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龙渊泽 长生秘 夜,漆黑如墨。 雨,堪似盆倾。 骏马嘶鸣,千里泥泞草地,几十名一身黑衣的骑兵护卫着一人匆匆北行。那人貌似身份不俗,一身武将装束,身覆亮银铠甲,铠甲下偶露明黄服饰。 胯下战马早已跑得口鼻溢血,身后不远处,火把通明,人声嘈杂,间或有箭羽破空而来。 “赤明,你已是穷途末路!”追兵首领遥遥喊话,“今日若识相,便交出秘笈,还可留你一个全尸!” 武将头也不回,怒斥:“尔等夜郎国余孽,休想!” “赤明!” 突然,一支近百人的黑甲军从侧旁密林杀出,与后面追兵呈合围之势,一时间草野沼泽之地,尽是敌军。 “殿下,王太孙已入主云锦宫城,你纵持了这《天莲长生秘典》,也终是回天无力,何不放下?再负隅顽抗,无非连累这些忠心护卫你的儿郎性命。”黑甲军中,一个低沉声音道,“多年袍泽情份,却也不顾?” “袍泽情份?” 武将长剑归鞘,冷笑。 “此话合该问你,你我虽名分上下,吾却待你若手足,为何今日也来叛主?” “既如此,今日割袍断义,大丈夫生于天地,轰轰烈烈一世,战死无悔......” 泥水携裹枯草乱飞,武将一剑横扫。 一道赤红剑芒,犹如云霞在荒野半空铺开,带着一种焚天灭地的炽热,仿佛一瞬间连四周的瓢泼大雨也顿然停滞。 离得稍近追兵,有不少撑不住先天高手威压,哇的一声,吐出鲜血,坠落马下。 “束手吧,殿下,你已穷途末路。” 侧旁杀出的追兵中,领队摘下头盔,露出英俊面容。拔出腰间靛蓝长剑,遥指武将,雨幕中传来他的声音。 “交出手中秘笈,喝一杯我古滇佳酿,让小弟送你上路,若何?” “世间,除了那传闻中杳杳冥冥的仙人,或可不死,终有此劫。”后面追兵首领的声音,瓮声瓮气,“我等虽进阶武学先天,终也难逃寿尽身陨之日......” “说的是。” 雨势陡然小了许多,风却大起,武将身上血红披风猎猎作响,策马伫立于风雨之中,朗声道:“的确,世间无人不死,尔等余孽叛逆,竟也肖想我百蛮王室祖传秘笈,妄图窥测大道天机,求得长生之法,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龙渊大泽,浩淼千里。 不知是谁吹响了苗笛,其音诡异。 笛音过后,大泽深处传来窸窸窣窣之声,三名先天高手闻之色变,各自归拢队伍,警惕四周。 “五仙弥罗音!” 武将扫视身边两队敌军,心头巨震:“尔等居然勾结这龙渊大泽中的怪物?” “无稽之谈。” 英俊男子声音陡然怒喝:“箭在弦上,殿下却东拉西扯,看剑——” 一蓝一黑,两道剑光交织横扫,武将全然不顾,一声怒吼,在天地间回荡,纵马催至最快,循笛音转身冲进沼泽。 一时间,三支队伍,数百人面面相觑。 两道剑光落在其背,鲜血飞溅,武将见已远离追兵,顿然又调转马头,当胸一拍,瞥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英俊男子,蓦然挥出一道赤红剑芒,却不是朝后,竟是迎头抵上半空,一个虚幻的灰白莲台。 炽热劲风,吹遍方圆百丈,一个漩涡陡然出现,泥浆裹挟断草、黑土夹杂枯枝,一并被漩涡吸进去。 马嘶鸣,人呼号;血肉横飞,白骨粼粼。 这种堪比神佛的力量,令天地为之变色,山川因之移形。 半日后,风雨渐弱,天光大亮。 “郎主,未见那反贼下落。” “罢了,故老相传,这大泽深处诡异莫测,是那极为可怕的怪物老巢所在,还是收兵,早些离开为上。” 1章 异乡魂 连府仆 怒号北风,裹挟雪子铺天盖地而来,打在匆匆行人脸上,生疼生疼。暮光渐暗,街头巷尾陆陆续续亮起昏黄灯烛,照亮了一道风雪夜归路。 巴州,东巴郡,青微城西。 一片深宅大院的连府,西角柴房里,传来揪心的急咳声。一个约莫八九岁光景的男孩,穿着破破烂烂夹袄,蜷缩在一堆柴草旁。 他满面泥垢,头脸上尽是瘀青伤痕,嘴角鲜血伴着急咳,汩汩渗出,乌黑双目已,神采涣散,空洞般望着柴房屋顶。 “唉——” 一声焦灼长叹,在昏暗、阴冷柴房内响起。 男孩置若罔闻,大睁着的双眼,欲渐渐合上。 “唉——” 长叹之声,再起,男孩双目,眼见着就要合上。 “连河!” 院外,传来小孩的叫声。 “连河!” 叫声竟唤醒了柴房中男孩,他努力睁开眼,忍着伤痛,蹒跚爬起,一瘸一拐,挪至柴房窗口。 “你没事罢?”外头小孩喊道。 男孩喘着气,因为疼痛,五官都扭曲成一团,无力站着,只能半扒着窗户“嗳”了一声后,就重重倒下去,外面小孩得到回应,匆匆而去。 “二十三,祭灶神咯——” 连府后院,传来作食婆子们齐整喊声。又是一年腊月二十三,祭灶神日。此间风俗,祭罢灶神,大年就拉开帷幕。 “唉——” 柴房,长叹之声又一次响起。不过,这次叹息并没那么悠长。男孩倒下,昏睡过去。他身旁,浮现出一道濛濛青光,青光内朦胧有一人影,正弯着腰仔细打量昏睡过去男孩。 稍时,昏睡男孩眼前出现布景模样画面。 时而是一个满脸病容的妇人,露出枯瘦如柴的手,时而是一个鬓发如霜的老夫人,露出威严面目,时而又是一个高大汉子狰狞的嘴脸...... 画面混乱不堪,如流水般,一晃而逝。 “唉,可怜见的,又做噩梦了......” 叹息声,在柴房低低响起,话音似就来自男孩身边,那道青光中朦胧的人影。 “这般日子,何日是个头?” 青光中,人影叹息罢。竟在一堆柴草上坐定,手里不住摩挲巴掌大,形如莲台的小镜。濛濛青光自镜中散出,随他摩挲,青光厚实不少,朦胧人影也渐渐清晰。 竟是个二十七八岁男子,短发干净,眉正眼明,若不是面白泛青,倒也是一丰神清俊人物。 “想别人穿越,大半能呼风唤雨,改天换命,好一番作为,再不济也是种田养花,携美平淡终老,可我呢?” 青年愤愤弹着手中青铜镜。 “只能像个孤魂野鬼,跟在这天天吃苦受累,动不动就被打得半死的仆童身边,远离不得三尺,人家昏睡过去才能出来......贼老天,让我穿越,就是为了这般折腾于我?” 青年抬头,环顾湿冷、阴暗柴房,透过窗子望向灰蒙蒙苍穹,不知何时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天也仿佛没那么冷了。 可笑,他本就一穿越来的魂体,还怕什么冷不冷的、 天光渐暗,柴房内冷寂无声。 偌大连府,成片亮起温暖黄灯,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在祭灶神、吃糖糕。唯独青年孤魂,与那昏睡男孩,在柴房中形影相吊,相依相守。 “祭——灶神咯——” “我没偷东西——”昏睡中男孩,在梦中无意识呢喃。 青年下意识扭头去看,男孩眉头紧皱,小脸通红,似是在发高烧,两个拳头却握得越来越紧。 男孩手里攥着的,不过两枚铜钱罢了,之所以挨打,也因这两枚钱。 想到此,不由再次喟叹:“唉——” 看着男孩小脸烧得通红,身子一直打颤,青年心头升起一种不好预感,急切站起,一筹莫展般,来回走动。 他这样,会烧死吧? 不知道,这小可怜这般死去,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不对,我只是个魂体,还怎么死? 青年思绪,混乱起来,想自己这小半年经历,仿佛是在做一场梦,真希望这梦早点醒来。 青年,不! 应该叫连河,心底那种不妙预感愈发强烈,只觉这男孩千万不能死,否则,自己这魂体也真的会死——魂飞魄散。 这是连河穿越小半年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饶是他曾生活在一个文明昌盛、科技发达的世界,活了二十多岁,遇到这般攸关性命之事,一时也慌了神。 想他连河,本是根正苗红,高官子弟,虽胸无大志,却从无有欺男霸女劣行,不就是不喜欢过结婚、生子的俗日子,不就是对佛道之流有些好奇迷恋,不就是被家里逼婚时,一怒之下摔了把玩的古玩青铜镜,怎地就招来天雷,魂魄离体。醒来已魂至异世,随身于这个看起来八九岁,实上已十二岁的男孩。 穿越这小半年,从最初的惊诧、兴奋,到现在剩下的,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说来也怪,他随身这男孩也叫连河,虽来历莫名,却着实身份卑微,是这连府内“逃生子”。 所谓“逃生子”,就是逃难途中,借户落籍出生的孩子子。说到“逃生子”,就不得不说一说,连河现在所处之地情形。 经过小半年摸索分析,他大概知道,这连府也算青微城里薄有资产的富户,其家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是做些南来北往的倒卖生意。 连家家主,在一场持续六七年的战乱中,走了霉运,生生丢了命,如今战乱过去五年有余,连家尽靠太夫人照料。 眼前的小连河,就生在连府。 当年他母亲,孤身一人流落至此,入了连家为绣娘,因她与连府同姓,颇得连家家主家眷顾,孤儿寡母的日子,也算衣食无缺。 可叹,九年前连绣娘身染重病,那时连家家主已身殁,阖府上下无人问津,连绣娘临终时,一手紧抓着小连河,一手指向东边,口中不住念叨:“去找你爹,找你爹......” 连绣娘身故,小连河失了依靠,无人眷顾,遂备受欺凌的。 小小年纪,刷洗马桶、清扫院落,吃残羹冷炙,穿下人们都不穿的破烂,睡破旧柴房。 除此外,每每到了发放月钱,不但被管事克扣,还饱受其他恶仆勒索抢夺。 今日,他遭毒打,就是因着恶仆们又来勒索他仅有五个钱。他这次竟反了性,那几个恶仆怎么打,他都坚决不给。遂被恶仆告了状,说是他偷了府里东西,这才接连遭了两顿毒打,以致如今,挣扎在生死线上。 却说,小连河为何一改往常,不孝敬那几个钱? 连河稍一琢磨,想通透了。 今日是那连绣娘忌日,小连河想攒下十个钱,买点祭品,偷偷去乱坟岗祭奠亡母。却不料,为人子女,这点卑微想法都不能,反而招来亡身之祸。 想到这儿,即便这小半年,对小连河的遭遇已从最初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到如今心如止水,连河也忍不住出离愤怒。 看着身旁,发着高烧,哆哆嗦嗦蜷缩在柴草中不断说胡话的小连河,连河急得是团团转,却也一筹莫展。 一时急怒交加,他原本透明的魂体竟泛起红光,眉心中忽然跳出一黑黝黝,蚕豆大小弹丸,急急旋转,更引得手中青铜镜,迸射出愈发浓郁的青光。 青光,瞬间将他魂体笼罩,又一并消失。 恍惚之间,连河竟来到一片混沌之中,眼前唯有一青萍乍现,无风自动,飘飘摇摇,时隐时现,继而一道玄光落下,青萍上竟端坐了一道人。 其顶负圆光,身披七十二色,左手虚掐法诀,右手托一玉如意,一青黑宝剑,周身游走不定,散射濛濛青光,将道人面容、身躯尽数遮掩。 连河费神,想看清道人模样。 未料,玄光、道人,连同青黑宝剑、青萍,竟瞬时隐遁无踪。 正兀自纳闷,虚空中又显化一金册,倏然化作一道金光,直射其眉心。 脑海里,顿然多了一篇书册,名曰《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粗略一看,竟是一篇道家观想、存思的法门,其内容委实普普通通,也不过百来字,玄妙的是,法门后面附带的几行古怪断句: 黄庭种真莲,玄关现莲台。 莲台化金丹,金丹孕赤婴。 阳神走紫府,霹雳震九天。 黄庭......金丹...紫府,连河嘴里念念有词,不断琢磨这几行断句,究竟何意。好在他前世心慕道学,也时常寻些个道家典籍翻看参研,悟性又不错,才隐约觉得这断句大有深意,貌似关涉传说中道家修真关窍。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一番苦思冥想,不知过了多久,混乱不堪的脑海里凭空生出一道闪电来,一时间,竟仿佛顿悟了其中三昧。 而那混沌虚空中,也遥遥传来一道人,在吟诵歌诀: 不见一法存无见,大似浮云遮日面; 只知一法守空知,还如太虚生闪电; 吾本混沌一浮萍,问道紫宵天外天; 汝当一念勤观想,致虚守静得自然。 ...... 余音袅袅,萦绕不绝。 “莫非,这里可以问道求仙?”连河这般喃喃自语时,竟未察觉不知何时已回到柴房。 魂体凝实许多,往日只能笼罩其魂体的青光,有一部分竟照在那命在旦夕的小连河身上,他身上的伤口,竟在慢慢愈合。 2章 游侠客 救孤童 夜渐深,连河仍沉浸在顿悟那神秘断句的玄妙之中。 随着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轮带着暖意的灯笼,差点就要挨在他魂体上。 “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发出阴狠之声。 “他就是连河?”有低沉男音,在一旁问。 连河醒神,见那小连河依旧侧躺在地,微微抽搐,面朝门外,却不知何时已醒来,通红小脸也恢复了重伤后苍白。 他艰难坐起,一个男人走进来,单跪在他身前,仔细端详他的容貌。 “生病了?”男人问。 小连河木呆呆望着眼前之人,没任何回应。 连河这才察觉,男人身上萦绕着浓重杀气。杀气,他只在前世那个特种兵出身的表哥身上见过,想不到这男人身上杀气,比之表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前男人,捏着不知名药丸,喂进小连河嘴里,继而将他抱进怀中。 因魂体离不得小连河三尺,男人抱起小连河时,连河也被拉扯到男人身边,他甚至闻到男人身上气息,是一种能让人神魂都渐渐暖和起来的味道。 “?” 连河魂体的靠近,男人愣了一下,皱眉扫视四周,未发现任何异常后,抱着小连河大踏步走出柴房。 连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远些,却又不由自主随着男人脚步,紧跟在小连河身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现在居然能在小连河醒着,也能显化魂体,顿觉,云开月明,苦尽甘来。 小连河的旧夹袄破了个洞,袄内芦花沾满男人满身。 “恶毒的裁缝婆子,以芦花替棉絮。”连河暗骂。 暗寂长夜,灯火摇曳。 男人抱着小连河,穿过半是阴影、半是灯光的长廊,背后,一路扬起飘飞的芦花。 连河跟在他们身后,渐渐听到正堂内传来女孩子低低的笑声,和大雪的沙沙声,以及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混在一起,自己一直倍感阴冷的魂体,竟也渐渐暖了起来,也有了光。 他感觉自己就这般从寒冬来到了暖春,从黑夜撑到了白昼。 忽的,就想起这里私塾里,老先生经常念叨的残句: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男人怀中的小连河,神智逐渐清明,呼吸也变得粗重。 连府正厅,灯火辉煌,连老夫人慵懒地靠在榻前,手里捏着一个鼻烟壶,偶尔吸上一口。 “老夫人。”那男人开口。 老夫人脸上堆着笑,问:“你认得这小子?” “不认得。” 男人始终紧抱着小连河。 身为魂体的连河已试探多次,如今没人能察觉他,就这样默默不语,站在男人与小连河身旁,一边感受那种令他渴慕不已地温暖,一边仔细注意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出生纸在这儿。”老夫人说着,递了个眼色给那一脸凶相的管家。 管家自袖中取出一张明黄色纸片,随手递过去。 男人见此,顺势放下怀中身材矮小的小连河,小连河不得不靠着他才站稳,连河也顺着小连河目光,打量起这个陌生男人。 他一身黑袍,腰间系着长剑,虽未出鞘,但仍散发幽蓝微光。 “是个侠客?”连河琢磨,“他和小连河什么关系?” 那男人这时又说:“老夫人请开个价罢!” “本来呢,我连家是断然不会收下这孩子。”老夫人慢悠悠道,“当年,他娘怀着他投宿,冰天雪地,我那儿子起了慈悲心,允准住下,可竟没完没了...” 男人一声不吭,注视老夫人双眼,只待她说。 “罢了!”老夫人悠悠叹口气,又道,“你既有这慈悲心,我连家也养了他十多年,你看着办吧!” 说完这话,老夫人竟突兀地朝小连河一笑,带着打探、思虑的目光,仔细盯着他。小连河在老夫人目光下,竟下意识退了半步,迅疾躲到男人身后,紧紧攥着男人腰间袍带。 “哎!”老夫人叹气后,讪讪道,“这孩子,与我连家生分得紧。” “那般虐待,不生分那可真奇了怪!”连河再次撇嘴、吐槽。 “一千二百两!”男人终于开口,“十二年,百两一年。” 老夫人:“……” 男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老夫人也垂眼思量。 “这侠客要买下小连河?”连河不由嘀咕,“买去做甚?” 一时弄不清情况,只有静观其变。反正暂时无人能发现他,只希望这侠客是个侠义之悲,能善待小连河。 好一会儿,老夫人查探男人脸色,见他已伸手入怀,掏出数张花花绿绿银票。 “一千五百两。”老夫人也终于开价。 男人皱眉,只是一瞬,就手指挟出三张银票,递过去。 不料,躲在男人身后的小连河,脸色大变,目露惊恐。 “我不走!”他大声呼喊,“不!不要!” 转身就要跑,让没有防备的连河差点一个趔撅,扑倒在地。 小连河刚跑出一步,却被男人大手一挥,将他揽入怀中,不似之前的抱,而是夹着他,转身大步往外走:“老夫人,告辞!” 小连河:“我不走!我不走——” 小连河声嘶力竭地惨叫,男人紧皱眉头,步却不停,连河也不得不跟在他们身后。 “你怎么了?”出了院落,男人才开口问道。 “我不去喂妖怪,别卖了我!别——”小连河双眼通红,可怜兮兮。 见他这般神情,连河也有些忍俊不禁,心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不必害怕。”男人这时已将小连河从夹变抱,低沉地声音答道,“我不会将你送去喂妖怪。” 黑夜里,冷风如刀,卷着雪扑面而来,小连河听此,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叫楚跃。”男人的声音道,“记住了,楚跃。” 男人虽然只是在对小连河通报姓名,却也让连河下意识点点头,刚想开口说话,不由想到自己目前状况,不由讪讪一笑。 “糖饼——喽。” 路过一简陋的食肆铺子,饥肠辘辘的小连河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声,顿时面色大囧。 楚跃却停下脚步,沉吟片刻,把他放下,叮嘱一句:“站着别动!” 径直往食肆而去,留下些许镇定的小连河,神情好几茬变换,连河站在一旁,自然清楚这小连河心里在想什么,小半年朝夕相处,也让他知道这孩子虽反应有些迟钝,但绝对不笨,反而很聪明。 他定是在琢磨楚跃来历,以及要带他去哪里? 这些问题,连河也很想弄明白,毕竟他清楚,当下小连河的安危就是他的安危,他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眨眼间,楚跃兜着几个热乎乎糖饼,抽出一个递过来。 小连河埋头狼吞虎咽,饥饿感已战胜了他的恐惧,甚至被糖饼中的糖汁烫破嘴皮也不觉疼,三口两口吃完一个大饼时,一袭狐裘披在了他身上。 他被噎得半死不活,瞪大眼看着楚跃。 “这男人,还挺细心!”连河低声嘀咕,再次不由自主去看他。 男人肤色如麦,犹如画中人一般,鼻梁很高,两眼深邃,瞳孔里倒映着食肆灯光,与这世间漫天飞雪。 一身衣裳衬得他身材笔挺,黑袍让他显得有些神秘,手指很长,很漂亮。腰间那把宝剑,明晃晃地,很是扎眼。 战乱已息,青微城常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富家子弟,连河跟着小连河,也曾缩在人群里看风光。 可是,他们统统都没这人好看,至于好看在哪儿,活了两世的连河竟一时也说不出,但他至少知道一点,这个杀气深重的男人,肯定出身行伍。 “吃饱了?”楚跃说着,递过来水囊,“喝点水,压压!” 小连河不敢答话,接过那带着温热的水囊,灌了两口带着温热的水,心里却又在不动声色盘算,连河能猜出他在寻思逃跑。 不由扶额感慨:真是傻小孩,这时候逃跑可非明智之举,要先想法问出男人接下来要干什么,才是关键。 “吃饱了就走罢。”楚跃又说,伸出手要牵小连河,小连河只朝后缩,楚跃却一翻手,将他的手握住,小连河不敢挣,乖乖跟着。 小年夜,风雪中,青微城万家灯火。 连河这般跟着被楚跃带着的小连河,离开青微城,这是他穿越小半年来第一次出城,虽然夜色昏黑,但他却试图看清城外的模样。 但映入眼帘的,却只有漫天的飞雪,连绵的群山。 3章 山野镇 暂滞留 青微城,自古有“五国孔道”之说。 据连河获悉的那点有限信息所知,此城隶属乃百蛮国十三州五十四郡中的巴州、东巴郡,虽地处百蛮西北边疆,却也是一处繁华形胜之所。 地似马蹄,三面环SX北翻过毒瘴满地的深山,就是存自上古的古巴国。东南,有冷水,汇入浩淼龙渊大泽,顺着这条水路孔道,往东通往岳州武陵郡,往南,直通六诏七苗杂居的蛮夷古地。 先蛮王在位时,平西大将军,四王子就封于此。 如今的青微城,已初露战前繁华。 十二年前,太康三十八年,先蛮王薨逝。 西南边疆的古滇、夜郎、大庸、哀牢四国遗民,起兵叛乱,衔王命镇守西陲的四王子军一边抵抗、剿灭叛军,又一边试图拥兵自立,入主云锦宫城,继承大统。 一时间,百蛮国,半壁江山陷入战乱,干戈不息。 七年战火,使得昔年繁华,成为一片断壁残垣,大半数居民或死,或逃。 “去哪?”出城约莫半晌,小连河终于问出连河心中疑问。 “?”楚跃带着笑意,温暖之极,“江州,百蛮山!” “去...去那...做什么?”小连河闻听,惊恐起来,连河纳闷他如此反应,莫非这孩子真信了丫鬟、仆妇吓唬之辞,“百蛮山里有吃人妖怪”?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河再次忍不住感慨。 心下却也忍不住嘀咕,百蛮大山在百蛮国,是一个宽泛概念。就像他前世,人们说横断山一般,是一连片大山。 百蛮大山,号称十万,从西北到东北,横亘百蛮边疆,纵深若何,无人清楚。 民间传说中,其深处既有神仙隐居,又有豺狼虎豹出没。 先蛮王时,曾三次欲翻越巴州西北百蛮山,征伐古巴国,均出师未捷。使得古巴国没像古滇、夜郎一样,被灭国绝祀。 连河正想这些时,却听到楚跃轻笑:“放心,我不会送你给妖怪吃的!” “那...那要干什么?” “送你学道,求仙!”楚跃说着,扬起马鞭,将怀中瘦小的小连河抱紧,一夹马腹,胯下骏马龙驹,驰骋开来。 “求仙?” 马上,和小连河一样,紧挨着楚跃的连河闻听,一时间心驰神往,激动不已,脑海里只盘旋一个念头:我这是...真的...遇到了仙缘? 小连河早已也激动得话不成音。 “百蛮山里...真有...神仙?” “嗯!”楚跃声音低沉,夹带着浓重鼻音。 城外山道,两道绵延的山谷就像皮影戏上的画儿,在幕布上飞掠而过,鹅毛大雪如被,山峦起伏如海。 两人一魂一马,黑夜里踏雪远去。 ........... “租个上等小院,备两桶热水,一桌酒菜。” 楚跃话声落,周遭温暖灯光亮起,小连河困得睁不开,迷糊中想转身,却被楚跃拍醒。 身为魂体的连河,在楚跃带着小连河投宿这家山间小镇时,振奋精神,试图弄清此是何地? 客栈客房内,丰盛的一桌酒菜被两个小厮抬来。 楚跃将一碗粥推给小连河,小连河夹着那些不知名菜肴,狼吞虎咽,眼珠子转来转去,偷看楚跃。 楚跃正襟危坐,斯斯文文,自斟自饮,眉眼带着微红酒意,偶尔一筷菜,但更多还是放在小连河碗里。 “都男子汉了,要看,就大大方方看,有话,就亮亮堂堂说。” 楚跃开口,似教导,又似自言自语。 连河身为魂体,虽吃不得东西,但五感还在,嗅到那饭菜香味,就如同吃了饭食一般,魂体竟也凝实不少。 再看眼前小连河,有些忍俊不禁。 他能看出,小连河现下对楚跃已萌生依赖、信任之心,虽还有警惕、戒心,却已弱不可察。 楚跃始终一副云淡风轻,坦荡君子模样,似乎对小连河的一切照顾,都出于一种被嘱托的义务,是一种不带多少感情的照顾。 两人之间气氛,似乎一下子尴尬起来。 楚跃放下酒杯,似突然想起什么,自怀中掏出一枚玉璜,道:“这个给你。” 玉璜晶莹剔透,泛着红光,犹如切下的板糖,一面雕着一朵盛开的红莲,一面有条蟠龙,看上去贵气逼人。 小连河看了看玉璜,却不敢接,目光又从玉璜上移到楚跃脸上。 “以后,这就是你的了,拿好!”楚跃话音温暖,却不带任何感情,手指拈着玉璜,朝小连河一递。 小连河惴惴不安接下,翻来覆去看,目光又移到楚跃脸上。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连河呐呐道,“你……你真不是……是我爹吗?” 楚跃不言,小连河带着希冀的表情也渐渐瓦解。 这孩子! 连河忍不住微叹,此前路上,小连河也问过楚跃是否是他爹,已被否认,没料想还不死心,再次开口。 这孩子孤苦无依太久,遇到一个稍微对他好一点的人,竟萌生对亲情渴望,大概在他心底,只有爹娘,才会无条件对他这么好吧。 在连河看来,楚跃也不过二十八九岁,不大可能是小连河生父。依他估计,他定是认识小连河父亲。 良久,楚跃抿一口酒,答道:“不,让你失望了,我不是。” 小连河此前已得答案,再次被确认,倒不如何失望,楚跃似乎在思考,回过神后起身,领着酒足饭饱的他去洗澡。 热水桶中,楚跃仔细给他擦拭全身。小连河一身瘦骨嶙峋,手臂、腿上俱是疤,旧伤未愈,伤口上又有新伤,泡在热水里一阵刺痛。 然而这刺痛算不得什么,他只是专注玩着手里玉璜。 小连河:“你认识我爹吗?” “嘘!”楚跃将食指竖在唇前,“莫再问,以后也莫再提你爹,你以后是要问道求仙的,该放下这些红尘俗念。” 夜已深,楚跃照顾连河躺下,给他盖了被子,说:“睡罢。” 眼见小连河闭眼,连河也闭目思索今日变故,及日后出路。 却感到已闭眼的小连河竟偷偷睁开眼,连河顺着他目光,隔着帷帐往外看,原来是楚跃在沐浴。 木桶前,楚跃已然脱光了衣服,露出精瘦的身躯,开始搓洗,连河见小连河竟一眼不眨的看着楚跃用一块纱布和着皂豆,对着胯下硬挺之物,仔细搓洗。 心下哂然一笑。 十二岁的小连河,也算到了性启蒙年龄,对这些事好奇是人之常情。这对连河来说,不过小儿科罢了。 遂不再理睬小连河那幼稚的举动,只管闭目默诵那篇《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随着默诵,脑海里竟慢慢浮现出那尊曾出现在混沌世界,怀抱玉如意的道人,虽影影绰绰看不清,却感觉魂体舒爽不少。 一个带着皂角味的温热身躯在床上躺下,连河吓了一跳。他可少有遇一个男子同床共枕,在他看来,小连河尚算不得男人,只是个孩子。 如此情形,他尽量离小连河远些,在床头盘膝坐下,闭目养魂。 不知过了多久,连河面前又出现布景,错乱不堪画面如皮影戏一般放映,他知道:小连河又开始做噩梦了。 他时而全身抽搐,时而出声惊叫,颤抖不休。 床上楚跃已然醒来,见小连河噩梦不止,稍加思索后伸出手,将他抱在怀中,手掌在他后背轻拍,如是反复许久,梦魇中小连河方才平静。 皮影戏一般布景,终告消散。 翌日清晨,小连河醒来已经不见楚跃身影,顿然惊恐不已。 此时房门恰好打开,身上沾着不少雪花的楚跃见他如此神情,微微皱眉,而后才道:“我去买了早点,快些漱洗后来吃,我们要在这里待一阵子。” 连河闻听,有些纳闷,忍不住嘀咕:“昨日出城不是说到江州百蛮山求仙吗,为何又不走了?” 虽纳闷,但小连河不问,楚跃不说,他一个魂体再着急也没用。 早饭后,楚跃递过来几本小人书,问:“识字吗?” 小连河先是摇摇头,而后点点头。 “今日,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就在院子里,哪也不要去。”楚跃说得很严肃、很认真,小连河意识到了这一点,认真点点头。 楚跃伸出大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终究没再说什么,径自而去。 两本小人书很快吸引住小连河,连河撇了一眼,便没啥兴趣,不过是此间一些关涉英雄、神话的传说。 什么盘古开天了,青莲创世了,女娲补天了,三位大道君证道了,以及三皇五帝治世的故事。 说来也怪,连河自是知道此间非原来世界,但诸多神话传说、英雄故事都与原来世界相似,让他一度怀疑穿越到原来世界的古代,但仔细琢磨,却非如此。 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异世界。 此间甚是尊崇莲花。非但有青莲创世的传说,还有红莲兴世、金莲护世、白莲净世、黑莲灭世的说法。 莲花,无论在官家,还是在民间,都被尊奉为圣物,其图案、样式,也只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方可使用,就譬如原来世界古代的龙图腾一般。 昨夜,楚跃给小连河的那枚刻有红莲的玉璜,来历定不凡。 4章 升仙引 刀兵劫 山间荒原,白雪皑皑。 夜空中,忽生数朵碗口大金莲,死死缠着一道丈长靛蓝剑光,消磨虚幻的剑身。 一阵龙吟忽又响起,一条虚幻的白玉蛟龙腾跃而出,狠狠撞向剑光。 “嘭!嘭!”两声巨响。 蛟龙、金莲,连同那靛蓝剑光,一同碎裂开来,化作漫天星光、剑气,笼罩方圆数里,卷起荒原千堆雪,犹似风暴,令大地也颤动不止。 一道黑影自半空坠落,降降砸地时,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缓冲,才得以稳住。 黑影也因而连连后退数步,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他面色乍然惨白,星目冷肃,朝着身前数丈外的三人开口道:“两位前辈,也在武林中成名已久,某自问与六月不净观、白蛟帮,素无仇隙,缘何如此苦苦相逼,欲置在下于死地?”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一名年逾古稀,老态龙钟的老尼双掌合十,面带不忍地喧了声佛号,看向兀自摸去嘴角血丝的年轻剑客,开口道,“我六月不净观素来只知念经拜佛,炼药济世,素来不过问江湖恩怨,只是老尼三十年前欠下白老帮主一桩泼天的恩惠,如今也是不得已,今日多有得罪,楚少侠,你请见谅......” 老尼姑说完,看向身边银须飘飘,年岁与其不相上下的虎背熊腰老者,只一味低头手捻身前佛珠,不再言语。 “楚少侠实乃我百蛮武林,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后辈,老夫与白蛟帮也无意得罪,只是牵涉到那升仙引......”老者说到此,语气稍顿,平缓了一下呼吸。而他身边一直捻着佛珠的老尼姑,闻听“升仙引”也微不可察的目露一丝精光。 “......只要你交出来,老夫...”老者依旧不紧不慢道。 “...升仙引....”年轻剑客嘴角一扯,掩下一丝苦笑,冷肃道,“莫痴心妄想了,莫说在下身上并无此物,即是有,那也是不能的......” 侠客话语一顿,而后又道:“......只是不知,蒙家苗寨圣女缘何也......莫非.....” 剑客话未说完,就被一身穿华丽苗衣的的年轻女子“咯咯”笑着截断:“我并非为那什么升仙,升神的东西而来,只是江湖传闻楚郎君丰姿出众,更兼得身负异禀,奴家只是想验证,体会......” “妖女.....”年轻剑客见苗衣女子边说话还边露骨的在他身上打量,面色顿变,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怒呵道,“今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招......” 年轻剑客身跃半空,暴起发难。 “唰!唰!唰!” 一剑快似一剑,一剑劈头未落,后剑旋转而来,顷刻已将苗衣女子手中挥出的长编削断数截,而最后一剑也已朝其左臂砍去。 “夺命连环三仙剑.....”白须长髯老者惊呼,老尼姑闻听也目露少有的惊骇之色。 “天剑老人已逾百年未踏足武林,不想竟还有传承.....”老尼姑低语时,急撤下身前佛珠,双手一捋,佛珠笔直成剑。 一个起手式划出半弧形,一股浩大气息,朝着苗衣女子罩去。剑上绵劲连绵,护罩愈来愈大,隐隐有金莲生出,将自方三人,完全笼罩,竟无半分空隙。 纵使如此,却还慢了半分,苗衣女子的臂膀已经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几欲废掉。 白须老者也提气扎步,双臂伸出,往前一推,两条白玉交龙,从双掌中迸发而出,朝着半空剑客腾跃而去。 “来得好!”剑客见此,眉心微动,面露决然之色,袖手翻出一张褐黄符纸,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了上去。 那褐黄符纸陡然变大数倍,化作一道赤色剑光,带着浩然无匹气息,卷向两条蛟龙。 “不好,仙家灵符......”老尼姑双目大睁,失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赤色剑光已将那巨龙念成齑粉,丝毫不滞,斩碎数多金莲,破开气罩,从那白须长髯老者当胸穿过,一道火焰自老者体内燃气。 剧烈爆炸响起。 巨大气罩化作朵朵金莲,护着老尼姑飞跃出数丈外,而那苗衣女子也挥出一道白纱,缠向剑客,意欲借力而逃。 “哪里逃......”剑客长剑当胸,双目微闭,顷刻,一道巨大靛蓝剑光生成,剿碎白纱,不料白纱中一道带着阴寒气息的飞刀射出,在其腰间划出一道巨大伤口,瞬间伤口发黑,红血变成乌黑之样。 一股剧烈的疼痛中,更有酥麻感传来,靛蓝剑光摇摇晃晃,欲瓦解时也斩向了苗衣女子。 剑客再也支持不住,当空下坠,砸向雪地。 不远处,逃过一劫的老尼姑定了定神,先是看看已化为一堆灰烬的长须白髯老者,摇摇头。 又看向已失去半边身子的苗衣女子,长叹一声,喧了佛号:“阿弥陀佛,既起因,当此果,罪过...” 最后走向双目紧闭的年轻剑客,蹲下身来,朝起口中弹进一颗药丸,双手合十道:“老尼静修甲子有余,不料今日险遭身劫,此当醒来,忏悔业障......” 说着朝面色已红润不少的侠客微微颔首,径自转身而去。 寒风裹挟着落雪,不一会儿就将黑衣侠客变成了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经变成了雪堆,犹似一雪冢。 一夜将过,天光又亮。 雪堆忽又炸开,踉踉跄跄走出黑衣剑客,径自朝东边深山而去。 风愈来愈大,雪亦越来越大,山间的天色也渐渐暗了起来。 许是一整日的大雪,天地间万籁俱寂。 已两日几乎未吃东西的小连河,依旧来来回回,扒着门缝往外看。 昨日,彻夜未归的楚跃,让他心中生出种种不好念头,即便深觉自己有可能再次被丢弃,他还在盼着楚跃能突然回来。 而被迫随着小连河,扒着门缝望人归已有千百趟的连河,也早已歇了心中的愤懑,有些无可奈何的希望楚跃早点回来,免受这般折腾。 奇迹,在一人一魂的期待下,终于出现。 不知是多少次扒着门缝看时,门外的楚跃面无表情,低声道:“连河,我回来了。” 小连河一个激灵,忍不住冲上前去,难以置信地看着楚跃,紧紧的抱着他结实腰身。 楚跃被他这么一扑,竟晃了晃身子。 连河毕竟是成年人,意识到楚跃有些不对头,身上有浓重血腥气,且脸色惨白,是受了伤? “你困了吗?”小连河这时也察觉,靠在自己身上的楚跃,有些不对劲。 “不。”楚跃似乎很瞌睡,被小连河这么一问,强打起精神回话,转身插上房门,还未来得及回身,就听到“噗通”一声,整个人倒了下来。 小连河惊诧地转身,看见楚跃一动不动趴着。 “楚跃!”小连河忙摇晃他,大叫他名字,楚跃毫无反应。 天空中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瞬间就落满楚跃全身。 他艰难拖着楚跃,将楚跃拖进厅堂靠炉子处,成功后耗费了他太大的力气,而这期间,楚跃仍未半点醒来征兆。 小连河又叫了几声,凑到他鼻前去感觉他气息,发现楚跃呼吸平稳,只是嘴唇发白。 房内还有被褥,他便将被褥垫在一旁,这时才发现楚跃身下淌出来鲜血。 别说小连河震惊,就是连河也吃了一惊。 小连河摸摸索索,从楚跃身上翻出一个小瓷瓶,二话不说倒出一颗药丸,想想,再倒出一颗,哆嗦着塞进楚跃满是血沫的嘴里。 将炉火烧得更旺,让楚跃半躺着,打来热水,小心翼翼解开黑色长袍,亵衣,这才看到他腰间有一深可见白骨裂口,正往外渗着血。 仔细用热水洗干净伤口,发现伤口很是狰狞,又将昨夜楚跃给自己伤口涂抹的药膏给他伤口敷上,又脱掉自己昨夜才换上的干净亵衣,用牙齿撕成条来包扎那怕人伤口。 夜色深沉,昏昏迷迷的连河被一阵对话惊醒。 “你很聪明,还会救人!”楚跃闭着眼说道。 “以前经常挨打,就会了。”小连河业已醒来,微红着脸问,“你在哪里受伤的?为什么受伤?” 楚跃闭着眼,不言,良久才道:“受人之命,忠人之事罢了,你还小,不要问这些,你以后要问道求仙,红尘之事,不必知道。” 夜,不知为何漫长无比,小连河窝在炉边,不住打瞌睡,炉上铜壶冒着汩汩热气,里面的水已开了很久。 “楚跃?” 楚跃不作声。 “你没事么?”小连河害怕地问。 “哎!”楚跃半睡半醒间答道,“没死呢。” 小连河又睡着了,脑袋直朝楚跃大腿上靠,终于楚跃微微张开眼,费力挪挪身子,让小连河紧枕着自己大腿睡下,再也忍不住,也合上沉重眼皮。 后半夜,雪停住,炉里的火也熄了不少,世界静得不同寻常。 连河也忍不住疲倦,闭目养魂。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醒来的小连河带醒。 见小连河竟光着脚穿过走廊,踮起脚尖在窗格前看。 房中一片敞亮,半面帷帐低垂,楚跃正背对着窗格宽衣解带。 “这孩子,又偷看大人洗澡了。”连河忍不住吐槽,“真不知,有什么好看?” 有着光亮的内屋,衣物落尽,登时现楚跃宽阔背脊、健美腰线,****成人身躯一览无余。 小连河竟目不转睛,一时间屏住呼吸,身子不禁退候一步,竟碰倒身后铜壶。 “谁?”楚跃回头。 小连河慌忙躺下闭眼,赤身裸体的楚跃,面色微红地探头来看。 眼前突然闯入一个赤身裸体的成年男子。这情形,竟让身为魂体的连河也一时目瞪口呆。 忍不住来一句:“我勒个草!” 5章 半隐居 闻道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地火水风,先天四灵……” “十洲三岛,物华天宝……” 别说小连河吃惊,连河亦是诧异。 楚跃教小连河念的第一本书,居然叫《千道文》。 此书,同小连河以前私塾训蒙时所念《千字文》,有些相像,却差别甚大,大部分是问道求仙知识。 小连河好奇觉新,连河也如获至宝。 虽不知楚跃何处寻来的书,但连河隐约能猜出,楚跃决定逗留在此,定有其目的。 如今小连河已然完全信赖楚跃,视楚跃如父如兄,有不懂地方就问,虽然大多数时候,楚跃也不懂。 此后数月,楚跃从制备笔墨纸砚,到学习礼仪规范,从为人处世,到王朝政事,可谓无一不教。 楚跃,非但是小连河启蒙之师,也算得上连河,这个孤魂在异世他乡的开蒙之师。 穿越来,连河魂体受制,行动不自由。对这世界知之甚少,如今在楚跃教授小连河过程中,渐渐对这世界有了全面、清晰、系统认知。 唯一郁闷的是,楚跃从不让小连河单独出院,也并不说外间情况,两人一魂,过着深入简出的半隐居日子。 楚跃一再强调,半年后就启程去江州百蛮山,要小连河多学点知识,免得到时不过关。 《千道文》早已学完,如今小连河功课,换为背诵《三洞经》。 在连河看来,《三洞经》和原来世界的《道德经》、《黄庭经》一般,乃此间道家之根本典籍。 据说,《三洞经》为三位至尊所传。 三位至尊,就是太上无为大道君,原始无上大道君,灵宝无极大道君。 他们的形象、传说,简直就是连河原来世界“三清”的翻版。 略微不同的是,此间流传的太上无为大道君形象,其怀抱的不是原来世界的芭蕉扇,而是一柄拂尘;原始无上大道君捧着的则是一柄玉如意,而不是八卦图;至于灵宝无极大道君,怀抱一柄宝剑,并非玉如意。 再一想,自己默念那《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观想出的那尊无名神祇,其怀抱玉如意,莫非就是这里的原始无上大道君? 但仔细再想,又觉不对。一时间也闹不清究竟怎回事,更不明白这方世界为何没了“三清”的说法。 光阴转瞬即逝。 不知不觉,日照渐长,积雪化尽,冬去春来。 天气渐热起来,楚跃又给他新开了课程。 日头底下扎马步,动辄就是半个时辰。 从起初只能坚持几刻,到如今轻松一个时辰,小连河身体也不知不觉张开,以前发育不良不但补回来,且个头也蹿高不少,早不是几个月前面黄肌瘦的豆芽菜。 如今看上去,倒和他十三岁的年龄,有些相符。 除了扎马步,他还跟着楚跃学基础剑招。曾一度,也缠着楚跃学剑法,却被楚跃严词拒绝。 “我的剑法是有师门传承,未得师门允准,绝不可外传。”楚跃异常严肃,“无论习武,还是求道,偷学别门别派功夫都是大忌,你须谨记。” 楚跃总时不时地教给小连河一些道理。 虽然有些道理,在连河这个从文明法制社会过来的人看来难以接受,但至少适合王朝时代之人。 其实,楚跃说的更多的却是:“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你完全依靠,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你完全信任。” “你也不能依靠,不能相信?”小连河迟疑道。 “是,《易经》不是说了‘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自强,自信,才是存活于世、出人头地的不二法门。” “噢?”小连河有些蔫蔫地。 每每楚跃说类似话,他心情都不怎么好。连河自然明白这孩子对楚跃太过依赖、孺慕,虽已明白话说的在理,但从情感上却难以接受。 想到有一日楚跃不能相信了,对他来说,是一个大恐怖。 晚春的夜里带着撩人的气息。 自小连河在一日夜里跑马之后,连河发觉他和楚跃之间的关系有些许的变化,楚跃不再把他视作孩童看待,而小连河也不再表现的那么依赖楚跃,反之多了一份敬重与疏离。 眨眼功夫,半年时光,荏苒而过。 楚跃将小连河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对他的学业也安排得满满当当,小连河也脱胎换骨,不再是半年前,那个时不时都惊恐害怕的小毛孩。 他学了很多知识,懂了不少道理,有时还能和楚跃就某个道理争论一番,譬如习武一事。 每一次,楚跃都止不住扶额,问:“这是俗世武学,强身健体足矣,你学之更深,又有何益?你以后是要问道求仙......” “可武学之道也份属三千大道。”小连河不解。 楚跃说:“那,你想以武入道?” 小连河想想,摇头。他自是听楚跃说过以武入道之艰辛。 这世间武道,分后天三重,先天三重,资质佼佼者,即是自幼打下根基,也要数十年才可能步入先天。 楚跃作为一名先天高手,也花费十六年功夫,耗费无数财富堆积而成。 穷文富武,确非虚言。 “不要想着以武入道。”楚跃说,“这路不适合你,一来你资质平平,二来时间也不允许,三来没那么多资材。你如今有一个问道求仙的捷径,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可莫浪费了,也莫辜负了你爹的一番心血。” 楚跃不让小连河想他爹,因而很少提及,这是唯一一次主动的,他随即也意识到不对,愣怔许久才道:“练练基础剑招,熟能生巧,强身健体,或者以求自保,还是可以的。” “我这点功夫,如何自保?”小连河撇嘴。 “侠以武犯禁。”楚跃答道,“武道越深,惹得麻烦便越大。” “儒以文乱法。”小连河说,“大家还不是读四书五经吗?” 楚跃登时语塞,小连河思辨明晰,头脑聪慧,已不再是楚跃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那个小孩,辩话时头脑转起来快得很,楚跃甚至说不过他。 连河已习惯两人一魂,他为看客的生活。 他想的更多的是以后自己的出路,如何真正以肉身存活? 莫非要夺舍重生? 或许百蛮山中传说的仙人,有让魂体修炼的法门? 正在这般胡乱揣测时,却听到楚跃和小连河,又在争辩。 细听之下,两人这一次争辩,不再是习武问题,而是谁保护谁。 只听小连河信誓旦旦:“也是,等我学成仙法,到时谁也不能再欺负我们,你也不会再受伤!” “你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没人能欺负你。”楚跃随口说,“若有一日,你被欺负,那不是我失责,就是我不在了……” 楚跃说到一半,小连河却在他背上蹭了蹭,说:“不会的,你没有失责,更不会不在。我求仙问道有成,就一定会站在你前面。” 天光照入,投在砧板上。 楚跃的手指头,不知何时被刀刃轻轻划了一道,竟是未曾察觉。 小连河在后院将晾衣杆竖起,挂上两人涤得雪白的单衣薄裤。 这个小院就他们两人,没任何仆役,所有事情,皆为两人亲自动手。 院子里那颗歪脖枣树,青枣挂上红圈时,楚跃开始吩咐小连河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闻听,连河甚至比小连河还要兴奋,等待大半年,终于要去见传说中的仙人了,虽身为魂体,无法向任何人表达自己心中欢喜,但他也习惯了。 “江州的百蛮山,远吗?” “远!”楚跃在前面边赶着马车,回头说,“一路往东,先穿过武陵大山,再沿玄涧河到江州,总也需要半月时日。” “你会和我一起,留在百蛮山学道吗?” 楚跃不说话,思索一会儿才说:“看情况,我即便要走,也要确保你入门安顿好。” 这是楚跃第一次提及以后的路,曾经他也只是和小连河说,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很长时间,但这个很长,也终有尽时。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虽只有半年,但连河发现这小孩真长大了,心下再有舍不得和依恋,也学会忍耐,隐藏。 “人,总要学会一个人独处。”楚跃曾这样说,且不止一次。 是啊,一个人独处,连河也忍不住心底暗暗叹息,他穿越到这个异世他乡,已余年载,始终都是一个人,不是独处,又是什么? 当初,小连河也问过楚跃为什么要送他去问道求仙,楚跃沉默许久,才说:“只有问道求仙了,才能找到你爹!” 当时,连河还揣摩这话,莫非小连河的爹,也是仙人? 但看到楚跃说完这话,眼底隐藏的无奈、伤感。 又觉得真相不会是这样。 从那之后,小连河也一个人多次嘀咕,他的逻辑无非就是只有求仙,他才可能找到他爹,找到了爹,才算完成娘的遗愿。 后来他又琢磨通了,只有问道求仙才能保护好楚跃。 虽然楚跃不说,但他也知道楚跃有很强大的敌人,上次让他受伤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下一次相遇,楚跃甚至有可能会丢命。 他要楚跃好好活着,就必须一个人走上这条注定孤独的路,再艰难。也要走下去。 6章 赶尸匠 山神庙(收藏破200,加更一章感谢!) 七月半刚过,连河他们已启程,离开小镇。 一路往东,群山连绵,崎岖羊肠山路中,仍是两人一魂一马。 未免小连河寂寞,刚上路,楚跃自怀中掏出一本极为古旧书册,丢给小连河打发晨光,也算是堵上他那张总是问东问西的嘴。 可惜,楚跃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元洲风物志》,这是什么书?” “楚跃,楚跃,这编书的空空道人,到底是谁?” “楚跃,书里说那五灵芝,服之可得长生不死,是真的吗?” ....... 自得《元洲风物志》,小连河的问题几乎没断过,这本《元洲风物志》,也几乎是在他一路追问之下看完。 说起来,这书很是驳杂,里面既有地理常识,又有历史典故,同样不乏神仙传说、志怪异记。 让连河也看得有些疑窦丛生,冥思苦想却不得其解,只好无奈揣了一肚子的疑问。 很多问题,小连河虽能问出口,可惜楚跃他不是百度百科。 上路第三日,他们方走过一个苗寨,楚跃看看天色,西天的红日还有半杆高,不由得加紧马腹,继续前行。 “方才不是有个苗寨?为何不借宿一宿?”马上,小连河不由发问,这自然也是连河想问的。 “这里属西武陵柳家苗寨。”楚跃头也不回地来了这么一句。 小连河:? 连河:? 似乎是感到了小连河的不解与疑问,在胯下龙驹翻过一座山岭后,楚跃长吁一口气,勒马放缓脚程,才开口解释:“这武陵山区里有禁忌民谣道‘柳不言,蒙不交,火鸦岭上死不了’。” 此话一出,不但小连河深觉奇怪,就是连河也好奇不已。 “往前再走一段路,有一个山神庙,那里是武陵大山里,除了火鸦岭外,最安全的地方了,今晚我们就在那破庙借宿。”楚跃掏出怀中的一副羊皮地图,趁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看了看后,漠然道,“等下天黑后,路上若看到什么奇怪东西,千万不要出声。” 见楚跃如此严肃、慎重交待,一人一魂都不由自主点头。 龙驹驮着两人一魂,擦着天黑在山路中奔驰。 因为楚跃早已将马蹄用棉布包裹,因而一路上几听不到任何响动,只有耳边呼呼风声。 天已大黑,遥遥可见前方一座山岭,因为魂体的缘故,连河甚至隐约可见有破败的建筑存焉。 那想必就是今夜他们要投宿的山神庙,连河心道。 “铛铛——铛铛” 原本无比寂静的深山里,突然响起了诡异的铃声,不由得人毛骨悚然。 “那是——”顺着声音连河看到了一队黑影,而方才的铃声竟由领头之人手中铃铛发出,后边那些黑影走路姿势很是怪异,一蹦一跳。 待仔细再看,那些黑影额头都贴有一道符纸,虽然看不清样貌,但一身怪异气味传来,小连河不由大吃一惊,差点问出口,却被楚跃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这是苗家赶尸?”连河活了两世,见多识广,不由自问,想不到在原来世界只在小说影视中的传闻,如今竟活生生见到,也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楚跃这时早已策马避让至山道旁,肃容按剑,一言不发。 那领头的赶尸匠,对他们两人一魂一马,似乎视而不见,沿着路中前行,过了大约半柱香功夫,见这队尸人早已走远,楚跃这才头也不回,奋力策马。 “看到了吗?”楚跃在马上头也不回,叮嘱小连河,“这就是‘柳不言’!” 他身后的小连河闻听,若有所思道:“那其余两个什么意思?” “柳家苗寨以赶尸出名,路人若遇到千万不能出言发声,否则招惹祸端,被这些僵尸围攻,就算是先天高手,也难逃一死。”楚跃冷冷道。 “当年,江州匡庐山下莫家剑庄,少庄主下山游历,在这武陵大山遇到柳家赶尸匠,年少气盛不信邪,与赶尸匠发生争执,惊动一铜尸,最终害得他及两个护卫,甚至暗中保护他的那个已半只脚踏入先天的武学宗师,无一活命。” 说起武林旧事,楚跃似是信手拈来。 而后才告诫小连河:“无论是行走江湖,还是你以后问道求仙,都须慎言慎行。” “是!”小连河听此,不由点点头道,“那‘蒙不交’也是赶尸的吗?” “自然不是,东武陵的蒙家苗寨是以养蛊闻名天下,和他们打交道千万要长心眼,不要轻易起冲突,谁知道不小心就被留下毛发、指甲什么的,着了他们的蛊虫之道,落得不明不白死去,成为一个冤死鬼。” 楚跃说到这里,龙驹已带着他们来到一座破庙前,他当先翻身下马后,又随手半抱着小连河,将其接下马后。 这才指着这破庙道:“武陵大山里,有三座破庙,最适合过往之人歇脚之地,据说迄今为止,从未有过往之人在破庙中遇害,不过出了破庙,就难保证,所以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破庙!” 楚跃说着,走进破庙,见庙门半掩着,遂礼貌地轻轻敲着门环,开口问道:“有人吗?” 见此情形,小连河迟疑,连河也纳闷。 见半天无人回应,楚跃径自推门。 吱呀! 门,自己打开了。 楚跃皱了皱眉,走了进去,而后回头道:“进来吧!” 跟着走进破庙内,连河才发现,这的确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山神庙。说是庙,其实更像是一个山洞。 还好,山洞够大,够深。 楚跃很有经验地带着小连河,绕着山神庙走上一圈,发现无人,也无甚异常,才放心坐下,掏出干粮,两人就着水囊分食。 小连河边吃还边嘟囔:“真是的,憋了一肚子问题,一个都没答案,这元洲到底在哪里嘛,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那‘涧水如蜜浆,饮之可长生’的玄涧河,有没有那‘寿五千,服之得长生不死’的五灵芝......” “食不言,寝不语。”楚跃淡然道,“你今番就是去问道求仙的,这些问题到时请教了师长,不就知道了,何必急于一时?” “再说,这元洲在哪里,典籍确无记载,但这玄涧河,我可是知道,自是百蛮第一大河,但从未听说过什么‘涧水如蜜浆,饮之可长生’,否则五千里玄涧河,从巴山到吴淞口,流经的巴、岳、江、庐、云锦、吴这六州几万万人,岂不是一人喝一口,都成仙了去?” “这?”小连河听楚跃这么一说,一时愣住,迅疾回过神,面色一红,讷讷道,“竟忘记这玄涧河了....” 楚跃:“嗯?再过三五日,待出了这武陵大山,到那岳州城,你就可见识那传说中的玄涧河,管你喝个肚饱......” 楚跃这番打趣,非但引得小连河窘笑不已,就是连河也停下诵经,兀自笑意焉焉。 “虽说圣人曾言‘尽信书不如无书’,但我总觉这《元洲风物志》里记载的一些东西,还是有些来历的,你说是不?” 小连河这番问话,楚跃尚未来得及回答,忽听得庙门口传来一声清朗之音,道:“这位小兄弟,能借圣人之言而独思,已得此话之真解,大善也。” 随着话音,山神庙门口走来一个身背书箱,着青色儒衫,约莫十八九岁的书生。 他在山神庙外站定,朝着楚跃、连河施礼后,又道:“小生乃巴州零陵郡宁道尘,往王都赶考,天色已晚,见此破庙,特来借宿,道左相逢,还请侠士行个方便。” 原来是个进京赶考的士子,楚跃不动声色点点头。 回礼道:“出门在外,没有人是背着房子走的,宁书生自便就是。” 那书生走进来,先是朝着那已结满了蛛网的山神像恭敬一拜,而后才在旁边角落找了一块高台坐下。 小连河看他举动,脱口就道:“宁大哥读圣贤书,行人皇道,缘何要拜山神?” 他刚问出,楚跃就朝他递了个眼色,他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冒失。 书生宁道尘也没想到小连河这般直朴,荒山野岭,道左相逢,非但冒冒失失的问尖刻问题,还脱口喊他“宁大哥”,心里不由一阵热乎。 气氛一时尴尬,楚跃方想开口代为解释。 宁道尘不以为意道:“圣人虽曾言‘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圣人不是又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所以读书,为的是增广见闻,明晓大理,而不是皓首穷经,落于窠臼。” “书生言之有理。”楚跃一句话总结,言简意赅。 又扭头叮嘱小连河:“不要执着于书里的人物故事,元洲到底在哪,空空道人又是谁,五灵芝有没有.....全都当增广见闻,没必要一时半会探究个所以然.....” 7章 九幽花 五灵芝 “元洲......空空道人?” 书生刚从书箱中掏出干粮,要动口进食,听得楚跃这般与小连河说理,不由一愣,脱口道:“二位侠士,缘何提及元洲?” “呃?” 楚跃与小连河,见书生这般相问,也一时愣住。 最后,还是楚跃半真半假,说出其中来龙去脉。 “哦,这样?”书生点点头,“这几个问题,独有元洲,我是知道一些根底.....” “你知道元洲在哪?”小连河闻听,脱口就问。 书生点头,指指脚底。 见二人不解,又开口道:“我也是在县学藏书室,无意中翻阅到一本古册才知道,原来我们蛮州原来就叫元洲。” “据说名字还是太初时期,天皇伏羲氏治世所划封,是为天下十洲之一.......” 此后,土帝大禹治世时,因此前共工氏与颛顼争帝位失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故而水潦尘埃归焉。 而后女娲补天,又历经颛顼、帝喾、尧、舜、禹五代帝王数千年治水,终导川归海,大地方恢复旧貌。 土帝大禹因见元洲的“洲”字带水,故不喜,遂将其改名为远州。 “至于后来缘何远洲又称名蛮州,就不得而知,兴许是‘远’通‘蛮’音,世人以讹传讹,也未可知.....”宁道尘说到最后,也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羞羞羞,你这书生不知远洲缘何变蛮州,也罢了,为何瞎说,误人子弟?” 三人一魂,尚沉浸在书生的这段秘辛里,未得自拔。 一阵清脆童音在山洞里响起。 一个扎着总角,身穿绿底带红云图案夹袄的小姑娘,不知从何处冒出。 蹦蹦跳跳的来到宁道尘面前站定,扭着小腰,用白嫩的小手指刮着脸,作出“羞羞羞”的姿势。 宁道尘尚未回神。 楚跃已蹭地站起,拔出腰间靛蓝长剑,将连河护在身后,一个起手式,剑指女童,冷肃道:“何方妖魅,胆敢在山神庙显迹?” 听得楚跃呵斥,宁道尘也恍然醒神。 慌忙起身后退靠着石壁,指着那小姑娘,语自哆嗦道:“你,你从哪来...” 着实,这荒郊野外,戌亥时分,突然冒出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岂不是怪哉之至,若说不是山精鬼怪之流,怕真没人信。 那女童刚还一副天真,嘲笑宁道尘,作出“羞羞羞”的姿势。 眨眼见白面书生,英气侠客,都虎视眈眈盯着。 一时懵住,睁大双眼,撇着小嘴,身子哆嗦着,眼见是要吓哭。 躲在楚跃身后的小连河,见此心肠一软,脱口道:“小妹妹,你从哪来,家里人呢?” 非但楚跃闻听扶额,就是连河也禁不住倍感无语。 难为楚跃教了大半年,纵然没一点亲身的江湖经验,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不是。 这般情形,还问这样的话,不是小白,还能是什么? 女童听此,朝着小连河看来,嗫喏道:“我,我家就在这山里啊,爷爷病了,要静养,我就一个人出来玩,听到你们讲故事,忍不住好奇,就出来了。书生说远洲变蛮州,是以讹传讹,可爷爷说这是道君老爷改的名字。说很久很久以前,有天外来的妖魔作乱,见人吃人,见妖吃妖,啥都吃....后来有大巫老爷出来赶走妖魔...后来,道君老爷说巫蛮不分家,改个名字,以毒攻毒......我本来想说这些哩...可是我不好,不该出来的......不听爷爷的话,惹了大麻烦......” 女童言语,颠三倒四,三人一魂,俱都听得迷迷糊糊。 庙里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只有小女孩揉着眼,欲哭不哭的懊悔不止。 楚跃有心打破僵局,尚未动作,忽觉得鼻息里嗅到一股淡淡悠悠的清香来,宛若天撒,直透心神。 非但楚跃几人嗅到,就连身为魂体的连河也嗅到了。 顿然,三人一魂,连同那不知来历的女童,都一起朝着那散发清香气息的地方看去。 却见楚跃所在的石壁角落旁,不知何时闪出了一点光芒,纤纤柔柔,羸弱不堪,却于这暗中挣出,渐渐壮大。 随着紫色光芒的滋长,洞中蓦然变得充满了凄婉,也不见有何动静,却似悲歌萦绕,惹人心伤。 借这光,众人此时却是看得真切,这紫芒,竟是从一块巨石中发出,柔而不馁,似欲穿出。洞中弥漫着宛如实质却不可捉摸的气息,令人如坠幻境。 如是,似缓似急,一点晶莹突地自石中迸出,于这迷离景中迅速升起,无声无息,几个呼吸,骤然生成一株双花,通体紫色,光润如玉。无风自动,轻轻摇曳...... 紫色双花旁的楚跃,也被眼前景象恍得痴了。 自那香味起时,他一直就努力提高警觉,却不料,如今还是望着眼前散着幽幽紫光,仿佛不真的花朵,神飞天外,耳中宛如有歌,让人悲戚欲泪。 正是此际,洞中突地紫光一闪,又有了变化。 只见那株奇花急急颤动,底部几片叶子抖动中急剧枯萎,眨眼崩散,化气消逝无踪。随之整株花儿紫色更甚,竟然缓缓往石中沉落! 这一下,洞里众人都急了眼,只知它突然生出,却不料还有回去一说。 就连身为魂体的连河,也察觉这莫名的紫花对神魂大有益处,但他身为魂体,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只能盯着花儿不放,直到紫花沉了三分不再下坠,亦无其他变化,心下稍安。却没了底,既然会沉,谁知道还有多少时辰可等。 见此情形,众人长出了一口气,那女童突似想起什么的说:“两位大哥哥,我把这花儿摘下来送给你们,你们就宽恕芝儿的唐突之过可好?” 她的声音有些怯怯的,但语气肯定,口齿清晰,看样子明显是识得此花。楚跃尚未回应,宁道尘脱口问:“你...识得此花?” 莫名女童点点头,扭头望向紫花,抓抓脑袋,这才接了话来:“若是爷爷说得不假的话,世间少有人能识此花,能见者,更是罕有。” “以前,爷爷曾给芝儿讲过一个故事,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痴女名兰芝,嫁于焦氏仲卿为妻,为婆婆所厌憎,‘三年无所出,遂遭休归家’,夫君仲卿送其归家言诺,不出三月,必说服母亲迎兰芝再入门,但兰芝苦候三月,君未至,又苦等三十载,身已衰,君仍未至......才闻邻言,焦家忽于30年前,匆匆搬离,不知去向,兰芝听得,留下绝命诗言‘君言归期未有期,妾自苦守三十秋,而今大限只眼前,不愿轮回为君守。’后离世......” 女童语气,明显是模仿一老者在讲故事。 倒也惟妙惟肖,引人入胜。 “谁知兰芝绝命诗所言,不入轮回本是痴怨,谁想九天有应,机缘自起。竟以魂应劫,当真化了魂花而去,三界飘游,只为寻夫。九天之下,但游无迹。无缘之人,当不得见,触之亦化气而去,复无可见...眼前这花,想来就是那兰芝所化的九幽花,这花对人神魂有大补,凡人服之,可凝神显化,夜游千里而不疲。不过,九幽花虽未脱离三界,却已跳出五行,遇金则融,遇木则枯,逢土则入,触水则亡,遭火即焚......” “那...这花,要如何摘取?”宁道尘不由皱眉发问。 “需灵物,以灵气摘取。”女童思索一下,终还是说出口。 “灵物,灵气?”宁道尘,楚跃、小连河闻听,都不由一愣,心思一动,一同看向女童,不由诧异道:“那,你是......” 女童尚未开口应话,就听得一个阴测测声音:“福生无量天尊,寻了三十年,不料老道我终于得见传说中的五灵芝,还顺便收了这天地奇物九幽花,可真是双喜临门,老天终不薄待于我,从此大道可期,哈哈哈哈哈......” 随着肆无忌惮笑声,一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的老道兀自从山神庙门口凭空出现。 他一出现就一甩浮尘,万千丝绦就像长了眼一样,瞬间将女童绑了个结实,拖回到道人身前。 “爷爷,救我......”女童在被道人拂尘缚住的时候,突然朝着神像大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从那结满蜘蛛网的神像中飞出,朝着道人面门扑来。 金光中道一分为三,道人一个躲闪不及,竟被其中一道金光划破右臂,飞向左臂的金光,竟将他的拂尘从中切断。 原本被拂尘缚住的女童,趁势挣脱拂尘,眨眼跑到楚跃旁边,身为灵物,她自能感觉到这里更安全。 “西巴郡,青羊宫,赶山道人?”楚跃见女童脱困,道人受伤,淡然开口,“听闻你曾修炼邪术,剖腹数十名身怀六甲孕妇,制作什么狗屁的紫河车,今日得见,看来要为武林除一大害。” 门口道人被楚跃道破来历,面色不虞。转着一双滴溜溜的绿豆小眼,竟丝毫不惧。 反阴声笑道:“年轻人,若半年前遇到你这等先天高手,老道或有所畏,但今时不同往日......” “道人我已与道结缘,明真法,通真意,一口真气祖窍藏,不是你等凡夫俗子所能比望,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道爷的通天手段.....” 8章 山神助 斩妖道 道人说着,起手掐诀,口里念念有词,挥臂一指。 “呱呱!” 随着一声蛤蟆叫声,一个黑咕隆咚的大嘴巴,凭空出现在山神庙门口。 一股庞大吸力,随着大嘴巴吐出的宽大无比的猩红舌头,似是要将整个山神庙,吸纳入大嘴。 “这...这...是何怪物?” 宁道尘哆嗦着,已昏倒在地,连河也登时吓呆, 又忙默念《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观想无名神祇,妄求有所助益。 没成想,随他诵念,那股吸力着实小了不少。 众人得以缓冲,女童随手拂下石壁上九幽花,袖手一抛,径往楚跃口中飞去。 这当头,楚跃只顾甩催发一道剑气,意欲划破猩红舌头。 舌头似是感到凌厉的剑气袭来,慌忙缩回,吸劲顿散,众人松气。 眼见九幽花飞来,楚跃头一偏,径自开口:“此花于我无甚裨益,还是留予连河你来服食,毕竟你是要......” 小连河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急急摆手:“不不不,这花是你最先所见,缘分使然,我可不想服食此花,免得日后,落一个与那兰芝姑娘一样遭遇...” “这...都哪跟哪,你还是...”楚跃听此,张口哑然。 九幽花却已飞至,倏忽入口,即化作一股磅礴气息,纳于丹田,霎时只觉精神倍振。 楚跃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赶山道人气急败坏叫喊:“贼子可恶...九幽花...今日道爷,定要将你活捉,练药成丹.....” 邪道心火上涌,手上法诀掐得更快。 法诀、咒语催动之下,那大嘴巴似又变大不小。 从大嘴巴深处传来的吸力,比上次更甚,竟有同山洞中那巨大山神像也一并吸进去的架势。 危急关头,楚跃一个鹞子翻身,反手一剑刺向山神像,借力又一个侧转身,瞬间脱神大嘴巴吸力。 唰!唰!唰! 三招剑法顷刻使出,一招比一招凌厉,劈头盖脸,刺向赶山道人。 “天剑老人的夺命连环三仙剑?” 赶山道人失声惊呼。 “听闻半年前,六月不净庵的半山老尼,闽州白蛟帮的帮主,东武陵蒙家苗寨圣女,联手围攻手持升仙引的剑道高手,竟两死一伤,原来是你,你手里有......” “聒噪......妖道,看招!” 楚跃见道人还欲说下去,遂呵断其言。 双手握剑,双目微闭,口中默诵口诀。 身前一道靛蓝剑光豁然生成,且越来越大,其身影亦愈发虚幻,似要与这靛蓝色光剑,合二为一。 “以身化剑,心剑合一?” 赶山道人见此,焉能不知其中厉害,惊呼着后退,似要逃去。 “哪里逃,且容老朽助少侠一臂之力。” 一个瓮声瓮气声音,突然从山神像中传来。 紧接着,一道金光自山神像中发出。 “定!” 金光将正欲作法收起大嘴巴的赶山道人,罩了个严严实实。 道人被定住,难动分毫。 见此时机,楚跃长剑催动,靛蓝光剑化作一道幽蓝剑芒飞出,横切赶山道人咽喉,顺势带飞三尺项尚人头人头。 剑芒过,金光散。 道人瞬间回神,被剑芒高高带飞的头颅,睁大的绿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神色,口中竟还念出一字:“你...” 失去六阳魁首的身子,未掐法诀的另一只手,竟还抬起,直直指向楚跃。 但随着六阳魁首在半空炸成血雾,他的尸身也轰然倒地。 失去法力驱使的大嘴巴亦瞬间消失,化作一个土黄色扎口皮袋,“噗通”一声,落在山神庙门口。 随之叫出一声:“呱呱,摔死人哩!” 逃过一劫的众人,惊魂不定中方想探查谁在说话。 忽又听得山神庙里一阵轰隆隆声。 扭头去看,那尊巨大的山神石像,竟从内炸裂开来,化成一地碎石。 “爷爷!” 莫名女童见此,哭喊着往碎石堆奔去。 却被一片朦胧白光所阻,白光中显出一花白胡须,垂垂老矣的老者。 他爱怜般看着女童,颤巍巍道:“去吧,去吧,以后爷爷再也不能庇佑芝儿.....” 说着又看向惊魂未定的楚跃、小连河等人。 甚至还若有所思的往连河魂体所在,看了一眼。 终将目光落在楚跃身上,方要开口,眉头一皱,身影随之一阵抖动,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 小连河及连河都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楚跃耳中却传来老者急促示警:“快走,莫留!” 楚跃不待细想。 脸色顿变,一手提起,因好奇刚弯腰捡起土黄色皮口袋的小连河,一手抓起昏迷在地的书生宁道尘。 又扯了个唿哨。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女童,低声道:“去吧,人灵殊途,去深山里好生躲着,别轻易人前显迹.....” 翻身跨上驰来的龙驹,双腿一夹马腹,扬尾撒蹄,绝尘而去。 独自留下的女童,有些留恋地朝山神庙看了一眼。 止住抽噎,似下定决心,摇身一变,赫然化作一脸盆大,泛着五色华光的灵芝。 其模样,与连河在《元洲风物志》中所看的“五灵芝”记载,并无二致。 脸盆大的五灵芝,已有两圈光环。 《元洲风物志》所载,“元洲北地,去海三千里,有玄涧,中藏五灵芝,其生五色华光,盖千岁得一变,寿五千,凡人服之,可得长生不死。” 如此来看,这八九岁女童,竟就是活了两千岁的五灵芝。 只见她随即又一晃,化作指甲盖大小,隐遁于山野草丛,倏然而去。 空寂下来的山神庙,没过多会儿,虚空来了两道人。 一人贼眉鼠眼,踩飞剑,手执罗盘。 另一人,昂藏身躯,踏绿皮葫芦,手提一奇怪长铲。 两人到得山神庙前,落下虚空,袖手虚晃,作法收起飞剑、葫芦,俨然是有道法傍身的修行之士。 二人不知为何,竟急急的在山神庙四周,细细探查起来。 许久,手执罗盘者纳闷:“怎回事,寻灵盘指引,此间有灵物出没,且不止一种,缘何无有影踪?” 那提着怪异长铲的大汉闻听,似很不在意。 撇嘴道:“算了,是我兄弟与这灵物无缘。我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去寻墓探洞,才是正当。毕竟那些法宝,秘籍,未生灵智,自不会长腿乱窜。” 手执罗盘者听此,点点头,颇为赞同。 见四下无人,又压低嗓音道:“说真的,前不久我得一线索,说是一上古大能的墓,叫什么燃灯大和尚的...” 两人这般悄悄咬着耳朵。 又各自袖手一翻,踏着飞剑与绿皮葫芦,悄无声息而去。 一口气跑了几十里的楚跃一行,自不敢在荒山野岭暂歇,只好在官道旁留宿。 被颠得七晕八素的宁道尘,此时早已醒来。 得知被山神所救,还兀自口里感念:“托福,山神老爷托福......” 劫后余生的三人一魂,围着篝火,相互照应。 终于挨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各自长出一口气。 因着要去王都赶考,宁道尘再三谢过楚跃,匆匆启程,独自上路。 楚跃因服食了九幽花,一宿都未曾觉得疲倦。 但小连河却一直没睡好,况那龙驹驮着三人一魂,连夜跑了几十里山路,自是需要食草歇息。 一人一马,又得歇息多半时辰,终于养足精神,才慢腾腾上路。 这一日,又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不知是因为此前经历尚未消化,还是真被吓到了。 白日行路,小连河都相当沉默,好像沉稳了不少,不似之前几日的叽叽喳喳,像十万个为什么一般。 楚跃虽觉有些沉闷,但还是打心底欣喜小连河的变化。 且白日的几次休息,他也一直在努力打坐消化那股隐藏于丹田中,九幽花带来的磅礴气息。 看着异种真气被一点点消化,虽没五灵芝所言的“凝神显化,阴神可夜游千里而不疲”那般玄妙,却也感觉眼明心亮,甚少疲乏。 其实,并非是那五灵芝夸大其词。 实则楚跃虽神魂得以壮大,但并无修习那凝神出窍,阴神夜游的法门,自是体会不到其中玄妙所在。 日渐黄昏,鸟雀渐次返巢。 楚跃看一眼手里地图,扬鞭催马,嘱咐一句身前的小连河:“我们要赶在日落前,到前面火鸦岭破庙借宿,那里比较安全。” “啊?又是破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连河经过昨夜风波,心神尚未完全平复,自然被吓了一大跳,闻听“破庙”二字,不由惊慌。 “别怕,没事的,那里是个佛家早已破败寺庙,并非山神庙。” 楚跃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解释。 小连河这才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身为魂体的连河见此,不由哂然一笑,心想:纵使经历了昨夜神神鬼鬼的怪异,这孩子到底还是没长大。 9章 火鸦岭 绝情蛊 落日余晖,映照得火鸦岭上通红一片,却又备显萧索。 火鸦岭,实乃武陵大山深处一奇怪所在。 方圆数里,尽皆枯树古藤,加上无数栖息的老鸦,偶尔呱呱惨叫,不是乱坟岗,胜却乱坟岗。 故老相传,这里曾有一千年桃树精,欲渡劫化形而飞升,不料劫雷之下,粉身碎骨,从此方圆数里,不留青色,寸草难生。 传言是否为真,那就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至少,说寸草难生也太过了,充其量是草木萧疏。 两人一魂,并一马,赶在天光尽灭前,来到一破败庙宇门前。 连河看着眼前的破庙,尽管到处残垣断壁,但好歹庙门尚存,大殿也还齐整,明显比那山神庙,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楚跃打头敲门,无人应答后,才进得内院。 从周围痕迹来看,这里估计已很久没人住过。 到处都落满灰尘,屋顶也破烂不堪,破洞连连,唯一还算完好的,估计就是那座正殿。 但依稀之中,还可以见昔日之繁华。 楚跃四下转了一圈,未发现异常,这才给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小连河解释:“出门在外投宿,荒洞也好,破庙也罢,虽说不大可能巧遇其它投宿之人,但世上不乏巧合二字,敲门问话是一种礼节,更是表明自己无害的态度。” 小连河恍然地点点头。 连河也不由佩服楚跃这个侠客的江湖经验之老道。 简单收拾出一个地方,楚跃升起了一堆火,自怀中取出干粮,与小连河一道分食。 身为魂体的连河却无奈坐在一旁,这种被忽略、被冷落的滋味,虽然知道此非对方本意,但心里总觉着不好受。 篝火在夜色中缓缓燃烧,时间也在无声中流逝。 两人吃完干粮后,相继开始盘膝打坐。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看来任何高手,都是一步步积累上去的。这点上,连河十分佩服习武之人的执着。 他闭目默诵了一会儿那观神法门后,有些意兴阑珊。 遂开始把玩手中青铜镜,唯有摸到这镜子,他才确信自己曾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过,才相信自己的确孤魂来到这个异世。 把玩着镜子,连河不由自主去想当初在连家柴房,这镜子上浮现的那几行诗句。 “诗句太过深奥,虽半年过去了,但仍为得真正领悟。”连河微微叹息,自言自语道,“不知何日,才能摆脱这种遗世而独处的孤魂状态?” 夜色,越来越浓。 深夜以后的破庙,比连河想象中的还要安静。 也许是这里太过偏僻的缘故,破庙到现在都没有再进来一个人。 这让连河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但具体是什么,他现在也说不出来。 入夜以后,山上的寒气渐渐重了,到了午夜时分,外面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屋檐滑落。 咔嚓嚓! 一声惊雷,瞬间照亮了整个破庙,刹那间的亮光,映照出了背后森冷的金刚神像。 连河被雷声惊醒,四下看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唏聿聿! 庙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里有座庙,进去躲躲吧。” 庙门外,一群背着钢刀的精壮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披着厚厚蓑衣,带着一股浓郁的雨水气息。 从装束来看,这些人应该是镖局的镖师,当然也有可能是走南闯北的武商。 “******,突然间就下起了雨,这鬼天气!” 一人脱下蓑衣,大声咒骂起来。 “谁说不是,大白天还好好的。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接话,“兄弟们,听说了吗...大半年前,青微城外发生了一场大战,说是连那六月不净庵的半山老尼,都重伤差点死去......” “是极,是极。二哥,我也听说了,说是两名先天高手,一个半步先天的圣女,一起围攻一个剑客,结果两死一伤。”又是一个清朗声音跟话。 这群人自顾走路、喧哗。 大殿内的小连河,一脸紧张的看着楚跃。 楚跃却一副云淡风轻,反低声安慰:“别怕,都过去了,外面不过是一群喜欢磨牙的江湖走镖人。” “娘的,都先天高手了,还这样打得头破血流,为此送命,到底所为何事?”那瓮声瓮气声音继续道,“没听说江湖上最近有什么不死不休的恩怨?” “这心中有隙的事儿,谁会揣得清去......”一个稳重的声音插话道,“我倒听说,似乎和什么仙家入门有关?” “老三,你说的话可真?”那瓮声瓮气的声音,莫名惊诧,“莫非,江湖上传说的升仙引,竟真有?” 听老大这么一说,众人纷纷住口。 最终,还是那老大兀自打破沉默,摸了一把脸上雨水。 自嘲道:“什么狗屁升仙引,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家门派,没看那茅山的清源老道,自称什么灵宝大道君嫡系法脉,每日里口中不是念诵《洞玄经》,就是《黄庭经》,《度人经》.....香火不断,清修不辍,避尘离世几十载,最终还不是驾鹤而去。不说远的,这百来年谁听说白日飞升的仙人故事了,那些个武道先天高手,虽说能活个百岁,不照样天寿尽了,化为一抔黄土......” “就是,大哥说得对。还有那六月不净庵的半山老尼姑,你说你在湖州的六月不净庵守着个炼丹炉,一守就是七八十年,丹药卖得老贵了,平日里装得像佛门神尼一般,如今闻听有什么升仙引,也慌了神,大老远瞎跑到巴州围攻一个后辈剑客,竟搭上了半条命,嘿嘿......” “不过,倒是听说那剑客也受伤不小,甚至还被苗寨的圣女黑了一手,下了什么绝情蛊.....” 闻听“绝情蛊”三字,楚跃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身旁的小连河更是一把抓住楚跃的手。 楚跃平静的回望一眼,示意他“没事,不要乱动”。 又见小连河仍看着他,才抬手轻轻拍着他的手,低声道:“没事,他们都是瞎说的。” 但一边的连河,却清晰看到楚跃另一只手已攥紧拳头,青筋暴露。 看来此事大有蹊跷。 据此前种种迹象来看,去年底滞留在山间小镇时,楚跃有一日彻夜未归,第二日身受重伤出现,看来就是遭到了两个先天高手,一个半步先天的围攻,绝杀而出。 能从成名几十年的两名先天高手手中突围,足见楚跃武学不凡。 虽然连河不甚清楚此间武林情况,但从这半年楚跃与小连河交谈,偶尔提及的武林高手来看,当初围攻他的,无论是那湖州六月不净庵的半山老尼,还是闽州白蛟帮的帮主,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先天高手。 特别是那半山老尼,据说武学修为已达化境,素有“天南神尼”之称。 这两人,在加上一个半步先天,擅下蛊毒的蒙家苗寨圣女。 那一仗,想必楚跃打得极辛苦,说若不吃一点亏是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那所谓的“绝情蛊”之事,是否属实? 对此,连河也只能存疑。 门口的人还在兀自瞎扯,但早已歪了楼。竟已从蒙家苗寨的“绝情蛊”的种种可怕传闻,扯到了青楼之事。 这时开口说话的,是一年轻声音:“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接近巴州,等走完这趟镖,老子一定要去百花院找小玉亲近亲近。” “哈哈,你小子两三下就完事了,小玉肯定不会满足!” “你们那是妒忌。” 有人哄笑,先前说话的镖师也不动怒,嘿笑着回应。 “咦,竟然有人了?” 这几人终于来到大殿,有人发现了静坐在神像前面的楚跃两人。 在发现有人以后,这些人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神情也戒备了许多。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旧古庙当中,竟然还有一个人,这种情况,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两位兄弟,晚上雨太大了,我们兄弟路径这里刚好遇见了,没办法只好进来躲避一晚,不会见怪吧?” 领头的汉子开口对着楚跃喊道。 这人面容刚毅,眼神凌厉,胸前的肌肉半露在外面,左手之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练家子。 不过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走南闯北的镖师。 “出门在外,道左相逢是常有的事,诸位请便。” 楚跃睁开双目,回了一句,算是应承对方。 同时一只手轻轻拍着小连河的后辈,示意他不用紧张。 “那多谢了!。” 镖头点了点头,便不在理会楚跃二人,带着他的兄弟找了一个距离较远的地方,生火煮饭。 “小七,你去外面照顾一下马匹,记得多喂些草料。” “没问题!” 一名年轻镖师,快速走了出去。 “老三和花五,你们两个去门外守点子,吃的弄好后,我会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点子是行镖行当的暗语,一般代指他们押送的镖物。 楚跃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给小连河补充江湖知识,连河也顺便受益。 “好的,大哥。” 又有两名中年镖师应承了一声之后,出去了。 10章 佛像活 生人死 短暂骚动后,这群人终于安歇下来。 有镖师取出干粮慢慢就食,另有两人在柴火堆上煮一些随身携带食物,还有人找了地方,躺下歇息。 一时间,破庙再次安静下来。 除了石锅里稀粥翻腾之声外,再无其他。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连河总觉得有些不对,瞬时看去,发现那些镖师大部分已休息,唯有镖头在守夜。 不知为何,连河总觉那镖头竟回望他一眼,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不可能! 他居然能发现我? 连河内心生出一种不安感,自得《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以来,日日默念,存思观神,他已察觉魂体感知能力异常强大,甚至比之楚跃,亦更胜一筹。 “有古怪!” 连河眼皮不断跳动,压抑气息,自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很快,那股神秘力量似是察觉到连河探疑目光,重新蛰伏下去。感觉到压力消失,连河才暗自松了口气。 那边的稀粥像是好了,传来阵阵香味。 领头汉子边盛粥,边看向楚跃二人,开口问道:“兄弟,要来点吗,很热乎的!” 楚跃淡然摇头:“多谢,不用了!” 汉子点点头,又晃晃手中囊袋,喊道:“酒呢?” 楚跃再次摇头。 出门在外,千万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这是行走江湖的常识。 这些道理,楚跃曾在小镇上,给小连河多次提及,连河亦从中受益。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兄弟了。”汉子大概也只是随口问问,见楚跃没有答应,也就不再废话。 “你们两个,去给老三和花五他们送点吃的过去。” 汉子转回身去,开始吩咐下属,给还在外面的三人送吃的。 “花五那边我送,你去给老三送吧。” “成!” 两名镖师也很熟练,应承下来,接过熟食就出去了。 很快,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五人,楚跃二人,镖头汉子,以及另外两个打瞌睡的镖师。 这种江湖镖客,不比那些名满江湖的大镖局,一般走一趟镖也就六七个人,走的镖物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时间,无声流逝。 闭目养魂的连河,怎么也也没办法静心、存思。 黑暗之中,似有一只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那种诡异感觉让连河越来越不安,他很想四处搜查一番,却无奈无法行动。 惟有反复摩挲青铜镜,青光大盛,将近小连河周身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楚跃终有了察觉。 “好好待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这破庙。”楚跃低声嘱咐小连河,顺手往他怀中塞了一张明黄符纸。 “这是昔年在云锦宫城,十三供奉赐下的护身灵符,威力非常。一旦引动,鬼神辟易,诸邪莫侵。” 说完这些,楚跃起身走到大殿外。 看了眼瓢泼大雨,断了出去查探想法。 左厢房角落处,两名镖师依旧还在睡觉,守夜镖头也在不停打着瞌睡。 遮天雨幕,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给掩盖了,除了偶尔划过的惊雷之外,再无其他。 远远看去,黑暗的荒野就像是择人而噬的洪荒野兽一般,充满未知危险。 “希望是我的错觉。”楚跃低声自语,再次回到神像下,照料了一下火堆,继续闭目养神。 渐渐的,空气也好像凝固了一般,诡异气息越来越浓。 雨,还在继续。 倾盆暴雨将地面冲刷成了泽地,水流混合着泥浆流淌的到处都是。 咔嚓嚓! 又是一道惊雷划过。 “谁!” 守夜的镖头汉子突然惊醒,猛的抽出佩刀,对着空阔的大院大声呵斥。 他眼中冷芒一闪,猛的飞跃而起,手中钢刀划过一阵寒光,斩在了被一棵古树下的破石碓上。 “叮”的一声轻响! 刀刃砍过去,居然火星迸射,一块巨石上,刀痕深深的凹了进去,可见他这一刀的力道。 他至少是一个一流武林高手,连河不由猜想。 “这石头怎么像是个破碎的佛像?奇怪!” 镖头虽觉奇怪,但也没有深究,破庙中有破碎的佛像,在正常不过。 他收了佩刀,对着楚跃歉意的笑了一下,很显然是为刚才的疑神疑鬼给他们道歉。 沙沙! 古怪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 这让原本松懈下来的镖头顿时愣住。 噗嗤! 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划过,那动静,就好像是利刃划过皮肤一样。 原本,这动静极其细微,换个环境肯定不会被人注意到,但在这漆黑的破庙当中,这诡异寂静的环境下,这细微的声响被无限度的放大,清晰的传入到了楚跃、连河和守夜镖头的耳中。 很快,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扩散开来。 “什么味儿?” 察觉到这一变故,镖头和楚跃都变色了。 “老三和花五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镖头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顿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神秘的破庙内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影响着他的思维,以至于他都忘记了之前出去照顾马匹的几个兄弟,不仅如此,连后面出去送饭的两人,他也给忘了,选择性遗忘! 这种诡异的事,镖头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咚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将镖头的思绪唤了回来,他回过头去,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圆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头颅死相凄惨,双眼瞪得老大,脖子断裂的部分竟然是被人用蛮力直接拧断。这头,赫然正是不久前出去送饭的两名镖师之一。 “侯四!!!” 镖头目眦欲裂,大声喊道,同时再次抽出佩刀,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头颅,正是那个叫候四的镖师的,从血迹判断,应是刚死。 “谁!究竟是谁!!” “给老子滚出来!” 镖头好像也感觉到了无形之中的那股诡异气息,露出了恐惧之色。 如果是正常江湖仇杀,他绝不会恐惧,但面对神鬼莫测之事,他就有些恐惧。 此为人之天性,对于未知的事,总会感到莫名畏惧。 “别再瞎嚷了,把那两位睡觉的兄弟唤醒。”楚跃站起身来,开口阻止了快被吓疯的镖头。 身为武学先天之境的大宗师,楚跃距离传说中的求道修仙者仅一线之隔。 所以相比镖头,他要冷静得多。 身为魂体的连河,虽然离不开小连河,但一直在警戒四周。 “对,老二,老六,快醒醒!” 镖头顿时回过神来,快速向着那两个睡着的镖师跑了过去。 只是,那两人好像睡死了一般,对镖头的呼喝没有任何反应。 镖头也着急了,直接扯住其中一人的领子,想要将对方拖起来,只是这不拖还好,一拖之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竟然直接断成了两截。 翻过身来,镖头顿时发现,这两名被他们以外是一直在睡觉的镖师,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死了! 尸体都已经断成了两节,断裂的部分,像是被人用利器切割出来。 “斧头!” 镖头下的声音都有些不利索,可见受惊不小。 而就在此时,那种诡异的感觉再次出现了,这一次,比先前几次还要清晰。 这一瞬间,连河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从他的心头升起,下意识默诵存思、观神的法门,以求静心、安神。 但那种死亡威胁,依旧未消。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连河猛回头,发现背后的那尊佛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活’了过来。 木胎泥塑而成的面容,此刻竟然露出了诡异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快跑!离开大殿!”楚跃大喊。 醒神过来的小连河,拔腿往外窜出,带着连河也倏然冲出了大殿。 一人一魂,一前一后,先后冲出了大殿。 哐当! 就在他们刚刚冲出大殿,背后的门陡然关闭,透过最后一丝缝隙,连河隐隐看到神坛之上的那尊神像,竟然诡异的站了起来。 佛像活了? 这时,庙内仅存的三人一魂凑在一起,站在院子中央。 破庙现在的境况,让众人都目瞪口呆起来。 之前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的破庙,此刻竟然变成了另外一幅光景。 残破的走廊延长了数十倍,原本青色的砖石地面,此刻变成了暗红色,隐隐间还有血色的流光在上面流转,走廊尽头的屋檐上,挂着一排黑色的绳子,呈环形状,下面吊着一具具死尸。 “这...这是哪?!” 镖头浑身颤抖着发问。 “别管这些,就站在这里,千万别出庙门。” 楚跃说着,抽出腰间靛蓝长剑,内里运转的同时,一种先天高手的威压充斥周身。 “前...前辈?”镖头吃惊不小。 他已经感觉到这个俊朗非凡的年轻人居然是一个武学大宗师,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就在几人绷紧神经,警惕四周时。 “吱呀”一声,庙门竟然再次打开,那声音好像有一种魔力似的,将众人注意吸了过去。 连河顺势一看,一个背着书箱,身穿儒袍的年轻人,探头探脑进来。 11章 燃灯寺 无面女 “看招!” 镖头随手,甩出一招。 “慢着!” 楚跃连忙挥剑挡下,儒生被此等架势,吓得差点跌坐在地,面露惊恐之色。 “两位大侠,小生乃巴州零陵郡宁道尘,要往王都赶考,急着赶路,不巧遇着大雨,相求在此借宿一晚,可否行个方便。” 话音颤抖,明显刚才受惊不小,他一边说,还一边抹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 镖头闻听,看了一眼楚跃,楚跃脸上闪过一丝惊异,而后微微颔首。 儒生见此,也脸上略过一丝讶异,而后抬腿就想往大殿而去。 却被楚跃喝止:“宁书生,若信得过在下的话,就在此待着,切莫往那大殿而去。” 而众人这才发现,方才起了变化的大殿竟回归原状。 宁道尘也只是迟疑了一阵,点点头,止住脚步。 又停了一会儿,楚跃看看四周,招呼四人一起往方才无人去过的另一边厢房而去,只是警惕的没再开门进去,只是在房檐下各自寻了一处歇下。 因方才变故,镖头明显对楚跃起了信赖,所以紧靠楚跃二人歇下,而宁道尘却也没错多远,待一堆火升起时,他也下意识的凑近了许多。 映着火光,虽是第二次见面,连河这才有功夫细看儒生。 约莫十八九岁,面皮白净俊秀,身子也如寻常读书人,颇为孱弱。否则昨夜的大嘴巴出现,也不至于吓晕过去。 众人围火而坐,起初无人说话。 镖头忍了忍,开口道:“前辈,方才......” “嘘!”楚跃未开口,伸手比划,示意他莫再提方才之事。 咔嚓嚓! 惊雷再度响起,方才几近停歇的雨再次瓢泼起来,眼见堆火越来越弱,镖头四下探看,想寻找柴木添火。 不料,往那院内原来自己刀劈的那堆破石看去,不知哪里合适竟出现两个人影,都是背对着众人。 “吭哧......吭哧......” 似是有人在凿什么。 看两人背影,一人双手下摁,一人左手扶着一物,右手抡臂,。 “那是......”镖头不由失声惊呼。 连河随众人目光一道看去,却见黑影四周居然血水流淌,瞬间布满小半个院子。 “这...” 连河一时也头皮发麻,只得努力稳住神魂。 “是老三和花五,他们在开瓢!”镖头大叫,眼见就要冲过去。 “别动!”楚跃想伸手拉住那镖头,却没成功。 “你们,你们这两个恶魔,居然对兄弟下手!”冲过去的镖头,看到被开瓢的正是其中一个兄弟,大声呵斥,同时抽出腰刀,不由分说砍去。 “头...疼啊!”那头颅已被凿出数个窟窿的镖师,居然睁开了只有眼白的双目,嘶哑喊叫,“好疼啊!” “邪异...别碰!”楚跃朝镖头大喊,却已来不及。 那被开瓢的镖师七窍喷出一股血雾,将三人笼罩,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怕!” 小连河乍见此景,贴近楚跃,慌恐道。 “没事,有我在!” 楚跃带着安慰的口气,伸手在小连河睡穴一点,看他沉睡,才顺势瞄了眼宁道尘,却早是吓得脸色发白,双目痴呆。 这时,数道霹雳,竟一起朝着破石堆落下,几人只觉眼前一白。 因青光阻隔,连河未受干扰,竟看清了庙门上三个大字:燃灯寺 众人面前,景象又是一变。 不知何时,三人一魂都竟在了庙外。 楚跃也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寺庙,任由雨水冲刷在身上。 连河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知道看到“燃灯寺”三字时,就已站在这里,至于之前所发生一切,他竟印象恍惚,全然记不得了。 雨夜,破庙。 漆黑苍穹,惊雷瞬闪而过,晶莹玉珠如同定格了一般,在雷弧的映衬下如同珍珠一般剔透。 “怎回事...又下雨了?” 连河楞神,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嘀咕,刚有点明白时,却被一声拉回神。 吱呀! 是楚跃推开木门,领头抬脚走进寺庙。 连河跟进去,看到了破旧的殿堂,漆黑的香鼎,贡台之上端坐的佛像。 一尊废弃的佛像。 残破的屋顶上,雨水在不断渗漏,诡异的是,无论雨水如何滴落,竟始终都没有一点落在神坛附近。 楚河几人如同中了魔怔一般,径自向着佛像走去。 唯一清醒着的连河,却不由自主,只能跟着小连河,像僵尸一样,往佛像而去。 咔嚓嚓! 又是一道惊雷划过。 连河不由自主回头望了一下院内,院中央站着一个一身红衣,打着红罗伞的女子,她背对众人,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就好生在此歇息吧!” 话刚说完,一排黑棺破庙门依次飞入,落地成一排,足足一十三口。 有三口棺材,其盖自动移开。 女子勾勾手,依旧未回头,轻笑道:“还不进来?” 话音毕。 楚跃、小连河和宁道尘,竟直挺挺朝着开盖棺材走去。 连河见此,不由心头着急,大喊道:“别去,危险!” 临时抱佛脚般,默念观神法门。 而这时楚跃、小连河的怀中都飞出一道明黄符纸。似乎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宁道尘却依旧往前。 女子似感到不妥,头顶红伞一转,冒出股股黑气,冲着两道符纸射去,顷刻,符纸被黑气包裹,化为灰烬。 随即,小连河怀中飞出一个土黄色皮口袋。 只听得“呱呱”一声叫唤,那皮口袋刚想张开的大口,就被黑雾生生合上,皮口袋发出一声尖利的“呱——” 化作不足原来一成大小,跌进小连河怀中。 楚跃、小连河,经过两次意外阻挡,再次抬脚,往黑棺而去。 宁道尘已接近了黑棺,正要爬进去时。他身后书箱,飞出一本古书,放射出耀眼金光,书名赫然是:《孟子》 金光将他笼罩,令他一动不动。 连河跟着楚跃二人,离黑棺越来越近时,只觉魂体上青光灼热起来,甚至有一部分已覆于小连河及楚跃身上,二人脚步,竟慢了下来。 这从未过,以前只觉那存思法门只能让自己静心、敏锐些,不想还能救人,遂静心默念口诀,心观那无名神祇。 红衣女子见楚跃二人甚至要停下来,又想转动红伞,却见楚跃身上陡然发出一道无匹的蓝色剑光,直刺那伞下红衣女子。 “啊!” “嗡!”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女子被刺中的同时,扭头尖叫道:“老秃驴,有种的,出来斗上一场!” 恍惚间,连河貌似看到那女子竟然没有面皮。 但肯定是朝着他说了一句:“我看到你了!” 他甚至能感到,一双冰冷的带着脂粉气息的手,摸上了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有佛号顿响。 “阿...弥...陀佛” 虽不连贯,却比之前清晰许多,声音宏大,响彻八荒。 无面女似遇到克星般,发出凄厉惨叫。 紧接着,所有邪恶气息,竟在一瞬间冰消瓦解。 见危险解除,连河紧绷着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 定睛一看,发现三人一魂不知何时又回到破庙大殿。 唯一不同的是,院中那堆诡异的破碎佛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干枯老僧盘坐在那,他周身亮着五盏貌似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灯。 老和尚气血干枯,犹若皮包骨头,长眉垂落至胸前地面,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具干尸。 “多谢大师。”楚跃已经率先回过神,朝老和尚鞠躬拜谢。 连河知道这老和尚并没有死,刚才出手救他们的,也就是这老和尚。 “咳咳...” 老和尚的生命仿佛已经到了尽头,只是不断的咳嗽着。 “快走,离开这里。” 好一会儿,老和尚才缓过起来,说了一句话。 “我已活不了多久。” “若没我出手镇压她,你们可能真的回不来了。”老和尚边咳嗽边看了一眼楚跃,把目光停顿在他腰间的靛蓝长剑上,没来由念了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见楚跃一脸懵懂之色。 老和尚叹息道:“没想到,道君是真去了,只可惜故人的千莲无穷剑,不知何日方得神醒?” 说完这话,又若有似无地朝连河魂体看来,眉头愈发紧皱,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而后又是一声叹息,竟念了句偈: 入山修行临杀劫,出山命贱不及犬。 封神战若樊笼谋,何得逍遥天地间。 “快走,天亮之前若你们没出去,她就会再回来,那时候,你们就永远出不去了。” 老和尚又补了一句。 楚跃心中一紧,道了声谢之后,背起还在沉睡的小连河,招呼宁道尘,直接转身,快步离开破庙。 许是老和尚镇压住了那股邪意,这一次连河他们一路走出来,未遇任何诡异现象,所看到的东西也和白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此时,夜雨已停。 在跨出破庙的一刹那,连河只感觉魂体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压抑的感觉一扫而空,再次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天已破晓。 “没想到,就这样一番折腾,一夜就过去了?” 众人离开寺庙之后,破庙的入口之上,浮现出了一块半朦胧的牌匾。 燃灯寺! 没等连河再看,破庙竟化作一团白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12章 五庄观 残碑秘 “快些离开这里为妙。” 楚跃放下小连河,往其口中喂了一颗丸药,见他缓缓醒来,才放下心来。 宁道尘业已回过神,虽脸色还很苍白,但神情已好许多。 “小生宁道尘,多谢楚侠客再次庇护。”他朝着楚跃深鞠一躬。 “无须客气,出门在外,守望相助,理所应当,余下之路,你多加小心。” 楚跃说着抱拳一礼,翻身上马。 “多谢大侠提醒,前方没多远有个苗寨,我有一故交好友,有他相护,余下路程应该便宜多了。” 宁道尘接连两夜遇到楚跃一行,又两次劫后余生,这其中到底是谁的功劳,实在无人说得清。 连河也随马离开邪庙,心中倒把此地牢牢记住。 他觉得,日后有可能的话,说不定他还会再来一趟。 接连两夜所见所闻,可谓光怪陆离,更使他笃信此间有神仙妖魔、鬼怪精邪之流。 再者,无论是混沌中道人歌诀提及的“封神”,还是老和尚偈语里说的“封神”,总让他觉得这方天地,远不像楚跃所讲的那样按,定有巨大秘密。 却也不知何日,才有机得窥一角。 又走了大约半日功夫,终于看见人烟。 看模样并不似苗寨,倒像是个道家的子孙庙,连河甚至敏锐察觉,这庙,透着一股邪乎。 走近了看,竟是个大约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 “灯和尚,魔寺庙,无面女鬼着红妆,过一天,是一年,一天一夜一万年” 刚靠近村庄,就见一扎着总角的童子,倒骑在一毛驴上,捧着一本经书,摇头晃脑,嘴里念着奇怪歌谣。 听这词,楚跃就下意识停下来。 稍一思索,招呼小连河下马,牵马走了过去。 龙驹在寺庙一夜,早上牵出来时,精神竟十分抖擞。 这让连河感到十分奇怪,不过想想之前那诡异的寺庙,也就释然了。 在那鬼地方,什么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请问...” “问路譬如镜中花,问人恰似水中月,若问仙佛真鬼灵,似镜似画五庄观。” 这童子,放下手中那本《黄庭经》,未等楚跃开口,就口出四句古怪歌谣。 连河闻听,倍觉无厘头。 这道童怎么有些疯疯癫癫,感觉很是邪乎! “楚跃,我们直接走吧,莫进去了!”小连河见道童吊儿郎当模样,心下不痛快,扯着楚跃衣袖提议。 楚跃也是无语,觉得和道童有些疯傻。 遂打算绕过道童,直接进观,和主持交流,或许可以问到一些有用消息。 道童似是看出楚跃想法,竟哈哈一笑,又唱道: “五庄观,千般变;看三界,万万年,无缘难踏道门槛。” 楚跃:这? 连河:五庄观?镇元子大仙?人参果树? 道童倒骑在小毛驴上,也不着急,只是看着他们向道观走去。 靠近道观的一刹那,楚跃明显感到自己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不过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道观外面,就好像他之前不是进去而是出来一样。 这结果,让连河下意识警觉起来。 因为,这种感觉和之前在邪庙遇见的,竟十分相似。 回过头去,他们才发现,道观依旧静静在背后。 “有古怪。” 楚跃抽出腰间靛蓝长剑,朝村子刺去。 诡异一幕,出现了。 宝剑似伸入入水中一样,除了荡出一圈圈涟漪之外,竟再也看不到,就在面前的道观依旧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宝剑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截。 “镜子?还是画?” 楚跃收回手,转身回走。 等走回来时,发现道童依旧在那里等着。 这小家伙仿佛知道他们要回来似的,直接开口:“问仙,问佛,问鬼灵,还是问魔?选一个!” 楚跃没啰嗦,直接开口:“问仙?” 道童:“哪一个问?” “他!”楚跃指了指小连河。 “哦!”道童看了一眼小连河,开口道,“山穷水尽疑无路,似镜似画五庄观。” 说罢赶着毛驴,径自往观里而去,远远抛来一句:“傻站着做甚,跟上!” 楚跃二人一魂,一脸纳闷,但闻听就跟着进去。 刚一走进,众人才发觉,这里除了村头最为显眼的道观外,还有不少人家,明显是个小村子。 而那道童就像换了个人,不再疯疯癫癫,吟诗乱唱,而是有问必答。 楚跃:“这里叫什么名字?” “似镜似画五庄观!”道童有些鄙夷地回道。 “刚才进不来,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道童回答的十分光棍,“这里,一直都这样。” 这样的回答,别说楚跃,就是连河也忍不住眼皮跳动两下,强压住胖揍这道童一顿的冲动。 “你之前唱的歌,是谁教你的?” “村中央有口大井,从井边的石碑上学到,曲调是我自己编的,怎么样?天才吧!” 道童一脸得意。 楚跃脸色很是难看,连河也暗自嘀咕,他很想看看,这道童师傅究竟何人,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不知道礼的怪胎。 “山上你有没有去过?” 楚跃指了指他走来的方向,那里正是昨夜他遇见邪庙的地方。 “没有,瞎婆婆说,那地方去不得,去了就没命了。”道童这一次的回答很是严肃、认真,颇有小大人模样。 随后一路走过来,楚跃他们也算是知道了一些消息。 道童口中的瞎婆婆,是村里最年长的老者,据说已活了近百岁。 其实并没瞎,只是看东西比较吃力罢了,一口牙都掉光了,平常大部分时间都是迷迷糊糊,只有每日正午时分才会偶尔清醒一下。 道童所有东西,都是从瞎婆婆那里学来的,包括那些在村外的回答诗句。 “瞎婆,开门,来问路,不,来问仙的了!” 道童扯开嗓子大声的喊。 众人顿然对着道童的不知礼数,感觉到无语至极。他一点都没有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估计跟着那瞎婆婆才学的这般疯疯癫癫吧。 “啥?有仙人来了!?” 屋子里面传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噼里啪啦的一阵收拾东西的声响。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鸡皮鹤发,佝偻着腰的干枯老妪,抱着一个金晃晃的脸盆,出现在楚跃他们面前。 “阿憨,仙人来了,快求点圣水灵丹啊。” 看着这个明显有些不正常的老妪,楚跃也有些傻眼了。 这种不正常的人,该如何交流? 道童也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楚跃说道:“没事,瞎婆婆现在还在犯糊涂,我们先进去坐会儿,等到正午,她或许就清醒过来了,我去给你们准备点盘缠。” 道童拍拍屁股,就走了。 留下楚跃、小连河他们面对着一个眯缝着眼,时不时咳嗽不断的老妪,气氛颇为尴尬。 楚跃见此,也不理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闭目养神,昨夜几番折腾,很是疲惫,他需要休息。 连河见此,也径自闭目养魂,他有一种感觉,在这里他暂且很安全。 两个时辰后,再次醒来,日近中午。 定睛一看,屋子里的老妪已没见踪影,正四下疑惑,却见屋外走来,两人,道童后面,竟然跟着那老妪,看模样她已近清醒。 “远客来此,有失相迎,还请恕老婆子的罪过。” “这还差不多。”小连河见老妪正常,吐吐舌头嘀咕道,楚跃这时也抱拳回礼。 “我听阿憨说,你们对村中井边那块石碑有些兴趣?”老妪主动询问。 “想去看看,如果不介意的话。”楚跃点头。 当初进来,歇息问路是一回事,听牧童念叨石碑的神异,顺便看看也不费什么事。 “这简单,你们跟我来。”老妪起身,随手摸出一根不知什么做成的拐杖,脚步生风,当前引路。 如此情形,倒是让楚跃他们都楞了一下。 村子,并不大。 几人没走几步,就来到村中央的大井旁。 “就是这里了。” 石碑,比连河想象之中的还要大,三丈高的巨碑屹立在这里,下面还有一个驮碑的石龟,雕刻很是精美,人站在下面,需仰起头才能看到上面文字。 “五灯会元碑?”楚跃不由自主念出来。 碑文残缺不全,连河只勉强认出一些字,但是没办法连贯到一起,中间缺失部分实在太多。 从碑身本来的划痕看,这石碑很有可能是历经了无数次战乱,能够保存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这碑想是记了一些秘辛,不过可惜,很多地方被人抹去了。”老妪感慨道。 “也许是有人,刻意抹去的吧。” 连河心道,目光也跟着闪烁一下。 就在刚才,他观看碑文时,突然感觉怀中青铜镜传出异常波动,竟比之前在邪庙时,还要强烈。 想到这儿,连河伸手入怀,将青铜镜取出。 一道濛濛青光,喷射在石碑上。 众人都未察觉,他却看到石碑的文字竟旋转着投入镜子,顷刻,镜内显化出一本类似佛经般的古册。 “《五灯会元真解》!” 13章 无上法 蟠桃妖(签约了,加更一章,自贺!) 连河吃惊不已,书随他意,自动翻页。 图文并茂,绘声绘色。 画上有个长眉老和尚在练功,文字记述的则是对应的心法口诀。 “这竟是一本由道入佛,佛道双修的无上秘籍。”连河越看越心惊。 虽然他已知此间可求仙问道,也得了一门道家存思、观神的法门,但那毕竟在前世道家也是有的。 如今乍然接触传说中的修行秘籍,怎能不激动。 书中老和尚,也并不陌生,就是昨夜破庙所见的干枯和尚。 秘籍并不复杂,几十页翻完,连河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自己记忆何时这般好,心下也不去疑惑,只是努力回味书中所载心法口诀。 思索一阵,不由颓然失笑。 功法再好,没有肉身,还是无法修习。 《五灯会元真解》乃佛家弟子炼体的无上法门,是一位叫燃灯古佛的上古大能所创。 共五层,修至大成,可肉身成佛,证金身不灭果位。 这么说来,那个破庙的老和尚,就是燃灯古佛? 燃灯寺,燃灯古佛,上古大能......一直活到现在,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 站在石碑下,连河思绪联翩,却没人注意到他。 “走吧,过了正午,村里就不留外客。”见楚跃将碑文全部记下,老妪才开口道。 但她也只是提醒楚跃离开,并无强制意思。 楚跃点了点头,看了眼小连河,拍拍他的肩膀道:“走,我们也该继续上路了。” 一路上,老妪也在絮絮叨叨,竟把这村子和道观的由来,说了个通透。 “我记得,在很久以前,我们这原来并没这村子。只有一道观,一株桃树,有一日来了个游方道人,在道观旁的大桃树下,那块大青石上睡觉,睡醒后就在青石上画了幅画......” 老妪接下来的话,让连河愣了一下。 “后来,这画竟活过来了...” 他陡然就想起,在之前寺庙当中,那个没有面皮,着红衣的女子。 “画变成了村子,那道观也跟着进来了,这地方就古怪起来,像是在这个世界,却又不像在这世界。” 老妪并没说画是如何活过来的。 楚跃也没问,只是对老妪所讲故事,起了兴趣。 “那道观叫五庄观,这村子像个镜子,又是画变的,所以我就起了个名——似镜似画五庄观!” 村名,竟是这老妪起的? 连河陡然一惊,目光看向老妪。 从村子痕迹来看,其存在极为久远,若这村名真是他起的话,那她活了多久?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村子活过来的第九年,有个小和尚路过。记得小和尚走累了,进村子讨口水喝。” 老妪露出回忆之色。 “小和尚倒有慈悲心,喝完水帮村里看风水,竟说村后有大妖,如果妖魔出世,必定会祸乱天下......” “大妖?”楚跃忍不住插话。 老妪所说村后,明显就是他们走过来方向,那里除了那诡异破庙外,什么都没有。 “哪有什么大妖,分明是桃花娘娘,小和尚自己没见识。” 老妪咧嘴笑,缺了门牙甚是古怪。 “桃花娘娘?” “天地初开时的先天灵根,蟠桃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道童,突然接话。 连河诧异,顿觉这村子太古怪。 现在回想起来,这老妪口中的小和尚,八成就是那镇压了邪庙的老和尚。 那老僧,一看就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 在这半疯癫的老妪口中,竟成了小和尚。 莫非这瞎婆婆,活得比那上古大能还要久? 楚跃心里也止不住惊骇连连,看着对面还在继续说话的老妪,并不接话。 “小和尚为了镇压桃花娘娘,只好在那修了个庙。庙成后,小和尚就在那传法,渐渐地,人多了,香火也旺了,我记得寺庙鼎盛时,被外面的传成佛家圣地,甚至还有九华山的圣僧来辨经,只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怪事...” 说到这里,老妪突然顿住。 “什么事?” 楚跃疑惑发问。 连河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竟让一座香火鼎盛的古刹,变成如今邪地。 “你们之前要问什么来着?问道问仙?我想起来了,这里已经很久没仙道踪迹。印象里,那些仙人们,死的死,撤的撤,这里早荒了,你们也别打听了...”老妪摆手道,似乎完全忘了她前面还在讲故事。 楚跃心中一愣,小连河也面露吃惊。 连河对此无奈一笑。 这瞎婆婆说话完全不按套路来,前一句还在讲故事,后一句就跳到别的地方。 “对了,天魔。”老妪陡然顿了顿拐杖,开口道。 “天外天来的,可凶着了。” “天魔?” 楚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名词,身为武林人士,他自然知道武林中人把那些行事歹毒,心存恶念者称之为邪魔外道。 至于天魔,那是什么?天外天来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河却皱眉起来,想起此前五灵芝说的“天外来的怪物”,深觉此中蹊跷。 “其实,这里早被天魔诅咒了。” 这次说话的,是道童。 “你们出了村,一直往东走,用不了多久,会看到一条大河。” 比起老妪的前言不搭后语,道童话语清晰多了,看来是在为他们指路。 “那是通幽河,到了那,基本就走出这片被天魔诅咒的大山了,不会再有危险。”道童补充了一句。 “多谢。” 楚跃开口道谢。 话说到这里,对方明显露出送客之意。 楚跃会意,起身和老妪道了声谢,带着小连河,牵着马,又捎带了那道童准备的水和干粮,往村口而去。 待两人一魂出门之后,老妪才站起身,慢悠悠走到村中央的大井旁。 他先是看了看黝黑深邃的井,又看着那块残碑,神情凝滞,久久无语。 “真有天外来的东西?” 声音在老妪背后响起。 “我感觉到了。” 老妪回道。 “那两人...还有那个天外来的...送走了?” “走了。” 老妪闭上双目,像是累了。 “不知这次天外来的是什么,是福还是祸?” “是福是祸,只有天知道,我看道祖预算的封神大劫...真要来了...” 声音过后,道童摇摇晃晃从石碑后面走了出来。 听他的语气,丝毫没有一个孩子应该有的样子,反倒像是一个小大人,连语气都是和老妪平起平坐。 奇怪的是,老妪好像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一老一小,就这般沉默下来。 “道君,会不会真道化了?没了天地灵根镇压那井,道君的符箓也快到期,不知以后......” 好一会儿,道童才开口。 “天知道,小和尚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也是,封印之地被凡夫俗子这样轻易踏进,还好没出事。” 说完,道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跃一行,一路走过来才发现,村子无比安静。 从外看,村子大约有十几户人家,但走进来才发现,房子都空着,整个村子似就只有两人。 道童,和那老妪。 两个人的村子,怎么看都不正常。 一步踏出村子,一种说不出来的晕眩感再次袭上心头,连河只感觉,自己就像被施了传说中仙人那缩地成寸的法术一般,一步千里。 “这!?” 刚一走出来,楚跃夜察觉到了不对。 东方,晨曦初露,哪里有半分正午的样子? 这时间,分明是清晨,和他们初进村的时间,竟差不多。 “只过去盏茶时间!” 连河从旁边树荫得出了结论,也就是说,村里呆的半日,实际上外面只过去了短短半刻。 想明白这道理,连河顿时回过头去,只是,身后哪里还有什么村子、道观,原地只有一块巨大青石。 方才经历,如梦似幻。 连河想不明白,楚跃、小连河也都一脸愣怔。 好一会儿,楚跃才翻身上马。 两人一魂,再次出发,一路向东,不过半日就到了道童口中的通幽河。 “以往要走上七八日的武陵大山,如今才走了不足五日,就完了?”楚跃纳闷不已。 过了通幽河,又赶路两日,就到了东流江州的玄涧河。 意外的是,居然在渡口客栈,遇上了宁道尘。 一路三遇,缘分不浅。 真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知何故,宁道尘见到楚跃二人,心情极好。不知是相熟后性格开朗很多,还是两夜咄咄怪事,他确实被吓坏起了反常,似换了个人一般。 护送他的是个黝黑的苗家男子,也有十七八岁,自称龙胜。 更令人惊诧的是,宁道尘已放弃去王都赶考。 照他的话,经历接连两宿的怪事,才知死读书无益? “听闻江州匡庐山南,有镜湖书院,以儒入道,隔上三年五载就会开门收弟子,去碰碰运气...” 他虽嘴上这般说,但在连河看来,绝非如此简单。 又想起当夜破庙中,从他书箱中飞出,放出金光护身的古书《孟子》,深觉其中关联极大。 不过当夜的事,只有他一人看到,不足为外人道。 四人一魂,既同路,遂包了船,沿水路直下江州。 14章 大罗山 玄真观 十万百蛮山连山,势倾西北欲连天。 中生一个大罗洞,烟霞明灭隐真仙。 玄涧河之北岸,有江州城,城北三百里,已近十万百蛮大山。 大山外围有一山,名曰:大罗。 故老相传有神仙洞府,可实情到底如何,竟无人可知。 凡夫俗子说起神仙轶事,因其神秘,往往总是牛头不对马嘴,难免以讹传讹。 仲秋的大罗山,红叶掩映于大片翠绿中。 崎岖羊肠山路,一辆马车遥遥驶来,待近了细看,却见这赶马车的车把式,竟不是村翁大汉之流。 竟是个年近而立,丰神俊朗的男子。 “吁——” 随着男子一声吆喝,马车稳稳停在山道拐弯处。 古木参参,风景清幽,密林深处,偶显飞梁一角,似有庙观深藏。 山高峰陡,唯一条青石小径,直通峰顶。 “到了?” 车厢内传来少年问话。他着一身浆洗得有些泛白的蓝袍,撩起车帘,蹦下马车。 “到了!” 赶车的楚跃,一把扶住蹦下马车的小连河。 替他整整衣袍,又瞄了眼石径,开口道:“走吧!” 连河这时亦随之下了马车,看着楚跃和小连河沿石径往山上去,紧跟其后,心里却忐忑不安。 三日前,自与一路同行的宁道尘、龙胜分道后,他就在担心,身为魂体是否能进得仙家门禁,又担心传闻中的仙师能否解开自己困厄。 这般七上八下,已来至一座颇为气派的道观前。 观门正中上悬一金光闪闪的匾额,上书“玄真观”三字,观门两边石柱,刻一副对联: 道玄长生境,法真不二门。 现下,道观大门紧闭,只开了角门。 旁有一值守的中年道人,他一眼打量过楚跃二人后,并未言语,继而又闭目养神去。 小连河见此有些懵,下意识抓紧楚跃袍袖。 楚跃示意他站好,独自上前,袖手递出一份金灿灿拜帖,开口道:“云锦宫来客,拜求元真主持,请赐一见。” 闭目养神的道人闻言,接过拜帖一扫,顿有些愣怔失神,却又迅疾回神,带着和煦笑意道:“贵客稍后,待吾传信主持师伯。” 说着,袖手翻出巴掌大的草黄色纸鹤,对着纸鹤念念有词。 说来也怪,那纸鹤瞬间竟活了过来,张口叼着拜帖,破空而去。 这一幕,不仅小连河看呆了,楚跃和连河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还是楚跃回神快,拱手朝道人一礼:“道长法术玄通,惊为天人,有劳!” “贵客过誉,微末术法,不值一提。”道人虽口上这般说,但眼神里,却是满满的骄矜与自信。 须臾,纸鹤已飞回。 道人掐诀施法,收拢纸鹤入袖,起身道:“贵客请,主持师伯已在殿前等候。” 袖手虚扫,角门洞开。 当前引着楚跃二人,往观内走去。 身为魂体的连河,一时有些踌躇,生怕这观内有什么辟邪灭魂的阵法,一不小心魂飞魄散。 又顿然被远去的小连河生拉硬扯,带入了观。 一路亭台楼阁,曲径花木,竟丝毫无碍,松口气时也有些颓然。 知客道人引着两人一魂,来至一座恢弘的五间大殿前。 殿前站着四五个修道之士,居中为首者,着玄黑道袍,挽寻常道髻,眉发半白,其怀抱浮尘,手拈三缕长须,看上去倒也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福生无量天尊!”他打了个稽首,一扫拂尘道,“两位,可是云锦宫远道来的贵客?” “正是,有劳元真道长久候,愧不敢当!”楚跃上前抱拳行礼。 小连河见此,也依法抱拳施礼:“小子连河,见过道长!” “你就是蛮王荐信所言之人?”元真老道上前半步,拉过连河,运气朝其体内打入一道真气,略略眉头,而后放手,转身对楚跃道,“楚侠士,实不相瞒,此子资质平平,但你既衔王命寻来,我玄真观法门洞开,勉为其难,收入门墙,至于...以后成就,且看个人缘法...” 楚跃闻此,紧皱着眉头的终于舒展开来,就是连河一直紧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不由长舒一口气。 不料,那元真老道又将目光扫视了小连河身后,皱皱眉头,暗自嘀咕了句“怪哉”。 终将目光落在楚跃身上,和颜悦色道:“楚侠士,如此年纪就已步入武学先天大圆满之境,若愿留在我玄真观求真悟道,他日成就,当不可限量。” 元真老道说完这话,不但小连河面露喜色,就是他身旁站着几位中年道人也面色和悦不少。 “多谢元真道长抬爱,楚某红尘俗事缠身,尚未了结,恐不得留此,他日有缘,当会再见。”楚跃抱拳再施礼,婉言谢绝元真道人的盛情。 “既如此,也是机缘未至。”元真道人捋须微笑,这才转头看着连河道,“连小施主,你今既入我玄真观,便不再是红尘俗客,一应戒律定是要守的。老道法号元真,忝为这玄真观主持。入观修行,便不宜再用俗家名姓,但你尚未‘道通三真,气涌祖窍’,不得赐法号,便随本观其他修行弟子般,名前冠以‘明’字,就号明河。” “多谢主持教诲,弟子领受!”有了新名字的明河,恭敬稽首。 元真主持见此,再挥拂尘,袖手抛出一方天青色逍遥巾,口中念念有词。 大手在明河头顶一抚,逍遥巾挽着他的长发,自成道髻。 元真主持长吟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今抚顶,结发授长生。 勿念世间乐,当断红尘情。 誓随大道君,浮云挂空名。 “玄真,可参长生之道,可悟不灭之法。”元真主持微微颔首,指着身后的两个道人对小连河道,“这是本观的元通、元虚,两位大执事,元通师弟平日代老道掌本观一应起居杂事,元虚师弟负责观内讲解道法经义,考核弟子功行。” 小连河随即又执礼见过两位道长。 元虚还好,看似面善之人,只是那元通,却有着一副五大三粗的身材,面相颇为不善。 “时候不早,师侄这就去办理入观一应手续。”元真主持说着,唤来一名总角道童,吩咐道,“松子,以后就由你随侍明河师侄,且先领他办理入门、领取法物,再安排起居。” 那道童看看小连河,恭敬稽首:“连师兄,且随我来。” 小连河见此,看着一旁的楚跃,顿生不舍之心。 楚跃见此,也心下一悸,遂拱手对着元真主持施礼道:“主持,且容我些许时间,待他安顿下来,再离宝山如何?” 元真主持闻听,眉头微皱后,微微颔首:“也罢,他年纪尚小,一时孺慕,也可理解,楚侠客随去便是。” 而后又朝童子道:“松子,稍后,就由你送楚侠客下山。” “弟子领命。”童子再次恭敬稽首。 这时,连河也跟在三人身后,看着明河先是登记了名姓,领取了腰牌,又领取了两套道袍、两本册子,一个囊袋,往玄真观后山的石屋群而去。 一路,那松子也在介绍石屋情况,后山石屋群是玄真观所有二代修行弟子居所。 所谓“石屋”,是依着山洞而建的小屋,一般是前屋后洞附带一个小院子。 豪华的石屋,院子里房舍多一些,最简陋的就是左右两件厢房,一个正屋,一个石洞。 石屋的洞府一般都是弟子打坐修行所用,正屋会客待友,左右厢房为道童、仆役所居。 豪华石屋,甚至还有小厨房,药田、丹房等,不一而足。 当然,玄真观提供给入室弟子的石屋是最简陋的,若弟子不够用,则要用灵贝租住豪华石屋。 “不知连师兄可还有其他奴仆入观随侍,又想居何等石屋?”松子意有所指,开口问道。 “本是修行,何须铺张,就居观内提供石屋即可。”明河回话。 “穷酸一个,还以为皇城来的,能有点油水。”松子听此,心下愤愤嘀咕,却倒未曾表露分毫。 在一个刻着丁酉的石屋前,松子停下脚步,又示范了如何开启石屋,引着众人进得院子。 身为魂体的连河,顿觉此间空气,清甜不少。 不仅是他,就连楚跃也深感舒爽。 “连师兄,这石屋已属上等,也是师兄运气好,以前在此修行的罗师兄,上个月‘道通三真,气涌祖窍’,位列真传后,被弥罗派仙师接走了。” 之前,明河已听元真主持提及“道通三真、气涌祖窍”。 入门时,元敬师叔也粗略提及,说这是修者存思、观神,入定修行的必然之路。 现下他已知此乃修行有成之景,一旦到了此境,就可位列玄真观真传弟子,更会被弥罗派仙师接走,到仙宗继续修行。 但具体什么是“道通三真、气涌祖窍”,非但办理入门手续的师叔没说,就是话痨不断的松子,亦绝口未提。 15章 仙凡隔 别亦难 跟着三人的连河,因前世接触道学甚久,倒大略知道。 道家修行虽说神秘,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四步路,却广为流传。 且那起步的“炼精化气”,在俗世道观都多少有法门遗存。 “道通三真、气涌祖窍”,自是炼精化气大成表现。 炼精化气,说白了就是存思,确为修行之首。 集中思想,摒除杂念;致虚极,守静笃,最终得真气生焉。 连河现在存思、观神的《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就属此法,且属无上之玄奥秘法,只是他尚不自知。 他以魂体修行此法门,更得先天便利,如今虽未得肉身,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早早修行。 若有一日,得机缘,获肉身,当一飞冲天,一举踏足此境。 明河如今年纪虽小,却懂了隐忍之道,并未傻傻去问何谓“道通三真、气涌祖窍”,反开口道:“不知这位罗师兄修行有成,用了多久?” “三年!”松子比着手指自豪道,仿佛他就是那位罗师兄。 “三年?”明河惊诧,“这么久?” “久?”松子听此,虽未露声色,心下却鄙夷明河无知。 口上解释道,“连师兄尚未修行,自不知修行之艰。三年修行有成,虽说不得天才,却也少见,熟不知后山有多少师兄、师姐,修行十年,都难入此境。” “十年?!” 众人闻听,纷纷倒吸凉气。 松子见这句话,镇住了明河,遂又道:“连师兄可知,这后山修行最久的师兄,有多少年?” 明河摇头。 松子伸出三根手指,低声比划:“三十年。” 而后又看四周,小声道:“听主持讲,修行之道,险阻委艰,耗费数年数十年光阴实属平常,但若修三十载还不得‘道通三真、气涌祖窍’,此生道途业已无望,不必再耗光阴,可就此离山。” 明河闻听,点点头,琢磨一会儿,才道:“那这位师兄,岂不是大道无望,也要下山去了?” “是极。”松子点头,突又岔开话题,“师兄,以后这就是你修行居所,预祝师兄早日修行有成,仙途有望。” 一直默然不语的楚跃见此,上前拍拍明河肩膀。 顿然,明河知道分别在即。 愣怔良久,回神后竟忍不住扑在楚跃怀里,红着眼圈,低声道:“楚跃,楚跃,你以后一定要来看我!” 松子见此,微微稽首:“连师兄,楚侠客,你们先话别,我在石屋外等着送楚侠客下山。” 楚跃点头。 见松子出院,楚跃先是紧抱明河入怀,继而迅疾分开,让他站好,撩起袍襟,竟在其面前双膝跪地。 如此举止,倒让连河也吃了一惊。 心想:莫非,这楚跃不是明河父亲的朋友,而是属下? “哎!”连河忙上前搀扶,楚跃却示意他别动,伏身一拜。 “就此...别过了。”楚跃说。 明河的脸涨得通红,泪水瞬间布满眼圈,哽咽道:“你...要去哪里?” “尚不得知!”楚跃跪在地上,抬起头,牵着连河的手不放,注视着他,“我已说了,当初到青微城去,是受人之托,为了找你,幸不辱命,如今你已拜入玄门修行,我的使命也已完成,此间事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你...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明河已泣不成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也许有机缘,我们会再见。”楚跃说,“但,这可能太……你前路广阔,我……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不要,楚跃!”明河泪水落下,楚跃却已微笑起身。 “连河。”楚跃说,“我只是你命中一过客,从今以后,你要一心向道,不要轻信他人,保护好自己。这世上,若有一人能让你放心依靠,完全依赖,也只有你自己。” 明河死死攥着楚跃的手不放,试图不让他往外走。 楚跃不管不顾,竟拖着他到了门口。 他犹如山峦一般,纹丝不动,不远处,有一青衣少女清脆声音响起。 “呵,仙凡殊途!”女子对着身边老嬷嬷道,“亏他还是男子汉,这都不得悟,还修什么道,干脆回红尘厮混得了。” 明河难受得紧,哪里听得此话,朝那女子吼道:“我修不修道,关你何事,要你多嘴?” “你!”女子被吼得哑口无言,气急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桂嬷嬷,我们回屋。” 楚跃见此,怕明河初来就惹了是非,低下头安慰道:“连河,别哭,你已经长大了。” 明河只得慢慢放开手。 “楚侠客,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随我下山!”松子上前稽首,不管不顾,径自前面引路而去。 “是。”楚跃答道。 明河还有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出口。 楚跃似想到什么,自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低声道:“看样,这修行极耗费银钱,是我估量不足,这些银票你仔细收好,俭省些用。以后有机会...我自会来看你...还有,那玉璜,千万收好。” 明河努力点点头,他心下自知这是楚跃送他的唯一礼物,自然珍之若命,好好守护。 “我走了!”楚跃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随童子而去。 须臾功夫,就没了踪影。 见楚跃消失身影,明河呆若木鸡。 身为魂体的连河,心里也不是滋味。 大半年来,虽然谁都不知他的存在,但他还是感激楚跃所为,把明河救出那水深火热之地,教他各种知识,为他寻一条,人人羡而不得的长生之路。 想到此,朝着楚跃远去方向,深鞠一躬。 这一躬,自是感激楚跃间接为他所做的一切,尽管楚跃不知,也许永远不知,那也无碍他这一躬。 是夜,非但明河在石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连河也感觉心下空落落,但他毕竟活了两世,见多识广,以成年人心智压制那种莫名的离别情绪。 明河突然从石床上爬起,开始翻看所领之物。 东西不多,就两本册子,两套道袍及一个囊袋。 囊袋里备有净身、神行、宁神三张符,三颗养气丹,及五颗亮晶晶,犹如贝壳般的物事。 分发物资的元敬曾介绍,灵贝乃修行之人的金银,用途甚广。 两本册子,稍薄的是《修行提要》,上载修行入门常识,及玄真观各种禁忌、戒律。 玄真观不大,但堂口设置不少,有“三都五主十八头”。 但与明河这样入室修行的弟子相关的,并不多,不过三五处。 首要是主持元真,再就是管理俗物的监寺元通,传经授法、考校修行的元虚,再往下,还有掌管藏经室的元和,及每月分发物资补助的元敬。 据松子介绍,玄真观现有入室修行弟子百余人,至于门外修行者,则不计其数。 那些弟子记名在玄真观名下,非但没有每月补助,甚至连居住也自理,他们在附近山头或寻山洞,或搭草棚,一应花销自付不说,每月还得向巡检弟子上缴孝敬费用,才可继续留此修行。 即使如此,慕名求仙的弟子也是络绎不绝。 这些人大都籍籍无名,坚持年而半载,或者三年五载,有的寻机进入玄真观作杂役,有的银钱耗尽,不得不怅然下山。 当然,事无绝对。 也有一飞冲天者,但极为罕见。 据说,仙宗如今的掌教,冲和道人当年就是以门外修行弟子身份,得了大机缘,一跃成为真传弟子。 是故,修行除了众所周知的“财、法、侣、地”四要外,还有机缘、运道一说,更不容小觑。 翻完《修行提要》,明河又把目光看向稍厚的《原始无上洞真经》。 乍一看,和此前楚跃为他寻来的《三洞经》中《洞真篇》相像,仔细再看,却有天壤之别。 此书中有许多文字,书写怪异,让人根本认得懂。 譬如,有一段介绍如何引导真气归入祖窍:“金木并交,日炼月█,根于二█,分为五行;后存神█宫,木生█宫,心火三周,化归黄█” 八句三十三字,就有五个写在黝黑方块中的奇怪文字,这样的经书如何让人通读下去,更别说照法修习。 对真传道典,几乎没接触过的明河自是不懂。 但连河却清楚,这奇怪文字称之箓文,是道家修行秘法,为防泄漏的一种手段。 只有掌握箓文推演之法,或有一本箓文通解,才能将文字翻译出来。 这时候,传道讲经者的重要性,就凸显无疑。 是故,道家修行才有“法无经不传,经无师不解”之说。 这些对明河来说不算大问题,只要他认真听观中经师传道讲法,短则数月,长则年载,必能通读经书,明真法,悟真意,继而凝聚真气。 终达“道通三真,气涌祖窍”之境。 16章 修道苦 白明楼 大罗山,玄真观。 观后有株老桑树,其大如篷,枝叶撑开十数丈,形若华盖,却是一处好的阴凉歇息之所。 明河端坐树下青石上,头戴逍遥巾,宽袍大袖。 十五岁的他,如今单从外表看,也是眉清目朗,风流倜傥的人物。 放下手中书卷,伸了个懒腰,微微眯眼,喃喃自语道:“这《原始无上洞真经》读起来着实费神,里面那么多奇怪文字,经书到手已两年余,连蒙带猜只读通了十之二三。这般下去,想全书读通,少说还要五六年,这才是初明真法,尚有悟真意,凝真气两步要走。” “算下来,岂不是要十数年才能‘道通三真、气涌祖窍’?即便我等得,银钱也等不得。” 见明河在青石上嘀咕,仍是魂体的连河,忍不住扶额连叹:这孩子,是倒了多大血霉,才这般命运不济? 却说,如今距明河入玄真观,已近两载。 两年光景,明河的修道日子,可谓苦不堪言。 真应了俗话说的,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当初入观未久,就有一起子势利小人拜高踩低,不待见明河。先是设法阻挠他去听观内元虚道人开坛讲法,后就是公然抢夺、勒索他的钱财,再后来就是对他吆三喝四,肆意捉弄。 如今的明河,虽说还是入室修行弟子,但早没了相当的待遇。 搬出了上等石屋不说,就连每月修行补助也连遭克扣,修行所用的灵贝、养气丹,除入门时领过一两次外,再也未得过。 这还不算,那些人更是连他听道机会都不给,看样子要生生断他道途,赶他下山才肯罢休。 说起来,他们这般欺凌明河,祸根还是那枚玉璜。 也不知是谁,传出他有一枚极品火灵玉,先是那元通、元虚威逼、利诱,要其交出来,他却装聋作哑。 后来又有几个豪门世家修行子弟,组团游说谋夺,他依旧一言不发。 可以说,为了这块楚跃送给他的玉璜,他几乎把玄真观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步步断了自己的道途。 眼见明河这般一根筋行事,连河也是干着急也无法。 两年来,他对一些事情的幕后内情,自然知之甚详,当初传出明河手上有玉璜的消息,就是松子。 要不是有那个叫水韵儿的绿衣少女,或明或暗为他周全,明河估计早被赶下了山。 可明河呢,因当初姑娘的几句话,对其抱着偏见,一直不加待见。 想到这一堆堆窝心事,连河都忍不住想胖揍一通明河。他当然理解明河心里对玉璜的重视,楚跃可谓他的逆鳞,不能触及。 但这般一根筋,不知变通,生生将道途断绝,真不知该怪谁。 想起这些就脑仁生疼,连河也索性不想,只顾自己的存思修行。 两年的修行,连河已能随意完全观想出那无名神祇,甚至还自悟了一门粗略的魂体攻击术,仗此多次震慑那群明里暗里,给明河下绊子的人,算是对明河的暗中保护。 远远的,有五六个童子结伴而来,哄喊道:“连师兄,连师兄,今日可有闲暇,与我们讲一讲经义?” 明河见此,面色微红,想假装午睡,逃过此劫。 可那些童子明显受人指使,哪里肯放过他,拉扯他衣袖,道:“连师兄,给我们讲讲修行之密吧!” 明河见躲不过,只好虎着脸道:“道法岂可轻传,尔等尚未修行,不得聆听修行之密、道法真谛。” “哈哈哈,连师兄又来这一套。”一个年龄稍大的童子,鄙夷道,“什么狗屁的道法岂可轻传,不就是没有灵贝吗?如果有灵贝孝敬,观里任何一个师叔都会传授修行之密,甚至连箓文也会通解的。” “是极,是极,昨日我还听白明楼师兄说,他已经花了二十灵贝请元虚师叔给他开小灶通解箓文,估计不要半载,他就可通读真经,参悟真意,踏出‘道通三真’第一步。”一个胖胖的道童接着开口。 “真的呀,白明楼师兄真厉害,他入门才一年半。”又有一个道童接话,一脸的崇拜表情,看来是那白明楼铁杆拥泵。 “白明楼?”明河闻听此名,微不可察的皱皱眉,他自是知道这个比他入门晚上半年的白明楼,就是这两年来对他欺凌最甚之人。 或许,这些道童就是他指使来,扰他清修,说不定白明楼正躲在哪个暗处,等着看他笑话。 说曹操,曹操到。 正在明河揣摩这些时,远远的有一白衣公子挥扇而来,乍一看也是玉树临风人物,但仔细去看那细狭的眼睛,总透着算计与恶意。 不说明河,就是连河见着此人也气不打一出来,可恨他只是个魂体,无法与人接触,但凡他能与人接触,早想出几十种法子折磨这等纨绔子弟。 虽说明河有些迟钝的不明白这白明楼为何一入观就找他麻烦,但活了两世的连河却知之甚清,无非就是一个情字在作怪。 但在连河看来,绝非如此简单,想想当初闽州白蛟帮帮主为了升仙引围攻楚跃,再到如今这个白明楼,一切冥冥中自有因果、定数。 “连师兄,这大太阳的,都不忘温习经书,真是勤奋。”那白明楼脸上带着笑道,“可有什么感悟,说与师弟听听。” 明河见白明楼开口嘲讽,硬邦邦丢了一句:“可以啊,想听感悟,拿灵贝来!” “你——”白明楼听此一时气结,却依旧面带笑意,却凑近到明河身边,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就你这蠢货,说你胖,还真喘上了,想要灵贝是吧?” 白明楼说着,袖手翻出一把灵贝,扔到脚下,云淡风轻道:“蹲下来,捡啊,我倒要看你是有用灵贝的胆呢,还是有用灵贝的命。” “你——”明河见此,满脸涨得通红,愤然道,“你串通元通大执事,谋夺我的灵贝,我一再忍让,如今还拿这些灵贝来消遣我,太过分了!” “是极!”白明楼缓缓摇着扇子道,“差一点忘记,这些灵贝还是连师兄大方转赠于我的呢,既然连师兄不要,那就毁了它吧。” 说罢,白明楼已经抬起脚将地上那把十几颗灵贝碾为碎末。 一直沉默不语的连河见此,忍不住气得跳脚,这两年来他早已琢磨出不下百种法子收拾白明楼这样的草包二世祖。 熟不知,一颗灵贝,可换俗世白银千两。 玄真观入室弟子,每月五颗灵贝补助,灵贝对于这些修行弟子最大作用就是孝敬观内各位元气境的师叔、师伯,求教修行之道。 还可换取养气丹及各种含有灵气的灵食,甚至还可换来各种灵符,譬如清心静神的宁神符,日行千里的神行符,还有不用洗浴的净身符。 再高级的,还有保命防御的金刚符,主攻杀伐的火球符。 可以说,灵贝就是修行弟子们的金银。 灵贝之上还有灵石,那是元气境修行者才能用到,据说可以直接吸取其中的灵气,用之修炼。 用途之广大,修士皆知。 两年来,明河除了入门领足五颗灵贝外,此后几个月都被那元通克扣去了近半,不仅他,修行弟子都被克扣,只是多寡而已。 再后来,那白明楼来后,他更是一颗也没得到。 两年来,水韵儿偶尔接济几颗,都被他小心收藏,希望凑够二十颗,找机会求观内元气境师叔给他通解箓文,如今也只凑了九颗,不知何时能凑足数。 如今,见白明楼一下子挥去十几颗灵贝,焉能不火大? 他自是知道,白明楼此举不仅仅是为了羞辱他,更是为了激怒他,好引他先动手,以此引来观内掌管戒律的元通处罚。 三月前,他因和白明楼动手接受的处罚,还有半月才能完。这白明楼,就耐不住再行此计,挑衅陷害于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旁的连河见明河眼里冒火,眉头紧皱,双拳紧握,怕他又要掉进陷阱,忍不住大喊:“忍住,一定要忍住,傻瓜,你被处罚砍柴三月的劳役,还没完呢。这种小人,你要暗地里去收拾...” 不知是连河呼喊起了用,还是明河时来运转。 一绿裙女子盈盈走来,老远就开口道:“到处找白公子呢,不料在此,我家小姐有要事相商。” 白明楼、明河闻听,都各自松了口气。 白明楼虽有些恼恨这丫头来得不巧。但一想到自己梦中情人——水韵儿,找他有事相商,自然心中更为欢喜。 轻蔑了眼明河,嘴上却笑意焉焉道:“连师兄,继续温习经书,师弟这就不打扰了。” 又朝绿裙丫鬟微微颔首,便风度翩翩,挥扇而去。 见白明楼走远,丫鬟快步走至明河身前,丢出一小荷包道:“这二十颗灵贝,是我家小姐省吃俭用大半年积蓄,小姐说,你当务之急是找个师伯通解箓文。” 丫鬟面无表情,说完这些,径自离去,远远还在嘀咕:“真不知小姐看中这呆子哪点,这般周全与他?” 独留下明河,捧着那荷包,愣怔失神。 17章 鼋龟山 祸福连 “坠儿,灵贝可送到连师弟手上?” 玄真观后山,一豪华的石屋内。 约莫十五六岁光景的绿衣女子,一边懒散翻着本经书,一边问着绿裙丫鬟。 “已送到,小姐!”丫鬟边回话别撇嘴道,“小姐也忒大方了,那二十颗灵贝足值两万白银,一声不吭就送了那呆瓜,真不知小姐你咋想地,总是这般周全与他,我看那花公子可比他强不止百倍......” “住嘴,小姐的事哪轮你一个奴才置喙?”还没等绿裙丫鬟把话说完,一个年近五旬的嬷嬷就抢过话头,训斥起来。 “你且下去,以后只管听小姐吩咐,休得多嘴。” 丫鬟坠儿应了声喏,低头匆匆下去。 见丫鬟走远,绿衣女子这才皱眉轻抚额头,嬷嬷见此轻轻为她揉肩。 缓缓开口:“小姐,方才坠儿说的也有些道理,虽说那小子出身王室,但如今你们都踏入修行,远离凡尘,该舍当舍。况且这两年,明里暗里为他周全不少,也算仁至义尽。” “嬷嬷说的何尝不是这个理儿,我马上就要‘道通三真、气涌祖窍’。届时位列真传,前往仙宗修行,是该和这段缘分作个了断。”绿衣女子缓缓而语,“只是嬷嬷不知,当年爷爷曾做主,为我们指腹为婚,说不得这份因果极大,总是要还清的。” “小姐还是心善,这不过当年老太爷一句戏言,一没婚书,二没信物,何须认真。况且如今王太孙早已登位大宝,四王子就算回来也于事无补,何况已失踪十数年,生死不明,若不是老身看他有几分像四王子,又传出他手上有王室玉璜,谁能想到他是王室之后?”那老嬷嬷边说,边递了杯茶给绿衣女子。 继续道,“再说了,如今你们都踏进修行之门,什么王室,什么婚约,都不该再提,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小姐是该早作决断。” “桂嬷嬷,无需多言。”女子抿了口茶水,淡然道,“我自有计较,就是过几日修行有成,位列真传拜入仙宗,你下山回到云锦城,也莫再对旁人提及。” “老奴晓得轻重,娘子且请放心。”老嬷嬷见女子这么说,轻轻舒口气,眉眼里尽是欢喜。 “只是这次小姐借口和那白公子商议要事,为那小子解困,却又不去赴约,他一时恼怒,可如何善后?” “无甚可怕,我眼见着修行有成,而那白明楼不过是刚摸到真法之门,要想在我这里找回面子,斤两还不够。” “小姐自是不怕,只是不知道他又要如何设计构陷那呆子了。” 嬷嬷随口无心的说法,让绿衣女子再次眉头紧皱起来。 这一主一仆,石屋对话。 不远处,一个更为豪华石屋内,白明楼将扇子挥得哗哗作响,满脸怒气。 对着石屋正厅一胖胖老者开口道:“叔祖,你说说,到底还有何法,能快些将这小子赶下山,我实在等不了...” “急甚?”老者乜斜了白明楼一眼,“眼下,正有个机会,可断了那小子道途,若运作得法,水家丫头说不定真要成为你双修道侣。” “果真?”白明楼闻听,大喜,“叔祖,快说说是何等机会?” 老者见此,招招手。 示意他凑近,两人开始嘀咕起来。 少时,花明楼听得满脸欢喜。 嘴里不住喊道:“果真好机会,我看着小子,这次怎么逃...” 谁也不知,豪华石屋内一老一少密谋些什么。 但他们密谋对象,明河,现下却在犯愁。 绿裙女子支走白明楼,给他留下一袋灵贝。 明河正发愣时,就被元通座前童子给使唤去了。 看看天上大日头,他也知道确是到了进山砍柴,服劳役时辰。 既是处罚,自不轻松。 日头正毒时进山砍柴,也真真是锻炼人。 如今的明河,起居在最差石屋内。 收拾齐砍刀绳索,换了身劲装,顶着斗笠,就欲孤身往深山而去。 临出门想了想,又把石洞角落内掩藏的玉璜及灵贝,一并带上。 见他如此,连河不禁点点头,自语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小子总算学聪明了点。” 如果这贵重之物被盗去,那可亏大了。 明河要去砍柴之地,是十几里外的鼋龟山。 也是他无意中发现,最适合砍柴。 山并不高,却不知为何总有成片成片枯死的树木。 砍起来极为方便,要不是发现这地方,他每日的劳役,能不能完成还真两说。 鼋龟山。 据说因镇压着一头万年鼋龟而得名。 可具体到底是不是这样,就不得而知。 明河也很想去观内藏书室查阅典籍,求证一番。 奈何他没有灵贝,进不去藏书室,只能望洋兴叹。 俗话说,世上有三苦:砍柴、打铁,卖豆腐。 何况是在这毒日之下砍柴,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荒山上,明河正奋力砍柴,身为魂体的连河却百无聊赖,虽有镜子青光防护,他还是感觉在毒日下,有些昏昏欲睡。 俄而,山上起了风。 吹过来,凉凉的,让人舒爽不已。 一人一魂,都在暗喜天公作美。 不料随着风起,一大团乌云也遮蔽了荒山。 “不好,有雷雨!” 明河看着天色,挥舞砍刀起来更快了些,还差少许就可做完今日劳役,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唉哟!”慌忙中难免出错,急欲完工的明河不小心一刀砍伤了自个,左手手腕上顿时划破出不小伤口,鲜血直流。 远处,已可听到隐隐雷声。 明河不得不四处翻找包扎伤口之物,慌乱中竟把玉璜掉落在地,尚顾不得捡,只顾处理伤口。 却未发现,沾染了他鲜血的玉璜,顿然竟变得嫣红之极。 鲜血沿着玉璜,渗入了荒山下的黑土之中。 雷声越来越大,看样子雨马上就会落下。 明河知道这次是真的无法完成劳役,没办法只好先找地方躲躲雨,待雨停了再做计较。 咔嚓嚓! 他弯腰方想捡起那玉璜,陡然一个炸雷,在头顶响起。 别说是他,就连身为魂体的连河也吓了一大跳。 一人一魂吃惊时,脚下荒山却剧烈抖动起来。 “不好,地震了!”连河大呼。 “山崩?”明河也迟疑道。 头顶炸雷不断,脚下荒山震动不止。 明河一时不稳,竟跌了一跤。 不偏不倚,太阳穴冲着一个自己刚刚砍伐的树杈碰去。 “啊!” “呃!” 惊雷中,两声尖利惊叫,同时响起。 连河只觉眼前一白,就被吸入一个巨大漩涡之中,顿失意识。 开裂的荒山,从地缝中浮出一驮着残碑的巨龟,竟口吐人言:“是谁,竟以龙血,唤醒本大王?” 漆黑天幕! 紫电闪烁,惊雷阵阵。 豆大雨点,噼里啪啦。 一只驮着残碑的巨龟,直盯着眼前丈外之地。 只见,被尖利树杈刺中太阳穴的少年,身上泛起了濛濛青光,他受伤的太阳穴竟在快速复原。 豆大雨点,全被青光隔开,一滴也没落在少年身上。 “造化神光?” 巨龟有些不敢相信,诧异道:“这小子是谁,居然身怀造化神光,大难不死,当有厚福。” 巨龟正自言自语,瞥眼又见一道紫色剑光,飞驰而来。 “咦?”定睛看驭剑之人,纳闷道,“是个玉液境小修士,地煞、天罡都已圆满,只待罡煞交融,龙虎相汇,便可玉液还丹。” “嗯,如今这天时,确合了龙虎相汇之意...也罢,既是这小修士得了机缘,随他去吧。” 巨龟说着,不再管那落在远处山头,感悟龙虎交汇意境的修士,反而转头,继续看奇怪少年。 这才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醒来,正一脸迷糊的看着他。 大张着嘴巴,显然受惊不小。 “喂!”巨龟昂着头,伸出前爪,在痴呆少年眼前晃了晃。 连河醒来,就看到一个犹如大磨盘的巨龟,顿时惊呆。 一时,竟也忘了自己眼下状况。 自己为何有了身躯? 看这身躯,还是相伴三年有余的明河的。 如今,他既得了这身躯,那明河哪里去了? 对了,明河,他被一个树杈刺中太阳穴了! 连河下意识去摸太阳穴,却发现那里丝毫没有伤口,莫非是自己看差了? 连河这般胡思乱想时,一声清冷之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没想差,我确被那树杈刺中太阳穴身故。” 说话间,一朦胧身影在身旁浮现。 “你是?”作为魂体穿越此界,又活了三年有余,他当然知道眼前这朦胧身影是什么,自是明河身故后离体的魂魄。 “不用猜了,我是你现在身躯的原主。” 朦胧身影说着,半步上前,试图靠近连河,却被陡然出现的青光阻隔。 几次试探,朦胧身影丝毫近不得连河如今身躯,反倒是魂体更为虚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为何如何?”朦胧身影,难以置信的大声叫喊。 18章 得肉身 遇赑屃 “别试了,那是造化神光,自混沌青莲中孕生,你这小小魂体,如何破得开,还是早些投胎去,若不愿投胎,也须找阴煞之地躲好,转修鬼道。” 巨龟忽然开口,让连河与已成魂体的明河,都吃惊不小。 “你是谁?” 一人一魂,异口同声。 “我是谁?”那巨龟闻听,也兀自纳闷,“你们在这鼋龟山,居然不知我赑屃的大名?” “赑屃?”一人一魂,同是纳闷,“传说中...神龙的第七子?” “是也!”赑屃摇头道,“别问那些有的没的,那魂体小子,你到底要投胎还是转修鬼道,速作决断,那边有个玉液境小修士,马上就罡煞圆满,龙虎交融,一旦引动天雷,你就魂飞魄散咯。” “玉液境,龙虎交融,莫不是要还丹了?”身为魂体的明河闻听,喃喃自语,“想我当初玉液还丹,恍若昨日,却不料前次死在还丹没多久,这次却要死在别人还丹之日,天公如此戏弄于我,居心何在?” 连河、巨龟,乍听明河这般自语,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连河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得天边惊雷隐隐,又见明河目光一寒,仿佛下定决心般,径自开口:“你,想来就是我这三年来梦中的异乡人。” 连河虽纳闷,却也点头认下。 欲要开口,就见明河摆手道:“时也,命也,你既身负我躯而生,我也将魂去,你若应我三事,自送你一场大造化。” “哈哈哈,想不到一个养气未入门的小子,能送别人大造化?” 巨龟听此,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又觉不对,仔细看魂体。 诧异道:“不对,你这魂体明显未曾养气入门,却生成神识,还是还丹境,真是怪事咄咄,到底怎回事,本大王活了数万年,未曾遇得此等稀奇之事,快与我解惑解惑。” “休得聒噪。”明河听巨龟插话,瞅也不瞅,只盯着连河,仿佛连河要说个不字,便将其生吞。 见他如此神情,连河心下一顿,定神道:“你且说来,我与你相伴三载,你虽不知,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的要求,我自尽力而为。” “好极。”成为魂体的明河,仿佛变了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根筋、有些呆弱之人,仿佛经历甚多的老辣修行之士。 他径自开口:“你且听好,首先要替我将修行路走下去,将此前欺凌我的人,予以严惩,莫辜负楚跃当年费心尽力送我来学道之恩。” 他说到楚跃,神色有些黯然,语气也伤感不少。 稍作迟疑后,又道:“再者,帮我找到楚跃,带他离开百蛮,走上真正的修行大道,尽力护他......” “至于能护到哪,尽力而为,你既一直随我三年,自知他对我的恩情,望你能看在我舍身之份上,能答应我这点卑微要求,这算是我的恳请,来生......”说到这里,明河一下子愣住,良久回神道,“只要你应允,我魂飞魄散也心甘。” “你放心,楚跃对我也算恩重,我自会尽力以报。”连河点头道,“还有呢?” “再有,就是找到我爹。”明河说到这里,看了看愈来愈近的雷声,朝着连河深深一鞠躬,开口道,“以上三事,拜托了。” “我应下了,你放心吧。”连河说着,也朝他的魂体回鞠一躬。 “不了,你既答应,我就按照约定给你一场造化。还有三条要嘱咐你,首先,这蛮州荒僻暗弱,非修行之良地,你还是尽早离开,至于离开之法,到时我有提醒;再有,离开蛮州后,千万别拜入昆仑、蜀山这两派,他们都算...我的仇家;还有那玉京金阙,一旦得秘,迅疾着手收服,莫走了我的老路,为他人做了嫁衣。” 说到这里,明河已开始掐诀念咒。 “乖乖,真不得了,这小子秘密真不少,居然知道仙山白玉京的秘密,还能施展太古传下的《消魂散魄归神禁法》。” 巨龟见明河掐诀念咒,也吃惊不小,看向他的目光也肃然起敬。 晦涩咒语,繁复指诀,都已近尾声,明河魂体化作一道青光,直射连河眉心。 连河怔怔看着青光飞射眉心。 脑海里留下明河最后嘱咐:“没成想我苏醒前世记忆,还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我已将前世记忆施法封存,只要你修为到了,自能知悉后续之事,望你好自修行,问道长生,方不负这泼天机缘。” “他觉醒了前世记忆?前世还是还丹修士?”连河有些不敢相信。 喃喃自语道,“他这一世身故之际,竟觉醒前世记忆,却又被我夺了身躯...造化为何这般弄人,天道为何这般不公?” “你这小子,说甚造化弄人,天道不公,各人有各人缘法。你没听他言,只要你应他三事,他魂飞魄散也心甘情愿。” 赑屃竟在叹息。 “如此大智大勇之人,真是难得,可惜他如今真的魂飞魄散,所有神魂力量都化作神识,全予了你。” “你也是好运道,尚未修行就有造化神光护身,且还有了不弱于还丹境的神识,这对你以后道途可谓助力不小。” 连河虽听到巨龟叹息,但他注意力却早被明河释放的一些前世记忆吸引住。 看着脑海里,莫名多出来的知识与记忆。 一时间,不知是喜还是忧。 这犹如为他打开一个新世界的记忆,让他有些目瞪口呆、手足无措起来。 原来,玄真观只是弥罗派设在俗世,收纳修行弟子的一个下院道观。 百蛮国除了弥罗派,还有阴风门、镜湖书院、龙门寺这样的魔修、儒修、佛修宗门。 修行的境界,除了他熟知的元气境,往上还有玉液、还丹、道胎、紫府,长生,共六境十八阶。 所谓“问道长生”,真谛竟在此处。 原来,偌大蛮州,竟早成修行废墟,它也只是东胜神洲,七州中最荒僻、暗弱的一州罢了。 甚至,东胜神洲也只是这镜莲大世界的一部分。 蛮州之外,还有中州、蜀州、沙州、云州、青州、越州,都可谓修行圣地。 那里宗派林立、道法昌明,还丹修士层出不穷,就连长生真君,也竟存世。 总而言之,外面世界很精彩,修真之途路很长。 “的确,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修真之途长且险阻。”赑屃若有所思道,“对了,那边的小修士已龙虎交融,本大王也该撤了。” 巨龟自言自语的同时,开始缩小身子,往荒山底下沉去。 突又似想其什么,昂头大喊道:“差点忘了正事,是谁用龙血将吾唤醒,如今是什么年头,可是道祖预算的封神劫数到了?” 连河对巨龟的问话,实在不太明白,他隐约猜出是明河这原来身躯出身王室,含有龙血,将这赑屃唤醒。 却不知那赑屃所说的“如今什么年头”、“道祖预算的封神劫数”又是什么。 只好木呆呆看着已小了大半的巨龟,这才发现他身上驮着的残碑上,竟有文字。 不知是融合了明河的神魂后,太过眼明心亮;还是巨龟缩小看清了残碑,他发现,自己离这么远居然能清楚看到残碑上的文字。 碑文名《大罗混元不灭歌诀》,其下是几行诗句: 黄庭种真莲,玄关现莲台。 莲台化金丹,金丹孕赤婴。 阳神走紫府,霹雳震九天。 “这...这...这不是当初,自己在混沌中得到存思观神法门,附带的诗句吗?”连河失声惊呼,再仔细往下看,断句下面应还有两句,却似乎被人硬生生抹去。 但隐约还可见“混元”、“大罗”字眼。 “你小子,能看到我这残碑上歌诀,也是运道深厚之人。也罢,相见一面已是不易,本大王就将那碑文后面的《大道箓文全解》,赐你了。”巨龟见连河喃喃自语,也自言自语道。 说着,一道金光从碑中飞出,直射连河眉心祖窍。 连河还没来得及吃惊,就觉脑海里多了一本经书。 融合明河的记忆,加之自己前世所知来看,这《大道箓文全解》,并非什么罕见高深功法,不过是一部工具书。 就像前世里的字典,且是那种极权威的字典,打个比方,就像《康熙字典》。 在那金光飞入眉心祖窍后,荒山不远处,一道紫色剑光迎面飞来。 一个年逾六旬,白发苍苍的道人,先是看了眼连河,而后又看向巨龟。 再待看清那块残碑,脸色不由大变。 失声惊呼道:“大罗洞天碑!” 关于本书,回应书友们的一些关切 开书一周,写了8章两万多字,能有300多个收藏,在仙侠新书榜上能稳居第4明,对我这个透明的业余小写手来说,倍感意外,比起上本《九阳补天》不知道好哪里去了。 所以,再次感谢各位书友们的各种支持,多谢了! 这几日,书友们有各种各样的建议和疑问,我就不一一回复,对于书友们集中的关切,在这里稍作一些解释,希望大家能一入既往的给予支持,提意见也好,给建议也行! 1、关于本书“基”的问题。 我也给几个老书友说了,肯定不会是“基”文,这个请放心,校尉的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其实这个问题,主要是小连河表现的对楚跃太过孺慕,毕竟他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儿,只有十几岁,备受欺凌,突然来了一个人救他出苦海,对他那么好,他自然而然的依赖,亲近,而且又处于性启蒙的年纪,这一切都是人之常情。 现在很多书仙侠书的主角,出场不过十一二岁,可各个表现的都老练精明,根本没半点孩子应有的性格和思想。当然,你说人聪明老成也是有的,但不可能各个如此吧。 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写者,不自觉的将自己成年人的思维带进去的缘故吧。 其实,小连河与楚跃的情感,更多是如兄如父,等这本书的情节慢慢展开,包括小连河的身世、楚跃的身世揭秘后,你们自然会理解,这其中大有文章,且贯穿始终。 毕竟,这本书计划的是写一群人,而不是一个人,楚跃,当然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物,再往后,许多幕后故事的展开,都与他脱不开关系的。 2、关于主角何时得到“肉身”的问题。 我多次给提了问题的书友回复,不要着急,但问这个问题的书友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看来大家确实很像连河早日得到肉身,不要这样像个“摄像头”一样,啥事也做不了,太憋屈了。 本书的主角既然是连河,那就说明他肯定会得到肉体,踏上修行之路。但问题是现在时机还未到,有书友说都好几章了,还没肉体,太拖沓。 我不觉得如此,本来仙侠文就是动辄几百张,这几章能算什么? 况且校尉写此书的风格是慢热,重要走的是修心悟道,也想写出传统道家那种出尘脱世,缥缈淡远的修行画卷,而不是那些动不动就奇宝不断,比斗连连,杀伐不息,后宫成群..... 本书不是那种爽文,如果想看那种文的,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连河如今虽没肉体,但他其实已经算踏上修行之路了,细心的书友自能看出那本存思、观神的《禹余天洞玄无极定心锁神真法》就是对魂体很有益处的,且连河以魂体形式,如今的经历,也是在慢慢观察,渐渐融入这个世界, 校尉想说的是,在合适的时候(很快了),连河一定会遇到大机缘,得到肉体,走上修行之路。 3、关于本文的借鉴、引用的一些桥段、故事。 说实在的,这个话题不知道如何细说,只能说如今网络发达,仙侠写手如此多,很多桥段虽然都用烂了,但后续的写手还在用,有人就觉得没新意,或者说是抄袭。 但校尉觉得并不是如此,任何桥段、故事,因人而已吧,放在不同的书里面,出现在不同的故事情节中,显现出来的效果自然不一样。 而且传统的仙侠中,那些典籍、故事,传说,就那么多,人人都可以引用,都可以编纂,修改,融入到自己的故事之中。 只要不是那种一字不改,直接插入书中,都无可厚非。反而是经过自己的提炼、加工,再塑造,巧妙的引入书中,相得益彰,浑然天成,这就算自己的文字了。 譬如山海经里的故事,列仙传里的人物,幽冥录里的怪异传说,只要引用的好,如何能算得抄袭呢? 而且典籍就那么多,你引用了,别人也可引用,不能说你引用了典籍中关于某个天材地宝,甚至法宝的故事,别人就不能引用了。只不过每个人引用的东西一样,但经过自己的加工、塑造,放在不同人身上,放在不同故事情节里,产生的故事经历不一样,就是自己的创作了。 其实,还想说一点的是,本书真的是慢热风格,不是那种激情热血,奇遇奇遇奇遇,杀杀杀,斗斗斗,一爽到底的文。 以上,算作自己一些不吐不快之语! 希望,诸位小伙伴,能给予一如既往的鼓励和支持,谢谢! 19章 得传法 凝真气 连河闻听,也朝残碑看去。 此前还显示为《混元大罗不灭歌诀》的碑文,竟只留下“大罗”二字。 一时也纳闷不已,还未等他想通其中缘故。 那道人已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朝着巨龟恭敬一礼道:“前辈...莫非就是原始大道君,镇留于此的龙子赑屃?” “没想到你这小修士,修为不高,见识倒不浅。”巨龟笑道,“我且问你,如今是何年头?” “是何年头?”道人诧异,“前辈是指...” “莫非,如今修行没了纪年不成?” “前辈,如今这里是百蛮国,洪熙十二年!”道人恭敬回答。 “罗里吧嗦,不知所云,我问你修行纪年,哪个问你俗世王朝纪年。”巨龟见其答非所问,不由恼怒,又道,“也罢,你直告我,如今,距那封神之战多久了?” “封神之战?”道人惊呼,“前辈,那可是上古之事,距今已有一万四千余载。” “这么说来,尚不足四会(一万四千四百年)之数。”巨龟沉吟道,“真是胡闹,既是道祖预算的封神之劫未至,何人将吾唤醒,扰了本大王清梦,着实可恶。” 巨龟愤言,摆头,化作一道金光,随着那闭合荒山地缝,顿然消失。 巨大地缝,在它消失后,竟也瞬间弥合如初。 这一幕,看得连河与道人都吃惊不已。 连河这才将地上玉璜小心收起,听得道人兀自长叹。 而后扭头看他:“看你装束,想来也是玄真观弟子,今日有缘得遇赑屃前辈,当是机缘深厚之人,好生修行,他日若到弥罗派中,若有疑难,便可找我。” 话毕,抛出一块紫色玉牌,又道:“我道号冲和,看你如今距迈出明真法、悟真意,凝真气,仅半步之隔,可有什么疑难?” 连河接过那紫玉牌,没想到这白发苍苍的道人,居然就是弥罗派掌教冲和道人,还如此和气。 顿然也是心念百转,思量自己已有了赑屃所赐《大道箓文全解》,要通读《原始无上洞真经》,也不过是费些时日,何须别人再教? 但转念又想,原身明河此前积下灾祸,实在不宜玄真观待下去,既有仙宗掌教当面,何不请其通讲真经,以求早日明悟真意? 想到此,遂掏出怀中《原始无上洞真经》,提出请求通讲此经。 冲和道人听此,先是微微一愣,后又淡然一笑。 却不推辞,接过经书,肃容整冠。 不由分说,就此开讲。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一派之掌教,玉液境修士,对修行开窍入门的经书讲解,自不是玄真观那些无甚前途的元气境修士,所能比望的。 深入浅出的讲解,循循善诱的引导,通明达义的指点。 不足半个时辰,冲和道人已将《原始无上洞真经》,通讲完毕。 连河藉此通诵一遍,一股奇妙之感即从灵台升起,再读一遍,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盘旋灵台,萦绕不去。 冲和道人见此,捋着颌下长须,点头道:“不错,短短一刻,你就接连踏出明真法、悟真意两步,可见底子之扎实,悟性之高。日后得聚灵阵相助,随时可将两真相融,凝聚一口真气,藏于祖窍。” 见他这般说,连河不由撇嘴心道,这是两人四世,积攒在一起的功劳好不,况且那明河已经在明真法、悟真意上徘徊两年之久,底子能不扎实? 再者,他修行那《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三年之久,其神魂之强大,悟性之高,放眼天下同辈,可谓罕有。而且这法门来历诡异,他虽还弄不清那观想出的无名神祇到底是谁,但也知道此法大有来历。 不过,这些秘密,他一样都不能说出来。 而是起身,朝冲和真人深鞠一躬道:“多谢掌教讲经之恩。” “无需多礼,”冲和真人再次点头,“你不日就可入弥罗派修行,我这里有一篇修行真法,便一道先行赐予你了。” 袖手翻出一薄薄册子,虽只三五页纸,却紫气氤氲,上写着: 《大罗无上原始玄妙玉液还丹真法》(元气篇)。 连河接过,躬身施礼:“多谢掌教恩赐,弟子铭感恩德。” “不用如此,看你资质极佳,好生修行。” 说后,化作一道紫光,御剑而去。 独留下连河一人,孤零零留在荒山上。 连番变故过去,时已黄昏,雷雨后的夕阳照在荒山上,一道彩虹将其笼罩,生出熠熠光辉。 他早已忘却什么砍柴,服劳役。 他不是明河本人,自不会逆来顺受,一番打算后,预备在此趁热打铁,炼出一口真气来。 如此一来,也好回去直接禀明元真主持,早些离开玄真观那是非之地,开始新的修行。 对如今的连河来说,有了明河前世记忆,加之自己三月存思、观神基础,又有方才冲和道人的讲经,要想达成“道通三真、气涌祖窍”,可谓小菜一碟。 翻出灵贝,照明河前世记忆中,摆出一聚灵阵法。 五心向天,盘膝而坐,口念《元始无上洞真经》中养气口诀,开始修炼真气。 不过小半个时辰,随着最后一道落日消失在深林中,他终于感悟到了一丝气感,随即趁势,一举凝聚出一丝真气。 一旦源头活水来,真气就源源不断被凝聚出来。 有过半个时辰,他忍着剧痛,指挥真气打通任督二脉,从此身体内可以以真气行走周天,并藏之于祖窍,这就是“气涌祖窍”。 只待来日到得弥罗派内,以圣莲子为引,明心开窍,自可真正踏上修行大道。 “乖乖,真不得了,就一个时辰,居然就气涌祖窍,还引发九窍共鸣...这资质,放在上古,也不逊色哪个大道君的亲传弟子。” 一道称赞之声,突然在连河身后响起。 连河带着迟疑,收功扭头寻觅,只觉声音有些熟悉,却寻不到是谁在说话,一时警惕起来。 “别找了,本大王在此。”连河顺声望去,才看到当初明河砍伐的那堆柴草上,蹲着一只乌金色小龟,约莫拳头大小,话音竟是从它口里传出。 “你是?”连河恍悟,但又不敢相信这小龟居然是此前的巨龟赑屃。 “怎么,本大王身板小了些,稍稍变个模样就认不出了?”小龟有些洋洋得意道,“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本大王看你资质极佳,以后就收你做个门下童子,若服侍得本大王周到,到时传你三乘大法,法宝道侣,洞天福地,可谓应有尽有...” “打住!”连河截断金龟的滔滔不绝,施过一礼道,“前辈所居太高,小子高攀不起,且大道修行,争一线机锋,无论财侣法地,还是机缘运道,都是自己努力争得,靠别人赏赐,岂成大道?” “嗯?”小龟听此,转了转绿豆小眼,而后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有些道理,本大王喜欢。也罢,你且说,可是你用龙血将本大王唤醒,如今本大王一旦醒来,静极思动,难再入睡,也想看看如今世道模样,就由你来引着老龟行走天下,若何?” 连河本想拒绝,但想到确实明河身上的龙血唤醒这赑屃,沾下这层因果。如今既接手明河肉身,这因果也该接下。 遂道:“既是前辈吩咐,小子莫敢不从,只是听闻方才冲和掌教言及前辈奉原始大道君之命,镇压于此,又如何脱得真身,岂不是违了大道君法旨?降下天罚?” “妙极,妙极,你这小子虽修行日浅,却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小龟昂着头,半身直立,两只前腿拍在一起,笑嘻嘻道,“这些...不用忧虑,本大王自有安排,保证不违天尊法旨。” 说到这里,它顿了一下,继续道:“说起来,本大王也有万余年未得天尊法音,不知是何道理?” “既如此,小子连河,就此领命。”连河虽不明白赑屃最后所言,但也施礼应下它的要求。 “爽快!”赑屃说着化作一道乌金之光,直落连河肩头。 “前辈,我这就要回修行道观,你还有什么要收拾的?”连河瞄了眼肩上小龟,恭敬问话。 “没有没有,一道回吧。” “前辈——” 连河方要开口再说话,却被赑屃打断:“以后莫前辈前辈叫,太生分...叫我老龟,老赑都可,随你,还有你也莫怕别人能看到我,我想让谁看到谁就能看到,我要不想,还真没人能看到本大王。” “老毕?”连河听老龟这么说,不由想起原来世界之事,有些忍俊不禁。 而后道:“也罢,既是在这鼋龟山相遇,以后小子就大胆称你老鼋,可好?” “使得,使得!”大概是这赑屃真是静极思动,急着想要离开奉命镇压之地,对连河提议,开口就应。 一人一龟,遂达成协议。 连河心觉无事,整整衣冠,看看四周,连那柴火也不要了,摸着天黑,径自下山,往玄真观而去。 20章 列真传 今扬眉 一路摸黑。 一人一龟,尚未到玄真观后山石屋,远远就见一群人,堵在门前。 连河神魂异常强大,一眼望去,尽知都是其来历。 自是往常欺凌明河最起劲的那起子势利小人。 尚未走近,松子就大叫道:“好啊,连师兄,你居然偷懒,连大执事的命令都不听了。” 连河自然明白他话中意思。 如今松子“贵”为大执事元通的童子,整日间对明河吆五喝六,已是家常便饭。 此前见明河去服劳役砍柴,直至天黑都未回转。如今见人回来,却未见柴火,先自开口定罪。 他刚喊完,就又一童子,名唤菱角。 上前板着脸道:“连师兄,元空执事,要你回来务必到巡检堂一趟。” “巡检堂?” 连河诧异,是管理玄真观外门修行弟子的,和他什么关系? 心念转想,莫非观内有人使坏,竟敢褫夺他入室修行弟子的身份不成,贬出外门? 要作此等决断,必得元真主持首可。 两年来,明河备受欺凌,那元真自有所闻。 但因年寿将尽,性子软弱,也不过是说教元通、元虚几次罢了。见二人并未惹出什么大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加理睬。 但连河自是知道,主持元真断不会首可这般提议。 再一想,那巡检堂元空,也是名年寿无多的元气境练气三层老者。貌似就是白明楼的叔祖。 这两年白明楼肆意欺凌明河,就是仗其身份。 元气境,为修行第一境。 又细分养气、开窍、练气。 以前,在尚未养气有成的明河眼里,练气三层的元空可不就是神仙般存在。 如今的连河,又岂会忌惮一个无甚前途,被仙宗打发到下院等死之人。 即便猜出这其中有白明楼在捣鬼,他亦不惧。 如今他“道通三真、气涌祖窍”,位列真传已是铁板钉钉之事,且还有冲和掌教这个大靠山,自是不必怕这起子小人。 想到此,放下心,轻松整整衣冠。 朝着石屋前,一直未说话的两个白明楼跟班,拱手一礼道:“更深露重的,两位师弟为我这石屋守门,真是辛苦了。” “你——”其中一个矮胖的弟子,叫明珠,也算白明楼本家。 霎时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连河,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看来真是气得不轻。 “连师兄,今日牙尖嘴利,竟似变了个人。”另外一弟子,叫明苦,向来能说会道,拍着手朝连河走来,打量了一眼连河,漫不经心道,“明珠师弟,不用和这等废物置气,将他请到元空师叔那里,不就了事?” 说着,还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连河见此,扫过四人一眼,起步就走,众人紧跟其后。 走了一段路,紧跟着的童子菱角,见并非往巡检堂放向,遂扯了扯连河衣角,大声嚷道:“连师兄,这不是去巡.......” 话未说完,连河袖手就是一巴掌,将其打翻在地,两颗牙齿混着血水,吐出丈许外。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拉扯我...狗仗人势,天天作耗。我去哪里,干你何事?”连河陡然变色,怒呵的同时还不忘踢几脚捂着已肿起半边脸,心惊胆战看着自己的菱角。 明珠、明苦也顺势上前阻拦。 两人齐齐怒视于他,脸上也露出极为吃惊表情。 特别是明苦,嘴巴大张着,似见了鬼一般,良久才道:“连师兄...真威风,欺负童子算甚本事?” “算不算本事,不由你来说。” 连河掸掸衣袖,淡然道。 “也罢,我等奉元空师叔之命,请连师兄往巡检堂走一趟!”明苦露出了惯常的笑面虎嘴脸,边说边挡住连河去路。 连河乜了他一眼,不屑道:“巡检堂...元空师叔命令?可有凭证,若没,我尚有要事,就不去了,拿来凭证再说。” 此话一出,明珠、明苦顿皆愣住。 玄真观执事之命,按规定自是持令牌宣命。但长久以来,谁也没当回事,此规早已名存实亡。不料被连河抓了把柄,如何是好? 眼见连河已动身,往元真主持所在后殿而去。 两人慌了神,明珠开口大喊道:“连师兄,你这是...要去哪?” “有要紧事,请报主持。”连河头也不回,丢下一句。 留下四人,皆目瞪口呆。 “他...不会是去告状吧?”明苦半天才转过神,思付道。 “告什么状,元空师叔祖的确发话要他过去,只是我们没持令牌...”明珠气不过,大声辩解,到最后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不行,我们须将此事报与白师兄,元空师叔。”明苦心思转得快,意识到其中有大文章,忙招呼明珠、菱角,一起往巡检堂去。 路上还在嘱咐松子:“松子师弟,你也看到,这明河如今忒嚣张了,非但违背元通师伯的惩罚,还打伤菱角师弟,更是罔顾巡检堂元空师叔口令,请你务必禀明元通师伯,请他老人家做主,严惩这等无品无纪弟子。” 松子连连点头应下,一路小跑着,往元通大执事居所去了。 众人各自散去忙活,远远的灌木丛中,露出一绿裙少女身影。 她拍着胸口,似受了惊吓般自语:“大麻烦了,呆瓜又惹泼天祸事,会不会又把小姐搅进去?这如何是好?” 夜色正酣,四拨人,因一人,各自匆匆行事。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时下,连河已来至玄真观后殿,主持所居的悟真堂。 堂前两个守门童子,见一陌生弟子来到,互递个眼神后,左首看上去老成些童子迎上去道:“此乃主持修行居所,闲杂人等,无命不得擅入,这位师兄缘何至此?” 连河停驻,先朝两位童子还礼。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 果然,两人面色好上许多。 “两位师弟辛苦,我乃两年前入观修行的入室弟子明河,现有紧要事请报主持,还请两位师弟代为通传。” 见连河仪表堂堂,口齿清晰,不似酒囊饭袋之徒,两童子已有些意动。 但也知道现下为主持修行时间,却不宜打扰。 老成童子又道:“师兄有何要事,还请说明一二,我等也好通报主持定夺...现下,是主持修行时辰。” “哦!”连河恍悟,点头道,“既如此我就直说,侥天之幸,师兄我今日得了大机缘,修行已达‘道通三真、气涌祖窍’之境,特来禀明主持。” 果然。 连河说出此话,两童子都瞪大双眼。 另一面色稚嫩些童子,甚至难以置信道:“两年...就‘道通三真,气涌祖窍’,师兄真是天才。” 那老成些童子,已欲动身,临去还不忘恭喜连河。 只见他匆匆进去,顷刻又匆匆出来。 身后已紧跟老道,正是主持元真。 “是哪位弟子有此天资,老道有失远迎,先行恭贺了。”元真边走边高声道贺。 待看清连河面容,也不由一愣。 他对连河印象虽不深,却也不浅。 眼见是当初“修道资质一般”弟子,竟两年“道通三真,气涌祖窍”,不由惊喜交加。 不愧为主持多年,人老成精。 他迅疾回神道:“原来是明河师侄...哦!不,以后要改称明河师弟。” 玄真观惯例,弟子位列真传,自动晋升辈分,和观内元气境修士,互称师兄弟。 真传弟子,虽尚未开窍,但也不过是道程序。 古往今来,尚未有不能开窍者,最不济是多来两次,至于能开几窍,就看个人天资及运道。 能在短短两年“道通三真,气涌祖窍”,必是天资非凡。 只是这话放在连河身上,元真还一时拿不准。 还好童子已经禀明,明河是“得了大机缘”。 连河被请进悟真堂,放眼打量。 堂中,一座赤铜香炉升腾起袅袅的龙涎香烟气,在空中变幻为各种异兽灵禽、仙宫斗阙,端的是神妙异常。 左右侧堂,都挂着幔纱,如天上浮云,有风吹过,云雾升腾,隐隐可见一雕刻有精美云纹的云床,及一柄白玉如意。 “这才是真正修道之人的潜修之所。”连河心中暗自赞叹,不由对日后的修行,多了几分期待。 随着元真,在正堂坐定。 连河遂将今日所遇,说了一番,无非是砍柴遇天雷、地动,有冲和掌教观龙虎交汇,大喜之下传道讲经。 至于以魂体承继明河肉身,遇见赑屃,冲和赠修行大法等等。 此乃大机密,断不可说。 待连河掏出怀中紫玉牌,元真接过仔细辨认一番,遂彻底放下心来。 眼前之人,果真得了场机缘。 捋须笑道:“元通师弟也是,不过些许小事,定要罚你毒日砍柴,他代掌观内一应杂事,是严苛些,日后老道会多多劝诫,不过你也算因小祸而得大福,莫计较他的严......” 话未落音,门外传来大嗓门在嚷:“主持师兄此言差矣,弟子们多了,岂能不严些个,殊不知严师出高徒...” 一粗壮大汉,进得堂内。 见有人与主持对坐,显然难以置信,揉眼定睛,见连河周身真气充斥,气息澎湃。 失神道:“这位师弟,莫非已‘道通三真,气涌祖窍’?” 21章 现世报 坑明楼 元真见此,乐呵呵起身。 打圆场道:“元通师弟,眼力还是不差,明河师弟方来报,今日得了场大机缘,已晋位本观真传弟子,且还得了仙宗掌教眷顾传法。” 仙宗掌教,眷顾传法? 一番话,惊得元通目瞪口呆。 悟真堂外,有个身影,竟扑通倒地。 屋内三人听得,略作迟疑,便一起朝外走去。 却见满头白发,身材矮胖的元空,弯着腰,连连拉扯倒地的明珠,口里不住喊着:“珠儿,你这是...怎么了?” 一旁站着菱角、白明楼、明苦等人。 见如此阵仗,元真一时也搞不清怎回事。 谁知那明珠刚睁眼,看到连河,一骨碌爬起,匍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就哭喊道:“明河师兄,是我的错,我不该鬼迷心窍,脂油蒙了心,三番五次找你麻烦。这...都是明楼师兄的主意,今日也是他向叔祖提议,趁着叔祖去云锦城驻守,带你下山,到那俗世享受荣华富贵,还说你与大道无缘.......”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明珠已将今日巡检堂传唤连河的来由,来个竹筒倒豆子,说个一干二净。 其罪魁祸首,直指白明楼。 不知是他真吓坏了的无心之举,还是太过聪明的有意之说,居然能将背后的主谋元空,择了出来。 元空一开始听他说,心下还愤怒不已,但见他后面说辞,也暗自舒气。 众人这时也恍然大悟。 有他榜样,菱角、明苦也纷纷投诚剖白。 尚未等一脸呆然的白明楼辩解,不远处走过来的绿衣少女竟开口道:“白师兄,小妹还不知你有这九曲心肠,我等既已修行,为何还这般在意红尘俗情,名利之场?想来往日你故意找连师兄的不是,也都有了根由...既如此放不下尘俗之念,何不求了元空师叔,带你见识见识云锦城的繁华红尘?” 此语,杀人不见血。 连河也不由多看了眼绿衣少女,不由感慨:古人诚不欺我,最毒莫过妇人心。 既有人挑头,连河自不会忘了落井下石。 接话道:“主持,既然元空师兄已请命镇守云锦城,我看随行弟子也不用再选,眼前这三位...再合适不过。” 他比绿衣少女还狠,竟一拖三,将昔日欺凌他最甚几个,兵不血刃,一网打尽。 若说是否冤枉了最先投诚、剖白的明珠,他可不在意。 依他两世经验,特别是前世高官子弟身份,见多了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自然知道,对敌人的一丝同情,就是对自己双份的残忍。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这道理,他自懂得。 “连师兄所言极是,还未恭喜师兄位列真传,仙途可期。”绿衣女子说着,敛衽一礼。 笑盈盈朝连河看来,而后抿嘴又道:“小妹我可要加把油,争取这两日也晋位真传,好沾师兄的光,一道往仙宗修行。” 她说这话,连河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 原本还在犹豫的元通、元真,顿然定心。 一边是两个前途无量的仙宗弟子,一边是年寿将尽的师弟,及三个品行不端,尚无“道通三真、气涌祖窍”的弟子,这杆秤,该如何称量,自不用多说。 “是极,是极,明河师弟,还有明韵...师妹提议很不错,我觉得很好,我这关没问题,主持师兄意下如何?” 元通倒也狡猾,见情势不对,立马倒戈。 “既是师弟已觉不错,我也觉不错,明日就请元空师弟偕明珠、明楼、明苦三位弟子,还有菱角童子,一同往云锦城驻守,期限...”元真主持语气稍顿,“...三十年。” 元空闻听,身子不由晃了晃,差点跌倒。 他自是知道玄真观惯例,驻守王室有两等年限,一则十五年,再则三十年。 原本自己提请的是十五年,如今被主持随口定为三十年。 虽然说待遇会稍好一些,可在那红尘中,即便有好一些待遇,也难弥补灵气之地的巨大差异。 何况还赔上两个侄孙,特别是明楼,虽不说资质一流,但二流是跑不掉的。再过三四年,定会“道通三真、气涌祖窍”。 如今去了王室镇守,还如何修道? 定会被世俗牵绊、诱惑,自此与大道无缘。 “三十年呐....能不能熬到那时日,还真两说。”元空心中大苦,看着已呆成木鸡的明楼。 再看看连河、水韵儿,元通、元真,真不知该向谁为明楼求情,张口却也说不出话。 一肚子的苦,只要打落牙齿自己吞。 此间事了,远远围观之人,陆续离开。 连河同元真主持道别后,瞟了眼元通,径自回石屋去。 没想到,刚到石屋,就发现门口放着十几封拜帖,还有一堆物事,灵贝、养气丹,各种初级符。 尽是明河以前一直渴求,却不可得的修行物资。 就是连河自己,也未真见过多少。 见此情形,不动声色的四下里扫了眼,不由哂然一笑。 一直未开口的赑屃,却终于开口:“看来,你小子之前混得很差啊...这么多人给你送礼,世道人情,可真是难捉摸。” “此言差矣。”连河顿了顿,稍加思索道,“这不是送礼,而是赔罪,既是赔罪之物,理当收下。” 在连河看来,若是送礼,他自不会收。 平白无故收人礼,就结下因果,若还不上,斩不断,白白给自己大道之路设下牵绊、阻碍。 修真,修真,自然是修行真我,明心见性,念头通达。 道家修行历来讲求清净、逍遥。 自然是少沾因果,不堕红尘,此乃修行之大禁忌。 他本异界孤魂,因果极少,最利修行,何苦沾染不必要的因果? 赑屃似是察觉他之想法,也点头道:“也是,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礼不可轻收,缘不宜轻结,不过你也莫要沾沾自喜,就这点连塞牙缝都不够的东西,可别被迷住了...还是那要夺舍你的小子说得对,这地方灵气驳杂不堪,看来真是修行废墟之地,还是谋划早日离开,才是正道。” 迄今,赑屃始终未明白连河与明河的关系,一直以为是明河寄宿的孤魂觉醒前世记忆,要来夺舍连河,却被连河自带的造化神光所阻挡。 连河也意识到这点,却无意纠正、点破。 在他看来,少一人知晓自己根由,就多一份安全。 也许楚跃那句话说的是对的,这世上真正能让你信赖和依靠的,大概只有你自己。 说起来,两年了,也不知楚跃如今在哪里,又是什么情形? 不想楚跃还好,一想到楚跃,连河总感觉浑身激动,心神不稳,看来明河的残念尚未真正祛除,自己与这具身子还未得完全契合。 不过,连河已不怕这具身子再被明河夺回去,毕竟自己有造化神光。 说到造化神光,那可是由自己从原来世界带过来的青铜镜发出。 如今接手明河身躯后,那青铜镜,竟也不知去了哪? 也许还在魂体之中,连河这般思付,但如何查探魂体,他虽得了些明河前世记忆,知道修士有神识一说,但毕竟尚未开窍,未得练气法门,自是无法调动神识。 想到此,不由对前往弥罗派明心开窍,期待不已。 方才,离开悟真堂时,元真主持已承诺,明日即传讯仙宗。 想必三两日内,就会有仙宗使者前来,引他往弥罗派修行。 将那些人赔罪的东西分类清点,一一收拾完毕,连河刚想伸个懒腰,却不料门外又来了两拨人。 一拨是松子,捧着个囊袋,跪在门口,嗫喏道:“连师叔,弟子奉大执事之命,前来给你补上这些年缺漏的补助。” 连河冷冷看了他一眼,接过东西,淡然道:“知道了,你去吧!” 松子依然跪着,一动不动。 “还有何事?”连河皱眉。 “弟子以前怠慢师叔,还请责罚,求师叔看在往日侍奉一场的份上,收下弟子,弟子定改过自新,为师叔效犬马之劳。” 此话刚出,旁边两个曾在悟真堂值守的童子,齐齐鄙夷了道:“师叔,莫听这刁奴的,他以前不少撺掇观里师兄弟来欺凌师叔,罪大恶极,不容饶恕。我等二人奉主持之命,一来送上给师叔位列真传的贺礼,二来请师叔收下我二人,以后在仙宗,随侍师叔左右。” 连河闻听,不由吃惊。 元真缘何如此大方? 送来所谓贺礼不说,还将使唤的两个童子,送来使唤。 一时不知其中根由,却也不好拂了主持面子。 虽然说元真主持处事软弱了些,却终归不是作恶之人。 也罢,且收下贺礼,日后见招拆招。 拿定主意,示意二人起身,和颜悦色道:“你二人...可有道名?” 见连河这般问,想来是答允。 两童子心下欢喜,异口同声道:“我二人,原叫松果、松针。” 22章 小还丹 大还丹 连河点头。 心道,他们想来与松子是一批入观,难怪道名差不多。 兴许侍奉人惯了,两人见连河面露不愉之色,心念一转,老成些的松果又开口道:“师叔,主持已说了,我二人若随侍师叔,就由着师叔赐下道名,不必用之前的。” 这话有小半是在扯谎。 元真虽然交代他们,“一旦随侍,身家性命,从里到外都是你们师叔的”,却也没单单交代改赐道名。 连河自是明白其中关窍。 摆手笑道:“无妨...松针、松果,名字很好,不用改来改去,至于松子,你们就代我护送回元通师兄那,任他发落。” 松子闻听,顿然嚎啕大哭。 边哭边来抓连河衣袍,却被松针眼疾手快挡着,两人生拉硬拽,将其拖走。 夜色里,遥遥传来松子在哭喊求饶。 “若我处置,难免落下刻薄恶名,不若借元通之手来处置你,也顺便敲打元通,须知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连河处理完此等琐碎之事,因今日变故实在太多,不由觉得疲乏。 径自往石洞中歇息。 他没注意的是,就在石屋院门关上后,黑暗中不少偷窥之人,也渐渐散去。 三三两两,都在嘀咕,既有此前参与欺凌明河者,也有冷眼旁观者,还有偶尔为他说句公道话者。 虽然昔日对他态度不一,如今都不约而同感到:这人一旦身份不同,气势自不一样。 谁能想到两年来木呆、一根筋,有些弱的明河,竟一下子变了个人。 于人情世故老道不说,更长于筹谋。 好在为人行事,非但恩怨分明,且性情果毅,令众人心服口服,耳目一新。 .......... “小姐为何紧皱眉头,那呆子如今出人头地,像换了个人一样,小姐难道不高兴?”绿裙丫鬟扶着绿衣的水韵儿,揣度开口。 “慎言!”水韵儿冷瞪了一眼身边丫鬟,警告道,“如今连师兄已晋位真传,何等身份...你还呆子长,呆子短的乱叫,想惹祸不成?” 丫鬟听训,甚觉言语有失,遂吐吐舌头,惴惴不安道:“奴婢...奴婢知道了!” 水韵儿不再看她,反扭头问身旁桂嬷嬷:“嬷嬷怎么看今日之事?” “事太多,蹊跷也多,小姐还不适宜一时与他走得太近,先观察观察...再说。” “嬷嬷之言,老成在理,往昔他从不正面与我搭腔接话,今日反倒接了我的话,也算承了我的情,不知是他人变了,还是心境变了。”水韵儿边琢磨边说。 “无论别人怎么变,小姐你先不变...以不变应万变,也许才是个好法子。”桂嬷嬷继续分析,献计。 水韵儿颇为认可的点点头,主仆三人朝着自家豪华石屋走去。 简陋石屋中,预备歇下的连河,才想起看松针、松果代元真主持送来的贺礼。 是个囊袋,里面装了足足五百灵贝,还有三块半个拳头大小,灵气盎然的石头。 这,莫非就是灵石? 连河自是第一次见到灵石,结合明河前世记忆来看,果真是灵石无疑。 听说,一颗灵石,能抵百颗灵贝。 价值之高,令人咋舌。 除了灵贝、灵石外,囊袋里还有瓶透着清香的丹药,与他之前见过的养气丹大不相同。 纳闷疑惑为何物时,才注意到瓶子上标注着“聚气丹”。 “这...应该是修士炼气所用的丹药。”连河比照明河残缺记忆,喃喃自语。 “不错,你小子虽尚未炼气,心思倒也通透。”赑屃这时,爬在石床旁的石凳上,昂着头道,“这聚气丹,确为元气境修士,练气所服的散药!” “散药?”连河听到这古怪名词,不由纳闷。 修行初境的炼精化气,修士从元气境,到玉液,甚至还丹,所服药饵不过寥寥两三种。 其一,自是元气境辅助进阶的聚气丹,俗称散药,是不入流的。 再一种,就是炼气圆满,筑就道基,踏足玉液境所用的小还丹,谓之小药。 还一种,玉液圆满,龙虎还丹时所用的大还丹,谓之大药。 赑屃说起这些修炼之事,脱口就是,似信手拈来。 看连河不住点头,遂洋洋自得道:“怎样,有本大王在,修行上旦有不懂,尽可来问!” “不对吧,为何我听闻踏足玉液,玄关筑基要用到的丹药叫筑基丹?”连河刚想认可赑屃的话,却找到明河残缺记忆中关于丹药的知识,除了这筑基丹,甚至还有什么玉液境服用的黄龙丹,金丹期服用的玉露丹。 “这?”赑屃一下子卡壳,摇头晃脑好一会儿,才道,“本大王知道的都是上古修行法门,万余年来,谁知现在天地灵气啥模样,兴许修真界日趋衰落,进阶艰难,又或是丹鼎派欣欣向荣,研制出一批又一批丹药来...再兴许丹药改了名,也未可知呢?” 见赑屃如此解释,连河想想也有道理,遂未再言。 赑屃似想补救,开口又道:“本大王乃上古龙子,本属妖修,自与你等道修不同。只是当年追随大道君日长,知道一些道修法门,至于准不准...你小子可莫听了就信,验证了再说。不过关于道修来历,本王可是知之甚详,你可要听?” 连河见他这般问,也给个台阶道:“暂不必了,以后遇疑再说。” “也是,不过白日里你得的《大道箓文全解》,端非俗物,乃三位大道君合力编纂,估计这世间,早已失传。” 连河一边听他说,一边继续看囊袋里东西。 除了丹药,还有十几张符,除了两张他一时认不出,其余都是宁神、净身、神行这三大常用符。 而那两张符,随后也在明河前世记忆帮助下,辨别出根由。 一张是主攻击的爆炎符,另一张则是金刚符,主防御。 见连河仔细看符,赑屃又在一旁唠叨显摆道:“说到丹与符,可是道修的两大利器,你不知道修一门,是先有神通法术,再有义理,最后才出得科仪吧。” “你意思是说,先有丹药、符箓及各种法术,再有大道功法,最后出现各种修行规范?”连河接话问道。 “孺子可教,是也。”赑屃对连河的知一会三的领悟能力,甚觉满意,点头继续显摆。 修真百艺,炼器、炼丹、制符,甚至阵法,毒术,幻术等等,都是传自太初时期。 追根溯源,可至道祖时期的洪荒三千大道。 至于修行的根本功法,是三位大道君时期各自传下,有专门的炼气士,也有佛家的炼心,儒家修身养性,妖族的炼体,可以说三教九流,流派凡多。 而科仪规范,则是封神末期,宗门出现后才渐次出现,炼丹的门派定有规范,炼器有程式,制符有方法,那阵道自然也有门路...... “老龟沉睡前,封神已毕,天下最盛的道修流派,无外乎丹鼎与符箓,前者重内丹,后者重技艺,至于以后如何演变的,就不得而知。”赑屃说到这里,竟也打起呵欠。 连河没理睬,继续整理贺礼。 有见一个长方形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柄宝剑。 虽说明河也有把宝剑,但自入玄真观后,就没甚机会修行剑法。平日里不过是练练基础剑招,不至于荒废。 而那把剑,也是当初楚跃随便为其购置,当不得宝剑之名。 眼前这把剑,虽比不得楚跃腰间靛蓝长剑,却也相差不远。 剑身上刻着“青莲”二字。 “呵!”赑屃看到连河抽出宝剑端详,不屑道,“还以为什么东西,居然大言不惭,自名‘青莲’,吓得本王心肝直跳,差点看成‘青萍’,还以为是灵宝大道君的成道法宝。不过一把俗世宝剑尔,勉勉强强,凑合能挨着法器的边。” 连河与赑屃接触半日,也见惯这厮的大口气,知其来头大,眼界高,遂不理睬。 反倒说:“你既看不上,就送我把好剑来,法宝先不说,一柄极品的法剑,也好。” “这?” 赑屃一下子被连河的话噎住。 对它来说,天材地宝,法宝功法什么的,也不是没有,但要让它拿出个法器,还真没有。 一时大窘的赑屃,撇嘴道:“连小子...别将本大王的军,你且听好,日后你若玉液还丹,练就本命法宝,需要什么天材地宝,只要本王有的,全包了。” 见赑屃这般财大气粗承诺,连河心下偷着乐不算,还打蛇上棍道:“你说的,可要写个字据?” “还立甚字据,本王堂堂龙子,一言九鼎。”赑屃不屑道。 不认为连河届时会用到什么罕见的天材地宝,依它的身家,定能满足。 却不料今日大意之言,成了他日割大肉,流大血的谶语。 收拾完今日所得之物,连河看着角落里一堆物事,有些发愁如何保管。 总不能每日背个包袱般,四处携带,那自是极不方便。 大概是看出了连河烦恼,赑屃再次不屑道:“这是什么鬼修行道观,居然连个储物用的乾坤戒也没有,再不济,也有个乾坤袋吧。” 23章 乾坤袋 吞天蟾 乾坤袋,为修士储物之宝。 玄真观里,元气境执事才有,且大小不一,小者仅半丈见方,大者不过两三丈。 就是那半丈见方的,也价值数千灵贝。 “乾坤二字,始自道祖,那可是...大有来历。”赑屃又在显摆讲典,连河虽不屑它得意神情,却也洗耳恭听。 据说,当年道祖传道三位大道君。 曾将袖里乾坤、缩地成寸、剪草为马撒豆成兵这四门独家道术,一并传下。 缩地成寸被原始大道君得了去,后简化为一遁术,唤作纵地金光法。 当年封神之战时,大道君曾将此遁术传于门下十二位金仙弟子,好助其相互往来方便,相助执掌人间封神大业的弟子马居延。 而太上大道君得袖里乾坤之法。偶有一日,于紫金八卦炉中炼出一宝,虽巴掌大小,却内有乾坤。 虽将此,可容须弥山的袋子,唤作乾坤袋。 “后有门下童子,有样学样,炼制出大小不一的此宝,统统唤作乾坤袋。”赑屃叹道,“这些乾坤袋,与太上大道君当初所炼之宝,可是有天壤之别...” 连河没理睬赑屃所叹,开始翻检、整理明河留下之物。 明河两年修道日子,很是清苦,无甚家当。 倒是在一囊袋里,翻出个巴掌大小的土黄色皮口袋。 乍见此物,连河顿觉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何处曾见。 皮口袋像极了元真主持等人腰间悬挂的乾坤袋,只是略小些。 连河刚想撑开皮口袋,看看里面有何物事,却被赑屃突然阻拦。 “慢着,我怎么嗅到股荒古异种大妖的气息?”赑屃话音严肃不少,连河也不由吓了一跳。 就见赑屃口吐一道乌金之光,将那土黄色皮口袋,罩了个严实。 顷刻,皮口袋竟变大数倍,再一晃,竟化作一个张着大嘴的蟾蜍。 连河见此,终于想起来。 惊异道:“这...这不是那什么赶山道人的东西?” “呱呱,憋死我哩。”蟾蜍在乌金之光笼罩下,转了转两个凸出大眼,看向连河,谄媚叫道,“小老爷,那无面女鬼...可曾降服了?” 这尚不知来历的蟾蜍,没头没脑一问。 顿让连河想起当日在燃灯寺,这蟾蜍好像就是为阻止小连河与楚跃往棺材去,才被无面女鬼施法打落。 “这...是何妖怪?”连河迟疑,扭头问赑屃。 赑屃晃着脑袋,尚未开口,蟾蜍就大叫剖白:“小老爷,说啥哩,咋连器灵都不识得?” 连河惊诧,看向赑屃,见其点头,才心下大定。 “小蛤蟆,我且问你,缘何被炼成了器灵?” “还是老祖宗有见识哩。”这蟾蜍呱呱叫着,将自身来历说了一遍。 原来这蟾蜍,并非凡物,乃荒古异种,吞天蟾。 此蟾周身金黄,腹中天生有一空间,惯会吞食。且舌头有定人、吸物之力,常常伸将出去,将人定住,乖乖被吞噬。 传说此蟾成长起来,一张口就发出滔天吸力,连天也要被吞,遂名吞天蟾。 这家伙三百年前刚开了灵智,就被一巴山散修给捉了去。 那散修倒也博学多才,会些炼器法儿,将吞天蟾活活炼制成了一件法器,机缘巧合下连吞天蟾魂魄,也被炼成了器灵,还取了个名目,叫吞天袋。 如此一来,却是活活断了吞天蟾修行之路。 只能被散修御使,这散修倒也取巧,把魂魄炼成器灵,对敌时不用操纵,即可自发攻敌。后来散修坐化,竟被那赶山道人寻到洞府,得了传承,吞天蟾转落他手。 至于后面的事,连河自然知道。 “呱呱!那两个老牛鼻子坏透了,还好都死了,报应,真是报应!”吞天蟾愤然说道,看来平时没少诅咒那两人。 “好了,你既能储物,合该供连小子驱使。”赑屃插话道。 “是了,是了,当初一看小老爷和大老爷,就觉亲切...能跟着侍奉,日后定有大机缘。”吞天蟾谄媚道,“就是不知...大老爷去了哪儿?” 连河心下明白它是在说楚跃,不欲回答。 遂错过话,反问赑屃:“老鼋,这厮端的聒噪,该如何灭杀,只作储物就好。” 吞天蟾面色大变,“呱呱”叫唤喊冤。 却被赑屃施法禁声,哈哈笑道:“它属有器灵之法器,按理说以后尚有进阶机会,就此打杀了也不美。你滴血将其炼化,以后既能储物,又多了件如意法器,岂不两便?” 吞天蟾听得有机进阶,眼神大亮。 同为妖类,自知眼前赑屃乃大能之辈,来头不小。 连连点头,虽不能言,却表情十足服气。 连河也不过想吓唬一番吞天蟾,让他老实些。 见赑屃这番话,果然震慑,就点头依赑屃所授,滴血炼化起皮口袋。 盏茶功夫后,才发现所谓“如意法器”果真不虚,如今心神与吞天蟾有了联系,能随意驱使他或对敌,或储物,或变化模样,甚至禁言。 赑屃见连河炼化收服了吞天蟾,才解其禁声。 又警告道:“你这小妖,以后老老实实跟着连小子,自有你好处,敢有二心,本大王定不饶你。” “老祖宗放心,小妖我定当忠心不二。”吞天蟾忙不迭应下,在连河一个念头驱使下,化作普普通通乾坤袋模样。 连河捡起袋子,左看看,又看看,甚觉满意。 在准备将自己有用之物装进储物袋时,又得意外之喜。 原来这吞天蟾化身储物袋,竟另有妙处,其被炼化为皮口袋的肉身本身能储物,只不过空间有限,当同个中等乾坤袋,作为器灵的吞天蟾,本身亦能储物,空间甚大,且日后还有进阶余地。 如此一来,更为宝贵之物,放进内层储物空间,岂不更为安全? 连河想此大喜,但转念又忧虑吞天蟾会不会私吞东西。 “小老爷放心,给小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私吞宝物哩。” 连河想想,觉得也在理,便彻底放下心来。 遂把那些灵贝、丹药、纸符分门别类,按珍贵程度分别装进内外两个储物空间,反复试验几次,看着储存、取用都极为方便,甚觉满意。 忽又想起赑屃方才所言,此宝进阶之事,遂开口相问。 事关自个日后长生修行,吞天蟾虽未敢化身出来,却也支愣着耳朵,仔细去听。 “这小蛤蟆本荒古异种,虽说封神之战后,天下妖物失了灵宝大道君‘广开法门’的庇护与便利,修行难上千百倍,但此等异种妖类,一旦开了灵智,修炼起来倒也不难,可惜它如今被祭炼为宝,以后若无大机缘,只能走器物修行之道,所以他如何进阶,自和器道有关。” 器之一道,自三位大道君传下道统,渐被分为法器、灵器、法宝、仙器、道器。 “那是不是,这吞天蟾进阶顶头就是道器?” “想得美,连小子,你做白日梦呢?”赑屃撇嘴。 看连河果真不通器道常识,遂有心说上一说。 原来,道器,又名后天灵宝,成道之器。 只有证得金仙果位的仙、佛之流,可堪执掌,因其能镇压宗派气运,世间少有。 相传,封神之战后遗存下来的道器,不足两掌之数。 且大多被世间大宗门,用来镇压气运,甚少出世。 不过,道器既被称为后天灵宝,自然还有先天灵宝。 此宝,先天地而生,在盘古开天辟地时已孕育,非经人神鬼妖炼制。 执掌此宝杀伐,不沾因果,不入六道。 可谓修行者梦寐以求之宝,但自天地生成,自有定数。 “太上大道君的太乙拂尘,原始大道君的三宝玉如意,还有灵宝大道君的青萍剑,都是赫赫有名的先天灵宝。据说同出自一株混沌青莲。”赑屃洋洋得意道,“除了最为熟知的九大先天灵宝外,天地间还有三大先天至宝。” “是什么?” “混沌钟,太极图,创世青莲。” “创世青莲?”连河迟疑,“不是听闻,此物在昆仑?” “我呸!”赑屃瞪了眼连河,斥道,“你小子懂什么,此间昆仑,不过元始大道君门下两个道童传下的些许法门,怎会有创世青莲,充其量...是占去了那朵十二品的太初青莲罢了。” “原来这样啊,那除了这些先天灵宝,后天灵宝,你老人家再说说别的呗。”连河为自己打断赑屃传授知识,有些讪讪然。 好在赑屃并未计较,继续开讲。 法宝的品级,除了与自身材质,炼制手法有关外,更重要在宝禁多寡。 先天至宝暗含三千大道,自然孕生三千宝禁。 而先天灵宝就次一些,少则八百,多则过千,后天灵宝亦是如此,只不过是人为炼制所成。 普通法器,不过七八道宝禁,总越不过双数,一般由元气、玉液境修士持有,而灵器则不超过四十九道宝禁,一旦超过,就进位法宝。 这也是契合“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的法则。 因为法宝只有还丹修士才能驱使,这类修士,已得寿八百秋,俗称“陆地神仙”。 已触大道门槛,谓之修道小成。 24章 封神劫 弥罗派(正式A签,加更自贺) 法宝、仙器,并无甚差别。 其宝禁低不下五十,高不过千数。 最大区别在于,仙器经历纯阳雷劫,蕴含一道仙元,用仙元驱使,更为便利。 “所以,仙器虽说宝禁不会低于一般法宝,但修行之人未得仙体,仙器犹如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赑屃似在谆谆教导,“倒是法宝里面,有一极品,谓之太虚法宝。虽非仙器,却比之一般仙器,是世间最为接近道器的存在。” 连河听得心头一热,脱口就问:“何谓太虚法宝?” “历天地大劫而灵性未泯者,为太虚法宝。” “天地大劫?” “对,封神之战就是一场天地大劫。”赑屃说到这里,言语沉顿不少,“那可是这方天地自龙汉初劫、巫妖大战后的第三劫,道祖曾言,一方天地须历五劫,莫非道祖预算的此番劫数,就是第四劫?” “呱呱,不对哩,不久前小妖我在武陵大山里,无意听一老和尚自言自语,说什么天地末劫,封神杀戒要到了。” 吞天蟾突然插话,让连河与赑屃都吓了一跳。 “小蛤蟆,你可听得仔细?”赑屃惊疑道,“这么说...本大王沉睡时,已过一劫?” “是哩,老和尚还说什么虚空魔劫,过去仅万年,怎又生劫,一个劲慨叹哩。” “果真?”赑屃大吃一惊,“缘何这方天地与当初道祖预言,竟不一样?可是生了什么变数?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本大王竟从未接到大道君法谕?” 赑屃起身,在石桌上来回走动,口里念念有词,似在冥思苦想。 连河见此,也不好打扰。 径自收拾了吞天袋,平复心绪,打坐入定。 许是见惯明河入定,且他修行存思、观神,以求入定的《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日久,如今照样学样,默诵口诀,一切竟水到渠成,顺畅无比。 次日清晨,东方漫天朝霞。 松针、松果从典造房领来朝食,甚至连一应洗漱,都准备齐当。 无论是原身明河,还是前世的连河,都未受此等待遇,总觉别扭。 便嘱咐两人:“此等服侍之事,以后没我要求,不用操持,我自来便是,你们只管负责茶饭领取、人客回话即可。” 松针、松果点头应下,便俱告退。 如今两人轮班,一人守在石屋院子前,一人在厢房,随时等候传唤。 先是在院子里,依着明河记忆,练了一通剑法后,回房用朝食。 这时,守门的松针来回话,说元真主持已向仙宗传讯,按惯例短则三日,长则五日,就有上宗仙使前来,引走真传弟子。 “他倒是不耽搁。”连河听后,心下嘀咕。 再听松针汇报,言说松子昨下黑连夜就被赶下山,心里没起一丝涟漪,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打坐、读经、练剑...... 虽说连河是实打实的,首次切身体会修行生活,并未感到丝毫异样与不适。 一来,他前世本就对道家修炼颇感兴趣,也曾以居士身份在道观小住过。 二来,魂穿此界三年多,耳濡目染明河如何修行,早就习以为常。 否则,换做任何个从那科技昌明的世界,来到这个仙道世界,虽说心下再怎么猎奇、渴慕,也不可能一下子适应、接受。 这么看来,他以魂体,跟着明河生活在此界三年多,也不算坏事。 黄昏时分,松针再次来报一讯,倒让连河震惊不小。 水韵儿,达至“道通三真、气涌祖窍”境界,晋位真传弟子。 虽然昨夜此女曾提及,连河心里也有底,却没想会这么快,和他不过相差一日。 说起来,水韵儿比他早入门,也不过三个月。 此女天资,端是不错。 想了一想,唤来松针,递过一囊袋,交代道:“你送到水师妹那儿,就说是我恭贺她晋位真传。” 松针领命而去,连河却不住揉眉思付。 送贺礼给水韵儿,也是不得已之举。 他自是知道踏入修行,当断红尘俗念,且不说那传言说他二人曾有“指腹为婚”的长辈约定,这种莫须有之事。 就是因为此女,才惹出白明楼这祸害,也让连河心下对此女萌生,敬而远之念头。 自古以来,红颜祸水,可谓不假。 况他修行之人,何必耽于男女风月之事。 他虽未真正修行,却也知道,情劫,乃修士一大劫。 处理不好,轻则大道难有寸进,蹉跎岁月,终成白骨归于黄土;重则自毁道基,永堕三世红尘。 至于那些前世小说中写的,爱情大道双丰收,红粉佳人,后宫成群,还是这世界才子佳人、人妖相恋话本,尽是瞎编乱造,胡扯八道。 不过是写书人在斗室内,一厢情愿,满足私欲的意淫。 他自明了此女之前曾多次周全明河。 两人已结下不少因果,如今明河既魂飞魄散,合该了断。 但好巧不巧,他接手这身躯,凝聚真气所用灵贝,恰是此女所赠,二人就此又结下因果。 既如此,就借此机会,还上一份人情。 虽然说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不可同日而语,但能还一点是一点。 连河心想,看来以后再找合适机会,还清这份大人情。 心下有了决断,连河就不再多想,继续打坐修行。 松针刚离开豪华石屋,身后主仆谈话就起。 “还是嬷嬷见多识广,所料不差。”水韵儿看着松针奉命送来囊袋,蹙着眉苦笑,“这位连师兄,果真性情大变,于人情世故老道不说,更是心思缜密,智谋甚远。” 桂嬷嬷瞄了眼囊袋,道:“纵使他给小姐送来金山银山,也比不得小姐往日雪中送炭恩情。” 水韵儿听此,微微颔首。 随手打开囊袋,灵贝千颗,灵石三颗,还有三种基础符各十二张,还有养气丹一瓶。 越看,心越凉。 一旁桂嬷嬷也瞪大眼珠,半天合不拢嘴,只有丫鬟坠儿,欣喜若狂。 “真是大手笔!” 水韵儿终是感慨。 玄真观,两日接连两位弟子晋位真传,可是少有之大喜事。 主持元真乐得合不拢嘴,虽年寿将尽,这两日看上去却精神抖擞,仿佛年轻十几岁。 众人都在期待三五日后,上宗仙使驾临时,不料次日一大早,玄真观就来了两名道人。 年轻者约莫二十出头,法号元吉,炼气四层;年长者法号元洪,更是炼气七层修士。 据元真私下介绍,这两人能在这年纪有这般修为,在弥罗派都很抢眼。 连河听此,点点头。 虽心下不明这两人到底如何资质,但也能看出绝对比玄真观任何一人,修为都高。 他现已知道,元气境的练气,又细分九层,九层圆满,就有望踏足玉液,玄关筑基。 玄真观,为弥罗派中修行三十年,尚不得突破练气三层的修士,养老所在。 元洪看上去虽严肃,却也不难说话。 倒是元吉,却有些年少轻狂,即便在元真主持口若悬河介绍一番连河后,也只是淡淡看了眼,便不作声。 倒是在看到水韵儿后,青眼有加,还不忘祝贺:“恭喜水师妹!” 这一举动,不由引得连河吐槽:女人,特别是有姿色的女人,果然是走到哪里,都占优势。 “连小子,你未婚妻看来被人盯上了,不妙...不妙啊,依本大王看,赶快抢到手,生米煮成熟饭...”不知何时,赑屃竟又出来,开口就捣乱。 虽相处只短短两日,连河对这传说中的龙子,活了数万年的大能前辈的尿性,可谓知之甚清。 看也不看道:“老鼋,又瞎咧咧什么,什么我未婚妻,你别乱点鸳鸯谱,这可是我们修道之士的大忌讳。” “切!”赑屃不屑道,丢了句,“假清高,修道就不娶妻了?那太初黄帝他老人家,还留下《素女经》呢。” “就是,就是,小妖我以前可有不少美丽母蟾,排队相候...”赑屃捣乱也罢了,吞天蟾也来插嘴。 “你给我闭嘴吧。”连河恼怒,心念一动,就将吞天蟾禁言。 又看了眼赑屃,不屑道:“太初黄帝他老人家修的道,不是小子的道,正所谓大道三千,道各不同。” 连河无意在这话题上磨嘴皮,因为此种争辩,着实无益。 原来世界,道修之士关于婚嫁、双修争了几千年,不照样无果。 最后,还不是全真派走清静无为、出家修行之道,正一派不还是继续不禁婚娶,不废双修的道? 或许是连河所言在理,赑屃未再接话。 跟随两位上宗仙使,连河、水韵儿带着各自童子、丫鬟,登上一架由竹叶炼化的飞舟,缓缓升空,离了玄真观。 “弥罗派,距玄真观尚有百里路程,两位师弟、师妹,坐稳了。” 半空中,那元洪提醒一句后,就手掐法诀。 竹叶舟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于浩渺青冥。 25章 待开窍 闻秘境 “师妹,前方那大平台,就是弥罗派大殿所在的云台。” 竹叶舟上,一身白袍的元吉,站在船头一侧,一边朝下指指点点,一边对身后的水韵儿,热情介绍。 明显是大献殷勤。 沾水韵儿的光,连河也藉此大致了解弥罗派情况。 弥罗派,坐落于百蛮大山,江州边境的大罗山上,俗称“八百里大罗山”。 八百里,不过夸张说辞。 门派有金印、云台、虚竹、凌云、海会五峰,远远看去,像盛开莲花。 五峰并列,却不在一条线上,反而错落有致,仰望看去,俨若席地而坐的五位老翁,又称“五老峰”。 弥罗派传承极久,据说已有万年。 但派名却几经变迁,如今的弥罗派除了有五位玉液境修士,坐镇各峰外,还有一位潜修老祖。 “老祖已有虚丹之境,只要引动雷劫并度过,就是传说中的还丹真人,可出入青冥,破碎虚空,遨游四海,成为陆地真仙般的存在。”元吉说这话时,眼神中一脸的崇拜与向往。 不止是他,那一直没吭声的元洪,也颔首道:“玉液还丹,乃我辈修士终极追求,唯有成就不灭金丹,才算勘破生死,大道得成。” 他们虽这般说,连河却丝毫不为所动。 毕竟,他已早知修行的诸多境界。 但水韵儿不一样,见老成、严肃的元洪也这般说,主动开口问道:“两位师兄,莫非门派里只有这样一位老祖?” “确实!”元吉见水韵儿主动问话,心下大喜,更是卖力将自己所知,一股脑儿说出来,“不但我弥罗派如此,其他诸如阴风谷、镜湖书院、龙门寺,都仅一位虚丹老祖。” “这么多修行门派?” 水韵儿看来也是第一次知道,除弥罗派,这百蛮还有其他修行门派。 “百蛮国这么大,怎能就一家修行门派?”元吉解释,“只不过我弥罗派是正宗道门,可谓原始大道君一支法脉。” “那其他门派,都修行什么?”谁也没想到,丫鬟坠儿也开口问话,她问话后感到冒失,伸伸舌头,躲在水韵儿身后。 元吉、元洪并未理睬这凡俗丫鬟,而是看向水韵儿,见她面露尴尬之色,倒是元吉开口解围:“其他门派,阴风谷是魔修,镜湖书院是儒修,龙门寺则是佛修。” “魔...魔修?”水韵儿听罢,止不住吃惊,“这样门派,为何不除掉?” 元吉、元洪见此,都忍俊不禁。 元洪摇摇头:“水师妹大概会意错了,魔修并非凡俗百姓认为的妖魔鬼怪,而是修行流派,你以后慢慢会懂得,只不过......” 他顿了顿道:“阴风谷弟子行事确有些匪夷之处,两位师弟、师妹,以后与他们打交道,多注意总是没差。” 见有人提醒,原本对他们谈话没多大兴趣的连河,面上一直保持聆听姿态,随即点头道:“多谢师兄提醒。” 竹叶舟看着离弥罗派很近,但飞起来还是耗费些时间。 又过去小半个时辰,飞舟才在一座石牌坊前落下。 牌坊前站着两人。 遥遥稽首:“李师兄、成师兄,辛苦了!” “原来是姜师弟、林师弟当值。”自从下了飞舟,成元吉一改飞舟上热情,随在李元洪后,一切都有李元洪出面招呼。 “咦,怎么这么多人?”一个有些黑瘦修士,朝下了飞舟的连河、水韵儿看来,带着打量目光。 “也是门派之福,除了掌教亲自叮嘱的连师弟外,这位水师妹也于昨日修行有成,等待开窍。” 听元洪一番解释,两人才恍然大悟。 另一胖修士虽未说话,但看上去应该很圆滑,开口嬉笑道:“我还以为,这位连师弟,带着家眷仆人来修行呢。” 说完还故意扫视连河、水韵儿。 一句话说得水韵儿面色微红,连河却不动声色道:“这位师兄说笑了,大道委艰,修行当该不辍,哪里有带着家眷修行的道理?” “嗯,连师弟一看就是道心明彻之人。”元洪接话道,“两位师弟师妹,我们这就去云台大殿,掌教师伯已在等着了。” 又穿过两个石牌坊,走了一段白玉石雕砌而成的台阶、拱桥。 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五间大殿前,正中匾额上写着:云台殿。 两旁还有一副对联,用一种奇怪的云纹字写就: 云深不知处,道往何方寻。 “这里是宗门最主要的建筑,云台殿,是掌门修行、召集各位峰主处理大事、宗门庆典的所在。”元洪低声交代,径自带着连河、水韵儿进去。 两位道童,及丫鬟坠儿则留在殿外。 进得大殿,迎面正中就是三幅古画。 三位大道君的画像,不过与玄真观不同。 玄真观中三幅画像一般大,且太上大道君居中,而这里居中者画像最大,却是原始大道君。 “看来元吉说弥罗派是原始大道君一支法脉的说辞不假。”连河心里这般琢磨时,也看到殿内坐着四位道人。 居中者,他见过一面,是白发苍苍的冲和掌教。 不知何故,几日不见,他竟显得更为苍老。 其余三人,包括一女冠,均不识得。 这四人,想必就是弥罗派五位玉液境修士中的四个,却为何少了一人? 在连河、水韵儿,小心翼翼打量殿内时,座上几人也在打量他们。 特别那女冠,在水韵儿进来后眼睛就亮了,几次张了张口,想对冲和掌教开口,都被冲和道人示意下,忍住了。 冲和掌教先是打发了元洪、元吉,才和颜悦色地看着殿中连河、水韵儿。 开口道:“两位师侄能短短时日,修行到明心开窍,可见天资不错,原本你们一来,就可去莲池引灵开窍,早日踏上修行大道,不料方才正丰师叔传讯,说在小镜湖发现一秘境,里面存有大量圣莲,且品阶很高.......”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看下面的连河、水韵儿一脸懵懂,却不解惑。 接着道:“所以,刚才我们几位峰主商议,门内尚有一些历年淘汰下来,未能引灵开窍弟子,到时一并带去秘境,以门派莲池引动秘境高品阶圣莲,为诸位弟子开窍。” 他话刚说完,女冠就急忙开口:“今日事出有因,当事从权急,以往有下院弟子入门可直接引灵开窍,再寻师收徒,如今要等上数月,我们就不必了,水韵儿就入我海会峰名下......” “冲霞师妹真是个急性子,”一面容古拙,看上去年岁比冲和掌教还长的老者,似乎早料到这一幕,开口戏谑,“不怕这位弟子开窍不成?” “冲正师兄说笑了,韵儿能短短三年修至明心开窍,可见资质不差,师妹这点看人能力还是有的。”女冠对冲正似是很不满,却又很尊敬。 冲正,为“弥罗五冲”中掌金印峰,修为最高者,据说早已罡煞圆满,龙虎交融。 冲和掌教见此,半解围半岔过话题:“冲霞师妹放心,女弟子十之八九都入了海会峰,巧得是今日冲真师弟随师叔前去探查秘境,没人会和你抢。” 这话一说,在场四人都面露笑意。 “那...这位连师侄?”一直未开口的胖道人突然开口。 还在笑着的冲和、冲正都眼皮子动了动。 “掌教师兄也是知道,我虚竹峰已数年未进新弟子,要不...就让予师弟.....”他这话说的不但吞吞吐吐,且没气势。 话未说完,冲正就站了起来:“冲濛师弟这话好没道理,你虚竹峰几年没进弟子是我们谁阻拦了?我金印峰这几年也才进了几个弟子,你自己数数?” “那...那还不是...龙渊大泽里那帮天尸搞得...四处掳掠民间有资质者。”冲濛的辩解一样没气势,让连河心下看不惯,这样的峰主,他决计不会拜入。 大概是冲濛道人所言属实,冲正并未反驳。 而是气呼呼坐下:“这不是理由,我看这位弟子与我金印峰有缘......” 话说出来,冲和掌教眼皮连跳几下,心内苦笑不已,却面不动色道:“这样吧,既然两位师弟都有意。实话说,老道我此前与连师侄有一面之缘,也欲收为关门弟子.....” 话未完,冲正再次站起,瞪大眼睛看着冲和掌教,忙道:“掌教师兄,你可不能以掌教威势夺别峰弟子!” 冲濛也是一脸紧张,看向冲和掌教。 冲和掌教将二人表现看在眼里,心下更为苦涩。 不得不开口安抚:“两位师弟且放心,今日冲真师弟不在,待来日五位峰主齐聚,若都有意收徒,届时就看连师侄选择,这段时日,连师侄就暂居云台峰,由老道看顾、教导......” “放心...老道定下的规矩,自不会坏掉,我只暂且看顾、教导...”冲和掌教见两人不放心模样,连忙保证。 争徒大战,暂告段落。 26章 千莲经 掌心雷 五莲拱卫不周山,牧童求道天地间; 一统神陆合三道,又镇天魔下九渊。 幽静、整洁小院内,眉清目朗的青年,身穿天青道袍,头扎逍遥巾,正捧着一本书,低低诵读。 “真没想到,此间竟也有不周山,可...到底在哪?” 读书者,正是连河。 他手中捧着的泛黄书卷,既非道家经典,亦非功法秘籍,而是一本传记。 对,就是一本传记。 这本名《千莲经》的古书,是连河从云台峰的藏书室内,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 当时,翻出这古书时还心下甚喜,想着此界这般尊崇莲花,经书名《千莲经》,肯定来头不小。 最好能像小说里写的那般,是本绝世秘籍,那就发了。 可惜,他想多了。 《千莲经》只是一个名为千莲道君的上古大能传记,且非全本,主要写他在远洲求道的见闻。 经当初宁道尘解释,连河自知这远洲,又叫元洲,就是蛮州。 这本书,连日看。 如今刚看到这位大能玉液还丹,就与一头接近化形,堪比还丹圆满的大妖墨羽雕对上,双方打得天昏地暗。 正想往下看时,书,没了。 世上悲催之事莫过于,追着看一本书,正看到精彩处,坑了!!! 纵使连河脾气好,却也忍不住想骂娘。 其实,他也明白,这不是无良写手,坑了经书,而是这书后面部分,不在他手中。 照经书开篇那四句诗序看,千莲道君定在一仗打赢了,要不然怎证得道君果位? 还能“一统神陆合三道,又驱天魔下九渊”? 这书绝逼还有后半部分。 为此,连河忙活数日,翻遍云台峰藏书楼,甚至还花了灵石,前往宗门功法楼,都未找到这书的下部。 非但没下部,就连他手中这本上部,也是孤本。 一番折腾后,连河不得不怏怏放弃。 如今的连河,虽未引灵开窍,却也有了练气二层巅峰修为。 依冲和掌教的话,他就是“万年难得的修道奇才”,闭着眼,睡大觉,修行都能“蹭蹭蹭”往上窜。 虽说言语有些夸张,却也并并非太过。 进门未一月,弥罗派上下俱已传遍连河大名。 更有些外门弟子,杂役童子传得没鼻子没眼,有说连河是天仙转世的,有说身怀奇宝的,也有说大能夺舍的..... 人怕出名猪怕壮,眼见传言愈发离谱。 冲和掌教不得不下掌教谕令,才刹住此风。 连河,还有松针、松果两个童子的耳根子,这才清净。 不引灵开窍也能修行,连河乍听也甚是吃惊。 经冲和掌教一番解惑,才恍然大悟。 引灵开窍,就是用圣莲子激发修士体内灵根,唤醒穴窍,以辅助修行。 未得引灵开窍者,亦能凭借祖窍修行,只不过修行慢了些,但有利也有弊,此法修行吸收的天地元气,却更为纯净。 这也是凡俗世间,有不少散修偶获炼气法门,也可勉强修行。 但此法修行,人至老死也无望突破炼气三层,不过身轻体健,长寿些,终究一凡人尔。 引灵开窍者,自可借助激活灵根,及所开窍数,辅助修行。 灵根、窍数,因每人资质、机缘而不同。 大体来说,修士灵根自不脱五行,或身居一种,两种,也有人是四种、五种都有。 灵根越多,就越杂,资质反而不好。 窍数则相反,开窍越多,资质越佳。 灵根资质与所开窍数,并不一致。 有五灵根开九窍者,也有单灵根开三窍者,但大体还是有所关联,灵根越好,开窍则越多。 修士中,九窍单灵根,自是最好资质;相反,三窍五灵根,是为最差。 据冲和掌教私下用测灵盘探看,连河身为单木灵根。 能在五个多月内,未引灵开窍,就修行至炼气二层巅峰,全赖单灵根资质。冲和掌教也推测过,连河开窍后,就可立马进阶炼气三层。 不过,冲和道人从未想过,以连河的天资,只开三窍,那简直不敢想象。 这五月时日,连河除了修行冲和掌教传下的《大罗无上原始玄妙玉液还丹真法》外,也曾试着修炼当初在似镜似画五庄观,残碑上所得的《五灯会元真解》。 但他发现,这无上秘法,竟需“法引”,才可修炼。 法引,是什么? 连河不懂,遂请教赑屃。 赑屃闻听,撇嘴大笑道:“鱼唇的人类,药有药引,法自然有法引......” 一些特殊的功法,修炼都有苛刻条件,譬如妖修炼体就需更接近神兽血脉,而修炼《五灯会元真解》,则需要火。 五灯会元,自是采五灯之火,炼化肉体。 至于是哪五灯,赑屃也一并说了。 自是那,玄都紫府,八景灯中的兜率紫火;玉京金阙,琉璃灯中的万燚金火;西天灵山,光明灯中的须弥空火;九华地藏,普愿灯中的幽冥鬼火;居延神庭,宝莲灯中的万灵神火。 “这功法是燃灯那老秃驴自创,上古时神威赫赫。”赑屃说起上古往事,头头是道,“连小子,这功法除了第一层须用老秃驴的普愿灯火外,其余随便搭配。” “这...上哪里寻普愿灯火?”连河不由发愁起来。 “找燃灯老秃驴要啊!” “他在哪?” “燃灯寺啊!” “燃灯寺...在哪?”连河刚问出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会这么巧吧,直直看着赑屃。 赑屃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大声嚷嚷:“小子,别看我,我也不知燃灯老秃驴在哪。告诉你,我可没普愿灯火,其他四个,我也统统没有,别指望我!” 被他这么一抢白,连河无语,心下鄙视,自语说:“原来,那日武陵大山遇到的老和尚,真是燃灯古佛啊!” “咦?”赑屃吃惊,“你小子福缘不浅,见过那老秃驴?他还没死?可真能活!” 话音一顿,提高声音道:“小子,你既见过老秃驴,为何不问他要普愿灯火?” “我哪知道啊。”连河嘀咕,那时我尚未得此功法,哪能未卜先知,索要什么普愿灯火。 且他那时一魂体,要也无法开口。 暂时没法修行这无上秘法,连河有些不快。 遂把精力放在练剑和学法术上。 如今那些基础法术,什么御风术、净身术、宁神术,没半月时日,就熟练运用。 此外,他还从冲和掌教处,学得一道杀伤力极大的法术,唤掌心雷。 据冲和掌教说,这是他从一古修洞府所得,算是独家法术。 且这门法术与其他法术不同,可随施法者修为提高而增威,甚至可提升为神通。 与宗门中执事们传授的火球、水镜、木刺等术法,有天壤之别。 赑屃在得闻他习得这门法术时,也称赞“运道不错”。 当时连河还不以为然道:“就一门法术,算得什么运道不错?” “连小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赑屃恨铁不成钢,随后有将这种能提升境界的法术与普通法术,以及神通给他解释了一番。 连河顿然大悟。 拥有这样一门法术,就无形中等同拥有一门无上神通。 对修士来说,法术是司空见惯的,神通却是罕有,更别说无上神通。 天地间,也只有那些道祖,道君才有几样独家压箱底的无上神通。 再有就是存自太初的神兽,及其后裔,有那么一样,半样的本命神通。 法术易见,神通难得。 法术,需施法者掐诀、念咒,才德施展。威力大小,与施法者修为,施法熟练度,及道法领悟程度都息息相关。 所以,同样法术,修为越高,威力就越大。 当然,施法熟练,能缩短时间,对修士来说,临阵对敌,一息半息就可能送了命,所以得了法术,都拼命去熟能生巧。 但神通就不同。 因为神通需要领悟,并不需什么法诀、咒语,随心而施,一念即出。 当然,神通也有小神通,大神通与无上神通之分。 据说封神之战时,有好事者曾将天地间神通依威力大小排位,得出“九大无上神通,三十六大神通,七十二小神通”排名榜。 “九大无上神通”中,近一半为神兽,及其后裔所有,入孔雀族的“五色神光”,号称“圣人之下,无物不刷”,位列前三,毫无悬念。 “那...这掌心雷属什么级别?”连河听到此,不由心下一热。 “傻不傻啊,掌心雷是法术,练到极致,只是等同无上神通。”赑屃白了眼连河,心道这小子有时候怎么这么傻呢。 被这般教训,连河自知在修行上,就像刚进学堂,所知太少,遂有些讪讪然。 看来,以后是该多看些书,多了解些修真常识、典故。 听得赑屃此番解释,连河又旁敲侧击,问了传功、讲法的执事。 方才确定,能随修为提升的法术,世间罕有。 据说,无论是弥罗派的正丰老祖,还是阴风谷的黑魔老祖,镜湖书院的岑夫子,甚至龙门寺的无生大师,虽都有虚丹修为,可修炼神通,但都不曾掌握此等法术。 充其量,不过有几个高阶法术傍身。 譬如正丰老祖就掌握一门叫火龙卷的高阶法术。 27章 演雷法 遇邪修 这是一门融合火、风两种道法的法术。 施展出来,火龙乘风,席卷一方,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一道法术,足可摧毁俗世一城郭。 但要说几个老祖掌握的高阶法术里,最厉害者,莫过龙门寺的无生大师。 他有一成名绝技,名五莲功德池。 一旦施展,可幻化出一个开满五色圣莲的大池子,里面有青、红、金、白、黑五莲,代表五行,蕴藏五种道法,其生克有道,循环不息,任何五行功法都会被克制。 与此法术对上,也只有乖乖认输的份。 据说,当年无生大师在龙渊大泽,曾被天一教的一个分舵围攻,当时施展了这门绝技。 生生镇压、度化了整个分舵。 但这一切,在赑屃看来,都抵不过一记神通之威。 所以,在绝对势力面前,一切低层次再奇妙的法术,都不堪一击。 连河听此,遂在修炼掌心雷时更加上心。有心找机会,多领悟雷之道法意境。 可惜的是,先天而生的雷灵根修士,本就极少,至于后天引灵开窍时,融合金、火两灵根,突变为雷灵根者,则更罕见。 所以雷系的功法、法术,也寥寥无几。 能领悟的时间,无非是雷雨天。 然天有不测风云,要等雷雨天,也只有看老天爷的意思。 真可谓,看天脸色修炼。 所以,在等待秘境开启的数月内,弥罗派有心的修士,总能看到一幕奇怪的景象。 每每雷雨天,别的修士都停下修炼,躲在洞府。反倒是连河,在雨幕中打坐,参悟。 冲和掌教也是偶然一次见到。自然猜出连河是在借天雷之威,领悟雷法道意,好修炼掌心雷。 不由心下大慰,深觉孺子可教。 虽然,他曾下令门派弟子不得以讹传讹,瞎议论连河天资的事,但保不住还有些弟子,私下里乱嚼舌根。 加之,已被海会峰冲霞峰主收为真传弟子的水韵儿。以及,两年前,被金印峰峰主收为真传弟子的黄景玉。 此三人,被门下弟子私下里唤作“玄真三子”。 黄景玉,就是当初明河才入玄真观,松子所提及的那个三年就“道统三真,气涌祖窍”的黄师兄。 当年,他一到弥罗派,就开了七窍,配合木火双灵根资质,修炼起来也是风生水起。 如今已有炼气六层修为,正在冲击七层关卡。 连河虽未与他打过交道,却也听到不少传闻。 据说这位黄师兄,不爱说话,也不爱交际,性子很是冷淡。 貌似是一苦修之辈。 玄真观三年内,能接连走出三名大有前途的弟子,着实运道兴旺。 在弥罗派数个下院道观中,因而也声名鹊起。 不少弥罗派弟子,通过各种方式,或传信家族,或告知俗世亲朋,因而这段时日前往玄真观,拜求入门的弟子也翻了几番。 玄真观入室修行弟子,把关虽严,但门外修行弟子,却不甚严格。 这也是那些养老的炼气修士,借以敛财的手段,趁此机也财源滚滚,大赚了一笔。 对于这些,连河并不知情。偶尔遇上松针、松果嘀咕,才听上那么一句半句,当做解闷,并不放在心上。 倒是一直在思付,那件心头大事。 自是如何早些离开,这已成修行废墟之地的蛮州。 咔嚓嚓嚓! 一声惊雷,打断了连河的瞎琢磨。 起身至屋外,看着云台峰西边翻滚的乌云,有雷电隐伏,不忧反喜。 手掐法诀,施展御风术,飞也似的,径自往西而去。 “啧啧...魔怔了是不?”赑屃在连河肩头撇嘴,不屑道,“你小子,为了修炼那掌心雷,也是蛮拼的...” 连河听此,只是笑笑,恍若未闻。 赑屃虽然嘴上这般嘲弄,心里却是对连河的向道之心,极为赞服。 大道修行,寂然无味。 更是需要一颗,勤行而不惫,百折而不挠的道心。 云台峰西,是大一片险峻荒峰。 乃弥罗派唯一的虚丹老祖,平日静修之所,甚少有人敢去乱闯。 连河也无意往深了去,冲撞了老祖。虽然他自入门至今,已五个多月,从来未曾见过一面这位传说中的虚丹老祖。 据冲和掌教言,老祖在小镜湖外秘境,与其他三派的老祖正合力开辟秘境的临时出入通道。 见着此处天地,已是漆黑一片。 连河知晓已到了落雨的云层下,随即收了御风术,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荒山上。 盘膝而坐,收心凝神。 双手缓缓掐动掌心雷的法诀,配合晦涩、拗口的咒语,演练法术。 因是演练,自然法诀的一招一式,咒语的一字一句,都是慢慢施出。 远了看,就像是一个正在播放慢镜头的画面。 天上紫电闪烁,惊雷阵阵。 豆大雨点,密密麻麻,却一滴也不曾落在荒山上的连河身上,随着法术的演练,他周身竟起了一层薄薄的雷光电弧。 那些雨点,还未近身,就被瞬间蒸发,化气而散。 半盏茶功夫后。 抬头看了看,淡去不少的乌云,雷声渐熄,霹雳不再。 遂也收了功,看着掌心中,一道紫雷,如游蛇般,闪烁不定,且能收发由心。 对这次借天演法,倍感满意。 眼见雨势正猛,也不欲此时回云台峰,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的好。 放开神识,发现十几丈外,竟有一天然山洞,遂走了过去。 离着山洞还有丈许,连河缓下步子。 先是嗅到一种奇怪味道,再就是耳边传来喘息、呻吟之声。 心念一转,不由面色一红,心道:如此雷雨天,竟有人在此,以天做被,以地为席,行那风月之事。 但转念又觉不对! 此间,原非原来世界那般前卫、开放,男女大伦甚严,岂有席天慕地的野战之说? 想来定是一些野鸳鸯,苟合之辈。 虽是这么说,但他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此界人,无意在此事上,做一个卫道士。 因而笑笑,就欲转身。 不料,还未来得及,就只感觉多出一片粉红云雾,怪异气息,随之往鼻孔里钻。 瞬间就觉不妙,忙屏住呼吸。 青莲剑,招呼在手,一个起手式,全神贯注,警戒四周。 “咯咯咯.....” 随着一阵娇媚笑声,山洞里走出一美艳无双的少妇。 她云鬓散乱,半披着艳红霞衣,还隐隐露着雪白长腿。一抹鸳鸯兜肚,似挂欲掉,端的是风骚无边。 随着她笑,如蛇般的细腰,丰满的胸,都随之乱颤,摇摆不已,身上也传来风月之事后的特殊气息,还夹杂有一丝隐不可察的冷冽。 “真不错!”这美艳少妇,一双如丝媚眼打量连河,径自开口道,“年纪不大,却警性不差,比山洞的冷面郎君可强多了....又是元阳为泄之身,我赤练花,今日可撞了大运.....” “元阳未泄?” 连河听此,便知她端非常人,遂冷声道:“这位道友,在下只是偶然路过,无意打扰你之美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告辞...” 连河抱拳,说着就要离去。 “井水不犯河水,你个炼气二层的小修士,也太高看自己...” 话语未完,就有一条大红纱绫,如蛇之长芯,呼啸而来。 连河心下暗道不好。 也早推测出她来历异常,不是邪修,就是异种,且修为肯定比自己高上不少,连河根本看不清真实底细。 因而知她在行邪法害人,却也不能施以援手,只得退避,以求自保。 去没想,她端的是毒辣,二话不说,抢先偷袭。 连河身上早拍有御风符,加之配合施展御风术,堪堪避开这记偷袭。 少妇见偷袭未得手。 柳眉微蹙,惊疑道:“小修士,还有两把刷子嘛...” “不过,今番要让你从我赤练花手下逃了,也枉费我两百年的道行了....” 说着再次挥舞起红菱来。 红绫像个陀螺,旋转着朝连河裹挟。 手中千莲剑,数招瞬出。 却奈何不得红绫半分,甚至连红绫的边都没碰到。 “咯咯咯....小郎君,你莫白费力气了,你这剑法哪里学得,比之洞里郎君,可是差远了...” 女子咯咯娇笑之语。 说得连河既惊且囧,这千莲剑法,果真是花架子一个。 连河瞪大眼睛,看着铺天盖地的红绫,心知定是难逃,还是发讯求救为好。 毕竟他一个尚未开窍的练气二层修士,对上这么一个根本看不出修为,亦不知来历的少妇。打不过,逃不掉。除了求救,还有什么办法? 右手伸向腰间令牌,正欲催动。 “想求救是吗?”少妇皱眉,鄙夷道,“别说如今刘正丰那牛鼻子老道不在此间,就是在...老娘也是不惧...” 连河闻听,脸色大变,心思如闪电般转念,深觉女子来头极大,居然连虚丹老祖都不怕? 这可如何是好? 但还是拿定注意,决心求援,一线生机,终还是要试上一试。 却见一道银色剑光,从山洞中射出,朝着女子后心直刺去。 一声暴呵,陡然响起:“妖妇,老子与你...拼了” 28章 蛇妖亡 景玉伤 随着剑光闪现,一个衣衫不整,面色晦暗,骨瘦如柴的男修出现。 他的眉眼间,依稀可见往日俊朗风采,连河打眼,甚觉面熟。 对于后心袭来的剑光,少妇似乎视若未见,只是轻轻一招手,那剑光就被掌控,径自朝连河飞来。 此时,空中的红绫也朝着连河劈头罩裹。 这可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大胆...何方妖畜,胆敢伤本大王看顾之人!”虚空中,响起炸雷般的嗡呵之声。 赑屃不知何时已出现,张口一吐,一道磅礴的乌金之光,朝着少妇面门射去。 少妇见此,吓得花容失色。 急急旋转,只见周身腾起股股红雾,竟将金光隔开、化解。 又伸手招回红绫,就要逃命而去。 “你个小小的赤链蛇妖...不过区区百年道行,就敢为非作歹,伤人害命,倘若今日让你从本大王手里逃了,岂不被天下耻笑?” 赑屃见蛇妖躲过自己金光,冷笑道。 刚想挥出一爪,就听得又一谄媚声音道:“就是,就是,老祖宗你神通广大,莫与这等孽畜一般见识,就让呱呱代劳,好久没吃东西,馋得紧哩!” 说着,大口一张。 蛇妖身子筛糠般抖动,却不能离开半步。 眼前一黑,已是被吞进了呱呱肚子里。 “啧啧...这蛇精,到底采了多少修士元阳,味道可真是怪哩!”呱呱嚼了两下嘴,不甚满意道,“还好老祖宗你来得及时,要不然,今日小老爷可要遭殃了...” 呱呱说这话时,看向连河。 尚未从惊吓中完全醒神的连河,神色呆然、落寞。 说是惊吓,其实更多是打击。 数月来,在云台峰修行,一切进展顺利。 各色人等或明或暗的赞许,期待,让他有些飘飘然,以为自己从此大道坦途,顺风顺水。 不料荒山遇个蛇妖,就毫无还手之力,险些丧命。 其实,说丧命倒也未必,失却元阳倒是真的。 大概是猜到连河心下所想。 赑屃微微叹息道:“好了,连小子,别这幅垂头丧气样子,你尚未开窍,还算不得踏入修行,这蛇妖再不济也有了近两百年道行,有着玉液修为,你与她对上,如何能有胜算?”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须时时谨记,大道委艰,委险,常保一颗警然之心.....”赑屃说着,看向呱呱。 呱呱凸出的两个大眼珠一转,会意道:“是极,是极,老祖宗说的可在理了,小老爷,莫要丧气,这蛇妖要不是老祖宗镇住,呱呱我天赋异禀,也是奈何不得的...” 连河见他两个都这么说,也点点头道:“是的,吃一堑长一智,合该如此!” “是了,你也莫愣着了,快去救了你同门,早些回去!”赑屃如此提醒,连河这才想起刚才随着剑光闪现的人。 放眼去看,丈许外的大石头上歪躺着一人。 身穿弥罗派道袍,应是同门无疑,且还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黄景玉。 忍下心中惊疑,快步上前。 却见昔日虽一副冷肃表情,但也颇为俊朗的黄景玉,如今生机衰弱不堪,一副阳气大失模样。 他如何落得这步田地? 心念一动,摸出一粒回阳封髓丹,放入他口中。 一把抓住他手腕,将自己修炼的乙木灵气,往他体内打入一道。 乙木主生,却也对症。 片刻功夫,黄景玉缓缓睁开眼神,先是愕然,而后眼神晦暗,沙哑道:“多谢连师弟救命之恩,你自去吧,不用管我这个废人....” 连河见他神情极为落寞,甚至没了生之欲望,心下也明白怎回事。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黄师兄,这事...也是天命使然,既发生了,就该想着以后的路...” “以后的...路?”黄景玉摇摇头,闭着眼道,“我...哪还有以后的路..如今,中了那蛇妖的诡计,生机大损...道途已是无望...” “哎...也是我一时贪心,遂遭此祸!”他瞥了眼跌落在一旁,一把三尺长的金色阔剑,长叹一气道,“连师弟,大道艰难,日后须记得,莫过贪身外之物,为兄今日遭遇,就是前车之鉴...” 说着,连连咳嗽,显然是体力不支。 连河见此,又朝着他体内打入数道灵气,见面色略略好了些,才放下心。 黄景玉说起今日遭遇,也让连河吃惊不小。 却原来,他未拜入弥罗派前,是俗世武林一剑客。 偶有一日,路过衡州龙渊大泽畔,从一不知何时干涸的泽底荒土堆中,发现一处洞穴。 竟是一古修洞府。 洞府内,黄景玉得了一把五毒仙剑,和一部残缺功法,名为《五仙弥罗道》,从此踏上修行之路。 那《五仙弥罗道》的功法因太过残缺,他在入得玄真观后,就不再修行。只是始终未放弃那五毒仙剑的修炼。 据说此剑,剑坯是一块天外陨铁,后又采首阳山之铜精,取阴山之幽冥煞,融合太白金精、天罡石、东海珊瑚石等数十种名贵矿材,历经三年才得炼成。 这,仅仅是五毒仙剑第一步。 此后须得采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这五毒之毒,经年淬炼此剑,此剑才得脱胎换骨,化身仙剑。 一旦施展,仙剑自带诡异剧毒。 别说寻常修士,就是得道仙人触之,不死也要脱层皮。 当然,这一切都要看采集的五毒之毒如何。 世间寻常五毒,几不可用。 唯有成为妖兽,甚至进阶大妖的五毒,其毒才有大用。 黄景玉自入得弥罗派以来,也时常偷偷往那百蛮大山,寻一些五毒妖兽厮杀,以此祭剑,几年下来,所获寥寥。 前几日,听闻门派西边的游仙谷坊市,有散修意外击杀一头金背蜈蚣。 遂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换来那金背蜈蚣尸身上的毒囊。 谁知白跑一趟,回宗门路上,又忽逢雷雨。 说到这里,黄景玉闭了眼,没再说下去。 底下的事,连河自然也能猜到了。 见他这般遭遇,也无奈在心底叹气,但又不得不劝解道:“没事的...黄师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等大难不死,已是后福,还是要振作...” 听得连河这么说,黄景玉连连摇头,闭目不言。 连河见此,自是知道一些根由。 当初刚入门,传功、授法的执事就曾谆谆教导,未得玉液筑基修士,千万别失了元阳、元阴之身。 否则他日炼气圆满,玄关筑基时,非但艰难千百倍不说,且极易招惹心魔劫。 可以说,从此与大道无缘。 对连河来说,他在原来世界自非什么元阳之身,但这一世所得明河的肉身,自然就不一样。 因而,牢记此话。 如今眼见黄景玉元阳之身已破,且被那蛇妖用邪法采补过甚,已然是损了根本。 若非连河无意撞破,再晚些来,恐怕看到的就是黄景玉的枯骨了。 若单单是失了元阳之身,倒也不算得太让人灰心。 但道基大损,却是难办。 除非是得到,已可化形的人身、灵芝、何首乌、黄精之类灵药精华相助,否则,终是再不可修行问道。 连河紧皱眉头,苦苦思索解决之道。 却没想到,从那山洞中游窜出一条细小金蛇。 “呱呱,居然还有妖物藏匿...哪里逃...”呱呱叫唤着,就是大口一张,要将那金蛇吞入腹中。 “不要!”一声清脆童音,接着响起。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巨大的,犹如磨盘般的灵芝,挡在了金蛇面前。 这灵芝,居然比呱呱的嘴巴还要大。 “求求你,不要吃了阿谛...他从不害人...”灵芝在说话,接着化身成一个六七岁的女童,穿着粉红小袄。 连河见此,有些迟疑,但还是惊呼道:“五灵芝...” 他喊出这话,那闭着双目的黄景玉,也瞬时睁眼,看向了女童,目露一丝惊喜。 “大哥哥...”女童听得连河唤她,小心翼翼道,“求求你,别让大蛤蟆吃了阿谛...好不好...要吃就吃芝儿吧...” 她说着,小心翼翼抱起那条金色小蛇。 咬破食指,挤出一滴鲜血,喂给小蛇吞下。 继而,小蛇浑身金光大放,炫目至极。 顷刻,化身为十五六岁的白衣公子。 只见他反身一挡,剑眉展动,持一根似剑非剑的金竹,横于胸前。 将五灵芝牢牢护在身后,警戒的看着连河等人,带着迟疑的声音道:“我...我等虽为异种,却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还请阁下井水不犯河水...” “阿谛,大哥哥不是坏人,以前在武陵大山里,山神爷爷的洞府,我们见过...”五灵芝见两方剑拔弩张,连忙开口解释。 白衣公子见此,低下头摸摸五灵芝脑袋,轻声道:“没事,我知道了!” 继而朝连河抱拳道:“在下金象谛,本身...是...龙首山里的一条金蛇,前日在外修炼,不小心被那赤链蛇妖给捉了来,幸得诸位今日仗义,斩杀那作恶女妖,才得脱身,救命大恩,没齿难忘,他日必当厚报...” 29章 金象谛 秘境秘 接着,又听得五灵芝解释。 连河这才知道,她那日离开武陵大山后,无家可归,就在百蛮大山里东躲XC艰难度日。 忽有一日,见得一只巨雕与金蛇斗法。 金蛇落败跌进深涧,险些丧命。 五灵芝心下不忍,寻到了奄奄一息的金蛇,舍了五百年道行,用一滴精血,将这金蛇救活。 从此,便与这金蛇相伴一处,在百蛮大山修行。 却说那金蛇,也是个命运坎坷的妖修。 话说,距弥罗派西北,千里外,有一山,名龙首山。 山势环绕之间有一座大湖,形似龙首,相传乃是上古时期一头黑龙坠落砸出来的。 龙战于野,泣血苍黄。 此处遂滋生了许多灵草异物,其中便有一种,唤龙血祝余,可谓稀世灵药。 就在这龙首山的某处崖壁中,有一株龙血祝余得天独厚,附近一条金蛇,日日伴其生长,受灵气滋润,月华灌注,又恰好躲过了诸多飞禽猛兽的捕杀。 久而久之,不知从何时始,这金蛇也许是受那龙血祝余的温润,洗练,竟远去蛇性天生的阴冷、狡诈,不再畏惧寒暑,也不再浑浑噩噩只知捕鸟吞鼠,它开始有了模糊的思考,开始敬畏生命。 心存善念,行事光明。 恍恍惚惚,时光流逝。 终得一日,金蛇目睹大鹏展翅纵横,山河如帘倒卷,它悟了。 自此开启灵智,成了一个妖,一个蛇妖,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唤作金象谛。 开始四处求道,先是到那山野小镇的私塾学堂偷书学习,又不辞辛苦来到弥罗派,求拜入门,却被无情拒绝。 其中的磨难,挫折,可谓步步含泪,路路洒血。 “我只道凡人引灵开窍艰难万分,没成想过妖身开灵也是如此,险难万分...”连河也不自觉的沉浸故事之中,喃喃出语。 金象谛闻听,面露戚戚之色:“世间万物,唯人得天独厚,最易成道,此乃当年娲皇之功,哪里有妖身开灵来的艰难。妖的世界,终是力量为尊,弱肉强食,比不得人间有礼仪规则,那般安稳。” “据闻,上古时,灵宝大道君广开法门,我妖族大圣纷纷听道,四处行那教化,可是如今,竟变得这般你吃我,我吃你...” 金象谛的这番感慨,让同为妖身的呱呱、赑屃,都不由沉浸其中,良久无语。 “这小妖也是个有宿慧的。”赑屃感慨道,“他日若得机缘,当前途不可量。” 连河点点头,看向金象谛和五灵芝。 抱拳道:“既是说开了,大家份属修行之辈,但人妖殊途,我们还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看眼神晦暗下去的黄景玉。 心下也虽有不忍,却还是不愿,就此伤了这两个心存善念的异种。 大概是看出了连河的一丝犹豫。 五灵芝径自开口:“大哥哥,我愿舍一滴精血,助那位大哥哥补回生机...只是希望大哥哥能求得师门,将阿谛收进宗门,他一心向道,却苦于无门...” 连河听此,摇头叹道:“芝儿...实不瞒你,我亦是刚入门修行,如何做得这样大事的主?” 二妖听此,眼神无不落寞。 不过,五灵芝还是舍了五百年道行,愿救黄景玉。 见她如此重诺,连河点头,心下一热道:“二位放心,他年我若得法,必度你二人入大道之门。” 此间事了,同黄景玉一起返回宗门。 山门下,黄景喉头一热,顿声道:“师弟,今日大恩,他日...图报!” “你我份属同门,不用如此,还是先闭关一些时日,好生恢复。” 连河见黄景玉一点头,转身御剑而去。也心事满怀,往云台峰小院去。 “别瞎想了,看路,你家掌教来了...”一路跟着的赑屃,突兀提醒。 还未走至小院,连河却差一点,与人撞了个满怀。 生生刹住脚步。 却见冲和掌教满脸忧容,似乎也未注意到他,口里还在念叨着什么“秘境甚是古怪”,“弟子全去如何使得”....“该如何周旋”云云。 连河不意偷听掌教自语,遂忙施礼道:“弟子连河,见过掌教!” 冲和闻听,顿然回神,面上露出一丝瞬间即逝的诧异后,回复往日神态,颔首道:“可是又去演练雷法?” 连河点头称是。 “好生修行,再过些时日,就要前往小镜湖的秘境.....”冲和掌教这么说时,看着连河,心下竟有些微微叹息。 见此情形,连河意有所会道:“掌教...可是此去那秘境,有凶险、不妥之处...” 冲和掌教闻听,下意识点点头,而后立即意识不对,心下却在赞叹连河的聪慧。 这数月接触,冲和掌教已发现,连河此子,性子沉静,话虽不多,却也非不谙人情世故之辈,更难得心思恪正,道心明彻,是个极佳的修行苗子。 自然有心收为衣钵弟子,不想使其道途多有风险。 遂有心点拨道:“我辈修行,机缘总伴着风险,秘境虽说有太多未知之危,却也有不失机缘之地,只是....” 冲和掌教突然顿住,似在思付下言。 连河在这数月,虽说与冲和掌教相处时日不多,但得其悉心看顾、教导,俨然将其视为弟子。 冲和为人端正、有法,算得上一不错的师长,虽然赑屃多次不屑其修为、眼界。 如今见冲和掌教顿言,便揣度道:“掌教可是言有不便...” 冲和摆手道:“也无甚大事,只是老祖方才传讯,说秘境机缘甚多,希望门中能尽派炼气高阶弟子进去,碰碰机缘,撞撞运道,好为宗门多添几个玉液修士...只是我思付,秘境初发现,不宜操之过急,无奈老祖...” 说到此,连河已明白冲和掌教之难。 他虽贵为掌教,却上有一个大山般的正丰老祖压着,旁边还有几个觊觎掌教之位的师弟,可谓掣肘甚多,处处不得遂心如意。 连河见此,眉头一皱,遂开口道:“敢问掌教,老祖传讯,是一家之言,还是同诸家宗门商议之意?” “自是老祖他...”冲和掌教刚张口,见连河带着笑意看向他,顿然大悟道,“甚好,待我传讯其他宗门掌教相问...” 居掌教之位多年的冲和,焉能不明白连河只是一个小小问话,就点破自己忧虑两难的境地,余下之言,两人都心知肚明,自不用言说。 暗自思付道,门下弟子私下皆传“玄真三子,独连机智”,今日看来,当真不虚。 连河身为局外人,自然明了冲和掌教的性子,乃是谨慎之辈,心系宗门,不欲弟子太过涉险。 此念,却与正丰老祖相背。如此两难之下,只有借助外力化解。 想必其他宗门,譬如弟子较少的龙门寺、镜湖书院,在精英弟子数量上肯定拼不过弥罗派,自不会同意正丰老祖此想。 这样摊开来说,秘境能进弟子多少人,就不由正丰老祖一人说了算。 现下冲和掌教为难化解,心怀舒畅,捋须颔首,看着连河,打心底的欢喜,便也有心透露一些秘境之事。 遂道:“那秘境之地,诸位老祖已进去大略看了番,危险并不大,你不用太过担心...” 连河点头,心下有疑,虽然他也曾从宗门功法楼借阅典籍,想了解秘境到底为何物,但那些典籍里的记载,都是寥寥数语,语焉不详。 遂开口求教:“掌教,不知这秘境,到底是何来历...” 冲和掌教见连河这般相问,便知他并不了解秘境之事。 也有心多加指点,便从秘境由来讲起。 原来,这方天地的秘境,大致分两类,一是天生地养的洞天福地,再就是一些世界碎片。 “世界碎片?”连河诧异道。 “对!”冲和掌教捋须肃言,“故老相传,这方天地自开辟生成,已历经数劫,每次天地杀戒临至,就战乱连连,俗世王朝的战乱,无有新意,但涉及修行之人的争战,则极为可怕,那些大能们一旦出手,就是焚山煮海,毁岳断江...” 大战过后,一些因大战而生成的世界碎片,就隐遁虚空,偶然,会因故显露。 “啧啧...想不到这掌教还有点见识嘛,知道世界碎片的由来。” 赑屃的突然插嘴,让连河心生不快。 刚想回敬。 又听得赑又道:“这小修士,对世界碎片,可谓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连河自是知道,赑屃又要显摆了,却也认真听古。 “这方天地到底有多大,尚且不论。”赑屃开口就叹道,“本大王可是知道,这人族发迹、兴起的东胜神洲有多大...” “多大?”连河脱口就问。 “笨呐...你没念过民间童子启蒙的《千字文》吗,里面有言‘十洲三岛、物华天宝’吗?” 赑屃此言,不无鄙夷。 连河自是念过,遂有些不好意思。 “十洲三岛”,据说是太初时期,人皇轩辕氏治世所划定。 十洲,即东胜神洲陆地上的祖洲、瀛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 30章 三乘法 混元道 三岛,是游弋在茫茫大海上的昆仑、方丈、蓬莱丘。 “后来,黄帝问道广成子,鼎湖炼丹而飞升,其孙颛顼继位,号金帝。”赑屃此话,据说都来自一本名为《极言》的古书。 “不过,颛顼继位前,有公共氏与其争帝位失败,怒触不周山,竟然将瀛洲崩飞,落入东海,隐遁而去,陆上剩九洲,瀛洲因与南海濒临,洲飞之地,海水倒灌,遂成小南海...” 待大禹治水有成,不喜洲字带水。 遂将余下的祖洲改为中州、玄洲改云州、炎洲改雍州、长洲改沙洲、流洲改幽州、生洲改越州、元洲改远州、凤麟洲改青州、聚窟洲改蜀州。 自此,天下始有九州之说。 大禹又感九州气运不定,龙脉不固。遂铸九鼎,镇压地脉龙气。 一万四千多年前,封神之战爆发。 雍州、幽州因战遭毁,幽州碎片遁入青冥,成为秘境。 雍州崩落东海,成为万千岛屿,因封神之战前雍州之地,为散修聚集之所,其碎落东海后,东海散修一脉,竟兴盛起来。 “所以说,这小修士口中所说的秘境,估计就是幽州的一块碎片。”赑屃推测,转念又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种...” “什么?” “封印之地!” 连河刚想问赑屃封印之地又是怎么回事。 却听冲和掌教道:“依老祖传讯来看,这秘境应该不是什么天生地养的洞天福地,所以不会有什么功法秘籍,法宝灵兽,但想来一些草药、矿材,还是有的...” “不过。”冲和掌教突然转话,肃言道,“你且谨记,我辈修行首重心性,次看资质,至于丹药法宝这类外物,虽可倚用,却不能依赖。听闻蛮州域外的修行者,甚少用丹药求渡关口,只是我蛮州之地,天地元气稀薄,功法有缺,弟子们修行多有依赖丹药法宝...真不知是福是祸...” 冲和掌教的忧虑,让连河吃惊不小。 他没想到冲和居然知道蛮州域外的事,有心想问,却不知如何张口。 人老成精的冲和掌教自然看出连河疑惑,看了眼四周,随手施法,显化一隔绝窥伺的屏障,这才开口道:“你且记牢,此话本不该这么早说与你听,但机缘所至,你也合该知晓,是福是祸,实难预测。” 见冲和如此谨慎、严肃,连河也认真不少。 不过,他心下也猜出冲和要说的,应该就是他知道的,甚至比冲和知道的还要清晰。 果不其然。 冲和谨言道:“这蛮州之外,据说才是真正的修行圣地,不知从何时起,我蛮州竟被封印,修士惟有还丹才能出入青冥,离开蛮州,除此之外,均无法脱离。” “...且不知何故,自两百多年前,最后一位还丹修士遁入青冥后,我四宗修士中,再无人能玉液还丹...” 他说到这里,心下还在思付这般危言耸听,不知道,给连河带来的是压力还是动力。 真希望是动力,依他的天资,还丹当是不难。 冲和掌教的这番说法,与连河当初听明河所说的,蛮州早已成修炼废墟,天地灵气稀薄,功法残缺,修为最高者不过是,所谓的虚丹老祖。 可谓大同小异。 而虚丹老祖,在蛮州外的其余六州,放到任何一个大宗门,都不过是中下流水平罢了。 这样的眼界,这样的环境,如何适合修行,所以他一直在思量离开之法,并不打算在蛮州、在弥罗派多呆。 但如何离开蛮州,何况还要带上一个凡人,楚跃。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此前,他也曾多方查找关于这方面典籍,却几无所得,也旁敲侧击过一些其他修士,收获都不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如今冲和掌教这般坦言,修炼到还丹境,就能凌空虚度,遨游虚空,踏出百蛮大山也不在话下。 除此之外,都无法逾越那百蛮大山深处的无形屏障。 即便是虚丹老祖,也不行。 莫非,真要修行几十年,等到还丹后才能离开? 连河如此揣度时,却心有不甘。 随后,冲和掌教有说了宗门一桩秘辛。 说是门派秘传,有资质上佳的弟子,只要染一柱门派祖传下的清香,就有天外大仙宗前来接引,离开蛮州,到域外修行。 但两百多年来,弥罗派不是没有试过,却并无用,因而弃之。 连河心下嘀咕,这应该是真的,那些域外大仙宗,想必就是其他六州的大宗门。 至于如今为何无用,其中变故,当真难猜。 虽说明河当初也信誓旦旦,说到时会提醒如何离开蛮州,但心下还是存疑。 眼见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连河自觉,还是在弥罗派安心就行。 此番与冲和掌教的深谈,让连河倍觉有益,遂打算待秘境开窍后,就拜入冲和名下,潜心修行,争取早日还丹,离开蛮州。 随后的日常修炼,除了法术,连河又从宗门换来本《千莲剑诀》。 和那《千莲经》一样,他还是上当了。 赑屃看到功法,狠狠吐槽一句:“莲真是被用烂了,难道这世界叫镜莲大世界,难道和镜,和莲搭上关系,就成绝世神功秘法了?呸!” 连河深以为然,下决心以后千万警惕那种带莲、镜字的功法、法宝,绝不再上当。 其实,《千莲剑诀》虽然不是绝世神功,却也勉强算一门入流的修士剑法。 现在,连河也终于明白赑屃所讲的“法有三乘,仙分五等”,是何意思。 在修行界,功法自然分三六九等。 一般的,最为常见的功法都是小境界。 比如元气境功法,又或者说玉液境功法,这类功法皆不入流,其威力也可想而知。 此类功法,占修行界功法的八成许,坊市里所出售的功法,多为此种。 往上,就是所谓的“三乘之法”。 最次的也能囊括至少三个境界。 譬如连河现在主修的《大罗无上原始玄妙玉液还丹真法》,就分元气、玉液、还丹三篇。 这类功法又称小乘之法。 一般为一些不大不小的宗门之镇派功法,世间留存,大约有一成半。 再往上,谓中乘之法。 可囊括数个修炼境界,甚至一口气修至长生境。 这类功法,往往是传承数万年的大宗门才有,且为核心镇派之法。 说起来,这种功法,连河就有,就是那《五灯会元真解》。 可惜,没有法引,他目前无法修炼。 而这样的功法,自然留存极少,大概有七分,其中能一口气修炼至长生经的,则十不存一。 除此外,还有一法,曰大乘。 据赑屃说,可直指至混元道果,最差也能修成大罗金仙。 这样的功法,天地间,或许只有大道君那级别的,或能推演一二,有所备留。 然成道之法,尽皆不同。 天地大道自有定数,显现一道,就少了一道。 否则混沌以降,鸿蒙开辟,成道做祖的圣人,屈指可数。 毕竟,混元道果,可不是谁都能得的。 先不说混元道果,就是大罗金仙果位,也是罕有。 虽然连河不知这方世界,成道做祖的圣人到底和原来世界传说是否一样。 但根据明河记忆,以及赑屃的一些话语来推测,除了三位大道君,一位西方光明佛祖外,貌似真的没了。 至于燃灯真佛,虽说也可比拟圣人,但还是差了一些。 毕竟他当年因太初魔劫,与魔道彻底干上了,曾一怒之下,以霹雳手段,斩杀十万天魔,就此接下极大因果。 如果不是他后来发大宏愿,“魔渊不靖,誓不往西天极乐”,甚至连真佛果位都难保住。 是故,对修士而言,无论道修,还是佛修,都极重因果。 因果,乃修士成道之路上最容易忽视,也最不能忽视的拦路虎。 而天地之间,能杀伐不沾因果,不入六道的的宝物,也就那先天之宝。 但先天灵宝,历来自由定数,可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况且事无定数,就是先天灵宝,杀伐过重,天道失衡的话,也会跌落品阶。 据说大乘魔教的冥河老祖,曾拥有先天灵宝杀魔剑。 因在太初与另一魔道巨孼罗睺,争夺魔教气运,将罗睺击毙,魔祖罗睺的伴生先天灵宝弑神枪,也一并陨落。 天道失衡,降下天罚。 杀魔剑一分为阿鼻、屠元二剑,跌落为后天灵宝。 “所以,天道至公,天道也至衡。”赑屃说起这段太初秘辛,心有戚戚然。 面色也极为沉重,且自嘲道:“当初,我也曾问大道君,得以解脱的成道机缘何在,大道君但笑不语。” 赑屃甚少提及自己的事,这是唯一一次。 但连河还是知道,赑屃原本是灵宝大道君坐骑。却缘何被原始大道君拘禁,用来镇压大罗碑,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对于能成道的功法,别说连河眼热,就是活了数万年的赑屃,也心心念念。 还自嘲道:“我若是有,自己早就修炼了,证得大罗金仙,还用得着辛辛苦苦,镇压大罗碑,积攒功德?” 不过,三乘功法,连河居然拥有两个。 当算得机缘深厚之辈。 31章 秘境开 神行舟 修道无日月,山中无甲子。 这日,连河正在小院内熟悉掌心雷,一道若洪钟一样声音,忽传入耳。 “所有待引灵开窍,及炼气后期弟子,速往云台殿前。” 瞬时,声音传遍整个弥罗派。 看来,是要前往那秘境了,连河边走边琢磨。 许多闭关弟子,都被这声音唤醒。 秘境之事关系甚大,连正丰老祖都费力操持,自不可等闲视之。 待连河至云台殿前的广场,发现已有五六十人,多半为炼气一、二层的积年修士,还有个熟悉身影。 水韵儿,已有炼气二层修为; 人群里,炼气后期,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 连河觉得,颇为蹊跷。 按理说,弥罗派的炼气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炼气后期少说也有百来个,为何只来了这点人? 莫非,秘境真的很危险? 弥罗派中,入门开窍成功者即入内门,资质好、运气好者可直接被峰主收为真传弟子。 而首次开窍未成功者,则为外门弟子。 以后要做任务、赚功德,换取再次开窍机会。 炼气后期的弟子,连河仅认识两个,身穿黑袍,面容冷峻者,为金印峰大弟子元雷,他端立在最前,显得格外强势。 他左侧相貌猥琐的胖子,是虚竹峰的大弟子元痴。 虽站在最前面,却丝毫没有大师兄风范,此刻正拿着个鸡腿,大口啃嚼。 这般好吃,加上这景,真应了他的法名。 其余四人,应该都是各峰佼佼者。 连河没打过交道,他自是知道元雷也是个剑修。和大多数剑修一样,为人处事冷肃,且又极其严厉。 他也是在传功楼寻剑诀时,遇到一次。 当时,元雷看他翻看《千莲剑诀》,还提醒“这功法就名字好听,不实用”。 连河礼貌颔首致意,并未深想。 现在想想,元雷所说,一点不假,遂对此人颇生好感。 至于那胖子元痴,待他颇为热情。 多次来他的小院,说是认识认识。 连河曾琢磨,他肯定是得到了师傅冲濛授意,前来拉拢,希望连河能拜入虚竹峰。 自然,连河从元痴这里,也打听到不少弥罗派消息。 甚至元痴还提前将弥罗派的七字真灵术,传予连河。 虽说此举,有画蛇添足之嫌,但可看出,冲濛道人是极为渴望虚竹峰来个资质好一些弟子,以挽一直排位最末的尴尬。 真灵术,乃修士必备技能。 开窍后,修士窍穴辅助灵根吸纳天地元气,但元气又有五行构成,自然需要提纯、转化,方能化为与灵根契合的灵气。 此时,真灵术就必不可少。 既为术法,自有三六九等之分。 七字,已算得不错的真灵术。 可比坊市里那些动辄二十字、三十字,甚至五十字的真灵术,强上数百倍。 据说四派中,真灵术最好的就是龙门寺,仅六字。 这也是龙门寺能隐隐压过其他三派一头的原因之一。 连河这般浮想联翩时,云台殿中走出几位道人,冲和掌教走在最前。 他方站定,扫视众人后开口道:“这次唤你等来,想必都知道何事吧。” 这近百人,虽不敢说是弥罗派未来,但也是希望所在。 还好连河的妙计,要不然应了老祖的要求,一次性把所有人放到未知秘境,冲和可是不愿如此。 毕竟,这些人中不乏潜龙之辈。 若一不小心,陨落秘境,弥罗派就损失大了。 正因如此,冲和掌教与诸位宗门议定,各宗除了等待引灵开窍者外,只派两三个炼气后期的带队弟子。 “本来,老祖是让你们所有人都过去,不过经我等商议,决定只派三名炼气后期为领队,带领弟子们前往秘境引灵开窍。” “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去的,毛遂自荐吧。” 除了黑袍的元雷主动站出来外,竟再无一人。 “这...没有人了?” 冲和皱眉,本来他背着老祖的那点谋略动作,已惹得老祖不快。如今,连这点人都凑不够,惹怒正丰老祖的话,可能会把怒火发泄到这些人头上。 他可不希望,等待开窍中几个天资不错的,就此夭折。 “这次领队探查秘境,所有收获,你们都可拿去一半。老祖说了,结束后表现优异者,或会被老祖破格收为关门弟子。” 冲和放出更大利益。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炼气后期弟子站出来,冲和掌教脸色尴尬,也有了怒气。 扫视众人后,把目光落在元痴身上。 冷冷道:“元痴师侄,我记得你玉液筑基的材料,好像还没找齐?” 见冲和目光看过来,胖子叹了口气,走上前躬身道。 “弟子愿往。” “不错,加上你也就差不多了。”说罢,冲和直接对着元痴后面数十个炼气后期弟子摆手。 这些人见此,都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也不知是谁传出,秘境很是邪乎,进去必死无疑,所以才导致这些炼气后期弟子不愿趟浑水。 翌日,清晨。 连河等四十九名弥罗派弟子,一早就出现在宗门之外。 “这次秘境探索,以元雷、元痴为主,若有不懂,直接问他二人。”一名带队执事丢下这句话后,扫视众人后皱眉,发现人数有些不对。 遂道:“昨日不是正好五十人?缘何少了一人?” 一黑瘦修士听此,匆匆出列道:“禀执事,与我同屋的李二牛,昨夜拉肚子脱水,已无法起床,所以没能来。” 听得这般理由,执事面色发黑。 一时不知该如何发火,连区区五十人都凑不够,到时如何向老祖交差? 若其他门派都是五十人,唯独弥罗派不是,丢了老祖面子,可如何是好? 正这般犹豫时,却听得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元洞师侄,你先带这些弟子出发,此事我来处理。” 见是冲和掌教发话,执事自然应诺。 一艘漆黑的木船,自他掌心飞出。 旋转着在空中变大,最后变幻成了一艘漂浮的巨船。 神行舟, 是比竹叶舟要高级的代步法器。 在弥罗派中,也只有执事才配发,算是一种身份象征。 连河看到此舟,有些小小羡慕。 下意识摸摸腰间吞天袋,想着自己何时也能有这样一个代步飞舟就好了。 吞天袋,从外面看,与普通储物袋无甚区别。 但奇就奇在它内里另有空间,此次秘境之行,连河已打定主意将所得的珍贵之物,独自截留。 照赑屃的说法,吞天袋的真面目,只要吞天蟾不主动现身,连河不泄露秘密,世间绝少有人知其中关窍所在。 而赑屃当初之所以能嗅到一丝异常,是吞天蟾受伤,没能掩饰好身上那丝荒古气息。 吞天蟾也多次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就算被人偷走,也有办法偷偷逃脱。 除非是遇到极为高明的炼器大师,或道法高深之辈。 而这样的人,又怎回在意一个小辈的储物口袋? 连河这般想时,身边修士已在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不愧是执事,这神行舟造价是竹叶舟十倍不止,外面一层麒麟木可是经过禁制加持的,就算是玉液高手也能抵挡一阵子。” 人群当中不乏见多识广之辈,一眼就看出神行舟与竹叶舟区别。 “何止麒麟木,后面飞桨是风晶石加固,速度比竹叶舟要快上至少三倍。” 一群人为了讨好执事的外门弟子,围在他旁边,刻意的夸赞着神行舟的特殊,顺带着夸起执事的强大,修为何等的高深。 轰隆! 神行舟启动了,执事元洞好似根本就没听到这些人恭维。 一个人冷冷站在船头,似乎并不将这些外门弟子看在眼中。 其实,外门弟子和执事元洞,不过半斤八两罢了。 所谓执事,就是那种至少炼气中期修为,年寿无多,进阶无望,才转为执事,为宗门操劳效力。 这与无法一次开窍的外门弟子,境况颇为相似。 但首次开窍不成功的外门弟子,尚有一飞冲天机会。 执事与之相比,只能了此残生。 黝黑的神行舟,瞬间化作一道乌光,消失在天际。 “好快的速度!” 连河坐在船尾,看着飞逝景物,一路无话。 可能大家修为都是相差不多的缘故,一路上几乎很少有人相互交流。 也有数人对他悄悄的指指点点,但连河全然没放在心上,只顾坐在船尾默默修炼,一直到神行舟抵达目的地,才从入定中醒过来。 “到了,都自己下去吧。” 元洞招呼了一声之后,直接收了神行舟。 失去了神行舟支撑,一众弟子快速落了下去。 若是普通人,这种高度早就摔死了,不过在场之人都是炼气修士,御风术还都是会的。 “师弟小心。” 一道声音在连河背后响起,连河瞄到元痴不知何时在自己身后。 对元痴这个吃货,连河印象不算差,这家伙虽然有着炼气圆满修为,但因不修边幅,反而不引人注意。 “多谢元痴师兄。” 虽说这种提醒多此一举,但连河还是心存感激。 在门派维持好一个炼气圆满的修士,总比恶了一个这样的师兄强吧。 32章 逆道诀 见故人 众人落下,才发现面前是一巨大湖泊。 小镜湖,水平如镜。 湖畔,简易芦蓬内,正丰老祖盘膝而坐。 除他外,还有三人。 一个是昂藏黑大汉,身高起码九尺有余。元痴见连河迷惘,小声解惑道:“那是阴风谷老祖黑魔...青衣儒衫的中年是镜湖书院老祖岑夫子,那老和尚,则是龙门寺无生老祖。” “阿弥陀佛...弥罗派的小施主,总算来了。” “再晚上半日,我阴风谷弟子可就要先进去了。” 两个虚丹老祖,同时开口。 “来了就好!”正丰老祖面无表情道。 “三位道友,准备开启秘境吧。” 秘境是镜湖书院与弥罗派同时发现,不料阴风谷和龙门寺得了消息,连忙插上一脚。 话说这秘境,还真需四位老祖同时出手,才能开启临时设下的通道。 “这小镜湖本就在我镜湖书院地盘,此番让两位道友门人进去,已算违了规矩,到时划分秘境资源,我要三成。” 岑夫子看上温和无害,不料这时却精打算盘,提出要求。 他话一出,正丰老祖也开口道:“这里与我弥罗派接壤,我派又是发现人,也当要三成。” 老和尚无生,昂藏大汉黑魔,互看一眼,稍一交流,就知各知心意。 “没问题。” “可以。” 最关紧要的资源分成,达成一致,众人都舒了口气。 这时,黑魔扫视一眼弥罗派弟子后,笑道:“刘道友,不是你派掌门提议只许进五十人,缘何弥罗派少了一人,人都凑不齐,早知我再喊个弟子......” 话中不乏揶揄、嘲讽。 正丰老祖那里注意到些许小事,带着怒火,看向元洞。 吓得领队执事脸色惨白,结结巴巴道:“掌教说,少一人,他来处理。” “时候不早了,少一人有什么打紧,正事要紧。” 岑夫子出来打圆场。 “要不,冲真你辛苦一下,带着弟子们前去秘境如何?”正丰老祖扭头对身后,一面相威严中年人,自顾吩咐。 “刘道友,这可违规了,冲真师侄乃玉液修士,怎能进去,那样还有我派弟子活路?”黑魔连声大叫。 “不妥,是不妥!”无生大师也开口。 “既是冲真师弟不能进去,老道我如今该是可以进去吧...”随着话音,一只金色大雕驮着一人,已飞至众人面前。 这人发须皆白、容颜苍老,身着普通的灰色道袍。 道袍、长须随风轻轻摆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冲和掌教!”岑夫子、老和尚等,迟疑看着半空之人。 “掌门师伯?”连河等弥罗派弟子,也是一愣。 来人正是昨日才见过的掌门,冲和道人。 “掌门似是苍老许多。” 冲和道人近地后,连河已看得十分清楚。 发现冲和道人不但容颜老了一些,眼神中也少了几分往日锐气,周身气息更是弱上不少。 “冲和掌教,为何境界这般...奇异” 既是一派掌教到来,众人都纷纷行礼,以示对弥罗派尊重。 冲和道人拱手抱拳,朝几位虚丹老祖回礼后,才开口道:“劳烦几位前辈久候,本次弥罗派入秘境最后一人,正是老道!”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不仅是那些虚丹老祖,包括弥罗派弟子在内的四宗弟子,更是惊骇不小。 “掌教也要进秘境?” 连河心中一凛。 这才发现,冲和道人气息竟和元痴、元雷不相上下。 “冲和掌教要进秘境?”黑魔愣道,他一副惊疑不定之色,“已经议定好只能炼气弟子入内,师侄你早踏足玉液,玄关筑基,如今修为太高……啊!” 黑魔说话之际,目光一直在打量冲和道人。 却发现他修为有异,不禁惊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冲和,你的修为……怎变成炼气后期?”正丰老祖也发现了此事,脸色微变的问道。 无生大师也是不敢相信,喃喃道:“莫不是修炼了什么奇妙功法,可将气息收敛的不留痕迹?” 冲和道人淡淡一笑:“并非如此,如今老道的确就是一名炼气后期修士,完全符合四位前辈要求,而且...” 他说着朝正丰老祖恭敬一礼道:“启禀师叔,弟子在此卸任掌门一职,将掌门符印交予师叔暂且保管,待此间事了,返回宗门,看有哪位师弟来接任。” 说着,抛出一枚镌刻有青莲的令牌。 正丰老祖虽还没完全想通其中关窍,但也接下令牌,淡然道:“冲和,你可想好了?” “弟子心意已决!”冲和道人目光坚定。 “难道是……逆道诀?”正丰老祖忽然间灵光一闪,唰的起身。 冲和道人苦笑一声,微微点头。 “什么,真是《逆道诀》!想不到真有人去修炼这种有百害而无一益的功法。”黑魔大惊,简直要惊掉下巴。 冲和道人正色道:“不错,修炼《逆道诀》,不但不会让修为长进,反而会逐渐散去修为,重新变为元气境修士。且功法一旦修炼,便无法中止,须逆转五次,方窥得一线天机...” “各位前辈,诸位道友,实不相瞒,老道见还丹无望,寿元也所剩无几,与其慢慢坐化,不若在临死前再做点什么。于是老道便修炼了这在四宗流传已久、却从未有人修炼的《逆道诀》,自降修为,成为一名炼气后期修士,顺道探探这秘境,撞撞运气!” 黑魔顿时哑口无言。 这《逆道诀》功法由来已久,却从未有人修炼。 众人都知道,冲和道人虽修为大降,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炼气后期弟子。但其见识还在,部分手段也能用出,其真正实力,根本不能以元气境弟子的实力来衡量,即便是再杰出的弟子,在冲和道人面前,恐怕也无法挡下三招两式! 这样一来,进入秘境,弥罗派众弟子有冲和亲自坐镇,实力自会大涨,远远高出其他三宗一筹。 原本四宗弟子实力相对均衡的局面,瞬间被打破。 可众人都明白这道理,却也一时无计可施。 而正丰老祖心里却暗自喜悦,觉得此次任务定可完成。 “好手段!” “好计谋!” “思虑真是周全!” 虽然耳边已经传来黑魔、岑夫子、无生大师或明或暗的警告,甚至嘲讽,正丰老祖都不予理会。 淡然一笑道:“时间不早了,既然人已到齐,那就开启秘境吧。” 话音落,四位老祖同时伸出手,在眼前湖面一点,四道浩然灵气飞驰而去。 顷刻间,湖面上亮起一层白炽光芒。 光芒扭曲了数圈后,形成一连串字符。 字符和字符之间,闪烁着拼接到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圈。 眼前整个小镜湖,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裂缝。 “秘境!” 连河眯起双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秘境。 经过冲和与赑屃的介绍,他已知道秘境有二,一为天生地养的洞天福地,宛如一个完美小世界;二为太初以来,被大战破坏的世界碎片,其空间极不稳定。 眼前秘境,看模样应属后者。 “不愧为虚丹老祖,竟然可利用特殊手段将秘境入口扩大。” 旁边元痴见识,远非连河可比,他一眼就认出四位老祖正在施放的法术类型。 这种法术算不得高深,不过需要高深实力作后盾,才得施展。 没过多久,在三大虚丹老祖加固下,漆黑裂缝渐渐稳定下来,透过裂缝,依稀可看到里面空间。 就好像画中画一样,这种感觉十分怪异。 “镜湖书院的弟子都过来。”岑夫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原本就已等在一旁的镜湖书院弟子,闻声快速飞了过去,有一人拖在最后,路过连河时,抛来一物传音道:“连道友,果然是你,有缘秘境见!” 连河接过一张符,原来是传音符,点点头道:“宁道友,多保重!” 随后,阴风谷的弟子,也向着黑魔所在方向飞了过去。 连河等人跟着冲和,来到正丰老祖所在区域。 “你既下定决心,我也不能多说什么?”看了看眼前的冲和道人,正丰老祖明显有些对他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 “算了。” 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遂开口又道。 “你们此番进去,其他事都可缓一缓,但有一事,一定要完成。” “请师叔吩咐。”冲和神色恭敬。 “进去后,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说到这里,正丰老祖一挥衣袖,一块玉简飞出。 玉简在空中旋转一圈,投射出一道光芒,幻化出一名女子容貌。 众人看着玉简当中投射出的女子,不由得露出疑惑之色,究竟是什么人,竟让老祖如此重视? “不管是谁,只要找到她,都可成为本座记名弟子,到时本座还会奖励他一颗小还丹。”说到此,正丰老祖刻意顿了下,用深寒语气道,“若未找到此人,你们自知何等后果?!” 33章 九品莲 爆体亡 “是!” 众人心中一凛,躬身应诺。 虽不知道老祖为何提出这等要求,但听到奖励和惩罚后,所有人都暗自把女子容貌,记在了心底。 “都进去吧。” 见众人都记下了女子容貌,正丰老祖也就不在废话,一挥衣袖,示意众人赶紧进去。 顺着三派弟子,弥罗派弟子随之入了秘境。 秘境,远没连河臆想的怪异。 准确说,这里和外面风景没太大区别,就好像是一处被人遗忘的空间一样,只是到处充斥着奇怪黑气。 “诸位弟子都小心点。” 走在最前面的冲和,神色凝重道。 “连河,你跟紧我,一旦看到情况不对,直接逃走就是。”冲和在连河脑海传音。 看来冲和道人还是很照顾自己,连河感到心下一暖。 遂点点头,算是应答。 因为进来是随机落地,弥罗派弟子暂未发现其他门派弟子。 一行人在冲和带领下,前行了没多远,就发现一处药田。 药田因长时间没人摘采,各种灵药年份都极为久远。 连河甚至看到一株半人型的灵参,粗略估计,也有两千年以上火候。 “发了!”一名贪婪弟子本想直接冲过去,抓向紫色的千年灵参。 但看到冲和道人锐利目光,讪讪止住。 接下来,在冲和道人吩咐安排下,这些灵草被细心收取,每人都酌情均分到不少。 “寻宝什么的,大家先放一放,下面我们前往秘境中央的莲湖,为诸位弟子先引灵开窍再说。” 冲和道人这么一说,诸人这才想起,来这里本是为了开窍。 现在竟被灵草迷了心窍,确有些本末倒置。 队伍跟着冲和往前走,一路倒也斩杀了几个看守灵草的不成气候小妖,就顺利来到了一个环形的大湖前。 湖内,开满莲花,红、金、白、黑、青,五种颜色都有。 “九品青莲!” 元痴的声音充满激动,有难以置信的惊喜。 “老祖们所言不虚,这莲湖灵气盎然,才能孕育出如此多高品质圣莲,诸位弟子这此引灵开窍,看来不难成功。” 一直神情紧绷的冲和,这时也露出难得和煦笑意。 他说罢看看四周,又绕着莲湖走了一圈。 看到其他宗门已开始施法为门下弟子引灵开窍。 左手阴风谷,右手镜湖书院,错对面,则是龙门寺。 因莲湖很大,几家门派也无虞争抢,各自寻了一隅,好方便施展本门秘法,以避开有窥探别派之嫌。 冲和道人见此,颔首道:“诸位等待引灵开窍的弟子,速速做好准备,两位炼气后期弟子,为我掠阵,护法。” 众人领命,各安其位。 只见冲和道人袖手翻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古画,上面画的竟然是一个池子,池子里长满了莲花,但那气势,俨然不能和莲湖相比。 “呀!掌教师伯居然把宗门的灵池都带来了,真是大手笔!”一个弟子见多识广,低低惊呼。 遭元雷狠狠一瞪,忙捂住嘴,不敢再说话。 随着冲和口中念念有词,古画飞向面前莲湖的一大片莲花,落地后景象又是一变。 众人面前,已显出一个巨大莲池来,内有曲折廊桥,通入莲花深处。 廊桥上立着十二根石柱,上雕巨大莲台。 画面徐徐铺展,冲和道人袖手挥出一道光芒,一座接引金桥又落在众人面前。 冲和此时也脸色有些苍白,厉呵道:“愣着作甚,一批上去十二人,每人只有一炷香功夫。” 说完这些,已盘膝坐下,双手不断掐着古怪法诀。 一直以来,连河都未弄明白引灵开窍,究竟是怎回事。 为何必须选择圣莲子来开窍? 对他这个异世之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 他也看过不少类似古籍介绍,但都是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无非是说这方世界形成时,天降九莲,除了代表着五行的金莲、青莲、红莲、白莲与墨莲,随后各有其主外,其余四莲隐遁,下落不明。 而三位大道君,也是借助天降五莲,证得大道果位,又各自传下道统。 此后,任何修行之人,要想踏入修行,必得以圣莲子为引,明心开窍,激活灵根。 不同灵根之人,会引动对应圣莲子。 单一灵根只能引动一种,而多灵根者,也只能引动其中一种,再借助五行相生之法,逐步激活其他灵根。 这也是为何杂灵根者,开窍艰难,且耗时长久之故。 当然,这世界开辟已久,要想寻得当初天降的圣莲莲子开窍,已不太可能,更多都是选择次一等。 莲花,在此界也分三六九等。 据说,开天辟地时的五大圣莲,均为十二品。 其所结莲子,只有一枚为十二品,其余为九品,而用九品莲子孕育出的莲花,所结莲子同样只有一枚是九品,其余为六品。 依次类推,就是三品,一品,直至没有引灵开窍之功效,凡俗世界的普通莲花。 弥罗派据说在很久以前也有九品莲子,如今则跌落为六品,其余三大派亦是如此。如今这莲湖居然有九品莲,仅此一点,足以让四大派欣喜若狂。 连河想这些时,第一批弟子已各自选了台柱盘膝端坐,以入定姿态,引灵开窍。 随着他们进去,面前景象,也变得朦朦胧胧。 不一会儿,画面又清晰起来,连河注意到每人眉心浮现出一朵莲花图案,有红色,也有白色,却都逃不出相应的五行颜色。 见此情形,冲和道人又掐了数道法诀,口中呵道:“引灵!” 话音刚落,就看到画面中的莲花竟无风摇摆。 一颗颗不同颜色的莲子,朝着不同人的眉心,直射而去。 冲和瞪大眼睛看着飞出的莲子,良久叹息道:“还是资质太差,居然无一人引动九品莲。” 嘭!嘭!嘭! 画中的十二人,接二连三,化作一团血雾,消失殆尽。 这一幕,看得众人惊骇无比。 引灵开窍,为何竟化为一团血雾,就此身陨? 这是前所未闻之事! 众人面露惊恐之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连河也被吓住,十二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太恐怖了。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却发现面前的图画清晰了很多,更显得灵气盎然之极。 冲和也是满脸迟疑,而后似有觉悟。 又下定决心般,厉声道:“休得议论,下一批十二人,速速进去!” 见众人迟疑,冲和语言和气不少:“你等修行日浅,自是不知上古灵气充沛,引灵开窍可谓九死一生,爆体身亡者比比皆是,但也充满大机缘,有人为此开满九窍,甚至融合灵根,都是有的。” “如今机缘就在眼前,争与不争,尔等自便,但有一点老道说明,退缩者,一旦出去,将被我弥罗派除名。” 此话一出,众人似有所悟,议论少了不少。 十二条生命,瞬间消失。 来到这世界以来,连河第一次感到生命无常,修道残酷。 原来,这才是修行。 真正的修行,不是躲在深山餐风露饮,也不是皓首穷经,而是要面临一个个艰难险阻,机缘劫数。 得过者,大道继续;不得过者,就此道陨。 “如果没人愿意的话,就让来吧。”一道清脆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听到声音,人群下意识散开,四周有不少人都露出了痴迷之色,其中有人惊呼出声。 “海会峰冲霞师叔真传弟子,水韵儿!” “真传弟子?据说冲霞师叔测试过,她是金水相生双灵根,天才啊!” “她以后肯定能顺利玉液筑基,是我等仰望的存在。” 周围弟子,一个个散开。 只见穿着淡绿色长裙的水韵儿,缓步走了出来。 无论从外形,相貌,还是气质来看,都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美不可言。 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辞中,连河也不由得第一次仔细打量此女,中肯地说,是个美人坯子,但也仅此。 连河心内,没丝毫其他想法。 “连小子,你进秘境了?”不知为何,赑屃突然出现说话,依旧是在他肩膀上。 连河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一直都藏在自己肩上,从未离开。 可惜功力不济,识不破其中玄妙。 “哟,这不是你家未过门的小娘子,有些时日没见了,出落得这般标致,快弄回去暖床!”赑屃的尿性又显露无疑,明显一纨绔子弟。 连河懒得理睬。 赑屃再次开口,却换了话题,言语也认真不少:“连小子,这就是那秘境吧!你要小心...本大王怎么宗感觉这里面,有天魔之气。” “天魔之气?”连河吃惊,“那是什么东西?是魔修们需要的东西?” “你道怎么修道的,天魔之气和魔修什么关系,魔修一样吸收天地元气,天魔.....怎么和你说,是域外的,和人,和妖,都不一样。” 连河点点头,似悟非悟。 赑屃见此,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在水韵儿带领下,又有十二人进入画里面去。 各自寻了台柱盘坐,开始打坐,存思入定。 和前次程式一般,当冲和道人喊出“引灵”后,又有十二个莲子飞向十二人。 “九品,果然有九品莲子被引动!”不仅冲和激动大喊。 其余观看之人,也都热血沸腾,纷纷议论。 34章 灵根融 虚空游 连河却十分淡定。 水韵儿资质不错,能引动九品莲,也合情合理。 嘭!嘭!嘭! 数声响起,又有三四人,承受不住莲子入体,身体如同胀大的皮球,直接爆炸开来。 飞溅的鲜血,在飞出后被无形力量阻隔,凝聚成一条条血蛇,诡异融入莲池当中。 顷刻功夫,血色便消失殆尽。 因有前面十二人衬托,三四人的爆体,众人已不再过于吃惊。 连河也早已恢复心绪,显然接受了这种情况。 随着九品莲子飞入水韵儿眉心,她头顶显化出一道白色光柱,周围旋转着六个空洞。 “快看,水师姐激活了金灵根,还有六窍!”有人激动喊话。 成功者往往是榜样,榜样的力量,也往往是无穷的。 人群中传来骚动,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还不算,随着白色光柱出现,又出现一道黑色光柱。 待两根光柱完全显现,众人以为,引灵开窍就此结束时。 不料,两根光柱开始旋转,纠缠起来。 光柱周围,又有一空洞隐隐浮现。 “这是?”冲和道人绷直身子,瞪大眼睛道,“这是...要融合灵根啊!” 随着他道出这一景象缘由,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融合灵根,闻所未闻。 黑白光柱旋转愈来愈快,空洞也越来越明显! 唰! 随着一声奇怪声音响起,水韵儿头顶出现一道洁白、晶莹光柱,并有七个空洞环绕着。 “激活冰灵根,开七窍,真是天佑我弥罗,门派中兴有望!”冲和道人激动不已,喃喃自语。 这时,画中有一小胖子,突然从台柱上站起来。 拍手道:“哈哈哈,我唐虎终于引灵开窍,土木火三灵根,开六窍。” 众人看这小胖子欣喜模样,甚感麻木。 有水韵儿做对比,其他人都不值一看。 不过再怎么说,这次开窍成功者,最差也是五窍。 这,给其余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随后,又有一批弟子踏入画中,这次开窍成功者达到九人,窍数多为五、六。 显然,冲和道人对这结果已心中有数。 剩下最后一批九人,连河就在其中。 跟着众人,跨入画中。 四周近乎于实质的灵气,同时充斥而来,试图蜂拥入体,连河这才明白,为何有人会爆体身亡。 如果有人,忍不住运转功法吸收灵气,自然承受不了。 而冲和道人此前也交代,引灵开窍时不要想着吸收灵气,平心静气,稳定神魂才是首要。 连河想到这,默诵《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平和心神,自然不会想着去运转功法,在一台柱上盘膝坐定后,很快就入了定,观望那无名神祇。 六识完全封闭,全心全意感悟画中灵气冲刷祖窍。 不得不说,此画中莲池不愧为弥罗派的立宗之本。 充裕的灵气,完全超出想象,即便不运转功法,这些实质化的灵气还会顺着毛孔钻入体内,冲刷着周身经脉。 时间流逝,连河不知过了多久。 还想着为何还没听到冲和道人喊出“降灵”。 竟迷迷糊糊,不由自主起身,来至一奇怪地方。 这里,是一个巨大莲海,远远大过他在秘境所见的莲湖。 一眼望去,让人不由想起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 细细看去,这些莲花俱是九品。 甚至,还出现一朵十二品的青莲,一朵十二品的红莲。 可惜那红莲已经开始败谢,有一嫣红如血的莲子,露出大半,似乎时刻都要迸射跌落。 “你来了?” 一道空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连河下意识四处查探,却未发现是谁在说话。 甚至放开神识,在巨大莲海中仔细搜寻。 一棵莲花都不肯放过。 一刻钟... 半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一天... 十天.... 连河,还在不知疲倦地寻找那方才说话之人,他没察觉自己在这无边无际的莲海中遨游,寻觅。 就像是在遨游星空一般。 不知疲倦,也总有疲倦时。 只得暂歇脚步,回眸繁星般的各色莲花。 无边莲海,蓦然化作无边星空,朵朵莲花,俨然化作漫天星斗,散射着熠熠之光。 他朝着其中一列成倒勺般的星斗走去,中有一星,昏暗,晦涩,有摇摇欲坠之势。 心神所至,遥遥一指。 星辰噔然大亮,并带动整个星斗,六颗星,一同华光四射、颤抖不息。 星象异动,映射人间。 ......... 天地至中,楼观道,古观星台。 漫天星空下,一高冠古服,面容清矍的老者,正捻着稀疏的胡须,细细探察星空奥秘,蓦然发现南斗星宿,竟齐齐明亮,大放异彩。 心头一颤,低呼道:“北斗主死,南斗主生,此异象,预何天机?” 念念有词,自怀中摸出三枚长着翅膀的铜钱。 开始卜卦,以测星象变化之天机。 谁知铜钱尚未落下,他犹如被人狠狠击中,一口鲜血喷出,面色苍白,低呼:“天机晦暗,深不可测...” “为何如此?”老者喃喃自语,“南斗应对此间蛮州,莫非蛮州这必死之地,要焕发生机,是魔劫重现,还是再走出一个道君一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他喃喃自语,似疯未疯,瞬间衰老几十岁。 突然,灵台清明。 知是妄猜天机,为天道所噬,耗了生机,故而闭口,再不敢言。 ......... 星空中的连河,仍在遨游。 恍恍惚惚,似来至净土世界。 这里梵音重唱,罗汉、菩萨、佛陀,各坐其位,各执法宝。 他始终如看客般,面前一切,如镜花水月一般,触碰不得。 忽生一念,竟触碰了不知名的佛陀。 那佛陀,居然消失而不见。 西方极乐,旦有变化,人间高僧大德,必有感应。 ......... 九华山,群峰之中,圆觉古洞。 一须眉皆白,面若核桃皮的老和尚,跌跤而坐,潜心捻动手中一长串念珠。 禅定,诵经。 忽然,手中正在捻弄的一颗念珠,大方华光,照十方光明,遁去无影。 此怪异之事,老和尚只是眉头微皱,眼也不睁,手中动作,更未停歇。 良久,喧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又脱口念出奇怪偈语: 十方无影像,六道绝其踪;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施主东南来,我今西北去,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笑看下棋人,终成棋子日。 吾生终有崖,佛法却无涯。 随后,默默看向洞外南方,闭口不言。 禅定如旧。 仿佛方才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 星空中,连河一晃身,竟又到了碧波万顷的茫茫海域。 四面八方全是水,目之所及,唯有一参天大树,倒是一番别样景象。 心念一动,手指一弹。 一滴水,打在一片青翠欲滴的树叶上,叶子被水滴击中,飘飘荡荡,落下无边汪洋,犹如一叶青萍,随着翻涌的浪头,瞬间消失无踪。 ....... 天地间,东海深处。 一参天古树下,有两耄耋老翁,于万顷碧波中,稳坐一小小石台,悠然下棋自乐。 倏然,参天大树下,一枚青翠欲滴树叶落下,竟遮盖了一片棋子。 “咦!庄椿老友,生机这般旺盛之叶,为何弃之?” 说话者,是一秃顶,长耳及肩的白须、白发老者。 “定光道友,此言差矣。” 另一同样须发皆白,面若巨木年轮的老者,眉头紧皱,微微叹息:“此非吾之本愿,实乃天机使然也。” 长耳老者:“?” 面若巨木年轮的老者,仔细看一眼那携带这一滴海水的树叶。 良久释然,开怀长笑道:“大树飘一落叶,沧海减一滴水,虽微不可察,却尽显天机之道。莫非...此间天道,终有变化?” “是了,自虚空魔劫,已足万年,天地合该变一变了。不久得虚空界传讯,说三年前,有一莫名青光破界而来,往东胜神洲的蛮州落去。”长耳老者自叹道,“这青光,连子虚前辈都未看清跟脚,吉凶难料啊。” “老友不必忧心,想那东胜神洲有太上、原始两位大道君法脉遗留,徒子徒孙无穷尽也。且又有千莲道君气运镇压他蛮州祖地,自不用我东海一脉,越俎忧思。” “话虽如此,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蛮州事关大小魔渊,马虎不得。” 长耳老者说到此,眉头一皱,手指掐诀。 心道不妙,忙起身道:“改日再来讨教,这五百年合该我总揽魔渊之事,总该看看,才得放心。” 话未完,金光闪,消失于无边汪洋。 独留下那面若巨木年轮的老者,默默看着青翠欲滴的树叶。 良久,似悟得什么大道至理般,面容极为肃穆,道了句: “青翠欲滴吾法脉,天地劫来合水兴。” 身影一晃,遁入那参天大树之中。 顷刻,参天大树,也消失于万顷碧涛之中。 ...... 星空中的连河,不知何时已回至莲池。 面前所见,是一株十二品的青莲。 其生机盎然,芬芳清香,见之,眼明心亮,闻之,心神畅爽。 莲蓬上,有一枚成熟莲子,将将脱落。 玩心起,随手弹。 那枚莲子,竟迸射而落,遁入虚空之中。 35章 天机隐 开九窍 居延神海,巍巍昆仑。 云遮雾绕的峻拔高峰,其深幽之处,乃灵脉汇聚之所。 内有三名道人,围坐在一莲池前。 池内,仅有一株青翠欲滴的青莲,其生机之蓬勃,与连河方才之所见青莲,有过之而无不及。 居中道人,须发皆白,面容古拙,顶负一古朴圆镜,散射着濛濛白光。 他端看青莲,淡然而语:“此次,太初青莲圣莲子成熟,看气象、色泽,可谓三千年来最佳。” “师叔祖历悠悠岁月,见多识广,不是我等能比。” 右首老者,亦须发皆白,面容显瘦,眼角眉梢,隐露出一股精算。 他与左首一女冠,互视一眼,而后续言:“也好,方才得行走青州的门下弟子玉玲珑传讯,她本家有一侄女,已测出是单火灵根,且具火灵之体,已着手准备,送往门内......” “师叔,此话当真?”左首女冠,闻之大喜。 一直肃容的她,露出少有的欣喜之色。 “清净,我辈修行,当持一颗平常心,岂能闻喜则喜,闻悲则悲?”居中老者,轻呵一声,似自话,又似训诫。 “老祖训言,清净谨记。”女冠颔首领训,神情极为恭敬。 “那玉姓小辈,姓名若何?”居中老道悠悠开口。 “回禀师叔祖,就是名字奇异,称涵芝。且出自北周宇文皇族之后,有身居玉家寻灵血脉。” “玉涵芝?” “涵芝!” 居中老道,左首女冠,闻听都不由念叨。 年岁看上去最小的女冠,还是忍不住激动,但碍于居中老者方才训诫,未敢过多表露。 居中老道,神情也终有所动。 紧皱眉头,良久道:“三千五百年前,那时,吾刚触碰到长生之门。记得射日之征前,玉玄师叔祖,为那一战曾在祖师台祝祷七日七夜,终得天尊一句留示,曰‘玉树兰芝,劫来灯兴’。宗门众人都冥思苦想,不得其解。想不到三千年时光荏苒,今日方得一丝头绪。” “莫非,收下这玉涵芝,既应了来日的天地杀劫,又兴吾教?”右首老道,掐指半天,似无所得,遂神色古怪,暗自揣测问话。 “可惜,自那次天尊留示,再未有道迹显露,这方天地,着实太过古怪。” “师叔所言极是,自那战以来,再无长生真君能斩却因果,得逍遥破界,碎裂虚空而去。”女冠说着,又似想起什么道,“若非那虚空魔劫,我太虚镜镜灵焉能遗失,若有此等后天至宝在,老祖何愁不能斩却因果,逍遥而去?” “一事归一事。此乃天机,不可妄测。”居中老道,似已看淡尘世风云。 淡淡道:“万年前的虚空魔劫后,不用后天灵宝来斩却因果,得逍遥破界,裂碎虚空而去者,如过江之鲫。此不可一概而论,亦不可怨怼过往之事,过往之人。此非修道之心。” “老祖训言,弟子谨记。”女冠恭敬道。 那右首老道,也点头颔首:“师叔祖,既然天尊当初留训,今有头绪,何以应对?” “天尊之言,不可马虎。”居中老道点头,“此事,尚不好说。据楼观道的天算子言,距这场天地杀劫,尚有些时日,却不用急在一时,清运,你且细细布置下去,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亘古之理也。” “谨遵师叔祖吩咐。”右首老道点头,方才一脸紧张神情大去。 刚想开口同左首女冠说话,却忽见居中老者面色微动。 已是袖手一挥,而后怅然一声:“天机使然,非人力而可为。” 摊开手,他身旁两名道人才发现,原本九枚的莲子,却无辜少了一枚。 而那枚,正是众所期待的,十二品相。 “清虚老矣,天地变也。”老者又是怅然一句,面色木然。 “师叔祖!” “老祖!” 右首道人,左首女冠,不禁喊话。 居中老者闻听若无,摆手道:“你等,都去吧,吾守于此,一切合计、布置照旧,天地变,吾道亦变,此乃应劫之法也。” 他身旁两位道人闻听,互视一眼,而后恭敬一拜,隐遁而去。 独留居中老道,默默看着生机勃发的青莲,怅然若失,久久无语。 又漠然望向虚空深处,目露一丝精光,而后闭目,入定去了。 在星空深处遨游的连河,忽感到有一丝带着精光的眼神,朝他看来,竟让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心神大动,竟发现自己仍置身于莲湖之中。 纷繁的各色莲花中,他站在一朵青莲面前。 这青莲,足足有三十六品,几乎要吓晕了他。 “这...不是传说中孕育天地的混沌青莲?”连河喃喃自语。 “是我,我是!”空灵之声,再次响起。 居然是这青莲在说话。 “你...你能说话?”连河吃惊。 “圣人无名而逍遥,大道无字而通玄。”那声音不理睬连河,一直重复这句怪话。 “什么意思?”连河纳闷。 “圣人无名而逍遥,大道无字而通玄!” 随着声音重复,他面前出现一本空白经书。 无名无字,却古朴厚重。 让人一看,就觉不是凡品。 “无字天书?”连河疑惑。 “圣人无名而逍遥,大道无字而通玄!” “到底什么意思?” 连河有些发怒,想一脚踏上青莲。 一道奇怪力量,将其卷走,离开莲海时,暮然发现一青、一红两颗莲子,先后朝他飞来,直射眉心。 正是他此前所见的十二品青莲,十二品红莲。 莲子入眉心,连河顿然醒悟。 原来,他一直都在经历一个个幻境,心下不由一阵后怕。 此时耳边,也传来惊呼之声:“看,连师兄激活了单木灵根,还有九窍!” “九窍单灵根!!!” “天才!绝世天才!!” “九窍,天啊!” 有人难以置信的惊呼。 冲和道人也被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原以为引动九品青莲的连河,能开启七窍,就是侥天之幸。 谁知,竟比他预料得还好。 他已是激动得流下泪水。 仿佛看到,弥罗派在连河带领下蒸蒸日上,陆地真仙般的还丹老祖层出不穷,其余三宗纷纷投靠,一起合力,彻底剿灭了龙渊大泽的天一教怪物,还百蛮国一个朗朗乾坤。 一直护法的元雷、元痴,一个虽依旧面色冷峻,心内却在感慨:“这小子,真厉害!” 元痴更是喃喃自语:“师傅,你老人家看来难以争到这弟子了!我每天一个鸡腿啊,就这样没了?呜呜呜!” 水韵儿,双手紧张的绞者袖子,低声道:“原来,你天资这么高。” 完全醒神过来的连河,耳边尽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让他有些闹不明白,刚才的那一幕幕幻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晦暗的星斗,净土世界,汪洋大海中的参天古树,甚至最后会说话的三十六品青色莲台,它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此刻,外面众人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连河身上。 有膜拜,有羡慕,也有嫉妒。 冲和道人也一直看着他,缓缓起身,擦拭这眼角残留的激动泪水。 灵根激活! 意味着连河藉此踏进大道修行门槛。 他本以为自己的修为会升一级,现在看来竟没丝毫变化,只是吸收灵气比以前顺畅多了,只感觉灵气就像倒灌一般,蜂拥入体。 “连小子,此不纯灵气,可不能这般吸收,轻则道基虚浮,重则灵气紊乱,走火入魔。” 赑屃见他一时欣喜大意,忙开口提醒。 连河连连点头,拍拍胸口,有些心惊害怕说:“多谢老鼋提醒!” “你小子,修道要时时警惕,容不得一丝疏忽,否则小小失察,都可能招致一场大祸。”赑屃教训道,“还不快快运转真灵术?提纯灵气?” “呃?真灵术?提纯灵气?”连河一时愣住,以为吸收那么一点灵气,有什么打紧,何必就运转真灵术来提纯灵气。 “不会吧,你小子连绝品真灵术都没有?”赑屃吃惊中透着鄙夷,“这...这...还修什么道?” 见赑屃吃惊,连河将错就错,脸露难色。 “罢了,罢了,本大王就发善心,送你三字绝品真灵术,此乃当年大道君亲创,算你小子好运道,遇到本大王,否则啊...换了旁人,啧啧!” 赑屃说着,口吐灵光,直射连河祖窍。 一段奇怪发音的念语传入神识,连河顿然明悟,这就是那三字的绝品真灵术。 果真比此前元痴所传的七字真灵术,高明千百倍。 运转一圈下来,刚才吸收的灵气,瞬间化为纯净木灵气,存于丹田之中。 省时、便捷。 绝品之物,果非常物,用起简直太爽了。 装一次傻,就坑到赑屃一本绝品术法。 连河心里乐开了花,心想以后要把这种装傻充愣进行到底。 36章 魔和尚 幽魂湖 “砰!砰!” 两声剧烈爆炸声后,半空中传来一声怒斥:“王思聪,卞一凡,你们今日围攻我弥罗派的恩情,我们记住了,稍后必将禀告冲和师伯!” 此时,自爆了两个傀儡的元痴,满脸焦黑,口吐鲜血,神情萎靡。 就是他身后护持着的连河,王虎等人,都满身伤痕。 在他们身后,还躺着不少身穿弥罗派道袍的弟子,显然再也无法醒来。 看四周情形,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的确如此! 自五日前,四派陆续在莲湖为弟子们引灵开窍结束。 因冲和道人要继续留在莲湖,为宗门的古画莲池充灵,所以就嘱咐元雷、元痴,带着其余三十一名弟子,四处探查秘境,搜寻灵材。 同时努力寻找正丰老祖所说画中女子。 其实,此次引灵开窍,其他各派情况大同小异,都是两三个带队的炼气后期弟子,剩余的开窍弟子也差不多,三十左右。 每个门派选了一个方向,自去探查。 这时,连河不但和宁道尘接上了话,还联系上了已加入阴风谷的龙胜,毕竟三人都曾认识。 互相草草聊了几句,留下传讯符,约好有时间多联系。 三人各自跟着门派领队,开始探查秘境。 起初的两三天,因为各自在自己方向范围内探查,所以几乎没什么冲突。 无非是斩杀一些不成气候的山精树怪,偶尔也会遇上稀罕的修士服用的芝草灵药,至于传说中的宝物,则甚难碰到。 毕竟,这秘境是虚丹老祖发现,各宗后来又都有玉液境修士进来扫荡,就是有好东西,肯定早都被搜刮一空,虽有遗漏,却也不多。 自然,也无甚危险。 那些个不成气候的妖物精怪,领队的炼气后期弟子,绰绰应付。 因没啥危险,寻得的宝物自然有限。 大队人马,难免会发生分宝不均的冲突和摩擦。 是故,三日前,元雷与元痴各自带了一支队伍,分头行事。 再往后,又有人从连河所在的元痴队伍分出去,原本在这里面的水韵儿,被一名叫金城的炼气三层弟子给游说走了。 水韵儿一走,至少把队伍里一般以上的人吸引去了,看来不是护花使者,也是铁杆拥泵。 连河自始至终都没在意。 剩下四五人,跟着元痴一起游荡,也是他们运气好,不但寻到了极为罕见的太白庚金,而且还寻到了几株百年灵草,龙血祝余。 甚至,连元痴玉液筑基所需筑基丹的主药,红景天,亦被寻到。 可以说,此行算是圆满。 然而,好运往往伴着霉运。 从昨日起,他们似乎就交了霉运,两次遇到炼气大圆满的妖兽不说,还遇到一种能惑人心智的人面毒菇。 特别是后者,让他们被困其中甚久,才解困又被阴风谷的恶意围攻,围攻之人虽只有三个,却有两个炼气后期弟子。 二对一,打元痴。 纵然元痴早已炼气圆满,却也显得吃力,见队伍里的弟子一个个被偷袭死去,元痴被逼无奈自爆了两个傀儡,才重伤、吓走围攻者。 掩埋好陨落的同门弟子,元痴做主将他们乾坤袋中的东西让连河、唐虎一起平分了。 这才开口道:“连师弟,唐师弟,我们是继续探查剩下那点区域,还是回到湖边,与师伯汇合?” 连河听他这么问,心知他已有了这样想法,一时也不愿开口,而是把目光看向唐虎,唐虎也面露疑色,还未开口,就突然大叫道:“那是什么?” 两人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 前面,曾经长着一簇困过他们的人面毒菇的山丘,现在竟一点点扭曲,如同蜃楼雾气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场景,就像是画面一样,诡异极了。 山丘消失了,原本山丘的地方,突然多出一人。 一个端坐在佛台之上的老和尚。 “怎么会有和尚?” “难道是鬼?” 元痴、唐虎同时开口。 确实,这和尚出现的实在是太过诡异,任谁也不会把他往好的方向去想。 唯独连河没开口,因为这老和尚太熟悉了,就是当初他在燃灯寺见过的,据赑屃讲,应该就是燃灯真佛。 但隐隐又觉不对。 面前老和尚浑身透着一股邪气,称为邪和尚一点也不为过。 就在三人被震惊住时,那老和尚似乎也醒了,原本低垂的头颅缓缓动弹了一下,抬起了头。 原本佛修弟子施展功法之后,应该是金光映天,正大光明。 可这老和尚苏醒之后,身上竟然冒出了一缕缕黑气,与秘境天空里那丝丝缕缕的黑气,一模一样。 等他抬起头之后,众人看清楚他的眼睛之后,更是惊悚后退几步。 这老和尚的眼睛,竟然是血色的,里面隐约有一些古怪的虫豸在爬动。而那长长的垂到膝盖的白眉,更是爬满了黑色怪虫。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与我佛有缘,贫僧特来渡你等去西方极乐!” 和尚的声音充满了邪意,恶念。 更充斥着引诱,蛊惑,很难想象这声音,竟然是从一个佛修口中发出来的。 “老和尚,你是人是鬼?”唐虎首先忍不住恐惧,开口问。 “老衲是佛。” 老和尚微笑着回答,只是他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如同火焰一般,将他整个人都给包裹住。 “你说的西方极乐在哪?”这次,连元痴也忍不住问话。 也许面对恐惧,说话更能转移人的注意力。 “正在老衲背后。” 老和尚依旧微笑,只是那些原本只在他眼睛里面的黑虫,竟然一点点从眼窟里面爬了出来,蔓延到了他的脸上。 而他周身的黑气也是蔓延到了坐下的佛台之上,将整个佛台都给染成了黑色。 “胡扯八道!”唐虎明显不信,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和尚的背后浮现出了一座巨大的寺庙。 庙宇宏伟,充斥着庄严之意。 入口之上,正书四个大字————西天极乐! 只是这西天极乐,并没有半点神话传说中的样子,反倒是黑气弥漫,邪气冲天,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良之地。 “极乐已现,诸位施主,且容贫僧来超度你们。” 老和尚缓缓站起来,他身下的黑气好像失去了压制似的,瞬间爆发出来。漫天黑幕,如同火山爆发一样。 嗤嗤!! 王虎距离老和尚最近,尚没反应过来,就被黑气给包裹了,身体如同泥浆一般,瞬间化为一滩血水。 血红色的雾气从尸骨当中冒出,融入到了黑气当中,使得黑气更加浓郁。 “师弟,快跑,那黑气有毒,剧毒!”元痴说着不管不顾,往身上拍了张符,化作一道青光,就此不见。 “保命用的木遁符!”连河惊呼,却已经来不及后退,甚至感觉到那黑气滚滚而来,已到面门。 “这次要玩了!”连河第一次直面死亡威胁,有些难以相信,自己要挂在这里。 他甚至听到,身旁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原来周边还隐藏着不少预备打劫他们的其他门派弟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清脆佛号:“阿弥陀佛!”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瘦弱的黄色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那人双手合十,口念经文:“光明如我,佛曰:吾涅槃后,以万年期,末法灭法,五逆浊世,魔作沙门,坏乱吾道,身着袈裟,毁破禁戒,行不如法,假渡极乐......” 说来也怪,随着拗口经文念出,黑气竟渐渐消融,老和尚身上更冒出白炽火焰,吞噬其身。 “快走!此地不宜多留!”连河只觉被瘦弱身影一推,不由跟着,飞一般逃去。 两人没头没脑只顾跑,直到面前出现一潭漆黑的幽湖,方觉前途无路。 这湖水通体漆黑,根本就看不见有多深,湖面大雾笼罩,隐约可见湖心有岛。 “幽魂湖?” 连河四下探看,湖边有一石碑,碑文上篆刻着三个血红古字。 “这湖水?” 连河刚靠近,就感到一股腐蚀之意扑面而来,不由心中一凛。 黑色湖水,蕴含剧毒,腐蚀之意极强,如何渡得过去? “不好,那魔僧追来了...”连河这才相看救了自己一命,又一起逃此之人。 原来是一个俊秀小和尚。 年纪与自己相仿,只是相貌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稍加思索,终于想起,不由深觉其中诡异。 这和尚,若不是看到他的喉结,确信为男身,真怀疑就是正丰老祖要找的女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连河一时闹不明白,方想开口探问,就瞥眼看到后面滚滚黑气杀气腾腾,已经几乎烧为焦炭的老和尚,居然追来了。 前有腐蚀大湖,后有可怕魔僧,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连河想着是不是往一侧跑时,却听到小和尚惊喜道:“快看,有船!” 循着话音,连河看到被迷雾笼罩的湖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一舟。 随着不断的靠近,渐渐显露出了舟上之人轮廓,青箬笠、绿蓑衣,寻常撑舟人装扮。 “两位可要渡河?”沙哑声音传来。 河? 这里分明是一潭死湖! 37章 无底舟 白骨手 “劳烦阿婆了。” 小和尚却不顾这些,连忙开口,后面老和尚眼看就到。 虽心下有疑,但迫于形势,连河二话没说,也跟着跳进舟中。 “老身姓孟,都唤孟婆婆,我舟只渡有缘人,两位小郎君坐稳咯!” 两人跳入舟中,才发现这舟居然无底,连河吓得刚想大喊。 “嘘!” 小和尚示意他不要吱声,连河明白过来连连点头。 岸边,当老和尚带着黑气扑到时,长篙一撑,小船似离弦之箭,倏然离开岸边。 老和尚与黑气,瞬间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舟,越行越快。 连河回过头,发现早已看不到岸边。 “这湖明明没有这么大,为何行了这么久?” 连河心中思索,暗自环顾四周。 发现哪里还有什么湖水和湖心陆地,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黑色的湖水,茫茫一片,如同到了黑色汪洋之上,天地间,只剩这一叶扁舟。 这一瞬,连河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这个世界给遗忘了。 这竟真是一条河! 连河脑海中猛的回想起之前撑舟人所说的话。 “或许,这里真的是河!” 他与小和尚对视一眼,看对方也满是疑惑,相互交换了想法,各自闭目平复心绪。 既上了怪舟,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舟,靠岸了。 “有缘人走好。”撑舟人再次开口说话,声音依旧是沙哑如磨砂。 “这是湖心?” 连河睁开双目,自己竟到了湖心小岛,远远看去湖心小岛上灵气充斥,似是很安全,两人都暗自长出一口气。 连河跟着小和尚也迅速跳到岛上,刚走几步,又想起还有一些话想问明白,所以又回过身去,恰好看到了取下竹编斗笠的撑舟人。 这撑舟的,哪里是什么‘人’。 分明是一具骷髅,没有一丝一毫血肉的骷髅。 仿佛是察觉到连河的目光似的,骷髅转动脑袋,用没有眼珠的眼眶,对着连河咧开大嘴,似是在笑。 紧接着,就见他手中的长篙变为大瓢,一样手,小舟晃动,瞬间消失在迷雾当中。 “你...你们,是人还是鬼!!” 一道声音将连河惊回神,侧目看去,发现湖心岛除他和小和尚外,竟然还有一人。 这人穿着浅灰劲装,从服饰判断,应是阴风谷弟子。 不过这人很明显惊吓过多,神智有些不正常。 “这位师......” 噗嗤! 连河刚开口,话还没说出,就看到这阴风谷弟子脚下泥土突然张开,伸出一只白骨粼粼的手臂,一把将他拽进泥缝。 随即闭合的泥缝,隐隐还能听到那弟子越来越淡的惨叫声。 “快走!”小和尚刚喊出这话,连河就先知先觉往小岛中心跑。 果然,他之前站立地方,瞬间就再次露出一条白骨手臂。 躲过一劫的连河,直觉心底寒意凛然,这两日奇怪见闻,让他觉得这秘境,比他想象的还邪门、可怕。 为何好端端秘境,变成如此模样? 只是连河压根就不知道,现在的秘境,已发生极大变化,各种邪异怪事层出不穷,如今还活着的人,可谓十不存一。 “先想办法找个安全地方。”两个人跑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站定,小和尚喘着气开口,看来他也意识到不妥。 “弥罗派,连河!” “连施主有礼,小僧龙门寺,传灯!”小和尚双手合十,自报家门。 传灯? 连河听这法号后,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燃灯寺的老和尚燃灯。 他到底和刚才那个魔气森森的老和尚什么关系,两人从外貌看,似就是同一人。 “这驱魔符,是小僧所制,效用自比不得寺内各位师叔,先凑合着用吧。”小和尚自怀中掏出两张符,递给连河。 两个人随后商议,觉得还是探查一下小岛,再作打算。 不知是怀揣驱魔符起了用,还是别的原因。他们探查一圈下来,没发现任何异常,岛上也再无任何人,反倒是感觉四周湖水,出现了上涨趋势。 这一变化,让二人陡然心惊。 黑色湖水堪比腐蚀剧毒,如果被这些湖水淹没,估计连骨头都会被融化掉。 “不对,不是湖水在上涨,而是这小岛在下沉。”连河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大声喊道。 同时心中警惕之心大起,先在身上拍上最后两张的金刚符。 砰! 符刚拍上,就感觉身体在往下掉,地面迅速变幻,这次边个一个巨大骷髅头,大张着嘴,甚是古怪,上下颌骨迅速闭合,一下子咬在连河腰身。 强悍冲击力,如同巨刀临身,震得连河连喷两口鲜血。 这一咬,竟然破了一道金刚符防御,直伤其内腑。 连河感觉自己一直在随着小岛下沉,四周是无尽黑暗。 “呱呱,小老爷莫怕哩,有呱呱在此,谁敢吞你?”危难之际,吞天袋中器灵吞天蟾自动护主。 只见它化作大嘴巴,伸出宽大猩红舌头,将连河一卷,顷刻脱离开那白骨大嘴。 至此,还犹嫌不足,又大口一吞,竟将那白骨大嘴从泥缝中吸出,足足有两三丈高的巨大白骨,被他全然吞进口中。 大嘴巴随后闭紧,咀嚼了几下,而后消失。 “呱呱,这白骨可真难吃哩。” 脱离危险的连河,听到被自己随口取名为“呱呱”的吞天蟾这般说,想笑笑不出。 尚未睁开眼,就听到一道充满希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师兄,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睁开眼看,竟发现自好端端站在一个石屋内,小和尚已不知踪影。 屋内还有两男一女,两男竟都认识,居然是镜湖书院的宁道尘,还有阴风谷的龙胜,那女子看装束该是阴风谷弟子。 故人重逢,自然开怀。 即便在这诡异之地。 寥寥几句话,连河已经弄明白宁道尘与龙胜为何走在一起,并且来到这里。 当初元痴自爆两个傀儡,重伤两名阴风谷的炼气后期带队弟子,两人就想找一地方养伤,没头苍蝇般一路也是往这幽湖而来。 路上相继遇到阴风谷另一个带队弟子,炼气圆满的李易峰,自然队伍里还有龙胜及其他四五人。 两者汇合,路上因为龙胜的缘故,救下正要被一个巨大花苞吞噬的宁道尘,谁知道三个炼气后期弟子合力诛灭吞噬花苞后,那花苞突然自爆。 除了当场被炸死者,其余人几乎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座湖心岛上。 “王师兄,卞师兄此前就身受重伤,没有逃过爆炸。”那女子眼泪涟涟,泣不成声。 连河在一旁默然听着,心道那王思聪,卞一凡,无端围攻弥罗派弟子。 果然天道昭昭,报应不爽;真是恶有恶报,死有余辜。 阴风谷一行人的邪祸,并未就此结束,刚踏上小岛就被突然出现的白骨手臂连夺两名弟子性命。 在李易峰带领下,众人躲进石屋内,才暂时安全。 但这般躲着也不是办法,李易峰最后带着一名弟子,准备出去寻找出路,还嘱咐三人有任何动静,都不要离开石屋,临走还封死了石屋的门。 所以,连河与小和尚在岛上探查一遍,都未发现踪影。 “不知道李师兄、朱师兄出去寻找出路,结果如何?”那女子哭哭啼啼,好不烦人,最后的问话,更让连河没法开口。 他自明白,登岛后看到被白骨手臂拽入泥缝的阴风谷弟子,就是女子口中所言的朱师兄。 至于那位炼气圆满的李易峰,他并未见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可这样的答案,对于石屋充满期待的人来说,太过绝望。 还是留下一线希望,让他们还有活下去的信念。 “未曾见到他们身影,想必真是搬救兵去了!”连河也不算完全扯谎。 果然,三人听了,面色都稍稍好转。 “你们在石屋这么久,可有什么发现?”连河扭头问宁道尘。 一身儒衫,照例背着书箱的宁道尘,看上去灰头土脸。 他摇摇头,而一身黑色劲装的龙胜,不似以前所见那么黑,也摇摇头。 倒是红裙女子若有所思。 “线索?” 先是摇摇头,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到木屋角落仅有的桌子旁边,用力一推。 咔咔! 一阵低沉的齿轮声过后,屋子中间突然露出了一条漆黑的地下通道。 “白道友!” “白师妹,你——” 这一幕,让宁道尘和龙胜都吓呆了,很显然,他们不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 “之前你们到门口送李师兄时,我无意中触发这个机关。” 说到此,此女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许多,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好地回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如果早说出来。大家就不用白等在此,李师兄他们也不用冒险出去找什么出路。”龙胜不知为何有些愤怒。 大概是对那位李师兄很敬服,也很关心,如今发现地下通道之后,瞬时找到了宣泄。 “因为,我一直没想起来,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来了。” “哼!”龙胜明显有些不相信。 “先下去看看。” 连河打破僵局,第一个下去。 宁道尘似乎很信赖他,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 38章 绯衣女 浩然笔 此时,外面湖水已蔓延至石屋外,漆黑汪洋中,浮起累累白骨。 如果岛屿中间有地下通道,也应该是在湖底,可在这诡异的秘境当中,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推断。 白若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只是阴风谷门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资质差,相貌也不好,这一次进秘境,最主要是为了开窍,顺便见见世面。 她自知,不能与龙胜这开了七窍的水木双灵根者相提并论。能遇到那么多邪祸后还活着,已是老天保佑。 所以心底是极为畏惧龙胜。 下了密道后,龙胜让她走在最后,她也不敢争辩。 走在最后,白若音只感觉前面通道如同洪荒猛兽般,说不出的恐惧,可到了眼前这种局面,压根就没有其他选择。 要么留在这里等死,要么和连河他们闯一闯。 一入通道,白若音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邪气给包裹了似的,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嘿嘿” 刚走了几步,一连串诡异笑声出现,从白若音耳边晃过,像是男子放浪的笑声,但又有些不同,因为过于阴森。 “谁!” 白若音瞬间取出法剑,转身对着旁边大喝。 无人回应,只有漆黑通道。 之前一切仿佛都是幻觉,察觉到没有危险之后,白若音暗自松了口气。 收回法剑,准备跟着队伍继续前行,可她刚刚回过身,就发现前面的通道突然变暗了。 一直走在前面的连河等人,竟诡异消失。 “龙...龙师兄,宁道友,连道友,你...你们别开玩笑,快出来,你们在哪啊?” 她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嘿嘿! 诡异笑声,再次从她的耳边晃过。 白若音强振精神,突然疯了一般往前冲去,没多久,就发现前面转弯的墙壁上面有一尊浮雕。 雕刻的是一尊佛像,竟有三头六臂。 身上虽着金刚法衣,却下体暴露,面上也尽是欢喜神态。 看到这尊佛像时,白若音先是脸色羞红,顿然觉得不对,因为这尊浮雕丝毫没有佛像该有的庄严,反倒诡异无比,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佛像? “求佛祖保佑!” 白若音闭目念叨一句,刚想离开,诡异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 “我会保佑你的,来吧!” 诡异的神像模糊变换,朦胧间深处粗壮结实手臂,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要揉进佛身之中一般 “救命,啊!!!” 凄厉惨叫声过后,通道再次归于平静。 而白若音这个人,仿佛被人从世界抹除掉了一样,再没了痕迹。 顷刻,佛像中走出一个极尽媚态女子,看上去像是方才的白若音,又仿佛不是,因为她的脸一会儿是白若音的,一会儿是那金刚。 通道内,她看到前面正好行走的连河三人。 快步越过龙胜、宁道尘,来到连河身边。 “还不知连师兄名讳,小妹白若音。” 通道阴沉的有些压抑,阴风谷女弟子突然主动开口,让连河疑惑。 却也回话:“连河。” “连师兄,久仰!” 连河总感觉这女子似变了个人,而后面的龙胜也一脸怒气,看着白若音和连河搭讪,宁道尘则似乎想明白什么,脸露奇怪笑容。 扭头悄悄对龙胜道:“这白道友,估计被连师兄迷住了!也是,以连师兄的风姿,这种女子肯定心悦。” 龙胜没说话。 没走多久,三人就又到了通道拐角,走到这里之后,三人一起看见了那块显眼的浮雕。 “这里怎么会有菩萨像?”白若音喊道 “小心点,别碰。”连河下意识嘱咐,看也不看,绕开浮雕的范围,继续前行。 宁道尘、龙胜却下意识去看那菩萨。 居然发现那菩萨竟然是白若音的面目,一时间两人愣怔在原地,脑海中充满了白若音各种极尽媚态的身影。 连河又走了一段路,感觉太过安静,就扭头道:“宁道友、龙道友,跟紧点!” 却不料身后空无一人,瞬间感到不对,袖手翻出一把宝剑,是在玄真观元真主持所用的那把。 进入弥罗派后,他已经把这把剑祭炼过一遍,如今施展出来,威力不下于下品法剑。 就在连河翻出青莲法剑时,消失的白若音从起身后诡异出现。 眼睛瞬间变成了漆黑色,只见她手腕一翻,取出了一柄泛着淡蓝的匕首,向着连河的背心刺去。 叮! 匕首刺在连河的身上,并没有出现利刃入肉的声音,反倒像是扎在了一块玄铁精金上面,发出了清脆声响,强大的反震力直接将匕首给震断。 连河身上最后一张金刚符,终于发挥了应有作用 “你居然早有防备?” 白若音后退几步,看着连河,眼神当中仅是扭曲的黑气。 “这种环境,这不是很正常吗?”连河回过头,看着面目在男女之间变来变去的白若音。 二话不说,暴起发难。 一道掌心雷,朝着面前娇媚女子劈去! 吼! 啊! 一个巨大的琉璃佛法相显露出来,金刚怒目,冒出黑光,刹那就要将连河笼罩。 眼前出现白若因,与那金刚男子,赤身裸体,虚空乱舞,耳边响起古怪声音。 “他化自在,逍遥无拘......” “小老爷,快快醒来哩!”吞天蟾见状,连连大喊,大口一张,将连河同那面目千变万化的白若因一起吞了。 而后嘴一动,吐出了连河。 连河一个趔蹶,稳住身子,醒过神来。 吞天蟾兀自又嘎嘣嘎嘣,咬了几下大嘴,化作金色蟾蜍模样,埋怨道:“小老爷,这里好生古怪哩,这女子居然得了门叫什么《他化自在天魔大法》的邪术。” “还有什么?”连河似响起之前赑屃的提醒,脸色大变,连忙问。 “一群没来头的魔物,他们在寻找东西。” “找什么?” “一颗十二品的太初火莲,圣莲子。” 连河闻听,面色大惊,似乎想通了什么的说:“走吧,这秘境不宜久留。” 靠着吞天蟾解决了白若音,周围的幻象通道也跟着消失了。 这时连河才看清四周情况。 是一间三丈见方的密室。 四周的墙壁都是黑石构建的,中间摆放着一张短腿石桌,还有两个蒲团,木桌上面,一盏油灯燃烧着,灯火摇曳,显得格外宁静。 不过引起连河注意的,是躺在木桌旁的一名女子。 女子着绯红色长裙,从外貌看,正是正丰老组要寻的女子。 连河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女子竟被他遇见。 连河一手持剑,一手捏着一张驱魔符,用神识查探,发现女子早已气息断绝,至少也有十多天。 “死后肉身不腐,最低也是玉液境修士,甚至有可能是虚丹老祖。”连河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菜鸟,从肉身情况,也能判断出女子生前大致修为。 “只是不知此女,如何招惹虚丹老祖,却最终身陨秘境!” 疑惑闪过,连河迅速起身,开始搜寻整间密室。 很快,就发现了一块移动过的石板。 咔嚓! 挪开石板,连河发现其下洞内有一古阵,阵纹繁复、神秘,其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连河理解范围。 “想来这就是赑屃口中所说的,上古传送阵!” 这种阵法,早已失传,认识这种阵法的人屈指可数,估计就算是外面坐镇的虚丹老祖,都不一定认识。 “难怪她会跑到这里,估计是想借这传送阵逃走。” 重新将传送阵封上之后,连河走回女子身边,目光落在她腰间一只紫气氤氲的毛笔上。 “怎么有一支笔?” 连河虽有迟疑,却依旧摄来,笔身竟篆刻有字,连河仔细分辨,轻轻念出:“浩然笔!” “咦!浩然笔?”危险没了,赑屃出来了,“连小子,运道不错哦,本大王看好你,这可是太古亚圣,孟子舆先生的随身至宝,你从何得来的?” “小老爷大难不死,当有后福哩。”呱呱最喜插嘴,如今它两次救下连河,连河对它心存感念,遂不在意它突兀插话。 听赑屃这么说,纵然不知这浩然笔来头。连河也感觉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连忙收起问:“这笔有什么来头?” “那可大了去!”赑屃摇头晃脑道,“古周末年,世传孟夫子年少调皮,惹得其母三迁,忽一日梦有先人在其所用之笔头上吐了一口气,他以此气养炼,这就是他那句「我善养吾浩然之气」的来由。” 连河早就知道此间之事,有许多与他原来世界古代相仿,但又天差地远,听了典故,遂更确信。 见他这般神情,赑屃不满道:“你小子别得了宝贝不识货,这笔虽够不上道器,却也是太古异宝,更有无中生有之逆天之能。” “无中生有?”连河诧异,“画什么就有什么?” “也可以这么说!”赑屃点头。 “这岂不是仙侠版的神笔马良?”连河心下惊骇连连,强按捺下激动。 赑屃见他这般模样,竟撇撇嘴,小声嘀咕:“傻小子,你以为无中生有没代价啊?” 连河对此却丝毫未察觉。 心念一动,将此笔由呱呱保管,唯有如此,才觉安全。 39章 人参果 天一教 再看面前身陨女子,想着自己既从她这得了好处,还是将她法体护好,免得其他人,甚至正丰老祖发现来作贱。 想了想,将女子尸体放到传送阵上,只见一阵光芒闪动,并没太大阵仗,女子身体就已消失。 连河还在诧异时,只感觉天旋地转,自己竟被一种奇怪力量弹出密室。 耳边响起呼呼风声,还听到两声惊恐叫声,听起来居然耳熟无比。 从高空坠落,发现自己竟还在湖心岛上,只不过这湖变了模样,长满了莲花,小岛中间出现一个方圆百丈的巨大黑坑,深不见底。 连忙施展御风术,堪堪避开掉入黑坑。 刚一落地,接连又有两个身影也跟着落地。 定睛一瞧,居然是宁道尘、龙胜二人,两人都吓得面色惨白。 连河连唤几声,两人才回过神。 三人正四处打量,却看到一架飞舟转眼落至身旁,上面有七八人,领头的就是冲和道人,还有一些他派弟子。 许久不见的水韵儿,也在其中。 冲和看到连河安然无恙,连连点头道:“此间怪异之极,眼瞧着也到了和老祖们约定的出去之日,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些出去为好。” “师伯,元痴、元雷师兄还没踪影。” “我们阴风谷的李易峰师兄,也没踪影!” “我龙门寺的传性大师兄也不见了。”说话的是传灯。 他什么时候和冲和道人一群人汇合的,连河心中纳闷,有心想问,却也知时机不对。 “先出去再说,届时若还无他们消息,让各位老祖前来寻找,更为安全。”冲和道人的话,颇有道理。 众人纷纷踏上飞舟,欲要走时。 一个弟子却指着那黑坑旁的一个裂缝道:“快看,树上好多婴儿!” 顺着他的手指,众人看到那裂缝处不知何时长出一颗古奇大树,树上挂着几十个闪着亮光,白润如玉的婴孩状果实。 “人参果树?”连河吃惊喊道。 听他这么一喊,众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就连冲和道人也吃惊的看着他,心道这种传说中的先天灵根,古籍都少有记载,他一个小修士如何得知? 虽说众人未见过人参果树,但各种传说还是听过。 “这可是先天灵根,吃一颗就长生不老!” “天地的灵根啊!” “堪比居延神庭的蟠桃!” 各种议论,此起彼伏。 都按捺不住心头激动,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跳下去,往那人参果树而去。 有人带头,跳下飞舟的人接二连三。 “快回来!”冲和道人只觉不妥,连连劝阻。 连河一直呆在冲和身边,也甚觉这人参果树有些古怪,再一想赑屃、呱呱所说的天魔,更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可被眼前先天灵果迷昏了头的弟子们,早已失了道心,哪里听从劝告。 领头的是个阴风谷大高个,眼看着离人参果树还有几尺。 一个龙头马身的怪物,突然从树中踏云而出,看着一群炼气小修士,眼神露出迷惑之色。 冲在最前面几人,顿时愣住,与其对峙起来。 片刻,有人忍不住,袖手抛出一道金绳,朝着看准的一个人参果套去。不料此举,惹怒了看似温顺的怪物。 它鼻翼抖动,瞬间喷出一道赤色火焰,竟将那试图套去人参果的和尚,烧成灰烬。 其他人见此,惊骇得连连后退,却也只是后退,不肯离开。 飞舟上,冲和道人见此,刚想开口说话,就听水韵儿开口:“师伯,这能鼻喷火焰,龙头马身的怪兽是什么?” “若老道所料不差的话,这就是上古传说的龙马。” 听冲和这么一说,连河也心下点头,自己猜测看来不差。 “师伯,这龙马很厉害吗?你能不能牵制住,让众弟子采摘人参果。”又有一个弥罗派弟子开口道。 “厉害,当然厉害了!”冲和苦笑道,“大家还是别想了,人参果虽好,却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这时,又有三人分工协作。 两人试图牵制吸引龙马,一人偷偷绕道摘取那人参果,龙马似乎也上了当。 就在那弟子双手刚要碰到人参果时,裂缝中传来一声,响彻整个秘境。 “滚!” 随着声音响起,裂缝中冒出股股黑气,伴随的是巨大劲风,将包括远远在飞舟上的冲和及少数几个弟子,一起倒卷着往秘境出口刮去。 那些个挨着人参果树近的修士,被那些黑气沾染到,瞬间化为枯骨。 湖心岛上一阵巨风刮过不久,裂缝中飞出一个须发皆白,耳长及肩的道人。 扫视一眼四周,最后看了看龙马,丢出一个人参果道:“好生在此守护,我还要忙一段时间!这小魔渊封印,却不知何故松动,竟大半失效,真是危险。” 说着反身,再次钻入裂缝之中。 ...... “咳咳咳!”连河再次能顺畅呼吸,竟忍不住连连咳嗽. 不知是刚才被那邪乎的劲风震得,还是一时没法适应外面的天地元气。 不止是他,一起出来的剩余几人,皆是如此,唯有冲和道人稍好一些。 被那劲风吹得是五迷三道,他最先清醒过来,刚想松口气时,却被眼前一幕惊呆。 “这...”冲和道人的惊呼之声,也让其他几个弟子清醒过来。 各个抬起头,皆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两个犹如巨大金刚的棕绿色怪物,每只手都提着一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道人,仔细看,竟是四派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老祖们。 各个一身血污,没多少生气。 而那巨大怪物的身前,站着三人,脸面蓝绿相间,犹如中毒的僵尸一般,极为渗人、可怕。 除此外,远远地方站着两个一身铠甲之人。 身后各有一队兵士,其中一人手持大刀,架在一人脖子上,那人正是弥罗派的冲真道人。 见一群人从秘境跌落而出,冲真道人脸露希冀之色,大声道:“冲和师兄,秘境里,可有一个叫连河的弟子?” 话一喊出,在场众人都面色一动。 唯独另外身着铠甲的将领,仍不动声色,只是眉心稍微动了动。 一个巨型怪物手中提着的正丰老祖,闻听此话,也费力睁开眼,朝冲和道人这群人看来,又暗地通冲和递了眼色。 冲和居然机警察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冲真,而后道:“冲真师弟,此话何意?” “还有,诸位龙渊大泽的朋友,我们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缘何使出毒辣手段,擒拿我等四派师叔?此举到底何意?” “原来是弥罗派的冲和掌教!”那巨型怪物前面居中一人,手持黑幡,恍然大悟道,“哦,不能叫掌教了,那就是冲和老掌教......” 这话喊出,冲和怒不可遏。 掌教称呼前加一“老”字,是对驾鹤的掌教才这般称呼。 他还好好活着,此人这般说,是极大的诅咒与羞辱。 忍着怒气,冲和朝此人问话:“请这位龙渊大泽的朋友,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无可解释!”那人淡淡道,“从今往后,你们四派要么归顺我天一教,要么就此除名!” “福生无量天尊!”冲和稽首,喧了声道号。 朗声道,“我百蛮四宗,各有传承,短则千年,长则万年,不是这位天一教的朋友,说除名就除名!” “如果,这也是百蛮国主的意思呢......”那人对冲和的话,不以为然。 没想到形势如此复杂,冲和不由看向两位着铠将军。 持刀者瓮声道:“不错,大王旨意,宣王室子弟连河速归云锦宫城,还请冲和道长交出该弟子吧。” 冲和早察觉来者不善,也早悄悄示意连河不要轻举妄动。 淡然道:“这名弟子,与我等在秘境中失散了,不知去向,老道本也想出来求诸位师叔出手,进那秘境寻找诸多失散弟子,不知天一教的朋友可否相助?” 冲和这话说出,其他弟子有认识连河的,也知道他有意保下连河,自默不声。 不料,天一教三人还未发话,一直抱拳冷言看这边对峙局势的另一将领,淡然开口道:“既如此,就将尔等一并请回云锦宫城。” “是了,云锦宫城的供奉这次折损了几个,修士正好缺一些,那就委屈诸位了。”那持刀将领也跟着说。 随即一挥手,一队士兵竟走向前来,手中都有一似树藤般的绳子。 只见一人将绳子抛出,口中念了两句的古怪的话语后,绳子就像活了一般,第一个将冲和道人捆了个结实。 “识时务者为俊杰!”一直在戒备的天一教三人,见冲和并未动手,很是满意,居中之人赞道。 而后扭头吩咐身边两人:“你等传讯领队前往四宗的弟子,让他们处置妥当后,抽调人马来此再次探查秘境,务必找到蛮王所需之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时,秘境出来的十几个四宗弟子,连同冲和都被收进此人布袋内。 连河自始至终都没出声,也没任何表情。 只是在被吸入布袋时,朝着远处那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的将领,投去复杂眼神,一时心乱如麻。 “楚跃,他出卖我,为什么?” 40章 皇陵内 血祭法 看着眼前,和原来世界故宫有得一比的巨大地下建筑群。 连河也深深震惊,虽被绑着,但不碍他用神识不断扫视四周。 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巨大地下宫殿。 正前方石壁上,有三个白玉雕成的拱形门,门后是三个巨大的青铜棺。 拱形门前都设有香案,供奉着香油、灯烛、裱纸及时新瓜果。 中间拱门香案牌位写着:高祖神尧圣武大光孝先王 这就是皇家陵寝? 他不明白为何天一教修士,将他们抓到此处,所为何事? 难道让他们来观看皇家祭陵? 不可能如此简单? 面前这座皇陵,若猜测不差的话,就是百蛮王朝的开国之君,及两位王后的合葬墓。 穹顶点缀着夜明珠的帝陵,并不显得阴森可怕。 三座汉白玉般的拱形桥连接着三道拱门,桥下的水竟然是禇红色,这让连河觉察不对劲。 三座拱桥外,正中间有一巨大四方鼎,其内熊熊烈火一直在燃烧。 再往外,左边是文臣武将列班,右边则是皇家供奉,足足有近百人。连河发现,其中一队领头的居然是自己熟悉的玄真观元空,而明楼、明苦、明冲三人也在其中。 当发现他的身影时,眼神极为不善,且露出幸灾乐祸神情。 他们几个被绑之人都被押在正中,押解他们的天一教修士,则立在最前面,原来的持刀将军已不见踪影,而他身边是一言不发的楚跃。 迄今为止,楚跃从未看过他一眼,似乎是从不认识。 这让他更为纳闷,诧异。 如今他也听那些文臣武将的小声交流中得悉,楚跃如今是百蛮国的禁军统领,官居一品,声威显赫。 是蛮王身边第一红人。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明白,楚跃为何出卖于他? 就在连河胡思乱想之际,大殿内的夜明珠大放光芒,大殿亮堂了许多,所有人全部站直了起来。 只见后方的人群中走出一名面容枯槁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出现之后,一抛手中的圣旨,大声喊道。 “祭祖,开始!” 声音一落,一名身穿淡黄色龙袍的青年踏着神道,从大殿左侧的白玉门内走出,一步步走过中间拱桥,来到巨大香案前。 蛮王! 这名登基已经十五年的青年,应该就是连河原身的堂哥,王太子之子,曾被老蛮王立为王太孙。 只见他一头黑发随风飘飞,龙袍的长袖随着他的行走而飘动。 连河突然发现,他龙袍下面穿着的居然是嫣红服饰,令他诧异。 “这气息?!” “是玉液圆满修为!!!” 蛮王并没掩饰修为,在他出现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感到了他的实力。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供奉中议论声四起,就连那位天一教修士也瞪大眼睛,深觉不可思议。 蛮王在香案前站定,目光扫了一眼站在中间的诸位被绑修士,脸上竟露出一丝妩媚笑意,让众人更为吃惊。 这是连河第一次见到蛮王长相,居然让他想起,前世影视小说中东方不败。 “请几位道友前来,一起参加我百蛮王室的祭祖大典,有劳了!” “几千年来,我四宗与百蛮王室荣辱与共。不知今日蛮王此举何意?”冲和道人冷冷道,“当年百蛮高祖立国,曾奉我弥罗派为国教。今日蛮王在高祖陵前这般待国教之人,真是匪夷所思!” “荣辱与共?”蛮王收拢耳边一丝黑发,动作妩媚之极。 众人已吓得不能说话,谁能想到一国大王举止异常,形同女子,哪里有半点君王威严。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之人,一直驱使、压榨我等凡夫俗民,千百年来,眼中何曾高看一眼我百蛮王室,何曾尊重我王室,不过从今天起,一切就要变了,本王已携手天一教,以后这封闭的蛮州,将不再是修仙废墟之地......” 说完这话,他又扫视一眼冲和旁边的连河。 停下目光,打量一番,朝身后的楚跃道:“滇王,这就是你从青微城寻来,亲自教导半年,我那四叔的唯一血脉?” 这话问出,在场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但蛮王全然不顾,只是紧盯着楚跃,等待回答。 楚跃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也罢!”蛮王见此,也不以为意,笑道,“爱卿心中所想,本王也能猜测一二,放心,本王答应你事,定会做到!” 说完,朝身侧老太监淡淡道:“人够了吗?开始吧!” 老太监一步步走上拱桥,神情漠然扫过下方众人。 “三百六十五人,正合周天之数。” 听到老太监声音,百官最前面的老者终于忍不住。 一把挣脱压力,开口求生。 “大王,你不能如此做,这样会毁了我百蛮千年江山,血祭之法,自古都是邪魔外道才能做出的!” “血祭?” 听到最前面老臣的声音,原本不明所以的百官全部色变。 不可置信的看向蛮王,议论纷纷,更有想逃者,却发现不能动弹。 “太师,你也是三朝元老,应该识大体!”蛮王淡然道,“为我百蛮王朝,不,以后应该叫百蛮仙朝,牺牲小我,孤王日后自会让你水家,享受世代荣华。” “昏君!你果真所谋非小,血祭文武大臣,王朝供奉,莫非想毁了百蛮?”老者见事情无法挽回,不由开口大骂。 站在香案前的蛮王,伸出左手食指,一勾。 太师不由自主被吸到两座拱桥上方,蛮王伸开手掌,再一翻。 太师就跌落拱桥下的水池中。 “啊,昏君,你自毁百蛮千年江山,届时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那太师也真是愚忠之极,临死还不忘百蛮江山。 “爷爷!”被绑修士中,水韵儿泣不成声,跪倒在地。 “水太师!”百官中,有不少官员老泪纵横,呼天抢地。 “百蛮王朝已没存在必要,太师走好。”蛮王并没理睬下面这些人举动。 而是双掌齐出,十指沟动,无论是左边的文武百官,还是右边的王朝供奉,一个个不由自主往那拱桥下的水池中飞去。 “不,大王,你说过只要献计抓来连河,就会拜老道为国师,为何出尔反尔,只封了那出谋还没老道多的楚将军为一字并肩王,却要血祭老道,我不服!” “你,是你!”连河狠狠盯着元空。 “不,不是我!”元空似乎被连河发红的眼睛,愤怒的气势给吓到,嗫喏道,“是楚将军,他将你出生纸献给大王!” “不,不可能——”元空话音未落。 一个异常愤怒的声音响彻大殿,只见连河灵台钻出一道红光,一个虚幻的人影飘在半空,愤怒大喊,“楚跃,楚跃,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没出卖我...” 蛮王身边的楚跃先是一愣,继而不语。 “居然愤怒到魂魄离体,真是闻所未闻,看来我这位王弟对滇王你,果真情深意重!”蛮王笑吟吟看着楚跃,眼角眉梢皆是风情,“爱卿,是也不是?” 楚跃听此,依旧无言。 只是看了眼半空中的魂体,又微闭眼睛,低声道:“大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这样回答,飘在半空中明河的残魂突然晃了一下,似乎就要溃散开来,声音衰弱不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做?” 听到问话,楚跃抬头答道。 他没去看半空中的魂体,只是注视着木呆呆的连河,似乎要将他的面貌牢牢记住。 “为什么出卖我?”明河说,“既然要出卖我,当初为何要寻我,救我,送我学道?” 明河知道再怎么问,也不一定会得到任何答案,但他始终要说出这些话,哪怕得不到回答。 “为什么教我识字读书?”明河喃喃道,“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血祭” “因为你信错了人,我是古滇国的楚跃,不是你百蛮国的楚跃。”楚跃突然抬眼看着连河双眼,答道,并恢复了一贯以来的冷静。 那句话一出,连河突然感觉到,这仿佛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楚跃。 抑或这才是真实的他,唯独当初在从青微城到玄真观的那段时日,才变成了另一个人。 古滇国的楚跃,百蛮国的楚跃,为何有这么大区别? “我是来折磨你们的。”楚跃淡淡道,“你,你爹,既然都选择相信了我,就要做好被我背叛的准备。” 明河蓦然一震,怔怔看着楚跃。 “因为我爹的缘故?”明河低声说。 “二十五年前。”楚跃低声答道,“你爹赤河带兵灭掉我古滇国,火烧王室,我父王,我母后,我王太子大哥,我才三个月的小妹,皆被屠杀,而我因为贪玩在外,躲过此劫。” 明河:“……” “如今,该论到你饱尝家破人亡,求救无门的绝望。” 楚跃稍稍抬起头,与连河对视,眼中带着莫名的滋味。 又说:“连河,你长大了,以前我常对你说,有些事,以后你会知道,但后来我仍觉得,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明河的呼吸,顿然窒住了。 41章 残魂散 冲和陨 “那你……为何不一开始就杀了我?”明河问。 “我说了,我不会一刀杀了你们,让你们痛快,我要折磨你们,让你们尝一尝我心中的痛苦。”楚跃说,“如今,时机到了!” “我知道了。”明河颤声道,“楚跃,既是我爹欠你的债,就让我这个残魂来替你还上,希望我们的恩怨,到此一笔勾销,只求来世,不,生生世世。我们都不要再相见!” 楚跃笑了起来,没再说一句话,视线又低下去,注视着木呆呆的连河。 随即退后几步,朝着蛮王单腿跪下,朗声道:“大王,我与四王子及你百蛮王室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希望你,留你王弟一个全尸,本王也身居龙脉之血,愿替他血祭。” 此话一出,空中就要完全消散的明河魂体,突然疯狂大喊:“不,我不要你可怜!” 却见楚跃已起身,一步步,朝拱桥走去。 空中明河魂体,发疯般大喊:“阻止他,救他,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醒着,你定有办法,你承诺过我,要带他离开百蛮,护他周全......” 这话没头没脑,只有连河听得懂。 此时,因明河魂体溃散缘故,连河也早清醒过来。 只是依着赑屃嘱咐,才装作失魂之人,以免被发现。 “老鼋,都火烧眉毛了,该如何做,才能救下这些人!”连河在与赑屃传音。 “我现在先悄悄帮你祛除这妖藤束缚,待会儿你让吞天蟾,吞了你们,我再将那断龙石负起,好让它循着缝逃去。记着,逃去,逃得越远越好,这下面有非常可怕的东西,正在苏醒,一旦醒来,估计连我也逃不掉!”赑屃郑重说出心中想法。 连河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那边的楚跃,已走上拱桥,正要纵身跳下时。 蛮王竟露出一丝不舍与留恋,声音哀伤道:“爱卿,竟如此决绝,定要如此?” 楚跃并不回答。 此刻,那蛮王看了眼大鼎旁边的天一教修士。 此人会意,袖手弹出一捧粉末,黑雾顿时笼罩了楚跃,他的动作竟缓慢下来,犹如慢动作镜头般,直至最后,僵住不动。 明河残魂已溃散十之八九,唯剩最后一丝力量,却化作一道龙卷风,将那僵住的楚跃卷至连河脚下。 最终化作一道精纯魂气,注入连河眉心,留下一句:“我...去了,答应我,护好...他!” 大殿内,那些文臣武将,王朝供奉却已被血祭的差不多了。 蛮王手上动作,一直未曾停歇,看着拱桥下沸腾的池水有些迟疑,继而把目光投向了天一教修士,似在思索什么。 “大王,卸磨杀驴,可要不得!”那天一教修士,也警惕起来,手中黑幡展动,“以你不久前才以秘法,取巧达至玉液圆满的修为,想要留住我这个老牌虚丹修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道友自夸了,这大殿已早布下禁制,唯一通向外面的路已放下重达百万斤的断龙石,非金丹体修不能破开。” 蛮王似乎成竹在胸,淡然说道。 “那咱就试试!”天一教修士说着,口念秘诀,抛出一黑色符纸,身影一晃,居然破开一个血红禁制,消失得无影无踪。 “虚空符!”蛮王朝着虚空望去,有些喃喃自语。 这时连河耳边也响起冲和传音:“借机逃命,越远越好,别回宗门,莫忘此仇!” “给我破!”随即,冲和道人突然满身通红,身体晃动不止,身上的妖藤也不知道为何,竟寸寸断开。 他顾不得其他,古怪的掐诀后,大喝一声,“散灵!” 突然间,一阵耀眼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开,将身边几个修士笼罩,而他们身上的妖藤,也寸寸断裂。 “逃!” “呱呱!” 两道声音在连河耳边响起,他早已准备好,袖手抓住脚下僵化的楚跃,被呱呱吸进大嘴巴中。 一道金光闪现,朝着已露出一条缝隙的断龙石门道,激射而去。 “谁,是谁打开了断龙石!”蛮王本来对冲和的行为不以为意。 不料,那断龙石却被打开了,顿时大喊,“快拦住!” 可此时的大殿,除了他和老太监,还有谁能自由行动,听他的呢? 醒悟过来,他抛出一根绣花针,试图阻拦金光,却告失败。 待他本人要动身追去时,却遇到了已气息奄奄的冲和,死死抱住了他的腿,狠狠道:“和老道,一起留下来吧!” 轰! 剧烈爆炸声,在皇陵大殿内响起。 弥罗派第37代掌教,冲和道人,先是以禁法突破束缚,而后自爆神魂,陨落在百蛮开国君王的皇陵内。 “小小元气境修士,法力几乎耗尽,还想自爆伤到本王!” 蛮王不屑的弹弹龙袍上飞灰。 倒飞回高大香案前,开始继续施法。 本来完美的计划,因为跑掉了一群人,而漏洞百出起来,还好他早有后手。 只见手指接连三弹,将两个香案后的白玉拱门破开,露出里面两个巨大的青铜棺材。 袖手一挥,棺材内飞出两个栩栩如生,身穿王后服饰的尸体。 “两位老祖宗,辛苦了!”蛮王眉头也不皱,就将百蛮王室两位开国王后的尸身,投入到水池当中,身死千年而不腐,这两位王后,至少也有玉液境修为。 “昏君,你真是大逆不道!”文臣武将中还有没被献祭的,见此情形,不由怒气冲天,大声呼喊斥骂,“百蛮列代先王,你们醒醒啊,百蛮数千年江山要活活断送在此....” 还没骂完,这个大臣就被投入了池内。 下面却还有文臣武将,继续大骂不止。 这时,池子里的水已经沸腾不止,蛮王边血祭边手掐奇怪法诀,高声念叨:“吾百蛮先祖赤炎玄,文成武德,法通玄妙......” 随着他念出祭祖玄文,一枚枚肉眼可见的文字从他们的口中飞舞出去,环绕在半空,一点点的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种莫名气势。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 香案前的蛮王突然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了一块朱印,小心翼翼放到香案上,在他身边,四周的血池之内自行流出了血色的纹络,这些纹络汇聚到一起,开始缓慢的向着香案上的印章汇聚。 嘭嘭!! 印章诡异颤动了一下,发出了类似于心脏跳动的声音。 “小心!!” 就在蛮王松了口气的瞬间,他身后的太监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脸上还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那团印章扭曲了一下,无的血丝汇聚之后,交织成人体经脉一般,化作一只褐色的手掌,掐住了蛮王的脖子。 拱桥下的血水疯狂的汇聚,从一只手到再一只手,头颅,躯干,乃至下肢,最后凝聚成了一个血色的‘人’,但还散发着缕缕黑气。 “真是开国先王!”老太监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地惊呼。 “不对!”蛮王突然大吼,他原本想借助开国先祖的血身,一举突破还丹境。 想真正一统百蛮,却不料这个血人表面看是百蛮先王,却是冒充的。 “究竟是谁?给我滚出来。” 蛮王这时挣脱了血人的手,挥手就中断了血祭,将那血人化作一堆血浆,目光扫过大殿四周,眼底闪动着浓郁的杀意。 他已经看出来了,他在谋划百蛮国。 而在他背后,还有人在谋划他。 玉液圆满的神识,如同海洋一般散射开来,一遍遍扫视四周,一直到第十遍时,蛮王终于发现一丝不正常地方。 “皇上是在找老臣吗?” 一个苍老的影子从旁边走了出来,这人满头白发,步履蹒跚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到似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家伙,蛮王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瞳孔猛的缩了一下,因为这个人,正是不久之前被他亲手丢入血池的太师! “是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太久了。都快记不清楚了。不过有一个名字,或许大王听说过,百蛮是被天魔诅咒的疆土。” 太师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 “你是天魔?” 蛮王的面色猛变,下意识就想退走。 天魔! 那是天地初生之时,便存在的一种邪恶存在,有神魂而无形体,只能借助世间生灵而存,简直无孔不入。 “到此为止吧!”太师向前走了两步,身体突然变成一团巨大的漆黑魔团,血色的眼睛,张开大口将蛮王吞入其中,并意图冲破大殿。 漆黑魔团冲破大殿、封土,看到了湛湛青天时,不料皇陵上面不知何时显化一个巨大的佛陀图案,死死阻止了它,更雪上加霜的是,皇陵深入也伸入一只赤红大手,将漆黑魔团攥住。 “光明,帝江,你们不得好死,魔尊一定会重临这个世界。” 漆黑魔团尖叫道,去最终被联手镇压于皇陵深处。 已逃出百里外的连河,被这一幕震惊了。 那尊佛陀、那只火手,带着的气息,浩然无匹。 “大能,这才是真正的大能!” 连河心神震荡,不仅仅是他,刚刚逃出的水韵儿、宁道尘、龙胜、传灯亦都是吓傻了。 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远远超出他们对修行的认知。 42章 逃难路 遇打斗 江洲,罗霄山! 绵延百里,虽不像百蛮山那般峻拔,却也层峦叠嶂,山岭浑厚,别有一番气势。 又地处百蛮国江、岳、衡三州交冲之地,乃天然州界。 这日黄昏,山中密林,有一行人匆匆赶路。 “我记得再过十几里,山左处有一小镇,可去那补充些食物。”赶路的女子,突然开口。 女子估摸十六七岁,样貌清丽,也许连日赶路,显得疲倦不堪。 “也好,到时我等在镇外候着,龙胜一人前去。”连河走在最后,手里还牵着一根若有若无的细线。 “好!”走在他前面,一身猎户装扮的龙胜,头也不回道。 连河他们一行,如今已逃难半个多月。 一路从云锦州出发,沿玄涧河西溯,昼伏夜出,又不敢显出一丝修行身份,化作武林人士,横穿庐州、江州,终踏足这罗霄山。 他们虽逃难,却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外界情况。 诸如百蛮王突然薨逝,于闽州镇守百蛮东南的先二王子,入主云锦宫城,听说还封了天一教为国教,现下正全国各地修建天一观。 至于原来的四大修仙宗门,现下是何情形,就不得而知? 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 连河众人,如今是名副其实的,被天一教喊打喊杀的“四宗余孽”,如何敢抛头露面。 所以这一路逃难要多艰辛,有多艰辛。 曾经高高在上,让凡夫俗子仰望不可及的“修仙者”。沦落到这步田地,也着实命途多舛,时运不济。 对连河来说,这种体悟更甚。 这大半年遭遇,可谓坐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惊险交加。 从得肉身到弥罗派修行,到秘境开九窍,得逆天宝物浩然笔,总觉得自己是苦尽甘来,以后将安心修行,问道长生。 却不料竟被绑去皇陵,差一点被血祭。 如今更是亡命之徒,朝不保夕,前路茫茫,大道何在? 一行八九人,无人言语,只顾匆匆赶路。 遥遥看见小镇时,众人不禁心下稍安,放缓步子,暂作歇息。 “龙胜,你速去速回,莫要耽搁。”连河低声嘱咐。 也许当初是连河将大家救出,如今都以连河马首是瞻。 龙胜应下,飞奔而去。 不多时,便奔了回来,远远喘着气道:“连师兄,好生奇怪,这镇上,门户大开,竟没一个活人.....” 众人闻听,纷纷大惊,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连河。 连河眉头紧皱,也想不出怎会这样? 尚未开口,瞥眼只见东方天边乌云一层层的堆将上来,霎时间天色便已昏黑。 牙根一咬,下决心道:“不管怎样,看着天要下大雨,我们就去镇上探探虚实,遇到什么先不要暴露身份.....” 众人闻听,跟着他往小镇而去。 果不其然,只有一条街的小镇,一个活人都没有。 别说活人,就连活物都没有,众人在街上转了个弯,见一家客店前挑出一个白布招子,写着“仙来客店”个大字,但大门紧闭,静悄悄没半点声息。 水韵儿上前敲门。 她身为女子,在与人打交道上总是沾些便宜,总比男人便利,所以这一路上,若遇问路之事,皆是她来出面。 水韵儿一看就是出自名门世家,教养极好。明河以前对她是有所偏见,也引得连河对她淡淡的,敬而远之。 一路逃难下来,却知这女子心性不错。也许是亲眼目睹爷爷水太师的遭遇,所以变了不少,仿佛是一把剑,饮了血,骨子里透露出一股不屈与冷洌。 水韵儿敲了几下门,停得片刻,又敲几下,过了良久,却无人应门。 众人至此,更觉古怪。 连河上前,看店招甚新,门板也洗刷得十分干净,决不是歇业不做的模样,心下合计道:“不好,这镇子很是邪门,我们速速离开,到镇外那破庙就宿...” 众人闻听,顶着风雨,纷纷朝镇外破庙赶去。 破庙本有三间大殿,如今却独正殿完好,上供的是一座青面神像,身披树叶,手持枯草,竟是尝百草的地皇神农氏。 连河不知为何,想起当年在武陵大山投宿的山神庙。 下意识的,朝着地皇神像恭敬行礼。 其他人见此,也都一一行礼,甚至连小和尚传灯,也没拉下。 篝火升起,众人围拢,纷纷掏出干粮就食。 他们一行人,虽说已踏入修行,却道行太浅,尚不能辟谷。 只有玉液境的修士,才能真正做到餐霞食气,不食五谷。 如今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是传灯与龙胜,皆为炼气三层。 水韵儿、连河、宁道尘差一些,皆为炼气二层,其实连河心下知道,自己估计过不了几日,估计连炼气二层的修为都保不住了。 自引灵开窍以来,他的修为,就一直在跌落。 如此怪异之事,他搞不明白。 也曾在秘境问起过赑屃,当时赑屃很是严肃、慎重。还用神识探查他周身,发现并无不妥,沉吟良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此后因经历生死劫难,连河也顾不得那么多,能活着,就是万幸。 至于能不能继续修行,还来不及考虑。 其余三四个弟子,都是当时在皇陵内,尚未血祭,又恰好在连河身边,才被吞天蟾一并救下。 有弥罗派的,也有阴风谷的。 因之前与连河并无交情,所以连河就没去多探究,只是命运使然,一起逃难。 至于以后.... 想到以后,连河不禁茫然起来。 多日冥思苦想,都看不到出路在哪里。 也许只能先找个深山洞府,落脚躲难,一边慢慢潜心修炼,一边打探外面宗门、天一教的动静。 可一个人修炼,何时才能修炼到还丹境,出入青冥,离开蛮州? 倘若不如此,又如何离开蛮州? 若他所料不差的话,那新蛮王定是与龙渊大泽里,似尸似怪的天一教达成了什么协议,以后蛮州的修行界,想必就是天一教的天下了。 再者,自己答应明河,要带楚跃离开蛮州的。 “对!楚跃...”想到楚跃,连河顿然心神悸动。 这,当是明河的残念引发的后遗症。 想着明河在皇陵内的遭遇,连河心有戚戚,顺便看了眼身旁戴着斗笠,遮着面纱,像个木头一样的楚跃。 可谓五味陈杂,不胜唏嘘。 一个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一个形同僵尸,生不如死。 他们两人,前世到底有多大的冤仇,竟落至如今这种可悲田地。 连河微微摇头,不再去想,开始默诵《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存思、观神,以期入定。 咔嚓嚓! 外面电光连闪,半空中雷声大作,紧跟着,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只打得瓦上刷刷直响。 连河竟在恍惚中,忽听到脑海中一句模糊声音念叨:“千莲城,不周山,登天梯,出蛮州”。 “什么?”连河诧异。 “千莲城,不周山,登天梯,出蛮州......” 声音就会这一句,机械重复。 连河皱眉,突然,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划破夜空,甚至照亮破庙里的地皇神像,竟显得狰狞万分。 篝火熊熊燃烧。 一日的山路,众人都甚为疲乏,竟有些昏昏欲睡。 连河也入了定。 突然,从东南方传来一片马蹄声,约有十余骑,沿着大道驰来,惊得山间鸟雀,冒着大雨,扑棱棱往深山里躲藏。 杀气! 还有另一种,虽不知名,却也让修行人都感到后怕的古怪气息,一并袭来! 众人都是修者,自然敏锐异常。 立马醒神,互相对视交流,全神戒备起来。 连河刚想起身,却听得庙门外不远地方,已响起刀剑交加,打斗之声。 有一苍老声音嘶吼道:“你们这两个东林寺的贼秃驴,居然这么快就投靠了那些怪物,难道不怕来日佛祖怨怼,下十八层地狱吗?” “莫老施主,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何必如此执着,放不下呢,昔日的仙宗供奉也好,今日的天一国教也罢,都是一场修行。” “你莫家剑庄大势已去,为何还负隅顽抗,莫非真想断了传承不成.....” 这和尚的说辞,还倒真有那么几份迷惑性。 连河下意识看向传灯,他虽面色如常,却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明显是动了怒。 突然想起他自己曾说的,“出身匡庐东林”。 想到此,连河也明白他怒从何来。 遂传音道:“小和尚,稍安勿躁,我们还是静观其变!” 连河说着,悄悄放开神识。 却见庙外十几丈处,两个五大三粗的和尚,正与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打斗。 老者身后,已躺下五六名统一装束的年轻人,看样子似是家丁,又像是弟子。 尚且有两黑衣人,贴身站在一辆马车前,严阵以待。 想来那马车中,应是老者的重要家眷。 两个和尚,使出的招式一守一攻,配合起来,竟毫无破绽。虽然在修为上与老者相去甚远,但却与老者打了个平手,甚至稍胜一筹。 转眼又是近百招过去,老者明显因年纪大,体力渐有不支。 连河瞬间明白,这两个和尚,明显是想打持久战,拖死这老者。 43章 生死劫 战尸傀 而那老者,喘着粗气,剑招也越来越凝滞,似乎也察觉了两个和尚的险恶用心。 他刚开口吐出一句:“卑鄙!” 就见其中一和尚,突然放弃合击之术,一掌朝着马车拍去。 “尔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两个声音,乍然响起,竟然数里可闻,足见发声之人的暴怒。 嘭! 一声巨响后,并不是马车被拍碎,而是那使掌的和尚,被一巨大的明黄色巨掌拍飞出去,如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跌下,连喷数口鲜血。 更为奇异的是,那些鲜血在空中兀自汇聚,凝结成一个个菩提子,噼里啪啦射在重重砸向地面的和尚,他顿时被射成筛子。 “初禅三式...之血色菩提?”另一和尚惊呼不已,明显识得这诡异功法,顺势就要逃命。 不料,破庙里小和尚,已踏出虚步,袖手抛出一张符纸,冷声道:“我东林寺,岂容你这等叛逆之辈,合该清理门户...” 符纸化作一道金黄小剑,朝着和尚后心直射。 料想一剑下去,这和尚定然去了轮回。 不料金黄小剑,似遇到了无形气罩,顿被一股黑气笼罩,瞬化为一柄黑剑,反掉头,朝着小和尚面门直射。 “小心!” 连河、水韵儿都连忙大喊。 黑剑刺中小和尚,却与一虚幻佛像相碰,双双爆裂。 方圆数丈,气浪翻滚,连大雨都被蒸干。 “哇!” 小和尚吐出口血,后退数步,被龙胜扶住。 “不错,没想本尊在这荒野之地,还能遇到龙门寺余孽,抓回去可得不少灵石奖赏。”一道阴测测声音,伴着浓烈的尸气,在林间响起。 一人一怪,从密林中走出。 那人脸色青黑,留老鼠须,着一身印有骷髅的法袍;他身旁,是一个两丈高的绿油油,如大猩猩般的怪物。 “天一教的尸傀?”连河惊诧,脱口而出。 “呵!”老鼠须听此,冷笑道,“本尊福分不浅,这里不止一位修士,不过可惜,都不成气候...” 他一眼扫过连河一行人。 竟笑了起来:“一、二、三、四....八、九..十一...发了!” 他这样数人头,仿佛在数自己的银钱。 对于天一教,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有心打听,连河也只是略微知晓一些底细。 据说,200多年前,他们突然从龙渊大泽冒出。 为此,四宗的修行前辈曾细细调查,最后猜测,他们应该是来自蛮州之外的一些邪魔外道。 这些人善施蛊毒,炼制尸傀,行事极为残忍,无道。 除了四处劫掠民间有资质苗子,同时还威逼利诱一些武林高手。而这些武林高手,一旦入了天一教,都被活活炼制成尸傀。 这些尸傀,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最可怕的是制作之原体功力越高,制成的尸傀也就越强。 而天一教的老巢,就在龙源大泽深处,一个叫烛龙岛的地方。 其教内,除教主外,还有两个太上长老,皆有虚丹修为。 且那教主,善驱使毒蛇。 其中一个太上长老,据说已有还丹实力,善驱使毒蛛,人称“千蛛醉魔”。 只不过在百多年前,四大宗联手剿除天一教时,被四宗虚丹老祖重创,再无音信。 而那一战,四宗竟折了四个虚丹老祖。 足见这天一教势力之强大,足可单挑四宗。 “休要猖狂!”水韵儿娇呵一声,挥舞着一条绿色纱巾,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去。 “所有人,分两队,一队随我解决这尸傀...”连河大喊。 他已知道,今日之劫是再所难逃,当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他这样大声说话时,已暗中传音众人,集中力量先解决这天一教邪修。 连河觉得,尸傀自是受此人控制,一旦将其解决,尸傀无人控制,就容易解决多了。 此计谋,端的不错。 众人会意,各种法器、法术,劈头盖脸的朝着老鼠须招呼,竟一时让他手忙脚乱,心中愕然。 思量他一炼气七层修士,居然被一群最高炼气三层的小修士围攻得无招架之力,若传出去,当真要被其他同门耻笑了去。 几个修为最低的弟子,在最外边隔开老鼠须与尸傀,只远远防御、缠斗那尸傀,不让它有机会来听老鼠须指挥。 而连河等几个修为稍高者,则死死缠斗着老鼠须。 这边修士斗法,可谓炫目多彩,神乎其神! 让方才的老者,和那逃过一劫的和尚看得目瞪口呆,吃惊连连。 连河下意识瞄了眼老者,大呵一声:“愣着作甚?” 一语惊醒老者,悍然出手,两三招后,却将和尚毙命。 见战局大势明朗,连河才全心投入对山羊胡须的缠斗之中。 而那边的老者,这时也极为有心的帮着几个炼气一层的修士,一起缠斗那尸傀。 虽然老者不是修行之人,却也是先天高手,且打斗经验丰富,渐渐领着几个修士,摆脱了刚才的弱势,终于将那尸傀死死缠住。 而连河这边,所谓“蚁多咬死象”,却也不虚。 无论是带伤的小和尚,还是似乎谙熟老鼠须功法来路的龙胜,可谓打斗的主角,一佛修,一魔修,联手夹击。 数招下来,老鼠须脸上渗出了薄汗,心下既惊且怒。 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青黑,似乎在酝酿什么大招,袖手一番,一杆黝黑的长幡在手。 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掐诀不断。 “不好,拘魂夺魄幡!”龙胜认出老鼠须的法器,面色大惊道,“快退!” “上符!”小和尚面色也大惊,袖手抛出数张驱魔符。 连河等人接下,各自往胸口拍。 眉头一皱,掐诀念咒,开始引动自己唯一引为依仗的掌心雷。 随着山羊胡须施法,只听得阴风大作,尸气滚滚,瞬间众人都被那乌黑的尸气罩了个严严实实。 连河顿感法力运转凝滞,呼吸不畅。 眼前只看到一个巨大黑洞,吸扯着他入内。 这危急关头,身上泛起濛濛青光,那吸扯之力登时瓦解。 一道紫雷落下,将正在施法的老鼠须霹了个措手不及,法术就此被扰。 连河耳边响起微弱之声:“小老爷,呱呱拼了,且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落,一个比那黑洞更大的黑洞,幻化出来。 宽大的猩红舌头甩出,老鼠须连同黑洞、长幡,齐齐被吸了进去。 “啊,不!”老鼠须发出惊恐尖叫声。 黑雾散去,众人都一副神魂不定模样,各个脸色惨白,勉强施法落地。 连河方觉大难解除,不料那边尸傀突然发出“嗷”的一声大吼。 发了狂一般,瞬间将几名缠斗他的修士击毙,甚至连那老者一条胳膊也被扯断。 癫狂的尸傀,攥着斗大的拳头,带着呼呼风声,朝连河后心袭来。 死亡的威胁,瞬间涌上心头! 身为修士,连河第一次生出,我命休矣,在劫难逃的直觉。 “休得伤他!”一声决绝的怒吼,随着死亡威胁爆发。 一道靛蓝剑光,后发先至,挡在了要砸在连河后心的拳头。 剑光应声碎裂的同时,一道黑影也跌了出去。 “楚跃!”连河惊喊。 “恶怪,看招!”小和尚已双手捏印诀,不顾惨白似纸的脸,全力调动周身灵气。 一黑一白两个小洞,随着他施法而隐隐显现,且洞口越来越大,里面散发着不小吸力。 “我也来!”水韵儿手掐法诀,以剑为媒,一道冰棱从长剑上凝结飞出,直射尸傀之眼。 砰! 冰棱在尸傀眼中爆炸,受到此伤,它更加暴怒,张牙舞爪,没了章法,四处窜走。 众人纷纷避开。 “快制住他!”小和尚艰难喊话。 “看我的!”宁道尘伸手,往怀中一摸,抛出本奏折般物事,那东西哗啦啦打开,绕城个圈,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金光闪烁不停,竟将那尸傀牢牢困住。 “轮回之洞,去!”小和尚这时也施法完毕,双掌一推,两个一黑一白的巨大圆洞,竟撕扯这将那尸傀吸了进去。 双洞瓦解时,小和尚也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俨然是法力透支,昏死过去。 见大难解除,连河这才回神看向怀中楚跃。 他面色一会儿惨白,一会儿青黑,嘴里流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乌青。 见连河看过来,他似有所应的睁开眼,眼神难得清明。 这一路,他虽说也有清醒时,但从没有这一次,像今天这般与常人无二。 “我...我恐怕是...不行...了。”他喘着气,犹如破旧的风箱,说一句停顿许久,才得继续,“不要...管我,...有机..会,把我葬回...陈留...镇,...对...不...” 他话未说完,头已歪了下去。 陈留镇,是当年他们前往大罗山前,滞留所居的山野小镇。 “不...你不能死!”连河慌神,一边给他喂下疗伤灵药,一边朝其输送灵气。 “给他吃这个!”水韵儿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递出枚如龙眼大小的紫色药丸,低声道,“这是六月不净观的镇观丹药,六月融雪丸,希望能对他有用...” 44章 再起步 楚跃伤 “再过三十里,就是江、岳两州分界,不知道诸位道友是何打算?”坐在山道旁一座简陋的茶棚前,连河看着面前诸人,漫不经心开口。 此时,距他们在罗霄山破庙与天一教尸傀斗法,已过旬日。 为避天一教修士,他们不得已横穿罗霄山,万幸一路有惊无险。 如今,连河已对明日之路有了初步打算,眼见时机差不多成熟,合该透露一二。 门派,定是暂不能回。 自那夜在破庙听得古怪的“千莲城、不周山;登天梯,出蛮州”后。他又得了一些明河前世记忆。 原来,除了修行还丹,以出入青冥之神通离开蛮州外,还有一法。 那就是,去不周山下,登九九天梯。 不周山,位于巴州西南的夜郎州,与更南的滇州交界地。 根据明河记忆,开启天梯,只要登临,就会有驻守于不周山巅的仙宗门人,接引离开蛮州,机缘好的,还可拜入心仪宗门。 若有大机缘,大毅力,大智慧者,登天梯之顶,据说还可获得一场大造化。 具体是什么,明河前世记忆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这是时下离开蛮州,唯一的,最便捷之法。 否则,就需修炼至还丹境,出入青冥,以一己之力横渡百蛮山,到达蛮州之外州域。 “宗门现在肯定是不能回去,已被那样的怪物占了,还如何修行?”龙胜首先开口道,“我想先回武陵山老家一趟,再作打算,不知连师兄,什么打算?” “是啊,连师兄是怎么想的,我跟着就是!”宁道尘亦接着开腔。 “我...我爷爷,是被那怪物害死,我一定要学成道法为他报仇,此前听连师兄说有办法离开蛮州,到外面世界看看,我...自是,随连师兄....” 自从目睹爷爷身死,水韵儿变得沉默多了,整个人气质一下子就变了。 “阿弥陀佛,小僧云游四海,则四海为家,既然连施主有法离开蛮州,小僧也愿云游蛮州外的大世界!” 传灯看来也很想跟着连河,沾沾光。 剩余还有三人,一个弥罗派弟子,两个阴风谷的。 因与连河不熟,有一人领头嗫喏道:“我等修行资质太差,本想去外面看看,却也不想拖累连师兄和诸位,打算找一地隐修,做一散修也好!” 见众人如此说,最开始说话的龙胜也有些迟疑。 宁道尘见此连忙道:“龙兄,我等既踏入修行,还是不要太多牵绊红尘,回家看看还不一样,让他们知道我等在外这般危险艰难,岂不是又要担惊受怕,说道不止?” 宁道尘的话,不过是个梯子。 连河怎会看不明白,却也不急,等着龙胜表态。 龙胜也不傻,听此后点头道:“宁兄说的是,你我相识已久,一同修行,就一同跟着连师兄,看看外面世界。” 众人既都表了态。 连河也不卖关子,点头道:“既如此,人各有志,喝完这杯茶,就大道朝天,各走各边......” “只是!”他说着,看了眼那三个自称资质差的弟子道,“请三位师弟谨守此秘,暂无暴露行踪,以半年为期,如何?” 三人忙点头道:“连师兄且请放心,我等自是要先隐藏起来,绝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连河点头,看着几人一齐往南而去,心下也有了计较。 回头看着几人,低声道:“诸位,实不相瞒,走出蛮州办法是有,但唯恐一路艰难险阻,若胆怯害怕,可现在退出,一旦踏上此道,我不想有人半途而废。” 说罢扫视四人,除了一直木然的楚跃。 几人低下头思索一会儿,均摇摇头。 “好,我等出发吧!”连河说着,拽起身旁的楚跃,踏步往西而去,四人见此,互相看看,纷纷跟上。 走了一段山路后,宁道尘追上来说:“连师兄,换我来吧!” 连河点点头,将手中一根似有若无的丝线交在宁道尘手中,嘱咐道:“你只管施法,不用担心别的!只是不要走太快了!” 宁道尘颔首,领悟。 后面的传灯、龙胜与水韵儿,见连河这般细心交代,眼神都有些异样。 这一路来,大家都能看出连河对楚跃的尊重、在乎。 皇陵内,他们也将楚跃与连河的恩怨了解了个大概,心里都忍不住唏嘘不已,正如龙胜所说:“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这般小肚鸡肠,上一代人恩怨,和连河有什么关系,要这样报复折磨于他?” 那时候楚跃正处于清醒状态,不知是因为僵化的疼痛而不说话,还是因为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愧不敢言。 一日晚上,清醒的楚跃疼得实在无法忍受时,红着眼珠求连河:“给我个痛快,给我解脱吧!” 连河连连摇头,被逼问急了,才大喝一声:“你住嘴,我答应他了,要带你走出蛮州,要护你周全!” 其实,连河心里也知道,即便不是明河这般交代,他也会这样做。 因为他也曾受恩于楚跃,早已结下层层因果,不得不报还。 楚跃的状况不太好,据龙胜、传灯一起分析来看,可能是中了极其厉害的僵尸毒,身体在慢慢僵化。 若不能及时解毒话,最终会活活变成一个人造僵尸,有思维、有意识,却是僵尸。 所以,连河急着想去登天梯,走出蛮州,也寻机求外面真正的仙宗前辈出手,相救楚跃。 还好,他们一行人有龙胜这个半吊子魔修,传灯这个真正佛修,对克制僵尸之毒还是有点办法。 现在的楚跃不清晰时,只能用一根丝线牵引驱灵行走。 如果清醒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要忍受僵尸毒的侵害,见识了僵尸毒的厉害,连河宁愿他不要醒着。 一行人包了条小船,沿着水路溯行,虽然比下行慢了点,但好在省力。 前往不周山,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沿玄涧河西出江州,穿武陵大山,至巴州青微城,在沿沧澜江南下,过夜郎州、直至不周山脚下。 再就是,自江州南下,过衡州、交州,再西进滇州,继续北上,直至不周山。 后者虽然绕了一个很大的圈,但不用穿越诡异的武陵大山。 其实,除此外,还有一路。 就是从江州南下至衡州,再西行至龙渊大泽,横渡大泽,就可直抵不周山,此路可谓最短,最省时,也最省力。 但当初选定路线时,这条路,他们五人全都没予考虑。 自然是因为,天一教。 其老巢就在龙渊大泽深处,如今他们躲着天一教那些怪物都来不及,何敢从人家地盘而过。 浩淼龙渊泽,据说是一太古时期的烛龙,陨落于此,而生成。 在百蛮国,是除了百蛮大山外,最为凶险的所在。 如今,他们既然知道天一教那些怪物老巢就在其中,自是知道他们若要去横渡龙渊泽,当比普通人,凶险千万倍。 几番商议,五人决意走武陵大山这条线路为好。毕竟有龙胜这个土生土长的苗家人在,会安全许多。 三日后,六人在进入武陵大山前的最后一个驿站旁歇息,准备养足精神,一口气走出武陵大山。 因为现在大家都是修士,而且龙胜就是山里人,自不像寻常百姓一样惶恐不安。 这间茶棚,是一个瘸腿老汉和他女儿一起开的。 可能是时段不对缘故,茶棚内的人并不多,众人走进来的以后,老汉的女儿赶忙走了过来,礼貌询问。 “几位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吗?” “热茶,素面即可。” 因为是修行之人,都有禁忌,口腹之欲也看淡不少,因而众人一路饮食也很简单。 “好的,客官请稍等。” 只是女孩没转身,就看见茶棚外面又来了一人。 这人还没有进来,手中的银子便已经飞了进来,因此速度极快,划过女孩的发梢,准确钉在了后面的木板上面。 “我喝酒。” 是一名身长八尺的中年大汉走了进来,这人一身横肉,光着脑袋,下面是狰狞面孔,左脸颊有一道蜈蚣状的刀疤,一看就不是善类。 “对不起壮士,我们这里是茶棚,没酒!” “黄泉佳酿,九幽冰魄,不知客官要喝哪一种酒?”一直没有说话的瘸腿老汉站起来,突然打断女孩的声音。 女孩见状,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微微一白。 “阴森冰冷不适宜,我要喝火辣辣的烧刀子!” 大汉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背后的铁棍被他取过,一把拍在了桌面上面,发出一身闷响。 坐在角落的连河,摇晃着手中的空茶杯,嘴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 “想喝烧刀子,可有红烙铁?” 瘸腿老汉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这个看上去一阵风就可以吹到的老汉,此刻身上竟然出现了真元波动。 这人,居然也是一名修行者。 而且从真元气息判断,此人竟然已经达到了炼气三层程度。 虽没突破关卡,但气息浑然,一点都不像是刚刚进入这个境界的人,反倒像是那种随时都有可能突破的强者。 45章 黄泉河 待生者 发现这一点之后,连河目光下意识闪烁一下。 摇晃手中茶杯,与其他人悄悄示意,其他四人,俱都察觉了。 如今,连河的修为,只有可怜的炼气一层,而且眼看都要跌落回引气入体。 一路上,众人也曾发现他的元气在变弱,问过原因。 连河只能回一句“秘境受伤反弹”。 总不能说自己也不知原因,他很想找赑屃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在皇陵生死一线是来不及,如今赑屃一直都未现身。 而呱呱,貌似在皇陵逃难中受了伤,又在对敌天一教修士时带伤受伤,至今昏睡未醒。 如今五人中,属龙胜修为最高,有炼气三层。 宁道尘与水韵儿均为二层,传灯对敌尸傀受伤,修为也跌落了。 如果对上的话,他们也不一定会输。 毕竟五人都是宗门弟子,不似这等散修。 那边,光头大汉将手中铁棒翻转了一下,只听见‘咔’的一声,铁棒左右对转,两头拉开,中间的部分竟然是空的。一块赤红色铁块掉落出来。 瘸腿老汉接过石块,用手掂了两下,点头道:“好,原来是醉金刚,这酒,你可以喝了!”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往里屋走去了。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那女子争辩声:“我已把路划给你们了,为何还不放我走?若再出尔反尔,我定将此事告知阿翁,即便她要把我抓回去......” 几人听此,互视一眼后,连河决断道:“事不宜迟,走!” 几人说着,施展御风术,瞬间消失。 片刻功夫,先是那女子出来,迟疑的看看空旷茶棚,一个人嘀咕着走了。 随即,老瘸子和醉金刚,也跟紧出来,看到方才的几人都没了踪影,吃了一惊。 “居然看走了眼,是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老瘸子愤愤道,“罢了,算我我二人慈悲,饶过他们!” “也罢,希望做这次善事,能让我们计划更顺当些!”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自我安慰时。连河等人藏于山路一旁,看着远远走来的姑娘,示意水韵儿出面。 水韵儿点点头,悄悄跟去。 没多会儿功夫,她一脸喜色回来。 自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图纸,道:“这姑娘果真有便捷路,还说若不放心,天擦黑时,可带我们一起走!” 龙胜接过地图,看了半天,点点头:“没有走过,看起来确实便捷!” 天擦黑时,女子如约而来。 照她所述,这条路,也只有晚上走才有效,白天就没用了。 虽然山里到了晚上处处隐藏着杀机,但她这条路绝对安全。 众人一路上听着女子叙述,不由感慨他们运气好,遇到了这女子。 对于那老瘸子两人做什么,少女起初一直不说,后来才透漏一句:“盗墓!” “前面,就是天魂峡了!”少女一路走,还一路解释。哪里安全,哪里危险,众人都牢牢记住。 进入天魂峡后,连河明显感觉到天地元气凝滞了许多,元气看起来浓郁不少,貌似这峡谷是一不错福地。 单纯的五行灵气内,多了一缕不同气息,这大概是这峡谷独有吧。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会有一条河,那河水浑浊,河内有枯骨哀号,我祖爷爷曾说过,那是一条从死人世界流来的河,相当邪门。凡人不能碰触河水,否则就会失去天魂,这就是天魂峡的来历。” 少女口中的祖爷爷是一位修仙者,据说修为还不低。 不过可惜的是,此人在后来的一次探索一位太古仙人飞升前的洞府时,陨落了。 一路前行,连河他们几乎没遇到什么危险,除了几只不长眼的猛兽,都被龙胜随手解决了。 除此外,便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怪异东西。 到了那河附近,众人才明白,为什么少女的祖爷爷那般说。 浑浊的河水,颜色和腐烂的尸水一样。 河面上散发着浓郁的恶臭,一具又一具的尸骸,顺着河流飘落下去,隐约间还能看到一些挣扎的枯骨。 这些枯骨,虽已腐烂,但里面还有未脱离的灵魂,哀号的声音飘荡在河面之上,摄人心魄。 “黄泉!!!” 赑屃的声音,突兀响起,吓了连河一跳。 众人还以为怎么了,连河只好掩饰着说:“这河水,怎么和传说中的黄泉有些相似?” 众人闻听,再仔细看,觉得的确是这样。 “这边走,我们需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这里河面上总会隔一段时间出现一座桥,也是你们运气不好,第一次走就要等!”少女道,“我走过十几次,等桥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说话间,少女的声音陡然顿住了,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 连河也是瞳孔一缩,众人目光同时落到了黄泉尽头的河面之上。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舢板。 舢板破旧,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仿佛随便一脚,就能踩碎似的。 可就是这样一块木板,在浑浊的黄泉河中摇摇晃晃的漂浮着,黄泉的河水不断的拍打在舢板上,没能给它造成任何破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真正引起连河他们惊恐的,是舢板之上的那个人。 舢板之上,一名长眉老和尚盘坐在上面。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僧袍,头颅半低垂,面容虽然看不清,但长眉还是看到,腰间悬挂着一个奇怪的灯,还有一个木鱼。 燃灯真佛! 连河修道日浅,却连番遇到这老和尚,也太奇怪了吧。 这时候,小和尚传灯也吃惊道:“这不是我佛门的燃灯古佛吗?” 话音刚落,那老和尚就木然抬起头,没有任何神情,也不见嘴唇动,却说了句:“小和尚,见到真佛,为何不拜?” “不能拜,快走!”少女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拦住传灯,挡住了老和尚看过来的目光。 不知为何,舢板上的老和尚竟然眼珠转动,木然的眼神,仿佛宛若穿透了虚空,看到了众人的存在。 一瞬间,盘坐的老和尚动弹了一下。 他仿佛是想要起身,可就在这一动之间,整条河水都沸腾起来。 无数骸骨从河水里探出来,抓向舢板,一具具森白的骸骨,从河水当中爬了出来,抓向舢板上的老和尚,隐约间,还能听到这些枯骨怨恨的嘶吼。 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顺着水流,老和尚越飘越远,一直没了踪影。 “傻小子,多好的机缘啊,你问他要普愿灯火啊,你不想修炼无上秘法了?”赑屃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连河耳边响起。 “你也看到了,他那么古怪!我感觉像个死尸。”连河不解道,心下确实也有些后悔。 “怕什么,有本大王在,他暂且伤你不得,况且那只是他的往世的肉身,证道时斩却的一些凡俗恶念罢了!” 一人一龟,还在说话。 与连河他们相去不远的小路上,原本的瘸腿老汉,如今腿完整如初,贼眉鼠眼的拿着一个灵盘,暗自观察。 “应该没错,黄泉路上九座桥,九座桥旁藏真佛。燃灯古佛的肉身之墓,肯定就在前面了!” 测定了位置,瘸腿老汉收了寻灵盘,继续在前面带路。 “不用太赶了,时辰还未到,今夜子时,乃是北斗星动,北斗主生,正是我们行动的好天机。”那醉金刚的光头也不见了,变成一个昂藏黑大汉,灌了口酒,看看头顶的北斗七星,招呼道。 两人边说,边放缓脚步慢慢走着。 等那老和尚飘走的无影无踪,少女才开口道:“一定要小心,黄泉河不可乱应答。我听祖爷爷说,黄泉河上经常会有一些长生者尸身飘过。他们这些人生前实力通天,死后不甘消亡,便利用大神通,强行留在生死两界之间,这类人被称之为待生者。” 少女喘着粗气,解说着。 “待生者?”传灯迟疑发问 “期待死而复生的至强修仙者。”少女点头。 “只要有生人和他们谈话,这些待生者就会苏醒过来,强行将生者摄入其中,代他们死亡,我三姑就是这样被待生者杀死的。” 说到这里,少女脸上的露出了暗淡之色。 和少女不同,连河想到了更多。 方才赑屃已说了,他有办法能让连河隐蔽气息,与老和尚交谈。 再说了,这黄泉循环往复有三段,每段上有三桥,这里遇不到老和尚,必定还有一处可遇到,这也让连河对索要普愿灯火,有了期待。 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原本空无一物的河面上真的出现了一座桥。 少女惊喜道:“快走,这桥只能存在一刻钟就会消失,这样的桥还要走两座,听我祖爷爷说,这黄泉回环往复,要走三段,象征着人之三世,每段有三桥,共九桥,九桥随机依次出现,若有人能一次性走完九桥,就能以生人身份踏进幽冥世界......” 也是他们运道一般,接连走过两桥后,第三桥却消失了。 少女还忍不住埋怨嘟囔道:“大个子,都是你走得最慢,要不然我们早过了黄泉!” 她埋怨的对象自然是楚跃,可楚跃没有清醒,又如何能知。 46章 广成船 打神鞭 众人自是知道,连河极为回护楚跃,怕少女惹怒他。 水韵儿就扯扯少女衣袖道:“你别说楚大哥,他,他因为受伤,不能言语,行动迟缓....” 少女听了解释,恍然大悟,抱歉地朝连河笑笑。 连河微微点头,并不在意。 其实,是他刻意走慢了些,因为惦记那老和尚,所以就尽可能慢点,不至于三桥一次性走完,他没有理由留在这里等那老和尚,讨要普愿灯火。 “剩下最后一桥了,这次铁打的要等两个时辰,这天魂峡内要说安全,除了这里再无他处!”那少女说着,就随便找了一棵大树靠着坐下。 似乎就像在自己院子里一般,其他几人见此,也放松了不少。 传灯、宁道尘,甚至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连河却一直站着,紧盯着这段黄泉,期待着老和尚早点出现。 没想到,半个时辰后,老和尚没等到,他却看到黄泉河上飘来一物,因为黄泉河水会腐蚀神识,只好走近了看。 努力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飘过来的一把乌黑,却泛着濛濛青光的剑。 “法宝!” “太虚法宝!千莲无穷剑!” 连河和赑屃同时出声,只是赑屃说得更加清楚,甚至认出了这剑名字。 太虚,代表的修行界的极限。 经过赑屃以前解说,他早知修行者法宝,分法器、灵器、法宝、仙器、道器五个层次。 太虚法宝,是渡过天地大劫的法宝,是甚至比一些仙器,还接近道器的存在。 这种层次的法宝,威力可想而知,若是得到,足以成为一些宗派的镇宗之宝。 “千莲无穷剑?”连河喃喃自语,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不知为何,就在连河低声念出剑名时。 一直呆着的楚跃,突然像受到刺激一般,快步走到黄泉河边,朝着那剑望去,虽然他带着斗笠面纱,连河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眼神。 “不会吧,这么爱剑如命?这种情况下听到名剑,一下子就清醒了,不怕僵尸毒的疼了?”连河在心里嘀咕。 却不料,赑屃更吃惊道:“这小子谁啊,敢下黄泉啊!” 这时,众人闻听纷纷来至河边,楚跃已跳进黄泉中,朝着那剑走去。 五丈... 三丈... 两尺... 半尺... 眼看着他伸手就要捞到那剑时,岸上众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却不料那剑飘起来之后摇晃了两下,又沉了下去,被黄泉河的水流卷着飘向了远方。 眼看太虚法宝飘走,赑屃的眼睛都红了,这货比连河贪婪多了,宝贝从眼皮底下溜走,对它来说,比杀了它还要难受。 众人也接连叹息,最后才后知后觉惊呼:“他...他怎敢下到黄泉中去?” “快,连小子,这小子不怕黄泉水腐蚀,既下去了,怎么也得捞点东西来,让他弄点黄泉水来...”赑屃大叫道,说着递给他一个黑色钵盂,催促道,“快点,别磨蹭!” “这,这黄泉水有啥用?”连河不解。 如此腐蚀的幽冥世界之水,要之何用,他又不是鬼修。 “真是蠢,用处可大着了,炼药、炼器,甚至修炼一些炼体功法,都用得上,别啰嗦,快点让他弄!” 赑屃不屑撇嘴,一个劲催促。 连河见此,只好试着把钵盂扔给楚跃,传音道:“楚跃,弄点黄泉水...” “对了,黄泉的泥浆也来一些!” 赑屃又提要求,真是爱宝如命。 楚跃按照吩咐,不但灌了半钵黄泉水,更是扣了岸边浅处一大坨泥浆,扔进钵盂。 赑屃见此,兴奋不已道:“很好,很好,这小子很识相,以后本大王会重点照顾!” 见连河接过钵盂,连忙抢走道:“连小子,这还是本大王保管,来日再分匀于你!” 连河本就无意和他抢,见他那神情,淡然笑笑。 反倒有些担心楚跃,见他上来,这才走上前,拉着他的手看了看,关切道:“没事吧,楚跃!” “没事!”楚跃仿佛是刚醒一半,“刚才感觉黄泉水一泡,僵尸毒祛除了一大半!” “哟哟,连小子,这谁啊!这么关心,是不是本大王一不小心没注意,你就拐了一个暖床的?”赑屃扫了眼楚跃,又道,“不错,身材,资质,相貌,气度,都很不错,做你道侣很合适......” “你...你胡扯什么!”连河有些气结。 “哈哈哈,看你急的...”赑屃笑完后,才改了强调道,“这小子情况不妙,貌似中了五仙老祖的天尸僵毒,却又不像。” “老鼋,你识得此毒?”连河连忙问。 “看着像是天尸僵毒,却又不像,兴许还有别的毒,你也不用担心,刚才黄泉水以毒攻毒,中和一下,已去了大半,你到时去苗疆五仙潭,找蓝家老虔婆要点解药,不就是了...” 连河听得是一头雾水。 正想仔细问苗疆、五仙潭在哪时,却听到旁边众人一阵惊呼,打断了他和赑屃谈话。 “快看,船,金船...”龙胜震惊得合不拢嘴。 “是啊,黄泉河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个金船!”那少女也不敢相信的叫道,“我从未遇过,也未听说过....” “这是...这是...广成金船?”赑屃在连河肩上激动得哆哆嗦嗦,连忙用两只前爪揉揉小眼睛,哈哈哈大笑起来。 “连小子,发了,这次发了...啊!” 连河不知道赑屃为何如此激动,但依他爱宝如命的性格来看,这广成金船十之八九,也是一件奇宝。 见他有些懵懂,赑屃就卖弄道:“广成金船哎...这可是上古金仙大能,广成子的聚宝盆,知道吗?” “广成子可是个炼器行当的老祖宗,最擅长仿炼上古先天灵宝,后天灵宝,翻天印啊,青冥剑啊,八卦衣...”赑屃滔滔不绝道,“仿炼出来的,最低都能达至太虚法宝品阶!” 赑屃介绍时,金船越来越近,离着众人四五丈远时,竟停住了。 不用神识,也能看到里面法宝琳琅满目,有钟、鼎、剑,镜,塔、印,各类法宝,可谓目不暇接,各个灵气盎然。 即使不识货的人一看,也知道绝对是仙家宝物。 看着这样一个犹如法宝库的金船,众人都激动不已,但如何过去这四五丈距离,可真是个麻烦。 黄泉河,号称隔绝阴阳五行,自不是盖的。 修士任何手段到这里都失效了,要不然,他们何必在这里巴巴等桥过河? 众人一边激动,一边着急,最终把目光投向了楚跃。 楚跃这时,早已恢复了往日不清醒状态,一动不动。 “连师兄...”龙胜按捺不住,凑上来说,“还请连师兄让楚大哥出手,这船上宝物,你们可多占两成...” 连河也有些意动,点点头刚要招呼楚跃,却被赑屃阻拦道:“不不不,你们不懂,广成金船上不去,宝贝是‘有缘得见者,人手一份’,至于能得到什么,就看自己运道。” “你们只要等着,一个个上前,伸出双手,恭敬一些,似捧一物般,短则眨眼间,长则一炷香,宝物会自动至手上,所有人领完宝物,广成金船会自动消失。” 听赑屃这么一解释,连河恍然大悟,遂以在古籍上所见的方式讲给众人听,起初众人不信,还是连河第一个上去做样。 果不其然,眨眼间! 一道金光落在手上,连河仔细去看,是一个非金非木的鞭。 通体呈玄黄色,长三尺有余,有二十一节,每一节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 又有一道乌黑之光,落在赑屃两只前腿上,是个黝黑令牌! “呸!虚空挪移令!”赑屃鄙夷道,“运道真差,送你了,连小子,让本大王看看你得了什么宝贝...” 他把黝黑令牌抛给连河,又朝他手上的鞭看去,半天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边笑边说:“你小子运道也这么差,捡到这么个鸡肋之物,要是以前神道昌明,这打神鞭也算先天灵宝,如今本大王也知道,神庭覆灭,神道没落,这居延神庭的镇宫之宝,哈哈哈,没用了,你留着收藏吧...哈哈哈” 它正昂头笑着时,却突然停住,连忙说:“快看,老和尚又来了,你的普愿灯火...” 连河这才往黄泉河一看,远处果真飘来一木板,上面坐着果真是那老和尚。 这时,众人早已信服连河所说,都开始排队取宝,第二个自然是龙胜,后面排着的宁道尘,还凑过来问:“连师兄,你得了什么?” 连河把打神鞭一晃,落寞道:“收藏品一件,神道用的东西!” 宁道尘哦了一声,连忙离开,怕是沾上霉运一般。 连河也不在意,仔细听赑屃的吩咐:“等下,我施个障眼法,首先隔开其他人和咱们,再把我们改造一下,好让你和老和尚要东西,你只管听我吩咐,其他不用管!” 连河连连点头。 赑屃看看他说:“正好,打神鞭抱在怀里,你就扮居延大神,我就扮神庭灵龟,保准糊弄过那老和尚!” 说话间,二人往黄泉河边走去。 47章 幽冥火 青冥剑 但在其他人看来,连河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现下,众人都知33晓他得了件没用的神道宝物,以为他有些闷闷不快也是常情,遂并不在意。 不知为何,龙胜这次可不是一眨眼就有宝物,还好连河说过最长一炷香功。 这点时间,大家还是等得起。 这边,黄泉河上,老和尚依旧盘膝而坐。 见到怀抱打神鞭的连河站在河边,他缓缓抬起头。 随着老和尚的复苏,黄泉之中的尸骸沸腾了起来,一具又一具的尸骨爬到了他身上,但他毫不在意。 “可是居延神庭,马神尊当面?不如坐下来陪老和尚论道一番?” 燃灯和尚的尸身,站起来对着连河,微笑着说道。 就在此时,他旁边的黄泉河中冒出一朵奇花,花生三瓣,中心有莲。 莲台上,一个拇指大小的果子显露,灵机盎然,清香扑鼻。 “圣药!!” 赑屃忍不住低呼,连河也心神动摇。 对修士来说,世间有小药、有大药。 然大药也并非绝巅,因为大药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灵药,那就是圣药。 任何一株圣药,都是天地所生,蕴含无上精华。 传闻,就算是没有根基的凡人服用,都可一步登天,成就太乙散仙之道。 修行者服用,更是可一步登天,问道金仙大道。 老和尚微微一笑,伸出手掌,对着圣药一抓。只见那株圣药摇晃了两下,竟是直接被他抓到了手中。 “相见即是缘分,此药就赠与神尊的灵龟了。”老和尚含笑。 “那老龟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赑屃就飞起接过那圣药,连河刚想嘱咐小心,就发现这爱宝如命的赑屃抓着圣药返回到肩头,此时,正嘎嘣嘎嘣的啃着圣药。 这一幕不仅连河惊住了,就连下面的老和尚,也一时有些愕然。 此时,连河却含笑微微点头,开口道:“老和尚,你还是这般爱辩法,本神尚有要事在身,今日和灵龟一道出来,往东海一走...” 把接话机会抛给灵龟,连河就不再开口。 “神尊,你不是说最近在研究一门神术,需借大师的普愿灯火一用,不知他肯借否?”赑屃在拿捏老和尚性子。 果不其然,燃灯一听,眉头一皱道:“不过小小一灯火,为何借不得?” 说着,便从腰间取下古朴的地藏普愿灯。 这灯通体金黄,只有巴掌大小,泛起一层灰蒙蒙光,约有半尺高,顶部似是半个钹覆盖,中有孔,系带可提。 中腹为镂空的圆肚状透明琉璃,下为台座。 灯内有一团“灰色火焰”,只见老和尚屈指一弹,一道金光打在那“灰色火焰”上,而后吹了一口气,那灰色火焰竟放射出幽蓝光芒。 灯亮了,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灰色火焰,就是传说中的“幽冥鬼火”。 据说,此火直通幽冥,有显现死去的生灵一生情景之能,辨善恶,渡亡魂。 太初年间,有域外天魔,肆虐人间,魔灾汹汹。 光明佛祖曾以西天灵山中,平时用来照明讲经的一盏光明灯,引须弥空火,一举灭杀百万天魔。 这百万天魔虽死,但幽灵却徘徊幽冥,拒入轮回,继续为非作恶。 燃灯真佛遂在九华地藏崖,入幽冥,超度天魔幽灵,并发宏愿“地狱不空,誓不入西天极乐”。 而燃灯真佛,用来超度天魔幽灵的,就是这“幽冥鬼火”。 只见老和尚又一弹指,一道灯火就向连河飞来,连河尚愣神叫苦,不知该如何去接。 赑屃就将口一吞,笑道:“神尊,灯火就有老奴收着!” “可!”连河言简意赅。 老和尚见此,哈哈笑起来,很是会意,连河却不得不忍着。 “神尊还是这么寡言少语!”老和尚道,“既是神尊有事,我们改日再约,走咯!” 说着,继续垂头闭目,那木板载着他,顺着水流,就远远消失。 这边,一人一龟的事毕,那边刚好论至宁道尘在等法宝机缘。 随着一道青色光芒出现在他手上,连赑屃都愣住了,嘴里还没吃完的圣药也不吃了,连河见那剩余圣药差一点落地,连忙接住,收了起来。 “青冥剑!”赑屃看了一眼那法宝,激动道,“这可是真正的太虚法宝啊,虽看上去有些受损,但到时用天材地宝一修,必然恢复。广成子金仙仿大道君的先天法宝青萍剑,炼制成的得意之作。” 连河听赑屃这么一说,也禁不住去看,剑长三尺三寸三分,通体泛着濛濛青光,隐有浩然气息闪现,令人不由心下肃然。 端的是一把好剑。 只是持宝人宁道尘却哭丧着脸,不悦道:“你们都求得与功法契合之宝,为何给我的,却是一把剑,我不会用啊...” 果然是了。他一个儒修,笔、书,印都是最好的法宝类型。 如今,却偏偏是一把剑? 儒生舞刀弄剑,在太古时尚是一桩雅俗。但自封神之战后,大日仙朝重文轻武,这雅俗,自然就废弃了。 听宁道尘这么哭喊,赑屃似想到什么,对连河嘀咕:“连小子,你的机缘来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什么?”连河迟疑。 “你看!”赑屃呶呶嘴,示意他看宁道尘手上那把剑,“你不是有一只浩然笔,可以和他换剑来啊!” “不不不!”连河一听,忙摇头道,“那可是逆天之物,能无中生有,至于剑,以后有的是机会得到!” “蠢小子!”赑屃恨铁不成钢。 怒道:“你懂什么,青冥剑世间仅此一把,是连大道君都称赞的太虚法宝。虽现下有些受损,但不妨你用。日后,你自可寻来天材地宝,加以祭炼修复,本大王素来乐善好施,好积善功,祭炼所需材料,就包在本大王身上了。” “还有,你小子真以为那浩然笔,无中生有了,是画什么有什么,那你怎么不直接画个大道君的九转金丹,一吃就成大罗金仙了?”赑屃鄙夷道,“等价交换知道不,你想画出什么层次的东西,就要用什么层次的灵液,有时候,稀有的东西,甚至要有高一层阶的灵液...” 说到这里,连河已然恍悟。 看来,自己当初所想,确实太简单了。 心下遂也有些大动,试探着问:“你不是骗我吧?” “小子,不听老人言,你吃亏在眼前,换不换随你,本大王走咯!”说着真的消失不见。 连河想了想,还是信赑屃的。 毕竟他没有理由骗自己,即使被骗了,也吃亏不到哪里去,他又不懂绘画,若到时候画出个四不像,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亏大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正缺一把好剑。 想到这里,他径自往宁道尘那里走去,同他传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宁道尘开始还不敢相信。 待连河翻出那浩然笔,才欣喜若狂起来,一把抓过,难以置信道:“连师兄,如此,你岂不是吃大亏了,这样吧,我在秘境、还得到了一块太白金精,据说也可用来炼剑,我看这把剑有些受损,就添给你拿去修复宝剑,虽然还占了你的便宜,以后有机会再补给你!” 连河点点头,接过青冥剑和太白精金,直接收进吞天袋中。 这时,众人均已求得宝物,就连那少女也得了一面镜子,可金船依旧没走。 众人尚在诧异时,水韵儿提示道:“楚大哥也是见到金船之人,他还没得到呢!” 众人恍悟。 连河这时也明白过来,忙不迭地引着楚跃,来到黄泉河边,细心把他双手拉出,摆正。 至于如何神态恭敬一些,心灵虔诚一些,他也没法教导,提示。 毕竟,楚跃现在不是清醒状态。 一会儿功夫,一道白金之光落在楚跃手上:竟是一枚十二品的太初白莲圣莲子。 太初五莲的圣莲子,在此间虽说不是什么至宝,但也离那些圣药相差不远。 除了引灵开窍,这个最惹人注目的功效外,尚能入药炼丹。据赑屃讲,太上大道君是丹道高手,可谓此行之祖师。 闻名三界的九转金丹,就必得以太初青莲十二品的圣莲子为一味主药,方能开炉炼制。 当然,圣莲子还可直接服用,增加修为,一枚足可抵修士三五年苦修。 不过,亘古以来,几乎从未听闻有修士会以十二品的太初圣莲之圣莲子,直接服用增加修为。 大概是因为那样,也太暴殄天物吧。 连河觉得,一行人中除了他,大家运道都不错。 楚跃身为一个剑客,以后自然要行那剑修之道,如今得了太初白莲的圣莲子,可谓如鱼得水。 只是他如今神志不清,如此贵重之物,也只有连河先代为收着,待楚跃身上的天僵尸毒解除后,才交予他本人就是。 至此,众人都俱得了宝,可谓皆大欢喜。 广成金船也在他们眼前,顺着黄泉河而缓缓消失。 众人又在回味、参详得到的宝物时,一座桥,倏然出现在黄泉河上。 没想到这两场变故,一闹就过去了两个时辰。 听到少女惊喜提醒,遂跟着她,欢欢喜喜踏上桥,终于完全通过了黄泉河。 48章 出武陵 抵青微 一行人,又继续走了没多久,却发现路前,竟出现两个人影。 真33是冤家路窄。 竟是白日在茶棚遇到的,老瘸子和与醉金刚。 领路的少女,似乎很害怕他们,有些胆怯地躲在众人身后。 两个人看到连河他们,也面色不善。 “鬼丫头,居然敢出卖我们!”醉金刚怒火中烧,眼神恶毒的看着少女,恨不得将他生吞了。 “两位道友,这位姑娘只是给我们带路,与你等无关!”连河不想惹事,却也不怕事,先礼后兵道,“请两位道友放过她一个凡人百姓...” “小子,你算老几,你说放就放?我们毒蒺藜、醉金刚颜面何在?”那醉金刚明显不肯善了。 “那两位道友想如何?”连河不动声色道。 “很简单,你们既然知道我等目的,今天就留在这里吧!”突然,老瘸子话未说完,就暴起发难,一把毒蒺藜抛洒过来。 “小心!”连河大喊,率先抽出腰间青莲剑,唰唰唰,击落近身几个毒蒺藜,将楚跃紧紧护在身后。 “你找死!”龙胜脾气看来不怎样,说着也拍出一把扇子,随手一晃,就飞出数道飞镖,与毒蒺藜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黑烟冒出,落地声响。 水韵儿则发出一道巨大冰盾,挡在她和少女面前。 小和尚传灯双手合十,胸前佛珠一扯,在身边甩了几圈后,佛珠上沾满了毒蒺藜,随即一晃,毒蒺藜全反弹回去,惊得醉金刚连连躲避。 宁道尘最绝,又是抛出那本奏折一样的东西,掐出几个法诀,那奏折就将他围成一圈,紧紧护在里面。 对面两人,见连河五人竟都有道法在身,且奇异不凡,一时愣住。 连河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遂悄悄同少女传音:“姑娘,天也快亮了,走过黄泉河,以后的路我们也熟悉,你不用再送,我们会拖住这两人,你快些走吧!” 少女点点头,低声道:“那各位仙长小心,我有了法宝,马上也能修仙,以后就不会被人摆弄欺负了。” 少女说着,朝水韵儿鞠个躬,匆匆趁着黄泉河上的桥还没消失,就走了过去,来回穿插几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边连河传音龙胜、水韵儿、宁道尘。 四个人朝着老瘸子、醉金刚,缓缓靠近。 “开始,还愣着干什么!”醉金刚突然大叫一声,疯一般,竟冲向五人方向。 几人以为他要使什么大招数,谁料这两个散修,竟趁机追着快要消失的黄泉桥,过河去了。 出人意料的一幕,让众人都措手不及。 愣了一会儿,还是水韵儿忍不住。 “噗嗤”一声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了。 因有地图在手,一行人没再耽搁,继续往前走。 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没多久。 就见黄泉河边,连河和赑屃曾停留过的地方,有两个身影在嘀咕。 “这群人,是掘地三尺的黑尸盗吗,连黄泉河都敢挖!” 醉金刚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巨坑,彻底傻眼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土匪!” “管他们是不是土匪,我们能逃过一劫真是侥幸。那鬼丫头,肯定没说我们的事。”老瘸子敲着旱烟袋接话。 “那就好,只要我们掘了燃灯古佛的墓,肯定能有大收获,以后在外何必如此小心谨慎,辛苦万分?” “说的对。到时候我们也能开宗立派,不当散修,呼风唤雨多风光?”醉金刚点头。 两个人正在这么你一嘴,我一嘴,幻想着日后风光时候。 只听一个木然、生冷的声音响起:“是你们俩,在商量掘老和尚的墓?” “啊,是...你是谁?”醉金刚不过脑子,突然被问,立刻回答。 还没弄明白,就看见黄泉河面上,不知何时飘来一木板,木板上盘腿坐着一个长眉老和尚。 表情呆滞,周身阴气森森。 不是燃灯老和尚的死尸,又是哪个? “给我去死吧!”老和尚说着伸长双手,双手倏然变得老长,一手一个。将老瘸子,醉金刚捏在手心,甩进了黄泉河中。 瞬间,就有数不清的白骨,将两人紧紧拽住,往水底拉。 “啊!不——” “不是我——” 两声惨叫,陡然响起后,瞬间就没了声息。 刚才沸腾的黄泉河水,也渐渐平静下来,一如往昔。 老和尚看着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方,咬牙切齿道:“两个元气境的蚊子,居然装神弄妖,骗了老衲的灯火和圣药,当真该死!” ......... “真没想到,那小娘子的路这么省时。”龙胜看着面前的一个驿站,不由感慨。 其实,不仅是他,沐浴在晨曦之中,连河一行五人都这般想。 水韵儿、传灯没走过武陵大山,自然没有体会。 连河只走过一次,也是差不多一夜走完,所以感受也不是太深。 倒是龙胜、宁道尘走得多,自然是深有体会。 一般来说,这武陵大山要至少四五日才能走完,这就是为何山里的路线上有几座破庙供大家夜宿,自然是有来头的。 而今,他们只用一个晚上多一点时间,就基本走出了武陵大山,实在难以想象。 要不是知道那少女的确是个凡人,还以为她使用了什么缩地成寸的无上道术神通。 驿站外,六人放心喝茶、吃饭,闲聊。 神情也轻松了不少,水韵儿甚至在向宁道尘打听青微城的情况。 宁道尘,本是巴州零陵郡人,与那东巴郡就挨着,且青微城还是巴州的州治所在,他也去过多次。 倒也说了个大概,还有龙胜在一边插嘴,却也说了个差不多。 连河和楚跃坐在一起,一直都没说话。 良久,清醒着的楚跃微微叹息道:“没有想到,这一生,还能和你一起再回到这里!” 连河皱眉,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提醒:“我是我,连河是连河,别相提并论!” 到现在为止,楚跃还没弄明白两人是咋回事。 连河也没说,楚跃也不着急,似乎在等他说,且胸有成竹,认定他一定会说一样。 传灯小和尚虽年轻,但却老成、古板,话也少得可怜。 一路上一有时间就是念经打坐。 唯一露出惊喜表情,是他在广成金船得到了一枚舍利子,据说,很可能就是燃灯古佛所留。 这消息,还是宁道尘悄悄给他咬耳朵才知道。 除此之外,连河也知道龙胜得到了一把笛子,似乎可以御兽,名蝎心忘情,是一个受损了的法宝,能有极品灵器层次,以后有机会得到材料,还是能修复的。 据说,这蝎心忘情笛是上古某位仙宗大能的本命法宝。 水韵儿得到的是一柄寒天荷,起初还以为是灵植,后来才发现,也是一个受损了的法宝,有极品灵器威能,同样有机会修复。 这么看来,唯有连河得到的打神鞭,是唯一没有受损的法宝。可惜是神道之物,如同鸡肋,令人惋惜。 难怪宁道尘换到浩然笔,那般兴高采烈。 像那种特殊法宝,根本不分境界,都可使用,至于发挥威力能有多少,就要看个人修为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几人刚踏上道途,就能得到极品灵器这样的神兵法宝,不可谓福缘不浅。 虽说如今他们宗门没了,又经历了生死大祸,且前路渺茫,这也算是天道一种另类补偿吧。 几人歇息得差不多时,才在驿站雇了一匹大马车,一行六人,挤得满满当当,往青微城而去。 不过半日功夫,青微城已近在咫尺。 傍晚的青微城,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 虽是正月里,初春时分,但因为早已过了打春节令,气温已不算低了。 租好客栈,几个人就各自就分头行动。 连河也早已经嘱咐,三日后在城西码头汇合。 因为那里有水路直通夜郎州,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在夜郎州最南端。 不周山,就在夜郎州、滇州、沧澜江、龙渊大泽四冲之地。 如今的不周山,早已不叫不周山,更名为天柱山。 其实在连河看来,天柱山不就是不周山的本意吗? 只不过一个是上古名字,一个是其本意名字罢了。 为方便照顾楚跃,一起住在一个房间,本想着趁黄昏,去昔日连府看看,顺便去拜祭一下明河亡母,了却最后一桩凡尘之事。 但因不知怎么安置楚跃,而一时为难。 打心底,他不愿意带着楚跃,因为他有很多秘密的话想说。 但另一方面,他也不放心楚跃一个人在客栈,如果是他正常的时候,那自然是放心。 思来想去,两下为难。 最终决定,还是带着楚跃,大不了使用法术,将他六识封闭就是,反正也不是多长时间。 因为曾和明河一起在这里住过小半年,当然熟悉方位和街道。 虽然数年时日过去,青微城繁华了不少,但变化却也没那么大,还是很好找。 远远的,来到城西连府所在的三里街,却看到,满目尽是废墟,残砖断瓦,仿佛这里经历过一场火灾。 “这?”连河有些迟疑地看看面前废墟。 49章 祭亡魂 斩恩怨 无意瞧见推着手推车,买小吃的糖糕老汉,遂走上前打听。 “哎33,也是造孽!”老汉叹息道,“你说好端端的连府,为何四年前小年夜的隔夜,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那日腊月二十四,可是扫房习俗,是不是那些仆人不小心,惹恼了神明?” 听老汉这么一说,连河想起了在山野小镇中,楚跃曾一夜未归。 “难道,莫非...”连河下意识的看向楚跃。 却不料楚跃也在看他,随即收回了目光。 老汉还在唠叨:“这连家也是造孽,自当家的战乱去世,靠着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撑着门面,操持家业,总有管不到的地方,居然天天欺负一个逃生子,差一点活活打死。说起来,那小郎君也是个可怜的,本来孤儿寡母度日如年,不料三岁上,就死了亲娘,亲爹又不知道在哪里,一个亲戚都没有,不被欺负,还能怎的?” “哦,想起来了,那年的小年夜,就有一个侠客带走了那孩子。还在我这摊子上买了几个糖饼。”老汉眼睛一亮,朝着楚跃看去,“嗯,约莫就是这位郎君身量!想一想,就像昨个儿的事....” 连河听此,脸色顿变。 忙掏出碎银子买了几个糖饼,匆匆拉着楚跃走了,待老汉来找零钱,却没了踪影。 诧异一会儿,摇摇头,继续自己的生意。 待两人匆匆走出城,连河递过去一个糖糕饼,自己也啃了一口,良久才道:“嗯,味道是不错!” “你第一次吃?”斗笠面纱下,楚跃看不清表情,诧异问道。 “是!” “那年,小年夜我不是给你买过吗?”楚跃刚说出这话。 连河脸色就变了,继续往那城外乱坟岗走,丢下一句:“你给连河买过,不是我!” 楚跃似明白,又似不明白。 但还是跟着脚步,待循着记忆来到明河亡母坟前。 却发现,那坟已不见了踪影。 连河吃了一惊,而后扭头看四周,发现方位很正确,这里明显被人挖掘过,心下开始推测怎么回事。 楚跃这时已跟了上来,主动开口:“已经迁走了!” “皇陵里?” “哦!”连河想了想,朝着这个已经空了位置,恭恭敬敬跪拜行礼。 而后道,“虽说仙凡有别,我得你子恩德,当行此大礼,在此薄祭,愿芳魂安息,望你们母子...好好的...” 连河突然说不下去。 眼圈微红,想起那个失去丈夫,一个人在战乱中流离失所,作为绣娘寄居在此,独自产子抚养,却最终不幸在幼子三岁时撒手人寰的傻女子的悲惨故事。 继而想到,已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转世投胎的明河。 他魂飞魄散前的嘱托,他饱受的屈辱与折磨,他的残魂被伤得血淋淋的。 “你...”连河不知为何,竟不能自已的失声哽咽。 大概是想到自己孤魂多年,流落异世至今,那种孤独、悲怆,幽然而生。 “你...伤透了他一颗赤子般真诚的心!你知道吗?” 连河说着起身,狠狠瞪着楚跃。 眼睛通红,大声吼道:“他,只有十四岁,他,已经是一缕残魂,你还不放过,他,那么信你,敬你,他,把你当作他活着的唯一希望,你就是他的天,他的世界......在皇陵,你为何那样伤他,你还是人吗?你有良心吗?你良知安在?” 楚跃默默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任凭连河朝他吼叫。 低着头,良久说出一句:“对不起!” 连河听后,木呆呆站着,良久感觉身子一虚,瘫坐在地。 身躯里,最后一丝执念也没有了,整个神魂完全都是他自己的,那种身魂完全契合的感觉,是那么完美、浑然天成。 “他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完完全全的走了!”楚跃依旧低着头,缓缓道,“我刚才感觉到了!” 连河先是诧异,而后醒悟。 最后默默坐着,良久来了一句:“你太对不起他了!” “我知道!” “这个世界上的人,面对苦难有两种选择,一种人将自己饱受的苦难千方百计的转嫁至别人身上,从而满足自己那种欣赏别人受苦受难的变态快感;而另一种人,却发誓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永远不要受这种苦难!” 连河说起这种古怪的话,让楚跃心魂一震。 “而你面对苦难,你却选择了前者!” “如果再让我选择,我选第二种!”楚跃直起身子,看着连河,“我发誓!” “我不需要,我是我,连河是连河,你就把我当作他的双生子一般的哥哥就好。”连河想想,最终没有把其中秘密说出。 “我答应过他,要带你走出蛮州,要尽量护你周全。我会做到!” “趁着你现在清醒,我有些话要交代予你。我们要去蛮州外修行。且你资质也很适合修行,我听一位前辈说过,蛮州外有专门剑修的宗门,到时帮你治好身上的毒,会想办法助你拜入那种剑修宗门。以你之天资、才能,其实不用我来保护,但我既然承诺,还是会尽力而为,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连河说着起身,看向远方。 山峦层层叠叠,起起伏伏,红日将尽。 他吐了口气,又道:“但你也不要把我当冤大头,你若有任何有违天道,有背正义之举,我同样会毫不留情地按照我的原则行事。” 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想来你应该不会那般。只是希望让你记住,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连河!任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揉圆搓扁...” 楚跃一直木呆呆的,坐着,一言不发。 夕阳落尽时,他才开口,竟突然说起自己和明河父亲、母亲,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来。 这是一个很长,背负着家国情仇,爱恨恩怨的故事。 楚跃说的断断续续,他回忆到一些刻骨铭心的过往,总会引动天僵尸毒,失去神智。 还好,两天时日,总算把故事断断续续讲完。 “小婉是个好女子!”楚跃开口淡淡道,似在回忆,“是我们古滇国摆夷族圣女,和四王子也算是郎才女貌,可惜四王子野心极大,不在乎儿女情长,她待我如长姐一般,曾经,四王子命我护送他回王都,但走到江州,她听说四王子被围攻,死活要去见夫君,我拗不过;快到青微城,她又听到四王子兵困龙渊大泽,叫我去帮四王子,还指着肚子说‘不能让我的孩儿,一出生就没了爹,那样他会被欺负的’,还笑着嘱咐我‘如果是男孩以后拜你为师,你要传授他武艺,教育他堂堂正正做人’...” “如果是女孩的话,帮她选个好夫君就成”。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似在托孤一般,就没等她说完,匆匆走了...... 后来,我背叛了四王子,与夜郎国的军队,在龙渊大泽夹击他。 他似乎早已猜到,我们惊动了龙渊大泽里,天一教那些怪物。 四殿下一个人只身犯险,只是留下千辛万苦得到的仙家秘籍,还有一枚玉璜。 仙家秘籍,后来我上缴给了新蛮王,玉璜我交给了连河。 千辛万苦后,我找到了连河,他长得很像他母亲,他是那么容易相信我,依赖我,爱重我。 可我心底,那种邪恶的报复念头又复发了,我一直忍着。 将他送去学道,希望他一生不在红尘厮混,我们不再纠缠,我想我会放下的。 可是,一切总在不定数之中。 蛮王修炼了仙家秘籍,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提出了匪夷所思要求。 我没答应,却不料连河的厄运还是来了。 那个得罪过他,他也报复过的仙师,知道了他的秘密。 一切,都不再被我掌控和计划。 皇陵中,我在想,既然我是恶人,那就让我把这个恶人做得更彻底些。希望他来世不要遇到我,因为我打算血池献祭,自然魂飞魄散,不会有来世。 可没想到,他却早成了残魂,还说:“希望我们来生,不!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见!” 一语成谶,果真应验。 他魂飞魄散,我却好好活着。 我以为我做了个梦,梦醒后,却看到了你,一直在我身边。 第二日夜晚,两个人在客栈静坐,楚跃终于把这一段故事全盘托出,包括他如何找天剑老人学剑,又如何中了绝情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楚跃感慨,“即便我中了绝情蛊,但也不是这样报复他的理由吧,你说是不?” 楚跃说到这里,脸色惨白,有了一种向死而生的觉悟。 这两天来,不知为何,他清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状况越来越好。 明明中了天僵尸毒,反而竟如此。 让连河心中生出一种不好感觉,不知道m这是何种预兆,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吗? 想到这些时,就心下着急起来,想尽早去不周山,登天梯,离开蛮州,为楚跃解毒。 “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连河淡然道,“睡吧,不用再想了,我们很快就会走出蛮州,希望我们在离开这个被天魔诅咒的地方后,都能脱胎换骨,踏上新征程!” 那一夜,月无眠,人无梦。 50章 千莲城 鬼小倩 朝辞青微晨霭间,昏来已过万重山! 一条大船沿着南下的沧澜江33,顺风顺水,犹如离弦之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总觉着这船,比我们宗门的神行舟速度都差不多了!”船头的长廊边,水韵儿看着江边风景转瞬即逝,不由感慨。 众人也都是应水韵儿之邀,一起来此闲坐观景。 龙胜、宁道尘看看两岸连绵青山对峙,一晃而过。 颇为赞同,连连点头。 “再快,也总要三五日功夫,才能到呐。”连河心下颇为着急,忧心楚跃的身体,不知能不能撑到走出蛮州。 见连河这么说,众人顿时沉默,心下都明白他着急所在。 “这位小郎君说的在理。”一名船夫模样的壮汉,远远打望着船头,头也不回道,“三千里沧澜江,这段水势还不是最湍急的。再过上半日,到那黄牛山地界,诸位小娘子、小郎君,可观一奇景。” 至于是何奇景,那壮汉居然卖起了关子,笑而不语。 众人倒也不急,耐心侯着就是。 眼见半日功夫还未到,江水忽又东折,两岸尽是浑厚山头。 那壮汉见此,也顺势开口,称此地为“七百里黄牛山”,山下有滩名曰黄牛滩。 据说,是当年一位上古仙人的坐骑黄牛,在此嬉水而得名。 连河等人闻听,都是哂然一笑,并不怎么在意这般民间传说。 此段沧澜江之南岸,已是奇景连连。 只见重岭叠起,最外高崖间有石,形如人背剑牵牛,人黑牛黄,成色分明。 高峰峻岭处,本就人迹罕至,为何有此奇景,看来真是天生地养。 “这般奇景绵延数百里呢。”壮汉笑道,“所以头次历经的客人,历经一夜,望望江岸,见到外面仍有道人牵牛奇景,就有些迷糊,总会言说船怎的停住不走呢?” 是故,当地行船人祖祖辈辈留下民谣:“朝发黄牛,暮宿黄牛,三朝三暮,黄牛如故。” 虽说“三朝三暮”有些夸大,但连河等人确实历经一宿,才走出这黄牛滩,却是作不得假。 一路上,即便看到这等奇景,小和尚也没多大兴趣,更多时候是一个人盘坐在房里,闭目打坐。 从不和人多说话,除非有人主动找他,也是问一句,答一字。 连河虽偶尔也插话,但心情始终好不起来,不知为何越接近目的地,心里越忐忑,总感觉有十五只桶在打水,七上八下。 他未学过那推演之术,没法推测吉凶祸福,虽然说修士都有灵觉,能多少感知吉凶,但他不知道是迟钝还是这次意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有时候真羡慕他们几个无知无畏,大概是心里知道的多了,连河总是心事重重。 这也是他虽然这身躯看起来只有十四岁,却少年老成,似二三十岁之人,能被大家自然而然的推举为引路的,领头人。 事实上,谁能想到他确实活了三十多岁,如果再算上明河前世记忆,那估计数百岁都有了。 江水翻滚,快船如箭! 又是两日时间过去,小和尚传灯依旧打坐,水韵儿、龙胜、宁道尘仍凑在一起,有时指点船外风景,有时候讨论一些修行上疑惑。 连河依旧是有时插上一嘴半嘴,而楚跃则有时清醒,有时昏睡。 西边的落日,还有半杆子高的时候,大船终于在一个叫千莲城的地方靠了岸。 这里,是古夜郎国与古滇国的交界,自古为枢纽、繁华之地。 更因为一个人,而蜚声百蛮。 千莲道君! 这是一个神话传说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据说他出生来历莫名,父母早年亡故,只有大兄及长嫂。 大兄木讷,长嫂刻薄。 自幼就被分家,赶出了家门,只分得一头老迈的黄牛。孤身住在那天柱山下的五大莲池旁,与老黄牛相依为命。 那年,他十二岁。 一日深夜,老黄牛突然开口说话:“二郎,你明日子夜到那青莲池深处,会得到宝物,我将身死,待我身死后,你将我的皮剥下,再缝制成黄牛模样,内填五色荷花,我就会再度活过来,助你一臂之力,至于我的血肉,你就吃了吧,能助你奠定大道之基!” 次日,道君果然在青莲池内收获了一整株十二品青莲,和一本无字天书。 回来后,老牛也真的早已死去,他就依老牛吩咐,含泪剥皮吃肉。 从此踏上了修行道途,他骑着重新活过来的黄牛,四处游历,斩妖除魔,扶危济困。 最终,证得道君果位,受万世景仰。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故事。”宁道尘听了客栈说书人的精彩演说后,不住感慨,“可惜,少了一个桥段!” “什么?”那白发苍苍的说书人闻听,忙反问。 “才子佳人啊!”宁道尘笑嘻嘻道。 “这位郎君慎言,此乃道君故里。”说书人神情严肃,足见此间百姓,对千莲道君的仰慕、敬重。 见说书人这么严肃,宁道尘也连忙施礼道歉。 他乃修行之人,自是信奉鬼神之说。 千莲道君的传说事迹,虽没有三位大道君那么多,却也在蛮州流传甚广。 也许凡俗百姓会半信半疑,但连河至少是深信不疑,特别是在看过那本《千莲经》后,他自是知道千莲道君的赫赫神威。 见宁道尘重新坐下,连河难得来了兴趣,笑道:“宁师弟,你想听才子佳人的故事是吗,我这里有一个,保准你喜欢?”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连河居然还会讲书,都凑过耳朵恭候。 连那说书人也惊疑道:“这位郎君,是什么故事,可不要烂大街的!” “老丈你且放心,绝对独家,惊险刺激,刻骨铭心!”连河这么一说,身边已是凑起了一圈人。 就连楚跃也突然清醒,全神贯注,准备听故事。 连河见此,清清嗓子,便开了话本。 话说魏晋年间,越州有一公子,姓宁名采尘,是个饱读诗书是秀才,那一年进京赶考,路过深山,投宿古庙.... 说到这里,还故意看了看宁道尘。 宁道尘则有些莫名尴尬。 宁采尘与女鬼小倩的故事,可谓连河原来世界的经典爱情鬼怪故事。 随着故事展开,正直还有些傻的书生宁采尘,多情而善良的女鬼小倩,嫉恶如仇的燕赤霞,以及大反派黑山老妖,一个个上场。 一个个紧张情节出现,整个客栈顿然间鸦雀无声,每个人表情不一,却全被吸引了。 直到最后,宁采尘抱着女鬼小倩的画像和骨灰坛,泪流满面的时,故事也戛然而止..... 一阵寂静后,众人开始叽叽喳喳。 有人拍桌大哭,有人站起怒骂,有人怅然不语,还有人怒视着连河,宁道尘,还有龙胜,水韵儿。 差点把他们当做故事里的人! 吓得几人连忙离开,但后面一群人还是紧追不舍,几人只好施展障眼法,速速逃去。 “这故事不会是真的吧!”在一个荒坡上,逃出城外的几人方坐定,那龙胜就瞅了瞅宁道尘、连河,意有所指道,“我听宁兄说,你们相识就在破庙内,还遇到一个道人,一个无面女鬼,还有楚大哥...” 他越说越来劲,甚至吐沫横飞:“越来越像啊,道尘就是那采尘,道人就是燕赤霞,那无面女鬼就是黑山老妖,连师兄就是小倩,楚大哥是小倩的好姐妹...” “你真够了!魔怔了是不?”连河袖手翻出青冥剑,拍在龙胜头上,“你是修行之人,就这么容易被吸引,还不如凡夫俗子呢!” 这话说得水韵儿一直在笑。 就连小和尚传灯,这时也开口道:“阿弥陀佛,那黑山老妖施主,端真是可恶!” 原来这家伙现在才评论,反射弧也太长了。 众人吃惊后,又是大笑一场。 几人突然发现出来得太急,还没有在城里准备些盘缠。 此间,距天柱山虽说不远,但连河寻找那登天梯的法门,还需要一些物事,几人商议好,就决定再次回城。 未免被发现,还都用术法,改换了容貌。 谁知这一回去,才发现短短半日功夫,整个千莲城已经到处在传唱宁采尘与小倩的故事。 书坊新刻了书,书上还刻印有几人的相貌,明显有水韵儿、宁道尘,龙胜等人模样。 至于黑山老妖,那般可恶,定不会为其画像传世的。 每个茶楼里,更是人山人海,而他们原来的那个茶楼,甚至连招牌都改了,直接叫:兰若寺。 甚至说书人连地名、时间都亦改了,时间就是几十年前,地方就是武陵大山。 有些个说书人,更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表姑的三姨妈的儿媳妇的侄女儿夫婿就住在宁采尘的隔壁。 整个千莲城的男女老少,都似疯了一般,有不少书生疯癫了般抱着水韵儿的画像,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叫小倩。 甚至有不少渴慕仙道之学的,到处搜寻乾坤剑法,甚至比划着什么:“天地无极,乾坤剑法!” 练得是走火入魔,吐血三升,不久人世。 连河也不由吐槽:尼玛,这就是一个鬼故事引发的血案。 51章 五桑田 显天梯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33不羡仙。 也是连河嘴贱,给宁道尘说出了这故事里最后一个悬念,小倩的画像中这四句提诗。 宁道尘听得,更是大叫一声:“好诗!” 说着,挥笔泼墨画,出了心中小倩形象,并提上了这诗。 施了一个御风术,直送入千莲城内。 自天而降的小倩画像,和画上的诗句,更是让千莲城的凡夫俗子们相信这故事是真有其事。 如今,连上天都降下有提诗的小倩画像,不少人更是纷纷膜拜。 无论如何也让连河等人想不到,几年后,这里就矗立了一座祠庙,名字就叫“倩女庙”。 从此以后,千莲城再添一段神话传说,蚕妇村虻也多了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这一切变故的始作俑者,连河,已是来到了天柱山下的五桑田。 二月二,龙抬头。 也是古夜郎国民间传说中的“春龙节”,连河一行人在五桑田里,忙着按照八卦、九宫方位,推演寻找那开启天梯的阵法关窍门。 按照明河记忆提示,天梯有一阵法开启。 此阵,名曰八门五行玄锁阵,为传自太古的大阵。 这阵法,在凡俗世间还有一简化版的,名八门金锁阵。 据说三千五百年前,大日仙朝国祚将终,诸侯并起,天下大乱,时有丞相属下曹仁于襄阳摆下此阵,意图将大日皇室后裔的玄德公兵马,尽数剿灭。 合该那大日仙朝,其时不该绝祀。 有未知来历之仙人相助,终破了那八门金锁阵,并指点玄德公“得卧龙,蜀州王”。终保得玄德公在襄阳卧龙岗得卧龙先生出山相助,于蜀州称王,延续了大日仙朝国运。 虽偏安蜀州,却也得享国祚四百余年,史称蜀日。 据说,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卧龙先生。 当年,卧龙先生在得到八门金锁阵后,经数十载苦心钻研,推演出了更为高明的“八阵图”。 所谓八阵,即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等八阵。传说每一阵,足可抵十万精兵,而蜀日以此阵护卫边疆门户,令外敌,秋毫不敢有所犯也。 卧龙先生因而被后人赞许,是谓“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却说这八门五行玄锁阵,以八门为阵基。 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人则亡。 如今这八门虽不显痕迹,又历经万年悠悠岁月,却依旧运转无碍,足见道君手段,绝非人之想象。 要想启阵,必得以外五行之相生,来激发。 而这激发的阵眼,据明河残存的记忆模糊提示,就在当年千莲道君成道前,得无字天书和十二品青莲之地。 如今,数万年时光荏苒而过。 原来的五大莲池,早已被五块桑田取代。 莲池化桑田。 世间种种,都抵不过悠悠光阴。 这些密密麻麻的桑树,竟也分五种颜色,恰对应五行属性。 连河遂提议,大家在青桑田内,一株株桑树寻找。 因是修士缘故,众人动用神识找起来,也不算很困难。 若是凡人,那可就遭罪了。 不过半日功夫,连河就找到了那阵眼所在。 几人目不转睛盯着那颗委实普普通通的老桑树,显然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上古赫赫有名的大阵阵眼所在。 连河整整衣冠,平复心绪,将一道灵气,注入桑树中。 轰隆隆! 随着巨大的声响,一个若隐若现的白玉台阶,出现在众人眼前。 别说凡人,就是他们这些修士,动用神识,竟也一眼看不到尽头。在仔细看,这些白玉台阶,竟都悬浮在半空之中。 天梯!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九天梯! 连河心中火热不已。 而众人亦都震惊无比,这该是需要多么高明的道术,才能做到。 正当众人吃惊时,这天梯尽头不远处,一个圆柱般被切掉一边的大山之巅峰,有一若隐若现的道观。 观内,有一鬓发斑白的女冠,正兀自闭目存思、打坐。 轰隆隆的震天声响,将其从入定中惊醒。 女冠皱眉,却见身前尺许外,一个积满灰尘,厚达数寸的圆镜,突然放出耀眼金光来。 古铜色的镜面上,显出几个人影来。 定睛看去,是五男一女。 有道士,有儒生,亦有和尚..... 女冠惊奇道:“除了一个中了尸毒的,都是些开了窍的小修士,资质却也都不错,他们缘何寻到此处?” 女冠迟疑,掐指一算,继续自言自语:“这天梯,少说也有五百年未被引动了!今日被引动,居然来了这么多好资质的苗子,这对蛮州这等荒僻暗弱的修行废墟之地来说,当真不知是福是祸.....” “罢了,既时道君有道契之誓在此,我当照规制办事就好!”女冠思量着。 突又想起,今日是“二月二,龙抬头”。 可不正是居延神海中,仙宗领袖的昆仑,一甲子收徒之日。 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能让我们这些宗门也捡个漏。 天心至仁,天道至公,看来是不错的。 她想到这里,已化作一道金芒,倏然消失。 瞬息,已是来到连河等人身前的半空之中。 众人还在迟疑要怎么开始登天梯,就见一鬓发斑白的女冠,着黑色绣三朵莲花,衣摆、袖口皆有繁复水纹的道袍,拄沉香龙头杖,很是严肃的表情,端立于半空。 能不借助任何器物,凭虚而立。 那自是还丹境修士,才有的手段。 还丹修士,在蛮州,可是传说中“陆地真仙”般的存在,已有数百年都未曾出现了。 如今,众人第一次见到真正神仙般的存在,无不惶恐、仰慕,惊喜交加。 继而,纷纷拜跪。 连河见此,也只好随大流拜跪,众人口中山呼:“末学弟子等,见过仙师!“ 女冠颔首,道:“尔等出身蛮州,承道君遗泽,可登天梯,验天资,取舍宗门。此天梯总计八十一阶,寓九九之极数。道君法旨:凡登天梯过半数者,可入东胜神洲任一宗门!” “时限为三炷香,登天梯者,当持三戒,一戒相互拼斗,陷害;二戒徇私舞弊;三戒另设名目。上述规制,尔等可清楚了?” 女冠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不容轻视小觑的威严。 “弟子等,均已明白!” “好,你等这就开始吧!” 女冠说着,凭空画出香炉,一根香,业已点燃。 龙胜看看大家,鼓足勇气道:“连师兄,我来打前阵,如此大好机缘,当不可失!” 随后,宁道尘、水韵儿、小和尚纷纷跟上。 连河这时才意识到,楚跃还没有醒。 这,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在此,等他醒来? 想了想那样麻烦也的确不好,却眉头紧蹙,思量片刻后,大着胆子,鞠躬施礼道:“启禀仙师,我有一师兄,他身中怪毒,却该如何登这天梯?” 正在登天梯的众人闻听,均放缓了脚步。 一时想起楚跃现下的情况,面面相觑,一时愣住。 女冠面不改色道:“他可自登天梯,或你助他亦可!但须记得,负人不得使用道术神通,否则,取消资格!” 连河听得此法,想了想,咬咬牙,点头应下:“多谢仙师,弟子省得!” 说着,背起楚跃。 依照楚跃的身高体重来看,比他高出半个头还多,至于体重,也可想而知了。 背负这楚跃,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如今还要等这九九天梯,更不是一件轻松之事。 但他既下定决心,就不能轻言放弃。 前面几人,见连河背着楚跃。 心里都不由得为他那身板,捏了一把汗。 心下着急,想照应,却碍于规矩,也没办法。 52章 登天梯 欲临顶 看着眼前,一脚就可踏上去,一直延伸到虚空尽头的白玉天梯。 33连河虽心里有些发憷。 但却也知道,这是不能惧怕,更是不能回避。 所谓,万事开头难,又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鼓足勇气,长吸一口气:第一步,终于迈出。 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一直到第九步,连河都还觉得能承受,但到了第十三步后,周身压力,愈来愈大。 他前九步根本不用歇,第十三步已需调息两个呼吸,十五步五个呼吸,十九步时,已变成二十个呼吸,二十一步,更是惊人的四十五个呼吸..... 这时,龙胜、水韵儿已领头踏上第三十个天梯,也在调息. 众人脚步越来越慢,也越来越重。 连河自然明白,这天梯愈往后,压力是呈几何倍增长。 他努力走得更稳,虽然慢,却也不至于把力气耗尽。 更不能在半数以前,使身体有所损伤。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所有人中只有龙胜、水韵儿,踏上了第三十六阶梯。 小和尚、宁道尘,则在第三十二阶梯。 连河更惨,只有第二十六阶梯。 更为不好的是,他的力气已基本耗尽。 如今每上一个台阶,都要歇上近六十个呼吸,而且还在增长。 第二炷香要尽时,龙胜、水韵儿终于踏上第四十二个阶梯,这是最坏打算的超过半数。 半空中的女冠见此,微微颔首。 脸上露出难以觉察的满意,淡然道:“过半数者,可就此中断登天梯,也可继续登天梯,此为道君所设,是一种无上炼体考验,对锻炼肉身,极有好处。” “当然,还有一种说辞,当年道君设下九九天梯,在天梯尽头放置有自己最顶尖之功法与神通,以此奖励那些登临天梯顶峰的绝世之才......此种功法、神通,皆为传承级,一旦获得,任何人无法窥探,更无法夺得。” 这话说出,龙胜和水韵儿眼睛一亮,但想一想只剩下的一炷香,眼神不由黯淡了。 如今,他们登到半数就受了一些伤,用了两炷香时间。 剩余一炷香,如何登顶? 也是女冠忘记,没有说明,登顶时限,为三个时辰。 这时,龙胜与水韵儿歇息后都开始试着继续爬,第二炷香终于燃尽。 宁道尘、传灯小和尚距离半数,也只差最后一步。 待女冠换上第三炷香,他们也成功跨越,超过半数。 这才一同回头注视背着楚跃的连河,不知是他们的加油声刺激的,还是压力刺激,背上的楚跃终于悠悠醒来。 他一醒来,就在不断劝说连河,放下他。 “不能,若没有超过半数放你下去,就是作弊,就要作废!”连河忍着满口的血腥,拒绝道。 说完,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此情此形,让龙胜等人都揪心不已,水韵儿甚至急得抹起了眼泪。 “放我下来,连河,听我的好不?”楚跃依旧在劝说。 他不敢乱动,生怕会连累连河。 但连河早已将他死死绑在身上,他确也动弹不得。 “闭嘴!”连河喘着气,豆大的汗从他脑门扑簌簌流下,他已受了不小的伤。 力气早已耗尽,如今却还在三十六步,而那虚空中第三炷香已燃过半。 第三十七步后,那香只剩下,不足三成... 第三十八步,第三炷香已经只剩下。不足一成... 连河走完这一步,已接连吐了两口血,他感觉自己真的是要支持不住了。 前面所有人,早已停止攀爬,甚至走到第四十一台阶上。 宁道尘大声喊道:“连师兄,加油,一定要成功,我们等着你,你带我们走出蛮州的,你说的,我们要踏上新道途......” “连师兄,你坚持住,你不能放弃,想想冲霞师伯,想想天一教那些怪物,他们是怎么毁坏我们的宗门...”水韵儿已经泣不成声。 “想想百蛮,想想你爹娘,你爹失踪无影,还要你去找到。百蛮国还需要你去庇护!你身上,可是留着百蛮王室的龙血......” “连师兄!”宁道尘喊道,“千万不能放弃,你撑过来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画!” “阿弥陀佛,连师兄,你还欠我两张驱魔符的人情,小僧...在这里等着你还呐!”传灯小和尚也红了眼睛道。 连河只觉眼前一阵虚幻,身上似乎负了整个世界一般沉重。 脑子里昏昏沉沉,“世界”,对,“楚跃,世界!” 他想起了那年的小年夜,一身黑袍的楚跃,腰系靛蓝长剑,带着他从阴冷、黑暗、逼仄的柴房内走出。 带来的那些光亮,那些温暖。 山间小镇逗留时,小连河费劲全力救治受伤的楚跃,而楚跃则手把手,一笔一画教小连河如何练字,夜晚灯光下,又如如何讲解历史掌故,王朝秘辛。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流水一般,在他脑海,一一闪现。 突然,一道霹雳划过天际,灵台,顿然清明起来。 “...楚跃,曾是明河孤苦心灵的世界,他视楚跃如父如兄,视为一片天......我答应了明河的,不能毁诺,要带楚跃走出蛮州,我答应过...”连河喃喃自语。 就在大家,纷纷掩目,觉得没希望时。 连河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来自洪荒的气息,浩大、磅礴,绵延不绝。 他大呵一声:“明河,我不会失诺,我会带他走出蛮州,相信我!” 昂起头,犹如习惯负重的赑屃一样。 一步一个台阶,竟丝毫不停歇,而他肩膀上,突然出现的金乌色小龟,也在大声喊着:“连小子,撑住,跟着本大王的节拍,吸气——” “对,抬腿迈步——” “对,在呼气,落下——”赑屃点头赞许道,“不错,你是本大王见过的最为罕见的天才,一定会成功!” “不就是陈千莲那老小子,设下的一个小小考验,没什么大不了,有本大王教你的呼吸之法,这小小天梯算得什么,记得,一定要登顶哦!” 就连还在养伤的呱呱,也被惊动。 诧异大叫:“呱呱,小老爷,你可以坚持住哩,呱呱上次在那皇陵里,被那不男不女的大王,用一根绣花针害得差点一命呜呼,你可要登顶这天梯,看有啥绝世宝物,给呱呱也看一看......” 吞天蟾所言,确非虚妄。 当日在那百蛮王陵,蛮王用一根绣花针刺向逃遁而去的吞天蟾。还好呱呱皮糙肉厚,又是荒古异种,才不至送命。 否则,一个玉液圆满修士的奋力一击,岂是他这样的小妖,所能躲避得了的。 连河心头一热,那种莫名的勇气,力量,更加旺盛。 “第四十二!”水韵儿差一点把手中的纱巾撕烂时。 连河终于背着楚跃,赶在第三炷香落尽时,成功超过半数天梯。 宁道尘见状,激动得抱着龙胜大喊大叫:“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蛮州...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小和尚传灯,也长喧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连河背上的楚跃,已失声哽咽,大颗泪珠,砸在连河脖颈上。 两个人差点跌倒在台阶上,被龙胜牢牢抗住,水韵儿等人,七手八脚把楚跃解绑下来。 戴着斗笠面纱的楚跃一言却不发,微微闭着眼睛,心里浪涌翻滚,澎湃不息。 众人围着连河,小心翼翼看着双目紧闭的他。 虚空中,一直表情严肃的女冠,也紧张兮兮。 刚才她也实在捏一把汗,真害怕这小家伙撑不下去,没想到,他成功了。 脸上,露出难得的和煦笑意。 就在她以为这惊心动魄的事情就要结束时,连河却睁开眼,站起来,对着楚跃说:“楚跃,跟着我,继续登,不要放弃!” 楚跃面无表情,点点头,闷声道:“走,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想带你看一看,这天梯尽头...的风景!” 连河踏步,连上三个台阶,楚跃紧紧跟着。 众人面面相觑,水韵儿惴惴不安道:“连师兄,三炷香已过!” “是啊!”龙胜也挠着脑门,迟疑发问。 “登天梯尽头,时限不是三炷香!”连河头也不回道。 “啊?”众人吃惊不小, “然也!”女冠此时,已在他们面前虚空站定,“三个时辰,你们可以继续,也可放弃,但贫道提醒诸位,量力而行,莫要自误。” 众人点点头,这才发现女冠对他们的称呼,已经变了。 连河这时已登上第五十二阶梯。 依照赑屃的呼吸迈步方法,果真有效,楚跃紧跟身后。 龙胜等人想了一下,也慢慢跟上,又过去半个时辰后,水韵儿最先放弃。 连河和楚跃,在第六十三阶梯上,又过去一个时辰,小和尚传灯、宁道尘先后都放弃,只留下龙胜,在第五十五阶梯。 连河,却早已到了,第七十六阶梯。 女冠有些惊讶的看着二人。 心道:这小家伙,莫非真有登临天梯尽头的天资? 这可是自天梯设下,万余年来,都从未有过之事。 想到此,眉头一皱,心念遂动。 袖手晃动中,绝妙术法施展,已经发出数道传讯,言道:“九九天梯,来则不悔”。 53章 无字经 千莲遁 遥远的,不知多少万里外。 居延神海中,昆仑仙山上,亭台楼阁33连霄汉,玉树兰芝遍地香。 到处张灯结彩,仙乐阵阵,异香扑鼻,各色仙童穿梭其间,忙忙碌碌。 “没想到,昆仑这次真收了个开九窍的单火灵根弟子,这已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一个一身苗装的彩衣女子,叹息中带着无尽羡艳,“自古都言,易求天灵根,难得九窍修。” “可不是,吴姐姐,你们五仙教,不是听说也收了个开八窍的风灵根弟子吗?”彩衣女子身旁,是一美貌的宫装女子,不无羡慕道,“也很不错啊,如今天地元气日渐不好,能开七窍都是难得。” “再难得,八窍和九窍,还是天壤之别。”苗衣女子还在微微叹息,似乎察觉什么道,“待会儿大典结束,我们往不周山走一遭,听说天河宗的冲薇师姐,在那里孤守六十年,不知是不是在打磨她的《千幻镜莲止水功》。” “兴许是。”宫装女子道,“听说她刚去没多久,就过了心动大劫,真是令人羡慕...” “你心动羡慕了?”苗衣女子一语双关,打趣道。 逗得宫装女子,咯咯只笑。 忽然两个人神色一变,不约而同袖手翻出传讯玉佩,看了一眼后,相视低语道:“看来冲薇真人,当真有了奇遇。” 此时,昆仑仙山一处崖洞密室。 三名老道围着面镜子,正细细观看。 镜中所显景象,正是苗衣女子与宫装女子所在之处。 良久,居中的面容古拙,白发苍苍老道开口道:“五仙教的凤蜈一脉,得了名开八窍风灵根弟子,宗门所报看来不差。” “师叔祖且放心,我昆仑门人虽甚少下山,但有七大弟子,奉符诏执天下各州行走,素来信息收集不落人后,天下大事皆在我掌控之中。” 右首接话的老者,也已须发皆白,但面目精深,非易与之辈。 “师叔所言是极,我昆仑承继原始大道君法脉,奉道祖、三位大道君法谕守正驱邪,为天下玄门之领袖。”左首道人,是一女冠,面色看上去尚年轻,却也是鬓发斑白。 此三位老道,俱为修真界顶尖存在。 外界唤为“昆仑三清”,乃清虚、清正、清净是也。 只见居中清虚又言:“这次二月二,开山门大典,除了迦叶寺、白马寺依旧未任何动静外,魔门的三宗倒是反常,虽未派人观礼,却也送上贺物。不知又打什么主意...” “师叔祖,魔门三宗,素来同气连枝,又隐隐以幽冥宗为首。弟子听闻那幽冥老祖,最近已从200多年前与天河宗那一战中恢复过来,用不了多久就可再回长生,此举不过是抛石问路,看来他们与天河宗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世仇.....” 右首的清正,间接回答清虚疑问,话锋一转道,“说到天河宗,此次依然只送来贺物,未亲至观礼。看来对我昆仑,还心有芥蒂...” “师叔也不用如此揣度,天河宗如今真君不存,门下弟子青黄不接,谨守门户尚且捉襟见肘,哪里会随意派遣门人出山....”接话的是左首清净,在三人中辈分最低,是200多年前,才问道长生的真君。 “话虽如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河宗虽在200多年前,在我们稍稍引导下,就被幽冥宗、天池宗借天魔幽影之事发难围攻,但他们由九曲天河阵守护,又传自灵宝大道君法脉,虽现下一时蛰居隐伏,却也不容小觑,况且那静明真君只是失踪,而非道陨。如今他宗门虽未真君坐镇,但‘天河三明’是后起之秀,不出百年定有问道长生者,且他宗门还有护法神将,这般底牌,其威丝毫不弱同阶真君、紫府大真人.....” “师叔祖(老祖)教诲的是!” 清虚这般说,身边清正、清净,皆恭敬领受。 “总而言之,我昆仑始终要将眼光放长远些,无须为一些小事与各家宗门争一时之长短,‘东驱天魔,西拒妖族,平衡各方势力’才是我昆仑立教之本,万世兴亡之道。”清虚老道语重心长。 “师叔祖所言极是,此前太初青莲那枚十二品圣莲子无辜失踪,加之虚空界来报,莫名青光破界而来,眼见随着3600年一次的九天十绝阵削弱之期临近,人间中州、青州的西楚、北周王朝气运衰减,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看来这场天地劫数,愈发近了.....” “天劫之下,天地变,吾道亦变...”清虚颔首,“我昆仑有太初青莲镇压气运,又有太虚镜在,渡劫不难,你转告紫宸掌教,谕令门下弟子各守本分,各司其职,一切依计而行就是......” 清正、清净互视一眼,心下存数,遂告退去。 外间,昆仑庆典场上,观礼人群中,一名穿着土黄僧袍,面容愁苦的男子,对着身边坐着的一个胖和尚道:“师叔,待会儿我先离了大典...” “何事如此匆忙?”大和尚漫不经心道。 “一点小私事!” “那,去吧!”大和尚撇撇嘴,心想,你道苦还有私事,真是见鬼了! 大和尚的挨座,是一个满面风霜的剑客。 他一直木然的脸上突起变化,朝着另一侧,一须发皆白的老儒道,“秃笔翁,一会儿可要跟着小弟,去那不周山凑凑热闹?” “呃?”大儒睁开快要睡着的眼,迷糊道,“不周山,那不是天魔渊,有甚热闹可凑?” 他刚想再说什么,似有发现。 神识扫过后,道:“风尘剑,果真不老实,满肚花花肠子,是不是接到冲薇那小丫头传讯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风尘剑笑道。 “非也非也,剑客说错了,吾乃老夫子,并非老狐狸!”眼神亮起来时,这老夫子一改刚才垂垂老矣面容,精神抖擞起来,处处透着精明。 不周山巅,九九天梯。 龙胜在登到第七十二天梯后,最终放弃,躺在天梯上,久久不能动弹。 他感觉直到停下,自己体内筋骨还在噼里啪啦作响,似乎自己还在生长一般。 而连河和楚跃望着最后两道阶梯,对视一眼后互相苦笑道,连河伸出手掌,楚跃明白过来,与他对击一掌,相互誓约:不登顶,不罢休。 两人点点头,继续前行。 终于,在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连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渗血,皮肉都是红的。 总感觉前世那些小说中,写被大卡车碾压,也不外乎如此吧。 楚跃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甚至能感到自己体内僵尸毒都被挤出了些。 跟随连河,再次登上一个阶梯,只剩下最后一个阶梯。 两人都觉得如果没有对方,定会倒下,但看到对方眼神,却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心。 “楚跃,我先行一步了!”连河说着,已抬腿迈步,“别骗我,一定要进来!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放心,我会进去的!”楚跃突然笑道。 九十一阶天梯,终于是登上来了。 连河看着面前空空如也,四壁大开的圆形厅堂,顿有种上当受骗之感。 “这...哪里有什么功法、神通?”连河喃喃自语。 刚要开口吐槽,却被一股奇怪的拉扯之力,拽进一个奇怪斗室内。 放眼望去,这里四封四壁,四壁上全是格子,每个格子上都写有文字,连河却无法看清写的什么。 除了四壁的格子,中间一个圆形黑木桌子上,放着一本古朴经书。 “这书...似在哪见过?”连河迟疑。 继续想,果真想起来了。 在秘境莲湖内,那个三十六品青莲给他看的,还说什么:“圣人无名而逍遥,大道无字而通玄!” 不由自主,连河拿起古朴经书,没有名字,翻开一页,居然有文字。 “这就好!”连河心想,再想继续看下去时,经书已化作一道五色光芒,旋转着飞入眉心,泥丸宫内。 顿然,那句话再次响起:“圣人无名而逍遥,大道无字而同玄!” 他还在疑惑时,对面墙壁上最上面格子里飞出一道青芒,也朝着眉心直射,连河根本没法躲避,被定了身。 “千莲遁法!”连河只看到这功法名字,还未来得及继续看下去,就被同样一股力量抛了出去。 眼前一黑时,连河已被甩了出来,刚站定。 一群人就围上来,各个都是佩服、羡慕眼神。 龙胜更是留着哈喇子般,竖起大拇指道:“连师兄,牛!快说道说道,天梯尽头啥模样......” 连河微微一笑,张口刚想将所见所闻讲出,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 “好了,你等小辈,不知千莲道君道契,不知者不罪,道君曾有禁令,他是说不出所见所闻,倒是所得传承功法,或可一说...” 女冠一扫浮尘,在虚空中降下不少。 众人又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连河。 连河无奈,刚想开口,远远就有一娇媚声音传来:“冲薇师姐,你火急火燎,大老远传讯,这里有何等奇事...” 54章 风尘剑 秃笔翁 随着话音,就看到一苗衣女子,突兀出现在众人眼前。 距女冠冲33薇也不过半丈,竟也凭空临虚。 连河等人方才觉出,又是一位陆地真仙般的还丹老祖,随不敢大意,刚想跪拜。 “咦,天梯开了,还有这么一群小家伙。”苗衣女子咯咯笑着,颇为吃惊道,“这就是你传讯之故吧...” 而后又扭头看连河等人举止,袖手一挥:“切莫拜了,待会儿...有你们拜的次数!” 女冠冲薇也微微颔首,看着远处一道白光,若有所思道:“无情师妹...来了...” “不止我!” 一个听起来都冰冷的声音,自虚空传来。 “风尘剑,秃笔翁两位前辈也来了,对了,还有道苦大师...我说,冲薇师姐,什么奇遇,值得你传讯许多人?” 一身白衣的宫装女子,也是凭空临虚。 待看到连河一行人时,也吃了一惊,特别是看到水韵儿,更是冷目闪过一道难以觉察的欣喜,忙开口道:“咦,冰灵根,这丫头,我们太素...” “无情月...你这小丫头,怎骗我老头子?” 一个有些慵懒,却又夹带精明的声音遥遥传来。 浩然气息让连河等人,都不由得晃晃身子。 “秃笔翁前辈,暂请收敛些气息,别伤到我太素宫后辈弟子...”无情月边说,边袖手抛出身上挽着的白丝带,随手翻动两下,那浩然气息就被化解大半。 “丫头...休得扯谎,你单身一人,哪里来得太素宫弟子?”慵懒声音,依然从遥远地方传来,“圣人曰,人以信为立...” “老秃翁,别再掉书袋了...” 又是一个声音,带着一股沧桑、风尘气息,遥遥传来,嬉笑道,“我貌似看到那边有个书生,可别被你儒道后辈耻笑了去...” “阿弥陀佛,两位前辈还是赶路要紧...”有和尚喧了佛号,提醒道,“莫被后辈甩下...” “苦大师,我说你何苦呢?听说你九华的渡远大和尚,几千年纹丝不动,几个月前竟下SX行了,所为何事...”那慵懒声音没说完就察觉不对,声音陡然提高,“风尘道友,你怎能撇下老夫...” 连河等人,见虚空中只有人声,无有人。 不由心里惴惴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随着一个人影突兀出现在,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 “楚跃?”连河惊喜喊道。 “楚大哥!” “楚施主!” 水韵儿、龙胜、宁道尘,还有小和尚传灯,一同喊出来。 楚跃微微点头道,还未来得及回应众人期待眼神。 就听一声音道:“剑客,我嗅到了同类气息...” 话音未落,三个身影凭空出现,一满面风霜的中年剑客,一黑色儒衫的老夫子,还有一个一脸愁苦的中年和尚。 “见过秃笔翁、风尘剑两位前辈!”女冠冲薇、无情月、苗衣女子,见三人出现,一同上前见礼,“见过苦大师!” 满面风霜的中年剑客、与黑色儒衫的老夫子只是微微颔首,而那愁容满面的和尚也双掌合十,回礼道:“见过,三位女道友。” 这时,众人才把眼神不约而同看向天梯上的连河六人。 连河等人,也带着小心翼翼目光看向空中的六人。 “既是贫道在此值守,就由我来做半个东家!”女冠冲薇,一挥拂尘道,“这几位是...” 冲薇还没来得及介绍,无情月就指着水韵儿道:“丫头,我乃太素宫真传无情月,你可愿拜.....” “不行,不行,弟子不是这样抢的...”中年剑客不顾身份,看向楚跃,连忙截话道,“背剑小子,吾乃太白剑宗风尘剑客,汝师在此,还不快快来拜......” 别说连河等人,就是虚空另外几人见他不顾身份,没脸皮的这般截胡,强收弟子,面色都变了好几茬。 黑色儒衫的老夫子也皱眉不止,刚想开口,风尘剑客就又开口道:“古来百艺皆为来学,独我剑修乃是往教。是故,只许师寻弟子,不许弟子寻师!” 听他这番解释,众人才恍然会意。 这时老夫子也开口道:“既如此,兀那小书生,合该入我万花儒修一脉!” “阿弥陀佛!”苦大师合十,指着小和尚道,“这位小沙弥,就是我九华山的了......” 众人不觉有异,谁知他并未就此闭口,又把手指向连河道,“这位施主,亦与我佛也有缘!” “苦大师,这怎行?”女冠冲薇一时激动,上前半步。 一直严肃的面容,露出吃惊与焦急:“这弟子自是我天河宗的,能登临天梯尽头....” “什么?冲薇丫头,你说这小子登临天梯尽头?”老夫子一直一副慵懒模样,这时立马身子绷直,双眼发亮,激动道,“小子,你可看到什么,有那经...” 还未说完,意识不对。 忙转了话锋:“不行不行,此前分派不作数,还有谁登临天梯尽头了?你,你,还是你?” 老夫子把目光一会儿看向龙胜,一会儿看向楚跃,甚至看向了水韵儿。 “老秃翁,少打我弟子注意,就是他登临天梯,你万花有剑修吗?”风尘剑客带着无尽揶揄,“就这么定了吧!我要带着弟子走咯...” “这,这怎么...”非但女冠冲薇着急,就连一直没开口的苗衣女子,也似受到惊吓。 互视一眼后,女冠冲薇不得不开口道:“两位前辈,诸位同道,且听贫道一言,这几位后辈都出身蛮州,登天梯,叩仙门,昔日道君有道契言...” 众人这才背心一凉,似乎感到虚空之上,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不由神情恭敬不少,风尘剑客脸色也慎重起来:“冲薇师侄,你既轮值镇守此间,就由你依道君规制来。” 他说完,再次看向楚跃道:“小子,师傅在这等着你,千万莫选错了令牌!” 他一开口,其他人亦纷纷开口,或循循善诱,或装样警告。 这一幕,搞得连河六人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女冠冲薇适才开口:“道君昔日曾言,登临天梯过半数者,可入我东胜神洲任...一宗派!” 她话说到此,明显停顿了,看向风尘剑客与秃笔翁。 秃笔翁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蜀山、昆仑,还有没来的,就算了吧!” “贫道都一一传讯!”女冠冲薇似在解释,见秃笔翁、风尘剑客都点点头,这才继续道,“如今你等都已合格,可随我至天梯阁内,尔等可自选中意宗门,阁内有每个宗门概况介绍,只要领了中意宗门令牌即可!” 说完,大袖一扫。 连河只觉身子一晃,来到了一房间内。 中间是一副巨大的,水幕般图画,竟是一片大陆地图,上写着《神洲舆地图》。 众人围观去看,不由震惊;连连。 昔日觉得偌大蛮州,如今在地图中只偏居东南一隅。 其南为蜀州,西北为中州,东北为越州,越州的北边是青州,而后隔着巨大天湖,再往北,右为云州,左为沙洲,而沙洲半包围着浩淼无垠的水域,称居延神海。 此七州,并一海一湖,总称为东胜神洲。 草草看完地图,众人又看向四面墙壁,竟竖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屏风。 屏风外形一模一样,上面或写着昆仑、蜀山,或写着九华山,天河宗。 每一屏风书一门派名字,有简单介绍,大致地形图,还挂有令牌。 譬如昆仑,上写:居居延神海昆仑仙山,存世万年余,乃原始大道君嫡系法脉...... 后面地图显示的是一个浩淼水域,上隐约漂浮一巨大仙山,位置却变来变去。 蜀山的屏风写着:地处蜀州中北,存世万年余,剑修之鼻祖,传太上大道君法脉...... 众人都在仔细看,连河因明河提醒,只略看了下蜀山和昆仑。 如今众人都在找此前被外面前辈提及之门派。 一身绿衣的水韵儿,跑到一面屏风前。 低声念到:“太素宫,处云州冰荒腹地,传承万年余,女修之圣地,修太阴、冰水系功法,有“四大真莲”之北极冰魄莲镇宫...” 看到这儿,已激动万分,决心拜入太素宫。 背着书箱的宁道尘也来到一屏风前,上写:“万花,处中州、青州之交苍梧SD濒天湖,遗世而独立,存世数万年,有儒、丹、音、符及医道五支法脉,谷主神农氏,乃太古轩辕皇帝后裔,传《太素九针经》,有紫霄天雷莲镇谷...” 看完,有顺眼瞄到旁边屏风,写着:“岱山孔门,位青州之岱山,儒修世家,存世数万年,衍圣公之法脉....” 想想,宁道尘最终还是取下万花令牌。 此时,楚跃也正取下太白剑宗令牌,却站在一个叫元符剑宗的屏风前。 上写着:“位中州西北之元符山,濒临居延神海,存世近万年,承原始大道君裔脉,独辟符剑双修之法,宗藏“先天四灵符”之火灵符...” 楚跃脑海里,却将此段话与太白剑宗介绍在对比。 55章 择宗门 闻秘辛 那太白剑宗的介绍很简单:“位接沙洲、中州,勾连居延神海、天湖,?33??四冲之地,居太白山,传世近万年,专修一剑,出绝世剑仙李慕白。” 他最终还是摇摇头,拿着太白剑宗令牌来找连河。 却见小和尚传灯,早已手握着一副令牌,却还在看一个写着“迦叶寺”的屏风,遂也瞄了一眼。 “迦叶寺,位沙洲之极西地,大雪山下,佛法之藏传,修密法...” 遂继续往连河身边去,而小和尚看完迦叶寺的介绍,又看看手中九华山令牌,一言不发,脑海里却在回忆自己看过的几个佛修有关的宗门介绍。 其中九华山最多。 位越州、中州交界的苍梧SX的九华山其实是“道佛各半”,只不过是佛修势力更胜一筹,渐渐被视作佛修圣地。 且这宗门,还曾是燃灯真佛,潜修发宏愿之地。 就是因为看到这里,传灯才毫不犹豫选择九华山令牌,因为没人知道他在广成金船上获得的舍利子,就是燃灯真佛的。 除了九华山外,他还看了位于中州腹地的白马寺,位于沙洲腹地的高昌佛国段家的介绍,心想以后,倒是可以到这些地方游历。 相比道修的强势与遍地开花,佛修在东胜神洲的弱势,也是他意料到的。 却没想到会这么弱,心里便存了疑问。 而连河,也已将天河宗令牌摘取下来。 这家宗门就是明河前世所在宗门,位于沙洲东部与云州交界的天山、天河相接处。 虽说是一尚水门派,与他灵根不大符合。 但他自觉得到千莲道君传承功法,就无所谓了。 而且天河宗貌似也算千莲道君的裔脉,传世也近万年。 众人都选好了令牌,唯独龙胜一个人,满头大汗的走来走去。 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如何选择,不住念叨:“幽冥宗,黄泉宗、白骨宗,还有五仙教,这怎么选?” 众人看他着急,都找着他口中所说门派去看,原来这幽冥宗、黄泉宗、白骨宗都是正统的魔修一脉。 都分布在云州及青州东北的阴山之中,其中属幽冥宗的介绍看起来最为强大,有“幽冥血海莲”传世镇宗。 其实,这“四大真莲”还有一个就在五仙教,而五仙教地处蜀州南疆五仙潭,其功法融合苗疆蛊术与五毒毒术,控虫之术,尊圣蝎、玉蟾、灵蛇、风蜈、天蛛为五仙,更有灵宠碧蝶解毒、护身,为该派绝世不传之秘。 看完后,还是宁道尘上前点醒龙胜道:“放着眼前天赐宗门不选,还寻来寻去,不知是真傻,还是当局而迷?” “宁兄,此话怎讲?”龙胜见大家都选好,更为着急。 所以有宁道尘开口指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忙道,“快告诉兄弟我,我都愁死了!” “呆子!”宁道尘笑道,“你不是在广成金船上得了蝎心忘情笛,直接拜入五仙教啊,以后配合你的笛子多好啊,还去学什么魔法。” “是极!”传灯小和尚也难得说话,“龙施主,魔海无边,回头是岸吧!” 众人闻听,不由大笑。 连河也点头道:“龙兄,你也是当局者迷,我们是旁观者清,想那阴风谷虽自称魔修,但你看那操纵尸虫、引灵的法术不正与仙教相似吗,就是披着魔修外衣的御兽门派罢了。” 这样一说,不但龙胜心下大定,其他人也觉得甚是有理,更在心里看重连河。 待龙胜摘取了五仙教令牌,众人就被奇怪力量传送出来,又齐刷刷站在了天梯半腰。 外面众人似乎都等急了,待他们一出来,感受到各自宗门令牌心下大定。 特别是女冠冲薇,长长出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六人,正好一人代表一个门派,收下一个弟子,没有什么亏不亏的了!”女冠冲薇首先开口道,“倒是要恭喜吴姐姐了,得到了一个单火灵根,这后辈若拜在你圣蝎一脉,日后大放异彩。” 这时,苗衣女子也心下出了一口气。 她本就苗家女子,笨嘴拙舌的,没有中原汉人那般能说会道,不知如何抢徒弟,如今能收到一个弟子,自是欢喜,点点头道:“我看这小子也是苗人,自然有缘!” 龙胜这时已经走上前,朝着苗衣女子道:“弟子龙胜,蛮州武陵大山苗寨出身,见过师傅...” 苗衣女子咯咯笑道,刚想伸手扶起龙胜。 不料,龙胜却继续道:“弟子此前机缘巧合,得了一把蝎心忘情笛,能召唤出一个巨大的蝎子,请师尊看看...” 他话未说完,苗衣女子就吓了一跳。 忙后退几步,失声道:“什么,你得了老祖宗的蝎心忘情笛?快拿来给我瞧瞧!” 龙胜见此也反吓一跳,但还是拿出蝎心忘情笛。 苗衣女子一见笛子,见还跪着的龙胜,忙说:“师弟快快请起,以后我可就是你师姐了,你如今寻回我圣蝎法脉的圣器,定要被师尊收为弟子的!把圣器快些收好!” “万年了,我圣蝎一脉的圣器终于寻回了!”苗衣女子眼含热泪,激动道。 无情月,冲薇、苦大师见此,纷纷上前。 “恭喜谢姐姐!” “恭喜谢道友!” 风尘剑客、秃笔翁,也在一旁颔首微笑。 苗衣女子回神,脸红道:“一时激动,让诸位前辈、道友见笑了!” “谢丫头你是性情中人,老夫子赞赏!”秃笔翁开口。 “前辈谬赞了!”苗衣女子又看向龙胜,热情道,“看龙师弟乃单火灵根,不知开了几窍?” “弟子记得,是七窍!” 他说完,虚空几人都吃了一惊。 如今在东胜神洲,能开七窍就非常不错。 大部分都是六窍、五窍,七、八窍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至于九窍千年都没听过了。 除了这次昆仑甲子开门收徒,才出现一个,已被修真界传得神乎其神。 “恭喜谢姐姐,七窍单火灵根,可是好苗子!”太素宫的无情月赞道。 还没等苗衣女子回话,龙胜又道:“弟子资质比不得水师妹,她可是开了八窍的!” 这话一说出,虚空中的几人更是瞪大了眼睛,各个瞧向水韵儿。 更是纷纷向无情月道喜,无情月也喜滋滋道:“丫头,不错,给为师争足了面子!” 水韵儿大概感到了众人目光,心中压力不小,竟脱口而出:“弟子汗颜,在开了九窍的连师兄面前,怎敢自居?” 这话说出来,全场一下子愣住,良久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才是那苦大师开口道:“水师侄,你说什么,谁...开了九窍?” 水韵儿将手指向连河,连河顿觉数道锐利目光投在身上。 不由身子晃了晃,却见女冠冲薇神色一动,手中龙头杖一点,压力随即四散而去。 苦大师眼中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狠厉,微微叹息道:“恭喜天河宗收了个绝世佳徒,开九窍的单木灵根!” 最后几个字,话音很重。 “嘿嘿,老头子我走眼咯!”秃笔翁捋着胡须,摇头道,“老了,老了!” 风尘剑客也是用少有犀利的眼神正色看连河,念头转了几转,最后悄悄按捺下去。 女冠冲薇见此,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前辈,诸位道友,既然六位弟子已择了门派,此间事了,这些小辈也该回归宗门。” 她说完看向太素宫月无情,开口道:“无情师姐,我因值守重任在身,天河宗这位弟子,能否你代劳护送一程,绕道天河宗...” 月无情还未有所表示,下面楚跃却也已经开口道:“有请师尊护送连河回天河宗,弟子才放心...” “不行!”连河听此,忙插话道,“楚跃,你身上天僵尸毒还没解除,不宜再耽搁。” 说着朝苗衣女子及风尘剑客施礼,开口道:“两位前辈,弟子听闻天尸僵毒唯有五仙潭才有法可解,请求两位能够出手,尽早替楚跃解毒,他已拖了半月有余!” 这话说出后,苗衣女子微微愣神,而风尘剑客则笑道:“你这小子,看不出与我这弟子感情如此之好。” 说完后又看看楚跃,带着戏弄的口吻道:“嗯,我这弟子从身材、相貌,气度,天资来看都可谓人帅器大活...” 他没说下,感到身边老夫子像刀锥子般的目光。 讪讪住了口,而是对着楚跃道:“徒儿啊,早日拿下你这位连师弟,为师看好你,入我风尘剑门下,只需记得两句话‘人可风流却不可下流,剑可露骨却不可无骨’,其他条条框框,爱遵不遵,随你!” 这话说完,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老夫子秃笔翁对着宁道尘嘱咐:“徒儿,记得了,这人的话可不能听,也别学,我儒修,要遵圣人之言,行圣人之法...” “徒儿,为师可警告你,别对那小子有任何想法,以后见着这对师徒,离远些。”无情月冷肃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太素宫女子可有血淋淋的教训!” 56章 各归宗 启仙途 “阿弥陀佛!”苦大师也道,“传灯,嗯,好名字,为师道字辈,师祖?33??我师兄弟三人,为师行三,你大师伯道寂,收弟子法名传有,二师伯道乐,收弟子传心,如今合该为师与你有缘,收弟子传灯,法名都不用改了,他们‘油’也好,‘芯’也罢,不都是为了你传‘灯’,善哉善哉!” “不过,你须谨记,我沙门七戒,可知红颜白骨,皆是虚妄,情情爱爱,终必沉沦。世间苦海,莫过于一情字。” 这边,苗衣女子却有些淡然,轻笑道:“龙师弟,我苗家没那么多文绉绉的,敢爱敢恨罢了,要爱就爱个轰轰烈烈,要恨就恨个天翻地覆!” “话说,你们这位楚大哥...如何中了这天尸僵毒?”苗衣女子这才正色问龙胜,众人这也细耳去听。 龙胜便将秘境、天一教、皇陵这一路的事给讲了一遍。 众人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情,各个神色沉重。 “哎,都是当年圣蛇一脉蛇女惹得祸!”苗衣女子感慨,但没继续说下去。 大概是关涉教派秘辛,有些欲言又止。 却还是朝着风尘剑客,及楚跃颔首道:“当年,我五仙教圣蛇一脉造孽,不料给风尘前辈弟子带来这么大罪过,圣蝎谢青衣,代五仙教致歉了。” “谢丫头你太客气了。”风尘剑接话道,“话说,这天尸僵毒也端的是毒辣无比,世间难寻解药,贵教可还有留存?” 谢青衣被这么一问,先是看了看秃笔翁,见他无有反应。 又看看月无情,也是神色淡然。 这才道:“这本是教中秘辛,不该在小辈弟子中说道,但关涉前辈入室弟子性命,青衣就斗胆说上几嘴。” “其实当年,蓝教尊偕刘郎在危难之际,从冰荒返回五仙潭,大家都知道,刘郎是为了阻挡天一余孽反叛才身中天尸僵毒、金刚僵毒,自变为金刚天尸僵救本教于存亡之际。” “...后来,教尊四处求药,也只能解他体天僵尸毒,而金刚僵毒则始终束手无策,据说,须得黄泉水浸泡才可。只是神洲的唯一黄泉入口,是黄泉宗把持,他们当时一直不肯松口,最终耽搁刘郎难脱金刚之躯,成为教尊最为心痛之处......” 这段秘辛往事,虚空众人也是知道个大概。 如今见被这么详细道出,就明白为何当年太素宫亲如姐妹的“太素四灵”,自蓝蝶灵出走五仙潭后,关系大变。 太素宫,与五仙教也关系淡漠,五仙教更视黄泉教为仇寇。 “数百年恩怨,早该放放了。”秃笔翁感慨道。 “当年,贵教先教尊夫妇一同失踪,左长老偕圣蛇一脉反叛,自立天一教是祸端,当时情况,五仙教万年传承危在旦夕,自是大事,蓝蝶灵出走太素宫,回五仙潭继任教尊也合情合理,但牵涉到刘郎也跟着出走,就是男女情事,自说不清,可偏偏是已继任太素宫宫主的冰凤灵,也心慕刘郎,还有本着姐妹情谊前往五仙潭助阵,却被天一教残害的幽月灵,都是遵从本心行事。” “...这一切,本无是非对错,可刘郎遭劫,亦非贵教尊愿意,只是黄泉宗宗主痛失爱女,把气撒在蓝教尊及刘郎身上,着实不该啊,如此一来,仇怨岂不结大了?” 说到此,秃笔翁难得长叹一气。 “还是圣人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得出这般结论,令当场女修面色顿然不好。 倒是苦大师又开口道:“人生八苦,情/爱最甚,如梦幻泡影,如露复如电,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 谢青衣微微摇头。 继续道:“风尘前辈,你也应该听说,当年教尊是前往万花,求至丹圣孙前辈,才为刘郎解除天尸僵毒,现在看贵弟子情况,和当年刘郎相仿,只是不知为何,没有金刚异变?” “这个...”连河想了想,道,“启禀两位前辈,若谢前辈所说金刚僵毒果真要黄泉浸泡才能解除,那我们也是歪打正着,在前来登天梯路上,于武陵大山遇到了黄泉河,当时楚跃他为寻宝,就跳进了河中!” “连小子,可别说广成金船之事,要记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赑屃声音,突然插进来。 连河心底早有计较,就此生生打住。 龙胜等人,也松了口气。 “这么说来,我这徒儿命道不错,不用和黄泉宗那般妖怪磨嘴、打架了,只许厚着脸皮找丹圣孙前辈讨药就是!”风尘剑客也松了口气。 连河见话题岔过,暗道好险。 却听赑屃开口:“连小子,你如今走出蛮州了,不错,新征程...也是该我们分别时了!” “呃?”连河听到赑屃突兀说分别,一时愣住,而后伤感道,“不知,前辈要去哪里云游?” “天下之大,合该四处看看!”赑屃见连河神情伤感,难得开解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不是常说,什么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吗?踏上修行道途,就不必有这等小儿女伤离别、悲生死之态!” 赑屃说这话时,难得认真严肃,就像个饱经沧桑的老者。 看透了生死、福祸,甚至看透了这天地一般,身上传来真龙之子的浩大、沧桑、古朴之气息。 “谨遵前辈教诲!”连河点头。 “还有,你功力倒退之事,我也琢磨了这些时日,有些由头,虽不是很明了,但也有个方向,你应该就是和当年千莲道君一般,是‘五莲圣体’。” “五莲圣体?” “对!”赑屃点头道,“日后,须用圣莲子激活五行隐藏灵根,才得真正踏足玉液。” “如今,你已激活青莲所属木灵根,而红莲所属的火灵根,也正在激活,所以修为在蛮州那种蛮荒之地,不进反退,但到了这外面就不会了,充其量稍慢一些,所以接下来会辛苦些,还要寻找金莲所属土灵根圣莲子,白莲所属金灵根圣莲子,以及墨莲所属水灵根圣莲子,而且,最好是十二品的圣莲子。” 连河一时,倍感头大。 “据我所知,东胜神洲除金属性白莲难寻得,其他只要用心,有机缘都能寻到,白莲远在西荒妖洲,本大王会想办法。到时再去天河寻你。”赑屃说着,又掏出一金乌色龟壳道,“临别在际,没什么送的,此为万年前褪下,送你防身,那黄泉水和泥土、都分了一半在这里盛者,你且谨慎用之!” 知道赑屃真要走了,连河接过龟壳。 顿感肩头一松,赑屃已没了踪影。 遥遥留下传音:“此间封神杀劫之期已近,你要勤加苦修,莫负天资,善自珍重。” 虽不是很明白赑屃所言,但连河却牢牢记住。 刚回神,只感觉一道浩大、深幽的气息,自虚空散开。 紧接着,就有一道沧桑无比声音道:“天阁守护使,何在?” 女冠冲薇听此,忙上前跪拜:“弟子在此,不知真君法驾,有何教谕?” “蛮州小魔渊封印松动,有天魔趁机作乱,已被镇压,汝镇守在此,可有异动?” 声音说着,已在虚空深处显化出一模糊身影。 是一须发皆白,秃顶,双耳垂肩的老者,骑着一匹龙头马身异兽。 待老者显化出身影,虚空众人,包括秃笔翁、风尘剑客,都连忙恭敬跪拜。 连河等人,亦忙跪拜。 “弟子等,拜见定光真君,愿真君圣寿无疆!” 老者,居然是一位证道长生的真君。 他居高临下,轻轻拂手,连河就觉有一双手将自己虚扶起来,顿感此人神通广大。 女冠冲薇依旧恭敬躬身施礼,而后道:“弟子天河宗冲薇,镇守已六十载,一切如常,未见有异!” “善!”老者说完,将目光投向连河等人,若有所思,笑道,“原来是小魔渊的几个小辈,居然走出蛮州了,不错...嗯,还有一个开九窍的单木灵根,不错...不错,神洲看来英才济济,大兴之兆!” “禀真君,此弟子新拜入我天河宗。弟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否?” “可!” 女冠冲薇心念数转,定心道:“弟子因镇守使命,不可擅离,却须送师侄归宗...” “这也方便,我要往北极海,可过天河,就捎此子一程...” 说着手掌一挥,连河已至他身前。 老者又道,“天魔渊事,涉此界万千生灵,须小心镇守,尔等可代传宗门掌事,此起,天魔渊须两人同值,不得有误!” “遵法旨!”众人再次恭敬跪拜。 再起身时,虚空中早没了老者及连河身影。 余下人等,这才互相话别。 因楚跃要去万花谷求药,风尘剑客自和秃笔翁一道,带着宁道尘,四人率先而去。 随后,太素宫月无情带着水韵儿,苦大师带着小和尚传灯,苗衣女子带着龙胜,化作三道光芒。 一南一北一东,各自而去。 女冠冲薇,亦化作一道光芒,回天阁值守。 虚空中,九九天梯,渐渐消散,此间终归平静。 57章 问道天河 落身天台 群山万壑赴天门,造化天山欲成人。 飞流直下三万丈,疑是银河33下九尘。 这诗,说的正是那沙洲东北,与云州接壤之地况。有东、西天山夹峙,左似腾龙,右如奔虎,一路北上,前赴后继,绵延不绝。 从大草原奔流而出的天河,犹若一条玉带,拦住了天山群峰。 水阻峰步,峰逼水绕。 天河自此拐折峰右,飞流直下,呼啸奔涌,又随平缓地势,水势渐缓,直至注入浩淼天湖。 天山,虽居神洲北地,却也是一处上佳福地。 群峰之间,常年云遮雾绕,偶然可见层层叠叠之亭台楼阁,殿堂台观,或金碧辉煌,或古朴庄重,俨然一派仙家府邸。 “天河掌教何在?” 虚空中,传来一声威严唤声。 一年约五旬,头顶芙蓉冠,颌生三须的道人,临虚飘然而出。 只见他,着玄底绣金色水纹道袍,怀抱拂尘,身材高大,凤目疏眉,仪态端庄。 脑后有一虚幻宫殿,其内隐约可见赤婴端坐,周身金光萦绕,祥云遮掩,虚虚实实,难辨其真。 “天河宗掌教明光,见过定光真君!”道人弯腰微躬,恭敬稽首,“愿真君,圣寿无疆!” 身旁一老一少,却早已恭敬跪拜,齐齐施礼道: “天河宗明秀!” “天河宗冲守!” “见过定光真君,愿真君圣寿无疆!” 虚空中,骑着龙头马身异兽的长耳老者,捋着长须,颔首道:“嗯,不错,你已触及阳神门槛,假以时日,长生可期......届时,神洲必将新添一真君也。” “真君期赞,明光惶恐。”老道再次微微躬身,施礼道,“不知真君法驾临此,有何教谕?” “无甚事,老道自天魔渊,往北极海去,受你门下弟子冲薇所托。顺路送归此子!” 定光真君看了眼连河,点头自语道:“日前闻得昆仑甲子收徒,得了九窍单火灵根弟子,且又是火灵之体......这不,你天河宗今也来了名单木灵根,亦开九窍弟子,与那玉家女子相较,不遑相让,看来东胜神洲,果真钟灵毓秀,气运昌隆,相较之下,我东海一脉就远有不及....” 虚空老者,一路默言,而今难得说这么一番话。 下面明光三人,却已是心头翻滚,惊骇连连。 “方才接冲薇师侄传讯,言及在不周山收了名登顶九九天梯的弟子,尚在想派门下何人前去接引。 不料就被东海的长耳定光真君,亲护至山门,两人有何关联,这其中又有何变故?” 明光掌一宗之事,早习惯对任何一事,都思虑周全。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事。 此乃掌大事者,奉行之圭臬。 想到此,脸上露出和煦笑容,怀中拂尘一挥。 一条接引金道,直通连河脚下。 连河尚未动步,定光真君就捋须笑道:“此来神洲,这小辈已与我有两面之缘。此乃缘分使然,不好令其空手而去,免得他日龙华会首,遭你神洲同道耻笑了去......” “也罢!”定光真君拍拍身下龙马耳朵,打着商量道,“龙七,将那枚果子给他,可好?” 龙马摇摇耳朵,一脸不情愿。 定光真君笑骂:“你这厮端的小气,那果子根植小魔渊万年,已然灵气大失,没了开天辟地时功效,要来何用,何不送人,结个善缘,岂不美哉?” 龙马似是听进定光真君之言。 就驴下坡,张口吐出一手掌大小,婴孩状,晶莹如白玉的果子。 连河也是下意识接住,刚要跪拜行礼,却被定光真君阻住,和颜悦色道:“去吧,好生修行!” 随即,流光闪过,龙马与老者就此而去。 连河踏着接引金道,来到明光掌教三人面前,恭敬跪拜。 “弟子连河,出身蛮州,仰慕天河宗无上妙法,特来投拜,万乞收怜!” 明光接过连河手中令牌,将其扶起,细细打量。 心下甚是满意,道:“不错,单木灵根,此前可学了什么功法?” 他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想那蛮州荒僻、暗弱之地,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功法? 连河遂把冲和掌教所赐《大罗无上原始玄妙玉液还丹真法》,直说出来。 “唔...”明光闻听,略一皱眉道,“此法在蛮州竟也有传承,却也不错,宗门有更为完善版本,届时如何选择,你自定夺。” 随又似察觉什么,言道:“得冲薇真传言,你曾登临九九天梯,可有所得?” 明光掌教这问话虽漫不经心,却引起旁边女冠明秀、冲守真传侧目,都似在等连河回答。 连河一时,甚感压力不小。 明光却微笑道:“说与不说,皆在乎你心,宗门自不会觊觎弟子机缘所得,况且,这也是夺不走的。” “弟子惭愧,只是得了门遁法神通。”连河听此安心,遂把得到《千莲遁法》,直言相告。 三人稍一愣,又兀自点头。 “嗯,此乃道君本命遁法,着实不错。”明光掌教说着,扭头看向冲守,吩咐道,“冲守师侄,就由你引着新弟子,前往天台峰,交由冲枯师侄,一切...依门规来......” 冲守一愣,而后应诺:“遵掌教法旨!” 引着连河,踏空而去。 独留下若有所思的掌教明光,及白发苍苍的坤道明秀。 “掌教,缘何将此等璞玉,随意安置?”明秀皱眉,甚是不解。 “方才师叔祖已传音,此子不应刻意不同,本着‘外松内紧’之法行事。”明光掌教看向明秀,微微叹息,“以后就有劳师妹你辛苦盯着些,此子于我天河,干系重大,万不容有差。” “谨遵掌教师兄法旨。”明秀微作躬身,“干系宗门祸福,老婆子义不容辞,苦修之余,不过是费些心神罢。” “只是,宗门里风闻言事,必是难免,可要有所安排?” 明秀想到昆仑收下的天才女子,玉涵芝,不过才几日功夫,就传得天下尽知。 各方或明或暗势力,都耐不住蠢蠢欲动,不由忧心忡忡。 作为掌教,明光这个紫府大真人,显然也思虑到了。 遂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又道:“门内弟子无多,我自吩咐冲枯、冲守着手安排下去。至于宗门外,就有劳师妹传我口谕,令沙洲城隍,并治下山神、土地、河神密切监视,尤其是天池、幽冥两方,旦有异动,速速上报。” “遵法旨,掌教师兄所虑甚全,师妹我就放心了。”明秀见明光短时间,就能作出这般决断安排,心下更是对这位临危受命的掌教,佩服有加。 “走吧,师叔祖似有话交代。” 明光掌教率先收了法驾,明秀紧随其后,一并消失虚空。 ........... 连河一路随冲守,倒也大致浏览了天河宗概貌。 这位已玉液还丹的真传,虽协助明光掌教处理天河宗俗事,却并不威严。 反而是,十分和气,言语举止得体有度,令人不由亲近。 不愧为修仙圣地大宗门,着重培养的掌教弟子。 眼界、气度、天资,都是一流中的一流,连河不由感慨。 心下遂对天河宗,生出几份向往与期待。 在明河残缺记忆里,再过差不多60年,这位冲守真传,就将继任天河宗掌教。 因他处世圆润,善于交际,所以天河宗在诸宗大派中,也算游刃有余。 大约210年前,适逢九莲道宫开启。 幽冥、天池二宗,借口“天魔幽影”,联手发难,围攻天河宗,致其元气大伤。 后经明光、冲守两代掌门,韬光养晦、长袖善舞策略,才元气渐复,初露峥嵘。 不过,现在的天河宗,依然危机四伏,韬光养晦还是宗策。 虽有明河前世零碎记忆,连河对天河宗认识还是不够深入、全面、细致。 得亏有冲守这个未来掌门,一路看似走马看花,却也有的放矢,倒对其现状,了解个七七八八。 天枢、天柱、天极、天水、天沐、天秀、天台七峰,外加冰火岛,天河水府。 就是开宗近万年的天河宗,主要法地。 这“七峰一岛一水府”,也构成了威名赫赫的九曲天河阵之九大阵基。 “正是靠着这个传自上古的大阵,我天河宗才躲过数次灭门之祸。”冲守意有所指,“宗门弟子有外门、内门及真传之别,却和别派不同的是,我宗并非固定师徒传道授艺。” “看,前面那个看起来山顶平坦广阔的山峰,就是外门弟子所在天台峰,依连师侄天资,不辍修行,要不了多少时日就会踏足玉液,玄关筑基,得进内门......” “真传谬赞。”连河谦恭回应。 看着眼前脚下,这座险峻不失秀美,顶阔如台的山峰,顿生无限向往。 58章 大乘功法 炼气六层 金乌初升,紫气东来。 历来,都是道家吐纳练气的好时辰。 ?33? 即使亲水崇玄的天河宗,亦不例外。 虽然天河宗立教经典为《大洞通玄天河空冥衍莲钧章》,但也有像《青莲化生红莲浴火金液还丹真策》这般,对纯阳紫气青睐有加之功法。 晨钟声响。 天台峰上,一位位外门弟子汇聚紫芝崖前,各觅位子,盘膝打坐,采食紫气。 数百人吐故纳新,一时间天台峰上,紫气氤氲,仙雾缭绕。 连河并未随大流,去那紫芝崖前打坐炼气。 而是独自到了紫芝崖北,地势稍矮,似一根手指斜伸出天台峰的青埂崖,盘膝打坐。 一缕缕紫气,从他口鼻吸入,游走周身一个大周天,再呼散出去。 如是往复,不过百多个周天下来,一日早课就算结束。 连河并未立即起身,而是依旧端坐。 初出的金色阳光,洒射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舒服得都不由一睡不起。 闭目调动神识,连河内视丹田。 一座青色的六层莲台,若隐若现,还有一面镜子,在莲台上空盘旋不息,不由心觉满意。 “不要两日,定可显化出七层莲台,一举突破至炼气后期。”连河心下琢磨,“得亏有这青铜镜相助,否则,不知自己现下是何处境?” 想着这半年经历,一切还历历在目。 当日,他被冲守引至天台峰,依照门规,办理入门手续。 领取修行物资,聆听执事诵读门规戒条,挑选功法、起居室,面见天台峰峰主,冲枯真传。 一路下来,转来转去,累得是头晕脑胀。 临夜,才有机会在斗室内,将自天梯尽头黑屋子里得来的功法取出,欲细细参阅。 不料,打开那本无名无字的古朴经书后,竟傻了眼。 第一张,白纸, 第二张,白纸, 第三张,还是白纸 ...... 从头到尾都是白纸的经书,让连河懵了。 他明明记得才拿到经书时,看到是有字的,为何现在变成这般模样? 急得他从火烧到水浸,从冲灵到滴血,各种能想到的办法都试遍,始终未发现这经书秘窍何在? 一连数日,连河都被搞得灰头土脸,心乱如麻,却一筹莫展。 虽说挑选功法时,也选了那简化版的《青莲化生红莲浴火金液还丹真策》,可也只是为了遮遮人眼。 心想,有自天梯密室得来的道君本命功法,岂能舍本逐末? 谁能想到,会是这般情形? 一日朔夜,因依旧想不出如何破解那无字经书秘密。 连河索性外出散心,来到这青埂崖对月饮酒感慨,却不料枕着经书,竟迷迷糊糊给睡着了。 醒来时,月上中天。 想着时辰已晚,还是赶紧回去。 起身时,听得哐啷一声,似有东西从身上落下。 循声望去,发现是面青铜古镜,正砸在枕头的无字经书上。 “这...这不是前世得到的那个古玩青铜镜吗?”连河揉揉眼睛,暗道,“这镜子当初随自己魂体穿越,奈何他自从鼋龟山得到明河肉体后,就再也寻不到镜子踪影,却不料今又突然出现?” 捡起镜子,摸了摸,和前世一模一样。 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回事。 只好先把镜子收起,这才捡起经书,欲揣进怀中时,露出经书一角,似有文字。 忙打开看。 果然,每一页都有文字,这意外之喜,可把他乐坏了。 经书扉页上端写:《混元不灭大罗无上三莲三无三洞经》 这么长的名字? 连河不由皱眉,继续翻,下一页是两句偈子: 红花青叶白莲藕,三教原该是一家。 再翻一页,是一段文字,读来似是经书总纲,其言: 三洞者,大道之源。 然天地之玄义,仙神化其精义,此既三洞垂法,蜕凡脱俗,成仙达圣,直至大道之理也。 大道君曰:吾以延康元年,号无极大道君,化在禹余天,说洞玄经十二篇,以教天中九道,是谓小乘之法。 大道君又曰:吾以龙汉元年,号无上大道君,化在青微天,说洞真经十二篇,以教天中九真,谓中乘之法也。 大道君再曰:吾以赤明元年,号无为大道君,化在大赤天,说洞神经十二篇,以教天中九仙,是谓大乘之法也。 三洞之元,本同道气,道气唯一,应用三分,教俗修真,从凡证道;今合三洞妙法,兼容并蓄,大道可期也。 “这...这就是赑屃所说的,能直至混元道果的大乘功法.......” 连河激动得哆哆嗦嗦,忙再翻看经书。 果不其然。 下一页,就是《禹余天灵宝无极洞玄十二篇》的内容,相对应着修行之元气、玉液、还丹三境之功法。 只是粗粗扫过,连河深觉此法之玄妙无穷。 特别是修炼这功法,竟还附一无上神通,名为青冥剑气。 只是,元气境时,此剑气初具雏形,仅有护身、破妄之功。 可破除,扫灭,危害修行者不利之物,像什么蛊术、毒术、幻术。 甚至,连修士闻之色变的心魔,竟也有克制之功。 待踏足玉液,这道剑气自可随心召唤,杀敌护道。 其威力之大,可谓神鬼莫测。 然想要将这无形之剑气,再加以炼化为有形之道剑,连河也看了,需玉液还丹后,以一道繁琐秘术为之。 而这道秘术上所载材料之多,之罕见,几乎都是闻所未闻。 还有,更令他吃惊、不安的是,这功法只到还丹境。 其后,依旧是一张张白纸。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连河自我开解,“现下有这等直至混元道果的功法,任是谁,都不可能忍住不修炼。” 今日,这无字经书显化字迹,定与突然出现的青铜镜有关。 以后,再慢慢研究就是。 一旦拥有功法,连河发现自己原本只有引气入体的修为,三日后就进阶为练气二层。 此举,又引得不少外门弟子议论纷纷。 各个都在感慨,单灵根果然就是天眷之辈,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更令连河想不到的是,自他修行那“三这三那经”后,青铜镜竟也自动飞入丹田,替代真灵术,发挥作用。 现下他只管修炼,根本用不着那三字绝品真灵术。 天地元气被炼化进丹田,在青铜镜照耀下,竟又统统转化为清濛之气,像是青木灵气,却又不像。 其量,较之原本的灵气,少了一小半。 使得连河的修为提升速度,没那么恐怖可怕。 尽管如此,未足半年,就已在丹田显化六品莲台,成为练气六层修士。 让一众外门弟子,瞠目结舌,啧啧称叹。 反观他的《五灯会元真解》修行进展,则慢入蜗牛,令人心焦。 照该法,先要引那普愿灯火如丹田。 而后一分为二,一簇藏至黄庭玄关,一簇藏紫府神海。按照心法口诀行功,将两簇灯火完全炼化完毕,并自紫府神海、黄庭玄关再凝聚出一模一样的灯火,并合二为一,才算第一重功法大功告成。 如今他才炼化了三缕灯火,照他估计,可谓万不及一。 看来真是任重道远,若贪功冒进,一不小心让肉体或神识受损,那就得不偿失。 所以,连河对这本大乘功法,是抱着稳扎稳打,走一步是一步的想法。 相对而言,他的掌心雷、千莲遁法,就修炼得很正常。 作为一个元气境小修士,能有一两门用来防身的技艺,已是很不错了,毕竟法术贵精不贵多。 半年时日,连河的修炼早已按部就班。 早起,采食先天紫气,随后练剑,然后,去云台峰演法殿听各位执事,开讲道法,演练法术。 至于《五灯会元真解》的修炼,一直都放在夜深人静时分,不被打扰,容易集中精神,好全力以付。 一通剑法,演练结束。 看看时辰,也到了一月一次,冲枯真传开坛讲法日。 连河收剑止息,转身往天台峰演法殿而去。 冲枯真传,是一名看上去年约三旬,却面容愁苦得和九华山道苦大师,有得一比。 他如今,是天河宗遣派在外门最高掌权人,乃一还丹修士。 还丹,为修真第三境。 又细分金丹、心动、黄芽三阶。 冲枯真传还丹八十余载,如今尚在渡心动之劫,不过,已渐进尾声。 玉液还丹后,修士一颗金丹中天火寂灭,先天一炁开始萌生,待一炁二分,渐成萌芽,自进入黄芽之期。 所谓心动之劫,连河也只是通过典籍,有所了解。 此乃修士闻之色变的无形之劫。 修士玉液还丹后,引动雷劫就步入此劫之中,至于何时引动,何时历劫,何时结束,从无定数。 有人也许雷劫过后,马上引动并渡过,有人也许蹉跎上百年光阴,迟迟不得渡。 天雷之火,极易引发七情六欲,谓之心动。 古往今来,有多少天人之姿,心动难渡,饮恨于此。 轻则功力停滞,蹉跎光阴,最终耗尽八百年寿元;重则牵动七情六欲,欲望纠葛缠身,落得个永堕红尘,甚至魂飞魄散。 心动,可谓修真者大劫。 得渡者大道续行,不得渡者,折戟沉沙。 59章 冲枯考题 书驱魔符 健步行走在青石路上。 连河忽感背后一阵脚步响动,遂反手弹出33一道劲气,将来人逼退。 “哎呦!”一少年正准备尾随连河,看那一道劲气袭来,连忙同样屈指弹了数下,才将那道劲气打散。 “连师兄法力愈发淳厚,看来又要突破了。”黑袍少年吐吐舌头,跃到连河身边。 “若你认真修行,就凭你的资质,定不会慢上多少。”连河放缓脚步,好让少年跟上来 少年周闻,早连河半年入天河宗。 不过比起连河炼气六层修为,周闻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根本不够看。 这小子,也是开了六窍的木火真灵根,资质虽比不得连河,但绝对属一流。 周闻如今才十五岁,和连河年龄相仿。 若他好好修行,肯定与连河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此子性子跳脱,又不似连河这般活了两世,而老成持重。自不乐意天天打坐练气,就是读经学法的功课,也不过是应付差事。 果不其然,周闻听连河这般说,撇嘴道:“我这是劳逸结合,师兄你也太老成早慧了吧。” 双手托着后脑勺,周闻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你又惫懒,未去采食紫阳真气?”连河无奈道,“你修炼的正是那《青莲化生红莲浴火金液还丹真策》之法,朝阳紫气对你更是大补,为何弃宝而不用,莫不是想学着那些资质不够的师兄们,在此蹉跎数十载,然后灰溜溜下山?” 如今天台峰有外门弟子两百余,与连河处得来的也唯有这位周闻,及一名叫江心月的女修。 江心月虽不惫懒,但相对有些缠人。 不过这种缠人程度,连河尚能接受。 前世的连河,乃高官子弟,身边女性不是御女一样趾高气扬,恨不得全天下所有她看得上的男人,都乖乖拜倒在石榴裙下。 就是那种目空一切、胡搅蛮缠、刁蛮任性的公主脾气。 当然,更有那种爱财贪婪、狡猾无节操的小家女子。 也许是见惯了这些,让连河对婚姻,产生了不小恐惧。 反而渴慕道学,修身养性,成了官二代圈子里,一个另类奇葩。 相比之下,江心月可谓知书达理,懂眼色,又不乏自尊自爱。 也许,是连河刻意与其保持距离的缘故,此女在连河看来,还不算讨嫌之列。 “周师弟,我早说了,你只要一日偷懒,就会被连师兄捉到的。应验了吧?”随着清脆的声音从山路深处传来,一个同样黑袍绣一朵莲花的女子,袅袅走来。 一脸笑意,看了眼周闻,而后对着连河敛衽一礼:“连师兄,早!” “早,江师妹!” 连河淡淡点头,算作回礼。 由于今日是冲枯真传开坛讲法,连河也不欲耽搁,看一眼周闻后,带头往演法殿走去。 作为外门掌事,冲枯此前因受伤,在外门休养。 自己也要修炼,虽乐意提点一下外门后进弟子,给宗门增添新人,但也不可能日日开坛讲法。 天河宗作为沙洲名副其实的第一仙宗,有下院道观近百。 每年分两批,接受等待引灵开窍,资质不错的下院弟子。 年积年累,三十年为一期,连河算是赶上了末班车,他这一批最早成为外门弟子的已年近不惑,有的已踏足玉液,入了内门。 有的炼气圆满,下山寻求玉液筑基机缘。 据连河所知,他这一届已有四人玉液筑基,入得内门。 照天河宗惯例,外门弟中,年过三旬尚不能玉液筑基,要么从宗门讨了筑基丹,靠丹药筑基,改任执事,服务宗门,要么就此下山而去。 连河入门时,年已十六,还有十四年时日。 这在连河看来,是漫长岁月,但对一些资质差一些的弟子来说,可谓分秒必争。 譬如江心月。 此女是开了五窍的金木火三灵根,修炼上有些吃力。 况古来女子修道,非但少,且难处极多,毕竟宗门师傅多为男修,指点上因男女有别,总有隔阂。 当然,外门也有女修执事,比起男修执事,那不过是万山绿叶一点红。 现如今,天台峰外门弟子两百余,要全部都想得到冲枯真传指点,他忙死都无济于事。 所以,一月讲法一次,已是难得。 每次讲法之前,他总会在殿门口出一道题目,凡解开此题的前三人,可得到半个时辰的单独亲自指点。 不过,冲枯真传的题目一个比一个刁钻。 有凡间算术,有画符比剑,有灵药采辨,也有修行考难。 运气、技能、眼力、智慧等等都是考核方面,且每次题目各不相同,根本没有弟子能够接连答对题目。 当然,这是在连河来之前。 自连河来后,已接连两月答出题目,若这次还能答出,就创造“三连冠”记录。 这也引得不少修士暗中嫉妒,甚至冷嘲热讽,各种挤兑。 修真,别看这是一个追求长生之道的路,却也不是隐居深山,一味独自持守清规戒律而苦修,也不是天天走家串户,降妖除魔打斗不休。 可以说,两者兼有。 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江湖就难免刀光剑影,明争暗斗。 连河虽表面看上去性子温和,却也是个不吃亏的主。 当年在玄真观举动,自可看出端倪。 俗话说,修真百艺,旁门外道,又何止三千。 冲枯真传所出题目再刁钻,也总不离这些范畴。 半年来,连河也在慢慢思考自己以后选哪一技傍身,熟不知,这个答案很快就要揭晓。 连河与周闻、江心月来到演法殿前,已有十数同门在殿外桌案上,作答今日题目。 殿中,那位鬓发灰白的道人,在闭目养神,静等面前的那一壶茶水煮开。 “居然是画符?”周闻看到今天题目后,叹了口气:“小弟先行恭喜连师兄了,这题目,小弟还是直接放弃吧。” 虽然云台峰外门弟子对修真百艺都有涉猎,却很多都是点到为止,比较重点的不过是丹、器、剑、药,毒、符、阵、幻几种。 特别是丹、器、符、阵这四要,可为外门四大执事的拿手本事。 在这里面,除了符,其余三道,修习的弟子也是趋之若鹜。 相比之下,符道就显得寥落一些。 一来,此道有涉神道,不少弟子不感兴趣,害怕与神道打交道日深,沾染香火,坏了因果,有损仙道根基。 二来,此道非天河宗强势宗门技艺。 相比之下,其他三道,在宗门都有大家坐镇,特别是阵道。 哪一个拜入天河宗的,不知天河宗护山大阵九曲天河阵的威名。 据说当年封神之战时,灵宝大道君门下弟子,摆出此阵,曾困住了原始大道君门下十三位金仙大能,而九曲天河阵,也确实数次护着天河宗,免遭灭派之危。 再者,符之一道的大宗师,不是去了元符剑宗,就是在万花符圣一脉。 虽说天河宗与神道关系紧密,且掌握着自虚空魔劫后,覆灭的居延神庭残存地府一支。那些城隍也好,土地神、河神也罢,所需神道符诏,都为中底层次,并不算高。 几下原因相凑,使得天河宗符道,名存实亡。 至于连河,看到今日的题目和画符有关之后心下稍安。 丹、器、符、阵四道中,他可能最熟悉的就是符了。 因为四大执事中,教授符道者,也出身蛮州。 兴许是老乡的关系,对连河就格外关注,开了不少小灶。 这位借助筑基丹,玉液筑基的执事姓赵,名守仁,蛮州临海人。 因幼年遭遇一场大洪水,流落东海孤岛。幸好命大,遇到天河宗外出游历真传弟子,见其有灵根,才领回门中,自此踏上修真之路。 只可惜,这位赵师兄灵根并不好,是开了六窍的四灵根。 眼看三十年大限将至,却迟迟不得玉液筑基,只好求了丹药筑基,以此留在天河宗。 他孤身一人,习惯了天河宗,将这里当做自己家,自不愿下山而去。 又将演法殿上面的题目详细看了看,然后对亭外落座的十几位同门打量了许久,连河才对周闻说:“虽说这驱魔符是佛修擅长,却也是最基础之符,想来能画出的弟子不少。” 今天题目很简单,只需在一炷香内画出驱魔符,便算完成。 不敢浪费时间,连河随便找了一个空座,取来符纸和朱砂,自吞天袋中摸出一只符笔,净手安神,开始准备画符。 因符纸不大,连河需镇尺压着。 谁料,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此前一直用的镇尺,正琢磨时,忽感丹田青铜镜一跳。 计上心来,袖手摄来小镜。 用最光滑的镜面,将符纸拓展平整,压住上端,准备画符。 周闻、江心月,站在一旁,饶有兴味看别人画符。 不断有人失败,毁了一张又一张符纸。 引得江心月,竟低低笑起来。 画符,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是故,刚入门符道,就传下一句话。 称,“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纸和朱”。 讲的就是符箓,有先天与后天之分。 60章 神道仙道 剑宗来客 大宗师画符,往往一笔一气呵成,是为“一点灵光即是符”;而不入门?33??则照猫画虎,难免要“枉费纸和朱”了。 更有形象说法,言“若知书符窍,惹得鬼神跳;不知书符窍,惹得鬼神笑”,所以,真正的符,是书写出来的,而不是画出来的。 所谓画符,就是“鬼画符”这般的笑料罢了。 连河在心中酝酿几遍后,提笔点符头,又叫符基,落笔成功,接着就是符窍,所谓的符,最核心的力量。 总感觉今日符纸似是被施展了某种魔力般,书画起来丝毫没有滞涩之感,以往要耗时十几个呼吸的符窍,今日只用了几个呼吸就流畅收官,最后是符脚,又称点咒。 符咒,符咒,就是画符文、点咒语,浑然天成时,一张符才被完整制作出来。 “好!” 连河刚收笔,周闻就叫了一声。 虽然他不懂,但不难看出今日连师兄所画之符很流畅,近乎一笔完成。 连河看看他,没说话,自去交符。 冲枯接过看看,虽不动声色,心里却连连感慨,难道天才,是样样精通? 今日冲枯开坛讲法,内容为神道与仙道。 不知是涉及到上古封神之战的历史,听起来格外吸引人,还是冲枯这人虽话少,但却很会讲故事。 一个时辰下来,大家还意犹未尽。 连河心下,却对这世界历史及现状,又了解了不少。 镜莲大世界,如今是一个仙道昌明,神道没落的时代。 这,毋容置疑。 一万四千多年前,封神之战后,天庭在此间曾封雷火瘟斗、群星列宿等共八部三百六十五路神明。 随后,此间仙佛,皆遵奉天道诏令,相继撤离。 从此,仙凡相隔,陌路遥远。 此间也迎来一个神道昌明,仙道不显的时代。 又四千年后,有域外天魔,借封神之战被破坏,尚未完全修复的天胎地膜裂隙,偷渡此界,为祸世间,终引发虚空魔劫。 世间的修者,无论道、佛、儒,还是魔修、神明,妖修,甚至已避世不出的巫修,纷纷出世联手,与域外天魔作战。 一番厮杀后,终得惨胜。 此役,儒修与居延神庭,付出几被完全覆灭之代价。 陨落的大能,更是不胜枚举。 “我天河宗亦是于虚空魔劫后,开宗立派,祖师星河真君,以秘术重建沙洲神道。”冲枯总结道,“正因为有这支神道相助,宗门才得以避灾消祸,屹立沙洲。” 至于神道是如何助天河宗避祸,冲枯没说,想来该是宗门之秘。 想到此,连河不由想起自己吞天袋里的打神鞭。 不知凭借此物,以后是否能调动散落于六州的其他神明。 据他所知,其实不止天河宗,尚有人间的西楚王朝,也掌握一支力量不小的神道力量。 西楚,明面上治沙洲、蜀州、中州。但其真正有效统治,仅中州而已。 时下,蜀州有蜀候,沙洲有长信候,专断总理一州之事务。 对修行者来说,蜀州有五仙教、蜀山等宗门;沙洲也有天河宗、天池宗、迦叶寺,高昌佛国等修真势力。 与西楚一样,北周明面上治云州、青州、越州,但其势力范围也局限于青州。 甚至,比及西楚,北周更多有不如。 只是被云州的北齐国主、越州的南陈国主,奉为宗主上国罢了。 实则北齐、南陈,早已连脸面上功夫,也早没了。 云州的修真势力,除太素宫外,更是魔门的幽冥、黄泉、白骨三宗,可谓魔教老巢所在。 越州,则有庞然大物,九华山。 这是除昆仑、蜀山外,被誉为“圣地”的又一存在。 西楚与北周,势力相差无几,但这些年因北周皇帝宇文邕强势,且锐意改革,因而风头盖过了西楚患有痛风病,目不能视,几不能理朝的国君楚治。 不管怎么说,连河已明白,凡俗界如今格局,与自己前世的南北朝末年,极为相似。 可谓潜龙在渊之局,大乱虽未至,却也不远矣。 虽冲枯一再言明,神道若运用的好,对仙道修士是一极大助力。 但外门弟子,还有些懵懂。 对此,内门弟子就可深有体会。 晋位内门者,宗门即配备两名黄巾力士、两名宫娥、两名童子。 一应琐碎杂事,皆可由下人打理。 且内门弟子外出历练,领了宗门符诏,自可调动山神、河神、土地神,及六丁六甲的力量来打探消息,帮助灭敌。 甚至还有更高符诏,调动城隍属下三司势力。 见众人不解,冲枯也不多说。 他只是提点到位,有心者自会留意,无心者,自不需要他耳提面命。 开坛讲法结束。 众弟子翘首以待,等着冲枯真传宣布这次的获胜者。 不出意料,连河榜上有名。 有弟子听后,习以为常的哦了声,有些弟子,则露出啧啧称赞,还有人默不作声。 更有一人捏紧了拳头,似乎很紧张。 但当冲枯叫出张灵动之名。 他甚至激动得振臂一呼,惹得众弟子羡慕不已,冲枯见此却没任何表情。 “张师兄?不错啊!” “是啊,张师兄可是符道世家出身!” “我就知道张师兄一定会胜出,没想到只是第二,便宜天才了!” 这时候,张灵动身边围了一群人,大都是他的拥泵者。 连河自始至终没去看他,而是施施然进去,请教问题。 周闻看到张灵动朝连河消失的背影啐了一口,心下不悦,本想上去找回场子,却被江心月拉住。 “你也知道连师兄生性淡漠,不喜与人争斗,且入宗不久,也不宜与人结怨。”江心月虽资质不行,但此女不但知人,更自知。 张灵动,如今二十六岁,是十六年前进入外门的弟子。 如今,有着练气九层修为。 他乃中州临湖郡人。出自符箓世家,据说和万花符圣张道一这位紫府大真人有关系,具体到底如何,无人真知。 只不过,他天天嚷着自己有个叔叔在符圣门下修行,众人耳根早已起茧。 此人,本性并非大奸大恶,只是有些小肚鸡肠。 因连河到来,抢了他在讲解符箓之道的执事赵守仁心中地位,因而渐渐起了怨怼。 连河一直都没正面回应他各种或明或暗的挑衅。 不是害怕,而是不屑。 他一心问道长生,不屑将精力用在这种外门弟子身上的争斗。 因得到明河前世零星记忆,他自知道,即将迎来大争之世。 若不刻苦修行,在此后天劫面前,必定灰飞烟灭。 对于死过一次的连河来说。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深有体会。 他想活着,自由自在的,长久的活着。 唯此心愿,也是他追求长生之道的目的。 讲解完连河问题,冲枯看着眼前天才,漫不经心道:“快要冲破后期了吧?” “也就这三两日功夫!”连河当然知道冲枯这么问的目的。 果不其然,冲枯微微摇头:“太快了,还是慢些好,若觉着宗门上品四字真灵术功效太好,就去山下坊市随便买本中品真灵术,慢慢打熬灵气,磨练心境。灵石不够的话,我这有。” 连河对此,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得找个理由道:“我最近研究书符之道,以后要下大功夫,会慢下来的!”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我这已刻意压制了。 尚要逐次激活其他四个灵根,筑基五次。 谁知还要花费多长时间,来寻那十二品太初圣莲子。 “也好,不过符箓之道,只为技耳,功法且不可荒废......”冲枯接着道,“不少人痴迷技艺之道,而荒废功法,这般本末倒置,终究寿元到了,化作一抔黄土,岂不悲哉?” “谨遵师叔教诲。”连河恭敬鞠躬,转身退走。 连河离去后,闭目的冲枯忽然睁眼,看着他背影,暗自点头。 希望他能听得进去,天才之名虽好,却也好不过性命是不? 冲枯自是知道,天才只有成长起来,才是真正的天才。 中道陨落才令人惋惜不已。 不由想起两百多年前,那场天河宗的灾祸,自己这一届的那位天才,那个开了八窍的单火灵根,还是三莲灵体,却走上差路。 陷入回忆的他,眼圈不由湿润。 一定不能再让这样悲剧,在自己身边再演,希望宗门长辈早有应对。 连河出来时,张灵动就迫不及待迎上去。 两人只是擦肩而过,连河微微颔首致意,而那张灵动却目不斜视。 不少弟子看到这一幕,脸色各异。 周闻冲上来,刚要开口安慰连河。 不料,有守山弟子匆匆赶来,纳头跪拜:“启禀峰主,宗门外来了两名太白剑宗的剑修,说是找连河师兄...” “太白剑宗,找连河?”殿内后堂冲枯闻听,目露精光,心下念头几转,暗想所为何事。 莫非,这群剑疯子,听说了连师侄绝世天才,找上门来要比斗一番? 却也不像,宗门应早有安排,不会将连河天资到处宣讲,且门内弟子都委婉下了令,不得议论弟子资质。 但又想,事关宗门老祖宗那都挂了号的天才安危,自不可等闲视之。 冲枯一边暗自传讯掌教,一边起身,准备相迎。 61章 鬼才剑诀 太白金精 扫了眼刚走进来的张灵动,冲苦丢下一句:“且出去吧,问题明日再解?33??” 走出殿堂,示意连河跟紧自己,往山门而去。 一群弟子,不知是为了看热闹,还是平时宗门没啥大事,太过清闲而蜂拥跟上。 对此,冲枯眉头微皱,却也无心管这等无关紧要之事。 天河宗护山大阵外,两个背着长剑,着白底绣蓝纹的太白剑宗剑修,肃然而立。 一人风尘满面,一人面色刚毅。 “师尊,怎这么久,何不直接上山?”楚跃有些不解,一直都雷厉风行,视各种规矩如无物的师尊,为何在这里竟讲起了规矩,老老实实候着。 “直接上山?”风尘剑闻听,不由笑骂,“你以为这里是万花谷啊,看清了,这里是天河宗,天河宗,看清了吗?” 楚跃不解,一脸发懵。 “九曲天河阵,知道不?”风尘剑咬紧牙根,恨铁不成钢道,“回宗后你要大补各门各派历史,且记住了,哪里的宗门都可闯,唯独这家不行,别说为师了,就是真君来了,一时三刻,也闯不开啊!” “这么厉害?”楚跃吃惊发问。 “当然,你以为上古大阵的威名是纸糊的?这可是当年能困住金仙的大阵,要不然,九莲道宗也好,天山宗也好,天池宗也好,还有幽冥宗,都围攻过天河宗,却终不得门而入。”风尘剑说着,话锋一转,“你小子,才几月不见,就这般惦念你这小兄弟,火急火燎的过宗门而不入,非要来看他安全不?” “师尊!”楚跃有些尴尬,唤了一声。 从前,不知风尘剑竟是这样一个荤素不忌之人,动不动就拿他开唰取乐。 “好了,让你们兄弟叙叙旧情,也好使你收心练剑。可记好了,虽然你修的非我心剑一脉,但你的《三莲衍生剑经》,更须静心致虚。” 风尘剑说到此,心下也不由慨叹起来。 是不是,以后还要收一个能传衣钵的弟子? 当初,在这小子引灵开窍后,问他天梯尽头所得功法,不料,真是一部剑修的绝世功法。 《三莲衍生剑经》! 这本据说可修至长生境的剑修无上功法,乃太白剑宗开派祖师,剑仙李慕白的师弟,火龙真君所创。 因功法独辟蹊径,删五行之繁而化三才之简。 以白莲为剑种,首采金莲取其衍生白莲之功德,成重剑,此剑无锋,大巧不工,尤重防御。 次采墨莲,取其被白莲衍生之造化,成轻剑,此剑藏锋,翩然游龙,尤擅变化。 而后轻、重二剑相合,藏白莲犀利无双之金剑,一招施展,可断江分海,斩天裂地。 此剑经甫问世,便引来四九雷劫,为天道所不容。 不知当年剑仙是为了保护师弟,还是保护宗门传承,严令门人不得私下相学。 因而,该剑经在太白剑宗的《净世白莲长生剑典》中,也只收录名目,却无内容。 谁也没想到,万年后,该剑经终得重见天日,迎来传人。 风尘剑当即传讯宗门,在得到门派老祖宗许可下,任由楚跃修习《三莲衍生剑经》。 可惜功法虽好,却与自己心剑并非一路。 甚至,不同于现在宗门的任何一脉。 《三莲衍生剑经》,摒弃剑修自古以来的法剑、气剑、心剑之门户,将其杂糅融合。 剑诀既有招式,亦有心法。 又将自古剑修传下的剑气通窍、剑心通明、剑意通玄、剑灵通虚、剑神通真五大心境合并,化为剑气通玄、剑心通明及剑神化莲三篇心法。 恰恰涵盖修行者精、气、神三要,可谓浑然天生,无缺无漏。 要不然,世人怎会把创造这门剑法的火龙真君,称为剑鬼呢? 其人,就是一个天道鬼才! 风尘剑正这般浮想时,眼前护山大阵起了变化。 霎时,一道古朴石门牌坊显现出来,一道声音也遥遥传来:“不知太白剑宗风尘剑前辈驾临,有失远迎,天河宗冲枯,代宗门致歉!” “我等本就未提前知会,谈不上失礼。”风尘剑回神,淡然回应,“冲枯师侄眼见得渡心动大劫,进阶道胎,已指日可待。” “前辈谬赞。”冲枯谦虚道。 将二人迎入宗门。 风尘剑这才开口道:“这是我新收弟子楚跃,因与贵宗连河师侄同出蛮州,素有交情,特来相探。” 冲枯听此,见连河面露喜色,心下大定。 遂道:“掌教师伯,已在天枢峰静候,请前辈随我来,可留两位师叙话。” “徒儿,为师去去就回,你莫耽搁太久。须知大道遥遥,来日方长。此外,切记不得欺负连师侄,小心回去,为师揍得你屁股开花。”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笑着说出。 众人闻听,俱瞠目结舌。 连河见楚跃已恢复往日俊朗风采,被风尘剑的话说得面色红窘,也难得笑道:“楚跃,看你身体,应是全好了吧?” “嗯!”楚跃点头道,“三月前,万花的药圣孙前辈,已为我解除体内天僵尸毒,我也随之引灵开窍,因熟悉功法,稳固修为,所以才迟了这些时日来看你,你一切可都安好?” 两人一边朝着连河的陋室走,一边闲谈,后面远远跟着周闻、江心月等人。 “这人谁啊,看起来与连师兄极熟,且很亲厚。”周闻若纳闷,朝江心月问话。 “你日日跟着连师兄都不知,我哪知道?”江心月说完,周闻吃惊的看到她居然脸红不已。 周闻:? 江心月见周闻这般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道:“我先回去了,你...你代我向连师兄辞别!” 说着,逃也似的跑掉。 心底却有只小鹿,在乱蹦乱跳,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叫道:“他长得真好!” 周闻后知后觉,嘟囔一句:“莫名其妙,难道看到美姿仪者,就这般惊慌失措?” 陋室内,连河招待楚跃坐下。 认真打量他一眼后,才道:“不错,已是炼气二层,不知开了几窍?” “当日,师尊自宗门取来十二品圣莲子助我开窍,可惜我天资不及你,只开八窍!” 楚跃似乎对自己只开八窍,有些惭愧。 连河心底笑他贪心,却未表露。 宽解道:“已是难得了,你不必有什么压力......楚跃!” 他突然唤了楚跃一声,楚跃闻声抬头看他。 连河与他目光对视,而后移开:“你,我,还有连河,过往恩怨俱已散去,望你专心修行,大道委艰...” “我知道!”楚跃道,“如今我虽未踏足剑门,但师尊说,只要我来见你一面,了却牵挂后,更好明悟剑心通明之境。” “那就好!”连河虽非剑修,却也知剑修有心境一说,诸如剑心通明、剑意通玄等。 楚跃自怀中掏出一枚玉符道:“这是在天梯处,师尊所赐传讯符,为方便我们蛮州出来的几人联系,大家都有。当时你走得急,没有拿到,就给你带来了,这些时日,水韵儿,还有宁道尘,都问了你好几次...” 连河接过,点头道:“多谢了!” 又似想到什么,从吞天袋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洁白莲子,带着歉意道:“此物乃当日遇广成金船,你得之宝,也是一枚十二品圣莲子。当时忘记早些给你,害得你引灵开窍,费些周折。” 楚跃并未去接莲子,而是眉头微皱。 “其实在天梯上,我听得传音,略微提及一些我不清醒之事,还要我...要我照顾于你.....” 连河顿悟,定是赑屃嘱托。 遂道:“那是一个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神龟,他的话尽是妄言妄语,你不必理会。” 楚跃有些讪讪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气氛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道:“相信我,我不会再对不...” “都说了,那是连河,不是我,我对你之承诺,已基本做到!”连河截断他想说之话,竟有些莫名伤感,“我们都已踏上修行,莫再提红尘俗事。既然你不收这圣莲子,我亦不勉强。此物,说实在我以后会用到,但我也不能这样白占你的便宜,你既是剑修,必然以后要用到剑,我这里有收集的一些庚金,还有一块罕见的太白金精,希望能对你有用...” “太白金精?”楚跃平静神色,顿起变化,提高声音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这里既有,我就不必四处费力寻找!” 楚跃接过那一块足够炼制剑丸的太白金精,小心翼翼收起。 而后道:“天梯尽头,我得了本功法,修炼起来,须以这太白金精为辅助,师尊也曾给我一块,却分量不够,不料从你这里得来了,这也许就是机缘,真是神妙莫测!” 古来有说法,“十万黄金,历经万载,聚灵为精,是为金精”,由此可见金精之难得。 而太白金精,又是庚金之精与辛金之精,历万年相融而成,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自古来,就是剑修炼制法剑的首选天材地宝。 62章 铜镜有秘 长生真君 楚跃所修《三莲衍生剑经》。 需一枚以太白金精为主材,糅合天33一重水、九天息壤,炼制而成的剑丸。 炼化真气蕴藏于剑丸之中,此真气与金精气息聚于丹田,凝而不散,终成剑丹。 此后,随修为提高,两气相互融合,衍生剑气,待剑气孕育之大成,自可破丹而出,此后剑丹内剑气绵绵不绝。 至此,《三莲衍生剑经》之剑气通玄篇,尚算练成。 是故,炼制剑丸,成了楚跃的头等大事。 虽然,天一真水与九天息壤,风尘剑已说宗门随时可获取,唯独太白金精,因剑修需求甚大,一时难以获得,他为此忧心不已。 如今,一切迎刃而解。 顿觉连河就是他命中福星一般。 “能帮到你就好!”连河见楚跃难得这么喜悦,心情也畅快不少。 这是他无论作为魂体,还是拥有肉体后,第一次见到楚跃,这般喜悦表情。 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竟令他一时失神。 回过神,遂起身道:“风尘前辈该快来了,我这便送你...” 楚跃被突然这样送客,一时有些茫然。 却也不得已站起,往屋外走。 方出屋外,楚跃就感觉有一股劲风将自己卷起。 连河眼前一白,楚跃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人尚未告别,就天各一方。 “多保重!” “多珍重!” 两道传讯,从彼此传讯玉符中传来。 连河摇摇头,回神往居所回转,而楚跃在风尘剑的大剑上,也一路无语。 风尘剑听闻楚跃自连河处得了太白精金,便打趣道:“不错不错,去一趟竟得了这等天大的好处,以后还是多走动走动为好。” 在楚跃听来,虽是打趣之言,却也记在心上。 他是真心愿意和连河亲近、走动。 虽然连河口中一再声称自己是自己,连河是连河,但在楚跃心底,这个人就是自己从青微城救出来的那个人,没有变,他也不想他变。 楚跃在前往太白剑宗的路上想这些时。 连河却在居所内,用传讯玉符,接连向几个蛮州同道,一一报声平安。 很快,便收到回讯。 水韵儿:连河,你终于和楚大哥接上头了?我这里很冷,也很美,有时间欢迎来游历,我已散功重修,刚至炼气四层。 宁道尘:连河,连河,楚大哥没走多久啊,你就得了传讯玉符?是不是他没回太白剑宗,直接去找你了?楚大哥待你真不错,过宗门而不入,敬仰,敬仰!我一切都好,已练气五层,你呢? 龙胜:连河,我很好,我们五仙教的五仙潭果真很美,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我散功重修了,正准备突破炼气四层呢。 传灯小和尚,回复最迟,也最简单,寥寥数语:连河,善自珍重,缘起必见! 因当初在天梯,几人所拜师傅辈分高低不同,未免相互称呼错乱,就以名字或兄弟姐妹相称,而不用叫什师侄、师叔的。 五人中,宁道尘所拜师傅秃笔翁为道胎境修士,其为万花谷儒修一脉,诗圣杜彦修的师侄。 楚跃师尊,亦是太白剑宗中,道胎境修士。 而小和尚,水韵儿的师傅,道苦大师与无情月,都只是金丹真传,论辈分小和尚与水韵儿自要低楚跃、宁道尘一辈。 龙胜原该拜在金丹真传谢青衣门下,谁料,他得了五仙教圣蝎一脉圣器,蝎心忘情笛,因而直接拜在该脉这一代圣蝎使门下,圣蝎使,自然也是道胎境修士。 至于连河,因为天河宗教授弟子独特,不以修为高低来定辈分,而是每百年为一辈。 如今连河这辈,尚无人还丹,位列真传。 所以,他之辈分低了楚跃一阶。 不过,现在大家称呼约定,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连河一一回了众人问话,便收起传讯玉符。 开始琢磨今日书驱魔符时遇到的奇怪。 当时因存了疑,就一直记在心里,隐约觉得这变故出现在青铜镜上。 话说这青铜镜,还是前世他去京郊一早已荒废的道观遗址,无意所得。 才发现时,锈迹斑斑,破铜烂铁一般。 也是他觉着上面雕刻有莲花,且纹案精美,就当作把玩之物,经年随身携带。 数年下来,竟亮丽如新,光可鉴人。 也曾有人高价索购,都被他婉言谢绝,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把玩出来的东西,且他也不差那个钱。 魂穿这世界后,青铜镜也出现几次异动,让他深觉此物大有来历。 不过,迄今为止他就发现青铜镜唯一用处。那就是提纯、净化所吸收的天地元气,将自己炼化的灵气,转成清濛濛颜色。 所以,并未把青铜镜当做稀世珍宝看待。 他也曾试着用器道执事传授的鉴别器物之法来鉴定,始终未发现青铜镜属于哪一等宝物。 有时候也会漫天胡想,不会这物是个什么太虚法宝,先天灵宝什么的? 但想一想,实在不可能。 如今既怀疑这铜镜有了新用,连河就有心弄个明白。 几番折腾后,果真发现青铜镜又一新用。 能让符纸质量提高至极品,使他书画出符箓时间缩短,且耗费的真元、神识都大大降低,制作出的符箓品质也极好,威力甚大。 几日下来,他已用掌心雷符测验发现,青铜镜照过的符纸,制作出的掌心雷符威力,是普通的三倍有余,这一发现,让他欣喜若狂。 当然,青铜镜也非无限制改变符纸。 当镜子表面晦暗不明时,意味着它已没了此效。 这时需要它在连河丹田,经连河运功吸收天地元气,它再转化灵气后,光亮如初后,又可改变、提高符纸质量。 数月来,因修符道,连河曾为自己将那浩然笔换给宁道尘,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去了一个浩然笔,多了一个能让自己书画符箓成功率提高,品质提高的宝物,那种耿耿于怀,竟一扫而空。 心境变,修为亦变。 他的修为,水到渠成般在一月夜达至炼气七层,丹田中显化中一个青色的七品莲台。 “黄庭种真莲,玄关现莲台” 现在,连河早已明白当初青铜镜显化出的那几句诗歌,及后来在赑屃背上残碑所看的《大罗混元歌诀》的意思。 自是形象刻画,修真一途的境界。 元气、玉液、还丹、道胎、紫府、天人,此六境,恰对应三句歌诀。 其实,连河更清楚,修真六境,每一境都有三个阶段。 元气境,分养气、开窍、炼气;玉液境有玉液、罡煞、龙虎;还丹境有金丹、心动、黄芽;道胎境,则是融灵、玄光、道胎。 至于后面的具体境界,执事没说,连河也没问。 想来境界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此外他还知道,还丹境修士一般被称为金丹真传。 是因为一旦金丹大成,各宗门就会将其名字、相貌、灵根资质及成丹年岁,耗费时间,一同收录进由修真领袖门派,昆仑所编纂的《道真录》中,称之为道家真传,也可尊唤一声真人。 而道胎境修士,呼为真人,紫府境修士称之大真人。 长生修士,实为这方天地顶尖的存在,谓之长生真君。 是等同于仙人一样的存在。 修士口中常言“问道长生”,足见真君之罕有。 据说在东胜神洲,也绝不超过双十之数。 当日,冲枯峰主第一次开坛讲法,就草草讲过这双十之数从何得来。 连河记得无比清楚,像“昆仑三清”中的清虚、清正、清净,蜀山玄都剑、紫府剑并称“蜀山二老”。 长耳定光仙、上古大椿树被尊为“东海二仙”,是当世散仙,当之无愧之领袖。 九华山的渡元大和尚,太白剑宗的流光剑尊,元符剑宗的风火剑尊,太素宫的绣山老母,大雪山迦叶寺的渡格活佛,皆为成名已久的长生真君。 连河细数一番,才发现这统共才12位,远不及双十之数。 遂心下猜测,世界之大,定还有一些隐世不出者。 在虚空魔劫前,真君存在并不少见,就连真君之上的道君,也有数人。 道君,是渡过天人五衰,成就纯阳法身,尚未渡飞升仙劫的修士,可谓凡俗世界。最为顶尖的修士。 在蛮州,连河曾见过的燃灯真佛,以及设下天梯的千莲道君,居延神海的神尊马居延,皆是这般存在。 只可惜虚空魔劫后,他们不是往生,就是失踪无靠。 当然,天河宗也是出过不少真君。 开派祖师,星河真君就是一位无限接近道君的存在,他曾和当年九莲道宗的中兴之主,百世真君斗得是旗鼓相当。 翻阅了不少宗门典籍,他也基本了解天河宗与九莲道宗、天山宗、天池宗之间复杂的恩怨纠葛。 说起来,“三天”皆可谓千莲道君法脉。 当年,虚空魔劫后,道君无踪,大弟子天极陨落,出人意料的是四弟子天镇继任掌门。 二弟子天荣、三弟子天枯,愤而出走,分立天山、天池二宗,最小的女弟子天音,也出走东海,再无消息。 五百年后,来自东海的星河真君,言于东海得灵宝大道君传承。 于天河、天山交汇处,立天河宗。 广收门徒,传法演道,迄今万载。 63章 剑道讲解 伏波照海 “东天SX天SD西天山夹天山。” 看着面前这半幅对子,连河右手食指轻轻点着太阳穴,冥思苦想该如何接对。 看似简单的一副对子,终究还是难住了他这个活了两世的人。 又是一月一次的天台峰峰主开坛讲法,这次的考题居然是对对子。 自四个月前,连河夺得三连冠后,他已连续四次没能再拔得头筹。 看来,这次依然要“探花之外无花探”了。 冲枯考题,只取前三名。 时日长久下来,弟子们就把这前三名,与人间王朝科举殿试等同,呼之为状元、榜眼、探花。 其实,连河对于是否能上榜,并不十分看重,他若有疑难,自可请教冲枯,想来是不会被拒绝。 因想不出好对子,连河不由想起明河出身的东巴郡来,随即挥笔写下: 东巴郡,西巴郡,东西巴郡合巴州。 这日开坛讲法结束,连河本想起身跟着周闻散去,却不料竟被点到了名字。 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居然再次上榜,还是个“探花郎”。 看看前面状元、榜眼所作的对子,连河有一种羞愤,想直接去撞墙。 差距,明显的差距就在那里。 可是,冲枯真传瘸子里面挑将军,依然让他上榜。 “这对子说的是什么地方,怎没听过,也不太对仗,更难说工整。” “也是,你看状元孙师兄对的,南苍梧,北苍梧,南北苍梧连苍梧,对仗工整且有出处。” “兴许,是某个不出名的小地方吧。”又有人出来猜测。 连河看了孙状元所对,心中是由衷地佩服。 苍梧山,是一条南起天湖,至北抵十万百蛮的南北向大山。 其北段东侧为青州,南段东侧为越州,整个西侧为中州。 因绵延数万里,中间又被云梦大泽分为南、北两段,是为北苍梧山,与南苍梧山。 不管怎么说,连河又获得了一次正大光明的开小灶机会,自不会丢掉。 至于别人各种风言风语,就由他们去吧。 进得演法殿后堂,冲枯依旧一副枯木般表情端坐于上。 看了看连河后,面不改色道:“不错,自四个月前你进阶炼气七层后,至今都未追求境界去突破,看来上次我的话,你是听了进去。只是,这数月来,可曾荒废了功法?” “师叔明鉴,弟子半刻不敢有废修行,只是这段时日在符道上稍有进益,一直未去想着突破。” 连河所说,可谓七真三假。 他是在研究符道不假,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真实的修为已是炼气九层。 至于为何冲枯真传没看出来,这就要归功于丹田中的青铜镜。 连河在夜以继日,研究青铜镜时,发现了另一个不大不小功效,就是遮掩修为。 这种遮掩,并非随心所欲,而是有一定条件和限制。 目前来看,青铜镜只能在同一境界内降低修为,却不能拔高。 此用虽说鸡肋了点,但对连河来说正好合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用上。 此前,他也曾担心会不会被看破,还故意找天台峰执事来试。 有几次冲枯真传开坛讲法,凑其眼前晃悠,见未被发现,心下才安定。 这段时日,他花费于符道上的时间确实多了些,也有一些稍微进步,但都属正常,不至于太过天才而让人侧目,另生事端。 倒是其他功法修炼,他除了已熟练掌握千莲遁法外,已按部就班的开始修习宗门传授的天河宗自家剑法。 因是外门弟子,天河宗不可能将真正的仙法剑术外传。 所以,外门弟子会的剑法仅有三套,“青龙伏魔”“白浪斩妖”以及“江海凝波”。 这三套剑法,足够诸多外门弟子在外行走所用,也是由一套内门剑法拆解而成,可以说是外门弟子的必修课。 今日,冲枯开坛讲法的,就是剑法与剑道。 近一年下来,连河已发现,冲枯开坛所讲,大都是修真中大而宽泛之物。 什么神道、丹道,妖道,五行之法之类的。 甚少会讲解具体法术运用,某一门心法行功运转,且他所讲的也偏重历史渊源及演变,偶尔会加一些个人体会。 起初,有很多弟子都翘首以待他能讲解一些独到的运功、修炼之法,然而冲枯让他们失望了。 但连河觉得这样很不错,对外门弟子来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向内门长老,甚至各位师叔,甚至师祖,学习道法神通的演练。 对于初学道者,冲枯的这种讲法更能开阔眼界,提高见识,明辨真假,看清自己以后的修行之路。 不管别人,连河是受益匪浅。 譬如,这次的剑法与剑道。 通过冲枯所讲,他已对当下东胜神洲的剑修概况,有了大概了解。 哪个门派,有哪些独到且知名的剑法、弟子,他似都信手拈来,更略略点评几句,让连河不由怀疑,冲枯是一个用剑大家。 当今东胜神洲,说到剑法,首推蜀山。 乃当之无愧的剑修圣地。 次则有三,即太白剑宗、元符剑宗,及高昌段家。 蜀山之派名,虽未着一剑字,却实实在在以剑立派,传下赫赫有名的少商、商阳、少冲、关冲、中冲、少泽及玄都紫府,这“蜀山七剑法脉”。 门派除北斗七星大剑阵外,还有上古大阵,两仪微尘阵。 此二阵,虽没天河宗的九曲天河阵这般声名远播,却一点也不弱。 其教内的《八景剑典》,更是剑修心中无上秘籍。 大概,只有太白剑宗的《净世白莲长生剑典》,才能相较一二。 蜀山是有名的气剑宗派,讲求以气御剑,这与其一手扶持起来的高昌佛国的段家剑法,可谓一脉传承,段家有名的《六脉神剑经》,据说就脱胎自“蜀山七剑法脉”,但两者还是有所区别。 蜀山虽以气御剑,却又以法剑为载体。 段家剑法,却专以气化剑、随心御使。 这一点上,两者有天壤之别。 太白剑宗,则以心剑、法剑、气剑各有传承,互相借鉴,兼容并蓄,在剑道造诣上虽没蜀山那般强势,却也不容小觑。 元符剑宗,则是典型的法剑流派,更独创符剑之道,因而独步天下。 符剑,自然与符箓有关,连河也很想问清楚符剑到底怎么回事,这次的开小灶机会,自然就此提问。 “所谓符剑,就是以符法加持在法剑之上,使得剑法发挥出超常威力,有时候催动剑、符分解,令对手防不胜防,以此克敌制胜。”冲枯对他的提问,似乎早有所料,不急不缓道。 “符剑之法,唯元符剑宗一家尔,且为其传承之无上机密,自不足为外人道也。你若想了解再详细,唯有以后下山游历,多多与元符剑宗弟子切磋就是。”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要知此事须躬行。”冲枯似有所指的点拨道,“我天河宗虽不精...剑法,不擅符道,但我派教旨,向来是上善若水,兼容并蓄,望后辈弟子,能有所创新,突破...” “既是我派剑法走的是法剑之道?缘何听传法执事言弟子修习剑法,要以水为媒,心悟水之道意?岂非落入心剑窠臼?”连河又问了个心中疑惑。 冲枯似乎看出来连河太过于有门户之见。 进而提点道:“外门所传的三道剑法,乃内门仙家剑法《伏波照海剑诀》的拆解,既然是仙家剑法,领悟道法,自是必然。” 连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自是知道天河宗犹以水、木两系功法见长,《伏波照海剑诀》是一门典型的水系剑法。 其蕴含有水之灵动,海之浩大,又有涌浪之多变,波涛之猛烈,可谓一柔一刚,刚柔并济,果真为上乘之仙家剑法。 冲枯真传见连河似有所悟,遂右手食中二指凝成剑气,在其面前将三套剑法一一演示了一遍,最后三套不同的剑法路子忽合至一处,又将一式剑法施展了出来。 激荡剑气射到外面院中竹林,直接将竹林中的一排青竹齐根削断。 “可以了!这仙家剑法非你目前所能领悟,且先下去吧。” 将《伏波照海剑诀》的起手式演示后,冲枯便对连河下了逐客令。 出来路过那被成派削断的青竹,连河一瞥才发现,那片青竹之下,泥土裂碎,似是被人工翻腾了一遍,心中更加对剑诀威力有了直观感受。 一路出神,往居室走去,连身边有人唤他也未注意。 直到来人拍了他肩膀,才回过神。 “赵师兄,唤我何事?”连河看着面前这个鬓发斑白,身量纤弱的道人,和善回礼道。 赵守仁,就是连河的蛮州老乡。 已年近五旬,有着玉液境,天罡修为,换句话,就是玉液中期修为。 “明日,轮我下山采买,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到坊市买只好一些的符笔吗?我就带你一起去...” 赵守仁对连河甚是关照,简直视作自家子侄。 无奈连河性子凉薄,难与人亲近。 “如此,就多谢赵师兄了!” 如此善意邀请帮助,连河自是不拒,爽快应下。 64章 天水坊市 买笔囧事 “上品散药聚气丹,一颗提升一层修为,练气弟子不二之选。” “中品真灵术,只换中乘功法。” 连河,周闻跟在赵守仁身后,看着往来吆喝的小贩,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行。 心里却都在不住嘀咕,这些东西?不会是真的吧? “两位师弟,可莫要被这些摆摊小贩吆喝,给唬住了,他们口里东西,十之八九都是假的。” 赵守仁明显见多识广,有意提点连河、周闻这两只菜鸟。 说起来,连河可是第一次下山,来到传闻中的修真坊市。 周闻虽以前也去过坊市,但都是宗门西大门外,天SX海边的一个小小坊市,与这里自不能比。 是故,昨夜一听说连河要去天水坊市,死活也要跟来。 连河只好无奈答应,还好赵守仁并无见怪。 天水坊市,在天河宗东两百里开外,紧靠天水郡城,位于一个巨大的峡谷之内。 隶属天河宗管辖,是沙洲东部最大的修真坊市,其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连河第一次见识坊市,自然什么都好奇。 “火龙真人的天遁剑法,刚刚从上古修士洞府得到的,兄弟有没有兴趣?” 一个獐头鼠目的人悄悄跑过来叫住连河,然后从袖子里面取出了一本泛黄的古籍。 书籍看上去十分古老,上面的字体也是中古以前的,看上去十分逼真。 要是别的东西,连河说不定看也不看,但昨日才听冲枯讲述剑道,自然知道火龙真人的名头。 他乃上古剑修大能,虽知不太似真,但也有意看看假到何种地步。 未料,他刚止步,赵守仁就扭头走上前来,冷声道:“地灵鼠,你居然敢拿这种玩意儿哄骗我师弟?”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 那獐头鼠目的地灵鼠连忙收回书籍,赔笑道:“原来是赵仙官来坊市采买,贵师弟可是龙章凤姿,一表人才。一看以后就是要成就大罗金仙的人物....” “好了,你们地鼠门,油嘴滑舌的,去别处兜售...” 赵守仁一边拉着连河走开,一边警告了地灵鼠,那小子吓得浑身直哆嗦。 见两人走远,才嘀咕道“还以为是个肥羊,没想到是大仙宗弟子”。 “师兄,地鼠门是一个什么门派?” 连河听到赵守仁说地鼠门,从未听说过,不由发问,周闻也睁大眼睛,一脸疑问。 “是个半修真,半凡俗组织,不入流,专门从事盗窃、贩赃等不法事。”赵守仁说着,压低了声音,“不过他们手里,有时候确实能流露出真东西,都是从一些古墓,古修士洞府得来的,他们这群人,被称为墓修。” 连河和周闻都听得啧啧称奇,连连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天水坊市的玄道阁,是天河宗外门采买的驻点。平素专门有玉液境执事在此坐镇。 每月都有执事轮值,来这里将采买所需物资交办下去,有该执事及所领弟子办妥后,下山执事只需付清银钱或灵石即可。 “赵师兄,今日怎么来得有点迟了些?” 赵守仁带着连河、周闻刚来到玄道阁,便有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出来相迎,嘴里噙着笑,和赵守仁打招呼。 在看到赵守仁身后的连河、周闻后,不由眼睛一亮,一个单木灵根,一个木火相生双灵根,都是好苗子。 “带着两位师弟,稍稍逛了下。”赵守仁指了指身边的连河、周闻。 又道:“这位是宗门驻守坊市的刘建师弟。” “见过刘师兄!”连河,周闻上前见礼。 “两位师弟有礼了,进来再说。”说着,将三人迎进来,奉上灵茶。 赵守仁看看天色,掏出采买清单,那刘建扫过一眼后就嘱咐两个弟子即刻去办理。 本想拉着赵守仁闲谈,探探这两个弟子底信。 为想赵守仁东拉西扯几句后就道:“刘师弟陪着周闻师弟在此稍作,我带着连师弟出去办点私事。” 而后交代周闻:“待会儿东西采买回来,你对着清单先一一对验,等我们回来就可起身回去。” 周闻本想也跟上去,但看被派了差事,只好苦着一张脸接下临时差事。 待赵守仁带着连河匆匆离去,精明的刘建开始对着周闻狂轰滥炸。 不知道是周闻被宗门有所交代,还是自己本身被连河嘱咐过,关于连河的事他基本没说,不是装傻,就是岔过话题。 弄得刘建一肚子火没出发,对采买回来的两个弟子横挑鼻子竖挑眼。 这时,赵守仁带着连河,来到一家名叫百艺楼的店铺。 “这里是西楚皇室,借助皇家供奉司,经营的一个店铺,在各州坊市都有分号,里面不但买卖丹药、符箓、阵法,就连一些功法、神通,天材地宝也都有买卖。” 赵守仁一边带着连河在大厅里转悠,一边传音介绍。 “只要有足够灵石,可以说,没有买不到的。” 连河也早被琳琅满目的各种修行物品吸引住了眼球。 心里寻思,这和原来世界的超市都有得一比。 不知二楼、三楼是什么? 似是看出连河疑问,赵守仁解释道:“楼上是接待贵宾的一些密室,再往上是拍卖场地。” “拍卖场地?” 连河迟疑,心想这世界也有拍卖会,难道拍卖古董艺术品收藏品不成? “是的,每月都有一次,拍卖物品也是不限类型,但主要还是一些修真所需的罕见之物,丹药,功法,天材地宝之类的。” 听赵守仁这么一说,连河点点头。 这时在符箓区站定,打量着柜台上,一个青色带有暗红花纹的符笔。 “道友可是相中了这只丹青符笔?” 一个有着练气七层修为的老者见连河驻足,走上前来,热络开口介绍。 “此笔乃万花谷符圣门下,大弟子柳叶符大师亲手所制,通体长八寸六分,笔身由斑灵竹所制,温润不失刚火,灵动异常,特别是那笔头是采千只火灵鼠尾尖上的灵毛攒成,据柳大师验证,对初级法符有三成威力加成。“ 连河一边听这老头的介绍,一边也在听赵守仁的介绍。 “柳叶符大师虽画符平平,制符笔、符纸及画符所需的朱砂,甚至灵液却很有造诣,我也没想到这大厅里有他制作的笔。你若使用,虽说现在稍有些奢侈,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用琢磨着更换符笔,也算一劳永逸。” “好叫道友知道,这符笔原本是要拿去拍卖的,不料主持拍卖会的师叔说此间坊市,不比万花那边,符箓一道热衷者不多,拍卖效果并不会好,所以就暂且搁置在此出售。” 听老者所言,似乎他也是不久才调派至天河坊市。 “师弟,此笔不错,可收入囊中。” 赵守仁一锤定音般总结。 “不知此笔作价几何?” 连河听两人说辞,心有计较,决定出手。 “此符笔,作价百二灵石。” 连河听他这么一说,稍稍松了一口气,百二灵石,他凑一凑,还是有的。 如今在天河宗,作为外门弟子他每月可领取到二十块灵石,因很少有用到的地方,所以几乎都积攒着,如今看来是足够了。 待他从吞天袋,掏出两百块灵石递过去。 老者有些迟疑起来,半天未接,而一边的赵守仁已憋不住,红着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师弟,此符笔,作价是百二块中品灵石,而不是你以为的下品灵石。” 赵守仁见连河神色大窘,示意他不用太在意。 大概也猜出连河定没这么多灵石,便袖手翻出百二块灵气盎然的圆石,明显是中品之相。 灵石,是蕴含灵气的一种矿石,犹如修真者的金银。 按内含灵气多寡分为下、中、上三品。 受天地法则限制,一条灵石矿脉中下品灵石占九成,尚有近一成为中品,至于上品灵石,万中或有一二。 据说,一些大型灵矿偶然还可遇到极品灵石,不过也是传闻罢了,甚少有人亲见过。 灵石乃天生地养的奇物,大小无二、灵气无差,开采出来稍加炼制就可充当金银流通。 因受天然产出比率限制,不同品级逐渐被认同为百进制。 除了可替代金银外,还可补充修士斗法时损耗的灵力,阵法的运转,傀儡的驱动等,用途极广。 话说这老者也太想当然。 看到有玉液境修士在连河身边,二人又以师兄弟相称,以为是哪个大能前辈弟子,就直接喊出这符笔中品灵石价格。 老者略带歉意,恭敬接过灵石,取了符笔直接递给赵守仁。 赵守仁收过符笔,拉着连河二话没说,匆匆忙忙就离开了百艺阁。 一路上还忍俊不禁,嘴上却说:“师弟,你是咋想的,大师制作出的符笔,百二十块下品灵石就想拿走,要让柳叶符大师知晓,定吐血三升,骂你有眼无珠。” 连河一路上郁闷、窘迫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默然无语。 看他这般表情,赵守仁也无意继续这个话题。 便道:“眼见着也到了午间,师兄带你去酒楼饱餐一顿,也好解解闷气。” 65章 酒楼幻术 惑人破戒 赵守仁看似是这酒楼的常客。 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两人相径上了二楼,而连河在上楼的时候,一个劲盯着一楼的两个粗犷大汉看。 烈酒,牛肉,烧鸡,白馒头,与他在蛮州所见的武林中人,无甚二样。 连河没想到,修行之人也有这般肆无忌惮吃法。 “别看了!”赵守仁在他前面,头也不回的传音,“那两人,应是云州的魔修,并非道修,吃食自然百无禁忌。” 上得二楼,赵守仁率先在一靠窗空桌坐下。 “这些魔修之辈,言行举止都随性自在,百无禁忌,对我道家禁戒嗤之以鼻,更因历史渊源,与我天河宗弟子不对付,你以后出门游历,若遇到了,可要长个心眼。” 天水坊市所在位置,已属东天山。 翻过大山是天河,天河对面就是云州。 那里是魔修大本营,魔修来天水坊市也是惯常之事,只要遵循坊市规则,不恶意闹事,天水坊市实际管理者,天河宗也并不禁绝,反而欢迎,做生意嘛,就是你来我往,互相流通。 但若有恶意闹事,那就按坊市规则,严惩不贷。 两人闲聊之际,那饭菜也已经被摆了上来。 因赵守仁已玉液筑基,早已辟谷。且修道日深,连河炼气九层,也达到了半辟谷状态,两人都是浅尝辄止的吃着酒菜。 但当连河将筷子插到刚上来的炖豆腐上时,忽觉不对,丹田中一股清凉之感传来,有一股气息被注入筷子上,他握着的筷子已牢牢不动。 “且慢!”赵守仁传音道,“幻术?” 说话间,赵守仁甩出一道符纸。 周围忽然有白烟雾气渐渐消融,那刚上来的豆腐汤,却也显出真正模样,。 连河定眼一看,那炖豆腐赫然是一盆狗肉,连河和赵守仁脸色一黑,是谁施下幻术,竟要他们破禁。 要知道,道门自有戒律。 虽然,修行者超脱世俗戒律,但有一些戒律必须要守的,譬如在吃食上,虽然荤素不忌,酒水不忌,但狗、乌龟、天鹅及牛肉乃“四不食”,是铁律。 赵守仁面色冷淡,盯着不远处一张桌子边,坐着的三个年轻人。 “天池宗?”连河听着赵守仁的传音,迟疑问道。 “对,他们宗门的幻术很是一绝!”赵守仁起身冷冷道,“三位天池宗的道友,这般坏人修行的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大道修行,技不如人,怨得了谁呢?”一穿月白道袍,绣着八卦标志的男子,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赵守仁。 对面三人修为,居然都是玉液期。 自然觉着对上两个天河宗弟子,气势上压倒一方。 他们面露不善之色,甚至有一人已经抓向身边放着的佩剑。 见此情形,只见赵守仁祭出一道金灿灿的符,一道金光降临此地,一个金色铠甲的神将出现在赵守仁身边,其气势看上去硬压对方一头。 “护法神将?” 神将出现后,那白袍男子神色凝重道。 没想到,一个天河宗玉液修士都能拥有神道符诏,并诏令出还丹境的护法神将? 其实,这道符诏不是玉液境修士都能拥有。 只有被列为预备真传的内门弟子,或有大功劳的弟子才会被赐下,赵守仁显然属后者。 有还丹境护法神将助阵,赵守仁自然不把对面的天池宗修士放在眼里。 纵然天池宗与天河宗关系本就不好,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天河宗腹地捣乱? 就不怕被天河宗大修士们斩杀,身死异乡? “还是请三位天池宗道友,就刚才的事给个说法吧?”赵守仁镇定心神,步步紧逼。 “天池宗又是为了西林论道而来?算算日子还有八九年功夫吧?”半空中,遥遥传来一个声音。 三千五百年前,在昆仑发动的“射日之征”将大日仙朝、九莲道宗一举覆灭后,天山宗也遭灭派。 “三天”之宗,进行了数千年的“三宗论道”,也变为天池、天河两宗的西林论道。 每二十年一次,以弟子论道方式争夺一洞天秘境,下个二十年掌管、使用权。 其实,天河宗早觉得没必要,认为两家轮流掌管二十年。 可天池宗不以为意,以“历史定制”为由,定要论道。 虽然总输多赢少,依旧坚持,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不知是天河宗哪位真传在此?”白袍男修恭敬喊话后,虚空半天没有反应。 “有事速速道来,莫要浪费本长老时间!”虚空声音,良久才再次传来 白袍男修见此,愣怔一下,才道:“贫道天池宗林敬,奉少掌门之命,特来通告天河宗,九年后两派论道,如期进行。” “就为这个?” 忽然,一个眉清目秀,酷似书生的修士,现身在众人面前。 “你我两派二十年论道已是日常,何须提前告知?想必,你这番话是戏弄我两位师侄的托词借口吧?” 书生手中,顿然多出口宝鼎。 冷呵道:“别以为你们天池宗这群狗腿子,打得主意没人知道?” 二话不说,宝鼎旋转着,朝对面酒桌砸去。 “这位师叔,看似温润,却不料性子如此火爆!” 连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还丹师叔。 虽然赵守仁已传音,说其名李冲道,乃是一位热衷炼丹之士的长老,应该正值守坐镇坊市,察觉有异,才来此处。 天河宗只有玉液还丹者,才赐下法名,百年一辈。 不过,真传与普通长老,还是有所区别。 真传者,直称法号,譬如冲薇、冲守等,而普通长老等,则连法名带姓全呼。 果不其然,李冲道边施法边传音:“两位师侄,还是速速离开,早些回归宗门才对!我方在坊市,居然遇到更为高明幻阵。” 他说这些时,还递了个眼色给赵守仁。 赵守仁虽有些不太懂,但也感觉里面有文章。 想到连河,一个激灵直冲灵台。 收了护法神将,忙拉着连河施展遁法而去。 “误会!误会!长老饶命!”白袍男子三人,连忙弯腰躬身,不停作揖。 “误会?”李冲道冷笑道,“既是误会,你就坐下来说清楚,是怎么一个误会法,否则就别想离开天水坊市。” 他自然是有意拖住三人,边说就先行坐在一旁,施施然从怀中摸出一条汗巾,认真擦了擦手。 对面几人,看着被砸得粉碎的酒桌,实难相信这酒桌,是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还丹修士砸坏。 而此时的赵守仁,刚到玄道阁。 一把扯过还正在认真清点所采买物资的周闻,将东西袖手一挥,收入乾坤袋中。 对着刘建拱手一礼道:“抱歉,宗门传召,需即刻返回,告辞了!” 说着扯起连河、周闻二人衣袖。 出得玄道阁,匆匆北返。 因三人都能御器飞行,来时都是各自飞行。 但如今刚出得坊市,赵守仁就放出一条玄色飞舟,招呼二人:“这玄舟是宗门配发,代步较御器快上不少”! 连河见从离开酒楼到现在,赵守仁都一脸紧张表情。 似是真收到了宗门传讯,要急着返回,想开口询问却又怕不方便,只好忍着好奇。 舟上和周闻说了酒楼见闻,周闻也跟着骂了几句天池宗狗腿子。 “师兄,别理天池宗那群家伙,他们就是昆仑的一条看门....” 话未说完,就见到赵守仁狠狠瞪他一眼。 冷肃道:“周师弟,慎言!” 周闻吐吐舌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孟浪。 连河虽修道日浅,但也知昆仑作为玄门领袖,行事严苛、乖张,私底下惹得不少宗门抱怨甚多。 却没想到,天池宗居然是昆仑用来制衡天河宗的棋子和看门狗。 再结合明河前世零散记忆,心下有了计较。 飞舟掠过莽莽群山,三人一路无言。 舟下的群山之中。 陆伯言正领了一宗任务,四处寻觅,试图诛杀一只不知从哪流窜到沙洲的游神。 结果,追至半路时,才发觉认不得路了。 也是陆伯言走得匆忙,竟忘记携带宗门配发的地图。 这一次,陆伯言飞行了一段距离后,就停留在了一处崖上,施展神咒召唤此地土地,刚问清了路,却感到前面一丝气机搅动。 手上任务玉牌,起了反应。 心下大喜,真是瞌睡来了枕头,二话不说就朝着那游神隐藏方位扑去。 一道木藤术,一道水墙术,将那游神围堵得死死的。 “居然是个玉液境小修士,不知死活!” 那游神着一身将军铠甲,端正面容,此时却显得有些狰狞。 拨动手中一个算盘类法器,只见两排珠子飞出,先把那水墙破得粉碎,进而有浑身高涨,瞬间崩碎缠在身上的木藤。 “吃我一剑!” 陆伯言一记飞剑,此时已至游神面门,却被算盘横挡。 一颗算盘珠子,陡然飞出。 大意轻敌的陆伯言,肩膀中招,鲜血直流。 一个分神,更被随即而来的一道神光打中,远远跌落在一棵大树下,口吐鲜血,显然受伤不小。 旁边土地见此,匆匆上前扶住陆伯言道:“哎...仙师大意了,此游神并非夜游神,而是日游神,你对付不得,快些逃去!小老儿拼着神格,拖他一拖。” 66章 斩杀游神 神鞭显威 就在这时,空中一道玄光掠过。 陆伯言不顾伤势,见状大喜,高呼:“宗门哪位师兄路过,且助小弟一臂之力,擒下这作恶游神!” 空中赵守仁闻听,定睛去看,竟是内门弟子受了不小的伤,有土地护在身前,不远处还矗立着一尊游神。 心下咯噔一下,直道不妙。 却还是按下飞舟,落在一侧,与他们成犄角之势。 “不错,又来了个玉液境送死的小修士。” 那游神看着赵守仁,似是看死人般,越过他,又看到了连河与周闻。 更是哈哈大笑:“还有两个元气境蚊子,今天,够热闹了!” “是来送你死的!” 赵守仁大怒,二话不说,抛出两张爆炎符,而后就是一道惊人的赤色剑光,席卷游神。 连河、周闻见此,对视一眼。 各自招出法剑,跟了上去。 另一边陆伯言见此,岂容错过,长剑再此飞出。 四人将那游神团团围住。 主要是陆伯言、赵守仁在最前面硬斗游神,连河与周闻,不过是敲敲边鼓,来个偷袭。 而那土地,则在远方掠阵,警戒。 大概是陆伯言受伤缘故,赵守仁总不能专心,连续几次让游神钻了空子。 还好有连河、周闻补漏,不至于战圈破裂。 周闻的剑法,很是玄妙,好几次都让游神吃了亏。 惹得其心恼,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周闻上钩。 果然,周闻还是因经验少上钩,眼见一颗算盘珠子就要击中他时。 连河心急,左掌伸出,口念咒语。 “雷曜!分形化,策空,显影普,破!” 一道掌心雷,随手辟下。 将那颗算盘珠子,辟出数丈开外。 他本不欲在同门面前,使出不属宗门的法术功法。 却还是心急周闻性命,破了戒。 既如此,就不再犹豫。 又是两道掌心雷发,将那游神打得措手不及。 陆伯言寻得间隙,硬生生一招玄妙掌法,将游神的一只手臂先化作冰棍,后有化为焦炭。 游神重伤大怒,手中算盘向空中一抛,化作磨盘大小,朝陆伯言压下。 掐诀念咒,自眉心发出一道神光。 牢牢罩着陆伯言,竟令其无法动弹。 “定海神光?你是水府神将,缘何在我沙洲?” 赵守仁见多识广,喊出法术名字,吃惊道,“快救陆师弟!” 说着,拍出两张高阶爆炎符,在游神身边炸开。 游神竟不管不顾,摆出与陆伯言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赵守仁傻眼了。 “我命休也!” 被定住的陆伯言,看着头顶压下的磨盘状算盘,心内悲呼。 连河试着打出道掌心雷,也无济于事。 根本破不开神光,也无法中断游神施法。 “哎,这等拼命神道神通,一旦施展,自有防护力量,非神道之宝不能破!”那土地叹息着,快步上前,“让小老儿前来一试!” 将手中拐杖,朝着游神一指,身前护罩也仅仅一晃,就恢复原样。 “小老儿神力不够,徒呼奈何!” 土地连连摇头叹息。 就在众人焦急无措时,连河脑中灵光闪现。 念头数转,袖手翻出一柄玄金木鞭。 念念有词,袖手往空中一抛。 半空中金光大显,一道莫名威压陡然降临。 土地老儿一下子被压得半截入土,口中哆哆嗦嗦:“打...打神鞭!” 正在施法的游神,更是口中惊叫:“不,打神...” 就见金光指引,木鞭辟在其天灵盖上,登时倒地,一命呜呼。 磨盘状算盘,失去神力,顿化本来面目,跌落在地。 与此同时,百里外,天水郡城隍庙内,一黑脸大汉,心神悸动,目露忌惮之色,喃喃而语:“神道至宝,问世了?” 天枢峰,天河大殿。 供奉着的一尊金色大印,也陡然发出嗡嗡之声,似在遥相呼应问世的打神鞭。 “打神鞭,不是已失踪万年,缘何在沙洲出现?” 掌教明光面露迟疑,打出数道法诀,将金印安抚后,接连发出两道符诏。 此时连河已浑然不觉的收了打神鞭,径自走到那游神面前,踢了两脚,骂道:“便宜了这厮!” 他原本没想要其性命,谁料第一次祭用打神鞭,没掌握好火候,竟一击毙命。 “连师弟,你...你刚才使的是...是什么?” 赵守仁有些哆哆嗦嗦,至今不敢相信,那是传说中断神道至宝打神鞭。 “我看到了,是个金色鞭子,好厉害啊。”周闻连忙接话,“一招,就一招,把这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家伙给毙命了,还丹境哎...” “这...这不是真的吧。”赵守仁还是不敢相信。 “是真的!”连河淡然道。 这时,陆伯言也一瘸一拐起身。 “多谢这位师弟救命之恩。” 他恭敬一礼:“陆伯言,忝居内门弟子,惭愧,惭愧!” 连河眼光一闪,谨慎道:“陆师兄,不当如此,小弟外门弟子连河,不过是仗着奇宝而已。” 说着,连河仔细打量眼前的青年。 青年样貌不过二十三四岁,身材伟岸,五官分明,头束金冠,身披绣两朵莲花的黑色道袍,其周围气息磅礴,足可见其修为,远胜自己。 心道,原来这就是他们这一批第二位玉液筑基,晋位内门弟子的陆师兄。 果然是个人物。 能在相当于还丹境的日游神手下,撑到他们出现,果真不简单。 “嗯。此时不便说话,我们还是先回宗门。” 陆伯言说着也袖手翻出一叶玄舟,看起来比赵守仁的好上不少。 “此间后事,还由尊神善后,按程序禀知城隍公。”陆伯言上得飞舟,没忘记交代一旁似乎被吓傻的土地。 “小神省得,小神省得!”土地连忙躬身作揖,口中应诺。 看着空中一道玄光消失,土地才抹了抹一脑门子的冷汗。 拍着胸口直呼:“吓傻小神也,打神鞭,居然问世了,神庭要重建了?” ........ 天河宗,天枢峰,天河大殿。 上首盘坐着两名道人,稍次一点位置也是两个道人,倒是下首位置,一溜的有四五个道人。 众人都闭口不言,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只等一道人急匆匆进来后,首位上的掌教明光才抬起眼睛,朝着进来的冲守道:“可问清楚了?” “回禀掌教,大致已清楚!”冲守稽首,“此物是打神鞭无疑,玉山土地,外门执事赵守仁都一口断定,还有...连师侄,他自己也承认了。” “知道了!”明光掌教摆摆手,示意冲守坐下,这才与身边的明秀对视一眼,又看看身旁的两位闭口不言的老者,这次啊开口,“打扰两位师弟清修了,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不得不紧急召集,现在除了执行任务的明冲师兄,冲薇师侄,门派规定遇大事集会决策的人,都已到齐,各自说说想法和意见吧。” “掌教师兄,我觉着此事已是遮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捅出去如何?”明秀皱眉,“至于此物,还是暂时交由宗门掌管更好。” “明秀师姐的意思,宗门弟子所得宝物,如果干系重大,就该上缴宗门?”一直闭口不言的两个道人,其中稍高一点的开口。 “明山师弟,这样理解有些偏颇...”明秀辩解。 “确实,其他都好说,上缴宝物,此法行不通,此例不可开,我明水赞成明山师兄的意思。”稍矮一点的道人,明水也表态。 下面几人,你看我,我看你。 还是冲守开口道:“几为师伯,师叔,这个上缴宝物,确实...” 他还未说完,明光掌教就摆手道:“明秀师妹之意,行不通,刚才师叔祖已传音。这事他老人家觉着,其一对于连师侄以前的决定,照旧执行,神道至宝打神鞭的消息,还是尽量封锁,或不予正面回应,算是给一些宵小之辈一个震慑,至于保管,还是由他自己,毕竟此乃弟子私物。” “诸位看,如何?”明光扫视众人一眼,见各个没有异议。 遂正色开口:“那就这般决定,至于弟子陆伯言任务,当算作完成。其中所得善功,分作三份,半数属其本人,四成归弟子连河,一成由弟子赵守言、周闻均得。” “谨遵掌教法旨!”众人见决意已下,纷纷稽首行礼。 众人渐次离去,掌教明光揉揉眉心,微微叹息。 却听一个声音在大殿响起。 “你此番处理很是妥当,至于怀疑那坊市闹事与这邪神游窜有勾连可能,也不无道理,看来这些人,近的,远的,都不愿看到我天河宗有崛起之日。” “师叔祖所言甚是,只是温室里养不出参天大树,弟子头疼的是如何促他成长起来。” “在宗门就不用操心,以后他若出去,将我护法神暂借他一用,我看天下是不是有人敢没脸没皮到何种程度。” “师叔祖,你的护法神一旦离身,对你渡劫可是大损啊。”明光低呼,“宗门内外,危机重重,师叔祖渡劫是大事,不能有任何闪失。” “无妨,不过是慢了些,这点时间,老头子我还等得起。若能助他成长起来,渡不渡劫都所谓了。” “师叔祖大义,明光谨遵法旨。”掌教明光,恭敬跪拜。 67章 邪神作孽 奸夫yin妇 “你说,这游神造下如此恶孽,可是该杀不该?” 陆伯言一边往嘴里丢着葡萄,一边朝认真描符的连河问话。 “该杀,该杀,当然该杀!”连河头也不抬道,“陆师兄,你已问了好几遍,是不是那些被祸害女子中,有你的亲眷,或是相好?” “吓!” 陆伯言吓了一跳,忙跳起,似是被葡萄噎住,连连咳嗽不止。 俊脸一时竟涨得通红,忙摆手道:“看师弟你寡言少语,没成想,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呸呸呸,我辈修行,忌言生死。”陆伯言口中又连连念念有词,“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保佑连师弟长命千岁万岁,活得长长久久....” 连河见他这般模样,放下符笔,不由笑将起来。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尼玛,看上去那般丰神俊朗的男人,怎生这般唠叨? 这面皮,与这性格,实在不搭。 没接触陆伯言,他尚不知道。 接触两日,便已明白,这是一个美姿仪的皮囊下,藏着一颗老妈子的心呐。 那话唠的,周闻和他比起来,简直不能叫话多,更算不上性格跳脱。 这,哪里像是修道人? 从言行,到举止,皆不修边幅,洒脱至极。 那日,自在玉山斩杀游神,回转宗门。 连河即被冲守叫去,问了话,无非是打神鞭的来历、情况等等。 连河也没想隐瞒,直说是在蛮州,一古庙无意所得。 反正如今,他已是知晓。 自虚空魔劫后,道君曾留法旨:非蛮州修士,无符诏,不得擅入蛮州之地。 这样一来,他不想说的秘密,都自可推到蛮州的经历。 随后又见这事轻描淡写揭过去,且还意外得了二百多善功。 按照宗门一点善功折合十五块灵石来算,连河一下子三千多块灵石。 却还不够还欠赵师兄的账。 经此一事,也终于知道,内门弟子,是必须靠接宗门任务,才得养活自己。 陆伯言,就是接了这个查明流沙河河神枉死,追捕凶手的宗门任务。 当时记载善功只有三百。 却没想到,宗门所获情报有差,将一个日游神当成了夜游神,差点害死一个内门弟子。 神道修士,修行亦有境界之分。 乃开光、夜游、日游,阴神、阳神,六大境。 基本上,与仙道修士一致。 说起自己的任务,陆伯言那是滔滔不绝。 瞬间一脸正义,恨不得将那游神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一来自是恨这游神,害得自己差点丢了性命,养伤半月才得恢复。 二来嘛,就是恨这厮造孽太多。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天条。 听了陆伯言病榻上所讲,连河也深觉这其中的狗血与操蛋。 那日游神,不知何时从何地,逃窜至天水郡治下,流沙河附近的三沙镇上。 先是害死当地土地,而后化作土地模样,开始监察当地百姓起居。 却说,这三沙镇有个张家,世代打铁为生。 张老铁匠早年亡故,丢下亡妻张秦氏,及两子一女,长子张宣,次子张义,小女闺名张芳。 张宣承继张老铁匠手艺,撑起家中门户,人长得虽然磕碜些,却竟有福娶了个美娇娘。 视若珍宝,有求必应。 因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男女双方,洞房前都不得知对方相貌。 待洞房花烛过一夜。 美娇娘眼见自己男人长得不像样,心下百般苦楚却无处诉。 这日,来到村头土地庙,竟焚香祷告,求土地保佑自己丈夫早些死去,能再找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为夫君。这番祷告,自然被那游神听到,便悄悄睁眼看下面祷告之人。 顿时眼前一亮,凡心大起。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待这美娇娘,再来祷告时,便使手段显化神迹,露出本来就不错相貌。 加之神道手段辅助,更是将这美娇娘迷得晕头转向。 当即,两人就在土地庙苟且成事。 这游神也是一个邪神罢了,淫念大作,辅助神力,将这美娇娘伺候得,自是没二话可说。 美娇娘一旦有了这么一个神仙姘头,更是不把丈夫放在眼里。 对瞎眼的婆婆,憨傻的小叔子,亦是冷面恶语。 吹吹枕头风,略施手段,便掌握了家中大权。 早早把碍眼的小姑子给嫁了出去。从此,在家里也敢偷起神汉子来。 天长日久,邻里四舍都甚觉奇怪,开始议论纷纷。 眼瞎心不瞎的婆婆,暗自密谋许久,将正在偷神汉子的美娇娘抓了个正着,却被美娇娘唆使这邪神,结果了老婆婆性命。 一不做二不休。 美娇娘又灌醉丈夫,用七寸钢针砸进其天灵盖,将其杀死,并哭哭啼啼言告族老,说婚后两年,没为张家留下血脉,要改嫁憨傻小叔,为张家留下血脉,承继门户。 此举,遂被镇上人纷纷赞许。 关于她的一些不好传闻,也渐告平息。 说来也怪,这美娇娘的丈夫与小叔同胞兄弟,却大相径庭,那憨傻小叔到了床笫之事,却也勇猛异常,更让美娇娘心下暗喜不已。 如此,一头得着丰神俊朗的神汉子,一头得这床上如狼似虎的憨傻小叔,美娇娘的日子过的那叫个滋润。 然而,一年未过。 早早出嫁的小姑子,居然被夫家休了,送归张家。 原本张家,美娇娘一手遮天,逍遥自在似神仙。 如今,突然出现一个碍眼的小姑子,让她寻欢作乐没那么方便,加之已近年载,仍未身孕,不知是合该张家绝后,还是怎的,镇上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美娇娘与神汉子商商量量,那神汉用神法迷了个过路书生,玉成了美娇娘借种计划。 作为交换,美娇娘将小姑子诱惑,引荐到神汉子床上。 说来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张家被休女,本在夫家就因作风不检点才被休,如今有一个神汉子姘头,那更是干柴遇烈火,一拍即合。 从此,张家就成了淫/窝一般,乌烟瘴气。 随着美娇娘产下一子。 她在张家地位稳固,更是肆无忌惮,与小姑子同伺神汉子,颠鸾倒凤,不知人间伦理,天地规条为何物。 不知是美娇娘与小姑子年纪大了,还是神汉子腻歪了,心下生出了别样心思,不满足两女侍奉,把眼光瞄准镇上其他妇人,女子。 三个奸夫****合谋良久,竟将那流沙河的河神给害了。 邪神装成大妖,霸占水府,要求镇上,每年送两名妙龄女子上供,才保得当地风调雨顺。 同时,另一边的土地庙,也传出美娇娘是求了土地爷才得了子嗣,于是不少小媳妇前去焚香祷告。 一边是扮作河神强要妙龄女子,一边寻欢作乐,一边修炼,一边是扮作土地神将一个个祷告小媳妇***或***又名声远播,获得香火念力。 这邪神的日子,过的可谓是不亦快哉。 可是镇上人,自是不满河里大妖要求。 于是有些个见识的耆老,惶恐般去了天水郡,向城隍爷祷告。 城隍得悉,一查,才发现不得了。 土地、河神俱已死去,且是外来游神作怪,遂通禀天河宗,宗门这才下发任务。 这也是天河宗锻炼门下弟子的一种方法。 毕竟,这种基本查清真相之事,能掌握危险度,却也能考验弟子能力。 却说陆伯言接了这任务后,前往小镇。 暗中盘桓、观察数日,算是摸清了情况,在袭杀正与数女大战的游神时,竟被他逃脱。 这才有了后面,遇到连河等人的情形。 “你说,他祸害这么多良家女子,是不是该杀?” 陆伯言讲完这些,还不忘反问一句连河。 连河点点头。 心里的关注点,却放在那美娇娘与小姑子身上。 遂问道:“这两人为虎作伥,不知作何处理?” “当时,我即传讯当地城隍的速报司,定会按律条惩处。” “速报司?”连河诧异,“这是什么?” “凡间百姓不是常言,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嘛,速报司自是城隍下面对罪大恶极的作恶,来个现实报,故而,才叫速报司。” 陆伯言解释一遍后,连河点点头,感觉神道一脉,果真神奇。 有了陆伯言这个话唠,连河便觉得平素空寂的修行生涯,多了不少欢乐。 不过,说真的,陆伯言可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绣花枕头。 他在修行上,自然有能助益到连河之地。 特别是如今,连河已炼气圆满,便旁敲侧击,问一些玉液筑基之事。 第一次问时,还让陆伯言吃了一惊。 忙道:“连师弟,你...这也太快了吧,入门才一年多,就要玉液筑基,这要让那些入门十几年,数十年才玉液筑基的师兄们,还有何颜面?” “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张!”连河笑道,“我只是提前准备准备,要玉液筑基,我估摸还要两三年火候。” “那,也是惊为天人啊,我可听说,宗门上辈弟子中,有一最快玉液筑基的师叔,当年也是用了五年功夫,你两三年,还是破天荒。” 陆伯言吃惊时,神情颇为有趣。 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让连河忍不住塞一个鸡蛋,在他口中的恶作剧。 此般念头,也不过一想,转瞬即逝。 68章 神兵紫郢 云箓七签 打量着手中,这口通体泛紫,长三尺六寸,手柄处刻有“紫郢”二个云篆古字的宝剑。 连河有些不敢相信。 这就是传闻中,蜀山开派祖师长眉真人的佩身神兵之一,紫郢剑。 紫郢剑,青索剑。 为太初遗珍,皆由太白金精所铸,并称紫青双剑。 可分可合,威力至大,天下罕敌。 古汉末年,散修大能长眉真人,于蜀州龙泉峰得之,仗以护身防魔,行走天下,并在创立蜀山后,成为蜀山镇山之宝。 据闻,在虚空魔劫中,此剑随长眉真人,一并失踪。 却为何,出现在冲和道人的乾坤袋中? 连河不解,想了半天也未发现任何线索,只好悻悻作罢。 不管此剑传闻中的威名有多厉害,如今也只是一柄灵器,甚至连他的青冥剑,都多有不如。 能在呱呱提醒下,整理吞天袋发现这意外神兵。 连河心下,已十分满意。 却说连河如今,早已炼气大圆满,掐指算算,来到天河宗已是一年又半。 为准备玉液筑基,他前前后后准备近半年时间。 如今看一切就绪,闲来无事,就看看手中有些什么东西,才将呱呱招出来,仔细整理。 发现一个乾坤袋后,不由吃惊。 还心道,这是何时得来? 呱呱在一旁提醒道“皇陵里一个道人抛来”,它下意识,给吞下了。 这才明白,是冲和掌教的乾坤袋。 里面不仅有一笔数目不小的灵石,还有连河曾经修炼过的两部功法。 一部《大罗无上原始玄妙玉液还丹真法》,连河已弃之。 另一部,掌心雷,让连河如获至宝。 因为里面记载着冲和道人,修炼这门法术的心得体会。 这对学道日浅的连河来说,尤为珍贵。 还有一本《逆道诀》。连河翻开这本被蛮州诸多修士弃之敝履的经书,不由大吃一惊。 里面内容,居然和他修炼的“三这三那经”灵气篇,极其相似。 除了没有那青冥剑气外,及个别行功路线、心法口诀不同外,其他竟一模一样。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连河冥思苦想,终无果,遂只好先存疑不提。 冲和道人的乾坤袋中,除了紫郢剑外。 还有连河他们当初在秘境莲湖,引灵开窍的那幅古画,这个弥罗派的镇宗之宝,却因连番变故,最终落于连河之手。 看着这幅古画秘宝,想起往事种种,不由唏嘘不已。 自从玉山附近,众人斩杀邪神。 连河已察觉到自己护道手段、经验,及法宝都太过薄弱。 便在法术、剑法、符道之上,更下功夫了。 如今,他手里除了那口几乎不能用的青莲剑外,还有青冥、紫郢,这两柄灵器。 想来想去,以后还是多用青冥剑好一些。 毕竟紫郢剑,与蜀山关涉太大,用起来反而不美。 至于法术,他自知那些基础的爆炎、土墙、水箭之术,威力太过一般,唯有掌心雷还可够用,只是太耗灵气,只能出其不意用之。 剑法上,学得青龙伏魔、白浪斩妖、江海凝波三种剑法后,早已放弃千莲剑法。 外门三种基础剑法,他最看重的,还是江海凝波。 此剑虽只有三招,却环环相扣。 有百川汇聚、千峰一线之功效。 特别是若前两招对敌有所伤害,第三招“江海凝光”一旦使出,能让对手此前的伤害叠加,产生令人意想不到效果。 更为特别的是,此剑法灵动异常,更适合在不断移动中使用,连河遂将千莲遁法结合。 如此奇思妙想带来的效果。 让冲枯这个剑道大家,都由衷叹服,称之“珠联璧合,有意想不到之功”。 千莲遁法,本为遁法,但也有两种形态。 如今连河尚未玉液筑基,无法修炼遁术神通,施展出来则是身法、步法。修至极致,自可“一步踏出生千莲,千莲幻化身千变。” 虽然连河现在只能做到一步踏出,生个十几莲。 但这种能小范围,近乎瞬移的功效,对敌之时,可堪一大厉招。 除了法术、剑法。 连河最后的依仗,不外乎是符。 可惜如今他在符道上堪堪入门,还处于学习、积累、付出的阶段,远未至收获时日。 学符大半年,连河已深深感受到符之一道的千变万化,博大精深。 难怪,精通此道之人寥寥无几。 如今在符道学习上,他除了每天必须描画《基础符箓大全》上的符箓外,就是看赵守仁送给他的符道经典著作。 《云箓七签》。 虽是一本理论著作,却更让连河明白符箓本质。 也好明白符道精髓所在,不至于走偏了方向。 符箓之道,在修行界,有“三系三境”之说。 三系,即据符箓制作、使用范畴,分灵符、仙符与神符。 前者为修士所炼制、使用,后者则是真仙、真神炼制、使用,有称仙道符诏,或神道符诏。 灵符又有法、宝、真三境。 法符威力最弱,真符则威力最强。 据说,最强的真符使出,足可堪比一记大神通,翻山倒海,不在话下。 可惜如今修行界,能制作出真符者,寥寥无几。 也许只有万花谷的符圣,或元符剑宗的风火剑尊,才有这等资格。 同样,宝符的制作也并非易事。 譬如外门执事赵守仁,学符三十余年,才堪堪摸道宝符制作门槛。 “符之一道,只有跨入宝符门槛,才得彰显出符之莫测威能。” 赵守仁说出这话时,神情极为落寞。 在他看来,即便他偶尔能制作出极品法符,在一些元气、玉液修士看来,威力已是很大,却不会想到这种符的威力,连最下品宝符的百中之一,都不及。 《云箓七签》有云:“天地万物,莫不由道衍生,道皆有纹理,今以道纹,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以却邪伪,辅助正真;召会群灵,制御生死;保持劫运,安镇五方。” 寥寥数语,将符箓之道精髓,和盘托出。 符道世界,万物都由道衍生,皆有其纹理所在。 只要掌握了这种纹理,便可御使、克制、灭杀。 这种蕴含了大道之理的纹理,被符师称之为斗文,或唤符窍。 譬如最简单的爆炎符,就是有五行之火组成,绘制火斗文,以灵液为媒,予以召唤驱使,以之对敌。 每一种斗文,都暗含天地万物繁衍规律,是沟通天地元气的关键,其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可以说,评价一个符师的水准高低,首先要看他能掌握多少种斗文。 所以,掌握斗文,是学习符道的起步。 然大千世界,生灵亿万,以之构成、衍生的斗文也千变万化,多不胜数。 而斗文,又被统称为“箓”。 又因其千变万化,若同浮云,因而被形象称之为“云箓”。 符箓之名,籍此而来。 如今,连河认识、掌握,且能绘制的斗文也不过寥寥十几种。而赵守仁掌握的斗文,却高达百种,却才堪堪碰触到宝符门槛。 看来连河的符道修行,还真是才起步。 整理吞天袋已到尾声,连河发现自己身上已有灵石中品四五百,下品近万。 聚气丹,及玉液境修士所用黄龙丹各两瓶。 灵草,及散乱矿石材料若干。 一颗被赑屃吞吃了大半的圣药,一枚被龙马不情愿吐出来的人参果,都被他小心翼翼收进玉盒。 虽暂时不得用,以后总有用到之处。 及至最后,乾坤袋里只剩下一段拇指粗细,黑黝黝,透者丝丝凉气的枯枝。 “这是什么?” 连河正在纳闷,却听的呱呱突然出声道:“呱呱,小老爷,这是太阴月桂的一段根须,就赏给呱呱炼化了吧?” 见呱呱瞪着大眼,一脸的期待。 连河觉得,这吞天蟾跟着自己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随手将这枯枝丢于了它。 “呱呱,多谢小老爷恩赏!”呱呱一口吞下枯枝,似得了什么天大的宝物,眉开眼笑,就此化去。 整理完储物袋,连河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缺少防御之宝。 本来,赑屃所送龟壳,可炼制一绝佳宝物。 可惜如今装着黄泉河水,没法腾出来。 他也试着找了不少容器,都根本无用。 只好再想别法,思索着是不是去山下坊市购买一件法器,暂作防身之用。 注意拿定,招呼了声周闻。 这对喜欢到处乱窜的周闻来说,焉有不去之理? 两个人约好,在西山门外碰头。 第一眼看到周闻气息有变,连河也吃了一惊。 不知道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最近老实多了,终于肯在修行上多下功夫,如今已有着炼气六层圆满修为,假以时日,定当突破至炼气七层。 为此,连河先是恭喜一番。 不料周闻则不以为意:“有师兄珠玉在前,我这点修为怎够看?听说师兄准备一年半载后,就冲击玉液筑基?” 连河一愣,忙否认道:“怎可能,我如今只有炼气八层,离练气圆满尚早,估摸也要三两年功夫。” “切!”周闻明显不信,“师兄不过是听了冲枯真传之话,刻意压制修为罢了。要不然,怎见你总是打听玉液筑基的事情?” 69章 沙洲使者 楚跃借钱 连河不愿多辩。 他本就打算,近日找个僻静之地,玉液筑基。 一来印证心中一些猜测,二来他要玉液筑基五次。且每一次,都增添一层练气阶数,这让他心中有一种,时不我待之感。 前几日,他已与陆伯言提及,想借用内门弟子闲置洞府,演练一种秘术。 如今,天河宗内门弟子不多。 天沐、天水及天秀三峰,为内门、真传弟子居所。 除天秀为女弟子独有外,天沐、天水中内门弟子、真传弟子极少。 那些转为执事、长老者,各有差事,并不长居洞府,因而再僻静不过。 陆伯言当时二话没说,一口应下。 西海坊市,就在天河宗西大门外几里,紧靠天SX海。 天SX海,实则是连通天河的大湖。 湖内遍植圣莲,是天河宗弟子引灵开窍的重要地方。 坊市不大,就两条街,却也有百艺阁分号。 只不过,比起天水坊市来,小多了。 因只是暂时使用的防身法器,连河也没过于挑剔。在周闻建议下,选了一款名为麒麟盾的上品法器。 此盾,通体由麒麟石打造,据说添加了一滴麒麟血,因而得名。 “麒麟,为上古五神兽,主御土行,而土重防御,两者相合,自然是上上的防御法器了。” 那小二哥,推介货物来不可谓不卖力,说得是天花乱坠。 连河心下撇嘴想,真要能添加一滴麒麟血,能只是一个上品法器? 能只值得这个价? 唬傻子罢了! 周闻却传音道:“这麒麟石想来也是最次的,据说最好的麒麟石产子昆仑的麒麟崖”,连河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心知坊市里之物,多还是普通的制式货。若想有奇宝,还需自己搜罗材料,请得大师亲炼。 两人事办完,又随意逛了逛。 没看到什么稀奇东西。 即便真有稀罕之物,也不是他们这种每月只得二十块灵石进账的小修士,所能肖想的。 没耽搁,两人就欲直接上山回宗门。 刚至山门,交出令牌,由守山弟子验证时。 忽听得山门外虚空中,传来轰隆隆声。 紫光闪烁,一道威严之声已传入众人耳中。 “天河宗接诏,今有昆仑仙宗弟子柳惊涛,为天下行走沙洲使者,今凡有大事异动,当接诏上报,待以处裁,兹为谕令,不得有违。” “拜令仙宗符诏,愿使者大道坦途,仙途可期。” 虚空中,冲守声音传来。 紫光再一闪烁,即消失不见,四周威压,也顿时消散一空。 “天下行走...沙洲使者...是什么?”连河不解。 “一群狂妄无边,目中无人的家伙罢了。”周闻不屑道。 “就是,大家都是修真宗门,昆仑凭甚压人一头,动不动就发仙道符诏,每个州都派天下行走,说的可好听,说是联络有亲,共驱邪魔,不过是明目张胆的耳目罢了。”一个守山弟子,也一脸不屑。 “两位师弟,还是慎言为好。”另个守山弟子,继续为连河、周闻办理进门手续。 淡然道:“我等安心修行,其他大事,自有宗门长者运筹。” 此话说的在理。 连河不由多看了这个面相老成的守门弟子,颔首致意。 拉着周闻,往天台峰而去。 一路上周闻还在滔滔不绝,吐槽昆仑、天下行走的坏话。 连河知他性格,便也没想劝阻,也倒借着周闻的口,把那天下行走了解个七七八八。 昆仑,是一个奉行精英人才路线的宗门。 大概与他承继的原始大道君法脉有关。 逢甲子年,大开山门收次弟子。且每次收正式弟子十二名,另三名为机动、候补。 同时向天下六州,各派出六名天下行走,三十年一换。 这天下行走称为使者,大都为金丹真传。 拥有一道昆仑所出的仙道符诏,见符诏犹如见昆仑,名义上使者是用来监察、处置该州的各种邪魔异动,但渐渐就变为监察各个宗门,抢夺各种天材地宝、机缘,甚至仲裁宗门间的纷争。 虽然天河宗心底不会把昆仑放在眼里。 可其他弱小宗门却不这样想。 昆仑,在他们心目中,就犹如天庭一般的存在,不可违拗。 天下六州,每州除了有天河宗、九华山这样的一流顶尖门派外,还有不少二流、三流门派,像沙州除了天河宗、天池宗、迦叶寺与高昌段家的天龙寺外这四个一流势力外,还有楼观道、地鼠门、流沙宗、血佛寺这样,数十家二三流的修仙门派。 这些门派,有的与天河宗亲近,有的与天池宗亲近,不尽相同。 但唯一一点,都将昆仑奉若高高在上仙宗,不敢有一丝怠慢。 连河想到这里,不由摇摇头。 心想昆仑这般行事,早晚有一日,会出事的。 突然,脑子里一道灵光闪现。 感觉柳惊涛这名字,很耳熟,似乎印象很深。 再一想,才恍然大悟。 原来,此子就是日后在九莲道宫谋害明河的昆仑弟子,而另外一个蜀山弟子的名字,也呼之欲出,名柳浮海。 两人为同胞兄弟,哥哥柳惊涛为开七窍的单水灵根弟子,修的是昆仑太上忘情剑道,弟弟柳浮海,为开七窍的单火灵根弟子,修蜀山中冲剑法。 很好! 连河心下,将此二人名姓牢牢记住,但待日后寻机,为明河复仇。 话说,明河前世修道近一百六十年,才得金丹大成。 却不料,最终丧命此二人之手也甚是可惜。 说起明河前世,连河因着柳惊涛的出现,而解封不少记忆,这才对他前世修道经历,有了大致了解。 原来明河前世,在那次的小年夜被毒打后,竟不料身故,被管家扔进了轻微城外乱坟岗。 却在半夜竟活了过来,就此逃难而去,也算他运气好,竟翻过百蛮,到了古巴国,而后又辗转至蜀州,遇到了一名天河宗游历弟子。 遂被带回宗门,踏上修行之道。 因不知道是五莲圣体缘故,直接玉液筑基。 起初因进境神速,被宗门上下一致看好,不料筑基后,修为进展愈来愈满,终被宗门忽略、放弃,但还是靠着毅力勉强还丹。 可惜的是,他在三百六十年开启一次的九莲道宫中,遇害。 因没有连河魂体造化神光的疗伤,明河前世未等到楚跃到来。 两人终是错过,竟无一面之缘。 想到楚跃,连河心底,还是有些复杂情绪。 就在他微微叹气时,身上传讯玉符有了异动。 有人在给他传讯。 是谁? 水韵儿,还是宁道尘? 自从有了这传讯玉符后,连河发现联系最多的还是此二人,龙胜也偶尔有联系。至于小和尚传灯,几乎失联,让连河不由揣度,他是不是修了那闭口禅。 水韵儿的传音,一般都是汇报自己修为怎样,又学了什么法术。而宁道尘,则是又在坊市遇到什么孤本书籍,又浪费了灵兽精血,没把想要的宝贝画出来。 每到这时,连河都暗自庆幸,当初放弃那生花笔的决定,可真英明。 摸出玉符一看,居然是楚跃。 只有简单一句:“我需要灵石”。 连河心下一愣,这风格确也符合楚跃性格。 依他的性格,到了开口问他要灵石的地步,定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 他,遇到什么困难? 他师尊风尘剑呢? 连河一时有些胡思乱想起来,也许这就是一种关心则乱吧。 还好迅疾理清思路,回了句:“需要多少?” “多多益善!” 楚跃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起伏。 连河点点头,出了居室,前往天台峰的灵兽院走去。 灵兽院。 顾名思义,就是驯养各种灵兽的地方。 这里既有仙门常见的仙鹤、灵鹿,也有飞虎、云光豹、寻灵鼠等,每一种作用都不同,有的传送信物,有的用来当坐骑,有的用来寻宝探秘,有的则是辅助斗法。 连河也是因为周闻有一次与江心月斗法,见两人一个带着一头飞虎,一个带着一只闪电貂,才知灵兽院还有出租灵兽的生意做。 要传送信物,一般都是仙鹤或者云燕。 按距离长短,东西贵重程度收费。 连河算了算,将中品灵石的一半和七成的下品灵石,全部给了楚跃。 毕竟他正要准备玉液筑基,锁灵阵的开启,极为耗费灵石。 将灵石封存好,施下咒语,交给了灵兽院执事。 “连师弟,里面是何信物?可要保价?”那执事边包装边问,手法很是老道。 “不过是一些灵石罢了,不用保价。”连河装作漫不经心。 因为保价,要交出一定保费,他觉得没必要。 修行界有不成文规定,修士一般不大会打劫送信物的灵兽。且那送信的仙鹤、云燕都有宗门标识,且飞得极高、极快,一般修士也没法打劫。 就是有心狠手辣之辈,要打劫,那也要掂量掂量惹怒一个宗门是什么后果,是否能承受得起。 太白剑宗离天河宗,不算很远。 这灵石,想必一两日后,就能到得楚跃手中,希望能解他燃眉之急。 连河缴纳了费用后离开灵兽院,路上同时传讯楚跃:“灵石已通过宗门传信使送出,注意查收。” 同时,将打开信物的咒语告知楚跃,想了想又问了句:“楚跃,你遇到什么事了?” 70章 剑气如兰 内门借府 很快,楚跃回话:“没什么事,你多保重!” 连河见楚跃不想说,便也不意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处事原则,相互尊重,是最低之必要。 其实,楚河如今在太白剑宗处境,并不是太好。 三个月前,风尘剑客因融灵大成,步入道胎境中的玄光期。遂要闭长关引日、月、星三光,洗练道胎,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道胎境,同样有三期,是为融灵、玄光、道胎。 融灵,就是引先天之灵,入萌生黄芽的金丹,赋予金丹灵识,至此算是步入道胎之境。 然而这不是真正的道胎,还需融灵完全结束,金丹生成七窍,引日、月、星三光,洗练萌生了七窍的金丹,将其完全转化为胎儿,如此才算真正道胎境。 此后就是孕育道胎,期待一日胎动成婴。 就此步入紫府之境,成就呼风唤雨的紫府大真人。 风尘剑客这一闭关,短则三五年,长则十数载。 虽然闭关前交代好友,代为照看楚跃,却因楚跃性格素来刚直、冷硬,此人也渐渐没在上心。 见楚跃突然孤身一人,他的死对头,王遗风就欺负上门了。 却说,两人的恩怨还要从那颗十二品的圣莲子说起。 本来王遗风的师傅肃杀剑,本就想求来给同为单金灵根的小弟子所用,却不料还未开口,就被风尘剑给抢了去,而肃杀剑的小弟子,正是这王遗风的表妹秋叶青。 身为师兄,又是表哥,王遗风自然要为师妹出气,找回场子。 以前是因为忌惮风尘剑。 如今风尘剑闭关,他自然借着比剑由头,来找楚跃麻烦。 说来可笑,他入门已数十年,又早是内门弟子,且玉液筑基,却和一个只有练气六层的元气境弟子比剑,也不觉羞耻。还美其名曰“代师叔指导楚跃”。 比剑就比剑,他还附带了彩头,输家为嬴家捧剑三月。 第一次比剑,楚跃因尚未领悟所修功法的剑气通玄之境,因而没有悬念的输掉。 被迫受辱捧剑。 暗中却在不断打听,才知宗门的天剑峡,出产一种灵草,名剑气兰。 能助剑修提纯剑气、领悟剑意,是剑修趋之若鹜之物。 剑气兰,据说是太古几名顶尖剑客,在太白山比剑所产之物。 这里因为比剑,被劈山成峡,因此被称天剑峡,盛产的兰花也因肆虐的剑气而大都灭绝,唯独留下极少数,竟吸收了这剑气,存活下来,反而成为剑修修道之圣药。 剑气兰从发现至今,已数千年。 因日渐稀少,而价格高的离谱。 如果风尘剑客没闭关,楚跃或许能求来一两棵。但现在,他一无连河这样意外得来冲和掌教的遗产,二无生财之道,如何能得到剑气兰? 所以只好向连河开口了。 这也是,他在修行界唯一能开口之人。 看着丹田中那个白金色剑丹,楚跃对剑气兰更多了几分期待。 只要一棵,必定能助他领悟剑气通玄之境,而后就可完全发挥剑丹威力,反杀王遗风一个措手不及。 目中露出一丝狠厉,口中狠狠发誓:“辱我捧剑,来日必以十倍、百倍报还。” 同时,楚跃心中也有了想法。 只要运筹得当,不但能斩杀那王遗风,还能一举突破剑气通玄之境,进阶剑意化莲。 心中有了打算,楚跃依旧开始在一简陋木屋内闭目打坐。 屋外,遥遥传来王遗风与几个拥泵者,谈天说地之声。 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连河回到起居室,一边担忧楚跃处境,一边对玉液筑基,更多了几分期待。 “只要玉液筑基,那青冥剑气就可用来杀敌制胜,也可修炼千莲遁法,完全催动灵器,下山也有了几分自保能力,可以去太白剑宗看看楚跃到底怎样?”连河暗自思付玉液筑基,能给他带来的好处。 心下有了决断,发出一道传讯后,起身往内门而去。 天沐峰,紧挨天台峰,虽高达数百丈,却山势并不陡峭,反显得圆润、秀美。 这里是天河宗内门弟子、真传弟子所居主要山峰之一。 连河在离山峰还有几里路时,陆伯言已踏剑而来,远远笑道:“方才还在想着师弟你何时过来,却不料就接到你的传讯。” 连河点点头:“这次,就烦劳陆师兄了。” “说的什么话,我们兄弟之间,这算什么?”陆伯言大大咧咧,搂过连河肩膀,连河有些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肩膀,心念一转,罢了,又不是不清楚这厮脾气性格。 太大大咧咧惯了,哪里有修道弟子的半点觉悟? 来到峰下禁制处,陆伯言对两位守护弟子道:“两位师弟,这是外门连师弟,应我之邀,来内门稍作停留,我来担保。” 两弟子点点头,接过陆伯言令牌,在一册子中登记后,嘱咐连河:“连师弟,内门无令牌、同门接引,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禁制太多,一旦碰触受伤,反而不好。” 连河点头:“多谢两位师兄提醒!” 陆伯言的洞府,位于天沐峰主峰不是很远的一个小山峰上。 高仅十几丈,却灵气盎然。 峰上山石,都呈现赤红色,看样子峰底有火脉,峰下还有一条溪流流淌。 竟是水火相济的地脉风水。 连河虽对修道中的山、医、命、相、卜,涉猎不深,却也粗略知晓一二。 联想到陆伯言水火灵根,心下也有几分明白他选择此处的深意。 说来陆伯言也是一人物。 能以水火相离的灵根资质,在短短十二年玉液筑基,成为这一批外门弟子中。第二个晋级内门的弟子,令人侧目不已。 水火,在五行中虽非相克,却也相离。 修炼上,更难互相融合。 他肯定有独到的功法,或者机缘。连河心想,但却不会开口询问,毕竟每个修行者都有自己的秘密,或大或小,若非机缘,修行,终是难有大进。 “怎样,风景还不错吧。”陆伯言领着连河转了几圈,带着指点江山的口吻道,“为兄可期待着你早日进得内门,我们好做个邻居...” 他话未说完,就被不远处一座山峰上的灵气波动,光芒闪烁所打断。 连河心道,这是内门,怎会有如此的灵气波动,是谁大胆闯入? 见连河表情变化,陆伯言扫了那边一眼,淡然道:“师弟不用在意,那是金师弟与木师妹又在斗法了。” 连河:? “金日泰师弟是我们这批弟子中第三个进阶内门者,开了七窍的单金灵根,是个一根筋的剑修,人木讷老实,木米竹师妹是第四个,和你一样单木灵根,开了六窍,也修剑,但不算剑修,两人自幼相识,却也是一对冤家...” “陆师兄,莫要以为长得好,就可以胡说八道,谁和他是冤家了?”一个女子的狠厉声音,陡然传来,“等我比完这场,在去领教陆师兄水火无情掌的绝妙。” “罢罢罢!”陆伯言连忙讨饶道,“我这里有外门师弟暂留,就不招待木师妹了?” “看在那位天才的连师弟份上,今日让你逃过一遭。”女子说着,话语中断,而后语带懊恼道,“失言失言,冲守师叔严令非议他人资质。还请连师弟勿要见怪。” 连河见女子向自己喊话,不得不回话:“遥遥听闻木师姐音容,却也是爽利之人,此等小事,何须挂怀。” “好,师弟性格大大方方,不像有些人看似大大咧咧,却有一颗老妈妈的柔场善心呐。” 临了还被挤兑一句的陆伯言,竟也不恼,反而遥遥一拱手。 带着连河飞下山峰,来至溪流源头的峡谷前。 念咒施法,打开禁制,露出一简易洞府道:“师弟,这是我洞府两个童子早先所居之地,因与洞府有点距离,就搁置了。不过这里靠近水源,水能生木,与你灵根契合,想来能助你参悟秘法。” 陆伯言将手中禁制令牌及使用之法,交给连河,看看四周到:“这里很安静,预祝师弟你秘法早日练成!” 连河点头接过。 陆伯言潇洒转身,径飞洞府。 布下锁灵阵,连河盘膝居于其中。 首将功法运转圆满,而后将脑海中从冲枯、赵守仁及陆伯言处打听到零碎的玉液筑基事项,回忆了一遍,有着重把明河前世记忆中玉液筑基的经历感悟一番,时间一晃,就是一日过去。 玉液筑基,顾名思义就是将丹田灵气液化,筑就大道之基。 在大罗歌诀中,将其描述为“玄关现莲台”。 玄关,并非一个穴窍所在。 因人而异,可以说灵机所在,这就意味着要想玉液筑基,每个人的玄关都不一样,引动的机缘自然也不一样。 因其无迹可循,故而神秘莫测。 挡住近七成的修士,止步于炼气大圆满,迟迟无法玉液筑基,蹉跎光阴十几、几十年的都有,甚至还有直接寿元耗尽者。 “玄关”的引动,靠机缘,更靠道心悟性。 因为要筑就大道之基,因而每个人选择的道不同,需要领悟的自不一样。 71章 玄关筑基 火灵根显 按理说,连河如今是无法玉液筑基。 他也不过是取巧而已,虽不是服用筑基丹,却也相差不离,只因为他灵体与功法缘故,可强行引动玄关,玉液筑基,感悟一次玄之又玄的大道。 只有四次玉液筑基后,感悟四次玄妙大道。 自可真正明悟自己的大道之基何在,从而顺利玉液筑基。 此种筑基之法,虽然繁琐耗时,却也最为顺利,且益处甚大。 众人的玉液筑基讲解,让连河知道一个词。 师法自然! 这是玉液筑基的不二法门,既然如今他以木灵根玉液筑基,自然要领悟木之自然。 生机也好,枯灭也罢,都是木之道法所在。 木之一枯一荣,甲木之刚,乙木之柔,似乎蕴含了阴阳之道。 陋洞寂静,溪流潺潺。 时光飞速流逝,万木却默默生长其间,连河进入了一种玄妙的法则世界。 木为五行之一,却也遵行天地万物法则象,这种我以一而居于万物之道中,却有以一容纳万物之道的玄妙,让连河隐隐触摸到,自己将来真正玉液筑基的大道所在。 虽懵懵懂懂,灵光也是一闪即逝,却也足够了。 玄关浮现的刹那,预示着他已踏入筑基之门。 锁灵阵飞速旋转,九窍洞开。 天地灵气呼啸着倒灌一般,丹田中的青铜镜愈发清亮,那些清濛濛的灵气,犹如被一个无形的大手,在往核心挤压。 灵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灵气被挤压,丹田仿佛要爆炸一般,却在刹那,虚幻的九层莲台飞遁而去,一滴玉液凭空落下。 一滴玉液源头来,自此长河滚滚流。 天地元气继续蜂拥而至,似乎要将整个干涸的丹田充满玉液。 这时,一柄青色长剑虚影显化于丹田之中。 嗡! 其入鲸吞一般,将那蜂拥而来的灵气与那滴玉液吞噬,长剑化虚为实,成一道剑气,露出浩然无匹的威压,直冲云霄。 “这是...”一位正在洞府的男修被惊动,“剑气...通玄剑气,是谁,居然能发出这种惊天的剑气?” 男子陡然化作一道剑光,飞落在虚空之上,看向连河打坐的洞府。 瞬间,一个红衣女修出现在眼前。 同样看向远方,惊疑道:“木头,我还以为是你又参悟出了什么绝妙剑招,匆忙出来一看,居然不是!” 男子面无表情,真如木头般,令女子面色不悦。 良久,才吐出一句:“在陆师弟的洞府方向,难道...” “不可能,陆师弟根本不擅剑道!”女子摇头,“莫非,是那个天才的连师弟,前几日,他不是来了内门?” 两人尚在讨论时。 天河宗天枢峰,与天台峰都发出了两道传讯光符。 “是门下哪位弟子,竟参悟出这般惊天剑气?” “是内门哪位弟子在参悟剑道?” 冲枯、冲守各自看了自己的传讯玉符,不由愕然。 这时,一道无形大掌从天掠过,将那道剑气残留的凌厉轻描淡写般,一扫而空。 虚空宫殿中,掌教明光,微微睁目道:“师叔祖,多谢出手!” “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私自打探此事因由,就说,是门中隐修长老参悟剑道所致!” “谨遵法旨!”明光掌教随即挥手发出掌门谕令。 门内所有人,传讯玉符上突然传来掌教谕令。 “今有宗门隐修长老参悟剑道,惊动门内,诸同门不宜过惊,且不得再作议论,违者门规处置!” 众位正在赶来的长老、执事,接到谕令。 虽心中有疑,却也朝着天枢峰虚空遥遥鞠躬。 “谨遵掌教谕令!” 众人散去,金日泰与木米竹的心底,却疑窦重重。 其实,非但他们两个小弟子,就连明光掌教也疑惑不少,良久后才试探开口:“师叔祖,可是那小子?” “除了他,还能谁?”一苍老声音传来,明显刚才的大掌发出,虽看似轻描淡写,但也让他耗力不少。 “师叔祖,你...没事吧!”明光掌教,语带担忧。 “无妨!”苍老声音道,“若所料不差,此剑气,竟与祖师的青冥剑所发出的极为相似?” “师叔祖是怀疑他得到了祖师传承?” “无有不可!却又不太像,看气势,不似剑修!”苍老声音琢磨道,“莫非他在玉液筑基?” “不...这!”明光掌教脸色大变,惊呼道,“弟子一再嘱咐冲枯师侄,要他告诫不得过早玉液筑基,以免有揠苗助长,根基不稳之危!” “等下,你吩咐弟子去查探一番,若真的玉液筑基必予严惩,赐下逆道丹,打散道基,令他到天极峰罡煞崖思过三载。” “师叔祖,这也太严重了...”明光掌教迟疑。 “就这样办!”苍老声音显得异常严厉,丝毫不容置疑。 “弟子领命!”随手,明光又发出一道传讯。 连河在洞府内,看着空空如也的丹田,微微叹息。 那种早先预料的坏情况,果真出现了,他果真在玉液筑基的一刹那,修为尽失,瞬间回到待开窍状态。 还好他早有准备,袖手抖落出一副古画。 掐动咒语,沿着出现的接引金光,走进其中,轻车熟路的选择一个莲花台柱,盘膝坐下,闭目打坐。 任凭蜂拥而来的灵气冲刷自己的身体,却克制着不去吸纳灵气。 半柱香功夫,识海中一颗火红的莲子终被引动。 化作一道红芒,冲出灵台,出现在灵台上的青色光柱身边,渐渐化作光柱且凝实起来,待完全稳固,周边的九个空洞才旋转着同两道光柱一道消失。 火灵根,终被激发。 连河,再次引气入体,踏入练气门槛,开始运转功法,炼化天地元气。 七日后,一个虚幻的红色莲台,出现在丹田之中。 连河终于长出一口气,看着红色莲台和青铜镜,以及一个若隐若现的青色长剑,自言自语道:“七天时日,才得渡过最危险的虚弱期,看来以后,要激发灵根必得周密防备。” 他只是试着用神识调动了一下青铜镜。 丹田就出现了一滴晶莹的青色玉液,周身气息也变为玉液境,青色长剑随之化虚为实。 再调动青铜镜,玉液消失。 一个青色莲台出现,一会儿七品,一会儿三品。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连河暗暗吐了口气,“只要能继续掩盖修为就好,只是灵根突然多出一个,如何是好?” 想了想,将青铜镜再调动起来。 那青、红两根光柱,红光柱就陡然消失,随即显露。 但无论他如何调动青铜镜,青色光柱,巍然不动。 “还是我太过贪心,想随意更改灵根,如此逆天之举,果然不现实。”连河喃喃自语,又稳固了一番修为,将修为显露为原来的炼气八层,终于起身,走出洞府。 看到门前站着的冲守、冲枯两位真传,心底不由苦笑。 看来,还是那道剑气引来了麻烦。 两人见洞府开启,连河八层修为没变,都暗自长出一口气。 “有劳两位师叔久等,不知宗门有何唤我事?”连河恭敬一礼,开口询问。 “无甚大事,就是听说师弟在参悟一门秘法,以个人身份来看看。”冲守滴水不漏道,“主要是冲枯师弟,拉着我过来的。” 冲枯面色一动,又被出卖了。 “也不是什么秘法,就是一门剑法而已!”连河摇头道,“冲枯师叔,你是剑道大家,还能看不出我对剑道是一窍不通,别说剑心通明了,就是剑气通玄,你看看我身上有那种气息吗?” 冲枯微微摇头,心下却在嘀咕。 你就装吧,既是门内有交代,那你就继续装,我当作没看见,不代表我真的眼瞎心瞎了。 两人化作一道流光,同时离去。 虚空中,两人却在传音。 “师兄,可看出什么异动了吗?” “没有,依旧是练气八层修为,不过体内有一道隐藏极深的剑气,很是厉害,绝对是一招杀手锏。” “天才,自有其存在道理,能保护自己,我们也可稍稍松口气先!”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那是自然!” 连河道谢后,欲离开内门。 却被陆伯言拉住了手,瞅瞅四周,做贼似小声问:“连师弟,你告我,前几日那惊天剑气,可是你的秘法弄出来的?” 连河刚想开口,就听得一威严声音,如炸雷般在他们耳边响起:“内门弟子陆伯言,违反门规一次,扣善功20,警告一次!” “妈呀,这也不可以?”陆伯言面色惨白,如丧考妣般,“举头三尺有神灵,真是一点不虚啊!” “刚才那声音?”连河瞅瞅四周,低声问道。 “丁亥,宗门的神巡使!” 连河:? “六丁六甲听过吗?”陆伯言解释,“丁亥,甲亥,是宗门神巡使,兼执法使。从城隍公那里借调过来的,每30年换两人。他们可比那些执法殿的弟子耳目灵通多了,我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师弟以后可谨记,掌教至尊已下令不得议论此前的剑气...” 他说到这里,连忙捂住嘴。 见半天没动静,才拍拍胸口道:“好险啊,差点又犯规了!” 连河点头,拍拍陆伯言的肩膀,而后摇摇头,用手比划一个“嘘!” 飘然离开内门。 72章 太白剑丹 相约历练 太白枝头见,花开不记年。 太白剑宗,银河峰下一处潭水中。 一个****着上身的健壮男子,在飞瀑下练剑,只见他手中虽无剑,却每一招使出时,一道白金光芒自虚空闪出。 剑气凌厉,剑身灵动,招式却又显得大开大合,死死守住运剑者周身死命大穴。 一种剑法,从剑意、剑术、剑招上看各有意境,却彼此融合,浑然天成。 这世上,也许只有鬼才火龙真君所创的《三联衍生剑诀》,才有此境界。 入宗三年多,楚跃经历了不少磨难。 却终化险为夷,得以平安度过,那个曾羞辱他捧剑的王遗风,已被他斩杀,他的太白剑丹,也因此而小成。 想起一年多前的情形,楚跃还是心有余悸。 兵行险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果真是在行伍呆久了,还是喜欢运用兵家谋略来修行。 乾坤岭,位于沙洲南疆的西天山余脉处。 因有一天生,犹似一个倒悬的乾坤石柱,而得名。 乾坤岭内一个岩洞内,潮湿阴暗。 岩洞往内千步,便有一道深渊横于眼前,宽数十丈,深不知几许,渊下风声流动,呼啸不止,然而视线不清,目之所至,不过数丈。 王遗风坐于深渊之旁,盘膝而坐,一柄千疮百孔的仙剑就横在他膝上。 这处岩洞好生阴冷,也不知王遗风是如何发现的? 楚跃捧着剑匣,在旁护法。 自打见了王遗风对阵蜀山关冲弟子柳浮海、少商弟子罗镇南后,并且立丝毫不落下风,楚跃心中还是有些佩服王遗风的,也愿为他护法。 只是此地生灵绝迹,连蝙蝠虫豸也不见一个。 说要护法,也该是在洞口守护才是,但王遗风却领着他径直来到深渊之旁。 “三阳开泰,乾坤借法。” 王遗风微微闭眼,低声喝了一句,吐出一口红色烟雾,萦绕在那伤痕累累的仙剑之上。 “吾之真元,火之属性。” 言语一落,王遗风随手一招,便从深渊之下招出一股白色气息。 “地之真元,谓之煞气,土生金,金火相克,若能相容,仙剑非但能修复,还能脱胎换骨,再飞跃一个台阶。” 王遗风似乎自言自语,却把眼睛看向楚跃。 “尔之剑气,有太白金精气息,今日就为我祭剑吧。” 仙剑如银色闪电般飞扬,半个眨眼功夫,便刺入楚跃胸口,快得楚跃无法反应。 血液,顺着仙剑一点一滴流淌出来,落在地上,滴答作响。 剧痛从胸口传来,使楚跃打了个寒颤。 面色霎时苍白,一股剑气似乎在体内奔腾,如大江大河奔腾而至,所过之处,皆如堤坝崩塌,经脉寸断。 “王遗风!” 楚跃怒喝一声,扬手发出飞镖。 双手连出,一连四柄飞镖。 锋利的刀刃发出低啸,直刺王遗风眉心,喉咙,胸口,丹田。 王遗风仍平静如水,淡然出尘,面对飞刀,身子丝毫未动。 铛!铛!铛!铛! 四柄飞刀,刺至王遗风身前两寸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先是受阻,而后便坠落在地。 “俗世暗器,果真天壤之别?”楚跃沙哑着声音。 王遗风并未答他,甚至不曾再向楚跃多看一眼,垂下眼睑,口中徐徐说道:“我之为真元一阳,地煞之气二阳也,你之剑气三阳也,此为三阳开泰,融于剑身,融于我身。” 楚跃只觉仙剑从胸前穿透背后,残破剑身上发出一股凌厉气息,在他体内肆虐,所过之处,生机寂灭。 血肉枯败,骨骼迸裂,经脉寸断。 死亡危险,他遇到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直观,这么可怕。 难道要死在这里? 他以后会被人欺负吗? 楚跃的心底,浮现出小小的连河那瘦弱的身影。 不行!不能这样,我不能丢下他,我已经发过誓,这一生要保护好他! 楚跃双目通红,杀机暴涨。 “王遗风!” “仙剑有劫,当渡劫重生!”王遗风连眼睛也未抬一下,口中喃喃念叨口诀,手掌不断结印,印记异常玄奥。 仙剑? 此时,这柄剑,只能称为魔剑。 谁能想到这位太白剑宗法剑一脉的大弟子,被寄予厚望的正派人杰,宛如真仙下界,超脱凡俗的王遗风,居然会视人命为草芥,以同门弟子的性命来修复仙剑。 气度如仙,手段近魔。 仙剑上面的剑气,从楚跃胸口扩散,往双肩臂膀,脖颈头顶,以及小腹丹田。 忽然,楚跃眼睛骤然明亮。 仙剑气息侵袭至丹田时,冲入其中的白金剑丹之内。 然后,便没了然后。 剑气涌入丹田,如泥牛入海,无踪无迹。 仙剑仿佛自觉吃亏,便又把侵袭双肩臂膀,往脖颈袭去的剑气汇聚在一处,一举攻入丹田,就似纨绔子弟吃了小亏,领了一班手下,前去找回场面。 这一剑的剑气,奔腾如浪,宛如大江大河,汹涌澎湃,一举轰击在白金剑丹之上。 轰! 楚跃脑海一阵空白,! 白金剑丹,被轰出了一个针尖大小的孔洞。 白金剑丹,竟是这般破了? 楚跃仿佛遭了雷击,怔怔无言,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似乎要死不瞑目,心中最后的希望变为绝望,当初预想的最坏境况,终于发生。 突然,一股纯黄之气从白金剑丹窍穴之上奔腾而出。 无比凌厉的剑意,从他身上激射出来。 无比纯粹凌厉的剑意! 尽管还比不得王遗风的剑气强盛,然而,其中意境气势之凌厉,却是远胜于王遗风的仙剑。 仙剑,毕竟是以蕴养为主,而楚跃的剑意,带着一种守护的杀伐之意。 “剑气出体!” 楚跃自觉精神气爽,身随心动,一指点出。 一道纯黄色的剑气,从楚跃食指的商阳穴爆射出来,瞬息之间穿透王遗风心脉。王遗风身周的罡气护罩,形同虚设,竟无法让剑气停滞分毫。 金黄剑气锋不可当,穿透王遗风之后,仍有余力,没入其身后岩壁当中,露出一处手指般粗细的深洞。 王遗风嘴角溢血,眼神森然,寒声道:“你不是心剑一脉,为何走气剑之路?” 楚跃伸手握住刺在体内的剑刃,一寸一寸,将之拔出,道:“燕雀安知鸿鹄之路,我之剑道,非气,非法,非心,既气、既心、既法!” “惊世骇俗。”王遗风点头道:“我,看走眼了。” “你既成全了我,那我就可留你一个全尸!”并指为剑,一道剑气呼啸而出,直刺王遗风心脉。 “你!”王遗风话未说出,就此扑通一声倒地。 楚跃踩着他的身体,捡起那把已恢复了一半的仙剑,将其朝着岩洞深处用力抛去,十几丈外,仙剑几乎全体没入岩石之中。 看了一眼,已气息断绝的王遗风,楚跃喃喃自语道:“多谢你的成全!” 日前,他借助连河的灵石获得了一颗剑气兰,早已领悟了剑气通玄之境,奈何体内剑丹,想要突破,生出剑气,则须得让剑丹洞开窍穴。 剑丹窍穴一开,便算是他彻底剑气通玄大成。 然而,无论他使出什么手段,都无法引出那道剑气。 最终不由想到一个惊险方法,借助外力,配合剑气破开剑丹窍穴。 如今,他借助王遗风的仙剑想谋夺他体内白金剑气来恢复,将计就计,一举轰破白金剑丹,并将之融入白金剑丹之内,借此洞开一个窍穴,剑气通玄终得圆满。 如今能够剑气出体,隔空杀人,无比锐利。 但是,楚跃体内的白金剑丹上面仅开了一个窍穴,只得算是剑气通玄一层圆满,最终需得开出十二窍,才能触碰到剑意化莲境界。 至此,剑丹中出现一个十二品莲台,能够一剑发出十二道剑气,每一道剑气化作一朵十二品剑气莲台,绞杀对手。 试想一下,一百多道剑气同出,那样的威力,实在难以想象。 只是,这太过遥远了些,他需要的还是修为的提升,否则修为不够,灵气无力支持,一切终究枉然。 王遗风如今死于他楚跃手中,楚跃自觉做得滴水不漏。 也许,宗门以为他与蜀山弟子斗剑,死于非命呢,总之他在宗门的最大敌手,终告扫除。 此后的日子,安心练剑,修行。 直到目前,已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白金剑丹上也开了六窍,似乎到了一个瓶颈,还在想着要不要接了宗门任务,下山历练寻找突破机缘。 此时,怀中传讯玉符,突起异动。 “楚跃,你的事解决了吗?我已领了宗门任务,准备下山历练,顺道去你那看看!” 是连河传讯。 楚跃微眯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当即回讯:“早已解决,你不必过来,我也正巧要下山历练!一起?” “也好,不过我这次可能时间很久,也很危险,你确定要和我一起?” “他要做什么,会很危险?”楚跃神色一变,但继续淡然回讯。 “我的功法已算小成,想试一试剑,一起吧!” “那好,五日后,不!十日后,我们天竺荒漠边缘的龙门镇碰头,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楚跃收起玉符。 穿上衣服,离开水潭,往千尘峰自己洞府而去。 73章 焉支河谷 灭佛之战 三日后,天河宗西山门外。 周闻红着眼睛,摇着连河的手,连连哀求道:“师兄,真的不带我吗?” “不带,我是被峰主特批,才得游历,且是寻那玉液筑基机缘,不是游山玩水,谁知何日回转?”连河无奈道,“希望我回来之日,能听到你也玉液筑基消息。” “我努力!”周闻无奈,点头。 “连师兄,路上注意安全,多传讯联系!”江心月温婉嘱咐,而后咬了咬牙,轻声道,“若遇到楚师兄,代为问好!” 连河微觉异常,却也点点头。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楚跃这个招蜂引蝶的货。 “师弟,希望你回来之日,已踏足玉液!”陆伯言拍着连河肩膀,附耳道,“到时,定与你选个风水极佳的洞府!” “一定!”连河点头。 作别众人,踏着千莲剑,化作一道青光,往西而去。 待他身影消失。 天河宗,天枢峰虚空中,两个身影显露出来,掌教明光,鲜少露面的明秀。 两个紫府大真人,神色不一,却都忧心忡忡。 “真这样放他下山?”明秀蹙眉,露出一丝不悦。 “没办法,师叔祖已拍板决定。”明光微微叹息,“说温室里养不出参天巨木,已拘着他三年多,他也到了下山历练,寻求玄关筑基机缘。” “希望,回来能看到一个玉液修士!”明秀眼神,充满希冀。 “应该会”!明光又兀自点头,“这段时日,各方面动静还有劳师妹注意些!” “应当!”明秀点头,“师叔祖的护法神玉符,能用几次?” “三次!” “想来够了!” “他还有一道连师叔祖都称赞的保命神通!”明光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神色,“已知会城隍公,各路神吏随他调遣。” “真不知他为何去天竺荒漠那混乱、荒僻之地,天池、段家、迦叶寺...都在附近。” “也许是冥冥中感到机缘所在吧,不过大危机之地,往往存大机缘。”明光掌教若有所思道,“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已尽人事,余听天命吧。” 两人身影,随着话音一同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河宗所在的天山,已是主山脉之最北端。 依山傍水,往南数百里后天山主脉一份为二,成人字型分别往东南、西南延伸,直插沙州南疆,东落天湖,西落居延神海。 西天山上,楚跃御剑往西北而去。 翻过这西天山,就是千里大平原,这里人烟稠密,有沙洲九郡,是沙州最为繁华的所在。 而连河,早已在这大平原上飞行数日,沿途郡县不知过了凡几。 看看手中玉符,距离自己领下的宗门任务所在地,尚有半日路程。 不由催动法力,想赶在天黑,到得那张掖郡。 说来,这任务也颇简单。 就是查清当地黑河水府河神所报告之事,说是每逢圆月之夜,总有千军万马在此地厮杀,毁灭城池无数的惊人幻相。 到底是鬼魅作怪,还是天地警兆、预言。 当时接了任务后,连河就有猜测。 要么是阴兵借道,要么就是前世自然科学解释的沙子流动产生的幻境。 不过,不到现场探查,一切都是猜测。 临近张掖郡,这里已显出荒漠的地貌,戈壁,胡杨林,及残存的草地,构成了迥异风景。这里再往西过酒泉、敦煌二郡,就到了几无人烟的天竺荒漠,其横亘沙洲南北,将沙洲分为东、西两段。 荒漠中的流溢沙丘。 是一道天然的古阵,使得世俗百姓穿越荒漠,想要从西沙洲前往东沙洲,每年也只有数日才是安全。 过了这些日子,便要再等上一年。 黑河,是纵贯大半个沙州的一条大河,它发源于西沙州的大雪山,一路往东南流淌,自地底斜穿天竺荒漠,入东沙洲,再往东南流经诸多州郡后,遇到西天山阻挡,拐折南下,最终注入居延神海。 张掖郡治所处黑河、通天河交汇处。 境内黑河水神,是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生前是当地乐善好施的老渔夫,死后被张掖郡城隍伯看中,宣提为黑河水神。 得悉连河法驾,已早早恭迎在黑河之上。 “仙使一路风尘仆仆,当是辛苦。”黑河水神,领着水府寥寥几个仆从向连河见礼。 他本是开光境神修,与连河表现出的元气境修为一般无二。 只因沙洲神修,九成尽由天河宗掌控、宣封,因而首先见礼。 连河也没怠慢这等小神,拱拱手道:“有劳河神迎候,惭愧!” 一道一神,边叙话边往黑河水府落脚。 连河听这河神之说,已把此事概况,又详解不少。 站在面前一副由河神神力凝聚出的虚幻图卷,八百里张掖郡境内,黑河地貌一览无余,河流大小分支及附近村庄、码头、渡桥,都一一呈现,分毫毕现。 “仙使请看,就是此处!”河神用手中一根通体黝黑的三尖叉,指着图卷上,距张掖郡府约莫三百里开外,一似巨大蘑菇般的赤色大山道,“半年来,每逢晦朔之夜,此山谷内就有那异象生成。” “小神也曾悄悄探查,只因神力微弱,远看不清,却也辨得两军对阵,杀声震天,各种仙家术法目不暇接,约莫半个时辰,待一方惨败,流血漂橹后,那幻境就渐渐消失。随后再去实地探查,却分毫没有战斗痕迹,只是天地间充斥着混乱、暴虐的元气。” 连河若有所思的看着此片山谷。 似是一干涸河道,两边矮山颜色丹赤,其内偶尔还可见夹杂的贝壳、水藻及各种鱼类骨骸。 便问道:“此山谷,以前可否是黑河河段或支流?” “回禀仙使,正是。”河神眼中露出对连河的丝丝敬慕,由衷道,“仙使法眼不差,此山谷原为黑河支流,焉支河入黑河口,早在五百年前那场大战时,受到波及而毁亡。” 什么大战,居然能让一条大河灭? 连河心中纳闷,不由问出。 “仙使不知?”河神目露疑惑,面带不解,“自是五百年前,发生在这天竺荒漠的灭佛之战啊。” 河神的话语充满了感慨,见连河有心聆听。 便继续道:“那时,小神初被封为此间河神,却也略知一些概况。” 五百年前,天竺荒漠虽浩瀚、荒僻,却也无甚危险。 只因荒漠之中,有一巨大绿洲,名灵台方寸。 其内有着自封神之战前,就赫然存在的佛修圣宗,大雷音寺。 彼时,沙州尚非天河、天池、天山三宗地盘,乃名副其实的佛州。 大半个沙州,分布着大大小小三十六佛国,佛国内寺庙动辄成百上千,僧侣遍地,香火之旺,令人咋舌。 而“沙州三十六佛国”俱由大雷音寺领导、管控。 然而,一场由西楚王朝与剑修圣地蜀山,联合发动的“灭佛之战”。让传承数万年的大雷音寺,一夜覆灭,三十六佛国也尽数被灭,独独留下一个高昌段氏,成了蜀山的傀儡。 连河也曾听冲枯真传稍微提及这场席卷几乎整个修真界的大战。 导火线,看起来似就是蜀山与大雷音寺三次斗剑败北,恼羞成怒谋划此战。 明面上的原因,是大雷音寺及佛国势力的无限膨胀,威胁道了西楚王朝,与蜀山的生存之地。 但冲枯曾摇摇头,用镜花水月幻术,写出“昆仑”二字。 轻声道:“此乃神洲幕后下棋人,曾以领受大道君‘洞察西荒妖陆,和睦百家修士’的法旨,而领袖修界,大搞平衡之术,见有任何威胁自己所演棋盘局势的苗头,都毫不留情,予以镇压、剿灭。” 这么看来,是佛修势力坐大影响到了昆仑的棋局布置。 遂暗中授意西楚王朝、蜀山,联手发动灭佛之战。 虽然此战,昆仑未直接参与,却也没有理会大雷音寺的求援、控诉。 更是悄悄将那后天灵宝太虚镜,暗中借予蜀山,用以定住大雷音寺的十方大光明阵运转。 虽只是短短数息,却也让蜀、楚联军,有隙可乘,最终攻陷了大雷音寺。 “大雷音寺的十方大光明阵,乃光明佛祖亲创,比我宗门的天河九曲阵还要厉害三分,若无太虚镜相助,天下几无法可破。”冲枯说起这话时,明显面色更为愁苦,显得忧心忡忡。 这场大战,使得有着五百罗汉、七十二菩萨,三大真佛的大雷音寺毁于一旦。 其下僧侣近八成与灵台方寸共亡,逃出的零散佛修,一支前往大雪山深处的密宗迦叶寺,一支后来汇聚在中州洛京的禅宗白马寺。 佛修与道修一般,却更注重神识、肉体及心悟之法。 独自将修行分为沙弥、菩提、舍利、罗汉、菩萨、真佛六境。 彼时的大雷音寺,也有渡难、渡劫、渡厄三大真佛,等同于道修被呼之为真君的的长生境修士,却还是难逃群狼咬死象的结局。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 曾经发动这场战争的蜀山,不仅一手扶持了高昌佛国段家,而西楚王朝,也收留了一支力量不容小觑的逃难佛于白马寺。 看来世间,果真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74章 古汉英灵 万年不灭 “自灵台方寸被毁,天竺荒漠就发生惊天异变,流溢沙丘层出不穷,使得不少依绿洲而存的河流灭毁,就连黑河也曾一度断流。” 说起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河神仍显得心有余悸。 连河点头道:“既如此,再过一日,就是这月晦夜,我欲实地探查,不知河神可愿同往?” “仙使有命,岂敢不从?”老者面色恭敬、冷肃回答。 看来也算一个正直、仁心之神。 连河在水府别院打坐修行,回想方才河神言行举止。 又内视丹田中火红色的九层莲台,心下升起一种紧迫感。 自激活火灵根后,这一年多时间,他已顺利将修为推至炼气九层,却被卡住,再无寸进。 心道,这就是赑屃所言,五莲圣体在反复玉液筑基时少遇的瓶颈。 看来,太初传说的炼气十层、十一层、十二层,甚至十三层,都是存在的。 这一次,他只有将修为推至炼气十层,才能再次筑基。 也不知这瓶颈会卡多久,但肯定不会太长。 所以这次一旦玉液筑基,就面临着无法修行的尴尬境地,因为按照五行相生原理,在木、火灵根相继被激活后,下一次要激活的,就是土灵根。 土灵根所属的太初金莲,一直以来都掌控在佛修手中。 即便大雷音寺覆灭后,太初金莲消失一段时期,最后传出被掌控在了迦叶寺中。迦叶寺虽比不得大雷音寺,却也是一个极不好惹的势力,藏传密宗有独特的活佛转世、密法灌顶修行法门。 也就是说,迦叶寺的红、黄、黑、花四色活佛,都转世传承上万年,即便修为可能一时不够看。 但其眼界、谋略的积累,可谓太过逆天、吓人。 不过天道相生相克,迦叶寺四色转世活佛虽很厉害,却因争教统而内斗不息,否则团结一致,估计这天下真的要佛、道半天下了。 纵然苦思冥想数年,连河也想不出,如何从迦叶寺获得十二品圣莲子。 为此查找典籍,秘密打听,筹谋大半年才从明河前世记忆中,寻得一条线索。 前世,就在明河玉液未久,听闻天竺荒漠中,一名不见经传的血佛寺,一时名声大噪,其主持四相禅师,因得到一枚圣莲子,一夜之间顿悟,从菩提境修为跨过舍利境,飞跃证得金身罗汉果位。 一时间,天下修士议论纷纷。 连河照此推断,血佛寺极大可能有十二品圣莲子。 再不济,也有明确线索。 想到这儿,便开始谋划下山,欲往血佛寺,一探究竟。 这才是他下天山,游历西沙洲的最终目的。 月晦子夜,焉支河谷。 阴森、冷寂。 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悄悄藏于虚空,老者正襟危坐,少者盘膝闭目。 连河与河神,显然都在静静等待异象出现。 随着子夜到来,果然一阵阴风刮过之后,自河谷另一端,遥遥走来一队草原人装束的人影,男女老幼皆有,似是王庭部落家眷。 他们刚进河谷,就被河谷两旁,突然出现的两支黑甲军给吓到。 就是连河一直调动着不弱于还丹境的神识,也没看出这些黑甲军的影子,是如何出现。 正纳闷时,双方便开始了厮杀。 有一年轻将领,带着两队骑兵,带头冲锋陷阵,威猛异常。 身后骑兵,扛着两面大旗,一面书“汉”,另一面书“霍”。 看其冲锋陷阵,很有章法,俨然是一深通兵家谋略的将领。 连河竟也看得入迷,那些反抗的草原骑兵被屠杀殆尽后,这些黑甲军竟还未住手,开始屠杀老弱妇孺,看着那些手无寸铁者哀嚎惨死。 连河仿佛被引动了心中一些不好记忆。 忽的起身,施展千莲遁法,踏出一朵朵金莲。 瞬间到得黑甲军面前,朗声道:“天心至仁,正道不孤,以杀止杀,合该有度,诸位是否太过了些?” 他这突然举动,吓得河神面色惨白。 正兀自祷告时,不料那黑甲军竟齐齐住手,朝连河看来。 那骑着四蹄红如火,通体漆黑,眼露红芒的骏马将领,也扭头转身,他着一身泛着红芒的铠甲,持一杆赤红长枪,面如冠玉却刚毅凌厉,目中更是露出妖异的红芒,瞪向虚空中的连河。 良久道:“你这道人,可是我大汉子民?缘何阻拦本将,斩杀草原天狼邪魔?” 连河一时愣住,似听不懂他的问话,刚想开口,却见那将军又冷肃道:“你不过一小小元气境修士,两军对阵,凶险异常,莫要自误,丢了性命,今日对这些天狼族的仁慈,他日就是我大汉子民,噩梦之端。” “这等俘虏,何不带走,另行安置?” “行军打仗之事,岂容你一无关道人干涉,闪开!”将领身上气势一显,露出玉液修为,“莫要心慈,做了汉奸!” 汉奸二字,仿佛惊醒了连河。 正色怒言:“你这阴灵鬼邪,竟也大言不惭。岂不知阴阳有别,若就此退去,不再生乱,贫道自放你一马,否则必正天纪!” “哈哈哈哈哈!”那将军听此,仰天大笑,声音却异常悲愤,“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修行之人,我霍去病自17岁随舅父出征大漠,四年来未尝一败绩,也从未怕过谁,纵然你有仙家手段,本将自也不惧!” “左右儿郎何在,与本将一道,拿下这妖言惑众的汉奸道人,带回去交由天师府审查、处置。” 说着,挺枪来刺。 连河丝毫不敢大意,首次爆发出玉液筑基修为。 催动极品灵器青冥剑,江海凝波剑法,一招“春江潮平”瞬然施展。 一道赤红剑气,犹如涟漪闪现,轻描淡写般飞了过去。 “好叫兀那道人晓得,我神兵炎枪重黎的厉害,看招!” 青年将领横枪一扫,竟将剑气打散一半。 剑气在他银亮泛红的铠甲上炸开,令他不由后退几步。 就在他用手中长枪施展招数时,坐骑如一团火一般,升腾而起,动作也敏捷不少。 连河一时没料到,此人神功玄妙,也被那长枪横扫劲气扫中,麒麟盾祭出,虽挡下少许,却还是被刮得东倒西歪,差点跌下青莲剑。 “四海无量!” 连河恼怒,第二招剑法已横扫而出,赤色灵气被激发而出,犹如一排波涛,汹涌而去。 对面将领见状,金枪舞动旋转,劲气旋风与赤色波涛相撞。 两个亲兵所抗旗子,就此断裂。 “汉奸贼道,毁我大旗,找死!”将军怒吼。 赤色金枪上顿时火焰升腾,凝华出数根金枪,或大或小,一齐朝着连河刺来。 “江海凝光!” 连河最后一招剑法使出,那不少火焰所化金枪瞬间被冻结住,生生脆裂开来,但也有几只狠狠刺在麒麟盾上。 麒麟盾发出一声哀鸣,土黄色光芒瞬间削去大半。 连河也忍下心口一阵上涌鲜血,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雷破万法!” 一道拇指粗的闪电,从双掌齐出,朝着那队黑甲军笼罩,当时击中两人,哀嚎响起,黑影瞬间崩解,消失于天地之间。 余下黑甲军,面色大变,骚动不已。 那将领更是怒不可遏,道:“汉奸贼道,居敢伤我儿郎性命,众军听令,布阵!” “得令!” 黑甲军身影,开始迅速移动,引得这片天地元气暴动,竟让连河内伤一时加重,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眼见阵法初成,将领挥动手中一面令旗,围拢连河时,忽听一阵急促声音大喊。 “且慢,将军且慢!”河神飞至阵外,大呼道,“两位且住手,容小神一言!” “你是?”将领停止变动旗语,扭头疑问,“此间土地?” “小神乃张掖郡,黑水河神。”老者躬身一礼道,“敢问,可是古汉景桓侯当面?小神有礼了!” “你竟识得本将?”那将军面色一变,语气与身上气势也为之一缓。 此前种种狠厉、阴气,消弱不少,竟有些微神道之气。 “将军勇冠三军,名传千古,小神自是知晓。”河神言语愈发敬慕道,“将军方才应不是本心所谓,须知阴阳有别,光阴荏苒,将军英灵徘徊于阴阳之间,显迹于此,当是不该,天河宗仙使奉命追查缘由,两位不应生隙,就此成敌呀。” 听河神这么一说,那将军似也清醒不少。 连河也似乎有些明白什么,互视一眼,各自缓缓收起兵器。 “本将一段时日,总被莫名执念牵引,来此徘徊。”将军若有所思道,“没想到惊扰了河神、仙使,当是不该。本将惭愧之至!” “将军英灵不灭,今番有此异变,当有缘故,可否说道一二。”河神循循善诱。 “此封狼居胥山,乃本将当年最胜一战,身为阴灵,有执念徘徊于此,想来也是这个缘故,只是我记得此山谷乃焉支河所在,缘何没了踪影?” 河神听此,连连点头,便将灭佛之战,略微提及。 “原来如此,想不到当年一焉支少女所化之河竟此消亡,沧海桑田,真是令人唏嘘。” 将军似回忆起什么,缓缓讲起焉支河的故事。 却说,焉支河,果真还是霍去病给取的名字。 75章 封狼居胥 世界演变 当年,景桓侯霍骠姚奉汉武大帝之命。 追杀草原天狼族王庭之人到这封狼居胥山,驻扎下来,准备全面歼灭天狼族。 刚扎好营盘,就有两股天狼族骑兵前来反扑,结果霍军损失惨重,不得已撤进山谷。 天狼兵乘势将山谷团团围住,企图困死霍军。 面临如此险境,景桓侯彻夜难眠,苦思破敌良策。他想,看来硬拼是不行了,只能智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梦中,他见一位草原女子,自称焉支,笑吟吟地走到他面前,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草守谷,马加铃,羊撞鼓,鼠打洞,人东走,龙西行。” 霍将军也情不自禁地大声念叨着这些话,似有所得,一高兴就醒了。 忙招来众将领,按刚才嘴里念的语意,布置了一番。 天狼族围困霍军,听得谷内马嘶鼓响,铃声叮咚,不敢轻举妄动,一连几日如此。 又过数日,派几个精悍探子爬上城头一看,城内已空空如也,只有几匹瘦马脖子上挂着铃铛,一些山羊摇铃击鼓,城头立着些披甲的草人。 只有山脚下有一洞口,连着一条地道。 天狼族王子知道自己受骗,恼羞成怒,马上命令士兵从此洞口追赶霍军,结果这些士兵还未及走出地道,一股大水汹涌冲来,淹没了匈奴兵。 景桓侯反败为胜。 再登上封狼居胥山,往日的山谷已成汪洋一片,河水越来越大,竟朝着黑水河流去,他勒马望着河流沉思片刻,遂道:“这条河,以后便称焉支河吧!” 众将士不解。 景桓侯才解释:“这次败敌之策,全仗一位自称焉支的草原女子,在梦中授予十八字的破阵法,全歼敌军在山谷,故此,这条河,当该叫焉支河?” 他随即在封狼居胥山祭天,以四五将士英灵为依托,祷告苍天,封那草原女子焉支,为焉支河河神。 “原来,史书记载颇有来历。”河神恭肃道,“将军于古汉居功至伟,驱天狼妖族于西北之外,开疆拓土,我人族世代,铭记感恩。” 连河这时也将思路理顺。 对面前这位青年将军充满仰慕之情,古汉景桓侯霍骠姚的大名,可谓万世流芳,妇孺皆知。 他17岁领兵出征,至24岁英年早逝。 虽行伍只短短7年,所立的战功,可谓世所敬仰。 历数古汉六千年国祚,从未有一人,如他这般光辉耀眼,却又令人惋惜不止。 连河现在脚下所踩踏的,张掖郡土地,就是这位少年将军,从妖族手中抢夺、开拓而成,取“张人族之掖”之意。 太古四朝时期,妖族势力虽不如太初末期,巫妖大战前那么横扫寰宇。 却也很是强大,人族依旧难搦其锋。 而所谓的太古四朝时期,是镜莲大世界纪念的一种代称。 如今,连河到入得宗门三年有余,经过翻阅古籍,冲枯开坛讲法,也大致了解这世界的发展脉络。 与原来世界的历史相比,极为相似,却又大大不同。 譬如,这方世界被被称为镜莲大世界,名字来历,就无人解释的清。 世界开辟之初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年内,被称为荒古时期。 但随着天生的五莲,被各族掌控。当初夺得太初五莲中白、金、红三莲的妖族,气运大昌,带领诸族驱逐邪魔异兽、平定八荒,更从天魔手中夺回黑莲。 此一战,史称龙汉初劫。 此后,世界进入太初纪年时代。 太初末期,人族渐得气运,历三皇五帝治世。 人皇轩辕氏初治世时,因巫族掌管黑莲而气运逐渐大昌,不满妖族奴役,遂于三万六千多年前,联合人族反抗妖族,爆发了巫妖大战,巫族死伤殆尽。 而黑莲,则被人族魔修所得。 妖族自此撤出世界东方,占据进六成的西方大陆。 此一战,史称巫妖大战。 之后,五帝禅让得治天下,而最后一位禅让而出的治水功臣,禹帝。却未继续禅让推举接班人,而是将王位传给儿子夏启,其子建立夏朝。 从此开始“家传天下”的世袭制,世界纪年也因此进入王朝时代。 古夏、古商、古周、古汉四个王朝,合称太古四朝。 此一段时期,也被称为太古。 与原来世界相比,只是少了商周之争的封神传说,少了秦朝。 其他,都基本无差。 只是,一万四千四百多年前的古汉末年,汉玄帝,痴于长生仙道不说,且宠爱一名出身草原天狐族的女冠,太真夫人,将国之大事,全权托付于国舅令狐伤裁处。 自己与太真夫人,躲于深宫,炼丹烧药,沉湎双修。 导致草原的半妖族,势渐坐大,民生凋敝,怨声载道。 眼见人族皇统有倾覆之危。 有原始大道君门下弟子,马居延,奉命下山,辅佐东夷的大日部落,联合四方诸侯,讨伐昏君。 而原始大道君,也借由世间王朝更替,打压妖族势力。 此举,引得灵宝大道君不满。 两位道君,及其门人就此产生龃龉,矛盾愈演愈烈。 最终引发三教九流的修行之士参与,封神之战,因而爆发。 这场大战,打得是天崩地裂。 人族原有九州,竟有两州被彻底打碎崩毁,一州碎片遁入青冥,留下之地化为汪洋大海,后称居延神海;一州碎片散落东海,留下之地成为天湖。 妖族也被彻底隔离于东胜神洲。 道祖以无上法力,沿居延神海划开裂隙,将镜莲大世界一分为二。 又设下九天十绝大阵,隔开人、妖两族,西边妖族居住之地为西荒妖洲,东边,则是人族的聚集地,称之为东胜神洲。 两陆之间,也只有每三千六百年,大阵转换之际,才有一些通道相连。 此期间,有大批妖兽出没,史称西荒妖祸。 封神之战后,由于镜莲大世界本源受到了极大损害,天胎地膜出现不少裂缝,此界仙佛奉道祖、天道所昭,纷纷撤离此间,前往仙界。 此时,人间有大日仙朝一统天下,修界由九莲道宗、大雷音寺、居延神庭,一统修门。 修真界迎来异常繁盛时期,称之为上古时期。 除了一万余年前,发生的那场虚空魔劫。 此战由域外天魔引发,还使得封神之战后,残留在此界的道君、真神、大儒、真佛、妖圣,或死,或失踪,再无音信。而儒修、居延神庭则几乎覆灭。 昆仑,代居延神庭,成为修行圣地。大日仙朝也从镐京,迁都洛京,史称“西日落,东日升”。 西日仙朝,得享国祚近四千余年。 直到三千五百年前,昆仑借西荒妖祸,发动“射日之征”。将开国七千余年的东日仙朝一举覆灭,同时将开宗万年余年的修真领袖,千莲道君创立的九莲道宗,从天湖除名。 此战之后,蜀山进阶圣地之命,昆仑俨然领袖修行界。 人间王朝,藉此也进入三国两晋南北朝,长达数千年的分裂、战乱时期。 当然,五百年前的灭佛之战,也算得一件大事。 但比起太古、上古大战,可谓小巫见大巫,不过是门派之间争斗罢了。 虽历经战乱纷飞,数万年时光荏苒。 但人族任何门派,对太古时期对抗妖族的先贤,都充满了敬佩与仰慕。 而这位古汉武帝时期的景桓侯,就是被仰慕、敬佩的其中之一。 连河想到此,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来是太古大汉景桓侯当面,贫道此前失礼,还望将军勿要见怪!” “你我都被执念蒙蔽,事出有因,当不得怪罪之说!”那青年将军摆摆手,神情落寞的看向身后的黑甲军影子,慨叹道,“数万年光阴流转,本将和众位儿郎徘徊于阴阳之间,无有所依,入天地弃子一般,让本将惭愧之至。” 这时,那河神也面色有些无奈痛惜。 开口道:“据闻当年封神之战后,将军曾祷告上苍,祈求将诸位英灵封神为天兵,有所归依,可惜当年居延大神无有符诏,不敢擅自做主,随后神仙撤离此间,此时不了了之,再往后又有虚空魔劫,居延神庭被毁,神道被灭,残存者不过十之一二。” “封神?”连河口中念念有词。 想起吞天袋中的打神鞭,起了异动,心思转念后道:“当今天下,神道衰落,并非益事,若有封神之宝,当再封诸神,监察天地,运转万物,秩序井然,则天下太平也。” “没想到你这小道士,年纪不大,却心怀天下,话中之理暗契天机。”那将军朝着连河拱手一礼,而后道,“也罢,本将这就与众儿郎隐遁他处,不受此间执念牵引,显迹扰乱阴阳众生。” 就在他准备招呼黑甲军撤退时。 连河却突然喊道:“将军且慢,贫道或有一法,能为各位寻得一英灵寄托之所,将军可愿一试?” “当真?”那将军面色既惊又喜道,“若道长能为我众儿郎英灵庇护安身,本将愿终身受道长差遣,但有所命,在所不辞。” 连河颔首,看向河神:“不知河神水府可有当年封神的一些记录,或许此物,能助霍将军与黑甲军英灵有寄托之所。” 连河袖手翻出一玄金色木鞭。 76章 炎枪重黎 首试封神 “打神鞭?”河神惊呼,这神道至宝,居然问世了。 连河见河神道出此宝来历,点头道:“凭借此宝,或可一试,将诸位英灵封为神将神兵!” “此举大善也!”河神捋着须,连连点头,“且前往水府,我犹记得,此间水府,有一任河神留下些书稿。这位河神生前为史官,其祖上,就亲历封神之战,当有记载传下。” 由河神引路,连河与景桓侯一道,前往水府。 连河御剑,那景桓侯则骑着骏马,踏空而行。 连河看那马,虽通体漆黑,脚下四蹄却如火云一般,异常神骏。 “此乃我坐骑,踏炎乌骓!”景桓侯解释,“道长可是相中?” “不不不!”连河忙摆手道,“将军坐骑,如同袍襗,岂能夺人所爱,贫道只是心赏。” “是也,此神骏,及这神兵,均是我昔年,从南蛮一无名洞窟所获。“ “当时还有功法,三者配合使用,气机相合,浑然天成,犹如神助。”景桓侯回忆道,“据闻,此神兵为太初时期,火神祝融所传,传说许久以前,火神祝融骑着骏马奔红赤,手持炎枪猎杀巨蟒,身死后炎枪遗世却无人可用。不知这神骏、功法与神兵,可否真为火神所传?” “是也不是,都不必在意,只要能被将军所用,就足够了。”连河颔首道,“这神骏、神兵,都如同手足,将军想必视若珍宝,不愿轻舍。” “道长莫非也有行伍经历,缘何知这其中道理?”景桓侯疑问。 “未曾,我有一至交好友,他出身行伍,略微说及。”连河说着,想起了楚跃。 不知这会儿,他赶路到了哪。 希望早日处理好此间之事,前往天竺荒漠边,龙门镇汇合。 想起楚跃,心神总有些复杂。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心间。 “看来道长与他情同手足,极为亲厚!”景桓侯见连河仿佛陷入回忆中的神色,揣测道。 “他如今投身太白剑宗修行,我们约定,前往天竺荒漠游历。”连河并未多做隐瞒。 因心下谋划之事甚大,愿意放开心扉,与景桓侯交流。 若封神真能成功,以后景桓侯及黑甲军,当是他,甚至天河宗的一大助力。 “能和亲友一起游历天下,固所愿也。奈何...”景桓侯仿佛想起什么,微微叹息,不再言语。 水府内,河神抱来一堆落满厚厚灰尘的书册。 惊喜道:“二位福缘深厚,这《封神史记》虽是草本,却也详载了封神过程,甚至封神时的科仪,规制。” 连河闻听大喜。 忙接过书册,果真看到有专门篇幅介绍。 封神法台,周长九尺九寸,高三尺六寸。 四周立地、火、水、风四柱,悬挂一榜,曰封神榜,所敕封神明,都在榜中显化。 封神之时,祭出打神鞭,指向封神榜,念动咒语,降下敕诏,就可召唤阴灵,将其封神。 说起来,这位搜集并记载《封神史记》的河神仓术。 也是位可敬、可叹之人,之神? 他做人时,是大日仙朝的太史令,因意图秉笔直书《封神史记》。 甚至连大日仙朝皇室,都讳莫如深的大道君兄弟睨于墙之事,也要写,遂被罢官,遭遇墨刑。 所谓墨刑,就是在脸上刻字。 是太古时,一种对文臣儒士的极大羞辱。 仓术其人,传闻为三皇五帝时,创造文字的大能仓颉之后。 其所生时代距,离封神之战也不过百年尔。 所以,能搜集到不少珍贵史料,且他在罢官后还亲身前往一些战场发生地,探幽寻古,予以查证,甚至求助道人帮助。 加之他祖上,是随侍大日仙朝开国的文、武两代君王,所遗留史料甚是丰富。 所以,他在准备了足足四十年后。 开始动笔编写《封神史记》,却不料在黑水河上遇到风暴,溺水而亡。 当地城隍,悯其正直、无私,遂宣封为黑河水神。 他生前准备的《封神史记》,这才得以保全下来。 就在这位仓术死后转修神道后,他也一步步从一段河神,变为整条黑水河的龙王,被当地遵奉为黑河龙王。 却不料因虚空魔劫爆发,他斥责、揭发,大日仙朝分封于此地的宁王日丰余,暗中勾结域外天魔,妄图投诚立天魔国。 因而惨遭遇害,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于三界之中。 听完仓术为人、为神经历。 连河也不由唏嘘不已,心道好人/神,不长命。 也不知城隍下面的速报司,是不是有人在打瞌睡,因而失职、渎职? 《封神史记》中,关于封神的各种记述听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却各个都要仔细认真,幸好有黑甲军及水府中虾兵蟹将相助。 封神台,就建于焉支河谷,由黑甲军及水府兵卒完成。 连河却一连数日于水府中,在河神协助下炼制封神榜及神道符诏。 好在,他所需的封神榜不是真的,且敕封不过神兵神将。 还好此前,关于神道法宝的炼制,冲枯也有开坛讲法说起。 更赖河神协助,封神榜与神道符诏,总算经过四五日,夜以继日加班加点,赶了出来。 选定吉日、吉时。 连河整冠肃容,身披八卦道袍,脚踏天罡七星步,手持打神鞭,走上了封神台。 依次抛出封神榜、神道符诏。 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杳杳冥冥的气机,被牵引着汇入封神台之中,四周先天四柱接连亮起,封神台、封神榜与神道符诏,依次被开光。 连河心神大定。 挥手用打神鞭,遥指封神榜。 诵称:“奉大道君敕命,尔霍骠姚,以青年尽忠报国,扬大汉神威,封狼居胥,勇冠三军;未享荣封,英魂早逝,情堪痛焉?爰功定赏,当从其厚。特敕封尔为天威神将,尔其钦哉!” 其实,就在他刚念出这段临时自编的敕令时。 身边的河神,及身前的景桓侯,都稍愣。 但连河却没理会,心里自然是有计较。 他当然知道,居延大神封神时,其敕令都是念“奉太上原始敕命”。 丝毫不提及封神之战失败了的灵宝大道君名号,显然是不对。 如今,此界神道断了传承,那所谓的“太上元始敕命”也早没用,连河所在的天河宗,更是继承了灵宝大道君的法脉,自然有立场偏向,但他也不会轻易站队。 只是笼统来一句,“奉大道君敕命”。 就是日后,有那些个其他法脉门派问起来,也好回话不是? 这也算是他借着聪明,钻了个空子。 敕命刚念出,身穿明亮泛着红芒铠甲的青年将军,古汉景桓侯霍骠姚的阴灵,就被一道冥冥中的神力召进封神台,身上一道金光闪过后,阴灵气息为之一变。 神道气息加身,修为也从玉液圆满,变为还丹的日游神。 景桓侯跪拜下去,神道符诏中,飞出两道光芒,一道落入其眉心,一道落入其手中。 “天威神将所属黑甲军,一并敕封,为天威神兵,望尔等勠力同心,恪守天规,守正僻邪,为万世开太平。” 随后,一个个黑甲军阴灵,被神力加持,荣升为神兵。 自此走上神修之路。 随着三十二道神光自符诏飞出,那符诏也变得极为晦暗,看来神力已几乎耗费殆尽。 还好,此次封神已近尾声。 随着景桓侯名字在封神榜上显化,封神也终告结束。 草草修建的封神台,炼制的神道符诏,都终告崩解。 连河御剑立于虚空,见其前来跪拜时,忙上前阻拦道:“将军切莫如此,我虽借神物封神于诸位,但并无主仆、上下之意,愿诸位能勤修神道,巡查沙洲,暂时将异动汇报于我,待来日,我回转宗门,再禀告此事,酌情予以安排任用。” “但有命令,莫敢不从!”景桓侯点头道,“但本将尚有一私愿,愿作为道长的护法神,护持道途,报答道长与我等兄弟的安身之大恩。” “这?” 连河有些迟疑,虽心下愿意,但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此前,本将已经明言,愿受道长驱策!”景桓侯说着,单腿跪拜,“请道长成全我之私愿!骠姚感恩不尽!” “天威将军请起!”连河点头,扶起霍去病,“将军既如此恳切,我就应下,以后不用称我什么道长,你修为远比我高,又是太古英灵,我就高攀称呼一声道友,日后我等勠力同心,同修大道!” “固所愿也,怎敢有辞?”景桓侯朗声回答,而后就化作一道神光,往封神榜中去。 从此有了职务和落脚地,不在是那徘徊于阴阳之间的孤魂野鬼。 有这样一支私人亲兵一般的耳目,帮着探查沙洲异动,连河总觉自己修道生涯,应该不会耳目不灵。 见此间事了,连河也没耽搁。 交代河神将间事情汇报沙洲城隍公,还不忘嘱托一句:“该说当说,不该说的,千万莫说!” “仙使大人且请放心,小神省得轻重!”河神连连保证。 踩着青冥剑,看准方位,连河化作一道流光,往西直去。 77章 龙门古镇 少泽剑出 天竺荒漠边缘。 一大河忽地从地底流出,一路逶迤东南。 此河,就是沙洲的黑河。 就在黑河冒出之地,有一古镇,名曰:龙门。 镇虽不大,却很热闹。 任何穿越天竺荒漠的修士也好,武林人士、凡俗客商也罢,都会在这里休整,打尖、住宿。 特别是到了每年仲秋前后,更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声鼎沸,西域胡人、中土汉人,和尚,道士,乃至叫花子,可谓三教九流,四方云集。 仲秋前后,正是走黑河古道,穿越天竺荒漠最为安全之时。 楚跃一个人,在酒楼自斟自饮,不时用神识扫描小镇东边入口,眉头稍稍皱起,心道:“我已到了三日有余,为何他还未到?难不成,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不可能啊,这一路过来,都是人间凡俗繁华地,并无甚奇怪凶险。”楚跃看看手中玉符,刚想传讯。 神识一动,察觉到一道熟悉身影。 连河远远收了飞剑。 扮作寻常道人,踏入龙门镇,循着气机来到楚跃面前,拿起水壶,不顾形象地喝了两口。 才道:“路上稍有耽搁,让你等久了!” “一路平安就好!”楚跃看了眼连河,示意他坐下来,“此行,可有什么目的?” “先说你的吧,我的目的已有眉目,只是有些复杂!” “嗯,我的任务也已算完成,后面并没什么,就是随意游历,寻那玄关筑基的机缘罢了。” 楚跃依然慢条斯理的喝着酒水,偶尔吃两颗醋泡的花生。 这一幕,在连河看来总有些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青微城外,那荒野小镇时日,神情有些沉湎其中。 楚跃自然察觉他似在回忆,也不去打断,只是认真的看着连河显得柔和了很多的面色,也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你是单金灵根,又修行金水木类的功法,这西北乃金、水相交之地。” “且昔年大雷音寺在此立足,寺内又藏太初金莲,其属土行,看来,你的玄关筑基机缘,应在此处?” 楚跃不是道士,只是修士,且是一纯粹剑修,见连河分析的这般头头是道。 点点头,心下甚悦道:“连河,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就跟着你,一起走走了?” “你不怕我福运不够,为你招灾惹祸?”连河笑道。 “我修一剑,期待有灾劫磨练。”楚跃认真作答。 “好!”连河道,“血佛寺,可听说过?” “血佛寺?” 楚跃皱起眉头,良久摇摇头。 “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估计,现在寺庙中最高修为也不超过玉液境,但这寺庙有我需要的一物,或者说一个关于此物的线索,必须得到或查明。” “很重要?” “是,很重要,且刻不容缓!” 连河说完微微叹口气,他自是知道,经过与霍去病的一战后,他已发现自己修为瓶颈有些松动。 进阶练炼气十层,已不再遥远。 其实,他根本没想到瓶颈就在下山简单历练后就松动了,看来修道并不是简单的静坐。 动静结合,行万里路,看万卷书,不可偏颇,也不可荒废。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楚跃仰头饮下一杯酒,喉结随着吞咽酒水的动作,一起一伏。 连河扭过头,看到对面不远处,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妖异男子,也在自斟自饮。 见连河撇过去目光,也抬头看过来,报以淡然微笑。 纵然连河是个男人,还是一名道修,也被这男子的一笑一眼给震撼到。 惊鸿一瞥,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脑海里也回旋出一句诗:凝望桥下春波绿,仿若惊鸿照影来。 连河连忙暗念两句清心咒,平复心绪。 害怕对面楚跃察觉自己有异,偷偷去看楚跃,却发现楚跃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酒楼下,大街上一人。 那人白衣如雪,头戴青斗笠,看身形是个青年。 他扬起头,露出斗笠下面的脸,模样还算周正,皮肤极白,脸上有几颗白麻点。 此人周身上下,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背着的一柄长剑,剑鞘上刻着古朴厚重的山水镂刻。 “蜀山的人!”楚跃神识传音,“关冲剑弟子,柳浮海!” “柳浮海?”连河蹙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这么快就再遇到柳家兄弟,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蜀山剑修。 “你如何识得?” “他,曾与我宗门内一个大仇人比剑...”楚跃漫不经心道,“剑法不错。” 青年似乎有些傲慢无礼,在向一个商队提议一起出发之事,那商队已经有了护卫,自不愿再请人。 老板开口道:“这位侠士,我们人已齐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斗笠青年闻言,只是无声的笑了笑,视线都没转过去。但见他的长剑却轰然出窍,化作一抹寒光,已架在了老板模样的老者脖子上。 老者脸色惨白,旁边几个武林中人见此,纷纷靠近。老板在低声叫道:“救我,快救我!” 有一人抽出宝剑,一道剑光朝着青年飞去,似乎要将斗笠青年拦腰斩断。 但斗笠青年毫不在意,在剑光将要接近他时,竟似碰到了一层无形的气罩。 使剑侠客面色一愣,惊呼:“护体罡气,先天高手!” 侠客满脸吃惊,还欲再说话时,不料一道剑光已来至眼前,剑光贯穿其头颅,重新飞回斗笠青年的剑鞘中。 侠客眉心处,一道血痕缓缓浮现,下一刻轰然爆发出来,鲜血飞溅在空气中。 “前辈!饶命啊,有话好好说,一起上路!”老板模样的老者,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求饶,如同大病了一场。 楚跃低声道:“斩虚破空,蜀山少泽剑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他耍威风耍错了地方,那些是凡夫俗子,他杀了不该杀的人。只是没想到他竟掌握两种剑法,关冲,少泽!” 斗笠青年裂开嘴笑了:“这就对嘛,早知如此,何必大动干戈?” 而后看着商队的人,及那些雇来的侠客,咧嘴一笑:“记住我的名字,柳浮海,我将会是你们穿越天竺荒漠的保护人。” 看着呆愣的众人,柳浮海压了压自己的斗笠,转身离去:“无聊,太没意思了,出发时通知我一声,我在外边的沙丘上。” 他舔了舔嘴唇,似有若无的朝楚跃他们所在的茶楼扫视了一眼。 嘿然笑道:“希望这次的路上不会太寂寞。” 看着青年离去的身影,连河微微摇头。 心里对这种视凡夫俗民如猪狗蝼蚁一般的修行之人,他是最为鄙夷,心想定要寻机教训一番。 修行人有修行人的规则,凡俗人有凡俗人的世界,对方未曾犯错,为何要遭到这种灭顶之灾? 掌握力量就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这不是修行的大道正途。 眼见着日落时分到来,楚跃带着连河,加入早前就商议好的一支来自高昌佛国的商队。 这支商队,由四五个商家组成,大约有近百人。 其中护卫近一半,除了有两个先天高手外,剩余的,则全部为普通江湖人士。 商队负责人,是一位叫卢金生的老者,看起来很是和气,也有功夫在身。 “卢老,这就是我前日同你说的,同乡兄弟连河,是一游方道人,听闻大雪山迦叶寺密宗佛法高妙,便想去辩法明经。” 楚跃介绍连河时,顺便连他的目的也编了出来。 卢金生见连河也背着一把剑,遂也当作武林人士,因为他最看重的是楚跃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 经两位领队护卫密语,此乃一先天高手,才同意连河一起加入商队出发。 据卢金生唠叨,结伴同行的几个商家,在高昌佛国都有一些实力,虽不能代表高昌佛国的主体,但就天竺荒漠两侧的贸易来说,却拥有极大的发言权。 对此,连河不置一词,姑妄听之罢了。 他只是好奇商队中一个密封严格的骆驼大车,里面究竟是什么宝贝,还是什么重要人物,竟然有一队专门侍卫把守。 之所以要加入一支队商队伍,是因为尽管他们身为修为,却也不过元气境,比武林先天高手高不到哪里去。 八月仲秋前后天竺荒漠,虽然危险大减,却也不是没有一丝危险。况且有这些老练的商队带路,肯定穿越起来更为便捷。 作为修士,隐藏其中,却更能掌控全局,应对不测。 月夜出发,是商队穿越天竺荒漠的习俗,据说是为了尊重此间的沙神阿胡拉。 这位大神,也只有夜晚时分脾气才会好一些,由于队伍中基本都是凡人,商队的速度并不快。 三日后,他们才渐渐深入天竺荒漠的腹地,而周围的危险,也随之增多。其中最大的危险,便是隐藏在沙丘中的红蚁。 不要看它个头小,撑死了能触碰到妖兽边缘,却要记,住蚁多咬死象。 它们行动之时,喜欢成群结队,往往一只出现之后,在短短数息内,就可以聚集到数百只,对过往商队,构成重大威胁,修士或可不惧,但对凡人,就是灾难。 而且,这种红蚁的蚁后竟能吐出一种毒气,令人陷入幻觉而不察。 78章 且末公主 血衣圣教 一日之内,就有四五个商队的人,不慎被蚁群吞噬。 商队中的几个商家,都小有损失。 对这些意外,因为事先就有所预料,他们虽心疼,却也并未影响赶路,以至于放慢速度。 只是,摆脱了红蚁群后。 他们的心情,均是很低落,一言不发,低着头赶路,使得接下来的行程,变得索然无味,气氛也沉闷了许多。 然而,当商队向前又走了两日后,天地中的元气越来越混乱,且干燥异常,以前也能用神识探查到的孔雀河谷,也没了踪影。 据卢金生的介绍,再过半日就到了鸣沙山脚下,这里才接近天竺荒漠的真正腹地。 此前所有商队,所走之路仅一条,所以远远看上去,很是壮观。 此断古道,因下有游弋不定的黑河暗河,偶尔还可寻到水源。 但到了鸣沙山,古道就一分为二。 右侧古道,虽然地下依旧藏有黑河的暗河,却隐藏极深、且绕道不少,还有可怕的血色旋风。 所以,卢金生他们并不打算走。 遂选了左边古道。 此路,位于鸣沙山与沙神山之间。 虽然两山都盛产流溢沙丘,却明显界限分明,互不侵犯。使得古道,看起来颇为安全,且不绕道,唯一可惜的是,这一路,没有任何水源补给。 也许,只有卢金生这种强大的,有实力的商队,才有胆量选这条古道走。 毕竟,水在沙漠的宝贵,几可以与性命相提并论。 鸣沙山脚下,看着长长的商队,渐渐分道扬镳。 连河觉得,这大漠驼队之景,真是别具风情。 又走了半日,连河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丹田中的青色剑气,在不停的闪烁跳动。 而这段时间内,周围的景物,似乎在不停重复。不只是他,楚跃也发现了,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看来,我们...遇到了蚁后。”卢金生叹道。 对此,商队之人均是认同,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几个商家,碰头秘会后,很快分头行动。 连河看看夜色,看来他们要在这里暂时停留。 楚跃示意他静观其变,莫轻举妄动。 连河点点头,便在那骆驼车前的不远处,闭目打坐。神识却看到,一些人在按照一定方位,朝着不同的地方撒下一种香料。 看来,这些商队之人果真经验丰富,自有应付蚁后的办法。 连河调动神识,又发现那骆驼车边,有一个侍卫,口中在不停的嘟囔。 连河深觉有异,遂仔细去听。 却听得那侍卫,喃喃自语:“公主之事,很难说清……唉,我只是个侍卫,公主自小美丽聪慧。六岁那年,一个蜀州来的南疆异人...看中了她的资质,教她一些蛊术,遗老们都希望她能借此复国且末....” 公主? 复国且末? 连河诧异,难道那骆驼车内,一身红衣,幂罗遮面的女子,竟是且末国的公主? 幂罗遮面,本是原来世界,南北朝至隋唐时期,女子外出的装束,没想到,这里亦是如此。 这么看来,卢金生他们,竟是且末国的遗老? 且末国,是沙洲三十六佛国之一。 在五百年前的“灭佛之战”中,随大雷音寺,一起覆灭。 “哎...十三年前,来了位中原的王室公子,名高长恭,俊美异常,就是他,害得公主得了相思病,再也了有复国心念,天天盼着那公子前来接她……谁知公主痴傻地交出且末国印,那公子,从此消失...” 侍卫还在傻呆呆,自言自语。 似是受到这幻觉干扰缘故,他的话,总是断断续续,不够连贯。 但连河,还是猜出了个大概来。 又是一个花花公子,与痴情女子的狗血/爱情故事。 遂不想再听下去。 这时,嗅到空中传来淡淡清香,周围幻境也渐告破。 卢金生等人脸上,露出笑意,侍卫也闭口,不再说话。 夜色已深,众人都在休息,只留下几个轮流值守,楚跃就是其中之一。 忽然,马车方向飘出淡淡的粉红雾气,不少熟睡的人,甚至包括楚跃、连河,都渐渐倒下身子。 连河刚要倒下时,意识到不对,要起身,就听得楚跃传音:“静观其变!” 于是,装作中毒倒下。 良久后,一阵古怪声音传来。 连河用神识去看,那马车竟从内打开,而外面还是被大锁,牢牢锁着。 一个一身红衣,面带幂罗的窈窕女子。 看看四周,施展一种奇怪轻功,飞跃并不高的鸣沙山,一路往右而去。 眼见着她身影消失,楚跃陡然起身,追了上去。 连河二话不说,遂也跟上。 两人踏剑虚空,远远跟着红衣女子,只见她越过一条古道时,还随手掳走了,停歇商队中的两名年轻女子。 商队中,即刻有两人追出,却终无功而返。 可见红衣女子施展的轻功之绝妙,半个多时辰后,她终于来得一巨大峡谷,在一侧的岩峰上站定,警惕的看看四周,然后向两个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女子,吹出一口气。 自己摆出一种奇艺造型,五指伸开,直接插入两女子的天灵盖。 连河方要动作,却被楚跃阻拦:“她肯定还有后面动作,不急!” 不知这且末公主,修炼的是何等残忍功法。 两个女子,很快就变成一堆白骨。 红衣女子这才满意地看看那堆白骨,露出低低笑声。 她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沙漠之夜,很是渗人,令人毛骨悚然。 “咯咯咯...想不到看起来柔美大方,善心仁慈的且末公主,在背后,居然这般歹毒,残忍?竟要以女子来练邪功,可是被那中原来的,北齐楼兰王高长恭,给骗了身心,恨毒了这世上的男子?” 一个声音,自虚空中传出。 连河两人虽距离颇远,却也不敢大意,忙在身上拍了一道隐身符,静观其变。 “何方鼠辈,可否光明正大出来?” 且末公主的话语,听起来并不利索,腔调还有些怪怪的。 “小娘子,你一凡俗之人,说话竟这般胆大...嗯...胆子也不小。”说话间,一个妖异的红衣男子,已显露出身影来,漫步走到且末公主面前,盯着她。 “既是恨毒了这天下的男子,为何要对这两位无辜的姐妹下手呢?” 红衣妖异男子的说话很怪,他明明为男子,却摆出一副女子姿态。 “你这妖人!”且末公主怒视红衣妖异男子,“休得蛊惑于我,我是不会加入你们血衣教的!” “血衣教?”连河和楚跃对视一眼,心中都一愣。 纳闷这血衣教什么来头,怎从未听说过? “这天竺荒漠,除了我们血衣教为天下悲情女子伸张正义外,还有谁会这般做?且末公主,随本座去吧!教主大人,最为善待天下饱受情苦的姐妹,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将那楼兰王抓回来,予你泄愤。” “当真?”且末公主一脸讶异,显然难以置信。 “自然!”妖异的红衣男子说着,手一晃,虚空中就浮现出一个带着面具的武将身影,笑道,“楼兰王也不过玉液修为,圣教主即将神功大成,届时拿下他,不过翻手之力罢了。” 一团火凭空出现,顷刻将那虚空画像,焚烧成灰。 不过小小一幻术,却已经将且末公主给深深震撼。 她连忙跪拜道:“仙师大人在上,且末公主古丽古丽,愿加入血衣圣教,以教为家,弘教利生。” “甚好!”妖异的红衣男子,拉起古丽古丽,朝着不远处的荒丘打出一道法诀。 那里,竟露出一个山洞密道,两个人随即钻了进去。 楚跃与连河对视一眼,方想跟上去,那秘洞,顷刻就消失了。 正在诧异时,只觉天地间元气再次波动起来,竟又有修士过来。 是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僧人。 他身着僧衣,衣胸前绣着一副栩栩如生的,看起来颇为妖异血莲图。 “血佛寺的人?”连河低声传音,“等下师兄盯着那古丽古丽,我盯着这和尚,我们分开行动,有事传讯!” “好”! 那和尚年约四旬,先是看了看已成为一堆白骨的女子,摇摇头,念了几句咒语后。 随即掐动几个法诀,那边荒丘,方才消失的秘洞,居然再次显露出来。 看来这血衣教与血佛寺,应该是同出一脉,大有关联。 和尚眼见密洞显化,毫不犹豫就钻了进去。 这次密洞,许久都一直存在。 楚跃、连河对,相继钻入其中。 没想到,此刻洞外,又有一道剑光飞来。 密洞内极为黑暗,且森森阴气。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出现岔路,连河没加思索跟上和尚而去,而楚跃则选了另一通道。 此时,他们进入的山洞外。 一个戴着斗笠的青年,在四周岩壁上愤怒地乱砍乱劈,似在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怨气。 这些本来就经千万年风吹日晒的松散岩石,被他这么一破坏,纷纷坍塌,搞得四周一片狼藉,几乎让人难以辨认出以前的模样。 而连河此时的心情,糟糕至极。 “轰隆隆隆隆隆——” 眼前一条血红色的河流咆哮奔腾,乌黑晦暗,发出冲鼻欲呕的腥臭气息,光是闻到这股气息,连河都感觉自身法力运转,变得艰难晦涩。 79章 幽冥血海 斩杀邪僧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跟着那和尚。 怎么左转右转,竟然被甩掉了,到了这极似幽冥血河的鬼地方。 连河看着这天地至邪至秽之水,正在头疼如何渡过。 却见,一个褐色僧袍的和尚正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爬出了幽冥血河。 可不正是他此前一直跟踪的和尚。 和尚一脸激动,根本未注意到连河。 周身闪动着淡淡金色佛光,佛光表面,血色火焰和红色血污正纠缠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在吞噬谁。 连河心中了然:“这和尚,应该是在借幽冥血河练功。” 看着这一幕,连河心下有了计较。 你既在练功,那我就趁着紧要关头,将尔制服。 也好逼问出血佛寺,太初圣莲子下落。 这和尚已有玉液修为,在寺内身份该是不低了。 完颜陈和尚正在惊喜污血一点点被炼化,只要全部炼化,他的修为就会更进一层。 这幽冥血河,也属地煞一种。 更与自己修炼的“阴阳欢喜和合禅”相合,届时再多与一些葵水来时的女子行风月之事,采集赤龙,两相融合,他就可罡煞圆满,此后自可期待那舍利之境。 完颜陈和尚,正是血佛寺唯三的菩提境修士。 血佛寺本有一本祖传的《血佛神功》,多年来无人练成还丹境。 不料,不知何时被人钻研改动,发现引入阴阳和合欢喜禅功,竟进展神速,从此血佛寺的佛修,从血佛变成了花佛。 不仅寺内公开养了一批女子,以供弟子练功。 同时,那主持自己也辟了别院,里面非但有女子,还有一些强壮、结实的佛家弟子。 众弟子不解,以为是主持要提拔这些师兄罢了。 却没人注意到,这些被提拔的弟子各个都相貌不错,一身好肉皮。 完颜陈和尚此刻却心中烦躁:“若是我有完整的血袈裟功法,修出真正的血袈裟。炼化这些污血肯定更快,这里的血河,也不过是幽冥血海一条小小支流,并非最纯净的血河真水。可恼师兄,将那被高人改动的《血佛神功》,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修炼一层,给一层,也太憋屈了。” 完颜陈和尚正在抱怨主持师兄的小气。 突然,面前出现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年轻道人,只见他翻动手掌。 一道煌煌天雷,自虚空而生,硬生生击落在他身体表面的那团血污之上。 血污仿佛遇到了克星般,一声哀鸣,化作血雾,溃散入血河。 “哇!” 受到反噬的完颜陈和尚,吐出一口鲜血。 他被人陡然打断正在紧要关头的练功,加上天雷击中,所受伤害可想而知。 没有走火入魔,已是万幸 “哪里来的贼道?敢坏佛爷好事!”完颜陈和尚暴怒,却见方才还看着只有练气修为的道人,一晃就变成了和自己一般玉液修为。 掩饰了修为? 一念至此,完颜陈和尚不敢托大,低喝一声:“兀那道人,贫僧这就超渡了你!” 一上来就出杀手锏,念动咒语,掐动法诀。 一道带着扑鼻腥气的血红袈裟,在他体表凝结而成。 “血衣袈裟,伏魔斩妖,去!” 那袈裟化作一块红云,血色佛光闪动,梵唱不绝于耳,空气里却是浓重的血腥气,幽冥血河边上,那袈裟化为巨大帷帐,将连河和完颜陈和尚一起围罩其中。 血色佛光之中,人影重重。 九个身高三丈开外的邪和尚,闭着眼缓缓走出,出现在连河视线中。 九个炼气圆满的邪和尚,其雄浑法力当真不容小觑,一起压迫过来,连河几乎有举手投降冲动。 努力定了定神,双掌拍出,两道掌心雷发出。 邪和尚们居然停了脚步,一动不动。 看来,掌心雷果真是这些邪和尚的克星。 连河心下大定,袖手翻出紫郢剑。 这是他,第一次催动这柄灵剑对敌。 紫郢剑,犹若紫电,驱魔降妖,克制邪异远胜于青冥剑。 再就是,那青冥剑乃极品灵器,催动使用时,更耗费灵气。 见一道带着紫光的剑影,朝自己劈来,完颜陈和尚加紧念动咒语,收拢袈裟,试图将连河死死困住。 明白这和尚意图,连河不假思索。 一道咒语念出,金光闪过,一个穿着明亮泛红光铠甲的神将现身。 “有劳道友,助我降服此妖僧!” 连河头也未回,只管朝着景桓侯招呼。 霍骠姚点点头,虽然他不擅长斗法,但这种被围困其中,要想突破的情形,犹如破阵一般,心思一转,周身再次出现三个黑甲军。 四人站定方位,共同催转不太熟练的神力,各自挥舞兵器,策马朝既定方向冲出。 神兵炎枪重黎,一枪刺出。 那袈裟经受不住,豁然被戳出个窟窿。 连河大喜,掐动法诀呵道:“去!” 手中紫郢剑,顺着裂隙与那炎枪重黎一起借着裂缝,一左一右分头撕开袈裟,口子越来越大。 噗嗤! 完颜陈和尚再吐出口鲜血,面色惨白,口中大骂:“贼道人,敢破我血袈裟神功!” 连河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漠然道:“投降,还是死?” 和尚脸色一变:“贼牛鼻子,你敢再说一遍?” 连河平静的摇摇头:“今天,你插翅难飞!” 和尚盯着连河,一字一句的说道:“贫僧今日必送你下地狱,你以为我血佛寺的功法,仅此而已?” 说着开始掐出繁复法诀,口呼:“血佛接引,阴阳和合,天魔众生舞!” 连河迟疑。 却发现身边的袈裟没了,竟围上赤身露体的女子,以及边在行床底之欢边移动的男男女女。 连河瞥了一眼,看到和尚正喜滋滋看着三个裸身女子,已缠上了景桓侯与三个黑甲军。 四神面色古怪。 特别景桓侯,脸色潮红,目光竟呆滞起来。 “小小幻术,你本事,即此为止!” 连河怒呵一声,丹田中青冥剑飞速旋转,发出一圈又一圈濛濛青光,所过之处,那些女子、和尚顿被绞杀,幻境也不告自破。 “哇!” 完颜陈和尚再次吐一口血,不敢相信他压箱底的天魔众生舞,居然就此被破。 预感不好,刚想遁走。 却被连河贴上了一张定身符。 “想跑?已经晚了!” 因不放心,连河接连拍了三道定身符在完颜陈和尚身上。 如今对他来说,祭出这种低级符,真是应有尽有,不在话下,根本没半点迟疑。 已经被定住了的和尚。 木呆呆看着连河,突然痛哭流涕,求爷爷告奶奶的各种求饶。 “问你一句,答一句!”连河淡然道,“不得撒谎,否则,休怪贫道施出搜魂大法!” 完颜陈和尚点点头。 “那太初圣莲子,在血佛寺什么地方?” 完颜陈和尚一下子愣住,此为本寺最高机密,除了他们师兄弟三人,无人可知,且他们发现也不过年载,为何这道人却已经知晓。 但想一想,现在连主持师兄都为之都疼的事,说与这道人听了,想必也没什么。 于是乎,便将圣莲子的发现,和盘托出。 连河边听边揣度,其中是否有虚假成分,见和尚说得很是麻溜,便觉得应该无差,待全部听完,眉头却越皱越紧。 看来这血佛寺,也只是得到圣莲子的一个消息。 至于如何取得圣莲子,还要再做打算了。 连河看看这个身量黑壮,杀、色、荤三戒均破的和尚。 一声冷笑,一道掌心雷将其击杀。 袖手将尸身扫入幽冥血河中,头也不回而去。 转了几个弯,这条山洞要走到尽头时,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湖。 只是这湖中,不是水,而是满满的血河真水,冲鼻欲呕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连河熏晕过去。 湖上方的山壁,一条漆黑的裂缝,从裂缝中,不断有腥臭至极的污血流出,落在下方湖中,如瀑布一样。 湖面上,弥漫这浓郁的暗红血气。 站在这里,尚不曾真接触污血,连河都感觉自己的法力变得凝滞起来,仅仅是那浓重的血气,几乎就可以污了连河的法力。 看向脚下的血湖,心道血湖底部有通道? 自己之前遇见完颜陈和尚时,那条幽冥血河的源头,应该就是这里。 他本应该是出去的,为何来到了血河源头,莫非又是幻术? 却又觉得不是,因为丹田的青冥剑气,根本未动, “没想到,这里竟有人!”一个有些熟悉的,却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 何时山洞里来了人? 连河吃惊时,顺声望去,就见一个头戴青斗笠的白衣青年,正斜靠在一块大石上,手中拿着一只精致的白玉杯,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盯着连河。 白玉杯中,殷红色酒液微微晃动,看上去倒与幽冥血河中的污血有几分相似。 斗笠青年端起手中白玉杯,喝了口葡萄美酒,咂了咂嘴,仰天长叹:“小子,你可是第一个进这洞的人?” 他摇动着手中酒杯,扭头看向连河,咧嘴笑了笑,脸上几个白麻点一起跳动。 “看你这身打扮,当时天河宗的?看着不像啊,你来这幽冥血海,做什么?” 80章 剑气碎臂 炼气十层 这斗笠青年身上,散发出一种让连河感到十分危险的气息,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叫喊。 “走!走!快走!” 这完全是一种本能。 在遇见可能致自己于死地时,本能的预警。 连河要不断强迫自己,才能保证身体站在原地不动,而不是马上转身逃跑。 斗笠青年身上毫不掩饰的法力波动,告诉连河,他是一名罡煞圆满修士。连河心想,看来要有一场硬战打,希望传讯楚跃,还来得及。 蜀山剑宗弟子的飞剑,各有不同,但剑鞘上镂刻都是相同的山水图案。 如天河宗黑色覆水纹道袍一样,是身份的标识,世人皆知。 连河自然也一眼认出来,苦中作乐想:“柳浮海,很好,遇到了,狭路相逢,勇者胜。” 身上一股气息,陡然一变,玉液修为,尽显无疑。 柳浮海滋溜溜,将白玉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从大石上跳了起来,冷漠道:“你是第一个进洞之人吗,回答?” “不!” “那就没必要存在了!”柳浮海面色忽然一变,一道剑光自虚空凌厉斩出。 连河早有防备,千莲遁法施展,踏着金莲瞬移数丈。 随着十几道金莲,盛开虚空,十几个连河身影闪现。 那道剑光瞬间斩碎一半金莲,却没有一个是连河真身。 “《千莲无穷步》?”柳浮海惊诧,“嘿嘿,等会儿都是我的了!” “你试一试!”连河翻出青冥剑,接连两招江海凝波剑法,迅疾使出。 看着对自己来说轻描淡写的剑法,柳浮海满不在乎道:“这就是你们天河宗的剑法?太垃圾了!” 两道接连的赤色剑气,都被他一手一剑给几乎全部打散,虽然有一道剑气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伤痕,却丝毫引不起他的在意。 连河见此,皱眉大呵:“江海凝光!” 柳浮海手臂上,那原本只有一道的细小伤痕,顿然间深可见骨,让他握剑的手都不稳当起来。 趁此功夫,连河双掌推出,掌心雷祭出。 不管结果如何,一个转身,遁法使出。 数百朵金莲次第盛开,身影浮动,真身却朝着另外方向奔跑。 自首次玉液筑基后,连河已可修炼真正的千莲遁法,虽只是摸到了门槛,却关键时候用来逃命,还是好使的。 “哪里逃?” 两道剑气,一道大开大合,刚强迅猛,一道飘忽不定,灵动异常,后者的剑气更是分出近百道之多,瞬间横扫整个地洞。 不偏不倚,正有一道打中连河后心,感觉到死亡威胁的刹那。 一道浩然无匹的青色剑气,自连河体内发出! 一个声若炸雷的声音,也在山洞响起:“谁敢害我天河弟子?” 青色剑气,先于金光抵达柳浮海身前,硬生生破开他手中少泽长剑,将其手臂从手指到肩膀,劈开两半,且分开的两半手臂碎成血雾。 而那金光也化作一道巨大身影,冷冷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柳浮海。 “蜀山弟子?很好!” 袖手一挥,竟将他另外一手切掉一指。 又发出一道金光,轰入识海,将其进入山洞后记忆全部抹除。 “这就是教训!”金光说完,回头看看连河消失方向,若有所思,遂散去身影。 数万里外。 天河宗,天枢峰,天河大殿后堂。 正在打坐的掌教明河,顿睁大眼,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蜀山出动了,符诏已用了一道!” “可有损伤?”明光掌教,关切急问。 “无,他的护身剑气毁了对方一臂!” 苍老声音,似带着一种难以明察的惊喜。 “对方何等修为?” “应是罡煞圆满,未足还丹!” “弟子已知,近日会派几位长老,前往蜀中游历。” “你自安排便是!” 苍老声音说完,便不再开口。 明光掌教思索一会儿,一道传讯,却已发出。 如迷宫一般的山洞,连河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在看到一个只能侧身过人的裂缝后,毫不犹豫遁入其中。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仅能容纳一人而已。 盘膝坐定,内视丹田,那道青冥剑气已经消失,现只剩下一个虚影,看来要再凝聚一道护身剑气,必须再次玉液筑基。 现在那道虚影的青冥剑,只能简单的破幻、防毒,估计连心魔都克制不了。 回想刚才击中自己的那道飘忽灵动的剑气,应该就是蜀山的少泽剑法脉,想不到此人真的能掌握两种剑法,这在蜀山,估计都是匪夷所思。 连河查探身体一番,并未受太大伤害,只是耗费了护身剑气,和冲枯真传给的护身玉符中一道护身法术。 此前在他下山游历前,冲枯真传曾将其叫去交代。 给了一道护身玉符,称里面有三道神通,可挡紫府境以下修士,全力一击。 连河视若珍宝,没想到刚才命在旦夕。 两道神通都自动护体,还真是浪费了。 暂时没有护身剑气也好,能让自己更勇敢些! 对,保持着一颗无畏之心,不就是自己在下山历练中已经做好的准备吗? 瞬间,连河感到了一种玄妙气机。 立即运转功法,天地灵气顺着祖窍四周的九个穴窍而入,许久都没有进益的修为,终于破开瓶颈,在不断的运功、冲击下,他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修为境界。 练气十层! 看着丹田中,那个赤色的十层莲台,连河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玄妙。 是那种道外有道,天外有天的惊喜之感。 正在稳固修为时,听到外面通道里传来一声传音:“连河?” 听到是熟悉声音,收功闪身,出了岩洞。 “你受伤了?”楚跃一脸急色,一把拉住连河,慌忙问道。 “没有,不过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连河看楚跃如此着急神色,点点头,尴尬道,“我迷路了,还在想着怎么出去?你就来了!” “没有受伤就好。”楚跃长出一口气,“也是我运气好,在这迷宫般的山洞内找到了你,那人是谁!” “柳浮海!” “你和他动手了?” “是,他的剑非常厉害!”连河很是中肯地评判,“若没有保命神通,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蜀山剑法,绝非虚传!”楚跃正色道,“以后遇到,要记住,打不过可以跑!你不是得了一门遁法神通吗?” “是!”连河想起了《千莲遁法》,他也只能堪堪入门,“我才入门...” 但又觉察说错了话,遂改口道,“玉液筑基后,才能修炼遁法,我如今只能掌握最低层次的步伐!” “想来,经此一战,你离玉液筑基已经不远了。” 楚跃看看连河周身的气息,虽然还是练气九层,明显感到不一样。 “如果能得到那血佛寺的宝物,玉液筑基就在眼下!” 连河想起了此前从完颜陈和尚口中,问出的圣莲子下落。 却又忧心忡忡起来,连玉液境圆满的修士都无法打开的地方,他又有何办法? 不过,还是要试上一试。 古话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楚跃引着连河,一直在山洞中回环往复走动,两个人也在低声交谈。 “也是我运气好,选的那条通道,追查到了且末公主与那个叫罂粟的男子...”楚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还引得连河却看他。 没注意路,一下子撞到了楚跃后背上。 “没事吧!”楚跃利索转手,反手扶住连河。 “你继续说!” “那个叫罂粟的男子...姑且这般称呼吧...”楚跃竟有些莫名脸红,“地道内一直追踪数百里,才走出山洞,那里似有一与世隔绝的绿洲,不过长满了血色枫树与胡杨,那罂粟说山谷叫胡枫谷,还有一处极为宏大的宫殿群,乃是血衣教总教所在。” 连河点点头。 于是把自己追查和尚,遇到幽冥血河、柳浮海的一路说了个大概。 而后道:“我已获知,那血佛寺确实得到太初金莲的圣莲子下落,据说是藏在一个秘境之中,那秘境貌似就在一个叫什么红叶湖的地方...” “红叶湖?”楚跃止步,连河再次撞到他背上。 楚跃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接过话题道:“若所料不差,我追查到的那胡枫谷血衣教宫殿群,就在红叶湖畔。” “这就好,我一直猜测血佛寺与血衣教有关联,看来是真的了。”连河若有所思道,“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何种关系,血衣教又有多大势力。” “我们小心谨慎行事”!楚跃提醒道,“宝物虽重要,但性命更重要,确保安全第一次,再筹谋宝物吧!” 连河颇为赞同。 两人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山洞出口,竟然有一层简单幻阵阻隔。 隔着幻阵,就能看到洞外是一个巨大的山谷。 正是深秋季节,火红的枫叶与金色胡杨,相互交织,真是一派世外美景。 隐约可见一巨大宫殿,矗立于一巨大湖泊旁。 这,大概就是那叫罂粟的男子,所说的胡枫谷了。 两人观察一番后,未敢贸然出洞进入山谷,反而从旁边开了个洞口。连河又在洞口分叉的地方,施展了一道土墙术,原本一个岔路就被封死,仿若从未出现过。 81章 四相和尚 秘境藏宝 两人只是把土层挖到最薄处,然后开出能窥视的缝隙。 便在一旁坐下,轮流打坐,监视面前这胡枫谷的动静。 一连数日,未见异常。 趁着这日天黑,两人正准备出洞时。 却发现洞口前面一些的小山坡上,那个孤零零的凉亭,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男子,穿血红僧袍,和尚打扮。 一个女子,传血红宫衣,宫中贵妇装束。 和尚先开口:“明日,就是月圆之夜,我已抓到了一个拥有纯正佛家真元,且能施展气剑的小子,想来打开那处秘境,不难了吧!” 和尚一说话,让洞中的连河和楚跃,都大吃一惊。 谁能想到,竟然是女子的声音! “难不难的不好说,你确定一定要那十二品圣莲子?”宫装女子接话。 这次,更是让连河、楚跃吃惊。 因为女子的声音,是个男人。 一个和尚说出女音,一个宫装女子说出男音,这到底怎么回事? 再联想到那罂粟的性别,两个人都深觉里面玄机重大。 “我听过一种传闻!”连河开口。 遂将自己在听到完颜陈和尚讲述的,血佛寺如何获得太初金莲圣莲子下落,结合明河前世的零星记忆,及自己的船舵,一并道了出来。 “这血佛寺的主持,曾因身体特殊,而被称为妖邪异人,被关在了大雷音寺的达摩洞中。” “怎么邪异?”楚跃似乎起了兴趣,“阴阳人?” “不!”连河摇摇头,“听说他有两个头颅,两个身子,四条腿,四个手臂,犹如两个背对背绑在一起的人,一边是男身,一边是女身。” 楚跃有些难以置信,瞪大眼睛。 连河因从科技世界来,对这种奇怪,那可是见多了,便不会觉得吃惊。但楚跃不一样,纵然踏入修行,见到此等怪人,也难免吃惊。 “那,会不会是,这两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怪人分开来的?”楚跃猜测。 “极有可能!”连河点头。 其实,他们所猜的一点都不差。 凉亭中的女音和尚,确实为血佛寺主持,法号四相。 与那男音宫装女子,血衣教教主阿里曼,本是一连体怪人。 500多年前,位于沙洲天竺荒漠中的大雷音寺,抓到了一个奇怪的连体怪人。将其关在了寺后山的达摩洞内,还未来得及处置,就听到了蜀SX楚王朝欲联合来犯的小道消息。 开始紧锣密鼓,密谋对策,便疏忽了后山看管。 恰有地鼠门的天灵鼠一支,寻宝至大雷音寺后山。 不小心竟挖到了怪人所在的达摩洞,怪人与这寻宝的天灵鼠队伍拼斗中,不幸被寻宝宝铲从中砍开。 怪人因祸得福,竟两人都存活下来。 可没想到男身得了女心,女心得了男身,就此阴差阳错铸成。 两人因本就一体,便在天竺荒漠中隐居起来,疗伤治病。 后来两人仇恨世上有男女之分,竟认为本不该如此,男女合该一体融合,兴起了创教建宗的想法,将这等大道之理,传播四方。 大雷音寺覆灭后,两人幸运的找到了灵台方寸破灭后残存的一块地方。 那里长满胡杨与枫树,便称其胡枫谷。 谷内正中心有一巨大沼泽,名红叶湖。 男身在沼泽西北,寻了一残存寺庙落脚,并得了《血佛神功》,遂重建血佛寺,并将功法融合阴阳和合思想,予以改动,不料神功从此进境神速,血佛寺也在这天竺荒漠闯出了名头。 男身就此自取法号:四相。 寓意男身男相,女身女相、男身女相,女身男相,这四相合一,才是大道至理。 而那女身,在沼泽南边也发现了一组建造更为久远的荒废宫殿。 还获得了一种高效的致幻散药,开宗立派,只收女弟子,自命红衣教。 取名阿里曼,是被众人误解的凶恶大神。 四相和尚卡在菩提境圆满多年,一直无法突破,眼看寿元将近。忽想起当日在达摩洞,那地鼠门寻宝的天灵鼠曾说起过太初金莲圣莲子,可突破关卡。 他便将当初从天灵鼠身上得到的藏宝图翻了出来,仔细一看,竟发现那地方很眼熟,认真回想一番后,才发现藏宝地就在这红叶湖畔。 心下大喜,便去寻宝。 谁料,那地方似有非常的奇怪禁制,很难打开,需纯正的佛家真元,才能破开禁制。 而他所修的虽还是佛家功法,却已不是纯正佛家真元。 思来想去,便头脑一热,找到了阿里曼一起商量。 阿里曼与他几乎一样处境,眼看着寿元将尽,却无法突破还丹境,就要化为一抔黄土。 遂也一直在四处打听,进阶之法。 说来也怪,四相和尚与阿里曼,500年前大雷音寺覆灭后才踏入修行,从元气境步入玉液筑基都是很迅速,却卡在玉液境数百年,迟迟不得突破。 不知是资质问题,还是功法问题。 修真一途,境界每进一步,寿元都会有长足的提升。 譬如普通的元气境修士寿元短则百二十岁,长则百五十岁。 踏足玉液,平均寿元就有五百年,再往上的还丹境,得享八百寿,道胎境,寿可破千年。 再往上的紫府、天人,都是以千年来计。 然而,这些都不是四相和尚、阿里曼,所能肖想的。 他们,还苦苦挣扎在数百年的寿元大限线上。 阿里曼听到有宝物可得,自然乐得其成,两人一拍即合。 再次探寻一番,却还是无果而终。 于是分头行动,阿里曼负责守护秘境之地,同时安排保护阵法,而四相和尚,则去外面捉拿早已深藏起来的佛家弟子。 如今两人既然碰头,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连河讲完这些,刚要再开口时。 却听得外面两人,已争吵起来,似乎声音有些大,仔细听,无非就是那圣莲子的归属。 “里面宝物,你可多取三件,这是我最大的退步,圣莲子归我!”是四相和尚在说话。 “不行,至少五件!”阿里曼步步紧逼。 “四件!”四相和尚似乎忍受了巨大痛苦般,再作让步。 “也罢!”阿里曼叹息,而后看了看脚下一个白净的华服男子,面容还算不错,似乎有点兴趣,但却表现的漫不经心,不屑道,“他是你从哪弄来的?” “就知道你喜欢这种小白脸!”四相和尚竟咯咯笑了起来,听起来很是渗人,“用完之后,就留在你血衣教,让他好生伺候于你!” “你以为我会像你,贪图肉体欢乐?”阿里曼用男音不屑道,“熟不知,世间唯有神魂交融,才能让人神魂颠倒......” 她说着,陷入了一种若有所思状态。 良久喟叹一句:“情之一途,却也是最害人不浅,想想我那些宫中的姐妹...” 听一个男人声音说出这话,连河都感觉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由自主朝楚跃碰碰:“你说,他们若真是我们猜测的那般,为何变成如今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 “也许是上天的惩罚吧。”楚跃不在意的撇嘴。 连河微微一笑。 却听得外面那华服男子,不知何时冲开穴道,还是禁制解除,大声喊道:“人妖,你们两个人妖,快放了我!“ ”否则,等我娘亲,父王,我伯父找到你们,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对了,还有我高昌段氏,天龙寺的诸位高僧大德,定会把你们什么血佛寺、血衣教夷为平地!” “聒噪!”阿里曼虽为女身,却是男人性格,很是暴躁。 袖手甩出一道咒语,华服男子瞬间闭口,看来又被下了禁制。 “如此就这样说了,明晚月圆之夜,我们就在红叶湖出谷之地汇合。”阿里曼说完,提溜其华服男子,踩着一把扇子,翩然而去。 边走还边感叹:“天人合一,天人合一,世界本不该有男女之分,我阿里曼就是天道的化身,宇宙的万灵...” “嘿嘿,你若是天道的化神,宇宙的万灵,那我四相大师,岂不是佛祖的转世!” 四相和尚也笑了起来,白净的脸皮上泛出晶莹白光。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后。 连河与楚跃,也在洞内筹谋明天的行动、安排。 “看样子他们的行动很秘密,连派中的人都不参与,那就极好!”连河点头道,“我们想办法解救了那被绑架了的高昌段家小郎君,让他反戈一击,我们三人,对他们二人....” 楚跃眉头紧皱,良久道:“仅凭我们三个元气境修士,对上两个玉液境圆满的修士,胜算太过渺茫!” “我有底牌!”连河想了想,还是把身有护身玉符的事说了出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引发护身玉符,用来击杀此二人!但在此时,楚跃你一定要缠住两人,不能让他们将我瞬间击杀。” “我知道了!”楚河淡然回答。 心里却波涛翻滚。 不知何时连河竟变得如此大胆,无畏,这还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胆小、依赖他、爱慕他的连河吗? 显然不是! 两个人彻夜的又将所有细节推演数遍。 方觉得,这是他们目前最好的办法,才各自打坐静修,确保到时保持最佳状态。 82章 开启秘境 再遇赑屃 日渐黄昏,夕阳金照。 红叶湖上,波光粼粼,西天云霞,映衬嫣红枫叶、金色胡杨,胡枫谷内,一片静谧。 盘膝打坐的楚跃,皱眉良久,终还是将心中想法说出:“把玉符交给我,我来引动!” 连河:? 而后坚定摇头:“不行,我自己来,除了玉符,我还有别的护身之法,你不用担心!” 连河想起赑屃送给自己的龟壳,楚跃也想到身上那道师尊赐下的玉符。 “这里面有一道为师全力一剑的剑气!”风尘剑闭关前交代,“只有你觉得最危险时,才能引动,就一道,别浪费了!” 当初在乾坤岭,他被王遗风所害,是没来得及引动。 而后就形势逆转,如今想来,为晚上的行动担忧,袖手翻出玉符,递给连河:“这里,也有一道玉符!” “你收着吧,别担心我!”连河微微摇头,故作轻松道,“楚跃,我不是以前那个要靠你时时保护的连河,我已踏上修行道,我们站在同一个高度。” 楚跃听此,收回玉符,良久无语。 心底却一直在思考连河的话。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时间悄悄流逝。 一轮明月,高悬在东边天际,月华照在红叶湖上,银光闪闪。湖畔一座低矮的山峰前,站着两个人,不!应该是三个人,其中一人,被捆着双手! 另外两人,四相和尚与阿里曼互视一眼。 各自打出一道赤红色真元,交织在一起后,投向山前凉亭之内。 凉亭被一阵血色光芒笼罩,随即消失不见。 取代的是一道白雾升腾,闪耀这正宗佛家咒语的石门,一边雕刻着一个金刚,凶神怒目,守护者门后世界。 二人一起推搡着华服男子,勒令他朝两道金刚打出真元。 “你们不松绑,我怎么打?” 男子一脸愤愤。 阿里曼上前,念动咒语,为华服男子解除禁制,而后凶狠道:“别想着逃跑,或耍花招,否则必死无疑!” 男子吓得一个哆嗦,活动了手腕后,静立良久,看着两个金刚,心里却暗自念叨:“两个人妖,佛祖保佑,让他们死在里面!” 见他磨蹭拖延,四相和尚也忍不住开口道:“段施主,快些吧!佛家有云,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何必呢?” “人妖和尚,你懂什么,佛祖说的是人必有一死,不是让我动不动手的!”华服男子反驳道,“一点佛理都不懂,还装什么和尚,一看就是个花和尚,假和尚!” “阿弥陀佛,花和尚也是和尚!”四相和尚说出这话。 令一直在湖中悄悄窥视的楚跃与连河,都不由低低笑了起来。 这时却见华服男子,伸出左手食指,运气朝着白玉门中间一指点出,一道金黄色真元,带着和煦、浩大的气息,激射而出。 正宗佛家真元! 连河见过那完颜陈和尚施展佛家真元,虽然是邪魔功法,却也冠了个佛家真元四字。 如今这华服男子,虽不是和尚装扮,却也能使出佛家真元。 楚跃、连河一愣,也联想到此人身份。 “高昌段家皇室之人!”连河传音猜测。 “那功法,应该就是高昌段家绝学,一阳指。”楚跃似乎更为清楚,“以此为基础,运转真元行走体内六道经脉,真元出体化剑,是为段家最高绝学,六脉神剑。这是气剑一道的,绝高剑法。” “这世上,大概只有蜀山的无形剑,昆仑的太上忘情剑,才能与之相较!”楚跃在说及剑道之事,头头是道。 连河点点头,提醒道:“门开了。” 就在那佛家真元笼罩在两个金刚雕像上,那门随着金刚面向转动,而缓缓洞开。 “要不要跟上?”楚跃问。 “暂不,观察一下!” 果不其然,门洞开后,四相和尚与阿里曼并没急着进去。 而是探查周边一番后,一起挥手放出两道身影。 居然是一个精壮的有着炼气圆满的和尚,和一个红衣妖异男子,罂粟。 两人现在看起来都显得很痴呆,似乎是看守傀儡一般。 “进去吧,我的迷心致幻术,只有两个时辰功效。”阿里曼看了眼那精壮的和尚,不屑道,“你还和以前一般,这般喜欢精壮男子?” 四相和尚不接话。 淡然看了阿里曼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妖异的红衣男子,边进了石门。 华服男子依旧被捆绑封禁,推进了石门内。 大约半柱香后,见四周没有任何异动 “女的我来!” 连河一挥手,化作一道红光,冲出红叶湖,袖手就是一道掌心雷,砸向罂粟。 楚跃也已经扑向那精壮和尚。 “大胆,谁敢闯我圣教秘地!”妖异红衣男子的声音传出,“有我罂粟在此,休得惊扰我家夫人练功!” 果不其然,他的声音,这时成了女音。 这简直是就是一个人妖窝了。连河忍不住吐槽。 “阿里曼大人!您的话语!就是生命的方向!”那罂粟还在喋喋不休,“圣教主,你的目光照耀下,我的整个身体,都要颤抖起来了...” 连河两道掌心雷拍出的同时,一道青龙伏魔剑,也狠厉劈了过去。 这时,被掌心雷刺激下,那罂粟竟有所觉醒。 迷心散大概失效了一些,他挥舞手中红色扇子,扇出两道红色火焰,朝连河席卷而来。 “去死!”一道白金剑光拦在了火焰之前,剑气浩然无匹,翻卷这火焰烧向罂粟。 “啊!” 一声惨叫,继被火烧后,白金剑光已经将其头颅斩下! “威武!”连河朝着楚跃竖起大拇指道,“楚跃!加油!” 而另一边的精壮和尚,虽然少了一条腿,却又爬起来,似醒似睡道:“你哪里来的,可是师尊新的相好?” “腌臜!” 楚跃反手又是一道剑气,还未近前,那和尚竟然化出六丈血色金身,两拳挥出,将连河与、楚跃打出去数丈之外。 还未等二人落地,他自己就已经化作一堆血雾,消失殆尽。 “秘法!”连河落地时还在想,“这般忠心耿耿,宁死也要使出这般厉害秘法,何苦呢?” 连河刚一落到红叶湖边,就感觉脚下踩到了一个圆滚滚,滑溜溜的东西。 刚要定睛去看,就听得一阵暴怒之声响起:“是谁,到底是谁,居然敢打扰本大王的美梦?” 无比熟悉的声音。 83章 解救人质 傀儡和尚 连河一时愣住,下意识挪开脚步,就看到一个黑色小龟正昂头看着自己,眼神充满了被打扰的不满与怒火。 见他看过来,顿时眼神一亮,大喜道:“连小子,居然是你,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我寻找圣莲子来!”连河并无隐瞒,开口道,“倒是你,缘何在此?” “哎,一言难尽,那可说来话长咯!”赑屃摇摇头,看模样要和连河好好拉家常,说一说这些年经历。 却被连河毫不犹豫打断:“那还是先别说了,正事要紧,我要到那秘境找圣莲子下落...” “秘境...”赑屃眼睛发亮起来,不等连河反应,就已跳上他肩头道,“有宝贝,快快快,咱们一起去...” 跳上肩膀的它,这才看到旁边一直站着的楚跃,看了他一眼,啧啧道:“连小子,不错啊,和你的道侣一起出来游历了...嗯...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这不...” “闭嘴吧!”连河怒视一眼赑屃,招呼愣怔的楚跃,一起往那秘境入口而去。 来到已被斩杀的两个守门人旁边,连河还微微慨叹。 心道他们能这么顺利斩杀两个炼气圆满修士。 一是得益于他们的偷袭,再是得益于这两人都中了迷心散,反应迟钝;三就是楚跃这个剑修的强大与迅速。 连河看着此前楚跃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招数,心中一边佩服要学习,一边又暗自惊叹。 冲枯真传说的一点都没错,同境界下,剑修是强大的。 但是,他也知道剑修虽强大,却也最容易受伤,一旦受伤,就是致命的。 连河甩出道火球术,将这罂粟的尸体焚化成灰。 两人一龟这,才进了大门。 下几层阶梯后,迎面是一个照壁石,旁边有阶梯,转折后依然是照壁与阶梯。 “嗯,是个小秘境,我嗅到了佛家的气息。”赑屃见多识广道,“你俩可小心哦,那些和尚发起疯来,很厉害的。” “多谢前辈提醒。”楚跃对这赑屃颇有好感,尚且不知他话唠的尿性。 “谢就不用了,记得到时候宝贝多分我一点就是。”赑屃是三句不离宝。 两人这才注意到,前面阶梯下已经死了不少小和尚。 仔细一看,竟全是木头炼制的傀儡,竟也惟妙惟肖,却都有着练气圆满修为。 四相和尚与阿里曼,现在一人一个,对阵的是玉液圆满的两个傀儡小和尚,看情形已经打斗了一阵子。 两人并没费多长功夫,终于击杀了两个傀儡小和尚。 哐哐啷啷! 响声过后,傀儡小和尚,都散成一堆破木头。 “这些傀儡小和尚好精妙,什么时候也弄两个来当侍奉童子。”赑屃一边仔细观察那些散了架的木头零件,一边感慨。 连河与楚跃,心里也是这般想法。 此时的四相和尚与阿里曼,已经再拐弯登上阶梯。 迎面竟是一个舍利境的和尚傀儡,惟妙惟肖,盘膝跌跤,坐在一个水池中央的祭坛上。傀儡和尚身后,有一个三层阁楼,无名。 阁楼旁是一山洞,依旧无名。 阁楼与山洞之间,由一长廊相连,无论是阁楼,还是山洞,都传出生机盎然灵气。 “照秘境地图,这就是大雷音寺秘密的藏经楼和法宝洞了。”四相和尚沉语道,“只要我们击败这个还丹傀儡,后面的功法、法宝,都是我们的了。” 想到那能助自己突破境界的圣莲子。 四相和尚看向那傀儡和尚的目光热切不少,似乎这傀儡如纸糊一般。 “好,就按当初的分配来!”阿里曼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 一个血色长刀,一个血色扇子出现在手上,分别朝着祭坛中央和尚招呼。 连河与楚跃,刚进来时,远远藏门口,此时才敢往秘境里面走。 那倒在地上的华服男子,见到他们出现,睁大眼睛,努力求救,差一点发出声响。 “嘘!”连河忙比划。 连河悄悄靠近,先是用最低级的破禁符,解开其身上禁制,而后传音道:“你没事吧?” 男子点点头,活动活动全身,三人这时全躲在影壁之下。 甚至不敢去看,上面惊天动地的打斗。 “连小子,不错嘛,连破禁符都能炼制出来,看来这几年的道没白修。”赑屃因不认识华服男子,所以没在他面前显露踪迹,这话照样还是楚跃、连河才听到。 “是偶尔才成几张,现在只能绘制最基础法符,连中阶法符都绘不出呢。”连河淡然回答。 符箓的法、宝、真三境中,每一境还有三阶。 连河尚处于第一境第一阶,足见学符之道,任重道远。 “不急。”赑屃摇头道,“只有基础扎实,以后进步才会神速,看你功力已炼气十层...嗯...土属性的十二品圣莲子。难怪来到这大雷音寺,只是...” 赑屃这话,因涉及到连河功法秘籍,自是私下传音。 连河示意赑屃先别说话,而是先和华服男子交流起来。 经过一番交流,连河也清楚了他果真高昌段家皇室之人,且是海北王世子段云鹤。 因烦恼家里命他天天诵经、炼功,才偷偷跟着高昌国商队跑了出来,穿越天竺荒漠时,被四相和尚发现他身上的正宗佛家真元,与他搭讪。 然后套出了他的大致身份。 虽然这段世子也聪明,没说明真身份,却也说了会一些以气御剑法门。 那四相和尚正在四处找这样的人时,不料瞌睡来了,遇到枕头。 二话没说,就把他抓来。 “这两个人妖,太可怕了!”段世子喃喃自语,“你们两个到这里做什么?不会也是被逼来的?” 连河看着只有练气七层修为的段世子,摇头道:“我们是来寻一宝物,不料寻了这里!” 两人正在交谈。 不料,突然从上面祭坛掉下一个身影,刚想躲避,却不料已经暴露。 一声尖利的暴怒之声:“好贼子,竟躲在这里,行黄雀之事!” 84章 舍利和尚 神将灭敌 四相和尚甚至不顾上面战况,开始全力对付三人。 连河领着两人,往祭坛逃遁。 又传音两人:“将他引到那傀儡附近!” 楚跃会意,段云鹤虽不明白,却也快步跟着。 他的步伐甚是飘逸,比连河的千莲遁法相较,一点也不弱。 “好,有种!”四相和尚道,“居然想一网打尽我二人!够胆,那就成全你们!” 此时,连河已率先到了上面祭坛旁边。 也看清祭坛后面的一洞、一阁。 正在与傀儡和尚交手的阿里曼,听得四相和尚声音,扭头一看。 才发现,不知何时祭坛旁竟一下子多了三个人。面色一变,迅疾退出祭坛,与四相和尚并排站在一起。 她可不想腹背受敌,甚至为他人做了嫁衣。 因为祭坛范围,完全挡在了那阁楼与石洞的前面,所以要想进去必须踏入祭坛,而一踏入祭坛,就会受到傀儡和尚无情攻击。 这傀儡和尚,就像是一个守护者。 “道友,我们还是先解决了这三个小崽子!”四相和尚虽然还是女音,却变得很是冷厉。 “怪哉,这和尚为何说话这般古怪?”赑屃惊异道。 没人来得及回答他话。 阿里曼点头,狠厉道:“看招!” 说着就朝连河扑来,连河不去与她对招,反而侧身一转,踏入祭坛之中。 这才面对阿里曼的两道法术。 祭出麒麟盾,催动青冥剑,以江海凝波剑术,不过这水克火,却显得很不足。 “你后面的和尚!”赑屃大叫道。 他明知自己腹背受敌,却丝毫不管不顾,而四相和尚和阿里曼,还有段云鹤,都露出不可理解神情。 “傻小子,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你今日死定了!” 阿里曼再次一扇拍向连河,彻底封死他逃出祭坛可能。 楚跃虽知他计谋,却也担心万分。 外面四人,甚至忘了打斗。 已看向傀儡和尚一掌,朝着连河没有任何防备的后心拍去。 这样一掌下去,这小子不死也肯定重伤,离死差不远了。 四相和尚与阿里曼都是这样想。 他们领教过这个舍利境傀儡和尚的功法,根本不像普通的舍利境,很是怪异。 一掌即将拍在连河身上,连河也感到了一种犹如泰山压顶的威压,忍不住喉咙多出了一口血,就在他飞出祭坛时,身上发出一道浩大的金光。 一个巨大的龟甲,也挡在了他身后。 “大胆,竟敢在本大王面前害人性命?”赑屃的声音,充满暴怒。 “放肆,何人敢伤我天河弟子?”声音暴怒喝出时,一道金色身影,一掌朝傀儡和尚拍去。 咔嚓嚓! 傀儡合适,瞬间散落成一堆破木头! 四相和尚、阿里曼见此,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后知后觉,感到危险要逃时,却听到半倒在楚跃怀中的连河吐出一口血,虚弱道:“请前辈助力,斩杀此二恶敌!” 金色身影,明显有些溃散迹象。 二话不说,双手齐出,将正要逃走的四相和尚、阿里曼抓捏在手。 “前辈,前辈,饶命啊!”四相和尚尖叫大喊,“晚辈与这位道友素昧平生,一切都是误会!” “聒噪!”金色身影拳头一紧,那四相和尚身子和头颅,已从脖子中间断开。 就在此千钧一发瞬间,阿里曼发出尖啸之声,口中念出一串古怪咒语。 身子化作一团血雾,就此消失。 “血神化元归遁法?”金色身影皱眉道,本想动身去追,却看向连河。 刚想开口,身影却开始溃散起来。 连河下意识,指了指那阁楼与洞口。 金色身影明悟一般,用已经只剩一半的手,弹出一道劲风,破开了阁楼的禁制,随即彻底消失在这秘境之中。 只是几个呼吸时间。 一个舍利境傀儡,两个玉液圆满修士,就被一道非虚非实的金色神将,给灭杀干净。 楚跃心里极为震动,这神将的气息远高自己师尊,看来该是紫府境! 段云鹤揉了好几次眼睛。 从空气中浓厚的血腥气息,才明白这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发生在身边的事! 心中惊呼:“这人好强啊,比父王,伯父都强上一筹!估计只有天龙寺的高僧们,才可抗衡。” 想到这里,看向连河的眼神更慎重了些。 此人不好惹,有这么大的后台。 赑屃好久也才反应过来,怒视着连河:“连小子,你不要命了,这种取巧之法...真...真是气煞本大王...你是要本大王白发...龟,送黑发人啊...” “看你说的,这不是好好的吗?”连河忍着还要吐出的一口血,勉强笑道。 “别说话了!快打坐运功疗伤。”楚跃截断他们还要说下去的意图,给连河喂下一粒丹药,在他打坐疗伤时,为其护法。 段云鹤则奇怪的看看四周,虽然他很好奇这秘境是什么地方,又到底有些什么,却也知道不好多问。 忍着心中的一堆好奇,在一旁安静坐着。 半个时辰后,连河气色已恢复得差不多。 他感觉这次没有青冥剑气护体,受伤颇为严重。 修行以来,他也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本以为有护身玉符,却没想到那还丹境傀儡和尚,竟那么厉害。 幸好有赑屃临时幻化出的龟壳,为他挡去了七八成伤害,否则真要不死也重伤了。 这个看起来只有还丹修为的傀儡和尚,为何一掌竟那么强悍? 不但连河不明白,就连赑屃也没有看出门道来。 数万里外,天河宗,天枢峰上。 已汇聚了数道身影。 “听师叔祖转述,这一次竟比上一次要严重,他受了不小的伤,对方至少三人,一个还丹境,两个玉液圆满。”明光掌教不带任何表情陈述,“且师叔祖的护法神将,临溃散之际,还在施展法术。” 85章 蜀山出乱 秘境生异 “也就是说战斗尚未结束?”明秀皱眉问道。 “应该是这样?” “怎会如此,他这到底是在哪里,招惹了如此大敌!”明秀吃惊,不解,更满心疑惑。 明光掌教摇摇头:“师叔祖与护法神本体沟通,说也看不出来,师叔祖也试着借助残存的护法神气息回溯接引,毫无反应。如此看来,不是被禁制隔离之地,就是一处秘境所在...” “秘境?” 听明光掌教这般推测,众人都大吃一惊。 神洲之地,各宗门掌控的秘境,现在都非开启时间。 莫非,这秘境是新发现的? 却也不可能没个风吹草动。 也就是说,这秘境刚被发现,且是很意外发现。 “掌教师兄,要不然派门内长老,前往探查一番?”明秀提议道,却又觉得不对,自己也摇头道,“不知在哪,如何查探?” “只知是在天竺荒漠!”明光掌教道,“算了,还是通知天竺荒漠附近土地,小心探查。我们这边就以静制动,毕竟护身玉符,还有一次作用,他应该心中有数。” 众人点点头,各自分头行动。 蜀州中北。 有一片奇秀险峻山峰,为蜀山所在,关冲峰的大殿上。 一个明显有着紫府境修为的老者,两个道胎境修为中年人,端坐无语,眉头紧皱。 他们下方,是一个昆仑弟子,还丹境的年轻人。 此人面前,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正是失去了一只手臂的柳浮海。 当日,在密洞的幽冥血河大殿内,他二话不说欲斩杀连河,不料反而被连河毁去一臂,而且连河护身玉符中的神将,更是将其记忆抹杀,至今未曾醒来。 正在天竺荒漠附近探秘的昆仑天下行走,沙洲使者柳惊涛,随着携带的同心玉符发出警示。 预测到弟弟可能有危险,忙放下手中事情,花费数日,才找到受了重伤的柳浮海。 震惊、愤怒之余,忙将其送回蜀山,关冲峰。 交予其师尊,关冲剑主来抉择。 此刻,殿内众人表情严肃,都在低头寻思琢磨,这突如其来之事的因由。 “有劳沙州使者将我门下弟子送回。”面色古朴的中年剑客首先开口,他是关冲剑主的大弟子梁光烈,也是柳浮海的授业大师兄。 “此事,我们关冲一脉,定会严查清楚,给令弟一个交代!” 柳惊涛虽心中还在愤怒,却克制了这种愤怒,点头拱手:“此事蹊跷,我是得到了二弟同心玉符示警,才寻迹找到,在那山洞中,除了发现有过两场斗法外,再无其他,斗法气息中隐隐有佛家真元,却也不真切...” “贤侄不用多言,此事我蜀山定会严查,定是那些秃驴余孽...”那白须老者,关冲剑主怒道,“发现我蜀山有一个能同修双剑的天才,痛下毒手!” “师尊!”梁光烈开口唤了声,似是在提醒。 老者止住怒气,而后恢复了神色:“使者但请放心,此事论公论私,我蜀山都会给使者一个交代!” “确实,使者身负监察沙州重任,还是速回沙州为好,否则违反了门规...”中年道人提醒道,“待令弟醒来,我们问清情况,再商议接下来如何缉查真凶...” 柳惊涛听此,点点头。 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柳浮海,心下有些悲痛,却也无奈摇头。 随着殿内剑童引路,下山而去。 待其身影走远,关冲剑主才叹息道:“好好一个苗子就这样毁了,以后看来,只能专修一剑了。” “一切都要等师弟醒来才能定夺!”梁光烈若有所思道,“师尊,此事可要知会一声少泽法脉?” “不必了!”关冲剑主微微摇头,“本不是什么光彩事!注意守下秘密,不要搞得整个宗门都知道了!” “弟子谨记!”梁光烈想了想,还是打定主意开口道,“师尊,此事蹊跷,你看是不是...海里面...又在谋划什么棋局?” 关冲剑主闻听先是一愣,点点头。 而后摇头,最后若有所思道:“不无可能,只是沙洲使者柳惊涛便是你师弟大兄,若真是下棋下到这种地步,可真是可怕!” “这样的想法,放在心底就是,莫随意猜测...”老者告诫道,“多事之秋啊,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修行界已经几百年没有大变动了!” 殿内众人听此,都默不作声。 各在心底暗自思量,其中的阴谋,到底有多大。 数万里之外的胡枫谷,红叶湖畔那个凉亭已经重新出现。 已经接近疗伤尾声的连河,自是不知外面恢复了原貌。 睁开眼,楚跃与段云鹤都一起看了过来。 连河朝着楚跃对视一眼,又抱歉的朝着段云鹤一笑,这才起身道:“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段云鹤也站起身来,“刚才那一幕真是吓人,没想到道友,你胆魄如此之大。” “就是,你这小子也忒大胆了些...”赑屃伸伸懒腰道,“以后可不能如此,我当日给你的龟壳呢,为何不见护身,弄个什么破盾牌?” 连河无奈一笑,只好把黄泉水没法盛放说了出来。 赑屃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本大王也没法咯...不过,这次如果你得了什么宝贝,孝敬给本大王,说不准本大王心情高兴就...” 连河不想听这个守宝奴唠叨。 招呼了段云鹤和楚跃,就前往阁楼而去。 而此时,楚跃心底那种深深的震惊,还没完全平复。 这次眼睁睁看着连河,从最初的筹谋到临机应变,再到果断抉择。 他深深意识到眼前的连河,已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连河了。 他们,确实站在同一高度了。 楚跃边走边说:“不过兵法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谋划得当,又随机应变,且果断抉择,此种心智,当属一流!” 连河见楚跃说的这般认真,犹如教书先生评判弟子一般,就笑了起来:“那时候,那想那么多,走吧,还是看看楼阁里有什么东西。” 几人都是第一次探索秘境,个个神情高涨。 推开阁楼,一股陈腐气息扑面而来。 几人连忙闪到一边,待气息散尽,再次踏入,迎面正中的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须眉皆白的和尚,身上气息散发出不弱于舍利境的修为。 86章 工圣一行 灭佛隐密 “小心!”楚跃连忙拦在前面。 刚要挥出剑气,就被赑屃出口阻拦:“且慢,这和尚已圆寂坐化了!” 经赑屃这么一提醒,连河、楚跃、段云鹤都仔细打量,才发现这老和尚果真已经圆寂不知多少年了,但见肉身不腐,足见其修为之高。 “阿弥陀佛!”段云鹤双掌合适,恭敬朝着那老和尚三鞠躬。 连河、楚跃见此,也各自长揖一拜。 就在三人拜完,刚要查探这空荡荡的阁楼有何宝贝时,老和尚的天灵盖冒出一道金光,化为一个须眉皆白的和尚虚影,端坐虚空,面色安详地看着他们,颔首道:“阿弥陀佛,没想到老僧圆寂百年后,终于有人踏入此地,且各个善心,不枉老僧一声吃斋念佛,积善功德......” “你...”连河吃惊的祭出麒麟盾。 楚跃也将白金剑丹中剑气化形引出,虚握于手中,一脸警戒、防备。 段云鹤更是,吓得后退数步,一直到了门口。 “诸位施主,不必惊慌,老僧不过一执念罢了,说上一段话,了却心事,也就去了,至于此间的东西,都任凭各位施主处理...”老和尚的话语,显得很是落寞。 “大师可是大雷音寺中僧人?”连河听此,大胆问题。 “是,亦不是...”老和尚道,“贫僧法号一行,不过是在这大雷音寺暂居,不知外面起了何等变故,贫僧被封困于此,再也出不去....” “你...你就是‘工圣’僧一行大师?”段云鹤听此,吃惊问道,“听闻工圣大师,极善傀儡、炼器之道,是万花谷的‘工圣’....” “阿弥陀佛,想不到老僧依然坐化百年,世间还有人记得‘工圣’之说...”老和尚双掌合十,叹息道,“不知这外面出了何等变故,诸位施主可能与老僧解惑...” 连河也没想到这老和尚竟然是万花谷赫赫有名的“工圣”僧一行。 他也是修真界一奇人,无论佛学、修为还是炼器之道,都堪称绝世之高人。当年万花谷最兴旺时有“丹符诗琴工画医”这六圣一主。 不料后来工圣僧一行云游失踪,画圣康萤烛作恶叛逃至小银山白骨宗,唯留下丹圣孙思斛,符圣张道一,诗圣杜言修,琴圣公孙舞及谷主轩辕农。 关于失踪的工圣僧一行,修真界众所纷纭,有的说他被魔教掳走,又的说他陷身百蛮山,有的说他前往东海火西荒妖陆,可谓莫衷一是。 其实万花谷私底下也多方查探,却终无所获。 不料竟坐化在大雷音寺的秘境之内,莫非是陷入其中,还是被囚禁于此? 看着模样,都不像! “大雷音寺...”连河摇摇头,“早已不存在了...” “什么?”那虚影和尚明显很是吃惊,而后喃喃自语,“莫非真的惹祸了不成,如果这般,便是老僧的罪过!” 连河遂把五百年前的那场灭佛之战简略说了一遍,老和尚起先还有表情异动,到了后来无动于衷,看来早已看破或预料到。 “我身边的这位段公子就是独存的高昌佛国皇室之人...”连河指了指段云鹤,道,“大师若不信,便可问他就是!” 良久,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则必有果,有果则必有因。是谓因果之理。世间之法,莫离于此,想不到老僧的一次远游,所谓的机缘,竟酿造了灵台方寸的湮灭....” 连河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但随着僧一行的娓娓道来,不由感慨万千起来。 600多年前,僧一行从东海云游归大陆,在越州登陆,本想直往九华宗与渡元大和尚讲经论法,不料在百蛮山遇到了一场机缘。 广成金船,僧一行遇到的就是这个传自上古的神奇聚宝盘。 僧一行从广成金船上得到了已经失踪近万年的佛教密宗至宝,莲花生大师的十方莲花杖,同时还从广成金船上清晰看到十几种早已失传的世间至尊法宝。 深感事情重大,他遂连夜赶往灵台方寸的大雷音寺,欲将这十方莲花杖交还,不料被雷音寺以其精通炼器之道,苦苦挽留请其相助将此宝恢复,届时再送往大雪山迦叶寺供奉。 僧一行见对方恳切,自己确实精通炼器之道,且也想修补昔年大师随身法宝,遂点头应下。 从此,住在了大雷音寺别院中的一处小秘境内。 开始长达百多年的闭关修复宝物生活,而大雷音寺对他的各种材料需求更是一概应允,随着他逐渐将十方莲花杖快修复完毕时,心念一动,再次去了上次遇到广成金船的地方,不料真的再次遇到,又得了太素宫失传的至宝太素旗,而且将上次几件没看清的法宝,更是看了清楚,并将损毁程度也一并记得清清楚楚。 回来后,他一边将修复好的十方莲花杖交换给大雷音寺,一边又将自己继续在此修复宝物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料想大雷音寺欣喜若狂,爽快答应,不但为其准备各种材料,而且还将那些宝物所在门派的功法、甚至类似宝物都搜集了一大堆相关资料,供他研究。 时间一晃百多年过去,当僧一行将那些宝物的修复之法、材料都搜集的差不多时,本想把这消息告诉大雷音寺,然后将图纸各自送还给各门派时,却不料发现自己竟被困在了此处,再也无法出去。 起初他还以为有什么小变故,便一直等候,还一边将那些宝物修复之法仔细校对、演练,以求完美无缺。 可是,时间越来越久,他还是出不去,眼看着他舍利境圆满修为的寿元都要耗尽时,却还没能寻到出去机会,心神也开始动摇起来,终于在一次冲关失败后,受伤坐化,圆寂于秘境之内。 “如今,老僧既已知外面世事变迁,也了断最后一丝执念,当去也...”僧一行看看连河众人道,“这阁楼内收藏有不少各派的相关功法,还有一些法宝使用祭炼至法,那石洞内则有我已经恢复的太素旗,及各类宝物图卷及修复方法,还有材料,望诸位施主慎重处置,不要走上大雷音寺的老路...” 连河等人听完其中因由,虽然相信这并非大雷音寺的覆灭的主要因素,却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因素,如果让别的门派探知大雷音寺有这样一个庞大的计划,如何能不担心,震惊? 87章 天工开物 一行散宝 众人至此,顿有一种肩挑千钧,如履薄冰之感。 “还有...这里的东西,对老僧也是无用,也一并送予诸位施主!” 僧一行说着挥一挥虚幻的佛袖,那金身盘坐的蒲团下面,露出三个格子,“第一个显露出一本经书,名曰《天工开物》,中间一个是个玉瓶,里面盛放一颗莲子,连河看到心下不由一跳,另外一个格子是一团白色灵气团。 “这本书,是我毕生心血所在,希望诸位施主能看在老僧的薄面上,送回万花谷,让‘工圣’一脉能继续传承下去,这瓶里是一颗十二品的功德金莲圣莲子,乃是当日大雷音寺因老僧修复莲花生大师的十方莲花杖,所给的酬谢之物,至于那灵气团,我也没研究透,是我自广成金船所得,当时依附在太素扇上,但并不是那宝物的器灵,应该是其他宝物的,若滋养得当,便早复灵智...” “连小子,别的东西都不要紧,那灵气团一定要拿到,若本大王感受不差,当是太虚第一宝,太虚镜的器灵。” 连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这时候那老僧见诸事嘱托完毕,执念彻底了断,身影也开始虚幻,只见他念了一首偈子: 参禅修佛八百秋,埋头天工心愧疚; 灵台方寸旦覆灭,世间万法皆因由。 见老僧一行就这般去了,众人心下都戚戚然起来。连河这才意识到,有朝一日,若是自己渡不过境界,寿元尽了,岂不也是这般结局? 长生之途,令人前赴后继,虽任重而道远,却仍要求索不止。 “是了!”赑屃似乎觉察他的所想,叹息道,“世间万物万灵,若不能证得大罗混元道果,都自有销毁的那一日!” 大罗混元道果,连河暂没想那么多,他只想着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的攀登下去,一直走到尽头,看看这世界,这宇宙到底是何等风景,何等模样。 下意识的又看看楚跃,他身心看来也受到了触动,包括段云鹤,都若有所思。 连河清清嗓子道:“这些宝物,如何分配呢?” 段云鹤见连河瞧过来的目光道:“全凭两位道友做主了,我若没有二位救下,早就丧命那两个人妖之手,还奢望什么功法、宝物。再者,你们别不好意思,我也不会出去乱说的!我们段家都信佛,所以是不打诳语的。” 连河点点头道:“楚跃,这圣莲子就归我了,还有那个灵气团也暂时交由我来研究如何,至于那本书,到时候就由你来送还万花谷,毕竟你太白剑宗离万花谷不远...” “嗯!”楚跃点点头。 连河就像经书收起,盒子上贴了封印道:“既是万花工圣一脉的无上秘籍,我等自不该偷看偷学!” 段云鹤见此,也点点头,遂在心中对连河高看几份,也更敬佩几份。 “一行大师的法身,也暂且收起来,到时候一并送至万花谷。”连河提议,众人都点头应下。 阁楼从外面看三层,在里面却只有两层。 三人一龟,来到二楼来,看到这个大厅墙壁上都摆着书架,分门别类的放着一些门派的功法、法宝使用之法及祭炼、注意事项。 可以说几乎囊括了整个修真派,所有大宗门,只可惜都是非常简单的几句话。想必是僧一行早预料到此举会招灾惹祸,早早就将那真正的功法都予以销毁了。 “蜀山,紫青双剑的分合使用之法!” “九莲道宗,千莲无穷剑的唤灵之法!” “万花,生花笔的使用技巧!” “元符剑宗,九符剑的符剑分离之道!” “九华山,达摩剑的心剑、气剑转换之法!” “太白剑宗,天遁剑法...” 看着这一个个只剩下名字和简单介绍的书籍,众人都默不作声,虽然只看到了一鳞半爪,也让懂行的人灵光一现,譬如段云鹤、楚跃,就对基本剑法之道的讲解、提要,产生了浓厚兴趣,在仔细阅览。 而连河,则看到了昆仑的“太上忘情剑”入道法门,遂将其牢牢记在心里,这可是传说中,昆仑的无上秘法,也许只能在这里,得窥一角。 转了一圈后,三人把该记住的都记住后,互视一眼后,一同出手,剑气、道法横飞,这里的所有资料都全被销毁一空。 离开阁楼前往石洞,三人被门口两个舍利境的小和尚给吓住了,一看竟然是不动的,才放下心来,知道前面两人都没有得到宝物,连河也不好意思说再要,就朝着段云鹤道:“段道友,这小和尚你就取一个,看起来像真人一般,另一个就给楚跃!” 段云鹤点点头,收走了一个小和尚。楚跃摇摇头道:“这种傀儡要中品灵石驱动,我可没那么大财力,而且你让我一剑修带个傀儡,多有不便,还是留给你用吧!” 连河听他这么一说,颇有道理,也不矫情,袖手就把那另外一个小和尚收了。 进得洞府内,里面空间甚大,有三进,第一个洞内是各种废弃材料堆积,并无什么好东西。 第二个洞内有不少洞窟,都标着牌子。 “蜀山,紫青双剑的图纸及修复材料!” “太白剑宗,天遁剑的图纸及修复材料!” “元符剑宗,九符剑的图纸及修复材料!” “五仙教,蝎心忘情笛的图纸及修复材料!” “九华山,达摩剑的图纸及修复材料!” “天河宗,青冥剑的图纸及修复材料!” “万花,生花笔的图纸及修复材料!” ....... “这里面的图纸材料,我们就均分了吧!”连河扫过牌子,心下一惊,也有了计较,便开口提议。 “不用不用,你们随便挑,我要不要都无所谓!”段云鹤知道,自己得了小和尚傀儡,已是难得,遂连忙拒绝。 “那不太好!”楚跃也开口道,“我看那达摩剑乃佛修之物,与你段家修行相符合,不如你就选了去?” 连河听此也点点头,楚跃想的和他基本一样。 这里面,他最不能放弃的当然是青冥剑,次者是紫青双剑,再有就是,那元符剑宗的九符剑。 88章 相继筑基 守护剑意 见两人这么说,段云鹤最终点点头,将九华宗洞窟的图卷,及材料挥手收起。 随后,连河又对楚跃传音:“天遁剑,楚跃你就收去。其余的,我也只要青冥剑与紫青双剑,至于生花笔、蝎心忘情,届时找个适当机会,转送给宁道尘、龙胜,狠狠敲他们一笔竹杠,你看可好?” “随你,除了天遁剑对我有些用处,其余都随你处置。”楚跃点头,心觉,自己作为一个剑修,专修一剑,所谓的法宝等外物,都不过浮云罢了。 连河也意识到这点,便不造作,随手就将选中之物,一并收起。 继而,三人再往下一个洞口而去。 此洞府内,只有一把已被修复的扇子,及一个地火洞穴,里面传来浓郁的火灵气,引得连河都克制不住,有就此玉液筑基的打算。 楚跃却远远离开了些。 火克金,对他的灵根不契合,而段云鹤亦是如此。 “段道友,实不相瞒,我有一同乡,就拜在太素宫之中...”连河刚开口,段云鹤自然明白过来。 快人快语道:“连道友,你收起来吧,太素宫佳人,定是要送予她的!” 连河见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愣,而后一笑。 倒是楚跃,神色有些微微异动,还特意看了连河一眼,连河却并未在意。 这太素扇,已然修复成功,虽还未曾孕育出器灵,但也不过是等待些时日罢了。届时,自然就是一太虚法宝的存在了。 至于给不给水韵儿,到底怎么给,连河虽心下有个初步打算,但还需要谋划。 至少,现下还不着急,眼下首要的是借助这里浓郁的火灵气,早早玉液筑基。 把心中想法同楚跃、段云鹤一说,二人并未异议,各自退出了石洞。 楚跃就在洞口打坐,为他护法。 布下锁灵阵,连河看看四周,盘膝坐下。 “连小子,你已得到了功德金莲圣莲子,后面的莲子怎么样呢?”赑屃这时,突然开口。 “嗯,太初白莲的圣莲子,当日从广成金船上得到了,本来是楚跃的,他却另有所得,所以...” “所以就便宜你了,这可是大恩情,大因果,你以后可要记得报还...”赑屃若有所思,遂用灵目看了一眼连河神魂上缠绕着的一根嫣红的丝线,微微摇头,不再言语。 连河也开始闭目运转功法。 先顺理成章的将修为运转精熟,再开始冥思玄关筑基之法。 因已有过一次玉液筑基经历,一切都是轻车熟路,那种冥冥杳杳的玄关再次闪现时,连河便抓住了时机。 秘境中,灵气波动。 让楚跃不由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己守护着的石洞,一道声音却从虚空传来:“心系你所守,便可持剑一往无前,勇猛精进...” “玄关?”楚跃喃喃自语,福至心灵,盘膝打坐,竟也开始了玉液筑基,根本不用什么锁灵阵。 “守护之道,便是我的剑道,守护我愿守护之人,守护我心中的法则、守护我追求的大道!” 一道带着厚重、润泽,却也不失凌厉的剑气,自丹田中的白金剑丹升起,守护之道,蕴含土之防御守护,水之润泽万物,金之灭杀一切不利。 守护,便是《三莲衍生剑经》,最为契合的一种剑意之道。 楚跃,一朝顿悟,玉液筑基便再无悬念。 “这小子,悟性不差!”赑屃在虚空中,看着正在领悟守护剑道的楚跃,连连感慨,“希望他们能走得更远!” 而在祭坛旁边,正研究傀儡小和尚的段云鹤,见两个巨大的漩涡生成,顿时吃惊不小,喃喃自语道:“昨日还与我一样,是元气修为,如今却先后都要步入玉液,看来踏上道途,就是不进则退,时不我待啊!” 他似乎也是顿悟了一般,开始闭目打坐。 修为,更是从原来的炼气七层,进入八层,再至九层,甚至要冲击圆满时,才慢慢停歇下来。 一个小小的秘境,两人先后玉液筑基,一人连破两道关卡,都是福缘不小之辈。 七日后,楚跃已经早已玉液筑基,进阶为一名玉液境修士。 连河所在的洞府内,却还没有动静,气息也是变化好几次。 他本想进去看看,却又怕惊扰到,只好耐着性子在洞外等候。 如上次一般,在激活土灵根后,连河又把修为恢复到炼气一层,才停止了打坐修行,虽然此间火灵气充足,火又生土,却终归没有纯正的土灵气好。 且修为进展太过匆忙,总归是不好的。 如今,他激活土灵根、又有太初金莲在手,自然不操心没后续功法可修,能好好修行一段时日,再谋划那水属性的太初墨莲圣莲子下落。 之所以被耽搁,是因为他在地火窟内玉液筑基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金色蛋卵。 不知是受玉液筑基影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蛋卵里传来强大的生机,似乎孕育着一个生命。连河仔细观察一番后,以冲枯真传开讲所言的血引秘法,将金蛋认主,届时孵化出的小东西,也可当一灵兽来驯养。 待秘法成,那金蛋中的生命,即与他神魂生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见其离破壳还有时日,连河也未多想,就将其收入吞天袋内。 如今又一次玉液筑基,连河丹田中,呈现的是一座金色莲台,青铜镜依旧旋转着照耀在上方,还有一柄凝实的青色剑气。 更为难得的是,他此前一直卡在瓶颈,无有进展的《五灯会元图解》也终有突破,第一层修为达到圆满,如今的肉体强度,虽不能抵挡青冥剑气,但寻常的法器、灵器,却也很难对其有所损伤。只是,令他稍微遗憾的是,神识修炼虽也圆满,却仍未真正突破至还丹境。 这可能和他融合了明河前世的神识残留,修行起点较高有关。 不过,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一饮一啄,皆由缘定,实不必挂怀于心。 见这次秘境寻宝、玉液筑基颇为圆满,且收获良多。连河满意地点点头,将修为调整为玉液境,这才收功撤阵。 准备出洞府时,却听到了赑屃的传音。 89章 青石古灯 女冠求救 “不错,连小子,你如今,已二次玉液筑基,再有两次就可功行圆满,只是本大王当初说,要为你寻那太初白莲圣莲子,却终无果...” “老鼋你就不必心有愧疚,你是知道的,太初白莲圣莲子我已寻得...”连河听出赑屃言语中的愧意,便开口为其开脱。 赑屃这厮,虽守宝如命,且口无遮拦,但心底还是不坏,且对其相助甚多。 “嗯...话虽如此,但本大王还是给你点补偿。”赑屃说着,吐出一口青色光芒。 一个古朴的青石灯,悬浮于连河面前。 “这光明灯,是本大王在这天竺荒漠所得,今天送给你,你可是赚大了。” “光明灯?”连河诧异,这灯,似乎是光明佛祖所有。 “那个...虽只是仿制品,却难得里面有一丝灯火尚存,对你日后修行那《五灯会元图解》也是有益,且光明灯可是克制邪魔的神器,这仿制品,还是能用上那么三两次的...”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听赑屃这么说,连河心下大喜,如今他的《五灯会元图解》第一层的修行已突破了瓶颈,想来离圆满也不太远了,修行第二层所需的灯火,他还在发愁如何寻得,却不料,如今竟意外得来。 光明佛祖的光明灯中,所用的火种,自然是西天灵山的须弥空火,正合修行《五灯会元图解》所用。 想到此,连河忙将青石灯收入吞天袋,生怕赑屃会反悔一般。 赑屃见此,却撇撇嘴,显得丝毫不在意。 出石洞,与外面迎上来的楚跃、段云鹤互相见礼,连河看到楚跃已然玉液筑基,还不算十分惊讶,但看到段云鹤已经炼气九层,就惊讶不小。 “恭喜段道友了!” “同喜同喜,我不过是略有寸进罢了!”段云鹤拱手笑道,“我领悟了一句,大道修行,一旦踏上,便无退路,不进则退!” “很是有理,你既不喜家中束缚,自可在外游历也好!”连河替他着想道。 “是极,待从这里出去,我也想顺道去一趟万花,听说万花晴昼海,蜀南五仙潭,可是世间少有的美景,且万花的师姐师妹,各个天资美貌,仁心圣手...” 连河已觉察出这段世子,可谓一风流多情之辈,便也无意打击,淡淡笑道:“也好,我与楚跃也要走一趟万花谷,那我们就一路同行了。” 楚跃听此,脸色微微一动,心情不知为何竟好上几份。 随即,三人又仔细将这秘境搜罗一遍,见确实没甚藏宝和秘密,便商议着,还是早些离开此地为好。 一路沿来路返回,三人趁着还未大亮的天色,匆匆穿越孔雀河谷,欲早早离开这危机四伏的天竺荒漠,不料,却被一道急促的清冷呼救之声,给唤住了脚步。 却见孔雀河谷的一处崖壁上。 一身着月白素纱道袍,面戴幂罗的年轻女冠,看起来颇有些狼狈,满脸焦急,向连河等人求救。 众人不得不停驻,听她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无奈遭遇。 半盏茶功夫后,这女冠无奈叹息道:“请诸位道友,看在我等同属道门一脉的情面上,帮我一帮,我来天竺荒漠,真的还另有要事......” 连河尚未开口,身边的段云鹤就已上前,朗声道:“这位道友,莫慌!段某愿往那大雪山来的活佛释迦僧格处,尽力说合,就此罢战...” “如此,贫道就多谢段道友相助。”女子稽首回礼,以示感谢。 连河静静站在一旁。 暗自思索,这其中,可有什么阴谋? 面前女冠,明显是天池宗修士。 据她言讲,得家人传讯,说幼妹从高昌国横渡天竺荒漠,离奇失踪。她一时心急,便下了天池山,前来寻觅。 不料,遇到了大雪山来的一位活佛,释迦僧格。 这位活佛,听闻天池宗幻术精妙,定要与她比试一番。 名叫萨莉亚的女冠,哪有心思比试幻术,却耐不住此人纠缠,不得已比试。活佛释迦僧格虽也修幻术、且佛法精妙,但因年纪尚小,惜败萨莉亚之手。 未料此举,竟引起释迦僧格的争胜之心。 从最初的幻术比试,扩引为佛道之争,全面辩论、比拼。 佛修的密宗功法,素来神秘莫测,萨莉亚露出败绩,却还不得那活佛满意。 眼看拖延数日,耽误行程,心下焦急万分。 恰逢连河众人,沿着秘洞出了胡枫谷,来到这孔雀河谷。 这才开口求助。 说起释迦僧格此人,连河自是不知。 但明河前世的记忆里,却有此人。 看起来,这位密宗活佛,在后来也闯出了偌大名堂。释迦僧格,俨然成为密宗“红教”,一位集大成者。 “红教”,是佛修密宗的一个派别。 其实,佛修自光明佛祖、燃灯真佛于太古在西方立教,传承有数万年,称为沙门。 与中土的道门、儒门、巫门,遥相呼应。 封神之战初期,因燃灯真佛与光明佛祖,对此战理念有差。 燃灯真佛离开西方灵山,来至天竺荒漠,建立灵台方寸,苦修《佛说三世因果劫宿经》。 后来,此劫仙佛撤离时,光明佛祖的西天灵山,划入妖洲。 便嘱托留守传教的大弟子阿迦叶、二弟子金蝉子,离开灵山,往天竺荒漠寻燃灯相助传教。 这就是大雷音寺,在灵台方寸创立的由来。 燃灯真佛也并未不管前来投奔的灵山诸多佛修。而是倾力相助两位师侄,创下了大雷音寺,遂离开云游。 终落脚九华山,发下“地狱不空、誓不入极乐”的大愿,修得当世金身,即地藏菩萨果位。 而往世法身,却往蛮州,立燃灯寺传教。 最终,在虚空魔劫中失踪。 当初,从灵山而来的光明佛祖大弟子阿迦叶、二弟子金蝉子,也相继收了衣钵弟子莲花生、达摩。 渐渐的,两人在传教理念上,起了分歧。 从此,沙门内部因派别之争,而龃龉不断,有了分崩离析之势,更为日后大雷音寺的覆灭,埋下了隐藏的祸根。 90章 释迦僧格 水月幻术 彼时,大弟子阿迦叶主张秘传教义,择优开渡;而二弟子金蝉子,则主张众生平等、普度众生,应教化妖族。 旋即,金蝉子出走西荒妖洲传教,一去多年,杳无音信。 早已在大雪山传教的阿迦叶,因担忧师弟安危,遂将雷音寺托付给弟子莲花生、师侄达摩后,也出走西荒妖洲,寻金蝉子去了。 待达摩全面掌管雷音寺,莲花生大师也在大雪山创下迦叶寺,并收下四个弟子。 而达摩,在顿悟禅宗后,将雷音寺托付弟子,也云游中土,先后驻足中州白马寺、越州九华山。 灵台方寸的大雷音寺,始终未等回阿迦叶、金蝉子两位祖师。 虚空魔劫却已爆发,莲花生大师及其弟子,达摩老祖及其弟子,身先士卒,号召天下佛门弟子共驱天魔。最终,两人都告失踪。 后来莲花生大师的四个弟子,虽传承密宗。 却分为红、白、黄、黑四教,其中以黄教势力最大,最为著名。 如今牢牢掌控着迦叶寺,领袖密宗的,便是五世哲布尊丹藏,渡格活佛。 一旁的楚跃,听完连河讲完这段关于佛教秘辛的故事,默然无语。 在他看来,什么佛道之争,有那个必要吗? 各传各的教法,有必要拼个输赢高低吗? 只要能修得大道,都是道之一脉。 正在这样想时,不料段云鹤已带了一人回来。 连河定睛一看,竟是个裸露半边臂膀,带着高高的红色僧帽的佛修。 看其装束,当时红教的活佛,释迦僧格。 密宗的“红、白、黄、黑”四派,就是依弟子所戴帽子颜色不同,来区分。他们一般都裸露半边臂膀,披红色僧衣。 “阿弥陀佛,本座看这位女檀越,瘦瘦弱弱,不料功夫了得,本想继续比试下去,却得这位段居士从中劝和,也就罢了,来此一晤,各自散去,日后有缘相见,再作比试就是...” 少年模样的释迦僧格,说起话来却颇为老成。 连河心底,却并不轻视这只有菩提境修为的红教活佛。他所修持《心幻大圆满》,在密宗,赫赫有名。难怪能与天池宗的《水月幻术真法》相较,不落下风。 见一场争斗就此落幕。 释迦僧格领着两个经童,先行离开。 连河等人也准备告辞时,却被萨莉亚给拦住。 段云鹤一脸茫然,不知怎么一下子,面前女冠就变了脸色。 连河因一直警惕,并未感到很震惊。 楚跃虽觉讶异,却也不甚在意。 如今他已玉液筑基,对上这种同样玉液境修士,是丝毫不惧。 萨莉亚二话不说,一甩手中拂尘,遮面幂罗飞舞的同时,露出她的一角面容。 令连河不由讶异,随即,便想通了其举动所谓。 周边的河谷景象,因之大变。 顿成落英缤纷,飞瀑落溅的优美之地,让人不觉想在此常住不走,一睡不醒。 看着段云鹤已陷入其中的眼神,连露出一丝冷笑。 冷声道:“水月幻术,当真绝妙,瞬间便使一个接近练气圆满的修士,不知不觉陷入其中,任尔发落,不过....” “也就到此为止吧!” 连河说着,运转功法,丹田中的青冥剑气发出一圈圈濛濛青光,天衣无缝的幻境,开始寸寸破碎。 萨莉亚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眼神,神色凝重起来。 掐动手诀,幻境随之一变。 雪山矗立,冰河倒挂,白鹤翱翔的绝尘仙境,陡然展现。 “还不死心?”连河皱眉。 青冥剑气呼啸成漩涡,将这幻术瞬间彻底破掉。 段云鹤也自虚空,要摔落倒地时,被楚跃伸手接住。 “不管如何,我从你等身上发现了我妹妹那红云散的气息,她之失踪,定与你等有关。”萨莉亚脸色冰冷,抽出身后长剑。 “且慢!”楚跃上前,冷肃道,“若你妹妹真是那且末公主,古丽古丽的话,你自去血衣教寻便是,我们只知她被血衣教之人带走,其它一概不知。你若再这般纠缠,休怪我剑无情...” “此话当真?” 萨莉亚有些激动,但还忍不住质疑。 “自是真的,我等与她,还有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须诓骗?”连河撇嘴,不屑道,“楚跃,段道友,我们走!” 放出青冥剑,率先凌空而去。 看着连河等人远去,萨莉亚微出一口气。 她虽有心求证,连河所言是否属实,却没信心拿下这几人。 虽然她已罡煞圆满,却对上一个能轻松破除她幻术的天河宗弟子,还有一个太白剑宗,一直未出手的玉液修士,这种胜算,显然很渺茫。 不过,能得到关于妹妹古丽古丽的线索,也算意外之喜吧。 数日前,她接到家族传讯。 说是妹妹古丽古丽在押往天池宗路上,穿越天竺荒漠时失踪了。 心下吃惊不小,便急急忙忙下山寻觅。 古丽古丽自幼刁蛮任性,如今又深陷情劫不能自拔,萨莉亚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所以才密信家族,将其送往天池宗,跟着她修身养性,收心学道。 却不料,竟在路上出了这般岔子。 她本以为,凭着自己一手连师尊也夸赞不已的幻术神通,在天竺荒漠肯定会顺利些。谁知道,接连遇到释迦僧格活佛、天河宗的连河,让她倍受打击。 意识到局限于宗门内,也许她是优秀无双。 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宗门之外,多的是层出不穷的能人异士。 想到这里,便也身化剑光,往北而去。 一路上还在寻思,倘若妹妹真的落入血衣教之手,该如何解救? 血衣教之名,身为女子的她并不陌生。 据说是隐藏在天竺荒漠北部边缘,天河大峡谷的南岸。 是一个专为天下饱受情苦的女子,给予解脱和报仇雪恨的地方。当初,妹妹古丽古丽被中原来的楼兰王情伤之事发生后,没多久,就有血衣教女子上门点化古丽古丽,渡她加入血衣教。 却被古丽古丽拒绝了,萨莉亚也深觉不妥。 此事随后也不了了之。 却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血衣教仍贼心不死,干起了强人入教的勾当。 想到这里,萨莉亚不由加快了步伐,欲尽早找到妹妹。 91章 太白群山 古人相逢 一路沿黑水河,抵越西天山。 再沿着若羌河水南下,就到了“四冲之地”的太白群山。 只见群峰肃立,直拔云霄。 一道幽深峡谷,沟通居延神海与天湖,又隔开了沙洲与中州。 群峰云集的雪山之巅,就有着“流星白羽光出匣,一剑无痕雪漫山。”的太白剑宗。 “宗门主要有九大剑峰,分属法剑、心剑、气剑三脉。宗主流光剑尊,居极光峰,是一位真君大能,甚少露面,宗门事务,主要有各法脉及宗门的执剑、传剑、演剑三堂长老、执事们主持。” 看着脚下层层叠叠的峰峦,应段云鹤的要求,楚跃简略介绍着太白剑宗。 连河还传音,问他是否要下去看看。 楚跃摇头拒绝,心想他下山历练也不过半年时日。 师尊必然还在闭关之中,宗门中也没有几个相熟、知心的,回去也甚意思。 连河自是知道,楚跃时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平时朋友,想来也不多。 “那楚师兄,你是哪支法脉?”段云鹤这一路,与他们一起,却也相熟悉了不少。 早就不在称对方道友,而是叫起了师兄。 他也知道连河与楚跃,都出身蛮州,相知多年,互相因为涉及到辈分关系,所以直呼名字。 “我?”楚跃见段云鹤这么问,一时失神。 而后笑道,“我拜在心剑法脉下,风尘剑乃我师尊,但我所修并非心剑。可能,三剑都有吧!” 段云鹤听闻,脸上敬佩之色大胜。 连河便给他传音:“楚跃因机缘,得到太白剑宗火龙真人传承之法,所修功法特殊。” “是天遁剑法吗?” “不是,另外一种,你以后自会明白!”连河不欲多说。 三人并未在太白剑宗停留,绕其山门。 掠过天湖边缘,径自往中州而去。 因为照顾段云鹤,连河与楚跃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又御剑飞行了两三日。 却见下方,陡然出现一座雄浑的城池。 其枕群山而面阔原,八水环绕,气象非凡。 ”这就是长安古城,又称镐京,据说是太古大周朝的发祥地,后来,大日仙朝也最初定都于此。“段云鹤似自言自语道,”现如今,是西楚王朝的都城,不过听说圣后不喜,经常滞留于洛京。“ 在虚空中看着这座巍峨大城,连河也被深深震撼,若非心下有事,倒真想去那繁华的京都去逛上一逛,领略一番红尘俗世的别样味道。 长安古城,自古就是中州通往沙洲、西域的交通要塞,自是繁华异常。 对于西楚皇室,连河也略有所闻。 据说,如今御座上的是患有痛风之症的老皇帝楚治,与皇后吴氏共掌大权。 朝堂、民间,呼之“圣人”、“圣后”。 连河撇撇嘴,心道,这些帝王们,也是心大得很呢,“圣”之一词岂是随口而呼的? 又过德三日,遥遥看到一大片气势磅礡的大山。 楚跃径自开口道:“那就是有着‘三州龙脊’的苍梧山了,山的西侧,濒天湖之处,有一隐蔽谷地,气候温和,四季如春,就是被世人传诵,有神仙遗士隐居的万花谷了。” “早就听闻万花谷之大名了。”段云鹤一脸兴奋道,“今终得亲见,畅快!” “估计,段师弟你是想见那些圣手仁心的万花女修吧。”连河打趣。 “呃...”段云鹤见被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圣人有云,食色性也,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见段云鹤这般青春无拘。 连河、楚跃,都不由笑起来。 离着万花谷的谷口,尚有一段距离时。 就听得有声音在大喊:“这里,这里,连河、楚大哥,我在这里!” 是宁道尘。 连河虽平时不少与其传讯联系,但数年之后,再见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袍儒生,站在眼前,也不由吃惊。 打趣道:“宁道尘,你莫不是真遇到小倩了,这般滋润水灵?” 这典故说出来。 连河、楚跃都大笑不止。 唯有段云鹤,这个外人不知其中故事,一脸懵懂。 介绍了段云鹤,宁道尘相互认识后。 宁道尘开口便道:“原来是高昌段世子,贵府的朱长老,正在谷中,向诗圣前辈求教学问,你要不要...” “不不不!”段云鹤一脸惊恐,忙摆手道,“千万不要,我是偷跑出来,刚游历,可不想被捉回去...拜托了,拜托了!” 段云鹤连连拱手作揖,一脸求告。 宁道尘意会,引着他们入谷。 路上低声道:“你们传讯之事,我已禀告师傅,因事情重大,师傅已前去求见谷主,毕竟工圣前辈的法脉,早已名存实亡,千机殿,如今只剩下些低等弟子。” 连河点点头,听宁道尘的一路讲说。 才知万花谷虽不很大,却景色甚美。 到处都有傀儡仆人,打扫卫生,引人指路,照顾虫鸟花草。 处处看来,显然一副怡然自乐的世外桃园之地。 难怪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 总吸引着大批隐修之士,前来拜访、定居。 有着“丹符诗琴医”五道法脉的万花谷,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松散的兴趣行会组织。但实际上,谷主轩辕农也建有一批精锐弟子,且背后还有两个很可怕的靠山。 据传,有子虚、乌有,两位真君大能,长隐于此。 使得万花,无人敢觊觎。 晴昼海,就是频临天湖的一个小湖,因湖中植满五色圣莲,湖边百花争奇斗艳,因此得名。 那些在晴昼海附近采药、炮制各种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药物的医药道弟子。 看起来,果真仙姿出众,不同俗人。 宁道尘如今已有炼气九层修为,虽尚未圆满,但只要努力修行,不过一两年,也必然玉液筑基。 在乍看到连河、楚跃,均玉液筑基,自是吃惊不小。 但想到对方,一个开了八窍、一个开了九窍,也不觉奇怪。 他所居住之地,名逍遥坡。 是一处长满了竹子,并不显高大的山坡,乃儒修一脉的聚集之地。 一个取名为迎竹轩的竹楼,就是他如今的修行居所。 喝着竹叶灵茶,听着不远处宫商楼,那些音修弟子弹琴,众人也算风雅一回。 92章 乘墨羽雕 见轩辕主 龙胜、水韵儿,在得知他们在宁道尘处拜访,不由羡慕他们离得近,还能下山相互走动。 如今水韵儿、龙胜,也到了玉液筑基关头,虽也有心下山游历,却也不会太远,无论是云州朔方原,还是蜀州南疆,距离万花谷、太白剑宗、天河宗,都是数以十万计的距离。 只是没有让连河想到的是,在听到水韵儿的声音后。 花痴般的段云鹤,就惊为天人,称之“梦中仙子”,死缠烂打般,索取了水韵儿传讯玉符,还三言两语就聊上了。 引得连河连连感慨,果真是风流世子! 众人各自叙着话,没过多会儿,宁道尘就起身示意,谷主有召。 连河等人点头,便跟着宁道尘来到逍遥坡外,一处草庐前。 却见宁道尘朝着一驼背聋哑老人比划一番,就见老人随手一晃,众人身前,就出现三只,半人高的墨色大雕。 “墨羽雕?”连河定睛看去,不无吃惊道。 “没想到,连河你没来过我万花,竟早听说墨羽雕大名?”宁道尘也事诧异。 连河此前,根本不知万花竟有墨羽雕。 之所以能认出墨羽雕,是因为曾在《千莲经》上看到过。那个他看了一半的关于千莲道君传记的经书,就曾写道道君刚还丹,就与两只还丹圆满的的墨羽雕厮杀、大战。 没想到,在万花谷竟见到了真正的墨羽雕。 世间缘法真是奇妙,连河心下不由连连感慨。 “师尊已求得谷主法旨,我们这便往轩辕厅去。”宁道尘率先坐上墨羽雕,传音解释,“谷内禁止低阶弟子御器飞行,且谷主所在轩辕厅,位置极高,一般修士绝难上去。除了乘坐机关天梯外,还有就是这墨羽雕,很是方便,它们都识得路。” 乘坐在巨大的墨羽雕上,很是舒服、稳妥。 速度不快不慢,目不暇接的风光,让连河不由琢磨,何时也弄一只这样的坐骑灵兽来,好好逍遥一番。 忽又想到吞天袋中那个金色蛋卵来。 不料,那蛋内竟也传来一丝神识波动,同时,他乘坐的墨羽雕,长鸣一声。 似是在迎合那缕传来的神识。 莫非,那金蛋就是墨羽雕的卵? 连河这般猜测时,宁道尘在前方传音道:“墨羽雕极少鸣叫,一旦鸣叫,表示它心下很欢喜,看来是喜欢你。” 连河虽心下疑窦重重,却也不住点点头。 不过片刻功夫,众人已经来至一高耸入云端的山峰上。 一座宏大却简朴的殿堂,掩映与云雾之中,仿若天宫一般。 “这里,就是谷主闭关修行的轩辕厅了。”宁道尘下了墨羽雕,肃颜整理一番帽冠,掸了掸衣袍。 这才领着众人,往大殿去。 殿很大,其内陈设却颇为简单,一看就是修行之士的居所。 一个年约五旬的黑髯长须道人,与一鬓发斑白的黑色儒衫老者,端坐其中。 儒衫老者,连河自是见过,是宁道尘的师尊秃笔翁。 而那居中而坐者,想必就是谷中轩辕农了,其修为与天河宗掌教明光一般,乃一位紫府境大真人。 三人上前,分别见礼。 居上道人看着连河、楚跃与段云鹤,捋着浓黑长须,很是和气道:“嗯,不错...江山代有人才出,看着你们这些后辈英才,我们这些老家伙心里确实舒坦,特别是你...” 轩辕谷主说着,看向连河。 “早就听闻,天河宗收了位开九窍的单木灵根弟子,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修道不过五载却已踏足玉液,且灵气浑厚、绵长,不是急功冒进,根基肤浅之辈。想那神海中的昆仑,也收下一位火灵体,开九窍的单火灵根女弟子,虽不曾亲见,但听秃翁说起,却也是天生英才,还未听闻她玉液筑基消息,便得到你的好消息。果然天道崇衡,气运有机,并不尽在昆仑一家之掌握...” 连河第一次被人,这么长的话夸赞。 脸显微红之色,鞠躬回礼:“谷主前辈谬赞,小子愧不敢当,大道修行,不过刚起步...” “嗯!”轩辕农点点头,“年轻人,不骄不躁,着实不错!” 而后看向楚跃、段云鹤。 又是一番长长的夸赞,弄得两人,也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一番客套,还是真心实意。 总之在夸赞过三人后,轩辕农才正色说起工圣一事,且唏嘘不已。 连河将《天工开物》,及裹着一块红布的工圣法身,一并交出。顿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冥冥中,也感到神魂上的牵绊少了一丝。 “三位小友能将工圣前辈的遗言、遗物及法身带回我万花,对我万花可谓有恩,其举大善!”轩辕农在扫过那《天工开物》秘籍后,连连感叹道,“可惜工圣前辈,失踪六百余年,其法脉早已名存实亡,要想传承下去,还要花费些时日,三位小友,若无甚重要事,可在谷内暂居些时日,若有需要,尽可提出...” 不管是不是客套话,但连河心下,却早已打定了主意。想借着这机会,前去拜见符圣,留下些时日,学习符箓之道。 见谷主这般说,遂接着话瓣,把心下意愿说出。 轩辕农也没料到连河真提出要求,但也没觉得太出乎预料。 点点头道:“此事不算太难,我自会与符圣大师商议,届时,学多久全凭小友自愿,至于能学多少,也看小友的机缘了...” 他言外之意,你在我万花扎根学下也可以,我还很欢迎。但修行之道,学多学少,学深学浅,全在自己。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正是此理。 因见谷主还有事与门内各脉圣人相商,三人随即告辞,回至宁道尘的迎竹轩。 次日,就有符圣一脉童子,引着连河前往“天符阁”而去。 楚跃因要去拜谢当年丹圣活命之恩,遂去拜访。 至于段云鹤,早被晴昼海的女修给吸引住,像一只黏皮糖一般,天天不辞辛劳的跟着几位女修采药、炮制,且乐此不彼。 93章 学符三月 金蛋孵化 张道一,乃万花谷“符圣”。 据说其出身符箓世家张家,在大日仙朝时期,张家更被尊称为“天师符“。 其符箓之道,冠绝天下。 大日仙朝覆灭后,传承数千年的“天师符”也门人四散,一部分去了元符剑宗,一部分前往江南龙虎山隐修,如今倒是江南道宗的重要一支力量。 还有一部分,来到了万花谷,组建了“符圣”法脉。 张道一,算是第二任符圣,有着道胎境圆满修为。 其为人沉默、古板,一心沉浸在符之世界,甚少过问俗世。 “符圣”法脉的事务,具体操持,还是其大弟子柳叶符。 见过连河,问了几个简单问题,点点头,摔下一本书道:“先研看一月,若有不懂,月后问我!” 就此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连河。 过后想想也是,人家一个都能制作真符的符道大宗师,不可能手把手教连河学习符道是吧? 《符箓大要》,便是张道一甩下之书。 连河翻开,没多久便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符道大宗师的修行笔记,可谓一字一句,都发人深省,切中要害。 明悟了此前一直不得其法的地方,也纠正了以前走偏的路。 连河一边研读,一边实践。 便在符道阁,做起了一名编外学生,虽然不少符箓弟子好奇他的存在,却也并不过多排斥。 毕竟,这是谷主推荐,“符圣”亲授其书的弟子。 这日,他正在自己临时居室画符时。 不料有一人路过,见其运笔、呵气颇有章法,心下好奇,遂驻足观看。 连河现在已有玉液修为,近日来在尝试书画中阶符。 这道天罡驱魔符,便是最为常用的中阶符。 其核心箓文有两个,即天罡星宿与地煞星宿。 以前,连河虽能一气呵成书画出初阶符,乃因为初阶符都是一个箓文,而中阶则是两个,高阶即三个。 到了宝符,就是两种箓文的融合,形成新的复合箓文,所以威力才更大。 代表天罡星宿的箓文已被书画出,接下来,就是代表地煞星宿的箓文,就在最后收笔之际,连河感觉符笔一动,出现小小偏差。 他,还是失败了! 微微叹口气,连河看着面前这张半废的符箓。 心道,还是画不出中阶符,是自己法力不够,还是神识不够,亦或是书画方法有错? “以神幻箓文,以灵气演练,下笔如有神,自可一气呵成。”观看之人,突然开口。 连河一愣,遂再次提笔,神识中幻化出曾描绘、熟记的箓文模样,同时催动丹田灵气,演练凝结箓文,手上符笔这时,也不由自主就将两个箓文画就。 一气呵成。 天罡驱魔符一成,就发出一道光芒,随即敛去。 这就是所谓,神物大成,自显灵性。 连河喜滋滋的看着书画而成的第一张中阶符箓。 万事开头难,一旦开了头,后面的就依样画葫芦,不为难事。 “孺子可教也!”那人赞叹一句,飘然而去。 连河这才恍悟跟出来,却早已不见那人踪影,却默默朝着远去方向,深深一鞠躬。 在另一个方向,不远处密室中。 张道一睁开微闭双目,道:“此子,颇有灵根,且知礼善学,可堪造就,奈何非万花弟子?” 从最初的天罡驱魔符,到三山驱鬼符,再到定神符,甚至到缩地成寸符。 短短三月,连河已基本掌握常用的中阶符箓书画之法。 特别是在青铜镜加持下,有时,甚至能摸道高阶法符的门槛。 他的符箓之道大进时,修炼功法也并未荒废多少。 虽然表面上看,还是玉液初期,但丹田中的那个金色莲台,已经成为四层,且在赑屃相助下,从那仿制的光明灯中取出了灯火,开始《五灯会元真解》的第二层修炼。 这期间,他见过两次“符圣”张道一。 积攒了不少问题,甚至连符剑之法也曾提到。 但张道一却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此乃他家之隐秘,当不可乱言!” 连河点点头,觉得自己此行目的,已基本达到。 该是告辞了,没想到被一个意外,给拖住了返回天河宗的脚步。 那日,宁道尘约他前来参观儒修一脉的“晒书”节。 却不料,在乘坐墨羽雕时,感受到吞天袋中那个金蛋的强烈意识,似要破壳而出。 连河遂不敢大意,向宁道尘说起自己无意中得了一个兽卵,似要孵化。便问他谷中墨羽雕,是如何孵化,可否相助一二? 宁道尘点点头,便领他到得万花谷中一偏僻之地。 聋哑村! 这村里居民,大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且多数或聋或哑,有的甚至既聋又哑,却是万花谷,驯养墨羽雕的所在。 二人来至一个只有一位驼背老者居住的小院。 连河遂将金蛋掏出来。 老者露出惊喜神情,连连比划半天。 “他说,你这金蛋来历不凡,估计能孵出不错灵兽!”宁道尘在一边翻译,连河也兀自暗喜。 在老者相助下,连河将金蛋放入一个专门的锁灵阵内,且从新照秘法予以认主。 连番几次使用精血为引,连河都甚觉,这金蛋中灵兽来历高贵,否则,不至于需要耗费如此多精血。 见此间无事,宁道尘就先行离开。 连河这才传讯楚跃,说要过些时日才能离开万花。 楚跃却回讯道:“我在邙山坊市,遇到了宗门弟子,就欲直接回宗门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连河也这样回了一句。 至于段云鹤,早在半月前,已被府中长老拉着,一起往太素宫去了。 据说段家有事相商,本来段云鹤是死活不要去的,但想到去太素宫,能见到水韵儿,便不再闹腾,乖乖就范。 又过了数日,一直小心翼翼盯着金蛋的连河,终于等到金丹破壳。 一个米白色,像小鸡一样的雏鸟,摇摇摆摆走到连河身前,用小小的,闪着金光的喙,啄着连河的手,大献亲昵。 “这?” 连河大失所望,这到底是什么? 不会是一只鸡? 一旁的那聋哑人,似感到连河的失望,但笑不语。 从怀中翻出一团碎肉,那米白色雏鸟见此,摇摇摆摆,飞快上前,张口吞食。 竟不怕噎着! 94章 湖中四郡 返宗遇妖 聋哑老人充满慈爱的眼神,看着雏鸟吞食完毕。 而后朝连河,连连比划。 一手举起肉食,比划出十的数字。 一手摸出丹药,比划出数字一。 “你是说,这雏鸟十日内吃肉食,十日之后,每日吃一粒丹药?”连河用水镜术,写出文字。 聋哑老人,连连点头。 随后,还将那团肉泥,并一瓶丹药,都递给连河。 连河稍作迟疑,就一并收下。 刚想掏出灵石,老者却摆手,蹒跚着离开。 雏鸟很快又将那块肉团吃完,犹显不足,依旧睁大乌黑的眼,看着连河。 连河见此,无奈翻翻手,表示没了。 “真是个吃货啊!”连河感慨着,将雏鸟放入怀中,乘坐墨羽雕,前去找宁道尘求救,看哪里有卖碎肉、卖丹药的地方。 “晒书节”现场,到处都是书。 雏鸟欢快的踏乱了几本书后,被连河勒令塞入怀中,宁道尘却笑道:“傻了吧,驯养灵兽很耗费银钱...不对,是灵石,这些肉,都是新鲜的妖兽的肉,谷内坊市也有卖,至于丹药,则是谷内自产自销,坊市估计都没有...” 听宁道尘这么说,连河果真傻眼了! 不过,让他傻眼的还在后面,购买了至少十日的灵兽肉,又买了十几瓶丹药,连河身上几乎没一块灵石了。 还好那用来平时携带灵兽的袋子,类似乾坤袋,是人搭送的,未作价灵石。 否则,他真不知该怎么出手,弄来一个灵兽袋。 十日时间,一晃而过。 身无分文的连河,用几道自己绘制的符,换了三日的肉团,想来够那吃货所用。 如今的雏鸟,已长出了羽毛,竟是灰色的。 照连河估计,再过上几个月,它便能羽毛长全,振翅飞翔,自己觅食了。 带着这只极为能吃的雏鸟,连河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宁道尘,离开了万花谷。 心下暗自腹诽:“让你笑,让你笑,早晚有一日,也狠狠的宰你一次,到时候看你啥表情....” 早已身无分文的连河,第一次体会到了修行之难。 想起刚踏上修真之路时,玄真观的元敬所说的”法财侣地”,那修真四要,如今看来,竟一点不假。 想法赚钱,已成当务之急。 否则,凭宗门每月那点补助,别说养活这个能吃的还不知什么家伙的雏鸟,就是自己,也要养活不起了。 出得万花谷,沿着天湖湖畔,一路朝西北,御剑而行。 看着烟波浩渺,湖水深蓝的天湖。 连河一边感慨自然的巧夺天工,一边又感叹修为不够。 若是自己有还丹修为,自可不依仗外物虚空飞行,那可是真正的出入青冥。 届时,自可横渡天湖,直回沙州。 不用如今这般,沿着天湖绕道,从太白群山边上,飞过天湖浅显之处,才得踏入沙州地界。 跨越天湖时,连河牢记楚跃交代,不得深入天湖深处,否则被湖中隐藏的妖兽发现,必然危险之至。 东胜神洲虽以人族为主,但当年封神之战后,残留的妖族,以及随后踏入修行的妖族、妖兽,也还不少。 特别是居延神海、天湖,以及一些深山大泽之中,不乏凶猛妖兽,可怕妖族。 好在天湖虽浩淼,但四周浅显出却并不危险,且岛屿星罗棋布,遥遥看去,若繁星点点。 这些岛屿,相传是“射日之征”时昆仑覆灭九莲道宗后,打碎天湖中九莲岛所化。数千年过去,这里早已是人烟稠密,成为有“小江南”之称的“湖中四郡”之地。 稻米流脂粟米白,鱼虾鲜贝冠天下。 唯一让连河诧异的是,“湖中四郡”虽说更接近中州地界,份属西楚王朝管辖,如今却偏偏大部分被北周王朝占去,这里因而也成了西楚、北周两国犬牙交错的边境重地。 小心翼翼的过了天湖,再次踏上沙州土地,连河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 刚御剑飞出百里。 却被一阵急促的救命声,给唤住。 “道长,且救小女子一命,后面有几个恶人,追杀奴家,好不可怕...”拦道呼救的,是一个双十年华的青衣女子,眉目清秀,但总感觉,浑身透着一股异样气息。 连河尚未开口,后面就有呼喊之声。 “道长切莫误听此蛇妖之言,她作恶多端,当替天行道...” 见有一老二少,御剑而来。 连河发现,老者修为有炼气圆满,两个年少的,一男一女,都不过,炼气四五层修为。 “原来是一蛇妖,难怪感觉气息异样。”连河暗中嘀咕。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居然能化成人形的妖精,莫非,此妖已是化形大妖? 看其气息,也不过是炼气七层罢了,怎么可能呢? 连河面目不善,看向女妖,摆出防御姿势。 那女妖见后面三人,已经追了上来,尚且要逃时,却被连河拦住去路。 “道长好不知礼,你既不相助奴家,为何拦住奴家去路?”青衣女子,神色一变,质问连河。 连河还未来得及反驳。 就见她神色又一变,露出盈盈笑意,且袖手抛出一团粉色烟雾,连河嗅到空中奇异气息,不由想起了当年在弥罗派,遇到的赤链蛇妖。 蛇性善淫,果不其然。 后面追来的道人,也连连大呼:“前辈小心,这蛇妖的妖毒,极为霸道...” 原来是蛇毒。 连河冷笑着,运转丹田中的青冥剑气。 一圈圈青色光芒,与粉色烟雾相接触,那烟雾如遇克星一般,纷纷散开,瞬间就消失殆尽。 “贼道人,你们竟是一伙的?且吃我一剑!”连河还未动作,女子就袖手翻出双剑,朝着连河劈来。 连河大怒,两道掌心雷发出。 那两把劈来的剑,还悬在半空,未曾发动,就顿时哀鸣一声,跌落虚空。 蛇妖也倒栽了个跟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娇姹一声:“安敢毁我雄黄对剑?” 说着,一挥手中青色长袖。 那长袖,瞬见化作一条水桶粗的青蛇,长着血口大盆,发出凛人腥气,扑鼻而来。 连河袖手翻出青冥剑,一招江海凝波,朝着青蛇巨大头颅砍去。 95章 至情竹妖 灭杀蛇妖 “砰砰!” 两声金木交击之音响起。 连河本以为一剑,就可斩下蛇妖头颅,没成想虚空中出现一青衣男子,面色冷肃,挡在蛇妖身前,看着连河一语不发。 “竹郎,你终于来了,奴家差点被这道人斩杀...”蛇妖有些撒娇抱怨。 “住口!”青衣男子,头也不回喝止蛇妖,手持青色长剑,看向连河,眉头一皱,开口道,“请这位仙宗高人且放过她一马,我定带回去严加管束!” “不可,这蛇妖不但偷取了我们道观辛辛苦苦培育几十年的七明九光芝,还连害几条性命,今日必得讨个说法!”老道没等连河开口,连忙拒绝。 连河在一边静静站着,本不欲多事,没想到这蛇妖冲撞自己,不给个教训,让他小觑了天河宗弟子,倒是不好。 “你这老头,瞎说,我哪里见过你的七明九光芝,明明是你观内弟子想谋夺我的元丹,这怪得了谁...” “颠倒黑白,血口喷人。”老道后面的女子怒道,“我亲眼看到,你一口吞了两个守护灵芝的观内师兄,且在我师叔赶来时,将他重伤!” “可恨蛇妖,纳命来!”老道说着,绕过青衣男子,就向蛇妖发起攻击。 那青衣男子见此,伸开双臂,双手往下一摁,已有一排高大竹子,将蛇妖严实护在里面。 这是什么功法? “妖气?”老道吃了一惊,“你与这蛇妖是一伙的!” 连河也才感到青衣男子身上起息,与蛇妖一般,都不是修士的正宗真元。 原来如此,恍悟的连河二话不说,和老者对视一眼,他与这青衣男子交手,而蛇妖自留给老道。 “你的对手是我!”连河看着要想保护蛇妖的青衣男子,冷肃道,说着换上紫郢剑,一道紫色电光配合掌心雷朝他劈去。 用两个杀招,来对付一个炼气圆满的不知名的小妖,想来够了。 果不其然,紫郢剑和天雷俱是妖物克星。 青衣男子被掌心雷击中,吐出一口鲜血,而手中的青色长剑,也被紫郢剑削去一半。 那边老道已攻破保护着蛇妖的竹阵,老道一剑将蛇妖臂膀砍伤,露出森森白骨,已被连河击伤的蛇妖显然对阵老道士和两个掠阵的,功力不够看。 可就在老道节节胜利之际,那蛇妖大怒一声,浑身一变,一头巨大的虚幻的黑色蛇头冒出,喷出玄色烟雾,瞬间将老者半边身子化为一团血泥。 “师傅!” “师傅!” 两道惊恐的大喊之声响起,蛇妖又想故技重施时,只听空中传来炸雷般的声音:“哪里的水府妖孽,敢在我天河宗地盘撒野?” 继而,就有一巨大金印朝着蛇妖砸去。 正和连河交手的青衣男子见此,暴呵一声,化作一道青光,挡住了落下的金印,自己去噗嗤一声,口喷鲜血。 蛇妖趁此机会就要逃命去,连河放出灵兽袋中还不太会飞的雏鸟,一声尖利的鸣叫声响起后,蛇妖身子一哆嗦,显出青蛇本身。 雏鸟张口,就啄在青蛇七寸处,朝着连河扑闪着翅膀飞了过来。 “求求你,饶他一命”已身受重伤的青衣男子愣是稳住跌落的身子,踏步来到连河身边,直直盯着还在雏鸟口中扭曲不停的青蛇。 眼神中露出迷惘、不舍,悲痛神色,令连河也一时感染。 “咦!连师弟...”一个身影踏剑而来,竟是陆伯言。 连河点点头,心下也颇为惊喜,没想到刚踏上沙州,就遇到了陆伯言。 “这蛇妖,连害鹳雀楼几位同道性命,宗门命我下山查访,定不能放过。” 陆伯言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青衣男子,眉头一皱,而后道:“你想必就是那青蛇的守护者,青叶竹?” “道长慈悲,求道长饶她一命。”那青衣男子见被呵破身份,连忙跪地叩首,“小妖愿代她赴仙宗,任凭发落,只求,饶她一命!” 一个男子,为了一个女子,愿意赴死。 连河闻听,也惊诧不已。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等至情至性的妖,想一想,前世今生所闻的浩如烟海的悲恋爱情故事。 想一想,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如妖。 刚想开口劝说陆伯言,就见陆伯言冷肃道:“你这竹妖好生糊涂,这蛇妖,早已不是伴你而生的青蛇,而是被天湖玄蛇夺其魂魄,你还要保她性命?” “小妖也是知道现下的素灵,不是当初的素灵,可这身躯总还是的,若是她死掉了,素灵就永远的没了...求道长慈悲,小妖愿舍弃道行,来生结草衔环为报。” 青衣男子说着,泪水长流,哽咽不止。 “休得啰嗦,这蛇妖大逆不道,已连害数条人命,断断不能饶恕...”陆伯言正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身为妖躯,修行不易,若幡然悔悟,本座自饶你一条生路,若执迷不悟,助纣为虐,也必将道行全毁...” 突然,青衣男子暴起,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要从雏鸟口中救走蛇妖。 连河、陆伯言见此,纷纷大怒。 连河更是一道掌心雷,将那蛇妖爆头,就见里面一青一黑两道光芒飞出。 青色随即就要散开,黑色却要逃遁而去。 连河焉能不明白其中蹊跷? 袖手一挥,将青色光芒收入吞天袋中,而那黑色光芒,已是被陆伯言弹出的一道弹丸击中,随着一声惨叫,消散于虚空之中。 而这时,虚空中。 一青衣女子缓缓显化虚影,神情悲切,看着命悬一线的青衣男子,连连悲呼:“青竹阿兄,青竹阿兄,快醒醒,莫睡去了,灵儿今去了...” 青衣男子,似是听到了呼唤。 努力睁开眼,看到虚空中虚幻的青衣女子,露出艰难笑意,喃喃道:“灵儿,灵儿,都是青竹不好,不该带你去天湖游玩,害你如此...” 说完,又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连河。 大概是觉得连河脾性比陆伯言和软,好说话些,连河顿下明白他意。 便传音道:“你且放心,若缘分未尽,你等二人,尚有再见之日。” 而后朝着陆伯言道:“陆师兄,这竹妖也算至情至性,我愿收他在洞府做个看护,就此放他一马,如何?” “还是师弟慈悲。如此,也算是他得了大恩。” 青衣男子听此,连忙努力挣扎着起身,叩首大拜。 还未拜完,就昏死过去,化作一根青翠欲滴的竹子。 96章 金翅大鹏 鹳雀真人 连河见此,心有唏嘘。袖手一收,将柱妖本体,收入吞天袋中。 这才看向那边,依旧低声哭泣的三人。 那老道见连河看过来目光,眼神大放光芒,挣扎着尚存的半边身子道:“仙师慈悲,我鹳雀楼,唯存这两个徒儿还有些修行资质,望仙师看在相识一场缘分,能领他二人回山,做个洒扫童子,老道也知足了...” “师傅!” “师傅...” 两个弟子听此,不由放悲声大哭。 连河看那一男一女,都不过十四五岁。一个是开了六窍的金木灵根,女子则是开了五窍的木火土三灵根。 与陆伯言相视一眼后,见他眼神有些迟疑。 老者似乎猜出陆伯言眼中的难处,颓然惨笑道:”二位仙宗弟子,我鹳雀楼自从祖师出走东海,早已没落不堪,也早已与那上宗的楼观道,没了隶属,若非如此,怎能落得如今凄惨境地....“ 听得老者这么说,连河虽不明白,却见陆伯言点点头。 遂也点头,允下请托。 老道强撑着最口一口气,得此结果。 爱怜的看向两个呜咽痛哭的弟子,哈哈哈大笑三声,就此羽化。 将老道尸身,用一张爆炎符焚化,将骨灰交由二位弟子。 陆伯言这才下意识的看向连河,惊疑道:“连师弟,你果真玉液筑基了?” 连河面不动色,微微点头。 一路御剑北上,没多会儿功夫,就过了泾河,到了永济县境内。 中条山余脉处的鹳雀楼,不过是一个十几人的修炼门派。 那陈齐道,林清若要下去将老道士埋葬。连河二人止住步,在鹳雀楼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等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连河就此也得知,就在自己下山历练的,还不足一年时间里,外门中又有两名弟子玉液筑基,晋位内门。 他这次回去,就是第七名,晋位内门的弟子。 第七名? 连河心想也好,不会太突出。 如果将三年前就玉液筑基的事实说出来,那可太吓人了。 陆伯言对连河的那个雏鸟很是好奇,一直在逗弄,还说这么可爱,也想养一只,引得连河不由大倒苦水:“它特别能吃,我现在身无分文了,还不知回去,有什么法子,才能赚灵石,养活它...” “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赑屃的声音响起时,连河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待赑屃一口道出这雏鸟有可能是上古神禽,“金翅大鹏”的后裔时。 连河也吃了一惊,心下早是起了惊涛骇浪。 金翅大鹏,又名迦楼罗鸟,翅翮金色,施展神通时两翼广三万六千里,住于西方灵山下层,此鸟凶猛异常。 乃是飞禽类的领袖,凤凰得交合之气,育生而出。 在原来的世界,有个传说。 说是佛祖,当初修成丈六金身,却被一只孔雀吞入腹中,佛祖恐污真身便想剖开孔雀脊背,跨上灵山。 欲伤他命,当被诸圣劝解,伤孔雀如伤其母,故此留他在灵山会上,封孔雀做佛母大明王菩萨。大鹏,自是于孔雀为一母所生,故此在佛家中地位尊崇。 如若这雏鸟,真是金翅大鹏的后裔。 连河可真是赚了。 而且前后想一想,他能在胡枫谷困死工圣的秘境内得到金蛋,想来也与佛家有些渊源。 这么看来,这雏鸟是金翅大鹏后裔的可能性,很大。 连河这时候看着雏鸟,心下大定,遂思索一番,将其取名为“大金”。 既有金翅,又有大鹏这两个寓意,即便日后,这雏鸟不是真正的金翅大鹏的后裔,别人也想不到这一层,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眼下,这雏鸟没显化出任何凶猛地方,就是能吃的厉害。 他不得不为日后如何赚取灵石,发起愁来。 “说起灵石,我也头疼啊。”陆伯言看来与他同病相怜,无语道,“这次又是你帮我杀了蛇妖,这任务的善功,又要分你一半,哎...” 连河没想到这样,尴尬笑道:“要不,你回去禀报就说自己杀的,不用分我了?” “哪里有这样昧着良心的,若让执法堂的值日神查处端倪,不但没收善功,还有相应处罚,我可不想冒着险...”陆伯言明显对上次偷偷打听连河闭关修炼剑气的事,是心有余悸。 连河听此,也没有更好办法。 心下便对进了内门接宗门任务,赚取善功,来换取各种修行物资,有了几分期待。 正想这些时,突然又似想起一事,遂开口问陆伯言:“陆师兄,方才那鹳雀楼的老者恳求收下他的两个弟子,为何你面露难色,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哎......“陆伯言见连河这般问,微微叹息道,”这里面情况,比较复杂,我就简单点说吧!“ 原来这鹳雀楼,是一个可以说三流都算不上的修行小派。 却因为出了一个鹳雀真人,而一度声名大噪。 “鹳雀真人?”连河迟疑问道,“莫非这鹳雀楼,就是因为鹳雀真人创立的?” “可以这么说吧。”陆伯言解释道,“鹳雀真人,因为来到这鹳雀楼,此后创下了鹳雀楼这个修行宗派!” 这句话,说的连河一脸迷糊,更为不解。 但随着陆伯言,一番前因后果的陈述,却也渐渐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说来,这鹳雀真人,也是一奇人。 他名伏元崇,是本北魏年间的一落魄士子,因屡举不第,遂心灰意冷,前往终南山楼观道,出家修道,改名伏道崇。 然而,他修道数十载,却并无甚长进。 既没学得楼观道最为有名的观星之法,也未得真正的道法传承,始终徘徊在炼气三层,不得突破。 有一日下山游历,来到了这永济的中条山下。 忽逢暴雨,遂在废弃日久的鹳雀楼,避雨歇息。 却得了一桩大机缘,得到了一本奇书,名《鸟纹虫箓》。 自此听得懂鸟、虫之语,得闻真法,一路高歌凯奏,仅仅百余年就玉液还丹,得称真人,因其始终有一白鹳、青雀相伴左右,且又在古鹳雀楼立下鹳雀楼派,所以人唤“鹳雀真人”。 97章 天下五道 楼观居首 “哦,原来这样啊?”连河听6伯言一番讲解,恍悟道,“那...如今,这鹳雀真人何去了?” “这才是关键!”6伯言肃色道,“鹳雀楼,虽是鹳雀真人所创立的,但始终是楼观道的法脉,而楼观道......” 说到这里,6伯言看看四周,施展水镜术,写出“昆仑”二字。『 低声道:“是埋在我宗门附近的,一枚暗棋......不得不慎重!” 连河听此,心下一惊。 没想到这昆仑,果真是此间下棋高手,处处都有棋子,掣肘、平衡,窥测天下其他修行门派的一举一动。果真是将这东胜神洲,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盘中之局。 心道,大家都是修行宗门,为何就你这般行事,自比领袖,心下也不由生出强烈的厌恶来。 “连师弟,以前在俗世,可曾听过‘天下五道,楼观居’的说法?”6伯言刚问出,就似觉察到不对,讪讪笑道,“忘记连师弟,你出身蛮州了。” 连河一头雾水,却意欲仔细听下去。 却原来,在除蛮州外,其他六大州的凡俗世界与修行界之间,有一种界于凡俗、与修行之间的势力。 譬如,如今青州儒修的岱山孔家,中州佛修的白马寺、香积寺,越州的栖霞寺等。 而对于道修来说,则有“天下五道”之说。 分别是那中州,终南山下的楼观道;云州与青州相接的燕山,北天师道;江南茅山的上清道,西山的净明道,以及龙虎山的天师道,当然,还有那蜀州鹤鸣山的五斗米道,也属天师道一支。 “而这五道,虽说算不得正宗的修行门派,但都传承极久,底蕴深厚,也有一样两样独门道法。而楼观道自古就因善观星象,卜测吉凶而世所称道。是故,在民间有‘天下五道,楼观居’的说法。”6伯言说到此,似乎也对那楼观道的观星占卜之术,颇为好奇。 除了楼观道的观星占卜之术外,龙虎山的天师道符箓法脉,也冠绝天下。 这些门派,虽然只能算三流,甚至不入流的修行门派,但却在民间享有崇高地位,风评甚好。特别是在凡俗王朝心中,是连接传说中的仙家宗门的关窍,自然备受皇室崇敬、礼遇。 而真正的修行宗门,也是通过他们,来间接影响凡俗王朝。 其实在太古四朝时期,甚至大日仙朝时代,修行之人与普通凡俗之间,并未那么界限分明。 甚至很多修行之人在俗世王朝为官做宰,而俗世王朝的官员、皇室都可修炼,更得龙气庇护,神威莫测。那时候的皇室众人,还丹修士,比比皆是。 甚至道胎、紫府境的大真人,也并不罕见。 然而这一切,随着封神之战中幽州、雍州被毁,镇压两州龙脉的神鼎失踪,而渐渐起了变化。 皇室之人,或者在凡俗王朝为官者,被龙气所藩篱,修炼愈艰难。 到了大日仙朝被覆灭,天下处于四分五裂状态,无论北周、还是西楚,或是北齐、南陈,都不能九鼎在手,气运不在,反守龙气藩篱而几难修炼。 使得凡俗王朝,与修行界越隔越远。 如今,只有名义上各自掌控三州气运的西楚、北周,两家皇室还有高不过玉液修为的供奉,在打理着两个王朝的修行界产业,百艺阁与千道楼。 由此可见,当年大禹所铸的九州鼎,何等重要。 据说这九州鼎,是有一先天灵宝,分解而得。除了可镇压一州之龙脉气运外,还如一面镜子一般,事实掌控着一州的山川地貌、物产、生民等情况。 昆仑之所以能对天下大势,洞若观火。 除了与昆仑借助符诏,向天下六州派遣行走使者,暗中布棋子等因素外,更与昆仑门中的太虚镜,昔年曾翻刻过中州、青州的九州鼎,息息相关。 所以才有,“昆仑太虚镜,天下若指掌”的说法。 相比之下,天河宗的山河鉴,就只翻刻了九州鼎中半个沙洲的概况,所以足够天河宗来监察周围的形势。 楼观道,据说传承自太上大道君。 古周时期,相传太上大道君曾化身老子,掌周朝的太史令一职,后骑着青牛,出中州,过函谷关,前往西域之地。 其时,函谷关的关令,尹喜,是个善观星占卜的能人异士。 因见一道冲天紫气,从东而来。 自知是圣人路过,遂而问道老子。 太上大道君,就留下五千言的《道德经》,和些许修行法门,自此离去。 而尹喜就此弃官,于函谷关外的终南山下,结草为楼,观星占卜,潜心修道,终得道果。 楼观道,就此闻名。 后尊称尹喜为文始真人,奉为祖师,代代相传。 迄今,楼观道的修行之人也不过寥寥几十人,修为最高者,也不足还丹,但其观星占卜之术法,就是昆仑也称道不已。 也不知何时,楼观道竟成了昆仑的一枚暗棋,用以暗中窥伺天河宗、太白剑宗。 但楼观道,是否真心愿意做棋子,那就不得而知。 至少从明面上看,楼观道这些年谨守门户,很是韬光养晦,绝少问世。 否则,不至于门下弟子所创建的鹳雀楼,遭遇妖邪欺凌,都不闻不问,以至让鹳雀楼寒了心,早早断了与楼观道的隶属,独自艰难度日。 两人正在这般聊着鹳雀楼、楼观道的事时。 却见那陈齐道与林清若,已气喘郁郁赶来了。 看来他们二人,也很怕连河二人等得焦急,所以很是匆忙,竟满头大汗。 “6师叔,连师叔,让你们等久了...”陈齐道看着年纪稍大一些,开口招呼。 “没事,先莫叫我们师叔!”6伯言一语制止。 两人听此,遂心下忐忑,有些惶恐不安起来。 连河看在眼里,心底有了计较,便有心开口抚慰,遂解释道:“若能拜入宗门,你们就是外门弟子,与我们内门弟子...我还没进内门,这百年内,我们都是一辈的...” 98章 回归宗门 报备内门 “不对,师弟你忘了,自五年前师弟你拜入外门,已是最后一年收我们这一批弟子,所以他们这一批弟子就是下一辈了,要叫我们师叔的。Ω81『中Δ文网” “也是!” 连河点点头,没想到,自己拜入天河宗已经五年了,时间可真快。 可听在陈齐道、林清若耳里,更是震惊不已。 看向连河的目光除了敬畏,更多了一重敬慕。 想一想,五年,就从元气境步入玉液境,真是闻所未闻,太不可思议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资质,才能有这样的修炼度? 陈齐道不敢问,想他自幼渴慕修行,在俗世道观碰壁多次才有机拜入鹳雀楼,不料师傅、师叔被蛇妖所害,作为门内大师兄,只能寄希望日后修行有成,中兴鹳雀楼。 不过三两日功夫,三人已经到得天河坊市。 稍稍休整一下,便继续上路。 当日离开万花,连河因看万花自己内部的坊市内那符纸、灵液都极好,且能拿到内部价格,所以花费了不少灵石购买,又遇到金蛋孵化,为那雏鸟购买吃的,真的把他身上所有灵石都耗尽了。 所以现在身无分文。 连河也没打算在坊市闲逛,而6伯言看上去,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否则,也不会接取那么远地方的任务,只有区区的一百二十功德。 陈齐道、林清若二人,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这么正宗的修行坊市。因而,是看到什么都好奇,看到什么都露出想要的表情。 搞得连河、6伯言都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没给见面礼,两人师叔都白叫了。 最终,还是连河咬咬牙,在离开坊市后,将自己不用的两瓶聚气丹,一人一瓶分给了这两个师侄。 6伯言见此,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办法也送出几张宗门配的符,不过是驱魔、神行之类,也算遮遮丑。 又过半日,两人就从天河宗的南大门进入宗门。 两个守山弟子,见带有陌生人,便多盘问了几句。 随后又叫来门内的接引使,按照门规办理入门手续,不过作保人必须是连河、6伯言,一人一个。 在修行期间,这两人若被现有作恶、暗探等嫌疑,作保人当受牵连。 被这么一说,连河与6伯言也慎重起来,不过人已被带至山门,自是不好撒手不管,只好硬下头皮作保,却不忘将两人好一番叮嘱、敲打。 6伯言因要回内门善功堂交任务,就先走一步。 连河则径直回了外门天台峰,毕竟,他尚未正式上报宗门玉液筑基之事。 刚踏上天台峰。 就听得周闻且惊且喜的声音:“连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而后是更为惊诧之音:“连师兄,你真的玉液筑基了?” 这么不经意一喊。 呼啦啦! 连河身上投来十几道目光,甚至有几个熟悉的,都上前来连连道贺,连河不得不一一还礼。 此时,江心月也远远走了过来。 一见到她,连河就想起小姑娘下山时的嘱托。 心下无奈慨叹,他竟早把嘱咐给忘光了。 江心月认认真真上前道喜,倒只字未提那下山嘱咐,如今她已有炼气六层修为,而周闻则是练气七层。 看来不要三两年,两人也必然玉液筑基。 鼓励了二人一番,连河道别还在络绎不绝恭喜的众人。 径自往冲枯真传所在的演法殿后堂而去。 一是交割任务,二是归还护身玉符。 再有,就是汇报此番下山经历。 天台峰,演法殿,后堂内。 冲枯真传,还是那副老面孔,正襟端坐。 打量一番连河后,兀自点头:“不错,未足五年时日,便玉液筑基,创了新纪录。看你灵气浑厚绵长,并不显虚浮,看来这趟下山,收获不小。” 连河点点头,遂把下山经历大略说了一遍。 却也自动忽略很多事,譬如现秘境,获得宝物等。 至于去万花之事,便说是在一古洞,现失踪的“工圣”前辈,据其留下的遗言,将遗蜕送归。 冲枯并未详询其中细节。 看来,宗门只要掌握弟子大概行踪即可,自不会追问具体。 毕竟,每个修行之人都会遇到机缘,都会有秘密。 随后,连河又将自己临时封神,收了一位古汉时的护法神,及在天湖边收下竹妖,作为日后看守洞府的事,也一并道出。 “收下一个小小的竹妖看守洞府,却也使得。届时向宗门报备就是,只是以后免不得负有引他向善修道之责。妖物修行本就大不易,功法极少。若有机会,可往内门万法堂查阅相关典籍。” “宗门开派祖师,曾有两灵兽,皆为水中大妖,两位前辈,现一个把守天河水府,一个留在天河别府,宗门留有不少妖修体悟...” “至于你说的临时封神...”冲枯皱眉苦思一番,良久才道,“你拥有神道至宝打神鞭的事,宗门已然知晓。望你慎重使用,事从权急,倒可理解,只是大肆封神。一来会引起仙道之士惶恐,再者也冲击原有神道修士地位。” “想来以后你进入内门,宗门会专门与你详解,至于这位护法神,就暂由你掌控,其麾下神兵,届时交由宗门统一调度,你看如何?” 连河没想到,一个无意的封神之举,背后牵涉如此深的利益纠葛。 出了一身冷汗,想了想,点头道:“弟子明白,日后自会谨用此宝。” 当他提出交任务,归还护身玉符时。 冲枯却摆摆手。 “你既踏足玉液,明日便可踏过问心桥,晋位内门。届时,任务自去善功堂上缴。至于这护身玉符,就留与你防身,本就是宗门一位前辈赐予你的。” “宗门前辈所赐?”连河心下吃惊。 暗道,不知自己何时认识什么宗门前辈,竟得这般眷顾? 冲枯见他这般神情,心觉好笑,却并未点破。 一夜打坐修行,次日一早,就有执事前来唤他。 引着他,办理晋升内门手续,其他仪轨都还好说。就是那问心桥,试炼路,倒让连河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名执事,引着他,一路来至天台峰后山。 这里有一阁楼。 其中一位执事,袖手抖出一副地图,显出整个天河宗。 99章 晋位内门 问心试炼 图上群峰林立,沟谷纵横,山峰之间大小溪流回环。8 Ω1中Δ文 网连河这才现,几个标注红点的位置,皆为天河宗七大主峰所在。 这些主峰,总体上形成一副九宫图。 却又错落有致,弯弯曲曲,让人一时难以探明其中玄奥。 天台峰,位于九宫图的西南角。 其后,就是天河宗内门标志性山峰,天沐峰,两峰之间有一索桥,在虚空中时隐时现。 “连师弟请看,这就是试炼的问心桥,所有晋位内门弟子,都须从这里走过去。只有通过,才是真正的内么弟子,不过者,只能暂居外门。”这位执事,指着连河面前的索桥,给他详加解释。 此时天台峰后山,已来了不少围观弟子与执事。 赵守仁、周闻、江心月,6伯言,甚至还有昨日才上山的张一凡,林清若。 他们看向连河,或递眼色,或握拳头。 似都是给他加油、鼓劲。 连河微微一笑,心道试炼问心桥,大概就是幻境吧。 自从修行了“三这三那经”后,最不怕的,大概就这世间的幻术、毒物。 朝后面的人扫视一眼,又同两位执事拱拱手。 连河平心静气,一步踏上这个只有铁索,看似没有铺就木板的索桥。 稳稳当当站在索道上。 后面离得稍近些弟子,看清索桥,无不吓得脸色白,见连河没事人一般稳稳站定,一步步前行,这才纷纷长出一口气。 天沐峰顶,体沐殿内。 有几人围着一面镜子盘坐,居中者白雾氤氲,乃天河宗掌教明光,其旁是明秀。 再下位,有冲守、冲枯等金丹真传。 “竟一步踏上去!”冲枯颇觉惊讶,“胆子倒是不小。” “嗯。”居中的明光掌教,颔捋须,“冲枯师侄,可问清此番下山情形?” 冲枯稽。 遂将昨日连河所讲,一字不差重复出来,学得是惟妙惟肖,连正襟危坐的女冠明秀,都忍俊不禁。 “与我等所料,无甚差异。”明光掌教点头道,“封神之事,容日后寻机再言,若进得内门,教导上自该不一样,当内行严教,外循放养。” 众人听此,均点头以示明白。 问心桥上,连河一路所遇到幻境,一直未断。 有时明知是幻境,却也不急着破除,而是享受一番,若遇到自己不喜者,立即破解。 这般情形,看得众人都惊叹不已,纷纷咋舌。 “七情六欲,于他而言,已远也。虽不能言说断弃,至少他能明辨真我,坚守道心,不为外物所迷、所惑。”冲守击节赞叹。 “方才看他斩杀几个天魔舞女模样,眼神竟丝毫没有吝惜。”明秀慨叹,“总担心年轻人,难过情之一关,没想到是一个修炼奇才...” 明秀尚未说完,明光掌教就干咳一声。 因为,连河此时已沉迷于一个幻境之中,久久没能醒悟。 幻境中,连河初遇楚跃,被其救走带出连家,藏身小镇,习字学文,路过武陵大山,前往玄真观...... 一幕幕,如真似实。 只不过以前的连河,是以一个魂体,看着楚跃与连河经历,而如今是一个拥有了连河的**与楚跃一同经历,其感同身受自不一样。 他也渐渐明白,明河对楚跃那种如父如兄,如世间唯一情感,是何等炽烈,甚至长溺而不醒。 及他站在百蛮皇陵中。 用灵魂喊出:“楚跃,愿我们来生来世,不!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见!” 幻境戛然破灭,连河要跌下索桥,坠落无尽悬崖的刹那。 丹田中青冥剑气激荡开来,连河幡然醒悟。 千莲遁法施展出来,上百多金莲怒放之际,掩着他的真身,遁离危险。 一个鹞子翻身,跨过问心桥,踏上桥对面的天沐峰。 “好险啊!”连河后脊凉,感慨之时,一道黑气从后颈升起,尚未觉悟时,就听得一声怒呵之声,随着一道金光传来。 “何方妖孽,胆敢侵犯我天河弟子?”明秀龙头杖一顿,龙口喷出一道锐利金光,将连河颈后的黑雾瞬间绞杀殆尽。 “好险。”冲守、冲枯,不由各自抹了额头一把汗。 “定是隐藏于天湖的那群妖孽,当是玄蛇无疑。”一位身形枯瘦,鬓斑白的道人,皱眉道,“如此肆无忌惮的冒犯我天河宗,掌教至尊,当还以颜色!” “冲玄师侄所言不差。”明秀拧眉思量,“请掌教师兄法旨,谕龙龟前辈前往天湖一遭,好震慑这等宵小之辈,休得小觑我天河宗。” 掌教明光沉默良久。 开口道:“也罢,我天河宗自两百年前那场灭顶之灾后,少有动作,连天湖中的妖族余孽,也胆敢欺凌,是可忍,孰不可忍?有请明秀师妹令符诏,请龙龟前辈,往天湖一趟。” 说着,袖手一番,一道金灿灿的符诏闪现。 “领法旨!”明秀伸手,接过符诏,转身离去。 “掌教至尊,连师侄这一关,似过又似非过。”冲守突然感慨良深,“真不知道,他二人过往纠葛竟如此之深,果真是天降将大任于大才者,必将苦其心志...” 余下众人,默默不语。 “散去吧,这里,就交由冲守师侄主持,一切酌情从优安排。”明光掌教说毕,亦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谨遵掌教法旨!”冲守施礼,接下任务。 天沐峰,索桥尽头。 6伯言,金日泰、木米竹一并候在不远处,见连河终于走完问心桥,各个褪去一脸紧张神色。 这时,就见虚空中,冲守真传领着两名内门执事,踏空而来。 遥遥对连河恭喜:“连师侄,来过这里,办理晋位内门一应手续。” 连河点头。 朝着6伯言众人,遥遥拱手示意,便往着不远处的一处殿宇而去。 先是交出外门令牌,以精血为引,激活更为精美的玉质内门令牌。 接下来,又领取了一套内门的修行基本物资。 介绍门派概要情况及门规的两本册子,较之外门更为清晰、详尽。 两身仍旧黑色,但绣着两朵莲花的道袍,质量也更好上许多,一口上品法剑,五百灵石,一瓶丹药,三叠神行、净身、凝神的中阶法符。 “此外,若连师弟选定了洞府,就可配领两名黄巾力士,两名童子,两名婢女,共六人随洞侍奉。”那名执事说着,袖手打开一副地图。 显出内门天沐、天秀、天水范围内,诸多大小山峰、峡谷沟坡。 灵气充沛盎然,芝兰玉树遍地。 端的一派,仙家福地。 100章 选择洞府 居冰火岛 “三峰范围内,可随意选一地安置洞府,也可启用既往空置洞府。”冲守在一旁,补充道,“图上红色光点,是有弟子居住之洞府所在,绿色光点,为空置或荒废掉的洞府。” 连河扫视一眼。 看这些洞府位置,大都在三峰半山腰之下,红色光点不算很多。 看来,天河宗现有内门弟子并不多。 至于内门的执事,一般都在执事堂。而金丹真传和长老,则都居于山峰高处。 “只能在这些位置选吗?”连河看了好几处,并没太满意的。 想了想,还是试问出这话。 因为刚才,赑屃悄悄传话于他,让他到那冰火岛开辟洞府。 还说:“那地下,有宝贝。” 连河本也无拘在哪里,但一看那冰火岛,确实离几座山峰不远也不近,且那一带几无入住洞府,远人清净。加之赑屃这个守宝奴的说辞,自然起了心思。 “怎么,连师弟...”那赵执事有些惊讶,刚想问话,就被冲守截断。 “连师侄,是想选择哪里?” “这里....可以吗?”连河指着冰火岛,看向赵执事与冲守真传。 “这...”执事迟疑,心下很是不解。 此地虽说开阔、清净,但乃是水火相冲的地脉所在。与连河的木灵根,根本不匹配。 且濒临天河,虽只是一段内河,但已属天河宗外围,安全上总有些漏洞。 “这...自然是可以。”冲守虽也有不解,但想起掌门谕令,不假思索点头,“此前,这冰火岛上,有一位火灵根的炼丹长老开辟过洞府,师侄是就此为府呢,还是从新开辟洞府?” “既有现成洞府,何必浪费人力、物力?”连河连连点头,“那我洞府就定于此地,有劳赵执事与冲守真传。” “无甚烦劳,分内之事罢了。”两人各自颔首点头。 “此为洞府令牌,持令可前往洞府,要我等引路吗?”冲守真传递过令牌,客气相问。 连河摇摇头,接过令牌,就此告辞。 外面的陆伯言等人,早早迎了上来。 众人各自见礼。 “恭喜连师弟晋位内门,我们内门如今已有七人,你行七,却也人数不少了。”木米竹上前敛衽一礼,送上一盆珊瑚盆景。 “恭喜连师弟,本来还想着等你安定下来,亲道洞府恭贺。但我与木师妹接了宗门任务,这就要下山去。”传闻木讷的内门三弟子金日泰,居然说了这么长的话,让连河甚感意外。 他送上的是一盆兰花。 虽不是灵植,却灵气盎然,都是用来摆放在洞府,增添景致罢了。 连河接过后,回礼道:“两位师兄、师姐,下山历练事大,他日归来,我等再论道谈玄。” 金日泰、木米竹,一同点点头,各自抱拳拱手,径自而去。 连河这才扭头,笑吟吟看向陆伯言。 陆伯言挠挠头,送上一颗硕大夜明珠。 不好意思道:“恭贺连师弟,师兄我身无长物,这夜明珠用来照明,很是不错...对了,师弟可选定了洞府,在哪里?一起去看看?” 连河接过夜明珠,笑着说出冰火岛。 不料,陆伯言吃了一惊。 而后发出惊叹之声:“如此宝地,当初我也有心想,却未敢提出。没想到,居然让连师弟你霸占了,不行...以后我要常到你那里...” 连河笑道:“欢迎,欢迎,不过对外出租,收灵石的哦。” 陆伯言一听,哭丧着脸。 随即面色一转,开始讨好纠缠连河。 连河但笑不语。 有陆伯言这个老牌内门弟子引领,指点,一路上,很快就将内门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 内门弟子。 其实在天河宗,算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存在。 往上,自然没真传弟子那般,有权有势且自由,待遇也极好。 往下,也没有外门弟子那般压力小,且闲散。 内门弟子已没了每月的修行补助,也只有晋位内门时,能一次性领取五百块灵石,仅此而已。 虽然有自己洞府,有黄巾力士、童子、婢女使唤,可这些下人基本的吃喝住行虽然有宗门提供,但既然是人,哪里只有基本的吃喝住行开销,多出来的哪一样开销,不要灵石?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领取宗门任务,既下山历练了自己,也积累善功,用以换取各种修行物资。 从丹药、法宝,到符箓及各种材料。 价格上,也比外面坊市低上很多,可谓物美价廉。 甚至,还可进万法堂中那些只有对宗门做出巨大贡献,掌门允准方能进去的密室。那里面可存放着宗门一些重要功法、法术、神通,及相关典籍。 “你要牢记,内门弟子有三个重要地方。就是天枢峰前,一个小小的山峰,那里,是宗门的万法、刑天、善功三堂所在。“ 此三堂,分别掌管着宗门的功法传承,门规执行,宗门任务领取及物资兑换。 陆伯言解释得很是详细:“日后,内门弟子旬日一次的集中学法,也在万法堂中,届时有宗门的各位金丹真传,长老为我们授课,平时也有值守长老,偶尔,也会有大真人前来开坛讲法。” 连河认真听着,不住的点头。 两人就这般闲聊着,已是来到冰火岛前。 冰火岛,地处天河宗九宫格局的中东位。 说是岛,其实说是一个半岛更为贴切。 一段颇为平整的山岭,深入到天河之中,流水长年累月地侵蚀,形成一个椭圆型的半岛。 半岛东边,就是滔滔不息的天河,再往前是一排排不高不矮的沙岛、洲屿、山峰,再往外,则是更为广阔的一眼望不到对岸的天河主河道。 据说,半岛所在的这段天河。 是当年开派祖师,星河真君一剑劈开山峰,引天河水,为布置九曲天河阵所成。 看着面前,俨然是一副自然形成的滔滔大河。 连河很难想象,这是大能前辈一剑所成。 心底里,遂对那种劈山断河,捉星拿月的仙道大能手段,更为仰慕,也对那种仙道境界,更多了几分遥遥的期待。 101章 安置洞府 众人送礼 冰火岛不算大,却也不小。 若连河一个人住,肯定寂寥。 用手中令牌,打开已荒废许久的洞府。 连河、陆伯言两人,大致转了一圈后,看里面基本陈设都还在。 连河遂对这洞府,基本满意。 洞府分三部分,月亮门带篱笆枯藤纠缠而成的外院,进去就可看到三间的殿堂,左右不远处有两处偏殿,该是那童子、婢女所居之所。 三间大殿,当是平时会客所用。 后面是深藏的洞府,三进带两耳,最里面的石洞有水、火地脉元气的分界线,石洞地下,有一暂被封印的地火窟,看来是昔年主人的炼丹房无疑。 中间有两进。 最外面,是会面一些重要客人谈话之所,后面,当是打坐修行的主要居所,外面两耳,一边书房,一边空置着。 整个洞府虽空置许久,已然荒废。 但一应基本陈设都完好无损,无论是大殿中的桌椅摆设,云床、蒲团,还是洞府中,石制的床、桌、凳,可谓一应尽有。只要打扫干净,自可焕然一新,也免去了连河去购置、打造的繁琐功夫。 两个偏殿前面,还有两片药田,如今长满杂草,偶尔可见一株半株的灵草来。 月亮洞门外。 左边,是一大片青青翠竹林,右边,是一大片梅林。 “这地方太好了,为何我当初没有大胆申请呢?”陆伯言明显很是懊悔,不住念叨,“太失算了,那炼丹的地方,水火灵气相济,真的适合我修炼,以后我常来修炼可好?连师弟,我做牛做马代替租金灵石,好不好?” 陆伯言又发挥起这种一不要脸,二不要面,三不要皮的念叨人功夫。 连河无奈扶额。 谁能想到一个外形这么丰神俊朗人物,内里竟会这个样子。 无奈点头:“给你说笑的了,谁会收你租金,尽管来就是,毕竟地方够大,我一个人住,也着实寂寥。” “说定了。”陆伯言一时激动,竟欢呼雀跃。 两人还在商议,如何将洞府整理、打扫干净。 冰火岛外,来了一位执事。 将一道符诏,交由连河,嘱咐道:“此乃神道符诏,可驱使两名黄巾力士。” 连河点头接过,那执事又将两名童子、两名婢女,一同交接。 有了这些下人,连河清扫、打理洞府,就不用发愁了。 先是指挥黄巾力士,挪移那些觉得摆放不合理的大殿陈设,洞府石制物品。 两个婢女,桃红、柳红也开始清扫,擦洗内里的一应陈设。 两个童子,竹叶、竹笋也在收拾外面的杂草树木。 名字,自然都是连河随口取定。 这些使唤婢女、童子,都是天河宗附属家族,悟性差或者灵根资质不好的弟子来充当,服劳役数年后,就可获得天河宗赐下的丹药、功法,对一些家族来说,好处可谓不小。 甚至,有遇到好的主子,被收作门外弟子,传授一招半式的道法,也是受用一生。 婢女、童子,每月最基本的吃、用消耗,都由宗门提供。 而额外花销则自负,至于内门弟子们,给不给额外俸禄,那要看各位弟子的银钱丰裕程度。 一般来说,都会象征性的给一些。 这些,都是陆伯言在府门外,与他一同布置简单的守护阵法时,悄悄说与他听,以免他不事生产,不懂世情,被这些下人瞒哄,做了冤大头。 “你不知道,这些婢女、童子之间也相互比拼,不乏投机钻营,势利小人之辈。”陆伯言就曾吃过一个婢女的亏,为此将其赶走、退回。 连河点点头。 心道,有人的地方难免勾心斗角。 修行之人也是人,只不过是尽量的抛却世俗名利,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各自静心程度。 修行,更是修心。 不过半日功夫,在众人一番忙碌之下,整个冰火岛焕然一新,俨然有了人气,处处透着一股灵动,仿若世外桃花源一般。 陆伯言见连河这边一切初定,没再打搅。 说是让他先适应两天,再过来叨扰。 连河坐在焕然一新,有各种简单陈设的练功房内,盘膝于云床之上。 嗅着香炉里,清净宁神的线香,心下满意。 遂开启禁制,安心入定。 日昏时分,连河出定看往窗外,随即下了云床,来到大殿前,负手看那落日。 童子竹叶,上前恭敬道:“见过老爷,适才有诸位老爷,派来童子送来恭贺之礼,还请老爷过目。” 连河见童子这般称呼,一时讶异。 但想了想,就随大流。 在院内石凳下坐定,一一翻看贺礼,有七八份之多。 除了驻守不周山的冲薇真传外,其余四位真传都送来贺礼,有元石、有丹药,也有各种材料。 还有两位执事也送礼来,一位就是采接触的内门赵执事,是名罡煞圆满的老年修士。 另一位就是赵守仁,送来一副,用箓文画就的山水画。 还有门内两位在他下山历练时,晋位内门的弟子。 五弟子刘子倩,是位女修,很是温婉,持正。 六弟子蒋守正,更似一夫子。 两人,一个送来盆很是好看的墨菊,一个送来的是方砚台。 连河一边看,一边吩咐旁边的婢女,或将这些挂起或收起,一一登记造册。 他现下已明白,真传弟子可能会送一些对修行有用的元石、丹药或材料,显得财大气粗,执事或同为内门弟子的都送一些古玩摆设之物,不能说是附庸风雅,至少是表明一种心意和态度。 连河琢磨一下,边吩咐另一童子竹笋道:“这里两份礼物,你二人跑腿一趟,送与内门的刘师姐、蒋师兄。” 连河想着刘、蒋二人,晋位内门没多久。 自己合该送上礼物,不能失了礼数。 他回送的礼物,是每人一攻一防的中品法符,及二十块灵石。 第一次送礼,自然不能太寒酸了些。 两位童子领命而去。 两名婢女则开始登记造册,收管这些礼物。 当时陆伯言在时,他已将四人分工明确,两位婢女对内负责典造、浆洗、院落打扫,两名童子负责对外接客待人、跑腿迎送,及大殿中神像敬奉、清扫。 102章 铜镜来历 蟾宫折桂 一童一婢,联合掌管洞府公用物资,一轮一月。 当初见连河吩咐的这般清楚、详尽。 陆伯言也连连点头,觉得很是公明在理,心想着回去后也这般仿效。 玉液筑基后,连河已能辟谷,自不用生活吃饭。 但偶尔的吃食、喝茶还是必要的。 觉得没甚大事,便回洞府去了。 他已心下想好,以后夜间打坐修行,便在洞府内,白日看书、演法就在大殿偏室。 此刻,竹叶、竹笋离开冰火岛,施展神行符,边赶路边闲聊、 “这位老爷看来很是大方,送出的礼物都不一样?”竹笋还是年纪小,一开口就看没什么心计。 “谁知道呢?”竹叶淡淡道,“我们做好老爷吩咐的事就是,如果哪一日撞了机缘,开了天恩,得到恩典,便是祖上积德,若没有也很正常。” 他这话似有所指,又似在提点竹笋。 “白日来的那位陆老爷,看来凶一些。”竹叶仍旧开口,“听说,几个月前,她将李家姐姐给撵走了。” “呵!”竹笋奇怪的笑了一声,而后道,“只要不做错大事,老爷们,何必与我等置气?” 明显话中有话,可怜竹叶听不出来。 连河一边看那本《符箓大要》,一边在整理、回顾,这次下山所得。 突然,想起还有几件大事没做。 首先,就是将那雏鸟“大金”,从灵兽袋放出,唤来婢女桃红交代一番,并将那空置的石洞,作为大金的小窝。 可惜,大金一点都不喜欢,反而待在院子中的一颗桂花树上。 连河也懒得管教。 只是嘱咐桃红,每日记得给它喂水、喂食,并将丹药及一百灵石,放在婢女那里,要他自行去门内坊市购买灵兽的肉,及丹药。 桃红激动得接下灵石,心下大为震惊,这么多灵石。 可是第一次见到,千万不能出差错了。 看着新领取的五百块灵石,一下就少了这么多,连河也头疼起来。 但想着还有事情未处理完,无意多想。 先是来到竹林,从吞天袋中放出那受伤的竹妖,还有那一团,蛇妖的本命神魂,并设下简单的锁灵阵,让它们,在竹林安心休养。 过上一些时日,只要竹妖恢复过来,自可看守冰火岛。 还能一并照应,那位不知需要多少年月,才能重新聚灵化形的蛇妖。 至于那团,有可能是太虚镜器灵的白气团。 连河还没想到如何处置,变试着唤赑屃出来。 连连打着呵欠的赑屃,睡眼朦胧的看着那团白气,紧皱着眉头道:“这可是好东西,可惜你没有镜类法宝,否则可要派上大用场的......” 镜子类法宝? 连河听赑屃这么感慨,突然就想到,随着自己一起穿越来的那面青铜莲花镜。 思量一下,神识一动,摄入手中。 对着赑屃道:“老鼋,你见多识广,给看看,这到底是何宝物?” 见着连河递过来一个巴掌大,泛着濛濛青光的莲华镜,赑屃本不怎么在意,随意扫了一眼。 突然面色大变,大惊失色道:“涬溟...镜...天啊!” 涬溟镜? 是什么,连河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有些纳闷。 却见赑屃早已一把摄过青铜镜,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绿豆大的眼睛,瞪得老大,面上尽是骇然之色。 良久,面色肃然起来。 微微嘀咕了一句“真是怪哉”。 连河看它脸色一连三变,也拿不准怎么回事。 却见赑屃,终于开口道:“真是怪异,这镜子像是传说中的涬溟镜,却又不像....真是怪哉,按理说,若真是涬溟镜,肯定是一桩先天至宝,却为何器灵不存,莫非......是神物自晦?” “若说不是涬溟镜,却为何能有那造化神光?” 赑屃边说,边在一旁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过了半晌,赑屃才下结论道:“连小子,你可要记牢了,这宝来历莫名,似大有来头,本大王一时也拿不准,所以你先好好收起来,以后再慢慢研究!” 见连河一连纳闷,赑屃只解释了一句道:“涬溟,鸿蒙,均自混沌中衍生,与那混沌青莲一般,先天地而生,可谓至宝。” 连河若有所悟,却又不大明白。 还想再问,却见赑屃把话题一转,惊讶问道:“连小子,那吞天蟾去了何处,为何这么久都没动静?” 说起此话,连河遂将此前一直攒在心底,想问的疑问,索性道出。 “哦,这样啊?”赑屃听后,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哈大笑起来,“这小蛤蟆,也是个贪吃的,估计被撑着了,哈哈哈哈哈......” 撑着了? 连河更是纳闷,不过就是一根枯枝而已。 在连河看来,那不过是一根枯枝,但对身为妖物的吞天蟾来说,那可是上佳的大补之物。 那枯枝,来自太阴月桂。 太阴月桂,又是天下的一株灵根。 其生于太阴星中,日日受那太阴月华洗练,灵气盎然。 天长日久后,有一三足金蟾伴生其下,而那金蟾日日攀折月桂,采食其精华。也无意中,将自身精华与这月桂交融。 这三足金蟾,如此得天独厚,可谓天赐福缘。 故而,此秘传至民间,不知怎的才有了“蟾宫折桂”的说法。 如今,对吞天蟾来说,能获得这么一段既蕴含太阴月华,又有三足金蟾精华的桂枝,可谓走了大运。 只是他修行尚浅,法力不足,自然不能一口气炼化这枯枝中的精华,只得沉睡其中,慢慢消耗。 赑屃说到这里,止了话头。 才道:“好了,你将那吞天袋取出来,本大王助那小蛤蟆一臂之力.....” 连河闻听,将皮口袋取了出来。 却见赑屃,口吐一道乌金之光,笼罩在皮口袋上,光芒很是和煦。 顷刻功夫,那皮口袋就化作一个蛤蟆来。 只是蛤蟆的肚子,特别的鼓囊囊。 吞天蟾也是微闭着眼,似醒非醒。 见此情形,赑屃再次笑了起来:“果真是,贪吃的小家伙.....” 说着,伸出爪子,在吞天蟾的大肚子上,连弹三下,念了几句奇怪咒语。 就见吞天蟾刚才还鼓囊囊的大肚子,顷刻间如泄了气一般,迅速变小,直至恢复原来模样。 那吞天蟾也瞬时清醒,呱呱叫道:“呱呱,多谢老祖宗出手相助,可急死小妖了,没想到这月桂的一截须根,竟这般难炼化....” 103章 深谋远虑 细筹修路 而后愣神道:“小老爷,这时到了哪,如今过去了多久年头?” 连河见它一脸迷糊模样,也忍俊不禁道:“自你吞下那根枯枝,如今过去都三四年了.....” “哦,才三四年,我以为过去三四十年了呢!”吞天蟾不以为意道。 “三四十年?”连河讶异。 “好了,连小子,你非妖身,自然不懂妖修对时间的概念.....”赑屃又开始显摆,“对于妖修漫长的生命来说,炼化修行,睡一觉,可能就过去了百而八十载,都不过常有的事,不必惊讶.....” 连河听此,想起当初赑屃一睡万年,不禁恍悟。 这时,赑屃却一脸严肃的看着吞天蟾,认真道:“小蛤蟆,这次,本大王出手,可是有缘故的.....现下,有一桩大机缘在你眼前,但也可能是一条不归路,至于选不选,就看你自己的决断了.....” 说着,便将那团太虚镜器灵的灵气团,招在面前。 继续道:“以前,本大王曾说,你以后若想继续那长生之路,只有走器修之道,如今,只要你吞噬了这已失去灵性的器灵,自可踏上器修之道,不过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归原身了,纵使大罗金仙来,也是没法.....” 听赑屃这么一说,吞天蟾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开始慎重思考。 连河心下也惊疑不定,没想到赑屃要将这珍贵的太虚镜器灵,给吞天蟾吞噬。 却见赑屃暗自传音,安抚他道:“你不用着急,日后若这小蛤蟆能和这器灵完全融合,对你也是一桩大机缘,信得过本大王的话,就这样定了。” 连河也是果决之辈,听此,稍加思索,就点头应下。 而吞天蟾,这时也想好了,开口道:“呱呱,老祖宗大恩大德,不敢有望,小妖愿走此道,以后追随小老爷左右,勠心效力!” “善!”赑屃正色,点头。 挥着一根爪子,将那团白色的器灵,弹向小蛤蟆眼前。 吞天蟾就此张口一吞,就此落肚。 闭嘴咬了两下,转着两个大眼睛,感觉什么也没吃一样。 刚想张口说话,却见它眼睛一瞪,白眼一翻,晕倒在地,瞬间化作皮黄色口袋,跌落地上。 赑屃见此,面不改色道:“好了,这次,要靠这小家伙自己,慢慢来吞噬炼化,估计真要用上那么四五年功夫,你也不用着急的。” 连河点点头,收起了皮口袋。 赑屃继续打着呵欠,道:“罢了,此间事了,我也静极思动,该去这天河里,去看看我那不知什么辈分的子孙,你小子在这宝地,好自修炼吧.....” 随即,化作一道玄光,就此消失。 连河纳闷一番,没有弄明白,却也无意多想。 由想起在秘境中,得来的那些图纸及法宝,还有材料。 除了青冥剑、紫青双剑留下外。 其他的,都打算找个时机上交给宗门,换回善功,由宗门出面,来谋划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这次下山历练,也多多少听闻、见识了昆仑、蜀山这样的圣地的作派,心下很是不爽。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 再怎么适应、融入这个世界,也还是会保留骨子里的一些理念、想法的。 所以,一路上都在暗自谋划一些事情,做一些打算。就譬如这些修复的图纸、及材料,虽然自己有个初步想法,但还是在合适时间交由宗门,更好一些。 毕竟他一个人,人微言轻,且谋划难免不够周全、缜密,而且对修行界这些宗派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把握的自然没有宗门那些人老成精者,那般透彻、准确。 只要,自己能得的,并不见少,就够了。 如今他手里的这些修复图纸、材料,对于一些门派来说,可谓最核心的机密之一。 如果这些门派得到,肯定会承天河宗的大恩情。 此举,自然课改善、拉近天河宗与诸多门派的关系。 待来日大争之世到来,能多几个盟友,守望相助,可谓乱世之保全之道。 当时在秘境内,连河也是基于此种考量。才毫不客气的,把楚跃说不要的,修复图纸、材料,全部收归自己。 眼下除了青冥剑、紫青双剑外。 他还有已修复的太素旗。此宝,可谓太素宫的镇宫之宝。 据说,此宝前身未先天五行旗中的西方旗,素色云界旗。 素色云界旗,又称聚仙旗。 原本是瑶池西王母之宝,此旗展开氤氲遍地,一派异香笼罩,天地皆明、诸邪避退,万法不侵。 封神之战时,此宝曾掌控在瑶池金母的女儿,凤凰山青鸾斗阙龙吉公主手中。她曾用素色云界旗,助马居延破大日太子的法宝,番天印。 至于此先天之宝,为何落于太素宫中,且跌落为后天灵宝,该名为太素旗。 当中秘辛,连河自然无法得知。 但他在万花时,也听嗜书如命的宁道尘说起过,太素宫传承的是女娲圣母法脉,其开派祖师为女娲圣母的亲传弟子,月宫仙子身边的一个婢女。 《太阴月华经》为立其立教的根本大法。 又有“四大真莲”的北极冰魄莲镇压气运,宫内现有一个积年的长生真君,绣山老母坐镇,屹立朔方原,万载而不倒。 至于生花笔、蝎心忘情笛与九符剑。 连河心下也早已有了计较。 这些法宝,原本属于的宗门要么早已名存实亡,譬如生花笔,原本是太古亚圣孟夫子随身圣宝。 可惜的是,正统的儒修一脉,早在虚空魔劫中,被覆灭殆尽。 现存的儒修,正统的一支,莫过于万花中“诗圣”杜言修这支裔脉。好在生花笔,现下正在宁道尘手中,到时候能借宁道尘,走进、修好,万花这个看似松散,实则不容小觑的势力,应该不难。 而蝎心忘情笛所属的五仙教,偏安于蜀州南疆,素来与中土宗派少有来往。 且在三百多年前,五仙教因为上代教主夫妇突然一并失踪,引发的教主之位之争,左长老乌斯藏,携女儿圣蛇使索玛喀反叛出走,成立天一教,使得五仙教也元气大伤。 104章 选取功法 再见旧法 如今,天一教这个五仙教的大隐患,躲于蛮州的龙渊大泽之中,日后还不知闹出什么幺蛾子。 但不管怎么说,有龙胜在,日后招合适机会,送归蝎心忘情笛的修复图纸、材料,想来五仙教必然会另眼相看天河宗。 唯独九符剑,其原属元符剑宗。 至今连河与其没有任何关联,只好以后走一步,在算一步了。 宝物整理完,连河才察觉,现下他可谓既穷得叮当响,又富得流油。 那些修复的材料,随便拿出一样半样,都能换取成千上万的灵石,可实际上,他身上只有几百灵石,一些符箓、丹药,再无他物。 丹药,对他来说几无用处。 赑屃曾严肃叮嘱:“未炼还丹莫服药,药中处处含铅汞。” 当时,他不明白这话意思。 听赑屃一番解释才知道,丹药之道,终究是修行的外道,再极品的丹药,因引火烧炼,总有丹毒残存。 铅汞,就是丹毒的隐晦代指。 不知这世上的修行之人,是否真知。 连河从一个科技世界而来,自然知道外丹之道的铅汞,那可是能吃死人的。 所以,丹药就留着送人情,或者赏赐下人。 至于符箓,那些符纸、灵液就先不说,就是成品的东西消耗也很大,是他以后对敌的重要辅助手段,自然不能随意浪费。 对了! 他身上还有以前分任务所得善功。 想起善功,连河眼前一亮。 明日,去万法堂领取功法时,正好可以顺道看看,善功堂是到底如何领取任务、兑换修行物资。 想到这儿,心下火热不少。 把常用到的东西都放进了吞天袋外层中,重要的,不常用的宝贝东西,像圣莲子、盛着黄泉水的龟壳,以及太素旗,紫郢剑,及那一堆的图纸、材料。 还有离开万花时,“符圣”张道一送的两张保命真符,都一股脑的放在吞天袋内层。 接下类,就是按部就班的修炼,偶尔接一接宗门任务,赚取灵石。 看着丹田中,那个四品的金色莲台。 连河估摸,再次玉液,尚需一年,届时激活金灵根后,就要着手打探,太初墨莲圣莲子的下落。 水属性的太初墨莲,据说天河宗也曾得到过,可惜后来无踪。 一直以来,太初墨莲都掌控在阴山的魔教手中。 看来,来日寻找的方位和重点,也要放在云州,那里是魔修的地盘,虽与天河宗只隔着天河,却如同两个世界,双方素来少有交往,且二百多年前,幽冥宗还围攻过天河宗。 那次围攻,使天河宗元气大伤。 隐修真人、低层弟子,几乎死伤殆尽,门派出现断层,甚至无新人跟进的可怕局面。 然而,幽冥宗也未占到什么便宜,宗主幽冥老祖,更是被天河宗一位真君大能给打碎法相,重伤近死。 可惜的是,天河宗那位静明真君,也一战失踪。 因无真君庇护、坐镇,天河宗不得不封山百年。 奉行不问世事、韬光养晦的发展策略。 “嗯,看你周身灵力浑厚绵长,可见根基厚实。只是,听闻你在外门选修的是《青莲化生红莲浴火金液还丹真策》,却与你灵根并不太契合,如今,可要换法?” 一个身形枯瘦,鬓发斑白的老者,一边敲着面前桌子,一边询问连河。 万法堂中,连河亦是第一次,得见冲玄真传,这位冲字辈的大师兄。 一时也拿不定注意,遂问道:“宗门可有哪些更好功法?” “更好的功法?”冲玄难得笑道,“世间修行,没有更好之法,只有更适合之法。一种法,千人修,却修出不同境界,你道为何?” 连河摇头。 “便是每人资质、悟性不同,理解领悟自然也不同,所谓大道三千,均可证道。”冲玄像个老书究一样,详与连河解释,“我天河宗,自星河真君开宗,已有近万载,当初以水之大道立派,后又有衍生木、土、火等功法,唯有金行,剑法,略略薄弱...” 天河宗立派万年,连河才知,其根本功法也是一本大乘之法,可指大罗混元之道。 名曰,《大洞通玄天河空冥衍莲钧章》,其内蕴三系功法。 一为《天河玄莲上善秘典》,二为《水木菁华生莲宝策》,再就是《青莲长生红莲浴火真典》。 此三法,皆可一口气修至长生境。 相较而言,《天河玄莲上善秘典》最为完备、详细,而《青莲长生红莲浴火真典》,就失之粗糙。 连河思索一番,还是觉得先去那万法堂,看看再说。 “也好。”冲玄点点头,“晋位内门弟子,你可免费进去选取一门根本功法,一门剑法,及一门旁门外道术法,以后再要想来,就要以善功抵扣,除非是为宗门有了大贡献,得了掌门法旨。” 果真和陆伯言所说无差,连河心下撇嘴。 二话没说,进得万法堂。 不过一个看起来,委实普通的三层阁楼。 一层,是内门弟子、执事、长老、真传弟子所能进的。 二层,据说只有道胎真人,紫府大真人才能进。 至于第三层,也只有掌教和真君,才得进。 第一层的密室内,按照功法、道术、剑法、神通、百艺、典籍,分门别类存放各种竹简、书卷、玉简、布帛等各种形式的书籍。 其实,连河也不过是来了解一下,走个过程。 功法他有,法术他虽然只有一个掌心雷。但以后,可从授法老师那里学来。而剑法,也许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至于外道百艺,他的符法之道,有那本《符箓大要》,已经够了。 时间很充裕。 连河慢慢搜索、查看。 就在将整个功法看完,连河也没啥想法,随后准备去看神通,却发现神识被反弹回来。 原来,只有还丹境,才能修习神通。 自然,这里的禁制,对还丹以下的神识,都有遮挡功效。 连河本想就此转身离去,不料神识竟然透过这神通书柜的一个缝隙,探查到一块帛布。 一扫几行文字,面色大异。 那被称为《五莲衍生不息不灭真法》的功法,竟与自己修炼的“三三经”,极为相似。 105章 千莲经书 善功有道 且内容,与冲和掌教曾修炼的《逆道诀》也很相似,可惜只有玉液篇。 看来,是一本残缺功法。 连河想了想,还是将这功法选中收走。 就当作自己这次选择的功法,以后,也好有个交代。 功法选定,这才去看剑法。 这次,终于得见完整的《伏波照海剑诀》,觉得以后还是修炼这剑法得了,至少有底子在。 这剑诀,总计二十四招,竟与那一年中的二十四节气相合,以水生万物为基,演化四季变化之道,虽生生不息,却并不很繁杂,倒是适合连河这种,并不专心于剑术之道的修行者。 再去看其他的,诸如百艺、典籍。 连河竟在最后,发现了《千莲经》,且是下半本,可谓欣喜若狂。 多年的坑,终于填上了! 这次万法堂之行,可谓功德圆满。 抱着三本书来至阁楼外。 守阁的冲玄,看到其他两本还没什么表情,只是淡然点点头,便为他复制玉简。但等看到那《五莲衍生不息不灭真法》后,眉头紧皱。 良久才道:“此法,乃当年九莲道宗,一力搜罗编纂,可惜功法未全,就遭灭宗,后来散遗,宗门除了这篇玉液境的,还有一篇元气境,至于总纲与还丹境,就不知下落,不是在昆仑,就是天池宗了。师侄真的要选这门功法?” 连河思索一下,便装作慎重,点点头。 “也好!”冲玄没再说什么,不知施展了个什么怪法术,手上就出现了一本册子,居然就是《五莲衍生不息不灭真法》的元气篇,也一并复制了,一同递给连河。 这才道:“你既拿定主意,这元气篇也留给你,好参照修行,至于总纲与还丹境的功法,你自己注意搜寻,宗门也会为你搜寻,以后若能寻到还好,寻不到,届时你再考虑还丹境,彻换功法。” 连河道谢,就施礼离开万法堂,往善功堂而去。 冲玄真传看他远去背影,发了一道传讯符后,才低低叹道:“天才就是不一样,选择的功法,都是那些没人敢愿意炼的。” 收到传讯的掌教明光,看了看,皱眉道:“看来,又要帮这小子搜寻功法了。” “也罢,不是什么大事,还丹境,再彻换根本功法也不迟的。” 而后继续闭目打坐,不再理会些许小事。 善功堂外,陆伯言已在等候。 他很是乖巧,没破口相问连河选取了什么功法。 毕竟,每个人的修行功法,虽不是大秘密,但修行的人不说,也不该去问。 倒是给他讲起善功堂情况,且一路引导,如何缴任务,领取任务。 善功堂,是一处占地极大的综合建筑群,南北各有一座大殿。 左边,为领取、缴还任务的大殿;右边,则是善功兑换物资的大殿,相对的中线上,有一个圆形的广场,绕着广场竖立着一幅幅巨大的玉制屏风。 屏风上,按照甲乙丙丁编号,譬如甲一,甲二...甲九,最后一直到丁九。 每个屏风上,则是一排排的任务,各种各样,可谓五花八门。 “甲类任务最难,善功最多,丁类就相对任务最容易,善功最少了。”陆伯言领着他,解释道,“看准了自己想要领取的任务,就可将编号报备于执事,领取任务内容玉简,然后下山做任务,回来后缴任务。” 连河点点头,觉得很方便也很新颖。 看看那些任务,多数都是杀妖诛邪魔,还有一些采取灵草、挖取灵矿之类。 当然,还有一些没甚危险的,也不用下山去的任务。 譬如替某位长老做事,看护丹炉,照顾灵植,甚至驯养灵兽,这类任务,没危险自然就善功少,有的甚至以灵石,来代替善功。 因为现下他刚晋升内门弟子,没必要去领取任务,先修行一段时日再说。 随后,又来到善功兑换物资大殿。 一个长长的柜台,后面全是中药店铺里放置重要的大柜子,分出诸多小格子。两面墙壁上,是两个巨大的白玉屏,显示着各类物资的兑换点数。 看扫过一眼,果真比外面坊市便宜多了,且质量有保。 “这里除了可以用善功兑换物资外,还可以用不合用的修行物资来兑换善功。”陆伯言又提醒连河,“只不过,价格压得较低,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要来这里兑换。” 连河点点头。 看看自己令牌中只有不到三百点的善功,约莫等于四千多块灵石,只能兑换一些最基础的修炼物资。 这还是,方才上缴了自己的那个在黑水河的任务,还有打杀蛇妖,分了四成陆伯言的任务善功,统共所有。 宗门的一点善功,约折合十五块灵石。 这些发布的任务中,最差的,也有七八十善功。高的,则多达一千多善功。 这么算下来,做一次宗门任务,平均也可得到三百左右善功,估计近五千块灵石。 够一名内门弟子,修行个三五月,不成问题。 这自然也保证了内门弟子的修炼时间,不至于一天到晚,发愁灵石与修炼物资,从而荒废了修行。 再看一看,兑换大殿内的物资,一些好一些的宝符,动辄就要上百善功。 也就是说,以后连河能书画宝符,随便一张,就等同于一千多块灵石。 看来,真是一个不错的生意门路。 只是,不知道他能书画出宝符,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而他能书画的中阶法符,如今每张也不过是十几点善功,等于二三十块灵石罢了,要让他不眠不休的书画一夜,估计也就是赚取千块灵石,这还不算成本在内。 想到这里,连河不由觉得头疼。 看来,想靠接宗门任务,发财致富也是不可取,不合理的。 一来耽误修行,二来宗门也会告诫。 且他如今尚有一些灵石可用,能支持一段时日,还是先离开这里,回冰火岛的洞府修炼为好。 想到这儿,便同陆伯言一道。 驾驭飞剑,一路往东边的冰火岛而去。 106章 冲守授法 高阶法术 澄江静如练,落霞散成绮 冰火岛上的修行,日子恬淡、清幽。转眼,又是五月光阴流转。 这日,连河在云床上盘膝闭目行功,丹田中一座六品金莲若隐若现,显然已有练气六层圆满修为,再不多时,便可完突破关卡,步入炼气后期。 “连师弟,快些,今日可是冲守真传授课,据说会传下高阶法术...”陆伯言的声音响彻耳边。 其实早在他踏入离玄居时。 连河已有觉察,徐徐收功睁眼。 看着童子竹笋,一脸无奈,兼有忐忑表情。 连河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这才起身下了云床,净手、净面,这才朝陆伯言看来,淡然道:“走吧!” 陆伯言同往常一般,一把扯过连河衣袖,御剑而去。 天枢峰前的万法堂前,已经有了两个人影。旬日一次的传法讲道日,对内门弟子来说,是个问道解惑,同门演法切磋的好时机。 刘子倩、蒋守正,不知在低声讨论些什么。 见陆伯言、连河一道过来,便上前招呼。 “陆师兄,连师弟,早!” 陆伯言作为第二位晋位内门的弟子,按礼仪只是颔首,算作回礼。 连河则不一样,开口道:“刘师姐,蒋师兄,两位还是一如既往的早啊!” 两人微微一笑,点点头。 这时,又有一道爽朗声音响起:“诸位师弟、师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早啊!” 话一说出,引得众人纷纷颔首,齐齐拱手道:“原师兄,早!” 一位高大的锦袍男子点着头,悄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满脸上都是笑容,扫过众人一眼。 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连河身上,剑眉有些微不可察的一蹙,才开口道:“连师弟,晋位内门已近半年时日,仍未稳固玉液修为,可是钻研符道入了迷?” “原师兄还是慧目如炬。”连河尚未开口回话,陆伯言就走上前,看过一眼连河后,替他解围,“连师弟,日前符道终有所突破,已能书画高阶法符...”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面露惊色,而后纷纷恭贺。 “诸位师兄、师姐,小弟不过是偶然成就,尚未熟练,又耽误了日间修行,还不知值当与否。”连河说这话时,看向一直面如春风,目带笑意的锦袍青年。 他,自然这一辈,天河宗内门大师兄,原承风。 当日,连河晋位内门时,原承风尚在外游历觅地煞,以求引煞入体,与体内天罡交融,一同炼化,最终达成罡煞圆满之境,此乃玉液境,第二阶。 三个月前,原承风回山时,已成功引煞入体,只需耗费水磨功夫,慢慢炼化体内天罡、地煞之气,终得罡煞圆满。 不愧为内门大弟子。 身居单火灵根,开了七窍的原承风,能在外游历三年,就能寻觅到与自己灵根契合的地煞之穴,又成功引煞入体,可谓福缘不小。 熟不知,原承风晋位内门弟子也不过七八年时日,两年内必定会罡煞圆满。 用十年时日,达此修行,放在任何门派,都是顶尖存在。 相比之下,陆伯言就显得逊色不少。 他晋位内门已有六年,采天罡之气也有五年余,却始终没踏出下山历练、寻觅地煞的步子。 而晚他入内门的金日泰、木米竹,都已于半年前下山历练去了。 虽未明说,却显然是冲着寻觅地煞之穴而去。 再后面的刘子倩、蒋守正,也陆续稳固玉液境修为,不日,也会前往宗门的天极山崖顶,采天罡之气入体。 这么看来,的确是时不我待。 连河也曾私下问过,已暂居在冰火岛的陆伯言。 他自己也慨叹不已,言说尚未得到任何契合他水火灵根的地煞之穴的线索,因此迟迟不曾动身。 为此,连河也劝他就随意下山历练一番,或许一不小心就福至心灵,遇到了契合灵根的地煞之穴呢? 陆伯言却连连摇头,显然对连河的这种劝说,并不认可。 当然,连河对方才原承风暗中提醒,他时过半年尚未稳固玉液修为,有些替他着急的意味。在众人看来,以连河的资质,一旦晋位内门,不过三两月就该稳固修为,前往天极峰采天罡入体,由此踏入玉液境罡煞阶段。 可连河心下自然明白,他如今尚未真正玉液筑基,余下三次玉液筑基,至少还需要三、四年时日。 这么想来,连河也觉这近半年时日,自己确实因为沉迷符道、修炼法术,而耽误了功法修行。 如今,符道上已算跨入书画高阶法符的阶段,不用再花费多少心思,而法术修炼上,据闻,今日冲守真传会教授几个高阶法术,只要学到了,也不用太花心思,接下来日子,自可好好修行,以求早日再次玉液筑基。 想到这里,心下也安定下来。 看向原承风,拱手道:“原师兄提醒,小弟谨记,只是诸位真传师叔一再提醒我,莫要进阶太快,宁可花一些功夫在外道、法术修炼上,也好磨练心性,打熬修为。”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理解的点点头。 这时,万法殿正堂大门已开。 守门童子,引着诸人进去时,真传冲守已端坐在上,众人各自选了位置,纷纷行授师之礼。 冲守笑意彦彦的看着五人,点头道:“嗯,坐吧,今日是法术课的最后一讲,内容...就是高阶法术。” 众人闻听,纷纷心喜。 要知道在天河宗,在法术一道上,还真无人能出冲守之右,他虽是木火双灵根,却精通各种五行法术。除此之外,还擅长几门五行相生的高阶法术。 此前,连河等人已学会了不少五行法术。 根据各自灵根不同,大都选择了契合灵根,又是宗门功法擅长的。 天河宗的功法,以水、木、火三系为主,连河所修的法术也是这三系,譬如水系的水窒术、暴雨剑、水龙卷,木系的摘叶飞花、落木萧萧,火系的业火焚心、劫火燎原等。 这几种,都是中阶法术。 甚至,水龙卷与劫火燎原,也碰触到高阶法术的门槛。 一旦修成,威力之大,令人咋舌。 法术,分为初、中、高三阶,元气境修士的法术多为初阶,偶有中阶;而玉液境修士的法术多为中阶,偶有高阶。 107章 天河落木 点化竹妖 至于再往上的法术,就不能称之为法术,而叫神通。 那是一种蕴含有大道法则的法术,可随着对大道法则的理解而威力不断增大。 就像连河的掌心雷,就可算一门特别的神通,元气境就可修行,世间少有。 “高阶的法术,一般都蕴含了一丝大道法则在里面。”堂上冲守已经开讲,“所以,今日传授你等的高阶法术,可以说是复合型的相生法术,其一为水木相生,谓天河落木...” 冲守说着,双手同时掐动法诀。 眼前的演法大殿上,顿然出现一段滚滚激流,大浪滔天,巨浪在半空中跌落下来时,巨大圆木也从中纷纷砸落。一时间浪涌木落,一片天地同时被封,那些处于演法范围的木偶傀儡,纷纷被毁。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天河滚滚来!” 口中默念着这两句,连河也深深被这门高阶法术所带来威力所震撼。不仅他,其他几人都几乎一样表情,纷纷用心学习这门法术的心法、口诀、手法。 除了这门“天河落木”的高阶法术外,冲守又传授了一门“野火春风”的木火相生高阶法术。 这门法术的威力之大,更为震撼。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青青之草瞬间变成燎原大火,大火中又有无尽的枯藤,从地底钻出缠绕那些演法的傀儡,将其死死困住,任凭烈火焚烧。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高阶法术之威,可见一斑。 冲守真传在传授法术完毕,看着众人演练一遍,无有差错外,便翩然而去,至于后面的事,就看各自的法术领悟能力,毕竟高阶法术,是要以领悟其中蕴含的大道法则为基础,否则是根本无法施展的。 众人自然也了解这其中的门道,不急于一时一刻的修炼领悟,纷纷散归洞府,寻找僻静之所,用心领悟法术中的蕴含的大道法则。 是故,今日课业结束,陆伯言并未跟着连河,前往冰火岛。 连河一个人晃晃悠悠回到冰火岛,并没急着去修炼那高阶法术,照例去看了一眼那养伤的竹妖,他已于半月前醒来,虽然修为尚未回复,但性命已无大碍。 “仙君今日课业,结束的倒是早。” 一身青衣的竹妖,自醒来后就直呼连河仙君。 连河说了两次,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任他去了。 “不过是学了两个高阶法术。”连河淡然在一个竹凳上坐下,瞥向竹妖一眼,示意他坐下。 而后淡然开口:“看你一直这般郁郁不解,贫道心里也不知如何劝说,大道修行本就艰难诸多,谁又能想到前路有何磨难等待,当持一颗平常心,不畏不退,砥砺前行,你说可是?” “仙君所言,自是玄门正理。只是小妖身处迷局,尚看不清罢了。” 竹妖面无表情。 摩挲着手中一根竹剑,沉默良久,忽道:“仙君也曾从红尘俗世来,可曾付出过爱?“ 忽听有人问及自己的感情之事。 连河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明河。 微微摇头后,有缓缓点头道:“吾有一弟,自小失散,被父之仇家所救,从此对他孺慕、依赖深重,付出一腔真情热血,终落得个魂飞魄散....” 连河不知为何,竟与这半友半仆的竹妖,讲起了明河的故事,等说到最后,慨叹道:“当日,看你那般舍命护卫竹叶青蛇性命,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往昔阿弟之事,遂生隐恻之心,将你二人救下,只希望,世间少一段饮恨无穷的冤孽。” “仙君所言那名叫楚跃的男子,可还活在这尘世之中?” 竹妖抬眼,目露杀机,肃声问话。 连河见此,摇摇头道:“自是活着,他如今,拜在太白剑宗风尘剑真人门下修行...你亦不用这般愤恨如感同身受,他不过是一红尘俗人,怎能无错。已踏修行,红尘之事当不再提,况且,当日阿弟曾以魂飞魄散发誓求我护佑他,我重信守诺,岂能自食其言?” “可是...仙君不恨他吗?”竹妖眼神迷惘,很是不解。 “恨?”连河摇头道,“哪倒没有,我只是可怜,可怜阿弟一腔热血,十分真情被辜负,可怜楚跃,本该有一个全心全意信他、爱他、敬他之人,却从此也没了,可怜他从此活在难以解脱的懊悔之中...” 人生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念出这首寓意深刻的残诗,连河丢下一句:“望你早日澄明道心,莫蹉跎光阴,终究寿尽,万事万念,终化泡影。那时,才真悔不及!” 世间妖物,本就难得开灵,开灵得修者更是罕有。 那竹妖,本是鹳雀楼后山中一懵懂竹子,三百年前,无意吸收了一枚鹳雀楼修行弟子所遗落丹药,从此开启灵智,又日日见鹳雀楼弟子诵经、练剑,渐渐得悟法门,终踏修行。 竹妖喃喃自语道:“我虽未脱去妖身,但也知生命奥妙,无限美好在彼岸。只是那苦海无边,行道的船儿无处可寻。三百年来,我也偷偷到处寻道访仙,只为看破那阴阳轮回,残透自然玄秘,不再受命寿困扰。” “只是修士易见,玄门难入。妖开灵智,若不得人身,最多八百寿至极,终究要化一抔黄土,灵光不存啊。” 竹妖长叹一声,眼角竟然盈盈生泪。 随即整冠肃容,朝着连河远去身影深深一躬:“世间难得长生种,欲入其门三世功。青竹多谢仙君指点之恩,永志不忘!” 传说,能踏长生修行之法门者,皆是三世善功积累所得。 一旦错过,非但毁却三世善功,且又要等三世轮回,再得机缘。 回到玄离居的连河,早将竹妖之事抛在脑后,却又为另一事又发愁起来。 灵石,眼看着又要耗尽了。 早在两月前,晋位内门领取的五百灵石就已耗尽。 不得已,连河将几乎半数的中阶符箓,及大半的低阶符箓,全拿到宗门坊市卖掉,换了几百灵石,勉强应付两月。 不料今日一回来,当值的竹笋,就来报喂大金的丹药,又将没了。 108章 演练法术 领取任务 取出最后一百灵石,摆摆手,让竹笋下去。 心想再坚持个把月,只要将修为推至炼气后期,再将两门高阶法术修炼掌握,到时候必得接宗门任务,赚灵石了。 接下来,连河白日演练剑法、法术,晚间则不辍功法修行。 不过十余日,修为已达炼气七层。 而那两门高阶法术,只“野火春风”堪堪能施展出来,而“天河落木”,大概是他尚未激活体内的水灵根缘故,难以领悟其蕴含的大道法则,始终不得入门。 能掌握一门威力近乎神通的高阶法术,已然是不得了的大事。 就连河了解,目前内门弟子,大都还不如他,仍处于领悟高阶法术大道法则的最后关头。 又过了半月时日,眼看灵石将近。 连河只身来到善功大殿,寻思琢磨领取宗门任务,赚取善功、灵石。 善功大殿前的广场上,连河走近那些记载有任务的屏风,仔细看了起来。 “天水峰,为宗门刘明经长老,刻画阵盘三月,可得善功500,灵石200...” “天沐峰,冲宁真传,招一长期照顾药院弟子,每月得善功40,灵石20...” ...... 连河边看边摇头,这些宗门任务虽然没危险,且有些报酬非常不错,但时间都太长,鲜有内门弟子去接,大部分是那些玉液筑基无望的外门弟子,年岁将到,要求取宗门小还丹筑基,不得已领取宗门任务,积累善功所选。 天河宗外门规定,外门弟子累积三千善功可得换一枚小还丹筑基。 一点善功,可换十五块灵石。 一枚筑基所用的小还丹,大概就是近五万灵石,比起坊市中动辄就是七八万灵石的不二价,确实便宜不少。 且宗门下发的质量还有保证,又有宗门执事、长老护法。 可是要凑齐三千善功,也不是易事,至少要外门弟子花费两三年时日。 想到这里,连河不由为那些外门挤得头破血流、排长队争抢任务的情形,所深感无语。 一个人慢悠悠,继续往下看去。 ...... “天水郡青水县有恶兽伤人,疑似二阶妖兽双翅虎作恶,调查清楚,斩杀此兽,可得善功500,灵石200...” “通天河,两名散修出没,为祸乡里,制服或斩杀,可得善功200,灵石100...” “东天山,濒天河地,有乡村发生村民莫名失魂时间,疑似邪魅鬼祟作恶,完结此案,可得善功300,灵石500...” 看到这儿,连河眼睛一亮。 这任务虽然善功不是很多,但好在灵石不少。 天河宗的任务,向来是善功为主,灵石不过是一个添头罢了。 虽然善功也能兑换灵石,但兑换时要收取一定手续费,连河也懒得兑换。否则,当时灵石耗尽时早就将手上善功兑换了灵石,何必又跑到坊市卖符箓? 想到这里,连河记下任务编号,匆匆走向善功殿的执事堂。 领取了任务玉牌,就返回冰火岛。 一路也大约看了任务,原来是一个名叫桃源镇上发生的怪异之事,任务玉牌不但有明晰地图,还有作恶之怪猜测,可能是一个桃树精作怪。 连河向童子、婢女及竹妖,略作交待,言说陆伯言问及,就说接了任务下山去,让他在岛上自便。 依着任务玉牌指路,连河出了宗门,就一路御剑,往东南而去。 越过一大片荒芜人烟,山石裸露,疑似被天火焚烧过的一大片山头后,再往东就是东天山了。 此地,据说是当年天山宗的宗门所在。 3500多年前,这家继承千莲道君法脉的宗门,随着九莲道宗,一起被昆仑覆灭。 那次大战,与九莲道宗渊源颇深的天河宗,依着九曲天河阵,以及一直中立的态度,才未被波及。 而天山宗,则是九莲道宗的坚定支持者,终落得灭门惨局。西沙洲的天池宗,则倒戈昆仑,也苟延残喘下来。 东天山山势,几乎沿天河而下,在天河与东天山之间,分布着天水郡的山阴、河阳、千家川数县。 连河所接任务的桃源镇,就在那千家川县境内。 千家川,因境内支离破碎的千沟万壑,犹如千条黄土川领而得名。 离千家川越来越近时,连河也不由被这片天地景色,所震惊。 原来郁郁葱葱的茂密山林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黄土岭,凹陷的大地上隆起一丘丘黄土,黄土越积越厚,越堆越高,积成峁,堆成梁,又堆积成一大片一大片的塬、岭,放眼望去,满眼尽是黄色。 让连河一时觉得,竟到了张掖、敦煌郡一般。 事实上,这里却濒临天河。 千家川县内不乏河流,只不过这里的河水浑浊,当地有“一碗水、半碗沙”的说法,到了夏秋暴雨时节,一条条河流更像是一条条黄龙,奔腾在沟壑之中。 这段的天河,因被千家川县内的大小河流汇入,而带了明显的黄色,直到汇入天湖,都与那天湖水呈现出清、浊分流的奇妙之景。 桃源镇,是千家川县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 境内也是沟连沟,梁接梁,一片黄土难见粮。 唯一不同的是,挨着镇子的桃花河,河水比别地清澈许多,据说,是因为桃河源头有一片巨大的桃林所致。 这桃林到底有多大,何时所成,竟没人知道。 凡夫俗子说起桃林,神色都充满了敬畏。 有的说那里面有上古仙人洞府,桃林是按五行八卦分布,是一仙家阵法,凡人百姓难以靠近其中。又有人说,桃林深处连接幽冥地府,镇压这凶灵恶魔,千万不要到桃林深处,否则丢魂丢命。 连河坐在一家简陋茶棚中。 一边喝着略带涩味的茶水,一边听那些喝茶之人念叨近些时日发生在桃源镇上有人丢魂的古怪事,算是收集情报吧。 109章 大金驱雕 万年桃树 点翠山,就是桃源镇那条桃花河的发源地。 被蚕妇村氓传得神乎其神,邪乎其邪的桃花林,就在其峰顶。因在千沟万壑尽黄土的千家川内,有一大片绿色实在难得,因而得名点翠山。 清晨,太阳升起之时,连河也睁开了双眼。 昨夜,他在这桃林旁边守护一夜,未曾发现什么异常,兴许这时候发生多起有人在点翠山丢魂事件,使得当地人再也不敢前来,眼下,正是桃子临近成熟时节,惜命之人,还是克制了红桃的诱惑。 漫山遍野的桃树,起码数以千万计。 地上,腐烂的沼泽泥浆之中,正“突突突”的往外冒着五彩云雾,在阳光的映衬下,好似一片片绚烂的霞光。 看得这幅景象,连河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面上也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我怎么忘了这个,每年桃子成熟时节,也是落入地下的桃花经过泥沼埋藏,产生桃花瘴气格外厉害时节。再说这桃林存在不知凡久,其中,还夹杂有千年沉瘴,毒性之烈,超过寻常瘴气百倍有余。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刚走进桃花林深处,连河看着空气中弥漫的奇怪雾气,不由感慨。 虽是如此,连河却是并未有丝毫退缩之意,起身之后,身形一纵,施展千莲遁法,踏着虚空,径自往桃林中央而去。 昨夜初来此地,已询问过当地山神,知道此地并无妖怪扎根定居,唯有桃林中,有一巨大桃树年代极久,或可化妖,且桃林确照五行八卦栽植,山神也无法进内查探究竟,故而不知桃林深处真实情况。 连河因身具青冥剑气,自然不惧毒物。 纵然是真正的五云桃花瘴,他也可轻易破除,故而艺高人胆大,直冲桃林中央。 不过,很可惜,他虽不惧游荡在身边的那浓郁的桃花瘴,却在行进不久,就听得一声异常尖锐的鸣叫,继而,呼呼啦啦,数百只大鸟排云裂空,朝他扑击过来。 那大鸟,秃顶独角,爪如钢钩,全身黄黑色,唯胸口处有一撮白毛儿。 一见这幅形貌,连河便知道,此乃天山中特产的凶兽——土雕。 土雕,本身算不得多么厉害的妖兽。 但是,他们天性群居,动辄数千百计,却也让他们在天山之中,赢得一席位置。 连河自忖现在实力大增,却也不愿与这等,高不过炼气初期的扁毛畜生纠缠。 妖兽之修也有境界区别,一阶妖兽不过元气修为,二阶妖兽与玉液相当,三阶还丹,四阶道胎就可化形脱去妖身,在如今东胜神洲已很少见。 再上就是大妖,主要聚集于西荒妖洲。 故而,他放出已不是雏鸟的大金。 大金现在,全身羽毛长成,伸开翅膀,与万花谷中的墨羽雕不相上下,可惜还不能载人。 但气势犹存,随着大金伸展开巨大的翅膀,扇动巨大的气旋,借助自身金翅大鹏后裔血脉威压。 “砰、砰、砰……” 伴随着连声的爆响,撞上大金的的土雕,一只只惨叫着跌落下去,或粉身碎骨,或身受重伤。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要命的土雕冲来,似乎是对侵犯他们的领地的连河,抱着极大仇恨。 这时,连河猛然间,念咒掐诀。 漫天的火焰,以他为中心,如水波一般照着四面发出,每一团火焰之中蕴藏着一张奇怪字符,字符随火焰舞动,无数呜咽之声,朝着四面八方激荡,尖锐之极。 此音,正是他所修行的火系中阶法术,业火焚心的神识攻击之威所在。 这等针对神魂的大杀招,寻常土雕哪里能够应对? 登时,方圆百丈之内,足足三百余只土雕,齐齐忘了振翅翔空,扑扑通通,全都掉了下去。 虽然,并未真个摔死多少,却是使得他周遭为之一空。 而其余的土雕,也多有因慌乱,而四下里乱飞的。 如此良机,连河岂能错过,由大金带头,全力施展千莲遁,朝前冲去。 连河刚刚离开原地,就听得无数噗噗噗的声音,爆响而起。 警觉性极高的他,当即回头。 这一看,才发现,受狂飙风力席卷的这片沼泽,冲出了无数七彩光柱,小者不过指头粗细,大的足有碗口。 这些五彩光柱,凝实之极,直冲云霄。 高空中,连绵在一起,如同遮天乌云般的土雕群,刹那间,出现了千百个孔洞,温润阳光,从中透洒了下来。 见得如此景象,连河心中却是解气以极。 连河却是看的分明,仅这一眨眼的功夫儿,死去的土雕便足有过千。 而那泥沼,依旧未曾平静,五彩光柱,不停的爆射而出。 土雕群遭逢此变,慌乱之下,纷纷四散而去。 连河仅仅略作一瞥,便认出那光柱所发出的,就是真正的五云桃花瘴,虽有青冥剑气护身,连河也不由心下一惊,立即驱身离开。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连河已是到了点翠山的峰顶所在。 一时间,也被眼前景象所震撼。 一个巨大的火山口,一株巨大的桃树长在其中,其树干粗有百丈方圆,枝叶繁茂,遮天蔽日,上面的桃子犹如繁星一般,不胜枚举。 这桃树,估摸也有上万年之久了吧,连河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心下猜想。 更为惊奇的时,桃树从火山口深处长出,一眼望下去,深达数千丈的尽头隐约可见沸腾、翻滚的岩浆,冒着炽热的火气,可万年桃树却扎根岩浆之中,丝毫不惧。 这般木生于火的奇观,纵然连河见惯修行中的怪事,也不由连连感慨。 在那万年桃树根部,一边是沸腾的火热岩浆,一边是奔流不息的血河,这血河他看起来很眼熟,与他在天竺荒漠中所见无二,当是幽冥血河的支脉无疑。 岩浆、血河交汇处的桃树根部,有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气泡漂浮其中。 连河忙用神识探查一看,方才发现里面是一个个闭目的人影,仔细打量,可不是那些丢失魂魄的凡俗百姓吗? 原来,真是这万年桃树在作祟。 110章 桃妖陈情 宗布神羿 连河想到此,不由心中大怒,转念中也有了计较。 先绕着桃树转了一圈,贴上数道封妖符,而后默念咒语,袖手翻出紫郢剑,单手掐诀,以紫郢剑为掌心雷施法基础,引煌煌天雷,来诛杀这作恶桃妖。 随着一道天雷被紫郢剑引下,狠狠霹中万年桃木。 连河忽听得耳边传来,一阵惨烈的哀嚎之声。 而那万年桃树上,也渗流出鲜血。 “大胆妖孽,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连河见着桃妖拼着受此重伤,依旧不肯现身,顿时大怒。正要再施法引天雷霹妖时,就见那万年桃树,幻化出一枯瘦老者,颤巍巍道:“上仙住手,上仙且住手,请容小老儿一言....” 看着幻化出的老者面目,极为苍老,且精神不济,明显时日无多。 但看这桃树本体,枝繁叶茂,并无大限将近征兆,连河不免心中诧异。 遂道:“你这妖孽,引凡俗之人到此,勾魂夺魄,害人性命,如此作恶,可还有何辩解?” “上仙,此言差矣,纵然给小老儿千百个胆子,也不敢作下此等孽事。”那老者言语间,颇显虚弱,几句话就气喘吁吁,精力不济,“这些人,确是小老儿将其魂魄拘着,可倘若不然,他们早跌入那幽冥血海,化作养料,连轮回转世,也是再也不能?” “哦?”连河也渐渐看出端倪道,“这血河,有何缘头,此事又有何隐情,你且如实道来,贫道或可饶你一命。” “上仙容禀。”老者唏嘘道,“小老儿本是天山宗种的一株灵植。” 三千五百多年前,天山宗被灭时,桃树无意得了一颗丹药,从此开了灵智,躲在这火山口扎根修行。 几千年来,从未有伤天害理之念,反而调理水土,保一方百姓平安。 不料百多年前,来了一帮凶神恶煞的修士,现桃精扎根的火山中,竟孕育了一条幽冥血海,遂将他拘谨,以其为基,炼化那岩浆深处灵脉,输送养分壮大幽冥血海。 桃树精法力低微,被阵法拘禁在此,不得离开半步。 那些修士,又在外面按照阵法遍植桃木,为的还是聚煞壮大幽冥血河。 “眼见那血河一日日壮大,终有一日也,会吞噬了小老儿灵体,将此间变为幽冥血海的控制之下,至于那些凡人百姓,都是无意中迷路至此,跌下火山口,被小老儿拘谨了魂魄,免得落入幽冥血海,永世不得生....” 那万年桃树妖说到最后,竟泪水涟涟,口中直呼:“求上仙垂怜,救小老儿,及这方百姓一命...” 连河只顾看着那幽冥血海,心中在思索这其中的阴谋诡计。 良久才道:“你且放心,此事干系重大,贫道自有定夺,你可知那些修士身份?” “这个...”老者迟疑了一会儿,见连河手持紫郢剑,面色不善,遂道,“小老儿法力低微,不曾看出这些人身份,但看其作法手段,竟不似玄门之士。不过,此间,或许有人能识得他们身份...” “这里还有妖物?”连河迟疑,心下也暗自警惕起来。 “上仙莫慌,此人也是一上古残破神魂,待到晦夜自会在此出现,届时上仙自可相询,或可有解...” 连河掐指一算,还有七八日时日。这点时日,他却也等得,于是点点头,径自到一边闭目打坐,那老儿看向连河,张了张嘴还是没敢说出请连河助他解困的话。 闭目打坐的连河自然能猜到这万年桃树妖的心思,但只身一人也不敢大意,谁知道这老头是不是在撒谎设计陷害于他,他非但不会答应替他解困,另外也没撤去那些封妖符。 除此之外,还在这万年桃树妖周围布下了一套符阵。 所谓符阵,就是以符布阵,引动符的威力成阵法杀敌、困敌。连河也是从《符箓大要》中所习得,布下的也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缚灵阵罢了。 七八日功夫,对于修行之人不过眨眼功夫,一个入定或许就过去了。 随着晦夜降临,眼见着子时来到,打坐的连河被一阵阵阴风所惊醒,定睛去看,不知何时桃林中走来两条身影。 一人一虎,那人身量极高,身背一个箭囊,腰携一张大弓,骑在一头白虎身上,晃悠悠朝着万年桃树妖走来。 那白虎一边走一边围着桃树妖嗅来嗅去。 说来也怪,那原本被束缚于万年桃树妖根本的几个凡人魂魄,这时都自觉飞到了白虎鼻翼前,白虎嗅过一通后,摇摇头,那骑在白虎身上的男子取下腰间双鱼佩物,随手晃了晃,那些凡人魂魄就被一道黑光接引而走。 “这是......传说中的宗布神?”连河诧异,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手上有神道至宝打神鞭,连河遂好奇的翻阅了不少神道典籍,了解了自太初以降,不少零零碎碎被封的各种神。 宗布神,典籍中记载最早出现在太古时期的《淮南子》一书,其言“羿除天下之害,死而为宗布”。 言说羿是被桃木棒击杀,死后被封为宗布神,这种神经常在一颗桃树下,牵着一只老虎,每个鬼都要前去检验,宗布神一闻,如果是恶鬼的话,就会被虎吃掉,非恶鬼的话,就会被送归幽冥地府。 眼前情形,与史书记载颇为吻合。 眼见那些魂魄全部被黑光接引走,那一言不的男子骑着白虎就要离开时,连河这才显出身影,开口道:“神君且请留步,贫道有一言相询...” 闻听有人喊话,那骑着白虎的男子,忽地转头看向连河,目露出一道锐利眼神,连河倒也不惧,神情自若道:“可是宗布神当面,贫道有礼了?” “你能见得我?”男子迟疑道。 “自然!”连河虽心下诧异此话何意,却也实话实说,“否则,何意唤住神君?” “怪哉!”那男子道,“自天地断绝,此间神道衰亡,能见我这等太古之神者寥寥无几,你是第一位,唤住本身有何相询?” (未完待续。) 111章 大乘魔教 以阵破阵 连河没有在意他所说之话的怪异之处,遂把心中疑惑问出。? ? ? “哦,你说百多年前那群在此施法的修士?”男子回忆道,“似是魔修一道,若所料不差,当是冥河教祖的徒子徒孙辈。” 连河听此,已显然知道那修士果真不如出他所料,是来自阴山的幽冥宗。阴山的幽冥、黄泉、白骨三大魔宗原本都属于上古杀魔教,其教祖就是太初就得道的冥河教祖,其与三位大道君是同时代人物,能力通天,堪为魔教之祖。 只是彼时的魔教呼之为大乘魔教,如今的魔教则为小乘魔教。 “原来如此,多谢神君赐告,贫道谢过。”连河拱手朝着面前的男子,也就是太初三皇五帝时期的神羿,认真施礼。 据说神羿为黄帝侄孙,帝俊时的射正,因擅长射术而总揽兵权。帝俊后期,妖族有金乌一脉,作恶人间,化作日精炙烤人族聚集之大地,凡人死伤无数。帝俊命神羿射日。 神羿不负帝俊所托,射九日而救天下万民,遂被后人称赞、铭记。然他识人不清,最终死于徒弟逢蒙的桃木棍下,帝感其德,遂封其为宗布神,专司监察作恶之鬼灵。 可惜的是后世之人,以讹传讹,竟将其与太古时期篡古夏皇位的夏羿混为一谈,而这位夏羿则荒淫无道,让太初正神蒙受不白之冤,失去信奉香火,以至于神魂残破暗弱,无有神威,竟连修士所布阵法都看不出端倪。 如此境况,令人唏嘘。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男子挥挥手,看向天河,而后迟疑道,“此间可有不妥,你缘何来此?” 连河遂把此来所为之事,大略说了一番。 “我怎说以前来此,那老儿都前来迎接,为何这百多年总不现身,原来是被人施法困于此地,仙使既有神通,当救他一命。” 连河点点头,而后又道:“神君可识得此间阵法来历?” 神羿听此,惨然一笑,摇头道:“万年来,我神魂暗弱,法力不全,只能驱使白泽食一些低等作恶之鬼,纵使稍强些的厉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仙使此忙,大抵是帮不上了...” 连河听此,不露忧色,反而心中暗喜,他方才说辞不过是引出神羿这番话来,想他手持神道至宝打神鞭,赐下些许神威,还不在话下。 “神君乃太初正神,于我人族有大功德,当受世人景仰,遭此劫难,当是不该,且容贫道略施术法,助神君一臂之力。” 连河说着,袖手翻出玄金色的打神鞭,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将打神鞭朝着面前吃惊得目瞪口呆的神羿一指,一道金色神光自打神鞭飞出,瞬间将神羿、白虎笼罩,在神光沐浴之下。 原本面容模糊,只剩下一道影子的神羿,面容清晰起来,神影也渐渐幻化出具体形体,其身穿皮毛所制的古铠甲,袒胸露臂,面色古毅,胯下白虎也神威乍现,气势惊人。 见自己眨眼间恢复了七八成的神力,假以时日必可依靠自身修行完全恢复。神羿面上一喜,登时翻身下虎,朝着连河就要行跪拜大礼,却被连河快手拦住。 “神君切莫如此,你乃太古正神,贫道当不得此礼。” “只是,仙使于我有活命之大恩,当何以为报?”神羿目露迷惘之色。 “神君不介意,助我解除此间暗藏祸端,保此间百姓安宁即可。”连河把心中所求道了出来。 神羿点头,跨上白泽一跃就到了晚年桃木扎根的火山口,绕着看了一圈,而后深思许久,才道:“此阵为九幽血海引灵阵,不过是一个阵基所在,借助幽冥血海,聚灵引煞,一来壮大此地幽冥血海,而来想必是为了给此阵法核心中的东西提供幽冥血气,时间一长,此间方圆百里或千里,都将灵气大失,煞气乱冲,最终化为幽冥血海深渊,端的可怕。” “神君可有法破解?” “破解倒也不难,以太古四相转灵阵,引动此间被聚的灵气、煞气及幽冥血气各归其位,此阵自然可破...” 连河听此,觉得任务即将完成,正要心下大喜,却不料被神羿后面的话给破了一盆冷水,此阵摆出倒也不难,却难在可巧二字。 需东方木灵之人、南方火灵之人、西方金灵之人、北方水灵之人各自站定方位,各自施展法力,施法引动四人灵力旋转,辅以土灵之宝中间压阵,借助五行相生之力,四灵大阵自动运转,并最终将此间被聚拢的灵气、煞气、幽冥血气一一分开,这里设下的阵法就不攻自破。 如今神羿身为神弓手,可担当金灵之人,连河身居木火土三灵根可随意择一担当,剩下三人却要倒哪里去寻? 即便连河有心放出那万年桃木妖担当木灵之体,却还是少了一人一法宝。 土灵之天材地宝,也不难找,想那赑屃留给他的龟壳,以及他当初在宗门坊市够买的麒麟盾都可替代,如若还是不够,那么多用来修复太虚法宝的材料中,随便挑选一样,都足以担当。 连河也曾想过传讯宗门师兄弟相助,却又觉得麻烦且耗费时日。不料这时灵台灵光闪现,福至心灵,他不是封了霍骠姚和他的天威神兵吗? 那么多人,总能找出一个符合的灵根之人? 连河面上露出笑意,朝神羿拱手道:“神君且先探查布阵方位,待我唤人来相助。” 说着手掐法诀,口念咒语,一道金光忽的落在眼前,其中显化出一神将来,正是许久不见的天威神将霍骠姚。 “不知道友相招,有何差遣?”霍骠姚朝着连河拱手,而后扫眼看到旁边骑着白虎,围着万年桃树转悠的神羿,虽心下疑惑,却未开口。 连河遂把自己在此间之事说了个大概,道:“将军可知自己灵根属性?” “以前不曾注意,如今也知晓是火灵根!”霍骠姚回答。 “甚好!”连河点头,“如此,只需将军从黑甲军中选择一名水灵根者,就可布阵施法。”(未完待续。) 112章 种桃辟邪 太素来访 “可有修为要求?” “无妨,能驱动神力,施展些微法术就可!” 霍骠姚听此,心下大定,袖手翻出一手册,扫视一眼后,手指一点,就有一披着黑甲的将士现身而来。 “见过将军,见过仙使!”黑甲军接连朝着霍骠姚、连河行礼。 霍骠姚将要求大概讲述完毕时,那神羿也骑着白虎走了过来,看到连河及霍骠姚,还有一个黑甲神兵,尚未开口时,霍骠姚就讶异道:“敢问,可是太古箭神,神羿前辈当面?” 神羿颇为诧异的点点头。 连河却走上前,替他们互相引见、介绍,二人都已封神,且霍骠姚仰慕太古箭神风范,因为知己,三两句话就热络起来。 可谓英雄相见,惺惺相惜,虽只是初谋面,却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之感。 连河在一旁,看在眼里,喜在心底。 有神羿这个太古正神指点布阵,四人一宝,择定位置,耗费三日三夜功夫,终将此处九幽血海引灵大阵的阵基给破了。 随着大阵告破之际,万年桃树扎根的火山中,岩浆顿时布满幽冥血海退去的地方,一直枝繁叶茂的桃树仿若又长高、长大了数丈一般,散发出勃勃生机,此地附近的引煞、幽冥气息也一扫而空。 那万年桃木所化老者,也颤巍巍走了出来,朝着连河跪拜,捧上一根万年雷击木,此物是道修之最爱,连河也没推却就收下了。 几人就此叙话时,数万年之外一座阴气森森,血海翻腾的大殿内,有一个盘膝打坐的黑袍老者,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目露迟疑道:“九幽血海引灵大阵,竟损了一角?” “是谁,到底是谁在破坏老夫的大计,让老夫知道,将其揪出来,定剥皮点灯,以神魂炼为灯油,受万年酷刑。” 然而,血海翻滚的大殿,没有任何人回应。 不知为何,这老者虽然极度愤怒,发疯了一般大喊大叫,却始终一动不动。 点翠山峰顶,连河将此间山神招至,交代一番,又带着绘制有神羿骑白泽巡恶鬼的图画,返转桃源镇后,于空中升起祥云,丢下画卷传音道:“兹有太古正神,宗布神神羿查处点翠山厉鬼作恶,引人魂魄,今已正法,日后每逢月晦之夜,宗布神自行走世间桃树之下,巡查一切世间作恶鬼怪,保一方平安,凡夫生民当以敬拜,多植桃树,以避凶邪!” 连河踏云而去时,当地百姓已经议论纷纷,接到画卷的百姓更是将其寻地供奉,桃源镇上邪祟一除,百姓们锣鼓喧天,供奉宗布神,家家户户种桃树以辟邪,渐渐成了民俗、传统。 ------------------- 连河看着刚到手的500灵石,转眼就花去了200灵石用来购买大金所需的丹药,不觉得心在滴血,就依靠大金的吃法,真不知道能撑多久。 还好这次在点翠山,从神羿那里了解到灵兽饲养除了丹药外,还可以让其厮杀其他妖兽,一来时锻炼能力,而来是获得食物。 连河当时就带着大金,前去那桃林深处寻觅土雕,将那些土雕斩杀的七七八八,所有尸身都用专门的乾坤袋存了起来,留给日后大金食用。 经过这一战,特别是大金与其中领头的土雕,一个接近玉液境的土雕王厮杀后,本领确实提高了不少。 身上的那种王者威压,也不再以前摆个样子吓唬妖,而是作为对敌辅助手段,他在吞下那土雕王几近成型的妖丹后,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据神羿介绍,此症状乃灵兽进阶征兆,到时候醒来肯定进阶。 若真如此,那么大金有可能一跃成为二阶妖兽,以后载着连河四处飞翔不说,还是斗法的一大助力。只是,不知这沉睡进阶要多久,也许三五个月,也许一两年,那可真说不准。 好在连河现在也不需要大金相助,还能剩下一段时日的丹药、灵食喂养,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减轻压力了。 连河正想这些时,只听到陆伯言慌慌张张,跑到他身边,低声道:“连师弟,不好了,太素宫的掌教带着两位护法来我们天河宗了?” 连河:? 瞪大双眼,心想:来就来嘛,和我啥关系?那可是一宗之掌教,紫府境大真人一般的存在,和我一个玉液境的小修士能扯上什么关联?连河撇撇嘴,心下不以为意。却不料陆伯言接下来的话,让他心身不由一惊。 “他们指名道姓要见你!”陆伯言低声道,“你自己注意点,我听说他们左护法,从进宗门一直都黑着脸,阴掌教也一脸肃穆,似乎大事不妙啊...” “指名道姓要见我?”连河讶异,心头一惊,不住暗想,自己和太素宫素无往来,要说能有联系,可能就是那水韵儿了。 是水韵儿说出了他和明河有过婚约的事?对方要来退婚? 不对! 连河猛然想到太素旗,转念又想到此前从万花谷前往太素宫做客的段云鹤,以他对水韵儿那种爱慕,极有可能说出了他持有太素旗的秘密。 想到这里,连河不由心头大怒,取出传讯玉符,对着段云鹤压低声音怒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段世子,你究竟都干了什么事?” 良久那边没有回音,连河也渐渐克制心底的怒火,转念又想,此事早晚要解决,还不如推给宗门来,自己落得一身轻松。 拿定主意后,径自往天枢峰,天河大殿而去。 因有掌教符诏接引,连河一路通行无阻。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天河大殿,里面的宏伟、壮观,着实令他颇为颇受震撼。 面对着大殿上五位大真人,齐刷刷投射来的目光,连河一时也抗不住,只好任由他们看,心底下却把段云鹤的祖宗八辈都给问候个遍。 跪拜大礼后,连河被明光掌教笑吟吟的虚扶起身,见其表情,心中也大定下来,看来宗门还是很向着自己的嘛。 难为他当初遵照明河的嘱托,一心无二的拜入天河宗。 113章 世子泄密 太素索宝 众人见连河沉默站着,低头一言不发,一个脸色发黑的女修就克制不住,冷哼一声道:“你这小辈,好不知礼,来到殿上一言不发,难道要我们这些长辈向你请教才肯开口?” “秦护法,不得这般无礼,想来明光掌教定会给我等一个满意的答复!”一个相貌年轻,但脸色肃穆的女子淡然开口,说罢还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明光。 “秦道友这样说就不对了,贵教来弊宗说有大事商议,且又叫来我总这后辈弟子,莫说他不明就里,就是老婆子我也不知道贵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明秀的话,明显在回护连河。 让连河朝着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女冠,投去感激一瞥,却被明秀暗自传音道:“你莫要害怕,有什么说什么,不愿说的也不必说。” 连河就此,心下更是放心。 那边三个太素宫的女修互视一眼后,还是居中的掌教玄月灵开口了,先是朝着明光掌教、明秀大真人拱手一礼,而后看着连河,试图眼神、表情和气一些。 “本座听闻这位连...师侄...机缘之下,得到了鄙教的至宝太素扇...” 连河还没从一下子拔高了一个辈分的惊喜中醒来,就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虽然心下有猜测,但被证实的瞬间还是吃了一惊,心下对段云鹤的恼怒可想而知。 这话说出,在场几人脸色几变,虽然明光掌教、明秀大真人都有所怀疑,却被证实是这样一件大事还是吃了一惊。 明光掌教更是先吃惊,而后一愣,随后心下一喜,只等着对方继续说话。 “...此宝乃我太素宫一件意义重大宝物,若是其它,让外人得去了,我们也不好二话不说前来讨要,但是此宝定要归于太素宫的,所以还请连师侄看在与宫中水师侄同出蛮州一脉,自幼青梅竹马的情分上,顾全贵宗与我教素来和睦相处的大局,能归还此宝,鄙教自也不会坐那恶霸强盗行径,定有所等量补偿,连师侄但又所求,尽可提出...” 不愧为一宗之掌教,玄月灵说出的话圆满、滴水不漏且刚柔并施,恩威皆有。 连河眼睛眨了眨,思索半天才迸出一句:“弟子身在宗门内,侥幸有机缘得了此宝,全赖宗门前辈阴灵庇佑,不敢擅自做主,全凭宗门决断!” 很好,将皮球踢给了我! 明光掌教等的就是这一刻,满意的点头看着连河,心下不住大喊:“孺子可教也!” 但表面上却捋须笑道:“我辈修行,人人皆离不开机缘,连师侄的机缘宗门自不该抢去,不过此事的确干系重大,还要我等老家伙谋虑周全一些,就让后辈弟子先下去吧,我等也好细细商议一番。” 连河被冲守领着出去,明秀眼神不善的看着那位秦护法,明光开始和玄月灵传音周旋,讨价还价。 “连师侄...你果真得了太素扇?” 冲守在天河大殿外的一个偏殿内坐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脑子昏昏沉沉,太虚法宝,那是一宗之镇压气运的所在,世间所有,绝对不超过两掌之数。 ※自交宝物谋得众利 就譬如天河宗开派祖师的青冥剑,不也消失近万年了吗?虽然天河宗还有一个镇压气运的太虚法宝所在,但那东西的象征意义较大,比不起青冥剑这等杀伐利器。 想到这,冲守连连摇头,觉得是在做梦。 直到连河将一把透出丝丝寒气的一把扇子递过来,才确定这不是梦,前前后后翻看了扇子不下十几次,确定无疑是太素扇,可惜器灵已失,不住多年少年月才能萌生器灵,渡过雷劫后,才能恢复真正的太虚法宝威力。 世间法宝,从法器、灵器到法宝,再到传说中的仙器、道器,有器灵者才有莫大威力,是故太虚法宝虽也是法宝,却和没有器灵的法宝,有天壤之别。 甚至有些太虚法宝威力丝毫不亚于仙器,只要这等太虚法宝与真君一起经历过纯阳雷劫,虽然未具仙灵之气,却已是仙器一般的存在。 太素扇,青冥剑当年都与真君一起经历过纯阳雷劫,自然是这样的存在。 约莫半个时辰后,掌教符诏传音,连河与冲守再次进得大殿,座上的几位大真人这时早已一扫原来的气势,各个笑意彦彦。 众人期待的看着连河,连河也不啰嗦,方将太素扇袖手翻出,一道带着黑气的虚影手抓就将其摄在手中。 “秦护法...还是急脾气!”冰月灵讪讪解释。 众人面色不已,连河被明秀传音一句:“此次宗门已为你记下善功8000,奖励中品灵石500,补偿法宝一件,可到宗门珍宝库随意挑选,另外掌门还特赐你到太玄殿修行三日。” 前面的奖励都好说,只是太玄殿修行三日,是何意思? 那边太素宫的三人已经把宝物仔细观瞻一遍,各个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最后还是那冰月灵开口对连河道:“连师侄,虽然你宗门这次也会给你一番奖励,但我太素宫对你却不能没有表示,我这里有一颗北极冰魄莲的九品圣莲子,还有一些灵石算是对你的小小补偿,当然你还可以以个人名义向我太素宫提出一个请求,我太素宫上下,必定应之...” 顺手接过冰月灵掌教递过来的乾坤袋,连河稍微一扫也心下大喜,里面也有至少500中品灵石。 见连河一时未提要求,冰月灵琢磨了一下开口道:“听闻连师侄与我太素宫的水师侄自小青梅竹马...” 连河顿然一愣,想到她要说什么,连忙稽首道:“掌教容禀,水韵儿与我自幼并未长在一起,且大家都踏上修行之路,红尘过往俱如云烟,若掌教容肯,听闻高昌海北王世子在贵教作客,我与世子许久未见,甚是想念,请护送他到我天河宗,小住时日,不知可允?” 此话说出,太素宫三人面色都微微变化,那秦护法更是面色不善,方要开口,却被另外一个一直未说话的老妪阻挡,而冰月灵念头几转后,也笑道:“此小事一桩,定会办妥...” 三人又与明光掌教、明秀大真人告别,说教内至宝在身,不容耽搁,还是及早供奉于教内为好。(未完待续。) 114章 自甘缴宝 谋得重利 事情结束,冲守引着连河要离去时,连河突然朝着明光掌教一躬身道:“启禀掌教至尊,弟子还有事上禀!” 明光、明秀都欲翻身离开,听此目露异色,互视一眼后转身再次坐定,明光掌教却开口道:“此间事,你也莫忘心里去,一来那宝物并不适合我宗门之人使用,而来太素宫上下不但记得师侄你的恩德,更会记得我天河宗的恩德,如此数利相权,当取其重,可是否?” 连河点点头,他本就不在意这些,未假思索道:“掌教至尊所言甚是,连河本就天河宗弟子,自与宗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为也是本着为宗门所想,便想将身上一些东西交由宗门处置为好,一来弟子年轻不知事,难免谋虑不周,二来由宗门出面,当更为妥帖...” 连河说着袖手翻出数张图纸,并一堆堆的材料,明光、明秀都均为不解,虽然看这些材料各个贵重,但比起那太虚法宝,还是相差甚远。 等将图纸展开,两人都不由连连惊愕不止。 除了青冥剑、紫青双剑外,他将生花笔、蝎心忘情笛、九符剑、九龙金杖的图纸及修复材料都摆了出来。 随后说出的话,更是震惊在场三人。 “当日弟子同几个蛮州同乡登天梯前,曾得机缘,弟子得了青冥剑,拜入万花谷的宁道尘师弟得了生花笔,拜入五仙教的龙胜师弟则机缘巧合得了蝎心忘情笛,希望宗门在考虑他们归还价值时,能适当利导这些宝物的归属...” 明光掌教的心绪早已平复下来,所以尽管在听到开派祖师的青冥剑也已经落入连河之手,当然那青冥剑的修复图纸及材料肯定也在。 当时,心底已经没有一丝激动了。 作为一宗之掌教,他在考虑何时、以何等由头将手中的这些材料及图纸交给相关的宗门,以此换取天河宗最大的利益。 见连河所提醒的与自己不谋而合,虽然连河站在自己同乡的立场上,希望得到那法宝的修复图纸及材料,但见他没有私下将这些修复图纸交换给同乡,而是通过宗门途径,足可见其谋事之深、之全。 “心系宗门,思谋周全,可好好栽培!”掌教明光这样想的时候,明秀、冲守都是这样想的,甚至冲守在看向连河时,就以一种你是我未来接班人的眼神打量。 连河交出手中这些材料,也如释重负,虽然略微有些遗憾的是没有亲自交换给同乡出来的几个朋友,但想来这点事,宗门能办妥。 毕竟,龙胜、宁道尘手中有相关的法宝,且各自资质、修为都不错。 早在半年前,他已经得到龙胜、水韵儿、宁道尘相继玉液筑基的消息,甚至连段云鹤,不知为何竟也玉液筑基,令他还感慨爱卿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虽然没有小和尚的消息,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按时间算也该玉液筑基了。 比对这太素旗的奖励,连河又得到了总计两万善功,一千中品元石的奖励,还有一次出入宗门万法堂核心密室的机会。 如今,连河身上的善功一下子就飙升至两万八千七百六十五点,元石也有两千中品元石,三百二十下品灵石,合计也有二十二万零三百二十下品灵石。 可以说,相当长一段时期不用再发愁如何赚灵石这个大问题了。 冲守一路引着他离开天枢峰,还在一路连连感慨:“连师侄,你现在的身价差不多和我等经年积累的真传弟子也不遑多让了。” 连河笑道:“那诸位真传师叔有月俸不说,随便做个任务还有不少的善功、灵石可拿,我等内门弟子不知道耗费多少年才能晋升真传...” “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师侄你可记住,财不露白,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谨慎些!”冲守的提醒很是在理。 连河自是不会与任何人说这些事情,而宗门内除了两位大真人及冲守这个勺掌门外,更再无他人知晓。 眼见着要离开天枢峰了,连河心下还有疑问,便向冲守问起太玄殿之事。 “这个啊?”冲守笑道,“也不怪你不知,此乃只要对宗门作出大贡献者,才能进去静修的一个紫府所在,唯有掌教法旨奖励,里面修行三日变是外界三年,我还是奉劝连师弟好钢用在刀刃上,在冲击一些重要关切时再用不迟,譬如玉液还丹时...” 连河点点头,深觉有理,向冲守稽首一礼后,就此踏剑离开天枢峰。 此时的天河大殿内,明光掌教并未离开,却在与一人琢磨、对话。 “师叔祖是说他身上尚有同类宝物未上缴?”明光掌教微微皱眉。 却听一个苍老声音道:“你也莫贪心了,他能交出这么多宝物,足见其心赤诚,心系宗门不说,所谋也够深远、周全,当可好好栽培!” “谨记师叔祖教诲,弟子领受。”明光掌教道,“师叔祖可能推测到他这些宝物得自何处?” “当是天竺荒漠历练所得。”苍老声音道,“也许,得宝者还有其他人,太白剑宗的小子,段家的世子。此子颇有心谋,也不失勇毅果决” “也是!”明光掌教点点头,“以前总觉他性子太过恬淡,冲和,不适掌一宗大事,如今看来倒也有杀伐凌厉一面。如此,我天河宗总算出头之日曙光更胜几分!” “还不容乐观。”老者声音微微叹息,“我迟迟渡不过这肉身之衰,宗门弟子迟迟成长不起来...” 大殿内沉默良久后,老者又道:“你打算何时将这些宝物一一归还?” “归还?”明光掌教笑道,“还早着呢,至少等蛮州出来的那几个持宝人金丹大成,想炼制本命法宝时,他等本人在宗门有了说话分量,才是最恰当时机!” “甚是!这次太素宫可有承诺?” “她们承诺在我宗门遇到危机,出手援助一次!”明光掌教说出这话,长出一口气,总感觉肩膀上胆子轻了不少。(未完待续。) 115章 惩罚世子 青冥气剑 冰火岛,玄离居中。 连河盘膝于石洞内,引着丹田中那道青冥剑气,聚向体内中焦,一路上行穿过横膈膜,忽地横出腋下,达中府,绕云门,下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接经渠、太渊、鱼际,终至大拇指少商穴。 连河会心半攥拳,大拇指朝着后墙石壁点出,只见一道雄劲的青色剑气呼啸而出,犹似石破天惊,携裹风雨大至之势。 眨眼间,这后墙石壁就被洞穿出十余丈深,碗口大的空洞。 “这就是气剑之威?”连河用神识探查面前这道深不见头的空洞,震惊连连。 没想到自己半年的苦修,终将这青冥剑气版本的“少商剑”,给习练成功。 也真不白费自己恐吓、诱骗段云鹤那一番的苦功了。 半年前,段云鹤很快被太素宫护送至天河宗。段云鹤这厮,却也自知犯下大错,竟负荆请罪至连河的冰火岛,这一幕,遂在天河宗传为美谈。 更让众人觉得,表面上看起来恬淡、冲和的连河,骨子里可并不是一个好像与之辈,暗地里让他的威名,更胜了几份。 负荆请罪,当然不能抵消连河要从段云鹤身上活剐一层皮下来的计划。 果不其然,他不但从段云鹤那里得到了达摩剑的图纸和修复材料,同时也得到了段云鹤传他一路气剑运用法门的承诺。 连河想了想,自己丹田的那道青冥剑气,倒是与六脉神剑经中的“少商剑”颇为吻合,其剑锋利、霸气,有毁天灭地、睥睨天下的态势。 此可谓:青冥浩荡不见底,一剑斩尽神鬼惊! 自从学到了云御气剑的心法、法门后,连河就开始了闭关苦修之日。六个月过去,他也终于能在玉液境就引发青冥剑气出体,结合少商剑之威,自成一门保命神通。 虽然他这“青冥剑气”版本的少商剑比不得真正的以佛家真元驱动的少商剑,更比不得蜀山心法配合剑器使出的少商剑,也比不上青冥剑气自主护身的威力,但至少也是他独闯的一门功法。 至此一点,就足矣笑傲修行界。 连河满意的比划试炼了无数次,知道看着那道青冥剑气越来越虚、近乎溃散的边缘,才终于停止修炼。 反而开始一鼓作气的修炼起野火春风、天河落木、掌心雷这三个以后作为依仗的法术。 大概是,一法通而万法通。 原来总感觉滞涩的两个高阶法术,竟先后势如破竹般突破瓶颈,野火春风的修习达到了熟练运用,略有小成的境界。而天河落木也得窥门径、终于入道。 至此也不过多闭关了半月而已。 见一切都顺利满意,连河修道以来的第一次长时间闭关终告结束。 本来,他当初要闭关时,好几个长老、真传都曾提醒他未曾还丹者,切莫轻易闭长关,一来时定心不够,二来是怕引动心魔。 连河也知道,修道之人真正的闭关,动辄都是两三年,长则十数年。 所以留下“为渡心动莫闭关,闭关处处皆心动。”的告诫。 出来先是看看大金,它已成功进阶到二阶,堪比玉液境修为,以后连河出门自不必处处御剑而行,也可享受一把骑乘仙家灵兽的待遇。不过醒来的大金,食欲大增,从以前的一天一颗灵丹,到如今的一天三颗灵丹,还有吃上两只土雕尸身,才算饱餐。 幸好,连河现在是富有之人,否则,早愁得没法说了。 闭关结束,连河回复了往日按部就班的修行生涯,修炼功法、练习《照海伏波剑诀》,演练三门法术,当然还有《五灯会元真解》的修炼,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半年在点翠山以阵破阵时,他竟的神识、肉体都得到了锻炼,特别是神识一举突破到金丹期,那种一眼千万丈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五灯会元真解》对肉体的修炼,主要是体现在对敌时能召唤出不同的金身罗汉,防御护身,如今他能召唤的不过是最低层次的金身罗汉,却已是不错,否则上次在点翠山面对成千上百只的土雕组阵冲击,要是普通修道人的身躯,没有防御重宝,早就被踩得稀巴烂了。 这也是连河迄今为止没有防御重宝,也无甚在意的缘故,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就是这个道理。 闭关出来没多久,陆伯言就向他辞行,言说冥冥中感到了一丝机缘,要下山寻觅地煞,以求早日罡煞圆满。 他终于踏出了这一步,连河感慨的同时,也赠送了几张高阶符箓,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而早连河半年进入内门的刘子倩、蒋守正也终于玉液修为稳固,不日将前往天极峰罡煞崖顶,采集天罡之气入体并炼化,这一过程被称之为采罡,依资质不同,所需半年到一年,时日不等。 眼见连河迟迟没有动静,原承风甚至比他还着急,都旁敲侧击了好几次,连河也只好无奈表示,自己最近遇到瓶颈了。 连河也实在无语,如今他已经炼气十层圆满,却迟迟不能跨入一个新的炼气境界:炼气十一层。 多次向赑屃询问,他也是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潇洒去了。 正在于竹妖下棋的连河,忽感到肩膀一沉,有一个声音咋咋呼呼道:“错了,错了,该下那里!” 连河顿时皱眉,怒道:“下棋不语真君子,你懂不懂?” “本大王是大王,不做什么真君子,假君子,说起来君子来,我今日带你去看一个好看的东西。”赑屃显得有些神神秘秘,这是很少有的事。 “什么好看的东西?”连河不动声色,淡然自若道。 “你去了就知道!” 连河不为所动,不料赑屃开启了念叨模式一般,根本就没法让他静心下棋,接连错了几步,连竹妖都看出连河有些心不在焉,便拱拱手,撤下棋盘。 连河遂起身离开。 随着赑屃的指引,来至天河宗一处不起眼的山峰。从外表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值得人关注之点,这样的地山峰在天河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在赑屃的示意下,他看到了一个隐藏极为隐蔽的山洞。 在身上贴了一张高阶隐身符,顺着指引走进山洞,曲曲折折,不知过了多久,终来至一关卡处。 这里,竟有一沙漏。(未完待续。) 116章 发现内贼,忽有突破 “这是什么?”连河有些迟疑,不禁问道。 “本大王也不知道,你在这里悄悄待着,等时间到了自会有人出现。”赑屃既然这么说,想必它肯定观察了很长时间。 连河一直等了三日,到了寅时三刻,果真出现了一个身影。蒙着黑面巾,还戴着面具,随手挥出几张符纸成了一个阵法。 符阵? 连河瞪大眼睛惊呼,没想到天河宗除了自己,还有人能以符为阵,看来宗门内,果真藏龙卧虎,不可小觑,而且此人的符阵手法看上去极为娴熟,且还很是高明。 因尚且看不透这人身份,连河遂不敢妄动,只有默默静待。就在此人白虾数层符阵后,沙漏也走到寅时三刻正,突然引动,就见一阵波纹闪动,出现一个空洞,有一人身影从空洞中出来,同样一身黑衣,带黑面巾与面具。 “啪啪啪……”又是几声脆响,那人轻轻一挥手,传来的是阵旗毁灭的声音,连河在暗中琢磨,心下却惊骇不已“看来这人的阵法水平,比之此前黑衣人只高不低,他们二人是要做什么,斗法吗……” “噼啪……”连河想法刚落,果然随着一声脆响,又一层符阵被后来的黑衣人破去。 “哼,一个小小迷阵也想困住我,数月不见,你还是不死心与我较量阵法造诣?”黑衣人接连破去两层阵法后,却是心情大好,冷笑一声。 “咻……”然而,还不待他再说话,忽然只见空中一道火焰流光,如流星坠下,直向他撞来。 “还有阵,还是个杀阵!”后来的黑衣人感受着轰下的流星中死死锁定他的杀机,不禁面色一变,袖手翻出一铜镜,随着镜面一转,金色烈日落下,银色弯月升起。 “太阴月华……”后来的黑衣人冷喝一声,只见一道银色光柱从铜镜中射出,直接迎上轰下的流星火球,月光如水,银色的光柱带着凛然寒气,似乎能封冻万物,轰然撞到流星火球上。 “轰隆隆……”忽然,连河只感觉脚下大地一阵晃动,低头看去,骇然发现脚下山峰蓦然裂开,竟是分开了一个大口。 他吓了一大跳,刚想躲避,却感觉丹田中青冥剑气微微激荡,忽然明白,竟然身处幻境。 先前黑衣人的幻阵中,有如此杀机,当真可怕。 然而,那后来黑衣人却黑没有识破,在幻阵中防不胜防,当即向裂口中落去。他不敢怠慢,脚下青光闪过,出现一柄青剑,就要御剑而上。 “嗯?可恶!”陡然一声惊呼,后来黑衣人御剑而上的身形,竟是以更快的速度向下落去。 他没想到,从下方裂口中,竟是陡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引力,重力在这一瞬间加重几倍,拉扯着他就向更深处落去。 “轰隆隆……”而与此同时,山峰裂开的口子,又在轰隆声中合拢,眼看就要将他埋葬在这裂缝中。 他手上铜镜一转,镜中烈日浮现,对着裂缝下方,就是一道大日金光射出,没入那漆黑裂缝最低处。 “啪……”一声脆响,后来的黑衣人感觉加在身上的引力、重力都消失了,当即御剑直上,就此脱离幻阵。 “呵呵……不错,你这幻杀二阵,居然能伤了我!”后来黑衣人冷冷道。 而此时,先前的黑衣人,也终于现出身影。 可能是觉察了自己的一时技不如人,后来的黑衣人,声音再度转为沙哑,带着严肃道,“好了,此番较量,是我略逊一筹,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哼,你就会说嘴面上的话!明明技不如人,明明就是彻底的拜了,却不敢大大方方承认!”先前黑衣人明显不喜欢后来黑衣人的矫情,面带冷笑道,“你不是想要多了解天河的阵法嘛,好啊,要不就在这里继续感受一下护山大阵的威力如何?” 先前黑衣人冷笑着,双手掐诀,周身符箓飞旋,转眼汇成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团,半球形圆罩将二人笼罩在其中。 “罢罢罢,是我输了,还是正事要紧!”后来黑衣人见此,脸色大变,连忙抱拳道。 先前天河宗的蒙面人见此,袖手一挥,露出满意笑容后,才撤去圆罩,交给后来黑衣人一块玉简,对面之人交给他一个储物袋。 天河宗的蒙面人,掂了掂储物袋,用沙哑的声音说:“还是这么小气,才这么点灵石?” “弄到什么样的秘密就得什么样的价,你若想得更多灵石,自可弄出一些大秘密来。”对面人的声音也是嘶哑的,明显都刻意改变。 “我倒有一个秘密,是关于天才的。”天河宗蒙面人下意识的看看四周,而后竟改为密语传音。 还好又赑屃帮助,探听的一清二楚,连河越听心下越警惕,直到两人交易完毕,对面之人又给天河宗蒙面之人一包灵石,两人才各自带着笑意满意离开。 这里的一切终回复平静。 有人在勾结外面出卖天河宗的内部情报,而且还关系到连河自己。得到这个内容时,连河心下可谓震惊无比,他自觉在宗门内、外都不曾得罪什么人,什么势力,为何有人要这样? 是针对天河宗的,还是针对自己的? 看来得好好思虑一般,不过眼下连河更好奇的是那人方才所使用的符阵,竟也走了以阵破阵的路子。他回忆那人摆出的符阵,暗自推测其中的道理与关窍。 半日功夫后,连河终于恍悟。 这竟不是以阵破阵的路子,而是以阵入阵,叠加成新阵,自由掌握生死门户的奇妙之法。俨然此人在符道上的造诣不容小觑。 以阵入阵,遂成新阵。 连河喃喃自语,竟似恍悟一般,连忙盘膝打坐,运转功法,许久卡死的瓶颈,那一直琢磨不透,寻觅不道的炼气十一层终于出现在面前。 就是这个道理,以世人皆有的炼气九层,配合他已领悟的炼气十层相互叠加,自然就是新的境界,炼气十一层。 赑屃见连河入定,不由懊恼道:“真是个蠢小子,这里也是练功破关的地方?还要本大王给你守护。” 嘴上虽这么说,眼神却透出一股孺子可教的满意。 两个时辰后,连河成功如愿的踏进炼气十一层,只要他愿意,再过上十天半月,必定能修为圆满,届时择一闭关之地,就可再次玉液筑基。 后面的,已是轻车熟路了。(未完待续。) 117章 云州游历 阴家娘子 天地一片漆黑,乌云密布,暴雨瓢泼,偶有闪电划破天际,如同银龙电舞,声势好不骇人。 让这方,原本显得阴气森森的天,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那种可怕,而迎来天威莫测的可怕。 在这暴雨夹杂着闪电,涛飞海啸的天空,却有一道蒙蒙黑影,快速地闪跃而过。 此正是下山游历的天河弟子连河,只见他端坐大金背上,满脸都是兴奋。一圈金光环绕着大金和连河,避开满天风雨。看那大金神色,比之连河尤要激动三分,如同一抹飞云般,风驰电掣,踏破云空。 连河此时心中充满赞叹,能够自由翱翔天空,真好! 手中捏着一块玉符,显示的正是云州地图。 如今,距他在天河宗内一个不起眼的山峰密洞窥见门**奸,意外得悟炼气十一层法门,已过去两年有余。当日,他虽未能抓到内奸到底是谁,却也心中大概有数,并未轻举妄动。 后来只用一个月,他就在玄离居石洞内再次玉液筑基,激活金灵根,又经过近两年的修行,再次把修行推至到一个新的炼气境界,炼气十二层。 眼见着,要面临无法继续修炼的窘境,只好再次下山,决心往云州走一遭,看看在这里能不能得遇太初墨莲圣莲子的机缘。 这大金飞行十分迅捷,日行千里都是侮辱了它。不出三五日便从横跨东天山,天河,一路南下,斜穿阴山,来到了幽冥宗所在的地界, 过不一时,穿过暴雨层,又是晴空万里。西方霞光艳艳,如火焚天。下方青山绿水,乍一看犹如南蛮水乡特有的秀丽风景。 若非细查空气中弥漫的丝丝幽冥煞气,连河绝对不会感到这里就是云州幽冥宗这个魔教挑大梁者,所在地盘。 云州就像一条肥胖的蚕,沿着天河半包围着沙州,阴山犹如一根树干,让这条肥胖的蚕能紧紧趴着。 阴山与天湖濒临地,有一片气势磅礴的山脉荟萃之所,那里就是幽冥宗所在,也是上古大乘魔教,杀魔教的大本营。 封神之战后,神仙撤离此间,身为一教之主的冥河教祖也在其中。临离此间,他留下一个记名弟子重黎,执掌魔教门户,命护法童子黄泉、白骨及一个血神子化身罗睺,共三人辅佐重黎。 万余年前,虚空魔劫爆发,魔教也未置身事外,大长老罗睺带着冥河教祖的阿鼻剑一起征战天魔,却不幸身陨,太虚法宝阿鼻剑也就此失踪。 没有了大长老的挟制,黄泉、白骨两大曾经的护法童子,早就看不起重黎这个教祖昔年的记名弟子,遂各自叛出杀魔教,分别成立黄泉宗、白骨宗。 据说,黄泉老祖叛出杀魔教时带走了太初墨莲,落户于云州东北角濒海的黄泉谷,而白骨老祖,则带走了杀魔教重宝白骨幡,落户于云州西南角的白骨洞,紧挨着青州岱山。 留在杀魔教的重黎,当时因修炼幽冥血河神功而难以分身,任由两人叛逃,终在神功大成后,自称幽冥老祖,占据着杀魔宗的老地盘,改旗易帜为幽冥宗。 连河本来想直接杀向据闻拥有太初墨莲的黄泉宗,经赑屃一番提醒后,也觉得黄泉宗不可能有太初墨莲,还是把重点放在幽冥宗上,纵然他没有太初墨莲,但保存几颗十二品的圣莲子,应该不难吧。 想到这里,不由精神一震,只要寻得太初墨莲的十二品圣莲子,他最后一道玉液筑基就迎刃而解,届时彻底进阶玉液境,也不用再被宗门那些拜高踩低的人指指点点了。 这两年因为他一直没有去天极峰采天罡之气入体,因此上引来不少人风言风语,说他终于显出原形了,不过是个假冒的天才。 甚至连冲守、冲玄、冲枯都分别旁敲侧击的表示,不用压制修为了,可以去天极峰采天罡之气入体了。 连河没有回避,只好直言相告自己遇到了莫名其妙的瓶颈。 几人也不理解,从未听说过有人会在玉液境稳固修为时遇到瓶颈。但修炼之事本就因人而异,不可能有标准套路。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申请下山游历,才被痛快批准。 连河催动大金,急速往前赶路,没过半日,却见下方景色有些奇异。只见仲夏世界,万绿丛中一点黄,从这云天之上向下俯视,好不醒目。连河将真气运至双目,定睛一看,下方大地干裂,万木焦枯。有那么些绿叶,也是焉吧唧毫无精神。 连河心忖,周边地界生机勃勃,就这么方圆百里干旱异常,内中定有因由。不是异宝出世,便是邪道行法。虽说这里是魔教的地盘,可还明面上是北周的国土,凡夫生民一样的听皇帝的诏令,官府的管辖。 魔教,虽然行事有些不端,但真正残害黎民百姓之事还是不耻于做,应该是邪魔之流所为。 当下催着大金降下天空,落到一处田野里。看着开裂的田地,禾苗尽数枯死,偶有幸存,也被不知名虫豸蚕食。失了一季收成,也不知此地百姓如何生存。 信步朝那村镇方向行去,来到一处名唤忘川镇的地方。街上行人密密麻麻,男女老幼成群结队的往着那忘川河围拢。连河冷眼旁观,稍微一探听,便知了缘由,原来是镇上一妇人偷汉子被捉奸现场,宗族要将其浸猪笼。 对于这些凡夫生民之事,连河虽觉得不太人性,但世风如此,他本就踏入修行,远离红尘俗世,无意介入。 但听到一些积古的老人晃悠悠跟在人群后面,交闲话,便感觉其中大有端倪。 “阴家娘子虽未生养,但自入门也一直是孝敬公婆,和睦邻里,从未有过如此败坏门风之举。” “是啊,是啊,那阴家大郎早年因为二郎得了大机缘,被仙师领走学法术去了,从此以后,整个人脾气就不好,娶了娘子,也是三天一小打,五日一大打,可怜了阴家娘子...” “冤孽啊,那胡屠夫醉酒闯入阴娘子家,怎能算是偷汉子?再说了...胡屠夫与那阴家大郎,不还经常一起喝酒?”(未完待续。) 118章 小镇怪事 神庙驱邪 ...... “谁说得清,估摸阴家大郎想休妻,找个借口...” “可怜了阴娘子...” 对于此地的大汉,倒无人理会,连河在一茶楼闲坐了半日,见那浸猪笼事完结,才有人纷纷慨叹着走回,慢慢就聊到这忘川镇的大旱。 原来此地附近狮驼岭有一年久失修的山神庙,不知何时来了一位道人,颇有神异,最善预言天象,但有所言无不明准。可是旬日之前,被他的弟子残忍杀害,炼作僵尸,害得赤地百里,民不聊生。 镇上也请了一些江湖人士、游方道僧前去探查,结果都无有音信,不了了之。也有人有意前往千里外的幽冥山,请仙师下山降魔除妖,可惜凑不出可供奉的宝物,只得怏怏作罢。 无奈何,只有警告民众,不得前往那狮驼岭。还好,那弑师的童子及被炼制的僵尸从不出山神庙半步,没听说危害乡里,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连河听到此,心下有了计较,便想去那狮驼岭的山神庙看看那里到底有些什么古怪。不料,半路上遇到一老两少,三名武林人士,自称鬼影门,听说此间有僵尸作乱,有心为民除害。 连河观那自称鬼影门门主的老者,太阳穴鼓起,明显近乎武学先天之境,而那青年人作为其大弟子,武学次之,约莫达到二流水平,年方二八的女子是老者女子,武学不过三流罢了。 三人见连河一身游方道人打扮,并无半点修为在身,且年纪轻轻,竟有这等胆量,不是愣头青还能是什么,竟主动提出约他一起探查,连河也并未拒绝。 一路上闲聊,连河自然也知道这鬼影门传承年代极为久远,却早已衰败下来,目前门派也就十几人罢了。随着靠近狮驼岭,一种奇怪的阴气愈发浓重。 众人不禁凝神静气,却听那老者诉说:“这山神庙虽然早已破败,却还有前后两座大殿,前面倒还正常,后面大殿却是有些诡异,停了一幅棺椁,棺后竟然被人起了座法坛。整座大殿黑烟滚滚,鬼气森森,就连我鬼影门人经年与鬼魅、僵尸打交道,都不敢深入。” 连河听他所说,这栖霞观妖人倒也有些神通。心下有意让大金前去探查一番,刚把想法一说,老者赞同的点点头。 连河遂施了个障眼法,放出大金,在三人看来,不过是连河吹了一声口哨,空中传来一声雕鸣,而后就没了下文。 须臾功夫,大金就化作正常金雕大小落在了连河肩头。 连河点点头道:“那里情况,确同前辈所言,阴气森森,大金也不敢靠近!” 老者心中思量之时,那女子似乎发现好玩玩意,不住打量连河肩头的大金。她那师兄大概平日里最会讨好她不过,察言观色便对连河道: “兄台,我师妹对这雕儿甚感兴趣。可否让我师妹把玩一二?” 连河本来就对这没什么水平的女子,一路的多事感到不满,此时又打断自己思考大金打探的情况。闻言没好气道:“不给!” 那男子没料到碰了个硬钉子,半点余地也没留,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冷声道:“我等师徒三人在此,我师父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此次还要靠他庇佑...” 那女子在旁洋洋得意地打量连河,似乎将要看到他恐慌、害怕模样。 连河斜了二人一眼,“我自会庇护自己。” 那女子本就被养成了公主脾性,一时要被气炸了肺,从来没见过这等人。男子更是热血冲脑,把手一探,使了个鬼影手,就要让连河好看。 可是随之大惊失色,伸到一半的手竟然不能动弹,连河在他脑门上贴了一张定身符。一旁的女子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不能说话。 一直沉浸在思索中的老者这才看到情形,开口怒斥道:“大难面前,你等还有心思胡闹,还不向小道长赔罪?” 人老成精,此言不虚。老者虽看不出连河来路,但看外相实难想象这位青年能有超脱凡俗的修为,不过它知道世间多有能人异士,倒是不敢有半点怠慢,仍然依礼让弟子先行道歉。 连河因前世影响,性情一直冷淡,今生入了仙道,更是不耐凡俗礼数,不过老者如今以礼待己,自己也非人憎鬼厌之辈,便顺势解开瓜葛,径自收了符。 鬼影门老者身为江湖有名人物,交际广阔,察言观色的能力自是不低。知道连河不耐俗礼,便直言相问道: “不知道小道长,对此间古怪有何看法。可真是妖邪之人作祟?” 连河对他的问话有些无语,俗话说要想知道梨子什么滋味,总要尝尝才知道。如今尚未入山神庙看实际情况,能有什么看法? 便直言“探查一番”再说,想着自己已踏修行,倒也不惧那里有什么陷阱埋伏。而且据自己猜测那妖人修为应当不高,仅仅使方圆百里产生旱灾,这也太“低调”了。想那魔道巨擘,哪个不是凶焰滔天,活炼生魂,更有甚者,毁天灭地。 老者觉得连河所言,也有道理,便继续上路,直奔山神庙。 他们走的这条山间小道往日行人熙攘,上香拜山神求平安,平时也有人打扫,只是近来此地发生大旱,再也有没有香客前往。此时地上落满了枯黄落叶,山间林木旱死不少,净是一派残败景象。 众人踩在落叶之上,响起一片沙沙声。因为留神戒备,无人说话,一切都显得静悄悄。 忽然,“哗啦”一声巨响,地面陡然裂开,残枝败叶弥散漫天,弹射出五位身裹泥土的泥人,手携刀剑向众人杀将过来。 其中一位正是朝着那师兄妹方向,因为事出突然,而且这泥人太过诡异。女子犹如吓傻了一般,竟然不能动作。 连河早有所料,当下背上青莲剑甩出,用最基础的剑招来对敌。 这泥人飞扑虽然迅捷,可是四肢僵硬,神情麻木,面对法剑也不躲闪,竟然挺着血肉之躯迎了上来,这可怎会有好结果?(未完待续。) 119章 诛杀邪道 古怪木鱼 “叮……” 青莲剑捅进泥人胸膛,如同击中一块金石。连河露出玩味之色,这泥人可不简单,身体锻造若磐石,寻常刀剑定然奈何他不得。可惜这次遇上了自己,青莲剑好歹也是法器层次,当下运转灵气,那泥人顿时炸裂开来。 林间顿时充塞一股腥臊恶臭,令人敛气闭息也难以忍受。地上泥块竟是人的血肉,只是发黑发臭,像是死了很久的模样。不过此时情况危急,众人也顾不了那么多。虽然老者抵住了三尊泥人,可仍有一位正对着那对师兄妹。 连河跃身而起,如同飞燕穿梭,轻盈若仙,流星飞逐般攻向漏网泥人。 这泥人手持长剑,竟然在舞一路精妙剑法,寒光闪烁,令人难以近身。让那对反应迟钝的师兄妹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连河一招春江潮平,径直朝着泥人脑门轰了过去。这泥人虽然不逊顶尖武士,而且身如金铁,常人难以对付。可是对连河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身怀仙家剑法,用不着心生畏惧。 “啜”地一声,这泥人脑袋便像轰爆了的西瓜,一篷黑血四溅开来。这黑血真个恶毒,溅到地上,顿生簇簇黑烟,竟然将地面沙石都消融掉了。 幸好那对师兄妹及时闪开,离得已远,否则焉有幸理。 鬼影门老者结果最后一个泥人,走过来朝着连河拱手道:“若老夫所料不差,这些人都是此前探查的武林人士,没想到一个个被炼制成了跳僵,这手段也唯有烛龙遗迹的千尸门才做得出。” “只是这种邪术,两百年前曾有剑仙诛杀千尸门魔头,本以为已经斩草除根,没想到还有魔法遗存人间。” 连河在旁感叹:这千尸门邪法真是诡异,竟能将活人炼成僵尸。只是这威力太小了点,不但不能飞天遁地,就连神通也无,也就对凡人有些威胁。 因为老者的叮嘱,那对师兄妹后面也警惕不少,终于像个武林人士。只是,此后并无别的险事发生,只是临到庙前,空山寂寂,竟有寒鸦长鸣。鸦声凄厉,令人汗毛直竖,似有不详之事将要发生。 这山神庙虽然破败,却残存建筑不少,当可看出昔年全盛时的壮观。 众人没做耽搁,径直前往后殿。 连河探出神识仔细观察,只见大殿十分宽敞,弥漫着团团黑烟,朦胧中可见四五丈高大的神像,神威如狱,目视众生。大殿之上横陈一尊棺木,其上用鲜血绘有狰狞鬼符,看得人心惊胆战,唯恐真有恶鬼扑出食人。 “咳咳……”几声沙哑咳嗽声响起。这才发现棺后还有一座小型法坛,法坛两旁插着几杆招摇幡,幡面用金丝银线织就赤鬼真形。法坛上端坐一位黑袍老道,因为黑烟遮蔽,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枯瘦如柴,形容丑恶。 这老道桀桀怪笑道:“嘿嘿!诸位佳客远道而来,贫道失礼未曾远迎。” 鬼影门门主看他不似善类,便出声问道:“你是何人?与这山神庙的神算子有何关系?此地大旱可是你在捣鬼?” 黑烟缭绕遮掩着黑袍老道,唯有他的一双凶睛散发着猩红鬼光。 “神算子?不过是老道的徒孙罢了,昔年抢去了老道的机缘,今日不过拿回来罢了。”黑袍老道手持一柄煞气滚滚的黝黑古剑,边打量边随口敷衍鬼影门门主,半点也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只是目光扫视到连河身上时,目露精光,嘿嘿一笑。 “想不到这等荒野之地,也有同道中人?” 那女子见此,怒斥道:“你这妖道屠杀江湖同道,恶贯满盈,不怕恶报临头?这里谁和你是同道?” 连河微微一哂,这种谴责对魔道妖人半点作用也没有,白白耽搁功夫。既然妖邪修士都做下如此恶事,又怎么会怕人说呢! 果不其然,黑袍老道大笑道:“报应?你们这些无知愚民懂什么叫报应?老道我仙法无边,你们万难抵挡,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的好。若是不慎被打坏了身子,将来制成宝贝儿威力就会下降不少。你们凡人做不好,不会连僵尸也做不到顶尖吧?” ”尔等退后,让我来会会这等妖邪之流!“ 连河一声怒喝,袖手翻出紫郢剑,左手掐指,一道掌心雷拍向黑袍老道要从棺材中招出的僵尸。 天雷煌煌,紫电闪烁,那僵尸还没成功跳出,就被连河自头颅劈成两半。 “仙剑?”在场众人纷纷惊呼。 “小子...这是蜀山的镇山之宝,紫郢剑,你从何所得?”那黑袍老道这时候浑身气息一抖,竟也露出玉液修为。 连河早感觉他隐藏修为,这时候将错就错。 “邪魔歪道之流,既识得紫郢剑,还啰嗦什么?”连河无意与他多纠缠,趁其不备一招商阳剑法使出。 浩荡无匹的青色剑气,携着巨威,朝着黑袍老道面门而去。 “商...商阳剑法...你果真是蜀山弟子?”黑袍老道大惊喊出,随手抛出一根乌黑长幡,那幡在他的咒语之下变大数倍,黑气笼罩,犹如乌云遮天。 眼见从中要跳出可怕之物时,连河那能容他成功,将至黑袍道人面门的商阳剑,一个调转,径直将黑幡劈成两半。 “这...你...”黑袍道人吐出一口鲜血,袖手翻出一个木鱼,打向连河,随即要转身逃命,连河却不管不顾木鱼。 大呵一声:“邪魔,哪里走...” 紫郢剑使出《照海伏波剑诀》中最厉害的一招江海凝光,老道的头颅随即崩裂,一团黑色血雾喷洒半个大殿。 而那木鱼这时也装上连河前胸,只听叮当一声,连河身前一个金身罗汉虚影,剧烈摇晃起来,露出数道裂纹,终于挡下那木鱼。 连河也趁此后退几步,卸去身上承受的力道。 心里暗自诧异:“这小小木鱼,竟有如此威力,真是不可小觑!” 随着黑袍道人与棺木中的僵尸伏诛,大殿前的黑色雾气开始渐渐散去,那些散落在四周大小小的瓮缸也渐次破开,从中跌落不少蝗虫来。(未完待续。) 120章 道童天算 卜卦吉凶 原本只有指头大小的蝗虫,本就密密麻麻,随着一个个快速张大,很是骇人。 惊得鬼影老者与两个徒弟挥剑、劈掌厮杀不止。 但凡俗武学终究有限,连河皱眉,一道野火春风使出,虽然灭了一大片蝗虫,但终究是杯水车薪,这高阶法术又极为耗费灵气。 不能连续施展,正当连河焦虑之时,肩上一直安静趴着的大金突然有了反应。只见它跃起身来,双爪着地,随着一声厉鸣,运劲吐纳,猛然一吸,遍地蝗虫如长鲸吸水般,尽数被大金吞到腹中。 这一幕,看得鬼影门三人脸色大惊,尽管已经知道连河是传说中的修行之人,但没想到携带的一个大雕,也有如此神通。 大金本是天地灵兽,自然要吃妖兽来修炼,而这蝗虫虽然不属妖兽,但毕竟有了微末道行,架不住量多,也算给大金打打牙祭。 此时,鬼影门三人已知眼前青年乃是剑侠中人,俱都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连河。 尤其是那女子,那双明眸简直要射出神光来,那男子此时已经晕乎乎的,师父没有说错,世上真有剑仙啊! 连河也不倨傲,邀请他们道:“首恶已伏诛,诸位还是四处巡查一遍,看可有遗漏?” 鬼影老者拱手一礼:“仙师有命,岂敢不从?” 连河见几人四散巡查,径自走向一个未有破裂的瓮缸,正准备使出掌心雷,将其击碎。 这时只听一声:“别动!”声音沙哑,颇为稚嫩。 连河却见这瓮自己裂开上面的覆盖,露出一个歪歪脑袋,作道童装扮。这道童脸色苍白,神情萎靡,脸上似有白色虫子在爬动。等到近身一看,哪是什么虫子啊!分明是苍蝇幼虫‘蛆’在蠕动。 连河眼含不忍,询问道:“不知小道士你是什么人?” 这道童有气无力道:“我是这山神庙神算子的徒儿,数月前来了一个自称是我师傅的师叔的黑袍老道,他趁我师不注意将其残害,又将我困在瓮中,幸好师傅羽化时灵台清明,传我一道护命法门。” 连河探身一看,只见瓮身绘有各种鱼虫符文,色泽暗淡,似是鲜血描绘上去,很是邪恶。伸手就要将瓮打破救出道童。 这道童反倒阻止到:“暂且不要。” 连河面带不解,不过见小道童实在没有精力,便给他喂食了一颗自己随身携带的养气丹,这才有所好转。 小道童说道:“这瓮上役虫符是黑袍道人所绘,他将我禁锢在瓮中是为了喂养飞蝗,唯有除去所有飞蝗,我才能保得一命。” 连河心想还好自己没有大意去动,否则害人一命,看来自己还是经验不足,见识不够,要学习的还很多。 这边驱使大金四处搜寻罗王的飞蝗,那边鬼影门三人也巡查完毕归来,见这道童模样,各个心下不忍。 连河等人仍在殿中和小道童交流,有这小道童细细讲述,这才还原了此事内幕。 这小道童本一孤儿,师从山神庙的神算子数年,已是引灵开窍,有着炼气三层圆满修为。 听他讲述,师傅神算子有不低于连河的修为,貌似出身一个演算天机的门派,因寻觅门派一件丢了甚久的至宝,才出了师门,四下游历寻找宝物,中途路上收下小道童,赐下道号避尘子。 传授他演算、修行之法,如师如父带他七八载,不料一招恩师被害,差一点还被制成僵尸,说到此处,小道童跪谢过连河后,留着泪收起被连河劈成两半的神算子尸身,将其火化,骨灰装入一个小小坛子,随身携带。 “师傅说他出身中州一个名叫楼观道的大门派,我一定谨遵师命,找回门派之宝,带师傅回宗门认祖归宗。”避尘子年岁虽小,但言语举止都颇为老成。 此间祸害扫除干净后,天上暴雨就迎劫而来,一洗这山神庙的勿回、邪气。 眼见雨势渐小,那避尘子修为也逐渐恢复,此间已无大碍,连河也准备离开时。 不料,那鬼影门女子跃身而出,跪拜叩求道:“仙师,弟子有眼不识泰山,先时多有得罪。只是弟子诚心叩拜,希望能够被仙师引入仙家门墙,学得降魔手段,护卫人间太平。” 连河心中好笑,我乃男子,你乃女子,我怎能引你入门啊!况早已观出此女子没有灵根,如何踏入修行之门? 眼看那旁边男子也跃跃欲试,就连鬼影门老者眼神也有些火热,连河当下急声反问道:“你也是武林宗门小姐,自幼享惯荣华富贵,你扪心自问可能受得了山居清苦?” “我每日修行,早午晚课从不断绝,山野生活十分单调,石洞闭关,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几个人。你要想学得手段耀武扬威,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仙家规矩甚多,稍有违背便要被追回道行,接受惩罚。” “而且仙道也不是谁人都能入,许多人修道一辈子连孤魂野鬼都降伏不了。白白受苦一辈子,何苦来哉?不若享受人间富贵。” 连河沉吟一下,又道:“我看你红鸾星动,我们仙家可是要禁欲的啊!” 这下男子首先变了颜色,急忙扯着女子衣袖道:“师妹,求仙问道是要有仙缘,仙师既说我等没缘分,也就罢了,学好武功,一样的可以降魔卫道。” 鬼影老者也点头道:“你师兄所言极是,我鬼影门传承单薄,还靠你们师兄妹撑起门户,修仙问道,还是不要了。” 连河不等众侠客反应过来,将大金往空中一抛,大金顿然化作数丈大小,连河踏空骑乘,正要离去时,那道童忽的大喊道:“恩公且住,我有一言,至关紧要,需告于恩公...” 连河见此,也不想下去,便袖手一挥,将避尘子携至大金背上,盘旋在山神庙上空。 避尘子大概是第一次乘坐灵兽,心下先是一阵惶恐,见并无大碍,才逐渐镇定精神,换了面色,肃声道:“恩公,我观你印堂发黑....” “可是近日要有血光之灾?”连河笑道。 “恩公觉察到了?”(未完待续。) 121章 血光之灾 有蟒烛阴 连河想笑,却也没办法笑。 这种市井百姓中抽签打卦的道人,不都是这样开口的吗?但转念一想,这避尘子也是踏入修行,且还出自大派传承,自己又救下他性命,不会这般胡乱开口。 遂颔首道:“你且说来!” “小道学艺不精,只能算个大概,要不为恩公卜上一卦?”道童一说到演算法门,目露精光,神色端正,犹如一个得道高人一般。 连河点头。 避尘子从袖袍中翻出三枚很奇异的铜钱,这铜钱与连河以前所见都不一样,拖着个尾巴。 “此乃家师传下的羽灵金钱。”道童便起卦,边解释,只见他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那羽灵金钱在虚空中舞动不止,片刻功夫停止不动时,呈现出一个奇怪的纹案。 “怪哉!”道童摩挲这下巴道,“卦象显示,恩公确有杀身大祸将至,凶在南方,但也有一线生机,其利也在南方,不过稍微偏西,遇金可转危为安...” 道童闭目一阵,再次舞动羽灵金钱,这次时间稍长,面色也极为惨白,连河都忍不住想制止,却怕中断施法,让他功亏一篑,受到反噬。 许久,道童口吐八字:“遇峰可止,逢洞则藏”。 连河见那羽灵金钱,都直刷刷的朝着大金似乎在点头,也福至心灵,拍着大金的脖颈道:“大金,你可记住了,若我有难,你要‘遇峰可止、逢洞则藏’!” 大金“嘎”地鸣叫一声,似是表达自己记住了。 这时,道童终于施法结束,睁开眼睛点点头道:“恩公,小道法力低微,学艺不精,只能示警至此,奉劝恩公还是转往西方,莫往东方而去。” 连河听此,若有所思,心下也颇为震动,西边不正是天河宗的范围吗?东边不正是幽冥宗、白骨宗、黄泉宗这些他要寻找太初墨莲十二品圣莲子下落的地方吗? 莫非自己这次游历寻找这太初墨莲圣莲子,真的有性命之危? 心底突突有一种危机感,但转念又想,如果没有太初墨莲的圣莲子,自己岂不是无法继续修行,功亏一篑? 大道修行,犹如争锋,岂能无险无危? 既然说东方有凶,也有利,那就争这一线生机。拿定主意后,连河正要驱动大金,降下云头送避尘子归山神庙。 不料避尘子看着东边不远处忘川镇上一缕缕黑气腾空,再次掐指一算,心中大惊道:“恩公,你可是从那忘川镇过来?” 连河点头。 “镇上可有异常?” 连河本想摇摇头,觉得并无什么异常,除了这狮驼岭的僵尸作怪,但猛然想起一事,遂道:“此事放在寻常百姓眼里,也许算异常,据说镇上有一位妇人因为偷汉子被浸猪笼了,也有人说他是冤枉的...” “不好,大事不好,那黑袍道人他们预谋的事,果着要应验了!”道童面色大惊,全身哆嗦道,“女子,属阴...忘川河,属阴...烛阴蟒,对,就是烛阴蟒,他们定是要引动烛阴蟒出世....” “烛阴蟒...是何等妖兽?”连河不解道。 “恩公有所不知...烛阴蟒并非妖兽,而是由狠厉妖气引动聚拢而成,一旦引动成型,威力之大,堪比上古凶兽烛龙...” 道童似乎对这烛阴蟒,很是了解,遂把自己所知全部说出。 连河越听越心惊。 烛阴蟒是怨气构成的妖兽,据说是封神之战中烛龙身陨遗留下来的怪物,为在天道之下求生存,烛阴蟒自封灵智,它本来就没有实体,魂魄很容易附身到那些刚断气的人身上,随即遗忘一切,以这人的身份活下去。 若是此人含恨而死,怨气丛生,烛阴蟒就会惊醒。 万余年前虚空魔劫时,天魔曾在阴山的烛龙殿遗址引动过一次烛阴蟒,尤为可怕,其时方圆千里化为废墟,地裂三尺,百姓哭儿叫女,断檐残壁,废墟下尽是尸骸,简直惨不忍睹,原本胜望在即的虚空魔劫硬生生被推迟了数十年。 那一战死了不少紫府境大真人,就连天人境的真君大能也有几位受伤。 古有传闻,说烛阴蟒乃是神兽烛龙的后裔,烛龙口含火精,据说烛阴蟒口中含有一颗能照亮三世,洗清三世因果的天珠,是怨气深处,自生的明光,珍贵异常。 那次大战,曾有修士偶然得了天珠,给了自己的至亲吞服,霎时那人就从根骨欠佳,到了良才美质,不出四百年就霞举飞升。 只是天珠的种种神奇都是传闻,甚至有不少修士认为烛阴蟒本是杜撰之物,但烛阴蟒之威确实令人惊恐—— 照避尘子的分析来看,那被浸猪笼的阴家娘子定然是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至阴之人,加上女子本身为阴,又被喊冤沉浸入猪笼之中。 其中的阴气、怨气、戾气合一,威力之巨大,实在莫测。 这次烛阴蟒如果出世,必定是搅动的天翻地覆。幽冥宗为了能夺得烛阴蟒口中的天珠,居然相处此等办法,实在是违天之举。 倘若一个不小心,千里之内必然生灵灭绝,其中因果之大,可想而知。可是倘若一举功成,幽冥老祖若得到这天珠,自然就能一跃从大真人修为恢复当年的真君修为,魔教有了真君坐镇,自然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处处被道修压制。 却说,幽冥老祖在两百多年前的那次围攻天河宗时,被天河宗的真君大能打散法相,跌落为紫府境大真人修为,可惜的是天河宗那位真君大能也一战失踪。 就在连河与避尘子在大金背上猜测,分析时,忘川镇东,忘川河边的山上出现两个黑袍人,远远看着一队拖着笼子的人走向河边。 “事已成,冥十三,我们要速速离开!” “怕什么?”另一人嗤笑道,“冥九,阴家娘子死后三日,怨气汇集,烛阴蟒才会现身。你放心我只是好奇天珠到底何等模样,你不必如此吓唬我!” “烛阴蟒不是傻子,口中天珠有它三世记忆,且这是老祖为那且末公主准备的,我等还是不要肖想了…”(未完待续。) 122章 幽冥邪谋 谋捕烛阴 冥九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他话锋一转:“烛阴蟒现世,非同小可,教祖已经派幽冥精卫,前来布阵了。” “不会吧,幽冥精卫都出动了,有这么可怕?” “当然厉害,我等法力低微,还是先退避吧!” 就在他们离开山峰不久,有一个打着红伞,手持红扇,一身红衣的女子带着两队近百人一身黑衣之人,调兵遣将,在山坡周围开始忙碌起来。 天空雷声还在隐隐作响,雨也是不间断的下了一天。 翌日傍晚,河边已经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满了忙碌的修士,这些修士大部分为幽冥宗,也有路过这里的散修,还有一些小门派,当然他们都是被临时征召。 初被强行拖来参加布阵时,众人敢怒不敢言,干活磨磨蹭蹭,只想打探是怎么回事。 还好幽冥宗又有两位长老赶来,在此监工赶到,云州第一宗门的长老在场,任何心中有小九九的修士都不得不认真干活。 紧接着他们就纳闷了,如此大动静,这个地方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部分修士只负责往布完的阵法里输入灵力,盲人摸象,只碰得到自己面前的这部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尽管这里有不断的怨气巨龙、升腾,可是河中漩涡里的黑气随着时间推移,竟然越来越少,几个时辰过后,来到这里的修士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高层次的修士,知道这里要围捕烛阴蟒,自然对那传说中的强悍凶兽敬畏不已,烛阴蟒毁掉一切它能看得见的东西,房屋倒塌,树林压覆,四处哀嚎,遍地尸骸——这才是它熟悉的景象,那是它在封神之战中被大道君打灭肉身的最后景象。 “幽冥老祖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干活的人都看到空中有一团血色云团眨眼出现,看不清面目,却摇摇传来声音,安抚众人:“诸位同道,今幽冥宗接到消息,将有一只妖兽现世,匆促之下,来不及做万全之计,只好请诸位来帮忙。不分魔道正派,不分金丹、玉液,先把阵法布上,凡人城镇距离此地不足三里地,紧跟着就是忘川城繁华所在,为了万物生灵,为天道因果,烦请各位出力。” 一宗之掌教,说的这般客气,众人纷纷心服。 “老祖太客气了。” “是呀,这都是吾辈该行之事。” 人群中也有机谋深远,不会被这几句话糊弄过去的人,他们连忙追问:“老祖,不知这妖兽何方来历,如此严阵以待…难道…” 幽冥老祖当然知道他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 他还镇定的笑了笑:“诸位同道请放心,虽然目前局势未明,只晓得此孽乃是一只上古妖兽,很难对付,情急之下我们也拿不出什么制服的办法,所以才急着布阵。一来困住妖兽,二来有缓冲时间,本座也好全力出手。” 这么一说,众人霎时放心了,有老祖这个大真人出手,不要他们做炮灰就成。众人纷纷激情高涨,忙碌干活。 各自心下都在打着小算盘,上古妖兽有老祖对付,他们到时候能得到一点半点好处,都足以享用不尽。 上古妖兽,一滴精血或一点皮肉,都是无上的天材地宝。 离这里忙碌布阵的山谷不远处,有一频临忘川河的一个荒洞中,连河与避尘子藏身其中。 “佛口蛇心!”避尘子一脸愤怒,他自是知道这幽冥老祖说的都是冠冕堂皇之话,不过是利用这些被抓壮丁的修士来引出烛阴蟒,当炮灰罢了。 “还是静观其变吧!” 盘膝打坐的连河低声劝了避尘子一句。 如今他们所在的方位,可是避尘子算了多次找到的,言说“在此可逢凶化吉”。其实他本意是力劝连河离开这里为好,但连河执意不肯。 另一方面也自是有原因的,大祸临头之人可以避祸,但也有应祸求生者,只要在大祸中不死,或寻觅到一线生机,那就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天机演算之道的至理名言。 天机演算,自然也是三千外道之一,且排名极为靠前。 一路过来,连河也曾问过避尘子可了解师门是什么一个情况,避尘子也说不上太多,只知道宗门在中州与沙洲交接之地,是一半隐居宗门,名楼观道,人也不多,也没什么惊世骇俗的仙家功法,只是在天机演算一道上颇有成就。 楼观道,连河确信自己以前虽有听说过,却不甚了解。 看来避尘子所言不差,确是一个半隐世的修道宗门。 不过怎么说呢,天机演算门派素来都神神秘秘,且不知是推演天机遭到天机的反噬缘故,还是此法门很难修行有成,所以法脉传承一直不旺盛。 倒是在凡俗世间,那些打着算卦、测吉凶的道士多不胜数。 山、命、医、相、卜本就是修道者的傍身本领,在天河宗外门也有教授,譬如说山,就是寻龙点穴,需要习得法术望气术,至于算命就很繁杂,有各种流派传承,不胜枚举。连河对这些也是大概了解,并未真正的涉猎。 虽然这是一个修道的世界,但连河还记着前世民间的一句俗语。 阴阳不见几辈官,医生也没见成了仙。 意思浅显易懂,不过是说明算命、卜卦、医生都各有其命理,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擅改,天道使然,一切万物在天道下,都不过蝼蚁、刍狗而已。 就像现下,连河在苦苦思量自己如何置身的问题,要说他对那传说中可观照三世记忆,洗清三世因果的天珠不动心,那自然是虚话。 但既然有紫府境大真人坐镇布置,他一个玉液境小修士想落到好处,甚至想谋夺天珠,无疑是龙口夺食。 眼下情形来看,还是静观其变为妙,以不变应万变,得到那烛阴蟒出世,此间大乱时,再随机应变,求那一线生机之所在。 “轰!” 惊雷自天而落,刹时眼前一片雪白透亮。 忘川河东岸一处山谷内,一个庞大阵法外围的魔修们纷纷遮眼,颓然色变,有的人甚至悄悄倒退了一步,战意全消。(未完待续。) 123章 纯阳法宝 血河龙树 修行不易,没人想让多年辛劳化为乌有。 倒是幽冥宗的众多道胎境真人,金丹长老或真传,各个一脸严肃,严阵以待,没有露出分毫动摇。 “开阵!” 无数道血色亮光汇成长长的亮弧,又聚集交汇,一层层覆压浮现,从河面到半空中都陷入了这片辉煌的光幕内。 紧跟着是乌黑之光在一个个阵基中飘起,乌光似有生命般的流动起来,主动缠绕上一个个布阵法器,又欢快的奔向另外一个,刹那间就勾勒出壮丽须弥之景。 随后平地生出九处璀璨华光。 血河翻滚,黄泉弥漫,血海黄泉阵俨然成型。 劈下的雷光正在阵法之中,只见下方山谷内一道忘川河支流开始翻腾,黑气弥漫,而阵法这张巨大的血黑罗网,不,这已经不是一张网,而是重重叠叠繁复阵纹,景象又多绚丽,就隐含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这,这是做什么?不就是一只妖兽?” 就连阵法外围的魔修也冒出冷汗。 这事好比厨子准备去杀一只鸡,尽管知道鸡飞乱跳满地毛,做好了麻烦的准备,但刚迈出门准备动手时,别人塞了一根仙剑过来。说拿着,这就是我们准备好的武器。 连牛刀都不是! 是厨子一辈子只闻其名,未曾见过真货的仙剑。再傻的厨子这时候都忍不住脚软,颤抖问一句“那到底是什么鸡”? 魔修们脸色惨白,面对汹涌而起的灵力波动冲击,本能的想护住自己——这是阵法最后布成的一步,各种阵纹互相“咬合”,层叠相间,浑然一体。通常情况下,身在阵法内的修士都要遇到灵力波动的冲击。 只是这种事,一般都被修士视作好处。临阵前灌输用不完的灵力过来,不管魔修正道都能用的那种,还不是天地灵气,是最纯粹不用转化的灵力,这是布阵一方作弊似的实力提升好么。 可现在呢? 浩瀚磅礴的灵力,构成了肉眼可见的浪潮,前仆后继,好似要将一切冲毁,身在其中的修士们连逃都逃不掉,只能像浪潮顶端的破舢板一样没顶。 “叮啷。” 一声清脆的铜环震动。 在闭眼准备拼死一搏的修士听来,简直如同天籁。 他们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恢弘大阵,浮空楼阁顶端,出现了一根高达十丈的血树,上面缀满各式各样的宝物。 “仙器…” “纯阳法宝...” 幽冥宗两位长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封神之战前,由于仙凡混杂,导致古荒仙器、神兽都数不胜数,然而经历过封神之战,神仙撤离之后,神仙渐渐沦为传说,霞举飞升也原来越少。仙器就越来越少,难得一见。 更不要说这种威力无穷,撼动八方之物。 乌云之下,雷光之中,仍有九条龙的虚影在灵气中浮起,发出无声的哀嚎咆哮。 “仙器,幽冥血河龙树!” 更远处,曾执行这个秘密的两个影卫,脱口惊呼。在他们面前,一个打着红伞、手持红扇,一身红衣的女子虽蒙着面纱,看不清表情,但能感到她的震惊,身在甚至在微微颤抖。 口中喃喃有词:“教尊,真是大手笔,真是为我谋夺这天珠吗,古丽古丽终生追随教尊,万死不辞...” 她恭敬的朝着虚空中那团若隐若现,半亩大小的血色云团朝拜,心底无比虔诚、真意。 随着她的朝拜,远处惊虹骤起。 血海黄泉缚龙阵,终于告成。 同一时刻黑气汇聚而出,遮天蔽日,在雷光中悍然现世。 “烛阴蟒…” 荒洞中的避尘子手捏着一块龟甲,低低惊呼:“终于还是出世了,再无退路,不知道这次有多少生灵应劫?” “这就是烛阴蟒?”连河仰头,看着远方虚空中,翻腾的黑色龙影,不由喃喃自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龙。 自河中翻涌而出,伴随雷光凝聚成形的黑色巨蟒,庞大无比,首尾连贯起来少说也有一里地,因为被牢牢罩在血色光罩之中,盘踞的身躯刹那间就把阵法内部填充得满满当当,十分骇人。 众修士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烛阴蟒躯体无意间的弹动,引起的阵法震动,灵力波更似一阵阵汹涌澎湃的浪潮,迎面扑来,不待修士们咬牙抵挡,阵中心的血树上的各种宝物叮叮当当,再次清越的发出响声,如长鲸吸水般将狂涌的灵气全部抽走。 这就是镇阵法宝的妙用。 寻常阵法用不着在阵眼处放置法宝,而放了法宝的阵眼毫无疑问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在,留在这处守阵者亦是最厉害的,正是虚空中的幽冥老祖。 他藏身血色云团之中,胸有成竹,似乎并不担心阵眼的安危,纯阳法宝,经历过纯阳雷劫,堪比仙器,天然镇压这类妖兽,如果不是烛阴蟒没有实体,又是神兽烛龙的后裔,一件纯阳法宝,足以将其灭杀。 天地间乌云遮蔽,血海红光混在刺目的雷光之中,凡人根本无法睁眼望天。 河流截断,水漫两岸。 如果靠着三里地外的小城墙,能清晰的感觉到地面不停震动,城内的百姓惊慌失措的喊叫着,狼狈不堪的逃出房舍,又被这恐怖景象吓得站立不稳。 有人高声宣称这不过是一场雷雨,声音却被淹没在各种尖叫里。此前退出阵法周边,尚且还停留在城中的修士,已然转身逃命了。 ——这等上古妖兽,捏死他们就跟吃菜似的,妖兽觅食喜爱灵气多的草木生物,十分不幸,修士也是它们的食谱之一。 凡人最多被倒塌的房子压死,修士却要填妖兽肚子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信息…”某个见多识广的散修瑟瑟发抖,在别人瞪死他之前,他开口解释,“好消息是这妖兽不吃人,它没有实体,所以被它杀了不用担心再被它吃…” 虽说死了之后的事,谁也管不到了,但有个尸首总比被吃好。 众人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听那散修说:“我觉得,这好像是传说中的烛阴蟒。”(未完待续。) 124章 人蟒大战 争夺天珠 死寂之后,霎时众人做鸟雀散。 连河限于修为,虽看不仔细那纯阳法宝是如何在幽冥老祖的指挥下,借助天雷神威连连重创烛阴蟒,但不妨碍他紧握紫郢剑,在寻觅那冥冥中的一线天机。 “烛阴蟒在蓄积力量!” 耳边传来避尘子忧虑之音,连河心头一惊,失色道:“烛阴蟒还没有真正出手?” 避尘子并未回答,反倒说:“据闻万余年前,虚空魔劫时,诸多大修士曾经灭杀过一条烛阴蟒,当时连战了三日三夜,高山崩裂,飞沙走石,最后一座延绵百里的大山塌陷下去。多年后那处废墟一半变成郁郁葱葱的谷底,一半成为深湖。” 天雷渐渐散去,此时阵法外围的魔修与道人们尽数大汗淋漓,累瘫在地,天空乌云终于逐渐散去,紧接着是瓢泼大雨,天地间一片朦胧,数尺外辨不清人影。 闪烁红光的阵法内,却没有一点雨滴能够落下。烛阴蟒也终于缓缓盘旋,抬起了大得可怖的头颅。 深红灵光汇聚而成的眼珠,森冷的盯着罩住它的大网,在看到正中缠绕雷光的血树后,它愤怒的一甩尾巴。 阵法剧烈晃动,不少阵内魔修滚葫芦似的倒了一地。 “尔等已尽所能,速速退下。”幽冥老祖在虚空之中,掌控阵眼,声音传遍整个阵法。 烛阴蟒蓦然抬首,黑气组成的头颅之中,隐隐出现了一点极美的白色光辉,一闪即没。 天珠。 众人都在心头默念了一声,知晓烛阴蟒愤怒张开了口。 “人类修士,死!” 刺耳的声音就像敲在众人心头。烛阴蟒几个翻滚、喷黑雾、摆尾动作下来,发现阵法没有丝毫破损,怒意大增,如果不想天道干掉它,现身在世间的时间越短越好,当一个狂怒想要发泄的人被困住了,必然更加暴躁。 “必须尽快斩杀此物,否则引来天道灭杀,天珠就会被天道毁灭!”虚空中的幽冥老祖心头大动,连连掐动法诀,引动阵法,血色云团由原来的半亩大小,变为数亩大小。 一直紧张的他根本没注意,从西南方飞来一道白金剑光,贴着山峰,远远的伫立、停留在一个一座几里外的峰顶上。 连河本想飞出荒洞,却被避尘子死死抓住,示意他先不要动。 “阻我者,死!”烛阴蟒正在咆哮,忽然感到面前飞过来一个黑点。它霎时愣了一下,蛇信吐出,又收回。 ——这气息它很熟悉,是阴家娘子的的丈夫。 黑气瞬间化为罗网,将阴大郎倒吊在半空中。 “救命,救…”这猎户都快被吓破了,几乎怀疑是一场噩梦,哪来如此大的一只怪?这些脚踏虚空的“神仙”,竟然无动于衷,他奈何手无缚鸡之力,连挣扎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烛阴蟒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 它特意给郑举人看了一下它的模样——横空巨蛇,脑袋比一座寺庙都大,赤红瞳孔充满幽冷怨恨,而盘踞的身体缓缓挪动,最终看到它的蛇尾没入河中。 河水翻涌,诡异的直接露出河底,蛇尾最细处只有水桶大小,正是由一个陷在泥沙里的木笼中女人腹部冒出。 “娘…娘子…”猎户骇得话都说不清了。 烛阴蟒呼的一声转到了他面前,郑举人一阵抽搐,两眼翻白,嚎叫声陡然中止。妖兽偏头绕过去再看时,发现这人竟然已被活活吓死了。 “啪。” 烛阴蟒嫌弃的将尸体一丢。有阵法阻隔,尸身本该截留在半空中,烛阴蟒对着尸体喷出一口浓浓的黑雾,尸身霎时化为血雾,尽数浇在阴家娘子身上。 “可恶的凡人,可憎的人类修士!” 烛阴蟒爆发出一阵激起阵法剧烈摇摆的怒吼。 虚空中的幽冥老祖神情一变,感念道烛阴蟒要爆发了。 “教尊,小心,这妖兽要拼命了。”一道女音摇摇传来,连河总感觉听起来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幽冥血海,龙树缚龙,镇!”幽冥老祖终于亮出身形,踏步自虚空而下,随手抛出一道血色符箓,那符箓似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朝着烛阴蟒的头颅飞去。 “动手!”幽冥老祖大呵一声,随后就一个血色大掌朝着眼看要被符箓裹住头颅的烛阴蟒拍去。 一道道绚丽的法术、法宝从九个阵脚有金丹、道胎修士出手引动,化作九道乌黑锁链,试图缚住烛阴蟒。 “死!”烛阴蟒张开大口,将血色巨掌吞下大半,拼命扭动身躯,惊天动地的嘶吼,晃动在百里内传开,黑雾一圈圈的已烛阴蟒为中心散开。 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其中,伸手不见五指。 仿佛是瞬间,又仿佛是千万年。 一道青色光芒,从虚空深处直射而来,仿佛虚空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伸出一只手,化作巨大手掌,就那么一攥,烛阴蟒的头颅就被捏爆,一个白亮明光的圆珠子被巨掌握着,朝着连河这边抛了过来。 连河惊喜的同时飞身去抢夺天珠时,天珠擦着他的面前,被一道白金剑气一卷而消失。 “楚跃....”连河熟悉这剑气的气息,不由叫出声来。 而此时身后已经有一道血色巨掌拍向他的后心,极度暴怒的声音传来:“大胆贼子,居然窥伺老祖的宝物,给我死来...” 那血色巨掌拍在连河后背的同时,一道青色剑气、一道金色身影陡然出现。 浩然无匹的青色剑气,斩碎血色巨掌两根手指,金色身影与血色巨掌对了一掌,金色身影随即溃散,血色巨掌只是散去一半。 仍携裹着无上威力,朝那白金剑光消失的地方拍去:“楚跃,小心...” 后知后觉的疼痛从全身传递给连河的神魂,一口鲜血不要命的喷出来,他像一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要跌落进忘川河时,一道金光忽地出现接住了他。 大金奋力扇动翅膀,化作金芒,朝着东边一闪而逝。 “哪里逃...”依旧极度愤怒的声音,暴喝之下,整个忘川河倒流卷起,瞬间将在此地围观的修士碾为血雾。(未完待续。) 125章 三世因果 生死未卜 眼看就要到手的天珠,就这般没了踪影这让幽冥老祖如何不愤怒。 这点发泄,还不能消他心头之恨:“护法神将...天河宗...很好,上次就是这小子坏我九幽血海引灵大阵,今日又阻挠我夺回天珠,全力缉捕,格杀勿论!” “只是那撕裂虚空的青色巨掌,到底是谁所谓?”一个幽冥教的长老眉头紧皱,小心翼翼的来到幽冥老祖身旁,低声询问。 “他绝非凡间之人。”幽冥老祖一字字的说。 众人不自觉的点头。 “不错,举手投足间轻易夺下天珠,击溃烛阴蟒,谁能做到?” 能做到的人都成仙了!! 最低,也是渡过纯阳雷劫的真君大能!! 天河宗,天枢峰,天河大殿中。 明光掌教阴沉着脸,神情极度紧张,盯着面前冲守捧着的一盏灯,那火苗细微不可察,几欲熄灭。 明秀、明山、明海... 冲玄、冲枯、冲宁, 及刚回山的冲薇各个一脸愤怒,神情肃穆。 “对方一掌就将护法神将打散,势力绝不在紫府境之下!”一一道苍老声音忽的从虚空中响起:“若老道所料不差,必是那幽冥魔头...” 苍老声音说完,似想到什么,带着极度的愤怒,连声咳嗽起来。 “师叔祖...”众人面色更为大惊。 “无妨,我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而已。”苍老声音道,“方位在东南万里之外,幽冥宗地盘,当务之急,是先于其他势力,找寻他回来,至于报仇雪恨之事,容后再议!” “师叔祖所言甚是!”明光掌教朝着虚空稽首,“冲薇师侄,你虽刚从不周山回来,但还要劳你辛苦一趟出去寻找,冲玄就与你一起吧!” “谨遵掌教法旨!” 冲薇、冲玄,一同跪拜,领法旨。 “万法堂就由我亲自坐镇!”明光掌教继续布置。 “掌教师兄,你运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我来...”明秀连忙提议。 “不用,耽误些许功夫没什么,师妹协助虚静师叔祖主持宗门大阵紧要,值此关头,切切不能有任何闪失!” “掌门训示,明秀谨记!”明秀稽首后,随即化作一道金光离去。 “众弟子各守门户,各行其事,秉持内紧外松法度,一如往昔!” “谨遵掌教法旨!” 明山、明海、冲枯、冲守、冲宁等分别拜领法旨,陆续离去。 唯独留下明光掌教看着面前的灯盏,默默不语。 “能在紫府境大真人收下逃得性命,已是万幸。你也不用太紧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列位祖师在天英灵,当会庇佑我天河宗!”苍老声音缓缓道,“只是,此次他下山游历,前往那幽冥宗所为何事?” “弟子不是很清楚,但听冲守传讯,言说他修行遇到瓶颈,一来是下山历练寻找突破机缘,二来是寻找来日还丹大药,说是太初墨莲圣莲子!” “太初墨莲圣莲子...他是单木灵根,土生木,却也合用!”苍老声音沉思道,“我记得宗门珍宝库,犹有一颗十二品的太初墨莲圣莲子,拿出来,寻个办法补偿予他,他入宗门至今,贡献作出不少,倒未得什么额外宝物,这个算一份吧!” “是!”掌教明光点头。 “苍老声音沉默良久,又道,“待寻回他,就莫要让他随意下山折腾,一心应付一年后与天池宗的比试历练!” “师叔祖真的认为他这次能逃过一劫?”明光掌教还是不大相信,有些惴惴不安的问。 “当是可以,你不用太过忧虑,这小子肯定还有其他保命神通,看他命格不是短命、早夭的...” “但愿如此!”明光掌教点点头,起身,捧着那微弱火苗的灯盏,朝着大殿后堂徐徐走去。 一处不知名的山洞之中。 一名面色沉毅的男子盘膝坐着,他的面色瞬息万变,惊、怒、忧、伤...恐、愁、思,来回转变。 识海中一幕幕的景象入流光飞逝,应接不暇。 烛阴蟒口中的天珠被青色巨掌握住时,楚跃感觉不由自主的被一道气机吸引着去接那天珠,而天珠入口的那瞬间,一股同源的沛然之力也跟着灌了进来。 不好。 连河心中刚浮现这个念头,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隆隆的雷声,楚跃模模糊糊的睁开眼,赫然看见天地皆非,云层似乎被自己踩在脚下,雷光扑面而来,刺目而恐怖。 楚跃回头看到非常惊人的一幕,堆叠的乌云是澎湃的浪潮,但有人就站在这惊涛骇浪之上,苍穹之上出现隐约的裂缝,云海的摇晃震颤源头就是启于那处,裂缝深处隐隐出现了几点光亮。 “实在叹为观止,不想近万年后,还能与你一晤。”虚空的光亮中,出现了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华冠重服,手持青色长剑,笑吟吟的问,“吾为千莲道君,尔今名为何?” “吾名无穷,仙剑至灵…” 那人话还没说完,忽然整个虚空都扭曲起来,天幕倒悬,山川河流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日月星辰跟着滑了下去,虚空裂缝就此消失。 楚跃还未明白过来,自己身影一闪,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场景。 小年夜,风雪夜。 他只身前往青微城,后跟着两名仆人,来到了城外乱葬岗。 看到了一个小小土包,没有任何碑文记载! 愤怒之下,将连府一把火烧掉,在土包前用血刻下:古滇摆夷女白小婉,摆夷裔子连河合墓。 醉酒雪地,长歌当哭。 清晨,一个人落寞下山,从此浪迹江湖。 ....... 场景又是一变,他来到一个奇怪世界。 再次投身行伍,多年孤苦,唯有一表弟最亲近,不料多年心愿尚未说出,就忽闻表弟被雷击身亡的消息。 悲痛之至,心如枯槁时,竟亡身于一场激烈的枪战之中,留下唯一的遗言:愿与表弟同葬一处,相守相望。 直到所有场景消失,虚空中凝结出两句残诗: 红尘一死烟消散,三生石上无荣辱。(未完待续。) 126章 石洞疗伤 大金立功 石洞阴暗逼仄,冷风浇灌。 却有异香扑鼻,原来穴壁斧裂,生有一株奇花,那花儿形如芍药,青边白瓣,微露红心,含苞欲吐,隐放光华。 在这花儿下方,有一位青年正盘坐调息,正是天河弟子连河。 连河身侧有蹲着一只金雕,还有一只磨盘大小的玄龟,直着身,来回走动,十分奇异。 口里不住念叨:“都已过去三月时日,本大王积攒的灵药用了不知多少,为何还不醒来?到底是谁,下手如此狠重,让他全身经脉尽断,只有一息尚存...嗯,让本大王抓到,一定碎尸万段!” 玄龟来回晃动,惹得金雕不爽,低低呜叫几声。 “去去去,到洞口守着,本大王要最后一次为他疗伤!”玄龟摆摆手,金雕竟也听话的踱步到幽深的洞口处,紧盯着外面嗡嗡嗡,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褐红色巨蜂。 这些巨蜂倒也乖觉,虽在洞口来回盘旋飞舞,却丝毫不侵犯这山洞。 玄龟先是伸出一爪,为盘膝的连河搭脉,而后眉头微微晃动,面露喜色道:“不错,不错,果真是要恢复了!” 它激动得摇头晃脑时,紧闭双目的连河,也终于睁开眼,看看面前赑屃,想起身时,却被定住。 “刚好一点,就要乱动,可不行,说什么感谢,救命、大恩大德的话,就不必了,本大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主要还是你那大金,它这次功劳很大,为你找到这样一个洞府养伤,外面还有可怕的弑神蜂守护,那些魔教的崽子,远远干瞪眼,就是不敢靠近...” 赑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河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这次,受伤很重,很重,差一点就此死去。 在那种长久的黑暗之中,他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念叨,给自己喂药、疗伤。 想必都是赑屃所为。 这自然是大恩德,虽然赑屃不觉什么,但连河定要铭心底。 经过随后赑屃的念叨,连河偶尔的几句问话,他也明白自己眼下处境。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忘川河畔诛杀烛阴蟒的大战,已过去三月有余。也就是说,他已昏迷、疗伤了三个多月。 看着丹田内,早起消失的青冥剑气,以及还布满不少细小裂纹的金色十二品莲台,连河不知自己是何等心情,回想那场大战,可谓五味陈杂。 第一次见识上古妖兽之凶悍、可怕,第一次领教紫府境大真人一掌之威。为了寻找太初墨莲的十二品圣莲子,却无意卷进魔教幽冥宗的惊天大阴谋中,差一点丢了性命。 还好当时危急下,得遇楚跃... 对了,楚跃!他逃出来了吗? 连河哆哆嗦嗦,摸出传讯玉符,克制心情问道:“楚跃,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我...得见你一面!” 音讯发出,却许久没有回应。 他自是不知,那无名荒洞中的楚跃,这时候神情颓废、漠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悲愤和懊悔,沉浸在一种交织错就的心魔之中,无法自拔。 天珠,他已经明白,自己吞下的就是烛阴蟒的天珠。 据说此珠,能照亮三世记忆,涤清三世之因果,最为逆天的是,能提升修行人的资质。 以前,他一直不大相信,认为是无稽之谈。 但在察觉自己第九窍开启时,却已彻底相信了。那些他曾看到的片段,都是他的三世红尘之记忆。 三世中,前两世,他都与连河擦肩而过。 这让他,心底升出一种莫名的,难当的痛苦。 更不知日后,该如何与连河相处,难道他们的结局,注定是死亡、错过? 连河怔怔放下传讯玉符。 默诵那《余禹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存思,观想那无名神祇。心海中,日月轮转,伏波摄浪,洗练杂念。 渐渐沉浸于运功疗伤,物我两忘的境界,恢复起来,自与之前有天壤之别。 随着功法运转,以前昏迷中,赑屃曾给他服用的各种疗伤灵药,配合着发挥作用,丹田中的十二品金莲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开始逐渐弥合。 经脉中的些微伤痕,随着一个个周天的运转,被那青濛濛的灵气滋润着,修复着。 连河如今得知,当时他被大金救走,随后被带入这座叫弑神山的地方。 弑神山,在幽冥宗的后山,濒临天湖与天河,却也是幽冥宗的禁地。 准确点说,这里应是杀魔教的禁地。此山的东、西、南、北四方,分立这四通巨大的石碑。 上刻杀魔教冥河教祖的训示:凡我魔教弟子,不可擅入一步,违者身魂俱灭! 至于这弑神山,为何成为杀魔教的禁地,连河起初也不是很清楚。 但听过赑屃的一番猜测、讲述,却也恍然大悟。 话说天地开辟之初,冥河老祖与魔祖罗睺,一同被天道所孕育,后来两人为争夺魔族气运,在阴山厮杀、大战。 最终,冥河老祖靠着无上血神大法,击败魔祖罗睺,并将起灭去神智,化为自己十二万九千六百个血神子之一。 魔祖罗睺陨落,他的伴生法宝,弑神枪也一并陨落,化为弑神山,落在阴山之巅,更生出亿万弑神蜂,守护着这件先天灵宝的一道本源真灵。 当年,冥河教祖为得到弑神枪的这道先天本源,曾数度出入弑神山,却终无所得,还损失了不少血神子。 据说,甚至连化为血神子的罗睺,也被拒山外,修为跌落厉害。 也许是冥河老祖尊重这位昔年的敌手,也许别有原因。从此将弑神山列为杀魔教禁地,任何魔教弟子不得出入。 久而久之,这弑神山就传出了可怕的谣言。 弑神山上弑神峰,弑神峰中弑神蜂,弑神灭魔皆成蜂。 据说只要踏入弑神山的魔修,都会变为那极为凶残,没有一丝神智,只会杀灭侵入活物的弑神蜂,守护此地。 至于当初大金,是如何带着连河来到弑神山,踏进弑神峰,并躲藏于此神秘石洞,赑屃也不知道。而连河,自没有鹳雀真人那般奇绝神通,无法与大金言语沟通。(未完待续。) 127章 弑神枪法 天湖奇观 但心念一转,突然想起避尘子为他卜卦,所得示警:遇峰可止,逢洞则藏。 如今看来,竟大有深意。 原来,这就是自己在这次杀身之祸中的一丝生机所在,还好大金抓到了。 看来,大金于他,更可谓有救命大恩。 因有赑屃的灵药救命,连河醒来后,只用不到七八日功夫,已基本恢复正常,知道自己随时可以突破玄关,再次踏足玉液。 但苦于迄今都没有找到太初墨莲的圣莲子,只能压制修为。心下却不由发愁起来,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且不说远的,当下就该好好探一探这神秘的石洞,到底藏何玄奥。 临离开这段石洞时,赑屃毫不犹豫的将那棵还差一些年份才得成熟的灵药,晨曦阳露果,给取走。 晨曦阳露果可不是一般的灵药,乃是山腹五金之精,与千万年玄冰极寒真气,融洽孕育而生。若服用得当,可抵百十年苦修,更能厚培根基,益人资质。 有赑屃指路,连河带着大金,在曲曲折折的山洞里来回折返,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一丝天光。 抬头往前面看,这是一处封闭的山谷,四壁之山高插云霄,自山腰以上,皆被云雾遮住,竟看不到峰顶。 山体太过陡峭,连半点攀爬余地都没有。 连河试着让大金飞跃,却也终告失败,山谷不大,中有一幽深潭水。 走近了看,潭水旁边的石壁上,竟刻画有不少影像。 似乎在讲述一段故事,分前、中、后三段。连河细细看下来,却正是那弑神枪的主人魔祖罗睺,与冥河老祖太古一战之过程。 虽只是影像刻画,却也能感受到那场太古之战的惊天动地。果真是天地间圣灵得道,举手投足都可毁天灭地,远不是现在修士所能比望。 故事结束,赫然出现一套枪法,名《三十六路弑神灭魔枪法》。 现在的修真界,已少有人用枪这种神兵,至少连河遇到的修士没有。 但上古时候,枪之一法,却广为流传。 特别是那些身在行伍之将,似乎尤为喜爱用枪。想到这里,连河灵机一动,想到这枪法,留于此人,却也最为合适。 随着咒语念动,一道金光闪现,正是天威将军霍骠姚。 待听明白连河意思,顿时大喜,喜滋滋上前默记墙壁上功法,一边记忆,一边演练。 三十六路枪法,招招玄奥精妙。 看着一身铠甲的霍骠姚,骑着踏炎乌骓演练枪法,连河被眼前的金晃晃照得睁不开眼,如今的霍骠姚,才从里到外,透露出真正的天将神威,煌煌而不可欺。 纵使有亲近之心,也生出一种敬畏疏离之感。 不过半日功法,悉数记全后,再看石壁,影像、枪法,尽然消失。 连河自此也相信了这弑神山,藏有当年先天灵宝弑神枪的一道本源真灵,遂遥遥朝着虚空鞠躬,以答谢其赐神功之恩德。 随后,却又不得不想如何出去的问题。 一连数日,都无有头绪,从那山洞出口出去,不大可能,毕竟大金也试过了,根本无法穿越弑神蜂的防线。 想得头昏脑涨,连河这日一人来至潭边。 本想洗一把脸时,不料看到潭中出现一条金色的鱼儿,正待仔细看,欲将其抓住时,不料眼前一片金光闪过,那里还有什么鱼,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大的漩涡吸力,扯着他,直往那无尽的寒潭潭底陷落。 刚恢复没多久的连河,一时经受不住,眼前一黑,竟再次昏死过去。 .......... 清浊两水汇,湖底一镜天。 说的就是是天湖、天河交汇处,那传颂千古的奇观。 流入天湖的天河,因有泥沙裹挟其中,浑浊无比,与天湖本来清澈的湖水相会,一清一浊,除了对比鲜明之极外,两水相碰,汇成一个大漩涡,清浊分明,旋转不休…… 此可谓,天湖之一大盛景奇观。 自古就引得无数文人骚客,争相前往,吟诗作赋,吟诵不休。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凡人看其壮观,修士观其道蕴,也许那清浊旋转间,果真有大道存焉。 “据说,当年九莲道宗的第四代宗主,曾在那观清浊漩涡百年,得悟大道……”黄昏时分,浩淼天湖上,一叶扁舟游弋,划船的披蓑老翁笑道,“不瞒七娘,我年轻时,也曾在此观看两水相汇,清浊相交,但徒费十数年功夫,却一无所得……唉……” “哦?……”一个身材婀娜,却面带半边银色面具的女子,微微皱眉,低语道,“渔伯,修行之道,道法自然,天地之间往往有大道,而往往一些特异之处,更能让人容易感悟到一些大道,于修行却是大有裨益。也是有理,只是此间被太过夸大,不可能藏有什么奇宝,否则,几千年来,能没人发现?” “娘子此言差矣,你身上既有宇文皇室的血脉,又有玉家寻宝灵脉,是有大富缘之人。岂不知宝物有缘者得之,神物自晦,无缘者看到,不过一块石头罢了!” “渔伯又在安慰我了,想那三年后的斗宝大会,我定是赢不过那百艺阁的苏依依了...”女子似乎有些懊恼,眉头微蹙,又似想到什么过往之事,眼神陡然闪现一丝凌厉神色,转瞬熄灭后,又重重叹口气,“唉......” 撑舟的老翁,年逾花甲,大抵是猜测到女子所叹,几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也喟叹一声,道:“七娘不要再想那些过往之事,人在做,天在看,五娘的阿爹、阿娘那般行事,夺走属于你的东西,迟早会有报应的...” “报应...?”女子低低笑起来,面色极为惨淡,哑声道,“她如今已拜入传说中的天河宗圣踪,成为众所瞩目的天仙般的人物,如今想来早已玉液筑基,报应又在哪里,而我穷其一生,估计连那炼气三层的关卡都无法突破...” 老者还想劝慰,尚未开口,只听得“嘭”得一声巨响。 (未完待续。) 128章 玉家七娘 被困湖底 小舟游弋的天湖上,原本平静无波,如今竟冲出一道惊天水柱,接着四散开来,巨浪滔天,纵然老者奋力施展法术,却仍无济于事。 见小舟掀翻在际,女子一个飞跃,踏着一朵莲台,要飘然飞远时,不料那从天兜头一个巨浪,连带着一人将她砸得五迷七昏。 笔直跌入前方两水交汇的巨大清浊漩涡中。 “七娘——”遥遥传来老者驾着飞剑,拼力的嘶喊,眼睁睁看着女子被漩涡吸入其中,瞬间没了踪影。 浩淼天湖,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刚才那冲天水柱虽来势凶猛,但对烟波浩淼,纵横万里的天湖来说,不过是一滴油,滴入了汪洋之中,弱微不值计当。 ....... 连河再次醒来,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不禁微微皱眉,心道这到底是到了哪,还在潭底吗? 可总感觉不像。 “莫非,这潭底通向其他水路?”连河蓦然眼中一亮,心念一动,“或许,这次我真的竟脱困了。” 当下,虽还有担心,却也可稍稍放松,遂不抵抗,顺着下方吸力,向下落去。 穿过一片黑暗,终于在下方,隐隐有青黄两色传来。 连河微微眯眼,适应了黑暗,待再看清楚时,已穿过黑暗,看清了下方情况。 “咦,似是一面镜子?”看着下方,连河微微一愣,在下方,竟然是一面几十丈宽阔的圆镜,清亮透明。 而在圆镜中,则有一个青黄太极,在不断地旋转着。 两个太极鱼,不是黑白二色,而是青黄二色,就仿佛湖上一清一浊的江水,又仿佛天地间的清浊二气。 “这镜子,必然是一件异宝……”连河眼中微亮。 镜子中,青黄太极缓慢旋转,产生一股吸力,将他从高空扯下,落向镜面。 而随着越来越近,连河双眼蓦然一眯,眉头微皱:“有人?” 他没想到,在那镜子上,竟然已经有人先到了。 因为距离尚远,一时也看不清那人模样,只是看到穿着一身素色纱衣,盘坐在镜面上,黄色太极鱼中青色鱼眼上,并随着青黄太极旋转,似在静修。 此时,下方那人似乎也发现了有人下来,蓦然起身,抬头看来。 连河身形坠落,也终于看清了那人模样,两人双眼以对,都露出一份惊诧来。 “是你!” “你是?” 几乎是同时,两人惊讶叫道,显然这女子,认出了连河。 女子皱眉道:“我好好的在天湖泛舟,却被你砸中,跌落此间,如果此镜真是宝物,必得归我,算作你的补偿...” 连河一时纳闷,心想还有这样夺宝的。 也懒得与这女子争辩,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拱手道:“此物既然是娘子先占有,在下自不会抢夺,至于你说的害你跌落此出,贫道也并非有意,若此物真是宝,你也因祸得福,过往之事就此扯平,如何?” 女子没想到连河心思转念如此周全,点头道:“你这道人,心谋甚是不错,可愿来我千道楼谋职?” “千道楼?”连河诧异,回想一下,也知道这是北周宇文皇室供奉,暗中操持的一个修行界商会组织。 与西楚的百艺阁一样,一直以来争斗不断,互比高低。 如此说来,这女子定是北周皇室之人了,难怪举手投足,显出一丝高高在上的味道。 可偏巧,连河最不吃这种女子的套路。 虚抱一拳道:“多谢娘子美意,贫道自有出处,无心涉猎商道...”连河说着轻轻落在镜面上,不只是巧合,还是别的原因,他所立正好是青黄太极,青色太极鱼中的黄色鱼眼上。 与站在黄色太极鱼,青色鱼眼上的宇文皇室女子,正正相对。 “呵呵,原来道长是有宗门的……”那女子轻笑一声,眨了眨眼说道:“道友可是也听说这天湖中‘清浊两水汇,湖底一镜天’的奇闻,遂来探个究竟,求悟大道?” 连河也是一愣神,随即掩饰过去道:“还不知宇文娘子怎么称呼?” “你--”女子没料到连河竟这般问,脸色微红,娇嗔道,“你明知故问!” 连河实在反感这样造作女子作态,遂摇摇头:“娘子不愿说,贫道就不再相问!” “在下,单名一个灵字……”女子剑连河欲转身走掉,突然说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宇文灵!”连河点头,“贫道天河宗,连河!” “久仰,久仰!”女子心下一惊,眉心大动。 不过她这么说时,连河还在纳闷,不知这女子是客套,还是别的,但无心与她多言,想四下走走,寻找解困之法。 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那镜中的青黄太极慢慢旋转,他二人,各自站在一个鱼眼上,也随之慢慢转动。 “宇文道友先来此地,可知这是何宝镜?”连河问道。 “此镜名乾坤,内有天地……”宇文灵指着脚下圆镜,忽然对连河一笑道:“道友若想细知,不妨与我一同入内一看!” 说着,宇文灵手上忽结灵印。 青光烁烁,径直打在其脚下所立青色鱼眼上。 “嗡……”模糊中似有一声嗡鸣,随即却见圆镜中,青黄太极鱼上蓦然间青黄两色光大放。 “不对!”连河眼见如此,心中忽有所觉,想也不想,运起千莲遁法,就想离去。 “哈哈……连道友,何必急着走……”宇文灵所立黄色太极鱼上,黄光大放,同时其中青色鱼眼也放出一道青色光柱,将他笼罩,同时其身上素色纱衣,也是明光大放,隐隐与那青光汇在一起。 “果然是陷阱!”连河面色一变,蓦然心惊,却不知为何,千莲遁法这次竟然失效了,没能遁走。 只见他所在青色太极鱼上青光大放,而同时所立黄色鱼眼上也射出一道黄色光柱。 将他紧紧笼罩,连河吓了一跳,忙运转《五灯会元真解》,两尊金身罗汉虚影出现,将他紧紧护住。 “这到底……怎么回事?”连河眉头一皱,自言自语。 (未完待续。) 129章 清浊太极 遭人暗算 “这乾坤镜我第一次听说,只听闻昔年月宫太阴仙子有雾露乾坤网,不过这清浊之气,似乎为开天之时所产生的天清之气与地浊之气……” 赑屃突然出现,低头看向下方圆镜,说道:“你所修出的灵气,似乎与这清浊之气相契合,试着引清浊之气入体,与灵气交融,试一试……” “天清之气、地浊之气、与我的灵气?”连河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对面,一身素衣的宇文灵不知何时已没踪影,果真一不小心就被这人面蛇蝎心的女子给算计了。 “宇文道友,你究竟是何意,可否说清楚……”连河扬声朝着虚无的空间问道,他能猜测出那女子肯定躲在暗处:“道友此举,倒像是在等我开启宝物一般?” ※清浊太极遭人暗算 “嘻嘻,连道友果真聪慧,不过是察觉你所修灵气,与这宝物中的清浊之气契合,让你引动宝物……”宇文灵并不露面,只是咯咯笑道:“就算是你对本姑娘的冲撞与不敬的赔罪了...” “道友真是好谋算,如何得知我的灵气与这宝物契合?”连河不动声色追问,心下虽无语,恼怒,却也要把一些秘密问清楚。 “我千道楼,自然有这等窥灵奇宝!”宇文灵显得很不在乎,“不过是耗费道友一些灵气罢了,不用慌张!” “你……”连河刚想说什么,忽然只觉得脚下一晃,一阵轰鸣声传来…… “轰隆隆……”青黄太极旋转,轰鸣巨响,连河忽然觉得脚下似乎一空,身形一坠,向下落去。 “是进是退?”还不待连河有决定,只觉得周遭光线一变,竟是变成一片昏黄暗光。 “不好……”连河面色一变,抬头看去,果然头顶上方,有一个巨大的青黄太极缓慢旋转,他已是穿过青黄太极,进入了乾坤镜中。 一念犹豫,终是错过了最后机会,陷入乾坤镜中。 连河暗叹一声,心中却是暗暗记下,该有决断时,决不可有丝毫犹豫。 “千莲遁!”连河心念转动,运转遁术,身形骤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空中青黄太极下,面色却是很难看,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当他真的被这青黄太极挡住,不能遁出时,脸色难免不好。 “咦……这是千莲遁?”宇文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却是认出了连河施展的遁法。 千莲遁法,乃是当年千莲道君的成名神通遁法,早已失传。 但宇文灵作为千道楼的未来接班人,自然通晓各种秘闻,锻炼眼力,如今能认出来倒也不奇怪。 连河面色微冷,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宇文灵,冷声问道:“宇文道友,你百般算计,将我拖入镜内,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呵呵,我可没算计你……”宇文灵摇头笑道:“在外面,我就说清楚了,不过是为了进入这乾坤镜罢了……” 说着,宇文灵转头看向四周,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不禁微笑说道:“果然如我所料,乾坤镜内,如天地初开,不分五行,唯有清浊二气!” 连河此时也看向四周,只见这是一片昏昏暗暗的天地,从上到下,分成两色,天上都是清气堆积,一片青色;而下方,则是浑浊昏黄,都是浊气淤积,一片昏黄。 “天地开兮,混沌分;混沌分兮,辨清浊……清气升兮,浊气降;清为天兮,浊为地……”宇文灵吟唱一句,摇摇头说道:“也就在这乾坤镜中,才有如此精纯的清浊二气,能看到这天地初开的景象……” 连河此时,也被这天地景象吸引,神识感应清气的轻灵,浊气的厚重。 丹田中,青铜莲花镜忽然一转,四面八方清气纷纷而来,从穴道而入,炼入体内。 连河默默感应着炼化的清气,转化的真元,与外界天地灵气做着比较,却又别有一番感悟。 清灵之气炼化而成的灵气,隐隐泛着青色,透着一股轻灵之意,与连河体内青濛濛的灵气相汇,竟相辅相成,融洽万分。 就在他炼化清灵之气时,同有一股清灵之意,直入脑海,融入灵魂之中,连河只觉得灵魂为之一清,舒畅无比。 “清灵之气……好东西!”连河心中一动,又低头看向浊气堆积的下方,“不知炼化浊气,又是什么感觉?” “嘻嘻,连道友也尝到这清灵之气的好处了吧?”一旁宇文灵轻笑道:“这乾坤镜,可也是这方天地初开时便形成的宝物,也算是一天地奇宝……这清浊二气,可是天地未开之时,混沌化涬溟鸿蒙之气,涬溟演生清浊,鸿蒙是谓造化之气,如今外界可是难寻呢……” 连河闻言,转眼看向一边的宇文灵,眉头微皱说道:“的确是好地方,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还有什么算计,没说出来呢?” “这小丫头懂得的还真不少!”赑屃撇嘴道,“这种开天秘辛都知,不愧是商会培养的接班人...” 突然又惊异一声道:“这小丫头身无灵根,居然也修行至炼气三层巅峰...不对,似乎被剥夺了灵根,可真狠毒啊...对了,连小子,你可有兴趣将其拿下,作为未来道侣...” “够了!”连河打断赑屃的话,“这样算计我的女子,我真怕睡在半夜,被他掐死...” “这...话也不能如此说?”赑屃摇头晃尾道,“女子嘛,只要你收服了她,她自会死心塌地待你...” “老鼋,你可不可以不要念叨了,我要集中精神做正事!”连河果断结束这个话题。 正在吸取清浊之气的连河,感觉那些清浊之气的运转有了变化,遂抬头皱眉细看,渐渐看出一些不同来,自语道:“这青黄太极,转动的方向似乎不对……” 此前,在乾坤镜外面,连河记得镜中青黄太极是顺转的,按说进入乾坤镜中,从下往上看,青黄太极应该是逆转才对。 可是,此时看去,上方那青黄太极竟然也是顺转的。(未完待续。) 130章 峰回路转 得见老祖 这就说明,此时若在乾坤镜外面看,那青黄太极应该是逆转的。 也就是说,青黄太极在他们进入乾坤镜后,运转方向变了。 连河心中蓦然一动,转眼看向宇文灵,皱眉问道:“宇文道友,这青黄太极转向变动,莫非还有什么说法?” 宇文灵点点头,露出一丝窃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十二年后,青黄太极转向自然会恢复正常……不过这十二年么……” “十二年?”连河眉间一皱,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急问道:“这十二年会如何?” “嘻嘻……这十二年,外面不得进,里面不得出!”宇文灵轻笑回道。 “十二年,不得出去?”连河身形蓦然一震,眼中精光闪过。 他如今未得到太初墨莲的圣莲子,无法玉液筑基,功法不能修行,届时岂不是错过了最佳的筑基时间。 在修行界,修士不能在三十岁前玉液筑基,往往表明此人修路不长,大道无望。 连河还是第一次遭人算计,竟落得大道无望这么惨烈结局。 想到此,连河冷眼看向宇文灵,对于对方的话,连河不会全信,心中急速转动念头,寻找着脱身之法。 千莲遁法,瞬移符、土遁符、水遁符、火遁符...甚至用黄泉水去腐蚀那五行的屏障,几乎所有办法都试过,连河都没能破解出去之道。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都出不去……”连河焦躁起来,心中怒火上升,这是他修道以来少有的神情。 “呵呵……”笑声渐起,连河眼中隐隐有疯狂之色闪过,周身金光闪烁,渐渐有化成金色火焰,渐渐竟有血色染上,隐隐有化成血焰趋势。 下方宇文灵忽然若有所觉,抬头看到连河周身金红色火焰,不禁微微皱眉,蓦然立起身形来,喃喃说道:“居然...要走火入魔了……” 摇摇头,宇文灵忽然低叹一声:“天河宗弟子……如此心性,也不过尔尔……” 连河此时去也察觉到不对,丹田中虚幻的青冥剑气,开始嗡嗡作响。 赑屃这时候竟也开口道:“好生修行,让这里的清浊气息将你体内所有的灵气洗练一遍,到时候或许就能出去了!” 连河已沉寂下来,在青铜镜相助下,开始安心打坐,洗练灵气。 他发现在这清浊灵气空间内,那青铜镜运转更为快速,竟有如鱼得水之感。 半月后,连河起身,周身气息焕然一新。 “恭喜连道友,修为更进一步!”宇文灵走上前来,一礼笑道。 “哼!”连河冷哼一声,立起身来,手上青光闪过,青冥剑已出现在手上。 冷眼看向宇文灵,连河灵识直接锁定对方,已是蠢蠢欲动。 虽然得到赑屃传音安慰,却不意味着,他可以不计较对方的恶意算计。 宇文灵似是也察觉到不对,笑容不禁有些僵硬,急说道:“连道友勿急……此时境况,想必你也清楚了,十二年内你是别想出去了……” “不劳尔费心……”连河面上露出一丝冷笑,说着袖手翻出青铜镜,手指一点,青铜镜放出一道濛濛青光,将他笼罩,连河持镜朝着目瞪口呆的宇文灵,淡然一笑道,“宇文皇室的小娘子,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等十二年吧!” 大摇大摆穿过那层无形屏障,连河还没来得及高兴,陡然就被一阵漩涡之力撕扯进一个奇怪地方。 面前所见,是一个小小的洞府。 洞府只有两三丈见方,四周可看到湖水,但在洞府上面有个黝黑的穹顶,上面刻有“乾坤”二个古篆。 连河发现,四周的湖水竟无法侵入这洞府,明显就是这上面刻着“乾坤”二字的穹顶所为。 这,就是那乾坤镜的下面世界? 连河正在纳闷,突然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削老头,以一副魂体姿态朝他走来,嘴里嘟囔道:“这次,不知又是什么人闯入?” 连河定睛去看,老者也看向他。 连河大吃一惊,老者却更为吃惊。 “你...” “你看得见老夫?”老者明显很激动。 连河点点头:“我体质特异,总能看到一些特殊的魂体!” 以前在蛮州的黄泉,看到过燃灯和尚,在张掖焉支河谷,见到了霍骠姚,在千家川点翠山,看到宗布神神羿。 老者见连河点头,心下大喜道:“近万年时光,老夫不是没有见到无意中闯入此地的修士、凡人,可从未一人能看到我,自然无法与我交流...老夫也被困在此,出不去!” 老者的言语中充满了无尽落寞,眼神看着地上随处可见的枯骨,乾坤袋,但连河随手碰触,皆化为灰烬。 “只可惜,虽然你能看到我,却进了此间,也别想出去!”老者摇头叹息道,“除非有一日,有人收走了这上面宝物....” 老者用手,指了指头顶的“乾坤”二字。 连河不以为意,心想既然这空间也是乾坤镜开辟出来,自己想出去还不是易如反掌。 老者见连河没有应答,想来以为他死心了,遂向他打听外面情况,也开始说起自己的来历,谁知道这么一聊,两人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五百年前,不,应该万年前是一家。 老者自称天极真君,竟是千莲道君的大弟子,在一万年前的虚空魔劫中,因对抗天魔召唤而出的烛阴蟒,遭人暗算,不幸身陨,跌落到这个遗失的空间内,从此孤独万年。 待连河道明自己的来历,及为何落到此处。 老者眼神闪过一丝狠厉,而后才释然长叹道:“幸好你天河宗未曾声称是千莲那老家伙法脉,而是溯源灵宝大道君法脉,否则天下生灵,不知又有多少无辜陷入到一场大阴谋之中...” 说到这里,老者不再继续说下去。 生硬的转过话题,夸赞天河宗创派祖师星河真人,捋须道:“没想到我那弟子极乐,竟出走东海,还传下徒孙,得了大道君法脉遗泽,创下这么个宗门,让我老家伙心里,与有荣焉!”(未完待续。) 131章 封神老祖 得返宗门 连河心下大惊。 细细算下来,面前的老头,可不就是天河宗开派祖师的老祖宗吗? 两人越聊越亲热,甚至连青冥剑的一些传闻秘密,九曲天河阵的一些诀窍,都说了出来。 到最后更是感慨:“可惜老夫被困在此,不能动弹,不知何时能出去看一看我那徒孙创下的宗门,是何等模样,至死也瞑目了...” “老祖不必伤怀!”连河拱手道,“我有一法,或可一试!” “你有何法?”老者先是一惊,而后摇头,心下猜测他肯定和那些才进来的人一般,定要将所有办法试个遍,最后才无奈叹息,直至坐化。 连河说着,袖手翻出青铜镜。 老者打眼扫过,面色为之一惊,忙凑过来端详道:“这镜,似乎是太古传闻的涬溟镜...” “涬溟镜?”连河一愣神,突然想起此前赑屃的揣测,心下便有了计较。 如今,这位亲历过封神之战的上古真君魂魄,却也这般一口道出,想来这镜子真是一先天至宝了。 见连河愣神,老者捋须颔首道:“你可听闻过混沌青莲创世的传说?” 天极老祖见连河点头径自开口道,“据闻,天地未开辟时,混沌如鸡子,内孕一株混沌青莲,莲内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演化天地,混沌青莲孕育出太初五大圣莲,四大真莲,盘古大神的元神则化为大道君,肉身演化世界,精血生出巫族......混沌青莲的一丝精华中藏有混沌破开前产生的涬溟、鸿蒙两气,涬溟青气衍生一镜,为涬溟镜,而鸿蒙紫气叶衍生一镜,为鸿蒙镜,据说两镜合一,可让宇宙崩灭,一切回归虚无,再造宇宙。” “这么厉害?” 连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看手中的青铜镜,并未看出它的神奇之处,除了代替真灵术、掩饰修为,真没别的大用处。 当然了,这次救他脱困也是大用处。 “传说是这样,但具体无人知晓了...毕竟宇宙并未归为虚无是不?”天极老祖笑道,“试试吧,若是真能出去,老祖就随你回转天河宗,了却这桩因果,或投胎转世,或转修鬼道,你都当记首功,届时若再有幽冥教内那等没有脸皮的人,以大欺小于你,老祖自替你出手教训!” 连河笑吟吟点头,心里却在想,天极老祖这种天地强者的英灵,因各种各样原因徘徊阴阳之间,不是寻常人能看到的,还得像个办法让他能显化身形,才能施展一身本领威力不是。 虽说天极老祖也说明自己生前身受重伤,真君修为跌落至紫府境,且身为魂体,空有修为无法施展。 但在连河看来,天极老祖和当初练习了《逆道决》的冲和掌教一般,其原有境界的眼界、神识等都还在,自比一般的紫府大真人要厉害多了。 这样一个与宗门渊源深厚,且来日助力颇大的老祖,合该人尽其用。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封神。 念头定下,也不矫情,遂把想法道出。 天极老祖恍然大悟道:“你不说,我也忘了,别人看不到我,我也无法施展法力神通,他人以大欺小于你,你找我,也是没用...” “这倒是小事,只是封神之后,能让老祖继续修行,岂不美哉?” “也是,此事就听你这小辈的,是出去以后封神,还是在这里?”天极老祖皱眉问道。 连河又把心下猜测说出,恐怕一旦脱困,老祖必受天道限制,魂飞魄散或者被幽冥地府勾走,都不太妙。 天极老祖一想,确也如此,遂点头道:“既如此,就在此封神!” 封神台、神道符诏,封神榜一应东西准备出来,又在天极老祖指点下,连河炼制的神道符诏,又高了好几个层次,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至于所封神号,连河也早已想好。 自是天河宗的宗门护法大神。 当时将想法与天极老祖一说,老祖也是欣然点头,笑呵呵道:“能成为自己徒孙所创门派的护法大神,也算不白让你们喊一声老祖宗了!” 封神顺利完毕,看着魂体已经凝实许多的天极老祖,点头示意他与自己靠近,催动青铜镜,一道青光将二人笼罩,连河果真轻松无比的走出那无形屏障。 一人一神,一朝解困,可谓湖阔天空,自由驰骋。 见连河施展千莲遁,似有些奇怪地方,细心的天极老祖观察一番后,又将一套真正的千莲遁法传授于他,让他对照改正,却没说为什么。 只是极为严肃道:“这关系到你以后的道途、性命,切莫大意!” 连河点头,一路上一边演练修改后的千莲遁,感觉顺畅许多,少了以前运转功法时,青铜镜传递出来的滞涩之感。 远远的,离着天河宗还有数百里时,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拦住了去路,连河驭使大金,盘旋停下,看向面前拦路之人,是一中年女冠,似有点印象。 稍一思索,恭敬起身,鞠躬一拜道:“不知是冲薇师叔当面,弟子连河失礼了!” 冲薇女冠,寻找连河数月无果。 日前才寻得一丝气机,这才拦路探查,见连河果真安然无恙,虽还是玉液初期修为,但浑身法力异常浑厚,心下大定。 颔首道:“宗门得悉你在云州遭劫,特命我出来打探,看你如今一切都好,也放心了,你这就与我回宗,去见掌教至尊...” 连河点点头:“有劳宗门长辈挂念,弟子感念不尽!” 他本就打算回宗门,去天枢峰说明天极老祖一事,这也正是一个好机会,好由头。 遂骑乘这大金,一路跟着冲薇真传,直回宗门,往天河大殿而去。 已得了传讯的天河宗高层,早已在大殿内等候,得闻连河果真安然无恙,各个心下长出一口气。 虽然他们在数月前,已看到连河的魂灯逐渐恢复正常光亮,但如今见到真人,才算彻底放心。 明光掌教颔首道:“听闻你这次下山,是寻找突破瓶颈机缘,可有所得?”(未完待续。) 132章 得圣莲子 再遇楚跃 连河有些黯然,摇摇头,刚想说自己准备过一段时间继续下山时,冲守就开口道:“连师侄,上次你说要寻找什么圣莲子,我没细问,如今可能明说,或许宗门的善功堂,就可兑换?” 连河听此,眼神一亮。 以前是觉得十二品圣莲子,太过珍贵,宗门不可能拿出来兑换,今见作为少掌门的冲守都这般说,自然觉得有戏。 “就是太初墨莲的十二品圣莲子。”连河说出这话,自明光掌教起,众人心下都暗自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天才不一般,开口所需宝物都如此高端。 还好早有准备。 那太初墨莲十二品的圣莲子,天河宗倒是有一颗的,只是没有放到善功堂兑换,而只是添加了几个九品的圣莲子,以为足够了,却没想还不够。 明光掌教赶紧暗地传音冲守,冲守会意,点头道:“连师侄,还是你有福缘,此物,宗门还有一颗收藏,你得了空,就去善功堂兑换!” 连河听此,心下大喜。 这真是不白费自己下山一趟,受了这么一番波折、磨难,终于看到曙光,真可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欣喜之下,遂把在天湖湖底得见天极老祖的事说了出来。 这更是天大的喜讯,让在场众人,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连河交出那道神道符诏,天极老祖乐呵呵现身天河大殿,众人从明光开始,都纷纷连忙跪拜,山呼:“见过天极老祖!” 明光掌教甚至激动得眼角都湿润了,有这样一位老祖坐镇,天河宗的腰板,那可真要硬挺起来了。 一番相认后,连河被冲守引着前往善功堂大殿,看到那兑换的隐藏榜上果真有太初墨莲十二品圣莲子。 可是,善功居然要两万六千点。 如今他还差一些,就在连河试着开口,看能不能从冲守这里借一些善功时,就见他身份牌上的善功值从原来的两万多,一下子飙升为三万多,除了能换这名列前茅的十二品圣莲子外,还剩下近一万善功。 同时,一道掌教谕令也传遍天河宗。 “兹有内门弟子连河,寻得宗门至宝,奖励善功一万八千点,中品灵石三百,破例得进宗门万法堂,诸天传承长生洞一次。” 冲守不无艳羡的看着连河,道:“看吧,掌门至尊的奖励这么快就下来了,师侄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真应验了,你就换了这圣莲子,安心修炼,这段时间内,也不要想着下山历练,宗门是不会批准的!” 连河心道,有了这圣莲子,我还下什么山啊,肯定安心修炼,以期早日真正玉液筑基,开启道途。 否则,真要被人甩在后面。 闭关,再次玉液筑基。 连河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玄离居内,来一次轻车熟路的玉液筑基,激活水灵根,稳固修为到炼气二层,出来就见冰火岛上有两位不速之客。 一位是楚跃,不知为何,他面容憔悴不少,胡子拉碴的,见连河安然无恙出关,竟激动得一把,给他来了个熊抱。 连河一时也愣住,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陆伯言则笑道:“连师弟,你们蛮州出来的同乡,感情可真好,半月前,楚道友就来到冰火岛,言说定要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才得放心!” 原来,自己刚闭关半个月,楚跃就来了。 他定是听闻我在忘川河的遭遇,才迫不及待赶来,也不知他是否受伤,为何这般憔悴? 连河还未来得及问话,陆伯言就点头道:“连师弟,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已采集罡煞完成,开始熔炼,以后,要多来你冰火岛叨扰了!” “还没恭喜陆师兄!”连河拱手一礼,心想陆伯言下山游历不过两年多,就能寻觅到适合自己的地煞之穴,并成功引煞入体,果真是谋定而后动,一举功成。 “嗯,你们同乡先叙话,我日后再来叨扰!”陆伯言说着,径自驾飞剑,离了冰火岛。 连河这才将楚跃迎进玄离居大殿,招待坐下,开口道:“楚跃,我知你心中想说什么,其实很多话,你不说,我也不说,我们都知道...这样更好,朋友也好,兄弟也罢,或者说恩人也可...虽然有时候,我把自己与明河分的很清楚,但有时候却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我...想起了一些三世的记忆!”楚跃沉声道。 连河:? 随即恍然大悟,原来那天珠真有照亮三世记忆,洗练三世因果之功效,不知道,是否真能改善资质。 似乎感想到连河要问什么,楚跃继续道:“和你一样,开启了九窍!” 连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无需再对外言说,我自会为你保秘...希望,你能信我...” “我自会信你...阿河...” 连河一惊,手中茶水,差一点跌落在地。 却被楚跃迅疾接住,连河震惊无比,目瞪口呆,直起身子,退后几步,不敢相信道:“楚跃,你...为何这般叫我?” “果真,你很早就有我们前两世的记忆,对不?”楚跃眼神闪过一丝落寞,“为何,不与我说?” 连河震惊的还是没能回过神,等楚跃弹指,打出一道灵光,才幡然醒神,结结巴巴道:“不是...这...不对,楚跃,我们,那个,我们都踏入修行,红尘往事,都该斩断、放下...” “连前世,我们表兄弟的情分,也一并斩断?”楚跃面色冷肃,语带激动。 连河一时愣住,半天才嗫喏道:“对不起,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他不知吞下天珠的楚跃,到底得了前世多少记忆,是完整的,还是残存的,如果是完整的,那就是他原来世界和表哥的点点滴滴,这是在是匪夷所思。 还好楚跃这时开口道:“我虽未得完整记忆,却也知道,我们三世有缘,你说的也对,踏入道途,须斩断红尘,不能有碍修行,大道修行本就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没别意,只是不想隐瞒于你,让你明白,现在的我,是一个你可信赖的楚跃,不再是蛮州的那个楚跃!”(未完待续。) 133章 话说涬溟 呱呱遭劫 “嗯!”连河点头,“楚跃,我们都该活在今生今世,希望有朝一日,能实现登九九天梯时,所说的话,站在这大道的尽头,看那无尽风景...” “好!”楚跃慎重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也许是心有所释,或者心有所寄,楚跃的神色都大好起来。 离开冰火岛时,言说要下山继续游历,寻那地煞之穴,引煞入体,还言告连河,切莫修为怠慢了。 前尘往事尽然说开,连河心怀也是轻松,果然点头。 送走楚跃,前刻受惊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心念一动,摄来丹田中的青铜莲花镜,想着赑屃、天极老祖的一番话,细细打量,却始终看不出这个普普通通的镜子,会是涬溟镜,传说中由混沌青莲孕育的的先天灵宝。 摇摇头,撇撇嘴道:“怎可能呢?用观器法门,根本看不出你有一丝一毫的宝禁啊...” “你也是修道修傻了。”赑屃见连河这般自言自语,突兀开口,不禁一乐道,“殊不知,神物自晦之说。” 传说中的神器,在没有遇到天命之人,或是天定的显身露世之时,都不过普普通通一俗物罢了。 据说当年千莲道君的后天灵宝,千莲无穷剑,起初也不过是个赶牛的鞭子罢了。 “话虽如此,可是老鼋,我还是不知这涬溟到底是何意思,你可知晓?”连河迟疑问出心中疑惑。 “这等先天之物,你不知来历也是理解。”老鼋这次倒没嘲笑连河,径自开口道,“混沌之前,乾坤未分,有太易、太初、太始、太素演化...” 对于此种说法,连河也有耳闻。 在古汉末年的谶书《凿乾度》中,曾言及“昔者,有圣人因阴阳定消息,立乾坤以统天地也,夫有形生于无形,乾坤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也。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离,故曰混沌。” 涬溟,就是太素之前的初成的一道先天之气。 古汉时,有贤人张衡,在其著作《灵宪》中坦言:“太素之前,幽清玄浄,寂寞冥默,不可为象。厥中惟灵,厥外惟无,如是者永久焉,斯谓溟涬。” 在而更为古老的《三五历纪》中,也道:“未有天地之时,混沌状如鸡子,溟涬始牙,鸿蒙滋萌,岁在摄提,元气肇始。” “所以说,涬溟、鸿蒙都在混沌之前而得生,一者演生出造化神光,掌大道造化,一者演化出鸿蒙紫气,掌大道气运明。这么说,你可明白了?”赑屃娓娓道来,连河对涬溟镜,及涬溟的来历,总算有些清楚。 “那如今这镜子,到底是不是涬溟镜呢?”连河又有些拿不定的问。 “这个简单,且容本大王试一试便知。”赑屃说着,语道讶异,“小蛤蟆,你是不是早醒来了,还躲着干什么?” 连河乍一听此,尚未明白怎么回事。 却见金光闪现,吞天蟾就出现在眼前。这才想起,自从四五年前这吞天蟾吞下那太虚镜的器灵后,一直都未出现过,没想到如今早已醒来,却始终不曾说话、现身。 心下遂有些不悦,还未开口相责,却听吞天蟾有些迷迷瞪瞪的开口道:“呱呱,老祖宗,小老爷见谅个哩,自从吞噬了那器灵,呱呱的脑海里多了很多记忆,一时半会儿也整理不清楚,有时候醒着,却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会儿觉着自己是吞天蟾,一会儿觉着自己是个镜子,一会儿觉着自己在天河宗,一会儿又觉着自己在和天魔厮杀,一会儿....” “好了,谁叫你来说这些的。”赑屃出口,打断迷迷瞪瞪的吞天蟾,哭笑不得道,“那器灵的记忆,你以后慢慢整理,对你,对连小子以后都是不小的助益,你自守好本心,今天唤你出来,是有差事交办于你.....” “说起来,呱呱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动弹了,老祖宗但有吩咐,在所不辞!”呱呱听说要干活,反而很开心。 连河撇嘴心道,你岂是有些日子没动弹,都好几年时日了好不好。 赑屃并不理睬呱呱的卖乖。 摄取过连河手中青铜镜,神情严肃不少:“小蛤蟆,那器灵中开镜通灵的法门,你可掌握了?” 呱呱转了转两个凸出的大眼睛,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好,待会儿我施法打开此镜的一道玄门,你就运转那开镜通灵的法门,去探探这镜子内部的虚实,不过里面到底是何模样,有何凶险,都不可知,你自己多保重...” 连河:呃? 吞天蟾:“老祖宗放心,呱呱打架不行,逃命可是一流!” “那就好!”赑屃说着,念出长长的一段,极为古怪、拗口、晦涩的咒语。 随着咒语念出,那青铜镜开始投射出浓郁的濛濛青光,在虚空中投射出一个青灰色的洞口。 “进!”赑屃见洞口显露,顿然大呵一声。 刹那间,吞天蟾化作一道金光,闪进了那洞内,洞口也随之闭合,而赑屃却用爪子抹去了脑门上的一道汗珠。 连河还没明白怎回事,就见青铜镜乍然大放青色华光,凌空跳动不止。 镜子里也遥遥传来吞天蟾惊慌失措的呼叫声:“老祖宗,好生怪哉哩,这里无边无际,无色无气,无形无物,只有一团青气,居然要把呱呱给吸了进去...救命啊...老祖宗快救我!” “老鼋...”连河听得吞天蟾那么慌忙的求救声,也顿然着急起来。 “小蛤蟆,你要稳住心神,试着反吞了那物...”赑屃也一脸紧张,忙开口道,“就算被吸了,也要守住本灵不灭...” “好!”吞天蟾就说出这一句话,只见青铜镜上金光一闪之后,青光消失,一切恢复如初,镜子也咣啷一声掉进了地上。 连河稍作迟疑,伸手摄过镜子,想要从新纳入丹田,却发现镜子竟纹丝不动。(未完待续。) 134章 封神后事 鸿蒙天书 赑屃也发现了异状,紧皱眉头,思索良久道:“唉...连小子,这次是本大王冒失了,恐怕一个不小心真要害了那小蛤蟆...” “这...”连河迟疑,“老鼋,这到底怎么回事?” 赑屃长叹一口气道:“连小子,你放心,本大王惹的祸,自要负责到底,你也别着急,我定会想法将小蛤蟆救出来,经此一试,这镜子当时涬溟镜无疑,只是没想到那器灵居然未灭,想来那小蛤蟆,已将器灵的一道本源真灵吞下,这次能否炼化,实在胜算不大.....” 连河听此,也是惊喜交加。 喜的自然是,果真证实了这镜子是先天灵宝,惊的则是,小蛤蟆生死未卜。 “事不宜迟,我需马上动身,往南海走一遭,这世间估计只有那老道姑...不对,应该是叫老尼姑了,净瓶中的三光神水,才能洗去这涬溟镜,神物自晦的禁制,解救小蛤蟆...” 赑屃说着,兀自摄过连河手中的青铜镜,就此张口吞下。 见连河一脸愣怔,似想起什么,又道:“连小子,这镜子也得我带了去,长则三两年,短则一年半载,本大王定回转,没有了镜子和皮口袋...” “对了,小蛤蟆的皮口袋内层空间,现在也暂不能用,你可有什么急需用的东西?” 连河听这么问,思索一会儿,摇摇头。 内层空间,先前放的都是他认为贵重的,暂且用不上的东西。只是在小蛤蟆炼化器灵期间,他担心万一有个闪失,遂把里面东西,几乎全部转移,一部分放在外层空间,另一部分一时半会儿用不到的,就放在了玄离居的密室内。 “那还好,没有镜子和皮口袋内层空间,你一时半会儿不方便,也忍着吧。”赑屃自顾自道,“我要前往南海,求一物来解这神物自晦的先天禁制,好相助小蛤蟆炼化那道器灵的先天本源。” “到底是何物,还需去那南海?”连河有些纳闷。 “三光神水!”赑屃脱口道出,“此物,乃原始大道君独有之物,用处广大,是天底下禁制的克星,当年也唯有大道君的女弟子,慈航道人,才得数滴...” 连河听此,诧异不小。 心想,不是说封神之战后,此间的神佛仙圣都撤离了吗,那慈航道人为何还在南海? 大概是看出连河疑惑,赑屃摇头,微叹一句:“这些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只是你要知道这慈航道人,如今已由道入沙门,佛号观世音,其他的不用多问,以后你自会知晓...” “观世音菩萨?”连河吃惊,脱口而出。 “然也,你小子既然能知道这一点,也算不错!”赑屃赞许的看着连河道,“这段时日,你好生修炼,希望我回转时,你已真正踏足玉液,甚至罡煞圆满了...” “罡煞圆满?”联合吃惊,“三两年功夫,不可能吧!” “你小子,莫妄自菲薄,以你的天资,还有你修行的功法,只要肯下功夫,都不过轻而易举之事。”赑屃正色道,“连小子,你须谨记,天赋之资者,也必将承其大任,我有一种隐隐的预感,此方天地的大劫愈来愈近,时不我待,倘若你不时时保持警醒、进取之道心,在来日的大争之世,反会因惊人的天赋之资而反噬,别说大道无望,恐怕更会魂飞魄散!” “所以不要以为天才,所得的一切都是应该,所得的于以后所遇到的艰险,所担负的责任,都不过是水涨船高罢了!”赑屃少有这番严肃的说辞,连河听的很是认真,连连点头。 想到赑屃说起自己修行的功法,也遂趁此机会,起了求教之心,不知日后多久才再得见赑屃,机不可失。 赑屃听问,沉吟良久。 而后也带着疑虑道:“如你先前所说,功法是得自陈千莲那老小子的遗泽,老鼋我深觉匪夷,陈千莲那老小子,虽说也是惊艳绝伦之辈,但想独自推演出这等直至混元的大法,却也委实强难了。依我猜测,此功法定与那鸿蒙天书有关.....” “鸿蒙天书?” 赑屃点点头。 相传混沌以降,鸿蒙初判时,此界有天书降下。 天书分二,奇正相辅。 那正本天书,为三位大道君共得,后分三卷,成为三位大道君,各自立教、传法之本。 而那奇本天书,自降下后就隐遁无踪,从未听闻过问世。 “直到太古末年,陈千莲那老小子横空出世,短短百年就证得道君果位,世间才传出,他得了奇本天书。”赑屃慨叹道,“如今看来,倒像是真的。” 据说封神之战时,千莲道君恪守中立,竟从三位大道君处得到了观摩三卷天书的大机缘。 “所以说,这世上唯一得见那鸿蒙天书全本的,也就那小子了,可算是福缘深厚之辈,可惜如今......”赑屃说到这里,突然止住。 而后似想起什么。 又道:“连小子,本大王告你,若想查明你这功法来历,也不是没机会,你可寻机搜寻当初三位大道君得到的天书残卷,比对一二,或有所得。” “天书残卷?”连河迟疑。 “是的!” 一万四千年多前,封神之战结束,大日仙朝一统东胜神洲。 此界神仙奉道祖法谕撤离,三位大道君思虑为此界留下道统传承,遂将三卷天书分而藏之,留予后世有缘者。 “不过你小子别当真呵。”赑屃见连河神色激动,忙提醒道,“三位大道君怎可能将立教之本留下,不过是择其中一二,配予珍宝罢了。” 连河本来就心觉不大可能,如今得知真相,也并不显得失望。 又想赑屃既然知道这秘辛,是不是也知道那天书藏于何地了? 赑屃似乎察觉他的猜想,连忙撇清道:“喂!我说连小子,你可别讹本大王,那天书藏在何地我可是真不知道,不过可给你透露一些关于天书的线索。本大王前几年游历那西荒妖洲,也曾听闻什么昆仑、蜀山,曾得到过两卷天书...”(未完待续。) 135章 释迦问世 三世身谜 “原来如此。”连河闻听,恍然大悟道,“难怪这两个宗门势力这么雄厚,又分别自称原始、太上大道君的法脉。” “嗯!”赑屃点头,“不过你小子也不用泄气。你现今这宗门不是也承继了灵宝大道君的法脉遗泽吗,本大王也听那天河水府里小龙龟说,当年,你家祖师星河子,也曾得见最后一卷天书,至于为何未取得,那本大王,就不得而知了。” “你日后上心在宗门查查典籍,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倘若侥幸获得那卷天书,岂不是对你未来道途大有助益?” 听得赑屃这番指点,连河备受感动,遂起身朝着赑屃深深鞠躬答谢。 “多谢老鼋你如此费心点拨,小子铭感五内。” “不用如此。”赑屃的话语慎重不少,微微叹息道,“其实,这是帮你,也是在帮我?” 连河闻听此话,颇感诧异。 遂问:“此话怎讲?” 赑屃顿了顿,才思量道:“不知为何,当初在鼋龟山得见你,就总感觉你我之间背负有大因果,也许老鼋我来日的成道劫数,就应在你小子身上,也未可知。” 连河似懂非懂,蹙眉冥思。 赑屃见此,又开解道:“此不过本大王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罢了。” 连河听此,却摇头道:“自我入道以来,老鼋你相助颇多,就往日的恩情,他日定当图报。” “好极!”赑屃开怀笑道,“本大王没看错,你是个知恩图报之辈。切莫扯那些远的,现下要紧的是提升实力,在西荒的那一番游历,总让老鼋心觉不安,仿佛封神杀劫,真的是愈来愈近。” “封神杀戒?”连河蹙眉深思。 想他魂入此界至今,已经十几个年头。 对这“封神杀戒”也多次耳闻,却始终不明白其中到底何意,遂有心求教赑屃。 “也罢,我此去不知多少年月,也该早些让你知道一些这方天地的秘闻。”赑屃沉吟,遂反问连河,“一万四千多年前的那场封神之战,你可知道?” 关于这世界的几场关乎劫数的大战,他早已清楚。 虽不知赑屃为何这般问,却也知道肯定自有其道理,遂点头称是。 “那就好,道祖曾预算的封神杀戒,自与那场封神大战有关。”赑屃一开口,就直至要害。 话说,发生在此界一万四千多年前的那场封神大战,最终以灵宝大道君一门,及或明或暗支持他们的妖族,惨败落幕。 灵宝大道君被算计,以至惨败,颜面无存,甚至要施展圣人威力,重立地火水风、再演世界。 得亏道祖出面,居中调停,才使其歇了此念。 却道最后,还不忘放言:“天道昭昭,因果轮回,这一战尚未完,来日杀劫,我等再分雌雄。” 想那圣人之语,岂是胡乱而言,可谓言出法随。 “当日道祖就曾默运天机,知来日之劫,才当完封神劫数。”赑屃若有所思道,“遂勒令此界神仙全部撤离,各自修身养性,严禁下界显迹。” 然上有严令,下有对策。 神仙虽不能私自下界,却可转世历劫。 赑屃接着又讲了一件他游历西荒妖洲事,所听闻的大事,虽说发生在西荒妖洲,却与东胜神洲的修士,可是息息相关。 封神之战后,西方教的光明、燃灯,遵天道化身的道祖严令,也应撤离此界。但那光明佛祖,却舍了法身在此界,只以真身飞升,为此,欠下此界一桩大因果。 随后,在此界虚空魔劫中,他将法身用以镇压蛮州的天魔渊,才了却了这桩因果。 “但那西方教一直图谋东胜神洲气运,怎会没后手?”赑屃似乎对这些沙门中人并没多少好印象,鄙夷道,“那光明佛居然动了尘念,转世历劫,就是那燃灯老秃驴也修了三世身,可真是狡兔三窟,贼心不死。” “燃灯?”连河听到这熟悉名字,想起在武陵大山镇压邪庙的老和尚,不仅诧异道,“他不是死了吗?” “呵!”赑屃冷笑,“你傻不傻啊,他都修成了三世身,如何能轻易死去?” 原来,燃灯真佛所修的根本功法为《三世身劫宿经》,能修炼出三世身来,且各个法力无边,如同一人三体,三人又各不干扰。 这无上神通,与太上大道君的“一气化三无”,有异曲同工之妙。 燃灯真佛的三世身,有两个,为世人所熟知,即往世身,燃灯真佛。 如今,大概是真的肉身已死,法身也将灭。 现世身,地藏菩萨,正好端端的坐镇幽冥,超度亡灵。 至于来世身,却从未显于人前,竟无人得知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 “且不管燃灯老秃驴的来世身之谜,如今你心里要记住,那西荒妖洲如今沙门重演。”赑屃嘱咐道,“虽说偏安天竺一隅,却也不容小觑。” 原来,那光明佛转世厉劫,投身天竺的迦毗罗卫国中,释迦家族一王子。 据说一出生就会说话,而且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走七步,每走一步地上就会涌出一朵金莲,最后开口道:“天上天下,唯吾独尊,三界皆苦,吾当安之。” 他此后舍王位出家,竟寻至西天灵山遗址,在一菩提树下得悟大道,修成丈六金身。 这还不算! 随后又接引了不少的弟子转世厉劫,再证菩萨、佛陀果位;并重启灵山圣境,广收门徒,传播佛法,自号“如来佛祖”。 “这还不算,据说他还明着奉曾经吞了他金身的孔雀为大明王,却实质是予以囚禁了,如此佛口蛇心,心狠手辣之辈,你以后可要多多注意。”赑屃不无提醒连河。 “对了,你那灵宠大金,若本大王所料不差的话,定是出自元凤一脉,当为金翅大鹏不差,这样说来和那孔雀大明王渊源不浅,还算是那如来佛祖的亲娘舅呢。”赑屃说道这里,不由呵呵笑起来。 连河前世也知晓其中典故,但对什么“元凤”一脉,就不大清楚。 遂又向赑屃请教。(未完待续。) 136章 凤育九雏 终踏玉液 “这话说来就长了。”赑屃有些讶异连河竟不知其中根由,遂道,“但长话短说,事关龙汉初劫之事,当时天下之妖分祖龙、元凤、始麒麟三族。” 祖龙掌水中万物,元凤为百禽之祖,掌管空域,而始麒麟则为万兽之祖,掌陆地。 所谓“龙生九子、凤育九雏”。 元凤孕育孔雀、朱雀、凤凰、彩凤、青鸾、火凤、鹓鶵、鸿鹄、大鹏。 大鹏既为孔雀幼弟,自然就是佛祖亲娘舅。 连河听此,不由撇嘴:“都成佛祖了,还能被吞?” “呵!”赑屃不以为意道,“他那佛祖是自己封的,唬傻子罢了。他若成圣,岂不是早离开此界了?充其量是刚证得真佛果位,与道家的真君相仿,你假以时日,定不输他。” 连河听赑屃这般解释,才恍然大悟。 心下也寻思着,看来这方天地虽与自己原来世界的传说有些不同之处,但大体还是一致。再结合明河的一些残存记忆来看,尚且还有百多年,才能到那“大争之世”,也就是赑屃口中所言的“封神杀戒”。 届时,他也许没能证道长生境,但也至少是个紫府大真人,想要避开那封神杀戒,以图自保也是不难的。 但想到封神杀戒,有想起自己得自广成金船的那打神鞭来。 不知道这神道至宝在自己手里,已与那神道沾染了多少因果,可不要届时陷入封神的大因果,一不小心上了封神榜,岂不冤枉? 自他踏入修行之道,始终是追求一个长生超脱,逍遥无拘。 岂能甘心被封神? “封神榜上无我名,三界五行无我身。”连河暗自念叨,“这才是我的志向所在,时刻不能有忘。” “好!好!好气魄!”赑屃见连河突然念出这两句诗,也备受震撼,遂道,“连小子,好气魄,本大王看好你的。不过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眼下还是元气境的小修士,唯一的重任就是修行,早早提升修为,他日杀戒来临,才的有机自保。” 听得赑屃这么一提醒,连河也从那种无限遐想中回神。 赑屃见诸事交代清楚,身影一晃,化作一道乌金之光,就此遁去。 连河也开始按部就班,开始苦行僧般的修行日子,如今没有青铜镜相助,拾起了赑屃曾给予的三字绝品真灵术,虽然说修行比以前费事一些。 但好在他用时日补了回来,所以他的修为,可谓日日有变。 修炼未足半年,已达至炼气七层境界。 这时,好消息接踵而来,首先是周闻、江心月,相继晋位内门弟子,玉液筑基成功。 不知道是连河很少出冰火岛的缘故,还是不喜欢议论别人的事情。 门内依旧纷纷传言,他陷入瓶颈,始终无法到天极峰采罡气入体,一度尘嚣甚上。 就连冰火岛上的竹妖,竹叶、竹笋等童子耳边都听到了不少难听言辞。 可没多久,这种嘈杂之音就被狠狠打了耳光。 冰火岛,玄离居的洞府中,连河正闭目盘坐在云床上修炼。 只见他运起《混元不灭大罗无上三莲三无三洞经》中《禹余天灵宝无极洞玄十二篇》中的心法口诀,当即异象纷呈。 只见他天灵上方,三尺虚空之处,凭空出现一条大河,河水澎湃,浪涛滚滚,崩腾不休,在那河水之上有五朵颜色各异的莲花随波沉浮。 莲花若盆大小,各个俱有十二品相。 青翠欲滴的青莲上,长着一棵参天古树,这古树巨大而富有生机,繁茂的枝叶,亭亭若华盖,细细看去,每一片叶子之上都有天然的细小图案,或蛟或犴,或獬或狼,不一而足,惟妙惟肖,玄奥异常。 古树枝叶摇动,将漂浮与大河上空的濛濛青气搅动的翻腾不休,大量青气被其吸收,瞬间长出新的枝叶。 嫣红如血的红莲中,是一片火海,烈焰蒸腾,炽热无比,火海中隐约可见有赤红气体与烈焰纠葛,化作各种飞禽走兽,正应了二十八宿中的尾火虎、室火猪、觜火猴、翼火蛇之相。 这虎、猪、猴、蛇彼此或嬉戏,或争斗,相互交融,隐隐显现出一巨大的,拖着长长尾翼的赤金之鸟,仿若南方朱雀。 其扇动双翅,顿然烈焰升腾万丈,赤火遍及八荒,仿若烈焰地狱般,似要连那虚空也要焚化。 再看那居中的金莲,其内更是高山连绵,峻峰栉次,土黄色的雾气萦绕其中,也俱化作一个个飞禽异兽,地有貉、獐,天有蝠、雉。 更有一上古神兽的虚影,仿若麒麟,独卧峰顶,居中镇守,睥睨四方,诸邪莫侵。 还有一漆黑如墨的莲台,在大河中时隐时现,似早已与大河融为一体,围绕莲台的,可不正是二十八宿中的箕水豹、壁水貐、参水猿、轸水蚓。 最后是那白色的莲台,其内自成万千道剑光,剑光中各种声音,摇摇课文。 或是金龙当空长吟,或是金牛对天长哞,有或是金狗狂吠,金羊低咩。 它们吐出的道道金气,在虚空交融,化生为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目露精光,声震四野。 连河一一观览这五莲后,心念微动,却见环绕在云床四周如同云雾般的天地元气,好似受到了吸引。 被这条大河鲸吞牛饮一般尽数吸了进去,随即那大河之中升腾起股股濛濛青雾,这些青雾分作五道,纷纷投入五莲之中。 这五朵圣莲及内蕴的异像,都是他修炼“三这三那经”玉液境功法,所呈现出的奇异、独特效果。 “三三经”这部功法,他虽猜不透真实来历,但见玄奥非常,当真是天地至法。 拜入天河宗,九年零三个月后,连河终于真正踏足玉液,玄关筑基。 自此,成为一名得寿三百载的真修之士。 如今虽说才踏足玉液境,但见功法中所说的五莲,及内蕴的异象轮转,生生不息。 据他猜测,及询问冲守真传这样的法术行家,才知道,这五种异象,来日甚至可作法术,用以御敌。(未完待续。) 137章 五行真解 采罡天极 其威丝毫不弱宗门传下的那几门高阶法术,甚至还要略胜一筹。 想到此,连河不由觉得神满意足,心怀大畅。 不过,冲守也曾直言相告:“...这五莲及内蕴的异象,如今也只是空有影像,无有神威,还需尽早采那天罡、地煞之气,慢慢炼化,方能显威...” 当时,他并未道明实情,言说是得了一本《五行真解》残缺功法,只修炼了上面的法术。冲守听此,也只是笑笑点头,并未多问什么。 内视丹田,五朵五色莲台漂浮在在玉液中,上有青铜镜射下濛濛青光,五莲缓缓旋转。 一道青色剑光,乍现乍隐,起伏不定。 知道自己玉液修为已是稳固,合该前往那天极峰采天罡之气入体。 天极峰,高约数万丈,可谓天河宗最高峰,没有之一。 峰顶罡煞崖,面积不大,约莫百丈见方。 分南北两区,南边略高,北边稍低。 看到眼前这等奇异景象,连河不由对引路的冲守真传,询问何故。 “这南边就是门内弟子采集九天天罡之气入体的所在,短则三月,长则一年半载,便可采罡气入体圆满。” 冲守真传作为后备掌门,对宗门每一处可谓了若指掌。 信然自若,继续解释:“北边略低之地,曰做混煞台,那里五行煞气,驳杂交融,凶悍难驯。” 据说三千多年前,这里本来有五个各自分开的地煞之穴,正对应五行之数。 却因当年射日之征中,天湖中的庞然大派,九莲道宗一朝覆灭,东天山中的天山宗,也遭殃灭门,灵脉被毁。 濒临的天河宗,地脉也受到了不小影响。 从此五煞融合,不再适宜弟子采集。 连河闻听,心下异动,有了计较。 但仍面不动色,拱手道:“多谢真传赐告,你事务繁忙,带路至此,已多有叨扰,我已知此间情形,闭关采罡,按部就班就是。” 冲守将一黝黑令牌交予他手,还不忘嘱咐:“令牌乃罡煞崖出入门禁,每次只有一名弟子可采天罡之气,以免受到影响,搅扰。你且放心使用,如今有老祖坐镇天极峰,更万无一失。” 连河自是知道,天极老祖如今归来,坐镇天极峰。 不但解放了在这里守护九曲天河阵的明秀大真人,天河宗也似得了解放一般,宗门高层行事,不再那般束手束脚,竟敞放不少。 虽然宗门底层弟子,尚不知宗门有这么一位大人物坐镇。 但高层,却都全然知晓。 甚至宗门里的一些主要长老、执事,也隐隐知晓一二。 如今的天河宗,除了明光、明秀及明冲三位紫府大真人外,还有一名化身阵灵的明恒,守护着九曲天河阵。 明冲大真人,为当年明字辈弟子中的大师兄,修为极高,据说已触及长生门槛,因常年被征调至虚空界,参与修复天胎地膜裂隙,不在宗门内。 故而,连河入门近十载,却从未得见。 明字辈如的明山、明水两个隐修,虽然只是道胎境修为,但真是势力是不容小觑的。 往下的冲字辈金丹真传,则是冲玄、冲守、冲枯、冲薇、冲宁五人。 此外宗门尚有明字辈、冲字辈的长老、执事百余人。 但这些长老、执事,最重要的被门内称为“十二大长老”,“四十八执事”。 十二大长老总揽、掌管刑天、万法、善功三大殿。 而四十八执事,则分管丹堂、阵堂、器堂等堂口,还有天水坊市、宗门内的西海坊市等。 天山西海,又称小天湖。 就在天极峰西侧,如今连河站在罡煞崖上,看得清清楚楚。 那片水域与天河相通,湖中千岛林立,风景极为优美。 又植有万亩圣莲,是宗门弟子引灵开窍、获取圣莲子的重要地方,且又是宗门坊市所在地。 平日里,聚集弟子最多,也最为热闹。 连河看着远方千岛林立的天山西海,默默收回目光。 抛出令牌,打开罡煞崖禁制。 开始按部就班,采天罡之气入体的水磨修行。 玉液境,为修行第二境。 细分玉液、罡煞、龙虎。 玉液不论,单是罡煞,又分两步,即采集天罡,凝练地煞。用此两气冲破体内窍穴。根据窍穴多寡,共分三十六天罡穴,七十二地煞穴。 因此罡煞境界这两步,可谓水磨功夫,是急不得的。 连河盘膝稳坐,一边默诵《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存思、观想那无名神祇。 无名神祇端坐虚空,幽幽冥冥,混混沌沌,连河灵台中的杂乱的念头渐渐消失,尘埃尽去,空明无垢。 如今的连河,心头宁静,灵台通明,虽然还有无数念头生生灭灭,起起伏伏,却对他丝毫无碍。就好像大海中的波生浪涌,无改大海的安静。 连河就像回到呃母胎的孕育之中,又似乎来到了宇宙未开,鸿蒙未判之时,无思无感,无欲无求。 唯有一点真识,如灯如豆,照耀灵台。 这就是存思、观神,达至锁神定心的最高境界。 鸿蒙初判时,道祖于紫霄宫传道,讲述修行法门,曾言:唯念定心之上,豁然无覆;定心之下,旷然无基。 遂将锁神定心视为超脱凡俗的起点,一切大道的基石。 似连河现下的情形,许多修士一生或许都难入一次此境。 一入此境,修行自然是事半功倍。 连河如今能随意入得此境,自然与他常年累月的修炼那不知来历的《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有关。 如今尝到了甜头,他自是知道当年能以魂体,得此功法修行,是何等有幸。 智慧明净,灵台安宁,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连河开始引遍布周身的天罡之气入体,冲击三十六天罡穴位的天魁。 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 一天.... 十天.... 甚至一个月后,连河依旧在采罡。 时间一晃,三月而过。 只见端坐而纹丝不动的连河,发出长啸一声,他的灵台三寸之上,虚空之处显化出一片星空来。 三十六颗星芒若隐若现,俨然成斗柄之状,正合天罡之数。(未完待续。) 138章 忽遇魔煞 大金护主 “用近三月功夫,才将三十六个天罡穴窍一一采罡气冲破、洗练、藏气完毕,当真是水磨功夫,真正的修行日子,果真清苦。”连河收功感慨。 又想着下一步该下山,寻那五行融合的地煞之脉,不禁有些皱眉。 地煞,虽说并不少见。 但要找到与自己灵根契合,品相上佳的,却是极难。 好的地煞穴脉,不是早就被修行前辈采集个七七八八,就是被掌握在大大小小的宗门手中。 天底下极好的地煞穴脉,若说没有是不可能的。 只是肯定都隐藏极深,或危险极大。 这也就是宗门中多名早已晋位内门的师兄、师姐,迟迟不得罡煞圆满的原因之一。 天河宗手中掌握的最好的地煞穴脉,如今被污染了,就在这罡煞崖上。 至于那些不上档次的,也许一些转为执事的弟子会去用,连河是断然不会这样糟蹋自己。 想到那已经五行融合、煞气难驯的地煞穴脉,连河心头灵光一闪,计上眉头,心下也有了决断。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如今我既已激活五行灵根,合该用那五行融合的地煞,眼前就有,何必舍近求远?”连河起身,往罡煞崖北边的混煞台走去。 …… 只见一处数丈见方的洼地,煞雾滚滚,阴森渗人。 连河直觉感到这翻腾不息的煞雾之中,隐藏有一可怕存在,甚至能隐约感知到一灰影存在。 但转念一想,此在宗门内,能有什么危险? 连河在往前走,已经贴近混煞台。 煞雾渐渐变动。 果真有一灰影在慢慢生成,见连河止住脚步,他身形渐渐散开,变成大片雾气,融入身后煞雾之中。 居然无形无质,不受形态拘束。 “到底是何怪物?”连河寻思,心内诧异。 随手招出紫郢剑,往身上拍了一张高阶金刚符。 缓缓向着混煞台中心去。 咔嚓! 仿佛是什么咬上了钢铁一般,连河身子一震,后退两步,低头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高阶金刚符,面色大变。 “咕哇!”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禽鸣响起,没想到,情急时刻,大金不知何时已经从灵兽袋中飞出,双翼展开,乌金色的爪子虚罩开来,死死定住一团黑雾。 那黑雾被大金抓住,却还能动。 霎时化为一个头颅,露出猩红双眼。 张口一喷,一道乌黑光芒朝着连河面门射来。 “不好!” 察觉不妙,连河扬手弹出一物! 那是一道耀眼的金光。 混煞台中,金光闪过。 吃痛之声响起! 那被大金抓住的黑雾化成的头颅,竟口吐人言道:“可恶人类,居能伤吾?” 说着大力挣扎,眼见要脱离大金的巨爪范围。 连河左手掐诀,口念咒语,一道掌心雷拍了过去。 同时也退后几步,唤回大金。 那怪物藉此挣脱隐去,大金也遭了不小反噬,低声“呜呜”叫了两声,目露狠厉之光,四处寻觅那魔煞。 “魔煞?” 连河想到那团黑雾,与古籍记载的魔煞相似,心下大动。 转念一想,也恍然大悟。 想来这数千年,混煞台因长久废弃,竟渐渐生出此等煞雾,看其势力,当是不俗,至少是比连河修为要高。 这魔煞虽只是刚生灵智。但异种修行,一旦生出灵智,自然势力大增。 如今,虽说大金极有可能是金翅大鹏的后裔,可惜灵智未开,空有蛮力,帮不上多大的忙,是不是该找了帮手,再来除魔? 看着一旁的大金也带着关怀的眼神看自己,心下一暖,不由莞尔一笑。 “好了,你且养伤去,我自有主意,不会有事的。”连河拍了拍大金翅膀,将其收进灵兽袋中,又想着混煞台既然能孕育出此等魔煞,肯定品相不错,更有心除去此物,好一举凝煞入体。 再说他自真正踏入玉液,尚未与人斗法,也想练练手,顺便也为日后宗门五灵根的弟子,留下一个凝煞的好去处。 如此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至于能否除魔成功,连河心下也有几分把握。 再不济,全身而退还是不在话下。 既然是地煞凝出的魔煞,自然要靠天威降服,而连河手中与天威相合者,莫过掌心雷,还有那紫郢剑。 至于掌心雷符、金刚符等,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他傍身的其他法术、技艺,貌似都没多大用,这也提醒他以后该多学几门降妖除魔的技艺。 野火春风、天河落木这两个高阶法术,貌似对这种无形无体的魔煞没用。 而自入内门修习的《伏波照海剑诀》,也使不上。 倒是从段云鹤那得到的青冥剑气版“少商剑”,或可一用。 只是此剑虽说威力无比,但也极耗费灵气,依他如今的修为,勉强施展三次,已是极限了,这是他的保命神通,轻易不得用。 至于进入玉液境后,修炼“三三经”附带的五莲及内蕴异象,就像冲守所言,现在还“徒有其表,无有其实”。 想来想去,自己安身立命的手段也就这些了。 不管别的,如今对付这魔煞,只有以天雷之威来克制,再寻机将其灭杀。 拿定主意,连河抖擞精神,开始往那混煞台中而去。 台中央乃一洼地,洼地正中是一洞穴。 滚滚煞气,自洞穴中冒出,先前在洞口晃荡的魔煞已不知去向,想必是养伤,或者在暗中窥伺连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连河思付,我有实力降妖除魔,自碾压而去,何必管那些小手段。 施展御风术,徐徐往地煞洞穴而下。 约莫十几丈后,终于着地。 这里的煞气之浓烈,比之洞口,高出百倍不止。 连河手持紫郢剑,于身上再拍了两张高阶的金刚符,这才方言打量四周。 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眉头一皱,心念一动,丹田中的那道实化了的青冥剑气,开始旋转。 连河双目犹如加注了神力一般,清光四射,看向身前数丈外的一片煞雾。 随着煞雾翻滚,一个灰影凝聚出来。 “好胆魄,居然敢下来吾的地盘?”那魔煞说话不怎么连贯,但声音却阴测无比,令人不寒而栗。 “此乃我天河宗,居敢自称你的地盘?” 连河说罢,默念咒语,运功灌灵入紫郢剑,遥指灰影。(未完待续。) 139章 筹谋斩煞 老少对弈 原不足三尺的紫郢剑,顿然紫光大放,化身半丈,剑身上雷电游走。 噼里啪啦。 连河及紫郢剑周身的煞气,如见了克星一般,纷纷退避。 灰影自感不妙,携带满穴的煞雾,迎面直扑过来。 连河面不改色,踏出千莲步,瞬间绕到灰影身旁,出其不意,一剑横扫而过。 凭借自身修为,以及紫郢剑自带神威,轻易把灰影腰斩。 灰影以煞气凝结身躯,但却十分凝实,不比一般人的肉身来得逊色。 然而以灰影相当罡煞的修为,仍被腰斩,腰斩之后,这具灰影躯体散化,变成大片煞气,飘退回去,与身后的无穷煞气汇合,只在刹那间,复又变成一具灰影。 连河此招,乃有意试探。 见如此果真无法伤及魔煞根本,就知道需另想法子,找到其命门,一招毙敌。 却说这这灰影中了一剑,已不再那般平静,煞雾荡动,忽大忽小,如同呼吸急促,情绪波动一般。 显然也是受了伤。 连河没有停手,他把手一张,掌心对准了灰影。 随着口诀,一道拇指粗细的闪电,突然而降! “啊!” 是魔煞吃痛的惨叫! 连河见此,有接连弹出两道符! 咔嚓嚓! 咔嚓嚓! 两道紫雷,接踵而至! 那魔煞如何能想到这等局面,半边身子已被劈去,尚来不及复原,见连河又在掐诀念咒! 通红双目,露出精光! 大口猛张,吐出一黝黑珠子! 正在施法掌心雷的连河,感到一股精幽的煞气袭来,脸色大变时,身上的三道金刚符已经接连化为灰烬。 那黑珠子长了灵性一般,朝其面门飞来! 千莲遁法使出,瞬移数寸,将将闪避! 黑珠穿过连河左肩而过,顿感体内灵气游走一滞,法力不继,差一点就要跌倒在地。 连河一招剑诀使出! 一道紫光只将那黑珠打了旋转,竟让其遁飞回去,那魔煞收了黑珠子,转眼散去身形,消失无踪。 连河捂着肩膀,吞下一口解毒、疗伤的丹药,自语道:“好险啊,勉强将之打退,无法伤及其本体,看来那黑珠应是这魔煞的本命之物。” 连河因要运功疗伤,不得不召出大金来替他护法、警戒。 连河只顾在这地煞穴脉中疗伤,没想到在这天极峰的地脉深处,也有穴脉。 穴脉正中,是一密室。 密室中,有一蓝莹莹,透明的巨大圆珠。 圆珠之中,有一老一少在对弈。 忽然,老者感觉地脉异动,皱眉默放神识,似看到了什么一般,惊疑一声后,兀自而笑。 “老祖宗,所笑何为?”与老者对弈的是一清秀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模样,却和老者一眼,俱是透明身躯。 “没啥,峰顶地煞穴脉里的那个还未成气候的魔煞,不知怎的被人察觉了,正被追杀呢!” “宗门内哪位真传,如此清闲,去追杀这等不入流的妖魔?”清秀少年不以为意道。 “可不是什么真传弟子,是我与你提及的那位天资不错,极有运道的小弟子。”老者说起连河,面色和善,笑意彦彦。 “哦!”清秀少年终有动色,也循着神识去看,而后道,“嗯,这小子好似刚才吃了亏,在疗伤呢?老祖宗要不要去替他料理了,你知道,我是无法动身分毫,要不然...” 天极默然,他自是知道眼前少年时天河宗明字辈修士,道号明桓。 240多年前,天河宗被天池、幽冥二宗借口围攻时,因天河宗的护山大阵,九曲天河阵阵灵被门内奸细拘杀,危急时刻,明桓自愿舍去道行,化身阵灵。 从此不能脱身这镇压阵眼的定海珠半步。 见天极沉默,明桓还想开口时,天极摆手淡然道:“没事,你和那明秀、冲薇一样,太过紧张这弟子了,磨练磨练没啥,他是对敌经验不足所致。” “况且掌教未曾出山,又有山河鉴在,岂能不知门内这点事,他都未动,说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你放心,不会折了这个苗子...” 果不其然! 天极在这地穴中这么说时。 天河大殿内,掌教明光也捋须自语道:“这小子,又不安生!” “随他折腾,莫要理睬!”虚空中,苍老声音回应。 “师叔祖说的是,还以为他该下山去寻地煞机缘,没成想应在宗门内。就是不知这已五行融合的地煞,对他能有什么用?” “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他自有秘密,不愿说,我们就装作不知就是。”苍老声音似想到什么,又说,“若他能在宗内凝煞也好,若不能也要训诫,近日不可下山,好生准备那西林论道之事!” “谨遵师叔祖吩咐!”掌教明光说着,袖手一拂面前的四方古镜,继续闭目打坐,运功修行。 不过片刻功夫,连河行功圆满,伤势基本痊愈。 遂起身收了大金,往魔煞逃去方向而去。 他也是与这魔煞较上劲了,不除去誓不罢休。 没走多远,只觉前方的地脉通道内,浪潮滚滚,灰暗煞气好似浪潮奔来。 在煞气之中,有个灰影若隐若现。 眼前景象仿佛与之前并无不同,然而,灰影已经凝实了许多,添了少许厚重之意。 当煞气极为凝炼,便近似于实物,便有厚重之感。 至少一两道掌心雷,再也难以伤及根本。 连河没有惊惧,只低笑了一声。 当前站定,直面魔煞。 肃然道:“小道连河,为凝煞而来,今遇魔煞,以雷法除魔!” 连河伸出左手,手中正握着七八张掌心雷符。 他袖手一挥,便有一股风从掌心发出,将原本握在手中的掌心雷符尽数吹在半空。 七八道紫雷,劈头盖脸朝魔煞袭去! 魔煞见此,似有应对之法,张口一吐,黑珠闪现,意欲用黑珠来抵挡这些雷符! “就等你这招了!” 连河见此心喜,大呵一声,右手食中两指并剑,一道煌煌剑气,迸射而出,直朝着魔煞的大口飞去。 少商剑气! 魔煞觉察不对,连忙避身,分心时黑珠也失了准头。 连河笑道:“受死吧!”(未完待续。) 140章 罡煞俱得 西林论道 挥臂招出紫郢剑,一招“山海同寿”剑法使出。 紫郢剑被强大灵气御使,化作紫色剑光,连着法剑本身,瞬间贯穿黝黑珠子! 这才是连河杀招所在! 嘭!嘭! 剑光四射,雷声轰隆。 两声巨响后,黑珠炸裂开来的同时,那魔物本体也被少商剑气剿灭粉碎。 连河连连后退数步,口里噙着一口鲜血,还是没忍住喷了出来。 “可恶!都死到临头,还敢自爆命珠,大意了!”连河面色惨白,摇头苦笑,心想还是自己对敌经验不够。 应该先斩其身才对! 天极峰底,幽蓝色的定海珠内。 清秀少年愕然,良久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不过刚刚玉液,就斩杀了这罡煞圆满的魔煞?” 莫说是他,就是天极,也颇为赞叹。 他默默下了一子,道:“那道剑气,怎么像是少商剑的路子,这可是蜀山的不传之秘,这小子从哪习得?” 明桓听问,便将自己从明秀师姐处所知的大概,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得自高昌段家,蜀山也无话可说的。” 此语罢了,不再开口,只是静心对弈。 天极峰罡煞崖,地煞穴脉深处,有煞气翻滚,如同泉水源头一般,不断地把煞气喷吐出来。 这里的煞气色泽幽深,寒意十足,有彻骨幽冥之意,比之于通道之外的灰色煞雾,显然等次更高。 “从地脉源头喷出而来的煞气,显然质地纯净,品阶更高,堪称绝佳。” 连河站在地脉深处,望着内中一个幽深无尽,直通地底九幽的洞穴,正是从那个洞穴中,不断喷出冰寒煞气。 自三日前与那魔煞一战,他虽然最后大意被魔煞自爆命珠所伤,所幸不是很严重,如今早已复原无碍。 他既为凝煞而来,自然要寻那最好的地段。 所以就继续往这地煞穴脉深处而去。 学着此前的采天罡之气入体方法,盘膝坐下,存思、观神,心神清净之时,开始凝炼地煞之气入体,冲破七十二地煞大穴中的地魁。 连河静静盘坐在地脉深处,悠悠呼吸,徐徐吐纳。 凝煞事关道途,又是水磨功夫,不得不小心谨慎,可谓慢工出细活。 当最后一个地煞大穴,地狗穴位被煞气冲破,洗练,融合真气,藏于其中。连河的灵台三寸之上,又是一片星空显化。 七十二颗星芒闪耀,与此前的三十六颗星,相辅相成,互为依靠。 连河深吸口气,自语道:“凝煞功成,如今一举采天罡、地煞成功。只得来日引地煞之气洗练天罡穴位,天罡之气洗练地煞穴位,达至罡煞圆满。” 如今再看丹田中的五朵莲花,及内蕴的异象,竟都十分真切起来。 “想来如今我再对上那魔煞,自可调动白莲中的白虎、红莲中的朱雀,用来辅助灭敌了。” 连河这样浮想联翩时,却不知外面天河宗,因为他早已物议如沸。 近十个月,罡煞崖上,冲守真传已经来了两次,都不见阵法异动,心下倍异。 这一年的采罡时间也太长了吧。 按照连河的资质,不该耗费这么长时间。 一时间,门内的各种说法又冒出来。 甚至惹得周闻恼怒不止,多次为连河辩解。 就连陆伯言也心有不悦,觉得门内一些执事、长老真是闲得心慌。 就在冲守第三次前往罡煞崖,意欲用少掌门权限打开禁制时。 阵法竟自动打开,一副云淡风轻的连河。终于从罡煞崖下走出。 迎接的冲守本想询问怎么回事时。 却感眼前的连河大不一样,忙用神识打量。 遂大吃一惊道:“连师侄,你居然罡煞俱已采得,等待交融炼化,就可罡煞圆满?” 连河点点头道:“让冲守真传久候了,我采集完天罡之气,本想下山,不料怎么感觉那混煞台的煞气竟自洞入体,遂试着引煞入体,没想到煞气竟契合我的灵根和体质,还有所修的功法,纯净无比,所以索性引煞入体,故而耗费的时间长了些!” “一年功夫不到,省却别人数年苦功,连师侄,可真为大福缘之人...”冲守不无羡慕道,“这要传出去,不知宗门里,又将是怎样一场说道!” 连河摇摇头,似从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自顾道:“我心修我道,我道从我心,若顾他人言,大道终难期!” 冲守闻听,心神俱动。 看着连河远去的背影,心下万分感慨。 天才就是天才,眼界、资质都需一流,才所谓真正的天才。 踏下天极峰的那一刻,连河一年未满,就真正步入罡煞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河宗。 那些还在和周闻、陆伯言辩论的长老、执事,顿然哑口无言。 周闻等人也不屑一顾的离开,前往冰火岛,自是恭喜连河去了。 就在天河宗上下,纷纷称道连河一年未满踏步罡煞时,又有一个消息传开宗门,二十年一期的“西林论道”,马上就要到了。 无论内门还是外门,无论是弟子还是执事,都纷纷奔走相告,激动不已,似乎一场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 何谓西林论道? 连河也是一头雾水,入门至今,唯一一次听说“西林论道”,还是才进宗门时跟着执事赵守仁前往天山坊市。 在酒楼时,被天池宗的弟子用幻术作弄,听说天池、天河两宗,每二十年就要在沙洲北边的天林山,做过一场“西林论道”。 用来定下一个20年,西林秘境的归属。 “不过,听说这一次之所以引得宗门诸人奔走相告,是因为西林秘境中,一甲子才得一熟的天魔他化自在莲,也要一论这颗自在莲子的归属。”陆伯言边往嘴里丢着花生仁,边自顾自的说。 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哪里有半点修行人的风范。 一旁,无论是在把玩一柄小小玉剑的周闻,还是安然静坐,看连河描符的江心月,都似乎早已习惯了陆伯言,这位内门二师兄的大大咧咧。 不过在听到陆伯言说到“西林论道”的事,都不由动作凝滞了一些,倾耳细听。(未完待续。) 141章 金钟九响集门人 连河虽然手上还在描符,但也慢了不少,毕竟分心二用之法,他还初涉此道。 见果真引得三人动色,陆伯言嘻嘻笑道:“以往的西林论道,都是武斗,而这60年一次的,则加了一场文比。” 武斗,自然是直白白的比拼修为、功夫。 两宗各派出还丹、玉液、元气三个境界的修士,每方六人,采取“六局四胜制”,胜出一方,获得20年的西林秘境掌管、使用权。 西林秘境,里面最吸引的莫过于一条上品的灵脉。 据说当初是天池、天河、天山三宗一起发现,因互相争执不下,遂在九莲道宗的调停下,兴起了“西林论道”。 除了上品灵脉,西林秘境的一株天魔他化自在莲,也颇为吸引人。 这朵莲花,可谓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灵根。 据说是太初年间,一名无上天魔陨落而化,每60年方能结出一颗自在莲子。 这莲子别无它用,唯对走火入魔的修士功效显著,不但能祛除心魔,还能恢复被损的肉身、元神,可谓渡心魔大劫的圣药。 这颗莲子的归属,以“文比”定输赢。 就是两宗弟子,均可进西林秘境内,到天魔湖中去碰机缘,得莲子。 那天魔他化自在莲甚有灵性,任何靠近天魔湖的弟子,都会被其裹挟到不知名的幻境之中,只有识破一个个幻境,方能最终得到自在莲子。 有人也许运道好,破得一两个简单幻境后,就得了莲子。 有人也许背运,破得成百上千个幻境,却始终还在幻境之中。 何况幻术一道,是天池宗的看家本领,所以历届的“文比”,天河宗都相反与武斗,输多赢少。 不知为何,这两百多年,天池宗次次派出最精英高手,似乎志在必得,使得天河宗居然一次都没赢。 “那这次陆师兄你是要参加文比,还是武斗?”周闻收起玉剑,认真询问。 “那还用说,自然是武斗了。”陆伯言不假思索,反问道,“小蚊子,你呢?” 被陆伯言这么称呼,周闻心里很不爽,但也无法。 看了眼还在描符的连河,而后道:“连师兄呢?” “我?”连河停下手中的活,皱眉思索。 其实他对打打杀杀有些不太热衷,反倒有意撞撞运道,见识见识那些天魔他化自在莲幻术手段。 之所以这么打算,是因为自付有那能破除幻术的青冥剑气撑腰,有宝不用,岂不是浪费? 见陆伯言、周闻、江心月都看向自己。 连河淡然道:“再说吧,看宗门的意思...” 陆伯言又把目光看向江心月。 她腼腆一笑,轻声道:“我武斗肯定不行,还去试一试文比吧。” 她说得在理,江心月之所以能和周闻前后脚进得内门,据说是得了一场大机缘。 连河也私下里听周闻提及,据说是江心月有一日去天水坊市,回来路上天降大雨,无奈到一山洞躲雨。 闪电劈中一棵千年古树,而那古树正在孕育乙木灵珠,不料遭了劫数,让江心月得了缘法。 将那几近成型的乙木珠给吞了下去,生生的省去数十年苦修之功。 如此来看,江心月这姑娘,也算得运道深厚之辈。 只是她生生拔高修为,底子有些虚浮,故而入得内门,就一直没急着去采天罡,而是在打磨灵气,苦熬真元。 且她性子温和,不长于杀伐争斗,选择文比也可理解。 最后,陆伯言还是没放过周闻,得了他一句“连师兄选啥,我也选啥”。 陆伯言闻听,朝连河眨眨眼,带着一脸坏笑而去。 连河一头雾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尚未开口,却听得宗门响起钟鸣之声,足足九下! 嗡!嗡!嗡! 悠扬浩荡的钟声,回荡在晚霞铺遍西天的天河宗内。 “金钟九鸣?莫非宗门出了什么大事不成?”连河起身,迟疑道,同时看向同样迟疑的周闻、江心月。 天河宗的金钟自有一套法度。 金钟三响,还丹以下的众弟子可应对,金钟六响,还丹以上,包括各峰峰主自行应对,金钟九响,则是全宗门,除了闭死关者,齐齐应对。 往上,还有金钟十二响,则是关于天河宗道统兴衰,唯有门中出了问道长生的真君,方可如此。 如今金钟九响,就是宗门上下要齐聚天枢峰应对。 连河看向周闻、江心月,互相眼神稍作交流,就齐齐御剑,往天枢峰,天河大殿而去。 三人一同落在天河大殿前的巨大广场上,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最多的还是外门弟子,有两百余人,由冲枯真传领着,站在一侧。 另一侧人数较少,不过百多人,自是内门弟子、真传弟子,还有各位执事、长老。 至于修为在还丹以上者,都隐在虚空,不露真相的。 连河顺着陆伯言的招呼,朝着几位师兄走了过去。 原承风、金日泰、木米竹、刘子倩等,都在,一一见过礼后,默默静站着等候掌教喧话。 就是片刻功夫,虚空中一道金光闪现。 冲和掌教现身,岿然正坐,怀抱浮尘,神情严肃。 扫视有了一眼广场众人,又与虚空中几处莫名存在,微微颔首。 他身后的一个童子,捧着一个册子,扫视一眼,合上。 朗声道:“禀掌教至尊,宗门上下共计三百九十八人,俱已到齐!” 明光掌教微微颔首,一甩浮尘,似乎众人都被安抚了一般,俱屏气细听。 “诸位宗门同道,今日召集,实为三日后的西林论道一事!”明光掌教此话一出,众人都神情轻松不少。 连河也松了一口气,暗道果不其然。 随后,掌教又将此次的安排与一些变动,让冲守详细做了说明。 武斗,同以往惯例,外门弟子的二个名额,有比试决出。而内门弟子、真传弟子的各自两个名额,按自荐、指定来。 对于文斗,则稍作调整,不再是以往推荐、指定人选。而是只要有心想去,所有报名者,只需通过宗门设下的一处考验即可。(未完待续。) 142章 祸起萧墙 天魔幽影 而这处考验,自然是一幻阵。 天河宗虽不精于幻术,但可是阵道大家,小小幻阵也是不在话下。听说守护山门的九曲天河阵,说白了就是一极为高明的幻阵。 交代完毕,众人陆陆续续散去。 冲守真传,已经向他们几位内门弟子走来,看样子是想早早定下内门参加武斗的人选。 当仁不让的,原承风作为大师兄,自然是要打头阵,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加上罡煞圆满的修为,可以说要胜一场,不在话下。 至于第二个人选,众人都没表态。 冲守见他们沉默,笑道:“诸位师侄,不要太有压力,不过是一场比试罢了,即便输了也不打紧,我打包票,替你们赢回来。” 此话一出,气氛轻松不少。 他见陆伯言、金日泰都跃跃欲试,暗递了眼神示意稍安勿躁,最后把目光放在连河身上。 众人瞬间,都有些恍悟。 虽然大家作为师兄妹,不会出手拼命比斗,但在演法堂偶尔也会切磋一二,连河甚少参与,但在一些具体的法术、剑法比试上,都表现的可圈可点。 而且宗门屡屡传言其天资,其修为。 让众位内门弟子,也想找机会一睹这位天资出众之人的真实水平。 就连周闻、江心月,眼睛里也充满了期待。 连河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心下也有了计较。 拱手朝冲守施礼道:“真传,这武斗我就不参与了,还是让予诸位师兄师姐,我有心见识一下那天池宗的幻术,前次在天竺荒漠,偶遇天池宗的萨莉亚,与其粗略比较一二,未分胜负,这次在西林论道上,定会狭路相逢,弟子有心为宗门赢点脸面。” 听他这么一说,诸位都恍然大悟。 萨莉亚,据说是天池宗这一代弟子中,幻术水平佼佼者,连河居然能与她较量一二,看来再幻术一道上,也颇有造诣。 冲守点头,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就听到明光掌教在耳边传音道:“罢了,你等会儿带他来大殿后室,我自有吩咐。” 见掌教都这么说,冲守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点头应下,最终还是选了陆伯言,作为内门弟子武斗的另一个人选。 毕竟金日泰也擅长用剑,与原承风比起来,还错了一些,而陆伯言水火灵根,在掌法一道,独有造诣,或可有出其不意之处。 内门弟子参选人数定下,众人散去时,冲守也带着连河往天河大殿而去。 话说,这还是连河第一次来天河大殿的后室。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就是掌教至尊平日修行、居住的场所。 连河刚一到,冲守就退去。 明光掌教怀抱拂尘,肃立在一个巨大法阵旁边。 还未等连河开口施礼,他已袖手抛出一黝黑旗子。 旗子在空中旋转着变大,顷刻就有遮天盖日之效。 与下方的法阵遥相呼应。 一个虚空门户,突然显现。 明光掌教二话不说,一把抓过连河,呵道:“宁心静神,抱元守缺,随我来!” 连河未待反应过来,就被扯进一个陌生的空间之中。 只听耳边先是呼呼风声,那无处不在的风化作一个个刀刃,密密麻麻,朝他飞来,连河下意识运转功法,激其防御护罩抵挡。 不料,一个风刃过来,那护罩就应声碎裂。 “宁心静神,抱元守缺,勿做抵挡!”是明光掌教的声音,遥遥传来。 接着就是一个黑色的旗子,紧紧的将连河护住。 连河顿然明白,开始静心默诵《禹余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存思、观神,观想那无名神祇。 说来也怪,随着他的观想,那些风刃竟似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避开。 连河的身上,也蒙上了一层濛濛青光,玄妙异常。 明光掌教见此,目光一亮,心下虽有疑惑,却也不动声色,开始踏天罡、地煞步伐,左右挪腾,前后周转。 一步一移,都极有章法。 被黑色旗子护住的二人,一会儿置身虚空风刃之中,一会儿又到了无边汪洋。 转眼又是茫茫沙漠,烈焰蒸腾的火山,鬼气森森的幽冥,雷霆万钧的虚空...... 连河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的景象,心下也疑惑连连。 不敢分心,只一味默念口诀,存思观神。 约莫盏茶功夫,又或许数个昼夜,两人来至万里黄沙中心。 只见一条大河,在黄沙中穿梭,眨眼功夫,大河旋转着团成一湖泊。而两人,也瞬间落在湖泊中央的小岛上。 小岛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中央的一座法坛。 法坛外布三才,中有八卦,内藏九宫,极为复杂繁复。 中央似有一物,看是人,却又不像。 这时,掌教明光已然收了黑旗,对着法坛中央的那物,长身一躬道:“弟子明光,见过师叔祖!” 连河见此,虽心下吃惊,但也有样学样的忙施礼道:“弟子连河,见过宗门老祖!” “呵呵!倒也机灵!”一声古怪之音,从那物中传来。 连河这才抬头去看,饶是他踏上修行,见多了怪异,却也被吓了一跳。 面前盘膝而坐的,似人非人,似怪非怪。 虽然看上去是人的外形,却这人一半是黄沙组成,一半是冰晶凝聚。 一边,黄沙还在纷纷落下,一边的冰晶,却冒出股股寒气。 这,究竟是什么? 连河也一时愣怔。 见连河如此表情,那怪人倒也不恼,明光悄悄传话连河:“不可如此无礼!” 连河醒神,连忙收回眼神,平复心绪。 “本来呢,早就想让你这小家伙,见见我这个老不死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机会。”怪人自语道,“今日你说想去见识那幻术,我心血来潮,就让明光这小子带你来,你可知何故?” 连河摇头,坦言不知。 “也是,你入门尚浅,门内很多秘辛都一知半解,似是而非。”怪人继续道,“二百多年前,我天河宗经历了一场劫数,你可知道?” 连河点点头道:“弟子略有所闻,听说是天池、幽冥二宗借口发难?” 怪人微微的摇头,叹息道:“说是借口,也不尽实,终究还是祸起萧墙...”(未完待续。) 143章 天河机密 虚静真君 原来,早在三百多年前,天河宗冲字辈弟子中,出了一名单金灵根,开八窍的天才弟子。 据说,还是三莲圣体。 用了没到一甲子就玉液还丹,成为冲字辈的大师兄。 门内上下都精神振奋,以为这将是日后门内预定的一名长生真君。正在宗门引以自傲,觉得宗门大兴时,忽然传来这位真传弟子先后去幽冥宗、天池宗进行挑衅、屠杀。 甚至连宗门内数个前去劝阻的弟子、长老都予以残忍杀害。 门内上下极为震惊,不知为何一个前途有望,惊才绝艳的弟子一时心性大变,在牺牲了数位长老、伤了两名上代真传后,才将其擒下。 当时天河宗坐镇的长生真君静明,细细查访后发现,这位弟子居然不知何时修炼了《他化自在天魔大法》,俨然已入了天魔道,几近天魔傀儡。 还没等门内相处处置办法,这位弟子就打伤看守,趁机逃脱,趁势还将追其的静明真君给坑了一把。 弟子刚逃脱,天池宗、幽冥宗就联手围攻上门,有幽冥宗的幽冥老祖这位积年的真君带领,天河宗节节败退。 关键时刻,九曲天河阵的真灵又消失不见。 至此宗门存亡的危机关头,真传弟子明桓舍身化为阵灵,而还完全准备好踏足长生之境的虚静大真人,也临时突破,虽然侥幸踏足长生,但因为境界未得稳固,就来主持九曲天河大阵,提前引发天人五衰的“肉身之衰”,又有心魔劫来,导致肉身受损,变成如今这个动弹不得半分,坐镇于九曲天河阵之中的怪人。 听完这一通解释,连河也是心有戚戚然。 对面前这个怪人,不!虚静真君,佩服万分,又心伤不已。 为了宗门,落得如此,实在是令人唏嘘。 一方面又对那个同样出自蛮州,俗名叫陈珂,自号血魔子的真传弟子,也记恨上了。 难怪这两百多年来,蛮州的几大宗门点燃寻香,再也没有宗门肯来接引弟子到域外修行。 原来,都是这个冲玄惹的祸。 至于冲玄如何得到的《他化自在天魔大法》,又是何时开始修炼的,如今又去了哪里,都一概不知。 连河脑海里却想起当日在小魔渊秘境里,呱呱曾说吞了那阴风谷的女子,说是他获得了什么天魔大法。 想来那陈珂,也是在蛮州时就获得了这魔法吧,至于是不是这样,还真难说。 唯有到时候找到此人,才能水落石出。 可是,这两百多年来,天河宗也一直在打探其人下落,却少有所得。 只有二十年前,冲枯真传在阴山之中,无意遇到,与其做过一场,却大败而归,还差一点丢了性命。 据冲枯真传的回报,这位冲玄似乎已经快到了道胎境界,实力很是恐怖,而且不知何时修炼了幽冥宗的血神大法。 如此一来,更难对付了。 天河宗为此不敢掉以轻心,天河大阵更是长久有一人坐镇,更秘密派出道胎境的长老,追踪此人下落。 却甚少获得消息。 连河想到此,也终于明白为何冲苦真传对他的感情总是淡淡的,原来是有原因,而且他养伤在外门,也就是那次与冲玄的对阵所。 “两百多年来,我宗门上下,一直在寻找能替师叔祖解除灾厄的灵药,听闻那天魔他化自在莲的莲子颇有祛除心魔功效,也一直试图得到,却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来,每次的莲子成熟,都被天池宗下大力气获得。”明光掌教说起这些,连连摇头,又充满对天池宗的愤慨。 据说一百二十年前那次,天河宗有一位弟子差一点就获取了那莲子,却被天池宗的弟子来个鱼死网破,结果那莲子落入天魔湖,就此融化。 “他们定是知晓我宗门意图,所以狼子野心。”明光掌教慨然道,“这一次,师叔祖听说你想去文比,而且看样子还挺有把握,所以特意嘱咐你一二,刚才一路走来,你居然不为九曲天河阵中的幻阵所扰,看来是有些希望。” 连河这才明白,自己一路过来的经历,竟都是幻觉,却那么真实,看来这九曲天河阵果真玄妙无比。 遂点头道:“请老祖、掌教放心,弟子当竭尽全力,报销宗门。” “竭尽全力倒不必了。”虚静淡然道,“历练一番也是应该,以后迟早要与那天池宗做过一场,提前见识见识他们看家的幻术,也是合该,身家安全自是首位。” “师叔祖说的是,连师侄,你进了那幻阵,万事小心,安全第一,得不到那莲子无所谓,切莫中了天池宗的诡计,陷自身与危难就是了。”明光掌教也嘱咐道,“等会儿回去,我会让冲薇真传,给你详细讲述那幻阵情形,当年就是她曾进去过,差一点得了圣莲子。” 连河点点头,应诺。 一番长叹后,连河被明光掌教带着原路返回,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原来天河宗居然有一名真君坐镇,难怪虽说这些年势衰,但还是不坠一流大宗门的名头。 不料此时耳边这时传来明光掌教的训诫:“关于师叔祖的事,为门内最高机密,你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当初虚静真君传音他带连河进来,明光也大吃一惊,以为不妥。 谁知虚静不以为然道:“他既然都已接触了门内那么多机密之事,也不多这一件了。他以后是宗门的关键,这些事情早知道也许更好。” 虚静真君所言,不过是连河为宗门上缴自己得到几件太虚法宝,以及为宗门寻回天极真君。 这两件的确算是天河宗的机密之事。 连河听得掌教训诫,自然应下,心里知道,他绝对不会将此等大事透露分毫,毕竟这关涉道宗门的道统兴衰,绝不是小事。 而且虚静真君一直对自己默默关注,当初自己下山去天竺荒漠,那护法神将的玉牌就是他所赐下。 能对一个新入门的小弟子这么上心,可见这老者是多么心系宗门,他心中是敬佩万分。(未完待续。) 144章 鬼门三峡 天河第一湾 况且,据他得自明河的残存记忆所知,里面根本没有虚静真君。 不知道是明河当年身份低微,无法得知这些机密,还是虚静真君最终熬不过去坐化,又或者一直没能好全,就这样不死不活。 总之,任何一种情况,都不是连河想见到的。 所以这次文比,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努力将那自在莲子争夺到手。 可是,那天魔他化自在莲的环境,到底如何,令人琢磨不透。 就是冲薇给他讲述自己经历时,连河也觉得没有多少借鉴意义。 说来也怪,在那幻境里,男修所见往往多为战场兵哥刀光剑影,各种血腥杀戮,而女修所见多为情情爱爱,一些人生琐事。 相对来说,女修的考验没那么危险。 对男修来说,危险就大了不少,虽说在幻境中不会受到真实的肉身损伤,但对于元神、心境,道心的无形损害,就大了不少。 所以每次进那幻境,总是女修多过男修。 连河觉得他有那青冥剑气在身,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所以在询问冲薇时,多是问一些天魔他化自在莲的特征,习性等。 还好冲薇曾冲破幻境,亲眼所见那莲,所以才能讲个清楚。 换做是别人,那还真不好说。 “这他化自在莲,就在那天魔湖中,至于具体出现在上面位置,可是随机的。”冲薇若有所思,努力回忆道,“此莲大若脸盆,有千叶,而独一花,花开九重,花瓣或灰或白,气息清香。” 天魔他化自在莲,自被人所见,莲子就开始成熟,进入脱落倒计时状态,时间也不过一炷香功夫。 如果这一炷香内没人去采摘那颗独一无二的莲子,就会自动脱落,融入湖水。 莲花也即刻凋谢,至此,所有西林秘境的人,无论身在何方,或是真实的秘境,还是幻境之中,都会被传出秘境。 此外,还有一点,西林秘境的天魔他化自在莲,自第一人被拉入幻境起,莲子就开始趋向成熟,直至脱落,总计不会超过三日功夫。 “也就是说,在幻境之中的人最常就是待三天。”连河问道。 “是,也不是!”冲薇摆摆手,似有所指道,“所谓幻境不一而足,据我了解,有些人也许在一个幻境过上一辈子都是有的,此所谓黄粱一梦之事,数百年来,从不乏闻。” 连河点点头,已心下明白关于文比、西林秘境、幻境的一些事情,就此告别冲薇。 临走时,冲薇还细心的将一枚自己凭记忆刻画的西林秘境地图,给了连河一份。 “西林秘境中也是有一些天材地宝的,如果没机会得到那莲子,有缘遇到一些天材地宝,也不算空跑一趟。”冲薇这么说,明显是在给连河减轻压力。 连河接过玉简,道了谢,就此匆匆告退。 冲薇看着远去的连河,心里微微叹息。 本来连河是打算去宗门设置的那幻阵去报名走一遭的,却被守候幻阵的冲枯给阻拦了。 言说他已取得资格,在众人蹊跷的目光中,连河顿有所悟,笑着告辞。 也是,他既然都经历了那九曲天河阵的幻境,自然不会在意这简化了的,不足远阵十分之一威力的幻阵。 回到石屋,连河开始安心回顾自己的法术、技艺,同时准备三日后前往西林秘境,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他已下定决心要走符箓之道,所以符箓自是准备齐当。 最后想了一想,还是给楚跃传讯,告知一声自己要去“西林论道”之事,也不知楚跃在做什么,居然没有回复。 想必是在闭关吧,连河这么猜想时,也开始习以为常的修行。 九曲天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雪涯; 豁然一湾出莽原,黑天也愁鬼三峡。 这四句诗语,传唱数千年,说的自是东胜神州第一大河,天河。 天河到底发源自何处,迄今无人弄清楚? 据说,前北魏人郦道元,在其穷尽毕生经历所著的《水经注》中,也是一句语焉不详“河出昆仑”。 当日,在宗门看到这本《水经注》时,连河不由心神震惊、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 这几个熟悉的名次,让他再度确信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大约就是原来世界的南北朝末年。 看着下面,一条玉带般的大河在苍莽草原上一路东流,突然受一块纵横千里的高原所阻,斜插南下。 高原中,群山起伏,河水湍急,深切成峡。 峡谷两岸,壁立千仞,峰岭争峙,河道曲折婉蜒,浪击两岸或黑、或红,又或褐金的巨岩峭壁。 “这就是‘九曲天河第一湾,鬼门三峡仙亦愁’的天林大山了。” 青冥虚空中,一架巨大的三桅玄色宝船,在云中穿梭。 一丰神俊朗、器宇轩昂的修士,边指着白云下面的茫茫群山,边对身旁眉清目朗的年轻些修士解说。 “啧啧...陆师兄居然也会吟诗,不得了...”未等连河有所回应,身后突然出现的周闻,已经笑嘻嘻接过话,打趣起陆伯言来。 “你这皮猴...是不是许久没尝过师兄我的水火两仪掌了?”陆伯言说着,作势伸手出掌。 “不敢,不敢...陆师兄,饶了我吧!”周闻边喊便跑到连河身后躲起来,虽在讨饶,但一点也不紧张惊慌。 眼见着面前出现一道蓝红缠绕的虚掌。 连河笑笑,心念一动,头顶出现一条大河,照着河中一朵金色莲花一抓,出来一头麒麟的虚影。 朝着那蓝红色相见的虚掌张口咆哮,喷涂出喷天盖地的黄雾。 虚掌似见了克星般,被黄雾包裹。 随着一阵翻腾,就此冰消瓦解。 旁边一个清秀的玄衣女子,看得极为出神,甚至禁不住赞了声“妙”。 “哇!” “呵!” 两道声音,分别从周闻、陆伯言口中发出。 “师兄的这套法术果真练成了,好厉害啊。”周闻一脸崇拜的看着连河。 陆伯言见此,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连师弟,你这功法,果真进益不少,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该让位让贤了...”(未完待续。) 145章 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幡 虽说口里是玩笑话,但心里还是对连河的实力有些确信。 此等玄妙术法,果真五行相生相克,厉害无比。 五行中土先天克火,对水,甚至也有一定克制作用。 而麒麟镇守中央,五行属土。 这番对阵,妙计妙计! 虽然陆伯言不知连河从何处得来这一套极为玄妙高深的法术,却也听他淡淡解释,在蛮州时从一无名的上古修士洞府,得了一本叫《五行真解》功法残篇,功法残缺太多,已是不能修习,但法术还好有保留,就修习了。 这是每个人的修行机缘,陆伯言、周闻等都十分羡慕,却也知道不该多问。 三个人继续就一些修行的话题,在徐徐交谈。 这玄黑宝船中,一个静怡密室。 冲守、冲薇相对而坐,看着水镜中的连河众人。 “师姐,连师侄的这套法术,你能看出跟脚吗?”冲守真传,紧蹙着英挺的眉,朝鬓发斑白的冲薇问出。 “师弟你是我辈最擅长法术的,你都看不出,我如何看得出?”冲薇微微摇头,虽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思量道,“看根源,还是未脱我天河宗的根本功法,他修行的根本大法,可是那《大洞通玄天河空冥衍莲钧章》?” “不是!”冲守不假思索道,“我倒是听冲玄师兄讲,他当日刚进内门,竟选的是那《五莲衍生不熄不灭真解》...” “呃?”冲薇闻听,吃疑道,“怎会选这种残缺的功法?” 但转念又似想起什么,竟笑眯眯道:“这小辈倒是机灵着,当年他登临九九天梯,第一个到了尽头,想是...” 冲薇没再说下去,冲守已心下明白,摆手道:“师姐无须多言,我等心下明白就是,不用宣之于口,张扬出去。若有机会,还是多多替他遮掩一二就是...” 话未说完,突然神色大变,化作一道遁光,飞出宝船。 冲薇亦紧随其后。 连河等人还在甲板处闲聊,却见到宝船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白点,白点越来越大,最后发现那竟是一辆白骨飞车。 飞车由六头白骨飞龙拉着,车轮处燃着着惨白色的冷焰,车顶白骨突刺而出,看上去,分外狰狞。 寂寥的虚空。一架白骨飞车无声飞行,此情此景当真是诡异至极。 这是什么? 连河心中陡然升起毛骨悚然之意。 凭立虚空的冲守已寒声道:“白骨老魔!” 神色凝重至极,简直能滴下水来。一旁的冲薇面本严肃的脸,愈发严肃。 连河心道不好,他虽不知这白骨老魔是何人,但能让两位真传这般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定不是良善之辈。 这时,有不少在宝船房间的弟子感到气息有变,纷纷走了出来。 一直在房间静修的原承风,也踩着一把飞剑,飞至冲守、冲薇身后。 见又有弟子想御剑跟上,却冷肃一声:“尔等待在宝船内,切莫乱动!” 最后将目光看向陆伯言与连河。 两人会意,往甲板前走出几步,对视一眼后,还是连河开口,朝着诸多似要看稀奇的外门弟子及执事道:“诸位同门,恪守本职,不要踏出宝船禁制...” 这时陆伯言已在给他传音解释,白骨老魔究竟何人。 原来,这白骨老魔还真不是良善之辈,而是真真正正的大魔头。 此人乃“魔教三宗”中白骨宗中仅次于掌教白骨老祖的紫府大真人境魔头。 一身修为精深无比,其所怀的大神通“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幡”,凶悍无比,曾助其创下赫赫凶名。 这门神通在当年封神大战中的“三十六大神通”榜单上,名列第十三,足见其威力不凡。 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幡修炼起来殊为不易,需集万千白骨之精,锻成骷髅之形,并以自身七情六欲为引,燃幽冥之火日夜锻造,穷数千日夜,方有所成。 此幡展动,可放出十二头白骨神魔,每一头都有着不尽相同的强大威能,变化由心,练至大成,每一头都有不下于长生真君的实力。 这白骨老魔虽然远未将“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幡”修炼至大成,但就是他紫府境的修为,对冲守、冲薇来说,也难以抗衡。 “天河宗的小子,老祖我在这鬼门三峡有大事要办,尔等留下几个弟子,算作唐突老祖的赔礼,速速离开,本尊饶你们不死。” 白骨飞车中传出一个声音,这声音宛如碎骨摩擦,让人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骨老魔!你也太小觑我天河宗了,不要以为你进阶紫府,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冲守厉声喝道。 一旁的冲薇也是侧身而立,神情凛然,向着白骨飞车释放出浑身的威压。 飞车中的白骨老魔嗤笑一声:“若是240年前的天河宗,本尊还忌惮几分,现在嘛,哼哼……” 虽未言明,但其中意思一目了然。 “既如此,那天河冲薇,就多有得罪了!” 没想到女冠冲薇,言语虽不多,却也是爽利、果决之辈。见多说无益,就先下手为强。 只见她长身而立,手一招,一方四四方方的白帕抛出,只见宝船四周,已是彩云辉辉,祥光环顾。 白帕旋转着,帕面绣着的坎离震兑之宝,更是大放光芒,竟将那白骨飞车释放的威压,尽数挡去。 那白骨飞车中传来一声惊疑:“八宝云光帕?不愧自称是灵宝大道君的裔脉,连法宝都照模照样。若是明秀老道姑来施展此宝,本尊或觉有些用,但是你就差远了...” 上古封神之战中,八宝云光帕曾是石矶娘娘的法宝,其威力巨大。而冲薇手中这块,显然是仿品无疑。 话虽如此,但白骨老魔对这八宝云光帕,还是有些忌惮。 “废话真多,看我紫薇星解!” 在白骨老魔心念一闪时,冲薇也低颂一声:“水府沦幽壑,星轺下紫微,玄河星解图,显!” 随其肃穆低颂。 冲薇天灵三寸虚空处,一条波澜壮阔的玄河出现,河上面是一片繁芜、玄奥的星象图。(未完待续。) 146章 山海图 泼墨道人 星图正中,有一豆粒大小的紫色星芒陡然一跳,下一刻,万颗星芒神仙,出现,一股厚重无比的气息开始发散开来。 上万颗紫色星芒宛如一片紫色云海,刹那间将白骨飞车笼罩其中,冲薇一上来就动用了根本功法所附带的神通,发出了至强一击。 一旁的冲守动作也是不慢。 袖手一挥,一张灰苍苍、雾蒙蒙的图画,无生展开,长款俱是四十几丈,如一方世界般,朝着白骨飞车席卷而去。 “哼!黄口小儿!”黄云之中,传出一声既惊又冷的声音:“居然敢放出太虚法宝山海图,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语气里可以看出,这白骨老魔有些心惊。 山海图,连河自是听说过。 据说,是天河宗为数不多的,由开派祖师星极真君传下的太虚法宝,常有掌教亲自执掌。 没想到这次冲守领队,参与西林论道,明光掌教居然将此重宝赐下,不知是早预料到有此劫数,还是另有目的。 随着白骨老魔的冷哼,紫云中出现了十二点白光,随后迅速涨大,竟一下子将紫云击得四分五裂。 冲薇面色一白,后退半步。 却见其中一道白光,又是一闪,朝着冲守祭出的山海图飞去。 只听噗,噗两声,山海图只是微微一震,就将那白光尽吸,但图画也瞬间缩小了一半。 紫云散去,山海图变小。 显现出虚空中十二头十丈高的白骨神魔,已临身立在白骨飞车四周,这十二头白骨神魔形状不一,有的背身双翼,有的龙首人身,有的长着巨大的犄角…… 但个个都散发出滔天气势。 冲薇、冲守,刚才都受到法宝反噬,齐齐闷哼一声,也禁不住猛地后退数丈。 紧跟在后的原承风见此,暮然发出一道数丈长的金色剑光,朝着一头白骨神魔劈去。 “师侄不可!” “快退下!” 随着冲守、冲薇的两声呼喊,那白骨飞车中的白骨老魔,见此,目露精光,轻蔑笑道:“不知道天高地厚之辈!” 随即伸手,遥遥一指。 一道白光如闪电般,朝着金色剑光袭去。 嗤! 金色剑光,应声碎裂。 白光势头不减分毫,朝着原承风疾射! 却见冲守连忙招回山海图,白光擦着山海图一角,去速一滞,原承风已是身形一晃,闪避一边。 那白光虽然被山海图削减了大半威力,却还是朝着宝船飞来。 “不好!”冲薇低呼,想招回八宝云光帕回援,却是来不及。 白光穿破宝船防御护罩,朝着一个目瞪口呆的外门弟子面门飞来。 “快躲开!” 连河、陆伯言见此,都连忙提醒。 陆伯言面色须臾变得蓝白相间,继而双掌推出! 一个巨掌,带着巨大的旋风,吹得宝船舷边的弟子东倒西歪,纷纷下意识趴下,巨掌堪堪拦住白光,却应声碎裂。 连河的千莲遁法已经施展,数百朵金莲遍布甲板上,人已经扯着那吓呆了的外门弟子,闪避一边。 袖手抛出三道掌心雷符! 只听咔嚓嚓声响起! 白光与紫雷相撞,瞬间抵消无二! 但所产生的余波,也让巨大的宝船晃动不止,甚至有倾覆之危。 这道白光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力了! 甲板上的天河宗弟子,包括陆伯言、连河,都是心中震颤无比。 紫府境修士的一指,接连穿过原承风的一记剑光,冲守的山海图,陆伯言的水火掌。 最后就是连河的三道掌心雷符,也没能完全瓦解其余威。 看着自己救下的这个面色惨白,不过十四五岁的外门弟子,连河也是心中后怕,若非他有千莲遁法,估计这弟子早已命丧黄泉。 到现在为止,连河算是第二次亲眼目睹紫府境大能修士的威力,这白骨老魔的一招威力比此前那幽冥老祖的一招,虽不可同日而语。 却也不是他这个境界所能相抗的。 连河与众人心中惊骇无比,冲薇和冲守心里,也是凛然不已。 白骨飞车中又传来碎骨摩擦的声音:“一群乳臭未干的杂毛道修,现在你们就是后悔也没用了,本尊定要把你们练成元辰白骨傀儡!” 就在飞车中的白骨老魔心念一动,要控制着元辰白骨神魔攻击冲薇、冲守两人时。 突然有一个声音淡笑出声:“白骨老魔,你如此以大欺小,也太没脸皮了!” 随即,连河只见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光点,之后光点急速变大,变成了一个鬓发银白,神情肃穆的女冠。 “明秀师姐说的极是!” 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一道紫色光点自遥远虚空闪现,眨眼间化为一背着巨大卷轴,须发苍灰的道人。 两人离那十二头元辰白骨神魔近在咫尺,但白骨神魔身上散发出来的滔天气势,却丝毫影响不了两人,到了两人身前便消于无形。 冲薇和冲守看到这突然现身的两人,齐齐上前恭敬行礼:“冲守(冲薇),见过两位师叔...” 白骨飞车中白骨老魔一顿,继而咆哮道:“明秀老道姑...泼墨老道,你们竟然设计本尊!” 那身穿白色道袍的泼墨道人闻言,嗤笑一声:“你这老魔,我等两宗弟子要在此西林论道,你无端生事惹非,欺负后辈,我们身为长辈,怎能不给晚辈撑腰?白骨老魔,今日你不道化,也得脱层肉皮...” 说完,全身爆发出一股惊天的气势,与十二头元辰白骨神魔散发出来的气势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身处于白骨飞车中的白骨老魔没有接话。 明秀和泼墨道人都是紫府境大真人。 光是明秀一人,就足够白骨老魔喝一壶了,更别说加上天池宗的泼墨道人。 泼墨道人,据说以画入道,又习得天池宗的看家幻术,幻画相合,虽然修为上比不得明秀、白骨老魔,但却层出不穷的幻术,让人防不胜防。 因而,白骨老魔心下更为忌惮。 却说天池宗虽与天河宗龃龉已久,相互算计不断,但同为道门,在对待“魔教三宗”上还是能够合作。(未完待续。) 147章 九劫道君 翠微剑气 且这泼墨道人在天池宗算得是少有的心思恪正之辈。 加之如今已到了天林大山地界,西林论道日期已近,当年天山、天池、天河三宗的前辈曾在这里发下“三灾六难”大誓,论道无论输赢,都不得大打出手。 “三灾六难”大誓,可是修行者极为信任,也极为恐怖之誓。 甚至比及心魔誓,也差不了多少。 据说,这是太古时期“九劫道君”的成道神通。 他因看不惯修行者之间肆意的弱肉强食,以大欺小,倚强凌弱,秩序混乱,岁而在成道之际,发下“三灾六难”大誓,任何修士只要许下该誓,都要照章遵行,否则以后修行途中将要过那,连仙人也闻之色变的“三灾六难”。 至于到底是那“三灾六难”,连河在典籍中也未曾看到,因而不知。 几方面原因凑在一起,这泼墨道人今番才与明秀联手,定要让这白骨老魔好好的喝上一壶。 大概知道自己所遇难敌,白骨老魔悍然出手。 十二头元辰白骨神魔浑身突然燃起了白色冷火,化为十二道巨大流光,朝着明秀、泼墨道人飞扑。 一直没开口的明秀,低喝一声:“丫头,你们退开!” 冲薇和冲守,自不敢卷入紫府修士的大战中,闻言转身,飞回宝船之上。 宝船上的连河,只听得虚空中传来明秀的轻吟。 “洞玄无极,瑶光翠微,弥罗通微离杀剑阵!” 这吟唱,宛如九天仙音,袅袅而落。 连河放开神识去看,此时明秀已经淹没在一道翠绿带黄,犹如新叶的青色剑光之中,这些密密麻麻的剑光犹如树叶,随风起伏、飘动。 极有章法! 而明秀手中的那乌漆嘛黑,毫不起眼的龙头杖,仍在源源不断的喷射如翠绿树叶般的青色剑光。 眨眼间,这些剑光已经覆盖、扩大方圆十数里,一道道剑光开始变大,迸射,每一片看似青翠欲滴的树叶,都透露出一股锋锐无匹的气息。 让在宝船上有防御护罩的连河,都感觉自己仿佛被无数柄利剑刺穿一样。 “连师侄,快快收摄心神!”冲守这时候已站在连河前面,低声嘱咐,“这是明秀师叔的看家本领,三十六小周天翠微云剑气...” 连河听得嘱咐,也通诸多外门弟子一样,放出防御气罩抵挡。 但还是有不少外门弟子受不了,纷纷躲到宝船房间内。 刚刚连河救下的那外门修士,这时朝着连河恭敬一礼道:“师叔,弟子先回房间了,多谢师叔的搭救之恩。” 连河闻听,这才注意到那弟子虽然看面相只有十四五岁,却声音暗哑无比,仿佛年逾古稀的老者一般。 如此奇怪,自然引起连河注意。 但现在不是详询时间,就挥手嘱咐道:“自己小心,去吧!” 就在明秀施出大招时,泼墨道人也毫不示弱。 他稍一闪身,背上的画卷已经到了手上,只见他袖手一展。 那巨大的空白画卷盘旋着飞上虚空高出。 原本空白画卷,顿然边成一片墨汁染成的乌云一般,开始凭空往下落高山、巨石,断崖,古木...... 竟不一而足! 那些落下之物,都生生砸在十二头元辰白骨神魔上,让它们发出嗷嗷叫声。 各自白光陡涨,生生暴涨到百丈高,挥舞着手中巨大的骨兵,朝着四面八方而来的青翠剑气狂砍。 同时还要抵挡高空落下的的山石巨木。 那些密密麻麻的剑气,连河觉得每一道都能秒杀他成千上万次,但元辰白骨神魔的每一次劈砍,便会有十几道剑气爆炸,而剑气砍在元辰白骨神魔身上看上去却没有半点作用,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好在这剑气数量极多,布满方圆十几里。 而虚空高出的巨大画卷,这时候已经开始下起了墨雨,那些雨点落在白骨身上,竟然响起“刺啦啦”之声,竟有腐蚀功效 白骨吃痛一般,咆哮不已。 泼墨道人见此,呵呵轻笑道:“白骨老魔,今日就要让你知道我道门弟子不是好欺负的...” “这是泼墨师叔的绝技,名为‘有无相泼墨五行图’,能从一张空白画卷中凭空生出五行之物,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可谓集幻道与画道于一体,虽然不在神通榜上,但威力绝不低于明秀师叔的三十六小周天翠微云剑气...” 有冲守的解说,连河看得更加明白。心道那泼墨道人的这门神通,与自己功法里现在的那套五莲法术,颇为类似。 不知道自己的法术炼之大成,届时该是怎样一种景象。 两个紫府大真人对上一个已半步踏入长生境的白骨老魔,自然是有惊无险。 但见这时,白骨飞车中白骨老魔又有了动作,两道惨白流光从车门中飞出,势若奔电,飞向明秀的龙头杖,妄图将其毁。 但明秀哪里会让他得手? 随手一招,护着宝船的八宝云光帕,急急而去。 同样是白光暴涨,然后两道长达百丈的神雷,从帕中电涌而出,以迅雷之势轰向那两道惨白流光! 天空中猛然爆发出一股刺眼的炫光,待炫光散去,那宛如蛟龙的紫色神雷已然不见,而那两道白色流光却是倒飞回了白骨飞车旁,围绕着白骨飞车旋转,却是两杆巨大的白骨锤。 紫色神雷自然是八宝云光帕上所绣的“震”卦之藏,也只有明秀这样的境界才能调动、催使。 同样的法宝,在不同境界的人手里,发挥的威力自然不一样。 这时,一直指挥画卷的泼墨道人,突然口念咒语道:“天地有相,众生无相,有无相五行全真剑,出!” 巨大画卷,忽然化作一道玄色剑气,携裹着一股更加强大古老的气息,突然朝着白骨飞车劈去! 那十二头元辰白骨神魔,居然立即舍了边上剑气,化为流光,沿途所经之处,翠绿剑光尽数被轰爆,刹那间来到玄色剑气前。 然后,一阵雷鸣般的金铁交鸣之声猛然炸响,那十二头元辰白骨神魔竟被尽数轰飞!(未完待续。) 148章 老魔败走 金蝉元蜕 玄色剑气去势不减,朝着白骨飞车而去。 车中传来白骨老魔惊怒交加的声音:“泼墨老儿,你安敢毁我白骨神魔!”随着这声怒喝,一道白光从中电射而出。 泼墨道人面色一紧,身形未动。 明秀眉头紧皱,清呵道:“泼墨师弟勿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手中龙头杖一旋,无数翠绿剑气形成一道巨大漩涡,化作一头青龙,朝着白骨老魔发出的白光飞去。 “轰”的一声,白骨飞车被轰成碎片,产生剧烈的爆炸。 玄色剑气,巨大青龙的夹击,一击突破“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幡”,将白骨老魔的这件飞车法宝轰爆,可谓暴力至极! 随即也各自再虚空中纷纷碎裂,化作一青、一黑两道光芒,飞回那巨大画卷与龙头杖之中。 白骨飞车被毁,白骨老魔也被逼显出身形。 他身穿一白袍,上面绘满了黑色的骷髅,模样倒和他的声音截然不同,乃是一气度森严的中年人,若不是其身上不时的冒出白色骨火,倒更像世俗书院的教书夫子。 不过显然此时的白骨老魔有些气急败坏。 如今,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幡大损,至少需要他耗费小半年的工夫才能恢复。 这哪能不让白骨老魔暴跳如雷? 不过,即便心中暴怒,白骨老魔也未丧失理智。 他心中退意已决,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若是再不走,凭冲薇和泼墨道人两人虽然还杀不死他,但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幡却是会废了。 这可是他最强的神通,若是被废,没个十几年苦工想要恢复巅峰战力是不可能了。 说走就走,白骨老魔心念一动,十二头元辰白骨神魔迅速缩小,缩小到刚开始的十丈高,环绕在他周围,然后化为十二道流光,携裹着他就要逃遁。 “白骨老魔,今日哪能让你这么容易走脱?”泼墨道人高声道。 然后只见那巨大卷轴再次一晃,又一次化作一道玄色剑气,直接朝白骨老魔劈砍。 而明秀也心机一动,八宝云光帕急速旋转着,周边升腾起氤氲紫云。 下一息,一道数百丈长,水桶粗细的紫色神雷便朝着白骨老魔劈落。 刹那间,两大神通法术已是接踵而至,白骨老魔不死也得脱层皮。 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所谓大音希声,此刻连河真的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亘古的寂静,下一息才有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 如此强大的法术对撞,即便连河他们现在离着爆炸中心甚远,若非有宝船防护,估计也早被掀飞出去。 而今的白骨老魔狼狈无比。 衣衫破碎,嘴角溢血,环绕在他身边的十二头高大强悍的元辰白骨神魔尽数消失,哪有刚才旷世老魔的模样。 此刻白骨老魔的心中在滴血! 十二头元辰白骨神魔被硬生生的打爆了两头,其余十头也受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损伤,自身也是受了重伤,想要恢复,没个几年的工夫是不可能的了。 此时他对于冲薇两人的仇恨真的是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白骨老魔对着明秀两人恨声道:“今日之仇,他日定要你天河、天池两宗百倍偿还!”说这话的时候人已化光而去。 紫府境高手一心逃跑,即便是同为紫府修为的泼墨道人、冲薇,想要将之留下也极为困难。 而且两人有着更深的顾虑,所以并没有追上去。 冲薇、冲守,催动宝船,迎上前。 连河等人都要遥遥行礼,明秀已经挥了挥手道:“你们弟子都好生在宝船待着,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西林山。” 而一旁的泼墨道人虽然脸上也带着和蔼的笑意,朝着连河他们点了点头,面露欣慰。 此时宝船在冲守、冲薇的掌控下,开始徐徐启动。 虽然明秀说是“片刻功夫”,连河却感到宝船下面,已经掠过了一片片深山峡谷,那西林山还是没到。 而他准备进房间时,却被一声暗哑声音唤住。 “师叔留步,外门弟子刘文静,多谢师叔救命之恩!” 他此前救下的瘦弱外门弟子,这时已跪在面前,双手高捧一物,看向连河,神情庄严道:“师叔,此物乃静家传,虽不知用途,却愿献给师叔,或可有一日用之...” 连河闻听这弟子言语,心神一个恍悟,总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竟想不起来。 遂定睛去看刘文静手捧之物,是一个褐玉色的蝉蜕? 连河救下刘文静,本没想着要人家家传之物,只是一时好奇,遂拿起此物端详,原来这不是真正的蝉蜕,而是酷似蝉蜕罢了。 其材质看似玉,却非玉,亦非金、非石。 让连河一时也查不明到底是何材质,只是触手温凉,而且这蝉蜕惟妙惟肖,就连两只透明的蝉翼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可谓栩栩如生,功参造化。 “金蝉元蜕?” 忽然,连河心下一惊,一道灵机从心头闪现,总觉着此物,就是他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记载之物。 当初,因为自己对此间许多遗失的奇珍异宝不大了解,因而赑屃才甩给他一本古籍,好让他通晓上古时候,修行盛世时,天地间的各种奇珍异宝,秘闻传说,一来开阔眼界,二来也好让他以后有机缘遇宝,不至于眼瞎认不得,错失机缘。 连河想到此,有些踟蹰,想着若真是金蝉元蜕,不能就此收下,否则这因果可大了去,但如果不接的话,又真心舍不得,心底下顿然有两个声音在纠结。 一个小黑人,在心头大叫道:“小子,你傻了啊,这是堪比先天灵宝的奇物,得之就等同于多了一条命,还有遮蔽天机的奇效...” 一个小白人,也在心头不甘示弱的大叫:“你不能平白接了这重宝,否则以后因果干系重大.....” 金蝉元蜕,据说是光明佛祖的大弟子金蝉子成道时退却妖身之物,有极强的防御功效,同时还有遮蔽天机之功。 (未完待续。) 149章 抱朴湖 论道将启 想到此,连河不由得心下再次火热起来。 在原来世界就有金蝉脱壳之说,没想到是真的。 但再一想,自己只不过是随手救下人一命,就得了人家祖传的这么一件至宝,太不该了。 此时,小黑人又引诱道:“我看着小修士与道无缘,空有此宝,无有其用,他日被别人发现,岂不是要被人图宝害命?况且你救他,他献宝,一饮一啄,因果了全。” 连河想想,这话也是有道理,便决意收下此宝。 随即,还送了两瓶聚气丹给刘文静。 这才施施然回房。 本以为就此了却一桩无意的因果,想不到就此撤下了更大的因果。 当宝船载着连河他们,穿过一座数万丈高的山峰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壮美之境,让连河他们齐齐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当中。 只见一东一西,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如鹤立鸡群,超出边上的群山何止千丈,两山的左右分别都是那浪涛翻滚的天河。 天河在此拐了一个大湾,俗称九曲天河第一湾。 两山就在这天河湾中,两山对峙间是一静谧的湖泊。 湖西的山,被称为西林山,湖东的山,则被称为东林山。 “西林论道”就在湖中央的小岛上。 虚空中,明秀停住云步,开口道:“泼墨师兄,我们就在此别过。” 泼墨道人点点头:“也好,我们天池宗还在湖西老地方安营扎寨,那咱们明日秘境阵台再见。” 说完一催脚下剑光,朝着西边高峰而去。 宝船也照着大湖东边的高山,缓缓落下。 晨曦微露,山野尚寂。 抱朴湖的湖心小岛上,连河看着面前三丈开外,站着的十余人,清一色的月白道袍,道袍衣摆上绘着水墨色的太极图纹样。 木冠束发,个个神色虚幻、冰冷。 很显然,这是今日代表天池宗,参加“西林论道”的天池精英。这一行人中,还有两个连河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在天竺荒漠,有过交手的女冠,萨莉亚。 另外一个,是数年前在天水坊市,曾以幻术戏弄于赵执事和他的天池宗男修,记得名字似乎叫林敬,当时也不过刚踏足玉液,如今仅十年过去,也不过是罡煞圆满罢了。 而连河,从当初的炼气七层,一跃至罡煞。 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这十余人,又隐隐分成两队。 一队人,女多男少,且以萨莉亚为首,想来是参与“文比”者,估摸有八九人,却只有区区两个男弟子,而林敬就在其中。 另一队,清一色男修,只有四人,应该是参与“武斗”的炼气、玉液两大境弟子。 至于参与“武斗”的还丹真传,都能凭虚行空,自是要在虚空交手。如今,应该随侍在宗门的大真人左右。 看看对手,比比自己。 昨夜,连河已听周闻详说,自是知道,这次天河宗参与“文斗”也有十人之多。除了他已经知道的周闻、江心月外。 在内门行五的刘子倩,居然也在其中。 至于炼气弟子,连河则看到林清若,刘文静。 林清若如今已有炼气圆满修为,参与进来尚可理解。只是那刘文静,只有区区炼气三层修为,却为何能通过宗门的幻阵选拔,参与进来,着实匪夷所思。 而且,在所有参赛弟子中,刘文静的修为,可为最低。 一个人,显得有些孤零零的站在最边上,沉默不语。似乎察觉连河打量的认识,抬头抱着感激眼神,看了连河,又匆匆低下头。 连河见此,也未曾多在意什么。 这才注意到,参与“武斗”的两名炼气弟子,他都很熟悉。 炼气圆满的张灵动,及从鹳雀楼带回山的陈齐道,陈齐道也同样炼气圆满。 虽然数年来,他甚少去关注陈齐道、林清若的修行,但也偶尔托竹叶、竹笋去外门,给他们送去一些修行用的丹药、符箓。 好让那些外门弟子知道,半路投身天河宗的二人,也是有人眷顾的,不至于被人恶意欺凌。 此二人,也算争气。 入得天河宗未足五年,就从原来炼气六层,纷纷进阶圆满。 想必,这次“西林论道”后,就该下山寻找那踏足玉液、玄关筑基的机缘了。 想到下山游历之事,连河也觉得,这次论道结束,自己也合该下山,历练一番。 正在想这些时,连河却听得对面天池宗,传来嬉笑哄闹之声。 ....... “就是,连炼气三层的都敢派来,你们天河宗是不是该解散了吧...”一个颇显轻浮的天池宗弟子,语无禁忌,张口就是胡说。 “可不是嘛,听说上次,他们天河宗参与文斗的,只有三个人。”有一个声音神神秘秘道,“却不想,这次一下子,呼啦啦,来了十个人,好吓人啊...” “白师弟,这你就不懂了,上次人太少,丢面子,这次啊,打肿脸充胖子,凑人头来了...” “你们...”刘文静脸色涨红,握紧拳头,看着对面天池宗那些炼气弟子,明显借着他,嘲笑宗门,气急无话。 因为是炼气弟子在这般斗嘴,双方队伍里的玉液弟子,都冷眼旁观。 甚至,连天河宗里的那些炼气弟子,都下意识的离刘文静远了一些,生怕挨着太近,倒霉了似的。 连河眉头一皱,冷冷的看了眼天池宗队伍里的萨莉亚、林敬。 萨莉亚似笑非笑,仿若未闻。 林敬,则一脸高傲,明显不把连河的警告当回事。 连河微微动念,传音刘文静:“刘师侄,你过我这边来,等下跟着我,一道进秘境...” 刘文静一愣,而后很是乖觉,施施然往连河身边走来。 两队人,见方才还在被嘲笑的对象,突然得到一个不得了的修士眷顾,一下子瞠目结舌,半天鸦雀无声。 过一会儿,又开始纷纷嘀咕起来。 正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两道金光。 众人瞬间绷直身子,肃目而立,迎接两派的领队大真人,和参与武斗的还丹真传。 虚空之中。 背着巨大画卷的泼墨道人,与拄着龙头杖的明秀,相对而立,身后各自立着两名还丹真传。(未完待续。) 150章 甫入秘境 便起杀戮 两人互视一眼。 泼墨道人颔首,率先开口道:“众弟子肃静,论道在即,规则皆已明了,闲话也不用多说。稍后,参与文比的弟子,自可率先入西林秘境,争夺那他化自在天魔莲的莲子,命由己造,各凭机缘...”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 明秀会意,接话道:“是的,踏入秘境就身入幻局,诸弟子量力而行,切莫自误,秘境开放只有三日,若遇不可敌危险,掐断所配发的线香,自可被接引离开。至于武斗弟子,和往常一般,首日炼气,次日玉液,第三日,还丹...” 她说道这里,率先动手。 袖手一抛,一枚玄色玉符,在虚空中显化,而泼墨道人也袖手抛出一枚白色玉符,两玉符在虚空纠缠着,成太极模样。 顷刻,就有一门户,自虚空生成。 “文比弟子,速速入内!”泼墨道人顿呵一声。 只见那萨莉亚,朝着刘子倩、连河一拱手道:“诸位,我天池宗,先行一步!” 说着,率八九名天池弟子,踏入虚空门户。 刘子倩笑了笑,看向连河道:“连师弟,我们这也进去吧!” “好!”连河点头,招呼身边的周闻、刘文静等,“跟紧些,别落下!” 连河说着,也踏进虚空门户。 只是稍稍感到一阵眩晕,就察觉耳边呼呼风声,放开绅士,竟发现自正在从虚空,往一片山林坠落。 连忙放出青冥剑,踏剑徐徐落下。 这秘境的天地元气,地貌概况,都与外面的天林大山,几无差别。而他落足的这片山头,绵延甚广,自己已堪比还丹的神识,居然无法探察到边缘所在。 连河皱眉,心觉还好不是落在那些火山,妖兽巢穴之类的凶地。 便动身,御剑朝着北边飞去。 刚才他也查看地图了,这里应该处于秘境南边的大山之中,而那天魔湖就在秘境的正中。 刚放出青冥剑,却听得不远处,天地元气在波动,间或传来法宝碰撞声,明显是有人在斗法。 连河诧异,是谁这么倒霉,一来就遇到了妖兽? 想着,便循声,往那打斗方向飞去。 丝毫没注意到,丹田中的青冥剑气,恍若无力的轻轻跳动了一下。 想着是有妖兽在,连河遂放出大金,站在其宽大背脊之上,俯视下方,见不远处的沟谷,有四个怪物,竟在围攻一男一女。 这些怪物,个个人身怪头,但周身法力澎湃,道行却是不低。 而被围攻的,正是周闻、江心月。 两人玉液时日不长,修为不曾真正稳固,被四个明显接近玉液圆满的怪物围攻,明显显得捉襟见肘。 周闻稍好一些,一人应付两怪,偶尔还帮衬江心月一两招。 江心月,就次一些,她手上使的是一对木制长剑,就是她当初获得木灵珠时,顺便取了那古树的树心。 玉液后,请了宗门坊市炼器铺子,又东拼西凑添了一些材料,炼制出一对中品灵器,因那古树,是一株合欢树,遂取名“合欢剑”。 这双剑,通身泛这微微的红霞之光,且有安神、定志,甚至破幻的功效。因而被江心月视若珍宝。 这次,她之所以参与文斗,也是想着有这把剑,会便利许多。 眼见四个怪物,讲周闻、江心月越逼越紧。 连河不有恼怒,大声道:“尔等何方怪物,安敢欺我同门?” 打斗双方,闻听虚空之声。 手下动作一滞,一同看来。 周闻、江心月面色一楞,立刻露出大喜神色,一同朝着连河这边移动。 而那四个怪物,连河这才看清,居然分别是熊头、羊头、牛头、猪头的怪物。 那熊头怪物,看来实力最高,瓮声瓮气道:“你等才是何方怪物,擅自闯入我鬼门四圣的领地,将死之人,安敢砌词狡辩?” 言罢,扭头朝身边三人招呼道。 “三位老友,一起动手,不留下这三人,难消心头之恨...” 连河这时也已与周闻、江心月汇合,听周闻三言两语,将事情讲清,原来二人一踏入秘境,不知怎的就坠落到一个巨大的鼎内,不小心打翻了这鼎。 遂引来了这四个怪物。 想来这四个怪物在用鼎,炼制什么药饵,也未可知。但见其纷纷点头,一脸的义愤填膺,连河知道今日事情不能善了。 便低声传音道:“等会儿,有机会,你们能先走便走!” 周闻、江心月闻听,面色微动,但还是应下。 那四个怪物,大概也看出连河实力不弱,所以眼神一动,一阵嘀咕,就各自袖手挥出一面小旗,分立各方站定。 口中念念有词。 大地开始频频震动,周边的大树,居然都兀自纷纷移动。 周闻、江心月见此,面露慌乱神色。 “不要慌!” 连河一声大喝,知道这是四个怪物在布阵。虽然他不懂得甚么阵法,但刚好身上备有破禁符。 虽然说禁制,不等同于阵法。 但到底有相通之处,只见他催动法力,祭出一道破禁符,巴掌大的破禁符迎风便长,飞悬着,放出道道玄妙箓纹。 以连河等人为中心,无数金色道篆,密密麻麻,飞射出去,随着这些道篆渐渐清晰,那些方才还在移动的大树,现在竟被什么困住了一般,渐渐无法动弹。 “小小的破禁符!我看你有多少。尔等若是识相,便速速自封修为,先出身上一应宝物,或可留你们一命,否则的话,定要让尔等化为灰灰。” 熊头等怪,见连河出手不凡,心下有了计较,出言吓唬。 “哈哈,你们这些怪物,不知道我师兄乃是宗门一等一的制符高手,破禁符要多少有多少,你们怕了是不,那就速速放了我等离开。” 却是周闻在反讥怪物,自然也是在给连河打气,好震慑这些怪物,能不动手纠缠,早些离开自是好的。 毕竟,他们来这秘境,是为了他化自在天魔莲。 “黄口小儿,休得猖狂!” 熊头等怪物被这般喝骂,面皮如何挂得住,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那看似温顺无害的羊头女怪,竟率先发难。(未完待续。) 151章 鏖战三怪 五莲异相 张口一喷,吐出一颗连河来,只见她催动法力,那连河去势甚急,瞬间化作一道金光,劈头盖脸的朝着周闻打去。 周闻根本没料到,怪物就这样动手。 见连河打来,面色一冷。 袖手也翻出一柄金色长剑,手掐剑诀催动法力,剑光一展,却是后发先至。 一剑瞬化三道光影,接连斩在连河之上。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通脆响,那连河之上,便出现了三道裂纹,锐金之气从中喷涌出来,两种金光纠缠在一起。 稍息,又接连黯淡下去,先是连河在空中摇晃了几下,跌落在地,却是不敌那金色剑丸,被一剑斩坏了。 周闻见此大喜,加紧催动剑诀,剑光顺势斩向羊怪。 那羊怪先前见连河被毁,怪叫连连,心痛不已。 此时见周闻得寸进尺,放出剑光来斩她,更是怒不可遏,直气的心火上涌,七窍生烟,只听她尖声怒骂。 “小辈猖狂,依仗宝利打坏老娘连河,看老娘如何毁了你这金剑。”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方雪白锦帕,迎风一抖,化作丈余,只见上面绣着四柄尺长的小剑,剑身光华流转,一看就非凡物。 这锦帕不知何物织就,坚韧非常,那金色剑光斩来,竟是分毫未损,反而被这锦帕收拢在里面。 周闻见金剑被摄,焦急非常,当即不惜法力,连连急催剑诀。他的金剑在锦帕之中左右突围,却无法突出。 急的他大怒。 “你这怪物,快放了我金剑!” 羊怪闻言冷笑一声,法诀一变,只见那锦帕上的四把小剑活了过来,开始围剿金剑。 周闻眼见金剑光芒越来越若,即将被毁,却无力解救,急得心火上涌。 那羊怪见此,讥笑不已。 正要施施然收回锦帕,却见得满天绿叶飞舞,这些绿叶来得蹊跷,且每片叶子上皆刻有莫名符篆,不似寻常之物。 此时,这些树叶好似被那锦帕吸引一般,一片片的粘于帕上,不过片刻,便包裹成了绿球。 这绿球似有生命,颤动几下,化作一道绿光,径直飞向半空之中的金雕。 “我的宝帕...” 羊怪回过神来,急忙催动法诀。 绿球挣扎、停滞片刻,又继续飞去,任凭羊怪如何催动法诀,就是收不回来。 眼看着宝帕将要被夺,她又气又急,也不顾其他,驾起遁光便追了上去。 羊怪虽说反应不慢,但到底失了先机,追之不及。 绿球此时光芒一闪,径直没入了连河头顶三尺虚空,隐约可见那虚空之处有一棵参天古树,枝叶繁盛好似华盖,绿意莹莹,生机勃勃。 绿球消失,羊怪随即感觉,自己与赤炎帕联系断了。 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忙止步反退。 看向连河的目光,多了几分忌惮。紧接着心思一转,开口道:“诸位道兄,快快助吾斩杀此人,他端的是可怕...” 熊头等怪,早已对连河存了杀心,此时得羊怪呼唤,毫不迟疑。 各自放出护身宝贝,在法力催动下,宝光大作,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 周闻、江心月见此,各自也提神警戒,选定对手,与连河成犄角之势。 熊怪不管不顾,只见他祭出的是一只青皮葫芦,拔开葫芦塞,轻轻摇了摇,顿时从那葫芦嘴里,吐出了一大片墨绿色浓烟。 这浓烟奇特,一经吐出,便结成一团墨绿色的烟云,风吹不散,水火不侵,死死隔开周闻、江心月。 两人不知这浓烟虚实,不敢冒然穿入。 江心月着急之下,探手取出一柄长剑扔入烟云之中,只听嗤嗤响声,长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不过眨眼工夫,便化为乌有。 两人见此,当即骇然变色。 需知那长剑,虽只是下品法器,却是玄钢铸就,坚硬程度不下于一般的中品法器,但是在这烟云之下,却是连片刻都没坚持住,轻易被腐蚀成了飞灰,可见这烟云厉害。 熊怪早已料到如此,对于自家这毒烟的威力,他可是自得非常,只见他转身对其余三人道。 “诸位道友,可放心对付这道人,老兄我这葫芦吐得浓烟唤作熊胆磷火砂,乃是百种毒兽骨髓辅以老兄的胆汁精华炼制而成,专污人法宝,坏人道体,那两个弱鸡,自然无力破除。” 其余四人闻听,大喜。 各自催动法宝,向雕背之上的连河打去。 却是一把巨斧,一柄扇子,和一串铃铛。 这斧是熊怪的法宝,通体黝黑,重量极大,寻常妖兽被一斧劈中,便要化作肉泥,乃是杀伐凌厉的宝物。 熊怪又天生神力,此时手执此斧丝毫不费力,他随手挽了一个斧花,冲上前去,一斧接着一斧劈砍,斧势重若泰山,猛如怒浪,将连河连带着座下大金,一道笼罩在一片斧影之下。 连河见此也不惊慌,催动法诀,只见他头顶三尺虚空之中,参天古树一阵摇动,落下万千片树叶,这些树叶悬在空中也不落地。 而是迅速凝聚,化作一条丈长青龙。 青龙盘绕在他周身,紧紧守护。 一声龙吟,这青龙探爪,迎着那开山斧正面一击,当即响起一阵暴鸣。 青龙哀吟一声,龙爪折断,化作绿色碎末,被风吹散,却是不敌那熊怪的黑斧。 连河微微皱眉,却也不失望。 这青龙不过是法力凝聚,自然不敌,他之目的,不过是阻上一阻。 连河法诀再催,古树连续摇落的树叶,接连又凝成两条青龙,随手一指,龙身一摆,各自迎上扇子、铃铛。 两条青龙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纠缠住两件法宝,其中迎上铃铛的那条还算成功,虽有损伤,却到底成功了。 而迎上扇子的那条,却是无比凄惨。 却见两者迎面,扇子挥动,千万道巽风吹出,罡风猎猎,刺刮龙鳞,这青龙便哀鸣一声,当即化作漫天碎叶,被风吹散。 一个照面,便被打灭。 那牛怪指挥扇子,巽风不止,径直向连河座下的大金吹来,大金长鸣一声,翻拍着巨大翅膀,竟将这罡风给抵下。(未完待续。) 152章 异变突起 怪生嫌隙 看来,大金身为金翅大鹏后裔,端的不差。 连河虽喜悦大金立功,却也知道这把莫名的扇子威势,不会仅此,遂不敢怠慢。 心念一动,向头顶三尺虚空的大河中一捞。 一朵殷红如血的红莲中,即刻飞出一朵灵动至极的火焰。 伸手一指,火焰顿然分散开来,化作千万道流火,铺天盖地,硬着扇子而去。 “憨傻道人也!”那指挥扇子的牛怪见此,哞哞大笑,“看我如何给你来个火上浇油!” 他口中念念有词,扇子随之变大数丈,只是轻轻一扇。 那万千道流火,焰火大盛,纷纷乘风,朝着连河席卷而来。 其余三怪见此,都是一愣,而后住手,哈哈大笑,想看着连河如何作茧自缚。 连河见此,不慌不忙,轻笑一声:“来得好!” 只见他手中指法掐出,那万千道流火开始聚拢,瞬间化作一道振翅欲飞的朱雀。 朱雀细目微开,振翅一飞,升高百丈。 居高临下,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势,朝着那扇子张口一吐,一颗赤金色火球,飞射而去。 扇子见火球飞来,还未来得及扇动。 就见火球炸裂开来,漫天的大火,竟将扇子牢牢焚烧其中。而扇子挣扎、翻腾了片刻,便消散开去,重新化作原本大小,却已四下焦黑,灵气大失。 这还不算,朱雀张口一吸,扇子竟被摄走,连同那朱雀,化作一道红光,飞入连河头顶灵台之中。 那牛怪见此大惊失色,这赤火巽风扇,乃是他护身重宝,岂能任它被夺走,连忙抛出一个黝黑的铁环,化作数丈大小,想去截断那抹红光。 不过连河,岂会让他如意。 只见他向头顶大河之中虚空一抓,摄出三道水浪,一道掷向牛怪,另两道则是挡在羊怪所喷的赤金之气,和猪怪喷出一道异味扑鼻的黑气。 这些水浪,皆是他法力凝聚。 这场斗法到此,他的法力已是消耗六成有余,此时得了空,连忙服下一粒回元道丹,运功化开药力,补充法力损耗。 那牛怪此时却是进退两难,滚滚白浪袭身而来,若是打在身上怕是得重伤甚至损及道基,但是他又舍不得放弃那赤火巽风扇。 心念在电光火石之间碰撞,最终一咬牙,收了黑环,急速后退。 只是他来不及心痛,那白浪威势显然远超先前的树叶青龙,他的铁环一声哀鸣,被浪打在地。 随即,白浪威势不减,化作一道剑光继续向他冲来。 连河这次,借助玄河白浪,施展宗门的白浪斩妖剑法,可谓两相融合,威力倍增。 牛怪见此,居然仰天哞,化作一条黑牛,奋蹄扬起长尾,狠狠撞向白浪。 哞! 只听牛怪一声嘶吼,白浪散开,剑光碎裂,牛怪的牛尾也被硬生生削去一截。 而另外两边,那羊怪和猪怪,却也是狼狈万分,白浪着实难缠之极,他二个应付起来也不轻松。 尤其是那羊怪,护身的锦帕被夺之后,全仰仗着赤色金气,才得以保全自身,她也是一头金鬼羊后裔得道,这赤色金气是其天赋优势,不过这般消耗也是让她吃不消。 如此一来,这场斗法局势渐渐明朗起来。 这三名怪物虽然修为不错,但是斗到此时,法力损耗严重,再加上家底微薄,更没有恢复灵气的丹药可服。 这般耗费下去,若无意外,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这边斗法逐渐接近尾声,那边周闻、江心月却也没闲着。 他们心忧连河安危,但被熊胆磷火砂阻挡无法驰援,于是各种法术轮番施出,火烧风吹,水冲土盖,无所不用。 他两个好歹也是天河宗内门弟子,法术也是精妙,合力施法之下,竟将那熊胆磷火砂,消磨了大半。 熊怪这边,察觉自己的熊胆磷火砂被消磨许多,心下甚惊,又见羊怪、牛怪都纷纷吃了大亏,更是惊怒异常。 眼中一道异光闪过,竟是不顾那道器葫芦,化作一股黑风,掉头便冲向战场外,口中大呼道。 “诸位老友莫慌,老熊身上尚有一桩异宝,可斩这贼道人,尔等快快缠住他片刻,助我放宝。” 猪怪、牛怪、羊怪三人正是困窘时刻,此时闻言当即大喜,纷纷催动剩余法力,各展手段纠缠连河。 以便熊怪,可从容施展异宝。 那熊怪见此,心花怒放,暗道。 “大事成矣!” 他阴阴一笑,迅速取出二十四颗黝黑无比的珠子,布置在战场周围,随即法诀催动,大喝一声。 “起!” 只见那二十四颗黑猪,瞬间化作浓密粘稠的黑色云团,随即结成一座阵势,将斗得火热的连河等人,一并围在了里面。 三怪见得四周突然天地变幻,到处都是阴风煞气肆虐,诧异为何被困在了阵中,不禁大喊道。 “老牛,怎会事,竟将我等也困入阵中?” 只是喊了许久都不得回应,反而这阵中阴风煞气,变得更是浓密险恶,已是能危急他们性命地步。 三怪却也不傻,到了此时,已是回过神来了,知是中了牛怪的暗算。 这大阵之中,到处是阴风煞气,沾上一点便要被污了道体,轻则跌落境界,重则直接被这煞气侵入神魂,最终化作一尊傀儡,任人驱使。 三怪或破口大骂,或开口连连求饶。 却都无济于事,那熊怪想来为了此时,谋划已久,岂会轻易动心。 此时他正在阵眼处,持咒掐诀,催动阵法。 他口吐一颗乌黑发亮的珠子,竟是本命妖丹,趁机开始吸取三怪的法力起来。 此时这大阵已是开始衍化,那煞气阴风,不再像先前那般只是四散流转,而是各自凝聚幻化做各种凶禽猛兽,魑魅魍魉,朝着阵中连河、三怪杀去。 这其中,连河更是被重点照顾。 竟有七成的阴煞,都袭向他去,这让他倍感压力。 冷笑一声:“你这熊怪,倒也看得起贫道!” 对付这种阴煞邪物,连河自有法门。 先是袖手弹出八道玄光,却是八道掌心雷符,构成建议八卦阵,将那三怪团团围住。(未完待续。) 153章 太阴熊胆珠 灵鹫老魔 掌心雷符,冒着丝丝雷光,竟将阴煞邪物死死克制。 三怪纳闷,才不相信连河是救他们脱困。 连河袖手翻出紫郢剑,随着口诀念出,两道煌煌天雷,自虚空落下。 一道劈中八卦阵中,震卦位的掌心雷符。 一道劈向躲在阵法中的熊怪! 咔嚓嚓嚓! 天雷引动,八道掌心雷符一同被引动,只见阵中紫电闪烁,惊雷不断! 大金早已有了防备,振翅高飞数十丈,连河看着下方阵中一片雷霆地狱般,不有轻笑一声:“你等怪物,好好尝尝贫道的掌心雷!” 说着两掌齐出,又是两道掌心雷催动。 这是不够,念动咒语时,高阶法术“野火春风”被催动。 雷火相生之下,阵法中各种牛叫、羊咩、猪哼之声,不绝于耳。 要说连河此举,还真得益了熊怪的阵法,否则还困不住此三怪,任凭他施法、灭杀。 再说那熊怪,见得天雷劈来,也吓得连忙遁走,阵法也不顾了。 连河哪里容得他逃脱,他默运玄功,只见头顶虚空突然震动起来,随即那大河河水汹涌澎湃,波浪直达二三十丈,好似河中有妖龙兴风作浪。 须臾,大量河水自虚空之中倾泻而出,好似天穹破裂,天河之水决堤肆虐人间。 连河手掐法诀,伸手一引,将那河水引动着绕成一个大圈,将熊怪困在里面。 掐诀念咒,高阶法术“天河落木”使出,密密麻麻,不知有几千几万的落木,劈头盖脸的砸向熊怪。 而此时,熊怪被雷劈,水困,有连遭落木袭击,早已没法力指挥那熊胆磷火砂。 隔开周闻、江心月的毒砂去掉,二人这才看清里面情况。 不有心神大振,周闻的精妙剑法,江心月的幻术,一起朝着试图脱去水浪法术的熊怪招呼。 熊怪一时竟疲于应付,慌得手忙脚乱,好不灰头土脸。 而八卦雷阵中的三怪,以为八道掌心雷符引动,自己就会躲过一劫,却不料连河不待八符耗尽,就又弹出八张符。 如此绵绵不绝,让三怪彻底死了侥幸之心。 它们如今被熊怪算计,又被这雷符之阵,死死困住,可谓穷途末路。 身为异种得道,修行不易,此时自然不甘就此绝灭,他们见连河手段诡异,道法玄妙,定是大有来路,不禁心思大动。 三怪对视一眼,皆知彼此心意,当即点头示意,而后同时朝连河喊道。 “道友饶命,我等愿入道友门下为仆,供道友差遣,还望道友念我等异种修行不易,救我等脱劫!” 连河,正在虚空的大金被吓,气定神闲的看着如何磨死四怪,此乍闻此言一愣,随即心下大动,如今到这秘境,人生地不熟,如果有着三怪引路。 想来一路应当容易不少。 虽然说他和周闻、江心月,只要再耗上一些功夫,定能将此四怪尽数诛灭。但却还是要耗上一段时间。 甚至,他可使用一些防身大招,早早灭杀了这四怪。 但这都不是上佳之选,毕竟初到秘境,还不知道寻到那他化自在天魔莲,一路要遇到何等危险。 多一条防身大招,就多一份安全。 想到此,连河当即回道。 “既如此,尔等放开心神,待贫道施下禁制,方可撤去雷阵。” 三怪闻言大喜,也不犹豫,立马依言,放开心神。 连河依法施下禁制之后,便反转八卦雷符阵,将三怪一同护卫其中,腾出手来,全力对付熊怪。 “你等只管全力相助符阵,驱那阴煞邪物,我自有招数来灭那可恶熊怪。”连河说着,朝熊怪大呵道,“兀那熊怪,你作恶多端,今日贫道,定饶不得你,让你尝尝我仙家剑法的厉害!” 说着运转玄功,袖手一指。 一道浩然、磅礴的剑气,从右手食指商阳穴迸射而出。 商阳剑气,一经发出! 正在围攻熊怪的周闻、江心月,心头一惊,连忙后退、撤离。 熊怪双眼怒睁,露出惊骇神色。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熊怪已近被震出十几丈开外,半边身子已是血肉横飞,露出琳琳白骨,甚是骇人。 熊怪吃痛大怒,只见他大口一喷,吐出一颗弹丸大,通体碧青,流露出银色光华的珠子。 “太阴熊胆珠?” “天地间,解毒疗伤的圣品?” 随着两声惊呼之声,一道遁光突兀出现,朝着那碧青珠子席卷而去。 喊话的羊怪、鹿怪,都是下意识的祭出法宝,慌忙阻挡,被这么一阻,当即显出遁光里面的人来,乃是一名面貌阴鹫的老者。 两怪一见这老者,如遭雷击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却是认得此人。 此老,乃是离此地千里外的小苍山的灵鹫老魔,本体乃是一只灵鹫,已修行千年,一身法力浑厚高强,行事霸道手段狠厉,在其座下聚拢了一大帮异类,霸占了小苍山方圆千里地界,经营着一片不小的基业。 这灵鹫老魔,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平日里在小苍山又是称王做祖的地位,哪里容得了他人忤逆。 眼看着宝贝即将到手,却被两个小辈阻拦,顿觉面皮挂不住,心头怒火极盛,冷哼一声,挥出两道法力凝聚的剑气,破空斩向鹿怪、羊怪两人。 别看只是区区两道法力剑气,但是由半步还丹的老魔使出来,那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运转玄功,催动护身道器来抵御,此时却是无暇顾及那太阴熊胆珠了。 老魔撇下二人,随即伸手向太阴熊胆珠抓去,却是做先夺宝,再秋后算账的打算。 此时熊怪受伤,实力大损,眼见自己孕育的本命之宝要被夺走,急得大吼大叫,却无济于事。 正值此刻,一道狂风自天外飞来,从容穿过大阵缺口,呼吸间便来到灵鹫老魔身后,卷着他,要往虚空而去。 灵鹫劳模早已半步还丹,何等敏锐,见风来的好生怪异及体,只见他收手转身,摇身一变,显出一头巨大的乌黑灵鹫本体。 当即,扇动遮天双翅,气流倒卷,与那怪异的邪风斗在了一起,竟一时谁也奈何不得了谁。(未完待续。) 154章 幻梦初醒 毛驴道童 旁边的熊怪趁此机会,借住本命的太阴熊胆精开始疗伤起来,受损的本体在碧绿色的珠子释放的月白色光华笼罩下,竟渐渐长出了新的灵肉,端的是玄妙无比。 这种活死人,肉白骨的天下奇宝。 莫说那灵鹫老魔眼红,就是连河也有些心动。 但他自是知道,如今不是强行抢夺这种身外之宝的好机会,毕竟这个灵鹫老魔,和那怪风的施展者,一看都不是好相与的。 且看事态发展,最好他们鹬蚌相争,自己来个渔翁得利最好。 至于宝物,有缘得之自然是好,得不到也罢了。 灵鹫老魔可没连河这般想的开,他心急宝物,只听尖鸣一声,口吐一道玄黑之光,破开龙卷怪风,朝着虚空直射。 鹰眼犀利,直视远方,却是有一道身影骑着一物,晃晃悠悠,从天边而来。 虽然看身影是晃晃悠悠,但速度极快。 只见他不慌不忙,一拍骑着的黑驴,那驴子打了个喷嚏。 两道气旋横渡虚空,飞速而来。 一道炽热,一道冰寒,交织在一起,与那怪风交织在一起,化作铺天盖地的冷热交加的气旋,肆虐方圆数里。 那灵鹫老魔见势不妙,拼命扇动着翅膀,就要飞遁。不料被两道气旋袭中,一翅升腾起烈烈火焰,一翅瞬间覆盖数尺厚的冰霜。 “咯!”灵鹫老魔一声尖叫。 浑身颤动,瞬间爆裂开来,顿然血肉横飞,杂羽凌空。 那些冷热气旋这时已将此间肆虐一空,阵法也好,草木山川也罢,都狼藉一片,连河因骑在大金背上,侥幸躲闪未中招。 后背一凉,心惊胆颤的看着下面犹如龙卷风肆虐的打斗场所,除了四个被东城冰块的怪物,再无他物。 这时却听得“哒哒”之声。 却见一头黑色小毛驴,拖着一名反向而坐的道人。 他头戴紫金冠,身穿鹤氅,足登履鞋,丝带束腰。体如童子,面似少年。颔下长髯飘飘,颇有些名士高修的气度。 连河乍一看,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却也想不起来。 他捧着一本道书,摇头晃脑道:“驴生两只耳,耳有两伙蝇,蝇打架,嗡嗡嗡,一掌下去血淋淋,狼藉一片不忍睹.....” 连河:? 这是什么鬼? 好生怪异的词句,连河心头灵光闪现,想起了当年在武陵大山,那似景似画五庄观遇到的倒骑毛驴的道童,那怪异的唱词。 与眼前此人,如出一辙。 这时,毛驴载着道人已来到化作冰雕的四个怪物面前,淡然扫过一眼道:“你等四个小妖,今日在此阻人道途,还好未酿大祸,否则,不知身死何处...” 说着看了一眼愣着的连河,朝他稽首道:“道友慈悲,这四怪不知天高地厚,在此兴风作浪,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它等尚且欠着八百年后,一件大事的两桩因果,不弱就此放他等离去,以完他劫,可好?” 虽是带着商量口吻,道人却已连手弹出数到劲风,袖手一挥,宽大的袖子像一个巨大的袋子一般,放出犀利罡风,吹着四怪,瞬间遁入西方青冥之中。 连河倒也看的真切,那熊怪不知是受伤还是怎的,朝西飞的最近就此落下,而其他三怪,则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见连河瞪大眼神,只看着他施法,道人兀自笑笑道:“我这神通,得自太上大道君,名袖里乾坤,他日你若还丹,你我有缘再见,当可传你!” 连河倒不是觊觎着道人的神通,而是不眼前这一连串变故给弄懵了,就有些讪讪然道:“前辈,可知我两位师弟、师妹的下落?” “呔!”道人闻听,大呵一声,“似真似幻,非真非幻觉,真幻不明,道途成空...还不醒来,悔之晚矣!” 一道劲风,朝着连河扑面而来,毫无防备的连河被劲风袭中,从大金背上跌落,心急之下,大金一声长鸣。 堪堪擦着水面,接住了下坠的连河,顺势还从湖里抓住了一条金鲤,溅起朵朵浪花。 连河这才察觉,不知何时自己周遭环境大变。 哪里还有水面无边的山林,毛驴,道人,自己所在,下方竟是一处大湖,湖面上长满了碧绿的莲叶,铺天盖地,犹如绿色绸缎。 而那湖中心,正有一个脸盆大小,漆黑如墨的莲花。 “他化自在天魔莲?”连河吃惊,脱口喊出。 大金听他惊呼,随其心念,朝着那湖心的莲花飞去。 连河这才恍悟,原来他自从踏入秘境,就一直陷入在一场幻境之中而不自知,那些什么怪物,和周闻、江心月一起斗敌。 都是幻觉罢了。 太可怕了! 想明白前因后果,连河只能感慨这么一句,如此高明的幻术,就连青冥剑气都丝毫没察觉。 就是不知后来遇到的毛驴、道人是不是真的。 若说不是真的,他如何被唤醒,出了幻境? 若说是真的,那他说的那几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谁,为何能在这西林秘境出现,还能唤醒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连河还没想明白,就嗅到一股奇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连河屏气,心念一动,甩出两道掌心雷符,一通噼啪作响之声后,那股淡粉色的气息,瞬间消散开来。 连河还不放心,运转青冥剑气,周身荡起道道濛濛青光,将一条若有若无的白色丝线,斩成碎屑。 “咯咯咯!”随着一声娇笑,一个戴着猩红幂罗,着月白道袍的女冠踏着一朵莲花出现,“不愧是天河宗开了九窍的天才,连师兄当真来的早!” “萨莉亚...萨道友?”连河皱眉,看着面前女子,果真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天池宗这次文斗领头人,萨莉亚。 “正是小妹。”萨莉亚闪着大眼睛,笑容可亲,看着连河,十分亲切道,“小妹来得也不算晚吧,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是不是正是这个道理?” 连河眉头紧皱,警惕的看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才稍出一口气。心道这女子若再慢上数息,自己就可独占鳌头,得了这他化自在天魔莲的莲子。(未完待续。) 155章 对战萨莉亚 争夺莲子 可惜,还是棋差一招。 大概萨莉亚也看出连河心中遗憾,更是咯咯娇笑:“连师兄,这也只能怪你天河宗,或者你,时运不济,小妹不才,虽不一定能斗得过你,但拖上一时半刻,让这莲子自行脱落,自信还是能做到的!” “是吗?” 连河见萨莉亚直言不讳,道出天池宗的目的,心下想起当年冲薇真传的遭遇,再想一想虚静真君的遭遇。 冷笑一声,道:“那你...可就想错了!” 说着袖手翻出青冥剑,以剑为媒,借住这湖水地利,一招天河落木,就此使出。 萨莉亚没想到连河说动手就动手,一个措手不及,竟被一道水浪袭中,身上道袍虽不惧凡水凡火,但被连河加持法力的水,虽本身威力不咋样,但也破了道袍的禁制,湿了大半个身子。 玲珑躯体,尽露大半。 “登徒子!”萨莉亚暗啐一声,脸色一红,“连师兄休要大言,看看我水月幻术的妙法!” “水月幻术?”连河心道,“我就怕你不使出幻术呢?” 却见面前景象一遍,原本的湖水,天河落木法术,都因出现的汹汹火山而尽数退去。 “来得好!”连河大喜,借这幻境威力,又是一招野火春风使出。 烈火倒卷,枯藤缠绕而去。 施法的萨莉亚没想到连河没中幻术,反而借他幻术之威来施展道法,不由眉头一皱,任凭那道术袭来。 双手掐动,一条五彩披肩旋转着着将她护住,暗自弹出一缕指风。 连河尚未察觉,就见自己的野火春风道法突然威力大增,竟在源源不断的吸食自己的法力,如无底洞一样。 “这是?”连河面色一顿,甚至自己中招了。 没想到这萨莉亚在施展幻术的时候,还掺杂了别的道法。 “咯咯!”见连河面色顿然一阵惨白,萨莉亚笑道,“我这道吞灵指法,粗粗入门,还请连师兄指教!” 不破除幻术看来不行! 连河心念一转,青冥剑气激荡开来,随着青濛濛的光华四射开来,天河倒挂,落木滚滚,连河这次啊看到萨莉亚也颇为狼狈,在不断躲避空中落木。 幻术告破,连河的法术却还在支撑。 连河心念一动,感到远方,有天地元气波动,顿感不妙,无论是谁来,他都不放心。 急急施展千莲遁法,朝着他化自在天魔莲飞去。 “连师兄,何必如此急着走去?”萨莉亚在身后,紧追不舍,一边催动幻境阻挡连河。 刀山、火海,幽冥地狱,血河白骨,可谓不绝于眼前。 连河全力催动法力,指挥青冥剑气破除幻境,尽力赶路,却只听得远方的天地元气波动越来越近。 心下甚为着急。 转念一动,不顾眼前妖娆的天魔舞女,运转法力,右手食指点出,一道磅礴的剑气,迸射而出。 “不,剑气...商阳神剑?”萨莉亚脸色大变,急急驾驭脚下的莲花,躲避那可怕的剑气,“高昌段家的绝学,你怎会?” 连河见自己秘密暴露,也无意多想。 将法力催动到极致,上千多金莲怒放,铺满整个湖面的虚空,连河隐遁而去。 “连师兄,你也太小觑我天池宗了!”萨莉亚见连河使出绝招,就要去采摘莲子,顿然大急。 袖手抛出那五彩披肩,只见五彩霞光普照湖面,化作万千入牛毛般的毫针,铺天盖地而去。 “天池宗的五彩霞衣?”远远的惊呼声道,“萨莉亚,你天池宗居然连这等法宝都赐下,看来又要坏我天河宗大事,且让我来会一会你...” 随着话音,一道赤金冠放出耀眼金光,裹挟这一个娇俏身影,挥舞着一把长剑,朝萨莉亚劈砍而去。 “天河宗...金霞冠?”萨莉亚吃惊,马上会神笑道,“这位师姐,你若是持了那真正的上古法宝金霞冠来了,小妹当退避三舍,这等下三滥的仿造之物,也只有你们已该关山门的宗门,才敢使出来!” 如此讥讽之言,如何不让刘子倩心中升起大怒。 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道白浪斩妖剑法,朝着萨莉亚直直刺去,能不能打赢萨莉亚两说,拖住此女骚扰不知哪位天河宗弟子去采摘莲子才是她的目的。 刘子倩的剑法,灵动异常,却无甚威力,但缠住萨莉亚足够了。 就在这功夫,连河已经踏足上那他化自在天魔莲上,袖手一招,收走了那颗将要跌落的莲子。 长出一口气,看着后方的打斗,冷笑一声。 刚才,要不是有自己修炼的《五灯会元图解》得来的三道罗汉金身护法,恐怕真要中了那无孔不入的漫天牛毛针。 看来,那五彩霞衣端的是厉害,也是天地间难得的一桩异宝。 萨莉亚被刘子倩缠住,顿然看破她的目的,心头大怒,使出看家本领的幻术,一开始两道还被刘子倩不知用什么办法破除。 但第三道,在那天魔力士入阵舞中,刘子倩显然已经深陷其中,脸色潮红,有些把持不住。 萨莉亚见刘子倩落入其中,心下解了口气,定要让天河宗的出出丑。 不料,还在心下暗乐时,忽感到两道剑光朝自己后心飞来。 身为幻术高手,她自然察觉这两道剑光似幻非幻,似真非真,端的是玄妙异常,虽不敢大意,招回五彩霞衣护身。 正要反手一刀吞灵指法使出,就感觉眼前景象一变,一股吸扯之力,将她拖走。 “不好,莲子落入他手。”萨莉亚留下十分遗憾的一句,已被传送至秘境之外。 随着天旋地转,连河感觉自己踏足地面,这才发现已经站咋秘境外,一个巨大的看台上。 远方的看台上,人头攒动,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陆师叔,加油,天河宗,加油!” 紧接着,又是一阵不甘示弱的喊声:“白师兄,加油,天池宗,必胜!” 连河缓过劲后,才意识到可能是西林论道那边的“武斗”斗的正憨。 下意识的施展千莲遁法,朝着那边笨了过去。(未完待续。) 156章 论道落幕 互有输赢 远远的,只看到陆伯言正与一个瘦高的修士,斗的旗鼓相当。 只见不知为何,陆伯言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改换掌法,而对方手持的是一把似枪非枪的东西。 连河知道陆伯言并不擅长剑法,有一套掌法倒是很出名。 此举,看来是要出大招了。 果不其然,只见陆伯言复印保养,双手做环切,似在画太极图一般,随着流利顺畅的动作,一赤红,一莹蓝的两道掌法,纠缠着朝那瘦高个修士扑去。 掌法乍看平平无奇,却再碰上修士手中的武器,却忽然告诉旋转,颜若太极,竟发出一股强大的吸扯之力,将那武器从修士手中带脱出手。 而掌法有迅疾分散开来。 “啪!啪!” 两声响动之后,接连印在瘦高个修士身上,他冷不防被击中,竟退后十几步,最终没能撑住,跌下法台。 按照武斗的比试规则,落下法台者为败! 陆伯言赢得比赛,心下松了口气,无意识扫视全场,看着天河宗雀跃不已的弟子,欣然喜悦,不料发现了连河的身影。 先是一愣,而后吃惊道:“连师弟,你...就出来了?” 说着,径自下了法台,朝连河走来。 引带无数道目光,朝着连河看来,连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陆伯言却给他一个安慰状的拥抱,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没事儿,我们武斗已经胜了三场,再不济也是能和天池宗打个平手。” 看台上的众人,从明秀、泼墨道人,到冲薇、冲守等,都一脸愣怔,有些不解,才第二日,就出来了。 是因为自己遇到太危险的东西,自动放弃出来,还是有人得了莲子? 连河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眼神里慢慢的疑问,就见天池宗也有弟子叫道:“快看,萨师姐也出来了!” 萨莉亚一脸的郁闷神情,显露无疑。虽弟子们看不懂,但泼墨道人,明秀一眼就明了。 泼墨道人看向明秀,颔首道:“恭喜明秀师妹,得偿所愿!” 明秀微微点头,心头松缓不少道:“还是泼墨师兄,深明大义!” 随着幻境中的弟子陆陆续续出来,众人一惊明白,文斗看来已出结果。 起初还一脸关切和激动的天池宗弟子,再看到萨莉亚满脸郁闷,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结果如何。 天池宗,文斗已输了。 至于是谁夺得了天池宗志在必得的莲子,就让人好奇不已。一番叽叽喳喳的议论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连河身上。 陆伯言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拍着连河的肩膀不好意思笑道:“师弟,你真是深藏不露呵。” 武斗第二日的比赛结束,天池、天河各宗弟子,都回到自己所在营地,安心度过一夜,等明日的两场真传弟子的决斗。 届时,西林论道就可圆满结束。 至于结果如何,大家基本上都已心知肚明。 晚上,营地中,连河将那颗莲子递交给明秀时。 明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此次文斗,你当记首功,届时返回宗门,张角至尊会给你记下相应善功,以及相应的奖励。” “至于届时师叔祖会给你什么奖励,我亦说不好,你等着就是。”明秀这句话,是暗中传音。 连河点点头,正色道:“身为宗门一份子,为宗门效力,理所应当,幸不辱命罢了。” 明秀颔首,对连河的谦逊甚是满意,又看向冲守、冲薇道:“明日你二人的比试,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两人一愣,旋即回神。 冲薇还沉浸在喜悦中,开口道:“明日,弟子定使出看家本领,全力以赴,不落人后。” 冲守却沉思片刻道:“天池宗的少掌门江华,也是擅使法术,且幻术修为也不低,弟子觉得全力比拼倒不至于,点到为止罢了,毕竟我宗次次武斗赢得比赛,今番情形当不一样...” 明秀点点头,若有所思,又看向连河。 连河一脸懵懂,心想这有我什么事? 但既然长辈有所询问,自不该不言。 遂开口道:“弟子觉得冲守师叔所言甚是,莲子既已到手,此行我天河宗已然所获满满,无意将天池宗面子削的太难......看。” 明秀未等他说完,就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连河后,明秀同冲守、冲薇交流了眼神,顷刻间定下明日计较,便各自散去。 独留下明秀,思索一会儿,发出了一道传讯,便不再言语,只管闭目打坐。 数千里外的天河宗,天河大殿内,明光掌教接到一道传讯,打眼一看:“不出期待,莲子已到手,此子善筹远谋,眼界非小,当可厚望。” 捋须含笑,明光掌教兀自开口道:“师叔祖觉得,此子可堪掌教人选?” “为言尚早。”虚空中苍老声音淡然道,“冲守已很不错,无须这般。” “弟子是在想冲守之后...”明光掌教解释道。 “我自是此意,为言尚早,所谋也甚早,我曾默运天机,大争之世愈发近了,有些许安排也是应当,他此次回转宗门,提醒他尽早去一趟长生洞天...” “师叔祖是想让他早日得一门传承神通傍身?”明光掌教讶异,“可他如今尚未还丹,神通于他,也是不合...” “这些你无须挂心,我窥天机知此点滴。”苍老声音喟叹道,“大争之世,若有门人能善演天机,却也是一大利,只是可惜天底下最擅此道的楼观道...” 明光掌教见虚静真君没有说下去,便也默然不语,良久才道:“楼观道,还是再设法争取一下,至于海里的那位神算子,还好是个痴于推演之道的,心性倒是不偏,这也算是天道守恒吧。” 虚静真君微微叹息,算是默认此说。 连河因为接连的斗法,很是疲累,当夜入定极深,在东方天色大亮后,才被陆伯言急匆匆的传讯声音唤醒。 出得石洞,却见陆伯言、周闻一起而来。(未完待续。) 157章 道祖神通 剪草为马 便一起朝着法台而去,路遇刘子倩,连河还不忘施礼道谢。 却被刘子倩连连摆手,脸色微红道:“师弟不用如此客气,说到底,还是我要谢你才对!” 她此话很是有道理,当时若不是连河采摘到了莲子,刘子倩被送出秘境,还不知道被萨莉亚的幻境如何折磨。 不过她也是因为出手阻拦萨莉亚阻挠、偷袭连河,也才陷入幻境,最终又被连河破去幻境。 如此,一饮一啄,倒也是缘分使然。 金丹真传的斗法,自然不是在寻常的法台上。 虚空之中,已被两位大真人设下法台,既避免了斗法不小心损伤此间山川地貌,万物生灵。 再者,也方便了元气、玉液弟子看的真切些。 其实,对元气、玉液弟子来说,要想看清楚还丹真传的斗法,可并非那么容易,因为他们的斗法,蕴含道法领悟,一招一式都极有章法、深意。 果不其然。 第一场,冲守与天池宗少掌门江华的斗法,只用了三道法术,众人只觉得眼前花光四射,灵气翻滚后。 就已告结束,裁判的结果是平手。 而冲薇真传与天池宗的紫菱真传斗法,因为紫菱真传借着手中的紫铃铛而占了上风。 最终,是以冲薇半招惜败。 如此一来,此番西林论道的武斗,天池宗以两胜一平三败,最终还是惜败。 天河宗继续掌有二十年,西林秘境的使用权限。 泼墨道人不知是看的开,还是不在意此等小事,脸色一直很好。 论道结束,天池、天河两宗弟子,要各归宗门,连河临走还收到了萨莉亚,狠狠的一撇。 却被陆伯言看个真切,笑着在她耳边道:“连师弟,此女看来和你要不打不相识了!” 连河有些无奈的笑笑,并不言语。 天河宗,天枢峰前的万法堂内。 只见冲守真传右手虚伸,一把金光深深的剪刀凭空而出,口中念动晦涩咒语,剪刀朝着左手里一把蓍草虚剪几下,喷出一口灵气,再袖手一撒。 演法坛上,就出现几个如真人般大小,栩栩如生的武将、战马,这些草人、草马,周身灵力浑厚,与那些傀儡木头打斗了数百个回合,也不曾溃散。 看得陆伯言、连河等人,都目瞪口呆,心下火热不已。 冲守见此,又一拂袖,那些草人草马,均化作灰烬消失,他这才淡然道:“这剪草为马的道法,实为宗门的一项无上神通,我也是初学,宗门里的明冲师伯,最擅此道,甚至不需剪刀、咒语,袖手一挥,成百上千个草人、草马,顷刻而成.....” 明冲,乃天河宗明字辈,名副其实的大师兄,有着半步真君的修为。 万余年前的虚空魔劫,让此间修士意识到,必须尽速修复受损的天胎地膜,否则魔劫将重演。 因而万余年来,由天河宗主导人族修士,征召各大宗门精英人士,分批前往虚空劫的天胎地膜漏洞。 明冲大真人,自百余年前被征召前往虚空界,所以连河这些玉液小修士,都从未见过。 见众人一脸期待的模样,冲守也忍俊不禁道:“好了,别这样眼巴巴的看着我,既将此术演示尔等,自然要传下的...” 冲守顿了顿,正色道:“此术法,按照门规是只有晋位真传,才得传授,但掌教至尊得悉前番西林论道,众人傍身术法无多,且大争之世日益临近,因而破例授法,你等得法,需勤加修行,谨慎施法,不得仗法炫耀、显摆,欺凌无辜弱小,都可明白?” 别说,冲守平时虽然一副乐呵呵表情,但严肃起来,也很震慑人。 众人见此,忙异口同声道:“弟子等谨记在心,不敢有忘!” 冲守满意点点头,招呼众人盘膝入座。 开始兀自施法,袖手洒出数道灵光。那些灵光,似长了眼睛一般,朝着演法殿内的连河等人眉心直射,不多不少,整整九道。 从原承风起,到江心月止,这一届最先入得内门的九名弟子,一个不缺,全部在此。 灵光一如识海,连河就感到自己获得了一门秘法。 从掐诀的指法,到咒语,再到施法的谨记,及已经触碰到无中生有,形体变换这等大道法则也有稍稍的提及与领悟感受。 这就是道法类神通的奇妙所在。 连河早就听赑屃说过,当年道祖曾有三门独家的道法,是为“袖里乾坤”、“缩地成寸”及“剪草为马,撒豆成兵”。 袖里乾坤之法,在西林秘境他已窥其一角,深感震撼。 如今能得这“剪草为马”的道术,不能不说天河宗对他们这九名内门弟子的期许与眷顾。 冲守看着众人仔细体悟剪草为马这门道法内含的道意、法则,也不去打扰。心下却也在暗暗观察几人的表现。 他眼前的这九人,可谓来日大争之世中,天河宗的希望所在。 九人的资质,自然以连河为首,其次就是原承风、金日泰、木米竹,都是单一灵根,再接着,就是蒋守正、刘子倩、陆伯言、周闻等五人,都是双灵根,但也有两灵根相合、相克、相离之分。 冲守最后将目光放在江心月身上,微微摇头叹息。 此女心志不错,福缘也不浅,奈何资质差强人意,若非当年的奇遇,要想这么早进入内门,可谓天方夜谭。 但转念一想,大道修行,最重心性,资质其次,外道再次之。 除此之外,最为重要的不就是机缘吗? 机缘深厚者,如江心月,一夜之间一飞冲天,省却别人数十年苦修。再过四五年,就到了这一期外门弟子入得内门的最后期限。却不知道这九人之外,又能再填上几名内门弟子。 在冲守看来,自然是多多益善。 正这么想着时,连河已经睁开了眼,见冲守超自己颔首看来,连河也微微点点头致意。 又过片刻后,原承风、木米竹等人也陆续醒神。 众人看来都各有所得,至于所得多少,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未完待续。) 158章 长生洞天 三转聚魄炼形丹 随着一炷香功夫后,所有人体悟道法结束。 冲守也起身道:“好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等今既得了此等大法,需各自回去好生体悟、修行,莫辜负宗门的期许。” 众人行礼,送走冲守。 连河耳边却传来一句:“你且不用急着回冰火岛,随我来万法堂内殿来。” 连河虽有些诧异,却还是不得不听令,遂拒了陆伯言相约一起回冰火岛,朝众人抱拳道:“诸位,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见着连河施施然朝万法堂内殿走去,众人神色各异,也有小声悄悄议论的。 原承风见此,脸色一楞,而后咳嗽一声道:“好了,大家都是师兄弟姐妹,有甚可议论的,如此背后说长道短,俗也不俗?” 他这么一说,带着十足的大师兄架势,众人自然不再有所议论。 陆伯言见此,眉心一动,带着打趣声音道:“大师兄,见连师弟被叫去开小灶了,你不羡慕?” 他这话可谓半真半假,带着十足的试探意味。 原承风虽一心修剑,却也不傻,自然能听出其中深意,又看到众人都看着他,不由面皮一松,笑骂道:“你这厮,我有那么小的气量,连师弟的资质,大家都心知肚明,况我自一心修剑,这些法术神通,有更好,没有也没什么,金师弟、木师妹,你们说是也不是?” 金日泰、木米竹对视一眼,连连点头:“我等剑修,自是如此!” 见他二人这般异口同声,节拍一致,众人面上闪现一丝笑意,陆伯言更是露出促狭笑意,朝众人挑眉示意。 众人心知,各个带着不同意味的笑意,各自纷纷散去。 内殿的连河,看着冲守递过来一副金灿灿的帽子,有些哭笑不得。 却只听冲守也笑着说:“你也别笑,这金霞冠虽不是原物,却也是宗门珍藏的,品相最好的一副,师叔祖也是看你防御薄弱,才动用大权,从宗门密库跳出来,赐送于你...” 连河打眼扫了一下这金霞冠,看到里面居然有四十九道宝禁,就知道是一极品灵器,却也很是受用。 但又一想,此物最大功效不就是放出万道金光,用来护身,另外附带短暂的隐遁神通,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要说他没有防御法宝,却是真的。 但防御的本领,有着那无上秘法《五灯会元图解》修炼的罗汉金身,自然比起这金霞冠也只强不弱。 再说了,他如今都能书画出低价的真灵符,而低阶的金刚真符,其防御效果,足可抵挡还丹真人的全力一击了。 长者赐,不敢辞。 既然虚静真君有心赐下,连河自然接受,想着日后送与门内哪个师姐、师妹用,还是合用一些。 心里有了计较,便收下此宝。似想起什么道:“老祖他...如今情况...” 冲守见他这么问,面色有些黯然下来,沉声道:“莲子效果,并不很明显,只是稍稍止住了恶化,能腾出手来全力渡劫,但要想好转,看来还要想其他办法...” 连河听此,也倍感落寞。 但又起心思,问道:“既然这莲子效果不大,师叔可知这世间还有何物,能彻底根除此患?” 冲守见连河如此上心问话,心下一热,而后微微摇头,叹息道:“亘古以来,天地间灵丹妙药不是没有,但不是早已失传,就是极难得到...” “听说上古金仙广成子有一丹药,名三转聚魄炼形丹,可谓最对老祖的症状,可惜此丹在修行界早已失传,传闻仅存的一些,也藏于那广成金船之中,只是广成金船在古汉末年飞遁无踪...” 广成金船? 连河心下吃惊,他自是知道广成金船,并从船上得到过宝物,且结合工圣僧一行的经历来看,那广成金船定然是在古汉末年从崆峒山飞遁后,就落入黄泉河中,游移不定。 广成金船,原本是原始大道君门下的广成子、云中子两位金仙,在太初时期合力炼制,赠予轩辕黄帝征伐四方的后天灵宝。 后来人皇轩辕黄帝问道飞升后,此宝回到广成子金仙手中。 再到封神之战后,广成子金仙撤走此界,将洞府内自己炼制、搜罗的的各种法宝、丹药一并封存入金船内,设下种种禁制,留于后世有缘人。 不料,古汉末年,又一伙东海散仙得悉后,用蛮横之法,耗费数年之力,终于破开禁制,飞船自带灵性飞遁无踪。 煮熟的鸭子的飞了。 那群散修恼恨不已,一不做二不休,更是将崆峒山,这个位于沙洲中部,最为有名的灵脉汇聚之地,就此毁去。 “如今广成金船下落无靠,那三转聚魄炼形丹自然无法可得。”冲守说到这里,重重叹息道,“除此之外,还有那传说中的三光神水,更有大用.....” 三光神水? 连河皱眉,此前赑屃不是也说要去南海寻求此物,不知能否成功。 倘若成功了,那拯救虚静真君脱劫出厄,想来也该有些眉目的。但他自不会冒冒失失现在就将这还没影的话说出。 连河心下点点头,面上不动生色道:“这些都是传说中的至宝,看来真是极难得到.....” 冲守听此,也点点头,而后转过话题道:“只顾着说这些,差一点将正事给忘了,我今是奉掌教法旨,带你往那长生洞天。” 长生洞天? 连河诧异,此前走一遭云州,寻那太初墨莲十二品圣莲子,结果莲子没寻到,还差点死于非命。却有无意在天湖中遇到天极老祖,并封为宗门护法大神,就此为宗门立一大功,所以得了明光掌教的额外奖励,得了一次前往宗门万法楼,诸天传承长生洞天的机会。 当时还不知道这机会有何用? 后来私下查了典籍才知道,这诸天传承长生洞天虽说在宗门的万法楼中,却又不在万法楼中。 而是一处独立的空间。 那里面藏有的,可谓天河宗最根本的功法、神通。据说当年星河真君亲自推演、抄录的《天河空冥衍莲钧章》就放在其中。(未完待续。) 159章 开山祖师 星河真君 之所以叫长生洞天,是因为天河宗立派以来,万余年来,十三位长生真君,都在此留存有一道法相、神念。 天河宗只要有弟子晋位真传,可入这长生洞天秘境一次,可从诸位真君处得到无上好处。 至于得到的是什么,那就看个人机缘了。 或秘宝,或法术,甚至神通,当然,也可能是功法的讲解,不一而足。 连河当时还想着,自己何时能玉液还丹,一窥那长生洞天的神秘。 不料,才几年功夫,这机缘就来了,心下自然有些诧异不解。 冲守见此,却并不解释,只是一把扯过他的衣袖,几步来至万法楼前,朝着看守万法楼的冲玄恭敬鞠躬道:“见过大师兄!” 冲玄还是那副鬓发斑白、削瘦的模样,抬起眼,打量了一眼二人,轻声道:“有劳师弟了!” 朝着手中一个黝黑的令牌打出一道灵气,而后袖手一抛。 冲守与连河面前,瞬间多出来一个精妙的阵法。 “连师侄,好运!”冲玄淡然颔首,袖手一摆,连河还在发愣时,已被冲守护持着入了阵内。 “谨守心神,勿念勿动!”连河耳边传来冲守的传音。 感觉脚下升起一股玄云,带着他不断的拔高,拔高,耳边传来呼啸不止的,烈烈风声。 天极峰,是天河宗中最高的地方,连河曾去采过罡煞,自然知其高度。但如今自己在阵法加持下,上升的高度,远远超过那天极峰。 直到身子一个摇晃,连河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踏足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面前是一个直插云霄,冰雪覆盖通体的山峰。 峰地正中,是一个数丈大小的山洞,山洞门口矗立着两个高达的雪猿。 冲守带着连河,来至洞前,先朝着两个雪猿微微鞠躬,而后弹出一道金光闪闪的符箓。 两头雪猿原本没有任何表情,见金色符箓出现,这才各自从喉咙里发出古怪声音。 随着声音响起,古洞之口光华闪烁着,露出仅能通过一人的洞口。 “进去吧!”冲守见洞口出现,提醒了一句连河。 连河点头,整整衣冠,带着忐忑心情进了未知的洞内。 迎接他的是一段石洞长廊,廊道两边点着无数八角长灯,灯中点着银白色的琉璃火焰。 这情景,一点都没有顶尖大派的气派,但其中的严肃庄重,其中时间的堆积感却分外强烈,每一砖每一瓦都仿佛有着无尽的故事,让进入里面的情不自禁的放轻动作。 长廊尽头,竟是广阔的,无边无际的,漆黑空间。 连河正兀自诧异时,竟发现者漆黑一片的天空中,开始闪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这些光芒犹如夜空中的星光,有的闪烁不已,有的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 而他自己也不知不觉,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托举着,凭虚而立。 见一道星光朝着自己划过,连河下意识的伸手去抓。 星光见他出手,竟兀自定住,光华大方,瞬时化作一个巨大的画像。 是一个骑着肋生双翼的白虎,背着把长剑的中年道人。 画像右侧镌绣着:“天河宗第十四代弟子,纯元真君”。 连河还要再仔细看后面的蝇头小字时,画像一闪而逝,化作流光遁入漆黑天目之中。 此时,又有一道星光闪现,出来的是一个吹箫的年轻道人画像。 “天河宗第二十七代弟子,紫箫真君”。 原来,这些星光,果真就是天河宗立派近万年来,所涌现的长生真君。 突然间,整个天幕一震,继而星光皆灭,黑暗铺天盖地而来,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朝着连河袭来。 背脊发凉的连河,下意识的运转《五灯会元图解》的心法,三个金山罗汉虚影围绕着他旋转,将他紧紧护住。 这时,忽听得星空深处传来无数道音:“灵宝上清,洞玄无极,天河空冥,衍莲不息……” 声音开始极低,之后简直如万千雷鸣,贯穿入识海。 道音褪去,只余无边寂静。 连河被刚才的变化,震得一愣一愣。 这时,无尽星空之中,星光聚拢,渐渐成一人形。 此人身量极高,面目英挺,黑袍广袖,看上去三十来许岁,脸上满是倨傲之色,背负一柄长剑,踏着一只龙龟,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连河。 连河被这人的眼神,看的心头一阵悸动,虽然明知这人很可能是天河宗某位长生大能,但还是忍不住,不顾礼仪,与之大眼瞪小眼。 那人突地一笑,这一笑仿佛春风拂过江海,方才有些凝滞的气氛才又开始流动起来。 “兀那小道,你是几代弟子?” 连河心道:这人,果然是天河宗的先辈高人! 见这人收了之前仿佛审视某样物品的神态,捋须颔首问话。 连河也收回目光,坦言回道:“小子连河,乃天河宗第四十九代弟子。” 道人闻言,似是想了一下,目光穿过连河,喃喃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这么说来已近万载光阴过去?时间一晃,可真如六梭,令人感慨呵。” 一番话,似怅惘,似缅怀,似感慨。 却听得连河心中惊骇连连:此人说近万年时光荏苒,那岂不是说,这位长生真君至少是天河宗前几代弟子? 还未等连河细想,耳边就传来了这位真君雷鸣般的大呵:“小子!既见到开山祖师,竟也不跪?言语间还多有怠慢,天河宗难道已堕至此?” “开山祖师...”连河喃喃自语,心头大震,连忙恭敬叩拜,有些如坠云雾,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没想到居然能得见开山的星河真君。 “先前弟子不知此间规矩,更不知是祖师法驾亲临,举止多有懈怠,万请祖师谅解。”连河虽有些忐忑,却也坦言相告。 那道人听此,这才定睛一看,惊异道:“嗯,果真是个只有玉液修为,只是...你未玉液还丹,何以至此?” 但迅疾转念,似乎明了了一切前因后果,捋须大笑道:“好极,好极,我天河宗想不到在这杀戒临前,收了名开九窍,身居五莲圣体的弟子,看来大道君传语的那道预偈,端的玄妙。”(未完待续。) 160章 晴天霹雳 身魂中毒 连河听的一头雾水,却也不敢插嘴去问,就只好静静听着。 却见星河真君满面春风,看过来道:“你这弟子,修的是何等功法,可是宗门秘传的根本大法,倘若不是,回去速速改了,切莫自误,这五莲圣体必得玄关筑基五次,才得大道坦途...” 话未说完,就又惊异道:“不错,你法力绵长,浑厚,道基稳固,看来没有行错路子,只是法力,不似那《天河空冥衍莲钧章》,却是何故?” 连河见此,忙接过话道:“祖师容回禀!” 而后,将自己登临九九天梯,得遁法与功法的事,大略说了出来。只是未提及那功法无字及涬溟镜的秘密。 “九九天梯,功法?”星河真君听后,紧皱眉头,沉吟良久,连忙道,“快,你速速运转功法,让我一瞧.....” 连河见他说的急切,认真,也不敢有违,忙运转功法。 随着功法的运转,星河真君运法眼去瞧,却见连河的丹田、神识之中都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青灰色丝线,掺杂在青色灵气之中,几不可察。 “果真...”星河真君见此,面色露出惊骇,而后面色大怒,“好精深的谋算...纵然你大道在望,想这般轻松算计了我的弟子,却也是不能的...” 连河见他这般说,虽不明白,心中却隐隐升出一道不好感觉。 尚未开口,就见那星河真君皱眉良久,才沉声道:“兀那小道,你倒也机警,祖师今日传言与你,任何人都不得提及,否则此秘泄露,必遭大祸。” 连河一惊,忙洗耳恭听。 “你且听好了...这功法端的是不错,也不知何故你中毒也并不深,只待来日以我秘授之法,寻得那三光神水,洗练肉身、身魂,自可祛除此毒。” 中毒,我中毒了? 连河只觉,耳边响起一阵嗡声,心跳连连,不敢自信的晃了晃身子,脸色霎时惨白如银,喃喃自语道:“祖师,弟子何时中毒,又是何毒?” 他着实不敢相信,因为有青冥剑气护身,一直都不把那些幻术、毒术放在心中,却没想到自己还在不知不觉中,中毒了。 而且这毒,看来连祖师星河真君都极为忌惮。 这可如何是好? 为何自己一直以为会大道坦途,修行一日千里时,总会出来这种可怕的遭遇?大道修行,果真是这么凶险无比? 我之大道,又该如何修行下去? 连河不自觉,开始拷问道心起来。 见连河失神般,直至源头,拷问道心。星河真君也面露且惊且喜之色。心电转念,顿呵一声:“呔,还不醒来,收摄心神?” 连河被这炸雷般的声音惊醒。 忙运转自己从混沌虚空中得来的《余禹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阵法》,存思、观想那无名神祇,数息功夫就已稳定神魂,道心明澈,无念无想。 星河真君见连河身怀这般神异之法,心下有了计较,颔首道:“你这小道,倒也机缘不浅,只需谨记,大道委艰委险,要时刻保持道心澄明。你说中者,说是毒,也不尽然,你无须知道是什么,只要记得有法可解就可,这里面牵涉的因果太过重大,你尚且无须知道,以免染了道心.....” 连河点点头,兀自记下星河真君的密语传音。 先是显出不可思议神情,而后又露天心至仁,天不绝我的劫后余生神色。 一番密语传音罢。 咔嚓! 只听寂静的星空之中,传来一道轻微的美玉碎裂之声。 连河皱眉,循声摸出一枚金黄色、玲珑剔透的金蝉。 “金蝉元蜕?”星河真君见连河摸出金蝉,不由惊呼,又似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几变,带着一丝后怕,喃喃道,“天机隐晦,天微不可测!” “祖师?”连河带着试探性,唤了一声。 “嗯?”星河真君下意识开口,而后面色一顿,正色道,“这这小道,记住今日所遇所听,任何人都不得透露,此事干系重大!” 连河点头,却见星河真君朝着他手中的金蝉看道:“还好,今日传你之密,由你这金蝉远蜕挡去了一道天谴,此宝甚是难得,你且谨慎用之。” 端详着手中的栩栩如生,非金非玉的金蝉,连河有些纳闷道:“祖师是说,这是宝物?” “自然!”星河真君见连河一脸懵懂,遂道,“此乃昔年光明佛祖坐下二弟子金蝉子的元蜕,奇妙无穷!” 说着遥遥一指,点向金蝉。 只见金蝉顿时大放金光,佛息扑面而来,无数梵文萦绕其中,旋转着射入连河眉心。 连河顿感识海中多了一篇功法,名曰《金蝉十术》,心下好奇,遂往下看,竟看到蝉壳、摄元、蜇息、止饮、步虚、帝魂、禅定、守阳、辨妄、入寂十门奇异术法。 粗粗扫过,除了辨妄、入寂未曾显化具体修行之法,外其他都可修行。 这里面的术法,对他来说,特别是蝉壳、蜇息、嘀魂,更是玄妙务必,看得他心头大动,甚至有一种此刻就要修习的冲动。 蝉壳修习后,可以抽调法力,混合一滴心头精血,凝聚出一个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法身,可谓真假难辨,藉此真身得以脱身而走。 犹如凡俗中所说的“金蝉脱壳”一般,当真玄妙。 只是此法不可连用,毕竟凝聚法身需要抽调全身近七成法力不说,就是那心头精血,每一个修士一生也仅有三滴,耗费一滴后,需要数十年功夫才得再养成。 若连续耗费,自然生机大损,道基不固。 但这种保命之法,连河自然暗暗下定决心修习,当真不能错过。 至于那蜇息术,比宗门现在传授的敛息术法高明甚多,自然也该学来,用于隐蔽、探察,更方便不少。 而嘀魂之术,更为难得。 是一门神魂攻击的法术,一旦习得,可趁人不备攻击对方神魂,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其他的,摄元,顾名思义是摄取对方元气,有些过于阴狠、不法,连河无意去学。止饮类同与辟谷,禅定是一门静功,守阳,则更是一种稳固元阳的偏门之法。(未完待续。) 161章 金蝉十术 大五行灭绝神光 看完这些术法,连河一时感到难以置信,脱口相问:“祖师,这里面的术法.....” “你自知即可,关于金蝉子的事,也是此间一大隐密,你以后慢慢自会知晓,这金蝉元蜕,本身也是一桩异宝,有遮蔽天机之效,只不过次数有限,所以你要谨慎用之。”星河真君说着,看着遥远的星空,眉头紧皱。 “时已无多,我且有一句话问你...” 见星河真君异常的认真,严肃,连河点头,心下有些小小的忐忑、期许。 “你想来也是知道,封神杀劫将至,大争之世来临,你如何以对?” “这?”连河愣住,没有想到星河真君问出的,竟是这么宏大的问题,一时也难以回答。 他自知道,封神杀劫,大争之世的两难之处。 大争,则难免他日封神榜上留名。 不争,则也终究是大道无望。 争与不争之间,如何把握一个度才是难得。 想起此前与赑屃的一番说辞,心下有了计较,遂正色道:“天地无常,劫数轮转,逢此杀劫,身为求道之辈,当体天心,循天道之机,随机应变。小子无有他愿,只求一个‘封神榜上无我名,三界五行无我身’的长生之果......” “呵!”星河真君闻听,冷笑连连,“好一个封神榜上无我明,三界五行无我身,口气甚大...” 说完,看了一眼连河,淡淡道:“宗门呢,何以自处?” 连河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历数万千年的乱世求存法则,想来当不出纵横、随机之道...” 实际上他心中所想的是:这种道理,大概宗门的任何一位高层都会明白,至于如何运用,如何随机,却是精髓所在,实难不已。 星河真君见他这般回答:“虽是取巧、大众之说,却也算是你过关了,你这小道身为我天河宗弟子,又适逢此会,当得授机宜.....” 原本连河以为,能从祖师那里获得一门解脱自己身上最大灾厄的法门,已是侥天之幸,却没想到还有好处可得。 却见星河真君袖手挥出数道星光来。 星河看着闪烁不定,飞速划过夜空的星光,心念一动,朝着其中一道银色的星光伸手施法捕捉。 星河真君皱眉,低语道:“本来看你这小道没有护身法宝,特意送出八卦紫绶仙衣、天河玄龙甲此等防御至宝,你却无缘得到,机缘使然,奈何,奈何?” 却见连河此时,触手星光,一道神识已传入识海。 “天河宗弟子,跪下承法。”星河真君甚为肃穆、庄严的声音传来。 连河闻言,跪下。 只见星河真君,手上划了一个玄之又玄手势,遥遥一点,有雷音渐起,四周的七色星光,如潮涌动,颤抖不息。 一点玄之又玄的五彩光芒,从星河真君指尖飞出,缓缓飞向连河眉心,此时的真君,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庄重、肃穆。 星河真君轻微却清晰的低吟,道:“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世有不公兮,腔涌愤懑。以之为引兮,收摄五行。五行齐聚兮,锻为神光。神光大成兮,一匡天下。” “天河宗第四十九代弟子连河,速承神通‘大五行灭绝神光’!” 随着星河真君的这声大喝,那点玄之又玄的五彩炫光,已没入连河眉心。 弹指一瞬间,连河却似轮回了千百世,半梦半醒间无数影像蜂拥而来,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无尽星空中,飞速流转的各色星辰,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却有一道人,巍然不动,弹指间,五色光华涌现,刹那间弥漫天地间,光芒散去,密密麻麻的星宿,俱已灰飞烟灭,消失殆尽。 连河识海一震,已是醒来,然后看到星河真君的身躯慢慢飘散,化作莹莹星光隐遁。 在漆黑的天幕中,留下两行由星光写就的诗句: 四九重劫十三玄, 日落大野吞八荒。 这是什么意思?连河默默念诵,纳闷不已,还想再仔细看那诗句时,却见星光散去,黑暗退却,烛火重新点亮,连河又回到了原来的长廊之中。 方才的种种经历,仿若是浮生一梦。 但连河知道,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梦,朝着长廊尽头深深一个鞠躬,连河开始不由自主,被吸引着往洞外走走。 此时,石洞大开,连河走了出去,却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连河却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他的识海中不仅多了一门新的神通。 而且还知道了此间太过隐晦的大机密,因有一些还涉及到自己的生死、道途,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心事重重。 见连河这般深情走出来,冲守一愣,心思转念,带着安慰口吻道:“师侄不必过于在怀,这种传承,全凭机缘,没有得到心仪之物,也很正常,来日晋位真传,师侄还有一次机会的。” 连河遥遥头,似想起什么道:“冲守师叔,我需要即刻面见掌教至尊,可否通禀?” 冲守见连河面色不愉,心事重重的出来,开口就要见掌教。 一时也拿不准怎回事,但还是点头道:“好,我这就带你往天河大殿!” 同时,暗自袖手发出一道传讯。 踩着飞剑,跟着冲守,连河一路无语,来至天河大殿。 却见掌教明光,已在后堂静候。 连河行礼后,看看冲守在一旁肃立,没有出去意思,也不甚在意道:“启禀掌教,弟子想不日下山游历,只是此番游历,所需时日甚长,故特来禀报,望乞恩准!” 掌教明光早已得了冲守传讯,大略知道此中变故。本来还想安慰一番连河,却见连河竟突兀提出下山游历,深感蹊跷。 遂不动声色问道:“所需多少时日?” “短则三两年,长则十数载!”连河想着此番下山所要解决的大事,遂不便说出,但也不隐瞒所需的时日。 冲守在一旁,闻听,倒下一口凉气。 明光也心里咯噔一下,尚未开口,却听到虚空传来一道苍老声音:“连河,你此番得见的是哪位真君?”(未完待续。) 162章 天谴突来 生死之间 连河恭谨道:“回禀老祖,是开山祖师,星河真君!” 此话一出,虚空中气息一阵波动,迅疾平息下来。 大殿内的明光、冲守都瞪大双眼,吃惊连连,良久才回转神,平复下去。 苍老声音激动道:“果真?” 连河点头道:“祖师传我一门,名为大五行灭绝神光的神通...” “啊!”冲守忍不住,惊呼出声。 明光掌教身子一晃,目露精光,扫视大殿四周后,也才出声道:“大五行灭绝神光?” 连河不明白他们为何这般深情,兀自有些发蒙的点头。 苍老声音却没在意这些,而是转话问:“祖师可有说别的?” 连河听此,有些迟疑,良久才道:“祖师离去,留下两道话,很是怪异?” “什么话?”虚静真君急切追问。 连河遂把“四九重劫十三玄,日落大野吞八荒”的诗句道出。 明光掌教、冲守真传闻听,都一时不解,随着念叨,似乎悟出点什么,还未等明光掌教开口。 虚静真君冷肃开口道:“此语内蕴天机,干系重大,切莫透露。” 众人闻听,均点头应下。 良久,明光掌教才开口道:“封神杀劫,人间乱世,此语意味深长,以师叔祖之见,该当何解?” “唔......”虚静真君沉吟道,“四九重劫当是此次封神杀戒无疑,十三玄...玄...天河辈分,也是了,至于下一句,日落,大日仙朝早已不存,大野吞八荒...倒是怪异的狠,让人摸不著头脑...但想来该和王朝更替有关。” 连河此前听的是迷迷糊糊,直到听出“王朝更替”四字,想起如今的凡俗界情形,立马顿悟。 脱口就出:“我知道了,大野氏当得天...” 话音未落,就只听得天河大殿外惊雷轰隆,紫电闪烁。 “不好,是天谴,速速启动天河大阵...”明光掌教面色大变,怀中拂尘一扫,数道光芒飞出。 一面旗子也从怀中飞出,旋转着紧紧护住天河大殿。 顿时,一道谕令传遍天河宗上下:“天河演法,大阵全力开启,各弟子谨守职责,个安本分!” 说着,已率先飞出天河大殿。 同时,有数道光芒从天河宗各个山峰飞出,汇聚空中,各持令旗,当空行天罡、踏地煞步伐,迅速布阵。 天空中的紫雷,却一道比一道来的凶悍! 霹雳火闪,都朝着天河大殿而去。 明光面沉如水,居中挥舞玄色大旗,见紫雷一道跟着一道,不绝于耳,须发皆张,厉声大呵:“有请天极老祖出阵,庇护大殿之人!” “掌教师兄?”明秀惊慌失措,眉头紧皱,“老祖需镇压阵眼,不得动弹,冲桓师侄上次受伤未痊愈,此次恐怕独木难支...” “难支也得支!”明光掌教厉声呵断明秀所言,“大殿之人,乃我天河中兴避戒的唯一希望,不容有失!” “师姐,不用管我!”天极峰底,传来冲桓急切之声,“宗门为重!” 话说至此,明秀已然明白,心下一惊,沉声道:“万不得已,可诏令大师兄回援!” “来不及了!”明光掌教看着最后一道金色的天雷开始酝酿,脸色大变。 主持阵法的众人,各个目露惊恐,尚不知缘何,竟引得天怒连连。 “老祖不用出动,我来护殿!”一阵苍老声音传来,接着连河感觉自己眼前一花,此前那种被天机锁定的威压,减轻不少,眼前景象一变,已是来至此前到过的地方。 黄沙万里,天河萦绕。 湖心一岛,岛上一法坛,坛上端坐一个须眉皆白的黑袍老道,他怀抱拂尘,须发怒张,双眼里似有太极运转。 沉声道:“弟子连河,倘若今日老祖身陨,你无需自责,此乃劫数,却须谨记,中兴天河,护卫我教。” 连河惴惴然点头,声带戚戚道:“老祖,是我言语有失,才致...” “胡说甚么?”虚静真君正色,“此为劫数,你以自身机缘得窥天机,于我天河是天大的大机缘,不必心愧!” 大阵外,明光掌教见金雷已酝酿至水桶粗细,面色一沉,果决道:“冲守,祭山海图!” “遵法旨!” 冲守面色一楞,却也毫不犹豫,袖手抛出山海图,旋转着朝天河大殿而去。 顿时,天河大殿上空,高山林立,汪洋奔腾。 “掌教师兄!”明秀大喊。 “师叔祖护持天河大殿,力有不逮!”明光掌教冷肃。 山河图,乃天河宗为数不多的太虚法宝。 其威力着实不小,只见金雷劈下,山川崩裂,海水几被煮干。 祭炼山海图日久的冲守,已把持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因宝物受损所遭受的反噬,足见这天雷之威。 一旁持旗的冲玄见此,袖手一挥,一个蒲团飞出,生生接住往下坠落的冲守。 九曲天河阵,原本法度森严,如今少了冲守一角,露出间隙,运转迅疾慢了下来,笼罩在整个天河宗上方的气罩顿然薄弱三成。 就是不通晓阵法的长老、执事,及内外门弟子,都面色一紧,感到了无边的煌煌天威。 明光心下一狠,刚要法令祭出脑后宫阙时,却见金雷散去,乌云瓦解,煌煌天威随之一扫而空。 瞬间,天河宗上空,日照四方,光明大亮。 “好险!”明光掌教摸了一把脑门子的汗,低呼一句,“侥天之幸...” 连河感到自己彻底摆脱了那道锁牢自己的隐晦天机,才长出一口气,拍着胸脯,摸出又碎开一道深深裂纹,几乎就要头身分家的金蝉,良久默然,不敢说话。 而法坛上的虚静真君,已恢复原样,用神识扫过连河手中的金蝉,露出一丝奇异后,淡然道:“回去吧,此番领教了煌煌天威,日后出言行事,当万万小心!” 连河点头,瞧着虚静真君身上衰弱不少的气息,心带不安,恭敬施礼道:“谨记老祖教诲!” “去吧!”虚静真君,眼神一动,连河就感觉自己又回答了大殿之内。 此时,天河大殿内,众人云集。(未完待续。) 163章 得渡劫数 贡献真灵术 见连河安然无恙,突兀出现,明光掌教才露出欣慰之色,示意他在一旁坐好。 又扫视一眼众人,庄重道:“此次天威,实乃不测,全仰仗宗门诸位同道的齐心协力,得渡此劫!” 明秀、明山、明海等明字辈隐修,冲玄、冲守、冲薇、冲苦等真传弟子及几个积年的长老,都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连河,师叔祖说的极是,你无须心愧。”明光掌教肃言道,“这是劫数,也是机缘,你能窥破天机,此乃我天河宗的大机缘所在!” 众人此前还不知何事,今番听此语,也顿然了悟。 看向连河,都目露欣然之色。 连河下意识的看向气息不定的冲守,冲守朝他摆摆手道:“没事,受了一点反噬,修养数月,就可恢复了!” 连河听此,才略略放心。 明光掌教,这才又把眼光看向连河,颔首道:“连河,你可明悟那三字之意?” 连河点头,恭谨道:“弟子昔年曾无意如一梦境,今日得祖师偈语,灵动之下,忽有所悟,当不会差!” “如此甚好!”明光点头,袖手抛出一块令牌道,“如此,以后你可参详门派机密,此乃令牌!” 连河收下这个古朴的令牌,不管众人诧异神色,小心收好。 “弟子当竭尽全力,护卫宗门!”连河心下一热,脱口而出。 “善!”明光捋须笑道,“以后,你有所谋所想,所遇所得,只要觉得涉及宗门,都可通过令牌通报,宗门自会知晓。当然,宗门也会时时提前与你通报一些重要事情。” 连河点点头,心知自己借着穿越来的金手指,竟一不小心踏进了宗门的最高圈子之中。 大事议定,众人纷纷散去。 明光掌教这才看向连河,想起他此前所提要求。遂问道:“你此次下山,可是为寻那反五行之异宝,为修炼那大五行灭绝神光做准备?” 连河一愣,而后将错就错的点点头道:“掌教,此反五行异宝,弟子也是头次听闻,真是不知从何着手。” 明光掌教听此,但笑不语。 大五行灭绝神光,据说是星河真君,昔年得一太古残卷,从中习得五行精要,又借助妖族孔雀的五色神光,推演数年,是以创此神通。 此神通名为“大五行灭绝神光”,引反五行之精入体,经心火祭炼成神光,有毁天灭地之威,比之五色神光,丝毫不弱。 这却是星河真君对于创造“大五行灭绝神光”这门神通经过的自述。 连河自然知晓了,但当时接下去看“大五行灭绝神光”这门神通详细介绍,看的连河越来越心惊。 “大五行灭绝神光”,简直强悍的没边了! 它的强悍,不仅仅在于其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更在于它特殊的性质。这门神通,达到了五行生克变化的极致,其五行性质能随心变化,达到五行相克的目的。世间万物都是在五行的基础上演化而来,也就是说“大五行灭绝神光”能对世间万物都产生克制。 一招神通使出,任何五行法术、宝物都将被化解为纯粹灵气,消散与天地之间,还本归元。 只是,这门神通修炼起来也着实费事。 反五行之宝,是修炼大五行灭绝神光的必须之物。 何谓反五行之宝? 神通里自有介绍,五行本就相生相克,而反五行之宝,自是那相克之五行中蕴生之异宝。 譬如,金本克木,但世间却也有异宝,名“木中金”,自是木中生成的金,其自身蕴含相生相克之法则,可谓天地奇宝。 此外,还有那水中土、火中水、金中火,土中木,共五种反五行异宝。 这等异宝,修士一生得遇一样,半样就是福缘深厚,更别说聚齐此五宝,可谓比登天还难。 因而,连河得到这大五行灭绝神光,从未生出一丝快感,加之自身的性命,道途都岌岌可危,自然心事重重。 但中毒、解毒之事,自不能与外人道,只好托词寻那反五行异宝,藉此下山,求解灾脱厄之法。 “反五行之宝,着实难得,唯有那水中土,又名息壤,相传乃当年女娲圣母留下,宗门倒也有留存,你自可用善功兑换,至于其他的,宗门也会为你留下搜罗,你也不必太着急,还丹尚早,下山游历却也使得!” 明光这么说,连河自知下山要求被同意,遂也放下心中忐忑。 所谓,演戏演到底。 连河下意识的去看了看自己的善功,当年他兑换下太初墨莲的圣莲子,尚余有九千多善功,这几年进进出出,还剩七千多。 前些日子,西林论道拔得头筹,又得了一万二的善功,想来兑换那异宝息壤,纵然不够,也差不了多少。 大概是猜到连河所思。 明光掌教淡然道:“息壤兑换,需善功两万三千点,你可差多少?” 连河心下暗道,果真差了一些。 遂面露苦色道:“尚差三四千!” 明光闻言,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连河见此,灵机一动道:“弟子,若是愿意上缴一门术法,不知能得多少善功?” 明光闻听,恍然道:“那要看这术法品相如何?” 连河心下有了计较,遂把赑屃传予的那三字的绝品真灵术,心念一动,刻录在手上一枚空白玉简。 他当然知道,天河宗也有镇宗的真灵术,不过是四字的。 也还是他们入了内门,才能习得。 而外门的弟子,所用的不过是五字的真灵术。但即便如此,也比当年在蛮州,弥罗派所用的六字真灵术要好,即使比之龙门寺的五字真灵术,也要强上一筹。 据说,只有像昆仑、蜀山这样的圣地,才有三字的真灵术,且也不是各个能学,除非是成为真传弟子。 如此看来,连河上乘的这门真灵术,对天河宗来说是何等重要。 果不其然,明光随意接过,打眼一扫,脸色忽变,忍着心下惊骇,不动声色道:“此术法品格甚高,你果真愿献于宗门?”(未完待续。) 164章 反五行之宝 连河不假思索点头,因为经过刚才一事,他自知宗门对自己的看重,想着也该为宗门做点贡献来。 这真灵术对他来说,几无用处,何不拿出来给宗门发挥功效,提升门下弟子的修行速度,以期来日大争之世下,多多自保。 “善,大善也!”明光掌教捋须开颜,“既如此,那息壤就算作奖励,赐予你用,除此之外再奖励你三万善功,宗门再给你一次来日无偿兑换反五行之宝的机会。” 掌门谕令发出,可谓言出法随。 连河的令牌上随即多了三万善功,一撮灰褐色的土壤也出现在面前。 连河心下一喜,连忙收下。 见此间事毕,遂驾着飞剑,回转冰火岛去。 天河大殿里,明光捋须,细细看着手中的功法,长叹道:“我天河中兴,果真应验在此子身上...” “我原以为此子会上缴那残缺的《五行真解》,来日也好借助此法推演我天河宗的根本大法《天河空冥衍莲钧章》,补全其中的土、金两道功法,没想到是这个意外之喜。” “好了,既然一个小小的测验,能得知此子护持宗门心思,就不必多说什么。”虚空中,苍老声音道,“他下山游历之事,虽说平常,却也要有所安排,你切莫大意了。” “谨遵师叔祖吩咐,弟子会有所安排的。”明光说着,兀自朝大殿后殿而去。 “我下山期间,冰火岛上之事,就有劳青竹道友打理了,竹叶、竹笋,桃红、柳红虽顽劣、笨拙些,但也都非惹是生非之辈。” 冰火岛上,玄离居前,连河一边嘱托竹妖代为打理冰火岛,一边也在暗自敲打两个童子、婢女。 青竹这些年功夫,修为早已尽复,踏足玉液也指日可待,连河数次下山游历,都有劳他照看冰火岛,一直无有差错,所以甚为放心。 两个婢女,两个童子这些年也长开了,知事许多,虽然偶尔会起一些羡慕修行、窥伺宝物的贪嗔小毛病,却也始终守着规矩,未曾出格、犯错。 再过几年时日,连河想着此番下山,倘若顺利解决了自己眼下这场生死灾劫后,就辞下丹药、法器,放他们下山去了。 青竹长身玉立,拱手道:“仙君但请放心,小妖定不负所托。” 连河点点头,又看着陆伯言、周闻、江心月等人。 拱手道:“陆师兄,周师弟,江师妹,岛上青竹有时因身份不便,不好出面,还请你们帮衬一二,我此去时日不定,也许会很久,希望回来时,我们的修为,都有一个长足的进展。” 陆伯言拍拍连河肩膀,嬉笑道:“还是你得掌教青眼,说下山就这么下山了,我求了几次,均遭训斥,说我罡煞未得融合、圆满,想着下山作甚?” 他有样学样,让众人忍俊不禁。 周闻、江心月见连河看过来,各自点点头道:“我等也会加倍努力,过些时日或许也要下山寻那引煞机缘,或许他日还能道左相逢呢。” 连河点点头,扫视众人一眼,尚未再说什么,就见一道传讯发来。 打眼一扫,眉头微皱。 “何事?”陆伯言见此,讶异道。 “无甚,昔年在天湖中偶遇北周一皇室女子,不过一面之缘,今日发来请柬,邀约我参加今秋八月月圆之日,到那龙门、伊阙质检龙脊峰,参加什么斗宝大会...” 连河看着传讯,有些不解,照实直说。 “嘿嘿,师弟你有艳遇了。”陆伯言说着,凑近连河耳畔,低低说道,惹得连河面色微红,心神微动。 稍一愣怔,想到那宇文灵当初的算计,忙回神正色道:“就你最为促狭,来日看你情劫引动,如何得过?” 被连河这么反说,陆伯言也面色一红,再不言语。 江心月因是女子,早已面色羞红,远远走开。倒是周闻听说斗宝大会,目露精光,欣喜道:“此等热闹,我定要寻机见识见识。” “有甚可看?”连河虎着脸道,“不过是凡俗间的一些物事,充其量有三两样修行异宝,你还是赶紧想着如何寻那引煞机缘要紧。” “那还不快去?”连河跟了一句。 “师兄你这一下山,不知道多少时日才得再相见!”周闻脸上虽然未挂关切,但言语里还透露着不少的不舍来。 这十多年,若不是连河在他身边时不时的督促,又以身作则,以为榜样。像周闻那般惫懒、跳脱的性子,要想安心修行,这么早踏足玉液,却也是不大可能。 从这点上来说,虽然连河并未多指点他什么,但这种默言无举,润物无声的法子,着实更为有效。 自入得内门以来,周闻、江心月与连河、陆伯言走的最近,俨然成了一个小圈子,冰火岛上,也是他三人踏足最多。 是故,周闻有此心情,说出此话,也是人之常情。 修行之人,也并不是要断绝七情六欲,而是渐渐学会引导、克制尘俗之情感、欲望,清心寡欲,少为牵绊。 但要做到此点,何其难也。 所以修行求一个清心寡欲,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绝不可能一步而蹴。 见周闻这么说,身旁的陆伯言、江心月都下意识的点点头。 连河见此,言语也软和不少道:“我等都是立志修行之人,渴求有一日得大道而超脱,长生久视,何惜这点琐屑时日?” “果真还是师弟你,道心明澈,在道意领悟上,远非我等可及。”陆伯言少有的正色肃言,“只是这次下山,你得须时时谨慎,处处小心,不是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大争之世迫近.....” 他没有再说下去,众人已心知肚明。 不约而同,都想起前两日发生在宗门内的怪异之事。 把目光,齐齐看向连河。 因被明光掌教刻意交代,连河无法多言,只得谨言道:“日前之事,我是略有所闻,当与大争之世有关,掌教至尊也下了禁口谕令,宗门弟子不得过多议论揣测,宗门自有筹划,我等最为紧要的,还是修行...”(未完待续。) 165章 太上忘情剑 楚跃传讯 “是的,无论怎么说,修行还是第一!”陆伯言点头道,“说来还要感谢师弟,能从那长生洞天得了一门绝品的真灵术...” 陆伯言似想起什么一般,连忙捂住嘴巴,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看四周,察觉未听得宗门执法神训诫,才长出一口气。 周闻、江心月见此情形,都忍俊不禁。 连河也笑道:“好了,陆师兄,你是该改一改这话唠的毛病了,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他这么说着,心下也在嘀咕宗门行事果真比他想的圆满。 譬如,他上缴的三字绝品真灵术。次日,就被宗门传授给除外门弟子外所有人,并解释为,是内门弟子连河从开山祖师处得来的大机缘。 众人得了此等绝品术法,自然下意识的对连河感恩不尽。 无形中,连河也感受到自己在宗门的人气都旺了不少,冥冥中,与宗门的气运勾连也更为密切。 “好了,既得了这等绝品术法,我们还是早早散了,各自修行,明日一早,我就下山去了,你们也不必再相送了!” 连河说完,径自负手而去。 众人见此,互视一眼,化作一道剑光,纷纷离去。 连河在玄离居大殿内,为明日下山做着准备,忽又想起一事,遂叫来童子竹叶,将金霞冠交予他手,认真嘱咐道:“你讲此宝送与天沐峰子清洞,你刘子倩师伯处,就说是我近日所得,因不合用,就送与她防身,希望她不要推辞。” 看着手中宝气萦绕,华光四射的金霞冠,竹叶心下一紧,小心翼翼接过,恭谨道:“老爷放心,我且去了!” “去吧!”连河点头。 不过片刻功夫,竹叶回来复命道:“刘师伯说,今番老爷下山,无物可送,只说这片鱼鳞,是她昔年下山游历,在天河所得的异宝,有分浪避水功效,且请老爷收下,权当一个小小回礼!” 连河点点头,径自收下那片巴掌大小,闪着红光的鱼鳞。 盘膝端坐云床,沉下心来,刚想揣摩此番下山路线,却发现传讯玉符陡然亮起。 打眼一扫,竟是许久没有传讯的宁道尘。 他还是那般爽朗之语,带来的是一条关于楚跃的消息。 “连师兄,知道吗,楚大哥前往蜀中游历,寻那地煞机缘,竟遇到了昆仑那位传说中开九窍,单火灵根,又是火灵体的玉涵芝,两人不知因何打起了赌,与蜀山弟子比剑。楚大哥一人剑挑蜀山除了无形剑之外的,其他六脉弟子,大获全胜,可威风了.....” 楚跃一人,剑挑蜀山商阳、少商、中冲、少冲、关冲、少泽六脉弟子。连河稍感诧异后,也暗自点头,看来楚跃所修《三莲衍生剑诀》的剑气通玄篇,已至大成境,那么也该是罡煞俱采,甚至快接近罡煞圆满了。 虽然与楚跃相比,玉涵芝落败了。 但却丝毫不显弱势,此女修习昆仑世秘不传的最高剑法,《太上忘情剑经》,据说此剑法出自昆仑从所得的《鸿蒙天书》上卷中,更为引人侧目的是,昆仑更将那一并出自上卷天书中的那把太上忘情剑,赐予了玉涵芝。 玉涵芝以太上忘情剑修炼此法,如鱼得水,修为进展更是一日千里,加之昆仑的刻意栽培,现在早已是罡煞圆满之境。 连河听宁道尘这般慨叹,心里也有些微微的失落。 但迅疾就转过了念头,觉着仅凭修为境界,不能说明说明,自自己所修功法,连赑屃、星河真君都参悟不透来历,大赞不已。 赑屃甚至更放言称,“他日还丹,必力压群雄,一枝而独秀”。 最近几年的修行中,连河与宁道尘、水韵儿等人联系已经少了许多,偶尔会相互通报一下修为的进展,遇到的奇宝怪事,仅此而已。 如今,宁道尘、龙胜、水韵儿三人,几乎是不分前后脚的,都在一年多前,相继踏足玉液,如今都在为寻觅地煞机缘而各自忙碌不堪。 一般来说,宗门中有还丹以上修为者,都会在宗门开辟出专门地方,供弟子们采集天罡。 但对于地煞来说,往往都需要弟子们各自寻觅。 因而寻觅地煞机缘,也最为考验玉液修士。 或是从浩如烟海的典籍、故纸堆中搜寻线索,或是到坊市中打听,甚至也可以用那占卜之术。若稍有一点头绪,都会凭着那道冥冥之中的气机,下山游历,寻觅自己机缘所在。 也是连河独特了些,地煞机缘竟就在宗门之内,因此走了个捷径,省却数年老沈劳心的功夫。 与宁道尘闲话几句,也大略提及自己要下山游历之事。 宁道尘倒也不惊讶,以为他也是寻那地煞机缘,没有多问,互相道了别。连河摸着传讯玉符,愣怔良久,想了想,才向楚跃发出一道传讯。 说来,自他从云州寻太初墨莲圣莲子回来,见过楚跃最后一面,迄今都几无音讯,只知道他下山寻觅地煞机缘去了。 楚跃这次的回讯很快,也很简单,只说了句“我没事,一切都好,开始罡煞融合的水磨修行”。 连河兀自点点头,尚未想好再问什么,楚跃的一道传讯又来了。 “她的剑法很是独特,修为也很是不弱,且性情是外冷内火,争强好胜,一言不合,就起斗赌之心,你日后若遇到,尽量避免起争端!” 连河听到这段话,心下一琢磨也有些恍悟。 想一个火灵根又具火灵体的女子,却修炼太上忘情剑这种冷清冷心,乃至忘情忘心的剑法,果真是水火相遇,令人叹止。 迅疾,楚跃的第三道传讯,又来了。 “蜀山那位能同修少泽、关冲双剑的柳浮海,我亦见到,他虽因其身份,未曾出剑较量,但看他双臂完整无缺,想来是蜀山花了大力气为他疗伤,至于能否还能双剑同使,尚不得知,你日后遇之,定加倍小心。” 柳浮海双臂完整无缺? 连河听此消息,心下诧异良久,而后恍然失笑。(未完待续。) 166章 拜见冲枯 演练剑法 想来也是,那蜀山怎么说也是修行圣地,虽修一剑,但经年累月积攒的各种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自是不少,让人断肢重生想来不难。 至于是否完好如初,当真难说。 赑屃当初也曾撇嘴道:“除非那小子有大罗金仙施法,否则想完全恢复,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天下凡事总有个意外不是,连河得了此消息,自然心下也对日后的应对,有了初步的计较。 良久,楚跃再无传讯。 连河发了一道报平安、道别的讯息后,遂收起了传讯玉符。 突然想起,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没做,遂起身出了大殿,招呼了一声童子、婢女谨守冰火岛,驾着一道剑光,径自往外门的天台峰而去。 却说连河自入内门五年来,几乎都不曾再踏进云台峰,即便私底下对自己引进门的陈齐道、林若月的照拂,也是遣岛上童子。 如今再踏云台峰,自然是为着心中一件颇为不小的事情。 刚到云台峰,演法殿后堂中的冲枯即已察觉,虽然面色微愣,但还是传音殿外值守童子,直接引着连河入殿,往后堂直去。 在值守童子一路引领下,还未至内堂,就远远看到两个身影从后堂出来,连河无意多想,只是看到一个身影比较熟悉,因而才瞥了一眼,原来是那个对符箓之道也颇有钻研的张灵动。 连河下意识的微微摇头笑了笑,想想当初张灵动对自己的各种明里暗里的挤兑,而如今他仍卡在炼气圆满,而自己却早已罡煞融合。 连河总觉着,修行之路,漫长且多艰,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多不胜数,不可能把自己有限的时间、精力,浪费在一些不值当的人,不必要的事上。 看来,这样的想法还是无差的。 张灵动及另外一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连河,因而,是目不斜视的径自从侧门出去。 想来也是,连河如今虽才着手修炼从金蝉元蜕中获得的蜇息术,却发现者术法甚是得法、好用。 看来,等会儿还要抽个空,好好去感谢一番那在西林论道期间,送金蝉元蜕与自己的那个外门弟子,刘文静。 连河这般想着时,已在童子提醒下,继续往后堂而去。 冲枯真传还是老样子,正襟危坐着,旁边的一个大铜壶,经年累月的冒着汩汩热气。 “今日所谓何事,连师侄竟踏足云台峰来了?”冲枯先开口,话语里带着稍微的调侃。 连河脸色微红,抿嘴笑道:“不是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叔这里杂事繁多,我也不便多来打扰,只是今日有一事,想请师叔出手相助...” “哦?”冲枯眉动,面皮一紧,身子挺直了不少,带着一丝好奇道,“你且说来看看!” “是!”连河恭谨施礼道,“弟子日前在西林秘境中,陷于一场幻境,与四个怪物厮杀,情急之下,似乎悟出了一门剑法...” 连河说到这里,冲枯似受了惊吓一般,瞪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表情,良久才神色如常道:“你随我来演法殿正堂,且将剑法使出来!” 说着,竟化作一道剑光,急匆匆而去。 连河点头称“是”后,也紧随而去。 其实在心底,连河也有些忐忑和激动,并拿不准自己当初以青冥剑为媒,糅合“三三经”玉液境功法所附带的五莲及内蕴异相,鬼使神差的在使出外门学习的“青龙伏魔剑法”时,让剑法附带了五行法术。 其威力之大,令他震惊不已。 如今,来云台峰找冲枯真传,就是因为知道冲枯乃天河宗如今最出类拔萃的剑道高手。 演法殿正堂,冲枯肃立正台,袖手一挥,激活中间巨大的演法坛,朝着连河点头示意。 “是!”连河意会,随手召出青冥剑,默运功法,一招原本不甚出彩的青龙伏魔剑法中的青龙出海使出。 只见剑光闪动,如石投入水,波浪似的光圈,以青冥剑为中心,一圈圈散开,蔓延四周而经久不息。 而青冥剑此时也发出一道青色剑气,剑气瞬间化为一条青龙,从光波中跃出,这青龙栩栩如生,生机勃发,威压甚大。仔细看去,青龙竟然是由有无数片带着符纹的绿叶构成。 一声长吟,青龙摇头摆尾,朝着演法坛中的傀儡横扫,瞬间竟将所有傀儡毁为齑粉。 青龙化作一道剑气消失于青冥剑中,连河此时也收了功法。 “唔...”旁边的冲枯心下惊骇连连,但面上保持着镇静,看向连河,示意他继续。 连河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继续使出青龙伏魔剑法中的青龙吐水、青龙踏浪这两招。 第二招使出,这次,先是一条有玄水凝聚的黑龙,自光波中闪现,盘旋飞升着,张口吐出一个青翠的巨大圆珠,圆珠竟也是由带着符纹的绿叶构成。 青色圆珠落下,顿然炸裂开来,化作无数道剑气,尽数将演法坛中的傀儡毁去。 剑收功熄,光灭龙去。 第三招,则更为甚奇,一青、一黑两条巨龙,在光波中分浪,踏波,只见演法坛上剑气肆虐,白浪四溅。 别说那些演法坛上的傀儡遭殃,就是连演法坛自身也在法术加持下的剑气横扫下,坑坑洼洼,不复当初。 青龙伏魔剑法的三招使完,冲枯仍意犹未尽。 连河面露一丝难色,三招剑法使出后,他全身法力已耗去一半还多,但心想既是要破解心中疑惑,索性不作保留,好有所顿悟。 兀自点点头,接着是白浪斩妖剑法的三招,江海浪涌,浪卷堆雪、白浪斩妖。 此次的三招剑法,配合而出的是一头凶猛异常的白虎,它踏浪而出,睥睨四方,长啸一声,口吐锐利的白金剑光,裹挟锋芒,直刺傀儡,继而长尾横扫,分海灭浪,演法坛上的傀儡,纷纷化作齑粉。 其威势之大,丝毫不弱于此前的青龙,甚至更显锋芒毕露。 一连两套剑法,六招剑式使出,连河周身法力已所剩无几,面色惨白,强撑着站稳,随手摸出一粒回元丹,吞入腹中。(未完待续。) 167章 伏波照海大五行剑诀 运转功法,花开药力,补充已丹田枯竭的灵气。 远方正台上的冲枯,一直默言肃立,待连河面色变好,灵气有所恢复,这才沉吟着开口道:“还有吗?” “没有了...”连河摇头,带着一丝遗憾道,“弟子本想着将那江海凝波剑法的三招,也杂糅使出,数日来,心中也推演无数次,竟一无所得,根本无有头绪。” 冲枯面色微动,露出一副了然神情道:“是了,你尚未还丹,更离道胎之境相去甚远,无法领悟引动日月星三光的法门...这些且不说,只是你这以剑为媒,施展术法的法门,可是自悟,还是曾有所学?” 冲枯招呼连河在后堂坐下,慢悠悠的给他泡了一杯灵茶,淡然问道。 连河诧异冲枯此为,但还是面不改色的捧起茶,慢慢品味道:“昔年在蛮州逃难时,有一同门曾草草传授这以剑为媒,施展术法的法门。” 连河并未扯谎,当年在蛮州从云锦城的地下皇陵出来,一路逃难时,水韵儿曾仓促传他以剑为媒、施展术法的法门。 也曾说过,这门术法是她无意中从隐仙谷坊市一散修手中所得,只是有些残缺。连河当时也并未在意,只是见自己有时用剑施法,倒也便利许多,因而未曾有废。 见冲枯这么问,遂将实情以告。 “嗯,这法门算是剑修法剑一脉的入门之功,却也不全是,还暗含有气剑、心剑的些许法门在内,你能机缘所得,也着实不错。”冲枯颔首道,“只是,你这两套六招剑法算是初创,以后还须多加演练,以达圆融无缺,法随剑出,剑随心动,届时也许会真有不测神威。” 连河静心品茶,认真聆听。 “你应是知道,你当初在外门习得的这青龙伏魔、白浪斩妖,以及那江海凝波,都脱胎自内门的《伏波照海剑决》。”冲枯继续道,“其实,这三套剑法,并不是早有,算起来也不过两百多年...” 连河闻听,讶异不止,竟不知外门的三套剑法,才被创出两百余年。 这一切,自然要从两百多年前,天河宗发生的那场被天池、幽冥二宗借“天魔幽影”之祸,而围攻山门的惨祸说起。 说起此事,不知为何冲枯真传面色极为灰暗,语带戚戚道:“后来有宗门长辈,觉外门弟子修习《伏波照海剑诀》不太妥当,遂耗费数年精力将此剑诀拆分、简化,最终形成了三套剑法...” 连河连连点头,心中遂有些了悟。 他自是见过那内门的《伏波照海剑诀》,也曾修习过一段时日,更见过原承风、金日泰、木米竹这样的剑道高手施展,威力自是非凡。 伏波照海剑诀,据说是天河宗第三代的长生真君,三剑真君所创,剑诀共有二十四招,与二十四节令息息相关,一套剑法下来,竟完美演示四季轮回、生灭枯荣之道。 可谓天河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高明剑诀。 而创立此剑诀的三剑真君,也是一个惊采绝艳的人物。 他精通剑法,并痴迷于剑法,因经年身背着自名为心剑、法剑、气剑这三柄剑,而得此法号。 他因见天河宗在剑道上薄弱,遂而走遍天下,最终在东海四季岛,体悟四季轮回,二十四节令之变幻,最终创出这套剑诀。 “我天河宗所有功法,以水为根本,水有五德,首利万物而不争。”冲枯继续解说道,“所以这青龙伏魔、白浪斩妖,就取水生木,金生水之五行演化之道,你的那五行法术,与此融合,却也甚是恰切,以后勤加研习,定会成为宗门又一门不可多得的绝妙剑法。” 听剑道大家冲枯这么说,连河面色有赧,谦虚道:“弟子不过初有头绪,估计这点想法和剑法,在剑道行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冲枯听得连河说“剑道行家”四字,面色微动,露出一丝惆怅,转瞬即逝后又道:“你莫要妄自菲薄,需知你天资不凡,也唯有你这样开了九...” 似察觉不对,冲枯面色一顿,忙转话道:“你周身法力较之常人绵长、浑厚许多,才能一口气使出这么多剑招,若换做旁人,定人不行,所以这剑法与你自身极为相合,确属独家剑法,他日自是护道的利法...” 连河暗自点头,觉得冲枯果真慧目如炬,一眼就看出这剑法的独特之处。纵然别人得去了,没有他修行的根本功法,没有浑厚的法力支撑,也只得望洋兴叹。 本来,他对剑道就不太擅长,也无心去钻研。 所以在看到《伏波照海剑诀》居然有二十四招后,觉得太过繁多而修炼一段时日就放弃了,转而继续修炼每套只有三招剑法的青龙伏魔、白浪斩妖、江海凝波这三门剑法。 如此阴差阳错,倒也让他得了大机缘,自悟出了更为适合自己的独门剑法。 “这么说来,这剑法既是我独门所创,可该将剑法、剑招取了新的名字?”连河心下舒畅,带着轻松笑意,询问冲枯。 “自然!”冲枯点头。 略一皱眉,沉吟片刻,连河就将剑法、剑招名字俱已想好。 剑法取名曰《伏波照海五行剑诀》,从青龙伏魔剑法演化出的三招,分别取名为苍龙出海、玄龙吐翠、双龙蹈海,而从白浪斩妖剑法演化出的三招,则取名为白虎踏浪、虎啸剑吟、剑浪斩妖。 “不错。”冲枯听闻,细细品味一番后,赞道,“确实很合意境,只是在剑法名字的五行之前加一‘大’字,待你日后悟出江海凝波剑法的新剑招,自然更为恰切。” 见冲枯这般有的放矢,连河甚觉满意,连连点头。 忽又想起一事,遂问起了刘文静来。 正在烹茶的冲枯闻听连河这么问,讶异道:“怎生问起这名弟子?” 连河遂把在西林论道随手救下刘文静之事,一言道出。 冲枯了然,微微叹息道:“也是不巧,这弟子于半月前,不知何故留了封书信,独自一人竟悄然下去了...”(未完待续。) 168章 千世一念牵 “下山?”连河迟疑,心道他才炼气三层,无令不得私自下山,这难道是? 冲枯点点头道:“这弟子是沙洲泾河郡人,两年前入的宗门,心性尚可,只是资质稍差了些,也很是用功,只是...” 冲枯略微沉吟一下,才道:“天生元阳不足,因而修行有难,加之时常因此天缺之事被一些游手好闲的弟子嘲笑、挤兑,性格渐渐些孤僻、乖张...” 原来如此,连河点点头,暗自叹气。 心想起那金蝉元蜕中的奇妙术法,其中就有守阳一术,可不正对症,也是他时运不济,守着那金蝉元蜕而不自知,命道如此,奈何,奈何? 冲枯见此,转话又道:“你与陆师侄一同引荐来的那两名弟子,却也刻苦、勤谨,修为不错,来日有望早进内门。” 连河见冲枯主动提及陈齐道、林若月,也点点头道:“有劳师叔照拂一二!” 冲枯微微点头,算是应下。 联合建诸事已毕,此行既意圆满,遂意起身告辞。 却又听得冲枯漫不经心问道:“此番下山,可否还另有别之要事?” 连河面色一愣,而后喟然暗叹,面色也黯淡不少,迟疑许久才点头道:“此事,因有约在先,不便透露。” “去吧!”冲枯了然道,“我辈修行当时时保持一颗警然、进取之心,道心澄明,无谓在一时的磨难、挫折面前而颓废不前,以致道心有缺,被心魔所乘......” 说到此,戛然而止,冲枯的面色却甚为惆怅,不看连河,摆摆手,示意他自去便是。 连河点点头,施礼后,径自远去。 看着面前的一杯灵茶,青翠茶叶,在茶水冲泡下,有的渐渐上浮,有的渐渐下沉,冲枯若有所悟,随手发出一道传讯。 天枢峰,天河大殿的后堂内,盘膝而坐的明光掌教接过传讯,打眼一扫。 “启禀掌教至尊,方才连师侄来我这里演练了一门自创的剑法,所得满满,已经回去了。” “自创剑法?”明光掌教面色微动,有些讶然道,“以你观之,剑法若何?” “草草初创,颇有威力,更难得匠心独创。” “唔...”明光掌教迟疑,似想到什么,忙问,“以你所见,他可是对剑道起了痴迷之心?” “非也!”冲枯回话道,“掌教至尊放心,弟子已作提醒,打灭了他的些微念想...只是,他的剑法来日圆融后,定是威力不凡,是不是找时机,让其见一见静一师叔祖,得到指点...” “暂时无须如此。”明光掌教心定,兀自捋须道,“可问及下山所谓何事?” “其言有约在,未有所得。”冲枯如实禀报,“看其面色,似乎关涉深甚,不知宗门有何打算...” “知道了,你无须挂心,宗门自有安排。” 冲枯看着最后一道传讯,了悟般点点头,暗自喟叹,便不再多想,兀自开始静心修功。 冰火岛上,玄离居内。 连河端坐于云床之上,缓缓摩挲这怀中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口中喃喃念叨:“伏波照海大五行剑诀...大五行,日月星三光...嗯,着实不错,有剑道的凌厉、霸气,又透露着一股法意。” 心觉冲枯真传这一改名,却有画龙点睛之功,连河甚觉满意,对这门以后可以作为护道依仗的剑法,也多了几份期待。 如今,他的修为已算稳固在罡煞阶段,罡煞开始融合,余下的都是按部就班的水磨功夫,却也急不得。 法术修炼上,掌心雷已到了瓶颈,而自己得的几门中阶、高阶法术也都在缓慢领悟道法,熟能生巧的过程。 唯独那剪草为马的道法,才刚刚被传授,因而一时还无头绪,却也急不得,毕竟这是当年道祖亲传下来的,堪比无上神通的独家道法。 还有就是从金蝉元蜕上得到的几门虽小巧,却用途甚大的法术,现在已开始选定修行那蝉壳、蜇息、啼魂三术,都各有所获,蝉壳已入门,蜇息已可运用,唯有那啼魂术,稍难了些,刚刚窥道一丝门径,却也不急。 只是,从冲枯真传处意外得悉那刘文静竟私自偷偷下山而去,算作被宗门除名,令人倍感遗憾。 连河心道,他日若有缘再见,当问个明白,再图厚报。 除此之外,自己最大的依仗,那护道的青冥剑气,再算上商阳剑气,以及自己积攒下来的诸多杀伐、防御符箓,却也算手段不缺了。 说道符箓,遗憾的是如今只窥测到真符一角,却始终不得入门,看来一切都要等那个机缘,才能堪破瓶颈,符箓之道再进一步。 至于法宝上,有青冥剑、紫郢剑这两个极品、下品的灵器在手,已经不知羡煞多少修士了。 防御上,有修炼《五灯会元图解》傍身,自不必极品灵器差到哪,至于其他的异宝,那涬溟镜、呱呱,连带装在吞天袋内层中,赑屃所送的龟壳、光明伏魔灯,一些杂七杂八的灵药,及自己当初留下的青冥剑、紫郢剑、九符剑的修复图纸及材料,都不在身上。 还好,现下并不怎么需要那些物事。 至于灵石上,自己确实用不了多少,多数都耗费在大金的肉食、丹药之上,因而昨日狠心,用善功兑换一批灵石出来,一部分留作冰火岛众人偶尔所用,一部分带着,以备不需,也有一两万之数,想来是够用了。 盘算玩眼下身怀的各种本领,及外道之物,连河觉得,自己在同等修为的修士面前,不说力压一筹,也决不会败落,因而对此次下山,增添了不少信心。 继而平复一番心绪,开始认真思量,此番下山游历的行程安排。 原本,他此次下山时因星河真君面授机宜,得知自己修炼的功法有异,不知不觉中,竟染上一种怪毒。 不知是往日有涬溟镜的缘故,此毒中的并不深,也又因涬溟镜的原因,平素竟被遮掩,无法早早发现。 在长生洞天,他运转功法,这才循着祖师指点,从丹田、识海中各发现一道青灰色的,若有若无的丝线。 据祖师所言,此丝线本无色无味,更无异动,名曰“千世一念牵”。中此毒者,平素不会察觉出它对自身有任何威胁和害处。 唯有下毒之人,在心念一动之间,牵引此毒,中者就犹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操纵,神智无存。 纵然转世千次,历黄泉河水也洗不灭此念牵引,故而名曰,千世一念牵。 其可怕之处,犹见一斑。 当时连河听此,脸色惨白,后脊发凉,冷汗扑簌簌往下掉,犹如重病一场,就要死去一般,心中万念俱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为何一路艰辛走来,缘何落得如此地步? 更可怕的是,何时,竟中了此毒,又是谁,对他下了此毒? 这些,竟都一无所知。 这,才是更可怕的。 连河惨然一笑,自言自语道:“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又何谈日后的防备呢?” 但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解毒。 祖师也并未卖关子,直言相告,此毒非“三光神水”,而不得解。 又是三光神水! 连河诧异,还在思索三光神水如何得来,却听祖师道出了一个大秘密,事关《鸿蒙天书》下卷的下落。 越州,缙云山的鼎湖,乃当年祖师循着飞遁的下卷《鸿蒙天书》,亲见其落湖而入,后不得踪迹。 虽然,当年祖师未曾得见这下卷天书全貌,却也窥探到内有一异宝,名曰八宝琉璃瓶。 此瓶,正是当年原始大道君,用来盛放三光神水的宝瓶。 所以说,连河此次下山,就是奔着那下卷《鸿蒙天书》,八宝琉璃瓶中的三光神水而去。 可以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虽然祖师未说如何取得这下卷鸿蒙天书,连河也知道自是没那么容易,甚至,自己能不能寻道那缙云山中,神秘莫测的鼎湖,都是两说。 据说,缙云山的鼎湖,终年云遮雾绕,游移不定,必须要靠七香车、指南车这样的上古奇宝指路,才能到达。 七香车,乃当年古周未立朝时,进献给商纣王的异宝。而指南车,则是人皇轩辕黄帝大战蚩尤时的异宝。 这等在太初、太古时期,都赫赫有名的奇宝,如今都早已失踪无靠。 唯一关于七香车的线索,据说岱山孔门留有记载,甚至或可以说,孔门有此宝仿品遗存。 原本,连河打算直接奔赴越州,去那缙云山,使出浑身解数,取得天书,解攸关自己性命、道途的灾厄。 而今看来,适有宇文灵送来的斗宝大会请柬,心下遂也有了新的计较。 一路下山,跨过天河,借道云州,入青州,往岱山孔门走上一遭,看能否得到七香车。实在不行,就往龙脊岭碰碰运气,看那斗宝大会上,是否有自己合用之宝。 只有准备妥当,再往越州缙云山一行。 否则,毫无头绪,去了也是碰壁,甚至是送死。 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连河也深明此理,心下一番计较,拿定主意,心神遂也大定,只待下山之后,走一步是一步了。 不管怎么说,此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否则,非但自己修路从此断绝,大道无望,就连生死也在一线之间,尽在他人手中拿捏。(未完待续。) 169章 下山即遇妖 天河宗所在之地,依山傍水,俨然一处仙家圣地。 其山门外的附近山脉,并不如山门中的山峰险峻高绝,奇秀非凡,却也属人迹罕至之处。 极目而望,群山苍苍,林海莽莽。 经由无数年宗门长辈巡查、门中弟子探游,方圆数千里之内,风平浪静,形成了十数条安全快捷的出山路径。 只是,这些跟连河毫无关系。 因为此时的他,走出山门也不过数百里,本想着循天河水路而下,早日找到一处渡口,好过河踏足云州。 却不料竟迷失在这片山泽之中,偏离了出山正路。 连河骑乘着大金,在一片广阔的沼泽之地上一阵乱飞,终于迷路了…… 下面是河网密布,沟壑交织的大片水泽之地。 此时的连河,早已换去了天河宗标志性的黑色绣莲花,带水浪纹的道袍。背负青冥剑,单挽道髻扎逍遥巾,着灰色道袍,一副寻常道人装扮。 因数年的宗门修行,早已神性空明,远远看上去,当真是一派出尘飘逸、得道修行之士模样。 催动着大金,继续朝东直行。 虽然他现下没什么指路的工具,但从科技世界而来,自然知道认准一个方向,总能走出去的道理。 可惜他也一时大意,忘了这是修行世界,有许多不能以科技、常理来解释、揣测的东西。 见大金有些疲乏,连河驾驭着大金,落在一处地势稍高的水泽山石上。径自踏足这块巨石,微皱眉头,四处张望。 暗自嘀咕道:“怪哉,这里并无甚么法阵,为何总感觉有些怪异之处呢,莫非是天生地养...” “哟!这位郎君好生聪慧,不知可否让小妹带路,领略着千鲤泽的妙境,也不显寂寞呀!” 一阵银铃般的话语声,突然从连河侧后方传来。 大金正用金闪闪的喙梳理着金褐色的羽毛,闻听此言,猛地转身,同时发出了低沉的鸣叫。 连河抬头看去,十数丈外的一株大树旁,一位身着短装红裙,手执轻罗小扇的二八少女盈盈而立。 兴许是被大金的低鸣给吓到了,脸色竟有一瞬的惨白,强稳着身子,但握着团扇的指节发白,暴露了她心中的惊慌。 少女看上去倒也明眸皓齿,身形娇小,顾盼之间,显出一股娇柔似水的温婉,却又偏偏身材火爆,衣着暴露,小腹、前胸,皆有未着装出,隐隐的暴露,更令人心魂悸动。 连河扫过一眼,自不为所动,直接放出一股强大神识,激发青冥剑气,女子此时竟显出另一幅光景:大树旁,溪水畔,一只通体火红鲤鱼人立而起,身周散发着蒙蒙光影,身后一只醒目的尾鳍还在隐隐摆动。 显然,方才所见不过是一种掩人耳目的幻术罢了,施法的就是这尾紅鲤。 “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一只炼气圆满的红鲤精,这一手幻化之术,倒也精妙,只是你这小妖,只这点道行,就人前显弄,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连河将这等小妖本不看在眼里,遂淡然道。 但转念又一想,这里当属天河宗核心实力范围,这小妖竟如此大胆,莫非还有水面说道?遂稍稍警惕四周。 “郎君器宇轩昂,一看就是名门大派的青年才俊,小妹只想与你带个路,绝不敢有什么恶意的!”红鲤“楚楚可怜”道。 “哦?是吗……”连河一边沉吟,一边心道,虽说天河宗承继灵宝大道君法脉,也遵循其“有教无类,广开法门”的传道理念,于心存善念,一心向道的开智之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无奈东胜神州自封神之战后,妖族蛰居,像昆仑、蜀山这样的门派,对妖族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天河宗自然不好做的太过。 如今这只红鲤在天河宗山门外出现,未见明显歹意,还是不予理会便是。 于是,连河朗声道:“在下孤身一人惯了,倒是不喜同行,这便告辞!” “哎!这位郎君恁个狠心,放奴家一人在这沼泽之中,若是有什么为非作歹的妖邪,你可就是就是见死不救,道心有缺了...” 女子表面作出一幅柔弱模样,话语里却算计了连河一道。 “是吗?在下虽孤陋寡闻,但也明白你个炼气小妖,敢在我天河宗域内显身,怎么看,都有几分底气呢,有话直说...” 连河不假辞色,快人快语,不想与这小妖墨迹。 “郎君好生厉害,我这幻术,虽偷学自那西山的黑野猫,本不到家,当只有还丹修士才能看破,莫非郎君已玉液还丹?还是身怀什么秘宝?”红鲤眼睛滴溜溜一转,狡黠揣测道。 “秘宝?也许吧。就看你这小妖,有没有胆量来取了!”连河冷冷回道。 “郎君果真出自名门大派,口气不小。却不知,有没有胆量,随小妖共赴那龙脊岭的斗宝大会?” 斗宝大会? 连河心中微微一动,马上机警起来,面色顿变,心道这小妖如何得知他要前往那斗宝大会,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如果真有什么隐秘,当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这小妖及其背后的主谋,打的什么算盘。况且如今在天河宗山门外,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纵然如今,虽有诸多未知可疑,甚至暗藏阴谋,凶险,然我辈修士自当披荆斩棘、勇猛精进,便是随她去看看,又有何妨? 连河心中暗自计较一番后,朗声说: “斗宝大会,在下也是慕名已久。倒要跟着‘姑娘’去见识见识。” “咯咯,如此甚好,郎君且随我来!”只见红鲤从树旁一跃,向着树林深处走去,连身上的幻术也不再维持,直接以红鲤原身,周身裹挟着一层水雾,径自在前领路。 连河催动大金,远远的,谨慎跟了上去。 起初,大金还有些不情愿,还是连河好生细语安抚一番,才使它一路尾随。 红鲤始终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时不时回望两眼。 连河则是留意观察着四周环境,特别是探查附近有无阵法波动,小心不要自蹈绝境。(未完待续。) 170章 龙鲤水府 这片沼泽林地中,散发着蛮荒气息,偶有一束光亮穿过,映照其间,似有某种神秘的灵息缭绕其中。 一路上特别安静,少闻鸟叫虫鸣,唯有远风吹过林海发出阵阵哗然声,大金扇动翅膀,碰断枯枝残叶的扑簌簌声。 连河用神识看到,沼泽林地中,潜藏的鸟兽蛇虫,虾蟹鱼鳖,都被红鲤外放的气息所慑,静默着不敢出声。 一鲤一雕,连带着连河,就这样安静的穿行于沼泽林地之中,中途红鲤数十次变换方向,行进路线曲折蜿蜒,似很有章法。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就在大金、连河都有些不耐时,红鲤快跑几步,出了沼泽丛林,站到了一处小山坡上。 只见她人立而起,望着眼前一处潭水,言语激动道:“终于走出来了!郎君且看,前面就是我家,龙鲤潭!” 连河随之走出森林,大金停歇在小山坡上空,视野如今为之一阔:面前是一汪静谧的潭水,足足有两三里周回,一侧有三条蜿蜒溪水,汇入其中。 再往远处,是两座低矮蜿蜒的小山,并排形成了一处浅浅的山谷,谷口掩映在云雾之中,在夕阳下泛起淡淡紫意。 山谷前的小平原上,竟有着一座灰墙褐瓦的寺庙,和数段倾颓残缺的绿色围墙,连河敏锐的从布局之间察觉到了某种阵法的痕迹,却又对这阵法产生了一种熟悉亲近之感。 寺庙附近,则散落着几处民房。 这里竟有人烟?连河诧异不已。 带着警觉和疑惑,连河跟着红鲤走下山坡,只见她口念咒语,湖水翻腾,顷刻水雾弥漫,霎时露出另一番景象来。 取湖水而代之的是,一处残破的水府。 透过这残破景象,自可看出昔年水府的盛况来。 一股莫名的心绪使连河心头惴惴,他翻身下了大金之背,徒步走到前方一座风蚀严重、破败不堪的牌坊下。 牌坊的外表已经剥落的不成样子,但主体宽阔高耸,是由大块的珊瑚石堆砌而成。 珊瑚石本身就是难得的炼器材料,坚硬无比,却又不重。珊瑚石经过提炼,可以进一步得到珍稀的珊瑚晶,乃是炼制法宝的材料。如今这样多的珊瑚石竟被用作牌坊,可以想象这牌坊当年的璀璨耀目、厚重肃穆,也证明了此水府曾经的香火鼎盛、庄重辉煌…… 连河轻轻抚摸着残破的基座,认真辨看,依稀还能分辨出牌坊四周的铭刻的水浪纹和龙鲤图案。抬头看去,牌坊的名字却被风蚀的太过严重,无法辨清。 “龙鲤水府……”连河喃喃道,似乎探知到了一段过往秘辛。 “龙鲤?水府呵……”一声慨叹,让连河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只见牌坊下突兀的转出一位老者,白发赤须,身穿淡金色员外袍,神情复杂的看着连河,拈须沉吟。 “阿翁!”红鲤娇声叫道,飞身扑进老者怀中,亲呢磨蹭。 老者怜爱的抚摸着红鲤的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半晌之后才对连河说道:“不想小友如此年少,却是见闻广博,竟知龙鲤水府之名。高门大派,名不虚传!” 连河此时心中暗惊,周身法力运转到了极致,因为眼前这位老者,赫然散发着罡煞圆满以上的气息。 再一想,红鲤刚唤他阿翁,若这老者也是妖族,起码是还丹修为,怎能不让连河心惊。 “哦?小友不仅见闻广博,修为也是不凡,年纪轻轻就已罡煞交融。只是周身气息略有燥意,却是何故,修行之人,需心平气和,清心少欲...哎呀,我也是老糊涂了,小友此时出山,不正是要磨砺自身、寻求机缘吗?” “前辈慧眼如炬。小子连河,天河宗弟子,这次出山,就是要往越州游历一番。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哈哈哈,老夫鲤十三,前辈之名,实在惭愧,不过痴长七百岁罢了!” “前辈是还丹真人?小子失敬了。” “还丹哪……昔年九难道君曾有言: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何等气魄,何等豪情!但老夫恐怕没这一天……如你所见,老夫正是千鲤泽内龙鲤微末支脉的族长。小友若是不弃,可称一声鲤老便是。” “敢问鲤老,您既未结丹,为何能化为人形?莫非是某种强大的幻术?”连河继续问道。 他自然听青竹说过,妖族若未还丹确难长时化形人身,除非是得了机缘,或者使用幻术。 连河这般问时,眼光也有意无意看了眼红鲤,却见红鲤状若不屑,朝他撇了一眼,明显是甚为娇蛮 “小红儿,不得无礼。”而后肃言道,“小友之前在小红儿身上看见的并非幻术,而像老夫这般也不算是化形为人。此种秘法,正是我一脉偶然所得的传承,不便详说,还请小友见谅。” “鲤老言重了,家族传承,自不便外道,是小子唐突了。只是不知鲤老引我来此,有何用意?” “不瞒小友,老夫近期打算带着族中子弟前往中州龙脊岭,因此派出家族中几个晚辈,在附近几条大路上寻找贵门中外出游历弟子,乃是打算借重天河宗大名,震慑途中宵小之辈,保证族中晚辈安全。” “鲤老已有虚丹修为了吧?这等修为,难道还不能护得后辈周全?若说宗门声名,终究不如实力来得可靠。” “唉……这东胜神洲,终究是人族大兴之地,妖族成群出没,多有不便。小友早早玉液,必是宗门菁华,出山游历,等闲歹人,自是万万不敢招惹小友。望小友怜惜我族修行不易,一路护持,我族永感盛情,必有后报......” 连河见鲤老说的诚恳,再想起自己宗门承继灵宝大道君法脉,而自己此去,又是取昔年灵宝大道君遗留的下卷天书,看来一切都在冥冥中自有缘分。 遂略微沉吟之下,点头道:“既然鲤老如此信任,再加上贵族能够立足于我门范围之内,必有渊源,我也不好再加推辞,就此结伴而行,只是我之行路,还要绕道那岱山空门,不知.....”(未完待续。) 171章 五德水镜阵 “不妨事,不妨事,小友已如此仁厚,慷慨应允,已是我族的大恩人,其他都随小友做主便是。还请移步府内,容我族招待一番。” 说着,鲤老袖手握着一片金光闪闪,大如蒲扇的鳞片,口中念念有词,示意连河跟紧自己。 随即就消失不见,连河紧随其后,循着一道气机,一步踏入牌坊,进入护着水府的阵法之中。 一霎间,连河仿佛读出了红鲤眼中的嘲笑之意。 “滋滋!”忽然之间,连河立身于一片火山熔岩之中,入目所及,尽是熔岩地狱般的景象。 霎时间,连河周身通红,被狂猛火力烤的滋滋作响,数道岩流喷溅而出,眼看就要撞在他的身上。 连河不为所动。 他身怀青冥剑气,自然清楚这皆为幻阵,灵台清明,心念一动,头顶三寸虚空出,大河翻滚,浪涛翻涌。 那些熔岩烈火,分毫不得近身,连河一步踏出,眼看要跌入熔岩河中,却是步履坚定,丝毫不乱。 幻境再变,下一刻,连河只觉熏熏然,置身于一间隐秘闺阁之中。 但见闺阁中香烛丛丛,红纱处处,一位妖冶妩媚的女子正在眼前翩翩起舞,她的全身仅裹着一条粉红色纱裙,腰身似蛇,媚眼如丝,舞动间,曼妙身躯若隐若现,一股带着兰麝之香的柔荑,轻抚连河面颊..... 连河微微一愣,默诵着《余禹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阵法》,配合着体内微微动荡的青冥剑气,顷刻神识清明,法力流畅,眼前之景顿然消失。 “好!好!好!”一阵鼓掌声传来,连河身周幻境消失,鲤老出现在连河的面前。 “小友定力不凡,不用引路,也连过两道幻境。尤其是第二层红粉幻境,小友气血未定,情窦初开,竟能不为声色所迷,着实令人惊叹。” “鲤老谬赞,小子只是感觉此阵法颇有九曲天河阵的玄妙,不知是何来历?” “小友果真眼界甚高,想那九曲天河阵何等威名,小友年纪轻轻居也见识,果真是天河宗高足....相比之下,其实此阵名唤五德水镜阵,需起码一位还丹修士催动,才能五阵齐出,方可真正发挥威力,妙用无方,可惜后辈不肖,令祖先蒙羞。” “老夫不过是玉液圆满修为,在族中竟是修为最高者;几名出外闯荡的优秀子弟,近百年音讯全无,凶多吉少。故而此次老夫打算带上族中最出色的几名弟子,在斗宝大会上碰碰机缘,希望日后可以有出色子弟振兴宗族。小友请入内,让我族略尽地主之谊。” 连河微微点头,随着鲤老朝着中间的一处尚算完整些的大殿走去,看着水府内,到处倾颓斑驳的院墙,忍不住相问:“鲤老,依我看来,贵族并非十分窘迫,您老更是玉液圆满修士,何不将此水府修缮一番?” 鲤老轻声回道:“值此衰败之景,方能时时警醒后辈,曾经何等繁盛,如今又何等衰落,惟如此,后辈子弟更应时时以振兴宗族为念,不负祖辈基业……” 连河默然而立,深觉有理。 穿过长长走廊,入得大殿,里面倒也雅致,朴素,既不显得衰败,也不显得奢华,可谓中庸,刚刚好。 两人对坐叙话,有侍女送来香茶、瓜果,待客之礼甚是周到。 连河正品着一盅龙翠茶时,忽听得殿外院中,古钟响起,原来是那红鲤正“恶狠狠”地敲钟,一边敲,一边挑眉般看着连河。 连河心下一落,有些不悦,心道与此小妖无甚瓜葛,为何处处这般刁蛮,作对,究是何道理? “真是胡闹...我等叙话,你捣乱什么,还不快快过来,向贵客斟茶赔罪,平日的礼仪都白学了吗?”鲤老似是愠怒,吹胡子瞪眼的道。 “鲤老何必动怒,吓着她了。我看你这族人,也不过是年少天真,自由自在,既不在人族场合,又何必身染世情礼教,受了拘束?” 连河这般开解圆场,自是不愿与这等小妖计较的打算。 “小友有所不知,小红儿乃是我亲孙女。早年我胸怀壮志,在外游历不归,我儿又先天不足,缠绵病榻,以致她无人管束,自小游遍水泽,常与痴呆虾鳖为伍,不仅全无家族遗风,反倒顽野不堪。老夫见她天性已成,方才不对她多加约束,让小友见笑了。” 谈话间,小红儿走到近前,有些不情愿的给连河斟了灵茶,然后眼珠一转,迅疾出手,想要摄走一枚青色果子。 “啊!”也不见鲤老有何动作,小红儿便吃痛的缩回手来,神情委屈的看着鲤老。 连河见此,忍俊不禁,一语双关道:“清灵果能清心润神,给小红儿去去火气,却也使得,鲤老何不成全?” “哼。既然小友如此说了,小红儿,拿一枚罢。还不道谢!”鲤老面色微红,责备着红鲤来圆场。 “小红儿年幼无知,冒犯了前辈,还望谅解。”小红儿微微低头,轻声说道。说罢,便侍立一旁,不再嬉闹。 连河微微点头,便与鲤老谈论起修炼界的奇闻轶事,海北天南,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鲤老在说,连河在听,但连河偶尔间的一些见解,却有高屋建瓴之感,让鲤老思虑良久,拍案叫绝。 如此长谈甚久,甚至连红鲤都已昏睡过去。 鲤老才恍然大悟,拍着脑门起身赔罪,指派侍女引着连河前去修习,说定明日一早,就此出发。 连河初离宗门,在林中跋涉了大半天,又经幻阵重重考验,此时空暇独处,只觉身心疲倦,便坐在房内蒲团上,放松身心,默运功法,于杳杳冥冥间,悄然入定。 一点灵光触动,连河从定中醒转,已是晨曦初露时分。 起身下座,略带疑惑的推开门,只见两位侍女候于门外,却是两只炼气三层的鲤鱼,以幻化之身,婷婷玉立,手托丝绢、玉盆、食盒等物,恭敬看向连河。 “这是?”连河不解的问道。(未完待续。) 172章 偶遇宗门客 “回禀郎君,妾身鲤白九,这是我的妹妹鲤花七。我姐妹二人听闻郎君愿意帮助我族,是我们的大恩人,想着与妹妹一起来感谢郎君,料想郎君孤身一人,无人服侍,便自告奋勇前来服侍。” 一位端庄典雅、身段婀娜的素衣女子款款说道。 “呃?不用不用。洗漱清洁用净身术足矣,何必劳烦你等!”连河摆手拒绝。 “嘻嘻!郎君乃苦修之士,于世俗享受全不动心。不过偶尔享用一番,不失为一种历练嘛!公子就当体谅一下白九姐姐,她可是鼓起好大勇气,才来见公子的呢!”身材小巧、声音娇俏的鲤花七说道,倒是羞红了鲤白九的双颊。 “这……也好吧。” 连河一想,既然下山历练,确实要多多经历体悟,方能有所收获。 他不是不知道,有许多修为不高、定力不强的修士,在下山之后,就迅速被世俗富贵所迷,在世俗享受上比王公贵族更甚,欲壑难填,导致修为难得寸进,心性更是一落千丈,纵然之后醒悟,也因时光蹉跎,大道无望。 因此,有人将修士下山历练称作“红尘劫”,意指稍有不慎,便坠入红尘,断了修行之路。 “二位的名字...”连河看着她们二人手脚麻利的整理一应漱洗之物,也顺手用之,随口而问。 “郎君有问,不敢不答。”鲤白九手上动作未停,头也不抬道,“我龙鲤这微末支脉,集聚于此也有千年...据说,昔年为了镇守一个异宝,叫什么通天鼓,后来不知缘何此祖先传下的异宝下落不明,我族才慢慢没落!” 关于此秘,连河昨日已听鲤老说起,他也喟叹不已。称那通天鼓乃龙鲤一族,还丹圆满后,跃龙门的圣物,却被失落,实为憾事。 而今,龙鲤这支微末支脉在这里繁衍出红、黑、金、白、花,共五小族,能开窍者,少之又少,一般,就按在小族内开窍顺序取名,当然也有个别除外。 “所以我等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郎君当时明晓了。”鲤白九说着,连河暗自点点头。 连河见鲤白九收拾屋内很是麻利有章,不有赞叹一句。 却听得鲤花七笑道:“嘻嘻,世俗间都流传着的红鲤报恩,跌床铺被的故事,姐姐这么做,倒也是很像哦?是吧,连郎君,你是不是也觉得如此呢?” 连河:…… 嬉闹间,连河已漱洗完毕,跟着二女,往正厅而去。 昨日,稍显空寂的大殿内,聚集着七十余只龙鲤,有些窃窃私语、依依话别,更有些相拥而泣,互相安慰。 广场的边缘,鲤老和一位中年女子并肩而立,正笑呵呵的同一位身着天河宗执事服饰的矮小男子交谈。 连河和两姐妹走上前去,鲤老笑道:“小友昨夜睡得如何?这位是老夫的族妹,筑基修士,鲤水清。这位是小友同门,想来不需老朽介绍了。” 矮小男子看向连河,又扫过鲤白九姐妹,眼中惊艳之色一闪,接着抱拳行礼,讨好的说道:“连师兄,在下荀楚生,乃司药台执事,在宗门内多次得闻师兄大名,好生景仰。只惜司药台杂事繁多,师兄又甚少到司药台去,故而缘悭一面,以后,还要请师兄多多照拂!” 司药台,是天河宗善功堂内下设的四大台之一,专司宗门丹药炼制、灵草培植、搜集等事宜,与天工、演阵、司符并称。 这四台,连河都甚少去过,唯有司符台,因为赵守仁的缘故,加之自己在钻研符箓之道,因而去过两次。 所以,眼前之人,连河却不认识,看年龄像是上届入门弟子,看修为还未采地煞入体,虽然说修为达者为先,此人这般尊称自己师兄,连河也没托大,诚恳道:“荀师兄客气了,师兄之称,实不敢当,我入门未久,涉世尚浅,倒是要向荀师兄早晚请益才是。如是师兄不弃,叫我师弟便是。” 荀楚生连忙说:“咱们份属同门,相互扶助是应有之义。为兄痴长二十载春秋,你既自谦,我便不再推让。” “荀师兄,此次也下山可是寻觅地煞机缘吗?”连河从善如流。 鲤老笑道:“荀道长高义,下山时被水清妹子碰见,此次也要一同护持我族去往龙脊岭去。” “师弟也要去一观那斗宝盛会?说来惭愧,我卡已先后两次下山,都未寻得地煞机缘,此次想趁着三十年一期的斗宝大会,寻些机缘。” “我此次下山游历,旨在磨砺自身,倒是没有什么明确目标,只是斗宝大会声名在外,小弟也想着见识一番。”连河心下谨慎,并未说出真是目的。 其实,早在两人互相介绍时,连河已经悄悄使用明光掌教赐下的令牌,发了一道讯息至宗门。 就是想调阅这位荀师兄的情况资料,也好以后好打交道不是。 “如此,有二位天河宗高足相伴,此去龙脊岭便是康庄坦途,且受老夫一拜。”鲤老说着,稽首为礼。 “鲤老切莫如此。你族长居于此,同我天河宗也算近邻,这点事情顺手而为罢了。” “连小友,年纪虽轻,却是甚识大体,此语我等闻之,如沐春风。”中年女子的声音稍显嘶哑,语气却万分诚恳。 鲤老适时说道:“二位恩人稍待,老夫再交待一番,我等便可上路。” 听此,连河与荀楚生自觉后退几步,将位置留给鲤老和鲤水清长老。 连河还下意识的暗自扫了一眼荀楚生,刚才已经接了宗门的回复,神识扫过,对着荀楚生,也算有个初步的了解。 他入门登记的籍贯为沙洲汶水县人,五十余年前拜入宗门,资质并不太好,是开了五窍的金火木三灵根,且在外门比较惫懒,因而过了三十岁大限而无法踏足玉液,最终不得不用善功抵换了一枚小还丹,就此筑基,转任为内门执事,服务宗门至今。 还好他有木火灵根,亲善草木、炼药,所以在司药台也算勤谨,故而表现尚可,宗门的记载也就这些。(未完待续。) 173章 结伴游历 可以说,荀楚生的经历可谓平平无奇,是太多天河宗弟子的修行轨迹,能像连河、周闻等人这样脱颖而出者,总是寥寥无几。 大多数修行者,还是泯然一声,寿险尽了,化作一抔黄土完结。 此时的鲤老,徐徐举起双手,似在拥抱青天,又似祈求…… 广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鲤鱼小妖都看向鲤老。其中,有十余只鲤鱼小妖周身腾起光影,水雾散去,赫然化作俊俏男女的样子。 “各位族人,本族自锦鲤先祖追随龙鲤老祖宗从东海迁居至此,立下道统,已有数千年矣。其间虽屡遭大难,却幸赖无数前辈英烈护持,一直屹立不倒,繁衍生息。” “现如今,子孙不肖,算来族中竟只有我与水清两位玉液,实乃生死危亡之秋也。为保宗族延续,我决定选出四位天资较好的青年族人,一起前往斗宝大会,以期寻求机缘,振兴我族。之前点出的四名族人,现在站出来!” 只见三位男女从族群中走出,其中就有小红儿、鲤白九,及两位英俊不凡,一着锦袍,一着青袍的年轻男子。 着锦袍这有炼气圆满修为,风流倜傥,潇洒无拘,看服饰应属金鲤一脉。而着青袍男子虽只有炼气四层修为,却一脸冷肃,很是端正,当是青鲤一脉。 “此去,山高水长,万分艰险,即便我全力护持,也不知能活下几人。若是有谁心存畏惧,大可留在族中,心志不坚,便是寻得机缘,亦难造就。”鲤老郑重地说道。 四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看着鲤老,连一向活泼跳脱的小红儿,也是神色坚毅。 “很好,都是我族的好儿郎,上清酒.....”鲤老说完,已经有一排侍女,恭敬举着酒樽,四人面色肃然,一饮而尽。 继而摔杯在地,踏足征程。 “千鲤行,始于此,出发!”鲤老振臂一呼,鲤鱼小妖们轰然应诺,声遏行云。 “笃笃笃……” 清脆的车马声,回荡在寂静的森林之中,格外空旷悠远。 连河、荀楚生、鲤老,还有四位锦鲤族俊彦一行七人,乘坐着马车,一路沿天河西岸而下,赶往数百里外的汶水县,那里有一处较大的渡口,可横渡天河,继而沿着天河东岸行走,绕天湖东行,再横跨幽天河,就出云州,而抵达青州,岱山就在幽天河的南岸。 这一路的安排,较之连河此前设想,基本一致。 只是连河当初设想的沿天河租船,一路南下更好,不料却被鲤老摆手拒绝了,还神秘莫测道:“天河,天湖,看似平静,但其中水族争斗不休,还是不要涉险的好。” 连河想想也是,但就他一人,也无所谓,但带着龙鲤一族这么多小妖,确实不便。 对路程的安排,荀楚生却未提出丝毫的意见,一直说一切随便,还解释称他本就是下山寻找机缘,并不在乎怎么走。 轮流驾车的是两位锦鲤族青年男子:鲤金水和鲤清彻。而这架马车,也是不凡,车厢整体以铁精打造,坚固耐用且美观轻便,四周以透明宝石镶嵌,有蒙蒙光晕流动,内部是阴沉木的点缀,古雅高贵。 拉车的两匹骏马紫眸黑鬃,身披细鳞,是锦鲤族世代驯养培育的异种──紫鳞马,乃妖兽之属,虽灵智未开,却有着相当于炼气三层的修为,跋山涉水,等闲事耳。 由于一路上有妖兽紫麟马代步,更加方便,连河将自己的大金就收进了妖兽袋中,大金虽有些不乐意,却耐不住连河以丹药为诱饵,乖乖服输。 如今正值鲤清彻驾车,其他六人都在车厢中休息闲谈。 由于车厢稍显狭长,鲤鱼小妖一族的都以原身示人,只是有蒙蒙水雾遮挡,看不真切,小红儿一直缠着鲤老,说是要听故事、长见闻,其他几个也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鲤老无奈道:“既是想听,我就先说说这马车。这马车是我族一位还丹前辈所制,看上去不起眼,可是车身上描摹了许多小型阵法,可以减少行路震荡、增强车身防御、隔绝神识探查,甚至有不俗的攻击威能,可谓是我族一件异宝。” 众鲤鱼小妖大喜,自豪崇敬的四处打量和抚摸着车厢,鲤老捻须微笑道:“以此马车赶路,即使在外驾车者,以幻身从玉液修士身边过,也不虞被看出端倪,且身上的妖气,都会被遮掩的干干净净,不露分毫。” 连河奇道:“此车如此神异,可遮妖气,一路应该风平浪静才是,鲤老何以如此谨慎?” 鲤老听此,叹道:“既是带领儿郎们寻求机缘,自不能一直待在马车上赶路,此路南下有不少妖族,是我族夙仇,不得不防,特别是前面西山,有一黑猫一族,更是肆意捕杀我千鲤泽生灵,他们若窥得我族外出,必然寻衅滋事,所以一路,不得不谨小慎微。” “唉……怀璧其罪的道理我等还是明白的。不过此行有我连师弟在,我想长老无须担忧,他可是开了九窍的单木灵根...”荀楚生带着一种洋洋自得,笑着说道。 “啊?” “哇!” 闻听此言,车厢内已经有几个鲤鱼小妖,都不由发出吃惊声音。 就连龙鲤也面色顿变,用神识扫视四周,察觉无碍,才惴惴不安道:“没成想...我锦鲤一族,交上大运了!” 连河心里很不平静,但一时也不好发作,皱着眉道:“荀师兄,天下英才济济,大争之世迫近,还是不要在这些个人资质上说长道短,说到底一切还是修为、实力说了算。” 大概是听出了连河的不悦,荀楚生带着一种惶恐,道:“师弟所言甚是,是师兄孟浪了!” 龙鲤大概看出气氛有异,也接话圆场道:“小友且请放心,此等事,车外不会再有人知!” 连河点点头,闭目不再说话,暗自盘算荀楚生方才的话,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一时还看不明白,看来还是多加小心为好。(未完待续。) 174章 西山猫族 遇庇尘子 关于自己的天资之事,宗门早有禁令,不得议论,在宗门有执法神无处不在,自然无人敢犯,可没想到一出宗门,就没了约束。 连河正在盘算这些时,却听得马车戛然而止。 “出了何事?”鲤老面色一顿,睁开眼,问车头的龙清彻。 “族长,是山猫一族,在和一个小道士对峙,挡在路旁。”龙清彻的声音,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 鲤老面色一变,暗喟一声:“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说着看向连河二人,面带苦笑道:“还以为过了西山,就会无事,没想到那山猫一族挡在此处,二位小友且先安坐,容我出去探看探看!” 连河与荀楚生对视一眼,而后开口道:“既是一路而行,我等一起出去,解决了挡路的,早些出发为好。” 鲤老听此,面色一松,也不矫情,应声点头。 三人一道,各自施展遁法,来至车外。 连河这才看清,前面数丈处,大路旁有一溪流回环,形成一个半岛,半岛上站着一个游方道人,他面前路边立着四五个猫头人身的怪物。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骇人。 大概是看到马车中有人出来,对峙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看过来。 “庇尘子...”连河看向那游方道人,有些讶异道。 “恩公?”游方道人也惊喜喊道。 连河没想到,这游方道人,竟是自己三年前在忘川河附近救下的道童庇尘子,如今十五六岁的他,身量已张开,有了真正的青年模样。 也许是一直在外,出家修行,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熟人的事,连河不得不插手问话,随即就施展千莲遁法,来至双方面前,呈犄角之势,驾剑在虚空站定。 四五个炼气圆满的夜猫小妖,见连河露出罡煞修为,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几步。 庇尘子扫了一眼那几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猫妖,冷声道:“恩公容禀,我本在这千鲤泽蹲守,寻觅这头老龟,谁知数月下来,好不容易寻得,并将其困住,还未动手,他们几个就忽然出现,定要说着老龟是他们的猎物...” 连河听此,已然明白这几个猫妖仗着此处是自家地盘,这是半路截胡来着。 遂冷声笑道:“你们几个西山的小妖,欺负一个炼气不过五六层的小道,算甚么本事?” “误会...误会啊!这都是一场误会!”其中一个着一身火红劲装的女猫妖,见连河插手发问,灵机一动,连连喊冤道,“我等也在追一头老龟,四下里没寻着,可能是看走了眼...” 这女猫妖倒也机智的狠,话也说的很圆满。 连河见其服软,也不欲徒惹是非,遂冷声道:“既是误会,还矗在此地作甚?” “前辈莫怒,我等这就去别处寻寻...”女猫妖说着挥手,招呼其他猫妖一起逃命似的窜走。 见这群猫妖就这般走去,连河、庇尘子及后面的鲤老都不由长出一口气。 连河看着旁边溪水中,一个被阵法困住的,磨盘大的老龟,虽然年份看起来甚久,但未开灵智,也不过普通一妖兽罢了。 便随口问道:“庇尘子,你寻这老龟作甚?” “一言难尽!”庇尘子叹息着,遂将来龙去脉,悉数道出。 原来自那年在忘川河边失散,庇尘子一个人在云州阴山游荡,没了师傅的庇护,在那个魔修猖獗的地方,修行日子也着实艰辛。 加之如今的北齐,驱道抑佛,独崇魔教。无奈之下,庇尘子只好渡过天河,在沙洲云游,一边修行,一边不忘师傅遗愿,寻找宗门遗落的宝物。 有一夜竟入梦,得了神人点化,窥出一丝宝物线索,遂四下寻找那可以占卜的龟甲,因而多方打听,来到了这千鲤泽。 看着如今只有炼气六层修为庇尘子,连河也能感觉他这些年的修行生活之艰辛。不仅对他的坚持、执着而由衷佩服。 得蒙连河相助,驱走猫妖,庇尘子迫不及待的想施法,早日窥测宝物下落,因而不顾地偏、人杂,就地施法。 只见他整冠,掸衣,焚香净手后,朝着那老龟念念有词道:“神龟有灵,小道无意杀生,今借尔肉身,占卜为用,当度其亡魂,早脱罪愆...” 说着,双手食指合拢,摁于眉心,缓缓离开,从眉心引出一道金色火焰,点向那溪水中的神龟。 说来也妙,金色火焰灼烧老龟,眨眼功夫,肉身无存,只剩下一副黝黑、古朴的龟甲。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随着小道士念起《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那老龟龟甲的上空,闪过一道虚影后,龟甲兀自在烈火中噼里啪啦作响,道道神秘纹路,赫然浮现。 片刻功夫后,火熄功止。 庇尘子上前,俯身仔细观察纹路,一边掐指嘀咕,喃喃自语道:“离狐...离卦指南,狐生于北,南北皆有,莫非此卜无用?” 继而又兀自摇头,良久后才面色一喜道:“果真灵验!” 作法收了龟壳,这才起身看向连河道:“今日得遇恩公,好运自来,不知恩公此行何往?” 连河遂把此去路线,一言告之。 “甚好,若是方便,可请恩公带上小道,一路南下?”庇尘子丝毫不矫情,落落大方的提出搭顺风车。 连河一愣,兀自笑道,而后看向身后的鲤老。 鲤老点点头道:“既是小友的相识,大家都在修行,出门在外,行个方便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不知这位小友,可否忌讳我等妖身...” 庇尘子听此,脸色稍变,而后连忙道:“对不住,老人家,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修行不到家,闻妖色变,罪过了...” 鲤老听他言语里的恭谨与不介意,也捋须笑道:“如此,就一路同行吧!” 马车前,鲤老、连河又引着庇尘子,将他与诸人介绍一番,路途停驻不过半个时辰的一行人,再次出发上路。(未完待续。) 176章 猫妖突袭 血战汶水 似乎,有某种恶意正在蔓延过来,全身汗毛根根挺立。 连河蓦然起身,才待推窗,便突然闪身侧退,避让开来! “咻!咻!咻!” 伴着一阵密集的箭矢声,十数根弩箭穿窗而入,钉在了房内的墙壁和地板上。连河刚松口气,就敏锐察觉弩箭上似散发出怪异气味。 心道不好,忙屏住呼吸,心念一动,丹田中的青冥剑气微微激荡,濛濛青光将怪异气息隔绝在周身三尺之外。 因是在俗世,无意施展修行手段,惊扰凡人。 连河施展千莲遁法最基础形态的步法,以青冥剑破开房顶,纵身来至屋顶,神识全开,看究竟是何人,竟敢暗算于他。 此时正是子夜,圆月高悬,清亮月光让大地上的一切纤毫毕现。 客栈门前十几丈外的空地上,清晰可见十几位一身黑衣的瘦小蒙面人,各个手持强弩、大刀,将客栈围住。 这些人皆有修为在身,除了两个玉液修为者,其余皆为炼气圆满者,阵势看来不小。 便在此时,荀楚生也悄然出现在屋顶,在连河身侧,轻声说道:“师弟,先看情况,随机应变,这局面...不像是针对我们。” 连河点点头,心中却另有想法。 人群中走出一位身形格外瘦小者,他看上去瘦骨嶙峋,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其刮倒一般。发出犹如磨砂纸的声音,道:“今夜我等是来找客栈幕后者晦气,无关者,一律退走,我们也不计较,否则,嘿嘿……” 大言不惭! 连河心头微怒。 这些人方才不声不响的一阵带有强烈迷幻散药的强弩齐射,现在又让无关者退走,真是歹徒做派,何其嚣张。 才待出声,就听到江掌柜淡淡声音传来:“诸位西山居的道友,先是对小店强弩齐射、释放七煞迷心烟,现在还想引蛇出洞,分而破之,都是些下九流的手段,不必丢人现眼啦...将硬手段使出来,大家都是修行者,自然凭实力说话,难道...还会被几句狠话唬住不成?” “.....只是,此间乃凡俗市镇,大动干戈难免伤及无辜,不若我等去那汶水中一较长短。若何?” “好!看来江掌柜和你那幕后的主子,是要死战到底,那我等就成全了你,虽然在水中,你等能占了地利之便,我西山儿郎却也不怕...”话音刚落,两个玉液修士,就径自转身,破空朝汶水河道而去,其他炼气修士也纷纷跟上。 而客栈中,两道身影也迅疾飞射而去。 西山居? 连河与荀楚生对视一眼,心下已然明了这是鲤老口中所说的锦鲤一族的死对头,西山山猫一族。 虽然说是两个妖族的恩怨,他们身为人族修士不宜插手,但此前已受鲤老所托,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遂各自点头,化作一道剑光,尾随而去。 月光照在平静如镜的水面上,汶水犹如一条银练一般,显得极为圣洁、静谧。 连河方至汶水上空,就看到两个玉液修士就欲上前,联手围攻鲤老,而那边江掌柜,也被一群炼气小妖团团围住。 “师兄去助江掌柜,我来会会这两个玉液修士...”连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鲤老正欲祭出手中赤红色法杖,上前迎敌,忽觉头顶之上一股威势凌空压下,如山如海,浩然不息,正是连河。 先下手为强! 连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千莲遁法,猛地扑向两个玉液修士,在空中发出阵阵轰鸣,气势夺人,一时间两修士顾不得鲤老,分别祭出手中一鞭,一斧,迎向连河。 青冥剑挥舞,却是一青,一玄两条长龙凝形而出,龙吟阵阵,惊得汶水中水族纷纷逃窜,河面上波澜大气。 连河一上手,就使出自悟的《伏波照海大五行剑诀》青龙伏魔篇第三招,双龙蹈海。 这招剑法,刚柔相济,水木相生,加之汶水之地利,,正应了当下月光伏波照海之境,却正是这剑法,威力最大之时。 如霜月华凝为实质,从连河的剑光之中细细洒下,绵绵不绝,加持在两龙身躯之上,更显得灵动异常。 只见两龙分别袭向,两个玉液修士,死死将其压制住,竟毫无分身之力。 “有劳小友了!”鲤老见此,大喜,顿呵,“黑将,黄将,今日有仙宗高足相助,你二人送上门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随之,鲤老手中银色法杖,光芒闪耀,一杖点出,两个头颅大的银珠迸射而出,放出耀目光彩,呼啸着朝二人后心直射。 连河在虚空中,安心指挥两条长龙死死缠斗这两个玉液修士,竟使他们半息也分心不得。 “激发护身玉符,解了困局...”其中一个黄须汉子,感到鲤老偷袭,心中骇然,大声喊道。 话音起,两人身上随即腾起一阵土黄色光晕,而后相互配合,竟然交融在一起,齐齐朝四周爆散开来。 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光晕,先是碾碎了青龙、玄龙,又将鲤老已经打在两个修士身上的银珠碎,竟余威不失,横扫虚空诸人。 “还丹者的本命玉符?”鲤老见多识广,脸色骇然,喝叫一声,“快快退避,护身!” 连河见光晕扩散,就感不妙,随在身上拍了两张高阶的金刚法符。 心下自觉有了保障,因而处变不惊,千莲遁法使出,百多金莲盛开在虚空之中,瞬间来至一位玉液修士身后。 以剑为媒,引出一道掌心雷,朝着这名玉液修士的天灵劈去。 虚空中紫电闪烁,那名修士只感觉眼前一阵紫光闪耀,却是不见连河身影,正待回身防守,却觉头皮发麻,一声惨叫响起,被劈了个正着,顿时面目焦黑,七窍流血,差一点身死道消。 但这道掌心雷还是让他受了本命伤害,登时显出原形,是一巨大的黑猫,摆着长尾,龇牙咧嘴,目露幽绿之光,怒视连河。 只见它拱起背脊,似要与连河拼命架势。 连河见此,哂然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