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退货 “孟远，系花找你。” 酣睡中被人摇醒，孟远大为光火。忙了一个通宵，他着实困乏。 刚入大学时，他脑子一热，做了附近同乐盲人学校的义工。虽然辛苦，但越做越觉得割舍不下，一晃这就到了大四。 去年，他就成了同乐资历最老、服务时间最久的义工。计算机专业的他，还成了盲校的电脑课老师。当然，还是不拿钱的。 很多人的印象里，盲人似乎只能做按摩一类的工作。实际上，只要有学习技术的机会，他们几乎能从事任何工作。使用电脑对他们也很寻常，只要有读屏软件。 孟远昨晚测试的，就是自己开发的一款盲人专用读屏软件。 同乐的电教室里有社会捐赠的各式电脑，品牌的、组装的、新款土豪机、古董老爷机，几乎应有尽有，用来做兼容测试再合适不过。 他怕影响学生使用，都是晚上才做这些的。兼容性测试本就繁琐细致，用户还特殊，一晚上熬下来他实在疲累不堪。 “系花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你小子一直关机。快起来，人家在楼下等着呢。”耗子挤眉弄眼地催促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副猥琐摸样，让孟远一阵无语。 耗子本姓郝，人长得有些寒碜，每每看到漂亮点的妹子，更是贼眉狂挑、鼠眼乱窜，因此得名。 而他口中的系花，名叫朱灵。做为一个能让全系重燃评选系花热情、摆脱外系嘲讽的存在，她绝对算得上美女一枚。 在耗子看来，让美女等就是犯罪，让系花这样的大美女等还不抓紧时间，无疑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恨不得以身代之：“你赶紧啊！” 孟远哭笑不得地套上衣服，洗了把脸就下楼了。 他们宿舍紧挨公寓大门，又是近午时分，往来的人很多，认识朱灵的人也不少。此刻，就有五六个人围在她身边，有男有女。 只不过，他们似乎都在愤慨什么。 孟远刚一走近，朱灵还没说话，边上的一名矮胖女生就蹿了出来，肉呼呼的指头差点戳到他鼻子上。 “就是他！”矮胖女生怒冲冲地叫道，“孟远，你穷疯了吧，居然骗到一个系的同学头上来？” 孟远最烦别人用手指他，当即脸色一冷：“有话说话，别乱指人。还有，嘴巴放干净点。” “那你得自己手脚干净才行！”女生虽矮嗓门倒是够大，引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还有好事的干脆停下看热闹。 朱灵上前拉住那女生，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小芬，算了，东西退了就好。” 孟远瞬间明白过来，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同为大四，他和朱灵却是不同专业，彼此之间少有往来。两个月前，朱灵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他家养的有蜜蜂，还是土蜂，死活非要买一些，哪怕孟远讲了自家土蜂蜜一堆“缺点”。 不是他矫情。很多人从没见过土蜂蜜，尤其是这种直接割下来不做任何加工、连巢带蜜一起的。 懂行的人自然欣喜若狂。 一则能轻易判断出是正宗货，不用担心掺假，毕竟这玩意儿死贵。 再者，这种蜂脾薄如蝉翼，热水一烫就溶个十之八九。最重要的一点是，它药用价值极高。他们会像孟远一样尽量吃掉，实在不行，也要多嚼上几遍才肯吐掉。 不懂的拿到后，许多人反而会嫌脏，甚至怀疑是为了多卖钱。 高中时，孟远就曾受过这等不白之冤。从那后，他就不愿卖蜜给同学朋友，甚至不提自家有蜂蜜。毕竟孟父养蜂近三十年，远近闻名，从不愁卖。 只是朱灵当时再三坚持，把两千元现金硬塞过来不说，还打趣他嫌少。实在不好推脱，他只得同意。 上个周末，刚好是一年仅一次的冬蜜收割期。孟远特意回了趟家，取了十斤蜂蜜。 有过前车之鉴，他谨慎地多装了一斤，放在另外一个小瓶里。 见到朱灵后，打开小瓶让她仔细看了看，见无异议这才放下心来。即便如此，还是告诉她先吃小瓶中的，如果不合意随时退货。 这怎么说也仁至义尽了吧？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 “东西呢？”孟远实在不想多费口舌。 退回来更好，不识货的人，他还真不乐意卖。 接过那一大罐蜂蜜，见上面封口完好如初，他暗自松了口气，小心放在自己脚边。 “砰！” 脆响炸起，玻璃渣四溅。满地金黄，有花香隐约，沁人心脾。 孟远霍然抬头，死死地盯住那个叫做小芬的矮胖女生。 这蠢货，居然把那小瓶蜂蜜摔在了他面前。 小芬下意识地缩了下头，强作镇定地大声道：“少在那里瞪眼！大家都来看，这个叫孟远的骗子，拿马蜂窝冒充土蜂蜜，骗我们系花的钱。” 周围本就聚着一些人，经她一喊，呼啦又围上来许多。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好多男的一听有“系花”，不由就凑了过来。 “系花？哪个系的，我瞅瞅。” “骗什么，骗什么了？” “好像是中间那小子，搞了什么系花？”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外系的人更多，言语毫无顾忌。 朱灵有些羞恼，小芬也很懊悔。平时半开玩笑半拍马屁的叫得顺口，习惯性就喊了出来。 还好，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她振奋了下精神，继续煽动道：“被你骗钱倒在其次，可万一吃出什么问题，做面膜毁了容呢？这些，你想过没有？” 和她们相熟的那几个人立即附和起来，就连旁观的一些女生都心有戚戚，随之加入了讨伐大军。 孟远还以为小芬只是无知路人，现在看来，即便不是朱灵授意，也是她暗许的。 以前他还吐槽：为什么电视剧和小说里，校园那些漂亮女生身边总要有个或丑或蠢的小跟班。原来，现实果真如此啊。 孟远心中冷笑不止。他虽不理解朱灵干嘛要泼他脏水，但事已至此，没道理受窝囊气。 他朗声质问道：“朱同学，我有没有跟你推销过蜂蜜？” “我不想……”朱灵保持着形象，温声细气。 孟远喝道：“你只说有没有？” “没有。”朱灵没料到他如此生猛，有些慌乱。 小芬赶紧接口：“欲擒故纵嘛。小灵就是太单纯，才会信了你。” “我家的是土蜂蜜，和市面上的不同。我再三说明，可你执意要买。”孟远逼视着朱灵，根本不理会旁人。 “可我没想到……”朱灵想要引导话题。 孟远怒火中烧：“你先看过货，没问题才拿走的。即便如此，我还承诺，不合意随时找我退。我从没反悔过吧？” 无话可说的朱灵，此刻恨死鼓动她的小芬了。 “你们上来就污蔑我，还摔我蜂蜜。”孟远越说越气，“一斤蜜，小蜜蜂起码要采六千多万朵花！” “而你们口中所谓的‘马蜂窝’，叫做蜂脾。每做成一斤，蜜蜂都要消耗十来斤蜜才行。” “你可以退货，但不可以诋毁我家蜂蜜。” “更不能，糟践蜜蜂们的辛勤劳动！” “好香，好甜！”有个吃货从地上蘸了点，放鼻间一闻，忍不住塞到了嘴里。品出滋味后，当即兴奋地叫了起来。 刚好，接上孟远落下的话音。 围观者见孟远满脸愤慨，毫无虚假之色。言辞间情真意切，加上数字确切有理有据，大都信他了八九分。 更何况，既然随时能退货，断无再摔人东西之理。 小芬不料孟远看似宅男却如此能说，一时轻敌，此刻缓了过来：“那也不可能两百块一斤！” 人群顿时炸了。 “靠，两百？超市的才多钱？” “人说了，蜜不一样。不过这价格……” “还真是不便宜啊。” 孟远脸上一烫。 其实，家里售价是一百五，亲戚朋友百十块也得卖。唯一坚决要价两百的，是一个喜欢吃拿卡要的乡干部，孟父很厌恶他。 而孟远，只是不想有更多同学跟他买蜜，故意多说而已。 “看，你自己都脸红了吧？”小芬倒是眼尖。 周围的人也哄笑不止。 孟远正要驳斥，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呆立当场。 钱。 盲校里他有个学生叫石楠，聪明又努力，可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无奈只能退学。 有一技傍身，对这些孩子而言比常人重要百倍。 孟远心生不忍，找校长减免了不少学费，还给了他五千元做周转，总算没让那孩子半途而废。 这钱，基本是他全部家当。如今，身上仅有一百多块了。 见他神色有异，朱灵和小芬对视一眼，脸上不由都露出喜色。 “既然随时能退，那你还钱吧。”小芬难掩得意地挤兑道。 “没问题。”孟远一口应下，脑子却转得飞快，盘算着让谁赶紧火线支援一下。 突然，一个林籁泉韵般的声音响起：“同学，这蜜能卖给我吗？” 清亮女声微带糯甜，仿佛轻风吹过山泉又调皮地拨响花间一串风铃。原本嘈杂的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人在听到这声音后，窜出来的唯一念头就是：好想看她长什么样。 孟远同样如此。刚一转头，对上一双顾盼生姿的灵动双眸，顿觉这灰蒙蒙的天空都明净高远了。 容颜精致，令人窒息。婀娜身姿，在初冬时节微厚的衣物包裹下，平增几分禁欲之美，更让人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校花？ 孟远呆了。 华海大学素来盛产美女，加之众口难调，从前校花人选常起争议。往届师兄们争执不下，乃至大打出手的轶事，孟远他们刚入校就曾听说过。 但他们没这烦恼。同届的这位姑娘刚入学，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连续四年，大一到大四，毫无争议。 校花，方若颖。 从当年的师兄们，到如今一众鲜肉小师弟们，无数才子财子，各色帅哥型男，追求者可谓前赴后继。 然而，这位统统一拒了之，连请她吃顿饭都难如登天。渐渐地，样貌甜美的她，居然落了个“若冰美人”的称号。 孟远迟疑起来。 卖给她刚好能把钱还给朱灵。只是，她回头不会也…… “我可全听到了，两百元一斤。都是同学，我也得享受这优惠价哦。”方若颖明媚一笑，梨涡圆浅。 周遭的男生个个暗吞口水，喜不自胜。 “都说校花一笑难得，兄弟今天可算捞到了。” “让我醉死在她的小酒窝里吧！” “系花好歹也是花啊，同框一比怎么会差这么远？” “计算机系的，可以理解。” …… 朱灵脸上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连嫉带恨地冷哼了一声。 除去这些色迷心窍的不说，其他人则听出了方若颖话中的意思。 两百一斤，校花还觉得是在捡便宜？ 朱灵眼中恨意更盛。 “要不，我再请你吃顿饭？”校花此言一出，周围诡异地死寂下来。 尤其是高年级的男生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校花主动请男生吃饭？天啊，说好的“若冰美人”呢？ 看向孟远的目光，更是炽热如焰。 这小子，也太走狗屎运了吧！ 第二章 请客 “有些人呐，还是那么喜欢跟别人抢。”朱灵脱口而出的话语，怎么听都酸溜溜的。 孟远一愣。莫非这俩花之间有过节？ “这么好的蜂蜜自己不要，还给人摔地上……”方若颖缓缓转头，猛地露出一脸吃惊，“朱同学？怎么会是你？” 校花的演技不赖啊！孟远差点没笑出来。 虽然表情很到位，但要说她现在才看到是朱灵，鬼都不信。 尤其是学他的那一句“朱同学”，在这语境中难免让人想起某个不雅的谐音。 朱灵恨得压根直痒，偏偏方若颖不好招惹。一扭头，迁怒到孟远头上，气鼓鼓地瞪着他。 孟远恍然大悟，这位还等着退钱呢，连忙冲校花笑道：“一共十斤，你给一千八就行。我打开让你先看下吧。” “不用，看地上的我就知道了。”方若颖掏出手机晃了晃，“微信转账行吗？” 孟远点头，开了手机。两人很快互加好友，完成了转账。 让孟远意外的是，校花给的是两千元。不过，想起舍友经常议论方家如何财大气粗，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朱同学，你们摔了一斤蜜，所以，我只能还你一千八。”孟远操作着手机，头都没抬，“搞定，转你微信了。” 那个小芬还要不依，被朱灵硬生生拽了回去。 “道歉就不必了，又不能当饭吃。”孟远笑吟吟地望了过去，“没问题的话，我可就删好友喽。” 朱灵气得甩手就走。 周围人也随之一哄而散。只是，好多男生临行前都要剜孟远几眼。 长出了口气，孟远抱起那一大罐蜂蜜，迟疑地问：“你真要？” 女生嘛，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像狗血剧里的一样，只是为了明争暗斗一下。 方若颖双目微抬，嘴角勾起轻盈浅笑：“我刚给过钱。” 甜美中透出一丝调皮，看得孟远心神旌荡，赶紧稳住旖念，把蜜递了过去。 “你……有空吗？”校花桃腮微红。 孟远一愣。真要请吃饭？ “其实应该我谢你。”孟远真心道，“要不然，我请你吃午饭？” 方若颖蛾眉微挑：“你现在还有钱吗？哦对，刚赚了两百。那好，你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直奔公寓女生区。 不对呀，她怎么会知道我现在没钱？孟远心中一惊。要知道，就连宿舍那几个家伙都不晓得。 唯一知道内情的，也只有同乐的校长苏志清。那个老酒鬼，和方若颖认识？ 即便如此，他怎么会跟校花提起自己？而校花，也不可能只听名字就能跟真人对上号。莫非，只是她猜测的？ 正在寻思间，眼前一亮，方若颖已经去而复返了。 “请我吃什么，孟远同学？”校花叫他名字时似乎有些小得意，很快又补了一句，“我叫方若颖。” 真当我是死宅技术男了。孟远有些无语。 刚入校时，方若颖一袭长裙亮相新生晚会，仙韵十足，台下莫不惊为天人。而她《醉渔唱晚》的古琴表演，同样令人惊艳。 虽说之后她行事格外低调，但仅凭此事，起码可说同届谁人不识君。 孟远忽然心生促狭，惊奇道：“好巧，居然和校花同名。” 方若颖俏脸发烫，小巧的耳尖一下子变得绯红透亮。 太诱人了！ 努力移开目光，孟远想到了同样诱人的那家美食：“走吧，带你去个特色小店。” 校花点点头，蛮乖巧地跟在他身侧。 一路上，无数烧刀子一般的目光从孟远身上刮过，让他略有不适的同时生出几分惬意。 “你认识同乐的苏……校长？”孟远抛出心头疑惑，也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嗯，我家……有亲戚，是学校的赞助商。”方若颖飞快地瞄了他一眼。 孟远了然：就是她自己家吧。 接触越多越久，他越清楚盲人生活有多么不易。而任何对这一特殊群体施以援手的人，都能让他感到亲近。 方若颖又道：“苏校长对你可是赞不绝口，还秀了你照片。” “咳咳！”孟远为之一呛，苏老鬼这是要干嘛？ 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帅吧？” 方若颖乐得厉害：“眼罩的确很帅。” 为了感同身受，孟远经常试着带眼罩活动，在盲校没少闹笑话。 俩人同时想起他那些被抓拍到的糗样，都笑得不行。 一时，竟有种彼此相熟的感觉。 “对了，有家公司要买同乐读屏。苏校长打不通你电话，让我帮忙，说你最好下午过去一趟。”方若颖赶紧把正事说了。 原来如此。 孟远点点头，一指不远处：“就那家。” 这的确是一家小店，很不起眼，被旁边偌大的体育馆再一衬，更显寒酸。 方若颖仔细打量了一番，饶有兴致地念出了店名：“食指小厨。” 这时，一群大汗淋淋的男生从体育馆后门出来，正朝这个方向走。 孟远赶紧拽起方若颖：“快进去吧。” 却已经晚了。 “校花！” “哪儿呢，在哪儿？” “小饭馆门口，居然跟一男的……” “靠，带校花去这种破地方吃饭，好意思啊？” “渣男，一看就是渣男！” “我们也去，说不定校花是被胁迫的，没见渣男硬拽的嘛。” …… 你们这想象力，怎么不去写小说？孟远满头黑线。还有，渣男能一眼就看出来？ 方若颖也很无奈，试探着轻声问道：“要不，换个地方？” 孟远赶紧摇头。 哪个男的不好面子？请女生吃饭，肯定不能太差劲。档次、味道、特色，至少得占一项。 资金有限，也就这家他能花小钱放大招。 挑了个角落的桌子刚坐定，老板娘就走了过来。 “小孟来了，难得见你带……”打趣的话戛然而止。 这女孩也太漂亮了吧？ 孟远嘿嘿一笑，把菜单递给方若颖。 她仔细看了一遍，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大路菜，狐疑着点了个素菜，又把菜单递给孟远。 “别点太多。”男生的心思，女生其实都明白。 孟远老脸一红，他真没那打算。再说，要烧包肯定不挑这种店，最贵的酸菜鱼之类也就六七十块。 “那个，还有那个。”他直接放下菜单打哑谜一样又点的两个菜，让方若颖好奇不止。 “就三个够吗？”老板娘有心捉弄。 方若颖抢先点头：“够了。” 那几个运动男，一直留意着他们，见此情形都哑然失笑。 唯一眉头紧皱的，是他们的“情圣”。 “先别急着笑话人。”情圣同学神情一肃，声音压得很低，“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这位绝对是情场至高手。” 众人一愣，再想到校花出名的难约，如今却跟孟远正同桌笑谈，羡恨中不由多了点佩服。 “怎么说？”有人深究。 “把妹，最重要的是看人下菜。她缺什么，你就用什么打动她。至于校花嘛……”情圣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被人连声催促，他才叹道：“以方家的显赫，她父兄里面少不得风流才俊。我们这些人，把自己脚尖踮再高也只是笑话。” “类似黄蓉会选郭靖？” “还真是，这小子正一脸傻样呢。” 孟远的确呆愣着，目光越过俏丽的校花，直勾勾盯住前方。 那群人和方若颖一起顺着方向扭头，看到了播放午间新闻的小电视。 画面上，密密麻麻的死蜜蜂满地都是，伤心的蜂农正捂脸哭泣。 “类似的蜜蜂大规模死亡事件，在全国多地均有发生。”播音员停顿了一下，“让我们连线本台前方记者。你好，王乐。” 王乐无视寒暄，快速而忧心地说道：“刚刚拿到的初步统计显示，已有十八个省份，六十多个地市出现蜜蜂离奇暴毙。” “专家表示，事发突然，蜂场又大都较为偏远，难以统计，最终结果恐怕会更加惊人。” “爱因斯坦曾经有过这样一句名言：如果蜜蜂消失，人类将只能再活四年……” “靠！”小饭馆里爆出一声齐呼。 第三章 不用找了 如果蜜蜂消失，人类将只能再活四年。 孟远知道，这句话难免有夸大之处，更不可能是爱因斯坦所说，但也绝非只是危言耸听。 是“蜂群崩溃混乱症”吗？他立刻否决了这一想法。 从报道画面来看，不是工蜂扔下蜂王逃走，而是群体突然暴毙；规模和范围之大，更是前所未有。 他赶紧往家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孟远一愣，父亲居然关机？再拨母亲的电话，打得通却一直没人接。一连打了三次，还是毫无回应。 深深的不安，笼上他心头。 对面的方若颖犹豫了下，关切地问：“打给家里的吧，没人接？” 见他点头，又劝慰道：“或许这会儿正忙呢。不放心的话，不如再给邻居的谁打一个。” 对呀！孟远用力拍了下额头。 他老家是丘陵地区，多有坡沟，庄户分布零星。父亲孟志山当年为了养蜂，单独安家在一个山坡半腰。说起来，还真没邻居。 不过，山坡下面有河，河对面大片开阔地上倒是住有不少人家，招呼一声完全没问题。 正在翻联系人，电话突然响起。却是母亲陆清兰回了过来，他赶紧接起。 “正做饭呢，你打这么多次，有什么事？”陆清兰语气极为平常。 她不是能沉住气的人，家里要有事她肯定会抢着说。孟远放下心来：“家里蜜蜂没事吧？” “蜜蜂？好好的呀。”陆清兰松了口气，“没事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孟远心情大好，方若颖也跟着卸了紧张。 老板娘很快端来两盘菜。 除了方若颖点的，另外一盘则是看着极为普通的蘑菇炒菜心。 只是把香菇换成了其他蘑菇吗？方若颖实在想不到这里能有什么门道。在孟远的催促下，试着尝了一口。 蘑菇的确特别，鲜、嫩，还有种淡淡的清香。 “是野生的那种平菇，还是新鲜的？”方若颖讶然。 孟远的笑容僵住了。 “哈哈！”那伙人争论蜜蜂事件的同时，还一直留意着他们，顿时夸张地哄笑起来。 就连那位情圣同学，也连连摇头：“我曹阳今天打眼了。” 这年头，有钱人更喜欢吃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再小众也没什么稀奇。 第三道是蜂蜜柠檬排骨，孟远已经彻底不抱期望了。 果然，方若颖欣赏了一番，还没吃就猜了出来：“用你家的土蜂蜜做的吧，色泽晶莹剔透，真没得说。” 漂亮又聪慧，阅历和家境还都着实丰厚。孟远突然有些同情她的那些追求者们。 体育馆那帮人在幸灾乐祸之余，个个食指大动。 这道排骨，色如玫瑰，还有琥珀的透亮润泽，微酸的甜香之气更是扑鼻而来。再看到娇俏校花朱唇微启，贝齿轻咬，更觉得口舌生津。 “老板，给我们也来份那个排骨。” “不，要两份。” “香菇菜心也要两份。” 后面又来的两桌也随声附和，各加了两道菜。 老板娘欢快地应了一声。不一会儿，给他们端上一盘盘寻常的香菇菜心。 “怎么跟他们的不一样？”有人不忿地指了指孟远那边。 老板娘挥着肥美的胖手解释道：“他算是我们朋友，自己从老家带的野蘑菇。那家伙小气，连我们两口子都是偷着才能吃一点。” 那些人只能一笑了之。 孟远无辜躺枪，幸好还有校花忍笑时的另类风情可以欣赏。 很快，老板娘又给那些人上了蜜汁排骨。顺手，在孟远一桌放了盆乌鸡汤。 “老板娘，我们这排骨明显差太多了。” “等等，你可千万别再说……” 老板娘点了点头，笑容依旧甜腻：“他家里是养蜂的，土蜂。那蜜贵啊，啧啧，跟宰人一样。” “好了好了，求不说。” “现在这世道，东西带个土字，反而叫人高看。”曹阳似乎很善于挖掘哲理，声音也大了许多，“人，有时候也是如此。” 众人瞟了眼孟远，齐刷刷点头称是。 孟远悠然自得，吃一口饭瞅两眼校花，活脱脱演绎着什么叫“秀色可餐”，更让他们恨得想打人。 方若颖吃东西看起来很雅静，却并不算慢。 她放下筷子，还有些意犹未尽：“大冬天的，你们那儿还会有野蘑菇？” “有温泉，水很热，泡澡都得到下游。” 方若颖点了点头，那种四季长春的温泉山谷她见识过。 孟远见她吃好，豪气地拍下一张十元钞票，冲老板娘叫道，“买单，不用找了。” 无耻，太无耻了！ 不止曹阳等人，后面又来的顾客看到后也十分鄙视。 三个菜啊，还有排骨，还有一盆汤！ 你敢拿十块钱结账，你还好意思喊出来，还有脸说不用找？ 曹阳更傻眼了，举着筷子一动不动。 这兄弟到底玩的是什么套路，不怕被人当众扫出去？就算和店家关系好，也难免被别人笑话，不至于这么秀下限吧？ “唰”。 大家都望向身高体肥的老板娘，殷切目光中满含期盼。 拍他，削他，尽情地蹂躏他！ 老板娘一扭一扭走了过来，站定，看了眼钞票，抬起胖手。 要来了！曹阳等人强忍激动才没提前叫好。 方若颖同样有些紧张，不知道孟远为什么非要这样捣鬼。万一店家发火，自己岂不是要背上吃霸王餐的恶名？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钱包，终究没说话。 老板娘只是简单又自然地收了钱，还冲方若颖一笑：“小姑娘常来哟。” “啪！” 曹阳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和所有人一样目瞪口呆地望着俩人走出小店。 “老板娘。”他不搞清楚缘由，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刚才那男的到底是你什么人？” “就是一常来吃饭的学生，混久了自然比较熟络。” 旁边的人也忍不住了：“那他每次都这么随便给点钱？” “那怎么行，我们是小本生意。”老板娘生怕别人效仿，“只是以前有个约定，也就能这么一次。” 众人恍然大悟。说穿了，也就装样子摆酷那回事。 不过，那货到底想表现什么，这很二好不？ 方若颖也很好奇，见他不提却也没多问。 孟远则在心底偷乐。 食指小厨的老板喜欢上网，呃，主要是看美女图和岛国片子，电脑因此饱受病毒之苦。孟远帮他解决的次数多了，关系自然不错。 有一次，俩人一起喝酒，他挤兑孟远没女朋友。 酒精上头的孟远一拍桌子，吹嘘改日一定带个漂亮妹子给他看。 老板同样猛拍桌子，说到时候饭钱随便给。 老板娘也跑来凑热闹，声称不是女朋友都没关系，只要带过来吃饭，够漂亮。 孟远后来没少被这两口子取笑，今天终于扳回了颜面。 说起来，老妈也经常催他赶紧谈对象，每次打电话都要提起……等一下，今天就没说。 孟远陡然站定。 他越想越觉得老妈今天不对劲，说话太过简洁，更是第一次主动挂掉自己电话。 冷汗，刺啦冒了出来。 家里一定有事发生。 第四章 遇袭 孟远匆匆别过还要上课的方若颖，回宿舍草草收拾下，背上笔记本就去了华海市长途车站。 他家在本省景川市，来往客车也多，很快便坐上了一辆。 汽车好不容易挪出拥堵的市区，在高速上飞驰起来。 孟远的思绪也飞出很远。 高考那会儿，父亲不小心摔伤了腿。怕他分心，愣是穿着长裤神色如常地遮掩了过去。 大热天，伤口生生给捂得发了炎。 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懊悔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手掌心。 所以，这一次他才决定不声不响地回家。 到了景川，已是下午五点多。往常，都是父亲开车来接的，这次倒要换车到县城，再搭城乡公交。 赶到镇上时，天色已黑。还好，村里有个熟人骑着摩托路过，捎了他一截。 沿着山岭快步走到自家屋后的坡顶，孟远忽然有种被人监视着的错觉。 他打开手机电筒，发现身前半空中悬停着一只蜜蜂。 通体黑色，脑袋大的不成比例。 全身都黑的蜜蜂不奇怪，雄蜂就是如此。可它的体型却比一般雄蜂大了许多，手机灯光照射下，泛着奇特的幽光。 最诡异的是，它悬在空中，似乎在跟孟远对望，又好似明目张胆地监控。 孟远盯着那只蜜蜂，猛地朝前一扑，那只蜜蜂竟然也同时倒飞。 他又后退一步，蜜蜂立刻前移。 那距离，始终保持固定，似乎不差分毫。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它像镜中影像一般毫无延迟地完成了这些同步。 孟远浑身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蜜蜂成精了？ 他扭头就跑。 小蜜蜂。多少人从孩提时起看到这三个字就会瞬间脑补勤劳、可爱之类的美好词汇。孟远自幼受父亲影响，对蜜蜂的喜爱更甚于此。 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害怕一只蜜蜂。 逃命似地奔了一截，猛然想起父母，立刻停了下来。 他心有余悸地四下看了看。还好，它没有跟过来。 是一时眼花，或者缺少睡眠产生幻觉了吧？ 硬着头皮谨慎地走了一段，眼睛都看花了也没再见那只诡异的大头黑蜂。 真是看岔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放松下来。 突然，手里举着的手机冷不丁发出嗡嗡震响，吓得他差点扔掉。 谁打来的电话，还真是时候。 他抹掉冷汗，看了一眼。居然是方若颖？ “你到家了吧，家里蜜蜂怎么样？”方若颖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尖叫，她赶紧解释，“是我室友。现在蜜蜂事件的报道铺天盖地，网上网下都吵得沸沸扬扬……” 孟远还没回话，那边隐约又传来一声：“啊，我不要末日，帅哥还没泡够呢！” “还有几分钟就到家。”孟远说着，心里突然有些暖洋洋的，“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方若颖停顿了下，轻声道：“好，拜拜。” 蜜蜂大规模突然暴毙，是全球规模的。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蜂场幸免。 国内外的网络上，各种末日言论粉墨登场，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家的蜜蜂，只怕也…… 方若颖扫了眼吵闹成一团的宿舍。 而男生楼那边，借机起哄的学生们，尤其大四生正不时往楼下扔暖壶之类的东西。 女生这边则是小烟花不断，还有人架秧子：“再来一个！” “听好啦！”有男生大喊一声，把一台旧电视从高高的楼层上丢了下去。 “砰！” “哦——哦！”叫好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方若颖叹了口气，拿起手机：“薛姨，嗯，是挺乱的，让阿成哥过来接我吧。” 同时，孟远紧了紧外套，大步流星地朝家里奔去。 狗怎么不叫？ 屋里屋外，也没有一点灯光。 他疾步跑到狗舍边，发现那条大黄狗睡得好死，跟被人下药了一般。 爸妈呢？他们…… 孟远努力镇定下来，顺手抄起一把柴斧，警惕地游目四望，发现书房倒是有荧白微光。显然，是电脑显示屏的光亮。 推了推房门，发现还锁着。 他取出钥匙悄悄打开门，挪到书房门口，猛地闪身跳了进去。 没人？ 瞥了眼电脑屏幕，不由一惊。 “全球蜜蜂大量暴毙，联合国急组专项理事会。” 是国家门户网的新闻头条。 下面还有一条标题：“五大国联合声明：不惜代价找到根源”。 还真出大事了。 顾不得细看多想，他又去父母房间找，还是没人。大声叫了几遍，依然无人回应。 孟远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母亲电话，耳后骤然一痛。 被蜇了。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对于蜂毒甚至有些免疫，挨一下顶多起个黄豆大的小包。可这次，脖间蜇痛犹如潮水般在全身上下恣肆澎湃，沉重如山的睡意也随之袭来。 他竭尽全力，依然挡不住将要合上的眼皮。 最后看到的一幕是：那只诡异的黑蜂，正朝他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幽幽醒来。四肢依旧绵软无力不受控制，只是头脑极为清醒。 有人暗算！ 孟远第一时间想到父母，一时心急如焚：“朋友，一切都好商量，请不要伤害我爸妈。” “孟远先生，你好。”骤然响起的声音如月光般温柔，鲜嫩到似乎能掐出水，不，不用掐就要滴出水来。 即便在这种时刻，即便孟远神经紧绷，却也要好一阵子才回味过来。 方若颖的声线已经让他无比惊艳了，而这个女声，虽少了点清澈，却平增诸多魅惑味道。 定力差一点，都会闻声酥麻。 这是欣赏声音的时候吗，你个愚蠢的声音控。孟远暗骂自己，吃力地扭头。 四下空无一物，连黑蜂都不见了。 “对您这个智慧生物做了一次采样，非常抱歉。”妖媚女声再次响起。 虽然并没有多少歉意，但这声音太过动听，孟远差点把“没关系”脱口而出。 他努力稳住心神，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入室药翻别人，还假模假样地致歉……神经病，还是变态杀人狂魔？ “没关系，只要你不伤害我家人。”孟远实在忧心父母，“您需要什么尽管拿，若是家里没有，我也能帮你去找去买。” “我不会害人，只是想帮你。”娇滴滴的声音媚意更浓，“权势、财富、美女、名气，甚至名垂青史，我都能帮你得到。” 呵呵，有那能力还用偷偷摸摸跑我家？孟远暗自腹诽，却只敢顺着问：“那你要我做些什么？” “你果然聪明。”对方赞道，“帮我修条小船。” 神经病！ 孟远假装思索后满口应道：“没问题。” “你答应了？”女声带着雀跃轻快地问道。 “不错。这么好的条件，任何人都不会拒绝的。”孟远很坚定。 “你们人类果然喜欢这些。”对方轻声嘀咕一句，旋即随口道，“对了，我不小心弄死了一些蜜蜂，包括你家的。” 你们人类？啥？她弄死了蜜蜂？包括我家？ 孟远猛地一激灵。 刚才让自己瞬间晕掉的蜇痛，她说是在采样，还称我为智慧生物。 此外，还有那只大黑蜂。它的奇特感不只是因为大、比例失调，还在于它的光泽——孟远终于想到，那是金属一样充满质感的光泽。 那是个……机器人！ 这一基本能确定的想法，让他细思极恐。 孟远飞快地问：“全球蜜蜂突然大规模死亡，也是你‘不小心’造成的吗？” “是，可我真不是故意的，一时手生而已。” 现在还把这人当神经病，那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弱智。 孟远彻底抓狂了。 全世界要找的罪魁祸首，就在我家里。 第五章 心机 随着一圈圈涟漪般的气流波动，书房内凭空出现一个小姑娘。 是的，凭空。 孟远差点把舌头都咬掉了，剧痛让他清晰地明白这不是在做梦。 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粉雕玉琢一般，吹弹得破的粉嫩双颊润如红玉，水汪汪的大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议。 受惊小鹿一样光溜溜而又无辜的眼神，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善良、纯真等一大堆美好词汇。 如果世间真有天使，那必定就是这个样子。 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孟远，却越发心凉。 他看到，那只奇特黑蜂就悬停在少女肩头上方，犹如护卫。幽蓝的荧光下，映出从未见过的金属流光。 人类不可能有这样的技术和能力。 随着小姑娘一抬手，孟远脖间又是一蜇，身体瞬间恢复如初。 他慢慢爬起，目光扫过一旁的柴斧。 “从采样结果来看，你力量值小得可怜，加那把斧头也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小姑娘一脸得色。 孟远双手插兜，靠在墙壁上涩声问：“你到底是？” 小女孩歪着小脑袋想了下，眼睛一亮：“孟遥。我刚起的人类名字，好听吧？” 孟遥？好吧，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孟远认命地点了点头：“好听极了。你们来自外星？” “对，神之星域，就在……算了，对你们而言实在太过遥远。我的飞船出了点小故障，所以我决定在地球玩一下。你做为我的向导，可以获得非常丰厚的回报哦。”孟遥说得很轻松。 孟远瞪圆了双眼：“等一下，你所说的‘修条小船’，指的是修一条能在宇宙间航行的飞船？” “虽然小叶号性能卓著，但它的确是型号最小的飞船。”孟遥不满地解释，“而且，它只是小毛病，动力甚至通讯系统都完好无损。” 孟远心头一紧，赶紧追问：“既然通讯完好，干嘛不向你们母星求援？还有，你们一共多少人？” 孟遥嘟起小嘴闷声道：“我好不容易才独自溜出来，怎么会……” 偷跑出来的？孟远将信将疑：“你一个人能从遥远的外星到达地球？” 孟遥傲然道：“我不仅是神域最年轻的医学、武术双料习士，也是星际探险资深发烧友。为了首次探险的成功，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厉害，您可真是智慧与美丽并存！”孟远高帽扔出，赶紧继续套话，“那您准备呆多久？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做好向导。” “居然真有带路党！”孟遥脸上满是嫌恶。 这人真没节操。为了我许诺的那些，居然已经开始想怎么讨好我了，就不怕我对人类不利吗？ 不过，拿他过度下也好。 孟遥很快换成笑脸：“我是说你很友善。至于停留时间，一二十年或者百十年吧。” 为了玩一下花这么长时间，难道…… 孟远故意吃惊地问：“那还有回去的时间吗？” “几十年在我们的生命里，不过是个度假周期。”孟遥神气十足地扬着小脸，“对你们而言，我就是神。” 孟远摆出一脸不相信。 “你什么表情？”孟遥跳了起来，“我们的文明历史悠久，科技更超你们无数倍，随便来个习生，都能做你们世界的神。” 见他还不信，一指大黑蜂：“这样的仿生科技，领先你们多少？我几个小时就完全掌握了你们的语言，若非你这破网速度太慢，所有的网络资源都能被我存档并使用。” 她脑袋一晃，耳朵随之消失不见，头顶却出现两个黑亮触须。 这，这简直是七十二变！ 孟远惊得目瞪口呆，再也装不下去了。 “我们对生命体的研究更强大，身体几乎可以随意变化。”孟遥很满意他的震惊，“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刚好和人类有着相同样貌吧？” 孟远被说得一阵惭愧。 其实，突然遇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不发疯都算好的了。一时脑子短路，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他更多的心思都在别处。 这个小丫头，如非刻意演戏并且别有所图，就是涉世不深的叛逆少女离星出走。 他希望并觉得是后者。 “你要想办法让我在地球玩耍一阵子，但不得泄露我的真实来历身份，包括你父母。”孟遥见他被“慑服”，开始大模大样地摆条件。 孟远点头。说出去，别人也只会当他神经病。 “你家尚存的蜜蜂将会被我征用。” 她对蜜蜂似乎格外用心。 “你要努力赚钱，提高战斗能力。” “赚钱？”孟远更加不解的是后者，“我要战斗力干嘛？” “避免我被抓去切片。至于挣钱，自然是为了能让我吃好穿好玩得好。”孟遥的小脸上满是憧憬。 孟远冷汗不止，抓外星人切片的网络传言她都相信？或许，就是因此她才选我。 “十年内，至少生一个智力正常的孩子。” “这个，我还没女朋友。而且，你要我孩子干嘛？”孟远完全摸不到头脑。 孟遥一脸鄙夷：“有我帮忙你还找不到老婆，那得有多笨？小孩儿嘛，是我想要玩。” 生个小孩儿给你玩？孟远额头青筋蹦起，真想立刻把她切片了，看她脑子里到底都装些什么。 人类对自己后代果然很看重，这个没骨气的带路党都如此。孟遥看他气愤，赶紧安抚：“放心，我不会伤害人类，何况你还是我的人。” 早晚把你送去切片！孟远腹诽着咬牙应下：“先放了我父母，这些我都可以答应。” “我没见他们。”见他想拼命，孟遥气急败坏地补充道，“真的，我就是看你家里没人才来的。” 孟远拿出手机亮了亮：“那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可以吧？” 见她默认，迅速在手机上按了一通，放在耳边。 电话一接通，他急不可耐地问道：“妈，你们现在到底在哪儿？” “在家呀。”陆清兰答得很快，却明显有些慌乱。 孟远急了：“可我就在家。” “哦，我和你爸……我们……”陆清兰突然泣不成声，抽噎着说，“你爸病了，说是什么ALS。呜呜……” 孟远一边安慰母亲，一边迅速坐在电脑前，飞快地搜索了下。 ALS，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叫运动神经元病，俗称渐冻人。诊断后，患者平均仅有两到三年的时间。 孟远瞬间面无血色。 他想起来了，曾经流行一时的冰桶挑战，原本就是让更多人体验这个的。 绝症。 脑海中一片空白，竭力保持清醒的他呼吸气促，手里的鼠标被他握得吱吱作响。 “妈，您先别难过。相信我，儿子一定会有办法的。”安抚母亲的同时，他自己也镇定下来，“您先告诉我在哪家医院。” “景川医科大一附院，神经内科。”陆清兰左右为难道，“你爸死活不让我告诉你。” 孟远心头更酸，柔声道：“没事的。妈，我马上就赶过去。” 又轻声劝了几句，他才挂断电话。 “孟远，对我们来说……”孟遥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只见孟远如同受伤的猛兽，双目赤红，面目都有些狰狞地吼道：“闭嘴，没什么我们！占领地球也好，毁灭人类也罢，你想干嘛干嘛去。” “我只要也只会去医院。”他遽然立起，迅捷地闪身拎起地上斧头，一字一顿地说：“除非我死。” 孟遥一脸委屈，眼中泪花隐现：“我又不是要拦你。” “我能治你父亲的病。”她赌气地甩过小脸，“再吼我，我宁可被人切片研究，也绝不会再帮你了。” “真的？”孟远激动得浑身发抖，“你真能治？” 骤闻噩耗，他几乎万念俱灰。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这世上最让人悔恨的是什么。 子欲养而亲不在。 能医好父亲，哪怕粉身碎骨他也再所不惜。 “神域双料习士，我刚说过的。”孟遥傲娇地板着脸，都不愿多说什么。 孟远再度双手插兜，在屋里反复踱步思考。 许久后，他才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笑意：“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不过，我也有点小要求。” 正春风得意的孟遥有些悻悻。 孟远看在眼里，更加底气十足：“你不能限制我和家人的自由，更不能做任何伤害、危及我和家人的事情。” 小女孩撇嘴：“没那兴趣。” “对其他人的任何行动，都需要先经过我允许。” “凭什么？”孟遥怒目而视。 “因为无论你杀我灭口还是囚禁我，都会有更多人卷进来，直到你彻底暴露。”孟远笑了，“从你在我面前出现开始，我就成了你唯一的选择。” 他看着一脸惊讶的孟遥，把手从兜里拿出，晃了晃掌中手机：“我早就开了Wifi和录音。” 孟遥小脸上满是不解。 孟远笑道：“刚才我踱步时，已经将它上传到了一个地方，并设置了定时发布。” 说完，猛地把手机朝地上用力一摔。 “啪！” 碎片乱飞，电子元件散落一地。 “如果我有什么事情，或许第二天就有人会知道你的存在。”孟远说着，从地上捡起电话卡，从容收好。 孟遥呆了好一阵，忽地笑了：“你们有个典故，说有种雏凤只栖梧桐，食仅竹果饮必甘泉。有只猫头鹰刚捡到个腐臭老鼠，见它飞过，赶紧发出威吓的怒斥。” 拿《惠子相梁》中的掌故讥讽人？孟远再度怀疑她是否真是刚接触人类文明。 “我还知道，你用的这招叫做空城计。”孟遥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本将心向明月，唉！” “我在盲校做老师，开发读屏软件，戴眼罩也能收发短信、邮件，甚至写博客。”孟远挑了挑眉，“你可以赌一把。” 说完，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桌上看似无意地敲击着。 孟遥仔细回想他的举动，心中一寒，暗叹这些人类果然阴险狡诈。 他还仅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如果换成……她一阵后怕，不敢多想。 “唉，你们这些人类啊！”孟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选择你，或许是我最明智的决策。”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来。 “合作愉快。” 疲惫的孟远笑了下，已然湿透的后背，寒意稍退。 第六章 烤红薯 冬夜的山岭，冷风正紧。 孟远驾驶着家里那辆五菱宏光，脸绷得比风更紧。 他暑假才拿的驾照，不能上高速，无疑要多花时间，本就焦躁。何况，身边还多了个非要跟着的孟遥，一个有着太多未知，让他无法判断吉凶祸福的古怪外星妹。 这是一个无力修复的重大bug，随时能让他的人生崩溃，甚至能让整个人类陷入万劫不复。 绝对力量面前，一切心机都是白费。 录音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对她产生真正威胁，或许完全就是个笑话。 她还有多少神乎其神的手段？来地球的目的又真的如她所说？ 孟远不禁偷瞄过去。 坐在副驾位置上的孟遥简直是个好奇宝宝，趴在车窗上，望着黑黢黢的窗外一脸兴奋。好几次，她喜不自胜地扭过头，却被孟远的冷峻刺得欲言又止。 待到车入镇上，霓虹闪烁下，来泡温泉的各色游客熙熙攘攘穿行在热情洋溢的商贩之间，好不热闹。 她再也忍耐不住，雀跃着欢呼起来：“快看，这画面好暖，好漂亮呀！” 突然想起对孟远而言，这些早已司空见惯。她悻悻地收声坐好，抿着小嘴再不出声，乌溜溜的大眼盯着外面，脸也不由自主地贴紧了车窗。 很快，小镇被远远甩在了身后，又一点点湮没在茫茫夜色中。 孟遥出奇地安静，默默伸出手指放在车窗玻璃上，专心地来回轻轻划拉着。 一下，又一下。 孟远心里莫名一堵，似乎有点发酸，还有点自责？ 开什么玩笑？ 他赶紧用力摇了摇头，专注地盯着前方。 从一个县城穿过时，孟远犹豫了下，把车停在路边，替她放下车窗，转身进了一个超市。想起自己身上的钱早已所剩无几，只好胡乱转了一圈，拿了两瓶水。 “该死的倭国！”突然有人愤慨地喊了一句。 孟远一抬头，却见超市的电视屏前围了好几个顾客。过去一看，不是促销广告却破天荒地播放着新闻报道。 “蜜蜂事件爆发以来，华夏国始终以积极态度，以合作、共享为原则，和国际各界一道探索根源，寻求有效解决途径。而倭国抛出‘华夏生化试验’的荒谬论断，在此环境下，更显别有用心。对此，我方表示最严正的抗议和谴责。” “下面请看一组国际简讯：受此次蜂蜜事件影响，鹰邦多州出现市民砸抢等恶性群体事件，特律某商场发生枪击，交火持续十几分钟，造成数十人伤亡……” 靠，事态发展这么严重！ 孟远正在惊愕，却听有人突然叫道：“别看了，赶紧去药店。网上说是大规模病毒，板蓝根能预防。” “是吗？那得赶紧买一些。” 呼啦一下，人瞬间全都跑光了。有的甚至顾不上结账，扔下满当当的购物车就走。 这倒方便了孟远，轻松地付完钱走了出去。 走到车前，他看了眼罪魁祸首，不由随之一怔。 孟遥乖巧地趴在窗口，天使般的面孔上带着会心的微笑，绽放出异样光彩。就连嘴角，都溢满了甜蜜。 笑得那么专注，那么投入，那么温暖可人。 而她明亮双眸中透出的柔光，似乎有带着艳羡和一丝神往。 顺着她的目光，孟远看到了一个烤红薯的摊位，有位年轻的父亲正从摊贩手中接过一块冒着热气的烤红薯，撕开一角后小心翼翼地递给身边三四岁的小女孩。 “爸爸，你先吃。”小女孩双手略带吃力地高高举起，甜甜叫道。 年轻父亲蹲下身尝了一小口，笑嘻嘻地把女儿顺势抱起，一颠一颠地走了。 孟遥的目光，依然远远地追着。 “想下来吗？”孟远难得的柔声细语，却将正在出神的她吓了一跳。 她不满地瞪了孟远一眼，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孟远的脚步声响起，却似乎远离了汽车。她忍住不去看，可无比敏锐的耳朵却不由支了起来。 “老板，我身上就这些钱了，你帮忙多给个吧。” “小伙子脸色好差，是饿着了吧？来，叔送你俩大的，不要钱，拿好了。” “那怎么行。” “嗳，嗳，你这小伙子。” 车门被拉开，孟远带着一股甜香钻了进来。 饿死你！孟遥正恶狠狠地想着，面前突然多了两个热气蒸腾的烤红薯。 孟远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扬了扬手，示意她接着。 “你……你给我买的？”她睁大了眼睛。 见孟远点头，立马拿了过去，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还不时一脸陶醉地闻着香气。可许久之后，还没见她动口去吃。 仔细比对以后，她把模样较丑的那个递给孟远：“这个给你。” 孟远三下五除二干掉烤红薯，灌了一通水后，发动了车子。 行出好远，孟遥依然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那块烤红薯。 孟远突然醒悟过来，放慢了车速，伸过手去，唰唰两下手速飞快地替她揭开红薯皮。 “你干嘛？”孟遥又急又气，迅速缩手将它护在身侧。 孟远又好笑又无奈地说：“这样就可以吃了啊。” “要你管。”孟遥没好气地抢白了他一句，小心地把他揭开的红薯皮重新盖回去，双手抱定了，闭上双眼。 跟个小孩儿似的，亏我之前各种担心。孟远摇了摇头，不去理她。 忽然，孟遥欢欣起来：“哈哈，好啦！” 孟远扭头一看，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刚刚被他揭过皮的烤红薯，居然恢复如初，一丝痕迹都没有。 震惊之余，心底更多了几分希冀：说不定她真能治好父亲的病。 不过，得把这小丫头哄好。 他干咳一声，想套近乎却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小遥遥，喜欢吃糖吗？” 孟遥顿时警觉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跟着露出狡黠一笑：“叔叔，我们不约。” “咳咳！” 孟远这次是真的被呛到了。从古典掌故到网络俚语，这小丫头外星语学得也太溜了吧？ “哈哈！” 经此一闹一笑，孟遥终于又活泼起来，叽叽喳喳了一路，不停问东问西。 而孟远，刚开始是心有所求，耐着性子解释说明，不知不觉间竟也乐在其中。 到了医院停车场，孟远还忍不住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妹妹该多好。 “她好歹是我妹妹，亲妹妹！”一声暴喝恰巧响起。 孟远不由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名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猛地一扬手臂，甩开挽着他手臂的那名艳丽美妇，满面怒气。 “她这会儿想起你这个哥哥了？哼，渐冻人，那就是个无底洞啊！”美妇放声痛哭起来，“你还骂我贪财？我自己能花多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 中年人叹了口气，语气稍缓：“行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上去。” “不行，我一定要去。”那美妇愤慨道，“我倒要当面看看，她陆清兰怎么张口跟娘家要钱！” 孟远一愣。她口中的陆清兰，不会就是母亲吧？ 而这一对夫妇，就是他从未谋面的舅舅陆清平和舅母？ 小时候，只要他问起外公外婆，母亲就会泪如雨下。懂事后结合邻里闲言碎语，他依稀知道了大概。 母亲娘家久居市区，因为门第之见坚决阻挠父母婚姻，外公还毅然断绝了父女关系。 据说他刚满周岁的时候，母亲抱着他回门，试图借机缓解。不料，外公坚决不准踏进家门。 母亲哭求多时，大雪突降，怀里小孟远冻得哇哇直哭，还不见开门。无奈之下，在门外磕了个头，就在漫天风雪中含泪离去了。 “什么钱不钱的，你就知道谈钱！”疑似陆清平那人气急，“她是担心儿子。孟远说了要来，却再也联系不上，她着急。” 真的是舅舅。孟远一时百感交集。 “都不谈钱最好！那我去关心小姑子和外甥，不行吗？”美妇说着话，仰脸就朝楼里快步走去。 母亲正孤立无助，断不能让舅母再去寒她的心。 孟远一把拉起孟遥，飞奔起来。 第七章 办法 趁陆清平夫妇还在纠缠，孟远飞快地从大厅示意图找到神经内科病人所在楼层，抢先进了电梯。 从护士站问明父亲病房号，急忙找了过去。 轻轻推开房门，看到孟志山躺在床上正在发呆，却不见母亲在里面。 “爸，我妈呢？”孟远近乎习惯性地问完，立马就后悔了。 果然，孟志山佯怒道：“好小子，我都住院了，你一见到我还是就这么一句。” 孟远灵机一动，冲身后一使眼色。 “叔叔您好，我叫孟遥，是孟远的朋友。来得太匆忙，也没给您带礼物，您可别见怪呀。”孟遥甜美的声音一响起，整个病房瞬间生机盎然。 “老孟，这是你女儿？小姑娘真漂亮！” “老曹你是忘带耳朵了吧，没听人喊着叔叔？依我看呐，是小孟的女朋友才对。” “啊，这也太小了吧？” “别乱说话。老孟，好福气哟！我那儿子都奔三了，也不急着找对象，把我们老两口急得呀。” …… 孟远泪流满面。真是人生何处不八卦啊。 “好，好！”孟志山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忙不迭招呼，“坐，快坐。孟远，你小子也不知道给人倒杯水？柜子里有水果。” 还没等人坐定，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小姑娘多大了？” “十六。” 小了点吧？老孟抬头去瞪儿子，却发现早就没影了。 找到打热水的母亲后，孟远松了口气：“妈，您不用担心，我真的有办法，钱什么的更不是问题。舅舅也一大家子人呢，您就别开口了。” “你舅舅？他又当不了家，我找他干嘛？”陆清兰一头雾水。 这下轮到孟远发愣了。 “你是个大人了，有些事早点告诉你也好。”陆清兰叹了口气，简短地说了和娘家的种种。 孟远的外公名叫陆向松，从前还是市里颇有威望的一个领导。弃政从商后，陆清平也辞掉中学教师的工作帮忙，父子齐心协力，很快干出了一番事业。 就在陆清兰师范毕业那年，陆清平的妻子宋丽生下了第二个女儿。交完罚款后，陆向松觉得丢人又丢份，决定招婿上门，延续香火。 父女俩谈崩后，陆清兰一气之下去孟庄做了老师，还不顾家里强烈反对和孟志山成了家。老爷子气得要命，把一切都迁怒到没能生出儿子的宋丽头上，动辄嘲讽责骂。 陆清平两头受气，经常在外借酒浇愁，被年仅十八的周巧巧趁虚而入。一夜风流之后，居然就有了孩子。 以当时的社会风气，这可是要被人戳穿脊梁骨的。 没想到，陆老爷子听说怀的是个儿子，立马改了风向。他威逼陆清平离婚，把周巧巧娶进了家门。 周巧巧果然生下一子，彻底得了老爷子欢心，在陆家也站稳了脚跟。 “以前，你舅舅和舅妈——我说的是原来那个——偶尔还会偷偷去看我。换成你新舅妈后，你舅舅也不敢再登门了。”陆清兰唏嘘不已，“我怎么还会自找没趣呢？” 孟远点了点头，以母亲的脾性，的确不会这么做。 “我在楼下见到两个人，应该就是舅舅和那个周巧巧来找您的。”孟远多少有些看不起小三上位的新舅母，提醒道，“那女人难免言语刻薄。” 孟远跟在母亲身后，回到父亲病房，却发现孟遥不在其中，猛地一惊。 这才相处多久，自己居然就稀里糊涂地淡忘了她的真实身份，放心地把她独自留在这里。 或者说，轻易答应她来大城市就是个错误！ 混入城市，全力施展异能？把汽车等金属物品异化成机甲大军，占领地球？ 还是侵入网络节点，让全球通讯、电力等系统陷入瘫痪？ …… 科幻电影中的那些桥段在他脑海中闪过，令他越想越揪心。 “孟远，孟远！”耳畔突然响起孟遥的悄声呼唤，他一扭头，却见她正在病房外冲他不停招手。 孟远一个箭步蹿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喝问：“你干嘛去了？” “找医生看叔叔的病历啊，怎么了？”孟遥忽闪着大眼睛，扬着无辜的小脸好奇地问。 孟远尴尬地松开她，讪讪道：“我以为你走丢了呢。” “嘻嘻。”孟遥显然信以为真，开心地笑了，“我有抑制叔叔病情恶化的办法啦。” 这么快！孟远大喜过望，赶紧把她拉到僻静无人之处。 孟遥郑重道：“利用现有的采样和解毒药剂，就能直接合成有效的药剂。” 见孟远不解，她飞快地解释起来。 ALS是运动神经元病的一种，说白了是运动神经元受损，或者生长因子缺失造成神经细胞无法持续生长、发育。孟志山属于后者。 被采样时，人类大脑会进入昏迷状态，而神经元会变得迟钝或休眠。药力过后，两者才会恢复。但根据药剂不同，神经元会被不同程度地限制。这就是孟远大脑先清醒，四肢却没能恢复正常的原因。 采样药剂里，有……往后是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 生长因子的缺失暂时无法解决，但手头药剂这样分解后，能重新配置出一种新药，可以维持神经细胞的正常，不增不减。 也就是保持现状，不能恢复正常但也不会恶化。 孟远一把将孟遥搂在怀里，紧紧抱住。脑海中一片清明舒畅，幸福得差点眩晕过去。 哪怕治愈药十年八年都做不出来，只要能保证病情不恶化，完全可以接受啊！现在的父亲，只要稍加提防，基本还是行动自如的。 要知道，这是绝症，全世界范围内都无解的绝症！ 孟遥也有被他搂得有些晕乎，清晰的心跳声，滚烫的体温和雄性特殊气息，都让她感到措手不及。 还有一些，迷恋？ 许久，心情平复后的孟远才松开她。略带尴尬地一笑，问道：“现在就可以做吗？” “啊？”孟遥回过神来，“我需要探测器，里面有测量分析仪器，用来确定剂量。合成药剂，也需要里面的小型实验室。” “探测器？”孟远皱起了眉头。这东西不会又缺少吧？ 孟遥点了点头：“就是小叶号附带的小型探测飞船，也可以理解成逃生仓。我把它停在你家的竹林里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说？孟远想到她的隐身异能，猜测道：“是隐形的？” “嗯。”孟遥盘算了一下，又道，“还能再飞行十几个小时，我现在就把它开过来。” 孟远连忙制止，心中五味陈杂。 那个探测器，无疑对孟遥自身安全极其重要，仅存的能量更为珍贵。她为了帮忙治病，毫无保留。可自己，从没放下对她的猜疑。 是我太过小人之心了吗？ “你需要多久才能制出药剂？”孟远问。 “十小时。我刚刚趁叔叔不注意，采集了他的血液样本。”孟遥眼波一软，“孟远，你不会怪我吧？” 孟远不由一笑：“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有了分析所需的血液，他们完全可以带回家制出药剂再拿回来试验。来回浪费的，不过几个小时。 孟远心情大好，虽说毫无依据，但他莫名地相信孟遥。而且，这种相信绝非急病乱投医那种。 他心中一动：“小叶号，停在哪里？” 孟遥目光一阵慌乱，咬着嘴唇轻声道：“我，我不想骗你。” 这丫头，还真是……实诚得可以。 第八章 还不加油 孟远了解到，父亲发病属于肢体起病型，目前左半边肢体出现轻度萎缩，偶尔会有突然无力的情况。 虽是早期，但病情恶化的速度会很快。如果不能有效控制，先是四肢肌肉萎缩，然后吞咽困难，进而呼吸衰竭。病情恶化快，就意味着留给病人的时间不多了。 幸好，遇上了孟遥。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孟远大为放心。 两人回房时，刚好碰到陆清平两口推门而入。 “哥？”虽说被提醒过，可陆清兰心力交瘁之时乍逢亲人，仍忍不住眼圈一红。 “妹子，没事，一切有哥在呢。”陆清平眼中也有雾气升腾。 陆清兰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孟远，还不赶紧过来叫人。这是你舅舅。哥，孟远你还能认出来吗？” “舅舅好。”孟远略带生疏地招呼道。 陆清平还在失神，周巧巧就已尖声怪气道：“哟，外甥这不是在嘛，也不知你听谁胡扯，非说人死活联系不上。” “刚赶过来，之前手机坏掉了。”孟远随手掏出手机卡晃了晃。 更多的，是解释给母亲和舅舅听。至于周巧巧，他都没多看一眼。 陆清平恶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复又关切地小声问道：“志山确诊了吗？” “嗯，ALS。”陆清兰倔强地忍住眼泪，“哥，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个发小刘珊珊告诉我的。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陆清平责怪道。 “就是。”周巧巧又凑近了一些，“这两年家里生意是不太好，可谁让咱是一家人呢。” 说着，从挎包里取出一叠钱来。 “这里有一万块钱，你尽管拿着用。不够的，我和老陆再想办法。唉，家里三个孩子呢，处处都要钱……” 话一出口，病床上的孟志山脸上一僵。他那些病友们，更有人嗤笑出声。 陆清平气得浑身直抖：“滚，少掺和我们兄妹的事。” 别说他经商多年身家颇丰，就是一般人家，这种情况一万块钱也拿不出手。更何况，周巧巧话里话外明显是在哭穷，似乎这点钱就已经是倾尽所有一般。 偏偏她手里那包就已经近万元了，相似价位的，家里还有好几个。 还没和病人打上招呼呢，就心急火燎地来这套路…… 我干嘛要告诉她呢？陆清平悔得场子都青了。 孟远见状，微微一笑：“舅舅，我们真不缺钱。” 陆清兰也道：“孟远这孩子从小懂事，进大学开始就一直拿奖学金，这两年都会自己赚钱了。他正开发的一个软件，有公司已经开价几十万了。我们，真的不需要。” 装吧，继续装。周巧巧心底冷笑不止。 一个乡村教师，一个农民，一年能赚多少？何况，还要供一个大学生。一个软件几十万，也就你这村妇会相信自家儿子的胡吹大气。 不过也好，省得没完没了地找我们要钱。 陆清平一愣，吃惊地看着孟远：“真的啊？不，舅舅不是那意思。无论如何，我肯定要尽心的。” 周巧巧见老公这次格外带劲，赶紧拿话来堵：“我们也是怕老爷子生气，总不能让老陆也被赶出家门吧？” 也被赶出家门？ 这句话本来就很劲爆，她还特意咬字清晰。房里的病人和家属听后，齐刷刷将目光移到陆清兰身上。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甩在了周巧巧脸上。陆清平彻底被激怒了。 孟远的目光冰冷起来。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正常，他不会因为是亲戚或者朋友就强行绑架别人的感情。 但从一开始，他们已经明确表达了拒绝。周巧巧还刻意揭母亲的伤疤，着实可恨。 “你！”周巧巧没想到丈夫竟敢当众打她，气急败坏地骂道，“为了这个败坏陆家门庭，父母都不容的人，你竟然打我？” 腾地一下，孟远额头青筋高高蹦起。 “我父母当年男未婚女未嫁，自由恋爱，均是从一而终，有什么败坏门庭？”他脸上露出不屑，“你呢，十八岁就知道勾引有妇之夫，真可谓有志不在年高啊。” 周巧巧生性泼辣，可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久疏嘴阵，被骂后竟无力应对。 她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你，你就是个小野种！” “不积口德，当心嘴上生疮。”孟远也想不到她会跟个泼妇一样骂街。 他想到这样是病房，而且互相攻讦下，母亲最为难过，当即不再多说什么。 而周巧巧，也被盛怒下的陆清平硬生生拖走了。 “我搞定了。”孟遥突然凑到孟远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 孟远一愣：“搞定什么？” “让她嘴上生疮啊。你刚刚不是说……”孟遥猛醒，“呀，你那只是一句装场面的狠话。我……” 哈哈！孟远瞬间感到无比解恨。孟遥能无声无息中将他麻倒，这点手段更不在话下。 他是没想到，否则还会请小丫头出手。 “不会致命吧？”他稍有担心地问。 孟遥见他并不生气，调皮一笑：“是蜂毒，我们那里的。没解毒剂的话，她嘴上会一直挂着两根大香肠。” 《东成西就》里的欧阳锋？孟远一想到那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和父亲聊了一阵，就到了病人休息的时间。孟远拿了些钱，带着孟遥离开病房。 陆清兰追出来支吾了半天，一咬牙，红着脸悄声道：“这小姑娘蛮好的，可毕竟年纪小，你们谈恋爱可以，但不许你……欺负人家。” 人民教师啊，老妈您想的都是些什么？孟远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您多想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那还不加油。”陆清兰顿时一脸失望。 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怅然若失地回了病房。 “加油什么？”孟遥这个好奇宝宝立马问道。 孟远想了想，母亲这个指代的确很模糊，但催他找女朋友的目标很清晰。 女朋友吗？他脑海中瞬间浮起方若颖俊俏的容颜，苦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校花那吓人的家世背景，单就颜值来说，也让他多少有些自惭形秽。 他猛地想起，曾答应方若颖稍后给她回电的，这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大晚上的，他还急着赶回去，随便挑了个便宜的诺基亚老年机，买了些吃食，就和孟遥上车了。 换好手机卡，调出联系人，却又放下了手机。 或许，人家只是礼节性问候一下，回不回根本不在意吧。 却不知，此时的方若颖也在对着手机迟疑。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男生。连续拿过两次国家奖学金，编写的小程序在校内颇有名气。然而，本人却声名不显。 在同乐做了多年义工，学校的道德模范却连个提名都没有过。 而他独自开发的读屏软件，更是被大名鼎鼎的汇盈科技垂涎三尺。汇盈老板的口碑固然差些，但向来眼光独到。 他骨子里，有种别样的从容淡定。 方若颖只是因为欣赏，想提醒他小心汇盈科技的老板，也是他们学长的那位章可。 仅此而已。 更加犹豫不决的，是周巧巧。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的双唇就开始变得越来越丰满，还有种异常的瘙痒。 她原本以为是生气上火所致，没太过在意。可一杯败火凉茶过后，嘴唇的肿胀程度反而更甚。揽镜一看，亮油油泛着红光的唇，似乎比平时厚了将近一倍。 马上看医生？可这幅丑态，她实在不想让别人看到。 不去？万一耽搁了治疗怎么办？ 都是孟远那个该死的小野种，气我不说，还咒我嘴上生疮…… 她心中一寒。 那小子，不会是懂得下蛊或者下咒之类的邪术吧？ 她突然有些后悔。 第9章 神域灵环 竹林里，孟远呆呆地看着突然显出轮廓的探测器。 椭圆形的半球体，足有两三间房子大，线条优美流畅，有种如水一般的色泽。 孟远一下子被迷住了，痴痴地走上前去，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光滑，匪夷所思地光滑。 “我先进去了。”孟遥说着一扬手，探测器打开一个不大的圆门，她闪身钻入其中。 啧啧称奇的孟远绕着偌大的外星奇物走了一圈，心中警铃大作。 这东西停在这里极不安全！ 虽说竹林很大，即便不隐形外面也看不到。但会有小孩们偶尔跑进来玩耍，万一被谁误撞到，那可就麻烦了。 这些天帮家里喂狗的四婶，河对面的村民们，甚至某个过路人，都有可能恰巧进来并碰上。 事关重大，绝不能大意。 往返一趟后，孟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火箭般蹿升。这不仅是她能帮父亲治病，更重要的是，这丫头实在是，太实诚了！ 一个烤红薯被她揣了一路，刚到医院就急着看病历想办法，这一回来，又立马开始分析血液样本。 就连买的食物，她明明眼馋却坚决拒绝，是怕家里缺钱在替他节省？ 孟远想想都觉得心酸。 不行，一定要投桃报李，最起码得保证她的安全。 正想着，小圆门又开，露出孟遥可爱的小脸：“你先回去睡吧。【零↑九△小↓說△網】别担心，我一定会尽快做出药剂的。” “你别着急，自己也要注意多休息。”孟远心头热流涌动。 孟遥闻言咬了咬唇，轻声道：“你再等会儿。” 半个多小时后，她才从里面轻盈跳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闪亮着细密汗珠。 “这个神域灵环，送给你。”举起的小手，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着。 孟远好奇地接过那只手环样的饰品。只见它小巧雅致，材质如玉，看似光洁摸上去却有无数细小凸起。 他刚试着戴在右手，忽觉有千万缕细小热流瞬间钻入手腕。有的炙热，有的清凉，有的急促如鼓擂，有的却轻缓如柔风。 更加神奇的是，灵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融入了腕间，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孟远惊奇地问着，再三抚摸和感受，却毫无异常。 孟遥笑了笑，只是让他赶紧休息。 换作之前，孟远一定会怀疑她别有用心，现在却并不在意地笑着和她挥手道别。 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实在经历太多，身体和神经都极度疲累，刚一趟下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不断有嗡嗡的声音响起，他在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 眼前是窄小到让他难受的一个四方空间，金黄色的蜂脾倒悬，稀疏的蜂群附在其上，还有零星几只飞舞其间。 这分明是蜂房！ 孟远恍然大悟过来，自己多半是在梦中。 视角一转，蜂房底部落满了蜜蜂尸体，厚厚的一层。有几十只蜜蜂正在努力把它们逐个搬出去。 唉，这梦实在太过真实，让他不由一阵伤心。 原本数万工蜂的峰群，竟然只剩下这几百只了。这样的小群体，根本无法正常生存。 其他蜂房内，只怕也是这种情形。意念刚起，视角就随之陡然一变，看到了另外一个蜂房中的情形。 还是在梦中好，可以所心所欲。他索性过把瘾，把家里六十多箱蜜蜂都排查了一边。 情况果然不容乐观，即便这些蜜蜂可以合并，也不过勉强能算两群。 如果父亲看到这场景，一定会黯然神伤。 他也倍感伤心，更觉得无奈。把两群蜜蜂合二为一都极为困难，何况几十群掺杂在一起。 照这样下去，这些蜜蜂即便不死，也无法繁衍出后代。等到来年百花开，就再也见不到群蜂飞舞那种繁忙而又喜人的场景了。 既然是在做梦，那就做个痛快些的美梦吧。 孟远标记下有蜂王的两个蜂房，开始指挥其他蜜蜂朝那里汇集，继而合群。 令他无比郁闷的是，明明是自己的梦境，却也不能完全主宰。那些蜜蜂要么来回乱飞，要么还战做一团。 他不信邪地全力操控起来，像打游戏一般，玩起了微操作。 让它们一起搬运同一箱子中的蜂蜜，混合气味，让工蜂紧紧包裹住蜂王，压制它的王霸之气…… 不知不觉间，他浑然忘记了这是虚幻的梦境，全神贯注地努力着。 渐渐地，蜜蜂似乎变得听话了。越来越多的蜜蜂被合在了一起，并且其乐融融地成为了统一的团体。 孟远的操控也越发熟练，效率飞速提升中，竟将所有蜜蜂真的混编成了两大群。 蜜蜂成功合群后，自发地明确了分工，有的搬运巢中死尸，有的看护幼虫。出入口内外，也布上了两层严密的岗哨。 冬日暖阳悄然升起，金灿灿的阳光照射下，心头阴霾一扫而空。 孟远欣慰地大笑起来。 “哈哈！” 笑声由虚入实，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不由醒了过来。 他抬手遮住透窗而入的阳光，只觉得手臂酸麻，浑身上下累得跟散架了一样。 “做美梦也这么累人。”他嘟囔着掀起被子，瞧了一眼窗外。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明媚阳光下，院边的蜂房鳞次栉比，犹如小型村落。 他颇为感慨。父亲总说中华蜂不喜欢蜂箱，固执地给它们盖了一间间小房子。现在看来，当真别有一番韵味。 孟远清楚地记得每一道工序。 先是夯实地基，然后用石头砌成地梁，墙体用的是黄土掺着细河沙晒制而成的泥胚砖，还有细木做檩青瓦覆顶。甚至那小小屋檐，也精细地用了滴水瓦。 每年春节，孟志山还会写许多诸如“飞过千重山，酿得百花蜜”之类的小对联。 孟远小时候最喜欢帮着逐个张贴，后来却总是笑话这一举动。 这些飞舞着的勤劳小动物，总是能带给人欢欣。 咦？孟远突然愣住了。 目光停留处的那个蜂房，还有守在门口的那些哨卫工蜂，居然和梦中完全一摸一样！ 他心跳陡然加速，从床上跳下，飞快地穿好鞋子奔到了外面。 触目所及的，是遍地死蜂，和梦中相同。蜂房全都空空荡荡没有蜜蜂，除了，梦里合群的那两个。 他颤抖地打开其中一个的后门，看到了密密麻麻和从前相若的峰群。而下面的死尸，也已即将清理一空。 那是梦，却也不只是梦！ 孟远缓缓抬起右腕，端详了许久。没有特别的感觉，但他知道有个神奇的东西在体内。 神域灵环。 孟遥那丫头，送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宝贝？ 第10章 低调的包装 “你觉醒了？这么快！”得知孟远梦中控蜂合群现实亦成真，孟遥惊呼出口。 像看怪胎一样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才解释起来。 在神域，有些人会觉醒异能。而灵环则是顶级异能者制作，用来激发人更快觉醒、增幅异能效果的神器。不同的灵环，功用和效果也大为不同。 而她送给孟远的这个，制作者乃是神域最强者之一，号称蜂神。神级异能者的作品，绝对是神器中的颠峰存在。 加之蜂神素来狂傲，很少出手打造灵环，却个个都强悍得令人为之疯狂。这个，更是他引以为傲的封山之作。 这么牛？孟远又惊又喜。 “我从小就渴望拥有通灵类异能，有了蜂神灵环后更甚。可最终觉醒的，却是灵体类的幻虚异能。”孟遥一脸嫉妒，“没想到，你居然……” 灵体、通灵，孟远从字面大概判断出了其中差别。 他却有些不解：“变化身体和隐形，都是你异能带来的吧？这多厉害啊！” 孟遥摇头：“神域的普通人都能改变身体，至少局部没问题。隐身的确是我能力幻化的结果。唉，没通灵类战力强悍，也没那么好玩。” “怎么可能？”不说其他手段，仅是一个隐形孟远就超想跟她互换，“就我这个来说，控制小小的蜜蜂能有什么厉害之处？” 隐形啊，多少男生梦寐以求，想想就心痒无比。 “得了便宜还卖乖！”孟遥很气愤，“那是你们地球的蜜蜂太弱。即便如此，等你能力提升以后，只要蜂群够大，一样能让我的藏匿形同儿戏。” 也是，质量不行咱就靠数量顶。一想到将来有可能指挥数万甚至数十万蜜蜂大军，孟远不由心花怒放。 只可惜，他现在根本进入不了状态。按照孟遥的说法，异能只是初步觉醒，暂时还得借助梦境。 见他一脸挫败，孟遥吃味地说：“我修炼那么久，灵力充沛还有蜂神灵环辅助，尚且不能掌控你们这里低等的蜂群，你就知足吧。” 原来，她在神域尝试控蜂从未成功，早已心灰意冷。来地球见到孟家蜜蜂后，觉得这种低级物种简直就是为圆她通灵梦而量身定做的。 激动之下，立即试着操控，一时不慎，引发了全球蜜蜂事件。 孟远被真相震惊了。这杀伤范围，实在是太过骇人！ 神域顶级高手，难不成举手即可湮灭全人类？ “不知为何，我施展的控灵术突然被大肆增幅。这样的惊人效果，即便蜂神等五大高手联袂，也绝无可能做到。”孟遥一脸后怕，“也因此，我才会对你们这颗低等行星心生敬畏，还有无限好奇。” 难怪她会如此谨慎，选择自己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类做为切入点。 孟远明白她话里的留白：地球，很可能会有玄妙异能存在。 也可能，是拥有超强特异功能的人类！ 他隐约感觉到，从孟遥现身的那一刻起，今后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不可能风平浪静了。 蜂神、蜂神灵环、孟遥非通灵异能、他、蜜蜂……一切都似冥冥注定一般。 不管如何，医治父亲刻不容缓。尽快更好地隐藏探测器，也迫在眉睫。而让全世界受损严重的蜜蜂种族恢复如初，同样是他肩头的重责。 “给你药剂。”孟遥说着，递过一个A4纸大小的金黄色盒子。 盒子的材质同样特殊，入手一片温润。 孟远打开后，看到里面并排放着的，是十二根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黑褐色细针。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药剂浓度很高份量极小，本来用一根神域药针就足以装下，但他觉得还要包装一番。 很简单，全世界都无解的绝症，被他一针下去轻松解决，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哪怕是亲爹，恐怕也很难相信他。 如果医治顺利，药剂来历必定引人注目，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他必须遮掩一下。思来想去，针灸这个说法就变得合情合理，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至于他如何学得效果还如此惊人，只需推脱到神秘老中医身上，再来一个“曾许诺不得外传”之类的托词，就更加像模像样了。 同时，还显得逼格满满。 这让孟遥无语抚额，却也依他照办。 “扎进肉里三分钟后取出即可。过一周后，我们再施第二针。针的数量有限，千万别弄丢。”孟遥交待道，“我有些累，就不和你一起过去了。” 说完，又取出个扁圆形玉石样的小东西：“这个全息通讯器你带着，可以共享视野给我，当然也能通话和视频。” 通讯器酷似帽正，就是古人帽子上镶嵌的玉石，影视剧里也常能看到。 孟远很快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试验下来更感新奇。 画面传输极为清晰，远胜4K高清的画质，更可贵的是几乎毫无延迟。神域的科技水平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他相信，其中的仪器材料、电子电路、传输原理等任何一处技术，都能对现有电子产品造成巨大颠覆。 直接卖掉它，都能收获一笔惊人庞大的财富。 孟远将它小心收好，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药剂上来：“扎脖子后面可以吧？” 他们本地有土方：针刺脖后放血，用来散瘀治头部晕闷。 这样，还不用担心万一误刺什么穴位。 孟遥故作神秘：“没问题。不过，你最好每次都保持一样的顺序。” “那样疗效会更好是吧？”孟远自作聪明地问。 孟遥开怀大笑：“不，是能让你更有逼格。” 这包袱抖的！孟远一脸挫败地和她挥手道别，驱车直奔医院。 行至半路，却意外地接到了校花的电话。 “孟大忙人，家里都还好吧？”方若颖显然是在调侃他昨晚的失信。 孟远脸上一红，不好细说家里变故，直接转移了话题：“先声明，退蜂蜜的话要再等几天。” 方若颖嬉笑之余，敏感地察觉道他家真的有事，却也不便多问。 “现在谁还退蜂蜜？恐怕未来几年，这东西都有价无市。”她所言非虚，如今的蜂蜜价格暴增十几倍还少有人肯卖。 因为父亲病发，家里蜜蜂还没怎么卖。如此说来，倒是能发笔小财。 孟远苦笑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事要说吧？” “嗯。”方若颖索性明说，“那个要买你读屏软件的公司，叫做汇盈科技。老板是我们前几届的学长，章可。这人有些不地道，你要提防。” “多谢提醒，我不卖给他就是。”孟远似乎听人说起过这个人。 方若颖叹了口气：“只怕没那么简单。章可昨晚找过苏校长，暗示他拿你的源代码来卖。类似事情，他以前就做过几次，目标还都是你这样的学弟学妹。合作不成功，他还会用各种手段挤兑别人。” “还有人就喜欢助纣为虐，比如你们系花。”方若颖浅浅一笑，“为了进汇盈，她打听到这件事后，竟想通过故意抹黑你让章可注意到她。” 原来朱灵退蜂蜜是因为这个。孟远想想也觉得特别好笑。 如果她不退，现在就已升值十几倍了。 “你先别笑呢，章可还会耍别的阴谋诡计。比如，让同乐告你侵犯名誉权，抄袭你的作品反过来打压你等等。这些也是苏校长说的，他昨晚又打不通你电话。”方若颖说到后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姓章的居然这么卑鄙？孟远不禁火大。 不过，他并不担心：“没事。我的源代码别人偷不走，其他手段也没用。至于抄袭就更可笑，他即便倾全公司之力再做一款，对我也没影响。” 话语略带狂妄，可方若颖却若有所思：“你是准备……免费发布同乐读屏？” “嗯。”孟远亮出一早的打算后，不禁感慨：谁说胸大一定无脑？校花这脑子不要转得太快。 对比起来，系花和校花的差距，还真不止颜值一方面。 “你总能给我意外。” 俩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样的话语，均是一愣，而后会心一笑。 之后好长时间的同时沉默，则让方若颖心里一慌。 “有人找我，先挂了，拜拜。”她飞快地挂断电话。 俏脸无端红得发烫。 她羞恼地自语道：“方若颖，你真是莫名其妙。” 第11章 你坑爹啊 校花语气中极其微妙的慌乱，孟远这个IT男根本没察觉出来，只是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机。【零↑九△小↓說△網】 可每当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时，他就忍不住回味方若颖那让人耳朵中毒的轻语浅笑。偏偏今天大秀恩爱的人，似乎格外多。 还有一大堆事呢，别想那些没用的。孟远警告着自己。 赶到父亲病房的时候，刚巧医生们正在查房。 “林医生，就我这情况，只要按时服药，在家和住院也没什么区别。可以的话，我想今天出院。”孟志山期待地看着主治医生林长河。 陆清兰急道：“老孟，你安心调养，别操心其他的事情。” “关键是我不习惯这里，真不如咱老家。那一推门，视野开阔有山有水还有我那些小蜜蜂。”孟志山越说越兴奋。 林长河点了点头。 很多时候，精神状态对病人的治疗和恢复都尤为重要。何况ALS这样的病症，一般人家都是确诊后定期拿药、备些仪器在家调理。 “你没有其他危及生命的并发症，可以随时出院的。就我个人看法，回家调养可能更好。”林长河厚道地建议，“药物一定不能停，还可以再添置一些按摩仪之类的理疗仪器，包括后期需要的呼吸机等。” 陆清兰还想再说什么，孟志山已经激动地决定：“那太好了，一会儿就办理出院。” 孟远连忙凑过去笑着劝道：“爸，您再稍等两天。【零↑九△小↓說△網】” 这么说，一则怕他陡然看到家里蜜蜂损失惨重而心急，再者是，孟遥的药剂功效到底如何，还需要借助医院的专业仪器来确定。 孟志山一瞪眼：“小孩子家懂什么。” 林长河没多说话，心里却很不满。他完全是好意，出院对病情没坏影响，还能给患者家里省钱。换做有的医生，为了赚钱肯定尽量拖延病人出院。 老孟这儿子，有些不知好歹。 他在本子上唰唰几笔做完记录，带着助理护士们离开了。 “爸，您别生气。我想用针灸给您做下治疗，然后再做一次检查明确效果。”孟远鼓动道，“我有九成把握，针灸后您就不用吃药，病情也不会恶化。” 孟志山一愣，原来儿子是这打算。 “你别急病乱投医！什么针灸，要有效果的话这病还能……”陆清兰大为不满。 旁边床位上的老曹头忍不住出声：“要说中医，还是有神奇之处的。只不过，如今这年头拿它招摇撞骗的人多了，生生砸了老祖宗的招牌啊！” “中医可信，但不能轻易相信。小孟，你说的那先生在哪儿坐馆？”另外一位葛姓老者也出声问道。 “这位老中医可了不得，精通岐黄之术不说，还悬壶天下，年轻时候走遍全国治病救人。现在是半隐，轻易不给人看病了。【零↑九△小↓說△網】”孟远大吹大擂。 他说得越玄乎，陆清兰越觉得不可信。 老曹一皱眉，葛姓老者已经笑而不语了。 这娃子，看着蛮机灵，居然会相信骗子讲的故事。 他名叫葛昌永，家族多出老中医，据说先祖乃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葛洪。他虽未从医，可耳濡目染之下，对针石药学都不陌生。 孟远所言，江湖骗子惯用。 所谓的悬壶天下，只怕就是走江湖卖膏药；半隐不轻易看病，完全是为了索要高价。 孟志山也将信将疑。 “不过……”孟远一个大喘气，吊足了众人胃口，“我在机缘巧合下，得了他的几分真传。刚好，有治疗我爸病症的法子。” 病房中其他家属都已经彻底无语了。 “怕老人花钱，也不至于这样！”有人悄声道。 还有人笑出声来：“今天我算真正知道什么叫做坑爹了。” “噗嗤！”其他人也都觉得“坑爹”这个词用得再恰当不过。 陆清兰哭笑不得：“别闹，你小说看多了吧？”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昨天也只字不提。”孟志山同样觉得儿子是在搞笑。 孟远并不答话，小心地取出那方盒子：“我昨晚连夜赶回去，为的就是拿这些神针。” 灿光一闪，针盒亮出。房中诸人明显都是“虎躯一震”。 明黄如金却并不觉得刺眼，反而有种玉质水润的感觉，可显然又不会是玉石黄翡那类东西。 再眼瘸的人也能看出这东西的不凡，许多人面面相觑目露惊疑，不由自主相信了几分。 陆清兰刚想去摸，立刻被孟远伸手挡住。 “师父规矩大，外人不可妄动。”孟远信口胡诌只是为了让她多信几分，话一出口却感到心中暗爽不止。 葛昌永连连点头：“有些老中医是有这等规矩的。” 说着，身子侧出好多，眼巴巴盯着看个不停。 “扎哪里？”陆清兰想到儿子素来理性，不至于在这种大事上乱来，却还有些不放心。 孟远见她松了口风，心中大定：“脖子后面。” “咦？那里基本上没什么穴位啊！”葛昌永对人体脉络穴位并不陌生。 穴位多的地方我敢乱扎吗？孟远心中嘀咕了一句，脸上却全是傲色：“我师父神医神术，自有不同之处。” 逼格满满啊！ “行，那你就来吧。”知子莫如父，孟志山虽然疑窦丛生，却坚信儿子不会真坑爹。 说着话，就已经翻身趴在枕上，亮出后颈。 孟远唯恐别人看出什么端倪，警告道：“麻烦大家别让些空间出来，更不要打搅我施针。” 众人自觉地腾出地方，远远看着。 倒些温水净了净手，孟远这才小心将盒子打开。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一根令大家倍感失望的黑色细针。 这帮凡人，只知道看卖相好坏，如果是金针他们才不会有这样的失落。 平复下心情，微微颤抖着把针扎了进去。眼角余光一扫，发现葛昌永眉头紧皱摇头不止。 怎么，哪里不对吗？ 这小子根本就不会针灸！葛昌永可没少看人施针。 虽然说不出长篇大论，可怎么看都不对。他只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别人是父子，他实在不好插嘴。 孟远歪歪斜斜地又来了一针，看得他难受至极。 “住手，你干什么？”一声断喝，吓得孟远一哆嗦，却让葛昌永长长地出了口气。 看着小子扎针，对他而言简直难受至极。 来人正是林长河。他回来想交代孟志山几句在家的注意事项，可一进门就看到孟远在施第二针，当即气得火冒三丈。 这是在干嘛？别告诉我这叫针灸！ 虽然他历来看不上中医那一套，也曾多次在网上跟人嘴仗，但那毕竟是学术之争、流派之见。 孟家这小子呢，完完全全就是儿戏！ 这捏针姿势，这落针手法，随便从末流中医学院拉个差等生都比他像样。而且，他扎的那个地方哪是穴位？ “这是我的病人，谁允许你胡乱戳来戳去的？”林长河气急，“还是黑针！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儿子，你坑爹啊！” 陆清兰惶恐。 葛昌永心中大叫骂得痛快，其他人也觉得舒坦。 这货，就是坑爹的！ 第12章 轩然大波 孟远刻意等查房后才“针灸”，就是怕再生枝节。没想到，到底让林医生给撞见了。 “林医生，您别误会。”孟远灵机一动，“我爸不习惯城里，所以有些头闷。用针放点颈血出来能散瘀舒闷，是我们那里的土方子。”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房内众人见他当众撒谎，无不鄙夷万分。 “是啊，这才两针下去我就舒服多了。”孟志山也顺势道。 如金似玉的豪华针盒，一打像模像样的细针。 林长河一看这架势便知孟远撒谎，不过，怒气却消了好多。 这种绝症，他实在无能为力。病人家属的各种奇葩做法，他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如今，人家马上要出院了，又有合理幌子打着，他再坚决制止，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再说，他抨击中医时候研究过***知道脖颈后面的确也没什么紧要穴位。 “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去。 葛昌永也在心底喟然长叹一声，抗议般用力翻过身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孟远再顾不得装模作样，赶紧把细针逐个刺入。 苦等三分钟后，小心地把它们起了出来，心头一块巨石这才落下。 葛昌永到底没忍住，又扭头来看，后悔得嘴角都在抽抽。 这起针手法，也是没谁了，不时还有血丝甚至血珠被带了出来。换成是我，打死都不会让他施针的。 可让他觉得可气的是：孟远这个再明显不过的雏儿，居然摆出一副很成功很满意的欣慰样子。 回到办公室的林长河越想越气，愤懑地拍了下桌子。 副院长董思齐刚好来找他，见此情形不由打趣道：“哟，谁又惹我们小林主任生气了？” 林长河讪讪一笑。医生普遍比较有耐性，像他这样的急脾气比较少。说起来，副院长一直没少替他打圆场。 他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略带气馁地说道：“神经元，简直就是人类医学的禁地，我总觉得徒劳一般。” 董思齐缓缓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长河啊，对未知领域的摸索永远都不会那么简单，这也正是它的魅力之处。” 林长河默然。 “咱们医院条件有限，可自你来了以后，神经内科医疗水平提升显著，大家都很钦佩你呢。” 这安慰的话语让林长河略微好受。 董思齐又道：“渐冻人的确很棘手。我世叔章起茗患此病后，斥巨资组了个团队专门研究，虽无重大突破但病症恶化明显放缓。你要感兴趣，我可以牵线搭桥，让你和他那些专家们互通有无。” 林长河眼睛一亮：“那敢情好！章老的事情我早有耳闻，一直想去请教的。” 章起茗是商界巨贾，十几年前就已患病，现今被人搀扶着还能稍事走动，也算是个小奇迹了。 见他颇感兴趣，董思齐当即致电过去，达成了约见。 俩人又聊了一阵，林长河无比感激地送走董思齐，心中阴霾也散了个七七八八。他略带兴奋地拉下窗帘，愉悦地欣赏着窗外景色。 虽是冬日，但医院绿植多为四季常青类，依然郁郁葱葱。 不少病人在家人陪护下，或坐或行，享受着新鲜空气。一阵难得的笑声扬起，让他更感欣慰。 循声望去，眉头却是一皱。 那正欢笑着的，分明是孟远一家三口。 他对孟志山夫妇颇有好感，一个淳朴厚道，一个善良温柔。【零↑九△小↓說△網】只是孟远让他觉得特别厌恶。 先是拒他良心建议，接着给亲爹下黑针。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个坑爹的熊孩子。 “阿嚏！”孟远如有所感一般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嘟哝了一句，“谁又想我了？” 陆清兰别有所指地笑道：“光杆一个，哪有人会想你。” “对了，小遥到底是？”孟志山忍不住问。 对于孟遥的身世和来历，这两天孟远一直在合计。他决定从父母这里做为突破口，编套让人不起疑心的说辞。 “我也正要和你们说这事呢。你们别看遥遥活泼开朗，她的身世其实很苦的。”孟远努力酝酿着情绪。 孟氏夫妇闻言一愣。 “她虽是华夏人，但从小在国外长大。父母意外身亡后，家产让亲戚侵吞一空，她也被扔回举目无亲的国内。”孟远吸了下鼻子，“一个小女孩，孤零零面对陌生环境，格外无助。我看她可怜，就想带到咱家……” 孟志山击节赞叹道：“你做得很对！” “嗯，只要她不嫌弃咱家，想呆多久都行。”陆清兰也抹着眼泪说，“我和你爸会拿她当亲闺女对待的。” 孟远连连点头：“是啊，这下你们就不缺女儿了。” 女儿有了，可还缺儿媳呢。陆清兰高兴之余还有些遗憾。 她倒蛮希望孟遥是儿子女朋友，虽说年龄太小，可现在的年轻人不是喜欢什么养成嘛。 一转眼，她又惦记起来：“你把她一个人丢家里，怎么吃饭啊？” 孟远一滞，赶紧道：“她会做饭。来回跑着太累了，在家能好好休息下。” 陆清兰闻听此言眼圈更红了：“如今好多姑娘成家后都不会做饭，她还那么小就……” 孟志山也道：“她怎么也没个手机？这多让人不放心。孟远啊，你去给她买个，要好点的，别怕花钱。” 孟远心中泣血：你们就没注意到亲儿子用什么？三四百块的低档货，连人家充话费送的都不如。 在他们连声催促下，孟远只能出去买手机。 转悠一圈后，最终买了个新出的水果机，又给她办了张电话卡。 用新手机试着上了下网，果然很嗨皮。只不过，网上热门内容让他实在乐不起来。 蜜蜂事件经过一天的发酵，正式迎来了爆炸式传播。几乎所有的大小网站，全都跟风报道各种详情。 微博、微信、企鹅群里，网民们更是热议不停。 阴谋论、末日说、生化危机、外星入侵、地震……真可谓五花八门，脑洞大开。 其中一篇译自倭国媒体的文章，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孟远看后，惊得满身都是冷汗。 文名：《被全世界忽视的怪现象》；副标题：华夏的阴影正笼罩全球；作者：佐藤纯一郎。 大致内容是： 自蜂蜜事件引发轰动以来，世界人民更多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蜜蜂死亡和已经死亡的蜜蜂身上，而幸存的那小部分却被我们忽视了。 它们，是四散而逃，还是原地乱飞？ 素来以严谨著称的井上株式会做了细心统计，其中一个怪现象足以令各国引起关注，除了华夏国。 众所周知，蜜蜂突然群体死亡是在几乎同一时间发生的。而此后的数分钟内，这些幸存的蜜蜂都曾以群为单位统一移动。 移动方向各不相同，看似杂乱无章。可如果将视角拉大到全球范围内，却是惊人的统一。 它们如朝圣一般，全部向着华夏国！ 无论哪个大洲，不分地貌，无论哪种蜜蜂，不管身处何地。行进的方向，都是前往华夏距离最短也最直接的。 孟远放大了文章附带的示意图，发现诸多线路的最终交汇点，正是景川市所在。 倭国人的这份严谨，令他心生敬意。只不过，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再往下，这位佐藤纯一郎各种牵强附会，矛头所指昭然若揭：一切都是华夏国的惊天阴谋。 虽然很多国人都把这篇文章当做笑话，百般嘲讽，可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井上株式会的那份统计和图表。 孟远摇了摇头，不去多想。 华夏政府却无法如此，尤其是得知井上株式会并未作假后。 这一巧合实在太令人费解，而随着留意并考证的国家越来越多，他们将陷入被动。 很快，一个仅有数人知晓的决策被秘密定下。 “请后勤五办处理。” 后勤五办，并不属于后勤或者任何部门。准确地说，它自己就是一独立部门。而此部门，有且仅有一个第五办事处。 某个古意盎然的木楼里，一位白发青年正和一老者对弈。 忽地，青年推秤而起。 老者勃然大怒：“纵然你棋力再好，也不可能刚开局就断定我输了！” “不是。”青年一脸平静道，“你有生意来。” 说罢，迈步径直跨入墙中，很快消失不见。 老者刚一皱眉，敲门声随之响起。 第13章 这不可能 三天后。 林长河心情大好。 在董思齐的介绍下，他和章起茗的那个医疗团队取得了联系。第二天一早他就迫不及待赶了过去，没想到能遇见多位颇有名气的脑科专家，甚至还有他仰慕已久的那位顶尖大拿。 虚心请教之下，收获了神经内科诸多病症的治疗方法和新思路，可谓满载而归。 而针对ALS的治疗，章家的私人团队更是国内领先。毕竟，ALS太过小众，钻研它的同行有限。 “希望老孟还没出院。”他刚到医院就惦记着验证取来的真经。 手头的ALS患者一共十来个，正在住院的则仅有这一人。 得知人还没走，他立马带着助理兴冲冲来到孟志山的病房中。 “老孟，我有套新的治疗方法，想请你配合。”他开门见山道，“需要你多做几次检查，同时多留院一段时间。当然，我会向医院特别申请，减免额外多出来的费用。” 对于绝症患者而言，这样的建议通常都会被欣然接受的。 不料，旁边的孟远却不以为然：“林医生，我爸的病情应该已经得到有效控制，我们正准备再做个检查，确定无误后就出院。” 有效控制，ALS？ 坑爹的熊孩子，你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吗？林长河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孟远。 “老孟这两天的确精神了许多。”陆清兰也犹豫着说道。 病房其他人没吭声，但默默点头的也有几个。 久病成医，他们陪护有段时间了，对渐冻人又很好奇，自然了解不少，知道这种病人只会越发不济。 可说来也怪，自从老孟家这不靠谱的儿子给他胡乱扎针以后，老孟的确好了不少。 “是不怎么抖了，也更有气力。”孟志山也道。 其实孟远也很意外，按照原先预估，也就是保持现状。可老爸手脚失控的几率明显减少，左手不时抖动的情况也有所改善。 看来，孟遥对疗效评估很保守。 林长河愣了，两天不见，他更能感觉到孟志山不小的变化。 按说不会，可奇迹总会有的。他点头道：“那好，先去做个检查再说。不管怎样，这次的检查费用我会给你免掉的。” “谢谢林医生。”孟家三口齐声道。包括孟远在内，对这位医生都十分敬佩。 繁杂的检查结束后，林长河拿到结果便第一时间看了起来。 孟远紧攥拳头，手心全是汗水。一脸希冀的陆清兰同样无比紧张。 “嗯？”林长河突然一惊，冲助理喊道，“快，把孟志山上一份检查报告拿来。不，所有的都取过来。” 一通忙活后，资料全部到齐。 林长河详细比对着，眉头越拧越紧，到最后都快成两个鼻子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啊！”他失声叫道。 从一个月前其他科室的初检，到最近脑科确诊，再到上一次的例行检查，孟志山病情恶化很快。 要知道，十天前孟远回家拿蜂蜜的时候，他的病情还几乎看不出来呢。否则，孟远也不会就那么返校。 林长河早已做出了判断，异常出现在最近三天。 但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因为，患者病情并非持续恶化，而是得到了明显控制，甚至还有一些不错的改善。 章起茗富甲一方，各种国际最先进的仪器设备，加上专门组建的医疗团队，不过是让他病情得以延缓。即便如此，国内外已经赞誉一片了。 眼下情况，若无差错，足以让他这个主治医师声名远扬。 他定下心来，凝神再看。 肌电图、神经传导、血清、腰穿脑脊液检查、肌肉活检…… 这次检查做得格外细致，数据更不会出错。 我做了什么？林长河闭上双眼，仔细回想了一遍，又将自己的记录再三翻看，始终找不到特别之处。【零↑九△小↓說△網】 “林，林医生……”孟远见他情绪波动极大，心中实在忐忑不安，惴惴地叫了一声。 林长河猛然醒悟，病人家属还在呢。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孟远，这个拿黑针乱戳的小子运气不错……等等，黑针乱戳，难道是他针灸…… 不可能，绝不可能！林长河用力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那也能称得上针灸？ 他是看不上中医，但弄根针胡扎一气就叫针灸的话，那是对整个医学的不尊重。 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对，一定是的。 林长河努力平复下心情，微笑着说：“目前的结果来看，情况的确有所好转。不过，你们最好先不出院，一周后咱们再确认一下。” 孟远和陆清兰闻言，忍不住拥做一团。 “孩子，妈之前错怪你了。”陆清兰又哭又笑，“你那位老中医师父，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老中医师父？林长河霍然起身，急切地问：“大姐，你刚才说什么老中医师父？到底怎么回事？” 陆清兰放开孟远，擦去眼泪后激动道：“是我儿子的师父，教了他针灸。上次您去病房，他就是在给老孟施针呢。原先他说有九成把握，我还以为小孩子瞎胡闹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啥？ 林长河彻底傻了。虽然有想过孟远施针这一因素，但他绝对不愿相信。 可依她所言，孟远针灸前显然成竹在胸。 他还是无法接受，当即盯住孟远双眼，试探着问道：“既然如此，我这边的治疗可以停下？” 停用药物后还能保持现状，那就能彻底确定是针灸的功效了。 从直观感受，再到检测确定，孟远已经可以肯定孟遥的药剂极其成功。 当即点了点头。 “那你们准备马上出院，还是再过两天？”林长河又问。 孟远深鞠一躬：“我们想今天就出院。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尽心诊治。” “那好。”林长河特意叮嘱道，“如果病人状态不错，就一周后再来检查。如果有所反复，还是尽快恢复用药。” 两人再三言谢后，喜气洋洋地回了病房。 “怎么样，结果如何？”葛昌永见他们满面春风，隐约猜到了结果，却依然问道。 陆清兰心花怒放：“稳定住了，还正在好转。” 靠，绝症啊！ 房内病人和家属们都惊呆了。那些见过孟远针灸的人都似有所悟，目光在他脸上不停扫来扫去。 老孟病情加剧之迅猛，他们这些外人都倍感心惊，林医生对此向来颇为无奈，算来算去也只有他针灸的缘故了。 疑心重的人则低头细想起来。真的假的，是赶巧了吧？ 这一家子不会是设什么局行骗吧？ “恭喜恭喜！”有人率先反应过来，热情洋溢地上前道贺。同时，对孟远格外恭敬。 “孟兄弟，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不知道肌无力这病症，尊师能否针灸治疗？”葛昌永的孙子葛书杰最为机灵，抢先和孟远搭上了话。 有他做开头，其他人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争先恐后地恭维着攀谈起来。 “小孟兄弟真是少年英才啊，医术更是令人钦佩！名师才能出高徒，不知道您师父……” …… 极力奉承的人，都是想从他嘴里套出那位神秘老中医。 本来，以孟远展示出来的神奇，大家根本不用舍近求远，只是他那针灸手法实在太过触目惊心。 孟远听出端倪后也很郁闷，连忙道：“各位，你们想必也能看得出来，我针灸功底不太好。” 何止不好，明明是很烂好不好。大家虽然这么想，却都纷纷表示：“孟兄弟太谦虚了。” 孟远连连摆手：“主要原因在于，家师嫌我天资太差，只传授了寥寥数针。并且一再告诫我，不得说出他的名讳，以免丢人。” 这借口让众人脸上一阵火辣。 原因很简单，刚开始大家都拿他针灸一事做笑谈，背地里没少取笑，甚至有些护士都听说了。 “至于吗？放着正规大医院不信，信那些虚头巴脑的。”老曹的儿子曹健讥笑道。 很多人也转过弯来，自家病人的病症对一附院而言，十拿九稳，没必要换疗法徒增风险。 大家纷纷打住，随口道：“小孟说笑了。” 一时竟有些冷场。 葛书杰看了下爷爷，见他点头便笑道：“孟哥，我爷爷是重症肌无力，和ALS有些相似，您看能不能帮忙针灸一下？辛苦费好说。” 孟远一阵无语，这位可比他年长。 不过，他多少有听说，葛老爷子这病似乎治愈率不高，很大可能得长期服药。 葛书杰渴求的眼神让他有些心软，当即一咬牙：“要不，下周我们回来做检查时，再给你答复？” “看吧，果然是套路，弄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骗病友们的钱。”曹健扶了扶眼镜，轻声对老婆说道。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的葛昌永听到。 他老婆疑惑地说：“不会呀，人确实得了ALS，这两天看着是好多了。” “装得精神点有什么难？”老曹儿子低声道，“不治之症啊，国外都看不好的。这病太花钱，所以他们才想歪主意的。” 他这样说，葛昌永心里不由一紧，赶紧冲孙子猛使眼色。 孟远见葛书杰面露尴尬，明显是在退缩，他微微一笑：“当我没说。” 就在这时，却见陆清平推门而入。而他后面跟着的那人，宽大厚实的围巾把口鼻堵得严严实实。 这是，周巧巧？ 她怎么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第14章 解毒 周巧巧没办法不眼泪汪汪，她实在是有苦难言。 双唇肿胀四五天，丝毫不见消退。连续看了多个医生，也都是无计可施。 这些天，她不知吃了多少消炎类药物，胳膊上针眼都好几十个。再这样下去，非被折磨得发疯不可。 孟远，一定是他！ 她百般哭求，陆清平这才勉强答应来找孟远求情。 只是，一进门他就倍感惭愧。妹夫身患绝症，妹妹正是绝望之时，他的老婆却当众出言不逊，给她难堪。这让他实在无颜再来登门。 陆清兰看清来人，瞬间变了脸色。 这女人又来耍什么花招？ 不料，周巧巧极其乖巧地冲她点头又哈腰，也不说话，一边拉着围巾，一边把各色礼品放到孟志山床边，又是一通鞠躬。 难道她突然转性了？陆清兰和孟志山面面相觑。 就连孟远，也已经忘记孟遥的小手段了，一时愣愣地看着。 这幅神情全然不似作伪，让周巧巧心头一慌。如果不是这个外甥捣鬼，那可就麻烦大了。 陆清平硬着头皮道：“志山，小妹，我们是来道歉的。上次都怪巧巧她年轻不懂事，你们别往心里去。” “嗯嗯！”周巧巧小鸡啄米一样急忙点头。 直到这时，孟远才猛地想起原委，忍不住好奇地盯着她的围巾，想知道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陆清兰神色稍缓，却还有些不痛快：“哥，你说笑了，我们哪敢啊。” 房内也有人当天不在场，一时无比好奇，悄悄打听起来。【零↑九△小↓說△網】 嘀嘀咕咕中，那些难听的话语再度被人提及。 陆清兰自然能听到一些，目光冷淡了许多：“我们正准备出院，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带回去吧。” “出院也好，在自己家心情更好些。东西嘛，好歹是哥一片心意，你们带着。”陆清平强忍难堪，笑着说道。 周巧巧恨死这帮病人家属了，若非他们多嘴多舌，事情会好办许多。 她心急如焚，不停给老公使眼色。陆清平却装作视而不见，根本不为所动。 搞笑，什么年代了还相信下蛊下咒这些荒谬的东西。如果真是外甥所为，妹妹一家也不会还这么生气。 “呜呜……”周巧巧急得不行，连声催促，可惜语不成调。 眼看出去说是不可能了，她心一横，索性解开围巾。 “啊！” “我去！” 病房中一片惊呼之声。 只见她双唇翻肿，上抵鼻翼，下达颚尖。红艳艳两团红肉堵在嘴上，哪里还有人样。 周巧巧悔恨交加下，泪水扑簌簌直落。 众人再看孟远，眼神已经变了。 一句成谶？这年轻人看似寻常，怎么处处透着古怪。 曹健摘下眼镜不停擦拭着，心中惶恐不安：我刚才多嘴了几句，不会也跟她一样倒霉吧？ 他老婆同样想起这茬，脸色吓得煞白。【零↑九△小↓說△網】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清兰惊骇不已。 陆清平叹了口气：“从这里回去后，她的嘴唇就越肿越厉害，瞧了许多大夫也不见好转。她也是急疯了，非说是上次胡言乱语有了报应，死活要来请你们原谅。” 老公这话说得好有水平，周巧巧不住点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孟远。 “是油脂过敏了吧？”想好说辞的孟远出声道，“唇膏之类的，有时候也会让人皮肤发炎。”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周巧巧泪眼婆娑地指了指孟远，又指了指双唇，满脸哭求之色。 孟远不是滥好人，但她既然已经受到惩处，父母显然也都消气，自然会为她解毒。 解药孟遥当天就给了，只是被他随手放在了车里，并未带在身上。 “我有位师父精通医术，曾赐我一味解毒圣药，我去取来给你试试看吧。”孟远说罢转身离去。 陆清平一头雾水，周巧巧暗道果然如此。 “孟兄弟这位师父真是神人。”葛书杰忍不住叹道。 众人纷纷点头，却也猜度不已。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刚好学了治疗ALS的针灸，又这么凑巧有解毒药。 “师父之说，怕是小孟的借口吧？”有人思前想后，说出了疑惑。 “我也觉得他是藏拙呢。” “老孟，你可真是好福气！” 陆清平问明他们感叹的缘由，更是大为震惊：“志山的病，被他医好了？” “哪儿那么容易。”陆清兰笑道，“孟远说只能保持现状，每周还要他针灸一次才行。不过老孟运气好，已经有所好转。” ALS，渐冻人啊！周巧巧瞪大了双眼。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平白得罪人不说，还落得如此田地。 “呵呵，这下你们连一万块都省下了。”有看不惯的人出言讽刺道。 屋里顿时一片哄笑。 陆清平脸涨得跟猪肝一样，而周巧巧早就恨不得人间蒸发了。 丢人丢大发了！ 更让她心生不安的是，自己骂孟远是野种，他真的会不计前嫌替她解毒吗？ 孟远很快回来，拿了一小瓶药剂，用两根棉签随便给她擦了擦。 “如无意外，很快就会消肿。你们先聊，我去办理出院手续。”他拿了单据就走。 就这么简单行吗？陆清平微微皱眉。 “这小孟，当真有趣！”老曹吐槽道，“针灸他胡乱扎，还用黑针。这个所谓解毒圣药，也让他用得跟消炎水似的。” “您老这吐槽，我给九十九分，剩下一分是怕你骄傲。”葛书杰笑着夸道。 大家也都深以为然。 “我刚刚就说过，小孟这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我看也是。” “咦，大家快看，已经在消肿了。” 随着一声惊呼，众人发觉周巧巧厚厚的嘴唇果然正在一点点恢复。 “神了，太神了！” “这功效简直不可思议！” 林长河恰巧进屋，笑着说道：“看来，老孟好转让大家都特别兴奋呀。啊——” 惊呼显然缘自周巧巧那骇人的双唇。 林医生亲口确定，彻底打消了人们的怀疑。葛家爷孙更是悔恨不已，刚才孟远已经答应替他们医治了，自己却打了退堂鼓。 俩人满心懊悔之余，都不满地狠瞪曹健。 后者又开始低头狂擦眼镜。他依然觉得蹊跷，但却不敢多说。 “这位怎么回事？”林长河忍不住问。 其他病人家属们个个兴奋不已，七嘴八舌地讲述了事情原委。 这么神奇？林长河留心观察之下，更加惊疑。短短几分钟，周巧巧古怪肿胀的双唇，已经没那么夸张了。 再过几分钟，除了异常红艳，还有一些略带性感的丰腴之外，居然基本恢复正常。 周巧巧喜极而泣，强忍羞惭再三向孟志山夫妇致歉道谢。 绝对是孟远那小子捣的鬼。她非常肯定。可这种伤人于无形的诡异手段，让她不敢再乱说一句。 林长河彻底动摇了。这孟远到底什么来头？中医，真的如此神奇？ 房内热闹非凡。有人赞不绝口，有人惊呼连连，也有人疑神疑鬼的。但“孟远扮猪吃虎”这一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林长河震惊之余，同样不停揣测。孟远，真的是刻意伪装成外行的吗？ 莫非，他真是杏林圣手？ 第15章 残暴训练 孟远办完手续再回到病房，众人纷纷热情地打着招呼，仿佛许久不见一般。【零↑九△小↓說△網】 东西早已收拾妥当，陆清平和周巧巧抢着拎包，还坚决不松手。 葛书杰小心地赔着笑脸，支支吾吾重提旧事。 “再说吧。”孟远敷衍一句就和父母离开了病房。 对方反复不定令他不快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从开始的飘飘然中警醒了。 稳定ALS也好，成功解毒也罢，所倚仗的都是孟遥。 能接触到机器猫一样的外星妹子，这是何等幸运之事，可他不想一直靠孟遥。那样的话，纵然再风光，也不过是狐假虎威。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腕。那里有真正能改变他命运的东西，蜂神灵环。 必须尽快利用它将自己的异能彻底开发出来。只有自己的本领，才是最稳妥最可靠的。 所以，回到家他就向孟遥详细请教，准备专心习练。 拥有异能分为顿开和苦修两种。后者几乎是无中生有，需要大量精力和时间，还不见得能修出来。而孟远在灵环刺激下觉醒通灵异能，则属于顿开。 如果不进行系统性修炼，他只会是一个特异功能者，梦中能控制附近少量蜜蜂而已。 异能的提升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更需要心无旁骛的那种专注。就是因为清醒时杂乱想法太多，所以他只能在睡梦中达到那种专注度。【零↑九△小↓說△網】 解释完后，孟遥笑眯眯地问：“你想要残暴而快速的，还是平和缓慢的？” “我要快速的。”孟远不假思索道。 一时痛苦，他自信能够承受。 “那你随我来吧。”孟遥说完，带他进了竹林。 “咦？”孟远紧随其后，却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林子，他从小就在里面玩耍，再熟悉不过，可此时却恍惚有种陌生感。 孟遥有些吃惊：“为防止外人察觉，我布了一层幻境做防范，你能感觉到？” 见他点头，孟遥叹道：“你天赋上佳定力又极强，如果生在神域，一定会成为耀眼强者。” 初次见面时，她就曾用过魅惑幻音，孟远虽然有过数次失神，但却很快稳住。这一次，竟然能察觉到她精心布置的幻境。 这对接下来的训练反倒有些障碍，孟遥无奈之下，只能特别交代：“我会施展幻虚之术，你不要考究它的真实性，尽量让自己相信并全身心融入、感受。” 孟远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孟遥微微一笑，将只死蜂交到他的手上。 “仔细观察十分钟，记下它所有细节，甚至包括每根毫毛。”孟遥说着，渐渐化为虚空。 这是一只普通的工蜂，和几乎所有蜜蜂一样，简直是工业流水线上统一生产出来的，标准到毫无特点。孟远苦笑了一下，摒弃杂念翻来覆去认真地看着。 短短十分钟，对他而言极其漫长。因为他实在见过太多，脑海中随时都能勾勒出，所以盯着它看显得非常之无聊。 忽地，手心一痒，那只死蜂活了过来，小腿对搓几下后振翅飞起。 孟远目光随之追去，却骇然发觉自己周围全是钢针，仿佛披上了一身甲胄，无数闪着森然寒光的针尖仅离他身体寸许。 他僵立原地，丝毫不敢乱动，只有一双眼眸惊魂未定地来回骨碌着。 “嗡嗡！” 那只蜜蜂去而复返，身旁却又多了个同伴。 它们飞近之后，极不合理地静止在空中，缓缓地变换着角度，向孟远全方位展示各自的每一处细节。 大家来找茬？ 孟远额头立马见汗。这也太难了吧？两只蜜蜂看起来根本毫无差异。 头、胸、翅膀、螯针…… 触角不同！孟远大喜过望，刚稍微抬起点手臂，就撞上了针尖。 痛，锥心刺骨地痛！他咧了咧嘴，强行忍住，极力保持身体一动不动。明明是虚幻的，可身体痛楚却丝毫不减。 确定的目光停留在认出的那只身上。 两只小蜜蜂顿时消失不见，跟着又有三只一齐飞来。 辨认出来后，果然又是四只，五只…… 到了八只的时候，孟远已经彻底辨认不出了。一咬牙，他胡乱选了个用目光锁定。 “噗噗噗！” 前心后背，包括掌心等多处都被钢针狠狠刺入。 疼得他实在受不了，偏偏还不敢动弹，只能死命咬牙硬抗。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滚滚而下。 八只蜜蜂消失后，一切没有如他所愿消散，而是继续飞来了九只。 不能退缩，这是自己的选择！ 孟远打起精神，竭尽全力地搜刮着脑海中的印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选出那只蜜蜂，逃过了钢针酷刑。 而脑海中，那只普通小蜜蜂的细节被他记下了更多。 也因此，他撑到了十二只才再度陷入混乱。 刺入身体的钢针数量，也暴增了许多，有一根甚至通过指甲缝刺了进去。他吃痛地一抖手，又碰上更多环绕周围的针尖，一时几乎疼死过去。 让我重新再看那只可恨的小蜜蜂吧，两分钟也行。 这，是他唯一的念想。 唰地一声，十三只蜜蜂齐齐飞来，相似度之高让他欲哭无泪。 残酷的惩罚如约而至，让孟远痛不欲生。 不是说痛楚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被人的大脑拒绝接收吗？为何我脑子还这么清醒！ 嗡嗡声再次响起，孟远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天地间全都是黑色的。 “认不出了，停下或者让我再看初始那只吧。”生性倔强的他忍不住服软起来。 回应他的，是一根根冰冷尖利的钢针。 “呃啊！”他紧咬牙关鼻翼拼命翕合着，喉咙里发出痛呼，好不容易才捱过这阵酷刑。 我只是说句话，都没开始认啊！他很想喊出来，却又不敢再轻易张口。 孟遥这丫头，平日里看着软萌可爱，下起手来也太过狠辣了吧？ 一轮轮惨无人道的折磨过后，孟远简直恨死自己了。最初的十分钟，是多么宝贵，为何要白白浪费！ 熬到二十四只那波针刺时，他终于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悠悠醒来后，他刚颤抖着爬起，那只小蜜蜂就独自飞到眼前。 “九分钟。”孟遥虚无缥缈的声音软软响起。 孟远犹如见到亲人一般，死死盯住蜜蜂，贪婪而又迫切地将它每一根体毛都印在脑海之中。 风起，竹林沙沙作响。 他已全然听不到了。 九分钟后，两只蜜蜂飞来，孟远轻松认出。 三只、四只、五只……二十只。 出错了！ 功亏一篑，可孟远并没有太多遗憾，只是咬牙承受着更胜以前的剧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孟遥悄然现身，柔声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不，至少还差四波。”孟远面色惨白，眼神却无比坚定，“二十四只一轮吗？这轮过后我们继续，直到我不出差错为止。” 所谓选择，就是为了坚持。 孟遥惊讶地望着他，许久才用力点了点头。 第16章 男女通杀 这番特训下来，孟远精疲力竭，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一般。 幻境已散。竹林蔚蔚，北风依旧。 他环顾四周，只觉得天高地迥，脑海中更是格外清明辽阔。触目所及，那些熟悉的事物仿佛都多了一个维度，整个世界也变得更加立体丰富。 当晚，他睡得极为深沉，仿佛潜入了无尽深渊之中。死一般的静谧和幽暗中，意识奋力下探，再下探。 还没到底，继续给我往下沉！ 死寂中，依稀过了数万年。 “轰！” 宇宙大爆炸一般，沉甸甸的黑暗突然爆裂，迸射出耀眼光芒。一片崭新的天地，豁然为他打开。 心念微动，家里那两群蜜蜂如在眼前。随意挑选出一只，让它飞进飞出，如臂使指。 成功了！孟远再一次从睡梦中笑醒。 虽然还要借助梦，但他已经学会如何主动使用异能，而非单靠误打误撞才行。 早饭后，他决定返校一趟。 虽说临近毕业，老师们都格外宽容，但长时间不露面也不说明一下，难免有些不礼貌。 父母自然表示正应如此，倒是孟遥双眼闪亮，提出要跟他同去，顺道见识一下。 “那就带上小遥！还有啊，给孩子多买点衣服。”孟志山见他还在犹豫，立马拍板。 就连陆清兰也随声附和。 自从知道孟遥“悲惨”的身世后，俩人就对她各种心疼百般迁就。相比之下，动辄被斥责对妹妹不好的孟远，更像是捡来的孩子。 就连她临时穿着孟远的保暖卫衣一事，都能让两口子心酸半天。 “你答应过我的。”孟遥漂亮的大眼睛中水汽氤氲，做出小心翼翼的样子。 孟远赶紧点头应下。这杀手锏一出，爸妈必定要发飙啊！ “把家里车开着，方便许多。”孟志山补了一句。 孟远醋意大发：“这次怎么不说我刚拿驾照了？” “我发现你开得还算稳当。”孟志山笑嘻嘻道。 陆清兰也说：“其实走高速也没事，一般也不会被查到。” 老妈，您不要为人师表了吗？孟远泪流满面。 吃过早饭，俩人简单收拾些东西，驱车直奔华海。自己开车果然快捷，不到中午就到了学校。 大学校园的青春气息，即便在冬季也如火般洋溢着。孟遥更是倍感新奇，迫不及待地四处闲逛起来。玩到兴起处，扯着孟远手臂又笑又跳。 过路学生异样的目光让孟远很矛盾，既感到心中暗爽，又有些脸红。 他看了一眼孟遥身上那件卫衣，心虚地建议道：“要不，我们先去商场给你买点衣服吧。” 孟遥不快地嘟起小嘴。自从她耍赖般抢了这件衣服穿上后，似乎都很介意的样子。 “男生的款式，你穿着不好看，显老。”孟远赶紧哄。 没想到孟遥得意一笑：“想显嫩还不简单吗？” 她低头后再放下宽大的帽子遮住小脸，悉悉索索好一阵，忽地甩头扬起小脸。 理工男的孟远脑海中居然立即跳出一句古诗：豆蔻梢头二月初。 本就粉嫩的孟遥，五官有了细微调整更显稚嫩清新，仿佛小荷微露尖尖角，一下子变成了十一二岁的模样。 “叮铃铃！” 中午下课的铃声恰好响起，孟远才从呆愣中惊醒。 学生们喧闹着从各个教室鱼贯而出，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两个。 “快看，极品萝莉！”有男生扯着同伴兴奋地叫道。 同伴举目一看，也眼冒星光：“粉嘟嘟嫩的小脸，水汪汪大眼睛更是天真无邪的代名词。这谁家的小萝莉，简直可爱得要人亲命啊！” 班上正同行的女生纷纷白眼相向。 忽地，她们中的一个也惊喜地咬着拳头狂喊：“哇，好可爱！”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好想抱抱她。” “不行了，我忍不住想扑上去捏捏她的小脸蛋。” “熟女再见，哥已是萝莉控。” “真希望她身边的那个渣男是我！” 孟远大感窘迫。之前也有男生女生双眼冒光地看孟遥，大小惊呼声也听了不少，可都不及这波声势浩大。 没办法，谁让赶上中午下课这个人流最多的节点呢。 “嗨，你好哇！”有几个外向的女生嬉笑着冲孟遥齐声打起招呼。 孟遥甜甜一笑，嫩嫩地回应道：“姐姐们好。” “哇！”不止她们，周遭的女生们全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人娇嫩不说，声音还这么清甜，软软地直撩人心。 这对男生们来说更加要命，一个个跟过电般从脑后一路酥麻到尾椎骨，还有人情不自禁地打着极为舒畅的寒颤。 呼啦一下，孟遥竟然被大家团团围住了。 “嗳，嗳！”生生被挤出人群的孟远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才站稳。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哟！他再清楚不过，调皮的孟遥刚刚绝对施展了魅惑之音。 本来就软萌无比的声音，加上幻虚异能为辅，还有天使般的容颜相助。这丫头的可爱，男女通杀。 只不过，他就要悲催地躺枪了。 果然，甜美可爱的孟遥身上那唯一瑕疵，也就是他那件浅灰色卫衣，让好多妹子觉得实在不能忍受。 “这外套有些不好看。” “何止呀，是小妹妹漂亮可爱衬得没那么矬，你换个人穿试试看。” “人生苦短，我用Python。”有人念出衣服上文字，“我记得，这应该是计算机系那帮猿类喜欢穿的东东。” “刚才似乎有个男的跟她在一起，估计是那人的衣服吧。” 男生们顿时不能忍了：“天呐，这小萝莉难道有主？是哪个该死的技术宅，居然有这等狗屎运！” “渣男，居然不给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好好打扮下。”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能下得去手，禽兽！” 附和声响成一片。他们心底的呐喊声几乎都能听到：禽兽住手，放着我来。 片刻功夫就变成了渣男和禽兽，孟远着实很受伤。 “孟远？你怎么了？”清亮动人的声音传来，带着惊奇和关切。 心中满是伤痛的孟远一扭头，只觉得一树桃花盛开在明媚阳春之中。 用秋泓般双眸望着他的，正是校花方若颖。 “我没事。”孟远望着衣着永远那么得体的她，心中一动，“你这两天有空吗，想请你帮忙替我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女生穿的。” 方若颖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笑容。 这时，孟遥分开人群气呼呼地扯住他的胳膊：“你怎么只顾自己聊天，都不管我？” 她那一众粉丝的目光，瞬时全都跟着杀到。 男生们心跳全都骤然加快。 “小可爱和校花站到一起，相得益彰，画面实在太唯美了！” 女生则不然，对漂亮校花难免心生妒忌。 “哼，还是小妹妹看着更养眼。” 而他们唯一共同的看法是—— “那个男的谁呀，站在那里好碍眼，真想把他PS掉。” 孟远终于不再泪流满面了。躺枪这种事，躺啊躺啊的也就习惯了。 “我请人帮忙给你买衣服呢。”他只觉得被众人眼光刺得极其不爽，随手一拉方若颖，“咱们一边说去。” 校花正要下意识地挣开，猛地一阵狂喜：“你是让我帮她买衣服的呀？是真的吗？” 不等他答话，方若颖就冒着星星眼冲孟遥笑道：“小妹妹好可爱哟！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打扮得跟小公主一样。” 她语速飞快地又道：“我站了半天，就是在犹豫怎么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扔掉这件卫衣。它，简直是要逼死我这个处女座。” 好吧，孟远终于发觉还是父母对此表达得最为委婉。 “谢谢姐姐！”孟遥被她夸得舒服，叫起姐姐来也越发好听。 方若颖简直心花怒放。这小姑娘，实在太惹人喜爱了。 目瞪口呆的男生们傻了半天，终于哀嚎起来。 “那个渣男，我一定要弄死他。居然在牵着我若冰女神的同时，还丧心病狂地拐着极品萝莉。” 顿首捶胸者比比皆是。 异能训练后的孟远，听力提升许多，相隔甚远也能听到他们的叫声。 左右看了下，不禁一呆。 左臂被孟遥挽着，右手还一直拉着校花。看起来，的确酷似传说中的左拥右抱。 孟远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不冷。 第17章 非礼 方若颖和孟遥迅速打得一团火热，若非孟远执意要求先吃饭，她们恨不得立马杀奔商场。【零↑九△小↓說△網】 “我知道家不错的餐馆，只是略微远了点。”方若颖显然是想一起吃饭。 孟远一摆手，牛气哄哄地说：“没事，咱有车。” 说完立马又警惕地看了眼校花。据传方家超级有钱，她口中“不错的餐馆”不会是那种豪华会所吧。 事实证明，方若颖充分考虑了他钱包的份量。挑的这家餐馆名为“小荷人家”，菜价大致中等偏上，一般人也都消费得起。 特比之处在于，他家的装修典雅别致，颇有江南水乡的风味。水墨画廊精巧回环，一幅幅生动传神的写意山水，让人仿佛有骑鹤下扬州的感觉。 孟遥被国画的韵味吸引，很快便沉迷其中，小脸上更显出难得一见的认真：“你们先坐吧，我再看一会儿。” 两人见她格外专注，只得先行入内落座。 翻看着同样精致的菜单，孟远发觉大多数都没吃过。 方若颖笑着介绍道：“这家是正宗淮扬菜馆，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松鼠鳜鱼和鲢头都很好。你俩习惯面食的话，三丁包和茶馓都很棒。” “你点菜吧，我去看下孟遥。”孟远最怕点菜，何况还是不甚了解的南方菜，赶紧借机溜掉。 来到走廊，眼前的一幕让他火冒三丈。 一名微醺的年轻男子，居然正在调戏小孟遥。 “小妹妹，你要用大蟒蛇呀？”他一边解着颈下的衬衫扣子，一边轻佻地盯着她的胸前贱笑。 孟遥不禁皱眉。自己衣服上是印着“人生苦短，我用Python”，Python除了是编程语言的名称外，也是大蟒蛇的英文。这人是因此误会了吗？可他的语气好古怪！ 那人顺势拍了拍裆部，扭着腰胯贱兮兮地说道：“嗝……大哥哥就有条粗大蟒蛇，给你用。就怕你太小太嫩，会受不了哦。” 说完还要伸手去摸孟遥娇嫩的小脸蛋。 尼玛！ 孟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二话不说，对准他的下颚，狠狠一记重拳将他撂倒在地。【零↑九△小↓說△網】 因为喜欢Python这个编程语言的优雅和简洁，他买了不少相关的文化体恤、衣帽和用具。平日里被人开玩笑，他不觉得有什么。 可孟遥是个姑娘家，挂着十一二岁的稚嫩面相。这人连番污言秽语相向，还做出下流不堪的举动，孟远绝对不能忍。 孟遥何等聪慧，瞬间明白过来。她一边用力猛踹男子某部位，一边狂喊非礼。 也不知是真的害怕还是兴奋，清甜的声音带着颤抖。 很快，餐馆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一大帮男性为主的顾客也闻声而至。 孟遥早已停脚，双手抱胸缩在廊柱旁边，做瑟瑟发抖状。清澈透亮的眼神中满是惊惧，令人顿生无限怜惜。 她伸出白嫩小手，轻轻一指刚从地上爬起的那名男子：“就是他！” 一名大汉越众而出，蹿到那人跟前就是重重一脚，其他人也蜂拥而上，好一顿拳打脚踢。 “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畜生！” “打死你这牲口都不如的东西。” “哎哟，谁踢我干嘛？” …… 这场景让孟远一阵后怕。若非孟遥及时指明目标，只怕他也要被误会的人狂揍一顿。 眼看场面越发混乱，餐馆的人赶紧出来维持，好不容易才让激愤的人群平静下来。 “章可？怎……怎么会是你？” 惊呼出声这人，孟远认得，居然是学校就业办的主任郭宏。 郭宏抢步上前扶起那人，冲大家怒斥道：“不明真相就胡乱打人，有种别走！” 做为外联人员，人脉关系本来就广，何况，这还是在华海大学自家地头。他说起话来硬气得很。 餐馆的经理连忙赔笑：“郭主任别生气，可能你这位朋友喝多了……” “你是说我朋友醉酒失态？”郭宏气呼呼道，“我们才刚开始，一半量都不到呢。这位章总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我郭某敢打包票，他绝不会做出格之事。” 围观者也议论起来。 “这人谁呀，说话这么横。” “华海大学的什么主任，在这片儿混得很开，一般人还真不好得罪他。【零↑九△小↓說△網】” “算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 人群顿时稀疏了许多。 章可只是半醉，暴揍之下早已彻底清醒。他忍着浑身剧痛游目四顾，猛地一指孟远二人：“郭主任，是他们诬赖我！” 郭宏闻言，立马指挥餐馆经理：“别让他俩跑了。” 说完，掏出手机走到一边：“喂，马队长，我朋友被人殴打了，麻烦你来小荷人家出个警。好，一会儿见。” 周围顾客一散而光，倒是最先动手的那名大汉满脸不屑，瓮声瓮气道：“老子第一个动的手，就在六号包厢里，有事尽管过来找。” 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 餐馆经理也有些不快：“郭主任，你只听一面之词就报警，如果……” 连番被人生呛，郭宏又气又怒。 几年前，他无意中知道了这个学生的家世，极力示好终于结下关系。这两年刚开始获益，断不能因为这件小事横生枝节。 他粗暴地打断了经理：“哪有如果？章总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大把美女上赶。就这乡下来的黄毛丫头，够资格让他非礼吗？” 孟远怒极反笑：“郭宏，你枉为人师！” “既然你已报警，倒省得我们动手。”他拉起孟遥就朝里走，“咱们先吃饭，这家菜应该很不错的。” 郭宏被他叫出名字，警惕地多看几眼后又放下心来。看这衣着打扮，应该只是学校的学生。 哼，书生意气顶什么用，一会儿给你好好上堂人生课。 方若颖在里面早已听到动静，只是看热闹的太多，去得快回来得也急，她强忍着没动。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是她从小被灌输的理念。 见俩人安然无恙地归来，方若颖登时长长地舒了口气，羞惭道：“是小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不好意思，我见人多吓得没敢过去。” “没事，遇到一小流氓而已。”孟远毫不在意，一看桌上菜肴顿时食指大动，“好家伙，这菜刀工也太精细了吧！” 孟遥也看得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看来是没事。方若颖心中愧意稍减，忙不迭地用公筷给他们布菜。 “你别光顾我们，自己也吃呀。”孟远大口吃着，连连点头，“到底是南方菜系，果然够精细。” 孟遥没说话，埋头狂吃。 他们刚吃到七八分饱，就见郭宏领着两名警察进了大厅。 先前凑上去动手的顾客们见了，多少都有些心虚。偌大的地方，陡然变得安静起来。 一马当先的那名瘦高警察扬声喝道：“刚才打人的谁，给我出来！” 孟远一边继续夹菜，一边扬手，又吃了口才起身叫道：“受害者在这边。” “砰！” 六号包厢的房门被踹开后，那名大汉昂然走出。 “程连，您……您怎么在这儿？”高瘦警察惊喜地奔了过去。 大汉抬手给了他一记胸锤：“老子专程来看你马军怎么在老百姓面前耍威风的。” 马军尴尬到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哀求般讪讪道：“老连长，您多批评。” 大汉正色道：“地方上的事，老子不懂。我见人姑娘指认小流氓非礼，第一个上去揍的他。你就按着规定办，我还能不配合？” 郭宏心眼多活，看出马军为难赶紧上前笑着说：“这位程连长是正义感太强，一时没弄清事情真相，我们也不愿追究。那边两个才是罪魁祸首，就是他们诬赖人还蒙骗大家。” 大汉一皱眉：“你别乱叫，我现在只是个排长。” “您怎么又……”马军似乎早已习惯，“没事，回头立个功就又升回去了。” 大汉烦躁地摆了摆手：“先别闲扯，干你正事去。” 马军毕恭毕敬地点头称是，转身走到孟远跟前，语气平静地问：“你说下怎么回事。” “我说你信吗？”孟远挑眉问道。 另外一名警察脸色一沉：“请你配合。” 孟远轻轻一笑：“各执一词的话，你们也没法分辨吧？与其多费口舌，不如……” “看录像。”方若颖霍然起身，粉面含霜地道，“钱经理，把监控录像拿来，就在这大屏幕上播放。” 她本想秋后算账，不料这些人居然敢来反咬一口。 大厅中叫好声一片。 郭宏却大惊失色。这是……方若颖？ 小荷人家是方家所开一事，少有人知，可极善钻营的他却晓得。这位方家小公主，他更是不敢招惹丝毫。 她怎么会跟那两人同桌吃饭，还敬陪末座？ 若非方若颖背对入口，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踢到铁板上了。郭宏汗如雨下。 那个小姑娘一直大刺刺端坐主位，自始至终看都不看旁人一眼，神情自若只管吃菜。多么明显的有恃无恐，自己是猪啊，怎么没早点想到。 能让堂堂方家千金下垂手陪坐布菜的人，又岂会好惹？该挨千刀的章可，你撩妹也不看清对象。 他后悔莫及，赶紧找补：“不用，不用麻烦了。既然是方……方同学的朋友，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可能是我那位朋友喝多了，言语有失。” “切！” 郭宏变脸之快，让厅中用餐的人纷纷发出鄙夷地嗤笑。 马军偷瞄着老连长，脸色更加难堪起来。他的同伴也觉得灰头土脸。 而孟远和方若颖，都露出厌恶神色。趋炎附势之辈，当真不要脸。 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孟遥，却在此时猛地抬头，带着油花的小嘴一嘟：“不行！” 郭宏顿时两股战战，声音都在发抖：“章可那小子咎由自取，已经被打得送医院了，也没办法过来赔礼道歉，我代她向三位赔罪。” 孟远和方若颖对视一眼，齐刷刷看着孟遥低声问道：“你想？” “再上几个菜。”孟遥意犹未尽地说。 众人一怔，随即猛地爆出声震屋顶的哄笑之声，有人笑到岔气，还有的泪花都笑出来了。 “哈哈，人家小姑娘根本就没注意到他。” “他还怂成那熊样。” “就这种人，居然也能当华海大学的老师？” “刚才不还牛气冲天吗，怎么瞬间变得跟小媳妇似的？” “笑死我了，这简直就是中华田园犬的德性。” “中华田园犬是？” “土狗呗。叫得吓人，你一弯腰它就夹着尾巴跑。” “还是你这说法最形象。哈哈！” …… 羞愤到脑海中一片空白的郭宏，完全是被马军架出去的。 第18章 校花出浴图 若非孟远暗中示意，天晓得孟遥还要再吃多少。 三人从小荷人家出来，径奔商场。两个女生如鱼得水，脚下生风，直到傍晚时分孟远实在逛不动了才作罢。 斩获颇丰的孟遥兴致高昂：“晚饭吃什么？” 孟远狂摇头：“我只想随便填饱肚子，赶紧回宿舍美美地睡上一觉。” 拎着大包小包走了一下午，他早已又饿又乏。 “小遥还没地方住吧？”方若颖诱拐道，“要不，跟我到亲戚家去吧。他们刚好都不在家，还有洗衣机什么的，方便把这些衣物洗净烘干。这样，明天一早你就能穿上了。” 孟遥果然动心，可怜巴巴地望着孟远。 “你家虽然在江南，可千里之外的华海倒也有不少亲戚哦。”孟远答应的同时还不忘挑逗一下校花。 方若颖俏脸一红。赞助同乐盲校、小荷人家老板、校外住处，全都被她说成亲戚家，倒是忘记自己家在南方这茬了。 不过，家里的生意何时又受过南北地域所限。只是，这样的话她不好说罢了。 孟远还想送她们，却被方若颖谢绝：“我叫过车，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又是亲戚？” 方若颖白了他一眼，摇摇手机：“IT男，有个软件叫滴滴。” 可当她叫来的那辆车出现时，孟远彻底服了。百万级的奔驰GLE，混合动力啊，等等，似乎还是刚上市的新款。这样的豪车出来跑滴滴？ 那位司机大哥还说呢：“哈哈，新车试着玩下滴滴，你们可是头一单。” 方若颖被孟远笑得面色通红，嗔道：“快走吧，我们赶时间。” 她倒不是矫揉做作非得刻意掩饰，只是很多人会好奇地跟她验证家里到底有多大款，让她不晓得如何应对。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孟远随便在路边吃了点东西，赶回宿舍蒙头狂睡。 耗子等舍友知道他家有事，见他疲累不堪以为是在老家奔波辛苦，也都特地保持着安静。 一大早，孟远就神清气爽地起床了。 打开笔记本，想了想，决定按照最初的想法，免费发布同乐读屏正式版。 修改了一下版本号，迅速重新编译后，上传并发布在自己那个官方网站上，还做了个醒目的大横幅图片。国内各大软件网站，也被他逐个上传并提交。 “远方，你的同乐读屏不会只有一个免费版本吧？”绿色软件联盟的站长小叉和他相熟，迅速发来问询。 之所以叫他远方，是因为孟远的昵称是“遥远的远方”。 其他同类软件也会有免费版，不过都阉割了部分功能，想用得更爽，那就要购买商业收费版。 孟远的确只有这一个版本，除了在不显眼的角落放了个自由捐赠的链接地址外，并无任何要钱或者限制的功能。 这让小叉赞不绝口，还给他在绿色软件联盟的首页上挂了条广告。 表示感谢后，孟远索性把官网上的下载链接也换成小叉那边的地址。毕竟，人家网站知名度高网民放心不说，带宽也更加充足，下载起来速度飞快，不是他那小空间可以相比的。 忙完这些，宿舍的那帮损友们也都陆续醒来，一个个缩在被窝伸出头来询问他家里情况。 孟远大致说明了一下，没提针灸之类，只说父亲病情得到控制还有好转迹象。 “那就好。”大家纷纷表示，心底却都以为他是为了让众人宽心。 合上笔记本，孟远下去给大家买早餐。一回来，却发现他们全都已经起床。 向来以老大自居的赵鹏程双眼泛红，把一张银行卡双手递出：“哥几个凑了点钱，都集中在这张卡里了，你千万别嫌少。” “唉，只怪我们平时太大手大脚。” “是啊，我都想剁手了。孟远，总共也就万把块，拿出来我们都嫌丢人，你要再拒绝的话，哥几个就没脸出门了。” 孟远猝不及防，鼻子发酸。 宿舍连他在内的五个人，都不是会攒钱的主，如今已是月中，这些钱只怕是大家所有的家当了。 “大家好意我心领了。”孟远强忍热泪，“但我爸真的不碍事，现在药都不用吃，每周做个针灸就行。我不是矫情的人，更不会跟兄弟们撒谎。” 赵鹏程一瞪眼：“你少糊弄人，我们几个刚查过。” 耗子等人也极不高兴。 孟远掏出手机：“要不然，我给家里打个电话，给兄弟们证实一下？” “你小子心眼多，不会早预料到了吧？”耗子小眼闪着精光。 无奈之下，孟远按下免提键，拨给了孟遥。 “喂，我是方若颖，小遥正在游泳呢，要我叫她上来吗？”接电话的是校花。 大冬天的游泳？还是一大早。 那边显然也是按的免提，依稀能听到孟遥的嬉笑，还有方若颖用毛巾擦拭头发的声音。 “谢谢。”她极小声的一句道谢，显然是跟身旁之人说的。跟着，是“哗啦”一下出水的动静。 校花？正在出浴的校花？泳装出浴的校花！ 宿舍五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耗子更是面红耳赤激动得抖若筛糠。 “咕咚！” 不知哪个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家伙，居然响亮地吞了下口水。 一副副诱人的校花出浴图，被每个人脑补出来。 “孟远？”方若颖奇怪地叫了一声。 孟远如梦初醒，随口道：“好。” 不一会儿，孟遥接起了电话：“干嘛？我正和颖姐姐游泳呢。嘻嘻，她们家泳池好大，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要，要！ 这次不止耗子，就连平素极其稳重的赵鹏程等人也都疯狂地抖动起来。脑补出来的若冰美人出浴画面已经够香艳了，加上这甜蜜撩人的稚嫩童音，让他们个个血脉喷张。 孟远同样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赶紧极力稳定心神。 “颖姐姐身材超好哦！”孟遥偷偷讲的这句话，仿佛一根头发在耳中搅动，让人奇痒无比。 孟远手臂一阵剧痛，却是没出息的耗子气喘如牛死死掐着他的胳膊。 这让他冷静下来，赶紧问道：“我爸今天怎么样？” 以那老两口对她的疼爱，每天三五通电话都算是少的。 果然，孟遥回复道：“恢复得很好呀，等我们再给他扎一下，过几天去做检查，一定会让别人惊呼奇迹的。呀，我们今天该回去了。” “那就好，你继续玩吧。”孟远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另外四人都怒目而视。 孟远急道：“这样你们还不相信？” “信。”耗子咬牙切齿地说，“干嘛这么快挂电话？还有，别人盛情相邀，你难道不应该带着兄弟们过去表示下感谢？” 赵鹏程喃喃道：“跟校花一起游泳啊！就这么破灭了。” “你跟方若颖什么时候这样熟络的？” “都不带我们认识下，禽兽！” “你笑得这么古怪，不会是已经得手了吧？” “禽兽不如！” 孟远突然想到，现在过去还来得及不？ 第19章 遥远的梦 从宿舍夺路而逃后，孟远向老师们挨个当面请假。 他的成绩好，态度还这么诚恳，加上父亲患病这么充足的理由，老师们自然一路绿灯。临了，还少不得一番鼓励和祝福。 搞定这件事后，他又去了趟同乐盲校，做了下简单交接。 三年多未曾中断过的义工生涯，就此彻底结束，让他有些怅然若失。而孩子们的依依不舍和眷恋，更叫他心里发酸。 接上孟遥，俩人逛下华海博物馆和游乐场，就已是下午时分。再买些东西，就匆匆驱车回到了家中。 异能习练依旧残暴，但孟远毫不介意，还不断要求增加强度和任务量。 小荷人家的事，对他触动很大。权势和人脉关系，哪怕在法治社会也有极大的影响力。 最令他感到后怕的是，孟遥的身份禁不起审查，进到警局就会有无尽麻烦。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发生，单是这一条就会被人死死拿住。 多一点能力，就多一分安全。他对孟遥决不敢马虎。因为她有空就苦苦钻研，试图让ALS药剂的功效更进一步，父亲对家中蜜蜂惨死一直郁郁寡欢，更让孟遥心中愧疚却徒叹无奈。 但他不同，他有通灵异能，可惜能力太弱。 动力满满又心无旁骛，还有针对性，孟远的修炼进度可谓一日千里。 两箱蜜蜂彻底稳定并且正常化，因为孟庄周遭多温泉山谷，冬天也有鲜花盛开，蜂群也因此所壮大。 同乐读屏刚一发布，就凭借免费和功能简洁人性化赢得了广泛赞誉，使用者人数迅速过万。 还有二十多个用户欣然捐赠，虽然金额很小但却让他备受鼓舞。 喜上加喜的是，孟遥终于研制出了升级版药剂。使用后，孟志山左手已经再不抖动了，偶尔半边身子还会忽地酸麻一下，却不妨碍正常生活。 一家人欢天喜地，陆清兰更张罗好酒好菜举行庆祝，推杯换盏间，其乐融融。 “孟远，你那针灸方法能不能对外公开？”孟志山患病以后，一度丧失生活希望，深知这种绝症患者的心境。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淳朴善良的老父能有这想法，孟远毫不为奇。 只是，事情并非他想象那样。且不说药剂有暴露孟遥的危险，现存数量也不多。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半真半假道：“真正起作用的，是浸泡细针的药剂，而药剂的材料可遇不可求。” 孟志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强求。 倒是孟遥对此有些意动，决心结合人类现有医学水平，赶制了一篇关于神经元的学术论文。 “发表出去，造福全人类。”她庄严宣告。 对此，孟远不置可否。他相信孟遥写的东西对人类很有价值，但也可能因为太超前而被人当成笑谈，随手扔进垃圾桶。 只是看她那么认真地撰写，实在不忍打击。 因为孟遥总是抱怨家里网速太慢，孟远特意跑去升级宽带。 电信的接待员本来还挺热情，一听要提速，顿时没了好脸色：“电话线上网，四兆带宽已经到顶了。” 孟远不死心地问：“不是说农村也要普及光纤吗？” 那人嗤笑道：“山沟沟里有几家拉宽带，给你扯条专线也没问题，只要你付得起钱。” 旁边也有人劝道：“小伙子算了吧，也就白鹭水库那边人家给拉光纤。我们温泉村装宽带的可不算少，还不是一样不给拉，游客们整天抱怨。没办法，我这不是再多装条。” 接待员一笑：“白鹭水库是有富商要承包，加上周围的湿地、荒山，那得多少钱？不是我们势利，人那是市里面特意下的条子。” 营业厅内惊呼连连。 “乖乖，大手笔啊！” “这是要开发新的旅游区吗？” “什么呀，人家就是看咱乡下空气好，买来当自家后花园的。一年呐，也就来玩十天半月。” “嘶——那得多有钱！” 白鹭水库？孟远寻思起来。 那是他们县最大的水库，横跨孟庄在内好几个村子，因状如白鹭而得名。他家的位置，就在鹭颈根部下方，距离中控建筑群不过一里多。 光纤既然到了那里，再往自家扯撑死再用一千米线缆，加上人工费用，不会超过两千元。 他试探着问道：“如果从水库那里接线到下方的孟庄村，需要再付多少钱？” “别想了！”接待员不耐烦道，“不是钱的问题，要不然温泉村早就铺过去了。” 旁边那个温泉村的商家连连点头。 孟远奇怪了：“你刚不是说只要我付得起钱吗？” 接待员顿时大窘，转口自嘲道：“你跟我这小兵较劲没意义，这得领导说了才算。” 他陡然放低了姿态，反倒让孟远不好再说，只得败兴而归。 无奈之下，只好开车带着孟遥来镇上网吧上网、下载需要的资料。 一番折腾后，文章终于搞定。 “对人类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作诞生啦！”孟遥兴奋地说，“如此煌煌巨作，一定要发表在全世界最权威最牛气的医学杂志上。” 搜索后才发现，几个顶级医学杂志居然都是国外的。 亢奋中的她索性连夜学习了英文，并将其仔细翻译后，投递到了严苛也最权威的《桃叶刀》杂志。 她还拍着孟远肩膀笑道：“念你陪我熬夜有功，让你做个联名作者吧。” 虽然感觉毫无希望，但孟远依旧激动万分。可凑上去一看，简直哭笑不得。 中文版署名：遥远的梦。 英文翻译版作者名称：Distantdream。 “这就叫联名作者？”孟远吃吃地问。 小孟遥拿小手指戳了戳屏幕上的“遥远”二字，用力地白了他一眼，根本懒得再多解释。 好吧，孟远想反正也不可能刊登，随便她怎么折腾。 “咳咳！” 企鹅号上响起申请好友的提示，点开一看资料，明显是个新号，不过这昵称“遥远的遥望”，显然就是身旁的孟遥。 随手点了通过，又偷瞄下她的好友，发现居然早已有了个“盈盈荷瓣”。 不用说，那位肯定是方若颖。 他飞快地记下号码，也发了个添加好友的神情。对方很快通过，还发送过来一个吐舌眨眼的调皮表情。 “你们明天去景川做完检查就回了吗？”方若颖问道。 孟远飞快地回复：“我在市区又没亲戚。” 本意是调笑，可猛地想起母亲娘家就在市区，不禁尴尬起来。 方若颖早已习惯了亲戚这个梗，直接无视：“那好可惜呀，我后天刚好要去景川。明天有个重要的科目，还不能逃课。” 孟远还在思索如何恢复，旁边孟遥已经开始申请了：“孟叔检查完身体，咱在市里多玩两天以示庆祝，怎么样？” 想到父母操劳半生，很少外出游玩，孟远爽快地答应下来。 其实，他也挺希望再见到若冰美人的。更深层次的希望，同样也有。 只不过，那恐怕才是真正遥远的梦。 第20章 复查 孟远一家驱车赶到医院的时候，根本不晓得那里已经严阵以待了。 自从林长河吐槽般向董思齐提起有ALS病人莫名好转后，这则备受质疑的消息辗转传入章起茗耳中。 这个善于捕捉商机的老人，敏锐地重视起来，特意派侄子章守正和专家团的顾耀华齐赴景川。 详细比对了检测数据后，顾耀华激动不已，坚持要等孟志山下次的检查。今天，更是早早候在了医院，连带着董思齐等人也只好一并陪着。 希望情况一如上次。林长河这两天备受章家二人赞誉吹捧，原因不言而喻。 顾耀华心中五味陈杂。他是首个进入章家ALS研究团队的，最清楚大家的付出和坚持，更明白攻克ALS究竟有多难。 他非常期望这个病人真的恢复，从而给团队带来启发，甚至原样照搬医好章起茗。 可心底里，还难免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章守正少年失怙，被伯父章起茗尽心养育，虽无父子之名却有父子之实。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让伯父恢复健康，不惜一切代价。 董思齐同样敬重章起茗，能尽一份心力自然责无旁贷。而且，以这位世叔的为人，哪怕半份人情也足以让他获益匪浅。 几人各有心思，但最沉不住气的反而是没有多少利害关系的林长河。 “别着急林医生。”顾耀华虽然焦急，面上却极为平静。 林长河终于不再走来走去，刚沉住气不久，忽地又兴奋起来：“来了。” 章守正话不多，此时却突然开口问道：“哪个是病人？林医生，林医生……” 扭过头，却见林长河一副活见鬼的惊奇摸样。 快步走来的四人，符合材料中五旬和男性这两个条件的仅有一人。 可是…… 孟志山脚步沉稳有力，简直称得上龙行虎步。 “不可思议，这绝对是奇迹。”林长河双唇微微颤抖，发音都已变得含糊不清。 哪里还用检查，人家这明显是康复在即！ “林医生好。”孟志山中气十足地打着招呼，有些奇怪怎么好多人都盯着自己。 林长河缓过神来，简单互相介绍了一下。 “你真是孟志山孟先生？”顾耀华闻听眼前这位就是他们等候之人，难以置信地握着他的手问。 震惊之下，手上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剧。 “还是叫我老孟吧。”孟志山没想到看似斯文的顾医生握起手来这么用力，有心回应又怕不小心弄疼人家，只好笑着把左手也覆了过去。 这只左手，居然没有一丝颤抖。 注意到这点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 几位医生全都挤进了检测室，章守正则在外面跟陆清兰等人套着近乎。 稍微熟络后，他不动声色地打听道：“大嫂子，孟老哥这段时间就是每天针灸，也没其他康复治疗？” 陆清兰注意力都在里面，心不在焉地笑道：“哪儿啊。” 果然还有其他的。章守正留心静待下文。 “每周扎一次就行了。” “哦。”章守正猛地瞪圆了双眼，“每周？你是说，只需要一个礼拜施针一次？” 这绝对不可能！伯父深受其苦，家族倾尽全力也不过尽量拖延。他们，仅仅针灸，还一星期才一次！ 若非清楚董思齐的为人，更熟知ALS这病症，他几乎要怀疑这是骗局或者病人回光返照之类。 仔细再看陆清兰言谈举止，的确像是教书育人数十年的样子，应该不会说谎。 目光扫过孟远，基本就能判定这是个学生。就是他施针？ 至于孟遥，他一见之下就感觉格外喜欢。小丫头实在是太可爱了，尤其那双眼睛，足以让人相信所有的美好。 学校归来后，孟遥依旧那副稚嫩面容。虽然看起来和之前判若两人，但陆清兰夫妇却并未多想，只觉是换成漂亮衣服的原因。 章守正思前想后，还是将重点转移到了孟远身上。 以他的城府和见识，很快就和孟远相谈甚欢。天南海北聊了许久，话题被他不动声色地引了回来。 陆清兰忍不住插了一句：“其实，关键在于浸泡的药剂，针灸方法倒在其次。” 章守正心中记下，见孟远似有不快，赶紧适可而止，聊起了计算机方面。 这正戳到孟远痒处，越聊越觉得投机。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我手头也有网络公司，很期待你这样的年轻俊才加入。”章守正适时抛出了橄榄枝。 孟远一愣：“你不是医生吗？” 章守正连忙解释：“他们几位都是，但我并非医生，只是陪着过来看看。” “哦。”孟远这才明白误会了，“暂时还顾不上考虑工作的事。” 章守正适时递出名片，笑着说道：“那我先排个号。要不，你也留个电话给我吧。” 千禾创投公司CEO？ “这年头，CEO遍地多如狗。” 章守正自嘲的话语让孟远不禁一笑，存了对方手机后立马拨了过去。 陆清兰还以为儿子遇见了伯乐，赶紧推销道：“他最近发布的同乐读屏软件，完全独立开发的，才几天功夫用户就好几万了呢。” “令郎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章守正倒不是客气，他看得出孟远有真才实学。 存好手机号码，他随手搜索了一下，发现同乐读屏果然颇受好评，甚至还有专业网站给出了详细评测，最终打出了9.6的超高分值。 虽说有公益性质的额外加成，但水准之高可见一斑。 更令他意外的是，这软件居然只有免费版，作者名也只是个网络ID：遥远的远方。发布时间，还是几天前，其父正身患绝症。 章守正看了看他朴素的衣着，还有那不入流的便宜手机，不由肃然起敬。 这人，钱财名利怕是难以打动。 就在这时，最后一个检测室的门被打开了，几位医生鱼贯而出。脸上神色，都异乎寻常地严肃。 “老顾，结果到底怎么样？”章守正抢先问道。 顾耀华微微摇头，咂了下嘴才略带艰难地说：“病情居然不是被控制了。” 章守正顿时心如死灰，而孟远等人却惊骇不已。 一直专心玩手机的孟遥霍然抬头，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她也有检测设备，虽然对人类而言不够精确，却自信不会有什么误差。 “马上跟世叔联系吧。”董思齐用力呼了口气，这才一字一顿地说，“近乎康复。” 孟遥满意一笑，蹦蹦跳跳地扑向孟志山。 章守正满脸迷茫。 顾耀华这才想到自己的大喘气让他误解了，连忙点头道：“不是被控制，而是基本被治愈了。” 被治愈了？ 从震惊中醒来，他颤抖着拿出手机。 孟远一家欢快地离开医院，直接去了景川有名的大饭店进行庆贺。 酒过三巡，孟远举杯提议道：“吃完饭我们在市里好好玩一下，晚上也不用回去，宾馆我们早就网上预订了。明天，咱们全家去海洋馆。” 孟志山刚要反对，却听孟遥欢呼道：“太好喽，最好能连玩三天。” 他立马改口：“没问题，咱们就多呆几天。” “叮当！” 欢快地碰杯后，孟远一饮而尽，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校花俏生生的面庞。 第21章 邀请 方若颖第二天下午果然如约而至，如画般的眉目间却有淡淡愁色。 这让孟远大为好奇。询问之下，得知了一件颇为蹊跷的怪事。 景川远郊有座名为景苑的新型生态农业园区，离华海亦不算远，属于国家级新农产业试点基地。从规划到筹建已经有两三年了，如今初具规模。而联合承建商，正是谋求在北方扩大影响力的方家。 随着华夏对三农的重视和政策倾斜，享有诸多政策优惠的景苑瞬间成了香饽饽，许多相关企业争相加入。 本地的康元集团同样如此，老总宋连喜更是利用女儿宋慧和方若颖交好，顺利拿下了景苑产业园千亩苗木用地，还有首批交付使用的一栋大楼。 康元打算用这块地种植花卉和绿植苗木，林下河边再养鸡鸭，产出绿色禽蛋禽肉，以供应周边多个地市所需。 半年多来，一切都像规划的那般进展顺利。然而，最近几天却有许多乌鸦聚集在康元那片苗木区，严重干扰工人作业不说，还大面积毁坏常绿幼苗。 各种驱逐方法尽皆失效不说，鸦群聚集之势还愈演愈烈，搞得人心惶惶，宋氏父女更是急得焦头烂额。 “我去看过，那场景很是瘆人。”方若颖心有余悸地说道，“小慧和她的家人，还有些迁怒于我。” 孟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乌鸦，在本地甚至全世界许多地方，都是不祥之物。 好端端的项目刚开展，就呼啦聚起这么多聒噪不止的家伙们，想必方家也会觉得头疼。若是其他事务，方若颖这位大小姐恐怕都不会知晓，偏偏这件事和她有所关联。 “这些乌鸦是从哪里飞过来的？”孟遥认真地问，似乎并非好奇。 方若颖摇头苦笑：“根本查不出来，就好像……” “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孟遥神色一紧。 方若颖连连点头：“对，就跟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我要去看看。”孟遥扭头冲孟远一本正经地说道。 见他不解，悄声道：“我估计，是异能者。” 孟远大吃一惊。异能者？那些乌鸦是人为控制的？如果是真，对方就是和自己一样的通灵类异能者。 他手心忽然发起烫来，格外好奇之余，还有些跃跃欲试。 “好。”孟远决定去见识一下。如果真是某位异能者施展手段，也好实地观摩和借鉴。 方若颖以为他们只是好奇，又怕出言反对会产生误会，只得拖延道：“要不，明天我带你们一道过去？出了这事，一般人更不好进产业园。” 孟远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应下。 他们刚从咖啡厅走出来，方若颖的手机突然响了，她闪到一边去接电话。柔声细语正说着，声音陡然提高。 “不管谁家晚宴，我从不参加的……那，好吧。” 她挂断电话快步走回，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了，本想好好陪你们玩儿的，家里又有些事情。” 孟远连连摆手：“没关系的，说起来我才是东道主，结果只请你喝了杯咖啡。” 方若颖略带无奈地笑了笑，和他们道别而去。 俩人也感到意兴阑珊，胡乱逛逛就赶回了酒店。刚到大厅，却被一位美女笑吟吟地拦下。 “请问，两位就是孟远先生和孟遥小姐吧？”美女典雅的衣着中透着干练，颇有几分御姐风范，只是神色格外恭敬。 见他们点头承认，立刻双手递出一份异常精美的请柬：“我家章老先生今晚在颐园设宴，他久仰孟先生大名，也常听人夸赞孟小姐，希望两位能够赏光出席。” 章老先生，宴请？孟远忽然想起方若颖接电话时似乎提到过什么宴会，心中一动：“你们请了方若颖小姐？” 美女稍有错愕，立刻又笑着点头称是。 “怕两位出门在外没带礼服，我们就越疱代俎特意准备了两套。”美女说着，另有西装革履的男子扛出两个大礼盒，“当然，两位都是俊男美女，随便穿什么都很合适。” 孟远顿时释然起来：看来，是校花觉得自己爽约，特意让人也请他们同去做为补偿吧。 若非如此，哪有什么章老先生知道他，会如此敬意十足地恭请。更何况，连送礼服这种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那款女式礼服的包装盒足有一人高，中间透明，看得出来是一条浅粉色长裙，特别漂亮。 孟遥双眼已经变成两弯月牙，挽着孟远的小手不停发力。 孟远无奈，只得笑着道：“那好，谢谢你们。” 美女心中一喜，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连忙指挥西装男把礼盒扛到他们房间放好。 她喜不自胜地说：“那就不多打搅两位了。宴会晚八点举行，会有专车提前半小时来接。” “不用了。”孟远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有车，一定准时到。” 送走对方后，他连忙上网查了一下。 颐园，古代某王公私家庄院，后经改造成为了章氏私家产业，内部风景雅致，亭台楼阁精美…… 好家伙，虽然是本市人，他却是头回知道颐园这么豪华的场所。 之所以没有细看，是不想到时候有被人剧透的感觉。有心顺手再查一下章氏来头，又摇头作罢。 人固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看不见的阶层始终存在。如果不是想让孟遥高兴，他才不愿借着方若颖的光去接触那个层面的世界。那绝对不属于他，至少目前不是。 孟遥很快换上了漂亮的晚礼服，整个人宛若快乐的小公主，还不停催促孟远也赶紧换上看一看。 法式白衬衫、精美袖扣、黑领结、腰封、丝质西装外套、亮面皮鞋……就连袜子都是丝质。孟远不太懂这些，却也暗自咋舌。 有钱人实在讲究！ 还好，这套衣服其实属于半正规的男士晚礼服，不是燕尾服，让他虽然觉得繁琐倒也可以接受。 对镜一看，果然显得挺拔精神，瞬间多了几分刚健成熟的男人味。孟遥也是赞不绝口。 时间差不多时候，俩人手臂相挽下到大厅，并行而出。一路收获无数赞赏的目光后，上了那辆五菱宏光。 颐园的门口早已停满了各式豪车，百十万的轿车都如鸡立鹤群，更别提他们这辆。 “队，队长，你看。”一名年轻安保结结巴巴地冲身旁的队长道。 队长瞪了他一眼：“说话客气点请人离开就是，有什么好怕？” 年轻安保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不解地说：“我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会怕。” 他们身手不差，周围明里暗里还有许多全副武装的精英保镖。一辆莫名其妙跑来的廉价汽车而已，干嘛要怕？ “哼，你就是太嫩。”队长摸了摸腕间的伤疤，感慨道：“永远不要惹五菱宏光。” “为什么？”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因为你不知道会下来多少人。” 啊？年轻安保明知他是在调侃，依然有点心虚。 他走上前去，友好地冲放下车窗的孟远笑道：“您好，这里是章家颐园，兄弟是不是走错……” 一张精美请柬径直亮出，让他瞬间卡壳。 年轻安保懵了。他甚至想过会有一大票人手持利刃凶狠扑出，或者对方猛地亮出黑洞洞的枪口。这些他都有应对，可是，唯独没想到对方会亮出请柬。 这可是顶级富豪们的聚会啊，哪位客人会开着一辆五菱宏光跑过来？ 第22章 外公 年轻安保一时陷入两难。 平日的确是他们这批人负责颐园安保，可章家老爷子亲临后安全问题立马升级，核心防护权利都已交出。说白了，他们现在几乎就是代客泊车的门童。 比如现在刚来的这辆豪车，车主下车后携着女伴潇洒而入，自有人小心帮忙停车、保管钥匙。至于验证身份和安防检查，都是在门口进行的。 相对陌生的来客才会主动出示请柬，和迎宾互相寒暄时自有人不动声色地查探。一般人客套几句的功夫就会被请入，而地位超然或者和章家关系铁的，则是直接被迎进去。 孟远大致看出后，和孟遥下了车，冲年轻安保一笑：“有劳了。” “不……不用客气。”对方还在纠结中。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孟远？你怎么在这里？” 孟远一扭头，却见舅舅陆清平站在不远处，正惊诧万分地望着他。旁边还有一清瘦老者，闻言也望了过来。 “舅舅。”孟远赶紧上前打招呼。 老者听清他的称谓后，身子明显一僵，看他的眼神也骤然变冷。 “是那死丫头家的儿子？”老者询问陆清平的声音很低，却难掩其中怒意。 陆清平尴尬地点头后，赶紧又道：“爹，这可是您第一次见到外孙。” “我根本就没女儿，又哪里来的外孙？” 他这声怒喝，让已然有些迟疑的孟远顿时止住了脚步。老者和母亲眉眼都有几分神似，舅舅对他又格外恭顺，再加上这句话…… 无疑，眼前这位就是二十多年素未谋面的外公，陆向松。 孟远心头，五味陈杂。 外公，他好奇过也憎恨过，期待过也失望过。那是母亲难以割舍的挂念，也是她耿耿于怀的无言。 婴孩时候，母亲抱着他回门认亲，最终只是在漫天风雪中留下一行失魂落魄的脚印。还有，陆家冰冷的大门前洒落的那些滚烫热泪。 毫无心理准备的首次相逢，让孟远心底暗存的那丝侥幸彻底化为乌有。 “你又来干什么？”陆向松跨步上前，怒目而视，“我上午跟你妈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既然选择就别后悔，更不要指望别人会迁就。” 下午？孟远心思如电，瞬间猜出他话里的意思。 父亲孟志山这次患病虽然有惊无险，但让老两口后怕之余还感触颇多，尤其是对于人生无常的认知。不由自主地，都比从前豁达了许多。 再提起外公，母亲已经不再讳莫如深避而不谈，更多的话语是多年没能尽孝的愧疚和自责。而父亲笑着拿年龄比母亲大好几岁来自黑，替他当年棒打鸳鸯找借口开脱。 大早上俩人就出门，说是出去随便逛逛的，如今看来却是再度登门陆家了。 一直到中午，包括整个下午他们都在外不肯汇合。想必，是陆向松态度依旧而且话语极为难听，让母亲再度伤心了。 说不定，到现在为止还躲在某个角落黯然饮泪。 孟远用力吸了口冬日冷风，却丝毫不能平息胸中怒火。这样的外公，不认也罢。更可气的是，也不知他哪里来的优越感，居然一下子就认定自己是来找他的。 “舅舅，我先进去了。”孟远没理会他，和陆清平打完招呼转身就走。 陆向松一愣，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还想入章家晚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孟志山这副德性呀，还真是一点不剩地遗传给你了。” 孟远霍然转头，双眼不由自主地骤然紧缩。被人当面辱父，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儿都难以忍受。 陆清平此刻心急如焚。妻子周巧巧信誓旦旦，孟远一定会下蛊或者下咒。他并不完全相信，但心中也有几分猜疑。这个外甥他不是很了解，但从言谈举止中能够大致判断出来，外公舅母什么的，人家根本就不鸟。 万一他真的会邪术，老爹绝对是自讨苦吃。 他连忙上前急道：“孟远，千万别轻举妄动，你母亲会难过的。” “哈哈，他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陆向松暗骂儿子怯懦，用手点指孟远，“小子，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黄口小儿，你根本不晓得章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句话说出，他自己也感到心有戚戚。 他在景川也算小有名气的富商，可跟章家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简直就是婴孩。 就连这次晚宴，他都不够格参加，还要靠老脸请朋友帮忙带进去。他们站在外面就是在等那人过来，否则连大门都进不去。 所以，孟远那句“我先进去了”才会让他觉得非常好笑。 就在这时，却见一身正装的章守正大步朝他们走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章总？”陆向松迅速认出这位章老爷子的侄子，甚至可以说是颇具话语权的得力心腹。他迅速左右看了一下，惊喜地发现并无旁人。 难道，那位朋友居然和他相熟，还极力替自己打通了关系？若能跟章守正攀上交情，让他随便美言几句就不愁没赚钱项目可拿了。 他飞快地整理下衣服，调整出最好的笑容，连带对孟远也温柔许多：“孩子，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边正有要紧事要办。” 孟远同样看到了章守正，眉头微皱。他是章家的人？难道…… 章守正老远就伸出一只大手，脚下步伐更快：“欢迎，欢迎！我还一直担心你不肯赏光呢。” “怎么会，章总，我……”陆向松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得到此等礼遇，一时激动得浑身发抖。他谦恭地弯腰低头，双手齐齐递出。 “啪！” 两只手掌交会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可手掌中却依然空空荡荡。 他愕然四顾，诧异地发现和章守正握手的，居然是孟远！ “老远就看到一对俊男美女，只顾着惊艳呢，差点忘记来欢迎你们二位。”章守正再看孟遥，由衷赞道，“有个像你这样的女儿或者妹妹，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孟老哥和孟远，真是好福气！” 陆向松僵在原地，彻底傻了。他亲自相迎的，居然是孟远？还有，孟志山那个泥腿子，几时又有了个女儿？等等，他竟然能跟章家有交情？ “咳咳，咳咳！” 陆清平连续好几声干咳，终于让他惊醒自己还保持着那怪异而又可笑的姿势。老脸一红，赶紧收势站定。 章守正早留意到他们二人，出言向孟远询问道：“这位老先生是你？” 我是他外公。陆向松差点脱口而出。紧跟着心底又是一阵懊悔，只能冲孟远讪讪一笑。 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示好的表现，身为长辈做出如此态势已经难能可贵了。 果然，孟远回应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还微微颔首。 陆向松沮丧之情一扫而空，腰杆也瞬间挺直。就是嘛，再怎么说我也是亲外公，这孩子岂敢悖逆？ “不认识。”孟远轻描淡写地说完，迈步就走。 看着欢声笑语中远去的三人，陆向松恼羞成怒地瞪了眼儿子。 要是你主动出声亮明舅舅的身份，那小子好意思否认吗？我们还用得着在这冷风中继续干等？ 第23章 共进退 此次宴会属于中西结合，并不像标准西式晚宴那样食物简单餐具讲究，而是有大量精美食物和奢华酒水可以自取，也可以吩咐侍者传递。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把交际放在首位。也就孟远二人，才会把注意力集中其上。 章守正被人叫走后，他们立马对垂涎不已的美食展开了围猎。大快朵颐之余，还不忘互相点评几句。 其他人虽然心底觉得好笑，却都极其优雅地装作视而不见。 “帅哥，这个澳洲龙虾再来两份，呃，直接来五份吧，省得你来回跑。”孟遥面前的餐盘上，虾壳蟹皮已经堆起老高，犹在忙不迭地点菜。 专门为他们服务的侍者，已经增加到了三名，个个额头见汗。 太能吃了，尤其是看起来粉嫩可爱的这个小姑娘，简直就是人形脱壳机器。这反差实在太过强烈，不少宾客都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 跟她比较起来，孟远就显得让人省心不少：“再来盘帝王蟹，只要蟹腿就可以了。” 好吧，这位走的是精品路线。 “这个章家真有钱！”孟遥见四下无人，边灵巧地吃虾边感慨道，“要不回头我偷偷摸进来，把他们家底一卷而空？” 孟远忍俊不禁：“你个大吃货，还打算吃不完兜着走呀！” “我要卷的可不是这些鱼虾。”孟遥瞪大双眼，低声道，“我是说钱。” “你要钱干嘛？”孟远心生警惕，这丫头不会这么快就被物质生活腐蚀了吧？ 孟遥拨弄着手里的大虾，情绪有些低落：“叔叔到现在还在为损失的那些蜜蜂伤心，我都见到他偷偷掉眼泪了。想想同样被我伤害的人还有好多，我……” 是啊，父亲转危为安后，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恢复蜜蜂种群了。孟远只是想想就觉得脑壳发胀，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俩人曾经探讨过无数种方案，最大的问题还是缺少资金和人力。 见她越发黯然，孟远赶紧把手里的蟹腿递了过去：“不吃饱，哪有力气想出办法？为了蜜蜂，加油吃吧！” “好！”孟遥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哄，闻言立刻再度全力开动起来。 “帅哥，帮我再拿两份糕点。” …… 朱灵补完妆从洗手间优雅走出，心中依然激动万分。成功勾上章可，获得入职汇盈科技的承诺，还被邀做女伴参加如此重大的宴会。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她本来很有自知之明，只想锦衣玉食一段日子，尽量从章可身上掏够资本的。此时，却开始奢望能更进一步，永享富贵。 朱灵一边保持微笑，一边在心底不停给自己打气。 眼前就有机会！章可是私生子，并未得到章家正式认可。虽然也享受了不少做为章家年轻一辈应得的红利，却跟其他兄弟姐妹有着天差地别。 而能够一锤定音改变现状的，章家老爷子无疑是最佳人选。 她还从难掩兴奋的章可口中得知，能首次以章家人的身份公开亮相，就是老爷子特意吩咐的。 “把握住，一定要把握好机会。”章可昨晚自励的话语，同样也在此刻激励着她。 朱灵来到大厅，立刻看到了格外显眼在那里大吃大喝的孟远二人，不由一呆：他怎么能进到这种地方？ “小灵。”兴高采烈地章可快步走近，神情格外激动，“爷爷他老人家要亲自见我，等会儿就去，这可是守正叔叔刚刚亲口通知的。” 他甚至揣测，此次宴会说不定就是特意为自己正式回归章家而设的。 一想到有此可能，他就忍不住心花怒放。多年苦心积虑，处处用心表现，终于要苦尽甘来。从此以后，再不用逢低做小了！ 朱灵同样大喜过望，连声恭喜。 “我就说嘛，你一看就有旺夫相。”章可心情大好，还真有点相信眼前这女孩给他带来了好运，握起她的小手柔声问道，“你刚在看什么呢？” 朝她方才注视的方向看去，章可立马认出孟遥，跟着，又记起她旁边那名小青年。刚消去淤青的脸上，顿时隐隐作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出于谨慎，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认得那俩人？” 朱灵点了点头：“那个男的就是孟远，我们计算机系学生，公司想要收购的那个同乐读屏，就是他编写的。” 原来是他！章可放下心来。 计划谋取同乐读屏时，他看过孟远详细资料，清楚他根本毫无背景。 至于上次在小荷人家的事，孟远不过是投机取巧，借助旁人力量而已。他自觉脸上无光，郭宏同样倍感羞怒，俩人都默契地避而不谈。所以，他根本不晓得方若颖曾经出头。 若是以前，他可能还会花心思麻痹下对方，再慢慢设套巧取豪夺。但现在，就连汇盈科技他都已经不在意了。只要重回章家，那些小钱简直不值一哂。 不由自主地，章可已然开始以章家大少自居起来，而孟远二人的存在和举动让他格外感到不可容忍。 他环过朱灵细腰，大刺刺地走上前去。 章可站了许久，自认为霸气十足，可惜孟远俩人只顾着狂扫盘中美食，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哼！”章可冷笑一声，抓过旁边还没来得及撤下的脏餐巾径直丢在孟远盘上。 见他终于抬头，章可夸张地笑道：“小子，胆子不小呀，居然敢跑到我们章家骗吃骗喝！” 正吃得尽兴的孟遥闻声停下，忽地扬起手中虾壳喊道：“流氓！这……这不是那个流氓吗？” 孟远暗叹世界真小。没想到偶然在医院相识的章守正居然是章家“六爷”，还邀请自己。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章可，而对方居然同样也是章家人。 不是说章家是顶级富豪吗，怎么他家人会随处可见？ 孟遥这一嗓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让章可暗自后悔不已。让人直接把他们赶出去就是了，何苦自己出面。和如此卑微的二人计较，实在有失身份。 章可想到这里，赶紧吩咐侍者：“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他们给我叉出去。” 三名侍者面面相觑。把六爷特意叮嘱好生照顾的客人叉出去？这人脑子有病吧，他以为自己是谁？ 见他们不为所动，章可猛醒自己身份未定，这些人还不晓得有他这位少爷。留意这边的宾客越来越多，让他脸色越发难堪。 陆向松早注意到了这边动静，嘴角一阵抽搐，暗骂今晚变故真多，不动声色地拉起儿子想要往后躲。 不想，陆清平居然倔强地挺立着，甚至还有往前凑的趋势。 “就凭你我能替他解围？”陆向松又急又气，死死拽住他不肯松手。 就在这时，章家一名老管事疾步走来：“可少，六少爷请您去见先生。” 可少。这称谓让章可犹如久旱逢雨露，挺胸抬头腰杆笔直，眼中阴霾更是一扫而空。 这位老管事对外虽无大权，却是章家老人，深得章起茗信任。即便叔父一辈也对他极为客气，更别提他们这些小辈。这是他首次像对其他兄弟一样称呼自己“可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他顾不得再和孟远计较，冲朱灵郑重点头后，神色激动地迈步就要离去。 “慢着！”一直淡定端坐的孟远突然出声。 知道章守正真实身份后，他可没有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早已用手机搜索过相关信息。让他尤其意外的是：章氏当家人章起茗，竟然年已八旬，并且身患ALS十多年。 孟远心中有底，章守正对他如此礼遇，原因再简单不过。 他伸手取过餐巾慢条斯理地擦完嘴巴和双手，冲那名管事轻轻一笑，朗声道：“劳驾告诉章守正先生，章家有人不欢迎我孟远，小弟这就带舍妹告辞了。” 异能修炼后，他身体感官大有提升，中气十足。刻意扬声发话，足以让全场人都清晰听到。 “唰”，所有人都整齐如一地看过来。跟着，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什么？他竟然和六叔有关系！章可忽然感到一丝不妙，可众目睽睽下只能硬撑道：“请自便。” “等一下！”清亮声音响起，一名让所有人惊艳的绝色佳丽越众而出。 一袭银色束腰长裙，更显她身材修长，纤细腰肢更是盈盈一握，露在外面的粉嫩手臂宛如雪白骨瓷，浅V领隐约能看到一抹若隐若现的沟壑，酥胸饱满挺翘，令人浮想联翩。 却是姗姗来迟的方若颖。 妈的，清丽甜美和性感撩人完美结合，这才叫极品女人啊！章可不认得方若颖，顿时升起强烈的霸占欲望。 重回章家，这些都唾手可得！ 他目光喷火，贪婪地在方若颖身上扫视不停。 朱灵又嫉又恨。以前总觉得方若颖更漂亮是因为服饰用品高档，今晚精心打扮后自觉不输于她，没想到对方一出场，居然再度完胜。 孟远心头狂跳不止，终于明白孟遥为何夸赞她身材超好。这还是比较保守的晚礼服，如果换成泳装的话。 只是想想，他就觉得鼻孔能喷出火来。 校花娉娉袅袅地近前，冲他微微点头后，和欢欣扑上的孟遥携手而立。 “小遥是我的闺中密友，我和他们共进退。” 第24章 欺之以方 方若颖本来就不喜欢应酬，巴不得寻个由头早早离开。 跟她同来的，是商界赫赫有名的方煜方老爷子，以及方益坚夫妇。祖孙三代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方老爷子最为宝贝这个孙女，见她不高兴心中自然不爽。而方益坚夫妇虽然觉得女儿有些任性，但这种时刻又必须同气连枝。否则的话，难免会让外人议论。 同为华夏显赫家族，方章来往并不密切，甚至隐约有划江对峙之势。 章起茗力邀方煜在景川小聚，姿态放得很低。无他，方家中生代和新生代人才辈出，老一辈基本都已让贤安心养老，而章家却有些青黄不接。 若非如此，也无需仰仗耋耄之年的他拖着病躯统揽大局。 做为章起茗长子，章问渠自然清楚这些。近年深居简出的方煜能亲自前来，父亲都差点抱病亲自出迎，他更是唯恐有一丝怠慢让人挑理。 没想到，刚进门居然会碰上这样一出。 老管事见他露面，迅速贴近简要而准确地通报了所见所闻。 “不可能，他怎么会赶孟远？”章问渠大为不解，低声问道，“是老爷子的吩咐？” 老管事叹了口气：“我正要带章可去见先生。” 章问渠心中哭笑不得。三弟家这个私生子运气真不赖，这时间差打得。经此一事，只怕他又得晚几年认祖归宗了。 他冲身旁方家三人歉意一笑后，迈步上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正在章可脸颊上，霎时显出五道红彤彤的指印。 朱灵不明所以，赶紧扶住趔趄的章可，不忿地诘问道：“你怎么能随便打人？他可是章家少爷。” 章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眉顺眼地俯首叫道：“大伯。” “滚！”章问渠气急，大手用力一挥，“章家几时有过你这号人？来啊，给我扔出去！” 转头再看孟远三人，瞬间换成和煦笑容：“误会，都怪我们考虑不周，孟贤侄和两位贤侄女千万不要介意。” 怎么会这样？章可脸色煞白，整个人都瘫软了。 两名随从快步上前，架起他就往门外拖。彻底蒙圈的朱灵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求助的人，只能失魂落魄地低头随之离去。 宾客们面面相觑，都没料到章家的晚宴上居然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面。 这剧情反转的也太快了！ “那俩小年轻到底什么来头？” “姓孟？哪个孟家的？” “至少能看出来他们和方家关系匪浅啊。” …… 陆向松懊悔得直掐自己大腿，若是刚才凑上去和孟远站在一道，不但能冰释前嫌，还会备受瞩目获益匪浅啊！ 他迁怒地瞪了眼陆清平。自己这儿子，怎么就不能像女儿那样坚持己见呢？ 好生安抚下孟远后，章问渠再不敢大意，派出得力心腹贴身侍候。 里面章起茗闻听方煜到来，连忙让人推着轮椅相迎。好一番客套过后，又和诸多宾朋逐个寒暄。 孟远细细打量，只见他虽然年迈还常年有恙，但精神矍铄，双目更是精芒内敛。病患常见的那些抖动和异常，竟然极少在他身上出现。 “咦，这人身上居然有充沛灵力。”孟遥小脸上露出惊奇，“不过，显然时刻都在流逝。好奇怪呀，一直这状况的话，顶多半天就会消失殆尽的。” 持续流失只能撑半日，哪又怎会灵力充沛？ 看多了武侠小说的孟远脑洞大开，推测道：“会不会是别人传输给他的？” 本以为孟遥多半要嗤笑的，不想她歪着小脑袋思索一阵后却郑重点头：“极有可能。若真如此，也是相当大的手笔了。” 正悄然议论间，章起茗忽然如有所感般望向他们，还在微微错愕后露出慈祥一笑，示意随行将他推过来。 “爹，章可那小子似乎和孟远有仇隙，刚刚还当众要将他逐出，被我扔出去了。我想，咱们得再提高点价码才行。”章问渠装作若无其事悄声讲道。 章起茗微微点头，对章可有些恨其不争。 他之所以迟迟不公开接纳这个孙子，只是怕败坏门风。暗地里没少让人提携和安排，就是要让章可得到适当的平台和锤炼。 本来今天就要借机将他正式推到台前，却出了这样的岔子。 年轻人，到底沉不住气呀！ 对比之下，不骄不躁的孟远让他觉得极为投缘，相隔老远就已伸出干枯大手笑道：“是孟远小友和小遥姑娘吧？” 孟远从容起身，不卑不亢地点头称是，伸出双手。 章起茗拉着他连声夸赞：“这两天守正可没少提你，敬老爱幼，有技术有能力，最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就淡泊名利。这可真是后生可畏呀！” 孟远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来，家父从年轻时候便极为热衷慈善公益。因此，对你免费发布读屏软件很是欣赏。”章问渠适时插话道，“你们也算同道中人啦。” 孟远刚查过资料，知道面前这位老者善举颇多，心中同样多有敬意：“我人单力薄，只能略尽心意，哪敢跟章老先生相提并论。” 章问渠就势接过话头：“人单力薄也只是暂时的，家父就有意出资三百万，和你一道更好地完善和推广同乐读屏。” 三百万？只是一款小众的免费软件而已，要这么多钱干嘛？ “孟先生放心，版权不变，也依然只会有免费版。”章问渠连忙解释，“这些资金更没有用途限制，只是为了让你能更专心地造福他人。” 孟远瞬间明白过来，对方这样费尽心机地让他变相获利，只不过是拉拢示好而已。最终目的，还是让他帮忙医治章起茗。 不得不说，这做法非常高明，也让他感觉很受用。 只是，他依旧觉得无功不受禄，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馈赠。 正要婉言拒绝，却听身旁孟遥悄声提醒道：“蜜蜂。” “如果不够或者有什么顾虑的话，小友但说无妨。”章起茗大气无匹地说道。 孟远不由得迟疑起来。刚刚还在为钱的事发愁，转眼就有人主动送上，按说应该高兴才是，可怎么总觉得有些怪异？ 若即若离围在四周的人们同样感觉怪异，尤其是陆向松。 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离奇的事。白送钱一样不说，态度还这么客气、诚恳。这个傻外孙哟，不知道还在那里犹豫什么！ 若非有先前的不愉快在，他恨不得上前替他做主。 孟远一咬牙：“那好，既是老先生美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章氏父子心头俱是一松，两只老狐狸察言观色下，同样认定了章守正之前对他的判断：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生怕别人后悔一般，章问渠迅速填好支票交给了孟远。 这笔莫名其妙的糊涂交易，真的就这么做成了？不少宾客惊诧之余，看向孟远的眼神已经悄然变化。 难怪先前面对责难他能坦然自若，人家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再想起章可，大家只觉得格外搞笑。 就连方若颖也倍感新奇，想不明白其中原委。一双妙目好奇地盯着孟远，似乎不认得他了一般。 “咳咳！”方益坚轻咳数声才让她惊醒般回过神来。 面对父亲异样眼神，她不由为之一窘，竟有些手足无措。 那难得一见的扭捏模样，分外动人。 第25章 异能者 孟远吃饱喝足之后，觉得这宴会实在无趣，起身告辞。 不出他意外，章问渠果然再也无法假装若无其事，挽留之际委婉地问起孟志山康复的方法，并希望买下药剂配方。 “药剂牵涉本人太多隐私，恕我不能提供。”孟远一口回绝。 章问渠微微一笑：“贤侄呀，家父是希望用配方研制成药，再以成本价甚至免费提供给其他同类病患，并非不相信你。” 商场老鬼头的这些漂亮话，孟远自然不会相信，也不说破只是笑而不语。 “当然，我们不会做那种道德绑架的事。”章问渠抛出价码，“五百万如何？外加六成售药所得的利润。” 飞速盘算了一下，孟远明白这价码确实诚意满满。要知道全球ALS患者总共有数万名，章家为了名声也不可能天价售卖药剂，很有可能多年以后才能收回成本。 再加上之前平白送给自己的三百万，章家诚不欺我！ 深吸了口气，孟远郑重道：“实不相瞒，合成药剂的材料非是凡物，获得配方并没有多大意义。至于令尊，我可以破例施针治疗，并且分文不收。” 章问渠满脸惊讶，定定地望了孟远许久后，坚信这是他坦言相告而非坐地起价。 心底里，不由对章守正佩服不已。若非他再三警告，自己必然对孟远傲慢，以这小伙子的脾性来看，直接拿钱砸定会适得其反坏了大事。 难怪父亲器重六弟远甚他们几个亲儿子，单是这看人的眼光就极为精准。 对于孟远，他也真诚起来：“贤侄这份人情，我们章家承下了。不瞒你说，专家团有不少人对这事根本不信，顾医生单是回来当天，就和同事们对骂了四五次。领队一气之下，差点就撂挑子走人。” 章问渠苦笑着摇了摇头：“家族这边更如此，包括我之前也是半信半疑。”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买下配方，让专家们研究、试验，证明其可行性。这样，纵然有什么差错也不过损失点钞票，这对财大气粗的章家来说不是问题。 设身处地想一下，孟远对此深表理解，却也爱莫能助。 “多谢你据实相告，我的承诺始终有效。”孟远对他多出几分好感，“你们只管慢慢商量。” 章问渠一直将他送到门外车上，盛情相邀今后常来常往。 这一幕，让门口那些安保人员吃惊之余，全都在心底记下了孟远二人。还有，那辆再寻常不过的五菱宏光。 “永远不要惹五菱宏光，因为你不仅不知道会下来多少人，更不会知道下来的是什么人。”安保队长总结性地感叹道。 孟遥在车中沉思许久，谨慎地提醒道：“章家实力绝对不止明面上这些，很可能有异能高手坐镇。那老者病情能够被控制，或许跟所谓专家团并无太大关系。” 异能者灵修达到一定实力后，直觉通常很准。就连孟远，也依稀有那种感觉，当即郑重点头。 可惜，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章氏专家团从未这样想过，负责人温汉堂尤其如此。得知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子居然被章家待为上宾，顿时火冒三丈。 “胡闹！”温汉堂深感自家权威得到了严重蔑视，顾不得已是深夜，气呼呼找到章守正大发雷霆。 好不容易将他劝离后，颇感无奈的章守正重新返回内室。 里面，章起茗、章问渠等章家一众话事人悉数在场。右手主宾位上端坐的，却是位面带潮红异色的中年人，还不时剧烈咳嗽一阵。 “这帮废物，居然有脸跟我们聒噪。”章问渠忿忿不平，冲那中年人拱手后又道，“若非袁先生异能通神得以保全家父，仅靠他们？哼！” 袁先生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地继续先前话题：“方家景苑鸦群突聚，甚至孟远医好绝症的背后，恐怕都跟我同道中人有关。” “异能者？”章家诸人无不变色。 做为顶级豪门，家族在政商界甚至军中都有足够份量的大人物，能接触到的层面自然更高。 华夏是否真有特异功能组织，网民们各凭猜测争吵不休。他们却晓得，不仅特异功能和相关组织完全属实，更强悍也更为隐秘的存在，同样也有。 那些寻常的特异功能者在他们眼里，如同杂耍小丑，更别提普通人。 他们的名字，叫做异能者。 更高的天赋资质要求，更系统高效的修炼奇术，甚至功法传承和庞大的财力支撑，都缺一不可。 异能者的圈子极端封闭，比之任何行业都更难让人触及，更勿论融入其中。历史的长河中，湮没了无数天赋异禀却因此没能成为真正异能者的天才。 也因此，他们大都出自历史久远的神秘门派或者宗族，背后的势力更是让历代当权者深深忌惮。 这些宗门深知民心向背，个别的还能窥探一丝先机。 最近几十年，华夏政权稳定国力日盛，明显复兴在即。在无可撼动的国家机器面前，这些强横宗门同样也要放低一些身段。 有的虽然维持原状，但也和政府达成默契互相敬合；有的顺其自然，内部人员半朝半野；还有些，甚至索性成了国家私密部门的分支。 这个部门在接纳宗门异能者的同时，也从未间断从民间普通人中搜寻优秀种苗并加以培养，对各门派理念、功法的融会贯通和完善提升，同样卓有成效。 时至今日，它已经完全自成一系，并且拥有绝对优势。传统异能宗门，更不敢轻易触及红线。 可即便如此，仍然没人会招惹实力强劲又诡异莫测的异能者，无论对方是公是私。 如果孟远真是异能者，章家刚刚示好还被接受，自然希望真是如此。假以时日，说不定还会像袁先生这样成为入幕之宾，那就又多了张底牌。 可方家景苑，完全是政府大力扶持的项目，哪个异能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破坏？ 章家不少人稍作思考便暗自摇头，哪儿有那么多异能者？ 就说孟远吧，年纪轻轻且背景平平，断无可能！ 也有人趁机好奇地问道：“以袁先生估测，他们的实力能跟您相比吗？” “没法比较。”袁先生咳了一阵，缓缓说道，“袁某的异能，按照当下年轻人玩游戏的说法，属于一种辅助治疗。假如孟远真有异能，或许和我类似，但各有所长很难考究。” “至于景苑那边，应当偏重控物攻击。”他眉头紧皱，“做这种举动，无异于取死。对方如果不是无知无畏的野路子，就一定是实力超群的狂傲强者。” 传统宗门子弟，必然不会做出这等不智举动。而公门中人制约颇多，更不敢对抗国家。 这事，越发有意思了。也许这两天，那边就会有一场龙争虎斗。 做为非战斗类型的异能者，他对孟远自然更感兴趣。 转过头，冲章守正笑道：“待我稍事恢复，你安排我和孟远小友见上一面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举座皆惊。 除了历来信任袁先生的章守正之外，其他人无不面面相觑。听袁先生话意，似乎认定了那个叫孟远的小子就是异能者。 第26章 亲情 孟远回到酒店，赶紧去母亲房间。陆清兰果然还在那里黯然神伤，见到他们赶紧挤出笑容。 那副强颜欢笑的样子，让孟远心头更加酸楚。 有些事情永远让人无可奈何。他可以不认陆向松这个外公，甚至不会有一丝失落和感伤，毕竟没有感情。但母亲则不然，那是养育她的亲生父亲，和外婆更是母女连心。 陆向松属于典型的封建家长，几十年来在家中绝对是说一不二。 长期下来，好脾气的外婆已经养成委曲求全的习惯，不敢对他有一丝违逆。 哪怕她再期盼女儿，也不敢私下相见。 所以，也只有陆向松才能彻底解开这死结。孟远只希望经过章家一事，这个老顽固能幡然醒悟，哪怕出于势利的原因也好。 孟远觉得可能性极大，当即劝慰道：“外公的性格您再清楚不过，即便放下心结，嘴上也要死硬一段时间。” 陆清兰略微宽心，嘴上嗔道：“你爸真是的，越老口风越松。” “是舅舅电话里跟我讲的。”孟远索性一谎到底，“他说外公其实口是心非，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所行动。” “真的？”陆清兰大喜过望，很快又失落地摇了摇头。 对于老父，她委实不抱多少希望。 孟远一脸不高兴：“妈，您怎么总不相信自家儿子？大到医治我爸，小到传句话。” “我信我信！”陆清兰被他一闹腾，心头抑郁顿时消散近半。 说话间，客房电话响起。孟远接起一听，却是前台，说有位周巧巧女士来访，核查下是否他们客人。 确认后孟远挂断电话，心中有底。不用说，陆向松见识到他在章家受到的高规格礼遇后，后悔了。人还没离开章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让周巧巧来救场了。 “您那小嫂子马上就到。”孟远不无得意地说，“看我刚说什么来着，您非不信。” 陆清兰依旧将信将疑，面上更是忽喜忽忧。 令他们意外的是，除了周巧巧外还有一位泪眼婆娑的老太太同行。 “妈？”陆清兰看清来者，惊喜地脱口叫人后热泪滚滚而出，扑上去和老人紧紧抱在一起。 母女俩悲喜交加，放声痛哭，许久才在孟远等人劝解下稍微平复下来。 “妈，这就是孟远。”陆清兰说着，眼泪再度汹涌而出。 老太太心中五味陈杂，颤抖地拉住孟远，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口中呓语般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 “外婆。”孟远常年听母亲念叨，见面后倍感亲近，略带生疏地叫完，泪水扑簌簌滚落。 相隔二十多年，母女俩自然有说不完的贴心话。转眼俩小时过去，她们依然片刻不停。 周巧巧热情地提议道：“妈，妹子，咱们回家慢慢说吧。还有志山跟这俩孩子，也一起住家去，家里房间用品啥都不缺，总比这外面方便不是？” “这？”陆清兰难以置信。 本以为这次见面是偷偷进行的，可听这意思，原来是老父真的点头答应了。要不然，周巧巧怎么可能敢邀请他们回家。 孟远再明白不过，冲母亲点头道：“您跟爸反正也不习惯住酒店，就和外婆她们一起回去吧。” 周巧巧赶紧连声附和。 虽然不明就里，但老爷子电话里交待的很清楚：起码要让陆清兰回去。至于孟远，尽管顺着他意就好。 老头子也中了孟远的招？ 她胆寒之余多了个心眼，连带着把老太太也带一道搬出。 “我和小遥还是住这里方便。明天一早，我们挑些礼物再去看外婆。”刚说到这里，孟遥立马捅了捅他。 “明天要去景苑的。” 对呀，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孟远想起已经和方若颖约好，不由得为难起来。 “孟远你有事只管去忙，完了一定要回家去。这也是你外公特地交待的。”周巧巧想起老爷子吩咐，连忙体贴又不失亲热地说道。 老父又没见过孟远，怎么会这样特意交待？一天之内，态度截然大变，甚至可以说是前倨后恭。 陆清兰越想越觉得奇怪。 可儿子似乎毫不意外，仿佛早已料定了这一切。再回想他之前笃定的话语，不禁猜测：又是因为孟远的缘故！ 这孩子，总能完成无法想象的事情。她望着孟远，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 最终，孟志山夫妇拗不过被强邀回了陆家，孟远俩人则留在酒店。 一行人走后，孟遥开始心神不宁、烦躁不安。 难道是因为海鲜吃多了？或者来了大姨妈？孟远胡乱猜测着，又不敢大意，只好留在房中陪着她。 看她小眉头始终皱着，孟远一咬牙去了趟超市。 买完健胃消食片，又拿了包红糖。犹豫再三后又偷偷摸摸地溜到女生用品区，胡乱抓了几包卫生巾，夺路而逃。 结账时，收银小妹翻着那些特殊用品眉头直皱，麻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面红耳赤的孟远无比郁闷。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小妹不是应该赞他一句暖男的吗？难道还要嘲讽不成？ “帅哥。”收银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说道，“你买这些都是日用型，晚上用的话容易侧漏。要不，你再去拿点夜用型的？上面有字，很好认的。” 孟远想死的心都有，谁会想到小小的卫生巾居然还分得这么清楚。 再度跑回那片粉红区域，捞了两包夜用型赶回收银处，匆匆结完账火速离开。 孟遥莫名其妙地接过那袋东西，打开后呆愣许久，继而疯狂大笑。 “唉哟，你太逗了。”她捶着小蛮腰娇喘不止，“第一，即便不是异能者，我们也能掌控几乎所有的身体器官，怎么可能消化不良？第二，哈哈……” 孟远黑着脸看她再度狂笑。 “第二，我们神域女性根本没有大姨妈。”她好不容易才憋住没再笑，“第三，等比换算成人类年龄，我不过才八九岁。” 孟远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却被她轻轻一跃蹿上后背。那双凝脂白玉般粉嫩手臂，顺势勾在了他的脖间。 刚要发火，孟遥却异常乖巧地将小脑袋紧贴在他的腮边。 耳畔，传来她幽幽的叹息：“如果你真是我哥哥，那该有多好啊！” 孟远正错愕间，发觉还有泪滴下，如蚓般在他脸颊上悄然划过。 是那样的，滚烫。 他忽然觉得喉间发堵。虽不晓得也从未问过孟遥在神之星域都有哪些亲人，但直觉告诉他，这小丫头很缺少家庭关爱。 从当初那个被她珍藏的烤红薯，再到和父母相处的点滴，以及眼前这眷恋之情，无不印证着他的揣测。 轻轻地揽起挂在他腰间的那双美腿，孟远心中并无一丝杂念，只觉得暖暖的。 我永远当你是亲妹妹。他在心底郑重说道。 静静地赖在他背上许久后，孟遥忽然动了下，犹豫着问：“你说……” “什么？你只管问吧。”孟远娇惯地说。 “换作颖姐姐的话，你也会帮她买这些东西吗？” 孟远一头黑线，耐着性子答道：“她是什么身份，哪里用得着我帮她买。” “那你说，像你们古代的花木兰，她来那个的时候都怎么办？” “……” “唉，我不问了不行吗？再背我会儿，就一小会儿。” “……” “不好，我得了没人背就会死去的怪病。” “……” “哼，不背的话，我现在就把这事告诉给颖姐姐。” “先声明，只有五分钟哦。” 第27章 灵力海洋 孟远小气的后果就是被公报私仇了。 借着异能修炼之机，孟遥加大了精神负荷和训练强度，将他狠狠地摧残了一番，还美其名曰“告别修炼舒适区”。 虽有嬉笑打闹的成分在，但孟远知道她所言非虚。 经过这段时间苦修，他的精神力大幅提升，也能够随意畅游意识深处的世界。如果附近有蜜蜂，他同样能比较稳定地激发异能，对它们加以控制。 只不过，孟遥曾不止一次地表示，这种程度连入门都算不算上。 沟通灵力之海，才是关键。 可惜，直到今天他仍没探寻到那处神秘所在。 转眼已是凌晨，孟遥穿着卡哇伊的粉嫩睡衣歪倒在大床上，终于沉沉睡去。孟远依然还在咬牙坚持。 他从未想到人能疲累到如此程度，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困乏，偏偏又有种无比通透的感知。 唯一能够活跃的，是意识。 精神深处那片无尽虚空，被他再次探查。深入，再深入。 尽管乏味枯燥，恍如一粒微小的尘埃置身苍茫宇宙，可他毅然一遍又一遍做着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搜寻。 灵力海洋，那是异能者神秘力量的源泉。 只有找到它，才能直接与之建立联系，真正开启异能修炼。 昏昏沉沉中过了许久，孟远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大漠中寻找传说中的绿洲一般，毫无定位，难辨方向。 唯一能够倚仗的有且只有信念：一定，要找到它！ “嗡……” 华光骤现，一轮璀璨玉盘皎然跃出。 “蜂神灵环？” 孟远惊喜地看到，沉寂已久终于再度出现的蜂神灵环呼啸而出，犹如利箭般朝某个方向射去。 他精神大振，立刻紧随其后死命追赶。 猛地，虚空陡然如烟散去。眼前梦幻般壮美的奇异场景，让他彻底惊呆了。 那是一片静谧辽阔的蓝色大海，纯净的色彩如天真孩童们的眼神般透亮、纯粹。正中央，散发着乳白色华光的蜂神灵环，恍如明月。 海上生明月！ 孟远大喜过望，激动地欣赏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幽蓝色的海水。 水纹荡漾，但他丝毫感觉不到有什么东西，一切仿佛都只是梦境。 这是类似暗物质那样的存在，还是某种精神力量的凝结？孟远不得而知，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就是渴盼已久、属于自己的灵力海洋。 “凝神！” 暴喝一声，孟远迅速施展出早已熟稔却苦于没机会运用的凝神之术。 一道道灵魂印记陆续凝成，被他逐个扬手打入灵力海洋各处。 第六道印记钉下后，刚好和之前五个组成标准正六边形。“咻”地一声，白光乍现，将六个点依次贯连在一起，光芒逐渐由莹白转为金黄。 “嗤嗤！” 越发熟练的孟远继续凝结印记，并将它们准确无误地排列成行。以首个六边形为中心和基础，依次又有六个正六边形先后关联结成。 最后一道印记烙上后，共计二十四点亮光组成的七个正六边形宛如一张大网，在蓝色海洋中闪烁着阳光般耀眼的光芒。 璀璨绚烂，又气势雄浑，和悬空静立的蜂神灵环交相辉映，画面无比令人震撼唯美。 这就相当于在灵力海洋中建立了一个通信基站？ 孟远忍住心头激动，恋恋不舍地将意识收回。 “呼！”他睁开双眼，看了下还在酣睡的孟遥，小心翼翼地试着沟通灵力海洋中的印记法阵。 哪想到，心念刚起，灵力海洋中的场景就清晰可见，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孟远欣喜若狂地自言自语起来。 我现在，总算是跨进异能修炼的门槛了吧？ 若非看烦躁许久的孟遥好不容易才入睡，孟远必然要唤醒她继续下一步的修炼。 带着满心欢悦和无限期待，还有深深地疲倦，他嘴角扬起会心微笑，顺势一趟就和衣睡下。 孟遥葱白的手臂适时攀爬而上，舒服地搭在他胸口。 没多久，整个人也就势钻入了孟远怀中。她小脑袋来回轻拱，终于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后，在睡梦中甜甜一笑。 温香满怀的孟远，做了个极其旖旎的美梦。 梦中，全家人在海边嬉闹玩耍，渐渐地只剩下了他和孟遥两个。调皮的孟遥踩着碧海银沙到处乱跑，忽然脚下一崴，疼得哇哇直哭。 天色一下子变暗了许多，周围游客也全都消失不见。心急如焚的孟远把她抱在怀里，焦急地寻找父母。 一个大浪劈来，将他俩掀翻在细软的沙滩上。 “孟远，你没事吧？”怀中响起娇嫩地轻声呼唤，却不似孟遥声音。 他低头细看，抱着的却是身着性感比尼基，身材火辣异常撩人的方若颖。 她的双眸闪着晶晶亮光，长发在海风中轻舞飞扬，朱唇轻启，那副欲语还羞的模样，说不出的迷离醉人。 孟远只觉得身体内有只火兽在疯狂乱窜，所到之处每一个细胞都随之沸腾起来。 方若颖缓缓扬起小手，将一根白嫩手指在他胸口轻轻地划来化去，贝齿轻咬下唇，冲他妩媚一笑。 “轰！” 孟远彻底爆炸了。 他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怀中玉人，滚烫双唇迎上她的樱桃小口，热情而贪婪地疯狂亲吻起来。 “呜呜……” 方若颖轻声喘息着，似乎还在做欲迎还拒的挣扎。 这让孟远浑身上下更加炽热。猛地翻身，将她完全压在下面，一双不安份的大手，也翻山越岭地胡乱摸了起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孟远彻底打醒。 他惊呆地望着身下穿着小可爱睡衣的孟遥，发觉她双唇晶莹闪亮还有点异样的红肿，而自己双手，居然都在她私密部位。 孟遥双颊通红，娇羞地问道：“我应该做这反应吧？” 正在窘迫的孟远闻言，灵机一动，一本正经地胡说道：“很正确，继续保持！我刚才就是要试探一下，看你能否做出正确反应。” “哦。”孟遥眨巴着水灵灵大眼睛，轻声又道，“那你，能先下去吗？” 孟远连忙坐起，迅速转移了话题：“昨晚你睡着以后，我找到灵力海洋并且成功设下了印记法阵。” “太好了！”孟遥欢欣道，“没想到你这么迅速。看来，以后要不时虐你一下才行。” 正嬉笑间，孟远的手机响了。 他拿过一看，是刚在绮梦中亲热过的方若颖，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再看时间，刚到凌晨六点。 “喂。”他接起电话，竟有些心虚。 方若颖在那端气促地说：“孟远，你们千万不要去景苑！那边发生的事情，远非新闻报道中那么简单。” “颖儿，关掉手机，我们该转移了。”电话里传来催促声，是个浑厚的男中音。 孟远这才留意到，那边似乎格外嘈杂和忙乱。 “千万别去！”方若颖匆匆喊出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景苑，出什么大事了？ 孟远忽然想到，孟遥昨晚的不安，难道是有所预感？ 他飞快地打开电视，一边找本地电视频道，一边在手机上搜寻着关于景苑的新闻。 “景苑昨夜突发大火，幸无人员伤亡。” 手机上的消息最先出现，点开细看却和常见失火并无区别。让他惊心的，则是一个不易察觉的细节。 评论已关闭。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方若颖如此惊恐。甚至一大清早，她还要被转移？ 第28章 再见程连 孟远飞快地登上景川的街口论坛，这里人气旺盛本地信息最为及时，并且以敢曝猛料扬名。 果然，关于景苑的帖子已经被高高顶起。 “景苑来了好多警察呀。” “楼上的看仔细点，那是军方的人。” “二楼傻逼，警服都认不出来。” “这次我要顶二楼。看他们那眼神和武器装备，绝对是军人，而且很可能是特种兵。” “别动不动就胡乱喷人。二楼四楼说得没错，特殊情况下需要出动军方又不想引发注意，往往会让他们换身警服。” “靠，我相隔八百里看个热闹，也会被他们驱逐。我敢打包票，这次绝对出大事了。” “我亲戚家就在那附近，据说枪声响了大半夜。” “楼上错了，实情是修真者在景苑激战。你亲戚以为的枪声，其实是修真强者发出的真气。哈哈！” …… 孟远和孟遥对视一眼，均感到事情大条了。 “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趟这浑水。”孟遥谨慎地说完，面露惋惜之情。 她的心思孟远很清楚。做为神域异能者，她难免想和地球上的异能者有所沟通交流，甚至互相切磋。 这种事情本身就有些冒险，目前更是极其危险。 饶是如此，孟远依然感到跃跃欲试，更不用想孟遥的真实感受了。 “我们只在外围远远地瞧两眼。”孟远提议道。 从网上信息来看，已有不少人在远处围观，他们过去想必不会惹火上身。何况，有大批军警进入，想来场面已经得到控制。 孟遥欣然同意。 车子一路开到远郊，渐渐地进入景苑偌大的基地外围。往里去的不少路口，都已被封禁，并且负责把守的警力越来越多。 一直留心车外的孟遥，神色也越发凝重。她眉头微微皱起，让孟远放慢了车速。 远处，大火焚烧后的残景已依稀可见，岗哨的密度也陡然加大。 下一个三岔路口，通往景苑方向的大路也被彻底切断。目光炯炯、全副武装的“警察”们正在耐心地劝阻围观人群。 俩人下了车，站在边上远远地眺望。 孟遥忽地闭上双目，一伸手，又将那只黑色机器蜂放飞出去。 “怎么了？”孟远警觉地低声问道。 “有灵气残留，而且是异能者激战后才有的那种。可惜，我们没办法进去。”孟遥无奈地看了眼景苑方向密密麻麻的军警。 “从灵气种类看，参战异能者不下五人，甚至会达到两位数。” 孟远惊诧不已。异能者，可不是特异功能者啊。虽然字面意思看没多大区别，实则相差天地。 以孟远为例，首次使用异能就成功操控了两箱蜜蜂，其代表的能力水准就已远超绝大多数特异功能者。经过一些列特训，尤其是和灵力海洋成功建立连接之后，就已经是质的变化了。 能用灵气进行战斗的，显然已称得上异能高手。而昨晚，竟然有这么多异能高手在此混战。 忽然，孟遥面带疑惑地朝岔路口另外一条道路旁边的松树林走去：“这里隐约有一线灵气残痕。” “奇怪，这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啊。”孟遥不解地摇了摇头，将派往景苑方向的机器蜂召回后，重新让它朝这边查探。 孟远心中一动，赶紧回车里取了顶棒球帽戴上。帽子的正中央，赫然缀着孟遥送的那块帽正一样的全息通讯器。 生疏地接通信号后，他将频道调整到机器蜂的共享视角。 这个方向之所以警力很少，原因很简单。过了路边一条松林绿化带，后面就是留待园区开发的大片平整地。 景苑主打生态农业，显然是要深耕后歇种两年，让原先因过量施肥而板结的土壤得以改良。因此，视野极其开阔，根本藏不得什么。 西南角那里倒是有条小河，不少军警牵着警犬、军犬在细细搜寻着什么。 “咦？”东南方向的两个活动小点，引起了孟远的注意。 他让孟遥指挥机器蜂飞近去看，却发现那是两只互相追逐的野猫。再一细看，周围还有好多，个个膘肥体壮。 原来，那是一处凹地，因为角度原因在远处根本看不出来。凹地里有好多残羹剩饭之类的垃圾，因而吸引了这些野猫。 看来景苑的垃圾分类很精细，这里倾倒的几乎都是可降解的残食类。换作别处，生活垃圾中肯定满是塑料袋子。 孟远正自觉乌龙，猛地想起一事。 景苑群鸦齐聚，很可能是异能者操纵的。那么，鸦群应该就是它的重要武器之一。 而乌鸦这种生物，是怕猫的，尤其是这种凶悍又强壮的野猫。 昨晚如果真有一场惨烈的异能者大战，那必定会有胜败。 从方家的慌乱和军警如临大敌的阵势来看，控鸦者那帮人显然占据了上风。再从警方种种迹象分析，他们搜救的可能性远超清理战场。 可以断言，方家和政府是同一方，并且是失利的一方。 那么…… 孟远仔细观察过那些野猫，心中有所猜测，拉着孟遥钻过松林绿化带，径直奔向那处垃圾场。 “喵！” 那群野猫果然凶悍，看到人来也不害怕躲闪，反而亮起闪着寒光的森然利牙，发出恫吓般的阵阵尖叫。 孟远下意识地看了看孟遥，见她神色如常，心中大感宽慰。 换成别的女生，说不定早就吓得不行了。 他留心细看，果然在垃圾堆中发现不少黑色羽毛，甚至还有个完整的乌鸦死尸。 孟远捡起一截树枝，用力挥舞着驱散猫群，将那只死鸦划拉了过来。 略作检查后，孟遥断定：“几乎没什么灵气痕迹，应该是被控制的寻常乌鸦。对了，你好像早猜到这里会有乌鸦……咦，还有人。” 孟远目力极好，加上来此以后就一直留意，几乎同时发现了夹在一堆烂菜叶子中间的那人。 一身墨绿迷彩服，显然还是个军人。 孟远顾不得污秽和腥臭，急忙捏着鼻子快步上前。走近后才发觉，他身下还压着一人。 费力地将那名壮硕军人翻开，他不由大吃一惊。 这人他见过，正是在小荷人家一马当先暴走章可的那名壮汉。孟远还记得，郭宏请来的两名警察中，有一位曾称呼他为“程连”，而他自称只是个排长。 不管是连长还是排长，都是人民子弟兵。 孟远赶紧试了试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 再看下面那人，四十来岁模样，又瘦又矮，顶多一米五的个头。他满面都是乌青，看着格外吓人。 这人和程姓军官是敌是友？孟远实在搞不清楚，加之对方面色瘆人酷似中毒，他唯恐胡乱触碰后跟着倒霉，当即先把军官扛了出来。 “我认得他。”孟遥过目不忘，立马认出这个曾仗义出手的好汉，请求道，“让我救救他吧。” 孟远求之不得，连忙点头。他犹豫了下，重新回到垃圾堆，脱下外套将那小矮人包裹起来后抱了出来。 “这位程大哥内腑已全部被震坏，情况刻不容缓！”孟遥神色无比凝重地望着孟远，轻声道，“我必须动用灵力才能医治。” 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起，夹杂着远处“呜哇呜哇”的警报声，将孟远身上衣物吹得猎猎作响。 救，还是不救？ 孟远胸口再三剧烈起伏后，猛一咬牙：“先救人再说！” “好。”孟遥简单回应一句，立马将双手平举胸前，轻声娇喝道：“幻刃！” “嗤嗤！” 一道道蚕丝般的细线破空而出，悉数射入军官胸腹之中。 孟远握紧双拳，紧张而又焦急地死死盯着。 丝线上浮起阵阵流光溢彩的光芒，孟遥的额头和鼻间也很快布满细密的汗珠。 整个过程用时极短，但对孟远而言仿佛过了数小时。他心疼地扶住微露疲态的孟遥，轻声道：“对不起。” 因为方才的选择？还是关键时刻的无力？ 孟远自己都不知道。 “哇，咳咳！”地上的军官喷出大口淤血后，又开始剧烈咳嗽。 孟远不敢有丝毫大意，打手势让孟遥隐身暂离后，这才凑了过去：“程连，你感觉怎么样了？我马上呼叫警方和救护车。” 后面一句话，是他的刻意试探。万一这人是军中内奸，此时必然害怕见到军警人员。 “多谢。”军官睁开虎目，咧嘴一笑，“叫程排吧，老子现在不是连长了。” 孟远戒心稍去，见他挣扎着想起身，连忙劝止：“你现在重伤在身，不宜妄动。” 程排瞬间完全清醒，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我那位同伴呢？” 孟远扶着他脑袋缓缓转头：“喏，也还活着。只是，脸色很不对劲。” 说着，从兜里摸出手机。 “我右腿绑有上好膛的手枪，你直接鸣枪示警吧。”程排脸上焦急万分，连声催促道，“快，快点！” 孟远情知至关重大，连忙摸出手枪，飞快地依言拧下消声器。 “啪！啪！啪！” 三声枪响后，远远近近无数刺耳的警报声立时响起，呼啸着飞奔而来。 率先到场的竟然是一架直升机，敞开的机门边，两条长枪牢牢地对准孟远。 “举起手来，不要动！” 孟远赶紧高举双手，大声喊道：“快过来，程排受伤了。” 飞机立马俯冲到了近处，尚未落地，就有两人径直从高处跳下，一个漂亮的落地便飞奔而来。 “程连！” “程排！” 两人只扫了眼乖乖站着的孟远，便扑向地上的程排。 远处，军犬、警犬吐着舌头如麦浪般起伏，带着身后大批军警狂奔而来。 穿着白大褂的军医们，携着担架和药箱不要命一般朝这边飞跑着。 孟远看着还在喷血沫的程排，忽然有些羡慕他。 程排坐上担架，冲他感激一笑，细心地跟最早从飞机上跳下来那人交待道：“强子，这兄弟是我救命恩人。你好生陪着，千万莫让人为难他。” 强子重重点头后，立马和孟远站在了一起。 “程连的恩人，就是我魏强生的恩人。”强子在他肩头重重一拍，“有事，你说话。” 第29章 受审 强子很快就发现孟远真的有事了。 起先，来做笔录的是他和程连的两名老上级，问话时都带着客气和谢意。没多久，又有一拨人冷着脸问了几句就要将他提走。 他们的关注点则是：程连被他发现时都有哪些可疑之处，以及孟远为什么会凑巧到垃圾堆这里晃悠。 强子当即不干了：“干什么，人刚巧救下程连，这还有错不成？” 见那帮人根本不予理睬，他火气更大了：“也不查清楚咱大队是干什么的，还想从咱手里提人？” 为首那名戴眼镜的军官阴冷地一笑：“不管干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说句你不该知道的，我们刚好负责督查咱大队。” 魏强生的口头语“咱”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楚。 一根根青筋从强子脖间高高蹦起，他瞄了眼旁边满脸无奈的大队领导们，愤懑地冷哼了一声。 “程连有交代，让我陪着他。”他硬声道，“把我一起提走吧。” 大队领导刚要劝解，那名看似文气的军官就挥手不耐道：“全部带走！” 孟远坐在军车中一言不发，反复整理思绪。 问题应该出在程连的伤势上面。 他肯定会重述昨夜的战斗全过程，包括当时如何受重伤，又怎么和小矮人逃至野猫聚集的垃圾堆。 但孟遥出手治疗后，他的伤势必定有所恢复，极有可能产生了令人质疑的强烈反差。 根据孟远的观察，那名小矮人似乎远比程连更受人重视。如果他无法被治醒，或者已经抢救无效死亡的话…… 程连被怀疑了！ 因此，他极为巧合的出现也变得非常可疑。 让孟远暗自庆幸的是，第一时间让孟遥藏匿起来，并且她还机警地处理了自己在场的所有痕迹。 想明白这些后，他放松不少。转头对着被人隔开的强子赞道：“程连这人真仗义，刚醒过来就惦记着救同伴。我还想着怎么报警说明呢，他直接让我鸣枪示警。” “那是。”也觉察出一丝端倪的强子傲然道，“咱大队对自己人从来都舍得拿命来换，尤其是程连。哼，不像有些人，只会窝里横。” 被他讥讽的那帮人纷纷怒目而视，倒是文静军官并不生气。 强子窝火的同时，对孟远更加感到不好意思，怕他多想赶紧岔开话题：“孟远兄弟，你好像跟我们程连认识？” “我认识他，他可能并不记得我。”孟远自嘲地一笑，大致将当初在小荷人家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然，主要突出的还是程连为人仗义、不畏权贵。 “哈哈，这就是咱程连。”强子由衷道，“要不是他这臭脾气，也不至于动辄被贬为排长。不过呀，咱兄弟们就是服他这点。” 车子开到一处营地，孟远和强子被分开让人半关押着。 两人相隔不太远，强子刻意大声说笑的声音还不时能传入孟远耳中。他心头发暖，知道强子这是变相在给自己打气。 那名文气军官再度进来，机械地问完他一系列常规问题，便合上本子闭目养起神来。 孟远觉得好笑，这招对他能有什么用？也不多问，索性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 苦修到凌晨四点多，刚睡下不久就被孟遥打醒，之后就一路奔波，还被军警天上地下四面包围。暗地里曾被多少狙击枪瞄准过他不得而知，但那种强烈不安的感觉，让人精神压力很大。 所以，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军官见他真的在呼呼大睡，不由一阵恼火，拍着桌子怒喝道：“你给我起来，谁让你在这里睡觉的？”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孟远被叫醒后也很不爽。 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太配合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心虚。 想到这里，他也拍案而起，愤懑地连声质问道：“请问，我救人有错吗？跟你们回来，是不是全程配合有问必答？刻意刁难，就因为我没顺着你的意思诬赖程连？” 军官面色难堪，却敏锐地问道：“诬赖程连什么？” 孟远露出鄙夷的神情，不屑地说：“真以为我是傻子？你们一个劲儿询问发现程连时他身体的详细特征，分明就是在怀疑他假装昏迷。” “有吗？”军官耍赖般笑道，“被你这么一提醒，我们还真得好好调查他一番。” “呸！”孟远半真半假地怒骂道，“你见到他当时的样子了吗？自己正大口大口地吐血啊，第一时间惦记的却是战友生死。” 极短时间的接触后，自幼便是军迷的他对程连由衷敬爱。 他身上那股难以掩饰的血性和侠义之风，跟强子等人与子同仇的军旅兄弟情谊，甚至他的爽朗大气，他的粗中有细…… 无不让孟远觉得：真正的军人，就应该是这样。 高中报考军校，想成为的，就是这样的铮铮铁汉。 虽然并不清楚真相，但他坚信，这个男人定然不会辱没军人这个神圣的名号。 孟远的情绪波动被军官尽收眼底，神色不由为之一肃。 他忍不住解释道：“程连……不是，程排所在的大队很特殊，所以各种审核也会非常的苛刻。请你理解。” 收不住激动的孟远勃然大怒。 “无法理解！他性命垂危，你们不想着怎么赶紧救治，净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我从小就觉得军人很神圣，高中时候还兴冲冲报考军校。一直以来，我以为没能通过那次体检会是我今生最大的憾事，如今看来，那简直是幸运之极！” 孟远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陡然提高八度。 “同为军人，你们就这样对待自家兄弟吗？还是说，像你这样的官员根本就没拿他当兄弟？” “说得好！”强子听到后，在隔壁大声叫好。 文气军官被慷慨激昂的孟远说得面红耳赤，竟有些手足失措。 “哗啦”一声，营帐被掀开。 有两人大步走了进来，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上校，另一个则是面带异样潮红的便装中年人。 上校冲孟远和蔼地笑道：“小兄弟，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程大海现在呀，没什么大碍了。” “不是哪样？什么叫没什么大……”孟远犹在愤慨，猛地一惊，“他没什么大碍？” 上校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呀。”先前审问他的那名文气军官终于可以说出实情，憋在胸中的闷气也疏解不少。 这番问话，居然变成了孟远对他的审讯。 按照程连的讲述，昨晚他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内伤，五脏六腑都可能难保一二。可是，检查结果却大为不同。 他内腑的确曾经受创，只是已基本好转。 程连将信将疑，小心地试着走动一番后也惊得目瞪口呆。为何会如此，他同样一头雾水，反过来不停追问医生。 所以，对他这次任务的核查才会这样不合情理。 “你先出去忙吧。”上校支走那名军官。 他冲笑吟吟地说：“你小子够厉害，把刚才那位督查干事训得够呛啊！” “我是陈兴，你叫我老陈或者陈队都可以。”陈兴伸出大手，诚挚道，“感谢小兄弟热心相助，我们大队会牢记你这份情。下面我都交代过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孟远点头致谢，激动地和他握了握手。 他们口中的大队，应该是某支特种兵大队。做为军迷，对特种兵就是这样毫无免疫力。 上校扬手请他坐下后，这才说道：“只不过，还有两个人非常希望见你一见。” “有程连吧？”孟远兴奋地猜测道。 “他是哪门子连长？”上校毫无架子，大笑着道，“早就被撸成排长了。不过，他是想当面跟你道谢的。另外一个嘛，就是这位袁先生。” 孟远看着正向他点头致意的那名红面大叔，有些莫名其妙。 不得不说，这些人很鸡贼。知道他肯定也想和程连见面，就把这个袁先生插在了前面，让他不好拒绝。 更何况，人早就到了，他拒绝有用吗？ “说起来，程大海这事我们大队还真是有心无力。”上校感激地看了眼袁先生，“要不是他帮忙，你俩都少不了麻烦。” 袁先生连连摆手，一阵狂咳。 这人比特种大队还牛？孟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中大感好奇。 第30章 礼物 陈兴再三表示感谢以后，离开了这座营帐。 孟远看得出来，他对旁边那位袁先生似乎格外敬重。这种敬重，又不似职权或者辈分所限的那种。 这实在太反常了！堂堂特种兵大队长，居然会对这样一个病怏怏的家伙如此态度。 这人特意见自己，又是要干什么？ 孟远正在胡思乱想，那位袁先生就已开门见山地先做起了自我介绍。 “袁庭北。出身汝郡袁氏宗门，现属华夏某异能者部门成员。” 简简单单一句话，在孟远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他虽然有所防范和准备，但毕竟阅历尚浅，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袁庭北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和你一样，我也是异能者，或者说，是灵修之人。” 暴露了？孟远心头狂跳，极力保持着才没让脸色大变。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小兄弟异能觉醒应该不久。” 我去！ 孟远实在无法淡定。这家伙居然连这都能够看得出来，真是深不可测啊！ 糟糕，自己太沉不住气，只怕早已被人通过神色反应看出了底细。说不定，这人根本毫无把握，只是出言相诈而已。 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 千万不能牵涉到孟遥，也不能让人疑心她。 打定主意后，他终于镇定下来，却并未调整面部表情，依旧做出一副惊疑慌乱的样子。 袁庭北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而且，你应该也是擅长治病疗伤的异能者。” 孟远心头一松，却迅速瞪起双眼，表现得更加惊诧了。 “颐园昨晚并非只是普通的失火事故，而是两批灵修者在此激战。” 袁庭北猛咳过后，这才继续道。 “其中一批，是我所在的华夏官方灵修者组织特派。他们是失利——直白点说，是完败的一方。” “除了你见到的那名矮个队员外，其余九人全部被掳走，至今生死不明。” 一个个重磅炸弹般的消息轰下，让孟远解惑的同时深觉不安。 他赶紧打断袁庭北：“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什么异能者。而且，你现在讲的这些如果是真，恐怕已经属于私自泄密了吧？” 袁庭北摆手道：“无妨。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你迟早会和我并肩作战。” 大叔，你地位超然当然觉得无妨，我可只是一平头百姓啊。 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袁庭北郑重道：“这次谈话没有任何监听监控，绝对私密，我更不会对外泄露。如有半点虚言或者违背，让我袁某灵海爆裂而死。” 孟远神色一凝。 他毒誓中提及的灵海，难道就是孟遥通常所说的灵力之海？ “孟远，章家老爷子是靠我定期灌输灵气才得以保命的。”袁庭北毫不掩饰地狂曝猛料，“因此，我手头早就有你几乎所有的资料信息。” “你不是国家组织的人吗？”孟远惊疑地问。 袁庭北一笑：“像我们这种人，如果约束严苛的话，谁还愿意为国效力？更何况，我又不是那种战斗型灵修者。” 孟远点头不语，静候他下文。 “以你孟家的情况，肯定不是传统灵修家族。”袁庭北剖析道，“其他宗派历来藏匿很深，普通人几乎不可能寻到。而且，他们大都门规森严，即便你机缘巧合下拜入门下，也不可能长期在市井生活。” 华夏存在异能者家族和门派？而且是这样的存在状况。 这些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孟远赶紧一字不落地全部牢牢记下。 袁庭北断然道：“所以，你应该只是个散修。刻薄点说的话，连灵修甚至异士都算不上，只能叫天赋惊人的特异功能者。” 这些有什么区别吗？孟远忍不住有些好奇。 这位肯主动跟他讲这么多，除非特别好为人师，否则一定别有所图。 不过，有现成的活字典不用，那也太浪费了。想到这里，孟远故意对他的新奇之情毫不掩饰。 袁庭北果然解释起来。 “特异功能者只是激发了人类潜能，即便熟练掌握后效果惊人，也仅仅属于对异能的浅层利用。” 这和孟遥的观点不谋而合。 “实力特别强悍的特异功能者，可以称之为异士。同样，觉醒异能并且能潜入灵力形成的潜意识空间的初级异能者，也归于此列。” 袁庭北看了眼孟远，显然认定他属于后者。 “真正的门槛，在于对灵海的沟通。只有达到这一层次，才算得上初窥门径的灵修者。” 以为他并不了解灵海，袁庭北特意耐心解说道：“灵海潜藏在灵力空间最深处，是我们能力的源泉，也是异能者灵气的最初来源。” “想要沟通灵海并且与其建立连接，需要特定的法门和窍诀。”他别有深意地说道，“这些，只有通过灵修家族、门派，还有我们这种国家隐秘组织才能获取。” 孟远终于明白过来：这样煞费苦心，原来是想用类似“凝神决”和“印迹法阵”那样的术法要诀来利诱我。 只是，他想让自己加入汝郡袁家，还是华夏官方？ “古人修习道术，尚且讲究‘法侣财地’。对于我等灵修而言，同样不外如是。”袁庭北感慨道，“我也算豪族子弟，又身在公门，这四项尚且颇多为难，何况你……” 他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袁庭北说这些是有私心，但的确句句属实。 修炼方法、同修侣伴、物质条件、合适的场所，这四项的确不易达成。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委身组织，还要在外兼职赚钱。 他的肺腑之言，孟远深信不疑，但却不敢轻易承认什么。 “在章家我还只是猜测，如今却能断定，你绝对身怀异能。” “程大海我熟悉，他那人一定不会欺骗上级，何况还是这样一戳就穿的谎言。”袁庭北笃定道，“真相很简单，是你用异能治愈了他。” 孟远正要否认，却被他摆手制止。 “否认也好，承认也罢，你都不用多说。这些话，我也只会跟你讲。咳咳……” 袁庭北咳了一阵，忽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书册，笑着递了过来：“这是沟通灵海的秘笈，虹吸诀。就当我送后辈的见面礼，你只管拿回去吧，没有任何条件和要求。” 书封是古装剧里常见的那种，深蓝色打底，留出一方纯白的竖条，却并未题写文字。 孟远心里很痒。 以他目前的灵修进度，并不需要这秘笈。可是，拿来对比借鉴一下，还是很有意义的事情。毕竟都是人类，这秘笈说不定比孟遥的功法更适合他。 不能接，否则就等于变相承认了。一切都得谨慎考虑，袁庭北是否真心先不说，孟遥就是他首先必须考虑的隐患。 “还有个见面礼，你肯定不会拒绝。”他正在纠结，却听袁庭北轻声说道。 “给孟遥绝对合法的身份。” 犹如一道霹雳炸响在脑海中，孟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往外直冒。 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怎么办，灭口，还是赶紧逃跑？无论如何，对他似乎都只是死路一条。 等等。袁庭北费尽口舌，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让自己狗急跳墙。或许，他只是有所猜测罢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人心思实在缜密，几乎所有的细节都被他注意到了。 先是坦诚身份，跟着将诸多私密据实已告、介绍灵修、分析自己灵修难处，暗示性拉拢后还抛出秘笈…… 这一切，分明都是在向自己刻意示好。按照逻辑，最后提出的应该也是好处而非威胁。否则的话，前面那么多铺垫岂不枉费？ 飞快地分析完他的言行后，孟远有恃无恐起来。 袁庭北必定有所图谋，而且无法硬取，所以才会如此煞费苦心。 孟远忽然笑了：“袁先生，说说你的条件吧。” 第31章 人情 “你呀！咳咳……”袁庭北显然极为激动，咳嗽起来也前所未有地剧烈。 好久之后，他才喘着粗气叹息道：“你比我更清楚，自己从前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如果是以前，你会收章家那三百万支票吗？你会对别人的善意有这么多猜疑吗？” “异能。”袁庭北苦笑着摇了摇头，“让我们变强的同时，也……” 他没说继续说下去，但孟远很清楚其中的意思。 自己的确疑心变重了许多，原因却不是获得了异能，而是因为被他当作亲妹妹的孟遥。 她善良，她可爱，她乐于助人，她有许多数不完的优点。 但她来自神之星域，背负着无数诱人的秘密。 不管是单纯为了报答她救父之恩，还是有了深厚感情，又或者其他，孟远都绝对不允许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孟遥受到一丝伤害。 因为在乎，所以不敢拿来赌，更赌不起。 决定救下程连，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场豪赌了。 对于袁庭北的扼腕叹息，孟远只能报以无比苦涩地笑容。 “放心吧，那小姑娘虽然来历有点古怪，但我根本没有去查。”袁庭北似乎有些失落，甚至没去看孟远只是自说自话，“我在鹰邦有个老友，四年前意外身故，只留下一个名叫唐梦瑶的小女儿。” 梦瑶，孟遥。孟远忽然有些明白了。 袁庭北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相片，神色黯然地缓缓递给孟远。 那是个有些混血的小女孩，大概十来岁的模样，样貌普普通通，但笑容格外灿烂。 “料理后事的时候，她却突然失踪了。”袁庭北惨然一笑，“后来才知道，老唐遗嘱是让我做她监护人。” 他掐着两鬓，低声喃喃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疏忽！” 孟远小心地轻声安慰着伤心不已的袁庭北。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对你妹妹的情况留心。没细查的原因就在于，我真希望她就是唐梦瑶。” 袁庭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自嘲地笑道：“很自欺欺人是吧？” 孟远用力地摇摇头，轻声问：“能还叫孟遥吗？” 这件事风险很大，但他决定相信别人一次。 如果一切顺利，孟遥就能光明正大地出入任何场合，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你……同意了？”袁庭北连忙满口答应，“没问题，那孩子原先证件用的都是英文名。你耐心等两天，这里忙完后我会亲自去操作这件事情的。” 孟远郑重道谢后又问道：“还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吗？” 袁庭北犹豫了下，并不抱什么希望地问：“跟程大海一起那人，我只能暂时保他性命，解毒的话却有心无力，你应该也没办法吧？” 在他看来，孟远既然肯救程大海，如果真有能力的话，也一定会救另外那人。 “让我回去后再想想。”孟远这句话，却被他当成了默认。 虽然连续治愈ALS绝症和严重内伤，的确非常神奇，但他仍觉得孟远只是误打误撞，真正实力并未晋级灵修。 对于他的异能，袁庭北很好奇，但知道仅凭一面之缘和略带突兀的示好，不可能让他放下戒备。 一个毫无背景的散修菜鸟，谨慎必不可少。 慢慢来吧。单是他已经表现出来的惊人天赋，就值得为之耐心等候。 互相留过手机号码，谈话就此结束。 强子早已远远地等在了营帐外面，见到他们出来，连忙“啪”地敬了个军礼，整个人站得如同标枪般笔挺。 “袁先生好。”他恭敬地说道。 相隔尚远，但孟远依然能感觉出来：他那无比敬重的神色，和之前那位陈兴上校如出一辙。 从队长到战士，似乎这支大队的每一个人，都对他袁先生格外尊敬。 见他好奇，袁庭北停住脚步悄声解释道：“这些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而你我这种罕见的治疗类灵修，能在关键时刻挽救他，挽救他兄弟们的生命。” 难怪如此，孟远顿时恍然大悟。 估计，他没少救这些人性命。 “你知道我心目中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吗？”袁庭北微微一笑，自己答道，“是人情。你的人情，我很想赚一个。” 孟远自嘲地挠了挠头：“您太高看我了。” “擅医者，未必能自医。”袁庭北幽幽感叹完，大笑着迈步离开。 等他走远后，强子上前一把揽过孟远肩头，热情道：“走，咱看看程连去。” 看到程大海以后，孟远终于明白那位督查为何不近情理了。 丫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身负重伤？ 孟遥那姑娘真够耿直，毫无保留地施展了全力，加上袁庭北的后续治疗，这位可不就恢复得龙精虎猛嘛。 想到她还独自一人在外面，孟远就是再喜欢部队和特种兵，也不敢多做停留。 强子找了辆军车，风驰电掣般把他送到三岔路口。 回到那辆五菱宏光里，孟远打开棒球帽上的全息通讯器，调好频道联通了孟遥，见她安然无恙赶紧接住赶回酒店。 一路上他原原本本地讲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又细致地分析了利弊。 孟遥却毫不担心，反而格外兴奋。 人类异能界的神秘面纱，就这样意外地掀起了一角。 她翻看着袁庭北赠予的那本《虹吸诀》，饶有兴致地点评道：“这功法虽然级别很低，倒也有点特别之处。” 虹吸诀，是利用层次较低的精神印记和灵海建立沟通，方式也仅仅是点状结构，而她传授孟远的凝神决显然高明许多，印迹法阵更是蜂窝网状，效率天差地别。 不过，为了弥补这种低效，虹吸诀别出心裁地调用了灵海自身的力量，让它产生一种压力，使得灵力传输效率提升不少。 最终效果，依然是虹吸诀完败，但这一点闪光让孟远感叹不已：“人类灵修者，还真是让我期待啊。” 孟远也非常高兴，此行可谓大有收获。 和神往已久的特种部队有了近距离接触，结识了程连、强子等人，最重要的是袁庭北。不仅通过他知道了诸多辛秘，明白了华夏灵修的大致格局，还拿到了《虹吸诀》这种人类灵修秘笈。 而且，如果他不耍诈的话还能解决孟遥的身份问题。 仔细想一下，既然灵修家族和门派历史悠久，必定存在各种灵修奇人。纵然孟遥的奇特之处被发现，也只需推脱成异能即可。 没有人希望与灵修者为敌，包括灵修者，袁庭北同样如此。 孟远彻底释怀之后，不禁自嘲起来：都已经是灵修者了，眼界和思路不能总局限成普通人，更不能处处畏首畏尾。 “那个小矮人中的什么毒，你有办法吗？”他决定放开手脚大胆做事。 有了人情好办事，而最重要的人情，莫过于救命之恩。 袁庭北在特种大队的尊崇地位，给他极大启发。所以他决定：如有可能，就救下那个身怀异能的小矮人。 这样，他不仅可以印证袁庭北那些说法，还能最高效地融入灵修者的世界。 孟遥细细想了下，为难道：“要先使用我那些仪器分析下才行。而且，合成解毒药也离不开探测器。” 把藏在老家竹林里的探测器开过来，显然绝无可能。先不说它有限的能量极其珍贵，还大大增加了被人发现的危险。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 是章守正。不出意外，章家最终决定请他出帮忙医治章起茗。 “走，赚人情去。”孟远豪气大发地调转车头，直奔颐园。 第32章 桃叶刀 章守正压力很大。 因为他的极力游说，伯父章起茗才毅然拍板请孟远治疗的。 家族其他人却很不理解，包括素来支持他的章问渠，这次也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对立面。 甚至，言语间还有所暗指。 章问渠实在忧心忡忡。 如果是重金购买配方或者成品药剂，他都觉得完全没问题，能通过验证确保安全，顶多白花钱。 但请一个野路子的毛头青年，直接拿毫无临床验证的治疗方法来用，对象还是章起茗，这种赌博性的决策是绝对不理智的。 尤其是现在，景苑事件疑云重重之际。 根据线报，昨晚赴宴的方家一行人大清早就已全部秘密转移。不仅如此，华海、景川甚至临近省份，方家核心家族成员和集团重要人物都已进入半隐模式，行踪更是飘忽不定。 可以说，这个历来谨慎精明的南方豪门，如今已经彻底摆出了如临大敌的架势。 两家虽非宿仇死敌，却也因为互相竞争免不得明争暗斗。这些年，积累了不少怨气。 换作以前，他们草木皆兵的举动少不得被章家嘲笑。 但就在昨夜，两家大佬刚刚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庆祝的香槟气息都还没散去，竟然就突发这等状况。 这，也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了。 章问渠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章家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能够服众的继承人。 他是老大，但性格过于中庸才能也不够拔尖。老二从政，是中流砥柱却不便过多操持私家事物。 老三就是章可的父亲，只知道纵情享乐。 最合适的人选无疑是才华出众的老四，可惜却英年早逝了。 嫁为人妇的五妹也不用提了。 老七年轻有为，却和五妹一样是父亲续弦后所生，跟他们兄弟略有隔阂，并且本人也不怎么愿意掺和家族事务。 即便把其他旁氏子弟都算上，章问渠也找不出谁有能力掌控大局。 除了，六弟章守正。 虽然并非章起茗亲子，但跟他们胜似亲兄弟，包括游离在家族边缘的老七，都和他极为亲近。甚至，整日胡闹的老三也卖他几分面子。 最重要的是，这人不仅聪明睿智，而且性格坚韧不拔，为人处世更是通达明理、极有分寸。 章问渠自问愿意全力协助他成为掌舵人，往常也在刻意力捧，替他聚拢威望。 但这一次，章守正的举动让人感觉格外怪异。 从一开始起，他似乎就格外相信孟远这个陌生人。 现在，这种信任更是升级到近乎盲目的地步了。私底下多次询问，他却始终不肯讲明理由，显然有所隐瞒。 再联系到也是他建议和方家联合，并且极力促成此事……章问渠不敢再往下深想了。 章守正有苦难言。 袁庭北在电话中仅建议让孟远治疗，其他的概不透漏，只是再三表示宜早不宜迟。 两人相交多年，章守正对这位神秘灵修无比信赖，深知他有多么可靠。更是隐隐断定，孟远同样也是位异能者。 但这种主观的感受，根本无法为外人道。 “大哥，请您一定要相信我。”章守正苦口婆心地劝道。 “伯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陷他于不测？” “若有差池，我甘愿以死谢罪！” 言已至此，章问渠不禁为之动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门禁通报孟远已经驱车抵达。 灵修者何等高傲，章守正远比普通人更加清楚。他赶紧嘱托大哥让人注意言语，千万不要得罪了孟远。 再三提醒后，他才急急忙忙地前往迎接。 “难道他真是异能者？”章问渠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多了几分谨慎。 厅中都是老成之人，他稍加提醒即可。大家也都明白，已经拍板的事情，多说无益。 以章家的实力，倒不至于害怕，但这种能力诡异莫测的强者，能不招惹尽量还是不要招惹。眼前的方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众人纷纷调整好心态，静候孟远。 孟远和章守正刚一见面，尚未寒暄完毕，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 他那手机虽然档次低音质也差，但胜在音量足够大。 章守正看他还用这破手机，心中暗自佩服不已。要知道，他昨天从章家拿走的支票上，金额可是多达三百万的啊！ “喂，哪位？”孟远接起时瞄过，是陌生人来电，号码还有些奇怪。 “哈啰，请问您是要软的门吗？”对方的华夏语有些生硬，发音酷似外国人。 谁要什么软的门？难道是宿舍那帮人又在整蛊？ 他哭笑不得地回了一句“硬的门我也不要”，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方极其顽强地再度打了过来，还特别强调般地喊道：“要软的门，DistantDream。” “Distantdream?”孟远忍不住复述了一遍，因为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孟遥眼睛一亮，兴奋地提醒道：“遥远的梦。向《桃叶刀》杂志投稿时，我们使用的那个作者名。” 孟远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激动地连声道“Yes”。 他们讲电话时，旁边的章守正很绅士地往旁边移了几步。 不过这动作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孟远那破手机音量大不说，漏音还特别严重，话筒里的声音能传出大老远。 被迫听了几句，章守正无比震惊。 桃叶刀，是那个国际最权威的医学杂志吗？他们居然要全文刊发孟远的一篇医学论文？还特意询问能否授权先发在官方网站上，等一下，是要做头条？ 电话早已被孟遥抢去，双方在用标准而流利的英文通话，不可能再有什么歧义或者理解偏差。 那可是以严苛著称的《桃叶刀》，大名鼎鼎的《桃叶刀》啊！ 而且，对方态度极为恭敬，对文章和作者的溢美之词，简直达到了肉麻的程度。 俩人爽快答应后，对方再三表示感谢，并称有件小小的礼物已空运至景川市，正在火速送往孟庄。 家里没人呀！送酒店让人代收下？ 孟远正寻思呢，就听章守正激动地建议道：“要不送这里吧，更方便。” 他立马让孟遥把颐园的地址报给了对方。 电话挂断后，俩人激动地击掌相庆。孟遥还欣慰地感叹道：“那三天功夫总算没白费！” 章守正忍不住惊呼出声：“只用了三天？” “是啊，还有两次通宵呢。”孟远叫屈般补充道。 区区两次通宵算什么？ 章守正敢打包票，只要能在《桃叶刀》上发表论文，几乎所有的医生都愿意熬二十甚至两百次通宵。 就拿专家团里温汉堂那帮国内顶级专家来说，这都是能吹一辈子的事情啊。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通电话的真实性。 袁庭北说孟远是异能者，他还能竭力让自己相信，但在《桃叶刀》发表文章这种事，一个大四学生怎么可能做得到？更不用提他还是计算机系学生。 不过，不是说有礼物要送过来吗？到时候仔细核查，相信能验明真伪。 “刷一下他们官网，看文章放出来没有。”孟遥说着，迫不及待地掏出她的水果手机。 章守正也赶紧搜索一下，找到《桃叶刀》的网站，不停刷新起来。 只有孟远极其淡定，随手把手机放到了兜里。没办法，他那手机上网速度太慢。 “有了。”章守正激动的叫声比孟遥还大。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桃叶刀》官网就在头条放出了署名“DistantDream”的那篇文章。而且，后面还附带有中文版，作者名正是“遥远的梦”。 遥远的梦，孟远，孟遥……应该就是他俩没错。 官方网站公布出来的，不可能有假。 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如此难以置信呢？ “恭喜恭喜！”章守正醒过神来，一边道贺一边把两人往里请。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温汉堂等专家团那帮医生，居然迎头把他们堵上了。 “章先生，您青眼相加的名家高手呢，请出来让我们认识下呗。”温汉堂故意跳过孟远，往门口方向用力张望着。 脾气不好的则直接叫道：“别告诉我那个叫什么孟远的，就是这个小屁孩。” 这些人怎么跳出来了？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章守正哭笑不得。 他清楚，章起茗保命的功臣不是他们，但这帮专家并非毫无建树，甚至可以说一直都在全力以赴。 因此，他不想让温汉堂等人难堪，和颜悦色地劝道：“这是我章家的私事，诸位请回吧。” “六叔，瞧您这话说的，这些老先生们可是全心全意为爷爷着想的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跟着，从旁边假山后面走出来十余名年轻人。为首的较为年长些，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章学乾，大哥章问渠的儿子，章家年轻一代大都唯他马首是瞻。 这两拨人同时发难，绝不是巧合。 而章学乾看他的神色，更让章守正心里一沉。 那双眼睛中，写满了“权力”二字。 第33章 空中爆菊 曾几何时，年轻相差不大的叔侄二人亲密无间，亦师亦友。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章学乾这个章家长孙渐渐获得了更多机会和权力，所到之处，往往都是全场焦点。外人的奉承追捧、兄弟们的拥戴，都让他乐在其中。 老爷子年纪太大，叔父们又都过于谨慎保守，章家暮气沉沉，缺乏锐气和豪门应有的强势。 这种认知在他心底越来越强烈，不由自主地就想如果大权在握应当如何如何。 可让他大为不满的是，自己身为长孙，才华出众又磨砺已久，打理的公司也成绩斐然。从哪方面论，都是再合适不过的家族继承人。不仅家族热血青年，就连一些老辈们都如此认为。 偏偏爷爷跟父亲，对他视而不见，更认定六叔章守正。 六叔人是不错，但好人不一定是好的领袖。更何况，他还不是爷爷亲生儿子。 章家的权势和影响力有多惊人，他早已真正了解。大全旁落外人，让他死也不甘！ 这次的事更让他觉得好笑。一个乡下来的无名小子，即便真的碰巧掌握了治愈爷爷的方法，以家族的能量，也有无数方法可以直接获取。甚至，让他乖乖奉上。 可在六叔的主张下，耗费三百万却一无所获，如今还要继续将他奉为上宾。 窥一斑而知全豹，如果章守正得掌大权，他们堂堂章家子孙岂不要处处逢低做小？ 心有不甘的他稍事鼓动，众多兄弟们就个个义愤填膺了。 袁庭北的存在，他并不知情，还以为温汉堂等人可以算做倚仗。因此也让人挑唆专家团，引发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围堵。 “温医生他们十几年来昼夜不息，呕心沥血下得以保全爷爷，可以说创造了奇迹。”章学乾声情并茂地大声道，“可现在呢？六叔你竟然要让一个医生都不是的人，来顶替这些知名专家！” 一席话极富煽动性，让专家团更加忿恨不平，纷纷怒声斥责起来。 “就是，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这小子要真有能耐，我们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可是，敢问孟远小朋友，你师承哪位名家？都读过什么医学著作？在哪儿高就？” “谋财已然可耻，还想打着我们医生的名号害命不成？” “识相点，赶紧滚出去吧。” “不能这么轻易饶过，得让他把骗走的三百万巨资全部拿回来，少一毛都不行。” “直接报警，这种人就应当拉出去枪毙！” …… 孟远一脸淡定，只简单地回了句：“我治愈过ALS。” 群情激昂的温汉堂等人不由为之一窒。 孟志山的所有检查数据，他们都仔细核验过，甚至反复了几十遍，的确没有作伪。 “哈哈！”章家一小青年大笑不止，“我爷爷是何等身份，能跟你爹那卑贱的泥腿子一样，让你胡乱医治？” 他叫章晓新，是章学乾身旁最为狗腿的小弟，知道大哥巴不得把事情搞僵弄大，言语自然毫无顾忌。 听他辱及老父，孟远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孟遥俏脸上也立马覆了层寒霜，若非孟远及时拦下，早已出手教训。 “哟喝，就凭你们还想动手不成？”章学乾不屑一顾地说，“真想过招的话，我们随时奉陪。” 章守正一皱眉，怒斥道：“学乾，你们不要胡闹！” “六叔，是人家先摩拳擦掌的。”章晓新挑了挑眉毛，冲孟远挑衅道，“都是年轻人，玩两下也没什么嘛。” 孟远和孟遥相视一笑，其中含义彼此都心领神会。 军营之行后再度燃烧起来的豪情，身为灵修的尊严和傲气，以及对方的轻蔑，都让他热血上涌。 异能训练后，他的感官和反应变得更加敏锐，身手也远超常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有孟遥这个幻虚异能强者在，随便扔个幻境什么的出来，收拾这帮纨绔子弟绝对绰绰有余。 孟远忽然笑道：“我从小就喜欢拳脚，难得遇见同好，切磋下也无妨。” 章守正刚要阻止，却听他极为平静地又问。 “你们想单挑，还是一起上？” 章学乾等人一愣，继而爆发出哄堂大笑。 本来没想过真动手的，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样有失身份。可孟远这么配合，还摆出极度嚣张的样子，让他们只想尽快成全他。 双方都想狠狠地教训彼此，场面已然失控，章守正再想劝说已是有心无力。 “小子，我们就挑个年龄最小也最弱的陪你玩玩，免得说我章家欺负人。”章晓新坏笑着说道。 章家众兄弟闻言，笑得更加厉害了。 他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名叫章琥，今年还不到十八岁，却是最能打的一个狠人。 富家子弟大都喜欢健身、运动，他们也不例外，像章晓新这样练点拳脚功夫的都好几个，但他们没人敢跟章琥比划。 这货完全是个武痴，而且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行动派武痴。 从小就苦练跆拳道不说，不到十岁就偷偷离家，硬是让他混进了少室山下的武校，而且一呆就是三年，死活不肯跟家人回去。 他在武校特别能吃苦，还很守规矩，除了喜欢硬要跟人切磋外。 被人狠削以后也不放弃，隔段日子还会再来，狗皮膏药一样又倔又黏，因此没少被人暴打。 身份暴露后，那些同学都吓坏了，提心吊胆许久见平安无事才放心下来。只是，再跟他动手都变得客气起来。 找不到对手的章琥用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悬赏。打赢就有钱拿。 一时间，校内校外练武的孩子都疯狂地找上门来。 大把钞票扔出去以后，人开始越来越少。因为，能打赢他的已不多了。 自信心爆棚的章琥把目光转移到了少室山上。 具体的情况，他始终没跟任何人提起。大家唯一知道的就是，少林寺有位武僧收他做了徒弟。五年来，章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寺里。 这次众兄弟能聚这么齐，就是因为他难得一见地回来探亲。 让他跟孟远动手还说不是欺负人？章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包括章守正在内。 “你说我最弱？”章琥冷着脸子问章晓新，浑身骨骼“咔吧咔吧”狂响不止。 章晓新摸不清他是真怒还是搞笑，略带惶恐地嬉笑道：“玩笑话呀，这你都听不出来？” 说着，还躲到了章学乾身后。 那副模样，让在场之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想跟他切磋。”孟遥却双眼放光地盯着章琥，小声请求道。 孟远一愣。能让她技痒到如此按捺不住的地步，这个章琥绝对不容小觑。 若非有孟遥在，万一对方真出手，自己肯定要丢人到家。 他不由抹了把冷汗。心中更是暗自发誓，回去以后定要加倍苦修，包括武术。 章琥的不解风情让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缓，章守正赶紧趁机打圆场：“你们绑在一起都打不过小琥，有什么好切磋的。” “那我下场总可以吧？”章晓新正为自摆乌龙闹出笑话而羞怒，闻言立马昂首而出。 那个武痴他不敢惹，孟远这计算机系宅男，还不是小菜一碟。 孟远最为恼怒的就是他，自然不肯放过，当即轻蔑道：“话真多，过来动手就是。” “好！”章晓新大喝一声，欺身而上，迎面就是一拳击出。 一见开打，其他人赶紧让出场地。 孟远看得真切，这一拳固然威势吓人，但他突前的左腿微屈，脚掌内八，显然真正的杀招是一记后侧踢。 而孟遥显然也施展了幻术，将章晓新后腿标成了红色。 这种感觉，跟开了外挂一样，让他心底的一丝紧张荡然无存。 孟远忽地矮身前探，避开迎面拳击。 “唉！”章琥怒其不争地叹气道，“就喜欢花架子，这下栽了吧。” 仿佛同步一般，章晓新无比潇洒地使出了一招回旋踢。 不得不说，章晓新此时的姿势很漂亮，右脚挂着风踢出，左腿直直绷起，脚尖点地转了大半圈，好似跳芭蕾舞一般。 只不过，孟远根本没起身，就势单手撑地，忽地摆腿横扫对方左腿的腿窝处。 “啪！”一击即中。 腿窝何等脆弱，吃力就打弯，何况被孟远全力一扫。 动作优美的章晓新突然发觉支撑脚也离地了，正慌乱间，孟远击地而起，手肘狠狠地朝前猛然一击。 “噢！”半空中的章晓新发出一声惨叫，嘴巴紧缩成了O型。 随后便扑通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章家所有人都看得呆了。章琥也大感意外：“怎么会用千年杀？” 孟远收招退回，尴尬地偷瞄了孟遥一眼。 那记肘击，原本是想撞在对方腰间的，孟遥也做出了标记。可他到底是菜鸟，没拿捏好时机，出手有点提前。 于是，那一肘就结结实实地顶在了章晓新的臀部。 准确地说，是菊花处。 章学乾等人看着都觉得菊花一紧，暗自庆幸遭殃的不是自己。 这落败方式着实太难堪。一合即输也就罢了，还让人使出大号千年杀，来了个空中爆菊。 第34章 误伤 章晓新其实没受什么重伤，但菊花是真疼啊。 他呲着牙一瘸一拐地退到章学乾身旁，羞愤交加地恨声道：“大哥，替我弄死他。” 章学乾有心无力，他也会一招半式，但论实力还不如章晓新。 “用得着大哥出马吗？让我来。” 说话的人是章逸飞，这帮兄弟中除了武痴外身手最厉害的一个。 章守正再度挺身而出：“比一场意思下就行了，这么下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搞车轮战呢。” 此话一出，堵得章逸飞进退两难。 “他如果害怕的话，那就算了。”章学乾开始用激将法。 孟远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那点实力恐怕难以应付了。 打败章晓新看起来很轻松，其实俩人差距并不大。章逸飞还敢站出来，说明他至少胜过章晓新。 孟遥轻声为他打气道：“上吧，实战经验只能靠积累。” 这番鼓励，让孟远战意更加高昂。 可惜，她接着嘟哝道：“不打败他的话，那个叫章琥的怎么会下场？” 孟远又看了眼章琥，忍不住心里打鼓。 一米八多的高个，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感，就连太阳穴都高高凸起，一双眼睛精光外放。 大冷的天，人家穿件薄外套还敞着怀，里面只有一件背心，依稀可见的肌肉并不是那种高高隆起型，却极其精壮。 单是这造型，就让人觉得实力不俗。 何况，他刚才对胜负的判定，提前量何止一星半点。 “用灵气护住要害和拳脚，攻防能力都能提升。”孟遥小脸上还有一丝凝重，“我怕章琥警觉，早已提前施术，现在就在维持中，你最好速战速决，尽快拉他下场。” 已经施展幻境了吗？ 孟远大为惊诧。维持幻境需要灵气支撑，越真实精细所耗越多。 从零星改变开始，温水煮青蛙一般引人入毂，自然不宜被高手察觉，但消耗却会大大增加。 这个章琥，究竟有何等实力，竟然能逼得她下这么大功夫？ 更让他头疼的是，凌晨才刚刚沟通灵海，对灵气的运用也只是往返景苑的途中，听孟遥大致讲解过两遍而已。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孟遥显然打定主意要和章琥一战，他怎么说也应该加以成全。 “来吧。”孟远迈步而出，冷声道，“如果再败，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他一指章琥：“除非，他下场。” 章家子弟全都无法淡定了。 “我去，还真是不怕死呀，居然还想跟小琥打。” “无知者无畏。” “逸飞，你都被人蔑视成这样了，还等什么？” …… 章逸飞心中微怒，却依然不失风度地提醒道：“朋友，我练的是泰拳，实力有限不能收发自如，请留意了。” “孟远别怕，医药费我们替你出。哈哈！” “就是，顶多重伤，想死哪那么容易？” …… 章家众兄弟嘻嘻哈哈地挖苦道。章逸飞的实力，他们还是极有信心的。 孟远心念一转，内视灵海，生涩地默运法诀。 印记法阵荧光闪烁，犹如一张华丽大网，疯狂地聚拢着灵气。 “出！” 他心底暗喝，将其中灵气全力地往外抽运。 “咄”地一声轻响，几不可闻，但他明显感觉到右手之上覆满了异样气息。握掌成拳，更觉有力。 孟远大喜过望，连忙不停抽调灵气，将四肢和要害全都武装了起来。 犹不放心，干脆极为奢侈地包裹了全身。 真够浪费的。孟遥感到非常好笑，却没有提醒他。 第一次运用灵气，又是在这种局面下，孟远能这么快顺利完成，并且达到如此地步，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看来，他自己完全能搞定对手。 孟远底气倍增地笑着回应道：“也请你多加小心。事先声明，万一失手打伤了你，医药费我可不出。” “哈哈，那是自然。”章逸飞怒极反笑，他好心提醒竟然被反讽回来。 不知好歹的人，等下一定要略施薄惩。 他脚掌猛地一蹬地，身体蹿出后随之拧转，势大力沉的一记右直拳打出，速度快得惊人。 这一拳，将泰拳发力流畅顺达、攻击凶狠锐利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连章琥看了，都微微点头。 孟远几乎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用双拳十字相交，全力往外一封。 “啪！” 声响巨大，震力更是十足。 他忍不住退了一小步，心中暗道“糟糕”。 泰拳名为拳，但拳腿膝肘等四肢八体都是攻击利器，网上更有“立技最强格斗技”的称号。 双手去封就已不妥，再退上这一步，恐怕上来就要被狠狠压制了。 情急之下，他双脚一拧一蹬，飞快地闪到身侧。 重新摆好架势，凝神再看，不由一呆。 章逸飞居然也被震退了，而且到现在还有些踉跄，正满面惊疑地望着自己。 “有点意思。”章琥也大感意外。 和方才相比，孟远这次表现出的实力，终于让他稍微正视了一些。 孟遥则哑然失笑。 很明显，初次使用灵气的孟远别说收放自如，就连合理使用都算不上。一旦情急，不由自主地就毫无保留全力应对，以至于空门大开漏洞百出。 对上章逸飞这样的还无所谓，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绝对难以为继。 章逸飞很不服气，再度飞身扑上，大长腿凌厉开路后，又是重重一拳轰出。 他在泰拳上花费时间到底有限，知道论招式变化自己只是一般，所以才重点发挥自身力量见长的特点。 首度交手就被震退，让他尤其不甘。 孟远同样认清了自身长短。 有灵气，单论力量他不输对手，甚至还要更胜一筹。但拆招换招稍微频繁，就无法掌控灵气。 那就拼蛮力吧！ “走你！”他暴喝一声，全力挥拳相迎。 原本包裹全身用以防御的灵气，因为控制不当全都瞬间移到了拳头上。 拳风呼啸，声势骇人。 “退！”章琥眼中精芒一闪，陡然出声叫道。 这一拳的威势，让他感到一丝惊心。 可惜章逸飞招式见老，根本来不及撤换，只能继续硬拼。 “轰！” 双拳甫一相交，章逸飞立马倒飞出去。 众人还在错愕震惊之际，章琥就已飞身纵出，长臂一环，将他在半空中轻轻抱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好身手。”他望着孟远，眼中战意渐起。 章学乾等人从惊呆中回过神来，赶紧围上前去。 只见章逸飞手臂如同面条一般软软垂下，面色更是惨白吓人。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牙关死死咬着，都已渗出血来，显然正极力忍住痛呼。 “孟远，你出手也太过狠毒了吧？”章学乾勃然大怒。 其他人也都个个义愤填膺，好几个眼底还露出阴冷狠厉之色。 本来非常恼恨孟远的章晓新，此时对他竟生出几分怜悯。 身处豪门，很多时候龌龊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甚至不用刻意交待。稍做暗示，自有人跪舔着用心出力。 收拾这个毫无背景的乡下小子，可以说轻而易举，即便他身手出众。 温汉堂等人也凑过去，有擅长接骨外伤的迅速做了相应处理。 “你，要打吗？”“孟远”一句话，让所有人一愣。 他目光定格的，分明是章琥。 “当然。”章琥傲然相应，松开章逸飞缓步而出。 这一下，章家子弟全都沸腾了，就连手臂重伤的章逸飞，也决定先留下来看完热闹再说。 “孟远这小子真是太狂妄了！” “小琥，别留情，让他好好见识下真正的高手。” …… 居然又一次失误了。这让孟远哭笑不得。 误伤章逸飞让他很过意不去，这人看起来颇有君子之风，重伤后更是极为硬气地一声未吭。 他本想过去道歉的，可没想到…… 趁着大家注意力转移，孟遥预备已久的幻境彻底施展。 在外人看来，现在嚣张挑衅章琥的却是自己，而他变成了孟遥。 似乎怕章琥觉察，孟遥二话不说，闪电般蹂身而上。 “都退远点。”章琥大喝一声，双拳齐出，接下“孟远”凌空斩下的劈挂腿。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第35章 别玩了 剧斗激起的劲风，如刀似剑。 短短数秒，众人已经接连退出十几米远，可依然觉得有冰冷的刀子在切割脸颊。 和现在的战斗相比，刚才那两场简直是小孩子打闹。 孟远越看越觉得心惊。 神之星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朝夕相处这么久，孟遥带给他的惊喜依然层出不穷。 星际旅行、强大的现代科技，神秘的幻虚异能，高超医术…… 如今，又展现了令人咋舌的格斗体术。 章琥迅如猛虎，闪展腾挪间，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楚。落脚之处砖石尽碎，临时场地一片坑洼、尘土飞扬。 太强了，可以说强得令人发指。 即便如此，孟遥似乎依然未尽全力。因为，她抽空对无比担心的孟远闪了个媚眼。 再想到她还维持着幻境，简直——好吧，她本来就不是人类。 孟远放松下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试图努力跟上两人快进般拆招对阵的节奏。 渐渐地，他稍微能看清一些。 单从场面来看，章琥牢牢地占据着主动权，攻势惊涛拍岸般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 “以前就知道小琥厉害，现在才真正晓得他有多可怕。” “天呐，都出残影了。” “这个孟远也真有两下子。”章晓新这会儿已经不再喊冤。 “很强。”章逸飞同样心如明镜，人家刚才手下留情了，“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又怎样，遇上小琥也只能被动挨打。” “哈哈，我看他顶多再撑一刻钟。” “十五分钟？你也太高看那小子了吧？来，咱们开始计时。” 章学乾心情大好，乐呵呵地扬声道：“有谁要小赌一把？我猜小琥五分钟解决战斗，就押一百吧。” “我来我来，五十，三分钟。” “一百二，八分钟。” “那我押十分钟，就六十好了。” “我跟大哥，也一百。还有谁要来的，快抓紧时间。” 孟远心中一动，也凑了过去：“能算我一个吗？” “可以呀。”章晓新笑嘻嘻地问道，“你想下注多少？” 旁边的章逸飞忍不住好心提醒：“小妹妹，他们下注的单位是万。” “哈哈！”章家子弟纷纷大笑起来。 “这小丫头真逗，不会真以为我们在拿百十块钱打赌吧？” 孟远并不生气，冲章逸飞诚恳道：“谢谢你。之前我……我哥不是有意要对你下狠手，是，是误判了，希望你能原谅。” “没关系，这种事常有的。”章逸飞大度地摆了摆手。 章晓新却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小妹妹，还打算下注吗？” 说着还挤眉弄眼地笑个不停。 “是华夏币吗？”孟远认真地询问。 章晓新一愣，下意识地点头道：“对，是华夏币。” “不是鹰邦钞之类的就好。”孟远轻松一笑，“我赌三百，押孟远获胜。赢的话，大概能得多少钱？” 这帮人玩得古怪，没庄家也没盘口，他得问清楚了。 “我们的单位是万！”章晓新抢白道。 孟远二话不说，直接亮出章家昨日给的那张支票。 “靠，真是三百万。” “废话，还不是我们家给的那张。” 好几个人都将目光移到了章学乾身上，静候他决断。 章学乾一笑，点头道：“可以。不过小妹妹，你能做得了主吗？” “能。”正在酣战中的“孟远”大叫道，“到底赌不赌？几百万而已，十来个大男人居然要婆婆妈妈这么久？” “谁说不赌了？赌，必须赌！”章晓新等人急眼了。 这种叫嚣的言语，从来都是他们对别人讲的，几时轮到章家人受这等挤兑？ 章学乾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场上情形。 只见“孟远”分神喊话之际，险象环生，正被章琥暴风骤雨般的狂攻逼得手忙脚乱。 当即放下心来，朗声道：“没问题。如果你哥真获胜，不仅我们这四百多万都是你的，我还可以额外再给你两百万。” “那太好了。”孟远说着，径直将支票递给旁边正一筹莫展的章守正，“章先生，请你帮忙做个公证吧。” 章学乾气得直笑。这分明是怕他们赖账的节奏啊。 他二话不说，掏出支票本，“唰唰唰”迅速填写完毕，将两张共计三百万的支票也递了过去。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签写支票。 孟远见章逸飞无动于衷，撺掇道：“你不来吗？跟着我下注，赢了咱们俩分钱。” 章逸飞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不说场上形势他看不懂，就算真看出来，也不可能为了区区几百万就跟兄弟们唱反调。 “可惜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被你白白错过。”孟远犹在替他惋惜。 章逸飞只能努力干笑两声。 不大一会儿，其他人就已全部填好支票，并且交给了章守正。 孟远满意地点了点头，冲场上喊道：“别玩了，赶紧搞定咱们好落袋为安。” 别玩了？章家子弟都快被气炸了。 拜托，你看看场上局面好不好，章琥就跟猫捉耗子一样在玩你哥呢。 到底是谁在玩谁？ 这个问题，章琥甚至来不及思考。 “孟远”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诡异，从一开始就极为强势，实力也跟之前两场判若云泥。 被人率先强攻后，他迅速扳回，牢牢占据了主动。 可是，一丝强烈的不安和危机感，始终盘踞在他心头。 渐渐地，他惊悚地发觉，自己必须时刻不停地保持着猛攻才行，否则瞬间就会惨败。 不知不觉间，竟然被人引入了特定节奏。 直到孟远喊出那句“别玩了”，他才猛然惊醒。 节奏，这才是他隐约感到不安的原因。 章琥虎啸一声，振奋精神，强行将攻势提升了一个台阶，下手再无一丝保留。 可对方竟然瞬间跟上，简直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 这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几乎下意识地，他想起了五年前，那位他最敬重的人，就是用这种方法度量着他的水平和潜力。 那一战，毫无胜算的他，拼尽全力足足支撑了两个小时。 正是那拼死坚持，正是他的不言放弃，一片崭新的天地为他打开了。 而这一次，他所代表的，已经不止是个人的荣光和尊严。 对手似乎真的玩腻了，招式一变，攻守霎时转变。 他居然无法应付，瞬息间就已接连被击中。 “这不可能！” 章学乾等人难以置信地失声惊叫起来。 强横如章琥，居然真的一直在被被人玩？否则的话，这陡然出现的异变该怎么解释。 “玄甲！” 章琥骤然飞退，怒喝声震耳欲聋，外套瞬间爆裂，碎片如蝶，飞舞在疾风之中。 精壮手臂赫然露出，块块铁肌，猛然暴增近倍，熔岩般闪耀着赤光。 如影相随的孟遥，忽地一飞冲天，抱身如轮，绞肉机一般飞速旋转着，长腿似鞭，迎风劈下。 “破！” 一声娇喝，脚跟瞬间砸至章琥头顶。 章琥火红双臂奋力扬起，铁钳般死死地咬合着，昂然迎上。 “铛！” 双方狠狠地撞在一起，声如破钟。 几乎有那么一秒钟，他们就跟时间静止一般，保持着固定的姿势。 “咔嚓！” 章琥双臂骤降，红光也为之一黯，整个人狂抖不止。 “我，败了。”他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来。 直到这时，人们才惊恐地发觉，他的双腿早已没入地下。 足足一尺有余。 其他人看来，是“孟远”长腿斧劈，悬停半空，恍如战神下凡，不可一世。 而在孟远眼中，孟遥英姿飒爽，长发笔直飞起猎猎如旌，身似弯月，斜挂云天。 玄女凤姿，不外如是。 一时竟然看得痴了。 第36章 凑个整 孟遥折身飞落，余势不歇，顺势一脚劈在地上。 “起。”随着她的轻喝，落脚处轰然炸响，漫天沙尘恣肆飞扬开来。 再一闪身，她已悄然回到孟远身侧，趁机解掉幻境，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小琥！” 不止章学乾等人，就连章守正也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进烟尘弥漫的正中央。 尘埃落定，人们才惊觉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章琥直挺挺地躺着，尘灰满面，怔怔地发着呆。 “稍微震蒙下，并无内伤。”孟遥轻声道。 话音未落，章琥就已猛然从地上跳起。 他惊疑的目光死死锁住孟远，心中有困惑不解也有劫后余生，却没有丝毫不甘。 引以为傲的玄甲神功，被人一招轻松破开不说，单是最后震他出来的那击地一脚，就远胜自己。 是我太狂傲自大了。 章琥为之一肃，郑重其事地冲孟远抱拳施礼，随后便神色如常了。 这让章家众人放下心来，孟远也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小琥没事，你们就陪着去歇息下吧。”章守正息事宁人之余，巴不得赶紧带孟远二人进去，千万别再生事端。 章学乾等人心头又恨又怕，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孟远”身手多么恐怖，他们至今仍心有余悸，惹怒他诚为不智。 章守正将那一把支票悄悄递给孟远，赔笑道：“小辈们不懂事，你千万勿怪。” 有钱拿自然不会怪。孟远小心地把支票放入钱包中，神清气爽地点头道：“没事，咱们走吧。” “慢，慢着！”温汉堂惊魂未定，却依然咬牙挺身而出。 对方武力强悍，不过他自觉德高望重，而且年事已高，不可能被怎么样。 连生波折，章守正早已不快，闻言皱眉冷声道：“你不用多说了。孟远先生虽然年轻，但医术绝对不差。” “拿出证据来。”另外一名专家也壮着胆子喝道。 正要离开的章学乾不由停下脚步，他很想看六叔如何跟专家团交待。 “《桃叶刀》官网的头条文章，就是他出自他们之手，署名‘DistantDream’，中文版为‘遥远的梦’。”章守正懒得再多说，“自己看去吧。” 《桃叶刀》上发表文章，还头条？ 专家团全都大笑起来，章学乾同样忍俊不禁。 “章先生，您开玩笑也有个限度好吧？” “就凭他一个计算机系学生，能在《桃叶刀》发表头条文章的话，我就心甘情愿拜他为师，端茶递水任凭使唤。” “还扯什么头条，《桃叶刀》只要能提一下他的名字，我就随他姓孟，绝不反悔！” …… 章学乾也连挖苦带挑拨地说：“六叔，您换个理由敷衍诸位名医吧，这说法也太过荒谬了。” “等一下！”孟远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你们那些拜师之类的说法，当真算数？” 赌气说拜师的那位，当即越众而出：“我曹树斌自然说话算话。但那头条如果不是你的文章，老夫可不愿要你这等劣徒。” “哈哈，说得好！”其他人纷纷赞叹起来。 孟远挑眉问道：“那你要什么赌注？” “立刻滚出章家，再不得招摇撞骗妄提治病一说。”曹树斌义正言辞地说道。 孟远毫不在乎地点头应下，见说要姓孟的那位老专家也正要跳出来，赶紧挥手制止：“您就不必掺和了，改姓孟对我又没半点好处。” 老专家气得直跺脚。 “要不，咱俩赌九十四万块钱怎么样？”孟远随后提议道。 赌九十四万？ 大家都是一愣。为什么偏偏是九十四万，这有整有零的。 “让我来跟你赌。”章学乾财大气粗地接口道，“干脆就一百万吧。” 他原本想加大赌注的，不过刚才一口气输给孟远整整三百万，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点的。 虽然他打理家族事务多年，名下的大小公司都有十几家，身价何止上亿。 但更多的是固定资产和各类投资，现金流方面，自然不会占据太大的比例，而且一定的应急之用也必不可少。 算下来，能让他随意挥霍的，也就一两千万。再多的话，就影响到正常资本运作了。 “别，九十四万最好。”孟远特地说明道，“我稍微有点强迫症。兜里是九百三十万，赢了的话，刚好能凑个整。” 九百三加九十四，那不等于一千零二十四吗？这叫哪门子凑个整？ 还好意思说有强迫症，这点零头分明是逼死处女座的节奏啊。 “一零二四，这货真不愧是学计算机的。”章家子弟中有人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咬牙切齿地解释道。 他们这才想起来，孟远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已经从章家捞了将近千万之多。 有心再赌一把将他彻底扒个精光，却大都不晓得《桃叶刀》是什么东西，纷纷掏出手机埋头狂搜。 章学乾冷冷一笑：“好啊，那就九十四万。” 话音未落，却听身旁有小弟拿着手机急切地说道：“大哥，头条文章的署名真是‘遥远的梦’。” 其他人都大吃一惊，慌忙去看。 DistantDream。 遥远的梦。 两个版本的署名赫然在目，跟章守正所说丝毫不差。 “大哥，这……” 章学乾根本毫不在意：“六叔向来谨慎，自然是查过后才会这么说的。” “那你还赌？”曹树斌一想到还要拜孟远为师，顿觉天地失色。 温汉堂却不满地说：“老曹，你气糊涂了吧？那作者是‘遥远的梦’不假，但那个‘遥远的梦’绝对不可能是他孟远。” 他在医学界也算一方大神，在国内外期刊杂志上没少发表著作。 但《桃叶刀》，他从留学至今已投稿数次，除了巅峰期发表过一篇外，其余均惨遭拒绝，深知发表是何等艰难，更不用提头条文章了。 让他颇为不解的是，谁会这样淡泊名利，在《桃叶刀》上发文都不留真实姓名。 “不好意思，我可从没说过‘遥远的梦’是我。”孟远郑重提醒道。 “你敢跟我们耍赖？”章学乾怒火中烧。 只是，一想到他骇人身手，顿觉有些气短。 他妈的，有机会一定要搜罗个更加强悍的高手在身边，否则的话，再遇到这种情况该是何等憋屈。 “不是我，而是我们。”孟远揽过孟遥，毫不脸红地说，“这是我妹妹孟遥。‘遥远的梦’正是我们的联合笔名，相信大家都明白其中含义。” 他扫了眼曹树斌和章学乾，笑着问道：“两位不会借口没听清，就扣着字眼抵赖吧？” 大家仔细回想一下，章守正先前的确说的是文章出自“他们”之手，只是都没怎么在意。 不过孟遥才多大岁数，即便真是他们联合所做，想来也是孟远出力更多。 他还是他们，根本没什么差别。 因此，曹章二人齐声不屑地说道：“不会。” “那就好。我还担心会因此影响到我凑个整呢。”孟远笑嘻嘻地说。 孟远，孟遥，孟，梦，遥远的梦…… 曹树斌越想越觉得心虚。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温汉堂见他动摇，正要出言反驳，却见颐园的安保快步近前，通报到：“温教授，门口有位叫巴尔特海门斯的先生急着要见您。” “谁？”温汉堂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激动不已地问道，“巴尔特·海门斯先生？” “不会是那位海门斯先生吧？”另外一名医生也诧异地问。 其他医生反应过来，也跟着兴奋起来。 章守正猛然想起，医学界有位举世闻名的海门斯先生，全名似乎就是巴尔特·海门斯。 “得过诺贝尔奖的海门斯先生？”他脱口问道。 其他人被提醒后，也瞬间明白过来。 难怪专家团的医生们会如此激动，这位海门斯先生声名赫赫，十几年就前曾获得过诺贝尔医学奖，如今再度成为诺奖最热门的候选人。 为此，国内网上也热议许久。 那可是有望成为两次获得诺奖的传奇人物！ 第37章 乌龙 章问渠等人在大厅早已等候多时，期间发生的事情他们了若指掌。 只不过，乐得孟远被人刁难，更想借机警示章守正。 因此，尽管外面又是吵闹又是激斗，他们都假装不知，始终没一个人出面。这些章守正何尝不知，所以才没有尽全力控制场面。 他与袁庭北深交多年，对异能者的强悍，自然知之甚详。 听闻章琥落败，章问渠震惊之余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家族根深叶茂，不仅黑白两道混得开，手底下实力强劲的高手同样搜罗得不少。但能完胜章琥的为数并不多，还大都是成名已久的武师。 孟远才多大，居然能打败天赋异禀又在少室山高僧座下苦修多年的章琥。 其背后一定有什么绝世高人，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故此，章问渠不敢怠慢，连忙出来打圆场，刚好撞见众人议论巴尔特·海门斯。 是那位医学大师？ 章问渠忍不住责备道：“都傻站着干嘛，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光顾着激动了，人家还在门口等着呢。 “呼啦”一下，连同孟远二人在内，全都跟着温汉堂奔向颐园大门。 这种众星捧月般的场面，让温汉堂忍不住浮想联翩。 做为专家团负责人，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章家的怠慢和轻视，心中早已不满，还有深深的懊悔。 如果当初无视章家给出的优渥待遇，继续他苦心孤诣献身多年的研究课题，说不定会有所突破，甚至名扬天下。 海门斯先生来访，让他猛然意识到另外一个现状。 有章家雄厚财力做为支撑，还有稳定可靠的团队配合，这些年自己在神经元尤其是运动神经元方面的研究，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 难道说，自己早已发现金矿却没察觉，被敏锐的海门斯先生慧眼识珠了？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忐忑，当看到门口来人时，这种感觉更为加剧。 头戴传统大礼帽，身着燕尾服，翻领上还镶嵌着精致缎面，白色领结配上雪白的手套…… 颐园门口，那位神色庄重穿着标准大礼服的，正是名动天下的巴尔特·海门斯。 他旁边的助理也穿得极为正式，看到人群正中的温汉堂，连忙深鞠一躬：“请问，是温教授吗？” 温汉堂激动得手足无措，连忙点头称是。 海门斯先生优雅地摘下大礼帽，同样鞠躬致意，跟着兴奋地握住温汉堂的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英文，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荷兰语。 助理赶紧翻译，但温汉堂曾留洋多年，英语无比熟练，早已听明白。 “请原谅鄙人冒昧登门，温先生在神经元方面的发现和成就，实在令我兴奋莫名。” “激动之下，我想尽快当面致敬，并诚挚地邀请您加入我的研究所。” “我相信，还会有更多机构抢生意，所以以权谋私抢先下手。希望这份诚意，能够打动温先生。” “或许您有所耳闻，这些年我在努力冲击诺贝尔奖。如果咱们合作，有很大希望共同摘下这项大奖。” “更重要的是，我们会取得划时代意义的成就。” 温汉堂幸福得差点晕倒，其他医生也个个艳羡到不能自已。 诺贝尔奖获得者郑重其事当面致敬，邀请合作，共同冲击诺奖……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猛烈，温汉堂握着海门斯先生的手，恍然如在梦中。 这种礼遇，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感谢海门斯先生谬赞。对于您的邀请，我深感荣幸，并且非常愿意接受。”温汉堂哆哆嗦嗦地说完，又用英文重述了一遍。 海门斯先生大喜过望，用蹩脚地中文连声道：“谢谢，谢谢！” 专家团的医生们顿时激动地鼓起掌来，掌声经久不息。 有人兴奋地拿着手机疯狂拍照，也有人鼓起勇气和海门斯先生合影，但更多的人围在温汉堂身边，不停恭喜道贺。 不少医生都觉得吐气扬眉，不时还神气地瞟两眼章守正，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温汉堂不由挺直了腰板。 他轻蔑地斜视着孟远，满脸不屑一顾。 医学同样是严谨的，招摇撞骗只能短期赚些黑心钱，名气才是长期有效的金字招牌。 不过，孟远根本没看他。 温汉堂冷哼一声，转身向章守正傲然道：“章先生，我可能没法继续负责这边的工作了，不好意思。” 这些年他早已赚了不少，如今有大好的扬名机会，自然不肯错过。 有了名气，还愁没钱赚没待遇优厚的工作？ “这可真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曹树斌挖苦道，“对不对呀，章先生？” 章学乾同样极为不满：“我早说过，专家团都是名医大拿，是六叔偏要弃之如履。” 其他年轻子弟们纷纷点头附和，对于章起茗的医治，都忧心起来。看章守正的眼神，则越发不善。 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都推崇备至，更不惜亲自上门隆重邀请的人才啊，就这么让他给气走了。 再看温汉堂，越发觉得他气度不俗，风采非凡。 而孟远，固然刚表现出强悍武力，但浑身上下哪有半点医者风度。 “六叔这次，真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看他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教授一走，不会影响到专家团的正常运转吧？” “肯定会！他可是团队的中流砥柱。六叔这次，绝对难辞其咎！” “那爷爷的健康怎么办？” 章家子弟们的担心，很快得到了验证。 曹树斌也冲章守正冷声道：“老夫才疏学浅，不好意思继续呆在专家团，这就当面请辞吧。” 章守正被呛得一阵无语。 不过，海门斯先生接下来的话，让他猛地抬起头来。 “温先生真是淡泊名利，发表大作居然会采用匿名方式。如果不是鄙人在《桃叶刀》有兼职，恐怕还拿不到您的联系方式呢。” 温汉堂同样一愣。 他当年在《桃叶刀》发表文章，用的是本名呀。 海门斯先生还在好奇：“我也很想知道，您为什么会取用‘遥远的梦’这样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 “什么？”温汉堂犹如五雷轰顶，几乎站立不稳。 章守正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古怪，连忙问海门斯先生那名助理：“你们要找的，到底是谁？” “‘遥远的梦’啊！”助理大惑不解，“难道不是温教授吗？不是说，他是这里专攻神经元研究也是最好的脑科专家吗？” 安保连忙解释道：“他们说要找什么‘遥远的梦’，我们根据描述，觉得肯定是温教授。所以……” “啊？” 随着一片惊呼，所有人都意识到中间有误会。 乌龙了！ 温汉堂头晕目眩，差点气昏过去。幸福来得多么美妙，可惜却是一场空欢喜。 孟远和孟遥对视一眼，齐齐走上前去：“我们才是‘遥远的梦’。” “怎么回事？”海门斯先生感觉到气氛尴尬，急忙询问助理。 助理也觉得有异，赶紧飞快地解释起来。 海门斯先生呆愣片刻后，猛地眼睛一亮：“你不是有手机号码吗？拨打一下，不就明白了？” 助理一拍脑门，赶紧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很快，孟远那个大音量山寨手机，立马无比嘹亮地响了起来。 助理唯恐再有差错，赶紧凑近细看，那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果然正是自己的。 他彻底放下心来，冲海门斯先生点头道：“是他。” 说完，自己也像海门斯先生一样呆了。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 周围一阵死寂，几乎落针可闻。 温汉堂等专家团的成员彻底呆了，曹树斌想到赌约更是面如死灰。而章家年轻子弟，更是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桃叶刀》的权威性，经过方才一阵恶补，他们都已清楚。 正因为此，才更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二十来岁的计算机系学生，在大名鼎鼎的《桃叶刀》发表头条文章，还让诺奖获得者急求一见以至于搞出乌龙…… 不可能，一定还是个乌龙！ 第38章 附加光环 海门斯可不想再闹笑话，他谨慎地聊起了论文中的专业内容。 孟遥何等聪慧，接过话题直接用流畅的英文应答起来。俩人从起初还有问有答，转眼之间就已热火朝天地探讨起来。 随着他们谈论的内容越发专业，除了温汉堂等寥寥数人外，余者即便英文再好也觉得如听天书了。 曹树斌同样曾留学海外，医学造诣也仅次于温汉堂，倒是能听得懂。 只是，越听越觉得自惭形秽。那些新颖别致的研究思路，严苛认真的验证方法，甚至仅从一些细节就能明白和人家的差距有多大。 茫然地看了眼旁边淡定从容地孟远，他内心无比震撼。 小跟班一样的妹妹就有此等水准，那么，这少年的医学水平，又达到了何等惊人的地步？ 他一咬牙，上前躬身施礼，涩声叫道：“老师。” 其他人先是大惊，很快又忆起之前的赌约，一时各有心思。 认赌服输天经地义，但孟远没想到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居然如此硬气，竟会真的当众行弟子大礼。 他连忙侧身避开，口中劝道：“曹老，这可使不得。我年轻气盛，一时口不择言，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曹树斌坚持道，“君子重承诺。我虽是一介老朽，也不会背信毁约。” 先前叫嚣着说要姓孟那人一缩头，暗自庆幸孟远当时没跟他赌。 珠玉在前，章学乾自然不可能认怂，立马填出一张九十四万元的支票，气呼呼地交给孟远，让他如愿“凑了个整”。 知道误会六弟以后，章问渠心中愧疚，略带尴尬地冲章守正笑了笑。 其他年轻子弟，更觉得无地自容，纷纷上前致歉。 章学乾忍着恼恨，也恭敬地低头认错，少不得极力表现出懊悔。 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章守正，终于撤去眉间阴云。他感激地看着孟远，暗自庆幸没有看错人。 那边海门斯聊得兴起，把礼帽摁在地上，正模拟着什么东西不停指指点点。 孟遥也蹲下去，不时说上几句，让他又拍脑袋又挑拇指。 “天才，你们真是天才！”他由衷地赞叹道。 他的助理见身份确定，对孟远更加客套，笑着讲明了来访的原委。 原来，孟遥的稿件被海门斯无意中看到后，先是嗤之以鼻，仔细想想后又若有所思，再看几遍，顿觉醐醍灌顶。 特别是其中神经元生长因子的一些论述，对他目前的研究意义重大。因此，他才心急火燎地乘专机直接飞到了景川。 赶往孟庄的途中，才想到让杂志社确认孟远目前的位置。 不想他会在刚好顺路的颐园，立马赶过来，还想着给人一个惊喜，结果却闹了乌龙。 杂志社所谓的礼物，正是海门斯本人和他的合作邀请。 并非海门斯托大，以他的地位和威望，这绝对算得上是厚礼一份了。 温汉堂终于彻底死心，神色黯然地悄然离去，背影萧索，有说不出的落寞。 “里面请，大家都里面请吧！”章问渠笑逐颜开，和家族众人一起，将孟远和海门斯等一行人请进了会客大厅。 孟远是不是异能者，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治愈过ALS，能轻松大败章琥，在《桃叶刀》发表大作，被海门斯邀请合作…… 加在一起，足以让人信服。 未免再生枝节，征得孟远同意后，他立马开始安排给章起茗针灸，甚至刻意避开海门斯，更别提其他人了。 不大功夫，孟远就在他的陪同下走进了章起茗的卧室。 房间古意昂然，布置简洁却很有禅意，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息。 除了章起茗，里面还有一名二十来岁的青衣女子，肤白貌美，眉目俏丽灵气十足，宛如出水青莲。 她好奇地盯着孟远，上下打量不止。 见孟远在早已备好温水的铜盆中净完手，连忙递上毛巾。 孟远冲她微微一笑，擦好双手后，就将目光转向床榻上端坐着的章起茗。 比之上次相见，他明显憔悴无神许多。 孟远心里很清楚，这是少了袁庭北灵气灌输的缘故。 他冲章老爷子轻轻点头后，也不多说什么，径直在床前坐定，从随身携带的电脑包中取出那方金黄色针盒。 灿光乍现，章问渠和那名女子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盒子的材质很古怪，光泽明艳如同骄阳，却含而不发，再怎么盯着看也不刺目，反而只会觉得润眼。 饶是阅历丰富的章起茗，见到这如金似玉的盒子后也新奇不已。 三人对孟远的信心，不由都更增几分。 待到方盒打开，十二根长短不一的灰褐色细针亮出，他们更觉独到非凡，连眼神都变了。 孟远暗自觉得好笑。在一附院初次亮针时，围观的人分明颇多失望。 同样的针，只因自己身份变化就跟着附带了光环。 就连他随手捏起一枚细针的动作，都能让章问渠生出娴熟流畅的感觉。 “如果不疼的话，你说一声。”孟远提前示警道。 这话，跟别人针灸前的交待截然相反。 但章问渠毫不起疑，反而大为叹服：不愧是备受海门斯先生推崇的人呐，施针都与众不同。 孟远手腕一抖，细针轻巧地刺入章起茗后颈，还真有点行云流水。 “不疼。”章起茗想起他的交待，赶紧反馈道。 青衣女子有些沉不住气，明眸一闪，紧张地盯着孟远。 看来是熟能生巧了。孟远若无其事地点头后，继续下一针。 或许是被姑娘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一次他居然有些手抖，章起茗也没再出声。 章问渠已经在拼命思索，这手法，是不是传说中的“凤凰点头”？ 再看孟远，依然点头不语，只管拈针疾刺。 不消片刻功夫，十二根灰褐色细针就已全部进完。 孟远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搭在章起茗腕间，缓缓地闭上双眼。 章问渠和那名青衣女子赶紧屏气凝神，不敢乱动，生怕会有所打搅。 殊不知，孟远根本不会把脉，只不过做做样子，在心底默默地计数以判断时间罢了。 包装的重要性，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 何况，比起看表看手机，现在这做派远更显得逼格满满。 三分钟一到，他立马开始起针。 因为有过经验，再加上异能修炼后感官的提升，如今起针已经专业许多，至少不会带出血来。 全部起出后，孟远合上方盒，站起身来轻松说道：“好了。一周后我会再来，这期间你们注意观察他的康复情况。” 就这？ 章问渠和青衣女子面面相觑，却没有出声质疑。 “多谢小友。”章起茗道完谢，冲儿子一使眼色。 章问渠立马掏出一张支票，双手递出：“这是家父的一点心意，希望贤侄能够笑纳。” 一千万？孟远不由眉头一皱。 那名年轻女子见状，先是不解，很快又掩口笑道：“怎么，你又想凑个整？” 第39章 小雨 孟远坚决拒绝了那张巨额支票。 他本来是打算赚人情的，结果和章家小辈闹得不愉快还赢了人不少钱，如果再收下这笔，加上最初章家那以公益为幌子给的三百万，就已多达两千万了。 就算他章起茗的命再值钱，毕竟刚施针一次离治愈还差得远，没道理就急着付钱，更没道理给这么多。 更何况，之前章家打算收购药剂配方时，开价才五百万华夏币。 这很不合常理的前后反差，让他心生警觉。 见他态度非常坚决，章家父子只好作罢。礼节性地略作交谈后，章问渠将他重新送回大厅仍由章守正等人陪着，自己抽身返回。 “银行那边，打好招呼了吗？”章起茗确认道。 章问渠点了点头：“那三百万支票的号码，昨天就已告知郑行长，他早让人盯着了。今天学乾他们签发这些，要不要也问清录下，一并……” “不。”章起茗谨慎道，“有一条线索足矣。事关重大，不要让他们几个知道，以免横生枝节。” 思忖片刻后，他又吩咐道：“让夜莺挑几名精锐死士，远远地盯梢孟远。一旦他稍有察觉，立马全部撤回。” “如果行藏败露……”章起茗没继续说下去，但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章问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青衣女子也面露讶色。 夜莺，章家暗中募养的一批高手，从事各种不为人知的机密行动。 其中的死士，乃是经过严格甄选后筛选出来的死忠。 精锐死士，自然更是个中翘楚，无一不是花费大量心血培养出来的。但凡折损，老爷子都肉痛不已。 如今，居然为了孟远出动精锐死士，还不惜直接牺牲以隐藏来路。 这个看似普通的学生，竟然会让老爷子如此高度重视！ “爹，他真会是灵修宗门的弟子？”章问渠忍不住说道，“既然这帮人不好招惹，咱们何苦像方家那样自寻麻烦？” 此话一出，不仅章起茗，就连那名女子也面带不以为然之色。 “有大弊自然也有更大的利益。”章问渠笑道，“否则，以方家的精明谨慎，怎么会无端趟这浑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缺乏应有的锐气。” “是，爹教训的是。”章问渠惭愧低头。 章起茗感叹道：“在这一点上，你就不如小六看得清楚长远。为什么家中这么多人，袁先生只跟他深交？就是因为他对此远比你们在乎，也更用心结交。家里很多人，只看到我倚重他，却不去想他的付出。” 青衣女子不禁轻轻点头。 章问渠不禁汗颜，支吾着说：“学乾这孩子年轻气盛，免不得……” “他是有别的想法呀！”章起茗一语道破。 “我回头一定好好的教训他。”章问渠赶紧表明自己态度。 章起茗吃力地摆了摆手：“那倒不必。我巴不得有更多后辈有想法。优胜劣汰，胜者为王，自古皆然。只是，光有想法却没有相应能力，只会祸害无穷啊！” 他身患ALS，说话一多涎水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青衣女子一见，连忙掏出手帕，熟练地轻轻擦拭干净。 章起茗溺爱地看着她，笑着问道：“小雨，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女子看了眼神色紧张的章问渠，浅浅一笑：“能力可以后天培养，野心却不见得好滋生。要不然，人们为何会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章问渠霍然抬头，错愕地盯着少女俊俏的面庞。 她却恍如未见，继续脆声说道：“汉高祖文不如萧何，武难比项羽，智不及张良，兵远逊韩信，却可兴大汉三百年。” “说得好！”章起茗不由击节赞叹，跟着决然道，“问渠，想想你名字的含义，尽管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我会全力支持的。” 章问渠从静室退出，心中依然激荡不已。 他名字中的“问渠”二字，取自朱熹名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此时被特意提起，明显是在催促他引发适当竞争，激起充满活力的新生代力量，让家族更加蓬勃。 自己该做的，是重新洗牌给更多人更大的舞台。 这一次，不再是小打小闹，而他也将迎来此生最为耀眼的巅峰时刻。 踌躇满志的章问渠不由握紧了拳头。事关重大，他需要细细谋划，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却是那一件事。 他隔着古风画屏看了眼大厅中的孟远，转身径奔庄园后庭。 孟远和海门斯最终达成约定，先开展远程合作，必要时候再去他的研究所。 海门斯对此很满意，他并不清楚孟远的身份和地位，还以为他是拥有这偌大庄园的豪门一份子，一直有所担心。 见合作达成，自然满意而归。 孟远见临近中午，也和孟遥起身告辞，出了章家。 俩人清早出门，饭都没来得及吃，连番周折下早已饥肠辘辘，索性在回酒店的途中找了家餐厅吃饭。 华夏人多又最注重饮食，每到饭点，稍微好点的饭馆就都人满为患，这餐馆又挨着一家大银行，停车更是极其麻烦。 孟遥等不及，先下车进去叫餐，留下孟远慢慢找寻车位。 好不容易在银行边上找到一个位置，刚要往里停，却发现后面一辆奥迪狂按喇叭，车主还摇下车窗冲他直拨拉手，显然是叫他让开的意思。 “搞笑了吧？”孟远不予理睬，自顾自地将车停好。 奥迪车主气急败坏地从车上跳下，怒气冲冲地指着孟远骂道：“你这人有毛病啊？哪儿不能停，非要占我们银行的车位，还拦都拦不住。” 他西装笔挺，保养得极好几乎看不出岁数，一副文质彬彬极有修养的样子，可一开口却让原形毕露。 孟远忍不住回呛道：“我来办理业务也不行？” 钱包中的那些支票所属银行正是这家，本来他就想吃完饭办理一下转存的。 “切！”那人不屑地乜了他一眼，又瞟瞟他那辆五菱宏光，轻蔑地哼笑了一声。 这个营业部是分行直属，规模大的同时业务量也更大，地理位置又好，客户圈子和类型都比较高端，像孟远这样衣着略显寒酸的人很少。 但孟远那样一说，他也不便继续纠缠，硬较真的话，人跑去就开个账户能花几个钱？ 因此，他只能极力表示鄙夷后气呼呼地离开。 孟远根本毫不在意。 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 匆匆吃完午饭，他进银行领了个号码正排着呢，居然刚好碰见那人。看了下他的胸牌，名字叫曹鸿禧，还是个客户经理。 曹鸿禧只是从大厅路过，见到他也是一愣。这货，不会真是跟我较真来的吧？ 他忍不住问了句：“开户的？” 孟远想到自己在这家银行还真没办过卡，当即点头。 至于吗，还想专门跑来挤兑我？我堂堂经理，又不负责这种低级业务。 曹鸿禧大为光火，不由心生龌龊。 第40章 特别尊重 曹鸿禧笑了。 他“耐心”地提示道：“根据我行规定，你存款金额如果超过五万的话，可以办理一张VIP卡，能免费跨行取款转账，营业部还能优先办理业务。” 这个不错，省得排队浪费时间。孟远暗赞这位有职业道德，虽然俩人刚发生不愉快，还能公事公办。 他也连忙一笑：“谢谢。那就麻烦帮我办个VIP卡吧。” 嗯？曹鸿禧心中一愣。这小子没听明白我的挖苦，还是死要面子强撑？ 不过，这年头三五万华夏币对很多人来说也的确不算什么，他好歹开辆破车，想必也撑得住。 既然你想装，有本事就给我装到底！ 曹鸿禧脸上笑意更盛，继续道：“不忙。如果资金超过五十万的话，还能办理更高级的白金VIP卡，可以使用营业部和机场的贵宾室等等。您看，要不要干脆办个白金VIP？” 这一次，孟远终于从他古怪语气中听出了异样。敢情这位并不是真的好心，而是在刻意挤兑人呐！ 他暗自好笑，依然做出惊喜的样子：“这个更好，那就办白金VIP卡！” 曹鸿禧吃惊地望着他，心中疑惑，索性亲自带着去了贵宾室。 请孟远坐定后，他还吩咐旁边的职员倒茶。 “先生怎么称呼？”曹鸿禧笑着招呼道，“证件和钱都带了吗？” “姓孟，单字名远。”孟远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笑道，“不忙。如果贵行还有更高级的卡，不妨说来听听。” “噗！”刚喝了一大口茶的曹鸿禧一惊，差点全都喷出来。这种半喷半咽的状态，更加叫人难受，一时呛得泪眼朦胧。 好一阵子，他才缓和过来，心中暗骂：你小子还真能装！ “当然有的。”曹鸿禧一边让人收拾，一边冷笑着说，“融资超过三百万或者资产超过一千万，我们会特别给您办理一张私人银行会员卡。” 见孟远果然沉默不语，他不由得意起来：“孟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 来啊小子，有本事，你继续给我死撑啊！ 收拾茶水污渍的女职员瞄了眼孟远，忍不住低头吃吃发笑。 这小伙一看就是个学生，再说，他背那电脑包也装不了一千万。也不知道曹经理怎么了，非要酸他。 孟远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个有什么特别？” 特别之处多得很，就怕你办不起！ 曹鸿禧满面春风地解释道：“这个卡更好呀，它可是向高端客户提供的多账户借记卡产品，兼具银行交易功能和客户身份识别功能。您可以凭卡进行现金管理和多账户管理……” “好，我知道了。”孟远一听有多账户功能，立马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哈哈，这下终于装不下去了吧？ 曹鸿禧心中暗爽不已，嘴上却酸溜溜地说：“您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优点说完，它还有……” “就它了。”孟远豪气地说道。 女职员拿着抹布的手一抖，曹鸿禧则庆幸这次嘴里没茶水。 不过，说话却有些走音：“你……你真的要办理这个？” “对呀，这个多账户功能很适合我。”孟远是真的需要这个，这样可以给孟遥和父母子卡，方便他们取用。 华夏国金融新规出台以后，同一证件在同一银行只能办理一个一类账户，二类三类账户甚至不能进行现金存取，显然不适合他。 曹鸿禧立马杠上：“那我马上安排人随您上门取款吧？” 想过完嘴瘾随便找个借口就溜之大吉？小子，你还嫩得很呐！ “支票可以吗？”孟远说着，直接取出那一沓支票。 居然来真的！ 从开个户头就开始挤兑，一直呛到最高级别的私人卡，居然还始终自鸣得意。 曹鸿禧脸上火辣辣的，生怕被人注意到。他迁怒地瞪了眼旁边的女职员，见她还在发呆，更加恼火了。 “让你上好茶的，你怎么随便拿些低档货？我喝一口都能喷出来，何况人家孟先生？” “啊？”女职员还没反应过来。 曹鸿禧不耐道：“啊什么啊，还不赶紧换成雨前龙井？” “是，是。”女职员连忙撤去那两杯绿茶，重新细致地温杯、投茶、冲泡，最后才用精致小盘端了上来。 这让孟远忽然想起苏东坡那个“茶，上茶，上好茶”的典故来，不禁哑然失笑。 曹鸿禧不明所以，干笑道：“孟先生见笑了。咱这条件有限，用水肯定讲究不起来。不过这茶叶是杭城茶庄专供的，虽不及珍品明前龙井，但比市面上那些要好得多。” “来，您先品鉴一下。” 他早已瞄过，最上面的单张支票金额是一百万。 看来这小伙子所言，是千真万确的。 单次存款就高达千万，那往来的各种业务流水岂不更多？ 如果再办个几百万，不，几千万融资贷款业务，那自己的提成…… 一个走眼，居然连续多次得罪金主，这让他懊悔不已，赶紧趁喝茶客套的机会，想着怎么找补回来。 “总共一千零二十四万，你先点一下吧。”孟远顺手把支票递到他面前。 曹鸿禧连忙双手接过，习惯性地先看了下字迹。 支票在华夏国使用度并不广，主要原因就在于银行要求严苛，比如得用正楷书写，不能涂改连笔不能弯折等等。 孟远手头这些，虽然字迹清楚无误，但绝对算不上正楷，甚至还有些笔走龙蛇。 他正要开口，猛地瞥见出票人居然是章学乾。再看下面几张，居然无一例外都是章氏嫡亲。 不由得暗自心惊。这人竟和章家关系匪浅，自己真是有眼无珠！ 别说类似章家这种顶级豪门，即便一般的亿万富豪，他们出具的支票银行也都不会在字迹上较真。 这，差不多是华夏几大银行默认的潜规则。 希望他千万不要记恨。 曹鸿禧暗自祈祷，打着哈哈狂拉关系：“原来孟先生跟章氏集团颇有渊源，说起来，我父亲还是章家老爷子的医生呢。” 不会是……曹树斌吧？孟远一下子想起那位倔强老专家，忍不住问：“令尊是？” “上树下斌。”曹鸿禧极力宣扬道，“他很有名的，以前没少见报上电视。” 见孟远一脸惊诧，赶紧又问：“您认识他呀？” “嗯嗯。”孟远敷衍道，“最近刚有过……交流。” 曹鸿禧可算找到适当话题，正要就此亲近，忽地翻到最后一张三百万的支票。 出票签章，章起茗。 他陡然记起，郑行长昨天再三强调，要大家特别留意章家老爷子最近签发的一张支票，金额就是三百万。 再看编号，果然和熟记的那个完全相同。 极力掩饰住震惊，曹鸿禧不动声色地笑道：“孟先生，您这金额较大，我亲自去办理会更快捷，您看……” “没事，你给我存到卡里，再开两个子卡就好。”孟远说着，把证件也一并交给了他。 “那您稍等。”曹鸿禧取出一票夹，放好票据和证件，赶紧走到办公区，又闪身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他激动地拿出手机，迅速给郑行长打电话说明具体情况。 当然，他肯定不会提起俩人的不愉快和挤兑，只说自己机智地拖住了孟远，并打算给他开设私人银行会员卡。 “你做得很好，不愧是骨干精英！”郑行长连声夸赞。 虽然对方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提取现金，但只要这笔钱还在本行，就有的是办法获得最终去向。而曹鸿禧误打误撞地给他办了最高级的会员卡，更是方便特别监控。 “尽快帮他办好，满足一切要求。”郑行长最后不忘提醒，“对这人，一定要特别尊重。” 电话挂断，曹鸿禧狂抹冷汗。自己前倨后恭，这尊重是够特别的。 他赶紧安排得力人手，尽快办理开卡和转存手续。 想了想，他决定给父亲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俩人的关系，如果能说得上话那最好不过。 电话接通，曹鸿禧刚提起孟远，对面立马就炸毛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曹树斌气得眼冒金星。这才半晌功夫，居然连儿子都知道自己偌大年纪拜孟远为师的糗事了？ “什么，到你们银行办事的？”曹树斌抱着侥幸心理问道，“他怎么说起我的？” 问清孟远原话后，他长长地出了口气。还好，那小子没到处宣扬。 面对儿子连番追问，也只能含糊地说道：“我跟他……有点师门渊源。别问那么多了！总之……” “你对这个人，要特别尊重。”咬牙说完这句，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能怎么说？告诉儿子这人论辈分，还是他师公？ 曹树斌悔得简直想撞墙！ 而曹鸿禧则真的在拿脑袋撞墙。 从上司到老父，显然都极为忌惮这个看似寻常的孟远，不约而同地要他特别尊重。 这恐怕已经不是简单地得罪金主，而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 前者顶多损失点收入，后者说不定就得丢饭碗。 关键是，我之前待他特别不尊重啊！ 曹鸿禧欲哭无泪。你们，干嘛都事后才跟我说这个？ 第41章 招聘师姐 曹鸿禧如履薄冰，四五十岁的人了，却对着年纪轻轻的孟远极尽阿谀，侍候得那叫一个周到。 这人真势利。孟远也仅仅有这么一个感觉，其他的并未放在心上。 可曹鸿禧还以为他少年老成，城府颇深，直到孟远办好所有业务飘然离去，他还依旧心中不安，患得患失。 想起上司吩咐，赶紧把一主二副三张银行卡卡号都发送了过去。 消息很快辗转传入章起茗耳中。 “把所有的钱，都存入自己户头了？”他迷惑不解。 按照他先前的推断，孟远应该是某个灵修门派的弟子，而从他一直上学读书等细节来看，八成还不是核心成员。 那这些入世所得，理应大部分上交给门派才对。这一条信息，可是袁庭北以前无意中透漏的。 难道他在宗门中身份特殊？还是说，自己押错了宝？ 可一想到孟远居然能打败章琥，还不合常理地突然展现出惊人的医术，他坚信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继续让夜莺盯梢，同时监控这张银行卡。无论大小开支，全部都要跟我详细汇报。”章起茗下定决心。 灵修者的圈子太过封闭，他一直想涉足其中，却始终有心无力。 唯一知道确切名号的，就是汝郡袁家。可惜袁庭北始终不肯牵线搭桥，让两家取得联系。 想来，这也是对方家族的决定。 他再清楚不过，从明面财富来看，章家是顶级豪门。但有些实力更强的大宗族，会选择隐藏幕后，出现在公众视野的仅仅是他们的一个个代理人。 这些大宗族底蕴深厚，人脉关系远胜过他。如果硬碰硬，章家甚至敌不过人家一两个代理人。 而历史悠久的灵修门派、家族则更甚，数百甚至上千年的积累沉淀，单是各种稀世收藏就不知凡几。何况他们神通玄妙，能趋利避害，纵然天下大变也可力保薪火相传不至覆亡。 灵修宗门有多强大，他甚至都没法判断。 袁庭北需要从他这里赚钱，只是个例。因为他体质特殊每日消耗巨大，而且投身公门后尽忠职守，无瑕分心现实事务。 饶是如此，人家对他这个金主也爱理不理，更不可能交浅言深。 所以，章起茗才对仅仅有可能是某派弟子的孟远如此在意。 年轻人做事难免轻率，只要有耐心，一定能从中找到突破口。 很快，银行那边就传来消息：孟远将资金分散了。 两张子卡，分别被划入一百万和一百二十四万，紧跟着都开始在网上购物。 一个是：两台水果PRO顶级配置版笔记本，一个水果新款手机。 另一张则是疯狂购物，各式女装、鞋包跟搞批发一样，甚至还有大堆大堆的特色零食。 “怎么跟中了大奖一样？”那位小雨姑娘掩口葫芦。 章起茗苦恼地摇着头：“那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大笔钱存着慢慢花？” 孟远可没那打算。 他正招兵买马，准备开设公司大干一场呢。 无论是为了帮孟遥弥补愧疚，还是为自身异能更强发挥考虑，设法恢复蜜蜂种群都极有必要。 再往大的方向说，这也是为了农民农业，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全人类。 资金问题已经初步解决，接下来自然要寻找得力帮手。毕竟，一个人的能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 更何况，他还要将更多精力放在灵修上，尤其是亲眼见到章琥的强悍后。 孟远决定先找个合适的职业经理人，甚至联合创始人。 他找上绿色软件联盟的小叉，略作说明后，借到了一个知名猎头网的招聘帐号，开始苦苦寻觅。 接连翻看两个多小时，最终锁定了一个目标。 李诗雅，虽然才二十八岁，但已经有五六年丰富的工作经验，还是华海大学经济管理系的知名学姐，曾返校做过校园创业大赛的评委，孟远至今对她的聪慧干练记忆犹新。 更重要的是，她大二就开始创业，虽说只是个小公司，但以有限的资源取得了骄人成绩。 毕业后，李诗雅无视某上市公司的高薪职位，反而去了一家刚刚起步的初创企业。她从基层做起，一路升至执行总监。 只是运气欠佳，那家获得两轮融资的公司遭遇滑铁卢后，人心涣散，最终出人意料地倒闭了。 最后阶段，她是唯一坚守公司的实际负责人。 可以说，不管是从无到有创建公司，还是帮助企业走向辉煌，甚至熬过艰难困境，她都有着丰富的实际经验和不俗表现。 对于公司都没成立的孟远而言，她肯加入的话再好不过！ 和孟遥一说，小姑娘当即拿出手机要通知人家面试。 孟远赶紧拉住:“别介，先研究一下策略，咱可只是个三无公司。” “放心吧，保证给你成功约到。”孟遥拍着小胸脯打包票。 初创公司实在太累人。李诗雅以前总这么想，可赋闲在家连一周都不到，却又觉得百无聊赖。 那种打鸡血一样的状态，时刻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日子，开始让她深深怀念。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如果不是生活压力，我还真想再去创业公司。” 很少有人知道，上一家公司濒临破产的时候，她几个月没拿一分工资不说，为了鼓舞士气还自掏腰包贴补坚守的一线员工。 所以，她现在手头略微有些捉襟见肘。 话音未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又是哪家公司吗？”她幸福地烦恼着。 虽然项目最终失败，但她的能力和才华都极其引人注目。尤其是人心涣散的最后时刻，若非创始人急于套现脱身，她的坚持差点让公司翻盘。 所以，业内对她非常认可，好多老板更是对其职业操守和韧性赞不绝口，各种高薪聘请每日不断。 若非想谨慎挑选，她早已重返职场。 接起电话，李诗雅立马被对方美妙动听的声音吸引了，以至于自己的语调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这是一家可能会叫做“遥远的梦”的公司，想致力于蜂蜜深度研究开发，因为暂时没办公地点，希望能和她在景川一家咖啡厅详细面谈…… “好的，那明天上午咱们准时见。” 李诗雅挂断电话，突然呆了。 连公司名称都不确定，分明是尚未成立；立项极其模糊不说，产品居然还是蜂蜜，全球蜜蜂事件后涨幅已高达二十多倍并且还要上涨的蜂蜜。 而且，连个办公场所都没有。 这样一个玩笑一样的公司，哪里来的自信邀请自己？更荒谬的是，自己居然答应面谈，还是从华海市赶到景川去见面。 到底怎么回事？她不解地拍着脑袋。 难道说，对方那特别的声音，有什么神奇魔力不成？ “唉，只能一早赶过去了。”她向来守信，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哪怕非常的后悔。 就当散心吧，大不了敷衍几句就闪人。 第二天，李诗雅驱车赶往景川，找到了约见的那家咖啡厅。 因为是上午，咖啡厅人很少，她很快看到一个学生摸样的年轻男子在冲这边挥手。 她下意识地环顾左右，门口分明只有自己。 不会就是这人吧？李诗雅哭笑不得。 挑来选去，率先约谈的竟然是这么不靠谱的公司吗？哦，对了，人家公司还没成立。 她直接开溜的心都有了。正郁闷间，忽听旁边人欢快地叫道：“诗雅姐姐，你可真准时，咱们过去聊吧。” 就是这个声音！ 李诗雅迅速转头，看到了一个粉嘟嘟水嫩嫩的可爱小姑娘，正笑嘻嘻地对着自己。 苍天呐，招聘我的居然会是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她突然觉得，相比之下，学生摸样的年轻男子倒变得更容易接受点了。 只是，当孟遥领着她坐到孟远那桌的时候，李诗雅才发觉，自己的承受能力远不如想象中那般强悍。 小弟弟小妹妹，你们别闹好吗？ 第42章 师姐，别！ 听到孟远叫她师姐，李诗雅有些意外，也有点不快。 既然是华海大学的学弟，干嘛偏偏约她到景川？而且，一上来就打亲情牌，显然他自己都没底气。 如今，创业的人越来越多，包括许多毫无经验的毕业生甚至在校学生，动不动就单凭某个可笑的点子叫嚣着颠覆某行业。 在她看来，眼前的孟远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浑身上下清一色的廉价地摊货，手机还是山寨品…… 李诗雅没有因此瞧不起孟远，但现在蜂蜜何等高价，研究开发它的成本更是让人望而却步。这小学弟，怎么想的？ 好歹是校友，她不好直接表明态度，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不时心不在焉地“嗯”一下。 尽可能多地恢复蜜蜂种群，先不考虑盈利问题？ 好吧，这位学弟格局倒是够大，可以说是个理想主义者。她都懒得去问资金怎么解决。 将来会给自己更丰厚的待遇，还有原始股，能做联合创始人…… 李诗雅差点笑出来。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居然也学人画大饼，对象还是她这个老江湖？ 不用说，接下来要先问自己预期薪资，表示认可后来一个“但是”，以刚起步的借口给出低到令人发指的筹码，甚至还会鼓动她不要薪水只拿股份。 果不其然，小女孩趁着学弟低头喝咖啡的空档，问出了意料中的问题。 “薪水方面，诗雅姐姐的要求是？” 孟遥这次可没用魅惑幻音，但稚嫩的声音依然让李诗雅心生不忍。 “最低月薪三万，起码要十五薪。”这是她绝对不可能再降低的工资要求，毕竟有公司都开到百万年薪了。 反正无论多少，他们都不可能给得起。正好，这也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拒绝理由。 “三万？”孟远迅速抬头，明显有些吃惊，“您说的是华夏币吗？” 瞧这话问的！李诗雅非常恼火。 主动压低价码，是考虑到他们年轻敏感，怕场面过于尴尬。可这学弟，连三万月薪都给不出也就算了，居然出言讥讽？ 正要动怒，却见孟远双手齐摆，他飞快地解释道：“别误会。我记得您上一家公司是国外投资的，怕你们薪资结算用的是鹰邦钞。” 他说的这种情况虽然少，但还真有。 李诗雅神色稍缓。 鹰邦钞和华夏币的兑换比率，是将近一比七。对方真这么认为的话，倒合情合理。 “是华夏币。”她略带生硬地确认道。 见孟远摇头不止，李诗雅二话不说，按住沙发扶手准备起身直接走人。 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付不起，但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质疑自己的价值，而且还这么直白。 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赤果果的侮辱！ “师姐别逗了。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您这该多少还得多少呀。” 什么意思？ 李诗雅猛然一怔，不由僵住了。 “就凭您的才能和资历，这要价低得太过离谱了吧？”孟远忿忿不平地说道。 猎头网上的信息显示，她之前全年拿十七个月工资，月薪还是四万。饶是如此，他也替这位师姐感到不值。 他也曾在初创公司做过远程兼职，深知其工作量和压力有多大。 李诗雅缓缓地重新坐好，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听错吧？他刚刚说的是太低，而不是太高？ “月薪60K，全年十七薪。今年的话，年终奖先给您五万，以后十万起步，另外还有一成股份。”孟远直接讲明待遇，“您觉得如何？学姐，学姐？” “啊？”李诗雅缓过神来，“可，可以的！” 离年底也就两个月了，居然还有五万年终奖可以拿。再往后，算上奖金刚好是百万年薪，这基本上是她能拿到的最高薪资。 再算上百分之十的股份，可以说无出其右了。 而且，她注意到一个细节。 孟远讲月薪时，用的单位是K，这是时下不少公司喜欢用的。但如果没有一定的社会实践，一般在校学生还是喜欢用千、万，尤其不会将六万说成60K。 这位学弟，似乎不是她原以为的那样白纸一张。 最难以置信的是，他非但没有被自己的要求吓退，还主动提高工资，直截了当地开出了百万年薪。 管中窥豹，他对项目的投入之大，可想而知。 不由自主地，对这家尚未成立的三无公司，李诗雅一下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孟远和他的身份，也充满了好奇。 只是，疑虑同样难免。 年纪轻轻哪儿来这么多钱？难道是暴发户的儿子？ 可真有钱的话，他这用度也太过节俭了吧？ 会不会是糊弄人的骗子？但这骗局又够低级的。 …… “太好了，欢迎加入！”孟远站起身来，激动地伸出双手。 嗯？李诗雅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似乎说了句“可以的”？可是，那仅仅是说待遇可以，没打算真的要加入呀。 转念一想，自己从头到脚都在敷衍着点头，从未提出质疑，更别说表示反对了。 人家产生错觉，在所难免。 而且，这家奇葩公司和貌似实诚的学弟老板，让她真想一探究竟。 李诗雅也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和孟远握了握手。 “注册公司、挑选办公场地、招聘员工等这些事情，我都完全没经验。学姐您是老手，要不就能者多劳一下？”孟远转眼就开始安排工作了。 李诗雅一头黑线，真的很想问他有什么经验，强忍着点了点头，听他继续往下说。 “你可以先招个行政类员工或者助理，帮你跑跑腿什么的。具体薪资之类的，你说了算。” 懂得放权，倒也挺难得。 “公司名称，先试试‘遥远的梦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能不能用，不行就随便想一个其他的，只要是生物科技公司就行。” 她不由暗自发笑：好吧，这可真够随意的。 “场地暂时不用太大太好，交通方便，够十来个人办公就行。咱们不要出纳会计之类，财务就先外包出去。” 李诗雅意外地看了孟远一眼。看来，不是想过老板瘾也不是只想跟人炫耀一下的那种富二代。 孟远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这有将近一百二十万，算是一点启动资金，先给你办事用。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划钱。” 真的假的？李诗雅狐疑地接过，细看之后，更加惊疑不定。 这张卡通体幽黑，龙纹图案和文字全是白色，上面还有“私人银行卡”字样，她从来都没见过。 但她能看得出，这绝对比白金VIP之类更为高级。对于内有资金过百万，也信了六七分。 如果是真，那足以说明孟远对她的信任。不管是因为校友身份，还是即将成为同事的缘故，这份信任都极为难得。 因此，分别之后，她第一时间查证了一下卡内金额。 一百一十九万零一千多华夏币。 李诗雅彻底呆住了。 第43章 机会 李诗雅试着点了下提取现金，又选择好一千元额度，轻轻敲击确认键。 “咔咔咔咔！” ATM机点钞完毕，出钞口唰地一下弹开，亮出其中现金。 居然真的可以取现使用！ 她惊诧之余，浑身涌过一阵暖流。那种被人完全信任的感觉，让她眼圈有些发红。 在之前的公司，她经手的资金远不止百万，但那只是签字过账而已。而且，还是在付出多年辛劳以后，才换得那份信赖。 如今，初次见面后，孟远就毫无顾忌地将百万巨资完全交在了她手中。 两种信任，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小师弟，心可真够大啊！” 李诗雅甜蜜地抱怨了一句，略带颤抖地伸手取出钞票。 她开始正视孟远，正视他对项目的规划。 “遥远的梦。”她拿出手机，轻声念叨着随意搜索了一下。 结果让她十分意外。 “《桃叶刀》头条引争议，纯属‘遥远的梦’？” “国人‘遥远的梦’震惊全世界。” “对华歧视今犹在，‘遥远的梦’遭轻视。” “巴特尔·海门斯力挺‘遥远的梦’。” “‘遥远的梦’身份成谜，医学界开盘口对赌。” …… 各大门户网站，居然都在报道所谓“遥远的梦”？虽然并不是多热门，但关注度着实不低。 “孟远以此为公司名，是打算借助热点话题引起关注？”李诗雅猜测之余，逐条点开细细看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恍然大悟的同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疑云。 那个小姑娘叫孟遥，加上孟远……莫非，他们和这个“遥远的梦”有什么瓜葛？ 是这位医学专家的后辈或者弟子？ 她更加用心地查找起来，很快大致晓得了那篇论文的重大意义。 用巴特尔·海门斯的话来说，它开启了研究神经元和细胞生长因子的新大门。国内一些专家也撰文指出，它对诸多老年病的解决，提供了崭新的思路，或许还能因此找到延缓人类衰老的秘诀。 极其敏锐的李诗雅迅速想到：除了据此研制特效药外，还可以开发美容产品、保健品等。这些市场需求不仅惊人庞大，利润也尤为可观。 行业内有句俗话：世界上有两种人的钱最好赚，一种是女人一种是孩子。 随着华夏国人口老龄化日益凸显，老人这个群体也随之跻身其中。许多专门针对老人的药品、保健品更是异常火爆，相关商家可以说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遥远的梦’真是孟远长辈，并且有心商业拓展，可以说机会很大。”李诗雅瞬间激动起来。 有技术和专利门槛做壁垒，有充足资金为后盾，还有对她十足的信任…… 李诗雅越想越兴奋。只要前提成立，她有信心让遥远的梦生物科技公司走向成功。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猜测正确。 她迫不及待地给孟远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询问此事。 “师姐可真厉害，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孟远十分惊喜。李诗雅能想到这点，不仅显示出自身老道敏锐，还说明她已经开始上心了。 对于这位不可多得的帮手，孟远不打算遮掩什么。 “‘遥远的梦’就是我和孟遥。目前，我们已经和海门斯研究所达成初步合作。”他继续抛出定心丸，“等公司成立，还需要你跟他们签署正式协议，并且完成对接。” 李诗雅彻底被震惊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海门斯，是获得诺奖的那位巴特尔·海门斯？” “对。”孟远笑着说道，“他昨天找上门来，想跟我们联手一起冲击诺奖。” 李诗雅浑身颤抖，感觉自己一生的惊诧都在今天用光了。 备受瞩目的“遥远的梦”，竟然就是孟远他俩。大名鼎鼎的海门斯还亲自登门，寻求合作。并且，希望借助他们再度获奖，还是一起？ 迄今为止，两次获得诺奖的，也就居里夫人等寥寥四五人。由此可见，有望再度斩获诺奖的海门斯是何等地位。 别说一起获奖成真，只要他对外如此宣称一下，就足以引发关注。 而他们公司和旗下的产品，自然会随之名声大噪。 只是，这可能吗？ 似乎早猜到她会怀疑，孟远直接让孟遥把对方的具体联系方式全都发送了过来。 李诗雅放心许多，虽然难以置信，但她可以仔细验证。 “公司设在华海可以吗？”她提议道，“那里不仅经济更发达，名校众多，而且创业环境和优惠政策也非常不错。还有，我在华海人脉更广一些。” 孟远知道她所言不差，何况自己还有半个多学期才能毕业，公司设在华海倒是方便许多。 当即愉快地回复道：“完全没问题。” 见他从善如流，李诗雅更觉得无比舒心。放下电话，立马驱车赶回华海。同时，联系之前的助理岳歌，询问对方是否愿意继续跟随。 “雅姐看中的公司，肯定错不了，”岳歌欢快地答应下来，“最重要的是，又能跟你做同事了。” 李诗雅不由苦笑。自己这次的选择，简直是一场赌博。 不过，押错的话似乎没什么损失；押对了，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先挑个场地，尽快把公司注册下来吧。她想了一下，家都没回直接把车开往创业园。 她没有察觉到的是，取款后不久，一辆黑色轿车就始终远远地缀在后面，从景川一路跟到华海，又随之进了园区。 车上，一名男子对着衣领处清晰地通报道：“三号，已进入华海市创业园。” “三号去了园区服务中心。” 颐园内，章问渠正对着一大堆关于李诗雅的资料皱眉苦思，闻信立马吩咐道：“接华海创业园管委会，让人密切关注这个李诗雅，随时通报。” 华海市创业园，是省经开办和市政府以及章氏集团三方联合创建，他们家族自然在其中安排有得力下属。 很快，园区管委会的主任张凯汇报：“她在咨询如何申请入驻，能否以此为办公地点注册公司。” “拖住她！”章问渠果断下令后，立刻去见章起茗。 孟远约见李诗雅，随后就将金额过百万的子卡交给了她，而她立马跑去租办公场地…… 章起茗不由精神一震。 “这个女人是孟远校友，家境普通，背景也很干净，挺有经济头脑和创业才华。”章问渠有意突出最后一句。 “孟远这是在替宗门寻找代理人，也可能，他本人就是代理人。”章起茗断然说道，“让园区那边大开方便之门，无条件给予全力支持和帮扶。” 原来他不止想敛财，还要以财生财。看这架势，显然是早有谋划。 抱不上灵修门派的大腿，先跟他们入世弟子或者代理人搞好关系也不错。可孟远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让他拉拢无门。 眼下他要开办公司，这倒是绝佳的机会。 章问渠见他和自己判断相同，立马点头称是。 正要离开，又想起一事：“夜莺回报，孟远现在正和袁先生面谈，询问是否暂时回避。” “他找孟远干嘛？小六不是还没替他安排吗？”章起茗立马感觉事有蹊跷。 这个袁庭北，还真让人头疼！ 灵修者的狂傲，他多少有所领教。如果让袁庭北察觉到夜莺死士，并误以为是监视他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章起茗无奈地叹息道：“叫他们马上撤离吧。” 第44章 敲山震虎 袁庭北约孟远他们在公园见面，是因为孟遥身份的事已经被他办妥。 从杰西卡·唐到四年前的唐梦瑶，再从唐梦瑶变更为如今的孟遥，一切都被他做得滴水不漏。 “这是所有的资料信息，你尽量都留些印象。”他将厚厚的文档递给了孟遥。 孟遥甜美可爱的模样，让他欢喜之余，忍不住想起昔日的唐梦瑶。 如果她真是，那该有多好啊！ 爱屋及乌，他看孟遥越发觉得亲近，呵护之情油然而生。 在这份档案中，四年前的唐梦瑶并未离奇失踪，而是被他带回了汝郡。一个月前，又被他带到了景川市。 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她在鹰邦时候的生活、亲朋和经历，汝郡这四年，则一笔带过。 “无需多说，你在袁家，仅此足矣。”袁庭北傲然道，“我稍后略作安排，自然没人敢轻易惹你。” 他双目精芒一闪，扫视四周。 不远处，有对情侣刚刚还在亲热，突然急匆匆地快步离去。 “多谢前辈帮忙。”孟远心中感激，由衷道，“今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袁庭北摆着手笑道：“吩咐自然不敢当，不过也许有一天，我还得仰仗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 那名中毒的矮个子，如今每况愈下，让他颇为苦恼。孟远当初说“回去后再想想”，会不会真的有所突破？ “和程大海一起被你发现那人，名叫佟奇，跟我是通家之好。”袁庭北面色愁苦地说道，“我每日为他灌输灵气，却无济于事。再不设法解毒，他恐怕就得殒身景川了。” 孟远见身旁孟遥目光闪亮，知道她已经技痒，再加上有心偿还袁庭北人情，当即一笑。 “我可以试下。” 袁庭北心中一喜：“有几成把握？” “六成。”孟远信口开河道。 孟遥曾经说过，借助探测器那些辅助工具，成功为佟奇解毒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只不过，他希望袁庭北一直以为自己是散修菜鸟，所以藏拙不露。 饶是如此，袁庭北依然大喜过望。 “我还有些条件，得事先讲明。”孟远正色道，“这件事必须保密，病人还需要到我老家，而随行之人不可胡乱走动。” 保密袁庭北可以理解，但后两项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孟远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的异能是通灵蜜蜂，所以要依赖家中特别豢养的蜂群。” 自身的异能神通，很多灵修者都不会轻易示人。他这么一讲，顿时让袁庭北解惑之余，倍感荣幸。 在他看来，一个处处谨慎的散修，能如此坦言不讳，是对自己何等信赖。 “那好，如果你方便的话，我马上叫人安排，咱们尽快着手医治。”袁庭北一高兴，狂咳不止。 孟远点头应下。 袁庭北立刻告辞，一边打电话叫人准备，一边却让司机驱车赶奔颐园。 听说他来，章问渠连忙出来迎接。 “有件事想让你们知道一下。”袁庭北并不入内，站在大门口径直冷声道，“孟远身边那个小姑娘，是我女儿。”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章问渠在冬日寒风中不停冒汗。 他终于明白为何查不到孟遥的任何信息，似乎是从天而降一般。原来，她竟然是汝郡袁家之人！ 再细细回想，那小姑娘看人仿佛总有种俯视感，除了孟远和方若颖。 章问渠急忙将这件事禀告父亲。章起茗听完顿觉头大无比，身边那位小雨姑娘也蛾眉紧蹙。 她忍不住发问：“袁先生莫非刚知道女儿和孟远在一起？” “他之前不认得孟远，或者认识的‘孟远’另有其名，否则不会还让六叔安排见面。”她抽丝剥茧地分析道，“他没必要跟我们演戏。” “得知后，非但没有掩饰，还特意跑来告知。”小雨苦笑道，“加上夜莺回报很可能被他在公园发现踪迹……” 章问渠脸色大变：“他是怕女儿有失，专程警告我章家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晚宴，大伯你曾亲眼见到孟遥和方家那位掌上明珠极为亲近，还以姐妹相称。” “是，方家丫头说她们是闺中密友。”章问渠确认道。 “而孟遥，一直像个跟班一样，跟在孟远身旁？”小雨挑眉再问。 章问渠点头不语，心中苦涩。 小雨忽地一笑：“我听华海大学的人八卦，说方若颖最近和孟远走得很近，还专门陪他在一家小饭馆吃饭。” 章起茗父子经她如此分析后，竟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再跟夜莺确认下，看孟遥是否还在他身边。如果是的话，立马全部撤离吧。”章起茗疲倦地说道。 消息传回，俩人的确还在一起。 静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你们一直觉得我太高看这个孟远。”章起茗苦笑道，“如今看来，我也低估了他。” 章问渠满脸不可思议：“您的意思是说，方家丫头、袁氏小女，都是各自家族特意安排给他的？” “有这可能。”章起茗和小雨异口同声道。 如果是真，那孟远或者其背后的势力，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三人均感到一阵后怕。幸好没有得罪他，而是不断示好。 “让六叔来处理吧。”小雨提醒道。 正说着，章守正就已敲门了。 他面色极为难看，进来后略带愤懑地说道：“咱们的沐风商务会所正在被人查封，出动的还不是警察。我大致能确认，是……” “袁先生的手笔吧？”小雨似笑非笑地接口问道。 章守正顿时惊诧起来：“怎么，我们还真的惹到他了？” 沐风商务会所，单纯从盈利赚钱的角度来说，对章家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它的存在，另有意义。 这里常年汇集有许多商人和名流，喝茶聊天娱乐健身之余，谈谈生意拉拉关系。 对于很多人来说，能进入沐风，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沐风，则是章家展示自身影响力的标志性存在。 多少年来，从没人敢虎口拔牙，来这里发难甚至稍作检查。可现在，袁庭北居然会无端派人查封，而他们似乎都毫不意外。 “还算不上。”章起茗幽然叹息道，“他这是，敲山震虎呢。” 章守正和袁庭北素有交情，只要不是真的翻脸成仇，由他出面，对方必然要卖个面子，事情也能顺利解决。 而袁庭北看似无用功般的举动，却实实在在地敲打了章家。 章起茗很清楚，这个灵修豪族核心子弟身兼公门要职，若非他恪守做人底线，以家族正处危局的现状，也只能任其予求予取。 但这一次，他不惜越线也要警告章家，多半是因为那个孟远。 章问渠看着心力交瘁的老父，心中一阵酸楚。 家族看似风光无比，其实仅剩空壳一具，而且危机四伏风雨飘摇。之所以还能勉强保住顶级豪门的名号，是父亲不计血本极力死撑的缘故。 这样做虽然能暂保影响力和人脉资源，不至于陷入墙倒众人推的困境，但也影响了自身的健康发展。 陷入这种恶性循环的章家，可以说是回光返照，正在绽放湮灭前最后的灿烂。 老父死活非要和灵修宗族或者门派拉上关系，寻求靠山，正是为此。 第45章 学生怎么了 沐风被查封来得快，去得也够迅速，前后还不到十分钟。 几乎转眼间，会所里灯红酒绿依旧，似乎从未发生过刚才那一幕，可有心人却嗅出了一丝别样味道。 “小北，你怎会做此举动？” 袁庭北很是惊讶，电话那端的人，居然会关心区区章家？ 他不禁反问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章家现在正处于敏感时期。怎么，你是真的不知道？”对方听他矢口否认，立马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袁庭北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无心之举刚好误打误撞了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决定坦诚相告：“前年在白头翁家，我试问水月镜一事，您还记得吗？” “九天坠红日，双儿行绿林。那幅奇异场景，老夫怎会忘记。”对方猛然一惊，“你明白其中含义了？” 一幅画面，被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 苍茫九天外，一轮红日突然如飞火流星般落下，不合常理地突然在一片树林中悬停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幼童，从林中走出却又渐行渐远。 “或许吧。”袁庭北缓声说道，“那可能暗喻一个人名。林下有夕阳为‘梦’，二儿走为‘远’字。我在景川遇到了个散修新手，拥有惊人的医疗天赋，名字叫做孟远。” 还有许多惊人巧合，他没有细说。比如，孟远和孟遥形影不离，比如他们在《桃叶刀》联合署名“遥远的梦”。 “李老，我纯粹是徇私而已。”袁庭北坦然道。 那位李老顿时笑骂道：“少胡扯！你袁庭北要真能多替自己考虑，我也不至于整天被白头翁讥讽待下刻薄。佟奇的事，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吧？” 他稍事停顿，又接着说：“还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你这番折腾，不是为招募这个孟远就是要还人情。” 袁庭北笑而不语。 “没事我挂了。”李老声音忽地一柔，“老大不小的人了，注意身体。” 电话刚断，忍耐许久的袁庭北就狂咳起来。 而此时的李诗雅则在狂喜。 刚找到创业园管委会的时候，负责接待的姑娘态度还算正常，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一下企业情况。 可一听到公司尚未成立，老板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那位姑娘立刻没了好脸色：“园区对申请入驻的公司，那是有严格限制的。资质、技术实力、注册资金，甚至还有专利要求。你们这个，肯定不行！” “不是说扶持小微企业，鼓励创业的吗？”李诗雅努力争取道，“我们是缺乏实力，但学生创业嘛，起点肯定低一些。” 那姑娘冷冷道：“学生怎么了？我们是说过会放宽，但那都两年前的事情了。” “想占便宜还不舍得起早，好事都得等着你是吧？” “真是的，缺乏实力还学人开公司。真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驻创业园？” 说完，她丢下李诗雅顺手玩起手机游戏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李诗雅看了下她的胸牌，怒声道，“庞淑华小姐，你说谁是阿猫阿狗？” 庞淑华不以为意地斜了她一眼，撇嘴一笑：“我又没指名道姓，喜欢对号入座是你的事。” 李诗雅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早期的创业园可不是这样子。为了让更多企业入驻，不仅政策好优惠多，服务态度更没得挑。如今规模初成，增设门槛不说，客服人员竟然还如此势利，甚至出言不逊。 “怎么回事？”一名管理快步走了过来。 庞淑华迅速藏起手机，无比委屈地说：“张主任，这位女士公司都没成立就想申请入驻，我再三解释，却被她骂态度不好。” “你！”李诗雅没想到她颠倒黑白还倒打一耙，不禁又急又气。 眼前的一幕，让她想起当初开小公司时的种种不快。 想不到，努力奋斗这么多年，辉煌过后还会被人白眼以对。这让她有些后悔，如果不是稀里糊涂加入孟远公司，随便去哪儿做个管理也不必受此羞辱。 正进退为难间，却听张主任厉声喝道：“胡说八道，我分明听见是你在骂人家。” 庞淑华吓得一缩脖子。 常听人说，这位张凯主任来头不小，如果得罪了他，只怕饭碗难保。 这份工作既轻松又体面，是家里托关系搞定的，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可不能因此弄砸。 她连忙转移重点：“他们是一个大学生刚组建的团队，就两三个人还没注册公司。” “学生？”张凯笑着摊开双臂，“我们热烈欢迎学生创业公司啊！” 这下，连李诗雅都愣了。 虽然庞淑华态度不好，但她说的那些李诗雅并不怀疑。毕竟，现在的创业园早已今非昔比。 “不知道你们公司想做什么业务？”张凯似乎很感兴趣。 李诗雅硬着头皮说：“我们想以蜂蜜为主要原材料，研发特效药物，后续还会有美容和保健类产品。” “好！” 张凯突然叫好，吓了她一大跳。 “不好意思，还没请教小姐怎么称呼？” “李诗雅。” “这名字太棒了，和李小姐您典雅大方的气质，简直是绝配！”张凯狂挑大拇指。 他不会是想打我的歪主意吧？李诗雅忍不住警觉起来。 可是，张凯接下来又谈起公事来。 问完公司情况，又极为热情地讲解园区的诸多优点和便利之处，细致周到，让她都不好意思打断。 若非他有电话进来，估计还真停不下来。 “李小姐请稍候。”他去边上接电话，还意犹未尽地招呼。 时间不大，张凯就笑容可掬地快步回来，直奔主题：“考虑到贵司将来的拓展性，我们将提供C座两百平的办公区域，旁边四百多平也会为你们预留，一年可以吗？” 庞淑华瞬间瞪大了双眼。 C座位置极好，里面的公司不是背景强就是潜力大，一般公司根本申请不到。更重要的是，预留办公区域这种说法，她上班这么久也闻所未闻。 “不，不……”李诗雅也惊得一时语塞。 租一留二？这待遇好得也太离谱了！ 张凯继续语出惊人：“那就预留两年吧？再久的话，我们可就为难了。” “不是，我们才刚起步，只要一百平就可以。”李诗雅赶紧强调。 两年前创业园租金特别低，每平方每天也要华夏币一元多，如今翻个两三倍都算便宜。 “贵公司学生创业，又相当有科技含量和前景，可以享受最高优惠待遇。前半年免费，到期续费每月也只需六千。哦，我说的是两百平。”张凯就像诱骗小孩的怪蜀黍一样，笑眯眯地说道，“机会难得哦！” 每个月才六千？庞淑华开始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有毛病了。 李诗雅只犹豫了一秒钟，立即拍板道：“两百平，这价格最多能签约多长时间？” 这样低廉的价格，比她租房还要便宜许多，不签多签久就是傻瓜。反正还要签合同，以她的精明不怕暗藏猫腻。 张凯犹豫了下，狠心道：“三年。” “预留的那四百平，也是这价格吗？”李诗雅干脆一贪到底，甚至想把那四百平也直接签下。 “对。”张凯也痛快答道。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诗雅郑重道：“签合同吧。” 庞淑华已经懵得不能再懵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凯在电脑前坐下，飞快地改好了一个合同书。里面的价格、条款、细则，无一不是他之前所说。 甚至，几个迁出的暗坑，也被他毫不犹豫地一删了之。 她真想揪住上司摇上一摇，问问他学生怎么了，学生就能享受这等待遇？ “拿章来。”张凯吩咐了她一句，体贴地对李诗雅道，“你先签个字，公章注册好公司以后再补。” 李诗雅反复看了几遍，一点问题都没有，当即取笔签字。 一切都顺利得那么不真实，以至她走出办公大楼才想起来狂喜，才想起来要跟孟远报告一下。 第46章 寒毒 孟远闻讯也是一愣。从李诗雅激动的语气中，能感觉到她对此非常意外，显然，办成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并非靠她人脉关系。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他通过后视镜，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后排的袁庭北。 除了感激，还有深深的忌惮。 搞定李诗雅刚不久，按说知情者不多，而李诗雅马不停蹄去找房子，连他都没想到，可居然有人及时雨一般出手相助。 有如此能耐的，他只认识袁庭北。 袁庭北呵呵一笑：“准确地说，应该是半个人情。帮你忙的肯定是章家，不过和我的确有关系。” 他把孟远被人监视、自己去颐园警告、查封沐风进行敲打等事，一五一十地讲明。甚至，连章家和创业园的关系，其在景川、华海乃至整个海东省的势力也一并告知。 孟远理工科高材生的大脑飞速旋转，很快理清了逻辑关系。 银行中曹鸿禧态度变了又变，当时他只以为对方势利，如今想来，应该和章家脱不了干系。若非他们暗通曲款，不可能知道李诗雅和自己的关系。 省级园区、地市级分行，处处布网；光天化日下的跟踪、银行卡背后的监控，更令人毛骨悚然。 章家到底对我有什么图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这样一个实力超群的庞大家族，在袁庭北这里却要处处吃瘪受制。 而他，为何对自己青眼相加？ “你玩过斗兽棋吗？象吃狮虎狗猫，猫捉老鼠，老鼠却能杀死最为强悍的大象。”袁庭北似有所指地说，“很多时候，处于关系链中尤为重要，不管是强是弱。” 他拍了拍斜躺在车座上的佟奇，接着道：“佟家和我汝郡袁家实力相当，你若真能救他，无疑会多出一份助力。如果你肯接受邀请加入我们组织，非但能快速提升自身实力，更无人敢轻易招惹。” “假以时日，成为最顶级的存在，也不失可能。” 孟遥忽然调皮地接口道：“成为绿皮人，也不失可能。” 她所指的，显然是奇毒缠身的佟奇。 被她这么一打岔，三人都各怀心事地哈哈大笑起来。 车子很快抵达镇上，未免引人注意，跟在五菱宏光后面的两辆轿车就此停下，袁庭北只身一人陪着昏睡的佟奇随车赶往孟远家中。 孟志山夫妇还在市里，家中空无一人，倒方便他们行事。 将袁庭北让到屋里，孟远歉意道：“连个茶水都没有，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只管忙自己的。”袁庭北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每一名灵修者都有私密，关系不够不会相互坦诚一切。他只想好友解毒顺利，并不打算窥探孟远异能隐私，哪怕心中无比好奇。 孟远点头出去，暗运法诀，唤起灵海法阵。 这是他沟通灵海后首次使用通灵异能，不由好一阵激动。 “控灵术！” 随着心底一声暴喝，在灵海充沛灵力的支撑下，印记法阵金光四射。一直悬停在灵海上方的蜂神灵环，散发出雪白荧芒，更是耀眼夺目。 精神力激荡而出，瞬间将那两箱蜜蜂完全挟裹其中。 太清晰了！ 蜂房内的画面和之前相比，简直是从模糊枪版提升到了高清画质。 意念微动下，每一只蜜蜂都如臂使指乖乖听话，精准程度之高，令他欣喜若狂。 实力提升后的显著变化，让孟远更加渴望进一步变强。按照孟遥和袁庭北共同的说法，达到灵气外放后，才叫真正的控物自如。 “开车门。”孟远意气风发地大喝后，指挥着近半蜜蜂从蜂房依次飞出。 两万多只蜜蜂，在半空中聚成一小片黑云，齐齐振翅发出的“嗡嗡”声响，让屋内的袁庭北放下心来。 孟远先前所言不虚，他真是控蜂异能者。 “收到。”孟遥听到暗号，打开车门悄然隐身藏匿，手里拿着从佟奇身上提取的血清和毒液，飞快地跑进了竹林之中。 钻入探测器，开启检测仪器，迅速分析起来。 那边，孟远控制着蜜蜂开始演练各种阵型。时而让它们排列成图案，时而叫群蜂在车中进进出出，玩得不亦乐乎。 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掩护孟遥不被袁庭北察觉异常。 几分钟后，神色凝重的孟遥跑了过来。 “先收掉蜂群吧。他中的是极为棘手的一种寒毒，而且……”孟遥无奈道，“毒势被进一步温养和激发了。” “什么？”孟远赶紧收起蜜蜂，仔细询问。 原来，施毒之人颇有心计，毒液浓度并不算高，但其中还暗藏有寒毒根苗。一旦有人习惯性地想以灵气遏制毒势，就会诱发毒苗茁壮成长，进而让中毒情况更加严重。 现在的佟奇，体内灵力充盈，正是毒苗疯狂恣肆的大好温床。 “那该怎么办？”孟远意识到形势严峻，刻不容缓。 孟遥郑重道：“当务之急，是把他体内的灵气先尽量散去。然后再用纯火之气慢慢拔除，从而达到中和。” “你没办法搞定吧？”孟远察觉到她的为难。 孟遥双手一摊：“驱散灵气而不伤人，这我无能为力。至于纯火之气，需要借助先天之火，你我都没有那个天赋。” “当务之急是先驱散灵气，以毒攻毒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孟远说着，快步向屋里走去。 袁庭北听他解释清楚后，懊悔不已。 “没想到我竟会弄巧成拙！”他自责道，“我觉醒的异能极为特殊，可抽离草木精气化为生机用以疗伤固疾，屡试不爽下难免自得托大。” “唉，这次却害了佟奇。” 孟遥惊诧地张了张嘴，差点脱口夸赞。 难怪他在华夏异能组织中地位超然，此等天赋，即便放在灵修遍地的神之星域，也可以稳坐顶级医疗的宝座。 对任何团队而言，有这样一个外挂般的存在，战力何止翻倍！ “我这就施法散掉他体内灵气。”袁庭北站起身来。 俩人赶紧跟着出屋，暗自狂拍脑袋，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袁庭北将都佟奇在车内放平，双手抵在他胸前，眨眼间，其中青光大盛。 一条匹练，青翠欲滴，从佟奇胸中陡然升起，被袁庭北张口鲸吞。 想不到，这低等星球上的人类灵修者，竟也有些独到之处。孟遥双眼闪亮，不禁暗中感叹不已。 半个多小时后，袁庭北才缓缓收功。 燃眉之急得到解决，三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更为关键的纯火之气了。 孟远心中一动，把孟遥拉到一边悄声询问：“岩浆算先天之火吗？” “这种寒毒并不霸道，它勉强可以。”孟遥不解地问，“可是，岩浆在地底获取艰难先不说，凝炼之法也……” 孟远冲她眨巴了下眼睛，故作神秘地一笑：“或许不用费那力气。你觉得给他泡温泉能达到效果吗？” 村子和周边不少地方都有温泉，有些温泉山谷中的水温更是高达六七十度。早有研究表明，这是未冷却的岩浆释放热量蒸腾含水岩层后形成的。 大体来说，虽然稀薄但还真有纯火之气。 孟遥点了点头，娇俏小脸不由一红。她这是灯下黑，光想着如何用灵修者的方法解决问题了。 温泉的确可以利用，但可不是单纯过去泡一下那么简单。 她看着有些自得的孟远，没有说出这一点。她在神域的师长很注重诱导，远甚于直接传授。师父再高明，也要自身积极主动才能长远。 “别告诉袁庭北，我们还得装点下场面。”孟远提醒道。 在华海大学，经常有学校附近的人找系里学生修电脑，解决问题后大都会给个几十上百块。他大一大二的时候，也没少通过这个赚些外快。 一次，有人找他帮忙，一口一个“很近”，结果愣是骑着自行车跑了好半天。 到地方才哭笑不得地发现，是主机电源线插的那个拖线板插孔坏了，换个插口立马一切正常。 想到白跑这么远，他实在心有不甘。于是拆掉机箱彻底清理一遍灰尘，紧一紧板卡和大小接头，这才说搞定。那人见他忙活得两手是灰，立马掏出一百华夏币，还再三表示感谢。 如果直白相告，对方最多给二十，还也会觉得不爽。 同理，让袁庭北带去泡个温泉就好，这份人情可就单薄如纸了。 第47章 脱骨丹 在孟远一脸凝重地交待下，袁庭北不敢怠慢，调动了景川、华海等多路人马。 买花！ 不仅要梅花、仙客来、长寿花、瓜叶菊、四季海棠、风信子等耐寒花卉，其他诸多大棚培育的开花植物也狂购不止。 虽然还有颇多疑虑，但孟远越是这样不停指使，他越是觉得心安。 “肯定是想利用蜜蜂采花酿制解药。” 这样想着的袁庭北干劲十足。 孟远同样没闲着，让孟遥调配了些常规可用的温养、解毒药剂，自己则整理家中养蜂用的艾草。 这东西能祛湿气拔毒，散寒止痛，素有“医家之草”的美誉。无论偏僻乡村还是繁华都市，都有人用它泡脚泡澡，或者艾炙保健。 至于温泉，他早已想好一处，就在三四里外的野蜂沟。 那是两村交界处的偏僻温泉山谷，因为水温过高，一年四季毒蜂肆虐，平日少有人至。 孟遥很快配好药物，交给他的同时，又拿出小半粒金黄色的丹丸。 “等下泡温泉的时候，你把这半粒‘脱骨丹’服下。它能伐骨洗髓，是淬身锻体的灵药。”她调皮一笑，“只不过，服用后一定不要离开袁先生视野。” 丹丸残粒和半拉黄豆大小仿佛，色泽温润匀称，闻之有淡淡馨香。 “这等灵丹，居然到现在才拿出来？还小气地只给半颗？”孟远瞪着眼睛不满道。 自幼饱受武侠小说毒害的他，对于武术功夫神往已久。 之前修炼多为提升精神力，但也少不得锤炼身体，当时就曾跟孟遥表示一定要成为绝世高手，还脑洞大开地问她有没有快速改善身体的丹药。 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合适的。可现在…… “以我的实力，怎么可能还随身携带那种低级货色？厉害的是有，可给你吃下多半直接爆体而亡。”孟遥得意地说，“就拿这最差的脱骨丹来说，你若无法抵御其霸道药劲，同样也有生命危险。” 孟远闻言，握着丹药的手不禁一抖。 “嘻嘻。不过，它的功效可是很神奇的哦！”孟遥露出小恶魔般的坏笑，“不仅能让身体获得脱胎换骨般的强化，超出常人数倍，还可以排出毒素变得更帅气，甚至还会继续长高。”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孟远赶紧将它小心地收好， 孟遥不会乱来，而且，之所以现在肯给他服用，正是因为有超强医疗类灵修的存在。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袁庭北身上，不由会心一笑。 没等那些花卉送到，孟远就决定开拔。毕竟，佟奇的情况延误不得。 朔风野大，但他和背着佟奇的袁庭北刚到野蜂谷谷口，顿时觉得如置阳春。 一条冒着热气的涓涓细流，纵贯整个山坳，让这个小盆地里面植被茂盛，甚至还有不少野花绚烂开放。 小溪最上游处是一水潭，热气氤氲中，空气又湿又暖。 “那些花卉运到后，都种到这里来。”孟远掏出那些解毒药，“现在先给他吃这些暂代一下，再用地热温泉拔下毒。” 说着，取过背后铁锹，在水潭略靠下的位置挖了个大坑，让袁庭北把人放进去，又捞取些谭中积年黑泥，把他浑身上下全部涂抹一遍。 他将艾草围在四周，用火点燃后再吹灭，让烟气炙烤佟奇。 做完这些并无大用的表面功夫，孟远继续装场面，控制着谷中仅有的几只蜜蜂，让它们不时往佟奇嘴里送点花粉、蜜水。 而他俩都没有发现的是，周围的草地里，悄然出现了一颗颗黑色石子，隐约排列成六芒星的形状。 一道倩影随后从山谷中闪出。 而从谭中弥漫而出的纯火之气，也从极为淡薄渐渐变得浓郁。 一直留心观察的袁庭北感觉到这种微妙变化，心中暗惊。这些看似寻常粗浅的举动，居然能牵引气机？ 他忍不住惊叹：“你这些术法真神奇。” 孟远情知他仍有顾虑，这是在故意试探。孟遥不方便跟过来，万一真有事，他只能依靠袁庭北，但依旧不愿利用这位的仁心。 几番接触下来，孟远坚信，哪怕素不相识，此人也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他心中苦涩一笑，硬着头皮胡编道：“其实，我是无意中遇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经他指点后才觉醒异能的。老人家虽然不肯收我为徒，却也留下点秘笈、丹药。” 袁庭北正将信将疑，却见他小心地取出一小粒药丸。以他的阅历和敏锐，自然看得出其中不凡。 色泽、灵蕴、裸露在外的细密质地……无不让他大为叹服！ 能够炼制出这等品质绝佳丹药的，灵修界并不多。难道，是哪个世家或者宗派高人无意中留下了这份机缘？ 他忍住激动，颤抖着问道：“尊师可曾留下名讳？” “只知道姓华。”孟远只能信口开河。 孰料，袁庭北闻言大惊，失声问道：“亳州华家……不对，他们家族已经销声匿迹数百年了。可除了他们，还能有哪个华家？” 孟远唯恐他从药丸中看出端倪，连忙拱手道：“这灵药可以伐骨洗髓，只是药性较强，晚辈想服用又有所担心，想请您帮忙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袁庭北也取出一小瓷瓶，递给孟远，“这是我炼制的回灵散，彻底发挥药性的同时，能够缓和大多数丹药带来的灵气激荡。你服下一颗，其余的就留着自用吧。” 孟远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后毫不犹豫地先吞了一颗回灵散，跟着又将脱骨丹吃下。 依照孟遥先前嘱托，他飞快地脱去外衣钻进温泉之中。 这里的水比潭中略凉一些，可也有五十度左右，很是烫人。但眨眼之间，孟远就感觉身体滚烫，越发接近这水温。 五脏六腑内，犹如火窟般酷热难当；身上所有的骨骼，仿佛都在被无数蚂蚁噬咬，又好似万千烧得通红的钢针在疯狂刺入钻出。 他死死地攥住坑边一块圆石，指甲翻裂，血流如注，仍浑然不觉。 孟远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可每一缕空气入喉，立马化为岩浆般洪流，让体内更加灼热。 “坚持住！” 依稀中，有袁庭北为他打气的喊叫声，想要回应，却发觉眼耳口鼻和四肢等所有身体器官，都不属于自己了。 就在他几乎就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体内似乎有清风徐来，虽然极其微弱，却让他顿时精神大振。 “我没问题！”孟远咬着牙嘶声低吼道。 如果让袁庭北出手施援，非但药力大打折扣，还白白浪费了这磨砺心性的大好良机。 孟遥不止一次提及，神之星域灵修者犹如过江之鲫，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更是多如繁星，但很多都因心智不坚而泯然众人。 真正的强者，无不是一路艰辛磨练出来的。 我见识过豪门的显赫，我懂得弱小者的无奈卑微，我不知道的庞然大物还有很多，我心中的热血从未冷却。 来吧，任你一次次地摧残！或许我终将倒下，但姿态，一定不能是退缩的。 他不停地在心底呐喊着，剧烈颤抖中，努力将双脚站稳。 带着腥臭气息的污垢，一点点从他体内散入水中，而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部位，则仿佛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泥。 “啪啪！” 浑身骨节爆响不断，引得他痛楚连连。 半个多小时过后，从水坑处往下，几乎整条小溪都变得又浑又腥了。孟远却已不再感觉难受，渐渐地只觉得浑身舒泰，仿佛整个人都变得跟空气一般轻盈通透。 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缓缓张开双眼。 试着握了握双拳，“嘎嘣嘣”好一阵脆响。其中明显增强许多的力量，他自己都乍舌不已。 “恭喜，恭喜！”袁庭北笑着连声道贺。纵观全过程，孟远身体的各种细微变化，被他一览无余。 震惊之余，他甚至有些艳羡。万事开头难，灵修更是如此。 这丹药，对刚入门的灵修者而言，千金不换。 他疏忽的一点是：和宗门子弟们自幼修行不同，孟远已过二十，身体机能大致定型。有了此番造化，绝对称得上是脱胎换骨。 而孟远此时，已经惦记上了另外半颗脱骨丹。 第48章 听风诀 泡完高温温泉后艾炙，艾炙完了继续泡，如此反复数次后，佟奇虽然还在昏迷，但脸上的黑青之色却减淡许多。 袁庭北大喜过望，久悬的一颗心也基本落下，对孟远再三表示感谢。 “孟遥名义上是我半个女儿，我就托大和你叔侄相称吧。”他取出一本书册，微笑着递给孟远，“这部《听风诀》是组织一位前辈高人所创，我传授与你，算做一点谢仪。” “袁叔，这合适吗？”孟远虽然眼馋，却也怕他因此有所麻烦。 他那神秘组织即便没传统宗门那么多森严规矩，但也少不得限制功法外传。 袁庭北笑意更浓：“集体的智慧和力量是无穷的，身为控蜂异能者的你，更明白这一点吧。我相信，你早晚会加入我们，为国效力的。” 加入华夏官方灵修组织？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邀请了。 孟远心里抵触的原因，除了担心孟遥引起关注外，就是怕自由受限。 中学时代，他曾接触过较早一批的黑客，被引进网络世界的同时，也不自觉地继承了他们坚持的精神主张：自由、平等、免费。 虽然时代变迁，当年那些领路人早已妥协、放弃甚至和这精神背道而驰，但他始终坚守着。 正因为此，孟远才会将同乐读屏免费，才会和家世显赫的绝美校花坦然相处。 不歧视，不仰视，平等待人，精神独立自由。 如果接受邀请进入组织…… “别想那么多，一切随缘就好。”袁庭北将秘笈塞到他怀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以他的身份地位，除了那几个实力超然的宗门，一般灵修者谁不给几分薄面？何况，还是他往外送秘笈这等好事。 孟远倒好，那为难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自己在要他东西。 “多谢袁叔！”人家不强求，孟远自然不去多想，喜滋滋地翻看着《听风诀》。 孟遥手头是有更为强悍的功法秘笈，但因为身体结构不同，还需要仔细揣摩后重新编撰才能给他使用，如今尚未完工。 有了这本功法，终于不再望洋兴叹了。 这部《听风诀》分为上下两篇。前半部侧重淬体炼骨，含有一套精妙掌法“风行掌”；后半部则偏向凝神聚灵，注重灵力精准控制的修炼，还有名为“听风心诀”的功法。 秘笈既然名为《听风诀》，那这套同名功法显然更有价值。 天色稍晚，两人将佟奇洗净擦干，用衣物包裹好放在一旁让艾火余温慢慢炙烤着。 袁庭北把秘笈中的要点，细致地讲解了两遍，谷中已是暮色四合。 他们就此作别，袁庭北依照孟远吩咐，早已命随行到镇上的人包了个温泉旅店，让佟奇不间断地浸泡、艾炙。 孟远回到家中后，立刻拿出《听风诀》。 和之前的《虹吸诀》不同，这本秘笈让孟遥眼前一亮，赞不绝口：“不错，虽然不够强悍，但这种天人合一的韵味，已经暗含宇宙大道之玄妙。” “你们人类连太阳系外都未曾踏足，竟然能有如此哲思，想象力真是不可思议！” “或许，我们神域所欠缺的，就是这种天马行空，就是这浪漫情怀。” 孟远哭笑不得，灵修居然能跟浪漫扯上关系？ 感叹完毕后，孟遥以自己的角度和理解，将这本秘笈剖析了一遍。 说着说着，她便情不自禁地实际演练起来，每到尽兴处还赞叹不已，遇到生涩不妥的地方，则皱眉苦思。 三四遍下来，终于透彻地完全理解了，动笔狂加批注后，再次细细讲解起来。 和袁庭北不同，她显然更注重实际运用和功效最大化，其中一些地方被她加以修改后，演练效果明显变得更加通达霍然，效果也陡然提升数阶。 很多东西孟远不明就里，只能先一股脑全部死记硬背下来，留待以后慢慢消化。 兴奋不已的他当晚就开始修炼《听风诀》，有脱骨丹残余药力支撑，直到天明也并不觉得疲累。 第二天一早，他就如约控制着两万多只蜜蜂赶到了野蜂谷。 整个山谷已经焕然一新，种类繁多的花卉被人趁着夜色移栽过来，有些甚至合盆种下。 异彩纷呈，花香阵阵。 孟远撤去异能，让蜜蜂们自行采蜜，快步跟早已候着的袁庭北汇合。 依旧是昨天那一套，除了给佟奇喂蜜水的蜜蜂变得更多外，根本毫无变化。然而，到了傍晚时分，佟奇居然悠悠转醒。 这在袁庭北看来，分明就是那些蜜蜂的功劳。对于孟远的疗法和诸多说辞，再无一丝怀疑。 再过一日，佟奇不仅能开口说话，身体和四肢也恢复了一些知觉。 景苑那晚的灵修大战，幸存者仅有两人。程大海只是从旁协助的特种兵，身在外围又一早被重创昏迷，所知道的内情肯定极少。但佟奇不一样，他是参战灵修者，肯定知晓更多情况。 孟远知道他们要谈论私密事宜，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和后续赶来的强子一起离开了。 俩人再次重逢，都很是高兴。孟远向往军旅，少不得问东问西，魏强生因为他救过程连并且正在帮袁先生做事，自然热情。 年纪相差不多又脾性相投，很快便打得热火朝天了。 “哥当年在连队，那也是兵王级的存在！”强子拍着胸脯傲然道，“可一到程连这边，好家伙，直接就被干成了孙子。可也没办法，人家有能耐咱不得不服气不是？” “唉，考核期受那罪，你都没法想象。” 孟远心中一动，笑着道：“要不，你就当训练新兵，让我实际感受一下？” 他现在不缺功法，也有人指导，但单纯炼体的话，多个特种训练效果自然更好，何况这还有人督导。 强子捏了捏他的双肩，暗自点头，这身子骨很结实。 “我是没问题，就怕你受不了。”袁庭北特意把他叫来，本就是为协助孟远。 他们挑了个僻静山沟，立马开始训练。 起初，强子以为他只想随便玩玩，体会下当兵的感觉。没想到，无论跑折返还是做深蹲俯卧撑之类的，孟远都严格按照动作标准一丝不苟地完成。而且，显然并不吃力。 “你小子行啊！” 强子可不想让他小觑自家大队，当即认真对待起来。 “俯卧撑一百个，一分钟内完成，计时开始。” 一分钟后，孟远做了一百二十多个。 不信邪的强子开始出狠招，让他扛根细木头走“鸭子步”。所谓鸭子步，就是双脚分开，脚尖朝外绷成一条直线。 那种不合常理的扭曲和撕裂，常人根本撑不了几秒，甚至做不出来。 “腿别打弯，双脚保持一百八十度！高材生，一百八十度你总知道什么意思吧？”强子面有得色。当年，这一招可让他们闻风丧胆。 孟远咬牙坚持，服用脱骨丹以后的身体异乎寻常，这样刚好能激发潜能。 勉强维持住站直了，勉强能挪动一点了，勉强能迈开步子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虽然他五官扭曲面色狰狞，但始终没有开口求情或者停下，反而还在极力让姿势更为标准。 强子越来越心惊。 这韧性和毅力，放到部队里也极为罕见。 第49章 小表哥 转眼数天过去了，佟奇寒毒大体拔除，身体已无大碍。 孟远要去市区给章起茗施第二针，这让强子长出了一口气。几天特训下来，他感觉比受训的孟远都要累。 一方面要极力绷住，不让震惊之情轻易表露，另外还得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提高难度和强度。特种大队那些酷刑般的锤炼，孟远适应得极快，往往强忍一段时间后就习以为常了。 “强哥，来点更厉害的呗。” 这句话几乎成了孟远的口头禅，每天都要说上十几遍。 魏强生哭的心都有了。更厉害你妹啊，这已经是最厉害的了好不？ 虽然缺乏应有的器材和条件，不能完全跟大队训练相比，但强度真心不低。孟远的体能明显逊色，可提升速度惊人，而且韧性强得离谱。 这货到底是什么体质，简直不是人类。 再这么训下去，不仅俩人的差距在飞快缩小，他的自信心更会彻底崩盘。 所以，孟远刚离开，他就找个由头跟袁庭北提出申请，逃也似的回大队报道了。 章家这次迎接的规格很高，一辆加长悍马早早候在孟家屋后的山岭上，章问渠和章守正齐齐等着，脸上更是热情洋溢。 一周时间，章老爷子就已明显好转，加上袁庭北的警告，他们岂敢怠慢分毫。 孟远看到那辆长长的豪车吓了一大跳。 “以后别这么高调。”他说完急忙上车，催促司机赶紧走。 这稀罕玩意儿在小山村可不多见，还好他家独居半山，否则肯定要被邻里乡亲们围观。 “是，是。”章问渠讪讪应着，暗自佩服六弟。 这是他的主意，想要表示隆重和客气的，没想到孟远果然如章守正所言根本不喜欢这一套。 “老六，我发觉孟远跟从前相比，气质大变。你说，这是我的错觉吗？”章问渠抽空悄悄说道，“人还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放松样，但似乎……” “如宝兵在鞘。”章守正准确地指出那种感觉。 章问渠连连点头：“对，对！” 此时的孟远，眉目更加俊朗清逸，眼神中也多出含而不发的锐劲。 这是无间断苦修后的成果，不仅身体焕然一新充满爆发力，精气神也因为凝炼灵气的缘故，彻底地改头换面了。 同样提升的还有药剂。 如今他携带的，就是孟遥再次升级后的第三代产品。前几天已经给归家的孟志山使用过，可以说是完全对症的最佳药物。原本接近康复的他，现在已彻底痊愈。 章家的高度重视，让这次治疗极其顺利，中途再无一丁点不和谐的声音。 结束后，孟远谢绝对方再三挽留和派车请求，打车赶赴陆家。 他其实不想去陆家，外公和周巧巧都不是喜欢的那类人，只是母亲极力要求，他又不能跟孟遥一样索性不来市区。 出租车停在一个名为“半岛”的高档别墅区大门口，孟远去旁边超市买了点礼品，重新折回。 小区安保很严，来访登记还要证件号码等，他不愿随便留这种信息，当即打电话给陆清平。 不大功夫，陆清平就带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青年赶了过来。 “这是你小表哥陆通，比你只大一岁。”他热情地介绍着，顺手接过东西。 知道孟远登门，陆向松明明想借力外孙，可毕竟还得要老脸，在后辈面前放不下架子。为免尴尬，索性早早地出门去了。 没他在，家里气氛倒是异常活跃。 周巧巧受过教训后，对孟远颇多忌惮，言语格外亲善。陆清平和老太太自然不用说，就连陆通也蛮和气，自来熟地跟他聊得火热。 他这人脑子灵活，也很会说话，只是有些狂傲。 一听陆清平夸赞孟远在学校成绩优秀，还拿过国家奖学金，顿时不以为然起来。 “大学最重要的是什么？搞关系呀！再次一点就是锻炼实际能力，跟现实社会尽快接轨。”他喝了口咖啡，略带不屑地说，“至于学习嘛，过得去就行。” 见孟远微笑不语，似有不服，他顿时来了精神。 “学校那些东西多落伍，你能不知道？你学那什么来着？”他问清孟远专业后更觉得话语权十足，“咱俩是同行啊！别的不说，外面都云计算大数据满天飞了，象牙塔里呢，还在跟你来谭老师那一套。” 这一点，孟远倒是赞同，当即点头。 陆通更来劲了：“你看着也挺机灵的，能在华海大学拿到最高级奖学金，智商肯定没得说。如果咱哥儿俩早点坐到一块儿，我多带你见识见识，保证你刚毕业就拿下一线大厂的offer。” 他唯恐孟远听不懂行话，还解释道：“哦，我说的是BAT那些顶级互联网公司，可不是真指工厂什么的，哈哈！” 周巧巧怕惹恼孟远对儿子不利，赶紧打圆场：“就你有能耐？没听你姑姑说，人家孟远自己开发的软件都值几十万呢。” 章家夜宴的事情，死要面子的陆向松早就下了封口令，她倒不晓得。 陆清平不禁以手遮面，什么几十万，人家一个赞助就已经拿到手三百万了。 “妈，你懂什么呀？”陆通虚荣心大发，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技术牛又怎么了？也就是拿个相对高薪，但那可是拿青春和健康换来的。真正赚钱的，还得是资本运作。” “这年头，情商比智商重要，选择比努力关键。” “现在让我码代码肯定还不如你，但是，我手底下有大牛干活呀！”他神秘兮兮地问道，“‘亚小程’你肯定听说过吧？” 孟远淡然一笑：“没有。‘亚一程’我倒是知道。” 华夏微博所属母公司有个PHP技术大牛，被业内半开玩笑地尊为“亚洲第一程序员”，简称“亚一程”。 “我说那个就相当于新生代的他，所以有那名号。”陆通冲自己一挑大拇指，“在我公司里。” 他刚毕业就创立公司，凭着过人的商业头脑，还有家里的人脉关系，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忍不住炫耀起来。 “表哥厉害。”孟远随口应付了一句。 陆通反倒谦虚上了：“我这就是小打小闹，毕竟景川是小地方。不过我打算把公司和团队打包卖掉，自己也跟着去华海，跟人家资本大鳄好好学习一番。” “能卖多少钱？”周巧巧明明清楚，还是忍不住捧哏。 陆清平狂咳，那对母子却根本没留意。情急之下，借口做饭把老婆赶去了厨房。 “也就一百多万吧。”陆通洋洋自得地说道，“刚成立一年，其实也没什么亮点，加上我们几个合伙人早就套现得差不多了。现在剩下的，基本就是噱头和空壳子。” “你别小看这个，玩儿资本的还能靠他榨出价值来。” 孟远懒得接茬，反倒让他以为正受教颇多，不由得自觉高人一等起来。 “买我们公司那人是个海龟，上一家公司拿的都是国外风投，虽然最终倒闭，但他可没少捞现。”陆通心驰神往地赞叹道，“那手段才叫高明！相比之下，家里这点生意简直就是卖苦力。” 陆清平无辜躺枪，当即怒了：“怎么说话呢？没我们这些搞实体的……” “得得，您又来这一套。”陆通赶紧笑着做举手投降状。 这时，孟远的手机响了起来，却是李诗雅。 第50章 婉约派牛皮 “公司其他证件都办好了？” 听闻仅剩最后开户和备案报税两步后，孟远欣喜不已。这两个都好办，基本再没障碍了。 更可喜的是，如愿注册到了“遥远的梦”这个名称。 不过，让李诗雅一个姑娘跑前跑后，自己却做甩手掌柜，他有些过意不去。 “这样吧，我给你找两个跑腿的，购买办公用品和电脑这些杂事，都可以交给他们处理。” 赵鹏程家里就是卖办公用品的，耗子虽然猥琐，但技术水平很厉害，更是个硬件通。他的事情，这俩舍友肯定会鼎力相助。 挂断电话后，他立马致电赵鹏程，请他和耗子过去帮忙。 那俩人正要深究他不声不响开公司一事，可一听到李诗雅的名字，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这位御姐范儿十足的美艳学姐，他们可不比孟远印象少。 因此，刚把号码发过去，那边就立马挂了电话。 孟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刚一转身，却发现其他人都在惊诧地望着他。 “你……你正要开公司啊？”陆通脸上火辣辣的。 敢情自己说教的那些，人家不仅明白，还正在身体力行。 见孟远点头确认，陆通赶紧找补。 “对嘛，我就说光靠卖死力不是长久之计。你技术入股也好，拉到风投或者找合伙人投资也行，搞个公司才能赚大钱。”他摆出很欣慰的样子说道。 孟远呵呵一笑：“我是自己投钱做的。” “傻了吧？”陆通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我姑和我姑父在农村赚个钱多艰难，你拿他们辛辛苦苦所得来玩儿，万一赔了怎么办。你看我，家里也不是没钱，可我分文不要。” 陆清平实在忍不住了：“人家孟远自己赚的钱。照我说呀，有把握的话还是自个儿出钱好，省得跟别人分。” “自己赚的？”陆通吃了一惊。 难道姑姑说这个小表弟开发的软件价值数十万，是真的？ 接连被打脸，让他有些挂不住了，强撑着道：“你一个学生，赚钱也不容易。” 陆清平赶紧瞪了他一眼。 搞笑！孟远赚钱还叫不容易？什么都没说，章家就上赶着给支票，还是赞助费。 他赶紧岔开话题，笑着问道：“办公室租哪儿了？” “华海创业园。”孟远不想继续深谈，“这些我不懂，全是同事在跑。” 陆通倒吸了口冷气。 要知道，那里不仅房租相对便宜些，更能享受免税减税以及资金扶持等多种优惠政策。 早期进驻的公司，已经切切实实地证明了这些。 如今，形势和两年前截然相反，许多初创公司求着要进。占据主动的园区，设置那门槛高得吓人。公司尚未成立就能入驻创业园的，不是后台关系硬，就是创始人名声在外。 陆清平很替他高兴：“资金上有什么困难只管说，舅舅多少还能帮点忙。” “暂时没问题。那里租金便宜，一个月六千，我又是学生，还可以额外再减免半年。”孟远赶紧婉拒。 瞎吹牛！ 陆通立马做出了这个判断。这种优惠，两年前创园区刚起步时候倒有可能。现在，绝对不会再有！ 这个小表弟，是打肿脸充胖子呢！而且功课做得还极不认真。 你不懂行情没关系，靠网上搜来的信息充内行也行，可你好歹看清楚那些资料的时间啊。细问下去，说不定还会扯六千月租的面积有一百平米。 恶趣味一冒头，他立马嬉笑着试探道：“你们租用的面积有多大，百十平？” “两百平。”孟远一脸平静地说。 靠，还真吹上瘾了？ 谁说他老实？这牛皮吹起来，连我都自愧不如。 陆通强忍着心头狂笑，一语双关地挖苦道：“表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是我同事能干。”孟远由衷赞道。 看见没，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起慌话来还有板有眼。陆通越发佩服他敢吹能吹，更疑心那个恰好打来的电话是他预先布置的托。 英雄惜英雄，经常吹牛的陆通非但不想说破，还自觉和孟远关系近了许多，玩笑道：“那女员工，不会就是你女朋友吧？” 孟远赶紧摆手：“不不，那是我很钦佩的一个师姐。” “暗恋？”陆通大笑着架秧子道，“叫什么名字？说不定哥认识，还能给你撮合撮合。” 孟远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入校的时候人家都毕业了，后来她做学校创业大赛评委，给我很深印象。” 创业大赛评委？哎哟喂，小表弟刚吹的这个婉约派牛皮，还真是清丽脱俗、迂回婉转。 “名字，名字！”陆通更加觉得好玩了。 孟远只好说明：“李诗雅。” 陆通还真有点印象，苦思许久后，忽地一拍大腿：“你说的，不会是云峰科技那个很有女王范儿的美女高管吧？” “是她。云峰不是刚倒闭嘛，我就请过来了。”孟远也挺意外，“怎么，你也认识她？”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陆通同样不认为孟远真请到李诗雅，当即胡吹起来：“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彼此还蛮谈得来。” 孟远不由一愣，这还真够巧的。 “不是说有人要买我公司嘛，那就是云峰科技的老板何睿，他现在正紧锣密鼓地筹备新公司。”陆通猛醒，“嗳，听说他入驻华海创业园了。我这一被收购，咱们还能在一起上班呢。” 他心中大乐，表弟呀表弟，看你回头还怎么跟我装！ 可惜，孟远并没有如他所料那样慌乱，反而淡定地说了句“那敢情好”。 “孟远，你们公司什么时候开张？舅舅一定得去给你道贺！”饭菜张罗得差不多了，陆清平拿来两瓶红酒笑逐颜开道，“咱先喝点，就当提前庆祝。” 陆通也附和道：“对，对。到时候我们都去，哥给你整几个大花篮捧捧场。” 忽地，他又替孟远担心起来。 小表弟牛皮吹得太大了，又是创业园又是两百平办公区，还有李诗雅这样的美女高管做下属…… 我了个去，他这要怎么才能圆谎？ “应该快了吧，到时候一定提前通知你们。” 孟远这话让陆通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他很想告诉表弟：做为一名合格的吹牛高手，不仅要敢于吹牛，更要勇于接受牛皮行将告破的失利。 否则，撑得越硬气，到时候越难下台。 过两天打电话再问起来，你就算能一直找到借口拖延下去，还不是被人看破？ 酒菜上齐，大家纷纷举杯。 孟远吃过饭，稍事休息就想离开。没想到，陆清平极力挽留，老太太更是涕泪横飞，拉着手死活不肯松开。 他只好多呆一阵，无奈地陪聊的同时，也在想开张的事情。 下午三点多，李诗雅再传捷报，公司账户已经搞定。这多亏了他的私人银行卡级别够高，不需要亲自跑去验证、办理。 最后一道程序几乎是走流程，特别好办，更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两个舍友也都下好订单，就差收货安装了。他们强烈要求在孟远公司实习，工资随便开或者不开都行。 因为，除了李诗雅这个高冷御姐外，她还带了个异常甜美的软妹助理加入遥远的梦。 孟远欣然同意。这下好了，加上他和孟遥，公司已经已经有六名成员了。只是，孟遥会不会被当成童工？ 正式开张，为期不远。 他和李诗雅商议后，把日子定在了五天后。 陆通见他如此卖力“表演”还煞有其事地邀请他们，不由暗自摇头。 那好吧，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PS.这本小说签约至今，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始终没拿到推荐位，慢吞吞地涨着收藏，搞得我很心虚。 如果你在看，还有点喜欢，请给个推荐票或者发个评论也好，让我知道至少还有人在默默支持。 第51章 御姐强大 市区归来后，孟远新的日常简直惨无人道。 听风诀中的炼体方法，他已经掌握，风行掌的要领也基本熟悉，剩下的全是反复苦练。 同时，孟遥完成了神域和地球两种人类身体差异的量化，正式开始操练他。除了淬炼身体、修习神域武学，还要他一心二用地控制蜜蜂。 佟奇只需悉心调养，不用他再每日跟进，腾出的不少时间，也被孟遥一并征用。 在之前，她可没少高高在上地点评虹吸诀、听风诀这些人类功法，如今，孟远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兼修两种文明的灵修秘术，自然给了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所以，暗中较劲的孟遥彻底变身魔鬼教练了。 几天下来，孟远感觉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终于可以上床睡觉，而早上醒来便开始胆战心惊。 公司开张的日子，无疑是放风般的存在，他早翘首以盼。天还不亮，就驱车带着孟遥赶赴华海科技园区。 到地方的时候才早上八点多钟，可宿舍的赵鹏程等人竟全员到齐。要知道，冬日早起对这些夜猫子，那完全是另一个次元的事情。 更让孟远大跌眼镜的是，这帮家伙一水黑西装红领带，皮鞋锃明瓦亮，胸前还都别着一朵红花。 一见他到来，齐刷刷躬身施礼：“老板早！” 孟远笑得东倒西歪：“你们怎么都整得跟伴郎似的？” “严肃点，兄弟们这是给你撑场面呢，懂不？”耗子赶紧上前将他摁住，略带不满地说。 孟远勉强忍住笑：“可这是在室内，你们真有必要带着墨镜？” “还不是为了防止某生肖兽原形毕露。”赵鹏程等人去掉眼镜，喜滋滋地炫耀道，“我们特意从婚庆店租来的统一服饰，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几人都是搞技术的宅男，很少穿得这么正式。本来效果挺好，可他们自己感觉浑身不自在，反而让别人看着很别扭。 说着话，四人往两旁一分，露出后面两个大花篮。 “摆门口最显眼的地方，先说好了，这位置谁来咱哥们儿也不让。”赵鹏程摘掉墨镜指挥起来，“耗子你拎不清啊，不会分开摆？” 就在这时，电梯口呼啦走出十多个身着职业装的男女，见到他们顿时吆喝起来。 “你们把花篮往哪儿放呢？” “穿得倒威武，怎么没一点眼力劲儿。” “不知道往活动厅送也就算了，还能送错门？” 乌龙了？包括首次来的孟远在内，大家都抬头去看门牌号。 C座八楼E806，没错呀！ 他们还在愣神，那帮人就已挤了过来。 “快看看，是谁率先给咱们何总送花篮的？” “估计是哪个大老板太忙，没时间亲自到场，让花店送来的。” “赵鹏程、郝义武？怎么没听说过，还两个人送一个花篮，是不是搞错了？” “哈哈，没看下面写着的嘛，人家恭贺的是遥远的梦。我勒个去，这公司名称可够怪的！” “不会是咱对门吧？唉，你们往哪儿送的？” 显然，这是把耗子等人当成花店员工了。 这帮人里有几个漂亮妹子，耗子因此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身后。 “哎呀，还真是对面。” “这下撞一起了，我们两家公司居然同一天开业！” “以何总的人脉关系，咱们收的花篮不会少，我还想着摆些在这过道呢。没想到，他们也今天开张。” “没关系的，这肯定就一小作坊。你看收那礼物，哈哈，两个人合送一个花篮！” “哈哈。” …… 赵鹏程等人听得脸色发红，个个窘迫不已。 “谢谢兄弟们来捧场，真情比金贵。”孟远简单一句话，让他们好受许多。 对门公司的人这才明白，原来他就是邻居老板。 不过，看他衣着普通还年纪轻轻，也都没当回事，议论声刚小一会儿便毫无顾忌起来。 “已经拿到风投了？何总可真厉害呀！” “他的实力业内有目共睹，投资方个个上赶，根本不会受之前云峰失利的影响。玲玲姐，何总那话怎么说来着？” 玲玲姐是个美艳少妇，隐约是他们的头目。 她闻言一笑，娇声说道：“云端山峰虽然奇美，但太过理想主义，仿佛过去的我们。而峰间白云，飘逸美丽却不失根本，正如今天的我们。” “峰云不是云峰翻版，而是升华，如同破茧之蝶，浴火凤凰。” “我们也不是东山再起，而是……” “王者归来！” 一席话，让周围员工心神激荡，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真会玩文字游戏。”赵鹏程不忿地小声说道。 孟远则在感叹这惊人的巧合。峰云、云峰、何总……显然，这个峰云公司就是李诗雅的前老板何睿组建的。 他们几人没钥匙，对面也是如此，两拨人都在门外暂候。不过，一边冷冷清清，另一边却异常热闹。 “我见过何总，高大帅气，绝对男神级别。”一个小女生花痴道。 玲玲姐媚声挑逗道：“而且还是单身哦。” “哇！”那些姑娘全都不矜持了。 有男的跟着打趣：“成熟睿智的男性，一般都喜欢像玲玲姐这样女王范儿十足的。” “那是，也就小屁孩儿才喜欢萌妹。”玲玲姐回击的同时，还冲孟远那边扬了扬脸。 他们的目光，随之落在孟远和他旁边的孟遥身上，纷纷心领神会地哄笑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脆亮女声，极具穿透力，虽是致歉言词，却隐约含着一丝霸气。 哄笑声戛然而止。 只有高跟鞋击地的“哒哒”声，不急不缓地回响在走廊中。 大家循声望去，都在瞬间瞪大了双眼，看着款款而来的女郎，甚至忘了呼吸。 她身材高挑，至少一米七五，上身白衣胜雪，和黑色长筒裙形成鲜明对比。长发斜披，尽展干练，如猫徐行，更显蜂腰纤细。 浑身上下，除了左腕款式简约的手表、米黄色手包，也只有束在脖领处的丝带勉强算饰物。 明明衣服扣得严严实实，只有挽起的衣袖下露出一小截皓腕，长裙、筒袜更是保守。可偏偏让男人们觉得别样性感，有一种高不可攀却心痒难耐，急于征服又渴望被她征服的矛盾心理。 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响起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女王范儿。 耗子双腿发软，激动得差点跪拜下去。 诗雅学姐，风采更胜往昔啊！ 玲玲姐跟她一比，简直就成了毫无气质、只会搔首弄姿的烟花女子。 她的心中又酸又嫉恨，勉强挤出笑来：“没事，我们早到而已。” 不曾想，李诗雅根本没朝她那边瞄上一眼，径直走到806门口，从手包中优雅地掏出一串钥匙。 对面的人见状，心中都是一急。 这位御姐气场强大无匹，远胜玲玲姐，还持有钥匙，必定是更高级别的高管啊。 她一时搞错门牌号不要紧，可众目睽睽之下肯定觉得难堪。入职第一天，就眼睁睁地看着上司陷入尴尬，谁说她一定不会记恨？ 一名男的慌忙叫道：“您……您别误会，咱们峰云公司是在这边。” “对，这边才是805。” “我们刚才也差点搞错，呵呵。” …… 李诗雅浑然不觉，伸手将钥匙递出。 唉！峰云公司的人急得抓心挠肺却徒叹无奈。 这位御姐也太有女王范儿了吧，这么多人喊叫她都不理不睬？ 还有，对门那帮家伙怎么也不拦着？难道他们这些土包子，被彻底震慑住了？ “咔吧”一声，806的大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啊？” 对面整齐如一地爆出一声惊呼。 有人不可思议地问：“她怎么能打开人家公司的大门呢？” 这个问题让其他人面面相觑，根本无言以对。 却见李诗雅优雅转身，素手轻扬：“老板，您请。” 峰云员工们无比震惊地发现，她明净双眸所凝视的，居然是…… 孟远。 第52章 衣冠禽兽 办公室很敞亮，大致分了三个区域。 进门是前台和会客厅，中间除了李诗雅的独立办公室，全都是公众办公区，另一端是会议厅兼活动室。 随便挑了个有双显示器的工位，放下东西，孟远就这么选定了自己桌子。 他坚持不要办公室，一则园区初始设计里没那么多，相比之下，给李诗雅更为合适，二则不打算常来也没必要。 刚收拾好，李诗雅就将他请到了办公室。 “全力以赴却依然失败，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她定定地望着孟远，银牙暗咬，“尤其是，在那个人的眼皮底下。” 说得是对门那个何睿？ 孟远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俩人闹得不愉快，这下不用担心她会被人用感情牌挖走了。 “那些都是你以前的同事吗？”他有些好奇，李诗雅对其他峰云员工怎么也不理不睬的。 李诗雅冷笑道：“何睿上次连我都蒙骗，更别提剩下那些人了。从前的同事，怎么可能还会再跟着他干？” 这些日子的心酸愤懑，早已让她压抑不住。 “若非他为了私利，将云峰资产暗度陈仓转移到自己名下，我们那么多人的辛劳怎会付之东流？” 在此刻，面对着孟远，人前素来坚强的她忽然有种瞬间崩塌的感觉。 “姓何的但凡有一丝良知，也不会中饱私囊的同时，花言巧语让员工勒着腰带加班加点。” “我们拿着微薄的底薪想要共苦，他却从没想过同甘！” “只想，用我们苦熬的成绩，继续从风投那里骗钱，好让他侵吞。” 李诗雅轻轻地笑着，眼泪却在打转。 “最可笑的是，我始终傻傻地相信着他，不惜取出多年辛苦攒下来的积蓄，想着替他再多支撑两天。” “直到最后一刻……”她喃喃自语。 这些内幕，让孟远大感意外。 查看李诗雅简历的时候，他顺便搜过云峰科技的信息，依稀记得那个老板何睿这两年无比风光，各种“优秀企业家”、“杰出青年”奖项，比比皆是。 “何睿转移资产，那些损失了真金白银的风投们，能坐视不理？”孟远倒不是怀疑李诗雅，只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也许，大家就是这么想才会被他蒙骗。”李诗雅惨然一笑，“他在国内后台很硬，风投又是国外的。” 孟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并不是说华夏国偏袒，只是跨国官司不好打，尤其是获利者还颇有关系的时候。想来，那些老外也只能忍气吞声。 “风投圈不大，基本上也没国界限制。”李诗雅不解地说道，“按说，这样自毁名声后，不会再有人投资他才对的。可峰云科技新建还没几天，就有好几家倭国投行重金投资。” 这的确更令人不解。你在华夏再牛，老外惹不起还躲不起？倭国这些投行，难道有什么倚仗？ 孟远搞不懂，也懒得再多想，不以为然地笑道：“不管他如何，我们做好自己就行。” “我明白你的决心和顾虑，也希望你清楚我的初衷和坚持。”他说着，指了指还未挂上的公司铭牌。 遥远的梦。 这个略带幼稚的名称，李诗雅曾经在心中讥笑过数次。但此时，却觉得它格外美好，甚至充满了诗情画意。 她知道，自己无需多问，也无需再听什么漂亮话。 注册公司一直是她亲自在跑的，股东结构再简单不过了。仅有孟远和她两人，自己明确占比百分之十。 而八百万的注册资金，孟远全部是实缴。 之前给她的那张存款过百万的子卡，孟远也像忘记了一般，再未提及。 再想到和海门斯研究所的合作已确认，李诗雅对孟远和公司前景，都充满了信心。 她略带尴尬地快速整理了下仪容，再出门时，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气场。 岳歌也已赶到，果然是相貌甜美的萌妹子。 在李诗雅的指挥下，大家将存放在屋里的宴会用品搬往一楼的活动大厅，那是创业园专为入驻企业类似需求准备的。 三位女性虽然类型迥异，却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有她们在，耗子等人无不卖力表现。 “再给我放一箱，哥就是够壮才能做宿舍老大的。”赵鹏程扛个大纸箱，豪气干云地叫道，“耗子，耗子？” 一扭头，却见耗子正惊得两眼发直。赵鹏程顺着他目光望去，差点把腰给闪了。 不声不响间，孟远已经背起了两大串箱子。 那是送货的人为了方便装卸，每六个捆扎在一起的，通常他们一次也就是扛一串。 而现在，孟远双臂曲张，一肩一捆，轻松自如地走了。 “这货……”赵鹏程欲哭无泪。他倒是想超过，可没那把子力气呀。 岳歌咬着手指，眼中全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李诗雅小口微张，满脸都是惊讶。看不出，这个年轻老板真是够强壮的。 只有孟遥毫不在意，挥舞着零食指挥道：“你们上，我留着看东西。” 众人如梦初醒，重新忙活起来。 李诗雅唯恐孟远走错大厅，赶紧随手拎起两包东西快步追出。 走道里，那个肩扛两座小山一样的背影，稳稳前行着，让她感觉心里也一下子变得稳稳的。 大厅分左右两个，他们被安排到了左边那个。 张凯早已恭候多时，见到李诗雅立马笑脸相迎：“李小姐早，贵司的孟总还没来吗？” “那不就是。”李诗雅笑着指了指刚刚和他擦肩却被无视的孟远。 “您可真会说笑。”张凯不相信，高冷的李诗雅自然不会多做解释。 孟远放下东西，扫视了下偌大的大厅。 这里类似自助宴会厅，不过桌子是长条形，并且只有朝向主席台方向的一侧才安置有座椅。这样的设计，显然还能兼顾发布会之类的需求。 在李诗雅的指挥下，前两排很快摆满了酒水、瓜果和甜点，主席台也被弄得喜气洋洋、像模像样。 抬腕看了下手表，她冲孟远道：“时间差不多了，老板别在这里戳着，出门接客去。” 耗子等人纷纷跟着起哄。 “就是，快去接客。” “要不然把哥这身行头换上吧，保管你能多接几个。” 孟远不以为意地笑了。 亲朋好友们能来的不会多，舅舅陆清平肯定要来，小表哥就不一定。同乐盲校的校长苏文清和一些老师、食指小厨那两口子，都会过来。 章守正特地打过招呼，要来贺喜。 程大海听说后也喊着要来，可他身在军营多半会身不由己。 最出乎意料的是，曹树斌居然执意捧场，气呼呼地说完什么君子重诺之类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除此之外，还真想不出谁能来捧场。 “要不我陪你吧。”李诗雅以为他怕阵势远不如对门，不由站了出来。 孟远赶紧摆手：“不用，我自己就行。” “别啊，诗雅学姐往门口一站，咱公司形象瞬间提升一千零二十四个台阶。”赵鹏程不知道其中曲折，只顾着闹腾。 耗子也激动地说：“还有岳姐和小遥遥。” 李诗雅索性一挥素手：“全都上。” 孟远也点了点头，开业嘛，不就是图个喜庆热闹。 大家刚出去，另一个大厅也涌出许多人来。他们有的扛着摄像机，有的拎着话筒，从上面台标看，显然是一群来自各个媒体的记者。 他们个个眉飞色舞，不少人还在拆看手里的红包。 “两千！这位何总出手可真够大方，比上次某明星结婚给的还要多。” “何睿这人对媒体一向如此，要不然之前云峰……” “嗳，数你的红包吧，哪儿那么多话！” “我看何总这次要跟公司名称一样，来个漂亮的翻身了。” “峰云科技这次恐怕要搞大新闻，估计会有重量级的公司或者明星大腕到场祝贺。” “那多好，既有红包拿，还能出篇新闻稿。” …… 岳歌惊疑地问道：“他们说的何睿，是那个衣冠禽兽？” 李诗雅神色淡然地点头道：“嗯，他今天也开业，公司就在我们对门。别看我，我也是今早才知道。” “我去，这什么情况？”耗子突然惊呼起来。 孟远看得分明，大门入口处鲜花、礼宾柱分列两旁，道路中央则是，一条五十米长的红毯。 李诗雅和岳歌对视一眼，忧心忡忡地望向孟远。 第53章 你们还不配 何睿搞这么大阵势，又是红毯又是请记者的，园区事先根本毫不知情。 这种能给创业园增加知名度的举动，只要不影响其他人正常办公，他们原本欢迎至极，可张凯此时却心急如焚。 如此一来，同时开张的孟远势必难堪，甚至迎宾都是个大问题。 看到李诗雅面沉似水，他二话不说带人去找峰云科技负责人，强行让他们把道路让出半边，又张罗来一条红毯铺上。 “李小姐，两家公司各占半条道，您看这样行吗？”张凯小心地赔笑道，“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他们之前就报备过。” 孟远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如果对方不是和李诗雅有过节，他甚至不会多此一举。毕竟自己宾客不多，乐得成人之美，何况还是对门邻居。 他一发话，李诗雅自然点头照办。 张凯这才注意到孟远，想起李诗雅之前的话，神色尴尬起来：“这位是孟总？哎呀，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帅气，失敬失敬！” “让您费心了，多谢照拂。”孟远也跟他客气了几句。 这时，一名四十来岁的西装男怒气冲冲奔了过来，劈头盖脸地指责道：“张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家红毯只铺半边？” “你让我们峰云科技那些贵宾怎么想？” “创业园对待入驻企业，还真是鼎力相助啊。这么多媒体朋友都在，要不要让他们特别报道一下？” 他趾高气扬地喝道：“趁这事还没惊动我们何总，赶紧把杂牌公司那条烂毯子撤掉，重新摆好红毯。” 说完，又轻蔑地瞟了下耗子等人：“什么破烂公司呀，就那点斤两，还妄想借东风？” 目光扫到李诗雅身上，不由为之一顿。 她不会是那小公司的人吧？ 岳歌顿时不干了：“何睿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叫他出来见我们诗雅姐，看他敢不敢！” “他肯定敢。”李诗雅冷笑道，“人至贱则无敌。” 耗子等人立马无比夸张地大笑起来。 “你……”西装男气得直抖，想要破口大骂，可看到李诗雅气质不俗还有恃无恐，心中颇为忌惮。 他恨声道：“就凭你们那点捧场的，跟我们众多大腕嘉宾比起来，绝对是自取其辱。” “这么喜欢给人做陪衬的公司，我杜永豪还是头一次见到。” “只可惜，你们想给何总做绿叶？” 杜永豪食指轻摇，一字一顿地说道：“还，不，配！” 李诗雅等人无不义愤填膺，就连一旁的张凯都真心听不下去了。 至于孟遥，她在神之星域何曾受过这等气，强者为尊的世界，当然靠拳头说话。若非孟远眼疾手快将她拦下，早就直接出手教训了。 杜永豪正在鼻孔朝天地嚣张着，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绿影，跟着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铁钳夹住一般。 “唉哟！”他呲牙咧嘴地吸着冷气，痛呼连连。 “别人开业大吉，你在这里大放厥词，是不是想让老子请你吃这个？”瓮声瓮气地一声大喝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下颚。 定睛一看，那东西三尺来长，金光灿灿，竟然是个火箭筒！ 如今和平盛世，除了影视剧里看看，谁真见过这玩意儿，还是被人用它顶着的时候？ 杜永豪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忘记了这东西不可能直接徒手使用。 他哆嗦着不住求饶：“不，不，饶命啊，我，我再也不敢了。” 手腕一松，他立刻瘫软在地，跟着爬起来就跑。 “程连……不，程排，你真的来了？”孟远惊喜地叫道。 程大海哈哈大笑：“老子现在又是连长了。” 说着话，把那个底部扎着红绸带的火箭筒扔了过来，得意洋洋地说道：“知道你小子好这个，特意让人找的。放心吧，只是个空壳子。” 开业送个火箭筒，这礼物也够别致的。 “这个好呀，寓意公司蒸蒸日上，一飞冲天。”加上张凯这贺词，倒是显得应景了。 程大海眉飞色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有眼光，就是这个意思。” 一转头，又好奇地问孟远：“没想到你搞这么大动静，红毯都铺上了，那边还一大堆记者长枪短炮的，吓得老子溜边跑过来。” “那是别人公司请的，凑巧和我们一起开张。”孟远笑着解释道。 这时，一大帮人从峰云那个会厅蜂拥而出，朝门口走来。 众星捧月般走在中间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儒雅男子，相貌堂堂，仪表更是不俗。 “何睿！”岳歌恨声低叫道。 何睿瞥见她们两个，脚步不由一顿，迅速掩饰住脸上的惊讶和尴尬，微笑着快步上前。 “诗雅能来捧场，真是欢迎之至。杜经理，请两位小姐到里面贵宾席就坐，帮我好生招呼。”他扭头冲杜永豪使了个眼色，把“好”字咬得极重。 他还以为，李诗雅是特意挑这个时机来泄愤的。 见李诗雅冷面以对，不予理睬，心中更坐实了这个猜测。 他脸上笑容不减，脚下凑得更近了，不动声色地低声威胁道：“今天我开业，谁要敢让我不痛快，我就给他个痛快。” 说着话，还伸出手臂，想要去撩李诗雅脖领下的丝带。 “啪！” 孟远挥起火箭筒，将他手腕架住。 “不管是不是开业，谁要敢跟我们李总动手动脚，我就断了他手脚。”他的语气极为平淡，心中却动了盛怒。 一个疏忽，让李诗雅陷入尴尬，又怎会继续偷懒让她独自面对别人的威胁和难堪。 何睿看着那个火箭筒，一阵错愕。 他在国外玩过类似枪械，认得出来这绝不是仿造品。虽然一看就是空壳，但在华夏国能拿着这种东西招摇过市的人可不多。 “有意思！”他不由看向孟远，“这位小朋友，怎么称呼？” 孟远置若罔闻，抖腕将他手臂震开，再不多看他一眼。 “喂，我们何总问你姓名呢。”杜永豪仗着人多势众，再度嚣张起来，“怎么，见不得光，还是害怕得不敢说出来？” 孟远将火箭筒递给赵鹏程，心中觉得好笑。 这世上有许多人，总喜欢把同类分出个三六九等，然后欺下媚上，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这理所应当。 更可笑的是，即便真要划分，做为灵修者，自己也要高出他们一等。 他忽然想起袁庭北经常慨叹的那一句话。 灵修之下，皆仆役。 “让我害怕？你们……”孟远冷冷一笑。 “还，不，配！” 第54章 北海渔家 “哈哈！”何睿不以为然地放声大笑，其他人也跟着嘲笑起来。 杜永豪还想多说，却被他一脸大度地摆手制止：“人不轻狂枉少年！年轻人嘛，难免不知深浅。” 这时，有人兴奋地跑进来通报。 “何总，市商会的于副会长马上就到。” 除了何睿外，几乎所有的人听到后都大吃了一惊。 商会虽然是民间组织团体，但领导甚至管理大都为知名企业家，影响力不小，和各方面的关系更不会差。副会长有好多名，可于姓的，就很容易让本地人产生联想。 “不会是‘北海渔家’哪位吧？” “何总可真了不起，竟然在大名鼎鼎的‘于北海’那里也有关系。” 于北海？孟远对这位传奇人物可不陌生，甚至颇多向往。 北海渔家，是华海本地一古老渔村，村民大都姓于，世代以打渔跑船为生计，后来被以讹传讹地称为渔家。 华夏趋稳以后，他们公推带头人，集全族之力买船跑远洋商运。正当日益兴盛之际，商船却突遭海难，不仅让他们血本无归，无数家庭还失去了顶梁柱。 就连带头人的大儿子，也葬身茫茫大海，尸骨无寻。 当时渔家白幡遍地，货主又登门索赔，怎一个惨字了得。那位带头人差点自杀，却被他次子于知归救下。 这位当时年仅十八岁的文弱书生，召集村民鼓舞大家东山再起，喊出了一句渔民无法理解，却让货主为之动容的一句话。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 他没能说服多少村民，却深深地打动了货主。 货主不仅毅然免赔，还出资赞助他重新购买了一条货轮，名曰“北海号”。 北海号杨帆出海，首航顺利不说，还奇迹般地从一荒岛上寻回了之前遭遇海难的村民、受创的货船以及大部分货物。 此后，他更是如有神助，每次远航都顺风顺水，安全又高效。不出三年，就将双倍酬金奉还给了那位货主。 货主一句“生子当如于北海”的感叹，让他获得了“于北海”的雅号，并且很快声名远扬。 少年读书郎，一怒千波扬。 传奇般的经历，经典的逆袭故事，让很多华海年轻人视为楷模，引以为傲。 时至今日，于知归的北海集团不仅牢牢地占据了海东省远洋货运的半壁江山，还全方位拓展业务，成为了综合型国际贸易公司。 昔日的云峰科技虽然风头频出，但跟北海集团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而于北海威名之下，不仅在渔家子弟中死忠如云，还凭借其侠义衷肠聚拢了大量悍不畏死的水手船员。 虽不招摇惹事，但也没人敢捋其虎须。 更何况，此人筑桥修路，乐善好施，在华海乃至整个海东省善举无数。因为早年被迫失学的缘故，尤其喜欢捐助学校和贫困学生。在本地民间的威望，可以说高到无以复加。 因此，大家听到于副会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于北海。 但华海本地甚至本省的人，即便是想要跪舔老板的峰云员工，都在心底觉得何睿不配于北海亲自来捧场。 哪怕派个子侄，何睿也算面子不小了。 “派人盯住那俩女的，只要不捣乱，好吃好喝侍候着。”何睿悄声吩咐杜永豪，“如果生事，迅速控制场面，必要时候请局里派人先带走。” 朱永豪知道他也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可是……” “怎么，这点事都搞不定？”何睿面露不快。 朱永豪连忙摆手：“不是的，她们似乎是对门公司的人。” “不可能！”何睿瞄了下李诗雅，皱眉道，“总之，防止她捣乱就行。” 杜永豪赶紧点头应下。 孟远蛮期待见到于北海真人的，早已带着大家往门口走去。 本想早来早回的程大海，觉察出两家公司不对头，自然要留下助阵，也跟在了孟远身旁。 “这个流程要怎么走？”孟远看着那条意料之外的红毯，不由一阵头大。 好在李诗雅有经验：“这不是明星走秀，下面去人负责简单寒暄、收礼物，把客人分批往里请。身份特殊的宾客，会在走完红毯以后接受下采访什么的。” “当然，门口这要有人隆重接待。”她补充道，“还有大厅里面，也得留有人招呼。” 稍作商议后，孟远迅速分配了人手。 他和岳歌、耗子、室友杨璞一同迎宾，李诗雅和孟遥、程连、赵鹏程以及另外一个室友张亮居中策应，客来以后看情况抽人去大厅。 意气风发的何睿带着一大票人，却只能挤在大门的一侧，再看看那两条红毯，心中极度不爽，脸上却笑意更浓。 既然是邻居，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眼下嘛，就当找了个反衬吧。 “来了，人来了！”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何睿立刻回过神来。 下面的记者们闻听于家来人，精神大振，纷纷准备好相机话筒。 走来的是三人，中年夫妇各拎大花篮，腋下还夹着礼盒，后面一青年怀抱红布盖着的礼物，却是陆清平一家。 他们猛地看到这阵势，都吓了一跳。 孟远连忙抢步迎上，让舍友接过舅舅和周巧巧的礼物，笑着对表哥陆通道：“凑巧了，我跟何睿在对门，还同一天开张。” 并不知情的陆通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孟远真的把公司开到了创业园，更没想到何睿也开张。 扫视一圈，发现人家对这边面色极为不善，迅速猜出当下状况。 他故作生气地把礼物往前一递：“你是我亲表弟，我当然得挺你了！” 这一举动，让孟远对他颇多认可。 到底是自家人，无需过多客套。孟远将他们往里请的同时，还很不见外地告诉表哥：“对了，你不是跟诗雅姐熟吗？等下帮她招呼下客人。” 刚要上红毯的陆通闻言，脚下顿时一崴。 诗雅姐？定睛仔细瞅瞅台阶上那位，还真是李诗雅？上次吹牛皮说跟她谈得来，孟远不会跟她求证了吧？ 这话茬一旦被提起…… 陆通好想重新选择另外一条红毯。 做为一名合格的吹牛高手，不仅要敢于吹牛，更要勇于接受牛皮告破的失利。 如此鼓舞着自己，他用力揉了揉脸，昂首踏上红毯。 “切！” 记者们见不是于家之人，失望地发出叹息，让陆通差点再次崴脚。 “这家公司还真有心，居然想蹭人风头。” 一名记者随口发了句牢骚，引得其他人也跟着议论起来。 “连个红包都没，谁会傻乎乎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 “一小公司，毫无报道的价值，就是给红包我们也不要。” “话也别说得太满，万一人家有富豪亲戚，或者花血本请个明星之类的捧场呢？” “何总公司的人跟我说过他们的情况，应该是几个穷学生瞎闹呢。他们要能请得起明星，我直播吃翔，还是热的。” “以前学生创业还能博点眼球，现在都烂大街了。” “可不，就这题材，你就算写出花来，主编大人也不会过稿。谁要不服可以试试。” “你不会也要打赌吃翔吧？” “没问题！” 岳歌越来越听不下去了，正要跟他们理论，却听孟远激动地说道：“他们怎么来了？赶紧接人，快！” 几乎同一时间，峰云公司的人也低声欢呼起来。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也纷纷抬起。 第55章 到底哪边的 让孟远激动的是，同乐盲校不仅来了苏文清和两名老师，还有四个学生。 而这四名学生，刚好是他曾经带过的，并且互不同届。显然，这是他从大一到大四坚持助学所获得的一份特殊礼物，意义非凡。 跟他们同行的还有三名精壮汉子，为首的四十多岁，面色黝黑加上大鹰钩鼻，整个人好似黑鹰一般。 尤其是那对眼睛，更似鹰眼炯炯有神，眼神犀利中带着粗犷，如长刀般直来直去地横扫着。 “是于放，于北海的族弟，也是他最得力的干将。” 记者们惊呼着，忙不迭地开始拍照摄像。 峰云一名副总赶紧相迎：“于副会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鄙人赵东栋，咱们前两天刚见过面。” “副会长真TM难听，叫我老于或者放哥吧。”于放豪迈地说着，目光依旧在扫视不停。 赵东栋唯唯称是，见他似乎在找什么，一时不敢打搅。 旁边，苏文清等人正和孟远热情地攀谈，那几个孩子也摸索着抓住他，兴奋地无比。 于放一个大步跨到近前，直愣愣地盯着他：“你就是孟远？” 孟远点头。 “毛都没长齐，也学人开公司？”于放立着眼睛笑道。 “哈哈！”赵东栋放下心来，于放径直叫出孟远名字时，他还担心这俩人有什么渊源呢。 孟远迎着于放那双鹰眼，不卑不亢地笑着说：“比起于北海当年，倒还大上几岁。” 这小子是在找死！ 赵东栋心中暗自发笑，其他人看他的眼神也都满含幸灾乐祸。 在北海集团，于北海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绝对不容许外人有一丝亵渎，于放对他更是出了名的死心塌地。 曾经有个京城来的阔少，因为酒后轻谩于知归，被他当场打断了数根肋骨。 这件事，华海几乎尽人皆知。 现在，孟远为了反击于放，居然敢拉于北海做垫背，还是大庭广众下，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 岳歌等人的冷汗，瞬间就都下来了。 于放眼中精芒一闪，大手突翻，钢钳般锁住孟远右手。 这是假装握手，借机惩治他。峰云科技的人顿时来了精神，巴巴地等着孟远丢丑。 一股汹涌暗劲从手上传来，孟远赶紧运气相抗。 脱骨丹伐骨洗髓，最近又各种苦训，他原本有恃无恐，可没想到于放竟然是位外劲高手，单论手劲显然远超过他。 眨眼功夫，孟远额间布满了细汗。 若非暗自咬牙硬撑着，恐怕早就痛呼出声。 好在于放很快松手，冲他咧嘴一笑：“小子，有种！改天放哥请你喝一壶。” 赵东栋等人立马偷乐起来。 “好，随时奉陪。”孟远跟着朗声大笑。 在好多人眼里，他就是死鸭子嘴硬，完全不知死活。 但孟远知道，此人豪放直率，这话肯定就是字面意思，绝非别有深意的威胁之语。这种人，有仇怨直接就动手，才不会言语磨叽。 “奉陪？哈哈，陪你的那些小瞎子们去吧！”赵东栋觉得孟远被于放盯上，断然没有好果子吃，肆无忌惮地讥讽起来。 不可饶恕！孟远眼中都有了一丝杀机。 身体有疾的人难免敏感，何况盲校这些还是少年。若非为了自己，他们怎么可能来这种容易被人指指点点的场合？ 即便硬碰棘手的于放，今天也要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赵东栋！ 可他刚一转身，却见于放扬手给了赵东栋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所有人都懵住了。 赵东栋尤其不敢相信。自己公司请来的贵客，怎么反倒帮起孟远来了呢？他到底哪边的？ “别人只是眼睛不好使，你TMD是心瞎！”于放破口大骂，毫无身为客人的顾忌。 他下车的时候，刚好碰上苏文清等人，一时好奇询问了一下，才知道还有个古道心肠的孟远也在今天开张，所以才会特意找他看看。 孟远显然知道他的背景来历，却还敢针锋相对，手底下又多少有点斤两，让他更是猎奇心起。 没想到请自己的人居然连残疾人都辱骂，以他的脾性，怎会坐视不理。 打完人，他带着手下就上了红毯，留下尴尬的赵东栋呆立原地。 经此一事，赵东栋变乖许多，老老实实地接待客人，不再嘲讽挑衅孟远他们，甚至连视线都刻意避开。 峰云果然费了不少心思，接连又来了多位颇有名气的富商。 甚至，还请来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许琳琳。 她是车模出身，几年前和某男星闹出绯闻后人气蹿升，借机进入娱乐圈。出演一些影视剧配角后，虽然不温不火，倒也混得观众脸熟。之后在综艺节目中凭借穿衣大胆，博取了不少关注度。 许琳琳冒着严寒，一袭性感长裙真空上阵，让记者们趋之若鹜，争相拍照采访，场面显得异常火爆。 反观孟远这边，后面只来了食指小厨两口子，看程连面子来捧场的市公安局那位队长马军，还有李诗雅的几位好友。 曹树斌也来道贺，但脸色始终阴沉，似乎被人逼迫着一般。 相比之下，显得格外冷清。 突然，记者们再度骚动起来，甚至连围堵在许琳琳周围的人也迅速跑开。 让他们格外重视的来宾，是一群倭国人，虽然礼数周全，但都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狂傲。 “井上株式会的佐藤！” “倭国那个世界五百强的集团公司？” “不会错的，佐藤博彦，井上在大华夏区的执行总裁。” 峰云公司的人也兴奋起来。 “哇，何总真是牛气！难怪电视台、新闻网站都派了记者来采访。” “公司刚开张，世界五百强就到场庆贺，何总在这创业园里，绝对空前而且绝后。” …… “哼，他肯定绝后。”岳歌恨声道。 台阶上的李诗雅不由皱眉。如果何睿和井上有如此关系，再加上北海渔家，之前的云峰科技绝对没理由倒闭呀！ 她跟随何睿多年，不敢说对他的人脉完全知根知底，但也差不了多少。 什么时候，他竟然发展出这种量级的合作伙伴？ 有如此能量，何必为了那点小利，背上私卷投资款的骂名？ “呸，这帮倭鬼！”于放猛地啐了一句，跨步走到李诗雅身旁，“你们老板说随时陪我喝酒，那就今天吧。” 何睿猝不及防，满心疑惑地望着，不知他到底有何用意。 “想喝？老子陪你！”李诗雅还在迷糊中，程大海就已挺身而出了。 几乎所有人还在惊诧、迷茫，俩人就已凑到一起，眉飞色舞地聊起了古今中外、华夏各地的酒。 这，这是要变成自家宾客的节奏？ 李诗雅忽然想起，相传，北海渔家昔日曾和倭国船队在海上发生过火并，宿仇不小。 难道说，是和井上株式会…… 何睿竭力保持住带着微笑的神情，心中却是又焦急又恼怒。 还没人挖呢，墙脚自己就跑了？ 放哥，你到底哪边的？ 第56章 抢风头 做为老牌国际巨头，井上集团的影响力自然非同一般。 佐藤博彦笑眯眯地走完红毯，现场立马就变成了他的记者招待会。 “井上集团非常看好峰云科技的团队实力，更看好何睿先生卓越的领导能力。为此，我们将在原先基础上，追加投资。”做为中国通，他很会拿捏现场气氛，顿了一会儿才郑重道：“金额：一亿华夏币。” 台下一片哗然。 无论算做天使投资，还是A轮融资，这金额都相当惊人。 在华夏，类似大手笔往往出现在帝都、江都等超一线城市，在华海还是空前记录。 这消息太过匪夷所思，让头脑反应极快的记者们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无人出声提问。 何睿心中得意，脸上却维持着颇有风度的微笑，示意大家暂时安静。 现场渐渐平静下来。 突然，红毯上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 “章氏集团，出资三个亿。” 记者们霍然转头，却见章问渠、章守正两人并肩而来。 “猛料来得也太突然，太多了点吧？”有记者激动地说道。 “峰云公司这次绝对搞了个大的！好家伙，连章氏集团都来捧场，还一次来俩巨头。” 有眼尖的记者提出异议：“不太对劲，他们走那红毯，不是峰云公司的。” “嗨，多半是没注意走错了！就那几个学生，别说让章氏投资，即便能趁机请他们过去喝杯酒……我还是先前的说法，直播吃翔，热翔！” “别那么多废话了，分头采访吧。” …… “呼啦”一下，记者们很快分成两拨，大部分都去了章氏兄弟那边。 没办法，人家不仅地头熟，而且出资额更为惊人，足足是井上公司的三倍。 “两位章总，请问你们为什么选择峰云科技？” “峰云至今尚未公布具体产品，章氏何以不惜重金，加以投资？” “请问，章氏和井上是否有事先做出沟通，具体股份结构是如何划分的？章氏在董事会将占据多大比例？” “外界风传章氏集团将迎来整改，这是否就是第一步？” “章先生……” …… 章问渠站上台阶，双手虚暗，笑着说道：“先声明一点，章氏投资的是孟远先生的公司，遥远的梦生物科技。其他问题，大家能不能一个个来？” 静，死一般的沉静。 就连佐藤那边的记者们也骤然噤声，纷纷望了过来。 三亿资金，投资的是遥远的梦生物科技？刚才谁说是几个学生瞎闹腾的公司？ “直播吃翔的那位呢？”不知哪个促狭鬼突然大声喊道。 说出这话的记者，赶紧矮了矮身子。另外一个曾经附和过的，也瞬间面红耳赤，不敢吭声。 也有人尽职尽责地问道：“这家……呃，遥远的梦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了章氏？” “首先，他们的创始人孟远，非常具有人文精神。他在特殊学校做义工、当助教，三年多来从未间断。”章守正说着，冲苏文清那边扬了扬手，“这一点，你们可以采访同乐盲校的师生们。” 那些孩子们来道贺，原来是这个原因。不少记者发觉，这里有很多东西可以进一步挖掘。 何睿纵然城府再深，也难以保持神色自如。 为给新公司造势，他费尽心机周密筹划，不仅请到许琳琳以及众多知名商人，还让佐藤亲自到场，更不惜血本千方百计地邀来于放这个地头蛇。 可万万没想到，一个毛头小伙带着草台班子随便弄个公司，居然将他风头一抢而光。 那些记者，可是他托人上下打点，好不容易才凑齐的。 现在，竟为他人做了嫁衣。 越想越气的何睿，狠狠地瞪着孟远，浓浓地杀意在心底弥漫开来。 章守正接着吹捧道：“其次，孟远还是个实干家。凭一己之力完成了同乐读屏软件的开发，并且免费对外发布。” 记者们飞快记录的同时，向孟远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等等，那边新到来宾，干嘛裹得那么严实，而且，越看越觉得特别的眼熟？ “顾采薇？” “我的天呐，居然真的是顾采薇！” “国民清纯美少女，江南素颜第一人的薇薇女神，怎么，怎么会……” “还愣着干嘛，扛上相机跑啊，再晚就挤不到前面了。” …… 记者们再次狂奔着转移目标。 不止佐藤，就连章家兄弟这里，也瞬间空无一人。 像富豪重金投资某公司这种事情，大多数人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顾采薇突然现身，无论是什么原因，总归有大量网民会追捧。 顾家是江南有名诗书世家，素有名望。 这姑娘天生丽质，曾是华夏家喻户晓的知名童星，无数人感叹真是美人坯子，可之后却销声匿迹了十多年。 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已是风华绝代的大美女了，不仅容貌靓丽，气质更是清纯动人，被称为国民少女、江南第一美。 她参演的几部电影，全是口碑极好的上佳之作，而且，票房成绩更是喜人。 名气、身价、业内外评论，无不国内顶级。 即便对阵超一线巨星，她的人望也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她在，谁还会去关心井上、章氏，更不用提许琳琳、何睿和他的什么峰云科技。 满心惊疑的何睿，忽地狂喜起来。 井上集团有一款高端电器，在华夏的形象代言人正是顾采薇。她突然现身，肯定是佐藤想给自己的一个惊喜。 至于章氏，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 家族关系更是不睦，他在海外都听说顾家经常嘲讽章氏，说他们完全就是暴发户。 何睿冲佐藤一躬到底：“佐藤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这一下我们绝对能重新抢回风头。” “怎么抢？开张竟然也要大费力气地跟人抢风头？”佐藤博彦接连被晾，早已怒气冲天了，“何先生，这就是你周密安排的计划？” 随行的倭国人，个个吹胡子瞪眼，气愤异常。 “顾琪薇不是您邀请的？”何睿面如死灰颤抖着问道。 佐藤猛地用手一戳记者跑去的方向，咆哮道：“你脑袋不好使，眼睛也不管用吗？” 只见顾采薇，微笑着和孟远说了两句之后，郑重其事地双手递上了一个精美小巧的礼盒。 接着，这个清纯女神，这个全民偶像，这个至今连绯闻都没传出过的国民美少女，张开玉臂，轻轻地抱住了孟远。 所有人，全都呆若木鸡。 “咔擦，咔嚓！”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那帮记者和摄影师们，眼疾手快地按着快门，个个心中满是激动。 别管光线和角度，也不用深究构图！ 这一幕，只要抓拍下来就好！ 顾采薇很快松开双手，在保镖的掩护下迅速离去。 这让不少没能及时拍照的记者们，后悔不迭，赶紧补拍。就连之前口口声声说孟远公司没报道价值的，多次叫嚣直播吃翔的，也都狂拍不止。 现在就算真有人吃翔，也引不起他们半点关注了。 李诗雅和岳歌完全不敢相信，无论是章氏出头，还是顾琪薇到来。至于刚才那一幕，早已让她们出离震惊。 耗子等四人，起初还有心羡慕嫉妒恨，如今彻底变得麻木了。 章氏两兄弟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见到李诗雅开始，陆通就不断地刷新着对表弟的认知，到现在已经开始可怜自己了。 其他宾客在不可思议之余，都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这前后反差，这神转折，这一切，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除了孟遥，其他人看向孟远的眼神，都已和之前截然不同。 何睿面如死灰，从心底到唇角，甚至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无边的苦涩。 他和峰云，完全成了反衬，完全成了笑话。 第57章 茕茕白兔 “早两年就听若颖说起过你，想不到今天才见到本尊。” “她临走前，特意要我转呈这件礼物。” “还有，替她抱一抱你。” 这就是顾采薇对孟远说的全部话语。 方若颖很久前就跟人提及自己？还要闺蜜代送拥抱？这始料未及的消息让孟远震惊，但他更为关心的是“临走前”这个说法。 她去了哪里吗？还是说…… 孟远不敢往深处再想，快步追到顾采薇车前，急切地问道：“她没出什么事吧？” “她很好。”顾采薇神色极其复杂地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将来应该还会更好。” 说完，“啪”地一下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没了正主，记者们的目光迅速转移孟远身上。可惜他根本无心应付，冷冷地扔下两句“无可奉告”便挤出人群，在耗子等人的掩护下回到了大厅。 于放只是恼怒何睿请了佐藤，站到这边赌气的成分更多。 可没想到人家居然有章氏、顾采薇捧场，自己此举反倒像刻意讨好一般，当即阴沉着脸带人离去。 对此，何睿只能倍感憋屈无奈，甚至不敢多加挽留。 佐藤博彦早没了兴致，随便糊弄记者们几句就入厅闷头喝起酒来。 反倒是李诗雅，被章氏兄弟推到台前，对遥远的梦侃侃而谈，讲述着美好的愿景，以及和海门斯研究所、章氏集团达成初步合作的事宜。 她知道记者们真正感兴趣的是孟远，尤其是他和顾采薇之间的关系，却故意吊着胃口，将他的零星信息夹带在公司介绍中，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外挤。 记者们就算再心急，也只能接受她公然注水。好在遥远的梦本身噱头蛮多，多听一些整两篇报道都绰绰有余。 几经波折后，现场最终变成了李诗雅和遥远的梦的舞台。 这让何睿觉得极具讽刺意味。因此，他对员工们的敬酒来者不拒，很快便喝得酩酊大醉。 他晃晃悠悠挪到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冲脸，抬起头，突然对着镜子无比灿烂地笑了。 “隔壁那个臭小子，尽管春风得意吧，这将是你临死前最后的狂欢。” 孟远并不得意，反而满心疑虑。 方若颖的礼物已经拆开，是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玉兔，不仅冰莹剔透质地不俗，造型更是栩栩如生。 它正在抬脚缓行，却又回头张望，似乎有所牵挂一般。 临走前？要去哪里？ 为什么送这样一个似有所指的礼物？ 那个极为反常，根本不似她平日行事作风的拥抱，又代表着什么？ 孟远脑海中，全是方若颖。 有初入大学时，她和同乐孩子们嬉戏中的暖人笑容； 有白裙翩飞，弹奏古琴时的素手轻扬； 有初次照面那次，她那灵动双眸的顾盼生姿； 有邀他吃饭时，桃腮飞起的红霞。 还有那些并肩而行，那些相视一笑，那些心有灵犀的默契，那些潜藏心底的淡淡思念…… 所有的，怦然心动的美好。 眼前宾朋满座，欢声笑语不断，他却无端感到烦躁不安。阴差阳错也好，机缘巧合也罢，如今他收获满满，却依然觉得怅然若失。 原来我竟是如此在意她？孟远心中一阵慌乱。 当年人群中惊鸿一瞥埋下的种子，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居然已经生根发芽！ 他溜到厅外，偷偷给方若颖打电话，可惜依旧没能接通。 小心地摩挲着那只玉兔，心中浮想联翩。 方若颖的个人信息，耗子等人可谓倒背如流，不时在宿舍谈起。其中有一条，孟远记得非常清楚。 她属兔。 突然，一名姑娘从对面大厅中掩面奔出，慌不择路间，和正在发呆的孟远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孟远迅速握好掌中玉兔，一个卸力稳住身形。被人打断思绪，又差点摔坏方若颖的礼物，原本就堵心的孟远极为不快。 可扭头细看之下，不由眉头为之一皱。 摔在地上的是个年轻女孩，身上那套职业装款式，和峰云科技女员工完全相同。只是，她泪水涟涟地咬着下唇，衣衫还有些不整。 “对不起。”那姑娘边带着哭腔致歉，边挣扎起身。忽然又一声闷哼，飞快地捂住了脚踝。 孟远伸手将她扶起，正想询问伤情，却听到一阵淫声怪笑响起。 “美丽的姑娘，不要急着走嘛，陪哥哥们再喝上两杯，好处大大地有啦。”两名握着酒杯的壮汉，很快追至眼前。 女孩闻言，惊惧地向孟远小声哀求道：“他们要非礼我，帮忙报个警好吗？小哥，求求你了！” “八嘎！”一个长了双三角眼的壮汉怒指孟远，连声咒骂。“支那猪，撞伤我们的许箐姑娘，良心很坏很坏地干活。” 孟远嘴角顿时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倭国人？” 这一问，让许箐心中发冷。 华夏素来礼仪之邦，“外事无小事”更是如今邦交的圭臬。可近代的积弱难返，让不少国人对洋大人格外礼遇有加，遇事总喜欢谦让求全。 那几名井上集团的倭国人，在众目睽睽下对她动手动脚，甚至将咸猪手公然放到了她胸前。 可即便如此，峰云公司那些上司和同事们，依然视若无睹，特别无耻的，竟然还腆着脸在一旁起哄。 她极力挣脱后立马离开，没想到，他们居然肆无忌惮地追出。 眼前这人，开口就问对方国籍，多半也会跟那些人一样，只会在网络上豪情万丈地做个键盘侠！ “是啊，是倭国人。”她用嘲弄的口吻回应后，眼神变得呆滞空洞。 孟远把她扶到墙边站好，欣慰一笑：“是倭鬼最好。” 什么？许箐猛然抬头，又惊又喜地盯着孟远。 三角眼勃然大怒，厉声咆哮道：“你这个卑贱的低等支那猪，竟敢侮辱……” “啪！” 孟远甩手一记风行掌拍出，结结实实地扇在他的脸上，毫无保留的这一击，直接带出他两颗后槽牙。 “啪！” 反手再抽，不仅声音异常响亮，更是将那倭国人整个带离了地面。 孟远提膝抬腿，行云流水般飞起一脚，正踹在那货小腹之上，让他连飞带滚足足被蹬出一丈开外。 眼泪和语气都能作假，而许箐绝望时的神色，绝对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更细心地观察下，确定这不是别人设置的什么圈套才会出手。 但自从收到方若颖礼物后，他就觉得心头戾气狂增，三角眼的谩骂，其倭国人的身份，恰如其时地将他彻底点爆。 当年倭国入侵华夏，罪行累累。孟庄修公路时，在地下挖出上千具尸骸，正是他们当年的血债。那一幕，在孟远的心中始终铭刻。 如今国富民强，倭国人还敢在华夏的国土上欺凌同胞，让他如何能忍？ 许箐显然是峰云员工，可偌大一个公司，有那么多男人在，她还要落荒而逃，更加可恨可恼。 故此，他破天荒地狠辣起来。 另外一名倭国人，早已吓得彻底醒酒，正在两股战战间，孟远已经笑吟吟地近前。 “两国友好，我们是外宾……”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忽然灵机一动飞快地掏出钱包，“赔偿地请笑纳，小小心意。” 说着话，将其中所有的钞票一股脑取出，双手奉上的同时，一躬到地。 孟远接过钞票，看也不看甩手扔到许箐身旁。 倭国人松了口气，刚稍一抬头，就见一只大脚劈头盖脸砸下。未及躲闪，只觉得脑袋一震，就人事不省地迎面栽倒在了地上。 这感觉真爽！孟远环顾四周，正有些意犹未尽，却见杜永豪醉醺醺地走了出来。 第58章 手感会不错 杜永豪居然没看到地上还躺着两人，只管呵斥许箐。 “小箐，你还想不想干了？赶紧进来好生陪着，这些可都是咱们峰云的贵宾。” 许箐悲愤地哭道：“我是来公司上班的，不是什么陪酒女。” “怎么说话呢？大家一起开心而已。”杜永豪不以为意地撇嘴道，“再说，你们年轻人不都很开放的嘛。” 许箐怒极反笑：“硬拉我陪倭鬼喝酒，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当众羞辱我，这就是所谓的大家开心吗？” “哈哈，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她恨倭鬼荒淫无耻，更恼恨冷眼旁观者：“你这人渣，你们这样的软骨头，我才不屑同流合污。” “你什么意思？”杜永豪惊怒交加，“我们可是刚拿了一个亿投资的！” “意思就是辞职。就算有三个亿，我也不稀罕。”许箐说完，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到孟远跟前。 她满脸感激地说道：“小哥，谢谢你！不知道怎么称呼？” “孟远？”杜永豪这才发现还有人，顿时惊呼出声。 许箐闻言一惊。 她被分配在大厅，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所知不详，但也从同事们口中知道了不少。隔壁公司抢风头，老板是个名叫孟远的学生，还有个跟何睿有宿怨的美女高管，等等。 没想到，出手相救的竟然会是孟远。 她正有些不知所措，却见杜永豪怒气冲冲地吼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难怪敢动辄顶撞上司，原来是想攀别人的高枝呀！” “可你别忘了，我们签有合约，还有保密协议跟竞业限制。想跳槽可以，先把五万违约金缴了再说。” 他见许箐脸色大变，顿时更加得意起来：“听说，你母亲还在住院？” 想起家中困境，许箐不由得泫然泪下。彷徨、无助、愤恨、懊悔……全都夹杂在心头。 “咔吧咔吧！” 孟远一边将手指捏得爆响，一边冷冷地朝杜永豪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杜永豪壮着胆子喝道，“她现在还是峰云的员工，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 见孟远闻声停下，还以为他有所顾虑，顿时昂首叫嚣起来：“你们那个丘八刚才竟然敢对我动粗，要不是顾全大局，我早叫人把他抓起来了。怎么，你现在还想打抱不平？” 孟远戏谑地看着他那张胖脸，缓缓摇头。 “少侠，来呀！我是逼她陪客喝酒，怂恿倭国人随便玩。而且，我还打算让她晚上陪睡呢。”醉眼朦胧的杜永豪越发嚣张，“你不是少年轻狂吗？你不是摩拳擦掌吗？” 他得意地挑衅道：“怎么又不敢动手了呢，少侠？” “你搞错了。”孟远微微一笑，“我想揍你没别的任何原因，就是觉得你这胖猪脸，打起来手感会不错。” 身形一动，他就已跨步欺近。 杜永豪正在错愕，只觉得眼前猛地一花，指影缭乱间，双眼再也无法睁开。 跟着，双颊传来异样剧痛，如同被铁耙犁过一般，火辣辣地刺骨。 “啪啪啪啪！” 耳畔爆响接连不断，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来回拨动着，口鼻间全是铁锈的酸涩味道…… 杜永豪脑海中全是雪花一样的东西在飞舞，甚至忘记了求饶或者呼救。 眨眼功夫，他的胖脸就彻底变成了猪头。 许箐捂着小嘴，眼中又惊又喜，还有几分担忧。见孟远终于停下，赶紧提醒道：“峰云人多势众，倭国人还有几个很厉害的保镖，你赶紧走吧。” “没事，你赶快回家吧。”孟远头也不回地答道。 许箐抿着嘴用力摇了摇头。 此时因她而起，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如果对簿公堂，她起码能做个认证，免得恩人反被栽赃冤枉。 孟远瞥见她不为所动，心中烦躁，抬脚踹出。 杜永豪肥硕的身躯，应声飞起，径直砸往峰云会厅的大门。 “砰！” 大门被砸开，里面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地将目光扫了过来。 “那是……杜经理？” 几名员工飞快地跑上前，将他扶起的同时，有人小心地朝门外望去。 “不好了，井上公司的两位贵宾，被人打晕在外面了！” “外面只有那个叫孟远的小子，一定是他趁人酒醉，突然偷袭来着。” “欺人太甚，竟然连我们峰云的客人也敢打，那可是外国友人啊！” 也有心中不忿的人低声叫好：“那俩色鬼纯属活该。” 心情极度糟糕的佐藤博彦，不爽地冲身旁一名保镖吩咐道：“松野，你去处理一下。” 其他保镖都有些讶然。 松野洋右，除了脾气火爆下手狠毒之外，在他们这帮人里并无出彩之处。让他出去查看，说不得就会挑事生非，何况让他处理？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已了然。佐藤先生不问事由就派出松野，看来没打算善了。 “八嘎！” 松野刚出大厅就厉声喝骂，佐藤面色丝毫不改，更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外面那个华夏人，看来要倒大霉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松野虽然实力稍逊，但出手狠辣招式迅猛，收拾常人反而更为高效。 果不其然，还不到三分钟时间，外面就毫无动静了。就连围拢在厅门口的峰云员工，也个个目瞪口呆，禁声不语。 一名保镖嬉笑道：“松野不知又玩了什么花招，看把那些人惊呆的！” 还没得意多久，厅门口就响起令他们震惊的惊呼声。 “绝对碾压，倭国大个子简直就是被蹂躏啊！” “这个孟远真厉害，肯定会武功，否则怎么可能直接把倭鬼揍晕。” “你们说，到底是佐藤先生的保镖垃圾，还是他太过生猛？” “不行，我得躲远点，那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 做为保镖头目的植田正隆，瞬间坐得笔直，目光炯炯地静候佐藤吩咐。 走道里的许箐，已经震惊得无以言表了。 孟远先前出手虽快，但教训的对象毕竟都是醉鬼，没展现出多么恐怖的战力。可跟松野洋右一交手，他那凶猛狠厉的样子，许晴几乎不敢直视。 松野洋右身高一米八几，浑身肌肉发达壮硕，双拳跟小钵一样大。 然而，除了暴喝后挥出的一拳显得威风凛凛外，其余时间都在被孟远单方面输出，而且是异常残暴的输出。 他那皮实的筋骨，弹力十足的肌肉，无不让孟远打得上瘾。 一套风行掌，被他用最短的时间竭力打完，松野随之轰然倒地，全身上下犹在噼里啪啦炒豆般爆响。 孟远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胸中的烦闷焦躁在施暴后一扫而空，格外舒畅。 只是，自己怎么突然开启了暴走模式？ 他隐约觉察出：事情不大对劲。 第59章 暴走 松野之前那声暴喝，惊动了孟遥等人，一看孟远还没回来连忙出来察看。 眼前的一幕，诡异得让人无法理解。 孟远歪着脑袋，怔怔地望着双手，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 而他身前身后的地上，有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都带着明显的外伤，尤其离他最近的那个大块头，浑身上下跟被一群狗熊拍过一样，惨不忍睹。 大门方向，还有一名惊疑不定的年轻姑娘。 右侧活动厅的大门被打开，两名倭国大汉迈步走出，一个扛起孟远脚边的松野，另外一人则一边一个将其余两人夹在肋下。 扛松野那人，正是植田正隆。他用凌厉的眼神看了看孟远，心有不甘地和同伴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程大海突然面色凝重地出声道：“这人，绝对是个狠角。” 马军点头附和道：“这个人叫做植田正隆，是倭国松涛会空手道高手。” “我说的，是另外那个。”程大海扭过头冲他郑重其事地交待道，“如果有一天，你独自跟他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 他那罕见的神色，令马军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垂手静待下文。 “逃！尽可能早地逃！如果实在来不及的话，就尽快出枪尽量将其击毙。” 程大海双眼不自觉地眯起。 “哪怕你侥幸射中了他，也务必要把子弹全部送入他体内！” 令他心悸的，是毫不起眼那人的眼神。 那种漠然到近乎空洞的眼神，大队中资历最老也最为传奇的狙击手，同样也有。具体要怎么说呢？你读不出任何情绪和内容，似乎空无一物，漠视一切。 狙击手前辈有项纪录，程大海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一百八十六点五人，杀敌战绩；一百八十七，所用子弹数目。 那半个，敌人中弹却侥幸逃过一劫，没死，送到医院救治后成了植物人。 锋芒毕露的植田正隆固然凶悍，但更让程大海忌惮的，是那个不声不响躲在明暗交界处的家伙。 真正杀过人，杀过许多人，并且极善此道的，杀人机器！ 一定要查明这人的来历。 他深知，哪怕是从特种大队退役的马军，对上此人也九死一生，更不用说其他普通军警。就连他自己，也毫无把握可言。 众人得知事情经过，义愤填膺之余，都觉得倭国人虎头蛇尾草草收场的反应有些不合情理。而突然暴走的孟远，似乎性情骤变一般。 只有情商较低的耗子没多想，兴奋地接下了护送许箐这个甜妹子回家的差事。 其他人瞧出孟远有些心不在焉，加之庆宴已临近尾声，稍作停留后也都纷纷起身告辞。 送走最后离开的陆清平，孟远带着孟遥信步走到了一个小花坛中。 “你怎么回事？”孟遥显然早就察觉他的异常。 神识撒出，将他细细探查了一遍，不由失声叫道：“灵爆？” “你什么时候开始凝聚灵气的？”孟遥很快又摇头道：“不对，即便你会利用听风诀凝聚灵气，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吸纳太多，更不可能造成灵爆！” 她皱眉再想，依旧不住摇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灵爆？ 孟远不明所以，见她神色凝重赶紧如实交代：“大概一周前，我领悟了法诀中凝神聚灵的要领，每晚睡觉前，都会练上一小会儿。” “怕你怪我急功冒进，就一直没说。”他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灵爆是什么意思？” 孟遥走来走去，显得非常苦恼：“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可以理解为灵海内的灵气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爆炸式增长。” “这不是好事情吗？”孟远不解地问道。 根据袁庭北所述，灵修界大致划分了一些实力等级，最粗放的是三大分类：异士、灵修、宗师。 而更为细致的，则把灵修分为聚灵、元灵、化灵、玄灵、真灵等五期。 他现在处于灵修第一阶：聚灵期。顾名思义，这期间最主要的就是通过修炼聚集灵气、填充灵海，达成灵力精准控制，最终凝练出元灵之气。 灵气暴增，分明是喜闻乐见的大好事，何必为此忧心？ “以你现在的实力，每天最多能耗费多少灵气？”孟遥叹息道，“你再留意下，灵海中的灵气每天暴增了多少？” 孟远目前最耗灵气的就是风行掌，可那点使用量在灵海中，仅相当于浩瀚海洋中的一杯水。 反观这段时间的增长量，已是极为显著，甚至能称得上可观。 他一直想多多益善，完全没料到还会出现气满为患的情况。毕竟，灵力空间给他的感觉就是无穷无尽啊！ “但凡少一点，也不至于有灵气外溢的迹象，更不至于引发你情绪异常。” 孟遥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样持续下去的最终结果，就是灵海爆裂而死。” 这么严重？孟远忽然想起，初见袁庭北时，他就曾以“灵海爆裂”做为毒誓。 想来，那一定存在，而且是灵修者公认的最惨死法，或许还没有之一。 孟远吓得赶紧内视灵海，只见其中灵气果然浓郁许多，还能觉察到它们在不停增多。甚至连悬浮其上的蜂神灵环，也在更为璀璨的同时，弥漫着丝丝灵气。 等一下，蜂神灵环？ 他凝神细看，发觉那些环绕的灵气，分明是从它那里涌出来的！罪魁祸首，原来是它？ 可它怎么会自动吸纳灵气，又从哪儿获取而来？ 将情况细细一说，孟遥这才恍然大悟。 “神域的诸多灵器，大多数都会有类似功用，蜂神灵环能被称为神器，自然更是个中翘楚。”她用力拍了下自己小脑瓜，懊悔地说，“是我当初疏忽了，没考虑到人类和我们的差异。” “我们身体更为强悍，灵海的根底或许也远胜你们。因此，对神域灵修而言尚有不足的这点自动补充，就成了你的一大隐患。” “当务之急，必须想办法让你大量消耗灵气，同时加速修炼，尽量早日晋级元灵期。” 孟远重重点头。 晋级元灵的标志，就是凝练出元灵之气。掌握这技能后，偌大的灵力海洋就能被一点点压缩提炼，变成小湖泊。 只要顺利捱过这段危险期，蜂神灵环带来的隐患也就不足为虑了，反而会成为灵修途中的一大助力。 “闭关锻体！”孟遥决然道，“只要你身体再强些，神域的功法就可以直接修炼。而原本灵气消耗过大的弊端，在你这里就成了求之不得的优点。” 孟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忧虑今后功法的来源问题。不加入华夏官方灵修组织，袁庭北自然不便，也不可能继续提供秘笈。 而孟遥手头那些，还需要谨慎繁琐地做出相应修改。原因无非两点：身体强弱差别过大，灵海及其灵气不足。 如今，后者显然不会有太多掣肘了。 他暗下决心，危局一解就专心淬身炼体，起码要能达到神域大部分功法修炼所需。 公司虽然才刚刚起步，但有李诗雅这等能者主持大局，加上章氏强力注资，以及火爆的媒体关注度，无论后续招聘人才，还是拓展业务，都已做好了铺垫。 更何况，孟遥可以随时以他俩的名义提供技术支持，从事恢复蜂群这个公益性质活动的同时，研发一两款高新产品完全没问题。 赚钱做事随时可以，哪怕失败也能东山再起，前提是得有命在。 “走。”孟远片刻都不想耽误。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第60章 灵爆隐患 松野之前那声暴喝，惊动了孟遥等人，一看孟远还没回来连忙出来察看。 眼前的一幕，诡异得让人无法理解。 孟远歪着脑袋，怔怔地望着双手，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 而他身前身后的地上，有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都带着明显的外伤，尤其离他最近的那个大块头，浑身上下跟被一群狗熊拍过一样，惨不忍睹。 大门方向，还有一名惊疑不定的年轻姑娘。 右侧活动厅的大门被打开，两名倭国大汉迈步走出，一个扛起孟远脚边的松野，另外一人则一边一个将其余两人夹在肋下。 扛松野那人，正是植田正隆。他用凌厉的眼神看了看孟远，心有不甘地和同伴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程大海突然面色凝重地出声道：“这人，绝对是个狠角。” 马军点头附和道：“这个人叫做植田正隆，是倭国松涛会空手道高手。” “我说的，是另外那个。”程大海扭过头冲他郑重其事地交待道，“如果有一天，你独自跟他生死相搏的时候，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 他那罕见的神色，令马军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垂手静待下文。 “逃！尽可能早地逃！如果实在来不及的话，就尽快出枪尽量将其击毙。” 程大海双眼不自觉地眯起。 “哪怕你侥幸射中了他，也务必要把子弹全部送入他体内！” 令他心悸的，是毫不起眼那人的眼神。 那种漠然到近乎空洞的眼神，大队中资历最老也最为传奇的狙击手，同样也有。具体要怎么说呢？你读不出任何情绪和内容，似乎空无一物，漠视一切。 狙击手前辈有项纪录，程大海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一百八十六点五人，杀敌战绩；一百八十七，所用子弹数目。 那半个，敌人中弹却侥幸逃过一劫，没死，送到医院救治后成了植物人。 锋芒毕露的植田正隆固然凶悍，但更让程大海忌惮的，是那个不声不响躲在明暗交界处的家伙。 真正杀过人，杀过许多人，并且极善此道的，杀人机器！ 一定要查明这人的来历。 他深知，哪怕是从特种大队退役的马军，对上此人也九死一生，更不用说其他普通军警。就连他自己，也毫无把握可言。 众人得知事情经过，义愤填膺之余，都觉得倭国人虎头蛇尾草草收场的反应有些不合情理。而突然暴走的孟远，似乎性情骤变一般。 只有情商较低的耗子没多想，兴奋地接下了护送许箐这个甜妹子回家的差事。 其他人瞧出孟远有些心不在焉，加之庆宴已临近尾声，稍作停留后也都纷纷起身告辞。 送走最后离开的陆清平，孟远带着孟遥信步走到了一个小花坛中。 “你怎么回事？”孟遥显然早就察觉他的异常。 神识撒出，将他细细探查了一遍，不由失声叫道：“灵爆？” “你什么时候开始凝聚灵气的？”孟遥很快又摇头道：“不对，即便你会利用听风诀凝聚灵气，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吸纳太多，更不可能造成灵爆！” 她皱眉再想，依旧不住摇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灵爆？ 孟远不明所以，见她神色凝重赶紧如实交代：“大概一周前，我领悟了法诀中凝神聚灵的要领，每晚睡觉前，都会练上一小会儿。” “怕你怪我急功冒进，就一直没说。”他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灵爆是什么意思？” 孟遥走来走去，显得非常苦恼：“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可以理解为灵海内的灵气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爆炸式增长。” “这不是好事情吗？”孟远不解地问道。 根据袁庭北所述，灵修界大致划分了一些实力等级，最粗放的是三大分类：异士、灵修、宗师。 而更为细致的，则把灵修分为聚灵、元灵、化灵、玄灵、真灵等五期。 他现在处于灵修第一阶：聚灵期。顾名思义，这期间最主要的就是通过修炼聚集灵气、填充灵海，达成灵力精准控制，最终凝练出元灵之气。 灵气暴增，分明是喜闻乐见的大好事，何必为此忧心？ “以你现在的实力，每天最多能耗费多少灵气？”孟遥叹息道，“你再留意下，灵海中的灵气每天暴增了多少？” 孟远目前最耗灵气的就是风行掌，可那点使用量在灵海中，仅相当于浩瀚海洋中的一杯水。 反观这段时间的增长量，已是极为显著，甚至能称得上可观。 他一直想多多益善，完全没料到还会出现气满为患的情况。毕竟，灵力空间给他的感觉就是无穷无尽啊！ “但凡少一点，也不至于有灵气外溢的迹象，更不至于引发你情绪异常。” 孟遥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样持续下去的最终结果，就是灵海爆裂而死。” 这么严重？孟远忽然想起，初见袁庭北时，他就曾以“灵海爆裂”做为毒誓。 想来，那一定存在，而且是灵修者公认的最惨死法，或许还没有之一。 孟远吓得赶紧内视灵海，只见其中灵气果然浓郁许多，还能觉察到它们在不停增多。甚至连悬浮其上的蜂神灵环，也在更为璀璨的同时，弥漫着丝丝灵气。 等一下，蜂神灵环？ 他凝神细看，发觉那些环绕的灵气，分明是从它那里涌出来的！罪魁祸首，原来是它？ 可它怎么会自动吸纳灵气，又从哪儿获取而来？ 将情况细细一说，孟遥这才恍然大悟。 “神域的诸多灵器，大多数都会有类似功用，蜂神灵环能被称为神器，自然更是个中翘楚。”她用力拍了下自己小脑瓜，懊悔地说，“是我当初疏忽了，没考虑到人类和我们的差异。” “我们身体更为强悍，灵海的根底或许也远胜你们。因此，对神域灵修而言尚有不足的这点自动补充，就成了你的一大隐患。” “当务之急，必须想办法让你大量消耗灵气，同时加速修炼，尽量早日晋级元灵期。” 孟远重重点头。 晋级元灵的标志，就是凝练出元灵之气。掌握这技能后，偌大的灵力海洋就能被一点点压缩提炼，变成小湖泊。 只要顺利捱过这段危险期，蜂神灵环带来的隐患也就不足为虑了，反而会成为灵修途中的一大助力。 “闭关锻体！”孟遥决然道，“只要你身体再强些，神域的功法就可以直接修炼。而原本灵气消耗过大的弊端，在你这里就成了求之不得的优点。” 孟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忧虑今后功法的来源问题。不加入华夏官方灵修组织，袁庭北自然不便，也不可能继续提供秘笈。 而孟遥手头那些，还需要谨慎繁琐地做出相应修改。原因无非两点：身体强弱差别过大，灵海及其灵气不足。 如今，后者显然不会有太多掣肘了。 他暗下决心，危局一解就专心淬身炼体，起码要能达到神域大部分功法修炼所需。 公司虽然才刚刚起步，但有李诗雅这等能者主持大局，加上章氏强力注资，以及火爆的媒体关注度，无论后续招聘人才，还是拓展业务，都已做好了铺垫。 更何况，孟遥可以随时以他俩的名义提供技术支持，从事恢复蜂群这个公益性质活动的同时，研发一两款高新产品完全没问题。 赚钱做事随时可以，哪怕失败也能东山再起，前提是得有命在。 “走。”孟远片刻都不想耽误。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第61章 东走西顾 突如其来的灵爆让孟遥忧心不已，车子出了华海市区，她还在紧锁眉头苦苦思索。 孟远反倒劝慰起她来：“生死有命，你现在想太多也没用。再说了，祸福相倚，说不定我因此捡个大便宜呢？” “你太小觑它了。”孟遥的脸色从未这么难看过。 和孟远这个小白不同，她更加清楚其中的凶险。这种极为难得的超级大礼包，看似后福无穷，却罕有人能真正享用。 更何况…… “这才多久，它就已经对你产生反噬，甚至直接影响到心境。来势如此迅猛的灵爆，即便是在灵修遍地的神域，也从未有过记载，” 孟遥愧疚地低下了小脑瓜：“蜂神灵环，应该就是祸因。” “之前全球蜜蜂暴亡的原因，多半也是因为它的缘故，我实在不应该把它送给你。”她懊恼不已地说，“如今它已经和你灵海相融，我也没办法取出来。” 蜂神顶级强者的光环，蜂神灵环稀世灵器的威名，让她完全忽视了它过于匪夷所思的一面。 当晚就唤起孟远异能觉醒，沟通灵海的时候，它还会自动寻路如有灵智。 现在看来，不仅孟远突如其来的灵爆，包括自己一个灵体天赋者却能够导致全世界蜂蜜大规模死亡，都和它脱不了关系。 酿成一次愧对人类世界的大祸后，又将害惨甚至害死孟远。 这让她实在无法释怀，哪怕孟远用尽浑身招数来哄。 “女孩的心思啊！”孟远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想起方若颖此番的异常，还有那个不知何解的礼物。 恰好此时高速公路发生拥堵，他忍不住将玉兔取了出来，反复观摩。 “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一定是颖姐姐送的！”孟遥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双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有那么明显吗？孟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将详情和盘托出。 孟遥很快收起看戏一样的神色，接过玉兔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一直觉得梁祝化蝶之类的传说虽然凄美，却有失真实。”她不可思议地说，“原来你们人类男子，还真的有那种呆头鹅。” “你对颖姐姐那点小心思，除了自己还能瞒得过谁？”孟遥挖苦道。 孟远瞬间面红耳赤。 对于方若颖，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是爱吗？ 朦朦胧胧，淡淡的，却又难以割舍。 或许，喜欢更为准确吧。 几次接触过后，孟远更加欣赏她的性格和为人。没敢表白倒不是因为家世差异，或者其他原因。 只是觉得，她是如此难得地美好，能够成为朋友，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本以为掩饰的很好，没想到，居然连孟遥这个外星人都能瞧得出来！那方若颖岂不也…… “可你怎会看不出，她对你也有意？”孟遥这句话，像炮弹一样直接轰晕了孟远。 怎么可能？根本毫无端倪呀！他一脸不可思议。 忽然间，想起顾采薇刚才的话语——“早两年就听若颖说起过你”！ “唉，你为什么一直单身，我总算是明白了。”孟遥浑然忘却了灵爆一事，大大咧咧地拍着孟远肩膀，一脸老气横秋的样子，“理工男，没事多读读你们的古诗。” 她用小手端着玉兔，轻声地吟诵起来。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孟远是缺乏浪漫细胞，但不代表他毫无文学素养。这首古诗所表达的意思，他自然能够明白。 被迫离开却依然眷恋着旧人，不愿舍弃。 早两年、临走前、抱一抱、东走西顾、对你也有意…… 仿佛一道强光刺入大脑，孟远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更是无比酸楚。 如果方若颖真的以白兔自比，借用这首古诗来表达情愫，那岂不是说，他们原本互有好感？而这份情，尚未正式开始就已面临结束？ 他焦急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为何从不提醒我？” “华夏不是讲究含蓄美嘛，我还以为你们特别享受这种感觉呢。”孟遥说着，委屈地把玉兔翻来覆去。 情到浓时的卿卿我我固然甜蜜，可情窦初开时的欲语还羞，那种青涩萌动的美好，让她乍逢之下，倍感新奇又不忍破坏。 忽地，她惊噫出声：“这似乎还是个灵修用品！” 不等孟远有所反应，又急切地说：“里面这种玄妙精深的灵气，酷似我们神域的铭文法阵。” “颖姐姐居然是灵修者？可我怎么从未感应到一点呢。”孟遥诧异地说道。 方家景苑事件、控鸦异能者、灵修大战、方若颖这个玉兔…… 串联在一起，孟远不难推测出：方家和灵修界有所关联，而且很可能牵涉颇多，包括方若颖，应该也被牵连了进去。 玉兔中很可能有重要线索！ 他急忙问道：“这里面的东西要怎么用？” 孟遥略作尝试后摇头道：“不行，我甚至不知道它的用途，使用就更别提了。要不然，我们立马调头，回去找颖姐姐问个清楚？” 这个提议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了。 自从那次消失后，方若颖根本再无消息，重回她在华海那处宅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况，她显然没有和孟远照面的意图。 “袁庭北。”孟远迅速想起这个华夏灵修百事通，或许他能帮忙揭开谜团。 “咦，你看后面那辆灰褐色的车。”孟遥突然皱眉道，“它怎么一直在我们后面？” 那是一辆雷克萨斯LX，价值一百多万的SUV车，这么长的路程，以它的速度怎么说也不可能始终落在他们这辆破车后面。 被人跟踪了？孟远对她超级精准的记忆力不会怀疑。而且，自己也有点印象。 正在这时，有人跑来敲他们的车窗。 “兄弟，前面俩大车发生了严重相撞，这路短时间估计通不了。大家都想从这边出口匝道下去，你要不也绕一下？” 孟远看了下四周，见这样自发疏导的车主还有好几个，于是笑着点了点头，跟随车流缓缓下了高速。 那辆雷克萨斯早一步下去，却停在出口外，等孟远车子驶近的时候，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在车窗上粘了条丝带。 咖啡色的丝带，中间是暗红色的蝴蝶结。 这种款式并不多见，孟远也只是今天才看到。那是，在李诗雅的脖领间。 他刚一错愕，雷克萨斯瞬间启动，却在超过他们之后明显放缓了速度。即便如此，五菱宏光也要全速才能跟上。 又高又轻的经济车被孟远飙到近百时速，已经像是在飞了，他还迅速拨打了一下李诗雅的手机。 已关机！ 第62章 伏击 孟远将车速降了下来。 如果李诗雅真的被人绑到了那辆雷克萨斯上，对方跟踪一路又故意向他泄漏行藏，肯定不会就此扬长而去。 果不其然，雷克萨斯也跟着降速，吊胃口一样始终保持着百十米的车距。 “何睿或者那帮倭国人，也可能是他们合伙而为。等下先静观其变，如果李诗雅在他们手上，争取先把人救过来。”孟远极力压住火气，强忍着没有让孟遥施展异能。 跟他有隙又清楚他和李诗雅关系的，算来算去也只有何睿那伙人。 七拐八拐之后，路况越来越差，渐渐地触目皆是荒郊野林。 孟远不急不缓地跟着，驶上一条偏僻的乡间小道后，周围已看不到其他行人车辆了。 行至一片小树林，前车终于停下。 紧随其后的孟远赫然发现，林中还有一辆路虎车。而旁边大树下靠着一女的，长发披散，白衣黑裙，酷似李诗雅。看样子，是处于昏迷状态。 不止一伙人！ 孟远有些惊诧，这些人也太费周折了吧？ 雷克萨斯车门被打开，两男一女从中大步走出，呈品字形围住了昏迷之人。 有个高瘦男子，蹲到树下女人身边，扭头冲孟远这边咧嘴一笑。 一条从鼻根到唇角的刀疤，触目惊心地斜跨他大半张脸，格外恐怖。笑起来，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伸出手指，十分细致温柔地撩起地上女人垂落脸颊的长发，露出略带苍白的漂亮脸蛋。 是李诗雅！ “我先打头阵，你留意他们的埋伏，必要时候尽量先救人。”孟远说完，和孟遥开门下车，缓步走了过去。 以他现在的武力，三五个普通人根本不足为虑，哪怕再加上兵器。至于枪械，华夏历来管制甚严，这些人持有的可能性很小。 故此，他不觉得有动用孟遥的必要性。 在双方相距十几米处，俩人就停了下来，孟远冷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听说谁要对她动手动脚，就会被你给断了手脚。我们嘛，就是想试试。”刀疤脸阴恻恻地笑着道。 孟远还未搭腔，身侧陡然闪过一缕寒光。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间杀至。两只冷气逼人的钢爪，疾如闪电般抹向他的脖颈。 孟远脚下用力一蹬，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 利爪闪着冷光猛然上挑，撩向他的面门，角度刁钻诡异，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招招夺命！ 孟远心中一凛，灵海中印记法阵应念而和，疯狂输送着灵气。他匆忙闪躲的同时，双掌连拍，切压对方手腕。 “啪！” 对方根本不予躲闪，直接用腕间关节硬抗了这一劈。 孟远心头窃喜刚刚升起，就觉得手掌如同击在铁疙瘩上一般，甚至半个手臂都被震得微微酸麻。 全力一掌，还有灵气做为支撑，怎么可能？ 孟远心中大骇。这人绝对也是个灵修者，修为恐怕还远超自己！ 他心思如电，竭力往后飞速疾退。 对方险些得手却并未继续紧逼，让他有机会可以稍做调整，同时也顺势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孔。 “果然是你们。” 这人，正是跟在植田正隆身后的那个，程大海深深忌惮的倭国人。 “哟西，虽然功夫虽然差些，倒也不是蠢货。”他面无表情地玩弄着钢爪，幽蓝色微光流转其上，显然是淬过剧毒。 正凝神对敌的孟远瞥见，不由面色一变。 这倭国人很难对付，加上另外三个，很可能暗中还有帮手，如果他们也是灵修者…… 刀疤男在不远处戏谑道：“鼯鼠老弟，连这种低级货色都能让你如此大张旗鼓，如果遇到华夏真正高手的话，你可该怎么办哟？要不然，早点回我们大倭国吧！” “会用风行掌的，不是五办中人也有莫大关系。”鼯鼠冷声说道。 简单两招过后，孟远在他们眼里早已是不足为虑的了。 “小子，没错吧？我给你向五办或者其他灵修者求援的机会，免得你们华夏说我大倭国以大欺小。”鼯鼠指了指李诗雅，“不过时间可有限，每过一分钟，她就得挨上一刀。” 刀疤脸“噌”地一声掏出匕首，微笑着舔了舔，在李诗雅身上比划起来。 孟远实在是哭笑不得。 原以为这些人是何睿找来寻衅的，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什么五办！他们的用心昭然若揭，无非是利用自己引所谓五办中人入毂。 却不知道，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古怪的组织名称。 风行掌带来的误会吗？孟远立刻想到袁庭北，看来他口中的“华夏官方灵修组织”，应该就叫做五办。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打华夏灵修组织的主意？”孟远连蒙带猜地诈道。 刀疤脸闻言，抢着回答道：“他是鼯鼠，大倭国‘鹤舞’组成员。在两国数次大战中，斩杀过你们华夏不少灵修者，还有‘五办收割机’的威名。怎么，你都没听说过吗？” “鹤舞？”孟远边摇头，边暗自心惊。 两国灵修者之间，居然曾爆发过数次大战！ 难怪鼯鼠一上来就毫不留情，双方可能至今还在争斗不休，否则，何必在华夏地盘上搞这种伏击。 刀疤脸笑得狂拍大腿：“鼯鼠，你和你们军方果然都喜欢吹嘘。还‘华夏小儿，闻鹤舞大名不敢夜啼’？哈哈，笑死我了！这位还是灵修呢，人根本就没听说过你和鹤舞。” 鼯鼠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手中钢爪却朝刀疤脸偏了偏：“你可以嘲笑我，但没资格嘲笑鹤舞！” “哟，我好害怕啊。”刀疤脸夸张道，“鼯鼠大人，还是请您尽快拿下这个灵元外放都不能的‘华夏高手’吧。” 鼯鼠冷哼一声，缓缓抬起、指向孟远的利刃，陡然红光大盛，犹如火舌一般。 灵元外放！ 这说明，他的修为至少已达元灵期。 孟远立马扬手叫道：“慢着。” “如果你们全部被杀于此，我华夏国是否乐见其成，根本不会追究？”他极其诚恳地请教道。 鼯鼠轻蔑点头。 刀疤脸却激动地喊道：“放心大胆地干吧！贵国非但不会怪罪，还会大力嘉奖。挤掉吹嘘的水分，拿下那颗鼠头至少也能领三五百万赏金。” “他可是血债累累，连你们平民中的妇孺老幼都没放过。” 那样子，似乎非常期待同伴被杀一样。 “那就好。”孟远转头对孟遥道，“不留活口。” 第63章 五虎吞神 杀人，孟远之前从未想过。 但他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摩倭国人，鼯鼠做为灵修者却屠戮普通妇孺的斑斑劣迹，虽然出自刀疤脸之口，他却深信不疑。 想起当年金陵三十余万同胞的血债，想起孟庄那个白骨累累的千人坑，加之目前他们杀机毕露，想要救人甚至脱身都必须依靠孟遥，而她出手后机密外泄的诸多隐患…… 这些人，必须要抹杀！ “不留活口。” 这话让鼯鼠都忍不住想要发笑，何况嬉笑不断的刀疤脸。 “哈哈……唉哟，不行了，我肚子真的好痛。”他揉着腹部直喘粗气，“我真想把这女娃叫醒，让她一睹你此时的风采。” “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看我先搅碎你那张臭嘴。”鼯鼠显然动了怒气。 他双臂陡展，钢爪朝孟远嘴间绞去，来势迅猛，瞬间即至。 和刚才试探时相比，不知快了多少倍。 眼看就要一击奏效之时，他却面色陡然大变，以更快的速度猛然飞退。 疾冲，骤停，暴退。 几乎是在眨眼功夫便已完成，但鼯鼠依然满面惊骇，疯狂拧动着的身体，已经突破人类极限，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一道弯月，破空而出，光华如霜似水，映照着鼯鼠惨白的脸色。 刀疤脸轻噫出声，脸上戏谑的神色顿时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常年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让鼯鼠对危险的预感极强。 逼近孟远的刹那间，心底突然升起的那股寒意，让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立马撤退的决定。 “唰！” 白刃破空斩过，鼯鼠双腕齐断。 若非他及时退却，此时绝对双臂皆无。更让他惊心的是：若非施术者有意留情，恐怕他整个人都会被劈成两半。 “一念成刃，这是……小宗师！”刀疤脸满面震惊，难以置信地望着孟遥。 十二三岁的甜美小萝莉，竟然能够真念成刀。 这可是，真灵期高手才能做到的啊！ 做为灵修五期的颠峰存在，真灵期灵修者距离传说中的宗师境界，仅有一步之遥。因此，也被称为“小宗师”、“半步宗师”。 此刻，他只想对鼯鼠的谨小慎微致以最高敬意。 若非事先有过诸多布置，面对小宗师高手，他们这些化灵期、玄灵期只能望风而逃。 他飞快地从腰间取出武器，是一对金光闪闪的锥子。 孟遥一击得手，抬腿踢倒重伤的鼯鼠，顺势朝刀疤脸疾飞过去。 人未至，气刃就已兜头劈下。 刀疤脸不敢直撄其锋，矮身急闪，将树下的李诗雅完全让了出去。 电闪而至的孟遥心头一喜，迅速把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嗤嗤！” 却是另外那一男一女，各握着小巧弩机，从左右两侧同时发射了暗器。 伴随着毒蛇吐信般的微响声，空中白光闪烁，星芒点点，无数难以辨查的细针，飞蝗般朝孟遥射来。 刀疤脸也一扬手，那对金锥激射而出。 “小心。”孟远总觉得不对劲，这帮倭国人费尽心机，不可能设伏如此简单。 孟遥虚空中画了个半圆，轻轻推送，身前空气顿时为之一凝。仿佛多了层防护罩一般，将那些暗器尽数挡在外面。 至于刀疤脸的金锥，这准头…… 射偏了？ 孟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任由它们从身侧掠过，复又被那对男女接住。 “出来吧！”她娇喝的同时连连弹指，朝身后点出两道青白光斑。 那里，早已被察觉的两名伏击者，应声现身。 “原以为要空手而归，没想到大鱼早就已经入网了。”底牌被掀出，刀疤脸却毫不意外，智珠在握地说道。 面色苍白的鼯鼠，从地上狼狈滚起，恨声说道：“尊重猎物，尤其是成功捕获之前。” “哟，哟！我当然会的。”刀疤脸以手抚肩，恭恭敬敬地朝他施了一礼，“那么，就请您鼯鼠大人为我大倭国捐躯吧！” 鼯鼠大惊失色，本就剧抖不止的身躯，颤得更加厉害了。 “黄栌，别忘了你是大倭国的……啊！”他话刚说到一半，陡然发出凄厉惨叫。 只见他整个人瞬间肿胀起来，仿佛突然被吹起的气球。 孟远顾不得惊诧，赶紧拼命闪开。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变得如此诡异，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他刚挪开数米，就听“嘣”的一声，鼯鼠爆炸了！ 不是炸弹，绝对不是。但那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变成了飞在空中的无数肉沫血点。 “多么漂亮的礼花！”刀疤脸悠然自得地欣赏着，又闭上眼，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脸上露出陶醉入迷的神情。 看得孟远浑身寒毛竖起，暗骂他够变态。 孟遥惊骇之余，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阵起！”前一秒还满脸沉醉的刀疤脸，瞬间又神情肃穆地暴喝起来。 话音未落，阴云就已将整片小树林全部笼罩，似有若无的阴森白气，也突兀地弥漫升腾着。 “你们竟然也有阵法师？”孟遥忍不住失声惊叫。 阵法师，神域灵修中的一个重要职业。大规模作战中，和医疗师一样会被团队重点保护，当然，也会被敌人重点攻击。 她这个好奇宝宝，同样研习过阵法，却只得了一点粗浅皮毛。 没想到，人类灵修居然也有这个职业分支。 刀疤脸却误解了她的意思，还以为“你们”指的是倭国。 “华夏阵法师的确历史最为悠久，不过像我这么高瞻远瞩的人，从来都是无视国界限制的。”他洋洋自得地说，“我叫黄栌，人如其名，和这无常的世事一样，是没有固定颜色的。” “我生在倭国，却长在华夏，三十年前还拜入一位华夏阵法名师门下。”黄栌唏嘘不已地说，“当然，如我所说，世事无常嘛，他最终死在了我精心布置的阵法之下。” 孟远心中暗道不好。 孟遥却义愤填膺地斥道：“你干出弑杀师父的勾当，还敢无耻至极地宣扬？” “小姑娘，别激动。”黄栌笑得越发灿烂了，“我说这个，只是想对你们道个喜。” 孟遥正要怒骂，忽然感觉身后有些异常。 扭头一看，昏死过去的李诗雅，突然抬起头来。 “咦，你醒了？”孟遥矮身后退，手臂一环将她轻轻搂住。 李诗雅缓缓睁开双眼，只是眼神呆滞无神，双唇微动，喉咙中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孟遥低头侧耳，想要去听。 异变陡生。 李诗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双手弹入孟遥怀中。 “噗！噗！” 两把金黄色的尖锥，分别刺中孟遥的胸腹，没柄而入。 “你？”孟遥小脸上满是震惊，几乎下意识地挥手震开李诗雅。 “五虎吞神！” 黄栌刀疤脸上闪着异光，厉声喝道。 先前那对男女，以及随后现身的两人，齐齐将一柄尖锥刺入自己胸中。 四股暗红色浓郁煞气，从他们身上冲天而起，半空中化为四头赤虎，怒啸着扑向孟遥。 而孟遥娇小的身躯也在不住颤抖，随着一声痛呼，身上也有丝丝妖冶的红光升起。 孟远睚眦俱裂，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八门阴灵大阵，外加五虎吞神阵，就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盛宴。”黄栌摸了摸脸上刀疤，不无艳羡地看着孟遥，“丫头，和我师父当年是一个待遇哦。” 小树林中，虎啸之声越来越响。 第64章 同归于尽 悔恨、自责、痛心还有滔天的愤怒，潮水般席卷着孟远，他恨不得把黄栌碎尸万段。 而黄栌将他轻松拦下的同时，更在不停撩拨。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尤其是那位小姑娘。我们会给她一次新生，一次站在更高、更大舞台的机会。” “小伙子你也很不错，灵气不断消散的同时，还能保持着连绵不绝的攻势。啧啧！” “你感觉到了吧，我这个八门阴灵阵，能让陷阵者灵气飞速流逝。” “话说，难道你只会用风行掌？” “真是可惜，你这么拼命却依然于事无补。实力相差太多，再怎么仇恨，再怎么咬牙切齿也没用啊。” “而且我也不容易，你看同伴鼯鼠大人被我祭了阵灵，四名忠心耿耿的可爱下属们，也为了我的梦想毅然决然地主动以身殉道。” “别一脸恶心的样子好吗？你只看到我脸上的微笑，却看不到我心在泣血。” “正如，你暗骂我小人得志，却不晓得我为了此刻的诸多谋划。” 孟远紧咬牙关，全力施为的攻击，却被他慢吞吞地逐一化解。 攻击无效，灵气还在不停地消散着。 被四头赤虎不断吞咬的孟遥，像被锁定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一次次硬抗。 她身上冒起的红光，也开始由丝丝缕缕变成一条条细线。而在它们的顶端，颜色极为浅淡的虎头正在悄然形成。 阵法名为“五虎吞神”。 显然，最后一头赤色虎煞是从受害者身上剥离的。 不让那血红细线继续加粗，是孟遥此刻竭力想要保住的处境。稍松懈一点，只怕就再无希望。 怎么办，怎么办？孟远心急如焚。 “看到这些大树没，它们叫做枫杨，有些地方称为鬼柳树。” 黄栌还在啰嗦。 “这可是最天然的阴阵材料，就地取材，无需人为加工，谁能想到我会利用它呢？别说你们，就连我那位精通阵法的师父，也都熟视无睹。” “还有这活人为载体的阵法布置，绝对称得上是神来之笔吧？” “当然，这些舍身取义的弟子，更值得称道。” “别以为我在跟你炫耀，或者是影视剧中反派那样得意忘形。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杀你，只是想让你帮帮忙。” “回头劝下你同伴，跟随我们成就辉煌。” “哦，那边差不多到紧要关头了，不好意思，先请你休息片刻。” 说完这句，他略带不耐烦地一挥手，磅礴灵气如潮卷起，冲孟远横扫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攻击，也是首次使用高阶灵气。 不仅威势骇人，更给孟远窒息般的压迫感。 “星爆！” 孟远陡然虎目圆睁，怒喝声中化掌为拳，全力挥出。 不，更准确地说，是缓缓推出。 动作极慢，一点点吃力前送，似乎前方有座沉重大山一般。 这是来自神域的灵修绝招，经过连日苦修已有小成，其威力远非风行掌可比。他刻意隐忍不发，等的就是这关键时刻。 “还挺有心机的嘛。”黄栌讶然之余，饶有兴趣地歪着脑袋看了起来。 境界相差三期，就算招数再精妙，一个聚灵期菜鸟也不可能挡住他玄灵期的攻击。 要知道，孟远能够使用的，不过是最原始的灵气而已。而这种灵气凝练后，还只是元灵，想要变成玄灵之气，还得再经过化灵期漫长的修炼和感悟才行。 “轰！” 两股力量迎头相碰，掀起的超强气浪，将孟远如同纸鸢般放飞出去。 一大口鲜血，被他喷洒在半空之中。 可他那殷红的嘴角，却露出了一抹浅笑：自己没有晕过去。 从来没有人像黄栌那样，让他如此恨之入骨。可孟远非常清醒，自己打不过对方，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拼命而是解救孟遥。 不管重伤的她能否战败那该死的刀疤脸，也不管她能否救走自己。 至少，她会有逃生的机会。 “对其他人的任何行动，都需要先经过我的允许。” 这个可爱小女孩，一直遵循着他们的口头约定，未曾逾越，未曾真正伤害人类，哪怕一丝企图心也没有。 甚至在他说出“不留活口”之后，孟遥也没有大开杀戒，还颇有恻隐之心地留下了鼯鼠一命。 她从未做错什么，落得今天这处境，都是自己的问题。 “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向导，继续这地球之旅。”孟远含着热泪，凝视着孟遥。 在半空中，猛然拧身，缓缓推出一拳。 “星爆！” 看清他攻击方向的黄栌，脸色骤然大变，急声怒喝道：“小子找死！” “轰！” 孟远这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孟遥背上。 心有灵犀的孟遥，也在这一刻撤去全身防护，仅凭肉体硬吃了这一击。 她所站的位置，绝对是五虎吞神阵的关键所在，只要能挪动出去，阵法对她的限制就会锐减，甚至有可能消失。 毕竟，这种能够越阶击杀的阵法，局限性往往都很大。 “砰！” 孟远竭尽全力施展的这一拳，将她震飞三米多远。 而她趁势疾冲之后，瞬间又闪出数米。 再一伸手，将那两柄尖锥拔出体外，远远地扔开。密布全身的血红色丝线，在瞬间加粗后，纷纷断开。 “糟糕！”黄栌心中一紧。 他没料到孟远如此生猛，一个聚灵期菜鸟，身陷有“吸灵阵”之称的八门阴灵大阵中，居然能坚持这么久，还设法借助他的力量成功破局。 更没想到，孟遥刚离开阵眼，就能强行断开赤虎煞气。难道说，她不止小宗师？ 却不知，两人都非比寻常。 一个正为灵爆所困扰，阴灵阵固然强悍，却像及时雨一样只是帮他延缓下危机。 至于孟遥这个神域灵修，体质、功法传承都与地球灵修者大为不同，岂能以常理度之。 孟遥此时恨意正炽。 初次与人类灵修交手，就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是以如此憋屈窝囊的方式，实在让她怒火中烧。 黄栌，是她觉得最坏最垃圾的生物。 毫无原则，背信弃义，杀师灭友，恃强凌弱、诡计多端、虐杀属下…… 尤其不能容忍的是，黄栌利用李诗雅这个弱女子，对孟远百般折辱，还差点将他们谋害。 “不留活口。” 她想起孟远之前的授权，心中一阵畅快。 飞快地吞下几粒丹药，身形悄然隐入白气弥漫的阴灵阵中。 “臭小子，你给我去死吧！”黄栌怒喝着，十指箕张，操纵半空中那四只赤虎，无比凶狠地朝孟远砸去。 孟遥吓得魂飞魄散，赤虎的威力，她早有领教。 以孟远的实力，只怕立时就要丧命。 她刚要过去施救，却听孟远厉声喝道：“别中计，斩杀黄栌，直至他死透。” 该死的刀疤脸，瞬间就想到了重新引孟遥上钩的诡计，其阴险狡诈，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五虎吞神阵的触发条件，俩人都不知晓，谁敢保证没了金色尖锥，孟遥就一定敢再次返回这阵眼？ 必须先弄死黄栌，哪怕自己和他同归于尽！ 这，就是孟远此刻唯一的想法。 孟遥全力疾行，半空中调整好袭杀黄栌的最佳角度，破空杀出。 弯月皎皎，灿若星河。 八门阴灵法阵中，身负重伤之下，她这记“残月斩”，竟然不输巅峰状态时。 弧光乍现，带起黄栌那颗大好头颅。 “轰隆！” 几乎是同一时间，阴煞赤虎闪耀着漫天血光，狠狠击中了孟远。 === PS.第二更好歹送到，最近的剧情太关键，年终事情又多，速度慢了很多，但每天至少双更会竭力保持，希望大家多支持。 第65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 聚灵期元修，灵气根本无法外放，何况黄栌的攻击差点将他震晕，正是气血翻腾之时，孟远根本无暇闪躲，只能咬牙硬抗。 拼命回救的孟遥，接连在空中施招。 残月斩、弹指白光……星月般闪耀在小树林中，恍如梦幻场景。 四角人体阵柱，被她一扫而光，连同半空中的煞气，也多少有所溃散。 只不过，全都为时已晚。 声势骇人的四头赤虎，并不像之前对孟遥那样反复吞咬，而是齐头凌空砸下，又轰然爆开。 这是黄栌亲自操控下的全力一击，威力可想而知。 就连孟远发出的闷哼声，也极为短促，仿佛被人生生截断一般戛然而止。 “不！” 往日种种，如在眼前。 孟遥心如刀绞，半空中飞扬起一线晶莹的泪珠。 倏地，一团耀眼青光亮起，从孟远胸口开始，瞬间扩成状如水滴的保护膜。 周围煞气，涤荡而空，更遑论那四头赤虎。 孟远只觉得浑身上下如浴春风，所有伤痛顿消，脑海中更是清明濯然。 分明是致命一击，怎么会跟疗伤一样？ 他茫然环顾，却见身遭那些青光陡然敛起，眨眼间便缩成拳头大小的光团，静静地浮空悬停着。 “玉壶宫？”失声惊叫响起，居然是黄栌的腔调。 正在震惊中的孟远二人，立刻循声望去，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恨意。 孟遥更是灵识全开，浑身紧绷，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黄栌，让她对人类的阴损有了深刻而又切身的体会。更可怕的是，这家伙明明被斩了头颅，居然还能存活？ 令俩人错愕不已的是，此时的黄栌颇为古怪。 他长在了一棵枫杨树上！ 大腿以下的身体，竟然变成了木质，并且完全和树干融为一体，可以说成了半树半人的怪物。 孟遥刚想动手，他就哀求起来。 “两位少侠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二位是玉壶宫高足。”他转动脖子看了看身体，痛哭流涕道，“我现在这样，实则比死还痛苦百倍啊。” 孟遥挥手劈出两记气刃，将那粗大树干斩为三段，其中一斩故意抬高了尺余，将他双腿齐膝砍断。 黄栌强忍剧痛，额头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 不等他们开口询问，立马努力挤出笑意解释道：“小的曾学过替身秘术，能在危险时刻和周围树木替换身体。” “只不过，面对玉壶宫俊才，难免心慌意乱，这秘术就出了岔子。”他真想痛哭一场。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根本毫无头绪。 施术后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如今双脚又失，术法出错带来的严重反噬，更是随时可能致命。 玉壶宫？ 孟远见他接连提及这个名词，心中一动：“你是如何认出的？” “就是您这‘一片冰心在玉壶’。”黄栌的目光转向那团悬空亮光，“玉壶宫会给寄予厚望的弟子配发保命灵符，虽然仅能生效一次，却也堪称神器。” “灵符失效后，暂时不会消散，还可用来传递预先录入的音像。” “在没有电子通讯的古代，很多人会用它借机训教弟子。” “劫后余生，却要再受师长冷语，因此被称为‘一片冰心’。” 孟远心中纳闷不已，此等保命神器，会是谁无声无息间送给自己的呢？ 其中，也会有馈赠者留下的什么内容吗？ 他很想知道如何查看，当即不动声色地说：“你居然知道这等辛秘之事。” “小人阵法师父，乃是华宗掌门华望泽。”黄栌眼中升起一丝希冀，“说起来，华宗还是贵派数千年来的宿敌。我杀了他，也算是对玉壶宫略见寸功。还请两位将我带回，设法医治，小的绝对结草衔环，以死相报。” 数千年的宿敌？人类灵修的历史有那么悠久？ 俩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黄栌见他们起疑，急忙道：“我绝无虚言，就连他们的山门所在，也可以向贵派掌教禀报。” 孟远似笑非笑地说：“你细说这灵符的诸多细节，无非想攀扯出华宗，再用他们相诱，好让我不自觉地相信你们真的有所渊源。” “你实在是太狡诈了。”他突然冷笑道，“实际上，灵符种种，你只是无意中听人说过罢了。” “不，不。”黄栌有口难辩，忽地眼睛一亮，“以灵气自下而上轻拭三次，再朝顶部叩下，冰心可见。这叩问冰心之法，除了华宗死敌，不可能还有其他外人知晓。” 孟远点了点头，劈手将他肩骨卸下，跟着又一路向下，臂弯、手腕、指节全部拆成错位。 孟遥看得恍然大悟，也上前运指连连，片刻功夫施展了数道禁制。 其中，不乏摧人精神的逼刑酷招，疼得黄栌脸上刀疤狂抖不止，悠悠昏死过去。 孟远犹不放心，将他浑身上下全都搜索一空。 可他除了极少用品外，几乎身无长物。倒是腰间有个巴掌大的古朴小袋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便携式异度空间？”孟遥翻看许久后，惊讶地出声道。 孟远闻言狂喜，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令他心头狂跳的名词，一个玄幻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东东。 储物袋。 在他连猜带蒙的推测下，孟遥果然用灵识强行抹掉了其中的禁制，将个中用品大致说明了一下。 金色尖锥等武器、阵法材料、毒药、解毒药、疗伤补充丹药、日常用品等满满当当。 最特殊的，是一方白色羽毛状的令牌，还有一本古书。 孟远反复端详了下那令牌，纹饰简约却不失精美，显然是某种身份标示。 再看那本古旧书册，线装竖版，纸张坚韧，内容繁多极为厚实。 所用的文字圆润象形、比划繁杂，似乎是某种特殊字体的古代篆字。 尤其是封面四字中的第二个，他基本能够确定是个“机”字，第三个至少有个偏旁含有“东”或者“车”。 加上内页的配图，顿时了然于胸。 “某机阵法！” 不认识的那个文字，酷似阿拉伯数字八头上加个天线，跟糖葫芦一样。 他把令牌和书册重新递给孟遥：“先收入储物袋中，回头我们再仔细研究。” 收好东西，孟遥指着悬浮空中的“冰心”，好奇地说：“它不会消散吧，要不我们试试看？” “嗯，不过要小心戒备。”孟远点头道。 孟遥迈步上前，先将灵气防护大开，然后才依照黄栌所言，警觉地三拭一叩。 无声无息，那悬空水滴融化般缓缓地消散开来。 一道靓丽而又熟悉的身影，投射在半空中。 “是颖姐姐。”孟遥惊呼出声。 那巧笑嫣嫣浮空出现的，赫然是方若颖。 孟远第一时间朝怀里摸去，却见那只玉兔，已经化为了锦袋中的一把莹白色细屑。 他苦涩地抬起头，凝望着那个女子，那个映在虚空中的美丽幻象。 “孟远，当你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肯定也知晓了它的来历。”方若颖牵强地笑了起来。 “没错的，我从小就被宫中师父相上，因为年幼和家人的种种顾虑，只被她暂收为记名弟子。” “我并不期待成为灵修者，只想快乐地度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然而天意冥冥，如我这般也能依稀感觉得出。玉壶宫，怕是我命中注定的归宿。” “所以，我从不奢望能像其他女孩一样拥有甜美恋情，那只会伤人伤己。” “那年在同乐见到你，让我觉得秋天也格外美好。” “你的一切，其实我很了解。” 不好意思的理了理长发，方若颖轻咬下嘴唇继续道：“我希望着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够不期而遇，像小说中那样相视一笑，道一声‘原来你也在这里’。” “可我又竭力避免它真的发生。因为你，真的是个不错的男孩。” 她忽然扬起俏脸望了望天，复又笑道：“当我决定赶赴玉壶宫的时候，却又是那么心有不甘。” “任性一次吧，我告诉自己。” “师父说灵修以后，或许会变成另外一种性情，甚至另外一个人。最终，会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形象，被人铭记或者忘却。” “可是那个女孩，会哭也爱笑，喜欢单纯美好的女孩，做为正常人类，会喜欢别人的女孩……” “我不想让她被遗忘。” “更加不愿意的是，你都不认得她。” “孟远，多希望你能知道，即便在冰冷的玉壶宫中，我也有一片火热的心。” “至少是曾经……” 画面渐消，佳人的面孔随风而逝，却有种东西，深深地根植在了孟远的心中。 “玉壶宫。”他紧握双拳，低声喃喃道。 第66章 赏金 孟远握着尖锥，对准尚未醒转的黄栌一通猛刺，直到他死得不能再死了才罢手。 之后，他一言不发地铁青着脸，把其余人身上东西全都搜刮一空。 没了操控者，八门阴灵阵犹如失去了爪牙的猛虎，很快被孟遥彻底毁掉。她还想研究，以便解决灵爆难题，却被孟远制止了。 不仅是赶紧善后要紧，灵爆，对他也是一种以死相逼的助力。 经此一战，他对力量的渴求前所未有。 知晓了方若颖去向和玉壶宫的存在，更让他深感自身这点水平太过微不足道。 按照黄栌所言，那可是有着数千年历史的灵修大派。 只是，他并不太相信，尤其是关于华宗那部分。 黄栌对玉壶宫的态度无比卑微，看起来格外的敬畏。可作为玉壶宫宿敌，华宗掌教居然会被他杀死，还至今让他这个凶手逍遥法外。 这不合理！ 但玉壶宫的实力，毋庸置疑，通过保命灵符就可见一斑。 更何况，方家在华夏背景深厚，但他们似乎也格外地惧怕那玉壶宫。否则，掌上明珠方若颖，何以不得不去做弟子？ “最难消受美人恩。” 孟远只要想起方若颖，就觉得气血翻腾，恨不得实力暴增，能够杀上玉壶宫山门，将她尽快救出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冷空气，让心情平复下来，专注眼下。 再看李诗雅，她只是被药物控制，并未受伤，经过孟遥简单治疗，已无大碍。 至于孟遥，超强的体质，不同人类的身体结构，都让她所受刺伤影响不大。 只不过，内里却是元气大损，尤其是强行突袭黄栌，跟着又不管不顾地全力回救孟远，都让她内伤严重加剧。 好在随身带有神域伤药，已经得以缓解，只需后续多加调养。 孟远稍微放下心来，取出手机致电袁庭北。 “倭国鹤舞组织的那个鼯鼠，能值多少钱？”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死的。” “六百万，活的是三倍。”袁庭北赶紧追问，“是谁杀了这老滑头？这货实力并不强，却极其狡猾难缠的。” 孟远淡然一笑：“是我一个朋友。赏金你转我户头，地点马上发给你。另外，他还有五个同伙，你们自行辨认身份。” “对了，我那位女合伙人也被卷了进来，至今还在昏迷，相信你们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他忽然想起何睿那副嘴脸，不由笑意更浓，“华夏国的内应，你可以从峰云科技的何睿，以及井上公司的佐藤博彦入手。” 加上鼯鼠，一共六人！ 袁庭北精神大振，连忙接口道：“无论同伙是谁，至少给你八百万。普通人的话，我们有办法让她忘却此事，并且毫无副作用。至于内奸们，哼，很快就会体会到华夏之怒。” “那就好。”孟远挂断电话，将定位坐标发了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最迟十五分钟就能赶到。 孟远等了十来分钟，果然见到一架军用直升机径奔此地而来，当即和孟遥驱车回家。 车子刚开到镇上，银行就发来短信，提醒他有两千五百万资金到账。 他正在惊讶，袁庭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孟，钱已汇入你账户。鼯鼠和四名低阶灵修，作价八百万。那个刀疤脸，根据佟奇指认，曾参与景苑大战，并且还是身份不低的阵法师，我们初步估价一千五百万。另外两百万，则是些许谢意。” 孟远不禁感叹：“这么值钱呀。” “这还都是死的，如果能活捉的话，价格至少翻一倍。”袁庭北笑道，“灵修世界，就是建立在无数财富基础上的。但是鼯鼠那对兵器，拍卖的话，起码也得两百万起。” 我去！孟远甚至有些懊悔，当时觉得那东西没多少价值，根本懒得去捡。没想到，居然扔了几百万。 转念一想，那钢爪太过特殊，无论自用还是售卖，难免会被倭国鹤舞给盯上。 “你们这次肯定收获了不少战利品，需要我帮忙拿去拍卖，或者换购其他物品吗？”袁庭北试探着问道。 “拍卖？”孟远心中不由一动。 虽然时间匆忙，没来得及仔细清点那些物品，但数量的确不少。有好多，他尚且不清楚用途和价值，自然不急着出手。 不过，能见识一下各种灵修物品，多了解点行情，倒是不容错过的好事一桩。 前提是，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鼯鼠被袁庭北评价为“实力并不强”，黄栌是阵法师，不善于肉搏对战，却也差点让他们丧命。 如今不断冒出五办、鹤舞等组织，以及华宗、玉壶宫等门派，谁知道类似宗门还有多少？ 更要命的是，他们在这和平年代依然战火不熄，动辄杀人。 再不吸取教训，只怕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袁庭北见他似有意动，连忙解释道：“我说这种，是有华夏官方背景的拍卖，安全方面绝对有保障。你那位朋友不想暴露身份的话，也很正常，会有专门设施满足这个需求。” “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组织很想和他见上一面。有些细节，想再确认一下。”袁庭北极力争取道。 孟远想了下，笑道：“你能做主的话，我们俩面谈即可。” 袁庭北心中惊诧不已。根据五办诸多高手分析，树林一战，倭国人显然是利用阵法伏击的一方。布阵的手法极其高明，不愧是出自玄灵期阵法师之手。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被人尽数诛杀。 再加上孟远这个菜鸟也在场，难免有所掣肘。可想而知，他那位朋友的实力，该是何等强横。 可依孟远话意，他做得了那位高手的主！ 原来他，并非毫无背景的散修？袁庭北心中满是疑惑。但他何等老道，赶紧拍板定下此事。 “一个月后，华海敬亭山就有拍卖会。届时，我陪你们一道过去，必要时，还能以我们组织的名义买卖物品。”袁庭北最后还不忘示好。 孟远自然求之不得。 银行卡中的资金，因为开办公司已经基本告急，如今突然又有了这两千多万，让他一下子变得底气十足。 说不定，还能在拍卖会上淘到什么宝贝，或者给孟遥寻到更好的疗养药物。 他忍不住期待起来。 第67章 巅峰存在 回到家中，孟遥第一时间返回探测器中进行治疗恢复。 孟远则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反复思量，大致理出来以后，对灵修界的凶险，有了更多的认知。 实力，尤为重要。有了它，甚至可以无视世俗的法律规则。 财大气粗如江南方家，强权机构如所谓五办，在灵修强者面前，无不妥协退让，甚至顺从如羔羊。如果换做其他人、正常企事业单位之类，又将何等强势？ 他并不想凌驾于他人之上，但也不能容忍别人随意践踏自己。 唯一要做的，就是变得更加有实力。 吃药、挨捶、控蜂、凝练灵元。 灵爆犹如一把随时会落下的悬顶之剑，逼迫着孟远四管齐下，不分昼夜地加紧修炼。 前两者是锻体强身，后两个则是提升灵修境界、炼化灵元之气的关键法门。 两日后，章起茗如约登门，请孟远再次施针。 之前的两针，效果奇佳。尤其上周之后，不仅肌肉抖动减少，四肢的力量也明显增强，正常的躺卧起身都能自理。这恢复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因此，他们对孟远可谓推崇备至，更怕他有所不满，来人来车都极为低调恭顺。 尤其是看到袁庭北不期而至，双手还拎满了礼物，对孟远一家更是格外亲善以后，章家的态度愈加恭敬。 见他俩似乎有事要谈，施针完毕后，章起茗再三表示了谢意便起身告辞。 孟远将他们送走，刚返回屋内，就见袁庭北掏出两块绿色小牌，放在了桌上。 “这是咱们华夏特别授权的‘天玄令’，持有它，可以在遭遇或者剿杀倭国灵修时，调动特别部队。”袁庭北郑重道。 那通体碧绿的令牌，有半个手掌大小，外形有点类似警队的臂章。边缘雕有盘龙，中间则是刀剑相交的图案。 “你那位朋友如何称呼？代号也行。”他跟着解释道，“这是部队联络需要。如果你觉得合适，就让程大海所部负责你们。” 孟远点头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执照？至于我那位朋友，就登记为小蜜蜂吧。” 他的这点恶趣味，袁庭北毫不为意，反而特别强调：“目前只有针对倭国，才可以这么理解。以后若有什么变动，联络人会专门通知。” “华夏和倭国积怨颇深，灵修界更是冲突激烈，稍有事端，就免不得几番死斗。”袁庭北揉了揉眉心，“这次蜜蜂事件，同样也引发了数次争斗。” 蜜蜂事件？ 正要对倭国灵修杀到境内表示不满的孟远，立马改口：“那事还没过去？” “怎么可能！南半球好多国家的农业受此影响已经突显，明年开春后，我们北半球也会切身感受。” 袁庭北忧心忡忡道：“再过一年半载，民众才会真正了解它有多么糟糕。到时候，引起骚乱甚至动乱都未可知。” 孟远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早在十年前，鹰邦国家科学院就曾指出，鹰邦的农业过度依赖于蜜蜂授粉，相关产值达到了其每年全国食品消耗量的三分之一。 这可是全世界农业最为发达的国家，一旦其农业出现危机，势必引起全球连锁反应。 至于其他国家的形势，同样不可能多么乐观。 正因为此，他才将几乎所有的资金都投入了遥远的梦，并且根本不打算盈利。 袁庭北满含敬意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将全部身家用来倒腾一家不赚钱的公司，我也不会深入了解这些。孟远，你是一个伟大的人。” 孟远羞愧难当，连连摆手。 “鹰邦已经批下数十亿专项资金，我们华夏，同样拨出了近百亿转款，其他许多国家，同样如此。” 好大的手笔！ 孟远暗道侥幸，得亏孟遥刚好不在场，否则让她知道这些，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假如你们公司能有所突破，你必将成为全世界的英雄！”袁庭北神色肃穆地说道。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孟远暗自鼓劲。 接下来，袁庭北又仔细询问了他们和鼯鼠大战的始末。 孟远早已备好滴水不漏的说词，除了将孟遥换为那个叫做“小蜜蜂”的朋友，掩去方若颖的部分外，其余大都如实相告。 当然，黄栌必定死于反扑。 刀疤脸和鼯鼠的布局，让袁庭北惊出一身冷汗。 “难怪他们能在景苑获胜，这个黄栌的确诡计多端，防不胜防。”他忍不住又赞叹道，“小蜜蜂，真是强悍！” 他取出一大一小两个莹白玉瓶，双手奉上：“这是培元丹和万木饮，治疗内伤最为灵验，还请转送与他。” 孟远急忙站起，连声道谢。 他怕袁庭北继续深问，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袁叔，黄栌说他是华宗弟子，中间好像还提到什么玉壶宫，这些您了解吗？” “你不知道华宗？”袁庭北惊诧起来，“之前你提到开蒙恩师姓华，我就怀疑是华宗高人，原来他真的没跟你讲明师承。” “它和玉壶宫，相传都是上古就有的宗门。” “只不过，玉壶宫早已是最顶级的门派，而华宗却从数百年前就日渐式微。时至今日，还知道亳州华家名号的，也就我这样没事瞎研究的人了。” 孟远最关心的还是玉壶宫，当下旁敲侧击地问：“玉壶宫和您袁氏相比，大致如何？” 袁庭北立马摇头苦笑：“我们宗族，难比人家分支。这么说吧，我入仕虽是自身志向，可也是家族所需。而玉壶宫，乃是凌驾于世俗之上的巅峰存在。” 大爷的！孟远简直想掀桌子。 他心有不甘地又问：“那他们处事风格如何？常人怎样才能加入其中？” “没可能的，即便有惊人天赋，也得机缘巧合让他们相中。”袁庭北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即便是我，也根本不晓得玉壶宫山门何处。” 几欲抓狂的孟远，简直想拆房子。 本以为自己只要努力修炼，还有机会找上玉壶宫，能再见方若颖，甚至带她出来。 没想到，连人家大门在哪里都很难知晓。 上古宗门，最顶级，凌驾于世俗，巅峰存在…… 方若颖留在冰心灵符中的话语，再度清晰地回响起来。 “我不想她被遗忘。” “即便在冰冷的玉壶宫中，我也有一片火热的心。” “至少是曾经……” 曾经啊，多么可恨可恼又可叹可悲的字眼！ 似乎感应到了他心头滔天怒意和那浓浓的不甘，灵海之上，蜂神灵环突然奔涌出无比狂放的气息。 一时白光炽烈，灿若七月骄阳。 孟远脸色也骤然大变，眼中狂意恣肆，略带狰狞地冷哼出声。 “巅峰存在？” ==== PS.巅峰存在？拿票就能砸死它！ 第68章 战利品 袁庭北一阵错愕，在他的印象里孟远虽然年轻却从不张狂，怎么…… 可再定眼观瞧，发觉孟远转瞬之间又神色如常，依旧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难道刚才是幻觉？ 俩人又闲聊了一些灵修事宜，袁庭北终于挑明来访的另外一个目的。 收购战利品，并且是溢价收购。 原因也很简单，毕竟是从死对头鹤舞手里直接缴获的，可以籍此加深对他们的了解，从而增加对敌时的胜算。 尤其是倭国人善用的暗器、毒药等，这些奇淫巧技跟魔术一样，说穿了不值一提，但乍逢之下经常吃亏。 “他们之中，也就鼯鼠和黄栌是玄灵期，余者不过化灵而已，想必他们的武器用具品级都不会高。”袁庭北理性地分析道。 “鼯鼠那对钢爪，也才勉强达到上品而已，其他恐怕多为下品、中品，也只有我们会高价收购。” 孟远赶紧虚心请教一番。 原来，灵修界丹药、武器甚至各种材料都有七级划分。从低到高依次为：下品、中品、上品、佳品、极品、灵品、神级。 除非有特殊需求，或者极为稀缺，否则大都会按照这品级估价。 孟远拿出唯一带在他身上的小型机弩，递给袁庭北。 袁庭北很快给出价码：“下品，市值不过三五万，但我们可以出到十万。不过，同类用品只要单件。” 毕竟，他们是用来做研究的。 见袁庭北一脸期待，孟远笑道：“这个你直接拿走吧，也算我为国家出点力。其他的不在我这里，回头再拿给你挑选。” “那行。”有良好的开端，袁庭北很是高兴。 天南海北地闲谈了一阵，又说说佟奇行将痊愈的大好情况，他就满意地告辞了。 孟远则继续埋头苦练。 数日之后，孟遥内伤趋缓，也将此次缴获物资按照地球灵修所用的七级划分，分门别类地整理完毕。 武器二十六件。 下品共八件，中品十六件，上品仅仅只有两件，是一把尺余长的小剑和子母刺。 二十四把金色尖锥，也是上品，却被她归入阵法材料之中。 同类材料是数量最多的，甚至有四个黑色皂旗，大致可以判定是佳品。 其他多为上品、中品。 毒液、毒丸、毒砂等也有十多种，品阶基本是中下。 丹药较少，还都是些不入流的下品货。 其他用具中，也罕有高价值的东西。 孟远想起阵法之威，还有那本古书在手，说不定日后可以研习阵法，决定将此类材料全部留下来自用。 武器除了小剑用作防身，余者都可以卖掉，毒药就任袁庭北挑选，至于丹药，只怕人还不屑一顾。 那枚白羽令牌，用途未知，倒是还要再向他请教。 佟奇终于基本康复，准备撤离，还特意跟袁庭北登门拜谢。 孟远便趁机将那些物品取出，供他们挑选。 首先拿出来的是丹药，袁庭北果然大摇其头，看不上。 再拿武器，他翻来捡去勉强挑选了两样，开价也仅有二十万。 总归是聊胜于无，孟远痛快成交。 佟奇怕他难堪，挑了那件子母刺买下，说是要送人，价格三百万。 鼹鼠那对上品钢爪，袁庭北曾说价值两百多万。比照一下，同为上品的子母刺这价格，倒也合理。 这些都太过平淡无奇，以至于俩人兴趣寡淡，也就是面对着孟远，换做旁人只怕早就离席了。 孟远早已看出，不由心虚地问：“还有些毒药，不过都是中品和下品，要看下吗？” “要，这个肯定要的。”俩人异口同声，激动地叫道。 倭国灵修最难缠的是什么？就是这些防不胜防的鬼东西啊！ 那些毒物刚摆出来，袁庭北就霍然站起身来，死死地来回扫视着。 很快便狂喜道：“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难得了。” “这一种，我全买了。”佟奇突然恨声道。 他咬牙切齿指着的，是种墨绿色的毒丸。就是它，差点让佟奇丧命景苑。 “没问题的。”孟远爽快应道，他有种预感，要开张了。 不想，佟奇豪情万丈喊出的价格，居然只有十万。 孟远抓了抓头发，悻悻地点头应下。 虽然只是中品货色，可它们足足有五十多枚啊。折合下来，一个毒丸连两千块都不到？ 佟奇顿时神色尴尬起来，连忙又道：“小孟兄弟，你要是觉得价格太低的话，还可以再还价，来哥哥一定不让你吃亏。” “要不，十五万一枚？”袁庭北虽然在打圆场，心里却有点不痛快。 就这价格，岂止是公平合理？ “一枚？”孟远这才恍然大悟，面红耳赤地笑道，“我还以为总共十万呢。” “那你也肯答应？哈哈！”袁庭北和佟奇都大笑起来。 俩人心情格外舒畅。总价十万也肯咬牙卖掉，显然是很给他们面子的！ “既然小孟兄弟喜欢一起算，那老哥也不数了，六百万，怎么样？”佟奇爽朗地说。 灵修之人，眼神何等犀利，具体数目他早已心中有数。 孟远自然不会太过贪心，最终以五百万成交，双方皆大欢喜。 其他的毒药，袁庭北每样都取了一份，一共作价两千万。 折合下来，每份高达两百万，这价码让孟远咋舌不已，主动表示可以再低一些。 “不，不必的！”袁庭北坚持道，“别看他们品阶不高，但都是致命东西。和灵修性命相比，区区两百万算得了什么。” 佟奇也极为赞同，孟远还想再谦让，却被他怒目而视，只好作罢。 这生意做的，真叫一个爽。 总共两千八百二十万华夏币，孟远大方地抹掉了二十万的零头。 袁庭北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佟奇，后者顿时炸毛道：“敢情你这穷鬼一早就打好主意，有要让我掏钱啊。” 说笑着，他就打电话让银行把钱转入了孟远的户头。 “照这赚钱速度，说不定你那黑卡也会到顶。”袁庭北打趣孟远道。 他那个私人银行卡通体黑底，因此也被人叫做黑卡。 孟远摆手道：“我朋友斩杀六名倭国灵修，进项还不到三千万。银行卡能存九百九十九亿，要想撑爆它，不得杀两万多人？” 袁庭北不由一怔，跟着笑道：“你这个理工男。” 三人都大笑了起来。 孟远心中感慨，为什么灵修厮杀不止？还不是为了战利品？ 加上先前的赏金，这一场血战下来，足足赚了五千三百万华夏币。就这，还有那么多阵法材料，以及武器丹药。 还有那本古意盎然的阵法秘笈，第一个字已经通过网络比对了出来。 全称是：玄机阵法。 这类阵法秘笈，袁庭北无意中说起过它们的行情。 有价无市。 第69章 神补刀 正事办完，佟奇再一次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我佟家在本市也有些能量，包括你们的市长谭国兴都要给几分面子。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就好，老哥已经打过招呼了。”佟奇说着，将谭市长的私人号码发了过来。 袁庭北跟着笑道：“他这次跌了个大跟头，打算闭关修炼。有事尽管吩咐，那些人巴不得替他佟家办事。” 有关系好办事，尤其是在素来讲究人情的华夏，孟远自然不会强拒，随手存下。 送走他们还没多久，孟遥就气呼呼地进屋叫了起来：“孟远，家里这乌龟爬行一样的网速，我实在无法忍受，快去升级下吧，大不了拿我的钱砸呗！” 她正在静养疗伤，心中却一直挂念灵爆的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到了崩溃边缘，再怎么努力忙活也来不及。 孟远能够早日突破的话，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可万一呢，生死大事，谁敢拿来赌？ 所以，一有空闲，她就赶紧辨认《玄机阵法》中的内容，希望能够找到类似八门阴灵阵那样的阵法。 因为里面的字体种类多样，经常要在网上查阅、下载字库。 久而久之，这破宽带就让她难以忍受了。 孟远闻言一乐：“没问题的，不过要砸钱也用不着你的。” 之前那些钱，他缴纳了八百万注册金，又给李诗雅一百一十多万，剩下的全在孟遥那张子卡中，的确没钱。 不过，现在卡里新鲜到账的，可是足有五千多万。 和孟遥大致一讲，便驱车赶往镇上。 说来也巧，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位工作人员。 那人问清事由，猛然记起他了，当即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要等上面规划、安排才行。” 又是这一套，孟远听得极为不爽：“我支付所有费用总行吧。” “十几里还都是山路，那么多材料费和人工费，你能付得起吗？”那人乜斜着眼睛不屑道，“再说，它也不只是钱的问题，你别跟我纠缠，就是我们领导来了也一样。” “那白鹭水库怎么就可以？”孟远忍不住回呛道。 那人挑眉冷笑：“你上面有关系也可以。” 恰好在这时，门外来了辆宝马五系，两个人谈笑风生地走了进来。 “县分局的黄局长？”那工作人员低声惊呼后，立马换上春风满面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黄局，欢迎您来视察工作。” “我刚好路过，谈不上什么视察。对了，库区那边的光纤你们抓紧点，质量也必须要保障。”那位黄局长指着同行的中年人说道，“贾总支持咱们县经济建设，我们更要做好服务工作。” “那是，那是自然。”工作人员点头哈腰地应道。 黄局长摆了下手：“那你忙吧，我就不进去了，还有事呢。” 孟远心中一动，出声叫道：“等一下。” “你干什么？”工作人员不由怒目而视，“没听黄局说有要事吗？” 黄局长微微皱了下眉头，看厅中人还不少，立马和蔼地问道：“小伙子，你叫我？” “对。”孟远不卑不亢地走过去，将自己的需求大致讲了一遍，再三指出自家距离库区建筑群仅有一里多的路程，而且费用可以全部自理。 见贾总并不接腔只是冷冷一哂。黄局长点头推诿道：“好，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回去会研究的。” “还要再研究几个月？”孟远被他敷衍得恼火，言语也带出讥讽意味。 旁边有个同样办理业务遇到麻烦的，跟着气呼呼地说：“得几年吧？老百姓办点事情，还花着钱，怎么就这么难呢。真想打市长热线投诉你们。” “对呀，我刚好有谭市长的私人号码。”孟远忽然想起佟奇的话，当即取出手机。 原本正要走的黄局长见他真打，脸色立马阴沉起来，抱着手臂吃味地看着他。 那位贾总有些不耐，却没多说什么。 倒是工作人员，察言观色之下，心中底气更足：“真知道号码吗，要不要用我们的免费电话慢慢打？” 黄局长也冷哼道：“这都是有政策有规划的，别说你们打电话，就是谭市长本人来了，我们分局一样是这话！” 那刚正不阿的样子，让孟远不禁笑出声来。 他找出号码，再次确认D县分局的黄局长是吧？” 孟远越是认真，黄局长越觉得好笑之极。一个山沟沟里的小青年，装什么大人物？还直接给市长打电话？ 真有那么大能量的人，这点事还用自己跑腿？更不可能特地麻烦市长。 当即极为硬气地笑着说：“不错，你还可以跟市长直接报我名字，黄海平。” 旁边那人也不信孟远认得市长，连忙替他搭台阶：“小兄弟，算了吧，这点小事也不值当。” 黄海平官腔十足地大声道：“别呀，群众对我们有意见，那就应该提出来，通过各种渠道都可以。” 孟远没理他，径直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谭国兴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孟先生，您好。其实我早就想跟您联系了，只不过奇少特意叮嘱，不让随便打搅。”他飞快地说道，“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一定尽心竭力。” 孟远轻轻一笑：“谭市长客气了，眼下确实有点事想咨询一下。” “哈哈！”黄海平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小屁孩，这么多人看着还能装得有板有眼，跟真的似的。 “农村电子通讯这块，你也负责的吧？”孟远问道。 “对。”谭国兴还担心事情会难办，一听话意顿时心头一松，“全市这项工作，都是我主抓的。” 黄海平早已不耐，直接上前伸出手来：“让我来跟这位‘谭市长’汇报吧。” 孟远乐得少费唇舌，而且也忽然感觉有点小题大做了。 就这么稍微一点点的不自然，也被黄海平这个官场老油条尽览无余。 他心中更加笃定，拿过手机阴阳怪气地问道：“我是絮城县通讯局的黄海平，请问，你是哪位谭市长呀？” 对面一阵沉默，让他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看向孟远的眼神，也满是讥讽。 却不知，谭国兴正在搜肠刮肚地想一个问题：这货具体是哪个人？ 别看黄海平顶着局长头衔，却只是个科级干部。严格来说，俩人差着四五级，他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么个狂妄的下属。 “谭市长，你倒是说句话呀。哈哈！”黄海平见对方只喘粗气不说话，心中满是拆穿小把戏后的快感，“下次再装大尾巴狼，先把气给我喘匀了。” “就这，还特妈市长？” 说完，无比潇洒地挂掉了电话。 孟远惊呆了。 这货可真够猛的，尤其最后那一句，简直是神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