲天而起。 “唳!” 桀骜霸道的乌啼声中,璀璨绚烂的金色光焰不断升腾,宛如烈日骄阳般横挂在天际。 无论是碧绿妖光还是万载寒蜃的本命丹气,还没接近金乌法相便已被焚毁成了袅袅青烟了。 “轰!” 下一瞬,十只金乌法相排成一个恢宏的阵势,仿佛十日横空,内蕴毁天灭地的威能。 齐齐振翅挥击,十道金色流焰便汇成一股足有百丈粗细的金色焰柱悍然轰击而下。 焰柱所至之处,就连虚空都虚幻了几分,仿佛是被扭曲,焚灭了一般。 宛如从开天辟地般劈斩而下的金色焰柱内蕴无穷神威,让万载寒蜃生出一种即将陨落的浓浓危机感。 “吼!” 厉吼一声,庞大无比的身躯悍然升腾而起,宛如撑天而起的不周之山,朝着那金色焰柱直直地撞了过去。 数十条巨大无比的妖足,仿佛一道道劈山断海的长鞭,狠狠的抽打在金色焰柱之上。 一瞬间,金色焰柱竟然被抽击得完全的崩解开来,化作一道道的金色流焰,四下里爆散开去。 不过万载寒蜃却也是损失惨重,数十条妖足半数被轰成稀碎的模样,腥臭的惨绿体液挥洒长空。 然而被激起凶性的万载寒蜃却是不管不顾,继续冲天而起。 将头颅尽数缩回蜗壳之内,挥舞着残余的腕足悍然朝着金乌法相所在的方位飞撞而去。 “咻!” 这一次,金乌法相却没有再和万载寒蜃硬碰硬,金翅一震便在虚空中灵动地游走着。 振翅间翎羽如剑,挥洒出无数微不可察的游丝剑气,交织成绵绵密密的天罗地网,笼罩而下。 “砰,砰,砰!” 游丝剑气斩击在万载寒蜃那防御力惊人的蜗壳之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交击轰鸣,却也奈何不了它。 但是万载寒蜃张牙舞爪的十数道妖足利爪却是在这游丝剑气的笼罩之下,瞬间被分解成了无数的碎块。 然后燃起一道道璀璨的金焰,将其化作烟烬四散。 “轰!” 见此情形,饶是万载寒蜃性情凶悍,也不由有些心惊胆寒,心生退缩之意。 下一瞬,凄惨无比,腕足尽断,只剩下几个头颅的万载寒蜃龟缩在黑黝黝的蜗壳之内,仿佛从心而行的老乌龟一般。 冲天而起的身形骤然折转,宛如太山飞撞的决绝姿态瞬间变成狼奔猪突的疯狂逃窜,朝着小光明镜所在的方向狼狈奔逃。 第二五三章三足金乌诛寒蜃(二) 见此情形,苏长生掌指跳动,在虚空中闲庭信步。 栩栩如生的金乌法相顿时化作金光穷追上去,纠缠着万载寒蜃展开贴身肉搏。 喙如剑,爪撕天,双翅如刀,横掠虚空,金色的竖瞳每一次开阖都会迸射出两道太阳神光线,凶威滔天。 一时间,场面上却是万载寒蜃被十只金乌围攻,狼狈奔逃的场景。 不过万载寒蜃的蜗壳防御度却是极为惊人,堪比鹰郡后的同名生物的脸皮,倒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不过这种憋屈却是让作威作福数百年的万载寒蜃气得暴跳如雷。 不过形势比人强,万载寒蜃在死亡的威胁下只能狼狈奔逃,闷着头任由十只金乌围着它一阵胖揍,只顾一味奔逃。 “金阳聚!” 眼看奈何不了万载寒蜃,苏长生口中清啸一声,掌中印诀再次变换。 十只金乌体外的金焰骤然暴涨,彼此交融,凝聚成一道辉煌庞大的金阳,高悬在天际。 璀璨的金芒太过于炽烈,即便是习惯的恒古长昼的不夜城修士,都不由有一种刺目欲盲的感觉,酸涩的眼泪不自觉地流淌而出。 下一瞬,这轮金阳便悍然朝着万载寒蜃轰击而去。 途径之地,虚空当场破碎,宛如太阳沉降,又如天火流星,自有一种无上的威势,将万载寒蜃周遭千万丈空间尽数镇锁,避无可避。 见此情形,万载寒蜃发出凄厉的哀鸣,六道元神凭空浮现,齐齐迸射绿光丹气,布下层层叠叠的禁制屏障。 一瞬间,便已布下了千百层强悍非常的禁制,霞光万道,照彻四方,散发着惊人的威势。 然后,元神归位的万载寒蜃体型再次暴涨,所有的身躯都龟缩在蜗壳之内。 足有万丈大小的黝黑蜗壳,仿佛一座凌空漂浮的太古神山,在无数禁制的护持下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味道。 但是这一切却并未给万载寒蜃带来丝毫的安全感。 璀璨的金阳缓缓沉降,不断地吞噬着天地灵气,积蓄着气机,仿佛是在这天外神山中重新演绎日升日落的玄奥。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震爆轰鸣之后,璀璨的金阳四散迸射,炙热霸道的金乌神焰肆虐虚空。 良久之后,当璀璨的光焰散去,万载寒蜃凄惨的身躯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只见那万载寒蜃六首,九身,四十八足的身躯,除了两个性命攸关的核心主首之外,其余部分几乎尽皆化为乌有,连一丁点儿的残渣都没有给其剩下。 天赋异禀的六大元神也仅剩一道,其余五道元神尽皆在这焚江煮海的金焰中化作灰灰湮灭鸟。 而就在此时,金焰泯灭,金乌破碎,苏长生傲立虚空,泰然自若的身形却也同时破碎,化作一道灵光如流萤般四散。 不知何时,苏长生却是已经悄然的遁走,化作金虹投入小光明境中去了。 ………… 苏长生之所以不先诛灭万载寒蜃,而且要这个时候前往小光明境,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所图谋的便是万载寒蜃所孕育的纯净元婴。 根据前世记忆,苏长生在得知万载寒蜃每日里吸纳无尽的生灵血肉和修士元精,消化并不是全数用来增进自身修为的。 否则万载寒蜃的修为早就应该臻至进无可进的地步,引发天仙之劫了。 它又不是苏长生这等天命所钟之人,能以功德气运抵消天劫,反而是罪孽深重,因果缠身,天仙之劫比寻常修士还要强出十倍不止。 万载寒蜃之所以能够拖延至今,其根本原因就是它所吸纳的元精,精血大部分在洗练过后所提炼的最纯粹的力量,尽数被其灌注入了元婴之中。 所以这万载寒蜃所孕育的元婴清净无暇,纯洁无垢,没有一丝一毫的意识,纯粹由精粹的神魂之力堆砌而成。 可是却拥有着堪比天仙的强横神魂之力。 所以无论是谁的元神入主其中,瞬间便可掌控这元婴所拥有的浩瀚神魂之力,将元神推至天仙之境。 这也是万载寒蜃为自己所准备的后手,如果它能渡过了天仙之劫,得证天仙果位倒也就罢了。 但是万载寒蜃也清楚,以自己身上的因果罪孽,十有八九都是要被天雷诛灭的。 所以万载寒蜃早就打算有借助天劫兵解,抛弃大部分的元神,只保一点真灵入驻元婴,以图蒙蔽天机,逃过轮回之劫,重活一世。 如此一来,非但可以躲过天诛之劫,还能以得天独厚的基础重新修炼,再证天仙果位。 而苏长生正是看上这纯净元婴中的浩瀚神魂之力,将自己的元神推至与金乌真身相符的境界。 别看苏长生凝聚金乌真身之后一步登天,拥有了堪比地仙,天仙的战力。 但是对他来说,德不配位一直是他最大的隐患。 苏长生的战力,完全是依靠金乌真身强行推上去的。 他真正的境界却难以匹配这强横的修为。 所以在凝聚金乌真身之后,苏长生的性情才会被体内的金乌血脉所影响,变得桀骜霸道,可以说是性情大变了。 直到被李静虚算计,卷入这两界征战的大漩涡之中,苏长生方才醒悟自己之前行事是有多么的鲁莽和愚蠢。 从他第一次向红发老祖亮出峨眉弟子的身份之时,估计就已经开始步入旁门魔教的算计之中了。 若非如此,哪怕是以李静虚天仙之尊,又如何能发现苏长生的真实身份? 当李静虚揭露他峨眉弟子的身份,却没有察觉他乃是域外之灵入侵的时候,苏长生便隐隐猜到问题是出在什么地方了。 红发老祖,除了红发老祖没有第二个可能性了。 这种修为与境界不匹配的处境,就好比幼童持神兵横行,根本无法掌控。 而这种难以驾驭庞大修为的感觉,在苏长生的战力晋入天仙境界后表现得越发明显了。 所以苏长生对万载寒蜃凝聚的纯净元婴是志在必得。 但是却又不能直接诛灭万载寒蜃,让它有借机兵解,真灵入驻元婴的机会。 所以苏长生方才煞费苦心地将万载寒蜃殴打到极为凄惨的境地,却又始终留着它的性命。 然后自己却偷偷潜入小光明境,先行将纯净元婴吞噬,炼化这浩瀚魂力之后,方才将万载寒蜃完全诛灭。 为了算计万载寒蜃苏长生可谓是蓄谋已久,除了它所凝聚的纯净元婴之外,万载寒蜃那坚固到几乎不可摧毁的蜗壳,却也是苏长生的目标之一。 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的核心阵盘,便是苏长生替万载寒蜃定下的最好归宿。 第二五四章三足金乌诛寒蜃(三) 天外神山,小光明境。 小光明境比之不夜城却是更要明亮几分,非晶非玉的地面晶莹剔透,散逸着璨银的光芒,看不见半点尘沙。 晶莹的花林遍布在其中,绽放着绚烂的光芒。 每株花树都有七八抱粗细,高多达数十丈,碧绿的树身宛如翠玉琳琅,琼枝碧叶,点缀着各色繁花,美轮美奂。 微风拂过,绚烂的花叶同时翻滚,仿佛一座座绚丽的华盖擎天而起,繁花如雨,落英缤纷,美得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花叶碰撞间发出宛如琳琅美玉交击的脆响,如歌如泣,恍如天籁之音。 清新淡雅的花香也是别具一格,缭绕在偌大的花林中却并不显得浓烈,自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舒爽。 漫步其中,恍如人在画中游。 跨过花林,便有一阵宛如琴瑟和鸣的叮咚水声传进苏长生的耳中,温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苏长生抬眼一看,只见眼前横亘着一条辽阔的溪流,静水流深,清澈见底。 水底满铺着大大小小的无数宝石,形制各异,密密麻麻,根本难以计数。 一座精致的白玉飞桥宛若长虹般横卧水上。 无数细如铜钱大小的五色奇莲遍布在水面上,稀稀疏疏又攒簇在一起,花团锦簇。 清风吹拂而过,从玲珑剔透的精致虹桥的孔洞中掠过,风声水汽,混杂着清幽的花香,顿成一曲天籁之音。 宛如整块白玉雕成的虹桥跨过清溪,溪畔参天的花树枝繁叶茂,花枝纠结,连绵一片。 一眼望去,仿佛两条花龙蜿蜒飞舞于碧波之上。 跨过虹桥,去路却是被一笼轻薄无比的青纱笼罩,烟笼雾锁的青纱看似薄薄一层,却将前方一切遮掩得密不透风,严严实实。 见此情形,苏长生如何不知自己已经接近小光明境的核心之地了? 当下也不犹豫,放出恢宏的气势宛如席卷天地的龙卷,将眼前这青纱涤荡一空。 一座数十丈高下,通体由纯净水晶构建的牌坊顿时映入眼帘,银光烁烁,耀眼生花。 牌坊顶端的正中,篆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篆字:光明境。 一瞬间,苏长生便知这便是万载寒蜃的老巢:小光明境所在之地了。 当下也不犹豫,脚下遁光升腾,金焰霸道,毫不遮掩地破开一道道的禁制,从这金碧辉煌的楼台宫阙中一掠而过。 很快便寻到了一汪光华如镜,碧波如玉的辽阔湖泊,宛如一块碧玉镶嵌在晶莹剔透的地面上。 湖心之处伫立着一座亩许方的白玉莲台,高出水面,莲叶皆如白玉所铸,莲花栩栩如生,带着几分馨香之气。 此外又有无数莲花点缀湖上,尽皆叶茎如树,莲叶如伞,花开粉红青白四色,盛开时皆有丈許方圆,宛如一座座各色莲台遍布湖面。 碧叶金茎白玉船,宝幢翠盖遍幽境,赫然便是小光明境特有的奇珍:瑶池玉莲。 不过苏长生对这瑶池玉莲却并没有多大兴趣,之所以直扑此处,只不过是因为万载寒蜃所凝聚的纯净元婴,就在这白玉莲台下的某个秘洞之中。 没有丝毫的耽搁,苏长生纵身一跃便没入了这一汪碧波之中。 磅礴的神念如水银泄地般倾泻而出,如丝如网地环绕着白玉莲台一寸寸搜掠而过。 “啵!” 倏然一声脆响,烟云变幻,一处秘洞在这搜天索地的神念之下无所遁形,现了出来。 见此情形,苏长生瞬间便身化一道流光,遁了进去。 进入这秘洞之后,一个十岁左右的裸身女孩顿时映入苏长生的眼帘之中。 只见她盘坐在一个数丈方圆的墨玉云床之上,身形样貌与万载寒蜃的六道元神别无二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淫荡冶艳的神情,显得格外的清纯。 这种娇媚中混杂着稚子般清纯的气质,具有极为致命的诱惑力,直击所有男性生物的心灵。 即便是苏长生郎心如铁,也不由生出一丝怦然心动的感觉来,没来由的又升起一股罪恶感。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好一个寒蜃元婴!” 苏长生口中赞叹一声,心中默颂三年起步的国法箴言,强行将心中的欲念斩灭。 伸手一点眉心,真火摇曳,金乌盘旋的太阳印星顿时从识海飞出,射入纯净元婴的眉心之中。 “刷!” 下一瞬,璀璨的金芒从她体内绽放映射,瞬间便化作一道沛然的清流环绕在太阳印星之上。 “摄!” 苏长生口中轻叱,张口一吸便将这道清流吞噬一空,旋即盘膝在地,不断地炼化着这磅礴浩瀚的纯净魂力。 ………… 小光明境,小瑶池。 狼狈凄惨的万载寒蜃飞回了白玉莲台之上,口中倏然发出凄厉的哀嚎,眼中凶光厉芒不断闪烁。 丑陋的脸上硬生生演绎出阴晴不定的神色,下一瞬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大声的呼喝起来。 随着呼喝,几位面带畏惧之色的修士从宫殿中飞了出来,落在莲台山瑟瑟发抖。 他们深知:一旦元精被摄尽,便是他们丧命之时。 而万载寒蜃如今这副凄惨的样子,显然是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了。 然而万载寒蜃可不管这些可怜虫心中如何想法,仅剩的元神顿时从体内飞出。 凌空一指便放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彩烟,将几位修士笼罩在内,瞬间腐蚀成一道道血红色的气流,飞入寒蜃元神的口中。 与此同时,万载寒蜃残存的两个头颅凌空飞起,虚悬于碧波之上,朝着湖水猛然长吸一口气。 刹那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千百只奇形怪状的庞然巨兽异兽便被吸摄而起。 “吼!” 凶戾的嘶吼中,万载寒蜃丑陋的头颅中各自射出一道碧绿妖光,朝着这些妖兽席卷了过去。 一瞬间,这些妖兽都被卷起,在那碧绿妖光的侵蚀下化作一道道血肉洪流,随着妖光一起纳入万载寒蜃的口中。 这些妖兽都是万载寒蜃在天外神山的无尽汪洋中擒拿过来的异种妖兽,尽皆是血气旺盛的存在,乃是万载寒蜃特意准备的“储备粮”。 “咔擦咔擦!” 吞噬无数的血肉之后,万载寒蜃那那仅剩两个头颅的凄惨残躯之上,无数的骨骼血肉瞬间从光华如镜创口处凭空生出。 仅仅片刻之间,便已长出一具躯体,十余道妖足,而且还在不停的生长之中。 与此同时,万载寒蜃仅存的元神却也没有闲着,一道道繁复的印诀从手中挥洒而出。 遍布在小光明境的禁法顿时应声而动,不断闪烁着璀璨的灵光,一道道威能无限的禁制汲取着方圆千里的灵气,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 丝丝缕缕的毁灭气息不断地从小光明境的各处升腾而起,缭绕成烟,聚集成云,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息。 “何必苦苦挣扎呢?为了世界和平牺牲一点不好吗?” 倏然,一声清幽的叹息凭空升起,苏长生的身影凭空浮现再万载寒蜃的身后。 “咻!” 屈指一弾,一朵摇曳的太阳真火便射入万载寒蜃的透露之中,金芒散逸间伴随着万载寒蜃凄厉的哀嚎。 不断调动着禁法试图决死一击,鱼死网破的寒蜃元神更是在苏长生挥袖之间便被亿万赤焰毫芒打灭,陨落在天仙级的大日神光针之下。 不多时,苏长生方才施施然地伸手一招,将太阳真火和一枚巴掌大的黝黑蜗壳摄入手中。 第二五五章诸天战场隐秘事 天外神山,不夜城。 主峰,正殿。 百禽道人公冶黄和苏长生相对而立,俯瞰着下方金碧辉煌的不夜城,默然不语。 无数的遁光呼啸来去,不断地调整着不夜城的禁法。 一张张威势惊人的阵图被炼入峰峦之中,勾连着天外神山的地脉,牵引着天地灵气,布下一重重惊天动地的禁法。 此时,不夜城所在的方位赫然便是小光明境的上方。 天外神山小世界的两大核心:不夜城和小光明境相互牵引呼应,成为了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的核心根基。 苏长生手中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篆刻着无数微尘般篆菉的“海螺”,不时迸发出一道道的气机,调整着整座大阵不和谐的地方。 此次公冶黄莅临天外神山,可不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足有一十八位地仙追随他一同前来,坐镇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的核心阵眼。 这十八名地仙中虽然没有毒龙尊者,五鬼天王,灭尘子这等成名已久的顶级强人。 却也都是出自于尸毗老人,赤尸神君,红莲魔君等魔教天仙门下的亲传,声名不显,修为却丝毫不弱,乃是魔教数千年的底蕴所在。 至于灭尘子,毒龙尊者等人却是率领着无数旁门魔教的修士正在人间与峨眉为首的正教杀得难分难舍,筹划着惊天动地的大动作。 ………… 而此时,俯瞰着下方的苏长生和公冶黄两大天仙的眼神深邃,却并未将目光停留在不夜城之中。 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前,便会发现他们洞穿幽冥的眸中闪烁着神光,视线从烽烟四起,劫气弥漫的人间一掠而过,停驻在灵桥仙府和大荒山这两个更为凶险激烈的战场之上。 “铁城山前辈陨落了。”公冶黄眼神幽幽,谓然长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长生闻言眼神一闪,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钦佩之情。 虽然被极乐真人李静虚算计导致了苏长生谋划已久的计划几乎通盘破产,无疾而终。 但是苏长生对于蜀山世界这些奋起反抗的修士还是心怀钦佩之情,还有一丝感激。 若非如此,待得灵空仙界吞噬蜀山世界的进程到达某一个临界点,末世之劫正式开启。 在这方时空中将会形成一个庞大无比的黑洞漩涡,世界融合,时空坍塌。 苏长生再想脱身无疑就是痴心妄想,难逃此劫。 至于李静虚为什么选择苏长生,其实苏长生心中也是有几分明悟了。 其实李静虚也是别无选择,在灵空仙界精心缜密的谋划下,根本没有给蜀山修士留下一丝翻盘的机会。 从艾真子开始布局,到以峨眉为首的正教夺得天地正统地位,天命所钟之后,灵空仙界吞噬蜀山世界便已经是大局已定了。 就连蜀山世界的天道本源,也已经被灵空仙界的天道意识侵入,占据了不小的权柄。 而在其中最为关键的因素和工具,便是峨眉,天命所钟的峨眉。 由蜀山世界的天命催生出来的峨眉派,本该是蜀山世界抵抗灵空仙界的“天命之子”。 在峨眉倒戈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蜀山世界无力回天的局面了。 偏生在这个时候,苏长生出现了,还赤裸裸地暴露在红发老祖的面前,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作为峨眉的“三英二云”,气运之子之一,苏长生天生就具备着特殊的优势。 从苏长生身上布局,分裂峨眉的气运,继而抢夺天命正统的机会如此轻易地摆在了李静虚的面前,如何不让他将苏长生视为唯一的救命稻草? 南疆剧变,便是旁门魔教一方谋划许久,百般算计后的结果。 不过苏长生所钦佩的,并非李静虚等人决死一击的勇气,而是他们长远的目光。 别看灵空仙界极力拉拢蜀山世界的修士,孜孜不倦地进行了数千年的“招安计划”。 待得灵空仙界的谋划成功之时,蜀山世界堕毁的罪孽,蜀山天道消泯的怨恨足以让所有出身蜀山世界的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世界最底层的幽狱,无尽罪孽缠身的罪鬼便是他们最美好的结局,哪怕他们在此之前已经凝聚天仙道果,甚至有的已经成就金仙,屹立在两界修士的巅峰。 在苏长生看来,开创峨眉一脉,享誉千年的长眉真人就是最大的笑话,鼠目寸光的最佳代言人。 或许在长眉真人心中他是操纵一切的棋手,一手奠定了峨眉独尊天下的根基,自身修为也臻至两界巅峰的金仙境界。 然而在旁观者清的苏长生看来,他只不过是灵空仙界那些大能计划中最佳的背锅侠而已。 一方世界的怨恨,区区金仙还不足以背负。 背叛自己的世界,最终只能落得一个永世沉沦的下场。 反而是看似一直被压制,在峨眉的威名下瑟瑟发抖的旁门魔教,却是一群看得透彻的明白人。 或者说:他们中间有看得透彻的明白人且有着惊人的威望让其他人信服,将这些人团结在了一起。 当然苏长生之所以能够勘破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具有丰富的跨界征战的经验。 哪怕他在历次的征战中,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炮灰。 但是看得多了,没吃过猪肉也算是见过猪跑了。 这些隐秘,却不是蜀山世界这些刚刚踏入诸天战场的新丁可以明悟的。 哪怕他们的修为,比苏长生要高深无数倍。 所以这一场两界之战,苏长生看得比谁都明白,比谁都清楚,众人皆醉他独醒。 正是看得明白,苏长生才知道这一战,蜀山世界没有任何的胜算。 事实上,若非飞升灵空仙界的那些蜀山修士们不计生死地拼死纠缠,迟滞了灵空仙界的脚步。 蜀山世界的天仙们不可能将灵空仙界堵在两界入口处那么久。 而公冶黄口中的铁城山前辈,正是魔教一方飞升灵空仙界的修士中,唯一的一个金仙大能。 短短时日之内,以铁城山老魔为首的数十魔教天仙几乎尽皆陨落。 没了他们的纠缠,灵空仙界很快就能抽出手来解决掉李静虚等本土天仙,继而大举入侵蜀山世界,最终吞噬殆尽。 所以……这一场声势浩大,酷烈无比的大战,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了。 苏长生必须在灵空仙界真正大举进攻蜀山世界之前,抽身而退。 一念及此,苏长生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留给中国队……啊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 第二五六章十万神魔攻峨眉(一) 人间,腊月。 两界战场的低迷,反而是激发了旁门魔教联盟在人间与峨眉纠缠的地仙大佬们的斗志。 十月中旬,昆仑山门被血神君邓隐独自攻破,血洗昆仑。 同月下旬,武当灵灵子被灭尘子剑斩在武当山下,陨落在断玉勾的锋芒中,武当举派在半边老尼的带领下狼狈奔逃,投奔峨眉。 武当山门不攻自破,青城更是被李静虚一道禁法隔断天地,以朱梅为掌教的新青城在朱梅陨落后全军覆没。 损失惨重的正教一方立时放弃了外界的诸多别府,退守峨眉山门,庇护在两仪微尘大阵的羽翼下。 ………… 至此,大获全胜的旁门魔教联盟非但没有罢手,反而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狂欢一般。 诸多禁忌手段接连施展,昆仑山中洞开一道通往域外虚空的通道,万千阴魔蜂拥而至,被诸多魔教地仙炼成诸多神魔。 邙山鬼门洞开,无数僵尸恶鬼,横行人间,演绎了一出百鬼夜行的精彩戏码。 南疆红木岭一道幽冥血河倾泻而出,万千修罗夜叉在其中沉浮罗列,凶戾之气直冲云霄…… 诸多人间绝地,凶险之处尽皆被布下层层禁法,倾巢而出的旁门魔教联盟驱使着万千阴鬼神魔直奔蜀中峨眉山门而去。 十万神魔攻峨眉! ………… 蜀中,峨眉山下。 阴风阵阵,鬼啸声寒,凶戾的煞气冲天而起,一声声嘶吼咆哮震彻云霄。 在这阵阵凄厉的阴风中,在这鬼哭狼嚎般的咆哮声中,无数奇形怪状的阴鬼修罗,白骨神魔如山如海地朝着峨眉山门蜂拥而至。 极天之上,诸般光芒闪烁摇曳,或是黑煞凝重,或是五彩斑澜,或是昏沉沉的煞气,或是阴森森的鬼气…… 在这诸多遁光之中,无数若隐若现的人影闪动,化作一道道流光向着峨眉山门大阵奔袭而去。 无数的遁光盘结在一起,凝结成一片弥漫天地的魔云,渐行渐快,迅如疾风。 这片魔云蔓延至峨眉山腰之时,倏然一片赤红如血的魔云一马当先地越阵而出,嘈嘈切切,凄凄惨惨的魔音在那妖异的魔云中传出,说不出的难听刺耳。 峨眉诸修在听得这声惨厉的魔音后顿时俱是面色一变,中元仙府中更是卷出一道匹练,将驻守在山门前的诸修卷入中元仙府之中。 “咔擦咔擦!” 霎那间,那赤红魔云笼罩的山门法阵在亿万金星闪耀间便已被破开一角,赤红魔云悍然破阵而入,幽幽的血光盘旋在气势恢宏的山门广场之上。 随后赤云一抖,亿万金星便如漫天金色光雨般挥洒而下,又如万道金光遍照四方。 “百毒金蚕蛊?怎么可能?” 峨眉诸修中倏然传出一声惊呼,满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在绿袍老祖陨落之后,竟然还能见到这百毒金蚕蛊的凶威,而且还是在峨眉山门之前。 不过这声惊呼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绿袍老祖陨落了,百毒真经和培育百毒金蚕蛊的法门可没有失传。 以旁门魔教联盟的势力,重新培育出一批百毒金蚕蛊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旁门魔教联盟不计成本的资源倾泻下。 这批百毒金蚕蛊却是以整个南疆为瓮,兆亿毒虫毒物为蛊,倾力培养出来的,数量足有千万之多,比起绿袍老祖引以为傲的百万金蚕蛊还要多出十倍不止。 说时迟,那时快,百毒金蚕蛊不愧为有着赫赫声名的魔道毒物,果然是凶狂霸道,狠毒凶戾。 只见那漫天金星汇聚成一片金霞席卷到山门广场上的层层禁制之前,赤红魔云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魔音,漫天金霞轰然而散,似乎对中元仙府中的禁法十分忌惮。 漫天金霞散化成亿万金星后,几乎在瞬息之间便已无声无息地覆盖在大阵之外的各处亭台楼阁之上,映照出一片明晃晃,金灿灿的光幕。 “咔擦咔擦!” 粗砺沙哑的难听响动中,沙沙的啃噬之声不断响起。 诺大的山门广场恢宏华美,然而除了中元仙府前的层层禁制之外,一切的尽皆被这漫天金星所笼罩,咔擦咔擦地啃得欢快无比。 所有的楼阁亭台就仿佛狂风暴雨中一座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顷刻间便已轰然坍塌。 随着那百毒金蚕不断的蜂拥落下,峨眉中元仙府外围大片大片或清幽,或华美的宫室殿堂轰然倒塌,无数奇花异树,名兽珍禽尽皆被啃噬成一片白地,灰灰湮灭。 幸亏峨眉诸修早已退避至中元仙府之中,庇护在两仪微尘大阵之下,所以这凶戾狠毒的百毒金蚕蛊并未造成什么伤亡。 就在这古怪的死寂无声中,中元仙府之外的山门广场顷刻间化作了一片废墟瓦砾。 “堂堂峨眉,居然也会有如此胆怯畏战之时吗?” 倏然间,赤红的魔云旋成一朵庆云高悬在天际,一个身形高大的老者傲立在庆云之上。 宽大赤红袍服披在身上说不出的气焰彪炳,云雷光焰之纹在赤袍上迎风招展,宛如金纸的脸色阴沉,双眸中绽放着烁烁的光焰。 满头红发招摇在烈风之中,恍如赤红血焰在熊熊燃烧一般。 南疆旁门教主:红发老祖! “诸位道友,踏破峨眉山门就在此时,杀!” 眼见峨眉中元仙府之内没有丝毫的回应,红发老祖嘴角勾勒起凶残酷烈的笑意,高声厉喝。 掌中赤红如血的天魔化血神刀挥斩而下,赤芒伴随着涛涛血河倾泻而出,万千金星沉浮在血河中,伺机而动。 “杀!” “吼!” “昂!” 一声令下,阴风怒号,煞气排空,无数意味难明的嘶吼中,十万神魔蜂拥而上,如潮水般冲向中元仙府。 十万神魔攻峨眉,群魔呼啸化九幽! 顷刻间,群魔响应,万千魔光煞影宛如潮水般冲向那中元仙府,冲天的煞气冲散了仙云白雾,将这仙气盎然的仙府化作了人间炼狱一般。 “生死幻灭,两仪微尘,起!” 一声悠扬深远的箴言念诵之声响起,中元仙府内升起一位仙风道骨,大袖飘飘的道人,正是那峨眉掌教妙一真人齐漱溟! 只见在其掌中,一道玉符骤然放出一缕青光射入中元仙府前的黑白华表之中。 黑白分明的禁制灵光冲天而起,迎风便涨,凭空升起无数白蒙蒙的迷雾将十万神魔尽数卷入其中,无论多少神魔冲入山门广场,顷刻间便消失在白色迷雾中。 两仪微尘,生死幻灭,芥子须弥,自成世界。 “诸位道友请随我斩妖除魔!” 随着齐漱溟的一声呼喝,中元仙府之中遁光频闪,一道道身影现出,宝光冲霄,放出瑞彩千条! 第二五七章十万神魔攻峨眉(二) 东海三仙之二的玄真子,苦头陀,峨眉一十四位二代长老,洞庭山严瑛姆,武当半边老尼,妙一夫人荀兰因,冰魄仙子叶滨…… 一眼望去,正教最箐华的精英强者尽皆出现在此处。 而以三绝剑君严人英为首的峨眉三代弟子也丝毫不逊色,虽然修为稍逊,却个个都一身是宝,最低档次也是天府奇珍级别的珍宝。 为了抵御十万神魔攻山的威胁,正教一方不但精英尽出,而且还将多处宝库尽数起出。 艾真子的多处别府,长眉真人的凝碧崖宝库,连山大师的月儿岛宝库,幻波池的藏宝…… 一个个宝库的开启,将正教一方的数十地仙以及十倍于此的散仙强者武装到了牙齿。 这些人一出现,身上顿时绽放瑞气千条,万千法宝祭起更是霞先万丈,将整座峨眉山都映出诸般颜色,神光冲霄而起。 在妙一真人齐漱溟的高呼声中,正教强者尽皆紧随其后,架起遁光飞入那白蒙蒙的迷雾内,在手持玉符的妙一真人齐漱溟的指引下,投入那生死幻灭两仪微尘大阵开辟出来的微型世界中。 ………… 且说那妙一真人齐漱溟催动那两仪微尘大阵之后。 霎时之间,驾驭着十万神魔的魔道地仙们只感觉下方骤然传来一股无可抵御的沛然吸力,无数魔光遁形瞬间从万丈高空急速下坠,万千神魔更是跟下饺子一般纷纷如雨落下。 周遭的环境瞬息万变,时而云雾迷漫,混沌不清,下一瞬便是烈日当空,灼人肌肤,接着又电闪雷鸣,震耳欲聋,然后是暴雨倾盆,从天狂降。 最后“砰”的一声,尽数落在了狂风呼啸,冰寒彻骨的地面上。 当他们回过神来,竟然已经是天地变换,哪里还有峨眉山门,中元仙府的半点影子? 只见面前是一个宽广的谷地,四面是高高的山岭,高低起伏,其中有座山高入云霄,隐约间仿佛有几分峨眉山的影子。 他们所处之地却是一个深深的山谷,狂风呼啸来去,黑雾渐渐弥漫开来,一切都看不真切。 上方山岭却是云霞生薜帷,灿然如织锦。 这万道霞光渐渐地倾覆下来,映照得众人周围的漆黑迷雾也成了五彩斑斓的模样。 仿佛是天边的晚霞,如梦如幻,又仿佛是有无边胜景蕴藏在其中,引人入胜。 “毋需惊慌,峨眉的两仪微尘大阵自成微型世界,暂且谨守门户,不久便会有转机发生。” 一声清越的长啸响起,人群中一位丰神俊朗,手持断玉双勾的中年道人迈出走出,正是那峨眉弃徒,投入哈哈老祖门下的灭尘子。 一众魔道高人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收摄心神,抵御那玄光幻境的侵袭。 灭尘子环视一圈,只见此处仅有七八名魔教地仙和一干没有灵识的神魔,便知他们是被两仪微尘大阵分割开来了。 此番十万神魔攻峨眉,除了这些只懂得厮杀的各式神魔阴鬼之外,却尽数是地仙以上的高人,两仪微尘大阵催生的玄光幻境倒是并未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困扰。 “想要各个击破吗?哪有那么容易!”灭尘子心中冷笑,脸上勾勒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杀机盈胸。 ………… 另一处,红发老祖雄浑的声音传遍四野:“这并不是真正的生死幻灭两仪微尘阵,那两仪微尘大阵乃是峨眉护山大阵最核心的部分,当年以那长眉老贼的修为也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才将之布下。” “这等绝阵哪里是齐漱溟能够轻易勘破的?这不过依据那绝阵变幻外围迷阵而已,待我等聚齐人手,再一举攻上那中元仙府,攻破那两仪微尘大阵!” 话音刚落,红发老祖便念诵箴言,眉心射出一道赤红的神光,一晃便化作一股滔天血河,继而又凝结成一面赤红妖冶的宝鉴。 赤红宝鉴接连轰出紫红色的神光,看似胡乱轰击却神乎其神地轰击在两仪微尘大阵的薄弱之处。 一道道空间藩篱被瞬间洞穿,被分割在各处空间中的旁门魔教地仙们顿时卷起魔云遁光,与之汇合到一处。 下一瞬,轰然呼啸中群魔乱舞,红发老祖便已经一马当先地冲出此地,破阵而出。 对于精擅空间之道的红发老祖而言,齐漱溟幻化两仪微尘所开辟的芥子须弥世界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 连九幽血河都屡次被红发老祖勾连薄弱之处,接引到人间化作红木岭的护山大阵,这区区芥子须弥,如何能将其困住? 峨眉一方分而化之,各个击破的算计,还没展开便已经破产了。 ………… 群魔呼啸而出,只见眼前顿时一亮,晴空朗朗,一座形制与峨眉一般无二却巍峨百倍的庞然山脉屹立在他们的眼前。 无数煊赫的遁光凭空从虚空中显化而出,络绎在峰巅落下,结成阵势与群魔遥相对峙,正是峨眉正教一方的箐华强者们。 “杀!” 毋需赘言,群魔心知这便是两仪微尘大阵的真正核心所在之地了。 一声呼啸厉喝,万千神魔如潮水般蜂拥而上,煞气冲霄。 即便是屹立在山巅,峨眉诸修通过法眼也将这万千神魔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这些神魔个个面目狰狞,有的怒目吐舌,有的鲜血淋漓,有的仅有一副白骨,有的青面獠牙,有的三头六臂…… 无数的神魔阴鬼如潮如海,虽然号称十万,其真实的数量却难以计量。 一窝蜂地朝着峰巅冲击而上,如黑云压城,气势逼人,又如钱塘怒潮,惊心动魄。 “轰!” 下一瞬,以严人英为首的三代弟子率先出手,一道道辉煌的剑光如热刀切牛油一般杀入万千神魔的黑潮之中。 诸葛警我,峨眉七矮,武当七女等人各显其能,各呈神威。 青索剑,七修剑,太乙分光剑,霹雳鸳鸯剑,九天银河剑,南明离火剑…… 一柄柄顶级飞剑纵横捭阖,在魔潮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又有诸如二相环,天璇神沙,辟邪玉斧,大五行绝灭光针,兜率宝伞等法宝助益,一时风头无俩,威风凛凛。 剑光中的身影或是骨秀神清,或是肤白如玉,或是眸如朗星,或是虎眉星目……个个都是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其中颜色最为出众的便是一个重瞳凤眸,身着一袭青罗衣的俊美少年,正是那峨眉七矮之一的阮征。 剑芒闪动间,不时便有天雷地火落下,五行神煞轰出,刹那间,但凡沾着点边的神魔阴鬼无不瞬间化作灰灰湮灭。 更有无数赤焰宛如红莲绽放般飘洒而下,在这绚丽的光芒中,一朵朵宛如红莲的奇异赤焰盘旋飞舞,所至之处所有神魔阴鬼尽皆化为青烟消散一空。 正是正教三代弟子中,唯一的地仙强者严人英手持南明离火剑的神威。 见此情形,一众旁门魔教的地仙巨孽也按耐不住,纷纷纵起遁光魔云杀入战场之中。 峨眉一方的地仙长老们也纷纷应战,迎击而上,将之堵截在云霄之上,捉对厮杀! 第二五八章十万神魔攻峨眉(三) 云霄之上,正魔两道的地仙大佬们厮杀成一团,剑光道法或是绚烂或是隐晦的光芒,延绵数百里方圆。 无论是极天之上捉对厮杀的地仙大佬还是地面上与万千神魔阴鬼死磕的三代弟子,剑芒一掠之间便是几里乃至几十里距离,瞬息及至。 此乃死斗厮杀,其激烈程度却远不是斗剑所能比拟的,对拼起来更是不择手段。 除了诸般飞剑法宝,道法神通齐出之外,还有诸般毒虫仙禽,傀儡神魔之流不断地拼杀着。 其中最为显眼和威风的,非红发老祖莫属了。 滔天血河倾覆苍穹,无数的修罗夜叉在其中沉浮着,凝结成一个凶戾无比的阵势,几乎是将化血修罗阵搬到了峨眉山门之中。 单只这一手,便已抵消了峨眉两仪微尘大阵的三分地利优势了。 天魔化血神刀幻化无数血芒纵横捭阖,夹杂着漫天金光闪动,千万百毒金蚕蛊宛如金霞般呼啸来去,在战场上左冲右突,无人能挡。 即便是峨眉玄真子这等修为臻至地仙巅峰之境,距离天仙道果只有半步之遥,堪称半步天仙的大佬也不敢轻掠其锋。 千万百毒金蚕蛊由量变引发的质变,堪比数名地仙强者合击之力,煞是威风煞气。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金色剑光如虹如焰,绽放着璀璨的金光破开云雾轰然击来。 所到之处便是凶戾狠毒的百毒金蚕蛊也不由畏之如虎,鸣叫着四处散避。 但是依然有数以千计的百毒金蚕蛊在那被金光烈焰之下被绞得粉碎,化作灰黑烟烬四散飘零。 正是峨眉掌教,妙一真人齐漱溟手持金光烈火剑悍然轰杀而至,跟红发老祖拼杀到一处。 而这仅仅只是这酷烈战场的的一个缩影而已,诸如这般势均力敌的拼杀还有很多。 比如玄真子便与灭尘子斗得难分难解,一场昔日同门之间的厮杀毫不留情,皆是恨不得欲将对方杀之而后快。 再比如西洞庭的碧雲仙子严瑛姆便与醉道人一起合斗五鬼天王尚和阳和五毒天王列霸多这一对好基友组合。 黄山餐霞大师则是找上了鬼圣徐完,鬓仙李元化死拼毒龙尊者,冰魄仙子叶滨与少阳神君杀得难分难解…… 各种魔道法宝道法所幻化的黑云滚滚不绝,正教瑞彩千条的霞光亦是直冲云霄。 正所谓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正邪大战的背景下又有许多宿怨已久的老对手了结恩怨,真个杀得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然而虽然旁门魔教联盟占据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但毕竟战场是在峨眉两仪微尘大阵的覆盖范围之内,正教一方却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在两仪微尘大阵的加持下,正教一方的修士们法力无穷无尽,具有种种增幅不说。 最主要的是:无论旁门魔教一方的修士使出何等惊人的神通魔法,却始终抢不到正教诸修的半根寒毛。 正教诸修身上笼罩着的蒙蒙白光就仿佛是一个无敌的BUFF,一旦遇到无法承受的攻击便会被两仪微尘大阵自发地转移到他处,躲开这些攻击。 所以鏖战许久,旁门魔教联盟非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倒是陨落了不下十指之数的地仙修士,煞是惨烈。 无数的神魔阴鬼更是沦为三代弟子们试剑的靶子,赫然已经折损了不下数十万之数。 “不愧是长眉老贼肆虐天下的两仪微尘大阵,不过你们这群叛界贼子注定要败亡于此!” 见此情形,红发老祖不惊反喜,感应到战场中的血煞之气已经到达一个临界点,顿时狠施辣手,将剩余八百多万百毒金蚕蛊尽数放出,肆虐整个战场。 与此同时,听到红发老祖这番话,旁门魔教一方的地仙巨擎们纷纷施展厉害手段,将面前的对手逼退。 一时间,魔云煞气弥漫天地,阴雷毒火肆虐八方,正教诸修纷纷催动禁法灵符,暂避锋芒。 获得短暂喘息之机的旁门魔教的地仙们纷纷振袖而起,身形一晃便现出一道道罡煞元神。 或是毒火凝聚,或是烟瘴元神,又或者由亿万阴气凝聚,又有通体由白骨铸成……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些罡煞元神细数足有九九八十一道,尽皆摇身一晃化作一面面抵天立地的旗幡迎风招展。 摇晃之间猎猎作响,一个个狰狞恐怖的神魔虚影在旗幡上栩栩如生,作势欲扑。 遍布在巍峨山脉中的万千神魔阴鬼更是在这旗幡招展之下轰然炸裂开来。 化作无数的死气,阴气,煞气,鬼气,魔气,劫气…… 然后翻滚升腾间如黑潮滚滚,汇聚在八十一面元神旗幡之中,勾勒成一道恢宏浩大的繁复阵势,黝黑的天魔地煞元极魔焰顿时升腾而起,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红发老祖坐镇大阵核心,催运元神化作一尊通体赤红,身披细碎鳞甲,三头六臂的修罗魔神。 仰天咆哮间八十一面元神旗幡齐齐振动,猎猎作响。 无数的天魔地煞元极魔焰顿时倒卷而出,朝着弥漫天地的蒙蒙白雾舔舐而上。 一接触到两仪微尘大阵所凝聚的白色迷雾,漆黑的魔焰顿时爆发开来,将一大片的白雾给消弭一空。 与此同时,一片又一片的元极魔焰凝聚成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一瞬间便充塞天地,在巍峨的山脉之外凝聚成一片漆黑的魔焰火海,将其团团围困,不断地炙烤着,速度之快仿佛劫云凝聚,天劫降临一般,没有给正教诸修丝毫反应的时间。 “诸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见此情形,齐漱溟也不敢怠慢,一枚仙气盎然的仙符祭起,在正教诸修的合力催动下迸发出无数的天雷轰击而下。 “轰!” 一时间疯狂飞舞的雷蛇瞬间密布了整个虚空,轰击在无穷无尽的漆黑魔焰火海之上,大片大片地互相消泯着。 漆黑的魔焰大潮汹涌澎湃,宛如惊涛拍岸,一次次的冲刷在两仪微尘大阵所凝聚的蒙蒙白雾之上,直欲将这巍峨山脉焚毁炼化一空。 天雷地火交相碰撞,不断地互相轰击着。 然而漆黑的魔焰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劫气不绝,魔焰不灭。 尽管被无数的天雷轰击,五行罡煞轮转消磨,黑白磨盘绞灭虚空。 然而无论齐漱溟催运两仪微尘大阵的变化轮番施展,漆黑的天魔地煞元极魔焰却是随生随灭,越演越烈。 不多时便如天河倒卷般倾覆而下,直接附着在巍峨的山脉之上,焚天毁地,炙烤虚空。 倏然,一阵“轰隆隆”的无尽轰鸣震爆之声宛如滚雷行空般不停的响起。 漆黑的魔焰,金色的雷霆,扭曲虚空的风暴同时间轰然爆发了开来。 一瞬间,巍峨的山脉和整个虚空同时破碎了开来,化为了一团浆糊。 各种空间乱流,也如长龙一般咆哮而出,相互之间厮杀、对撞,引发了更加强烈的力量波动。 第二五九章十万神魔攻峨眉(四) 峨眉,凝碧崖。 两仪微尘大阵开辟的芥子须弥微型世界在旁门魔教一方以万千神魔阴鬼为引,数十名地仙巨擎为旗门,蓬勃劫气为源泉布下的绝煞杀阵之下,被悍然攻破。 巍峨的山脉伴随着虚空破碎,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众人才赫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被挪移到峨眉后山深处的凝碧崖之中了。 芥子须弥微型世界的破碎,并未让旁门魔教一方就此破阵而出。 辽阔万里的峨眉后山中,无数的地脉灵气倾注在翠峦叠嶂的凝碧崖之上。 凭空浮现的凝碧崖晶莹剔透,宛如通体由美玉堆砌而成,绽放着璀璨的灵光。 所催发的禁制屏障看似薄薄的一层,却是坚不可摧。 任凭旁门魔教一方如何催发天魔地煞元极魔焰不断地冲击着,始终巍然不动。 白蒙蒙的迷雾构建成一片天穹,漆黑的元极魔焰充塞天地,将其染上一丝微黑的色彩,却始终无法将其攻破。 长眉真人亲手布下的生死幻灭六合两仪微尘大阵在摒弃了其他的功效,化作了一道臻至世间巅峰的困阵,将旁门魔教联盟的地仙巨擎们死死地困锁在峨眉后山之中。 “诸位道友毋需担忧,这些老魔今日绝无生离此地的机会了。” 妙一真人齐漱溟成竹在胸,稍显得意地说道。 在无尽地脉的支撑下,两仪微尘大阵根本不需要担心能量不足的问题。 而旁门魔教一方以蓬勃劫气为根基立下的绝煞杀阵看似延绵不绝,无有穷尽。 但是构建成旗门阵眼的地仙巨擎们却并非毫无消耗,总有坚持不住的那一刻。 一旦陷入旷日持久的对峙消耗,峨眉正教一方天生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灵空仙界的大能们随时有可能突破两界通道,降临此界。 所以齐漱溟此刻却是有一种天命在我,天时在我的笃定,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而旁门魔教一方,红发老祖一晃显化人型,却也是露出一丝算计得逞的得意之情。 “诸位道友助我定住此阵,大事在此一举了!” 话音未落,只见红发老祖便翻手取出一枚白骨所制的骨笛,正是由蚩尤胸骨炼制而成的上古至宝白骨吹。 红发老祖鼓荡着法力奋力将口中白骨吹催运而起,一股摄人魂魄的音波凝成一束,竟然透出两仪微尘大阵的限制,传入不知名的虚空之中。 ………… 天外神山,不夜城。 苏长生与百禽道人公冶黄屹立在主峰之巅,身前的虚空中一道水幕映照着人间的场景。 看景象,正是被蒙蒙白雾所笼罩的峨眉山门所在之地。 “呜……” 倏然,一束摄人魂魄的音波透过无穷的空间轰在水幕之上,一阵激荡后水幕顿时破碎,化作点点灵光破碎。 “是时候了!” 苏长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口中清啸一声:“还请公冶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一枚晶莹剔透的海螺状法宝便落入他的手中,鼓荡着法力奋力一吹。 “呜……” “轰!” 整座不夜城仿佛活了过来,无数的篆文灵光凭空浮现,一层层繁复恢宏的禁法互相勾连,凝结成一道惊天动地的恢宏阵法。 二九一十八道抵天地利的灵光冲天而起,每一道灵气光柱的下方都勾连着天外神山中无数的灵脉,疯狂地抽取着海量灵气。 而灵气光柱的顶端,一位位气势惊人的地仙巨擎显化元神,掌控着这无穷无尽的灵气,倾注在恢宏的阵法之中,激活一道道的禁制,形成一个恢宏浩大的阵盘。 阵盘的核心之处,赫然便是手持晶莹海螺的苏长生。 ………… 人间,峨眉山外。 “轰隆隆!” 一道天雷滚滚的响动震彻云霄,无形的虚空中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地扭曲着,形成一道庞大无比的透明漩涡。 透明漩涡的核心之处,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要从虚空中迁跃而出,降临人间。 “轰!” 下一瞬,一道道幻影从透明漩涡的核心处投影出来。 “哗啦啦!” 无尽的海潮拍击之声在天地间回荡,整座天穹仿佛都被碧海汪洋所覆盖,滔天的巨浪不断地翻滚着,回璇着。 无垠碧海的中央,一座恢宏巍峨的悬空浮岛绽放着璀璨的光芒,巨峰沉浮,花树晶莹,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好一副仙家气象。 正是从极天之外降临人间的天外神山,不夜之城。 不多时,完全显化出来的天外神山小世界便携着庞然的威势降临人间,遮天蔽日地悬浮在峨眉山外的天穹之巅。 “嗡嗡嗡!” 无数的禁制灵光一一亮起,璀璨辉煌的天外神山倏然一黯,宛如褪色的幕画般失去了鲜活的颜色,苍白透明。 所有的光芒尽皆凝聚成一道混混洞洞的光柱,朝着峨眉山门所在的方向轰击而下。 ………… 峨眉后山,凝碧崖。 天外神山降临的庞然威势席卷天地,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正教诸修的感应。 “恭请师尊降临!” 主持着两仪微尘大阵的齐漱溟见状没有任何的迟疑,瞬间将手中先天一气太清仙符祭起,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 “刷!” 就在此时,供奉在峨眉祖师堂的长眉真人画像顿时无风自动,飘荡而起,旋即又化作一道白光冲入先天一气太清仙符之中。 两仪微尘大阵所凝聚的蒙蒙白雾便一阵翻滚,涌动间依附先天一气太清仙符之上,凝聚成一道抵天立地的人型虚影,傲立在峨眉山之巅。 覆体的一袭乾坤日月衍天袍衣诀猎猎,标志性的雪白长眉足有千丈,不断地飞舞着,正是峨眉祖师长眉真人的一缕分神下界降临。 长眉真人堂堂金仙之尊,哪怕仅仅只是一缕分神降临也不是寻常天仙能够比拟的。 “休得放肆!” 甫一出现,长眉真人便厉喝一声,遮天蔽日的擎天巨手朝着混洞光柱抓取而下。 一掌挥出,整个天地仿佛都落入他的掌中,四极寰宇,八荒六合似乎都无尽向他的掌心聚合,尽显金仙大能的威严。 金仙领域,掌中寰宇。 “唳!” 就在此时,苏长生振臂而起,化作一只翅展数千丈的神俊金乌,瞬间撞破虚空,后发先至地投入长眉真人遮天蔽日的擎天巨手之中,自投罗网。 “咻咻咻!” 与此同时,被困顿在峨眉后山的数十旁门魔教地仙们尽皆趁此良机纵起遁光,化作一道道流光瞬间划过天际,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然而对于遁逃的旁门魔教地仙们,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倾注在即将到来的惊天碰撞之上。 时间……仿佛在无限延长,千分之一个弹指的时间,似乎有千万年之久。 第二六零章时空涡流回归路 “砰!” 沉闷的声音低沉却仿佛一记重锤轰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方圆百丈的混洞光柱在轰出后急速凝聚,几乎瞬息之间便已缩水成拇指粗细,在所有人都惊诧的眼神中轰击在虚空之上,将世界屏障洞穿,破开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 此时,混洞光柱距离峨眉山门还有数千丈,距离长眉真人的擎天巨手只差毫厘之间。 与此同时,主动投入长眉真人掌中寰宇神通中的神俊金乌的眉心骤然迸射出一枚璀璨的光点,投入那黑黝黝的孔洞之中。 太阳印星,破界逃遁! 下一瞬,这拇指大的孔洞瞬间闭合,无数赤红如血的云气从中喷涌而出,仿佛世界流淌的鲜血一般。 赤血云气聚合速度之快几乎让修为臻至金仙境界的长眉真人都没反应过来。 千万分之一个弹指时间,赤血云气便已凝聚成一枚宛如伤痕的劫眼,一股无形的愤怒之意从中散发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天发杀机,天翻地覆! 霎时间,一道赤红如血的劫雷便从中迸射而出,瞬间轰击在长眉真人的分神法相之上。 准确地说,是轰击在长眉真人掌心中的神俊金乌之上。 天诛! “轰!” 赤红劫雷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感应之中。 与之同时消泯的,还有威势惊人的神俊金乌和长眉真人那抵天立地的分神法相。 除了一枚飘飘荡荡的先天一气太清仙符之外,所有的一切尽皆在这劫雷之下消泯,化作最细微的粒子消散在天地之间。 ………… “长眉道友还不醒悟?” 倏然,一声厉喝从不知名的虚空中传出,回荡在天地之间。 随之而来的便是几道让世界震荡的轰然爆炸之音。 大河水脉,昆仑龙脉,四海海眼,地肺毒焰,天地二轴……以及灵桥仙府和大荒山的方向,尽皆传来毁天灭地般的爆炸。 无数煊赫天地的气机在这爆炸中急速消逝,泯灭! 整个蜀山世界的诸多核心绝地,尽皆被轰然引爆,化作毁天灭地的神威轰然炸裂。 所指的方向,赫然便是与蜀山世界纠缠在一起的灵空仙界。 玉石俱焚,天地皆爆! “唉……” 见此情形,一声幽幽的长叹倏然升起,飘荡来去的先天一气太清仙符中骤然迸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压,长眉真人须发皆白,栩栩如生的元神法体骤然凭空浮现。 “醒悟?如何不醒悟?老道等诸位道友千年了,所谓长生,何如同归天地?” 话音未落,长眉真人袖袍一卷,峨眉山门中的正教诸修顿时被一道白光卷起,消失在了天际。 赤红的血雾飘荡之间,不下十指之数的地仙强者俨然已被长眉真人出手抹杀。 “去休,去休!” 幽幽长叹中,长眉真人脚下一顿,威震天下的两仪微尘大阵便抜地而起,卷起蜀中境内万千龙脉轰然爆裂,与长眉真人的元神法体一起化作璀璨的光辉直冲虚空而去。 “斩天命,断天柱,绝地天通者,长眉是也!后辈弟子勿忘此堕界之恨,奴役之耻!” ………… 蜀山世界之外,无垠虚空之中。 太阳印星化作一枚微尘般的光点,不断地闪烁跳跃着。 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轰出的混洞光柱在极遥远处的信标牵引之下,化作一方灰色的通道,破开时空的界限,指引着他回归的方向。 这虚幻朦胧的通道不在此界,不在虚空,只存在时空的最深处,凶险莫测的时空涡流之中。 通道之外,便是七彩扭曲的时空涡流,仿佛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无始无终。 “大河”两侧有着无数的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一个光点便代表着一方世界。 苏长生知道这些便是遍布在无垠虚空中的诸天万界,越是光芒璀璨的世界,其能级便越高,体量便越大。 通晓诸天万界能级定律苏长生可以清楚地判断出这些世界的能级层次。 一般而言,光点的亮度代表着世界的体量,而色泽却代表着世界的能级。 白赤金紫青,依次便是诸天万界通用判别世界能级的标准,顺次由低到高,最低级的白色世界一般而言便是虚幻世界或者灵气稀薄的世界。 赤色世界便如大唐世界,传承天地那般的低武世界,拥有灵气但是性质怠惰,难以调动。 金黄气运的世界便是如蜀山世界那般开辟出完整的修行体系,但是却有所缺漏,尚未完善的世界。 紫色世界便是拥有完整的修行体系,初步具备主动发起跨界征战能力的世界,如灵空仙界,婆娑佛界若是能更进一步,成功晋升后便是这个能级的世界。 最顶级的青色世界,苏长生前世唯一知道的便是隐藏在无穷时空深处的天魔世界。 传闻天魔世界的本体,便拥有淡青世界之运,乃是屹立在诸天万界顶端的恐怖存在。 不过也并非绝对,比如穹天界在苏长生的感应中便是一个特例。 按世界体量来推算,苏长生这趟时空迁跃的终点穹天界顶多也就是一方紫运世界。 然而在苏长生的感应中,灰色通道的终点处却是一枚光芒黯淡却又散发着浓郁青色的光点。 “难道……穹天界的能级比天魔世界还要高?” 苏长生心中暗忖,百思不得其解:“看来穹天界的水,远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更深啊。” 如此想着,苏长生心中倏然一动,只感觉一缕微不可察的青气跨越无穷的时空缠绕在太阳印星之上。 “世界本源,青色气运?” 惊愕间,苏长生福至心灵般地“回头”看去,只见不断消逝的灰色通道的尽头之处乃是两枚互相缠绕,几乎融为一体的金黄色光点。 在苏长生回首的那一刻,其中一枚色泽稍黯的光点突然明灭闪烁,彻底地黯淡下去,化作一枚核心金黄,环绕着赤红之气的光点,骤然消失在苏长生的感应中。 “世界沉沦,堕界挪移?好决断,好魄力!”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由击节而叹,为蜀山世界的那些天仙大能们双击六六六,倒立螺旋点赞。 “看来这蜀山世界与我缘分未尽啊,本以为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闲棋,现在看来或许还会有意外之喜呢!” 苏长生心中斟酌着,有一种意外获奖的惊喜。 虽然金乌真身被天诛道灭,严人英分神可还存留在蜀山世界,潜伏在峨眉派中呢。 那一缕蜀山世界馈赠的本源青气,更是让苏长生生出一种天上掉馅饼的狂喜之情。 “看来,从头到尾我都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障眼法而已,连傀儡都算不上,我说怪不得这些个天仙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入彀了呢。” 一瞬间,苏长生心中便已明悟了其中的前因后果:“不过,这笔买卖做得倒是不亏。” 第二六一章涛涛血气凝仙体 时空涡流,灰色通道。 苏长生并未在蜀山世界的经历中过多纠缠,转眼间便将之抛在脑后,奋力地朝着穹天界所在的坐标“游”去。 太阳印星中的能量有限,可经不起过多的浪费。 虽说有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的辅助,然而呆在时空涡流中,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苏长生在蜀山世界为数不多的收获。 短短时间之内,吞噬了万载寒蜃元婴的庞大神魂之力便已消耗了三成了。 索性苏长生对时空涡流并不陌生,前世的记忆让他轻车熟路地在时空涡流不断地跳跃前行,没有丝毫不必要的浪费。 事实上比起前世身为天魔时的处境,苏长生此次降临蜀山世界,已经是心悦会员级的VIP待遇了。 在前世,苏长生入侵世界时所收割的资粮,一百份中能有一份落入自己的手中便已经是魔祖庇佑了。 入侵失败被世界天道诛灭,损失惨重的就暂且不说了,实际上十次降临入侵,有九次都是血本无归,分神陨落的结局。 即便是成功了,在穿越时空涡流的过程中便要消耗大半。 回归之后,隐藏在无尽时空深处的天魔世界便要收割九成,此乃天魔世界的根源法则,哪怕是开辟世界的天魔大能也无法避免。 域外天魔在天魔世界的庇护下不死不灭,看似威风凛凛,肆虐万界,其中的苦逼之处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被天魔世界搜刮一遍之后,出身的那方世界又要搜刮九成,比如苏长生前世的大部分收益,几乎都贡献给了心魔界和天魔世界,能有多剩汤剩水补益自身,增进修为便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了。 这还是苏长生没有托庇在哪方势力,没有投入任何天魔大能麾下的缘故。 否则,想剩下最后这一点都是痴人说梦。 事实上大部分天魔,基本上到真正湮灭的那一刻,没有大机缘的话,修为都是难以精进分毫的。 只要几次降临入侵失败,那便是神魂俱灭,将自己填入天魔君主永无止境的欲望沟壑中的结局。 当然啦,身为天魔中的“散修”,苏长生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最终还是沦为炮灰,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 心念百转千回,苏长生驾驭着的太阳印星却并未有任何的停滞,不断地迁跃前进,宛如游鱼般在时空涡流中回溯着。 无数世界破碎后的碎片在“混浊”的涡流中横冲直撞,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困扰。 每一次迁跃,便已跨过数以亿万里的距离,跨越一层层能级的界限。 事实上,若非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的普及,以苏长生的修为,千百世都不可能跨越这么遥远的距离。 无垠虚空的浩瀚,远非寻常修士所能想象的,连一个个幅员辽阔的世界,在无垠虚空中也只不过是洒落在汪洋大海中的一粒芝麻罢了。 沧海一粟,何足挂齿? 所谓的傲游虚空,若非明悟了时空之秘的大神通者,估计游上个成千上万年也只不过是在家门口打转罢了。 而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正是天魔世界赖以纵横万界,肆虐诸天的最大依仗之一。 这门惊天动地的阵法到底出自于哪位天魔大能之手已经不可考了。 反正每一位晋升的天魔,都会从天魔本源中明悟这一道阵法,或许这也是天魔世界“分期付款”的产品吧。 ………… 星宗,太微垣。 少皇殿内,闭关静修的苏长生倏然睁眼一闪精芒,立时间便将元神遁入三生石内。 “轰隆隆!” 心神牵引之下,黑白交错的河洛漩涡骤然加速旋转,不多时便在漩涡核心之处现出一方虚幻的门户来。 “咻!” 下一瞬,一枚光点便从中迁跃而出,化作璀璨夺目的太阳印星,朝着苏长生的元神电射而至。 “太上玄明,摄!” 苏长生见状连忙潜运元神,将太上玄明天放出,径直将这太阳印星收摄在内。 下一瞬,纵入洞天之内的太阳印星便如真正的朝阳般从太上玄明天的虚空中升腾而起,高悬在天际。 一缕青色气运从中流淌而出,散化成丝丝缕缕的紫气浩荡东来,落入太上玄明天中,化作海量的本源之气融入其中。 高悬于天的“太阳”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遍照虚空,成为太上玄明天中唯一的光源。 一朵摇曳的太阳真火化作一只神俊的金乌照影在太阳的核心之处翩翩起舞,顾盼生辉。 无量的光线挥洒间凝聚成无数的篆文,烙印在太上玄明天的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苏长生的至阴元神骤然大放光明,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从他的心中流淌而过。 “蜀山世界?有点意思。” 感叹间元神牵引,一点纯阳真意顿时从洞天中投影而出,至阴元神核心处的一点虚幻纯阳在这真意之下不断凝实,朝着真正的纯阳之气蜕变着。 “唳!” 翩翩起舞的金乌照影中,一滴纯金精血骤然从中飞出,落入元神后化作磅礴的血气涌入周身百骸之中。 滚滚如天潮的血气精华从天元神中落下,汇聚进入他的肉窍之中,体内的法力自发运转周天,幻化生死二气,贯通阴阳,宛如天地大磨般不断地消磨着这无穷血气,融入周身百骸。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这滴金乌精血堪堪耗尽之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从耳边响起。 苏长生只感觉自身的精血中一股神秘的力量瞬间被引动开启,精血沸腾间一股无匹的精气从精血之中涌出。 一瞬间,这股如渊如海的精气便涌入识海,霎时间便将他宽广无垠的识海拓宽了数倍,化作浩浩荡荡的三千里方圆。 旋即还剩余大半的精气又如天河倒卷般冲上元神,不断地被炼化成精纯无比的神魂之力,强化着他已尽臻至极致的至阴元神。 精血化炁,炁化元神,是为食气者神明不死。 在这股浩瀚精气的补益下,至阴元神中的那一点虚幻纯阳蜕变的进程仿佛按了快进键一般不断加快。 “轰!” 不多时,苏长生便感觉元神深处一枚晶莹剔透,绽放着无穷毫光的六棱晶体便凭空浮现,旋转沉浮间散发一种纯阳无垢,圆满足俱的意蕴。 这个时候,这股浩瀚雄浑的精气竟然还没有耗尽,残存三成左右的精气再次冲出识海,流经十二重楼,沿着周身经络将三百六十五大穴,无数细微的窍穴尽数重新凝练了一遍,方才堪堪耗尽。 此时,散布在周身百骸中的精血更是与每一寸血肉完美融合在一起,磅礴的血气凝聚成一道滚滚狼烟冲出天灵,化作一道天柱般的精气狼烟,煞是惊人。 宛如白玉般的骨骼绽放出莹润的光泽,一阵馨香的清圣之气从血肉中弥漫开来,悠扬深邃。 第二六二章精血神藏开天门 天尊山,少皇殿。 苏长生盘坐在殿内,磅礴的血气冲出体外,下一瞬这精气狼烟便化作道道精芒仿佛闪电般缭绕在他的体表,瞬间便沟通了虚空中某种神秘的气机。 “轰”地一声,苏长生的灵觉便又来到了万古星空之中。 一道抵天立地的恢宏门户伫立在星空之中,分外地眼熟。 精血神藏,第五天关! 见此情形,苏长生哪里还会犹豫?轻车熟路地运转元神,体内汹涌澎湃的雄浑血气浩浩荡荡地喷涌而出,与元神相合,化作一尊古朴苍茫的赤焰神躯,傲立在万古星空之中。 “轰!” 一拳挥出,带着粉碎真空的力量悍然朝着大道之门轰击而去,磅礴的血气攒动如龙,瞬间便将这大道之门,第五天关轰成片片破碎的灵光,流萤星散。 一瞬间,苏长生的元神便迈过天地关卡,晋入与道合真的意境之中,玄奥莫测的天地之秘在他的元神中丝丝闪现,流淌而过。 道基五转,破! ………… 良久之后,苏长生方才从感悟中退出,缓缓收功而起。 远超当前境界的强悍元神让苏长生对身躯和修为的掌控到了一个妙到巅峰之境。 刚刚踏破第五天关,开启精血神藏并没有让他有丝毫控制不住,气势外泄的情况。 浑身上下,除了偶尔露出一丝精芒的双眸,一切都如往常别无二致。 掐指一算,距离上次降临蜀山世界过去不过旬月之间,一年之期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嗡!” 一念及此,苏长生屈指一弾,一枚灵符顿时飞出,向清尘道人问询云外天界的玉符凭证之事。 继而苏长生复又沉吟斟酌,思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降临蜀山世界虽然用时甚短,种种计划几乎都没来得及展开便已破灭,不过阴差阳错之下收获却也是不浅。 一朵太阳真火,一缕世界本源,一滴金乌精血让苏长生心神体均有精进,修为臻至道基五转不说,还开启了精血神藏这门天地神藏,可以说是紫檀得盆满钵满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明悟了大日真意,使得苏长生在修习太阳屠神策之时再无阻滞和障碍,足以让他的修习进程一日千里。 虽然因为天地规则的不同,苏长生在蜀山世界修成的太阳屠神策神通在穹天界无法直接使用,还需重新修习。 但是大道殊途同归,明悟大道真意之后,一切都不在话下。 不过苏长生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太阳屠神策只不过是第一步,他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练成大灭绝星光剑气这门惊天动地的神通。 如此一算,时间还是紧巴巴的,不容他有片刻的懈怠。 “本尊闭关潜修太阳屠神策,但是分神还必须继续降临,将那太阴戮神法修成才行。” 苏长生抚摸着光洁无须的下巴,心中默默盘算着。 “而且,所选的世界还必须距离穹天界足够遥远,最好是如蜀山世界那般,位于不同的时空才行。” 根据诸天万界时差运算法则,两方世界的距离越远,能级相差越大,时间流逝的差距便越大。 不过要修成太阴戮神法,能级肯定不能相差太大,所以苏长生只能选择距离尽可能远的世界。 虽然距离太远会有回归时的损耗太大的弊端,不过苏长生的目的仅仅只是感悟太阴真意,却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顿时将元神遁入三生石之中,高悬在河洛漩涡之上。 跟第一次降临时的仓促不同,正式执掌了先天图部分权柄的苏长生,这次却有了从容挑选的余地。 “轰!” 没有犹疑,磅礴的元神之力在洞天本源的加持下澎湃汹涌,瞬间倾注在河洛漩涡之中。 原本缓缓运行的河洛漩涡骤然加速,湍急的“河水”中一道道性质各异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每一道气息的根源,都来自于一个个或是璀璨,或是黯淡的光点,交织成一片浩瀚的星空图案,难以计数的“星辰”镶嵌在星空中,闪烁着不同的光辉。 苏长生的神念在这些星辰世界中不断地掠过,筛选着自己心仪的目标。 首先距离太近的,pass,光芒黯淡的,pass,色泽在金黄以下的,pass…… 一番筛选之后,无数的“星辰”便从星空图案中隐去,只剩下千余枚光点稀稀落落地悬挂在星空中。 苏长生知晓,无论这星图看上去是密密麻麻还是稀稀落落,每个世界之间的距离都是无穷遥远的,有许多更是处在不同的时空。 正是因为清楚其中的内情,苏长生方才越发地感到震撼。 哪怕是天魔世界中那些开辟世界的虚冥天魔,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 即便是虚冥天魔降临,也是需要通过某种神秘的感应,而不能随心所欲地选择想要降临的世界。 而且通过上一次的降临,苏长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往返两个过程中的差距,堪称是云泥之别。 哪怕是有着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的辅助,苏长生的回归之旅也消耗了大部分的收益,耗费在抵抗时空涡流的过程中。 而降临之时,却感觉是瞬息即至,毫无损耗不说,居然还能夺舍严人英这等气运之子而不被天道察觉分毫。 在前世,这简直是苏长生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作为一名臭名昭著的天魔,苏长生每次夺舍的对象,基本上都只能是气运低落,资质驽钝的普通人。 传闻中的虚冥天魔倒是可以强行夺舍气运深厚的天之骄子,但是那也得在机缘巧合或者对方正在渡心魔大劫之时。 一句话,神禁至宝,恐怖如斯~( ̄▽ ̄~)~ ………… 不多时,苏长生便已锁定了目标,那是一个充满了煞气,阴气的世界,灰黑的劫气缭绕在光点上,说明那方世界正处于大劫之中。 大劫起时,大争之世,正是气运勃发,最好浑水摸鱼的时候。 决断既下,苏长生也不犹豫,河洛漩涡中骤然传出惊人的吸力,一声若有若无的哀嚎从先天图的深处传出。 旋即便有一股浩瀚到不可思议的银色根源天魔气被抽取出来,倾注在河洛漩涡之中。 然后形成一道恢宏的虚幻门户,门户之后银色的通道稳固无比,贯穿时空涡流,深入到不可测的虚空深处。 “刷!” 见此情形,苏长生轻车熟路地一点眉心,烙印着太阴戮神法和诸天万界大挪移阵法的太阴印星顿时从洞天中飞出,投入那恢宏门户之后,消失在银色通道之中。 隐约间,苏长生仿佛看到一枚黑白缠卷的太极道图从河洛漩涡中飞出,将太阴印星裹挟在内。 第二六三章北宿三阴戮妖刀 夜,漆黑如墨。 皓月被乌云遮蔽,宛如深闺娘子般羞于见人,仿佛裹上了一层黑纱,月光在深沉的乌云中挣扎,却始终躲不过云层的纠缠。 “看来没赶上好天气啊。”苏长生闷声闷气地说出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环视四周,只见身处之地乃是一处深山老林,荒无人烟,阴风阵阵。 漆黑如墨的夜里,身处深山老林之中,四周呼啸阴风阵阵,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地方。 寻常人若是身处这个环境中,不需要什么妖魔鬼怪,狼虫虎豹出来互相伤害,光是这阴森森的环境就足以吓死个人了。 黑暗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未知,未知最可怕之处便是让人恐惧。 不过这一切对于苏长生而言,自然是“洒洒水”啦。 感慨一声,苏长生回过心神,开始感应着这方天地的元气浓度以及天地规则的偏向。 正所谓浅水难养蛟龙,鲲鹏只有在无垠北冥中方可畅游,天地元气的浓郁程度,很大程度上便可以反映出一方世界的能级。 而天地规则的偏向,则是可以反映出这方世界乃是由什么种族为主导的。 一般而言,人族作为诸天万界中遍布最广的种族,在大部分世界都是占据着天地正统的地位的。 而以人族作为天地正统的世界,一般而言都是尊崇清圣之气,天地规则便会偏向“光明守序”的方向。 相对而言,大环境还是比较偏向于平和,这也是最适宜人族生存的环境。 而其他阴鬼妖魔主宰的世界,一般而言都会偏向“混乱”,“阴邪”的方向。 大环境上也会偏向阴森,邪异,甚至还会带着一股腥骚之气,穷山恶水,鬼魅妖魔横行。 “看来这是个妖魔横行的世界啊。”苏长生若有所思,说不出是悲是喜。 勘探完这一切,苏长生方才收摄心神,整理脑海中那些杂乱无章的记忆。 片刻之后,苏长生再次睁开双眼,审视着这具身穿月白儒袍的身躯和脑海中那些关于儒生“宁采臣”的记忆,幽幽一叹:“这个世道,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能够生存下去的。” 根据这具身躯的记忆,苏长生对这方世界倒是有了几分了然,倩女幽魂嘛。 不过经过蜀山世界的教训之后,苏长生却是不敢再迷信前世的记忆了。 这些被某个神秘超级文明辐射的世界,跟前世记忆中的剧情似是而非,却是不可依仗那些记忆了。 归根结底,修炼才是硬道理! 这具名为“宁采臣”的身躯资质倒是上乘,气运也是颇为深厚,只可惜生性迂腐,对修炼之道异常地排斥,并未打下修炼的根基。 不过索性苏长生在选择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走正统的修炼道路,太阴戮神法中的速成之法,简直不要太多。 一念及此,苏长生便潜运元神,将为数不多的元神之力放出,一股沛然魂力便将这具身躯重新淬炼了一遍。 周身骨骼,血肉中传来一阵扭曲的剧痛后,便已完全地落入苏长生的掌控之中了。 “狼奔豹跳,蛇行鹤舞。” 随后,苏长生略试身手,一趟拳脚在火石光电间便已完成,好似鹰飞兔走,活动到了全身每一处地方! 依仗着强悍的神魂和对肉躯妙到巅峰的掌控,苏长生此时已然不比所谓的内家拳高手逊色多少了。 磅礴的血气运行周天,缭绕在身上的那股阴冷之气顿时被冲散,浑身暖洋洋的。 继而双眸绽放寸许精芒,透过那深沉浓郁的乌云,仿佛可以看到深邃夜空中遍布的星斗。 攒簇成团的星辰宛如一条银河横贯漫天乌云之上,尽显宇宙之广大,深邃,神秘。 苏长生抬头仰望北边的星空,很快就辨认出了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这是今夜最明亮的一片星斗,乌云中些许的缝隙中泄露出冷幽幽的星芒。 见此情形,太阴戮神法中的一门秘法顿时浮现在苏长生的心头。 北宿三阴戮妖刀! 北宿三阴戮妖刀乃是太阴戮神法中的一门速成神通,讲究的是沟通玄武七宿,接引星光入体,快速贯通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经,手少阴心经这三大经脉。 三阴之名便由此而来。 三阴贯通后,便能将玄武七宿的煞气化成刀罡,储存在这三条经脉中,挥手之间,刀罡煞气纵横,无坚不摧,斩鬼摄神。 戮妖刀者,屠戮一切妖异之物,两者合二为一,便成北宿三阴戮妖刀神通。 这门神通乃是太阴戮神法的入门之法,胜在速成且后劲无穷。 事实上太阴戮神法中记载了七十二门入门神通,最终皆可成就太阴刀章,凝聚无穷煞气,凝聚无上刀域。 以苏长生目前的处境,进境最为快捷的北宿三阴戮妖刀无疑是最为适合的神通。 这个混乱不堪,劫气弥漫,妖鬼纵横的乱世,可不会留给苏长生从容修炼的时间。 一念及此,苏长生便面北而立,太阴印星中放出一缕神念,感应着辽阔夜空中的北方玄武七宿。 按照北宿三阴戮妖刀诀的记载,苏长生双臂内环,身体微弓,两步分开,力贯下身,脚踏山岳。 摆出一副吞星吐月的姿势,又如一方丹鼎扎根大地,正是北宿三阴戮妖刀的入门之法。 不多时,苏长生便感应到高悬北穹的玄武七宿垂落的那一缕缕神秘,寒冷的煞光。 见状,苏长生对着玄武七宿那密密麻麻的星辰长吸一口气,顿觉肺腑涌入一股清凉的气息。 “玄武神游过北冥,北斗七宿上我身,急急如律令!” 箴言颂毕,苏长生眼中骤然迸射神光,心神仿佛跨越了无穷宇宙虚空,无限的接近了这一片北斗星团。 一颗颗晶亮庞大的星球循着某种神秘的规律缓缓运转,无数的星辰隐隐组成一个龙头,龟身,蛇尾的玄武法相。 心念通北宿,引煞入己身! 苏长生心中默念三阴戮妖刀的心诀,口中再次迸出箴言如春雷滚滚,踏罡步斗。 “七煞真罡贯太阴,寒煞星光入我身,赦!” 箴言落下,苏长生感觉自己所有的心神顿时破体而出,无限超拔,傲立在漆黑无垠的虚空苍穹之上,俯瞰着下方。 北方七宿中无数星辰运转,横跨银河的庞大玄武法相似乎在缓缓舒展身体,摇头摆尾。 “咻!” 就在此时,苏长生骤觉浑身冰冷,寒彻骨髓。 一股冷冰无情,极尽锋锐,阴煞肃杀的罡煞之气突然从他的天灵垂落,九转七变之后冲入手太阴肺经,强行贯通这条正经。 阴煞肃杀的罡煞之气宛如出闸的凶兽一般在苏长生的经络中横冲直撞,无比地粗暴。 霎时间,苏长生只感觉一阵阵的刺痛宛如潮水般从手臂中冲刷而至,仿佛有无数的钢针攒刺在经络中,直欲将之撕成粉碎,炸成一团血肉模糊的残骸。 苏长生心知此刻正是关键的时候,丝毫不敢怠慢。 心神两分,一道牵引着星光杀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一道落入经脉,将这凶横阴冷的罡煞之气收束成一股,宛如钻头般强行在经脉中开疆拓土。 “轰!” 一瞬间,这阴煞肃杀的罡气便接连冲破列缺穴冲破,最空,尺泽,侠白,天府,云门,中俯等大穴,直进肺脏之中。 一入肺腑,这横行霸道的罡煞之气便如刀割般不断冲击,让他生出一种肝肠寸断的酸爽之感。 旋即这股罡煞之气又穿过肺脏,过膈肌,下胃,环绕大肠,最后又游上,停在中焦,将整条手太阴肺经全部贯通。 “噗!” 一口热辣滚烫的逆血顿时喷出,浑身冰冷刺痛的感觉让苏长生生出一种身躯千穿百孔的错觉,眼前一阵昏黑。 不过苏长生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心知此刻正是修习北宿三阴戮妖刀最为关键的时刻。 这北宿三阴戮妖刀的修行有三大步骤:百日通神,三阴炼气,化煞为刀。 百日通神,顾名思义就是要耗费一百天的时间,对着北方天穹遥望感应,沟通玄武七宿的意志,最终达到接引罡煞入体的目的。 第二步三阴炼气便是以接引入体的罡煞之气强行贯通三阴经脉,将三阴经脉化作储存星光煞气的“容器”。 第三步化煞炼刀便是将储存在三条经脉中的北宿罡煞之气炼成无形刀罡,铸就一柄锋芒无铸的无形玄刀,挥手间隔空毙人毁物,无坚不摧,煞气斩神。 然而苏长生对这个进度却仍不满意,他的野心更大,想要一蹴而就,顷刻修成。 快,便意味着险! 即便苏长生的神魂强悍,顷刻间便已沟通北宿,接引星光煞气入体。 然而他这具未经修炼的身躯,却是已经承受不住着凛然煞气的冲击,摇摇欲坠,千仓百孔了。 “爆!” 一念及此,苏长生连忙将一缕分神爆开,化作一股阳和之气周身游走,修补着被罡煞之气损毁的经脉肉窍,顺带着又将这具身躯淬炼,温养了一遍。 “再来!” 做完这一切后,苏长生心中暗喝,复又接引星光煞气入体,直冲手厥阴心包经,破开天池后接连冲破二九一十八处大穴,将煞气驻留在中冲**。 然后又爆开一缕分神,温养身躯,修补经脉,再次接引星光煞气,一鼓作气地冲开手少阴心经。 将手三阴经尽数冲开之后,苏长生便又运起北宿三阴戮妖刀诀中镇压玄武刀煞的法门,将这磅礴的煞气收束在三阴经脉之中。 “不舍不得,大舍大得!” 感应着太阴印星中跨界而来的九缕分神已经消耗两道,苏长生心中咬牙切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又爆开三缕分神。 沛然的元神之力从三阴经脉中穿行而过,瞬间将所有的罡煞之气尽皆挟裹在内,一蹴而就地将之炼成三柄锋芒无铸的无形玄刀。 残余部分的元神之力便尽数散逸在三阴经脉之中,将其凝炼成坚不可摧的“鼎炉”,仿佛刀鞘般将这无形玄刀约束在内。 ………… “倩女幽魂吗?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吧!” 修成北宿三阴戮妖刀后,初步具备自保之力的苏长生心中胆气顿豪,满怀期待。 不过第一步却是先要离开这阴森恐怖的深山老林,并不是说苏长生嗨怕这阴风呼啸的环境,而是待在深山老林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剑已配妥,便要履足江湖! 一念及此,苏长生便沿着一条小道向着外界走去。 不多时,便已走到小路的尽头,拐上了一条大道。 看情形,这应当是一条官道,宽敞笔直,道旁林荫蜿蜒如龙,郁郁葱葱。 不过这官道看起来却是好像已经多年未曾修补,有些坑坑洼洼,破破烂烂,没有多少平整地方。 不过苏长生并没有什么惊讶之情,这方世界应该正处于王朝末年,妖孽辈出的时期,哪里还有心思维护这些公共设施? 倩女幽魂,在妖鬼辈出的聊斋中也算得上是凄惨的时期了。 蜈蚣精公然窃居朝堂,肆虐天下万民,黑山老妖强占枉死城,祸乱阴间,扰乱六道轮回。 就连区区一个树妖姥姥都敢霸占兰若寺,驱使阴鬼吸食阳气精血,吃人不吐骨头。 这般混乱的世道,还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啊! ………… 心中这般想着,一阵阴风倏然呼啸而至,吹拂在身上透着阴寒彻骨的阴冷之气。 苏长生心中一动,脸色微变,眼中精芒一闪,只见数十道影影绰绰的黑影正朝着他围拢而来。 定睛一看,却是一群无主亡魂,也就是阴魂,俗称鬼魂。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由有些欣喜:“还真是个好地方啊,随处可见这百鬼夜行,看来这方世界距离沉沦也不远了。” 心中如此想着,苏长生越发地欣喜了。 暂且不说世界即将沉沦之时,正是大肆收割掠夺世界本源的大好时机,单只是这随处可见的阴魂鬼物,对苏长生而言便是不斐的资源。 阴鬼横行,说明这方世界的阴煞之气必定异常的浓郁。 这正是修习太阴戮神法最佳的环境,没有之一。 而且太阴戮神法中,有一门“斩鬼摄神刀”正好需要无穷的阴鬼方才能修成。 所以遇到这百鬼夜行的场景,苏长生却是不惊反喜,欣慰有加。 阴风呼啸间,一个个飘荡在空中的阴鬼张牙舞爪,面色狰狞,随着阴风扑击而上。 “啵啵啵!” 苏长生见状捉指成刀,如鸟喙般啄出,一丝阴煞肃杀的刀气从指尖迸出,遍空游走一圈便将这数十阴魂尽数斩灭。 “呼!” 继而长吸一口气,阴鬼破碎后浓郁的阴气便长鲸吸水般飞入苏长生的口中,缠绕在无形玄兵之上,形成一道道扭曲狰狞的纹路。 微不可察,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烙印在其中。 斩鬼摄神刀,正是三阴戮妖刀吞噬万千恶鬼阴神后进阶的功法! 第二六四章太阴炼形僵尸现 国之将亡,必生妖孽。 这方世界的王朝是不是要灭亡苏长生并不关心,但是这山野丛林中随处可见妖魔鬼怪,却是非常他的合胃口。 沿着官道一路前行,苏长生便已经遇到四五波阴鬼阻路,尽皆被他斩灭,化作斩鬼摄神刀晋升的资粮。 还有几次精怪窥视的感应,不过这些生出灵性的精怪却并未叨扰于他,苏长生也就懒得搭理了。 行行复行行,一夜无话。 直到破晓之际,苏长生方才来到了一处建筑之前。 却是一处驿站,孤零零立在那里,说不出的凄凉。 盘算片刻,苏长生高声呼喝起来:“有人吗?有人在吗!” “嘎吱。” 没叫几声,驿站大门嘎然而开,从中走出来一个提着灯笼的老者,破旧的号服胸前绣着一个“卒”字。 很显然,这是驻守此驿站的老卒,狐疑的眼神仔细审视着眼前这道朦胧的身影。 待得苏长生走出阴影,老卒看到他一身的儒生装扮,方才一拍额头,一叠声地说道:“原来是一位小相公啊,快进来吧。” “现在这世道可不太平,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小相公原谅则个,莫要怪罪小人。” “不过既然是一位读书的老爷,文气护体,想必是不会被外面的脏东西附体的了。” 驿站院落的篱门在老卒絮絮叨叨的话中缓缓洞开。 “多谢老丈,小生游学至此,叨扰老丈了。”苏长生微微拱手,轻笑着说道。 “不叨扰,我们做驿卒的,伺候相公老爷们那是份内的事儿。” 驿站老卒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口中絮叨个没停。 “小相公怎么这个辰光才到驿站,莫非是在外头呆了一夜?” “这荒郊野岭的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啊,到处都是脏东西,要不是这驿站有官符贴保护,小老儿才不敢呆在这儿呢。” “是了,小相公有文气护体,圣贤庇佑,想必是不怕这些秽气东西的……” 苏长生一路听着老卒絮叨,并不说话,只是随口地应和着。 絮絮叨叨的话中,老卒将苏长生到一处厢房面前说道:“小相公就在这一间屋子歇息吧。” “劳烦老丈了。”苏长生颔首微笑,又道:“再麻烦送些热水,吃食来,小生连夜赶路,却是有些饥寒辘辘了。” 通过老卒的絮叨,苏长生知道:当今大萌王朝虽然天下大乱,妖孽横行,但是读书人的地位却还是非常高的。 驿站本身就有免费招待过往官员和士子的职业,所以苏长生也并不客气,直接吩咐道。 “诺!” 老卒显然也是习惯了这种被人使唤的行为,不多时便将热水备好,送上吃食,甚至还备下了一壶浊酒。 苏长生洗漱后边吃便斟酌自饮,突然对侍立一旁的老卒问道:“那个房间,可曾住人?” 说着,摇指着一个房门紧闭,看起来有些破旧,斜对着他这个厢房的房间。 在苏长生的感应中,那个房间的阴气之盛,几乎已经凝成实质了。 隐约间几乎可以听到呼啸的阴风带着凄厉的哀嚎在耳边响起。 显然不是什么好路数。 “这个……并未有人入住。” 老卒断然否认,在苏长生炯炯的眼神逼迫下,复又讪笑着说道:“不过倒是有几乎亡者停留,您也知道现在世道艰难,朝廷时常拖欠经费俸禄。” “小老儿也是没有办法,过往的客商有时委托将亲人尸体暂停在此处,所给酬劳颇为丰厚。” “不过那是个柴房,正经的客房小老儿是万万不敢让这些秽物入驻了,这也是没办法……” “哦,这样啊。”苏长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并未继续追问,轻轻揭过了此事。 用完饭,苏长生便将老卒打发出去,盘膝在床上吐纳阴气,凝炼神魂。 虽然这具身躯未经修炼,浑身已经疲倦不堪,但是苏长生并不打算睡觉,反而是以打坐代替睡眠,搬运周天。 睡者,昏然若死也。识神蒙昧,不察外界动静,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中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索性这具身躯经过苏长生元神之力的淬炼,实际上已经有几分修炼的根基了。 这方世界的元气中充斥着无穷的阴气,正是凝聚神魂的上佳环境。 而苏长生选择的法门,却是一门邪门的速成之法:太阴炼形法。 太阴炼形本是一门炼尸的法门,说不上精深,但是跟北宿三阴戮妖刀一般,胜在速成。 以苏长生的眼界和修为境界,略加修改便成了凝聚神魂,淬炼身躯的上品法门了。 不过这太阴炼形的弊端就在于修成之后会修炼向不死不灭的僵尸之躯转变,最终变成一具活死人的模样。 不是苏长生口味重,而是这类阴邪的法门,确实是最适合在这方世界发挥的了。 若是修炼中正平和的道家秘法,光是剔除充斥在元气中的无穷阴气便要耗费老鼻子劲儿了。 事倍功半! 被苏长生抓住了把柄,老卒的伺候倒也算周到恭敬。 一日三餐定时准点地送入房中,吃食上面也丝毫不敢怠慢,竭尽所能地供奉着。 …………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夜半时分,漫天的乌云在皎洁如见的月光攒刺下逐渐散尽,清冷如霜的月华遍撒银辉。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 不过这却也说不上什么好事儿,正准备对北宿吞吐寒煞星光,凝炼无形玄兵的苏长生倏然心中一动,将目光投向窗外。 只见皎洁的月华洒落大地,宛如水银泄地般遍撒银辉,却也沿着窗棂照进了停驻尸体的那处柴房。 在月光的照耀下,柴房中一具停驻此地的尸体却因此生了异变。 “咔嚓。” 轻响中,一具棺材中突然伸出一双手,五指如勾的利爪轻而易举撕开了棺材板,一个僵硬的身影从棺材中突兀地“迸”了起来。 却是一具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女尸,鲜艳的大红嫁衣披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恐怖。 “红衣女鬼,这倒是国产恐怖片的标配啊,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人喜欢玩笔仙呢?” 这场景落在苏长生的眼里,忍不住暗中调侃,吐槽道。 那红衣女尸摇摇晃晃地从棺材中爬出,僵硬的身躯看起来仿佛一个笨拙的孩童。 搭配上她那阴森恐怖的扮相,颇有几分黑色幽默的味道。 苏长生乐见其成地看着红衣女尸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停尸房,在清冷月华的照耀下修炼发生异变。 越来越狰狞的面容中,红衣女尸漆黑如墨的利爪不断地生长着,被胭脂遮盖的脸上透出一丝越来越明显的铁青之色。 裸露在外的皮肤下,一根根坚硬如铁的白毫密密麻麻地钻了出来。 僵尸者,六道所弃,不入轮回,不在三界六道五行的范畴之内,乃是天地厌弃的不死之躯。 正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僵尸的形成却是因为死去的人多了一口气,一口不平气堵在了心中,将死者的灵魂拘役在体内。 再加阴气汇聚的环境,再被月光照耀,吸收了月华之力,一只新鲜滚烫的僵尸就此出炉了。 而这方世界,却是天生的养尸地,浓郁的阴气几乎不类人间,仿佛幽冥地域一般。 亲眼目睹僵尸成型的异变过程,苏长生自觉对太阴炼形的法门又有了几分新的理解。 冷月,荒野,孤驿,对月嘶吼的红衣女尸……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苏长生忍不住心中感慨:“还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啊!” 第二六五章历阳城中人鬼神 皓月当空,月凉如水。 银色的月华洒落在地面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明月地上霜。 在这朦胧梦幻的美景中,一只刚刚成型的“美艳”僵尸发出沙砺的嘶吼,闻到生人的气息后开始本能地寻觅血食。 血气旺盛的苏长生,自然比年老体弱的老卒要“美味”得多,充满了诱惑力。 “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看着朝自己飞扑过来的艳尸,苏长生口中调侃,捉指如刀横斩而出。 一轮宛如冷弦勾月般的寒煞刀芒一闪而逝,精准地破入美艳僵尸的眉心之中。 “咻!” 浓郁的阴气和一股精纯的初生尸气仿佛长鲸吸水般落入苏长生的口中。 旋即仰头对着皎月长吸一口气,清冷如霜的月华顿时聚拢成一束,笼罩在苏长生的身上。 太阴炼形法! ………… 一夜无话,朝阳破晓。 “小相公,用早膳了。” 驿站老卒略显殷勤的声音从房门外传出,浑然不知昨天晚上究竟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曾经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无知是福啊。 苏长生摇头轻叹,倒也没有说什么,安心地享用起老卒的伺候来。 昨晚苏长生早已将一切都料理妥当,包括尚未尸变的几具尸体也被苏长生搅碎体内残魂,断绝了它们作祟的可能性。 这也算是苏长生对驿站老卒精心伺候的回报了。 用过早膳,问清楚最近的城池方位后,苏长生也不再多留,在老卒恭谨的絮叨中踏上征途。 ………… 行行复行行。 沿着官道一路走来,却是风平浪静,夜里横行无忌的妖魔阴鬼销声匿迹,不见半点踪影。 这种情形,倒是让苏长生有些惊诧,看来这方世界的人族倒也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 日上中天之际,苏长生便到了一方城池之外了。 “东郡,历阳城?” 苏长生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座雄城。 这是他在这方世界看到的第一座城,还真是一座雄伟壮阔的雄城。 只见这历阳城宛如一只庞然巨兽般屈服在平原之上,城墙之上旗帜飘扬。 远远望去,无穷的煞气在城池之上凝聚成了一团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的兵煞气场,一杆将旗伫立在煞云深处,猎猎招展,威风凛凛。 兵家煞气,神鬼辟易! 对于兵家煞气,苏长生并不陌生,当初在传承天地,苏长生便统帅过这种兵煞惊天,神鬼辟易的精髓之师。 岳家军! 真正的精锐军旅,经过千锤百炼后千万将士的意志凝练成一片,令行禁止,杀气冲霄,如此方才可以形成兵煞之气。 此乃军士心中的杀意,血气和信念凝聚而成。 别说是寻常阴邪妖鬼之流,就是神仙云头遁光遇到这兵煞之气,也得退避三舍,否则便会被削去顶上三花,闭了胸中五气,被无穷兵煞打落云头,斩去一身的道行。 当然这是指专修神魂之辈,像穹天界那般心神气体,性命双修,掌握着天地神藏之力的修士,却是不惧人道气运和所谓的兵家煞气的。 不过这方世界的军旅,确实有些让苏长生有些刮目相看。 单只这历阳城中的军卒,其精锐之处便丝毫不逊色于岳家军的精髓之师了。 只见那城墙之上,无数飘扬的旗帜下面,无数身披玄铁重铠,腰跨百炼战刀,宛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精锐军卒。 混杂着血煞之气和惊人杀意的精气狼烟冲天而起,形成了一片杀气腾腾的兵煞云气,神鬼辟易! 煞云深处,随着一杆将旗猎猎展现,将这一切血煞之气都统摄到一起,散发着凛然的威势。 “这历阳精兵,果然不同凡响!”苏长生眼神微闪,心中暗忖。 苏长生无比地确定,在这历阳城中,绝对有着兵家高人坐镇,方才能练出如此精锐的铁血之师。 “妖魔并起,人神杂居吗?有点意思。” 除了这兵煞之气,苏长生还看到了更多,比如妖气。 只见那威风凛凛的煞云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妖气缠绕在将旗之上,如丝如缕。 虽然黯淡,但确实存在。 若非苏长生法眼通幽,经验丰富,具有洞穿幽冥的本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一丝微不可察的妖气。 很显然,这只隐藏在历阳城中的妖孽应该是有宝物在身,方才能够躲过种种审查。 除了这淡淡的妖气之外,苏长生还在这历阳城中,看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那便是神灵之气! 在历阳城中,一道黯淡的神光笼罩在城池之上,摇摇欲坠。 “城隍神吗?” 苏长生心中暗忖,饶有兴致地思量着。 在前世,苏长生所经历过的世界不知凡几,犹如恒河之沙,但是神灵却还真是第一次见。 盖因神灵作为替天行道,执掌天地权柄的存在,几乎是天道意志的化身。 拥有神灵坐镇的世界,在天魔世界中那都是臭名昭著,出了名的又臭又硬。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神灵体系的世界,即便是天魔也有些力有不缔。 那些以神灵体系作为正统的世界,素来都是虚冥以上的天魔大能的自留地。 从来都不玩什么虚的,只能简单粗暴地强行入侵,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跨界之战。 传闻中,天魔世界的本体,就是在时空深处跟一方拥有无数神国组成了晶壁防御体系的大世界纠缠不休,彼此征战了数百万年。 “不过,这尊神灵看起来情况不太妙啊。” 苏长生轻笑一声,口中自语,心中已有定计。 ………… 这方世界明面上的正统:大萌王朝对于读书人素来优待,一副士子打扮的苏长生倒是没有受到什么诘难,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中。 一入城中,映入眼帘的便是络绎不绝的人潮汹涌,看起来倒是极为繁华,丝毫看不出外界那种妖鬼横行的末世景象。 苏长生粗略估计,这历阳城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口。 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苏长生神识散开,仔细留意着街上行人的一言一行,安步当车地朝着神光升起的地方走去。 “听说了吗?最近城中混进了一个嗜血的妖魔,专门在夜里出来害人性命,已经有好几个人遇害了,死相惨不忍睹啊。” “听说那妖魔不仅嗜血,还喜欢吃人心肝,每一个遇害的人,不但全身的血被吸干了,连心脏都全被挖走了。” “唉,可不是嘛。因为这件事,现在城中那是人心惶惶,晚上都没人敢出门了,就是生怕遭了毒手啊。” “希望兵尉大人能早日铲除这个妖魔,还我们历阳城一个太平吧。” ………… 苏长生竖着耳朵,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却是收获了不少的信息。 哪怕这历阳城看起来繁荣昌盛,繁华似锦,从这些居民的议论中可以看出,这方世界确实是身处乱世之中。 唯有国运衰退,天下大乱之际,方才会出现重武轻文的情况。 这些百姓直言兵尉,不提太守,可见这历阳城哪怕没有公开割据,恐怕也是处于听调不听宣的半割据状态了。 换句话说,大萌王朝估计已经失去了对历阳城的掌控了。 而他们口中的兵尉,应该就是苏长生猜测中的兵家高人了。 第二六六章历阳城中会城隍 暗自留意着周围人群的话,苏长生一路便朝着城隍庙所在的方向迈步走去。 城隍庙位于历阳城南,正是苏长生入城的方向,苏长生闲庭信步间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抵达了城隍庙之外了。 抬眼一看,这城隍爷的处境果然跟他城外望气时所看到的一般无二,十分地不妙。 甚至比苏长生想象中还要不堪。 作为堂堂一地城隍的道场,隍庙竟然是被封了。 门口淋泼着诸如黑狗血,赤龙血等秽物,怎一个悲催了得。 “破山伐庙?还是人神之争?” 苏长生心中暗忖,口中若无其事地拉过一个居民问道:“这城隍庙为何被封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神灵不敬?” “嗨,这劳什子城隍本就不甚灵验,日前兵尉夫人前来上香,这庙祝竟敢对兵尉夫人不敬,说兵尉夫人是隐藏的妖孽。” 这居民闻言带着几分嘲讽说道:“兵尉夫人何等身份?这城隍庙祝简直不知死活,这不人被斩首示众不说,连城隍庙也被封了!” 话语之中,这居民对城隍居然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幸灾乐祸地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这特么的也太惨了吧?” 苏长生闻言不由有些无语,堂堂地邸神灵,居然混得如此凄惨,连自己的道场都保不住了? 不过其中透露出来的讯息,却是非常让苏长生大感兴趣。 若无意外,那兵尉夫人定是隐藏在历阳城中的妖孽无疑了。 而从历阳城隍的凄惨处境来看,这方世界的神道恐怕已经不是衰败那么简单了。 所以……这就是非常好的突破口不是吗? 斟酌间,苏长生催运法眼朝城隍庙中看去,只见一道黯淡的神光在无数血色秽气的缠绕下若隐若现,时断时续。 城隍庙前的封条上,一道带着血煞之气的官印虚影沉重如山,牢牢地将这黯淡神光禁锁住。 隐约间仿佛可以看到居于神象中的神灵虚影被无数的锁链缠绕着,无数诋毁的声音施加在其身上,罪孽缠身。 “信众反噬,人道镇锁,秽气污染,好手段!” 苏长生暗赞一声,上前一步将那封条撕下,捉指成刀斜挥而出,寒煞的刀芒一闪而逝,将那血秽之气尽数斩灭,冲散。 下一瞬,便有一尊神灵从神灵法域中迈出走出,出现在苏长生的面前。 地邸神尊,历阳城隍! 只见那高冠博带,三柳长须,左手持书,右手持笔,儒雅的气质仿佛是一方大儒,头顶除了神光之外,更有一股浩然正气冲天而起。 看起来倒并没有苏长生想象中那般不堪,气息如渊如海,却是颇有几分凛然的威势。 “多谢小友救命之恩,本尊感激不尽,不知小友师从哪位大儒门下,或许我们还有几分渊源。” 那历阳城隍虎死不倒架,倒也颇有几分威严气度,不卑不亢地对苏长生行礼说道。 苏长生闻言却心中一动,莫非这历阳城隍生前乃是儒家高人? 不过苏长生却没有什么攀交情的想法,口中淡淡地说道:“无妨,我也并非儒门弟子,想必跟尊神也没有什么渊源可言。” 说着,苏长生复又说道:“日前我追杀一尊妖孽,不慎被其脱逃,一路追溯之下发现它隐匿在兵尉府中,所以才适逢其会地助尊神一臂之力而已。” 历阳城隍在苏长生身上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正觉几分尴尬。 听得苏长生说完便又露出几分悲愤的神色:“那妖孽身怀异宝,本尊本欲除妖,不想却反受其算计,被其与兵尉联手镇压在此。” 苏长生闻言不由好奇道:“是什么异宝连兵尉大人也可以欺瞒?我观本城兵尉也并非庸碌之流啊。而且,尊神出身儒门,兵尉大人应该不至于此吧?” “哼!当今世道,诸子百家唯兵家一家独大,那兵尉对吾等早已心存成见,利欲熏心,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历阳城隍闻言脸色铁青,冷冷地说道:“况且那千年狐妖身怀画皮至宝,兵尉固然战力惊人却终究还是肉眼凡胎,哪里能够勘破?恐怕早已堕入那温柔乡中不可自拔了。” 苏长生闻言心中恍然:原来是千年狐妖啊,还有画皮护持,怪不得兵尉无法勘破其原型了。 要知道千年狐妖本就善于伪装,祸乱人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有画皮在身,这就难怪了。 若非如此,单只看历阳城中守军的精气狼烟,煞气滚滚,能够统帅这支大军的兵尉岂是等闲之辈,哪有这么容易入彀? 不过画皮,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莫非……是那对拉拉出山了? 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按照这个说法,这历阳城当前的局势便是千年狐妖持画皮欺瞒兵尉,混入城中,猎取血食咯? 而历阳城隍身为历阳城的守护神,境内子民惨遭毒手,自然也就不敢坐视不理。 否则轻则信众反噬,重则神位不稳,奈何技不如人,反遭千年狐妖算计,所以才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 怪不得这历阳城隍身上有着信众反噬的罪孽缠身,原来……是无能啊。 苏长生如此想着,却并未急着开口,更不想卷入儒门神灵与兵家的纷争之中。 前车之鉴啊。 ………… 就在此时,苏长生心中暗酌间,历阳城隍却是翻开手中书页,掌中判官笔在其上勾勒几下。 城隍法域中顿时洞开一道恢宏的门户,淡淡神力散发而出,以城隍庙为中心,笼罩向整个历阳城。 一瞬间阴风四起,激荡回璇。 阵阵阴风之中,那些被千年狐妖损害的百姓阴魂顿时不由自主地投入城隍法域之中。 做完这一切,历阳城隍身上缠绕的罪孽之气顿时削减了几分,眼中却闪烁着愤怒的神光。 “短短几日,便有如此多的百姓遇害,这妖孽着实可恨!” 苏长生闻言却是神色淡淡,并没有多少表示。 历阳城隍的愤怒倒是真的,但若是说是为城中百姓惨遭毒手而愤怒,苏长生就呵呵了。 他更愿意相信:历阳城隍的愤怒,乃是因为千年狐妖动了他的奶酪,信众的反噬更是危及到他神位的根基。 至于他跟兵尉,狐妖的斗法,恐怕更多的还是在于权柄之争。 一念及此,苏长生拱手说道:“既然尊神已经脱困,那这千年狐妖便交给尊神了。”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道友且慢。” 历阳城隍见状连忙开口挽留道:“道友既然与那妖孽结怨,恐怕以后必定无法善了,不如……” “尊神不必再说了。” 苏长生却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历阳城隍的话,淡淡地说道:“我本游学士子,侥幸得到一部道书踏入修炼之门,修为浅薄,见识短浅,日前与那狐妖斗法又遭阴气入体,伤了根基,实在是无能为力。” 说着,苏长生似笑非笑地继续道:“以尊神之能,既然已经脱困想必绝不会让那妖孽继续横行,在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二六七章初成斩鬼摄神刀 历阳城隍闻言眼神闪烁不定,盘算良久后竟放下身段,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 “那千年狐妖托庇在兵尉府中,小神阳世根基被兵尉尽数诛灭,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说着,历阳城隍眼泪都快下来了,哭唧唧地说道:“残有阴世些许基业,在那妖孽的步步蚕食下,恐怕也是难以维持,还请道友助小神一臂之力,此恩永世不忘!” 苏长生闻言心中冷笑,说了半天一点好处都不想给,这历阳城隍怕是好极也有限了。 不过苏长生何许人也? 连石头里都能榨出油来的狠人,拔根眉毛出来都是空心的,怎么可能让那历阳城隍玩这一手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于是苏长生神色微动,露出几分迟疑之色,道:“尊神背靠阴司,何来无能为力之说?” 虽然苏长生对神灵体系接触得少,但是并不代表他对这个体系便一无所知。 地邸神灵之中,城隍作为阴司地府在人间权柄的体现,与阴司地府的联系都是极为紧密的。 唯一不同的只是地府之主的神名尊位到底是十殿阎罗还是酆都鬼帝,又或者是东岳大帝而已。 不过苏长生刻意含糊其辞,历阳城隍倒也没有从他的话语中发现什么破绽。 只不过听得此言,历阳城隍却是有些惊讶:“阴司之变,道友莫非不知?” “山野散修,见识短浅,让尊神见笑了。” 历阳城隍想了想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幽幽地说道:“自从十年前黑山老妖崛起于阴司,以无上法力打破阴司鬼狱,纠集千万罪鬼公然对抗阴司以来,小神与阴司的联系便已断绝,无常判官从此绝迹人间。” 说着,历阳城隍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非但小神如此,整个人间城隍体系都已经摇摇欲坠,被无尽幽冥分割成一个个法域孤岛,恐怕就连酆都帝君的神位都怕是有几分不稳,更别说支援小神了。” “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已经有不下十座城隍法域被罪鬼攻破,小神也是战战兢兢,大部鬼兵都陈布在幽冥边境,戒备黑山老妖所部的罪鬼,对于人间之事,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历阳城隍爆出这一段隐秘,却是让苏长生心中不由有些想法。 看起来黑山老妖窃居枉死城,扰乱天地轮回,觊觎阴司帝君神位之事在十年前已经开始了。 如此说来,距离那慈航普度出世,以国师之位掌控朝廷的日子也已经不远了。 不过苏长生更在意的是历阳城隍口中的鬼狱,鬼兵之事。 一念及此,苏长生果断开口说道:“在下根基未复,实在无能为力,除非……” 历阳城隍听到苏长生松了口风,连忙接过话头,道:“道友有何难处,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无有不允。” “开放鬼狱,外加十万鬼兵!”苏长生毫不客气地说道:“在下有一门神通需要吞噬万鬼方可恢复,尊神若是应允,在下绝无二话。” 苏长生这厢竹杠敲得叮当响,历阳城隍却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苦着脸回道。 “小神麾下鬼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道友所求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那就开放鬼狱,将罪鬼尽数交给我,这没问题吧?” 苏长生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一下子便将此事敲定。 话语中大有若不答应,转身就走的姿态。 “这……好吧。” 历阳城隍闻言沉吟片刻,故作无奈地说道。 袖袍一挥,城隍法域中便架起一座虹桥,落在苏长生的身前。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山野散修,贱名不足挂齿,尊神唤我北宿便可。” 苏长生潜运北宿三阴戮妖刀,一道寒煞星光将身形遮蔽住,淡淡回话间迈步跨上虹桥。 一步迈出,天地变换。 转眼间便已踏入幽冥,深入到城隍法域之中。 无数的阴气顿时呼啸着疯狂涌入苏长生的体内,如海如潮。 只是一瞬间,太阴炼形法的根基已经立下。 无穷的阴气被炼入周身百骸之中,修炼向着不死不灭的身躯转化,苏长生莹白细腻的皮肤也顿时生出几分苍白阴森之感。 “北宿道友,请!” 历阳城隍一入法域,便现出百丈神灵法体,神光万丈,照破幽冥。 一开口便回声隆隆,天地回荡,彰显出神威如狱的威严来。 伸手一招,一方囚牢便从他袖袍中飞出,化作一座恢宏阴森的鬼狱,内里扣押着成千上万的罪鬼。 这些罪鬼尽数缠绕着灰黑色的孽气,被一道道铁链禁锁在鬼狱之中。 闻得生人的气息便发出疯狂的咆哮嘶吼,作势欲扑,极尽癫狂。 幽冥深处可见无数身披玄甲的鬼兵阵势森严,严阵以待。 鬼煞之气弥漫成一杆杆的旌旗,看气象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历阳城中兵尉麾下的精兵悍将。 对此,苏长生不动声色,心知自己以肉身入幽冥而毫发无损,已经是经过了历阳城隍无形中的考验了。 至于眼前这一切,只不过是老套的下马威罢了。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苏长生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催运法眼将这城隍法域中的情景收入眼帘之中。 右手捉指成刀接连挥斩而出,三道寒煞惊人的无形玄刀便如勾月冷芒般飞出。 一闪而逝间便破入鬼狱之中,砍瓜切菜一般不断地从罪鬼的眉心破入,收割着万千阴鬼的性命。 每斩一只罪鬼,无形玄刀之上便烙印上一丝扭曲的篆文,不断地朝着斩鬼摄神刀蜕变着。 斩鬼摄神刀作为三阴戮妖刀的进阶神通,最大的不同之处除了威能倍增之外便在于持久性。 三阴戮妖刀乃是收摄北宿寒煞星光而成,虽然威能不俗,锋芒无铸,然而若是倾力而发却是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 当储存的寒煞星光耗尽之后,便又要重新对北宿吐纳,接引寒煞星光入体,重铸无形玄刀。 而斩鬼摄神刀则不然,乃是以万千鬼气,阴气煅铸而成。 阴气不绝,玄刀不灭。 每次斩击都是催运无穷阴气作为锋芒,玄刀本体却非但没有消耗,反而在无穷阴气的淬炼下品质会越来越高。 “轰!” 好不容易借助历阳城隍之力踏入幽冥,苏长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北宿三阴戮妖刀不断地斩灭罪鬼,朝着斩鬼摄神刀蜕变,苏长生本体也没有闲着。 仰天呼啸之间,无穷的阴气轰然灌入体内,形成一道声势浩大的阴气漩涡。 然后在太阴炼形法的催运下将这无穷阴气转化成恍如实质的尸气,不断地融入身躯的每一个窍穴之中。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响动中,一个个窍穴被打开,身躯不断地朝着太阴不死身蜕变着。 第二六八章丹气化作冰魄剑 兵尉府,后花园。 一个身穿白色宫裙的秀丽女子正在花丛中穿行,所至之处群芳失色,百花黯淡。 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精致的面容仿佛精灵一般,淡雅的气质又宛如姑射仙子莅临凡间,不带一丝烟火气。 晶莹剔透的皮肤温润得似乎白玉雕琢而成,曼妙的身姿摇曳间,倾国倾城。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可谓是芳华绝代,魅惑苍生。 “今天的精血呢?心脏呢?是不是又失手了?” 软糯甜美的声音说不出的动人心弦,仿佛一根柔软的羽毛不断在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撩拨着,撩拨着,让人不由浑身酥麻。 然而话语中所蕴含的意思却是无比的凶残,充满了血腥味。 精血,不是猪狗羊等牲口的精血,心脏也不是牲畜的心脏,而是鲜红滚烫的人心,温热新鲜的人血。 这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赫然便是那吃人心,取人血的千年狐妖。 “娘娘恕罪,这几日兵尉大人派出赤阳卫亲自巡城,小妖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倏然,娇艳的花丛骤然化作一头数丈长短的蜥蜴,眼中闪着狠厉的凶光,话语之中却充满了恐惧之意。 “找不到机会?那本宫留你有何用?”千年狐妖声音依旧娇媚,话语却极尽地恶毒:“若是没有人心供应,这画皮还如何维持?没有足够的精血炼制血云烟罗,如何攻破那城隍法域,将那朱喜老儿从城隍神位上打落?” “坏了我登临神位,享用香火的大计,仔细你的皮!” 说着,千年狐妖烟波流转的明媚皓眸有意无意地在蜥蜴精的身上掠过。 冰寒刺骨的眼神让蜥蜴精不由感觉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浑身战栗。 “娘娘恕罪,求娘娘再给小妖一次机会,今晚……今晚小妖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哼!如此最好。” 千年狐妖云袖一甩,娉娉袅袅地走出后花园,森寒阴冷的声音束成一道声线传入蜥蜴精的耳中。 “今晚本宫亲自替你压阵,若是再失手,香云纱中自有你一席之地!” ………… 夜,历阳城。 刚刚入夜,历阳城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城中百姓早已知晓有凶残的妖魔在城中横行,将兵尉宵禁的命令执行得没有半点折扣。 日前惨死的百余名居民,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哪怕是再胆大包天的狂徒,也不敢在入夜之后出现在大街上。 城中巡逻的驻军更是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巡逻的兵将,滚滚的精气狼烟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疏而不漏的兵煞罗网笼罩在历阳城的上空,滴水不漏。 最为精锐的赤阳卫更是占据在城中所有的制高点上,随便有点动静便会倾巢而出。 然而,纵然兵尉府布下如此天罗地网,却也有百密一疏之处。 比如贫民窟。 作为流民聚集的地方,贫民窟中的防卫几乎是略等于无。 显然在执掌历阳城的兵尉府眼里,这些蜗居在贫民窟的流民还算不上什么“人”。 死了也无妨,死光了也心疼,还能减轻城中的负担。 ………… 午夜,月明。 贫民窟中,一处街道缓缓蠕动着,倏然弹出一条猩红的舌头,朝着窝在墙角的几个流民电射而去。 蜥蜴精。 在此之前,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丧命在这一条猩红的“舌剑”之下,心脏被夺走,精血被抽干。 蜥蜴精感觉,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过这一次,偏偏就发生了意外。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一声幽幽的轻叹,传入蜥蜴精的耳中。 不待它抬头打量,便感觉一股冻彻魂灵阴风挟裹着凌厉无匹的锋芒破空而至。 斩鬼摄神刀! 冷芒勾月,勾魂夺魄。 蜥蜴精在魂飞魄散的前一瞬,方才知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冷月银辉之下,一道挺拔如剑的身影倏然凭空浮现在街道中,儒袍青衣,脸色苍白。 随手挥袖间,惊悚莫名的流民们便已被勾去魂魄,圆瞪的双眼死不瞑目。 “哪来的混账东西,竟敢坏本宫好事?” 话音未落,远方骤然卷起一片乌云,狂风席卷间遮星蔽月。 阵阵阴风挟裹着惊人的妖气,还有几分甜香的气息。 千年狐妖。 依旧是倾国倾城,魅惑苍生的绝美容颜,只不过这位披着画皮的千年狐妖看起来心情并不太好。 不,应该说很不好。 秀眉蹙起,粉脸含霜带煞,柔媚的气质中带着惊人的杀意。 打狗也要看主人,苏长生的辣手,让她异常地愤怒。 “小唯?小易?还是兵尉夫人?”苏长生口中衔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小唯,小易?这位公子的话,妾身怎么听不懂呢?” 千年狐妖倏然展颜一笑,阴晦的夜空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回眸一笑百媚生! 就连苏长生,在此时此刻都不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千年狐妖的魅惑之力,却是不分种族,不分性别的全方位aoe,从来没有人能够抵挡。 苏长生自然也不例外。 却在此时,千年狐妖却突然动手了。 只见她张口一吐,一枚晶莹剔透的内丹便悬在胸前,无数的月魄精华尽数凝聚在这内丹之中。 “破!” 千年狐妖口中娇笑着,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惊人的魅惑之力。 一道丹气宛如冰魄神光般从内丹中迸射而出,冰寒彻骨,凌厉如剑。 千年狐妖一出手,便是丹气化剑的冰魄寒霜剑神通,几乎毫无保留,倾力出手。 这一记冰魄寒霜剑乃是千年狐妖毕生修为所在,吞吐千年月魄之精凝聚而成。 对于这一击,她有着强烈的自信,往日里不知有多少修为高深的修士都死在这一招之下。 当然更多的却是死在了她的怀里,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所以那些人通通都变成了鬼!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呢?” 苏长生见状摇头轻叹,捉指成刀,斩鬼摄神刀便已应手而出,寒煞刀芒如勾如月,迎击而上。 千年狐妖这一击冰魄寒霜剑神通威能虽然不差,但却并未放在苏长生的眼中。 妖族成道艰难,根基底蕴也是无法跟人族修士相提并论,战斗力就更不必说了。 千年的修为,有时候还不如修行数年的人族小修呢。如果这人族修士背景够雄厚,宝物够给力的话。 而狐妖就更不必说了,从来都不是强势的战斗种族。 而千年狐妖最引以为傲的魅惑之力,对于苏长生而言更是形同虚设,对牛弹琴。 愿意的话,稍微心动一下以示尊重倒也无妨。 若是不愿意,千年狐妖的魅惑就是一个笑话,连让苏长生微微一硬,以示尊敬的资格都没有。 盖因太阴炼形法初具根基的苏长生,本质上已经跟一具活尸没有太大区别了。 对着死人抛媚眼,苏长生只能说这小狐狸想太多了。 第二六九章斩魄刃下鬼神陨 “小唯?” 夜空下,街巷中。 一柄漆黑如墨的玄刀闪烁着森寒的煞光,缭绕着千年狐妖上下翻飞,一阵阵凄厉的万鬼嘶吼从玄刀中呼啸而出。 正是苏长生以城隍鬼狱中一万三千罪鬼铸就的斩鬼摄神刀。 而苏长生五指如勾似剑的手上,正抓着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冰魄气息的珠子,正是那千年狐妖的内丹。 很显然,这一场对决,千年狐妖败了,一败涂地。 “公子此言何意?恕妾身驽钝。” “原来不是小唯啊,果然传说都是骗人的。” 苏长生口中呢喃自语,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之情,旋即又道:“姓名,来历。” “妾身危羽,来自青丘山月狐一族,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千年狐妖危羽却也是个眉眼通透的人儿,深谙人为刀俎的道理,低眉顺眼地有问必答。 “你想登临神位?跟黑山老妖可有联系?又或者出自慈航普度门下?” 苏长生眼神一闪,淡淡地问道。 “妾身修为浅薄,哪敢觊觎城隍神位?我们月狐一族亦不敢高攀天地二妖王,并无联系。” 狐妖危羽有问必答,状似十分乖巧。 苏长生闻言斟酌片刻,倏然轻笑道:“有野心没什么不好,做人做妖都需要野心,否则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若是本座替你诛灭城隍,助你登上神位,你该如何报答?” 狐妖危羽闻言眼中一亮,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以身相许这样的蠢话来。 眼波流转间福了一礼,道:“公子有所吩咐,妾身无有不从。” “善!” 苏长生顺势在狐妖内丹上打上一道森寒的刀气,一点灵光随着内丹抛回给狐妖危羽,口中说道。 “此乃玄阴秽神法,可助你攻破城隍法域,黜落城隍神位,之后你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便可。” 狐妖危羽一口将蕴藏禁制的内丹吞下,正色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所为何求?” “本座天尸道北宿。”苏长生顾念自身情况,随口应道:“事成之后,历阳城隍神位,基业尽归你所有,其余归我,如何?” “敢不从命?” ………… 翌日,清晨。 兵尉府外,苏长生拖着蜥蜴精的尸体登门,震动兵尉府。 一番周折之后,狐妖危羽适时出来,上演了一出意外认亲的戏码。 苏长生也因此摇身一变,化作兵尉夫人的远房族兄,南郡危氏俊彦危宿,被历阳兵尉苏峻奉为座上宾。 几番“郎情妾意”,你来我往的招揽戏码后,苏长生便顺水推舟地投入苏兵尉的门下。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苏长生推却了苏峻奉其为行军司马的肥缺,反而以无功不受禄为名自领了一个祭酒的虚名。 相对于主管后勤的行军司马一职,区区祭酒虚名自然不足挂齿。 一时间宾主尽欢,历阳军上下也是盛赞苏长生“识相”的举动。 苏长生之所以如此大费周折地混进兵尉府,谋取祭酒的职位,自然是为了故计重施,撰取历阳军中的兵煞之气修炼神通了。 以三阴戮妖刀为根基的进阶功法中,最适合苏长生目前条件的便是以三阴戮妖刀为基础,凝聚三柄进阶玄刀神通,继而凝聚太阴刀域,修成太阴刀章,窥视太阴戮神法的最高境界。 其中斩鬼摄神刀已经初成,若是算计历阳城隍得手,斩灭他的神躯,那么斩鬼摄神刀大成便指日可待了。 而历阳军中的兵煞之气,乃是修炼玄阴七杀刀的最上等资粮。 若是能以此为根基铸就一柄玄阴七杀刀,那距离三阴大成,凝聚太阴刀域便三成其二了。 而太阴炼形法所凝聚的不死之躯,却也正是开辟太阴刀域最上等的容器之一。 而历阳军中的兵煞之气,正好可以用来打磨苏长生在城隍法域中鲸吞的无穷阴气,让太阴不死身更进一步。 这可谓是一举数得,苏长生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事实上一切也正如苏长生所料,在城隍神位的诱惑下,狐妖危羽可谓是尽心尽力。 依托着兵尉府的权势,各式材料流水般涌入军营中,送到苏长生的手上。 苏长生不争不抢,一心在军营中借助兵煞之气修炼的举动,也是正中历阳军上下的下怀。 对于历阳兵尉苏峻而言,些许的材料和兵煞并不算什么。 苏长生若无所求,他才要犯嘀咕呢。 至于历阳城隍,这种拉伯拉罕的废物,谁在乎呢? …………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又是午夜,月朗星疏。 当狐妖危羽传信说玄阴秽神大阵已经布置好的时候。 苏长生正好将玄阴七杀刀的根基铸就,太阴炼形法也正式入门,一切都恰到好处。 而历阳城隍在这三个月间却是备受煎熬,接连不断的打击接踵而至。 在苏长生入兵尉府的次日,刚被解封的城隍庙便再次被封禁。 这一次可不是秽物加官府封条那么小儿科了。 在苏长生这个“专业人士”的指点下,狐妖危羽铺头盖脸就是一套玄阴秽神大阵砸了上去。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阵布置得越完善,对历阳城隍的封禁和侵蚀就越严重。 这种情况在兵尉府出面宣布历阳城隍乃是邪神淫祀后,越发地雪上加霜了。 国之大事,唯戎与祀! 对于执掌历阳城军政大权的兵尉苏峻而言,打压历阳城隍这位与他不对付的神灵,无疑是乐见其成,不遗余力的。 信众的反噬,人道的镇压再加上玄阴秽神大阵的侵蚀。 这三个月,历阳城隍的日子很不好过。 若非有着雄厚的神力储备作为根基,历阳城隍早就维持不住局面,在神位上跌落下来了。 即便是如此,在这三重镇锁之下,历阳城隍也几乎已经动弹不得,成困龙之局了。 所以当狐妖危羽主持玄阴秽神大阵全力侵蚀城隍法域,苏长生破境而入之时。 历阳城隍手中唯一的牌便只剩下五万鬼兵了。 没错,历阳城隍麾下鬼兵实则多达五万之众,而非他对苏长生所言的三万。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卵用。 在苏长生以玄阴七杀刀引动历阳军兵煞冲击之下,无法集结军阵的鬼兵只不过是一盘散沙。 数量再多,也只不过是斩鬼摄神刀下任由宰割的羔羊而已。 收摄了万千鬼兵,气势臻至巅峰的斩鬼摄神刀一击之下,历阳城隍也只能黯然饮恨,化作斩鬼摄神刀晋升的资粮。 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 斩鬼摄神刀这门专门针对鬼神之辈的神通,在面对历阳城隍和他麾下的鬼兵之时,却是发挥出来十倍于本身境界的威能来了。 第二七零章小白狐辛十四娘 历阳城,城隍法域。 城隍法域作为沟通人间与幽冥的中转站,确实是个好地方。 苏长生在这里已经待了近四个月了,马上就要走了。 此时,他却是正在与历阳城隍面对而坐。 此城隍非彼城隍,在儒门朱喜被苏长生斩灭,化作斩鬼摄神刀中的刀灵之后,短短三个多月狐妖危羽便正位城隍神位了。 只见此时的危羽周身缭绕着璀璨的神光,倾国倾城的容颜中多了几分圣洁之意,哪里还有半点妖孽的模样? 不过让苏长生颇为费解的是:在这场动乱中,兵尉苏峻的反应实在是太古怪了。 在前任城隍朱喜陨落之后,兵尉府反应迅捷,通过一系列的操作让城中百姓相信城隍神位已经被妖孽占据。 日前吞噬人心,吸人精血之事,便是窃居城隍神位的妖孽所为。 而兵尉府之前的举动,就是为了诛灭妖邪,还历阳城一个太平清明。 没过多久,素有大善人之称的兵尉夫人病逝,兵尉府向朝廷“请封”,赦封故兵尉夫人危羽为历阳城隍,守护一方。 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吃人心喝人血的千年狐妖危羽,便成了十世善人之身的新任历阳城隍了。 若是说其中没有古怪,那位野心勃勃的苏兵尉没有猫腻,苏长生感觉连自己的指甲都不会相信。 不过都无所谓了。 其中有多少勾心斗角,错综复杂的内情,苏长生一概不关心。 他只知道:城隍法域中的东西糟蹋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 两个人,一盏茶。 碧绿的茶水中,一朵嫣红的花朵仿佛绚烂的火花,绽放在茶水中,静静地燃烧着。 危羽笑语宴宴,明眸皓齿,不无艳羡地说道。 “北宿道友好生奢侈,这黄泉河畔的彼岸花,桃山深处的忘忧泉水,都是温养神魂,助益增长元神的神物,可谓是天地奇珍。” 说着,危羽眼神幽幽,带着一丝幽怨的腔调说道。 “这些幽冥奇珍,便是前代城隍千年积累也不过些许库存,如今黑山老妖隔绝幽冥,却是再也难以得见如此奇珍了。” 苏长生闻言眼中生出警惕,将身前茶汤捻起一饮而尽,牛嚼牡丹般将那彼岸花尽数吞咽入腹中,方才开口说道。 “这是我的,都是我的!” 说着苏长生便长身而起,拱手一礼道:“告辞!” 话音未落,便潜运元神,催动玄功,化血一缕刀芒破空而去。 抄没了前代历阳城隍府库的苏长生如今可谓是身家丰厚。 以至于这小狐妖继任城隍之后几乎是一贫如洗,不乏幽怨之意。 对于苏长生而言,这整天惦自己小鱼干的狐妖不啻于是洪水猛兽,让他避之不及。 我的,不给,告辞! ………… 三天后,东郡与南郡交界之处。 苏长生一路南行,直奔南郡郭北县外的兰若寺而去。 日暮时分,苏长生却是来到了一处荒芜的寺庙之外,准备在此歇息一二。 这寺庙不知是什么年代兴建起来的,现在早已衰落了下去,看起来十分地凄凉。 打眼看去,却是连完整的墙都没有几段,只有些零零落落的几堵断墙,院中长满了杂草。 不过,这荒芜的寺庙之中却是有着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有妖气。 荒郊野岭,妖孽辈出,阴鬼横行,苏长生也并不意外。 “刷”地一声,玄阴七杀刀便脱手而出,盘旋在苏长生的体外,灵动如蛇,滚滚如潮的杀气席卷四面八方,伺机而动。 “大王饶命!” 软糯呆萌的声音突然响起,甜甜的,弱弱的,却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苏长生放出神识一探,不由乐了。 只见一只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色的小狐狸正躲藏在荒草丛中,一动不动地装着死。 一出声,小狐狸便呆萌地翻了个白眼,仿佛是在说:要死了,要死了,暴露行踪了。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苏长生见状微微一笑,一掠间揪起她的顶瓜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只见这小狐狸浑身颤抖,紧闭的双眼不时偷偷摸摸地睁开一丝打量着苏长生,显得无比的灵动,恍如一个偷做坏事被大人逮住的小女孩,让苏长生不由有些忍俊不禁。 良久之后,小狐狸方才壮着胆子,睁开眼睛,仰望着苏长生,脆生生地说道。 “你是传说中的人类吗?你这么好看,肯定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小狐狸单纯可爱,心性恍如赤子,有着小女孩般的狡黠,弱弱地说道。 小狐狸虽然单纯,感应却是非常的灵敏,苏长生身上阴冷的气息虽然让她有些不适,却没有对她流露出任何的杀气。 即便是有,以她这小胳膊小腿的也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只能打滚卖萌求放过了。 “好一个聪慧的小狐狸。” 苏长生轻笑着赞叹道:“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相对比千年狐妖的阴冷嗜血,这小狐狸单纯聪慧的心性,却是让苏长生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情。 “嗯嗯。” 小狐狸闻言连忙把小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你可有名字?” 小狐狸闻言“奋力”从苏长生的手中挣脱,人立而起,似模似样地行了一礼,傲娇地说道。 “奴家青丘纯狐一族,辛十四娘这厢有礼了。” 看样子对她而言,她的出身和名字,是一件非常庄重的事情。 “还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白狐啊。”苏长生哑然失笑,没想到前世传说中闻名遐迩的辛十四娘,现在却还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小萝莉。 一念及此,苏长生翻手便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丝丝冰魄月华的珠子来。 正是那千年狐妖危羽的本命内丹。 危羽登临历阳城隍神位之后,却是纯以神魂入驻。 这枚视若珍宝,性命相交的冰魄内丹,便在苏长生的巧取豪夺下落入了他的手中。 “你我一场相遇也是缘分,这桩缘法便赠予你吧。” 苏长生微笑着,暗中催运冰魄内丹,一道清冷如霜的月华便从内丹中垂落而下,不容反抗地将小狐狸笼罩在内。 “吱吱!” 小狐狸在这清冷银辉之下顿时发出痛苦的鸣叫,不断地在地上打滚。 清脆的哀鸣听在而中,不由让人生出一个梨花带雨的萝莉形象。 随着冰魄内丹中的丹气倾注在小狐狸的身上,一蓬白蒙蒙的雾气凭空浮现,弥漫开来。 “轰!” 倏然,一束雷光凭空生出,势不可挡地击落下来。 下一瞬便被苏长生一记玄阴七杀刀随手击破,轰成细碎的雷芒笼罩在蒙蒙白雾之中。 随着雷芒消散,氤氲的蒙白雾气也随之散去。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出现在了苏长生的眼前。 青丝如雪,长发及腰,洁白的宫裙微蓬,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带着些许的婴儿肥,可爱动人之极。 浑身散发着空灵纯净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情。 “你以后,就叫小白吧。” 苏长生素来淡漠的眼神中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柔软。 “嗯!” 小女孩重重地点头,说不出的喜悦,果断地抱住苏长生的大腿,小脑袋蹭来蹭去,表达着内心的喜悦。 “我化形啦,我有自己真正的名字啦,咯咯咯……” 说着,小白狐抬起头,郑重其事地仰望着苏长生,一脸真诚地说道:“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第二七一章戮尽群妖郭北县 苏长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由生出几分窘迫。 活了三辈子,第一次被人发好人卡,竟然是只小白狐发的,这种古怪的感觉让他格外地……囧。 小白狐殷切真诚的眼神,却又让苏长生不忍心拒绝,只能忍痛认下这张好人卡。 难受啊候坤。 “嗯,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苏长生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平稳气场地说道。 “我……我忘记了。” 小白狐眼神慌乱地往某处一撇,口中支支吾吾地说道。 苏长生心中暗笑,却并未戳穿小白狐那拙劣的谎言。 纯狐辛氏在青丘狐族中可是大族,从辛十四娘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她是在这一代中排行十四,故因此得名。 不过纯狐辛氏却是有名的雅狐一族,性喜读书写字,以化外之民自居,并不以妖物自视,更不喜欢大大杀怕。 一言蔽之:战五渣。 所以即便是辛氏一族的族地就在附近,小白狐却也不敢带苏长生前去,生怕给族中招灾惹祸。 小白狐是单纯,又不是傻。 苏长生这身气息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的好路数,旁门邪修已经是他最正面的溢美之词了。 一上来就杀气滚滚的,小白狐怎么敢轻易将他带往族地之中? 小白狐的心思苏长生洞若观火,却并不以为意,微笑着又说道:“那你有什么仇人吗?就是欺负过你,你又打不过的那种。” “嗯……这个……” 小白狐生性纯良,眼中露出迟疑之色,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欺负过你们辛氏一族的都算哦。”苏长生循循善诱地说道:“放心吧,叔叔只杀坏人坏妖,从不滥杀无辜。” 说着苏长生又板起一张脸,故作凶狠地说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野狼君和熊太君最坏了!” 小白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悸,埋着头,带着几分哭腔地说道。 “那走吧,我们去打坏人去。” 苏长生闻言宽慰着,牵起小白狐绵软白嫩的手,迈步就往外走去。 萝莉有三好啊! 不过苏长生此举并非出于恫吓小姑凉的恶趣味,而是另有所图。 苏长生想要修成太阴刀章,必须要将三阴戮妖刀进阶的三道神通尽数修至大成。 在吞噬了历阳城隍朱喜的神魂化作刀灵之后,斩鬼摄神刀算是已经大成了。 而玄阴七杀刀在以无穷兵煞铸就根基之后,却是需要以无数的鲜血浇灌,凝聚无上杀意,成就至凶刀灵。 而在妖孽横行的此界,还有什么比各类大妖精血更加适合祭刀的存在呢? 若是以人血灌注,恐怕没有个百八十万是难以将玄阴七杀刀推至巅峰之境了。 但是若是以化形妖物的精血浇灌,苏长生估计只需要九十九只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苏长生人生地不熟,化形妖物又善于隐藏,想要筹够九十九只化形大妖,恐怕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苏长生才将主意打到了小白狐这个带路党的头上。 ………… 两天后,小白狐眼中凶神恶煞的野狼君和熊太君并满山满谷的小妖,便化作苏长生的刀下亡魂了。 在这些妖物精血的灌注下,玄阴七杀刀上的凶煞之气愈发地浓郁了。 不过小白狐倒是给了苏长生一个莫大的惊喜。 没想到小白狐修为浅薄,在化形后却是觉醒了一门天赋神通:通灵感应。 所有心怀恶念,杀意的生灵,在靠近小白狐方圆百里的范围内便会自动示警。 当苏长生无意中发现这一点后,隐匿在荒野中的各类妖物却是糟了大殃了。 在苏长生的“胁迫下”,小白狐这门趋吉避凶的神通硬生生被逼成了“搜天索地大法”。 一路往郭北县的方向走去,苏长生那是杀得“妖头滚滚”,简直就是凶神恶煞。 什么虎山君,白蛇精,花大娘,豹捷君,血鸠妖,苍鹰怪…… 通通都饮恨在苏长生的凶刀之下,一路血流成河。 沿着东郡前往南郡郭北县的方向,形成了一条死亡之路。 苏长生也因此博得了一个“嗜血刀君”的匪号。 而让苏长生感到有些诧异的是:对于这种杀戮的行径,小白狐虽然不太喜欢,却好像并不十分抵触。 一路被苏长生“胁迫”,小白狐反而对苏长生越发地依恋了。 …………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中……” 郭北县,破旧的城门之外,小白狐牵着苏长生的衣角蹦蹦跳跳地走着,口中哼着苏长生教她的俚语歌谣,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生。 一入南郡境内,苏长生便感觉到此处与东郡不同的地方来了。 东郡虽说也有妖孽滋生,总体来说却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颇有几分繁荣景象。 而一入南郡,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些衣衫褴褛,面色菜黄的百姓,眼中闪烁着狡诈,凶狠的光芒。 而一入郭北县,这种情况便更加地明显了。 仿佛全天下的凶徒都聚集在这小小的郭北县中,戾气横生,毫无秩序可言。 率兽食人! 苏长生催运法眼,看向郭北县城中心的县衙上空,只见一股浓郁的黑气盘旋在其中,心中得出结论。 看起来,割据东郡的历阳兵尉苏峻,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官了。 郭北县城中,到处都是缺衣少食的流民,三五成群地晃荡着。 乱糟糟的环境中却隐隐有着独有的秩序,那就是强者为尊。 小白狐可爱秀丽的面容虽然颇为惹人注目。 但是跟在苏长生这个浑身散发着阴冷杀气,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狠角色身边,倒也是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前来骚扰。 虽然自从入南郡以来,死在苏长生刀下的“不长眼”,已经不下数百之众了。 不过,其实也不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惧怕苏长生的。 就在苏长生暗中观察这城中环境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何方妖孽,竟敢擅闯人族境域!” 话音未落,一剑西来。 一道肆无忌惮却又堂皇大气的剑光破空而至,悍然斩向苏长生二人。 准确地说,是斩向苏长生身边的小白狐。 “找死!” 苏长生勃然震怒,掌指间凝聚着凶戾的刀芒,五指如刀,一瞬间察觉迸发出斩,旋,破,刺,卷五种力道,朝着那赤色剑光抓取而下。 “呛哴哴!” 一叠声的脆响之声恍如金铁交击,火星四溅,劲气四溢,发出“呲呲”的破空厉啸。 一击之下,双方均是有些惊讶,两人志在必得地一击竟然都没能奈何得了对方,平分秋色。 “咦?阁下如何称呼?为何庇护这妖孽?” 苏长生抬眼一看,却是一个须发皆赤,顶着个歪斜道髻的虬须大汉。 来不及多想,盛怒之下的苏长生袖袍中滑出一柄赤金流转的漆黑玄刀,作势欲斩。 正是臻至大成的斩鬼摄神刀。 龙有逆鳞,触之必杀! 对于苏长生而言,小白狐便是他这一世的逆鳞。 “宁哥哥,他为什么要杀小白呀?” 苏长生正欲出手,却感觉袖袍衣角被小白狐紧紧地抓住,软糯甜美的声音弱弱地问道。 第二七二章嫉妖如仇燕赤霞 郭北县城,长街大道。 苏长生与虬须大汉的交锋虽然短暂,却是已经足以彰显出他们强悍的战斗力了。 而且那虬须大汉似乎在这郭北县非常有名,一下子整条街几乎都清空了,只剩下他们三人遥相对峙。 那虬须大汉听到小白狐的话,顿时冷哼一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孽,当诛!” “不知死活!” 苏长生闻言不再多说,掌中刀诀变换,五指灵动如一根根跳动的琴弦,结成繁复的印诀推出。 斩鬼摄神刀顿时化作一道黑气缭绕的赤金匹练破空而出,直斩虬须大汉而去。 阴风呼啸,每一道黑气之中都仿佛蕴藏着万千阴鬼,一尊隐约朦胧的神灵虚影凭空浮现,仿佛掌御着这一道刀芒,势若雷霆地劈斩而下。 “轰!” 那虬须大汉也煞是了得,掌中阔剑化作惊天剑虹行礼而上。 剑虹吞吐间百转千回,环绕着赤金刀芒不断地斩击着。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之声汇聚成一声震天轰鸣。 虽然被劈得倒飞而出,却终究是挡住了这一刀。 “哼!” 苏长生见状冷哼一声,袖袍一挥便再次挥出一道煞气冲霄,几欲冻彻魂灵的惨白刀芒,正是玄阴七杀刀。 天生万物养人,人无一物回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声声充满着杀意的嘶吼在刀芒破空的厉啸中若隐若现。 “轰,轰,轰!” 虬须大汉一身的本事尽皆在那一柄飞剑之上,此刻飞剑被斩鬼摄神刀死死地压制住,却是有些难以应对杀意冲霄的玄阴七杀刀的杀伐攻势了。 接连挥掌而出的掌心雷在玄阴七杀刀凌厉无匹的锋芒之下瞬间破碎成细碎的雷芒。 遍空游走的七杀刀芒霎时间便已缭绕在虬须大汉的颈脖之上。 “宁哥哥,手下留情!” 小白狐焦急地呼喊声中,苏长生眉头一皱,惨白的刀芒停驻在虬须大汉的颈脖之上,仅差毫厘便可将他一刀枭首。 “为什么?” 苏长生冷着脸,向小白狐投去征询的眼神。 “宁哥哥不要杀人好不好?” 小白狐壮着胆子直视着苏长生,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仿佛是在试图将苏长生萌翻当场。 然后在苏长生冷冷的眼神中,颈脖一缩,缩头缩脑地垂下头颅,伪装成一个安静的美狐狸。 “滚!” 苏长生皱着眉,实在搞不懂小白狐的脑回路,却也挥袖收回玄刀,没好气地对虬须大汉呵斥一声。 这个时候,苏长生的心情实在是不爽利。 很不爽! “阁下莫非便是斩杀三十六大妖,人称嗜血凶刀的北宿道友?”那虬须大汉却并没有走,眼中露出一丝钦佩之情:“在下燕赤霞,这厢有礼了。” 苏长生闻言心中一动,口中却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滚,再问打死你!” “额……” 燕赤霞生性洒脱,不拘礼节,本也是别人眼中一等一的怪人,却也是第一次遇到苏长生这种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选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沉吟良久,燕赤霞方才正色规劝道:“人妖殊途,道友大好前程,切勿自误啊!” 言真意切,苦口婆心。 小白狐听在耳中,小小的身躯不由一震,低垂的眼眶中一圈泛红,攥着苏长生衣角的小手骤然抓紧,继而悄然松开。 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伸手牵住小白狐白嫩柔软的小手,口中冷笑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吃人不吐骨头的兰若树妖你不去管,肆虐阴司,扰乱轮回的黑山老妖你不敢动,倒是一味盯着我家这从未害人的小狐妖不放,好一个欺软怕硬的燕大侠!” 燕赤霞闻言眼中羞愧之色一闪而逝,旋即羞恼道:“只要是妖,燕某就没有放过的道理,兰若树妖燕某自然会料理,何来欺软怕硬之说?” “天下群妖无数,你杀得完吗?”苏长生冷冷道:“不知你这嫉妖如仇的燕大侠,生平斩妖几何?有多少知名大妖?” 苏长生此言一出,燕赤霞顿时默然无语。 论起斩妖除魔,眼前这身形单薄的青年士子堪称是当仁不让,嗜血凶刀之名让天下妖魔心惊胆寒,戮妖无数。 在苏长生面前,燕赤霞突然感觉自己以往的战绩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我刚说了,再问打死你,现在你欠我一条命!” 苏长生呲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暂且留你性命,是让你将功赎罪,兰若树妖,我必除之,你若是还有几分血性,那便一道来吧。” 说着,苏长生便拉着心中美滋滋的小白狐,转身朝一家酒肆走去。 “小白,吃饭去!” 苏长生也不怕燕赤霞不入彀,兰若寺的树妖姥姥,可是燕赤霞心心念念要除去的妖孽。 只是一直苦于实力不足,屡战屡败,几次三番也无法将祂除去。 现在苏长生这个强援自动送上门来,不信燕赤霞不心动。 而且像燕赤霞这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心怀天下之人,是苏长生最喜欢结交的朋友,没有之一。 这种人,不需要玩弄任何阴谋诡计,只要扯上为天下苍生的大旗,他们就会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地扑上来,任劳任怨还不需要任何的利益。 简直不要太好用好嘛。 对于这种人,苏长生心怀钦佩,但是并不影响他算计,利用他们。 而且就算没有燕赤霞,苏长生也是要跟树妖姥姥死磕的,要不然他怎么会不远万里地奔赴郭北县呢? 苏长生预想中的第三道神通:至阴元神刀,便是需要以千年道行的大妖元神铸就。 盘踞在兰若寺的树妖姥姥,就是他的首要目标。 ………… 在郭北县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中,苏长生这类肆无忌惮而又实力强横的人,无疑是最受人敬畏的。 刚走进酒肆,便有店小二利索地跑了过来,神情恭敬地招呼道。 “两位客官,需要吃点什么?” 苏长生目光从悬挂的酒牌上一掠而过,淡淡地说道。 “一壶陈年桃花酿,下酒菜捡拿手的上。” 说罢,苏长生挥了挥手,示意店小二可以滚了。 “好嘞!” 小二也不以为意,笑着应诺一声,风风火火地便入后厨安排去了。 “好耶,有桃花酿喝咯。” 小白狐欢呼雀跃,眼睛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宛如两轮弯月,悬挂在她精致的脸上。 苏长生见状不由露出了父爱如山般的宠溺笑意。 自从苏长生身躯转化成半人半尸的状态,对于口腹之欲就已经几近于无了。 倒是小白狐十足的吃货一个,尤其钟爱甜甜的桃花酿。 “那个……宁哥哥,你不是说我们的盘缠已经用完了吗?要不我们……” 小白狐开心过后,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弱弱地问道。 苏长生闻言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白呀,圣人曾经曰过:买东西是可以不用付钱的!” 小白狐闻言顿时升起迷惑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有吗?哪个圣人会说这样的话呀?” “当然有!” 苏长生斩钉截铁,义正言辞:“那位圣人姓路,还有许多微言大义,有空我与你一一道来。” 第二七三章嗜剑如痴夏侯至 苏长生这厢带着小白狐大吃大喝,燕赤霞却是纠结地站在街道上,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才仿佛下定了决心,翻出一道灵符往天际甩出,化作灵光冲天而起。 ………… 郭北县,城门。 苏长生牵着小白狐施施然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燕赤霞徘徊在城门口那扎眼的身形。 “走吧!” 苏长生心中暗笑,口中却淡淡地说道。 “北宿道友可否稍等片刻,燕某还有……” 话音未落,远方便有一道凌厉剑光飞斩而至,一声厉喝骤然响起:“燕赤霞,你说的那个高手在哪里?快让他跟我比试比试。” 厉喝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剑客手持一柄阔剑从剑光中走出。 气势如山如剑,气血如渊如海,又仿佛是一轮骄阳落下,凌厉的锋芒刺眼欲盲。 一身凌厉无匹的气势肆无忌惮地散发这,跋扈,煊赫。 光是看他一眼,小白狐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差点现出原型来。 见此情形,苏长生眉头一皱,踏前一步。 凛寒刺骨的杀气磅礴而出,整个环境几乎都在这冻彻魂灵的杀意之下化为寒冬腊月。 恍如骄阳的剑客在这杀意之下都有些被遮掩了锋芒,仿佛乌云蔽日一般。 苏长生的身后,一片风平浪静,气氛平和。 “你就是那个高手吗?来来来,快跟我比试比试!” 剑客见状不惊反喜,浑身散发着兴奋的战意,浑身的肌肉仿佛蟒蛇般活了过来,一身雄浑的气血散发着耀眼的红光,赤红色的剑煞缭绕在剑刃上,散发着惨烈嗜血的气息。 “剑名巨阙,乃是欧冶子所铸,修习人间剑道!” 说话间,剑客将整个心神都投注在掌中阔剑之上,眼光温柔得如看待恋人一般,与他一身凌厉惨烈的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唯我唯剑,乃真剑客也! 不过苏长生却并没有跟这浑人过招的想法,皱眉冷面,没好气地说道:“我是用刀的,你是耍贱的,怎么比?” 口中说着,苏长生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掌中的阔剑所吸引。 这可是巨阙啊。 虽然苏长生这一世修习刀道,但是本尊却是剑道高手。 对于这柄千古名剑,可谓是如雷贯耳,闻名已久了。 相传这柄巨阙剑乃是春秋战国时期,越国神匠欧冶子倾尽毕生的心血煅铸而成。 铸剑之时,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 雨师扫洒,雷公鼓橐,蛟龙捧炉,天帝装炭,太一下观,天精下之。 欧冶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庐,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 这些宝剑都是欧冶子得天上神灵相助,竭其才智才制作成功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宝剑。 传说中巨阙剑能穿铜釜,绝铁粝,胥中决如粢米,故名为巨阙,乃是名传千古的神兵。 “言之有理。” 就在苏长生转念间,剑客从善如流地说道:“来来来,燕赤霞,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的蜀山飞剑犀利还是我的人间剑道厉害。” “今天我们一定分出个高低胜负,让天下人知道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剑客!” 燕赤霞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夏侯兄,今日燕某有正事,不如……” 就在此时,燕赤霞又被插嘴了,只听苏长生冷笑道:“你们这些耍贱的都这么没有新意的吗?依我所见,谁能剑斩兰若寺的树妖,谁就是天下第一剑客。” 夏侯剑客闻言转头看向燕赤霞,挑衅道:“燕赤霞,你同意吗?” “那就比比!” “好,杀你!” 夏侯剑客闻言开心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连家长俚语都飙了出来。 ………… 斜阳西下,黑夜将至。 达成一致的苏长生一行人便来到了兰若寺中。 看燕赤霞轻车熟路的样子,苏长生方才想起来燕赤霞似乎原本就住在兰若寺的。 兰若寺虽然破败,前身却是佛门大宗,寺中的房间甚多,住下苏长生一行人那是绰绰有余。 当下众人也不客气,各自便寻好了房间。 燕赤霞自己独处一室,夏侯独处一室,苏长生却是带着小白狐跑到了正殿之中,点燃篝火,和衣而眠。 夜,月黑风高。 一个很应景的天气。 远方的群山中,一声声声凄厉的嚎叫此起彼伏,似狼似狐,随着夜风传递而来,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古寺,阴风,狼狐笑,白纱,女鬼,求燕好。 苏长生没有半点睡意,看着这阴森的环境和剧情,竟然有几分亲切感。 不知道这一世,自己跟聂小倩的缘分会不会有变化呢? 正如此想着,一阵呼啸而至,庭院中便传来了“嘤咛”一声娇喘,柔媚入骨。 “谁呀?” 小白狐口中嘟囔着,似乎非常不满被人从睡梦中惊醒。 苏长生心中暗笑,屈指弹出一缕劲风,击打在小白狐的后脑,将其击昏过去。 下面的场景,儿童不宜,堪比成年人才能看的独断大明,小白狐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做完这一切,苏长生长身而起,走到了殿门之外,只见那庭院中婷婷袅袅地走来一个身穿素白色仕女装的少女,婀娜多姿。 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叫你骨髓枯。 俏生生立着便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态,天真与柔媚混合在一起,充满了惊心动魄的诱惑。 “这就是聂小倩么?” 苏长生看着这倾国倾城的柔美少女,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笃定。 树妖姥姥麾下,能有如此颜色的,除了聂小倩估计再无第二个人了。 看着这个一颦一簇都叫人生出无尽怜惜的柔美少女,苏长生的心情竟然有几分复杂。 按照前世的记忆,宁采臣跟聂小倩的爱情感天动地,却始终是人鬼殊途,不得善终。 如今自己降临在宁采臣身上,却是修成了半人半尸之躯,岂不是正好契合? 僵尸佩女鬼,肥宅快乐水? 苏长生心中胡思乱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佳人”,眼中露出欣赏的目光。 就在此时,只见聂小倩婷婷袅袅地前趋几步,盈盈下拜,秋水般的剪瞳露出几分渴望。 口中轻声说道:“奴家小倩,仰慕公子,愿与公子燕好。” “……” 苏长生不由无语,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这么直截了当的求欢,我是同意呢?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第二七四章魅力四射路圣人 古寺,阴风,黑夜。 月下,美人,无影。 “只可惜啊,再怎么绝世芳华,也只不过是念头所化。” 苏长生心中这般想着,口中却是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想与我燕好?当然不行!” 聂小倩闻言心中一喜,生性善良的她本就不想害人。 按照她和树妖姥姥的约定:只需要苏长生再经过金钱的考验,便可安然无恙地度过此劫了。 一念及此,聂小倩素手一翻,晃出几锭金光闪闪的金子来,张口正要说话,便只听苏长生冷哼一声。 “给钱也不行,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这是原则问题。” 说着,苏长生冷冷地看着聂小倩,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你也不照照镜子,这么大,这么细,这么长,简直就是丑八怪一个,居然还想觊觎我的美色?痴心妄想!” 顺着苏长生的目光,聂小倩无语地从自己惊心动魄的高耸,迎风摆柳的细腰和玩年的大长腿上一掠而过,银牙紧咬地迸出一句。 “我这样很丑吗?那什么样的女子才算是美呢?” “当然是肌肉啦!像你这样身无二两肉,简直就是丑到爆了。” 说着,苏长生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勾勒几下,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便出现在了地上。 却是一个肌肉虬结的光头壮汉,身高八尺,背负一个龟壳,手中拿着一根大腿粗的棒槌,满脸横肉的脸上露出森然的白牙。 沉吟片刻,苏长生又挥动树枝,在那壮汉胸前写上一个“美”字。 又在左肩写上“魅”,右肩写上“力”,左脸写上“四”,右脸写上“射”,合起来就是“魅力四射”。 做完这一切,苏长生方才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到没?这才是魅力四射,魅惑天下的大美人儿!自惭形秽了吧?” 聂小倩看着地上的画像,脸上露出羞愤的表情,垂泫欲滴,一顿脚化作阴风呼啸而去。 “姥姥,我不干了!” 悲愤欲绝的声音从阴风中传出,柔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唉……”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由谓然一叹:人设又崩了啊。 不知道为何,每次降临苏长生都会出现一些不可预测的诡异变化,好像是每道分神只能承载他性情中的某一个部分。 上次蜀山世界的苏长生,是孤傲的,暴戾的。 这一次,降临到聊斋世界的分神,好像是个逗比啊。 “桀桀,小倩,姥姥早就说过: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似男似女,不断切换的诡异声音骤然响起,在这阴风阵阵的环境中,构成一副格外恐怖的画面。 倏然,在黑暗中骤然出现一条又一条如灵蛇狂舞的黑影,朝着苏长生袭杀而至。 “噗噗噗!” 一瞬间,苏长生便被这无数的枝条缠卷成粽子一般。 感应到从七窍中不断钻进体内,允吸着体内精血的枝条,苏长生好容易方才忍住放出玄刀将这枝条斩成七八段的冲动。 这特么的……被爆了啊! 触手play? 一时间,无数禁忌的画面从苏长生的心中一闪而过,羞耻度爆表。 “妖孽,休得害人!” 暴喝声中,一道炙烈的剑光奔驰而出,燕赤霞人随剑走,杀将出来。 “燕赤霞,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无数如灵蛇般的枝条便蜿蜒而退,顺带着将苏长生卷了回去。 “哼!” 燕赤霞见状脸色古怪,冷哼一声便顺着对苏长生气息的感应,追了上去。 “等等我,奇门遁甲。” 从一旁厢房中慢一步跳出来的夏侯剑客见此情形不由大急。 口中怒喝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般的法宝,向上一抛便化作一袭古朴的铠甲套在夏侯剑客的身上,还够腾空而起,追索而去。 ………… 兰若寺,后山。 延绵数十里的槐树林中,一株遮天蔽日,高耸巍峨到不可思议的参天巨树尤为显眼。 太过繁茂的枝叶甚至已经遮住了天空,投下扭曲的黑暗阴影,整片槐树林黑黝黝的,仿佛一方鬼域,阴森恐怖。 数十人合抱,近百丈的树干更是高耸入云,仿佛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屹立在天地间。 造化玄奇,鬼斧神工。 不过当这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中间长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老脸上挂着两个绿油油,如水缸大小的眼睛时,便显得极为渗人了。 从外貌协会的角度出发,这树妖姥姥绝对是要被非人道地毁灭千万次的。 燕赤霞虽然不是外貌协会,但是同样容不下这吸食阳气精血奉养自身的邪恶树妖。 “燕赤霞,你不要欺人太甚!” 不男不女的诡异声音骤然响起,回璇在阴风阵阵里,格外地渗人。 皱巴巴的老脸上,貌似嘴巴的树洞散发着黑黝黝的光芒,似乎能够吞噬一切。 “哼!” 燕赤霞冷哼一声,道:“斩妖除魔,我辈本分,今日你这妖孽在劫难逃了!” “我只不过是借这个地方栖身,杀的都是咎由自取之人,你为何要跟我过不去?” 树妖姥姥阴晴不定的声音响起,心中暗忖:要不然忌惮你身后那些蜀山派的老鬼,姥姥早就把你吸成人干了。 “多说无益,受死吧!” 燕赤霞心念一动,掌中飞剑祭起,化作一道流光绕体而飞,蓄势待发。 “还啰嗦什么?砍死这老妖婆啊!” 就在此时,破空而已的夏侯剑客身披遁甲,手持巨阙神兵,凌空斩出一剑,惨烈的剑势便瞬间笼罩而出,隐约间仿佛可以听到千军万马嘶吼喊杀之声。 人间剑道,破军剑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姥姥这就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树妖姥姥脸色狰狞,陡然间发出一声尖利的厉啸,宛如鬼泣。 一瞬间,成千上万的枝条便如狂蛇乱舞般挥舞而出。 每一条都仿若钢鞭,带着凛冽的劲风,仿佛是成千上万个高手同时出手一般。 “锵锵锵!” 夏侯剑客驾驭着奇门遁甲,围绕着树妖姥姥上下翻飞,掌中巨阙神兵不断地挥斩,跟这宛如精铁的枝条交击之间迸发出璀璨的火花。 以巨阙剑的神兵之利,竟然也无法将这枝条斩断,树妖姥姥的强悍妖躯堪称恐怖。 在这铺天盖地的万千枝条之下,夏侯剑客的身影更是仿佛跟蚊虫一般,不值一提。 “燕赤霞,还不出手?你是想等爷爷死了,好继承劳资的巨阙剑吗?” 第二七五章第三刀至阴元神 见此情形,陷入苦战,在万千枝条的抽击下左支右拙的夏侯剑客忍不住破口大骂。 “哼!剑光分化,万剑归宗!” 燕赤霞闻言冷哼一声,剑诀变换中炙烈的剑光飞斩而出,一晃便化作成千上万道剑光,将整个天地映照得森寒一片。 御剑术:剑光分化!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剑光便朝着树妖姥姥同时攒刺而下,凛然的剑气宛如天河倾泻,声势浩大。 “铮铮挣!” 万千枝条对上千万剑光,碰撞交击之间发出惊天动地的震爆轰鸣,不断地抽斩碰撞着。 一瞬间,争斗便进入了白热化,场面上却是陷入了焦灼,难分难舍,平分秋色。 “燕赤霞,你果真是要跟本姥姥鱼死网破吗?” 见此情形,树妖姥姥不由有些气急败坏,惊怒地说道。 “鱼死网破?我看鱼死是肯定的,网破却是未必。” 就在此时,一声意气风发的声音骤然响起,回荡在天地间。 飘渺不定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又似乎从虚空之中荡起。 树妖姥姥闻言却是大惊失色,因为这声音,其实是从祂体内传出来的。 “我跟你们拼了!” 惊悸之下,树妖姥姥幽绿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唳之色。 仰天嘶吼一声,一根根如同锥刺的树枝从祂的身上破体而出,朝着燕赤霞与夏侯剑客缠卷,攒刺而至,快若闪电。 “催死挣扎,何苦来哉?” 幽幽叹息之中,一声凶戾的嘶吼参杂着箴言从树妖姥姥的体内传出,一道璀璨冰寒的月华银辉凝聚成恢宏的光柱笼罩在那参天巨树之上。 “太阴炼形,掠天夺地,赦!” 刹那间,树妖姥姥的躯干之上骤然炸开一个诺大的孔洞,现出苏长生干枯如尸骨般的身形,正在仰天咆哮。 一道道莫名凶戾的气息从他体内绽放出来,牵引着太阴月华,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银色漩涡。 一瞬间,树妖姥姥只感觉体内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顿时如山洪倾泻般朝着银色漩涡喷涌而去,形成了一道青蒙蒙的洪流。 “哗啦啦!” 与此同时,兰若寺后山所有的树木瞬间随之颤抖起来,然后逸出一道道青色气流,汇流入海般涌入银色漩涡之中,将之渲染成银青参杂的颜色。 树妖姥姥那煊赫凶狂不可一世,铺天盖地的枝条本来正在与燕赤霞,夏侯剑客两人拼杀不休。 陡然间却也崩碎成了一股青色的气流,融入到那漩涡之中。 一时三刻之内,延绵数十里的山林尽皆被抽干了生命力,化作青色气流飞入漩涡之中,通通灰飞烟灭鸟。 就连树妖姥姥本身,除了数十人合抱的庞大躯干之外,所有的枝叶也尽数崩碎成了青色气流,被这掠天夺地的神通吞噬殆尽。 “啊……啊……啊……” 树妖姥姥不男不女的凄厉哀嚎不断响起,却对这不断榨取着祂生命力和本命元气的大漩涡没有丝毫的办法。 趁着树妖姥姥跟燕赤霞两人争斗,纠缠不休,无心顾及体内状态之时,苏长生却是早已布下了后手,将掠天夺地的阵纹烙印在了祂的体内木脉之上。 僵尸天生就有吞噬精血的天赋,僵尸之祖旱魃更是号称赤地千里,一念间便可将方圆千里的生命力尽数掠夺一空。 苏长生精修太阴炼形法,转化出来的太阴不死身乃是半人半尸,施展这掠天夺地的秘法本就有得天独厚优势。 而且树妖姥姥好死不死,竟然是将抽干了精血的苏长生置于体内树洞之中,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在这种情况下,苏长生干脆将身躯完全转化成太阴天尸之体,从内而外地将树妖姥姥给鲸吞入腹。 “聒噪!” 随着苏长生的身躯越来越饱满,树妖姥姥那苍青的树干却是越发地枯败了。 腾出手来的苏长生听着树妖姥姥那阴阳怪气的凄厉哀嚎,口中冷哼一声。 浓郁到恍如实质的杀气从他体内磅礴而出,冲击在树妖姥姥的元神上,让祂不由自主地恍惚了几分。 下一瞬,苏长生屈指一弾便将斩鬼摄神刀放出,势若惊雷地斩击之下,顿时将祂形神分离。 “至阴元神,铸刀化灵,摄!” 树妖姥姥那亩许方圆,充斥着碧绿妖火的元神刚一出现,苏长生便将等候多时的阵法催运起来。 掌指间印诀变换如莲花绽放开阖,霎时间便迸射出千百道惨白的光芒,交织成网,将其笼罩在其中。 “蓬!” 与此同时,苏长生张口一吐,一枚惨白的尸丹便崩碎成一道白幽幽的冷焰,将树妖元神笼罩其中。 太阴搜魂冷焰。 “咻!” 一时三刻之后,当参天巨树轰然破碎,化作弥漫天地的烟尘四溅之时。 树妖元神也适时化作一道碧绿的光芒,倏然摄入苏长生的体内,依附在三阴戮妖刀之上。 一瞬间便将星光煞气的玄刀浸染成了碧绿之色,旋即又升腾而丝丝缭绕着玄刀的碧绿妖焰,生死之气不断地在其中流转,变换着。 至阴元神刀。 ………… 当烟尘散尽,苏长生那苍白得近乎透明,散发着无穷凶戾之气的身形从中浮现出来。 在他体外,环绕着玄金缭绕,碧焰青芒和凶戾惨白的三道刀芒,隐约间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的规律,交相辉映间勾勒,交织着。 “这树妖,就这么死了?” 夏侯剑客胡乱挥舞着巨阙神兵,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跟树妖姥姥交手过的夏侯剑客,对于祂的恐怖却是深有体会:以他的剑道修为,手持巨阙剑这等神兵利器,却是连树妖姥姥的树枝都有些难以应对。 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树妖姥姥便被苏长生给撂翻在地了? 这不由让他生出了一种极为荒诞的感觉。 苏长生在此期间所施展的诡异手段和状态,却又让他生出一种莫名地忌惮和恐惧来。 “尸气?你不是人!” 就在此时,燕赤霞却是神情复杂地执起飞剑隐隐戒备,看着苏长生似征询,似笃定地说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苏长生似笑非笑,淡淡地说道。 燕赤霞闻言心中却是暗自发苦,刚除掉一个树妖姥姥,又出来一个更为恐怖的妖魔,这天下妖魔何其多也? 不过一想到苏长生之前的行径,燕赤霞又不由生出几分迟疑。 沉吟良久,燕赤霞方才开口继续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就此别过,若是以后你敢作恶,我必……” “何须以后?就现在吧!” 苏长生冷笑声中,三柄玄刀已经破空而出,化作绵绵密密,铺天盖地地刀芒笼罩而下。 在树妖姥姥的记忆中,苏长生却是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第二七六章杀入幽冥会黑山 燕赤霞和夏侯剑客在人间已经算得上是顶级高手了。 然而对于三柄玄刀齐出的苏长生而言,却并不算什么。 斩鬼摄神刀,玄阴七杀刀,至阴元神刀遥相呼应,交织成了一方刀域的雏形。 一瞬间便有无量刀气绞杀的千百万次,半息之后燕赤霞两人便已被绞灭成微尘大小的肉末。 两蓬血雾升腾之间,化作灰灰湮灭。 “咻!” 太阴刀域的威能远超苏长生的想象,哪怕仅仅只是雏形便已经是初现峥嵘了。 所以即便是苏长生极力抢救,也没保住燕赤霞和夏侯剑客身上的宝物。 唯有奇门遁甲的符文在苏长生的太阴搜魂冷焰之下被提炼出来,化作八门金锁环绕着苏长生盘旋飞舞。 这还是玄阴七杀刀尚未大成,太阴刀域尚未正式成型的威力。 若是汲取了无量地煞阴气,正式开辟出来的太阴刀域,那简直是毁天灭地般的神威。 这门不修长生,只求战力的太阴戮神法,苏长生只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了。 “是时候了结此行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心中暗忖,太阴搜魂冷焰从手中挥洒而出,树妖姥姥仅存的残枝瞬间化作灰烬湮灭。 一根根晶莹剔透的白色丝絮在惨白色的冷焰中交织成一件无缝天衣,继而又化作一枚毫芒四射的宝珠,沉浮在冷焰中。 “咻咻咻!” 随着苏长生印诀变换,奇门遁甲所化的八门金锁顿时化作一道流光,烙印在宝珠之上。 斟酌片刻,苏长生复又往其中打入一门“冰魄刀”的神通。 然后将这枚宝珠一抛,化作流光飞入兰若寺中,没入小白狐的眉心之处。 “去罢,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苏长生口中慢慢自语,暗中催运元神,一件流光溢彩的宫裙便覆在了小白狐的身上。 然后“咻”地一声,卷着她破空而去。 做完这一切,苏长生方才卷起遮天蔽日的尸气,朝着郭北县城的方向而去。 从树妖姥姥的记忆中苏长生得知,原来郭北县早已被黑山老妖麾下的尸妖王暗中控制住了。 而祂和尸妖王一內一外镇守郭北县,全都因为郭北县乃是幽冥人间空间屏障最薄弱的地方。 而这道幽冥缝隙,就在郭北县城隍法域之中。 对此,苏长生非常感兴趣。 正好玄阴七杀刀距离大成还差不少,遍屠郭北县十数万人口也就差不多了。 然后再杀入幽冥,以幽冥地府中的无穷阴气凝聚太阴刀域,最后找雄据枉死城,驱逐酆都大帝的黑山老妖决战一波,这就是苏长生的计划。 简单,粗暴,正如太阴戮神法一般,从头到尾都是以杀止杀,干脆利落。 转念间,郭北县城便转瞬即至了。 在得知郭北县的驻军早已被替换成了僵尸,无法凝聚兵煞之气后,苏长生几乎是肆无忌惮地催运着尸云威压县城。 动念间,玄阴七杀刀便融入无穷尸云之中,继而化作无数惨白的气流聚散离合,杀入县城之中。 至阴元神刀和斩鬼摄神刀两道大成玄刀瞬化惊天动地的刀芒。 一斩城隍法域,一斩县衙气运之柱。 “轰!” “轰隆隆!” 一击建功之后,城隍法域破碎,化作一道幽幽暗暗的缝隙,无数的阴鬼从中蜂拥而出。 难以计量的阴气喷涌出来,将整座郭北县城及周边地域尽数化作幽冥鬼国。 弥漫天地的阴气凝聚成遮天蔽日的乌云,白昼通幽,百鬼夜行。 傲立在阴云深处的苏长生显化天尸真身。 高达三丈的身躯上遍布细细密密的鳞甲,簸箕大的利爪五指如勾,青面獠牙,十足的旷世妖魔。 当县衙气运之柱被斩,潜藏在县衙中的尸妖王显化真身之时。 迸发出无穷阴磷毒火的至阴元神刀瞬间斩劈而下,将其化作一跟绿幽幽的火柱,蚀骨消魂,不可一世。 ………… 阴界,幽冥深处。 本该分割阴阳的枉死城中,一座通体白骨铺就的巍峨山脉匍匐在其上。 亿万白骨堆积起来的白骨山脉散发着惊人的魔威,一座座阴森恐怖的宫殿耸立在其中,鳞次栉比,竟也都是由白骨建造而成。 白骨为山,白骨为宫殿,显现出森森魔气,冲天而起。 白骨山下,一条蜿蜒的长河环绕着,无始无终。 无数的白骨骷髅沉浮在混浊的黄色河水中,在阴风呼啸之中,发出鬼哭狼嚎的呜咽之声,空洞,沉闷,鬼气阴森。 白骨山,黄泉河,妖魔盘踞,凄风惨雨。 “谁?是谁这么大胆?” 突然,白骨山脉的深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白骨山脉深处最豪华的宫殿中腾空而起,却是一个身披黑袍,面容阴鸷的中年文士。 黑山老妖。 “幽骷子何在?” 骨山之上,黑山老妖震怒的声音混杂在阴风中,激荡在铺满白骨黄泉河上空。 “幽骷子见过帝君。” 在无量白骨沉浮黄泉洪流中,一个骷髅头在黑山老妖的召唤下突然从腾空飞起。 “咔咔咔。” 这骷髅头刚腾飞而起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颌下不断地咬合着,咔咔作响。 迎风一晃便化作数十丈大小,眸中燃烧着幽绿鬼火的骷髅妖,盘旋在黄泉河之上。 “有人擅闯幽冥,将那狂徒的神魂拘来,镇压在鬼狱中以阴火煅烧万年。” “诺!” 骷髅妖兴奋地应诺一声,沉浮在黄泉上的海量白骨骷髅的眸中,顿时亮起幽绿的鬼火,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然后宛如天河倒卷般聚拢在幽骷子的身边,形成了一个仿佛山脉大小的巨型骷髅。 一震,便欲破空而去。 “不用找了,本尊已经到了!” 就在此时,一声参杂着嘶吼的厉啸从远方传来。 下一瞬,一轮幽冥中从未见过的明月骤然从远方天际升起。 惨白的月华照耀下来,所至之处尽皆湮灭,化作空空洞洞的虚无。 仔细看去,这轮明月竟然是无穷无尽的惨白刀气凝聚而成。 宛若一片汪洋刀海般朝着白骨山脉的方向滚滚倾覆而至。 遍布在幽冥中的地煞阴气盘旋成千万条巨龙不断地倾注在这无上刀域之中。 每一瞬,这片散发着凶戾杀气的刀域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暴涨着。 短短几息时间,方圆万里的地煞阴气似乎都已经被吞噬殆尽,露出幽冥地域那黑黝黝的土地来。 就连黑山老妖坐镇的白骨山脉,随着海量的阴气被抽取一空,无数的白骨都尽皆化作烟尘弥漫飘散,露出那黑黝黝的山体来。 正是黑山老妖的本尊原身:幽冥黑山。 太阴刀域VS黑山老妖。 惊天动地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七七章力极神藏云天界 天尊山,少皇殿。 识海之中,漩涡之上。 一轮明月骤然从漩涡深处迁跃而出,充盈的太阴真水回荡在明月之上,一株枝丫凌厉的桂树伫立在太阴真水之中。 下一瞬,这轮明月便射入元神深处,落入洞天之中。 霎时间,日升月落,月沉日升,阴阳轮回间迸发出灰蒙蒙的混洞之力,直欲毁灭虚空。 “周天星耀,灭绝星光,赦!” 宏大的箴言宛如天音,在洞天中不断回响轰鸣,天地立时生出感应,一股沛然的伟力加持在其中。 高悬于天的无上剑意垂落而下,漫天星斗齐齐绽放璀璨的光芒,凝聚成一道浩浩荡荡的星河,将那灰蒙蒙的混洞之气包裹在其中。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震荡之力从洞天中投影而出,散逸出元神之外,震荡在肉身之上,不断地捶煅着苏长生那臻至极致的完美仙体。 半年后,收功而起的苏长生谓然一叹,眼神幽幽。 霍然起身,握掌成拳,朝着身前一拳挥出,无形的罡气恍如实质,色泽金黄,瞬间便破开身前的虚空,轰出层层叠叠的震荡波纹。 力极神藏! “没想到啊,无心栽柳柳成荫,这太阴戮神法中竟然蕴藏着力极神藏之秘。” 苏长生收拳而起,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当日,苏长生驾驭着太阴刀域悍然杀入幽冥,与那黑山老妖大战了三个月之久。 依仗着随生随灭的无穷刀气,几乎将那幽冥中三成的地煞阴气都吞噬殆尽了。 就在苏长生准备以臻至极致的太阴刀域将黑山老妖的本体绞成碎屑之时,没想到却遭遇了酆都大帝的悍然突袭。 猝不及防之下,黑山老妖固然是在酆都大帝的大轮回术下神魂俱灭,苏长生却也被驱逐出那方世界,流落到虚空之中。 幸亏凭借着无穷无尽的太阴刀域和先天图的接引,历经波折方才回归本体。 但是那近乎吞噬幽冥的太阴刀域也因此消耗大半,只剩下不足百分之一的根源得以回归。 又经过半年苦修,方才勉强修成大灭绝星光剑气。 其中曲折凶险之处,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幸好,虽然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差点就爆体身亡,神魂湮灭,但是生死之中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 力极神藏的开启,便是意外之喜。 道基六转,六大神藏。 如此雄浑的根基,堪称是旷古烁今,惊天动地了。 ………… 半个月后,极天之巅。 放眼望去,无数的云气弥漫,有祥云,有白云,有乌云,有水云……层层叠叠,汇成云海。 苏长生手持一枚精致的玉符,凝神静气,细心感应。 只感觉在这重岩叠嶂的云海中,穹天如幕,没有丝毫的缝隙,更别说云外天界的痕迹了。 “师弟莫非不得其门而入?这可就糟糕了。” 一旁,清尘道人狭蹴地戏谑道,眼中掩不住的笑意。 苏峻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盘膝在一朵云气上,沟通玉符,寻找天地间的一丝间隙。 清尘道人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天地之中有天关地轴,这天关地轴便是人间的两条无形支柱。” “地轴吸摄地心元磁,吸附大地,而天关则堵住人间元气,被邵子祖师炼制成抵御域外天魔的巡天网,天罗地网,不可侵犯。” “而云外天界便是位于天关之中,想要进入便必须感应天关,开辟天门。” 苏长生知道清尘道人是有心指点自己,也不言语,只是将磅礴的神识倾注在玉符之中。 然后分成无数的神念,深入到层层云气中,默默感应着天地间细微的变化。 识海星盘浮现,印星璀璨,《梅花易数》已然悄然运转,推演着每一个变量。 倏然,苏长生双眼一睁,道:“找到了。” “找到了那也得能开啊,没有金丹之力,你能开辟天门吗?” 清尘道人闻言也不以为意,口中戏谑说着,一身的法力已经悄然鼓荡,随时准备出手。 苏长生也没理他,并指成剑,伸手一点便迸射出一道星河螺旋的璀璨剑光。 旋即内里阴阳变换,对冲间迸发出灰蒙蒙的混洞剑芒,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 大灭绝星光剑气。 霎时间,剑指决荡浮云,无数的云气被绞成流云星散,无形的虚空铺成一条道路。 通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道恢宏的天门,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破天关,开天门。 只见那天门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是由最为完美的琉璃景玉雕琢而成。 流光溢彩的宝光从天门中绽放开来,璀璨亮丽,映照天地。 透过恢宏的天门,隐约可见云外天界那辽阔无垠的深邃世界,墨玉般的天穹之上点缀着无数的星辰。 斑驳陆离的光线映照出一座座璀璨明亮的宫殿,盘旋飞舞在那辽阔无垠的世界中。 琼楼玉宇,亭台楼阁,极尽奢华高贵,精致美丽。 甚至还有无数早已在人间绝迹的上古神兽,龙凤飞舞,仙鹤翱翔,氤氲的仙气勾勒出一方仙家胜景,引人入胜。 “大灭绝星光剑气?” 清尘道人见状目瞪口呆,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运气好罢了。” 苏长生脸上浮现一丝自矜的笑意,口中淡淡地说着。 脚下一顿,一道璀璨的星芒便缭绕而起,卷起他化作银芒朝着那天门飞去。 “感应玉符有云外天界气运加持,击败别人便可掠夺别人气运,切记,保重。” 时间紧迫,清尘道人见此情形连忙迸出一连串的嘱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苏长生这一去,再见便是江湖。 对于这个寄托了自己这一脉所有希望的师弟,清尘道人内心的观感着实有些复杂。 关心则乱。 “待我归来之际,便是师兄篡位太微垣之时!” 苏长生不以为意的声音从银芒中传出,瞬间便没入那恢宏的天门之后,踪影全无。 下一刻,天门闭合,“轰隆隆”的天音传出,天地回响。 一切都烟消云散,回聚的云气再次弥漫成云海。 元卷云舒,恒古不变。 剑已配妥,长生履足江湖。 云外天界中,三界小论道,期待已久了。 七玄九神十大派,玄门正宗,神宗魔门,外道散仙,千百俊彦,可谓是盛会啊。 北极公子御扶摇,血河魔宗圣子血神子……久仰大名。 在下苏氏长生,长生不朽的长生,还请……多多“指教”! 第二七八章猎场之中第一战 一入云天界,苏长生便转换了遁光,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淡淡银芒,隐藏在弥漫天地的云雾中。 元神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暗中运转,催动着梅花易数,感应着一切有无形的危机。 梅花易数乃是先天之心学,又称为心易神数。 其理便是:太极者道也,因心即道,道即理,数由心生,故可于心里默演其数理而预知吉凶祸福,所以名为心易。 据说邵子祖师神数初成之日,突然见到空中飘过一瓣梅花,落入他的肩膀之上。 感而遂通之下,便已算出周天星斗宗乃至于整个穹天界几千年后的命运。 因此这一门心易神数又被命名为“梅花易数”。 修炼这一门易数的诀窍在于一个“心”字。 所谓人于心上起经纶。徜若心不能静,则不能决天下之疑耳,易学难精。 因自然界之一动一静之间,皆有自然之理与数。 只要随时随地动心起念,则五行生克之理即已具备,此时吉凶之数已经定矣。 这就是所谓的“感而遂通”之道。 这门心易神数修至最高境界之后,丝毫不会比“紫微斗数”的大命运术逊色。 而且相比“紫微斗数”需要先天星盘的辅助,“太乙神数”等需要龟、蓍、掷钱起卦的繁琐。 “梅花易数”运用的占卜方式更为简便随意。 只要于心里默演其卦,不限于任何时空随时随地均可探察天机。 而且跟别的神数卦象齐全不同,这一门心易神数只是以本卦、互卦、变卦为其主要架构,由机、象、理、数、占并行运用就可以默参天地命运长河的消息。 更可以自身心灵体悟万物盈虚·探阴阳于动静之中,审爻象而知事物之几微。 心易者,以人心映天心,铸就圣人道心,乃是开启,修炼道心,天机两大神藏的无上秘法。 苏长生不过得了其入门的部分,尚未正式登堂入室,便已开启天机神藏,在天命四镜中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若是能正式入门,悟通“感而遂通”的境界,便是窥视一念遍知的易数最高境界也并非不可能。 到时候,天下之间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暗算到他。 任何人只要对他生出恶意,他都能够心有所感,循着因果关系探知前因后果,趋吉避凶。 但是就算是如此,苏长生在天机命理之道的修为,也已经算是冠绝道基境界的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潜运元神,太微天玑运转之间,一枚星盘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他的识海之中。 “太阴”和“太阳”两枚印星亮起,一阴一阳凝聚成太极道图。 流转间不断地吸纳着云外天界中纯净的元气,同时也是在掩饰他的气机,让他不至于被其他天机高手追溯到踪迹。 说起来,惦记着苏长生的天机高手还真不是没有,御扶摇的天机修为便是深不可测。 久未修行的太微天玑一经运转,剧变骤生。 太微天玑运转间,苏长生转生数次积累的底蕴瞬间爆发,在梅花易数的催运下,太微天玑的修为也是节节暴涨,水涨船高。 “嗡嗡嗡。” 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尾火虎,箕水豹…… 东方青龙宫的星宿神兽虚影齐齐出现在洞天星穹之上,仰天咆哮后化作五枚耀眼夺目的印星,凭空浮现在星穹之上,暗合五行之道。 继而又凝聚成一道五行大阵,将这洞天世中的五行精气都凝聚在大阵之上。 修行之道,心神体法缺一不可,而苏长生此时的身躯已经臻至极致完美的仙体境界。 元神也已经臻至当前境界的极限,甚至已经在元神深处点化一点纯阳,随时可以蜕变成纯阳元神,凝聚大道金丹。 转生数世更是铸就了苏长生一颗坚韧如铁,精微纯净的道心。 如今他所欠缺的便是对天地神藏的修行和元神体量上的欠缺,以及对体内法力上的打磨。 一念及此,苏长生潜运元神,将这新生的五枚印星打入自己的五脏之中,汲取着磅礴的五行精气不断温养,提升着肉躯。 继而心念一转,便有将紫微命星,太阴,太阳两枚印星排列成一道玄奥的阵势,沉入识海之中。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做完这一切,苏长生方才缓缓的长舒一口气。 气息悠长,闪烁着五色光泽却又黯淡无光,隐隐还能看到一丝灰白的杂质,正是体内被五行大阵炼化的阴晦六贼之气。 与此同时,日月星三光照耀,在不断巩固着识海的同时也在不断凝聚着纯粹的至阴元神,斩灭一道道繁杂的杂念。 斩去心猿意马,元神纯阳无垢,却是金丹境修士方才具有的神异。 “嗯?” 就在此时,苏长生突然三道阴沉诡秘的魔气从远处传来,出现在他的感应之中。 观其行进的方向,竟然直冲着自己来的。 转瞬之间,苏长生便知道是刚刚自己在突破太微天玑,凝聚印星之时不小心泄露了一丝气息,恰巧被身在附近的这三个人给捕捉到了。 三界小论道,不愧是无边猎场,每个人都是猎物,也都是猎人。 “神宗魔门吗?倒是久仰大名了。” 苏长生心中暗忖,嘴角勾勒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先下手为强。 瞬间定下便有了决断的苏长生不在犹疑。 振臂间,无穷的地煞阴气便从太上玄明天中凝聚出来,化作一道漩涡出现在苏长生的手中。 下一瞬,两记太阴刀便带着无边杀气交叉斩出,飞掠间卷起无穷的元气,幻化成铺天盖地的刀芒,朝着来袭的三人笼罩而下。 “等等,是圣宗哪位师兄在此?小弟阴青玄有礼了。” 见此情形,来袭的三个神宗魔门的弟子顿时止住遁光。 其中一个长相阴柔,身披纯白月袍的青年高声呼喝道。 在他身侧,一个长相粗豪,身披血色长袍的壮汉还纳闷地说道。 “阴青玄,你不是吹嘘自己是太阴魔宗除了太阴月魄之外最杰出的弟子吗?怎么我感觉对面这位的太阴刀可比你强出不止一筹啊?” 不提三人这厢纳闷,苏长生见此却是心中暗笑,同时又有些恍然。 原来星宗镇派绝学中的大灭绝星光剑气,其中作为根基的太阴戮神法是来自于太阴魔宗啊。 不过这也难怪,当初紫微帝君和邵子祖师证道天人之时,整个穹天界都匍匐在周天星斗宗的脚下。 能够强迫太阴魔宗献出门中镇派功法也就不奇怪。 怪不得周天星斗宗这么招人恨,原来并非无因啊。 这些杂念在苏长生心中一闪而逝,手上却没有半点住手的意思。 反而是驾驭着这铺天盖地的太阴刀芒,狠唳凶蛮地斩击而下。 痛下杀手。 第二七九章初试身手斩三魔 “不好,他不是我们太阴圣宗的人……” 看着这铺天盖地的刀芒,阴青玄几乎是在瞬间就清楚了大事不妙的结果。 就在他大声喊出来的瞬间便已感应铺天盖地的森寒气机将他紧紧的锁定,阴青玄连忙环臂交叉而起,体内太阴真气倾泻成一道漆黑的巨大刀芒破入那漫天刀影中。 而在另一边,那个一言不发的干瘦青年反应更快,不知何时掌心便已出现一柄细长的窄剑。 一剑刺出,无数碧绿的幽冥鬼火凭空浮现,化作若隐若现的虚幻鬼魅朝着漫天刀芒啃噬而去。 凄厉的鬼哭狼嚎阴唳无比,仿佛要将这仙气飘渺的仙家妙境化作阴森恐怖的幽冥鬼狱。 与此同时,一道沉浮着无数阴魂白骨的涛涛血河从那粗豪的血袍青年袖中飞出,环绕着三人隔绝内外,护持得密不透风。 二攻一守,配合得十分默契。 “太阴魔宗,阴符剑宗,血河魔宗,好运道。” 隐藏在无穷刀芒深处的苏长生嘿声冷笑,体内真元与天地之中无穷无尽的元气勾连,一道道太阴刀芒从他宽大的衣袖之中涌出,在身前交织成一片层层叠叠地刀域,瞬间倾覆而下。 “这怎么可能!” 铺天盖地的刀芒倾泻中,阴青玄挥斩出的庞大漆黑刀芒瞬间被斩灭,然后万千的鬼影也随之步入后尘,被斩灭成点点破碎的灵光,流云星散。 “太阴刀域,怎么可能会是太阴刀域?” 太阴魔宗的阴青玄失声惊呼,满脸的难以置信。 诺大的太阴魔宗,修成太阴刀域的也只有太阴月魄一人而已。 那可是自凝道基,位列神宗魔门第七圣子,号称是阴月太子的绝世天骄。 没想到刚入云外天界,就遇到这种凶徒,这如何不让阴青玄惊骇欲绝? “别废话,劳资撑不住了。” 血袍青年没好气地厉喝一声,只见那盘旋蜿蜒的涛涛血河在这无数刀芒的冲击之下,已经摇摇欲坠了。 “三元定天,阎魔法相!” 阴符剑宗那个沉默寡言的弟子却厉啸一声,身形轰然爆开,化作一道漆黑的阴河重叠在涛涛血河之上。 仔细看去,那阴河竟然是无数重重叠叠的符篆构建而成,每一枚符篆都宛如一柄锋锐无匹的微型长剑。 “轰!” “轰!” 这三人常年形影不离,早已养成了默契的配合。 见此情形,血袍青年和阴青玄顿时作出响应,一片血海伴随着一轮无数刀芒编织而成的寒月落入阴河之中,盘旋间交织成一片黝黑,血红,银白三色交错的庞大漩涡。 “轰!” 下一瞬,一个庞大的魔影从漩涡中凭空浮现,三头六臂,魔气纵横,阴青玄等三人的面孔凭空浮现在魔影之上。 太阴魔刀斩出一道道漆黑的刀芒纵横交错,阴符魔剑攒刺出织天罗地的剑光撕裂虚空。 最为耀眼的还是一片赤红的魔光,幻化出一条条虬结狰狞的魔龙,咆哮着不断冲向连绵不绝的太阴刀域,随灭随生,仿佛无穷无尽。 霎时间,凶威无限的太阴刀域竟是止步在这漆黑魔影之前,杀伐之势为之一顿。 “居然还有合体技,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样的魔门弟子,啧啧啧……” 调侃戏谑的声音中,苏长生白衣胜雪的身形凭空浮现,屹立在半空,浑身透着晶莹的光芒,俊美的容颜仿佛天人化生,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眸中神光烁烁,窥视着这阎魔法相运转之时的破绽,浑身的气势开始不断升腾。 转眼之间,便已经从道基一转的境界不断升腾,瞬间突破了二转的界限,然后三转,四转,五转…… 直到道基六转的巅峰方才停滞下来,停留在六转巅峰之境。 随着苏长生气势不断地暴涨,云外天界之中无穷无尽的元气以他为中心不断的汇聚,形成一个庞大的元气漩涡,恍如执掌中天的天君降临,气焰彪炳。 “道基六转,怎么可能?” 眼看着苏长生不断攀升,仿佛永无止境的气势,阴青玄等人神色剧变,嘴巴里不由泛起一丝苦涩。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猎物,没想到转眼间便成了占据在食物链顶端的远古凶兽。 猎人,猎物的身份瞬间转变,猝不及防。 就在此时,宛如天潮滚滚的法力毫不遮掩地从苏长生的天灵之中倾泻而出,冲霄而起。 眸光如冰似雪,仿佛所有人类该有的情绪都已经被剥离,被这道目光注视的阴青玄等人顿时生出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仿佛是赤身裸体地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身心俱寒。 如冰似雪的眼眸中透着宛如天道化身的智慧光芒,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俯瞰着他们这群蝼蚁般的苍生,摄人心魄。 “元气神藏,力极神藏,精血神藏,智慧神藏……” 六大神藏尽数开启的苏长生傲立在极天之上,隐约之间仿佛可以看到他身后开启着一扇充斥着绵绵生机的恢宏天门。 玄牝之门,领域雏形。 “斩!” 修为精进之后,第一次倾力出手的苏长生只感酣畅淋漓,干脆摒弃了所有的花巧,连凶威滔天的太阴刀域都随手散去,纯由一道精纯的无上剑意挥斩而出。 “嗡!” 一声清越高昂的剑吟声响起,一道道惊艳璀璨的剑气从漩涡中迸射而出,凝聚成抵天立地的通天剑柱横扫而出。 “轰!” 一阵撕天裂地的轰鸣声之中,漆黑的魔影仿佛琉璃般片片溃散,淋漓的鲜血挥洒天穹,凄厉的哀嚎接连响起。 下一瞬,又是两道恢宏的剑气在苏长生的元神运转之下朝着两道抛飞而出的身形斩击而去。 而苏长生的本体却在元神的催运下化作了一道淡淡的银芒,瞬间出现在阴青玄这位太阴魔宗的真传弟子身前。 “撕拉!” 下一瞬,他最为熟悉的地煞阴气凝聚成一道晶莹剔透的太阴刀芒,在他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兜头劈落,将他一刀两断。 “逃!” 见此情形,勉强在两道剑气下逃出生天的两位魔宗弟子瞬间便有了决断,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同伴,化作一黑一红两道遁光四散而逃。 幽冥剑遁,化血遁法。 “逃得了吗?” 苏长生冷笑,甩手便是两朵璀璨的金焰飞出,似缓实快,瞬间跨过无穷的虚空凭空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轻飘飘地印了上去。 “轰!” 下一瞬,璀璨的金色火柱映照苍穹,不多时便化作了灰黑色的烟烬飘荡而起。 第二八零章苍茫魔宗君苍茫 “哪来的杂碎,竟敢对我们圣宗弟子下手?” 正当苏长生收拾好战场,准备撤离此处之时,一声暴烈的长啸由远而近,疯狂追击而至。 话音未落,便只见一个身形高大,身披斑斓锦袍的俊朗青年驾驭着龙形遁光飞掠而至,落在苏长生的身前。 “何方宵小,报上名来。” 流光溢彩的玉冠下,锦袍青年孤傲的眼神从苏长生身上一掠而过,口中冷笑道:“我君苍茫掌下从不杀无名之辈,留下你的姓名,自裁吧。” 看着眼前这个中二度爆表的魔门弟子,苏长生心中一动,一丝太阴刀章的气息透体而出,口中淡淡地说道。 “本座太阴圣宗阴长生,你这莽汉又待如何?” 从他毫不遮掩的气势来看,君苍茫的修为也是道基六转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踏入道基七转的境界。 若非必要,苏长生并不想这么早跟他对上,以免陷入无休止的征战当中。 “阴长生?没听说过。” 君苍茫眼中疑惑的神色一闪而逝,旋即兴奋地说道:“莫非太阴月魄那娘们已经被你干掉了?如此说来,我们圣门第七圣子的位子,现在是你的了?” “是又如何?” 苏长生不置可否,高深莫测地说道。 “哈哈哈,那我干掉你,岂不是就可以登临第七圣子的尊位了?” 君苍茫闻言大喜,双眸之中透露出浓烈的兴奋,一股战天斗地的战意顿时铺天盖地地磅礴而出。 锦袍之下一道道虬结的肌肉吹气般膨胀,拳头紧紧握起,迸射出丝丝毁灭的气息。 “杀!” 浑身虬结的肌肉仿佛蛟龙一样遍布他的全身,厉喝一声便带霸道凌厉的气势朝着着苏长生悍然冲杀而至。 铁拳破空,轰砸而至。 一瞬间,爆裂的铁拳轰砸化作狂暴的攻势,气劲与四周的元气剧烈摩擦,在他的体表燃起了一层明亮的光焰。 仿佛是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带着崩裂大地的浩瀚气势朝着苏长生狂暴地轰杀而至。 “轰!” 一瞬间,轰然震爆中虚空荡起一阵阵的涟漪,弥漫天地的云气瞬间被轰爆成丝丝缕缕的烟云,泯灭在这虚空涟漪之中。 连虚空都仿佛承受不住这一股强大的力量,透明的虚空屏障摇摇欲坠。 “这么容易就死了吗?” 君苍茫傲立在这虚空涟漪之中,覆体的锦袍猎猎作响,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对于自己的铁拳,君苍茫拥有绝对的信心。 在同境界的对战中,他曾经不止一次将对手一拳轰成肉酱,无论是正道魔门,能够在他铁拳之下安然无恙的寥寥无几。 他相信:这个太阴魔宗的小白脸想必也不会例外,但毕竟是能入云外天界参与三道争锋的精锐,怎么可能如此不堪? 就在此时,君苍茫的瞳孔瞬间缩紧,只感觉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从虚空中飞掠到他的身边。 “轰!” 一瞬间,君苍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四面八方轰出数以千百拳,爆裂的劲气激荡回璇,在这方圆千米的范围内狂轰滥炸。 “咻!” 就在此时,晶亮的刀芒一闪而逝,一阵冰寒彻骨的阴煞刀气从他的胸前一掠而过。 霎时间,君苍茫只感觉胸前一阵剧痛,坚韧如万载寒铁般的身躯凭空浮现一道触目惊心的硕大伤痕。 伤口中的鲜血还没来得及喷涌而出,便被一股森寒的煞气冻结成晶莹的血冰,竟有一丝馨香之气。 “我杀了……” 君苍茫暴怒的表情骤变成惊疑不定的神色,只见苏长生的身形刚在侧后方浮现,便再次扬起晶莹剔透的手掌,捉指成刀,挥斩而下。 晶莹剔透的刀芒带着冻彻魂灵的阴寒煞气,瞬间化作一道撕天裂地的无铸锋芒朝着他斩劈而至。 “这厮不需要回气的吗?” 君苍茫心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回应他的便是一道似乎能斩破一切的锋锐气机。 “欺人太甚!” 君苍茫如潮的心绪最终化作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双铁拳带着磅礴浩瀚的劲气悍然轰砸而出。 “轰!” 锋芒无铸的阴寒刀芒眨眼间便跟君苍茫那蕴藏着磅礴劲气的铁拳硬憾数以千百击,劲气交击的声音重叠成一声轰然的震爆轰鸣。 一层层的劲气风暴从两人交击之处迸射开来,弥漫天地,席卷四面八方。 就在此时,苏长生俊逸的身形不退反进,悍勇之势丝毫不逊色于君苍茫这位苍茫魔宗的真传弟子,迎着汹涌澎湃的劲气逆流而上。 掌指间阴寒彻骨的地煞阴气凝聚成晶莹剔透的刀芒,瞬间暴涨成一道数十丈长的恢宏刀刃。 下一瞬,冻彻虚空的晶莹刀芒便宛如一柄开天辟地的神刀,带着无匹森寒的凌厉锋芒朝着身形爆退的君苍茫追斩而去。 “哼!你对肉体的力量一无所知,小白脸。” 面对苏长生连绵不绝的攻势,君苍茫口中说着中二度爆表的台词,瞬间爆种。 头顶的玉冠骤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垂落下来,渗入他的身躯之内,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玉色战甲。 “轰!” 一脚跺在虚空之上,强行止住身形的同时,席卷天地的狂暴劲气居然被君苍茫身上霸道凌厉的气势尽数震碎,镇压虚空。 然后沉腰立马,凶悍无比地再次轰出铁拳,毫无花巧地跟苏长生倾力催发的太阴刀芒硬憾一击。 轰然巨响中,君苍茫再次倒飞而出,身上玉色的战甲震爆成片片破碎的灵光,晶莹剔透的太阴刀芒也瞬间化作冰寒彻骨碎刃偏偏消散。 苏长生右手微微颤抖,眼眸中如冰似雪的淡漠再次浮现,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是你逼我的,玉龙变!” 下一瞬,一声苍茫的龙吟声昂扬响起,狂暴的气势席卷天地,一条数十丈长的白玉蛟龙凭空出现在君苍茫原本的立身之处。 一双竖立的龙眸迸射出尺余神光,死死地盯着苏长生,散发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那顶流光溢彩的玉冠化作枝丫莹白的龙角,垂落下一道道色泽如玉的气流,不断地涌入白玉蛟龙的体内。 如果说人型的君苍茫战意滔天却总归有几分理智。 化作白玉蛟龙状态的君苍茫,眼眸中却只剩下纯粹的暴虐和嗜血的杀意了。 “听说苍茫魔宗擅长炼化凶兽精血,修炼到最高境界可以化身太古凶兽,肆虐天地。”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惊反喜,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奋的战意。 “太古苍龙我搞不过,先斩条小蛟龙练练手也不错。” 第二八一章依稀可见故人至 虚空中,浩瀚的元气汇聚成恢宏的漩涡,簇拥着眼神冷冽,面无表情的苏长生。 被抹去了所有标志的银白星衣在地煞阴气的映衬下,绽放出莹莹的白光,衣冠胜雪。 破妄法眼配合着梅花易数悄然运转,不断窥视着君苍茫运转到极致的苍茫魔功的虚实。 无数的气机从苏长生的眼眸中闪烁,眼前这鳞甲森寒的白玉蛟龙如庖丁解牛一般,在苏长生的眼中再无半点隐秘可言。 下一瞬,嘴角衔起一抹冷笑的苏长生率先悍然出手。 磅礴的元气瞬间化作一道晶莹剔透的刀芒,九转七变之后凝聚成一柄三尺长短的狭锋长刀,出现在苏长生的右手之中。 然后瞬息之间,苏长生便已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白玉蛟龙的身侧,长刀挥斩而出,果决凌厉。 “昂!” 无限暴戾恣睢的嘶吼声中,白玉蛟龙摇头摆尾,一道浩荡苍茫的力量从龙角中迸发而出,仿佛两柄斩灭天地的利刃般朝着苏长生逆斩而出。 尚未及体,一股扭曲虚空,撕天裂地的锋芒便笼罩在苏长生的身上。 这是一股几乎超越人间的力量,但只是气势笼罩,便让苏长生生出一种道体崩溃,元神破碎的错觉来。 来者不善。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苏长生眸中却依然是如冰似雪,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丝毫不为所动。 “破!” 就在此时,苏长生口中轻轻迸出一个字,天地回响如长啸般轰鸣,掌中清亮的刀刃挟裹着千千万万,密布虚空的刀芒一斩而下。 一瞬间,交织成天罗地网般的刀芒从上下,朝着中间的白玉蛟龙合围绞杀而至。 眨眼之间,恍如实质的刀芒便已合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球,将白玉蛟龙困在其中,如同刀山地狱般绞杀而下。 与此同时,白玉蛟龙那龙角之上迸发的无上锋锐也已绞杀到苏长生的身前。 无数锋锐的气息透体而入,让苏长生生出一种道体崩溃,元神枯败的感觉,剧痛直抵灵魂深处。 苏长生那如冰似雪的淡漠眼神第一次出现情绪的波动,露出了一丝讥讽。 “水澄鄂桂,日丽中天。” 箴言颂毕,一枚星盘从他的天灵冉冉升起,布下一层宛如星空倒影的光幕拦在了苏长生的身前,恰好将这无上的锋芒挡住。 闪耀的周天星斗中,七枚尤为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交织成一道繁复精致的阵势,正是苏长生凝聚的七枚印星。 看似薄薄一层的星辉光幕在这无上锋锐的神秘伟力下却坚不可摧,折映出千千万万的星河,咫尺天涯。 星斗神通:万劫星衣。 “你不是太阴宗的阴长生,你到底是谁?” 惊骇欲绝的君苍茫极限一声,强行崩散了太阴刀芒交织而成的刀山地狱,狼狈不堪地冲了出来。 威风凛凛的白玉蛟龙之躯残破不堪,细细密密的鳞甲破碎,淋漓的鲜血肆无忌惮地流淌着。 下一瞬便轰然破碎,恢复人型的君苍茫浑身上下血肉模糊。 那些创口分布在数十丈长的白玉蛟龙之躯倒不显眼,恢复了人型之后却是格外地触目惊心。 浑身上下仿佛从血泉里浸泡过一般,果真是“浴血奋战”,凄惨无比。 素来以凶悍著称的君苍茫第一次生出“畏惧”的心理,俨然已经心生退意。 “我此身死不足惜,但是一定要将这厮冒充圣宗弟子的讯息传递出去。” 君苍茫心中暗忖,掩耳盗铃地安慰自己:“为了圣宗的未来!” “阴世有天子,名讳曰长生,你不如下去问他吧。” 苏长生戏谑冷笑,却哪里会给君苍茫逃逸的机会。 双手合十,两道凝聚到了极致的太阴刀芒再次挥斩而出。 晶莹剔透的刀芒拖起冰冷的尾焰,映照在君苍茫的竖瞳之上,折映出他丝丝的恐惧。 “羊入虎口。” 君苍茫的心中倏然闪过一丝悔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为几个不知所谓的“同门”前来找这个绝世凶神的麻烦,只不过这时候已经悔之晚矣。 一瞬间,冰寒彻骨的太阴刀芒已经斩到了他的身前。 带着丝丝寒煞气息的锋芒之气直抵他的灵魂深处。 “我跟你拼了!” 怒吼声中,君苍茫头顶的玉冠爆发出两道玉质流光,倾覆在拳头上,包裹上一层琉璃般的玉质,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怒吼声中,君苍茫只攻不守,不管不顾,狂暴的毁灭劲气汹涌澎湃地从铁拳中喷涌而出。 “嗡!” 深邃璀璨的星空倒影再次出现在薄薄的光幕之上,牢牢地抵住了君苍茫这困兽犹斗的垂死一击。 “噗!” 下一瞬,冻彻魂灵的太阴刀芒交叉着闪过,毫无阻滞地从君苍茫的胸前破开,轰爆心脏后余势不止,又从君苍茫的后背穿出,斩出两条冰寒彻骨的真空通道。 “我……恨!” 君苍茫口中呢喃,眼神中的死寂之意越来越浓,不断蔓延的阴寒煞气迅速将他冻成冰晶棱柱,生机以迅雷之势不断消逝着。 “恨天无门,还是恨地无把?莫非……你是恨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苏长生此言一出,君苍茫死寂的眼神中骤然绽放出一丝惊人的神采,炙烈狂热。 见此情形,苏长生眸中露出一丝感慨之意,轻叹道:“也罢,你就做个糊涂鬼吧!” 说着,太阴刀芒再次出手,破入顽强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的君苍茫的头颅,将其最后一丝魂灵都绞成细碎。 心念一动,又将他头顶玉冠挥袖卷起,收入自己的洞天世界之内,倏然抬头远眺。 只见在遥远的天际,一抹血芒正在不停地闪烁,跳跃。 一股熟悉的气机不断地朝自己所在的方位飞掠而至。 “血神子邓隐!” 见此情形,苏长生一字一顿地从口中迸出一个名字,眼中流露出惊人的战意。 沉吟片刻后,却又袖袍一卷,化作一道隐晦的星芒破空而去。 离去之前,一缕幽幽暗暗的光芒悄无声息地落入君苍茫的尸躯之中,隐没消失。 玄阴搜神冷焰。 在这猎场之内,每一场厮杀都仿佛是在鲨鱼游猎的范围内扔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血食。 一旦陷入进去,那便是无休止的厮杀和征伐。 很显然,此时并不是找那位血河圣子晦气的好时机。 来日方长。 第二八二章道基七转洞天域 “咻!” 不久之后,血芒落下,一位容貌清秀,气质儒雅的少年士子从血芒中晃身而出。 浑身上下看不出丝毫的魔气,眉宇间甚至还蕴藏着一股浩然正气,唯有束发的丝涤闪烁着妖异的血芒。 “轰!” 下一瞬,儒袍少年眸中血色一闪,一股沛然的伟力凭空浮现,在他身周凝聚成一方波光粼粼的血河领域。 一朵朵斗大的血莲在其中绽放,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馨香之气。 君苍茫被冻成冰雕的尸躯顿时化作一道血流融入其中,破碎的残魂哀嚎着出现在血河中,瞬间便又被朵朵血莲吞噬殆尽。 “好厉害的太阴魔刀,竟然已经修至寒煞成冰,铸刀成狱的境界了,莫非是太阴月魄?” 儒袍少年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眸中闪过一丝见猎心喜的惊喜之情。 “嗯?玄阴搜魂冷焰,阴长生?有意思,没想到太阴魔宗还隐藏着这么一位强人,有点意思。” “无论你是谁,只要还没将太阴刀修至无形无相的境界,你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未落,儒袍少年倏然清喝一声,欣喜若狂地说道:“找到你了。” 说着,脚下一顿便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血芒破空飞出,朝着苏长生飞遁的方向追击而去。 ………… 另外一边,苏长生飞遁间将遁光转化成晶莹剔透的冰魄刀芒,一路寻寻觅觅,不断地斟酌,谋算着。 飞遁之间不断地观察着这云外天界中的山水万物,瞬间便感觉到这云天界中的不凡之处。 许多外界已经绝迹的天材地宝,在这云天界中只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寻常之物罢了。 恍如杂草般随便长在路边一株草药,甚至便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珍稀宝药,价值连城。 苏长生虽然不懂如何炼制丹药,对于如何采摘灵药,炮制珍材更是一窍不通。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搜刮之举。 一路行来,一边飞遁一边将洞天世界的投影放出,无论有用无用,所有蕴藏着充沛元气的植物,矿物甚至泥土石块,尽皆被卷入洞天之中。 所至之处,天高三尺。 在这云天界之中,苏长生感觉自己似乎点亮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天赋,贪婪得比貔恘还要更甚三分。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自从掠夺了蜀山世界的一丝天道本源之后,太上玄明天中的洞天世界虽然面积并没有扩大,但是方圆三千里的洞天也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 最为重要的是:在融入那一丝天道本源青气之后,太上玄明天赫然已经诞生出一线生机。 虽然还不能容纳生灵活物,但是已经拥有了灵药植被之属存活的环境。 所以苏长生也不挑剔,秉承着有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所至之处寸草不留。 就连在这云天界中生存了不知道多少的普通草木,路边顽石甚至蕴藏着充沛元气的泥土,都尽皆被苏长生搜罗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云天界三百年一开,其实早已被搜刮过无数次了。 其他修士虽然不会像苏长生这般天高三尺,贪心到连泥土都不放过的地步。 但是基本上有价值的天材地宝却是少有疏漏。 苏长生连续搜刮了十天十夜,真正高品质的天材地宝却也是寥寥无几。 最珍贵的也只不过是路边看似不起眼被前人遗漏的几块星辰铁而已。 不过苏长生也不气馁,这云天界最为珍贵的东西,其实便是那看似不起眼的烟云。 云天界中的元气浓度比之外界还要浓郁数十倍,堪称是最上等的洞天福地。 而那些弥漫在天地间的烟云,实际上便是云天界中积攒了无数年的元气所化。 这就导致了苏长生所到之处,连空气都不放过的令人发指的行为。 “真是个好地方啊。” 感应着体内不断增长的精纯法力,苏长生忍不住呻吟着感叹道。 事实上,苏长生虽然丧心病狂地搜刮着他目光范围内的所有物事,但是这并未牵制他太多的精力。 大部分时间,苏长生还是在体悟着修为的增长和道基七转的奥秘。 这一道关卡才是真正区分绝世天骄和普通修士的天堑。 只有修成道基七转,方才有资格踏入真正的天骄领域,屹立在万千同辈的顶端。 盖因道基七转与六转最大的差距,其实就在于自凝道基所获得的那一枚“洞天真种”。 因为道基七转的最大标志,便是将天地神藏之力融入洞天雏形,修成一道独属于自己的洞天领域。 “洞天真种”本质上来说其实就是一个世界的雏形,而洞天领域就是将“洞天世界”的力量外放之后形成的绝对领域。 道基七转之后,在自己开辟的世界之中,洞天之主便是天道化身,绝对是主宰。 洞天世界内所有的规则,都是由洞天之主修行的功法所决定的,乃是百分百契合洞天之主体质,修为和性情的东西。 比如血神子邓隐,他所开辟的“幽冥血河”便是完美契合他体质的洞天世界。 在血河领域中,血神子邓隐能够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来,而落入血河领域中的对手,在幽冥规则的压制下却会举步维艰,力量被压制到了极致。 而苏长生的太上玄明天,其最根本的一项天地法则便是掠夺,掠夺一切有无形之物来补益自身。 拥有洞天领域的修士跟没有洞天领域的对手交起手来,自然是无往不利,大杀四方。 当然如果遇上了同样修成洞天领域的对手,那么最后还是要看自身的实力和对于洞天世界的开辟程度。 所以自凝道基的绝世天骄,往往在道基境界便可力撼金丹修士而不落下风,甚至战而胜之。 因为金丹修士的金丹界域,本质上便是模拟洞天领域而成的。 盗版自然是干不过正版的。 而自凝道基之辈一旦结成金丹,洞天领域和金丹界域重叠在一起,却不止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数十,上百倍的增长,乃是产生质变的分水岭。 所以是否自凝道基便是区分绝世天骄和普通修士最大的天堑。 云泥之别,仙凡之分。 ………… 行行复行行,不知不觉时间便已经过去接近三个月之久了。 这三个月的时间,苏长生飞遁了不下数万里的距离,却是再也没有遇到过第二个修士。 这固然有苏长生刻意隐匿行踪的缘故,但是这云天界之辽阔,也是让苏长生不由叹为观止。 正当苏长生感慨的时候,倏然一声厉喝从他的身后响起。 “兀那魔门贼子,还我苏师弟的命来!” 第二八三章天河剑宗焦剑君 “轰!” 下一瞬,苏长生便感觉一股沉重如山,锋锐如剑的气势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弥天漫地。 回头一看,只见无数的剑气柔顺如水,交织成九道璀璨耀眼的天河,正朝他倾覆而至。 看似完全静止,有如被天仙扯下的一匹银河,深渊无匹,容纳无限。 仔细看去,这亿万星光聚成的剑河内部却仿佛蕴藏着流转不息,永不止歇的星宿一般。 流转间有如天体运行,日月升落,极动为极静,奥妙难言。 又如万千雷电攒聚,时时刻刻都在奔腾咆哮,无数剑光雷芒聚成的剑河竟然无一刻平静。 洞天领域:九天银河。 “水澄鄂桂,日丽中天。” 见此情形,苏长生心念一动,散去即将脱体而出的太阴刀芒,星盘升起之时,催运出一道星斗闪烁的璀璨光幕,抵在自己的身前。 星斗神通:万劫星衣。 与此同时,星印结阵,万千璀璨的赤金毫芒凝聚成一道通天彻地的神光轰击在那九重天河之上。 星斗神通:大日神光 “轰隆隆!” 璀璨的大日神光柱在无量剑河的冲刷下瞬间被万千剑光磨灭,化作点点金芒消散。 激荡回璇的无量剑河冲击到万劫星衣所化的璀璨光幕之前,倏然一个转折,瞬间翻卷而回。 下一瞬,滚滚天潮般的剑河消散,落入某处虚空之中。 一个身穿黄色仙衣,脸色焦黄,眼睛滴溜溜乱转的黄衣少年从虚空中迈步走出。 最为显眼的却是他身后背负着一个几乎比他还高的黄色葫芦,显得颇有几分滑稽。 然而苏长生却丝毫不敢轻慢,先前那浩瀚无垠的无量剑河,便是从那黄色葫芦中催发出来的。 “你就是苏长生苏师弟?嗨……怎么整的跟个魔崽子似的,害得俺老焦差点失手伤了你。” 黄衣少年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熟练无比地将这口黑锅给甩了出去。 苏长生看了看自己这身素袍玉冠的装扮,不由苦笑着说道:“可是天河剑宗的焦宽焦师兄,小弟星宗苏长生有礼了。” “哈哈,没想到俺老焦的威名,已经传遍天下了,连苏师弟这等足不出户的书呆子都听过俺老焦天河剑君的威名,甚好!” 苏长生看着这个性情跳脱的“焦师兄”毫不客气地又往自己头上扣了一顶“书呆子”的帽子,不由苦笑连连。 原来此人正是与星宗交好的天河剑宗当代真传大弟子焦宽。 准确地说:是与皇极长老相交莫逆的天河剑宗当代掌教郭嵩阳座下唯一的真传弟子,天河剑宗下一代掌教的不二人选。 早就听清尘道人说过焦宽性情跳脱,奸诈狡猾,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选手。 很显然,焦宽能够如此准确地找到苏长生的踪迹,肯定是跟那枚来自天河剑宗的感应玉符脱不开关系的。 “苏师弟不错嘛,清尘那牛鼻子说你修为低微,让我多关照关照你,我看纯属胡扯。” 焦宽却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大大咧咧地说道:“以苏师弟你的修为,大可以在这云天界中横着走了,何必搞得这么鬼鬼祟祟的。” 说着,焦宽摸了摸鼻子,理直气壮地责怪道:“要不是你遮遮掩掩,俺老焦又怎么会跟你有这般误会呢?” 苏长生闻言哭笑不得,一句话没说就被这厮扣上了一顶又一顶的帽子。 这甩锅技能,简直就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 再继续下去,恐怕连绿油油的原谅帽都要扣上来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连忙开口说道:“小弟初入云天界,还是谨慎些为好,焦师兄急公好义,小弟只有钦佩感激,绝无怪责之理。” 焦宽闻言焦黄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摸了摸鼻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 “苏师弟此言差矣。” 焦宽一脸的义正言辞,语重心长地劝诫道:“我辈修行之士,最重心气,岂能如此蝇营苟且,灭自己志气,涨别人威风?” “我看苏师弟也已经道基六转,即将踏破道基七转的门槛了吧?这个时候正是勇猛精进,一往无前的时候,岂能有一丝退缩的心理?” 说着,焦宽忍不住又自吹自擂道:“想当年,俺老焦在你这个修为的时候,单凭一手葫芦剑诀,那是横扫海外十派,剑挑玄宗魔门,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正是有这股子宁在直中去,不在曲中求的气势,俺老焦才最终踏破道基七转的门槛,成功凝聚本宗千年以来从没人修成的九天银河剑域……” 苏长生听着焦宽毫无比数的自吹自擂,心中不由暗笑。 这段往事清尘道人也曾对苏长生提起过。 当初焦宽初入道基六转之时,自诩同辈无敌,一心想要效仿极道剑宗李青莲试剑天下的壮举。 结果却是百战不胜,还连累得天河剑宗的当代掌教整天背着神禁至宝山河鼎给他保驾护航,免得他一不小心,死在了外头。 清尘道人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可是将他当成十足的反面教材来告诫苏长生的。 莫装比,装比遭雷劈。 清尘道人语重心长的话语犹在苏长生的心头回荡。 “苏师弟放心,有俺老焦护着你,这云天界你尽可以横行无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自吹自擂半天之后,看苏长生没有戳穿自己,焦宽心中大定,大包大揽地说道。 “焦师兄神威无敌,小弟佩服!” 苏长生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苏师弟你也不错。” 焦宽看到苏长生适时露出一丝敬仰钦佩的眼神,不由感觉大为受用,豪气干云地说道。 “你我兄弟二人双剑合璧,那绝对是所向披靡,纵横捭阖。” 话语之中说不出的豪情万丈,然而他那勾肩搭背的姿势,却不免给苏长生一种“小流氓合伙闯天下”的怪异之感。 手动滑稽+1。 不动声色地从焦宽的“魔爪”下挣脱,苏长生后退半步,心中一动。 “不满焦师兄,其实小弟身后还真吊着一条大鱼,不知焦师兄可有兴趣?” 焦宽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长生一眼,饶有兴致地说道。 “大鱼?多大的鱼?” 说着,焦宽眼神从苏长生头顶的玉冠中一掠而过。 “连苏师弟都吃不消,这大鱼难道比苍茫魔宗玉龙冠的主人还要大吗?” 苏长生闻言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血河魔宗,血神子邓隐,如何?” 焦宽闻言哈哈一笑,兴奋地说道:“干他娘的一票!” 第二八四章三河映天谋血君 “轰隆隆……” 天穹上,赤红,银白两色交错,宛如两道天河割据,争锋相对,激烈交锋。 “焦黄脸,你又发什么疯?” 儒袍少年口中厉喝,说不出地烦躁。 说实话,任谁对上天河剑宗的高手都会有这种烦躁的感觉。 天河剑宗虽以剑宗为名,实际上却是以法力雄浑,防御惊人而闻名于世。 天河剑宗的修士,那是出了名的难缠,打得过也杀不死,韧性十足,满门属牛皮糖的。 而天河剑宗唯一与剑修身份相匹配的便是他们的剑遁。 天河剑遁,举世无双。 满级的耐力和防御加上惊人的遁速,一旦被缠上那还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欲仙欲死…… 那酸爽,谁试谁知道。 “哼!血河宗的魔崽子,接受俺老焦正义的制裁吧!” 焦宽双手疾舞,不断操纵着九天银河剑域镇压在涛涛血河之上,缠斗不休。 “切!” 儒袍少年血神子嗤之以鼻,不屑地讥讽道:“就你们天河剑宗那三脚猫功夫,本座就是站着不动,你能打死我吗?” 众所周知,天河剑宗虽以剑宗为名,然而隅于功法特性,他们的攻击力确实是男默女泪。 而血河魔宗却是以生命力强盛,难以杀死著称的,号称是:血河不干,圣宗不灭。 血河魔宗的修士被镇压,封禁的不少,但是被真正磨灭,诛杀的,却是少之又少。 天河剑宗对上血河魔宗,注定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纠缠,众生平等,谁上都是零比零。 不过,焦宽此次可不是单枪匹马,念动间厉喝一声:“出来吧,赤乌君……” 话音未落,东方天际。 一缕赤芒破空而至,瞬息浸染浮云,恍若一轮大日横空升起。 奔雷般的破空之声瞬间充塞天地,又恍若一道长虹跨越了无限距离,仿佛大日坠落般化作璀璨的金焰骄阳,朝着涛涛血河悍然轰砸而至。 “血河宗邓隐速来领死!” 天地间的异象,煊赫的气势,就连血神子这等魔宗圣子也不禁为之侧目。 一个“死”字,波涛如怒,天地回响,伴随着漫天金焰轰然落下。 “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在这里叫嚣,不知死活!” 一瞬间,血神子邓隐眸中闪过一丝血色。 旋即双眸尽皆化作赤红,一股似欲将整个人的灵魂都吞噬殆尽的吸力从他血眸之中传出。 漫天金焰尚未落下,便已被一道赤红的漩涡凭空浮现,吞噬殆尽了。 “血神子,邓隐!” 苏长生素袍之上燃起熊熊的金焰,双眸中泛起一丝金芒,口中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 此人乃是血河魔宗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位列神宗魔门第三圣子的尊位。 一身血河魔功的修为惊天地动,当日在淮阳城掀起血灾魔劫,血洗一城且在紫微星君手下全身而退的风采还历历在目。 “是我,你又是何人?为何急着前来送死呢?” 血神子轻描淡写地说着,声音阴柔诡谪,闻之不辨男女。 说话时纤长尖细的五指轮动,仿佛在拨动琴弦一般,一道道滔天血浪顿时生出,不断地抵挡着九重天河的冲击。 “昆仑道庭赤乌子,特来取你项上人头,以祭同门。” 苏长生神情淡然,眸光泛金死死地盯着血神子,似要将他的容貌深深地镌刻在心底深处,其中坚决必杀之意溢于言表。 “同门?” 血神子闻言错愕,旋即狂笑出声:“哈哈哈……你是来报仇的?” “我邓隐一生杀人无数,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来报仇,有趣,太有趣了。” 说着,又对焦宽讥讽道:“焦黄脸,就凭这点小火苗,难不成你还能烤干血海不成?” “成与不成,做过一场再说!” 眼看苏长生完全按照他的剧本登场,焦宽嘿然冷笑一声,九重天河毫无保留地倾覆而下。 轰然回响中,涛涛血河在这无垠剑河之下被牢牢地镇压在虚空之中。 另一边,苏长生体外金焰遍体,燃烧不息。 工手前伸,掌心下按,仿佛一个漩涡不断地吞噬着海量的元气,转化成璀璨的金焰。 血神子见状神色一凝,不再是一副随意应付的样子。 摇头一甩,血红色的束发丝涤便如匹练般飞出,一晃化作另外一个血神子。 猩红如血的袍服覆体,一股铁锈似的血腥味瞬间弥漫而出。 甫一出现,血红色的波纹便扩散了开来,引得苏长生体内的气血都隐隐浮动。 似乎只要血神子一声呼喝,浑身精血便会破体而出一般。 这般凶威,不知多少人命血祭方能成就? 苏长生眉头一皱,动作却不曾有过任何变化,也不见他作势,璀璨的金焰便如火山爆发,岩浆奔流一般,大片的赤金烈焰顿时倾泻而出。 金赤相间的火焰高温惊人,一道金赤焰河怒吼不止,化作一道长虹径直冲向了半空中的血神子。 高温,火焰,正是血神子最为讨厌的手段之一。 当即血神子邓隐也不敢怠慢,深吸了一口气,手掌翻动间凝成一个印诀,扬手而出。 “九天十地,阴煞秽血,聚!” 一瞬间,漫天艳红的血腥之气顿时从虚空中蔓延而出,熏人欲呕,汇聚成河。 “血河,现!” 箴言颂毕,漫天猩红的血气汇聚,顿成滴天血河。 血河一出,方圆数百丈顿时换了一方天地,入目尽是血海般的艳红,耳际皆是无尽血液如大河流淌,奔涌不息的哗啦啦潮汐之声。 物极必反,置身这般血河之中却无丝毫腥臭作呕之感,反而有一种无处不在的甜腻馨香萦绕鼻间,让人闻之欲醉。 仿佛这血河乃是世间最醇厚的美酒聚成,使人心中不由生出投入其中痛饮长歌之心。 “本命血河?好狂妄,好胆魄!” 见此情形,苏长生清啸出口,丝毫也不客气,念动间潜运元神,催动浑身的法力,挥手轰出。 赤金焰河瞬间逆流而上,与天穹上倾泻而下的涛涛血河迎面相撞,轰然回响。 若是血神子邓隐催动幽冥血河领域,苏长生或许还忌惮三分。 但在洞天领域被焦宽牵制住的时候,血神子邓隐居然还敢如此托大,以本命血河与苏长生放对。 对此,苏长生也只能却之不恭,送他归西了。 第二八五章赤乌神君阴长生 “嗤啦!” 水火不容,焚江煮海,铺天盖地的赤金烈焰落入血河之中,煮沸一切,焚毁虚空。 霎时间,漫天尽是猩红的血汽,却是实实在在被无量焰河焚毁的血汽。 大片大片的赤金烈焰同样在涛涛血河的冲刷下不断地湮灭着。 焰河与血河一阵进退拉锯,双方在空中渐成对峙互耗之势,一时间却僵持在了当场。 见状,无论是血神子邓隐还是苏长生本人,脸上皆是露出了诧异之色。 ………… 血河澎湃汹涌,道道血浪舔抵而出,随灭随生,似乎是无穷无尽,散发着凶戾的气息。 焰河炽热爆裂,恍若大海狂潮,源源不断,延绵不绝,散发着惊人的热量,焚天毁地一般。 血焰碰撞,泯灭交融。 一者邪祟诡异,一者炙烈霸道,两道截然相反又彼此克制的力量就这么在半空中交汇、湮灭着。 眼看短时间内,双方皆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血神子邓隐心中固然惊诧,苏长生却是更加地震怖。 要知道,血神子邓隐的大部分实力和心神都被焦宽的九重天河给牵制,镇压着。 分出的这一道血神固然是携本命血河而至,终归也无法与本尊相提并论。 “道基七转领域境,果真是仙凡天堑吗?” 苏长生不由心中暗忖:邓隐的血河魔功已臻至某种极高的境界,由污秽腥臭渐至醇厚馨香,显然把握住了精血的某种本质。 对于精血神藏的领悟更是极深,一道分神催运本命血河,竟然是跟拥有整座洞天世界助益的金乌神焰拼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苏长生心中却也不惧,不仅仅不另寻方法,反而加紧催运元气加持在焰河上,加剧对峙的消耗。 赤金焰河乃是苏长生借助太上玄明天内的太阳真火催发而成,兼之洞天世界源源不断地吞噬着海量元气补益他的法力消耗。 反倒血神子邓隐那涛涛血河乃是他一身本命精血凝聚而成,耗不起的绝非苏长生。 一念及此,苏长生连忙潜运元神,催运着赤金焰河如锁链般将邓隐那本命血河死死地纠缠住。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道血河乃是邓隐以本命精血作为核心与引子,吸收,吐纳幽冥血河中的无尽阴唳血煞之气凝聚而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道血河便是他的本命精血化生。 人之精血至阳至纯,自然也就没有邪晦阴唳的缺陷,无惧火焰光明等属性的相克。 但是这本命血河固然超脱了一般血煞的限制,但是却也并不是没有缺陷。 若是对手实力远胜于他,那么就不需要真正伤及他的本体,只要将整条血河一击覆灭,那他由于精血耗尽,也必然同时死亡,绝无幸免的道理。 苏长生当然没有能力做到如此程度,但是赤金焰河乃是他以太阳真火为引,燃烧无穷元气而成,根本不惧消耗。 大可以一点一滴地将整条血河蒸腾,自然也可将邓隐的所有本命精血消耗,从而将其致之死地。 ………… “可恨,这无名之辈哪来这么雄浑的法力?” 至此,血神子邓隐也是觉察出几分端倪来了,不由暗道不妙。 平日里,邓隐以血河魔功对敌之时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擅长火焰功法的修士,几乎每次都是血河一卷便可将其灭杀。 没想到区区一个无名之辈,居然让一时大意的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 看对方那轻松自如的模样,法力之雄浑似乎无穷无尽,让他如何不心中担忧。 一念及此,邓隐也不敢再托大,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抢先变招。 “血莲花开,姹**魔,赦!” 奔涌不息的血河随着邓隐的箴言魔音落下,猛地一停滞,仿佛凝固了一般。 顷刻便剧烈地波动了起来,一朵朵血色莲花破开波浪浮出,微微摇曳间次第绽放,将整条血腥河道演染得如月色下的荷塘一般,优雅而清幽。 血色荡漾,朵朵血莲绽放,随即一个个血红色的半透明虚影浮现。 姹女翩翩起舞,阴魔呼啸来去,皆是摄人心魄,勾人神魂。 “姹**魔?我看是孤魂野鬼吧?” 见此情形,苏长生冷哼一声,将体内隐隐被勾动的气血稳住,旋即并指成剑,豁然点在了眉心之处。 “三阴戮妖,斩鬼摄神,去!” 厉啸声声,三道细若游丝的黑影自他的眉心窜出,速度极快。 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地一闪而逝,瞬间便化作三柄漆黑如墨的玄刀锋锐,灵动凌厉。 遍空游走,刀芒破空。 太阴戮神法本就是秉持天地至阴地煞之气而成,斩鬼摄神刀更是针对阴冥鬼物而修。 一瞬间,无数的姹**魔便被幽暗的刀芒一穿而过。 然后瞬间便化作片片阴晦的魔气四散飘零,融入血海之中。 无论那些阴魔如何虚实转换,又或者避入血河之中,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无数的血红身影在这细若游丝地幽暗刀芒之下,几乎如梦幻泡影般悉数幻灭。 “怎么可能?你便是那阴长生?” 见此情形,血神子邓隐不由惊呼出口,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姹**魔乃是邓隐以血河磨灭死于他手中的修士元神,以无尽的怨毒之意融汇无穷血气而生,最为擅长摄人心魄。 看似栩栩如生的姹**魔,实际上却是有形无质,不惧水火,隐遁无间,最为阴毒狠唳。 唯有太阴魔宗的镇派功法:太阴刀章中记载的斩鬼摄神大法,方才能斩灭姹**魔核心中的一丝阴气,将之破灭。 事已至此,血神子邓隐如何还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他人算计之中了? 一瞬间,邓隐心中便已百转千回,闪过无数个念头,一幕幕往事从心中流淌而过。 “日月同体,阴阳同修,好一个昆仑道庭,好一个赤乌子阴长生,本座记住你们了!” 霎时间,血神子邓隐口中连连厉喝,涛涛血河瞬间暴动,疯狂冲击着流转天穹的银白天河。 本命血河更是壁虎断尾般分出一道,疯狂朝本体方向投注而去。 苏长生闻言顿时一愣:什么鬼?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啊? 见此情形,苏长生感觉焦宽那些开玩乐般开场编排,貌似还真不是瞎胡闹? 心中如此想着,苏长生手上却没有丝毫的停歇,疯狂阻截纠缠而上。 第二八六章阴阳剑葫镇血神 “你还想往哪里逃?” 苏长生见状想也不想,手中一扬,一道赤金两色交织的神光便从手中电射而出。 到得空中,忽地弥散开来,化作遮天蔽日的赤金毫芒对着驾驭血河的邓隐攒刺而下。 “噗噗噗!” 下一瞬,大片大片的血光在这赤金毫芒之下湮灭破碎,璀璨的焰河更是将残余的血河尽数焚毁。 转瞬之间,赤金两色神光映照天穹之际,一声低吟倏然从中传出:“莲花接引,血海降临,赦!” 苏长生闻言面色一沉,神识蓦然而动,横掠虚空。 旋即目光一凝,集中到了一朵正缓缓绽放的血莲之上。 只见那缓缓绽放的血莲之中,一个身披血袍的妖异男子正伫立其上。 纤长惨白的手指如弹琵琶般轮转拨动不休,无数猩红的血煞之气顿时从虚空中弥漫而出,重新汇聚成滔天的血河。 一瞬间,血红的浪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携着无边巨力轰然压下。 “金乌法相,神焰焚天,赦!” 见此情形,苏长生也不再留手,振臂间一声乌啼响彻天穹,燃火双翼包裹他的整个身形,化作通体纯金铸就的金乌法相,横掠长天而出, “咻!” 下一瞬,便只见一道璀璨的金虹视涛天血浪如无物,一穿而过,也不停息,瞬间便出现在了邓隐的面前。 “轰!” 轰然燃爆之声响起,金焰破空,神乌掠天,妖艳的血莲顿时枯萎大半,血光大片大片地消磨,泯灭着。 “好一个东阳法脉,好一个处心积虑的昆仑道庭。” “但是,你们又能奈我何?” “当代西王母传人就是死在本座手中又如何?你们还是奈何不了我!” “哈哈哈……” 血神子邓隐那肆意张狂的笑声传来,瞬间响彻整个天地。 忽东忽西,顷刻南北,转瞬上下,倏忽左右,似随波逐流。 丝丝缕缕的血光仿佛从幽冥中渗透出来一般,不断从虚空中弥漫出来,汇聚成河,绽放血莲。 “苏师弟小心,俺老焦有些压不住这血疯子了!” “无妨!” 苏长生闻言清啸一声,挥袖间九道寒光腾起,顷刻化作一道寒煞玄冰凝躯,声声龙吟震天的寒骊之躯,昂首探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仿佛是真的是上古妖兽重现世间一般。 太阴戮神法所成的太阴寒煞之气通过玉龙冠的增幅之后,竟然产生了苏长生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略略展露了身姿,这阴煞寒骊旋即掉头向下,破开血浪瞬间没入到了深不见底的血河之中。 甫一入内,犹可见晶莹龙尾摇曳,血河之底便轰鸣震动连连,好似无垠大海之下,有火山爆发一般。 不多时,整条血河都在不知不觉中遍布寒煞之气,整座血河都蒙上了一层冷色。 更有片片冰凝在血河之中浮现,随着波涛滚滚互相撞击不止,汇成一曲纷乱嘈杂的乐章。 太阴寒煞,冰封百里。 所有的血色莲花冰封,或含苞或绽放,或枯萎或繁盛,尽数凝结化为永恒。 更有七层以上的血河凝冰不动,有浪头数丈,有漩涡流转,有起伏不定,有水波不兴,一概定格固化,顿成大河冰雕。 这般冰封不过暂时,厚厚寒冰之下,依然有血浪澎湃汹涌,早晚必能破冰而出,再现峥嵘。 不过如此,也已足够。 刹那间,苏长生身形如电,蓦然腾空而起。 “唳!” 乌啼啸天,整个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地面的阴影扩散,渐成一只两翼大张,昂首挺胸,三足虚立的上古妖禽之相。 金乌法相,神焰焚天。 滔天巨浪般的恐怖气息从苏长生那并不高大的身躯中疯狂倾泻而出,瞬间将眼前的血色淹没。 身子震动,衣袍蓬开,一只手掌屈指成爪,缓缓探出。 身后的三足金乌法相,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一乌爪一人手,渐至重叠。 在那一刹那,重合之爪顿了一顿,随即豁然爆发了出来。 金乌神爪,漫天呼啸,轰然而出,赤金神焰,焚江煮海。 一刹那间,整个天地仿佛只有此一物真实,其他一切,皆为虚妄。 电光火石之间,金乌神爪轰然落下,整条血河仿佛如丝涤,又如灵蛇缠卷,被这金乌神爪牢牢地抓在其中。 下一瞬,波涛汹涌的血煞之气仿佛无穷无尽地喷涌而出,与遍布赤金神焰的乌爪抗衡着。 兜兜转转,依然还是相持不下之势。 然而这一次,却并非如此。 金乌神爪一点点没入,遍布的赤金神焰不停舔出大量血雾蒸腾,霎时间血雾弥散,不知凡几。 “血海不空,圣宗不灭,你们能奈我何?” 血神子邓隐堂堂魔宗第三圣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疯狂厉啸之中,就连高悬于天的九重天河都隐隐露出几分血色,哗啦啦的血河流淌之声越演越烈。 苏长生知道这是血神子本体即将破封而出的征兆,若想诛灭他这道最重要的分神,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也不再犹豫,掌指间日月印诀轮转变换,血河之中的太阴寒煞之气顿时凝成一股,化作寒骊之形在血河中左冲右突。 下一瞬,缓缓破入的金乌法相猛地长啸,悍然破入血河之中,与那寒骊缠卷成金白交错的模样。 然后……悍然炸裂。 一股灰蒙蒙的气流恍如混洞般散发着丝丝毁灭的气息,瞬间席卷整座血河。 大灭绝剑气。 “啊……” 顷刻之间,仿佛随生随灭,永不断绝的血河寸寸断裂,湮灭成虚无的粒子洪流,消散在天地之间。 凄厉的哀嚎中,正在疯狂冲击着九天银河剑域的血神子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下去。 下一瞬,九重天河蜿蜒如龙,缠卷成一道浩浩荡荡的银河,悍然将其镇压在领域深处。 “轰!” 然后在轰然回响中,浩荡银河瞬间化作一道白光飞入焦宽背后的大葫芦之中。 天地皆寂,风平浪静。 “哈哈哈……苏师弟好样的,这下血疯子那怪物恐怕是无缘云天界的机缘了。” 一脸疲惫的焦宽精神烁烁,神采飞扬,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在我这阴阳剑葫里面,就算他邓隐身为魔宗第三圣子,也只能借助幽冥血河这件至宝重生这唯一的出路了。” 第二八七章万千雷霆生炼狱 云外天界。 焦宽神采飞扬地对苏长生说道:“俺老焦就说嘛,你我兄弟联手,那绝对是所向披靡啊。” “焦师兄神威,小弟岂敢居功?”苏长生微笑附和。 “哪里的话。”焦宽闻言顿时驳斥道:“俺老焦入这云天界也近百天了,可不曾有苏师弟你这般的成绩,这一届的云天宫听道席位,绝不会少了苏师弟的。” “云天宫听道?” 苏长生正疑惑呢,只听得焦宽倏然大叫一声:“百日?坏了!” “苏师弟若是骤遇险境,定要迅速脱离,否则恐有不测。” 话音未落,苏长生只感觉焦宽的话还在耳边,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便骤然袭来。 当苏长生再次清醒过来,只见自己赫然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域,孤身一人。 天空中一道道粗大的雷霆轰鸣闪烁,五颜六色,千奇百怪。 仿佛是来到了雷霆世界一般,形形色色的雷霆蕴含着不同的力量,恍如天地之中所有的雷霆都聚集于此,形成了一片狂暴的雷狱。 “骤遇险境?”苏长生懵了一瞬,顿时反应过来:“果真是险境。” 一时间,苏长生只感觉到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从体外传来,已经臻至仙体境界的肉躯都有些遭受不住这种刺痛。 天穹遍布着无尽的雷霆,地面尽皆成为焦土,天地间弥漫着无数的雷芒之气。 整个天地仿佛都成了一个超级庞大的雷池,而苏长生便是误入雷池的“可怜虫”。 “不妙啊。” 苏长生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天空中不断落下,恍如雨落的无数雷霆,一边不断运转着梅花易数,测算着天机。 同时也是为了趋吉避凶,避开那些恍如天劫一般蕴藏着毁灭天威的神雷。 “原来如此。”苏长生一边朝着生门所在的北方奔行而去,一边忍不住心中腹诽:“每一个靠谱的,这么重要的讯息,居然都没人提点我一下,太坑了吧?” “这邵子祖师也是会玩,居然在这方世界玩起了绝地求生,还能刷毒圈,真的是吃鸡还行啊。” 直到此时,苏长生方才在天地间捕捉到一丝灵机,搞清楚所谓的三界小论道是怎么一回事。 持感应玉符入云外天界者,每次皆有周天之数,非气运深厚者不得其门而入。 然后以每百日一个轮回,随机传送每一个修士的位置。 而辽阔无垠的云天界也会在这一次次的轮回中不断地“缩小”范围。 除了被云天宫禁法笼罩的范围之外,其他地方会不断地出现各种各样诸如天雷炼狱,虚空风暴,天火焚成等等天劫般的灾祸。 所以每一个修士都必须得不断朝云天宫聚拢,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最终能够获得云天宫听道席位的修士仅有天罡之数。 所谓的听道席位,顾名思义便是有资格聆听云天宫中,邵子祖师亲自遗留下来的天音道韵。 而这天音道韵中,蕴藏着的便是中古诸子百家那些开辟道统的大宗师们所传的道统。 按照各人机缘,悟性不同,所得也是不同,但是皆为难得一遇的机缘。 传闻李青莲便是以一介小宗弟子的身份入云天界,横扫无敌,最终得到了中古天剑老人的所有衣钵传承。 天剑老人传下的道统,在经过李青莲青出于蓝的阐发之后,便是现在天下第一大宗,玄门九宗之首的青莲剑宗。 当苏长生参悟这一丝灵机之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邵雍祖师真特么的会玩。 居然早在几千年前便已组织了每三百年一届的大型玄幻仙侠版真人吃鸡游戏。 刚枪,架枪,压枪,伏地魔,幻影坦克,打野,落地成盒…… 一瞬间,无数久远而又熟悉的记忆顿时涌上了心头。 “轰!” 轰鸣声中,苏长生飘飞的思绪顿时回神,突然停下脚步。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的雷霆从天而降,落在了他身前的百米之处。 一阵巨大的响动之中,地面骤然被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青色的雷芒在四周遍空游走,最终缓缓消散。 其中一道细微的青芒从苏长生的脸颊划过,顿时让他半边脸颊麻木,然后迅速弥漫开来。 “嘶……” 感受逐渐蔓延全身的麻木,苏长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眼中闪过一丝震怖的惊恐。 当即再也不敢分心,全力运转着梅花易数,趋吉避凶,绕过这个遍布雷芒的区域,朝着北面生门急走而去。 不多时,又是数道雷霆从天而降,劈在苏长生刚才站立的范围。 “轰隆隆。” 巨大轰鸣声中,无数尘埃飞扬,电光逸散,一切的一切尽皆化为齑粉。 眼见如此威势,苏长生不由心有余悸,惊出一身的冷汗。 磅礴的法力流转间在体内幻化无垠星空之图,良久之后才将体内的那一丝青色雷芒消弭驱逐。 感受到浑身麻木的肉躯,苏长生双目张开,将“破妄法眼”运转到了极限。 眼眸中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流质,就像是透明的琉璃制成一样。 流光溢彩的各色雷霆不断轰鸣,几乎每时每刻都能够看到数以万千的雷霆从天空之中落下,将地面开辟成一片片的焦土。 行走在其中,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是在遍布刀尖的地狱中行走,跳跃,随时都在与阴司冥狱擦肩而过,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在这种情形下,苏长生不敢有须弥的怠慢,破妄法眼,梅花易数,万劫星衣,星光不灭体…… 所有的神通尽皆运转到了极致,只为寻觅那一线的生机。 在无数毁灭性的各色雷霆的轰击下,万千雷芒遍空游走。 外界的元气狂暴无比,根本没有任何汲取的机会,每一丝元气中都蕴藏着毁灭性的雷芒之气。 人在其中,剧烈消耗的法力根本得不到任何的补充。 幸亏苏长生体内开辟到极致的洞天世界源源不断地回馈着磅礴的元气,不断补充着他的消耗。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苏长生冲出这遍布雷霆的死亡雷狱,重新出现在云气缭绕的地方之时,浑身上下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冷汗淋漓。 一种劫后余生的惊喜之情顿时上涌,浮现在他的心头。 道心唯微,道心唯危。 经过这一番生死之间的淬炼,苏长生感觉自己的道心晶莹剔透,更加地稳固了。 “呼……” 一念及此,苏长生不由长舒一口大气,心有余悸地暗忖道:如此恐怖的雷狱,不知道要埋葬多少修士的尸骸在其中。 如此想着,苏长生不由升起一种庆幸和自豪的情绪。 在这危机四伏的云天界,精湛的天机修为可以说是他得天独厚的优势了。 然而他并不知晓:像这种堪称死亡领域的恐怖雷狱,实际上就相当于是吃鸡游戏中的轰炸区。 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的,整个云天界也仅仅只是他一人而已。 其他人虽然有所困境,却仅仅只需要面对虚空动荡,元气暴动的处境而已。 然而这一切苏长生都茫然不知,还以为所有人都像他这般,需要经历如斯恐怖的雷霆炼狱呢。 来自非洲大酋长的蜜汁自信~( ̄▽ ̄~)~ 第二八八章青天剑斩御扶摇 云天界,某处。 一行人骤然凭空出现在苏长生与焦宽伏杀血神子邓隐所在的战场之上。 惊愕过后,看着这恐怖的战场和苏长生两人来不及收拾的残余气息,众人不由悚然一惊。 “大师兄,如此恐怖的气息,这还是道基境的修士吗?” “是啊,难道其他宗门的修士,竟然如此可怖?” 这行人像是来自同一个门派,见状顿时心生恐惧,七嘴八舌地讨论道。 “云外天界危机四伏,那些争锋不是我们这种侥幸获得玉符的小宗弟子可以参与的。” 那位“大师兄”脸色凝重地嘱咐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赶紧离开,收刮一批资源后便放弃感应玉符,赶紧离开此地。” “诺。” 众人皆是纷纷点头,深表赞同。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一个青衫仗剑的人影骤然凭空浮现,俊逸温和的面容让人一见之下便不由心生好感。 “落拓青衫客,一剑决浮云。” “是司马越。” 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修士满脸崇拜的看向青衫人,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于年轻一辈来说,“司马越”这个名字,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噤声。” 众人之中,一个面容稳重的中年人低声呵斥,正是他们这群人中的“大师兄”。 年轻一辈的修士只知道司马越乃是剑宗大弟子,天下青年俊彦敬仰尊崇的“小剑神”。 然而作为与他同辈的中年修士可是清楚地记得,二十年前这一位天下敬仰的“青衫剑客”是何等骄狂凶戾的性情。 一言不合便拔剑杀人,甚至是动辄诛灭别人满门的事情,这位可没少做。 当初为了效仿其师试剑天下的壮举,陨落在这位“青衫剑客”剑下的青年俊彦,恐怕比他们整个宗门的人还要多。 只不过近些年随着他的修为越发精深,逐渐坐稳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席位,以剑心映天心,剑意开始内敛,性情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但即便是如此,司马越本质上还是那个青莲剑宗的杀神,骨子里的孤傲和淡漠,不是修心养性能够磨灭的。 见识过司马越当年剑试天下时那骄狂嗜杀的孤傲,这位中年修士可谓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血气馨香,返本归源?” 司马越旁若无人地来到众人的面前,指尖缭绕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血气,口中淡淡地说道。 “是邓隐?是谁毁了我这块上好的磨剑石?你们知道吗?” 语气平淡,没有半点剑修的凌厉和锐气,话语中的霸道却是深入人心,透出骨髓。 司马越淡淡地看了一眼众人,便让众人的脸色剧变,尤其是中年修士,背后俨然已经冷汗淋漓。 “启禀司马剑主,我等不知。” 血神子邓隐的威名赫赫,天下年轻一辈的修士有何人不知,哪个不晓? 听司马越的话中之意,血神子邓隐竟然是陨落在此处了? 这个等级的斗争,绝非他们可以插手的,甚至连旁观一眼都会有生命危险,恐遭池鱼之殃。 “也是,九重天河焦宽,昆仑道庭的东阳法脉,太阴魔宗的冰魄神光,你们若是能看到也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了。” 司马越口中淡淡,眼眸中却骤然迸发出凌厉的神光,无形无相的剑意骤然笼罩天地。 一瞬间,众人突然感觉到自身的法力暴动,经脉中传来一阵剧痛,差点忍不住昏厥过去。 就连修为最深厚,已经臻至道基六转巅峰之境的“大师兄”都感觉到法力中充斥的无上锋芒之意。 虽然他以深厚的修为瞬间镇压下去,但身后的师弟师妹们却是面色煞白,甚至忍不住喷出一口逆血。 “剑主饶命!” 大师兄心急如焚,印诀变换间迸发出一层清亮的光幕,将众人护持在其中,岌岌可危地遮蔽着那足以号令天地元气的无上剑意。 “呵呵。” 司马越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微笑,微微一抿却勾勒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出手?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罢了。” 话音未落,原本有些慵懒的眼神在这瞬间骤然变得锐利起来,迸射出惊人的神光,如同猎人发现猎物一般死死地钉在某处虚空之上。 “命数使然而已,倒是司马兄的性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和啦?倒是让本公子有些诧异呢。” 就在此时,一束青蒙蒙的星光凭空浮现在虚空中,星耀笼罩的范围内,一位星袍玉冠,面容俊秀的贵公子面带微笑,轻声细语地说道。 “都说正道以我为尊,魔门以君天逆为首,外道则是天河剑子焦宽称雄。” 司马越不以为意,口中淡淡地说道:“没想到看似羸弱的外道,居然还隐藏着你这等枭杰,我看你才是外道年轻一辈的魁首吧。” 说着,司马越口中轻轻地迸出一个名字:“北极公子御扶摇。” 御扶摇身边的星空倒影宛如拱卫君王一般地缭绕着他,一步步踏着虚空落下,轻笑着说道。 “什么第一第二,年轻晚辈的把戏而已,你司马越什么时候也开始关注这些东西了?” 说着,御扶摇嘴角勾勒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讽,道:“青天剑主司马越,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此言一出,司马越还没怎么反应,围观的吃瓜群众却已经大惊失色,惊骇欲绝了。 “苦也!” 那中年大师兄心中苦笑,体内法力不要钱般疯狂涌出,护住众人的光幕变得更加地厚实了。 不是他不想退,而是司马越和御扶摇的气机纠缠早已将这一片区域尽数笼罩在其中。 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引动两人的出手。 大师兄是想退却又不敢退,只能祈求祖师庇佑,苍天垂怜了。 不过很显然,这一次苍天并没有垂怜他们。 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 司马越听到御扶摇讥讽的话语不怒反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眸中锐利的剑意却也越来越盛。 “斩!” 司马越白皙修长的手掌骤然将那柄威震天下的青天剑握住。 下一瞬,一道通天彻地的剑光便从剑刃中挥斩而出,冲霄而起,朝着恍如周天星主的御扶摇斩击而去。 “对手难得,希望你御扶摇不会让我失望吧。” 剑势骄狂,剑气凌厉,无上的剑意搅动着天地元气,笼罩四野。 司马越眼中却是如冰似雪的冷静,口中喃喃自语。 第二八九章强人交战殃池鱼 “轰!” 司马越一剑挥出,御扶摇瞬间作出反应。 漫天星辰骤然齐齐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宛如星空降临,凝聚成一道璀璨的星河。 凌厉无匹的剑光破入其中,摧枯拉朽一般地势如破竹,锋芒无铸。 “哼!” 见此情形,御扶摇冷哼一声,掌指间的印诀如莲花绽放般轮转,一道璀璨的星火骤然凭空浮现在星斗之中,瞬间染遍星空。 星斗神通:星火花。 一瞬间,在这门周天星斗宗名震天下的神通之下,天地间一切有无形之物尽皆化作无物不燃的璀璨星火,朝着惊艳凌厉的剑光缭绕而去。 “啊……” 率先遭殃的却是身处战团范围内的“吃瓜群众”。 可怜这群连名字都还没有的龙套们,在星火花的神通之下,看似厚实的光幕顿时化作璀璨星火的燃料,然后是法力,身躯乃至于元神。 强人凶猛,谢绝围观。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在这强者为尊的世道中,弱小本来就是最大的原罪。 如果说穹天界中不成元神,皆为蝼蚁的话。 那在云天界这个猎场之中,道基七转之下,不成领域的修士终究都逃不过沦为炮灰的命运。 没有任何的侥幸。 大劫之下,岂有苟延残喘的余地? ………… 星火花神通乃是星宗镇派秘法之一,模仿七大真火之一的星辰天火而成。 无物不燃,修至最高境界可以凝聚焚江煮海,星辰泯灭的星辰天火,煞是霸道凶狠。 “崩崩崩!” 一瞬间,无数的星火花凝聚成道道枷锁缠绕在璀璨凌厉的剑光之上,继而又被一一斩破。 去势不止的凌厉剑光在无上剑意的驾驭下,势如破竹地朝着御扶摇的眉心斩击而去。 “北斗注死,去!” 御扶摇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印诀一转,漫天星斗便齐齐绽放光芒,尤其是七枚熠熠生辉的印星,结成勺子般的北斗之形。 无量的星火,星光,元气顿时化作浩瀚无垠的死气,凝聚成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剑横在身前,斩劈而下。 “轰!” 惊艳璀璨的凌厉剑光在这无量死气的冲刷之下不断地消泯,崩碎…… “南斗主生,玄牝之门。” 与此同时,御扶摇脑后星盘升起,又是六枚印星结阵,熠熠生辉,凝聚成一道生机勃勃,青气绵绵的恢宏门户。 无数的劲气,剑气,死气等等落在玄牝之门垂落的青气光幕上,尽皆都被化作勃勃生气,然后生死转换,化作磅礴死气凝聚成剑,挥斩而出。 司马越这超越极限,自成领域的凌厉剑光,对御扶摇而言几乎是形同虚设。 这也是星宗修士和纯粹剑修最大的差异所在之处。 星宗修士所擅长的,乃是层出不穷的星斗神通,无论面对何种敌人皆可灵活应对,形成克制之势。 御扶摇作为星宗弟子中的佼佼者,短短几瞬便已施展出星空倒影,星火花,北斗星汉剑,玄牝之门等数道惊天动地的神通。 而司马越作为根正苗红的纯粹剑修却是讲究唯我唯剑。 一剑挥出,万法破灭。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道剑光,却是已经将他所有的精气神,乃至于洞天领域都尽数附在其中。 不管不顾,一剑无回。 “来而不往非礼也。” 御扶摇清啸出口,印诀再次变换,整整一十三枚印星齐齐绽放光辉,星光璀璨。 “迢迢星汉,起!” 话音未落,浩瀚无垠的生死之气顿时化作璀璨的星辉降临。 下一瞬,便凝聚成一道璀璨绝世的螺旋星河,朝着司马越所在的方位倾覆而下。 星河无垠,恍如抵天立地的龙卷一般,不断压缩间化作一条丝涤般的绳索,蜿蜒如龙,形同枷锁。 飞掠之间又恍如蕴藏着无限扩张的空间,内里银河浩瀚,无边无垠。 正是御扶摇的洞天领域:迢迢星河域。 “胡里花哨,不堪一击。” 见此情形,司马越口中冷喝一声,掌中简洁拙朴的青天剑再次挥斩而出。 一道剑芒初发不过三尺长短,一路斩掠间不断地吸附着天地元气,越演越烈。 迎风一晃便化作千丈剑气,瞬息间还在不断地席卷着天地元气,吹气般地暴涨着。 一息之后,便已化作抵天立地地通天剑气朝着迢迢星河域倾覆,碾压而下。 “轰隆隆!” 亿万次的斩击重叠在一起,恍如绵密鼓点般的轰隆雷音倏然震爆响起。 无垠星河中的星光不断跟剑气冲击着,激荡着,泯灭着……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星球在这毁天灭地的剑气之下湮灭,坍塌,轰然破碎。 一剑破万法。 “不愧是青天剑司马越,本公子领教了。” 星河破碎之际,御扶摇清越的啸声清晰地传入司马越的耳中,分毫不差。 下一瞬,眸中一凝的司马越便已感应到御扶摇的气息竟然在悄无声息之间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破碎后的星河挟裹着无匹的剑气席卷天地,御扶摇就在原地的幻影顿时破灭,化作片片灵光流云星散。 “想跑?问过某家掌中的剑再说。”司马越见此眼中厉色一闪,瞬间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破开残余的劲气,朝着远处追索而去。 作为纯粹的剑修,司马越虽然对天机命理,追踪觅迹这方面并不擅长。 但是以剑心映天心,感应之能却并不会逊色于任何其他道路的修士。 尤其是司马越所修习的【洞天剑经】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剑遁之速更是冠绝同济。 被司马越这等强人盯上,可想而知御扶摇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 花开两枝,话分两头。 苏长生刚刚从万千雷狱中闯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隐匿行踪,便听得一阵“嗤嗤”的破空之声响起。 却正是有人以御气之术破空飞行而来的声音,而且修为还在苏长生之上。 人未到,势先至。 一股滔天气机顿时铺天盖地般朝着他倾覆而下,迎头撞上。 深不见底的气势如渊如海,浩浩荡荡,似乎丝毫没有将苏长生这个道基六转巅峰的修士放在眼里。 气焰彪炳,不可一世。 苏长生转头一看,只见弥漫天地的云气尽皆被染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魔云煞气,冲霄而起。 可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机流转间早已将苏长生牢牢锁定,肆无忌惮。 第二九零章魔云煞气仇相见 神宗魔门在苍天魔帝的统治下,七大魔宗虽不能说亲密无间,融为一体。 但是也算得上互通有无,结成了共同进退的同盟,尤其是在传承功法方面和教育后辈弟子方面,基本上都是摒除了门户只见,从不敝帚自珍的。 不得不说,历代苍天魔帝都是雄才大略之辈。 自从中古之后,神宗魔门避走南荒绝域这等穷山恶水,历经玄门正宗和外道散仙的连番打压,又接连数万年与南荒蛮族征战不休,持续性地流血。 至此,历代苍天魔帝都是卧薪尝胆,痛定思痛,将神宗魔门不多的资源整个在一起,共渡难关。 “苍天魔帝”这个称号素来都是神宗魔门中最为强大的修士继承,并不固定在哪个宗门。 也只有绝对强横的武力,才能有绝对的威望整合魔门,将以往散乱的魔道打造成了铁桶一样的联盟。 历年以来,魔门七宗皆出过不少“苍天魔帝”,但是这一代出身太上魔宗的“苍天魔帝”在历代魔帝中也算得上是雄才大略的了。 在元气日益匮竭的南荒绝域之中,还能培养出苍天圣子君天逆,血神子邓隐,绝情子等丝毫不逊色于司马越这等正道俊杰的人杰俊彦,苍天魔帝可谓是功不可没。 实际上,当代魔门七大圣子,哪怕是最弱的太阴月魄,也是自凝道基,修成了洞天领域的绝世天骄。 但是当代苍天魔帝最大的成就,还是整合神宗魔门的七大真传,创出了集魔门七大真传功法精髓于一体的阎魔地狱道,修成的阎魔真身号称直抵天人大道,乃是曾经硬憾极道剑宗李青莲后全身而退的神功秘法。 苏长生眼前这位魔宗弟子看气机应该是苍茫魔宗的弟子,一身的气势浩荡苍茫,有一种天地独尊的霸道骄狂。 “神宗魔门七大圣子,七大魔宗各居其一,被我干掉的君苍茫曾说他还不曾位列圣子之位,那此人想必就是苍茫魔宗的那位第五圣子了吧?” 如此想着,苏长生眼神微冷,心中闪过一丝杀意。 如果说魔门七宗所有的圣子级天骄中,苏长生最有机会独自干掉一个的话,那就只有出身苍茫魔宗那位了。 也只有苍茫魔宗的功法如剑修那般,不修领域,专修肉体,方才能给苏长生逆袭的机会。 “苍茫圣子吗?那就来吧。” 眼看那磅礴浩瀚的魔云以肉眼可见的快速从天边向着他前进,气机越来越强盛。 “轰!” 倏然,天地间凭空生起无数的青色雷芒,结成天罗地网朝着那魔云煞气中笼罩而去。 下一瞬,那磅礴浩瀚的魔云煞气顿时如春阳融雪般大片大片地消弥着,片刻便消散一空。 苏长生见状嘴角勾勒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静静地看着那深沉的魔云煞气烟消云散。 此地虽然已经脱离了万千雷狱笼罩的范围内,但是天地间依然充斥着浓郁的雷芒之气,天地元气无比地狂暴。 就连苏长生也不敢放开肉窍的封锁,吐纳外界的天地元气补益自身法力,只能以洞天世界中的元气维持自身的消耗。 这位苍茫魔宗的圣子级天骄如此骄狂,不啻于是自寻死路。 “现在轮到我了!” 冷哼一声,无穷的法力从苏长生的体内喷涌而出,凝聚在掌指间形成一刀一剑两柄无形气兵,脚下一顿便如矫龙般冲天而起,朝着魔云煞气消散的方向冲杀而去。 就在此时,消散一空的魔云煞气深处,来者赫然已经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却是一个俊逸清雅的翩翩佳公子,气质出尘,一袭青色的儒袍将他挺拔的身姿展露得一览无遗。 然而一双邪异的眼眸却是通体赤红,宛如最上品的血色水晶雕琢而成,散发着妖异的魔光。 “昆仑道庭的小子,找到你了!” 一声蕴藏着无穷怒气的厉吼散发着凶戾的杀气,顿时从那儒袍青衣的血眸少年口中迸出,响彻云霄。 “原来是你。”苏长生眼神一凝,旋即惊喜地长啸出口:“如此甚好,那便让我再送你一程吧。” 原来此人并非苏长生想象中的苍茫魔宗的圣子级天骄,反而是血神子邓隐的另外一具血神傀儡。 虽然容貌截然不同,但是那邪异的血眸和气质却丝毫做不得假。 很显然,血神子邓隐此行前来,就是来找苏长生秽气,以报日前的一箭之仇的。 而苏长生恰好也正有此意,先前诛灭血神子一道血神分身,可远不能解苏长生的心头之恨。 淮阳城中的血仇,是时候彻底地清算了。 而且血神子既然没有选择以真灵回归幽冥血河,重铸身躯,那说明他的洞天领域还在焦宽的九重天河之下镇压着。 一个失去了洞天领域的道基七转修士,作为磨剑石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想必这具出身苍茫魔宗的血神傀儡,一定耗费了血神子邓隐不少的心血吧? 心念急转间,那邓隐却募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从空中跌落而下,消散是在这狂暴无比的天地元气之下,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法力了。 就在此时,苏长生早已将不死七幻运起,身形如幽灵青烟般幻起一连串的幻影,朝着邓隐落下的方向急速奔驰而去。 由于此地的天地元气太过狂暴,苏长生也不敢贸然沟通天地元气,一身的神通几乎是形同虚设。 只能以洞天世界中的磅礴元气凝聚成恍若实质的气兵,连续斩出数十道剑气刀芒朝着眼前这个魔门第三圣子斩袭而去。 不过如此也正合苏长生的心意,若是比拼起神通来,苏长生还未必是邓隐的对手。 但是若论拳脚之能,这种方寸间辗转挪移的灵巧功夫,苏长生自信穹天界年轻一辈的修士能比自己更擅长的寥寥无几。 数世转生的经历,可不是白给的。 一瞬间,刀芒剑气顿时破开将面前狂暴无比的天地元气,朝着邓隐悍然斩击而去。 趁他病,要他命。 此刻正是邓隐体内的法力暴动,身形失去控制的时候。 哪怕他已经将周身的窍穴都封闭,强悍的肉身恢复起来也是极为迅捷,但是想要抚平暴动的法力却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而这个时候可以说是他最为脆弱的节点,苏长生怎么可能放过? 一瞬间,细碎的剑气交织变换,恍如黑白棋盘般朝着邓隐周身百窍中笼罩而去。 星剑:奕剑术。 凌厉的刀芒却仿佛天之痕,兜头便朝邓隐的眉心要害斩劈而下,苍茫的刀意浩瀚如苍天,晶莹剔透的刀芒宛如冰魄一般,散发着阴唳狠辣的煞气。 天刀:太阴刀。 这一记刀剑合击,可谓是将苏长生数世转生的精妙招式尽数融汇贯通,汇聚成这绝杀的一击。 问天九刀,太阴刀芒,奕剑术,无形气兵…… 一门门绝学尽数融汇在这一记龙蛇蜿蜒的合击之中。 第二九一章无上刀意演光阴 凝聚道基之后,体内法力无时无刻不在与天地间无所不在的元气进行着交换,举手投足之间皆有天地伟力加持,威能无铸。 尤其是在开辟洞天领域之后,每一击都恍如有天地共鸣的加持,威能十倍,百倍地增长着。 所以这个阶段的战斗方式也从短兵相接变成道法神通的比拼,不再拘泥于拳脚刀剑之类的技法。 不过苏长生却是其中的异类,首先他凝聚道基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投影转生,对于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战斗方式熟捻无比,反而对于道法神通的手段钻研得并不太多。 唯一所擅长的便是无形气兵这门神通,尤其是经历过蜀山,聊斋两大世界之后。 极尽升华的刀意,剑意更是让苏长生对于气兵神通的领悟臻至不可思议的境界了。 即便是处在这个天地元气狂暴无比的环境中,依然没有对苏长生造成太大的影响。 无形气兵这门神通在苏长生的手中,可以说是已经臻至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反观邓隐这具血神傀儡虽然有着苍茫魔宗特有的强悍身躯,但是在封锁了自身与天地交融的窍穴,无法使用驾驭天地元气的术法神通之后,却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一瞬间,苏长生掌中熠熠生辉的星剑和晶莹剔透的刀芒在他手中融为一体,精妙的招式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噗……” 面对苏长生如此妙到巅峰又狠辣凶狂的攻势,邓隐唯有催动秘法,十指指尖迸射出一道道血芒,化作漫天剑芒阻挡着苏长生的攻势。 神通:十指血芒剑。 然而这十指血芒刚一离体便不再受邓隐的控制。 一瞬间便在狂暴的天地元气中炸裂成一道胡乱溅射的血幕,四散飞溅。 不过也算得上是错有错着,这胡乱飞溅的血芒瞬间铺天盖地地攒刺而出,反倒是将苏长生暂时逼退,不得不暂避锋芒。 “你到底是谁?昆仑道庭我从未听说过有你这号人物。” 邓隐面沉如水,声音冷冽凶戾,眼中却隐隐闪过一丝忌惮的眼神。 一击不中,苏长生也并不轻举妄动,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圣子级天骄少有的狼狈之相,心中感慨万千。 遥想当初,血神子邓隐是何等的凶狂霸道。 无论是暗中挑动淮阳城局势的心机手腕,还是血祭全城的狠毒魄力,亦或是无可匹敌的绝世武力,无不让苏长生叹为观止,自惭形秽。 然而这才过去多久? 苏长生便已经可以针锋相对地傲立在邓隐面前,甚至屡次让他在自己手中吃瘪。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这便是道途际遇的奇妙之处,这便是不可揣度的命运啊。 苏长生心中暗酌,气机却在不断地跟邓隐进行着交锋,催生出一阵阵震爆轰鸣的沉闷响动。 只见邓隐脸色煞白,居然是在这气势交锋中落到了下风,似乎还没有适应这种元气狂暴的环境。 “我何曾说过我是昆仑道庭的人?本座阴长生,阴世有天子,名讳曰长生。” 苏长生微微一笑,掌中气兵之上流转着凌厉无匹的锋芒,瞬间化作无数细碎的刀芒剑气迸射而出,密不透风地笼罩着邓隐的周身要害之处。 “阴长生?” 邓隐心中疑惑,却始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说过阴长生这个名讳。 要知道以神宗魔门强大的情报体系,年轻一辈稍有潜力的俊彦几乎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莫非……是哪个宗门隐藏的杀手锏?还是说太阴魔宗?” 不过邓隐却已没有时间考量这些,因为苏长生挥斩而出的刀芒剑气赫然已经临体,锋芒之气破体而入,让他隐隐作痛。 “哼,苍茫神拳。” 一瞬间,邓隐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一对铁拳悍然轰击而出。 “轰!” 霎那间,苏长生便感觉到一股沛然大力倾覆在每一缕刀芒剑气之声,瞬间便将其碾成齑粉。 “这是神藏之力?” 明明感觉邓隐已经无法动用体内哪怕一丝的法力,却依然轰出这无可匹敌的轰击,苏长生心中不由有些惊疑不定。 心绪如潮,苏长生手上却没有丝毫的停滞,掌中刀剑再次交叉着横斩而出,宛如一道开天辟地的神雷一般。 刀横斩,迅捷如电,凶猛如雷,又带着几分冻彻虚空的阴煞之气,渗入邓隐的肉躯之中。 剑直递,剑光凝炼,如针如刺,无上锋锐的剑意直指邓隐的眉心要害。 “铛!” 一瞬间,苏长生只感觉一股无可匹敌的绝世大力瞬间从邓隐的铁拳中轰击而出。 无形的元气凝聚成一道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势不可挡。 苏长生凌厉无匹的刀芒剑气斩击在这气墙之上顿时崩碎,强大的反震之力几乎将苏长生的双腕震碎,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从手掌中传入心田。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这一击吧!” 正当苏长生眼眸中闪烁出晶莹剔透的光泽,倾力运转破妄法眼寻觅着邓隐气机薄弱之处,窥探他的手段之时。 只见邓隐厉喝一声,周身隐隐闪耀着金黄色的罡劲,化作蛮荒魔龙在他身周游走不定。 一股苍茫的绝世大力几乎将四周的虚空都扭曲了。 下一瞬,邓隐浑身筋骨突兀地迸发出一声苍茫的龙吟之声,响彻天地,震动天穹。 一拳轰出,金黄色的罡劲化作一头恍若实质的蛮荒魔龙,带着阵阵震彻云霄的龙吟象啸,朝着苏长生悍然斩劈而下。 神通:蛮荒魔龙斩。 “呛哴哴……” 苏长生来不及多想,掌中刀剑顿时挥舞着迎击而上。 星剑如蛟龙翔空,蜿蜒曲折,挥洒出一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气。 天刀如鲲鹏击水,斩掠间势大力沉,凝聚成一道晶莹剔透的“闪电”,带着极尽森寒的凶戾煞气。 一时间,刀剑合璧交织出绵密如网的刀芒剑气,连削带打间居然抵住了这金黄色罡气所化的蛮荒魔龙。 且战且退,谨守门户。 “咦?” 邓隐那清逸俊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惊异,旋即将修长的双手合拢,挥斩出一道无可抵御的金黄罡气,将苏长生刀芒剑气所化的天罗地网强行冲散。 “噗!” 气兵神通再次被强行破开,苏长生只感觉周身经脉一阵震荡,烦闷欲吐,十分地难受。 第二九二章赦令天地含天宪 苏长生知道:自己与眼前这个凶威赫赫的魔门第三圣子之间不仅仅是修为的差距,更多的是在于对于神通,神藏的领悟。 话虽如此,苏长生却并不气馁,心念急转间干脆放弃了刀剑合璧的招式,浑身法力尽数凝聚在右掌,形成一道恍如万载冰魄铸就的尺许刀芒。 然后再次挥斩而出,极尽阴寒的刀芒化作一股清流,绵柔蜿蜒,浩浩荡荡,恍若光阴流水般朝着邓隐冲刷而去。 无上刀意:光阴刀。 神宗魔门身处南荒绝域,乃是整个穹天界中生存环境最为恶劣的绝地之一。 身处其中的魔门修士,数万年来可以说是无一日不战。 与人斗,与兽斗,乃至于与天争命。 数万年的征战不但塑造了魔门修士那骨子里的悍勇和血性,更是让他们积累了无比丰富的斗争经验。 战斗,几乎是烙印在魔门修士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血神子邓隐能够位列魔门第三圣子的尊位,可以说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哪怕是在战斗经验最为丰富的魔门修士中,血神子邓隐也是最为杰出的那一小部分。 实际上,别说是神宗魔门内部,就是放眼天下,同辈中能从战斗经验这一方面超越邓隐的,恐怕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所以苏长生这一记从无上刀意中参悟出来的光阴刀一出手,邓隐便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幽幽血精,化血铸刀。” 酷烈的箴言中,血神子邓隐右掌倏然齐掌而断,淋漓的鲜血蕴藏着惊天动地的伟力。 冰寒彻骨的血眸中流转着一股神秘的伟力,将这淋漓的鲜血凝聚成一柄血气弥漫的冷冽刀芒,包裹在他的手腕之上,仿佛是长在他手中的一柄“掌刀”。 下一瞬,随着他的手腕转动,这一记掌刀便已如游鱼过隙般破开如光阴流水般的刀芒,直戳苏长生的心口而去。 血色的刀芒蕴藏着来自天地神藏的伟力,浑然一体,流转间将一切神藏之外的力量尽皆排斥在外。 无论是四周狂暴的天地元气,还是苏长生那惊艳纯粹的太阴刀芒,在这天地神藏的伟力之下尽皆消泯一空。 神通:修罗化血刀。 这一斩,仿佛是从九幽冥狱中攀升而起的凶戾刀光,带着斩破两界的绝世伟力,更蕴藏着幽冥血水那阴狠毒辣的特性。 不但蕴含剧毒,更是有着见血封喉,破皮即可将人化为血水的神异,狠唳无比。 出手之间,更是将这具血神傀儡中开启的两道天地神藏:力极和精血神藏发挥得淋漓尽致。 两道神藏之力配合得更是天衣无缝,完美契合,堪称是妙到巅峰的神来之笔。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勘破恶劣的环境,以己之长,击敌之短,血神子邓隐不愧为圣子级的绝世天骄,战斗的经验更是丰富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面前这位俊美的少年,实际上也是一位堪称妖孽的异数。 “神藏之力吗?只可惜……你的招数已经被我看破了。” 面对如此杀机凶戾的地狱凶刀,苏长生不惊反喜,不退反进,口中说着中二无比的台词,眼眸中的晶亮却如冰似雪,冷静无比。 “同样的招数,对我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苏长生脚下似扑似跌,踏罡步斗,踩着禹步,身形仿佛是迎风摆柳,振臂间又如鲲鹏击水一般。 “嗡!” 下一瞬,苏长生体内元神绽放神光,从天灵迸起,一道道天地神藏的气机从他的体内升腾而起。 道心,天机,力极,精血,元气,智慧…… 六大神藏之中,流出一道道惊天动地的神秘伟力,最终尽皆倾覆在一篇字字珠玑的华章之上。 梅花易数。 无穷的智慧之火不断在苏长生的识海燃起,闪耀…… 所有的神藏伟力尽皆融汇在天机神藏之上,化作万千卦象在苏长生晶亮的眼眸中闪掠而过。 “逆于我的,终将消散!” 下一瞬,在血神子邓隐那凶戾狠毒的化血神刀堪堪斩在苏长生的胸膛之时。 只听苏长生口中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仿佛蕴藏着天地间的至理,言出法随,口含天宪。 “崩……” 话音未落,整座天地仿佛都在响应着苏长生的这句话一般。 第一个崩溃的便是血神子邓隐手中那红艳艳的血色刀芒,瞬间化作无数破碎的灵光流云星散。 猩红的光芒缭绕在苏长生的身边,仿佛是点点纯红的星沙,璀璨,瑰丽。 最重要的是:再无半点杀伤力。 再然后便是那充斥着无数雷芒的狂暴元气,尽皆亮起丝丝缕缕的璀璨星芒。 方圆千里的范围之内,尽皆化作璀璨的星域,拱卫着身处星域中央的苏长生,恍如天之君主,万星之宗。 “结束了。” 在血神子邓隐那惊骇欲绝,难以置信的复杂眼神中,苏长生口中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话音未落,苏长生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便一指点出,洞天世界内顿时出现日月争辉,星河倾覆,阴阳缠卷,生死变换等诸般异象。 与此同时,一道灰蒙蒙的混洞剑气瞬间从苏长生的指尖迸射而出,毫无阻滞地破入邓隐的眉心之中。 “呼……” 一阵风吹过,血神子邓隐那难以置信的眼神倏然黯淡。 混洞洪流瞬间从他体内由内而外地冲刷而过,将其化作最细微的粒子,消散在天地之间。 “呵,跟我比神藏?”苏长生似笑非笑,嘴角勾勒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还不够资格!” 傲立场中的苏长生淡淡地装着比,眉梢眼角中充斥着浓浓的喜意。 如果不是装比成性,为了拗造型而不可自拔,苏长生恨不得马上跳起来一个三百六十五度裸体托马斯大回旋翻滚七百二十周打滚求订阅……呸,是庆祝。 这一战,诛灭血神子邓隐的一道分神血傀苏长生并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从血神子邓隐身上偷学来的神藏之力的运用之法苏长生也已经没有心思顾及。 他现在满脑子的心思只有一个:小命运术。 在与血神子邓隐的对决拼杀中,苏长生终于是以梅花易数的入门之法结合太微天玑,参悟出了邵子祖师当初横压一世的绝世神通:九式小命运术当中的第一式:赦令天地。 第二九三章虚幻之中觅真实 顾名思义,赦令天地这一式便是如传说中的言灵术,预言术一般。 一言既出,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拥有号令天下的伟力。 修至最深处甚至可以一道赦令更易天地法则,恍如至高无上的神灵一般。 即便是以苏长生如今刚刚入门的境界,却也已经足以号令方圆千米的天地元气,化作最适合他发挥实力的环境。 这种号令,乃是来自于天地规则这个层面的赦令,言出法随,无有不从,即便是修为比苏长生精深的修士也根本没办法干扰,阻止。 简单来说就几乎相当于一个千米范围内的简易般洞天领域。 虽然不敢说能借此镇压道基七转的洞天领域,但是至少再也不会被其他修士的洞天领域所限制,镇锁了。 没有了洞天领域的镇压,苏长生自信自己哪怕是面对道基七转的绝世天骄,至少也有了全身而退的把握了。 一念及此,苏长生不由狂笑着脱口而出:“劳资这张嘴,终于也特么的算是开过光的啦!” 就在此时,一股无形的神秘意念涌入他的识海之中。 “呼……” 粗重的呼吸声中,苏长生双目紧闭,眼珠子不断地左右动着,仿佛陷入了梦魇之中。 短短一瞬间,那股神秘的意念仿佛便已带着苏长生经历了几次轮回,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心中。 第一世,他是身处飘零乱世的青年士子,目睹山河破碎,心生为国为民的大志。 后遇奇人传授功法,练就一身惊天动地的道家玄功,出山辅助兵家大能金鹏子聚兵抵抗异族兵锋。 奈何朝廷君王昏庸无能,暗中密谋戕害金鹏子,连下一十八道金牌强召金鹏子回朝,炮制“莫须有”的千古冤案。 金鹏子精忠报国,心有愚忠之念,束手就擒。 于是他便亲率部众远赴神都解救金鹏子,在历次大战中明悟奉天剑意,帝星移位,玄功大成,臻至陆地真仙之境。 辅助金鹏子驱逐异族,光复河山之后便功成身退,兴建咸阳道宫,与道侣共参长生大道。 最后终于勘破天地之秘,羽化飞升而去,来到了一处神秘浩瀚的世界,追寻不死不朽的长生大道。 那一世,他名唤王重阳,乃是道家大宗师,全真道祖师重阳真人王重阳。 旋即画面又是一转,他又来到了一个身处乱世的新环境。 这一世,他乃是世家子弟,缨冠华族,河东裴氏嫡子裴矩。 同样地身处乱世,同样地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这一世,他却选择加入魔门,以天下苍生为棋,千百豪杰为蛊,只为勘破那破碎虚空之秘。 邪王履江湖,魔威谁能挡? 长生诀,道心种魔大法,慈航剑典,战神图录…… 一部部惊天动地的功法接连落入他的手中,最终在坑杀了正邪两道的箐华之后,傲然破碎虚空而去。 ………… 两世的记忆,最终都定格在一个容颜俊美,气质阴柔的少年身上,羽衣星冠,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从容和智慧。 “鲲虚……” 苏长生忍不住脱口而出地说出一个名讳,却愕然发现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那个名讳,仿佛蕴藏着某种神秘的伟力,让他说不出,想不得,记不住。 所有的记忆在苏长生准备说出那个名讳的瞬间,仿佛皆被某种神秘的伟力凭空抹去,如潮水般从心头退却。 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一片空白,只有一点念头停驻在他的心灵深处。 “虚幻的真实吗?” 苏长生口中喃喃自语,只感觉有一种神秘的意念在不断催促,驱使着自己,朝云天界核心之地的云天宫奔赴而去。 梅花易数不断运转,云天界中的真相一点点地浮上心头。 直到这时,苏长生方才明白所谓云外天界,三界小论道的真相。 无论小辈争锋,抢夺气运还是搜刮资源,都是舍本取末的不智之举。 云天界真正的核心和最大的好处,便是那云天宫听道的机会。 整座云天界都只不过是云天宫禁法演化而成,所有的传承,珍宝甚至是神禁至宝,基本上都镇压在云天宫的深处。 而云天宫本体赫然却是一桩超越了神禁至宝的“仙宝”。 乃是太古以前,混沌之中便已存在于世的旷世奇珍。 原名唤作:皇极通天大仙云宫,乃是人皇邵雍所炼制的仙神至宝。 苏长生不晓得为何邵子祖师证道天人之后,明明是号称太微帝君,为何会有人皇的称号。 就如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记忆中会出现一道“天人榜”一般。 太多的谜团缭绕在苏长生的心头,让他感到一阵昏昏沉沉。 身躯却不由自主地在那神秘意念的驱使下,朝着云天宫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 ………… 云天界,某座孤峰之上。 十数位修士分成几个阵营遥相对峙,正魔外三道皆有,一个不落。 在众人包围圈的核心之处,一株宛如环阆珠玉般的宝树散发着璀璨的宝光,熠熠生辉。 这株宝树可非寻常之物,乃是外界早已绝迹的天材:赤龙晶树,传闻唯有真龙鲜血流淌之地,方才有可能孕育的绝世奇珍。 以秘法服食,能够铸就“真龙道体”,更有机会皆毕开启精血神藏,乃是不世出的珍稀宝药。 如今外界纯血的真龙早已绝迹,当然不可能孕育出这等夺天地之造化的珍稀宝药。 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引得这十数位最低也是道基六转的人杰俊彦在此对峙,互不相让。 然而谁也不敢贸然行事,生怕遭遇围攻而陨落当场。 局面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倏然,一道银芒遁光从远方天际飞掠而至,肆无忌惮地冲撞过来。 “好胆。” “哪来的狂徒?不知死活。” “一起出手,先诛灭此獠。” ………… 一瞬间,场上的十数名修士顿时勃然大怒,纷纷联手轰出一道道惊天动地的神通。 刀芒,剑气,魔焰,罡风,浩然正气,金阳烈焰…… 一道道威能无限的神通顿时将来者笼罩在其中,轰击而至。 “违逆我的,终将消散。” 一声清越的长啸声中,来者身上骤然迸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机,瞬间席卷天地。 身披银白星袍的身影散发出璀璨的星辉银芒,不住扩散,瞬间便将一切都淹没在其中。 第二九四章自古天高难预测 霎时间,天地间骤然化作一方璀璨的星海,入眼之处尽皆都是熠熠的星光,别无他物。 “破!” 一声有些呆滞和木然的清啸出手,那人白皙修长的手指仿佛本能一般点出,原先向着四处扩散的星芒瞬间收拢,凝聚在他的指尖。 “嗡!” 下一瞬,一声巨响恍如晴天霹雳一般响起。 只见那修长的指尖骤然迸射出一道灰蒙蒙的剑气,内里仿佛有无穷的星河流淌,所有的星光顿时都被摄入其中。 然后,只见那道身影毫不畏惧地朝着数十道神通爆发的中心之处矫龙般悍然冲去。 指尖剑气爆发出夺目的光华,刺目的剑光从他的指尖亮起,灰蒙蒙的混洞气流从他的指尖弥漫出来,浸染了整座天穹。 “噗噗噗!” 然后,这股浩浩荡荡的混洞气流瞬间从他指尖迸发出来。 恍如滚滚天潮席卷人间,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尽皆化作灰蒙蒙的气流被同化,湮灭,消融…… “轰隆隆……” 半息之后,那座孤耸入云的山峰轰然倒塌,在山腰之处出现一道直径接近千米的空洞,边缘处光华如镜。 十数名联合出手的修士尽皆被这混洞气流湮灭成最细微的粒子状态,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而那被他们视为稀世珍宝的赤龙晶树,却也是不见踪影,灰灰湮灭鸟。 “嗯?” 看着这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场景,苏长生后知后觉地露出一丝迷茫的眼神。 在那股神秘意念融入苏长生的元神之时,苏长生的心神便不由自主地无限拔升。 瞬间便超越了身体的限制,从天灵迸起一道元神灵光,精微的道心感应不断超拔,来到了云外天界的天穹之上。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这道性光依然还在不断地攀升,超拔,再攀升,再超拔…… 直至抵达云外天界的最高处,方才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再也无法升起。 往上一看,苏长生却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整座云外天界仿佛如同一个狭小的盒子一般。 看似无边无垠的世界,落在苏长生的眼中却仅仅只是那恢宏仙宫中的一座斗室而已。 然而低头往地下看,却又是一方无边无垠的辽阔世界。 世界核心之处乃是一方拳头大的“泉眼”,一丝细若游丝的仙气从泉眼中冉冉升起,飘散间却仿佛无穷无尽般化作这辽阔世界中的浩瀚元气。 “这便是云天界的真相吗?” 苏长生喃喃自语之时,一股无形的伟力骤然从从泉眼中迸发出来,绽放出无量光明的璀璨,瞬间化作一道神光冲入苏长生的元神深处,落入三生石内那恢宏浩大的河洛漩涡之中。 先天图。 苏长生的心神性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被这一股横扫神秘浩瀚的无形伟力强行压下,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中。 短短一瞬间的接触,这股神秘伟力居然已经将苏长生的心灵涤荡一番,让他在瞬间生出无穷的感悟。 恰逢此时,失去意识的苏长生在神秘意念的驱使下正朝着云天界的核心之地飞掠而去,无意中却是撞到了一群为了赤龙晶树而对峙僵持的修士面前。 误以为苏长生是前来抢夺赤龙晶树的众人对苏长生大打出手,数十道神通一股脑地便砸了上来。 感应到危险的苏长生下意识地作出反应,威能最盛的大灭绝星光剑气和赦令天地脱手而出。 就在此时,纯净的道心让苏长生对于自己的无上剑意生出无穷的感悟,遍布在洞天世界的繁杂剑意,道意,法意通通融汇贯通,融入到这一记大灭绝星光剑气之中。 至阴至阳,生死转换,入微剑意,定阳针,先天剑气,道心种魔大法,慈航剑典…… 苏长生转生数世所修习的繁杂功法尽皆如恒河星沙般融入到大灭绝星光剑气这门神通之中,演化成毁天灭地的无上剑意。 一瞬间的灵感,居然是让苏长生将自身繁杂渊博的功法体系尽皆融入到大灭绝星光剑气之中,形成了独属于他的无上剑道。 非但彻底掌握住了这一门惊天动地的神通,更是将自身繁杂的体系通通梳理了一遍。 内外澄澈,纯净无暇。 当苏长生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身繁复斑驳的力量体系赫然已经形成了条例清晰的道路,再无先前的困扰。 开启的六大神藏归拢在梅花易数这部神功秘法之上,统合为一体,将他的易道修为推至一个深不可测的境界。 正式入门的梅花易数驾驭起太微天玑和星斗神通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随心所欲,臻至妙到巅峰的境界了。 苏长生感觉:若非没有更进一步的功法,梅花易数的修习进度恐怕还能往前突飞猛进一番。 即便是如此,苏长生自忖在掌教至尊之下的修士中,哪怕是元神道君也无法在易道修为上与他一较高下了。 心念一动,便有无穷卦象浮上心头,与自己相关的种种隐秘便清晰明了地摊在苏长生的面前,一览无遗。 云天界内的局势,在他面前也是洞若观火。 比如焦宽的行踪,状态,处境,其他宗门修士在云天界中的境遇,方位,修为等等等等。 除了极少数几位修为臻至不可思议境界的绝世天骄之外,尽皆暴露在了苏长生的面前。 而且在明悟了神藏之力的玄奥之后,苏长生感觉自己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发挥出惊人的力量。 随便一道神通出手,便有着先前倾力一击也难以媲美的威势。 蜕凡成仙,云泥之别。 除此之外,便是基于大灭绝星光剑气这门神通而成的无上剑道。 至此,除了大灭绝星光剑气之外,苏长生体内再无半点其他功法的痕迹,尽皆融入其中。 诸如太阴刀章,太阳真火,生死法意,入微剑意等等,尽皆消失不见,却又包含在他的无上剑道之中。 之前勉强修成却无法随意运用的大灭绝星光剑气,苏长生感觉此时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驾驭了。 只要他想,随手一击便可以催运大灭绝星光剑气,仿佛是吃饭喝水般的本能一般。 念动即发,随心所欲。 种种玄奥的运用也随之涌上心头,大灭绝星光剑气进阶的混洞剑气,吞日屠神剑轮,长生剑印等等运用之法尽皆参悟。 第二九五章太阴广寒仙圣子 而源自于前世天魔的掠夺大道,却是自成体系地融入到太上玄明天之中,成为其中的根基法则。 甚至苏长生有种明悟,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依之为根基,将洞天世界外放,凝聚出洞天领域,踏入道基七转的境界。 这一切翻天覆地的蜕变,却是在苏长生懵懵懂懂的时候便已经完成了。 仿佛是有某种神秘的意志在驱使着,操纵着这一切蜕变的进程。 所以苏长生在清醒过来后,面对这一切的改变和突飞猛进的修为,却是不喜反惊。 苏长生从来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发生。 如果有,说明馅饼的后面绝对隐藏着某种阴谋。 这好处越大,馅饼越香甜,隐藏着的危险便越恐怖。 这番蜕变,给苏长生的感觉就仿佛是当初晋升天魔之后所获得的不灭之体和种种神异非凡的神通一般。 事实上,最后苏长生的经历和结局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好处越大,危险就越大。 晋升天魔的种种好处,最终都化作了束缚在苏长生身上的重重枷锁,最后导致了他神魂俱灭的凄惨下场。 一念及此,苏长生便不由得不寒而栗,冷汗淋漓。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被一只神秘的黑手往一个庞大复杂的漩涡中推去。 先前给予的种种好处,不过是勾引苏长生的诱饵和给他保命的资本罢了。 “卧槽!” 暗酌间,苏长生浑身冷汗,如堕冰窟却又束手无策。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如此想着,苏长生忍不住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天意如刀啊。” “嗯?天意?” 倏然,苏长生眼中一凝,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悚然一惊,不寒而栗! 云天界,深处。 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站立一处山丘之上,哪怕是以白纱覆面,也难以遮掩她那绝世的容颜。 这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然而这位风华绝代的美人手中却凝聚着凌厉无匹,似乎能够斩开一切的剑气。 剑气如霜,冻彻魂灵,其中蕴含的灭绝意境仿佛能够冰封万里,将一切生灵归于寂灭一般。 而在她的对立面,同样站着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单单只是往那里一站,便有一种魅惑天下的柔媚,浑身的气息却是阴寒无比,缭绕着无穷的阴煞之气,丝毫不比白纱女子逊色分毫。 在她的掌中,一柄如勾月冷芒般的太阴魔刀散发着冷厉的锋芒。 两姝不仅容颜难分高下,修为伯仲之间,就连所修的功法看起来也是相差无几。 唯一相差的便是便是两人一修剑道,一持刀芒而已。 仔细观察,便可发现白纱女子的气质更加偏向于冷漠飘渺,而柔媚女子的气质中却多了几分阴唳的杀气。 “太阴月魄,你逃不掉的。” 白纱女子口中淡淡,话语中却蕴藏着坚定无比的信念。 “呵。” 柔媚女子赫然便是神宗魔门的第七圣子,出身太阴魔宗的当代首席真传太阴月魄。 “元冰魄,谁给你的这份自信?就凭你那不入流的冰魄神光剑吗?简直可笑。” 原来那白纱女子便是外道十派中广寒剑派的当代传人:冰魄仙子元冰魄。 传闻广寒剑派的祖师当初便是出身太阴魔宗,乃是那一代最为杰出的弟子,天资甚至比她的师尊:当代太阴魔宗之主还要出色。 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引起了太阴宗主的忌惮,暗中出手将她斩杀,以绝后患。 然而不知为何,广寒祖师最终却是死里逃生,并未陨落在太阴宗主的手中。 更是凭借着太阴魔宗的功法自成一派,创出《冰魄神光剑》这门神功秘法,修为也峥至三劫大宗师的境界,证得至人道果。 玄功大成的广寒祖师一出山便创下了惊天动地的壮举:单人只剑杀上太阴魔宗的山门。 要不是那一代的苍天魔帝出手,太阴魔宗的道统就要断绝在广寒祖师的手中了。 从那以后,广寒祖师便创下了广寒剑派,将一身道统发扬光大,甚至闯入了当时尚属正道的外道十派的行列。 传闻广寒祖师在坐化之前曾留下遗志:凡是广寒剑派门下,遇到太阴魔宗的弟子,杀无赦! 而太阴魔宗也同样对同出一源的广寒剑派百般仇恨,将之视为叛逆,乃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一旦这两派传人相遇,那便是不死不休的死斗。 “废话少说,受死吧!” 元冰魄生性淡漠,也无心跟太阴月魄作口舌之争。 掌中名震天下的冰魄神光剑一震,无形的森寒剑势便磅礴而出,朝着太阴月魄挥斩而去。 “轰!” 下一瞬,蓄势待发的两人骤然爆退,只见一道璀璨的银芒从两人中间肆无忌惮地穿行而过。 一股凌厉到不可思议的剑意从遁光中散发出来,蕴藏着一种斩破一切,灭杀一切的大灭绝之意。 所至之处,无论是天地元气还是元冰魄和太阴月魄气机交锋时散发出来的阴煞寒气,尽皆如臣子面对君王一般俯首拜服。 遁光掠过,一切阻挡在路上的有无形之物尽皆化作齑粉湮灭,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色气流缭绕在银芒遁光之上,所向披靡。 “如此恐怖的剑意,莫非是青天剑司马越?” “非也,我曾与司马越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剑道固然杀气十足,却没有这种灭绝一切的死寂。” “不可能,除了司马越,难道还有第二个小剑神吗?” 一时间,有着不死不休的死仇的两位绝世佳人竟然一问一答地讨论了起来。 可想而知,这位气焰彪炳的神秘人,那惊天动地的无上剑意对她们的震撼有多么地惊人了。 “哼。” “哼。”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两人双双冷哼,却再也没有一决生死的兴致了。 两人冷哼之后,当即不约而同地纵起遁光,朝着那神秘人的方向追溯而去。 ………… “司马越,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声悲愤的怒吼飘荡而起,却是来自于一道飘忽不定的遁光,飘忽如云,迅捷如电。 “呵呵,习剑不精,就别怪某家辣手无情了。” 追赶在这道遁光之后的,正是隐隐被称作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青天剑司马越。 第二九六章风云变幻诸方动 只见司马越一剑在手,身上的气势便如一柄刺破云霄的神剑,锋芒四溢,势不可挡。 “传闻你们云中城的景云雷剑乃是你们祖师俯视九天之时,结合天地之间的种种伟力领悟而成。” 司马越执剑在虚空中闲庭信步,紧紧地缀在那道遁光的身后,从容淡定地说道。 “你不是曾说你的景云雷剑乃是以无常之云容纳九霄神雷,可在虚无缥缈间迸发万千神雷,洞穿九天十地的吗?” “那就施展给我看一下,若是勉强能够入眼,那我便饶你一条狗命。” 话音未落,司马越掌中名震天下的青天剑便随着他的手腕一震,朝着那道遁光横扫而出。 惊人的剑势宛如青天倾覆一般,剑势所至之处,就连虚空都为之扭曲,仿佛涟漪一般的虚空波纹顿时扩散开来。 转眼之间,已经弥漫了方圆百里,将那道遁光死死地锁在剑势范围之内,避无可避。 “司马越,我跟你拼了。” 见此情形,那道遁光骤然停滞,一位锦衣华服的翩翩佳公子从中迈步走出。 赫然便是外道十派中云中城的当代真传:云晚歌。 “飘渺无定,神霄雷陨!” 厉喝声中,无数飘渺的剑气宛如云雾般朝着司马越那宛如青天倾覆般的剑势笼罩而去。 “轰!” 轰隆的雷鸣声中,无穷云雾中骤然迸出千万道青蒙蒙的神雷,蜿蜒如龙,遍空游走,朝着青天剑势悍然迎击而上,爆发出震彻云霄的轰鸣。 下一瞬,万千神雷交织的炼狱中,云晚歌悍然仗剑朝司马越冲杀而去,掌中长剑迸发出无比璀璨的光华。 挟裹着万千青雷仿佛矫龙狂舞般朝着司马越轰击而去,仿佛要将他轰成齑粉。 “轰!” 就在此时,一道惊天动地的灭绝剑意从远方天际轰然斩掠而过,从两人交战的中央肆无忌惮地穿行过去。 一瞬间,近在咫尺的两人仿佛被一道浩瀚无垠的星河隔开,咫尺天涯。 见此情形,云晚歌不由大喜过望,瞬间调转剑光,朝着相反的方向疯狂逃窜而去。 仅仅只是一瞬,便已消失在了司马越的视野中,连飘渺的气机也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没想到周天星斗宗居然还隐藏着如此雄厚的底蕴,居然能培养出两个如此惊艳的天才弟子。” 司马越远眺着那银芒遁光远去的余光,对逃遁云晚歌却是看一眼都欠奉,眼中冷冽的寒芒闪烁。 这一次,司马越是真的怒了。 回想起此番云天界之行,司马越在震怒中更是升起了浓浓的忌惮之情。 本来司马越对此次云外天界之行并不十分在意,无非就是入场猎杀各大宗门的天才弟子而已。 司马越自信:无论是谁,只要遇上他都难逃被斩于剑下的结局,哪怕是神宗魔门的第一圣子君天逆。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大嘴巴。 先是一入云天界便与周天星斗宗的北极公子御扶摇狭路相逢。 一番交手之后被御扶摇轻松遁走,司马越穷追不舍却没能追寻到御扶摇的半点踪迹,扫兴而归。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让他有出手欲望的云晚歌。 眼看就要将他斩于剑下了,却又被另外一个不知名的星宗弟子搅局,无功而返。 堂堂青莲剑宗青天剑主,隐隐被称为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司马越,竟然连续两次在周天星斗宗的传人手中吃瘪,这如何不让他心中盛怒? 而且作为雄据天下第一大宗的青莲剑宗,对于周天星斗宗这个“前任”可谓是忌惮无比,素来都不吝打压之举。 作为下一代青莲剑宗掌教的不二人选,司马越对于周天星斗宗的忌惮也就可想而知了。 眼见周天星斗宗还隐藏着如此雄厚的底蕴,司马越如何能够容忍? 而且这个神秘的星宗弟子那惊天动地的无上剑意,更是让司马越生出见猎心喜的情绪来。 “哼,任你人心鬼域,我自一剑斩之!” 一念及此,司马越眸中的杀意越发地浓郁,口中冷声自语:“周天星斗宗,这次我要让你们颗粒无收!” 话音未落,司马越便已化作一道惊天剑虹破空而去。 ………… “快逃,是君天逆。” 另外一处,一个眉宇间充斥着浩然正气的青袍士子口中惊骇地说着,疯狂逃窜。 而他的同伴,一个手持天刑枷锁的苍袍青年早已化作一道遁光逃出千米之外了。 “逃的掉吗?苍天之刃。” 话音未落,一道漆黑的光芒在空中一闪即逝,正在逃遁的两人瞬间被悄无声息地斩成两段,血染天穹。 淋漓的血光中,一个雄壮邪异的身躯凭空浮现,正是魔门第一圣子君天逆。 “嗯?” 君天逆眉头一皱,苍天魔宗嫡传的“六壬神数”悄然运转,然后露出一丝酷烈的笑意。 “有点意思。” 口中说着,君天逆的身形却早已化作一道浩渺淡漠的魔光破空而去。 遁光所指的方向,正是云天界的核心之地,云天宫所在的方位。 ………… “哗啦啦……” 滔天血浪骤然从虚空中迸射而出,宛如幽冥血河骤然倾泻一般,涛涛的血光发出恍如真实的涛浪般的响动。 “焦黄脸,你困不住我的,本座去也。” 下一瞬,这滔天血河便化作一道血光滴溜溜地朝着虚空中钻去,瞬间迁跃至数千米之外。 “呵,傻鸟。” 看似空无一物虚空突兀地出现一道横跨天际的银河,一晃便化作焦宽那吊儿郎当的惫懒身形。 下一刻,眼神幽深似海的焦宽便也纵起天河剑遁,朝着云天宫的方向而去。 天河剑派之中,可也有着梅花易数的残章传承的。 其他的地方,云天界的各个角落,无数的修士突然心有所感,然后纷纷纵起遁光划破长空,同样朝着云天宫的方向奔驰而去。 西南方向,一道青耀星芒化作璀璨绝世的青色星河,横跨长空,瞬息万里。 正是北极公子御扶摇,原来他不知何时竟已出现在数十万里之外的西南方向了。 此时,御扶摇的脸色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流露出几分愤恨之意,又有几分无奈。 飞掠之间,张狂肆意的狂笑之声紧随在他的身后,穷追不舍,天地回响。 “哈哈,御扶摇,你还想往哪里跑?给本公子留下吧。” 第二九七章天子龙拳李长生 在他身后,一道炙烈的金焰宛如流星般横空掠过,哈哈大笑着朝着御扶摇所化青色星河急追而去。 “什么狗屁万星之宗,周天之主只能是我们昆仑道庭的大日星君,速来与本公子分个高下,不要做缩头乌龟。” 另外一边,一轮寒月散发着桂花悠悠清香,逸散在天地间,似缓实快地朝着某个方向飞掠而去。 所至之处,所有的一切尽皆化作晶莹剔透的冰雕,冰封万里。 而在这轮寒月的侧翼,一道勾月般的冷芒不断闪烁,散发着刺骨的阴冷杀意。 与这轮寒月遥相对峙之余,却是不约而同,争先恐后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急速狂飙。 正是元冰魄和太阴月魄这对老冤家,来自广寒剑派的冰魄仙子和太阴魔宗的第七圣子。 云天界,北方。 清晰的道音苍茫悠扬,一尊宛如立于混沌之中的道尊虚影笼罩在一个神秘强者的身上。 一步迈出便已跨过千百里的距离,且战且退。 在他身后,一道阴阳缠卷的洪流穷追不舍,一声声清啸延绵不绝,意气风发。 “葛正玄,你们守正道门不是号称玄门正宗吗?来来来,先问过我们乾坤正宗同不同意再说。” ………… 一时间,云天界中风云变幻,烽烟四起。 能入云天界之辈,除却极少数侥幸获得感应玉符的“幸运儿”之外,无不是九圣地七神宗十大派中的佼佼者,各自宗门中叱诧风云的后起之秀。 而这些“幸运儿”,到了这个阶段基本上已经凉凉了。 剩下的无不都是在各大宗门中地位尊崇,修为精深的人杰。 别的不提,诺大的周天星斗宗,除了苏长生借助天河剑宗的感应玉符得以进入云天界外,便只有御扶摇一人有这个资格与诸宗群豪争锋。 而这些倾注了各大宗门无数心血和气运的青年俊彦,无不有着其过人之处。 就在苏长生有意无意地搅动风云之时,几乎大部分人都心有所感,有意无意地朝着云天宫所在的方位奔驰而去。 仿佛所有人都默契无比地同时放弃了收刮资源,徐徐而图之的计划,不约而同地加速了三界小论道的进程。 至此,本该在数次“百日之期”后方才会出现的局势却是提前出现了。 数千年来养成的默契,在这一刻被悄悄地打破了。 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机,悄无声息地升腾而起,弥漫在整座云天界的飘渺云气之中。 云天宫外三万里,青耀星芒所凝聚的星河中,御扶摇满脸的阴沉之色。 在他后方,炙烈的金焰凝成一轮骄阳,不断地追赶着他的脚步,一道道金焰幻化成诸般神兽的虚影,轰击在青色星河之上。 “可恶,看来不将这浑人打发是别想干其他事情了。” 御扶摇眼神阴郁,心中暗忖:不过不能被拖延太久,否则那东西恐怕要被他捷足先登了。 一念及此,御扶摇眉心迸出一滴金黄的精血,瞬间化作无形的波纹掠过天穹,出现在了某处。 千里之外,一个身披金色长袍的贵气青年倏然抬头,口中冷哼道:“此话当真?” “绝无半点虚言,当日在淮阳城中,阁下族弟李沉舟,李沉云仲昆,便是陨落在此人手中。” 御扶摇平淡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竟然隔着千里与这金袍青年对话着。 “你待如何?” “他正往你那个方向去,杀了他,你欠我的人情一笔勾销。” 御扶摇的声音越来越淡,说完这一句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一缕气机却神乎其神地被传入金袍青年的手中。 感应着缭绕在指尖的那缕气机,金袍青年口中冷哼:“罢了,区区蝼蚁之命交换真龙血的人情,便随了你的算计又何妨。” 话音未落,这位傲气十足的金袍青年便已化作了一道金色的狂飙朝着某个方位飞驰而去。 “轰!” 陡然间,苏长生所化的银芒星耀顿时被一股沛然大力阻截在半空中,仿佛有一座巍峨的太少伫立在他的去路之上。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金袍青年眉宇间充斥着颐气指使的贵气,傲立在极天之上,白云之巅。 “你就是苏长生?”金袍青年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若无其事地说道。 “嗯?” 来者不善,苏长生见此暗自戒备,灭绝星光蓄势待发。 “记住,这世间只能有一个长生,那便是我李长生。” 话音未落,一道璀璨的金色光华便在他的掌指间迸发而出,化作真龙之形,驾驭着天地之间的某种神秘伟力,朝着苏长生悍然劈落。 “嗡!”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长生也不说话,指尖骤然迸射出一道璀璨的剑芒,突兀地拦截在这道虚幻金龙之前。 一瞬间,耀眼的剑光便是螺旋星河一般,缠卷在那虚幻龙影之上。 “崩崩崩!” 剑河浩荡,金龙泯灭,化作无数金色的云气飘零四散。 眼看自己这一击无功而返,甚至被对手轻松击溃,金袍青年李长生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轰!”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机磅礴而出,在虚空中进行着激烈的交锋,竟然是不分上下的局面。 见此情形,李长生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 没想到自己堂堂道基七转,修成真龙领域的天之骄子,竟然连对手这个区区道基六转都不能压服,这让性情高傲的李长生脸上如何挂得住? “哼!” 冷哼声中,李长生握掌成拳,九道金色光华形成的虚幻龙影缠绕在其中,一股浩浩荡荡的力量凝聚在拳锋之上。 “天子龙拳,百神辟易。” 话音未落,一个栩栩如生的庞大龙头便在他的拳锋之上凝成实质,金黄色的罡气蕴藏着震荡虚空的伟力。 下一瞬,只见他一拳挥出,苍茫的龙吟震彻云霄,恍如真龙降世的拳罡带着毁灭性的劲气悍然轰击而出。 “斩!” 苏长生面无表情,口中轻吐一句,白皙修长指尖便迸发出无数璀璨的剑气,悍然斩击而去。 恍如螺旋星河般的剑气牵动着浩浩荡荡的无穷元气,凝聚成一个个蕴藏着无上锋芒的剑轮,朝着金袍青年呼啸而去,所至之处割裂虚空。 这道神通,正是大灭绝星光剑气其中一个变式:吞日屠神剑轮,乃是太阳屠神策修至大成的绝杀之招。 第二九八章再入命河斗诸杰 霎时间,吞日屠神剑轮便毫无花巧地跟李长生催发的天子龙拳毫无花巧地硬憾了一击。 “轰!” 震彻云霄的轰鸣之中,无数的剑气溃散开来,将弥漫天地的洁白云气绞成稀碎,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苏长生只感觉到对手体内有一股惊天动地的神力不断汇聚到恍如实质的龙形拳罡之上,抗衡着他那割裂虚空的无铸锋芒。 一声声众生礼赞的念力从虚空中缭绕而出,歌功颂德,颂扬着当代圣皇的功绩。 “大阴皇族的天骄?没想到人间世家还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苏长生心中暗忖,大阴皇族本质上不就是赤霄神州最大的武道世家嘛。 就在苏长生暗酌间,两人的对拼却是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无数的剑气拳罡形成一道道色泽分明的波纹如涟漪般荡漾,涤荡云气,震荡虚空。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长生身上的金色光华越发地璀璨耀眼了,仿佛就像是一轮骄阳横挂在天际。 苏长生眸中覆盖上一层晶莹的流质,运转到极致的破妄法眼透过那璀璨的光华,隐约看到李长生那恍如黄金铸就的身躯。 “真龙道体,天子龙拳,给我破!” 厉喝声中,李长生身上的气势暴涨,又是一道天子龙拳雷霆万钧地朝苏长生轰击而至。 “这便是道基七转的天骄吗?可笑!” 见此情形,苏长生嘴角勾勒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撮指成剑,挥斩间迸出一道灰蒙蒙的剑气。 阴阳对冲所形成的洪洞气流将璀璨的剑气浸染成灰蒙蒙的一片,势如破竹地破开李长生那志在必得的真龙拳罡。 大灭绝星光剑气:混洞剑流。 “啵!” 仿佛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响起,天子龙拳所凝聚的真龙拳罡便如梦幻泡影般瞬间泯灭。 下一瞬,李长生那恍如黄金铸就的臂膀便悄无声息地湮灭在了这混洞剑流之中。 随之而来的便是李长生那难以置信的怒吼。 “不可能,看我真龙领域,圣皇龙拳!” 话音未落,浑身如黄金铸就的李长生便悍然轰出一拳。 一拳挥出,整个天地都仿佛臣服在他这一道圣皇龙拳的威严下,席卷了浩荡元气的真龙拳罡缠绕着人道洪流的光辉,势不可挡地轰击而至。 “天人合一,圣皇龙拳,这便是大阴皇族的《人道光辉》吗?” 苏长生心中暗忖,丝毫不敢怠慢,一道强盛了数倍的混洞剑流瞬间从他指尖迸出,浩浩荡荡地冲刷而至。 大灭绝星光剑气这门神通俨然已经被苏长生催运到了极致。 “轰!” 下一刻,浩荡的混洞剑流轰击在虚空屏障之上,爆发出震天的轰鸣,声传百里。 然而李长生那看似不可一世的圣皇龙拳竟然瞬间便如泡影般泯灭在混洞剑流之中了。 见此情形,苏长生脸皮抽搐,举目四望,哪里还有李长生的踪影? “这特么的,人不可貌相啊!” ………… “彼之娘之!” 李长生驾驭着一道细若游丝的金芒,不断地在极天之上飞腾变化,却是大阴皇族嫡传的“云龙九现”遁法。 龙,能大能小,能隐能腾,能屈能伸,既能潜于深渊之下,亦可腾飞于九天之上,甚至白龙鱼服化作泥鳅隐藏在田间地头也没有问题。 云龙九现作为大阴皇族的招牌遁法,自然也有着它的独特之处。 潜形匿迹,颇为神异。 然而作为精通易数的易道修士,苏长生想要追寻他的踪迹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不过李长生却并不知晓,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张望,一边怨毒地咒骂着御扶摇。 消泯的右臂齐肩而断,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煊赫和骄狂? ………… 另一边,苏长生看着眼前狼狈的战场,元神潜运,梅花易数却已经悄然运转,窥视着天机。 梅花易数乃是邵子祖师独创的心易神数,最擅长的便是在人心上棋经论,以人心映天心。 正式入门之后,苏长生方才感觉到这部易道神书真正的神异之处。 每一次运转梅花易数,苏长生感觉自己都能够体会到一丝丝天道之心,明悟天道真意。 以人心映天心,以天心铸就一枚圣人道心,这才是梅花易数真正逆天之处。 短短时日内,苏长生便感觉到自己的纯净道心在梅花易数断地运转中成长,隐隐有几分化身天道,囊括天地的感觉。 不过若非必要,苏长生也不愿意随意窥探天机,涉足命运长河。 盖因善泳者死于溺,每一个修习天机命理之道的修士必然都会承受天道的反噬。 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并非虚言。 每一位修习天机命理之道的修士,无论是前世地球还是在这方世界,最终几乎都会遭受厄运。 这是天道的反噬,也是天机命理之道的道劫。 前世记忆中的泥菩萨,诸葛武侯便是前车之鉴。 修习天机命理之道最大的准则便是不可逆天而行。 若是修为不够还要强行窥探天机,在窥探的一瞬间便会被强大的反噬之力碾为齑粉,神魂俱灭。 严重点的甚至连一丝真灵都没有机会残留。 所以苏长生在正式修成梅花易数之前,哪怕具备不俗的天机修为,也很少轻易窥探天机,以免遭受不测。 直到开启天机神藏,修成梅花易数之后,方才敢尝试着涉足命运长河。 实际上修为越高的人就越是懂得趋吉避凶,深谙法不轻传,器不擅用的道基。 除了以修为硬抗之外,所修习的易道功法的优劣,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越是高深的易道术式,规避天道反噬的秘法就越精妙,窥探天机所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小。 周天星斗宗的紫微斗数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神数,便是因为以此紫微斗数窥探天机所受到的天道反噬之力是最轻微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修行紫微斗数的修士也绝不会轻易做一些超越自己极限的事情。 比如周天星斗宗的当代掌教紫微星君,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窥探极道剑宗李青莲和苍天魔帝这等三劫大宗师的行踪和隐秘。 哪怕只要他愿意,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若是紫微星君真敢这么干,别说三劫大宗师的反击将会是他难以承受的,就是天道的反噬也足以让他元气大伤,甚至会有陨落的危险。 第二九九章云天宫中仙气海 而梅花易数规避天道反噬的方法便是以寿命相抵。 在寿元未尽之前,以梅花易数窥探天机的修士绝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堪称是神异。 但即便是这相对反噬较小的梅花易数,也不是轻易可以动用的。 寿元实则便是修行者最为珍贵的东西,岂能轻易折损? 这简直就是拿生命在偷窥啊! 苏长生如此惜命之人,在长生神藏尚未开启之前,那是能不窥视天机,就绝不会动用梅花易数的。 上一次窥探云天界诸修的行踪,便足足折损了苏长生十年的寿命,把他心疼得肝都青了。 但是这一次确实没办法,这李长生来得实在是蹊跷,若说后面没有阴谋,苏长生连脚趾头都不会相信。 而且在事前苏长生没有感应到半点征召,明显是有天机高人在暗中蒙蔽了天机。 “莫非是御扶摇?这次他在云天界,又有什么谋划呢?” 喃喃自语中,一股浩荡苍茫的力量开始从苏长生的体内弥漫出来。 隐约之中,有极尽璀璨的灵光从苏长生天灵之上迸射,超脱元神的限制,没入到神秘的虚空之中。 一瞬间,苏长生便感觉自己的元神来到了一处极其神秘的地方,立身在浩浩荡荡的命运长河之上。 浩荡的命河无始无终,在他脚下却分化出无数的支流,蜿蜒着流淌而过,没入不可测的神秘之地? 过去不可变,未来无定数! 一瞬间,苏长生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明白了命运长河的本意。 天机命理之道的本质,就是从未来无有定数的无数个可能性中窥探到最有可能的定数。 一念及此,苏长生不再犹疑,轻轻地向前迈出一步,走向未来。 一步迈出,瞬间便是风云变幻,天地翻覆。 一道青耀星芒顿时阻挡在苏长生的身前,截断他前进的道路,神秘的伟力遮蔽了命运长河中的部分未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深沉的魔气,一道道意盎然的道意,一挂浩荡的天河以及一股白蒙蒙的浩然正气交织在命河之上,遮蔽住了天机。 “嘿,还真是热闹啊!”苏长生心中冷笑,脚步却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口中清啸一声。 “给我散!” 话音未落,苏长生便化作一道隐含灭绝之气的璀璨星河硬生生地闯入其中。 天机神藏之上流淌出神秘的伟力,在梅花易数的统摄下化作一枚砰然跳动的“圣人道心”,透过迷雾映照在命运长河之上。 一瞬间,苏长生便感觉自己的心神已经绕过众人的封锁,辐射出极为辽远的距离。 性光照耀之地,甚至比位于命河最前端的青耀星芒还要更进一步。 “退!” 一念之间,感应到无数讯息涌入元神的苏长生便已退出了命运长河。 与此同时,在云天界的数个不同的地方,好几个气机渊深似海的修士同时睁开眼睛,不约而同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 这一局,却是苏长生棋高一着,小胜了他们半子。 在他们的视角中,几乎同时看到一道灰蒙蒙的洪流渗入到他们盘踞的“地盘”上,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形成一片混沌不清的乱局。 这一段的命运长河,顿时变得混浊了起来。 天机混沌。 云天宫外,璀璨的光华映照着鳞次栉比,恢宏精致的华美宫阙,恍如天宫胜景。 然而云天宫那恢宏巍峨的门户却是紧紧封闭着,没有半点缝隙。 看形制,这晶莹剔透的恢宏门户却是与启天关,开天门之时的那道天门一般无二。 只不过跟开辟天门之时的虚幻门户不同,这道恢宏巍峨的门户却是通体由真正的神晶仙玉通体雕琢而成。 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氤氲的仙气在其中流转,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惊天伟力。 不说别的,单只是这一道恢宏巍峨的“仙门”,拿到外界去便足以将九圣地七神宗十大派中的任何一个宗派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 这可是内蕴仙气的仙玉啊。 在穹天界的武道体系中,修行到了元神道君之境,体内便不存在任何的法力了。 元神道君们催运神通之时,便是以体内一丝仙气驾驭天地间浩荡无垠的元气,足以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能来。 这可比什么洞天领域要厉害千百倍不止,天与地的差距,真正的仙凡界限。 正所谓食气者神明不死,元神道君寿元千载的秘密,正是依靠这氤氲仙气而成。 仙气的来源有二。 第一便是臻至圆满,朝着世界进化的洞天世界,乃是其最根源的洞天本源之气。 不过寻常元神道君,体内洞天温养千年也仅仅只不过可得三五缕本源仙气,乃是维持元神境界的本源根基,轻易不可动用。 而第二个来源便是感应天道本源,从不可测的虚空中汲取而来的本源仙气。 所以无论哪个宗门,其最根本的秘法便是门中汲取本源仙气的服气法,非元神道君不可轻传。 比如周天星斗宗的紫微摄星诀,除了掌教至尊紫微星君之外,唯有皇极长老有幸获得这一门真正的镇派秘法。 神禁至宝也是如此,宗门气运的温养仅仅只是能够维持神禁不退化,保持神禁至宝的阶位而已。 想要真正地发挥出神禁至宝的威能来,还是必须以本源仙气这等超越了世间极限的能量方才可以催动。 而这道恢宏仙门中蕴藏的本源仙气,恐怕整个穹天界数十位元神道君加起来也比不上其中一成,乃是实实在在的“仙门”。 只可惜,整座云天宫布满了邵子祖师布下的仙禁。 除非臻至天人境界,要不然想要将之强行掠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已经证得天人道果的天人大能,洞天世界中已经可以自主地孕育本源仙气,恐怕也看不上这道“仙门”了。 ………… “咻!” 倏然,一道青耀星芒从遥远的天际划过,瞬间落在了云天宫之外,恢宏巍峨的仙门之前。 却正是摆脱了昆仑道庭那位神秘强者纠缠的北极公子御扶摇。 “呵呵,一群短视无知之徒,又岂能知晓这大仙云宫的真正珍贵之处?” “什么至人传承,什么神禁至宝,不过是虚妄而已,当真实降临,天下苍生都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天意如刀,不入天人榜,终究还是难逃幻灭的下场,这也是本王超脱的唯一机会,绝对不容有失!” 第三百章福兮祸兮游太虚 御扶摇口中喃喃,看向那云天宫的眼神无比的复杂。 缅怀,激动,渴望,畏惧,痛恨……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片刻之后,御扶摇便从激荡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一点眉心,一缕神秘渊博,超越了世间极限的气息顿时从中迸射而出,落入云天宫那惊天动地的禁制之中。 若是有人见到此番情景,定然会大惊失色。 这缕气息虽然如虚如幻,却已经超越了世间的极限。 哪怕是屹立在世界之巅的至人大宗师在这缕气息面前恐怕也会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这分明就是来自天人道果的一丝道韵,不知御扶摇从何处得来,竟然还封禁在他的洞天世界之中。 “嗡!” 下一瞬,整座云天宫的仙禁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绽放出极尽璀璨的仙光。 蕴藏着毁天灭地威能的仙光冲天而起,瞬间化作一道波纹掠过整座云天界。 仙光映照百万里,浩荡无涯。 与此同时,一枚宛如龙鳞铸就的金黄符篆从云天宫中升腾而起,蕴藏着超越了世间极限的气息。 “咻!” 见此情形,御扶摇面露微笑,顿时与那黄金龙鳞生出感应,化作一道虚影融入云天宫的仙禁之中。 蕴藏着无穷伟力的仙禁在御扶摇所化的虚影面前,仿佛是形同虚设,如幽魂般的御扶摇仿佛就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滴,轻飘飘地便消失在宫墙之外。 与此同时,当那道遍照天地的仙光掠过之时,苏长生倏然心中一动。 “嘿,终于忍不住了吗?” 喃喃自语中,苏长生潜运元神,浑身的法力,精气,心神尽数倾注在河洛漩涡之上。 “嗡!” 一道黑白缠卷的灵光从河洛漩涡中升腾而起,冲出识海,化作精致繁复的符篆垂悬在苏长生的头顶之上。 “轰!” 下一瞬,映照天地的仙光一闪而逝,在回归之时骤然迸出一股耀眼夺目的纯白光芒,将苏长生的元神直接笼罩其中,摄入不知名的虚空之中。 ………… 当苏长生再一次睁开眼睛,便只见眼前一片璀璨的仙光,仿佛置身于天道本源的仙气海洋中一般。 呼吸吐纳之间,眼耳口鼻,周身百窍乃至于四万八千毛孔中都充斥着璀璨的仙光。 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伟力不断地渗入他的体内,涤荡,洗练着他本以为已经臻至世间极致的完美道体。 难以形容的剧痛中,苏长生感觉自己已经晋升无门的大周天星斗法体在发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蜕变,极尽升华。 冥冥中仿佛已经脱离了后天之气的限制,与虚空中无处不在的本源仙气共鸣着,朝着无上仙躯蜕变。 就在苏长生清醒过来的一瞬间,璀璨的仙光骤然从渗透变成了粗暴无比的“灌输”,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超越了他承受的极限,让他不由生出一种昏厥过去的冲动。 然而这种剧痛却是直接传入他的元神深处,让他想再次昏迷过去也变成了奢望。 “轰!” 下一瞬,他的大周天星斗法体在这一股超越了世间极限的伟力灌输之下竟然直接被撑爆了。 化作无数如微尘般的星芒沉浮在仙气海洋之中,不断浸染上璀璨的仙光,宛如一团仙光璀璨的星云漩涡,缓缓运转。 八枚印星在失去了肉躯的庇护之后,凭空漂浮在这璀璨的仙气海洋之中。 在无穷仙气的灌输下,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变化,仿佛要褪去所有的杂质,晋升成真正耀眼的星辰一般。 “崩崩崩!” 失去了肉躯之后,苏长生的元神在这仙气海洋中也是瞬间被淹没,然后跟肉躯一般被碾成了齑粉,心神连忙遁入洞天世界。 下一瞬,隐藏在元神深处的洞天世界也随之暴露出来,无穷无尽的仙气涌入其中,继而又是重蹈覆辙,化作片片破碎的空间碎片,飘零间也化为齑粉消散。 霎时间,乐极生悲! 原本属于苏长生的痕迹,仿佛只剩下介于虚实之间,并不存在于当世的一枚命星依然沉浮在仙气海洋中,就连那不断蜕变的印星也随之化作齑粉消散。 苏长生的真灵寄托在命星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璀璨星海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微尘。 相对比仙气海洋的璀璨光辉,不啻于是沧海一粟的萤火,不值一提。 命星之上,三生石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垂落下来,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光幕,将他的真灵护持在其中。 “轰!” 就在此时,河洛漩涡倏然暴动起来,化作黑白流转的天河,不断地冲击着三生石内的屏障。 内忧,外患! 不多时,在无量仙气和河洛漩涡的内外夹击之下,三生石所散发着莹白光幕顿时被冲开一道缝隙,丝丝缕缕的仙气顿时从中渗透进来,涌入三生石之内。 “咻咻咻!” 一道道黑白缠卷的光芒也适时从三生石中映照而出,在接触到仙气的一瞬间,便仿佛是干涸了千年的土地遇到甘霖的滋润一般,瞬间便将这丝丝缕缕的仙气吞噬殆尽。 “嗡!” 见此情形,三生石中散发的光芒闪烁不定,涨缩之间倏然撤去毫光,门户洞开。 无数的黑白气流顿时从三生石中流淌而出,勾勒成一座古朴苍茫的黑白门户,伫立在仙气海洋之中。 “呼……” 下一瞬,仿佛长鲸吸水般的风声响起,无穷无尽的仙气顿时如潮涌般被黑白门户吸入其中。 剧烈的涌动甚至在仙气海洋之中,以黑白门户为中心形成了一片漩涡,而且还在不断地扩大。 “轰!” 倏然,三生石中再次绽放出莹莹白光,凝成一道光束轰击在黑白门户之上,仿佛推门般将其轰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下一瞬,一道浩瀚神秘的力量从中涌出,仿佛黑白缠卷的太极道图一般,旋转间散发出一种吸摄之力,将苏长生的洞天,元神,肉躯的碎片尽皆摄入其中,以神秘的力量将其重新铸成修复。 “嗡嗡嗡!” 仿佛是时光倒流,苏长生的洞天世界点点滴滴地重新出现在仙气海洋中,然后是元神,再然后是身躯。 当一切都重铸之时,苏长生的意识也随之清醒过来。 三百章感言 我不是个喜欢发感言的人,但是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未必有机会说了。 这本书的成绩很差,但是我并不在乎,我只想写一个完整的故事而已。 看到这里,想必很多书友都应该明白这本书的主题了吧? 没错,我就是想把那个苦等了好几年的故事给续上,续写一个结局。 这种想法,其实在去年就已经有了,当时我开了一本书,想给它续命填坑。 说实话,那时候发在仙侠的那本,成绩比这本可好得太多了,从签约到到上推荐,基本上同期都是第一。 很可惜,倒在了分强上,被举报了。也不可惜,因为那时候的文笔什么的都挺差的,毕竟第一本,现在自己回头看都觉的羞耻。 有书友曾经建议我最好是取得授权,要不然会有危险。 其实这件事在去年我就在干了,陆陆续续在公众号上找了老太监好几次,但是都没有回音。 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老太监愿意,我宁愿一分钱不要,所有收益都归他所有,就是让我把故事讲完。 但是联系不上或者说老太监不愿意搭理我,也很正常。 毕竟你谁啊?凭什么啊?这种水平,不是糟践吗? 后来,我还是不想放弃,经过一年多陆陆续续的开书,积累了一百多万的码字经验,感觉水平有进步了,又才重新开了这本书。 说实话,我也怕,所以鸡脖子的故事是不敢再写了。 但是梦想嘛,总要想办法去实现的,所以这本书其实就是鸡脖子落幕后的后续,但是也不尽然。 简单来说就是:天人回归的大劫之后,鲲虚界破碎了,毁灭了,但是鸡脖子笑到了最后,超越了天人道果的级别,但是也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鸡脖子想来想去,直接将时间线重启,以自己的世界吸收了世界碎片,重新开天辟地。 然后根据时间线重演,所谓的虚幻的真实就是如此,新世界还残留着许多旧世界的印记,显得似是而非。 目的就是把东方教主,阿英等人重新复活,再找回来,一起愉快地玩耍。 这本书的主角,就是鸡脖子的棋子。 当然啦,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老太监的角色不会正面出场,只会隐隐约约地留下算计和痕迹,也算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博弈吧。 反正呢,研究了一年多,大部分的坑都已经想好怎么填了,故事也已经在大纲和脑海里了。 但是为了避免抄袭的嫌疑,很多东西必然是不能尽善尽美的。 而且故事写到了这里,难免会有一些痕迹,要不然这就不是梦想了。 所以在后面就是最危险的时候,这本书的前途可以说是生死未卜。 为了把故事写完,我已经尽力了,之所以选择武侠分类,就是奔着凉凉去的。 成绩太差,应该就不会被举报了吧? 但是世事难料,最终能不能写完,能不能把我想到的结局分享给大家,其实我也心里没底。 实在是运气不好,那我也就放弃了,一年多的努力和心血,说实话已经筋疲力尽了。 实在不行,就存在脑海里,放在草稿箱里,自己缅怀吧。 以上,来自一个偏执狂和强迫症的呓语,感谢所有书友愿意看这个故事。 谢谢大家。 第三零一章恒沙世界聚星河 感应着不断渗入体内的仙气和那鲸吞着海量仙气的黑白门户,苏长生心中一动,元神催运着河洛漩涡,试图以神禁至宝的伟力庇护自己不被仙气海洋所撑爆。 就在此时,黑白门户的缝隙中倏然流出一道灵光,射入苏长生的元神深处。 “身心寂不动,圆成无亏,不得云意,不得云情,不得云性,纯是一真。 虚至于无可虚,方谓虚之至;寂至于静之极,方谓寂之至。 虚无之中先天真一之水渐生,寂静之中先天真阳之气来复。 燥性灭,真性现,如朱砂化为阳气,永为温和之性矣。 人心死,道心存,如水银变为金精,永为光明之心矣。 盖真即在假之中,假不出真之外。 是性也,是心也,经火烹炼,即成真性道心,则朱砂化为阳气,水银变为金精矣。 若不经火烹炼,永为燥性人心,虽阳气亦化为朱砂,金精亦变为水银矣。 故曰“金精与阳气,朱砂而水银”。假可为真,真亦可为假,是在烹炼与不烹炼之间分别耳。 修行者,可不先自惩忿窒欲以炼己乎? 噫!还丹在一时,炼己须十月,炼己之功,岂小焉哉!” 一篇经文带着难以言喻的道韵,近乎粗暴地轰入苏长生的元神深处,涌上他的心头。 “日魂玉兔脂,月魄金乌髓。掇来归鼎内,化作一泓水。” 在这种情况下,苏长生却是清啸一声,晋入了某种神秘的境界,心神超脱了肉躯元神的限制,来到了一处神秘的虚空中。 神游太虚,体悟大道。 霎时间,苏长生仿佛感应到了虚空中传来的道之真意,万灵生灭,大道演化。 ………… 就在苏长生神游太虚之际,他的身躯,元神,洞天却又是重蹈覆辙,依次地崩溃在仙气海洋之中,然后又在黑白门户流出的神秘伟力下一一重铸。 周而复始,仿佛是永无止境的循环。 然而就在这一次次崩溃,重铸的过程中,却有一些神异的变化在悄悄地发生着。 本质上来说,苏长生之所以会湮灭在仙气海洋中,最根本的原因便在于以他的修为无法炼化本源仙气这个等级的能量。 看似汲取了海量的本源仙气,但其实这些仙气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客而已,根本没有办法炼化成他自己的力量。 当仙气在他体内积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将他转化成仙气,使得他的一切都崩析成最根源的粒子状态。 然而就在这一次次的崩溃,重铸的过程中,苏长生的身上却不自觉地沾染上了仙气的特性,将一丝丝的仙气融入到他的身躯,元神和洞天之中。 就在此时,苏长生的心神在傲游太虚之际,那部神秘的功法却还在悄然地自发运转着,一道神秘的光芒开始在他的身上流转着。 最先生出变化的是元神。 原本在感悟了纯阳真意之后,苏长生的至阴元神便已有了一点纯阳深蕴在其中。 只等他修为精进,便可水到渠成地晋入纯阳无垢的境界,踏入金丹之境。 换句话说,苏长生的元神在质上已经达到了纯阳无垢的门槛了,但是隅于“量”的限制,却只能止步于此。 对此,苏长生也是无奈。 盖因元神的增长没有半点捷径可言,只有平日里不断地体悟天地灵机,参悟大道,磨练道心方才是有点滴的增长。 而就在此时,苏长生神游太虚,直面大道真意,元神却是吹气球一般急速增长了起来。 在仙气的渲染下,至阴元神的蜕变进程更是仿佛按了快进键一般,不断朝着纯阳元神的境界蜕变着。 纯阳元神,这又是道途中的一道门槛,尤其是对于无望成就元神道君的普通修士而言,这道门槛便是仙凡界限。 元神纯阳之后,只要参悟真如本性,便可凝聚一颗大道金丹,踏入金丹境界。 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这是他们唯一能够在某一时期与同时代自凝道基的天骄们争锋的时候。 因为凝聚金丹便可成就金丹界域,便拥有了与洞天领域争锋的资格。 金丹易结,领域难成。 相对于自凝道基的天之骄子们所要参悟的天地神藏,普通修士虽然道途止于大道金丹,但是修行的难度却又要简单不少。 当然啦,综合天资,心性和悟性等等因素来说,其实也快不了多少。 而对于自凝道基的天骄而言,元神纯阳之后,凝聚大道金丹却又多了一道程序。 那便是将洞天世界炼入金丹之内,凝成一道远超金丹界域的绝对领域,证得洞天世界之主的尊位。 凝聚金丹之后,更进一步的修行便需要采炼海量的五行精气,在金丹内凝聚一具元婴圣胎。 五气朝元之后,成长到极致的元神圣胎便可化作一枚元神道果,证就元神道君的尊位。 此元神非彼元神,与道基境界的至阴元神不同,元神道果中蕴藏着洞天世界的伟力。 元神便是洞天世界,洞天世界便是元神,拥有汲取,炼化仙气的资格,坐拥洞天本源,成就千年不朽的元神道果。 而此时,苏长生的情况却有些古怪,至阴元神蜕化纯阳之后,在黑白门户中流出的神秘伟力的催运下,无数的仙气衍化先天五行之气,竟然是直接跳过了金丹境界,凝聚成一尊旷古烁今的元婴圣胎。 这具纯白的元婴圣胎通体皆由仙气衍化的先天五行之气凝聚,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超金丹境界的极限,几可与寻常元神道君媲美了。 元婴圣胎凝聚之后,一道璀璨的光辉顿时从中迸发出来,宛如开天辟地的神光一般映照诸天。 下一瞬,浸染了仙气后已经臻至完美无瑕的仙躯百窍洞开,宛若诸天开辟一般,显化出大大小小如恒沙之数的虚幻洞天。 其中最为闪耀的便是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凝聚的虚幻洞天。 恍如是星河中熠熠生辉的周天主星,统摄着恒沙之数的星辰,凝聚成一道璀璨的星河。 与此同时,缭绕着先天五气的元婴圣胎闪过璀璨的光辉。 一股纯粹无比的沛然大力顿时将洞天世界从元婴圣胎中逼迫出来,落入仙气漩涡之中。 霎时间,洞天世界便被海量的仙气撕成碎片,湮灭成细致入微的微尘,飘荡沉浮。 第三零二章大道之门得长生 仙躯内的无数虚幻洞天顿时大放光明,形成一股庞大的吸摄之力,将这些洞天碎片尽数摄入其中,融入那些虚幻洞天之中。 然后,在黑白门户中流出的神秘伟力之下,洞天世界恍如时光倒流般重新凝聚。 却是完美地融入周身窍穴之中,仿佛是以这具仙躯为基础,凝聚成了一方前所未有的洞天世界。 不过与先前浑然一体的太上玄明天不同,这方洞天世界却是由无数细微的星辰洞天组成,恍如一道璀璨的星河。 天地大宇宙,人体小宇宙。 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苏长生竟然是以旷古烁今的仙躯为基础,凝聚成了星河般的洞天世界。 几乎就是相当于将整具仙躯炼成了一枚前所未有的“金丹”。 元婴圣胎居于识海之中,恍如是统摄诸天的周天之主,诸天之君,完美驾驭着这一具恍如金丹般的仙躯。 而体内无数星辰洞天之中在运转间也是流淌出丝丝缕缕的洞天本源,温养着这一具元婴圣胎。 更为甚者,原本无法炼化,难以承受啊仙气,在元婴圣胎的统摄下也被阻挡在身躯之外,再无破碎之忧。 在这无穷仙气的冲刷下,甚至在丝丝缕缕地汲取,炼化着这超越世间极限的仙气。 虽然缓慢,但是却有着积土成山的功效,煞是神异。 这具臻至完美无瑕的极致仙躯,伫立在黑白门户之前,沉浮在仙气漩涡之中,仿佛是在被千锤百炼的宝器,不断地提升着品质。 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正常来说,修士以天道赐予的洞天真种为根基开辟的洞天世界,本质上便是一方世界的雏形。 所模拟的便是身处的那方世界,绝无第二种可能性。 这既是眼界见识的限制,也是世界的局限性。 比如苏长生先前开辟的太上玄明天,实际上也是如此。 天圆地方,浑然一体。 然而经过这一番玄奇的机遇之后,苏长生的这具“洞天仙躯”却恍如无垠虚空中的诸天万界一般,拥有了自成一方宇宙的可能性。 但只从立意上来说,便已经比正常的洞天世界要高出无数的层次,堪称是云泥之别。 而且本质上,苏长生现在还是处于道基境界,却提前具备了金丹境界的大部分和元神道果的部分神异。 底蕴之深厚,根基之雄浑,潜力之巨大,简直连最异想天开的人也不敢想象。 别说是当今之世,就是自开天辟地以来,穹天界数十万年的历史中也从来没有能与他比肩的存在。 至少在同等境界没有。 非要说有,恐怕也只有来历神秘,创造出太古百族的天帝方才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境界了吧? 常言道:丹成无悔。 无论是普通修士还是自凝道基的天之骄子,在凝聚大道金丹之时都是慎之又慎,直至修为进无可进之时,才会选择凝聚大道金丹。 普通修士暂且不提,即便是自凝道基的天之骄子,也只有在道基境界才有可能参悟天地神藏,拥有开辟天地神藏的可能性。 一旦凝聚大道金丹,那便再也没有机会开辟更多的天地神藏了。 所以每一位自凝道基的修士,都是在修为到达瓶颈甚至有了寿元的危机之时,方才会选择凝聚大道金丹。 盖因道基境界本质上便是修行途中真正奠定根基的时期。 越是根基雄厚,未来的成就也就越大。 经过数十万年的积累和完善,穹天界的修行体系早已尽善尽美,几无太大的改进空间了。 一般而言,道基七转便有望证就元神道果。 但若是想要渡过二次天劫,成就掌教至尊级别的二劫元神大道君,最低的要求也是突破道基八转的境界。 若是还想更进一步,证就三劫大宗师的至人道果,非得要在道基八转的境界更进一步,将大道神藏的潜力继续挖掘,晋入大道神藏第二重以上才有可能。 至于道基九转的境界,万古以来除了传说中神秘的天帝,从来都没有人证得。 就连那些横压一个纪元的天人大能们,最多也只是止步于大道神藏第三重。 若是能开启第九神藏,晋入前所未有的道基九转之境,那么基本上天人道果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如探囊取物了。 天地神藏体系作为穹天界独有的修行体系,规矩也早已被前赴后继的前辈先贤们给总结出来了。 道基六转之前,修为的增进却并不一定需要开启天地神藏。 道基九转,九门天关,这是跟天地神藏息息相关却并不是绝对捆绑在一起的体系。 正如皇极长老所言:破开天门并不一定可以开启天地神藏,但是开启天地神藏就一定可以破开天门。 事实上,在道基六转之前能够开启一道天地神藏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俊彦了。 能够开启两道的已经算是一般意义上的天才弟子,能够引起师门长辈的重视。 开启三道的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天之骄子,整个宗门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斜,只要半途夭折,未来在宗门中做一个实权长老那是绝对稳了,前途无量。 能够开启四道天地神藏,那已经是各大宗门圣子级的天骄,下代掌教的不二人选。 在当代千百俊彦之中,证实在道基六转之前开启了五道天地神藏的妖孽,仅仅只有两个人。 青莲剑宗青天剑司马越,神宗魔门的第一圣子,苍天魔宗的君天逆。 这两个人,几乎已经是天下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一,第二高手,被视为极道剑宗和苍天魔帝的接班人,未来的正魔两道领袖。 可以说能在道基六转之前开启五道天地神藏的,已经是冠绝一个时代的领军人物了。 而苏长生在道基六转之时,却是六大神藏尽数开启,根基之雄厚可以说是横压一世的级别了。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恐怕除了周天星斗宗之外的所有宗门,都会想方设法地弄死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而且根据各大宗门的功法不同,在同一境界开启的天地神藏也是各不相同的。 比如周天星斗宗的功法,便是在侧重于天机命理之道,对于元气的驾驭和运用也有着其独特的优势。 第三零三章大道神藏虚空境 所以周天星斗宗的弟子在开启天机神藏和元气神藏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实际上,大部分星宗弟子开启的天地神藏,也不出这两道神藏的范围之内。 而苍茫魔宗的功法讲究以力证道,却是对开启力极神藏有着独特的奇效。 再比如血河魔宗,便是对精血神藏研究得极为透彻,基本上稍有天资的弟子都有开启精血神藏的机会。 所以在道基六转之前,智慧,天机,精血,力极,元气,道心六大神藏的开启并无定数。 但是若想突破道基七转领域境,却必须要开启长生神藏方才可以突破第七门天关。 道基八转则是必须开启大道神藏,因为到了道基九转的后三重,天门关卡一道比一道坚固,非神藏之力不可破开。 所以只要是有一丝机会,修士们都不会轻易放弃,跨过道基境的修行晋入金丹境。 但是世事无常,很多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却并不是那么随人愿的。 长期驻留在道基境界,对于修士的道心,机缘甚至是生存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苏长生这番机遇最珍贵之处便在于他提前体验了后续境界的神异,却依然停驻在道基境界,能够继续奠定他已经惊世骇俗的根基,却不需要担心战斗力的问题。 “本来真性唤金丹,四假为炉炼作团。不染不思除妄想,自然衮出入仙坛。” 早在元神蜕化纯阳之际,苏长生的心神便已从太虚之中返回,回归到元神之中。 不过清醒过来的苏长生并未干涉自身,反而是静观其变,仔细体悟着这玄奥的变化,感应着这一份玄奇的机遇。 直至此时,自发的演变尘埃落定,方才清啸出口,口颂丹诀。 一颗活活泼泼的圣人道心中顿时映照出一道遍照诸天的光华,正是苏长生参悟己身变化而成的真如本性。 “轰!” 霎时间,这道光华便与星河洞天中的某种神秘法则结合在一起,深深地扎根在每一个细微的星辰洞天深处。 正是前世天魔遗留的掠夺大道,同样也是他洞天世界内的根基法则。 歌诀有云:一轮明月绝纤埃,一片灵光照玉台。 真如本性扎根洞天,彻底掌控住洞天之主的尊位后,苏长生的身后骤然凭空浮现出一道道天地神藏之力,正是他开启的六大神藏。 六道神藏之力交织在一起,凝聚成了一道恢宏的青色门户,一股延绵不绝,生机盎然的道韵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玄之又玄,玄牝之门。谷神不死,是为玄牝,又曰天地根。 福至心灵,苏长生心知机缘已至,清啸声中玄牝之门骤然洞开,一股生机绵绵的神藏之力从门户中流淌而出。 长生神藏,启。 旋即,七大神藏之力交织在一起,瞬间烙印在星河洞天之上,形成了一道恍若万千太古星辰沉浮,凝聚成河的领域,以苏长生为中心铺设开来,席卷四方。 领域:太古星河。 经过蜕变之后,苏长生几乎没有任何阻滞地便开启长生神藏,破入道基七转领域境,凝聚成一道太古星河域。 然而这还并不是结束,“轰隆隆”一声巨响,太古星河域的深处凭空浮现出一道混洞难言,形制古朴的大道之门来。 道基八转,大道神藏。 “推开大道之门,便可开启大道神藏,踏入道基八转的境界了。” 苏长生心中暗忖,升起一股明悟,元婴圣胎瞬间运转,驾驭着太古星河化作一道抵天立地的混洞剑光,悍然斩击在大道之门上。 大灭绝星光剑气。 “轰!” 下一瞬,混洞剑光破碎化作灵光飘零四散,然而大道之门却依旧巍然不动。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由有些愕然,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来。 不过旋即他便凝聚无上慧剑,将心中所有的杂念斩灭。 冲击大道之门的机会一闪而逝,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浪费。 不过大道之门的坚固,却是远超苏长生的想象。 看着情形,没有千百次斩击,恐怕连撼动大道之门的机会都没有。 要知道大灭绝星光剑气已经是苏长生所掌握的神通中威能最盛的一门神通了。 然而突破的机缘稍瞬即逝,大道之门每次显化,从不会超过三息时间。 “难道就这么错过吗?” “轰!” 正当苏长生如此想着,鼓荡起法力准备再接再厉之时。 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道之门却是在无穷仙气的冲刷下轰然破碎,化作一道道灵光投入苏长生的灵台识海,重新凝聚成一道恢宏门户伫立在元婴圣胎的身后。 透过洞开的门户,隐约可以看到门户之后的虚空中,又是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幻门户勾勒出一丝轮廓,却又模糊不清。 道基八转,大道神藏:虚空境。 至此,这一次的突破方才算是告一段落。 从道基六转到道基八转,看似只差两个小境界,实则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苏长生此次,不啻于是一步登天,成功弯道超车,傲立在年轻一辈最巅峰的峰巅。 能够与他比肩的,只不过是司马越,君天逆等寥寥数人而已。 或许还有北极公子御扶摇,但是满打满算也不出五指之数。 不过苏长生心中却并无半点得意之情。 眼界决定上限。 在苏长生的心中,他的假想敌早就不局限在年轻一辈的同龄人,而是盘踞在世界之巅的元神道君们。 别的不说,御扶摇这个前任二劫元神道君便够他喝一壶的了。 更何况还有隐藏在暗处,连感应都感应不到,却隐隐操控着苏长生命运的神秘人。 正如此想着,无穷无尽的仙气海洋突然如退潮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在天地间。 先天图所化的黑白门户仿佛吃饱喝足,传出一道满意的意念,飘飘然化作一卷太极道图,落入苏长生的识海之中。 直到这时,苏长生才愕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溜溜,别说是玉龙冠,少皇印等法宝了。 就连存放在洞天世界中的诸多材料,甚至是被炼制成本命法宝的星盘都在仙气海洋的冲刷下化作了灰烬消散。 想到这里,苏长生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愧疚的心理。 第三零四章星宗双骄挑正魔 三皇印玺作为周天星斗宗,三皇长老一脉的信物,乃是太微垣的传承至宝之一。 自从紫微帝君传立道统,创建周天星斗宗以来,这少皇印已经不知道在星宗内传承了多少年了。 按最短的时间计算,恐怕也有近万年的传承,堪称是源远流长。 近万年的时间,或许当初仅仅只是一方信物的少皇印,时至今日已经是天禁灵宝级别的至宝。 其中历代祖师遗留的印记,痕迹暂且不说,单只是少皇印作为三垣帝阵中太微垣开启阵眼的三把钥匙之一,就已经弥足珍贵。 然而到了苏长生的手里,却还没捂热就被已经损坏了。 若是让皇极长老知道,恐怕非得当场打他个半死不活。 不过这还不是最冤枉的,最冤枉的还是要说云鹤二老。 云鹤二老在皇极长老成道之前便已拜入他的门下,本来是作为苏长生的护道人存在的。 没想到苏长生的修为进度太快了,连出场都没出场过就领了盒饭了,实在是冤得不得了。 就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捞到,就已经灰灰湮灭鸟。 正当他这般想着,一股沛然大力兀然从天地间传来。 下一瞬便是天旋地转,改换了一方天地。 苏长生只来得及将星辰法力编织成一袭星衣覆在身上,便被这股神秘的力量传送到了外界。 ………… “轰隆隆!” 苏长生刚刚被挪移到外界,便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连绵不绝地传来,响彻云霄。 抬眼一看,只见一道璀璨恢宏到不可思议的青耀星河横挂在天际,恍如一头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巨龙盘踞在天地之间。 迢迢星河域。 北极公子御扶摇头角峥嵘,傲立在星河领域的中心。 难以计数的神通在他手中层出不穷地挥洒而出。 几乎大半个天穹都燃烧着璀璨的星火,星宗威震天下的大命运术更是在他手中接连施展而出。 气焰彪炳,煊赫一时。 而他面对的对手却是更加豪华,阵容堪称是惊世骇俗。 “好家伙,昆仑道庭,守正道门,乾坤正宗,浩然府,天刑殿,四象天宫……” 苏长生口中喃喃自语:“这家伙,是将整个正道都得罪了吗?” 原来率众围攻御扶摇的正是玄宗圣地的诸多天骄高手。 为首的正是青天剑主司马越。 能够让性情桀骜霸道的司马越出手与众人一并围攻,这是何等惊人的事迹? 更为惊人的是:在以司马越为首的正道诸修的围攻下,御扶摇竟然是屹立不倒,反而是拼了个有来有往。 “啧啧啧……这家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苏长生啧啧称奇,幸灾乐祸。 而在战场的外围,神宗魔门的诸多天骄看似吃瓜围观,却是在隐隐间堵住了御扶摇所有的退路。 更远处,一群气势不凡的修士聚拢在一道恢宏的天河之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我的乖乖,这是什么剧本?正魔两道围攻御扶摇,外道在吃瓜?”苏长生美滋滋地吃着甜瓜,不断地替司马越等人加油打气。 “咻!” 倏然,一道漆黑的光芒在空中一闪即逝,苏长生见此突然脸色剧变,指尖迸出星河般的混洞剑气。 “卧槽,君天逆你疯啦?你去干御扶摇那厮啊,跟我这小人物较什么劲?” “苍天之刃”一出手,苏长生哪里还不晓得出手之人的身份,心中不由握了一把大草。 “我的弟弟,就是死在你手中的吧?交出云天宫中的机缘,我留你一条全尸。” 虚空中,君天逆那雄伟邪异的身躯缓缓浮现,霸气侧漏地说道。 “云天宫?机缘?” 苏长生眸光一闪,突然明白了御扶摇为什么被人组团围攻了。 当即,苏长生不由心中暗忖:没想到居然还有跟御扶摇并肩作战的一天。 这算什么?星宗双骄单挑正魔两道吗? emmmm……可能还有外道,那就是星宗双骄单挑全世界咯? “跟他何须废话,斩了他,拘出元神慢慢拷问便是了。” 话音未落,滔天血浪突然从天而降,仿佛是九天之上的天河骤然裂开缝隙,倾泻下来一般。 只不过,这天河之水血红一片。 血河涛涛,仿佛真实的波涛般发出哗啦啦的流淌之声,朝着苏长生笼罩而去。 “幽冥血河血神子,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嘛。” 说话间,一道内蕴混洞的星河剑气冲天而起,迎上了血神子催运的幽冥血河。 大灭绝星光剑气。 剑光璀璨,无上锋锐,只是一瞬间就将血海斩成了两截。 然而剑光斩掠之后,被斩成两截的血河再次汇拢成一股滔天血浪,没有丝毫停滞地朝着下方的苏长生继续侵蚀而去。 血河魔宗:幽冥血河域。 下方,数以千百道的漆黑光芒交织成罗网将苏长生的退路封堵得严严实实。 苍天魔宗:苍天之刃。 另外一边,一道晶莹剔透,无形无相的太阴刀域恍如寒月当空,垂下极尽锋锐阴寒的太阴刀芒。 “好一个周天星斗宗,隐藏得够深的,不愧是紫微帝君和太微帝君的道统。” 太阴魔宗:太阴刀域。 “苍茫浩荡,太古玄冥!” 与此同时,苍茫的龙吟声中,一头数千米的庞大魔龙咆哮着喷涂龙息,带着毁灭一切的洪流冲刷而至。 苍茫魔宗:太古玄冥雷。 除此之外,阴符剑宗的无生杀剑,太上魔宗的太上御天拳几乎同时攻伐而至。 一时间,除了神秘莫测的心欲魔宗,神宗魔门当代最出色的圣子级天骄几乎同时对苏长生出手,加入了围攻之中。 云天宫前。 东南西北上下六合,整整六位圣子级魔门天骄合攻苏长生。 一道道惊天动地的神通组成了一张没有丝毫缝隙的天罗地网。 阵容之豪华,前所未闻,惊世骇俗,甚至比起以司马越为首的玄宗天骄们,魔门天骄之间的配合更加默契。 人数虽然比围攻御扶摇的玄宗天骄稍少,其攻势之凌厉,局面之凶险却是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苏长生VS神宗魔门,大战瞬间爆发。 “这算是吃瓜吃成了主角吗” 立于正中央的苏长生心中暗忖,却殊无半点畏惧的心理,反而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战意。 “太古星河,混洞剑域,起!” 第三零五章混洞剑气破血河 清啸声中,成千上万的剑气从苏长生的身上爆发而出。 一道道惊天动地的星河剑气两两缠卷,阴阳对冲间化作一道道灰蒙蒙的混洞剑流。 然后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混洞剑域不断向外扩张,迎击而上。 周身百窍中的星辰洞天更是大放光明,投影出无数的洞天投影,一枚枚太古星辰虚影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璀璨的太古星河。 面对如此豪华的阵势,哪怕是修为大进的苏长生也不敢怠慢,不得不使出浑身的解数,杀招尽出。 星河浩荡,璀璨晶莹。 混洞剑气,灭绝诸天。 数以千万计的混洞剑气漫天飞舞,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迎击着魔门天骄那惊天动地的如潮攻势。 太古星河域隔绝内外,将屹立于星河中央的苏长生护持得密不透风,一道道万劫星衣交织成遮天蔽日的光幕,阻挡着所有的攻击。 一攻一守,恰到好处。 “轰!” 下一瞬,大灭绝星光剑气便与一道道魔门神通悍然碰撞,毫无花巧地硬憾了一击。 七零八落的神通余劲连同着混洞剑流被一并朝苏长生的方向轰击而下,恍如一道毁灭环流从四面八方朝他围拢而至。 “嗡!” 万劫星衣所化的星辰光幕清晰凝实,天地元气荡漾间一股坚不可摧的意境浮现。 无数璀璨的星光交织,层层叠叠的形成了守护屏障,将向着他激射而来的毁灭气劲尽数阻挡在外。 苏长生如此惊人的表现,更是让人笃定他们在云天宫中获得了天大的机缘。 毕竟云天界乃是太微帝君所立,内里给宗门后辈留有后手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不然怎么解释周天星斗宗突然迸出来两个如此惊世骇俗的青年天骄? 不过话又说回来,君天逆等人猜错了过程和起因,但是结果却也没多少差别。 “杀了他,将机缘夺过来!” 君天逆厉喝一声,周身浮现出漆黑深沉的魔气,隐隐约约中还能够看到一道道血色气环蕴藏在其中。 气兵神通:苍天之刃。 厉喝声中,君天逆整个人已经如同一道漆黑的流星般朝着正准备向着苏长生冲杀而去。 漆黑的光芒冲天而起,化作天罗地网朝苏长生笼罩而下,仿佛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保护我的,必定坚不可摧!” 面对君天逆的攻势,苏长生不避不让,口含天宪,一道朦胧璀璨的星辰光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阻挡在其他人的身前。 小命运术:赦令天地。 与此同时,苏长生白皙修长的手指并成剑指,迸起璀璨的剑光,明煌煌,亮堂堂,势不可挡。 剑指点出,无数的星芒凝聚成一道撕天裂地的磅礴剑气斩出,蕴含着毁灭一切的灭绝真意。 大灭绝星光剑气。 “轰!” 苍天之刃和灭绝剑气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悍然交击对斩。 一瞬间迸射出来的剑芒顿时在君天逆君的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剑痕,丝丝毁灭的气息缭绕在其中。 无数的鲜血从中迸射出来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苏长生却是得理不饶人,一道混洞剑气涨缩吞吐之间,从灰蒙蒙的状态蜕变成半漆黑半炽白的毁灭剑流,朝着君天逆倾覆而斩。 “幽冥血河,血洗天下!” 就在此时,血神子清啸声中,涛涛地血河悍然破开星辰天幕的护持,朝着苏长生席卷而来。 不得已之下,苏长生只能调转混洞剑气,逆斩而上,横跨天际。 “轰!” 下一瞬,涛涛血河便被这毁天灭地的混洞剑气一剑中分,分裂成两半继续朝着太古星河域流淌而去。 势不可挡的混洞剑气却是毫无阻滞地继续朝封堵天际的血神子邓隐逆斩而上。 “一念花开,千叶血莲。” 面对苏长生这灭天绝地的混洞剑气,血神子邓隐俊雅的面容平静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修长白皙的指尖破开了一道口子,晶莹剔透的血珠溢出,仿佛是最上品的赤色宝珠,散逸着一股馨香的气息,没有半点血腥味。 血珠在他的指尖滚动升腾,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血色莲花。 一瞬间,血莲绽放便化作一道恍如天穹的庞大结界,将毁天灭地的混洞剑气阻挡在血神子的身前三尺之外。 随着血珠一滴滴的从血神子的指尖落下,一朵朵千叶盛开的血色莲花带着弥漫天地的馨香之气不断绽放,前赴后继地阻挡着混洞剑气的斩击。 邪异妖艳的血莲化作血色天幕,浸染着天穹,仿佛将这天地都化作了幽冥地域。 “这厮的修为,好像又精进了,不愧是魔门第三圣子。” 苏长生心中暗忖,手上的攻势却没有丝毫的减缓,连续九道毁天灭地的混洞剑气瞬间挥斩而出。 蕴藏着毁灭气息的混洞剑气斩击在千叶血莲所化的血色天幕之上,几乎在一瞬间便将将笼罩天空的血幕破灭干净。 半黑半白的混洞剑气迸射出极尽升华的无上锋芒。 一剑之下,血幕破碎,千百朵千叶血莲顿时在毁灭气息的冲刷下枯萎,衰败。 凋零的血莲竟有一种凄厉的美感,刹那芳华。 然而血神子邓隐却是面不改色,将自己的手腕割开,淋漓的鲜血溅射间化作千叶血莲,继续衍化血幕,阻挡在苍穹之上。 磅礴的血河缠卷在太古星河之上,不断地试图渗入其中,竟是开启了最为酷烈的领域对拼,便如当日焦宽封印血神子那般。 “我看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苏长生心中发狠,冷冽地长啸声中,接连二十八道恢宏巍峨的混洞剑气从太古星河中迸射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灭绝苍生的气息,在众人色变的情况下悍然斩击在赤血苍穹之上。 “轰!” 整个血色天幕竟然在瞬间被混洞剑气斩破,七零八碎地迸射开来。 灭天绝地的混洞剑气席卷四面八方,竟是将赶过来救援的太阴月魄等人都拦截在了外面。 “不死不灭,我看你如何不死不灭?”厉喝声中,苏长生催动太古星河,悍然化作一道横挂天际的剑河,朝着血神子邓隐悍然冲杀而上, 剑河之中,大大小小的混洞漩涡恍如一个个的黑洞,尽皆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缭绕在其中的血河瞬间被震爆成漫天血雨,瓢泼而下。 第三零六章灭绝剑气呈凶威 反应最为迅捷的君天逆见状脸色大变,无数漆黑的苍天之刃已经击出,呼啸声中带着撕裂一切的无上锋芒斩向混洞剑河。 生死关头,血神子邓隐清雅的面容闪过一丝疯狂之色,血眸中浮现出一朵朵千叶血莲生灭的场景。 “幽冥血河,千叶血莲,赦!” 话音未落,血神子邓隐整个身形顿时融入幽冥血河之中,千万血莲绽放,每朵血莲之中都迸射出一道血色剑气,混杂在血河中铺天盖地地攒刺下来。 “轰!” 剑河,血河悍然碰撞,浩浩荡荡的混洞剑河瞬间将倾覆而下的血河斩破,无数的血水被幽暗的混洞吸入其中,万千血莲破灭大半。 “休得呈凶,你的对手是我!” 就在苏长生驾驭着混洞剑河准备将破败的血河彻底磨灭,将血神子邓隐真正斩杀当场的时候。 已经催运“苍天不死身”恢复了所有伤势的君天逆厉喝一声, 整个人都融入到一道横贯天地的漆黑光芒中,撕裂虚空,朝着一击得手的苏长生悍然斩击过去。 一瞬间,苍穹都仿佛被斩裂成了两半。 “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见此情形,苏长生毫不畏惧,骨子里的凶性完全被激发出来,驾驭着浩浩荡荡的混洞剑河,化作一道撕天裂地的璀璨剑光轰然斩下,与斩灭一切的漆黑光芒毫无花巧地硬憾一击。 大灭绝星光剑气VS苍天之刃。 穹天界中最富盛名的两道气兵神通正面硬憾,既分高下,也定生死! “轰隆隆!” 震天的轰鸣声中,苏长生和君天逆谁也不肯退让,漆黑与璀璨交织的气劲之中不断的出手,交击碰撞,不死不休。 一瞬间,漆黑的魔刃和璀璨的剑气已经不知道交击了几千几万次,斩灭一切的锋芒和灭天绝地的气势交击碰撞,针锋相对。 虚空之中,剑气黑芒不断的交缠,就像是两道闪电纠缠着搏击于苍穹之上。 元气震荡翻涌,光芒吞吐开阖,杀得性起的两人干脆亲身上阵,悍然冲入两道领域纠缠的中心之处,贴身近战。 每一次交手的余波都仿佛十方俱灭的飓风一般,轰击在虚空中震荡不休。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后,一个浑身染血的高大身影从天上落下,身躯之中不住的迸射出璀璨的剑芒,整个人就像是被千刀万剐,再无一丝完好。 丝丝毁灭的混洞气息缠绕在其中,试图将他磨灭成最原始的粒子状态,让他彻底陨落。 “苍天不死身,给我复原!” 厉喝声中,君天逆的高大的身躯之中绽放出漆黑的魔气。 整个人仿佛沟通了天地间的无形道则,强大的力量从身躯之中每一寸皮肉之中爆发出来,将苏长生斩入他体内的千万灭绝剑气崩碎,驱逐。 而在另一边,苏长生已经璀璨的剑光,在刹那之间便已逼近到来到刚刚凝聚身形,气息衰败的血神子邓隐身前。 一瞬间,磅礴无铸的毁灭剑气已经挥斩而出,无上的剑气挟裹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悍然斩杀而至。 杀招尽出! “这一次,我要彻底斩灭你,看你还如何不死不灭!” 苏长生带着无穷杀意的话传入邓隐的耳中,让这个身经百战的魔门第三圣子不由如堕冰窟,心灵中传来无穷的警兆。 这一次,是真正的生死攸关! “想杀我?拿命来换吧!” 血神子邓隐厉喝嘶吼,血眸中绽放出无比疯狂的神色,整个身形化作最为恶毒的血色剑气悍然对冲而至,气势惨烈。 “你当我们都不存在吗?” 清冷的声音带着凛然的杀意,无数晶莹剔透的太阴刀芒交织成一轮寒月,朝着苏长生悍然冲杀而至。 却是太阴月魄蓄势已久的杀招终于发了出来,仿佛一轮寒月从九天坠落,毁天灭地。 下一瞬,苍茫浩荡的万米魔龙,封禁天地的恢宏结界,恍如幽冥的幽暗剑气接踵而至。 在血神子邓隐和君天逆拖延了许久之后,其他四位魔门天骄蓄势已久的杀招纷纷拦截在苏长生的面前。 “我要杀的人,没有人能够阻挡!” 苏长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胸中的杀意却是更加地浓烈,接连的车轮战即便是他臻至极致的完美仙躯也有些难以承受。 然而这一刻,苏长生是杀意已决,不死不休! “轰!” 面对数道惊天动地的神通交织的罗网,苏长生的回应便是一道通天彻地的璀璨剑光。 “轰隆隆!” 大灭绝星光剑气在这一刻被苏长生发挥到了极致,虚空被斩出一个个的空洞。 大地之上,所有的植被尽数在剑气的余威之下消失不见,方圆百里的大地上满目疮痍。 而在这个时候,通天彻地的璀璨剑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的斩在了太阴寒月之上。 无声无息之间,这一轮恍如从九天沉降的寒月瞬间被一剑中分。 无数阴寒的刀芒,细碎的剑气席卷四面八方,洞穿虚空,撕天裂地,被冻结的虚空在混洞剑气之下被撕毁成混乱的乱流。 虚空风暴。 就在此时,灭天绝地的混洞剑气爆发出更为璀璨的光芒。 一股毁灭一切的剑气一寸寸的斩入苍茫浩荡的魔龙之中,将其整齐的切成了两半。 剑气余势不住,又将幽冥剑域湮灭,破开封天禁地的太上封天域,让几位大名鼎鼎的魔门圣子纷纷在闷哼声中倒飞开去。 “我说过,今天就是要斩了你!” 苏长生以冷漠的声音说着最为酷烈的话,如冰似雪的眼眸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天道俯瞰着众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话音未落,苏长生左手上黑白交织漩涡浮现,悍然与血神子邓隐催发的血莲剑气硬憾一击。 万千血色的剑气飘忽不定,却又蕴含着极尽阴唳狠毒的力量,仿佛是从九幽之中攀升而起的修罗恶鬼所化,扭曲如蛇,蜿蜒曲折。 “逆于我的,终将消散。” 曾经斩灭邓隐一道血神分身的小命运术全力出手。 与此同时,八大神藏同时开启,无数的元气精华在苏长生的元神驾驭之下,化作道道灰色的气流融入到他掌指间转动的漩涡之中。 至此,苏长生几乎没有任何保留,所有的实力皆已施展出来了。 想在魔门六大天骄面前强行斩灭一位,还是素以难缠,性命顽强著称的血河魔宗圣子,谈何容易? 别说付诸实现,哪怕就是想一想恐怕都会被人嘲笑为异想天开。 然而苏长生却偏要行此不可为之事,达成这个不可思议的壮举。 第三零七章虚无之域诛血神 黑白交织的混洞剑气在元气灌注下气势不断攀升,斩掠虚空之时甚至切开一道蜿蜒曲折的裂缝,黝黑的缝隙中迸起一道道虚空风暴,席卷四面八方。 “轰!” 无形无相的虚空在剑气交击的余波下不断震荡,一道道剑气以两人交击之处为中心不断荡漾开来,破空厉啸之声不绝于耳。 虚空之中,赶来救援的君天逆等人顿时被这无穷剑气逼迫,斩击得跌落出来。 “死!” 下一瞬,苏长生剑指一引,抵天立地的混洞剑流化作一道道无形游丝剑气,缠绕在每一道血色剑气之上。 “啊……” 凄厉的哀嚎声中,一声声“咔擦咔擦”的脆响响起,无穷的血色剑气汇聚成血神子邓隐的模样,继而在惊恐之中被游丝剑气切割得四分五裂,鲜血染红了诺大的天穹。 “血神不灭,真灵转生。” 血神子邓隐幽幽幻幻的声音从洒落的血滴中传出,不断蠕动着试图再次汇聚成血海。 “不灭尼玛币,给劳资死去!” 苏长生却是杀红了眼,眸中浮现出一层暗红的血色,凌烈的杀气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 身形骤然化作一道半黑半白的混洞漩涡,将所有的鲜血摄入其中,黑白交错的混洞不断地磨灭着蕴含在其中的每一丝元神。 “掠天夺地,秽土转生。” 厉喝声中,一股掠夺天地的神秘伟力从苏长生的体内传出,正是星辰洞天中最为根基的掠夺法则。 源自于天魔世界的掠夺法则瞬间迸发出凌驾于幽冥血河的惊人伟力,将血神子邓隐的真灵从某种牵引之力中抢夺过来,落入洞天之中隔绝内外,死死地镇压在洞天世界的深处。 血神子邓隐,陨落! “再来!” 与此同时,显化身形的苏长生看到怒不可遏的君天逆等人卷土重来,催运着惊天动地的神通攻伐而至,不退反进。 剑指再次点出,无穷的混洞剑气顿时迸发出来,带着一圈圈虚空涟漪朝君天逆等人轰击而去。 “他已经力竭了,杀了他!” 君天逆双眸赤红,厉喝中带着一丝丝的屈辱和羞愤,杀意冲霄。 其他几位魔门天骄也是如此,纷纷加紧手中的攻势,凌厉果决。 无论如何,血神子邓隐也是堂堂魔门天骄,凶名显赫的魔门第三圣子,乃是当代魔门的顶梁柱之一。 如今他们六大圣子围攻一个星宗弟子,居然还被反杀了一个,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漫说魔门天骄的骄傲被践踏,便是整个神宗魔门也是颜面无存,被染上一丝污垢。 这种屈辱,只能用鲜血才能洗刷。 不过君天逆所言也并非虚妄,苏长生确实已经有些力竭了。 君天逆,苍龙,太御道,符剑子,太阴月魄,乃至于被苏长生斩灭的血神子邓隐,哪一个不是圣子级的天骄,屹立在万千修士之巅的顶级豪强。 若非血神子邓隐点子背,入云天界以来便屡遭厄运,多次在苏长生的手中吃瘪,身受重创。 苏长生也不敢拿他当突破口,杀人立威。 即便是如此,经过这轮番苦战苏长生也有些身心疲惫,力不从心的倦怠感了。 虽然还说不上是油尽灯枯,但是确实是有些难以为继了。 不过苏长生脸上却殊无半点退意,元神运转之间将体内最后一丝法力都榨取出来。 右手剑指再次点向面前的对手,九道黑白交织的混洞剑气迸射而出。 在苏长生的驾驭之下仿佛是流水般在在虚空转动,偶尔泄露出一丝剑气便径直洞穿虚空,发出沉闷凌厉的破空厉啸。 “不好,不能让他蓄势,全力攻击!”见此情形,君天逆不由高声疾呼,一道道苍天之刃挥洒而出,将阻挡在他身前的混洞剑气一一斩灭,破开一方通道。 通道的尽头,便是傲立虚空的苏长生,煊赫的太古星河域由于缺乏法力的支持,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虚虚幻幻,朦朦胧胧。 太阴月魄等人也是各展奇能,阴寒的刀芒,苍茫的怒吼,封天锁地的结界,细如微尘的阴符剑气…… 一道道惊人的神通不断挥洒而出,丝毫不顾忌体内法力的消耗。 杀意已决。 然而苏长生之前倾力而发的轰击所掀起的虚空风暴如今却成了他最好的屏障。 等到修为最高君天逆突破重围,杀至苏长生的跟前之时。 苏长生掌中的混洞剑气在经过不断压缩之后,早已化作最深邃的黑色,漆黑的剑芒吞吐涨缩之间仿佛就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深邃而危险。 “怎么可能?” 君天逆神色剧震,苍天之刃毫无保留地全力出手,仿佛是亘古永存的苍天降临,凝聚成一道无上锋芒的气刃,悍然挥斩而出。 无声无息之间,恍如黑洞的混洞剑气与臻至极致的苍天之刃虚空中悍然交击,碰撞。 一道道无形的虚空波纹从相触之中扩散开来,吞噬一切的混洞和无上锋芒的苍天之刃交击之间对虚空造成的不可磨灭的破坏。 一道道龟裂的裂纹烙印在虚空中,整个虚空仿佛都成了濒临破碎的玻璃,遍布裂痕,摇摇欲碎。 “魔门天骄也不过如此嘛!” 倏然,苏长生嗤笑一声,说不出的骄狂桀骜,手中剑指悍然点出。 “吞天噬地,虚无之域。” 下一瞬,在君天逆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下,虚空轰然破碎,狂乱的虚空风暴席卷天地。 无数的空间碎片在混洞气流的席卷下融汇在一起,形成一道灰蒙蒙的光罩无限扩张。 只是一瞬,便将君天逆和苏长生裹挟在内,然后不断席卷四面八方,吞噬了无穷的元气和虚空碎片后,在一股神秘伟力的挪移下消失不见,消失在所有人的感应中。 茫茫混洞之中,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所有的印记,记忆甚至元神都被某种伟力清洗了一遍,然后强行塞进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记忆。 这种惊天动地的神秘伟力,就连三生石的护持也难以抵挡。 恍然间,苏长生感觉自己仿佛被改造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从头到脚,从真灵到灵魂,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清洗。 然后,彻底失去意识的苏长生顿时陷入到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而新生的灵魂,却被神秘的伟力给甩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时空。 神灵遍地,龙气天柱镇压四方,飞天遁地的练气士们与神灵之间展开毁天灭地般的战争,互相征伐。 第一章 江州,金华府。 金华府北境有一名山,名为赤松山,乃是金华府内的第一名山。 山中层峦叠嶂,清泉潺流,洞穴四布,怪石林立,环境清幽秀丽,优美如画。 一年四季,皆有三五成群的士子慕名前来,携名妓美酒,游名山,吟诗赋,放浪形骸,士子风流。 山脚之处,有一座黑瓦白墙的大宅,约莫有十七八进,花草林园,奇花怪石,应有尽有。 富贵的气派中,却又不失清幽雅致,实乃一等一的上品园墅。 然而这处位于名山脚下的园墅,落在游玩士子的眼中却是避之不及,畏如蛇蝎。 过往行人在看到这座大宅的时候尽皆扭头就走,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接近半分。 偶尔有人稍稍靠近,便有同伴告诫道:此乃不详之地,神灵厌弃,切勿靠近。 稍加追寻便有闲人七嘴八舌地将其中原委到来。 原来此宅的主人名唤苏峻,乃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家资丰厚,有万贯家财。 不过由于父母早亡,无人管束的缘故,性情不免有些骄纵。 三天前,河伯娶妻,苏峻自恃秉承圣贤之道,竟然派出奴仆将河伯神庙砸了个稀巴烂,堵在神庙之前痛斥怪力乱神之事,细数河伯十大罪状。 苏峻一时的意气轻狂,却是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 然而不语不代表不存在,要不然为什么子又要曰:敬鬼神而远之呢? 这一个“敬”字,便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事实上,当今天下非但有鬼神,而且还极为鼎盛。 就连大萌天子也要册封天下神灵,许之以香火愿力,赦令祂们坐镇天下三十六州,调理山河。 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神灵的力量早已扎根在天下的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根基深厚。 苏峻呵斥的清水河神虽非正祀,所辖范围不过方圆十里的清水河,却也不是苏峻区区一介凡人所能得罪的。 当即清水河神便降下神谕:三天后,定叫他魂飞魄散,以惩戒他不敬神灵之罪。 除非苏峻愿意倾尽家财,替祂重建庙宇,再塑金身并一生在河神道场中为奴为仆,方才可苟活性命。 苏峻却也是个硬气的人,在这种情形下依旧不肯低头。 回家后当即遣散奴仆,静坐书斋,放言恭候河神大驾,让祂见识一下素王子孙,圣贤弟子的风采。 如今三天已过,苏府中依然毫无动静,结果不言而喻了。 ………… 子夜,苏府。 静心书斋。 书斋外翠竹映明月,幽石生绿苔,一阵阴风吹拂而过,平添几分阴森恐怖之感,莫名地生出一种衰落和萧索。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阴风呼啸,突兀地嘎然而止。 书斋中,一位锦衣华服,面容俊雅的少年仰面倒在案几之后,怒目圆瞪,眉心一缕浓郁的黑色死气缭绕在其中。 正是苏峻。 很显然,苏峻已经死了。 魂飞魄散。 ………… 良久之后,苏峻眉间的黑色死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缕转瞬即逝的赤红血气。 “嗯?我这是在哪?” 倏然,苏峻如弹簧般弹射而起,身手矫健如受惊的狸猫一般,充满了戒备之意。 下一瞬,苏峻便瘫坐在太师椅上,揉着发胀的眉心,昏昏沉沉间闪过无数的记忆。 “重生?夺舍?” 昏沉间苏峻口中模糊不清地嘟哝几句。 苏峻,还是苏峻,却又不是苏峻。 两个苏峻。 一个是大萌王朝,江州金华府那个才气纵横,天资聪颖的士子苏峻,早已魂飞魄散。 另一个却是生在末法时代,一心濡慕大道,遍阅道藏,走遍天下去访名师,结高友,从杂乱无章的道藏和内家拳中参悟出抱丹之法。 抱丹成功后又试图强行突破“打破虚空,得见神明”之境,最终血气枯竭而死的内家拳大宗师苏峻。 良久,当黎明破晓,雄鸡一唱之时,苏峻方才从纷乱如麻的记忆中清醒过来。 明亮的眸光清澈,单只是坐在那里便有一种坚定从容的气质,没有半点浮华的焦躁。 看着窗外在微风中摇曳婆娑的青竹,晨光清辉下斑驳陆离的竹影,苔痕青翠的幽石…… 苏峻倏然轻笑一声,说不出的松快,充满了新生的快意。 “还真是个有趣的世界啊,聊斋吗?”喃喃自语中,苏峻心中倏然闪过前世自己打破肉身藩篱,粉碎真空,照见神明之时的场景。 那是四个玄奥无穷的篆字:道传寰宇! 而在这前身的记忆中,却也有着许多前世典籍中记载的传说。 有画皮惑人的狐妖,有穿墙术的崂山道士,有梨核种梨的奇人异士,有误入龙宫的士子风流,有阴司告状的席方平……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与前世蒲松龄老先生笔下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十分地相似。 但是更多的却是高高在上的神灵,浩然正气的大儒,飞天遁地的练气士…… 唯独没有三清道祖,没有性命双修的金丹大道,没有显赫千古的道门法统。 “所以……我是被传的道,还是传道的人呢?” 苏峻口中呢喃着,眼中迸出亮眼的精芒,浑身上下充满了兴奋的情绪。 上一世,身处末法时代的他,纵有惊世天资,奈何灵气断绝,却始终无法踏入修炼之门。 最终无奈之下只能求诸于内家拳术,虽然成就一代宗师,最终却也倒在了求道的路上,殉道而亡。 这一世,却是道法显圣的世界,一切都大有可为。 “只是不知道,前世功法在这方世界能不能修行呢?希望不会水土不服吧。” 前世苏峻虽然无法真正地修炼道法,但是各式各样的道家典籍却看过不少,也收集了不少凋零宗派的镇派功法。 所以苏峻唯一所忧虑的便是这些功法是否能够在这方世界修行而已。 前世苏峻虽然痴迷求道,却也并非食古不化之辈。 什么诸天万界,天地规则,诸如此类的网文他也是看过不少的,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 至于他当前的处境,苏峻却并不如何担心。 他可不是大萌苏峻那个书呆子,分析能力极强的苏峻通过记忆中的信息,对于这个世界的形势已经有了几分清晰的判断了。 清水河神充其量也就是比厉鬼厉害一些的鬼神,且神域不出清水河一里的范围。 祂之前对付大萌苏峻的手段,不过是派出厉鬼施展邪法而已。 而现在的苏峻,虽然未经修炼,但是一身拳意早已深入骨髓,烙印在灵魂深处。 纯阳拳意之下,何惧区区厉鬼? 修炼才是硬道理,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第二章 【没错,不要订阅,想看的去看免费的新书《聊斋之证仙途》,谢谢大家】 第四日,傍晚。 斜阳若影,晚霞如锦。 苏府后院的花园,群芳凋零,枝残叶败,仿佛被什么凶兽肆虐过一般,说不出的凄凉。 苏峻站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摆出一副拳架,起势,右揽雀尾,左单鞭,然后提手一式白鹤亮翅,搂膝拗步后撇身一捶,进步搬拦,如封似闭…… 一套太极拳在他手中行云流水般使出,没有半点威力。 这就是一套普通的养生拳法,网络上流传甚广的二十四式陈式太极拳。 不过这一套强身健体的粗浅拳脚,在苏峻手中却是别有一番韵味,深得其中精髓。 一套普通的粗浅养生拳法,竟也让苏峻从中参悟出几分独特的功效来。 那就是……消食。 没错,这太极拳就是苏峻吃撑了之后,用来消食的。 在前世,苏峻一身的功夫已经臻至浑圆合一,气血抱丹的巅峰之境,自然不会有消化不良的问题。 咀嚼如磨,卷如牛舌,什么东西到他嘴里一磋一磨都化作糜烂入腹,肠胃蠕动间强大的消化能力几乎可以将食物中最后一丝精气都榨取出来,补益自身元气。 所以前世苏峻最引以为傲的一门绝技就是:吃! 人称吃遍天下无敌手,身上没有一分钱的苏吃货。 虽然这一世没有前世那千锤百炼,引以为傲的身躯【消化功能】,但是依然挡不住苏峻身为大吃货天朝的骄傲。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这个称号赋予了他神圣的使命感,健胃消食太极拳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成果。 苏峻最拿手的绝技,还是以气血刺激特定的窍穴,从而让肠胃的消化功能十倍,百倍地增强,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化海量的食物精气,补益自身的元气。 这门绝技被苏峻自豪地命名为:胃里乾坤。 哪怕是换了一具身躯也不影响苏峻优秀的本质。 他的灵魂竟也与这具身躯分外地契合,仿佛原本就属于他的一般,就连前世千锤百炼的纯阳拳意也随着灵魂转移到这具身躯之上。 在前世,无论是内家拳还是外家拳,都统称为国术。 本质上来说,明劲,暗劲,化劲,乃至于最高境界的丹劲都是一步步深入掌握身体,挖掘体内潜能的过程。 而拥有纯阳拳意的苏峻,对身体的掌控早已臻至妙到巅峰的境界,一身的气血,骨骼,血肉甚至是每一个毛孔的开阖,都尽在掌控之中。 苏府库藏中海量补益元气的珍材,诸如人参,鹿茸,海宝等等尽数在苏峻的胡吃海塞中被填入腹中。 继而又在“胃里乾坤”的作用下被提炼成无数的精气,在纯阳拳意的调动下完美地融入周身百骸之中。 有着这无数精气的助益,再加上苏峻前世琢磨出来的种种秘法的催运下,这具身躯的素质顿时以火箭般的速度飞速提升着。 短短一日时间,周身气血便旺盛了十倍不止。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这座繁花似锦的花园,便如飓风过境般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苏峻一边拿捏着拳架,一边念头转动,心中想道:“看来今晚便可以尝试进行感应,正式踏入修道之路了。” 道经有云:生乃神之本,形乃神之具,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毙。 想要踏入修炼之门,没有一具精气神充盈圆满的身躯是不行滴。 *****了解一下? 不过苏峻之所以这么有信心,不光是因为这具肉身根骨上佳,资质不俗。 最主要的原因便在于经过尝试,他已经确认前世道籍中有数门上乘功法是切实可行的。 而且他对这些道籍功法的领悟能力,莫名地轻松,通读一遍便有无数的精义从心中流淌而过。 “您的外挂:悟性+max已上线,请注意查收。” 一念及此,苏峻就忍不住在心中配音,美滋滋地加了一场内心戏。 不过他也知道,留给中国队……呸,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苏峻仔细回顾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其中不乏蹊跷之处,尤其是前身虽然性情稍有冲动之处,却也并非不识时务之人。 当今大萌天下,神权势大难制,前身又怎么会如此不智,轻易将一尊神灵往死里得罪呢? 而且他出身儒门,乃是金华府小有名气的才子,根正苗红,却没有任何儒门前辈维护于他,岂不是怪哉? 种种迹象表明,这其中必有阴矛,目标所指很可能便是他继承自父母的万贯家财。 小儿持金行于闹市,岂无豺狼觊觎? 对此,苏峻应对的策略只有一个:递牙者,掰之! 所以他必须尽快地增强自己的实力,想必不需要多久,便会有人前来接收他“身亡”后遗留下来的产业了吧? ………… 夜,月华清凉。 苏峻躺在榻上,东首而寝,侧身而卧,如龙之蟠,如犬之曲,一手曲肱枕头,一手直摩腹脐,一只脚伸,一只脚缩。 此乃华山睡仙人所传“蛰龙眠”秘法,乃是入定的上乘法门。 苏峻前世修行了一辈子,虽然未有道法在身,入定却是不在话下。 很快便进入了深层次的定境之中,一念不起虚空境,神气绵绵入玄牝,似想非想非非想,呼吸细若游丝,绵绵不绝。 修炼之道,入门需破三关:感应天地,温养真气,运转周天。 感应天地者,神驻丹田,引动元精,炼精化气,真气自生。 化生真气后,以一身精气温养壮大,直至贯穿周天,通行无碍,神完气足,阴晦消解,百病不侵,则入门三关破矣。 良久之后,雄鸡一唱天下白,黎明破晓金阳出。 调息一夜的苏峻缓缓睁开眼睛,虚室生白,精芒四射,说不出的神完气足,神采奕奕。 从塌上起身之后,苏峻走到窗前将窗门打开,便见得一轮朝阳,刚刚从天边升起。 霞光万道,金蛇狂舞,给层层叠叠的山峦,镀上了一层金边。 看着这万道霞光,浩荡紫气,苏峻眸中神光暴涨,仿佛要将这浩荡紫气尽数摄入眼中。 夫天地六御之气,以紫气为尊,唯有在阴阳交替之际,方能摄入这一丝太初紫气,补益自身。 一缕紫气入丹田,苏峻倏然心中微动,心神尽数依附在这一缕紫气之上,落入丹田之中。 一时间顿觉恍惚空灵,心息相依,神与气合。 苏峻心知机缘已至,福至心灵,连忙摆出一个五心朝天的姿势,谨守心神中最后的一丝清明。 整个人仿佛重回母胎一般,混混沌沌,懵懵懂懂,无思无想,凝神静气,臻至寂静无念,无上清静之境。 第三章 【切记不要订阅,免费新书《聊斋之证仙途》有精修版内容,看到还有几十个订阅新章,非常惭愧啊。】 心念不起,致虚笃静,神与气合,自发地落入丹田,牵引着元精。 “轰!” 震耳欲聋的震荡中,苏峻感觉“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如烟如云的精气海洋,浩浩荡荡,缓缓流淌。 运转之间宛如玉色云海翻卷,流光溢彩。 突然一道“紫色天火”从天而降,落入这玉色云海之中,滋滋作响。 “就在此时!” 苏峻暗喝一声,周身百窍齐齐震荡,磅礴的气血凝聚成团,抱成一尊九窍八孔的赤红丹炉,将这玉色云海,紫色天火尽皆笼罩在内。 道藏有云: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碳兮,万物为铜。 苏峻此番却是以抱丹秘法将整具身躯化作天地丹鼎,以元精为铜,神气为工,太初紫气为碳,炼就入道的根基。 天地烘炉法。 不多时,太初紫气所化的“紫色天火”愈演愈烈,在苏峻以身成就的“丹鼎”中肆虐八方,蔓延天地。 磅礴精气所化的玉色云海在“紫色天火”的熔煅之下,不断地翻滚,融合着。 良久之后,紫火湮灭,玉海飘散,赤红如血的九窍丹鼎骤化磅礴的血气,再次充盈苏峻的全身。 丹田气海之中,丝丝缕缕的真气如烟霞般飘荡流转。 苏峻蓦然睁开眼,眸光深邃,腹生暖气,丹田中缠缠绵绵的平和真气上升到经脉,渗入周身百骸,滋养血肉,淬炼筋骨,发出金玉般的清音。 “这就是入道啊!” 苏峻口中赞叹,不由生出“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情绪来。 眼前的一切都生动了起来,颜色鲜艳,有一种鲜活的气息。 一念及此,苏峻不由口中长吟:“呼吸虚无神守舍,百脉归源如水清,身中自有眞铅现,一缕红光似月明。” 前世今生,数十载修行,终于是在这方世界的环境下成功炼精化气,成就真气如龙,踏入修行之门了。 一念及此,苏峻感应着体内细若游丝般的真气,心中暗自高兴。 不同于内家拳所成的内劲,那是筋骨齐鸣中爆发的一股震荡之力,威力固然惊人,却无入道之效,止步于大道门前。 这初生的真气虽然绵柔孱弱,并无太大的威能,却有着无限的可能。 ………… 此际朝阳升起,朝霞漫天之时。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昨日晚霞绚烂,今日朝霞红艳,到底出不出门是个值得考量的问题。 所以苏峻决定今天出门转上一圈,去看看那清水河神庙,到底有何神异之处。 苏府大门洞开的那一刻,看着换上一袭素白儒袍,持扇佩玉的苏峻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 无数有心人便注意到了这一幕,传闻中已经被河神惩诛,魂飞魄散的苏峻活生生地站在众人的面前,纷杂的议论之声顿时不绝于耳。 “不是说苏峻已经被河神惩诛了吗?怎么?” “嗨,苏生文气斐然,自有正气在胸,圣贤庇佑,区区河神岂能戕害圣人弟子?” “依我看那清水河神不过淫祀邪神,不足挂齿,哼哼……苏生倒是好算计。” “利令智昏,强博名声罢了。” ………… 种种纷乱的议论林林种种,不一而足,见到这一幕的士子们更是心思各异。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经此一事,苏峻俨然已经声名大燥了。 大萌天下,儒门士子最快捷的出名方式就是呵斥神灵,没有之一。 这是堪比前世大明官员喷皇帝,搏庭仗的大杀器。 只是其中凶险,是否有命享用这声望,那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这些话苏峻听在耳中却并不理睬,安步当车地缓缓向河神庙的方向走去,闲庭信步。 这一幕随着时间的推移,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向整座金华府传去,万众瞩目。 ………… 清水河就在赤松山不远之处,约莫七八里地,隐隐环绕着赤松山。 以苏峻的脚程,哪怕是故意放慢脚步,一个时辰之后也已经走到了清水河畔的河神庙宇之前了。 只见这清水河神庙俨然已成一片废墟,除了被一块公布遮住的神象之外,其余抵挡均是在大兴土木,一副重建的模样。 联想到之前清水河神放言要苏峻重建庙宇,再塑金身的话,苏峻如何还不明白? 此刻,诺大的工地上早已停工,数十工匠并一众吃瓜群众远远地站在一处渎岗上。 而十多名短打模样的青壮却在一个老太龙钟的神婆率领下朝苏峻围拢了过来。 只见那神婆拄着盘蛇拐杖,一脸的阴鸷之色,老树皮般干枯的脸上堆积着厚厚的褶子,绿豆大小的眼睛充斥着恶毒的光芒,仿佛是要择人而噬。 待得苏峻行至跟前,那老庾婆盘蛇拐杖重重地往地下一顿,尖声厉喝道:“你这亵渎神灵的狂徒,还不悔过?” 话音未落,苏峻只感觉那被红布遮蔽的神象上神光一闪,一阵迷魂摄魄的力量从蛇杖上传了出来,直冲苏峻的面门。 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干枯柔弱的神婆看起来竟有几分威风凛凛的威势。 “迷魂术吗?雕虫小技而已。” 苏峻见此心中冷笑,更加地笃定了。 这种迷魂小术自然不会放在他的眼里,就如清风拂面一般,没有丝毫的作用。 但是从中苏峻却是看出了清水河神色厉内荏的本质,其实并无太大的力量。 这种迷魂术,哪怕是真气初成的苏峻也并非不能施展。 他所修习的《周易参同契》中就有类似的一门粗浅法诀,名唤惊神刺,只需要真气初成便可施展。 一念及此,苏峻暗中调动起纯阳拳意,口中舌绽春雷。 “淫祀邪神,竟敢祸害百姓,当诛!” 滚滚音波汹涌澎湃,席卷间遮蔽神像的红布被吹拂而起,露出其中青面獠牙,遍布密鳞的神像来,却是一条青蛇精的模样。 “咔擦!” 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凭空出现在青蛇神像之上,“咔擦”一声碎裂成七八块,跌落尘埃。 “你……怎么可能……呃!” 随着神像的碎裂,那脸色阴鸠,目光恶毒的老神婆口中口齿不清地嘟哝几句,倏然瘫软在地。 放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惊骇欲绝的神色,看上去仿佛是被苏峻一声厉喝给硬生生被吓死了。 苏峻却知道:这是那清水河神借神婆之身白日降临,依附在神像上的神念被自己的纯阳拳意冲破,反噬之下方才神像碎裂,神婆自然也是在这反噬中魂飞魄散了。 看着作鸟兽散的短打青壮和议论纷纷的吃瓜群众,苏峻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朗声清啸。 “朝廷法度,唯祀唯戎,有清水河中之青蛇者,实乃薄德之妖孽,妄称河神,妄兴淫汜,其罪当诛!” “圣天子曾旨诏天下:凡神祠不应祀典者,即为淫祠,有司毋得致敬。” “圣人曰: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者必无福报,反遭灾厄,这佞神邪祝便是前车之鉴,望诸君戒之慎之,引以为戒!” 说着,苏峻施施然作了一个罗圈揖,转身往苏府大步流星地走去。 身后,一阵阴风呼啸而过,隐约中苏峻仿佛听到一声狠唳恶毒的嘶吼:神君不会放过你的! 第四章 【最后说一次,赶紧移除书架,不要再花冤枉钱订阅了(*/?\*)】 子夜,苏府。 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个人正在演练拳脚。 动作矫健,腰胯合一,动静开阖间,宛如张弓拉满,甚至有拳风呼啸之音。 正是苏峻。 化生真气之后,苏峻感觉自己对拳术的理解又更深了一层,许多以前无法感应到的细微窍穴,隐隐约约都出现在了感应之中,对于身体的掌控也是越发地精微了。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晋入“打破虚空,见神不败”的至高境界。 一套拳脚走完,只见他又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如虎踞六合,气血流动间发出恍如虎啸山林的猎猎风声。 风声连绵不断,一波接一波,却是越演越烈,转动间筋骨齐鸣,迸发出虎豹雷音。 秘术:山君图。 此乃捶煅五脏六腑的秘术,五脏生五气,六腑养元精,却是比捶煅筋骨,易经洗髓还要更胜一筹的秘法,非丹劲高手不可催运。 随着气血逐渐渗入五脏六腑,苏峻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慢慢地趋于静止的状态。 却是磅礴的气血已经逐渐耗尽,难以维持这内壮五脏六腑的消耗了。 收功而起之后,苏峻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衣服都湿了,仿佛从水里浸泡过一般。 然而呼吸之间,苏峻却感觉到一丝丝力量自身体内产生,丝丝萦绕,连绵不断,不断地温养,壮大着体内的真气,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气血似潮,骨软筋酥!” 苏峻感应着这一切,心中暗忖:前世修至气血如潮,温养内脏之境,可是足足耗费了三年的苦功,道法显圣的世界,着实可怖。 即便早已知道这是个灵气充裕的世界,然而苏峻的心中还是有些震撼,更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期盼。 ………… 苏府外,背靠赤松山的密林中,漆黑如墨的环境里,一条黑蛇在山林中蜿蜒起伏,发出“沙沙”的脚步声。 仔细一看,却是一行黑衣持剑的不速之客,人数在二十人左右。 可以看得出来这群人皆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精锐。 一路奔行,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动静。 直到趋于苏府外的围墙之时,为首的黑衣剑士方才扬手止住众人,口中低声说道。 “目标疑似已经养出一口浩然正气,乃是得了真传的儒门弟子,一会绝不可使用门中秘法,否则受了反噬别怪我言之不预。” “放心吧,护法。” 黑衣剑士首领身侧一个疑似他副手的剑手呲笑道:“儒门弟子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对付他们手中长剑足矣。” “小心使得万年船,切不可轻忽……” 就在两人对话之际,苏府院墙之内骤然腾起一道雪白的剑光,惊艳凌厉。 持剑者一身素白儒袍在黑夜中格外地显眼,正是他们口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峻。 剑锋所指,正是这群黑衣人的首领,那位发号施令的护法。 “呛哴!” 那黑衣护法却也不是庸手,长剑瞬间出鞘,刹那间便挥舞着长剑迎击而上,挥出一道凌厉的剑影。 “哼!” 冷哼声中,一道无形的波纹从苏峻的口中迸出,冲击在黑衣护法的眉心之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呆愣了一个瞬间。 惊神刺! “噗!” 下一瞬,剑光毫无阻滞地破开那凌厉的剑影,从黑衣护法的胸前破入,在背后透出。 一声闷哼之后,鲜血泉涌,四散飞溅,绽放出凄美的血花。 “杀!” 黑衣护法身侧的剑手反应仅比黑衣护法慢上一线,“呛哴”的利剑出鞘之声刚刚响起,这名黑衣剑手便已携风雷之势,挥剑斩向一击得手的苏峻。 其余黑衣剑手也纷纷擎剑出鞘,聚散离合,向着苏峻围杀过来。 进退之间,丝毫不乱章法。 然而苏峻岂能让他们如意? 趁其不备袭杀了武功最高的黑衣护法之后,苏峻便瞬间抽剑而退,旋即身形滴溜溜地一转,便如鬼魅般朝着黑衣剑手的人群之中突袭而去。 侧身躲过剑携风雷的一击后,苏峻身形不见如何作势便如移形换影般出现在三个合击过来的黑衣剑手面前。 长剑刺出,突然剑光大盛,数十道剑影闪烁。 刹那间,三位黑衣剑手顿时觉得双目刺痛,满眼都是剑光。 惊骇欲绝的三人尚未来得及转攻为守,便听得三声闷哼同时响起,剑影一闪而逝。 剑影消散之际,三名黑衣剑手便同时跌飞出去,胸前剑痕翻卷,鲜血飞溅。 再次得手的苏峻毫不停留,斜行,翻滚,长剑再次递出。 这一次,他面对的却是六人合击的滚滚剑潮,银光烁烁中隐藏着凛然的杀机。 对此,苏峻怡然不惧,不退反进。 “哼!” 冷喝声中,惊神刺在纯阳拳意的加持下再次席卷而出。 在对方呆滞的那一瞬间,苏峻的身形如鬼魅般从如林剑影的空隙中直插而入。 只听“铮”地一声,犀利的剑光一闪而逝,六朵血花飞溅而起,一剑勾六魂。 下一瞬,苏峻复又返身一扑,“呛哴哴”的剑刃交击声中,凄厉如雪的剑光一闪即逝。 又是几声沉闷的痛呼过后,数名黑衣剑士眉心出现一线血痕,跌扑倒地。 短短三息不到的时间,黑衣剑手组成的围杀之势便不攻自破。 直到此时,苏峻的身影方才在众人后方落下,呼吸急促,脸色苍白,但是身形依旧稳定。 短短几息时间,苏峻便暴起突袭,倏忽如电,在众人合击之中斩杀一十三名黑衣剑手,表现堪称惊艳。 至此,突袭而至的黑衣剑手已经折损大半,存活在场上的黑衣剑手仅剩七人,损失惨重。 看似简单的交锋,实则却是生死须弥,惊险万分。 在这刹那之间,苏峻便已经将自己的丰富的搏杀经验和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悍勇之气发挥到了极致。 计谋的运用和时机的把握也是缺一不可。 稍有不慎,血溅横尸的人便有可能是苏峻本人了。 ………… 冷然对峙片刻,刀光剑影便再次兴起,淋漓的鲜血四处飞溅。 七八道倏忽如电的身影不断地交错,盘旋,交击…… 剑啸破空的凄厉遍布全场,“铮铮”的剑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惨烈的殊死搏杀在这方寸之地不断地进行,仿佛修罗杀场,酷烈,凄美。 这些黑衣剑手也并非庸手,失去了出其不意的奇袭优势,苏峻应对起来并不轻松。 在对方有了防备以后,先前无往而不利的惊神刺也是屡屡无功而返。 然而苏峻却无半点慌乱的神情,进退之间仿佛是在刀尖上演奏了一曲华丽的华尔兹。 又如精灵一般在众人的剑尖之下旋转,跳跃,并不轻易出剑。 每一次长剑出手,场上便亮起一道如雪般的凄厉剑光。 随之而来的,便是鲜血飞溅而起,便意味着一条性命的消逝。 华丽的乐章背后是赤裸裸的惨烈厮杀,人命不如草! 最后,杀得性起的苏峻更是弹剑而歌,浑然不将这群黑衣剑手放在眼里,说不出的狂妄跋扈,又有一番睥睨天下的豪情。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杀人剑,性喜割人头!” 剑啸风雷之声犹在耳边环绕,这场殊死搏杀却是已经结束了。 胜利者,苏峻! 第五章 苏府外,密林中。 清冷的月华遍撒银辉,透过枝叶洒落在地面上,映出伏尸遍地的酷烈杀场,竟有几分异样的凄美。 苏峻持剑立于杀场中间,双目紧闭,似乎是在回味这场凶险搏杀的余韵。 在前世,苏峻也并非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手中沾染的鲜血也是不在少数。 不表演,只杀人,是为国术! 为了追求武艺的精进,苏峻前世打过黑拳,入过黑帮,更曾在非洲和那些鬣狗般的雇佣兵纠缠过不短的时日。 杀人对于苏峻而言,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 不过今夜这一场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的搏杀,却是让他不由生出警惕之心。 来袭的二十名黑衣剑手,放在前世每一个都不会比身经百战的暗劲高手逊色多少了。 为首的两人更是堪比化劲高手,并非易与之辈。 其实苏峻此时的战力大致上也不过在化劲的层次。 虽然前世身为丹劲高手的意识,经验甚至纯阳拳意都还在,但是这具身躯终究不是前世那经过数十年苦修,千锤百炼的强悍身躯。 不过最让苏峻想不通的是:这些黑衣剑手绝非清水河神能够培养出来的。 即便是在这个灵气充裕的世界,想要培养出这一队精锐的剑手来也绝非易事。 所要耗费的资源,恐怕三个苏府的身家也不一定够。 所以这绝非清水河神所能调遣的,要不然祂也不用觊觎苏峻父母遗留下来的家财了。 除非,对方所谋划的并非苏峻,而是另有所图。 而算计苏峻只不过是清水河神假公济私的阴谋,属于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的行动。 那么问题来了。 那清水河神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势力?而他们所谋划的,又是什么呢? 清水河神威胁苏峻时所说的“神君”,又是哪一位煊赫的大人物? 一个个疑惑不断地涌入苏峻的心头,纷乱如麻的局势,以苏峻目前掌握的这些讯息,根本推断不出任何的头绪。 不过很快苏峻便将这些念头通通赶出脑海。 多想无益。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寻求自保,为自己的成长争取时间。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苏峻自信不会逊色于任何人,甚至是神。 待得羽翼丰满之时,再回过头来收拾他们也不迟。 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争取成长的时间? 或者说有什么人或者势力能在此时庇护得罪了神灵势力的苏峻? 这个问题,苏峻只用了半秒钟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儒门,朝廷。 先前在偷听黑衣人说话的时候,苏峻发现他们似乎是将自己的纯阳拳意误认为是儒门的浩然正气,还说自己是得了儒道真意的正宗儒门弟子。 短短几句话,内里蕴含的信息量却是非常地大。 “既然如此,那我便做一回儒门弟子那又何妨?” 苏峻心中暗忖,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将初步的计划敲定了。 作为小有名气的才子,苏峻在此之前便已考过了县试,拥有了童生的身份。 不需要冒充,他这儒门弟子的身份都是根正苗红的。 所以苏峻只需要在三个月后的院试中脱颖而出,便可取得秀才的身份,正式列入大萌王朝的体制当中。 届时,哪怕是神灵之尊想要对付苏峻,也不敢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了。 别看秀才的身份不起眼,可终究是大萌王朝,儒门体系中最基础的一环。 体制的威力,苏峻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是神灵也不敢轻掠其锋。 事实上在大萌王朝中,神灵也是体制内的一部分,除了受命调理山河之外,遍布天下的神灵还是大萌天子监控天下的重要组成部分。 再也没有什么神灵更适合刺探隐私,监控天下的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了解一下? 只不过出于对神灵的忌惮,天下神灵只有监察权却没有执法权。 执法权和执政权都在掌控着兰台御使,文武百官和天下州郡行政长官的儒门手里。 神灵,儒门和执掌天下兵马的军方便构成了大萌王朝初具雏形的三权分立架构。 ………… 院试虽然还有三个月才开始,苏峻却不愿再待在那偏远的赤松山下了。 若是平时,位于赤松山下的苏家园墅自然是读书的好去处,环境清幽,无外界之纷扰。 但是以苏峻目前的处境,再待在那里不啻于是开门辑盗,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定计之后,苏峻将家中浮财收拾好之后,便星夜奔赴金华府城而来。 也亏得苏峻修行略有成就,脚程快逾骏马,原本坐马车都需要三两日的行程,硬生生被缩短成了半夜。 对于苏峻而言,一入府城不啻于是蛟龙入海,再想暗中戕害便没有这么容易了。 一念及此,苏峻不由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世之仇犹可报,咱们骑驴看戏本,走着瞧。 “咦,这不是苏峻吗?” 就在此时,苏峻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嘶哑中带着几分尖锐,难听到了极点。 “嗯?” 苏峻转过身,只见有个青年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一副士子的打扮,吊眉薄唇,一副阴厉刻薄的面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十分欠揍。 来者不善。 “怎么大名鼎鼎的苏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啊?” 刻厉士子幸灾乐祸地讥讽道:“难道是得罪了神灵心中害怕,跑到府城避难来了?” 经过一夜奔行,风尘仆仆的苏峻看起来确实有些狼狈。 “你是?” 苏峻一脸茫然迷惑的表情,无辜地看着刻厉士子。 “好你个苏狂生,稍有薄名就忘记故人了吗?” 苏峻惫懒的姿态让刻厉士子勃然大怒,冷笑道:“吾乃……” “你是谁关我什么事?” 苏峻不耐烦地打断了刻厉士子的话,没好气地说道:“你刚说什么?犬吠之声太盛,没听清楚。” “你……” 刻厉士子脸色涨红,旋即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你怂了,跑到府城避难来了!” “哦。” 苏峻不以为意地回道:“那又如何?从心,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怂呢?” 说着,苏峻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嫌弃地说道:“阁下言语如此粗鄙,想必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童牛吧?” 生字无底者,牛也! 刻厉士子哪里晓得短短时日不见,苏峻居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张口结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怼。 然而苏峻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拿出太祖的精神穷打落水狗。 “啧,这位童牛兄为何如此愤怒?莫非日前被在下痛斥后羞愧而亡的老神婆,竟是你的相好?” 说着,苏峻毫不遮掩地后退一步,嫌弃地说道:“童牛兄长得虽然随心所欲了些,可也不必如此饥不择食吧?这口味……啧啧啧。” 第六章 上回说道:刻厉士子被苏峻挤兑得哑口无言,但是苏峻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反而是拿出太祖的精神穷打落水狗。 当其时,只听苏峻说道:“啧,这位童牛兄为何如此愤怒?莫非日前被在下痛斥后羞愧而亡的老神婆,竟是你的相好?” 说着,苏峻毫不遮掩地后退一步,嫌弃地说道:“童牛兄长得虽然随心所欲了些,可也不必如此饥不择食吧?这口味……啧啧啧。” “你……不可理喻!” 刻厉士子几乎是掩脸而逃,却自然嘴硬地放了一句狠话。 “嘻嘻,那个人好狼狈呀,还要嘴硬,真不知羞。” 刻厉士子放下一句狠话狼狈夺路而逃后,苏峻突然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嬉笑道。 “是啊,你看他的背影是不是很像一只狗?” 苏峻随口应和一声,扭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却是一个有些面熟的青年士子带着一个豆蔻年华,面容俏丽,看上去有些天真活泼的少女,正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显然那句话正是出自那少女之口。 “苏生见谅,这是我表妹,自幼长在乡野,不识礼数,还请苏生莫要见怪。” 看到苏峻看过来,那青年士子尴尬一笑,拱手施礼道。 苏峻稍一回忆,便已知晓此人的身份,正是昔日同窗,家居府城,勉强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于是苏峻轻笑一声,回礼道:“原来是吴生啊,蝇蝇犬吠,甚是烦人,让吴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以直报怨,亦是微言大义,苏生真性情,在下甚是钦佩。” “吴生过誉了,惭愧。” ………… ………… 走进城中,迎面而来的便是熙熙攘攘的人潮汹涌,繁华气象扑面而来。 漫步在街道上,只见到处是茶楼酒肆,旗幡招展,各展奇能,招呼喝卖之声此起彼伏。 又有青楼雅阁,传出丝竹之音,软语轻唱,不绝于耳,昼夜不止,好一番温柔富贵的景象。 苏峻走在街道上,看着这汹涌澎湃的人潮,有一种熟悉的繁华感,仿佛又回头了北上广深的街头,唯一不同的只是古今风格的差异而已。 “盛世风华,富贵逼人啊。” 苏峻口中赞叹,心中若有所思,似有所得。 这种繁荣昌盛的气象,浑不似记忆中封建王朝的记载,已经不比现代社会逊色多少了。 “看来,修仙也是一大生产力啊。” 不过看到不远处香火鼎盛的神庙,苏峻便又推翻了先前的想法。 大萌王朝乃是儒门,军方,神灵三足鼎立的制度。 在这种制度下,苏峻看不到任何仙道崛起的空间,至少在体制内不可能有仙门的位置。 “君权天授,神权君授?” 苏峻眸光幽深,不住在心中盘算着,小心翼翼地分析着。 “贵人出行,闲人回避!” 突然之间便听得铜锣开道之声,一队精悍的人马涌出,高举着肃静,回避等牌子,趾高气昂地清道而至。 一瞬间,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顿时如分波辟浪般规避到街道两侧,动作很是娴熟。 “嗯?” 苏峻从未经历过这等事,却是慢了半拍,幸亏身手敏捷,一闪身便随大流规避到了街道之侧。 抬眼看去,只见牌牙之后,一队精锐的骑士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贵气中年人。 眼眸幽深,鬓角微霜,头顶冲天而起的精气狼烟恍如天柱,如渊如海的纯阳气血直欲扭曲虚空,身躯内蕴藏着惊天动地的伟力。 文官乘轿,武官骑马,此乃国制。 “这便是军方强者的实力吗?” 苏峻若有所思,惊鸿一瞥间便已分析出许多的讯息。 这位功勋贵人显然是有着惊人的武道修为在身,实力深不可测。 不过这方世界的武道却是与前世的国术有所不同,显然更注重身躯的打磨,对气血的运用精研极深。 单只一个照面,苏峻便从对方身上感应到了如神似魔的气势,显然肉身已经超越人体的极限,有着神魔般的威势。 而国术却更注重精神意志的淬炼,修至极致便是如苏峻这般凝聚纯阳拳意,神鬼辟易,对于身躯的锤炼隅于灵气断绝的局限,却是远不能跟这方世界的武道强者相提并论的。 “嗯?” 仿佛是感应到了苏峻的目光,骑乘在汗血宝马上的功勋贵人目光如电,轻轻一撇便有一股巍然如山岳般的压力倾覆而至,沉甸甸地压在苏峻的心头,气势恍如实质。 好在这个贵人似乎并没有将苏峻放在眼里,目光一触即收,旁若无人地从他身侧驱行而过。 “呼……” 直到这行人远去,苏峻方才长舒一口气,只感觉背后在微风的吹拂下一阵发凉。 竟已是冷汗淋漓。 “好恐怖的武道强者!” 苏峻神色阴晴不定,这位功勋贵人不仅身躯强如魔神在世,精神修为也是不同凡响。 在前世,国术修至化劲之后便有“蚊蝇不能落,片羽不沾身”的神异。 丹劲高手更是有“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心灵感应。 周身百丈之内,只要有人心怀恶意或者将目光投注过来,便会心生感应,明察秋毫。 而这位功勋贵人的精神修为,却是跟国术中“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境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了。 不过却有着前世国术难以企及的强悍身躯,几乎是相当于前世国术的魔改升级版了。 “怪不得大萌天子敢有驾驭神灵的大气魄,看来这这方世界的武道之恐怖,远超自己的想象啊。” 一念及此,苏峻不由皱了皱眉头,在深感此方世界的水深之余,不由又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对于拥有纯阳拳意和精深武道修为的苏峻而言,或许转修武道会有更大的前程。 毕竟至今为止,他还从未见到过道法显圣的痕迹。 莫非这方世界,就是武道强者与神灵共分天下的格局? 不过这些杂念只在苏峻的心中盘旋片刻,便被他以无上慧剑斩灭,灵台恢复了清明。 “性命双修,金丹大道,未必会比这方世界的武道逊色,况且也未必不能兼修。” 斩灭心魔后,苏峻感觉自己的道心又坚固了几分。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自有我的道,外物岂能动摇?” 瞬间,苏峻心中便已有了决断,大袖一挥便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第七章 一路闲庭信步,阅尽闹市繁华,不知不觉苏峻便走到了一个清幽的庭院之前。 庭前绿篁婆娑,微风拂来一阵竹香,清幽淡雅。 透过影壁,依稀可见藤蔓青垂,映照着院内一汪碧水,相映成趣。 仔细看去,这园墅占地甚广,周围环境固然清幽,位置却是有些偏僻,没有半点繁华气象。 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中,点缀着虬松紫荆,又有梧桐大道,或散布着奇花异草,着实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处所。 看到这一幕的苏峻不由有些啧啧称奇,没想到喧闹繁华的金华府城中,竟还有如此清幽的处所。 “莫非这是哪家权贵的别业?”苏峻心中暗酌,却也并不过于贪恋美景,转身便欲离开。 “这位公子请了。” 正在此时,一位身材高挑,容颜秀美红裙佳人从影壁中转出,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对苏峻招手唤道。 “嗯?” 苏峻诧异片刻,拱手道:“不知这位小姐有何吩咐?” “哎哟,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公子就是知礼。” 红裙佳人掩嘴轻笑,眉眼如画,道:“小女子哪里是什么小姐,只不过是这折桂苑中小小的知客罢了,可当不起公子的礼遇。” “折桂苑?知客?” “公子真是风趣。” 红裙佳人笑语宴宴,嗔笑道:“我们折桂苑可是这金华府中最好的住所,像您这种前来备考的公子,已经来了七八位咧。” 原来是家客栈啊。 苏峻心中哑然失笑,心知是自己误会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道:“嗯,可有独院,房资几何?” “好叫公子知晓,我们折桂苑的景致在整个金华府都是独此一家的,更有文华之气垂青,往年还出过好几位解元哩。” “我们折桂苑的独院,那可是多少公子少爷争抢都不可得的,也就是公子您好颜色,知礼仪,小女子才冒着被责罚的危险给您留了一座呢。” “而且入住我们折桂苑还有许多便利,这金华府中知名的食肆酒楼,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其余文房四宝,诸子经籍,诸般杂物我们均可代为采买。” ………… 一说到生意,这红裙佳人便露出了精明的本色,一番自卖自夸那是天花乱坠。 直到苏峻微微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方才笑吟吟地说道:“如此多的好处,房资一日只需一贯便可。” “好贵,好黑,好不要脸。” 苏峻听完报价心中第一个升起的念头便是如此。 即便是在繁华的金华府城中,一家三口,一月之用也不过一贯左右。 而在这折桂苑中却不过是一日的房资而已,着实是嘴甜脸厚心黑,无奸不商。 苏峻心里这般想着,却也并没有拂袖而去。 索性囊中尚有一千多贯,苏峻也就懒得再多历练,取出一张一百贯的庄票递了过去,口中说道。 “烦请姐姐头前带路,替小生安排一二。” 红裙佳人见此抿嘴一笑,眼神越发地晶亮了。 也不赘言,婷婷袅袅地便将苏峻引入苑中。 ………… 幽簧参差,便成了一道院墙,错落有致的竹影斑驳,颇有几分雅致的幽趣。 推开院门,便见得一条温润的卵石铺就的小径贯穿整个院落,道侧则是两个半月形的池塘,碧水泛起涟漪。 池边错落地栽种着各色奇花异草,一株青松立在庭中,恍如虬龙盘结。 “苏公子,这幽簧居就算在我们折桂苑,也算得上是前三的好院落了,不知您还满意吗?” 红裙佳人抿嘴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 “满意,小生谢过这位姐姐了。”苏峻轻笑一声,心中却暗想:十贯钱没有白花,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那小女子就不叨扰公子休息了,预祝公子蟾宫折桂,青云直上。” ………… 苔痕上阶绿,榻上生云烟。 苏峻仰卧在塌上,并未急于修行,而是手持一卷经义细细研读,所有所得。 室内并无烛火,月光透过窗棂映照进来,有一种朦胧的亮光。 不过黑暗并未对苏峻造成什么影响,炯炯有神的目光投注在经卷上,恍如白昼。 既然欲以文章折桂,这儒门经义自然不能荒废,苏峻入住折桂苑这三天便足不出户地参研着诸子经义。 索性有着前身的基础,对照着记忆,苏峻对诸子经义的理解却也是又重拾回来了。 虽不敢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却也恢复了前身的水平,文学修养也是水涨船高。 半响,苏峻放下经卷,眸中幽光闪烁,心中暗忖着。 “院试主考三卷:经义,诗词和策论,倒是比前世的王朝要开明许多。” 所谓经义,就是从圣贤书上抽出一段,然后让你默写下面的句子,不用理解,只考记忆力和书法。 这点自然难不倒苏峻,两世融合之后,苏峻的记忆力说是过目不忘也丝毫不为过。 书法也没有问题,前世苏峻对书法也是颇有涉猎,水平比前身还要强上不止一筹。 诗词更不用说了,若是连诗词一道都不能一鸣惊人,文魁天下,那可就太给穿越者前辈们丢人了。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嘛。 论起文抄之能,苏峻一生不输与人~( ̄▽ ̄~)~ 倒是策论这一块急需加强侧重,苏长生预测:或许院试的成绩,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策论了。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有着前世的底蕴和眼光,苏峻还是有些信心的。 一念及此,苏峻不由庆幸:幸亏这个世界的科考,并没有像前世那般注重八股文章。 要不然,饶是苏峻是堂堂穿越者,未来的文抄大能也只能给自己点一手凉凉了。 八股文这种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功夫,没有十年八年的浸淫,连入门都难。 而且在前世,哪怕是最无聊的人,估计也不会对又臭又硬的八股文感兴趣。 一窍不通啊。 心有定计,苏峻便将经卷放下,开始了这一天的修行。 修行之道在于勤,一日不练筋骨松,三日不练道成空,正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便是如此。 所以苏峻虽然分心文学经义,每日的修行却是从不敢懈怠半分,修行为主,文武为辅,这一点苏峻还是拎得清的,绝不能舍本取末,主次颠倒。 潜运心法,体内气血便缓缓运转,一寸一寸如如铅如汞地缓缓滚动着,气血流转间散发着一种腥风煞气,喉咙中若有若无地发出虎啸之音。 秘法:卧虎图。 随着秘法的运转,苏峻的额头上绽放出光如玉光泽,氤氲流转,恍如烟霞在聚。 磅礴的气血深入五脏六腑,覆盖周身血肉呼喝,催生出海量的精气融入真气之中。 入道第二关:温养真气。 第八章 翌日,清晨。 沐浴在晨阳的清辉下,苏峻用完早膳正准备走一趟拳脚,便听得庭外传来一声呼喊。 “苏生,苏生在吗?” 苏峻走出庭外一看,只见七八位士子站在庭外,在竹影婆娑的阴凉处正看向自己。 其中还有几个熟人,乃是上次府试的同年。 见此情形,苏峻连忙行礼作揖:“原来是江生,李生,刘生几位同年来访,苏某怠惰失礼,未能出迎,还请诸位年兄原谅则个。” 说着,苏峻便又行了一礼,道:“这几位兄台恕苏某眼拙,却是不识,不知又是何方俊彦?” 一番寒暄介绍之后,苏峻方知原来这几人便是那红裙佳人所言在折桂苑中备考的士子。 此番前来,却是邀请苏峻一道参加城中的一桩文宴的。 大萌天下,士子风流,诗会文宴乃是平常之事。 想要在士林中立足甚至扬名,这些交游却是必不可少的。 正所谓文无第一,若无同窗,好友,同道的吹捧宣扬,文名何以显达? 所以苏峻闻言自无不可,欣然允诺,他正愁没有机会和渠道切入金华府的士林集会呢。 ………… 文宴召开的地方距离折桂苑并不远,一行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已走到了地方。 苏峻一看,却是正在折桂苑背靠的碧波清池的对面,亭台楼榭的布局颇为雅致。 门口的匾额上书写着龙飞凤舞的草字:清池居。 当即,便有士子赞叹道:“龙飞凤舞,笔锋犀利,好字!” 苏峻看了一眼,却是摇头道:“书法不错,然而笔锋虽利却失之刚劲,神韵不足,只能说是不错,却也算不得上乘。” “依苏生所言,如何方为上乘书法?”那士子听了也不气恼,嬉笑着调侃道。 苏峻前世观摩过许多书法大家的作品,却也不怯场,微笑道:“纯以笔力而言,刚柔并济,入木三分,方为上乘。” “苏生好见地。” 众人说笑着,随着人流便迈步走进,只见内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一个伙计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今日王举人包场举行文宴,诸位公子可是受邀前来参加文宴?” “是。” 说着,组织众人前来的江生便将手中的请柬递了过去,那伙计接过请柬一看,便弯着腰热情地说道。 “文宴在湖中水榭,几位公子请了。” 水榭四面通透,占地颇为不小,跨过虹桥可见碧波荡漾,清风拂来微微的水汽,神清气爽。 清池中巡游着画舫,从中传来琴瑟琵琶等丝竹之音。 歌女低吟浅唱的歌声伴着舞女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姿,雅致中透着一股富贵繁华的气象。 众人来到水榭之时,因为时间尚早,来的客人并不算多,许多席位都还空置着。 整座水榭排列着有二三十桌,席间以低矮的屏风相隔,既存留了私人空间又可遥遥相望。 尚未开席,但是有瓜果清茗罗列,显然文宴的主人是花了些心思的。 苏峻等人随意拣选了一桌入席,便在闲谈中等候起来。 相互寒暄着,妙语连珠的苏峻却是不知不觉便成了一行人的焦点,话题的中心人物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陆续续地有士子到来,入席,打眼一看便有一二百人之多,皆是此次院试中待考的士子。 由于主人尚未到来,诸士子却也不便随意串联,攀谈,只是各自安坐,偶尔遇到相熟之人也不过是点头,微笑示意。 苏峻第一次到府城来,倒是没有什么熟络之人。 偶尔有一二眼熟的,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交情泛泛。 唯一熟捻的,居然是当日在城门处被苏峻讥讽得无地自容的刻厉士子,果真是冤家路窄。 那刻厉士子显然也发现了苏峻的存在,频频注目,眼神怨毒阴厉,似乎在策划,算计着什么。 对此,苏峻只是洒然一笑:败犬之吠,毋需在意。 ………… 时至响午,无数的侍女如穿花蝴蝶般涌了进来,各式珍馐佳肴,淳酿美酒陈布在席上。 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流水般从侍女的手中奉上。 一时间苏峻看着自己眼前甜香扑鼻的薏米红豆莲子粥,竟然有些饿了。 只见那清香的糯米熬成了稠白的粥,薏米红豆莲子在粥里隐隐组成了一个“桂”字,还有一枚饱满的桂圆堆在上头,显然是意寓着蟾宫折桂的好兆头。 虽然是观赏和寓意多于美味,却意外地勾起了苏峻的食欲。 正所谓识食物者为俊杰,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啊。 不过苏峻并未急于下筷进食,因为他知道举办文宴的主人马上就要出场了。 正这般想着,便听得前面虹桥处传来一阵喧闹,原来是这次文宴的东翁王举人已经来了。 苏峻抬眼一看,只见缓缓走来的一行人中,气质文雅的中年举人并非主角,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被众人簇拥着的老者,气度沉稳,充满了威严。 这个老者喜怒不形于色,一边走只是和那中年举人交谈着,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度。 身后还跟着三四个青年士子,看起来像是两人的子侄辈,其中便有先前在城门与苏峻偶遇的同窗士子吴生。 一行人入席后,文宴便正式开席了。 举报文宴的王举人也不啰嗦,干脆利落地说了几句话便举起酒杯,宣布开席。 齐齐饮胜之后,这文宴便正式开始。 开席不久,三巡之后,便有士子站了起来:“学生斗胆,先抛砖引玉了。” 一时间,气氛顿时浓烈了起来,诸士子或诗或文,争相卖弄,皆是高声咏唱,或者相互点评。 不过王举人和那气度威严的老者并无表示,在上首席中只是持杯浅酌,微笑着看着诸士子的表演,间或低声交谈几句,似乎是在箴否点评着诸士子的作品。 苏峻却并不急于卖弄,一边慢慢地进食着,一边留意着周围士子的交谈。 不多时便已搞清楚了那威严老者的身份。 原来那老者姓苏名适,乃是出身金华府的进士,致仕前曾任过三任学政,春闺,秋闺都曾主持过。 现在虽然已经荣养致仕,却也是天下闻名的文坛大宗师,门生故旧遍布天下。 传闻此次主持院试的大宗师,便曾拜在苏适的门下。 “怪不得这次文宴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原来是名利动人心啊。” 苏峻心中哑然失笑,看着这文华鼎盛的盛会,闻到了浓浓的名利之气,市侩之风。 第九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苏峻伏案大嚼,吃得是满嘴流油,唇齿留香,佳肴之鲜,美酒之醇,让他有种流连忘返的感觉。 文宴上的气氛也是越发地浓烈了,不时有士子吟诵佳作,便引发众人高声喝彩,若是平平也不至于满堂哄笑。 偶尔有一二作品被王举人看中,加以点评,非但当事人喜形于色,就连交好的朋友,甚至同席而坐的士子也是与有荣焉。 不过那气度威严的苏适大宗师却一直没什么反应,仅仅只是与王举人交谈一二,从不点评士子们的诗赋文章。 对此,场内诸生在失落黯然之余,却也并没有什么愤满之情。 主持过国家抡才大典的大宗师,眼界何其之高,看不上诸生作品那是理所当然的。 相比起来,一直沉迷于美酒佳肴不可自拔的苏峻却没什么存在感,堪称是混杂在清流中的沙石,毫不起眼。 这一幕被阴刻士子看在眼里,耻笑苏峻滥竽充数之余,又有些怒火暗烧。 在他看来,苏峻此举实际上就是无才胆怯,生怕拙劣之作被人耻笑,又恐引起诸生的注意,把他色厉胆薄,狼狈奔逃到府城避难的丑事败露,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一念及此,自觉看穿了苏峻底细虚实的阴刻士子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旋即霍然起身,整理袍服,然后跑到上席苏适大宗师面前站定,长鞠一礼,故意高声说道。 “启禀大宗师,晚生李普,斗胆向大宗师举荐一位高才大贤。” 说着,阴刻士子李普摇指苏峻所在的方向,再次拔高声调道。 “那便是痛斥清水河神十大罪状,呵斥淫汜邪神的赤松县士子:苏峻苏兄台。”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本来李普的异常举动便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番话说完,全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到了苏峻的身上。 不得不说,李普这一手“祸水东引”还是很有效果的。 本来他这种破坏规矩的行为是极不招人待见的。 但是这番话说完,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出于苏峻的指使,乃是苏峻为了扬名而耍的不光彩手段了。 一时间,场上诸生看向苏峻的眼神,就已有些不善。 见此情形,李普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得意,不露痕迹地向苏峻投去挑衅的眼神。 “这个蠢货。” 苏峻心中扶额,不由为这个损人害己的蠢货感到智商捉急。 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起身,环着四方拱手作揖,淡淡地说道。 “李生心胸宽广,在下佩服。” 说着,苏峻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道:“日前李生呵斥在下色厉胆薄,我一时轻薄孟浪,多有恶言,没想到李生居然如此宽宏大量,不顾非议举荐于我,如此肚量,着实让我自愧不如,心生惭愧啊。” 苏峻这一番反话正说,却是首先将自己从李普身上摘了出来,划清界限。 简单理解就是:我跟他不仅不熟还有仇,这厮不怀好意构陷于我,这个锅我不背。 不过苏峻知道仅仅如此还是远远不够的,李普这一盆脏水泼在身上,可以说是自杀性袭击。 所以当苏峻说完这番话,诸生看向他的眼神中的不善之意并未削减多少,看样子是将苏峻和李普一并给恨上了。 本来就是嘛,你苏峻跟李普之间的恩怨谁在乎呢? 但是你们俩公然撕逼,破坏了文宴的气氛,影响了大家邀名的大事,那就是罪不可赦了。 这便是场上诸生此时对苏峻二人的观感,很差。 正当苏峻还在盘算如何将这一桩祸事化解成佳话之时,“猪队友”李普便适时地送上了神助攻。 只见他趋前几步,走到苏峻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苏生何必稍逊?你不是自负才高八斗吗?何不当场作诗一首,让大家品鉴一二呢?” 说着,李普得意洋洋地环视一圈,道:“我看这湖景甚美,不如就以湖为题如何?” 不等苏峻回话,李普便又说道:“苏生若是不敢,岂不是坐实了自己色厉胆薄的本性?” 苏峻闻言,心中差点笑出了猪叫,这蠢货的智商看来是真的留在他妈肚子里没有一起出生了。 李普这番话,无疑是坐实了他跟苏峻之间的恩怨。 尤其是最后一句,堪称是神来之笔,具有画龙点睛的神效。 本来这场闹剧若是到此为止,苏峻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哪怕他真的是躺枪的,也难免会遭到他人的非议和中伤,文人相轻并非虚言。 但是李普这番话,却是又给了苏峻力挽狂澜的机会了。 感觉到场上诸生都生出几分坐看苏峻出丑,看笑话的心思,苏峻却是心中暗喜。 其实李普这番发难不可谓不刁专,只要苏峻无法应对他这番诘难,事后他再将苏峻呵斥清水河神后又躲到府城避难之事抖搂出来。 那苏峻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个“色厉胆薄”,“好虚名而无风骨”的评价了。 这可是私德有亏,在士林中最忌讳的事情。 而李普本人顶多也就是被人诟病心性狭隘,睚眦必报而已,反正他的风评向来不好,性情狭隘几乎是公认的了。 两厢对比,无疑是苏峻的损失更大,这是李普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狠辣计策。 对于这一计策,李普可谓是志在必得,成竹在胸。 盖因临场应景之诗是最难的,相较平时精雕细琢的作品,临场发挥极少有佳作面世。 关键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灵感和积累。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就算诗中豪杰,也是平日积累着佳作,再临场筛选出应景之作来。 养兵千里,用兵一时,方才有才华横溢之华章,若不是也只能是平平之作。 实际上,就算是诗仙李白,一生作诗无数,大部分也只是这平平之作。 诗仙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其他人了,后世名流千古的经典,大部分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这个世界虽无李杜之名流传,但是事理相通,情况相仿。 所以李普对于自己的算计,极为得意,异常笃定。 这一次,他要毁了苏峻。 ………… 水榭楼台,回廊曲折,碧波荡漾间,丝丝水汽被微风吹拂而至,让人神清气爽。 然而苏峻的表现看在众人眼中,却是有几分焦头烂额的味道了。 “苏生高才,不如让我们瞻仰一二吧。” “就是,苏生何必藏拙?若有传世佳作,也不失为一桩佳话嘛。” 一时间,不少士子心中都衔着冷笑,不无恶意地起哄着,七手八脚地将苏峻架到了火上。 捧杀,棒杀!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这种不善的气场汇聚,身处风口浪尖的苏峻却是浮出一丝极淡的笑容。 前世记忆中的千百诗篇浮上心头,再怎么文豪,又怎么能一个文明千百年的底蕴加持相比呢? 至于抄袭什么的,苏峻根本不放在心上,毫无负罪感。 抄诗,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说是抄呢? 这分明就是扬先贤之威于异世,传播我大天朝的文明光辉嘛。 一念及此,苏峻淡笑道:“那在下就勉为其难,献丑了。” 说着,负手往水榭围栏处踱步而去,行至第七步之时霍然转身,自矜一笑道。 “有了!” 第十章 “蛟室围青草,龙堆拥白沙。护江盘古木,迎棹舞神鸦。” 苏峻转身,口中长吟,清越的声音倾覆全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在场诸生都是通过了府试,距离秀才功名只有一步之遥的俊彦,无论文采如何,品鉴的眼光还是有的。 苏峻这半阙诗一出口,顿时惊艳了全场。 非但场上诸生为之动容,就连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的王举人和苏适,也不由向苏峻投来关注的目光。 “且慢!” 就在此时,席间骤然响起一声大喝,原来正是邀请苏峻参加文宴的江生。 只见江生大喝一声,不顾众人对他投以不满的眼神,脸色涨红地对着上席躬身行礼,激动地说道。 “王前辈,大宗师见谅,不知能否赐予纸笔,让晚生记录下这上佳之作。” 此言一出,场内诸生顿时恍然,旋即便有人一起鼓噪道。 “这位兄台真知灼见,正该如此。” “恳请王前辈,大宗师赐下纸笔,好让我等共襄盛举。” 见此情形,苏峻不由在心底暗笑:杜诗圣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就在此时,王举人在征询过苏适之后,却是离席走到苏峻的跟前,温和地问道。 “苏小友可有疑难?” 说着又环视一圈,道:“诗赋之灵感,在于一气呵成,诸生可不能让这传世佳作胎死腹中哟。” 在场诸生不乏报此晦暗心思之人,听得王举人这话尽皆呐呐无言,不敢再鼓噪。 苏峻闻言却露出一丝感激之情,朝着王举人躬身行礼道:“王前辈拳拳爱护之心,晚生感激不尽,没关系的。” 苏峻这是慷杜诗圣之慨,哪里有什么灵感断绝的说话,自然是乐得作一个顺水人情啦。 “善。” 当即,王举人便让侍女撤去酒席,一一为诸生奉上文房四宝。 诸事妥当,方才对苏峻说道:“苏小友,请了。” 苏峻一看,只见有侍女推上一面空白的屏风,还有侍女奉着研磨好的笔墨侍立一旁。 当即,苏峻也不客套,拱手四方作揖后,执起狼毫,蘸满了浓墨,在屏风上一挥而就。 蛟室围青草,龙堆拥白沙。护江盘古木,迎棹舞神鸦。 笔力刚劲,力透纸背,正是先前那半阙诗篇。 紧接着,苏峻便又长吟着挥毫写下下半阙:破浪南风正,收帆畏日斜,云山千万叠,底处上仙槎。 “蛟室围青草,龙堆拥白沙……好诗,不知此佳作可有名字?” 王举人口中咀嚼着杜诗圣这篇名流千古的《舟泛洞庭》,微笑着问道。 苏峻闻言也是上道,连忙道:“仓促之作,尚未命名,还请王前辈斧正。” 王举人闻言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沉吟着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稳坐在上席的威严老者不无调侃地说道。 “就叫《题王文卿子丑文宴》吧,满足一下王文卿那想要沾光的虚荣心。” “我这点小心思,文山前辈何必如此不留情面呢?” 王举人闻言不恼反喜,笑吟吟地朝威严老者作揖求饶道:“晚辈再怎么沾光,也比不上你苏文宗啊,这可是祖上就注定了的。” 说着,王举人又对苏峻说道:“还不上前拜见文山前辈?” 苏峻闻言乖巧地行至威严老者的座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恭谨地说道:“晚生苏峻,拜见大宗师。” “苏峻,你今年才十五吧?可有表字?” 苏峻闻言心中一凛,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已经传到了苏适的耳中,想必是因为此前与清水河神的纠葛了。 心中想着,苏峻却是打蛇随棍上,恭谨行礼道:“尚未表字,请大宗师赐字。” “听闻你曾以一口浩然之气将淫汜邪神喝退,那便以浩然正气为题,做一篇诗赋来听听吧。” 威严老者神色淡淡,道:“若是再有佳作,我便替你行冠礼又何妨?”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一瞬间,无数艳羡的眼神便如钉子般朝着苏峻的背后攒刺而来。 行冠礼可是师长替门下弟子所做之事,大宗师此言一出,不啻于是给了苏峻一个拜入大宗师门下的承诺。 大宗师的青睐何其难得?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啊。 甚至有人不无阴暗地想道:那李生莫非真的是此子请来的托? 一念及此,环顾叫却发现李普早已趁乱掩面而逃,拂袖离席了。 ………… 相对于诸生的艳羡,王举人心中却更是震惊。 其他诸生不清楚,他却是知道养出一口浩然气意味着什么的。 儒门真传啊。 若是苏峻果真已经养出了一口浩然气,王举人倒是觉得此番是被苏适捡了个大便宜了。 苏峻闻言心中一喜,当即满口应下此事,心中浮现出一篇惊天动地的华章来。 考教我? 小心吓死你! 一念及此,苏峻也不迟疑,卖弄,当即铺开一张白纸,执起一杆狼毫,道:“晚生见大宗师,心中忽有所感,得一残章,还请大宗师斧正。” 说吧,奋笔疾书,一篇华章在他手下一挥而就。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随着苏峻最后一笔落下,一丝丝纯白的气息从字迹上喷涌而出,丝丝缭绕,越来越浓。 最后更是绽放出毫光,凝聚成一个个斗大的文字,冲霄而起,仿佛是华章脱离了白纸的束缚,凭空漂浮在其上。 文气感应,锦绣华章。 良久之后,苏适方才涩然开口,充满了惋惜之意。 “为诗足矣,为赋则缺,可有名字?” 苏峻闻言却不再奉承,道:“有名,《正气歌》!” “倒也贴切,只是意犹未尽,可有后续?” 苏峻苦笑一声,道:“偶有所得,实在是文思枯竭,难以接续了。” 开什么玩笑,再抄就穿帮了啊。 “可惜了。” 苏适满脸惋惜,摇头轻叹道:“若是完整,汝可凭此奠定大儒根基,可惜啊。” 说着,苏适复又问道:“果真没了?” 看着他那殷切的神情,苏峻心中一动,咬牙道:“倒是有只言片语,却是难以为继,不成体系。” 说着,不等苏适催促,便又提笔挥毫,写下一行大字。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欲抒胸中意,隶也实不力。 写罢,苏长生黯然投笔,冷汗淋漓,一副虚脱的样子。 “欲抒胸中意?这句差了点意思。”苏适见此也不强求,惋惜地轻叹一句。 苏峻闻言却不由在心中腹诽:老匹夫,好毒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