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冲喜!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咚!” 杜兰脑袋碰到木板上,一下子从昏迷中惊醒。 头上怎么罩着一块红布?她一把扯下来,整个人瞬间就呆了。 自己正坐在一顶摇摇晃晃的花轿中,这怎么回事? 脑袋里正发懵,忽然听见轿子外面响起妇人的嬉笑声。 “李媒婆,这又是给谁家送媳妇啊?” “谁家?说出来你万万想不到,是顾佑安那小子!” “啥?顾佑安那小子要娶媳妇?”妇人一惊一乍的,好像听见多么了不得的事似的。 “瞧把你吓的,人家要娶的又不是你家闺女。”李大媒婆笑着打趣。 “这话说的,我舍得把闺女嫁给顾佑安那样的?”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李大媒婆,你给人家姑娘说实话了吧?” 一边听着对话,杜兰脑子也越来越清晰。 她是一名跆拳道教练,父母经营着一家餐馆,后来父母车祸身亡,她便接手了父母的餐馆。为了把餐馆做出名气,她参加了美食比赛,可谁知自己脚边的瓦斯忽然爆炸,嘭的一声巨响,她只记得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个人。 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女孩脸上脏兮兮看不清容貌,只见她眼神呆滞,衣服也穿的破破烂烂,别人都叫她傻兰,因为爹不疼娘不爱,她从小就被人欺负。 昨夜父母更是给她弄了一碗汤,喝下之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想到这里,杜兰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她没被炸死,而是穿越到傻兰身上。原主爹娘要把她嫁给顾佑安,怕她不听话乱跑,故意把她弄晕,好让她老老实实待在花轿里,结果用药过量,直接将原主药死了。 听了这俩人的对话,杜兰猜测这个顾佑安应该也不是个正常人。 但她现在身体软绵无力,对这里又不熟悉,逃跑是不可能了,不如先到顾家落脚,了解一下大概情况,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做了决定,杜若兰又竖起耳朵,想多听点有用的信息。 李媒婆提着嗓子:“我李媒婆说的都是门当户对的,这轿子里的姑娘也只能嫁给顾佑安这样的。” “李媒婆,这轿子里莫不是哑巴聋子吧?”听李媒婆毫不避讳新娘子听见,妇人也敞开嗓子来说。 “连聋子哑子还不如,这轿子里正是咱们村杜老二家的姑娘傻兰。” “原来是她,怎么没听说顾杜两家要结亲,新娘子这么快就坐花轿上了?”那人纳闷的问。 “这不是顾老爷子硬给了二两银子,求着我管,杜家见了银子,就把傻兰......给弄进花轿了吗?就这样的婚礼,当然是一切从简,连个吹打都不用,直接把人送去得了。” 李媒婆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暗示了一下。 “哦!怪不得花轿里这么安静呢,原来是动了手脚。傻兰嫁给顾佑安,也算门当户对了。不过我挺纳闷的,你说杜老爷子怎么突然要给他孙子娶媳妇了?” “怕是他孙子没几天好活,冲喜!”说完,命两个轿夫抬上轿子往村另一头走去。 杜兰微微眯起眼睛,怪不得她们满嘴鄙夷,说顾佑安这样的,原来是个病秧子。 还以为是个傻子或者其他残疾呢,这样的话,等那顾佑安......倒是省了自己不少麻烦。 花轿摇摇晃晃,没一会就停到一户人家门前。 杜兰在轿子里坐了好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迎接,心想那顾佑安当真下不来床了? 第二章 敢锁我试试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李媒婆干脆伸进胳膊拽杜兰,杜兰连忙盖好盖头,任由李媒婆拉着往院子走去。 顾家院子不大,格局也简单,两间北屋,一间东屋,西面两间茅草屋,南面鸡鸭牲口棚,棚前头是一块小菜园子。 走几步就进了顾家北屋,顾佑安一身大红色喜服背对着门口站着,顾老爷子笑眯眯地坐在正椅上,旁边坐着的是顾家家主顾志平夫妇俩,她们身后站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一对年轻夫妻,再之后还有两个半大孩子。 李媒婆将杜兰拽到众人眼皮子底下,笑道:“人给你们送来了,趁着吉时赶紧拜堂吧。” 顾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一身红衣的杜兰,道:“那就开始拜堂吧。” 李媒婆便让杜兰对着顾佑安,一边喊着吉祥话,一边按着她的头。 杜兰没有轻举妄动,便由着李媒婆拽着拜完天地。 李媒婆撒开杜兰的手,问顾老爷子还用不用敬茶,言外之意这是个傻子。 顾老爷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免了,让佑安拉着她回屋里吧。” 顾佑安不情愿地看着爷爷,见爷爷脸上不高兴了,这才慢慢吞吞伸过手来。 杜兰盖着盖头,自然看不见他们爷孙俩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手上一凉,她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抓在自己手上,那苍白的皮肤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 就这样被顾佑安拽着走,刚出门口,他脚下的速度就加快了,全然不顾身后还拉着一个女人。 察觉他在嫌弃自己,杜兰撇了撇嘴,就他这弱不拉几的,还嫌弃别人。身子差就算了,人品也这么差。 没走两步,她就被拽进了一间屋子,随后顾佑安把她按坐在床上。 随后屋子里便响起他不耐烦的警告声:“给我听好,你乖乖坐这不许动,要是乱跑,我把你锁屋子里。” 这算什么话?威胁她吗? 杜兰粗鲁地一把扯下红盖头,怒视着他:“你敢锁我试试。” “你!”顾佑安刚想出口教训,一张俏丽的脸蛋赫然映入眼帘,她姣好的皮肤透着红润的光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瞪着自己。 他心中惊诧,傻兰竟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挺正常啊。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有傻子才会自己揭掉盖头。 顾佑安摇了摇头,算了,何必跟一个傻子一般计较,他气馁地坐在凳子上,一点都不想跟一个傻子说话,更别提今后在一起生活了。 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非让他娶这个傻子,难道就因为他身子骨差,配不上别的女人? 见到他的脸的那一刻,杜兰也怔了一下,他皮肤白皙,鼻梁笔挺,只是脸颊瘦削,薄唇略显苍白,使他脸上透出一股病态。 他长的倒还养眼,只是他那嫌弃的眼神,让她喜欢不起来。 她收回目光,开始打量自己将要住下的屋子,入眼到处一派破败的景象,光线灰暗的小屋里,摆着一张小破桌,一条旧凳子,除此之外,就剩下这张硬得膈人的板床。 刚才路上她以为顾佑安这人不正常,心想管他人怎么样,有个地方落脚就行,可没料到他家里居然这么破,这让她怎么住呀。 院子里,李媒婆事情办妥了,跟顾当家的顾志平和他老婆顾徐氏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送走了李媒婆,顾徐氏立刻就冷了脸。 “家里人已经够多了,如今又添了一个傻子,这下有得热闹了。” 第三章 夺食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志平看了自己的女人一眼,抬脚往北屋走去,儿子顾来富忙跟了上去。 女儿顾春燕见他爹没表态,为她娘帮腔道:“真不知道大爷爷为什么叫堂哥娶回来一个傻子。” 儿媳妇顾吴氏也沉着脸:“娶个傻子还不如不娶,这么多张嘴吃饭,锅都添不下那么多汤了。” 越这么说,顾徐氏心里越不痛快,看了一眼天色,眉毛一挑,便让儿媳妇去做饭。 顾吴氏转过身,背着顾徐氏撇了撇嘴,就听见顾徐氏扯开嗓子喊了一句:“家里快没米了,你悠着点放。” 杜兰听见这话,诧异起来,顾氏用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吗? 刚才听见吴氏说大爷爷,堂哥什么的,大爷爷说的应该就是顾老爷子,而堂哥应该就是顾佑安。 听起来这家子人物关系还挺复杂。杜兰又仔细地捋了捋。 顾徐氏在家颐指气使的,应该是这家的主母,而顾老爷子应该是他们的大伯。 原来顾佑安是住在叔父家,而顾徐氏这个婶母又薄情,难怪让他住的那么差。 顾徐氏刚才这么说,敢情是故意喊给这爷孙俩听的。 顾佑安肯定听见了,杜兰转头去看他,只见他面色难看的脸上,薄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话。 看来是忍气吞声习惯了,这样的男人是指望不上了。她还是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打算吧。 杜兰将身子往被褥上一靠,找个轻松的姿势,旁若无人地闭上了眼睛。她开始回想傻兰的记忆,想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村落概貌有个大概的了解。 顾佑安见她身子一歪就开始睡觉,没好气地斜了她两眼,之后便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吴氏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开饭了!” 杜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正打算往外走,就听见顾佑安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坐那等着,我去端饭。” 哦?是端进屋子来吃吗,这样倒好,省得出去看顾徐氏那张破脸。 很快,顾佑安便端来两个大瓷碗,外加两个黑乎乎的糙饼子,放在屋内的破桌子上。 杜兰坐过去一看,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这是人吃的饭?” 那么大的瓷碗汤里只有几粒米,旁边桌子上放着两个黑乎乎的糙面饼子。 顾佑安闻言一愣,没想到傻兰还懂得挑肥拣瘦,板着脸道:“不吃拉倒,没人逼你。” 说完,他便端起瓷碗就着糙面饼子闷头吃起来。 杜兰不满地把碗一推,瞥着他,他是猪吗?这种东西都吃,怪不得他弱不拉几的,这饭里哪有营养。就这样吃下去,没几顿她也得饿出一身病来。 不行,她得去厨房重新弄点吃的,想她堂堂一代名厨,总不能被活活饿死。 直起身子便从屋子走了出来,院子里七个人正围着桌子吃饭,顾志平和顾徐氏坐在桌子北面,顾来富和顾吴氏坐在桌子东面。顾春燕在另外西面背对着杜兰。而南面则是俩七八岁的男孩。 旁边的大树底下,头发花白的顾老爷子孤零零地蹲着端着碗正喝汤,手里拿的正是顾佑安拿进屋子的黑饼子。 杜兰走近一看,盘子里只剩下菜汤,菜汤闪着明晃晃的油光,筐子里还有一个黄乎乎的杂面馒头。看样子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这馒头是剩下来的。 顾志平这一家明显比顾佑安他们爷孙俩吃的好,虽然不是大鱼大肉,可还有油星。可恶的顾徐氏,这样苛待爷孙俩,是打算将他们活活饿死是不是? 她还有没有人性?好歹顾老爷子是她大伯呢。 杜兰看不过去,伸手就把那个馒头拿走,三两步递到顾老爷子面前。 顾徐氏正埋头吃饭,没想到从天降下来一只手爪子,嘴里咀嚼的动作猛地一滞,等看清怎么回事,筐子里的馒头早不见了。 第四章 咱们拜过堂了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徐氏蹭地一下子从板凳上站起来,手叉着腰对着杜兰开口破骂:“傻兰你这个挨千刀的,你......” 刚骂一句,便见杜兰把窝头递给了大伯,骂人的话当即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虽然有火气,但不能明显冲着大伯发,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将怒火使劲压下去,只是看杜兰的眼神却像要喷火一样。 顾老爷子正低头吃饭,忽然眼前递来一个杂面窝头,正诧异,便听见顾徐氏一贯的叫骂声。 他对杜兰笑了笑:“好孩子,快给你婶子送过去,咱跟你婶子家分开吃饭呢。” 顾志平闻言,尴尬的客气道:“大伯,孩子给你,你就吃了吧。” 顾老爷子忙推脱:“来富媳妇给我们爷孙俩做饭,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哪里能再吃你们的饭。” 杜兰听到这句,忽然明白过来,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可是吃的却是两家饭。 但是顾佑安端进去的明显是清汤浠水,肯定是顾吴氏给自己那屋舀出来之后,再往锅里添些水盛给他们的。 这一家人算计的真明白。 顾老爷子不要这窝头,就是不想欠他们太大的恩情,既然如此,这窝头她也不能要。 杜兰又走回桌子旁放下窝头,经过这么一闹,顾志平全家都抬头看着杜兰,见到她容貌姣好,纷纷露出惊诧的目光。 想到以前脏兮兮的杜兰,把脸洗干净之后居然这么好看。 顾来富都看直了眼,他媳妇顾吴氏私底下踢了他一脚。再看杜兰时,目光就变成了恶毒和鄙夷。长得再好看还不是个傻子,能干什么事。 顾春燕看见她时,心里立刻升起一抹嫉妒,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杜兰直接无视他们,到现在她还没吃饭呢。这爷孙在顾家又这么弱势,看样子想用顾家的粮食做饭不可能,看来她也只有自食其力了。 她记得,这里是山洼村,位于两座大山的山坳里,出了村子有一条小溪流。时值初夏,溪流里早已经有肥美的鱼和河蟹,正好抓回来自己下厨,想到这,就抬脚出了院门。 顾佑安刚才看见她给爷爷窝头,还觉得挺欣慰,没想到后脚她就跑出去了,正暗生闷气,便听见他爷爷喊他出去追杜兰,虽然不情愿,可他不想惹爷爷着急,叹了一声便追了出去。 顾老爷子放下碗筷,也要往外走,却被顾志平拦下。 “大伯,您腿脚不方便就别出去了,佑安不是去追了吗?咱且耐心等着吧。” 顾老爷子思忖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顾徐氏见状,恼着脸埋怨:“大伯,你要佑安娶傻子,当初我就不同意,您还瞒着我们自己掏了二两银子,现在傻子跑了,这下您满意了吧。” “闭嘴!当着小辈的面,你怎么能数落大伯。”顾志平斥了一声。 顾氏不情愿地闭上嘴,气哼哼地坐回了桌子旁。 杜兰出了家门之后就往村后走去。没一会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回过一头,原来是顾佑安追了上来。 “怎么是你?”杜兰奇怪道。 “除了我还有谁?”顾佑安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听这话,好像他被逼无奈似的。她不悦道:“我不用你跟,你回去吧。” “你以为我想跟?谁叫你跑出来的,真叫人不省心。”他厌烦地拧着眉。 “我跑出来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相公!”他气急败坏。 杜兰暗忖,这个顾佑安,之前不是还嫌弃自己吗?现在怎么肯承认是她相公了?他承认,自己可不这么认为。 “我没承认。” “我也不想承认,可谁让咱们拜过堂了。” 原来只因为拜堂,还以为他良心发现,担心自己安危呢,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而且听他这口气,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他以为他多了不起,不过就是一病秧子而已。 杜兰心里鄙夷,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就把病弱的顾佑安远远甩在身后。 看着杜兰渐渐走远的身影,顾佑安心里奇怪,她这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别人都说她傻呢? 没一会,杜兰就没入前面的树林里,顾佑安心里一慌,快步地往树林里追去。 一边追,一边喊:“傻兰......傻兰......” 第五章 把衣裳给我穿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他一口一个傻兰的叫,杜兰听见了心里就来气,故意不应声,喊吧,干脆把嗓子喊破。 刚这么想,周围就没动静了。 杜兰心里一紧,瞧他刚才气喘吁吁的,现在人就没音了,不会出事了吧?虽说嫁给他只是为了找个地方落脚,可她也无心害他丢了性命。 她停下脚步往回看,透过树干的缝隙,看见他正瘫坐在地上气鼓鼓地捶打着地面,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你这副破身子,连个女人看不住,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瞧他自怨自艾的颓废样,杜兰一时心里不忍,他一个病秧子也怪可怜的,万一把他气出个好歹,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正要转身去找他,忽然瞧见一个小山丘下有一个小洞,洞口隐约还能看见几根细弱的鸡毛。 顿时眼睛一亮,这是黄鼠狼的窝? 她轻手轻脚地脱下自己的喜服,一件轻薄的大红色葛衣,找来几块大石头从四面八方把衣裳压成一个口袋,再沿着痕迹找到另外一个洞口,捡起一根树枝伸进洞里去捣腾黄鼠狼的窝。 正在熟睡的黄鼠狼受惊逃窜,一下子就落入她的圈套,在她葛衣外套里面使劲地挣扎。 杜兰见状,迅速用手攥住衣裳,往上一提,将黄鼠狼彻底困在衣袍中。 杜兰咧嘴一笑,嘿嘿!抓来美餐一顿,也算除暴安良了。 听见杜兰的奸笑声,顾佑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寻着声源找来,竟见她不知何时脱掉了喜服,正穿着白色细布衬衣。 顿时脸上一热,对她斥道:“喂,傻兰,你大白日脱衣裳做什么。” 见他还有力气指责自己,杜兰安下心来,笑道:“做什么,当然是做好事了。” 顾佑安闻言面色一窘,气鼓鼓地瞪着她:“你害不害臊,大姑娘家脱掉衣裳,你能做什么好事。” 怪不得别人都笑话她傻,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身上一闷,低头一看,原来是顾佑安把他的葛衣披在自己身上。 “把衣裳给我穿好!”他冷声道。 她抬头来,见顾佑安怒意冲冲地瞪着自己,只是脸上怎么那么多汗?天气也没那么炎热啊。 他这是身子虚?想来也是了,还是不跟一个病秧子计较。 杜兰将胳膊往衣袖里一伸,便穿上他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裳,抬脚就往前走去。 过了树林,前面就是那条河。 见她总算听话,顾佑安调整了一下混乱的气息,默默地跟着她身后。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手里的衣裳里有东西在动。 他奇怪,“你抓的什么东西?” “黄鼠狼。”她头也不回地回道。 “黄鼠狼?你抓这个东西做什么?”顾佑安吃了一惊。 “吃啊。” “你这个傻女人,黄鼠狼哪里能吃,你快放了。”他急忙追上去,刚认为她不傻了,没想到她见什么都要吃,唉!看来她脑子真有问题。 傻女人? 杜兰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怒视着他:“它的肉是很好的药材,为什么不能吃?” “你饿疯了吗?”他没好气,从没听说过黄鼠狼的肉能吃,而这个傻女人竟然还说这是药材。 “你才饿疯了呢。”她气呼呼地怒视着他。 看她神情不像犯傻,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那有什么功效?”他狐疑道。 瞧着满头大汗的样子,杜兰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它的肉可以温、肾、缩、尿,对你应该很有益处。” 说的时候,杜兰还特意强调“温肾”这两个字。 闻言,顾佑安面色一红,“你这个女人......” 实在可恶!明知道他身子不好,还故意这样说,简直是在羞辱他。 第六章 眼睛往哪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无辜地耸耸肩:“是你要追着问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看你是满口胡言!” “对,我就是满口胡言,你爱听不听!”说完,杜兰不再理他,大步往河边走去。 想她堂堂高级营养师,什么东西可以吃,有什么营养价值,她心里一清二楚,何必跟这个古人浪费口舌,有这功夫还不如想办法多准备些食材。 顾佑安简直无语,跟着她一会便来到小河边。 听到后边的脚步声,杜兰转过身,将手里的衣裳往他手里一丢:“喂,帮我拿着,要是跑了拿你是问。” 顾佑安正闷头走路,没料到杜兰猛地转身将衣裳丢在自己手里。一个没留神,险些让黄鼠狼窜出去,他连忙将衣裳紧紧攥住,抬起头时,杜兰早已经脱了鞋子,挽起裤管,露出光洁的小腿。 顾佑安脸上一热,指着她道:“喂!你干嘛挽起裤腿?” 杜兰不理会,哗啦哗啦地淌水下到河里。 顾佑安奇怪,她下河里干什么,水里那么凉。 杜兰站在河里,一眼就见到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她回过头对顾佑安道:“给我找根树枝来。” 看着她不像犯傻,顾佑安又转身回了一趟树林,找来一根树枝递给她。 顾佑安回到岸边,就见她弯着身子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一样。 突然,见她猛地一下子将树枝插进水里,再将树枝拿了起来时,树枝上正插着一条大鱼摇头甩尾。 顾佑安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她居然会抓鱼? 杜兰将鱼拽下来,大力一甩,扔到顾佑安脚边,得意的朝他笑了笑,接着又俯下身一动不动地盯着河面。 “傻兰,你!”鱼差点扔他身上,顾佑安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 杜兰没理他,只神情专注地盯着河面,很快,又插到一条大鱼。 顾佑安又吃了一惊,不过想到爷爷还在家等着,便催促道:“抓了两条了,够了,咱们快回去吧。” 杜兰又将手里的鱼扔上来,再抓了一条之后才上岸。 看着挣扎的三条大鱼,杜兰思忖着该怎么拿回去,忽然瞥见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顾佑安的衣裳,她脑筋一转,拿过他的衣裳,将鱼包了进去。 看着她作践自己的衣裳,杜佑安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杜兰提起衣裳就往回走,顾佑安忽然叫住她,指着另外一边道:“杜兰,从这边回去。” “为什么?”她不解。 “你穿成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又要闹笑话。”说话时,顾佑安眼神不自然地往她身上瞟了两眼,脸上酡红一片。 “我穿成哪个样子?”看他神色奇怪,杜兰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身前两个鼓包很是显眼,怪不得顾佑安一直盯着看呢。 “你眼睛往哪看呢,心术不正!”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不好好穿衣裳。”他很无辜。 “强词夺理!” “你,我......”顾佑安支吾了半天,忽然变得理直气壮,“我是你相公,咱俩早晚得圆房,我至于隔着衣裳看吗。” 第七章 被笑话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听他这么说,杜兰当即毫不留情面斥责道:“顾佑安,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这副半死不活的德性,你还想圆房?你快省省吧。” “你!” 顾佑安气结,愤怒地一把拽住杜兰就往回走,他承认自己身子是差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良于行,岂能容许这个女人这般侮辱自己。 被他狠狠拖住,杜兰心里一惊,顾佑安怎么忽然力气变大了? 她使劲抵抗,却根本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 “不放!” ...... 就这样两人一路拉拉扯扯从小路回来。 临近家门口,却听见一群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叫嚷声。 “噢!噢!傻子给病痨冲喜喽!” “噢!噢!傻子给病痨冲喜喽!” 顾佑安撒开杜兰,快步往家门口走,近了一看,原来是来富家俩孩子正领着一群孩子在家门口起哄。 他赶紧出声制止:“学文,学武,谁教你们在外乱说的,赶紧回家去。” 受顾徐氏和顾吴氏的熏陶,两个孩子根本没把顾佑安当大伯看,见到他和杜兰都没穿外衣,顿时冲他做鬼脸,“大伯不害臊,大白天脱衣裳。” 顾佑安顿时面色一窘,冲他们斥道:“小孩子别乱说!我们这是下河抓鱼去了。” 杜兰正满肚子的怨气没处撒,又见顾吴氏的孩子领着头在家门口笑话自己。抬脚就要找吴氏要说法。 她刚迈过门槛,忽然有人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愤然转身,便见顾吴氏的两孩子正对着她坏笑。 当即她眼睛一瞪,凶道:“你俩谁推我的?” 两孩子纷纷摇头不承认。 呵!这么小的孩子就会睁眼说瞎话了。 她当即抓过一个孩子,厉声质问:“是不是你?” “不知道,我没看见。”孩子头一撇,丝毫不把杜兰放在眼里。 顾佑安眉峰一挑,对孩子斥道:“学文,快点向你伯娘道歉。” “好啊,你个小兔崽子,原来真的是你,看你承不承认。”说完,杜兰便高高扬起了巴掌。 见杜兰要打他,孩子吓得哇的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往家里喊:“娘,奶奶,傻子要打我......” 顾吴氏听见孩子哭声,抄着棍棒就从家里跑了出来,见到傻兰在抓着自己的孩子,她大喝一声:“傻子,你快放开我儿子!” 孩子见他娘出来了,哭的更凶了,“娘,傻子打我......” 杜兰闻言一愣,这孩子居然还撒谎,她的手才刚举起来,还没落到他身上。 “好你个傻子,刚进家门就动手打人,看我怎么教训你。”举着棍棒就冲杜兰打过来。 顾佑安急忙上前拦住,棍子一下子就敲在他身上。 “嗯!” 一声闷哼,杜兰心里微微一动,关切道:“你怎么样?” 这个男人,之前还跟她较劲,现在却不顾安危护着她。 顾佑安摇了摇头,“我没事。” “顾佑安,你还护着傻子!”吴氏阴沉着脸指责顾佑安。 “吴弟妹,这次是孩子不对,你必须得管一管。” 吴氏没料到一向忍气吞声的顾佑安会为了一个傻子跟自己作对。 当即怒冲冲的嚷起来:“大哥,我好心照顾你们爷孙俩,你不知感恩就算了,怎么还纵容傻子打你大侄子,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顾佑安连忙解释:“是孩子先推杜兰的。” 顾徐氏听见动静,从家里冲出来,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指着顾佑安就开骂:“顾佑安!刚娶了傻子就帮着她跟你弟妹吵架,你都忘了我们待你的好了?你吃我的,住我的,你还忘恩负义,早知道你没良心,我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顾徐氏的羞辱,令顾佑安攥紧拳头,“婶娘,我怎么吃你的,住你的了?这房子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自然有我爷爷的一半,你们住北屋,我们却住在破西屋。我爷俩虽然活干的少,可我们吃的还差呢。你这么说,实在太欺人了。” 顾徐氏双眼一瞪,顿时如炸毛了母鸡。 第八章 谁欺负谁?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一直以来,她认为房子理所当然是自己的了,现在听顾佑安跟她争房子,她哪里肯答应。 当即眉眼一横,咬牙切齿地指着他怒骂:“你个瘟神丧门星,你克死爹娘,克死你奶,克的你爷爷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以为你娶个傻媳妇就多活几年?还想分我的房子,我呸!就这傻子早晚也被你克死......” 听着顾徐氏嚣张的怒骂,杜兰忍无可忍,顾徐氏霸占了顾佑安的那一份房子,她还这样理直气壮。还真是没有天理了。 今天她非要惩治这个恶妇,为顾佑安爷孙俩出口恶气不行。 杜兰眼中黠光一闪,将衣裳往顾徐氏脸上一捂,紧接着便用手捂住口鼻。 黄鼠狼趁机窜出来,冲顾徐氏的脸喷出一股臭气,之后迅速逃走了。 顾徐氏看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惊了一跳,正要张口叫骂,忽然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顿时被熏的头晕目眩。 顾吴氏也惊了一跳,忙大喊:“杜兰,你做了什么?” “做什么?就是比一比看,是她的嘴巴臭,还是黄鼠狼的屁臭。” 黄鼠狼的屁? “呕!”顾徐氏蹲在地上,狂吐不止,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不知何时,家门口已经围过来许多村民,见到顾徐氏狼狈的样子,立刻忍不住大笑起来。 “顾徐氏吃黄鼠狼的屁了,哈哈哈。” 顾徐氏呕够了眼泪都出来了,听见乡亲们对她哈哈大笑,顿时觉得颜面尽失。住在这的人,哪个不知道她在顾家地位,除了顾志平之外,她简直就是不可侵犯的存在。 如今被一个病痨,一个傻子欺负得直不起腰来,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当即忍住难受,恶狠狠地对顾吴氏道:“老大家的,去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大傻子,不把她打趴下,今日你就别进家门。” 这么多外人看着呢,婆婆被欺负,她这个当儿媳妇的怎能不帮手,她听话的点头,四处找了一下,拿起地上掉落的棍棒冲杜兰打了过去。 顾佑安连忙跑上去挡。杜兰一下子把他推开,“一边歇着去。” 回来的路上顾佑安的体力差不多耗光了,现在只是硬撑着,被她推了一把险些摔倒。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忘叮嘱一句。 “你小心一些,该还手时还是要还手的,不要总被欺负。” “欺负?看看到底谁欺负谁!” 说话间,棍棒已经迎面而来,杜兰唇角一勾,轻蔑地冷哼一声,伸手就将牢牢抓住。 吴氏顿时觉得棍子失去控制,干脆将手一撒,张开爪子就朝她脸上挠去。 顾佑安看的心惊肉跳,还以为杜兰要受伤,忽然就见她弯下身子,搂住吴氏直接就是一个抱摔。 “啊”一声惨叫,吴氏摔倒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 村民们都看着目瞪口呆,回过神后才开始拍手叫好。 杜兰不屑地瞥着地上的女人,嘲讽道:“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顾吴氏感觉骨架都被摔碎了,疼的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有心思听杜兰说什么。 见顾吴氏落败,顾徐氏气不过,疯了似的往杜兰身上扑,“我打死你这个傻女人!” 杜兰眼中厉芒一闪,抬腿就朝顾徐氏踢去。 第九章 扭捏个什么劲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徐氏躲闪不及,一下子就被踢飞,摔落在两米之外,顿时觉得头昏脑涨,耳朵里嗡嗡作响。 杜兰朝她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还打吗?” 顾徐氏疼的龇牙咧嘴,现在都缓不过来,现在见杜兰正阴测测地对自己笑,吓得瑟缩着身子。胆怯道:“不要,我不要打了。” “真不要打了?”杜兰追问。 “不要,真的不要......” 知道顾徐氏是真心怕了,杜兰这才决定放过她。 顾佑安惊讶地看着杜兰,没想到她这么厉害,看来爷爷叫他娶她,还真是娶对了。 杜兰捡起地上的衣裳,发现顾佑安正望着她发呆,眉毛一挑,问道:“怎么了?傻了?” 这个女人,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顾佑安歇了一会,稍稍恢复了些力气,提起鱼便要往家走。 却发现杜兰朝两孩子走过去,他心里一紧,难道她连孩子都打? 忙出声制止:“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杜兰回过头来,勾唇一笑:“我去问问他们以后还推不推我,瞧你紧张的。” 闻言顾佑安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她哪里是问,明显是去警告孩子的,这个女人心眼这么小,以后他得小心些了。 俩孩子现在知道杜兰的厉害,心里早就害怕了,见她走过来,立刻吓得缩着脖子,哭求道:“不要打我们,是奶奶说你拿她的馒头,让我们找你麻烦的。” 杜兰脚步一顿,没想到原来是顾徐氏教唆的,当即狠狠地瞪了倒在地上的顾徐氏一眼。 顾徐氏身子一抖,惊慌地低下了头。 等他们二人离开后,顾吴氏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来到顾徐氏身边,“婆婆,您没事吧。” 杜兰一走,顾徐氏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眼神恶狠狠地剜着大儿媳妇,“没用的孬种,教出来的孩子也是孬,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顾吴氏自知理亏,也不敢狡辩,便默默地将顾徐氏搀扶起来回家去了。 门外乡亲们对着顾家议论纷纷。 有人奇怪:“傻兰好像不傻了。” “那还用说,肯定是冲喜管用了。” 顾老爷子听见外面的动静,忙走了出来,见顾佑安和杜兰都穿着里衣,顿时愣怔了:“佑安,杜兰,你们怎么?” “爷爷,杜兰非要下河抓鱼。”顾佑安面露窘色,随后就将手里拎着的衣裳放在地上。 弯腰之时,肩膀的伤被扯了一下,顾佑安顿时嘶了一声。 顾老爷子见状,忙紧张的询问:“刚才我听见你婶娘在外面吵吵,你莫不是跟你婶娘动手了吧?” 杜兰不咸不淡道了一声:“他哪里跟婶娘动手,分明是挨打了。” “啊?”顾老爷子惊讶出声,快步走到顾佑安身前查看,“伤哪了?快让爷爷看看。” 顾佑安怕爷爷担忧,忙笑着宽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你身子骨弱,受不得伤,赶紧让爷爷瞧瞧用不用上药。”顾老爷子脸色凝重地推着顾佑安往屋子里。 杜兰瞧顾爷爷那心疼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点小痛都紧张的要死,怪不得顾佑安娇娇弱弱的呢,都被他爷爷给惯的。 算了,还是先把鱼开剥干净,肚子还饿着呢。 “杜兰,你过来。”刚蹲下身子,顾爷爷苍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嗯?”他给孙子查看伤势,干嘛叫自己过去?虽然心里这么想,可还是走了过去。 往常都是顾爷爷给顾佑安上药,可今日佑安娶了娘子,自然该他娘子做这种事,他看着杜兰哂笑:“孩子啊,还是你给他查看伤势吧,我去拿药膏。” 杜兰不知道顾爷爷是这么想的,想着顾佑安刚才为自己挡了一棍子,为他涂药也是应该的,便点了点头。 顾爷爷一离开,她便就走到顾佑安身前,睨着他道:“脱衣裳我看看。” 顾佑安顿时脸色一红,“不用,我没事。” “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扭捏个什么劲啊,一会你爷爷进来还得让你脱。”杜兰看出他不好意思,当即伸过手去扒拉他的衣裳。 第十章 自作多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被她粗鲁地扒衣裳,顾佑安脸色更是羞红一片,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害臊啊。 “行了,别你你你的,快点转过身去。” 杜兰毫不顾忌,伸手就把他的衣襟扒开,只见他虽然细皮嫩肉,可轮廓还是比较男性化,算不上有型,但也不令她反感。 顾佑安不情愿地侧过身子。就这样衣衫不整地被一个女人盯着看,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 一道猩红的血印子赫然入目,杜兰当即拧了下眉头,顾佑安好歹是顾吴氏的堂哥,又不是外人,她至于下手这么狠呐? 一想到顾佑安为了自己才受伤,当即心软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挺疼的吧?” “废话,人肉又不是树皮。”被她强行扒开衣裳,顾佑安当然没好气。 “那你还挡,你傻!”杜兰呛了一句。 “你!谁让我是你男人,我不挡谁挡。” “你什么时候成我男人了?拜托你搞清楚一点好不好?” 又是这种话,顾佑安心里莫名地烦躁,杜兰不承认自己是她相公,难道非要圆了房才算是吗?还是说她想跟别人......说白了她还是嫌弃自己身子骨弱。 顾佑安冷下脸,沉声道:“等我身子好一些,咱们就圆房。” “谁要跟你圆房,你想得美!”听到这个,杜兰红着脸斥了一声,还以为顾佑安想明白了呢,没想到他沉默了半晌竟然说出这句话。 “你既然嫁给我,我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守活寡。” 望着他坚定的眸色,杜兰有一瞬间怀疑,他刚才的羞愧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满足他的私心。 “我去!”他脸皮还真厚,给自己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顾佑安虽没听懂杜兰说的话,可却看得懂她一脸不屑的表情,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顾老爷子拿着药膏进来:“呵呵呵,瞧我这老糊涂,上次用完膏药竟然不记得放哪了,找了好半晌。杜兰,你给佑安上药吧。” “爷爷,到现在我还饿着肚子呢,我去做鱼,您来上药吧。”杜兰找个借口,便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听杜兰语气不悦,顾老爷子当即愣了愣,佑安这小子惹他新娘子不高兴了? 思忖了一下,顾老爷子忙笑着说道:“收拾鱼这种粗活爷爷去干,上药是细活,还是你来做吧。” 说完,留下膏药就转身出去了。 “爷爷......”望着顾爷爷的背影,杜兰只能选择接受,不就上个药嘛。 她拿过药膏走到顾佑安身后,一想到他对她存心不良,就想借机小小惩戒他一下。 杜兰勾唇坏笑,取出一块药膏,往他的伤处使劲一抹。 “嘶!” 顾佑安吃痛,浑身一僵,待缓了一下才转过头来,拧着眉头责怪道:“你是不是女人?能不能下手轻点?” 看他吃痛,杜兰得意的挑眉:“你要觉得我不是女人,就别对我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瞧杜兰神情挑衅,言语嚣张,顾佑安一下就明白她是故意的,忍不住挖苦道:“你别自作多情了,谁会对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动心思。” “你居然说我自作多情?”杜兰心一狠,又抠出一块药膏往他伤处用力一抹。 第十一章 她不稀罕他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啊......“顾佑安痛呼:”瞧瞧你这副凶巴巴,又衣衫不整的疯妇模样,哪个男子会喜欢你,你不是自作多情是什么?” “我这还不是被你害的。再说了,谁稀罕你喜欢,哼!” 顾佑安顿时无语,哪个女人出嫁后不希望得到丈夫的欢心?可她不稀罕,难道她不知道女人拜堂成亲后就没得选择吗。 杜兰收起药膏,走到床头边的旧衣柜前打算找件衣裳先穿上,毕竟这里是古代,一直穿里衣的确有些不妥。 打开柜门的一瞬间傻眼了,空荡荡的衣柜里只有几件整齐叠放的男式衣衫。她伸手翻找,“奇怪,怎么没有我的衣裳?” 顾佑安浓眉一蹙,不耐烦道:“你就是两手空空嫁过来的,家里怎么会有你的衣裳。” 杜兰脸色一沉,女子出嫁时家里都会陪嫁衣裳,这可恶的杜家,只把傻兰塞进花轿,一件衣裳都不送,这让她穿什么? 感觉杜兰气闷,顾佑安以为自己说话过分伤到她了,于是语气便软了几分:“你先穿我的,等你的衣裳洗干净,你再换回来。日后......我想办法挣钱给你买。” 杜兰闻言一愣,他都自顾不暇了,怎么想办法。不过她自己会想办法买新衣裳,但眼下只有先穿他的。 “那......我穿哪件?” 顾佑安站起身子,将衣衫拉起来穿好,走到杜兰身旁,从衣柜里拿出自己那件舍不得穿的月白色长衫递给杜兰。 她接到手里打量着这件长衫,衣摆和袖口的颜色明显与衣身的不一样,肯定是穿小之后又接了一截。 这日子过得多艰难! 察觉到杜兰脸上的异色,顾佑安惭愧地低下头,道:“衣裳洗的很干净,而且我今后一定会努力,不会一直过穷日子的。” 杜兰眉头一拧,他不会认为自己嫌贫爱富吧?她可不是这种肤浅的人。这么一想,抬起胳膊爽快地将衣裳穿在身上,还不忘调侃一句:“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咳咳!”被这话呛了一下,这个女人脸皮也太厚了。 “又犯病了?”杜兰一记眼刀丢了过去。 “没有!” “没病还不帮爷爷做饭?病都是懒造成的。”杜兰系上衣袢,再将肥大的袖子挽起来,便走出屋子。 “我懒?”顾佑安不解她凭什么断定自己懒?他就是弱一些而已,被这么冤枉他可不服。于是后脚便跟了出去打算帮忙。 杜兰来到顾老爷子身边,蹲下身子,拿过他手里的刀子,之后一边刮鱼鳞一边说道:“爷爷,你洗把手回屋歇着去吧。” 顾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主动帮自己干活的杜兰,站起身来,“那爷爷先去厨房烧火。” “爷爷!”杜兰叫住顾老爷子,故意说的很大声:“叫顾佑安去烧火吧,适当做一些家务活能锻炼身体,这对他有好处。” 这明显是说给顾佑安听的。 顾佑安已经来到院子里,看见她主动帮爷爷干活,当即错愕了一下,这个女人表面上牙尖嘴利的,实际上心眼还挺好。就这样不由自主地顺从了她的话,朝厨房走去。 顾老爷子笑看着孙子进了厨房,便也回了屋子。 杜兰快速地将鱼鳞刮干净,挖去内脏,再用清水冲洗了几遍,之后就进了厨房。砧板上已经摆放好干净的姜块,而顾佑安则站在砧板前剥葱,杜兰进了厨房看见这副情景,心里忍不住偷笑,这个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 她走到砧板前,拿起刀子在鱼身上横切了几道口子,准备用料酒和酱油腌制一下。见到灶台上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黑色陶瓷罐子,便把罐子一一打开,往里一瞧,只见有醋,粗制的盐,糖,褐色的自制黄豆酱,就是没有酱油。 她狐疑地皱起眉头,记得酱油是由酱演变而来的,而他家没有酱油,不会是这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此时还没有发明酱油吧? 于是弱弱的问顾佑安,“有没有酱油?” “酱油?”顾佑安站在一边,扭过头来奇怪地打量着杜兰,“你说的是豆酱上的那层清汁吗?” 豆酱清?那可是植物酱油的前身,看来这里的人们只发明了豆酱,还没有使用酱油。想到这个,杜兰禁不住心中窃喜,如果她制造出酱油,卖入千家万户,到时候何止衣食无忧,简直就是富甲一方啊。 想到可以安身立命的办法,杜兰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铁勺撇出一些酱汁,代替酱油淋在鱼身上。接着又看了一眼灶台上的几个罐子。知道没有料酒,她便问顾佑安:“有没有白酒?” “白酒?”顾佑安惊疑一声,“白酒那么贵,除非逢年过节才会去打二两,平时家里怎么可能会有。” 瞧他那副吃惊的样子,好像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连料酒,酱油都没有,这让她怎么烧鱼? 快速地打量着厨房里现有的食材,只见箩筐里放着几个没有红透的西红柿,顿时有了主意,就做糖醋鱼,用新鲜的西红柿就可以做出番茄酱。 打定主意,她立刻吩咐顾佑安去烧水,自己去洗西红柿。 被她使唤,顾佑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乖乖地配合起来。半柱香的时间,水已经烧开,杜兰把几个西红柿放在开水里焯了一下,很轻松就将西红柿皮揭掉,然后再将去皮的西红柿切成小块,倒入铁锅里熬煮。原本她不该用铁锅,就怕果酸受热后酱色变黑,但现在也只能将就一下。加入白糖之后,便让顾佑安把火烧旺,待锅里水分蒸发掉,西红柿果泥变得浓稠,又改小火继续熬煮,直到很粘稠的时候才关火取用。 顾佑安看着杜兰熬煮西红柿,当即满腹疑问,她这是做什么?又见杜兰用熬煮好的西红柿炒鱼,更是惊讶到瞠目结舌。 杜兰和顾佑安在厨房做饭,顾徐氏瞧着她俩在自己的厨房里鼓捣,早已经火冒三丈,只不过她刚在杜兰那里吃亏,自然不敢冲上前去找麻烦。正想着该怎么报仇呢,忽然瞥见顾老爷子在屋内坐着,抬脚就找上屋里去。 第十二章 咄咄逼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大伯,你管管佑安吧。” “他婶娘,怎么回事?”听她这口气,顾老爷子就知道顾徐氏是来找麻烦的。 顾徐氏眼圈一红,双手虚掩着脸面,略带鼻腔哭诉起来。 “呜呜呜,他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婶娘,您不知道,刚才他教唆那个傻子动手打我孙子,我上前阻拦,那个傻子却一脚把我踢倒在地,我的手肘都快要脱臼了,现在还疼得厉害。傻子这才刚进家门,就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以后顾家还怎么有安宁日子?” “他婶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杜兰这孩子挺懂事的。” 顾徐氏用手虚掩着眼,从指缝里偷偷打量着顾老爷子,本还想装一下可怜,可听顾老爷子的意思,分明想包庇傻兰,她当即双手叉腰,直接甩脸色给他看。 “懂事?哼!要是今日傻子打的是您孙子,您就不会这么想了吧?说不定傻子对我动手,您正心里偷着乐呢。” 顾老爷子脸色一怔,忙站起身来,上前跟她理论:“他婶娘,你有事说事,可不能这么冤枉我。” “冤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爷孙俩心里怎么想的,现在傻子可以为你们出头,你们当然高兴。我告诉你,赶紧把这傻子给我赶出去,我顾家可不养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婶娘,你这不是咄咄逼人吗?”顾老爷子为难的皱起眉头,杜兰已经嫁给佑安,他怎么能把人家赶出去。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非要佑安娶。她刚进门就像疯子一样乱打人,打我和我儿媳妇,还想打我孙子,我们大人挨了打还能抗过去,可孩子哪里能扛得住,万一打出什么事来,你怎么对得起顾家,怎么给志平交代?我不管,你今日必须把傻子给我撵走!” 说完,顾徐氏板着身子等着顾老爷子回话。 “这万万使不得啊,她是佑安明媒正娶的媳妇,怎么说撵走就撵走。” “大伯您不能这么自私吧,只顾着你家这边,让我们一家子怎么过?”顾徐氏听完,眉毛一竖,伸手就去推搡顾老爷子。 他一把年纪,哪里抵得住顾徐氏这怒气冲冲的推搡,当即脚跟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 “哎呦!”顾老爷子痛呼出声。 顾徐氏见状,忙往后退了一大步,神情嚣张:“今日说什么我都要赶走那傻子。您就别装可怜了。” 顾老爷子试图站起身子来,双手用力撑地,颤着嗓子道:“他婶娘,佑安到了......年纪,娶媳妇也是......天经地义,你可不能让他断了......后啊!” 正说着,忽然膝盖一疼,又跌回地上。 看顾老爷子不像装的,顾徐氏心虚了,却仍旧没有要上前搀扶的意思,她紧张地瞧了一眼厨房那边,见没人出来,才讥笑道:“大伯,别怪我说话难听,就您这孙子,他就是有媳妇,也不可能有后,何况那媳妇还是个傻子,说不定......” “徐翠娥,嘴下德积!”顾老爷子一时气愤,竟喊了顾徐氏的大名。他用力站起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 察觉到他的怒气,顾徐氏心中胆怯,嚣张的气焰立刻收敛了几分,“我不同意傻兰留在家里,您就是现在不撵,等志平回来知道了,您也得给个说法。” “他若忘恩负义,就让他来找我要说法!”顾老爷子冷哼一声,便扭过头不再看她。 第十三章 出嫁从夫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这......”提起恩情,顾徐氏一下子就哑口无言,想当年她们日子艰难,全家都住茅草屋,都是大伯在外奔波,给家里补贴的银两,她们才有钱翻盖了房子,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大伯突然回了老家,带回来的除了自己儿子儿媳妇的灵位,就是顾佑安这个昏迷不醒的孙子。他也没有要求分房,便带着孙子住了西边的杂货屋。 这十几年来,大伯的银子除了给家里用,就是给他孙子看病,渐渐的身子老了,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他爷孙俩就变成家里的累赘。 想起这些,顾徐氏面露愧色,低声道:“大伯,今日我说的话您好好考虑考虑,等别傻兰再给我惹出祸端,到时候可就晚了。” 说完,顾徐氏抬脚走了出去。 顾徐氏的凉薄,令他心里一片惆怅,假如自己的儿子儿媳还在世,他的晚年绝不会这般凄凉。 半个时辰后,杜兰将糖醋鱼端了进来,顾佑安拿来几双筷子,瞧见爷爷情绪低落,忙关切问道:“爷爷,您怎么了?” 顾老爷子得知杜兰得理不饶人的秉性,怕她又找顾徐氏麻烦,又不想让孙子心里难过。 闻到一股酸甜的香气,忙转移话题:“这是什么香味?闻起来好想吃啊。” 说着,眼神就落在杜兰手里盘子上。 “这叫糖醋鱼,爷爷快尝尝吧。”杜兰笑着将盘子放在顾老爷子身边的桌子上。 “好。” 顾老爷子低头一看,盘子里整条鱼包裹在鲜红的粘稠汤汁里。鱼身上还点缀着如翠玉一般的葱段,热气袅袅,香气四溢。萦绕在鼻端,令人闻之垂涎欲滴。 顾佑安忙递过来筷子,顾老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品到其中的酸味,当即一愣,紧接着汤汁融化在嘴里,带来一丝清甜,简直令人回味无穷,即便当年也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鱼。 “好吃,真是好吃!” 见爷爷赞不绝口,顾佑安瞧了眼杜兰,刚才在厨房时,他是亲眼看着杜兰做的这道鱼,用的调料也是婶娘惯用的那几种。 她能做出什么味道? 带着疑惑,顾佑安夹了一块放在嘴里,不由地精神一振,酸甜爽口,肉质鲜嫩,禁不住呢喃:“这味道......好特别啊。” 特别? 杜兰不满地质问他:“你这句话到底是夸还是贬呢?” “自然是夸赞,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简直人间美味啊。” 听到这句,杜兰狐疑地盯着他,“人间美味?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顾老爷子忙笑着搭话,“佑安说的是真心话,别说他觉得好吃,爷爷我都活了这把年纪,也觉得没谁能把鱼做的如此好吃,不仅口感鲜美,还别有一番滋味。” 听他俩给自己这么大评价,杜兰愉悦的笑了起来:“那就多吃点,鱼肉含有丰富的蛋白质, 多吃一些对身体有很多好处。” 至于哪些好处杜兰只字未提,因为说了他们也听不懂,搞不好还把她当怪物。 “蛋白质?”顾佑安奇怪的问,他怎么没听过这个东西呢。 “废话那么多,叫你吃你便吃就是了,总之对你有好处的。”杜兰不耐烦道。 看着孙子孙媳妇这么快就开始打情骂俏,顿时心情很好的招呼两人坐下来一起吃。 虽然刚穿越过来她肚子挺饿,可一想到爷孙俩老弱病残,不自觉地让他们多吃一些,自己少吃几口。 吃完糖醋鱼之后,杜兰就开始对顾佑安发号施令,“喂,你去洗盘子”。 她丝毫不顾忌顾老爷子在场。 “为什么是我?”顾佑安瞪着她。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懂不懂?” 顾佑安自知理亏,站起身来默默端起盘子,嘀咕了一句,“女子不该出嫁从夫的吗?” 第十四章 没点女人样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听见这句,杜兰心中偷笑,就当没听见一样动都未动。 看着这俩年轻人为洗盘子起争执,顾老爷子宠溺的笑了笑:“佑安你放下,爷爷去洗。” 说着,就站起身子来,牵到膝盖的痛处,他当即皱紧了眉头。 “爷爷你怎么了?”一下子就察觉到爷爷的异常,顾佑安立刻放下盘子,紧张地上前查看。 “没事,走路时不小心磕了一下。”顾老爷子连忙摆摆手。 顾佑安充耳不闻,蹲下身子,就查看他的膝盖,只见膝盖早已经红肿一片。 他眉头紧皱,“爷爷,这根本不像碰的,你到底怎么弄的?” “我......我就是不小心磕的。” 顾老爷子越是掩饰,顾佑安就越是起疑,杜兰走上前看了一眼,道:“这像是摔的啊。” 她以前练跆拳道,对这种跌打的外伤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只是为什么摔倒却不说实话,莫非不是自己摔的?这个家里能给顾老爷子气受的,只有顾徐氏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里闪着凌厉的光芒,“爷爷,是谁推倒你的?” “一点皮肉伤,不值得你们大惊小怪,我歇一歇就没事了。”顾老爷子只想息事宁人,毕竟佑安才刚成亲,他也不想给家里添乱,便想将此事给瞒下。 顾佑安看着爷爷的膝盖,忧心忡忡道:“伤得这么严重,必须得擦些药膏才行。” 说着,就打算去拿。 “我去拿。”杜兰转身就走了出去。 从顾佑安屋子出来时,却发现顾徐氏鬼鬼祟祟地屋门后探脑袋。杜兰狠狠瞪了过去,顾徐氏吓的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哼!看来真的是她无疑了,待会等着瞧。 杜兰回到顾老爷子的屋子,走到顾佑安身边,将药膏往他手里一塞,便风风红红的出去了。 顾佑安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当即感到莫名其妙。 她又生哪门子的气?刚才是她自己主动要去拿药膏的,又没人强迫她。 顾佑安接过药膏,便蹲下身子,“爷爷,我给你擦药。” 说着,将药膏往爷爷膝盖上一抹,疼得顾老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缓了一下才叹道:“到了年纪,不服老不行哦。” “爷爷身子骨硬朗着呢,等用了药很快就能好的。”顾佑安笑着安慰。 “以前爷爷也觉得身子骨还硬朗。可没想到摔一下就肿起来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感慨完之后,忽然想起杜兰来,“唉,那丫头去哪了?” “谁知道,总是这般急急燥燥的。一点没有女人的样子。” 知道顾佑安一直不情愿接受杜兰,顾老爷子轻叹一声:“佑安啊,爷爷知道让你娶杜兰,你觉得委屈。之前就有人说过,你命格不凡,娶的媳妇自然也异于常人,而且你难道没发现杜兰与外人说的根本不一样吗?依爷爷看,她不仅不傻,还聪明过人呢,从她做的糖醋鱼就能看出来。”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见杜兰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顾徐氏,你给我出来!” 顾佑安一下就愣住了,杜兰没完没了了? 顾老爷子联想到杜兰刚才问刚才谁推倒自己的,难不成她猜到了。 糟糕!这孩子定是寻仇去了。 “佑安,你快出去看看。” 第十五章 拆门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好。”顾佑安放下药膏就跑出来了。 见杜兰正站在屋门前叫嚷,立即上前阻拦:“杜兰,事情过去就算了,咱还是回屋吧。” “算了?爷爷的腿就是她弄伤的,我们就这么算了,今后她岂不是更加得寸进尺。” “你的意思,爷爷是她推倒的?”顾佑安狐疑看向房门。 “废话,顾徐氏这么躲着我们,分明是心中有鬼。今日她若不开门,我就把门给拆了,看她还往哪里躲!” 杜兰二话不说,大步跨到顾徐氏门前,抡起拳头开始砸门。 “顾徐氏,你赶紧出来给爷爷道歉。” 砰砰砰! 锤鼓似的砸门声令顾徐氏坐立难安,“你爹不是去田里转转吗?咋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隔着门她都能感觉到杜兰的怒气,这要等会闯进来,杜兰还不拆了自己啊。 “娘,你怎么害怕这傻子呢?”顾春燕不急不慌地绣着鞋垫。 “你不知道,刚才在外面我和你嫂子都被她给打了。” 顾徐氏惊慌地看着被锤得发颤的木门,再看看坐着一动不动的女儿,满目担忧。 “啊?你们俩叫她给打了?”顾春燕放下手里的活,怔怔地看着她娘,之前她听见动静,还以为娘和嫂子在跟邻居们聊闲话呢,哪里料到她们在跟傻兰动手打架。 “提起来就丢人,早知道她这么厉害,我说什么都不答应让她进门。现在可好,堵在门外闹腾,你爹还不在家,你说怎么办?” “慌什么,她就是再厉害,还能把门撞开?等我爹回来再收拾她。” 经女儿这么一说,顾徐氏立刻变得胆壮了。 “说的对。” 这时杜兰的声音又传进来:“顾徐氏,你今日必须给爷爷道歉!” 顾徐氏扯着嗓子跟杜兰对峙:“我凭什么给他道歉!明明是他自己摔倒的,你可别赖在我头上。” “就是,再在这撒野,等我爹回来后非得让堂哥休了你不可。”顾春燕在屋子里为她娘帮腔作势。 顾吴氏和她两个儿子听见动静,赶紧把门拴上,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了。 “行!不开门是吧?” 说完后退几步,发现木门就是两块板子,两头木轴插在门槽里,很快她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别怪她不客气了。 “去,给我把擀面杖拿来。”她扭头对身旁的顾佑安说道。 顾佑安愣了愣,“用擀面杖干嘛?” “让你拿,你就拿!”杜兰白了他一眼。 “哦。” 很快顾佑安就把擀面杖递了过来。 杜兰接过擀面杖,斜插进门底下,用门槛当支点,使劲往下一压,木门轻易地就被擀面杖端了起来,木轴也偏离门槽。 她勾唇冷笑,抬腿就踹了上去。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令顾徐氏和顾春燕大吃一惊,她们猛地从椅子弹跳起,待看清怎么回事,顾徐氏登时就傻眼了。 顾春燕惊愕地瞪着门外出现的杜兰和顾佑安,“你们居然把我娘的房门给拆了?” 杜兰将手里的擀面杖一扔,大步走进顾徐氏的房间,冰冷的目光越过顾春燕,直接落在顾徐氏身上。 第十六章 上门算账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徐氏知道杜兰是找上门算账来的,她心虚的要命,生怕杜兰又动手打她,眼珠子一转,便开始嚎啕大哭。 “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都被人欺负到屋里来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呜呜呜......” 顾徐氏这副撒泼的模样令杜兰厌烦,她干脆上前一把拽住顾徐氏就往外面走。 “去给顾爷爷道歉!” 被她一抓,顾徐氏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都说了,是他自己摔倒的,你干嘛非要赖我啊!” 顾春燕赶紧上前阻拦,“杜兰,你放开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 杜兰冷眼凝视着她:“好好说?之前怎么不好好说?晚了!” “你......你怎么这么不讲理!”顾春燕怒视着她。 “你们也配说理?”杜兰蔑视她一眼,之后便又拉着顾徐氏往外走。 眼见她娘被杜兰拖着走,顾春燕急得直跺脚,“堂哥,还不赶紧拦下你媳妇,难不成你眼睁睁看着她打死我娘啊?” “你也看见了,我根本拦不住。”顾佑安不动声色地将脸扭向一边。 顾徐氏听他这么说,顿时破口开骂:“好你个白眼狼,婶娘养了你这些年,眼睁睁看着傻媳妇打我,却不出面阻拦,你昧着良心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杜兰将顾徐氏的手腕狠狠一拧,“要劈也是先劈你这种大逆不道的人。” “哎呦!我的胳膊要断了,志平啊,你快点回来吧,这家怕是要翻天了。”顾徐氏痛的直叫嚷。 “傻兰,你放开我娘。”顾春燕上前拉住她娘,使劲往回拽。 顾老爷子听见那声巨响,急忙一瘸一拐地赶过来,顾徐氏的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木门子也倒在屋门口。 见状还是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制止:“杜兰,快放手。” “爷爷,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歇着。”顾佑安忙上前搀扶。 顾老爷子摆摆手,“我不打紧。” 说完又赶紧喊杜兰:“孩子,你先放开你婶娘。” 杜兰犹豫了一下,顾徐氏趁她走神,立刻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躲到一边。 对着顾老爷子就开始哭诉:“大伯,你可亲眼看到了,这杜兰不仅把我的门给卸了,还差点把我胳膊拧掉,您要再不管,我可真的没活路了。” “唉,我回去好好劝劝她。”说着,顾老爷子朝杜兰使了个眼色。 杜兰不乐意,嘟着嘴,“爷爷,你膝盖都摔成这样了,您怎么还帮她说话。” 顾老爷子面色僵了僵,目光移到顾佑安身上。 顾佑安很快会意到爷爷的意思,伸手就去拉杜兰的袖子,“走,咱们回屋再说吧。” “可是,爷爷......”杜兰不甘心,门都卸掉了,就差让她给顾爷爷道歉了,现在罢手不是功亏一篑了? “听话孩子,回屋吧。”说完,无奈地转身往自己屋走去。 顾佑安连忙扶上去,杜兰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这次便宜你了,下次再敢找我们麻烦,有你好瞧的。” 回到顾爷爷的偏屋,杜兰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爷爷,你和顾佑安太软弱,所以才让顾徐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 顾佑安瞪她一眼:“你懂什么,我爷爷这叫息事宁人,要都跟你一样,家里岂不是天天乌烟瘴气的。” 第十七章 心服口服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我这不是为你们抱打不平,你不知感激,还埋怨上我了。” 看着小两口又为他起争执,顾老爷子笑笑眯眯地劝道:“好了,今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都消消气,别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伤了和气。” “爷爷,您是长辈,为何处处忍让顾徐氏啊?”杜兰实在想不明白,在古代不该长辈有序的吗? 顾老爷子看了顾佑安一眼,“家和万事兴,只要佑安把日子过的顺顺当当的,爷爷就知足了。” 好吧,老人家这种心思她理解,只要今后顾徐氏不来找麻烦,她自然安安分分地不添乱。 目光落在桌面上,忽然喊道:“顾佑安,盘子怎么还没洗?” “明知故问,之前不是给爷爷上药嘛。”顾佑安不满地端起盘子出去了。 顾老爷子尴尬的笑了笑,“杜兰啊,你今日初到顾家,有些事还不习惯,但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就多担待一些。尤其佑安......他身子骨不好,但是他肯吃苦,有耐心......往后你们一起过日子,他肯定不会欺负你......” 杜兰无力的笑了笑,小声嘀咕:“他也得有欺负的本事。”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事,我是说你膝盖还疼不疼了?”杜兰讪讪的笑了笑,好赖她暂时得留在杜家,可不能给老人家添堵,让他以为自己总欺负人家孙子。 “歇一天就好了,你没事也回去休息会吧,忙了一天了。” “哦,那爷爷也休息吧,我不打搅了。” 说着,杜兰就回了顾佑安的屋子,出来的时候还刻意往厨房瞧了一眼,顾佑安那家伙还在厨房里忙乎着呢。 杜兰心里奇怪,只洗个盘子,他至于那么长时间?这么想着,脚步鬼使神差地就往厨房那走去,到那往里一瞧,顿时眼前一亮,厨房里到处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灶膛前的柴火都被整理的井井有条。 “你收拾的怪认真的。”她忍不住出声,看着干净的厨房,心里都觉得舒坦。 “可惜不是我们的。”他低声说了一句。 “额......”一时语塞,杜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茬了。 杜兰没有说话,他想着她肯定还没接受自己,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回屋子之后像往常一样拿起那本书就读了起来,可是眼睛却时不时地偷瞄斜靠在被褥上一声不吭的杜兰。 “看什么看!”她没好气地凶了顾佑安一句。 “不可理喻!”说着,又捧起书看了起来。 “不就吃一顿饱饭吗,偏的费这么大劲,要是今后每顿饭都得这样,我可待不下去!” “不会的!”他语气坚定,手更是捏紧了这本书。 杜兰闻言转过头去看他,她很好奇,午饭前他就在看这本书,现在又看。到底是什么书叫他看的这么入迷? 想罢,下床就凑上前去看,顾佑安察觉到她的靠近,冷不丁说了一句:“看了你也不懂。” “哼,我都没看,你凭什么说我看不懂。” “好,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说罢,顾佑安将书大大方方地递给她。 杜兰接过来一看,当即愣了愣,“这都什么字啊,跟鬼画符似的。” “说了你不懂,还嘴硬!” “等等!我好像认出一个什么气字。”她急忙回道,当然她也不确定,只是觉得这个字跟古代那些象形文字有些接近。 顾佑安惊讶地望着她,眼睛一动不动,好像杜兰认出这里的字多么不可思议一样。 第十八章 浑身不自在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这本书是他启蒙的时候,爷爷交给他看的,当时他还小,同样觉得书里的字都跟鬼画符似的。可是长大他才发现,不同年龄的认知,看这本书领悟到的心得也是不一样的。 虽然这本书他从小看到大,可近两年,他明显感觉到每次专心投入时,仿佛有一道热量流经四肢百骸,浑身充满力量。 尤其最近,他明显感觉身体不像以前那般虚弱,甚至有时候比正常人还要有力量,只不过维持的时间很短暂,而且过度用力直接导致他身子短时间内极度疲惫,但只要稍作休息就能逐渐恢复。 他也奇怪爷爷从哪弄来的书,为什么要给他看,爷爷总是笑眯眯地敷衍他,告诉他就是寻常人用来强身健体,行气血的书。 后来隐约中他好像明白了,爷爷根本就是在骗他,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强身健体的书,倒像是蕴含着一种奇妙的功法。 被他这么盯着,杜兰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心虚的问:“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怎么认得这里面的字?”他吃惊的问。 “我只是觉得字像什么,就本能地念出来了,这很难吗?”避免引起怀疑,她只好撒了个小谎。 “真的?”顾佑安轻皱眉头,这本书他从小看到大,也就近两年才渐渐揣摩出这些古怪文字的意思,而杜兰第一次见就能认出某一个字来,实在令他倍感意外。 “刚才还笑话我看不懂,现在输得心服口服了吧?以后别总带着偏见看我,会看走眼的。”胜了一筹,杜兰颇为得意。 顾佑安没有出声,他之前处处跟她过不去,是因为不愿意接受一个傻子。可通过今日的接触,他发现杜兰根本不像村里人说的那么傻,甚至聪明能干,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再针对她了。 而杜兰继续拿起书去看,端详了半晌硬是没认出一个字来,这下她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索性将书还了回去。 “不看了,你屋里光线太暗,费眼睛。” 顾佑安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不看也罢,这些字本就不好认。” “嗯?”杜兰不解的抬头看他,“你也觉得难认?还以为你会断文识字呢。” “的确会,不过只是一般的字。” “这书上不是一般的字?”她追问。 “这是......算了,日后你会知道的。” “不说拉倒,我还没兴趣听呢。”知道顾佑安似乎想隐瞒什么,她便不再问下去,毕竟她也没打算跟他有过多的交情。 走到床前,她再次斜靠在被褥上小憩,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瞧她这么快就入睡,顾佑安心想她估计太累了,便轻脚走过去,拉过薄被给她盖上。虽然是初夏,可人睡着之后,还是会感到一丝凉意,如果不注意保暖是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一时屋内又恢复往常般的安静,换作以前,他一个人在屋内,就是钻研那本书,然后按照参透的道理来打坐,可现在他打坐的床被她占用,闲下来倒觉得无事可干了。 平白无故,他屋里多了一个女人,今后白日里肯定不能再练习功法,只能等夜深人静了。 耳边回响着杜兰均匀的呼吸声,他忍不住埋首打量,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曾经在村里子被欺负了十几年的傻兰,为何嫁给他之后,忽然就神智清明了。 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日渐西斜,他屋里的光线也更加灰暗,正要去点油灯,忽然听见他婶娘的嚎啕声。 “当家的,你可回来了,这个家没我活路喽,呜呜呜......” 顾佑安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叔叔回来了,婶娘一定会给杜兰告状的。 不由分说,他快步走了出去。 第十九章 告状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志平已经走到他的房门前,看着倒在地上的门板,顿时黑了脸。 他冷声质问:“怎么回事?” 顾徐氏的眼泪来得及时,“呜呜呜......是杜兰这个傻子,她被佑安找回来之后就动手打我,我只好躲进屋里,谁知道她还不肯放过我,竟把房门给拆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恐怕......” “什么?她居然动手打你?”顾志平眼睛一瞪,当即变得怒气冲冲。 顾春燕在一旁直点头:“是啊爹,娘差点被她拉走。” 顾来富听后,脑海里想象着他见到的杜兰,她眼神一片清明,应该不是撒混之人。 不过,他还是很担心他娘,紧张问道:“娘,您没怎么样吧?” 顾徐氏摇头,“死不了,还有你媳妇也被她打得不轻,学文学武也差点遭她毒手。” 说到这里,顾吴氏赶紧打开屋门,领着两个孩子来到顾来富身边。 顾志平询问的目光立刻落在儿媳妇身上:“当真有此事?” 顾吴氏鼻子一酸,哭泣着开始告状:“是真的,她差点把我给摔死,后来我害怕孩子也被她打,便带着孩子躲进屋里没敢出来......” “当家的,你可千万不能再容这傻子待在家里啊,咱们大家都危险了。”顾徐氏危言耸听道。 顾志平顿时眉眼一横,“去把佑安叫来。” 顾佑安从屋子里出来,就听见他婶娘和弟妹在诋毁杜兰,顿时心里恼火,她们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 “叔叔,事情不是这样的,婶娘她颠倒黑白。” 顾徐氏之前就憎恶顾佑安帮着杜兰说话,现在他一过来就先说自己的不是,她哪里容得下他。 当即冲到他身前,双手往腰上一叉,凶巴巴道:“你可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刚娶了媳妇,就帮着她欺负自家人,你眼里还有我和你叔叔吗?” 顾吴氏更是板着脸,“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傻兰有多亲近呢,才刚成亲就好赖不分了。” 顾来富夹在媳妇和堂弟之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 顾春燕只是冷眼旁观,她在家瞧见杜兰的那一眼,就觉得杜兰很清高,眼里看不下她们这一家人似的,所以她打心里不喜欢杜兰,如果爹能赶走她,还省得在家里碍她的眼。 看着叔叔一家人薄情,顾佑安简直痛心疾首,他知道婶娘其实是容不下他,所以才处处针对杜兰。 现在杜兰遭人诬陷,他必须站出来为她据理力争。 “婶娘,嫂子,是你们先动手伤人的,杜兰只不过是出于自保才不得己还手,你们为什么容不下她?” “这么说,杜兰真的打了你婶娘和嫂子?”顾志平语气强硬,似乎已经决定赶走杜兰。 “错的不是她。”顾佑安心一横,口气也硬了几分,既然叔叔不留情面,他也没有必要一直低声下气,否则他可能连自己刚娶的新娘子都保不住。 若真如此,那他在顾家也将毫无尊严可言,这样生存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佑安!”顾志平尾音陡然拔高,大有警告之意,“小辈打长辈,这就是以下犯上。傻就算了,还不断地动手打人,这样的疯女人,我们顾家不能留。” 第二十章 赶她走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叔叔,她不傻,更不疯,是婶娘指使学文学武在背后推她,学文学武都亲口承认了。” “荒唐!整个村子谁不知道杜二家的闺女傻?还有,你婶娘会指使一个八岁的孩子去跟一个傻子过不去吗?我看你是娶新娘子给冲昏头了。”顾志平气急败坏地斥责顾佑安。 “叔叔,好多街坊邻居都看见了,不信的话你随便找人一问便知。” “翠娥,佑安说的可是真的?”顾志平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一道冰冷目光打来,顾徐氏当即吓的垂下脑袋,支支吾吾道:“这......” 她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如果被当家的知道她在家门口跟小辈闹事,等下回屋免不得要教训她一番。 “怎么不说话?”顾志平不耐烦道。 顾春燕见状,连忙开口求情:“爹,娘今日差点被傻子吓坏,正等着你回来给她主持公道呢,你反倒凶起她来了。” 顾吴氏也趁机为婆婆打圆场:“爹,婆婆听见孩子哭闹声才出去跟她理论的。当时孩子们都被吓傻了,杜兰说什么,孩子们就只管点头。堂弟肯定以为孩子们承认了,才误会了娘。不信的话,爹亲口问问孩子便是。” 说完,忙背着顾志平冲孩子眨眼睛。 学文学武一向听娘的话,再加上之前跟杜兰有了仇气,这回有奶奶和娘撑腰,他们想让爷爷为他们出气。 于是连忙点头:“爷爷,傻子真的要打我们,我们好害怕。” 看到孩子们胆怯的模样,顾志平更加气愤难当,“佑安,你别再为傻子说情了,她连孩子都不放过,万一哪天我不在家,她伤到家里人一切就晚了。” 有了顾志平这句话,顾徐氏当即神气起来,对顾来富道:“儿子,你赶紧去把那傻子赶出去,以后再也别让她进咱家门。” “这就赶出去?”顾来富为难地看着顾佑安,犹豫不决。 顾吴氏立刻推他一把,催促道:“没听见爹娘的话吗?赶紧去撵啊,你舍不得还是怎得?” 顾来富脸色僵了僵:“媳妇,当着堂弟的面你瞎说什么呢。” 眼见家里容不下杜兰,顾佑安连忙拦在家人面前,“叔叔,婶娘,她是我媳妇,你们不能赶走她。” 顾徐氏大步走到他面前,冷笑一声:“佑安,不撵她走,难道还等着她来打我吗?你瞧瞧我的房门都被她拆下来了,她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啊,再这么下去,整个家都得被她拆了。你叔叔已经说话了,你赶紧让开!” 顾春燕装模作样的上前劝顾佑安,“堂哥,等改日让我娘给你重新找个好的,她整日里疯疯癫癫的,你今后也不省心啊。” “不行!你们谁要撵她,就先撵走我。咳咳咳......”顾佑安一着急,人又止不住咳嗽起来。 “佑安,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顾志平看似好言相劝,可语气却不容拒绝。 “叔叔!咳咳咳......你不能......咳咳咳......”顾佑安咳的满脸通红,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杜兰不能走!”顾老爷子一瘸一拐地从屋内走出来,眉宇间透出一丝威严:“她是佑安明媒正娶的新娘子,就是我顾泰年的孙媳妇。” “大伯,您的腿怎么了?”顾志平缓和一下脸色,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了?这就要问问我的好侄媳了。”说完,微怒的眸子落在顾徐氏身上。 第二十一章 回屋算账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徐氏心中一惊,这糟老头子肯定要说她坏话。 “这究竟怎么回事?”顾志平转头看向自己的女人。 生怕当家的责怪她,于是顾徐氏眸子一转,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都怪我不好,傻兰打了我之后,我就找大伯去管教她,谁知我刚扶着大伯往外走,大伯就不小心跌了一跤,我一时大意,没扶好......” 说完,就心虚的打量着顾老爷子,反正屋内只有她和大伯,大不了被大伯揭穿后,两人各执一词,当家的也没办法分辨谁对谁错。 顾志平听后斥了几句:“大伯年纪大了,又腿脚不好,你以后有什么事就等我回来再说,别再去劳烦大伯。” 顾徐氏立刻点头陪是,还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大伯几眼。 只见大伯并没有反驳她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老爷子本就不想把事闹大,既然侄子都斥责了顾徐氏,他也不再揪着她不放。 只不过他不允许任何人赶走杜兰,虽然他在家里看似无足轻重,可凭着当年他对侄子的恩情,顾志平就不可能太为难他。除非他不怕在村子里落下忘恩负义的骂名。 “志平啊,杜兰已经是佑安的媳妇了,这里就是她的家。第一天来,她不懂事,给家里添了一些麻烦,等明日我多教导她几句,她今后肯定不会再乱来的。” “大伯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听大伯的,只要她今后好好的,我是不会为难她的。”顾志平应声道。 “我累了,先回屋去了。”顾老爷子转身的时候不忘看顾徐氏一眼。 顾徐氏只好勉强的笑了笑。 “行,那您回屋歇着吧,佑安身子也不好,也回屋休息吧。”顾志平客套的叮嘱了几句。 顾佑安连忙走过去,打算搀扶住顾老爷子,却被顾老爷子制止了:“爷爷的腿不碍事,倒是你气色这么差,还不回屋待着去。” 说罢,一瘸一拐地回了屋子。 顾佑安轻咳了几声,也转身回了自己屋。 院子里只剩下顾志平这一家子人,顾徐氏当即不甘心的走到顾志平身边,埋怨道:“当家的,这事就这么算了?门都被傻兰拆掉了,你说什么也要管管吧。” 眼看着就能赶走傻兰。 顾志平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回屋再给你算账!” 顾徐氏心里一慌,当家的肯定她得好好想想等会怎么跟他说,才能让自己占理。 “来富,给爹搭把手,把门装上。” “欸,来了。” 父子俩合力,好费劲才把门装了回去,顾志平还暗忖,这傻兰一个人就把门给卸下来了,还真是不一般。 想到这里,抬脚就进了屋子,而顾徐氏站在门外思忖着该怎么说,她朝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待会让女儿给她添几句好话。 顾春燕等她娘进屋之后,立刻也跟了上去。 “我有话跟你娘说,你出去!” 顾春燕抬头一看,正对上她爹含怒的眼神,识趣地又退了出去,走时不忘为她娘说了一句:“娘也挺不容易的,你们有话好好说。” 顾志平闻言愣了愣,“这孩子说起大人话了。” 顾春燕娇嗲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女儿早就长大了。” 顾志平完全没听出女儿话里的意思,命令道:“把门关上!” 第二十二章 睡觉不老实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女儿大了,该说婆家了。”顾徐氏趁机转移话题。 顾志平愠怒着脸,“这事等以后再说,先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 顾徐氏将杜兰回家之后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顾志平听后陷入沉思。 “当家的,傻兰今天可把我打得不轻啊,现在屁股摔得还疼呢。”顾徐氏可怜兮兮的说道。 顾志平冷不丁的看她一眼,“行了,你以为别人什么都不说,我就猜不到是你不对。早就说过让你多忍耐一点,你偏不听。别说佑安的新媳妇,就是大伯也是有底线的,你若一再招惹他们,大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闹的满村风雨,我顾志平的脸往哪搁。” 被顾志平一语揭穿,顾徐氏的脸色僵了僵:“可那傻兰刚进门就骑到我头上来了,我这个当家婆今后还怎么做主啊。” 她可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我警告你没事少招惹佑安和杜兰,听见没有。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你还嫌不丢人是不是?”顾志平阴沉着脸训斥。 “哼,你还生气呢,他们爷俩这些年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在家里还啥都不干,我一个人伺候着这么一大家子,我不累吗?他们老弱都有理了,就我没理行了吧!” 顾徐氏气哼哼的坐到椅子上,斜瞪着顾志平。 顾志平也很无奈,家里的情况他心里有数,大伯爷孙俩确实没给家里帮过忙,他媳妇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不过,他又能怎么样?总不能硬逼着一老一弱下地干活。 见顾志平不说话,徐翠娥心里更来气了,“那傻兰力气那么大,今后他爷孙的活就让她来干,总不能让她们一家子吃闲饭吧,我们劳动力也是有限的,养活不了那么多张嘴。” “这......傻兰肯听话吗?”顾志平犹豫了。 “我治不了她,你也治不了她吗?再不行就让大伯管教,反正大伯刚才承诺了,以后让傻兰听话的。” 觉得媳妇说的合情合理,顾志平便点头道:“那明日早上我就给大伯说一声。” “一会吃晚饭的时候说多好啊。”徐翠娥急忙道。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晚上消停消停吧,再说今日是佑安大喜的日子,你这时候提这些太不厚道。” 徐翠娥想罢,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反正不差这一晚,只要杜兰下地干活,她就有报仇的机会了,到时候让杜兰一人干三人分量的活,累死她。 晚饭的时候,杜兰还在睡着,顾佑安本来食量就小,觉得糖醋鱼很开胃,便多吃了几口,所以晚饭的时候他丝毫不饿,便没出去吃饭。 夜风习习,带来一丝丝凉意,顾佑安起身关了窗户,又点了油灯,忽然响起屋内多出的女人,不由自主的扭头去看她,只见她身上盖的薄被不知何时竟被她扯作一团抱在怀里。 “睡觉都不老实。” 顾佑安无奈地走过去,想帮她重新盖好,谁知拽了一下被子竟没拽动。 “不许抢我东西。”杜兰呓语了句,之后把薄被拽得更紧了。 第二十三章 让一半床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听到这句,顾佑安的心蓦地一紧,伸出的手也僵在半空,她之前总是被村里人欺负,所以连做梦都在保护自己,想来也怪可怜。 幸好她恢复了神智,而且还变得很强势,今后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倒是他自己......这身子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成正常人。 回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书,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他必须加紧练习,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最亲近的人。 使劲扳过杜兰的身子,想要将薄被从她身子底下抽出来,没想到却惊到了她。 杜兰倏地睁开了眼睛,便见到顾佑安那白兮兮的脸,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紧盯着他:“你要干嘛?” 他无辜道:“我帮你盖被子啊,不然我干嘛。” 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被子上,这才放下戒备,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想干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还担心个毛啊。 “那个,我自己来吧。” 从他手里接过被子,杜兰随意往床上一躺,这一天过的累极了,她闭上眼睛又迷糊起来。 他从来没这么早睡过,又瞧那女人睡的安稳,转身插上门,便在地上盘膝而坐,运功调息。 待感到神清气爽,睁开眼时,已经夜深人静。 看着自己的床被她占去,他才意识到自己没地方睡了。 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胳膊:“喂,你往里面挪一挪。” 她纹丝不动。 顾佑安只好扳起她的身子,将她往里面挪了挪。 谁知他刚离手,杜兰又挪回了原来的位置,没办法他只能用力晃动她的身子。 “喂,你醒醒!” 她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含糊不清道:“干嘛打扰别人睡觉。” “你总的给我腾出点地方啊。” 听到这道既然=陌生又熟悉的男声,杜兰脑子渐渐清醒,她睡眼朦胧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给我腾点地方。” “呵!”杜兰嗤笑一声,“腾地方?你怎么不直接说想跟我同睡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屋子就一张床,都让你睡了,我睡哪?”怕她误解,顾佑安急忙解释。 “你自己想办法!” “那我总不能睡地上吧?”顾佑安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打地铺。” “你......太不讲理了,亏我白天替你挡了一棍子。” “谁稀罕你挡?多此一举!” 顾佑安气的脸色铁青,“今晚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我们同睡一张床,是天经地义。” 杜兰瞬间睡意全无,挑衅地看着他:“我若不让出来,你准备怎么样呢。” 他能怎么样?真是快被她气死了。他咬牙切齿:“我屋里没有多余的被子打地铺。” “你的意思咱俩只能睡一起了呗?”她直勾勾地看着他。 被她误会,顾佑安蓦地脸红了:“我的意思,咱俩平分这张床,谁也不碰谁,只......安心睡觉。” 杜兰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办了。不放心又往他身下瞧了一眼,才挪到最里面睡觉去了。 顺着她的视线顾佑安低头一看,瞬间懂了她的意思,怪不得她肯让出一半的床,原来她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 他愤然灭了油灯,翻身躺在最边上,耳边响着杜兰均匀的呼吸声,但他却睡意全无...... 第二十四章 地我接管了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吃饭了!” 清晨,一道尖锐的女声传进屋子,杜兰蒙蒙怔怔地睁开眼睛,屋里早已经没了顾佑安的身影。 掀开薄被,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才起身下床。 坐在桌子旁醒了会神,心里奇怪顾佑安咋还没把早饭端进来呢? 走出去一看,顾家人齐刷刷地坐在小饭桌旁,而顾老爷子和顾佑安也落座了,这倒令她感到意外。 看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的样子,这是要开家庭会议呢? 顾徐氏一看到杜兰,便扯开嗓子大叫:“磨磨蹭蹭的,谁家新媳妇跟你一样懒床。” 顾春燕也是冷眼瞥着她:“我都快饿死了。” 杜兰的视线越过一脸不满的顾春燕,直接落在顾佑安身边的空位上,抬脚便走过去。 学文学武见她要坐下,吓得连忙往顾吴氏身边挤了挤身子。 杜兰轻蔑的笑了一声,这是专门等着给她训话呢? 她坐下来,拍了拍顾佑安的肩膀,“你跟着我沾光了,终于能上一回婶娘家的饭桌。” 顾佑安闪了闪身子,“杜兰,别胡闹。” 顾老爷子没说话,他知道没人招惹她的话,她是不会胡来的。 顾志平跟徐翠娥对视一眼,转过头看向杜兰,直入主题:“侄媳啊,叔叔知道你脑子清醒了,佑安能娶这么好的媳妇,叔叔打心眼给他高兴。不过呢,家里的事确实不少,今后你能帮你婶娘一把,就帮一把。实在不行呢,就把你们那屋照顾好就行了。” 这一声侄媳叫的,杜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瞧顾志平拐弯抹角的,就知道准没好事。轻声笑了笑:“叔叔在跟我说话吗?” 顾志平面色僵了僵,杜兰昨天干的事可不像个糊涂人能做出来的,现在摆明了装傻充愣。 他板起面孔,一本正经道:“既然侄媳有些话听不懂,那我直说了。过几日麦子就熟了,到时候家里会很忙,佑安和大伯帮不了手,你就替他们干一些吧。” 杜兰看了看顾老爷子,又看了看顾佑安,只见他们一脸沉默,应该是提前知道了顾志平的意思。 最后看向顾徐氏,顾徐氏神情颇为得意,看来这件事就是她提出来的,而她绝对不安好心。 杜兰转了转眼珠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应该的。” 此话一出,顾佑安立刻诧异转过头来,她答应了? 顾徐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心想她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将她的目光看在眼里,杜兰自然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不过听完她的话,顾徐氏恐怕就后悔了。 顾志平也颇为意外,没想到杜兰这么轻易答应,他面露喜色,“我就说佑安娶了个好媳妇,这孩子就是懂事。” 杜兰眼中黠光一闪,接着说道:“佑安和爷爷身子不好,我既然嫁给他了,从今以后,他们的那份地我就接管了。叔叔和婶娘终于能落得清静,再也不必为我们操劳了。” 顾徐氏听完蹭地站了起来,尖声道:“你说什么?” 杜兰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婶娘怕是没听清,我说今后他们的地我种了。” 第二十五章 自有主张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你再说一遍!”顾徐氏顿时就火了,恶狠狠地瞪着杜兰,早知道这丫头没那么好心。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杜兰厌烦地掏了掏耳朵,“婶娘年纪不大,耳朵怎么不好使了,我都说了两遍了。既然您听不清,那我跟叔叔说好了。” 顾佑安心里一慌,他哪里想到杜兰会这么说,私底下急忙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劝道:“别胡闹了,你一个人怎么种地。” “我自有主张,你乖乖配合就行了。”杜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她之前就有了酿造酱油的主意,现在能得到顾佑安的地,那岂不是可以种黄豆了,正好麦子熟之后就是播种期。 顾佑安怔了一下,知道杜兰自有主张,只是他和爷爷的地被叔叔家种了这些年,现在开口要,只怕不好要出来。 看着小两口私下嘀咕,顾志平呵呵的笑了,“不是叔叔不给你们,你们从未种过地,万一被你们给种荒了,岂不是可惜?” 顾徐氏忙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种地可不是闹着玩的,地里的活又苦又累。你叔叔的意思是,每当农忙的时候,你给帮一把手就行了。” 顾春燕和顾吴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一旁劝阻,说种地多么辛苦。 “种庄稼的事,我可以请教爷爷,他肯定会的。佑安也可以帮忙做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过日子嘛,没有苦哪有甜,我们不怕。”说着,杜兰神色坚定的看向顾老爷子。 他思忖了一下,既然杜兰不怕吃苦,那把地要回来倒也好,这样还能让佑安吃得好一些。 只是志平和他媳妇把地看得重,从他们手里要出来,他们恐怕不愿意。 他只好以退为进,“志平啊,这些年我爷孙俩确实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佑安算是成家立业了,他自己的事就让他自己动手吧。” 顾志平面露难色,“这......地里的庄稼眼看就熟了,现在分地......” “就是,我们把庄稼种出来,等收成了你们就眼红,天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顾徐氏干脆撕破脸了,要她的地,就等于割她的肉,她怎么肯轻易撒手。 眼看顾徐氏又要撒泼,杜兰阴测测地看她一眼,“婶娘,这地你们种了有些年了吧,咱们是不是算一下每年的租金呢?” “好你个杜兰,从你进家门就不办好事,你想把这个家搅散是不是?”顾徐氏怒气冲冲地叫嚷着。 顾志平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干看着,不该讲理的时候也只能靠女人胡搅蛮缠了。 “婶娘冤枉我了,我只是想让婶娘减轻一些劳务。女人家操劳太多,老的快。我这也是为您着想。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唉!”杜兰故意说的很伤心。 顾老爷子不急不躁,“侄媳别急,这一季的庄稼自然是你们的,等收成过了,再给腾出来就行了。” 顾志平无话可说,只能尴尬的点头答应。 顾徐氏愁容满面,“当家的,你说句话啊。” 眼看种了这些年的地要被收回去,顾徐氏心疼的快要滴血了。 “吃饭吧,吃完饭我还得去地里看看庄稼该收了没。”顾志平没有接话,端起碗默默地吃起来。 顾徐氏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她恨恨地跺了一脚,气鼓鼓地回屋了。 饭桌上气氛有些压抑,顾志平埋头吃饭,一言不发。顾来富和他媳妇也闷声不语。 顾春燕吃了两口就哄她娘去了。 把顾徐氏气走,杜兰心里崩提多高兴,拿起来一个白馒头低头啃起来。说来也奇怪,才一天没吃白馒头,现在吃起来却觉得喷香无比。 心里欢畅无比,顾徐氏的呜咽声又传了出来:“我不管,地里活杜兰必须给我干。” “没问题!等收割的时候我保管去。”杜兰回的痛快,反正够顾徐氏难过一阵子的了。 第二十六章 享受服侍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老爷子吃了放下碗筷,顾佑安将他搀回屋里去了。 顾志平也起身离开,两个孩子早跑一边玩耍去了,饭桌上只剩下杜兰和顾吴氏。 好不容易能蹭顾徐氏一顿细粮吃,杜兰吃的那叫一个细嚼慢咽。 以前都是顾吴氏留下来洗碗,今日总算逮住个人替她,她不怀好意地盯着埋头吃饭的杜兰,眼中黠光一闪,开口道:“吃完记得把碗筷清洗干净,桌子擦好收拾到墙角去。” 杜兰充耳不闻,仍旧不急不慢地吃饭。 顾吴氏见状,顿时急道:“你听见没有?” “没有!”杜兰站起身子,挑衅地凝视着她。 “你!”顾吴氏气结,可又忌惮她的嚣张,只能干瞪眼,一直等杜兰离开之后才低声咒骂。 杜兰刚回屋子,院子里就响起哐啷哐啷的洗碗声,她走到窗边往外看,果然顾吴氏正没好气的刷碗。 她不禁勾唇冷笑,顾吴氏想欺负她,先打赢她再说吧。 顾佑安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木梳,他走到她身边道:“你梳洗就先用我的吧。” “哦。” 她接到手里,凉呼呼的,仔细一看,这梳子是浸过水的。 “我洗过了。”他略显局促,担心杜兰会嫌弃他不干净。 没想到顾佑安这般心细,她扯了几下头发,发髻并没有松开,她又扯了几下,还是没有松开。她面色一窘,这古代的发髻是怎么固定的,咋那么难拆开呢。 “看你之前挺聪明的。”言外之意,她还有这么笨的时候呢。 “我这不是刚恢复神智嘛。”她心虚的撒谎,她才刚到这里,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顾佑安无奈,绕到她身后找到那根木簪,往外一拽,头发便如瀑布一样倾泻下来。 “干脆你帮我梳起来吧。”说着,杜兰把梳子往身后一递。 顾佑安不情愿地接过梳子,一手拢起发束,另一只手拿梳子慢慢梳理。 他动作轻缓,杜兰惬意的享受他的服侍,只是忽然感觉到他的指腹触碰到耳后的肌肤,心里微微一颤,整个人僵立着一动不动了。 他站在她身后,专注地给她梳头,双手轻巧地扭着发束盘旋在头顶,再用木簪固定。 “好了。” 低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杜兰赶紧往前跨了一步,这种感觉令她手足所措。 “那个,多谢你了。”她别扭地回过身子,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白皙干净的双手上。 “不客气。”他朝她淡然一笑。 泛白的唇瓣犹如天边的月牙,令人看后心里一片恬淡,一直以来她知道他长的很好看,只是她总是嫌弃他太弱,而懒得拿正眼瞧他。 现在才发现他并没那么讨厌。 看她愣得出神,生怕她又犯傻,于是连忙询问:“你怎么了?” 杜兰讪笑:“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 “哦?你想起什么了?” “我......我在想,你怎么会帮女人梳头呢?”她眸光一转,随即反应过来。 “我不会。”他一脸坦诚。 “啊?”杜兰顿时一脸懵逼,“那你给我梳了什么头?” 第二十七章 跃跃欲试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跟我的一样啊。” 目光上移,杜兰顿时一脸哭相:“你给我梳了个男人头?” 他不以为意,“只要梳起来不蓬头垢面就行了,况且我也不会梳女人的头式。” 好吧,她连男人衣裳都穿了,梳个男人头也无所谓了,早知如此,她干脆自己梳个马尾辫更简单了。 顾佑安又坐回椅子上,捧着那本书看起来。 杜兰一心想着该如何赚钱,不花本钱的也只有就地取材了。 昨日她注意到河里的鱼倒不少,如果抓来做糖醋鱼卖,肯定能赚点零花钱。只是一条一条的抓太慢了。 如果有渔网就事半功倍了。 她转动眸子看向顾佑安,“你们平时吃鱼都怎么抓啊?” 一说这个,顾佑安放下书来,“自然是专门有人去水流湍急的河里下网抓,然后拿到镇上去卖,谁像你一样直接下水抓。” “切,那是他们不会抓,所以才需要花钱买。”她不屑的撇撇嘴,她可是科学时代的穿越人士,自然知道鱼在水里比实际看到的要深。 只不过她要摒弃这种笨方法。 顾佑安亲眼见识过她抓鱼的厉害,所以她有骄傲的资本。说起来她倒真让他刮目相看的。 “我想抓鱼去卖钱。”杜兰说出心中的想法。 顾佑安反对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不许去。” “为什么?” “现在是夏季,每日有数千担的活鱼入城,一条普通鱼不过卖三文钱。” 杜兰一听这话,立刻就急眼了,“三文钱也不少啊,总比你待在屋里坐吃山空的好。” “你难道不知道水凉吗?”他面色一沉,非要人把话说那么明白。 杜兰微微一怔,原来他是在关心自己,只不过他不能好好说话吗?谁能猜透他的心思呢。 “那家里有网吗?” “没有。”他摇头。 “那麻绳和麻袋总有吧?”她不死心地追问。 “麻绳不多,麻袋是婶娘用来盛麦籽的。”顾佑安不解地瞅着她,实在想不出她用麻袋麻绳怎么抓鱼。 “咱们用完晒干就还给她,你快去给我找几个麻袋和一根比河宽的麻绳来。”杜兰满脸兴奋,她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这......”顾佑安一脸为难。 “别啰嗦,快点去。”杜兰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那能行吗?”顾佑安疑惑地看着她。 “我自有办法,你就等着跟我享福吧。”杜兰说的霸气十足,好像她才是家里的主梁骨。 顾佑安内心惭愧,他才是男人好吧。 不一会顾佑安就找来三个麻袋和一根长麻绳。 看着这些麻袋和麻绳,杜兰都有些跃跃欲试了。待顾佑安给顾爷爷说了一声之后她们就往昨日的河边走去。 半路上,杜兰被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男子叫住。 杜兰驻足,打量着这个脸上带笑的男子,傻兰的脑子混乱,她一时没认出这个人是谁。 还是顾佑安先喊了一声大伯。杜兰才恍然认出来,他正是杜家大儿子,傻兰的亲大伯。 “大伯!”杜兰也象征性地喊了一句。 杜老大瞅着他们手里的麻袋和麻绳,以为他们要下地干活,便笑着问道:“杜兰啊,大伯听说你脑子灵光了,佑安的身子也好了吧?” 顾佑安不经意地咳嗽一声,“多谢大伯关心,我......好多了。” “这就好,这就好,你们才刚好利索,先别急着下地干活,你婶娘她应该不会多说什么的。” 杜老大虽然嘴上善意的叮嘱他们,但心里还是知道徐翠娥那个人对顾佑安很刁钻刻薄。 “是,多谢大伯。”顾佑安客气的笑了笑。 顾佑安这个侄女婿倒是跟他说了几句话,可杜兰这孩子只站在一旁看着他,明显跟他生分得很。 “杜兰啊,等你回家了上大伯家去坐坐,不经常走动都疏远了。” 杜兰安静地看着他,“待我有空了吧。” 杜老大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爹娘他们也是不得已,你以前......女大不中留嘛,不是大伯偏向你爹娘。你跟佑安相生相成,你嫁给佑安,这也是命定的缘分。你就别责怪她们了。” 他的这番话,杜兰听明白了,意思是她以前傻,总给家里添乱,爹娘能给她找户人家,也算仁至义尽了。说白了,他还是帮他们说好话呢。 杜兰有些愤然,他们做爹娘的就没想过,那个傻闺女嫁过去,万一没几天好活呢? 这不就是把她赶出去,任她自生自灭吗? 还说的冠冕堂皇的。 “大伯这么说,便这么是吧。”她又不是傻兰,更不想跟杜家人纠缠太多。 察觉杜兰的冷漠,杜老大哀叹一声,“明日是你回门的日子,你爹娘早起就开始忙活了。” 回门?若换做那个傻闺女,他们定不会欢迎的。 杜兰没吱声,杜老大沉默着抬脚离开,顾佑安连忙朝杜老大的背影道了声大伯慢走。 待杜老大走远之后,杜兰才冷冷斥了一句“多管闲事。” 顾佑安蹙起眉头,好心劝道:“你大伯在村子里威望挺高的,他说的话也在理,所以你就别气了。” “你怎么向着杜家人说话,到底谁才是你媳妇?”杜兰不满地瞪他一眼。 听她承认是自己媳妇,顾佑安心里顿时如抹了蜜糖一样甜蜜蜜的。 “我的意思,你大伯人劝你也是一番好意,你就别给人家甩脸色了。” “我大伯在你心里就这么好?”杜兰凝视着他。 “村里人都这么说的。” 好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既然外人都说大伯好,那她就暂且不以偏概全了。 “行了,再不去抓鱼,一会又晌午了。”说着大步往前走去。 “欸,你等等我,你慢点......”顾佑安在身后急急追赶。 杜兰一声不吭,可是脚步却不由地慢下来,感觉前面的女人似乎在等着自己,顾佑安勾唇笑了。 与杜兰并肩之后,顾佑安才好奇的问杜兰,“你准备拿这些袋子怎么抓鱼啊?” “用袋子兜鱼啊,我们用麻绳把袋子串起来,再投进河里,待鱼钻进去我们赶紧收起来。” “你也太异想天开了,鱼会乖乖钻进袋子里?”顾佑安好笑的看着她。 杜兰当即顿住脚步,“哎呀,忘准备鱼饵了。” “鱼饵?什么东西?”顾佑安皱眉。 “就是蚯蚓啊,咱们赶紧去多找点蚯蚓,到时候放进袋子里,鱼儿肯定一股脑地往里钻。” 顾佑安思忖了一下,“菜地蚯蚓最多,只是婶娘的菜地离这远了点。” 杜兰眸光一转,笑了起来:“我大伯刚从这路过,他的田是不是在这附近?” 顾佑安面露难色,“去人家菜地,被路人看见不好吧?” 第二十八章 不是故意的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怕什么,他刚才还说要多走动走动呢,而且你说他人好,就算有人看见传他耳朵里,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说完,杜兰拽上他的手往前走去。 下意识的,顾佑安攥紧她的手,领着往杜老大菜地而去。 与杜老大家菜地相邻的地里,一个戴着斗笠的妇女正在锄草,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看过来。 见到顾佑安和杜兰,面色先是一愣,后又扬起笑脸:“原来是佑安和杜兰啊。” 顾佑安看到张大娘脸上的错愕,心想村里的人一定听说杜兰恢复神智的消息了,现在见到本人容光焕发的样子,还是吃了一惊。 他笑着打招呼:“张大娘忙呢。我和杜兰想在大伯菜地里抓些蚯蚓。” “抓蚯蚓?”张大娘疑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是啊,张大娘,我们打算抓来作鱼饵,你可以借我用一下锄头吗?”杜兰忽略掉她异样的目光,开口道。 “可以,可以,你们用吧。”她笑眯眯地把锄头递过去,她听说了昨日杜兰和顾佑安衣衫不整的回去,那群孩子们说她们是去河里抓鱼了。 杜兰感激的接过锄头,在菜地的空隙上翻起土来。 初夏时分,翻开土之后,蚯蚓随处可见。 “佑安,快点抓。”杜兰催促道。 顾佑安拧着眉头,俯身去捡。 气温渐热,杜兰使劲翻土,没一会脸上就流汗了。 顾佑安不时抬起头来,看见她不停擦汗,直起身来,道:“要不我翻土,你捡蚯蚓吧。” “不行,蚯蚓这种滑不溜秋的东西多恶心,你忍心让我一个女孩子家做这种事吗?” 顾佑安面色一怔,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啊,难道他让一个女孩子家翻土就合适吗? “你不是一直让我锻炼身体吗?所以还是我翻土吧。”他固执道。 “我可不想把你累坏。”说着,杜兰手里的锄头又狠狠往土里一砸,到时候顾爷爷又该心疼了。 旁边的张大娘看着她们夫妻二人你恩我爱,相互体贴,顿时乐呵呵的笑起来。 顾佑安赧然笑了笑,杜兰这口无遮拦的,好像他们之间怎么了一样。 杜兰手里的锄头顿了顿,忽然感觉自己这话说的太暧......昧了,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两人闷头找蚯蚓,抓蚯蚓,没一会就抓来不少。 杜兰把张大娘的锄头还过去,感谢道:“张大娘,等我做了糖醋鱼,送你一条尝尝。” 张大娘一脸懵怔,“什么是糖醋鱼?” 顾佑安笑着答道,“又酸又甜的烧鱼。” “又甜又酸,那什么怪味啊。”张大娘一脸不解。 杜兰笑答:“就是西红柿炒的,等您尝过就知道了。” 还了锄头,杜兰和顾佑安出了菜地,张大娘又追了上来,递给杜兰一个布兜。 杜兰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兜子的西红柿,她回头做糖醋鱼正需要西红柿呢,收下这些西红柿,杜兰感激的谢过张大娘便和顾佑安往河边走去。 来到河边,将蚯蚓分别投进三个麻袋里,再将麻袋投进河里,之后就和顾佑安分别在河岸两头牵着绳头,俯下身子,任由麻袋逆着水流漂浮,这样蚯蚓不会被冲出来, 而她俩一动不动地等待鱼儿觅食。 不多时,杜兰感觉绳子颤动,她默不作声,直到绳子有些拉力,才赶快喊顾佑安收绳。 两人快速直起身来,将绳子拉紧,升高。 杜兰一边收紧绳子,一边踏着河里的石头往麻袋靠近,而顾佑安也同样往麻袋靠近,只不过他走路时感觉相当吃力。 两人又同时起收麻袋,往里一瞧,密密麻麻的鱼活蹦乱跳,目测每个麻袋里,大大小小得有三十几条。 杜兰喜不自禁的笑了。 顾佑安提着沉甸甸的麻袋,汗流不止的脸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 “辛苦你了。”杜兰将麻袋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让自己承担起大部分的重量。 顾佑安又往他那边拉,“不算太重,你不必迁就我。” “那哪行,三个麻袋加起来也有百十来斤。”说着,杜兰执意往自己这边拽。 来到岸边,用麻绳将袋子口扎结实,再找来一截手腕粗的木棍将麻袋担起来,两人合力往家扛。 鱼在袋子里不断挣扎,导致担子的重心不断偏移,顾佑安奋力握着木棍,忽然脚下一滑,身子急速往前倾去。 “哎呦!”毫无预兆,杜兰被他整个扑倒。 顾佑安惊慌失措,忙双手撑地,杜兰回过头来,惊愕的看着他,“怎么了?” “我......脚下打滑......不是故意的。”他面红心跳,不敢直视杜兰的眼睛。 “哦。”杜兰不自然地别过脸去,面对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庞,她莫名的心跳加速。 顾佑安脑子发懵,竟忘了起身。 第二十九章 沉迷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那个......你没事吧。”瞧他面色发红,她下意识地关心道。 顾佑安回过神来,慌忙爬起身来。 面前的压迫感陡然消失,杜兰也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重新跟顾佑安抬起麻袋。 回到家,已经晌午时分,顾家人正围着矮桌吃饭。 顾徐氏一边吃饭,一边紧盯着麻袋,认出她亲手缝的几个补丁,蹭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你们拿我的麻袋干嘛去了?”她怒气冲冲。 顾佑安连忙去解释,杜兰却不慌不忙,解开麻绳,抓出一条鱼来。 “送给婶娘当做补偿了。” 顾徐氏的眼球立刻被杜兰手里的鱼吸引住,这是一条肥胖的鲤鱼,看上去最少有二斤,去市面上买的话,少说也得花三五文钱。 顾春燕面露喜色,顾吴氏也是看直了眼,连同两个孩子都露出馋嘴的表情,顾来富也是面带笑容。 之前天气冷,鱼价较高,顾徐氏一直没舍得买,后来鱼价降下来了,他们家还是没吃上鱼。 顾志平站起身来,笑呵呵道:“用个袋子而已,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 杜兰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刚才他女人发火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呢。 “孝敬叔叔是应该的。”顾佑安适时客套道。 杜兰白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平时闷头不语的,关键时候嘴还挺甜。 顾徐氏连忙去厨房拿来木盆,接走杜兰手里的鱼,道了一句,“自然是应该的。” 杜兰不屑地撇撇嘴,对付顾徐氏用这一招还挺灵的,不过若不是有亏欠,杜兰丝毫都不会让她的。 顾老爷子从屋子里出来,关切道:“肚子饿了吧,赶快去吃饭。” “爷爷,家里有水缸吗?我得先把鱼养起来。”自己吃饭不着急,别把鱼给干死。 “有,有,那墙角就有一个毛茬的破缸。”顾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杜兰脚底下的麻袋。 跟顾佑安一起把鱼倒入缸里,加上水之后,杜兰和顾佑安才去洗手。 进了伙房,打开锅一看,锅里已经见底了,哪里还有饭啊。 这个可恶的顾徐氏,真后悔刚才轻易就送她一条鱼,早知道如此,就活该气死她。 顾佑安脸色也没多好,他这个婶娘的确太自私了。 “顾佑安你去烧水,我来做饭。”杜兰气鼓鼓道,既然还没分地,她就有资格吃顾徐氏的粮食,谁让她白种顾佑安的地呢。 “好。”他点点头,快速地去生火,烧水。 杜兰舀了一些麦子面,合成面团,在砧板上擀成面条,正好锅中水开,她将面条煮进去。 看菜篮子里还有一把豆角,便在小灶上炒了黄豆酱,配上豆角,做成炸酱面。 只可惜,没有肉。 顾徐氏一直在外面留意伙房的动静,只不过碍于顾志平在家,还有杜兰给的那条鱼,便也忍着没发作。 吃过午饭,杜兰和顾佑安回屋内休息,直到过了正午,杜兰才出来收拾鱼。 望着满水缸活蹦乱跳的鱼,杜兰满眼放光,这么多鱼,全卖了的话定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呢。 休息过后,她干劲满满,拿过菜刀,木盆,搬来小板凳,干脆就坐在水缸旁开始杀鱼。 只是她刚坐下,顾佑安就过来了。 “你过来干嘛?”她抬头凝望着他,总感觉他今日累的够呛,还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呢。 “我帮你吧,不然这么多条鱼,你得杀到什么时候。”他蹲下身来说道。 “那你不累吗?” 他尴尬轻笑,“还能承受。” “好吧,那你搬个板凳坐这,帮我刮鱼鳞。” 杜兰也不客气,这几十条鱼杀完,她还得赶紧熬制番茄酱,炒糖醋鱼,等忙完估计就得晚上了。 “好。”他转身去搬凳子。 看着顾佑安的背影,杜兰满意的笑了,这个家伙还知道主动帮忙。 杀完鱼之后,顾佑安就去烧火,杜兰接着熬制番茄酱,待做出糖醋鱼,天色果然暗了下来。 刮完这么多鱼鳞,顾佑安胳膊都累酸了,只不过看杜兰干劲十足,他也不肯屈于人后。 杜兰拿出一个盘子,盛了两条糖醋鱼,递给顾佑安,“你给张大娘送去吧,我不记得她家了,还有把布兜也还回去。” “好。”顾佑安虽然胳膊酸,可腿脚倒没感觉累,趁着天色还没全黑,他赶紧给张大娘送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枚鸡蛋,不用问,杜兰已经猜到是张大娘给的。 “张大娘还真是好人。”她由衷的赞道。 “张大娘人善,可惜命也不好。”顾佑安惋惜的道。 “啊?”杜兰颇为惊讶,“怎么了?” “她男人去的早,所以自己一手带大孩子,日子过得也怪苦的。” 原来张大娘是寡妇,不过她总是面带笑容,倒瞧不出来她竟是苦中作乐。 尤其值得杜兰敬佩的是,她活得有尊严,即便自己日子过的艰难,却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恩惠。 从顾佑安手里拿过两只鸡蛋,她暗下决心,今后若有能力,一定会多帮她一把的。 “忙活了这么晚,咱还没吃晚饭,我去给咱做蛋花疙瘩汤。”杜兰面带笑容的进了伙房。 不用多说,顾佑安抬脚就进去烧火去了,似乎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一种默契。 很快,伙房里就葱香四溢,杜兰高兴地盛出三碗疙瘩汤,和顾佑安一起去了顾老爷子的屋子。 吃过晚饭,杜兰顾念顾佑安身子疲惫,便主动洗碗,又烧了一大锅热水。 待将热水提到屋子里的时候,顾佑安已经合着衣裳睡着了。 “喂!你起来洗洗再睡吧。”她走过去试图喊醒他,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白皙的脸庞上。 相处了两天,她越发觉得顾佑安长得养眼,剑眉浓黑如远山雾黛,无端透出一股清冷。 如墨的睫毛低垂,似一把展开着静静搁置的折扇。 入睡的他竟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沉迷。 顾佑安还未睡实,感觉到身边女人的气息,狭长的睡眼倏地一下睁开了。 第三十章 胡思乱想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跳跃的烛光下,他的黑眸仿若漆黑的星夜,此刻正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心底微微一颤,杜兰慌忙直起身子,往一旁躲了躲。 “我烧了热水,你起来擦洗一下再睡吧。”她的心砰砰直跳,好像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揪住一样。 顾佑安怔了一下,“你烧水了?” 今日他的确出了很多汗,刚才困意袭来,不知怎么竟睡着了,现在醒过来也得觉得浑身腻的厉害。 “多谢了。”他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热水桶面前就开始宽衣解带。 杜兰感觉自己的脸颊一阵发热,但双眸还是忍不住看他脱的动作。 顾佑安回过头来,杜兰的脸更是如煮熟的虾子,通红一片。 “那个,你先洗,我出去等。”撂下一句,便逃也似的离开。 坐在屋外房檐下,杜兰情不自禁地就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独自锤头懊悔。 现在这般羞愧,仿佛被他撩了一样,她可从未在顾佑安面前丢过人。 “该死的顾佑安,他一定是故意的。”低声咒骂,强行给脑子里灌输他的不好。 “你不好,你不好,你不好......”她喃喃自语,渐渐平息内心的躁动。 忽然眼皮底下出现一双白底布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怎么不好了?”低醇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杜兰抬头一看,目光正撞入他无辜的黑眸。 他单手捂着衣襟,一脸苦笑的看着她。 “那个,我是说别人。”她歉意的解释。 “我洗好了,你进去吧。” 杜兰蹭地站起身来,转身进屋关上门子。 顾佑安坐到杜兰方才坐过的地方,抬头仰望着万丈星空,内心涌起点点忧伤,她的新娘子每到晚上总躲着他呢。 杜兰快速地洗完,穿好自己的细软里衣,再躺到被子里才喊顾佑安进来。 顾佑安进来就没看杜兰一眼,直接躺到外面那半块床上,一声不吭地闭上眼睛。 昨夜,杜兰跟他同睡都没觉得尴尬,今夜他刚上来,她却不着痕迹地往最里面挪,想跟他保持最远的距离。 就在杜兰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的时候,耳边传来顾佑安均匀的呼吸声,她心蓦地一松,他已经睡着了,自己还紧张个屁啊。 放松下四肢,杜兰翻过身来,心里暗恨,顾佑安这张单人床实在太窄了,她都不敢轻易动弹,生怕一不小心碰醒顾佑安。 昨夜,她不知怎的,稀里糊涂就睡着了,今夜再跟他挤单人床,她无论如何都觉得拥挤,甚至难以入眠。 “唉!等挣了钱先买一张大床去!”幽幽叹息一声,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忽然回想起他白日扑倒自己的那一瞬间,莫名的心跳加速。 就在这时,顾佑安翻过身,胳膊随意一横,不偏不倚,正落在她的胸上。 轰的一下,她脸颊通红,慌忙撇开他沉甸甸的胳膊,背过身去,心里却砰砰乱跳。 等了片刻,顾佑安再也没乱动过,杜兰这才长吁一口气,吹灭蜡烛睡去。 次日一早,顾佑安早早醒来,瞧身边的女人还在熟睡,于是出声唤她:“杜兰,醒醒。” “......别吵......”她口齿不清道。 “该起床了......”他再次唤道。 “好困,让我再睡会......”她不悦地嘟起嘴巴,抻起被子就把脑袋蒙上了。 瞧她那慵懒撒娇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顾佑安都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了,不过他们还要进城卖鱼,所以不得已,他伸手去拽她头上的被子。 “真的不能再睡了。” “讨厌!”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同时被子也扯的更紧了。 顾佑安俯身拉扯,“喂,你不是要进城卖鱼吗?” 一听这个,杜兰嚯地坐起身子,只是动作太快,一头撞进顾佑安怀里。 突如其来,被她撞个满怀,顾佑安当即僵住不动了。 杜兰惊慌地推开他,“你怎么不躲开。” “......我没来及。”顾佑安一本正经道。 杜兰仔细地打量着他,白白给他投怀送抱,他还是面不红,心不跳,果然还是那啥不行,不用怀疑,昨晚他是真的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了。 “唉!”她为他感到惋惜。 “你叹什么气?”他不解地蹙眉。 “没,没什么。”她讪讪的笑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斜向某一处。 顺着她的目光下滑,顾佑安恍然反应过来,羞愤转身,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才成亲两日,他晚上不碰她,她就怀疑自己不行,看来他得付诸些实际行动了。 第三十一章 买一送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呵呵,我在想卖鱼的事。”杜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应该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了。 “那还不快点起床,去晚了菜市场就没地方了。” “好。”她麻溜地翻身下床,穿上外衫。 来到院子时,顾爷爷已经把手推车摆在伙房门口,“我跟你婶娘说过了,今日用下板车。” “还是爷爷想的周到。”杜兰欢喜的说道。 顾老爷子满脸带笑:“知道你们要进城,爷爷特意给你们留了两个窝头,吃饱了才有力气卖鱼。” “啊?那爷爷没吃吗?你年纪大了,不吃早饭怎么行?”顾佑安一脸关切。 “就一顿饭而已,爷爷喝点汤,不一会就该吃中午饭了。”顾老爷子笑着宽慰。 “爷爷......”知道他爱孙心切,杜兰也不便劝说什么,沉吟片刻,她欢快笑道:“等我回来给爷爷带好吃的。” “好,好,好,你们肯孝顺爷爷,爷爷就心满意足了。”顾老爷子欣慰的笑着。 “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会好好孝敬爷爷的。” “那必须的啊。”杜兰也笑着附和。 顾老爷子看了看杜兰,又看看顾佑安,激动道:“我的好孙儿好孙媳,你们懂事,将来的孩子肯定更懂事。” “爷爷......”顾佑安不自然的轻唤一声。 而杜兰也满脸尴尬:“那个,我去把糖醋鱼再热一下。” 用过早饭,杜兰把糖醋鱼一条一条地装进藤条编织的大箩筐里,再找顾爷爷找来一块干净的白布蒙起来,跟顾老爷子道了别,他们推上板车出发了。 旭日东升,晨光遍洒,杜兰一边帮顾佑安推车,一边欣赏路边风景。 进了城门,杜兰更是兴奋不已,乌溜溜的大眼四处张望。 她们直接来到菜市场,这里熙熙攘攘,街道两旁都是摆摊卖菜的,菜农们不断吆喝叫卖。 “咱们找个空档,把箩筐搬下来。”杜兰朝顾佑安道。 “好。” 往菜市场看了一眼,人多的地方都被别人占了,她们只能摆到一处街角的位置。街角虽然人不多,却是菜市场的必经之路,旁边还有酒楼,地段宽敞,环境干净。 比起又吵又闹的菜市场,这位置还挺不错的。 摆好箩筐,杜兰看了顾佑安一眼,只见他气喘吁吁的,看来这叫卖的活只能包揽到她身上。 摊前人来人往,她清了清嗓子,拿出练跆拳道时喊口号的魄力,大声喊道:“卖糖醋鱼喽,美味可口的糖醋鱼,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顾佑安站在她身边,被她忽然的大声吓了一跳。 还别说,她这一嗓子嚎的,真跟街头卖艺的有得一拼,就差一张锣鼓敲敲打打了。 有些妇人已经买完菜,正要往回走,听见吆喝声,好奇地凑过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什么是糖醋鱼啊?” “怎么红乎乎的,那能吃吗?” “瞧着怪辣的,还是算了。” 对着围过来的妇人,杜兰急忙喊道:“各位婶婶大娘姐姐嫂嫂,我这是糖醋鱼,酸甜可口,你们买回去尝一次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味道的。” 闻言,那位要走的妇人当即停下脚步,“咦,是酸甜的啊?还没吃过酸甜味的烧鱼呢,这味道不会很奇怪吧? 其他人听后也感到好奇,纷纷驻足。 “是啊,姑娘,这味道不会很奇怪吧?”令一旁的蓝衫妇人疑惑地瞧着杜兰,虽然她一身男人打扮,可声音却是女人。 “嫂子,你来一条尝尝就知道了,特别美味。”杜兰热情的招呼着。 “这怎么卖啊?”蓝衫妇人直盯着糖醋鱼,被那酸甜的香气勾的嘴馋,忍不住要流口水。 看这位嫂子心动,杜兰按捺住激动,“大的十文钱一条,小的五文钱一条。” “十文一条?太贵了吧?我买一条活鱼也才三文钱。”一听价钱,这位嫂子立刻摇头不干了。 “烤鸡和活鸡价钱还不一样呢,熟鱼和生鱼的价钱也是一个道理。再说咱这是糖醋鱼,比酒楼里的清蒸鱼,水煮鱼,红烧鱼什么的,不仅味道更胜一筹,价钱也更公道。” 为了来个开张大吉,杜兰把能想到的都撸上一遍,尤其她拿自己的糖醋鱼跟酒楼的比,直接把自己的鱼提升一个档次,这可不是地摊货。 “这鱼红了吧唧的,谁知道好不好吃呢,万一难吃够呛,我的钱不是白花了吗。”这嫂子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始终没离开糖醋鱼。 杜兰暗中观察她的神色,自己的糖醋鱼色泽鲜亮,气味酸甜,就这卖相,她有绝对的信心。 “那我得尝一下,总不是你吆喝啥,我们就信啥吧,大家伙说是不是吧?” 她这么一说,围上来的人都跟着起哄,“是啊,得尝尝味道才行。” “这......”她没准备筷子,让食客怎么品尝啊,打量了一眼旁边的摊位,有个卖豆腐的。 当即对顾佑安道:“你去借那大哥的刀用用。” 顾佑安走过去说了两句,很快就把刀拿过来。 杜兰从一条鱼上切下一块,让这位嫂子用手捏着尝,嫂子尝过之后,眼睛顿时亮了。 “奇怪,这味道......好特别啊,酸酸甜甜的,十分爽口。” 这话一出,围着的众人纷纷向杜兰要求品尝,杜兰笑呵呵地一一给大家切块。 很快,又有人围过来,而且她们也没听说过糖醋鱼,出于新奇,大家都来品尝,而尝过的人都有想买的冲动。 只不过因为价钱犹豫不决。 蓝衫妇人开始讨价还价:“姑娘,你给便宜点,价钱公道,买卖自然不愁。” “嫂子,我这糖醋鱼卖价已经很低了,您随便去酒楼点个鱼,少说也得几十文钱吧。”说着,杜兰不动声色地撞了撞顾佑安。 顾佑安立刻会意,附和道:“是啊,嫂子,我娘子做这道鱼工序可复杂了,不然出不来这个味。”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杜兰不禁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可你这又不是酒楼。”这嫂子还是不情愿。 杜兰笑吟吟道:“要不这样吧,买一条大的,我送一条小的,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以后你们常来关照我。” 此话一出,人们纷纷热情高涨,花十文钱,送五文钱,这么算的话相当于赚了五文钱的。 “我来挑两条。” “我也挑。” “我也要,我也要。”大家一窝蜂似的涌上前来,争先抢后地挑鱼,生怕最大个的被人挑走。 半个时辰,她们带来的一百多条鱼,已经卖了一半,而个个大个小的都被买,剩下的个头均匀,几乎分不出大小。 趁着没人,杜兰从布袋里掏出钱来数,数完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她来这里以后赚的第一笔钱呢。 她兴奋地看向顾佑安,“你猜咱们卖了多少钱?” 瞅着鱼卖了过半,顾佑安也露出一抹欣喜:“大概二百多文钱了吧。” “算你猜对了,这些分给你。”说着,从布袋里抓出一大把,往顾佑安眼前一递。 顾佑安愣怔没动。 “你是不是嫌少啊,那要不等回家,咱们数清楚之后,五五分好了。”杜兰慷慨说道,反正人家也出了一半劳力。 听了这个,顾佑安更是笑不出来,虽然赚钱是杜兰的主意,可杜兰跟他之间划得这么清楚,让他心里隐隐担忧,难不成她将来有其他打算? 杜兰见他发愣,将铜钱往他手里一塞,“赚钱了还闷闷不乐,拿着,你还要孝敬爷爷呢。” 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总之顾佑安高兴不起来,收下这些铜钱,他就更沉默了。 “现在人好少啊。”气氛有些僵,杜兰找话题来聊。总觉得顾佑安这个人心思很重,猜不透。 “临近中午还会有人来买菜的。”顾佑安沉声说道。 “哦,那现在没什么人,不如我先去买点东西,等卖完估计就中午了,答应中午给爷爷带好吃的,咱得急着往家赶,就没时间闲逛了。” “你认识路吗?”他问。 杜兰愣了一下,傻兰脑子里对城里没有印象。 “还是我去吧,你在这等着。”说完,就离开了菜市场。 有顾佑安陪着的时候,杜兰不觉得多无聊,现在剩下她一个人,忽然觉得身边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瞅着剩下的鱼,又瞅了瞅路边稀稀拉拉的行人,尝到赚钱的甜头,杜兰迫不及待想把鱼都卖成钱。 她又扯开嗓子叫卖,“卖糖醋鱼,十文钱两条!” 十文钱两条?很快就有路人围过来,品尝之后觉得很美味,便纷纷掏钱。 一个接一个,她的摊位前顾客不断,不一会就卖得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摊前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身旁还带着个仆人。 杜兰打量着他们,中年男人穿着不凡,是个有钱人。 “叔,您要买糖醋鱼吗?”杜兰笑着招呼。 “糖醋鱼?就是这箩筐里的残羹冷炙?”男人不屑地瞥她一眼。 男人说话中气十足,只不过语气太傲,而且看他挑三拣四的,并不是真心来买鱼。 杜兰浅笑,“我这里的鱼都卖完了,就剩下残缺不全的,您要看不上,不如等下次再来。” 说着,就要拿布盖上箩筐。 第三十二章 狼狈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男人这时说道:“可否请姑娘去我徐府做这道菜,我会给姑娘双倍工钱。” “我是卖烧鱼的,不是厨娘。” “人往利边行,姑娘先别急着拒绝,你一箩筐鱼也不过卖一两银子,而我给你五两,如何?”男人笑吟吟地凝视着她。 男人看似和颜悦色,可利诱的意味更明显了,杜兰立刻提高了警惕,她又不认识他,凭什么听信他的话。 “对不起,我跟你不熟,你还是另请高厨吧。”她冷声拒绝。 看杜兰满脸戒备,男人呵呵笑道,“我徐府二公子近来食欲不佳,我只是想请姑娘去府上烧鱼,并没有其他意思。” 杜兰不为所动。 男人指向那一马车的酒坛,“我们徐府是做酒水生意的大户人家,经常给酒楼送了趟酒,不信你问问周边的摊贩就知道了。” 杜兰往马车上扫了一眼,的确是一车酒坛,又看了眼这附近的几家酒楼,便信了几分,想着她将来做料酒还要用到酒,说不定跟他打上交道,以后会有好处。 她挑了一条像样的糖醋鱼,给卖豆腐的大哥送去,谢过他借刀的恩情,顺便向他打听了一下。 卖豆腐大哥说他常年在这摆摊,的确经常见到徐府送酒。 得到确认,她走回来问中年男人,“徐府离这远不远?” “过前面两条街就是。”男人客气道。 杜兰存有私心便答应下来,心想顾佑安应该很快就回来,就拜托卖豆腐的大哥帮忙照看一下摊位。 反正那辆木板车和箩筐也值不了几个钱,况且卖豆腐的大哥常年在这,人家不可能贪图她的破玩意。 中年男人带她从后门进了徐府,又让伙计带她去厨房,而他则往前厅禀报。 杜兰一路跟着,眼睛不断打量徐府的后院,亭台楼阁,鸟语花香,果然是大户人家。 “到了,姑娘请吧。” 杜兰点点头,抬脚往里走。 饶是知道徐府很大,很奢侈,可还是被眼前的厨房给惊了一把,宽敞明亮,置物架菜篮井然有序。地面都用青石板铺成,刀具锅铲一应俱全。 厨娘伙计分工明确,正各自忙着,见来了个人,当即停下手里的活看过来。 杜兰当即拿出她大主厨的风范,开始指挥厨房的下人。 “喂,你去洗几个西红柿,在锅里烫一下。” “你给我把鱼清洗干净。” “你赶紧去烧火。” 厨房的人正忙得晕头转向,听见她对自己颐指气使的,顿时就不乐意了。 薛府的伙计斥了一声:“都没长耳朵吗?快点动啊。” “可是我们都忙着呢。”为首的厨子道。 “不听话小心我告诉大管家。” 此话一出,厨房的人这才积极配合起来。 有人打下手,杜兰很快就做好糖醋鱼,酸甜香气溢满厨房。 中年男人刚到前厅,发现大公子正接待盛京来的客商。 他走进去,朝两位客商行了一礼:“宝卿见过薛公子,陈公子。” “宝卿啊,许久不见,你胖了不少啊。”陈敬亭笑着打趣道。 徐宝卿走到徐鹤宁身旁,拱手回道:“都是家主仁厚,我们当下人的日子过的逍遥,我得感谢家中各位主子。” “宝卿这张嘴会哄主子开心,日子能过不好吗。不过在主子面前玩虚的,可算不得忠心耿耿,鹤宁你说是吧?哈哈哈!”陈敬亭冲徐鹤宁朗声大笑。 “敬亭兄提醒的是,今后我得仔细辨别宝卿那句话真,那句话假。“徐鹤宁开完玩笑,对薛宝卿问道:”你进来可有何事啊?” “遵从大公子的吩咐,我给二公子寻到能开胃的特色菜。只是那姑娘把菜卖光了,奴才就把人带了回来,现在正在厨房给二公子烧菜。” 提及烧菜,薛岩与陈敬亭对视一眼就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兄弟二人也该告辞了,咱们改日再叙。” 徐鹤宁连忙起身挽留,“薛岩兄和敬亭兄远道而来,我应该给二位接风洗尘才是。正巧家中请了新厨子,二位仁兄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薛岩也不客气,朝徐鹤宁拱了拱手。 “那请二位仁兄随我去食厅,咱们边吃边聊。” 徐鹤宁朝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又对薛宝卿吩咐道:“管家,让新来的厨子多做几道拿手菜。” “是!” 薛宝卿匆忙来到厨房,闻到浓郁的甜香,目光落在盘子里的鱼上,喜道:“这就是糖醋鱼?” “嗯。” “这味道比你在外面卖的香多了。”他忍不住夸道。 “那是,这是刚烧好的,热气腾腾的,香味自然更浓郁。”杜兰脸上相当自豪。 “那是,那是。”薛宝卿对杜兰谦和的笑着:“府上来了几位贵客,劳烦姑娘多做几道好菜,工钱我再给你翻一倍。” “好啊。”杜兰将糖醋鱼出锅装盘,轻易应承下来,对她来说做菜轻而易举,何况还有钱赚,何乐不为呢。 “你们都好好配合这位姑娘,若谁不听话,小心板子伺候。”薛宝卿冷眼扫过厨房众人。 “是,大管家。” 临走,又叮嘱一直守着厨房的伙计把糖醋鱼给二公子送去。 天气渐热,徐府二公子徐鹤鸣懒洋洋地靠在摇椅上,身边丫鬟不停地给他扇着蒲扇。 伙计端鱼走上前来,讨好的笑道:“二公子,这是大管家特意从外面给您请厨子做的,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徐鹤鸣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走开,本公子不饿。” “公子,您好歹尝一口吧,这道菜小的还是第一次见呢。”说着,将盘子往他面前一递。 香喷喷的热气直钻鼻孔,徐鹤鸣睁眼一瞧,“这是什么?” “回二公子,这是糖醋鱼。” 还真没听过,徐鹤鸣对身后的丫鬟道:“喂本公子尝尝。” “是。”丫鬟接过盘子,仔细地把鱼刺挑出来,在糖醋汁里蘸了一下喂到徐鹤鸣嘴里。 徐鹤鸣一尝,心里豁然开朗,“本公子把洛安城都吃遍了,怎么从没吃过这种味道,厨子打哪找的。” “回二公子,这是外面一个姑娘做的,大管家见这糖醋鱼味道奇特,就把人带回来给您做了。” “姑娘?什么样的姑娘?”徐鹤鸣来了兴致。 “十五六岁的模样。”伙计如实回答。 徐鹤鸣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带过来,就说本公子重重有赏。” “小的立刻就去。” 杜兰正在厨房炒菜,伙计来叫她,说二公子对她的菜赞不绝口,要重重嘉赏。 想着薛府家大业大,打赏应该也是常事,便随他前往。 穿过凉亭楼宇,垂柳小河,再绕过九曲回廊,不知拐了几道弯,才来到二公子住处。 一路上杜兰羡慕不已,薛府家境不是一般的殷实,什么时候她能赚来这么多钱,住进豪华大宅。 “到了姑娘,公子在屋内等您,请吧。” 杜兰在院子里环视一周,见屋门敞开着,抬脚就走了进去。 “咦,怎么没人呢?”她心里奇怪,刚要转身,忽然被人从身后牢牢抱住。 杜兰心里一惊,屈起手肘朝身后狠狠戳去。 徐鹤鸣侧身一躲,顺势抓住她的胳膊,“妹妹别急,小爷只想陪你玩玩。” “玩你娘的大头鬼!”她快速蹲下,唰地一个旋风腿横扫过去。 徐鹤鸣连忙跳起,怪笑一声:“吆呵!有两下子。” 刚落地,一脚又迎面踢来,他连忙闪身,趁机一把拽住杜兰的脚,一脸痞笑:“跟小爷玩,你还嫩了点。” 杜兰见状,快速抬起另一只腿,徐鹤鸣再伸手一抓,两只脚都被他牢牢抓住,上半身顿时失去支撑,直直朝地面仰去。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杜兰侧身一转,单手撑在地面。 瞧着手里的女人如此狼狈,徐鹤鸣哈哈大笑:“这下落在小爷手里了吧。” “无耻!”杜兰愤然怒骂。 “娘的,不识抬举,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说罢,把杜兰往身下一拽,邪恶地朝她扑去。 第三十三章 赔不是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毫不迟疑,杜兰抬脚照着他的软处踢了过去。 “嗷!”的一声惨叫,徐鹤鸣直直朝下栽去,杜兰连忙翻滚闪身,只听见背后噗通一声。 她迅速站起身子,便见徐鹤鸣在地上痛苦地绻成一团。 差点被这个无赖占了便宜,杜兰简直怒火中烧,抬脚又对他后背狠狠踹了几下才解恨。 徐鹤鸣疼得直嚎叫,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踢碎了。 “就你这种渣渣,姐姐见一次打一次!哼!”冷冷睨他一眼,杜兰抬脚从他身上跨了出去。 顾佑安买完东西回来,却不见杜兰身影,立刻就慌了神,卖豆腐大哥告诉他,杜兰被徐府请走了去。 他蹙紧眉头,内心隐隐感到担忧,徐府是富贵人家,为何会请走杜兰? 顾不得多想,他装上箩筐,推上板车急忙赶往徐府。 徐府,食厅里下人们呈上饭菜,陈敬亭忍不住凑上鼻子嗅了嗅,眯起眼睛陶醉道:“这味道真香,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盛京的厨子做的都没这么香,快让我尝尝。” 薛岩呵呵的笑着摇头:“敬亭,平时你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到了徐府,净给我丢人呢?瞧你那馋相,好像十年八年没吃过好饭似的。” “哈哈哈!敬亭兄这是给我徐鹤宁面子,才做此夸张表情,我不胜荣幸啊。” 薛岩笑着点头,他这个兄弟的确喜欢用幽默的方式跟人攀交情。 陈敬亭吃了一口,不断点头,“你们别光顾着说话,这道菜太好吃了,快尝尝。” 薛岩白他一眼,越说他越过分,“敬亭,到底你是主还是客啊,你可真不见外。” “真的,你快尝尝,比盛京第一厨做出来的味道好了不知多少倍。”陈敬亭一脸认真道。 看他不像开玩笑,盛京那可是苍黎国的都城,那的厨子是可都是声名远播的。薛岩和徐鹤宁将信将疑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立刻满意的点点头。 薛岩也忍不住夸道:“这个厨子的厨艺的确不一般。” 徐鹤宁赞赏的看了大管家一眼,这次款待盛京来的二位公子,他请来的厨子真给他徐府长脸。正在这时,门外下人来报,说府外有一位公子求见。 徐鹤宁当即敛了敛笑容,问道:“他可有说何事?” “回大公子,那人说是来寻他娘子的。” “娘子?”他询问的目光落在身旁的管家身上,身为徐府大公子,对府里的事了如指掌,丫鬟们都没成亲,成过的都是上岁数的老妈子,可门外来的却是一位公子。 管家眸子一转,立刻皱起眉头,俯身凑到大公子耳边,猜测道:“莫不是今日请来的厨娘?” “嗯?你请来的人,你难道不肯定?”徐鹤宁紧紧盯着他。 管家身子向前一倾,低眉说道:“那厨娘女扮男装,老奴实在没看出来。” 徐鹤宁听后脸色骤变,立刻对二位客人惊道:“不好,你们快别吃了。” “怎么了?”薛岩和陈敬亭惊愕地抬起头来。 “宝卿,你从哪找来的厨子?以前可曾见过?”他紧张的问。 看他神情严肃,管家的心蓦地提到嗓子眼来,细想惊出一身冷汗,他经常给酒楼送酒,从未见那姑娘在那出现过。 今日府上来了贵客,那姑娘偏巧就在他身边出现,一定事先打探过徐府的情况,也知道二公子最近不爱吃饭,所以才想出奇招,做出一道什么糖醋味的鱼,吸引他的注意力。 巧合的是,她的箩筐里都是残缺不全的,可想而知她是故意弄了些烂鱼,扮成卖鱼的。 最要紧的是,她一个姑娘为何乔装成男子? “赶紧去把她抓来,免得她落跑。”徐鹤宁急切吩咐。 之后又对守门的家丁吩咐:“去,把人带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玩什么花招。” 待吩咐好这些,他才紧张地盯着薛岩和陈敬亭打量,“你们身体可有不适感?” 薛岩和陈敬亭摇了摇头,他们并没什么感觉,倒是徐鹤宁的反应太过强烈。 见他们没有不妥,徐鹤宁立刻命人去找大夫,薛岩出声阻拦:“鹤宁兄别太小题大做,我们常年在外闯荡,自然精通防身之术,对医术也略有研究,所以这菜应该没有问题,你别太担心了。” 他们自己这么说,徐鹤宁也略松了一口气。 一盏茶的功夫,家丁把顾佑安带了进来。 看到顾佑安的那一刻,薛岩和陈敬亭不由一怔,他长得极似朔王,难道他就是朔王要找的世子? 徐鹤宁察觉到薛岩和陈敬亭的异样,顿时蹙了蹙眉头,难道他们认识眼前的男子? 他暗中打量着顾佑安,粗葛布衣,面色苍白,而二位贵客是盛京而来的商人,财力雄厚,不应该认识他才对。 顾佑安一进来,便朝主家拱了拱手,“不知为何我娘子被贵府的人带走,在下实在担忧,还请公子放我娘子回家。” 徐鹤宁气定神闲道:“公子莫急,等会把你娘子带来,问清一些事后,自然会放你们回家。” 问事? 他心内疑惑,难道杜兰跟徐府有瓜葛?他看了屋内众人一眼,察觉桌子旁的两人正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当即有些生气。 “敢问我娘子可是得罪府上的人?”他脸色凝重的问道。 薛岩站起身来,笑呵呵道:“没有,没有,徐大公子只是觉得你娘子做的菜味道绝美,所以想嘉赏她而已。” 陈敬亭也站起身子,对他友好的笑道:“这位公子别紧张,你娘子了随后就到。” 原来他们只是请杜兰来做饭而已,害他白为他担忧一场。 徐鹤宁常年混迹人场,一眼就看出薛岩和陈敬亭对顾佑安态度非同一般,甚至还有些过谦,便客气地请顾佑安入座。 顾佑安道了一声谢,之后便坐在偏座上等着杜兰。 薛岩探究的目光打着顾佑安,“瞧公子面色寡淡,气息不稳,公子是否有病在身呢?” 顾佑安神色一怔,对薛岩点了点头。 薛岩不动声色地看了陈敬亭一眼,只见他惊愕的看着顾佑安,心想应该没错了。 “那公子家人没带你瞧过大夫吗?你年纪轻轻的,应该尽早调理身子才是啊。”薛岩好心说道。 顾佑安脸上闪过一抹愧色,“多谢公子好意,家中爷爷年事已高,我还是先孝敬好爷爷再说吧。” 爷爷?薛岩眸光轻转,难道是王爷当年的亲卫? “那你爷爷......” 刚问出口,杜兰就踏脚走了进来。 她一脸怒气,挽着胳膊大声嚷道:“把你们当家的叫出来。” 顾佑安心中一紧,立刻站起身来,“娘子,这是怎么了?” 杜兰转过头来,“你怎么来了?板车和箩筐呢?” “停到徐府门外了,你这是跟人吵架了?”他惊讶的看着杜兰,担忧问道。 徐鹤宁见这位娘子怒气冲冲,顿时疑惑的皱紧眉头,“这位......小娘子发生何事啊?” 杜兰定睛瞧着徐鹤宁,见他衣着华贵,气质沉稳,便猜到他应该就是徐府大公子了。 “何事?就你府上二公子把我骗去,居然想非礼我,哼!亏得我会些拳脚,若换成别的姑娘,岂不是被他白白糟践了。看你们徐府表面上富丽堂皇的,没想到主子们竟都是一些无耻之徒。现在把工钱给我,免得我在徐府再待下去,一会冲动要杀人。”杜兰气的咬牙切齿。 徐鹤宁闻言蹙紧眉头,鹤鸣这小子又犯浑,事后他一定要告诉爹,让他好好管管弟弟。 “这位小娘子,我弟弟生性顽劣,多有冒犯,还请你多多包涵,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这些银子就当给你安抚费。”说着,从腰里掏出一张银票。 杜兰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看着他人模人样的,原来也只是一味偏袒,哼!徐家果然没好货。 “娘的,这是银子能解决的事吗?”她气急,不依不饶。 “是,小娘子说的极是,我代替他向你赔不是,今后一定严加管束。”徐鹤宁一脸真诚。 顾佑安听出来,她这是差点被人占便宜,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徐大公子,你们这么做置律法何在?” 得知少主的娘子差点被徐二公子糟践,薛岩心中也感到一丝不悦,他扳起脸道:“鹤宁兄,你这兄弟真该好好管管,人家娘子是好心被你请来做饭的,怎么能把主意打到人家头上?这实在太过分了。” 徐鹤宁没想到薛岩为了他们责怪起自己,越发怀疑他们应该是认识,既然都是朋友,他更应该赔不是。 “小娘子放心,今日我这个当大哥的定不会轻易饶他,这一百两银子算是补偿,实在不行的话,就等家父回来再收拾他。” 气氛闹的僵硬,陈敬亭适时站出来劝和:“我看小娘子英姿飒爽,气势如虹,想必二公子也没占到好处,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这也算缘分一场,大家就各自退让一步,权当交个朋友。” 徐鹤宁感激地看他一眼,“是,敬亭兄言之有理,咱们从此就算结识了,今后顾公子和小娘子有何难处,直接来徐府找我,我定当竭尽全力相帮。” 杜兰仔细的打量着帮她说话的薛岩和陈敬亭,只见他们一身正气,也讲道理,心中的怒气才稍稍消下去。 又见徐鹤宁面色和善,仪表堂堂,与那个流里流气的兄弟截然相反,想着今后做料酒的事,不如卖他一个人情,今后也好找他办事。 “这话可是你说的,在场的都是见证。”杜兰用人情绑架徐鹤宁。 “小娘子放心,我与薛岩兄和敬亭兄多年交情,他们知道我的为人。”见杜兰终于肯松手,他也松了一口气。 “杜兰你怎么轻易罢休?”顾佑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在顾家她可是得理不饶人,今日吃这么大的亏,怎么轻易就绕过他们了? 难道杜兰也是见利忘义的势利眼? “回去再说。”她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别急。 第三十四章 有夫之妇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难道杜兰也是见利忘义的势利眼? “回去再说。”她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别急。 顾佑安一脸铁青,他的话杜兰又不肯听,也只能由着她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回家去吧。” 见顾佑安提出要离开,薛岩便出面挽留:“顾公子不如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就是,就是,你娘子做的饭还真是美味,我还想多认识一下她呢。”陈敬亭附和着道。 顾佑安闻言,还以为他对杜兰有心思,立刻上前拉住杜兰的手,以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不悦地拒绝道:“我们这等乡村野夫不适宜与你们这些贵人们一起用饭,告辞。” 薛岩和陈敬亭愣了愣,“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强行挽留,不过咱们既然有缘相识一场,那今后便是朋友了,可否请公子告知家住何处,我等改日上门拜访。” 感觉他们过于热情,顾佑安心里提高警惕,担忧他们依旧打他娘子的主意,便冷冷拒绝:“有缘自会相见。” 杜兰不动声色地打量薛岩和陈敬亭,只觉得他们对顾佑安的态度很不一般,甚至还有些奉承。 当即留了心眼,顾佑安一个一介柔弱农夫,怎么会引起他们这等贵人的注意? 徐鹤宁同样察觉出二位客商对顾佑安态度非比寻常,自己跟他们生意来往这些年,也不过跟他们攀上交情,称兄道弟而已,可他们在顾佑安面前,竟低声细语,显得有些谦卑了些。 也许,二位客商自有打算,同样作为商人,他深谙经商的道理,无利不往,薛岩和陈敬亭或许觉得这小娘子的厨艺不同寻常,想结识她吧。 想罢,徐鹤宁拿着银票在递到杜兰面前,“这位小娘子,这一百两银票还请你收下。” 杜兰站着不动,高傲地仰头看他:“话说,君子不是嗟来之食,我只要拿回属于我的工钱,告诉你们,并不是什么事都用钱来解决的,若再有下次,我会毫不犹豫地拿刀割掉他的命根子。” 徐鹤宁脸色一怔,这位小娘子言辞狠厉,也不知二弟现在怎么样了,他淡淡一笑,“小娘子高风亮节,徐某真是自愧不如。” “宝卿,多少工钱,给小娘子算一算。”他转过头冷凝着管家,眼中不乏有责怪之意。 他哪是请回来个厨子,那是请回来个姑奶奶。 管家在心里默算一下,加上后来做饭的工钱,估计是三十两银子。 “回大公子三十两银子。” 徐鹤宁将百两银票放进胸口,又摸出一会,没有银锭子,他尴尬地又掏出那百两银票:“不然小娘子找个零。” 杜兰冷笑一声,“公子开玩笑吧,你瞧着我们能有这么多钱找你?” 徐鹤宁尴尬的笑了一下:“宝卿,速去账房取些三十两银子来。” “欸!” 薛岩当即出声:“别去了,我身上有碎银,你拿去先用吧。”说完,将腰中的钱袋取了下来。 徐鹤宁感激的看他一眼,接过去交给杜兰。 得到自己应得的,杜兰接过银子冷哼一声就离开。 顾佑安也随即转身,薛岩急忙阻拦,“顾公子,可否告知你家住处,我和敬亭万一嘴馋,好找上门蹭饭去,你放心,食材我们自备。” 又是惦记杜兰,顾佑安不由黑下脸,“我娘子没空招待客人。” 陈敬亭看了门外一眼,一语道破:“公子别小心眼,就你那母老虎的娘子,我们根本不感兴趣。” 母老虎?薛岩不由自主地瞪向陈敬亭,那可是世子妃,他敢如此诋毁主子? 陈敬亭不以为意,那小娘子豪言壮语的,看上去跟自己算同一类人,应该不会拘泥这些俗称的。 顾佑安不为所动,并没有告诉他们住处,便抬脚去追杜兰了。 宝卿连忙出去送客。 徐鹤宁又招待薛岩和陈敬亭坐下吃饭。 薛岩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对陈敬亭使了个眼色:“敬亭,你去定间客栈去,回来再继续吃。” 陈敬亭立刻会意,“好嘞。” 说着,就急急出去了。 徐鹤宁看得出来,他是让陈敬亭去跟踪顾佑安去了,刚才他都问了人家两遍家里住址,人家愣是没给。 他客气的笑道:“薛岩兄来了洛安城,我怎么能让你们住客栈呢,家里厢房多得是,一会让管家找两间上房给你们住。” 薛岩摆摆手,“那怎么行,我们兄弟哪能给你添麻烦呢。” “见外了不是,我可真心拿你们当兄弟的,看不起我这小家小户咋滴?”徐鹤宁不依不饶。 “好,好,冲你这番话,等会我让敬亭把房退了。” 话音刚落,陈敬亭就回来了,薛岩纳闷,他不是让陈敬亭尾随他们,看他们住哪吗?怎么又回来了? 陈敬亭尴尬的笑了笑,薛岩立刻猜到他没跟上人家。 不过没关系,那小娘子不是还得卖鱼吗?找宝卿一问便知他们在哪卖了。 徐鹤宁淡笑的看着他俩,“你们别在我面前打哑谜了,想找那位顾公子,我派人打听一下便知。” 闻言,薛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鹤宁兄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是瞧着那小夫妻不像一般人。” “我倒是觉得那小娘子颇有一番傲骨。”他赞赏的时候,眸光不由地放亮。 闻言,陈敬亭猛地朝他看去,“人家可是有夫之妇。” “喂,陈敬亭,我可是正人君子,你别想歪了。”他急忙解释,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那小娘子很正派而已。 “我倒是觉得那位兄弟很不错。”薛岩认真的说着,随后又紧紧地看着徐鹤宁,“徐兄觉得呢?” “嗯,薛岩兄慧眼识人,你能看得上的定非凡夫俗子。” 陈敬亭禁不住打趣道:“鹤宁,你怎么也学会拍人马屁了?我印象中你可不那么虚伪。” “我......我也就拍你俩马屁,不然谁照顾我盛京的生意。”徐鹤宁豪不客气,坦言认同。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俩成马了。”陈敬亭一脸正色,怎么感觉话说的不太合适。 杜兰从徐府出来,就主动推上板车,徐府位于洛安城中心的位置,从街上出来,就到最繁华的商业街。 手里有了银子,杜兰想改善一些生活,便把板车停在一处角落,跟顾佑安进了一家布庄。 她总不能一直穿顾佑安的衣裳,在布庄定了两身衣裳,又给顾佑安定了一套。 顾佑安不同意,一直以来,他们都是紧衣缩食过日子,即便手里有了钱,也会做好打算,不会随便花钱。 杜兰却不赞同,那是以前没钱,现在她手里可有三十两银子呢。 而且,她即便花了,也有信心挣回来。 差不多一身衣裳花去一两银子,这样花掉三两,杜兰心中也有打算,卖的衣裳也不过能看的过眼,面料并不是多么华贵。 尽管如此,杜兰给他挑选布料做衣裳,第一次被女人照顾,他心里竟有一种甜蜜蜜的感觉。 前面的时候,顾佑安给她买了一面铜镜,也给爷爷买了吃的,杜兰又去买了些调料之类的,之后就往家走。 路上,顾佑安想起杜兰刚才在徐府的经历,不免担忧的叮嘱她:“今后你别一个人乱跑,万一......” “不会的,你不知道我的厉害吗?那个家伙差点被我废掉呢。”杜兰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千万别大意,我瞧着刚才那俩人气质不凡,万一被他们盯上,你不一定能打的过。” “额?”她怎么觉得那俩人对他有意思呢。 杜兰怔怔的看着他,顾佑安不由地脸红了,“我只是担心你,没诅咒你的意思。” “行,我知道了。” 回到家,顾爷爷正在门口巴望呢,顾佑安身子不好,他又没跟着,自然有些不放心。 晌午时分,杜兰和顾佑安推着板车回来了。 “爷爷,外面这么热,你怎么在外晒着呢?”顾佑安连忙上前说道。 看着顾佑安鼻尖额头都冒出细汗,顾老爷子伸出手臂,用衣袖给他擦拭,“爷爷不热。” 看他们爷孙情深,杜兰也颇有几分感动,她笑着打趣:“爷爷,他这么大人了,流点汗没事。” 说着,把板车上买的豌豆黄拿了下来,“还是您孙子亲,知道您牙口不好,特意买了豌豆黄给你吃。” “呵呵,咱们回家一起吃。”顾老爷子心情愉悦道。 豌豆黄五文钱一斤,比豆腐还贵,平时村里很少有人买,顾佑安念着豌豆黄口感绵软,才特意买了一斤。 听见门口说话声,顾徐氏和顾吴氏从屋里出来,她们知道杜兰卖糖醋鱼回来,赶紧从屋内出来,她们根本没吃过糖醋鱼,也觉得生意根本不好做,所以是出来看她笑话的。 只是,看到杜兰和顾佑安满脸欢笑,又往箩筐瞧了一眼,都卖光了。 顾徐氏心里就泛起酸水,“哎呦,生意不错啊。” 杜兰嗯了一声,就把箩筐卸下来,把香叶,桂皮,等调料拿进伙房。 顾吴氏经常做饭,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调料,顿时心里吃惊,这些调料她平时都舍不得买呢,这个杜兰,这是卖了多少钱啊? 顾吴氏的孩子也从屋里跑出来,好奇的围着板车上的东西打转。 第三十五章 畜生老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翠娥阴阳怪气地对她儿媳妇喊道:“香芹啊,别让学文学武给咱丢人现眼的,人家买了这么多好东西,又没咱们的份,赶紧把孩子们哄别处去。” 吴香芹同样直巴巴地往板车上张望,嘴上答应了一声,心里埋怨顾佑安这个小叔子不亲近。 “娘待你们上别处玩去,有好吃的也轮不到咱们,走吧。”吴香芹怪声说着,就上前拉扯学文学武这两个孩子。 孩子们见了稀罕的东西哪里挪得动脚步,眼馋地望着板车流口水,“叔,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啊,香喷喷的。” 顾佑安已经搀扶着顾老爷子走到屋门口,听到这句,脚步不由地顿住。 杜兰心中暗讽,这顾吴氏家的孩子是属狗的吗?只买了那么一块豌豆黄,他们就能香喷喷的味道了?杜兰心想即便路上施舍给别的孩子吃,也不想给这俩混账孩子。 “香芹,听不见吗?把孩子拉走!”徐翠娥不悦地拧着眉头,眼睛却斜瞪着转过头的顾佑安。 顾老爷子拍了拍顾佑安的手,暗示他给俩侄子拿过去吃一些,顾佑安到底是孩子们的堂叔,便拿着豌豆黄走过去,淡笑的拿到学文学武面前。 “本来大太爷早起没吃饭,我在城里给他买了些豌豆黄,既然你们想吃,那便拿去吃吧。” 杜兰倏地从他手里拿过去,走近厨房当当当切成三块,拿出来分给俩孩子。 “豌豆黄可不常吃,孩子们想吃,那便拿去吃吧。”杜兰慷慨的说道,嘴上却暗示她们,这小小的一块可不便宜,换作她们一年也舍不得买一次。 学文学武愣了一下,怯生生地看着杜兰,提心吊胆地伸手拿了过去。 有了上次的记忆,他们一直不敢接近杜兰,这次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见她脸上带着笑容,快速拿了走,便跑一旁吃去了。 徐翠娥和吴香芹尴尬地看往别处,刚才她们以为杜兰小气,不可能分给孩子们吃,所以才冷嘲热讽了一番,没想到杜兰还挺大方的。 杜兰刚从顾佑安手里夺走的那一刻,顾老爷子同样以为杜兰不会答应,现在看到她分了两份给孩子,欣慰地笑了。 已经卸完调料,杜兰拿着另外一份豌豆黄走到顾老爷子面前,大声道:“爷爷,你早晨没吃好饭,这可是特意给您买的。” 这话落进徐翠娥耳朵里,听着却像杜兰责怪她苛待大伯,不让大伯好好吃饭似的。 当即心又冷了下来。 吃过午饭,杜兰又和顾佑安下河抓鱼,碍于之前杜兰出手大方,给孩子吃了豌豆黄,所以徐翠娥即便心里不十分痛快,见到杜兰拿她的麻袋用,也没说什么。 下午抓鱼回来,顾佑安依旧帮杜兰杀鱼,每天虽然累一些,可他却感到比以前的任何一天都过得充实,入夜,两人为了早起去摆摊,也早早睡觉了。 翌日,一大早杜兰就和顾佑安装好板车,准备往城里去,可刚到家门口就被人给堵上了。 门外杜二虎视眈眈地看着杜兰,杜兰则一脸戒备,脑子里寻找眼前男人的印象。 顾佑安礼貌的站出来施了一礼:“岳丈。” 杜二却根本没拿他当事,理都没理他,便凶巴巴地对着杜兰冷哼一声:“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心里知不知道孝敬爹娘?” “孝敬爹娘?”杜兰不屑地挑眉,“傻兰自然不懂什么叫孝敬,更不知道世上的爹娘是何东西。” 男人一听,当即凶神恶煞起来:“好你个没心没肺的畜生,全村人都知道你变聪明了,你还在老子面前装傻充愣,是挣了钱不敢承认吗?” 杜兰并不急恼,反倒掩唇讥笑:“呵呵,骂女儿是畜生,那当爹的不是畜生老子吗?” 顾佑安听后也忍不住想笑,可顾忌老丈人在面前,却使劲憋着。 “你!好你个不孝的闺女,好歹爹养了你这么些年,你居然拐弯骂我,看老子怎么教训你。”说着,扬起胳膊。 顾老爷子听见声音连忙走过来,招手道:“亲家,来了快到屋子坐坐。” 见顾老爷子出来,杜二硬生生地垂下手臂,缓了一下脸色,“亲家爷,我听说杜兰成亲那日脑子便好了,昨日却不回门,不知她为何愿意。” 杜兰扶住顾老爷子,“爷爷,你进屋去,别管了。” “杜兰啊,得好好说话,你爹好不容易来家一趟,快请他进屋坐一坐。”顾老爷子朝她使个眼色。 杜兰不情愿,便也不说话。 这时,顾佑安客气邀请,“岳丈,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顾佑安和顾老爷子说话客客气气的,杜二顿时就底气十足,“亲家爷,我只是气不过,杜兰这孩子眼中没我和她娘,既然脑子清醒了,怎么就不回门呢。现在整个村子人都在笑话我杜二白养闺女一场,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这事都怨我,佑安自小无父无母,我这个当爷爷没有及时提醒。”顾老爷子一脸愧疚。 “您也别往自己身上揽,杜兰那倔脾气,你劝了也不顶用。”他早就听说杜兰刚进顾家门,就在顾家只手遮天了。 “你自己做什么昧良心的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杜兰忽然反驳道,若是傻兰嫁过来,说不定都被顾徐氏这个母老虎给欺负死了。 “你......你那时傻,能有人家肯娶,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想挑挑拣拣不成?再说你先不是挺好吗?这还得感谢我呢。”杜二大言不惭道。 “明知道是火坑,也愿意让女儿跳,你现在这么说哄傻子的吗?可惜我已经不傻了。”杜兰怒视着杜二,说这番话真是恬不知耻。 “你就学会犟嘴了,想挨打是不是?”杜二恶狠狠地攥起拳头。 “挨打?你确定能够打的赢我吗?”杜兰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他既然听说了自己的事,想必也听说了自己会功夫,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以免待会他挨打,又被村里人笑话。 “你......我不信还反了你,动手打老子。”嘴上逞强,心里却打退堂鼓,毕竟村里人都知道杜兰可不念对方是长辈而手软,昨日徐翠娥还说她的门都被杜兰拆掉了。 这太疯狂了。 见他似乎有所顾忌,杜兰勾唇轻笑:“我是不想动手的,每次出手都是被逼无奈,唉,其实被人打也挺丢面子的,明日不知道村里人又要笑话谁了。” 说着,手腕还转动了几下,发出咯嘣咯嘣的清脆的声响。 杜二脸色怔了怔,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对着这指指点点。 “看到没有?顾佑安真是命苦,好不容易娶家里媳妇,日子天天不能过得安宁,不是徐翠娥找他媳妇麻烦,就是堂妯娌给她使绊子,现在连老丈人都找上门来闹事。” “杜二也是缺根筋,哪有给自己女儿添堵的,女儿刚清醒过来。” “可不是啊,也不知道杜二哪根筋没搭对,换做是我女儿,我恨不得高兴得上房顶上放一挂鞭炮庆祝呢。” 杜二犹豫着,看着顾佑安,“昨早起你婶娘找我家,说了杜兰诸多不好,让我这个当爹的教导她一番,我本意是想跟她好好说的,可杜兰这孩子脾气太冲了,不等我讲两句,她就急眼了,杜兰嫁给你了,今后你能劝导就劝导,劝不了就多担待一些。” 徐翠娥?杜兰疑惑地望着顾佑安,搞了半天是她在背后搞得鬼。 顾佑安也是不敢置信得瞪大双眼,婶娘居然跑杜家嚼舌根去了,怪不得他拿她麻袋的时候,她不在家呢。 杜兰咬牙切齿的攥了攥拳头,往徐翠娥的屋子瞄了一眼,只见窗户里面有人影晃了一下。 杜二不好意思地对顾老爷子道:“亲家爷,你也听见了,这事不怪我,是你家侄媳妇说杜兰进门之后,搅得家里鸡犬不宁的,还埋怨我收你二两银子,给她家惹这么多祸事。我身为杜兰的爹,迫不得已才来说她的,也怪我一时大意,忘了你侄媳妇一向对你爷孙俩苛刻。” 门外左邻右舍听了这话,顿时唏嘘不已。 顾老爷子面色僵了僵,却什么话都没说。 杜老面色尴尬的笑了笑,对杜兰和顾佑安挥了挥手,“那个,爹误会了,爹先走了,今后有空多回家看看。” 顾佑安点了点头,杜兰却是一脸铁青,这个徐翠娥就是不安好心。 这时,人群里恍然露出个熟悉的人影,围观的村民都纷纷离去,这个人就光明正大地走了上来。 “顾公子,准备去卖鱼吗?” 顾佑安正准备扶爷爷回家,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你是?” 杜兰也一脸惊讶,奇怪地望着来人,这不是昨日在徐府见过的薛岩吗? 怎么找家门口来了? “薛公子,你怎么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她疑惑的问。 “昨日吃过顾娘子做的鱼,便念念不忘了。嘴馋,所以想找上门买两条回去,现在有吗?” 顾佑安黑沉着脸,觉得这人还真是厚颜无耻,为了吃一个糖醋鱼,竟然寻上家门,不知道的以为他馋嘴,可他总觉得,这个人就是黏上他娘子了。 第三十六章 肝火旺多是脾虚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公子,有鱼吗?”见两人面露惊讶,薛岩又提高声音问道。 顾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见薛岩气质不凡,并不像普通买鱼的,便戒备的问:“佑安,这位是?” 薛岩含笑地对顾老爷子拱了拱手,只是那黑眸里却含有一抹意味不明的探究,“在下薛岩,昨日尝过顾娘子做的糖醋鱼,觉得分外好吃,特意通过打听寻过来的。” 顾佑安沉着脸走过来,冷声道:“我们正打算出去卖鱼,你要买几条?” 这话分明是想赶人走。 薛岩听出来,却不着急,“顾公子难道忘了?昨日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既然我远道而来,何不请我回家坐一坐,喝口茶呢。” “我家没茶。”顾佑安直言拒绝。 “顾公子肝火旺盛,多是脾虚,又疲乏无力易出汗,面色少华,乃是气滞血瘀之症,在下略懂医术,愿意为公子义诊。” 顾佑安闻言犹豫了。 顾老爷子暗中观察此人,看他对顾佑安过分执着和热情,眉头紧紧皱起。 杜兰不知顾老爷子心中有所顾忌,她觉得能有人给顾佑安诊断病情,还省得专门去找大夫了呢。 便替顾佑安答应下来,“那就劳烦薛公子了。” 顾佑安不悦地瞥她一眼,杜兰却给瞪回去。 薛岩笑看着小两口之间的互动,又给顾老爷子一个友好的眼神,便走上前抬手搭在顾佑安的手腕上。 顾老爷子见状心中一紧,担忧地目光紧紧盯在为顾佑安把脉的手上,他不想让外人知道顾佑安的事。 薛岩面色如常地给顾佑安把脉,隐约察觉到他体内存在的真气,心里不免为之惊讶。 原来顾老爷子并没有把世子当成普通来养,而是暗中教会他功法。 杜兰关切的在一旁询问:“怎么样?” “正如在下所言,是气滞血瘀之症,只要按照在下的方法调理身子,相信假以时日便能够痊愈。”薛岩说着,目光落在顾老爷子身上。 顾老爷子心虚地撇开目光,心里疑惑,薛岩并不是平凡之人,他给佑安把脉,肯定发现了一些端倪,只是他为何隐瞒不说?他真的能给佑安治好吗? 听他这么说,顾佑安眼中一亮,欣喜的问道:“真的吗?那大约需要多久能治好呢?” “呵呵,只要公子肯配合我,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的。”薛岩信心十足道。 顾佑安激动的看向顾老爷子:“爷爷,您听见了吗?我这病终于有希望了。” 杜兰亦是欣喜不已,“太好了,他终于能当个正常男人了。” 闻言,顾佑安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杜兰这话说的,好像责怪他成亲两日没跟她圆房一样。 薛岩和顾老爷子呵呵的笑起来。 杜兰顿觉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又面色讪讪地补上一句:“像正常男人一样干活。” 薛岩也尴尬的笑了笑,“弟妹说话直爽,我们大家明白她的意思。” “嗯,既然薛大夫来家里,那就请家里歇一歇,一会我们再进城。”杜兰笑着对薛岩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佑安一改前色,笑着招呼薛岩,顾老爷子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薛岩主动上前搀扶住顾老爷子,热络道:“老爷子腿脚似乎不好,等会我帮你看看。” 顾佑安忙说道:“我爷爷前日摔了一下,劳烦薛大夫了。” 把薛岩领进屋子,请他落座,顾佑安惭愧的道:“不好意思,家里寒酸,希望薛公子别介意。” “顾公子谦虚了,等你们糖醋鱼卖好了,搬进豪门大院也是指日可待啊。”薛岩客套的寒暄着。 杜兰哈哈的笑起来,“薛公子这话我爱听。” 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薛公子说笑了,只凭卖糖醋鱼怎么可能卖出一套大宅子。”顾佑安不敢苟同的摇头。 杜兰不服气,“哼,你一直病恹恹的买卖肯定做不大,等你能帮我干活,看我怎么把厨艺发展壮大。” 瞧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顾佑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反驳。 薛岩这次前来,一是为了确认顾佑安的确是王爷之子,二是为了找到他的住处,好方便今后来往。他帮王爷寻找世子的事,只能悄悄地在私下进行,以免被朔王爷的敌对势力盯上。 因此,他不能大张旗鼓地帮他,尤其顾老爷子的小心戒备,他更不能把世子的身份暴露。 他只能悄悄地帮世子。 “薛公子,如果没事的话,杜兰和佑安就去卖鱼吧,我看时候不早了,等大日头出来,鱼可能容易放坏。”顾老爷子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薛岩站起身来,对屋内的诸位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薛某买两条糖醋鱼就告辞。” 那个馋虫还在家等着吃呢。 杜兰笑道:“买什么买,你给佑安诊脉都没收钱,这鱼我就当诊金了。” 薛岩连忙摆手:“这可不能,你们还要拿去卖呢,我帮佑安兄诊脉乃是举手之劳罢了。” “觉得我们人穷是不是?这两条鱼还是给的起的。”杜兰执意道。 顾佑安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不能白白受你恩惠,鱼我们不能收钱。” 薛岩沉吟了一下,抬起头道:“那就多谢佑安兄和弟妹了。” 薛岩离开之后,杜兰和顾佑安便推着板车进城卖鱼去了。有些人听说糖醋鱼好吃,早上买菜的时候一直留意着卖糖醋鱼的,等杜兰他们刚去,没一会就被人围住了,不到晌午,他们就顺利卖完。 顾佑安特意让杜兰留出两条个大的,杜兰不明所以,顾佑安告诉她,既然亲戚都知道她卖糖醋鱼了,自然得留两条给亲戚们送去尝尝。 杜兰不屑地撇撇嘴,他还不是因为杜二上门闹了一场,心里记挂着这件事呢。 她不悦道:“给杜家送鱼,我只给大伯送。” 那日杜大在她面前倒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对他印象还不错,加上在他菜地离翻腾了几下,人家也没找上门说什么,过去送条鱼也是应该的。 顾佑安想劝她别记恨父母,可瞧她气鼓鼓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去给岳丈送,你就去大伯家。” 回去之后,杜兰便和顾佑安去往杜家,杜二家落着锁,顾佑安便陪着杜兰去了杜大家。 “大伯,在家吗?”杜兰喊道。 杜大的媳妇从屋里出来,看见杜兰,愣了一下之后便笑道:“杜兰,你怎么来了?我都听你大伯说了,你现在疯病都好了。” “大娘,都好了。”杜兰心虚的笑了笑,“这是我做的糖醋鱼,过来送给你和大伯尝一尝。” 杜大娘往她手上一瞧,只见杜兰手里提着包得严实的牛皮纸,她惊讶道:“这就是糖醋鱼?还真是稀罕,大娘都不知鱼还可以用糖醋炒着吃。” 杜兰将手里的牛皮纸递了过去,顾佑安也将手里的牛皮纸递了过去,对杜大媳妇道:“大娘,这是给岳丈的,只是他家里锁着门,就劳烦您有空了给送过去。” “好。”杜大媳妇爽快的应下,接下牛皮纸就把她们往屋里让。 “快进屋歇会,这大热天的。” 杜兰和顾佑安闻言,一起进了屋子,杜大正坐在木椅上摇着蒲扇,见到二人进来,顿时站起身子,惊讶道:“杜兰,佑安,你们怎么有空来了。” 杜兰笑了笑,“刚从城里卖鱼回来。” 杜大媳妇心里好奇,当着他们的面就把牛皮纸打开了。 喷香的酸甜味立刻扑鼻而来,瞧着红彤彤的糖醋鱼,顿时惊奇道,“这就是糖醋鱼啊。” 杜大瞧着那红彤彤的糖醋鱼,高兴的夸道:“你们还挺会抓鱼,都做起买卖了。” 说起这个,顾佑安便有些不好意思,“杜兰会抓鱼,鱼还真没少抓,只是把您的菜地搞得乱七八糟,有些过意不去,等有空我去给您整整。” “不用,就当给菜地松土了。你们抓鱼的事,现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杜大好意提醒。 杜兰一下就听出大伯的意思,忙道谢:“多谢大伯提醒,抓鱼的事迟早瞒不住,谁有能耐谁使,有本事他们也去做糖醋鱼卖。” 杜大点了点头,看来杜兰早就想过后路,他就不为他们担心了。 杜大媳妇把糖醋鱼拿去厨房,回来时拿来一个布袋,里面装了七八只鸡蛋,轻轻将布袋放在方桌上,就给杜兰他们倒了些凉白开。 “路上口渴了吧,给,喝点水。” “谢谢大娘。” 杜兰和顾佑安接过杜大娘递来的茶杯喝了几口,便起身准备告辞。 杜大娘忙把布袋递过去,“杜兰,大娘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几只鸡蛋你拿回去给顾老爷子和佑安补补身子吧。” 杜兰连忙摆手,“大娘,不用了,他们都好好的。” 杜大清亮的嗓子响起:“佑安身子如何,村里人都知道,你自己不吃,总得给他爷孙俩补补身子吧。” 闻言,杜兰不再言语,顾佑安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时杜大娘把布袋硬塞给杜兰。 杜兰便不再推脱。 拿上鸡蛋,杜兰和顾佑安给大伯,大娘告辞之后,便回家去了。 吃过午饭,杜兰和顾佑安拿起麻袋又准备去抓鱼,徐翠娥阴阳怪气道:“明日别去卖鱼了,地里的庄稼该收了。” 杜兰听得出来,徐翠娥心气不顺,八成是眼馋他们卖鱼赚钱,心里嫉妒了。 不过收了庄稼也好,早一日把顾佑安的田地要回来,赶上种黄豆了。 第三十七章 买鸡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行,那我们正好歇一天。”杜兰无所谓的笑了笑。 徐翠娥已经做好跟杜兰作对的心里准备,没想到杜兰这么轻易答应,反倒让她无从发作。 下午天热,杜兰干脆回屋里睡午觉去了,不用抓鱼,顾佑安也闲下来无事可做。 拿起书坐在木椅上看着,耳旁清晰的响起杜兰均匀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去。 只见她如懒猫一样的睡姿,唇角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家里多了一个杜兰,却改变了他近二十年枯燥无味的生活,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期待,让他想快点好起来,扛起这个家,让家人能够过上安心的生活。 一个时辰之后杜兰醒过来,顾佑安犹如一尊雕塑一样,盘膝而坐,一动不动,身旁还放着那本练气的书。 她呆愣了一下,顾佑安这是...... 察觉她的目光,顾佑安微微收息,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你醒了?” “嗯,你在干嘛?”杜兰不解的问。 “放才看书,忽然悟透一些道理,便试着练习一下。” “哦。”杜兰不自觉地瞄了一眼那本书,心中好奇,这本书里有什么武功秘籍吗? 若是自己也跟着练习一下,凭她的身手学起来肯定更容易。 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顾佑安勾唇轻笑:“你想学吗?等我把这里的字都悟透,再来教你如何?” 一听这个,杜兰立刻高兴地从床跳下来,“行啊,我愿意学,你现在就教我。” 瞧她急于求成的样子,顾佑安暗自摇头,这本书可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 可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便说道:“那你先练习打坐吧。” “打坐啊?”说道这里,杜兰就泱泱的,那多无聊啊。 顾佑安轻笑,“怎么了?刚才还说要学的,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练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所以我怀疑练了也没用。况且我现在没心思学这个,我想先解决温饱问题。” 经过她大闹几次之后,徐翠娥没有明显虐待她们这一屋,可也只是把糙面饼子换成了窝头。 她还想吃香喷喷的白馍馍呢。 听了她的话,顾佑安脸上露出一抹惭愧之色,“等我们把地收回来,来年一定能吃得好一些。” “何必等来年,咱们现在就可以买。”杜兰得意的拍了拍腰包,那里还放着些碎银子呢。 别说买一袋子白面,就是猪肉都卖得起。 顾佑安节俭惯了,即便兜里有钱,也没想过要花的念头,现在杜兰提起,他恍然反应过来。 “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蒸馍馍,想吃辣子鸡,还想吃糖醋排骨,还想吃清蒸......”杜兰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你赚钱只为了吃?”他深深地拧紧眉头,照她这种吃法,兜里的几十两银子很快就被吃光了。 “说说而已嘛,我还是比较务实的人,眼下咱们先解决温饱,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谈享受。我打算买些麦子面蒸包子馍馍,不能只吃糙面饼和窝头。” “我们可以从婶娘那买麦子面。”顾佑安提议。 “不!”杜兰一口拒绝,“有钱哪不能花,干嘛非要买她的。” “那......买谁家的啊?”顾佑安疑惑。 “张大娘人很不错,我们不如买她的。”杜兰早就想过有机会的话要帮张大娘一把的。 顾佑安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张大娘为人正直,肯定不会要谎价。 俩人一起来到张大娘家里,杜兰冲小院里喊:“张大娘,在家吗?” 张大娘从屋内走出来,见到来人是杜兰和顾佑安,当即笑脸相迎:“你们没取抓鱼啊?找大娘有什么事吗?” “张大娘,我想跟你买些麦子面,蒸些包子。”杜兰笑道。 顾佑安在一旁显得有些惭愧,这不是摆明告诉外人,婶娘不给吃麦子面,幸亏张大娘从来不钻人群,咬舌根。换做买其他人的,他定不会答应杜兰。 “买麦子面?”张大娘错愕地看着杜兰,后又看见顾佑安局促的神情,当即明白过来。 “麦子面都是去年的老陈面了,你要不嫌弃大娘这就给你取来。” “不嫌,不嫌!”杜兰笑着摆摆手,能吃上麦子面,杜兰已经很满足了。 张大娘问明来意,便把杜兰和顾佑安请进屋里,她的两个儿子都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杜兰进屋打量了一眼,屋里收拾的干净整齐,也没有邪味,心里对张大娘的好感又深了一步。 张大娘扛过来一布袋麦子面,许有五十斤左右,杜兰连忙上前帮忙。 张大娘任由杜兰扶着,将肩上的布袋卸下来,笑着对杜兰道:“新麦子很快就下来了,家里的旧面都吃不完,你想要多少,尽管说。” 杜兰笑着点头,心里思忖着,大娘家两儿子呢,要说吃不完那完全是哄自己的。 她感激道:“大娘,我要一少半吧,多了我们也吃不了。” “那行,我给你倒出来。”说着,将自己那袋麦子面给杜兰分出来。 “张大娘,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杜兰一边撑布袋口,一边往鸡舍里瞄。 “什么事你直说。”张大娘把布袋收口,痛快的说道。 杜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大娘上次送了我鸡蛋,我想着今后也喂两只下蛋的鸡。” 这么一说,张大娘别有深意的看了顾佑安一眼,“是想给佑安补身子的吧?大娘这有几只下蛋的母鸡,只是......” 张大娘低笑了两声,“我家那两儿子每日离不开鸡蛋,这又到了农忙时节,要不然等把蛋孵出小鸡,大娘给你几只小鸡,你自己养。你看行不?” “嗯,嗯,这样也行,多谢大娘了。” 顾佑安被张大娘奇怪的打量了一眼,脸上微微一红,恨不得赶紧离开。 杜兰还想着养小鸡等着吃鸡蛋呢,徐翠娥那个抠门的家伙,从来不给她们这屋吃鸡蛋,她手里有钱了,也想养一窝母鸡,天天顿顿炒鸡蛋,羡慕死她们。 “杜兰,咱们走吧。”顾佑安提起布袋,催促道。 “急什么。我还没问张大娘什么时候孵出小鸡呢。” 张大娘笑道:“等小鸡孵出来,我去告诉你,到时候再把养活的方法教给你。” “欸,那大娘,你这公鸡可以买吧?” “哦,可以。” 杜兰立刻眉眼带笑,“那我先买只公鸡,好久没吃肉了呢。” 瞧她一脸馋相,顾佑安不由地白她一眼。 她直接无视。 张大娘打开鸡舍的小门,伸手去抓出一只大个公鸡,递给杜兰。 公鸡扑腾着翅膀,咯咯的叫着,杜兰找准公鸡的爪子,一把掂在手里,让顾佑安拿出银子。 张大娘看了一眼,连忙摇手:“这大娘可找不开。” “不用找,大娘总是帮我们,我们感激不尽,这钱你务必手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杜兰佯装恼怒。 顾佑安也一脸诚恳:“大娘就收下吧。” 张大娘说什么都不要,顾佑安硬把银子塞过去,两人僵持了几下,张大娘便默默收下了。 给张大娘告辞之后,杜兰和顾佑安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薛岩又出现在家里,正在爷爷屋里喝凉白开,而爷爷的脸上正挂着和蔼的笑。 顾佑安看见薛岩就这样不请自来,如来自己家一样,脸色越发难看。 他冷着脸道:“薛公子的鱼这么快就吃完了?” “呵呵,顾公子心情不大好,莫不是肝火更旺了?”薛岩见他一脸冷漠,自顾自的打趣道。 顾佑安猛地记起,人家是给自己切过脉的,冲着这个恩情,他也得笑脸相迎。 “不是,我只是好奇薛公子怎么有空来的。”他其实更好奇,薛岩为何来的这般频繁,这根本不可能只是为了吃鱼。 薛岩听了,笑呵呵道:“我本就是个闲人,无事可做,忽然想起给你把脉的事,这不给你送些药草。” “啊?”顾佑安错愕的看着他,原来人家是一片好意,专门给他送药来的。 顾老爷子笑眯眯道:“佑安,薛公子真是好人呐,他大老远的专门给你送药,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薛岩感激地看了顾老爷子一眼,顾老爷子对他递交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这些微妙的互动,顾佑安没发现,他只以为爷爷感激薛岩的医病之恩呢。 杜兰把公鸡绑起来,进屋之后才见到薛岩。 她微微惊讶,这个薛公子早上不是刚走吗?怎么下午又来了?真是奇怪。 顾老爷子告诉杜兰,薛公子特意来送药草的。 薛岩与顾佑安素不相识,却愿意伸出援手,帮顾佑安治病,这等侠义心肠让杜兰暗自佩服。 她热情道:“薛公子悬壶济世,菩萨心肠,我替佑安谢谢你,今晚就留下来吃饭吧。” 薛岩听了,笑看着杜兰,“弟妹如此热情款待,那薛某就盛情不却了。”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朋友了嘛。”杜兰不以为意道。 客套完,杜兰就让顾佑安去杀鸡拔毛,顾佑安不悦地拧了拧眉头。 杜兰冷声道:“去啊,要不然咱俩换换,你去蒸包子。” “我......还是杀鸡拔毛吧。”虽然不情愿,可比起蒸包子,杀鸡才是男人该干的活。 杜兰下厨房,用徐翠娥的那块快要风干的酵母面泡水,柔和麦子面,放在太阳底下发酵。 这时候顾佑安差不多把公鸡杀好了,她让他洗干净拿过去,做了一道辣子鸡。 等做熟晚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杜兰把饭菜端进顾爷爷的屋内,摆在桌子上,请薛岩品尝。 薛岩见那鸡块上洒满辣椒碎,顿时拧起眉头,“看上去很辣啊。” “辣了才过瘾。”杜兰笑道。 薛岩吃了一口,果然辣的爽快,只是他吃不惯,猛灌了几口凉白开,才压下这股辣劲。 被他那副辣的吐舌的模样逗乐,杜兰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 屋外,徐翠娥听见杜兰爽朗的笑声,偷偷溜到顾老爷子窗外听墙角,心里纳闷,他们屋来了个什么人,以至于她们这般高兴? 第三十八章 被捉弄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越是听她们说说笑笑,徐翠娥心里的疑惑就越深,按理说顾佑安在村里没朋友,老头子自打回老家之后,再也没跟外界来往过。 听不出所以然,徐翠娥干脆蹲着身子,拉长脖子从窗户里往里巴望。 可惜,屋内油灯光线太暗,实在瞧不清楚。 正在这时,院子里忽然响起顾春燕的慌张声:“娘!你在哪呢?” 徐翠娥惊了一大跳,做贼心虚,生怕杜兰出来撞见她偷看,连忙弯腰轻脚地回了屋子。 “死妮子,你叫嚷什么呢,吓死娘了。”刚进女儿的屋子,她就开始斥责。 “娘,你又做什么亏心事了?女儿突然感觉肚子疼,然后一看......是来月事了。”说着,顾春燕羞涩的笑了。 “是吗?那快躺下歇着,娘去给你缝月事袋。”徐翠娥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这说明她女儿长大了,可以嫁人了,不过婆家她可得托人好好打听。 顾春燕扭捏地坐回床上,徐翠娥从她屋里拿来针线和布,就坐在床边缝起来。 母女俩说着说着,就说道婆家的事上。 顾春燕娇羞道:“女儿可不想嫁给村里的庄稼汉。” “那是,娘也不舍得让你今后下地干活,等着娘托人给你找个好婆家。” “嗯。”顾春燕乖巧的点了点头。 晚饭过后,家门外响起嗒嗒的马蹄声,薛岩站起身来,对顾佑安他们提出告辞。 “敬亭来接我了,多谢顾公子盛情款待,这副药你今晚先熬了,明日我寻个空再来给你诊脉。” “那太感谢薛岩兄了,等我身子好了,必定亲自登门拜谢。”顾佑安感激道。 薛岩笑了笑,顾佑安和杜兰亲自把他送出家门,等他坐好,马车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徐翠娥耳尖地听见家门外的马蹄声,顿时起身往门外看。 顾春燕当即多了个心眼,整个村里鲜少见到马车,这顾佑安屋里的人居然坐着马车,那必定是富贵人家,她要是能攀上那户人家,这辈子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送走薛岩,顾佑安和杜兰回了屋子,顾老爷子亲自给顾佑安熬药,等他喝下才满怀期待的回屋歇下。 下午没去抓鱼,杜兰便早早洗漱了睡下。 顾佑安在顾老爷子屋里喝了药,等爷爷睡下,他才回自己屋子,杜兰已经在最里边的位置睡下。 他轻声轻脚走过去,翻身上床。 感觉到他轻微的动作,杜兰翻过身来,没有睁眼又睡了。 顾佑安以为吵到她了,扭头看去,却见她双眼紧闭,俨然睡着了的样子。 松了一口气,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久久不能入眠。 回想起前两天她刚进门的时候,他对他十分反感,经过两日的接触,他一点一点发现她的好。 她将家里的担子独自揽下,跟婶娘对抗,想办法让他和爷爷吃口好饭,又挣钱给他买新衣裳。 这些年,除了爷爷之外,只有她对自己好。 这个女子,看似粗鲁野蛮,实际心地善良。跟着婶娘生活这些年,一直被虐待,他碍于礼仪孝道,一直隐忍着,可杜兰却不顾忌,出手教训婶娘的时候,他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她能干,善良,有正义感,却又不肯受委屈。 想着想着,他轻勾起唇角,此生能娶到杜兰,真是三生有幸了。 熄灭油灯,与她对面而眠,这一夜,他睡的极为安心,深沉。 翌日天亮,徐翠娥站在他们门外大吼。 “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一个个全是懒鬼,还答应帮我下地干活!杜兰,赶紧给我起床!” 听见徐翠娥的尖叫声,杜兰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顾佑安也被这一声嚎醒,他看了一眼天色,窗外的确已经大量,慌忙起身穿衣裳。 “急什么。”杜兰懒洋洋道。 “今日要去收麦子,等太阳大高的时候,田里可就热得不行了。” 闻言,杜兰也坐起身子,穿好外衣,她是答应帮徐翠娥干活,可不想一整天都在田里挨晒。 从床下来,对顾佑安道:“你别去了,你身子弱,万一中暑了就麻烦了。” 顾佑安脸色怔了怔,“那怎么行,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杜兰闻言嗤笑一声:“你还是算了吧,你下地累出病来,爷爷又该心疼了。再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可是......”顾佑安面露愧色,他一个大男人,让女人家帮他把活干了,不太合适。 “别可是了,我说了算。你在家歇着,中午做饭。”像下命令一样,口气不容拒绝。 闻言,顾佑安脸微微红了,好像杜兰是男人,他是女人一样。 两人又在屋里墨迹了一会,徐翠娥早已经没耐心了,开口骂上瘾了。 “懒货,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往田里走,非要等大晌午再去吗?也不怕村里人笑话,你叔和来富,还有他媳妇,一早就上地里了。” 杜兰懒得理她,从屋里出来,凶巴巴地瞪她一眼,“你怎么还不去?” “我......我这不是为了等你。”徐翠娥一怔,很快找出理由。 “她为什么不去?”杜兰瞧见顾春燕在自己屋里的窗户边梳理头发,便出声询问。 “我家春燕可不是下地干活的命,我家春燕将来可是要嫁大户人家当夫人的。”徐翠娥鄙夷地瞅了杜兰一眼。 杜兰冷声笑笑,瞅着早已放在门口的镰刀,弯腰拿起便往外走。 杜兰和徐翠娥到田里的时候,顾志平一家人差不多割了有一亩地了。 她随着徐翠娥下到田里,学着他们的样子,弯腰下去一把抓住麦秆,用镰刀狠狠一割,再把小麦整放成捆。 田里大家都在认真卖力割小麦,包括顾吴氏和徐翠娥,兴许太阳热辣,他们也着急赶活。 没多会,杜兰脸上淌下汗来,她用袖子随意抹了一把脸,埋下头继续干。 直到临近中午,当家人叫人家都停下回家歇息,杜兰才直起身来。 徐翠娥刻意往她这边看,只见她脚下已经堆起高高的麦秸垛,这才挪开目光。 大家分别用麻绳将麦秸垛捆起来,装到板车上,一家人往家走。 回来之后,顾佑安已经做好午饭,院子里都飘出葱香。 瞧见杜兰回来,他立刻迎上前来,“你回来了!盆里已经放好凉水,你洗一下吧。” “嗯。”杜兰放下镰刀,走到水盆旁蹲下,清洗那些刺痒的麦芒。 刚才瞧见杜兰满头大汗,面色通红,顾佑安心内像堵上一块棉花,惭愧难当。 他连忙去端来一碗凉白开,递给杜兰,杜兰不由分说,接过去咕咚咕咚几口喝光。 顾佑安脸色红了红,“天太热,要不你回屋歇一会再吃午饭吧。” 还别说,刚从麦子地回来,浑身像被烤焦一样滚烫,于是便点点头,回屋子歇息一下,等身上凉爽一些再吃午饭,不然就冲着热劲,她也没胃口。 顾佑安给爷爷端进午饭后,又端了一碗饭回自己屋子,杜兰正热的不停地扇蒲扇。 他迟疑了一下,道:“饭我放这了,等凉一些了再吃吧。” 杜兰冲他嗤声笑了笑,这家伙自知心中有愧,一个劲的献殷勤。 还没等歇过来呢,徐翠娥又在院子里骂起来,“别以为麦子收家里就不用干活了,还得卸车呢,卸完还得铺到院子里晒着,我们都在干活,就你自己凉快去了,我们都傻,就你聪明!” 杜兰朝顾佑安翻了翻白眼,顾佑安道:“我去吧,你先吃饭。” “你行吗?”她怀疑的看着他。 他惭愧的笑了笑:“不用出力气,麦子杆挺轻的。” 就这样,杜兰在屋内吃饭,顾佑安帮忙卸车,把麦子铺到院子里,徐翠娥见他主动干活,干脆把自己家的人都叫屋里吃饭去了,留下给他一个人干。 这还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干这么多农活,不过不知是练了那本书,还是薛岩的药起了作用,或者是活确实不累,他将麦子晒好,并不像往常那般喘息不停,只是脸颊红扑扑的。 杜兰吃了一碗出来看,院子里的麦子已经晒好。 顾佑安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对她勾唇轻笑,脸上全是胜利的喜悦。 杜兰故意撇了撇嘴,调侃道:“呦,能有成就感嘛。” “呵呵......”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 杜兰也咧嘴一笑:“终于把地要回来了,今后我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说话的时候,杜兰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芒,顾佑安默默的看着她,此刻的杜兰沐浴在耀眼的太阳下,仿佛披上一层金光,那双晶莹透亮的眸子犹如宝石般,熠熠放光。 这般,浑身散发着自信光芒的杜兰,活像下凡来拯救顾佑安的仙女,让顾佑安心里陡然一颤,久久没有移开眼。 “看什么?我脸上有菜叶吗?”她望过来。 “不是。”他恍然回过神来,羞赧地点下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她一愣。 “你说大干一场。” 杜兰嘿嘿一笑,神秘的对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顾佑安被她那贼兮兮的可爱模样勾起兴趣,走到他身边,杜兰让他附耳倾听。 他乖乖俯下身去,将耳朵凑到杜兰嘴边。 “波!”的一下,杜兰居然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顾佑安的脸蓦地一下如红透的苹果,他慌忙抬起头来,却见杜兰一脸坏笑,明显,他被她捉弄了。 第三十九章 冷落娘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黑眸定定落在杜兰光洁的额头上,突如其来的,他俯身便落在一个吻。 这个女人,这可是她主动招惹自己的。 唇上微凉的触感令杜兰一下子回过神来,恼羞地睁大双眼:“你干嘛?” 顾佑安心里窃喜,脸上却一本正经,说道:“娘子主动亲了我,我自然得表示一下,礼尚往来嘛。总不能冷落娘子的热情。” “你......”杜兰想责怪他,可是又不能说自己只是想捉弄他,只能吃哑巴亏了。 杜兰闷闷的不说话,脑子里思忖了半晌才道:“你别想多了,我......我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说完,逃也似的回了屋子。 顾佑安忍不住轻笑,一时糊涂就亲了自己?那他倒希望她经常犯糊涂。 杜兰回到屋子,不停地拿蒲扇往脸上扇,她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早知道如此,她就不瞎来了。 顾佑安跟进屋子,杜兰连忙停下手摇扇,假装很淡定的样子,对顾佑安道:“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顾佑安一边问,一边朝她走过去。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千万别误会,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想跟你怎么样,我......” 刚开始顾佑安一头雾水,听着听着,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你想说什么?” 杜兰直言道:“我的意思是,嫁给你的时候是个傻子,我是被迫的,现在我脑子清醒了,我觉得咱俩之间并没有那种感情,所以为了彼此不打搅对方的生活,我觉得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如果以后,你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你也可以娶回家,这样对你公平。” 顾佑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刚才她还主动撩自己呢,转眼就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她以为成亲拜堂是随随便便的儿戏吗? 还是说她喜欢上别人了? “你喜欢薛岩?”他沉声问。 “不是!”杜兰脱口而出,“跟他没关系。我可不是喜新厌旧的肤浅之人,何况我才认识他一两天,又不了解他的为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那你是嫌弃我了?”顾佑安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她嫁过来之后,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家务活,田里活,赚钱养家,这些沉重的担子都落在她身上,的确难为她了。 “喂,我要嫌弃你,早就赚了银子不回来了。天下这么大,我凭本事去哪不能混下去。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这个人不愿意被没有感情的婚姻绊住,夫妻是相携一生的伴侣,人生漫漫长路,两人一定要有爱情。” “爱情?”顾佑安想不明白,叔叔和婶娘,堂嫂和来富,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就是两情相悦,相互吸引的感情,两人要相互携持,相互包容。”杜兰尽量寻找合适的言语来给顾佑安解释,希望他能明白。 顾佑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我明白,也能做得到。” “你不明白。”杜兰急道。 “我不需要明白,我只知道,你是我娘子,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你......简直迂腐至极,我这也是为你好。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了,我反正不承认你是我相公。”杜兰气道。 女人!你这般惹我好吗? 顾佑安愤懑地瞪着她,忽然俯身,双手撑住墙壁,将杜兰紧紧围在自己的包围圈里。 从天而至的帅颜尽在眼前,杜兰只觉得心跳加速,慌乱地垂下脑袋。 不安地警告道:“你......打不过我的。” 想要对她来强的,受伤的只能是他自己,杜兰可是好心好意提醒他了,要是他敢乱来,别怪自己手下无情。 顾佑安气结,双拳死死攥住,隐忍着没有发作,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静。 收起手臂站直身子,“我不可能跟你打,只是想问你大干一场指的是什么。”他干脆岔开话题。 他不能逼她太急,她有能力自保,又会赚钱,万一真的离家出走他寻都没地方寻。 不急,慢慢来,她早晚会接受自己。 听他说起这个,杜兰抬起头来,“我想在田里种黄豆,今后想办法酿造酱油,如果成功的话,那将会与百味之王,盐一样,进入千家万户。” 顾佑安完全怔住,酱油就是她之前问自己的那种东西,类似豆酱清的东西吗? 她一个突然清醒的人,怎么会想到那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呢? 知道他听后会是这个表情,杜兰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会做吗?”他探究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会,只是需要进一步验证。” “好,等咱们把地收回来,再种上黄豆,等到入秋之后,就成熟了。” 闻言,杜兰忙紧紧地盯着他,目露疑惑:“你会种黄豆?” 她只是学烹饪的时候了解过酱油的历史以及制作,可是对于种植黄豆,她完全是只小白。 顾佑安回视着她,“没错,身为庄稼人,我岂会不懂播种黄豆。” “那太好了。”杜兰咧嘴轻笑,“那今后种黄豆的事就靠你了。等成熟后,看我怎么大展身手,让家里过上人人称羡的日子。” 这一句家里人,让顾佑安担忧的心又落回肚子里,她是拿他当家人看的。 接下来的两日,杜兰都去田里割麦子,没办法,这里生产力就是落后。 终于把麦子都收回家中,她又帮着晾晒,之后徐翠娥又叫她用类似于轱辘一样的石头溜子压麦秆。 杜兰直接拒绝了,之前她只答应帮收小麦,没想到她答应之后,徐翠娥就得寸进尺了,觉得她好使唤那就大错特错了。 徐翠娥气闷,知道指使不了杜兰,只好让顾志平和顾来富轮流着压,直到熟透的麦籽都从麦穗里掉下来,才算结束。那些掉不下来的麦籽,还需要再晾晒,再压,反复几次。 杜兰哪里管他们累不累,她现在一心想往地里种黄豆呢。 不过要想种黄豆,需得先买黄豆种子,她忽然想起卖豆腐的那个大哥,他家绝对有多余的黄豆,而且他也绝对懂得种植管理。 回想起来,她已经连着两三天没去菜市场了,一旦不买鱼,她就没收入,没收入她就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去抓鱼,等明天去一趟菜市场。 叫上顾佑安又抓了一趟鱼,两人又开始忙活自己的糖醋鱼,而徐翠娥心里愤愤不平,尤其见杜兰在院子里杀鱼,更是一肚子火气。 于是徐翠娥挑刺,冷声冷语道:“院子里都是小麦,你们去外面杀鱼去,别把我的麦籽弄脏了。” 知道徐翠娥是故意的,杜兰懒得跟她计较,她可不想变成跟徐翠娥一样,只知道论家长里短的妇人。便跟顾佑安搬去家门口杀鱼。 徐翠娥气哼哼地拿笤帚蹲在地上扫麦籽,心里愤愤不平。杜兰挣了钱,自己买了麦子面,连饭都不用跟他们一锅了,她暂时真没办法拿捏杜兰。 杀好鱼之后,杜兰在厨房炒糖醋鱼,顾佑安一如往常帮忙烧火。 夜晚,熄灭油灯,两人背对而睡,想着白天杜兰找他的那番谈话,顾佑安实在睡不着。 他动了动身子,察觉杜兰也没睡着,便低声问道:“白日,你为何突然亲我?” “啊?”杜兰怔了一下,当时顾佑安问自己有什么打算,她就开玩笑的说要大干一场,瞧他那副呆萌的表情,情不自禁就想捉弄他一下的。 “是不是心里喜欢上我了,只是嘴上不承认。”顾佑安翻过身去,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她肚子上,把她虚揽入怀里。 杜兰的心一下子就跳到嗓子眼里,脸颊也觉得火辣火辣的。 “怎么可能,你别自以为是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还不如我强的男人。” “嘴硬。” 热气似有似无地扑在杜兰脸上,她觉得更热了,心也紧张的跳得扑通扑通的。 “你胡说,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唔......”杜兰正狡辩,顾佑安的嘴忽然压了下来。 同时,杜兰只觉得身上一沉,四肢被他紧紧压住,而她试图反抗,却始终动弹不了。 “唔!”她怒瞪着他,不知为何,他的力气竟然大的惊人。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顾佑安忽然又躺了下去,只是胳膊却搂紧了她的腰肢。 杜兰脸红心跳,怒道:“顾佑安,你想干嘛?拿开你的脏手。” 他充耳不闻,得意的说道:“白日娘子主动向我示好,晚上我若再没所行动,岂不是令娘子伤心失望?” “什么主动示好,不是告诉你不要误会嘛?你是不是故意想占我便宜?”杜兰气得拧眉。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们已经成亲这么久,一直以来我都没表示过,所以娘子才忍不住主动,若我还无动于衷,那岂不是辜负了娘子的一片热情。”他说的不急不躁,胳膊却拦得更紧了。 “你,你快点松开,不然我可就动手了。” 她越是出言不逊,就越刺激顾佑安征服她的斗志,他忽然凑到她脸前,热气似有似有地洒在她脖子里。 杜兰倏地把头躲向一旁,顾佑安却步步紧逼,波的一声亲在她脸上。 杜兰气急,抬手就要打过去。 顾佑安却忽然躺了回去,“睡吧,咱俩扯平了。” 嗯?他这是故意报复自己? 第四十章 你遮住我眼睛了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收回手臂,侧身朝向外面。 “你,你,你。”杜兰又羞又愤,已经找不到来斥责顾佑安了,谁让自己先亲了他。 刚才他亲自己的那一刹那,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那种瞬间失去思考能力的感觉,令她内心慌乱不已,在他面前,她一点定力都没呢。 真是既美妙又糟糕的感觉,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而一旁却响起顾佑安均匀的呼吸声。 “可恶!”她低咒一声,始终都没料到自己居然被他吃了豆腐,不过刚才那如触电一般的微妙感觉令她久久不能忘怀。 闭上眼睛,唇角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第一声鸡鸣之后,两人便穿衣起床。 吃过早饭,趁着气温没有升高,他们推上板车拉上箩筐里的糖醋鱼便朝城里出发。 菜市场,已经人头涌动,有不少人都站在她曾经摆摊的位置等着她了。 见到他们推车走来,人们顿时高兴的喊道:“可来了,这两天家里孩子们馋得不行。” “是啊,我家孩子也爱吃,催着我来买呢,这不怕被抢光,我一大早就来等着了。” 听见大伙们盛情满满,杜兰心里也欣慰不已,她的糖醋鱼不仅美味,而且价位也不高。 能够被老百姓喜欢,她颇为激动。 “小娘子,这两天咋没来呢?”有人禁不住问。 杜兰歉意地向大家解释,去田里收小麦了,一边解释,一边和顾佑安把箩筐上盖得布揭开。 人们立刻虎视眈眈地盯着箩筐,寻找个大的准备开抢。 “小娘子,今日的鱼个头咋没以前的大了?”物色了半晌,妇人也没挑到与前天一般大小的。 “是吗?我倒没注意。都是昨天刚从河里抓上来的,实在不行的话,今后我自己开个鱼塘,养大个的鱼卖。”杜兰呵呵的开玩笑道。 “呵呵,小娘子真会说笑。”妇人理解她从河里抓鱼,个头都是随机的,便打趣了一句,转而又低下头继续挑鱼。 昨天杀鱼的时候,杜兰就发现了,这次抓上来的鱼没有前几日的个头大,她自然猜得到,成鱼游动较快,发现鱼饵,也是最先上钩的。 山洼村的小河流域太窄,流速缓慢,所以没有个把日子,不会那么快有大鱼游进来。 而幼鱼也得有个成长时间,在这么抓下去,可能就只有抓小鱼了。 就乡亲们的热情,小河的鱼根本不够抓,她得想办法往上游去抓鱼才行。 顾佑安自幼生活在山洼村,多少也了解一些小河的大概情况,他担忧的看向杜兰。 若不能每日抓鱼卖鱼,她还怎么大干一场? 杜兰示意他稍安,专心卖鱼收钱,不一会的功夫,箩筐的鱼就快卖光了。 就在这时,摊前忽然一道男声盛气凌人道:“剩下的鱼我全买了。” 闻言,杜兰和顾佑安忙抬起头看,原来是陈敬亭这小子。 摊前诸位妇人不从,“我们先来的,你就算有钱也得按先来后到吧。” “那不废话吗?你们这么多人,一人买一条,哪还有我的份。”陈敬亭强词夺理,不肯相让。 “好兄弟,你照顾我一下,让顾客们先买吧,大不了我回去再给你做。”杜兰笑呵呵道。 众人一听,“就是,就是,还是小娘子讲道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来来小公子,你赶紧给我包两条。”妇人催促道。 小公子?杜兰听后浑身抖了抖,这得掉多少鸡皮疙瘩啊。 她望了眼顾佑安,只见他脸上一抹绯色,头压得低低地给这位中年妇人包鱼。 呵,顾佑安居然对人家脸红?这让杜兰心中感觉不舒服,他都没对自己脸红过。 昨夜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还说怕冷落自己呢。 现在这副羞涩的小模样,到底是脸皮薄,还是倾向有问题,喜欢大龄的呢。 陈敬亭站在一旁,干等着杜兰把鱼卖完。 顾佑安偷偷打量他一眼,心里却极为反感,怎么这些男子总爱粘着他娘子。 陈敬亭也在一旁打量着他,两人猝不及防,目光撞了个正着,顾佑安忙拱了拱手:“陈兄,鱼卖光了,我们收摊了,回去再做好一定先为你留出来,咱们就此告辞。” “顾公子干嘛急着走啊,咱们兄弟好容易见一次,总得聚一聚啊。” 瞧顾佑安脸色不好,杜兰忙岔开话题:“改日再聚也不迟,我们经常在这卖鱼,你实在想我们就来这找我们,我们今日回去还得去收拾田地,再会。” 陈敬亭看杜兰一副诚恳的样子,便无所谓的摆摆手:“那行吧,咱们改日再聚。” 说罢,大摇大摆地往附近的酒楼里而去。 一进去,就有店小二笑眯眯地迎上去:“陈公子,薛公子和徐大公子在二楼等您。” “知道了。” 咚咚咚,陈敬亭直上二楼,找到薛岩所在的包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端起茶杯咕咚一声一仰而进,“哎呀,顾公子对我戒备很深啊,想接近他也不容易。” 薛岩闻言呵呵淡笑:“相由心生,他肯定是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不喜欢与你亲近。” “切!我看公子就是怕咱们看上他娘子。”陈敬亭不认同的哼笑。 “你从哪看出来的?”一旁的徐鹤宁问。 “从哪,从眼睛里,只要我接近杜兰,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我的脸。”陈敬亭一脸笃定。 “我打听得知,公子跟夫人才刚成亲,看的紧一些也在所难免。咱们急不得,来日方长便罢。” 薛岩并不着急,他已经取得公子的初步好感,若接触多一些,公子自然能接受他们。 杜兰和顾佑安从豆腐大哥那里赊了一些黄豆,回去之后,顾老爷子在屋内摇着蒲扇。 见到他们提着一小袋子黄豆,便问:“你们买些豆子回来干嘛?” “我们打算种黄豆呢,爷爷。”杜兰直言相告,以前她只是心里打算,并没有跟顾家人商量。 “哦?兰兰要回地,是为了种黄豆?我还以为你想种口粮呢。”顾老爷子疑惑的皱着眉头,他还以为杜兰想吃的好一些。 “嘿嘿,我想种些经济作物,如果收成了的话,肯定比种口粮挣钱。”她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 顾老爷子端详着她,自从杜兰嫁进门,就自有主张,他也不加阻拦。 “好,兰兰想干嘛就干嘛,反正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呵呵......”杜兰尴尬的笑了笑,她其实也存着点私心。 “那种黄豆的事,我们不懂的还得多向爷爷请教呢。”杜兰谦虚道。 说到这里,顾老爷子倒真的一脸骄傲:“还别说,你问我算问对人了,咱家祖上可是种黄豆卖豆腐的呢,只是到我这一辈人都改行了。” 杜兰听后笑着打趣:“那爷爷可是行家啊,有了爷爷保驾护航,我们豆子肯定大丰收。” “哈哈,兰兰抬举我老头子了。”顾老爷子乐得眉开眼笑。 用过午饭,杜兰便和顾佑安去田里锄地,顾佑安比杜兰还积极,刚放下碗筷也不等歇息一会,便扛上锄头准备出发了。 杜兰喝了一碗水,连忙摘了斗笠跟上往外走,她将手里的斗笠递过去,“喂,你戴上,别中暑。” 顾佑安勾了勾唇,他就算弱,也不能跟个娘娘腔似的吧? “你戴吧,晒晒太阳更健康。” “固执!”杜兰嘟囔一句,抬手将斗笠盖在顾佑安头上。 眼前忽然被黑影遮挡,顾佑安当即顿住脚步,一边摘斗笠,一边没好气:“喂,你遮住我眼睛了。” “没办法,谁让你不乖乖配合!”杜兰不以为意的迈步往外走去。 顾老爷子在身后看着他俩临出门时的互动,简直乐得合不拢嘴,真是欢喜冤家啊。 走到街上,远远瞧见徐翠娥那俩孙子正欺负比他们小的孩子,杜兰这下就看不下去了。 “顾佑安,你那俩乖侄子又找事呢。”她冷声道。 “嗯。”顾佑安也瞧见了,快步敢上前。 “学文,学武,你俩干嘛呢?”身为叔父,在外面就他们犯错,自然有责任管制。 学文学武倒没拿正眼瞧他,而是慌乱又恐惧地瞧着杜兰。 杜兰勾唇冷笑,很好,他们还知道害怕,正要出声训斥两声,忽然被欺负的小朋友说话了。 “傻子姑姑,傻子姑姑,他们欺负我......呜呜呜......” ?杜兰眉头一拧,十分不喜欢这个称呼,只是听这孩子对自己的称呼,喊的是姑姑。 看上去这小女孩的年纪也不过五六岁,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清醒的事情,还是按照以往的叫法这么称呼她。 罢了,先看她说什么。 “行了,你先别哭,说说怎么回事?”杜兰也不想认下这个傻子姑姑的称呼,只不过她就是看不惯学文学武欺负人,正义感爆棚,就想替她好好教训一下这俩兔崽子。 “姑姑,我一个人在街上玩,他俩忽然跑过来,用石头扔我。”小姑娘用手指着学文学武。 “我们......我们就是跟她闹着玩的,谁让我们叫她几声,她都不答应呢。”学文学武哆哆嗦嗦的说完,立刻撒开脚丫子跑开了。 瞧这小姑娘似乎也没大碍,杜兰就没准备去追,说到底这俩也是顾佑安的侄子,撕破脸了大家都不好看。 很快,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找过来,见到自己侄女正跟杜兰哭鼻子,当即小跑敢上前,一脸紧张:“怎么了,怎么了?” “傻兰,是不是你欺负孩子,再怎么说,我爹平日里对你也不薄,你怎么......” 第四十一章 自家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呵,又一个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人的,真不知道傻兰以前怎么在村里混的。 杜兰冷冷地看向来者,正想顶上几句,顾佑安连忙在一旁解释。 “堂妹误会了,我娘子正是保护你的侄女呢。” 杜小蜜狐疑地看向小姑娘,小姑娘连连点头,“是顾家那俩孙子打我,堂姑撞见了,替我吓跑了他们。” 得知事情真相,杜小蜜歉意地看向杜兰,“对......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你了。多谢你帮了小芳。” 杜兰没出声,将眼睛看向别处,杜小蜜知道杜兰心里有些怨言,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堂姐,你别生气,我只是看错了,今后有空的话,你可以来找我玩。”杜小蜜笑了笑。 杜兰仍旧没说话,这下杜小蜜脸上尴尬了,她转头看向顾佑安:“姐夫......” 顾佑安感觉气氛有些僵,便替杜兰点了点头。 杜兰冷不丁的瞪他一眼,是不是见色忘义了?今日卖鱼还对大婶脸红,现在又听不得小姑娘的温柔软语,她对顾佑安越来越不满了。 学文学武正往家跑,在巷子口碰见顾春燕,忙哭哭啼啼的叫喊:“姑姑,姑姑,傻子又想打我们,你快去替我们教训她。” 顾春燕闻言,脸色变了,“她又要打你们,走,姑姑倒要看看,她究竟怎么回事。” 顾春燕气势汹汹地一手拉上一个孩子赶了过去,“堂嫂,你干嘛总跟自家人过不去?学文学武还是孩子,你跟他们一般见识,难不成你还没开智不成?” 杜兰冷笑一声,徐翠娥这个女儿就连骂人都拐弯抹角的,这点还真不随她娘。 “自家人?你说哪边是自家人?我可姓杜。” “你......”顾春燕气结,她没那么傻,跟杜兰硬碰硬,每次她娘都被杜兰打伤,她需智取才行。 “堂哥,嫂子说的什么话,她嫁给咱顾家,那就是咱顾家的人。即便......两家孩子闹别扭,她做长辈的,也只能从中调停,不能偏帮吧?” 杜兰一声冷笑:“呵!闹别扭?学文学武都八岁了,两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顾春燕,你倒是说说谁能欺负得了谁?佑安人善是不假,可他也不能姑息这俩孩子一错再错。还有,你觉得我会听他的,还是会听你的?” 这么一说,顾春燕一下弱了下去,是啊,杜兰嫁进来,除了她爹能说上几句,别的谁也管不了杜兰。 “堂嫂,我不是找你理论,而是觉得你既然身为学文学武的婶娘,他们有错你可以管教,可也不能总吓唬孩子。”顾春燕语气放缓。 杜兰冷冷地睨眼,“吓唬他们?其实呢,我觉得也没吓唬,只是胳膊腿容易不停使唤,这拳头更是不长眼睛,说不动......” 说着,杜兰用力地攥了攥拳头,关节嘎嘎作响。 顾春燕连忙打了个激灵,“堂嫂说的是,以后学文学武哪不对,就得管。” 说完,拽上俩侄子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假装训斥他们:“你们以后听话知不知道?” 学文学武哪里懂得姑姑说假话,当即不依不饶:“姑姑,你就这么算了?奶奶打不过她,我娘也敌不过她,就连姑姑也拿她没办法了。” “好了,回家再说。” ...... 杜兰扭头看向顾佑安,“走吧,时候不早了,一会太阳该下山了。” 顾佑安点点头,扛上锄头准备要走。 杜小蜜连忙出声:“堂姐,姐夫,有空回家去坐坐。” 顾佑安道:“昨日刚去过了。” 杜小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姐姐,姐夫送的糖醋鱼,很好吃。” 杜兰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大伯家的闺女,而那个叫小芳的,应该是大伯家的孙女了。 她冷声道:“不客气!” 杜小蜜怔在原地,怎么堂姐清醒了,反倒跟家里生疏了很多,像没感情似的。 “姑姑,咱们回家吧。”杜小芳拉了拉杜小蜜的袖口。 “嗯,小芳,以后见到他俩躲远一点,知道吗?” 杜兰闻言,扭过头来:“躲什么躲,今后再被欺负的时候,立刻给我打回去,光躲有什么用,他俩知道你害怕他们,今后见你一次,就会欺负你一次。” “堂姐......”杜小蜜小声唤了一句,这可真不像她那傻子堂姐,咋怎么刁了呢。 顾佑安看向杜小蜜:“你堂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底挺善良的。” “赶紧走!”杜兰不耐烦地在背后推他一把,“你真等着太阳下山再干活吗?” 顾佑安笑着打趣:“那也挺好,省得挨晒,凉快!” “呵,蹬鼻子上脸了?”杜兰眉毛一挑。 顾佑安连忙快步往前赶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杜兰才追上去,“顾佑安,你慢点。” 顾佑安停下脚步:“怎么?” 杜兰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来,说说,在菜市场为嘛对大龄妇女脸红呢?晚上跟我躺一张床,都没见你脸红。” 顾佑安勾唇笑了:“你吃醋了?而且吃大婶的醋?” “切,我只是好奇。”她才没吃醋。 “娘子,对不起,又让你产生我忽略你的错觉,都是为夫没尽到责任。” “你打住,别岔开话题,你是不是从小缺母爱,所以喜欢大龄女子?”杜兰一脸认真地凝视着他。 “啊?”缺乏母爱?她这是哪门子的歪理邪说? “我不仅缺母爱,我还缺父爱呢。”简直不可理喻了。 杜兰闻言瞪大双眼:“难道......你是......”这叫她如何启齿?她居然嫁了个男同。 “你怎么了?”感觉她的眼神不对呢,顾佑安一脸疑惑。 “那我让你重新找个娘子,你还不乐意,你是不是怕我跟你和离,影响你在村里的声誉?” 顾佑安惊讶地看着她,忽然抬起手指弹向她的脑门:“你瞎想什么呢?我的声誉在村里已经很不好了,我还怕什么?我就是告诉你,我不喜欢大龄妇女,我只喜欢我的娘子,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额......是......吗?”怎么又扯到这个话题上,杜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瞧她不愿意聊这个,顾佑安心里又升起一丝慌乱:“你别想乱七八糟的,你是我娘子,我理应喜欢你,你也理应喜欢我。” 杜兰哀叹一声,大概这就是他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听到这声叹息,顾佑安不知自己又哪句说错了,她脑子里怎么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令人费解。还说打算重新找?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子敢嫁二夫? 即便被休,守寡,也是孤独终老。 放下这个不说,他觉得世上没有再比杜兰更好的女子,他无论如何都不过放她离开。 到了麦地,顾佑安用锄头翻土,将没过脚踝的麦茬翻入土里,埋起来,来年,这些麦茬将化为滋养土壤的养分。 杜兰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观察他是如何劳作的,看了几下之后,她便明白了,这就是最原始的农耕。 唉,可惜顾家没有牛车,不然用牛来耕地,岂不是大大提高了劳动速度吗? 不够,就这一亩地,她即便有闲钱租牛来耕,也觉得没有必要。 天黑之前,她应该能把这亩田全部耕完。 渐渐地,顾佑安的动作慢下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杜兰瞥了他一眼,“我来吧,你去歇着。” 顾佑安也只是量力而行,薛岩给他开的药虽然起了些作用,可毕竟他才用了两日,还是觉得力气持续不了多久。 他把锄头交给杜兰,再将锄地的注意事项讲给杜兰,还做了个示范动作:“这个锄头是这样用的,你用的时候小心脚下,锄头不长眼,千万不能锄到自己脚丫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心吧,我比你能干。”杜兰勾唇轻笑,从顾佑安手里拿过锄头,学着样子开始劳动。 一开始她干的很慢,两三下之后,她就找到感觉,动作不由地加快,力气也跟着放大。 没一会便变得娴熟,顾佑安在一旁仔细地看着,每次锄头落下,他的心都像被什么攥紧一样,几次三番,他才安心下来。 一边看杜兰干活,顾佑安一边想,杜兰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教什么一学就会,甚至她会的比他都多。 怪不得自己入不了她的眼,哪个女人不想找个比自己能干,能依靠的男人。 杜兰一下接一下的干,顾佑安却如灵魂出窍般陷入深思,他必须尽快调理好身子,尽快变成优秀的男人,配得上杜兰。 太阳渐渐西斜,杜兰的活也干完,抬头看了眼天色,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看吧,我就觉得太阳下山之前能干完。” “嗯,你做到了。”顾佑安脸上带笑,从怀里掏出细棉手帕,细心地给杜兰擦拭鼻尖脸颊上淌下的汗珠。 杜兰别开脸去,但顾佑安的手又紧追过来,她干脆站着不动,任由他给自己擦拭。 夕阳的余光渐渐洒下来,倾泻在她身上,加上脸上的红霞,使她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 第四十二章 吃饱才行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呆愣地注视着杜兰,手竟然忘了动作。 被他直勾勾的紧盯着,杜兰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脸上漾起一抹感激的笑:“好了,太阳快下山了,咱们回家吧。” 顾佑安忙回过神来,眸中柔光无限,“好,回家。” 夕阳西下,天边泛着红霞,他们回到家中,杜兰就下厨房做晚饭,顾佑安如往常一样帮她打下手,半刻钟的功夫就将晚饭做好。 而顾徐氏一家早就吃过晚饭,杜兰端着饭碗,从顾春燕屋前经过,只见她屋里隐隐透着亮光,徐翠娥正跟她说话,杜兰并没有打算偷听,可还是将他们谈话的内容听进耳朵里。 回了爷爷的屋子,杜兰将饭端过去,“爷爷还没吃晚饭吧?饿了吧?” 自从杜兰开始做饭之后,顾徐氏就没再做爷孙俩的饭了,所以杜兰猜测,顾徐氏应该没那么好心,主动邀请顾爷爷吃她的饭。 闻着喷香的晚饭,顾老爷子笑眯眯道:“爷爷不饿,你刚从田里回来,又累又热,怎么不多歇一会。” “我没事,爷爷要是饿了就先吃,我去厨房端菜。” 杜兰回到厨房,顾佑安又盛了两碗饭,正要端出。 杜兰又走了进去,一边往盘子里盛菜一边对顾佑安道:“你婶娘知道在街上的事了,她和顾春燕心里正恨咱俩呢。” 顾佑安闻言怔了一下,转而继续道:“管她呢,我婶娘一惯不喜欢我,即便没这事,她也恨咱们。” 顾佑安倒想的明白,杜兰轻声笑了笑,跟顾佑安一起端着饭菜出了厨房。 东边屋里忽然传来顾吴氏的哭闹声:“你也不给我出口恶气,她杜兰才刚进家门,就骑到我们一家人头上拉屎拉尿,她大伯家孩子是亲人,咱们学文学武不是她亲人吗?别忘了她进的是咱们顾家的门。” “小孩子打架而已,瞧你想的严重的。”顾来富有些烦闷的说道。 一瞧他不急不燥的样子,顾吴氏更加来气,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你还是不是男人,别人欺负你的孩子,你连声都不吭,你窝不窝囊?” “你喊什么!大晚上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嗓门高。”顾来富不悦道。 “咋滴!你窝囊,我也跟着你受窝囊吗?你不为自己想,总的为儿子们想,你这样的爹,将来孩子们怎么有出息?” “孩子都睡了,你给我小点声。”顾来富被他媳妇数落的一肚子火,可还是压制了声音。 “小点声,就知道小点声,你是不是废物?你再这样下去,咱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你个泼妇,多大点事非要吵吵嚷嚷,不让人安宁,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是不是?”顾来富低声怒吼。 他媳妇顿时火大,“你就知道凶我,有本事你去给儿子讨回公道啊?在家里你谁都不敢惹,就只敢惹你媳妇,你就是窝里横,没本事的废物!我可不希望将来儿子像你一样......” 话没说完,忽然啪的一声脆响。 顾吴氏被顾来富摔了一个耳光,立刻尖着嗓子吼起来:“顾来富,你敢动手打我?有没有良心,我给你生俩儿子,你就这么对我?这日子真不能过了,我要回娘家。” “你个妇道人家,你懂个屁,屁大的事都吵吵一番,家里的日子才叫不能过。你走,你要走了,今后就别进这个家门。”顾来富被她骂的脸红脖子粗,立刻恼羞成怒。 这话一出,顾吴氏忽然就此打住,屋内的油灯忽然灭了。 杜兰和顾佑安对视一眼,抬脚就进了爷爷的屋子。 顾老爷子见他俩进来,一脸疑惑道,“刚才院子里吵吵什么呢?” “没事,爷爷听错了。”杜兰将晚饭摆好,坐下来便打算吃。 顾老爷子哦了一声,打量着杜兰和顾佑安:“下午田里热吧?可别把你们累坏。” “爷爷,咱们地又不多,不会把人累坏的。”顾佑安宽慰道,知道爷爷心疼自己。 “呵呵,佑安你没给兰兰帮倒吧,你小子能干几下子,我心里清楚的很。”顾老爷子慈祥的目光在顾佑安和杜兰之间来来回回,觉得佑安能娶到杜兰这么懂事的姑娘,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爷爷小瞧他呢,他现在比之前好太多了。”杜兰笑着说道。 “是吗?呵呵呵,看来薛大夫的药起作用了。”顾老爷子和颜悦色的笑起来。 顾佑安不想总被爷爷说体弱,便催促道:“爷爷,杜兰,咱们吃饭吧。”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道熟悉而清朗的男声:“谁想我啦?我怎么像听见你们提到我了?” “薛公子?” 屋内三人闻声,连忙起身出来相迎。 薛岩抬脚迈步进来,瞧见桌上摆着的三碗饭,笑呵呵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来得正是时候。” 顾佑安高兴地请薛岩进屋,“薛岩兄这么晚来,还没吃晚饭吧。” 今日顾佑安在田里劳作时,明显觉得身子比以前好了许多,他心里对薛岩充满感激,现在见着薛岩大晚上赶过来,更是欢喜得难以言喻。 薛岩也不客气,进来之后一下子坐到椅子上,眼睛直盯着桌上的饭碗,一副馋相道:“顾娘子做的饭就是香,刚进门我都闻到了。” 杜兰听后也欢喜不已,开玩笑道:“薛岩这话说的,我必须得让你吃个饱才行啊。” 顾佑安在一旁打趣:“就是,就是,我去盛饭。” 薛岩夹起一口青菜,尝了一下,转而看向杜兰,“味道不错,清新爽口。” 杜兰笑着打趣:“薛公子真会说话。” “哪里,哪里,的确很好吃。”薛岩客气地应承着。 顾老爷子含笑的坐在一旁,“喜欢的话今后就常来吃。” 薛岩眼睛一亮,“顾老爷子说的当真?” “当真。”顾老爷子应承道。 顾佑安又盛来一碗饭,四个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聊,气氛活跃的就像一家人一样。 晚饭过后,薛岩将给顾佑安带来的草药都拿出来,杜兰进厨房收拾锅具,顾老爷子则开始给顾佑安煎药。 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薛岩并没有提出告辞,顾佑安心里开始为难,如果挽留薛岩过夜,该让他睡哪啊,家里可没有多余的屋子和床铺。 看出顾佑安心里不安,薛岩自顾的笑呵呵道:“别担心了,那日走了之后,我就派人在你村里租了一处小院。算是我临时的住处吧,所以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住到小院去。” “这......”顾佑安听后,心里疑惑不已,薛岩为了给自己治病,居然在村里租了房子? “放心,我那处院子都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入住。”薛岩看出顾佑安心里有疑虑,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说完,薛岩去马车里拿来一块猪肉,交给顾佑安道,笑哈哈道:“住处我自己解决,可是饭嘛,就只能拜托你们了。” “这怎么好意思,上门即是客,哪有让客人自己带食物的道理。”顾佑安连忙拒绝。 杜兰刷洗完毕,走到院子里,不客气地接过那块猪肉:“薛岩哪是客气,他怕咱们伙食太差吃不惯,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明早做一顿肉包子给你们吃。” 顾佑安不解地看着杜兰,印象中杜兰虽然刁蛮一些,但是也从来不占别人便宜,怎么现在就收下薛岩拿来的肉呢。 杜兰不以为然的白他一眼,“看什么,你不也白吃人家拿来的草药吗?人家的好你记下,今后有能力了,寻个机会报答便是了。” 顾佑安脸色红了红,也只能这样了。 薛岩在一旁笑呵呵道:“说起报答,那不如顾公子现在去我住处,帮我打理一下如何?” “好,时候不早了,咱们这便去吧。”顾佑安没做多想,便点头应下。 杜兰进去厨房烧了一锅开水提到屋里,正巧顾佑安不在,她打算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热水在桶里凉着,她开始从衣柜拿出换洗的衣物,准备好之后便插上门子。 刚走到水桶边,刚脱掉外衣,耳边忽然响起敲门声。 她动作一滞,“谁呀?” “我。” 是顾佑安,他不是跟着薛岩离开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担心他忘了拿东西,杜兰赶紧走过去打开门,“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回来拿......”话说到一半,就被杜兰凹凸有致的身材所吸引,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拿什么?”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前的目光,杜兰不由自主地双手环胸,象征性地遮掩了一番。 大概看出杜兰的防备,顾佑安的脸蓦地变红了,他不情愿地挪开目光,可脑子里依然是她迷人的曲线。 “拿......书。”他结巴道。 “拿书干嘛?”杜兰疑惑地看着他。 “薛岩说或许可以帮我指点一二。”顾佑安解释。 “哦,那你拿吧。”杜兰侧了侧身子,让顾佑安从身边走过去,心里奇怪,这个薛岩看上去二十出头,懂得却不少,果然是常年四处奔走的人见多识广。 顾佑安走到桌边,不由自主地就往床里瞄了一眼,这一眼更是看得他面红耳赤。 只见床边上随意扔着一件粉红色的里衣,尤其胸前似乎被杜兰改造过,鼓起的棉絮似的东西变得格外引人注目。 看顾佑安僵住不动,杜兰催促道:“看什么,赶紧拿书走啊,一会水就凉了。” “哦。”顾佑安连忙移开目光,低低的应了一句。 拿了书从杜兰身边离开的时候,脸庞更是羞红不已,杜兰注意到他脸色的差异,并没有理他,而是关起房门,再次走到水桶旁边。 顾佑安从屋里出来,内心就无法淡定下来,屋内很快就响起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顾佑安听到后,耳朵里嗡的一声,满脑子都是杜兰洗的画面。 身体里莫名一团伙热,他再也不敢在门口停留。 薛岩还在大门口等着,见顾佑安慌慌张张地拿着书进来,当即奇怪的问道:“顾公子怎么了?” 第四十三章 我教你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我没事。”顾佑安神色躲躲闪闪,生怕被薛岩看出来自己的窘迫。 薛岩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随即眼神瞟往他的睡房,当下便明白过来,心里也有了主意。 “咱们走吧。” 薛岩让顾佑安钻上马车,驾往自己的别院。 顾佑安下了马车,站在门外,他身为山洼村的人,竟然一时想不起这家院子的主人是谁。 薛岩引他进去,直奔堂屋,点燃油灯,见他脸上留有未褪去的红晕,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 公子为何对他娘子这般害羞呢?莫非他们成亲之后一直没在一起? 大概是公子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想及此,他心里不免为公子惋惜,娶了新娘却不能碰,那不是跟送到嘴边的肉却不能张嘴吃一样道理吗? 他得想办法帮公子的身子尽快调理好才行。 “顾公子请伸过手来,我给你切个脉。” 顾佑安一听,顿时摇头,“不用,不用,我现在感觉没事。” 他可不想被薛岩发现他春心大动。 “真的没事?”薛岩不放心道。 顾佑安点头,“没事,薛岩兄不用为我担心,时候不早了,你要不先收拾床铺?” 薛岩摇头,“不急,我先看一眼你的书吧。” 顾佑安将书递过去,薛岩心里大惊,这本书是《内功心经》,听他父亲说当年一直在朔王府的藏书阁里,当家朝堂出现变故,朔王连夜让亲卫,也就是现在的顾老爷子把世子带走。 那时,竟然把这本书带了出来。 薛岩陷入深思,让顾佑安的心顿时悬起来,他轻声询问:“薛岩兄?这书可有什么问题?” 薛岩回过神来,歉意地看着顾佑安:“恕我才疏学浅,这本书恐怕只有有缘人自己修炼了。” 顾佑安听后诧异地瞪着他:“什么叫有缘人?” “顾公子得到这本书,又能参透里面的内容,自然算得有缘人。” 顾佑安失神片刻,这么说的话,他还是靠自己才能学会这本书。 “不过顾公子不用着急,说不定你的身子痊愈后,就能看懂书里的奥秘。” “那我可以痊愈吗?”顾佑安希冀的眼神望着薛岩。 “自然可以,今后我慢慢帮你打通身上被压迫的所有经脉,只要你血液畅通,体力自然会恢复。再有,我还可以教你一些拳脚功夫,同样有助于身体康复。” 顾佑安狐疑地望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说我只是情愿帮你,你会信吗?”薛岩一本正经地凝视着他。 顾佑安蹙了蹙眉头,薛岩只是单纯的要帮自己吗?没有任何原因? “顾公子放心,我绝对不会加害于你,非但如此,我还会尽力帮助你,不用任何条件交换,单纯的我们只是朋友。”薛岩诚心诚意的说道。 “我相信你。”顾佑安诚挚地望着薛岩,身为病痨庄稼汉,他自认为身上并没什么值得薛岩图谋的。 “呵呵,从今往后我们便是朋友了,你有任何难处,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多谢薛岩兄。”顾佑安向薛岩拱了拱手。 “既然是朋友,那我可否问个不该问的问题?” “薛岩兄请讲。” 薛岩朝他笑了笑,“你和弟妹还未圆房吧?” 顾佑安面色一窘,低下了头,“她......似乎不太愿意。” “呵呵,那是她还不了解你的好,不如我帮你一把如何?”顾佑安神秘笑道。 “怎么帮?”顾佑安疑道。 “你过来。”薛岩对他招招手。 顾佑安附耳倾听,随后脸上露出一抹惊疑,“这万万使不得吧,我虽然身子不好,可端的正行的直,怎么可以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呢。” “哦?那你觉得以杜兰的脾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和她有夫妻之实?如果你不能稳住她,将来等她翅膀硬了,或许真撇下你独自离去。” “啊?”顾佑安一下就愣住了,薛岩居然能看出杜兰时时刻刻想离开他,那他如果不采取点行动,将来岂不是真的留不住杜兰吗? 迟疑了片刻,顾佑安点了点头,“好,我学。” 薛岩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现在就教你。” 顾佑安心里莫名的感到激动,甚至还很期待,今晚快点回去。 从薛岩得到一种无色无味的安眠香,顾佑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家去了。 他心里紧张,回到院子里,他先朝自己的屋里看去,只见屋内烛光闪烁,下意识地就有些逃避,迈步往爷爷屋里走去。 顾老爷子已经躺在床上休息,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诧异地睁开眼睛,“佑安,都娶媳妇了,晚上不用来爷爷屋里了,爷爷没事,你尽管放心。” “哦。”顾佑安木讷地应了一声,关上门又退了出去。 在自己门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推门进去,反手插上门栓。 杜兰早已经盖着薄被入眠,他不确定杜兰是不是睡熟,走过去轻唤了几声。 杜兰没有回应,他此刻忽然有种冲动,拿出薛岩给的安眠香,在油灯上点燃。 而他事先用了薛岩给的省神丸,所以体内产生抗体。 他脱掉外衣翻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掀开杜兰的被子钻了进去。 这还是他们成亲以来,他第一次跟娘子同床共枕,杜兰娇美的脸庞近在眼前,心莫名的跳个不停。 不假思索,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陌生而又美妙的触感令他欲罢不能。 手臂搂上她的腰肢,亲昵地跟她相拥在一起,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凑近跟前,狠狠的吸了一腔杜兰身上的馨香。 嗓子干痒,他吞咽了一下,眼眸即刻变得深沉,抬起头来,在她唇上不断地浅尝轧制。 身体里一种冲动让他强烈的想占有她,可脑子里却异常清醒,如果他就这样轻薄了她,以她那烈火一般的脾气,肯定动刀子要砍自己。 他身心煎熬着,犹豫着,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臂,一口气吹灭油灯。 翻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脑海中全是刚才偷亲的香泽,他再也睡不着了。 清晨,杜兰醒来,难得看见顾佑安仍旧在睡觉,她心里好奇,这小子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睡起懒觉。 “喂,醒醒。”以往都是他唤自己醒,现在颠倒了。 听闻杜兰的声音,顾佑安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可一瞧着杜兰打量自己的眼神,立刻心虚地别开脸去。 杜兰用手肘戳他,打趣道:“薛岩那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回来这么晚?” 顾佑安一脸茫然,“不晚啊。” “不晚,你怎么睡起懒觉?”一边询问,杜兰一脸观察他的脸色,只见他下眼眶里一片淤青。 心里疑惑更深了,难道他俩半夜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顾佑安眼神躲闪,“大概是昨日下田里劳作累的。” “哦。”杜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那么回事,“那你身体不适的话,就再歇会,反正今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下田里劳作。” “那我更不能偷懒了,你不是还要种豆子吗。”顾佑安忙坐起身来。 两人穿好外衣,打开门走到院子里,杜兰下厨房做饭,顾徐氏那屋的大人早就下田里整地去了。 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去哪玩去了,顾春燕马上该及笄了,所以都不怎么下田,整日在屋里学习针线活。 听见杜兰那屋开门了,她连忙走出来,昨晚家里又来了那位客人,她心里寻思着怎么能结实那个贵人呢。 “堂嫂,早啊。”顾春燕满怀笑容地走过来。 杜兰对她没什么好感,便冷冷嗯了一声。 顾春燕也不觉得脸面难堪,笑着走到杜兰眼前,正想着该怎么将话题引到昨晚那位公子身上,忽然瞥见杜兰嘴肿了。 她当即愣住了,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杜兰。 杜兰敏锐地察觉到她怪异的目光,疑惑道:“怎么了?” “堂嫂的嘴怎么了?” “嘴怎么了?”杜兰疑惑地皱眉,今早起的时候,她就感觉嘴巴紧绷绷的,涨乎乎的,现在被顾春燕这么一问,顿时也察觉到一丝异常,转身回屋里照镜子。 顾佑安打了洗脸水,正要端盆子回屋里,听见顾春燕这句话,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镜子里的她嘴唇肿得如同腊肠一样,她脑袋里嗡的一声,顿时就气炸了。 “顾佑安!” 顾佑安身子一个激灵,连忙端盆子进了屋子,他若无其事的问道:“喊我做什么?” “做什么?我问你,昨晚你干了什么好事?怪不得早起你还睡懒觉。”她叉腰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我......没干什么啊,回来就睡下了。都说了,我不是偷懒,是昨天下田里累着了。”他嘴硬道,现在的杜兰俨然是一头发飙的母老虎,他可招惹不起。 见顾佑安不承认,杜兰生怕被院子里的顾春燕听见,压低声音逼问:“那我的嘴怎么回事?昨晚睡的时候还好好的。” 顾佑安一脸深思,“难不成在田里时,碰见什么过敏的东西?你应该没被蜜蜂蜇到啊。” 过敏?杜兰一下犹豫了,她确实对个别的花粉过敏,可那也是换季的时候,现在都夏季了。 还是说,换了环境,她不适应了? 那也不应该只嘴巴过敏啊,她眼眸紧紧地凝视着顾佑安,只见他脸上两抹云霞,看上去甚是可疑。 不过,成亲这些天,顾佑安若心怀不轨,早就对自己下手了,而且,据自己观察,他也没对自己动心的迹象,反倒是对买鱼的大婶...... 但他已经当面澄清过了,这就奇怪了,除了看上去肿一些,她并未有明显不适,若不是顾春燕提出来,自己都没察觉。 难道真的是过敏了? 第四十四章 有事相求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怕杜兰怀疑自己,忙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我去做早饭,不然薛岩待会来了该饿了。” “你做什么饭?还是我做吧。” 说着,杜兰就跨步到厨房里,昨晚她就想好要蒸肉包子,准备下田播种的时候饿了及时补充体力的,所以昨晚她就用面剂子发酵了面团。 顾佑安端盆子去洗脸,杜兰吩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顾佑安,帮我剁肉来。” 他简单地擦把脸,进了厨房。 夏天,生肉最怕坏了,杜兰昨晚把肉浸泡在冷水桶里,早上打桶里捞出来,搁置在砧板上。 顾佑安二话不说,拿起菜刀噔噔噔地剁起来,杜兰擀好面皮,顾佑安这时也将肉泥剁好。 放进调料,充分搅拌均匀,顾佑安在一旁起火烧水,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热腾腾的肉包子就出锅了。 薛岩正巧赶过来吃早饭,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子肉香味。 “我还以为你们没起床呢,就晚来了一会,没想到正是时候。哈哈哈!” 薛岩爽朗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 闻声,顾佑安赶忙从厨房出来,薛岩别有深意地打量了他一眼,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像被他看穿一般,顾佑安只觉得脸热,他朝薛岩眨了眨眼,再招呼薛岩进屋吃早饭。 杜兰将热乎乎的肉包子端进屋子,热情地递了一个肉包子给薛岩,“尝尝吧。” 比拳头还小的馒头,薛岩整个放到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陶醉地享受着。 末了,还夸了一句:“真香。” 顾佑安和顾老爷子也纷纷拿起一个放到嘴里,不由地点点头。 “味道真不错。”顾佑安赞道。 顾老爷子眯眼笑,“何止味道不错,面发的也松软,香甜,确实好吃。” 薛岩也赞同的附和着:“弟妹蒸的包子比卖得还要好吃,今后就算不卖糖醋鱼,也可以开一间包子铺。” 杜兰摇了摇头,开玩笑道:“肉很贵哒,难不成薛岩你每天都免费供应猪肉吗?” 薛岩笑着打趣:“可以啊,你想开包子铺,我就给你天天送肉。” “你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包子再好吃,它也只是肉包子,还能涨成熊掌的价格?” 闻言,顾佑安和薛岩皆是一愣,听这口气,杜兰是嫌卖包子赚钱太慢啊。 说来也是,肉包子一个才两文钱,一天卖几千个,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 顾佑安猛然想起昨夜薛岩说的,杜兰说不定会撇下他自己跑了。 心里忍不住打个冷颤,这个女人野心也还真大,自己不努力奋进的话,她真会嫌弃自己的。 想罢,顾佑安忽然浑身来劲,很快就吃完一个肉包子,快速拿起下一个往嘴巴里塞。 他从未如此狼吞虎咽过,顾老爷子诧异地看过来,这孩子受刺激了? 杜兰也倍感意外,住到顾家以来,顾佑安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随便怎么样都行。 现在这是咋了? “你这是多久没吃肉了?我记得前日刚做了鸡块。”杜兰拧眉。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顾佑安含糊不清道。 哦,原来他是打算下田种豆子,这倒令杜兰挺满意的。 薛岩痞笑地看着顾佑安,这小子昨夜是开荤了吧? 顾老爷子吃饱了,问杜兰道:“兰兰,昨天把田里都松完了吗?” 杜兰点点头,“都松完了,今日就准备去种豆子。爷爷,你说黄豆还用挑拣一下吗?” 顾老爷子闻言,诧异地盯着杜兰,“今日就种?会不会太急了些?刚收了麦子,墒情不太好吧?” “嗯?”杜兰疑惑,“什么是墒情?” “就是土壤的水分适不适合种植,爷爷觉得还是需要提前一两天灌溉一下才好。” “哦?”杜兰转眸盯着顾佑安,他不是说懂种黄豆吗? “佑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还要提前灌溉?”话里别有一番责怪的意思。 顾佑安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啊。” “你!”杜兰气结,顾佑安这个病痨都没怎么下过田劳作,他又怎么会种黄豆? 都怪自己错信他了。 薛岩忙替顾佑安打圆场:“今日灌溉也不晚吧?” 顾老爷子出言:“不晚,只是灌溉需要提前挖水渠,今日挖也行。” 杜兰嗯了一声,等大家都吃好之后,收拾好碗筷,跟顾佑安,以及薛岩一起出了家门口。 出了巷子,往东边一看,天壤交界之处通红一片,她当即停下脚步。 顾佑安见状也停下来,狐疑地盯着她,询问:“怎么了?” 杜兰娇俏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你看东边的天,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日应该有一场雨。” 顾佑安闻言,不太确信地往东边看,果然天际一片通红,只不过他似乎没听过这个说法。 薛岩心里暗暗吃惊,他常年奔走在外,所以观天象的常识略懂一些,他奇怪的是曾经痴傻的杜兰竟然也懂,还能说出如此通俗易懂的话来。 当真令他刮目相看,看来世子妃也非常人,如此甚好。 他淡笑,“不用灌溉,咱们回去喝茶聊天也不错。” 杜兰摇头,“下雨之后的田里肯定不能下脚,怎么也得晾一两日。咱们还是去抓鱼吧,已经两日没去卖鱼了。” 她还想着赶紧挣钱,朝着目标努力前进呢。 顾佑安他不甘居于杜兰之后,点头附和:“对,那咱们去抓鱼吧。” “好,我也去吧。”薛岩笑呵呵道。 薛岩赶着自己的马车,等杜兰抓鱼上岸后,他帮忙用马车给拉回去。 傍晚时分,天空轰隆隆地响起几声闷雷,顷刻间便下起磅礴大雨。 杜兰和顾佑安便在厨房杀鱼,直到晚上才把糖醋鱼给做出来。 次日鸡叫第一声,杜兰和顾佑安就起床,心想早一点去城里卖鱼,谁想天公不作美,打开屋门一看,昨晚大雨没停,而是转成淅沥沥的小雨。 这下,杜兰可发愁了,纵然下雨,可气温并不低,如果在家放一天,鱼难保不会变质。 薛岩早早赶来马车,披着蓑衣走进来,便见杜兰和顾佑安面有愁容。 问清楚原因,不以为然道:“怕什么,我们有马车,这点毛毛细雨还能难住我们?” 杜兰白他一眼,“不是路上的问题,是天气不好,我们到了菜市场,哪里有顾客呢?” “这......”现在他才明白人家忧思什么呢。 踌躇了一会,薛岩忽然眼睛一亮:“有了,咱们可以找徐鹤宁啊。” “找他?”顾佑安语气不快的说道。 上次,在徐府,自己的娘子差点被那家的登徒浪子轻薄,现在再提起徐家公子,他心里极为反感。 杜兰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道:“也只好这样了。” 徐鹤宁一直往酒楼送酒,要是他给联系几家酒楼,这些糖醋鱼应该很快就能脱手。 顾佑安不悦地瞅着杜兰,心里颇有些生气,难道她都忘了上次在徐府的经历了? 杜兰无奈地看着顾佑安,“总不能把鱼砸手里,大局为重。” “这话说的有道理,顾公子别顾虑那么多了。” 现在还真不是扭捏的时候,顾佑安只好点点头,三人装好糖醋鱼,跳上马车。 “驾!” 薛岩一声令下,马儿飞快地往村口跑去。 顾春燕一直在窗户里打量着薛岩,见他虽然衣着不凡,可对于自己来说,年龄稍大一些,她并不怎么喜欢。 一路疾驰,马蹄踏过泥潭,捡起层层泥浆,杜兰从车厢后面的帘子缝隙往外看,心中庆幸,得亏有薛岩,有马车,不然就冲这一路的泥泞,到城里也得灌上两裤管的泥浆。 耳边不断响着嗒嗒的马蹄声。 “驭......”薛岩直接将马车停到徐府门外,家丁有眼力,一瞧是薛岩,立刻回府禀报。 一炷香的时间,陈敬亭和徐鹤宁就打着油纸伞来门口迎接。 顾佑安和杜兰跳下马车,踏步上到徐府大门口内,顾佑安拱手抱拳,“陈公子,徐大公子。” 陈敬亭热情回礼,“顾公子。” 见薛岩雨天带来顾佑安夫妇,徐鹤宁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对他们笑着回礼:“薛岩兄,顾公子,顾夫人。” 薛岩开门见山,笑着说道:“今日薛某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啊。” “薛岩兄谦虚了,哪里有薛岩兄办不成的事。”徐鹤宁笑着恭维。 “这事,还真得靠你。” 薛岩将卖鱼的事告诉徐鹤宁,徐鹤宁当即点头,“原来是想把鱼卖给酒楼,前段日子,顾公子和顾夫人在酒楼门前卖鱼,酒楼老板可都听说了,想来应该很容易谈成。” 杜兰一听,当即感激道:“那就劳烦徐大公子了。” “顾夫人何须客气,上次我就承若,你们在洛城有任何难处尽管来找我。再者,薛岩兄的朋友,即徐某的朋友,咱们大家理应多走动走动,熟络一下感情,是吧?佑安兄?” 说着,眸光转到一旁默不作声的顾佑安身上。 顾佑安客气地推脱:“徐大公子事物繁忙,顾某岂能轻易打搅。” 陈敬亭笑着打哈哈:“不忙,不忙,他闲人一个,你尽管来这里找我们玩。” 薛岩瞪了他一眼,这个陈敬亭总是没个正经,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难怪公子不喜欢接近他呢。 杜兰倒觉得陈敬亭性子洒脱,很容易相处。 几人寒暄一番,徐鹤宁便唤家丁牵来马车,和杜兰他们一道往洛安城生意往来最密切的酒楼而去。 第四十五章 先干为敬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一行人直奔二楼名为品雅轩的雅间,掌柜的听闻小二说徐大公子在二楼雅间等他,急忙来雅间招呼。 一进去,掌柜的先拱手抱拳,笑意盈盈:“不知徐大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徐鹤宁当即站起身来,笑道:“邱掌柜来了,快请座。” 邱掌柜精亮的眸子快速打量了圈屋内众人,稳步走到桌子旁,朝众人拱了拱手,便坐了下来。 徐鹤宁也再次落座,用手指着桌上已经摆放好的糖醋鱼,笑着道:“邱掌柜,我今日带来一道滋味独特的美食,特请你来尝一尝。” 邱掌柜的眸光早已经投在这道色泽鲜艳的糖醋鱼上,初见之时,他心里便好奇,这道红色的烧鱼,究竟是什么味的。 现在经徐鹤宁这么一说,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杜兰泰然自若地瞧着邱掌柜,在一旁娓娓道来:“邱掌柜,这道鱼是我用豆酱清加以新鲜的西红柿秘制而成,口感比红烧鱼更鲜甜,爽口。如果您放在酒桌上,相信比其他菜更下酒。” 邱掌柜尝了一下,心里不由惊诧,这鱼肉的确比红烧来的鲜嫩,味道也比较独特,可以说他开了这十几年的酒楼,后厨里没有任何厨子尝试做过这道菜。 他抬起头来,眼中放着亮光,“这就是在菜市场门口摆摊卖的糖醋鱼?这么好的一道菜,摆摊卖实在太可惜了。” 杜兰早就猜到他会惊奇,浅笑吟吟道:“只可惜,没有地道的调味品和粉芡,不然的话,这道鱼还可以更美味。” “哦?此话怎么说?”邱掌柜迫不及待问道。 “家里条件不允许,如果用大锅油炸,时间掌控好,就可以把鱼竖着放到盘子里,这样两边的鱼片张开撑着鱼不倒,样子不仅好看,还像活的一样,再将汤料直接浇到鱼身上,这样做出来的鱼,鱼皮香脆,鱼肉鲜嫩。” 一旁的众人,包括顾佑安都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眼前的糖醋鱼,仅仅是简单制作一下而已。 如果精工细作的话,不仅卖相精致,口感还更独特。 “那,这位娘子的意思,是要把制作糖醋鱼的方子传授给我?”邱掌柜惊喜地站起身来。 “不是。”杜兰直言相告。 “那这......”邱掌柜不解地望向徐鹤宁,既然不是,那仅仅是为了让他开个眼界? 徐鹤宁笑呵呵地请邱掌柜坐下,才说出此行的目的:“是这样,顾夫人近几日一直在菜市场门口卖鱼,这个你也知道的,现在天气不好,市场也没什么人,她担忧鱼卖不出,所以我便想着,可否请邱掌柜代卖这些鱼。” 原来是这样,邱掌柜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不知有多少条?我这酒楼上下两层,加起来大约二百多桌,在客满的情况,每桌定一条,也不过卖二百多条。” 徐鹤宁扭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杜兰,杜兰开口道:“最多二百条。” 邱掌柜但笑不语,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如果他的酒楼专供糖醋鱼的话,那么他的五味斋将是全洛安城独一无二的酒楼了。 “邱掌柜?”徐鹤宁轻唤。 邱掌柜笑了笑,厚着脸皮道:“既然如此,顾夫人何不把方子卖给我,我绝不让夫人吃亏,给个公道的价格。” 就知道他沉默不语,暗怀心思,杜兰退一步,寻个折中的法子,她歉意道:“感谢邱掌柜抬举,只是糖醋鱼是我讨活的生计,要不我今后做出来的糖醋鱼只卖给你,也省去我摆摊的不便了。前提是邱掌柜要保证要得起。” “这话怎么说?难不成这鱼价格很贵?我可听闻,你摆摊卖的价格还不如我这的红烧鱼。” 瞧他一脸紧张,杜兰轻笑,“我的意思是,今后捕鱼量大的话,邱掌柜怕卖不了那么多。” 邱掌柜迟疑了片刻,“我不会阻挡夫人赚钱的路子,这样吧,我这每日大约要二三百条,多出来的你随便,如何?” 薛岩,顾佑安对视一眼,这个办法,目前来说是最好的了。 徐鹤宁拍了拍手,“好,跟邱掌柜做生意伙伴,真是痛快。” “只是......价格方面,我这五味斋总不能卖地摊的价格。” 杜兰浅笑,“那是自然,我给邱掌柜的,必定会在卖相上别出心裁。” 在场的几人皆喜笑连连,没想到杜兰想的这么周全。 徐鹤宁自认为如果换做他跟对方谈判,也会采用折中的办法既保留自己的利益,又让对方满意。 但那是他从小跟着父亲在商界摸爬滚打练就的,可杜兰是怎么的人?一介小小的农妇? 不会,她对利益的嗅觉丝毫不亚于邱掌柜,甚至还在他之上。 第一次见她,他只觉得她是个蛮横粗野的女子,即便尝过她做的糖醋鱼,他也没对她有一丝好感。可进一步认识她,他才发现,他很欣赏她。 蓦地,觉得心弦被什么撩拨了一下似的,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从未有女子让他欣赏,钦佩。 薛岩和陈敬亭都被她从容不迫的谈判态度震惊了,她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农妇? 可是,据他调查,杜兰的确是山洼村的姑娘,而且......成亲之前还是傻子。 经过这次谈判,顾佑安再次深深的打量着自己的娘子,眼中探究之意更明,他究竟娶了怎样的女子? 成亲以来,她一次再一次显露出不平凡的一面,每次带给他的都是意外和惊喜。 此刻的杜兰充满自信,仿若绽放着迷人的光芒,他竟不舍得从她脸上移开视线。 邱掌柜给杜兰结算银两,便下楼呼唤伙计,让他们去把一箩筐糖醋鱼搬进后厨加热,再宣传给顾客。 徐鹤宁目送邱掌柜离开,随后不由自主地便落在杜兰身上,顾佑安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目光,用手肘撞了杜兰一下。 杜兰不解地转过头来,用眼神询问顾佑安这是要干嘛? 顾佑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现在他娘子已经成为满屋子男人的焦点,他可不想再这么下去。 徐鹤宁见她们夫妻二人眉来眼去的,心里莫名发堵。 陈敬亭嬉皮笑脸地夸杜兰,“没想到你年纪不大,脑子里想法倒不少。” 杜兰哂笑,“我又不比你小多少。” 顾佑安在一旁出声:“对,你已经成亲了,的确不小了。” 杜兰嗔他一眼,他这是抽哪门子的风,总把她成亲的事挂在嘴边,生怕在座的各位不知道似的。 陈敬亭表面爱开玩笑,实际心思也很细腻,他忍不住打趣道:“顾公子不用提醒,我们都知道的。” 被人家一语道破,顾佑安尴尬的咳了几声,“咳咳咳......” 杜兰怕他又犯病,收起桌子上邱掌柜留下的银子,起身搀住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顾佑安心虚地低着头,对她摆摆手:“既然鱼卖了,咱们回家去吧。” 闻言,徐鹤宁下意识就要挽留:“难得咱们大家相聚一堂,不如我做东,我们一起吃个午饭。” “这......”杜兰犹豫地看向薛岩,人家帮了自己一把,说走人就走人,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薛岩笑着点了点头,“大家既然朋友一场,吃个便饭也无妨。” 陈敬亭笑哈哈道:“对啊,鹤宁,叫小二上你徐家最上乘的酒,给大家好好品一品。” 薛岩嗔他一眼,略带责怪的语气道:“顾公子岂能喝酒?还有顾夫人女子家的,哪里能喝酒,以后说话过一下大脑。” 陈敬亭呵呵讪笑:“我这一高兴,给忽略了,真是对不住顾公子和顾夫人了。” 徐鹤宁爽朗轻笑:“呵呵,陈兄说的极是,那不如让小二上最好的花雕酒吧。” 陈敬亭闻言,朝门外喊了一声:“小二,来坛上等女儿红。” “好勒!” 随即门外传来噔噔的下楼声。 女儿红?杜兰若有所思地瞅着门外,女儿红即花雕,属于黄酒的一种。料酒不也是黄酒加工而成的吗? 女儿红?杜兰若有所思地瞅着门外,女儿红即花雕,属于黄酒的一种。料酒本质也是黄酒,不过它是以黄酒为主要原料,再搭配一些香料,调味料配制而成的烹调专用酒。 她是否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跟徐鹤宁谈谈料酒的合作事宜? 不一会店小二端来一个彩绘精美的酒坛,徐鹤宁脸上闪过一抹得意,这可是他徐家地道土埋的女儿红。 待小二摆好酒盅,徐鹤宁亲自起身,为大家一一斟上,“各位,请品尝。” 杜兰早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见识一下,她不等大家讲一些兴酒词便端起酒盅,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先干为敬了。” 她小饮了一口,然后缓慢地搅动了下舌头,让黄酒布满舌面,让黄酒的酸甜苦涩充分地呈现出来。 徐鹤宁淡笑着放下酒坛,他正想听听杜兰如如何评价他家的黄酒。 剩下的男人,对于这种下饭酒并没有多大兴致,反倒是好奇杜兰为何对黄酒这么感兴趣。 几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定在杜兰身上。 杜兰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而是在心中判断,古代的黄酒是否可以加工成料酒。 品尝之后,她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喜色。 徐鹤宁脸上噙着淡笑,满怀期待的问道:“顾夫人,此酒如何?” 第四十六章 引起兴趣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放下酒盅,吟吟浅笑:“柔和润滑,幽雅醇香。当真把鲜甜酸苦辣涩这六位完美的融合了。” 她说的是实话,徐家黄酒的香气,不是某一种化合物突出的香气,而是一种复合香。 而它的魅力,便是香气虽多但协调舒适,比那些果味的预调酒的味道,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徐鹤宁闻言,当即心中大喜,没想到杜兰这么懂品酒。 简直把黄酒的精髓都一一评价出来,他震惊地望着杜兰,心中竟生出相见恨晚的惋惜之情。 听到杜兰的评价,剩下的几人也端起酒盅品了起来。 薛岩不断的点头,“余味袅袅,令人留恋,这才是酒的最高境界。” 陈敬亭饮了一口,也忍不住赞叹:“鹤宁啊,你家这酒窖藏了几年啊?这味道苦与涩把握的刚好。” 顾佑安也喝了一盅,他承认,徐家的酒味道的确鲜美,不仅没有刺鼻的酒味,反倒有浓浓的熟香味。 徐鹤宁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笑道:“陈兄过奖了,此酒也不过窖藏三年而已,若是窖藏五年的,味道还要更鲜美,等下次我请诸位去府上品尝可好?” 说罢,目光灼灼地盯上杜兰。 顾佑安心中不快,正要拒绝,却听见杜兰先一步拒绝。 “不用,不用,这种味道都绰绰有余了。” “什么叫绰绰有余?”徐鹤宁错愕,难道她不想品尝味道更醇美的吗? “徐大公子,不知我可否跟你谈一笔生意?”杜兰浅浅一笑。 “什么生意?”徐鹤宁惊讶的问。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连顾佑安吃惊地睁大双眼,他娘子居然要跟徐家谈生意。 杜兰浅笑:“我想制作一种调料酒,正需要用到黄酒,品质一般的就足够。” “哦?调料酒?” 大家再一次惊讶了,杜兰说的做的,都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世上哪里有调料酒? 身为商人,徐鹤宁很快便联想到杜兰定有妙用,热情应道:“顾夫人要用黄酒,我命人送去便成。” “不,我说的是生意。”杜兰郑重的重复了一遍,“我们需要拟定买卖协议。” “好!我这便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徐鹤宁双眸发亮,杜兰果然跟一般女子不一样,她身上极具有商人锐利的眼光和严谨的处事态度,签订协议,更能保护好她的利益。 “徐大公子莫急,制作料酒只是我初步的想法,至于能不能作成,我必须试验之后才能知晓。” 没想到徐鹤宁这么好说话,之前在徐府被那个登徒子轻薄,对整个徐府的印象都不太好,虽然后面徐鹤宁一直诚恳道歉,现在看来是她以偏概全了。 徐鹤宁如果品行不端,那么薛岩和陈敬亭还会跟他深交吗? 再者,论成败,如果他不够优秀,肯定不能把徐府的酒业发扬光大,卖到五味斋这等豪华酒楼。 就凭她刚才喝的这杯黄酒的优雅品质,从侧面反映出徐府的确有高尚品格的人才,而这个人绝对不是徐家二公子。除了徐家家主,便是徐家大公子无疑了。 “如何试验?”徐鹤宁好奇地盯着杜兰,深邃的黑眸里闪烁着晶亮的星光。 杜兰静静地坐在桌子旁把玩着手里的酒盅,她浅笑不语,制作料酒的方法可是她用来吃饭的本事,她岂能轻易露出来给她们看。 要知道,这里可是酒楼,就那个邱掌柜如果听了之后,一准会感兴趣。 她心里清楚料酒是用黄酒当原料,辅以花椒、八角、桂皮、丁香、砂仁、食盐、姜等调味料酿制而成,其酒精浓度在百分之十到十五左右。 等过几日她去找徐鹤宁酿酒的时候,自然要先签订保密协议。 见杜兰笑的神秘,徐鹤宁这个商界老手一下就看透她根本不想说。 他徐家祖上酿酒,一直都做的饮用酒,他也一直寻找饮用酒的新突破口,却根本没往调料酒那方面想过。 这一点,他自叹不如。 不过,他并不觊觎她的商业点子,徐家只做饮用酒。 “是在下冒昧了,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仅仅是感到好奇罢了,你别多想。”徐鹤宁一脸坦诚,不想让杜兰防备自己。 顾佑安暗中打量徐鹤宁,总觉得他瞧自己娘子的目光太过殷切,甚至炙热,当即拉住杜兰的手,微笑道:“我娘子心怀坦荡,徐大公子想多了。” 说罢,含笑地看了眼杜兰,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他知道她一定有了明确的目标,他理解支持她。 但他要时刻提防其他男子打她主意。 徐鹤宁面色顿了顿,对顾佑安道:“顾公子,我徐府是酿酒的,如果你家打算成产调料酒,随时欢迎你们去我的酒庄参观。” “多谢徐大公子。”顾佑安笑着朝徐鹤宁拱了拱手。 在一旁看着的薛岩和陈敬亭听他们公子公子的称呼,总觉得别扭,大家既然已经相熟,自然该改口。 薛岩笑呵呵道:“要我说,咱们干脆就称兄道弟吧,用尊称太生分了。” 陈敬亭赞同的点头,“就是这里数薛岩年龄大,你们就像我一样,叫他岩哥,剩下的我看年龄都差不多,干脆直呼大名得了。” 杜兰也颇为赞成,她也叫不惯这里的称呼,在一旁道:“就是,你们就叫我杜兰,别叫什么顾夫人,顾娘子的,搞得我很老似的。”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陈敬亭忍不住打趣:“你年纪确实不大,只不过,我们哪里敢喊你名字啊,是吧公......佑安。” 他和薛岩私底下就称顾佑安公子,刚才开玩笑,一时大意,差点直接叫出来。 顾佑安尴尬的笑了笑,“我娘子这么说,那便这么叫吧,不过是称呼罢了。” 杜兰目光炯炯地看着顾佑安,她和他本来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可不想在外面总扣着顾夫人的头衔。 经过这么一闹,屋内的气氛更加活跃,大家觉得彼此之间更熟悉亲近了。 徐鹤宁感到好奇,为什么杜兰能想到把黄酒制成料酒,当即便问了出来。 “杜......兰,”徐鹤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怎么想出制造料酒的呢,我从小泡在酒庄里,长这么大都没在这方面动过脑筋。” 杜兰心里咯噔一声,徐鹤宁正问到点上,她脑中思绪一转,很快找到说辞,“我这是在一本书上看来的。” 闻言,徐鹤宁更加吃惊,“你会看书?” 其他也听后也倍感惊讶,众人都齐齐的看着她,不是女子不能够看书,而是杜兰她之前不是傻子吗?什么时候会看书的? 这也太神奇了吧? 杜兰的手拉了顾佑安的手一把,“当然都是我相公教的了。” 顾佑安连忙点头,替她解围:“是,我家里的确有一些泛黄的老本,以前我也不太注意,后来娘子卖烧鱼,我就拿出给她看了。” 顾佑安撒谎时,脸不红心不跳的,杜兰身上有太多神奇之处,他之前也觉得惊讶。 现在听杜兰说跟着他学看书,这明显是哄骗众人的,作为她的相公,他有义务替她圆谎。 杜兰感激地看他一眼,幸亏有他在,不然就这一群人精,说不定能看出破绽来。 心不由地松了一松。 而顾佑安温柔地注视着她,眸底却闪过一抹复杂,明明杜兰以前是傻子,被整个山洼村的人嘲笑了十几年,成亲之后忽然就恢复了神智。 要说冲喜一说,他从来不信,如果真能冲好,为何他还是一身病弱,即便身子较以前好一点,也是归根于他的那本修炼内功心经,还有薛岩后来给的草药。 跟杜兰,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 那么,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相信以前她是装傻的,她没有理由接受被整个村里的人欺负。 被他探究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憷,杜兰慌乱地别开脸去。 徐鹤宁黑眸里闪了闪精光,开起玩笑:“佑安那哪里是书啊,那指不定是哪代高厨留下来的宝贝。” 顾佑安闻言尴尬的笑了笑,他哪里有什么书啊。 薛岩见识过顾佑安的那本内功心经,所以自然而然的相信了杜兰的话,他笑着附和:“说不定是上天眷顾佑安家境贫寒,特给他一个方子发家致富。” 杜兰十分赞成这句话,急忙附和:“对,对,今后我们就用这方子发财了。” 说完,又目光定定地望着徐鹤宁,“以后咱们合作起来,你可千万别打我方子的主意,你徐家家大业大的,不在乎我这点蝇头小利吧?” 徐鹤宁呵呵大笑:“你这么一说,反倒引起我的兴趣,说不定你用这方子致富,将来的财力都能超过我徐家呢。” 杜兰心中窃笑,她的确有这个雄心大志,别说洛安城的徐家,她还想着将来把生意做大,做到全国各地,甚至将她的调料销量赶上百味之王“盐”,进入千家万户呢。 徐鹤宁不动声色地暗中打量着杜兰,察觉到她唇角微微地勾起,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 他很期待,杜兰用什么样的方法,实现心中的愿想。 第四十七章 他很吃力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说到正处,杜兰微微收敛笑容,对徐鹤宁道:“徐鹤宁,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协议上需要写明,你按照我的方子制造料酒,我支付给你相应的工费,若有第二方售卖料酒,我可要追究你的责任哦。” 徐鹤宁爽朗大笑:“哈哈哈,今后跟杜兰打交道,我这个商场老手也需要小心些才行喽。” 在场的人闻言都跟着放声大笑,虽然是句玩笑话,不过杜兰的谨慎的确令人不容小觑。 徐鹤宁叫小二乘上饭菜,杜兰尝过之后,心中对每一道菜都做了点评,也大致了解到洛安城百姓的口味喜好。 酒饱饭足,杜兰和顾佑安起身向大家告辞,徐鹤宁和陈敬亭出来相送。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雨停,顾佑安和杜兰上了薛岩的马车,一路回了山洼村。 跟五味斋做了生意往来,杜兰和顾佑安回去便去河里抓鱼,回来便开始杀鱼,顾佑安帮忙刮鱼鳞。 顾佑安还记挂着在酒楼时,杜兰跟徐鹤宁之间的谈话,他忽然出声问道:“杜兰,你真的要跟徐家合作?” 杜兰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我们总不能一直靠卖烧鱼为生吧?你难道没发现,摆摊卖鱼收入不稳定吗?比如天气不好,鱼量不稳,我们还是得要找个能够长久做下去的生意去发展。” 顾佑安知道杜兰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可是他不愿意杜兰接触徐鹤宁,便沉默不语。 见状,杜兰又转过头来,好奇的问他:“我说顾佑安,你最近变化不小啊。” “嗯?”他惊讶。 “你没发现你最近身体状况变好了吗?你最近很少气喘,而且干的活还比以前多了,是不是我冲喜给你冲的啊?” “噗嗤!”顾佑安笑了,“你还真相信有冲喜一说啊?” “那不然呢?你怎么好转的?” “当然是练我的那本书练好的。”顾佑安不以为然道。 “不对,成亲以前你也练吧?为何成亲第一天你还喘来着。”杜兰摇头。 “那不然就是薛岩给的药对症了。” 杜兰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可能真的是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平常地说着话,不一会就把鱼开剥干净。 抬进厨房,杜兰便开始熬制西红柿酱,顾佑安这时已经燃起灶膛。 杜兰下油锅开始翻炒,顾佑安坐在灶膛前凝视着她,只见她额头已经微微冒汗。 他不由的心中一紧,“要不我来炒吧,你坐下来看火。” 杜兰想了一下,觉得也是,今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炒糖醋鱼,总不能一直亲自动手,若等过几日她去徐府的酒庄,家里的事不能耽搁,顾佑安是个靠的住的人。 “那你过来看着。” 顾佑安站起身,杜兰一边炒一边解说,每一步都详细地告诉顾佑安,火候,调料的分量。 炒完一条鱼之后,杜兰便将锅铲交给顾佑安,在一旁亲自监督他炒好一条之后,才安心地坐下去添柴。 顾佑安神情专注,每一步都做的仔细,生怕破坏鱼的卖相,尤其翻炒的时候动作尤其认真。 杜兰在灶膛前看的入迷,火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比往常的他看起来有了血色,黑眸中两簇火苗不断跳跃,由于用力翻炒,他的侧脸已经淌下汗珠,如此模样的他反倒变得更有魅力,杜兰心中简单的下了定义,就是男人味,对,现在的他充满了男人味。 再也不是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累吗?累的话换我来炒。”杜兰道。 顾佑安笑着摇头,这些日子,杜兰每日都这样翻炒,他知道她辛苦,可真正换自己来炒,他才体会到一直翻炒的滋味,手臂很酸,他也不过才炒了几条而已。 渐渐地又炒了十几条,顾佑安手臂变得缓慢,杜兰看的出,他很吃力。 不忍心让一个病弱的人一直炒鱼,杜兰站起身来,伸手就去拿他手里的铲子。 顾佑安正炒完一条,另一只手也握在锅把上,杜兰的手就这样被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 嗡的一声,杜兰的脑子就热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顾佑安没有料到她的手会伸过来,握住她手的那一刻人顿时如触电一般,愣在当场不动了。 “鱼......”杜兰看着锅里的西红柿汁不断收缩,立刻出声提醒。 烧糖醋鱼每一刻火候都要把握仔细,稍有不慎就变了味,尤其烧糊之后,还会苦涩。 顾佑安连忙应声,握着她的手,一起将炒锅端离灶火。 将鱼仔细地翻到箩筐里晾着,担忧地叫杜兰过来瞧:“鱼没事吧?” “没事。”杜兰看了一眼,道:“换我炒吧,你干了半天,别给累着。” 顾佑安坚持称没事,杜兰笑着从他手里拎过炒锅,动作娴熟地开始翻炒。 顾佑安坐在灶膛前,看着杜兰炒鱼,心里佩服不已,他才干了这么一会,手臂已经酸的快要提不起来。 薛岩给顾佑安煎好药,看到这两口子这般劳累,禁不住关切道:“你们歇一会吧,可别把身子累坏了。” “马上就炒好了,佑安先去吃药吧。”杜兰一边翻炒一边说道,她也累啊,可是这么多鱼不炒完,明日就坏掉了。再者说,创业前期,哪有不累的。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顾佑安往灶膛里添了柴火,便随薛岩去吃药,等他吃过药过来,杜兰已经将所有的鱼都炒完。 如同往常一样,炒完鱼已经入夜,中午吃的太饱,晚上她也不怎么饿,顾爷爷做了一些汤,他们随随便便吃了一些,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两人坐在床边,顾佑安往杜兰的胳膊上瞄了一眼,沉吟了一下道:“我帮你捏下胳膊吧。” “嗯?”杜兰愣了一下。 顾佑安惭愧道:“以前我不知道烧鱼这么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杜兰倒不觉得委屈,生活本就该勇往直前奋斗不息,不过顾佑安想为她效劳的话,她不会拒绝的。 她开怀的点了点头,将手臂往顾佑安身前一伸,“那好吧,你轻点。” 顾佑安柔和地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拉过她的手臂,捏着手腕一直向上打圈。 胳膊上酸酸涨涨的,被他这么一按,杜兰浑身感到轻松,她干脆闭上眼睛享受。 “从明日起,我都帮你一起炒。一直到......” “到什么?”杜兰睁开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到我身子恢复,变得强健,炒鱼的事就落在我肩上,我是男人,不能让你一直这么累。” 杜兰听后笑了,“你还真想炒一辈子鱼吗?等我的料酒做出来,我们的黄豆成熟,我们就要转行了,傻子......” “转行?” “嗯。”杜兰憧憬目光落在柔和的灯光上,她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顾佑安的心不由地为之一动,随着她的笑也勾起了嘴唇,她想做什么,他赞同。 “顾佑安,你相信我今后会成为大富翁吗?” “我信。”顾佑安直接脱口而出。 杜兰嘴巴一撅,“你糊弄我,你想都不想,没诚意。”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真的。”顾佑安一脸诚挚。 杜兰狐疑地看着他,心里却更加肯定自己,将来某一日一定能够做到。 杜兰抽回手臂,站起身子就往桌子旁走。 顾佑安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忙站起来去安慰,谁想杜兰坐在板凳上,双手托腮。 不言不语。 顾佑安跟着坐过去,蹙眉:“怎么了?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没啊,我坐在想事情而已。” “什么事要大晚上想啊,都累了半天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我不困,今日跟徐鹤宁说起协议的事,我得仔细想想该怎么拟定。”说着,她叫顾佑安去拿来纸笔。 顾佑安劝道:“你都说了,协议的事不急,等明日再想也不迟啊。” “不行,我想起什么不写下来,那晚上一准睡不着的。再说,我们既然要跟别人合作,自然要主动找别人。” “可你的胳膊不累吗?”顾佑安担忧地看着她的手臂。 这么一说,杜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若亲自动手,写出来的字说不定令顾佑安生疑,不如她念,顾佑安来写。 杜兰假装顾虑了一下,瞅着他,“那你来写吧,我念什么,你写什么。” 顾佑安劝不过她,只好提起笔,准备着。 杜兰想了想前世里,跟人签订协议时的注意事项,一一念给顾佑安听,顾佑安细心地记在纸上。 越写,顾佑安心中的疑虑就越深,为什么杜兰懂得经商?虽然他不懂,可杜兰念出来的都是比较专业的术语,可见,杜兰以前应该就接触过。 可杜家......也没经商过啊。 杜兰一连几次做出来的惊人举动,都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杜兰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感觉到顾佑安探视的目光,杜兰禁不住白他一眼,“你自己无能,难道也要我像你一样无能吗?” “我无能?”顾佑安顿时眼睛一瞪,他是病弱,可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想法,没有抱负,她凭什么断定自己今后一直没有作为? 第四十八章 不讲道理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只是嘴快,没想真心嘲弄他,现在瞧他急眼,讪讪的笑了笑,“你激动什么,我又不是认真的,小心气坏身子。” 顾佑安缓了缓脸色,问杜兰念完了没,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杜兰往纸上一瞧,黑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她抬起头,晶莹的眸子看着他,问:“你的字写的真好看,这是爷爷教你的吗?” 顾佑安双眸放在字体上,幽幽道来:“不是,是我自己没事的时候练的。” “呵,顾佑安,没想到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字倒写的工整俊秀,而且还是无师自通的,你今后你也教教我吧?”杜兰一脸崇拜的望着他,如果跟他学了这里的字,今后再写字的时候完全可以自己动笔了。 没想到杜兰会欣赏他的字,央求自己教她,顾佑安这下倒很受用,终于找到杜兰不如自己的地方,让他小小的骄傲一下,他神气地昂起头来,玩笑道:“想让我教你,那你喊一声相公我听听。” “顾佑安,你蹬鼻子上脸是不是?”杜兰假装板着脸。 “喊一声相公有那么难吗?” 杜兰知道顾佑安存的那点死心,眸光陡然变深,唇角勾起一抹坏笑,“你不教我,那我去找薛岩大哥教。” 顾佑安顿时微眯起双眼,“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跟谁学就找谁去,你能拿我怎么样?”杜兰满不在乎道。 顾佑安蹙眉,忽然胳膊一伸,将她揽入怀里,同时嘴巴紧紧覆在她唇上辗转。 杜兰惊的瞪大双眼,他亲的那般熟练,这会是一个从未碰过女子的人的表现吗? 猛地她反应过来,大力推开顾佑安,质问道:“顾佑安,你是不是晚上偷偷亲过我了?” 顾佑安别开脸,“没有!” “没有?你敢对天发誓?如果没有,为何我晨起嘴巴肿了?”杜兰愤然地盯着他,心中疑虑重重。 “每日干活都累的要死,晚上倒床就睡了,哪有心思想那个。”顾佑安低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杜兰。 杜兰转念一想,说的也是,他那点力气干点活就要喘,晚上怕是要好好睡觉修养身体。 杜兰瞪他一眼,挥动着拳头警告道:“今后再敢随意亲我,小心我的拳头不长眼。” 顾佑安没说话,起身倒在床最外边,闭上眼睛假寐。 杜兰拿起纸看了几眼,最后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揣进胸襟里,俯身吹灭油灯,抹黑走到床边,扶着顾佑安的身子,抬脚迈上了床,又靠在挨着墙的最里面,解掉外衣。 顾佑安听着耳旁窸窸窣窣的声音,随意地躺正身子,待感觉杜兰躺好之后,自然地展开手臂搭在她的腰肢。 杜兰连忙往里边躲了躲,又将他手臂甩开,脑子里乱得嗡嗡直响。 顾佑安勾唇偷笑,将手臂又往她腰上一搭,重重地压在她肚子上。 杜兰动手想撇开,怎料他力气出奇的大,任她怎么拉拽,他都纹丝不动,整个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个顾佑安,睡着了力气竟这么大?试想谁睡眠状态不是最放松的时候?他却截然相反。 这不符合人的正常生理现象。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杜兰咬牙切齿,低声恐吓道:“顾佑安,你最好乖乖地给我拿开手臂,否则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顾佑安仍旧假装睡觉,却暗中动用了内力,他相信杜兰说到做到,所以提前做好防备。 杜兰当真伸脚踢了过去,顾佑安假意翻身,抬腿将她的腿压住,杜兰往回收,却发现根本抵不过他,她恼羞成怒,低吼:“顾佑安,你别装了,赶紧给我起开。” “不要吵我睡觉。”他如同梦呓一般幽幽说了一句。 “睡你妹!”杜兰破口大骂,用力往回抽腿,同时双手也去推搡他的上半身。 顾佑安猛地睁开眼睛,大手扣在她的手腕,覆身压了下去。 “娘子这么晚不困,是有什么想法吗?” “顾佑安,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着?” “我冤枉死了,我都已经睡了,你一会甩我胳膊,一会踢我腿,这个觉能不能好好睡了?”顾佑安一脸无辜。 “好啊你,明明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却装糊涂,好,我让你装!”杜兰一咬牙,膝盖弯曲直往上踢。 顾佑安惊的躲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来真的?我可是你相公,我跟你圆房天经地义。” “呸!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这种事,你不主动,当然得靠我主动了。”顾佑安说的理直气壮。 “你要不要脸!”杜兰一激动,坐起身子跨到顾佑安身上,以绝对碾压的姿势,高高在上地逼视着他。 屋内黑灯瞎火,杜兰根本没意识到坐的位置,正是他身子的黄金分割线。 顾佑安顿时不动了,身上的气血直往一处涌。 感觉身子下有某物凸起,杜兰恍然反应过来,蹭的一下跳下床,“你耍流氓!” 顾佑安脸热,坐起身子,无辜道:“你太不讲道理了,你......占上位,还......指责我,我知道你平日里蛮横一点,可没想到这种事,你也要占上风。” “谁让你非礼我。”杜兰气呼呼地抹黑到床头,摸到火折子将油灯点燃。 “我冤枉!”顾佑安大呼,“你我夫妻同床共枕,我并没有对你怎样啊?天气炎热,舒展胳膊腿的时候,难免碰到,你何必大惊小怪的。” “哼!难免?”杜兰恨恨地瞪着他,“今晚你不打算睡了吧?” “这个我得解释一下,我习惯一个人睡了,床上突然多一个人,有时候我只是习惯往那边翻身而已。”一边说,顾佑安一边悔恨,要是早一点用了薛岩给的养神香就好了。 闻言,杜兰神色动容了一下,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作了一个深呼吸,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杜兰冷言道:“对,这是你的床,从明日起,我不睡这了,你自己睡吧。” 顾佑安心中一下子就慌了,顾不得多想,他蹭地跳下床,三步并两步走到杜兰身前,哀求的眼神凝视着她,“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保证今后睡觉时注意一些,尽量不碰到你,如果你不相信,明日我找根绳子,把手腕绑起来,这下你总安心了吧?” 他真的担心杜兰离开他,这些年来,他一直跟爷爷相依为命,生活平静到从没有起过波澜。直到娶了杜兰,他的人生才变得丰富多彩。 看他态度诚恳,杜兰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小题大做了,她缓了缓脸色,“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佑安心虚点头,早知道会惹怒她,他保证不会想跟她凑近乎的。 杜兰气闷地返回床里,低声斥道:“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事做,睡觉。” “你真的不生气了?”顾佑安心中大喜,连忙返回床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对,从明日起我睡觉前先拿绳子绑了你手脚。”她愤愤然道。 “啊?你真要绑我啊?”顾佑安吃惊地瞪大双眼,“那我要起夜怎么办?喊醒你?” 杜兰没有出声,知道杜兰是认真的,顾佑安只能无奈答应,“好吧,明日我准备跟绳子。” 听了这句,杜兰勾起唇角,这还差不多,不管这次他是不是故意的,总之经过这么一闹,他今后肯定睡觉时会变得束手束脚的,再也不敢随意挨到自己。 睡觉之前,最不能有情绪波动,现在他俩吵了一架,谁躺下都没那么容易睡着,渐渐的,等起了困意,已经是深更半夜了,这一夜,顾佑安睡的也最不踏实,生怕不小心又碰到杜兰。 他感觉,没有任何一晚像现在这般累。 翌日起来,顾爷爷见他俩都顶着一双大黑眼圈,当即会心的眯眼笑:“你们俩没睡好吧?” 杜兰没好气地扯谎:“昨夜,屋里蹿进来只大老鼠,吵死了。” 顾佑安唇角抽了抽,大老鼠?她把自己比作那种恶心的东西? 不一会薛岩赶着马车来了,见到顾佑安和杜兰都精神萎靡,顿时别有深意地看了顾佑安一眼。 顾佑安心虚地别开脸去,杜兰只以为薛岩那是关心顾佑安身体,便也没有多想。 快速地做了早饭,四人用过早饭就将箩筐搬上马车,随后往城里而去。 马车直奔五味斋,邱掌柜似乎在等她们送糖醋鱼,见到他们到来,忙笑呵呵地上前迎接。 “薛公子,顾公子,顾夫人,来的早啊。” 杜兰笑了笑:“不能耽搁邱掌柜的生意不是。” 一番客套之后,邱掌柜命店小二将箩筐搬进后厨去,他并没当着他们的面去清点数量,大家既然要长久合作,最起码的信任还是有的。 杜兰见状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给邱掌柜报了个数字。 邱掌柜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杜兰和顾佑安,以及薛岩正打算往酒楼里走,忽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抬眼看去,马车已经缓缓驶到酒楼门前。 邱掌柜一瞧,是徐家的马车,立刻笑脸迎上去。 第四十九章 双方不吃亏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大公子,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徐鹤宁和陈敬亭从马车里跳下来,陈敬亭则站到薛岩身旁。 徐鹤宁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杜兰身上滑过,向薛岩,顾佑安打个照面,最后落在邱掌柜身上。玩笑道:“徐某猜测邱掌柜今日生意火爆,所以担心你店里的酒不够,特意赶早送来了。” 邱掌柜闻言一怔,随即夸道:“徐大公子果然会做生意,连这个都替我想到了,呵呵呵。” 陈敬亭跟着打趣:“鹤宁才是地道的奸商,佑安你们今后跟他打交道,可要小心,千万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呦。” 顾佑安尴尬的笑了笑,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可他心中却更加警惕徐鹤宁了。 杜兰笑看陈敬亭一眼,打趣道:“有咱们仁义的薛大哥和陈大哥在,我们两方谁都不会吃亏的吧。” 徐鹤宁和薛岩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进去寒暄了一会,邱掌柜把一筐子糖醋鱼结清之后,杜兰便拿出昨夜让顾佑安写的协议给徐鹤宁看。 “这么快就拟定了协议?”徐鹤宁错愕地睁大眼睛,眸底却闪过一抹欣喜。 杜兰敏锐地抓住了他眼神里的那一丝丝的异样,心不由地提了起来,他的神情看上去除了意外,好像还有一份求仁得仁的满足。 难道他从昨日就盼着自己能尽快找他合作? 被陈敬亭说中,他果然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奸商,巴不得快点给徐家酒庄招揽一宗生意,增加一份收入呢,怪不得人家可以把徐家经营成豪门大户。 杜兰收敛心思,专注的看着徐鹤宁,“徐大哥,你看一下协议上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吗?” 徐鹤宁接过协议,埋首看去,一旁薛岩和陈敬亭也探过脑袋去看。 三人越看越惊讶,徐鹤宁更是按捺不住激动,看向杜兰:“杜兰写的协议条例很明细,我能想到的里面都写了。” 陈敬亭心中佩服,忍不住惊奇:“杜兰,你怎么懂这些的。” 杜兰唇角勾了勾,顾左右而言他,“都是佑安的功劳,我可不会写字。” 顾佑安在旁边配合的点头,杜兰这是刻意想掩藏锋芒吧。 杜兰盯着徐鹤宁:“你确定不用补充?那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人,今后你可不许反悔哦。” “不会。”徐鹤宁含笑摇头,拿起桌子上的毛笔,蘸取一点墨汁,便在协议上签字。 当再次看到那句“乙方自愿遵守协议条例,如果配方泄露,乙方必须承担以下责任。”的字样时,毛笔不由地顿了顿,这个杜兰,果然心细如尘,签下这份协议,便等于放弃料酒市场,待今后料酒市场一片光明,他也不能制作售卖。 他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大名,抬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睿芒。 “杜兰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我饶是走遍天下,没见过如此聪慧过人的了。”薛岩也禁不住佩服,公子究竟娶了个什么女子啊,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一格,做事却丝毫不含糊。 “薛大哥太抬举我了,你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女子碰到过。”杜兰不敢居高,她哪里是聪明,只是有多活一世的经验罢了。 薛岩爽朗大笑,“不信你问问在座的各位,哪个不觉得你智慧过人,就连咱们大名鼎鼎的徐大公子都对你无可挑剔。” 徐鹤宁点头附和,“杜兰太谦虚了。” 杜兰心虚的笑笑,“都说了是佑安写的。” “好好,就是佑安写的。”薛岩含笑地望着俩人,问道:“鱼都卖完了,接下来咱们不会又要徐大公子请客吃饭吧?” 杜兰哈哈大笑,“薛大哥一进这五味斋,就忍不住嘴馋,难道五味斋的饭菜这么让人惦记?” 徐鹤宁莞尔一笑,“也好,我们不如早点吃午饭,之后我带佑安和杜兰去我们家的酒庄转转,二位意下如何?” 说着,徐鹤宁扭过头看着杜兰和顾佑安。 顾佑安看了杜兰一眼,笑道:“那鹤宁兄又要破费啦。” “朋友之间哪有破费一说,佑安见外了。小二,上菜!” 午饭之后,杜兰跟邱掌柜要了花椒大料葱姜白糖等,大家乘坐去往徐家酒庄。 酒庄内酒香四溢,院子里整齐排放的大酒缸,工人们纷纷忙碌着做分内的事。 有的搬运糯米高粱,有的搅拌着酒缸,还有的往外抬酒坛子。 杜兰和顾佑安环视一圈,禁不住被酒庄浓厚的醇香所吸引。 徐鹤宁引大家进入专门陈列黄酒的酒窖,排架上整齐摆放着一列列酒坛,地上摆放着整排密封着的大木桶。 屋内酒气清香低醇,与院子里扑鼻的味道截然不同,不用多想,屋内这些酒的品质定要高于外面。 穿过大堂,徐鹤宁引他们到专门制造黄酒的屋内,木质排架上同样摆放着酒坛。 只不过酒坛外面有精美彩绘,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杜兰对酒并没有兴趣,她只关心她的料酒能不能顺利制作成功。 “徐大哥,我制作调料酒要求物美价廉,所以你帮我选一坛价位合适的。”杜兰诚挚地看着徐鹤宁。 商家讲究的是利润,徐鹤宁心知肚明,他淡笑地指着排架上的酒坛介绍:“这些桶里的是刚酿造出来的,那边架子上是酿造了三个月的,那边架子上是陈放了六个月的,酒窖里还有陈酿了三五年的。我对调料并不了解,你觉得选哪个合适?” 杜兰莞尔一笑,时间越长,价格肯定越高,她沉思了一下,黄酒也是一样,陈放的时间越久,香味就越浓厚,做出来的料酒去腥效果肯定更好,只不过对应的价位肯定就高了。 料酒属于调味品,价格绝对要被广大民众接受,用刚酿造出来的,效果势必大打折扣。 最终,她选了酿造六个月的。 “徐大哥,我就用六个月的吧,还有你酒庄有厨房吗?借我用一下。” 徐鹤宁点着头:“有,不过都给酒庄伙计做饭用的,若不嫌简陋那便用吧。” 杜兰脑子浮现出徐家那敞亮的大厨房,与那比起来,哪里的厨房不简陋呢? 她浅笑着对大家说了一句稍等,便领着顾佑安到厨房做试验去了。 一路上,顾佑安都暗中观察着杜兰的神情,他自觉身子不如正常男子,家势更与徐鹤宁有天壤之别,与这些人相处,总让他担忧杜兰会跟别人跑了。 后来他发现她看徐鹤宁时目光清澈,端正,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拿徐鹤宁当商业伙伴,并没有其他杂念。 到了厨房,杜兰让顾佑安去生火烧水,她自己取来花椒大料洗净,放入锅中,加入姜片,煮开,加入一定比例的黄酒,白酒,白糖,大约煮了一刻钟。 待汤汁晾凉之后捞出调料,倒入碗中。 顾佑安闻着厨房飘着的怪味,不由地皱起眉头:“杜兰,这碗中便是料酒吗?” “对,佑安,你尝一尝有什么味?然后说给我听。” 她自己先端起碗喝了一口,迫不及待想知道古代自制的料酒跟现代的料酒口感究竟差多少。 顾佑安拧着眉头抿了一口,在嘴里品了一下之后,理所当然道:“除了原有黄酒的酸甜,再就是调料味了。” 听他说了句废话,杜兰无力的翻了翻白眼,点明道:“你有没有发现酸味比较浓,甚至盖过其他味?” 察觉她的不悦,顾佑安不解地蹙眉:“难道你所谓的料酒不是这个味?” 杜兰轻摇着头,“不是,如果能够淡化酸味就好了。” 如果不能的话,她无法想象做出的每一道菜都暗含一种酸味是什么味道。 她心里疑惑,难道是因为古代的黄酒是原浆发酵,味道比较纯正,而非用生酒曲配制的? 顾佑安沉吟片刻,忽然双眼放亮,“有了,我们今后制作料酒的时候泡一些红枣吧。” “泡红枣?为何?”杜兰不解。 “我记得小时候身子不好,爷爷总让我喝黄酒说是能强筋健骨,有时候舍不得喝,就会存放很久,结果再拿出来喝发现味道会变得很酸,然后爷爷就给我泡几颗枣子,你猜怎样?” “怎样?”杜兰催促道。 “黄酒保持很长时间不变酸,而且酒味更醇,更加芬芳。” 听到这里,杜兰欣喜地看着顾佑安,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顾佑安一脸认真,他小时候喝的最多的便是黄酒了。 得到顾佑安确认,杜兰心里按捺不住激动起来,她喝过枣酒,也吃过酒枣,不用尝试,她几乎能想象出来,料酒中加入红枣特定的香甜味后,将会是怎样的芳香。 前世她做菜,几乎用遍了所有品牌高端料酒,都没有找到心中最理想的,有效去腥的同时还保有馥郁芬芳香气的料酒。 脸上洋溢着雀跃的光泽,她激动地亲上顾佑安的脸颊。 顾佑安惊愕地僵在当场,昨夜她还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现在却主动吻了他。 不肯错过这个大好时机,顾佑安不着痕迹地吻上她的唇,试探般地开始攻城略地。 感受一抹柔软和温热,杜兰急忙后退一步,支支吾吾为自己开脱:“我......这是为了感谢你帮我想出好办法。” 顾佑安得意的笑了笑,不管什么原因,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虽然是在激动得忘了形的情况下。 这抹笑容给顾佑安脸上平添了夺目的光彩,杜兰不禁又看呆了。 顾佑安一手端起碗,一手温柔地拉住,“走吧,我们去找他们尝一尝。” “嗯。”杜兰心里懊恼自己太过激动,却也没有挣开他。 两人出了厨房往大堂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背后一双风云翻腾的眼睛。 第五十章 看破身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和顾佑安回到屋内,向大家展示什么叫料酒。 徐鹤宁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整个屋子里对酒最有研究的莫过于他了,杜兰请他品尝一下,期待的目光看向他。 徐鹤宁啧吧一下嘴巴,说道:“酸涩味更浓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泛起一抹酸意。 杜兰当即眼中一亮,“徐大哥,你简直一语中的啊,都怪你这黄酒品质太好了,哈哈。” “哦?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徐鹤宁配合开玩笑。 薛岩担忧问道:“那如何是好?” “薛大哥放心,我已经找到方法解决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佑安呢。”杜兰轻松地道。 听了这话,大家都安心下来。 徐鹤宁看杜兰信心十足,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制出料酒,那首次打算做出多少来卖呢?” “不急,我须得回去再试验一番。”她还得泡过红枣之后看需不需要改良配方再做决定。 顾佑安蹙起眉头,禁不住露出一抹疑惑,“兰兰,昨夜我写协议的时候就隐约觉得这份协议似乎有问题,但总也想不出来问题在哪。现在你们提起售卖的事,我忽然想到,协议中提到徐府提供黄酒,咱们提供方子和配料,售价五五分成,乍一看双方很公平,可咱们都忽略了装料酒罐子的成本谁承担。” “嗯?”杜兰猛地看向顾佑安,对啊,卖给各家各户,总不能用大坛子,还得分装成小瓶才行。 小瓶子估计还得定制,这个成本的确没有考虑进去,是她疏忽了。 其余的人也意外的看向顾佑安,这么细微的问题他们都没想到,唯有他看出来了,可见他心思何等细腻。 一个陶瓷瓶子虽不算钱,可千千万万个瓷瓶,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薛岩想到的问题,杜兰也很快想到,她赞赏地看顾佑安一眼,“还是佑安顾虑周全。” 敛起笑容,杜兰望向徐鹤宁,神情严肃道:“许大哥,咱们都没看出这个问题,现在咱们是否应该往协议里补充一条呢?” 谈起利益,徐鹤宁自然而然地敛了敛神色,“你们刚起步,不如这一份开支算到我头上好了。” “那怎么行?”杜兰惊道,“你肯跟我合作,我已经感激不尽,怎能让你独自承担这份开支。不如,有多少数量的瓶子,咱们各自承担一半得了。” 徐鹤宁坚持道:“我徐府祖上就酿酒,与陶瓷场打了多年的交道,如果我定瓷瓶的话,他定给最大力度的优惠。” 顾佑安忽然出声道:“如此也好,既然鹤宁兄与陶瓷场相熟,那就让鹤宁兄去谈价格吧。不过,我们不能白白让鹤宁兄跑前跑后忙乎,这样吧,我们让出一成的利润,四六分。” 闻言,薛岩和陈敬亭都惊讶地扭过头来,没想到世子居然有这份坦荡的胸襟,以德服人,这才是皇亲贵胄该有的气度。 杜兰错愕的凝视着顾佑安,实在感到意外,跟对方合作,他不仅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反而让对方得到好处,如此处世之道,将来谁不甘愿与他合作呢? 攻人先攻心,顾佑安这招棋走的妙,先跟对方打好友情,提高信任感,这是强大的销售心理战术。 徐鹤宁怔住了,目光移到顾佑安脸上,之前以为他只是一介小小的农夫,现在倒看走眼了。 “这怎么行,我徐鹤宁若占你们的便宜,那不成了以大欺小?” 顾佑安朝徐鹤宁拱手,“若没有利益,叫徐大哥凭什么跟我们这等小民合作。” 此言一出,徐鹤宁当即无话可说,没有利益,他凭什么白白帮顾佑安?难道真的只为薛岩这层朋友关系? 他无法说服自己,更无法令众人信服,总不能让人怀疑,他对杜兰有好感,想结交这个......朋友而已。 一场无形中的较量已经分出胜负,可徐鹤宁在生意场谈判中,鲜少失败过。 虽然得了好处,可心底却并不平衡。 “鹤宁兄。”薛岩适时出声,只是声音里多了一份生冷,似有一股无形的震慑力。 徐鹤宁警觉地看向薛岩,忽然勾唇笑了,“好,白给的好处,我徐鹤宁不要岂不是犯傻。” 陈敬亭哈哈大笑:“鹤宁,你小子咋占了便宜还一脸不情愿啊。” 薛岩见状瞪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感觉到世子跟徐鹤宁之间剑拔弩张了吗? 陈敬亭也意识到气氛不太对,所以才想打圆场,开个玩笑调剂一下气氛。 “大家都是朋友,谁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再者鹤宁也不是急功近利的人,大家合作愉快。” 陈敬亭这么说,顾佑安倒觉得自惭形秽了,“如果鹤宁兄不答应,那就当我没说吧。” 徐鹤宁连忙摆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能出尔反尔呢,协议就加上这一点吧。” 杜兰在一旁附和道:“好,我同意佑安的说法。” 谈完合作,杜兰看了一眼天色,正午已过,她们也该回去抓鱼了。 告诉徐鹤宁等她考虑好之后,再来告诉他定制多少量,之后便提出告辞。 不等走出门外,徐鹤宁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杜兰,佑安,万一今后市场出现伪劣仿造的料酒,可不能冤枉是我泄露配方啊。” 杜兰脚步不由地一顿,沉吟片刻之后才道:“一旦有新事物产出,市场必有人跟风仿作,这个我们无法避免,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的陶瓷瓶底必须烧制上“安兰”字样,而每次售卖都由我和你亲笔签字。假如真的有别家售卖仿制料酒我不管,因为大家拼的是实力。但若有人卖我安兰的料酒,我势必追查到底。” 说罢,冷凝的眸子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徐鹤宁并不以为意,“安兰字样的料酒并不受官府保护,你可以印上安兰,别人为何不可?难道就你一个人叫兰吗?” 杜兰闻言一怔,对啊,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这里如果有工商部门来注册商标,那就独一无二了。 这么一想,她就这么说了,“许大哥,难道洛安城没有管商户的部门吗?” 徐鹤宁笑了,“当然有,在仓黎国,所有的商户都归户部管,户部之下分着各级各行官商,分别负责每个行业的正常经营。” “那不就行了,我们可以找对应的官商,注册存档,这样我的安兰料酒便是无可代替的了。” “可......”徐鹤宁有所顾忌,“这样以来,你需要交税,你的料酒才刚起步,税收不算一笔开销吗?” 杜兰并不在意,一个企业之所以能持续发展,不断壮大,甚至成为民族企业,肯定得益于他的品牌效益,品牌既是他的口碑,是人们对这个品牌的信任。 她勾唇笑了:“我的料酒,走的百年老字号路线,将来一旦形成良好口碑,那么价格自然也要高人一等,从短期来看可能有些不堪重负,可从长远来看,我的收益会更上一层楼。” 徐鹤宁惊讶地看着她,这哪里是一个从未经商过的女子深谙的道理。 薛岩也颇为震惊,再一次感叹世子究竟娶了怎么聪慧的女人,如果世子回朝,她说不定会在朝政上助世子一臂之力。 只是,道理她懂,对于朝政她还是太陌生了,那些官商听起来是做官的,可说到底还是人微言轻。 如果将来她的生意扩展到全国,朝廷一句话就可以将她所有的心血,据为己有。 朔王当年经营的产业广及各行各业,后来还不是被皇上没收充公,而朔王为自保,只落个清闲王爷的下场。 这些年心有不甘,虽然在私下培植了一些势力,可到底见不得光。 他哀叹一声,杜兰忙扭过头来,“薛大哥,你为何叹息呢?” 他苦笑一下,将心中的顾虑都讲给杜兰听,这也是某些商人不敢做大做强的原因。 徐家的酒业,亦是如此,只敢称霸洛安城,在盛京也不过小有名气而已。 而且靠的,还是朔王的一点庇佑,否则一个小小的徐府酒,怎能在盛京站稳脚跟。 “原来如此。”杜兰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她忽然抬起头来,“薛大哥,我就想不明白,商人给朝廷创造收益,朝廷理应保障商人利益,如此商人才能受得起沉重的税赋,商人和朝廷良性循环,民生才能生生不息,朝廷的国库才能更加充盈,这难道不好吗?” 听了这番话,薛岩久久不能回神,看来,他该给朔王写封密函,将这一番道理告诉朔王,看看能否给皇上提分奏折,改善商界环境。 “薛大哥,你为何不说话啊?”杜兰追问。 何止薛岩,在场的无人不沉默,大家都被杜兰的一番话深深震撼到了。 薛岩回过神来,喜出望外,“杜兰,我想圣上如果知道你的话,一定会转变轻商的想法,说不定官商的地位能够得到很大提升。” 杜兰忽然双眸放亮,紧紧盯着薛岩,“薛大哥,从实招来,你的身份不简单吧?” 薛岩哈哈大笑,“没什么可隐瞒的,鹤宁一直都知道我是盛京的官商,只是你从来没问过而已。” 杜兰后悔地拧眉,“我以为你是深不可测的高人,哪里敢打探你的消息。” 说完,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身边顾佑安的身上。 薛岩与陈敬亭相视一笑,杜兰真是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第五十一章 哪跑来的野丫头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鹤宁很快回过神来,这个杜兰不仅在商业有一套独特见解,而且对政界也有一番深远的见地,她真是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他不想跟杜兰的合作仅限于此,眸光落顾佑安手里的那一小坛料酒上,“今后的料酒制作不会再跟别人合作了吧?” “徐大哥,我可不敢给你保证,今后我的料酒生产只找你一个人。不过,我相信在洛安城,没有人比你的黄酒更质优价廉了。”说完,对徐鹤宁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言外之意,她的料酒生意不可能止步在洛安城。 她究竟有怎样的雄心壮志? “徐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杜兰就往外走,薛岩和顾佑安正冲徐鹤宁和陈敬亭拱手道别。 忽然听见杜兰哎呦一声,忙扭头看去,只见她被人撞倒在地。 顾佑安连忙去搀扶杜兰,薛岩定睛看去,原来是徐家二公子来酒庄了。 “娘子,你没事吧?”顾佑安一脸担忧,伸手扶起她来。 杜兰努不可遏地瞪着撞到自己的来人,“喂,你走路长不长眼睛?” 待看清是那个徐家那个小痞子,顿时便黑下脸来。好个徐鹤鸣,上次打他没打够是吧?居然故意往自己身上撞。 “小爷我来自家酒庄,谁知有只癞皮狗挡道啊,我没一脚踢开就格外开恩了。”徐鹤宁一脸不屑地睨着杜兰。 嚯,这小子好嚣张啊,竟然敢辱骂自己,不给他点颜色瞧瞧,真不知道姐的厉害。 杜兰一下推开顾佑安,冲上前扼住腕徐鹤鸣的手腕,往他背后狠狠一拧,厉声道:“给姐说对不起!” 徐鹤鸣面红耳赤,被她压制着翻不过身,恶声呵斥:“哪跑来的野丫头,竟然敢打小爷,知不知道这是小爷的地盘?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开,否则我叫人来......” “二弟,快点给顾夫人道歉!”徐鹤宁连忙走上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徐鹤鸣,“顾夫人是咱们的新商客,你岂能如此无礼?” “新商客?就凭她?”徐鹤鸣极其不屑地翻着白眼,“她是你的商客,又不是我的。” “你!”徐鹤宁顿时满脸铁青。 徐鹤鸣如此桀骜不驯,杜兰当即加大力道,“快点道歉,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薛岩和陈敬亭在一旁看着,这是徐家二公子,身为客商,他们自然不好插手,便任由杜兰教训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 被一个女人禁锢着脱不开身,这让徐鹤鸣感觉相当丢人,他冲薛岩和陈敬亭叫嚷:“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拉开这个疯子。” 徐鹤宁气急败坏地大步走上前,命令道:“给顾夫人道歉!” “我在自家的地盘,凭什么要给别人道歉,大哥,你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吧?”徐鹤鸣满不在乎地瞅着大哥。 “你!”徐鹤宁急得举起手来。 “打我啊,来啊,动手啊!”徐鹤鸣不仅不懂得收敛,反而更加挑衅。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那你打啊,徐鹤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好,你娘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是心中有愧,你想弥补你娘对我造成的伤害,如果不是你娘,我娘怎么会......” “啪!”一声脆响,徐鹤宁忍无可忍了,一巴掌打在徐鹤鸣的脸上。 杜兰当即惊住了,本想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小子,没想到牵扯到徐家的家丑。 顾佑安也察觉到气氛不妙,忙对杜兰摇了摇头。 杜兰不甘心地撇开他的脏手。 薛岩满脸复杂地看着徐鹤宁,走上前劝道:“鹤宁,这里不是算账的地方,你还是别跟你弟一般计较了。” “薛岩兄。”徐鹤宁无奈地垂下手臂,满脸歉意:“让你们见笑了。” 徐鹤鸣得到自由,使劲甩了甩被杜兰压得发疼的手臂,愤愤地看着杜兰。 杜兰也不示弱,冷语警告:“下次再不长眼睛,我可就不客气了。” “哼!”徐鹤鸣气不过,冷哼一声往酒庄里走去。 看着徐鹤鸣离去的背影,徐鹤宁无奈的叹一口气。 薛岩拍了拍了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哪个大户人家没有矛盾,我们大家都理解你,只不过你该忍的时候还要忍,你这一巴掌下去,把你对他所有的好都打没了。” “多谢薛岩兄,我知道你的意思。”徐鹤宁点了点头。 杜兰所有所思,记得她被大管家找上徐府做饭,正是因为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正厌食呢。 “好了,我们都回去吧。”薛岩叫上杜兰,顾佑安上了马车。 随后又给陈敬亭使了个眼色,让他仔细留意徐家二公子的动作,随后驾着马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了一些红枣,等待回家做试验。 到家之后,居然发现顾老爷子不在家,顾佑安当即便着急了。 “婶娘,婶娘,我爷爷呢?” 徐翠娥人都没从屋里出来,冷冰冰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去田里了。” 田里?天这么热怎么会去田里?顾佑安眉毛一拧,连忙往外走,杜兰和薛岩忙跟上去。 见了田里,果然见顾老爷子正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种豆子。 “爷爷,你怎么一个人来种豆子了?”顾佑安三步并两步走到顾老爷子跟前,劈手夺过顾老爷子手里的铁锹,再把他腰间的盛放黄豆的围兜也解下来。 顾老爷子笑眯眯地直起身子来,“没事,点豆子又不是难事,我一个人总在家闲着,无聊的紧,还不如出来帮你们干点力所能及的农活,爷爷还没老到不能动呢。” 说着,他又将手里的黄豆准确地丢进刨的小土坑里,再用脚将土踢入坑里,踩上一脚。 之后对杜兰笑着道:“爷爷不大的时候就会种豆子了,没想到老了还能重温一把童年的乐趣。” 说的这话,令杜兰心中一酸,大概顾爷爷青壮年时也轰轰烈烈,血雨腥风过,不过老了能归隐田园,也算安享天年了。 “爷爷真是种豆的一把好手。”杜兰走过去,搀扶着他坐到地头的一棵树下,“让我们种吧,您歇着。” 说完,又扭头对薛岩道:“薛大哥,你过来陪爷爷坐会吧,我和佑安点会豆子。” “好。”薛岩笑呵呵地走到地头,在顾老爷子身边坐下,很快就跟顾老爷子聊得火热。 杜兰走过去,接过顾佑安手里的铁锹,“我来吧,你在一旁指点我该怎么种。” 顾佑安听话地站在她身旁,手虚扶着铁锹的木柄,“这样,这样,挖一个坑。” “嗯,好。”杜兰学的认真,将铁锹狠狠插进土壤中,用脚一蹬,使劲往上一撬。 一个土坑就被挖成。 顾佑安好笑的看着她,“不行,你挖的坑太深了,种的豆子可能不容易长出来,你这样......” 他在一旁耐心地指导,杜兰明白过来,虚心地点着头,再学顾佑安的样子接着挖。 顾佑安仔细地看着,眼见她的铁锹差点剜到自己脚上,心不由地惊了一跳,再看杜兰挖的毛手毛脚的样子,心也跟着忽高忽低的,“杜兰,你看准一些,千万别剜到自己的脚。” “放心吧,我没那么笨。”杜兰埋头苦干,铁锹每次从土里拔起,总要从脚面上一划而过,看的顾佑安心惊肉跳。 “欸!你小心!”顾佑安忙去夺杜兰手里的铁锹。 咚的一声,杜兰拿起铁锹,木柄不偏不倚戳在顾佑安额头上。 嘶!顾佑安疼得眼冒金星,手顿时就捂上额头。 杜兰吓了一跳,忙丢下铁锹,关心:“你怎么样?没有戳到眼睛吧?” “.......没......事。”顾佑安疼的龇牙咧嘴,眉头紧蹙。 见状,薛岩和顾老爷子连忙赶过来,“你们俩没事吧?” 顾佑安摇着头:“我没事!没事。” 薛岩凑上前查看,挪开顾佑安的手,只见额头正往外流血。 “不好,头碰破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上药。” 顾佑安咬牙,忍着不出声,他可不想让杜兰瞧不起他。 杜兰看着顾佑安,心虚的道:“我在种豆,你总是在我眼前捣乱,这下好了,头破血流了吧?” “你!”顾佑安语噎,明明自己是担心她伤到自己,所以才会寸步不离的,没想到她不自我反省,反而怪自己给她制造麻烦,委屈道:“杜兰,你能不能心疼我一下。” “我......好吧,我感激你为我着想,不过现在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万一撞出脑震荡,可就麻烦了。” “脑震荡?”薛岩狐疑地扭过头去,简略思忖一下,大概就是说的痴呆吧? 顾老爷子心疼地拧着眉头,慌张道:“快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佑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 顾佑安怕爷爷担忧,连忙摇头,“头没事,爷爷放心吧。” “好好好,咱们赶紧回家,种豆的事回头再说。”顾老爷子满脸担忧,扶着顾佑安就往家走。 薛岩也担心世子真的撞坏脑袋,从顾老爷子手里接过顾佑安,“我们先走回去上药,杜兰你陪着顾老爷子慢点回家。” 还不等杜兰答应,顾老爷子便急着拒绝,”我没事,你们先管佑安吧。“ 瞧薛岩一脸紧张,杜兰真怕自己闯祸,冲顾老爷子点点头,急忙拔腿追了上去。 第五十二章 什么事瞒着我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半路上,顾佑安头上的血越流越多,薛岩干脆直接背上顾佑安,脚下运功,快速往自己院子而去。 杜兰拼命追赶,仍旧被薛岩落了一大截。 她刚进薛岩家,吴香芹正好从这条巷子经过,恍惚瞧见杜兰的身影,连忙偷偷躲在门口往里看,只见杜兰急匆匆地进了屋子。 吴香芹心中一喜,快步往家走去。 顾佑安身子本来就弱,被杜兰用力一磕,不知何时竟然昏厥过去。 薛岩脸色凝重地为他把脉,得知他并不大碍之后,又找出止血药给他上好。 收拾完这一切,才松了一口气,杜兰站在床边,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为何跟我这样说?”薛岩假装不解。 “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关心顾佑安,肯定跟他有关系。” 闻言,薛岩当即警惕地抬眼往屋外看去,见四下无人,才脸色凝重道:“夫人还是看出来了。” 夫人?他忽然对她用尊称? 瞬间被他勾起好奇心,杜兰反问:“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薛岩淡笑不语,引杜兰到桌旁坐下,没有急着跟杜兰解释,而是转身去沏了一壶茶。 桌上摆放着一本医书,杜兰很随意地掀开书页去看,看到书里的内容后,不由惊大双眼。 这根本不是医书,而是一本披着医书外皮的兵法书。 她不会写这里的字,可字迹大同小异,她也能猜出大概来。 薛岩端着茶壶过来,杜兰探视的眸子看向他:“薛大哥,你可以告诉我,你跟佑安到底什么关系吗?” 薛岩不急不慢地倒茶,笑着说道:“有时候,人太聪明对她并不是一件好事。” 闻言,杜兰一下子警惕起来,“薛大哥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 薛岩轻笑:“呵呵,薛大哥在你心里难道是杀人越货的恶魔不成?” 杜兰认真地打量着他,并不言语。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接近顾佑安,到底什么目的?他又是谁?”杜兰紧盯着薛岩的脸,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神情。 “其实......我是他爹身边的亲信,这次出门,专门为寻他而来,不过这件事不宜惊动他人,所以你自己知道便罢了,千万不要走漏消息,否则带给你的后果,定是你不愿意见到的。” 杜兰严肃地点了点头,“那你为何不带他回家?” “正如你所见,徐家这等富贵门户都有外人不得而知的内斗,更何况是他家呢。”薛岩言辞闪烁,这更引起杜兰的猜忌。 “他到底是谁?回去的话,他会受到伤害是吗?”杜兰直觉,顾佑安的家世一定不简单。 “至少现在不是时候。”薛岩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杜兰追问。 “等他的病情全好,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后。” 听后,杜兰的心像跌入一片冰窟,浑身禁不住发冷,如果贸然带顾佑安回去,说不定是把他带入万分凶险的境地。 “薛大哥,他的病跟家世有关吗?”杜兰隐隐觉得,顾佑安的病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呵呵,夫人果然聪慧过人,公子的病的确不同一般,不过有我在,相信很快就能痊愈。至于更详细的,你还是不知道为妙。” 薛岩横竖不肯告诉她,顾佑安到底是谁,她也便不再追问。 一时沉默,薛岩忽然一声叹息:“顾老爷子将公子保护的很好,如果不是他,公子只怕......凶多吉少。为此,顾老爷子也牺牲了很多。请夫人今后一定要善待顾老爷子。” 话题沉重,杜兰理解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只要我杜兰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 “那......”薛岩欲言又止。 “怎么?” “你可知道顾老爷子,盼孙心切?” 杜兰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我跟顾佑安只是名义夫人,不会真的给他生孩子的。” 薛岩不由地摇头,“难道你看不出来,公子待你是真心的吗?你这样让公子情何以堪?” 那日,他明显看出来公子的难处,还特意给了公子安眠香,不过据他观察,公子根本没有用它。 “薛大哥,我的人生大事你就不要费心了,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跟其他女子观念不同,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我来说,都是感情的枷锁。对于佑安,也不公平,所以......我和他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这怎么行?顺着杜兰的意思,她更不可能跟公子好了。她不在乎媒妁之言,说不定还真给公子戴绿帽子呢。 想到这,薛岩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公子若被戴绿帽子,岂不是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这万万不能。 杜兰把书合上,站起身来,“薛大哥放心,我不会影响他的感情,等他有了意中人,我会主动跟他和离。” 和离?果然杜兰还是说出令他吃惊的话,“夫人......这事千万不能这么做......” “好了,薛大哥,佑安既然有你照顾,我便放心了。我要去抓鱼了,否则明日就没法给五味斋供货了。”杜兰不耐烦地抬脚要往外走。 打开门,顿时被院子里的情景惊呆了。 薛岩见状,连忙往门口走,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时候院子里来了这么多人?幸亏刚才没跟杜兰明说公子的真正身份,否则被这些人听了去,他难不成要屠村灭口? 门外吴香芹,还有一些村民将杜兰和薛岩堵在屋里子。 “好你个不要脸的荡,妇,青天白日跟一个外面来的野男人私会,现在被我们抓个正着,看你还有何话说?大家伙说说,要不要抓她浸猪笼?”吴香芹指着杜兰破口乱骂。 怪不得不去抓鱼,撇下顾佑安跟着这个野男人出门,没想到跑到这野男人的家里偷晴来了。 大白天的紧闭着门,两人在屋内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干这勾当呢。 杜兰眉眼一挑:“堂嫂,你居然在后面跟踪我?” “哼!别怪我跟踪你,身为顾家长嫂,我总得为顾家多费点心,堂弟身子不好,你就跟这个野男人走的近乎,你不嫌害臊,我都替你丢人。” “就是,不要脸!” “抓住这一对贱男女,不能让他们败坏咱们山洼村的名声。” “对,抓住他们。” 说着,不知是谁抓起一把烂菜叶子往杜兰身上扔。 吴香芹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等着看热闹,杜兰前日还为了她侄女教训自己的儿子呢,现在正是她为儿子报仇的机会。 “住口!”杜兰呵斥一声,凌冽的眸子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你们谁亲眼看见我和薛大哥干苟且之事了?说话要讲究证据,否则我可要状告你们污蔑之罪。” 村民一听,纷纷看向吴香芹。 吴香芹一愣,狡辩道:“杜兰偷偷摸摸进了野男人的家里,我既然看见了,肯定不能放任不管。” “你就是这样管的?带着一群人闯进薛大哥家里?” 吴香芹心虚地看向杜兰:“我可不是冤枉你,大家伙来的时候都看见了,你俩刚打开屋门,若不是有女干情,你俩大白天紧闭着门子干什么?这个男人最近老往咱家跑,依我看,八成是你嫌我那苦命的堂弟身子不行,所以才寻机会出来偷腥,可怜我那傻堂弟,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我擦!” 杜兰忍不住碎骂一声,指着吴香芹的脑门子,怒道:“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仔细想恐怕真的就听信了你的谣言,我倒要问问,你为何带大家伙闯进来,你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专门为了引大家来诬陷我,天底下怎么有你这种歹毒的女人,故意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你以为大家笑话我的时候,不会连名带姓的笑话你?真是愚蠢至极。” 说完,杜兰挺直了腰杆:“我杜兰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大家指点。” 一旁的薛岩抬脚走出来,义正言辞地给大家分析道:“杜兰说的没错,这个女人一直尾随我们到家里,可见她早就有预谋,如果我们做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何不把院门插上,任别人随意闯进来撞见我们的好事?再者,我屋子门仅仅是关着,并没有插着,这个女人大可以破门而入,可她却连门都不推,究竟有何居心?” 闻言,吴香芹大怒,“你一个野男人说的话,我们谁会相信。” “你!”薛岩气闷,他又不屑与一个妇道人家计较,只能干瞪着眼睛。 他不能动手,可杜兰没有顾忌,冲过去直接甩了吴香芹一嘴巴。 吴香芹耳朵里嗡嗡作响,缓了好半晌才怒目圆瞪,“杜兰,你个小贱妇,被我抓个现形,你还理直气壮?看我今天怎么替顾家清理门户。” 说完,忽然扑过去要揪杜兰的头发,杜兰身子猛地一闪,即刻化被动为主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便揪住吴香芹的头发,“好啊,我倒要看你怎么清理门户。” “啊......啊......”吴香芹痛得直呼,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被要杜兰拽下来了。 “救命啊,乡亲们,荡妇要杀人啦!” 第五十三章 恶人先告状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乡亲们都知道杜兰的厉害,谁也不肯上去帮忙。 就在这时,徐翠娥带杜二匆忙赶过来,见到杜兰扯着儿媳妇的头发,当即冲上前去撕扯杜兰。 还不忘冲杜二大叫:“还不过来管教你女儿。” 杜二闻言,冲上去一边命令杜兰撒手,一边使劲拉扯,“我杜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赶快给我松开,滚回家里,还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一下又冲上来两个人,杜兰两只胳膊都被死死拽着,一时难以挣脱,便渐渐落了下风。 薛岩气愤不过,上前拎住徐翠娥的后衣领,用力一扔,只听咚的一声,徐翠娥紧接着一声哀嚎:“哎呦!我的尾巴骨要摔断了。” 杜二见状忙撒开杜兰搀扶起徐翠娥,“亲家婶,你没事吧?” “没事?你摔一个试试!”徐翠娥没好气,气鼓鼓地瞪着杜二,“亲家,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个公道,我怎么都没想到你闺女竟如此不守妇道,给我顾家丢人,早知当初,我定不答应这门亲事。” 闻言,杜二阴沉着脸站起身来,转头凶巴巴地看着杜兰:“你个死闺女,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脸皮?居然背着自家男人出来找人厮混,今天我非打死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说着,霍霍地举起拳头。 杜兰刚做出对抗的姿势,顾佑安就从屋子里出来了,他之前晕晕乎乎的,听见外面很是热闹,竖耳一听,却听见老丈人在骂自己的娘子找男人厮混,顿时挣扎着起身走到外面。 他目光阴冷,盯着举着拳头的杜二,“住手,岳父,你凭什么动手打我娘子?” 杜二恼怒着脸,“我可是为了你好。” “岳父,杜兰是我娘子,又是你闺女,你怎么听信外人的谗言,随便诬陷她背着我找男人?” 杜二一怔,垂下手臂,“我凭什么诬陷?大家都知道杜兰在外面败坏杜家和顾家的门风,我这个当爹的知道了还不火速赶来吗?你丢的起这个人,我这个当爹的可丢不起。” 顾佑安往杜兰身前一站,眼睛冰冷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谁看见我娘子背着我找男人了?我本人在这里,试问我娘子如何背着我偷人?我看大家伙都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吧?” 大家伙见顾佑安从屋里出来,当即愣了愣,心里奇怪莫不是顾佑安身体不行,应许杜兰找男人排解寂寞吧? 见大家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顾佑安又继续解释:“我头流血了,薛大哥特意带我来包扎,我娘子只是陪同而已,你们真是见风就起浪。” 众人闻言,愣怔怔地看向吴香芹,不是她说见杜兰一个人进了这个男人的家吗? 顾佑安什么时候进去的呢?瞧他头上包扎着白布条,里面隐约透出红血来。 一时,大家都纷纷疑惑地拧起眉头。 听到消息的顾来富急忙赶来,前后脚赶来的还有杜老大。 当看见龇牙咧嘴,头发凌乱的吴香芹时,顾来富的脸色不由地冷了几分。 大家伙见杜老大也来了,往后退了退,杜老大在村里的威信很高,人家自不然地就给他腾出地方。 吴香芹见状连忙恶人先告状,“杜大伯,你的侄女败坏顾家和杜家门风,被我亲眼见到的,现在她不承认,你瞧,我的头发都被她拽下来了。” 徐翠娥也赶紧走过去,“亲家伯,你们杜家怎么养出来这么个不守妇道的闺女,还偏偏嫁进我顾家,我顾家虽然贫寒,可祖上从未出过如此不知检点的行为,这可真是丢脸丢到祖宗十八代了。香芹怎么说都是她大嫂,她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杜二更是一脸阴沉,“大哥,这次你别替她说好话,连我这个当爹的都被她丢尽颜面。” 吴香芹不断地朝顾来富使眼色,让他给自己说句话。 顾来富怔了怔,他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呢。 杜老大清了清嗓子,看着杜兰道:“兰兰,你说,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杜兰冷眼瞥着吴香芹和徐翠娥,“大伯,我和佑安在田里种豆子,不小心把佑安的头戳流血了,然后就急忙来薛岩大哥家上药,谁知吴香芹竟然带了这么多乡亲堵在门口。” “傻......杜兰,你少装蒜,明明是你一个人偷偷进了野男人家,谁知道你那短命相公怎么听见消息,为了护住自己脸面,打哪偷偷溜进屋子,替你做掩护。”吴香芹反驳道。 顾佑安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气的铁青,“大嫂,你怎么能说这话呢?试问天底下有男人替娘子打掩护做这事的?大家伙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拆开额头给你们看。” 说着,就用手开始揭开纱布,露出里面红岑岑的血口子。 众人看了,当即惭愧地垂下头去。 杜老大一脸不忍,微怒的瞪着满院子的人。 立刻就有人要撇清干系,“杜家兄长,我正午睡呢,就听见徐翠娥来敲我家门,说是看见杜兰偷偷进了外面男人的家里,要我一个跟着去抓......现形的。” “对啊,我也是被徐翠娥叫来的,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到的时候,这屋门紧闭,大白天的关着门,我自然就想到屋内正在干苟且之事......咱们村里风气清朗,从未出过如此伤风败俗的劣事,所以这才义愤填庸......”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 “你们一个个是猪脑子吗?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杜兰听后当即来气。 “呵,杜兰,你话别说这么难听,你自己为什么不跟你相公一起进,非要单独一个人进,引起大家怀疑,这也很正常啊。” 虽然大家都闹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不情愿挨杜兰骂啊。 “难听?我不骂你们就不错了。”杜兰危险的眯起眼睛,“一群不长眼睛不长心的败类,整日闲着没事,就等着听些谗言来生事端。我他娘的要是神仙,我一个个都罚你们满口生疮,烂舌,变成哑巴一辈子都开不了口。” 众人听着,脸都绿了,可是谁让他们好事来看热闹,被人家骂也无可辩驳。 这事都怪徐翠娥,早就知道她对顾佑安从没好心,偏还愿意看热闹,鬼使神差的就跟了过来。 唉! 闹成现在这样,心里对徐翠娥简直恼恨至极。 杜老大算听出来,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徐翠娥和吴香芹娘俩容不下佑安和杜兰。 徐翠娥心中着急,忙对杜二使眼色,他们可是亲家,大家闹翻了,谁今后面上也无光。 杜二看了徐翠娥一眼,不好意思地对杜老大笑了笑,“大哥,原来都是误会,这也怪不得亲家婶子,谁让兰兰没跟她男人一起进去呢,今日这事幸亏是自家人发现的,及时闹清楚了。若是换做其他人偷偷瞧见,在背后嚼舌根子,岂不是以讹传讹,杜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徐翠娥当即点头,“就是,就是,闹清楚最好,闹清楚最好,这不还杜兰一个清白吗?亲家公说的对,这事换做别人,真成为咱们山洼村洗不干净的丑事了。” 杜老大闻言,冷冰冰的笑了笑,“她婶子,为了顾家的名声,你如此兴师动众,可真不容易呢。” 徐翠娥面上一僵,讪讪的笑道:“可不是,可怜佑安无父无母的,我身为他的婶子,凡事都为他着想。” 杜老大冷笑更盛,眸光扫过在场所有众人,“佑安的婶娘还真会疼惜侄子,为了顾家的名声,叫来这么多人做见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蠢呢。”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谁不懂,徐翠娥真心为顾家着想,就更应该偷偷瞒下此事,而不是大肆宣扬。 这分明是想搞的杜兰和佑安名声扫地。 简直不安好心! 听出杜老大话里有话,顾来富为他娘辩白:“杜大伯,我娘为家尽心尽力,她的确是出于好心。” 杜老大苦笑一下,总算知道顾佑安在顾家过的什么日子了,婶娘和堂嫂整日冷眼冷语,这个堂弟又是个怂包,这么一家子极品,他们爷孙俩活了这些年,也着实委屈了。 “好吧,你们说是好心,便是好心吧,不过道理我得给你们讲明白,兰兰既然嫁给佑安,便是顾家的媳妇,俗话说家和外事兴,你们顾家整日闹的鸡飞狗跳的,村里也不是没人背地笑话。你们家有学文学武俩孩子呢,把家里名声搞臭了,过了十年八年的,大家一打听,家里没个识大体的,谁还敢把女儿往你家嫁?我想今日出的这档事,你当家人听了后,不会装聋作哑吧?” 这话一出,徐翠娥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背地里她给那爷孙俩怎么使绊子,顾志平都睁一眼闭一眼,可今日这事闹的满村子都知道了,这不是丢尽顾家的脸面吗? 志平平日最好面子了,这次的丑闻可与之前的不同,这关乎顾家的名节,按理说就算真有此事,身为顾家主家人,也理应瞒下来生怕被人知道。 可她倒好,还怕人不知道,忙叫来半村里的人来看热闹,这下回去,她非被志平打个皮绽不可。 这下可如何是好? 第五十四章 流言蜚语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翠娥转动眼眸,忽然看见儿媳妇吴香芹,顿时计上心来。 她当着大家伙的面,劈头盖脸对吴香芹一顿臭骂:“来富媳妇,你当时看见杜兰进别人家,为什么不当面问清楚?你四处嚷嚷说杜兰找男人,害的我们差点冤枉杜兰。你这个搬弄是非的娘们,看我不叫来富休了你!” 吴香芹一听这话,立刻吓的面容失色,拉住来富的手臂苦苦哀求:“来富,我真的不知道佑安受伤,杜兰才跟进来的,我也是担心她败坏咱们顾家的名声,求求你别休我。” 顾来富心中不忍,扭头想向他娘求情,当看见他娘朝他使的眼色,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一把抓住吴香芹的胳膊,“好啊,你个不知好歹的娘们,平白无故冤枉弟妹,我身为堂哥,岂能容你诋毁自家人名声,你现在赶紧给弟妹道歉,不然我非休你不可。” “顾来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喜欢杜兰,你休了我,也得不到杜兰,你脑子清醒清醒吧,我给你生孩子做饭洗衣服,我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女人。”吴香芹一脸气愤。 那天孩子们被杜兰欺负,晚上她就告诉他,他不仅没有向着她说话,还要赶她回娘家,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向着杜兰。 “啪!”顾来富一巴掌扇了过去,本来是为了配合娘教训她一顿就算了,可没想到她竟口无遮拦,胡言乱语起来,他要不扇她一巴掌,谁知道又惹出什么流言蜚语。 脸上火辣辣的疼,吴香芹不敢置信地含泪望着他:“怎么?说中你心事,你害怕了?” 顾来富恼羞成怒,瞪着眼睛:“你再胡说八道,我立刻回家写休书!” 瞧他一脸较真的劲,吴香芹顿时后悔了,真要把他惹恼了,说不定他真要休了自己,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相公,我错了......我一时脑热,胡言乱语,你千万别休了我,你想想咱们家学文学武,你忍心叫他们没有娘吗?” “哼,你这种无事生非的女人怎能教好孩子?没你也罢。”顾来富冷着脸,不去看她。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又是一片唏嘘。 徐翠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住吴香芹的耳朵:“你个混账东西,瞎咧咧什么,叫你给杜兰道歉,你不情愿就罢了,怎么能败坏我儿子的名声,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 吴香芹耳朵疼的钻心,她不断嚎叫着求饶:“娘,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你快放开我吧。” “哼!赶紧给杜兰道歉,承认是你无中生有,她原谅你这件事便罢了,不然回去,你爹也饶不了你。”徐翠娥顺理成章的把罪名扣在儿媳妇头上。 吴香芹心里畏惧,即便当时跟婆婆商量好的,可现在就这架势,她也不敢再惹婆婆。 她极不情愿地走到杜兰面前,哭哭啼啼求道:“杜兰,都是堂嫂误会你了,我......我担心你被野......被外人白白占了便宜,这才叫来大家帮忙的。我真的不知道佑安在里面上药。若早一些看见佑安先进去的,我绝不会搞出这一出丑事来,现在来富要休了我,嫂子自知理亏,可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你发发善心,原谅我吧。” 杜兰脸庞一扭,冷哼道:“谁跟你一家人!” 吴香芹脸色一僵,见杜兰不领情,又走到顾佑安面前:“佑安,嫂子真不是故意的。杜兰她独自进了这男人家,我也是担心她对不起你。这个男人这几天总是深夜才从咱家离开,你又......嫂子难免就多心了。” 说到这,乡亲们又是一脸怀疑,这男人每天深夜才从顾家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啊?想着顾佑安又身不能行,莫非他真的默许自己娘子跟这男人在一起? 不然,就凭杜兰这俊俏模样,怎么会委屈跟着他一个病秧子呢。 敢情,杜兰面上是顾佑安的娘子,实际上却与这男子行苟合之事。 本是顾家家事,薛岩不便插手,可说着又扯到自己,他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他冷着脸道:“我身为大夫,心甘悬壶济世。得知佑安一身病弱,岂能像顾家某些人一样,任他病了这些年,却置之不理。” 薛岩义正言辞,院子的乡亲们听后纷纷对徐翠娥指指点点。 徐翠娥一下子听出薛岩的意思,怪笑道:“呦呵,悬壶济世,说的你仁心仁德一样,村子里这么多人有病,为何不见你义诊赊药啊?” 杜兰冷眼看向徐翠娥:“薛大夫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村里好几户人家穷的吃不上饭,你怎么不免费给送些口粮呢?薛大夫给佑安看病,我送薛大夫糖醋鱼吃,这便是交情,哪像有些人只知道占便宜,天底下的人又不是傻子。” 这么说乡亲们心里也平衡了,人家凭啥白给顾佑安看病啊。 徐翠娥被堵得哑口无言。 杜兰趁热打铁,对杜老大道:“大伯,你在村里威信高,今天请大伯评评理,我相公过来看病,我随后过来陪同,他们就想损坏我的名声,乡亲们不知情便罢了。可婶娘和堂嫂好歹算亲人,这般诋毁我的声誉,他们这是不安好心。尤其我爹,女儿被人冤枉,他不出来帮忙讨回公道,还伙同外人一起来诬陷女儿,这样的爹不要也罢。现在请大伯作证,我杜兰今日便与杜二脱离父女关系。从此以后,我杜兰是死是活都与杜家没有关系。” “杜兰!你个不孝女!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杜二听她这么说,当即气得横眉竖眼。 杜兰满不在乎地看向杜二,“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爹,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当初他把傻兰用二两银子卖给顾家,就从没担心过傻兰的死活。现在女儿被冤枉,他反倒站在对方那一边,他不配做傻兰的爹,更不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 “好!”杜二大喝一声,“从今往后我再也没你这个不孝女,你将来再做出任何丢人现眼的事,都跟我杜家没关系,乡亲们也听见了,今后她若惹出事端,你们谁也别来找我。” 说完,气呼呼地看向杜老大,“大哥,你给做个见证,从现在起我与杜兰恩断义绝,永不相认。” 杜老大不悦地拧着眉头,“二弟,杜兰说气话,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你脑子是浆糊做的吗?遇事不会思考吗?说不认就不认吗?” 杜二心一横,“对,我没这样的不孝女。大哥若不愿意作证,我就写个文书,白纸黑字,谁也改不了了。” 杜兰满意的笑道:“好啊,佑安,你去屋里拿薛大哥的纸笔来,我已经迫不及待跟他划清关系了。” 顾佑安没有犹豫,进屋拿出纸笔。 杜老大连忙苦口婆心的劝:“二弟,你能不能理智点,跟孩子置什么气。” 杜二根本没把杜兰当过女儿,当年收留这个孤儿,还以为长大能值个钱,谁想长开了居然是个傻子。 他早就后悔了,奈何他娘子不肯扔,如今杜兰一再在村里惹事,他巴不得跟她划清界限。 “大哥,你能别说风凉话吗?你们家生活条件好,你威信也高,你当然不理解我不如意的生活。” 杜二冷言冷语,杜老大听的脸色蓦地黑了,二弟这是嫌自己的生活比他好,心里不平衡。 真是不识好人心。 杜兰这孩子异于常人,将来说不定大富大贵,他好歹养这么大了,到时候这孩子稍念一点恩情,说不定他也能跟着沾光。 现在断了关系,将来有他后悔的。 “你当真不听大哥的?”他冷着脸问。 杜二脸色一沉,烦躁地挥着手:“不听!不听!” 杜老大冷哼一声,扭头看向杜兰,“杜兰啊,今后有什么难处,直接来找大伯,你爹不管的,大伯管。” “多谢大伯。”杜兰客气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杜二便写好文书,并毫不迟疑地落下大名,杜兰接过去扫了一眼便签下名字。 见杜兰签的痛快,杜二别提多高兴了,“行了,今后我跟你再也没瓜葛,家门你再也不准踏入一步。” “你跪着求我回,我都不会答应。”杜兰高傲地横他一眼。 徐翠娥和吴香芹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着,没想到还闹出这事来,杜兰没了娘家做后盾,今后有了难处,看她怎么办。 乡亲们也是纷纷议论这事,杜兰并不在意,她本来就与杜家没有任何关系。 收起自己那份文书,杜兰对薛岩露出一个微笑,“薛大哥,今日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佑安的额头劳烦你再给包扎一下吧。” 薛岩点点头,请顾佑安进了屋子。 “当家的,你不能签文书啊。”杜二媳妇被杜小蜜搀扶着过来,她满脸担忧。 进了院子,满眼含泪的望着杜兰,“兰兰,你快给你爹道歉,女儿没了娘家撑腰,在婆家要被欺负的。” 杜兰凝视着眼前的妇人,只见她脸颊深陷,脸色蜡黄,身材瘦高,此时半弯着腰,像直不起身子一样。 她冷笑一声:“这个娘家有什么用。” 杜小蜜闻言,劝杜兰道:“堂姐,快别这么说,婶娘她身子不好,要不是因为这事,她还起不来床呢,你千万别怪她。” 杜兰的目光落回杜二媳妇身上,只见她眼中含着泪花,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心忽然一紧,前世她练跆拳道时,每次伤到自己,母亲都是这种担忧的眼神。 她瞪向杜二,语气不善道:“她的身子怎么了?你们不是得了顾爷爷二两银子吗?为何不给她看病?” 杜二揶揄地看了一眼杜兰,又看了一眼他媳妇,“你娘这身子嫁给我的时候就这样,我有什么办法,那二两银子将来还得给你弟娶媳妇呢,这个钱别说我,她自己也不舍得花。” 说着,又看向他媳妇赵如芝。 赵茹芝连忙点头,“我不怪你爹,这个家本来就穷,娘知道身子恐怕好不了了,何必再糟践家里的钱。” 杜兰一时气结,这个赵氏脑门被驴踢了吧,省着钱不去看病,难道等死不成? 第五十五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看的出杜兰不想搭理自己,赵氏不由地一声叹息,“兰兰,你听娘的话,跟你爹道个歉,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杜兰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到现在她难道还不清楚,这个爹心里根本自己这个女儿吗? 赵氏就当没看见杜兰的眼神,自怨自艾道:“都怪娘无能,要不是娘身子不好,拖累家里,你爹也不会迁怒于你。娘恐怕没几天好活了,可是娘实在不放心你。当初把你嫁给顾家,娘心里盘算着,你嫁到本村里,好歹也有个照应不是。” “照应?他就是这般照应我的?”杜兰不屑地挑着眉头。 赵氏闻言,一脸尴尬,可是对自己男人,她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在一旁垂头丧气。 杜老大在一旁相劝:“杜兰,你娘没有对不起你,你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 一直跟着身边的男孩埋怨:“姐姐,以前你经常疯疯癫癫的,每次跑出去迟迟不回家。娘担心你,拖着一副病身子在野外四处找你,你现在疯病好了,反倒翻脸不认人了。” 杜兰怔怔地盯着男孩,男孩无辜单纯的大眼里透出一丝怒气。 心微微一颤,可能在杜家,赵氏是唯一真心待傻兰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涌起一丝歉意,不管怎样,赵氏都是傻兰的母亲,对于赵氏,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或许是前世今生母爱情感的碰撞,或许是眼前的女人真的可怜。 就在这时,薛岩和顾佑安走了出来。 她开口说道:“薛大哥,你给她瞧下病吧。” 薛岩打量了赵氏一眼,莫名觉得眼熟,但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是在哪见过,他迟疑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走过来,从面相给赵氏做了初步判断。 只见她眼眶发青,眼球浑浊,皮肤暗黄无血色,整个状态看上去毫无生机。他心里大概猜到赵氏的病估计棘手。 果然给赵氏把脉之后,他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这位夫人的病得不轻,若再不治疗,恐怕......”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赵氏的病不容乐观。 男孩闻言,顿时红了眼圈,拉着他爹的手求道:“爹,你快点给大夫钱给娘治病吧,我不想让娘死。” “胡扯,你娘好好的,怎么会死。”杜二没好气的斥了一句。 “可是大夫说了,我娘呜呜呜......”说着,男孩呜咽的哭起来。 杜二心里烦躁,斥道:“闭嘴,你娘没死呢,你哭个什么劲?” 男孩这么大,已经懂很多事了,他见劝不动爹,便来到大夫面前哭求:“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薛岩为难地看向杜兰,这是她弟弟,可杜兰刚才与杜家断绝关系,这治与不治要看杜兰的意思了。 男孩见状,忙跑到杜兰跟前,用手拉住杜兰,“姐姐,咱们一起求大夫啊,咱们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杜兰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什么叫一起求大夫就会答应,孩子这么大了,心思还这么单纯。 “你找你爹去啊,他不是一家之主吗?你娘生病了,他还能见死不救吗?”杜兰即便心里有几分动容,可刚跟杜家断了关系,语气便刻意冰冷了些。 “姐姐,那是咱娘啊。”男子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姐姐怎么这般冷漠无情。 虽然家里人都嫌弃姐姐是个傻子,可他从没欺负过她,说是姐姐,可从小到大,都是他护着她,现在她脑子清醒了,却将以前他和娘的好都忘记了,他心里失望极了。 难道傻子恢复智商会忘记以前的事吗?那为什么她对爹娘反倒有一股恨意呢? “姐姐,你怎么了?”现在的杜兰感觉好陌生。 “没事,我只是觉得,杜家的事不该找我来管。”她依旧冷冰冰道。 男孩心中不快,只得转头去求杜二:“爹,你不能不管娘啊,咱家不能没有娘。” 杜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都说了,家里没钱。” 村民听后也纷纷交头接耳,听这番话,难不成赵氏命不久矣。 “可不是有二两银子吗?我将来不娶媳妇了,你拿出来给娘治病吧,求求你了。” 没料到这孩子竟说出如此令人感动的话,赵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杜二一脸为难:“好孩子,你娘的病二两银子也看不起啊,要不然你......” 说着,看了一眼杜兰。 杜兰听了冷笑,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杜二左右不想出钱给赵氏看病,如此铁石心肠,一毛不拔的男人,赵氏嫁给他这辈子算是窝囊透了。 杜二不断向男孩使眼色,让男孩去求杜兰。 男孩会意又求上杜兰,“姐姐,你救救娘吧,村里人都知道你卖糖醋鱼赚钱了,这个钱你花的起的。” 杜兰闻言睁大双眼,杜二脸皮能不能再厚点,他刚才巴不得跟她划清关系,怎么转眼就想花她的钱,花钱可以,但前提必须他亲自来求,让一个孩子出头,算个男人吗? “喂,你别求我,要怪都怪这个人。”杜兰从怀里掏出那张文书,上面白纸黑字有杜二的亲笔签名。 “姐姐真的不管了?”男孩失望地看着姐姐,轻摇着头,忽然脸色一冷:“行,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求你了,娘,咱们回家,我今后自己想办法给你看病。” 赵氏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杜兰,儿子女儿闹僵,她心疼不已,劝道:“良子,你别这样。” “娘,你还没看出来吗?姐姐现在赚钱了,嫌咱们穷,怕咱们连累她。”杜良冷言冷语道。 这个混小子,闹不明白究竟该怪谁,杜兰一边腹诽,一边看向杜二。 见双方僵持不下,杜老大实在看不下去了,村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一家人非要闹得四分五裂。 语重心长道:“二弟,弟妹身子不能往后拖了,实在不行的话,大哥就先给你垫上。” 杜二一听立刻瞪大眼睛,“大哥,你瞧不起我还是咋的?我知道你家里条件比我好,可我娘子的病哪里用得着你管?她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怎么以前不见你出头,今日当着乡亲们的面,你充什么假好人?” 杜老大平时就好面子,现在被二弟这么说,顿时脸面挂不住了,“二弟,你若有难处,大哥我肯定要帮忙啊,你怎么这样说呢。” 杜兰没想到闹这一出,牵扯出多少家丑来,当着这些乡亲们的面,她为什么要让徐翠娥看杜家热闹? 于是扭头对薛岩道:“薛大哥,她的病真的不好治吗?” 薛岩点点头,“是不太好治,因为她的病是陈年旧疾,并不是一般药材能够治好的。况且,我这次出门,并没有带多少名贵的药材。” “薛大哥说的名贵药材是指什么?”杜兰隐隐猜测到一些,可还是想得到确认。 “千年人参,鹿茸,千年灵芝,总之越名贵的,效果就越好。” 杜兰问的时候,杜二还特意竖着耳朵听,再听见这些名贵药材时,顿时脑袋里嗡嗡作响。 天啊,这些药材恐怕只有洛安城的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才能用的起吧? 就他那二两银子连根人参的胡须都买不来啊,就是把他全家都卖了,也买不起这个东西吧。 乡亲们饶是没见过这东西,光是听见就觉得头昏眼花,据说一根百年人参得上百两银子。 这些药材加起来,恐怕也得上前两吧,他们平时连想都不敢想。 杜良刚才还说自己想办法给娘治病,可听了薛岩的话,一时也惊大嘴巴,他猜不到需要多少钱,但他看众人吃惊的表情,也知道那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赵氏听后更是忍不住摇头叹息,看来她的病真的没指望治好了。 刚才还说要帮杜二垫付的杜老大,也是沉默不语,照薛大夫的说法,他也支付不起啊。 徐翠娥听了这话,就嫌事不够乱,于是又添油加醋道:“亲家公啊,照大夫这说法,亲家母的病可以治好啊,只要有希望,你可要为亲家母想想办法,好好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没了吧?” “这......”杜二一脸为难,他也不想娘子死去,可他也没办法啊。 吴香芹刚才已经丢人丢大了,好不容易又有人出丑,她赶紧在一旁煽风点火,只要杜家闹的笑话够大,明日大家谁还记得笑话自己啊。 打定主意,吴香芹笑眯眯道:“亲家叔,你们兄弟同心,怎么也能为婶子凑点药钱,杜大伯宅心仁厚,村里谁有个难处,他都会帮扶一把,何况是自己的亲兄弟呢。刚才杜大伯都说了一定帮你们家的。” 显而易见这顾家婆媳俩是故意排挤杜老大呢,他越发觉得脸上臊辣辣的了。 杜小蜜在一旁看的明白,见爹被大家这般笑话,脸色不悦地驳斥顾家,“你们说什么风凉话,刚才薛大夫说的都是千百两的名贵药材,既然这样,我们帮不上忙也不怕你们笑话,谁能拿出这些年,恐怕咱们整个山洼村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钱。” 乡亲们也纷纷点头,“对啊,咱们村加起来也没这么多,老大就别为难了。” 赵氏心里冰凉一片,横竖就是等死了,还在乡亲们面前露什么脸,她对杜良和杜二道:“扶我回家吧,我不想在外面被人看笑话。” 说着,眼眶已经蓄满了泪花,以前她知道病不好治,可没想离死期这么近了。 虽说不怕死,可好死不如赖活着,谁又能看淡呢?真到自己头上,还是有些舍不得。 “娘子,你别听大夫瞎说,他就是专门骗人钱财的庸医,想骗咱们的钱呢。” 第五十六章 谁说我难过?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薛岩知道杜二这是安慰他媳妇,所以并没计较,他又不靠行医讨活。 “当家的,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只是求你在我离开之后,能帮女儿一把就帮一把。”赵氏含着泪花,说的话仿佛临终遗言一样。 “茹芝,你说什么呢,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咱们才不信他的鬼话。”说着,搀扶着赵氏离开。 杜良急忙跟上,路过杜兰时,还不忘气愤地瞪杜兰两眼。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姐。” 顾佑安生怕杜良对杜兰动手,急忙走到杜兰身边。 杜老大叹息一声,对着乡亲们道:“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乡亲们纷纷离开,徐翠娥和吴香芹也趁机离开。 杜老大于心不忍地看向杜兰:“孩子,你爹他一时糊涂,等今后想明白了,不会真的不管你的。” 杜兰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也没管过我。”傻兰还不是一样长大了。 顾佑安听后,心莫名地抽痛一下,杜兰有这样的父亲,还真是可怜。他牵过她的手,郑重说道:“兰兰,今后我一定更好好待你的。” 杜兰沉默地低下了头。 杜老大欣慰的看着顾佑安,“佑安,你们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来找大伯,大伯能管的一定尽力管。” “多谢大伯!”顾佑安客气地点了点头。 临走,杜老大还是忍不住问了杜兰一句:“兰兰,你娘的身子恐怕真的不好治了。” 杜兰淡定的嗯了一声,“薛大哥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不用杜老大再重复给她听。 刚才只要杜二肯反思,肯向她道歉,她绝不会放手不管,说到底这件事责任不在她,杜二跟她断绝关系时,简直迫不及待。 “兰兰,她毕竟是你娘,要不然你给薛大夫......”接下来的话杜老大没有说出口,只是目光移上薛岩。 杜兰就当没看见,杜老大无奈,只能和杜小蜜一起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杜兰和顾佑安,以及薛岩,沉默了一会,杜兰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薛岩。 “薛大哥,她的病还能拖多久?” “这个......多则三两月,少则这几天,最重要的看她的精神状况了。” 杜兰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往外走去。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顾佑安心里也不禁一阵心疼,他从未见过杜兰情绪如此低落过,此刻的她跟平时仿佛两个人。 她在担心她娘的病。 虽然杜兰嘴上无情,可心底还是对杜家有感情吧,唉,他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 “薛大哥,我先回去了。”顾佑安对薛岩道了一句,忙往外追去。 薛岩不忘叮嘱一句:“记得伤口别碰水,准时换药。” “知道了。” 回去之后,杜兰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顾佑安进屋轻声安慰:“兰兰,你别难过了。” “谁告诉我难过了?”杜兰扭头看他一眼。 “没有吗?”顾佑安凝视着她不悦的脸颊,拧眉问道。 “行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她不耐烦道。 “哦。”顾佑安应了一声,很快就听见顾老爷子喊他。 顾佑安忙去了爷爷的屋子。 顾老爷子叹息一声,转而愤然:“杜二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如此荒唐的事,杜兰又没做过分的事,他怎么说不认女儿就不认女儿了。” “爷爷,您别着急,这件事不怪杜兰,而且已经这样了,咱们便由他去吧。”顾佑安宽慰道。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佑安,杜兰是因为赌气才跟杜家断了关系,这种时候,你可要脑子保持清醒,别等杜兰回过头来,埋怨咱们。她娘的病咱们能帮上忙吗?” 顾佑安怔了一下,不敢对他爷爷说药费太贵的事,便宽慰道:“爷爷放心吧,我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嗯。” 杜家二老听闻这件事,也是怒冲冲地赶来杜二家。 刚进院子,就开始对杜良和赵茹芝叫骂:“赵茹芝,你这个丧门的东西,谁让你出去的?你也不怕出去让相亲们沾染了晦气。出去就出去吧,还非让全村人知道你命不长了,你不怕乡亲们看你笑话,我儿子都丢不起这个人。” 杜老太气哼哼的喘着粗气,总觉得乡亲们会笑话她二儿子刻薄赵氏,不给看病似的。 杜兰心里正气不过,加上他娘这番话,更是怒从中来,“可恶的杜兰,非要在外人面前给我这个当爹的唱反调,真是白养她这么大了,现在卖糖醋鱼赚了银子,明眼瞧着她娘不行了,就始终不肯松口给她娘看病,简直铁石心肠,狼心狗肺。” 婆婆找上门叫骂,赵氏一边流泪一边帮女儿辩解:“当家的,兰兰兴许有自己的难处,您别这么想她。” “哼,再大的难处能比她娘的死活重要吗?我看她就是心里没咱们这个家。” “当家的,不是你非要给她写什么恩断义绝书吗?”赵氏忽然提到。 “哼!你的意思是怪我这个当爹的不知进退了?你没瞧见她在我面前那个牛气冲天的样,丝毫不把我这个当爹的看在眼里,我写那个书,都是被她逼到那个份上的。” 杜二气愤难当,刚才杜兰在乡亲们面前是怎么给他没脸的,现在在家他就将全部的火气全撒赵氏身上。 杜老太一心向着儿子,当初儿子娶这个带着女儿的女人,她就一百个不愿意,要不是家里穷,她绝对不会允许儿子娶个破鞋进门。 最重要的,那带来的孩子是个女儿,原本还想养大了卖个钱花,后来才知道这孩子居然是个傻子,还得白白吃一个人的口粮,好不容易顾家那个短命鬼娶了她,卖出二两银子。 赵氏这个女人身子就越来越不行了,她真担心二儿子那二两银子给这个女人花了看病。 “儿子,把你那二两银子看紧了,千万别浪费在这个一脸穷酸相的女人身上。自己不争气就罢了,还要连累家里人。她不是快要死了吗?你赶紧把她给我扔出去,爱死哪死哪,别脏了咱家的地方。” 赵氏一贯被杜老太欺负,哪里敢顶嘴。 杜良在一边听不下去,辩驳道:“奶奶,你不能这么说我娘,我娘对您百依百顺,从没忤逆过你的意思,而且以前她身子没这么差的时候,家里的活,地里的活我娘一样没少干。” “哎呦!瞧瞧,这就是赵氏生的乖儿子,跟杜兰一个样,目无尊长,儿子啊,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怎么叫赵氏把咱杜家的根都带歪了呢?” 杜二忙道歉:“娘,良子他还是个孩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还是孩子?这么大的孩子都知道跟亲生奶奶置气了,再过两年还不活活把我气死吗?”杜老太咬牙切齿道。 “娘想多了,良子是好孩子,他怎么敢气您呢。”杜二劝着,就对杜良说道:“良子,赶紧给你奶奶陪个不是。” “我才不,奶奶诅咒我娘早点死,我气不过。”杜良头一扭,看也不去看他们。 杜老太一听,当即哭道:“好啊,好啊,这就是我杜家的好孙子,他眼里哪有我这个当奶奶的,二儿啊,娘算看清楚了,今后也沾不上你家的光,你们的事你自己管吧,娘老了,管不了了。” 说着,步履蹒跚地往外走去。 杜二生怕他娘心寒,连忙走上去搀扶。 杜二和杜老太一走,院子就剩下赵氏和杜良,杜良红着眼眶,将他娘扶回屋子。 杜兰和顾佑安回了顾家,吴香芹就跟徐翠娥二人在伙房里忙活。 也不知道她们忙活什么,杜兰也没有多想,但总觉得做晚饭的话时间尚早。 过了一个时辰,杜兰终于明白了,太阳西斜,按时辰算,她们那屋的饭早就做好了,可见她们仍旧在伙房烧火,这是故意占着灶膛不给她用呢。 她心中来气,这婆媳俩每次跟自己过不去,杜兰很快就进了伙房,眼睁睁看着她们做饭,看他们用灶膛能用到几时。 吴香芹只当看不见杜兰,一个劲地往灶膛里塞柴火棍子,火苗烧的贼旺,都扑到锅沿上了。 徐翠娥低声对吴香芹说了什么,然后转身出去了。 眼见一堆的柴火快要烧光,杜兰当即出声质问:“堂嫂,你添这么多柴,是打算把锅里的水烧干吗?” 吴香芹眼睛都不抬,慢悠悠道:“我们一家几口人啊,这么一大锅水,这点柴火哪里够烧啊,你们一会做饭啊,不够的话就自己上外面捡去。” 这傲慢的口气,杜兰可算听出来了,他们就故意耽搁她做晚饭的吧? 杜兰冷笑几声:“我看堂嫂不是在做饭,是想把这口铁锅给熔化了吧?” 吴香芹闻言,嚯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尖酸的说道:“这是我家的锅,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就是熔化了我也乐意,有本事你自己弄一口锅去啊,每天占用我的锅,你还有脸说了。你这一天天的做多少糖醋鱼,就算锅烧坏了,也全赖你。” 杜兰翻了个白眼,今日刚带乡亲们寻她麻烦,回到家也没个消停,不就一口锅吗?她找薛岩不一会就能从外面买回来,根本犯不着跟她打口水战。 见杜兰转身要走,吴香芹心里的气一下子憋不住了,“站住,想走先赔锅钱。” 第五十七章 收拾床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这些天,杜兰和顾佑安每天出去抓鱼卖鱼,卖了那么多钱也从没给家里补贴过进项。 他们用自己家的锅赚了那么多钱,光是想想她心里就过不去。 杜兰看了一眼烧的黢黑的铁锅,又看向吴香芹伸过来的黑爪子,顿时忍不住笑了。 那被柴灰熏的发黑的手爪子干干瘦瘦的,还皱皱巴巴的,乍一看可不像鸡爪吗? “你笑什么!”吴香芹恼羞的说。 杜兰敛了敛笑容,理直气壮道:“这锅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赔你锅钱?你莫不是穷疯了吧?” 徐翠娥一直站在伙房外面偷听,听到这句,顿时窜进伙房来,指着杜兰叫骂:“杜兰,你别以为你赚了几个臭钱,就比我们高贵了。你还不是天天用着我的伙房,我的灶膛。我告诉你,从今起,打水劈柴的活你都必须包揽,否则就别用我的伙房和灶膛。” 杜兰眉眼动了一下,“婶娘的意思,不让我用伙房,是想让我们分家吗?” 徐翠娥一听,脸色立刻僵住,“什么分家?你杀鱼洗鱼每天都把缸里的水用完,我让你打水怎么了?两家一起用水,凭什么老让我家来富打水?你们用现成的倒是轻松。” 杜兰站在一旁没说话,徐翠娥还以为说赢了杜兰,越发变得趾高气昂。 顾来富从田里回来,听见他娘正跟杜兰计较往水缸打水的事,冲伙房里喊了一句:“打水这么简单的事,谁做不是一样啊。” 说着,抬脚便走到吃水井旁边,拿起吊桶就系到井里去了。 吴香芹听见自家男人的声音,忙走了出来,谁知道顾来富已经开始往上绞木桶,她气鼓鼓地瞪了自己男人一眼。婆婆刚才跟自己说要刁难杜兰一番,谁想自己男人刚从田里回来也不歇一会就去往水缸打水。 他还不承认他喜欢杜兰。 吴香芹气到头上,当即走到井水边,劈手从顾来富手里夺过木桶,咕咚一声投进井里。 徐翠娥没想到儿媳妇情绪这般激烈,当场就吓了一跳。 顾来富也被吓了一跳,他瞪着眼睛怒斥:“香芹,你发什么疯呢?你干嘛把水桶扔井里?” “顾来富,你就是向着杜兰,你藏有私心。” “你再胡说,小心我揍你。”顾来富眉毛一挑,当即攥紧了拳头。 吴香芹气的浑身炸毛,她忍无可忍地扑到顾来富身上,拳头不停地捶打,“好你个顾来富,我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你竟总想着帮别的女人干活,你要不要脸啊?” 徐翠娥哪里想到吴香芹会这么激动,对她儿子又打又骂的,她哪里忍受得了。 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拽住吴香芹的胳膊就往旁边拉:“你傻了,这事怨得着来富吗?要不是家里进了狐狸精,来富也不会分不清谁亲谁远。” 一番话令吴香芹冷静下来,冷眼看向伙房门口的杜兰,“娘说的对,都怪这个贱女人,这个家有她,永远没个好。” 杜兰不怒反笑,“你们这一家人不是无中生有,就是集体发疯,跟你们一起过日子,我也受够了。既然大家相看两相厌,干脆把家分了,各过各的。” “分家?”徐翠娥似乎没听清,目光怔怔的看着杜兰。 杜兰唇角一勾,“是啊,这个家不是太爷爷的吗?我爷爷和志平叔一人一半,正好我还能在院子里起一堵院墙,这样咱们彼此眼不见为净。” “不行!”徐翠娥断然拒绝,这个家是他两个孙子的,顾佑安那个病痨哪有资格来分顾家的宅子。 顾来富也是一脸惊讶,吴香芹更是满脸铁青,以前顾佑安没娶媳妇的时候,她以为顾佑安做一辈子光棍,或者早死,整个家早晚是自己两个儿子的,谁知杜兰竟提出分家。 杜兰目光坚决:“一定要分,我可不想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耽搁这么多时间。” 说完,转身去了顾爷爷的屋子,她得仔细跟顾爷爷商量商量,究竟哪些是顾佑安该得的。 顾爷爷正为顾佑安额头的伤换药,杜兰一进门就好好气:“爷爷,婶娘故意不让我们用灶膛做饭。” “啊?怎么会这样?”顾老爷子惊愕问道。 杜兰将刚才外面的事说给顾爷爷和顾佑安听,顾佑安也是一脸不快,婶娘以前就对他和爷爷不好,自从杜兰来了之后,婶娘忌惮杜兰厉害,加上又分开吃饭,婶娘稍稍收敛了一些。 今日在外面差点污蔑杜兰的名声,回来还跟杜兰过不去,实在太过分了。 “爷爷,我支持杜兰,我们跟婶娘分开过吧,省得每天看她脸色。”顾佑安气呼呼道。 顾老爷子同样越想越生气,徐翠娥是个什么人,他心知肚明,既然不能和和睦睦过日子,分开过倒也安宁了,等明日他得好好跟侄子商量一下。 他脸色凝重的看着杜兰:“兰兰,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让爷爷听听。” “我觉得咱们应该把房屋跟婶娘平分,然后在院子里起一堵院墙,然后在咱们这边重新开一道门,这样咱们就不必为了一点小事跟他们发生争执了。我和佑安能挣钱了,咱们分了屋子,然后重新再盖两间房,还有伙房。” “再盖两间房?”顾老爷子满眼含笑的看着杜兰,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再盖两间房。” 顾老爷子巴不得杜兰早点跟顾佑安生孩子,现在听杜兰这么说,以为杜兰也有了这个打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哪里想的到,杜兰打算盖两间房子,是想等黄豆成熟之后,用来当作酿造酱油的工坊呢。 顾佑安则是满脸不解,杜兰盖那么多屋子做什么? 感觉到顾佑安投来的目光,杜兰冲他笑了笑,“你头上的伤好点没?脑袋不晕了吧?” “好多了。”顾佑安和颜悦色的应道。 杜兰点了点头,“嗯,那我去准备晚饭,你和爷爷先歇一会。” 伙房她就是抢,也要抢过来用,总不能不吃晚饭。 杜家。 赵氏无精打采地坐在床沿上,杜二满脸担忧的看着她,“孩子他娘,你还在想着那庸医的鬼话?” 赵氏长叹一声,“就算大夫不说,我心里也清楚,自从生了良子之后,我的身子就渐渐不行了,现在良子也长大了,我即便走,也能走的安心了。” 杜良在一旁听着,当即呜呜的哭起来,“爹,我娘的病该怎么办啊?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娘死啊,你得想想办法救救娘......呜呜呜......” 看着儿子哭,杜二也是一脸不忍,“别哭了,爹也不想你娘有事,可爹也没办法不是。” “姐姐不是挣钱了吗?我们去求她,她总不能对娘见死不救。” “可你那个傻姐......她不愿意认我们啊。”杜二为难地皱起眉头,他当时听信了徐翠娥的话,只想着在乡亲们面前搏个好名声,去了就劈头盖脸地教训杜兰。 结果是一场误会,他不想继续跟为难杜兰,可杜兰却急着跟他撇清干系,这么一激,他便跟她断了关系。 本来杜兰就不是亲生的,他想着没有这个女儿也没关系。 杜二垂着脑袋沉思,杜良一脸愤然,“哼,我就不信姐姐铁石心肠,明早我就去求她,她要不答应,我就给她跪下不起了。” “你这孩子......”杜二无奈地看着他,心里却也怀了一些期待。 赵氏倚着被子没说话,她心里隐隐觉得,杜兰恢复神智,或许是老天刻意这样安排,说不定哪天杜兰就与亲生父母相认了,她若早走一步,杜兰的身世就无人能明证了。 杜兰从顾老爷子屋里出来的时候,徐翠娥一家正在院子里围着矮桌吃饭,明眼看着杜兰进了伙房,徐翠娥和吴香芹谁也没来阻止。 杜兰心中冷哼,她们是怕自己再提分家的事吧。 吃过晚饭,杜兰连伙房都没收拾就回了屋子,顾佑安正俯着身子放被子。 瞧他疼得眉头紧皱的样子,杜兰顿时有些于心不忍,她快步走过去,“我来吧。” 说着,俯着身子从顾佑安的手臂下钻了过去,伸手接过顾佑安手里的褥子便开始铺起来。 杜兰没注意到,她现在整个人都钻在顾佑安怀里,虽然没有紧贴着,可顾佑安却觉得异常亲昵。 唇角不自觉地便勾了起来。 “咚!”杜兰铺好直起身子,一转身却撞在顾佑安肩头,这时才意识到,刚才她居然钻在人家怀里。虽然不是实质的怀抱,可在她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心砰砰直跳。 “那个......床铺好了,我扶你躺下吧。”她埋着头,不好意思地搀扶上他的胳膊。 这时才发现,他的胳膊与之前的触感大不相同了,以前他的手臂软若无骨,可现在摸起来结实了很多,隐约还能感觉到凸起的肌条。 脸不自觉地红了红,顾佑安变了,比以前有魅力了。 察觉出杜兰的不自在,顾佑安收回手臂打算自己躺下,谁知杜兰抓的紧,他稍加大力道,却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向后仰去。 杜兰猛地双手抱住他的腰,整个脸都贴在他的胸膛,气氛忽然变得暧、昧,脸颊瞬间如火烧云一样,通红一片。 第五十八章 要分家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听着杜兰砰砰的心跳声,顾佑安的心也乱了分寸,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手下意识地就环住了杜兰的腰,四目相接,杜兰一下子就被他炙热的目光惊醒了。 她忙推开他,不自然地看向一边,“那个,床铺好了,你上去睡吧。” “你呢?”顾佑安收敛心神,禁不住问道。 杜兰尴尬的找个理由,“我......我现在去算下账本,等明日分了家,好算一算盖房收拾院墙需要多少钱。” 顾佑安闻言,也站定身子,目光紧紧盯在她红彤彤的脸蛋上:“盖房子的事我帮你一起算吧。” “不用,我自己来吧。” “你懂盖房子?”他蹙起眉头。 额,不懂啊,可现在她心很乱,若跟他躺一张床上,心岂不是更乱。 瞧着杜兰眼神闪烁,顾佑安禁不住笑了,他拉过杜兰的手,呼的一下子吹灭油灯。 “睡吧,明日的事明日再做打算。”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杜兰脑子里还映着刚才顾佑安那俊雅的笑脸,就这样愣怔怔随他上了床。 闭上眼睛,杜兰才反应过来,顾佑安刚才的笑很是得意,她顿时睁开眼睛,窘迫的道:“顾佑安,你不许多想,赶紧睡。” “我想什么了?”顾佑安声音里透着笑意,黑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装!”杜兰嗔了一句,翻身朝向墙壁里面。 既然他装糊涂,自己干嘛非要揭穿呢,不是存心给自己找难看吗。 罢了,就当不知道吧。 窗子里洒下微弱的月光,顾佑安看着她迤逦的背影,心里忽然如烧起一团烈火热滚滚的,他好想拥她入怀,只不过他清楚,杜兰现在不会答应。 攥紧双手,他按捺住这份冲动,翻身朝向外面。 翌日天亮,杜兰起床时,顾佑安已经穿好衣裳,眼睛自然而然地望向他脑门上那圈白色布条,关切道:“你的头好些了吗?” “没什么大碍。” “吃过早饭我下田去种豆子,你在家歇着吧。” “这怎么行?天那么热,你一个人得种到何时。” “不是还有薛大哥啊,他不会对咱们的事置之不理的。”杜兰颇为自信的道。 “那更不行,我必须得去。”昨日她跟薛大哥刚被人误会,今日在单独下田劳作,岂不是让闲话坐实。 两人正在屋子争执,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道男孩子粗噶的声音,这是十三四虽男孩特有的声音。 “姐姐,你在家吗?” 顾佑安扭头看向门外:“是你弟。” 杜良?这个小子大清早找来,莫非有什么事。 杜兰整理好衣裳,抬脚便走了出去,杜良快步走到屋门口,当即抓住杜兰的手,“姐姐,你救救娘吧。” 杜兰淡然地看着他,顺便往回收手:“我已经不是杜家的人,杜家的事与我无关。” “姐姐,那可是咱娘啊,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做事爱冲动,不考虑后果,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好不好?” 杜兰怪异地看了杜良一眼,这孩子比他爹强多了,能分得清好坏理。 “姐姐,你一定是生爹的气才不管娘的对不对?” 杜兰没有出声。 杜良面上一喜,觉得自己猜对了,激动的道:“我就知道姐姐不是铁石心肠,回去我一定好好说爹,让他今后不要再为难你。” “你爹肯听你的?”杜兰不屑地瞥他一眼,一个半大的孩子能说服那头犟驴。 “肯听,他这次不救娘,我就......就不给他养老送终,看他听不听。” 哎呀,这孩子还说的出这般狠话,果然是好样的。如果加以锻炼,说不定日后能有一番成就呢。 虽然她有心帮助赵氏,可昨日当着那么多人面,跟杜家断了关系,若轻易答应这孩子,岂不是让人以为她言而无信。 俗话说人不狠,站不稳,尤其在女子地位低下的社会里。 杜兰冷着脸,不算客气的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只不过薛大夫的话想必你也知道了,这笔花费可不小。” 杜良闻言怔了怔身子。 杜兰淡淡瞥他一眼,继续道:“从今往后,你每日帮我做工,就当抵了你工钱。” 杜良激动地连连点头,差点就喜极而泣了,“嗯,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给姐姐干活。” 他知道姐姐不会真的不管家人死活的。 “姐姐要我干什么,我现在就去。” 顾佑安轻笑的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劝杜兰:“好了,杜良终究是个孩子,你就别较真了。” 杜良闻言忙往后看去,见到他额头包扎的纱布,当即问道:“姐夫,你的头没事吧?” “一点小伤而已。你姐跟你开玩笑的,你还是回家照顾你娘吧。” 杜良看向杜兰,一时犹豫不决。 杜兰朝他摆摆手,“知道顾家的田在哪吧?” 杜良点了点头。 “知道就行,你现在去田里等我,帮我一起种豆子。”杜兰语气生硬的道。 杜良听后欢喜地朝外走去。 “你呀,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早就忍不住想帮娘家了。”顾佑安一语道破,心里也禁不住心疼杜兰,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杜家对她不仁不义,可她到底念及亲情。 心底微微一颤,杜兰嘴硬的说了一句“自以为是”便进了伙房。 不一会薛岩过来吃早饭,先去跟顾老爷子打声招呼,之后便闲聊起来。 顾佑安一脸惭愧地给薛岩道歉:“薛大哥,昨日的事实在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我堂嫂会带领乡亲们闯进你家里。” 薛岩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倒无所谓,只要杜兰的名声没有受损就好。” 杜兰端来几碗饭,轻笑一声:“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心里会更不好受吧。” 顾老爷子叹息了一声,这个徐翠娥没事就找他们麻烦,再在一起生活,日子恐怕真不能过。 “好了先吃饭,等他们回来再说。” 杜兰点了点头,吃过早饭,她拿起铁锹和围兜便要去种豆子,顾老爷子和顾佑安嚷着要一起去帮忙,都被杜兰拒绝。 薛岩正要跟杜兰一起去,杜兰转身对薛岩展颜一笑:“薛大哥宅心仁厚,既然想帮我,那不如去帮我抓些鱼吧,希望能赶在午时给五味斋送去。” 薛岩拍着胸脯保证,不管抓多抓少,一定尽早给她抓鱼回来。 一旁,顾佑安连忙说道:“我会帮薛大哥一起抓的,倒是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杜兰朝院子里挥挥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放心吧,我已经会用铁锹了。” 来到田间,杜良果然正呆坐在地头上。听见脚步声,忙站起身来。 “姐姐你来了。”他朝杜兰露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嗯,我在前面挖坑,你往坑里扔豆子,然后用土把坑给埋上,最后踩一脚,明白吗?” 杜良点头,“我会的。” 穷人孩子早当家,杜良从八岁便跟着他爹下田种地,种豆子的事他很早就会了。 杜兰赞赏地看他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田里劳作。 太阳已经升高,热辣辣的光芒活像烤炉一样烤着大地。 徐翠娥一家子赶早把田地的土都松了一遍,适时干完活开始往家走。 见路上没什么行人,徐翠娥便跟顾志平商量起杜兰昨天提起分家的那件事。 昨夜只提了一下,顾志平表示不会分家,徐翠娥心里稍稍安稳了些,可想着杜兰的性子,怕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她担忧地看着自己男人,“志平,万一回去杜兰再闹起来,你可要嘴巴咬得死一点,千万不能答应她。” 顾春燕跟着父母身后走着,听见她们说分家,当即脑筋一转,快步追上徐翠娥。 “娘,你说杜兰要跟咱们分家?” “咋了?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顾志平不悦地扭头斥了一句。 “爹,大爷爷和佑安哥在咱们家白吃白喝这些年,你可是拿大爷爷当亲爹一样对待的。佑安名义上是你侄子,可你也拿他当半个儿子的。既然他们提出分家,我们就跟他们好好分分。” 徐翠娥一听女儿的话,就知道女儿话里含有深意,“闺女,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顾春燕眼中闪着一抹奸诈,“佑安哥无父无母,爹娘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带大,如今他成家立业了,想要分家,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咱们不如按照往常人家的分法,跟佑安哥好好分一分。” “怎么好好分?”顾志平疑惑地看向闺女。 “佑安哥不是做买卖了吗?她们没少挣钱吧。按理说爹要把他们赶出去,乡亲们会笑话爹无情无义。可这次是他们主动提出分家,她们若愿意搬出去,那就搬出去。若想跟咱们分屋子,就就拿钱出来,爹娘不能白白养他们爷俩这些年。” 顾志平瞪了女儿一眼,“胡闹,咱们这几间屋子都是你大爷爷给翻盖的,咱们养人家爷俩也算还了恩情。” “爹,现在是杜兰要跟咱们分房啊,你想什么恩情,是他们翻脸在前,咱们不义在后,村里要笑话,也是笑话他们爷孙俩,你担心什么啊。” 徐翠娥在一旁听着,眼中立刻闪过一抹得意,“还是我女儿聪明,这事就听女儿的。” 顾志平没有应声,沉吟着该不该这样做。 徐翠娥忍不住劝道:“当家的,他们不仁咱们不义,你还犹豫什么。” 第五十九章 争吵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身后吴香芹立刻点头附和:“娘和妹子说的对,爹养了大伯爷孙俩这些年,好不容易佑安哥娶了媳妇,等他养老尽孝了,他却翻脸要分家,这不是狼心狗肺吗?” 顾志平眉梢动了动,徐翠娥知道当家的被说服了,连忙又趁热打铁:“当家的,咱们春燕也该说婆家了,咱俩孙子还有七八年也该娶媳妇了,要么咱得房子,要么咱得钱。” 听到这里,顾志平不由自主地拧起眉头,大伯爷孙俩跟着自己生活这些年,他自问没有亏待过他们。 本来他们一老一弱都靠他来接济,如果不是他,大伯爷孙俩的日子更不能过。 说起来,大伯对他们的恩情已经还的差不多了。 徐翠娥又道:“当家的,这宅子咱们住了这些年,自你爹那辈起,你大伯就离开了家,这房子原本就留给咱了。谁知你大伯老了又回来了,白白占咱两间屋子。我当时也没计较,觉得他那病痨孙子活不久,谁知活了这些年,后来还找了傻兰来冲喜,这身子骨眼见着越来越好。我给你直说吧,这房子我早当成自己的了,现在谁来分我都不答应。” 顾志平听到最后这一句,早当成自己的了,顿时眼睛就亮了,他也早当成自己的了。 试想,谁愿意让别人来分自己的家财。 现在顾佑安出息了,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卖糖醋鱼挣钱了,他总得念点旧恩,给自己点补偿吧。 想及此,顾志平顿时觉得理直气壮,腰板挺的直直的。 “走,回家找大伯理论理论。” 徐翠娥跟顾春燕相视一笑,又扭头看了一眼儿子,儿媳,心里那个得意,不由地脚步就轻快了许多。 顾来富最是厚道,他觉得妹子的说法有些不太合适,可是爹娘都答应了,他若这时反对爹娘,一准被他娘骂成白眼狼,况且,爹娘左右都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便沉默地跟在了后面。 顾佑安正陪在顾老爷子在院子里乘凉,身边学文学武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玩耍。 顾志平一家子进了院子,吴香芹别有深意地看屋子一圈,便默默地喂鸡去了。 顾志平直接来到顾老爷子身边,他面上带笑,客气地跟顾老爷子打招呼。 “大伯,在乘凉啊。” 顾老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笑极不自然,便也挂起虚伪的笑脸,“侄子回来啦,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吧。” “哪完了,不是还没播种吗。唉,种田这种活又累又麻烦,一来二去还要忙活好多天呢。” 徐翠娥见当家的还跟顾老爷子打着哑谜,顿时不快地瞪他一眼,然后往前走了几步。 她笑眯眯地对顾老爷子试探道:“大伯,杜兰跟你提分家的事了吧?” “提了,我正想找你们说这事呢,想必志平也知道了吧?”顾老爷子正了正脸色,目光移到顾志平脸上。 “嗯,大伯是长辈,我想先听听大伯的意思。”顾志平假装很尊敬顾老爷子,心里却早有了打算。 顾老爷子也不再做作,对顾志平道:“这个家是我爹,也就是你爷爷年轻时候盖的,那时候家里条件差,盖的三间都是茅草屋,后来我回来之后,又给重新翻盖的。现在佑安成亲了,将来还要添丁进口,这个家早晚也要分。” 顾志平一脸恭敬,可听到添丁进口这个字眼时,脸色不由地一怔。 徐翠娥听后脸色也沉了沉,尤其听大伯提起翻盖房子的事,还以为大伯想要回那三间屋子,顿时急道:“大伯,你是不是有些话忘了说了,房子是你回来之后翻盖的不假,可你带回来的孙子是个病痨,你也没少拖累我们,这些我们明面上没说,可心里明白着呢。尤其你年迈以后,里里外外的活全是我们干的。你们爷孙俩什么都不干,跟着我们蹭吃蹭喝,如今你孙子娶了娘子,眼见身子骨好了,可以下地干活了,可你那孙媳妇一上来就分地,也用不着帮我们干农活了。现在又闹着分家,你们真当日子好过了,想撇开我们这些穷亲戚,独自享福,你们就不怕被村里人笑话吗?” 顾佑安在一旁连忙解释:“婶娘误会了,我们不是想跟你们划清关系,我们只是觉得大家在一起难免有磕绊,分开过的话,谁也不妨碍谁,这样日子才能过的顺遂。” “少在这给我装,你们就是怕我们跟着占便宜,自打你们做买卖之后,哪顿吃喝比我们差,过上好日子也没说孝敬我和你叔,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顾春燕在一旁附和:“对啊堂哥,你们吃香喝辣的,怎么不见送我们尝一尝啊,也太不念旧情了,好歹我们是一家人呢。” 吴香芹喂了鸡,也赶过来帮腔作势,对顾佑安道:“堂弟,不是嫂子委屈,你说自打嫂子进门之后,你哪天吃的饭不是嫂子给你做的,做人真的不要太过分。” “堂嫂,婶娘,你们为何就觉得我狼心狗肺呢?难道昨日你们污蔑杜兰名节,不觉得有错吗?杜兰要求分开过,也只是想过安分日子而已。”顾佑安辩解完,又转头看向顾志平。 “叔,你难道也这样认为吗?” 顾志平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佑安,事情既然挑明了说,那叔叔也就直言了。你是靠着叔婶照顾长大的,现在你要分家,叔不反对,只不过叔觉得并不亏欠你们爷孙俩。” 剩下的话没有明说,可顾佑安已经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说了这么多,是不想让出屋子吧。 徐翠娥忽然转变了疾言厉色的态度,对顾佑安温言软语道:“佑安,你说分家,婶娘昨夜一宿没睡,都在想这事,你们爷孙俩两间屋子足够住了,可我们家还有你堂哥,堂妹,学文学武,我们屋子少的话肯定不够住的,念在叔婶的恩情上,屋子就别分了,其他的锅碗瓢盆所有的用具咱都可以分。” “是啊,屋子我们也紧张啊。”吴香芹连忙附和。 顾春燕也在一旁如撒娇一样的说:“堂哥,我一个女孩子家的,马上就及笄了,我跟谁共用一个屋都不方便,从小我对堂哥你也挺好的,咱们一起玩到大的,你忍心看我跟爹娘哥嫂挤吗?” 顾老爷子听了忍不住心里发凉,他的侄子一家人是这般自私,说来说去还是让佑安住西边的破屋。 顾佑安攥了攥拳头,顾来富忽然从旁边走了过来。 “爹,娘,妹子,佑安也没说让咱们让屋子啊,你们怎么扯到这里去了,依我看佑安肯定是想翻修一下他的屋子,如果咱们能帮忙的话,一定要帮帮他。” 吴香芹气闷地看着自己男人,这个榆木脑袋,这种时候站出来替顾佑安说话,他拎不清谁亲谁远是吧? 她当即甩了脸色:“长辈都在呢,哪里轮到你插嘴。” 顾来富这两天正跟他媳妇闹别扭,现在当着全家人的面被媳妇撅了两句,顿时脾气就不好了。 “吴香芹,轮到你说话了吗?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 话没说话,徐翠娥蹭蹭几步窜到他身后,抬手就照着他后脑勺甩了一巴掌。 “说不了话就滚屋子去,少在这里添乱。” 帮忙,他们需要帮什么?翻盖房子需要的不是钱,就是人力物力,钱上她绝不可能帮,人力上也没大可能,这盖房打瓦的,一干就是十天半月,地里的庄稼不种了吗? 这一巴掌直接把顾来富打懵了,怔怔地看着她娘,满脸的怒气,顿时吓的把剩下的话都咽进肚里去。 瞧他爹也是一脸不快,当即不敢犹豫,缩回自己屋里去。 没人在向着顾佑安说话,徐翠娥立刻趾高气昂地来到顾老爷子面前,说:“大伯,我给你把话挑明吧,你们要房子就给钱,不要的话,我们就分别的家当。” 顾老爷子不急不躁,慢慢地站起身来,平视着顾志平道:“我们要房子,不给钱!” 他算看清侄子一家人的嘴脸,虽然佑安不是亲孙子,可为人厚道,不偷奸耍滑。反倒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见利忘义,对他们老弱咄咄相逼。 况且这孩子心正仁义,他们相依这些年,心底早把他当成亲孙子了。 顾志平不敢与顾老爷子对视,连忙移开视线。 徐翠娥当即拔高嗓门,“大伯,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把屋子要了,让我们一家老小睡大街上马?你不能只顾你们一家人活的自在,不管我们一家人的死活。” 顾老爷子转眸看向徐翠娥:“侄媳妇,你不要昧良心,前些年我们爷孙俩是吃住靠你们,可我也添补家里衣食用度。来富娶媳妇,彩礼钱有一半是我掏的,你家添孙子,办满月,钱又是我出的。你感恩过吗?我身子渐渐不行,钱也花得差不多后,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爷孙俩的?让我爷孙俩住破旧的西屋,吃糙食馊饭,更过分的连佑安娶媳妇你都不答应,你存心盼着我们爷孙俩死是不是?” 顾佑安听到这里,忽然想起顾志平平时装聋作哑的态度,当即转头看向顾志平:“叔觉得到底谁自私?” 顾志平闻言心虚地低垂下头,徐翠娥生怕顾志平退让,连忙在一旁说道:“我们家伙食本来就差,自然不能跟杜兰做的比,你也不吃这些年吗?没养活你吗?现在来讲这些,真后悔没直接把你们赶出家门,活活饿死去。现在佑安才成亲几日,就又分田地又分家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你作为长辈不劝他们,倒来说我们的不是。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吗?” 第六十章 进屋扫荡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呵!”听了这话,顾老爷子冷笑起来,他紧盯着徐翠娥,咬牙切齿道:“这些年给我们爷孙俩吃的是人饭吗?我们的确没有被活活饿死,可也挨不过几年了。我当初回家除了帮你们翻盖房子,每年补贴家用至少十几两,加起来总共也不少于一百两吧?” “大伯年纪大了,估计记不清了,你每年花的那十几两不是都给顾佑安拿药用了吗?你可别把账都记我们头上。”徐翠娥抵赖推脱。 顾佑安不满道:“我这几年都没吃药,婶娘你别不认账。” 徐翠娥一听,顿时眉毛竖起来,指着顾佑安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你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些年,你还有脸这么说我,你就不怕遭天谴吗?你个白眼狼,我就是把你当猪养怎么了?光吃不干活可不是跟猪一样吗?猪都比起强,最起码过年还换银子,你还我什么了?你还我什么了?来,来,今日你非要还我这些年的恩情不可。” 说着,就手心朝上地朝顾佑安伸过去。 顾佑安听她这话,是想要自己的钱,他顿时将头一扭,冷声说道:“我没东西可还。” 徐翠娥当即气的跺脚,对当家的怒道:“志平,你听听,这就是咱们辛辛苦苦管大的侄子,在咱家长这么大,不念恩情,还想分咱们的家产。” 顾志平为难地看向顾老爷子:“大伯,你看这......” 顾春燕在一旁不断朝她娘使眼色,眼神不停地往顾佑安屋子瞟。 徐翠娥当即会意,“当家的还跟他们这心狼心狗肺的东西废什么话,他说不还,我就去他屋子里抢!” 说完,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早一个箭步冲进顾佑安的屋子。 “徐翠娥!”顾老爷子气的大吼,他真没想到,徐翠娥竟然会闯进佑安的屋子。 顾春燕随后便跟了进去,顾佑安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顾志平。 “叔,你就眼睁睁看着婶娘和堂妹进我屋子?我都成家了呀。” “佑安,没分家之前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屋子的钱财也得拿出来一起分,这样才叫公平。” 顾佑安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这是他一个当家人说出的话?顾佑安来不及多想忙往屋子里走。 饶是如此,他已经晚来了一步,只见屋子里的衣柜被翻腾的乱七八糟,有些陈年旧物都被扔在地上。 顾老爷子在院子里急得瞪眼:“志平,你倒是管管你媳妇和闺女啊。” “大伯,谁家分家都是这么分,名义上你是我大伯,可乡亲们都知道,我是拿你当爹一样孝敬的,佑安算起来也是我半个儿子呢。” 吴香芹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着。 屋里,徐翠娥翻腾完衣柜,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气哼哼的叉着腰质问顾佑安:“说,你们挣的钱都藏哪了?” 顾佑安阴沉着脸,徐翠娥这个女人太不要脸了,竟然把他的衣裳都丢地上了,除了旧衣裳,还有杜兰给他买的新衣裳呢。 黑眸里闪着愤怒的火苗:“婶娘你欺人太甚。” “哼!欺负的就是你。”徐翠娥可不怕顾佑安这个懦弱的家伙,现在杜兰又不在家,她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出一出这些日子受的窝囊气。 顾春燕一脸得意,目光不自觉地被地上的衣裳吸引,当即眼睛一亮:“娘,是不是他们把钱藏在衣裳兜里了?” 闻言,徐翠娥顿时停下手,蹲下身子一件一件地伸兜里掏,最后嫌他屋子里光线灰暗,全部抱到院子里翻找。 顾佑安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觉得尊严在这一刻被徐翠娥践踏的碎了一地。 “婶娘,你这是干什么?” 顾春燕冷眼瞅着他,“哎呦,堂哥,你主动交出来不是省得我娘动手了吗?” 见状,顾老爷子一脸铁青,三步两步冲到徐翠娥面前,甩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徐翠娥挨了个结结实实一巴掌,耳朵里霎时嗡嗡作响,院子里吴香芹和顾志平都被震懵了。 屋子里的顾来富闻声也忙跑了出来。 平时徐翠娥如何嚣张刻薄,顾老爷子都忍着不与她妇道人家计较,可现在她什么模样?简直跟强盗一般无二,而侄子顾志平却眼瞅着他媳妇欺负佑安却无动于衷。 他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徐翠娥当即懵怔地抬起眸子,当看到顾老爷子那震怒的双眼,心里蓦地慌了神。 她从未见过老爷子这般厉害的模样,莫名地心里胆怯,整个人僵在原地也不敢动弹。 “娘。”顾来富愣了半晌,连忙大步跑了过去,“娘,你没事吧?” 徐翠娥原本恐慌,身上已经隐隐颤抖起来,可当儿子来到自己身边时,她顿时有了底气,她儿子相公都在呢,她还怕这个糟老头子不成。 “儿子,你瞧瞧,这就是你那无情无义的大伯,他敢动手打我,他这是为老不尊啊,我们还跟他客气什么,你快点为娘讨回公道啊,去啊!” 一边说着,一边向外推搡顾来富。 顾来富为难地看向吴香芹,吴香芹就当没看到,慌忙地跑到两个孩子身边装作保护孩子,若是公公不在,她说不定要给婆婆当帮手,可是现在她哪里敢。 顾志平看不下去,自己的女人怎么能被大伯打,当即气呼呼道:“大伯,翠娥一个妇道人家,大字不识一个,你怎么跟她一般见识啊,再怎么都是你侄媳妇,你打她可说不过去了。” “打她?我现在连你都想一起打,你个混账东西,不看看你媳妇做的什么事!”顾老爷子脸红脖子粗地怒骂。 他们累赘了家里这些年,顾志平其实心里也有些怨气,加上女人经常在耳边嚼舌根,他早看大伯不顺眼了,只不过碍于辈分,他不好发作。 现在大伯指着他鼻子谩骂,他心里哪受得了,“大伯,你不能倚老卖老吧?我打我媳妇,我忍着就罢,你不能平白无故打我吧?” 顾春燕在顾佑安屋子翻找了一通,连床上的被褥都翻得乱作一团,还是一无所获,听见院子里的吵吵声,大步走了出来。 徐翠娥瞅了女儿手里两眼,见两手空空,气极的她忍不住大喊:“继续找,我就不信他们卖鱼没赚到钱。” 顾春燕听了又转身回屋,只听见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很快她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坛子。 正是杜兰带回来的料酒坛子,这坛子料酒是回来后泡了红枣的。 顾佑安眼看着顾春燕把料酒坛子抱出来,还不等阻止,便见顾春燕将坛子盖打开,手伸了进去。 徐翠娥也一脸不解,当看到女儿伸手进去之后,顿时明白过来,脸上立刻挂起得意的笑容。 只不过下一刻徐翠娥的笑脸便僵住了,因为顾春燕的手很快便拿了出来,里面根本没有钱。 越是搜不到,徐翠娥心里就生气,她就不信顾佑安两口子卖了这些天糖醋鱼,眼见一箩筐一箩筐的卖,不可能没卖到钱。 她当即大步迈过到顾佑安跟前,顾佑安愣怔地站直了身子,还不等反应过来,徐翠娥伸手就往他胸前摸,嘴里还凶巴巴道:“钱呢?钱呢?赶紧交出来。”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找到顾佑安的钱,因为她清楚,等杜兰回来之后,她更不可能分到他们的钱。 顾佑安实在忍无可忍,他要紧牙关,双手猛地推向徐翠娥,“婶娘,你还懂不懂羞耻?” 他好歹也算成年男子,并已经成家,徐翠娥又不是他亲生母亲,哪里能对他上下其手呢? 她不要老脸了,自己还要面子呢。 顾老爷子气血翻涌,对顾志平大喝:“还不去阻止你媳妇,还嫌不够丢人吗?” 顾志平回来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这个家早晚要分,还不如从佑安手里得到些钱,大不了等女儿嫁出去,他把屋子分给顾佑安。 所以对大伯的怒声他置若罔闻。 徐翠娥一心想着钱,哪里顾得上脸面,任顾佑安推搡,她紧拽住他的一角不放,另一只手继续在他胸前抓挠,几次三番找不到,接着就往衣襟里钻。 顾佑安恼羞成怒,大夏天的,本来衣裳就穿的轻薄,虽然是婶娘,可到底是个女人,他哪里能容徐翠娥这般过分。 这些日子,他体力已经恢复了些许,力道比起以前大了许多,徐翠娥架不住他推搡,一个重心不稳,身子直直朝后倒去。 顾春燕没料到一向忍气吞声的顾佑安竟然敢跟她娘招架,肚子里立刻就来气,她赶忙伸手扶住她娘。 这时,家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邻居,张大娘在人群里往里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地往外跑去。 乡亲们看着徐翠娥两条手臂抱在顾佑安腰间,而顾佑安又使劲地推搡,顾志平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边,人群顿时就炸了锅。 “快看,顾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婶娘怎么大庭广众抱着侄子呢?” “是啊,怎么回事?徐翠娥不要老脸了?” 吴香芹听见动静,忙侧头往门口看,见到门外乌央乌央的人群,面上一慌,立刻撒腿跑过去将木门插上,顾志平早就察觉到动静,可正如徐翠娥说的,是杜兰提出分家,乡亲们即便知道,理亏还是大伯家。 张大娘从人群里挤出来就往顾家田地方向跑去,昨天杜兰和顾佑安还在田里种豆子,顾佑安受伤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为此,还差点坏了杜兰的名声。 跑到村口,远远就瞧见顾家田里有人影晃动,当即快步朝那跑去,临近的时候朝田里大喊:“杜兰,你家出事了,快回去!” 隐约听见声响,杜兰抬起头往地头看,见到张大娘神色慌张,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良子,你先种,我去一趟。” 丢下这句便往回跑去。 第六十一章 反抗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院子里,顾老爷子见徐翠娥强行搜佑安的身,当即上前拉扯徐翠娥。 一边拉一边喊顾志平过去将他媳妇拽开。 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顾志平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劝说顾佑安主动将钱拿出来。 徐翠娥越发过分,顾佑安忍无可忍,暗中发动内力,大手猛地一推,只听徐翠娥哎呦一声怪叫,身子踉跄着往外跌去。 “娘!”顾春燕大叫一声,连忙上去搀扶,只是徐翠娥跌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 扑通一声,徐翠娥重重摔倒在地,她疼得龇牙咧嘴,过了半晌才缓过劲来。 顾佑安这个怂包竟然敢对她动手,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咬牙切齿地对儿子命令道:“来富,给我打这个没有良心的狗东西!” 顾来富愣在当场,他也没料到顾佑安会把他娘推倒,以前无论他娘如何谩骂,顾佑安都闷声不吭,更别说动手了。 顾春燕见哥哥不争气,提起地上的料酒坛子,大步朝顾佑安砸去,“我来替娘报仇!” “佑安小心!”顾爷爷大喊一声。 “住手!”顾志平也被吓的瞠目结舌。 吴香芹呆愣愣地看着顾春燕将坛子砸在顾佑安头上,咚的一声闷响,坛子立刻被撞的粉碎,里面的料酒哗啦一下子流了顾佑安满头满脸。 顾佑安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如泥巴一样,软绵绵地摊在地上,脸上淌下来的料酒汁越来越红,顷刻间便染红了胸前的衣裳。 吴香芹顿时吓得如魔怔了一样,嘴里不断地呢喃着,春燕杀人了,春燕杀人了,最后抑制不住害怕失声叫了出来。 “春燕杀人啦!” 门外的乡亲们听见这句,霎时如炸开的锅,叽里呱啦地在门外嚷嚷起来。 杜兰赶回来,见乡亲们把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面露震惊,嘴里说着杀人,她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里,大喝一声:“都让开!” 咣当一脚把木门踹开,只见院子里顾老爷子瘫坐在地上,紧紧抱着顾佑安,嘴里发出悲切的呜咽声。 怀里顾佑安双目紧闭,脑袋上不断淌下鲜血。 猩红刺激着杜兰的双眼,她狠狠扫了顾家人一眼,目光定格在顾来富身上,大喊一声:“快去河边找薛大夫!” 顾来富早傻了眼,听到这句眼球终于转动起来,待反应过来才拔腿往外跑。 吴香芹也被这一嗓子震的回过神来,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屋子躲。 顾志平手足无措地看着顾老爷子和顾佑安,嘴里呢喃着:“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顾春燕只觉得双腿发软,整个身子如筛糠一样摇摇晃晃。 杜兰震怒,一个箭步冲到倒在地上的徐翠娥面前,啪啪就是两巴掌。 “好你个贱妇,趁着我不在家欺负爷孙俩,看我不揍死你!” 说完,抬脚就往徐翠娥身上踹,一脚、两脚,杜兰恨不得一脚踢死徐翠娥。 徐翠娥耳朵里嗡嗡作响,现在被杜兰打,顿时疼得抱头痛哭:“当家的,你快救救我啊!” 顾志平愧疚地站在一边:“杜兰,春燕她不是故意的,是佑安推了你婶娘,春燕气不过她娘被打,才不得动手的,你快别打了。” 闻言,杜兰一个冷眼剜向顾春燕,顾春燕身子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如果佑安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十倍奉还!” 眼下不是与她们计较的时候,先查看顾佑安的伤势要紧,杜兰蹲下身子,毫不迟疑从身上撕下一块白布,把伤口紧紧捂上。 “爷爷,先止血要紧!” 门外已经乱作一团,薛岩一出现,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饶是知道发生的事,但进入院子之后,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世子他...... 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他三步并两步来到顾佑安身前,满脸关切:“老爷子,我先看下佑安的伤口。” 见到薛岩,杜兰的心总算安定下来,她直起身子,冰冷的眸子穿过院子望向门外:“劳烦乡亲们去叫来村里的主事人。” 张大娘早先一步叫杜老大去了。 而杜兰话落,不等人去叫,杜老大已经急匆匆赶来,进了顾家,顿时拧紧了眉头,怒道:“这怎么回事?” 徐翠娥刚才嚣张的气焰早已经消失不见,此刻她瑟缩着身子,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随着杜老大进来,大部分的好事者一股脑地涌进顾家小院,张大娘是同杜老大一起进来的,见到顾佑安昏迷,禁不住问薛岩:“薛大夫,佑安伤的怎么样啊?不会有事吧?” 薛岩紧锁着眉头,专心地为顾佑安把脉,哪里还有心思回话。张大娘被晾在一边,杜兰给张大娘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她安静。 而看热闹的乡亲们可不管这里情况严不严重,一个个接头接耳,议论纷纷。 “欸,你们看,徐翠娥这母女俩多厉害啊,也不怕闹出人命啊。” “我看顾春燕才厉害呢,直接拿罐子砸脑袋,这是容不得顾佑安反抗啊。这小小的年纪就敢下如此狠手,等嫁了人,还不得把婆家人都踩在脚底下啊。” “就这凶劲,哪个男人敢娶她,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有人撇着嘴,不屑的嘲讽道。 有来的晚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好奇地探着脑袋一边巴望,一边问到底怎么了。 有人就回答,说徐翠娥找顾佑安要钱,人家不给,她们就硬闯屋子翻腾,最后实在搜不到,就开搜顾佑安的身,顾佑安一个成家的大男人,哪里容他们这般欺凌,顺手就将徐翠娥推了出去。 这下可惹怒了这娘俩,瞧顾春燕的架势,要不交出钱来,就跟顾佑安拼命了呢。 身边的人听说,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不是跟土匪一样吗?” 一时间大家纷纷鄙夷地看向顾家,顾志平面上无光,狠狠地瞪向顾春燕,“还不滚回屋子里去!” 这孩子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 顾春燕不服气,刚才乡亲们的那番话她不是没听见,现在被爹这么骂,她都将怒气撒在乡亲们头上:“看什么看,都滚出我家去!” 这一嗓子,乡亲们更是唏嘘不已,“听听,这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说的话吗?真是没教养,怪不得敢动手杀人呢。” 顾春燕气红了双眼,“胡说,他还没死,你们凭什么无赖我杀人?” 杜兰一个冷眼扫了过去,顾春燕当即识趣地闭上嘴。 徐翠娥看出杜兰眼中的狠意,生怕闺女口无遮拦,再次惹怒杜兰,赶紧拽了拽她的手臂。 “你少说一句。” 顾春燕心烦地甩开她娘的手,本来还想狡辩,可看到乡亲们那鄙夷的目光时,当即乖乖地回屋子里去了。 现在这个时候,无论她解释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少在乡亲们眼前露面,剩下的她爹娘自然会处理的。 杜兰见薛岩给顾佑安上了止血药,才轻声问他怎么样了。 薛岩神色凝重,“我这里药不全,得赶紧带他去城里治疗,不然的话,恐怕......” 杜兰一听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催促道:“那快,我们赶紧送他去洛安城。” 昨日他脑袋就受了伤,今日再受重创,可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薛岩快速回家牵来马车,再跟杜兰和顾老爷子小心翼翼地将顾佑安抬进马车,杜兰紧跟着钻了进去。 顾志平不放心,真怕闹出人命,连忙让顾来富一起跟了去,杜老大也满心担忧,不必多说,径自钻进了马车。 车厢里,杜兰紧紧抱着顾佑安的头,不让他的头出现晃动,薛岩快速驾着马车往城里赶去。 看着顾佑安越发苍白的脸,她心里犹如堵上一块大石头,压的透不过气来,心里一边盼着他没事,一边憎恨徐翠娥和顾春燕,他们就是趁着自己不在家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爷孙来的。 杜兰沉默不语,杜老大怕她伤心,于是宽慰道:“别担心,我想薛大夫肯定有办法的。” 顾来富附和的点头:“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听这口气,不知道他是宽慰杜兰呢,还是宽慰他自己呢。 赶到洛安城,薛岩直接带他们去了一家叫济安堂的药铺,大家小心翼翼地将顾佑安搬进药铺。 薛岩如进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去药材柜里一个一个抽屉地抓药,一旁的药堂伙计并不制止,而是疑惑地看向被搁置在一边,满脸是血的顾佑安。 “去,将这些药煎了。”薛岩命令伙计。 之后又快速地取来银针,按照穴位扎在顾佑安头上,最后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等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完成,杜兰才上前关切:“薛大哥,佑安怎么样了?” “幸亏我赶到及时,就他这副身子,失血过多也有可能丢掉性命。接下来我们就只等他醒来,如果没有神志不清,那就单纯地补血就行。” 听了这话,杜兰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顾来富更是长吁一口气。 按薛大夫的意思,佑安总算没事了,不然他妹子岂不是要坐牢? 杜老大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顾佑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自小命就不好,幸亏老天眷顾,希望他平安无事。” 薛岩扭头看向杜老大:“杜老伯放心吧,这里是全洛安城最好的药铺,人参灵芝应有尽有,他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顾来富听后,面色一慌,不安的问道:“用这么多名贵的药材,得花多少钱啊?” 杜兰白他一眼:“多少钱都得花,难道一条人命抵不过那些破铜烂铁吗?” 第六十二章 吓唬顾家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来富惭愧地垂下头,如果让他家还这些医药费,估计还八辈子都还不完。 杜兰当然明白顾家的经济状况,吓唬一句:“如果钱不够,就把你卖了还。” “啊?”顾来富惊地抬起头来。 杜老大忙在一旁劝:“好了,钱的事稍后再说,咱们别吵到佑安。” 薛岩看了大家几眼,觉得人多的确碍手碍脚,于是说道:“佑安的安全就交给我吧,接下来没什么事了,杜老伯和顾家兄弟还是回家去吧。” “这......”杜老大打量了薛岩几眼,村里已经有薛岩和杜兰的传闻,如果佑安昏迷,再单独留下杜兰一个人跟着薛岩,难免在添风言风语。 倒不如留下顾家兄弟,也算避嫌了。 杜老大淡笑了一下,对薛岩客气道:“薛大夫,我侄女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佑安又不省人事,倒不如让来富留下做个照应,一旦佑安醒来,他也好往家里稍信。” 闻言,薛岩看向杜兰,杜兰眸光轻转,心里很快便有了计较,既然发生了这事,倒不如吓唬吓唬顾志平和徐翠娥,顺理成章地把家分了,该得的全部要回来。 打定主意,眸光转向杜老大,意味深明道:“大伯,劳烦你回去之后告诉顾家人,就说佑安是死是活还是未知数。另外单独告诉爷爷实情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杜老大一下子会意过来,朝杜兰点了点头,临走前再三叮嘱杜兰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薛岩特意命伙计用马车送了杜老大一程。 杜老大赶回山洼村,来到顾家,一进院子就感觉顾家气氛阴沉沉的。 吴香芹带着孩子躲在屋子,徐翠娥跟顾春燕也闷在屋里大声不敢吭,顾志平则耷拉着脸,看上去一筹莫展。 杜老大先去顾老爷子屋里道了一声平安,紧接着便去了顾志平那屋。 回来已经过了中午,顾家人提心吊胆地在家等消息,谁也没提做饭吃饭的事。 杜老大在门外刻意咳嗽了一声,做个提醒,便抬脚进了屋子。 顾志平听出杜老大的声音,忙站起身来迎接,结果杜老大一进屋子,便指着顾志平一顿臭骂。 “顾志平啊顾志平!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徐翠娥一个妇道人家胡来,你在旁边干看着管都不管。这下好了,你家出了这么大乱子,我就不信你不怕乡亲们戳你脊梁骨!瞧瞧你教养出的好闺女,拿坛子砸佑安的脑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杀人偿命她不懂吗?” 顾家人一听,当即面色一片惨白,尤其顾春燕听到杀人偿命这句话,惊恐地睁大双眼,哆嗦着嘴唇问道:“那......顾......我堂哥他是死是活?” 杜老大不仅在村里不仅威信高,他还是杜兰的亲大伯,出了这等事,他心里当然着急为侄女家讨回公道。 饶是顾春燕是一个未出阁的丫头,杜老大也毫不留情面地指着她的鼻子骂:“他若好不了,你吃不了兜着走吧。哼!” 说完,杜老大愤愤然地甩手离去。 这一吓,顾春燕彻底吓的六神无主,止不住害怕,哇哇的大哭起来:“爹,娘,我也没想砸死他啊,娘被他推倒,我一时气不过,才动手伤他。但是我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后果,这下我该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她相信,如果顾佑安真的死了,别说律法要严惩她,就是杜兰也会杀了自己泄愤,想及此,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徐翠娥见状,忙上前抱住顾春燕,柔声安慰:“不会的,不会的,贱骨头都硬的很,他病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他活不长,可他不仅活着,还娶了媳妇,所以这次也死不成。” 原本是劝女儿的话,结果越说心里的气就越盛,顾佑安这个丧门星,该死的时候不死,在顾家活了这些年,她心里早就恨透了。如今又娶了泼妇回来,三天两头要跟她争夺家产,仗着她会两下功夫,就背地怂恿顾佑安分家。 现在可好,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闺女还被他连累,早知如此,她就是死也不答应娶杜兰进门。 顾春燕被她娘抱着,心里得到一丝丝安全感,呜咽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抽泣。 安慰完女儿,徐翠娥又对顾志平抱怨,“早知道今日,我当初就不该让他们爷孙俩住进来。如今倒好,这克星克完自己父母,又开始克身边的人,谁知道他下一个又要克谁!” “混账!”顾志平骂着,抬手就照徐翠娥脸上给了一巴掌。 徐翠娥愣怔地捂住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男人,“我说错什么了?” 顾春燕见势不妙,忙在一边拉扯她娘的胳膊,并低声劝道:“娘,你少说几句。” 顾志平怒气横生,“你何止说错,你还教错,你这个愚昧无知的妇人,教出个不知深浅轻重的女儿,如今酿出祸事,我看你能怎么办?” 徐翠娥不认账,指着顾志平嚷嚷:“你能怪我?你也不同意闺女的意思,当时你也在场,你为什么不能为我争一口气,教训顾佑安换成是你,绝对不至于闹出乱子。说到底,你见顾佑安发财,你也眼馋不是?你想分人家的银子,还不敢承认,如今出事了,你倒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的担当在哪里?” 平时有事徐翠娥都听着顾志平的,可眼下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不得不据理力争。 “呵,你自己教出个不争气的女儿,反倒怪起我来,好呀你,长本事了!” 说着,抬手又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惊得顾春燕又是一个哆嗦。 徐翠娥连挨了两巴掌,顿时怒从中来,“好你个不要脸的顾志平,你当初为何答应,如今出乱子你反倒全赖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徐翠娥便扑上顾志平,双手并用不停地往他脸上挠。很快俩人扭打在一块,顾春燕见状,当即吓得懵在当场,也不知道上前拉架,而是呜呜的哭着:“爹,娘,你们快别打了。” 他们屋里传出激烈的吵闹声,顾来富不在家,吴香芹又不敢上前劝,只能闷在自己屋里。 过了好一会吵闹声才平息,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傍晚,徐翠娥从屋里出来,骂骂咧咧得喊吴香芹出来做饭,吴香芹来到院子,一眼瞥见婆婆红肿的脸颊,匆匆地埋下头去,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吃晚饭的时候,吴香芹也瞥见公公脖子底下被挠抓出的血印子,她也不敢多言,只埋头吃饭,气氛压抑至极,两个孩子偷偷打量了一眼爷爷奶奶,便乖乖地自己吃饭。 济安堂里,杜兰和顾来富时刻陪在顾佑安身边,谁也没有离开。 天色灰暗下来,杜兰抬眼看了一下天色,然后叮嘱顾来富帮忙照看一下顾佑安,便出去买吃的。 街道上的商铺都亮起灯笼,一些小吃摊都准备收摊了,杜兰就近去了包子摊前,将剩下的几笼肉包子全买了回去。 薛岩整个下午都在配制药材,并亲自选取名贵药材的精魄部位入药,杜兰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煎好的汤药端进屋内。 “薛大哥,药熬好了?”杜兰进来便问。 “嗯,等下他醒过来便喂他喝下,这两日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补补。” 杜兰一边点头,一边:“薛大哥,我刚买了一些肉包子,你忙了一下去,也怪累的,快歇歇吃点晚饭吧。” 薛岩笑微微道:“顾夫人实在客气,济安堂的厨子已经做了晚饭,都怪我照顾不周,没来及告诉你,还让你破费了。” 杜兰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薛大夫一心系着佑安的安全,我理应感激,哪里能怪你呢。再者说,出门在外,简单解决一下就行了。” “好。那我干脆也吃包子算了。”薛岩赞赏地看着杜兰,觉得她不拘小节,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 杜兰又招呼顾来富一起坐下,不管怎么说,顾来富这个老实巴交的堂哥没有害过顾佑安,虽然心里憎恶顾家人,但她还不至于迁怒于他。 顾来富惭愧地坐在一旁,默默地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顾佑安还不见醒,吃过包子,杜兰便让薛岩再给他把了把脉,薛岩心里也颇为担忧,把脉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杜兰关切的问。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佑安一向身子弱,可能醒来的比平常人慢一些。不过,头部受伤,还是要小心照料,只要没出现痴呆情况,相信过几天伤口就能痊愈了。” 这话说的顾来富又紧张起来,他不是没听说过有人脑部受伤之后变成呆子的事迹,他心里盼着顾佑安早点清醒过来,可千万别变成傻子。 夜色已深,为了方便照顾顾佑安,杜兰一直陪在旁边,薛岩给顾来富找了一间客房,让他先去休息,待后半夜替换杜兰。 顾来富刚走,就听顾佑安吟了一声。 杜兰心中一喜,忙俯下身去:“你醒了?” 第六十三章 赔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听到唤声,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待看到杜兰之后,眼神立刻恢复了清明。 “这是哪里?”他环顾着房内哑声问道。 “这是城里的一家药堂。”杜兰回道。 感到头顶的阵阵疼痛,顾佑安拧紧眉头,眼中露出一丝寒光,他会出现在这里全是败叔父婶娘所赐。 这样的亲人,实在令人寒心。 “你现在怎么样?要不叫薛大哥进来帮你瞧瞧?”杜兰见他蹙着眉头,生怕他身体不适。 顾佑安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摆了摆手,杜兰没再说话。 屋内陷入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杜兰歉意的开口说道:“没想到咱们提出分家,你婶娘会狗急跳墙,险些让你丢了性命。” 顾佑安唇角溢出一丝苦笑,“不是因为分家婶娘才动怒,是因为我逆来顺受惯了,忽然顶撞她,他们看不惯,所以才出手要教训我。” “哼,他们是在欺人太甚了!”杜兰愤愤不平。 “出了这档子事,叔叔婶娘在村里的名声算臭透了,回去再分家,我看他们还敢不敢胡来。” 杜兰眼中闪着精光,他们何止名声臭掉了,现在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吧。 “娘子,照顾我一天,你累坏了吧,我给你腾点地方,你上来将就一夜吧。”顾佑安不忍杜兰一直坐在床边,将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杜兰也不客气,掀开被角钻了上去。 她必须得养足精神,谁知道回去之后,还没有硬仗要打。 天色大亮,门外响起敲门声,杜兰和顾佑安同时醒来,杜兰翻身起床走过去将门打开。 薛岩抬脚走了进来,“佑安昨夜醒过吗?” 顾来富也颇为担忧,后脚跟了进来。 听见他们脚步声,顾佑安挣扎着坐起身子。 薛岩连忙阻止:“别动,别动,你现在刚醒来,千万不能轻易挪动,防止恶心头晕,待我再给你瞧瞧,没事的话修养几天才能起床活动。” 说着,薛岩就坐过去给他诊脉,“从脉象来看,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稍后需要静养几日。” 顾来富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杜兰见状,暗中朝薛岩眨了眨眼:“薛大哥,佑安这次医药费花了多少?” 薛岩知道杜兰是故意问给顾家兄弟听的,他配合地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咱们算是朋友,我跟这家药堂也是旧识,诊金我自然不收,只是用了济安堂的上等药材,我跟伙计商量过了,只给个友情价就行了。” “那多少啊?”杜兰再次问道。 薛岩笑着摇头,“不多,也就三百多两银子而已。” 杜兰故作惊讶:“三百多两?薛大哥,我们卖了这么多天糖醋鱼也没卖出这么多钱呀。” 说完又转头看向顾佑安:“佑安,你的伤都是顾春燕造成的,你得让他们赔医药费。” 顾来富听的一脸忧愁,三百多两,他加上爹娘一辈子的积蓄,也不够这些,这可怎么办? 顾佑安也一脸难堪,他并不知道薛岩接近他的最终目的,也是觉得相处很投缘,大家交个朋友而已,自己受伤人家给忙前忙后已经尽人尽义了,怎么能让人家倒贴三百两银子呢。 顾来富瞧顾佑安犯难,只得提出告辞,回家跟家人商量去了。 顾来富前脚一走,杜兰忍不住笑了起来:“嘿嘿,这下看顾家人怎么办。” 顾佑安疑惑地皱起眉头,“杜兰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咱们欠了这么多钱。” “钱的事你别操心,一切有我呢。” 薛岩也冲顾佑安笑,这下顾佑安更莫名其妙,这怎么回事? 顾来富到家已经日上三竿,他直接进了爹娘那屋子。 徐翠娥和顾志平,顾春燕全部愁容满面,见到顾来富回来,徐翠娥忙上前问:“怎么样?顾佑安死了没?” 顾来富摇头。 得知顾佑安人没事,徐翠娥松一口气,悻悻的道:“就说顾佑安这个兔崽子死不成,你们还吓的一夜不敢睡,都说了他命硬的很,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顾志平听说顾佑安没死,连忙问:“那他人怎么样了?脑子没事吧?” 顾来富老实回道:“人醒过来,大夫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这两日恐怕回不来。” 顾志平一听,脸色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难不成打成傻子了?” 徐翠娥冷笑:“傻了就傻了,只要人不死就行,他一个病痨,傻与不傻又有什么区别。” 顾春燕得知人没死,当即也放下心来,附和道:“就是,本来就是窝囊废,傻了倒好,杜兰说不定嫌弃他傻,丢下他不管了呢,只要杜兰离开,咱们家从此就安宁了。” 顾志平没理会她,催促顾来富:“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 顾来富面露难色:“爹,娘,佑安治疗花费了三百两银子呢,杜兰说,这个伤是妹子造成的,要咱们赔偿医药费。” “什么?”徐翠娥尖叫一声,“三百两银子?我们上哪弄去?” 顾春燕反应快,忙推脱:“我们就不赔,赔不起,有本事他们一直住在药堂里,我们家还清净了呢。” 顾来富为难地看向他爹,佑安的伤的确是小妹造成的,按理说该他们赔医药费的。 顾志平嘴动了动,目光转向别处,就像没听见一样。 徐翠娥在一旁道:“儿子,一整天没休息,累坏了吧,快回你们屋歇歇去。” 顾来富默默转身走了出去,他也知道三百两银子,对家里来说,实在不是小数目。 济安堂里,薛岩照顾顾佑安,杜兰去了一趟五味斋,这几日肯定做不成糖醋鱼,她得去给邱掌柜打声招呼,这条买卖不能断。 邱掌柜倒是通情达理,知道杜兰家中有事,并没有埋怨她,只告诉她什么时候做了就什么时候送。 有时候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心里就越惦记,顾客的嘴也是一样道理,越是吃不到,就越天天往五味斋跑。 跟邱掌柜解释清楚之后,杜兰陪顾佑安又在济安堂修养了两天,待他能起床走动之后才坐上薛岩马车回了山洼村。 当薛岩的马车又出现在山洼村里,许多村民都纷纷围了过去,大家都认得薛岩,一些乡亲们还打问顾佑安的伤势。 薛岩淡淡扫过众人,丝毫没有错过他们脸上看热闹的神情。 越是如此,大家越是猜忌,有些心术端正的人更是同情顾佑安两口子,觉得顾佑安被他婶娘欺负的不轻。 马车刚拐进巷子,顾来富扛着锄头迎面走来,见到薛岩,忙把锄头拿下来,高兴地朝他们打招呼:“薛大夫,我堂弟回来了?” 薛岩淡淡应了一声:“嗯。” 顾来富扛起锄头就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往家里喊:“爹,娘,佑安回来了。” 顾老爷子听见急忙从屋子走出来,顾志平和徐翠娥也往外边走,吴香芹在屋门探着脑袋,顾春燕躲在屋里,从窗户往外看。 杜兰扶着顾佑安下了马车,一进院门,顾老爷子步履蹒跚地迎上来,“你们回来了?” “爷爷,孙子不孝,害您担心了。”顾佑安满脸歉意道。 顾老爷子眼圈一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志平面带笑容地走过来,问了一句“回来了?” 顾佑安看他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和爷爷一起往家走,徐翠娥见状,尖细的嗓音立刻响起。 “什么东西,你叔给你说话呢,你哑巴了还是咋的......在城里住了几日还变得目中无人了呢......” 杜兰搀扶着顾佑安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屋内一片狼藉,他们的衣柜木门敞开,买的几件衣裳都被丢在地上,连床铺都被翻腾的乱七八糟。 顾志平等人进了屋子,见到此种场景,再加上顾佑安对他视而不见,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顾佑安对他道:“叔,我回来了,别的先不说,咱们还是分开过吧。” 顾志平不想这种时候分家,于是转移话题:“你刚回来,身子还没养好,咱们过段时间再说吧。” 杜兰坐在板凳上,鄙夷地看着顾志平这个人,他还不是因为自己闺女打伤顾佑安,心中有亏欠,觉得这时候分家,对他们不利。 可是他能想到的事,顾佑安能想不到吗? “叔,咱们两家分开过,对大家都有好处。”顾佑安执意道。 徐翠娥在屋里最边上的位置,听见这话,眉毛当即拧了起来,“分家行,但欠的外债别算我们头上。” “婶娘,你这话就不对了?如果不是你闺女,我们何须欠外债呢?”杜兰不悦地瞪着她。 顾志平也不接受,浓眉一拧:“如果不是你们闹分家,春燕不至于不分轻重。” 顾佑安失望地摇头,“叔,这几天我想清楚了,发生这种事,今后咱们就算住在一起,大家也不会过的愉快。再说了村里人都知道咱们要分家,你若不答应,村里乡亲们肯定以为你们欺压我和杜兰,硬不让我们单过。长此以往,咱们两家的误会越来越深,外面风言风语也会越传越烈。” 顾志平被说的哑口无言,沉吟了片刻才低着头道:“我考虑一下吧。” 顾佑安趁热打铁,赶紧加了一句:“到时候我们叫上杜大伯做个见证吧,叔也叫上几位长辈吧。” 这么以来,徐翠娥便不能从中作梗,这个家才能分得公平。 顾志平听出顾佑安的意思,啪的一声拍了桌子,气冲冲吼道:“你嫌我不够丢人是吧?咱们自己把家分了就成,你叫外人来做什么?叫大家来看热闹吗?” 屋外偷听的顾春燕吓了一大跳,顾来富站在门外也吓愣了。 顾佑安面色平静如常,他抬眼看着顾志平,不急不躁道:“叔,咱们就几间屋子,也没什么可分的。” 徐翠娥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屋外顾春燕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么说,顾佑安不用她们赔医药费了。 顾来富也是惊讶地张大嘴巴,三百两不用赔了? 第六十四章 分家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正当顾家人满心欢喜时,杜兰悠悠地站起身子,她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道:“佑安,屋子是得分,可是咱们的医药费总得他们给赔偿点吧,咱们自己也负担不起啊。” “这......”顾佑安有些狠不下心,毕竟他在顾家长这么大,虽说叔婶不仁义,可他心里清楚叔婶没那么多钱。 杜兰吟吟浅笑,奇怪地看向顾佑安:“你不会想让薛大哥当这个冤大头吧?薛大哥给你用的都是好药材,不然你以为头受那么重的伤,三两天你就能下床了?” 薛岩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杜兰提起这个,人们才注意到他,徐翠娥和顾志平更是嫌恶地瞥着他,觉得他这讨债的都追家里来了。 薛岩面色平静地点着头。 徐翠娥眉头一皱,尖声呵道:“你们说用的好药,我们哪里能见到,说不定顾佑安根本没伤那么严重,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们的钱。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你们甭想得逞!” 徐翠娥反应激烈,顾志平亦是脸色难堪,之前就听儿子说过三百两医药费,他砸锅卖铁都赔不起。 思来想去,他顺着媳妇埋怨薛岩,“对,救人一定用好药吗?我看你就是想讹钱。” 薛岩冷笑一声,从怀里取出济安堂的药方来,“济安堂的大夫给佑安看诊,他伤的多严重,你们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救回佑安,你们家就得有人坐牢。” 杜兰瞪着他们,“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证明就在薛大夫手中,你们若不认账,咱们只好撕破脸公堂上见。到时候你女儿怎么样,我们可就管不了了。” 徐翠娥脸色变了变,她女儿今年就及笄了,她还盼着女儿嫁给大户人家享受荣华富贵呢。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上公堂,这么一闹,十里八方的人不都知道了? 有把柄攥在人家手里,徐翠娥不得不低头,她哭丧脸道:“佑安,薛大夫,我们就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一年收成还不到一两银子,我们实在赔不起啊。” 她说的的确是事实,杜兰心里也粗略地算过,古代生产力落后,产量低,顾家一共就六七亩地,一年的粮食全卖了也不过一两多银子,加上他家人口的吃食,余下来不过一两银子。 这还是吃的很差的情况下,若是伙食好一点,家里连一两都剩不下。 但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佑安的伤不能白挨,杜兰瞥了一眼顾志平,轻飘飘的道:“不如这样,济安堂跟薛大夫是旧识,这个账可以慢慢还。既然眼下拿不出,那就用田地抵押吧。” “什么!”顾志平蹭地站起身来,他眉毛挑的老高,“杜兰,叔一家都指望种田过日子,你这么说也太绝情了吧,你打算活活饿死我们一家人吗?” 杜兰轻笑,鄙夷地看着顾志平:“叔别激动,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怎么可能赶尽杀绝呢。这个钱你们的的确确还不起,我们还没打算让你们全赔。你们每年赔给我们一亩地的口粮,还有房屋公平分配,院子一分为二,这样可行?” 顾志平闷声默算,徐翠娥一个劲地拉他的袖子,顾志平不耐烦地甩开,抬起头来道:“那就听你们的,就这样定吧。待晌午过后,叫来富去叫来几个长辈来做个公证,春燕的事就这么揭过了。” “好。”杜兰一口答应。 吃过午饭,顾来富请来几位家里长辈,还有杜老大来顾家见证他们分家的事。 之前顾春燕将顾佑安头打破了,在村里已经轰动一时,今日顾佑安回来后,村里的人全都留意着顾家一举一动,甚至有的人还等着看顾家热闹,没想到顾家根本没什么动静。 正当人们觉得没热闹可看的时候,有人见到顾家几个长辈以及杜老大前往顾家,这下村里又沸腾起来。有些闲着没事干的人纷纷开始往顾家涌去。 杜老大听说顾家要分家,脸色不由地严肃起来,这次若顾志平这个当家人处事不公的话,他也会站出来为顾佑安讨个公道,不能每次任由徐翠娥欺负。 快步来到顾家,几人直接进了堂屋,见到顾志平便开门见山,“你们打算怎么分这个家?” 出于之前的丑闻,顾志平打过招呼之后就垂着脑袋,开始说顾佑安以及自己的想法。 “之前大伯和佑安的田地,我已经分给他们单种了,现在佑安想要房子,分开院墙单独过,我也不反对,左右他已经成家,现在有个女人照顾他们爷孙俩,我也放心了。锅碗瓢盆这些,家里也不多,我出点钱给他们置办一套新的。还有伙房,院墙,你们分了院子,自己再盖吧,到时候让来富搭把手,帮你们一起垒起来。再还有家里的鸡,你们人少,分两只鸡给你们。至于猪嘛,等过年的时候杀了肉,看多少再分。” 听起来很是公允,家里的东西都分得公平,可是他却没说屋子该怎么分,顾老爷子和顾佑安一直住的是西边破屋子,北边三间正屋和东边一间偏屋,以及伙房之前都归顾志平那屋。 那些屋子都是靠顾老爷子的银子盖起来的,顾志平说来说去,打马虎眼,就是不提怎么分配房子。 还说什么他给补贴一些钱,搭把手给盖一盖,难不成他指的是翻盖,而不是重新划分屋子。 再说鸡,就杜兰对徐翠娥的了解,她可以确定徐翠娥一定不会给她会下蛋的母鸡,分两只公鸡有什么用?吃完肉什么都没了,不等于没给吗? 还有猪,等过年杀了肉,都是半年后的事了,到时候徐翠娥随便给点边角肉,算是履行承诺了。 杜兰觉得这么分,明面上公正,实际上她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只不过是把院子分开而已。 还不等反对,徐翠娥已经先一步跳了起来。 “当家的,你说什么呢?他又不是咱们亲儿子,你给他们分那么多东西干嘛?再说,咱们之前商量也没提到这些啊。” 顾家几个长辈看不下去,对顾志平道:“志平,你家商量大事,怎么还容许女人插嘴?” 这位长辈倒不是真的看不服女人叫嚷,他只不过觉得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大喊大叫,根本没有把他这个长辈看在眼里,实在太不给他面子了。 杜老大也附和着:“你们家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放眼古今哪家任由一个女人当家做主,哪家子孙后代都好不到哪里去。”杜老大虽说不是顾家长辈,可在山洼村,他的地位相当于村长。 为人公正,威信高,处事顺应民心,一般情况下,他说的话大家都听得服气。 尤其大家都看不惯徐翠娥不懂规矩的样子,当即纷纷数落顾志平不会管教女人。 徐翠娥再嚣张,被这么多长辈数落,脸面也挂不住,尤其自家男人脸色难看,当下也不敢在吱声。 顾志平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狠狠地瞪了徐翠娥一眼。 顾老爷子适时出声:“志平,我得说几句。你们现在住的屋子是我花钱翻盖的,当时你们住的还是茅草屋,我和佑安住的原本是盖来做杂物间的,所以盖的简陋。我们爷孙俩回来之后并没有争夺房屋,如今我孙子成亲分家,你总要分出两间屋子吧。” 杜兰看着顾老爷子,脸上闪过一抹欣喜,老爷子最有资格争夺屋子。只要他肯争,顾志平还有什么理由推脱。 “这......大伯,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屋子,实在家里人多,刚刚够住,哪有空屋子,我总不能把人赶出来吧......”顾志平一脸为难。 顾家长辈都知道当年顾家是顾老爷子出钱翻盖的,于是说了句公道话:“屋子既然是顾老爷子盖的,按道理来将,理应归还给他两间。不过的确不能赶人出去住,我看这样吧,你家闺女快许配人家了,不如让她给佑安换换,反正她住不了两年就该嫁人了。” “这......春燕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搬到堂哥以前的屋子住,怕是不好吧。”顾志平神色躲躲闪闪,别说春燕不愿意,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愿意让闺女去住病人的屋子,万一过了病气呢。 徐翠娥连忙赔着笑脸,低眉顺目道:“不如等春燕嫁人之后再让出屋子吧,佑安才刚成亲,添丁进口的事今年不大可能了。况且,大伯也住西屋,他腿脚不便,佑安也方便照应他。” 一边说着,一边不断朝当家的使眼色。 顾志平会意,干咳了两下,将徐翠娥的意思又说了一遍。 这下屋内长辈都没有反对,顾志平知道大家都赞同这个决定。 于是对顾老爷子和顾佑安道:“大伯,就算分开过,咱们仍旧是一家人,今后生活有难处尽管跟我说,侄子一定尽力帮忙。还有逢年过节的也得走动,不然就生分了。咱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到了农忙时,相互搭把手,总比外人亲近是不是。” 顾老爷子和顾佑安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尴尬,几个长辈圆场子附和的点头,“那是,那是。” 见状,顾志平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佑安自幼体弱,虽然是侄子,可我一直拿他当儿子看待的,这些年从未让他干过体力活,这些村里人都知道。我和翠娥年纪也大了,若今后没能力了,他们两口子精明会做买卖,比来富两口子强。若我们有难处,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听到这句,杜兰忍不住冷笑几声,他们有难处?过日子谁又能事事如意?还有句句强调顾佑安算半个儿子,这意思要顾佑安给他养老不成? 第六十五章 见证分家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还有逢年过节走动走动,顾佑安是小辈,上门肯定要带礼,还有说农忙时相互帮手,以前顾佑安从来不下地干活,那时候他怎么不需要帮手,现在他的地少了,反倒需要相互帮忙了,听起来觉得他挺念亲情,可到时候就冲徐翠娥,他家绝不可能有人帮这边。 说白了,还是觉得顾佑安身子好一些,能下地干一些轻活,加上杜兰干活爽快。 若答应了他的要求,今后就算分开院墙过,徐翠娥免不得借这个上门找麻烦。 将来还是没有消停日子过。 顾志平如意算盘打的真响,杜兰禁不住勾唇冷笑,这对夫妻还真是恬不知耻,处处精明算计。 顾家几位长辈几乎开始点头赞成,就在这时,杜老大忽然开口问顾佑安。 “佑安,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顾佑安转头看向杜老大,“大伯,叔父刚才说的我都听着,分家是我提出来的,地之前已经分给我,只是房子,刚才听叔父的意思,我暂时分不成了,可是我这边需要翻盖,叔答应给补贴一些。再有,我这破身子也不知何时能好彻底,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杜兰一个女子包揽,她也却是够辛苦,叔婶将来有难处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富哥,嫂子,春燕妹子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在座众人瞬间就明白顾佑安的意思,他都自顾不暇了,怎么可能帮上顾志平一家。再看看他头上的伤,加上村里徐翠娥刻薄爷孙俩的传闻,心里的天平自然倾向于顾佑安了。 徐翠娥听到这里,当即不干了,“顾佑安,你个兔崽子,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有能耐了就想跟老娘撇清干系,你咋这么精明呢?我就算养一条狗,还懂得向我摇摇尾巴呢。” 徐翠娥声音又尖又利,听起来甚是刺耳,几位长辈瞬间就黑了脸。 一位长辈对顾志平骂道:“顾志平,能不能管住你女人的嘴,男人们在一起商量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在一旁大呼小叫,有没有顾忌你的颜面?” 顾志平顿时觉得脸上臊辣辣的,平时在家里媳妇确实听他的,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徐翠娥却丝毫不给他留情面,这叫他情何以堪。 给了挽回自己的尊严,顾志平指着徐翠娥的鼻子大喊:“臭婆娘,给我闭上你的臭嘴,男人们商量大事,哪有你插嘴的份!” “我是顾家的当家婆,分家这种大事,我怎么没有资格说话了?”徐翠娥不服,就怕顾志平分家时让顾佑安他们占了便宜。 顾志平当即来气,抬手就给了徐翠娥一巴掌。 徐翠娥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一个女人家被当人面甩耳巴子,她的脸也没地方搁,她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顾志平,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老娘管你吃喝拉撒,帮你操持家务,还给你生儿育女,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倒好,随便听别人说几句,就动手打自己的女人,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咱们今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顾志平听的厌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徐翠娥偷偷打量他一眼,见他一副嫌弃的表情,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呜呼哀嚎。 “我真是命苦啊,一辈子嫁给一个不会疼人的男人,还养了一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这白眼狼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些年,好不容易给他娶了媳妇,没过几天就吵着闹着要分家,说是分家,还不是想把房子要走,房子是顾家老宅,我凭什么把房子给你们,你们翻盖的不假,可我也养你们吃喝啊,咱们算是两清,谁也不欠谁。现在倒好,明着是我这个当婶娘的刻薄,不愿意给你们分家似的,弄的我里外不是人,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一时间,顾家全是徐翠娥的嚎啕声,屋内几位长辈都听不下去了,顾志平更是觉得颜面扫地,他嚯地站起身来,照着徐翠娥的大腿使劲踢,一边踢一边骂:“你个不知死活的臭老婆娘,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你立刻给我滚屋里去!” 几位长辈皱着眉头,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声,看顾志平的眼神都轻视了许多,看起来徐翠娥根本就不怕她男人,所以这些年才在顾家作威作福,害的家里不得安宁。 他们几个长辈是来帮他们作见证的,又不是来看热闹的,这徐翠娥撒泼耍赖,就是不愿意分家,他们算是看出来了。 “顾志平,佑安,你们分家的事,若是你俩没什么意见,我们就当见证了,如果再有协商的,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手臂一甩,抬脚就往门外走。 顾志平见状,也顾不得跟徐翠娥计较,连忙追上去,今日这事若这么收场,他顾志平今后在村里还能抬起头来吗? 今后家里再出什么大事,谁还愿意出面啊。 “大爷爷,这事都怪我,您先别走,回去我就教训这个不知分寸的女人,咱们先回屋子喝口茶!喝口茶!” 顾老爷子也起身走出来,“大伯,屋里歇会,外面热着呢。” 若不是碍于顾家长辈的面子,顾老爷子才不会出面帮忙挽留,说到底他还是顾忌家里的名声。 这位长辈果然停下脚步,转头严肃地看着徐翠娥:“男人商量事,就不该让女人露面。” “是,是,是,我这就把她撵屋里去!”顾志平赔笑着点头。 这位长辈闻言,背着手挺了挺胸脯,这架势就等顾志平赶人了,顾志平话已经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去撵人。 “臭婆娘,你赶紧滚屋子里去,再出来丢人现眼,看我怎么揍你。” 徐翠娥原本还想哭嚎几声,却见顾志平满脸怒气,面目狰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顿时吓的不敢再哭,忙爬起来跑回自己屋子里去。 屋内一下安静了,剩下的几位长辈僵硬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顾志平忙从茶壶倒出茶水给几位长辈敬上。 刚才要走的长辈阴沉着脸,“志平啊,大爷爷不得不说道说道,你人怎么样,我们心里都有数。如果不是这个搅屎棍子的女人在家里霍霍,我想佑安这懂事的孩子也不可能闹着要分家。是吧,泰年?” 顾老爷子哀伤地点了点头,“大伯,还是您看事看得清,佑安和杜兰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这些年相信村里有不少传闻,如果这个家能安宁的过,我们肯定愿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可是,我这身子骨越来越不好,拖累自己孩子倒还好,可始终碍着别人的眼了,人家看了这些年,早就看烦了。依我看,也是尽早分了吧。” 这位长辈为之动容,叹息的道:“你们的处境我们都知道,分家的事我刚才也斟酌了一下,佑安成亲了,身子骨又不好,总是住在那阴暗的小破屋,肯定没有好处。” 顾志平听了,为难道:“大爷爷,那您是什么意思啊?我家闺女还没嫁人呢。” 刚才徐翠娥闹腾,他在一边默认了,就指望她一哭二闹的扰乱长辈的心,实际上他也不愿意将屋子分出去,毕竟他那俩孙子过几年就大了,到时候他再盖房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位长辈看向顾佑安和杜兰,她们脸色平静,倒没有争取太多,想着顾佑安自从娶了杜兰之后,杜兰不仅脑子清明了,还勤劳能干,关键是对顾佑安也不错。 这若换做其他女子,说不定跟人跑了呢。 由此可见,杜兰是个居家过日子的贤妻,人家虽然能干,可该是谁的就是谁的,顾老爷子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天经地义。 “佑安,你说屋子要不要呢?” 顾佑安沉吟了一下,如顾志平说的,顾春燕总要住一间屋子,他在顾家生活这些年,婶娘不仁,他不能不义。 但是家确实得分,院墙的确要盖,既然北边屋子不要,那他只能要南边的半个院子。 “太爷爷,我想好了,屋子我不要了,就从我住的西屋这开始,往南算我的,院墙就将院子分为南北院吧。” 说完,他看向杜兰,只见杜兰面色平静,似乎赞同了他的提议。 几个长辈相互看了眼对方,之后都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彼此间谁也不妨碍谁。” 这话,就变相的承认了,今后顾志平这边有难处,他们都别想来剐蹭顾佑安的。 顾志平惊讶地张了张嘴,只是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敢出声,他没想到要分半个院子出去,只不过相比院子来说,还是屋子最重要了。 反正从西屋开始,南边全是空的,无非就是猪圈,鸡舍,可他这边屋子伙房都有的。院子小点,但却不用张罗翻盖,还是他这边合算。 见顾志平没有表态,便认为他同意了,长辈就叫他拿来纸笔,待他们写明分家事项之后,再上面添字书名,算是做了公证了。 顾志平不情愿,但也只能认了,对顾来富吩咐道:“去,将家里的纸笔拿来。” 顾来富一直没说话,可真要写公证书的时候,顾来富却劝顾佑安:“佑安,咱们好好一家人,难道非要过成两家吗?你身子不好,很多农活不能干,大爷爷又年迈,家里只靠弟妹过活,会不会太难了?” 第六十六章 盖院墙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笑的风轻云淡:“多谢堂哥费心,照顾佑安和爷爷对我来说并不算难事。” 顾来富听后转头走了出去,很快拿来纸笔。顾志平写完之后,让顾老爷子和顾佑安分别过目,顾佑安特意看清里面的每一个字,没有不妥之处才签字,几位长辈也给签上名字。 分家之后,几位长辈纷纷离开,杜老大留下一句“今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的话,便也离开了顾家。 杜兰和顾佑安以及顾老爷子也回了自己屋子。 终于能落个清净,杜兰不由地心情愉悦很多,她看向顾佑安,问:“分了家,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该找泥瓦匠啊?” 顾佑安点点头:“是得找泥瓦匠,盖房子的事我和爷爷也不懂。” “那上哪找?” 顾佑安思忖了一下,开口道:“咱村里以前就有泥瓦匠,只是这些年他好像不干了,不知道找他给不给干活。” 杜兰信心十足,“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给钱还有请不动的人。” 二人商量好之后,便一起往村东去找泥瓦匠,来到家门口,顾佑安便朝院子里喊:“兴盛叔,您在家吗?” “谁啊?”一道低哑的女声传来,紧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从屋里走了过来。 见到是顾佑安,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道:“你们怎么来了?” “婶子,我找兴盛叔有点事,他在家吗?”顾佑安客气的问。 “兴盛啊,他去田里了,现在还没回呢,你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兴盛媳妇客气地往里面让,以前村里都说顾佑安是个不祥之人,可他娶了媳妇,不仅傻媳妇变好了,连跟着他本人的气色也好多了,所以他不祥的谣传已经结束,村里人都不再用怪异的眼光看他。 顾佑安和杜兰随着兴盛媳妇进了堂屋,兴盛媳妇倒了两茶杯水递过来。 顾佑安笑着摆手:“婶子别忙活了,我来找兴盛叔是想请他帮忙把家里翻修一下。” “翻修房子啊?这事你找对人了,虽说你叔这几年不盖房了,看他手艺没忘,想当年他给十里八乡盖的房子没有一家不夸他手巧的。”兴盛媳妇一提这个,脸上崩提多自豪了。 听了这个,顾佑安忙笑着应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所以我们这才找上门来。” 客套看几句,兴盛知道他跟顾家闹僵了,分了家,可是不知道内幕,现在逮住机会,她便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佑安啊,你给婶子说实话,是不是徐翠娥嫌你们烦,故意把他们另出来的?” 顾佑安摇头,脸色尴尬的道:“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家里人多了,住在一起难免有些不方便。” “哦。”兴盛媳妇应了一声,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徐翠娥对顾佑安这个侄子怎样,村里没人不知道的,就那样事多的婶子,住一起不天天找麻烦才怪呢。 “那你们打算怎么翻盖房子呢?”兴盛媳妇这么问,相当于间接地问他怎么分的家。 本来就是找人家来干活的,所以顾佑安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村里人早晚也要知道的。 他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们把院子分了南北,我占南院,住的屋子就再翻修一下,盖个伙房,修堵院墙就成。” “哦。分开倒好,我瞧杜兰是个能干的主,今后说不定你们自己过,日子过的比他们强呢。” 杜兰谦虚的笑:“婶子抬举我了,比他们过的好不好我不敢说,只是勤快一些,总能好一些。” 顾佑安见兴盛媳妇问的仔细,又怕传出风言风语,于是问:“那兴盛叔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们要等的急,我这就去田里喊他一声。”兴盛媳妇仅是好奇,并不是刨根问底想打探人家的私事。察觉顾佑安避讳,便提出要去喊男人回来。 顾佑安连忙摇头:“不急,不急。” “没事,我们的田就在村口呢,你们先等着。”说着,便出去找兴盛去了。 杜兰好笑的看着顾佑安,觉得兴盛媳妇还挺能聊天,过了一会,院子传来脚步声,下一刻兴盛就跟他媳妇进了屋子。 顾佑安站起来朝男人打招呼:“兴盛叔。” 杜兰也礼貌地站起身子。 “佑安来了,坐下说。”兴盛打量了一眼二人,就做请的姿势。 “欸。”顾佑安点头应下,又坐了回去,杜兰跟着也坐了回去。 “我听你婶子说了,你们想单独起院子,这也好,省得三天两头闹别扭。”兴盛看着顾佑安头上的伤,宽慰的道。 “叔,您现在不盖房了,我来找您,就怕叨扰您,所以工钱我和娘子商量过了,给您按二两银子,你看可成?” “二两银子?”兴盛吃了一惊,连忙摇头:“佑安,这可使不得,你那院子小,花不了那么多钱。我要收你这些钱,村里人该怎么骂我,我这不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吗?” 兴盛说着,他媳妇在一旁点头。 “不行,不行,我那院子难收拾,还是拆旧屋,盖伙房,碎活又多,我给的少良心过不去。再说,我若找外村人,指不定活干的好不好,钱也不少给,叔就别推辞了。” “你们小两口刚过日子,手里没多少积蓄,我这要了,你们日子不就难熬了吗?” 说到这个,顾佑安和杜兰心里升起一抹感激,人家外人都知道替他们两口子着想,而徐翠娥那叔婶却处处算计,他们越发比不过外人了。 顾佑安瞧了一眼杜兰,见她笑的从容,便执意对兴盛道:“叔要不按这个钱,我就找别人干了。” “这孩子,唉,行吧,行吧,叔一定给你好好盖。” 顾佑安心里清楚,按如今的价钱,谁家盖房子不得花二两银子,他院子虽小,可拆旧盖新比较费事,人家早不干这行了,再答应给干就已经很不错了。 商量完盖房子的事,几人再寒暄了一会,已经临近傍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兴盛两口子执意留下他们吃晚饭,顾佑安推脱不掉,便答应下来。 兴盛媳妇听后赶紧去伙房张罗晚饭,杜兰对顾佑安说了句去伙房帮忙,便出了屋子。 饭后顾佑安拿出一两银子给兴盛,说是先给定金。 兴盛一看这个,连忙摆手,“活都没干呢,急着给钱做什么,赶紧收回去,你家要盖房,接下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兴盛媳妇也在一旁推脱,她真没想到顾佑安两口子做事这么痛快。 最后,执拗不过去,顾佑安只好把钱收回来,之后便离开了兴盛家。 回到家,徐翠娥正在屋里发火,骂骂咧咧的说顾志平是败家子,好好的把院子给赔进去了。还说顾佑安在她家长大,最后算是跟他们撇清关系,她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顾志平怒火更大,丢了院子不说,还在村里长辈们面前丢人,对徐翠娥骂的更凶。 而顾来富屋里传来吴香芹呜呜的低诉声,两个孩子也被吓无助的哭。 一时,顾家鸡飞狗跳的,杜兰和顾佑安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回了自己屋里。 从城里回来后,杜兰大致收拾了一下屋里,可床上还乱七八糟的,入夜,杜兰重新铺了床,两人这才睡去。 翌日吃过早饭,兴盛便和她媳妇拉来一板车土,顾佑安跟兴盛商量过先盖院墙。 所以,兴盛便想着先给他家夯土墙,到底是老手艺,他们两口子干活特别利索,不一会就将一车的土卸到院子里,杜兰和顾佑安想着帮忙,兴盛两口子笑称,他们是挣钱的,怎么能让主家过来帮忙。 顾佑安笑着说道,即便他帮忙,也不会少给钱,兴盛两口子听后哈哈的笑了起来。 不过兴盛还是没让杜兰和顾佑安插手,因为和泥的事他们不在行,活出来的稀稠不适用就白忙活了。 他说的理对,可杜兰和顾佑安还是愿意搭把手,于是等兴盛两口子把水掺好之后,他们两人拿着铁铲子开始翻搅。 兴盛两口子又推着板车去拉来一车茅草,再用铁铲剁碎,掺进泥巴里。 杜兰和顾佑安依旧翻搅,兴盛两口子再拉来一板车土,这时之前的泥巴已经跟茅草充分搅拌均匀。 兴盛两口子便开始用泥巴垒墙,而杜兰和顾佑安则开始和第二车的泥巴。 泥墙一层一层往上夯,兴盛手法熟练,他媳妇一铲子一铲子往上倒泥巴,兴盛则拿小铲子快速抹平。 几人忙活到接近晌午,热辣辣的太阳烤的火热,顾佑安招呼兴盛两口子停下手待下午凉快些再干。可两口子干的起劲,谁都没停手。 兴盛转过头对他们道:“趁着太阳热辣,墙早点盖完,早一点干,等干透之后就结实了。” 杜兰顾佑安无奈,只得跑去爷爷屋里拿来两顶斗笠递给二人。到中午时,院墙从东往西已经盖了半人高。 杜兰已经做饭午饭,招呼他们一起吃的时候,二人说什么都不答应,硬是拉着板车回去了。 杜兰也没再坚持,觉得他们二人肯定累坏了,在她们这歇也歇不好,回自己家才自在。 下午,炎热劲过去,兴盛两口子赶过来便开始垒上半截院墙,正垒着,徐翠娥和顾春燕便跑过来找麻烦。 她们站在墙头另一边,徐翠娥怒气冲冲地指着正在干活的兴盛两口子叫嚷:“谁让你在这起院墙的?跟我商量了吗?” 第六十七章 一个换俩值了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兴盛手上一僵,愣在半空中,茫然地看向顾佑安。 顾佑安皱起眉头,杜兰也不耐烦地看过去,这个徐翠娥又来找麻烦了,她没完了吧。 徐翠娥看着杜兰,理直气壮道:“好你个杜兰,你这么着急盖院墙,没有让我们丈量,是不是多占了我的地方。” 顾春燕在一旁学着她娘尖酸的声调,“娘,他们这么着急跟我们分院子,是不是偷藏了我们的米面,他们自己没口粮,怕分了家挨饿吧。” 徐翠娥听后立刻瞪大双眼,“哦,我说他们着急盖院墙呢,原来是这么回事,闺女,走,跟娘上他家找去。” 说着,徐翠娥抬脚踹上泥墙,顷刻间,泥墙被踹出一大豁子,她得意洋洋地抬脚迈进杜兰家这边,顾春燕后脚便跟了过来。 杜兰尽量保持平静,扭头对兴盛说:“叔,您等会再盖。” 说完,杜兰上前就薅住徐翠娥的后领子,冷声道:“婶娘,您别太过分了!” 徐翠娥脚步一滞,冲身旁的女儿道:“春燕,你进去搜,要是他们发现她们偷咱东西,哼,娘还真就不怕她了。” 杜兰抓住了徐翠娥,却没顾上抓顾春燕,顾春燕快速跑向顾佑安房间。 兴盛和他媳妇彻底惊呆了,早就听闻村里人说徐翠娥不拿佑安当人看,现在他们可算知道徐翠娥究竟强势到什么地步,当着他们外人的面,直接硬闯进人家的屋里。 这还有天理吗? 顾佑安脸色难堪地朝顾春燕喊:“堂妹,你不能这么做。” 顾春燕闯进屋里一眼便看见装米的袋子,扛起来就往外走,杜兰撒开徐翠娥,三两步便冲了过去,一把夺走顾春燕手里的米袋,毫不迟疑,狠狠朝顾春燕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顾春燕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如同火烧,还不待她反应,杜兰扬手又是一巴掌。 顾春燕懵怔地抬起头来,两边脸颊早已经红肿一片,“贱人!你敢动手打我?” 徐翠娥见状,也发疯似的冲上前撕扯杜兰,“你敢动我闺女,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着,手爪子直接往杜兰脸上挠去。 杜兰侧头一躲,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脚下用力一踢,徐翠娥只觉得腚上一疼,身子直挺挺朝泥墙趴去。 顾春燕见到,尖叫一声:“杜兰,你敢踹我娘?你眼里有没有长幼尊卑?” 杜兰勾唇冷笑,薅住顾春燕的手臂,大力一甩,也狠狠地将她甩到泥墙上。“哼!想要别人尊重首先懂要懂得自重!” 徐翠娥和顾春燕两人狼狈地从泥墙上挣扎起来,看着自己一身的烂泥巴,徐翠娥顿时脑袋一热,将杜兰的厉害抛诸脑后,她大步朝杜兰冲去,嘴里咬牙切齿地喊着:“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可是,她人刚到杜兰眼前,忽然觉得脖子一紧,人被杜兰狠狠的掐上,当下就喘不过气来。 顾春燕在一旁吓的惊叫连连:“娘!杜兰,你千万别杀我娘!” 杜兰森寒的目光看向顾春燕,“闭嘴,再吵我立刻掐死她!” 不大的声音在徐翠娥听后犹如来自阎罗地狱,一阵一阵窒息感令她双腿止不住打颤,她感觉下一刻便去阎罗殿报到了。 顾春燕见着她娘不断泛起白眼,吓的大喊大叫:“杜兰,你快放开我娘!” 外出的顾志平还未进家门,便听见女儿惊吓的尖叫声,拔腿就往家里跑,却见媳妇快被杜兰掐死了,脸色禁不住变得发白,嘴唇止不住哆嗦:“佑安......你快拉开你媳妇啊!” 顾佑安嘴唇动了动,并未出声,他同样觉得婶娘和堂妹欺人太甚,三番五次上门找麻烦,的确该教训教训了。 至于徐翠娥的命,他相信杜兰有分寸,不会动真格的。 顾来富随他爹后脚进了院子,瞧见这一幕,当即也吓傻了,同样惊呆的还是出屋子的吴香芹。 “哎呀,娘这是什么情况?” 杜兰看着院子里的顾家人,冷冷开口:“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所以来我这报到来了,我不介意脏了这双手,送她一程!” 说的时候,杜兰使劲收了收五指,徐翠娥憋着满脸通红,连声都叫不出来,顾志平见杜兰一脸肃杀之气,更是吓得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刺激到她,下了狠手。 兴盛媳妇也吓的不轻,忙劝杜兰:“佑安他媳妇啊,你掐死她不值当的,千万别犯傻。” “婶子你刚才都看到了,我就是安安分分的,她也不会让我过好日子,昨日刚分了院子,今日就想法设法来找麻烦,有她在我的日子真过不下去。” 一边说,掐着徐翠娥的手又紧了紧,“我一个换她们娘俩,我也值了,今后佑安和爷爷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顾春燕听了这话,吓得往后退了退,真怕杜兰掐死她娘又扑过来掐死自己。 顾志平惊的忙唤顾佑安,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在顾佑安身上,他明显感觉到杜兰的怒气。 顾来富和吴香芹也忍不住劝杜兰别冲动,一切好商量。 兴盛和他媳妇也不断劝杜兰不要为了不值当的人想不开,杀了人后果很严重。 杜兰听见这些话却面不改色,直到顾佑安出声来劝,杜兰才假意消了消气,但她却不急着放开徐翠娥,而是再三问徐翠娥今后还要不要来找麻烦。 徐翠娥都快窒息了,哪里能顾得上回答杜兰,顾春燕在一旁连忙哀求:“会的,我一定好好劝娘,今后再也不跟你们过不去,求求你放了她吧。” 杜兰凌冽的目光向利刃一样刮向徐翠娥,“你说呢?” 徐翠娥嘴里出不了声,充血的眼睛不断朝杜兰眨巴,杜兰冷哼一声,嫌恶地甩开自己的手。 徐翠娥得到新鲜空气,大口大口的喘息。 院子里如凝固了的空气这在一刻活跃了起来,在场的人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呜呜呜......”徐翠娥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止不住哭起来。 “闭嘴!”一道凌厉的声音吼来,徐翠娥吓的更是哇哇不哭,杜兰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就是一个过肩摔,咕咚一声,徐翠娥半天缓不过劲来,以前她就领教过杜兰的过肩摔,那次是疼,这次是生疼,觉得脊椎骨都快摔断了。 顾春燕吓的六神无主,反应过来之后才跑上前扶起她娘,头也不敢扭地往自己那边院子迈去。 顾家其他人也连跟着回了自己那边,杜兰这边一下子清净下来。 带着歉意,杜兰朝兴盛叔惋惜道,“叔,又让你白忙活了,这个大窟窿还是重新盖。” 兴盛两口子连忙摇头,“都是小事,都是小事,这点窟窿我一会就干完了,你们家没事就好。” 顾佑安苦笑着道:“让叔婶见笑了。” 兴盛也怪不好意思的,给人家干活却看了一场闹剧,还是人家的家丑,兴盛媳妇在一旁同情道:“真没想到你们整天过这样的日子,我们尽快给你把院墙盖起来,今后她们再也别迈过来一步。” 杜兰狠狠地看向院墙那边,“经过这一次,她们若再敢找麻烦,那就是真不怕死。” 揭过这话,兴盛和他媳妇低下头加紧干活,到了傍晚的时候,这堵墙终于完成,墙都一人多高,若不踩梯子,根本看不到墙对面去。 墙夯得厚实,等干透之后想推倒都难。 杜兰和顾佑安亲自送兴盛和他媳妇离开,临走还叮嘱二人回去好好歇歇,干了一天活别累坏。 顾家的院门原本就在南半截,盖起院墙之后,正好留着门口,只不过杜兰还想把门口重新盖的结实点。 送走兴盛他们,杜兰望着自己家的院墙,心里满意极了,最起码在今后的日子里再也不用看见徐翠娥那张刻薄的嘴脸。 沿着泥墙走了一遭,杜兰重新打量自己这边院子,看着住人的破屋子和南边墙根下的猪圈和鸡舍还得重新平整,顾家原本的伙房分在徐翠娥那边,她还得寻个地方盖间伙房。 除了没伙房之外,杜兰发现伙房里用的锅铲瓢勺一律都缺,还有水缸等等。之前她做饭用的调料都在顾家厨房,现在她分了出来,越发不想回那里,更不想看徐翠娥那张脸,所以调料她干脆不去拿了。 大不了去洛安城的时候重新再买。 卖了差不多有一周的鱼,每次除却调料,都是纯收入,可即便这样,每日也不过卖二两银子,这些天所有收入才十两多一点。 盖房子要给兴盛叔二两银子,剩下再买伙房用具,重新建屋还得买木梁,这样一算,手里的银子最多只能剩五两,杜兰原本以为手头宽裕了,这样一来,她还穷得叮当响呢。 顾佑安看出杜兰脸上露出一丝忧愁,惭愧地走过去安慰:“都怪我不好,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跟你无关。”杜兰回了一句,挣钱的事目前还难不倒她。 从徐翠娥闯进来那会,顾老爷子就站在屋门口看,心里拔凉的同时也庆幸终于分了家。 他步履蹒跚地走出来,对他们道:“今晚没法做饭,咱们就喝点水将就一下吧,明日先让兴盛起口灶膛,买口铁锅。” 杜兰刚才在院子转悠的时候,已经意识到没法做饭,她想的是先去河边抓两条鱼烤来吃。 还未出门,薛岩将马车停在他们门外,朝院子里喊:“杜兰,佑安,快点出来搬东西。” 听见唤声,杜兰和顾佑安忙走了出去,定睛一看,薛岩正从马车里往下卸锅铲灶具。 第六十八章 住回娘家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欣喜地走过去,“薛大哥真是雪中送炭啊。” 薛岩呵呵的笑着:“不耽误做饭就好。” 把锅铲灶具搬进家里,又跟薛岩一起将水缸搬了下来,薛大哥就连米油盐酱醋等都买好了。可惜的是,院子的井分到了顾家那边,杜兰只好拿着木桶去张大娘家拎来一桶水。 顾老爷子和顾佑安简单地用石头架起临时灶膛,顾佑安烧火,杜兰做饭,薛岩陪着顾老爷子聊天。 就在这时,院墙那边传来凿墙的咚咚声,杜兰与大家相视一笑,顾家那边应该是凿门口呢,一家人困在家里,连家门都出不去。 用过晚饭,薛岩便回了自己家里,杜兰和顾佑安在屋里坐了一会,两人商量着早点盖完房子,要快点做鱼卖鱼,不然手里的钱就要花光了。 翌日,杜兰起床做饭,院子里忽然传来敲门声,杜兰疑惑地看向门口,心想兴盛叔来的太早了吧?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杜良,只见他别扭地站在门外,也没打算往家进,似乎有话要说。 “姐姐......” “找我来,是娘身子又不好了吗?”除此之外,杜兰想不出他为什么找来。 杜良摇着头,眼睛却始终看着门外不远处,杜兰心下更是疑惑,门外有什么? 她抬脚走出去,只见杜二局促不安地站在阴凉的角落里。 杜兰锁紧眉头,他怎么来了? “姐姐,我们是来给你帮忙的,爹他不好意思进你家门。” 帮忙?杜兰错愕地看向杜二,他居然肯帮忙? 杜良急躁地冲他爹喊:“爹,你快过来啊,都到家门口了,你扭捏个什么劲。” 杜二红着脸,惭愧满面地走过来,对杜兰支支吾吾道:“那个......你家盖房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上家里说一声。” 杜兰一愣,不是签了脱离父女关系的文书吗?他此番这种态度,难道是赵氏嘱咐他的? 杜良看出姐姐的疑惑,解释道:“姐姐,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就算有那一张纸,也断不了咱们的亲情,你答应给娘治病,爹知道后也很感动,就是他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说到这里,杜兰听明白了,杜二之所以主动来帮自己盖房子,是因为这件事。不过,他肯搁下老脸过来,也真是难为他了。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再把人推向外头。 “那进来吧。” 杜良面上一喜,忙冲杜二摆摆手,杜二激动地走过来,难为情地冲杜兰笑了笑便抬脚走进院子。 进来之后,杜二打量了一眼院子,禁不住道了一句:“这院子有点小。”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多余,又不好意思地扯了别的话题:“兰兰,我和你弟先做什么,你尽管说。” 杜兰倒也不客气,指着南边的窝棚,“就这些地方,拆了平整一下就成了。” “好。”杜二点了点头,拿来铁锹便跟杜良开始拆窝棚,顾佑安从顾老爷子屋出来,见到岳丈在自己家干活,顿时愣住了。 见到顾佑安,杜二笑着喊了一声女婿,算是打了招呼。 顾佑安忙走过去见礼,“爹,你怎么能干这活呢,还是我来吧,你上屋里歇着。” 杜二脸色一怔,“这孩子,我怎么不能干这活,我和你弟今日就专门来干活的,上屋里歇着我还来做什么!” 顾老爷子听见亲家爹的声音也走出屋子,打招呼。 没一会兴盛两口子推着板车过来,随后没多久薛岩也来了,再之后还有杜老大,张大娘和两个儿子。 杜兰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赶过来帮忙,心里实在感激,几人分工,有平整地面的,有拆旧屋的,杜兰和顾佑安,还有顾老爷子则在屋里收拾东西,把屋里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 时至晌午,顾佑安和顾老爷子住的旧屋都被拆倒。 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顾老爷子担忧的问:“新房一时半会盖不上吧?都拆了我们晚上住哪?” 薛岩第一个出声:“我那院子闲置着两间屋子,不如佑安和老爷子都搬到我那院子去。” 张大娘第一个反对:“不行,不行,前段日子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害的杜兰被大家误会。” 杜老大想让他们过去住,只是家里屋子有限,女儿还未出阁,也不太合适。 杜兰和顾佑安点头,薛岩确实热情,可是架不住村里人多嘴杂,实在不行就去城里住几日,大不了住客栈,花几天钱。 “还是住我那吧,闺女住娘家再合适不过了。”杜二踌躇了一会才道:“只是......我那只闲着一间屋子,加上老爷子怕住不下,她娘又身子不好,老人家别给她传了病气。” 顾佑安一时难住,他爷爷年纪大了,不能让爷爷一个人住啊,正在这时,薛岩又说话了,“老爷子跟我住,我们爷孙俩闲来无事还是下棋消遣消遣。” 顾佑安最信得过薛岩,听了这个,愁容转而化作笑容。 中午杜兰用临时的灶火给大家做了一顿香喷喷的蛋炒饭,吃过午饭,大家齐心合力一起拆旧屋,拆完旧屋又一起夯地基。 到了傍晚,大家都各自停下手里的活回家去了,薛岩带着顾老爷子回了他家。 杜二和杜良帮杜兰拿了铺盖,杜兰则收拾了几件衣物,便和顾佑安一道去了杜二家。 自从她穿越过来之后,傻兰脑子里的印象已经越来越淡,杜兰几乎想不出娘家的模样。 到了家,杜兰发现赵氏把院子收拾得很干净,那间闲置的屋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外,倒没有多余的东西,看起来也格外整齐,基本上不需要收拾。 杜兰把衣物铺盖都放下,正打算整理一下的时候,赵氏进了屋,手里拿着抱着一卷干净的褥子。 “闺女,给,把这个铺上,床上软乎。” 杜兰心头微微一颤,动了动嘴唇,最终唤了一句:“娘。” 赵氏听不出别扭,欣喜的一边应着,一边走过去:“听说你家要盖房子,你爹说大概需好几天,这屋子没住过人,也没杂味,你就放心地在家里住。” 杜兰点点头,接过赵氏手里的褥子,是崭新的,没盖过的。“娘,等我忙过这阵子,去城里重新买张褥子还给娘。” 赵氏不悦地皱起眉头:“这孩子,才成亲几天,就跟娘见外了?你是嫌赚钱没处花吗?” 他们可正在盖房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尤其这几日,杜兰不能出去卖鱼,便没了进项。 她当娘的眼睁睁看着孩子置办大事,却一点忙帮不上,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再让孩子破费。 杜兰心里一暖,赵氏是真心为自己好,这份情她领了。“那我就谢谢娘了,等回头我让薛大夫来给您瞧病,他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好娘的。” “行,你有这份孝心娘就开心了。”赵氏满意的笑着,至于病能不能好,她早已经想开了,难得的是杜兰不再像那天冷漠无情。 以前闺女傻,对她这个娘应该没什么感情,现在脑子清明了,会一点一点知道她的好的。 赵氏帮杜兰一起收拾了细软,铺了床,感到有些疲累才回了自己屋休息。 杜小蜜得知杜兰住了回来,当晚便跑过来找杜兰玩,顾佑安住在岳丈家,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又有杜小蜜在,他便趁机去薛岩家看一下爷爷。 杜兰顺便让他带薛岩过来,给她娘瞧一瞧身子。 该吃晚饭的时候,顾佑安和薛岩便一起来到杜二家,薛岩带来药箱,当下就开始给赵氏治疗。 薛岩仔细给赵氏把脉,又问了赵氏是否关节疼痛,腰腿行动不便,赵氏都一一点头。 薛岩当下的结论便是寒气重,治疗方法大同小异,驱寒是首要的,薛岩在赵氏的大椎穴,足三里,以及关元穴这三大穴位施针,并嘱托她今后注意饮食,尤其到了冬天少食寒凉之物,多吃红枣,有条件的话最好用当归炖鸡食补。 听了这话,杜二当即疑惑不解:“大夫,我娘子的病这么轻易就治了?” 之前不是说很严重的吗? 薛岩扭过头来,“我说的是最保守的治疗办法,也是最省钱的一种,因为令夫人多年寒疾,若按这个办法,想要彻底治好,三年五载甚至需要更长时间。” “大夫,那开药的话呢?”杜良听得出来了,人家是帮自己省药费,所以才说的这个。如果用药的话,肯定好的快一些。 “这孩子,明知故问,咱家的条件炖鸡也不是常吃的,更别提用药了。”一提花钱,杜二便要制止杜良。 杜兰在旁沉吟了片刻,她刚盖房,手里并不宽裕,但是她看得出来,薛岩不是个缺钱的主。 她看着薛岩试探道:“不知医药费我可否先欠着?” 薛岩爽朗一笑:“呵呵,就凭我跟佑安的交情,别说欠着,就是一辈子不还都没问题。” 顾佑安一脸茫然,他跟薛岩有那么深的交情?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据他所知,丈母娘的药费并不低。 别人只当薛岩开玩笑呢,并不把薛岩这句话当真,倒是对杜兰承揽所有医药费的事感到吃惊。 杜良直愣愣地看着杜兰,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兰奇怪的问杜良:“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有,没有。”杜良慌忙别开头去。 得知赵氏并不是无药可救,杜兰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遂招呼大家赶紧吃晚饭。 一群人来到院子里,杜良支起矮桌,杜兰将一锅美味的鸡汤端上桌来。 杜二和杜良直勾勾看着这锅鸡汤,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他们都好久没吃过鸡了。 薛岩闻到香味,笑呵呵看向锅里:“杜兰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鸡汤闻起来令人食欲大开啊。” “薛大哥过奖了,都是你带来的调料齐全,我才能做好这道菜。” “呵呵是吗?” 大家一边喝着鸡汤,一边聊着天,杜兰在院子里架起火堆,本就是大热天,大家忽然觉得身后发烫,纷纷扭过头去,这一看,当即吓了一跳。 第六十九章 盖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兰兰,你要干嘛?”顾佑安惊奇地站起身来。 “蜜,把腌制好的肉串端出来。”杜兰朝伙房里喊了一声,随后将铁柄细长的火钳架在火堆上充当烤架。 杜蜜将肉串端了出来,杜兰小心翼翼地将肉串一根一根排列在火钳的铁柄上进行烧烤。 院子里的人已经看出来,杜兰是给大家做烤肉吃,只是这种将肉穿成小串的烤法他们没见过。 最外疑惑的便是薛岩,他自认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所见过的有赶路果腹抓野物来烤的,还有就是蛮夷之族当地的饮食风格烤牛羊的,但都是整块或者整个动物来烤,还真没见过将肉分成小串来烤的。 杜兰站在火堆旁时不时地将肉串打个翻,不多时已经汗流浃背。 院子里飘起浓郁的肉香,大家光是闻着就口水直流,谁也没心思品尝桌上美味的鸡汤,都等着尝一尝杜兰做的烤肉呢。 就在这时,张大娘提着篮子推门而入,一股喷香的烤肉味扑鼻而来,她不由赞道:“哇,好香啊。” “张大娘,我正说烤完了给您送去一些尝尝呢,这下省得我跑腿了,快来坐下。”杜兰盛情邀请道。 顾佑安连忙站起来,把板凳让给张大娘,张大娘连忙摆手,“我吃过饭才来的,你快坐下吃吧。” “张大娘这是怕我管不起吗?吃过了也得尝尝味道啊。”翻过一遍烤肉,杜兰拿来几根烤熟的走过去。 张大娘站在一旁,笑着接过肉串,嗔道:“你这孩子,那大娘就不客气了。” 杜蜜站在火堆旁,学着杜兰的样子不断翻着肉串,挑出烤熟的端上桌子。 大家迫不及待地一人拿起一根尝起来,不约而同地点着头,夸赞烤肉好吃。 薛岩尝了一口,欢喜地看向杜兰,问道:“这肉串骨脆肉弹,你是怎么做的?” 听了这句赞美,杜兰得意的扬起眉头,“我这道烤肉名叫骨肉相连,是由多块软骨和鸡胸串在竹签上的,吃起来层次感十足。” 张大娘闻言,笑着打趣:“杜兰把这么好的秘方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抢了你的生意不成?” “你们谁想学的,我免费交给大家,能带大家发财致富,才是我的无上荣耀呢。”杜兰附和的开着玩笑。 张大娘吃完手里的肉串,将胳膊上挽着的篮子拿下来放在地上,“杜兰,大娘知道你刚分家,吃食短缺,家里的鸡下蛋勤快,吃不完。这不,大娘给你拿过来一些,你先吃着。” “大娘,白天您带两个儿子来帮我干活,我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还能要您的东西,你快收回去。” “这孩子,不领情是不是看不起大娘啊?”张大娘佯装生气。 杜兰的娘赵氏站起身来,弓着腰走到她身旁客气道:“张家嫂子千万别这么说,孩子她就是觉得你家也挺不容易,你还是收回去吧,家里养着几只鸡,不缺鸡蛋。” 张大娘和蔼的笑:“你的身子得多吃鸡蛋补才行,我俩儿子都成家了,就只等着享清福了。你们就别推脱了,就几个鸡蛋,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别当成多大的恩情,我就是觉得杜兰这孩子正直,想跟她走动走动而已。” “大娘也是好人。我也愿意跟大娘多亲近。”杜兰冲张大娘笑道。 张大娘听后满意的笑了,“古话说了,远亲不如近邻,今后大家都相互帮衬着点。” “那是,那是。”赵氏在一旁附和着。 张大娘看她弯着腰,忙叮嘱她赶紧坐下。 杜兰又抓了一把烤肉塞到张大娘篮子里,道:“给我两个哥哥也带回去尝尝。” 张大娘见状忙把篮子往旁边躲:“别,别,你家里这么多呢,我就不往家里带了。” 杜兰执意不答应:“那怎么行,好歹带几串回去尝尝。” 说着,硬塞进篮子里,张大娘不再推脱,跟杜兰道别便回去了。 等所有的肉串都烤熟,杜兰让杜蜜拿回去一些让她爹娘也尝一尝,杜蜜高兴的点点头,抓着一把肉串回家去了。 杜蜜走后,赵氏深深地看了杜兰一眼,担忧道:“孩子,你让蜜拿走一些,让你爷爷奶奶知道后,肯定要埋怨你的。” “埋怨什么,大伯和张大娘都帮我盖房子了,我没什么好东西谢他们,就今晚烤了肉拿去报答一些怎么了。”杜兰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不担忧杜老太过来找麻烦。 杜兰又留出来一些给顾爷爷,一共两只鸡,把鸡剔骨之后,也没穿多少串,这下东分一些,西分一些,桌上已经所剩无几。 不过在座的每人都过了一把嘴瘾,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 翌日,大家都去家里帮忙盖房,男丁较多,大家都念顾佑安身子弱,并没有让他多分担劳动。正应了那句话,人多力量大,男人们合力,没几下便把木梁抬到房顶,兴盛一边指导大家,一边给屋顶扣瓦片,大家学的仔细,一天的功夫,鳞次栉比的屋顶便呈现在大家眼前。 大家又抹黑将院子给收拾平整,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院,顾佑安心里说不出的舒心。 新房盖完之后还要晾晒五六天才能住人,这期间杜兰只能住在娘家。 房子的事已经不用费心,那日让杜良把黄豆种上之后,她就一直没再去过田里,这日正好有空,便和顾佑安一起去田里看下黄豆的发苗情况。 来到田里,却发现顾爷爷先一步到了,顾佑安忙走过去,“爷爷,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里闲着无事,就想到田里看看。” 杜兰也跟了过去,搀住顾老爷子的胳膊,亲昵的道:“爷爷,田里的事有我和佑安,你腿脚不便以后就别来了。” 顾老爷子笑眯眯道:“爷爷老了,不中用了,连孙媳妇都嫌弃我喽。” “爷爷!”杜兰不悦地嘟起嘴巴,“我可没有嫌弃您啊。” “好,好,爷爷说错话了。不过话说回来,爷爷这点小忙还是帮得上的。你瞧,这边的豆苗长势喜人,那边却稀稀拉拉的,看来还得补苗啊。” “嗯,这个确实是,还是爷爷懂的多。” 下午时候,杜兰又跟顾佑安下田里补黄豆,这一亩地将来可都是她的试验品,杜兰格外看中地里的收成,所以照顾的也格外走心。 到了晚上,杜蜜又跑过来找她,杜兰接触过杜蜜之后,觉得这丫头性子随他爹,为人挺和善,自然也愿意与她交往。 杜兰和顾佑安随杜蜜去了大伯家,杜老大见两人都过来了,忙笑着招呼他们进屋。 “兰兰,佑安,快进屋。” “大伯,不知您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啊?”杜兰走上前问道。 “呵呵,大伯找你们也没什么事,就是闲聊家常而已。”说着,让杜兰和顾佑安进了屋子。 杜大娘一边给他们倒茶水,一边夸杜兰昨夜做的烤肉好吃。 杜兰呵呵的笑了笑,“大娘喜欢吃的话,今后还烤给大娘吃。” “好,好,改天有空了教教大娘怎么烤,大娘自己在家也能烤着吃了。” “行。”杜兰爽快的答道。 几人客套了几句,杜老大便转移了话题:“房子盖好了,等几天就能住了。” “嗯。”顾佑安忙在一旁点了点头。“幸好有大家帮忙,不然我们肯定要多等一段日子才能住呢。大伯也帮了我们不少,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了。” 杜老大摆着手笑道:“我可不敢居功,是你们两口子人缘好,大家都乐意帮忙,才这么快盖好的。” “大伯太谦虚了,您对我一家的好,我心里都清楚,我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杜老大笑着点点头,这俩孩子果然没看错,是有良心的主。 “兰兰啊,薛大夫给你娘看病了吧?怎么说的?” “薛大哥说,我娘的病主要是因为常年积累的寒气所致,不是大病,但是想要彻底治好,恐怕要花些时日。” 杜老大听到这句,松了一口气,“哦,这就好,当日听薛大夫说的严重,我还以为......能治好就行。如今你们分了家,今后再也不用受婶娘的气了,这也算一件好事。” 一旁杜蜜提醒她爹:“爹,你怎么又提这事?” “呵呵,不提了,不提了,只是佑安啊,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现在是夏季,河里鱼多,到了冬季,河里可要结冰的。” “大伯是真心为我们两口子着想,侄女先谢过大伯了,至于今后,走一步说一步吧。”杜兰暂时还不想把酿造料酒的事说出来,毕竟还在试验阶段。 杜老大不知杜兰的心思,为了表示关心,他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往杜兰面前一递:“大伯是真心相帮你们,可是能力有限,但我是你亲大伯,你们又欠济安堂的药钱,又盖房,手里肯定紧巴巴的。但没多有少,大伯能帮一定会尽力帮的。” 杜兰是真没想到杜老大找她来,是为了借给她银子,当即吃了一惊,“大伯,这可使不得。我怎么能花您的钱!” 第七十章 见钱眼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别硬撑了,你刚盖房子,哪有钱给你娘看病,听话,赶紧收下。” “大伯真不用,只要我每天都卖糖醋鱼,欠的钱早晚能还清的。”杜兰信心十足的道。 “既然这样,那大伯就收回去了,不过你什么时候需要,尽管找大伯开口。”杜老大亲切的说道。 “嗯,多谢大伯。” 从杜老大家离开,杜兰就一心想着她泡了红枣的料酒被顾春燕打碎,她都没尝过味道到底怎么样呢。 顾佑安见杜兰一路沉默,忍不住开口询问,原来是惋惜那坛子料酒,顾佑安莞尔一笑,告诉杜兰自从泡过红枣之后,他几乎每隔一日就尝一口味道,过几日后料酒里的酸味几乎都尝不出来了。 听了这个,杜兰不由地怔住脚步,没想到顾佑安会这般心细,每日都帮她留意着料酒的事。 她激动的对他说道:“太好了,明日我们先做些糖醋鱼,去一趟洛安城,到时候找徐大哥定制一些料酒试试。” 望着她黑夜中灿如星辰的眸子,顾佑安心里为之一荡,点着头跟她一起回了岳丈家。 有了打算,杜兰和顾佑安次日早早就起床,下河里抓鱼,回去找张大娘买了些西红柿就回家做糖醋鱼,忙碌了半天,终于在午后把糖醋鱼做完。 坐上薛大哥的马车,三人先去了五味斋送糖醋鱼,随后又去了徐家酒庄。 徐鹤宁已经几天没见杜兰,再次见到她,还是不由地为她心动,甚至她并没有刻意打算,仍旧一副朴素农妇的样子,没有绢花,素面朝天,可她本人就犹如一株玉兰花一样,清新素雅,却又透着一股令人折服的高贵气质,她的眼睛那么明亮,即便淡然的笑都给人一种自信满满的感觉。 “徐大哥!”见到他,杜兰直接开门见山,“我带回去的料酒都作废了,咱们直接按量生产吧。” “啊?”徐鹤宁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她,“你确定?” 他从陈敬亭嘴里得知杜兰的家事,刚才见到她,不免分了神,现在听她提起,才注意观察起杜兰身旁的顾佑安,只见他额头还留有一些浅淡的伤痕。 他关切道:“佑安兄身子好些了吗?抱歉忙于酒庄的事,一直没去看望你。” 顾佑安不介意的摇头:“一点小伤,岂敢劳鹤宁兄挂齿。” 客套完之后,这才言归正传,徐鹤宁蹙着眉头,问杜兰:“咱们刚开始尝试做料酒,不知你打算做多少?” 杜兰笑着道:“先做几大缸吧,回头你找陶瓷场定了瓶子,咱们再分装。” “好,定瓶子的事就交给我了。”徐鹤宁笑道。 接下来杜兰对徐鹤宁交代了几句做料酒的注意事项,之后便提出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徐鹤宁立刻唤来身旁的管家,“宝卿,你去牵来马车,我们去陶瓷场一趟。” “是,大公子。” 从洛安城回来之后,杜兰又和顾佑安去河里抓了些鱼,回家的时候,只见家门口多了一些不常见的村民。 村民神色很是可疑,大家你推我,我推你,一个个怂恿着别人上前找杜兰两口子去,可最终谁也没去说个究竟。 杜兰干脆视而不见,从没跟这些村民打过交道,拉着顾佑安进了院子。 回去之后,赵氏已经做好午饭,杜兰和顾佑安刚坐下,还没动筷子,杜老大就走了进来。 杜二他们放下碗筷,邀请杜老大道:“大哥,你吃了没?坐下吃点?” 杜老大笑着摆摆手,“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就是找佑安他们说说话。” 杜兰奇怪的跟顾佑安对视一眼,之后才对杜老大道:“大伯,您坐下边吃边聊吧。” “我在家吃过了,你们快吃吧,忙一上午了都。” “哦。”闻言,杜兰便坐了下去,杜二和杜良,赵氏都坐了下去,顾佑安见状也坐了下去。 “大伯,您是专门找我来的?”杜兰笑道。 杜老大呵呵的笑了:“你都看出来了,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也不知是谁开的头,跑我那去,非要说你们从河里抓鱼,抓的是大家伙的鱼,非要让我来跟你们说说。” “什么?”杜兰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珠子,这是谁见钱眼开啊?还厚着脸皮说河是大家伙的,这分明是想分一杯羹啊,要不就是想断她的财路啊,怪不得刚才进门口的时候,不远处有几个人想要上前却又犹豫退缩的样子,原来是找管事的人去了。 “大伯,你就这么听他们的?”杜兰不解的看着杜老大,他还是自己的大伯呢,怎么能听外人的,找上自己来。 “兰兰啊,你先别急,大伯并不是帮他们来找你要说法,只是想提前跟你说一声,既然有人生了这个想法,你们再下河抓鱼,恐怕会有人捣乱啊。”杜老大脸上露出一抹担忧。 原来是这样,杜兰点了点头,“多谢大伯提前告诉我,您说的没错,既然有些人酿了这个想法,肯定会怂恿一些人跟我过不去,那这人究竟是谁,大伯可知?” 杜老大摇头,“找我来的,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整村子的人几乎都被他们煽动了,我怕你们吃亏,所以这才提前来跟你们说一声的。” 赵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慌乱,“闺女,这可怎么办?” 杜二还指望杜兰赚钱给他媳妇治病,自然也盼着杜兰能好,于是忙问他大哥:“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看兰兰赚钱了眼红了?” 杜老大皱着眉:“那些人只嚷嚷着村里的河是大家伙的,鱼自然是大家的,只说凭什么杜兰一个人抓了鱼卖钱,依我看,怕是看兰兰赚钱眼红了。” 大家都这么想,杜兰却多了一道心思,她卖糖醋鱼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为什么之前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现在她刚分了家,就有人捣乱不让她挣钱,这个人摆明跟她过不去。 而这个人,不用多想,杜兰已经猜到是徐翠娥那一家人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徐翠娥不就是想断了她的财路吗?她蛊惑那些人,不就是说鱼是大家伙的吗? 若她把糖醋鱼的制作方法教给大家,大家都去河里抓鱼炒糖醋鱼,不就可以堵住悠悠众人之口了吗? 不过,她可不会免费交给大家。教给大家做糖醋鱼,杜兰也有自己的打算,一则是捎带可以打开料酒的销路,二来,她还可以批量制作番茄酱,加工之后说不定还可以销往更远的地方。 至于大家学会糖醋鱼,是自己在家炒着吃,还是拿去街头巷尾贩卖,她可不管。 当初答应供给五味斋糖醋鱼,与教给大家制作并不冲突,就好比大家自己在家做红烧鱼一样。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把糖醋鱼的制作方法教给大家,而大家能不能做成正宗的味道来,她也保证不了,毕竟有那句话说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见杜兰沉默着不说话,顾佑安也不由地蹙紧眉头,“娘子,我们不如去别的河里抓鱼。” 他了解山洼村的村民,只要大家认定了河里的鱼是大家共有的,他们再去河里抓鱼,一定会遭到阻止。 杜兰并不在意,给顾佑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笑着对杜老大道:“大伯,我有句话想让你捎给那几个人听。” “孩子,你说,大伯尽力帮你调节。” “你告诉大家,我可以教给大家制作糖醋鱼的方法,不过他们得交学费,每人二十文钱。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去河里抓鱼去卖,我觉得教给他们一个生财的路子,大家非但不难为我,还会感激我呢。” 杜老大惊奇的看着杜兰,没想到她这么快想出化解的办法,当下便佩服道:“这个主意不错,你能带着全村人发家致富,大家伙理应感激你才对。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饭桌上的人没有一个不为杜兰拍手叫好,尤其赵氏,脸上止不住欣慰的笑。 顾佑安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娘子,心不由地为她折服,“娘子真是冰雪聪明,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想出办法来,你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反败为胜。” “呵呵,相公谬赞了。”杜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杜老大站起身来,“你们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杜兰和顾佑安站起身送他到门口,杜老大刚走几步,杜兰又忙追上前去,多说了几句:“大伯,除了这件事,劳烦你在村里给你我宣传一下,谁家有西红柿要卖的,让他们都来我这卖,我给按市价。” “你买西红柿?你不卖糖醋鱼了?”杜老大蹙起眉头,这孩子不会因为大家伙打麻烦,做不成自己的生意了吧。 “我不可能一直卖糖醋鱼的,就如大伯说的,到了冬季不好抓鱼,我总要想别的办法维持生计。既然打算教大家做糖醋鱼,我就回去做西红柿酱好了,这样,不仅咱们山洼村,旁边村,甚至整个洛安城的百姓都可以自己做糖醋鱼吃了。” 说完,杜老大不由地震惊住了,杜兰想把西红柿酱做成大生意? 顾佑安听后倒没那么吃惊,毕竟他心里清楚,他娘子还要做料酒生意,将来黄豆成熟,还要做酱,多个西红柿酱,也仅仅是多一个品种而已。 第七十一章 让小爷看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老大回去将这些话转告给那些村民,村民一听教他们做糖醋鱼,当即心动了,可又一听还要收学费,当即又犹豫了,接下来几天,那些村民都没来找麻烦。 杜兰和顾佑安依旧从河里抓鱼,卖鱼,约莫五六天过去了,就在杜兰要去城里送鱼时,顾春燕忽然找上门来。 杜兰颇为意外,顾春燕打扮的甚至花枝招展,她皱起眉头打量着顾春燕,自从分了院墙,家里总算消停了,顾家人再也没来这边找麻烦,顾春燕这次来又为什么事? 顾佑安疑惑的摇头,他也猜不出来。 顾春燕手里挽着篮子,就满脸讨好的笑,“堂嫂,堂哥,我想去城里菜市场将这些瓜果蔬菜换个钱,可不可以坐你们的顺风车啊?” 杜兰目光落在她的菜篮子上,只见里面绿油油的,果真都是一些新鲜蔬菜。 顾春燕尴尬的笑了笑,“分家之后,家里也修整了一番,这不家里钱两短缺,我娘就让我拿起换些钱回来。” 闻言,杜兰紧紧打量着她,奇怪道:“你娘为什么不让你嫂子去?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 “田里种庄稼,这不就我一个闲人嘛。”顾春燕心虚的笑笑。 见杜兰东问一句西问一句,顾春燕知道她心里防备自己,于是连忙追问顾佑安:“堂哥,我就是想坐个顺风车而已,你们不会连这个都不答应吧?” 顾佑安没有出声,但却点了点头,顾春燕心中一喜,她娘明着暗着都斗不过杜兰,既然如此,她们干脆多跟杜兰亲近,说不定借着机会能接触到城里有钱人家。 如果顺利的话,能攀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嫁过去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正想到这里,门外薛岩赶来马车,顾春燕更是深深打量了薛岩一眼,乡村野夫可没有他身上的富贵气质。 杜兰和顾佑安往马车上搬箩筐,她装模作样的上前帮忙,表现的很是殷勤。 到了菜市场,杜兰和顾佑安直接去五味斋里送糖醋鱼,顾春燕在菜市场问着路人,要不要买菜。 期间,眼睛时不时瞄向五味斋,杜兰和顾佑安出来的时候,她的篮子也正好卖空。 她重新坐回马车里,像往常一样,杜兰和顾佑安又去了徐家酒庄。 下了马车,杜兰冷声告诉顾春燕乖乖站在门外等,如果乱跑,她们回去时不会刻意等她回来。 顾春燕满心欢喜的看着徐家酒庄的大门,不断的点头,待杜兰和顾佑安进去之后,她才忍不住好奇,抬脚走了进去。 酒庄院落很大,院子里整齐地排列着大酒缸,她走进去不由地就被酒缸吸引了目光。 如果这些酒都是她的该卖多少钱啊?一边妄想,一边围着大酒缸转悠。 忽然,被迎面而来的男子撞上,顾春燕哎呦一声,直接跌坐在地上,手里的菜篮子也滚落到男子脚下。 徐鹤鸣一脚踢开菜篮,不悦地拧起眉头:“打哪冒出来的丫鬟,竟敢挡小爷我的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菜篮子被踢的歪歪扭扭,顾春燕当即眼圈一红,忙向男子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清脆悦耳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徐鹤鸣的注意,他冷声命令道:“抬起头来,让小爷我看看。” 顾春燕乖巧的抬起头来,此刻的她泪眼盈盈,一身粗布葛衣,柔弱的姿态半倚在地上,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见此,徐鹤鸣心里为之一动。 “你打哪来的,小爷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顾春燕看着男子骄傲不逊的昂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质问自己,又听他一口一句小爷小爷的,当下就断定,他肯定是这酒庄的主子。 正闪神之际,徐鹤鸣忽然俯下身来,大手猛地捏住她的下巴,“爷问你话呢,说啊。” 纵然被他捏住下巴,可顾春燕并没有躲闪,心里反倒更加欣喜,只不过表面却装作惊慌:“小女子......是跟着亲人进来的,只是不小心走散了,小女子自知鲁莽冲撞了公子,公子大人大量,原谅小女子吧。” 说着,眼泪顺流而下,白皙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更是惹人怜爱。 “呵,几句话就想让小爷原谅你?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徐鹤鸣忽然勾起坏笑,复杂的眼神顺着她的脸颊下滑。 顾春燕胆怯地往后避了避身子,楚楚可怜道:“那......怎么样才能求得公子原谅?” 徐鹤鸣忽然凑近顾春燕耳边,痞笑的道:“那得看你的表现了,呵呵。” 顾春燕虽为少女,可自从她告诉她娘,借着杜兰接触贵人之后,她娘自然也教了她一些跟男子相处的技巧。 眼前的男子明显对自己起了色心,越是如此,她越紧张地跪下求饶:“公子,小女子只是误闯至此,还望公子放过我吧。” 徐鹤鸣嚣张邪笑:“哈哈,小爷能看上你,这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跟着小爷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若是不从,嘿嘿,小爷有的是办法!” 徐鹤鸣连哄带吓,顾春燕惊恐连连,“公子万万不可啊,小女子虽身世低贱,可您要硬来,我......我可就喊人了。” “哈哈哈!喊人?爷就是酒庄的主子,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敢阻拦。” 顾春燕轻轻地擦拭了几下眼泪,清纯无辜的望着徐鹤鸣,“公子当真会好好待好?” “当然,爷绝不会亏待你。”见她心思动摇,徐鹤鸣更是迫不及待的点头答应。 顾春燕羞羞答答地站起身来,低垂着脑袋:“我娘说过,男人的话都不可信,公子会不会也是哄人的?” “我徐家做人如做生意,讲的便是诚信,小爷一定会好好待的,放心好了。”说着,拉住顾春燕的手。 顾春燕半推半就随着徐鹤鸣往酒庄里的屋子走去。 杜兰与顾佑安去看了看料酒的生产过程,出来时,经过堂前屋子,忽然止住了脚步。 “佑安,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顾佑安竖耳静听,听见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时,当即拧起眉头,有人在酒庄苟且? 再细听,忽然变了脸色,怎么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堂妹呢? 杜兰也一脸严肃,站在屋门外故意大声地咳嗽几下,“咳咳!” 片刻后,顾春燕满面红光地走了出来,见到杜兰和顾佑安,心虚地上前喊堂哥堂嫂。 杜兰深深地望顾春燕一眼,当下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她冷声道。 顾佑安更是脸色难看:“里面的男子是谁?” 徐鹤鸣不疾不徐此从屋里走出来,一边整理腰带,一边得意的看向杜兰和顾佑安,“顾公子,好些日子没见!” “你怎么在这?”顾佑安面色难看地瞪着眼前的男子。 徐鹤鸣哈哈大笑,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他眉峰一挑,嚣张道:“这里是我家酒庄,我出现在这不应该吗?” 顾佑安面色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转头问向顾春燕:“你怎么进屋里去了?” 杜兰鄙夷的目光在顾春燕和徐鹤鸣身上转了一圈,冷笑两声,瞧顾春燕那羞羞答答的模样,肯定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不过这两人一个顽劣一个刁钻,还真是乌龟配王八,天生一对了。 “还用问吗?你瞧不出他们做了什么事吗?” 徐鹤鸣满意的瞧着顾春燕,从兜里摸出一个钱袋子,往她手里一递:“咱们来日方长。” 说完,抬脚离开。 顾佑安想上前追,顾春燕赶紧拽住他,“堂哥,你别误会,我们什么事都没,你回去千万别往村里乱说。要是被徐公子知道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顾佑安气的脸色铁青,一个女孩子家,跟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她还要不要脸了。 杜兰冷笑一声,“放心,这种丢脸的事你好意思做,我们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杜兰,你说谁丢脸?”顾春燕脸色一沉,她可得刚得徐公子欢心,如果今后成了酒庄女主子,她杜兰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行,你不觉得丢脸,我们有什么可说的呢,走吧。” 说着,杜兰拉了顾佑安一把,往门外马车走去,顾春燕偷偷打开钱袋子一看顿时心里狂喜不已,那里面足足有二两银子呢,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唇角溢出得意的笑,他说不让自己声张,可却说来日方长,今后她更要好好把握机会,取得徐公子的欢心,成为徐夫人指日可待。 马车经过洛安城最繁华的街,顾春燕通过马车轿帘往外看,眼睛忽然盯上一家布庄,以前她只敢在店外望,从不敢奢望买一块布做件衣裳,现在她今非昔比了。 她忽然喊了一声停车,杜兰和顾佑安怪异的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烦堂哥堂嫂等我一下。” 说着,下来进了布庄。 杜兰瞧见,对顾佑安表示也要进布庄一趟,顾佑安疑惑地看着她,杜兰莞尔一笑:“咱们刚搬进新家,家里的被褥也该重新置办了。” 顾佑安思忖了一下,的确该换被褥,他连成亲都没买新被褥,当真委屈了杜兰。 她们进去,顾春燕正颐指气使地指着裁缝拿一块染色好看的薄纱在身上比划,越过她,杜兰直接走到布匹跟前,里面货品挺全,除了做衣裳的料子,还有缎面被褥,棉花。 一位稍年轻的伙计走上前招呼:“二位是要买布吗?” “嗯,我们想做一床新被褥。”杜兰认真地看着布匹,只见这些布匹颜色鲜艳,红黄蓝绿,青色,还有绿底红花的。 她对古代的面料不懂,于是转头问一旁的顾佑安:“你说哪个颜色好看?” 顾佑安觉得他们还算新喜夫妻,自然选红色比较喜庆了,于是用手指着清一色红的那边,“咱们选这样的吧,你觉得呢?” 杜兰看过去,只见颜色从绛红,大红,到水红,依次排开。挑选的余地很大,便抬脚走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 再亮一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她挑选了两张水红的被面,两张鹅黄被面,外加一床褐色的褥面,又跟店里的伙计定了二十几斤棉花,吩咐他分别做了两张薄被,两张厚被。 店铺的伙计打量着杜兰和顾佑安,从他们的穿着来看不寒酸,但也不像有钱人家,这一下子定了这么多布和棉花,忙向他们报价。 “我们店的棉花十文钱一斤,您定二十多斤,加上布匹,总共二两五百文钱。” 杜兰淡然一笑,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来,往伙计手里一递:“这二两是定金,等我来取被褥时,再付剩下的尾款。” 见到银子,伙计立刻挂上笑脸,“好勒,这就给您记上。” 顾春燕听到这句,假惺惺道:“堂嫂,是不是钱带得不够,要不我先帮你付了吧?” 杜兰鄙夷地瞥她一眼,冷声讥讽:“卖肉确实赚钱快,我们可比不得。” 顾春燕一下就听出杜兰的意思,当即恼羞得满脸通红,“人家好心,你不领情便罢了。” 说完,转身就去伙计结账,声音故意说的很响亮:“店家,记得给我把衣裳做漂亮些,这可花了我五两银子呢。” 伙计赔笑的道:“姑娘放心,包您满意。” 顾春燕高傲地瞅了杜兰那一眼,随后先一步回了马车上,刚才被杜兰羞辱,她心里愤愤不平,等她今后成为徐家夫人,看她如何羞辱回去。 顾佑安心里默算着账,今天往五味斋送糖醋鱼,一共才卖得二两多银子,杜兰一下就全给花光了。刚才他想劝杜兰几句呢,但这些钱都是杜兰挣得,而且还是为他们的新房子添置被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杜兰没察觉到顾佑安的心思,从布庄出来坐上马车,回去的时候又路过菜市场,顾春燕又喊着要下车。 杜兰不耐烦地拧起眉头,转头看向顾春燕:“你又要干嘛?” “堂嫂,早上我卖菜时,见到卖猪肉的了,我们家都半年没吃猪肉了。” 顾佑安对马车外喊道:“薛大哥,劳烦你停下吧。” 顾春燕高兴地朝顾佑安道谢,很快就下车进了菜市场。 杜兰暗暗打量了顾佑安一眼,他认同顾春燕的话,是不是也想吃了猪肉了?想罢,她也跳下马车。 顾佑安见状,忙出声喊道:“娘子,你又要买什么?” 杜兰调皮的朝他眨眨眼,“等着,今日咱们也吃好的。” 顾春燕正在卖猪肉的摊前指指点点,杜兰随后走上前,将摊上摆着的各种部位都问了一遍,很快便有了主意。 “老板,你这摊上所有的猪下水我都要了,还有这一大盆猪血,我也要了。还有,猪耳朵,猪头,我也要。” 顾春燕听后忍不住窃笑,扬了扬手里的二斤五花肉:“堂嫂,你怎么净买这些脏东西?” “脏东西?我不知跟堂妹比起来,究竟哪个脏!” “你!哼!”顾春燕讨来没趣,一跺脚,提着二斤猪肉先一步离去。 杜兰买的猪肝,猪血,猪大肠,毛肚,猪血等,这些滑不溜秋的东西,没带着菜篮子,她根本没法拎,最后跟老板讨价还价,让老板硬搭了一个木盆,直接将东西全部端走。 上了马车,顾佑安瞅着她手里端着的盆子,禁不住皱起眉头,杜兰却满不在乎,直接朝前面喊了一句:“薛大哥,不用再停车,直接回村子。” 顾春燕不屑的撇撇嘴,这分明是怕自己再喊停车。 顾佑安瞧着那恶心的满盆子东西,实在禁不住疑惑,便问了出来:“娘子,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回去做好吃的。” “这些?”顾佑安不由地惊大嘴巴。 她刚才在布庄买的过瘾,这下买猪肉没钱了吧?唉! 瞧顾佑安暗自摇头,杜兰无力的白他一眼,“你没吃过内脏做的菜吧?我告诉你,这些东西到了我的手里,那比山珍海味还好吃。” 顾春燕不屑冷笑,“堂嫂,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又脏又臭,只有吃不起猪肉的人,为了沾点荤腥,才不得已买些过个嘴瘾的。别说堂嫂厨艺好,这东西的确不怎么好吃。” 如果是顾佑安说的话,杜兰还能听得进去,可顾春燕算个什么东西,轮到她嘲笑自己吗? 杜兰不快地拉下脸来,“说的好像你天天吃猪肉似的,不想早点下车的,就给我乖乖闭上嘴,我不想整个车厢里都是熏天的臭气。” 顾春燕脸色一变,当即乖乖闭上嘴,就杜兰这个脾气,真有可能半路赶自己下车。 渐近晌午,顾春燕一下马车,杜兰的心情就好转起来。 薛岩和顾佑安看着杜兰搬着满盆子的猪下水进了伙房,两人的目光纷纷盯上她的身影。 杜兰察觉到他们的不解,回过头笑着解释:“你们不会跟顾春燕一样,觉得这东西不是好东西吧?” 两人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们的确不觉得猪下水是好东西。 “我告诉你们,这玩意要是做的好,比那五花肉味道可要美上百倍千倍,到时候你们小心馋得舌头咽下肚子里去。还不忘告诉你们,我这道菜放在酒楼里,少说卖到五十两。” “当真?”这么一说,两人都不免有些期待起来。 “我何时骗过你们?对了佑安,我这猪下水买了许多,咱们可以煮一大锅呢,咱们盖新房,不少人帮我们出力,你去请他们过来一起吃吧。” “嗯,好。”顾佑安点头答应。 如今杜兰已经跟顾家分了院墙,薛岩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帮杜兰的忙,便说要找顾老爷子下棋去。 等顾佑安通知了几位亲朋好友回来,杜兰已经把猪大肠都清洗干净,顾佑安回来就进了伙房准备帮忙。 杜兰正要生火烧锅,顾佑安忙走到灶膛前蹲下,点燃灶火,杜兰满意的看他一眼,这个男人很有良心,只要她生火,他必准会抢来自己干。 相比肠子来说,猪肚才是最难处理的,顾佑安将铁锅烧热之后,杜兰直接翻开毛肚,在铁锅上烫过一遍,去掉腥臭的肥污,之后顾佑安又将铁锅重新刷洗一遍。 杜兰在砧板上切好葱姜蒜,红辣椒段,再把香叶,丁香,八角,桂皮用擀面杖压碎,锅里加入适量油,小火煸香干辣椒和花椒,之后再将香料碎炒进去,炒好的调料盖上锅盖焖一小时,再将肥肠切成段。 烧开半锅水,加入黄豆芽,白菜叶,猪血焯水,在另一边的灶膛上大火熬制高汤,加入冰糖,酱,盐,最后将食材都放进去,加入他们准备大卖的料酒,煮了片刻之后,又捞出。 净锅放入一半量的油,小火炸香调味料,出味之后端起来倒入盛放毛血旺的大瓷盆里,撒上香菜。 因为通知了大家都来,所以杜兰担心菜不够丰盛,又将猪头肉处理一下煮熟,用香油拌了一下,又炒了一盘木须肉,再用西红柿撒上糖做了一道冷拼。 顾佑安闲下来,看着杜兰一个人忙碌,实在于心不忍,便问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杜兰的确很忙,便让顾佑安去和面,擀面条,还告诉他和面时加点盐,这样就可以把面条擀薄,擀细,还很有韧性。 到了晌午时分,杜老大夫妻俩,杜兰爹娘,弟弟,杜蜜,张大娘,还有盖房子的兴盛夫妇都来了。 大家以为她们这是请的乔迁新居的酒宴,所以大家都没空着手,杜兰爹娘带了一篮子青菜,张大娘依然带了鸡蛋,兴盛夫妇带了一把木质的簸箕和扫帚,杜老大带的一包白糖,还有一些果子。 大家都来,杜兰的院子一下就显得拥挤起来,为了让大家体会吃毛血旺的热闹气氛,杜兰特意让顾佑安把桌子和凳子都搬到院子里的树荫底下。 杜大娘看着杜兰忙里忙外,主动要进伙房帮杜兰的忙。杜兰娘也说要去帮忙,可大家都知道她身子不好,便劝她安心歇着就好。 张大娘见状也跟着往伙房跑,杜兰正用香菜点缀一道道盘子,见她动作干净利索,两人笑着走上前端盘子。 杜兰煮好面条捞出来,又烧了熟油,做了一道油泼面,很快桌子就被摆满。 大家一个个先后入座,瞧见满桌子的饭菜,顿时都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些菜他们根本没见过。 但是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他们忍不住口水直流了。 最为好奇的还是薛岩,他自认为见多识广,但杜兰每次做的菜都令他眼前一亮,最引他注意的便是那道满盆子红油的菜。 他指着盆子:“这是什么菜?” 杜兰笑道:“这道名叫毛血旺,是我最费事的菜了,来,你们大家都来尝尝。” “毛血旺?”薛岩也不顾尊卑有序,径自拿起筷子在盆子里翻了一下,只见里面都是杜兰在菜市场买来的猪下水。 原来她买那些东西,全用来做一道菜? 忍不住满腹疑惑,盆里油滑透亮,不浑不浊,汤汁红亮,看起来就令人胃口大开。薛岩当即夹了一口大肠,入口油而不腻,爽滑可口,关键是味浓汁厚,麻辣鲜香,很有特点。 “嗯,好吃,好吃,你们大家都来尝尝。”他满心欢喜地招待大家都尝。 听着薛岩对自己娘子的菜赞不绝口,顾佑安也禁不住招呼大家快点尝,他给爷爷夹了一口毛肚,又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夹了一块血片。 其他人薛岩吃的喷香,当即也不再扭捏,开动筷子吃起来,入口才知,这道菜居然那么美味。 除了薛岩,就属杜老大最有发言权了,平日里帮大家调节事端,没少被大家请去吃酒,酒楼他也去过几次,肥肠自然也吃过,但是尝过这道菜,他也禁不住感叹起来。 “没想到猪下水还能做出这等天上才有的美味来,兰兰真是心灵手巧啊。” 杜大娘也忍不住夸赞,“佑安娶了兰兰,今后可有口福喽。” 顾佑安早知杜兰厨艺精湛,可没想到竟然把猪下水都做成美味,又被大家夸赞,他顿时觉得脸面光彩,自己真是歪打正着,娶了个了不起的娘子。 一时,杜兰和顾佑安又称为大家津津乐道的人物,大家说的起兴,赵氏也忍不住多了一句。 “我瞧佑安近来也是红光满面,加上薛大夫医术了得,想必身子骨硬朗许多了吧?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该给家里添丁进口了?” 这话一出,顾佑安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岳母,这个......要看兰兰的意思了。” 第七十三章 敢偷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他们成亲了一个多月,都还没跟杜兰圆房,一来是杜兰不愿意,二来自己的身子不太好。 杜兰讪笑几声,对赵氏道:“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吧,佑安前几天刚受伤,大家也知道的,他近来一直在吃药。” 顾佑安知道杜兰不想提这些,为免尴尬,他赶紧招呼大家吃菜吃饭。 大家也觉得这是人家两口子的私事,拿到饭桌上说的确不合适,于是一边吃菜,一边夸赞杜兰厨艺了得。很快大家就酒饱饭足,纷纷提出告辞。 赵氏由于身子不适,没有留下帮杜兰收拾,倒是张大娘和杜大娘都留下来帮杜兰一起洗碗,收拾厨房,杜兰笑着拒绝,但还是架不住两位大娘热情,便任由她们帮了自己。 等客人都走尽,杜兰这才算能歇下了。 大热天的,她从城里回来就一直忙碌,身上的里衣都被汗水浸湿了,现在落个清净,她让顾佑安先烧一锅热水,她在新屋子里等着好好洗个澡。 顾佑安一直想着岳母赵氏提的孩子的事,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老半天还不见顾佑安提水进来,杜兰觉得奇怪,去了伙房却见到顾佑安坐在灶膛前愣神,而铁锅里的水开的咕嘟咕嘟冒泡泡。 “你干嘛呢?水都烧开了你也不动?” “哦,没事,没事,我这就给舀出来。”顾佑安说着,忙站起身去拿瓢。 见他开始行动,杜兰这才回了屋子等他,顾佑安提着水桶进了屋子,杜兰忽然问他:“你刚才怎么了?” “我......”顾佑安提着热水桶往盆子里倒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来,这的确很反常,杜兰仔细观察着他,发现他脸颊红彤彤的。 “怎么?烧火把你烤的嘴巴不会说话了?”杜兰忽然开起玩笑。 “你洗澡吧,我先出去。”知道就算说了,杜兰也不会答应,干脆他不再跟他纠结这个话题。 今晚吃好喝好,大家都兴致高昂,怎么他反倒不高兴了。杜兰不解的暗自摇了摇头,关上房门刚脱下衣裳,正抬起腿往大木盆里跳,门忽然被从外推开。 杜兰一下子愣住,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顾佑安咣当一声飞快地关上了门。 他惊慌地站在门外,脸如同火烧一般,脑子里杜兰那莹白如玉的妙曼身体挥之不去。 成亲那天,她穿着里衣在河里抓鱼,那时他就知道她体型很好,可刚才真正瞧见,还是禁不住让他惊讶了一把。 “顾佑安!你竟敢偷看!”反应过来,杜兰怒不可制地朝门口大喊。 “不......不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脱了衣裳。”顾佑安脸色通红地在门外辩解。 “哼,明知道我在洗澡,你进来干吗?还不是居心......” 话不等说完,一道尖酸苍老的女声忽然响起:“好你个死妮子,你的日子倒是逍遥啊!你快给我滚出来。” 杜兰当即竖起耳朵,仔细回想这道声音是谁,想了半晌才忽然想起来,这不是杜家老太婆的吗?她怎么来了?听这语气像是来找茬的,杜兰忙捡起地上的衣裳又穿回身上。 顾佑安一边帮杜兰看守着门,一边询问杜家奶奶来找杜兰有什么事。 杜兰打开门,大步踏到院子来。 “你来干嘛?”杜兰板着脸,一脸冷情。 “哼!好你个死妮子,你好酒好菜招待你爹娘兄弟,大伯不娘堂妹,就偏偏不去通知我这个奶奶,你难道不懂什么叫孝道吗?” “呵!我为什么要通知你?”杜兰不屑地白她一眼,她那么大年纪,居然为了一口饭找上门来,真是个老不要脸的,这究竟嘴馋到什么地步? “就凭我是你奶奶,古话说的好,百善孝为先,你上次在你娘家请别人吃饭,都不叫我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 杜兰勾唇冷笑,她眼里的确没有这个奶奶,这老太婆还真说对了呢。 “聋了还是哑了?奶奶问你话呢!”杜老太不悦地冲她喊了一句。 杜兰冷冰冰的眼神看过去,杜老太当即咬牙切齿:“呵!你敢瞪我?你在我家吃喝长大,嫁人了连长辈都不懂孝敬,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那么多好吃的,你能叫外人吃大鱼大肉,偏不叫我这个奶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顾佑安在一旁解释:“我们盖新房大家都帮了不少忙,我们请大家吃饭是为了表达谢意。” “佑安,就你话多!” “怎么?多我一张嘴算多吗?”杜老太不服气,上一次杜兰烤肉就没叫她,这次做了一大桌子菜,竟然又不叫她,而且据说桌子上八九成都是肉菜。 那是肉啊,她一年到头也吃不着几口肉,杜兰这个不孝的孙女请外人都舍不得请她,这叫她怎能不生气。 “多!”杜兰冷森森地看她一眼,不知何时双手竟攥成拳头,抱在胸前咯嘣作响。 杜老太见状,来时的嚣张居然退了一大半。 “饭是我准备的,我乐意请谁就请谁,时候不早了,趁着天色没全黑,您赶紧离开吧,免得村里地不平,您深一脚浅一脚再给摔个大跟头,到时候可不好办了,是吧?” “你!好你个杜兰,你竟然敢诅咒我摔倒,你嘴巴这么恶毒呢?你就不怕折寿?” 杜兰冷笑一声,折寿?真正的傻兰早死了,“您都七老八十了,跟我比寿命就算了,没事赶紧回吧,我家也该插门了。” 说着,对顾佑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门口等着插门。 “我!”杜老太抬了抬手,真想冲上去教训杜兰几个巴掌,可是她最终还是不敢走上前,村里都说杜兰挺厉害,就连徐翠娥都被她揍趴下了,她一把老骨头,动起手来一准没命。 可是她要不跟杜兰闹一场,这个没良心的孙女下次还是想不起自己来,她脑子一转,气哼哼地耍赖:“你!你要不孝敬我,我就赖你家不走了。” 顾佑安见状,抬脚就要往伙房走,杜兰猛地呵住他:“站住,不准去。” 不用猜,杜兰就知道顾佑安肯定是去伙房端剩下的菜给她,想要息事宁人,可她杜兰偏不能如这老太婆的愿,否则今后这老太婆肯定没完没了来要吃的。 “奶奶这是饿急了么?我爹和大伯这是管不起他娘了吗?何至于让奶奶来找我这个嫁了人的孙女讨饭吃?这若要让村里人知道该怎么笑话我爹和大伯。奶奶就算不为我爹考虑,也得想想大伯吧,大伯在村里威望颇高,如果知道他娘挨饿,去找孙女家讨吃的,我想......啧啧......丢人的可不止奶奶一个人。” 杜老太想了一下,差点就上了杜兰的当,当即冲她爆粗口:“你放屁,你请客叫给大家伙,唯独不叫我,这是你不尽孝道,关你大伯什么事。” 杜兰本来还有一丝耐心跟她好好说话,听她这句,目光顿时一寒,“正如奶奶说的,尽孝道只是你两个儿子的事,我还没听说谁家奶奶大晚上的找孙女家伸手要饭吃的,我杜兰倒想让大家评评理。哼!我娘软弱被你欺负就罢了,你还想欺负到我头上,告诉你,没门!” 杜老太闻言有些犹豫了,杜兰连着两次请客吃饭,没通知她,她知道后的确很生气,她大晚上找来确实不占理,可她若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更丢人。 想了想,杜老太说道:“我是亲奶奶,总比外人要亲一些吧,你拿出两块肉孝敬我一下,我这便回去了。” “吃完了!”杜兰冷冷看着她。 “胡说,刚才顾佑安还想去给我端呢。你藏着也不给奶奶,你这是大逆不道。回头我告诉你爹娘,看她们怎么教训你!” 顾佑安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岳母身子不好,杜老太已经很嫌弃了,要为这事再让杜老太为难岳母,那岳母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 可是,杜兰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自认为劝不了杜兰,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杜兰丝毫不为所动,她早就知道杜老太总是在杜家刁难赵氏,不过幸运的是,杜二待赵氏还不错,至少不会因为杜老太几句话跟赵氏过不去。 “你个死妮子,听不见是不是?” 杜兰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我跟杜二已经断绝父女关系,我盖新房他主动来帮忙的,并不是我求着他,请他吃饭也如请张大娘一般,只当是谢意而已。既然如此,你也不用一句一个奶奶来自居。” “你......个死妮子......”刚骂顺口,忽然见杜兰扬了扬手里的拳头,剩下的脏话硬生生咽下肚子里去。 杜兰在村里可出了名的大逆不道,敢动手打她婶娘,跟儿子签断绝关系的文书,当真是不折不扣的愣头青。 杜兰耐心用完,挥着拳头,“我的确剩了些饭菜,但我就是不想给你。你到底走不走?” 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杜老太被她盛气凌人的气势吓的后退一步。 她真怕杜兰发起火来,不管不顾,连她这个半百老人都不放过。 “杜兰......你想干嘛?我......可是你奶奶,你敢动手打我,信不信天打雷劈死你!” 第七十四章 魂不守舍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想干嘛?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倚老卖老在我这行不通,识相的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我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这双手!” 说着,杜兰眼中厉芒一闪,拳头飞快地挥向杜老太,只听见嗖的一声,杜兰的手堪堪擦过杜老太的头,停留在她耳边的半空中。 杜老太差点吓傻,过了好半晌脑袋才迟缓地转向那边,看着那只紧攥的带着凌厉劲风的拳头,双腿禁不住打颤。 她的心吓得都快跳出来了,幸好,杜兰没打在自己头上,要是挨了这一拳,自己的老命可就呜呼喽! 正心里庆幸,只听杜兰轻描淡写的声音飘荡而来,“哎呀,耐心果然快用完了,待会我可能真的就打上去了,这可怎么办?” 耐心用完了?这孙女当真会动手打自己?杜老太惊恐地回过头看着杜兰,只见她眼中闪着危险的狠光。 杜老太浑身打个寒颤,再也不想停留,她哆嗦着舌头:“我......走还不成吗?” 说完,也顾不得腿脚不便,惊慌地拔腿往门外走去。 “奶奶,我送送你!”见杜奶奶落荒而逃,顾佑安急忙往前追。 “送什么!插大门!”杜兰冷呵一声。 顾佑安当即顿住脚步,愣怔地看着她。 “愣着干嘛?你不想睡觉了?”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她热水澡都没洗呢。 “你刚才真的想打你奶奶?”顾佑安不确信地问。 “会!如果她再继续胡搅蛮缠的话,我一定不会客气。对付这种不讲理的人,必须用非一般的手段。” 冰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顾佑安惊讶地瞪大双眼,虽然她之前对婶娘动手,可那毕竟不是亲的,杜老太可是她亲奶奶。 “咣当!”响亮的关门声传来,顾佑安立刻回过神来,随之杜兰的声音又响起来。 “一味隐忍退让只会令自己麻烦不断,倒不如干脆一些,让他们知道我杜兰的厉害,哼!我看看村里还有哪些混账再敢上门挑衅!” 顾佑安往门前走了几步,屋内响着哗啦哗啦的撩水声,他干脆坐在门槛上,背对着屋门,“你就不怕村里人说三道四啊?” “说就说呗,这些年你一直忍着,结果又怎样?徐翠娥和顾春燕上次去咱屋里翻箱倒柜搜刮钱财,还差点用坛子砸死你。村里人笑话我们了吗?笑话的还不是你婶娘那娘俩。” 顾佑安认同的点了点头,自己一直隐忍,还不是照样被婶娘厌弃,甚至恨不得弄死自己。想了想,还是杜兰说的有道理。 院子里,顾佑安沉默了,屋内的水声依旧哗啦哗啦的响,过了半晌,杜兰忽然发问。 “顾佑安,按理说这个家全是仰仗爷爷建造的,间接来说,这个家全是爷爷的,可为什么爷爷不据理力争,甚至忍气吞声?” “或许因为我身子病弱,拖累大家了,爷爷才会一再隐忍退让。”顾佑安低沉的道。 杜兰的问题让他回想起跟着叔婶一起生活的日子,记得小时候爷爷身子还健朗,也会下地帮着做农活,而且家里条件差,爷爷都会拿出些银子填补家用。 那时候叔婶对他们的态度还不错,就连顾春燕都不嫌弃他病弱,时常陪着他玩。后来,他身子越来越差,爷爷也花了很多银子给他治病,有一次找来一位大夫给他看诊,那大夫说他不成人,活不过二十岁。 也正是从那时起,婶娘的态度陡然大变,对他们爷孙俩冷嘲热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甚至连叔叔也变得冷漠。 “呵呵,你想法真单纯。”屋里传来杜兰的讥笑声。 顾佑安一愣,反问:“难道不是?” “爷爷曾经在外闯荡多年,按理说不是个吃亏的主,他容忍徐翠娥欺负,难道没有其他的原因?” “其他?”顾佑安垂着脑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当年威风凛凛的爷爷委曲求全。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子为何不好?顾家的人都很健康,并没有遗传病史吧?还有关于你克父母亲人的传闻,你难道真的相信?你从没问过爷爷,为什么你爹娘死的早,又是如何死的?” 这么犀利的问题,让顾佑安心里咯噔一声,曾经他也想过,只是那时候他还小,爷爷总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他知道爷爷不想提起伤心往事,以后便再也没问过了。 现在杜兰忽然提起这个,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还是......脑子里已经隐隐意识到什么,可他却总想逃避。 “你想说什么?”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的意思,我并不是顾家子孙?你从何断定的?”顾佑安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身后的门被打开,杜兰穿着白色里衣走了出来,顾佑安沉默着,连头都没抬。 杜兰迈过门槛,径直去了伙房,招待完亲朋好友之后,还剩了一些菜,她得把菜都收拾好,免得半夜被夜猫之类的糟蹋了。 待关好伙房的门,杜兰回屋子时,顾佑安忽然抬起头来,疑惑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杜兰顿住脚步,“对,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感到奇怪,爷爷忍气吞声的原因不单单只为你。” “还因为我不是他亲孙子?所以爷爷不想为了我跟自家人闹僵?这怎么可能?”顾佑安痛苦地蹙着眉头,抬眸看向已经熄灯的屋子,这些年爷爷对他的亲情根本不容置疑。 他为了自己忍受婶娘的刻薄,讥讽,冷眼,如果不是亲孙子,他又为何这般疼惜自己? 顾佑安沉默了,如果他不是顾家子孙,那他是谁? 他深深地看着杜兰,“我是谁?” 杜兰认真的看着他,耸了耸肩:“这个我倒真不知道,不过我想到时候薛大哥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就别想这么多了。” 薛岩?这个无缘无故待他如兄弟的陌生人?回想薛岩的衣着打扮,举止谈吐,他定不是寻常人家。他这么高贵的人接近并厚待自己,可见他一定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那么......自己又是何等家世?父母是因为自己体弱而抛弃自己的?薛岩为自己治病难道是父母打算接回自己? 能让薛岩听命的家族定非富即贵,据自己所知,但凡富贵人家都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自己回去又凭什么立足?会不会如顾家一样,被家族嫌弃排挤? 一时,他脑子乱极了,从没想过自己不是顾家人,更没想过追根溯源,他究竟是谁家的。 杜兰看着他困惑不解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你暂时别想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养好身子,争取早点强大起来,将来才不会被人欺负。” 顾佑安听了终于有所反应,他心不在焉地站起来就钻进屋子,之后整个人就一副呆愣愣的表情,杜兰看着于心不忍,任谁知道自己被父母抛弃,心里都会难过很久,顾佑安又凭什么例外呢? 唉!无奈的摇摇头,杜兰干脆贴心地照顾他上了床,吹灭油灯,这一天她也挺累的,本打算早点休息的,谁知杜老太会馋嘴到找上门闹腾,由此谈到顾佑安忍让的性子,说着说着居然扯出他的身世来,这下顾佑安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的了。 顾佑安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会想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一会想自己的身子什么时候能好,一会又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身子弱,所以才会被父母抛弃。 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他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导致杜兰也很难入睡,最终她抵不过困意,渐渐入眠。 天亮,杜兰做好早饭叫他起床,他呆呆地穿好衣裳走出来,见到顾爷爷,神情也很低落。 顾爷爷昨夜高兴,贪了几杯酒,所以吃完晚饭送完客人便早早睡下了,今晚起来见顾佑安一脸不高兴,他笑眯眯地问顾佑安怎么了。 顾佑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看见爷爷那副慈祥的面孔,也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这孩子.......”顾老爷子笑着摇头,觉得孩子长大了,成家了,有了不能跟爷爷分享的心事,便也不再追问。 杜兰将昨夜剩下的饭菜加热一下,很快便摆好碗筷,等薛岩来之后准备开吃。 顾佑安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即便薛岩来了也没打招呼,这实在反常,薛岩忍不住侧头打量着他,最后不解的看着杜兰,那眼神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杜兰看了看薛岩,又看向顾老爷子,好像他们并不打算坦白,自己更不能插手别人的私事。 也怪自己昨夜太激动,口无遮拦说破了顾佑安的身世。 饭桌上气氛沉闷,薛岩和顾老爷子不动声色地交流着眼神,而杜兰只埋头吃饭,饭后便去河边抓鱼,回来的时候顾佑安仍旧闷闷不乐,一声不吭的。 顾佑安魂不守舍地帮她杀鱼,刮鳞,炒好糖醋鱼已经临近中午,杜兰坐上薛岩的马车快速赶往洛安城。 路上,薛岩问杜兰顾佑安的情况,杜兰不忍心隐瞒,便告诉给薛岩,只是她很好奇,薛岩到底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薛岩得知后沉默了,他思索着应该给朔王递一封书信,问问朔王的意思。 给五味斋送去糖醋鱼,薛岩干脆去找陈敬亭,而杜兰则被送到徐家酒庄,那里的料酒已经陈放了几日,她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味道到底怎么样了。 这次,她在酒庄并没有见到徐鹤宁,碍于酒庄规矩,想要打开酒缸验酒,只能得到大公子的恩准,伙计纵然认得杜兰,也没有这个权利。 无奈,杜兰只能劳烦伙计去通传徐大公子,之前徐鹤宁就说过,料酒最好能陈放半个月,她这次来确实没提前打招呼,耐心地等待片刻之后,那伙计慌慌张张地赶来。 态度恭敬谦卑的道:“夫人,酒庄的事皆由大公子批准才行,您先稍等一会。” “好!”杜兰点头,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 很快,有一位伙计赶来,对杜兰道:“夫人,我家公子请您去后院稍作休息,他稍后就到。” 杜兰没有多想,徐鹤宁掌管着酒庄生意,本就是大忙人一枚,她能理解。 随后,杜兰跟着这位伙计前往酒庄后院而去。 第七十五章 陷入圈套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这是一间客房,伙计带杜兰进去后,便点头弯腰:“夫人,您先在这里等一下吧。” “行!你去忙吧!”杜兰点了点头。 伙计躬身退了出去,杜兰目送他出了门,只见他走出门口后,又悄悄扭过头往里看了一眼,正与杜兰的目光相撞,伙计忙惊慌地转回脑袋,匆匆离开。 杜兰轻皱下眉头,心里浮现出一抹不好的预感,怎么这个伙计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不好! 她心里暗叫一声,当即起身准备离开,来酒庄这么多次,从没碰见如此蹊跷的事,按照她对徐鹤宁的了解,他不会命伙计带自己到偏僻的后院来的。 正要离开,忽然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头上随意的挽着个髻,眼睛狭长,眼神里闪着意味不明的精光,微微勾起的唇角,看上去就是个十足的痞子。 “你是谁?”杜兰脸色凝重,这个人看衣着打扮不像酒庄的伙计,而且模样流里流气,不像个好东西,她不想在酒庄惹麻烦,打算快速离开这里。 谁想,那个咧嘴嘿笑几声,“我自然是让小娘子快活的了,呵呵。” “混账!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开!”杜兰怒骂一声,抬脚就往门口走去。 那人竟往杜兰身前一迈,不偏不倚挡住了门口,杜兰若动作再快点,就要撞他怀里去。 “滚开!”杜兰咬牙切齿,再一次忍不住爆粗口,同时微微向后退开距离。 那人坏笑几声,张开双臂,得意道:“小娘子急什么,咱俩能在这里相会,正是咱俩有缘,不如咱俩好好耍耍?” 那人暗暗打量着杜兰,心里忍不住赞叹,好一个俊俏的小娘子,这下有口福了。 想着,便忍不住摩拳擦掌,脸上也泛起恶心的笑,嘿嘿邪笑几声,便伸手朝杜兰抓来。 “啪!” 毫不迟疑,杜兰抬手扇在男子脸上,男子反手摸在自己脸上,不急反笑,“吆呵!还挺泼辣!” 话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脆响,另一张脸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这下男子彻底懵了。 他捂住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杜兰,半晌才道:“你个赖婆娘,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吗?娘的,居然敢动手打老子!” “再不滚开,就不是这简单的两巴掌了!”杜兰耐着性子,极力遏制着心头的怒火,这里毕竟是徐家酒庄,将来她还打算跟这里长期打交道,当然想给酒庄的伙计们留一个好印象。 男子闻言,一下子怒了。“你个小贱人,他妈的不出去打听打听爷是谁?惹怒了爷,赏你几天牢饭吃,我命令你立刻给我爷道歉!” 说着,嚣张地用手指着地面,让杜兰给他下跪求饶。 “哼!”杜兰冷笑几声,透着寒光的眸子狠狠瞪着他,“我再说一遍,滚!” 男子瞪圆了眼睛,他可是县丞大人的远门亲戚,在洛安城里是出了名的小霸王,横行街头无人敢惹,今日竟被这个女人给打了,说出去他的脸面往哪搁?在街头还怎么混? 见杜兰戳着不动,当即高高地扬起手,牟足了劲想要打回去,谁知,手臂刚落了一半就被杜兰攥住。 男子使劲往回抽手,好几次都抽不回来,他望着半空中牢牢抓着自己手腕的莹白细手,惊讶的瞪大眼睛,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居然有这么大力气? 哼!当即加大力气,可还不等他发力,杜兰手腕一翻,将他的手臂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狠狠地拧向背后。 “哎呦!”男子吃痛,忍不住大叫出来,下意识地男子顺着手臂的力道拧着身子,以此减缓手臂的痛楚。男子俯身的同时,眼光快速扫过杜兰的腿,趁机抬脚踹了上去。 杜兰反应灵敏,不给他反击的机会,手用力一拧,同时提脚踢向男子的腹部。 “啊!”男子痛苦大叫一声,手肘仿佛脱臼一般,一瞬间整个人向后倒去,只听见扑通一声,他人已经倒在门外。 半晌没有出声,男子满脸涨红,痛苦地倒在地上,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摔碎了。 “早叫你滚开,偏不听。今后再犯到姑奶奶我手里,小心你的狗命!”说着,杜兰抬脚从他后背上踩了过去。 “啊!”男子又是一阵剧痛。 杜兰头也未回,她根本没有看到,角落里有几个人偷偷看着,待她离开,那几个人也快速跟了上去。 杜兰来到前院,却不见之前给她领路的伙计,愤愤不平的离开酒庄。 谁知,酒庄外居然围满了官差,而徐鹤鸣却站在官差前面最中间的位置,用手指着杜兰,恶狠狠道:“就是她!是她伤了我酒庄伙计!李捕快,你赶紧把她抓起来!” 见到为首的徐鹤鸣,杜兰立马猜到怎么回事,原来这一切都是徐鹤鸣搞的鬼,如果调戏成功,那自己名节不保。如果失败,那男子也会遍体鳞伤,好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更可恶的是,徐鹤鸣一早报官,早在门外等着自己了。 看来,他早料定男子不能得逞,她一脸戒备对着众人:“慢着!你们官差不问青红皂白就随意抓人吗?” 徐鹤鸣阴险的坏笑,对身旁的下人唤道:“来人,去把张三带上来。” 下人领命点头,而徐鹤鸣却对李捕快道:“我的伙计在后院老老实实干活,谁知她突然闯进去,说是找我大哥,张三摇头说不知,她居然动手打了他,待会人证物证都在,我看她还怎么狡辩!” 杜兰冷冷站在一旁,在看到徐鹤鸣带领官差堵在门口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着了徐鹤鸣的道了。 还真是阴险之徒! 李捕快面无表情地看着杜兰:“跟我上公堂吧!” “慢着!李捕快,那个人一定是徐鹤鸣找来故意陷害我的,你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就抓我。” 徐鹤鸣冷哼一声,不屑地瞥她一眼,“你动手伤人,这与我何干?又不是我让你动手的。” 说完,又对着李捕快道:“李捕快,请吧。”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到酒庄门前停下,薛岩跳下马车,对李捕快拱手道:“李捕快,杜兰是来找徐大公子的,不知为何与酒庄伙计发生冲突,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有人报官,我岂能坐视不理,你且回去等着吧!”李捕快并不领情,冷漠地瞥薛岩一眼。 “哼!她打了我的伙计,人证物证俱在。”徐鹤鸣不屑的道。 “二公子,你快点向官爷解释一下,这是个误会,让他不要为难顾夫人。” “此事与我无关。”徐鹤鸣不耐烦道。 “有什么话,到了公堂再说!县丞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我也是公事公办,还请你们不要妨碍我办公。”李捕快板着脸孔道。 看起来,这个李捕快倒像个秉公办案的,杜兰从容不迫地对薛岩摇摇头。 “薛大哥,你别为难。我相信官府会秉公办案的。” 李捕快朝身后喊道:“来人,将此女子带回去!” 身后官差立刻拿着手镣走到杜兰身前,杜兰不由地蹙眉:“李捕快,未查清楚之前,我不接受任何束缚!” 李捕快一愣,很快露出一抹钦佩,“好,你只随我们走便是。” 这时,那位欺负杜兰的男子被两个男人用木板抬出来,徐鹤鸣得意的朝那边看了一眼。 李捕快命人带领伤者和杜兰离开。 薛岩愤怒地瞪了一眼徐鹤鸣,翻身上马,往徐府疾驰而去,眼下,他只能先找徐鹤宁想想办法。 “徐大公子!” “薛大哥,你怎么刚离开又回来了?”徐鹤宁奇怪的看着他。 “出事了。”薛岩一脸焦急。 “怎么回事?”见状,徐鹤宁也敛起笑脸,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杜兰去酒庄找你,出来却让官差抓走了。” 闻言,徐鹤宁不由地皱起眉头,“这怎么回事?她好端端找我,妨碍官府什么事?” 薛岩深深看了徐鹤宁一眼,“我把她送去酒庄,就过来找敬亭兄,待我回去之时,却见她被官差围着,而你弟弟在官差面前,指证杜兰动手打伤酒庄伙计。我猜想,这件事与你弟弟脱不了干系,杜兰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上次在徐府,徐鹤鸣就想轻薄杜兰,结果反被杜兰暴揍一顿,按照他对徐家二公子的了解,怎么可能息事宁人。 “我想顾夫人也不会轻易动手打人。”徐鹤宁一脸深思,难道真是弟弟记仇,寻机报复杜兰? “事不宜迟,鹤宁兄能否去衙门走一趟?我得尽快回去将此事告诉佑安。” 徐鹤宁一脸凝重,“好,我这就亲自去一趟,你且放心。” “那就拜托了!” “无须客气,杜兰原本就是去酒庄找我的,既然在我酒庄出事,我定不能袖手旁观。” “有劳了,告辞!”说完,急匆匆出了徐府大门,跳上马车往山洼村疾驰而去。 徐鹤宁目送他离开,吩咐身后的管家:“宝卿,即刻去准备马车,我们这就去一样县衙。还有,去酒庄带两个见证的伙计,记得教给他们怎么说。” 说完,快速往书房方向走去,从暗格里取出一份厚礼。 “是,大公子。” 徐鹤宁走出大门,管家已经将马车准备好,正要上马车,忽然瞥见弟弟搂着一个女人往家里进。 “站住!”他冷呵一声。 “怎么了?不让我回家吗?”徐鹤鸣一脸不羁,对徐鹤宁也没有好脸。 每次只要见到弟弟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徐鹤宁就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弟弟懂事以后,总要跟自己对着干,或者说,总要给他的生活制造点麻烦。 这次,更是知道自己跟杜兰合作,打破常规天天往酒庄跑,还不是伺机想找杜兰麻烦。 这下,他不在酒庄,让弟弟得了机会,徐鹤宁真是越想越气。 “你从哪带的姑娘?咱们徐府虽然算不得簪缨门第,钟鼎人家,可也绝不允许你带红尘女子玷污门风。” 顾春燕正在徐鹤鸣怀里春风得意,忽然听到大公子这般侮辱她,当即从徐鹤鸣肩头伸出脖子来,又羞又臊:“我......我可是良家姑娘。” 第七十六章 牢狱之灾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鹤鸣把顾春燕往怀里揽了揽,不屑的道:“不用搭理他,天底下没有不碍他眼的事。” “你说什么,我整日为家里操劳,为你着想,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整日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现在又带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进家,你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 “徐鹤宁!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觉得自己了不起是不是?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屁!” 徐鹤宁气的脸色铁青,紧攥拳头,“徐鹤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怎么会?我可是有一个好大哥,我做的错事,他都会为我承担,哈哈!”挑衅地仰头大笑,揽着顾春燕就往家里走。 徐鹤宁轻蔑地看着顾春燕的身影,“良家姑娘?我不知道谁家的好姑娘会跟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在一起。奉劝姑娘早点想清楚,免得将来后悔。” 徐鹤鸣嚯地转过身,眼中怒火熊熊:“徐鹤宁,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动手打你!” “哼!你能打得过我吗?若不是我现在没空理你,就凭你对待大哥的态度,我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愤然离去。 弟弟态度顽劣,徐鹤宁实在忍无可忍,这样下去,弟弟早晚要变坏。 “来呀,你现在来呀!”徐鹤鸣冲着他的背影叫嚣,“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跪下来向我求饶。” 顾春燕拉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鹤鸣,他都走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哼!”徐鹤鸣冷哼一声,目光随即放在她楚楚动人的小脸上:“走!小爷我带你回家潇洒潇洒去。” “哎呀!你真坏!”顾春燕娇嗔一声,任由徐鹤鸣揽着自己进了徐府。 她看似娇羞地躲在徐鹤鸣怀里,暗地里目光却仔细打量着徐府的一切,尤其见到那宽敞大院,亭台楼阁,到处景色怡人,鸟语花香,双眼顿时放出亮光。 徐鹤宁站在马车旁,忍不住再看了徐鹤鸣一眼,才匆匆上了马车。 薛岩一路疾驰,回到山洼村,到顾佑安家门口跳下马车便奔进家里。 顾佑安依旧魂不守舍的样子,见到薛岩一个人回来,他当即拧起眉头:“薛大哥,杜兰呢?” “进屋说。”薛岩脸色凝重,不等顾佑安点头就径直进了屋子。 顾佑安隐隐觉得不安,连忙跟进屋子里,“薛大哥,是不是杜兰出了什么事?” 薛岩一脸焦急,“杜兰在徐家酒庄遭了徐鹤鸣的算计,徐鹤鸣知道大公子不在酒庄,串通别人欺负杜兰,结果那人抵不过,却被打成重伤。徐鹤鸣一口咬定说杜兰打伤酒庄伙计,硬是报官来抓走杜兰。” 薛岩言简意赅,顾佑安听后气的咬牙切齿,“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上次轻薄杜兰没得逞,没想到他不知悔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还恶人先告状。不行,我不能让杜兰一个人呆在衙门......” “我也放心不下,不过我拜托鹤宁兄先去县衙关照一下,足智多谋,短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况且,公堂也得讲求公正,是那男人不轨在先,相信县丞大人会审理清楚的。只是,不知县衙何时放人,我这才赶回来告诉你一声。” 顾佑安不安的皱着眉头,“那鹤宁兄与官府相熟吗?” “我想他该有办法的。”徐鹤宁能在洛安城将酒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有一套为人之道。 “我去告诉爷爷一声,咱们这就去城里一趟。”顾佑安神情严肃,转头就要往顾老爷子屋里走。 顾老爷子早就听见他们的谈话,立刻变得忧心忡忡的,“佑安,杜兰怎么了?” “爷爷,您别担心,我和薛大哥这就走一趟,如果晚上回不来,您记得把院门插好。” “好,你们快去,尽量能赶在天黑之前把兰兰救出来。”如果县丞是个公正严明的,那么杜兰自然能全身而退,可若有人故意为难她,想要讲理恐怕就难了。 顾佑安坐上薛岩的马车快速离去。 而杜兰被带回衙门,李捕快很快离开,之后没有再见到李捕快,而她直接被关押进牢房里。 杜兰停在牢狱门外,奇怪地问狱卒:“不是说上公堂接受审问吗?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要见县丞大人!” “进去吧你!县丞大人公务繁忙,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狱卒毫不客气,大力一推,直接将杜兰推入牢房里。 杜兰一个不防备,身子猛地往前栽了一下,她站稳之后立刻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看着狱卒。 狱卒不怀好意地看她一眼:“瞪什么瞪,告诉你,要是过不了老爷那一关,嘿嘿,你就等着瞧吧。” 说完,转身离开。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古代还有监牢还有潜规则? 这是等着家人来贿赂县官? 顾佑安没什么钱,不过薛岩应该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想及此,杜兰倒也安之若素了。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所处的牢房又脏又臭,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尤其角落里还有屎尿,当即忍不住干呕了几下,难道关押完囚犯之后,都没有打扫一下吗? 县衙的狱卒太过分了,竟然这般欺凌犯人。 还不等她发几句牢骚,一串脚步便由远及近,杜兰立刻竖起耳朵,很快脚步声就到耳边。 而牢门前,来了一位凶神恶煞的婆子。 杜兰满脸戒备:“你是谁?” 那婆娘冷笑几声:“哼!我是专门负责看守女囚犯的官媒婆,说吧,你是乖乖的给咱们牢里的狱卒取乐呢,还是准备饿上两天,再挨上几脚再顺从呢?” “县丞大人还没有断案,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杜兰闻言,立刻瞪大了双眼。 “哼!进了监牢的女子,不是死罪就是奸罪,你以为你还能落个清白?” 什么!杜兰心中大惊,难道她刚被抓来,连公堂都没上,就要被判死刑?这还有没有王法? 官媒婆见她愣怔,以为她被吓倒,当即得意地坏笑几声:“哼!既然想立贞洁牌坊,那就别犯法。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别给我装,几位兄弟,别干看着了,瞧这小娘子的姿色,在咱们这里百年不遇,你们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官媒婆身后的狱卒闻言,立刻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领头的狱卒更是对官媒婆感恩戴德,“多谢姚大娘,兄弟们不会忘记您的好,回头弄些好东西孝敬孝敬您。” 听了这话,这位官媒婆更是得益地勾唇冷笑,瞧杜兰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鄙夷。 “你们谁敢?进来一个,我弄死一个!”瞧着牢门被打开,狱卒们一个个露出猥琐的笑脸,杜兰禁不住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凭她的身手,对付一两个男人不成问题。 可眼前却有五六个男人,论身手,自己明显处于下风。 牢里光线灰暗,进来的狱卒待看清杜兰的模样,顿时眼前一亮,对身后的狱卒兴奋的招呼,“兄弟们,这小娘子长的真标致,咱们好好玩玩。” “对,好好玩玩。” 可谓一呼百应,身后的几个狱卒齐刷刷朝杜兰聚集过来,杜兰紧张地朝后退,“你们一大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单挑!”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想领教哥几个的本事,是不是?好,哥哥就给你点厉害看看!”为首的狱卒狂妄大笑,遂冲到杜兰身前,双手直接朝她胸前抓去。 杜兰眼尖手快,身子一闪,快速挪到男子身后,手直接擒上男子的脖子,狱卒的头也不是吃素的,见杜兰会身手,当即精神一振,一个手刀砍上杜兰手腕。 非常时期,杜兰也顾不得手痛,毫不犹豫施展全力朝男子踢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躲闪不及,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男子小腿骨折,痛苦地滚到在地。 “啊!我的腿!” 后面的狱卒始料未及,个个面面相觑,好家伙,这个女囚犯莫非是女匪不成?为何之前听到消息,说她是犯了奸罪? 有人快速反应过来,焦急的喊:“老大,我们这就为你报仇,兄弟们上!” 男人们一哄而上,杜兰见状,心里也有些发颤,她立刻锁定目标,擒贼先擒王,快速弯腰去抓为首的狱卒。 正在这时,忽然一根粗麻绳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牢牢套住自己的肩膀,杜兰大吃一惊,待看清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直冷眼旁观的官媒婆出手的,她竟然会功夫? 官媒婆用力一拉,麻绳骤然收紧,紧接着她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到墙上。 “啊!”杜兰低呼一声,不待她挣扎,官媒婆手臂一挥,狱卒急速抓起麻绳令一头捆上自己的双脚。 杜兰拼命蹬腿,振臂,奈何麻绳太粗,加上男子们孔武有力,她竟挣脱不出一丝一毫。 “你们快放开我!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被人控制,杜兰只能在气势上胜人一筹。 “把这个不听话的贱妇给我吊起来!”官媒婆恶狠狠地瞪着杜兰,对狱卒发号施令。 “县丞还没有断案,你们竟敢藐视王法,私下用刑!等我相公寻来,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还不快动手!”官媒婆不耐烦地怒吼,下一刻杜兰只觉得头昏目眩,整个人像猪一样,四肢并拢被吊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登门拜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而牢房外,徐鹤宁正赶来县丞府上,守卫向府里请示,很快得到通传。 守卫直接把徐鹤宁到带了厨房,一进去竟见县丞大人正切着一只白斩鸡。 徐鹤宁上前抱拳躬身:“徐鹤宁拜见县丞大人。” 瞧见徐鹤宁进来,他这才不急不慢地放下菜刀,笑呵呵道:“徐大公子生意繁忙,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徐鹤宁不屑地瞥了一眼砧板上的鸡肉,腹诽着,他放着案子不审,居然还在伙房研究吃食,这种酒囊饭袋,如何能管理好洛安城。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面子上却也不敢有所显示,便笑着恭维:“大人好雅兴啊。” “闲来无事,消遣一下而已。”听得徐鹤宁这般夸自己,县丞大人神色颇为得意。 徐鹤宁仔细端详着砧板上的鸡肉,夸道:“大人刀工可谓出神入化,这肉怕是逆着纹理切成薄片的吧?” “呵呵,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顺纹入刀,容易塞牙,逆纹的话,肉质更软烂一些。徐大公子对美食也有研究?”县丞大人甚是满意徐鹤宁的眼力。 “不瞒大人,之前我对做菜不甚了解,可我家酒庄最近做出一种专门烧菜用的新酒,便在美食上下了一番功夫,心想大人在美食上造诣极深,便拿来请大人品鉴一下。” “哦?专门烧菜用的酒?”县丞大人闻言,好奇的看着徐鹤宁。 徐鹤宁朝门外摆摆手,管家徐宝卿即刻把酒坛子呈了上来,恭敬地摆放在离县丞最近的砧板上,当场打开。 徐鹤宁在一旁对县丞大人解说:“大人,此酒名为料酒,用其提前腌制生肉一刻钟,能有效祛除肉腥味。” “是吗?徐大公子时刻记挂本官,本官甚感荣幸啊。” 说完,目光又落在徐宝卿:“快给本大人将肉泡上。” 说话间,忽然瞥见他怀里鼓囊囊的,像是塞着一个大盒子,心里更是兴奋不已,难不成徐鹤宁还给自己带了什么礼物? 想罢,他热情的招呼徐鹤宁:“说起来,咱们好长时间没见了,去我的书房叙叙旧。” 徐鹤宁笑着点头,与县丞大人一块前往议事厅,刚落座,县丞夫人和小姐便相携而入。 见县丞与徐鹤宁相谈甚欢,县丞夫人笑脸盈盈的脸上顿时一僵,徐鹤宁什么时候来的? 县丞家千金白盈盈见到徐鹤宁却是心花怒放,笑容里多了一抹娇羞。 “夫人,女儿,你们进来何事啊?” 县丞夫人冷着脸,不快地瞥了徐鹤宁一眼,当年她与妹妹是洛安城出名的姊妹花,彼时县丞还只是当时县丞的得意门生,她嫁人后,妹妹随后嫁给洛安城富户徐家,图的也是徐府雄厚的财力。 可惜的是,徐老爷早已娶妻,妹妹只得做个小妾,更可惜的是,在生下徐鹤鸣没几年就死了,而外界更是传闻,徐家正妻不容小妾,两人背地里水火不容。 她便认定是徐鹤宁的娘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老爷,他来这里做什么!”县丞夫人厌烦地皱起眉头,他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夫人,这是上我这来撒气了?”县丞斥了一句,转而得意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瞧瞧我家盈盈,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徐大公子,你说是吧?” 白盈盈脸色一红,娇嗔一句:“爹,你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徐鹤宁连忙附和:“小姐天人之姿,自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白盈盈听后,更是脸红的抬不起头来,一双莹白细手紧紧地揪着手帕。 县丞大人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儿,“盈盈害羞了,哈哈,没事的话就带你娘去花园里乘凉去吧,我和徐大公子再聊一会。” 县丞夫人不悦地将食盒放在桌上,抓着女儿的手就气冲冲地离开,白盈盈一脸不舍,只是她的确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只能任由她娘将她拽走。 她都有半年没见徐鹤宁了,再次相见,徐鹤宁越发变得彬彬有礼,她的心也忍不住怦怦直跳。 她暗中喜欢徐鹤宁许久,只是碍于表哥徐鹤鸣与他之间闹的僵硬,所以他也很少来府上,对她的态度也仅仅止乎于礼。 议事厅内,县丞大人与徐鹤宁继续寒暄,说着说着,便说到夫人对他的态度上。 县丞略显歉意道:“徐大公子,夫人是妇道人家,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岂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夫人对我误会太深,想必总有一天,事情会真相大白。” “嗯,我瞧着你是个有胸襟,有气魄,有担当的男子汉。哼,那鹤鸣整日里不学无术,吊儿郎当,能成什么大器。徐家的家业迟早都是大公子你的。” 没想到县丞会提到这些,徐鹤宁尴尬的推脱:“我身为徐家子嗣,自当竭尽全力为家里谋福。至于家中之事,想必父亲自有主张。” “呵呵,也是,令堂去盛京有些日子了吧?想必盛京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你们徐家今后可谓如日中天啊,哈哈。” 徐鹤宁笑着摇头,“盛京乃是天子脚下,生意人比肩接踵,徐家可不敢夸下海口。不过,我也正有再把生意扩大经营的念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官相信在你经营下,徐家酒业必更加发扬光大啊。” “谢大人吉言,只不过......与我合作的伙伴上午去酒庄找我,却不料被弟弟诬陷,现在恐怕正在大人的牢房之中。唉,长兄如父,父亲不在家中,我这个当哥哥没有管教好弟弟,致使他越发顽劣,给大人也添了不少麻烦。” 打了这许久的哑谜,终于言归正传。 “你的生意伙伴在本官牢房中?”县丞大人吃惊地看着徐鹤宁,“这怎么回事?” 脑子里忽然回想起,李捕快之前去厨房禀报,当时他醉心于厨艺,一听是个女犯,不是死罪便是奸罪,当即不耐烦地挥手,将李捕快打发掉,并厌恶地叮嘱他,不准有人探监。 现在听徐鹤宁这般说,莫非他的生意伙伴就是这个女人?还是得罪徐鹤鸣的女人? 很快,他已经猜到些什么,不过,他夫人一向偏帮徐鹤鸣这个外甥,如果只凭徐鹤宁三言两语就把那女人放了,回头他给夫人也没法交代。 心里想清楚了,可面上却疑惑不解,“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给本官说说。” 徐鹤宁便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县丞听得拧紧眉头,这个杜兰竟敢三番四次跟徐鹤鸣作对,也不知谁给她的熊心豹子胆,难道不知道徐鹤鸣是他夫人的外甥吗? “这个杜兰果然非一般女子,怪不得能得徐大公子青睐,成为酒庄的合作伙伴。” “不瞒大人,料酒就是她制成的,并且,据我所知,她的夫君可能与盛京某位王爷关系匪浅呐。” “哦?”听到这里,县丞大人猛地一怔,居然跟盛京的王爷有关系?这么说来,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哪里能得罪的起,看来这事,他的确要仔细斟酌一番。 他低头不语,徐鹤宁则静静地坐着,等待他的答复,良久,县丞抬起头来,“徐大公子,本官乃洛安父母官,一向清正廉明,即便她大有来头,我也得查证清楚,否则的话,城里百姓说本官徇私枉法,本官担心乌纱不保啊。” 徐鹤宁脸色变了一下,没想到县丞居然这么狡猾,都将顾佑安的老底揭开了,他却还不卖人情,扯什么清正廉明,乌纱不保,说白了,还不是惧内。 他忍了忍,总归该说的他都说了,量他也不敢为难杜兰,去滥用私刑。 “大人刚正不阿,实乃洛安百姓之福。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久留,不过在下能否在走之前去看望一下杜兰。” 县丞心虚的摇了摇头,“本官没有开审,若见了不相干的人,这怕违法衙门规定啊。本官秉公执法,这么做,恐怕有人不服。” 之前他没管此案,直接将杜兰关押进牢房,他自己的牢房内有什么脏脏事,他心里清楚。只怕现在徐鹤宁去了撞见,自己也没法交待。 “大人所言极是,那在下就不打搅了。”徐鹤宁识趣的点了点头。 “呵呵,本官职责所在,还望徐大公子体谅。” “那......不知大人何时审理此案,我带来酒庄几位伙计给杜兰做个见证。” “如你所说,杜兰既然与盛京大人物有关,我怎敢公开审理此案呐,徐大公子是个明白人,这点不难理解吧。”县城大人为难的笑了笑。 “呵呵,那在下告辞。” 看县丞神色躲闪,徐鹤宁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念头,看了一眼花园的方向,便提出告辞。 县丞对一旁的下人吩咐:“代本官送送徐大公子。” “不劳烦大人,在下自己离开即可。” “那好,你慢走。”县丞笑脸相送,待徐鹤宁身影消失,立刻换了脸色,对身旁的下人叮嘱:“快去,告诉李捕快严守牢房大门,没有本官允许,谁都不能入内。” “是!” 徐鹤宁出了议事厅,管家立刻跟在身后,他对管家使个眼色,管家示意将怀里的锦盒拿出来,他拿着急匆匆往后院走去。 第七十八章 另有打算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县丞夫人与白盈盈正坐在凉亭,白盈盈心不在焉,一直想着议事厅的徐鹤宁,所以眼神不自觉地,时不时往拱门看去,这下忽然瞥见徐鹤宁面露难色站在拱门外,心不由地跳了几下。 “娘,女儿想回去了,您是回屋还是在这凉快会呢?”白盈盈乖巧的站起身子。 县丞夫人不耐地摆摆手,“走吧,走吧,我再凉快会,一想到徐鹤宁来咱们府,我就心里来气。” “那女儿告辞了。”出了凉亭,白盈盈几乎迈着雀跃的步伐往徐鹤宁身边跑去。 临近之时,才稳了稳呼吸,莲步款款走上前去,“徐大公子,你为何站在这里?” 徐鹤宁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锦盒,“在下许久不来府上,今日突然拜访,来不及准备,只带了一份薄礼,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白盈盈喜形于色,目光紧紧锁定在那精致的木盒上,惊喜的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哦,我上次去盛京游玩,见到这枚金钗甚是好看,便买了回来,这么久却也无人可送,许是小姐与之有缘,今日徐某来贵府拜访,猛然觉得这只金钗能配得上小姐的芳华。” 徐鹤宁实话相告,并不想让白盈盈觉得他是有意接近他的,可白盈盈抓住了他那句无人可送的字眼,心里一阵欣喜,这么说他还没有心上人,现在送给自己是不是一种暗示? 想及此,白盈盈娇脸一红,羞羞答答的看了徐鹤宁一眼,然后便埋下了头,低声道:“徐大公子一番美意,那盈盈便却之不恭了。” 徐鹤宁将手里的盒子往白盈盈手边一递,适时提出了一个请求:“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姐可否愿意相帮?” “什么事?”听见徐鹤宁有事求自己帮忙,她更是心喜不已,若是她帮他一把,今后自己可算对他有恩,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可谓更近了一步。 徐鹤宁警惕地环顾一眼四周,见不远处站着她的丫鬟,便往前跨了一步,并俯身至白盈盈身前,低声道:“是这样的,我一位好朋友的夫人被令尊抓进牢房,刚才问过大人,他说暂时不能探视,我受朋友所托,若不带一星半点消息回去,我没法跟朋友交待。” 见徐鹤宁面露难色,白盈盈禁不住心中动容,尤其她对徐鹤宁倾慕已久,能有机会与他进一步相熟,她自然不舍得放弃这次机会,便低头思忖了一下:“那......你随我一起去吧。” “多谢小姐。”徐鹤宁对白盈盈展颜一笑,再躬身施礼,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白盈盈面色一红,心口犹如小鹿乱撞,连忙深深地埋下头去,“徐大公子客气了。” 徐鹤宁瞧着她面色娇羞,心里只能暗叹一声,这次利用了白小姐的心意,他自知惭愧,可他试探过县丞大人的口风,眼下也无计可施了。 “能交到徐大公子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盈盈还真羡慕呢。”白盈盈一边往前面领路,一边透露自己对徐鹤宁的心意,只可惜说着有心,听着无意。 徐鹤宁只淡淡的笑了笑。 不远处的丫鬟见小姐随徐大公子一起往其他方向而去,紧张的从后面追上来,低声呼唤:“小姐,您要上哪去?” “喊什么,我只是去送送徐大公子,你就在这等着吧。”白盈盈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生怕她娘朝这边看过来,要知道她娘一向与徐大公子不和。 “小姐,还是奴婢去送吧。”她家小姐待字闺中,若与男子单独相处,岂不是惹人闲话,若传到老爷夫人嘴里,定怪罪她看护不利。 白盈盈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顿时脸色羞红,“徐公子是我爹的贵客,让你一介丫鬟相送,岂不是降低了徐公子的身份。” 丫鬟语塞,愣在当场,小姐明知道夫人不喜欢徐大公子,却借口回房一直陪在徐大公子身边,这让夫人知道后,自己肯定没有好下场。 白盈盈不再看她,稳了稳心神便领着徐鹤宁往牢房走去,丫鬟只能干站在原地,脑子里想着各种借口以防被夫人问起。 “徐大公子,你朋友的夫人怎么会被我爹的人抓起来?她犯了何事啊?” “唉,说起来都怪我,不管我与谁接触,鹤鸣都会从中捣乱,这不,这位夫人去酒庄找我谈生意,鹤鸣却趁机报复,报官将她抓了起来。”徐鹤宁尽量避重就轻说出了原委。 白盈盈听后,莫名对杜兰多了一丝戒备,为何她上门找徐鹤宁谈生意,而不是她夫君呢? 徐鹤宁察觉白盈盈脸色闪过一丝异样,立刻补充一句:“说起来她也怪可怜,前几日分家,家里人把她相公给打了。” 白盈盈默默听进心里,原来她相公受伤了,想到这里,她眼里的阴云豁然晴朗。 “我表哥实在太顽劣了,整日给你找麻烦,幸亏你宅心仁厚,若换作是我,我定不会轻饶他。”提起那个不学无术的表哥,白盈盈就一脸嫌弃。 同样都是徐府公子,可徐鹤宁却风度翩翩,待人谦逊有礼。表哥却处处嫉妒他,背后给他使绊子,实在太可耻了。 徐鹤宁尴尬的苦笑一下。 白盈盈忍不住同情道:“真是难为你了。” “无妨!” 如此宽厚大度,更是令白盈盈倾慕不已,她含情脉脉地看向徐鹤宁,“到了。” 李捕快守着牢门,见到小姐到来,先躬身施了一礼,随后对徐大公子抱拳:“徐大公子。” 徐鹤宁同样报之以礼。 “劳烦李捕快看在我的面子上,通融一下,让徐大公子进去探视一下朋友。”白盈盈说话虽然客气,却始终带了一丝命令的口气。 李捕快探究的看着白盈盈,再看一眼徐鹤宁,矢口拒绝:“对不起,大人有令,牢房不得任何人入内。” “你!”白盈盈气急,“我又不是别人,难不成会放跑犯人吗?如果你不答应,今后小心我在爹面前说你坏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捕快脸上闪过一丝动容,沉吟片刻,像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那好吧,不过只有小姐自己可以入内,徐大公子还是先行离开吧,牢房重地若被别人看见,在下也很难解释清楚。” 徐鹤宁不放心地看了白盈盈一眼,对他俩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狱卒其他守门见状,顿时面露难色,“李捕快,若是被大人知道......” “你不说大人怎么会知道,大人不能得罪,难道小姐就能轻易得罪?当了这么久的官差,竟还没长脑子。这么笨,什么时候能成为大人面前的红人?”李捕快耐着性子点拨他。 “这个......”想了想,觉得李捕快说的在理,便沉默着不再说话。 “开门!”李捕快再次命令,那人麻利地掏出钥匙,打开牢房门,白盈盈感激地看了李捕快一眼,便抬脚走了进去。 而李捕快恭敬的笑脸转而挂上一层冷霜。 县丞大人在徐鹤宁离之后,快速命人找来夫人,并将情况大致跟夫人说了一遍,县丞夫人的脸也僵了僵,她思忖了一下,神色立刻变得狠辣决绝。 “老爷,如果这个女人真跟盛京的王爷有牵扯,那么她更不得。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真如老爷所说,这个女人背后势力那么大,徐鹤鸣将这个女人陷害入狱,此番又遭牢狱践踏,出去之后绝对饶不了徐鹤鸣,而夫君的乌纱帽更是不保。 县丞大人神色凝重,夫人能考虑到的,他也早已想到,他压低声音道:“事已至此,我肯定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个后患,只不过,这事咱们得悄悄处理,不能得罪盛京那边。” 县丞夫人不屑冷哼,“老爷怕什么,她盛京有关系,咱们就没有吗?牢狱里死个人那不是家常便饭吗?随便找个理由,咱们就能撇清干系。” 县丞大人眯起眼睛,忽然想到他夫人娘家背后的势力,顿时眼睛一亮,“还是娘子精明,到时候不管谁找上门来,都与本官没有干系。” “老爷待徐鹤宁很是客气,如果我没猜错,老爷怕是别有打算吧?”县丞夫人仔细端详着县丞。 县丞讪讪地笑了笑,“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夫人,徐家在咱们洛安城财力雄厚,而徐鹤宁又是徐家顶梁柱,徐家未来的接班人,盈盈嫁给他,咱们便是整个洛安城最有权有势的人物。” “瞧你那点出息!我的女儿岂能一辈子都围着小小的洛安城打转!”县丞夫人不屑地朝他翻翻白眼。 县丞惊讶地看着夫人,像是不认识了一样,“夫人,你的意思是把咱们盈盈嫁去盛京?” “算你脑子快。”县丞夫人赞赏地看他一眼,继续道:“老爷在小小的洛安城十余载,一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如果我们能跟盛京那边联系上,把女儿嫁给皇家,咱们也算皇亲国戚了,到时候老爷你再也不必困在这小小的洛安城,从此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了。” “真的?”县丞大人激动的站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夫人,看来他的重新为女儿打算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不甘心这辈子只做一个小小的县丞。 他夫人得意的笑,“自然是真的,等我有空跟娘家联系一下,问问表姐盛京的情况。” “好,好,好,哎呀,原来夫人另有打算,那为什么不早说呀。”县丞一脸讨好的笑。 第七十九章 滥用私刑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我现在说晚吗?要不是看出你那些小心思,我还等着问过娘家人再给你说呢。” 县丞一脸谄媚地上前给夫人捏肩膀捶腿,心里却洋洋得意,这么说,他现在知道得还挺早。 薛岩驾着马车赶来,二人跳下马车便上前请示守门的人:“这位兄弟,我们有急事想求见大人,劳烦你通报一声。” 守卫不耐烦地推搡着:“去去去!这里是县衙,岂容你们随意进出!” “我们正是为今日的案子而来。”顾佑安恭敬地拜了一礼。 “没有大人通传,谁也不准入内!”守卫面无表情地轰赶着。 门外马车旁的徐宝卿一眼认出他们来,忙上前拉住二人:“薛公子,顾公子,我家大公子正在里面打探情况,二位且耐心等一等吧。” 正说着,徐鹤宁从县衙走出来,守卫立刻笑脸如花的上前恭迎:“徐大公子,您要离开了?” “劳烦了。”徐鹤宁客气的点点头,给了守卫一点小意思,便抬脚迈了出来。 守卫得到好处,更加眉开眼笑,如哈巴狗一般追在后面相送:“您慢走!” 顾佑安连忙上前,一脸焦急道:“徐大哥,杜兰怎么样了?怎么不见审案啊?” 薛岩亦是一脸严肃,等着徐鹤宁带来的消息。 “薛岩兄,顾兄弟,咱们回去再说吧。” “可杜兰在里面......”顾佑安在衙门口心急如焚,娘子就在里面,他都没进去这就离开? 薛岩劝道:“走吧,回去再说。” 几人快速来到五味斋,进了雅间,待店小二端进茶水,徐鹤宁才命管家关上房门。 “徐大哥,我娘子到底怎么样了?”顾佑安焦急追问。 薛岩也在一旁紧紧望着他。 “我见了县丞大人,也说明来意,可县丞大人却拒绝了我,可见,他并不想轻易放人。” “什么!”顾佑安蹙紧眉头,“他将案子审理清楚,我娘子不就能被释放了吗?” “佑安兄,你且稍安勿躁,我特意请县丞千金去牢房关照,相信杜兰不会有危险的。” “县丞千金?”薛岩疑惑地看了徐鹤宁一眼,只见他尴尬的笑了一下,很快便明白过来。 美男计,徐公子当真无计可施了。 顾佑安一心系杜兰安危,他实在想不明白,县丞为什么不公开审理,难道是徐鹤鸣背后动了手脚。 “徐大哥,连你都束手无策了吗?徐鹤鸣可是你弟弟。”他痛苦地拧眉。 “佑安,我弟弟一向不受管束,我的话他更是不听,唉!”徐鹤宁满脸歉意。 顾佑安知道这件事并不能怪徐鹤宁,只是到底他们是兄弟,而自己的娘子正是被他弟弟陷害,所以他才觉得徐鹤宁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薛岩深深地看着徐鹤宁,“鹤宁兄,怕是县丞夫人不愿意放人吧?” 徐鹤宁闻言一怔,他的家丑瞒不过薛岩,遂坦诚布公道:“我想也是如此,不过......” 徐鹤宁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把佑安与盛京的关系透露给县丞大人一些,想必他会有所顾忌。” “什么?你!”薛岩略显恼怒,顾佑安的身份怎么能暴露,他知道徐鹤宁聪明,从他对顾佑安的关切中能观察出一些端倪,可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自作主张泄露出去。 “薛岩兄别急,我隐约猜到大概,并不知道具体实情,所以该不会惹出麻烦。”徐鹤宁连忙解释。 顾佑安抬眼看向薛岩,眼中闪着怒气,就连徐鹤宁都看出来了,而他却一直瞒着自己。 薛岩担忧顾佑安激动,忙安慰他:“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眼下先想办法救出杜兰要紧。” “我现在去救杜兰!”他负气地站起来,转身就要出去。 “站住!你去不是添乱吗?”薛岩低呵一声。 徐鹤宁也连忙阻拦:“衙门不能硬闯,我们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我等不及了,杜兰一个人在牢房里很危险,我必须尽快想办法救她。” “对,我们要想办法,所以你先冷静下来。”薛岩再次劝道。 “我......我怎么能静得下来。”顾佑安跌回椅子上,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充斥在整颗心间。 徐鹤宁也在一旁附和:“薛岩兄说的对,咱们先冷静冷静,等县丞千金的消息送出来,咱们再作打算。” “可是,牢房哪里是一个女子能待的,再有两三个时辰天就黑了。”顾佑安心急如焚,实在坐不住了。 薛岩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脸色凝重的道:“我去夜探牢房,一定能找到杜兰。你切莫乱了阵脚,更不能硬闯县衙,明白吗?” “你能行吗?”顾佑安有些不敢相信。 薛岩淡笑:“小小县衙的牢房,哪里能难住我,放心好了。” 徐鹤宁也站起身来,“我去等白盈盈消息,一旦收到我立刻通知薛岩兄。” 薛岩谨慎地打量着徐鹤宁,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看穿,徐鹤宁坦坦荡荡接受他的审视,并禁不住问:“薛岩兄与我多年相识,难道信不过我?” “不是,我有一事拜托你。” “请说。”看薛岩神色严肃,徐鹤宁也不敢大意。 “你去告诉敬亭,让他立刻给盛京传一封信,如果真有什么状况发生,我们也能有备无患。” “好。” 听到这句,顾佑安的心忽然抽动一下,难道薛岩说的盛京,就是自己的父母吗? 看出顾佑安神色有异,薛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想太多,安心等待消息便可。我相信以鹤宁兄的为人,县丞千金一定会出手相助的。至于盛京那边的事,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 “嗯。”顾佑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点了点头。 徐鹤宁尴尬一笑,“能帮到你们就好。” 接下来,只有漫长的等待。 牢房那边,杜兰正被吊在半空中,官媒婆恶狠狠地扬着手里的竹片往杜兰身上抽打。杜兰咬紧银牙,硬是死撑着一声不吭,她越犟,就越是激怒官媒婆,她就打的越凶。 “贱骨头,看你老不老实,看你还敢不敢还手,到了我手里,不死也要你半条命!” 官媒婆穷凶极恶,竹片一下接一下打在杜兰身上,上上下下,她几乎被竹片打的遍体鳞伤,甚至挨打遍数多的地方,已经变得血淋淋的。 “死老婆子......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只要让我出去......我保证回来取你狗命!”杜兰艰难地昂起脖子,无畏无惧地与她对抗。 “好你个贱骨头,看我打不死你!”官媒婆被激怒,手上的力道又加大几分,一下一下抽打在杜兰身上,疼得她几乎昏厥过去。 若不是她意志力坚强,哪里能挨得住这样的毒打。 牢房外,白盈盈说服狱卒打开牢门之后便走了进去,牢房光线灰暗,与外面的明亮有强烈反差,她不适应,立刻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地捂住嘴鼻。 一边小心往里走,一边用另一只手扇着脸前的臭气,而牢房里的犯人见到有人进来,一个个发疯似的扑到栏杆上,冲着白盈盈呜呼求饶。 白盈盈吓了一跳,更是小心翼翼地远离牢房,沿着路中间往前走。 过了前面的牢房,越往里面,吵闹声越小,而牢房也越空,一直走到尽头,她才看见一间牢房里站着几个人,而围在最中间的官媒婆正在拿着竹片鞭笞一个悬垂着的女犯人。 她不由地疾走几步,站在牢房外冲里面喊:“她可是今日的女犯杜兰?” 牢房里空洞,声音显得异常响亮,狱卒们一个个吓了一大跳,就连官媒婆都忍不住手一哆嗦,她连忙朝门口看去,只一眼便认出是县丞千金。 顿时吃了一惊,“小姐,你怎么跑牢房来了?这里又脏又臭,您赶紧出去吧。” 杜兰还神智尚且清明,她抬眼看了一下白盈盈,而白盈盈也走进牢房,仰视着杜兰。 “你是不是杜兰?” 官媒婆立刻笑道:“小姐,可不就是她这个贱骨头。” 白盈盈冷冷瞪她一眼,官媒婆立刻乖乖闭上嘴巴。 杜兰喘息一下,瞥了她一眼,淡然道:“找我何事?”她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眼前的姑娘应该是混蛋县丞的女儿,心里对她自然没有好感。 白盈盈没有回答,而是对她说:“是徐......鹤宁让我来探望你。”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杜兰,只见她面庞清丽,气质不凡,心里像是被什么塞上一样。不过,徐鹤宁再怎么说,都不会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刚萌生的醋意一下子又被压了下去。 杜兰冷冷一笑,“现在你看到了,可以出去了。” 她态度冷漠,白盈盈自然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当即眼睛一瞪,对官媒婆命令道:“还不赶快把人放下来。” “是。”官媒婆不敢得罪小姐,立刻命人松掉手里的麻绳,杜兰这才被放到地上。 身上的伤口碰到地面,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很快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对白盈盈道了一声:“多谢。” 白盈盈尴尬的笑了一下,“是我来迟了,你千万别怪鹤宁,他已经尽力了。” 这么说,自然是不想为此耽误徐鹤宁跟她之间的生意来往。 杜兰无力的勾了勾唇,了然的看她一眼,“不会。” 觉得她凄惨,白盈盈当即命令官媒婆把杜兰挪去干净的牢房,官媒婆面色一变,“小姐,没有大人命令,老奴不能擅自挪动犯人,还望小姐谅解。” 听了这话,白盈盈冷哼一声:“我爹有说让你们滥用私刑吗?你这么做岂不是有损我爹的英明,待我出去非要告你状不可。” 官媒婆一听,眼珠子快速转动一下,“小姐,往常女囚犯的都是那种罪,既然到了这里,哪里还能出去。” “你什么意思?” 官媒婆默不作声,难道她还不了解她爹是什么人吗?这些年,有多少人冤死在他手里。 第八十章 夜闯牢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见官媒婆不说话,白盈盈不耐烦地催促一声:“你到底挪不挪她?” 官媒婆只好点头作答,既然在县衙做差,自然不能得罪县丞一家子,这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咱们都听小姐吩咐,把她抬到外面的牢房去。” “是。”几个狱卒很快把杜兰架起来往外走。 杜兰被安置到稍微靠外的干净牢房,白盈盈自然不愿意在臭气熏天的牢房多作停留,问杜兰可有什么话要捎带,杜兰摇了摇头,见此,白盈盈径直离开。 有了白盈盈的关照,狱卒再也没来刁难杜兰,她浑身火辣辣的疼,坐在稻草堆上,依靠着牢房墙壁出神。 她原本就该死在前世的大火中,是老天厚爱,让她在异世多活了几天,即便死在牢里,她也赚了。 不过,最凶险的时刻过去了,也幸亏徐鹤宁打点白盈盈关照,否则她真有可能死在那个老婆子手中。 想着想着,她哭笑起来,来到异世,稀里糊涂成了病秧子的妻,后来的日子里,他俩也算相依为命吧,在这个世界上若有人想念自己,恐怕非他莫属了。 现在她深陷牢狱,他会不会想办法来救自己? 身上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没过多久,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渐渐的她软软倒在稻草堆里。 白盈盈出去,便让身边的丫鬟出府给徐鹤宁带消息,当然她不会蠢到实话实说,而是告诉徐鹤宁,她会照看他朋友的夫人,让他不要担心。 没有得到杜兰安全的消息,顾佑安更是坐立不安,直到夜深,薛岩换好夜行衣终于要动身。 顾佑安不安地看着他,叮嘱道:“你多加小心。” 薛岩点了点头,快速离开五味斋,往县衙而去。 县衙前院一片静谧,唯有牢房处亮着火把,而守卫们一个个东倒西歪,靠在牢房门边偷睡。 薛岩纵身一跃,落地同时,刀手砍在几个守卫脖间,迅速将他们靠在墙壁上,佯装站立的样子,随后无声无息潜入牢房。 暗夜中,李捕快眼看着黑衣人进入牢房,却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牢房里一片灰暗,唯有走廊的几盏油灯闪烁着星星点点亮光,薛岩小心谨慎地查看着每间牢房,以寻找杜兰的身影。 “谁?”官媒婆猛地睁开眼睛。 薛岩心中一惊,县衙牢房里居然有人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当下他不敢怠慢,一个飞身迅速来到出声那人面前。 “杜兰在哪?”薛岩逼视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取她性命。 “来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牢房?”官媒婆眼中厉芒一闪,伸手朝薛岩袭去。 “不知死活!”薛岩低咒一声,施展功力,用力抓住官媒婆的手臂,官媒婆心中暗惊,碰到对手了。 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身姿向下一压,反手伸向薛岩的脖子:“你是谁?” 薛岩足尖点地,纵身飞起,同时将官媒婆整个抓起,“交出顾夫人,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哪个顾夫人?”官媒婆身子一顿,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攥住一般,当年小世子便是被顾泰年救走的。 薛岩也察觉到官媒婆的异样,她被自己抓住,竟还有时间愣神,莫非与顾家有什么干系? 当即手上一紧,厉声道:“少装糊涂,难不成牢房有第二个顾夫人!” 官媒婆却顾不得手腕疼痛,神情激动地看向薛岩:“到底哪个顾夫人?” 薛岩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看样子官媒婆不像假装,当即更加提高警惕:“今日被抓来的女人。” “我问的是她夫君是谁?” 薛岩故意躲避她的问题,这让她疑心更重,心里也越发觉得眼前黑衣人有意隐瞒自己。 同样,她一再追问引起薛岩怀疑,从她身手断定,她并不是一般妇人。 怀有如此身手,却屈居与牢房当个官媒婆,这不符合常理。 “你想知道什么?”薛岩危险地眯起眼睛,如果此人对世子有害,他会毫不犹豫地掐断她的脖子。 官媒婆眼神变得迷离,思绪飘向远方,“多年前我与一位故友失散,他姓顾,身边带着一个小男孩,而我则是那男孩的奶娘。” “你是那男孩的奶娘?”薛岩闻言,神情松懈下来,心里很快有了判断,她嘴里说的便是顾老爷子无疑了,他慢慢放开手,“你那位故友是谁?” “顾泰年,你可认识?”她站直身子,充满希冀的眼神紧紧看着薛岩。 “顾夫人便是他的孙媳妇。” “她?”官媒婆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身子不由地后退几步,“她是顾泰年的孙媳妇?” “是你口里那个男孩的娘子。” “什么!”官媒婆,闻言更是震惊地连连后退,她悔恨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我都做了什么啊,我都做了什么啊.......” 薛岩面色一惊,紧张追问:“她现在人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我对她用了私刑,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说着,抬起双手狠狠扇打自己的脸庞。 薛岩闻言,猛地上前揪住她的衣领,斥道:“你居然对她用刑?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快点说!” “她......在前面的牢房。”官媒婆内疚地垂下脑袋。 “她若有个好歹,我绝饶不了你!”眼中怒火闪过,薛岩一把推开她,转身往前面牢房而去。 官媒婆颓丧地滑倒在地,回想她之前怒打杜兰的场景,心里一遍一遍自责,她居然打了世子妃,该如何向死去的王妃交代? 正满心痛苦,牢门的铁锁忽然哗啦一响,官媒婆的心立刻悬了起来,糟了,有人来了。 她竖耳静听,从脚步声中辨别出来,来人是县丞千金白盈盈,当即松了一口气,白盈盈白天过来关照过世子妃,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她来牢房,必定还是这个原因。 她眼中精光一闪,白盈盈来的正是时候,不如让薛岩掳走白盈盈,要挟县丞放人。 如果让薛岩把世子妃劫走,自己脱不了关系倒不要紧,最要的是世子和世子妃今后将会被衙门通缉,会被定为逃犯,此罪一出,如果引起朝廷重视,到时候世子的身份将会暴露,他必将面临更大的危险。 薛岩找到杜兰时,她已经在牢里昏过去,见她浑身是伤,薛岩立刻怒从中来,官媒婆居然对杜兰下这么重的狠手,这是想要她的命吗? 该死的县丞,任由狱卒在牢房里草菅人命,他却只管在衙门吃喝享受,这种昏官,看来是做到头了。 “杜兰?杜兰?”薛岩走上前,尝试着唤了两声,可杜兰却纹丝不动。 白盈盈抱着一团棉被走过来,见到牢里一个黑衣人,顿时吓的花容失色,“来人啊,快来人!” 薛岩眼中厉芒一闪,快速闪到她身边,抬手点了几下,便见白盈盈如下了定身咒一般,动不得了。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颤抖着嗓子:“你......要干什么?” 薛岩愤怒地举起手来,从白盈盈的衣着打扮来看,薛岩一眼便认出她就是徐鹤宁口中的白盈盈,加上杜兰重伤,他忍不住迁怒于她。 “来者何人?”官媒婆大喝一声,快速赶到牢房门前,暗地里给薛岩递了眼色,伸手便朝薛岩抓去。 薛岩很快会意,他阴狠一笑,用力抓住她的手,仿佛要折断一样:“他爹草菅人命,今日我就用他的女儿的命偿还!” “啊,小姐快跑!”官媒婆顾不得手痛,趁机解开白盈盈身上的穴位。 薛岩用力一拧,官媒婆“啊!”的一声痛呼,白盈盈吓的浑身发抖,回过神后慌忙往外跑去。 官媒婆假装阻拦,拼命拉住薛岩的腿:“小姐,快跑!” 薛岩一掌拍在官媒婆胸口,砰的一声,人狠狠撞在牢房墙壁上。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官媒婆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心里暗怪,他下手真狠,当真要她老命不成。 白盈盈听到动静,惊慌地向后张望,只一眼便吓的双腿发软。 牢房里一片寂静,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白盈盈拼命向外跑,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定睛一看,薛岩不知何时竟站在她面前。 “救命啊!”她惊慌大叫。 “砰!”的一声闷响,薛岩一记手刀砍在白盈盈脖颈上,下一刻白盈盈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官媒婆从地上挣扎起来,满怀内疚地望向薛岩:“我来照顾夫人,你将她掳走,务必让白望远甘心放走夫人,不能让夫人变成通缉犯,以免陷世子于危难中。” 薛岩直直看着她,眼前妇人深谋远虑,不愧是朔王妃身边的人。 他担忧地看向杜兰,“那她?” 官媒婆惭愧地望过去,“她只是皮外伤,你且放心。” “那你保重。”薛岩对她点了点头,扛起白盈盈朝外走去。 县丞千金失踪,这件事足够令白望远棘手一阵子,这段时间里,他应该顾不上牢房的事,杜兰应该安全了。 县衙后院一团混乱。 一道黑影越过墙头,李捕快过了片刻之后,才大声叫喊:“快来人,有刺客。” 衙门的守卫一个个蜂拥而至,李捕快立刻将守卫分成两路,“你们去那边追,剩下的跟我进牢房搜!” “是。” 守卫们领命,一个个训练有素地进了牢房,一时间牢房里灯火通明。 官媒婆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来人很快发现她,对李捕快大叫一声:“官媒婆在这!” 官媒婆喘着粗气,奋力地抬起头来,“快,小姐......小姐被歹人劫走了!” 第八十一章 另想他法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李捕快闻言,不由地瞪大双眼:“小姐来牢房了?快去通知大人和夫人。” 县丞白日从夫人嘴里得到好消息,便吃了一些大补的食材,晚上更是比往常积极,勤奋了些。 “夫人,今夜可还满意?”县丞一脸贱相,极力卖弄着自己的实力。 “老爷可谓老当益壮,呵呵。”县丞夫人娇羞一笑,又往白望远的臂弯蹭了蹭。 县丞一听这话,更是干劲十足,正要重新发动进攻,忽然门外响起禀报声。 “大人,小姐被人掳走了。” “什么!”县丞和他夫人犹如遭到雷击,一下子怔住不动。 “老爷,还愣着干嘛,快去命人查找啊。”白夫人急忙穿上衣服往屋外走。 院子里守卫低垂着头,白夫人冷眼扫过众人,命令道:“去把小姐的丫鬟叫上来。” 白望远紧随其后,命令其他人速速去追查劫匪,务必将小姐的下落找出来。 “是。” 片刻之后,前厅堂屋里,白望远夫妇怒视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丫鬟,眼中闪着熊熊怒火:“你们是怎么看护小姐的?难道小姐不见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两个丫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奴婢不知。” “不知?”白夫人瞪着眼睛,抄起桌子上的茶杯朝丫鬟砸了过去,只听见咣当一声,茶杯狠狠砸在其中一个丫鬟的脑门。 “啊!”一声凄惨的嚎叫,被砸的丫鬟瞬间滚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脑袋,鲜血从指缝顺流而下。 令一个丫鬟吓得眼泪夺眶而出,慌张地磕头求饶:“老爷,夫人,奴婢们的确不知啊......” 她们只知道小姐抱着棉被去了牢房,而小姐一再警告不准告诉老爷夫人,她们哪里会料到发生这种事。 白夫人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废物,一群废物,小姐好端端在县衙被人掳走,而你们身为小姐身边丫鬟,竟不知道,我养你们这等废物何用,来人,将她们二人拖出去杖毙!” “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两个丫鬟惊慌求饶。 而两个下人立刻上前拽住她们往外面拖。 她们惊恐万分,生死关头,也只有拼命挣扎,其中一个竟从守卫手中挣脱,慌不择路地四处乱逃。 “嗖!”的一声,守卫拔出腰间佩刀,毫不犹豫地冲她射去。 “啊!”一声痛呼,丫鬟当场毙命,令一个丫鬟直接被吓昏死过去。 “大人,这个怎么处理?”守卫拖着昏过去的丫鬟问道。 白望远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守卫会意,直接将丫鬟拖走,而白望远阴冷的眸子看向身边的人,“去将牢房里狱卒都带过来。” 很快,几位看守牢房的守卫被带上来,而官媒婆被抬来时,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白望远阴鹜的眸子扫过几人,用力拍了一把桌子,“说!今夜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有人擅闯牢房,还把小姐劫走了。”守卫心中惶恐,连头也不敢抬。 白望远深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没用的东西,眼睁睁看着小姐被抓走,为何不上前去追?” 白夫人可没那么大耐心,想他们保护不力,气的拿起围栏上的花瓶使劲朝侍卫砸去,“救不回小姐,我让你们统统都陪葬。” 一边不动声色地官媒婆忽然艰难出声:“夫人......那人肯定用了下三滥的招数将牢房守卫迷晕了,否则为何牢房只有老奴拼命抵抗,而守卫却不见赶来救援。” “哦?”白夫人若有所思看着官媒婆,只见她惨兮兮地趴在木架上,心里不由地信服了几分。 官媒婆一直没有露过身手,所以县衙的人一概不知她身怀武功,只知道她对待女犯手法狠辣。 劫匪能避过牢房重重狱卒,而不惊动县衙其他官差,可见的确会些歪门邪道。 她赞赏地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官媒婆,不过再找到女儿之前,她也不会提出嘉赏她。 “老爷,咱们府从未进过劫匪,今日却闯入劫匪,你说他到底为何而来?劫走女儿又有何图谋?”白夫人疑惑地皱着眉头。 经夫人这么一说,白望远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是为了杜兰这件案子?” 官媒婆闻言,心里变得不安,她暗暗祈祷,千万别牵扯到世子妃头上。 “老爷,你可要想想办法,咱们的女儿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白夫人渴望的目光看着白望远。 “我也急啊。”白望远急的团团转,他还指望这女儿平步青云,劫匪劫走女儿,难道要他放人不成? 忽然他眸光一闪,“来人,给我去山洼村顾家搜,务必将小姐找出来。” 官媒婆心中吃惊,白望远这个昏官,竟然怀疑到主子头上,这下该怎么办?也不知薛岩能不能想到万全的办法。 李捕快带人赶回来,歉意地对白望远道:“大人,没有找到劫匪的影子。” “不用找了,本官已经猜到是谁,你即刻带人去山洼村顾家搜。” 李捕快闻言,却不为所动。 白望远急的顿脚,“去啊,杵在这干嘛?” 李捕快一脸为难:“大人,劫匪能将小姐顺利带出县衙,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依属下所见即便是顾家所为,也不可能把小姐藏匿家中。” 白望远脸色怔了怔,李捕快是在提点他吗?混账的家伙,他堂堂一县之主何时用他来指手画脚,很快他气急败坏的骂道:“眼下,除了这一条线索可查,你还能找到什么好办法,赶紧带人去搜,如果找不回小姐,别怪本官革你职。” “是!”李捕快也不再多言,对身后部下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慢着!”白夫人喊了一句,转而气鼓鼓地对着白望远道:“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搜,否则盈盈岂不是名节不保。” 李捕快眸光一转,“请夫人放心,属下对面就称,城里失窃抓盗贼。不会坏了小姐名声。” “嗯。那你快去!”白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白望远手下有几个精明的属下,就凭他,一年不知道要发生多少冤案。 随着李捕快离开,白望远和夫人也进了屋子。 “老爷,盈盈好端端的怎么跑牢房去了?”白夫人抱怨白望远,要不是他见钱眼开,怎么可能允许徐鹤宁进府来。 “哎呀夫人,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眼下咱们先想办法把盈盈找回来。” 白夫人心神不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已经派李捕快去搜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到消息。 “夫人,你老在我眼前晃悠,晃的我心不安啊,要不你先去休息?”白望远与夫人商量道。 “这个节骨眼,我能睡的下吗?”说着,白夫人鼻息一酸,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她女儿若有个好歹,还怎么可能嫁给盛京的皇家? 薛岩背着白盈盈一路掠过屋檐,最后悄无声息地进了五味斋三楼的一间厢房。 “薛大哥,你回来了?”顾佑安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看见薛岩立刻赶上前。 “她是?”目光落在他背上的姑娘上,立刻蹙起眉头,这并不是他娘子啊。 薛岩将人放下,没好气道,“她是县丞家的千金。” “啊?薛大哥,你抓她来做什么?”顾佑安吃惊的问。 “救你娘子啊。” “抓她怎么救我娘子?咱们若用她去交换杜兰,事后县丞记恨我们,一样不会放过我们。” 薛岩气得脸色发青,眼中迸发着寒光:“你可知杜兰在牢里被滥用私刑,被打得伤痕累累,你还有耐心顾忌这些吗?” “什么?”顾佑安心中隐隐作疼,眸色立刻变得阴鹜骇人,“这个狗官,居然滥用私刑,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所以,我们要尽快救出杜兰。” “那你为何不救他出来?”顾佑安焦急万分道。 “如你所说,我们即要救出杜兰,又要保全自己,劫狱只会搭上我们。倒不如另想他法,栽赃到徐鹤鸣身上,让县丞好好教训他一顿,也好给杜兰出气。” “这......”顾佑安眼中闪着狠光,“怎么做?” “过来,我告诉你。”薛岩神秘地朝他招手,顾佑安会意忙凑过耳朵。 “今夜你去一趟徐府,记得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去,尤其能让更多的人瞧见......然后你就回顾家,乖乖等消息便是。” 顾佑安频频点头,虽然不知道薛岩的计划,但他相信薛岩。 很快他就到达徐府,而薛岩又背着白盈盈离开。 顾佑安站在徐家大门外,对看门的家丁恳请道:“两位兄弟,我有要事见一下你家大公子。” 守卫认得顾佑安,请他稍等,很快就被家丁放了进去。 “佑安兄,白小姐说请我安心,她会照顾杜兰的,我相信她很快会再给我传来消息的。”徐鹤宁安慰顾佑安。 “白小姐现在不在县衙。” 徐鹤宁深深看着顾佑安,只见他神色异常,他这么肯定白小姐不在县衙,莫非...... “鹤宁兄,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令兄,还希望你能体谅,杜兰在牢房被打的浑身是伤,我实在束手无策了......”他难过道。 “她被打得浑身是伤?”徐鹤宁闻言,心骤然一紧,杜兰被用了私行,白小姐却说请他安心,白盈盈竟然撒谎,实在太可恶了。 更可恶的,还是他弟弟害的杜兰坐牢,承受那么大的伤害,他气得攥紧拳头,“你尽管去做吧,鹤鸣他自作自受,此事就当给他个教训吧。” 见他释然,顾佑安不由松了一口气,从徐府出来,便驾着薛岩的马车连夜往山洼村赶去。 第八十二章 搜查下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他到家时,自己家门口灯火一片通明,官差们将自己家包围的水泄不通,村民们也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家指指点点。 沐浴着村民怪异的目光,顾佑安慌张往家里进。 “顾佑安回来了,看,顾佑安回来了。”有村民大喊。 官差闻言,立刻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并凶神恶煞地押住他的双肩,往家里进。 “李捕快,犯人抓住了!”押着顾佑安的官差大声喊。 顾老爷子见状,心都提到嗓子眼里,手足无措的问李捕快:“官爷,我孙子到底犯了何事?你们为何要抓他呀?” 李捕快面无表情地睨了顾老爷子一眼,打着官腔道:“城里发生盗窃,县丞大人怀疑是顾佑安所为,现在要将他抓捕回去接受审问。” “不可能,我孙子不会偷盗的,官爷一定是抓错人了啊。”顾老爷子一脸焦急,老脸上皱起好几条褶子。 李捕快冷眼看着他:“阻拦官差办案,与犯人同罪,老爷子,我念你一把年纪,还是老实配合我们。咱们县丞大人义薄云天,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盗匪。” 顾佑安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对李捕快道:“官爷,我并没有偷盗,你们不能错抓好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来人,给我将这里仔细搜查一遍。” 顾老爷子连忙让开身子,“官爷请搜,我们家世代清明,不可能偷盗他人任何财物,还望官爷搜过之后还我们顾家一个清白。” 官差很快涌进顾佑安家,将顾家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 村民们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顾家里望,甚至不忘嘲讽几句:“哼,他顾佑安果然不是好东西,才做了几天小买卖,就过得风风光光的了,原来是挂着买卖的名头,背地里干鸡鸣狗盗的事,啧啧......” “对啊,你瞧他经常往家里招不三不四的人,还让人住到咱们村子里,大家今后晚上可关好门,免得家里被盗。” “说教咱们做糖醋鱼,还收学费,八成也是坑咱们乡亲们的血汗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似的。” “哎呀,真没想到他们会干这种事,真是天杀的啊。” 说风凉话的,都是见不得顾家好的,也有些人说几句公道话,“这事不见得是真的。” 有人低声附和:“我觉得顾佑安两口子人不错,会不会得罪了什么人,故意针对他呢。自古衙门朝南开,咱们穷老百姓哪里得罪的起。到了他们手里,更是有理说不清。” 官差在顾家搜查一圈,无果,便又逼问顾佑安:“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捕快冷冷扫了官差一眼,“我在这,何时轮到你查问了?” “是,李捕快。”官差忙点头哈腰,往后退了几步。 李捕快面无表情地睨着顾佑安:“说,你今晚也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给我一一招来。” 顾佑安如实相告:“我娘子被关押在牢房,我实在无人可求,便上徐府想找找门路。” 得到这句,李捕快与手下官差对视一眼,那官差立刻小声在李捕快耳旁道:“李哥,他会不会把小姐藏到徐府了?” 李捕快疑惑地看他一眼,“不排除这个可能。走,带上顾公子,咱们去一趟徐府。” “是。” 顾佑安见状,对李捕快恳求道:“官爷,可否让我跟爷爷说一句话,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怕他担心。” 李捕快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顾佑安感激地对他点点头,走到顾老爷子面前,“爷爷,我跟官爷走一趟,您千万照顾好自己,我相信县丞大人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嗯,你也照顾好自己。”顾老爷子不放心地叮嘱道。 村里来了官差,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杜老大与杜二闻声赶来,顾佑安正被官差抓正往外走。 “佑安,这怎么回事?”他们一脸焦急。 “岳丈,大伯,这事我回来再给你们解释,劳烦您们帮我照顾一下家里。” “嗯。” 官差一走,徐翠娥和顾春燕便从人群里走出来,杜兰的事,顾春燕一清二楚,她幸灾乐祸地对村民道:“还不是她娘子,在外面勾三搭四,后来跟人闹不和,将男人暴打一顿,结果被男人状告抓入牢房。” 徐翠娥添油加醋,“顾佑安肯定为了救出她,在外面偷钱了,结果被发现,官差都找上家门了。” 杜二脸色铁青,咬着牙对徐翠娥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也状告你诽谤。” 村里人都知道徐翠娥和顾佑安之间闹矛盾,对她说的话,村民也不尽信,只不过还是有些好事的人喜欢看热闹。 杜老大不悦地看着村民:“大家伙都回去睡吧,这大半夜的也别凑热闹了。” 人们都纷纷离开,杜老大与杜二安慰好顾老爷子之后才离开。 薛岩悄然无声地潜入小霸王屋内,小霸王正睡的鼾声四起,他轻脚走去过顺手点了他的睡穴,将白盈盈放到他身旁,觉得不妥,四处查看,一眼看见桌上的酒壶,拿起泼在他头上。 再将他的里衣扒开,将他整个人倒在白盈盈身上,装出他轻薄白盈盈的姿态,随后快速解开两人睡穴,嗖的一下子跳出窗外。 果然,下一刻屋里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啊!徐世坤!你居然对我不轨,你个混蛋王八蛋,我打死你,打死你!”白盈盈一边尖叫,一边抡起胳膊往他脸上招呼,耳光扇的响亮。 小霸王徐世坤震惊地愣在当场,白盈盈怎么在自己床?直到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不妙,当即伸手捂住白盈盈的嘴:“嘘!别喊,别喊!” “唔唔!”白盈盈敌不过他,只能干等着眼睛,目光一下触到他翅果的身子,更是气得满眼通红,手更是不停地往他脸上挠,“我......唔唔......要杀了你......唔唔!” 小霸王惊慌解释:“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他越用力抓住白盈盈,白盈盈就反抗的越厉害,小霸王怕被人发现,只好将白盈盈打晕。 见她倒床不动,他连忙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多想,快速穿好衣裳,在床里定了定神,脑子却越来越迷糊,不管什么原因,白盈盈出现在这里,明显有人要陷害他,可这人能是谁?百思不得其解,联想今日堂哥徐鹤鸣让他做的事,不由地脑子灵光一闪,莫非是顾家人干的? 可堂哥说过,顾家都是怂包,这到底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眼下只能尽快把这块烫手的山芋送出去。 这时,门外下人在外面问起:“公子,怎么了?” 小霸王看着晕倒的白盈盈,心里越发慌张,生怕被人发现,朝外骂道:“你管老子怎么了,赶紧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是。” “回来!给老子准备马车,尽快。”小霸王焦躁不安地跳下床,眼下只有堂哥能帮自己。 下人刚走了几步,又听见公子吩咐,当即不敢停留,应了一声便去准备马车。 小霸王用被子把白盈盈包裹起来,心虚地命令下人把她抱上马车,下人疑惑地看着被子,什么时候公子弄来个女人的?明明睡的时候还没有。 “看什么,赶紧把人抱走。” 下人收回目光,赶紧抱起白盈盈往马车那走,反正他家公子喜好女人,谁知道又是府里哪个丫鬟主动献身的。 “徐府!”徐世坤跳入马车,马上命下人驾上马车。 下人腹诽,公子玩过的,送给徐二公子玩,徐二公子何等身份,怎么会要个二手的破鞋,要送也得送个雏啊。 很快,白盈盈被抱到徐鹤鸣屋里,徐鹤鸣打量着被子的形状判断出里面是个女人,半夜被打搅的坏心情也跟着一扫而光。 “世坤啊,白天你帮了我一把,该我送你个女人才是啊。” 小霸王反倒惊魂不定,一脸哭相:“堂哥,这里面是白盈盈啊,也不知半夜怎么跑我屋里的,你可救救我啊,被县丞大人抓到,我肯定小命不保啊。” “什么?”徐鹤鸣的笑脸当即僵住,“怎么是表妹?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咱们快想想办法吧。”徐世坤求道。 “你把她怎么了?”徐鹤鸣一脸担忧,如果被他给糟践了,这个忙他可不敢帮,要被姨母知道,也非得剥他一层皮不可。 “她没事,就是被我打晕了。” “你.......”徐鹤鸣气得瞪眼,怎么说表妹也是姨父的掌上明珠,怎么容得他打? “我也是怕惊动别人,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徐世坤理亏,不敢直视徐鹤鸣的脸。 正在这时,白盈盈挣开被子,看见徐鹤鸣时,更是惊讶得睁大双眼:“表哥,你.......你们.......” 说着,气得呜呜哭起来:“亏我娘待你如亲生,你却联合外人欺负我,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表妹,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少骗我,回头我爹娘饶不了你们,等着瞧,哼!”白盈盈心里万分屈辱,一想到醒来自己被小霸王压着,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汹涌往下掉。 “表妹,你千万别啊,都怪这个徐世坤。”徐鹤鸣也吓得不轻,连忙上前哄。 这么一说,白盈盈哭得更凶了,“你还提他,你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呜呜呜......我不活了,我要你们给我陪葬......呜呜呜......” 就在这时,官差们一个个鱼贯而入,手里的火把将徐家后院照的灯火通明,徐鹤宁见状忙走了出来,看着整齐有素的官差,当即吃了一惊。 “李捕快,不知深夜到访,有何指教啊?” “衙门发生盗窃案,我怀疑犯人将赃物藏匿在贵府,徐大公子,咱们交情归交情,公务归公务,对不住了。”说完,李捕快铁面无私地对身后属下摆摆手。 下人得命,急匆匆搜查后院每一个屋子及角落,徐府下人们被惊醒,纷纷心惊胆战地站在院子里。 第八十三章 背黑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很快,官差闯入徐鹤鸣院内,徐世坤听见外面慌乱的脚步声,心里更加惊慌。 “堂哥,官差要进来了,我可怎么办啊?” 话音刚落,白盈盈面色一喜,爹娘派人来找她了,抬脚就要往外走。 徐世坤急的一下子抓住她胳膊,白盈盈心里厌恶,一边使劲往回抽手,一边厌恶地怒瞪着他,“你放开我,你这个令人恶心的家伙!” 徐世坤哪里肯撒手,对着徐鹤鸣求道:“堂哥,你倒是说话啊。”如果白盈盈跑出去说自己轻薄她,官差一定会将自己抓走,到了县衙,可有理说不清了。 徐鹤鸣一脸无措:“这得看盈盈的意思,我解释得再好,盈盈不认可不是白说吗?” 徐世坤一听这话,堂哥这是不管自己死活了,白盈盈拼命要往外跑,他拽得越紧,白盈盈就越来气,冲着门外大喊:“来人啊,我在这里,快来人!” 这一声叫喊,徐世坤更是手足无措,只下意识地将她拽的更紧,“白小姐,事情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啊,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 白盈盈叫喊声引来官差,门外立刻被照得明亮如昼,徐世坤心里一慌,手不由地松了几分。白盈盈正拼命挣扎,忽然身子失去平衡,身子直直朝前栽去,不偏不倚脑袋撞到木门上。 “咚”的一声闷声,白盈盈软绵绵地摔倒在地,人也昏了过去。 门外官差听见异响,一脚将门踹开,一眼便看见到躺在门边的白盈盈,忙冲上前叫喊:“小姐!小姐!” 徐世坤也吓傻了眼,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徐鹤鸣也吓得慌了神,后面的官差见状连忙跑去向李捕快禀报,李捕快闻讯赶来,不由分说便命手下将屋里两人抓了起来。 徐世坤哭喊求饶:“李捕快,是白小姐自己撞晕的,不关我的事啊,你可千万不能抓我啊。” 徐鹤鸣也是一脸无辜:“李捕快,此事与我无关啊,我睡的好好的,谁知徐世坤半夜找上门来,竟带来昏迷的表妹,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啊!” 李捕快脸色一横,冷哼一声:“哼!你们俩回县衙向大人解释去吧。” 徐世坤一听慌忙摇头:“不能啊,我冤枉啊,我也不知道小姐怎么出现在我床里的呀,我真的冤枉!” “不知道?你夜闯牢房,劫走小姐,究竟意欲何为?”李捕快眼睛一瞪,逼视着他。 夜闯牢房?这怎么回事? “李捕快,不是我,一定是有意陷害栽赃我,对,一定是的。”他忽然明白过来,连忙解释。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来人,带回衙门接受审问。” 李捕快一声令下,容不得他反抗,官差便死死押着他往外走,徐鹤鸣心想此事与自己无关,正庆幸没抓自己,刚松一口气,忽然听见李捕快又下命令。 “徐二公子也有嫌疑,一同带走!” 官差又狠狠押着他胳膊,徐鹤鸣左右躲闪着,“李捕快,我与此事无关,你不能抓我啊。” “回去给夫人解释吧。”说着,朝其余手下摆摆手,立刻又几位官差上前,三下五除二便把徐鹤鸣制服并押走。 其中一位官差将白盈盈抱上马车,徐鹤宁亲自将一众官差送出府,并恳请衙门善待徐鹤鸣。 城里出这么大动静,很快消息便不胫而走,白夫人听到消息,立刻怒冲冲去找白望远。 白望远在书房里焦急等待,忽然见夫人闯进来,他忙站起身来:“夫人,你怎么还不睡?” “城里百姓都在传,说县丞小姐被人连夜掳走,这下咱们女儿的名声还怎么保得住,李捕快不是说对外宣称抓盗匪吗?为何人们知道咱们女儿被掳走了?”白夫人一进去就发脾气。 “什么?外人居然都知道了?”白望远气得怒发冲冠,他还指望这靠女儿青云直上呢,如今传出这个消息,女儿别说家给皇家,就是嫁给富贵人家都无可能了。 “恐怕我不告诉你,明日整个洛安城的人都知道,你还蒙在鼓里呢。”白夫人气急败坏地骂道。 白望远冰冷的眸子扫过白夫人身后的婆子身上:“本官看你是不想要舌头了,这等闲言碎语也敢往夫人耳朵里传!” 婆子吓得浑身一哆嗦,事关小姐生死,夫人说过无论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哪里敢欺瞒。 白夫人气呼呼的斥责:“就知道在县衙耍威风,有本事你把女儿救回来了。就算割掉婆子的舌头,明天城里的百姓就听见消息了吗?” 白望远被骂的一声不吭,心里的气只好撒在丫鬟婆子身上,他冷眼扫过众人:“都在这杵着,还不赶紧找小姐去!” “是!”丫鬟婆子像得到宽赦一般,撒腿就往外跑,生怕老爷迁怒自己。 赶走下人,白望远连忙上前哄夫人,他一把拉住夫人的手,疼惜的道:“夫人消消气,气坏身子我会心疼的。” 白夫人厌烦地看他一眼,“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给我耍嘴皮子,你赶紧把女儿救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那都是谣传,夫人何必相信呢,等李捕快回来,我非治他个办事不利之罪。” 这时,一个官差跑过来禀报:“老爷,夫人,小姐被找回来了。” “真的?”白夫人面色一喜,转身就往外走,白望远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连忙抬脚跟了出去。 回来的路上,白盈盈就已经醒来,到了自家,眼圈一红就冲白夫人跑过去,到跟前不由分说往她娘怀里一趴,呜呜的哭了起来。 听见女儿哭泣,白夫人心如刀绞,一边轻柔拍女儿的后背,一边安抚女儿:“没事了,没事了。” 徐世坤和徐鹤鸣被官差押上来,白望远惊讶的看着他俩:“你们......” 徐鹤鸣本就与此事无关,见到自己姨母和姨父,气盛地甩开押着自己的官差,“姨父,这事都是他干的,跟我没一点关系,要罚你就罚他好了。” “什么?当真是你们掳走盈盈?”白夫人安慰一下女儿,往徐鹤鸣身前走了几步。 徐鹤鸣看着白夫人:“姨母,不是我。” 白夫人气急,不分青红皂白,抬手就甩去一巴掌:“枉我疼你一场,你居然联合外人害自己的表妹,今日看我不打死你!” 白夫人咬牙切齿,一想到女儿清誉被毁,抡起拳头到徐鹤鸣头上一顿猛捶。 徐鹤鸣一边抱头四窜,一边求饶:“姨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害盈盈呢,都是徐世坤他干的,不是,他也是被人陷害的呀。” 白望远不耐烦地拧着眉:“好了,你们别吵了,李捕快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捕快上前抱拳,“大人,卑职抓到顾佑安,从他嘴里得知,他回村之前去了一趟徐府,所以连夜带人搜查徐府,居然在徐二公子房间找到小姐,当时小姐还昏迷不醒。” 一旁白盈盈听见这个,心里更加屈辱,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白夫人听后心里更是翻腾着惊涛骇浪,她咬牙切齿:“老爷,你给我杀了这个徐世坤这个登徒浪子。平日里他在洛安城强抢民女,四处作恶,念在鹤鸣的份上,咱们都饶了他。谁知他竟胆大包天,把心思动到我们女儿身上,杀了他给盈盈泄愤,为民除害!” 徐世坤一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白夫人,我没碰白小姐,我对天发誓,不信你问问白小姐,我真的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白盈盈泪眼连连,羞愤满面,低声道:“娘,女儿醒来,却见他趴在女儿身上,呜呜呜......我不活了......” 白夫人听后,心霎时缩到一起,怒火的眸子怒瞪着徐世坤:“还说没有,来人,将他拉出去直接杖毙!” 徐世坤吓的慌忙跪行到徐鹤鸣面前,抱住他的双腿唉声哭求:“堂哥,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徐鹤鸣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姨母居然要杀了堂弟,他赶紧出声阻拦:“姨母,姨父,这事有蹊跷,你可要查清楚。” 白夫人怒眼一瞪:“你个混账东西,到现在还护着他。” 李捕快对白望远抱拳道:“大人,卑职也觉得此案疑点重重,徐世坤为何半夜闯入牢房?他又打算做什么,还望大人查清楚。” 白望远愤恨地瞪着徐世坤,“查什么,徐世坤这个混账东西,哪次肯轻易放过得罪他的人,依本官看,他一定是想报复白日那个女囚犯,想把她偷偷弄死在牢房里。谁知盈盈去牢房探视,他见色起意,便将盈盈打晕劫走。” “大人明察秋毫,不过咱们还需证人才行啊。”李捕快补充道。 白望远不耐烦了,“李捕快你怎么这般啰嗦,盈盈为何在他手里?这怎么解释?事情就是如此了,你就别硬扣着审案规定不放了。” “大人,官媒婆被劫匪打伤,不如叫她来辨认,看看究竟是不是徐世坤?”李捕快再次提醒道。 “嗯,有道理,来人传官媒婆!”白望远点头答应。 很快,官媒婆被下人搀扶过来,对着徐世坤仔细端详,一会皱起眉头回忆起来,忽然她瞪大眼睛:“大人,劫匪当时穿着夜行衣,不过老奴看此人与劫匪身型一般无二,想必就是他了。” 生死关头,徐世坤被人冤枉,当即努不可制,挣开官差就上前教训官媒婆,官差及时又控制住他,这才使官媒婆幸免被打。 “大人,此人凶神恶煞,必是劫匪无疑了。” 白夫人在一旁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逼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保全女儿的名声,她冰冷的目光陡然落在徐鹤鸣身上,忽然计上心来:“鹤鸣,今日你指使徐世坤轻薄女犯,害女犯入狱还不解气,竟然指使徐世坤潜入牢房加害女犯,姨母真是对你失望透顶。说,你当时是不是在衙门外接应,认出他掳的人是表妹,为避免被衙门发现你们擅闯牢房,所以才将表妹接入府里,想着等天亮再将表妹送回来呢?” “姨母,我......”徐鹤鸣刚想澄清自己与此事无关,可瞥见白夫人寒冰彻骨又冷漠威压的眸子,顿时不得已的点了点头,为了表妹声誉,他只好背起夜闯牢房的背锅。 第八十四章 出狱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见状,白夫人才接着道:“鹤鸣啊,不是姨母说你,夜闯牢房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做得出来,这次别怪姨母保不了你,你姨父身为洛安百姓父母官,一向清正廉明,不能为了你坏了他的清名。” 反正百姓们只知道女儿被劫走,而官差是从徐府把盈盈找出来的,外界就算知道盈盈是和表哥在一起,有这层血缘关系,人们不会想得那么龌龊。如果知道女儿落入他人手中,避免不了胡乱猜测,女儿的清誉就保不住了。 白盈盈闻言,止住哭声看向她娘,很快便明白过来,她娘这么说,是为了保住她的名声。当即顺着她娘的话指责徐鹤鸣:“表哥,你这么做太卑鄙了,竟耍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亏我娘疼你一场,你居然联合外人进牢房害人。若那女犯当真死在牢里,我爹怎么向死者家属交代,被百姓们知道,岂不是说我爹的牢房里草菅人命?被朝廷知道,我爹的乌纱帽都可能保不住,你平时吊儿郎当就算了,怎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虽然她一直不喜欢表哥,但总归是亲戚,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如今她差点被徐世坤这个混蛋混了清白,而表哥竟与这种人走的亲近,可见两人都是一丘之貉,现在为了保全自己名声,她干脆趁机数落起他来。 白望远也是铁青着脸,平日里夫人惯着他,他就睁一眼闭一眼忍了。可如今差点害女儿的名声,这次他绝饶不了他。 “鹤鸣啊,姨父在其位谋其职,你夜闯牢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也别怪姨父,要怪就怪你交友不慎,姨父希望你吃过这次教训,今后诚心悔过。” 说完,眼皮不抬地睨他一眼,对着李捕快下令:“徐世坤夜闯牢房,并劫走本官之女,押入打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徐鹤鸣救回本官之女,虽功不抵过,但可适当减轻刑罚,杖毙五十大板。” 徐世坤听完,脸都吓黑了,“大人,我没有劫走令千金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出现在我床......” “大胆!死到临头,还想玷污小姐清誉,来人,将他嘴巴堵上,即刻处死!” “大人......堂哥.......唔唔唔......”还不等徐世坤叫出声来,嘴巴很快被官差使劲捂上,他惊恐地瞪大双眼,胡乱地拳打脚踢地顽强抵抗,很快便被官差拖走。 徐鹤鸣僵在原地,堂弟就这样没了?心里一阵惊悸,两名官差一左一右架住他胳膊,这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姨母,你救救我啊,五十大板下去,不死也要我半条命啊,姨母。” 白夫人狠下心只当没听见想起女儿的事,官差当即搬来凳子,将徐鹤鸣押在板凳上开始执行命令。 徐鹤鸣疼的哇哇直叫,那板子一个接着一个,他将身上的疼痛默默转化为恨意,将账算到杜兰头上,要不是为了对付她,堂弟也不会搭上一条性命,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忙对白望远道:“老爷,你赶紧将此案了结,顺便对外宣布是他们二人夜闯牢房欲图加害女犯,女儿发现后,徐鹤鸣担忧女儿告状,便将她带走。总之你得想办法澄清女儿的清白。” “此案无需再审,直接将女犯放了!”白望远不耐烦地挥挥手臂。 “不行,她不能放!”徐鹤鸣顾不得疼痛,当即脱口而出。 “酒庄那么多伙计都亲眼目睹了徐世坤轻薄她的场景,孰是孰非,大家心里没有数吗?”白望远哼了一声,背着手臂往屋里走去。 白夫人心知外甥不痛快,等打完五十大板后,便走上前一副心疼的模样,“唉,你今后可长长记性吧,这么大的人了,做事别那么鲁莽冲动,好好跟你大哥学学。” 说完,俯身搀扶上他的胳膊,却在人看不见,对徐鹤鸣使了个阴狠的眼色,她小声说道:“对付一个乡下丫头片子,咱们多的是办法,不差这一时三刻。” 徐鹤鸣点点头,默默在心里记下。 之后,白夫人扶着自己的女儿离开,徐鹤鸣也被官差抬走。 天亮之后,李捕快直接去牢房释放杜兰,官媒婆一道前去。 李捕快进去之后,打开牢房的门,对里面虚弱的杜兰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杜兰浑身疼痛,听见这句慢悠悠地站起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官媒婆忙上前扶住她,并道歉:“冤枉你了,老身真是对不起了,来,我送你出去。” 杜兰白她一眼,要不是她滥用私刑,自己也不可能浑身是伤,说起来都怪她呢。 官媒婆满脸歉意,一直出了牢房,离的李捕快远远的时候,她才满脸激动的打问顾佑安的消息:“我家主子他这些年可好?” “不好!” 官媒婆身子一僵,“怎么?” “什么怎么?在乡下连田都种不了,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杜兰每走一步,都感觉肉和皮撕扯的疼,哪里好心情理她,“哪里像你,在牢房里只手遮天,不管青红皂白,直接毁人家清白,甚至草菅人命。” 官媒婆面色难堪,眼睛也不敢直视杜兰,她叹息一声,幽幽的道:“老身以前在府上,素来都是管教礼仪规矩的,最痛恨的便是女子犯奸之事,这才对进了牢房的女人下手重了些......” 杜兰不再理她,虽然她注重女子名节,可也不能好坏不分,莫不是在县衙里待久了,变得黑心了吧。 杜兰探究的目光令官媒婆脸上一热,她心里清楚,在牢房被她折磨死的女犯,不止一个两个,若不是她得知杜兰的身份,很有可能下一个死在她手里的,便是杜兰了。 说起来当真惭愧,竟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主人的娘子。 官媒婆正扶着杜兰快走出衙门口,杜兰忽然停下脚步,她对着官媒婆道:“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你去找大人,请他写张告示贴在衙门外,宣布我无罪,否则我不会轻易离开。” “这......”官媒婆迟疑了一下,虽然白望远心情不佳,可这样能证明夫人的清白。 她点点头,快步离开,杜兰吃力的扶着墙,约过了一刻钟,官媒婆返回来,对杜兰道:“大人答应了。” 杜兰赞赏的看她一眼,怪不得能在衙门吃的开,办事竟这么利索,官媒婆送她出了衙门。薛岩的马车正停在门外等着,见到她出来,薛岩和顾佑安快步往前赶了几步。 见官媒婆扶着杜兰,顾佑安面色一惊:“娘子,他们对你用刑了?” 杜兰心中不快,官媒婆既然是他家的仆人,便也没说是官媒婆对她动的手脚。 官媒婆见到顾佑安,早就不做他想,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佑安,脸上神情显得很是激动。 不过,她脑子却很冷静,为避免暴露主子的身份,她硬生生逼自己移开视线。 “顾夫人,这次你得罪了不少人,今后还望倍加小心。” 杜兰疑惑的看着她,并未见她跟顾佑安相认,而顾佑安也很奇怪,这个婆子为何关心自己的娘子,在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温柔地扶着杜兰上了马车,杜兰见了他并没欢喜,反而一直僵着脸,薛岩驾起马车,他才惭愧地说道:“牢房里的人为难你了吗?我和徐大哥想了好多办法,都没能进牢房探视你。最后还是薛大哥想出办法,救出你。” 杜兰摇了摇头,这几天她感觉身子极度疲惫,加上肉痛的折磨,几乎都没好好睡觉。听见顾佑安说想这么多人想办法救自己,心里如暖流淌过,她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顾佑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只见她眼圈发青,脸颊似乎也瘦下来,视线下移,在看见她手背上的淤青,心猛地一抽,像被一匝绳子紧紧箍起。她在牢里肯定吃了不少苦。 他心疼地伸手,轻轻将轻睡的她揽在怀里,触碰之际,杜兰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 “嘶!”她睁开眼睛,往外推了推顾佑安,“你离我远一点。” 顾佑安身子僵住,“都是为夫无能,害你在牢里受委屈了,我今后一定会加倍努力,再也不让类似的事发生。” 看他一脸自责,杜兰轻声笑了一下,“傻瓜,我又没责怪你,只是大热天的,虽然牢里阴凉,可还是免不得出了几身汗。我怕自己身上臭,熏着你 原来如此,顾佑安不由松了一口气,再次轻轻揽住她,宠溺道:“你才傻瓜,哪有丈夫嫌弃自己娘子的。” 杜兰眉头又皱了一下,顾佑安忙松开了手,只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他愤然道,“县丞大人不升堂提审,明显是包庇徐鹤鸣,这个狗官,昏官。” “徐鹤鸣这次也好不到哪去,五十大板不死也掉半条命。”见顾佑安激愤,杜兰轻声安慰。 “可恨我无能,否则我一定亲自暴打徐鹤鸣一顿为你解气。”顾佑安气的胸膛起伏不定,杜兰肉皮隐隐作疼,眉头又皱紧在一起。 见状,顾佑安忙对外喊:“薛大哥,你快给杜兰看看吧,我觉得她伤得不轻。” “驭!”薛岩急忙喊了一声,牵动缰绳,马儿嘶鸣一声,立刻停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 内心肮脏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怎么了?” “薛大哥,你看看我娘子她怎么了?” 薛岩跳下马车,来到后面,还不等掀开轿帘,杜兰虚弱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薛大哥,我没事,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顾佑安一脸疼惜,“这怎么行,还是先让薛大哥看看吧。” “我真的没事。”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在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让薛大哥看看,到底伤到哪了。”顾佑安急不可耐,丝毫不肯妥协。 薛岩掀开轿帘,发现杜兰脸色异常难看,他钻紧马车,一把抓过杜兰的胳膊:“这种时候,你执拗什么。” 杜兰无奈,只能任由薛岩给她把脉,薛岩专注地把着脉,一会脸色凝重起来,顾佑安在一旁看的心都揪起来了。 “薛大哥,她到底怎么样?” “感觉没什么大碍啊。”薛岩疑惑地皱起眉头,“只是身子略显虚弱罢了,只是我瞧她这样子并不好,杜兰啊,他们到底对你用了什么刑罚?” 杜兰避重就轻的道:“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皮外伤也得用药啊,回家我给你擦金疮药。” 顾佑安说完,薛岩去前面赶起马车,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薛岩心里疑惑,杜兰看上去并不想说,难道她想替谁隐瞒? 村子里家门口,杜兰娘赵氏和杜二,杜良,还有,大伯,杜蜜,以及顾老爷子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张大娘也过来关心,几人一起街道远处看去,村里的人见到薛岩的马车,不由分说便跟在后面。 马车缓缓停下来,顾佑安轻柔地扶着她下了马车,来到家门口,杜兰对着关切她的家人们微微一笑,“爷爷,娘,大伯,堂妹,你们干嘛都在门外站着,在家里等不也一样吗。” 她硬忍着皮肉的疼痛,直挺挺地站直身子,看上去跟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只是赵氏却看得出,她头发乱糟糟的,两眼袋发青,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女儿,你在牢里受苦了。” 杜兰唤过家里所有的亲人,唯独没喊他这个当爹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不过为了表示关心,他还是主动打了招呼:“回来了。” 顾老爷子往前走了几步,眼眶也略显湿润:“你们终于回来了。” 顾佑安道:“爷爷,害您担心了。” 张大娘看他们跟久别重逢似的,场面颇为感动,忙招呼道:“回家再说,回家再说,杜兰从牢里回来,要先跨过火盆,去去身上的晦气。” 杜蜜也冲上前来,亲昵地揽住她另一边胳膊,想扶着她跨过门槛外放着的火盆子。顾佑安担忧她弄疼杜兰,客气的推脱掉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闻言,杜蜜笑了笑,以为杜兰真没事,所以也就收回了手,顾佑安架着杜兰就往火盆那走,杜兰忽然止住脚步:“我有事要跟大家说。” 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顾佑安,顾佑安一看,原来是县衙给的告示,便照着告示的字念给围着不远处的村民们听。 听了告示,民众们一片哗然,原来杜兰是被冤枉的,被知道冤枉他的人没得到好下场,尤其那个敢对她动手动脚的人,更是为此丢了性命,心中暗暗佩服杜兰。 “唉,我猜杜兰也是被人冤枉的,平时就算动手打人,那也是对面的错。” “就是,就是,这小娘子聪明能干,肯定是跟徐家打交道时,妨碍徐家利益了,这才使出损招,想害她。” 杜兰回村这么大的事,徐翠娥和顾春燕怎么肯错过,一早就在自己家门口等着,听村民这么说,不由冷哼一声:“你们懂什么,你们难道没听说县丞大人根本没升堂吗?试问,谁那么大本事,不通过公审,直接就被从牢里放出来了,还毫发无损的,猜着里面也有猫腻,说不定她根本不是在牢里呆了一天,而是在别人那待一天呢。” 村民们听完,有人就相信了,谁都知道进了大牢,不可能完完整整地回来,甚至进去之后就永远出不来了。 “这么说,她还是不清不白的了?” 杜兰咬着银牙,“我为何进牢就必须受伤?告诉你们,我在牢里待着,住的还不是普通牢房,还有县丞大人的千金细心照料着,连盖的薄被都是县丞千金送去的。” 这话一出,村民们更是一片沸腾,“她还有县丞千金亲自照顾啊,这简直是天皇老子的待遇啊。” “太厉害了,她一定跟县丞千金交了朋友,所以她给县丞大人说几句好话,杜兰自然能安然无恙回来了。怪不得呢。” “是啊,县丞家的千金,咱们老百姓什么时候才能攀上交情,恐怕一辈子连面都见不着呢。” 一时间,有人羡慕,有人惊叹,只不过徐翠娥和顾春燕就另当别论了,她们最见不得杜兰好,更不愿意他结交权贵之人,尤其顾春燕还想着将来有一天成为徐府夫人,将杜兰这个村姑狠狠踩在脚下,想变得比她光鲜靓丽,穿金戴银,可是现在听她说,她居然结识了县丞家的千金,跟人家当了朋友,将来也不比这么的身份低啊。 杜兰竟一夜之间就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顾春燕当即心里暗恨不已。 徐翠娥不承认,“哼!我看,肯定是她讨好县丞大人,县丞大人才派自己的女儿去关心她,说白了,还是舍身救自己。” 她的话,村民根本不信,大家都知道县丞大人虽然名望不高,可他偏爱美食,不爱女人。再说就县丞家那母老虎,他见到下凡的天仙,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大家心里清楚,徐翠娥跟顾佑安分了家,明面上背地里徐翠娥都不想杜兰家过得比她好,其实说白了,就是自己泛酸呢。 杜兰不由地嗤笑一声,“佛说,人眼里总是看见什么,说明她心里就总想着什么。如果看到的是鲜花,说明那人心中善良阳光。如果看到的是一坨屎,说明她的心里就装着一坨屎,内心肮脏的人,怎么能看得见美好。也正是她心里装着肮脏,才一再认为出卖身子才是求取荣华富贵的唯一一条路,这不,她教出来的女儿就乖乖的听话照做了。呵呵......” “什么?” “啊?这话怎么说?” 村民一下子又沸腾起来,风向一转,村民们纷纷对着顾春燕和她指指点点。 徐翠娥哪里肯毁掉女儿的名声,毕竟女儿待字闺中,她怒眼一瞪:“杜兰,你刚从牢里回来,便将污言秽语带回来,你自己名声毁了,还想拉我女儿做垫背。我女儿一向乖巧,从来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才不会学你那些肮脏的行径。”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跟徐家二少爷在酒庄厮混的,难道是她的鬼魂?不对啊,她这不活得好好的。”说完,抬脚便迈过火盆往家里走去。 亲人们纷纷跟着进了家,村民们更是对着顾春燕母女交头接耳,都觉得徐翠娥左一句献身,又一句献身的,可见她也这么教导过女儿。 顾春燕还没把握徐鹤鸣到底会不会娶自己,她要的可不止那区区一点手势,几百两的银子,她想要的是徐府夫人的名头,以及整个徐府的财产。在不确定之前,她也不会轻易让自己跟徐鹤鸣在一起的消息泄露出去。 她急红了脸:“大家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怨恨我娘这么说她,才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的,这种人就是锱铢必较,一点委屈都不肯吃,更不会因为对方是她亲人而留面子。别说我娘她不尊敬,就是她亲爹杜二都被她给羞辱过,还有她奶奶,大家都没听杜奶奶说过吗?说杜兰直接将她轰出家门。试问,世上六七不认的都是些什么人,畜生。” 反正杜兰都回家了,她也敢放开胆子骂了,要是杜兰还在外面,她绝对不敢说出畜生二字。 村民可笑的摇着头,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总之闹过这一场,有人信顾春燕跟徐鹤鸣背地里有关系,因为见顾春燕最近可是春风得意。也有人不信的,举得是女大十八变,徐翠娥特意给女儿打扮的。但人们都不相信杜兰巴结县丞,只因为县丞家有个母老虎,哪个女人敢跟县丞大人亲近,哪个女人就是不想活命了。 回到家里,赵氏提醒顾佑安先去烧一锅热水,杜兰这两天在牢里肯定招了一身脏,回家要先洗洗澡。 之后赵氏又从衣柜给杜兰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裳,大家得知杜兰没事了,也知她刚回家,必定与家人有很多话说,于是杜老大,杜蜜嘘寒问暖了一番,就提前离开。 顾佑安提来热水,看了杜兰一眼,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赵氏一眼看破,那是他想帮娘子洗澡了,于是借口身子不好不便久待,由杜二和杜良扶着后一步离开。 顾老爷子叫薛岩去了他那屋子,屋里只剩下他俩,顾佑安将洗澡水倒在大木盆里,极不自然的看向杜兰,以往,杜兰洗澡的时候他都会回避,可现在她身子受伤,肯定行动不便。 于是他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说道:“今日,还是我帮你清洗吧。” 第八十六章 贴心照顾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说着,顾佑安就走到杜兰身边,抬起手来要帮杜兰解衣裳。 杜兰一下子抓住衣襟,紧张的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出去等着就行。” 顾佑安拧起眉头,“你不是受伤了吗?咱们是夫妻,都成亲这些日子了,你就别固执了。” 杜兰故意嗔他一眼:“两日不见,你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咱们成亲这些日子,晚上虽说在一起睡,可谁也不曾偷看偷摸对方,现在要洗澡,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看吗。” 顾佑安听完,眼睛瞪的大圆:“我不是这意思,你误会了,我是真心想照顾你。你不在家的日子,我急得茶饭不思,你回来还这般想我。” 知道顾佑安一片真心,杜兰也收起玩笑,“好啦,不说这个我,这两日牢里又脏又臭,到底屎尿,我确实要洗个澡。要不然这样,你背过身去,我自己脱下衣裳跳进大木盆之后,你帮我洗个背,然后你就出去帮我守门。” “可是.......” “你答不答应?” “嗯。”顾佑安只得点了点头,背过身去。 杜兰慢慢地脱下衣裳,胳膊每动一下,皮肉都扯的生疼,尤其脱里衣的时候,被打的渗出脓血的地方,都与皮肤粘在一起,拨开的瞬间疼得她止不住龇牙咧嘴,抽冷气。 顾佑安听得心里隐隐作疼,他忍着没往回扭头,直到听见水声,才转过身子,入目的不是印象中莹润凝白的肌肤,却是斑驳的红印子,这简直是体无完肤。他气得满眼通红,咬牙切齿:“他们是这样对待你的?” 杜兰别扭地缩成一团,将前面用胳膊整个环住,这时候她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有到被顾佑安注视着的羞耻感,虽然白日里两人一起干活已经很熟悉了,可这般出现在他眼前,还是生分的很。 她不自然的道:“一些皮外伤而已,再说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总比丢了命强。” 顾佑安气的拳头紧握:“这哪里是一些皮外伤,整个后背都是淤青和脓血,是哪个官媒婆下手这么狠,下次落在我手里,我定用竹片打得她掉一身皮。” 杜兰叹了一声,还能是谁,是顾佑安的家仆啊,并且还是对他和他父母忠心耿耿的老奴,顾佑安正在气头上,要是告诉他官媒婆的身份,他心里绝不会原谅她,今后肯定也容不得那老奴回府。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与那么衷心的仆人生了嫌隙。 所以她尽快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官媒婆也是听命于人,身不由己,你又何必为难她。她那么大年纪,能在牢里做个官媒婆也算谋生计,总比给人当老妈子,端屎端尿的强。” 顾佑安愣怔住了,这不像杜兰的作风,即便她心底善良,可对方将她打成这样,她都毫无怨言,难不成那官媒婆对杜兰诉苦了? “你到底帮我帮我洗背?要不愿意就出去。”背后一阵凉意,杜兰忍不住打个冷颤。 顾佑安回过神来,蹲下身子,拿棉帕子沾水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皮肤,每逢破口的地方,他都会尽量避过。只是饶是如此,还是难免让伤口沾到水了。 “嘶!”杜兰吸了一口冷气。 顾佑安的手当即停住,容她缓了片刻才又继续,杜兰很坚强,一直都忍着没吭声,由于身上有伤,他也没给她用任何胰子,擦了身子,他又用棉帕子将她的发丝细心的擦拭一遍。 他的动作轻柔,生怕扯疼她的头皮,被他这般体贴的照顾着,杜兰心头涌起一丝丝甜蜜,这个世界上,对她真心好的人,大概除了赵氏就只有顾佑安了。 “谢谢!”杜兰没来头的冒了一句。 “跟我说什么谢,要不是我无能,怎么会让你受这么多委屈,如果不是我那几日萎靡不振的,也不至于让你自己去酒庄。你就不会被诬赖欺负,更不会因此遭人算计坐牢受刑。说起来都怪我,是我太自私了,没有照顾好你,更没守护好你。嫁给我以来,都是你一个人撑着整个家,我身为男人,却连最起码的温暖都给不了你。”顾佑安陷入深深的自责。 杜兰感觉他情绪低落,柔声安慰:“我从没有埋怨过你,我相信你今后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顾佑安得到鼓励,充满信心,“对,我一定要变得强大,一定要保护好身边的亲人,不再受别人的欺负,更要想办法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嗯,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剩下的我自己洗吧,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嗯,那我出去了。” 从房里出来,顾佑安就充满斗志,从来没有那一刻让他像现在这样,产生强烈变强的念头。他脸色浓重地来到爷爷房间,薛岩和顾老爷子在聊着他想办法救人的经过。 察觉顾佑安脸色有异,薛岩忍不住问:“佑安,你有心事?” “嗯。”顾佑安点点头,“薛大哥,我想保护好家人,保护好每一个想保护的人,只是我太无能了,我想尽快恢复体力,你能帮我吗?” “这个......自然。”薛岩思忖了一下,看来这次事故刺激了他,看来他要加大药量了。 “还有,我想学武功,就比如你能轻而易举闯入牢房,能神出鬼没掳走县丞千金。我统统想学。”他此刻深刻知道,只练那本心法根本无济于事。 薛岩又点点头,是该教他功夫了,一旦盛京那边有动静,世子得有能力自保才行。 薛岩一再答应,顾佑安除了感激,更多的是好奇,“薛大哥,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了么?” “还不到时候。”薛岩轻轻摇头,看了顾老爷子一眼,“以你目前的状况,告诉你真相又能如何?” “还是因为我无能,对吗?我的......”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问道:“我父母遇到很大的困难吗?”顾佑安探究的目光看着薛岩。 “你很聪明,你爹遇到的困难比对付一个小小县丞要难得多,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扳倒,否则他的敌人也不会感到棘手了。”薛岩宽慰一笑。 顾佑安心里却如激起千层浪一般,他苦笑一下,自己连一个县丞都对付不了,即便去了也是拖后腿的。 只是,他究竟是谁?他的敌人又是怎么的权贵? 顾老爷子瞧着他满目疑惑,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你如今先养好身子,时机成熟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我也老了,将来可能陪不了你几天,只希望你能茁壮成长,才不辜负他当初的嘱托。好了,没事的话你去照顾兰兰吧。” 顾佑安想起杜兰身上的伤,跟顾老爷子拿了金疮药,之后便回了屋子,杜兰已经倚着褥子而坐,头发一缕一缕地随意披在脖颈两旁。 “我帮你梳头。”他拿来梳子和干的棉帕,坐在她身畔,每帮她梳一次,就用棉帕擦拭一遍。 感受着他的温柔,杜兰忍不住夸道:“你可真有耐心,要换我这么照顾别人,我肯定照顾不来。” 顾佑安苦笑一声,“我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额。”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接下来便没再说话,只任由顾佑安给她梳理擦拭头发。 将头发擦好之后,顾佑安才站起身来,拿出金疮药的小罐子,“我帮你擦一下伤口吧,这样愈合的快些,也不容易留疤。” “怎么?你嫌弃我留疤?”她抬起头来,凝视着他。 “哪里,只是你本不该留下这些疤的。”顾佑安惭愧的道。 杜兰怔了一下,她怎么变得敏感了,以往这些小问题她根本不会想,更不会在意。 “怎么还不动手?难道等我帮你解衣裳?”顾佑安安静的等待着,许久才忍不住玩笑起来。 杜兰回神,慢吞吞地揭开衣裳,干脆整个趴在床面上,她当时四脚朝天地被吊着,任由官媒婆怎么打,整个正面都没有挨着过,最惨的便是后背了。 顾佑安轻柔地给她涂抹药膏,尽可能地减轻她的痛楚,他动作极为缓慢,等上完要,杜兰已经闭上眼睛,似睡非睡的了。 他勾唇轻笑,看来他抹的真不疼,不然她也不会有睡意了。 不想打搅她,可是.......一想到她现在衣衫不整的,前面还是果体状态,不由地脸就红了,他不能将她身子摆正,否则他岂不是卑鄙无耻了吗? “杜兰......”他轻唤了一声,“你换个姿势睡吧,这么睡太累。” 杜兰微微睁开眼睛,侧过头来,却见顾佑安两脸飞红,眼睛不敢正视自己,却是斜视。她一下子便认为他这是偷看呢,眸光不由地沉了下去,“你看什么呢。” “我......就是喊你睡觉啊。”他一脸无辜,见杜兰背着胳膊,将后背的衣裳往上扒了扒。视线不由地跟着衣裳的边缘游走,人的胳膊最多能背到后背居上的位置,而衣裳遮到腋下一点的位置,他的视线也跟着停留在那片位置。 压出一团莹白雪肌让他脑子嗡的一声,傻愣愣的不会思考了。 “你给我出去!”感受到那股热烈的眸光,杜兰立刻脸如火烧。 顾佑安忙移开视线,他指天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第八十七章 弟弟失踪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愣着干嘛,还不出去,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有那心思,你简直......太无耻了。”杜兰红着脸骂,亏她这般信任他,没想到他居然趁人之危占自己便宜,这不是道貌岸然是什么。 顾佑安闻言,不仅不走反而坐在床边,将她背上的衣裳轻柔地提到脖子,不怒反笑:“你呀,永远都不曾信任我,我要是想轻薄你,刚才洗澡的时候何不趁机......” “闭嘴!”杜兰面红耳赤地斥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误会顾佑安一片好心而羞愧,还是想着自己被偷看而感到羞耻。 顾佑安忽然压低身子,凑到她耳边,柔声道:“你骂我也好,冤枉我也罢,总之我是你夫君,这种时候我不能对你不管不顾。” 杜兰蹭地扭过头,顾佑安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杜兰心里忽然慌乱起来,她脸色越发红艳,想数落他几句,可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无话可说,顾佑安就越觉得理直气壮了,瞧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忍不住调侃起来:“其实我发现......”剩下的话,他斟酌着说出来会不会惹怒杜兰。 “发现什么?”她疑惑地昂着脖子与他对视。 顾佑安忽然又凑近一点,嘴唇几乎挨着她的耳廓了,像说悄悄话一样:“我发现,只要我亲近你一些,你就会脸红,不止一次两次了哦。平时看你挺粗鲁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被顾佑安看出来了,杜兰心虚不已,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火烧一般,为免顾佑安看见,她只好将脸贴住床单隐藏起来,“你胡说,我才不会。” 闷闷的声音从床单处传出来,顾佑安笑得越发得意,“你耳朵红了,它出卖了你。” 嚯地一下,杜兰干脆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她最讨厌被动了,一直退避会让顾佑安变得越发大胆,尤其他现在嚣张的敢公然调,戏她,她决不能姑息顾佑安得寸进尺。 眸子里火焰跳动,她好歹还是新世纪人类呢,怎么能被古人吓成这副鬼样子。 “你觉得姐姐我害怕你亲近是吗?”她强迫自己逼视着他,忽然化被动为主动,抬手一勾,手臂紧紧揽住顾佑安的脖子,顾佑安猝不及防,身子一歪猛地倒在杜兰身旁,他惊愕地睁大双眼,入目的却是她脖颈下性感的锁骨,以及高低起伏的优美曲线。 脑子瞬间失去思考,眼睛也如定格了一般。 春光乍见,杜兰却不自知,反倒一脸坏笑,手臂一收,将那张清俊脸庞拉到自己眼前,红唇暴力地压在他的唇上,故意睁着眼睛,却看见他眸子里的一片慌乱。 哼!敢调,戏姐,看看究竟谁厉害。想着,她像惩罚一般,张口在他唇瓣上咬了一下。 柔软而陌生的触感令顾佑安出神,原来亲吻的感觉如此美好,只是唇上忽然起来的痛意令他惊醒,却见杜兰一脸得意,她故意的! 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顾佑安下定主意,双手压住她的后脑,不放她离开。 感到他的胁迫,杜兰心里一惊,张开嘴巴正要说让他放手,巧合之下顾佑安却趁机而入,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触碰到她的,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生涩的动起来。 杜兰银牙一咬,顾佑安猛地松开她,坐了起来,脑子里却始终萦绕着方才那陌生而美好的触感。 杜兰慌忙坐了起来,用手将衣襟拢在一起,满脸涨红:“你给我出去。” 顾佑安用手抚着自己的嘴巴,一副回味的模样,他啧吧啧吧嘴巴,意犹未尽的坏笑:“我可不可以把这当做照顾娘子的奖赏呢?” “奖赏个屁。”被他公然调,戏一把,杜兰心里没好气。 顾佑安好笑的摇头:“怪不得人们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前一刻你主动吻我,我还没品过滋味,你竟然又咬我一口,莫非这是娘子的美人计不成?” “美你个大头鬼,我现在就咬死你。”说着,杜兰朝顾佑安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顾佑安越发笑的得意,“我就觉得娘子不可能暗算我,肯定是情不自禁为我着迷了。” “啊!你给我出去,否则我不保证下一刻用脚送你出去。”杜兰被激怒,禁不住仰天大叫。 “好,我这就出去,你躺下好好休息。”顾佑安满脸含笑的望着她,站起身子恋恋不舍地往外走去。 “佑安,你没事吧?”顾爷爷正和薛岩聊天,忽然听见杜兰怒吼,不放心地来到他们门外。 顾佑安正了正脸色,开门走了出去,“爷爷,没事。” 薛岩在顾爷爷门口往这看,忍不住打趣:“她这是怎么了?” “她......估计是嫌我给她上药劲太大,弄疼她了。”顾佑安心虚地别开脸,不让薛岩看见。 “哦,弄疼她了。”薛岩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顾佑安脸上微微一红,正要解释,忽然杜老大走了进来,他连忙走上去迎接:“大伯,您来是有事吗?” 上午他们回来的时候,杜大伯刚来看过杜兰,这走了还没多大会呢。 顾老爷子连忙往屋子让,“她大伯,上屋里坐。” 杜老大笑呵呵地往屋子走,“是这样,村里的人知道杜兰无罪释放,现在都想跟着她学做糖醋鱼呢,连学费都交给我了。” “这么快?”顾佑安一脸错愕,他们该不是因为杜兰无罪释放,恐怕是因为杜兰说跟县丞千金有交情,所以才想攀附杜兰吧。 “快,赚钱的事大家当然要快,这种事谁先学会,谁就先挣钱。”一边说着,杜老大一边将铜钱交给顾佑安。 顾佑安接过去,整四吊钱,这得有二十户人家吧,整个山洼村也不过一百户人家,这么算下来,村里有五成人想学。 顾佑安往自己屋里瞅了一眼,低声说道:“这事还得请乡亲们等几天,杜兰刚从牢里回来,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我想让她先歇一歇。” 杜兰身上那么多笞伤,怎么也得等五至七天她才能下床走动。 “这是自然。不过大伯想不明白,你们把吃饭的本领教给大家,虽然一下子赚了不少学费,可大家都争相去河里抓鱼,卖糖醋鱼,这不是跟你们抢饭碗吗?你们可往后想过?” “多谢大伯好意提醒,这些我和杜兰早就想过的,杜兰志向本就不单只做糖醋鱼。” “哦,”杜老大思忖了一下,杜兰是想赚学费,忽然又顾虑起来:“你们收二十分文钱教大家做糖醋鱼。等大家都会做了之后,收十文八文的再教给别人,到时候谁还来找你们学啊。” 顾佑安笑了起来:“我们这不是要收购西红柿吗,到时候卖西红柿酱啊。再说,只要不是从杜兰手里的学来的,味道肯定不正宗。就好像谣言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都变得离谱了。” “那个倒是。”杜老大赞同的点头,哪门做手艺的也一样,只要不是正宗的,最后都成不了器候。 “而且,我们跟徐家酒庄还做了生意,在等三个月料酒就能拿出来卖,到时候我们还会有其他收入,大伯不用为我们担忧。”他不懂做生意,但他就信任杜兰,觉得她鼓捣出来的东西一定能大卖。 听他这么说,杜老大打心里为他们高兴,“好好好,你们有自己的打算,将来日子一定越过越红火,顾老爷子,瞧瞧您的孙子,将来可有大出息啊,您就等着享清福吧。” “呵呵,希望如此吧。”顾老爷子宠溺的看着顾佑安,一脸憧憬。 杜老大将事说完,还没走人,却见杜二匆匆走了进来,杜老大奇怪道:“二弟,你怎么过来了?” 杜二一进来,便往顾佑安家里张望,一边望着一边寻找杜良的身影,没看见人,这才问顾佑安:“佑安啊,良子人呢?” “良子?”顾佑安疑惑不解:“良子之前不是跟你们一道回去了吗?” “什么?他没来给你家送饼子?你岳母念杜兰身子不好,便在家烙了一些葱花饼,让良子给送过来,在家还再三叮嘱他,不要在这留下吃饭。这不左等右盼,饭都凉了还不见他回来。你岳母让我来瞧瞧怎么回事。” “岳丈,良子确实没来家里。”顾佑安急着解释,怕良子半路上去了哪里。 “那行,我赶紧从别的路回家,看是不是他绕道了。”说着,杜二急急忙忙往外走。 杜老大连忙喊住杜二:“二弟,我跟你一起找找去,正好我顺路回家。” 半刻钟过去了,杜二和杜老大还是没寻见杜良身影,杜二担心真跟杜良走了两岔子,到家之后没见到杜良身影又往杜兰家找去。 赵氏疑惑地蹙紧眉头,杜良这孩子一向懂事,从没让爹娘跟着着急,这次出去都快一个时辰了,按理说整个村子都能走个遍了,为什么还不见回来? 她这下慌了,难道是去他大娘家了?想着便往杜老大找去,杜老大知道杜良没回家,早就去村里四处找了,杜大娘和杜蜜,还有杜芳都在家里吃饭,见赵氏登门来,站起来招呼她坐下一块吃。 赵氏连忙摇手,“不了,不了,我就是来问问,杜良没上家里来吗?” “杜良?没有啊,怎么了?” “这孩子,兰兰身子不好,我让他给兰兰家送去一些葱花饼,直到现在还不见人回来,杜二去找过,说他根本没去兰兰家,你说他能上哪去?都大半天了。” “他没去?那他上哪了?你别急,我跟蜜蜜出去找找。”赵氏妯娌热忱的道。 “我还是不放心,我也得去。”说着,转过身子就往外走,她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杜良从未一声不响消失过。 杜大娘连忙叫杜蜜搀扶上赵氏,又叮嘱杜芳好好待在家,哪也不许去,便急匆匆出门了。 她们兵分两路,分别沿着前街后街往杜兰家方向走,赵氏半路上逢人就问见没见杜良,见过的人都告诉他杜良挎着篮子往杜兰家走了,越是如此,赵氏的心里越是扑通扑通跳。 第八十八章 人事不省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听见忙走了出来:“还没找到良子吗?我去跟爷爷说一声,帮你们一起去找找。” “我们大家一起去找。”杜二连忙说道。 “良子......你在哪?” “杜良,你在哪?” 几人一边喊着一边往四边散去,可始终没有杜良回应,赵氏再也绷不住了,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良子......你到底上哪去了?整个村子都找遍了,也不见你人影,你可急死娘了呀......” 薛岩也加入到寻找杜良的队伍中,他武功高强,直接飞檐走壁四处查找,可是山洼村这么小,站在高处几乎一眼就能把山洼村看个遍,就连边边角角的地方他也一一找过,还是不见杜良身影。 莫非,他不在村里?或者,他被人藏起来了? 杜良失踪惊动了整个村子,大家有替他们着急的,有好奇的,有凑热闹的,奇怪的是最不愿意见杜兰好的徐翠娥一家却出奇的安静,连头都没往外露一下。 杜良正被关在她家的杂货屋里,徐翠娥仇视着被五花大绑,嘴巴塞着棉布的杜良,恶狠狠地低声咒骂:“小王八羔子,你快说,你姐姐到底是不是勾引县丞大人了?不然她凭什么毫发无损地出牢房?” “唔,唔.......”杜良惊恐地摇头,他想起自己正挽着篮子往姐姐家走,还没到家门口,忽然脑后被人敲了一棍子,之后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居然在徐翠娥家。 “说,是不是?”徐翠娥见杜良不承认,气得一巴掌扇在杜良脸上,“不承认?不承认我就打到你承认为止。” 说着,抡起另一只手臂啪的一声甩在杜良另一边脸上。 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疼,杜良使劲往站起身子,可他手脚都被牢牢绑着,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小王八羔子,你非要逼我动真格是不是?”徐翠娥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来,眼中凶光乍现:“再不说,我就一刀一刀划下去,到时候等你血流干,你到阎王殿可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姐姐三番四次得罪人。”语毕,她缓缓拔掉刀柄,在杜良胳膊上蹭的一下子,划出一道口子。 “唔唔唔.......”杜良疼得使劲扭动身子。 徐翠娥得意的勾唇冷笑,杜兰一再挑衅她,他的弟弟也是一块硬骨头,不过越是硬骨头就越容易得罪人,这不,女儿去徐府看望徐鹤鸣,徐鹤鸣心里憎恨杜兰,一心想要报复她。 而自己也被杜兰折磨的不轻,既然有人帮她一把,她又何乐不为呢。 对付不了杜兰,那就狠狠折磨这个兔崽子,姐债弟偿,徐翠娥越想心里的恨意就越盛,拿起刀子在杜良身上左划一刀右划一刀,每一刀她都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像是把所有的痛苦全部还给杜兰一样,杜良疼的四处躲闪,而他越是躲闪,越是刺激徐翠娥,她像发疯了一样,刀子划的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划在杜良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深。 杜良疼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紧蹙着眉头,看着徐翠娥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徐翠娥突然停下手来,咬牙切齿:“好啊,你还敢瞪,哼,我看你还敢不敢瞪。” 她攥着刀子,疾步走出去,又快速回来,手里却多了一个小罐子。 她蹲在地上,威胁杜良:“你承认杜兰勾引县丞大人,我现在就放了你,如果你不承认,瞧瞧我手里的罐子,这里面的盐大娘我可全赏给你了?” 虽然浑身的伤折磨的他快要虚脱,可他脑子清醒,如果他现在被屈打成招,姐姐的清白就全毁了,姐姐的生意也就不复存在了,姐姐今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不能承认,打死都不能承认! 他挺着身子,愤然地瞪着徐翠娥,那眼神就告诉徐翠娥,他死活都不会说。 徐翠娥气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行,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将盐罐子打开,伸手抓出一把盐往杜良伤口上撒。 “唔唔唔!”身上传来钻心蚀骨的疼,杜良躺在地上直打滚。 徐翠娥仍不满意,一把按住杜良,抓起盐巴狠狠往杜良伤口上一抹,杜良疼的又是一阵哆嗦。 徐翠娥仍不解气,干脆搬起盐罐子往杜良身上倒,一边倒一边用脚踹:“王八羔子,我叫你不承认,叫你不承认,我叫你姐姐得意,我告诉你,你姐姐得罪了我,今后就没她好日子过。” 杜良本就疼痛难忍,徐翠娥又拳打脚踢,他实在忍不住,渐渐的身子不再动弹昏死过去。 徐翠娥还没打过瘾,杜良就昏过去,她气哼哼地将杜良背起来扔到了猪圈里。 咚的一声惊的猪一声嚎叫,在圈里四处乱逃。 顾佑安和薛岩找了一圈毫无所获,正要回家,忽然听见徐翠娥家传来猪惊慌的嚎叫,这一下引起他们注意,他们对视一眼,奇怪的看着徐翠娥家紧闭的大门,立刻怀疑起来。 整个村里都找遍了,却始终不见杜良身影,又联想村民们说的确见杜良往这边来过,忽然意识到是不是徐翠娥把杜良藏起来了? 毕竟徐翠娥最记恨杜兰。 而顾佑安又多想了一点,那便是顾春燕与徐鹤鸣之间暗度陈仓的关系,他猛然惊醒。 顾不得多想,一脚踹开徐翠娥家大门。 徐翠娥身子猛地一个哆嗦,紧忙朝门口看,待看清来人是顾佑安和薛岩时,不由地变了脸色。 “谁让你们闯进我家......”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薛岩一脚踹在墙上,“好你个恶毒的妇人,竟然在家草菅人命。” 顾佑安跳进猪圈,上前揽起浑身脏污的杜良,大声喊叫:“杜良,杜良你醒醒。” 薛岩二话不说,跳进去把杜良抱了出来,看见他身上血水混杂着污泥,当下便扒开他的衣裳,脸色一下凝住:“这简直是千疮百孔啊。” 顾佑安铁青着脸,深恶痛绝地看着徐翠娥:“婶娘,你好狠的心啊,杜良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你到底跟杜良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想要了他的命啊。” “还跟她说什么,这种恶毒的妇人,如果这次饶过她,指不定她下次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薛岩也一脸痛恨。 “薛大哥说的对,我绝不能放过你。”说着,顾佑安气冲冲地朝徐翠娥走过去。 正在这时,顾志平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下子挡在徐翠娥前面,大喊:“顾佑安,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叔,我再叫你最后一次叔,你看看你娶的女人,心思歹毒到什么程度。”顾佑安痛心的拧紧眉头。 顾志平的目光落在薛岩抱着的杜良身上,只见他满身臭泥,人事不省,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回事?” 徐翠娥知道自己闯了祸,忙往自己男人身后躲:“我是你婶娘,你不能打我。” “婶娘?你对我可念一点亲情?杜良是我娘子的亲弟弟!你若念亲情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心!” 顾佑安怒视着顾志平,若不是这些年他每次姑息包庇徐翠娥,徐翠娥也不敢犯这么大的错,“你让开,今日我非要教训这个女人!” “佑安,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婶娘肯定脑子糊涂了。” 听他这么说,顾佑安更是来气,这个女人就是这样被惯坏的,他手臂一挥,将顾志平直接撂倒在地。 顾志平吃惊地抬起头来,怎么顾佑安这个病秧子力气这么大了? 顾佑安心里来气,一把拽过徐翠娥,抬脚就往她身上踹,徐翠娥被踹的吱哩哇啦的叫唤,她越叫,顾佑安气性就越大:“你也知道疼?你对杜良下狠手的时候,他又是怎么忍受的?” 一边斥责,一边拳打脚踢,他恨不得打死这个丧心病狂的恶妇,杜良这么好的孩子,竟然被她折磨成这样。 顾志平忙爬起来抱住顾佑安,“侄子,你冷静冷静,再打就出人命了。” “她的命是命,我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薛岩早一个箭步冲到徐翠娥眼前。 顾志平这下心慌了,“翠娥,你快跑!” “她跑不了!”话音没落,薛岩已经一脚将徐翠娥踹飞,“今日就是打死她,那也是杀人偿命。” 顾志平大惊失色,只好哭求顾佑安:“侄子,她怎么说都是你婶娘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饶过她这一次吧,我保证今后好好教训她。” 顾佑安毫不留情,阴狠的道:“刚才我说过,那是我叫你最后一次叔,如果你还敢阻拦,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顾志平僵住不动,即便心里气愤,可也不敢再为徐翠娥求情。 自从杜良失踪,村里的人都在街上谈论着,忽然见这边有动静,纷纷跑上前来观看,这一下子顾志平家门外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赵氏和杜蜜也意识到不妙,拼命从人群里挤进来,看见薛岩手里抱着的如泥人一般的儿子,赵氏双腿一软差点就昏倒过去。 杜蜜硬搀扶着往里面走,来到杜良身前,赵氏的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出,“良子,我的良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啊啊啊......” 杜二闻讯赶来,也吓傻了眼,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带着哭腔:“儿子,儿子......” 薛岩脸色凝重:“我们赶紧带他回家治疗。”说着,便将杜良交给杜二,而他则快步走到徐翠娥跟前,一把将她扛在背上往外走。 他知道,顾佑安是这家的侄子,即便深恶痛绝,也做不到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赵氏泪流满面的紧紧跟着薛岩身后,杜蜜搀着赵氏,也不禁流下眼泪。 第八十九章 百倍偿还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志平家与顾佑安家只有一墙之隔,一回到顾佑安家,薛岩立马就松开手,肩上的徐翠娥咕咚一声掉在地上,还来不及嚎叫,只觉得腰间忽然一疼,整个人被踢得连滚几圈,最后停在顾佑安屋门前。 杜二抱着杜良进了顾佑安的屋子里,赵氏悲痛的呜呜声不断传出来。杜蜜实在看不下去,掀开竹帘冲出去,一把薅住徐翠娥的头发,往门槛上撞:“你个该杀的恶妇,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顾志平奔过来就拽:“你们别再打了,再打她就真没命了。” 杜老大在村里找了一圈回来,便见徐翠娥被自己闺女薅着头发使劲打,一下就明白过来,赶紧上前劝:“闺女,你先住手,打死人得偿命。” 虽然徐翠娥罪不可恕,可是到底一条人命,真被打死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志平忙附和着杜老大:“对啊,你快别打了,她已经快不行了。” 顾佑安听见,痛心斥责:“她快不行了?你进屋去看看良子,他才是快不行了的。他才十三岁的半大孩子,徐翠娥为何对他下这么重的狠手!” 徐翠娥被磕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脑门上鼓起好几个青包,眼睛看东西都模糊不清了,此刻的她也只是出气多,进气少。 屋里。 杜兰紧拧着眉头,一脸心疼的看着躺在床里的杜良,问道:“薛大哥,良子伤的重不重?他到底怎么样了?” 赵氏拿着棉帕子轻轻地给杜良擦着脸上的臭泥,许是弄疼他了,他睫毛微微动了动,随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赵氏脸色一喜,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掉下来:“良子,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告诉娘。” 杜良摇着头虚弱的微微一笑,“我没事,害娘担心了。” “良子,你给姐姐说,徐翠娥到底怎么你了,姐给你一样一样讨回来。”杜兰恨得咬着牙。 杜良还是一味摇头,他越是什么都不说,杜兰就越是气得跺脚。 薛岩在一旁安慰道:“杜良身上全是刀伤,而且伤口还被撒了盐,我想他肯定是疼得说不了话,还是给他先清洗干净,等上过药兴许就没事了。” 赵氏听完心都抽到一起了,她泪流不止地对杜二道:“咱们把孩子带回去吧,回去上药。” 儿子小小年纪遭遇这么大的折磨,心里受到这么大的创伤,此刻的他肯定是筋疲力尽,回到自己家,他才能安心休息。 “嗯。”杜二轻手轻脚地抱起杜良往外走,赵氏跟在身后,杜蜜见状连忙上去搀扶赵氏。 顾佑安家门口围了一大半的村民,见他们可怜兮兮地出来,当即也露出同情的目光。 杜兰紧攥着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薛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佑安找到徐翠娥家时,杜良被她扔在猪圈里,我们捞出他时,他已经昏迷不醒,身上有数不清的刀伤。” 千刀万剐! 杜兰耳朵里嗡的一声,片刻的失聪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翠娥究竟跟自己有多大的仇恨恨,才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此毒手,这可是千刀万剐啊。 杜老大在外面听见这句,也气的满眼通红,“真不知道徐翠娥竟是这种歹毒之人,这种人真该把她送进大牢。” 顾佑安仍怒不可制,若不是顾老爷子阻拦,他真恨不得打死徐翠娥才好。 杜兰掀开竹帘走出来,冷冽的眸子射向徐翠娥,家门口外的村民全都看向她。只见杜兰一步一步地朝徐翠娥走过去,徐翠娥脑袋昏昏沉沉,可看见杜兰的身影,脑袋一下惊醒,此刻的杜兰在她眼中,犹如夺命的阎王,杜兰的脚步仿佛踩在她心头上,令她胆战心寒,尤其那双饱含愤恨的目光,更令她惊慌,“别,别,你别过来,别过来!” “晚了!”杜兰勾起唇角,阴冷一笑:“知道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我杜兰素来人敬我一尺,我尊人一丈。但反之,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音落,徐翠娥身子陡然一颤,“你.......要杀了我?你可刚从牢房出来,再杀一条人命,你这辈子就别指望出来。” 虽然心里胆怯,可生死关头,徐翠娥只能昂着脖子对杜兰对抗。 “人命?你还算是人吗?在我心里,你就是一只猪狗不如的畜生!”说完,忽然抬手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力之大,徐翠娥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冒金星。气势一下弱了下去:“你......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呵呵......狗改不了吃屎,你觉得我可能信你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我弟弟杜良好歹十三岁的大男孩了,你把他抓起来毒打,身上的伤,心里的屈辱,我必叫你十倍百倍还回来!” “啊!”徐翠娥彻底慌了,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她太了解杜兰的手段了,拳打脚踢都是轻的,她该不会......一想到自己断胳膊短腿,她禁不住汗毛都竖起来了。 杜兰知道她害怕了,笑的越发阴森:“你把我弟弟扔猪圈里,是想怎么折磨他呢,让我好好想一想......” 顿了片刻,杜兰忽然眼睛一亮:“哦,莫非想让猪践踏死他?啧啧,这个招数不够毒,我还有更毒的,一会让你先试试。比起你那千刀万剐,我觉得不如蛇鼠猛虫来的厉害!” 杜兰说的风轻云淡,可徐翠娥和顾志平却听的头皮发麻。 “佑安,咱们村里谁家养了狗呢?你去给我牵几条回来。” 顾佑安顿了一下,为难的看了一眼爷爷,随后转身出去了。 徐翠娥似乎猜到杜兰想要狗咬自己,吓得拼命求饶:“杜兰,你行行好,我是你婶娘,你不能做这么绝啊!” 杜兰嫌恶地一脚踹开她,“问问乡亲们,能把一个半大的孩子折磨,不知道谁更绝!” 门外的乡亲们纷纷对徐翠娥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嘲讽她自作孽不可活。也有人笑话她不知悔改,明明惹不起杜兰,可偏要一再招惹,还做的那么绝,这下有好看头了。 杜兰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之后就冷冷等待着,徐翠娥害怕极了,跪在杜兰身前不断求饶:“好杜兰,你给我留一条活路吧,我对天发誓,今后再也不招惹你。不,今后一定好好待你,咱们叔侄两家和和美美的,婶娘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啊......” 说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当真让人看了觉得她是诚心忏悔了,杜兰耐着性子俯视着她,却见她眼底那抹飘忽不定,不敢直视自己,便明白她这是撒谎了。 呵!好啊,看来她不想让狗咬她都不可能了,杜兰脸上的冷意越来越浓,“我忽然想起来,光是放狗咬你还不够,我也得在你伤口上抹点什么才行。” 说着,杜兰端着身子,陷入深思。 徐翠娥听在耳朵里,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杜良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的场景,一想到自己也要承受那种酷刑,当即拼命给杜兰磕头求饶:“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顾佑安很快牵来一条大狗,正是张大娘家的,张大娘家男人死的早,为了防止夜贼,特意养了一条大狗。 杜兰满意的瞥着那条大狗,顾佑安将狗牵过来,蹲在徐翠娥面前龇牙咧嘴,长长的獠牙近在眼前,徐翠娥吓得魂都没了。 杜兰铁了心要折磨自己,求她放过自己是不可能了,徐翠娥求饶的目光立刻落在冷眼旁观的顾老爷子身上,她怯怯地哭求:“大伯啊,你快劝劝杜兰,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你快说句话吧。” 门外的村民们也看直了眼,大气都不敢喘,那条大狗凶巴巴地流着哈喇子,一副想吃人模样,真不知道会不会把徐翠娥咬死。 顾志平也吓坏了,对着顾老爷子道:“大伯,我们两口子待你和佑安真心不薄啊,你快劝劝杜兰,不能胡闹啊。” 求了顾老爷子,之后忽然又给顾佑安跪下了:“佑安啊,叔叔知道这些年没管好这个女人,可她毕竟是你亲婶娘啊,你们要真折磨死她,你们不也天理不容的吗?” 顾佑安冷着脸转过身去,根本不给他面子,“你跪错人了。” 顾志平身子一僵,猛然反应过来,对着杜兰砰砰地磕了三个大头,“我求求你们发发善心,绕过她这一次吧。” “你问问自己的女人,什么叫善心?我杜兰的善心只会留给善良的人,对这种恶贯满盈的人,我只能比她更残忍!如果不是我们及时找到杜良,杜良说不定早死在你家猪圈里!”杜兰忍不住怒吼起来。 顾志平被吼住了,他女人这次确实太过分了,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真被狗咬死啊。 但以杜兰的性情,没有得到补偿,她绝不会善罢甘心,钱她肯定不缺,那他能做的......想了想,他狠心一咬牙,“翠娥,你还是吃点苦吧,不然这关过不去的。” 徐翠娥泪水盈盈,伤心绝望的道:“当家的,你这是什么话啊,难道你也不想我活了吗?” 顾志平难过的蹙着眉头:“就让杜兰划几刀吧。” “啥!”徐翠娥惊恐地瞪大双眼,真要让她挨几刀,那她还有活命吗?可看杜兰脸上没有一丝退让,用刀划总比被狗咬强,狗咬说不定要得疯狗病的。 犹豫几下,她脸色一横,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好,我挨,杜兰,你去拿刀吧。” 杜兰愣了一下,她可是文明世界过来的人,用拳头打人她可以,但用刀砍人她不确定下得去狠手。 不过,她不能露怂,更不能便宜这个恶毒的妇人。她眼中闪着冷光,转身进了伙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菜刀,心里一横,就当杀鸡宰牛了。 她眼中闪着寒光,明晃晃的菜刀停在徐翠娥眼前,顾佑安也露出犹豫的神色。 忽然,跪在地上求饶的徐翠娥伸手去抓杜兰的菜刀:“你去死吧!” 第九十章 扔进猪圈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一时大意,手里竟然空了,眼见菜刀劈头而降,杜兰一个闪身,趁机出脚踢向徐翠娥的腹部。 “噢!”徐翠娥一声尖叫,人瞬间向后仰去,手里的菜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杜兰抄手捡起菜刀,眼睛一瞪:“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刀刃从她手臂上斜切过去。 “啊!”一声凄厉的杀猪叫,徐翠娥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拼命地往后跑。 顾佑安闪身,挡住她的去路,杜兰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脸上挂着瘆人的冷笑,她扬了扬手里的那块肉,顺手丢向大狗嘴里。 大狗吃了肉,一下子变得凶猛起来,不断朝徐翠娥猛扑,顾佑安奋力牵着才不至于让狗挣脱,但仍有好几次那大狗险些扑到徐翠娥身上,徐翠娥吓得哇哇大叫。 顾老爷子面上涌起一丝担忧,真怕杜兰来真格的,连忙制止顾佑安:“佑安,把狗送回去吧,就是死也得给你婶娘留个全尸。” 说完又对杜兰使了个眼色,杜兰会意,这才肯善罢甘休:“看在爷爷面子上,我就饶你一条贱命,不过从现在起你必须给我待在猪圈里,与猪同吃同住,同拉同尿直到明天天亮,因为你、不、配、做、人!” 徐翠娥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像得到天大的恩典,喜极而泣的猛点头,“嗯嗯嗯,我就是猪,我就跟猪一起吃睡。” 杜兰割下人的肉喂狗吃,村民还没惊诧够,又见徐翠娥骂自己是猪,当即忍不住哄堂大笑。 “瞧瞧,这就是自食恶果,哈哈哈.......” “薛大哥,劳烦你将这个女人丢进猪圈,直到太阳出来。”杜兰撂下这句话,抬脚就往外走去。 徐翠娥一脸哭相,要是明天是阴天呢? 顾佑安牵着大狗连忙跟上去,两人还没走出家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原来薛岩直接从墙头上把徐翠娥这个女人丢进了猪圈里,当初修建这堵墙的时候,徐翠娥也没少来捣乱。 杜兰当真后悔,当初没把墙头建得再高一点,一下子摔死她才解气。 顾志平连忙往自家跑,真怕把他女人给摔出好歹来,村民们也一个个往他家里钻,尤其没挤进去的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徐翠娥趴在猪圈里,啃了满嘴的臭粪,猪受了惊吓,嚎叫着在猪圈里横冲直撞,徐翠娥吓的连连躲闪,直到猪消停下去,她才喘着粗气靠在猪圈的栅栏上,不断地往外吐着猪粪,又狠狠地用胳膊抹着嘴巴,那模样崩提多狼狈了,村民们看了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薛岩见状,站在墙头上幸灾乐祸:“你现在最好盼着良子没事,否则,你恐怕出不了猪圈了。”说完,从墙上扣起一块干透的泥巴用内力掷在猪身上,猪发疯了似的又横冲直撞,过了好半晌才躲在猪窝棚下,徐翠娥累得虚脱了似的瘫在烂猪粪里一动不动了。 顾志平揪心地站在猪圈外,朝里面喊:“翠娥,你还好吧?” 徐翠娥喘了一口气,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啊,我不想住猪圈。” 顾志平为难的看了看站在墙头上的薛岩,要是有办法,她何至于被丢进猪圈,眼下也只能待一个晚上了。 “翠娥,我想办法把猪给你挡住,你等着......”说着转身去找竹竿住了。 徐翠娥见顾志平离开,气得直跺脚,这一脚正踩在猪屎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又直挺挺地仰倒在地,村民们又是一阵哄笑,徐翠娥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干脆坐在猪圈里不起了。 今天简直就是自己的末日,不过即便她受如此大辱,还是把嘴巴守得死死的,没有袒露是受徐鹤鸣的指使,为了女儿的大好前程,这口气她忍了。 杜二家,赵氏烧了一大锅水,让杜二提到屋里,给杜良换了干净的衣裳,她才仔细地将儿子身上的脏污全部擦去,看着儿子身上那数不清的刀口,赵氏简直痛不欲生。 给杜良抹药的时候,杜良也只是皱下眉头,一直忍着疼痛没吭一声,他这么坚强,让赵氏看的又是一阵心疼,这么好的孩子为何遭受如此大的折磨。 杜二陪在身边,将赵氏手里的棉布拿过去,道:“孩子还没吃午饭,你去给他弄点吃的。” “欸。”赵氏应了一声,递过去棉布就转身出去了。 杜二心疼的看着良子,低声安慰:“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姐姐狠狠地教训了那个女人,你安心养身子啊。” 赵氏进去伙房,将中午的饭菜重新端出来放在灶膛前,心不在焉地点燃灶火,看着灶膛里不断跳跃的火苗,忽然哇的一声又哭出来,杜兰和顾佑安刚到娘家,听见赵氏的哭声连忙进去安慰她:“娘,你别哭了,我已经教训了那个女人,良子正在养伤,让他听见了他心里又该难过的。”说着,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 赵氏的悲愤大哭渐渐变成抽泣,“我......就是心疼你弟弟,小小年纪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都怪我,是我连累了弟弟。”杜兰满心自责。 “唉......”赵氏长叹一声,“这哪能怪你,要怪只怪娘没本事保护你们姐弟,明知道顾佑安他婶娘不是个好东西,还让你嫁给他......” 说完,抓起一把柴往灶膛里添,又将菜饭倒进铁锅里加热,杜兰心知赵氏难过,安慰她几句之后便转身去看望良子。 顾佑安直接去了良子那屋,杜二已经给他上了药,杜良闭着眼应该是睡着了,他没敢惊动杜良,退出来拉着杜兰进了堂屋,杜二朝后看了一眼,也起身进了堂屋。 杜兰冷着脸,杜二看她一眼,也颇有埋怨的意思,“杜兰,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之前就告诉过你,不要跟那个女人处处作对,你偏不听,你瞧瞧她把杜良害的?她这是拿良子撒气呢!” “你觉得我还没打够那个女人是不是?那你倒是出马啊,你儿子被人害成这样,怎么不见你冲出去找人拼命?就知道窝里横!怂蛋!” “你!”杜二眼睛一瞪。 “怎么?我说的不对?当初是谁把我打晕塞进花轿里的?没有这档子事,良子也不会碰上那个女人。”杜兰回瞪着他。 杜二心虚地别开脸去,“当初......也不是我的主意啊,你整天傻乎乎的,你奶奶就找人给你合了八字,这不你嫁给佑安挺好的嘛,佑安脸色红润了不少,你也不傻了,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们呢。” “呸!你不就为了那二两银子。”杜兰不耻地淬了一口吐沫。 杜二一怔,忙找顾佑安帮腔:“佑安,你说是不是?她嫁给你,是不是对你俩都好?” 这父女俩抬杠还扯上自己,顾佑安一脸尴尬,他不能让杜兰觉得嫁给自己后悔,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岳丈而陷自己娘子于难处。 眼眸一转,忽然转移话题:“杜兰已经教训我婶娘了,良子也由薛大哥瞧过,应该只是外伤。” “外伤?他身上的刀伤数不清,何况他才是十三岁的孩子,面对如此酷刑,心理得遭受多大的创伤?”杜兰抬眼看着顾佑安,眼中带着冷厉的狠光。 “那你不是教训过她了吗?难道还真要她命不成。”顾佑安惭愧地低下头去。 “如果良子彻底好了,我也便算了,如果良子有个好歹,我非要她尝尽苦头不成。” 顾佑安不可思议地看着杜兰,怒火怎么烧到自己身上,算了,他还是乖乖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去看看良子醒了没。” “我也去看良子。”说着杜兰也站起身子,她跟杜二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赵氏正轻声唤杜良:“良子,吃了饭再睡吧?” 杜良幽幽地睁开眼睛,看到赵氏身后的杜兰和顾佑安,唇瓣无力的蠕动了几下。 瞧他可怜的样子,赵氏立刻湿了眼角,怕自己在儿子面前失态,便将手里的碗递给杜兰:“你喂良子吃吧。”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杜兰知道她肯定情绪失控,又出去哭了。 她端着碗,舀了一勺汤,递到良子嘴边:“良子,喝点粥吧。” 杜良轻轻摇头,“我不饿。” 杜兰不退让,“你现在需要养伤,不吃饭怎么能行?” 杜良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他真的吃不下饭,便将头偏向里边,杜兰无奈地看向顾佑安,她对大男孩还真没办法。 顾佑安接过碗去,对杜兰摆摆手,把地方让开,他坐过去,端着勺子道:“良子,姐夫知道你现在没心情吃饭,可是你不好好吃饭怎么能快点好起来,你姐姐能耐着性子哄你吃饭,那可是天大的恩赐呐,要知道你姐嫁给我这么久,明知道我身子弱,也没亲手喂我吃过一次饭,比起姐夫,你荣幸多了,姐夫还羡慕你呢。” 杜兰皱起眉头,他就是这么哄人的?这明明是在向良子诉苦娶了她这个不懂温柔的女人嘛。 想罢,她抬手往他手臂上狠狠一掐:“你能跟良子待遇一样,他多大,你多大啊。” “良子,看见没?你将来可千万别娶这种母老虎似的女人,不然这个家天地就倒转了。”顾佑安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 第九十一章 凶奶奶上门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那人不动声色地往人群里躲了躲,都知道杜老太好赖不分,她可不想惹自己一身腥。 杜老太也没空理门口的村民们,对着屋里大喊大叫:“杜兰,你这个害人精,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叫你爹上屋里轰你去!” 赵氏红着眼圈:“娘,您消消气,别气坏身子。” 杜老太眼睛一瞪,对着赵氏身边的杜二道:“二儿,你瞧瞧她,我这还没死呢,就一个劲地给我哭丧,我又没招她惹她,哭给谁看呢?” 赵氏听了,眼泪默默地往下掉。 杜兰不出屋子,也能想象出杜老太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对顾佑安使个眼色:“你出去把那聒噪的驴子给我撵出去,一直嗷嗷叫,良子怎么能吃得下饭。” “嗯。”顾佑安点了点头,还是他出去送她走比较妥当,如果换作杜兰,说不定一脚送她离开了。 “姐姐,你别跟奶奶生气,她人老,糊涂了。”良子无奈的劝了一句。 杜兰摇着头:“你别自欺欺人了,她老了糊涂,她年轻时更混账,娘这些年没少受她欺负,你眼睛又不瞎。” 杜良脸色僵了僵,姐姐说的没错,只不过他觉得不尊敬家里的老人,要遭天谴的,可他姐姐丝毫不忌惮这些。 顾佑安刚出去,没多会又回了屋子,杜兰疑惑地拧眉:“你把她撵走了?” “不是我,是大伯把她拉走的。” 怪不得呢,她还想顾佑安要把杜老太弄走,得费点功夫,原来是杜老大把他娘劝走的。 “哼,算她走的及时,要是再待在这惹是生非,我非出去教训她一顿不可。” “好了,你别总是打打杀杀的,你背上的伤还没好,薛大哥都说要你静养几天,你这才从牢里出来,休息还不够半天,别又累坏了。”顾佑安一本正经的叮嘱她。 “我今天没动手啊,徐翠娥也是你和薛大哥教训的,我只是动脑子出出主意而已。”杜兰满不在意地摇晃着脑袋,一脸得意。 顾佑安上前用双手捧住她的头,严肃地警告:“好了,越说你越来劲了,小心慌得头晕。” “咳咳!”杜良实在不好意思了,他如果身子方便的话,他一定不待在姐姐和姐夫跟前碍眼。现在他被晾在一边,实在太尴尬了。 听见声音,杜兰警告般地瞪顾佑安一眼,顾佑安笑着收回双手,他差点忘了屋子里还有一个碍眼的家伙。 脑袋得到自由,杜兰扭过头,“良子,你嗓子不舒服?” “不是。”杜良尴尬的轻轻摇头。 “那你咳嗽干嘛?”杜兰明知故问,他一个小小男孩子,居然敢在一旁笑话她。 “我......我想......”杜良看出姐姐不悦,连忙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想去方便一下。” 杜兰这才放下碗筷:“顾佑安,你扶我弟弟去,小心一点,他身上都是伤。” 顾佑安弯下腰,借着搀扶杜良的姿势,嘴巴忽然在她耳垂上啄了一下,杜兰惊大双眼,扭头看他,只见他一脸坏笑,蓦地她耳朵红了,这个家伙竟敢偷亲她。 此时,杜良由顾佑安扶起来,看见姐姐耳朵通红,不禁疑惑:“姐姐你耳朵怎么红了?” 这么一问,杜兰满脸涨红,她羞愧地咬牙切齿:“没事,被蚊子给叮了一下。” “哦。”杜良没做他想,夏天蚊子多,只是他屋子里怎么有那么大个的蚊子。想罢,便对顾佑安道:“姐夫,你可要把那只大蚊子打死,你看都把姐姐耳朵咬红了。” 顾佑安正心里窃笑,听到这句,笑得光明正大了,“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让屋子里的蚊子咬到你姐姐。” 杜兰愤愤然瞪他一眼,当然不会让蚊子咬她了,因为他就是那只该死的蚊子。 顾佑安扶着良子出去,赵氏便走了进来,她神情严肃,一进来就压低声音问杜兰:“兰兰,你跟顾佑安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杜兰一脸迷茫,不懂赵氏问的是什么。 “娘是过来人,别以为娘听不懂你之前在屋里跟佑安说什么大小,你难道还没跟他圆房?” “这个......”杜兰眼睛看向别处,不知该怎么回答。 杜兰眼神躲闪,赵氏更加肯定,她叹了一口气,“唉,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良子,你嫁给佑安都几个月了,村里跟你们差不多时候成亲的女子,早都怀了身孕了,你......叫娘说你什么好呢。” 啥?杜兰一脸懵逼,跟她同时期成亲的女人都怀孕了? 她心里年龄是成熟,可身体也才十五岁啊,这个年纪身体都没发育完善呢,生下的孩子能健全吗? 心里这么想,可话不能这么说,她转念一想,很快有了说辞:“娘,顾佑安那身子骨,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勉强他吗?” 赵氏疑惑地拧起眉头:“我瞧着他也不像之前那般病弱啊,难道他现在还不行?实在不行的话,改天我问问薛大夫,看有没有好的法子,总不能让我闺女守活寡啊。” 杜兰心虚地垂着脑袋,顾佑安现在准定行了,要不然怎么有时候故意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要不是某一处有想法,他也不动那坏心思,薛大哥肯定把他给医好了。 “娘,你可千万别去问薛大哥。”杜兰很快反应过来。 “怎么?”赵氏一心为女儿幸福考虑,没往深处想。 “哎呀,你是我娘,我是女人,你要向薛大哥打听顾佑安的身体情况,这不是向人家诉女儿的苦水吗?人家说不定会认为是我有那想法了。” “都成亲了,两人生活在一起,有想法正常啊。”赵氏还一脸不解。 “不是啊,哪有女人主动想的,人家肯定认为女儿轻浮,放荡呢。” “哦,对呀。”赵氏猛地回过味来,懊悔地拍了一下脑袋,“瞧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那娘不问了。可是......那佑安啥时候才能好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他应该快好了,我觉得他最近挺不老实的。”杜兰羞愧地透露了一点,省得赵氏担心。 “真的?”赵氏脸上一喜,“他对你不老实,这说明他身子快好了,就差实际行动了。你回去给他做饭伙食弄好点,多补补,知道吗?” “嗯,嗯。”杜兰心不在焉地点着头,补什么补,再补就出大问题了。 赵氏脸上带笑,心情也放松不少,这时顾佑安搀扶着良子回了屋子,赵氏怪异的打量着他,“佑安近来身子好多了吧?” “劳岳母费心了,佑安身子好多了。”顾佑安恭敬的回答。 “哦,好,那我就放心了。”赵氏笑着站起身子,跟他一起安顿好良子便出去了。 赵氏一走,顾佑安便狠狠地瞪着杜兰,刚才杜兰说他不行,简直气死他了。哪是他不行,明明每次他想主动一些,都被杜兰给拒绝了,她不愿意倒把责任都推自己头上。 这个黑锅,他可不想背,不出时日,他一定叫她尝尝自己的厉害。 从他进来,杜兰就一直低着头,背后说人坏话,她良心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杜良躺好身子,对姐姐,姐夫道:“我好多了,姐姐也刚出牢房,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姐夫回去会好好照顾你姐姐的。”顾佑安快速应下,还特意咬重照顾二字。 杜兰听出他的意思,猛地抬起头来:“我今日不回去了,留下来帮娘一起照顾良子。” 顾佑安皮笑肉不笑,“不行,薛大哥特意叮嘱,要你安心静养的,走吧。” 说着,伸手牵过她的手往外走。 “这.......”杜兰不情不愿,拉拉扯扯又怕良子误会,只好跟着顾佑安出去了。 回去之后,杜兰就借口身子不适,盖着薄被躺着睡觉,实际却在防备顾佑安对她不轨,然而她想多了,顾佑安回家之后就忙活做饭,又照顾爷爷,又照顾她,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或许与自己想的不一样,杜兰有些失落,甚至还想顾佑安难道不喜欢她? 这一夜,杜兰睡得极不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顾佑安还以为她背上的伤疼痛难忍,下床点燃油灯,拿来薛岩送来的舒缓疼痛的药膏,唤醒杜兰。 “你是不是疼得睡不着?” 杜兰人不动,声音里却夹杂一丝不悦:“没有,你快睡吧。” “又嘴硬,快点,掀开衣裳,我给你抹点药膏。”顾佑安拧眉,一副生气的样子。 “说了不疼,睡前刚抹过。”杜兰还把身上的薄被拉得更紧了,“我睡不着不是因为疼。” “那怎么了?”顾佑安不解,难道是因为杜良的事,他开口宽慰:“有薛大哥在,良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杜兰闷闷地应了一声,之后便不说话了,顾佑安又担心她劳累,便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好了,快点睡吧,睡足了才能养好精神。” 也不知顾佑安的手有什么魔力,被他轻柔地抚着,没一会杜兰便深深的睡去。 天亮,杜兰觉得身上的伤痛减轻了许多,起床之后,顾佑安已经做好早饭。杜兰来到伙房,整个厨房都是扑鼻的葱花香,看到她进来,顾佑安朝她回眸一笑。 心里不由一荡,杜兰慌乱地移开目光,“你做好饭了?” “嗯,我和爷爷,薛大哥早就吃过了,你快吃吧,我和薛大哥要去河里抓鱼,这两日没给五味斋供糖醋鱼,久了别耽搁邱掌柜的生意。” “嗯,那你去吧。”杜兰坐在矮桌旁,桌子上已经摆好碗筷,顾佑安勤快地洗了他们吃饭用过的碗,再叮嘱杜兰吃过后将碗泡在盆里,等他回来洗。 第九十二章 彻夜不归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是徐管家?杜兰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去。只见徐鹤宁已经进了院子,而徐管家在身后跟着,手里还提着东西。 “杜兰,你好些了吗?昨日你刚出牢,我心想你需要休息,便今日过来看看你。” 杜兰不以为意的对徐鹤宁笑道:“我没事了,劳烦徐大哥挂心了。” “瞧你脸色还不是很好,你可注意休息呀。” 顾老爷子闻声出来,见到家里来的客人,便笑眯眯的打招呼,“这位......” 杜兰走上前,给徐鹤宁和顾老爷子介绍:“这是我爷爷,这是徐公子,是我和佑安的生意伙伴。” 徐鹤宁笑着对顾老爷子点头:“晚辈徐鹤宁见过顾爷爷。” 顾老爷子笑眯眯的点点头,“哦,原来是徐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顾爷爷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与令孙不仅是生意伙伴,私下更是好朋友,初次拜访,冒昧打搅,还望顾爷爷见谅。”说完,对身后的徐管家摆摆手。 徐管家会意,把带来的礼物拿过来,递到顾老爷子面前。 顾老爷子连连摆手:“徐公子这可使不得,我孙儿承蒙你关照,怎么还能收你礼物。” “爷爷,徐大哥跟佑安都是好朋友,您别跟他客气。”说着,主动走过去将礼物拿进屋子,头也不回地招呼徐鹤宁进屋坐。 徐鹤宁已经习以为常,对顾老爷子笑了笑,便对顾老爷子坐了个请的姿势。 “这......”顾老爷子尴尬的笑一笑,便请徐鹤宁进屋。 顾老爷子一进来,看见桌上摆的东西,正着脸色看着杜兰:“兰兰,今后可不能随便收人家礼物。” 徐鹤宁笑了笑,“顾爷爷,我初次拜访,带点东西,不成敬意,杜兰你说是吧。” 杜兰看他一眼,又对顾爷爷道:“对啊爷爷,哪有人上门空手的,大家朋友一场,您别放在心上,收下就收下了。” “呵呵,兰兰性子直爽,徐公子别见怪就行。”顾老爷子客气道。 徐鹤宁柔情地看了杜兰一眼,“哪里,哪里,朋友之间本该不拘小节。” 几人寒暄几句,杜兰才切入正题:“徐大哥,这几日我在牢房,没给五味斋供货,没影响他那生意吧?” “邱掌柜是明白人,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倒是咱们的料酒,有些时日了,今日我特意带来一些给你品品滋味,如果可以的话,就可以拿出来投放市场了。” “哦?”杜兰面色一喜,激动的道:“那拿来给我试试。” 徐鹤宁淡笑着,命令身后的徐管家:“去把马车上的料酒拿进来。” “是,公子。” 很快,徐管家拿进来两个白色陶瓷瓶子,瓶身造型精致,瓶子犹如弹得琵琶一样,圆肚子长身子,瓶口略往外翻,光是瞧着就格外赏心悦目。 杜兰看后不由为之惊讶:“徐大哥,这个瓶子是你设计的吗?看上去好别致啊。” “是啊,我想着下厨房的一般都是女人,所以就想把瓶子打造得好看一些。” 杜兰赞赏的看他一眼,不由地夸道:“徐大哥,你心思好细啊,怪不得能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呢。如果我没猜错,瓶口外翻是为了方便倒出里面的料酒吧。” 徐鹤宁微笑的点头,杜兰果然聪明,看一眼便明白了他制作酒瓶的用心。 而杜兰也欣赏徐鹤宁的这点,作为生意人,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消费人群是哪一类人,研制的东西又专门迎合了消费者的喜好,稍稍花点小心思,就能让生意更上一层楼。 “你不试试口感如何?”徐鹤宁好奇的看向杜兰。 还别说,杜兰早已经跃跃欲试了,她打开瓶塞,先在鼻尖下闻了闻,甘醇中暗含着清香。 她激动的看着徐鹤宁,一脸惋惜:“要是我家有肉的话,我现在就做几道好菜拿料酒试手。” 没想到徐鹤宁听后,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他对身后的徐管家摆摆手:“去,将咱们带来的鸡鸭鱼肉都拿进来,给顾夫人试用。” 这下杜兰更是目瞪口呆,“徐大哥连这个都想到了,你可真是考虑周全,咱们合作我可要跟着你沾大光了。” 一再得到杜兰的夸奖,徐鹤宁心底不免有些得意,只不过碍于顾老爷子在场,他笑的更含蓄一些。 “爷爷,你先帮我招待一些徐公子,我去伙房烧菜,中午咱们有口福了。”杜兰满眼带笑的出去。 顾佑安和薛岩要去河里抓鱼,两人路过树林,却看见树林里隐隐约约停着一辆马车,薛岩不禁驻足,皱着眉头朝马车处张望。 顾佑安好奇,也停下脚步看向马车,“薛大哥,怎么?你认得那辆马车?” 薛岩对顾佑安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嘘,我瞧这辆马车像徐府的,确切的说,是徐二公子的马车,他停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顾佑安听后心里疑惑起来,徐鹤鸣上次诬陷他娘子,不是被县丞大人打了板子吗?他不在府里好好养身子,跑到这小小的山洼村里干嘛了? 正因为徐鹤鸣不是好人,顾佑安格外留心,他压低声音,“薛大哥,不如我们靠近去打探一下?” “我正有此意。”薛岩警惕的环顾一眼四周,确定周围没有隐藏着徐府的下人,这才悄悄靠近马车。顾佑安也悄悄跟在身后,事关徐鹤鸣,他可不肯有一丝大意。 这些日子,薛岩不仅给他调理身子,还教他一身功夫,虽然他武功造诣比不上薛岩,可自从杜兰被诬陷受到伤害之后,他奋发图强,勤学苦练,对付徐鹤鸣这种花拳绣腿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们刚靠近马车,便听见里面的娇滴滴的声音,薛岩不识得,可顾佑安却异常熟悉,这声音正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堂妹顾春燕的。 马车里,顾春燕一脸娇羞,半倚靠在徐鹤鸣的怀里,这次徐鹤鸣居然主动坐马车送自己回村子里,可见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更进一步了,假以时日,自己一准能嫁给他,成为名正言顺的徐夫人,一想到这里,顾春燕心里就止不住狂跳不已。 “二公子,就送到这里吧。”顾春燕娇滴滴的坐直身子,再往村里送,这辆豪华马车一定会引得村里人的注意,到时候她就不方便下马车了。 “急什么,我的小心肝,你这么不留恋本公子的怀抱吗?”徐鹤鸣一下搂紧她,手也不安分地上下摸索。 “咱们这不是在一起待了一晚啦。”顾春燕推了推他,心里却欢喜不已,她就喜欢徐鹤鸣腻着她的样子。 听了这话,徐鹤鸣佯装生气,嘟着嘴吧凑在顾春燕脸颊前,“怎么?才跟本公子一天,就烦了?” 顾春燕连忙辩解,“我哪里舍得,我是觉得时候不早了,我一整晚没回家,怕家里人担心,况且咱们来日方长嘛。” 顾春燕一边担心村民有人路过此地,又不想得罪徐鹤鸣,便一边用手安抚着他的胸膛,一边心不在焉的朝马车的轿帘缝外张望。 徐鹤鸣情场老手,一眼看破顾春燕在敷衍他,顿时心里不乐意了,大手故意在她软软的肉团上捏了一把,顾春燕吃痛,呻吟一声,娇滴滴的嗔怪:“讨厌,你好坏。” 这酥酥的麻麻的声音很快就令徐鹤鸣心猿意马了,不消片刻,顾春燕半推半就的就被剥了个精光。 下一刻马车里就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作乐声。 顾佑安看了薛岩一眼,怪不得昨日杜兰教训她娘的时候,她都没露过面。原来她昨晚彻夜不归,一直都跟徐鹤鸣待在一起,好一对贱人。 很快马车里的声音变大,薛岩又看顾佑安一眼,又看向村里深处,顾佑安明白薛岩的意思,他想叫村民来曝光两人苟且的事。 正在这时,树林外传来一阵女子的抱怨声:“都怪你,我说要走大路,你偏说要走小路,小路坑坑洼洼的,害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差点摔跟头。你再看看这天色,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有看病人来这么晚的,不让人误会我故意赶着饭点来蹭饭吗?” “我也好些年没来过山洼村了,谁知道这河岸越来越难走啊,你别抱怨了,咱赶快走吧。”男人耐着性子安慰道。 “哼!还是怨你。”妇人愤愤不平冷哼一声,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听这妇人说的话,就不难猜出,这个女人一定不是省油的灯,但凡这种女人在村里都是事多的人。 顾佑安眸光一转,立刻计上心来,他用手握成筒状,对着二人那方向学着母鸡下蛋的声音。 “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这妇人正抱怨连连,听到这声音眼睛立刻亮了:“你听,有野母鸡下蛋呢,咱们快去树林里找,说不定能捡一窝鸡蛋呢。” 男人一听也乐了,“看来这路走对了。” 说着,两人便朝鸡叫声的地方走去。 顾春燕听见鸡叫倒没放在心上,可后来竟然听见有人来了,当即吓得就起身子。 徐鹤鸣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哪里肯在这关键时候放过顾春燕…… 突然的膨胀令顾春燕不由地叫出了声,她使劲往前躲避,并低声的求饶:“公子快放了我吧,我............” 越是如此,徐鹤鸣就更来劲了,他是谁?洛安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公子,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还能有人奈何了他? 顾春燕压抑着嗓子,怕被人听见不敢大声叫喊,可身体里的快乐感又让她难以抑制,这种感觉莫名让她感到刺激,兴奋…… 第九十三章 伤风败俗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妇人和她男人走过来正要寻找母鸡,却见眼前停着一辆村里鲜少见到的马车,更令人好奇的是马车里传来男女寻欢作乐的畅快声。 春,宫戏也在小画册里见过,这真人版的还是头一次,妇人和她男人哪里肯放过这次偷窥的机会,两人迈着猫步,蹑手蹑脚地走到马车后面,悄悄地掀开轿帘往里看。 马车厢里徐鹤鸣和顾春燕正紧紧纠缠,妇人这一看,立刻气得脸色发白:“啊呀!怎么是你这个死妮子啊?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居然大早上就在外面寻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啊!”被人偷看,顾春燕吓的尖叫一声,慌忙捂住自己的身子,扭头往马车外面一看,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姨母,怎么......怎么是你?” 徐鹤鸣抓起身旁的衣裳往顾春燕身上一扔,自己随便把重要部位一捂,抬脚就踢向轿帘里探进来的脑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偷看小爷,活得不耐烦了吗?” “哎呀!”妇人痛呼一声,整个人倒在草地上,男人赶紧上前拉起她:“娘子你没事吧?” 妇人直起身子,捂着摔疼的腚部,气冲冲道:“我没事。” 说完,凶巴巴的目光落在马车上,她不敢掀开轿帘,只能在外面叫骂:“顾春燕,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大白天的跑到荒树林里跟男人厮混,你怎么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 她可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如今做出这种事来,她身为姨母,怎能不替她丢脸,两个村子离得又不远,过段时候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被姨母撞见,顾春燕羞愧满面,她低着头慌忙地往身上套衣裳,心里却在想,姨母和姨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都怪徐鹤鸣,要不是他缠着自己不放,她现在早就到家了,他要娶了自己倒好,如果不娶...... “燕子,外面的人是你们村的?”徐鹤鸣满不在乎地看着顾春燕,一边慢悠悠的往身上穿衣裳。 顾春燕一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态度,心立刻凉了一大截,换作其他男子被人撞见这种事,恐怕早就变得惊惶无措,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她不能失去徐鹤鸣,否则她就什么都没了。 于是她泪星闪闪,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公子,她是我的亲姨母,被她看到我这个样子,我......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亲姨母撞见你怕什么,又不是外人,你让她为你保守秘密不就行了。”徐鹤鸣慢悠悠道。 马车外传来妇人凶巴巴的叫骂声:“顾春燕,你赶紧给我穿上衣裳滚出来,你知不知道羞耻!” 顾春燕穿好衣裳极不情愿地下了马车,而她刚下来,徐鹤鸣便跳到马背上,一巴掌拍在马屁上,马儿惊叫一声,撒开蹄子往前跑,徐鹤鸣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顾春燕一肚子委屈,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妇人和男人听得目瞪口呆,这男子说的是人话吗?将这丫头吃干抹净擦擦屁,股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关键的是,顾春燕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妇人气得咬牙切齿,用手肘狠狠戳了一把顾春燕:“你愣着做什么?那人渣都跑掉了。” “姨母,姨父,他是.......他是洛安城富家贵公子,我们可惹不起,回去还希望姨母替我保守秘密,否则春燕我......呜呜呜......” 听见她的呜咽声,妇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出事就知道哭,早干嘛去了?别以为姨母什么都不知道,姨母刚才可都亲眼看见了,你跟他完全是两厢情愿的,说的好像你被逼的似的。我呸!” 妇人鄙夷的唾弃一声,身旁的男人赶紧附和:“对,我刚才都亲眼看见了,你俩一个欢,一个爱,你少在这装可怜。” 妇人听后眼睛一瞪,抬手就朝男人身上打去:“谁让你偷看的,你个该死的色,鬼!” 一想到自己男人看见马车里的满室春光,尤其顾春燕那妙曼婀娜的少女身子,妇人就恨得脸色发青,那么年轻的身子直叫他终身难忘吧?她这副老身子还怎么入他的眼。 顾春燕羞愧得满脸通红,她也不愿意被姨父瞧见,可谁让他们不声不响的悄悄偷看呢。 “哎呀,别打,别打,你往里看,我才跟着看的。” 妇人听了更是一肚子气,劈手就往顾春燕身上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勾三搭四就算了,干嘛非偏偏跑到这小树林里,这不是明摆着等着人看嘛?我和你姨父百年不遇从这路过一次,偏偏碰见你这破东西,你自己出来丢人不说,还要连累我跟着你丢人,这事传出去,这十里八乡的谁不戳我的脊梁骨?还有你表姐,也该说婆家的时候了,别人一打听,有你这么个表妹,谁还敢娶?” 妇人越想越来气,使劲地掐还不足解气,最后竟扬手甩去一巴掌。 顾春燕疼得龇牙咧嘴,可就是不顶嘴,她也不躲,反而抬起头挺起胸,理直气壮的道:“所以姨母就当没看见今日的事吧,如果连累了表姐嫁不出去,你可别怪到我头上。” “你这不要脸的......”没见过谁家闺女做了伤风败俗的事,还敢大言不惭的,妇人对顾春燕又是打,又是骂,甚至伸手撕扯她,这一撕扯,把她还没穿结实的衣裳又给拽开了。 妇人动作一滞,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男人,见自己男人早已瞪直了眼,气的一把将顾春燕推倒在地,还不忘朝她啐一口吐沫星子:“呸!不要脸的东西,还把赶紧把衣裳穿好。” 顾春燕默默收拾好衣裳,站起身来,“姨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哼,要不是听说你娘身子不好,我才懒得来你们山洼村呢。”妇人鄙夷的说了一句。 “我娘身子不好?”顾春燕满腹疑惑,昨日徐鹤鸣为了报复杜兰,还抓了她弟弟杜良,说让她娘好好教训杜良一顿,给自己出一口恶气,怎么现在姨母说她娘身子不好了? “怎么?你难道不知道?”说着,妇人又深深鄙夷她一眼,怪不得呢,她整日跟野男人厮混,说不定都几天不回家了,哪里知道她娘的情况。 察觉出姨母的目光,顾春燕脸色僵了僵,便邀请他们一起往家里走去。 顾佑安和薛岩从树上跳下来,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都摇了摇头,他们哪里料到这两人居然是顾春燕的亲姨母,本想让顾春燕名声扫地,看来这下又白忙一场了。 “今后再作打算,走吧。”薛岩看出顾佑安的心思,安慰一声。 顾佑安点点头,“走吧。” 刚才在树上,顾佑安亲眼瞧见徐鹤鸣对顾春燕的态度,明显没当一回事,回去也该有顾春燕和徐翠娥难过的了。 家门口住着一辆马车,顾佑安只觉得眼熟,人刚进家门口,就听见顾老爷子爽朗的笑声。 “徐公子真爱说笑,呵呵.......” 很快,杜兰愉快的声音也传出来,“没想到徐大哥还有这么风趣幽默的一面,我觉得应该重新认识你一次才行。” 徐鹤宁爽朗的笑,“呵呵,我也有此想法,你这每一道菜都比五味斋的好吃一百倍呢。” 不知为何,听见她俩有说有笑的,顾佑安心里只觉得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他走进爷爷屋子,正瞧见徐鹤宁满眼含笑的望着自己的娘子,立刻不悦地皱起眉头。 他下意识地去看杜兰,却见杜兰的脸此刻娇艳的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徐大哥,你怎么来了?”他迈腿进去,语气里却有责怪的意思。 “哦,佑安回来了。”徐鹤宁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瞧见顾佑安那不似以往热情的脸,脸色也微微露出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换上笑脸:“杜兰昨日出牢,身为朋友,早该来看望的。” 察觉出二人气氛僵硬,薛岩笑哈哈的走过去,对着一桌的美味佳肴赞道:“杜兰又烧了一桌好菜,赶紧让我先品尝品尝。” 看见顾佑安,杜兰雀跃地跑过去,欣喜地拉着顾佑安坐下:“佑安,这些都是用咱们的料酒做出来的菜,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哦?”杜兰待自己的态度明显比对徐鹤宁更加殷切和热情,心里的石头忽然就落了地。心情自然就愉快起来,他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土豆鸡块。 尝了一口,不仅没有一丝腥味,而且嚼了几下发现,鸡肉里还有一股鲜香的味道。 他不由地为之一震:“娘子,这美味都归功于咱们的料酒吗?” “那是,不然我为什么坚持要做这东西来卖。”杜兰一脸骄傲。 薛岩吃了一口鸭肉,眼睛一亮,对着顾佑安和徐鹤宁激动道:“你们快尝尝这个,这鸭肉也与往常用白酒炒出的鸭肉不同。” 闻言,顾佑安和徐鹤宁纷纷夹了一块鸭肉嚼起来,吃起来好似保留了鸭肉的原味,但却没那么腥,反而多了一丝香气。 薛岩和徐鹤宁都是富贵人家,吃过的山珍海味自然不在话下,尝过杜兰做的菜,两人禁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顾佑安也是一脸自豪,他的娘子厨艺就是非同一般。 杜兰满脸带笑:“唉,你们别总顾着吃,快尝一下这鸡蛋羹。” 大家又纷纷移目在鸡蛋羹上,只见黄橙橙的鸡蛋羹上点缀着翠绿的青葱,热气袅袅,香气扑鼻,大家纷纷拿起杜兰之前准备好的勺子舀起来吃。 薛岩尝了一口,禁不住睁圆了双眼,“嗯,好吃,滑溜溜的入口即化,而且这香气简直可以用沁人心脾来形容了。” 徐鹤宁也优雅地舀了一勺子,放在嘴里慢慢的品,鸡蛋羹细细滑滑,更惊奇的是鸡蛋羹里的香气在嘴里萦绕久久,可以说回味无穷。 杜兰做的菜果然比五味斋的还好美味,明明平平淡淡的食材,却被她做成了山珍海味。 他赞赏地看着杜兰,眸光里暗含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并不仅仅是欣赏。 “杜兰的厨艺简直是登峰造极啊。”他忍不住夸了一句。 第九十四章 炫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哈哈,徐大哥过奖了。”杜兰笑的得意,身为一名高级厨师,做出的菜能得到大家好评,她心里也美滋滋的。 顾佑安帮爷爷盛了一小碗,递给爷爷的同时还不忘夸杜兰:“薛大哥,徐大哥,杜兰平时做饭就是这般好吃,我和爷爷天天都有口福呢。” 这语气,大家明明听得出来,他这是故意炫耀自己有福,一直能吃到杜兰做的饭菜。 顾爷爷接过碗筷,笑眯眯道:“佑安能娶到兰兰,这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哦。” 杜兰讪讪的笑了笑,爷爷和顾佑安用得着向大家暗示自己是顾佑安的娘子吗?大家都知道的好吧。 顾佑安刻意看徐鹤宁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徐鹤宁察觉到这道目光,不自然的笑了笑,顾佑安分明是防备自己,不过那又怎样?他和杜兰是生意场的伙伴,今后相处的机会多了去了,他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辈子。 这时,薛岩啧吧了几下嘴巴,心满意足的说了一句:“嗯,顾夫人果然厨艺高超。” 顾夫人?徐鹤宁怔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薛岩之前都直接喊她杜兰的,用眼角的余光瞄了薛岩一眼,忽然就明白了,他这是刻意帮顾佑安警告自己。 徐鹤宁收回目光,心里忽然有一丝失落,与顾佑安的身世相比,自己的确没有资格觊觎。 杜兰一再招呼大家趁热吃,心里却在酝酿令一个计划,她答应教给村民制作糖醋鱼,到时候她就制作西红柿酱去卖给制作糖醋鱼的人们。可问题是,新鲜事物发展都需要一个过程,而糖醋鱼最先在山洼村传授,也无法预知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真正在百姓们的饭桌上普及。 所以西红柿酱,糖醋鱼,这些只能赚个零花钱。 更重要的是,她最擅长的厨艺不能就此埋没,她要开一家与前世一样的连锁酒楼,把自己的厨艺发扬光大。 可是,她手头资金有限,开酒楼开销过大,所以想了想,她还是先开一间熟食店比较稳妥,等手里有了充裕的资金再开酒楼也不迟。 “徐大哥,我想开间熟食铺子,不知你可有这方面的门路?”杜兰亲手为他夹了一道菜,慢慢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熟食铺?”徐鹤宁疑惑地看她。 顾佑安更是满眼疑惑,怎么她想起来开熟食铺了? 杜兰自信的开着玩笑,“为了挣大钱啊,不然只靠给五味斋供糖醋鱼,能收入多少。” 对于她的厨艺大家都有信心,只不过开熟食铺的话人要劳累很多。 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徐鹤宁赞赏的点了点头,杜兰天生就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她不会甘于做一个小小的农妇,果然她又想出了新主意。 见徐鹤宁点头,杜兰又信心十足的道:“我做的菜大家都尝过了,味道究竟如何你们心里也有谱了。我开一间小熟食铺呢,主要卖一些卤肉,比如酱香猪蹄,卤鸭脖,辣鸭头,鸡翅,鸡爪,除了这些我还有好多好多菜谱呢,都比较适合买回家直接吃。” 不知为何,即便没尝过,只要杜兰一一报上菜名,在座的都忍不住要流口水,顾佑安更是满眼欣赏的看着自家娘子。 “不管娘子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杜兰满意的看他一眼,许是心里得意,伸出小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玩笑道:“乖,跟着娘子有肉吃......” 顾佑安也不躲闪,笑得越发宠溺:“跟着娘子喝汤也情愿。” 顾老爷子尴尬的咳了几声,杜兰这孩子哪都好,就是举止言行都太粗鲁了些,这一下没注意,又轻浮起来了。 薛岩好笑的看着二人,忍不住啧啧称赞:“瞧瞧,这才是亲密无间的两口子呀。” 徐鹤宁也忍不住打趣:“喂喂,当着咱们这么多双眼睛,你们俩能不能注意一点啊,咱们这个个都是单身汉,看了酸不酸啊。” 杜兰慢悠悠地收回手去,笑着扭过头来:“徐大哥说的是,改以后我遇到好姑娘,一个个给你们介绍介绍。” “对,娘子的姐妹人也挺好的,我看二位大哥有兴趣的话可以认识一下。”顾佑安笑着附和,他可不想让在座的打自己娘子的主意。 “你们别给我乱牵红线,我眼光可挑剔着呢。”薛岩一边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喝,一边含糊不清的把自己摘出来。 杜兰不悦地瞪向顾佑安,不自然的问他:“我......哪个姐妹挺好了?” 这小子,眼里居然觉得有女人比她好?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像是酸酸的,不舒服。 顾佑安笑眯眯道:“大伯家的,杜蜜啊,我瞧着跟徐大哥蛮般配的,郎才女貌的。” 徐鹤宁惊慌的摆摆手:“你们可别打我主意,我眼光比薛大哥更挑剔呢。” “哈哈,怪不得你们俩一直单身呢,我看啊是活该!”杜兰忍不住笑起来,这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的,他俩一个个器宇轩昂的,怪不得身边连个女孩子都没有,原来就是太挑了,没几个女人能入他们法眼。 尽管杜兰这么笑话人家俩,人家俩依旧充耳不闻的自顾自吃吃喝喝。 笑话继续不下去,杜兰只好转回正题,一脸认真的问:“徐大哥,你说说,哪个地段有价格便宜的商铺呗?” “你打算做熟食,你看,一般去菜市场的都是打算买生的回去做来吃的。而你做熟食,又不能在热闹的商业街。依我看,找个附近富户居住多的街道开比较合适。” 杜兰略有所思的点着头,他说的这些自己都有考虑过,只不过那些地段租金太贵了。 “徐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我才刚做生意,手里资金并不充裕,所以这才找你打听,有没有价格合适,地段也不错的,正好空着或者转租的铺子,最好临街,人源广。” “好,这个好办,宝卿,你把顾夫人说的这些都记下,回去派人去找找。” 徐宝卿点了点头,“是,大公子。” 徐鹤宁又看向杜兰,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嗯?”杜兰和顾佑安一怔,徐大哥从来很好说话的,“徐大哥有什么顾虑尽管说。” “顾虑倒是没有,我信得过杜兰的厨艺,我想说的是,我要入股你们的熟食铺。” “啊?”杜兰惊讶一声,“徐大哥你没开玩笑吧?你堂堂洛安城富商徐家大公子,掌管徐家大半生意,居然要入股我那八字还没一撇的小小熟食铺?” 徐鹤宁看了一眼杜兰,又看了看顾佑安,郑重的道:“我有预感,杜兰的熟食铺在不久的将来会发展成比五味斋名气更响亮的酒楼,前景如此美好的生意,我岂能干瞪眼看着?” “徐大哥,你说这些太早了。我知道你为我们好,想着帮我们补贴一笔经费,可我那小小的熟食铺哪里养得起您这尊大佛?您跟我做这笔小买卖,不怕跌身份啊?” 徐鹤宁淡笑着摇头。 顾佑安倒笑了起来:“徐大哥想跟我们合作,我们何乐而不为呢?有了徐大哥的名头在里面,相信有很多人会慕名而来,到时候借徐大哥的光,咱们生意肯定做的红红火火。” 徐鹤宁赞赏的看着顾佑安:“看来顾兄弟更是块做生意的料子,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哈哈哈......” “那徐大哥说说,你怎么个入股法?”既然他愿意,自己倒不如成人之美了。 “等我找好铺子,咱们在行商议。”说着,徐鹤宁端起一杯小酒向大家致敬。 顾佑安第一个举起酒杯,随后大家都举杯共饮,尽兴之时,杜兰又聊起自己的料酒生意。 “徐大哥命人制作的料酒瓶子卖相很好,适合卖给散户。但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说着,杜兰卖了一个关子。 一听这个,徐鹤宁立刻来了兴致,“哦?你说来听听。” “咱们的料酒,如果按单瓶来卖,的确可以卖个高价钱,利润相当可观。可如果我们换一种售卖方式呢?咱们想,如果我的料酒打开市场,什么人会最愿意购买吗?” 大家听着杜兰循循善诱,脑子里很快想到了酒楼,以及那些豪门大户的后厨,那些地方每日都有几百号人张嘴吃饭,用的量必定不在少数。 徐鹤宁听后更是眼睛闪着亮光:“杜兰的意思,咱们还可以论缸卖?” 论缸?杜兰禁不住挑了挑眉,论缸的话会不会显得很廉价?虽然是按批发价格来的跑量的,但也得保住利润啊。 “徐大哥真爱开玩笑啊,咱们的料酒目前还没打开市场,就算打开市场,你想做菜而已,一盘子才用一大勺子而已。一天就几百盘子,几千盘子,也不过用一坛子两坛子而已嘛,咱们虽然想赚钱,可也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 徐鹤宁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擅长做买卖,并不太了解调料类的用量以及行情,看来是我拙见了,那制成多少分量的,全听杜兰的吧。” “徐大哥说的也对,隔行如隔山,我知道徐大哥家的酒那都是一板车一板车地往酒楼里送的。具体定多少分量的酒坛,我也得考虑考虑,比如徐大哥去五味斋的后厨调查一下,各种调料的用量,这样我心里便有了定数。”杜兰笑盈盈的道。 第九十五章 乱点鸳鸯谱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鹤宁双眼放着亮光,他简直难以相信杜兰一个小小的农妇,竟然还懂得事先调查的道理,如此更能规避风险,更精准地控制成本,以达到利益最大化。 “徐大哥,你哑巴了?”见他没回应,杜兰忍不住笑着打趣。 “哦,你说什么?我方才没听清。”徐鹤宁急忙收回视线,尴尬的笑道。 “徐大哥怎么反应迟钝了?我一直觉得你挺精明的啊。” “呵呵......我有吗?”他片刻闪神而不自知,只能打哈哈掩饰自己。 “哦,没有就算了。”杜兰也不揭穿。 顾佑安见他一脸窘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而徐宝卿身为下人,也是忍不住一脸窃笑。 顾佑安则正了正脸色,提醒一句:“那徐大哥可否答应了?” “那是自然,毕竟熟食铺也有我的心血在里面。” 杜兰听徐哥宁说的言重,当即补充一句:“徐大哥这么说,是打算当大头喽?事先说好,我可不想给人当小跟班。” 徐鹤宁一怔,很快哈哈笑起来:“现在还没开业就开始防着我了,我徐鹤宁可从来不是贪图别人钱财的奸佞小人。” 杜兰惭愧地脸红了,“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让徐大哥见笑了。” 顾爷爷瞧着她们只顾着说话,饭菜都凉了,忍不住劝杜兰和顾佑安:“你们别总顾着说话,快招待徐公子吃饭。” “嗯,对对。来,徐大哥多吃一点。”杜兰识趣地又给徐鹤宁添菜,这时门外忽然热闹起来。 “有人在家吗?” “佑安,你照顾徐大哥吃好。”杜兰忙放下筷子往外走,原来是山洼村的人来卖西红柿,她笑着把人都让进家来。 徐鹤宁目光随着杜兰看向门外,只见村民们搬过来一兜子一兜子的红彤彤的西红柿,惊讶的看向顾佑安:“你们买这么多西红柿?” 顾佑安笑了笑,“我娘子想做西红柿酱来卖。” “哦。”徐鹤宁若有所思的颔首,看来她不仅只做料酒生意,还不断添加其他品种,他真是越来越期待她今后的表现了。 知道杜兰和顾佑安接下来会很忙,他匆匆吃了几口,便告辞离开山洼村。 送走徐鹤宁,顾佑安过秤,薛岩帮忙登记,杜兰给大家结算银子,一时间杜兰家热热闹闹的。 而院墙那边,徐翠娥家却怨声载道的。 徐翠娥的姐姐来家看望徐翠娥,一路便铁青着脸,到家直接把顾春燕拽进了屋子,往徐翠娥面前一推:“二妹啊二妹,你瞧瞧你养了个什么闺女,丢人都丢到村子外面去了。早知道我撞见这破事,我干脆跟你断了亲戚关系,不来看你了。” 徐翠娥正在床里躺着养伤,见姐姐气呼呼的,挣扎着往起坐了坐,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又转头看向她姐姐:“姐姐,她们生米已经做成熟饭,春燕早晚会嫁给他,我给你说,我们春燕就是命好,那男子可是洛安城数一数二的富户人家的公子,将来我闺女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到时候她日子过的好,还能忘了你这个亲姨吗。” “我呸!翠娥你糊涂啊,你见哪家富贵公子明媒正娶一个乡巴佬家的闺女的?不是我笑话她,别说正妻,就算妾,也轮不到她,还指望享受荣华富贵呢。”妇人不屑地撇撇嘴,满脸鄙夷。 “姐姐,瞧你说话难听的,我给你说,还不是谁家闺女都有这命。”徐翠娥不以为意,只以为她姐姐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想她家的闺女长得就歪瓜裂枣的模样,她闺女这辈子都甭想嫁进有钱人家。 妇人知道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一心盼着女儿能飞上枝头享受荣华富贵呢,她也懒得跟她再计较,自己闺女做出这种事,当爹娘的还不觉得丢人,她急个什么劲。 “你家儿子,儿媳妇呢?咋进来这么久,也不见他们过来跟我说话呀?”妇人端着高傲的强调道。 “我儿子下地干活去了,他娘子是个能干的,见我身子不好,就跟来富一起下地去了。这洗衣裳做饭,喂猪喂鸡的,家里的活都是她,可有眼力劲呢。” 正说着,吴香芹从地里回来了,刚才在门外都听见婆婆洋洋得意地对她姐姐炫耀自己是个听话的儿媳妇,当即心里就不乐意了,要不是婆婆强势,她哪里肯百依百顺地照顾她。 “娘,我回来了。”说着,掀开竹帘走了进来,瞧见姨母忙热情的打招呼:“姨母,您来了?这大老远,我去给您泡杯茶。” “慢着!”徐翠娥趾高气昂地喊道。 吴香芹刚转过身子,还没走出屋门,就又回过头来,乖顺的道:“娘,您有什么事吗?” “嗯,你这都出去几个时辰了,我都快憋死了,你赶紧给我拿尿壶过来......” 吴香芹脸色一红,这个恶婆婆,居然要自己大白天的伺候她在屋里拉屎拉尿,她当自己生孩子坐月子吗?还真当着她姐姐的面,把自己当丫鬟使唤了。 她以为她多高贵吗?真是...... 一边心里抱怨,一边极不情愿地去床下掏出夜壶,递给徐翠娥,徐翠娥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并不避讳姐姐在场,她从然自得地接过夜壶,将被子挡在身前,哗啦啦的就开始了。 一股臭味立刻弥漫整个屋子,顾春燕待在一旁,下意识地用手背捂住口鼻。得意的看向低眉顺目给她娘接屎接尿的嫂子,心里暗想,等她成了徐府夫人,也让下人们给她端屎端尿。 徐翠娥的姐姐也满脸羡慕,还别说妹子家的儿媳妇就是孝顺,正这么想,忽然见吴香芹手抖了一下,夜壶里的尿一下子洒在被褥上。 徐翠娥立刻一脸恼怒,“你怎么干活的?洒我一床,让我还怎么休息?” 吴香芹一脸惊吓:“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在田里干活累着胳膊了,回来的时候胳膊都一直发抖呢。” “你个不中用的家伙,才干这么一点活,就跟我吐苦水,你当你是千金小姐吗?真是气死我了,拿去统统洗了。”徐翠娥咬着牙,提上裤子就一脚蹬开被褥,恶狠狠地冲着吴香芹叫骂。 她正想在自家姐姐面前显摆一下,这下不仅没显摆成,反倒令人家看了笑话。 这让她今后还怎么在姐姐面前抬起头来。 吴香芹默默蹲下,身子将被洒了尿的被褥抱出去,临出屋时,却在人看不见的时候勾唇笑了。 屋里,徐翠娥还发着脾气,“这么大的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气死我了。” 她姐姐酸溜溜的打趣:“妹子,你刚才不是说你家儿媳妇特别懂事能干吗?怕是不想给你端屎端尿吧,不是姐姐说你,不是多大的伤还是别麻烦人的好。” 徐翠娥脸上臊辣辣的,刚才自己夸儿媳妇,也是为了给自己长脸,没想到反倒自己打自己脸了。 面子挂不住,她眼中眸光一转,立刻嚎啕大哭:“哎呦!我的亲姐,你还说我受一点小伤,我昨日差点被人打死,这胳膊上的伤口那生生让人割下来一块肉啊。” 顾春燕一听,愤恨地瞪大眼睛:“娘,那个杜兰居然这么狠心?她敢拿刀子割你?” 说到这,徐翠娥又回想起昨日那惊险的一幕,她心有余悸呜咽起来:“呜呜呜,我哪里知道她胆子那么大,割下我的肉当场喂了狗,你们是没见啊,我当时都差点吓晕过去。割我的肉还不算什么,他们竟然把我直接从墙头上扔进咱家猪圈里,还......让我在猪圈里待了一整天......呜呜呜。” 顾春燕听后气的满眼通红,咬牙切齿:“他们简直狼心狗肺,你是他们婶娘,照顾顾佑安和大爷爷这么多年,他们一点恩情也不念,竟对你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妇人也是一脸生气,“怪不得我在外村都听说这事了,原来是他们欺人太甚。志平是吃干饭的吗?你家来富干嘛去了?” “这不都是没在家吗,不然就凭他们哪里能动得了我一根毫毛,我在村里算是没脸见人了,今后指望燕子能给我争脸,等她嫁给权贵人家,有他们两口子好看的,等着瞧!”虽说顾志平当时在场,可杜兰不是吃素的,加上那个姓薛的做帮手,她男子也是束手无策,她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保全自己男人的面子。 徐翠娥这么一说,顾春燕顿时挺起胸膛,脸色也高傲起来,之前姨母还打骂她,看不起她,等她成为徐府夫人,要让他们一个个都好看! “娘,这口气女儿给记下来,等找到机会,我一定给娘报仇雪恨!” “嗯,娘今后可指望你了。”徐翠娥可怜兮兮地垂下脑袋,委屈地摸着眼泪。 妇人柔声安慰了几句,在徐翠娥家吃过午饭就跟自己男人早早回去了。 翌日一大早,村民们纷纷来到杜兰家,之前都交了学费,就等着跟杜兰学做糖醋鱼了。昨日收来不少西红柿,杜兰便让村民们先去河里抓新鲜的鱼。 村民们又陆续离开,而杜兰则开始忙活事先准备西红柿酱,等着给给大家上课。 第九十六章 教徒弟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半个时辰后,大家都陆陆续续从河边赶来,有人抓了几条,有人只抓来一条,都为了能尽早跟着杜兰学做糖醋鱼。 大家兴致高昂,杜兰便开始耐心地教他们怎么制作糖醋鱼。她教的很仔细,都是从最基础的杀鱼开始,包括刮鱼鳞,有的人一开始见杜兰教这些,有些不耐烦了,他们觉得掏钱来可不是为了学怎么杀鱼的,可有的人却连抓鱼都不会,手里的鱼还是老乡帮忙给抓来的,看着杜兰杀鱼,便专心致志地跟着学。 有事先准备好带着刀来的,有什么都没准备空着手来的。 杜兰拿出西红柿酱,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人们紧紧盯在那红彤彤的西红柿酱汁上,大家都知道,要炒出美味的糖醋鱼,杜兰手里的调料才是最关键。 陈敬亭从盛京回来,就直接来找薛岩报道,没想到顾佑安家一片火热,便好奇地站在一旁观看杜兰炒糖醋鱼。 那些没杀过鱼的人,刮起鱼鳞来简直笨手笨脚,要等他们都刮完鱼鳞,天都晌午了,杜兰和顾佑安亲自在一旁指导,陈敬亭和薛岩也看不下去,也在一旁帮杜兰他们指导徒弟们杀鱼刮鳞。 陈敬亭刚从盛京回来,已经有几日没见杜兰他们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杜兰,他就自然而然话多起来,好像他们就是一类人似的,自来熟。 “杜兰,你伤好的怎么样了?”他不忘关心道。 “有薛大哥的神丹妙药,不想好都不行。”杜兰笑哈哈的回道,她身上都是皮外伤,哪有那么矜贵。 “是吧,还是我薛大哥厉害。杜兰啊,这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啊。”刚熟稔两句,陈敬亭就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薛岩看他一眼,他嘿嘿讪笑几声:“大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天天都跟他们在一起,吃香喝辣的,就我一个人来回奔波吃苦受累的,就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念叨我,你们要不想我,可就太没良心了。” 杜兰瞥他一眼,不好意思了,他真相了,说实在的她都差点忘了这个聒噪的陈兄弟。 “倒没怎么想你,只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对,热闹!”杜兰点着头。 陈敬亭一听这个,顿时心痛地捂住胸口,“哎呦,我的心好痛啊,太伤心了。亏我为你们出生入死的,你们唉......算我白认识你们一场。” 这家伙一开玩笑,嘴就把不牢了,什么出生入死都吐出来了。 杜兰疑惑地皱了皱眉。 薛岩当即一记暴力敲在他头上:“你再敢胡说八道,这么大的人了,天天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没个正经样。” “呵呵......我这不是见到你们,我高兴嘛。”陈敬亭不满地拧了拧眉毛。 薛岩没有多说,只一个厉害的眼神变令陈敬亭乖乖闭上嘴。他揉着脑袋,“大哥,就你不心疼我,好歹当着这么多人面,你给我留一点面子啊。” “知道要面子,就别没个正形。” “我,我有吗?”陈敬亭委屈地撇撇嘴,一脸不承认的样子。 顾佑安知道陈敬亭就爱开玩笑,大大咧咧的,也没往心里去,在一旁安慰:“好了,你不是最好吃糖醋鱼吗?等会做出这么多条糖醋鱼,管你吃个够。” “呵呵,还是我顾兄弟心疼我。”说着,满意的朝顾佑安抛去一个媚眼。 杜兰见状,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身子。 薛岩再瞪他一眼:“还想找打是不是!” 陈敬亭忙往后退了一步:“不要,不要,您老还是教人家小伙子杀鱼吧。” “说什么?”薛岩狠着牙说道,他只比他大三五岁,怎么就成您老了,这个家伙越来越得意忘形了。 “没什么,咱们兄弟俩别吵了,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下薛岩才肯罢休,杜兰和顾佑安见他们兄弟二人一见面就拌嘴,禁不住乐了起来。 等大家把鱼都杀干净,杜兰才开始教下一步,把灶膛点燃,烧锅倒油,便开始炒制糖醋鱼。 杜兰认真的炒糖醋鱼,大家则安静的看着她,不再打扰,顾佑安是看得入迷,每次看杜兰专注做饭的样子,浑身就好像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样,美得让他移不开眼,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已经为他而沉沦。 杜兰开始教大家做糖醋鱼,因为进了院子的都是掏过学费的,不过也正是这里热闹,好多好奇的人都围在杜兰家门外。 杜蜜也一样好奇,因为特殊关系,顾佑安自然为她放行,她兴奋地来到杜兰身旁,只见糖醋鱼已经炒好一条了。 满院子飘着酸甜的清香,光着闻着,院子里的人都禁不住口水泛滥,馋嘴的不行了。 杜蜜在身边看着,高兴的夸杜兰心灵手巧,忽然就问杜兰怎么就会做糖醋鱼这种好吃又奇妙的东西了。 杜兰手里的动作一滞,“我之前傻乎乎的,其实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因为我整天都在做梦,大家都知道傻子们都魂不全,傻的不透气的三魂去了两魂,半傻子呢三魂还有两魂。而我估计属于前者,我的魂好像飘荡在另外一个世界,就是怎么都进不去自己的身子。后来我无聊至极,便开始对做饭感兴趣,也经常跟着各个厨子学习,这不就练就了一身精湛的厨艺吗。” 一边说着,杜兰一边翻炒手里的糖醋鱼,以花哨的动作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跟着学的村民们都听着,越发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即便薛岩,陈敬亭等这些见多识广的男子们也打小听惯了三魂六魄这些东西。 杜蜜一听杜兰的话,眼珠子立刻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过了好半晌才兴奋的叫起来:“杜兰,你可真神啊,这世上真有三魂六魄这些东西啊,你的魂魄居然还出窍了,这太神奇了。” “呵呵,呵呵......”杜兰无奈的笑笑,还有人羡慕傻子的。这杜蜜也太好糊弄了些,随便胡编乱造的话,她都相信了,还兴奋得手舞足蹈的,这都什么情况啊。 顾佑安蹙了蹙眉,又一脸无奈的看了看杜蜜,他娘子自从嫁给他之后,整个人就清醒了,至于说什么三魂出窍的,他听起来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过管它的,他只知道他喜欢现在的杜兰就对了。 怕杜蜜再追问她见没见过鬼怪的事,杜兰连忙转移话题:“杜蜜,你好好看着糖醋鱼是怎么炒的,等你学会了,自己做着吃也好,拿去卖钱也好,对你来说都是一种本事。” 杜蜜眼睛里闪着晶晶的亮光,好像看到自己又长了本事,又能耐了不少,她家里没男子,爹娘就她和妹妹两个女儿,如果她能扬眉吐气,为爹娘脸上争光,至少证明女人家也不比男人们差。 现在她满心欢喜,以前爹娘暗地里还发愁,说家里没有男儿,将来晚年孤独凄凉,可她有了钱,如何不能孝敬爹娘呢。 杜兰炒好了两条鱼,村民们都跟着仔细学,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天气热,杜兰又守着火炉子,顾佑安心疼她背上的伤没好利索,万一出汗多了再蜇到伤口,忙从她手里夺过铁铲,“娘子,你去歇会,我来炒吧。” 杜兰朝他咧嘴一笑,顾佑安越来越体贴人了,虽然心知顾佑安已经完全掌握了炒糖醋鱼的过程和火候,但为了对大家负责,杜兰还是亲自指导顾佑安按她的步骤来做。 已经炒了四五遍,就算资质很笨的人应该也能学个七七八八的了,杜兰拿出棉帕给顾佑安擦了一把汗。 顾佑安当即受宠若惊,他愿意杜兰与他亲近,可当着大家伙的面,他还是脸红了。 而杜兰则把注意力都放在学徒身上:“你们大家都看清楚了吗?” 有得人点头,有的人摇头,杜兰还给大家提问的机会:“你们哪不懂的,现在可以发问,我保证教到你们学会为止。” 杜兰诚恳的态度令大家由衷敬佩,有些心理阴暗的人还以为杜兰只想赚学费,比猫画虎的教几下就拉倒了,没想到她还真像学堂里的夫子,教的认真。 有人发问:“顾夫人,我就是没看清西红柿酱该放多少,什么时候放?” “很好。”杜兰耐心讲解给大家听。 大家听后纷纷点了点头,高兴的欢呼大叫:“明白了,我听明白了。” 为了巩固大家的印象,杜兰让顾佑安再炒了一遍,顾佑安听话照做,看着顾佑安守着火炉,脸上却不像以往那边汗涔涔的,顿时疑惑起来,他怎么不喊累? 好像体力很好的样子,难道他身子好了? 眼睛的余光看着杜兰,正满眼疑惑的看着自己,顾佑安心忽然狂乱不已,是不是她发现自己身子骨硬朗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行了?那说不定会接受自己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佑安炒鱼的动作更加麻溜,这可是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 “你身子好利索了?”杜兰还是止不住问了出来。 “嗯,都是薛大哥的功劳,他为了精心调理的身体,娘子,今后我也可以为你分忧解劳了。”顾佑安颇为得意。 第九十七章 正人君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眼睛的余光看着杜兰,正满眼疑惑的看着自己,顾佑安心忽然狂乱不已,是不是她发现自己身子骨硬朗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行了?那说不定会接受自己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佑安炒鱼的动作更加麻溜,这可是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 “你身子好利索了?”杜兰挑眉直问。 “嗯,都是薛大哥的功劳,娘子,今后我可以为你分忧解劳了。”顾佑安满心欢喜的应着,手里翻炒的更加卖力了。 院墙那边,徐翠娥铁青着脸,在屋里摔摔打打,“顾佑安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娶了娘子就急着跟咱们划清界限,现在教村子里的人做糖醋鱼,到时候大家都有门路赚钱了,咱们这当叔叔婶婶的却一点好处都捞不着。早知道如今,就不养他这些年,活活饿死他!” 顾志平也气得愤愤然,“他那个娘子更可恶,明明是个傻子,嫁给佑安忽然变精明了,还撬佑安分家,自己赚大钱。” 徐翠娥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闷声不吭的顾来富,气道:“儿子,你媳妇呢?” 顾来富正在愣神,忽然听见他娘唤了一声,忙抬起头来,怔乎乎的问:“娘刚才说啥?香芹是吗?她应该上茅厕去了吧。” “上茅厕?哼!真是懒人屎尿多,我身子不适,躺在屋子修养,没人看着她,学会逃懒了。你去茅厕叫她,让她赶紧把猪喂了,鸡喂了,晌午饭后锅碗不洗。” 以前她觉得吴香芹挺听话的,可自从她伺候自己拉尿时,把尿壶撒了之后,她才后觉,这个吴香芹是不是故意的弄怂自己呢。 吴香芹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娘,我肚子不好,碗筷您看......”话还没说完,徐翠娥蹭地冲出屋子,对着院子的茅厕大喊大叫:“你个懒货,从茅厕里给我滚出来!” “娘,我真的......” 话说一半,徐翠娥怒气横生的脸已经出现在茅厕口边,徐翠娥也不顾茅厕臭,指着吴香芹大骂:“不出来,就等着我来薅你啊!” 说着,就开始将她往外拽。 吴香芹面色一红,真没想到婆婆真来茅厕拽自己,连忙直起身子提裤子,挣扎着:“娘,您别急啊,容我扎好裤腰啊,娘......” 顾来富随后跑过来阻止,“娘,你别这样,爹还在家呢。” “哼,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护着媳妇,哼,干脆你把女人干的活都干了。”徐翠娥气得一跺脚,气冲冲地回了屋子。 吴香芹又羞又愤,满脸通红,“娘这是干嘛?连茅厕也不让人好好上了?呜呜呜......” “娘身上有伤,脾气不好你多担当一些。”顾来富自知他娘确实过分了一些,便耐着性子哄了几句。 院墙这边,杜兰教的课都上完,又亲自看着村民炒了一遍,暮色渐渐笼罩下来,大家才兴致盎然的回家去了。 吃过晚饭,顾佑安主动将热水提进屋子,“娘子,今天累到了吧,赶紧洗洗睡吧。” “嗯。”杜兰点了点头,后背破口的地方被汗水蜇的隐隐作疼。 顾老爷子在院子里,见顾佑安殷勤地为杜兰端茶递水的,欣慰的笑起来:“佑安啊,薛大夫的药还真管用,爷爷瞧着你身子骨硬朗多了呢。” 顾佑安出来,扶着爷爷进屋去:“爷爷也看出来了,薛大哥的确医术高明,若不是他,孙儿肯定好不了这么快。” “好,好,我还等着抱曾孙呢,呵呵呵.......” 听着爷俩的笑声,杜兰解带的手忽然一滞,顾爷爷怎么心这么急啊,她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拿起棉帕沾了水轻轻擦拭着后背,时不时地拧紧眉头,太他妈疼了,要不是收了村民的学费,她可不会作践自己。 还别说,该用顾佑安的时候还得求人啊,暗自摇了摇头,杜兰扯开嗓子吼了一声:“顾佑安!” “来了。爷爷,你早点休息吧。”说完,急匆匆地跑到房门外,“娘子,你叫我?” “嗯,你进来!” 顾佑安脑补了一下屋里的画面,杜兰沐浴的时候竟然准许自己进去,想到这里,他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娘子,叫我什么事?”他进去了。 “我......叫你帮我擦一下后背。”杜兰支支吾吾的,在他进来那一刻,她早已经把身子该遮盖的都遮盖住了,只留了一大片后背,饶是如此,她还是禁不住脸红了红。 顾佑安接过棉帕,目光落在她后背的红肿处,不禁脸色愠怒起来:“娘子,你后背的伤口都化脓了,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化脓?没这么严重吧?” 顾佑安语气里略有一丝责备,“你呀,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男人?”杜兰目光往下移了移,她跟男人可差远了,这么说她可不认,“喂,你哪只眼睛看我像男人了?” 说着转过身来,捂着的衣裳还故意往下滑了一截,露出一些耸起的山丘。 顾佑安只觉得晃眼,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体内流窜,很快聚集到一处地方...... “娘子,你不必色诱我,只要你同意,咱们随时可以.......” 话已至此,杜兰很快就听明白他的意思,嗖地又遮盖起来,咬着牙道:“你想得美!” 她脸色通红,要不是自己主动显摆,她还怀疑顾佑安用了激将法呢,“你赶紧给我擦背,完了再给我上药,快点。” “娘子害羞了,呵呵。”一边走过来细心地擦拭,一边不忘打趣杜兰。“没想到娘子脸皮这么薄,才露一点就脸红了。要是全部,还不知道娘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为夫真是期待啊。” “你给我闭嘴!再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明白娘子说什么,要不娘子再给提示一些。”顾佑安脸不红心不跳。 “顾佑安,你最近可不老实了,变坏了啊,跟谁学的,从实招来?” “男人用得着学这些东西吗?”他理直气壮,擦好之后拿来药膏就开始涂抹。 “厚颜无耻!”杜兰忍不住骂了一句,快速将衣裳拉上去。 杜兰抬起头一看,目光顿时坠入他深邃的眼眸中,这时她才发现,眼前的顾佑安看起来更英俊不凡了,立体的五官在油灯的光照下更加迷人,尤其那专注凝视着自己的眼神,一瞬间就让她脑子一片空白,不会思考了。 “娘子,不如我们......” 深沉的嗓音唤回她的思绪,她抬腿走向床边,“时候不早了,赶紧睡。” “好。”他快步追了上去,还不等坐上床,杜兰又开始警告:“我睡里边,你睡外边,不准越矩。” “啊?”他一脸苦相。 “啊什么,难道这么久了,你还不懂规矩?”说着,杜兰身子一斜倒在床里边。 顾佑安只能失落地躺在外边,独自难受...... 清晨,薛岩和陈敬亭过来吃早饭,却见顾佑安气色不佳,陈敬亭更是嘴巴没门,“佑安兄,看起来不得志啊。” “陈兄可别乱说,我哪里不得志了。”顾佑安脸色微红,垂下眼眸。 薛岩一瞧他脸色便知道被陈敬亭说中了,顾佑安跟杜兰之间的事,他还是比较清楚的,他像是自言自语:“实在不应该啊,实在不应该啊。” 陈敬亭茫然看过来:“大哥,什么不应该啊?” 薛岩凑到陈敬亭耳边小声耳语,“我给了他那个助眠香,他都没得手,唉......” 陈敬亭一听,难以置信地看着顾佑安,忽然咧嘴笑了,“他不是不应该,他是活该,哈哈哈......” 顾佑安脸色再一红,知道他俩人一准没说好话,尤其薛岩知道自己的内情,忍不住挺直胸膛:“我是正人君子,那些旁门左道的事我根本不屑于做。” “行,行,我们俩不是正人君子。”陈敬亭越发笑得没正经。 杜兰做好早饭走过来,好奇的问:“你们几个说什么好事呢,让我也听听。” 顾佑安忽然正了脸色,警告的眼神看向陈敬亭,陈敬亭也赶紧收敛笑容,“我们男人开的玩笑,不便被你听。” “切!我就是不听也能猜到你们再聊晕段子。”杜兰嫌弃地鄙夷他们几眼,连带着鄙视着顾佑安。 顾佑安一脸无辜,“不要连累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行了,快点吃饭吧,不然又该凉了,佑安你去扶爷爷出来。” 一行人吃过早饭,徐府管家找上门来,给几人行了见面礼,这才道出此番目的:“顾公子,顾夫人,我家大公子说找了几间门脸,特让我过来询问二位可否一起去看看,再做定夺?” “找到门脸?这么快?”杜兰面露喜色,徐鹤宁这个人办事效率就是快。 “回顾夫人,在一条街上,找了几间食铺,有的生意不好,有的去外地了,我家公子不知顾夫人中意哪家,所以还是请顾夫人亲自去街上走一走。”徐宝卿谦卑地弓着身子,等待杜兰回答。 第九十八章 江湖卖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倒是面露担忧,看着杜兰迟疑道:“娘子,不如咱们改天再去?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杜兰兴奋地摇头,“早好了,昨晚抹了薛大哥的药膏之后就不疼了,而且机会不等人,咱们可别错过寻找好店铺的机会。” 顾佑安思忖了一下,觉得杜兰说的再理,于是便点头答应。 杜兰和顾佑安上了徐管家的马车,薛岩和陈敬亭紧跟在后,一行人到洛安城的安顺街与徐鹤宁汇合。 安顺街在洛安城里算比较热闹的,街道两侧都是店铺,街边还整齐的摆着摊位,卖的东西形形色色。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有些在摊前驻足,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杜兰饶是被眼前的热闹看花了眼。 “徐大哥,这里真热闹。”顾佑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杜兰闻言笑着转过头来,忽然瞧见不远处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不断地拍手叫好,紧接着便是一阵当当当的敲锣声。 “那边是干什么的?我们也过去瞧瞧?”杜兰的好奇心被这锣鼓声勾起,一边说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往人群里走去,街上的行人同样被吸引过去。 “应该是街头卖艺的吧。”徐鹤宁笑着说完,就追上前去看。 杜兰早一步挤到人群,里面果然是街头卖艺的人在当街表演,前世里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场景现在竟然亲眼看到了,一下子来了极大的兴趣。 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正挥舞着大刀,他身上的衣裳斜跨在腰间,露出粗壮的身材,皮肤黝黑,看上去强壮有力。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清秀姑娘,正踩在凳子上杂耍,凳子上摆放着瓷碗,姑娘大步跨到板凳一头,将瓷碗猛地撬起,抛到空中,她一个回旋转身用脚尖稳稳当当地接住瓷碗。 观众连声叫好。 男子很得意的开口笑了,嘴里开始说起套词:“父女两人路过宝地,身上盘缠用尽,不得已来街头卖艺,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碰个人场......” 话音未落,那姑娘便端起盘子围着人群走,大家看得起兴,掏腰包的倒也不少,只听见盘子里叮叮当当的脆响,男人见状更是喜笑颜开,他不断地笑着朝大家道谢。 那姑娘围着人群走,也有得舍不得掏钱,姑娘尴尬地继续朝前走,很快来到杜兰和顾佑安身前。杜兰愣了一下,她只顾看热闹了,忘记要给钱。 这时,顾佑安掏出几个铜板客气地放在盘子里,那姑娘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紧紧地落在顾佑安脸上。 一下子杜兰觉得心里不爽,她瞅着那姑娘,冷冰冰地道:“还是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吧,这位已经名花有主了。” 那姑娘很快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抹莫名的尴尬,连忙点头哈腰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夫人。公子夫人菩萨心肠,将来一定大富大贵!” 说完,端起盘子往别人身前挪去。 “花拳绣腿,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去看铺子吧。”杜兰拽着顾佑安就想走。 顾佑安偏站着不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底却雀跃得乐开了花。杜兰这是吃醋了,好不容易能让他有机会清楚地感受到杜兰对他的心思,他怎么舍得浪费。 于是笑着调侃:“人家尽心尽力地表演,我看挺好的嘛,刚才你还看得尽兴呢,怎么转眼就不高兴了?” “我哪里不高兴了,就是看烦了,你要是没看够就留下来继续!”说着,朝后转身。 顾佑安只想逗她一回,哪里舍得真惹她生气,忙伸手拽住她安慰:“我猜想可能是我给钱比较客气,所以她才另眼相看的,娘子可千万别吃醋。” 感受到薛岩,陈敬亭投来看好戏似得目光,杜兰还是稳住情绪停下了脚步瞪着他:“谁吃醋了,我都说了看够了,再说咱们是来找铺子的,你可别忘了正事。” 那姑娘僵着身子,似乎在听他们说话,杜兰下意识地看过去,果然见其他看官都是粗鲁地将铜板丢进盘子里。 顾佑安却是礼貌地放进去的,如此悬殊的举止,难怪那姑娘会格外留意了。 陈敬亭在身后怪笑起来,小声对身旁的薛岩说杜兰吃醋了,杜兰闻言转过头瞪他一眼,陈敬亭乖乖闭上嘴巴。 “走吧,咱们还是先去看铺子吧。”徐鹤宁说完,掉头就向人群外走。 杜兰和顾佑安也随后走了出来,杜兰站住脚步,问顾佑安:“那姑娘是不是看上你了?你要是也有念想我可以随时成全......” 话还没说完,便被顾佑安冷声呵断:“不许瞎说!” “你没见那姑娘瞧你的眼神,眼珠子都不动了。”杜兰回忆着那姑娘的模样道。 顾佑安还从未见杜兰如此不讲理过,瞧她那副气鼓鼓的模样,却是为自己争风吃醋,他心底犹如抹了蜜糖一样,忽然勾唇笑起来,“我知道了,娘子是吃醋了。”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会吃你的醋?”杜兰嘴硬。 “呵呵,算我会意错了。”看着杜兰认真狡辩的模样,顾佑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骚动,杜兰也察觉出,忙回过身往后看,不知何时人群里多出来几个壮年男子,把卖艺的男子和姑娘包围起来。看情况来者不善,杜兰和顾佑安对视一眼,便停下来在原地观看,就连之前的围观者都看出情况不妙,纷纷作鸟兽山,躲得远远的。 “怎么回事?”顾佑安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杜兰闻言,同样看着前方,那几个壮年已经开始推搡那卖艺的男人,嘴里也骂骂咧咧起来,还动手打砸卖艺的家伙事,凳子被踢得四脚朝天,那卖艺的男人正要还手,身边的壮汉却一脚踢来,男人连连躲闪,而一旁的大汉纷纷对男人展开拳脚,一时间那男人寡不敌众,很快被踢到在地,连着滚了好几圈才躲过众脚的攻击。 攻击的壮汉们见状一个个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还大声咒骂:“敢在老子地盘抢饭碗,他娘的,还不肯交保护费,看老子不揍死你!识相的赶紧把收上来的钱统统交出来!” 收钱的姑娘连忙跑上前,扶起她爹,然后就对着那群大喊破口大叫:“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什么要交给你?洛安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领头的壮汉一看这姑娘,顿时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轻浮的笑来,他坏笑几声:“嘿嘿,原来还有这么俊的小妞,不想交钱也可以,把你当给我们爷几个,咱们就此罢手,如何?” “我呸!你敢动老娘一根手指头试试!”那姑娘拎起地上的大刀,紧紧握在手里,警惕地环视着众人。 那伙人见状又是一阵哄笑。 “哈哈!看来这小妞不止俊,还够辣,老子我就喜欢泼辣的,弟兄们,你们都别跟我抢,看大哥我是怎么把这小娘们收服在胯下的,哈哈!” 几句猥琐的大话一说出口,那帮大汉们纷纷跟着起哄,“大哥威武!大哥威武!” 杜兰在不远处看着,虽说不知道这姑娘和她爹是好人坏人,但她看得出来,着父女俩被地痞流氓盯上了,而且对方人多势众,这父女俩似乎处于下风,她轻轻地皱着眉头,如果她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出手相助。 大汉们起哄完,领头的大哥直想那姑娘出手,领头的动作迅速,不等看清楚,已经闪到那姑娘面前,轻蔑的坏笑几声,“嘿嘿,刀剑不长眼,小妞你还是趁早放下武器,乖乖从了大哥我,也免吃一顿皮肉之苦!” 话音刚落,姑娘的爹先一步冲了上去,抬腿就朝那自称大哥的男人踢了过去,“你个狗娘养的,敢猥亵我闺女,我跟你拼了!” 到底是练家子,领头大哥掉以轻心,被他踢了正着,一下子狠狠摔倒在地。这下领头的大怒,愤然爬起身来猝了一口,“呸!找死!兄弟们,给我上,今日非给我弄死他不可。至于那个姑娘,都下手轻点,给大哥我好好留着!” 命令一下,手下的几个壮汉立马开始朝那父女俩进攻,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加上围观的路人,视线一度被遮挡起来,杜兰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很快,就传来姑娘的尖叫声,“爹!爹!你们快放了我爹,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还敢跟老子顶嘴,兄弟们,给我砍了她爹的手!” “不要!”姑娘又是一阵尖叫,“我给你们钱,我把钱全部给你们,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求求你们绕过我们吧。”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入江湖,混的久了,自然懂得鸡蛋不能跟石头碰,这姑娘也不例外。 “饶过你们?行啊,老子之前不是说了吗?用你抵挡保护费,现在看样子,你是同意了。赶快,走到老子跟前来,否则,哥几个非打死你爹不可!” 保护费?说白了,在这条街上也不过几十文钱的事,可这大汉却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人家姑娘顶替,这分明是恃强凌弱,欺负外地人。可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这没人敢站出来帮忙说话,而那姑娘的爹也正被几个壮汉狠狠按在地上,那姑娘无奈,只能慢慢吞吞地走上前。 第九十九章 欺行霸市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走快点,磨磨蹭蹭不想要你爹活命了!”领头的一句怒喝,那帮手下便狠狠踩了她爹一脚。 她爹吃痛,大叫一声:“啊!闺女,你别管爹的死活,你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你快跑!” “你特么说什么?果真活够了!”领头的朝手下使了个狠眼色,那手下一脚踩在男人脑袋上。 姑娘看的心疼,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下子跪在领头的面前哭求:“这位大哥,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把这一路上赚的钱都给您,求求您放过我爹!” “嘿!放过你爹可以,你就乖乖地留下。”男人阴森一笑,上前一把捏住姑娘的手腕,那姑娘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被踩着脑袋的男人大惊一声:“海云,你怎么样?” 那姑娘忍着疼痛摇了摇头,之后对领头的道:“叫你的爹快点放开我爹。” 领头地使劲一拽,将那姑娘搂在怀里,又故意凑在她脖间深深吸了一口,颇为满意地对手下摆摆手,“行了,把他的盘缠都给我搜出来,哥儿带你们几个去乐呵乐呵!” 手下得命,用脚狠狠碾了一下才舍得抬起来,而身边的手下早已经开始翻腾卖艺人的行李箱,卖艺人摆脱控制,当即朝领头的冲去,无论如何都不能任由他们把女儿带走,可是那领头早一步洞察到男人的动作,一个横踢,直接将卖艺的踢飞了出去。 “小心!”杜兰一把将身边的顾佑安向后拽去,与此同时一个闪身挡在他身前,要不是她身手敏捷,这男人早就砸在顾佑安身上。 “多谢娘子相救。”顾佑安淡然的笑着,袖口里的双手俨然收了回去。 那领头的不枉费当大哥,脚上的确有些力道,这男人也不是瘦小之人,居然一脚就被踢飞。 卖艺男忍着浑身的剧痛挣扎起来,目光一下子就落在杜兰那张清丽的脸上,刚才他看得清楚,眼前的貌美女子是有些功夫的。 “女侠,恳求你出手救救我闺女吧,在下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报答,求求你了。” 女侠?杜兰眉毛挑了挑,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虽然听得别扭,却也新鲜和自豪。那帮子人跟强盗土匪一样,若这姑娘落在他们手里,下场一定无比凄惨,犹豫了一下,她点了点头。 “本姑娘我最见不得仗势欺人,你放心,这事我管定了。” 顾佑安还没来及拉住她,她却大步一跨,迈了出去。就她那两下子,怎么可能打得过眼前凶神恶煞的一帮人,无奈的摇摇头,他只能紧紧跟了上去。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强抢民女,当真置王法于不顾吗?”杜兰义正言辞地怒视着领头的男子。 “嗯?”领头的男子声调上挑,一把推开怀里的卖艺姑娘,怪叫一声:“吆喝,老子今日艳福不浅,一个俊俏小娘子又送上门来。” 那姑娘刚才心惊肉怕的,一得到自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关心她爹,所以连个谢意都没有,径直跑到她爹身边去了。 杜兰鄙夷地瞅着领头的痞子,波澜不惊道:“你碰我一根手指头试试,看姑奶奶不废掉你的命,根子!” 杜兰这话一出,立刻引得那帮子人哄堂大笑,其中一个小眼睛的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小娘子说话好嚣张啊,我们倒想看看,你怎么废掉我大哥的命,根子!” 领头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到那小眼睛的男人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怒了一句:“这话你也敢说!”“小的说错话了,小的知错!”小眼睛立刻怯弱地闭上嘴,再也不说话了。 收拾了手下,领头的才又怒瞪上杜兰,“小小女子,竟敢口出狂言,老子现在就掏出来要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猥琐下流的话刚说完,手就朝下掏去,杜兰气的头顶冒烟,这个无赖居然当街耍流氓,果真不要脸了。 还不等她张口大骂,领头男子忽然痛苦地倒下身去,捂着痛处不停地打滚。 那帮手下惊慌跑过去围住男子,紧张的关切:“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没事吧?” 男子痛苦地满脸涨红,恶狠狠地瞪大双眼:“来人,给我......把这小贱人......抓起来,我非要拔她几层皮......” 杜兰不明所以的看着男人,她可没有出手,顾佑安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眨眼间男子的手下一窝蜂地朝杜兰这边涌来,杜兰把顾佑安护在身后,神色紧张道:“你快去找薛大哥帮忙,我先抵挡一阵子。” 顾佑安嘴唇抽了抽,就她那两下子对付一些三脚猫还差不多,眼下这些彪悍之人可都是真功夫,尤其为首的那人轻易就把身高力壮的卖艺人打趴下,她在这充什么大头。 杜兰见他不为所动,焦急地扭过头去,“快去呀,再不去等下咱俩都跑不了。” “娘子别怕,薛大哥肯定会暗中相助,他们大哥不就这么被打到的嘛。”顾佑安临危不乱,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杜兰闻言,立刻安心下来,的确,薛岩肯定在暗处看着呢,不然领头的人怎么突然摔倒在地,神情还极度痛苦。 眼见那伙人冲上来,杜兰不仅不怕,反倒环臂抱胸,一副胜券在握,轻松自在的神态:“来呀,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那伙人雄赳赳地冲过来,却一个个临时刹住脚步,他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纷纷犹豫着止步不前,他们被杜兰自信的气势吓住了。 领头的男人见状,气得大喝一声:“上啊,都给我愣着干嘛!不想混了吗?” “老大,等我收拾了这个小贱妇,给你报仇!”小眼睛男人立刻朝杜兰攻了过去。 杜兰弯腰一闪,一个后踢,不偏不倚踢在那人嘴巴上,小眼睛男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待站稳之后才迫不及待地喷了一口唾沫,“呸!你个小贱人,看爷爷不打死!” “再敢骂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杜兰不悦地拧起眉头。 小眼睛显然被这话吓住,他迟疑了片刻,很快招呼这帮弟兄:“兄弟们,咱们一起凑上去打她!” 这帮人见大哥,二哥一个个都被杜兰打到,心里也气愤不已,当即不顾一切地往上冲,然而惊奇的一幕又发生了。 那些人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杜兰正一肚子气,想要暴揍一顿呢,没想到还不等自己动手,这些人都自己摔倒,还满脸痛苦的样子。 小眼睛男人显然吃了一惊,“你......你竟然出阴招......” 杜兰无辜地耸耸肩,“大家都看见了,我根本没动一根手指头,我想一定是老天爷有眼,惩治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恶人。” “还敢说不是你这个小贱......啊......”小眼睛男忽然双腿一软,也摔倒在地,痛苦地捂住小腿起不来。 杜兰暗地打量了一眼人群,寻找薛岩和陈敬亭,徐鹤宁的身影,可是找了一圈,丝毫不见他们的人影。 奇怪!她略有所思。 领头的男人也惊诧不已,难道这小娘子本事挺厉害?他狼狈地站起身子,拍拍身后的尘土,不甘示弱道:“哼!小贱人,今日你麻烦可大了,你知不知道我背后的主子是谁?” “狗仗人势,我管你主子是谁,他再大,也大不过洛安城的父母官。”杜兰不屑地瞥他一眼。 “你!你敢骂老子是狗。”男子努不可制,他可从来没受过这等窝囊气。 “哦,原来你能听懂人话啊,这可不简单了。”杜兰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却又出奇的大,令周围的百姓都听的一清二楚。 杜兰不知道得罪的是什么人,可周遭的百姓都心知肚明,要是上面没有人罩着,敢在安顺街上横行霸道这些年吗?这群恶霸平日里欺行霸市,横行惯了,这下被一个小娘子辱骂可谓大快人心。当即有人憋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一有人笑出声,其余的人再也憋不住了,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你简直找死!”男子嘴巴都气歪了,眼看着周围的都讥笑连连,他更是脸面无光,怒喝一声,咬牙切齿:“弟兄们,今日谁把她抓住,老子奖励他白银五十两,不,一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领头的一声令下,那群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往上冲。 顾佑安袖口里双手紧攥,目光冰冷如箭,戒备地射向快速围过来的人,正要保护杜兰,忽然前面驶来一辆马车,紧接着传来一道颇具威慑力的怒喝:“闪开,闪开,都闪开!” 马车横冲直撞,百姓们吓得四处躲闪,闹事者也吓得连连后退,顾佑安和杜兰也快速避闪,让出一条路来。 马车如此嚣张,在人群里也丝毫不减速,可见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杜兰忍无可忍,难道洛安城的有钱人都拿人命当草芥? “喂,前面的,你想撞死死吗?” “吁!”马车停了下来,很快车上传来一道清冷的怒声:“外面吵什么?” 音落,之前目中无人的马夫立刻换做一张讨好的嘴脸,对马车内道:“爷,刚才有人挡道,我怕耽搁您的行程,就斥了几句,没想到她们竟然不讲理。” 第一百章 挑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挡道?这里有人恃强凌弱,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们不主持公道就算了,竟然横冲直撞,让百姓们评评理!” 一旁围观的人也有心直口快的,立刻义愤填膺道:“对,这位姑娘正打算救人,你们直接冲过来,想撞死人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是啊,你们虽然有钱有势,也不能视人命于草芥啊。” “就是,就是。” 杜兰感激地朝众人拱拱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公道自在人心,你还怎么狡辩。” 马夫涨红着脸,“牙尖嘴利,胡搅蛮缠,我......我懒得跟你说。” “哼,车上的贵人,我是不是牙尖嘴利,你出来问问大家伙不就知道了。哦,我差点忘了,有什么奴才,就有什么主子。想必,这马车里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杜兰的目光淡淡扫过马车,最后停留在百姓身上。 “大胆!你个小贱妇,我家主子岂是你能诟病的。” “哼,这小小的洛安城,竟然有这么多狗仗人势的东西。”杜兰嗤之以鼻。 “我看你是不想要......”脑袋还没说出来,马车里传来一道冰冷的斥声,“仲才,赶车!” 随着声音,杜兰往轿帘里看了一眼,只见撩起的帘布下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清俊脸庞,一对狭长的凤眸里闪着熠熠寒光,正鹰隼地扫过众人。 最后,目光落在杜兰的脸上,眼里的轻蔑一闪而过,随即便撂下了轿帘,杜兰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清高,那目中无人的高傲眸光,看街上众人犹如看待蝼蚁一般。 高高在上的威慑感无形中令人感到窒息。 马夫僵在那里,杜兰也顿了一下。 “仲才,听不见吗?” 男子不悦地冷斥一声,他还等着赶路呢。 马夫浑身一个哆嗦,很快领命,爬上马车。 “等等,你们这就走了?惊扰了大家,至少该道个歉!”杜兰正义凛然,丝毫不畏惧马车里那高高在上的男子。 这位马车见状,唇角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丝冷笑,这个女人简直找死,一再冲撞主子,她必定没有好下场了。 顾佑安也察觉一丝不妥,伸手拽了拽杜兰。 “呵!”马夫讥笑一声 听口气,杜兰反而嗤笑起来,“算了,算了,人怎么能跟狗一般见识。” “你敢出言骂我?”马夫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谁让你狗仗人势,骂的就是怎么!” 轿帘忽然再次掀起,幽冷的寒光再次射了过来。 四眸交汇,杜兰还是被他气场震慑到了,不过事已至此,她不能所起脖子认怂,于是暗暗咬牙,“看什么看,有时间看美女,没时间管教下属吗?你这主子是怎么当的。” 顾佑安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尽管他承认自己的娘子是个美女,可这话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杜兰不会理他,仍旧瞪着马车里的男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那男子静静端坐着,倨傲霸气。男子眯起凤眸,仔细地打量着杜兰,与他身边往日围绕的美女来说,她简直逊色了不是一星半点,毫不出彩。 杜兰暗暗打量着他,虽说他出身尊贵一些,脸蛋好看一些,可。人品不行,长的再好看,那也是个混蛋。 男子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眼前的女子居然敢与他对视,而且她的眼神里居然还有一丝不屑。 不想在此浪费时间,男子很快下了命令,“仲才,向他们道歉!” “主子,这分明是这群刁民胡搅蛮缠......” “道歉!”男子声音略重了些,不由地让马夫打了个冷颤,马夫不敢顶嘴,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朝民众低道:“马车惊扰各位,对不起。” 杜兰唇角勾了勾,故意朝向民众,挑衅道:“他刚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百姓们摇着头,纷纷表示没有听见。 那马夫见状,深吸一口气,加大音量道:“对不起!” 围观的众人立刻惊讶地张大嘴巴,眼前的马车看着高贵奢华,里面必定不是寻常人家,现在居然向他们这些人低头认错,这太不可思议了。 杜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跟你主子好好学一学为人之道。再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相信你应该懂得其中的道理吧,今后对平民百姓客气着点,别中鼻孔朝上的样子。” 说完,杜兰还狡黠的笑了笑,那马夫的脸跟猪肝一些,憋的通红,可主子不动声色他也只能忍着。 “赶车吧!” 主子终于说话,马夫终于挺直了胸膛,立刻跳上马车,手里的马鞭狠狠一甩,马儿扬长而去。 轿帘随风翻动,马车里那双狭长的凤眸却久久停留在车身后的那抹倩影身上。 马车一离开,街头的混混又开始嚣张起来,他把手里的卖艺女狠狠推开,嘴角挂上一抹浪荡的笑。 “怎么着,大人物走了,现在轮到爷爷我跟你算账了。” 此话一落,领头的那帮手下,一个个聚在老大身后,开始为老大耀武扬威。 杜兰更不惧怕,嘲讽的笑道:“怎么?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难道你背后撑腰的能比方才马车里的人还要尊贵?” “哼,老子我素来不动嘴上功夫,看老子的拳脚再说。”领头的撸起袖子,正准备要攻击杜兰,可他身后的小眼睛手下却悄悄拉住了他,“老大,咱们还别惹这个疯女人了。她还那马车里的人都不怕,可见有些胆子和本事。” 领头的眼珠子转了转,觉得小眼睛说得再理,于是转移话锋:“我不知道小娘子你混那条道上的,可是出来混就要遵守江湖规矩,我身为安顺街的头头,要不立下威信,这安顺街能顺顺利利地经营下去吗?在我的地盘卖艺,就必须给我上分子。这是规矩!你搅合我的局,难不成想接替我的位子不成,不是我看不起你,这摸爬滚打的事实在不适合你这娇俏的小娘子干。” “就是,就是,你不适合,小娘子你侠义心肠我们大家伙都看出来的,只是这天下不公平的事多了,你也管不过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哥几个也是在为顶上的人办事,咱们不如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小眼睛讨好的笑着。 “可以,你放了这父女俩,咱们就此别过。”杜兰义正言辞道。 “那不行,放走他们,老子今后还怎么在街上混,这么着吧,这事本就与你无关,我就不跟计较了,但是他们父女俩......”领头的说着,眼睛又盯在卖艺女身上。 那眼神,杜兰看着就不舒服,顾佑安也有些不快,人家出来卖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于是顾佑安干脆站了出来:“他们要给多少钱,我替他们给。” “哈哈哈......”领头的忽然大笑起来,跟兄弟几个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人明显看不起顾佑安,一个个都轻蔑的笑了起来。 “小兄弟,你不会是瞧上这卖艺的姑娘了吧,怎么这话听起来像要替她赎身?刚才咋不见你出来,听得谈妥了就想花钱领个女人回去,我呸!”领头的不屑的啐了一口。 小眼睛也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小兄弟,瞧你这副穷酸样,你根本给不起,还是别给自己扔面子了。” 听他们这么羞辱自己的顾佑安,杜兰眼睛快冒出火来,这些家伙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尤其他们把顾佑安跟那卖艺的姑娘牵扯在一起,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她大步一跨,紧挨在顾佑安身边,“这是我男人,你们再污言秽语,那就是找揍!” 说着,杜兰已经准备好动手要教训他们了,却不想,眼前却晃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说熟悉,其实也就见过一面而已,只不过令杜兰不可思议的,这人却是已经死过的人,小霸王徐世坤。 正是他调戏自己,陷害自己不成,反倒弄巧成拙害了自己,不过瞧他现在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大街上,还意气风发的样子,可想而知,他当晚肯定没被官差处死,而是被偷偷的放走了。 想及此,杜兰不屑勾唇笑了,这洛安城的蛀虫真不少,恐怕最大的就属县丞大人了。竟然敢欺上瞒下,连公文都下发了,死刑犯又大摇大摆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当真应了那句话,天高皇帝远,自己占山为王了? 徐世坤的身边也跟着一大群人,正凶神恶煞地往这边走,在离杜兰不到二三十米远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顾佑安没见过徐世坤,可从杜兰的神情中,察觉出他应该与杜兰之间有些牵扯,尤其徐世坤这种流里流气痞样,当下就提高了警惕。 杜兰对视着徐世坤,心里忽然觉得不妙,他不会跟领头的混混是一伙儿的吧,要是这样,他们加起来的确算人多势众了。 他现在过来是准备报复自己?杜兰不由地猜想,看着徐世坤的眼神不由地冷冽了几分,大不了就是一场殊死搏斗。 徐世坤察觉到杜兰眼中危险的目光,连忙朝身边的人凑了凑,似乎说着什么,之后又看了杜兰几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领头的混混身上。 第一百零一章 街头观战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离得不是很近,杜兰根本没听清徐世坤跟弟兄们说了什么,正心中忐忑,徐世坤就像不认识杜兰一样直接越过她走到了领头的混混跟前,桀骜不驯开口道:“这是老子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收保护费了?” 领头的目光一沉,“这安顺街一直都是大家伙罩着的,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小眼睛男子立刻在身旁拉了拉领头的胳膊,小声道:“大哥,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可是徐府照着的,徐府那二公子的亲姨母......” “废话,老子能不知道这关系。但是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岂不是很窝囊。”领头的同样低声道。 “那......咱惹不起县丞夫人啊。”小眼睛一语中的,领头的沉默了。 徐世坤见状得意的仰头大笑,只是瞥见杜兰那狐疑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巴,他是听闻手下的说,这条街上有其他帮派收保护费,这才急匆匆赶过来的。谁知竟然碰上杜兰这个冤家。要知道他这条命是托了堂哥徐鹤鸣的福,县丞夫人背后命人给放了的,县丞大人并不知情,否则县城大人一定不容这件事损害他的威望。 他想着,只要这件事过去久了,县丞大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再追究。 这街上但凡一个人都不会刻意跟他过不去,更不会把这事捅到县丞大人那去,可杜兰就不一样了,杜兰一再触怒堂哥,是个狠角色。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自己明显是被人栽赃了,而且这事一准跟杜兰脱不了干系。 杜兰背后定有她不为人知的帮手。她,不能再得罪。 如果现在得罪她,难保她不会追究到底,想至此,徐世坤额头居然有点冒汗了,他跟那帮龟孙子对着干,也是硬着头皮死撑的。 偷偷打量杜兰,发现她还正盯着自己,徐世坤更担心了,姑奶奶啊,你千万别咬着我不放,上次那也是堂哥想报复你,跟我无关啊。 徐世坤正眼眶打转想主意,那边的领头大哥却更慌了,忙上前一步,对杜兰和顾佑安道:“好了,我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刚才说要赎钱给我,赶紧给,这个姑娘我就放过了。” 顾佑安想掏兜,却被杜兰制止了,她可不想平白无故便宜了这帮游手好闲的混混,那样岂不是助长他们的不良之风。 她刚才听出来了,徐世坤跟他是对头,她偏就静立不动,等着看他们两伙人相互动手。 果然,徐世坤又对领头的说话了。 “还要钱?你他娘的听不懂老子的话?你就是要出来,也要全数孝敬给老子。不过,她的钱你不能要!” 杜兰一愣,徐世坤这个耍什么招呢? 而徐世坤却在想,怎么讨好杜兰,让她能息事宁人,不再追究自己被偷放的事。 领头也是一愣,难不成徐世坤认识这小娘子?面对徐世坤的压制,他手底下的弟兄却不干了。 “大哥,你不能让他们欺负了去,这安顺街素来不属于哪帮哪派管,保护费他能手,咱也能收。” “大哥,咱们这次忍了,还有下次,难不成今后我们再也不能来安顺街收了?咱们永远被他压在脚下,叫咱们兄弟们喝西北风啊!” “就是,大不了我们一起揍他们这帮孙子,把安顺街彻底夺过来!” 领头的一众手下纷纷扬言,要好好收拾徐世坤这伙。 徐世坤可不怕他们,自己身后有靠山,不动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乖乖制服。 “吆喝,你手底下弟兄不服?告诉你们,今日谁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他蹲一辈子牢房!” 刚才气势汹汹的,喊着要打他的人,听见这话立刻变了脸色。 这帮子人虽然年轻气盛,可也分得清轻重,立刻就有些胆怯了。可这群人里,就有不怕事的。本来出来混的,要这么胆小怕事,还当什么街头混混,还不如回家种地算了。 更有甚者,光棍一条,当即起哄:“大哥,咱们不能认怂,手底下这么多兄弟看着呢,您要不给我们争口气,大家今后还怎么跟您?” 领头的本就不服气,就收下这么一煽动,立刻血气涌上来,“对,老子怕个鬼,一个黑户的人还敢嚣张,给老子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手底下弟兄立刻欢呼着,随便捡起地上的石头,棍棒之类的,气势汹汹的朝徐世坤冲了过去。 徐世坤街头混迹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刚才注意力一直在杜兰身上,现在见对手冲过来,当即振臂一呼,吆喝兄弟们迎战。 很快,双方混作一团,打架毫无招式可言,就你棍子我一脚地乱打。也就双方领头的会些真功夫。 徐世坤跟对手领头的势均力敌,两人几十个回和也没有分出胜负,正在这时,忽然小眼睛扔给领头的一个棍棒,那领头人举起棍棒就朝徐世坤脑袋打下去,瞧那阵势这棍子要打在脑袋上,非得脑袋开花不可。 徐世坤反应也快,一个闪身直接抓住领头的脖子,两人很快撕扯在一起,看上去打的热闹,可却没人受致命的重伤。 杜兰在一旁看的起劲,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卖艺父女俩的方向,谁知何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她不禁摇头笑了笑,逃的好,逃的妙啊。 眼睛刚转回战场,只见徐世坤的手下忽然猫腰来到那领头的身后,拿起石头到他脑袋狠狠一砸,只一下,那领头的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俗话,擒贼先擒王,那帮弟兄一看,立刻纷纷停了手,一窝蜂地朝大哥涌过去。 “大哥,大哥!” “大哥,你醒醒!” “快把大哥抬去找大夫。”小眼睛慌忙之中还不忘指挥弟兄们,最后这帮人抬着领头的狼狈的跑了。 徐世坤凶狠狠地朝那帮人叫嚣:“今后再来我的地盘,你们就给我等着瞧!” 说完,才又转向杜兰,“嘿嘿,顾夫人,没想到在这见到您啊。” 徐世坤的手下见他对杜兰低声下气,一个个莫名其妙,“大哥,你干嘛怕这女的啊。” 徐世坤瞪了他一眼,骂道:“熟人见面,客气一下,这叫规矩懂不懂?” 那小弟挨了一句,立刻点头称是。 徐世坤又讪讪的笑对着杜兰:“顾夫人,我帮您教训这帮混小子,您没事吧。” 他态度诚恳,杜兰又认为惩治徐世坤,也是治标不治本,她干脆潇洒的一挥手:“没事。不牢你费心。” “顾夫人......我......”徐世坤想解释一下,却被杜兰打断。 “行了,你我都是明白人,话不必多说。” 徐世坤听着,倒像杜兰真没往心里去,态度便更和善了,“那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了。” 杜兰点了点头。 徐世坤笑着慢慢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赶紧逃也似的离开。 周围的百姓简直惊呆了,没想到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娘子,竟然令徐世坤这混世魔王伏低做小,她到底是何来路啊。 杜兰环顾了一眼众人,可自始至终并没有发现薛大哥和陈敬亭等人的身影,她疑惑地拧了下眉头。 “奇怪,薛大哥为何不露面啊。” 顾佑安暗自笑了笑,她肯定认为刚才是薛大哥背后出手教训那领头的男子,“好了,薛大哥肯定有事离开了,咱们还是去找他们吧。” “嗯。” 俩人一起往前面去找薛岩他们,刚过了拐角,之前卖艺的父女俩迎面走来。 杜兰奇怪,问:“你们不是走了吗?” 卖艺的男人笑了笑:“我们还没谢过恩人,哪里能说走就走,刚才只不过偷偷躲起来而已。” “哦。”杜兰明白的点头。 顾佑安上前关切:“这位大叔,您没事吧?” 男人抖了抖肩膀,气力十足道:“没事,你瞧我这身子骨,挨两下子跟闹着玩似的。” 卖艺姑娘走上前,感激的看着杜兰和顾佑安:“公子,夫人,多谢你们救命之恩,你们是好人,我和我爹无以为报......” “停,停。”杜兰赶紧打断她,生怕听见她嘴里说出电视剧里那种以身相许的报答之恩,她不需要丫鬟,顾佑安更不需要丫鬟。 姑娘满目疑惑,“夫人,你......” “你爹刚才受伤了吧?你还是赶快带他去就近的医馆看看伤吧,我只是路见不平而已,不用你报答。”杜兰不在意的道。 男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真不用看大夫。” 顾佑安在一旁劝:“大叔,你还是看看去吧,万一伤到筋骨,你们父女俩还怎么讨生活。” “多谢公子好心,可我真不用。我自己身子什么情况,我心里清楚。我好得很呢。”男人执拗道。 顾佑安看了看男人,似乎目露窘迫,心想他出门在外奔波卖命,肯定是生活不容易,便也不再坚持,而是对杜兰道:“要不,咱们等会带他去薛大哥那位熟人的济安堂看看,诊金应该不会乱收。” 还不等男人开口,那姑娘先一步开口了,“不了,不了,我爹真不用看,多谢你们的好意,我们也道过谢了,咱们后会有期。” 那姑娘看得出来,杜兰对她很是戒备,这位公子谦逊温和,她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而已,并不是那种好感,可不想被他娘子误会。 杜兰也看得出来,这姑娘刻意避讳她,一下就想到缘由,她浅笑了几声:“呵,我有那么吓人吗?既然我相公开口了,你们待会就去济安堂看一下吧。” 姑娘犹豫了一下,眼底闪动着感激的光泽,之后才歉意的呢喃道:“不是,不是。之前......我不该那么看你相公,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误会......我只是......” “行了,我不是没气量的女人。现在就先跟着我们吧,等我们办完事,就带你们去济安堂。”杜兰轻松的道。 顾佑安唇角总是忍不住上扬,经过这一事,杜兰总把相公挂在嘴边,还为他吃醋,这个惊天大发现令他激动的难以言喻。今后,他在她面前,总算能硬气一把。 卖艺男人对她俩千恩万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前走,很快一家叫飘香阁的酒楼二楼传来徐鹤宁的呼唤声。 “杜兰,佑安,这家!” 第一百零二章 来到十里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闻言,几人来到店门前,杜兰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十里铺”,不用多想,她一下就猜出这店名的用意,若不是香飘十里的意思,那便是希望铺子声名远播。 可见,店家当初开铺子时,对铺子抱了很大的希冀。 “走吧,咱们先进去看看。”顾佑安说道。 杜兰点点头,抬脚迈了进去,顾佑安随同左右,卖艺的大叔和他女儿紧随其后。 进入大堂,杜兰便细细打量起来,这间店铺规模不算大,但念在有上下两层,所以也不算小。 铺子里冷冷清清,没有多少食客,似乎也不见伙计,只有店老板一个中年男子在亲自忙活着。 见到杜兰进来,他蓦地顿了一下脚步,随后如没看见一样,面无表情地给仅有的几位食客端去饭菜。 杜兰轻轻蹙了蹙眉,老板并没有招呼她,也罢,转让店铺他肯定不高兴啊,没家多想,杜兰就领着人上了二楼。 徐鹤宁和薛岩,陈敬亭早坐在靠近窗边的桌子旁,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见到杜兰和顾佑安,陈敬亭高兴地站起身,刚要招呼他们入座,忽然瞥见她们身后跟着两人。 他顿时疑惑:“杜兰,他们是谁啊?” 一边问着,一边仔细打量着那父女俩,他们浑身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江湖味。 薛岩也怔了一下,据他所知,杜兰和主子没过多结交朋友,尤其碍于主子身份特殊,他便更加警惕,站起身来,如鹰的眸子满眼戒备地盯着那卖艺的男人。 “不知二位是?” 卖艺的男人接触他不善的眼神,顿时打起精神来,“是这位公子和他娘子救了我们,还让我们跟着,说一会带我们父女俩去医馆看大夫。我们本不想打搅二位恩人,可......” 见卖艺男人为难,顾佑安连忙解释:“薛大哥,他们在街头卖艺,被街头混混们欺负,杜兰和我看不过去,就顺便帮了一把。” 杜兰奇怪,“咦,薛大哥,难道不是你刚才暗中帮我们教训那帮混混吗?” 薛岩转动下眼眸,只见顾佑安朝他使眼色,立刻就明白了,看来这段日子主子进步不小。他话锋一转:“我是问,怎么他们跟着你们。” “薛大哥,帮人帮到底,我正要求你带他们去你朋友的医馆看下伤呢,我心想有你这个熟人,诊金应该不会多收的,呵呵。”杜兰不疑有他,便笑着解释。 薛岩点了点头,陈敬亭热情地招呼她们坐过去,等落座之后,杜兰才问出心中所惑。 “徐大哥,看这家规模,应该是一家中型酒楼,你是怎么找到这家的呢?这酒楼经营出什么问题了?” 徐鹤宁笑道:“既然是酒楼,那免得不跟酒庄打交道,这家酒楼卖的也是我家的酒。我从他的定酒量看出来,这家酒楼近年来经营并不算好,尤其今年分外糟糕。这家酒楼少说开了三年,可生意越来越差,食客越来越少。你往外看!” 说着,徐鹤宁转移了话题,杜兰好奇地从窗外看过去,对面是一家叫香品阁的酒楼,按地段来讲,两家都占这条街的好地段上。尤其现在正赶上用晌午饭的时候,对面看起来人棚爆满,而这家却门可罗雀,极为冷清。 她收回目光,瞬间明白了什么,生意不好经营不起来吧,她再环顾一下这家的二楼,环境清雅,比一楼的大堂干净卫生的多。再继续观看,才发现楼梯还有一层,顺着望上去,才惊讶这里还有三楼呢。只不过三楼的楼梯口堆满了破桌子烂凳子。 她顿时充满好奇,“徐大哥,他这三楼是放杂物的吗?” 不应该啊,按这地段,租金应该不便宜,荒废着就等于浪费租金啊。 徐鹤宁看出她的疑惑,遂解释:“杜兰观察细微,想必你已经想到问题所在。以前这十里铺啊的确红火风光过,三楼可都是雅间呢。来此的富贵人家不在少数。只是你也明白,越是富贵人家,嘴就越刁,吃惯了也就吃腻味了,久而久之来的次数就少了。再加上这条街不止这一家酒楼,十里铺的生意就日渐衰落。只靠普通人家吃饭,收入明显有些入不敷出,后来就辞退了几个伙计。再后来人手不够三层楼忙不过来,加上三楼生意分外稀少,就干脆关了三楼。” 杜兰听了出来,十里铺是没有创新恶性循环,最后经营不起来,就像现在肯定连房租都拿不出了,她叹了一声。 她点头默默看这盘子里的饭菜,菜很普通,只是饭却像盖浇饭。按照她的看法,这老板应该是南方人,来北方做生意,大家一时新鲜才过来吃,后来大家都吃过了,也就不稀罕了。 就跟她的糖醋鱼一样,一开始大家好奇,嘴馋,吃惯了也就是一道普通的下饭菜。 随后她才动筷子尝了一口,味道可以,只不过菜品太单调了。 “徐大哥,我可以去厨房看一眼吗?” “嗯?你等我一会,我下去跟老板商量一下。”徐鹤宁站起身来噔噔噔下了楼。 很快便朝楼上喊,店家答应了。 身为厨子,杜兰早就想进厨房看一眼,尤其这家即将要成为自己的酒楼。 顾佑安跟在身后,也一起去了厨房,卖艺父女俩早就饿透了,又由于杜兰交代他们先吃,便也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 进去厨房,地方还算宽敞,没有伙计,厨房更显得空旷。老板亲自炒饭自然要忙到不可开交,欣慰的是,盖浇饭的主要特点是饭菜结合,只要保证饭菜一直是热的,食客来了随时盛上就可以食用。它可以说是古代的快餐。 菜都是店家之前炒好的。 看过饭菜,杜兰又继续打量,厨房里的厨具一应俱全,可见当初这里也有分工,大到掌勺,小到配菜摆盘。 很快,店家又进来盛了几碟出去,同样还是没有看杜兰一眼。 顾佑安怕杜兰心里不舒服,忙安慰她:“兴许店家心里难受,咱们不往心里去。” 杜兰莞尔一笑,“我会吗?身为厨师,我深切理解他的感受。我看厨房里食材不多,盆子里的鱼倒是新鲜,不如我亲手下厨,做几道菜。” “这......”顾佑安有些顾虑,她还没接手十里铺,擅自用人家的东西,会不会让人反感。 杜兰笑道:“你瞧来的那几位客人,只点了盖浇饭,应该只是来吃个便饭,不是来吃大鱼大肉的。而且依我观察,咱们来了有一刻钟了,没还有其他食客进店,这说明等过了饭点也来不了几位客人的。” “那好吧,大不了咱们赔个不是,你想吃我出钱买下来便是。”顾佑安不想扫娘子的兴,知道她见了食材就手痒痒。 顾佑安留下来打下手,想着刚才她说盖浇饭,顿时发出疑问:“娘子,你说的盖浇饭便是这御黄王母饭吧?” “嗯?”杜兰一愣,手停在半空中,她差点忘了,这饭早前不叫这个名,“我看它长这个模样,就随口这么一说。” “哦。”顾佑安若有所思的应道,可心里却在想,她说盖浇饭可顺嘴了,尤其她是厨子,这么快叫上一种饭菜名,他可不认为是随口编的。 不过看破不说破,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只管信。 杜兰做了一道清蒸武昌鱼,还有一道爆炒牛腩,随后再盛了两盘盖浇饭,就跟顾佑安分别端上去了二楼。 刚上去,薛岩就闻到香味,忍不住扭过头来,杜兰正端着清蒸武昌鱼走过来。 “呵,今日又有口福了。” 话音落,盘子落,瞧着盘子里的武昌鱼,鱼身刀口切的均匀,上面撒在着青红碎末,此刻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格外诱人。 卖艺父女俩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们父女俩走江湖卖艺,即便偶尔下酒楼,也鲜少点那些光是看名字,就点不起的菜。不必说,这两道菜在菜谱上,肯定也得几千文钱,甚至一二两银子。 再看牛腩,褐而鲜艳,那肉里的花纹像云朵一样,一层一层在肉里卷曲展开,加上肉感柔润醇厚,鲜香四溢,更是令这父女俩嘴馋。 虽然他们嘴馋,可他们心知她们肯出手相救,就已经感激不尽,又怎能吃人家这么贵的饭菜。 尤其这年岁里,牛肉可不便宜,牛可是农人耕作的第一把手。 “顾公子,顾夫人,我们父子俩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和海云下楼去歇会。”卖艺男人道。 “大叔,菜都端上来了,你好歹给个面子尝一尝我的手艺嘛。”杜兰看出他不好意思,便找了理由挽留。 “我们真吃饱了,闻着香气,想必很好吃,我们就不尝了。”卖艺男人依旧推辞,可目光还是忍不住扫了盘子几眼。 他女儿倒挺配合,也推脱道:“顾夫人,你们救了我们,劳碌一场还没吃饭,你赶快吃吧。” 陈敬亭早就等不急了,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边嚼边含糊不清的道:“大家相识一场,这就是缘分,都客气什么吗。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再说菜饭都凉了。” 卖艺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就是不愿意受别人太多恩惠,刚才他的确受人所困,她救他们,他打心眼里感激。可要是再跟着人家蹭饭,就显得脸皮厚了。 薛岩见他们僵持不下,笑呵呵道:“一顿饭而已,二位不必看得太重,再者正如你们所言,命都救了,还在乎这一顿饭吗,坐下来一起吃。” 徐鹤宁其实也想说这句话,只不过在杜兰和顾佑安面前,似乎薛岩更有发言权,只等薛岩允了,他才笑呵呵道:“就是,坐下咱们边吃边聊,权当交个朋友了。” “那,谢谢顾夫人。”海云一下子又坐回去,照着牛肉便下了筷子。 她爹满脸尴尬,“这孩子,怎么没礼貌呢。这......” “大叔,你也坐下吃吧,我们这一桌子人,没有一个是小肚鸡肠的,你尽管敞开肚皮吃。”顾佑安和颜悦色的拉了大叔一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大叔刚坐下,正要感谢,木质楼梯被踩的噔噔作响,店家一下就冲到饭桌面前,脸红脖子粗的,瞧这架势,是生气了。 第一百零三章 宣战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怔住,他不会真责怪自己擅自动了他的菜吧?下意识地看向顾佑安,而他也担忧地看着杜兰。 徐鹤宁站起身来,和善的笑着:“何掌柜,您有什么急事吗?” 店家没理他,目光死死盯着盘子里的菜,忽然就张口大斥:“谁让你们动我的东西?你们讲不讲理?店我还没盘给你们,你们真当自己是这的主子了?” “何掌柜心气不顺,咱们自然理解,只不过这易主也只是早晚的事,您就别动这么大的怒火了。正好我们大家都等您半天了,您得空坐下来我们商量商量盘铺子的事吧。” 店掌柜大手一挥,“不谈!这铺子我转给别人!哼!” “何掌柜何必认真,要不然我给您赔偿?” 这话一出,顾佑安立马从袖子掏出钱袋子来,往何掌柜面前一伸:“何掌柜,我家娘子见到食材,一时起兴,便擅自借用了您的东西。是我们不对,这些钱我们赔给您。” 大家本是好意,谁知这么一说,店家更急眼了,“你们有两个臭钱就能随意侮辱人吗?告诉你们,这店我不转了,你们赶紧从我这滚出去!” 徐鹤宁也是一脸难堪,“这......何掌柜,您再想想。” 顾佑安更是尴尬地收回手臂,踌躇的握着钱袋子,看来这店家脾气很犟。 杜兰不急反笑:“店家是性情中人,我动了你的食材惹你不高兴,是我不对,我可以道歉。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得给店家说说清楚。第一,我是这铺子接手人,为了我能好好经营下去,我有必要检查整间铺子的任何角落,厨房更不可漏。其次,如徐大哥所言,这铺子马上就是我的,只是我来之后,你一直不来打招呼,不知是故意忽略我们,还是真忙。论挣钱来说,您多忙活这一顿饭,不知能挣几个钱?何不如来跟我们多谈一些,早点把大钱挣到手。再者,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这铺子为何经营不下去,想必你心知肚明吧?说白了,你厨艺不够支撑你开这间铺子。即便今日不转手,你总有一天要转。最后我还要说一点,这么大的铺子每日租金恐怕不低吧?你今日不转手,拖几天就消耗几天银钱,这么一算,你出了亏本还是亏本,不如早转手。说实话吧,眼下除了我们,你若再等其他人怕不会这么凑巧。等到何年何月,您能够预算?” 店家被杜兰说的哑口无言,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了。 杜兰末了还加了一句,“最主要原因,是你不思进取,开食铺还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你三年如一日,请问,只凭这几样御黄王母饭,你能紧紧抓住食客的胃口吗?” 店家神情极度挫败,一开始高昂的头在她一番说辞之下,快扎到地底下了,缓了半晌忽然猛地抬起头来,他表情铮铮,“我不能难道你就能?哼,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还大言不惭地指着我,我掌勺的时候你还钻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你!”杜兰眼睛一瞪。 “我话糙理不糙,你这小小年纪就来数落我,你不就凭着臭钱来盘我的铺子吗?好,我转给你,等你关门大吉的时候,我一定来祝贺你,顺便吃你一顿散伙饭。” 杜兰不怒反笑,“好,话不多说,我要和你比试做饭,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何掌柜仍旧一脸不屑,“桌子上你做的武昌鱼和牛腩的确不错,而我只会做御黄王母饭,不用比,我甘拜下风。” 一旁的人一时有些尴尬,这店家字里行间明显不服气嘛,他的确不如杜兰厨艺好,还不肯承认,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别说经营酒楼,就是转行干别的,也同样干不好。 “我说过,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就做御黄王母饭来跟你比。”说完,转身就下楼去,顾佑安连忙了过去。 杜兰回忆着前世里的各种盖浇饭,顾佑安下了楼梯追上来,“娘子,你真的会做御黄王母饭?” “当然,而且我做的花样还多,味道比这家做的要好吃得多。”杜兰信心十足的道。 这话忽然被大堂里吃饭的食客听见,当即不高兴地插话进来,“呦,这位小娘子口气好大,也不怕风闪了舌头。刚才我就瞧见你进了厨房端着两盘子菜出来,我知道你是来接手十里铺的。你接就接呗,还非要夸自己比何师傅做的好吃,还真大言不惭了。今日是十里铺转让的日子,所以才特意跑过来吃这最后一次御黄王母饭。你知道我为啥来吃不?吃惯了。这以后吃不着我肯定会想念的。这足以说明何师傅的御黄王母饭做的好吃。你以为你有两下子就能跟何师傅比?御黄王母饭是何师傅的拿手绝活,那在整个洛安城可是出了名的。” 说完,似乎是炫耀一般,刻意那盘子里剩下的几口吃了个干干净净。 “呵,何师傅最拿手御黄王母饭,你吃惯了,不代表整个洛安城的百姓都喜欢。纵观整个大堂,我看来吃饭的就你一个人了吧?”杜兰也忍不住讥讽了几句,一个吃饭的,竟然帮何掌柜诋毁自己。 “那是别人都吃饱走了,我来的晚,吃的慢,可不大堂就剩我一个人了。”说完,又不屑地撇了撇嘴,“哼,不是我说你,瞧你俩这穿衣打扮,是从乡下来的吧?乡下人没真本事,就是会吹牛!哈哈哈!” 杜兰这下生气了,她这个人就这样,跟品格高尚的人相处,她自然秉承尊敬恭谨的态度,这话要是何师傅自己说,那是何师傅有真凭实学,不服气是应当的,任何身怀绝技的人都自命清高。 可他一个吃饭的,嘲笑自己就有些多管闲事了。加上他还瞧不起乡下人,跟这种凡夫俗子相处,她的气就是压不下去。 杜兰这暴脾气上来,颇有一些打架的态势。顾佑安生怕她动真格,忙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臂。 不料,她甩出一句话来:“好,你给我等着,待会我让你怎么吐出这些字来的,就怎么给吞回去!” 到这,顾佑安松了一口气,同时松开了自己的手,杜兰气鼓鼓地挽起袖子冲进了厨房。 食客被她冲动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正满心戒备,忽然见她转身离开,虽然心中不平,可还是忍住没骂,只不过仍旧在心里补了一句,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只敢表面唬人,量给她几个胆也不敢碰自己一根毫毛。 即便杜兰走了,这位食客还是心气不顺,他吃了何师傅这几年的饭,纵然认为是好吃的,不仅他,就连以前那些食客也觉得好吃。只不过食客中大多数是达官贵人,富家子弟,府上的厨子技术也不差,所以嘴巴越养越刁,久而久之就不来了,这便是人之常情。若是何师傅输给那些名府的厨子,他也便认了。可她一个穷醒僻壤过来的乡巴佬,有什么资格傲气的。 前脚杜兰刚进厨房,后面何师傅便下了楼,他脸色仍旧不好,他想看看到底这个黄毛丫头有什么能耐,敢挑战他。 何师傅刚走下楼梯,就被这位熟客揽住脚步,“何师傅,那个小娘子太狂妄了,竟然说做的饭比您还要好吃,我就不服她,等会您好好做,好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何掌柜听熟客这般夸赞自己,顿时信心十足,他挺了挺身板,“她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放心,我不会对她客气的。” 表完决心,何师傅就大步跨进厨房,杜兰已经开始准备食材,见到他进来后也仅仅是停下手里的活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很快就开始继续准备。 倒是顾佑安态度谦逊,对他微微施了一礼,“何掌柜。” 何师傅不领情,鼻孔冷哼一声,顾佑安面色僵了一下,便也有些不高兴了。他在家天天受婶娘的闲气,并没有计较什么,那是因为他需要仰仗婶娘吃饭活着,再者他们是亲人,他可以忍受。可现在他们是来接手铺子的,杜兰只想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而已,他却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 杜兰又往这边看了一眼,忽然瞥见门外刚才的食客竟然在往里面巴望,忽然她脑子里生了一计。 既然她要接手十里铺,何不如利用这次比赛来给铺子重新打造名气。想罢她大大方方地朝门口摆手:“你,不是想看热闹吗,我让你看个够。这样,你在街上喊一嗓子,就说来十里铺前五十名者免费试吃。” 那熟客闻言,忽然眼睛一亮:“我可是第一名来的,不管你是输是赢,这顿饭你可请了。” “那是自然,再怎么我也是十里铺的接手掌柜,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食客跟何师傅也仅仅是点头之交,现在有人帮自己买单,他何乐不为,于是屁颠屁颠跑到街上嚎叫一嗓子。 很快去街上的行人如同一窝蜂,使劲往十里铺里挤,就差把门槛踏破了。眨眼的功夫,十里铺大堂里已经人满爆棚。 对于杜兰的用意,何师傅暗自佩服,不过他很快就离开这了,倒也不觉得丢人了,更不觉得紧张。 人一多,便有起哄的。 这不,经常在这条街上吃饭的一位百姓就认得何师傅,兴冲冲喊一声:“何师傅,听说有人向你宣战啊,还说前五十名进店的免费一顿。我就想问问,这到底是输的人请还是赢的人请啊?”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好奇地接头接耳,最后有不少好事的高喊:“对啊,何师傅,谁请客呢?” 何掌柜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横,“哼,谁提出的就谁请,提前我把话说明白,若这位小娘子输了,也要还我铺子里的米钱。” “那是,大家自然都在此,不如给我们做个评判吧,无论胜负饭钱我出。”杜兰痛快应答。 大家得了这话,纷纷拉过凳子坐下来,等着一会评论谁做的好吃。 第一百零四章 征服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娘子有把握吗?”顾佑安禁不住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他不是不相信杜兰的厨艺,只是这何掌柜可是十里铺的大师傅,御黄王母饭更是他的拿手绝活,其他酒楼的师傅做出来的比不上他的。 “走,跟我进厨房。”杜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准备用实际行动令大家折服。 何师傅见杜兰转身进了厨房,他随后便跟了进去。只见杜兰正在砧板前踟蹰,心里不屑的笑了笑,便去了另外一边的砧板前。 杜兰在想,前世里的盖浇饭花样太多了,而她随便做哪一种,绝对是这里的人见所未见的。同样道理,这里的食材有限,调料有限,就是想做出更多花样了,味道绝比不上前世了。 何师傅向往常一样开始淘米放入大锅中,他水量控制的极好,等把米下锅开煮的时候,杜兰仍然在一边站着。 何师傅瞥了她一眼,十分轻蔑的语气道:“小娘子,你倒是动手啊,这饭可花时间,你这么拖着咱们也得分胜负啊。” 杜兰没有接声,她想着这里的御黄王母饭其实就是肉丝鸡蛋盖浇饭,而她自然要避过这一种,扫了一眼厨房现有的食材,排骨,猪肝,白切鸡倒是一应俱全,只是她想要的品种更多一些。 尤其想要好吃,锅同样重要,她忽然想到煎药用的砂锅,顿时来了主意。 顾佑安并不着急,他知道娘子一向有主意,肯定在想如何别出心裁。 果不其然,杜兰忽然唤他:“相公,你去这附近买几十个砂锅来,还有去卤味店买些腊肉回来,一个人不方便的话就喊楼上帮忙。” 顾佑安惊喜地瞪大双眼,“娘子,你喊我相公了?” 杜兰一怔,有吗?她脑子只想着待会的饭,潜意识地就这么喊出来了,她恨不得当场捂住脸,真把自己融入到古代去了。 嗔了顾佑安一眼:“等着做饭呢,赶快去!” 杜兰没急没躁,这令顾佑安更加喜出望外,不加多想转身就出去了。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讥笑声:“怎的?要逃跑认输了?我的饭钱你可要管啊。” 知道杜兰还在里面,这位食客还是一阵冷嘲热讽,大堂其他人听后都哄堂大笑起来。 何师傅正忙碌着,忽然听见砂锅这个东西,当即便不屑的嘲讽起来:“哼,这是做饭,你以为煎药吗?不会的话干脆坦白承认,免得耽误大家伙时间。” 杜兰充耳不闻,开始张罗食材配料,何师傅一边切着白切鸡,一边往这边看。只见杜兰也切了白切鸡,之后便开始做土豆炖鸡块。 至此时,何师傅仍旧是一副瞧不起的态度,可等何师傅把饭做熟了,杜兰的土豆鸡块也差不多炖出香味。 何师傅得意的端着他拿手的御黄王母饭正要出去的时候,忽然瞥见杜兰把青菜都洗净切块,把烫头,调料都一一品过,确认味道。之前何师傅还瞧不起杜兰,在看到她一系列娴熟,严谨的动作后,心里不禁有些惊讶,就算她赢不了自己,也是一名真正的厨子。 自打顾佑安出去喊了楼上的陈敬亭作伴去买砂锅,楼上闲着的人都下来为杜兰鼓气了。大堂里的人们见到薛岩等人站在厨房门外等候,便也好奇地围上来,还有人禁不住暗自揣测,接着就有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其中就有人拿她们比赛打赌,杜兰听见也只是眉毛挑了一下而已,随后就开始忙活手头的事了。 不一会,顾佑安和陈敬亭回来,两人每人抬着一个箩筐,里面就是那五十口砂锅。抬进厨房懂得时候,何师傅已经差不多做完了。他正要端着饭吃去,可心里实在好奇,做个御黄王母饭要砂锅作甚? 不过纵然不解,他也有信心不会输掉这场比试。 由于之前没有砂锅,但又不能耗费时间,她就用普通的铁锅将稻米熬煮至七成熟,现在砂锅回来,她立刻让顾佑安和陈敬亭把砂锅仔细地刷个干干净净,随后将七成熟的米饭分别舀进砂锅里,之后将土豆炖鸡块的汤汁倒进去,再加上配料,再转用慢火煲熟。随后又做了香菇滑鸡煲饭,豆豉排骨煲饭,猪肝,烧鸭,咸鱼肉饭等。 外面的食客有些都等不急了,何师傅刚端出去他们就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抢着要吃,最终有十几个人吃了何师傅做的御黄王母饭。因为是免费,又是何师傅亲手做的,他们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剩下的三十多人仍旧在等着,本来在这条街上正打算找食铺落脚,碰巧听见有免费,便跻身进来。又在这里等了大半个时辰了,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很快,顾佑安和陈敬亭端出来杜兰做的御黄王母饭,大家挤破脑袋上前哄抢,最终有几个眼尖腿快的抢到手了,当即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何师傅好奇地看过来,只见杜兰做的御黄王母饭眼色金黄,肉丝鲜嫩,香菇肥厚,芡汁浓浓的,闪着令人垂涎的亮光。顶上的鸡蛋,火候掌握得尤其好,蛋白刚刚凝固,嫩而不散,蛋黄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膜,隐约可见有溏心流动。 只看了一眼,何师傅就有些暗自佩服了,难道他真的看走眼了? 正疑惑不已,那些正吃着的食客们便啧啧赞叹起来,“这御黄王母饭太好吃了,怎么会有人把这饭做的如此美味。” 那些吃过何师傅做的饭的食客纵观胃口饱饱的,听见这此起彼伏的赞美声,不由地又留下口水,一股脑地往他们盆子里看。 这时候,顾佑安和陈敬亭又从厨房出来了,嘴里还喊着:“各位客官都仔细着点,小心烫着您嘞!” 这一嗓子,大家都纷纷好奇看过去,只见盘子里的砂锅不仅热气袅袅,更令人惊奇的是,那简直滚,烫滚,烫的滋滋作响,而且看米饭上盖着一层浓稠的调味汁,看上去又黑又亮,却又格外晶莹剔透。而更奇怪的是,有一股烧焦的味,更奇怪的是这焦味居然很香。这一次端了十几份,本来也就只剩下二十几人了,这竞争对手少了,大家也好抢了。薛岩,徐鹤宁,卖艺男和他女儿都没有上前。很快这一次的饭被一抢而光。 往往不善于哄抢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自视清高的人,有些能断文识字,吃到嘴里便开始搜肠刮肚的找词形容,“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这等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最后又端出来约莫十口砂锅,大家都有得吃了,薛岩等人也找了座位坐下,欣喜地看着砂锅饭赞了一句:“我就知道杜兰会有压轴好菜,我没猜错吧?哈哈。这丫头手艺越来越神秘了。” 一时间大堂里吃杜兰的饭的人纷纷情绪高昂,赞美之词溢于言表,这下何师傅再也不淡定了。 他呢喃着,看向顾佑安:“你家娘子当真做的那么好吃?” 他以为在洛安城没有人能比的过他,看到此情此景,他不得不承认的确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时,杜兰洗了手走出来,何师傅疑惑地扭过看去,犹豫着该不该说出让他品尝的话,正在这时,杜兰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亲手端着一砂锅递到他眼前,“何师傅,请你品尝一下,找出不足,对我今后的厨艺也有助益。” 难得有比何师傅做的更令人垂涎的了,何师傅当即毫不犹豫地端过盘子,坐在一旁的桌子旁,垫着棉布把烫手的砂锅搁在桌子上。 氤氲的热气几乎迷蒙了他的双眼,就着烫嘴的热度,他满心忐忑的夹了一口米放在嘴里嚼动起来。之所以夹米而不是菜,是因为他知道杜兰擅长做菜。比菜他比不过,米的味道才是至关重要的。 首当其冲的,是一股焦饭的味道,很快又一股沁香滑向喉咙,何师傅不由地睁大双眼,筷子不由地快速剜动起来,吃到最后才是最出奇制胜的,原来这锅底下已经焦出一层金黄的锅巴,不但脆,而且滋味悠长,这才是一煲之精华。 他不得不心服口服,慢慢站起身来,颇为敬重地对杜兰拱了拱手,“这位娘子,我认输。” 杜兰立刻恭敬地回之以礼,“前辈万万不可,您快起身。” 何师傅直起腰来:“我可以问问,你的御黄王母饭重要环节是哪吗?哦,是我唐突了,又有谁会把自己的独门秘笈告诉别人呢。” 他有些怅然若失,不料杜兰轻松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这御黄王母饭用米讲究,我瞧您厨房的米便是柔韧适中,油润晶莹的丝苗米。它会吸收馅料和油的香气,煲出来的饭会散发独特的香气,想必何师傅很懂这点。然而我要说的是,这做御黄王母饭还有一个关键是看火候。” “这些我都知道,毕竟做了半辈子御黄王母饭,可为何做不成你这些味道?” 杜兰讪笑:“呵呵,那自然就是最重要的一步,看技巧了。” 此言一出,何师傅更是满脸尴尬,话已至此,他只有自叹不服了,他竖起大拇指,只说了四个字:“其技神哉!” 杜兰宛然一笑,并不在意。 这时,大堂里又是一片叫好声,随之还有大呼者:“我还想吃,再来一锅!” 杜兰不由噗嗤一声笑了,顾佑安也是好笑的连连摇头,第一锅是免费的,谁还能让他们吃个饱呢? 这种话他不好意思说,陈敬亭却不一样,他同样大声回过去:“好勒,这位客官,您要几锅?我家夫人还没给定价,我先帮您合计合计多少银钱。” 这话一说,那人脖子立刻缩了回去,神色躲躲闪闪:“这......那到底多少钱啊?不会比何师傅的贵很多吧?要是这样的话,我暂时就先不吃了,嘿嘿。” 价格确实没定,杜兰赞赏的看陈敬亭一眼,对大堂食客道:“诸位,今日只是接手十里铺,等正式开业那天,必定给大家最大的优惠,届时我杜兰恭迎各位大驾光临!” 得了这个保证,又免费尝得人间美味,大家伙意犹未尽的离去,期待这开业那天再来。 食客们离开后,徐鹤宁便把转让的事宜接管了,毕竟他是出银子的人。而杜兰还念着卖艺大叔身上的伤势,与徐鹤宁告辞之后,便由薛岩带着往济安堂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上门寻仇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济安堂的大夫跟薛岩是老相识,很快就给卖艺大叔看了病,只是外伤,敷了药又开了方子,最后果真没收诊金,卖艺大叔和他女儿千恩万谢才跟杜兰别过。 终于盘下店铺,杜兰心情愉悦一路上说说笑笑,到家门口刚下马车,却顾爷爷愁眉不展地坐在门外的石墩上,她当即愣了愣,转头看向顾佑安,顾佑安也一脸茫然,二人赶紧迈着大步迎上去。 薛岩和陈敬亭也对视一眼,连忙在后面跟了上去,看顾老爷子的脸色立刻猜测到,家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杜兰走到顾老爷子身前,轻声询问:“爷爷,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坐在外面?” “唉!也不知怎么回事,你们出去之后,我在家闲来无事就去田里转了一圈。谁知.......田里刚长了几节叶子的苗都被虫子吃了。现在田里放眼望去,整片田里很难找出一株完整的黄豆苗。这......这苗子受害这么严重,咱的田还怎么见收成啊!”说到最后,顾老爷子竟有些悲咽了。 “什么?前段日子我们还一起在田里定苗时,顺便还捉虫了,不应该啊。”顾佑安难以置信地摇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杜兰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一亩黄豆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收成,更是她打算用来酿造酱油的试验品,她顾不得多想,撒开脚丫子就往田里跑去。 顾佑安急忙去追,顾老爷子连忙站起身来,担忧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田里的情况他都看过了,是虫灾,不过奇怪的是,田里并不见多少害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兰一口气跑到村外的田里,上气不接下气,站在地头往田里看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那嫩绿莹润的黄豆叶子如今已经被咬得残破不堪。瞬间她的心像堵上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如灌了铅的双腿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田间走去。 “怎么会这样?咱们种的苗子都被啃得只剩杆子了。”顾佑安眉头紧锁,心疼的目光快速扫过整片黄豆田。 所淌之处,偶尔还见几只蚂蚱突然蹦起往远处跳去,见到此景,顾佑安的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当即对杜兰道:“难道是遭了蝗灾?” 闻言,杜兰猛地停下脚步,抬眼往四处望去,只见其他人家的田里半人高的玉米杆几乎都完好无损,只有个别被虫子啃食过叶片。 “奇怪了,不应该啊。我听说过蝗虫过境,寸草不生,不会给庄稼留下一点粮食。为何只我们田里的黄豆叶子被吃得七零八落。” 顾佑安听后也稀奇不已,他连忙下田,跟杜兰一起去查看个究竟。将整个黄豆田都走了一遍,发现一个问题,田里的黄豆叶子是成片成片被啃食的。 查到这个结果,杜兰越来越迷惑,前世里她就听说过蝗虫过境,遮天蔽日,颗粒无收,有专家专门研究过蝗虫,蝗虫之所以会大面积聚集起来朝一个方向飞,是因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会吃掉同伴。如果只有二十几只蝗虫,它们会朝不同的方向飞去。可达到六十只以上便会开始有方向的前进了。 脑子里回忆了一些关于前世里蝗虫的灾害,带着这些知识,她再次看了看周围各家的庄稼情况,别人家的庄稼长势很好,根本没有受过虫灾的迹象。 她脑子里立刻想到一个可能,一股无名之火猛地在心中窜起,并蔓延至全身各处,她喘着粗气,怒气冲冲地往田外走,脚步那疾驰的咚咚声仿佛她心火的呐喊声。 “娘子,你要去哪?”事情还没弄清楚,杜兰怎么说走就走呢?不再多想,他连忙追上去。 杜兰气哼哼扭头大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咱们的田地是被人做了手脚,而这个人非你婶娘莫属,古人早就有言,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受到教训还不思悔改,我这就去教训她!” “不会吧?”顾佑安弱弱的问,心里却早已相信了杜兰的话。 “还愣着干嘛,只要你承认这片田是你的,你就别顾念那一文不值的狗屁亲情。” “欸,我们问问去!” 顾志平家,一家人正围在院子里的小桌旁吃午饭,自从徐翠娥被狗咬之后,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家务活全都落在儿媳妇吴香芹一人身上。洗衣做饭,喂鸡喂鸭喂猪,照顾一家老小,还要伺候徐翠娥这个小题大做的恶婆婆,她心想婆婆也就胳膊上缠着纱布,除此之外身体根本没大毛病。可她却天天窝在炕上装病,就连拉屎尿都要她亲自搀扶着。 她早就提前伺候婆婆吃饱饭,然后再跟家里人在院子里一起吃。不过也正因如此,婆婆吃饭不上饭桌,吃饭的时候气氛没以往那么压抑,除了老公公顾志平默默吃饭外,她和两个孩子,还有顾来富倒是其乐融融。就在她们一团和气的吃饭时,大门突然“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他们一家人当即吓得纷纷站起来看向门外。 只见杜兰来势汹汹,眨眼就闯到他们跟前,虎视眈眈地瞪着顾志平一家子,吼道:“徐翠娥呢?” 这一声怒吼,加上怒火冲天的样子,吓得学文学武这俩孩子连忙往爹娘怀里躲,吴香芹吓得跟缩脖子乌龟似的,跟孩子紧紧抱作一团。 顾志平看她一副拼命的架势,赶紧站起身来,难道杜兰还不肯放过翠娥?一想到她又来寻仇,立刻软言柔语道:“佑安家的,你找你婶娘有啥事啊?” “哼!你们一家不要脸的,专干缺德的事,我都找上门来了,还给我揣着糊涂装明白。”杜兰横着脸色,丝毫不给顾志平这个叔父的面子。 顾志平没讨好脸色,目光这才转到顾佑安身上,一副茫然的样子:“大侄子,到底怎么回事了?” “叔父,我家的田......”话才说到一半,杜兰又怒吼开来:“徐翠娥!你给我滚出来!” 自打家门被撞开,徐翠娥的心就猛地一跳,等看见杜兰的身影,魂都吓没了,哪里还敢应声。 顾来富站起身来,面露惭愧地道:“堂嫂,发生了什么事?我娘身子不好,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杜兰愤愤地瞥他一眼,目光一转盯在顾志平身上:“顾志平,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能养出来来富兄弟这样的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儿子。你瞧瞧你,遇事只会和稀泥,正是你这种含糊的态度才导致你媳妇胆大妄为。你作为一家之主管教不好自己的媳妇,今天我就替你好好管教管教!” 说着,杜兰袖子一撸,抬腿就要往屋子闯,顾志平脸色难看地上前阻拦,“孩子,她是你们婶娘,再怎么说对佑安也有养育之恩,我们不求你滴水之恩涌泉报,可你们也不能狼心狗肺吧?你婶娘年轻时操持这个家不容易,她就是心眼小点,人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啊,你们不能总揪着不放。难道她被折磨的还不够吗?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善罢甘休!” “哼!叔父,我杜兰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我今天一定要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杜兰中气十足,同时又为顾志平的昏庸感到气愤难平,这个男人真是小肚鸡肠,严重护短。 顾志平见阻拦不了杜兰,难为的表情看向顾佑安:“佑安,大侄子啊,你快劝劝你娘子啊!” “你别叫我大侄子,我没你这么窝囊的叔父!”顾佑安脸往旁一扭,到现在叔父还是这副包庇徇私的态度,真令他气不打一处来。 顾志平见阻拦不了杜兰,难为的表情看向顾佑安:“佑安,大侄子啊,你快劝劝你娘子啊!” “你别叫我大侄子,我没你这么窝囊的叔父!”顾佑安脸往旁一扭,到现在叔父还是这副包庇徇私的态度,真令他气不打一处来。 杜兰根本没心思听顾志平扯犊子,她把顾志平身子一拨,抬脚就往徐翠娥屋子走去,临门时猛地一脚踹去,龟缩在屋里的炕上的徐翠娥吓得身子一哆嗦,恐惧的眼神立刻朝杜兰看来。 “杜......侄媳啊,你找我什么事啊?”徐翠娥舌头都捋不直了。 “别叫我侄媳。”杜兰怒斥一声,冲到炕前一把薅住徐翠的衣领子将她狠狠地往外拽。 “哎呦!祖奶奶,你轻点哦,我的胳膊啊!”徐翠娥鬼哭狼嚎,衣裳紧抻住肉皮,被狗咬伤的地方瞬间传来钻心噬骨的疼。 她的哭喊不仅没让杜兰罢手,反而薅得更加用力,就是她这个不知悔改的贱人,才毁了自己的一亩良田,即便对徐翠娥拳打脚踢都不能解她心头的恨意。 徐翠娥一边求饶,杜兰一边使劲拽,当即咕咚一声,把徐翠娥整个拽掉地上,这下可摔坏了。徐翠娥龇牙咧嘴了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来,“哎呦,娘啊,这真是要我的老命哦!老天爷呦,您还是打雷劈死我吧,也总比我这整天被小辈给打死的好哦,真是造孽呦!” 杜兰哪有心情听她唱周皇庙,当即眉峰一竖,眼睛一瞪:“老天爷打雷劈你都嫌脏他老人家的手,还是让我给代劳吧!” 说着,手刀高高地举到半空,徐翠娥吓的眼睛紧闭,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她扬声大喊:“老天啊,你当真要收了我啊,收就收吧,我这天天活得委屈,辛辛苦苦拉扯大一个白眼狼啊......” 院子里顾志平和顾佑安闻言,连忙跑进屋子里,杜兰的手险些落下,不知怎的顾佑安动作比顾志平快了许多,就在杜兰手刀挨着徐翠娥头皮的时候,他及时抓住了杜兰的手腕。 第一百零六章 拼命求饶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气的脸皮发抖,“顾佑安,给我让开,让我打死这个蛇蝎心肠的坏人!” 顾佑安仍旧大力攥着她的手腕,奋力开导:“娘子,就算真把她打死,咱们的田里的黄豆苗也长不出来了,你先冷静冷静,咱们看看到底该怎么解决才是正事。” 顾志平连忙在一边附和:“对,佑安说的极是,佑安家的你可千万冷静啊,这事还没弄清楚,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打人。” “哼,我就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这事是谁干的。你们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就徐翠娥这不要脸的,她根本见不得我们好过。眼看着我们日子一天一天好起来,她心里嫉妒的发狂。往我们田里放蝗虫,这么损的招亏你们想得出来。对付这种丧尽天良的家伙,我杜兰根本不必手软!不是我危言耸听,蝗虫一旦扎堆,极易形成大规模蝗灾,别说我那一亩黄豆田,就是整个洛安,乃至......到时候你们家那五亩三分地就更指望见收成。为了一己之私,损害整个家国天下,到时候我第一个送你去见官!” 顾志平听到这里,心里直发怵。这两天他心里也堵得慌,干什么都没劲,索性就闷在家里歇两天。自从那天闺女春燕回来又走之后,他才知道徐翠娥这不长脸的娘们居然撺掇闺女干那种道德败坏,辱没门风的事。气得心里直凸凸,可事情已经发生,他就是再着急生气也得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要是嚷嚷的厉害,让左邻右舍听见,他的老脸往哪搁? 本来想毒打徐翠娥一顿的,可前两天她被杜兰狠狠收拾了一回,差点连魂都丢了,好不容易泛过劲来,他最终也没舍得下手。 现在听杜兰说得严重,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再一次咚咚得跳起来,他眉头紧蹙,底气不足道:“佑安家的,这话你可不敢乱说。村里人都知道你与你婶娘不合。跟你们也不过小打小闹的,可危害庄稼的事她可没胆量做啊。” 顾来富走上跟前,脸色凝重:“堂嫂,我娘不可能干这种事。你......上次把我娘打得都一直没出屋子,她这两天都没出门,肯定不是我娘干的。” 吴香芹在门外往这探了探头,“对,我婆婆门都没出过,怎么可能去田里抓蚂蚱,你可别把脏事往我婆婆身上栽。” 徐翠娥听见杜兰说蝗虫的事,脑子早就开小差了,她记得闺女走时,说咽不下这口气,要为她报仇,这两天闺女一直没回家,也不知她都在外面干了什么,现在一想,心里立刻就发慌了。 不过大家都为她争理,胆子确实壮了些,她脖子一扬,高抬起头,理直气壮道:“对啊,你要是为这事找我算账,我可不认。我连门都没出,又怎么往你田里放蚂蚱。” 杜兰危险的眯起眼睛,她的黄豆田明显比邻田受虫害严重,这明显就是人为。放眼整个山洼村,最见不得她好过的,便是徐翠娥一家子了。徐翠娥虽然没出门,不代表她家里没别的人搞破坏。顾志平和顾来富这俩大男人应该不会做,吴香芹在家看孩子做饭,应该也做不成。整个顾家就剩下从头到尾没露面的顾春燕了。 要对峙,那就对峙到底,杜兰恨得咬牙:“好,不承认是吗?那叫顾春燕出来,我们当面对峙。” 徐翠娥眼珠子溜溜的转,嘴硬道:“春燕这几天就没回过村子,她就更不可能了。要我说,准是你家的黄豆苗叶嫩,那蚂蚱就专挑嫩叶吃。” “我呸!谁不知道蚂蚱过境,寸草不生?蚂蚱还知道挑食了?蚂蚱连同伴都吃!我杜兰可不是以前的杜兰了,你休想哄骗我,赶紧把顾春燕叫过来,这笔账今日必须算清楚。” 听了杜兰的话,顾志平奇怪不已:“咦,佑安家的,你咋知道蚂蚱扎堆能形成蝗灾呢?” 杜兰狠狠地剜他一眼,“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我要你们赔偿我的田!” 顾佑安察觉出娘子眼神有异,立刻帮她遮掩,“婶娘,春燕堂妹昨天清晨回来的,我跟薛大哥在村外树林那还撞见她跟徐鹤鸣在马车里......卿卿我我,场面污。秽,不堪入目.......你怎么能说她没回家呢?” “呵!”杜兰唇角一勾,轻蔑地瞥着徐翠娥:“还想骗我,她昨天回来一趟,今日我的田就遭了虫害,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不如怪事成双,明早咱们山洼村的人都知道你徐翠娥的闺女在村外树林跟男人厮混,我想到时候这个消息肯定比我的田受虫害精彩多了。” 此话一出,吓的徐翠娥立刻惊慌失色,闺女说过这件事暂时先保密,除非是板上钉钉才能让外人知道。 若春燕当上徐府少奶奶,到时候风光无限,村里人说风说雨也不敢嘲笑。这要提前败露,坏了家里名声,别说顾志平觉得丢人,就连自己都抬不起头了。 顾志平闻言,气的脸都黑了,他紧攥着拳头,怒视着自家女人,要不是这糟娘们瞎胡闹,事情也到不了这一地步。可是,眼下保全闺女的名声才最要紧,抱住闺女名声,那就是保住家里的名声。 顾志平几乎低三下四的求杜兰:“佑安家的,田里的事还没闹清楚,你可千万别传出去,算叔求你了,等丫头回来,我们问清楚,要真是她干的,叔照全赔偿,你看行不?” 徐翠娥听这话一下从地上蹿起来:“当家的,你不能答应她啊,根本不可能是燕子干的,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抓到那些个蚂蚱,一天之内就祸害杜兰的田啊?那根本就是天灾。是老天爷惩罚杜兰和顾佑安两人狼心狗肺,刚成家就闹分家,动手打骂长辈。对,就是这个原因,一定是老天爷开眼了,惩罚他们目无尊长,恩将仇报,昨天她差点把我折磨死,老天爷这是给我做主呢。” 徐翠娥想到这里理由,越说越激动,目光里闪着憎恨的凶光,当真是诅咒杜兰,老天应验呢。 吴香芹听了,放开孩子迈进屋子,脸上也挂起恶心的讥笑:“娘说的对,刚成家闹分家,这在十里八乡还是头一桩,我看杜兰就是防着咱们,自己有赚钱的本事,生怕咱们跟着沾光,先给咱们撇清关系,关起门来自己享福。爹娘虽说名义上不是佑安堂弟的亲爹娘,可村里人都知道,佑安堂弟一直被当成爹娘的儿子一样养大的。赡养老人本就是报答老人的养育之恩,杜兰薄情寡义就该遭天谴,蚂蚱就是老天爷惩罚他们呢。” 风势转头,顾志平听后立刻直起身子,“她们说的是,自古以来蝗灾都是天灾,怎么可能是人为的呢?我看佑安家的该多做些善事,将功赎罪才是。” 吴香芹觉得自己说的再理,于是就更胆大妄为了,“当初堂弟就不该娶这么个邪乎的女人回来,起初她疯疯癫癫,到咱家忽然神智清明,说不定杜兰是被什么精怪附身了呢,老人们不是常说,什么獐子精,兔子精能附人身吗?说不定还是狐狸精。对,就是狐狸精,自打她进门,来富的心都系在她身上了,还有自打她进门,就给佑安哥家里招来多少不知名的男人。她还天天往城里跑,谁知道她去干什么龌、龊事了!村里人私底下都猜测她们。狐狸精就是本事大,那次说不定提前预知咱们去捉女干,所以才能躲避过去。” 这番话说完,整个屋子都静悄悄了,屋里人的脸色也全变了,而吴香芹说到劲头上,嘴里仍旧停不下来:“堂弟也是,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娘子给自己戴绿帽子?尽管她用手段迷惑你的心智,可你现在应该清醒着吧?堂嫂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虽身残却志能坚,你要再没骨气,堂嫂都看不起你!” 话音刚落,顾来富忽然冲上前来,甩手就是一巴掌:“无知村妇!净在这胡说八道!” 杜兰气的七窍生烟,胸膛剧烈起伏,她强忍着怒气,一步一步走到吴香芹面前,吓的吴香芹步步后退,杜兰忽然伸出手指,一把掐在她脖子上,脸上噙着一抹诡异森冷的微笑,犹如鬼魅,她唇角勾起:“说的好,我这个狐狸精不祸害你都对不起你!” 吴香芹吓得脸色刷白,莫名觉得浑身泛起冷意,跟着打着几个寒颤,她哆嗦着舌头:“杜......杜兰......你......快放了我.......” 话还没说完,整个身子已经被杜兰掐着脖子拔起,吴香芹拼命求饶,眼泪瞬间汹涌而出:“杜兰,我不敢了,求求放过我,我一定给你多烧香,拜你为大仙,恳求你饶过我的小命啊。” 杜兰晃了晃手臂,故意朝她脸颊吹去一口悠长绵延的凉气:“吁......不能啊,你长的这么貌美,我怎么也得要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才能保我容颜靓丽啊,嘿嘿,一会你就成为一堆白骨了。” 一声怪笑,她猛地勾唇,一如鬼魅般的笑容在脸上漾开,那凶狠诡谲的脸庞吓的吴香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哇哇大哭:“来富,娘,爹,你们快救我啊,呜呜呜......” 第一百零七章 手下留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眼看着杜兰要掐死吴香芹,顾佑安心里真为吴香芹捏了一把冷汗,刚才她说的那番话换做谁都接受不了。 他身子往前一倾,刚要上前阻拦,顾爷爷那犹如洪钟的声音赫然响起:“杜兰,手下留情!” 杜兰猛地扭过头看去,她恍惚了一下,眼前的顾老爷子与往常不一样,浑身充满了令人肃畏的气场,可想而知,顾老爷子在前些年是何等威风。 顾老爷子步履仓忙地走上前来,语重心长的对杜兰道:“孩子,你先放下手来,这件事我们再商量!” 杜兰嘴唇紧紧抿了抿,本来也是吓唬吴香芹的,顺着顾老爷子她便收手了。 “既然爷爷为她求情,那我便当成疯妇的胡言乱语吧。不过爷爷,咱们的黄豆田遭灾严重,我可要追究到底。” 顾老爷子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盯着吴香芹,脸色恼怒道:“侄媳啊,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和佑安有成见,对杜兰也视为眼中钉。你一心想把我们撵出去,大伯我心里清楚。上次你带村里人去败坏杜兰名声,杜兰行的正,坐得端,没被你钻空子,你心里不服气。可你不能说她是鬼怪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混话,你公婆不教训你,我这个当大伯的便越权训斥你几句,希望你改过自新,以后不要再跟我们过不去了,否则......”顾老爷子瞧了杜兰一眼,接着道:“杜兰的性子你们也清楚,万一动了真格,说什么都晚了。” 最后一句话算敲山震虎,顾志平和徐翠娥的身子都不由地为之一震,两人当即对视一眼。 顾志平不知道这事是他闺女所为,徐翠娥只记得女儿临走前说过要报复杜兰的话,可具体是不是她做的,徐翠娥也不确定,她可不情愿认这个栽。 她在杜兰面前软弱,可在顾佑安和顾老爷子面前强横惯了,只是出于本能,她就对顾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大伯,你这话不对,她跑到我家,无凭无据说田里是被我家闺女祸害的,还动手打我,难道你们是想屈打成招不成?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告诉你们,想让我赔偿门都没有!你们赶紧从我家出去!” 杜兰眉毛一挑,看向顾老爷子:“爷爷,您瞧见了吧?这种泼妇哪里值得您为她求情,也罢,我们回去吧,明天咱们山洼村就要传出门风败坏的大消息了,咱们回家喝着茶水看热闹。”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要往外走,顾志平惊慌大喊:“慢着,慢着,我们赔偿。” 杜兰咧嘴一笑,回过头去得意地瞅着顾志平:“家里还是有明白人,黄豆产量低,按理说一亩黄豆等于二亩玉米。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不提换你二亩玉米收成,但至少要给我一亩五分地,少一颗籽都不行!” 顾志平犹豫一下,最终心痛地一咬牙,道:“好,就换一亩五。” “当家的,你答应了?”徐翠娥顿时红了眼眶,他们一家六口子一共就五亩地,这一下少了三成,等于要她半条命啊。 顾志平也搭理她,愤愤然地转身回了屋子,杜兰见状,狠狠瞪了徐翠娥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顾佑安扶着顾老爷子也跟了出去,不等出院子门,身后便传来徐翠娥伤心欲绝的嚎啕声。 回到家里,杜兰心里的气正儿八经的消了,顾佑安进屋时,正看到杜兰得意的笑脸,他走上前,轻声道:“娘子,咱用这种手段逼她承认,可有些不仁义。” 杜兰斜他一眼:“仁义?对付这种奸佞小人,我杜兰用得着光明磊落吗?依着你的仁义,咱们这辈子都别想讨回公道。” “对,娘子是我顾佑安的福气,往后我只跟着娘子沾光了。”说着,冲她咧嘴一笑。 杜兰正端起茶杯,心忽然被撞了一下似的,极不自然地抿了一小口茶水,“那是,我旺夫,谁娶谁享福。” 她的神情一丝不落落入顾佑安眼中,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既然如此,不如娘子恩赐我更深厚的福泽吧!” “嗯?”杜兰一怔,更深厚的福泽?只见顾佑安笑得意味深长,忽然回过神来,他指的不是那个意思吧。 “呵呵,你过奖了,我没那么大本事。”讪讪的笑着,杜兰端起茶杯咕咚一口将茶水一仰而尽,随后逃也似的往门外走去。 “娘子,你上哪去?”顾佑安忙站起身去追。 “我去田里转转。” “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只是想一个人清净清净。你在家陪着爷爷吧,顺便把午饭做了。”朝身后家门口挥挥手,她一个人往田里走去。 出了村口,她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不知不觉中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村外的小河还是初来时的小河,村子的空气还是往常那般清新,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变化,可她却觉得似乎又不一样了。 她闷着头想得出神,一个人沿着乡间小路慢悠悠的走着,初来时她想人生地不熟先在这村安顿下来,等摸清这个世界的情况再谋出路。可短短数日,与顾佑安朝夕相处下来,她却又不舍得离开了。 她不是个念旧的人,可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不舍得自从失去双亲之后那股令她加倍珍惜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心情跟着变得无比轻松。 正在这时,张大娘挎着菜篮子迎面走来,见到杜兰便笑着打招呼:“杜兰,你这是要上田里去啊?” “嗯,去转转。”杜兰抬起头来笑道。 “怎么现在去转啊?都快晌午了,一会就该吃午饭了。”张大娘说着,注意到杜兰的脸色不太对,于是话锋一转便猜测道:“是不是跟佑安吵架了?两口子没有不吵架的,人无完人,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身子骨弱一些。不过常言道,床头打架床尾和,我瞧他身子骨比以前强多了,相信你们的好日子很快就到了。” 说完还朝杜兰挤眉弄眼的笑了笑。 杜兰讪讪的笑笑:“呵呵,大娘,他哪能跟我吵架,是我家的黄豆田都被蚂蚱给咬了,我心里不舒坦,想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啥?遭虫害了?走,大娘跟你一起去看看。”张大娘说着就跟杜兰一起往田里走。 “大娘,你还是回去做饭吧,已经那样了,看又能怎样,我就当去散散心了。”瞧着张大娘胳膊上挽着的菜篮子里的青菜,她又何必耽搁人家时间呢,虽然张大娘是热心肠。 不一会她们赶到田间,张大娘一看直拍大腿,“哎呦,都咬成这样了,这嫩的叶子可惜了,这......唉!” 张大娘也只能无奈叹息,过了种苗期一个多月了,现在就重新种一遍,到了十月往后,气候变冷,豆子成熟后也是瘪瘪的,那收成还不够种子和人力的成本呢。 为了不让杜兰难过,张大娘道:“孩子,你别担心,你张大娘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家里不愁粮食,只要我们家有吃的,就不能叫你饿肚子。到时候去大娘家抬几袋粮食,够你们爷孙吃一阵子的。” “谢谢大娘的好意,这些黄豆并不是为了卖钱的。”杜兰坦诚相告。 张大娘一怔,说的也是,杜兰会挣钱,种黄豆肯定有别的用意,她尴尬的笑笑:“大娘就是不忍心看你难过。” “大娘,你人真好。”杜兰诚挚地望着张大娘,她简直比顾佑安的婶娘都亲近。 张大娘被夸得不好意思,笑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小娘子,为人耿直,品行端正。说来也奇怪,以前在村里见着你,也没觉得有什么感觉,怎么你嫁给佑安后,我就觉得一见如故呢。” “大娘真会说笑,那时候我神志不清。”杜兰神色揶揄,可不想让张大娘刨根问底。 第一百零八章 犯了大忌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张大娘就觉得杜兰豪爽正直,而且处事大度,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跟别人不一样,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这一点很令她感动。 张大娘轻叹一口气,“杜兰啊,大娘是不吉之人,村里人都说我克夫,自己活该守寡。我自己行为检点,疏远男人们,不惹闲话,就这样还是不被村里人待见,也只有你不嫌弃,时常跟大娘来往,大娘心里高兴,拿你当自家人。” 杜兰故意皱起眉头,佯装不悦:“大娘,这么说可不像你的作风,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后再有人背后议论你,你就像我一样打回去。” “好,大娘就听你的。” 在田间,杜兰又跟张大娘好聊了一些,两人最后说说笑笑的往回走,路上竟然碰见徐翠娥和顾志平二人扛着锄头来这走,杜兰越发跟张大娘说得欢,就当根本没看见这两人。 张大娘理解杜兰对她叔婶的态度,配合着跟她说笑。 顾志平面露愧色,深埋着头往田间走去,徐翠娥更是躲得远远的,直到钻进自己玉米地里,她脸上的恐惧之色还没有褪去。 顾志平看不下去,紧皱着眉头道:“行了,人都走远了。” 徐翠娥拍着胸脯,大口呼了一口气,“哎哟,我现在见到她就害怕,真是被她打怕了。” “说来也怪,这丫头以前傻乎乎的,嫁给佑安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别说你怕她,就连我都忌惮她三分呢。倒不是我打不过她,是怕她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二百五劲。你说咱们谁能跟一个二百五一般见识?” 顾志平说着,徐翠娥脑海里又想起儿媳妇吴香芹的说法,她目露惊恐的看着顾志平:“当家的,你说她不会真是什么精怪附在傻兰身上吧?” 顾志平简单沉思了一下,可笑的摇着头道:“我觉得不大可能,世上哪有什么精怪,你就是被她吓唬的胆小了。” 徐翠娥扶着锄头,想得出神:“当家的,我这可不是妇人之见,如果没有鬼怪,那世上怎么还有许多关于鬼怪的传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你想想,杜兰嫁给佑安前在村里还疯疯癫癫的,吃饭时还忽然冲出家去,跑到河边去了。” 顾志平犹豫了,难道世上真有鬼怪?记得成亲那天,傻兰跑出去,被佑安找回家后就变得凶神恶煞的,动不动就打人。 被自己这个念头吓着,顾志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惊恐地看着徐翠娥,结结巴巴道:“难......难道......是因为佑安跟她没有合八字?成亲没按六礼,所以犯了大忌冲,撞了神意?” 徐翠娥频频点头:“对,对,所以杜兰在河边时被鬼怪上身,一下子变聪明了,会做好多从未听过见过的东西,还特别会赚钱。你想想世上哪个女子如此精明凶悍?” 顾志平听得眼睛放亮,恍然大悟地猛拍大腿:“对啊,我说总觉得她哪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不对,原来傻兰不是原来的傻兰了。” 这一拍不要紧,他靠在肩头的锄头木把子忽然失控,嘭的一声,不偏不倚砸在徐翠娥的脑门上。 “啊!”一声尖叫,徐翠娥立刻捂住脑门,疼的龇牙咧嘴,眼泪都溢出了眼眶,“当家的,你这是干嘛?怎么用锄头把敲我脑袋?” 顾志平一慌,忙上前查看:“老伴,你怎么样?我正想你说的话呢,怎么忽然锄头就倒下去了,还砸你额头上,这......我可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杜兰那鬼怪听见咱们的谈话,要杀人灭口了吧?”徐翠娥心中惊恐,眼睛警惕地往四处乱瞄。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她不由地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当家的,你有没有感觉阴森森的发冷啊?” 顾志平之前还不觉得,听徐翠娥说鬼怪偷听她们,顿时心里也害怕起来,“不会吧......” 看到顾志平脸上的慌乱,徐翠娥心里更是发毛,一下便紧紧攥住顾志平的手,脸色发白,满眼惊恐:“当家的,咱们怎么办?” “大白天的,鬼怪不敢出来吧?咱们把一亩五分地的庄稼给他们了,剩下的务必要好好照管,连一颗杂草都不能有,这不是你说的话吗?” “不是啊。”徐翠娥打着哭腔,恐惧地望着四周几乎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玉米地,“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咱们还是赶快回家吧。” 顾志平心里也发怵,弯腰拾起锄头,忽然一只毛茸茸的动物猛地从他脚下窜过,倏地一声,他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老伴......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你别吓唬我......”徐翠娥带着哭腔,眼轱辘跟着急忙转动,突然她瞪大眼睛用手指着不远处一棵玉米杆,语无伦次:“那那那......” 顺着徐翠娥的手指看过去,顾志平也惊得一大跳,只见玉米杆后面一只毛茸茸的动物正张牙舞爪,凶巴巴地瞪着他,那种感觉好像眼前的动物懂人性一样。 他吓得大叫一声:“有妖精,快跑啊......” 徐翠娥听后,顾不得扛锄头,一个箭步冲到玉米地外,顾志平紧跟其后,一边追一边喊:“等等我,等等我。” 顾翠娥上来田间小路就没命地往前跑:“当家的......你快点,那就是附在杜兰身上的精怪啊......” 听见这个,顾志平也是撒开脚丫子死命地往家跑,两口子疯狂地跑进家里,咣当一声关上家门,虚脱了似的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双腿止不住打颤。 顾志平用力咽口吐沫,才问徐翠娥:“老伴,你刚才说那是附在杜兰身上的妖怪,你打哪看出来的?” 徐翠娥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忘了杜兰成亲那天,从河边回来,咱俩孙子跟她起了冲突,我给孙子们撑腰,却被她狠揍一顿,当时她就将一只黄鼠狼丢在我头上,刚才在田间所见的,必是那精怪的真身。” “那......她是只黄鼠狼精?”顾志平大胆猜测。 “嗯,我看十成是了。”徐翠娥肯定地点点头。 学文学武在院子里,看着爷爷奶奶奇奇怪怪地挡着门,好奇的问:“爷爷奶奶,外面有人追你们吗?” 徐翠娥连忙跑上前捂住说话的学武嘴巴,小声警告:“嘘,小祖宗,外面有妖怪小点声,你们赶紧进屋里去。” “爷爷,奶奶说的是真的?”学文吃惊的看着顾志平。 顾志平稳了稳心神,装作平静的道:“爷爷也不确定,不过咱们还是乖乖进屋里去吧。” “啊......真的有妖精?”学文不敢相信的惊疑出声。 顾来富听见声音走出来看,顿时拧紧了眉头:“爹,娘,你们干什么呢,一脸害怕的样子,别吓着孩子。” 吴香芹跟出来,奇怪的看着爹娘,“爹娘,外面真有东西追你们?到底是什么啊?” 徐翠娥一脸谨慎地走上前,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屋子走,“咱们进屋里说,小心被听见。” 进了屋他们将就在田里的所见所闻告诉家里人,家里人听的一脸震惊,还真有这事?正说到起劲,忽然大门被拍打的砰砰作响。 一家人的心立刻吓得扑通扑通直跳,吴香芹紧搂着孩子,徐翠娥更是一头扎进顾志平怀里,惊恐无措道:“肯定是那精怪找上门来了,呜呜呜......我们该怎么办?” 第一百零九章 惶恐不安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来富倒是镇静,“爹娘莫怕,我去外面看看。” “别去,我就不信她还敢闯进家里,我们就不开门。”顾志平大着胆子,故作镇静道。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顾春燕不满的声音:“爹!娘!你们开门啊,大白天插着门,还让不让我回家了?” “春燕?”徐翠娥抬起脑袋,狐疑地往窗户外巴望,“当家的,这不会是那精怪幻化的吧?为了骗咱们开门?” “不会吧?万一真是咱家燕子回来了呢?”顾志平询问的目光看着屋里人,他自己也不太确信。 “哎呀,爹娘,你们这么大人了,怎么连妹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再说天底下哪有什么精怪,你们别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顾来富劝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爹不是迷信,爹只知道杜兰确实不一样了,你想想是不是?”顾志平执意道。 吴香芹也连忙阻拦:“爹娘说得对,杜兰就是妖精,勾着你的魂!” “去你的,再敢胡说八道!”顾来富假意举了举胳膊吓唬吴香芹。 这时,门被砸的更响了,犹如擂鼓:“咚咚咚!爹?哥?嫂子?赶紧开门啊,我是燕子!” 一家人还躲在屋里,只有顾来富毫不在乎地出去打开了门,“妹子,你这两天去哪了?” “回屋子再说。”顾春燕心情愉悦地进了家,随后就进了她爹娘屋,只是看见爹娘和嫂子奇怪地看着她,那怀疑的眼神,让她当即愣住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徐翠娥疑神疑鬼道:“你真的.......是我闺女?不会是妖怪变得吧?” 顾春燕脸色一僵,不悦地扳起脸来:“娘开什么玩笑,女儿辛辛苦苦为你报仇去了,你却怀疑我是妖怪变得。” “你刚才从田里一路跟过来,现在却变成我女儿的模样,你到底想干什么......告诉你......我们这么多人可不怕你。”徐翠娥急忙抄起炕上的笤帚疙瘩,龇牙咧嘴地对着顾春燕。 “娘,你这是撒癔症呢?对着我胡言乱语。爹,你也不管管她。”顾春燕不悦地嘟着嘴巴。 顾志平正了正脸色:“我们看起来像开玩笑?” 顾春燕一怔,摇了摇头,“不像,可是你们到底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是怕你,是怕妖怪变成你。”顾来富无奈的对妹子解释。 顾春燕吃惊地瞪大双眼,如果只她娘一人这么说,她肯定已经娘受到什么惊吓,神志不清了。可满屋子的人都跟丢了魂似的,一个个脸色阴沉,这事的确蹊跷。 为了缓解大家的害怕心理,她宽慰道:“我要是妖怪,我进门第一个就是吃掉你们,哪会在这跟你们罗里吧嗦,墨迹一大堆。再说,要是真正的妖怪,还用得着敲门吗?直接穿墙进来不得了?” 听了这话,顾志平心里放松不少,他一松,徐翠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扔掉手里的笤帚疙瘩,满怀歉意地走上前来,亲昵地拉住顾春燕的手,顿时湿了眼眶:“闺女,是你没错了,快坐下,娘有话要跟你说。” 顾春燕迷迷糊糊地被她娘拉着坐在床边,听她娘说了今天的事,脸色也跟着不好了。 “我说呢,自从杜兰嫁进来又分家又分田,急着跟咱们撇清关系,原来这就是兴风作浪,让咱们顾家不得安宁。她这才来咱顾家几天,照这样下去,整个村子都被她祸害了。娘,咱们得想办法对付她,不能让她祸害了咱们整个山洼村。” 吴香芹放开孩子,眼含泪水地附和道:“对,咱们得找道士捉了她,之前我还带人去抓女干,都被她通天的本事提前知晓了。她就是不正干的搔女妖,整个村子没一个人跟张来往,就她偏跟张贞子走的亲近,这不奇怪吗?” 徐翠娥点着头,张贞子表面上正正经经,谁知背后没有干什么缺德的事,往常贞子们干破坏别人家庭的事,都是背地里偷偷干的。 张贞子的事只不过没被人逮住而已。 “咱们赶紧找道士来收她,不然我寝食难安啊。”徐翠娥伤心道。 顾志平沉吟了一下,面露难色道:“道士收费可不少,咱们哪能拿出那么多钱来。” 徐翠娥得意的笑了笑,“咱们闺女有钱啊,她跟那富户公子这么长时间,肯定讨得不少值钱的东西。” 顾春燕惊讶地拔高声调:“娘,你说这个钱让我出?” 为什么让她出这份钱啊?虽然她背后有个徐家二公子,钱也没少给,可这些钱她都打算存私房钱呢,将来到了徐府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尤其她作为一个新人,去徐府难免不受丫鬟主子们的重视,到时候她还要收买人心用呢。 最主要的就是徐府的管家,那可不是几两银子能拿得下的。 “怎么了?爹娘养你这么大,你现在有本事了,给家里花几个钱还不乐意了?”顾志平不悦地的声音斜刺过来。 “爹误会我了,这个钱我自然有份,可像您说的,请道士得花不少钱,我一个人怕负担不起。”顾春燕为难道。 徐翠娥脸色浓重:“闺女,就是因为家里负担不起,这才找你出。一日不除掉杜兰这个妖孽,咱们一家就没好日子过。顾二公子怕也要跟着遭殃吧?不除掉她,你还能如愿嫁进徐府吗?” 还是母亲贴心,徐翠娥一句就点到徐翠娥心坎里,她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娘,真的要请道士?” “春燕啊,有些事你没听说过,那时候你还小。”徐翠娥说着伸手拉住闺女的手,面露惊恐的娓娓道来:“以前我娘家村里就发生过类似的事,说是新娶的媳妇被鬼怪上身了,找来神婆给驱了驱,后来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便好了。那时候大家都说是鬼怪上身伤了本身的精魄。” “娘确定了杜兰就是鬼怪?” “你想想,杜兰以前疯疯癫癫的,嫁给佑安忽然就变得精明彪悍,你再想想成亲那天,她从河边回来就打了我和你嫂子。身上还放出来一条黄鼠狼吓唬娘。最要紧的,杜兰一个刚嫁人的姑娘,力气大的惊人,我和你嫂子两人联手都打不过她,这是人力能办到的吗?” 顾春燕陷入沉思,那日她没出去看,所以没见着杜兰的狠劲,但见娘和嫂子的确伤的不轻,一个女子力大惊人,这的确不正常。 徐翠娥拍了她手一把,“想明白了吧?她根本就是鬼怪俯身,咱们必须找道士。” 以前她们处处跟杜兰过不去,现在想来真是细思极恐,这妖怪不能露出本性,所以只能慢慢折磨她们一家人,不管怎么说杜兰变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徐翠娥急不可耐地催促:“闺女,我们和顾二公子都是杜兰的眼中钉,她早晚要对我们下手。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快点拿钱来,让你爹赶快去请道士来。” “娘,那要多少啊?”顾春燕被说的心动。 徐翠娥询问屋子里的人:“你们谁知道哪有道士?都怎么收钱的?” 吴香芹想了想,“娘,我倒是听人说过,道士收钱都不低,三里外我的娘家就有一位高人,那人可灵验着呢,据说他出马......” 不等她说完,徐翠娥立刻插嘴问:“直接说多少钱?” “好像是五十两?七八十两?好多城里的人去请他价更高,一二百两还得用马车亲自去接呢。” “啊?这么多啊?”顾春燕惊疑出声,“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她跟徐鹤鸣在一起,一共也不过捞得一百两银子,就算把那些好看的首饰变卖,也不过凑二百两,她总不能把老本钱都花光吧。 第一百一十章 喜事请客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闺女?那徐府是洛安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啊。”徐翠娥简直不敢相信,但她不认为闺女对自己撒谎,“闺女,你可要加把劲了,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顾春燕腼腆的笑了笑。撒娇道:“不会的,他待我是真的好,我跟着他这几天吃香的喝辣的,几乎把洛安城好吃的尝遍,好玩的转遍呢。只是......我也不能太明显跟他要钱,不然他以为我看上他的家势呢。” “你做的很对,不过眼下咱们必须请道士啊。”徐翠娥苦着脸道。 “我身上有五十两。”说着,顾春燕慷慨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我只有这么多了。” “那......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请道士也不能光让燕子一个人掏钱,我和你爹,还有你哥那屋都凑一凑,只要把这邪祟除掉,咱们顾家的日子肯定越过越风光。”徐翠娥坚定道。 顾志平倒是痛快,“咱房里有五两银子,我全部拿出来。” 顾来富看了吴香芹一眼,只见吴香芹紧抿着嘴,心里做了很大的斗争才开口道:“我们也出五两,只要能除掉她,我和来富支持到底。” 徐翠娥站起身来,心疼地走到炕沿旁,当着全家人的面从褥子底下摸出一个棉布包,打开里面零零碎碎有铜钱,有碎银。 她心痛地看着这些年的积蓄,为了除掉邪祟,全部要花掉了。 顾志平从她手里拿过布包,柔声安慰:“不见得要全花掉,道士要钱是看人的,降妖伏魔是他的天职,遇到咱们这些穷老百姓,他不会狮子大开口的。我这就去请人家过来。” “嗯。”徐翠娥难过的点了点头。 顾志平拿着银子便急急忙忙出门了。 凑了钱,大家伙心里都不太舒坦,顾来富和吴香芹带着孩子回了自己屋。徐翠娥拉着顾春燕坐在炕沿上,语重心长道:“孩子啊,这下把你的钱都花了,娘有些过意不去。那些钱肯定都是你自己攒下来的,等你成亲时,爹娘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置办嫁妆,你放心。” “娘,如果除掉杜兰,我们都有好日子过了,这么做值得。”顾春燕宽慰她娘,这个杜兰就是大家的克星,早一点铲除,大家都能清净。 徐翠娥点点头,似乎又想起什么,忙问:“那个鬼怪不是提前得知这件事吧?她神通广大,不会在半路上害了你爹吧?” “不会吧?大清白日的,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在白日作祟的,咱们只耐心等着便是。” “嗯嗯,但愿如此。”徐翠娥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暗暗祈祷当家的顺利带道士回来。 转眼到了傍晚,顾佑安和杜兰从洛安城回来,心情爽极了。为了庆祝她们顺利租下酒楼,杜兰特意叫顾佑安去请来杜二,杜老大,薛岩和陈敬亭,张大娘。本来还想叫赵氏和杜良,想了想她俩一个病弱一个身受重伤。杜兰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家常菜,宫保鸡丁,麻婆豆腐,梅菜扣肉,孜然牙签鸡胸肉,当然少不了糖醋鱼,最后还加了一盆鸡蛋羹。 准备好这一桌子菜,杜二,杜大刚巧赶到。杜二对杜兰心中有愧,见了杜兰便有些沉默寡言。倒是杜大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喜笑颜开:“今日做这么多好菜,有啥喜事啊?不会是兰兰有喜了吧?哈哈哈。” 杜兰还在厨房忙活,根本没听见这句话,顾佑安连忙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着说道:“岳父,大伯快请坐,杜兰说好久没练过厨艺,今晚大显身手小练一下。” 顾佑安避而不答,顺利转移了话题。 “哦?你们俩真是孝顺的孩子,哪次做好吃的都惦记着我们俩。呵呵,你也快坐。” “我去把请爷爷过来,您二位先吃。” 很快,顾佑安就扶着顾老爷子进来,杜大杜二连忙起身向顾老爷子问好,之后大家一快坐下来。 听着大家客气的寒暄,陈敬亭眼馋地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催促:“大家说够了没啊,说够了快点坐下吃,凉了可就不香了。” 薛岩瞪他一眼:“没大没小,在长辈面前轮到你先开口吗?” 陈敬亭嬉皮笑脸,“我就喜欢跟你们蹭饭,没那么多讲究,随意。” 薛岩作势要打他:“你就贫嘴吧。” 顾老爷子笑眯眯道:“让小陈吃吧,咱们都是粗野乡下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快吃吧,呵呵。” 陈敬亭得意地朝薛岩扬了扬头,似乎在说,看吧,就你事多。 很快杜兰端着酒坛进屋,只见陈敬亭已经开始不顾形象得狼吞虎咽,她唇角勾笑,故意将酒坛往他嘴边伸了伸,最后却将酒坛放在离他最远的桌边。 陈敬亭吸了吸鼻子,立刻闻到一股醇厚香甜的气息,“杜兰,你怎么不早拿出酒呢?害得我在这干巴巴的吃菜。” 顾佑安笑呵呵道:“这是今天鹤宁兄送的一坛上等女儿红,味道香甜不上头,大家敞开性子喝。” 大家开吃了,张大娘才不急不慢地赶来,瞧着这些多男人坐在一起吃饭,席上没有寻见赵氏的身影,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杜兰,你们自己吃就行了,我在家都吃过了。” “张大娘别客气,咱们都不是外人,你快坐下一起吃。”杜兰热情的招待张大娘入座,又勤快地给她夹了几块扣肉放在碗里。 随后自己也坐下来,“大娘,不是说叫给我那两个哥哥吗?怎么就您一个人来了?” “叫他们干嘛,一个个都成家了,哪里还用我惦记。”这话说的轻松,听起来却有些心酸的味道。 大家伙心里都不是滋味,除了杜二,在场的各位都是见多识广的,看人眼光都比较准,张大娘心善这一点他们都看的出来,也正是如此,张大娘本该有善报,偏自家男人死的早,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吃了不少苦,背后还受不少闲言碎语。 一时气氛有些沉默,杜兰赶快给大家伙都倒满酒,缓解尴尬。 倒好酒之后,杜兰再给自己也满上一杯,举起来对大家,满脸堆笑:“今晚叫大家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什么好消息啊?值得你劳师动众的。”作为杜兰的爹,能有这么优秀的女儿,杜二心里也是无比自豪,自然说话就比别人快了几分。 “对啊,有什么大好事啊?”杜老大满心期待地看着杜兰。 张大娘也好奇不已。 薛岩和陈敬亭知道内幕,便自顾自地接着吃菜喝酒。 杜兰见吊足大家胃口,这欢心地才开门见山:“我和佑安在洛安城的安顺街租了一家酒楼,到开业的时候请大家去捧捧场,凑个热闹。” 说完,端着酒杯一仰而尽。大家纷纷举起酒杯随上。 顾佑安站起身来,给大家再次满上,“届时恭候大家光临,各位干了。” 陈敬亭就爱起哄,见着顾佑安一口喝干杯中酒,笑嘻嘻道:“顾公子酒量不错啊,不过还是少喝为妙,免得耽误晚上正事。” 此话一出,在座的有几位愣了愣,气氛尴尬,顾老爷子,杜二,杜老大,张大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薛岩当即踢他一脚,眼神再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尤其当着几位长辈的面,私下他们几个小辈说笑都无所谓。 最后还是提醒道:“敬亭,说话注意场合。” “好好,不说这个。”陈敬亭转眼又看上顾佑安:“顾公子,今后我们去吃饭可给咱免单啊。” 杜兰挑眉:“你想吃霸王餐?不成!” 就冲他刚才胡说八道的话,杜兰也不给他好脸,什么叫耽误晚上正事? 陈敬亭就当没听见,死皮赖脸道:“她说的不算,我顾兄弟说的才算。对吧,佑安?” 顾佑安看他一眼,目光随即看向杜兰。 “看到没?没我同意,他不敢随便做主!”杜兰威武霸气回绝。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亏本买卖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一脸委屈:“哪能啊?兰兰,咱们可是好哥们,你不能这么绝情啊,凭咱的交情,你得管我吃一辈子的饭呀。” 杜兰笑着慢条斯理,“想吃我的饭,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说!”陈敬亭不假思索,张口即出。 杜兰勾起唇角,狡猾地看向顾佑安,朝他眨眨眼笑着转过头才道:“你到我酒楼里打杂吧,当个店小二的话,我不仅包你吃住,还给你开月银。” “不是吧兰兰姐?我这么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你居然让我去跑堂?”陈敬亭瞪大眼睛。 “正因如此,我才让你做跑堂,这样可以吸引不少贵妇人来店里消费,要是人家看你辛苦,再给你打赏小费的话,你还能赚不少钱啊。”杜兰眉眼带笑的调侃。 “佑安哥,你快管管你家娘子,让我大材小用,这不是屈才吗?小爷我怎么也不能沦落到卖相的地步嘛。” “哈哈哈!哈哈哈!”杜兰忍不住捧腹大笑,陈敬亭这小子就是能寻乐子。 顾佑安也忍俊不禁,就连张大娘都听的出来杜兰逗他呢,陈敬亭这小子聪明,配合着给大家演一出无关紧要的戏。 等大家笑完,他才言归正传,“不过说真的,杜兰啊,念在咱们的交情,我无偿给你打杂,比如试吃啊什么的。” 杜兰刚喝下一口女儿红,听了这句噗嗤一下将嘴里的酒喷了一桌子,“想得美,不如我给你安排一个美差事,给我当掌柜的收银吧。” 陈敬亭闻言,更是一脸苦相,“这么苦的差事?站在柜台那一动不动等收钱?无聊至极嘛。” 薛岩忍不住打断他:“这你也想得美,收银的人手肯定是徐大公子安排。” 听到这里,陈敬亭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他做掌柜了。 “那不行,我铺子里可不养白吃白喝的,就当跑堂的,免费管吃饱。”杜兰豪爽道。 顾佑安尴尬地笑看着陈敬亭:“陈兄弟,你就帮我们先跑两月,等铺子运转正常了咱们再招工。我管你吃一辈子。” 杜兰一听,无奈的扶额:“佑安啊,你对兄弟们倒是重情重义,可你有没有算过,他两个月工钱换一辈子吃喝,你这么做生意会亏本的。” 陈敬亭笑了,“兄弟如手足,顾兄弟果然重情重义。” 杜兰狡黠的笑道:“行吧,既然你不愿意帮忙,我今后就少做一份饭了,薛岩大哥到时候可要多劳烦你帮忙了。” “没问题。”薛岩拍着胸脯保证,顾佑安的事,他薛岩义不容辞。 陈敬亭:“......” 一席人看着这么爱耍贫嘴的陈敬亭吃了瘪,顿时哄堂大笑。 饭后,大家纷纷离开,杜兰将厨房里特意给赵氏和杜良留出来的饭菜拿出来,跟顾佑安一起去了杜二家,她想亲自去看看杜良的伤势如何了。 来到娘家,杜兰先把饭菜拿出来,关心了一下赵氏的身体便拿着饭菜去杜良屋里了。 “良子,身上的伤好些没?药吃了吗?” “姐姐。”见到杜兰,杜良扯出一抹微笑,胳膊撑起身子就要坐起来。 顾佑安快步上前扶住他,将枕头靠高一些让他靠好,找个舒适的姿势。 杜兰端过碗来,“良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才行。”说着,夹起一块鸡胸肉喂到他嘴边。 姐姐来看他,杜良很开心,姐姐说的话,杜良全听,凡是杜兰喂到嘴边的食物他全部吃下去。 “乖,都吃掉。”杜兰耐心的哄。 顾佑安听不下去,酸溜溜的道:“良子不是小孩子了。” “他是伤员。”杜兰白他一眼,那点小心思一眼就给看破,喂完杜良,杜兰便出去陪赵氏了,顾佑安则留在杜良屋里多陪了会他。 顾志平去三里外的吴香芹娘家村请道士,可那道士却被别人请了去,他一直在道士家里等,直到天色黑沉下来,道士才回家。 天色已晚,道士让顾志平先回家等一晚,第二天再上门捉妖。道士虽然没去,可给了好几道画符说可以驱邪避魔。 顾志平踏着夜色赶回家,徐翠娥看见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心房,眼瞅没请来道士,刚要冲他发脾气,却见他晃动着手里的几张黄符,并告诉徐翠娥符咒的用法,徐翠娥这才安心。 杜兰回家之后,躺在床上想,总觉得张大娘晚饭没吃好,叫人家俩儿子过来,人家也没过来,杜兰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思来想去,决定天亮之后重新做两样给人家亲自送去。 翌日,杜兰炒好饭菜装在菜篮子里,刚出门就碰上顾春燕,顾春燕吓得掉头就往家里躲,忽然想起身上有辟邪符,于是又追上来挡住了杜兰的去向。 “站住!你个妖精要去哪里作祟?”她掏出怀里的黄符凶狠地对着杜兰,好像此刻她就是除恶扬善的正义人士。 杜兰轻皱下眉头,怪异的看着她:“发什么神经病?给我让开!” “怎么?害怕了?”顾春燕满目鄙夷的看着她。 看见她手里的黄纸,杜兰恍然明白过来,她不怒反笑:“呦,本事大了?不怕我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撕成碎片?” “你......你居然不怕?”顾春燕诧异地睁大双眼。脸上变得毫无血色,难道这张符对她不起作用,这个妖精道行超过了那名道士?这可怎么办? 见她面露恐慌,杜兰勾起的唇瓣露出轻蔑的笑,“知道怕我了,呵呵呵,信不信我现在就喝了你的血,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呢?” 顾春燕瞬间吓得脸色惨白,脚步不由自主地慢慢向后退去,“不要......不要过来......” 她越是惊恐,杜兰就笑的越发猖狂,“哈哈哈,下一刻你就犹如背后的那只死耗子,七窍流血而亡。” 顾春燕慌忙回过头朝背后看去,不知何时路边出现一只死耗子,嘴角挂着的干涸的血渍,见到此景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杜兰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感受到杜兰身上那种压迫的气息,她猛地回过头来,而杜兰却已经近在眼前。 “啊!妖怪啊!有妖怪啊!”尖叫一声,顾春燕慌不择路地往家逃去。 徐翠娥见到女儿惊慌失措地逃回家中,忙上前关切女儿:“燕子,发生什么事了?” 顾春燕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将手里的破黄符一扔,满脸怒气道:“呸,什么狗屁护身符,差点害我被妖怪吃掉。” 徐翠娥一听,脸色一下就白了,“啥?你碰上那黄鼠狼精了?” “可不,我以为手里有了护身符就不怕她了,便想上去将黄符贴她身上,收了那妖精。谁知这符咒就是一张废纸,娘咱们不是被那道士骗了吧?” 顾志平闻言,走出来看着娘俩,“不应该吧?我去找道士的时候,他正被别人请去做法了。林道士在这一代的威望还是挺高的。” “.......”徐翠娥欲言又止,“那咱们眼下怎么办?这妖精一刻不除,咱们连门都不敢出啊。” “这不还这么多张符咒呢吗,快点把家里全贴满,林道士说了他一空就立刻赶来,咱们且耐心等着便是了。” “嗯,只有这样了,只要咱们不出门,那妖怪不能把咱怎么样。”徐翠娥坚信的点点头,忽然觉得家里安静不少,她赶紧往吴香芹屋里走,“儿媳,我俩个孙子在屋里吧?” 吴香芹正在伙房收拾,听了这话便答:“我告诉他们了,让他们乖乖在家里玩,应该在屋里呢吧。” 顾来富声音从屋里传来:“他俩早跑出去玩了。” “什么?”徐翠娥立刻尖着嗓子叫起来,“哎呀,你真是粗心大意啊,这个节骨眼怎么能让孩子出去玩,赶快去叫回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江湖术士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来富对神鬼之说将信将疑,听了他娘的话,就出去寻孩子去了,没一会一手拽着一个回来了。 徐翠娥等得心焦,真怕他们在外面碰上妖精,见到学文学武,刚刚关心的脸色立刻变成凶巴巴的了。 她脱下鞋,举着就朝学文学武俩孙子打过去:“你们俩个兔崽子,大人说的话全当耳旁风吗?看奶奶非用鞋拔子打你们不可!” 孩子们玩得愉快,哪想他爹找他们回来,迎面而来就是奶奶的一顿打骂,连忙哭着求助:“爹,娘,快救救我们啊。” 学文学武是全家的心尖肉,这么一哭,顾志平看不下去了,冲徐翠娥吼道:“行了,孩子们都平安回来了你还动手,别吓坏孩子了。” “都是你惯的,孩子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都严肃警告过他们不准出去玩,非不听,他们可是咱顾家的香火,万一被妖怪吃了去,我......我怎么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啊......” 吴香芹听见动静,忙放下菜刀从伙房跑出来,见婆婆举着鞋拔子,当即眼圈红了:“娘,你可不能打学文学武。” 徐翠娥正没好气,见吴香芹这么袒护两孙子,当即尖声斥责:“就你们知道疼,我不比你们疼吗?要被妖精吃了,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刚才燕子差点被那妖精给吃了,我这都是为你们好,你们却......呜呜呜......一个个没良心......” 吴香芹护短,气弱:“再怎么样,也不能吓唬孩子啊。” 徐翠娥当即眼睛一瞪,对自己儿子顾来富道:“听听,你媳妇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为你们好?” 顾来富听话,当即对吴香芹呵斥:“不能顶撞娘,听见没?” “我......”吴香芹想狡辩,可却不敢再多说。 家里很快乌烟瘴气,顾志平上去拽掉徐翠娥手里的鞋,愤愤地往地上一扔,气呼呼道:“我还站在这呢,你们想翻天不成?” “当家的,你也这么不讲道理?”徐翠娥委屈地瞅着他。 “嘴硬,明着你动手打两个孙子,其实真打到身上,你比谁都心疼,别难为自己了。” 一句话说的徐翠娥眼圈通红,还是当家的理解她的心,她是真为俩孙子担心。 顾春燕看完这场闹剧,一脸不悦地追问顾志平:“爹,你不是说林道士今日来吗?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还不见踪影?” 刚才她差点丢了性命呢。 顾志平见女儿一脸问责,当即也不高兴了:“急什么,林道士说的话还能不算数吗?等着便是了。” “嗯。”顾春燕一听说道士会来,心里的恐惧很快就烟消云散,等着道士来了收了杜兰那妖孽。 顾志平再三叮嘱吴香芹和顾来富看好孩子,自己则去宰杀家里的老母鸡,取血给林道士做法用。 大白天里,顾家却大门紧闭,家里安静的出奇,一直到傍晚时分,一脸担忧的顾志平才打开门伸出脑袋往街道张望,反复看了好几次,直到看到那个姗姗来迟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去。 “林道士,您快快家里请。” 林道士一身金黄道袍加身,见到顾志平,捋了捋宽大的袖子,握拳打招呼道:“顾家公等候多时了吧?方才一进村口,我便发现你家上空盘旋着一股邪气,久之不去,贫道猜想定是你口中所说的妖孽作祟。” 闻言,顾志平立惊讶地瞪大双眼,一脸恭敬钦佩:“林道长果然法力高强,只一眼就看出妖孽所在,快请您收服那妖孽,不然我们全家寝食难安啊。” “好,待贫僧准备一下,即刻前去捉拿。”说着,便从腰间拔出配剑,从怀里找出一沓子符纸,这时,顾志平忙跑去院子里拿来一碗鸡血。 待道长接过碗去,只见他身前冒出一缕青烟,眨眼间人就不见了,顾志平茫然地站在原地,还不等闹清楚怎么回事,一道飘忽悠远的声音便传至耳边。 “我先去捉拿妖孽,尔等随后赶来即可。” 徐翠娥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我好像听见你说林道长,他人呢?” 顾春燕连忙跟了出来,一脸焦急地看着她爹,一家人等林道士一天了。 “他先去捉妖了。” “刚来就去了?”徐翠娥一脸诧异,连面都没见上呢,这道士挺正经的。 “娘,咱们也跟去看看。”顾春燕提醒道,“他的符咒对付不了杜兰,不知道他本人能不能降妖,要降不住咱们的银子可白花了。” “说的也是,咱们赶去看看。”徐翠娥点着头,拉着女儿,询问的目光看向顾志平。 顾志平点了点头,他赞成亲自去看个究竟,毕竟亲眼见到抓住妖孽今后才能安心过日子。 林道士一脚踹上顾佑安家的大门,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大门一下子就被从外冲开。 “本道长再此,尔等妖孽乖乖束手就擒,贫道念你一条生灵,留你一条活路,如若不然,休怪贫道手下无情。” 顾佑安杜兰正在屋里休息,听见有人闯入,连忙出来查看,只见一名道士横眉竖眼手拿桃木剑,怒气冲冲指着他们。 顾佑安皱起眉头:“来者何人?” 那道士呵斥一声:“大胆,被妖孽迷失心智,还敢对贫道出言不善。”怒吼完,又转而用木剑指着杜兰,“妖孽,赶快离开原主正身,否则贫道便要替天行道。” 顾佑安脸色一沉,怒道:“哪个疯道士来此撒野?我看你是找错地方了。” 杜兰勾唇,噙上一抹冷笑,漫不经心道:“不知道长从哪道听途说我是妖孽了?我是害过谁家性命?还是耽误道长江湖行骗了?” 林道士自认为有些手段,可被眼前的妖孽讥讽,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堪,他大叫一声:“妖孽,找死!” 眨眼间,一张画满咒语的黄符从他手里快速飞出,直击杜兰的脑门。 杜兰忽然浑身发麻,四肢僵硬动不了了,她心中惊愕,难道这个道士是个真正的江湖术士?见她不动,道士得意的仰天大笑:“哈哈哈,妖孽快快束手就擒吧。” 杜兰心中一颤,脑门甚至渗出冷汗,这到底怎么回事?身体不受控制了? 顾佑安快速撕下那张黄符,胡乱在手里揉作一团,他铁青着脸怒斥:“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再在这胡闹,休怪我不客气。” “她真的是妖物附体,你怎么就看不清呢?你仔细想想,她是嫁给你之后才性情大变的,之前她可是个傻子。再想一想,傻子为何一夜之间忽然清醒,还会了许多原本就不会的东西?真相便是她不是原来的她,你是鬼迷心窍了。”林道士气急败坏。 符纸被顾佑安揭下后,杜兰立刻就呼吸顺畅,血液畅通了了,她心里万分震惊,表面却又极力镇静,就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 这个臭道士居然能看出她是一缕幽魂,也就是大家嘴里说的鬼,这简直不可思议,她刚到这里时,就被迫嫁给了顾佑安,那时候她只是不适应这里贫瘠的生活,并未曾想过怎么回去那个世界,一来回去她只有从父母那继承过来的连锁酒店,并没有任何感情的牵绊。二来她渐渐融入了顾家,接受了顾佑安这个清新俊逸的男人,以及他的爷爷。 现在的她想要在这扎根开始新的生活,尤其刚才顾佑安护在她身前急切地撕去符咒,她更加确定这个男人值得相携一生。 刚才要不是他,说不定现在的自己魂飞魄散了,即便回去了以前的世界,她的身体已经丧于那场大火,回去更是一缕虚无缥缈的幽魂。 林道士见她执迷不悟,便委婉劝道:“你不属于人间,又何必在人间逗留,徒添冤孽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抓妖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闭嘴!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我娘子,再出言不逊,别怪我手下无情!”顾佑安阴鹜的眸子闪着冰冷的寒光,此刻的他与往常判若两人。 “这位公子,你真是鬼迷心窍了,贫道所言就是为你着想。瞧你印堂发黑,这便是被鬼怪近身所致,若你再执迷不悟,恐怕性命堪忧,贫道可不是危言耸听,公子......”这位林道士忧心忡忡地紧盯着顾佑安。 “再说下去恐怕你就性命堪忧了!”顾佑安银牙紧要,一字一顿地威胁道。 林道士见顾佑安面色阴沉可怖,当即心生怯意,可又不甘心,一边暗暗往顾家门外移动,一边壮着胆子往顾家喊:“我来是降妖除魔卫道,你却偏不识好人心,赶我走你一定会后悔!” 顾佑安还铁青着脸,“看来需要我送你一程!” 话音刚落,道士慌慌张张往门外退去,家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村民,人们纷纷投来怪异,惊恐的目光。 “顾家怎么回事?怎么有道长上门?”有好事者忍不住好奇。 “就是,邪乎不?道长被赶出来了,看样子像不甘心呢,难道顾家有什么妖魔鬼怪?”说着,这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村民纷纷感到毛骨悚然,一个个找能躲藏的地方掩护自己。 顾志平一家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他忙上前拦下将要离开的林道士,“道长,您不能走啊,杜兰那个妖孽还没降服,你现在离开,我们这些老百姓可不得安宁。” 众人听顾志平的话,当即吓得脸色发白,用手指着顾佑安家,窃窃私语:“他家有妖精啊,这太可怕了。” “道长,你千万不能走,否则我们这些村民要遭殃啊。”一位村民说着,还恐惧地往顾佑安家看了一眼,这一下不要紧,正巧瞧见杜兰森冷的眸子朝这边看来,吓得心猛地一哆嗦,差点跳出胸口来。 哎呀娘啊,好怕啊!以前跟杜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觉得杜兰除了刁蛮一些,人心倒是善良,可怎么都没想到是妖精所化的,现在看到杜兰,不知是心里疑鬼,还是妖精作祟,总之他觉得杜兰不一样了,眼神看着凶得吓人。 这人捂着胸口连忙求林道士:“道长,你功德无量,一定要抓住妖精,除暴安良啊。” 其他人也瑟瑟发抖:“道长,这妖精会不会吃人啊?” “当然会!”林道士脱口而出,“妖精就是妖精,吃人乃是本性使然。” “啊!”众人吓得惊恐后退,要不是道长在,早就四处而逃了,“道长,我们不想死啊。” 徐翠娥见大家伙敌视杜兰情绪高涨,立刻胆大起来,蛊惑大家道:“乡亲们,你们都听见了吧?妖精是吃人的,咱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你们瞧瞧我,自从佑安侄子娶了娘子,我们顾家可以说四分五裂了,顾佑安被我们从小养大,也变得薄情寡义,六亲不认了。这不是狼心狗肺,这一定是被妖精迷惑了。我们顾家原本和和睦睦的,自从这妖精进门,家里就没有一日安宁,大家有目共睹的呀。前几日我被她丢进猪圈里,顾佑安受她迷惑,牵来大狗,她又施法让狗咬我。她肯定不想被人发现她嗜血的真面目,这才借其他畜生之口害人,真是用心险恶啊。今日咱们大家都在,又有道长保护,一定要团结起来,除掉这个妖孽,以安民心!” 这一番呼吁,多数村民自然纷纷响应。 “对,除掉妖孽,还山洼村太平!” “对,道长赶快捉拿妖孽,保我们一方平安!” 杜兰身子渐沉,可众村民看着,若她此刻倒下,岂不是坐实是妖怪的事实?从顾志平一家人及时出现在门外,她就知道这一切都与顾志平一家有关。 她不能如奸人所愿! 冰凉的手搭在顾佑安身上,看似与顾佑安紧紧相携,顾佑安感觉出她手臂的颤抖,反手紧扣住她的芊芊素手,坚定的眸子看着她,会心一笑。 她知道,他会护自己到底。 很快,杜老大赶来,冷眼看着顾志平和徐翠娥,“你们从哪找的江湖骗子,居然来咱们山洼村行骗,是想草菅人命不成?” “杜家公这话什么意思?林道长道法高深,他早就算出咱们山洼村不太平,所以这才找上来抓妖的,你怎么能说是我们找来的呢?就算是我们请来的,我们也是为村民着想啊。难道你要护着一个妖孽不成?难道你也被迷惑了?” 徐翠娥往前一站,腰杆一挺,“对,你清醒清醒吧,她是个黄鼠狼精,可不是你先前的侄女。” “你,你们!”杜老大气的咬牙切齿,“你们不搅合才怪!” 说完,看向林道士:“林道长,你远近闻名,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也听说过,你出山收钱不低吧?” 林道士脸色一僵,强词夺理道:“贫道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捉妖的,收的钱也是用来置办施法用具和孝敬祖师爷的。” “呵呵,我不管你收不收钱,我只请你离开山洼村,不要在这造谣生事。”杜老大冷眼睨着林道士。 顾志平被惹怒了,林道士是他花重金请来的,怎么能轻易离开。他急忙出口阻拦:“林道士,我们都知道您道法高深,今日你抓了这妖孽,令她显出原形令杜老大与怀疑的人心服口服。” 林道士眼眸一转,闪烁其词:“贫道没想到居然还有村民维护这妖孽,可见这妖孽法力不低,蛊惑了不少人心,贫道待准备充分再来捉妖。” “道长,你千万不能走啊。”顾志平和徐翠娥惊恐万分,现在已经捅破了窗户纸,要是道士离开,杜兰还不找他们算账?到时候她们还有活命吗? 顾佑安紧牵着杜兰,站在自家门内,义正言辞道:“大家不用信谣言,我娘子为人耿直善良,从不欺负弱小孤寡,倒是得罪不少穷凶极恶的坏人,所以给自己惹来不少麻烦,乡亲们信得过我顾佑安,就请回去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大家看顾佑安神志清醒,心里顿时犹豫了。 林道士犀利的眸子打量了杜兰一眼,只见她脸色发白,阳光下鼻尖闪着熠熠薄汗,很快勾起唇角噙上一抹冷笑:“你已经色迷心窍,你的话我们怎么能信?” 顾佑安脸色骤然一冷,“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豪言一出,他正准备出手教训林道士一番,薛岩忽然跃过人群,出现在众人之间。只见他身形一闪,徒手抓起林道士,往高处一抛,林道士转眼间就被挂在不远处的树杈上,手足乱弹。 狼狈不堪! 众人见此行此景,一脸诧异,不知是相信道士敌不过妖孽,还是相信道士是骗子了。 “大家请回吧,我与诸位相熟近二十载,念乡亲之情,不想对各位动手,请便!”顾佑安冷厉的眸子扫过众人。 言尽于此,警告之意溢于言表。不管是真是假,大家都不想得罪顾佑安和杜兰,便纷纷转身离开。 树枝被林道士压的吱吱呀呀,很快承受不住重量,咔嚓一声断了下来,林道士也随之应声落下。 他从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摔疼的腰肢,恨恨朝这边喊:“咱们等着瞧,早晚我会证明自己,你们就等着喂妖精吧!” “道长,你别走,道长!你要走了我们怎么办?道长!”顾志平大声朝林道士喊着,还一边小心翼翼查看杜兰的脸色,一看见杜兰,当即吓得脸色都变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陷入昏迷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老大气愤难平,冲顾志平道:“顾志平,你怎么跟娘们似的,整天捏造谣言呢,佑安好歹是你侄子,你们俩口子太无情无义了。” 顾志平不甘示弱地看着杜老大,“谁说我造谣呢,她本来就是妖孽。你要不信,今后有你后悔的。” “你!”杜老大气绝,觉得顾志平无可救药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顾志平和徐翠娥脸色难看到极点,这话摆明说他已经知道杜兰的黄豆田是他家人做的手脚了。闺女回来之后,他就问过话了,的确是他闺女干的。 他嘴巴蠕了蠕,可找不出话辩解,最后只能夹着尾巴逃回家了。 四周再无外人,顾佑安连忙扶着杜兰往家走,还没走到门外,杜兰已经浑身虚弱,双腿发软,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有气无力地对身边的杜老大与薛岩笑了笑,“大伯,薛大哥,你们不会也怀疑我是妖孽吧?” 不等他们答话,顾佑安立刻急着打断,“不准瞎说,你是我娘子,不可能是妖孽!” 杜兰欣慰的笑了笑,可到底还是紧张的等待杜老大与薛岩的回答,无论她是不是异界之人,她对他们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她不想听到他们的否认,以免自己伤心。 她期待的小脸就那样僵持着,蓦地,薛岩浑厚的声音响起:“江湖术士,多的是障眼之法,我们大家岂会轻易上当受骗。” 杜老大更是从未怀疑,他和蔼的笑道:“傻丫头,你大伯是不辨好坏的蠢人吗?” 杜兰轻摇着头,欣慰的笑了,这就够了,在这里有那么多信任她的人,这一世她没有白来。 唇角噙着满意的笑,渐渐地她闭上了双眼,身子一沉,整个人昏迷过去。 顾佑安吓了一跳,慌忙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屋子的炕上。杜老大,薛岩见状更是不安地跟了进来。 薛岩是个大夫,首先想到的便是杜兰是否中了什么毒,于是看了顾佑安一眼,随后不由分说地便开始给她把脉,顾佑安焦急地陪在身边寸步不离。 片刻,薛岩眉峰拧了又拧,顾佑安更是急切万分,“薛大哥,我娘子到底怎么样了?” “奇怪,杜兰脉象时急时缓,人又昏迷不醒,实在难以琢磨,容我先回去查查医书,想想办法。你先不要着急,实在不行,我们就给她找更好的大夫来诊治。”薛岩柔声安慰顾佑安。 “那......她要昏迷到什么时候?”顾佑安俊逸的脸上布满浓浓的担忧。 杜老大同样焦急地等着回答。 “我奇怪的正是这点,杜兰脉象不稳,却查不到病灶所在,好像睡过去一样,以我来看,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时间久就不好说了,我先去查找医书,你们耐心等着。”说完,薛岩风风火火急速离去。 杜老大在这守着也无济于事,干脆一跺脚往门外走去,他要将此事告诉弟弟和弟媳,看能否想想办法。 顾老爷子来到屋里,安慰了顾佑安几句,满眼心疼地看着杜兰,最终哀叹一声回了自己屋里。 杜老大来到弟弟家,将这边的情况告诉她们二人,杜二一下子就恼火了。 冲着杜兰的娘大嚷:“都是你,当年捡个什么不好,偏要捡个妖孽养活这些年,怪不得她小时候没有神智,原来是个畜生所化。当年她肯定还是小畜生,不懂人间世故,哎呀,幸好我娘明智,提前把她许配了人家,不然留在咱家早晚是个祸害!” 赵氏闻言,眼泪唰唰就流淌下来,当年她为了安身就骗杜二孩子是她捡来的,其实是她救回来的。 现在听他这么说,她心里有苦难言,那个委屈酸涩只能和着泪水往肚里咽。 杜老大看不下去,眉头一拧,斥道:“杜二,你糊涂了?杜兰是你闺女,你怎么能说她是妖孽?你瞧惹弟妹伤心了吧。杜兰被叔婶家排挤,你这个当爹的不为她做主,还在这撒疯。你到底是不是杜兰的亲爹啊,世上怎么有你这般拎不清的父亲!” “哼!”杜二不喜欢杜兰,就是因为她被赵氏偷带回来的,他心里喜欢赵氏,自然不舍得做的过分。余下的话也并未说出口。 “好了,别在这哭哭啼啼了,大哥还以为我惹你生气呢。你去照顾良子吧。”杜二没好气的道。 接下来杜老大就跟杜二在堂屋里商量起来,办法总是人想的,身为杜兰的娘家人,多少要费点力气。 赵氏想起当年的事,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杜良见状,关心询问:“娘,我爹和大伯说姐姐怎么了?” “没事,你专心养身体。”赵氏随口说了一句,之后就来到矮桌旁收拾碗筷,忽然手上一滑,哐啷一声,饭碗直接摔在地上,这下惊得赵氏一个激灵,整个人回过神来。 忙蹲下身去捡碎瓷片,想起曾经身为下人,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主子茶碗,差点丢了性命,也正是那一次,杜兰的母亲救下了她,还给她安逸富庶的生活。景象瞬息万变,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 “娘,你没事吧?” “啊!”赵氏猛然惊醒,手不经意被瓷片割了一道口子。 杜良起了起身子,想下去查看他娘的伤势,却被赵氏摇头制止,赵氏很快拿来扫帚收拾地上的碎片。 边扫,边似自言自语般:“我一定要照顾好小姐,我要照顾好......” 她拿着簸箕转身出去,看着他娘的背影,杜良总觉得他娘像心事重重一般。 顾志平和徐翠娥回家之后,顾春燕早就在家里了,见到爹娘的身影,她气不打一处来:“爹,娘,都怪你们,让我那五十两银子打水漂了。早知道那林道士是个怂包,我死活都不能交出银子!” 一想到她攒下的银子白白飞了,她的心就犹如滴血般的痛。 “闺女,这事也不能怪我们啊,林道士可是远近闻言的高人。娘想林道士肯定没准备好,等他准备充分,一定能把妖孽赶尽杀绝,咱们的钱绝不会白花。”徐翠娥只能安慰。 顾志平没说话,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顾春燕丢了银子,心里也堵着气,噘着嘴便回了自己屋子。 徐翠娥一人被留在院子,她愣了愣,好像都是她的错一样,正心里的怒气没地撒,忽然一眼瞥见吴香芹提着一桶馊水去喂猪。 这下邪火有处撒了,她三步并两步追到吴香芹身前,咬牙切齿地一把掐在吴香芹胳膊上。 “你个懒婆娘,说什么杜兰是妖孽,说什么你娘家村里的林道士道法高深,降妖除魔。哼,今日被杜兰身边的人打的屁滚尿流,害的咱们一家的心血都白白浪费了,你个死婆娘,懒婆娘!” 徐翠娥捏了又掐,吴香芹疼的哇哇大叫,求饶:“娘,您先松手,我快疼死了。” “疼死算了。”说着又加大力道。 “哎呦!”吴香芹实在疼痛难忍,刚提起来的馊水桶哐当一下掉落在地上。 水花四溅,徐翠娥的裙摆上,绣花鞋上都是酸臭的馊水味,闻的她只埋头作呕。 “呕!你手不做主了是不是?”徐翠娥紧捂着口鼻,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裙子和鞋,言语讽刺。 “娘,您掐的实在太疼了,我......承受不住了......”吴香芹心里委屈,谁知道那林道士败给杜兰啊。 说来也怪,以前没分家,徐翠娥满眼憎恶顾佑安和杜兰,稍不顺心就往顾佑安身上撒气,现在可好,家里少了杜兰和顾佑安,自己倒成了婆婆的眼中钉。 哪做不好都要被婆婆狠狠教训,她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偷荷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春燕正心疼那五十两银子,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更是心烦意乱,她打开房门大嚷:“吵什么吵,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 别看顾春燕年纪不大,可自从她跟了徐鹤鸣以后,家里人全都高看她一眼,但凡她说的话家里人都听。 徐翠娥恨恨地停了手,转身回屋将撒上馊水的衣裙鞋袜丢了出来,并大吼一声:“吴香芹,全都给我洗干净,一点味都不能有!” 吴香芹可怜巴巴地弯腰捡起婆婆甩来的衣裳,抹了几把眼泪,放进大木盆里,朝婆婆屋里喊了一句:“我去河边洗衣裳,午饭就让春燕做吧。” 顾春燕在屋里气的踱来踱去,听见这话,顿时停下脚步,她可是将来的徐府少夫人,怎么可能干做饭这种粗活,守着灶火烟熏火燎的,可别把她细嫩的脸蛋熏粗糙了。 她大声喊:“嫂子,你等等我,我也去河边洗衣裳。” 徐翠娥换好衣裳出来,恼怒着脸,一个个找借口不做饭,就等着她这个老娘亲自下厨。 吴香芹殷勤地冲顾春燕笑,“妹子,嫂子去洗衣裳,就一并帮你洗了,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顾春燕摆摆手:“哪能行,嫂子手里的活够多了,我怎么好意思再给你添忙。再说,我这几天没回家,脏衣裳攒得不少,嫂子都洗的话太累。” 说着,两人并肩走出家门。 得知杜兰遭人陷害,心神不宁的赵氏在家里一刻也待不下去,她决定前去看望杜兰,如果杜兰醒过来,她要把信物亲自交还给杜兰,并告诉她的身世。 赵氏拖着虚弱的身子往杜兰家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迎面走来两位不速之客,正是要去河边洗衣裳的吴香芹和顾春燕。 吴香芹,顾春燕见到赵氏蹒跚着走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走上前挡住赵氏的去路。 “呦,这不是亲家婶吗?您拖着这病弱的身子上哪去呀?”顾春燕嘲讽的笑道。 杜兰跟顾家闹僵,赵氏自然不想多搭理她俩,于是横跨一步打算离开。 顾春燕又截住她,轻蔑嘲讽:“赵婶还是回家去吧,你那宝贝女儿如今被妖精俯身,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 赵氏微怒:“你胡说,你们才是妖精!我闺女比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妖精善良正直多了。” 吴香芹听了这话,把木盆往腰上一挎,腾出一只手,揪住赵氏的衣襟来回推搡,“你说谁是妖精,你再说个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嫂子,赵婶弱不禁风,哪里经得起你这样推搡啊。”顾春燕掩唇讥笑。 吴香芹一愣,转过头却见顾春燕笑得轻佻,这下便明白过来,是嫌她力气用得小。赵氏毫无还手之力,被她摇晃得头晕眼花,脚步都踉跄起来,吴香芹更加肆无忌惮,她出言不逊道:“妹子,这种受气包生来就是被人欺负的,咱们不欺负她,都对不起她这副柔弱的样子。” 说罢,鄙夷地大力一推,直接将赵氏推倒在地。 一个绣花荷包从赵氏身上掉落在地,顾春燕眼力不错,跟在徐鹤鸣身边几日,只一眼便看出那荷包材质上乘,里面说不定装的值钱的东西。 她笑的花枝乱颤,一边暗暗打量赵氏的神情,一边打着小九九。如果赵氏没发觉,她就偷偷捡起来占为己有。 “哈哈哈,嫂子说的有理。” 赵氏狼狈不堪,吴香芹更加变本加厉,刚在婆婆那受了气,恨不得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赵氏身上。 赵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吴香芹还不解气,当即又踹上一脚,无疑赵氏又跌坐地上。 “你们,你们等着瞧,等我告诉兰兰,她绝不会轻易饶过你们。”她怨恨地瞪着她们二人。 顾春燕眼眸轻转,赵氏肯定还没发觉,她快步走上前,借着假装搀扶赵氏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将荷包攥在手里。 “赵婶,您没事吧,我嫂子没轻没重,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顾春燕虚伪地笑着,将赵氏往起搀扶。 赵氏哪想到顾春燕狡猾的心思,嫌恶地一把甩开顾春燕:“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用你脏手扶。” 顾春燕不怒反笑,“是,我手脏,那赵婶自便吧。” 吴香芹疑惑地僵在原地,她越发看不懂顾春燕在玩什么把戏了,刚才明明是她煽动自己去欺负赵氏的,怎么转眼又一副好心人似的上前搀扶赵氏? “嫂子,咱们洗衣裳去。”顾春燕得意地瞥了赵氏一眼,随后转身快步往河边走去。 吴香芹也不屑地冷哼一声,端着大木盆跟了上去。 待两人走远,赵氏才从地上爬起来,俯身看着自己满身的土灰,恨自己太不争气,如此狼狈怎么能见杜兰?叹息一声,她垂头丧气地又折回自己家去。 顾春燕得手,心里既激动又好奇,到底荷包里是个什么宝贝?到了河边,她趁吴香芹洗衣裳时,偷偷打开来瞧。 只见里面是一块色泽温润的淡粉色的芙蓉玉雕花,花姿态柔美,虽然她不懂珠宝玉器,却也知道这块玉价值不低。 她心中狂喜,扔了五十两银子,捡了一块美玉,算不算因祸得福了?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她重新蹲下来洗衣裳,等心里美够了才幡然想起一个问题,赵氏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妇身上,为何会有如此美玉? 回想她刚才撑着破败的身子急切地往杜兰家方向赶,难不成这块玉有什么秘密不成? 无论怎么想,她一介民妇不该有如此美玉,这玉莫非与杜兰有关? 越想她越觉得蹊跷,杜兰一个傻子忽然不傻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说杜兰以前是装疯卖傻?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冷静地捋了下思路,不管怎么说,这块玉今后属于她,不可能再落到杜兰手里。 对,不能! 今日林道士被姓薛的打得落荒而逃,杜兰这才有恃无恐。林道士的确是远近闻名的抓妖高人,他应该不会看错。不管杜兰是不是妖孽,她都要村民认定杜兰就是妖孽。 眼中冷光一闪,她嘴上噙上一抹坏笑。 “嫂子,这次请林道士,你和大哥也拿出不少钱吧?” “那当然,我们的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杜兰这个人邪乎的很,自从来了顾家就处处跟我们作对,我巴不得她被道士抓走。唉!可惜了我的银子!”吴香芹恨恨地搓了几下衣裳。 顾春燕眼眸转了转,忽然笑着说道:“嫂子,你再去请林道士吧,我们不能功亏一篑,衣裳我来洗,钱也我来出。”说着,从身上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来。 吴香芹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元宝,当即傻眼了,“燕子......你还有这么大的银元宝?” 顾春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嫂子,这个钱我是用来应急的,毕竟每次跟徐二公子出门,总不能每次让人家掏钱......” “嗯,那是。不能让人家轻看咱。只是.......你为何舍得一个人掏这么多钱请林道士了?”吴香芹疑惑不解。 顾春燕没多解释,只是将银元宝塞进她手里,叮嘱道:“务必让林道士指证杜兰是妖孽,只有抓住她,今后咱们才有好日子过。” 吴香芹握着沉甸甸的银子,有一时慌神,要是自己这辈子也有这么多钱该多好? “嫂子?放心,只要我今后过上好日子,我肯定会时常接济娘家人,还有我那俩侄子。到时候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是小意思。”顾春燕甜言蜜语地哄道。 吴香芹听后满眼含笑,不过高兴归高兴,她脑子没发懵,总觉得顾春燕今日有些奇怪,她疑惑道:“妹子,你咋不亲自去?这五十两银子给我你放心?” 顾春燕笑:“近来坐马车习惯了,腿都变懒了,嫂子就去吧,下次从洛安城回来,给你带漂亮的新衣裳。” 吴香芹心动了,新衣裳?她都几年没换新衣裳了,就算手里有俩铜钱,在婆婆的监视下她也不敢轻易买衣裳穿。 小姑子将来有出息,吴香芹巴结恭维:“我看咱家燕子是富贵逼人,跑腿的事让你来。” 说完,笑呵呵地往身上蹭了几下蘸水的手转身就要走。 “慢着,这是林道士的护身符,你戴在身上。”顾春燕递过去一张黄符。 吴香芹笑的更灿烂了,“妹子越来越懂得体贴人了,那我快去快回,趁着太阳正盛,想必妖邪不敢出来作祟。” 天色渐沉,顾志平家早早锁牢大门,一家人正吃着晚饭,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徐翠娥吓的心惊胆战:“当家的,不会是那妖孽找上门吧?” 顾志平一样满脸惊吓,“不......不会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摆阵作法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他们俩人吓得六神无主,顾来富也轻皱眉头,两个孩子更是直往母亲吴香芹怀里钻,吴香芹和顾春燕则一派淡定,似早已知情一样。 林道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顾家公,快开门!” “林道士?他怎么来了?”顾志平疑惑出声。 “我请他来的。”顾春燕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抹毒辣的狠光。 顾志平再不迟疑,快步走去把门打开,“林道长,您能披星戴月赶来,顾某实在感激不尽,您快快请进。” 林道长大步跨进顾家,与顾志平简单客套之后便扭头看向吴香芹。 “贫道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吴香芹连忙点头,快步跑进屋里拿出一个小布人,这是她从娘家村回来之后赶制出来的。 徐翠娥拉住顾春燕的胳膊小声疑惑:“你请他来的?你花了多少银子?你不是没银子了吗?” 顾春燕轻轻拍了拍她娘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娘,这件事我以后再给你说,总之扳倒杜兰对咱们肯定有好处。” 这点徐翠娥极为赞同,欣慰的点点头。 林道士拿过小布人,眼底扫过一抹奸诈狠毒:“贫道今晚就要那妖孽现出原形,摆阵作法!” 顾志平不敢耽搁,忙搬过来一张木桌,林道士将小布人放在桌上,又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香炉,蜡烛,符纸,随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念念有词。 妈咪妈咪哄! 轰然一声,蜡烛爆出耀眼白光,闪着众人睁不开眼,只听见林道士大喝一声,待睁开眼,林道士的桃木剑已经正中布人心口。 那小布人是吴香芹花大心血缝制的,为了扳倒杜兰,她尽量缝的形似一些,甚至还用黑线红线缝制出了眼睛眉毛鼻子等五官。 此刻,那小布人正歪歪斜斜倒在桌子上,犹如黑豆的眼睛像瞪大的双眼,瞪的众人毛骨悚然,那小布人的脑袋耷拉在脖子下方,好像连着皮肉的脑袋一样,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林道士一边施法,一边扫了众人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很快,他又大喝一声,抓起一把黄色符纸扔向蜡烛,忽然白光四起,小布人轰的一声猛烈地燃烧起来。 徐翠娥看着那歪扭的小布人在暗夜里发着恐怖瘆人的白光,禁不住汗毛直立。 渐渐烈光燃尽,待众人看向桌面,却见灰烬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只七窍流血的黄鼠狼。 “啊!”徐翠娥吓了一大跳,她哆嗦着身子靠近顾志平,大着胆子往桌上瞧,躺在那里睚眦并裂的瞪着圆眼,模样看起来痛苦至极。 “啊!”她又尖叫一声,差点吓坏了。 吴香芹也没好到哪里去,只不过怕吓着孩子硬憋着没出声,但瑟瑟发抖的身子已经显露她心里的恐惧。 顾志平心里也惊骇不已,手牢牢地抓着徐翠娥的,他不知道徐翠娥被他抓的有多痛。 院墙那边,深陷昏迷的杜兰手指忽然弹了一下,表情看起来也极为不安,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似乎看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孩拽着她一直往前拖着,一直拖,前面白茫茫一片似乎没有尽头,她不知这疯姑娘要把她拖去哪,她想挣脱,可却浑身无力,那疯姑娘却好像永远不知疲倦。 朦胧中,她好像被拽过一座桥,那姑娘终于停了下来,大手一推把她推到桥对面。 “喂,你把我拽到这里做什么?”杜兰没好气道。 那姑娘这才慢慢转过头来,惊得杜兰目瞪口呆,这姑娘不正是现在的自己么? “你......你是傻兰?” 那傻姑娘点点头。 “你想做什么?”杜兰满心戒备,她可不想死,虽说她占了人家的身子,按理说人家要回去也无可厚非,可她觉得自己才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梦想支撑的,强烈想要活下去的人。 “姐姐,你回去,你回去。”傻姑娘一个劲的说着。 “回去?”她有意识地看了看四边,这次虽然身后仍是白茫茫一片,可明显雾气稀薄,隐约可以看见脚下的路。 “姐姐,你回去要好好陪我娘,她想我想的好辛苦,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她。” “你为什么不亲自回去照顾她?”杜兰试探的问,她很奇怪傻姑娘看着很清醒。 “唉,我早已经不属于那里了。而姐姐你巧合代替了我,今后就代替我好好活下去吧。”傻姑娘叹息一声。 “这是那里?”杜兰有些后怕,她大概已经猜出刚才她在的地方是哪里。 “姐姐,我得走了,你也快快回去吧。”说着,傻姑娘无奈地朝桥那边走去。 看着她荒凉的背影,杜兰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不然的话,那抹背影恐怕就是自己的了。 想着,她打了个冷颤,转过身匆匆往前面走去。 顾佑安紧蹙着眉头,满脸担忧地握紧杜兰的手,在她耳边呼唤:“娘子,你快醒过来,娘子你怎么了?” 杜兰却纹丝不动,整个人像没醒来的痕迹一样沉沉的睡着。 正在这时,房顶瓦片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顾佑安紧张地竖起耳朵仔细的辩听。 很快,脚步声在屋门口响起,他刚站起身,门被从外面推开,风尘仆仆的薛岩走了进来。 “薛大哥。”顾佑安欣喜地唤,“怎么样?查到杜兰是怎么了吗?” 薛岩掏出撕碎的黄符,一脸愤怒挑起眉峰:“哼,可恶的江湖术士,耍些歪门邪道的本事草菅人命,幸亏这次被我碰上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残害多少生命。” “此话怎说?”顾佑安盯着那团废掉的符纸,看着就觉得眼熟。 “这正是那道士贴在杜兰额头的黄符,这哪是什么符咒,分明涂抹了曼陀罗花的蒙汗,药。” “啊!”顾佑安震惊的瞪大双眼,他在书上看过,曼陀罗花用以制作蒙,汗药,轻则令人倒头大睡,重则令人失去性命。 “这可恶的臭道士,居然耍阴谋手段,差点害了我娘子。不过薛大哥,涂抹的蒙,汗药怎么会令人闻之便晕呢?一般不是都掺杂在酒水里吗?” “这正是江湖术士的厉害之处,林道士能被人传得神乎其神,想必就有他过人的手法。这蒙,汗药一定是他自己秘制所成,采用的不仅只有曼陀罗花,更用了曼陀罗的花籽,毒性更烈,甚至还掺了其他的有毒成分。”薛岩义愤填庸道。 “那你可找到解药?” 薛岩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几颗小药丸递给顾佑安手里,“快给杜兰服下,晚些可能伤及五脏六腑,到时候回天乏术了。” 顾佑安脸色凝重,接过去快速给杜兰喂下,又用勺子送了几口水,半刻钟过去,杜兰仍不见醒来,这下顾佑安更六神无主了。 “薛大哥?” 薛岩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头道:“不如你给她运功,她现在昏迷,身体的气血不通,不足以运行解药。” 得到薛岩提醒,顾佑安很快脱下鞋袜,把杜兰扶起坐在,而他坐在杜兰身后开始运功,不一会杜兰浑身开始冒汗,渐渐的嘴唇流出黑血。 顾佑安又加大一成功力,只见杜兰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人渐渐苏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走在路上吗?”她迷惘地看着顾佑安,明明她正走在一道白雾茫茫的路上,找不到方向,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娘子,你说什么胡话,你中了那臭道士的毒,险些丧命,亏薛大哥找来解药,否则......” 杜兰疑惑地思忖着,难道她昏迷中做了一个梦? “你现在感觉怎样?”顾佑安紧张的眉头紧拧。 “胸口有点痛,这个可恶的臭道士,竟然要谋害我的命。呸!”杜兰愤恨地吐了一口嘴里的余血,眼中迸现一抹狠光。 顾佑安拿起棉帕轻轻擦拭她的唇角,这个仇他也一定要报。 正在这时,家里的大门咣当一声被人踢开,紧接着便响起林道士狷狂的大喊:“妖孽,你的真身已经被我处死,贫道这就捉拿你的魂魄,看你哪里逃!”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故弄玄虚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说罢,将一只死透的黄鼠狼往顾佑安家院子里使劲一扔。 咕咚! 一声闷响,黄鼠狼砸在顾佑安屋门口,顾老爷子听见动静披上外衣连忙走出来,他目光如炬地瞪着擅自闯入的林道士。 “大胆贼人,夜闯我顾家,到底有何居心?” 屋内,顾佑安安顿杜兰躺下,跟薛岩对视一眼,道:“娘子,你躺下好好休息,我们去去就来。” 转身,顾佑安的一脸柔情立刻化为阴沉愤怒。 徐翠娥料定杜兰必死无疑,兴冲冲地跑去挨家挨户敲邻居的门。 很快,顾佑安家门外火光冲天。 徐翠娥领着一大群人怒气汹汹往里钻,“大家快点,林道长已经把杜兰那伤天害理妖孽抓住了。” 见到院子里涌入这么多人,林道士当即高傲冷笑,叫这么人多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他高傲不可一世地睥睨着的屋里走出来的顾佑安和薛岩:“里面的杜兰早已死去多日,贫道只是还你顾家一个安宁,识相的不要妨碍贫道抓妖。” “混蛋!胆敢诅咒我家娘子!”说着,顾佑安作势就要冲上去揍他。 然,还不等他出手,薛岩早飞身而起,顷刻间一记无影脚已经将林道士踢飞在地。他目光凌厉:“想使什么阴谋诡计,尽管放招吧!” 林道士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狂妄冷笑:“妖孽已被除去,你们想袒护为时已晚。村民们,他们被妖孽迷了心窍,才执迷不悟非要替妖孽报仇,贫道不怪他们。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贫道问心无愧!” 林道士一番肺腑之言说的村民热血沸腾,群众热情高涨:“林道长侠义心肠,我们大家绝不能让林道长被奸人所害。” “对,我们要保护林道长。” “林道长是为民除害,保护咱们山洼村的村民,他的大仁大义值得我们钦佩,我们必须惩恶扬善,为正义挺身而出,大家一起保护林道长!” 一时之间,村民们纷纷将林道士挡在身后,用火把跟顾佑安和薛岩对抗。 三言两语林道士收买人心,顾佑安紧盯着人群背后一脸得意的林道士,脸色铁青:“妖道,你蛊惑人心,看来今日必须收拾你,不能再让你为非作歹下去。” 林道士无所畏惧:“乡亲们,妖孽已经被我铲除,你们大可放心过日子,贫道为正义而战,死而无憾!” “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林道士。”顾志平在人群里高喊。 徐翠娥更是把矛头引向顾佑安:“顾佑安与那妖孽朝夕相处,他早已不是以前的顾佑安。还有这野男人,与杜兰沆瀣一气,说不定跟杜兰是一丘之貉,咱们大家一起上,用火把烧死他们!为民除害!” 再这样发现再去,村民们一定会酿下大错,薛岩决不能眼睁睁看百姓们被林道士愚弄于鼓掌之中。 他纵身一跃,伸出双手犹如雄鹰一般将人群后的林道士抓起,一下子便丢到顾佑安脚边,顾佑安毫不迟疑抬脚使劲踩住林道士,将他死死制住。 薛岩又纵身一跃,跳回顾佑安身边,一把将林道士从地上抓起,他冷眼扫过在场每一位村民,义正严明道:“接下来我就带诸位看清楚林道士的骗人的把戏!” 村民们被薛岩敏捷的身手惊呆,心有余悸地看着薛岩,假如两方人真动起手,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不知道会有多么惨重的下场。 薛岩从身上掏出被顾佑安撕烂的黄符,漫不经心地移到林道士眼前,“林道长,就这就是你上午贴在杜兰额头的符纸,现在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林道士面露恐惧,脑袋不断地向后躲闪,“你们要干什么!” 下一刻,他忽然动不了了,只有眼珠子恐惧不安地在眼眶里打转,村民们都看傻眼了,明明林道士好好的饿,突然就不能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连顾志平和徐翠娥都惊讶极了,怎么林道士被他自己的符纸镇住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薛岩不急不慢地往前走去,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恐惧地往后躲避,直到看清薛岩站在那只死掉的黄鼠狼跟前才松了一口气。 他这是干什么? 薛岩将黄鼠狼的尸体往众人眼前一踢,冷声说道:“大家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只黄鼠狼分明是被人乱棍打死的。这个林道士故弄玄虚,装神弄鬼,随便丢过来一只畜生,就可以任意指责谁人是妖怪附体,哼,现在我说他才是妖孽,你们可信?” 村民们疑惑地摇头,他们越来越弄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了。 “佑安!搜身!” 顾佑安一下就明白薛岩的用意,在他身上搜寻,不多时便搜出一个瓷瓶来。 “这是解药?”他一把撕下黄符,问林道士。 林道士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希冀的目光紧紧盯着瓷瓶,“快......喂我吃下......” 顾佑安打开瓷瓶喂他吃下解药,再愤恨地把他一脚踢开,冲村民道:“乡亲们,你们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维护的道士。一个丧尽天良,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生命的江湖骗子!” 林道士挣扎着站起身,想要灰溜溜的逃走,可顾佑安哪给他机会,快速一脚踢在他小腿上,随后用手按住他的肩头,冷眼道:“休想逃,你残害无辜,这次被我们抓住把柄,你就等着见官吧。” 林道士转头冷笑:“说我残害无辜?就凭这张黄符?贫道给顾家公一沓子黄符,你瞧他们不正好好站在这里?这张符纸被你们偷偷藏起来,说不定正是你们在我的符纸上动了手脚。好一个反间计,差点害我名声扫地!” 此话一出,徐翠娥顿时眼睛一亮,她大喊:“对,肯定是你们做的手脚,你们被妖孽迷了心窍,想要残害林道长。” 村民们动摇了,对着顾佑安和薛岩指指点点,似乎听信了徐翠娥的话,认定顾佑安是被迷惑了。 见此,林道士眯眼看着顾佑安:“还不快放开我,难道你非要铸成大错才肯罢休?” 顾佑安看着顾志平和徐翠娥那副敌视的嘴脸,失望至极,他痛苦地拧紧眉头:“叔父,婶母,难道你们就这么憎恶我和杜兰?不惜花重金请来一个骗子来诋毁我们的名声?甚至......想要借别人的手除掉我们?” 顾志平脸色僵硬,被顾佑安看的心里不安,便转过头去。徐翠娥则满不在乎,咄咄逼人:“你们两口子本就有古怪,若不是请来林道长,我们大家都还被蒙在鼓里。自从娶了杜兰,她不傻了,你身子骨也日渐硬朗,说不定就是她施了什么邪术。你们两口子整日兴风作浪,搅合的顾家没有安宁,这其中没有古怪谁信?” 徐翠娥仍旧嘴硬,丝毫没有肯放过他们的念头,顾佑安失声冷笑,“好,既然婶母不念旧情,那我只好撕破脸了。林道士的符纸为什么对你们没伤害,他心知肚明。可这张曾经贴在杜兰脑门上的黄符,如今经过我们的手贴在他的身上,你们认为我做了手脚。那么,林道士身上为何会有解药?这又如何解释?” 话锋一转,林道士脸色变了又变,他的骗术即将被揭开,再待下去恐怕没有好结果。 “这......”徐翠娥哑口无言,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个林道士的确是骗子,亏得她那么相信,还不惜花那么多银子去请来,原来都是一场骗局。 不行,当着乡亲们的面,她若承认是她花钱请来骗子,那岂不是今后在村民面前将成为一个永远令人耻笑的污点。 她眼眸一转,立刻反咬林道士口:“都是这个臭道士,他自己跑来我家,说我家上空有邪气盘旋不散,张口要一百五十两银子说帮我们降妖除魔,保我顾家一世太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揭穿骗术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胡说八道!”林道士气得眼睛圆瞪。 “我没胡说,你说我家有妖邪,还让我儿媳妇缝制了写着杜兰名字的小布人,刚才还在我家施法说铲除妖孽,大家不信的话可以去我家一看究竟。都怪我们无知才被他愚弄,乡亲们今后擦亮眼睛再也不要相信江湖术士的鬼话。”说着徐翠娥伤痛欲绝的模样,拿手袖不停擦拭着眼睛。 道士上门这件事在山洼村传的迅速,没一会早早熄灯睡觉的村民一个个穿好衣裳举着火把往这边来。 路上结伴的还议论纷纷,“你们说那林道士有没有抓住妖孽?” “谁能猜到,不过我估计确有其事,你们想想,杜兰以前疯疯癫癫的,嫁人后忽然变聪明了,不仅能过日子,还会赚钱。试想,放眼咱们全山洼村,有谁家女人这么精明能干?就连男人也比不过她,这不蹊跷吗?” “对,对,还叫咱们做糖醋鱼,那糖醋鱼咱们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刚开始瞧那红乎乎的颜色跟血一样刺眼,现在想来可真恐怖,也只有妖怪才喜欢那样的血腥恶心的颜色。” 说到这里,同行的人立刻吓的瑟瑟发抖,眼睛惊恐地往四周看了看,生怕路上忽然跳出来妖怪一样。 “你快别说了,说的我心里怪瘆得慌的。”说着,几人快步往顾佑安家走去。 张大娘一惯睡得晚,听见街道上熙熙攘攘,走出来却听见她们在背后议论杜兰,她当即脸色一沉:“你们别胡说八道,人家杜兰哪里害过你们?哪里得罪过你们?拍拍你们的良心,别见风就是雨的,跟着瞎起哄。杜兰能干是人家有本事,你们谁家不跟着沾光?敢说你们卖糖醋鱼不挣钱?” 众人面露惭愧,张大娘说的不无道理,要说杜兰不好,也只跟徐翠娥家相处的不好,更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 张大娘关心杜兰,便跟着人一道前来杜兰家,林道士正被顾佑安按在地上不断挣扎。 “终于揭开林道士的真面露,我杜兰也算洗刷了冤屈。”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从屋门口传来。 大家连忙看去,只见脸色苍白的杜兰正由顾老爷子搀扶着往外走。 林道士震惊的睁大双眼:“你......你怎么......还没死?” 杜兰勾唇笑了,“林道长就是通过残害他人姓名的手段来提高自己驱鬼辟邪的威望的,这次恐怕要你臭名远扬了。” “不,不可能,你怎么没死......”林道士难以置信地看着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杜兰,明明他的黄符上涂抹了毒药,他几乎已经笃定她活不过今晚。 顾佑安紧张地快步走过去,从爷爷手里接过杜兰,轻声责备道:“娘子,你应该在屋里休息,怎么出来了呢。” 杜兰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忧,再看向徐翠娥那边冷笑:“我恐怕要让奸人失望了。” “娘子!”顾佑安难过地埋下头。 徐翠娥不自然地往人群里避了避身子,可杜兰却不想放过她,虽然她现在身子虚弱,但有些话她必须当着人面讲清楚。 “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这下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顺着杜兰的目光看去,徐翠娥感受别人质疑的目光,心虚的恼羞成怒:“杜兰,你......你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杜兰睥睨着她,不屑的笑了:“婶娘请来道士陷害我,我都没急,你急什么,还是说你与林道士是串通好的?看来,我得请官老爷明察秋毫,仔细审审这件案子。” “你,你不能这么做。”徐翠娥脱口而出。 顾志平面露不安,哀求的眼神看向顾佑安。 顾佑安却视而不见,转头对薛岩道:“薛大哥,这骗子就交给你了,明日我们送他上衙门,听候发落。” “没问题。”薛岩抬脚走到林道士跟前,伸手捏住他的腮帮子,凶巴巴道:“明日你就瞧好吧。” 林道士满不在乎,好像有恃无恐一般:“我拭目以待。” “嘴硬,我就不信朗朗乾坤,县丞老爷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薛岩正色道。 杜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个县丞大人还真会干出徇私舞弊的事,不过到时候如果他真敢这么做,她一定会敲山震虎给他看。 “作为帮凶,顾志平一家也逃不掉干系,明日我会将他们一并告上公堂。”杜兰狠心说道。 顾志平早就料到此事不能善终,此刻听见杜兰绝情之词,当即吓得六神无主。 他看向顾佑安,哀求:“佑安,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家娘子如此狠心绝情啊。” “叔父,你们做的实在太过分,明日你们被怎么惩罚,全看县老爷的了。”顾佑安冷冷的转过身不去看他。 薛岩看不下去:“佑安,跟这种人讲什么情面,该怎么告就怎么告,他们陷害杜兰的时候,何曾想过你的感受。” “不要啊,你们不能这么做。”顾志平伤心难过的哭求。 顾佑安痛苦地闭上眼睛,缓了片刻才睁开,“剩下的就劳烦薛大哥费心了,我娘子身子虚弱,我先带她回屋休息。” 杜兰一直未出声,她相信经历过这么多事,顾佑安能够分辨是非,而不是一味顾念叔侄之情。 两人正要回屋,忽然徐翠娥发疯似的朝杜兰背影冲过来,嘴里大喊:“啊.......我跟你拼了,你这个蛊惑人心的妖孽。” 顾佑安早已察觉,揽住杜兰腰肢一闪,徐翠娥扑空,整个人朝地面狠狠栽去。 “咚!”一声闷响,毫无疑问她脑门撞到地上,当真是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就连看热闹的人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疼痛,不由地替她龇着牙。 “翠娥,你没事吧?”顾志平紧张上前搀扶。 徐翠娥趴在地上,干脆不起来,她呜呼哀哉,悲痛大哭:“我徐翠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遭受这么多苦难,这日子我该怎么活啊,呜呜呜......” 杜兰冷凝着她,“上辈子做什么孽只有老天爷知道,这辈子做过什么孽,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顾佑安怕她难受,赶紧揽着她往屋子走,临门一脚无奈的看了顾爷爷一眼,只见顾爷爷哀叹一声,便转身回了自己屋。 回屋,顾佑安将她安顿在炕上,一脸歉意:“娘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杜兰微微一怔,随即无所谓的笑了笑,柔声安慰道:“与你这些年比,我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顾佑安沉默地低下头,正是她这些年忍气吞声才造成如今叔婶两人的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薛岩赶走村民,绑好那臭道士,再点上他的睡穴,用力一扔将他关进了柴房。之后不放心杜兰的身体,敲响顾佑安的屋门:“我进去给杜兰再诊诊脉。” 顾佑安请他进来,薛岩把脉之后确诊杜兰身体除了略显虚弱之外并无大碍,顾佑安听后才算安心。 “我再开一副养元固本的药,等她安顿下后,你去我那取去。” “好。” 等薛岩离开,顾佑安喂杜兰喝了一些白开水,随后又关心她是否想吃点东西,杜兰摇了摇头。 顾佑安心知她疲惫,只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着油灯,他翻身上炕,侧身盯着微微闭眼的杜兰。 就今日,他差点失去杜兰,一想到臭道士给她贴涂抹毒药的符咒他就心有余悸,幸亏有薛岩在身边,不然后果他不敢设想。 下意识地他握紧了杜兰的手,这辈子,甚至下辈子他都不想跟她分开。 杜兰疲惫地睁了睁眼,“你还无睡意?” “熄灯,这就睡。” 顾佑安怕影响她休息,吹灭了油灯。下一刻毫无预兆的,杜兰的胳膊主动地搭在他的腰间,一股莫名的激动填满心间,这是他们成亲以来,杜兰第一次主动跟他亲近。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面之词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他僵着身子一动未动,杜兰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谢你。” 顾佑安怔了一下,随后大手握在她的手上,漆黑的眸子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在黑夜中闪着熠熠放亮,他声音坚定:“安心睡吧,有我在。” 他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他再也不会让任何欺负杜兰,上次杜兰深陷牢狱他无能无力,自那之后他奋发图强,再也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天色大亮,薛岩驾上马车,带上杜兰,以及顾佑安,林道士,还有顾志平,徐翠娥一家前往县衙公堂。 与往常一样,几阵击鼓之后,衙门口来往的行人很快赶过来看热闹,将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杜兰再次来到公堂,心里感慨万千,前不久她才刚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候她是被告人,而现在身份调换,她是要求主持公道的状告者。 薛岩押着林道士,徐翠娥和顾志平在薛岩的逼视下不情不愿慢吞吞地往前走着,几人刚站稳脚跟,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大家纷纷抬头往正堂看去。 只见白望远不急不慢地从侧堂出来,走上公堂四平八稳坐下之后,倦怠地抬了一下眼皮,再拿起惊木堂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升堂!” 顾志平和徐翠娥第一次上公堂,只听了这一句,吓的双腿发软,纷纷跪倒在地。 一声令下,堂下两旁站着两排威严肃穆的官差大齐声呐喊:“威武!”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白望远不悦地扫视着堂下来人,他眼光淡淡扫过杜兰时,丝毫没多作停留,显然他并没有认出,眼前的女子便是前不久刚出狱的杜兰。 薛岩一脚踢跪林道士,然后拱手对白望远道:“大人,此人谋财害命,被我们当场揭穿,恳求大人一律治裁。” 白望远不屑地睨了薛岩一眼,“你是何人?” 竟然敢直视着他说话,如此大胆,他倒想看看对方是什么身份,如果只是寻常百姓,哼!他一定会给这个人点颜色看看。 薛岩一眼瞧懂白望远轻蔑的眼神,勾唇轻笑一声,随后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朝白望远推送了一下。 白望远眯起眼睛,待看清楚腰牌上“朔”的字号,顿时惊诧地瞪大双眼,堂下居然是朔王爷的亲信。 这其他人?他略加思索,很快反应过来,换上一张讨好的笑脸,卑躬屈膝道:“原来是盛京来的官爷,下官不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呐。来人,快给这位大人看座。” “不必了,白大人只管秉公执法,我随旁听审便是。”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而薛岩并没有来仗着身份让白望远徇私枉法,他神情淡然地收回腰牌。 白望远见薛岩不领情,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才坐回身子客气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姓薛。”薛岩正色道。 徐翠娥和顾志平惊诧地面面相觑,这怎么回事?一直在顾佑安和杜兰身边的,竟然是盛京来的大官,连县丞大人都要对他点头哈腰的。回想一下,这位大人对顾佑安和杜兰却跟亲朋好友一样关照。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疑惑地看向杜兰和顾佑安,只见二人正仪态严明地等待着县丞大人审案。 徐翠娥心里更是悔不当初,早知道杜兰身边的人物大有来头,她说什么都不跟杜兰对着干。尤其她女儿曾多次背后打量此人,当时就看出此人器宇不凡,富贵逼人,却没想到身份竟如此尊贵。如此比较,那不学无术的徐鹤鸣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在当徐翠娥神游之际,白望远卑微的声音响起:“薛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劳烦您亲自往衙门跑一趟?” “白大人,是这样......”薛岩将徐翠娥和顾志平请来林道士诬陷杜兰的事一一道来。 白望远听后,脸色震怒,用手指着五花大绑的林道士:“林道士,你颠倒黑白,往顾律法,草菅人命,你可知罪?” “大人,你不能听取他们一面之词啊,贫道是冤枉的啊。”林道士一脸苦相。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私自制蒙,汗药,以谎称受害人是妖孽的名头牟取私利,作案无数,更是妖言惑众,搅合方圆十里不得安宁。来人,给本官上刑法,打到他招罪为止。” “大人,贫道冤枉,贫道是受人陷害的,大人......” 容不得他求饶,一旁拿着板子两名官差立刻上前,一个板子拎过去,径直将林道士打趴下。 令一个不给林道士喘息机会,提起板子直往他腰背招呼。 “啊!哎呦!啊!”林道士被打的痛呼连连。 顾志平和徐翠娥看的心惊肉跳,这县丞大人审案只听一方说的,根本没加审问啊。 杜兰暗自冷笑,白望远这个趋炎附势的狗官,滥用私权放走徐世坤这个死刑犯。这次审案依然不问青红皂白,若这次换作自己是被告,她岂不是难逃一死? 只凭耳边噼噼啪啪的拍肉声,料想林道士活命的机会都不大。虽然惩罚奸恶之人,可她实在不认同白望远审案的作风。 薛岩满意的点着头,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林道士胆敢谋害杜兰,这么死都算便宜他的。 衙门外的百姓听见林道士打着抓妖的幌子谋财害命,当即吃惊地议论纷纷。 “这个可恶的臭道士,竟然是骗人的,他可是得道高人,有多少人请他去驱鬼捉妖,原来都是他的骗术,那些被他蒙骗的人真可怜......” “对啊,原来他是谋财害命,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人干脆被乱棍打死才好。” 一时,百姓怒声四起。 官差听着百姓的指责声,更是心里气愤,抡起的板子越发用劲,真恨不得拍死这狗东西为民除害。 林道士哇哇求饶,随着板数增多,他渐渐声嘶力竭,喘气多进气少。 “林道士,你可认罪?” 林道士有气无力,“大人......我没......有......” “还敢嘴硬,来人,继续打!”白望远恶狠狠地瞪着趴在地上的林道士,恨不得直接打到招供。 噼噼啪啪一顿暴打,林道士直接被打到断气。 白望远看着他奄奄一息还没招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来人,给我浇醒他,继续审。” “是,大人。” 林道士的屁股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围观的众人受惊地紧闭上嘴,再也不敢出声。 而徐翠娥和顾志平脸吓得瑟瑟发抖,打在林道士身上的板子仿佛落在他们身上。 都是衙门口南朝,进了公堂有口难言,现在他们才亲眼见识到,县丞大人审案根本容不得人狡辩,上来就一顿毒打,就是没犯案的人都能屈打成招。 徐翠娥偷偷瞄了杜兰一眼,她不得不佩服杜兰神通广大,上次她入狱竟然毫发无伤的被放回去,这林道士犯她手里,算是没机会活命了。 不仅如此,徐翠娥心里一阵余悸,幸亏有顾佑安这层关系在,否则以杜兰的凶狠,恐怕自己根本活不到今日。 弹指间,官差端来冷水,哗的一声,尽数撒在林道士头上。 林道士猛地惊醒,抬起头来入眼便是白望远充满威慑的眼睛。 “林道士,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狡辩!本官告诉你,现在画押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林道士陡然垂下脑袋,他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来人,将口供拿上前来,给林道士画押!”白望远威严的道。 一旁的师爷立刻将临时写好的供词呈上去给他过目,待他认可后才拿去林道士身边。 从始至终,林道士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判了死刑,他虚弱无力地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官差捏着他的手指沾上印泥按在供词上。 浑身如同冰冻一般,无法动弹。 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却也不敢多言,不过林道士害人无数,有此下场,也算顺应民意,百姓们缓过神后,仍旧为白望远拍手叫好。 杜兰冷眼旁观着白望远,心里还在想这次他再贪赃枉法,就用徐世坤的事提点他,却不想薛岩自爆身份,以权压他。 白望远看了师爷一眼,师爷会意,端起刚拟定的供词宣道:“林道士妖言惑众,害人无数,现经白大人查实,与三日后处斩!” 徐翠娥心里扑通一声,惊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徐大公子姗姗来迟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白望远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翠娥和顾志平,疑惑地问薛岩道:“堂下所跪之人,与此案有何关系?” 终于提到他们,徐翠娥身子猛地一个激灵,心惊胆战地匍匐在地:“大人,我们也被林道士坑害,还望大人明察,为草民做主啊。” “哦?”白望远看了一眼薛岩,而薛岩则看向顾佑安和杜兰,随后并没有表态,而是静静等着白望远审理。 果然,白望远继续追问:“说来本官听听,他是如何坑害你们的?” “大人,林道士说我家有妖孽,还危言耸听,一共收取了我们二百多两银子,请大人为我们做主追回这笔银子啊。”顾志平条理清晰道。 二百多两银子?白望远吃了一惊,看二人模样明明是贫穷老百姓,如何能拿出这多银子? 这引起白望远怀疑,他阴冷下脸,审讯:“你们是做什么的?银子从何而来啊?” 顾志平察觉白望远起疑,不敢隐瞒却也不好意思直说是他女儿投靠富贵人家公子,正埋头深思该如何回答。 白望远当即大喝一声,“大胆!是不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坏事?从实招来!” 顾志平吓的心里慌张,陡然承认,“大人,那是我闺女的如意郎君给赠送的,草民夫妻二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从没干过任何昧良心的坏事,还望大人明察啊。” 杜兰不屑地撇撇嘴,她料想果然没错,顾志平这一家人脸皮真是厚,如意郎君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明明是他家女儿主动接近徐鹤鸣,投其所好罢了。 白望远审视的目光紧紧打量着顾志平和徐翠娥,瞧他俩的模样长的普普通通,并不出色,她们的女儿姿色过人,入得了富贵公子的眼? 顾志平被看得心里发毛,徐翠娥脸上倒是闪过一抹得意,炫耀道:“回大人,我闺女的如意郎君正是洛安城第一富户家二公子,徐鹤鸣。” 闻言,白望远心中微微惊诧,他们的女儿居然跟徐鹤鸣在一起,这下他得仔细点审理,万一搞不好,惹到徐鹤鸣那毛头小子,跑上来给他夫人哭诉,最后他还得受一顿数落。 薛岩不满,凌厉地眼神扫他一眼,“白大人,案子审偏了吧?” 白望远怔了一下,他听闻这两位贱民能巴结上高枝,本想着敲诈一笔钱财,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夫人的外甥,这下不仅不能以权谋私,还得妥善处理。他讪笑起来:“薛大人,依你之见,此案该如何审?” 在场的除了徐翠娥和顾纸皮之外,杜兰,顾佑安以及薛岩都深知白望远与徐鹤鸣之间的私情关系。 他的口气与审理林道士时判若两人,可见他又想偏袒顾志平夫妇了。 “白大人,此二人与妖言惑众的林道士沆瀣一气,草菅人命,为非作歹,险些害死顾夫人。白大人不能轻易了结此案吧?” “顾夫人?”白望远疑惑地看向堂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杜兰,心里起了猜忌。 接受他的目光,杜兰勾唇冷笑:“白大人,我前几日在洛安城的安顺街似乎见到一个长得酷似徐世坤,不过应该是我看走眼了吧。” 闻言,白望远心里惊诧,刚才他一直没注意,现在听出杜兰的言外之意,这才重新打量杜兰和顾佑安,莫非这位小娘子就是上次入狱的女人?她背后有盛京撑腰的,而薛大人的确紧紧相护在身畔。 他不能徇私枉法,但也不能得罪夫人,简单思忖一下,他开始和稀泥。 “堂下犯妇,你当真跟林道士串通一气欲图谋害这位顾夫人?” 徐翠娥一脸惊怕,“大人,犯妇没有,犯妇只是被林道士这奸人所惑,犯妇绝无虚言,犯妇愿意指证林道士,为所有被其所害的百姓讨回公道。” 杜兰唇角抽了抽,林道士已经被处斩了,她这么说无非画蛇添足。 显然白望远不认可,拿起惊木堂啪的一声,“在本官面前休得狡辩,来人,念他们愚昧无知上当受骗,本官酌情处罚,每人各打二十大板!” “大人,草民冤枉啊,大人。”顾志平面色死灰一样,苦苦哀求白望远。 “大人,犯妇是被冤枉的,都是那该死的林道士花言巧语哄骗我们,我们损失了银子,被受害人啊,大人要禀明执,法啊。” “再喊冤,每人再加二十大板!”白望远瞪眼。 此话一出,徐翠娥和顾志平心中千百个求饶,也不敢再出一声。 有薛岩保驾护航,杜兰又出了一口恶气,这下徐翠娥总会消停一段时间,希望她能够改过自新,否则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日子悄然过去,半月之后,杜兰的十里香铺子开张,这一日她宴请了不少村民去给她捧场增加人气。 山洼村去的有给她家翻盖新房的工匠夫妻俩,张大娘以及她的两个儿子,赵氏和杜二,杜良。杜老大夫妇,杜蜜,杜芳。来的都是亲朋好友,为求个吉祥如意,杜兰特意做了八道菜,寓意今后财源广进。 一时间,大堂里光是亲朋好友就占据了一半的桌子,村里人哪里见过这等菜色,菜才刚端上桌大家就一哄而抢。 只有二楼的薛岩等这一桌把酒言欢。 顾老爷子自然坐在薛岩这一桌,陈敬亭此次回了一趟盛京老家,错过了杜兰被林道士算计的这几日,刚坐上酒席就开始打抱不平,话没说几句,就被薛岩给制止了。 他满心不悦,不过转念一想今日是杜兰开业大吉的日子,那些晦气的话不说也罢。 张大娘最会活跃气氛,“顾老爷子,我们跟着你家杜兰蹭吃蹭喝,您不会在意吧?” 顾老爷子爽朗的笑了,“哈哈哈,你们愿意亲近杜兰,说明她人缘好,这是好事,今后她一定会财源广进啊。” 杜老大听后也跟着乐,“我这侄女人气旺,跟她亲近大家都不会吃亏,不过咱们大家也不能总沾便宜,只要今后杜兰这缺人手,需要帮忙,我想咱们山洼村的村民都抢着要干呢。” “杜老大,这好听话都被你抢着说了,我们大家只管张开嘴吃就是了,啊哈哈。” 杜兰能开如此阔气的酒楼,杜二心里也颇为自豪,大家都轮流说了一遍,他轻咳几声,“咳,大家玩笑归玩笑,不过只要兰兰有需要,咱们大家都尽量多帮忙。” “那是,就是你不说,咱们大家心里也明白着呢。”张大娘又笑着说道。 顾佑安一直在厨房帮忙,待杜兰都做的差不多才出来打招呼:“大家今日都尽兴,谁要喝醉了,我负责把大家送回去。” “佑安,你小子都会说客套话了。不愧有杜兰这个好娘子调,教啊。”又有人调侃了。 顾佑安嘿嘿讪笑几声,这不好意思的表情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 杜老大端起酒杯带头:“大家别光顾着说,咱们先干一杯,祝你们这十里香酒楼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好。”陈敬亭豪气相随,见杯中酒一饮而光。 一阵觥筹交错,大家的嘴几乎没停过,期间不时有人夸杜兰心灵手巧,做的菜色香味俱全。 一会杜兰从厨房赶来,大家纷纷举杯祝贺杜兰,每人都轮流说了一句吉祥话,说的杜兰是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几人说笑之时,门外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众人纷纷好奇往门外看,只见一身暗红色锦袍的男人款步而入。 杜兰和顾佑安连忙下楼来迎接,“徐大哥,怪不得你来的最晚,敢情是给我们送大礼来了。” “呵呵,开业嘛,这么喜庆的日子,没有炮竹声怎么行。” 顾佑安招呼徐鹤宁往楼上请,徐鹤宁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抱着两坛子上等女儿红跟着送上楼去。 多了徐鹤宁这洛安城第一富户公子,村民们更是犹如看稀罕一样,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看,有些甚至不敢置信地想摸一摸他的衣边。 要知道,在这些穷苦老百姓眼中,徐府是何等高高在上,简直三生有幸难得一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滋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在楼上瞧见徐鹤宁,陈敬亭一溜烟地冲下楼,“来的早不如来的瞧,鹤宁兄一来正赶上吃了。” 徐鹤宁爽朗的哈哈大笑,随着顾佑安和杜兰上了二楼。 一伙人侃侃而谈,正聊的热火朝天,楼下店小二忽然大声唤了一句:“二公子,欢迎您大驾光临。” 店里的伙计都是徐鹤宁的人,见到自家二公子,当即点头哈腰,屈膝供应。 徐鹤鸣挑剔的眼神扫了一圈十里香铺内环境,随后不屑的冷哼一声,“给公子我找个上等雅间,公子我要跟这位小姐好好品一品这十里铺的菜肴到底美不美味。” 身边的顾春燕正了正身子,轻蔑的扫了弯腰的店小二,随后又冷眼瞧着高朋满座的大堂,心里羡慕嫉妒恨的发狂。 “是,二公子,小的这就去。” 小二转身就上楼报给徐鹤宁,徐鹤宁眉峰微微一拧,“给他找个雅间。” 三楼雅间已经开放,店小二带徐鹤鸣和顾春燕进入雅间,桌上摆放着一张木牌,上面张贴着菜单。 等二人坐好,徐鹤鸣大手抚在顾春燕的手背上,笑的春风满面:“燕子,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小爷我买单!” 说着,大手还不停地在顾春燕的柔荑上摩挲,点,顾春燕羞中带娇地看着徐鹤鸣,“公子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哈哈,好。” 徐鹤鸣拿起菜单仔细地瞅着,上面的菜谱很有新意,很多都是他没听过的,心里好奇他几乎将菜单上的菜点了个遍。 不消片刻,店小二先给端上来两盘冷拼,又过了一刻钟,上来两盘热菜。徐鹤鸣何时等过这多时间,之前又与杜兰有过节,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叫你们大厨过来,敢怠慢本公子,本公子叫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店小二见二公子脾气上来,丝毫不敢停留,转身快速去了伙房。杜兰听了小二的话,放下手里的锅铲,在围裙上擦了几下手,便气定神闲的上了雅间。 一进去,她勾唇冷笑:“二公子,别来无恙啊。不知叫我来,有何贵干?” 徐鹤鸣见到来人是她,顿时怔了一下,“怎么是你?” “对,铺子里的菜都是亲自炒制,不知你对哪里不满?”她耐着性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坐在桌前的徐鹤鸣和顾春燕。 “哼,老子来你这是为了填饱肚子,你倒好,撂着老子的胃口,你就不怕老子掀了你的十里香!”说完,徐鹤鸣雷霆震怒一把拍在桌子上。 杜兰心不惊肉不跳,冷眼凝视着他:“怎么?到我这撒野来了?好啊,我就亲眼看着你是如何掀我铺子的,来啊。” “你!”徐鹤鸣凶狠地龇着牙,手却迟迟不见动。 “呵,没本事就别吹大话,如来是来吃饭的,就坐下乖乖等着上菜,如果是来滋事的,我会毫不留情将你丢出去,你自己选!” “你!”徐鹤鸣接连噎得哑口无言,他隐忍着怒气,紧攥拳头,要不是接二连三栽倒在杜兰手里,换作他人,他会叫得罪自己的人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可杜兰是谁?根本不把他在眼里,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顾春燕看出徐鹤鸣认栽,连忙讨好的笑着:“堂嫂,您快去忙吧,今日您第一天开张,咱们自然是来品尝您的精湛厨艺,是吧,二公子。” 徐鹤鸣没有接应,不过倒是吃瘪地坐回椅子上。 杜兰冷哼一声,“本店有个规矩,不急接单,再奉劝你们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完,转身出去。 望着杜兰嚣张的背影,徐鹤鸣气的脸色铁青,狠狠地一拳砸在桌面上。 “气死老子,气死老子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早晚有一天我让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龇着牙,他一脸险恶的说道。 “公子,这种目中无人,傲慢自大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她不会有好下场的!”顾春燕阴冷的眸子看向屋外,她一样与杜兰势不两立。 “哼,本公子早晚叫她好看!”愤愤咒了一句,随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顾春燕身上。 看到她娇美的小脸,心不由地柔了几分,“燕儿,你今日真美,看得本公子简直春心荡漾了。” “讨厌,人家今日美,难道往日不美吗?”顾春燕娇嗔一句,羞怯地埋下头。 “啧啧,这张小嘴,让小爷我怎不喜欢。美,可还是今日最美。燕儿今日是不是特意打扮了?”说着,目光开始上下其索。 忽然停在顾春燕腰间佩戴的丝绦上,只见嫩绿的丝绦下坠着一块雕刻着芙蓉花的粉色芙蓉玉,色泽柔美,灼灼其华。 下意识地他伸手拿起美玉放在手里把玩,这玉倒不值钱,可雕工却不像出自无名小卒之手,他好奇:“燕儿啊,这玉佩什么时候买的,小爷为何不曾记得送过你这等美玉了?” 顾春燕脸色僵了僵,不自然笑着从徐鹤鸣手里拿了回去,“跟二公子朝夕相处,我也耳濡目染,懂得了一些识玉的本事。那次上街遇到卖饰品的,便挑选了一块佩戴着。跟二公子在一起,我若不修饰一番,岂不是让公子跟着丢脸。” “呵呵,你倒是有心了。这块玉佩美倒美,可惜不是值钱的货色,等日后遇到好玉,本公子找名匠再重新给你雕琢一块。”徐鹤鸣满不在乎道。 “多谢公子厚爱。”顾春燕笑颜如花,看来她在徐鹤鸣心里已经占据了一些位置。 “本公子不爱你爱谁?来,咱们边吃边聊吧。”说着,手又不安分地开始游走。 顾春燕乖巧地任由他摆弄,但凡徐鹤鸣送到嘴边的美食,她都一一张嘴吃下。徐鹤鸣很满意她的表现,夹了一块色泽浓厚的红烧肉递到她嘴边。 顾春燕笑着吞下,一股油腻之感直冲口腔,她的笑脸顿时僵住,“呕!” “怎么了燕儿?红烧肉不合胃口吗?”见她恶心呕吐,徐鹤鸣连忙放下筷子关切。 顾春燕趴在桌子底下干呕了几下,抬起泛白的小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怎的,这红烧肉吃进嘴里,就感觉油腻得难以下咽。令公子担忧了,我真是抱歉。” “燕儿不喜欢吃肥腻的,那就多吃点清淡的,来,这块小葱拌豆腐应该不错。”徐鹤鸣说着,重新夹了一块清淡的豆腐递到她嘴边。 顾春燕乖巧地迎合着,只是豆腐一到嘴边,有一阵恶心袭来,她难受地趴在桌下又开始干呕。 “呕!” 徐鹤鸣见状,蹭地一下站起身来,他气急败坏:“肯定是杜兰这个死女人在饭菜里做了手脚,等本公子去找她算账!” 顾春燕一边干呕,心里却一直盘算,自从跟了徐鹤鸣,她的月信还未来过,难道......她有孕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充斥心田,她激动地抬起头来,就要张口而出,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因为她猜不透徐鹤鸣会不会接受这个事实,万一......他只是玩弄自己,不承认这个孩子? 她需要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 “燕儿怎么了?”他一脸关切。 “公子,我想先出去透透气,你先吃着。”说着,顾春燕一脸歉意地拱了拱身子,转身出去。 她踌躇不定,她猜想自己十有八九怀孕了,可是这个消息能不能告诉徐鹤鸣,告诉他之后,他是接受自己还算抛弃自己? 打不定主意,顾春燕开始忧心,她在门外踱来踱去,记得从这里出去不远就有一间药铺,不如去那把一下脉,顺便再想想如何能套取徐鹤鸣的态度。 想罢,她下了楼,噔噔噔! 听着这边的脚步声,二楼的人往这边看来,其他人见到顾春燕都纷纷不屑地转过头去,唯独陈敬亭的目光牢牢锁在她的身上,确切的说,紧锁在她腰间的玉佩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伺候娘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他轻轻皱眉,这块芙蓉玉为何出现在她身上?难道母亲日思夜想的小妹是她?这怎么可能? 一向欢脱的陈敬亭忽然愣的出神,薛岩察觉到他的异样,疑惑道:“敬亭,你发什么呆呢?” “哦,没事,大哥我好像见到一个熟人,去打个招呼马上回来。”陈敬亭目不转睛地盯着楼梯拐角处一抹浅绿色裙摆敷衍,起身急急追下楼去。 “这小子怎么回事?他不会认错人吧?以往他挺讨厌顾春燕的,现在猴急地去追,不会有什么事吧?”顾佑安心里隐隐不安,陈敬亭从盛京回来之后便听说了顾春燕一家人诬陷杜兰是妖孽的事,以他的性子不可能默不作声。 他该不会去找顾春燕算账了吧? 询问的目光看向薛岩。 “放心好了,别看敬亭平日里大咧咧,遇到事他有分寸,何况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根本不会跟顾春燕这种女人一般见识。” “嗯,大家吃菜!”得知陈敬亭不会胡来,顾佑安安下心来,热情地招呼大家用饭。 陈敬亭追出酒楼,看着顾春燕手虚捂着肚子,急匆匆闪进了一家药堂,他快步跟上去,躲在药堂门外。 顾春燕坐下来,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臂,难以启齿道:“大夫,我......最近没有食欲,尤其看见油腻的饭菜,不知是出于何故?” 大夫捋了几下胡须,半合着眼皮,抬起手指轻搭在她手腕,不消片刻,大夫睁开双眼,惊诧的打量着顾春燕,道:“姑娘这是喜脉呀,不知姑娘家人可否知道此事?” 顾春燕已经猜到此事,即便做了心理准备,听见这话脸色还是异常难堪,她冷声道:“不劳大夫费心,你只需告诉我注意什么便是。这是诊金!” 顾春燕将一锭银子放在诊桌上,言外之意,他只管做分内的事,不该管的就不要多问。 但医德仁心,这位大夫瞧她还是姑娘打扮,好心提醒道:“姑娘,这不管在哪,未婚先孕是要被浸猪笼的,老夫救人无数,实在不忍心眼看着姑娘走上绝路。” 顾春燕脸面羞红,低声催促:“本姑娘的事轮不到你多嘴,赶紧给我开方子。” 未婚先孕的事她娘事先就告诉过她,如果她遭到男人抛弃才会被浸猪笼,但相反,男人娶她进门,她这便叫奉子成婚。 是福是祸,仅有一线之差,她相信事在人为。 将药方叠好揣进怀里,顾春燕压低脑袋快速出了药堂。 大夫无奈摇头,陈敬亭出现在大夫眼前,“大夫,刚才那位姑娘生了什么病?” 大夫瞧陈敬亭比那姑娘大不了几岁,又听他询问姑娘的身体状况,便冷下脸训斥:“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不懂的自重。身为男人,更要对自己做的荒唐事负责。” 陈敬亭一头雾水,“大夫何出此言?” 大夫将头一扭,不耻地冷哼一声:“哼!搞大人家姑娘的肚子还有脸问老夫!” “嗯?”陈敬亭脸色一怔,敢情这位大夫误会自己是那个无耻混蛋了,陈敬亭懒得解释,不等大夫出口转身便离开。 夜晚,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杜兰已经累到腰酸背痛,回到家便躺回了炕上。 顾佑安心疼的紧,他没想到做厨子会这么累,他开始犹豫了,不能让自己娘子一直累下去。酒楼才刚开业,食客们还不算多,等今后生意红火,杜兰一个人根本忙不来。 “娘子你先歇会,我去给你烧洗澡水。” 杜兰看着他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你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跟我们赔钱了似的。” “要娘子这么累,可不跟赔钱差不多。赚钱归赚钱,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这般辛苦。” 听了这话,杜兰倏地坐了起来,赞赏的看着他:“孺子可教也,你已经参透懂得当老板不能只靠蛮力,必须讲方法的道理了。那你说说咱们该采取何等措施呢?” 论营销,她前世里开连锁酒店的经验还真不少。 “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休息。”顾佑安紧张地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放倒炕上,一脸深沉:“我能想到的便是请厨子,由你教授他们厨艺,只不过咱们该如何防止他们学成之后自己独干呢?” 杜兰不客气的笑了,“你傻啊,教给他们怎么可能保证他们不会离开十里香独干,人家又不是跟咱签卖,身契。不过你提的问题我得好好想个解决办法。” 前世里都签订劳务合同,可这里毕竟是古代,根本没有相应的律法保护双方的合法权益。除非还真签卖,身契。 不过人身绑架这种事,她一个现代人哪里干得出来。 顾佑安紧蹙眉头:“现在别想了,好好休息,你都累一天了。” “你知道心疼我了?”杜兰小脸上扬起一抹得意。 “那是自然,你是我娘子。” “心疼人不是靠嘴说的,你得拿出实际行动,让我看出诚意。”杜兰勾唇坏笑,拐弯抹角地想要他给自己松松筋骨。 顾佑安一眼瞧出她的小心思,顾佑安笑着摇头,满眼宠溺:“好,娘子可要乖乖躺着不动。” “嗯。”杜兰闭上眼,感受着他轻柔的按,摩一脸享受,“嗯,舒服。” 听了这话,顾佑安莫名的脸红了,好像自己的女人得到某种满足,安分的心堂忽然雀跃起来,“娘子在诱导我哦。” 他嗓音低沉,仿佛释放着某种诱人的魅力。 “嗯?”她睁开双眼,果然看见顾佑安眸色变得深邃,宛若星辰的眸子此刻闪着璀璨的光芒。 心田缓缓流淌过一抹异样,她不禁浑身发痒,尤其他大手摩擦按压着自己的肩头,一圈一圈,心不由地跟着泛起层层涟漪。 他似乎没有察觉,手仍旧在她的肩颈游走,只是触碰到她细腻的脖颈时,感觉到她不经意的一个颤抖,蓦地,他停下手指,低头看她。 “怎么?是不是我力道大了?” 杜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她很喜欢,却又羞于承认,扭捏着道:“可能......是你力道太小了,按的我直发痒。” “那我再使点劲。”说着,大手重新按回她的肩膀。 杜兰心里别扭,用手拂去他的手,“还是别按了,我肩膀好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不知为何,顾佑安越是对她温柔,越让她有种引火烧,身的错觉,以他俩这种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她不确定顾佑安心思单纯的只给她放松筋骨。 别忘了,顾佑安身子骨恢复不少,况且还是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 她自己也有意识回避,刚才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一步一步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中,可谓已经心花怒放。 顾佑安一本正经的看着杜兰,“我不累,娘子劳累一天,我伺候娘子是应该的。” “那我也不想被你按。”杜兰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慢慢坐起身子。 “你怎么又起身了?” “我......出去透透气。”杜兰莫名心里一阵烦躁,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让脑子冷静一下。 顾佑安勾唇轻笑,“都成亲快半年了,你怎么还跟我生分。想方便就直说,我出去拿夜壶,你等着。” “我,我没......”杜兰羞的满面通红,这个顾佑安是故意的吧。 顾佑安得意,凑到她面前坏笑:“娘子似乎害怕我了。” 杜兰陡然瞪大双眼:“你小子故意的,试探我是不是?你给我等着......” 说着,抡起炕上的枕头朝他砸去,顾佑安笑着跳开,“我去拿夜壶,娘子千万别憋坏......” “你个流氓,混蛋!”杜兰跳下炕,登上鞋子就往外面追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有规矩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府客房里,陈敬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想到顾春燕有可能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小妹,他就一阵烦躁。顾春燕的性子跟徐翠娥如出一辙,是个爱惹是生非,令人讨厌的家伙。尤其,顾家接二连三找杜兰的麻烦,他对顾春燕的印象更是差到极致。 刚回来时,听说他们一家冤枉杜兰是妖孽,他恨不得打上门去,本想着替杜兰教训她一番,可发现了这个事,他纵然心里憎恶,却下不去手。 薛岩不请自入,推开门便见陈敬亭烦躁不安地翻着身子,“敬亭,你今日怎么了?” 陈敬亭正烦闷,正好将这件事告诉薛岩听,薛岩眉头拧起,心中似有疑惑。 “能确定她是你妹子?” 陈敬亭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可那块玉佩绝对不会假。” “所以你先不要下定论,等查证之后再作打算吧。”薛岩看着灰心丧气的陈敬亭出声安慰。 “嗯,我先给母亲写封信,将这事告诉她,她盼了半辈子了,总算看到点希望。” 薛岩叹了一声,真希望事情不是想的那样。这个顾春燕令他讨厌至极,还跟徐鹤鸣那种不学无术的男人混在一起,若真是陈敬亭的妹子,陈敬亭心里得多难受。 翌日天亮,杜兰浑身困乏,前世她也经常亲自下厨,但手下帮厨真不少,所以从未这般累过。现在倒好,除了刀工师傅,任何烹饪都是她亲力亲为,她的确感到力不从心。 尤其徐鹤鸣挑剔她上菜速度慢,让她意识到,只靠她一己之力根本开不好酒楼。所以培训厨子是当务之急,因为根本不可能那么多客人都有耐心等。 反而像徐鹤鸣那种缺乏耐心,滋事挑衅者居多。 回过神,天色已经不早,匆匆用过早饭,杜兰便跟顾佑安坐上薛岩的马车前往安顺街上的十里香铺子。 那些请来的配菜工都已经到位,杜兰很快忙活起来,正在这时,徐鹤宁带着两位厨子进来。 “杜兰,昨日瞧你太辛苦,我擅自做主帮你请了两位师傅,他们都是炒菜老手,你用起来应该会得心应手许多。” 杜兰尴尬的笑了笑:“徐大哥,我的菜谱都是独门秘笈,老师傅的话说不定看两眼就学成了,你也知道,这酒楼你是大股东,若厨子也换成你的人,那我岂不是要退股了?” “放心好了,你想的问题我早替你想好了。这个酒楼你和顾兄算半个主子,我出钱,你们出菜谱,大家互利才能共赢嘛。” “徐大哥这话什么意思?”杜兰疑惑,莫非徐鹤宁想花重金买她的菜谱? “杜兰莫担心,咱们说好一起开酒楼,徐某不会食言。只是你一个人烹饪的确顾此失彼,我也是出于酒楼长远的发展考虑,你尽管写出菜谱,无论卖出几份,全部按五五分成。” 杜兰怔住,“徐大哥,你没发烧吧?你也是正儿八经生意人啊,这么算账你不亏?” 开这间酒楼,房租,伙计都是他出的,当时说五五分成。现在厨子也是他的,分成却不变,他不是发烧就是发傻了。 徐鹤宁淡笑着,“这二位师傅是我徐府的家厨,在家里做饭跟在酒楼做饭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你不必考虑人力问题。” 杜兰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古代的奴隶真是可怜,只要卖,身给东家,便只能做牛做马,出力多也无非多领几个月钱。 只不过酒楼里的一切都是徐大哥在张罗,她只管写个菜谱就赚人家一半的利润,是不是太厚颜无耻了?杜兰觉得不妥,便谦让道:“徐大哥,你这样我们实在不好意思,要不十里香所有菜谱的收入,我让一成,咱们四六分吧,不然我怎么心安理得拿这个钱。” “你都叫我大哥了,还跟我见外,咱们当初签协议五五分,就按协议来。”徐鹤宁执意道。 “这怎么能行?我不能让徐大哥亏太多,否则我岂不是算贪得无厌的小人?”杜兰也一味坚持。 正在双方坚持不下时,陈敬亭嘻嘻哈哈得闯进后厨,他奇怪地瞅着杜兰和徐鹤宁,“你俩在这争什么呢?” 杜兰将徐鹤宁的提议说了出来,陈敬亭目光更加奇怪,手抚在下巴上质问若有所思:“鹤宁兄,这不像平日的你呦?” 徐鹤宁不自然的笑了笑,“你又了解我了?平日的我对你们如何?” 陈敬亭正了正脸色,“那自然是没得挑,你这个人对待朋友侠肝义胆,可对于经商你可是精打细算,无比奸诈的啊,快从实招来,你不会给杜兰挖了个陷阱让她跳吧?” 说着,陈敬亭警惕着徐鹤宁,快速站到杜兰身旁,一副保护的姿势挡在杜兰身前。 被他夸张的模样逗笑,杜兰从后直接一巴掌差点拍倒他:“你个混小子,又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徐大哥明明是一番好意。” “谁知道他有没有目的,不然为何无缘无故地对你如此慷慨大方。”陈敬亭稳了稳身子,一脸不愿地盯着杜兰。 徐鹤宁眼神躲闪了一下,似乎怕被陈敬亭猜中心思,他半倚着头,似乎思忖着,“敬亭兄的顾虑不是不靠谱,我确实有目的,我怕失去杜兰这么强大的厨子,开这间酒楼我可抱很大的希望,这间酒楼即将是我徐鹤宁又扩展的新生意,我可不希望杜兰干一段日子之后抱怨太累,甩手不干了。那我上哪去找厨艺与她匹敌的厨子?” 陈敬亭听后哈哈大笑,“对嘛,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徐鹤宁,真是无商不奸啊,杜兰,你可要小心了。” “你个混小子,你杜兰姐姐我有那么笨吗?用得着你来提点么?”杜兰说着,举手又要打上去。 陈敬亭不同意了,伸手抓住杜兰的手腕,反驳:“嘿,论年龄你比我小吧?一口一个混小子的叫着,像是比我老成不少似的,乖,今后叫哥哥。” 杜兰拧眉,使劲往后抽着手,“你找打是不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你保证叫我哥哥,我就放手。”陈敬亭得意的俯视着她。 杜兰气得抬起令一只胳膊作势就要打,陈敬亭眼尖手快,另一只手将她的手腕牢牢抓住,此刻,杜兰整个人都被陈敬亭给控制住。 这个姿势,不太美观,甚至令一向矜持有风度的徐鹤宁有些羡慕,或者嫉妒。陈敬亭嘻哈惯了,与杜兰打打闹闹的,动作上亲昵一些并不会引起他人狐疑。而他呢?有多少时候,他都想跟杜兰有进一步接触,却碍于诸多关系,只能望而却步。 他能做的,只有暗暗的帮助她,关怀她,甚至倾慕她。 唇边挂起一抹自嘲的微笑,他伸手搭在陈敬亭的手臂上,“敬亭,注意分寸,不要闹的太过了。” 陈敬亭放开手,无所谓的看着徐鹤宁:“哎呀,你们这种人整日里绷着那根神经累不累,我和杜兰只是闹着玩而已,瞧你们在意的,烦不烦,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懒得理你们,我先去填饱肚子。” 无趣的收回手臂,陈敬亭大摇大摆地走到案板旁,宽大的案板上摆着几盘造型可人的小点心,他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拿起几块往嘴里嚼。 嘴巴塞的满满的,口齿不清道:“好吃,好吃,我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点心呢。这点心叫什么?” 他一边嚼着,一边心里不停地赞美点心入口松软,甜而不腻。 杜兰一看给客人准备的点头都便宜这家伙肚子里,当即抄起手边的铁勺朝他挥去:“陈敬亭,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居然偷吃给客人准备的点心,看我揍不揍你。” 陈敬亭瞪大眼睛,慌张逃跑,杜兰围着案板追,一时间整个后厨鸡飞狗跳,其他的厨子都惊得捂住脑袋不敢动弹了。 “看来只有去请薛岩兄来镇压了。”徐鹤宁无奈的摇着头,大声说道。 果然,陈敬亭一听见薛岩二字,立刻往门外跑:“停,停,我走还不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光明磊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看着陈敬亭落荒而逃的背影,杜兰噗嗤一声笑了,“这个陈敬亭,一提薛岩就跟老鼠碰见猫似的,亏他刚才吃的时候那般肆无忌惮了。” 徐鹤宁好笑的摇头:“的确,一物降一物。” 杜兰笑着点头赞成,随后跟徐鹤宁一起走出厨房时,还不忘朝厨房里的人吩咐:“下次见到陈敬亭来厨房偷吃就提我薛大哥的名字,懂了没?” 顾佑安跟几个伙计清点食材完毕,刚领着伙计往厨房这边走,陈敬亭就跟没长眼睛似的火急火燎地撞了上来。 吧唧! 一筐子青菜全都洒落下来,顾佑安好奇的开玩笑:“敬亭兄,后面有什么追你吗?” 陈敬亭见到顾佑安,大呼一口气,他扳着顾佑安的肩膀:“顾兄,你来的正巧,你娘子她要打我,你快救救我。” 顾佑安疑惑不解,迫不及待往他身后张望,“敬亭兄,你身后没人啊,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得罪她了?” 听到这个,陈敬亭往后瞧了一眼,才不甘示弱道:“我能做什么坏事,就是偷吃了几块糕点,瞧她小题大做的,追着我要开打。” 瞧他虚心的模样,顾佑安一下就猜出来,他肯定吃了不该吃的糕点,不过这的确不是大不了的事,顾佑安笑着打趣:“你呀,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我娘子,你以为她好欺负?” 杜兰跟徐鹤宁从厨房里走出来,过了夹道,正走到后门,却不料听见这二人再说她坏话,当即大咳一声:“嗯哼!到底谁欺负谁了?把话说清楚哦,徐大哥可亲眼见到陈敬亭这小子偷吃客人的糕点。” 陈敬亭急眼:“我当着你俩面,怎么叫偷吃?是你们没注意没提醒我罢了,我哪里知道摆在案板上的糕点都有主了?再说,当初说好的,酒楼里我算个大总管的,我吃块糕点咋滴了?还有,以后别叫我那小子,这小子,我明明比你大。” 瞧他还挺神气,杜兰眼中精光一闪,一脸坏笑道:“好啊,大总管想吃,随便吃。吃完了赶紧干活吧?今日来的顾客挺多,跑堂的伙计不够用,你就先顶一阵子。至于称呼,我觉得从心理年龄来说,我比你成熟,所以我喊你小子只是从平日里你的行为做出判断,顺口而已。” “我......你们......你们欺负我老实人是不是?我......堂堂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陈大帅哥竟然要给你们端盘子?那我不不如进伙房里烧火呢。”陈敬亭一脸苦相,感觉平时自己油嘴滑舌,到杜兰这屡战屡败了,好像杜兰比自己更能说会道。 “那哪成,烟熏火燎的,可别把你这细皮嫩肉熏黑了。”杜兰捂着嘴坏笑。 顾佑安和徐鹤宁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那我不管,我就去烧火了。”陈敬亭说着,转身就想往厨房逃。 “不行,堂堂陈大公子不能大材小用,长得好端盘子更有吸引里,那些来铺子里吃饭的大娘,奶奶们见到你这等姿色上乘的小白脸,还不得被迷得神魂颠倒,保准她们吃了上顿想下顿,隔三差五地往铺子里跑,这才是你陈大总管发挥了最大作用呢。”杜兰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 “我不干,我陈大公子是有实力的,我至于卖相?想多卖点菜,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就够了。”陈敬亭其实内心挺反感烧火的,刚才一时着急口无遮拦。现在听杜兰这么说,他倒觉得他更应该留在大堂。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争吵不休,顾佑安看了着实觉得头疼,于是出口劝阻:“好了,别跟敬亭兄开玩笑了,咱们赶紧干活吧,一会客人多起来又该忙活了。” 说到这里,杜兰瞧了徐鹤宁一眼,才道:“徐大哥给我们带来俩厨子,由我教他们炒制,这下我轻松不少,能腾出更多时间干别的事了。” “哦?”顾佑安一脸诧异,昨晚他们还在商量,如何解决杜兰一人做饭受累的问题,当时就考虑她的厨艺不能被人偷学,怎么现在瞧她却一脸轻松,丝毫不在意? 他狐疑地目光落在徐鹤宁身上,又由徐鹤宁身上转移到杜兰身上,他们俩关系何时变得亲密了? 被顾佑安审视的目光看的不自然,徐鹤宁笑呵呵道:“我知道顾兄在担忧什么,这个我早已经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咱们不如坐三楼雅间详谈。” “请!”顾佑安略有所思地作了一个伸手的姿势。 顾佑安和徐鹤宁走在前面,杜兰和陈敬亭走在后面,两人一边走一边嬉戏打闹,两人丝毫没在意男女亲疏有别,而且在陈敬亭心里,是真拿杜兰当朋友了。 要论年龄排大小,他倒宁愿杜兰喊他作哥哥,就算跟家里的姨娘生的兄弟姐妹们都没这般轻松愉悦过。 到了三楼雅间,顾佑安推开门,自己跨一步进去才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家请坐。” “请!”徐鹤宁随后走进来,客气道。 在隔壁屋的薛岩听见他们的声音也走进来一同坐下。 有了薛岩在场,陈敬亭收敛很多,杜兰主动给他们沏上热茶。 徐鹤宁冲她点头微笑,随后转头看向顾佑安开门见山:“佑安兄,我今日来的目的是特意给厨房里送两位厨子。你先别奇怪,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我是一名商人,所谓无利不起早,咱们酒楼才刚开业第一天,杜兰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若长此以往下去,把她身体累垮了,咱们的酒楼可就关门大吉了。再者,凭杜兰的厨艺,相信过不了多久,咱们酒楼的生意就会如日中天,到时候杜兰一个人炒菜根本忙不过来,这是事实。” 说话间,徐鹤宁又瞟了杜兰几眼,只是眼神里隐隐流淌着一丝丝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炽,热。 顾佑安不做他想,更没发现徐鹤宁看自家娘子时眼中闪着的亮光,只认真的听着他的分析,不断点头,“徐大哥提出的问题,我们昨夜就考虑到了,只是......” 徐鹤宁见他面有顾虑,轻笑打断:“佑安兄放心,我徐家生意之所以遍洒各地,靠的就是真诚实意。我与你们合作,绝不会背信弃义,所以我已经在协议上添加了一条,你且过目。” 说着,将怀里的纸掏出来递给顾佑安,协议上补充的一条,便是徐鹤宁在厨房里跟杜兰谈过的事议。 顾佑安浏览完,脸上掠过一抹喜色,随后又看向自家娘子,只见杜兰点头认可,他才指出不妥之处,“徐大哥,你肯跟我们夫妻二人合作,出钱开酒楼,我们已经十分感激。你再按五五分成,这确实让我们内心惭愧,我们良心不安啊。” 徐鹤宁不在意的摇着手,“佑安兄多虑了,我都说过了这都是为咱们酒楼长久做的打算,并不仅仅在于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 “可这也未免不公,我顾佑安不能接受。”顾佑安一脸诚挚。 “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今后酒楼日进斗金,我徐某人还在意这毫厘?”徐鹤宁大度的道。 顾佑安尴尬了一下,徐鹤宁将这些损失叫做毫厘?比起来,自己在财力上的确逊色不少。 在旁的几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尤其薛岩竟站在徐鹤宁的那边劝顾佑安:“鹤宁兄虚怀若谷,才高八斗,你就领情罢,如此对双方来说都好。” “对,薛大哥说的极是,我也不忍心看杜兰一个人那么辛苦。”陈敬亭之前还跟杜兰打打闹闹,现在却脱口而出对杜兰的关心。 顾佑安怔了一下,怪异的目光打量着陈敬亭,心里却生出一抹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贵客到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感到顾佑安递来的目光,察觉言语不妥,怕顾佑安多想忙解释道:“难道你们想看杜兰每天苦哈哈的,没完没了地守着灶火,连个喝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陈敬亭的光明磊落,让顾佑安心生惭愧,人家只是单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不轨之心,可他刚才都在想什么,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顾佑安勾着唇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敬亭兄乃真性情,三生有幸才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被公子夸,陈敬亭不好意思地笑着:“呵呵,呵呵......” 薛岩瞥他一眼,打趣道:“他哪是真性情,明明是口无遮拦,说话不经大脑,什么话他都能说得出来。” 徐鹤宁也笑着附和:“不过,等跟他相熟之后就觉得这个朋友没交错。” 杜兰站起身来,为大家都倒上茶水,豪爽道:“以茶代酒,为咱们相识干杯!” 几人纷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徐鹤宁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看着杜兰和顾佑安道:“咱们的料酒近来也卖得不错,一些上档次的酒楼用过之后,已经离不了它了。” “真的?”杜兰颇为意外,还以为新东西不易被大家接受呢。她激动的看着徐鹤宁:“徐大哥是怎么做到的?” 徐鹤宁笑着道:“也不难办,本来我徐家酒庄与各大酒楼都有生意来往,所以给酒楼送酒时,顺便赠送一些试用装,再附上试用说明,那些厨子们一用便上手了。直夸做出来的菜味道纯正许多。” 杜兰恍然地点着头,徐鹤宁推销料酒这是有便利条件啊,而且她有信心凡是用过料酒的厨子都得心应手。 所以打开酒楼的销路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想要在千家万户中普遍推广,还需一段时日。 不过,凡事都不是一蹴而就,慢慢来吧。 杜兰端起茶杯,看着顾佑安道:“我们夫妻二人应该再敬徐大哥一杯才是。” 顾佑安顿悟,忙端起茶杯:“徐大哥,我敬你。” 徐鹤宁端起茶杯,冲杜兰淡淡的笑着:“之所以成功,还是归功于杜兰你,你做出来的料酒的确解决了不少烹饪中的问题。所以该我敬你才是。” 说完,朝杜兰举杯。 陈敬亭一脸得意,仿佛成就是自己的一样,“杜兰酿造出料酒这么好的调料,这可是天下厨艺间第一能人,就连宫里那御膳房的御厨都想不出制造料酒,要我说,应该封杜兰个天下第一厨才是。” 薛岩深沉地看他一眼:“你一个平头百姓,背后敢议论皇家之事,再口无遮拦,小心脑袋搬家。” 陈敬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张地朝四周张望,不见有什么可疑之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若被有心人听见,猜到他的身份,岂不是给公子带来危险。 “瞧我这张嘴,一天天的就爱胡说八道,你们千万别当真。”陈敬亭虚掴自己一巴掌,赔笑的说道。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除去杜兰浅知一些内情之外,徐鹤宁也早已料到,而顾佑安却只当他开玩笑,并没有往自己身世那方面想。 他淡笑着道:“敬亭兄这般夸我娘子,别叫她得意忘形才是。” 杜兰轻咳几声:“咳咳......我还真是高兴了,咋滴。” 几人谈笑风生,只有薛岩脸色略显凝重,言多必失,刚才警告过陈敬亭,他今后应该会谨慎一些了。 气氛有些僵硬,徐鹤宁岔开话题:“我听佑安兄说,杜兰你还打算制作酱油,那也是一种调料吗?” 提起这个,杜兰就一脸期待,“是啊,我总觉得豆酱清用起来不够精纯,所以打算酿造酱油。之前我种的黄豆都毁于一旦了,只能买一些黄豆来试用。不过,酿造酱油需要半年的时间,所以我目前的生计只有菜谱的分成了。呵呵......” “哦?”徐鹤宁好奇,“这么说,酿造酱油跟酿酒差不多喽?不知我是不是还可以跟你合股?咱们还五五分成,你出方子,我来人力物力。” 陈敬亭举双手赞成:“好啊,我觉得有鹤宁兄的助力,杜兰酿造酱油事半功倍啊。” 薛岩又看他一眼:“用得着你给人家做决定了?管好自己的嘴。” “我......我一片好意啊。”陈敬亭很无辜,很受伤。 谁料,薛岩竟然赞成的点头,“我也觉得鹤宁兄的主意不错,他那酒坊工具一应俱全,你们去那制作应该顺当很多。” 陈敬亭嘿嘿讪笑:“看吧,我说的有道理吧。” 顾佑安看向杜兰,“娘子,你觉得呢?” 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杜兰,杜兰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一脸期许的徐鹤宁,“我很感激徐大哥好意,只不过我自己的事,希望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来。如果凡事都依靠别人,那么成功也不会带给我更多喜悦。” 顾佑安眼中闪着亮光,他同样认为,不应该欠别人太多的人情,自己的事还是靠自己才有底气。 一抹失望在徐鹤宁脸上稍纵即逝,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他见多了唯利是图的人,杜兰决定从商却不肯染上铜臭味。欣赏的目光看向杜兰:“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们。不过你们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开口,我依然会尽力相帮。” 心底掀起层层涟漪,他知道自己被眼前自强独立的女子撩起了心里的浪花。 陈敬亭瞪大双眼,他简直想不通杜兰为什么拒绝。薛岩亦是一愣,他也没料到杜兰会拒绝。 “也罢,你们俩人自有主张,我相信你们能够成功。”薛岩赞许道。 少许,楼下传来伙计的呼唤声:“顾老板,徐老板,有客人到。” 徐鹤宁略显失落,站起身来:“咱们先聊到这吧,待会大家有得忙了。” 几人一起来到楼下却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出现在大堂之中,身后还跟着两位贴身丫鬟。杜兰看呆了,她见过不少贵妇人,却没见过气质如此恬淡端庄的妇人。只静静站在那里,便让人忍不住侧目。 “母亲?”陈敬亭惊讶出声,随后快步上前迎接,“母亲,你怎么来了?” 这位妇人笑眯眯地上下打量陈敬亭,双手亲昵地抚在他的手臂上,欣慰道:“不错,又结实不少。” 薛岩走上前对妇人行了一礼,笑着打招呼:“姨母,多日不见,您越来越年轻了。” “你这张嘴,可鲜少夸人噢,你一路照顾敬亭,姨母在这谢谢你啦。”妇人笑道。 杜兰微微诧异,怪不得陈敬亭对薛岩言听计从,原来是他母亲临行前嘱托好的,否则陈敬亭肯定不能随薛岩行走江湖。 收回心思,杜兰与顾佑安,徐鹤宁走上前行礼。陈敬亭激动的给妇人介绍,“母亲,这些都是我的好友。这位是杜兰,这位是顾.......公子,这位是徐大哥。” 介绍顾佑安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只不过妇人的目光却牢牢锁在杜兰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儿子话里的异样。 “这位姑娘是......”妇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杜兰,不知为何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是那样强烈,以至于她诧异这半辈子都不曾有过。 杜兰屈膝施礼,“夫人,我叫杜兰,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之一,您远道而来还请楼上雅间稍作休息。” “好,好。”夫人一脸赞许的点头。 陈敬亭挽着妇人往楼上走,“母亲,快给儿子说说,您舟车劳顿累不累?怎么不提前给儿子说一声,忽然就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千里寻女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说话间便来到三楼雅间,等坐下之后陈夫人才说明此行来由。 “敬亭给我来信,说可能找到小妹的下落,我哪还能在家坐得住。敬亭,你快告诉我,你妹妹到底在哪啊?”陈夫人眉宇间露出几许急切。 陈敬亭将昨日见过那块芙蓉玉佩的事告诉母亲。杜兰听后十分不解,顾春燕不是顾志平的女儿吗?她会是陈敬亭的小妹? 疑惑地看向顾佑安,“相公,你与顾春燕一起长大,她是不是你叔父的女儿?” 顾佑安轻皱眉头,思忖着道:“在我的印象中,跟着爷爷回到村子之后的前几年确实没见过堂妹,那时叔父家里家徒四壁,听叔父婶娘说堂妹从小寄宿在舅舅家。等爷爷把家里翻盖之后堂妹才被接回来,彼时堂妹已经三四岁了。” 陈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激动,静听着顾佑安讲下文。 杜兰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这么说他并未亲眼见过徐翠娥生下顾春燕,并不能否定顾春燕的确是陈敬亭的小妹。 一旁的陈敬亭不情愿地嘀咕:“真希望她不是我小妹!” “敬亭,你不愿意认你小妹?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陈夫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当年我们府发生大变故,一夜之间我们与你小妹失散。后来家国平定,这么些年,母亲日思夜盼希望早一日把你小妹找回去,好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你却......”说着,陈夫人悲从中来,拿起绢子抹起眼泪。 陈敬亭连忙否认:“不是的母亲,我当然愿意认回小妹,只是你不了解情况,她......她......她简直......” 陈敬亭欲言又止,顾春燕做出的荒唐事实在令他难以启齿。 “她怎么了?你快说啊?”陈夫人认女心切,催促道。 “她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单纯,她跟佑安的婶娘多次陷害杜兰,差点害杜兰丢掉性命。” 陈夫人狐疑地看向薛岩,薛岩点了点头,陈夫人错愕,显然不相信她女儿会干出那些坏事。 半晌陈夫人才低声诉道:“这些年她独自生活在外,一定吃了许多苦,所以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一定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也许她生活遭到难处,或者被人逼迫的。” “母亲,你别自欺欺人了好吗?她能有什么难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为了荣华富贵,竟跟男人染上关系,还被搞大了肚子......她若生性善良,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陈敬亭痛苦地反驳。 “什么?”陈夫人犹如遭到惊雷之劈,“你说的可是真的?” 杜兰也吃了一惊,“敬亭,你怎么知道顾春燕怀了身孕?” “昨日我瞧见那块芙蓉玉,便怀疑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妹,瞧见她独自去了外面的药堂,我便跟了上去,等她离开后我追问大夫她得了何病,大夫亲口告诉我的,这还有假?” 陈夫人难过地呜呜痛苦,片刻她猛然抬起头来,悲愤地看着众人,“她一定是被哪个混蛋欺负了。敬亭,你一定要为你妹妹讨回公道,为她报仇才是!” 一直沉默的徐鹤宁不自然地站起身来,对陈夫人赔礼道歉:“陈夫人,那个混蛋正是在下的弟弟,在下先代他向您道歉。” 陈夫人愣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薛岩和陈敬亭,他们之间关系似乎很融洽,儿子和外甥为何跟那个混蛋的哥哥走的如此亲近? 薛岩适时出声:“姨母思女心切,我们大家都明白,只是您还不确定顾春燕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先不要太早下结论。” “绝不会错的,那块芙蓉玉是她满月那天,我亲手给她戴在脖子上的。为了思念她,我又找来那位工匠请他又重新雕琢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敬亭从小见过无数次,绝对不会看错的。”陈夫人语气笃定。 “好,咱们退一步讲,等确定她确实是表妹,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姨母您觉得的?”为避免陈夫人情绪激动,薛岩柔声安慰。 “我听你的,咱们这就上门去认亲。”陈夫人作势就要起身。 “夫人,您一路奔波劳顿,不如我给您安排一间客房,你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上门也不迟,您觉得呢?”杜兰伸手搭在陈夫人的手背上,好意关心道。 陈夫人深深地看着杜兰,只见她眼底一片真诚,便顺从地点了点头:“好吧。” 陈敬亭把他母亲送去雅间,杜兰去厨房为陈夫人做几道可口的饭菜,等她休息够了再给送去。 临近中午,陈夫人的丫鬟下楼来告诉杜兰夫人醒了,杜兰让丫鬟把准备好的食盒提上去,她和顾佑安则在一楼后院里僻静的一处小凉亭里写菜谱。 前世里作为一名高级厨子,她的日常已经不仅仅是学习菜谱背菜谱,而是不断改革创新菜谱。更是将各种调料的运用发挥到极致。 她一边回想前世里的菜谱,一边念给顾佑安听,顾佑安专注地记在一本册子上。只是每次她念到一些这个世界里没有的香料时,顾佑安都会停笔疑惑地看向她。 “娘子,什么是茴香?” “娘子,什么是香叶?” “娘子,什么是肉蔻?陈皮?桂皮?花椒?” 杜兰只顾着默念心里的菜谱,竟一时忘记这里的香料都跟前世里称呼不同,甚至有些香料这里根本没有。 她看着顾佑安,脑筋一转问道,“相公,你知道有什么书是记载食材的吗?比如食珍录之类的?” “食珍录?”顾佑安拧眉。 “就是记录调料,饮撰之类的书。” “有。”顾佑安不假思索,“我记得有一本食为记的书,里面记载着几十种关于调料,饮撰以及食品制作方法,也明确注有南北方风味偏好。” “太好了,你能给我找来看看吗?”杜兰欣喜地看着顾佑安,虽然比不过食珍录记载一百多种,但总能让她更了解这里的食材。 “要不,下午我去书市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这本书?”顾佑安面露难色。 “咋了?这本书难道失传了?不好找?”杜兰看出他面有异色,猜测道。 “倒也不是失传,只是的确不好找。总有手抄本存与世间的。” “要不,找徐大哥试试?他神通广大,说不定还真能找到呢。”杜兰提议。 闻言,顾佑安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自己娘子但凡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寻徐鹤宁帮忙,难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还不及一个生意伙伴? 她有徐鹤宁,自己还有薛岩呢,他声音酸涩道:“不能凡事都麻烦人家吧,我一定给娘子找到便是了。” 听他言语间酸溜溜的,杜兰噗嗤一声笑了:“吃醋了?” “哪有!”顾佑安脸一扭,否认道。 “还不承认,嘴硬。”杜兰挖苦。 “没有。” 杜兰好笑的看着此刻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的顾佑安,绕到他身旁伸出魔抓:“看你承不承认!” 说罢,魔抓往他腋下挠去。 顾佑安哪里受得了她的进攻,当即扔掉毛笔,咯咯的求饶:“娘子快放过我吧,还不是因为你。” “还怨我了,偏不饶你。”见状,杜兰挠得更尽兴。 顾佑安躲闪不过,反倒铁臂一伸,将杜兰整个禁锢在怀里,转败为胜满眼宠溺:“好呀,现在换为夫了,看谁更胜一筹。” 说着,手挠向杜兰腰间,杜兰笑得花枝乱颤,“顾佑安,你无赖!你快放开我。” “娘子叫得再欢点,我才放。”俊颜压近杜兰耳畔,唇边勾着一抹得逞的坏笑。 杜兰立刻不再挣扎,乖乖坐在顾佑安的腿上,她知道闹的越欢,说不定将前堂的食客引过来,到时候叫别人见了笑话。 这一招不灵,顾佑安只紧紧搂着她,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杜兰眼中黠光一闪,反其道而行之,嘟起红嘴亲了上去,果然感觉到抱着她的顾佑安的手僵住了。 杜兰暗笑,还敢挑,逗老娘,你还嫩了点。正心里得意,忽然瞥见后院拱门处一抹熟悉的衣角一闪而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门认亲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她脱口而出:“徐大哥!” 徐鹤宁走出来,神情不自然的解释:“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们说声告辞,并无意打搅。” 杜兰就要从顾佑安腿上站起,却感觉顾佑安抱得更紧了,她尴尬瞪着顾佑安:“我们闹着玩呢,徐大哥,你怎么不多留一会这就要走了?” 徐鹤宁脑袋发木,脑海里全是杜兰跟顾佑安嬉戏打闹的片段,等定了定心神才道:“酒庄有些生意还没结算,我这便告辞。” 随着徐鹤宁的身影消失,顾佑安的力道渐渐减小,他没错过徐鹤宁那抹失落的眼神。 只是杜兰觉得徐鹤宁的脸色看着怪怪的,她以为古人封建,见不得光天化日亲亲我我罢了。她摆脱顾佑安,嗔怪道:“你故意的。” “我冤枉,难得跟娘子相处这般融洽,难得娘子主动献出香吻,我正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谁知道有外人来了?”顾佑安说得无辜,可眼中的得意却出卖了他。 杜兰脸色红了红,她哪是主动献吻,她是挑衅他的无赖好吗? “脸皮厚!”数落一句,杜兰急急往前堂走去。 “哈哈,娘子终于知道为夫不能得罪了吧?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惹恼我哦。”顾佑安得意忘形,爽朗大笑。 忽然一个人影从凉亭上垂下来,顾佑安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薛岩。 “薛大哥,你居然躲在凉亭上偷听我们夫妻恩爱?”顾佑安恼羞道。 “你们俩在哪写菜谱不好,偏跑凉亭这打搅我清净,写菜谱就写菜谱嘛,竟然......啧啧啧......亏薛大哥我担心你体力不支,又教你功夫,又给你想办法解决人身大事。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这我们也是情到深处,顺其自然罢了,你既然知道我们来了,干嘛不现身啊?”顾佑安心里还有些不痛快。 “好,怪我愚笨,我不打搅你了,你还是专心写菜谱吧。”说着,薛岩转身就要走。 “等等,杜兰走了我怎么写。我给你说个正事。”顾佑安正了正脸色。 “什么事?”薛岩疑惑。 “你帮我找一本叫食为记的书。” 薛岩瞥他一眼,不情愿道:“有事求我才给好脸色?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 顾佑安面露讪色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从来以为薛大哥气量过人,原来也锱铢必较。” 知道顾佑安已经拉下脸来求他,佯装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既然如此,大哥我便帮你弄到手,等着吧。” 顾佑安脸上一喜,笑着将手往薛岩肩头一搭:“还是薛大哥仗义,等日后兄弟我发达了,肯定不会亏待你。” 薛岩扭头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奇怪地拧眉:“现在的你有点陌生啊。” “嗯?”顾佑安下意识地怔了一下,“有吗?” “以前的你总给人冷漠疏离的感觉,现在......”薛岩又看一眼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十分确定道:“有点不像你,学会套近乎了?” 此话一出,顾佑安的脑海里猛然跳出杜兰经常对自己做的动作,他忙收回手臂,讪笑的解释:“一不小心被娘子给潜移默化了。” “有好的不学,偏学这些。”薛岩低嗔了一句,看来是该给他找个礼仪师傅了。 午后,陈夫人小憩片刻之后就催着陈敬亭带她去找顾春燕,她已经等不急要去认女了。 陈敬亭尽管不情愿,还是驾着马车往山洼村而去。 约莫半刻多钟他们就到了目的地,陈敬亭和丫鬟一左一右扶着陈夫人下了马车,陈夫人第一次来到偏远的乡下村庄,见到眼前破落的街头,心里隐隐地作痛。 她喃喃自语:“这就是我女儿一直生活的地方?” “母亲,进去吧。”陈敬亭唤了一句。 陈夫人点点头,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她实在无法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走。” 顾志平家门扉半掩,陈敬亭扶着他母亲,丫鬟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三人径直进入顾志平家。 一入门,一股骚臭味混杂着畜生的膻味扑鼻而来,陈夫人下意识地用衣袖掩住口鼻,眼睛环顾着院内四周,猪圈,鸡舍,堆满杂物的犄角旮旯,种种景象都令她倍感不适。 “母亲,我们别进去了,儿子在这唤她们出来吧。”陈敬亭察觉母亲难受,体贴道。 陈夫人点点头。 陈敬亭刚要出口喊,屋内传来妇人的哭天抢地的痛呼声:“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徐鹤鸣这个千刀万剐的负心汉,他怎么能让你喝堕胎药?他还是人吗?” 顾春燕伤心低诉,“娘......我以为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会很高兴,谁知他会这么狠心,不仅不要孩子,甚至还要抛弃我......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打掉孩子,更不甘心就这么被他糟践,娘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陈夫人听到这里,身体犹如遭到雷劈一般,一个不稳脚踉跄了几步,她的女儿竟遭到这种折磨?天啊,这些年她都错过了什么! 陈敬亭连忙扶住她,“娘,你别难过,还是等确定了再说吧。” 说完,不等他母亲说话,便大声向屋子喊:“顾春燕,你出来。” 顾春燕听见院内有人在喊,吓得慌了神,“娘,刚才这话不会让外人听去了吧?我会不会被浸猪笼啊?娘我好怕!” 徐翠娥也惊得瞪直了眼,好怕这件事已经被村里人知道,来捉她女儿浸猪笼,她强自镇静下来,“燕儿不怕,你快点藏起来,如果有人来捉你,娘就说你不在家,他们抓不到你,过两三年这事就被人淡忘了,记得没娘喊你,你千万别出来。” 顾春燕忙不迭地点头,朝四面望,她娘这屋里根本没有避身之处。 外面声音又响起:“顾春燕,徐翠娥,你家怎么不出来个人?” “娘,怎么办?他们快进来了,我到底躲哪啊?”说着,顾春燕眼泪汹涌而出。 徐翠娥慌的眼中乱转,忽然瞧见大炕,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幸亏现在是夏天不用烧炕,瞅着炕底下的灶膛道:“快躲进灶膛去。” 灶膛里乌漆嘛黑,但顾春燕此时也顾不得是脏是净,猫着身子跑到炕边,掀起褥子边缱绻着身子硬钻了进去。 徐翠娥快步走上前把褥子边往下多耷拉一些,这才疾步匆匆走出屋子。 结果走到院子一看,顿时愣怔了,这些不是山洼村的人,她紧紧盯着二人看,只觉得年轻男子眼熟,妇人贵气逼人,她怯弱的问:“你们是谁?” 陈敬亭板着脸,“顾春燕呢?” 陈夫人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示意他态度好点,自己则客气的笑对徐翠娥:“这位大姐,我是来找回我女儿的,请你叫她出来吧。” 徐翠娥听后更是云里雾里,她找女儿为何找自己家里来了,便奇怪道:“夫人,您找错地方了吧?我家怎么会有你女儿。” 陈夫人以为徐翠娥担心她夺走自己的女儿,故意嘴硬不承认,于是语气又柔和几分:“姐姐,我知道你养育她这么大,不想被我认回去,可是实不相瞒,当年我女儿跟我们失散了,我四处找人寻找她的下落,如今得知被你养大,我心里感激万分。你放心,我会被你丰厚的补偿的,你快叫她出来,好让我们母女相认吧。” “夫人你走吧,我们家根本没有你女儿。”徐翠娥根本不知道她口口声声的女儿,指的是自己的女儿。 陈夫人见徐翠娥不松口,态度硬了几分,话也难听了许多:“今日我就是来认女的,你不让我认,也撵不走我。不说我们血浓于水,就说你这破家破户,她在你家只能跟着吃苦受累,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还是把她还给我吧。” 徐翠娥不是善类,加上女儿被有钱的公子哥戏耍,她早已怒气满满,现在又听眼前妇人在自己家言语侮辱,顿时破口大骂:“你骂谁破家破户?以为有俩臭钱就了不起?你们赶紧滚出我的院子,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 说着,眼睛乱瞥,瞅见铁锹,猛地抓在手里,凶神恶煞地对着陈夫人和陈敬亭嚷道:“滚出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面之词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对方充满敌意,陈敬亭立刻闪身挡在母亲身前,斥道:“徐翠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把我妹妹交出来。” 徐翠娥眯起眼睛,这时才发觉眼前的男子居然是经常跟在杜兰和顾佑安身边的人,她咬牙切齿:“好呀,原来是她们!如今我与他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还不肯饶过我们,自己不露面,竟然派外来的人欺负我们,天理何在?今日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把燕子抓走!” 陈夫人听的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陈敬亭却听得明明白白,原来徐翠娥误会自己是顾佑安和杜兰派来的,专门针对她的了。 他解释道:“徐翠娥,你不必紧张,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弄清楚顾春燕身上的芙蓉雕花玉究竟是从哪来的。” “芙蓉玉?什么芙蓉玉?”徐翠娥一头雾水,家里怎么可能有什么芙蓉玉,为什么牵扯到她女儿身上? 顾春燕也就只敢在洛安城佩戴,每次回村里就早早把玉佩藏在身上,生怕被赵氏给撞见。 所以徐翠娥并未见顾春燕戴过玉佩。 “别装糊涂了,叫顾春燕出来一见便知。”陈敬亭以为她抵赖不认账。 顾春燕躲在灶膛里,听见院子里来人提到芙蓉玉,顿时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陈夫人也以为徐翠娥不想承认,便出言道:“这位姐姐,实不相瞒,那块芙蓉玉正是我女儿的贴身之物,她自幼与我们失散,那日敬亭亲眼瞧见你女儿佩戴在腰间,我怀疑她便是我的女儿。” 听到这里,徐翠娥举着铁锹的手慢慢地垂下,正要说她真的没见过什么芙蓉玉,突然屋门咣当一下子打开,顾春燕灰头土脸地冲到陈夫人面前,激动地拉着她的手道:“你真的是我母亲?” 陈夫人愣怔着看着眼前看不清面孔的女子,不确定道:“你便是戴着芙蓉玉的姑娘?” 徐翠娥疑惑不解:“燕子,你脑袋糊涂了?干嘛搂着这位夫人喊娘?我才是你娘。” 顾春燕撒开陈夫人的手,缓缓从怀里掏出那块芙蓉玉,呈到陈夫人面前:“我一直贴身保管着,自我记事起,身上就一直戴着这块芙蓉玉,后来我懂事后,怕被坏人抢走就偷偷藏了起来,没想到您会回来找我......” “你真的是我女儿,没错了,没错了。”陈夫人一把将顾春燕搂在怀里,也不嫌弃她脏,放声痛哭,“呜呜,我可怜的女儿,母亲终于找到你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敬亭在一旁提醒:“母亲,你怎只凭一面之词就相信她是我妹妹了?” “绝对不会错的,她从小到大一直贴身保管着,敬亭,她就是你可怜的小妹。” “燕子,你这是......”徐翠娥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认别人作母亲,脑子一时懵了。 顾春燕走回徐翠娥身边,背对着陈夫人她们,不断对徐翠娥使眼色:“娘您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还有小时候对我关怀照顾的舅舅舅娘,我不会忘恩负义舍弃你们的。但是我长这么大终于有幸见到亲生母亲一面,我也确实高兴,您不能阻止我们相认啊。” 顾春燕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这绝对错不了,只是她现在弄不懂女儿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更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芙蓉玉。但她知道女儿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目的。 徐翠娥猛然想起,女儿从小在哥哥家长大,村里人根本没亲眼见到她生下女儿,她们也无从打问,这下她放心大胆地配合道:“你跟她们相认,我不阻拦,假如她们要把你带走,我可不答应。” 陈夫人闻言,伤心地拉住顾春燕道:“女儿,你不打算跟我走吗?你是不是还记恨母亲对不起你?母亲接你回盛京就是为了好好补偿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盛京?天子脚下?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她以后若生活在那里,别说小小的徐府,就连整个洛安城她都看不进眼里。 思忖了一下,她假装很为难道:“可是......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实在舍不得跟你走,我也舍不得养育我长大的爹娘。” 陈敬亭在一旁不屑地瞥着她,一眼就看穿她的假仁假义,冷不丁道:“母亲,儿子也觉得小妹适合在这里生活,她已经跟徐家二公子厮守在一起,还怀了孩子。你若将她带回去,等日后被人知道了,岂不是丢我们陈家的人,父亲更不会同意您将污点带回去,给咱们将军府抹黑。依儿子看,还是随了小妹的心意,大不了今后咱们多给些银两补偿,让她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也算两全其美的法子。” 徐翠娥听得惊大双眼,将军府?原来他们大有来头?而顾春燕听见这话一瞬间脸色变白,难看到极点。这个陈敬亭根本就是嫌弃她,居然如此狠心,连他母亲确认的亲妹子都舍得抛弃。 果然,陈夫人刚才还执意将顾春燕回去,听得陈敬亭的话后陷入两难。 一方是自己想念多年的女儿,而令一方是她铁面无私的夫君陈大将军。如果她女儿是完璧,将军肯定愿意认回女儿,可......这带去当真会气坏她的夫君。 再者,她身为一家主母,将军府庶女众多,如果嫡女败坏门风,她的夫君绝对不允许她的女儿进家门,甚至...... 陈敬亭沉默不言,暗暗察看顾春燕的脸色,只觉得她跟母亲还玩心眼,这个妹子带回去,恐怕府里也不会有安宁,况且她从小没跟母亲一起长大,又被徐翠娥这种刁钻的养母带大,心思究竟有多坏,他想想就感觉胆寒。 最重要的,他丝毫没有感觉出顾春燕对亲生母亲的真诚,如此的小妹带回去也不会跟母亲亲近。 陈夫人正犹豫不决,陈敬亭忽然提议:“咱们不如给小妹讨个公道,让徐家二公子明媒正娶小妹,以徐家的财势想必小妹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连着她的养父母也跟着享福呢。” 顾春燕心知肚明徐鹤鸣是个不学无术的浪公子哥,她若有机会进盛京回将军府,以将军之女的身份,她要嫁的那可是王公贵臣,显赫家族。 她刻意避开陈敬亭鄙夷的目光,对陈夫人暗示道:“母亲若想让女儿回去,会有千百种办法,只不过我从小在乡野生活惯了,这辈子就是个粗鄙的命,嫁不进有钱人家我认了,被乡亲们唾弃也只能怪我遇人不淑,唉!都是造化弄人,从小让我跟双亲走散。” 陈夫人越发感觉女儿可怜,不由地心头一酸,眼泪簌簌地掉下来:“不行,我绝不让你后半辈子受苦受难,我带你回去,大不了隐瞒你的身份,将你当成贴身丫鬟带在身边,或者找一处院落安置你住下。” 顾春燕听着听着,心里暗暗咒骂起来,说来说去她还是见不得光,这样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陈敬亭在一旁提醒:“母亲,咱们府没有什么事能瞒住父亲,纸包不住火,将小妹带回去迟早会被父亲知道。就咱们府那些姨娘,个个视你为眼中钉,巴不得抓住你的把柄,到时候父亲想包庇你都难,况且以父亲的性子,若知道这件事,恐怕小妹就没活命了。” 陈夫人惊恐地瞪大双眼,在盛京,但凡大户人家的女子做了出格的事,轻则沦为贱婢,重则丢掉性命,她好不容易找到女儿,不能让她冒生命危险。 她歉意凝视着顾春燕,“我的好女儿,母亲对不起你,不能带你回家,更给不了你名正言顺的身份,但是母亲绝不会亏待你,这个徐府母亲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进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迎娶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春燕无计可施,只能点头答应。 翌日,日上三竿时,平平静静的山洼村忽然来了一队人马,马车前的随从举着县衙的牌子,马车里坐着县令白望远。 在田里干活的村民们远远瞧见牌子上举着的衙门二字,一个个好奇的往这边看。队伍入村,直接往顾志平家而去。 顾家门外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白望远从马车里下来,旁若无人地径直进了顾志平家,顾志平一家人一看这阵仗,再看白望远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又加上官差们严阵以待,当即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家人提心吊胆地跪下来叩首:“草民叩见县丞大人。” 百年不遇一次,县丞大人亲临山洼村,消息犹如插上翅膀传遍整个山村。杜老大闻讯连忙赶来,几百口人的小山村从没选过村长,大家都默认杜老大管事,见他过来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白望远和颜悦色地让顾志平一家人起身,顾志平从没跟官老爷打过交道,拘谨地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还是杜老大机敏,赶快让顾志平搬来椅子,恭敬地对白望远道:“青天老爷,您快请坐。” 白望远点点头,顺势坐了下去,打着官腔:“本官此行是为了顾家之女顾春燕而来,徐鹤鸣乃本官夫人之外甥,他与顾春燕情投意合,本官特前来保媒。” 顾志平和徐翠娥心里狂喜,原来县丞大人专程来给女儿做主的。顾春燕更是一脸错愕,这是来给自己当媒人的? 白望远眼皮不抬地道:“黄道吉日已经选好了,就定在半月之后,这些日子也够你们给女儿准备嫁妆了。” 说着,对身后挥挥手,侍从连忙将大红箱子抬上前,徐翠娥看着好几个大箱子,当即眼睛都直了。 师爷不忘替白望远说些场面话:“你家祖上真是烧高香了,今后就跟着享福吧。” 顾志平推了一下发愣的徐翠娥,两人一起向白望远躬身道谢:“草民多谢县丞大人,叩谢县丞大人。” 说着就要作揖下跪,白望远连忙出手阻拦,虚伪道:“欸,顾员外客气了。” 顾员外?有钱家的老爷才配得起这个称呼,现在被县丞大人这么称呼,立刻心里飘飘然了。 徐翠娥急道:“敢问大人,徐家二公子情愿娶我家春燕了?” “这是自然。” 徐翠娥激动地手舞足蹈,“老天保佑,我闺女终于得偿所愿了。” 围着院门的村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她家春燕不仅能嫁给洛安城第一富户,还是青天老爷亲自保媒? 顾志平夫妇走了什么狗屎运了?穷家小户居然攀上富贾豪绅。当然有知道内幕的在心里鄙夷他们,还不是让她闺女跟人家生米煮成熟饭,先怀了孩子。 估摸着徐府不忍心看子嗣流落在外。 白望远消息带到了,对着惊喜过旺的顾志平夫妇道:“对了,有时间的话让顾春燕多往十里铺跑几趟,陈夫人暂住在那里。” 尽管知道顾春燕是陈夫人的女儿,白望远话里还是带着一丝鄙夷,毕竟她做出的事令人感到可耻。 徐翠娥讪笑着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看来,徐鹤鸣肯娶女儿,全是陈夫人一手促成,县丞大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好了,本官衙门还有公事,这便告辞了。”说罢,起身离开。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一日顾志平家传来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村民纷纷出来瞧热闹。只见从村口来了一支大红色的队伍,浩浩荡荡,乍一看还真像一条蜿蜒的红色火龙。 当即有人忍不住咋舌,到底是富贵人家,光是鞭炮得花不少银两呢。 更是有人羡慕,都说顾志平有福气,养了这么个出息的闺女,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了。 队伍走走停停,停下必会燃放炮竹,等炮竹燃尽再继续赶路,一直到顾志平家才停下。 陈敬亭一早便在杜兰家,听见这边的热闹,他不由地紧皱眉头,糟心的很。要不是因为顾春燕,他堂堂将军府公子何必拉下脸去求一个七品芝麻官。 想想就觉得丢人。 杜兰本不是好事之人,可还不是免不得在门口看了一眼。 抬着聘礼的伙计先进了院子,没过一会,徐翠娥便春风满面地扶着一身凤冠霞帔的顾春燕袅袅婷婷地走出来。 见此,马背上的男子翻身下马,对新娘子道:“新郎官身子不适,特让我来代他迎亲,还望新娘子海涵。” 顾春燕的脚步猛地一顿,红盖头下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徐翠娥扶着女儿,察觉她的异样,不动声色地小声对女儿道:“他没让一只公鸡代替,已经够给面子的了,这笔账咱们进门日后再算。” 这男子别人不认识,可杜兰却凭声音听的清清楚楚,这人正是与徐鹤鸣沆瀣一气的街头小霸王徐世坤。 他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不是胆子大,而是白望远私下包庇,有恃无恐。 顾春燕坐进喜轿里,随着轿夫一声起轿,徐世坤又翻身跨马,只是瞥见靠在门扉上笑的一脸讽刺的杜兰时,身子不由地一滞,随后僵硬地笑了笑。 杜兰冷笑一声,转身回家。 徐世坤的笑僵在脸上,这个杜兰对他和表哥来说永远算个威胁,他们早晚要想办法除掉她。 赵氏和杜良一早就在杜兰家等着,原本打算跟杜兰一起去十里铺帮忙的,没想到竟碰见这等稀罕喜事。 张大娘和赵氏站在院子里往外看,就连顾老爷子都好奇地想凑热闹,见杜兰回来,异口同声的问:“顾春燕竟然说嫁人就嫁人了。” 杜兰勾唇讥笑:“不嫁不行喽!” 陈敬亭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不愿意让大家知道,他有个不知廉耻的妹子。 按理说,失散多年的小妹找到后,该值得庆贺,可不知为何他总亲近不起来,反倒还不如跟没有亲情关系的杜兰熟稔。 顾老爷子沉着脸从屋里出来,唉声叹气:“唉!亏得志平一家子还笑得出来,我这个当大伯的都替他感到脸面无光,真是丢了我顾家的人呐!” 他人老心不老,村里人私下怎么议论的,他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而且他知道徐鹤鸣那个公子哥不是个东西,侄孙女嫁给他,今后怕也没好日子过喽。 顾佑安察觉爷爷有些难过,走过去扶着他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爷爷,她是好是坏已经跟我们没有关系,咱们跟我叔父分了家,丢的是他的人。” “唉!” 顾春燕坐在喜轿里,心里百感交集,喜的是终于能嫁进徐府,成为名正言顺的徐家夫人,悲的是,徐鹤鸣这个混蛋竟然让兄弟代替他迎亲,这个难堪闹大了。 还不知接下来他会如何刁难自己呢?不过幸好自己聪明,当日他让自己打掉孩子,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喝下打胎药。 想着,她的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如今孩子是她的筹码,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她相信徐家老爷一定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对自己多加照拂的。 鞭炮齐响,锣鼓喧天,很快花轿停在徐家门外。 徐世坤踢过轿帘之后,顾春燕便由着喜婆搀扶着下了花轿,再次踏过徐府的门槛,顾春燕的心境早已不是当初卑微,她气定神闲,步伐从容,她已经是徐府明媒正娶的夫人。 “新娘子到!” 顾春燕被搀扶着来到正堂,徐鹤鸣一身红袍加身,却吊儿郎当地坐在侧椅上,直到顾春燕站稳脚跟,他才不情愿地起身与她并肩而立。 第一百三十章 闹心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家老爷与夫人坐在高堂上,徐老爷刚从盛京回来几天,还没来得及修理徐鹤鸣这个败家子,只顾着张罗成亲的事了。 今日徐鹤鸣身为新郎官,却还是一副拿什么都不当事的屌样,徐老爷心里来气,却也只能憋着不发作。 尤其,陈夫人和县丞夫人还坐在旁边侧椅上,他也只能全程面带微笑把婚礼办完。 徐老爷笑着对喜婆道:“吉时已到,开始吧。” 喜婆笑着点点头,敞开嗓子高喊:“一拜天地!” 徐老爷使劲咳了一声,徐鹤鸣这才配合着弯腰点头。 “二拜高堂!” 丫鬟端来两杯茶,顾春燕和徐鹤鸣分别端起茶杯给双方父母敬茶改口,顾春燕从善如流唤了徐老爷和徐夫人爹娘,徐夫人笑盈盈地掏出一个大红荷包塞到顾春燕手里。 徐鹤鸣和顾春燕又转身来到陈夫人身前敬茶,陈夫人眼眶微微泛红,接茶杯的时候拉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好半晌才舍得撒开。 徐鹤鸣敬茶时,陈夫人命身后的丫鬟拿出来一个小木匣子,含笑地交给徐鹤鸣手里:“贤婿,这是母亲给你的见面礼,燕子的后半辈子就有劳你照顾了。” 徐鹤鸣扯嘴笑了一下,“多谢将军夫人!” 陈夫人眉头一挑,佯装不悦道:“怎么还叫我陈夫人?” 县丞夫人忙在一旁提醒:“快叫岳母大人。” 徐鹤鸣脸色僵硬,“岳母大人。” 陈夫人知道他不情愿,不过女儿已经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她纵然放心不下却也只能这么做。 “我本来是打算将燕子带回盛京,给她找门当户对的婚事,奈何她偏钟情于你,也罢,只要你今后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委屈,你徐府在盛京的生意我也会多让人关照着些的。” 话里的意思徐鹤鸣听得明白,拐弯抹角地嫌弃他身世低微,能娶到将军之女还是他高攀了呢,他板着脸没有接话。 徐老爷奉承道:“陈夫人尽管放心,老夫在这向你保证,绝不会让燕子在徐家受半点委屈。” 有陈夫人给自己撑腰,顾春燕胆子大了几分,手不自觉地摸在肚子上,羞怯怯道:“我倒不怕受委屈,只希望不要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成。” 果然,徐老爷闻言笑的合不拢嘴,欢喜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不会的,不会的,我徐家岂会亏待自家的子嗣。” 说着,又看向喜婆:“二儿媳有孕在身,千万不能累着,喜婆你赶紧主持婚礼吧。” 喜婆欢喜的点头,高喊:“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顾春燕被徐鹤鸣牵着离开,徐老爷招待大家去后院吃酒席,一众宾客们拥簇着徐老爷,陈夫人,县丞夫人往后院而去。 陈敬亭摆着臭脸,直接拽上徐鹤宁去了徐鹤宁的屋子,薛岩独自坐在徐鹤宁屋子品尝美酒,见到陈敬亭闷头进来,当即看了徐鹤宁一眼,徐鹤宁一无所知地摇摇头。 “敬亭,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心里不舒服。”陈敬亭没好气,“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明明我母亲端庄贤惠,可你们没看见她刚才那副令人作呕的姿态,恬不知羞地说什么不能委屈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呕!别说她从小没跟我们一起长大,她若真跟着我们长大,还做出如此有辱家门的事,我非削她两巴掌不可。” 薛岩嗤的一声笑了,“正因为她没有跟着姨母长大所以才会工于心计,你不想想,她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脱离贫籍成为贵夫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乃人之常情嘛,我以为你跟着我走南闯北,见识宽广,已经见怪不怪的了,谁知你还想不开。” 陈敬亭一脸不悦:“这事不在谁身上,根本体会不到我烦闷的心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令人恶心。说道吃苦,难道杜兰不比她苦?” 徐鹤宁若有所悟地点着头:“哦,原来如此,你拿苍蝇跟蜜蜂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杜兰这种女子,怕世间寥寥无几,如果顾春燕是令人恶心的苍蝇,那杜兰便是勤劳的蜜蜂,想到得到的东西就靠自己努力去获取。 陈敬亭脸色僵了僵,似乎觉得徐鹤宁骂自己的妹子是苍蝇有些不妥,又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再者说,是他自己说像吃了苍蝇一样的。心里烦闷,陈敬亭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上哪去?”薛岩出声制止。 “我去十里铺,这顿酒席我吃了闹心,还不如去杜兰那蹭些美食消遣消遣。” 徐鹤宁打趣道:“敬亭兄迫不及待去见杜兰,怕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你可别忘了,朋友妻不可欺啊。” 陈敬亭脸色一滞,当即顿住脚步,要说他喜欢哪家姑娘,那还真从未有过的事。他对杜兰是坦坦荡荡的君子之交。思忖一下,他张口解释:“唉,可恨杜兰不是男儿身,否则我定要跟他义结金兰不可。” “又说胡话。”薛岩嗔他一眼,“乖乖吃了这顿酒席,就算不给鹤宁兄面子,你也得给姨母一个面子不是?毕竟是你给她书信,让她千里来寻女的。” 陈敬亭理亏,如斗败的公鸡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罢了,我吃还不成吗。” 徐鹤宁再一边安慰:“咱们跟杜兰来日方长,你今后想什么时候都成,可你这妹子的喜酒,这辈子只此一回,你就安心的吃吧。再说,我徐府的厨子那可是杜兰亲手教导出来的,虽然味道不及杜兰,却十分不差九分。” 陈敬亭嗯了一声,跟徐鹤宁,薛岩结伴往摆酒席的后院而去。 山洼村,一时流言四起。 村民都知道顾春燕嫁到洛安城第一富户徐家,却不知是陈将军流落在外的女儿,所以只羡慕顾志平一家人时来运转,跟着女儿享荣华富贵了。 村民们聚在顾志平家吃喜酒,背地里说起顾志平一家人,连带着说起杜兰那院子的人来。虽说杜兰开了酒楼,可比起顾春燕成为徐府少夫人,财力悬殊不可同日而语。 一些墙头草们开始巴结顾志平和徐翠娥,恭维的话不绝于耳。又嘲笑顾佑安没顾来富有福,娶了杜兰就跟顾志平一家人闹掰了,其实是他没那享福的命。 有些跟着杜兰发财的人却不这么想,顾志平荣华富贵与他来干?他们跟着沾不到一点光,还不如跟杜兰关系好一些,讨一两个做菜的方子,可以靠着发家致富。 院墙另一边也热闹非常,赵氏,杜良,杜老大夫妇都在杜兰家帮忙筛黄豆,拣黄豆。杜兰院子里摆着两口大水缸,杜老大正用木棍子翻搅浸泡在大水缸里的黄豆。 赵氏坐在小板凳上,拿着藤编的大簸箕挑拣黄豆,见到张大娘挎着菜篮子进来,忙放下簸箕起身招呼:“张大娘,你怎么来了?” “这不,田里的花生都长熟了,我家把花生都刨了,摘了一些送你们尝个鲜。”张大娘笑眯眯地走过来道。 赵氏不好意思地接过菜篮,客气道:“张大娘每次都给兰兰送东西来,我这个当娘的都替她过意不去了。今后你就别总惦记着她了,她们想吃什么自己花钱去买。” “那不一样,这是新鲜的。”张大娘说着,目光落在院子里两口大缸上,奇怪道:“杜兰又鼓捣啥呢?弄这么多黄豆子?” 赵氏把花生倒在地上,将菜篮子还给张大娘,道:“嗨,这孩子非说黄豆清做菜不好吃,说什么要酿造酱油。” “啥?酿造酱油?跟黄豆酱有啥不同啊还要酿?” 赵氏笑呵呵的喊朝伙房喊:“兰兰,你张大娘来了,快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难得骄傲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忙从伙房跑出来,到张大娘身边随便在围裙上擦了几把手,一眼瞧见地上倒着的带着土的新鲜花生,开心的笑道:“张大娘,你怎么又给我送东西。快屋里请。” “客气啥,张大娘跟着你蹭吃蹭喝的,我有说过客气话嘛。”张大娘一边开玩笑一边随着杜兰往屋里走。 “张大娘把家里全部的黄豆酱都拿给我了,我都没来得及感谢呢。”杜兰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朝伙房喊:“佑安,你看着点火候,如果锅里煮开了就不添柴,用小火熬煮。” “好,知道了。”顾佑安回道。 杜兰把张大娘领进屋子,“大娘快坐下,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麻烦。”张大娘客气道。 杜兰仍旧倒了茶水,递给张大娘,“大娘,我还真有一事相求。” 张大娘惊诧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还有求我?啥事啊?” 杜兰笑了笑,“我这不是准备酿造酱油吗,我想过了,如果现在用黄豆酿造酱油的话,需要等一年半载的。我的十里香铺子已经开始营业,有些菜确实需要用到酱油。所以我想用黄豆酱先熬制一部分出来先用着。但是我上哪找那么多豆酱啊,思来想去还是得拜托张大娘您多帮我在其他人家找些黄豆酱。” 赵氏嗔了杜兰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能劳烦张大娘给你跑腿呢。” 张大娘笑着客气:“这多大点事,咱们这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自己酿造黄豆酱,别说咱山洼村,就是附近的村子都有,你如果要的多,大娘就给你往别的村里跑跑。” 杜兰确实有此想法,便高兴的点着头:“那便劳烦大娘了,到时候就说我收购黄豆酱,我给大娘您十斤一文钱的跑腿费。” 张大娘一听这个说什么都不答应,可杜兰心意已决,张大娘最后只得妥协了。 杜兰和赵氏,张大娘又唠了一会闲话,顾佑安兴冲冲地捧着一大碗跑进来,“娘子,你瞧,酱油成了。” 一股浓浓的酱香味瞬间充满整间屋子,赵氏,张大娘忙好奇地站起身来看,往碗里一瞧,再细细一闻,一股酱香直钻鼻孔:“这就是酱油?我们瞧着这确实比豆酱清清澈许多,颜色又深了几分,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味道还比豆酱清的浓醇,这太神奇了。” 杜兰拿起碗里的小汤匙品了一口,啧吧了几下嘴,点着头解说道:“说起来,这做法倒不多复杂,只不过用料确复杂的多。首先要准备黄豆酱油、红糖、冰糖、清水、香葱打结、姜片、八角、小茴香、香叶、三奈、桂皮、草果、豆蔻、花椒、陈皮,然后起锅烧油,下入葱姜蒜爆香,之后下入调料,再加料酒加开水煮熟,转小火熬煮至汤汁的三分之二关火,凉凉后就可以用了。” 杜兰说完,笑着看向赵氏和张大娘,只见她们俩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张大娘佩服道:“杜兰,你都把大娘我说晕了,怪不得你敢把你的秘方说给我们听,你这跟说天书似的,我完全没听懂。就别说,我敢打赌,就连一些老厨子都未必能听懂。” 张大娘说完,又看向赵氏,问道:“大妹子,你说是不是?” 赵氏脸上的表情比张大娘要惊愕的多,杜兰虽说不是她亲生的,可到底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现在只能相信杜兰跟杜蜜说过的话,说她是三魂六魄不全时,魂游在世间学来的。 “娘,张大娘,不瞒你们说,我这方子就算有人偷学都偷不来。这里面的香料好多都不全,我只是暂时用一些香料代替,等哪天有空,我就跟佑安上山去寻一寻,看能不能按照食为记书上的记载找到一些不常见的香料。” 说到这里,杜兰不得不感谢薛岩,他神通广大,竟然从皇宫御厨那弄来一本食为记的手抄本,书上不仅笔迹清洗,就连插图都画得惟妙惟肖,她从图上几乎能辨认出来,有些香料只是跟前世叫法不同罢了。 赵氏自豪地说道:“兰兰可真能耐,竟然还能自己研制出酱油,我得尝一下滋味。” 赵氏难得骄傲一回,觉得自己的女儿有大能耐,将来未必比顾春燕过的差。 杜兰看了赵氏一眼,心里也欢喜得不得了,赵氏是个隐忍低调的女人,她神气乎乎的样子看着还挺过瘾。 张大娘察觉到,笑着附和:“那是,我看杜兰这一回,能赚大钱了,大妹子将来等着享福吧,说不定良子也能沾光,娶上一个千金小姐呢。” 赵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笑了,我一时高兴,竟有些得意忘形了。我们家良子娶个啥样的媳妇都行,只要他自己喜欢。” 赵氏说的是真心话,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因为带进家门一个杜兰,惹的婆婆不高兴,这一辈子在婆婆身前都要矮人一等。所以她体会做儿媳妇的难处,她绝不会做个恶婆婆,故意刁难儿媳妇。 几人畅所欲言,把顾佑安这个大男子晾晒在一边,他觉得尴尬,又插不上话,找个理由便出来了。 他前脚一走,张大娘也觉得多有打搅,便也告辞回家了。 下午,薛岩和陈敬亭来了。 杜兰和顾佑安正在院子里翻搅黄豆,他俩看着杜兰和顾佑安干的热火朝天,硬抢走二人手里的棍棒,开始主动帮忙。 杜兰站在一旁用棉帕擦着脸颊的汗,瞧着陈敬亭力道野蛮,当即打趣道:“陈大哥,你这喜酒没吃够还是没吃好?等下次见到徐大哥,我替你讨个公道。还第一富呢,喜酒都办得不地道。” 陈敬亭在徐府喝了些酒,但还不醉,听到杜兰开玩笑,心情一下子就开朗许多,他干劲十足:“你可冤枉鹤宁兄了,我这是贪杯,谁让他徐府的酒全是上等女儿红呢。这在你的十里香酒楼里可不常见呢。” “是啊,人家徐府的酒可是大名鼎鼎的好酒,若我换是你,我非喝个酩酊大醉。”杜兰窃笑地捂住嘴巴,明眼瞧出陈敬亭心里不痛苦,嘴上还跟她说谎话。 陈敬亭一怔,杜兰这是瞧出来了?正说到他心里去了,要不是有薛岩看着,他今日非喝个一醉方休。 顾佑安也瞧出不对劲,手指往杜兰头上一弹,提醒道:“别再怂恿他了,说不定他今晚真在咱家喝醉呢。” 杜兰吃痛地揉了揉脑袋,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好呀,你长能耐了是不是?竟然敢动手打老娘?今晚你想打地铺还是咋滴?” 顾佑安一下子僵住了,尴尬地瞧了一眼二位兄弟,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不能啊娘子,生米都没煮成熟饭呢,你连上炕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还怎么活。” 杜兰顾佑安已经不拿薛岩和陈敬亭当外人,尤其顾佑安知道他们俩一直跟着自己,是有关自己的身世后,在他们面前更是不顾形象了。 薛岩无奈的摇头失望地将眼睛瞄向别处,陈敬亭亦是一脸尴尬,手捂着脸不去看他。 杜兰得意地瞪着眼睛,“怎么活,成亲这么久你还不是越好越好了?” “那是多亏薛大哥医术了得。”顾佑安厚着脸皮解释。 薛岩瞥他一眼:“是呀,我药术还了得呢。” “药术?”杜兰狐疑地瞥向薛岩,他话里有话啊。 顾佑安忙向后退了一小步,讪笑道:“我还是去伙房烧火吧,娘子不是说还要煮一锅吗?” 杜兰无视他,转眼将目光盯在薛岩身上:“薛大哥,你给解释解释吧?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别瞒着谁了。” 顾佑安刚走了两步,听到这话,脚步一下子顿住,回过身朝薛岩眨着眼睛:“薛大哥说的药术,指的是给我用药调理身体,娘子你千万别误会。” 杜兰冷笑着勾唇,她现在终于体会到解释等于掩饰这句话的精髓,“好了,今晚你跟薛大哥睡去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跳加速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一脸苦相,这下连屋子都不让进了,完了,完了。 “额!”薛岩睨着顾佑安,不去直视杜兰:“佑安说的对,我的确特意给他研制了强筋健骨的药,你今晚亲自试一试就知道真假了,何必在这多疑呢。” 听出薛岩挤兑她,杜兰瞪他一眼:“兄弟俩一起挖苦我是不是?” “没有,岂敢,岂敢。”薛岩讪笑着,实在不想被他们两口子之间的矛盾给牵连。 陈敬亭看着薛岩吃瘪,笑出声来,“薛大哥,你也有今天啊。” “去你小子,赶紧干活。”薛岩斥了一句。 两人合力搅动棍棒,没多会就把几缸黄豆搅好了。 熬了一下午酱油,熏了一身酱味,晚上顾佑安烧了一大锅水,用木桶提到屋门外,对屋内轻声道:“娘子,热水给你提进去吧。” 杜兰在屋里油灯下想着前世里学过的鲜酱油制造的方法,除了常用的酱油外,还有香菇酱油,蒜香酱油,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门外顾佑安静静站着,心里无比懊悔,早知道就不得罪娘子了,害的自己连屋门都进不了。又喊了一句,屋里没答应,他便从门缝往里面瞧,杜兰在全神贯注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她专注投入的样子令他着迷,仿佛杜兰身上有股独特的吸引力,牢牢地吸引着他。 他的心不知不觉地沉沦下去,许久,直到杜兰停下笔,他才猛然想起是来送热水的。 他礼貌地扣了几下门板:“当当当!娘子,我给你送热水的。” 杜兰这才想起,防止顾佑安半夜溜进来,她早就拴了门栓。回过神来,她过去打开门放顾佑安进来。 “放这吧。” 顾佑安好奇地往桌子上望:“娘子,你写什么呢,这般投入。” “我再想怎么做些其他口味的酱油,刚有些眉目,不如咱们现在去试试?”说起熬酱油,杜兰就格外精神。 “都夜深了,还做?”顾佑安好心提醒道。 “嗯,不试试的话我今晚肯定睡不着,还是试试吧。”话音刚落,杜兰就往伙房走。 两人来到伙房,杜兰按照脑子里回想的方法,让顾佑安先去烧火,自己则去箩筐里找来大蒜。往锅里加油,油热加入蒜瓣,把一罐黄豆酱倒进煮开的锅中,加入各种香料后,,盖上盖子之后就紧张地守在灶火旁等着开盖。 瞧她那副关切的样子,顾佑安莞尔笑了,“娘子对我这般上心该多好,我严重怀疑,在你心里我还不及调料的地位高呢。” 杜兰白他一眼:“你拿自己跟调料比,调料能吃,你能吗?” “嗯?”顾佑安语塞,就算知道这个比方不恰当,可还是觉得杜兰对研制调料更加热情。 他往灶膛里扔进一根木柴,俊脸被火苗映的通红,看上去竟别有一番朝气蓬勃的劲头,杜兰的轻轻一颤,这才注意到,这半个月以来,她都没顾上拿正眼瞧他,得亏顾佑安任劳任怨帮她一起研制酱油呢。 为表安慰,杜兰笑道:“这段日子忽略你了,等忙完这阵子,好好补偿你吧。” “真的?”顾佑安兴奋地转过头来。 “先不说这个,我瞧瞧酱油好了没。”杜兰没看他,揭开锅盖将注意力放在锅里褐色的液体上。 顾佑安一再被忽视,激扬的心瞬间被击落下去。 无奈,他只能静静地等着杜兰,杜兰闻了一下,又品尝了一口,长叹了一口气。拿来一个陶瓷罐子将锅里的酱油舀出来,重新倒进去剩下的仅有的一罐黄豆酱。 顾佑安瞧得出来,这一锅没让娘子满意,他站起身来边看着锅,边拧眉思忖:“娘子,会不会用生蒜瓣去煮?呛熟的蒜瓣香味都飘出来了,蒜香味必然淡了许多。” 杜兰眼中一亮,转过头去,却见顾佑安的俊脸近在咫尺,心跳加速,语无伦次:“你......什么时候离我这么近的?” 面对杜兰的质问,顾佑安无辜地睁着眼睛,他只是下意识地凑上来想帮忙出主意而已,不过瞧见她局促的样子,他嘴角渐渐溢出笑容,又察觉她眼中的亮光,顾佑安知道自己肯定说对点子了,这才得意忘形,抬手扣住杜兰的后脑勺,温热的唇瓣压在她的唇上。 蜻蜓点水一般,顾佑安快速坐回灶膛前的小板凳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火,脸上却带着得逞的微笑。 杜兰眸光闪了闪,却并没责怪他,或者她已经察觉这段日子冷落他不少,算是给他一个小小补偿吧。 “赶紧熬煮这一锅试试,成功的话,就容许你上炕去睡。”俏脸染上一抹飞红,杜兰不自在的道了一句。 顾佑安笑得更盛了,眸子里映出灶膛里的火苗正如同他心间的火苗一样。 “娘子,你真美!”他由衷的赞美。 没有华美的衣物饰品,没有施加胭脂水粉,再寻常的衣裳到她身上似乎被她映衬的有了光芒。 又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柴,顾佑安笑的合不拢嘴。娘子已经接受他了,他确定。 虽然一起熬夜煮酱油,但也算收获颇丰,他心里知足了。 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杜兰揭开锅盖闻了一下,她屏气凝神,深深呼吸,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弄的顾佑安都跟着紧张了。 “娘子,成了没?”他紧紧盯着杜兰,眼睛一瞬不眨。 杜兰再品尝一下,笑道:“哈哈,成了,等会冷却之后装罐子里,密封好,以免变质变坏。” 伙房里萦绕着浓郁的酱香。 两人在伙房里激动地又蹦又跳,顾老爷子年纪大了睡觉轻,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听见她俩还没睡,披了外人走出来,“佑安,兰兰,不早了别太累,早点休息吧。” 顾佑安冲门外歉意道:“爷爷,我们把你吵醒了吧。” 顾老爷子闻见酱香味,好奇地走过来,“你们还在煮酱油啊,呵呵,这一次香味浓,我在院子里都闻到了。” “爷爷。”杜兰笑着唤道,“您鼻子真好使,我这一锅酱油香味确实更浓郁一些,等明日我做饭时就用它炒,保准让您吃了忘不了。” “呵呵,好!”顾老爷子欢悦的笑着,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等明日再做也不迟。” “好勒爷爷,等会就睡,您也去休息吧。”杜兰乖巧的应和。 顾老爷子满脸含笑地转身回屋,关上房门熄了油灯,杜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高兴过头了,吵醒了爷爷。 “佑安,我来装酱油吧,你先去洗漱睡觉吧。”杜兰贴心道。 “娘子辛苦一天了,还是你先洗吧,我装酱油。” “也好。”杜兰转身回了屋,拿换洗衣裳时,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薛岩说让她试一试的话,脸蓦地红了红。 这些个哥们,到底跟顾佑安一条心啊,明里暗里都帮着顾佑安说好话,好像他们主子被自己虐了似的。 甩了甩脑袋,杜兰长吁一口气,脱了衣裳跳入热水盆里,哗啦哗啦地往身上撩着水花,她还刻意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确酱香味太浓了,虽说他们习惯了这个味道,可毕竟晚上是休息的时候,不能整天都是这个味道。 潜意识里,她也觉得晚上是羞羞的时候,身上香喷喷的才像个女人。 想着,又用茉莉味的猪胰子多擦了几次身子,尤其发丝,最后冲洗干净才唤顾佑安进来。 顾佑安早已经转好罐子,在门外站了有一炷香时间,听着屋里暧,昧的流水声,他早已红了脸庞。 床边,杜兰一头乌黑发丝如瀑布披散在后背,换上睡衣的她露出大半截纤细光洁的手臂,握着梳子的手由于梳理头发上下晃动,不由自主地顾佑安的目光也随之晃动了几下。 “娘子......”嗓音莫名有些低沉,他跨步进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窥得秘密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快去洗吧,不然桶里的热水该凉了。”杜兰头也不扭,兀自地疏通发丝。 “我知道了。”顾佑安应了一声,往床头衣柜走去,他要拿换洗的衣物,目光仍旧停留在杜兰身上,只是转头的一瞬间却瞥见杜兰身旁,挨着墙壁的床上放着一个白色棉布的碗状衣物,他当即“咦”了一声:“娘子,那是什么?” 顾佑安不解地用手指着白色衣物,他从未见过这种衣裳。 杜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唰地红了,伸手将衣裳胡乱塞进被子下,窘迫地嗔怪:“不该问的别乱问。” “可是娘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像一只碗?太奇怪了。”顾佑安执意追问。 杜兰羞愤不已,他那么大的男人了,见到这种东西居然一脸呆萌的表情,嗔怪道:“你傻啊,这么明显的东西还问,莫不是明知故问。” 顾佑安的目光在杜兰身上打量了几下,恍然大悟地指着杜兰的胸口,“哦,我知道了娘子,原来是......” “住口!”杜兰难为情地脸红了,心跳也扑通扑通的。 “哦,哦。”顾佑安好笑着收回手,原来娘子也有害羞的时候,看来她还是有弱点的。 “还不快去洗澡!” “哦。”窥得娘子的秘密,顾佑安别提心里多愉悦,走到浴盆前,飞快地脱掉衣裳开始洗澡。 很快屋里响起水花的哗哗声,杜兰心躁地躺进被子里,干脆把脑袋都蒙起来不去听。 顾佑安洗得舒畅,心里开心不得了,捧起水往身上浇,突然“啪!”的一声,浴盆炸裂,水哗啦哗啦流了一地。 顾佑安惊地站了起来,茫然地看着散落一地的浴盆碎木片和流了一地的洗澡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听到这么大动静,杜兰掀开被子往那边看,触目的便是顾佑安一,丝不挂的颀长身影。唰的一下子她脸红如烧茄。 别看她平日里大咧咧,跟兄弟们打成一片,可骨子里她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人,面对眼前健美充满诱惑的异性身体,她竟然可耻地心里有了异样的冲动。 顾佑安随意用手遮挡一下,抱歉的笑了笑:“娘子,这浴盆真不结实,才成亲几个月就坏掉了,明日我修一下。” “你......你还不去穿衣裳。”杜兰慌乱地捂住脸面,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心口滚,烫。 顾佑安瞧见她窘迫的样子,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呵呵,娘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我明明都遮住了呢。” “你......厚颜无耻!”杜兰呛的无语,自己竟然被他笑话了,可恶,他都不怕被看,自己还怕什么。哼,放着美男不看,不是白白浪费了眼前的大好光景了? 做好心理暗示,她干脆直勾勾地看过去,“看就看,反正你也没什么可看的,我就当萝卜干看好了。” 萝卜干?一直以来她就是这样认为自己的?顾佑安脸色渐渐阴沉下去,慢慢将手拿去。 “啊!”杜兰惊得瞪大双眼,那牢牢吸引她的眼球,久久不能移去,不自觉地咽下口水,她无语轮次:“你......你也没什么可看的,我觉得跟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自自欺人为自己心动而掩饰,浑身莫名变得躁热不安。 “罢了。”顾佑安没好气,伸手抓起衣裳套在身上,抬脚就往床边走去。 杜兰下意识地捂住颤动不安的心肝,紧张地往床里边挪了挪,怪不得薛岩说让她试一试,不用试,只看一眼她已经有些胆怯了。 顾佑安掀开薄被上炕,半倚着身子,面对杜兰,唇角勾着一抹放荡不羁的邪笑,眸光如潭:“娘子口是心非,看来为夫的魅力不小。” “你上来干嘛?不用收拾一地的洗澡水吗?”杜兰不敢直视他,却又不想被他看出慌乱,便刻意伪装成往日的强势模样,吩咐他。 “不用,天热,明早水就干透了,至于木片,明早收拾也不迟。”他矍铄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一动不动。 “你懒!”杜兰扭头嗔怪,一不小心看到他微敞开的胸膛,脑子嗡的一声又乱了。明明同用着一块香味的猪胰子,可他身上却混杂了独特的男子浑厚的味道,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馨香,不争气的她脸颊发烫,口干舌燥。 更可恶的是,顾佑安却纹丝不动,犹如一尊雕塑般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想要看到她的内心深处,这更加令她不安,可她偏不想第一个退却,硬着头皮迎上他。 微黄的烛光下,他的侧颜被照射的更加立体,额头碎发上的水滴顺着脸颊滑向脖间,她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跟着水珠向下移动。 直到触及他滑,动的喉结,蓦地,她僵住了。 啊,令人叫嚣,杜兰忍不住心里惊叹,他什么时候这么有魅力了? 犹记得刚成亲时,他一身病态倦容,不知不觉中他已变得神采奕奕,英姿勃发。 该死的,她需要出去透透气,不然就彻底沦陷了,她倏地坐起身子披上外人。 “娘子你干嘛去?”顾佑安不解地拧眉。 “我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丢下这句话,杜兰跨过他翻身跳下床,逃也似的离开。 顾佑安好笑的望着她拿着簸箕笤帚打扫地面,手却伸向她那边被子里盖着的衣物,直到杜兰开门出去,他才掏出来拿在手里把玩,自言自语:“啧啧,娘子莫非乃天外之人,做出来的东西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约莫一炷香过去,杜兰返回屋子,顾佑安连忙将她的衣物塞回去,假装睡着。杜兰蹑手蹑脚地爬上炕,盖好被子,仰头吹灭床头的油灯。 出去冷静了一下,回来心绪平静多了,不过她脑子始终有个疑问,顾佑安身子结实了许多,难道因为吃了薛岩给的药?什么神奇的药竟然还有健美体型的功效?如果不用消耗体力去健身,还能保持身材不变形,她也想弄来吃一吃。 她用手推了推顾佑安的肩膀:“喂,薛大哥给你弄什么神药,让你吃了容光焕发的?” 顾佑安根本没睡,被她柔肉无骨的手一推,全身仿佛有电流淌过,迅速地往一处涌去,他隐忍着解释:“哪有神药,是我这段时间练习武功强身健体了。” “练武功?你那本书不是练习心法的吗?”杜兰不解。 “是薛大哥又另外传授与我的,不是那本。”顾佑安面色窘了窘,练习武功的事他是背地里进行的,所以杜兰不知道,但他也没刻意隐瞒,只是抽空练习一下罢了,现在被杜兰追问,反倒有一种欺瞒她的感觉。 “陈大哥?”杜兰颇为意外,平日里陈敬亭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没想到够资格当顾佑安的武功教头,当真是人各有所长。 “那薛大哥负责教你什么?”她很好奇,按照前世里对古代贵族的了解,那些公子们有不同的老师分别教授诗书礼仪骑马射箭。 “薛大哥,他的奇门遁甲术可厉害了。”说起这些,顾佑安一脸崇敬,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跟薛大哥好好学习一番。 奇门遁甲?杜兰惊愕不已,她知道奇门遁甲素有“帝王之术”的美称,民间有“学了奇门遁,来人不要问”的说法,但奇门遁甲究竟是什么她没有过多了解过。 看来薛岩有意培养顾佑安,所以教授很多东西都是私下进行的,她并不觉得奇怪,毕竟顾佑安的身世至今还是个迷。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仇人见外分外眼红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那你学了多少了?”杜兰好奇问道。 顾佑安自信的笑了笑,“我才学了点皮毛,奇门遁甲文字深奥,难于理解,不仅是我,就连薛大哥也只参悟了一部分。其涵盖广泛,囊括天文,地理,数学,民俗,兵法等各方面的知识。有谓奇门,乃原为行兵择吉之用,非为造葬,今概混用,实属可笑。” 杜兰听的脑袋发晕,然而顾佑安却说得滔滔不绝,“奇门遁甲在远古之时,皆秘为夺天地造化之学,因此不轻易透露,皆为隐秘的师传口授。......” 顾佑安说着说着,耳边传来杜兰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夜色中杜兰的朦胧睡颜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摸着她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帮她盖好,自己也沉沉睡去。 翌日大清早,杜兰和顾佑安吃过早饭,打算上山去寻找一些新的香辛调料,薛岩和陈敬亭一早过来打算帮忙挑选清洗黄豆,听他们二人说起要上山,陈敬亭嘴快提出要跟着凑热闹。 薛岩调侃他,“你确定夹在新婚燕尔的小两口中间会很自在?” 陈敬亭瞬间明白了薛岩话里的意思,他跟着确实妨碍人家亲热,真是多嘴。他讪笑道:“你们尽管去,家里就交给我们了,什么重活体力活,尽管吩咐,等你们回来我保证漂漂亮亮交工。” 杜兰赞赏地看着他:“好!不愧是好哥们,那我在这就先谢谢你了。” 薛岩一脸慎重地问顾佑安:“你送你的剑带在身上吧,山里难免遇到毒蛇猛兽,带上用来防身。” “带着了,多谢薛大哥。”顾佑安拍了拍腰间。 “剑?”杜兰奇怪地打量着顾佑安,没见到腰间挎着宝剑啊,“剑在哪呢?” 顾佑安撩起衣摆,只见一条牛皮剑鞘如腰带一般盘踞在他腰间,他劈手一抽,一条银光闪闪的软剑被拔出剑鞘,“这呢,娘子。” 看着在空中凌乱颤动的软剑,杜兰惊讶地瞪大双眼,弯腰上前伸手想要触摸,顾佑安连忙闪身向后一躲,紧张道:“娘子,此乃利刃,削铁如泥,一不小心能把手指头削下来了,万万摸不得。” 杜兰脸色一囧,无趣地瞥瞥嘴,“给我开开眼界还不行吗?人家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稀罕的软剑呐。” 杜兰使出杀手锏,随便撒撒娇,顾佑安就心软下来,薛岩和陈敬亭听了她软绵绵的话都跟着不好意思了。 薛岩解释:“这软剑可不一般,佑安都说了削铁如泥,这不是闹着玩的。” 顾佑安不想惹杜兰难过,不过就是看一下宝剑而已,他小心翼翼地将剑柄递到杜兰手里,杜兰也只敢在剑身上摸了摸,便交回顾佑安手里。 “薛大哥偏心,只给佑安护身利器,难道就不怕我遇到危险吗?”杜兰不满地瞥着嘴。 知道薛岩屈身在顾佑安左右,是出于顾佑安那神秘高贵的身份,可自己名义上还是顾佑安的娘子呢,难道不需要保护了? “谁说没有,这个给你。”说着,薛岩从身上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弓和一小盒类似于银针却有锋利箭头的箭。 “哇!”杜兰喜出望外,接到手里把玩:“薛大哥,这是给我的?” 昨夜才听顾佑安说薛岩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没想到他一早就送给自己这把小弓做防身武器。莫非薛岩他料事如神,知道她今日要上山。 “薛大哥是不是算到我要出门了?”杜兰好奇的问。 “呵呵,那是自然。”薛岩莞尔一笑,其实自从顾佑安找他要了那本食味记的书,他就料到杜兰会去寻找书里的调料香草。 陈敬亭一怔,“薛大哥,你什么时候能掐会算了?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都不晓得你有通神的本领,你就吹牛吧。” “谁还没点秘密,都告诉你这个嘴巴没门的家伙,等着被你卖?”薛岩不屑瞥他一眼,挖苦道:“莽夫!” “你,你,你......”陈敬亭不甘地瞪着他,却不敢说过分的话。 顾佑安一脸拘谨对薛岩道:“薛大哥,杜兰她不会用,你给它这个千万别伤到她自己。” 杜兰扭头挑眉:“你知道我不会用?” 顾佑安不自在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瞧不起人!”杜兰说着,捏起一根银针放在弓壑里,对着墙头上落着的麻雀,簌的一声发射出去,只见一群麻雀惊得排翅乱飞,而墙边下除了碎石子空无一物。 陈敬亭捧腹大笑:“哈哈,杜兰啊杜兰,刚才你意气风发的姿势还挺帅,我以为你必定会射中一只呢,没想到空欢喜一场,这下丢人了吧?” 顾佑安脸色也露出尴尬,刚才娘子还怼他,这下脸上挂不住了吧。 杜兰满不在意,抬脚就往门外走,果然墙外面地上跌落一只受伤的麻雀,腹部正插着一根银箭。 跟在她身后的顾佑安,薛岩,陈敬亭纷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不会是凑巧。 她唇角带笑,拔下箭得意地朝他们看去:“这下相信我了吧。” 陈敬亭惊叹,“这也行,杜兰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这简直百发百中啊。” “薛大哥送的弓太好用。哈哈。”杜兰开怀大笑,不是她射箭技术了得,的确是这弓像长了眼睛一样,瞄中目标,发出去就射中了,确实好用。 这简直是古代时期的勃朗宁,女士专用的杀伤武器。 杜兰擦干净小银箭上的血迹,重新放进小盒子里,走到顾佑安身边:“走吧,上山。” “你们回来后,到我那院子去一趟,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们。”薛岩对着他们的身影道。 顾佑安脚步一滞,扭头看向杜兰,莫非薛大哥要把身世告诉他了。 “好。”顾佑安应了一声。 “匪夷所思,太令人匪夷所思。”陈敬亭在身后啧啧感叹,虽说薛岩令人打造的这把小弓极容易上手,可也要学个把时日吧?她居然拿住就会。 顾佑安同样疑惑,他跟杜兰齐肩走着,实在压不下好奇,开口问道:“娘子,你怎么会用弓的?” 杜兰不以为然,“无师自通不行吗?” 顾佑安敬佩:“娘子好厉害,为夫自愧不如!” 杜兰心虚的笑了笑,不想解释过多,就算顾佑安也不行,除非两人踏踏实实能过一辈子,达到彼此绝对信任的程度,她才会毫无隐瞒的全盘托出。 “娘子你还会什么,干脆都告诉我吧。”顾佑安饶有兴趣地盯着杜兰,好想挖掘杜兰身上的更多秘密。 “别的啊,让我仔细想想。”杜兰故作认真状,“好像除了制作调料,经商,一些比较感兴趣的特长外,也不会别的什么了。” 顾佑安不信,“我总感觉娘子会的东西很多,只是你不愿意说罢了。” 被他猜中,杜兰弯唇轻笑,“我哪有你会的多,你不必瞒我,就你学的奇门遁甲术那可是帝王之术,说轻了你掌管的可能是一方城池,一片疆土,说重了你可能掌管整个朝堂。如此比较,我远远追不上。” 顾佑安沉默了片刻,眸光隐隐闪动,“商场如战场,娘子是一员猛将,咱俩不分伯仲。” “嘿嘿,你抬举我了。”杜兰讪笑,幸亏穿越来的地方商贾身份没那么低微,纵然比不上官家,但不用处处受人鄙夷。 顾佑安笑而不语,“走吧,咱们早去早回。” 太阳升出山尖,艳丽的红色渐渐化为金光,金光撒在大地上,照的路边小草嫩绿嫩绿的,远处巍峨的群山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像披上一件金色的衣裳,在薄薄的雾霭里变得格外美丽。 “娘子,你瞧山上的景色多美。”顾佑安指着远处,跟心爱的女子一起看云卷云舒,日出日落,人生的多么惬意。 驾......驭......,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顾春燕掀起轿帘,轻蔑地看向杜兰:“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说好狗不挡道的那个人,哼,果然是属狗的,总爱挡道。” 真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第一百三十五章 狗眼看人低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翻翻大白眼,咒骂:“狗眼看人低。” 说完,拉着顾佑安就往前走,不就是成了陈将军见不得光女儿吗?还真拿自己当一根葱了。 “站住!我有说让你走吗?”顾春燕叫车夫停下,由丫鬟搀扶着姿态傲慢地下了马车,缓缓走到杜兰身前,讽刺:“怎么?知道惹不起我,打算躲着我了?” 杜兰捂住口鼻一脸厌弃:“什么味道啊,好臭啊,我仿佛闻到一坨臭狗屎的味道,你说我能不绕着走吗?” “你!”顾春燕五官扭曲,不怒反笑:“我是陈大将军的女儿,如果你再敢对我污言秽语,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怕你吗?见光死?有本事就去陈大将军府认爹啊,若大将军认了你,我再敬你也不迟。哼哼,别说陈大将军了,他儿子陈敬亭都嫌你恶心丢人,恐怕连声妹妹都没叫过你,你就别自视清高了。” “呵呵!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即便不说我是将军之女,那我也是徐府的少夫人,你拿什么跟我比?”顾春燕得意洋洋地睨着杜兰,恨不得把她踩到脚底下。 杜兰轻蔑地笑,跟我比?可笑之极,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亏你一厢情愿想跟我一争高下,你也配! “怎么了?没话说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是不是?呵呵呵。”顾春燕猖狂大笑,她终于把杜兰比下去,看杜兰还敢在她家人面前狂妄。 “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杜兰眼中凌光一闪,抬手就抓住顾春燕的手,只要她稍稍用力,相信顾春燕可以听见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顾春燕被吓了一跳,脸色立刻一片惧色,“你......你抓我手干什么?我可没空跟你套近乎!” 为免自己在徐府下人面前丢人,顾春燕尽量给自己找个台阶。 “哼!”杜兰愤愤地甩开她的手,再嫌脏似的往衣裳上使劲蹭了蹭,“我更不屑跟你套近乎!” 说完,拉上顾佑安潇洒离去。 顾春燕还以为自己当了徐府夫人就能肆无忌惮的羞辱杜兰,谁知杜兰比她预想的要硬气的多,根本不拿正眼瞧她,自己还险些被她修理,她恨的牙痒,怒声大骂:“呸!小贱人,还敢跟我作对,总有一天要你跪下来求我。” 杜兰还没走远,就听见后面的谩骂声,她冷笑转身,顾春燕正由丫鬟扶着上马车,杜兰掏出小弓箭,瞄准马,股嗖地一声射,了出去,马儿吃惊,鸣叫一声便飞奔起来。 顾春燕始料不及,刚踏上马车马儿就开始狂奔,她惊得尖叫连连,幸亏马夫搀扶住她,她才免于被甩下来。 “你怎么驾马车的?想摔死本夫人吗?”顾春燕尖细的嗓子教训车夫。 车夫一脸茫然,“老夫对天发誓并未赶车啊。” 顾春燕用手护着肚子,钻进车厢,却看见杜兰正得意的笑着,蓦地她脸色阴冷下来,好啊,原来是你们搞鬼想害我,你们给我等着瞧。 今日是顾春燕回门的日子,徐翠娥一早就在家门口等着了,当看见杜兰和顾佑安薛岩等人在家门口说话时,她偷偷藏在门洞里偷听。 不多时顾春燕的马车到了,她听见车轱辘声,忙从门洞走出来,见到女儿脸色不快,忙上前紧张询问:“燕儿,你怎么了?这回门的日子怎么不高兴呢?” 顾春燕生气地撅着嘴:“别提了,刚到村口就碰见丧门星,还害得我差点摔倒,她这是存心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徐翠娥惊骇出声:“啊!你没怎么样吧?赶紧进屋我瞧瞧。” 说完对顾春燕使了个眼色,顾春燕冷声吩咐丫鬟在门外等着,自己则随徐翠娥进了主屋。 吴香芹得知小姑子来了,兴高采烈地正打算带上俩孩子去跟姑姑问好,婆婆屋门咣当一声关上了,知道人家娘俩要说贴心话,她悻悻地哄着孩子回了自己屋。 屋里,徐翠娥一把拉住顾春燕的手问东问西,可顾春燕哪有心思搭理她,“娘,先别说徐府的事了,我心里恼火着呢,这个杜兰我看见她就来气。如今我已经是徐府少夫人了,可她见了我还不知分寸,几番羞辱,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徐翠娥连忙柔声哄劝:“好闺女,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千万别动怒,这个杜兰我早看不下去了,这不一直拿她没办法嘛,如今你当了徐府少夫人,咱们日后慢慢想办法对付她便是。” 提起这个,顾春燕更没好气,她生怕外面丫鬟听见,刻意压低声音:“娘,你不是不知道,徐鹤鸣根本无心娶我,成亲后对我不理不睬,极为冷落,我当这个徐府夫人又有何能耐去对付杜兰。” “什么?他冷落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像他这种风,流成性的男人,你刚过门就被他冷落,过不了多久他就娶二房呢,你可要多长点心眼。” “我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更要想办法让他另眼相待,娘,你说我能怎么办?” “这好办啊,投其所好呗,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弄清楚了不就好办了。”徐翠娥提点道。 顾春燕一脸恨意:“他最讨厌的还不是杜兰这个女人,我要能把她扳倒,不仅替我自己出口恶气,还能取得徐鹤鸣的青睐,只是谈何容易,她身边还有两个本事强大的帮手。” 徐翠娥听到这里,猛然想起今日杜兰只跟顾佑安这个病秧子一起上山,并没有其他人跟着,要说对付杜兰,今日是难得的大好机会。 她眼睛一亮,计上心来:“闺女,娘倒是有个好主意,你听娘说.......”说着,她凑到顾春燕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顾春燕点了点头,脸上划过一抹阴险之色,“娘,就按照你说的办,咱们神不知鬼不觉......” 徐翠娥眼中凶光毕现:“哼,娘也恨不得她早死,只要她活着一天,娘就一天不能过安稳日子。” 顾老爷子得知杜兰和顾佑安去上山找香草,不放心,把在院子里帮忙的薛岩拉到墙边不满道:“薛公子,你怎么放心公子和杜兰两个人上山呢?就不怕公子在山上遇到危险?” “顾爷爷,你要对公子有信心,他最近进步不少,那些阿猫阿狗都伤不了他。”薛岩满怀信心的笑道。 顾老爷子深深拧眉:“不是我没信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您多虑了,他们二人上山采香草,这可是难得增进感情的机会,我和敬亭跟去岂不是妨碍人家拉拉小手,亲亲抱抱的。再说,您在这一带长大,山上有什么没什么您还不清楚吗。” 顾老爷子被薛岩说的沉默了,但愿是他多虑了。 陈敬亭看出顾老爷子一脸担忧,来到他身边安慰道:“老爷子放心吧,公子跟杜兰两人都机敏的很,不会出意外的。我看您跟公子一起生活惯了,公子哪天离开您眼皮底下,您都患得患失的。还不如您帮着他们把院子里的活收拾利索呢。” 顾老爷心想也是,一想到可以帮他们出一份力,便眉开眼笑的,“也好,这样省得他们回来再忙活。” 为了使顾老爷子分心,陈敬亭干脆把手里的棍棒递给顾老爷子:“顾爷爷,你帮着把水缸里的黄豆搅动搅动吧,杜兰交代过,要清洗干净才行。” “好,好。”顾老爷子满心欢喜的笑,“你说,杜兰这女娃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整天琢磨一些咱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而且还能挣钱。” “呵呵,那是赵婶子会生养,养了杜兰这么个好女儿。”陈敬亭不假思索的说道。 顾老爷子神秘一笑:“你们不知道吧,赵氏嫁给杜二的时候身边就带着包在襁褓里的杜兰,为此赵氏的婆婆没少给她气受,而她却对以前的事只字未提。” 薛岩和陈敬亭倍感意外,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惊讶地看向顾老爷子,“老爷子,您说的可是真的?那赵婶子没提过杜兰的爹是谁,她为什么改嫁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让我尝尝味道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这事咱也不清楚,也不能问,跟咱没关系管他是谁呢,我只关心兰兰和佑安好好的就行了。”顾老爷子和颜悦色的笑道。 山上,沿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顾佑安一路拉着杜兰,这一带他比较熟,生怕把杜兰落下弄丢了。荆棘丛生的山林里,他们已经越过两座山头,杜兰明显体力不支了。 她背靠在一处光滑的大石头上,气喘吁吁地对顾佑安挥手:“不......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容我歇一会。” 顾佑安失声笑了,别看她平日里威风,可到底是个小女子,他宠溺地看着她:“不然为夫背你一会?” “不用,我小歇一会就成。”杜兰摇摇手。 顾佑安也靠在大石头上,浑身轻松惬意,望着满眼俊秀的山景,他不禁感慨:“好些日子没带娘子出来玩了,正好趁着找香料这次机会出来放松放松。” “嗯嗯。”杜兰认同地点点头,她还是头一次爬这么高的山,看来以后得加强锻炼才行,正想到这里,忽然一阵山风回来,杜兰敏锐地吸了吸鼻子。 顾佑安也闻到了一股呛鼻的气味,不解地皱眉:“娘子,什么味道啊,似乎臭臭的。” 杜兰闻着熟悉又新鲜的,有鲜明味觉辨识度的气味,顿时眼睛亮起来,她惊喜道:“是山胡椒!佑安,是山胡椒的味。” 顺着气味的方向杜兰扭头看去,入目的却是一颗八米高的老山胡椒树,椭圆形的叶子密密麻麻。整颗树像一把展开的大伞一样,成熟的山胡椒挂满树枝,风吹来,远远就闻到一股奇特的怪味。 “山胡椒?那是什么东西?”顾佑安望着山胡椒树上挂满枝头的黑色圆豆子,心里只觉得跟花椒倒有几分相似。 杜兰欣喜地往山胡椒树跑去,一边跑一边解说道:“我告诉你,山胡椒的用处可多了,可以做成酱,用酱做出的馒头可好吃了。还可以制成胡椒油,做调料。它不仅能作为调料品使用,它还有很多的药用价值,叶子祛风止血解毒,治感冒,筋骨疼。根祛风,散痪血,通络脉。治痛风麻木,筋骨疼痛,平喘等。木材可作家具;叶、果皮可提芳香油;油可作肥皂和润滑油。榨油后的渣可制酱油和直接做肥料。你知道吗?用山胡椒含油量高,木材耐腐蚀能力强,并且木质细腻,坚硬,非常适合制作家具使用。” 说起山胡椒,杜兰更是滔滔不绝,顾佑安紧跟其后,二三十米就到了山胡椒树底下。 杜兰摸着山胡椒光,滑的树皮喜不自禁。 顾佑安站在一旁侧头看着她,眼中含笑:“娘子,在你眼里什么都能挣钱,这棵树都在这长了多少年,都没人来这采摘过这些豆子。” “呵,别小瞧这些小豆子,整棵树摘下来的话,能卖不少钱呢。按照市值,五十文钱一斤呢。”杜兰仰视着整棵树满心欢喜,不过她现在不缺钱,而是缺这些胡椒籽。 “是吗?那如果造成胡椒酱是不是更值钱了?”顾佑安高兴的附和道。 杜兰赞赏的看他,“孺子可教也,走,咱们爬上去摘。”说着,杜兰挽了挽袖子一脸兴奋地抱住树干就准备往上爬。 看着杜兰笨拙的样子,顾佑安忍不住笑了,早知道她要爬树,他可以提前教她一些简单的轻功,杜兰像猴子一样紧紧缠绕着树干,一点一点吃力地往上蹭,余光却瞥见顾佑安站在原地笑她,她奇怪道:“你愣着干嘛,上树啊?” 顾佑安站着纹丝不动,“娘子,你先下来,咱们谈个条件呗。”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把摘胡椒当回事,难道他轻而易举就能摘到? “好。”杜兰滋溜一声从树干上滑下来,认真端详着顾佑安,她倒想听听这家伙谈什么。 顾佑安唇角勾笑,信心十足问道:“为夫如果能在一个时辰内将整棵树上的胡椒全部摘完,你打算怎么酬谢我?” “口气不小,如果你能办到,我......”杜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用想她已经猜到顾佑安一定提一些不要脸的要求。 然而还不等她想到说什么,顾佑安自顾自地开口说话了:“今晚为夫想跟你......” “你把我放树上,咱们一起摘,赶在午后一定能摘完。”杜兰娇俏的小脸划过一抹狡猾,她为什么要给他这个机会?明明不用的。 “为夫担心娘子辛苦,不然这样好了,今晚让为夫一亲芳泽,这样总可以吧?出力气活没点补偿,为夫哪有干劲啊,你瞧这棵树可不小,想要摘完总要费一番周折。”顾佑安讨价还价。 杜兰简单思忖一下,直视着他:“好吧,就亲一口而已,我答应了,你快上去摘吧,别耽搁功夫了。” 顾佑安得逞的笑了,笑得一脸狡黠,“好。” 说完,纵身一跃,眨眼的功夫就坐到树杈上,打开一路带着的围兜便摘了起来。 杜兰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坐在上面旁若无人的摘着胡椒的顾佑安,真想破口大骂,敢情自己上他的当了。 “喂,你居然敢耍我,早知道你轻易地上去,我就不答应你了。”杜兰在树下气的大喊。 “娘子,难道为夫站在这么高的树杈上干活,你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吗?”顾佑安一边摘着胡椒籽,一边玩笑的说道。 “你轻功那么好。”杜兰还想跟他争辩,可到底还是担心他,语气便弱了几分,末了才叮嘱一句:“你小心一些。” 顾佑安从树枝的缝隙里向下看她一眼,笑道:“放心,等着我便好。” “相公,你先给我扔下一些,让我尝尝味道。”杜兰一心惦记着胡椒滋味是不是跟前世里的味道一样。 “好。”一声应下,很快顾佑安折断一小截枝条扔下来。 杜兰弯腰捡起来,摘下一个随便往嘴里一塞,刚嚼动了几下,脸立刻皱成了老太婆模样,“呸!呸!又涩又辛。顾佑安,你扔给我的太生了,找点成熟的,发黑的。” 顾佑安在树上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阿嚏!娘子,这树上的味道太呛鼻了,晚上你要不让我亲,我就太亏了。” 杜兰脸色发红:“好,都答应你了。” 看在他如此辛苦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犒劳他一回。 顾佑安捏了捏鼻子,笑的那春风得意,按照杜兰的指示专找一些黑了的胡椒扔下来。 这次,杜兰点了点头:“味道正点,清清凉凉,跟薄荷差不多。你多摘点。” 顾佑安快速地摘着山胡椒,一刻钟的功夫一围兜就摘满了,他纵身跃下来到杜兰身边,将自己的围兜放在地上,又绑上杜兰的围兜再次跃到树上换个地方继续摘起来。 杜兰在下面大声给他指挥:“这边,这边的都成熟了。” 顾佑安顺着杜兰手指的方向移了移身子,杜兰在底下小心翼翼地叮嘱他:“小心点,这根树枝太细了。” “好勒,娘子。”顾佑安痛快的应下。 突然,不远处传来沉重而慌乱的咕咚声,紧接着附近的树丛也跟着颤动起来,伴随着一阵杂乱的低吼声,顾佑安站得高望得远,瞧见不远处的树丛被撞得七倒八歪,他摘胡椒的动作僵在半空,心里暗叫不好。他一脸警觉,蹭地一下从树上跳下来,二话不说抱起杜兰便跃回高高的树杈上。 杜兰明显感觉脚下土地都被踏得颤动起来,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又瞧抱着自己的顾佑安脸色异常凝重,当即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顾佑安把她抱到高高的树杈上,她才颤抖着嗓子,一脸惊吓的问:“相公......怎么了?” 说话间,动物蹄子奔跑发出的咕咚声已然停在了山胡椒树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上遇险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低头看去,杜兰的脸瞬间白了,原来是一群来势汹汹,尖嘴獠牙的黑野猪围着山胡椒树打转。 顾佑安也吓了一跳,叮嘱杜兰道:“娘子别怕,抱紧树干千万别松手!” “那你呢?”杜兰抱着树干一动不动,担忧地瞅着顾佑安,只见他快速拔出腰间的软剑,正欲往树下跳。 说话间,野猪已经对树干发起进攻,獠牙蛮横地撞着树干,碗粗的树干立刻被撞得摇摇晃晃,杜兰更是抱紧树干,心惊胆战,底下的野猪体型庞大,目测个头最小的也有二百斤重,而且还十几头这么多。 如果掉下去,不被野猪咬死,也得被拱死。 顾佑安俊脸上波澜不惊,他一手搂着树干,一手持着软剑,冷静地想着对策,“娘子,我跳下去将野猪引开,你趁机逃下山去。” 抱着摇晃的树干,杜兰只觉得地动山摇,她极力稳住身子阻拦:“不行,野猪数量太多了,你一个人单打独斗会受伤的,咱们先想想办法。” 顾佑安摇头道:“等不了多久树干就会被拱断,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会更危险。” 杜兰掏出薛岩给的小弓箭,野猪皮糙肉厚,她得找对地方下手才行,蓦地她眼睛一亮,“相公你仔细看,领头的猪皮黑厚实,再看后面那些体型小的颜色是棕色,四肢短小,身体较肥,可见这些野猪是家养的,猪二代三代攻击性已经没那么强了。咱们只对付皮黑的,应该没有问题。” 说完,杜兰瞄准拱树的野猪,朝着它的眼睛猛射出去,只是箭法不准,射中野猪鼻子,野猪吃痛地嚎叫一声,发狂似的撞向树干。 咚!咚! 顾佑安暗叫糟糕!野猪被激怒,树干撑不了多久,就算这些并非全是野猪,可毕竟野性未除,有一定的攻击性,他担心树干被撞倒,杜兰陷身危险,便凌然一纵跳下树来。 “娘子,等会瞅准时机你就往山下跑!” 说罢,挥着软剑刺向猪群,野猪们受到惊吓,纷纷四散开来,待掉过头来看清敌人,才发动猛攻,朝顾佑安凶猛冲去。 杜兰看得心惊肉跳,“相公,你小心......”说着,瞄准野猪不断地射出箭矢。 嗖嗖! 野猪腚部吃痛,惊地跳转过头,拼命地朝树干撞过去,顾佑安大喝一声,快速挥动软剑劈向围攻自己的野猪,野猪惊叫连连,四处逃窜。顾佑安趁机踏着野猪背飞身而起。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母野猪一头撞在树干上,胡椒树如同置身疾风骤雨中一般,剧烈摇晃,眼看杜兰就要被甩下来,顾佑安厉芒一闪,软剑如同长蛇一般缠上野猪腿,他往后一拉,野猪惊声尖叫,下一刻野猪轰然栽倒在地,猪蹄硬生生被软剑斩下来,大腿部血流如注。 杜兰趁机呲溜一声滑下树干,不可思议地看着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野猪,好半晌才对顾佑安竖起大拇指。 “相公威武!” 顾佑安收回软剑,勾唇浅笑:“野猪怎么处置?” “就让它疼死好了,要不是咱们获胜,咱们就成了这些野猪的腹下亡魂了。不过这件事咱们要彻查到底!”杜兰眼中闪着狠光,这一次遇险,显然是人为。 顾佑安眼中厉芒闪了闪,如果是薛岩日夜防备的那伙人,自己恐怕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了。 回想起今晚顾春燕在自己面前吃瘪的样子,杜兰恍然明白过来,她睨着顾佑安,询问:“跟咱们有深仇大恨的人是谁,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 “嗯。”他沉声应了一声,纵然不情愿相信,可除了婶娘,堂妹和徐鹤鸣,他想不出还有谁。 杜兰一脸嫌恶地看了一眼血淋淋的猪蹄,对顾佑安道:“装起来,带回去。” 顾佑安不解皱眉,但依旧照做了,他蹲起来将血淋淋的猪蹄装进一个围兜里,“娘子打算怎么做?” 杜兰唇角一勾:“送给打草惊蛇的人,咱们也该敲山震虎,警告她一回。” 说罢,抬脚走到围兜旁,围兜被踏的脏兮兮的,山胡椒洒落一地,杜兰当即气得火冒三丈:“你这该死的野猪,把老子的山胡椒都糟蹋了,看我今天不剥掉你的皮,抽掉你的筋!” “算了,咱们还是先摘山胡椒吧,不然天色晚了,说不定山上还有什么猛虎之类的。”顾佑安提醒道。 杜兰眼中闪过一抹惧色:“还有老虎?野猪不是人养的吗?” 顾佑安神情严肃:“可是野猪受伤,躺在这里发出悲切的哀嚎声以及血腥味,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引来真正的猛兽,到时候怕不容易对付了。” 杜兰脸色白了白,显然被顾佑安的话吓到了,如果只是一只猛虎,相信以顾佑安现在的身手也能对付几下,怕的是若引来狼群,后果不堪设想。 当即不敢耽搁,叫顾佑安又爬树上重新摘了一围兜山胡椒,一刻也不敢耽搁便匆匆忙忙下山去了。 回到家里,也是傍晚时分,顾老爷子已经做好晚饭,薛岩,陈敬亭已经等得焦躁不安。赵氏和杜良帮着拣完黄豆,本打算回家做饭,可等不到杜兰回来,她也满心焦急。 “你们说,兰兰她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赵氏不安的问出口。 话音刚落,家门被人推开,杜兰和顾佑安跨步进来,瞧着她们颇为狼狈,大家满脸关切地上前查看:“你们没事吧?” 杜兰笑着摆摆手,“一点小麻烦而已。” 顾佑安笑看着她,小麻烦?现在她倒敢说大话,见到野猪时,脸都吓白了呢。 赵氏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敬亭嗅觉敏锐,一下子就闻到一股怪味,看着顾佑安手里的围兜,又看看杜兰手里的围兜,好奇地目不转睛:“你们这围兜装的什么啊?” 薛岩心细,闻出一股血腥味,当即扳起面孔:“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杜兰勾唇笑了,从围兜掏出一只血淋淋的猪蹄,本想跃过墙头直接扔到对面的院墙去,奈何陈敬亭跟顾春燕之间的兄妹关系,杜兰只好先放到一边,找个机会扔过去。 “猪蹄子?”陈敬亭惊讶不已,“杜兰,你们哪来的生猪蹄子?” 顾佑安这才说出在山上的遭遇。 赵氏刚听见野猪儿子,当即紧张地上上下下打量杜兰:“你们遇到野猪了?你伤到没有,快让我看看。” 顾老爷子也吃了一惊:“山上怎么会有野猪?” “恐怕有人故意而为之。”顾佑安阴沉的目光看向院墙那边。 大家这下明白了,尤其赵氏,心里更是后怕不已,上次杜良差点命丧他们之手,没想到他们不知收敛,越发胆大妄为了。 杜良一脸崇拜地看着姐姐姐夫,赞扬道:“你们太厉害了吧?把野猪都打败了,姐姐,你再仔细给我讲讲当时的情景,是不是万分凶险啊?” 赵氏瞪他一眼:“你还提这个?你怎么不知道关心你姐姐有没有受伤?” 杜良当即端详着杜兰,看她也不像受过伤,骄傲的道:“我姐姐没那么弱,您瞧她毫发无损呢。倒是姐夫......” “嗯?” 随着杜良一番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在顾佑安身上,杜兰也不解地扭头看去,当即“噗!”的一声笑了。 “哈哈,相公你去梳洗一下吧,不然大家还以为你多狼狈呢。” 顾佑安一怔,疑惑地往头上瞟,额前几缕碎发在眼前飘荡,顿时他俊脸涨红,打着哈哈自我解释:“呵呵,娘子让我在树上摘胡椒,肯定是被树杈给挂的,大家不必紧张。” “别解释了,赶快去洗把脸,梳下头。”杜兰说着把顾佑安往屋里推。 赵氏不满地嗔杜兰一眼:“你还不去给佑安梳头,人家可都是为了你。” 杜兰俏脸一红,同顾佑安一起往屋子里去了,一路上顾佑安对她体贴入微,遇到野猪也先想着她的安危,这样一心为她着想的男子,她要不心动,那她就是傻子。 晚饭过后,赵氏和杜良离开,顾老爷子也一早休息,薛岩和陈敬亭围在桌子旁吃着杜兰亲手炒的咸黄豆。 杜兰和顾佑安同样坐在桌旁,耳边响着陈敬亭嚼黄豆的嘎嘣声,薛岩扫他一眼,一脸严肃:“你等会再吃。” 陈敬亭忙放下手里抓着的黄豆子,乖乖坐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滋味不好受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二人神情严肃,杜兰和顾佑安也跟着紧张起来,尽管已经猜到薛岩将要坦白顾佑安的身世,再听到薛岩的话之后,杜兰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朔王爷的嫡长子,朔世子,妥妥的朔王继承人?他竟然是皇家的人,怪不得身世被隐瞒的这么深。 朔王是先帝最为看重的儿子,一场朝政之争,险些将朔王府毁于一旦,后来先帝平定皇子之争,最终朔王府得以保全,只不过朔王和与之敌对的皇子两败俱伤,实力都受到重创。 正是那场内乱,顾老爷子受朔王嘱托带着年仅二岁的世子归隐乡野,躲避追杀。 受此事牵连的,还有陈大将军一家,成败只在一瞬之间,当时陈大将军也做了最坏的打算,陈夫人当时身怀六甲,连夜带着两岁的儿子和心腹丫鬟逃出盛京城。 说到这里,就连平时最乐呵的陈敬亭也沉默了,没有亲眼目睹了那场血雨腥风,后来听百姓们说起那场内乱,他仍旧觉得心惊肉跳,而母亲经常在他耳边说父亲如何骁勇善战,最终取胜,每每听后他心里都无比自豪。 顾佑安面无波澜,随意地抓了一把黄豆扔到嘴里嚼,“嘎嘣!嘎嘣!” 好像听书一般,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杜兰担忧的瞧着他,人越是表现的满不在乎,就说明心里越是在意,她伸出手紧紧握住顾佑安的,出声安慰:“你还好吧?” 顾佑安凄然一笑,“无碍,我和爷爷不正是为了躲避战乱吗,很好!” 听了这句,杜兰蓦地心中一紧,他这么说是在变相责怪朔王稳定之后,没有派人来寻他?任他跟着顾老爷子生活在穷困潦倒的顾志平家,遭人冷眼,受尽病痛折磨,吃不饱穿不暖,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些,朔王都知道吗? “世子爷,您吃苦了。王爷他其实很关心你的,不然他不会把《内功心法》这本书传授给你,何况,他一直没放弃寻找你的下落。” 顾佑安苦笑一下,也是,薛岩和陈敬亭不正是他派来的吗。 “我没事,薛大哥不必过多解释,他有自己的苦衷,我明白,像我这副破身子回去也只会拖累他,或许这就是爷爷一直没打算送我回去的原因。” “顾老爷拿你当亲孙子一样疼爱,你不能这般误会他。”薛岩不忍心道。 顾佑安惭愧地低下头,爷爷待他视为己出,这点他明白。可爷爷不送他回去,也是为他着想,毕竟回盛京面对的则是险象环生,危机四伏,他知道爷爷绝对是为他好的。 杜兰不想戳痛顾佑安的心事,对薛岩轻轻摇头,薛岩当即沉默了。 “相公,我觉得王爷肯定是关心你的,不然他为何让精通医术的薛大哥出来寻你。”杜兰柔声安慰。 顾佑安笑了笑,唇角溢出一丝苦涩。 杜兰忽然想起在县衙牢房里见过的官媒婆,她从县衙回牢房之后就将这事抛诸脑后,她很奇怪,为何官媒婆知道顾佑安的下落,却不来寻找,难道她不想见见小主子? 不可能,她明明关心着顾佑安,她独自留在县衙做什么? 杜兰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问薛岩:“薛大哥,你可知县衙的官媒婆是佑安的奶娘?” 薛岩郑重的点头:“那日我去牢房救你,就是她掩护我抓了白望远的千金以做要挟。她身手不错,想必正是这点,王爷才选她当了世子的奶娘,以保护世子安危。” 顾佑安愣怔地扭头看着他们,脑子里依稀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只是他那时还小,又时隔多年,实在想不起她的模样,但那温暖如母爱的感觉却常伴心头。 “她叫海棠,我叫她棠姨。”顾佑安失声呢喃,眼神空洞地望向远处。 大家知道,他陷入回忆之中。 沉浸片刻,他抬起头来,“有空的话,我想见见她。” 杜兰第一个双手赞同,“好啊,我想她见到你一定会高兴极了。” 上次已经在牢房跟棠姨打过交道,她知道棠姨渴盼能见到顾佑安。 薛岩却出声劝阻:“世子先别激动,容我先去衙门打探一番,把她约到十里香酒楼里相见比较稳妥,毕竟衙门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若偷偷去被人看见,容易暴,露身份。” 顾佑安挤出一丝微笑:“薛大哥唤我世子听了不习惯,还是叫我佑安吧。” “那是以前,如今你已经知道身世,我们尊卑有别,属下怎能唤你名字。”薛岩一脸严肃。 陈敬亭笑呵呵道:“要不在世子回盛京之前,咱们喊他顾公子如何?这样称呼也是一种尊重。” “嗯。”顾佑安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以他现在的势力还配不上世子的称呼,所以他要更加努力,关键时刻还能保护自己和大家。 薛岩站起身来:“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和敬亭先离开,你们上山也累了,早点休息。” 陈敬亭抓起一把炒黄豆,拱手对杜兰和顾佑安告辞。 顾佑安嚯地站起身来,歉意地看向杜兰:“娘子,今晚你一个人休息吧,我今晚去薛大哥那休息。” 杜兰笑着朝他挥挥手,知道他是个勤奋上进的男人,尤其得知自己的身份,他肯定会更加勤勉练武学知识。 送走他们,插上院门的那一刻,杜兰脸上的笑才渐渐消失,她清楚地感受到心里的小小失落,说好的今晚要补偿他的,今夜她要独守空房了,这种孤独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翌日天亮,杜兰是被院墙那边徐翠娥如杀猪般的尖叫声吵醒的,想必她扔过去的血淋淋的猪蹄子把徐翠娥吓得不轻。 睡了一夜起来杜兰感觉浑身轻松,伸了个大懒腰,杜兰穿衣做饭,收拾好之后便召集来不少村民。 自从顾春燕嫁给徐家二公子后,村民们无形中分了两派,一派是羡慕嫉妒杜兰,反而巴结顾志平一家的。一派是跟杜兰亲近,想跟着杜兰赚一点养家糊口钱的。 这不,杜兰一声令下,半个村的村民都来了,纷纷站在杜兰家门外,等着杜兰分给他们一杯羹呢。 杜兰满脸含笑的给大家伙介绍手里的山胡椒:“乡亲们,我发一些山胡椒到你们手里,你们都看仔细了,这东西是一种调料,你们上山去采摘,回来我按每斤五文钱给你们结算。不过大家上山需要小心,昨天我在山上碰见野猪,幸亏跑的快。你们最好结伴而行,以免碰到危险。” 众人听后一片唏嘘,纷纷嘀咕山上哪里的野猪?可奇怪了。 不过有杜兰惊醒,他们都听见耳朵里,但是能挣到钱他们何乐不为呢,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冒险也值得。 大家纷纷扬言要上山摘山胡椒,乡亲们热情高涨,杜兰也倍感欣慰,她扯着嗓子喊:“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完,我要的是山胡椒,可不是树叶树枝啊,大家交差的时候可要挑干净了。” 村民们纷纷响应:“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村民们欢呼着回家背篓子,张大娘也要上山,被杜兰喊住。 “张大娘,您就别去了,留在给我帮忙吧,等收回来山胡椒,要做的事多着呢。” 张大娘欢喜点头,“成!我就留下来帮忙。” 傍晚时分乡亲们就回来了,人人满载而归,杜良帮着称重记账,赵氏负责发钱,张大娘负责收拾整理山胡椒,小院里的人忙的不亦乐乎。 而村民们接到铜钱,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山胡椒还能卖钱,这简直就是大风刮来的财宝。 傍晚杜兰做熟晚饭,院子里的村民走得差不多了,杜良留在桌子旁算账,张大娘还在收拾山胡椒,赵氏进去厨房。 她不好意思过问杜兰的事,但出于关切还是小声问道:“兰兰,你收购山胡椒给五文钱一斤,价钱给的太高了?” 杜兰咧嘴一笑,得意地瞅赵氏一眼:“娘放心,这山胡椒我制成调料卖五十文钱一斤呢,除去工钱物料,我净赚七八倍呢。” 赵氏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这东西这么贵?若是其他调料商知道后,也做成调料,岂不是跟你竞争压低价格?毕竟这东西是山上长的,有人卖的便宜还是有钱赚。” 赵氏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杜兰有把握,除去别人会不会制成调料不说,就算制成,他也卖不了低价。 杜兰胸有成竹的解释:“娘,这山胡椒跟酱醋油盐不同,不是每道菜都放这个东西。而且即便做菜用量也极少,这就注定山胡椒的销量很少。他卖的便宜,一年下来才赚几个钱,还不够给人工钱的费周折的。” 这么一说,赵氏更放心了,“这么说,人们大动干戈去卖,卖价钱低了不值得,所以不管卖多卖少还是贵着卖。” 日子就这样过去,几日之后杜兰收集了大几十斤山胡椒,村民们跟着杜兰尝到甜头,心里更期望杜兰的买卖干大,到时候他们也能跟着沾点光,最好能成为杜兰家的长工,守着家既能多一份收入,又不耽误种田,可谓一举两得。 一天,徐鹤宁坐着马车来到杜兰家,顾老爷子把他请入屋子,杜兰进去一看,一时有些愣神。 徐鹤宁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这件衣裳的样式颜色都像极了她跟顾佑安在洛安城里去裁缝铺定做的那一件,乍一看他的身形与顾佑安还真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顾佑安脸色白皙,穿着更有一份儒雅气质。而徐鹤宁常年经商奔波在外,皮肤呈自然光泽,穿月白色衣裳衬托的他干净干练,大方得体,不过在杜兰看来却显得太刻意了些,倒让她不自觉地心里产生了距离感。 相比之下,还是顾佑安给人的感觉更亲切一些,她知道这是她心理作祟,毕竟顾佑安是她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杜兰。”徐鹤宁不自然的笑着,总觉得杜兰打量的眼神让他心里不太舒服,因为这件衣裳是他特意挑选来穿的。 看来,他还是败给了顾佑安,一丝酸涩涌上心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吃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哦,徐大哥,你远道而来,可是酒楼有什么事?”杜兰觉得自己唐突,忙收回视线。 徐鹤宁扯出一个笑脸:“酒楼一切安好,只是我听说前几日你上山遇到危险,所以特意前来看望你和佑安。” “哦,劳徐大哥记挂了,虚惊一场,徐大哥百忙之中抽身前来,杜兰实在感激不尽。”杜兰客套几句。 徐鹤宁尴尬的笑着:“才几日不见,你就跟我生分了,这要三年五载不见,你岂不是彻底忘了我这个大哥,呵呵。” “呵呵呵,徐大哥真会说笑,说说酒楼里这几日的情况吧,我这些日子只顾着做调料,都疏于去酒楼查看了,幸亏有徐大哥细心打理,我这才能省心的做个甩手掌柜。”杜兰一脸歉意,说起来她跟徐鹤宁是五五分成的,现在想来当真过意不去。 “呵呵,打理酒楼本就是我分内的事,你千万别跟徐大哥我说客气话。对了,怎么不见佑安兄啊?”说着,徐鹤宁奇怪地朝院外望了望。 “他最近也忙,不用管他,今日我做两道拿手好菜亲自招待你。”杜兰欢笑的说完,对顾爷爷道:“爷爷,您先帮我招待客人,我去做饭。” 徐鹤宁忙笑着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我来看望你们,可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的。” “不麻烦,你先等着。”杜兰说完转头就出了屋子。 徐宝卿从马车上搬下来两箱东西,放到院子里,杜兰出来看见惊讶地睁大眼睛:“徐伯,这些是什么啊?你们不会又带了吃的吧?” 徐宝卿笑:“这些都是我家大公子的一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杜兰好奇地走过去,随便打开一个箱子,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长条木盒,她疑惑地瞧了徐宝卿一眼,随手打开一个,当即惊呆了,“这是......” 木盒里装的上等人参,比成年男子的大拇指还要粗。 再打开一个小盒子,入目的都是碗盏完整几近透明的燕窝。 杜兰又打开另外一个箱子,更是瞠目结舌,里面雪蛤,名贵花茶,滋补茶,甚至鹿茸这等滋养品都有。 “这......太贵重了,礼物我不能收。”杜兰推脱。 “大公子知道您和顾公子受了惊吓,特送来这些滋补品压压惊,再者我家公子上门,从来没有空手的时候,您就别客气了。”徐宝卿客气的笑道。 “那也不行,哪有上门送这么大礼的,我可还不起,徐伯赶紧搬马车上。”杜兰摇头。 徐宝卿面露难色:“顾夫人,这个老奴做不得主,要是您不收下,回去我可没好果子吃了。” “这......好吧。”杜兰勉为其难答应,她知道在等级森严的富贵人家,奴才没把主子交代的事办好是要吃苦头的。 徐鹤宁吃过午饭离开,杜兰下午在家鼓捣山胡椒,用捣蒜的容器把胡椒捣成碎末,并用制成的胡椒碎末做了一道胡椒炒鸡。 傍晚,她用食盒装着给顾佑安和薛岩他们送去尝尝,顺便又带了一些补品打算回来的时候绕路给赵氏送去。 她来到薛岩家,天色已晚,可顾佑安仍旧在院子里持剑练习,脸上那份执着令她看了心中蓦地一紧。 他瘦了! 察觉一抹熟悉的气息,顾佑安快速收剑提息站稳,大步流星走到门外,一脸欢欣:“娘子,你来了?” 杜兰弯唇轻笑:“长本事了,是不是早就察觉我来了?” 顾佑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略带歉意道:“这几日跟薛大哥切磋武功,没回家看你,是为夫的错。” “傻瓜,你在世上又不止我一个亲人,我怎么会霸着你不放。再说了,你还得练习那本内功心法,不能分心我都懂。饿了吧,这是我特意用胡椒做的炒鸡,带给你们尝尝味道。” 顾佑安欣喜地接过杜兰递来的食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打开,一股辛香扑鼻而来。 “他俩呢?”杜兰奇怪地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只见屋内都黑着灯,显然家里除了顾佑安没有别人。 “他俩去洛安城一趟,晚点回来。”顾佑安尝了一口,赞赏地频频点头。 “是不是有事?”杜兰关心道。 “薛大哥想去跟棠姨打个招呼,至于敬亭嘛,好像是他母亲有事找他。” 杜兰了然的点点头,又有些别扭地说道:“这样啊,你一个人在家也不无聊,是吧?” 顾佑安一怔,娘子这是责怪他不回家吗?可薛大哥说过,要自己等他回来有事要商量的。 他勾唇调侃:“娘子是想为夫了吧?” 杜兰撇撇嘴,“少臭美,我整天忙里忙外的,哪有空闲胡思乱想的,倒是你一个人冷清惯了,现在住进薛大哥家,又恢复了单身生活,惬意多了吧。” “呵,惬意才怪,你不知道薛大哥有多严厉,别看他平日挺关照我的,可对待学武这件事他丝毫不肯马虎。”顾佑安吐着苦水。 杜兰听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些沉默。 “你......” “娘子......” 两人都想打破僵局找话聊,杜兰还是最先开口了:“今日徐大哥来家里了,他知道咱们在山上遇险,特意送来许多补品,说给我们压压惊。我却之不恭,都收下了。” “哦。”顾佑安低声应了一声,“徐大哥挺关心咱们的。” “他送来的都是珍品,我受之有愧,所以打算明日去十里香一趟,送一道菜谱给他算礼尚往来,这道菜就不按五五分成了。” “哦?”顾佑安尾音拔高,“他送的补品有这么珍贵?” 杜兰笑着点头,随顺打开几个木盒,里面摆放整齐的雪蛤燕窝人参烧灼他的眼,莫名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些补品对女人大有裨益,是美容养颜佳品。 徐鹤宁似乎对他的娘子很上心。不然为何来了山洼村,却不来薛岩这边打声招呼? 自己的娘子何至于别的男人来关心?他心里升起一抹醋意。出于私心,他不想让自己的娘子与徐鹤宁单独来往。 他笑着说道:“娘子,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吧。” 杜兰沉思一下,“也好,只是不耽搁你练功就行。” 顾佑安弯唇笑了笑,“大不了跟薛大哥请个假嘛。再说,我们也确实有些日子没去十里香看过了。” “行,那你快点吃吧,待会我把这些补品给我娘送去,她身子骨弱,吃些有营养的身子好的快。” 顾佑安闻言,低下头大快朵颐起来,不到半刻钟就把炒鸡和米饭都吃完了,随后掏出帕子抹了一把嘴,“走吧,娘子。” 杜兰收起食盒,装上补品跟顾佑安一道往杜二家走去,路上,顾佑安忽然伸手牵起杜兰的手,她心里微微一颤,没有躲避,没有言语,任由他默默牵着自己。 夜色微沉,村民大多闭户,没有人打搅到他们,这条小路安宁温馨。 杜二家门口,杜老太正对着院内破口大骂,赵氏委屈的呜咽声悠悠传来,杜兰的心顿时被揪起来,甩开顾佑安快步上前。 她拧眉怒喊:“你干什么?” 夜色朦胧,杜老太见到杜兰,苍老的两片薄唇勾起讥讽的笑:“哼,又是你这野种,都嫁人了还天天往家里跑,你有脸回来吗?做个小买卖就觉得光彩是不是?瞧瞧人家顾春燕,人家才嫁的风光。村里人谁不奉承人家啊?就我这把年纪还跟着你们倒霉,天天被人在背后嘲笑。” “羡慕别人作甚?你有能耐自己嫁的风光啊。”杜兰毫不客气地讥讽,转头拽着顾佑安往家里走。 杜老太老脸一红,双手往腰上一叉,扯着嗓子开骂:“嘿,你个丫头片子,你敢骂你爷爷奶奶是不是?” “不是骂,是您老人家一心想给死去的爷爷戴绿帽子,不知道爷爷泉下有知听了,会不会气得坟上冒烟。”杜兰讥笑着捂住嘴巴,瞧杜老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她就觉得解气。 赵氏可不敢这般得罪婆婆,忙上前拉住杜兰,示意她不要瞎说。 “你个小野种,你再说一句我听听。”杜老太气急,脱下鞋拔子就往杜兰身上砸。 杜兰往旁边一闪,冲着空中大喊:“爷爷,您媳妇想给你戴绿帽子了,您快出来啊。” 杜老太怒火攻心,知道杜兰闹腾起来没有分寸,她这把年纪还真怕村里人听见传出什么来让她晚节不保,立刻压低了嗓子,咬牙切齿:“你个死丫头片子......敢乱说。” “爷爷!”杜兰忽然用手指着杜老太背后大叫一声。 杜老太当即吓得浑身僵住了,她缓缓往后扭头,只觉得耳边阴风瑟瑟,最终她没敢回头,撒开脚丫子就往自己家跑。 杜兰捂住肚子哈哈大笑。 赵氏赶紧让杜良捡起地上的鞋追了上去,“奶奶!您的鞋!” 看到杜老太吓得落荒而逃,顾佑安也忍不住失声大笑,“哈哈,娘子你有点过分了。” 杜兰得意的摇摇头:“谁让她总羡慕别人嫁的好。瞧她心虚的样子,说不定还真背着爷爷做出阁的事了。” 顾佑安愣怔的瞪大眼睛,“啊?这话你也能说出口,是杜家亲生的吗?” “是不是亲生无所谓,关键是不亲。”杜兰扬起脸,抬脚进了家门。 迎来的便是杜二的当头棒喝:“好你个大逆不道的丫头片子,这等辱没门风的事都敢捏造,看我不打死你。” 顾佑安眼尖手快,劈手攥住杜二手里的棍棒,使劲往后一推,杜二踉跄几步差点摔倒。赵氏忙上前扶住,“她爹,你别生气,兰兰年纪小不懂事。” “我没她这样的逆女!”杜二生气地一把甩开赵氏。 “你......”赵氏委屈,千言万语憋在心里却说不出口,杜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真想不通赵 氏为何会嫁给杜二这个白痴。 夜色已深,顾佑安不想引起更大的矛盾,忙上前将手里的礼盒递给杜二:“岳丈,这些是孝敬您二老的,还望笑纳。” 杜二一边好奇,一边伸手去接:“来家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嘛,真是太见外了。” 打开礼盒,他顿时惊大了双眼,阴云满布的脸跟着喜逐颜开,“这......这......” 第一百四十章 借花献佛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这些名贵的滋补品他从来没亲眼见过,但可没少听说过。 杜兰蔑视着他:“人参,鹿茸,雪蛤,你别拿去贱卖了,给我娘好好补补身子。” 杜二激动地点头,眼睛紧紧盯着补品,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那副爱不释手的贪婪样真令她感到恶心。 赵氏闻言往礼盒里一瞧,立刻从杜二手里夺过去递给杜兰:“这东西得值几百两银子啊,娘可吃不起。” 她不是没见过,以前这些名贵补品都是主子们才能吃得上的。 杜兰亲昵地握住赵氏的手,她指尖微凉,杜兰更是心疼不已,便往她怀里轻轻一推:“钱财乃身外之物,您别跟我客气了。” 赵氏不好意思地捧在怀里,激动的热泪盈眶,这孩子心底善良知道感恩,不枉自己当年委身杜二养她一场。 “好了,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搅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杜兰始终不愿意在杜二家多留,便提出告辞。 路上,杜兰不开心,对顾佑安道:“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顾佑安一脸尴尬:“这不是怕岳丈为难你吗,为夫是一片好心,别被你当成驴肝肺。” “别叫他岳丈,他也配!”杜兰咬重这个配字,狠狠唾弃。 “好,好,咱们不提他。”顾佑安微微一笑,伸手柔了柔她的头发,满眼宠溺“瞧你这生气的小模样,为夫还得变着相得哄,简直跟小孩一样。” 杜兰打开他的手,“谁要你哄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吧,一会薛大哥回家找不着你该着急了。你现在可是他的心头宝,矜贵着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临近家门,顾佑安故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娘子过河拆桥,刚把你送家门口,就开始赶人走了。” 一股热气流拥入耳道,杜兰身子一个激灵,忙往旁边闪了闪,“谁过河拆桥,有本事你回家睡......” 话音刚落,唇瓣一热,他的唇已经贴在上面。 望着眼前陡然放大的俊脸,杜兰心慌意乱,脸庞发烧,“唔......” 她想躲,可脑袋却被他的大手紧紧扣住,心砰砰跳得厉害,她暗暗祈祷别被顾佑安听见。 正紧张之时,蓦地唇上一凉,顾佑安已经直起身来,她脑子嗡嗡一片空白。 顾佑安的轻笑让她回过神来,“娘子,好好休息,明日见。” 翩然转身,留给杜兰的只有令她悸动的温柔。 她摸着唇瓣,脸上笑颜如花。 顾佑安回过头去,正瞧见她抚唇傻笑,心里如同抹了蜜糖一样,快意离开。 翌日,杜兰带上一些胡椒碎便跟顾佑安一起坐上薛岩的马车去了十里香。 徐鹤宁鲜少来酒楼打点,往常都是岳掌柜把账本亲自交给他过目,岳掌柜是徐家多年的老掌柜,阅历丰富,看上去很是精明圆滑。 见到杜兰二位前来,岳掌柜目光闪烁了几下,忙上前请安:“二位老板几日不见,越发精神了。呦,薛公子也来了,快请上座。” 杜兰客气的点头,“你家公子在吗?我有事找他谈。” 岳掌柜赔笑着道:“不巧,我家公子今日没来,我这就派个伙计去将他请来,您几位上雅间稍作休息可成?” 杜兰摆摆手:“都是自己人,岳伯不用招待我们,您先去忙吧,我去厨房转转。” 说着,拿着个瓷瓶往厨房而去,顾佑安知道杜兰一进厨房,准闲不下来,便邀请薛岩上三楼雅间。 薛岩看着杜兰的背影开玩笑道:“又有口福了,我好期待她又弄什么好吃的出来。” 似乎听见他的声音,杜兰转身笑着比划了一个潇洒的手势,看得顾佑安和薛岩一愣一愣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徐鹤宁和陈敬亭一道赶来,老规矩,徐鹤宁一来便上了三楼雅间。而陈敬亭却去了厨房。 杜兰正忙着,见到陈敬亭来,开玩笑道:“大馋猫来了?你可别再偷吃盘子里的菜。” 陈敬亭尴尬的笑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杜兰见状拧眉:“怎么了陈大公子,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他说不出口。 杜兰奇怪,这可不像平日里爱打爱闹的他,她停下手里的活,擦擦手走过来:“什么事让你这般为难?不想跟我说,不拿我当哥们了?” 陈敬亭踌躇不安,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婶娘家一早发现个血淋淋的猪蹄,我妹......顾春燕她一大早就跑去给我母亲告状了。我母亲......她......让我警告你,以后再敢惹我妹一家......她就对你不客气了。” 看得出来陈敬亭情绪不高,应该没少被他母亲训斥,她僵持了着没说话。一直以来她跟陈敬亭如同哥们一样嬉笑打闹,以至于她几乎忘记陈敬亭与顾春燕的兄妹关系。 现在陈敬亭提起,她才恍然大悟道:“连累你受责骂了,以后咱们还是保持一定距离吧,免得你被你母亲为难。” 陈敬亭不想失去杜兰这个朋友,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诚心好意提醒你。毕竟......” 他警觉地环视一圈厨房的人,压低声音继续道:“毕竟,你和世子的身份不能曝,露,所以我不敢保证她会对你怎么样。况且她现在住在县衙府,你也知道县丞夫人与徐鹤鸣的关系吧?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谁知道顾春燕和徐鹤鸣有没有跟县丞夫人说你坏话。” 杜兰冷声一笑,还真是错综复杂,就凭顾春燕对自己的憎恨,不说她坏话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杜兰,我真心为你好。”陈敬亭急着解释。 杜兰淡淡回之一笑,“多谢,我心领了,所以你赶紧离开吧。” 有时候天意弄人,明明陈敬亭为人爽朗,偏偏有顾春燕那个阴险狡诈的妹子,她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人家一家和睦。 “我......”陈敬亭一脸痛苦。 “小林子,去看看牛肉切片了没?切成我吩咐的模样,懂吗?”杜兰无视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伙计。 “欸,小的这就去。”小林子应道。 “还有你,把香菇洗净泡发,中间划十字刀口备用。”杜兰指着另外的伙计吩咐。 “好嘞。” 陈敬亭被晾在一边,看着杜兰有条不紊地指挥厨师干活,他感觉有些尴尬,自觉无趣便现行离开厨房上了三楼雅间。 一进门就对薛岩吐苦水:“薛大哥,徐大哥,完了完了,杜兰真不理我了。就知道告诉她这些她肯定生气。嘴上不明说,却有意疏远我,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顾佑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得一脸愣怔,“敬亭兄怎么了?你得罪我娘子了?” 陈敬亭一脸苦相:“我没有,我哪里敢啊。” 薛岩眉宇一皱,提醒他:“敬亭,又乱说话。” 陈敬亭知道薛岩怕他一着急吐露出顾佑安的身世,被徐鹤宁听见,他真不是这个意思。他气闷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为自己打掩护道:“我要敢惹她,我还怕她不理我吗?说真的,我感觉杜兰为人豪爽侠义,比我那妹子强多了。我有时候情愿杜兰是我小妹。” 顾佑安听出来了,还是因为顾春燕的事,他伸手拍在陈敬亭肩膀上,出声安慰:“有些事我们身不由己,我跟燕子是堂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不想两家关系僵化。可有时候越想改变什么,就越事与愿违。本来我们分家是出于好意,大家谁也不妨碍谁,谁知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顾佑安哀叹一声,他十分理解陈敬亭的心情,当初杜兰据理力争,他也感到为难,但后来他看清楚了,对待某些人越心慈手软,她就越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所以杜兰不妥协,他也认同。 “顾公子,你帮我说说好话嘛,我是一心向着她的,难道她还看不清吗?”陈敬亭一片赤诚。 顾佑安失声轻笑:“呵,这件事我还真不好出面,杜兰是我娘子,我帮你她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顾公子你太让我失望了,唉!”陈敬亭痛苦哀叹。 薛岩不咸不淡在一旁说道:“顾公子偏心娘子乃人之常情嘛,人家这叫宠妻护妻,等你娶了媳妇就明白了。” 陈敬亭不屑地瞥他一眼,挖苦道:“好像你懂似的,你娶个媳妇我瞧瞧啊。” “唉,你小子拿我撒气是不是?” “不敢!” 一直默不作声的徐鹤宁忽然轻笑出声:“不如让我试试,我觉得杜兰通情达理,不是很难沟通的人,想必你用错了法子。” 闻言,陈敬亭眼神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对啊,徐大哥最善于与人沟通,那你陪我下去一趟。”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瞧他急切的模样,徐鹤宁不禁心中作痛,陈敬亭对杜兰太过在意了吧?怎么看都不像单纯的友谊,或许陈敬亭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只认为自己不想失去杜兰这个朋友。 又或者陈敬亭刻意用友谊伪装自己。 这点倒令徐鹤宁羡慕,至少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杜兰说笑,而不像自己,只有公事才敢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杜兰身边。 他们二人出现在楼下,岳掌柜连忙对他们行礼,徐鹤宁抬手制止,二人直奔厨房。 杜兰正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敲击牛排,力道挺大,牛排被拍的“吧吧”作响,一边拍,一边往上面撒盐和胡椒碎。 他二人好奇地走过来,徐鹤宁站在一边问:“杜兰做什么呢?” 陈敬亭挤出一抹笑:“就是,这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杜兰被他逗乐了,笑看他一眼,调侃:“你知道好吃?” 杜兰回他了,陈敬亭立刻眉开眼笑:“你做的菜何时难吃过。” 陈敬亭凑的近,杜兰几乎有些受制,生怕擀面杖瞧到他,便警告:“擀面杖不长眼,小心撞你额头,没事凑这么近干嘛。” 陈敬亭一怔,以为杜兰还在生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脸为难地看向徐鹤宁。 徐鹤宁笑了笑,帮腔道:“这你都看不出来,他就是想帮忙。” “嗯,这个理由不错。”杜兰了然地点头,将擀面杖往陈敬亭手里一递:“给你,敲牛排间歇要撒少许盐和胡椒碎,咸了就不能吃了。” 陈敬亭满心欢喜:“没问题。” “敲半个时辰。”杜兰冷不丁冒出一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作弄他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身子猛地一滞,“半个时辰?为什么?” 杜兰眉毛一挑:“因为牛肉需要松弛,那样口感鲜嫩。而且牛肉来不及提前腌制,所以撒胡椒碎便于入味,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呵呵。”陈敬亭抡起擀面杖快速地敲打起来,牛排被拍的叭叭作响。 徐鹤宁直直地看着杜兰,这就没事了?还以为他就费一番唇舌才能说动杜兰,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杜兰的心胸。 这个女人,越来越令他欣赏了。 “徐大哥,咱们上楼,我有事跟你说。”杜兰头一甩,往厨房外走去。 徐鹤宁同情地望陈敬亭一眼,好笑的摇摇头,转身出去。 杜兰来到楼上,推门进入雅间,顾佑安和薛岩都脸色凝重,她一怔,莫非两人正商量什么? 随着杜兰进入,二人很快默契地端起茶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 杜兰想问他们在聊什么,徐鹤宁随后赶到,杜兰只好把话吞进肚子里。 薛岩看往门边笑道:“杜兰,鹤宁,你们上来了,敬亭呢?” 杜兰一边坐下,一边说:“留在厨房干活呢,他不是想献殷勤吗,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徐大哥快坐,我正好有事给你说。” “哦?”徐鹤宁好奇地拉开椅子,坐在薛岩旁边。 等徐鹤宁坐好,杜兰才让顾佑安拿出事先写好的菜谱,道:“徐大哥昨日去我家带了那么丰厚的礼物,我们也没什么可还的。这不,前日上山寻了一种新香料,就用它尝试着了一道胡椒牛排,昨日下午我亲自品尝过了,味道口感都不错,今日来十里铺做给你们尝尝,顺便把这道菜添加到菜谱上。” 徐鹤宁听后有些不高兴了,他沉下脸来,微怒:“杜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去看望你和佑安兄,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并不是为了从你们那得到什么而有意接近你们的,你这么想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杜兰愣怔的看着他,自己一片好心,他居然误会了。 杜兰脸面有些挂不住,“徐大哥,我仅仅表示自己的谢意,所以才送出这道菜谱的,你这般误会我,实在让我心里难受。” 顾佑安也没想到徐鹤宁会误会,忙帮娘子打掩护:“可是徐大哥,无功不受禄,我和娘子受你太多恩惠,并非一两道菜谱还得清,我娘子这么做,真心出于对你的感谢,你要拿我们当朋友,就痛痛快快收下,什么都别瞎想。” 夫妻二人都向他解释,徐鹤宁脸色缓和了一些,再次申明:“我并非拿金银换取人心,我只是送去一些补品给你们压惊。你们明白就好,既然你们诚心将菜谱交给十里铺,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拿菜谱给我换交情,我干脆撤股十里铺,你们自己单干吧。” 听完这个,杜兰玩笑道:“徐大哥刚才吓坏我了,从没见你发过火呢。十里香由你打点我们夫妻才能心无旁骛地研制调料,你要撒手不干,我上哪找这么好的伙伴。” 徐鹤宁脸色白了白,捡起桌子上的菜谱一边过目,一边调侃:“好了,别恭维我了,我即便再会打理生意,饭菜做的难吃也留不住客人,说到底还是杜兰的手艺好,我跟着你们稳赚不赔就对了。” “哈哈,鹤宁这张嘴,跟你做生意都被你哄的心服口服的。”薛岩在一旁打趣道。 顾佑安也附和着开怀大笑。 胡椒牛排顺利添进菜谱,杜兰还了徐鹤宁的人情,心里轻松很多,她笑着起身:“我下楼做胡椒牛排,顺便教给师傅们怎么做,你们慢慢聊。” 厨房里,陈敬亭还在垂打着牛肉,见到杜兰进来,耷拉的脸立刻笑开了花,“杜兰,你看我敲好了没?” “差不多了,我来做吧。” 陈敬亭立刻放下擀面杖,龇牙咧嘴地柔着胳膊,“哇,太酸爽了,简直比扎马步还要累啊。幸亏本公子我功底扎实,这要换其他师傅来,还不得累掉半条命啊。这要传出来,今后谁还来酒楼打工。” 杜兰咧嘴坏笑,“嘻嘻,捶打时间越久,牛肉口感越好。至于师傅累不累你就别替他们劳心了。” 其实提前腌制一小时就入味了,这么做,她确实有点作弄陈敬亭的意思。 “那......还用我帮忙吗?不用的话我就上楼去了......”陈敬亭不好意思地说。 知道他受累了,杜兰对他摆摆手,径自走到灶膛边开始煎牛排。陈敬亭如蒙大赦般快步离开。 杜兰把厨房的大厨都叫到身边,亲自示范煎牛排怎么做,现在她还没制作黄油,所以暂时用植物油代替黄油。 在这她特意对师傅们强调用植物油,而不能用动物油,缘由就是植物油更容易掌握成熟度,对新手来说不容易煎老,口感更嫩。 每当杜兰传授厨艺,师傅们都守在一边认真听教,大家都点头如捣蒜,将重点牢牢记在心里。 然后杜兰将牛排摆好,慢火煎至想要的程度,这里她煎了全熟,就怕人们接受不了生食。最后她把煎好的牛排装盘,再用锅里的余油把蒜末洋葱爆香,等洋葱超软后加入一碗清水煮开,放几滴酒,再用盐和胡椒碎调味慢慢炒成稠汁,熬好淋在牛排上。 厨师们眼界大开,他们从来都是用火煸炒,还从没生煎过。而且牛肉味浓郁鲜香,令师傅们嘴馋地流下口水,恨不得用手捏一块尝尝。 杜兰心知肚明,留下一块给他们,又将一块另外装盘放在食盒,拿了几把刀叉将其余的全部端着上楼了。 雅间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杜兰一进门,陈敬亭便嗅到一股香喷喷的牛肉味,他眼前一亮,抬手就要去拿牛排。 杜兰往旁边一闪,嗔道:“牛排可不是这么吃的。” 陈敬亭没有得手,悻悻的坐回椅子上,耐心等待杜兰告诉他该咋吃。 杜兰将五盘牛排分别摆放在各自位置上,调整一个优雅的坐姿,从怀里掏出手绢塞在脖子下的衣襟里,拿起刀叉亲自示范,“这样右手拿刀,左手拿叉,一块一块切下来,用叉子扎起来吃。” 瞧杜兰慢条斯理地用刀子一小块一小块切起来吃,动作优雅,像足了一个出身高贵的名门闺秀。 大家看着她的吃相,不由地看呆了。 杜兰扭头瞅着他们,热情地招呼道:“你们别光看,快尝尝啊。” 徐鹤宁和顾佑安,陈敬亭,薛岩纷纷掏出手帕塞进衣领拿起刀叉,虽然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很不习惯,但还是有样学样,只不过尝试了几下后,他们是在匪夷所思,为什么牛排要这样吃? 陈敬亭武刀弄棒习惯了,他尝试了几次用刀子切牛排都失败了,最后急不可耐将刀叉往桌子上一扔,干脆下手抓起牛排就往嘴里塞:“这样吃多方便,真不知道干嘛要用刀叉!” 听了他的牢搔,杜兰咯咯的笑了,“你以为自己吃的手撕鸡吗?咱们这道菜就是供给王公贵族吃的,所以吃牛排不仅仅是品尝味道,更要保持一种优雅的姿态,这是为了满足他们内心自我优越感,懂不懂?” 陈敬亭大快朵颐地吃着,含糊不清道:“懂......不就吃个饭,怎么吃都是......吃。在我陈大公子这里没那么多讲究。” 顾佑安在薛岩的一番礼仪教导下,也细嚼慢咽,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雍容华贵之气。 而薛岩和徐鹤宁从小熏陶在大族世家,吃相自然也是慢条斯理,优雅什么的不在话下。 大家吃的慢,而陈敬亭吃相粗鲁,三下五除二便把自己的那块牛排下了肚,但他还觉得不够,眼馋地盯着薛岩的那块,吞着哈喇子。 厚着脸皮:“大哥,你的给我吃点呗?” 薛岩怕他伸手来抢,端起盘子侧身一扭:“我就这么一块,不给。” 陈敬亭不满怨道:“杜兰,你这做的也太少了吧?都不够塞牙缝的。” 杜兰好笑:“哈,你还想吃撑怎么着啊?这么大一块牛排,足有七八两了。这也就在徐大哥这胡吃海吃,换作其他酒楼,我还请不起你呢。” 徐鹤宁尴尬的笑笑,客气道:“下次,下次我请厨子专门给你做一整块牛排,保管让你吃个够。” 陈敬亭斜视着他:“那味道能一样吗,反正我就爱吃杜兰做的菜。” 薛岩眼睛一瞪:“嘿,又撒泼无赖是不是?” “嘿嘿,太好吃了吗,我就问问杜兰,厨房里还有没有,我亲自下楼去端。”陈敬亭讪笑。 徐鹤宁瞧他一脸馋样,忍不住打趣:“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今后好好劝劝你母亲,不要为难杜兰。” 陈敬亭笑脸一下僵住了,徐鹤宁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他开这个玩笑,分明是替杜兰抱不平。 薛岩和顾佑安也停下刀叉怔住了。 气氛有些僵硬,过了片刻,陈敬亭面露难色:“我给母亲说过多次是顾春燕不好,可......母亲这些年觉得亏欠小妹太多,纵然知道是她的错,也要一意偏袒,我......真是拿我母亲没办法,她特别通情达理,唯独这件事......” 说起这个,杜兰心里也不好受,她停下刀叉安慰道:“你是你,顾春燕是顾春燕,我又不是好坏不分,你母亲的心思我能理解,所以我不怪她。不过......” 说到这里,杜兰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如果顾春燕还不知收敛的话,我也不会任由他人欺负!” “放心,一切有我,她若再敢挑衅,我绝、对、会、废、了她!”顾佑安眼神阴冷,寒冰刺骨的话自唇齿间一字一顿吐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敢对他的女人动心思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本想告诉杜兰他的计划,可又怕让她担心,但弯唇一笑:“娘子想多了,薛大哥的意思是我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难保她不来伤害你。” 杜兰不悦地撇撇嘴,算了,她也不是打破砂锅纹到底的人,他不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理由,她又何必为难他。 眼眸一转,她嫌恶地拧起眉头:“陈敬亭,牛排都吃完了,你还不去洗洗你的爪子。” 陈敬亭正发愣,回过神来,忙点头应是:“哦哦,我这就下楼去洗,然后就去徐府找小妹算账,敢去我母亲那里恶人先告状,我这个当哥哥的绝不杜兰闻言一怔,好像顾佑安变了个人似的,让她不认识了。不过仅是片刻,她浅笑出声:“呵呵,你也太不给敬亭面子了。” 陈敬亭的脸色唰地一片酡红,他尴尬极了,论身世地位,他陈将军府哪里惹得起世子爷啊。 薛岩适时化解尴尬,“依我看,敬亭别跟姨母辩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上门警告顾春燕,如果再有下次,不会心慈手软。如果何时佑安不在杜兰身边,她再使出阴损招数,岂不是防不胜防?” 徐鹤宁赞同点头,“这次多亏佑安兄身手敏捷,击退野猪,假如他不在场,后果不堪设想。” 杜兰疑惑拧眉,深深地扫过顾佑安,难道他要去别的地方?不然薛大哥怎么说出这种话。 收到她狐疑的目光,顾佑安不安地低下头去,他不敢直视她,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心思。 “薛大哥,佑安,你们有事瞒着我?”杜兰眯起眼睛认真打量他们,之前她进门时就察觉他们在商量着什么,只是在自己进来后转移了姑息。” “随便你。错在顾春燕不在你母亲,顾春燕是她失而复得的女儿,爱女心切乃人之常情。我不与她一般计较,一份牛排在厨房食盒里,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捎给她,希望她能够理性看待我和顾春燕的事,而不是一味偏袒纵容。” 陈敬亭脸上划过一抹喜色:“还给我母亲准备了牛排?杜兰,你实在太好了,有你这样的朋友,我陈敬亭此生何求。” 薛岩瞪他一眼:“混小子,又说胡话!” 顾佑安一记凌厉的眼神扫来,这小子胆大包天了吧,敢对他的女人对心思! 陈敬亭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一脸慌张地看着顾佑安:“我这一高兴就口无遮拦,公子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得,你赶紧下去吧,免得越描越黑。”薛岩厌烦地挥挥手,此刻简直不想看他。 幸亏现在不是在王府,若在王府他还敢胡言乱语,没有分寸,那可就是以下犯上的谋逆之罪,到时候挨顿鞭子不说,还可能因一时口误丢了性命。 这小子屡教不改,定是远离朝廷,粗野惯了。 陈敬亭洗完手坐上马车就往徐府去了。 今日是顾春燕成亲的第三天,按他们当地的风俗便是三晌,也就是顾春燕一家亲朋好友认门的日子。 徐府一早就派去数量马车接顾春燕的亲戚们,顾志平夫妇单独乘坐一辆,剩下的七大姑八大姨男女老少们全部挤在其余马车里。 徐府老爷夫人一早便在门口迎接,当然是看在陈将军夫人的面子上,顾志平夫妇今日打扮的也光彩照人,下了马车就被徐老爷徐夫人接到宴席上。 顾志平一家的亲戚们一入徐府大门,就被徐府气派阔绰的气势惊呆了,要不是怕跟丢顾志平夫妇迷路,恨不得早徐府到处溜达几圈,开开眼界不可呢。 男子的宴席与女子宴席是分开的,男子们的酒席在前厅,而女人们的酒席摆在后院小花园里。 花园凉亭里,几位打扮富丽的妇人早就坐在凉亭里七嘴八舌的聊起来。 “我们家鹤鸣真受委屈,堂堂一介富贵公子竟然要迎娶一个乡下丫头,说起来可真够跌身价的。以我们徐府的财势地位,怎么也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呀。”说话的正是徐老爷的弟媳妇,也就是徐世坤的母亲。 “唉,这都是鹤鸣平时不知收敛,弄大人家姑娘的肚子,而咱们徐老爷宅心仁厚,同情她们母子,这才硬让鹤鸣娶她进门的。”一位妇人道。 “话可不能这么讲,这哪能全怪咱们家鹤鸣啊,都是那乡下丫头不要脸,如狗皮膏药似的往身上贴,那些穷了八辈子的乡下人巴不得嫁入有钱人家,一脱贫籍呢。”一位妇人鄙夷的说。 其中一位办法华丽的妇人用手帕遮住嘴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内情。” 众妇人好奇地睁大眼睛:“你知道内情?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们讲讲。” 华丽妇人见到家都把注意力投在自己身上,得意的看着她们道:“给你们说吧,这乡下丫头身份可不简单,听说她是盛京陈将军府的千金小姐,自小流落在外,被乡下妇人收养,现在将军夫人认回亲生女儿,并动用了一点关系,徐老爷迫于压力才答应让鹤鸣迎娶她的。不然以她一个乡下丫头的低贱身份,就算生下几个儿子也不可能嫁进徐府当正房夫人。” “啊?”众人吃惊地张大嘴巴,“还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道听途说的吧?” 这位夫人面露不屑:“呵,我的消息从没出过差错,这些消息都是从县衙打听出来的,陈将军夫人现在就住在县衙府上。” 众人恍然大悟般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对徐府会娶一个乡下丫头。” “这么说,这门亲事对徐老爷来说不仅没亏,还攀上陈大将军这层关系了。” 徐老爷弟媳不认同地看着她们,辩驳道:“我大哥还不至于投靠陈大将军吧,他的酒庄生意本就在盛京做的风生水起。” 知道她这是吹捧自家大哥,众人纷纷笑着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你们徐家人个个有本事。” 那位消息灵通的妇人正是徐老爷姨娘的娘家人,也是县丞夫人的娘家人,眼见大家都巴结恭维徐二夫人,忽略她,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了。 “呵,徐家是有本事,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咱们洛安城可不止徐府这一件喜事。” “哦?还有什么大喜事啊?你就别卖乖子了,赶紧给我们说说呗。”听到这个,大家立刻来了兴趣。 妇人得意一笑,“听说我家盈盈将要嫁给盛京的庆王爷的世子做世子妃,也就是将来的王妃你们懂不懂?如果这事真成了,我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呵呵。” “世子妃?”众人更是惊大双眼,比较起来,世子妃的身份比将军女儿的身份高贵不知多少倍。 这位夫人神气地昂起头,勾唇一笑:“到时候县丞大人也要官跳几级,我家老爷也要光耀门楣了。” 众人听懂她的意思了,假如县丞大人平步青云,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家男人作为县丞大人的大舅子,到时候也能捞得一官半职。 “哎呦,真令人羡慕,你们有这么多达官贵人亲戚,不像我家老爷,做什么都单打独斗,以后你们飞黄腾达了,记得拉姐妹一把。”立刻有人开始恭维她。 很快,这群妇人就一窝蜂似的围上这位华丽妇人,巴不得跟她拉近关系,好给自己家老爷某个一官半职。 顾春燕听说娘家来人参加宴席,刚让丫鬟陪着过来接待,谁知刚走到凉亭附近,就听见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妇人们肆无忌惮的嘲讽自己。 当即气得脸色发白,她银牙紧咬,愤然离去。 徐翠娥被徐夫人带到宴席上,跟徐家各位伯娘婶娘打过招呼,随便聊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让下人带着去见自己的女儿,她有太多话想要跟女儿聊。 拐过迂回的走廊,下人把她带到了徐鹤鸣的院门前,弯腰施礼后便躬身退下了。 徐翠娥满脸自豪地踏进别院,刚走到正屋门前,忽然就被丫鬟伸手拦下:“你是何人?” 徐翠娥不满地瞪起眼珠:“我是你们二少夫人的娘,赶紧给我让开!” 谁知丫鬟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语气傲慢道:“二少夫人说了,她谁都不见!”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密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翠娥脸一耷拉,怒视着看门的丫鬟斥道:“你是榆木疙瘩吗?都说了我是你少夫人的娘,你还敢阻拦,一点不知变通,看我待会不叫我闺女换了你这个蠢货才怪!” 丫鬟冷眼睨着她,纹丝不动,她可不是徐府的下人,她是陈夫人派来守着小姐的,除了陈夫人和小姐的命令,别人的一概不听。 “嘿,你个死丫头片子,你还不起开是不是?”见丫鬟不鸟她,徐翠娥登时就来劲了,挽起袖子准备好好替闺女教训教训下人。 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顾春燕从里面走出来,看了丫鬟一眼道:“你先退下吧,我要跟我娘单独聊会。” “是!”丫鬟躬身退下。 徐翠娥愤愤地盯着丫鬟的背影,低斥一声:“我呸!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顾春燕拉她娘进去,关上门解释了一句:“她是陈夫人特意送给我的陪嫁丫鬟,所以性子高傲一些也难免。” 徐翠娥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一个小小的下人也敢对她横眉竖眼的,敢情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人,到底是财大气粗,连丫鬟都比她这种乡下农妇姿态高贵。 徐翠娥得知这个心里豁然开朗,还是陈夫人考虑周到,专门派个丫鬟伺候自己的女儿,别看是个丫鬟,但代表的是将军府。留在女儿身边,足够震慑徐府的主子丫鬟,看徐府谁敢欺负她女儿。 徐翠娥眯眼笑起来,“燕子啊,你上辈子肯定做了不少好事,这辈子老天眷顾,让你当上将军之女,你瞧将军夫人多疼惜你。” 一边说着,徐翠娥一边打量女儿的新房,只见屋里美轮美奂,床边垂着的奢华床幔,还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梳妆台,她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一样。 鬼使神差地徐翠娥便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臭美起来,见到妆台上摆放着的鎏金木匣子,喜不自禁的伸手打开,盒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饰,光彩夺目。 “哇!这......”她陡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摸着华美的珠饰,语无伦次:“这么多......珠宝,燕儿......” 顾春燕看出她贪婪的眼神,知道她想张口给要,不好意思地婉言拒绝:“娘,这些珠宝首饰是陈夫人给我准备的嫁妆,你可不能要。你要是喜欢,等过些日子我戴腻了,才能转送你。不然,馨儿那丫鬟知道我少了一些首饰,怕背地里给陈夫人告小秘密,说咱们家人财迷。” 徐翠娥尴尬的收回手,讪讪的笑着:“呵呵,娘这不是没见过,稀罕啊。” 顾春燕喜新厌旧,重新打开一个木匣子往徐翠娥面前一推:“这些全送您了,就当是女儿孝敬您的。” 徐翠娥忙不迭地打开首饰盒,只见里面都是徐鹤鸣买给女儿的首饰,虽然都是九成新,可也是真金白银打造的,也值几百两银子呢。她喜不胜收地搂在怀里,“好,好,我的乖女儿,娘总算没白疼你一场。” “娘,你别这么抱着,如今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再说女儿今后腾达了,别说这些首饰,就是金银财宝都不再话下。这些首饰你回去分一些给我大嫂,别都自己要了。” 徐翠娥顺从的点头,“娘懂,你知道你有出息不会忘了娘家人。娘先替你嫂子谢谢你了。” 一边笑的合不拢嘴,一边想起自己的亲姐姐,那次她姐姐来家看望她,还嘲笑自己不会教养女儿,这下女儿嫁入徐府,她就好好羡慕吧。 顾春燕坐在桌子旁,一边慢条斯理地倒茶水,一边冲她娘说道:“娘,你是我的亲生母亲,咱们母女一条心,今后若有人问你关于我的身世,你可把嘴咬紧了,就说我是你从外面捡来的,那时候家里穷,只好寄宿在舅舅家。懂吗?” 徐翠娥正了正脸色,“那是自然,娘巴不得你好呢。幸亏当娘咱家穷,我就一直住在就舅舅家直到生下你。咱们村没有一个人亲眼见到我生了你,就算有人打听,也问不出真假来。只不过,那陈夫人就这么确信你是她女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春燕面色一红,吞吞,吐吐地对她娘说出是自己从赵氏身边捡来的事,毕竟是顺手牵羊,她也不觉得光彩。 徐翠娥听后脸色立刻变得凝重:她压低声音看着女儿:“难道......赵氏跟将军府有什么关系?当年赵氏嫁给杜二时,身边就带着傻兰,村里人都笑话杜二娶了个不洁的女人,为此杜二的娘没给赵氏难堪,难道杜兰......”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只是心里大胆地猜测,如果这件事被陈夫人知道,女儿的荣华富贵就保不住了。 顾春燕眼眸黑沉:“娘,这件事你知我知,您一定要瞒住。” 徐翠娥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小心谨慎叮嘱:“放心,我打死都不会说漏嘴,就是你那边,陈夫人若有疑问,你可要编好谎子,别被识破了。” 瞬间,徐翠娥觉得女儿的风光来之不易,她心慌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赵氏知晓,否则......” 顾春燕走上前拉住她娘的手:“娘莫担心,当时赵氏根本没察觉,她根本不知道玉佩怎么弄丢的。陈夫人只是去过咱们家认下我,她并没有对外宣扬我是她的女儿,嫁进徐府也是她背后促成,所以赵氏应该不知道我冒名顶替杜兰。” 徐翠娥听后却愁容满面,思忖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糊涂,她不知道你为什么嫁进徐府,可杜兰知道,万一她们母女谈起这件事,以杜兰跟咱们的冤仇,她肯定会上门揭穿你,到时候......” 越想,徐翠娥越是心慌,“这可怎么办?咱们也不能阻止杜兰跟她娘见面啊。” 顾春燕如醍醐灌顶,从她被陈夫人认作女儿,到嫁进徐府这么短时间,她只一味堤防陈夫人却疏忽了赵氏这个关键人物。 昨日回门,徐鹤鸣却借口身子不适不陪她一起回娘家,刚进村口却碰上杜兰,又被她一顿冷嘲热讽。她心里气不过,花钱收买猎户放出野猪,一来报复杜兰二来讨好徐鹤鸣。 如果除掉杜兰,赵氏没法对陈夫人交差,或许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可杜兰却贱人命硬,偏活着回来了。 她对自己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威胁。可除掉她显然不容易。细想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只有赵氏一人。 顾春燕眯起眼睛,眼缝中凶光乍先,“娘,杜兰知道我被陈夫人认作女儿,却不出面阻拦,可见赵氏还未告诉她身世的真相,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除掉赵氏!” 徐翠娥眸光闪了闪,“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只要除掉赵氏,杜兰就算知道真相,也是死无对证,毕竟玉佩在你身上。” “嗯。”顾春燕眸光越发冰冷,至于怎么做她须得好好想想。 “女儿,咱们穷人几辈子都翻不了身,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失败,不仅享受不了荣华富贵,甚至......” “娘放心,女儿自有主张。” 陈夫人都认下自己作女儿,陈敬亭却宁可偏帮那个小贱人,想想就心里来气。 静默了一会,顾春燕抬起头来,她娘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提醒道:“娘,女儿大喜的日子,亲朋好友众多,你愁眉不展的会被别人瞧出来的。” “哎呦,娘也想笑,可笑不出来啊。”徐翠娥现在是心慌意乱的。 “放心,女儿自有办法。”顾春燕轻松的笑了笑,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沓银票,数都没数直接往徐翠娥手心一塞:“娘,这些银票你收着,女儿吃香喝辣,不能眼看着爹娘吃糠咽菜。” 徐翠娥激动地握住这一把银票,眼圈不禁红了:“好,好,娘的好女儿。” “叫你笑笑就那么难吗。”顾春燕佯装生气。 徐翠娥破涕为笑,“娘这是高兴的,女儿,这是多少钱啊?娘有点懵。”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银票呢。 “不过几百两银票,没多少,您别舍不得花,吃好喝好,能让爹娘过上享福的日子,女儿也宽心了。”顾春燕柔声细语哄着。 徐翠娥笑的合不拢嘴,这几百两银票加上那一盒金银首饰,算下来足一千两银子呢,这下她的两个孙子将来都不愁吃喝了。 顾春燕将徐翠娥哄得心花乱颤,如今的她根本不在乎这几百两银子,她在意的是整个徐府的家业。 花园里高朋满座,女眷们在酒席上谈笑风生,孩子们已经吃饱喝足跑到一边独自玩耍。 不知哪个孩子的蹴鞠丢在一边,学文学武看见便上去踢着玩。 “哥哥,快踢给我!”学文大喊。 “好勒!”学武脚下用力,猛地踢出,蹴鞠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陈敬亭刚走到花园,一个黑影迎面飞来,他抬手一挥,蹴鞠被他一拳打飞,掉入不远处的湖水中。 学武看见自己玩的蹴鞠被人打入湖中,立刻跑到陈敬亭面前叫嚣:“你是谁?凭什么把我的蹴鞠打飞,你赔我的蹴鞠!” 学文也跑过来,嚣张地指着陈敬亭:“对,你去湖中给我们捡回来,不然就赔!” 陈敬亭脸色渐黑,眼前两个眼熟的小家伙不正是徐翠娥的孙子吗?平日在村子里撒野就罢了,到徐府还敢嚣张。 这么小的年纪就目中无人,着实该打。 他沉着脸色:“臭小子,敢用手指着我,信不信我把你们像这蹴鞠一样一拳打入湖里?” 学文学武被他强硬的气势吓到,扭头朝坐在酒席上的吴香芹大喊:“娘,有个坏人欺负我们,你快来。” 吴香芹正在酒席上跟亲戚们聊得热火朝天,忽然听见两儿子的大喊声,忙跑过来看:“你们说怎么了?” “这个坏人要欺负我们,他把我们的蹴鞠给扔湖里了!” “谁敢欺负我家儿子......”吴香芹说着,眼睛往前面一瞧,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这不是陈公子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上门羞辱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不屑地冷哼一声。 吴香芹被陈敬亭无视,脸面挂不住,她惹不起陈敬亭,只能低下头去哄两个儿子:“不就是掉湖水里了吗,等会让你姑姑找人给捞上来便是了。” “不嘛,我们还要玩呢,现在就让他给我们捞!”学武不依不从,用手指着陈敬亭哭闹。 吴香芹看了陈敬亭一眼,为难道:“要不我去找你爹来捞,行不行?” “不行!谁扔的就谁捞!” 陈敬亭实在看不下去,这要换做知书达理的妇道人家,肯定会告诉孩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不是一味迁就孩子,任由他们胡闹。 陈敬亭双手环胸,看好戏似的睨着学文学武,鄙夷地说道:“小爷我偏不捡,怎么着?” 学武立刻有样学样,扬起下巴跟他对视:“告诉你,我姑姑是徐府的少夫人,你如果不乖乖把蹴鞠给我捡回来,我饶不了你!” 吴香芹吓了一大跳,忙伸手捂住学武的嘴巴,万分歉意地对陈敬亭道:“陈公子,孩子还小,不知道分寸,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学武被他娘捂住嘴巴,对吴香芹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吴香芹小腿骨吃痛,狠狠瞪了孩子一眼。 学武平日被徐翠娥娇宠惯了,根本不怕他娘,见他娘还不撒手,当即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呀!”吴香芹低叫一声,慌忙收回手,瞪着学武低声怒吼:“你这孩子,无法无天是不是?再敢胡闹,娘立刻带你回家。” 学武张牙舞爪:“娘,你没看见这个人欺负我和弟弟吗?要是奶奶在这,肯定会帮我们报仇。” 看着眼前半大的孩子满眼仇恨,陈敬亭愤然甩袖,大步往徐鹤鸣的别院走去。 顾春燕一家男女老少都什么人!照他们这个气焰,顾春燕在徐府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浪呢! 吴香芹见给自家妹子惹出麻烦,忙丢下学文学武上前追,“陈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千万别生气。大家都来给燕子贺喜来了,我们不能给她添晦气,是不是?” “晦气?你也知道晦气,告诉你,爷我已经惹了一身晦气!”说着,脚下生风,把吴香芹远远甩在身后。 很快他来到徐鹤鸣的别院,陈夫人送给顾春燕的陪嫁丫鬟在别院门边守着,他狐疑地看着丫鬟,问:“馨儿,你不陪着她在这站着干嘛?” 丫鬟瞧见是自家公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给陈敬亭福了福身子才道:“小姐与养母在里面叙旧,所以奴婢就在这候着了。” “哦?”陈敬亭眼眸一转,有什么事非要支开母亲的人? 他大步往顾春燕屋子前走,屋门紧闭,她们母女俩大白天还要关着门,陈敬亭大力把门推开。 咯吱! 顾春燕和徐翠娥被惊了一跳,稳了稳心神才往门外瞧,一瞧来人是陈敬亭,顾春燕立刻换上笑脸,莲步轻移上前迎接:“哥哥,你来怎么不派人通知一声,我好去门外接你。” 哥哥? 陈敬亭厌恶地扫她一眼,他可不想听见从她嘴里喊出哥哥二字。 “昨日杜兰在上山遇到危险,这件事可与你有关?”陈敬亭板着面孔,冷声质问。 “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顾春燕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故作镇静地迎上陈敬亭探究的目光。 陈敬亭知道找她对峙也不会有结果,他此次来只是为了警告她而已。 “你,还有你,以后都给我离杜兰和佑安远点,如果再敢背后搞小动作,被我知道了定不轻饶你们。”陈敬亭撂下重话。 顾春燕佯装受到惊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雾气氤氲的样子看上去无辜极了,“哥哥,你不能冤枉我啊,我们什么都没做,杜兰她究竟怎么了?” 徐翠娥也一脸茫然:“陈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装! 若不是知道她们母女二人性子卑劣,还真会被她们此刻的模样蒙蔽。 陈敬亭鄙夷着顾春燕,“收起你惺惺作态的模样,这样只会令我看了恶心,你是什么为人,我心里清清楚楚。还有,以后不许在母亲面前诋毁别人,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顾春燕被他凶巴巴的模样唬得眼泪汪汪,“哥哥,你宁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我是你妹妹。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过一个外人吗?” “不要拿你跟她比,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不清楚吗?冤枉她是鬼怪,花钱请道士做法想害她。抓走杜兰的弟弟,威胁他欲图诋毁杜兰的清誉,这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恨不得抽你!” 顾春燕脸色难堪至极,狡辩道:“那是因为她本就是鬼怪,算她神通广大会迷惑人心,连道长都斗不过她,惨死在她手里,哥哥你万万不可被她迷了心窍啊......” 陈敬亭见她执迷不悟,抬手就要打上去。 徐翠娥连忙将杜兰往怀里一护,急道:“陈公子,燕子是你妹妹,你若不是鬼迷心窍,为何偏袒一个外人?你只看到我们与她不合,你何不想想,自从她来到我顾家,我顾家就被闹的鸡犬不宁,我们才是受害者。” 陈敬亭气的脸色铁青,到现在她们还不知悔改,看来多说无益。 他冷着脸:“别狡辩了,你怂恿女儿接近徐鹤鸣,未婚先孕,这种事若换做正经姑娘,恐怕早一头撞死,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如今顾春燕得偿所愿,嫁入徐府,你们好自为之吧。” 被陈敬亭找上门羞辱,顾春燕只觉得脸上仿佛被人扇了几巴掌火辣辣的。 陈敬亭念在她是自己妹子的份上,不想羞辱得太过分,他冷哼一声再次警告:“希望你脑子清醒些,不要给将军府抹黑,更不要在徐府兴风作浪,惹出事端。要知道你能有今天,靠的是将军府的面子。” 顾春燕听到这里,猛然从徐翠娥怀里挣扎出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敬亭:“哥哥,如今徐府的家业除了徐老爷攥着一些,其余的被徐鹤宁打点,我相公在徐府如同摆设,你让我不争不抢,我做不到!” “你!”陈敬亭气结,就知道顾春燕不会安分守己,没想到她当着自己的面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酝酿了半晌他才斥道:“那是男人们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插手。” “哥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忍心看我被人踩在脚下?将来徐鹤宁娶了娘子,徐府哪里还有我容身之处?”顾春燕红着脸辩驳。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靠争就靠抢?有母亲的丫鬟在你身边,徐府没人敢欺负你。” 顾春燕气的脸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个陈敬亭打定主意跟她作对是不是? 她紧攥拳头,深吸一口气,装作听话的模样点点头:“哥哥的教诲,我全部记在心上了。” 见她低头,陈敬亭心里才算解气一些,虽然知道顾春燕认错有些虚假,但他已经把话点到了,相信她不会蠢到触怒他这个可以在徐府为她撑腰的哥哥。 顾春燕却暗暗记恨上陈敬亭,为了一个外人找上门羞辱自己,现在她暂且忍气吞声,不代表她肯放过杜兰。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哥哥既然来了,不如我去把鹤鸣叫过来陪你好好喝一壶?” “免了,我还是跟鹤宁兄坐在一起吧。” 顾春燕脸色僵了僵,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那我送送哥哥。” “免了!”陈敬亭抬脚走向屋外。 徐翠娥连忙往外追了几步:“我送送陈公子。” 陈敬亭一脸嫌弃:“你也免了。” 徐翠娥尴尬的笑笑,要不是为了女儿能在徐府站稳脚跟,她才懒得去讨好他,陈敬亭一走,顾春燕立刻不悦地沉下脸。 “女儿,他算什么东西,不要搭理他。” 顾春燕看向远处,眸光阴冷:“我还想让他帮我拉拢一下徐鹤鸣,没想到他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哼,不就是一个杜兰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深情告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在陈敬亭去找顾春燕算账的同时,徐鹤宁正要去招待男宾客,忽然白盈盈从路边的松树后面跳出来,嬉笑着对他打招呼:“鹤宁表哥!” 徐鹤宁脚步一滞,疑惑地看着她:“盈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啊。”白盈盈脸庞微红,一副小女子的娇羞模样。 “哦,盈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闻言,白盈盈笑容僵在脸上,一副受伤的模样:“鹤宁表哥,难道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 听出白盈盈似乎话里有话,徐鹤宁淡然一笑:“不是,只是你鲜少主动找我,让我以为你找我有事。” 说着,徐鹤宁捕捉痕迹地往身边避了避,但白盈盈敏锐地察觉到,眼眶一下就红了,“你不想见我?” “哪里,见到你我很高兴。”徐鹤宁脸上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但却让白盈盈心生一种冷漠疏离之感。 蓦地,眼泪簌簌掉下,徐鹤宁为什么就不能对她热情有些呢?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能跟她搭讪呢。 徐鹤宁不知哪里惹到白盈盈,忙上前关切:“盈盈,你这是怎么了?我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呜呜呜......”徐鹤宁贴心的关怀让白盈盈心里一酸,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呜咽起来,“鹤宁表哥......” 徐鹤宁身子蓦地一僵,手尴尬地举起,本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可又觉得不妥,最终他扶住她的两臂轻轻地推起:“盈盈,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 谁知徐鹤宁越推拒,白盈盈抱得越紧,“表哥,你为什么不愿意亲近我?我不好吗?” 守在后面的丫鬟自家小姐与徐家大公子抱在一起,顿时吓得四处张望,要是被别人看到传出闲话,夫人肯定要剥掉她的皮。 徐鹤宁也不想坏她清誉,使劲推了推白盈盈,奈何她抱得太紧,用力太大又担心伤了她,他进退两难。 白盈盈感觉到徐鹤宁的推拒,眼泪掉得更凶:“表哥,我有心事要跟你说,你别推我好吗?” 徐鹤宁似乎料到她想说什么,大手使劲掰开她的胳膊,不安道:“我带你去找白夫人。” 白盈盈身子向后一倾,稳了稳脚跟,痛苦地看着他,眼神炙热而强烈:“不要找我娘来,我就想单独跟你谈谈心,表哥......” 徐鹤宁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白盈盈对他的感情并非是一般的兄妹之情,还不等他说出口,白盈盈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表哥,我喜欢你,我想要嫁给你,做你夫人,我不要嫁给别人。” 额!徐鹤宁呆愣着,不知该怎么回答,但他心里清楚他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 “盈盈,你在我心里就是妹妹,就跟鹤鸣对你一样的感情。”徐鹤宁言尽于此,不想说的太过直接伤害她的心灵,却也不想跟她纠缠不清。 白盈盈的脸一阵白一阵青,难堪极了,她紧咬下唇,好半晌不说话,只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她,像受伤了的,可怜兮兮的小白兔,眼里蓄满的泪水仿佛随时会夺眶而出。 徐鹤宁瞧她楚楚可怜,轻轻皱起眉头,他实在不忍心伤害白盈盈,却还是伤害了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头,却被她冷冰冰避开。 手僵持在半空中,徐鹤宁一脸尴尬。 “鹤宁表哥,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莫非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谁?”她的目光犹如锁链,牢牢锁住他的脸,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徐鹤宁的脸果然怔住了,她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她苦笑一下,怪不得她三番两次对他表达爱慕之意,他都装聋作哑不表态。 心蓦地犹如坠入冰窟,不由地打个冷颤,“表哥,你说话啊!” 她猜中他的心思,几乎忍不住要咆哮了,幸亏她多年的教养让她克制着不发作。 徐鹤宁垂下脑袋不去直视她,低声道:“算是吧。” “呵,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算是吧?难道你为了拒绝我,刻意撒谎骗我?”白盈盈眼里又燃起希望。 徐鹤宁同样露出一抹苦笑,自嘲一般:“我喜欢她,她未必喜欢我。” 白盈盈好笑的摇头,原来真相如此,同她一样,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这份爱肯定很痛苦吧。 似乎心里平衡一些,白盈盈抹了一把眼泪,问:“她是谁?” 徐鹤宁这么优秀,喜欢他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与徐家商业来往的商家也不在少数,若说他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自己这个县衙千金胜算就大的多。 徐鹤宁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她是我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白盈盈不禁哑然,他得不到的女人,难道身份过于高贵? “她是盛京大官家的千金吗?” 徐鹤宁心底抽痛了一下,失落地摇摇头:“你别问了,总之我跟她没有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既然你知道不可能,为什么不考虑我?”她同样痛苦质问。 徐鹤宁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我把你当妹妹看待,你也一样,今后依然叫我表哥吧。” 白盈盈明白了徐鹤宁这番话的意思,他言外之意告诉自己她们之间也不可能。 可今日自己已经拉下脸面向他告白,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无情拒绝,她认为只要自己再深情一些,她一定能打动徐鹤宁的心。 “表哥,我......” “小姐。”丫鬟急匆匆跑过来,低声唤道:“有人来了,咱们快离开这吧。” 白盈盈张了张嘴,本打算再说些什么,但碍于她爹的面子只好作罢,“表哥,咱们改日再叙。” 丢下这句话,被丫鬟拉着急匆匆离开。 徐鹤宁蹙紧眉头大步往前离去。 白盈盈一直任由丫鬟拉着走到无人的地方,才一把甩开丫鬟的手,她心情特别不好。 “小姐,你跟徐大公子来日方长,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丫鬟根本没听见小姐跟徐鹤宁的对话,所以还不知小姐竟被拒绝了,只以为小姐还没说够。 白盈盈自然不会蠢到把实话给丫鬟说,她缓了缓脸色,“走吧,我们回喜宴去。” 县丞夫人,陈夫人单独被徐夫人安排在上等客房里,白盈盈刚进去,县丞夫人就发现女儿脸色不对。 忙关切道:“盈盈,你不舒服吗?” 白盈盈轻笑着摇摇头:“大概是不胜酒力,都是徐府的酒太好喝,不甚贪杯了。” 徐夫人高兴地呵呵直笑:“白小姐这张巧嘴,来人,快扶白小姐去客房休息。” 白盈盈连连摇头,“不用了,我坐马车回去休息吧,府上这么忙,我就不添乱了。” 陈夫人,徐夫人都忍不住夸白盈盈端庄得体,禁不住又开起玩笑。 而玩笑的话白盈盈根本无心听,由着丫鬟扶着对诸位夫人福福身子告退。 宴席结束,陈夫人和陈敬亭一道回去,二人坐在马车里。 随着马车离徐府越来越远,陈夫人不禁湿了眼眶,“母亲马上要回盛京去了,认回女儿,也算了却了一件心事,只希望......”说到这,拿起手帕擦拭几下眼泪,“希望你妹妹能在徐府平平安安,今后再也无灾无难。” 母亲低声抽泣,陈敬亭心疼不已,上前柔声安慰:“人各有命,她嫁的是洛安城最富有的人家,如果她安分守己,日子也不比别人差,您就别费心了。” 说到这里,陈夫人停下哽咽,“你这话听着不对啊,什么叫她安分守己?” 陈敬亭不想跟母亲说起那些烂事,咧嘴一笑,提起马车里的食盒:“母亲,这是杜兰今日做的胡椒牛排,她特意让我给你带回来一些尝尝。” 陈夫人恍然想起杜兰的模样,叹息一声:“唉,那日我见她也颇为喜欢,只是她跟你妹妹不合,这点令我很惋惜。” “先尝尝牛排。”陈敬亭打开食盒,取出一叠牛排摆在马车里的矮桌上,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母亲,相信母亲尝过杜兰的厨艺,一定会和他一样,喜欢上杜兰的。 陈夫人尝了一口,味道的确鲜美又独特,她忍不住露出笑脸:“这孩子倒是心灵手巧。” 陈敬亭立刻眉开眼笑:“母亲说对了,她就是心灵手巧,做过很多咱们没见过的东西呢。” 陈夫人嗔他一眼,玩笑道:“瞧你这欢喜的模样,难不成你喜欢上她了?” 陈敬亭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今日上午在十里香,顾佑安给他的一记眼光,连忙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喜欢吃她做的东西。” 陈夫人脸色严肃起来,解释等于掩饰,她仔细端详着儿子:“我可听说你私下跟她关系甚好,母亲可警告你,人家已经是有夫之妇,你给我收敛一些,不要往她那跑的太勤快,以免招惹闲话。” 陈敬亭一脸无奈,“娘,你别想多了,我就是单纯喜欢她的直爽,从没有女孩子交往起来令人感觉像男孩子一样。我们是纯粹的哥们情谊。” “少骗母亲,男人与女人之间才不会有单纯的友谊,即便开始是,后来慢慢也就变了味道,你给我清醒一些。” “啊?”陈敬亭不由地惊大双眼,他母亲这是什么逻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闯牢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谈情说爱这种事他素来都是顺其自然,没有心仪的姑娘出现,他就是想谈也无人可谈。 总之他不想迁就母亲,随便找个女人成亲生子,了无生趣地过完一生。 “母亲,儿子还不想考虑这件事。”陈敬亭不情愿道。 陈夫人脸色更严肃了,“难不成你终身不娶?等你自己想找女人了,说不定猴年马月的事了,到时候母亲都老了。” “好好,等我回去了再说。现在您先享用这块美味的牛排,如何?”陈敬亭嬉皮笑脸地端起盘子,递到母亲嘴边。 陈夫人见儿子孝顺,脸上绽开笑容:“你这孩子,让母亲说你什么好。” “那就不要说了,来吃......”说着,陈敬亭切开一小块牛排用叉子举到母亲嘴边。 陈夫人笑着吃下牛排,这孩子就是会讨她欢心,罢了,这件事以后再提。 十里香酒楼那边,自打陈敬亭和徐鹤宁离开后,薛岩对杜兰说出门办点事,便带顾佑安一起离开,杜兰心想他们该是去县衙找官媒婆,也就是顾佑安口里的棠姨,点点头独自回了山洼村。 赵氏和杜良,还有张大娘一早便在家里忙活了。 见到杜兰一个人回来,赵氏不免心里起疑,但当着大家伙的面她不好开口问,直到傍晚张大娘离开,杜兰做好晚饭留下她和杜良一起吃过晚饭,顾佑安还没回家。 赵氏瞅了一眼黢黑的天色,到底不放心她们两口子,进杜兰屋里便低声询问:“兰兰,佑安怎么没跟你一块回?” 杜兰坐在桌子面,满脑子都是做酱油,胡椒粉的事,听到赵氏的询问她转过头来。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自己的事?”赵氏蹙紧眉头,他和女儿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我,难道两人闹意见了? “兰兰,佑安人挺老实的,你总欺负人家,这下惹恼了吧。” 杜兰奇怪的看着她娘:“您脑子里都猜的什么?” “不是你们俩吵架了?” 听后,杜兰扯嘴笑了,“娘,我们俩怎么可能吵架。” “你还笑?”赵氏瞅着她嬉笑的模样,沉下脸去,“他能有什么事这么晚不回家?肯定是你无意中得罪他了,他故意不回来的。” “他真的有事,娘就别问了。”杜兰有意隐瞒,顾佑安的事至今还是秘密,虽然是她娘亲,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赵氏见杜兰神色揶揄,更加深自己心里的猜测,她急道:“兰兰,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你倒是给娘说说啊。” “真没有,他最近跟薛大哥在一起,男人们有点私事很正常,娘就别疑神疑鬼的了。”杜兰无奈的看着她娘。 赵氏紧紧盯着她,“你就是不说娘也能猜出来,你们还没圆房吧?” 杜兰一怔,别开眼睛不去看赵氏。 赵氏一瞧她默认了,当即惊疑一声:“什么!你还真没有?你们都成亲小半年了,你怎么还不给人家同睡?天底下哪有你这样为人娘子的?起初你说人家身体不行,可我最近看着他明显结实多了,你这又是怎么了?” 杜兰低着头,闷声道:“我还不确定这辈子要不要跟他过。” 赵氏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不确定?女儿啊,咱们女人这辈子只能嫁一次,你不打算跟他过,你还能咋滴?你可千万不能三心二意。你要背着他重新找男人,那污点比顾春燕未婚先孕还大呢,这可是犯罪呀。” 杜兰拧起眉头,“娘,你怎么拿我跟顾春燕比?你女儿是那样的人吗?” 赵氏后知后觉,忙拍打自己的嘴巴,“瞧娘这张破嘴,她哪配跟你比,虽说她嫁的风光,可背后没少被人戳脊梁骨。可娘还是要提醒你,老老实实跟佑安过下去。” “好啦,外面天都黑了,娘要是不打算回去,就留我这过夜吧。” “哦,哦,那娘不说了,等他回来后你们好好聊聊,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 杜兰不耐烦地推着她娘:“好了,知道了,再不走我就插门了。” 赵氏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那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送走赵氏,杜兰便插门睡觉了。 县衙府,牢房里的值班狱卒围着桌子玩色子,三五个人聚在桌子边大声喊着:“大大,小小!” 李捕快闻声赶过来巡查,“谁赢了!” 冷冽的声音传来,狱卒不由地惊了一跳,慌忙把碎银子往身边一揽,“李......捕快。” 李捕快轻笑着,“你们闲着无事打发时间也不为过,只是不要玩忽职守就行。” 大家讪讪的笑了,“是,是,兄弟们知道了。” 李捕快轻轻地颔首,转身离开,头没责怪什么,这可让他们放心不少,输了银子的人不甘心,起哄要赢钱的人请客买酒。 赢了的人抹不开情面,屁颠屁颠齐跑出去,不消片刻便提来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大家很快喝的不亦乐乎。 房顶上,一身夜行衣的薛岩和顾佑安一身,揭开瓦片往下看,只见狱卒们兴奋地划着酒拳,薛岩扭头看向顾佑安,眼神里冰冷一片,顾佑安心领神会点点头。 薛岩掏出一包粉末飞快朝桌子上投去,仿佛一道白雾飘过,狱卒们还不知发生什么,一个接一个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薛岩和顾佑安悄无声息潜入牢房,小心翼翼从狱卒身上摸出钥匙,快步走到一处牢房前。 “谁?”官媒婆察觉有陌生气息潜入,立刻爬到牢门处,只见牢门外来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正用钥匙开牢门。 顾佑安看着眼前脏污不堪的婆子,不敢确定的唤道:“棠姨?” “你是?”官媒婆细细打量着身高八尺的男子,脑子里却没有丝毫印象。 顾佑安拉下面巾,快步走去蹲下身子,对着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官媒婆,“棠姨,是我啊。” “你......”官媒婆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仔细地辨认:“你是......安世子?” “是我!”顾佑安难过地埋下头,声音暗哑低沉。 “你长这么大了......”官媒婆声色颤抖,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顾佑安看着,瞬间红了眼眶,小时候的事情他记不大清了,只依稀记得一个女人悉心照料自己,那感觉跟母亲一样倍感亲切。 眼前的妇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完全没有脑海里依稀记着的年轻模样,顾佑安不禁心里一紧,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薛岩在一旁催促:“我们先出去再说,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官媒婆狐疑地看着薛岩:“你是......那日夜闯牢房的人?” 薛岩点点头,“正是。” 顾佑安揪心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棠姨,难过的问:“棠姨,我听娘子说你是负责看押女犯的官媒婆,为何被毁关押至此?” “世子说的娘子可是上次入狱的女囚?”棠姨面露惭愧,心里已经料到结果。 顾佑安点点头。 薛岩警惕地朝外看了一眼,催促:“咱们先出去再说。” “棠姨,我们走。”顾佑安说着,伸手拦腰就要抱住棠姨,棠姨下意识地向后躲避。 “不,老奴怎敢劳世子爷。” 薛岩立刻主动弯腰抱起棠姨,三人速速离开。 李捕快看着他们的背影,悄然无声潜入牢房,看着伏在桌子上的狱卒,拿起酒坛倾数洒在地上,最后离开时勾唇冷冷一笑,将手里的烛灯高高一抛。 “轰!”的一声,牢房里霎时火光四起。 县衙里顿时乱成一锅粥,正在熟睡的白望远猛地惊醒,连忙穿上外袍就往外面跑。 “怎么回事?”看着牢房方向火光冲天,他震惊地瞪大双眼。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救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大......大人......是牢房失火了......”侍卫战战兢兢地回道。 “把守夜都给本官叫来!”白望远雷霆震怒。 不一会几个守卫被押过来,几人灰头土脸地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 “大胆!你们几个怎么值夜的?是不是与本官有仇,想要借机烧掉本官府!”白望远厉声质问。 几个守卫吓得扑通扑通纷纷跪倒在地,“大人.......我们也不知怎么失火的,我们明明没睡,可不知怎的就不省人事了,大人此事必有蹊跷啊。” “你们玩忽职守,赌,博酗酒,惹出祸端,险些烧了官府,还敢强词夺理,来人,每人重重五十大板!” “大人饶命啊,大人!” “大人,我们还没喝醉,忽然就不省人事了,大人您明察秋毫啊。” 四人纷纷喊冤求饶。 白望远丝毫不理,官差们抡起棍棒开始往他们身上招呼,小院里顿时唉声四起。 “大人,他们都晕死过去了。”李捕快上前查看,只见四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一群没用的东西,本官要他们何用,把他们通通给我丢到野外去喂狼。”白望远怒气冲冲地看着李捕快:“将此事给本官彻查到底!” “是!”李捕快心虚地埋首快步离开。 白望远深深地望着李捕快的背影,疑虑今晚的事的确蹊跷,自从他上任以来,牢房从没出过事。官媒婆上次包庇罪犯劫走小姐的事,他早已经查的水落石出。 哼!雕虫小技,上次没救杜兰那个囚犯,完全是担心劫走杜兰不能让顾家脱身,所以才选择劫走自己的女儿来一招移花接木,以此法来换放走杜兰。 而官媒婆无亲无故,既然被人劫走,他也无从查证她是被谁劫走的。很可惜,他们大错特错了。自那件事后,他就已经跟徐鹤鸣,徐世坤核实过,他们根本没有夜闯牢房。 而杜兰一案绝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他打算顺藤摸瓜,等查查清楚再说,没想到他们知道官媒婆入狱后,已经按捺不住了。 凭他为官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伙人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尤其那个姓薛的还是盛京朔王的人,而他夫人与庆王妃还是远房表亲。 所以他决定将此事一查到底,给自己铺平官路。 薛岩和顾佑安将官媒婆救到一处郊区农家院里,这一处院子是薛岩与盛京秘密联系的地点。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看护院子的老伯连忙跑出来。 薛岩背着棠姨朝他低声喊:“马伯,赶紧烧热水。” 马伯瞧他们这谨慎的样子,顾不得多问,连忙喊她媳妇去烧热水,自己则随后跟着薛岩进屋。 “小薛,这怎么回事?”马伯关切的问。 “把门关好。”薛岩看一眼外面,叮嘱道。 “都关好了。”马伯就等着薛岩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还不等薛岩说,他目光疑惑地盯在顾佑安身上。 “这位是?” “这位就是咱们一直找寻的世子爷。”薛岩道。 马伯大吃一惊,随后连忙俯身就要行拜礼,却被顾佑安出手制止。 “无须多礼,咱们还是先看看棠姨如何了吧。” 话毕,马大娘端来一盆热水,拿来一条干净的棉帕子,打量一眼床上昏迷的人道:“让我来吧,你们先出去歇一会。” 马伯将顾佑安和薛岩带到隔壁屋里,沏了一壶热茶:“世子,请喝茶。” 顾佑安客气道:“多谢马伯。” “世子万万不可对老奴说谢字,老奴服侍世子是应该的。”马伯大惊失色地连连摆手。 马伯是朔王爷的旧部,脑子里主仆观念深刻,怎么敢让主子谢自己。 “马伯就听世子的,没回盛京之前咱们就称他顾公子。”薛岩在一旁宽慰,同时也是提醒警醒些,不要说漏嘴。 约莫一刻钟后,马大娘从屋里出来,水盆里泡着的是棠姨的脏衣裳,只见她难过地看了这边一眼。 大家知道她已经把棠姨收拾干净,几人立刻进了屋子,床上安静躺着的棠姨鼻青脸肿,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薛岩走过去给她查看伤势,不禁红了眼眶:“他们下手太狠了,棠姨身上好几处骨头断裂,有些地方都伤了很久,骨头都错位了,要治好恐怕还要再受一次罪。” 顾佑安哀伤地看着棠姨,现在的她头发花白,整个人瘦弱的可怜,下意识地他攥紧了拳头,该死的白望远,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白望远碎尸万段。 马伯走上前来,眼里噙着泪花,“海棠......” 顾佑安和薛岩对视一眼,他们俩是老相识,两人互换了眼色,默默地退出屋子,想必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说。 “薛大哥,棠姨该怎么治?要不我们带她去你朋友的济安堂?” “不可!”薛岩摆手,“说不定县衙已经发现丢了犯人,此刻的洛安城一定有官兵把守,我们不能回洛安城,再者白望远这个人看似平和,实际心思狡诈,我们不能以身犯险。” “可也不能让棠姨就这么忍着啊。”顾佑安眉头紧锁。 薛岩沉吟了片刻,无论如何棠姨不能跟着他们在洛安县生活,所以他决定带她去王爷手下的唐门安身。 “我深思熟虑过了,还是把棠姨安顿在唐门吧。” “唐门?”顾佑安疑惑地看着薛岩。 “唐门,就是武林中正派,其弟子皆武功平平,但却精于研究解毒之法。时常惩奸除恶,被百姓们所拥戴。一直以来,王爷都以你的身份管理唐门,这次你去唐门,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唐门的门主。” “我?”顾佑安心里被深深震撼,原来他父王一直以自己的名义管理唐门,这说明唐门是父王一手为他准备的,可他却一直对父王心存芥蒂。 “世子?”薛岩唤了一声。 顾佑安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薛岩,“好,我当唐门的门主。” 他除了跟着薛岩练习武艺,身边能用的只有薛岩和陈敬亭,如今再加上一个马伯,仍旧势单力薄。要想回盛京稳住脚跟,势必要有一定的势力做后盾。 薛岩笑着大量着顾佑安,“你跟以前不同了,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是一介小小的农夫,你的身世让你肩负着重大的责任,所以你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保护好你和你的家人。” “嗯。”顾佑安重重点头。现在惊动了白望远,只要他多加勘察,说不定已经怀疑自己,到时候难免会去家里找麻烦,不能连累杜兰。 “那咱们明日即出发。”薛岩兴致高昂的道。 顾佑安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是浓浓的担忧:“薛大哥,我们离开,那家里怎么办?万一白望远暗地里动手脚,杜兰和爷爷能抵挡得了吗?” “敬亭也不是吃白饭的,有他这个将军公子在,想必白望远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薛岩把握十足的道。 顾佑安深深的点了点头,陈敬亭的身份便是最好的挡箭牌,这下他安心不少。 “时候不早了,咱们要养精蓄锐,世子赶紧休息吧。” “薛大哥我......”一想到自己要离开杜兰一段日子,他就没有睡意。 “如何?想她了?”薛岩一语中地。 “嗯。”白日里他和薛岩商量事情,以杜兰的聪颖,不可能察觉不到他有事相瞒,况且从成亲以来,他还没有夜不归宿过,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他担忧杜兰会跟他心生嫌隙。 “也罢,你骑上马快去快回,注意安全。”无奈,薛岩也只能答应他,所幸这里已经出了洛安城,离山洼村也不算远了。 “驾!”顾佑安翻身上马,策鞭离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接手唐门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夜深,山洼村里寂静无声,顾佑安没有惊动任何人,翻跃墙头潜入家里,屋门紧锁,可油灯却亮着。 夏末,屋子的窗户半合半掩,他透过窗子往里看,床榻上被子不知何时被杜兰踢到角落里,而她此刻却缱绻着身子。 一定是前半夜太热,她踢了被子,后半夜又感到凉意缩了起来。 “唉!”他叹息一声,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后半夜受凉人很容易生病。 “谁?”杜兰感觉一丝凉意,本就将睡将醒,忽然听闻窗边有人叹息,她倏地睁开眼睛。 “我。”顾佑安答。 “你......回来怎么不敲门。”杜兰起身就要下床去开门。 “杜兰,我回来就是给你说一声,我和薛大哥要出去一趟,可能要走几天,你照顾好自己和爷爷。” “哦。”杜兰怅然若失,原来他不进屋,她看向窗外夜色里迷糊的人影,叮嘱:“家里我会照顾好,你放心吧。” 顾佑安矗立在窗边,片刻失神,他半夜不归,归来却是辞行,为何杜兰不问问自己去做什么了?难道她心里根本没有自己? 好歹她们朝夕相处了数月,她却一点不像为人妻子该有的模样。 心里溢出一丝苦涩。 “杜兰......” 杜兰重新坐回床,上,直直地看着他,“还有什么要说的?爷爷最近身子没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我......”他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去哪?去做什么事?” 本来他就是回来辞行的,现在人站在这里,娘子却不闻不问的,这种被人冷落的感觉很难受。若不问出口,他即便走了心也不能安宁。 看出他的窘迫,杜兰勾唇笑了笑,“傻瓜,有些事不用明说,我懂你就够了。” “娘子这般放心我?”他有些不确定。 “怎么?你喜欢被我刨根问底?那好,我打开门你进来,咱们促膝长谈。”杜兰看着他,一脸认真。 顾佑安见状,连忙摆手:“罢了,我知道你在意我就好,我天亮之前需得赶回去,就不进屋了,天色还早,你再睡会,还有,记得盖好被子,免得受凉。” 啰嗦了一大堆,杜兰好笑的看着窗外不舍得离去的男子,心里如同抹了蜜糖一样。 他不进屋,是怕自己一旦进去,真的就想拥着她直到天明。 “相公!保护好自己。”杜兰让他足够心安。 一声相公,胜过所有甜言蜜语,那清俊的脸庞一瞬间绽开无比灿烂的笑容,是那样亮眼。 瞧他傻笑的模样,杜兰不禁反问:“如果一天我也不声不响的离开,你会不会相信我?” “当然!你是我娘子,是天底下我最信任的人。”顾佑安郑重地保证,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杜兰真的会离开一样。 杜兰莞尔一笑,“傻瓜,这里是我家,有我最爱的人,我才离开。” 顾佑安心里狂跳不已,最爱的人,她在向自己表达心意吗?细细品味这句话,唇角溢出满意的笑。 “喂,你不在家的日子里,万一村里有人传风言风语,你回来后会相信吗?”杜兰眼睛紧紧盯着顾佑安,因为她能感觉出,顾佑安很在意自己。 每个离家的男子都会在意自己的女人期间有没有背叛自己,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顾佑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只相信你,我相信你跟任何人来往都事出有因。” 杜兰点点头,谈的话题有些敏感,不过她还是提前打招呼,毕竟她经商难免要接触其他男子,就比如徐鹤宁。除了顾佑安,她接触最多的就是薛岩,陈敬亭,以及徐鹤宁了。 前者都是顾佑安的亲信,他自然不会心疑。 但徐鹤宁嘛,她感觉他始终有些在意。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也知道村里人都爱造谣。” 顾佑安笑了笑,“介于前车之鉴,娘子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杜兰一怔,顾佑安言外之意,还是告诉她跟人相处时要注意一些,说白了他还是不放心自己啊。 “娘子,我相信你自有分寸,只是有心之人趁机接近你......你要提高警惕......”顾佑安局促不安的解释,他不想让杜兰怀疑自己的一片真心。 杜兰掩嘴笑了,起身打开床头柜,找了两件他的衣裳包好交给他:“好了,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接过包袱,顾佑安轻松地转身离开,这下他可以心无旁骛了。 返回郊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薛岩早已收拾好在院子里等候,与薛岩汇合之后他们就准备离开。 马伯夫妇帮着把棠姨抱进马车,便请求要一起前往。 知道他们一片赤诚之心,薛岩还是拒绝:“马伯,这里不能没人,你留下来方便与人联络。” 马伯应下声来,“欸,好。” 告别马伯马大娘,薛岩驾上马车赶往唐门,一路快马加鞭,穿山越岭,日落时分,终于到达目的地。 唐门位于偏僻的一处山顶,顾佑安下了马车,只见眼前一座与寺庙类似的建筑,大门牌匾上横书唐门两个朱红色大字。 大门敞开,两名侍卫严谨地守在门口两边,给人威压肃穆之感。 薛岩赶着马车,随手掏出一块令牌,侍卫见此恭敬施礼,薛岩与侍卫攀谈几句,很快一名侍卫将马车迁走。 顾佑安知道一切有薛岩安排。 “佑安,我们走。”薛岩领着顾佑安直入唐门内部,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两人来到大堂,大堂内整齐排列着各式兵器,刀斧剑戟,应有尽有,顾佑安以前鲜少见到兵器,如今已经看得眼花缭乱。 恍然间他明白为什么薛岩能送给他和杜兰如此精巧的武器,原来都出自这里。 薛岩笑看着发愣的顾佑安,伸手扳动挂在墙壁上的长剑,只听见咔嚓一声,墙壁转动露出一条缝隙,薛岩用手推墙,顷刻间,一条暗道出现在眼前。 顾佑安震惊地看着薛岩:“薛大哥,这墙壁是活的?” 薛岩淡笑,随手打开火折子,“咱们进去。” 顾佑安点头跟着薛岩进入暗道,身后又咔嚓一声,墙壁恢复如初。约莫一炷香时间薛岩停在一处甬道前,顾佑安知道这个到了。 推开石门,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宽敞的石洞。 洞内,许多男子正在铸造兵器,见到他们进来,为首的男子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对弟兄们道:“弟兄们,薛舵主来了。” 众兄弟齐刷刷地立正行礼:“薛舵主好。” 薛岩满意的点点头,手势指向身边的顾佑安,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素未蒙面的门主。” 众人一听,连忙弯腰齐声呐喊:“属下见过门主!” 气势如虹! 顾佑安淡然摆手:“免礼,大家都忙自己的吧。” 早前薛岩已经告诉过他有关唐门的一切,所以面对属下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是,门主!” 薛岩又带顾佑安来到一间狭小的石洞内,洞内墙壁上挖有许多小石窟,每个石窟内都摆放着一本小册子。 顾佑安好奇地走过去,“这是?” 薛岩径直走到最大的小石窟旁,拿起那本册子,为顾佑安介绍:“这本书记载着与王爷为敌的几位重要人物,以及人物之间的亲疏关系。还有他们暗中勾结所做过的所有坏事。而旁边那些小册子都是一些旁枝末节的人物,以及这些人物的喜好,隐私。不要小看这些小人物,你可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 顾佑安重重点头:“我明白。” 这些小人物都是至关重要的,有时候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也可能成为毁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关键。 天亮,山洼村里,陈敬亭一大早就跑杜兰家吃早饭。 “杜兰,佑安他很快就会回来的。”陈敬亭看她情绪不高,便出声安慰。 “嗯。”杜兰淡淡应了一声,之后便沉默不语了。 陈敬亭扯出的笑脸渐渐消失,他担忧的凝视着杜兰:“你没事吧?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生病了?” 杜兰瞪他一眼:“我这么健康好不好,你咒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瞧你反常担心你而已。要是薛大哥在就好了,他懂医术。” 杜兰不屑地撇撇嘴,“这回知道人家有用了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后半夜没睡够罢了。” 她心里清楚,她哪里是没睡够,根本就是顾佑安告别之后她就彻底失眠了。 “哦,这就好。薛大哥特意叮嘱我,要照顾好你......和爷爷,你可千万好好的,活蹦乱跳的,不然他们回来我就有苦头吃了。” “行了,你别废话了,赶紧吃。”杜兰懒得跟他贫嘴,似乎顾佑安不在,她整个人都有些怏怏的了。 顾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陈敬亭:“一准是佑安离开,杜兰不高兴了,你还是少说几句,安心吃饭。” 陈敬亭扒拉一口早饭,吐槽:“我就料到,佑安一走,杜兰肯定心情不好,其实担心也是多余,薛大哥会保护好他的,你们放心吧。” 顾老爷子知道,顾佑安早晚都会跨出这一步,他不仅没有担心,反而有些兴奋和期盼。 “爷爷,佑安走几天啊?”杜兰低声问。 “呵呵,我也说不好,估计三五天也可能三年五载?”顾老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杜兰惊讶地张大嘴巴,他不会撇下家,回什么王府当他世子爷享福去了吧? 顾老爷子见状,呵呵的笑了:“瞧你,平日里还不承认佑安的好,现在知道他走了,你不安心了吧?” “好哇,爷爷你也会笑话我了,不理你们了。”杜兰身子一歪,朝旁的方面看去。 陈敬亭停下碗筷,玩笑的道:“不生气,不生气,我们大家见你郁闷,这不变着法子给你解闷嘛,爷爷可是一片好意。佑安早晚都要回归他原本的生活,你早点想开也好,是不是?” 陈敬亭言尽于此,多的他也不能透露,毕竟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我用得着你来逗乐?我是需要人解闷的人吗?都是我逗你们好不好?”杜兰嗔怪着,眼睛随便往门外一瞥。 门外忽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停下,丫鬟先行下车,随后搀扶着小姐下车。 “这人是谁?”她疑惑出口,自己好像从未结识过大户小姐。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陈公子镇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紧紧打量着门外小姐,待小姐转过身走近家门,杜兰见到小姐的脸,她惊疑出声,“白小姐,怎么是你?” 白盈盈站在门边,并没有打算进去,只是微笑着向杜兰打招呼:“顾夫人,好久不见。” “白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杜兰站起身来奇怪的瞧着她,自己从没跟她有过交情吧。 顾老爷子瞧着杜兰没有请大家姑娘进屋坐,便问杜兰:“这位是?” 陈敬亭认出白盈盈来,不由地拧眉,白小姐怎么跑这来了,他可不认为白小姐因为嘴馋,想找杜兰做吃的。 “敬亭,爷爷,你们先吃饭,我跟白小姐说说话。” 说着,杜兰便迈步往门边。 “这孩子,怎么不请客人进屋坐。”顾老爷子在后面小声嘀咕。 陈敬亭讪讪笑了笑,低声在老爷子耳边道:“爷爷,这位小姐是县衙府的千金,人家娇生惯养,进门怕是脏了自己的鞋底,她不愿意进就在外面说呗。” 反正陈敬亭是看出来了,白盈盈压根没打算进来。 白盈盈站在门外,“我来只是想跟顾夫人叙叙旧。” “叙旧?”杜兰面露狐疑,“我们也在牢房里打过一次照面,自那之后还从未有过交情,不知白小姐想跟我叙什么旧?” 白盈盈脸色僵了僵,不过很快勾起笑意:“顾夫人说话真直爽,不过咱们之间确实有些交情,如果顾夫人不记得,不妨找个僻静的地方我们单独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杜兰提高警惕,白盈盈有话不直说,总感觉遮遮掩掩的。 白盈盈朝了一眼院子里的人,玩笑道:“顾夫人担心什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小姐,还能害你不成,再者,陈公子都在这镇宅呢,我可不敢把你怎么样。” 杜兰思忖一下,“好吧,既然白小姐远道而来,那我便带你欣赏一下我们山洼村的美景,这边请吧。” “好。”白盈盈淡笑点头。随后转头对丫鬟道:“将马车里的礼物送进顾夫人家,然后就这马车这等我。” 丫鬟紧张地看着自家小姐,却又不敢忤逆,便点头:“是,小姐。” 杜兰审视着白盈盈,唇角带着疏离的淡笑:“白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东西还是带回去吧。” 她都不清楚白盈盈的来意,到底是善还是恶。 丫鬟为难地看着自家小姐,等小姐的明示。 白盈盈淡笑,“既然如此,那便依顾夫人所言。” 杜兰带她从幽静的小路前往小河边,小路崎岖不平,白盈盈摇摇晃晃几次险些崴脚,只是不想在杜兰面前失了脸面,硬撑着跟上杜兰的步伐,期间她刻意打量了杜兰的脚,鞋面上沾了不少灰土,如此不修边幅的女人,为何能赢得徐鹤宁的心。 她知道徐鹤宁苛求,即便到了而立之年仍旧不对任何女子降格相就,能让他动心的女人,一定有她过人之处。 她被徐鹤宁拒绝之后,便暗中打量了徐鹤宁时常接近的女人,终于明白徐鹤宁口里所说的这辈子都没有可能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原因便是眼前的女子已经嫁为人妇。 怀着心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河边,河床上到处都是垫脚的碎石子,隔得白盈盈脚心生疼,可大量杜兰,却见她眉头不皱一下,心里不禁有些佩服杜兰的隐忍。 察觉身后的女子赶着吃力,杜兰扭头伸出手去:“我扶你一把。” 白盈盈怔了一下,只见杜兰一脸坦诚,便不再犹豫将手搭了上去,还以为杜兰故意刁难自己这个娇娇小姐,才找道路不平的地方,想叫自己吃一番苦头。现在听着小河汩汩的流水声,莫名心里安宁了许多。 杜兰邀请白盈盈同她一起坐在河边的大块石头上,目光打量在脚下光滑的鹅卵石缝隙里的一株小野花,头也不扭地对白盈盈开门见山道:“四下无人,白小姐可以说什么事了。” 白盈盈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你出狱之后我一直担心你伤势好了没,现在得空特意来看望你。” 杜兰抬起头凝视着她,故意道:“哦?劳烦白小姐挂念,现在你瞧我伤了好没?” 白盈盈一噎,被杜兰呛得说不出话来,很快尴尬的笑了笑:“顾夫人果然爽快。” 杜兰勾唇浅笑:“白小姐有事不妨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圈子。” 白盈盈脸色又是一滞,“这......” 她难以启齿。 杜兰已经给她足够的耐心,见她迟迟不语,杜兰蹭的一下从石头上蹦下来:“白小姐不会是为你表嫂来的吧?我与徐鹤鸣和顾春燕一向不合,如果是为他俩,那咱们没什么好说的,就此别过。” 见杜兰要走,白盈盈急忙喊住:“顾夫人......我来不是为了鹤宁表哥。” “哦?那是为什么?”杜兰眯起眸子,细细打量着她。 白盈盈娇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鹤宁表哥来看望过你吧?他对你似乎很好。” 杜兰坦诚的点点头,“既然你知道他来看望过我,想必你也知道我与他是经商合作的伙伴,朋友之间相互来往,这很正常。就像你我,仅仅是泛泛之交,你也不来看望我吗?” 白盈盈脸色僵了僵,她来看望杜兰只是个打探轻敌的借口,而杜兰明显已经察觉到自己爱慕徐鹤宁,却顾左右而言他,她有意对自己回避她与徐鹤宁之间的关系。 难道她们之间真有暧,昧关系?还是她觉得自己过问她的私事,故意给自己难堪。 白盈盈扯出一抹笑:“恕我冒昧,我只是好奇,鹤宁表哥唯独待你非同一般,这些年我也没少生病,却不能见表哥来探望一眼。” 杜兰勾唇一笑,“呵,非要逼你才肯说实话,不就是徐鹤宁来看我你吃醋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非要绕这么大圈子,浪费大家这么多时间。” 被杜兰一语揭穿,白盈盈脸色绯红一片,与其躲闪,倒不如坦白承认,她目光笃定地看着杜兰:“我喜欢他。” 杜兰好笑的耸耸肩:“你喜欢他,来给我干嘛?你应该跟他表白才对啊。” 白盈盈脸色更红了,甚至有些羞恼:“可我被他拒绝了。” 杜兰惊讶地抬眸,“这么说,你当真对他表白过了?” “嗯。”白盈盈艰难的点点头。 杜兰这下迷糊了,她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少女,肤白貌美,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放眼整个洛安城,能比得上白小姐的美女应该为数不多呀。 而且,白小姐还是县丞的千金,要身份有身份,要美貌有美貌,放着这种女人不要,他还想找什么样的,难不成他脑子坏掉了。 白盈盈苦涩的笑了笑:“当时他说他喜欢上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的女人,现在想来这个女人便是你了。我只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杜兰弯腰掐掉鹅卵石缝隙里的黄色野花,往河水里一抛,风轻云淡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和我仅仅是生意伙伴,再无其他。” 白盈盈看她潇洒不羁的动作,忽然心里变得轻松无比,她也跳下石块,目光落在飘向远处搁浅在漩涡中不断打转的黄色花瓣,念念有词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杜兰目光也落在打转的黄色花边上,轻快地拍手鼓掌:“白小姐好文采!” 白盈盈凄然一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杜兰不知她为何郁郁寡欢,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就下了河里,她捧起河水烂漫天真地扬起水花朵朵,“下来玩啊!很好玩!” “喂,你快上来,河水很凉,你万一生病了有人又要责怪我了。”白盈盈站在岸边担忧的喊道。 “嘻嘻,管他人生几何,只要我们活着就快乐过好当下每一天。”说着,将手里的水花往白盈盈身上一撩。 被水花渐湿一脸,白盈盈惊了一跳,她正要怒声斥责杜兰,却见杜兰满眼挑衅地看着自己。 像是赌气,白盈盈当即脱掉鞋袜,赤脚打算下河。 “别下啊,你不是怕凉吗?” “哼,我偏下,还要把你浑身浇湿。”似乎被杜兰洒脱的性子感染,白盈盈淌下河里,捧起水花肆无忌惮地往杜兰那边撩去。 “哈哈,来呀,让咱俩一较高下。”杜兰一边躲闪一边回击,“看招!” “啊!”白盈盈被水花渐得睁不开眼,一边用胳膊挡脸,一边弯腰下河捞水往杜兰那边浇,“看谁厉害,哈哈。” 两人在水里你追我赶打水仗,白盈盈也放下小姐身段,不亦乐乎地尽情享受着惬意时光,忽然脚下一滑,一下子跌倒在河里。 第一百五十章 喜欢你的粗野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哇!!!”白盈盈忽然放声大哭。 杜兰惊了一跳,忙上前搀扶:“你不会吧?早知道你这么矫情,我就不带你玩了。” 白盈盈任由杜兰怎么搀扶也不起身,只一味的哭,似乎压抑很久的委屈在一瞬间得到宣泄,她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他拒绝了我......呜呜呜......他甚至连谎言都不屑于编造......他知不知道就算欺骗我说喜欢我,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了......他为什么要我这般狠心......从小到大多少次暗示喜欢他,他却装聋作哑,都怪我一厢情愿,都怪我错付真心......” 为什么她说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她这么快就打算放弃了?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再说她若这么轻易放弃,那还找自己诉苦干嘛。 杜兰干脆撒手,任由她坐在河水里大哭痛哭,白盈盈哭够了,自己站起身来,用手把脸上的眼泪抹干,才不满地瞅着杜兰:“你怎么不拉我啊?女人不应该同情女人吗?” 闻言,杜兰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拉了,可你哭得太凶,我拉不住啊。” “没心没肺,真不知道鹤宁表哥为什么喜欢你。”不甘地撇了几眼杜兰,白盈盈淌水就往岸上走。 杜兰撩起一抷水又掀了过去:“你鹤宁表哥就喜欢我这个样。” 白盈盈闻言驻足朝后看,这下她更看不懂了,“难道喜欢你的粗野样?” 杜兰白她一眼:“人家这叫洒脱,在你眼里怎么就是粗野了?” “你本来就是粗野的乡下丫头。”白盈盈面表面上怼对杜兰,扭过身背着杜兰时忽然抿唇笑了。 原来徐鹤宁喜欢这种的,亏得自己这些年苦心孤诣,在他面前一直扮作乖巧相。 “欸,你找我聊完了,这就回去了?”杜兰也随后上岸,大老远跑来找她就是诉苦来了? “不然呢,我还住你家不成。”白盈盈撇着嘴,忍受着湿淋淋的裤腿和衣摆坐在石头上穿鞋袜。 “你想通了就好,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你就是追到手,一辈子也不会幸福。” 白盈盈却不以为意,“你不喜欢他,所以才说的如此轻松,如果让你放弃一个执着多年的心爱之人,你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你想怎样?”杜兰弯唇轻笑,刚才她可亲耳听见她哭时,呜咽着说他俩之间没结果了。 白盈盈怔住了,是啊,爹娘已经打算把她嫁给盛京的世子,她能怎么样? 见她发怔,杜兰以为自己说动她了,便继续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两人彼此相爱才能拥有幸福。” “可我就是喜欢他,除了他我嫁给任何人都不会幸福。” “唉,怎么你总是一根筋呢,算了,我懒得跟你浪费口舌。”杜兰穿好鞋袜:“走吧,该回去了。” “我们就这样回去?会不会太狼狈了?”白盈盈有所顾忌,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衣衫不洁过。 “婆婆妈妈的,拜托,你年纪不大吧?大小姐?”杜兰无奈地朝她望去,她却一脸愁容地俯视着自己的裙摆。 “你就不能对我说点好听的?” “呵呵,想听好听的,找你的丫鬟去,她保证一辈子都不敢说你半句坏话。”杜兰勾唇浅笑,她可没义务哄一个失恋的娇小姐开心。 白盈盈快步追上来,尴尬的命令杜兰:“你回去不要对人说我哭过。” “呵,这回要脸面了?刚才瘫在河水里嚎啕大哭的样子,我可记忆深刻呢。”杜兰不屑地嘲讽她。 听出来杜兰口气不爽,无奈,白盈盈只好放下身段,面色红了红,低声求道:“算我求你,回去什么都不要提。” 这个杜兰,非要呛她才舒服吗? 杜兰满意地挑眉,目光盯在她湿漉漉的裙摆上,“既然白小姐求我,那我勉为其难答应好了。如果你的丫鬟问起来,你自己最好想好借口。” “嗯。”白盈盈点头,这个她自然会找好理由。 杜兰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白盈盈却吃力地跟在身后,片刻后两人回到家门口。 丫鬟大老远瞧见小姐回来,担忧的面孔总算松懈下来,她赶紧赶到小姐面前,却一眼看到她湿漉漉的衣摆,惊声疑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一边等小姐回话,一边看向杜兰,只见她的裤管也湿了一大截。 “你......你欺负我家小姐了?” 杜兰翻了翻白眼,没有搭理丫鬟,反而催促白盈盈道:“没事的话你赶紧回府吧,免得你丫鬟总认为我欺负你。” 白盈盈不悦地瞪了丫鬟一眼,“不该问的事别多嘴,是我脚滑了一下,不小心摔倒在河里,回去如果母亲问起,你也这么说,听见没有?” 丫鬟胆怯的点点头,“是,奴婢知道。” 白盈盈知道如果让丫鬟冤枉杜兰,杜兰一定会将这件事公诸于众,到时候全洛安的人都知道她对一个男子表白,而且惨遭拒绝了。 白盈盈由丫鬟搀扶上了马车,杜兰对马车里挥挥手:“白小姐,咱们就此别过。” 丫鬟却不屑地瞥了几眼,她家小姐可是县丞大人的千金,小姐能前来找她,对她来说可是脸面增光呢。 白盈盈坐在马车里,透过被风卷起的车帘深深地看着对她挥手的杜兰,脸上连一丝笑容也不见。 “驾!”马夫一道鞭子甩过,马儿飞快地往前奔去。 杜兰站在大门外目视着马车渐渐远去,陈敬亭不由好奇地从院子里走出来,警惕地望着远去的马车背影:“杜兰,她怎么会来找你?不会是白望远特意命她来套你话吧?” 杜兰摇头:“不是,是女儿家的私事。” “女儿家的私事?”陈敬亭好奇地望着杜兰:“什么私事?” 杜兰转身走进家门,眼睛斜视着他:“都说了是女儿家私事,你一个大男人打听什么,难道你对她有心思不成?” 一听这个,陈敬亭不由地高傲地挑起眉头,满嘴不屑道:“就她能入本公子的眼?下辈子都不可能。” “得!陈大公子您身份高不可攀,留在我这干些粗活怕委屈你,你还是哪凉快上哪待着去吧。”杜兰禁不住呛白。 闻言,陈敬亭立刻收起胸膛,跑到在大缸前搅动黄豆的杜兰面前,伸手抢过她手里的木棒,讪笑道:“杜兰,我来吧,我就喜欢给你干粗活。” 杜兰也不推辞,顺手撒开木棒,笑眯眯道:“好,回头在你主子那给你记一大功。” 陈敬亭一愣,敢情杜兰以为他有意巴结主子啊?他只是单纯想帮杜兰的忙好不? 吃过午饭,杜兰去找了一趟杜老大,由于手工磨胡椒粉太费劲,她寻思着找人做一口石磨,专门用来磨胡椒。 杜兰去到杜老大家便说明来意,杜老大一听说她要找石磨,立刻皱起眉头:“兰兰,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你怎么想起磨豆腐了,这可是苦差事呀。” 杜兰笑着解释:“大伯,我不是要磨豆腐,而是磨胡椒粉用,前几日让村民帮忙采购了不少胡椒,我思忖用捣蒜的石臼出活太慢,既然要批量生产胡椒粉,那就干脆购置一口石磨。”杜老大闻言,眯眼笑道:“这样啊,大伯记得咱们村以前有户人家做豆腐的,后来嫌弃太辛苦,儿子们也成家了,于是就闲下来了,石磨呢也就是闲置了。” 杜兰欣喜的点头,如果找人打造新石磨,花费时间多,人工费也多,还不如买口二手闲置的,这样肯定价格低一些。 “大伯,你陪我去一趟吧。” “走,咱们去问问。” 二人来到老根叔家门口,木门敞开着,杜老大朝家里喊:“老根叔,家里有人吗?” 很快屋里出来一个妇人,妇人瞧见是杜兰,眼里很快闪出一抹鄙夷,不过碍于杜老大在,还是挂起笑脸:“呦,这不是杜管事吗?什么风把你吹我家来了?” 杜老大快速往院子的茅草屋里瞥了一眼,笑呵呵道:“这不,我侄女正想找石磨,我想着你家有口旧的,便带她过来瞧瞧能不能收购你这口石磨。” 妇人奇怪的打量了杜兰几眼,阴阳怪气道:“原来是杜兰想要啊,你不是跟洛安城的徐府做生意了吗?我听村里人说你生意做得红火着呢,怎么要买这石磨了?” 听着她的语气,杜兰心里就不舒服,不过既然来了,她倒想听听妇人为何要对她冷嘲热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村里人说的也对,我的生意还算可以,现在想找石磨研制胡椒,配制一种新调料,以供酒楼使用。”杜兰不卑不亢道。 妇人笑了笑,心里暗讽,就算她生意做得再好,那也比不上顾春燕一朝飞上枝头,享受荣华富贵,哪像她,还要靠自己双手在外面抛头露面拼死拼活的干。 杜老大瞧妇人对他们不冷不热的,尴尬的笑了笑,“老根不在家吗?怎么不见他出来?” 妇人斜他一眼:“老根去田里了,这口石磨他做不了主,这可是当年我娘陪嫁给我的嫁妆,你们想要还得问我答不答应。” 杜兰淡笑,眼角余光瞧了一眼破败的院子,屋顶上的瓦片都翘起来了,这情况比之前顾佑安住的那破屋也强不到哪里去,她拐弯抹角道:“老根婶子,我听大伯说,您家儿子都成家了,所以也就不磨豆腐了,是吧?” “嗯,我俩儿子比我们老两口有出息,他们都不接手磨豆腐的活,都在县里做工,他们还孝顺,我们老俩就等享清福了。”老根婶洋洋得意的说。 杜兰不禁嗤笑一声:“呵!” 老根婶瞧见杜兰一脸不屑,当即眼睛一瞪,“嘿,我说杜兰,你这笑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咋的?” 杜兰干脆直说:“您俩儿子就让您二老住这种房子?怕是阴雨天屋里得接几个盆子吧?” 被杜兰当面嘲讽,老根婶老脸白一阵青一阵的,“我们老俩不愿意让孩子们破费,我们情愿住破屋怎么了?哪像你家男人,被叔婶白养一场,到头给他娶了媳妇就闹分家,还以为你们过得比人家好,结果人家闺女出息,一步登天了。瞧瞧你们,还不是跟老黄牛似的没日没夜的干。还跑我家笑话我,哼!” 杜兰听出来了,敢情老根婶想巴结顾志平一家。 杜老大也没料到杜兰一进来就跟老根婶闹僵了,忙赔笑解释:“老根婶误会了,兰兰不是这个意思,她......” 杜兰出声打断:“大伯无需为我解释,我确实靠自己双手劳作,虽然辛苦些,可日子过得风风火火,还让村里不少人过上了好日子,而顾春燕过的再好,她能帮村里任何一户人家发家致富吗?老根婶这么抬举顾春燕,是她给您好处了,还是您跟着她沾光了?” 老根婶被杜兰挤兑的脸色难堪,却又找不话反驳,自己帮着顾春燕笑话杜兰,又讨到什么好。倒是杜兰说的对,村里不少人家学了糖醋鱼,去走街串巷卖,也挣了几个小钱,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后来村民又上山摘胡椒,又赚了一点钱补贴家用。 眼看着几乎一半的村民日子都比自己过的好了,而她却只有羡慕的份。 这样下去,自己早晚变成村里落后的贫困户。 再说她的俩儿子,名义上在洛安城打工,实际上都是一些短工,今日有明日没的,在城里来来回回跑都两年了,还没找到长工。 杜兰淡笑不语,看着老根婶眼球打转,知道她心里正琢磨自己的一番话,杜老大张嘴想说话,却被杜兰一个眼神制止。 果然,老根婶想通了,红着脸问杜兰:“那......你打算出多少钱?这可是我的嫁妆,是我奶奶那时留下来的,后来我娘磨豆腐,一直到她身体推不动磨石了,才陪嫁给我。” 听她松了口,杜老大笑问:“老根婶,听你这意思打算敲诈杜兰呢?以杜兰现在的家业,找人做一口新石磨,也花得起这几个钱。” 老根婶听了这话,愠怒着脸:“杜管事,你说话这么难听呢。这是我们一家几代人的传承,岂是你随意能玷,污的。你们想买就买,不买拉倒,我还不卖呢。” 说着就要往外轰人。 看来老根婶除了对自己有偏见之外,的确很珍惜这口石磨,杜兰沉思一下,出声道:“那老根婶开个价吧。” “三千文钱,一文不少!”老根婶硬气道。 杜老大当即睁大双眼:“老根婶子,你狮子大开口啊,你这石磨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卖一个钱是一个钱,再说你自己都说了,都用了三代人了,这石磨近百年了,都多旧了,一口新的不过卖这个钱。你再便宜点,就当看我的面子。” 杜老大梗着脖子讨价还价,三千文钱可是三两银子呢。 杜兰也觉得老根婶有点坐地起价的意思,她冷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老根婶就留在家当古董吧,说不定百年之后更值钱呢。” 说完,拉上杜老大就转身要走。 不过她走得很慢,心里在堵老根婶如今穷困的家境,能卖个二两银子足够她念阿弥陀佛了。 果然,不出五步,就听老根婶一跺脚,“罢了,两千文钱,再少就真不卖了。” 杜兰唇角一勾,转过身去,“那我就乘人之美了。”为了让老根婶心里舒服一些,杜兰又继续道:“正好我那缺人,您若有空闲,可以去我那打散工,工钱日结。” 老根婶听后眼前一亮,激动得差点对杜兰感恩戴德,“好好,那等后天我俩儿子回来,我让他们亲自把石磨给抬过去。” “那就多谢了。”杜兰笑着走出老根婶家门。 杜老大摇头轻笑:“呵呵,我这可见识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杜兰附和着笑:“哈哈,我这叫有钱能使磨推鬼。” “对,对,还是钱好使,什么都能干。杜兰你可真能耐,今后让蜜蜜也跟着你学学,我和你大娘老了就都指望蜜蜜了。” “你让杜蜜跟我制调料?我这可都是苦累活,她一个女孩子家,干这些粗活不怕耽误找婆家?”杜兰玩笑道。 “就跟你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等蜜蜜挣了钱,找个倒插门女婿,不比嫁人要好?”杜老大满心向往着,他家没有儿子,找个倒插门女婿也算后继有人了。 唐门那边,顾佑安和薛岩从密道里出来,唐门的杂役已经在议事厅等他们了。 “门主,薛舵主,棠姨已经醒了。” 顾佑安脸上一喜,扭头望向薛岩:“棠姨醒了。” 薛岩高兴点头:“那你快去看看棠姨吧,她刚醒来,估计最想见的人就是你了。” 顾佑安激动点头,棠姨为他吃了太多的苦,抬脚随杂役快步往棠姨所在房间走去。 咯吱!一声门响,顾佑安推门而入。 棠姨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来,瞧见来人是顾佑安,眼泪顿时从眼角淌下来,她颤抖着声音呢喃:“小世子......” 一声小世子,仿佛将时光拉回了十几年前,顾佑安心里百感交集,眼睛发胀,他疾步走到床边,伸手紧紧握住棠姨的双手,俯身在她身边,低声轻唤:“棠姨......” “你长大了,越来越有朔王的丰姿了。”棠姨认真端详着顾佑安的清俊的脸庞,蓄满的泪水又淌下来。 当年她和顾泰年一起带小世子逃离,途中遭到敌人追击,顾泰年带着小世子与她走散,就此她在洛安城扎根,又不敢明着打探,最后进到县衙当差。 犯人大多都是地痞无赖,消息灵通,哪发生乱事她或许能从这些犯人嘴里听得只字片语的消息。 可十几年过去了,小世子和顾泰年如石沉海底一般,没有半点踪迹。 或许是机缘巧合,她在牢房居然能碰到小世子的娘子,也正因此,她被白望远怀疑押入牢中。 没想到小世子能来救她,她激动的无以名状。 “棠姨,你受苦了。”顾佑安柔声道。 棠姨轻轻摇头,老泪纵横,“不苦,能活着见到世子,我此生无憾了。” “棠姨快别这么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如今我已经找到你,从此再也不让你遭受苦难,等日后回盛京,定让你安享晚年。” 棠姨欣慰的点点头,“我盼望着那一天到来。相信到那一天,王爷一定能大获全胜,我还可以侍奉在王妃身畔。” 说到父王母妃,顾佑安的心颤了颤,虽然没有亲身经历那场血雨腥风,可从薛岩和棠姨现在希冀的神情里,他可以料想到当时的凶险。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家里好热闹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掏出手帕,轻轻为棠姨拭去眼泪。 转眼两天过去,这天,吃过早饭,老根叔和老根婶推着板车,将石磨推杜兰家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儿子。 “杜兰,石磨我们给你送来了。”老根婶笑眯眯的道。 “送来了,那......”杜兰看了一眼堆满水缸的院落,用手指着院落里偏僻的一角:“就放那吧,我去给你取钱。” “欸。”一听到头,老根婶满心欢喜答应,跟老伴把手推车推到杜兰指定的地点,让两个二字搭把手,齐心合力把石磨卸下来,给杜兰放平整。 杜兰回屋拿来两串铜钱,递到老根婶手里,“这是两千文钱,您数数。” 老根婶笑呵呵地接过手,转头交到老根叔手里,“老头子,你点点。” 老根叔黑瘦黑瘦的,满脸褶子,一看就老实巴交的,听了老婆子的话,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杜兰,便当着杜兰的面开始数钱。 杜兰也不见怪,默默等着人家数完,老根叔笑着点点头:“都对呢。” “好,那你们去忙吧,我就不送了。”杜兰说道。 老根叔调过板车,却见老婆子站着不动不动,而那两个儿子也戳在当场没有想走的意思。 杜兰茫然地看着留在院子里的三人,“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老根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不是说让我在这打散工吗?我想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便带两个儿子一起在这找份差事。” “哦,是这样啊。”杜兰看了一眼院子里浸泡的黄豆,想着过几日玉米收割后,弄一些玉米杆子用来发酵酱油,于是道:“等过几天玉米成熟后,你们帮我去田里拉玉米杆子吧。” 老根婶欣喜点头:“那成,我们就先回家等着。” 顾老爷子从屋里出来,老根婶连忙恭维:“老爷子,你家佑安有福气啊,娶了这么能干的娘子。” 顾老爷子笑着客套:“那是人家赵氏生的闺女好。” 说曹操曹操到,赵氏和杜良刚进院门,便听见顾老爷子夸她,心虚的笑了笑。 赵氏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受气包,村里一众妇人背地里都瞧不起她,可现在不一样了,赵氏的女儿出息了,放眼整个山洼村,没有一个女人比杜兰强。 嫁进顾家,把顾家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就连顾佑安那个病秧子都变得生龙活虎的,连带着村子里的人家都跟着沾光赚钱了。 老根婶从赵氏身旁经过,笑眯眯地奉承道:“大妹子真会生养,有这么个了不起的女儿,后半辈子就享福吧。” 赵氏笑了笑没有言语。 老根婶讪讪的离开。 杜兰往这边瞧来,“娘,良子,你们来这么早。” 赵氏走到院子里的大缸前,往里边一边瞧一边道:“这黄豆都泡发了,娘早点过来就是想给你帮帮忙。” 杜兰也走过去,顺手捞起一把湿黄豆,用手轻轻一碾,黄豆外面一层薄膜就脱落了,而黄豆子也泡的两倍大,圆滚滚的一点褶皱都没有。 她面露喜色:“真泡发了,接下来就是蒸黄豆了。” 说起蒸黄豆,杜兰瞧着满院子的大缸不禁皱起眉头,一锅一锅的蒸,每一锅都要蒸两个半时辰,这得需要蒸多少锅,多少时辰啊。 赵氏见杜兰面露难色,关切问道:“告诉娘怎么蒸,我来帮你蒸。” “娘,我们先不急着蒸,得先清洗干净。” “那就清洗啊,良子,去打桶水来,咱们帮你姐把黄豆清洗干净。” “欸。” 杜良点头应下就要去找水桶,杜兰瞧了一眼杜良,只见他精神抖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便笑眯眯打趣道:“良子最近结实了不少,这体格比姐姐还壮呢。” 杜良尴尬道:“姐姐你再厉害也是女子,你哪能跟我比。” “吆呵!口气不小啊,那你就多提几桶水,让姐姐瞧瞧你力气够不够。”杜兰赞赏地审视着杜良。 “没问题。”杜良挽起胳膊袖,运足力气拱起结实的二头肌,“瞧瞧,是不是比姐夫的结实。” 赵氏脸上的笑容猛然凝结,上次天黑了顾佑安还没回来,这两日似乎也没瞧见他的身影,眼里充满不安,“兰兰,佑安上哪去了?为何这几日都不见他的身影?” “他有事出去了,应该过几日才能回来。家里又不缺他这一名劳动力,良子比他还能干呢。” 杜兰强颜欢笑,心里却莫名感到一丝失落,以前他在家时,许多活都抢着干,现在他不在,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关键是,自己都习惯了他在身旁伺候。 没错,伺候,她一定把他当成了侍从,所以才感觉不适应。 “他过几日回来?”赵氏不放心问道。 “说了几日就几日,娘就别担心了。佑安人怎么样,你还不放心嘛。”杜兰嗔道。 赵氏笑了笑,这话不假,顾佑安对杜兰可以说百依百顺,他出去定是有事。 想罢,赵氏便拿起竹藤编织的笊篱开始往箩筐捞黄豆。 “娘,你身子能行吗?这么多缸黄豆别把你累着。”杜兰贴心问。 “娘身子好多了,还多亏你送去的那些名贵滋补品,娘才能好这么快。”赵氏笑着,手里干得更起劲了。 “行,那娘就先忙着,要是累了就歇一歇。”杜兰叮嘱完,就去屋里算账目了。 自从开了酒楼之后,她这进账还真不少,但花销也蛮大,比如购买黄豆,西红柿,请人工上山采摘胡椒,买水缸,篦子等等,经商确实需要精打细算,如果心里没点数,恐怕连怎么赔的都不知道。 “兰兰,有人找你。” 杜兰刚进屋坐下,就听见赵氏在院子里喊她,杜兰放下账本,起身就往外走:“来了。” 走到院子一瞧,杜老大正跟赵氏在那寒暄,“大伯,找我什么事啊?” 一边问一边朝后看去,只见杜蜜笑嘻嘻地从杜老大身后蹦跶出来,“堂姐。” “杜蜜,你也来啦。” 杜老大笑呵呵道:“前日我给你说过,想让蜜蜜跟你学制造调料的手艺,你考虑的怎么样啊?” 杜兰有些难为情,制调料可是她的财路,前日大伯说了,她没往心里去,如今真带杜蜜来,看来她也不能抹了大伯的面子。 “蜜蜜想学?”杜兰问道。 杜蜜连连点头,杜老大替她说道:“她一个女孩子家,学了针线也赚不了钱,还不如跟你学点手艺呢。” “行,要是蜜蜜想学,我就教你一手,只是你们也瞧见了,我这可都是脏活累活,而且味道对女孩子来说有点熏人,呵呵,咸香咸香的,你能接受?” 杜兰觉得做一行爱一行,要是杜蜜学,就不要半途而废。 杜蜜急道:“堂姐,你就别吓唬蜜蜜了,我都打定了主意跟你学,一定会坚持到底的。等我挣了钱,将来也有能力孝敬爹娘,而且我会用心学,不会学砸的。” 杜兰笑看着一脸认真的杜蜜,满口夸赞:“堂姐相信蜜蜜是个肯吃苦的好姑娘。” 杜老大听后开心极了,忙谦虚道:“你这有什么苦活累活,尽管让她去干,别看大伯面子,好好锻炼她。” “好!那就让蜜蜜留在我这吧,大伯您就忙自己的去吧。”杜兰热情道。 杜老大满心欢喜地告辞离去,他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有朝一日杜兰一定会飞鸿腾达。 杜蜜围着院子里的大水缸稀罕的打转,甚至探脑袋往水缸里瞧,看清里面是黄豆后惊讶大喊:“哇!堂姐,你泡这么多黄豆啊。” “是啊,这些是用来酿造酱油的。走,堂姐带你去伙房,教你做番茄酱。” 杜蜜一脸欣喜,紧跟着去了伙房:“堂姐要教我做番茄酱?就是烧糖醋鱼那个红色酱汁?” 上次她亲眼见杜兰教村民们做糖醋鱼,当时自己也跟着学会了,就是回去做不成那道糖醋汁。 “对,就是做糖醋鱼用的酱汁,学会这个以后你就有的忙了。” 杜蜜连连点头:“嗯嗯,反正爹说了针线活不急着学,要我先学这个。” “行,那你先把西红柿用热水滚一遍,然后把皮剥掉。”杜兰不客气地吩咐。 杜兰只闷头在伙房里教杜蜜熬制番茄酱,不一会院子里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呦,家里好热闹啊。” 院子里赵氏和杜良停下手里的活,齐刷刷地看向门边。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门闹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老爷子一听见是徐翠娥的声音,忙从屋里跑出来,“你来家里做什么?” 这个徐翠娥一上门准没好事。 “大伯,您怎么这么跟侄媳妇说话啊,好歹我顾家赡养您这么多年,虽然不住一个院子里,但咱们还是亲戚啊,我听着你家热闹,过来瞧瞧就怎么了,瞧你这副厌烦的模样。” 顾老爷子眉头一皱,不悦道:“徐翠娥,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们一不招你,二不惹你,平日里也无瓜葛,你来我家做什么?” 徐翠娥脸色变了变,说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她不是忘了疼,而是想寻机报仇,就是因为听见赵氏的声音她才过来瞧的,她和女儿早商量过,要找机会除掉赵氏这个女人。 她不怒反笑:“大伯,您说这话就伤侄媳妇的心了。侄媳妇是一片好心,知道你们忙,特意赶过来看看能帮什么忙的。” 顾老爷子警惕地看着她,她会好心来帮忙?怕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我人是老,可心不糊涂,你好意思提照顾我们爷孙俩,你好好想想,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饭,连猪食都不如。以前的事我不打算再提,你现在来又想打什么鬼主意!”顾老爷子没好气道。 徐翠娥一而再,再而三陷害杜兰,他早就对顾志平一家寒心了。 徐翠娥被顾老爷子数落,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过了好半晌才舔着脸笑:“大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您还提那些干嘛。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这还没出五福呢,您就翻脸不认人了。” “呸!我全当没有你这样的亲戚,你要不嫌难堪,我就拿扫帚拍你出去!” 说着,顾老爷子就往院墙边靠着的扫帚瞄。 自打徐翠娥进来,杜良就仇视着她,上次就是她把自己掳走,还一顿毒打,险些害自己丧命。 面对心肠如此歹毒的女人,杜良也毫不手软。 “爷爷,让我来。”说着,杜良抄起扫帚就往徐翠娥身上招呼,赵氏担心杜良年轻气盛没分寸,忙拦腰抱住杜良。 “良子,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 徐翠娥吓得惊叫连连:“当家的,当家的救命啊,你快来啊。” 徐翠娥声音尖细,顾志平一下子就听到了,跑过来一看,顿时沉下脸呵斥:“杜良,你把扫帚给我放下!” 赵氏硬拦着杜良,杜良不甘示弱,却担心把他娘伤到,只愤愤地瞪着顾志平。 顾志平满腹怨气,对顾老爷子怒道:“大伯,你怎么容许外人欺负自己的侄媳妇,到底我们才是一家人啊,虽然分了家,可血缘关系还在,你这么做实在太伤人心。” 顾老爷子尽管生气,可他毕竟跟顾志平一起生活多年,对顾志平他也不想闹得太僵。 他脸色缓和了一下,他儿子早亡,念在祖宗份上,他自然希望顾志平这一脉能够平平安安,给顾家留个后。 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村里人爱看热闹,尤其特别留意顾家这边,听见这边动静,纷纷从家里跑出来看,老根婶才走不远,就瞧见村民往杜兰家聚集,忙往这边赶。 顾志平觉得丢面子,对徐翠娥道:“翠娥,你赶紧给我回家,这么多乡亲们瞧着呢,别给我丢人现眼......” 徐翠娥越见人多,就越充犟,双手往腰间一插,昂着脖子高声喊:“怕什么,咱们女儿如今可出息了,以我们的身份,还被杜兰家欺负不成!” 这么嘹亮的嗓子,杜兰听见便皱紧眉头,“蜜蜜,你先自己熬着,注意火候,不要把水分熬干了。” 叮嘱一句,杜兰急忙走出来。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隔壁的疯狗又跑出来乱吠,大家可要注意了,千万别被咬伤才是。” 街坊邻居都在看,顾老爷子也觉得脸面无光,扭头难过地看看杜兰。 杜兰见此,也闭了嘴巴。 徐翠娥见到杜兰,先是害怕地低下头,眼中快速闪过恨意,都是这个该死的杜兰,害得她整日不能安宁,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和女儿就如坐针毯。不过现在她女儿嫁给财大气粗的徐府当少夫人,身份比杜兰要高贵的多,想起那些被她欺负过头的日子,徐翠娥就对她恨之入骨。 徐翠娥不想再低头,她代表的可是女儿的面子。 高昂起头来,徐翠娥牛气冲天地鄙夷着杜兰:“你神气什么,还不是靠我女儿家的生意赚钱。如果再敢得罪我,看我让不让亲家跟你断了生意往来。” 当着众多人的面,徐翠娥终于觉得争了一口气,她现在恨不得把杜兰踩在脚下,狠狠羞辱一番。不过,她也畏惧杜兰,她要想办法先除掉赵氏,彻底断了杜兰恢复身份的可能,杜兰一辈子只能是小小农妇,到时候再对付她就易如反掌了。 杜兰不屑嗤笑:“是啊,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靠出卖身体未婚先孕得以嫁进徐府,当上了少夫人。不过我倒觉得不光彩,如果是我女儿干出这等辱没家门的事,我肯定连大门都不好意思出了。哪像你,还整天怕别人不知道出来嘚瑟。” 徐翠娥被呛得脸色发白,过了好半晌才酸溜溜反驳:“那也是我女儿能耐,换做是你,恐怕倒贴都没人要。哦,也就顾佑安这种病秧子才买你当媳妇。”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村民们看得好不热闹,但大家都赞同杜兰的观点,他们的女儿如果干出这种勾当,他们宁可打断女儿的腿。 “还是顾娘子说的对,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节,顾春燕这辈子跳进大河也洗不掉身上的污点。” “对,咱们身为女人,要凭本事给祖上争光,就像顾娘子,为人勤勤恳恳,以后定有大出息,咱们就等着跟着她发财致富呢。” “对啊,我听说顾娘子要酿造酱油,这可是大工程啊,以后要请工人先把我记下来,我有的是力气,干活更是一把好手。” “我也是,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能干,顾娘子记下我。” 大家说着说着,话题居然拐到打工的事情上。 老根婶平日就跟徐翠娥聊得欢,这回等着挣杜兰的工钱,红着脸举起胳膊:“还有我,还有我。” 徐翠娥瞥了一眼老根婶,脸色异常难堪,大家根本没有因为顾春燕嫁进富户而巴结她。 赵氏不想杜兰为自己树敌,忍着怒气劝道:“她婶娘,都是一家人,何必在这闹笑话让街坊看呢。” 徐翠娥眉头一皱:“咋?就凭你也想撵我?你是觉得自己女儿比我女儿长脸是不?” “她婶娘,你别误会。”赵氏解释。 “我误会?”徐翠娥怪叫一声,目光凌厉的射向赵氏:“我听的清清楚楚,刚才大家伙都扬言要给你女儿家做工,你觉得有底气了,以后再也不被婆婆欺负了是不?告诉你,就算这样,你也照样是受欺负的命。”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徐翠娥专挑别人的短处骂。 赵氏脸色涨红,鼓足勇气:“大家来给兰兰做工,是收工钱的,这跟我婆婆又有什么关系。” “哼,我就是数落你怎样?”徐翠娥趾高气昂地瞪着赵氏,心里狠毒地想,我不仅要骂你,我还要找机会除掉你。 “徐翠娥,你够了!”杜兰忍无可忍,一再出言警告,如果不是念在顾老爷子面上,她早一拳将她打飞。 徐翠娥硬着头皮,以前她被杜兰欺负,那是因为家里没后盾,现在与往日不同了,她腰杆子硬了。 “我说杜兰,你别以为你拳脚厉害我们就怕你。这天下还是要讲道理的。” “你也配!”杜兰朝她啐了一口唾沫,张口谩骂:“我容忍你半天已经给足爷爷面子了,你还不知收敛,就别怪手下无情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翻旧账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翠娥充耳不闻,煽动大家伙道:“大家伙听听,这是为人孙媳该说的话吗?什么叫给足爷爷面子,当着咱们大家伙的面都敢大放厥词,背地里谁知道老爷子和佑安怎么被她欺压呢。” 顾老爷子扭头看向大伙:“别听她的,兰兰对我们好的很。” “大伯,您别怕,有我们大家伙给您撑腰呢,她要苛待您,我们大家为你做主,让佑安休了她,别忘了这里可是你的家。” 说着,徐翠娥忽然想起顾佑安来,“大伯,佑安上哪去了?怎么老半天也不见他出来?” 她心生疑惑,按理说顾佑安与杜兰形影不离,今日她都在门口闹半天了还不见他出来,此事绝对有蹊跷。 顾志平也察觉出不对,道:“大伯,佑安性子软弱,可不能任由女人欺负。关键时刻,你得给他做主。一个家全让女人当,村里人不笑话吗?” 顾老爷子不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 徐翠娥以为当家的说到顾老爷子心坎里,便接着道:“大伯,佑安已经被她的石榴裙迷惑了,您可要保持清醒。” 顾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冷眼扫过众人:“乡亲们请回吧,顾老我有些家务事要清理。还望诸位相亲包涵。” 那犹如冰刀的眸子令在场的人心惊胆寒,大家纷纷转身告辞。 杜兰却出声留下了老根婶。 徐翠娥也有些打退堂鼓,“大伯,我今日可不是来闹事的,本来我想给家里帮忙的......您千万别误会......” 顾志平硬迎上顾泰年冰冷的目光,“大伯,我们都是为您好,佑安被女人管束,这本来就是给顾家丢人。” 嘭的一声,身后顾家大门被紧紧关上,顾志平和徐翠娥吓了一大跳,根本想不到门是怎么被关上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门不是被风刮上的。 他俩胆怯地望着杜兰,脑子里立刻想起之前道士说杜兰是妖孽的话,“你们......想要干什么?” 顾老爷子脸色涨红,他俩还以为顾老爷子是被气的,哪里能想到老爷子运足内力关了门。 杜良和赵氏一时也愣怔住,他们不是怀疑杜兰,只是奇怪大门好好敞开着,为什么突然被关上。 顾老爷子稳了稳气息,指着顾志平和徐翠娥骂:“你们俩要不要脸?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种话也说得出口,顾志平你纵容女人三番五次找事,难道说也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脸红呢。” 顾志平瑟瑟地看着杜兰,嘴硬道:“大......大伯,我们全为了你和佑安着想啊。” 顾老爷子冷冷看着他:“你们有这么好心?当初我带着钱回来,你们好吃好喝招待,可我钱花光了以后,佑安被病折磨痛苦不堪,你们谁肯花一个铜钱给他请大夫?我们祖孙跟着你们险些被饿死,你们难道心里不清楚?” 被顾老爷子指责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当时穷,家里又添两口子吃饭,他们恨不得他爷俩死才好呢。 “你们哑巴了?倒是说话啊!”顾老爷子努不可制,大声呵斥。 被关在门外的老根婶一时闹不清杜兰家里怎么回事,可听能听见顾老爷子斥责的话,当即心里鄙夷徐翠娥,原来这些年他们两口子就是这样苛待老人和佑安的,亏得她平日还跟徐翠娥走的亲近。 院子里,顾志平颇为不满:“大伯,当时的家境你也知道,我们一家都穷得叮当响,差点吃不到嘴里饭,这些你都清楚的。” “清楚,我很清楚。”顾老爷子失声自嘲,“你穷,你们那屋吃白馍馍,让我和佑安吃黑窝头,我这一口老牙能吃得动吗?要不是你现在提起,我打算烂在心里一辈子都不提。” “大伯,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家里的活都是我们一家人干,您和佑安从来不下地干活的。怎么一分家,您和佑安个个往田里跑得勤快?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不知你们是真病弱,还是装懒。”徐翠娥翻起旧账来。 杜兰在一边沉默,身为小辈,顾爷爷跟侄子算账,她不想插爷爷的嘴。 顾志平和徐翠娥翻起旧账,几乎忘了杜兰的存在,更忘了害怕。 顾志平点头附和:“大伯,你那块田地都荒废了多少年,我成亲之后好不容易把你的田打理好,你说要就要回去了。还有房子,虽说是你翻盖的,可这块院子爷爷去世时口头说留给我们的。当时你已经外出多年不归,谁料到你晚年又回来了。院子我也还了你一半,你还有什么委屈的。” 听这口气,顾老爷子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倒是他的错了? 听着他们强词夺理,顾老爷子胸口一阵生疼,脸色也涨得通红,“你们这俩混账,还有脸说房子和田地!” 杜兰担心顾老爷子气坏身子,忙上前搀扶,她怒火的眸子怒视着顾志平夫妇:“你们说起田地,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毁掉我的黄豆田,承诺要用双倍玉米田赔偿,如今玉米该成熟了,你们也该兑现诺言了吧?” 徐翠娥和顾志平一下子愣住了,杜兰若是不提,他们早就忘了有这事。 徐翠娥第一个反应过来:“杜兰,你这是强取豪夺,仗着自己会拳脚功夫,胁迫我们答应,你那黄豆田明明是被蝗虫糟蹋的,你偏偏讹诈到我们头上,我们不答应,这事就算闹到官府我们也不怕你。” “呵!想反悔?那要问问我答不答应!”杜兰说着,眼睛往四处一看,只见杜良手里拎着个扫帚,她劈手夺过来,狠狠的朝徐翠娥头顶拍,她力气十足,一下子就把徐翠娥拍倒在地。 “哎呦!”徐翠娥痛呼一声,耳朵里嗡嗡作响,头皮也火辣辣的痛。 顾志平一看,连忙上前扶起徐翠娥,“老婆子,你怎么样啊?” 徐翠娥委屈地抬手往他身上拍打:“你眼瞎啊,没看见你婆娘被人欺负啦?你站在一旁都不帮忙......呜呜呜......干脆让我被人欺负死算了......” 顾志平硬拉起徐翠娥,目露怯意地看着杜兰:“我身为长辈不愿意跟你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你要不知分寸,别......别怪我不客气......” “好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杜兰龇牙说着,将手里的大扫帚往他们俩身上扫去,顾志平和徐翠娥吓得尖叫不止,连连躲闪。 他们退无可退,身子死死抵在大门上,杜兰手里的扫帚狠狠一拍,直接将顾志平拍倒在地,“来呀,还手啊!” 徐翠娥在顾志平身边,早已经被庞然大扫帚吓得摇头:“不敢,不敢,我们不还手了。” 顾志平身为男子,被一个小妇欺负成这样,脸面哪还挂得住,他伸出手指骂道:“你个泼妇,你眼里哪还有长辈?” 杜兰勾唇冷笑,“长辈?我爷爷不是你的长辈吗?你们又是怎么对待他老人家的。” 顾志平一咬牙,伸手快速拉住扫帚的尾巴,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这个小妇给欺凌。 “哎呦?你还想还手?今天我非要打得你满地找牙不成!” 杜兰说完,猛烈摇晃手里的扫帚,欲图从顾志平手里夺出扫帚,顾志平硬拉着不放手,扫帚的枝条不断从眼前扫过,顾志平被扫帚枝扎得睁不开眼睛,脸颊也被扫帚尖锐的细枝划得火辣辣的疼。 “啊......扎死我了......”说着,他撒开扫帚,双手忙捂住脸颊。 徐翠娥赶紧趴过来看:“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顾志平撒开手,脸上已经被划了几道红印子,徐翠娥心疼掉泪:“当家的,你脸都被划花了,她也太狠心了,呜呜呜......” 顾志平眼睛也火辣辣的,睁着眼难受,刺激的眼泪跟着掉下来:“大伯......你也不管管你孙媳妇,这是要出人命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老爷子怒火滔天,三步并两步跨到顾志平身前,抬手就往他脸上甩:“你个不知悔改的东西,今后再来我家找事,非打断你们的狗腿,滚,赶紧给我滚!” 顾志平夫妇如蒙大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门就想往外逃。 “慢着!”杜兰冷冷出声,抬脚走到顾老爷子身边:“爷爷,咱们还得让他履行赔偿黄豆田的事。” 顾老爷子轻轻颔首,“就依你说的。” 杜兰看着门外还傻愣愣站着的老根婶,唇边勾起一抹笑:“老根婶,一会你带着俩儿子跟我去她家里田里,连穗带杆地给砍二亩地,工钱回来我给。” 老根婶在门外听得她们一家吵吵闹闹,心里也跟着忽上忽下,现在听见工钱二字,立刻眉开眼笑了。 “好,好,我这就回去叫人拿砍刀。”老根婶忙不迭地离开。 顾志平和徐翠娥齐刷刷地朝杜兰看过来,心都揪在一起,那二亩地的玉米得换多少钱啊。 “别走了,等着跟我去田里吧。”杜兰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顾志平和徐翠娥立刻停住脚步不动了。 杜良忍不住对杜兰竖起大拇指:“姐姐威武!” 杜兰得意朝他扬了扬脸。 赵氏尴尬地看了看一脸不快的顾老爷子,瞪了杜良一眼,还不嫌事大。 杜良撇了撇嘴,拿起木桶去打水去了。 片刻之后,老根婶带着老根叔和俩儿子赶过来,几人一起来到顾志平的田间。等划好界线,杜兰便让老根叔一家下了田里砍玉米杆,顾志平夫妇眼看着一棵棵玉米杆子倒下,心痛地眉头都紧在一起。 徐翠娥心疼地地站在地头喊:“够了,够了,别砍了。” 杜兰充耳不闻,“继续,别停。” “杜兰,当初说好的给你二亩地的玉米收成,可没说连杆都给你。”徐翠娥一脸不甘地道。 “当初说的二亩玉米,我说的玉米自然指整棵的玉米。”杜兰不屑地睨她一眼。 徐翠娥心痛地拍着大腿:“杜兰你行行好,这些玉米杆子给我留下吧,朽在田里就是来年的肥料啊,你要都砍走,来年我的田收成要减产的啊。” “是吗?这些玉米杆子对我来说也很有用,不然你花钱买回去?”杜兰轻松说道。 徐翠娥脸色一怔,“哪有花钱买玉米杆的。” 看到徐翠娥吃瘪的模样,杜兰别提心里多痛快了,活该,谁让她们平日里无事生非。 “你就是给钱,我都不卖。”杜兰看着脸色苍白的徐翠娥,得意笑了。 “你!”徐翠娥现在才知道自己被杜兰给耍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记住我杜兰这辈子最讲道义。”杜兰目光阴冷。 徐翠娥怔怔地看着杜兰,说不出话来。 一开始杜兰野蛮,她容不下杜兰,本想把杜兰挤出家门,谁想竟三番五次栽倒在她手里。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过多久,顾志平的玉米田剩下一半多了,被砍的地方光秃秃的露出地面的黄土。 顾志平惋惜地蹲在地上,那些玉米穗子都还没彻底成熟,就被人这么砍了,早知道结局这样,他说什么也不听婆娘的,跟大伯一家过不去没捞一点好。 老根叔一家把玉米杆子打捆装好,用板车往杜兰家拉,整整拉了五六车。 陈敬亭回来时,已经接近晌午,从赵氏和杜良嘴里得知徐翠娥一家又上门找事,眉头拧得比山还高。 见到杜兰领着人往家里卸玉米杆子,忙上前关切:“杜兰,你没事吧?” 杜兰淡笑:“我才没事,有事的是他们。” “这就好,要是你出事,我怎么给佑安交待。”陈敬亭局促不安地交叠着双手摩挲。 杜兰笑眯眯看着他:“害怕了?怕有人回来找你算账?那你倒是说说之前你人跑哪去了?” 杜兰又拿他开玩笑,陈敬亭心一下子松下来,“我母亲回盛京了,我去送了送。” “哦?那......”杜兰警惕地看一眼老根叔一家,见他们都兀自地卸玉米杆,才压低声音问陈敬亭:“衙门没事吧?” 毕竟知道顾佑安劫狱了,此事肯定惊动了县衙,她就想知道县衙有什么大动作没,说到底还是关心顾佑安的安危。 陈敬亭摇摇头,杜兰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陈敬亭的母亲乃大将军夫人,说白了牢狱被劫的事对白望远这个县老爷来说并不光彩,如果被将军夫人知道,惊动盛京,他的官威受损不说,搞不好盛京那边还责怪他办事不利摘掉他的乌纱帽,所以他对外不敢声张,要查也是偷偷的进行。 老根叔一家卸好玉米杆,杜兰掏出一百文钱交给他们,老根叔一家千恩万谢点头离开。 赵氏和杜蜜围着顾老爷子屋门踱来踱去,见外人离开,才忧心忡忡地喊杜兰过来。 “兰兰,你快来劝劝老爷子,自从你离开后,老爷子就把自己锁在屋里,我怕他把自己给闷坏。” 杜兰快步走过来,安慰赵氏和杜蜜先去忙活。 杜兰敲开了顾老爷子的房门,迈步进去开导顾老爷子。 赵氏叫上杜蜜去把玉米穗从杆子上摘下来,看着有些玉米穗还嫩绿嫩绿的,她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婶娘,这些嫩的见捡出来吗?”杜蜜问。 赵氏点头:“先分出来吧,等会问问你堂姐该怎么处理。” 杜蜜还没见过这么多生玉米穗子,心里觉得惋惜,“婶娘,这么多生玉米穗,现在砍了真是可惜。堂姐为何不多等几日,等庄稼成熟再砍回来岂不是能换不少粮食?” 杜兰进屋见顾老爷子沉默着,人也没大碍,安慰了几句便出来了,听见杜蜜说她糟蹋庄稼,当即走过去笑道:“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可不好哦。” 杜蜜忙扬起头来,直视着杜兰:“堂姐,我们只是替你惋惜。你说这么多嫩玉米穗怎么办啊?等过几天晒干了,一粒籽也没有了。” “怎么办?吃呗,等着姐姐我给你们烤来吃,保证你们吃过了惦记一辈子。”杜兰神秘一笑。 院子里正打水洗黄豆的陈敬亭一听见吃的,当即眼睛放亮,对提着水桶的杜良道:“咱们快点干,争取天黑之前把黄豆洗完,到时候就等着吃好的了。” 杜良也欣喜点头,他很好奇姐姐怎么烤玉米,听她口气,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年轻人心里不想杂事,赵氏可就不一样了,她面露愁容问杜兰:“你爷爷他没事吧?” “没事,爷爷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事不足他挂齿。只是他心里肯定不痛快,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杜兰说的轻松,可心里还是不免为老人家揪心,顾爷爷早年丧子,侄子又不孝顺。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老人家一直拿顾佑安当亲孙子养,所以相比之下顾志平一家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赵氏点点头,这下才能安心剥玉米穗,“兰兰,咱们这些人,就是顿顿吃烤玉米也吃不了这么几百穗啊。” 杜兰也蹲下身剥玉米,“娘不用担心,吃不了我拉酒楼里卖,这些新鲜玉米对城里人来说也是稀罕东西呢。” 赵氏忙不迭点头:“哦,对啊,拿去卖掉就不糟蹋了。” 杜蜜也眯眼夸道:“还是堂姐有头脑。” 杜兰谦逊笑道:“那是你们舍不得,脑子里就没有吃嫩玉米的观念,刚才你们瞧见嫩玉米还忍不住惋惜呢。” “跟着堂姐有口福了。”杜蜜笑道。 杜良听见也连连点头应承:“就是,可惜了某人尝不到喽。” 杜兰捡起一个玉米穗抡了过去,“就你多嘴,无端提他干嘛?”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惊声四起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良捂住作痛的脑袋龇牙咧嘴:“姐姐你好野蛮,连说都不让说哦。” 陈敬亭嬉皮笑脸的嘲挖苦他:“你活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姐夫出门在外,你姐姐肯定不放心啊。再说,你姐姐几日不见相公,早就茶不思饭不想了呢。” “呵,你小子也敢打趣姐姐我了?”杜兰说完,抡起一个玉米穗朝陈敬亭扔了过去。 陈敬亭轻易躲避过去,得意地扬起眉峰:“我可不是杜良那蠢货,想砸中我的脑袋,你等下辈子吧。” “你无法无天了哈,看我能不能砸中你。”杜兰不甘示弱,抓起一把玉米穗狠狠朝他砸过去。 陈敬亭从小练武,别说这几颗玉米穗子,就是对方扔过来一把刀子他都不带眨眼的。 嗖嗖嗖!陈敬亭运起轻功,腾空而起,人都看不清他是怎么躲闪的,只见他衣摆翩飞,顷刻间人就稳稳站在地上。 杜蜜看的瞠目结舌,手里的玉米穗子不知不觉掉在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声喝彩:“陈大哥好厉害,陈大哥好棒!” 杜良也看直了眼,禁不住忘掉刚才陈敬亭骂他蠢货的话,鼓起掌来:“好,好,好功夫!” 陈敬亭不屑地睨着杜兰,道:“瞧你那恼羞样,还不承认你想念佑安,我们谁信!” “你厉害,我打不过你,我烤了玉米你也别吃,看咱俩谁先低头。”杜兰垂下手,冷不丁道。 陈敬亭正沉浸在杜良和杜蜜崇敬的目光中,洋洋得意,忽然听闻这句,当即放下身段走过去承认错误。 唐门,顾佑安坐在桌子旁失神,杜兰,分别这几日你想我了吗? 薛岩进来便见顾佑安傻愣着,轻笑一声:“想杜兰了?” 顾佑安收回神,窘迫地摇摇头:“让薛大哥见笑了。只是我想她,她却未必想我。” “那倒未必。” 眼下他没有资格谈情说爱,顾佑安很快岔开话题:“薛大哥,我已经熟悉唐门内部事务,接下来该做什么?” 薛岩沉思了片刻,认真打量着他似乎做出重要决定:“有人从唐门定了一批兵器,我想由你亲自去送,这样可以锻炼一下,接触一下外面的人情世故。” 顾佑安赞同的点头:“我正有此意,想要早点为父王分忧,我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薛岩很欣慰:“你有此意,我替王爷感到骄傲,相信今后你的路会越走越顺,越走越远。” 顾佑安没有言语,他并没有狼子野心,但也不能一再忍让被人欺负。 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他必须足够强大,才能护身边人周全。 “只是......此行需要防备白望远。”薛岩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薛大哥,与其退缩避让,不如迎难而上,否则白望远以为咱们怕他。” 薛岩信心知足的笑了笑:“不错,以我们的实力岂是他一个小小县丞敢得罪的。” 顾佑安起身,对着窗外负手而立:“未免夜长梦多,我决定出手打他个措不及防,一来警醒白望远,二来也让白望远知道我们的实力,从而不敢对爷爷和杜兰下手。” 薛岩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却赞赏不已,当真虎父无犬子,将来世子爷比王爷还要出色。他身上的担子注定他过不了平凡的生活,总有一日他会如蛟龙一般腾飞而起。 半晌薛岩才道:“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傍晚,山洼村,杜兰和赵氏一伙人已经把玉米杆子堆在墙边,院子里堆的绿色玉米穗如同小山丘。望着嫩绿的玉米穗子,杜兰略带疲惫的脸上终于绽开笑容。 赵氏在伙房煮黄豆子,杜兰让杜良去伙房讨来一堆柴炭,均匀地在地上铺成长条形。再让陈敬亭上树折断一些粗树枝,做成简单的烧烤架子。 然后去村里养牛户家买来两斤牛乳,将煮好的嫩玉米插在木棍上,晾干水分,在鲜牛乳里涮一下,捞出架在柴炭上慢烤。 不多时,小院里袅袅飘荡起奶香玉米的香甜气息。 陈敬亭第一个拿去吃,啃一口,鲜嫩鲜嫩的玉米籽满嘴爆汁,浓郁的奶香清甜味溢满整个口腔。 他不由地睁大双眼,“哇,太好吃。” 杜兰拿了两根进了伙房,递给正在看火的赵氏一根,随后又去了屋子孝敬爷爷。 剩下杜良和杜蜜,两人纷纷拿一根在嘴里尝,大家才刚开始吃,陈敬亭一根已经吃完,又伸手去拿。 杜良不满地盯着他伸过来的爪子,“陈大哥,照你这个吃速,这些还不够你一个人吃的,这可不公平。” 陈敬亭古怪地瞥着杜良:“公子我吃饱了好有力气给你姐姐出气。” 杜良不做他想,又抢来两根拿在手里:“我也能为姐姐出气。” 大家把烤玉米都瓜分了,杜蜜不禁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两根在手里才安心地细嚼慢咽起来。 吃过晚饭,赵氏和杜良,杜蜜一道离开,离开前赵氏还叮嘱杜兰照顾好顾老爷子。 夜深,寂静无声,陈敬亭站在窗边望了一眼天色,转身出门快速隐入夜色之中。 顾志平家,鼾声四起。 陈敬亭悄然落在顾志平家房顶上,掀开瓦片往屋里看,只见顾志平和徐翠娥睡的正着,只是睡相极不雅观,徐翠娥横着腿压在顾志平身上,瞧这睡姿,平日里也是欺负男人惯了的。 陈敬亭唇角轻勾,将面巾往下一拉,从屋顶翩然落下。 呼得一阵风吹来,窗户咣当一下子就被吹开。 “啊......”徐翠娥猛地惊醒,坐起身子惊恐地往窗外看去,只见一团黑影飘过,吓得又是尖叫一声,“当家的,有鬼啊......” 顾志平睡意朦胧,被她摇醒,耷拉着倦怠的眼皮:“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当家的,有鬼啊,我睡前明明关了窗子,你瞧现在怎么是敞开的?”徐翠娥瑟瑟发抖的望着窗外,满眼惊恐。 顾志平猛地清醒,徐翠娥关窗户时,他亲眼看着的,为何窗户却被打开了?正心里纳闷,忽然一阵阴风吹来,紧接着一团黑影飘荡而过。夫妻两人吓得惊叫连连。 “鬼啊,有鬼啊......” 隔壁屋,顾来富和吴香芹也被惊醒,连同两个孩子也被吵得睡不安宁。 顾来富斗着胆子,对吴香芹道:“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吴香芹刚才清楚的听见她婆婆喊有鬼,现在顾来富出去,她也惊出一身冷汗,“来富,你......快去快回啊。” 吴香芹刚才清楚的听见她婆婆喊有鬼,现在顾来富出去,她也惊出一身冷汗,“来富,你......快去快回啊。” 顾来富扭过头斥责:“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看好孩子们。” 顾来富一出去,屋内一团黑影立刻笼罩下来,吴香芹吓得嗓子眼仿佛被卡住似的,想叫却叫不出声来。 吴香芹震惊地瞪大双眼,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大,马上就笼罩到她身上。 “啊!!”吴香芹再也绷不住,失声大叫起来。 顾来富赶紧回屋里来,屋里瞬间又恢复原来模样,他不由地责怪:“娘子,大半夜你鬼叫什么?” 吴香芹颤抖着指着屋子,“我......我看见......咱们屋里有脏东西......真的!” “亏心事做多了吧,屋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赶紧躺下给我睡觉。”说着,转身又要出去。 “来富你别走,我怕。”吴香芹快速跳下炕去,一把抱住顾来富的腰,死活不撒手。 这边刚消停,那屋又惊声四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怂样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当家的,你快去关上窗户,快呀。”徐翠娥躲在被子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顾志平也待在床,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 “当家的,你倒是去呀。”徐翠娥感觉顾志平没动,不断催道。 顾志平还是不动,徐翠娥这下急了,拉下被子露出脸,骂道:“关键时候你不去谁去,你还是不是男人!” 顾志平今日接连被女人侮辱,为了捍卫他的男子尊严,当即硬着头皮冲到窗边,然而他刚伸出去手,忽然手腕一凉,似乎被湿淋淋的东西缠上。 他吓得大叫一声,头也不敢扭,闭着眼睛冲回床里,徐翠娥一看他手腕上一圈血淋淋的手掌印,当即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顾志平嗓子都快跳出来了,随便从床上抓起一块布拼命地往下擦,这时窗边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听声音仿佛那东西就闯进来。 “哇啊,仙人饶命啊。”顾志平顾不得擦,猛地跪倒在床,朝着窗户外面磕头求饶。 陈敬亭坐在屋顶恶心地瞧着手心沾了的狗血,听着屋里传来的求饶声,心里好笑不已。 不过,这些比起他们对杜兰做的恶事过犹不及,他可不想轻易饶过他们。 当下催动掌力,令顾志平屋子的窗户咣当咣当猛烈作响,徐翠娥和顾志平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仙人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做坏事了,您大人大量饶过我们吧。” 陈敬亭捏着嗓子,发出沧桑悠远的声音:“你们夫妻作恶多端,如再不收敛,本仙定诅咒你们死不能超生,生不能安宁,子孙后代祸事不断,直到沧海变桑田......” “信者不敢了,不敢了呀,大仙放过我们吧。”徐翠娥知道对方不是鬼,心里的害怕也稍稍褪去一些。 对着窗户起誓:“信女发誓,今后专做好事,以赔补以前的过失,还望大仙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你们最好记住,若欺骗本仙,本仙会报应在你们孩子们身上。还有你们的女儿顾春燕,她的荣华富贵全在你们手里了。” 夜色中,陈敬亭一脸凝重,他这句话是吓唬顾志平夫妇,也是自己对他们最后的容忍限度。 徐翠娥一听仙人要收回女儿的荣华富贵,顿时连连扣头,“大仙手下留情啊,我一定诚心悔过,再也不去害人了,求求您千万别伤害我的女儿,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大仙饶恕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陈敬亭勾唇冷笑,看来他们的确知道自己错了,看在他们收养妹子一场的份上,姑且相信他们一回,空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好自为之吧......” 风陡然停了,两扇窗子也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尖响。 家里变得一场安静,安静的吓人。 许久,徐翠娥才畏畏缩缩地下炕,“当家的,大仙走了吗?” 顾志平瘫在床上,好半晌才恢复点气力,“大......大概走了吧。” “你快去看看孩子们。”徐翠娥猛然想起儿子那屋,不放心地叮嘱道。 顾志平身子颤抖的厉害,他哪里能下得了炕,他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不情愿道:“应该他们来看我们才是,哪有老子去看小子的。” “你不去,我去。”徐翠娥瞧出他那副怂样,当即大着胆子开门往外走。 顾来富听见爹娘屋里的动静率先走出来,“娘,到底怎么回事?” 徐翠娥从窗户里瞧了瞧两个孙子安然无恙,这才安心一些,“唉,是仙人警告为娘,不能害人。娘......” 徐翠娥看了一眼儿子,心里莫名发虚,她本来跟顾春燕合计好了的,找个机会除掉赵氏,可现在仙人以顾春燕的荣华富贵警告她,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招惹杜兰了。 顾来富震惊的看着他娘,世上还真有这等离奇事?刚才他娘子也非说看见怪事了。 心里感慨,看来当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翌日,杜兰一觉醒来,伸了伸懒腰,趿拉着鞋打开门一看,外面日头已经大高,她诧异地看着爷爷和赵氏,杜良,陈敬亭已经开始劳作,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娘,你来这么早?”她尴尬的笑问。 “你这孩子起床这么晚,爷爷要等你的早饭,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赵氏宠溺地看着杜兰,笑着打趣。 杜兰歉意地看向顾老爷子:“真对不住,让爷爷挨饿了,我现在就去做饭。” 顾老爷子眯眼笑:“不用,不用,是我不让大家惊动你的,佑安不在,这个家都靠你操劳。你只有多睡才能养个好身体。” 赵氏嗔她一眼:“好了,爷爷都吃过早饭了,你去洗把脸梳梳头,瞧你蓬头垢面的就出来了。” 杜兰一愣,也是,以前都是顾佑安早起打洗脸水,这才她终于明白没有他的重要性。 “饭菜都在伙房灶台上,你洗漱好就去吃,如果凉了就自己热一热。” “知道了娘。” 昨天只吃了些奶香玉米,现在一觉醒来还真觉得饿呢,杜兰洗漱完就去伙房热饭,打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 她诧异拧眉,什么肉这么香? 往锅里一瞧,大块大块的瘦弱浸泡在汤水中,杜兰下勺子捞起一看,这不是猪肉,不是牛羊肉,从肉质的松软度来看,倒像是......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狗肉? 她大步走出伙房,问赵氏:“娘,家里哪来的狗肉?” 陈敬亭闻言,心虚的笑了笑:“是我捡来的小狗,你可别数落我,是那只小狗本来就奄奄一息了,脖子都被咬断了。” 杜兰一脸瞪他一眼:“碰上你算它倒霉,没有被对手咬死,也要沦为你的腹中餐。” 陈敬亭不以为意,“我们行走江湖,常年奔波在外,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还把自己饿死不成?” “你有理。” 顾老爷子笑呵呵的为陈敬亭帮腔:“这肉还真香,爷爷我食欲不好,竟然还多喝了几碗。” “爷爷你没事了?”杜兰这才注意到,顾老爷子又恢复了往常笑眯眯的模样,她就知道顾爷爷心里顽强,不过轻易被击垮的 赵氏洗完黄豆,又进伙房开始煮黄豆,昨日煮熟的黄豆捞出来,都晾晒在篦子上,等太阳暴晒。 几大缸黄豆够几人忙好几天了,再加上还要摘山胡椒,杜兰还得等着杜蜜来,教她做番茄酱,一时间小院里明显人手不够用。 就在这时,顾来富忽然走进门来,对着顾老爷子道:“大爷爷,侄孙给您请安了。” “你怎么来了?”顾老爷子拉下脸来,他心里还有对顾志平一家的怨气。 顾来富尴尬地怔了怔,他已经料到大爷爷不会给他好脸色,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大爷爷,我来替爹娘向您赔不是。” 闻言,杜兰打量起他,这个顾来富平日里沉默寡言,为人老实勤恳,犹记得刚成亲时,下田里劳作,他都主动帮自己的忙呢。 说来也怪,顾志平和徐翠娥两个奸诈狡猾的爹娘怎么会生下顾来富这么个明事理的好儿子。 由于对顾志平一家没有好感,杜兰对顾来富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总之就是冷漠疏离。 顾来富一脸倦容,两眼发青,显然是昨夜没睡好。 顾老爷子似乎也不讨厌顾来富,冷着脸对他说坐。 顾来富僵笑了几下,找个凳子坐下来,“大爷爷,我爹娘已经诚心悔过了,这次是真的。” 顾老爷子狐疑地转了转眼眸,顾来富这个侄孙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他相信这孩子的话,却信不过他爹娘那两口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招工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心里窃笑,昨夜把他们一家人吓成那样,不诚心悔改算他白费一场。 老爷子欣慰的点点头:“孩子,你不用替他们说好话,他们人什么样,爷爷心里清楚。爷爷欣慰的是,还好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咱们顾家也算祖上积德,只是你好生教养两个儿子,切莫让他们再学混账了。” 顾来富诚心点头,“不会的,我会好好教养学文学武,一定要他们从小念书识字学做人道理。多谢大爷爷一番教诲。” 向顾老爷子道歉完,顾来富面露羞愧地看向杜兰,“弟妹......我......我知道对你说对不起无关痛痒,但我还是想请你原谅,我爹娘他们这辈子穷怕了,许多事情都向钱看。他们有许多不对之处,我不恳求你原谅,但我想说,如果能补偿你,我会尽我所能。” 正是父母的亏欠,才让顾来富如此大胆地直盯着杜兰看,自从两家闹僵之后,他很少见到杜兰,现在站这么近距离,他发现杜兰越来越亮眼了。 同样身为农妇,同样不断劳碌,可她却像不染风尘,皮肤比刚嫁进顾家时透亮许多,整个人也换发着奕奕神采。 杜兰很赞成他说的话,“你说的很好,我的确不会轻易原谅他们。至于赔偿,昨天你家已经赔过了,若你真想帮我,那么看好你父母妹子,没事别来招惹我,这就够了。” 顾来富脸色尴尬,杜兰还是以前那般快人快语,摸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又松开,那里面是他的一些微薄家底,本来想给杜兰和大爷爷赔不是的。 现在看来,可能不需要了,以她现在的财势,可能看不上自己这点小钱。 顾老爷子不想侄孙太难看,拍了拍顾来富的肩膀:“我知道你性子好,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没事的话就回吧。” 顾来富轻轻点头,不管杜兰原不原谅他,歉他已经道过了,接下来什么都不必多言,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顾老爷子略感安慰,“我希望他的儿子们不像学他父辈,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我就知足了。” “放心吧,他比他爹强多了。”杜兰确信道。 瞧着小院里满满当当,杜兰不由地皱起眉头,山胡椒还没摘呢,玉米也没送十里铺呢,酱油也没酿呢,最近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最重要的是人手不够,她觉得确实该雇佣几个帮手才行。 蹲下,身子,杜兰认真地开始挑选山胡椒,她让大家上山采摘的时候,已经提前吩咐过,只要干净的。现在瞧来,大多都比较干净,没什么柴火枝子,但也有例外,还需要亲自摘一些才好。 正这么想,老根婶进了家门,“杜兰啊,我这在家够闲的,能不能给我找点小活。” 她进来,身后还带着俩儿子。 杜兰之前用她去砍过玉米杆子,觉得她干活还行,便笑着道:“老根婶来的正好,这样吧,你帮我把这些胡椒从树枝上摘下来,清理干净,工钱呢,我按十斤一文钱算。” “十斤一文钱?”老根婶嫌弃工钱太少,犹豫着干不干。 杜兰瞧她没痛快答应,猜到她的心思,勾唇一笑:“不愿意干的话我不勉强,本来这些活你一个人也干不来,我还得再找几个人。谁干不是干,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趁着庄稼还不用收,相信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调补家用的。” 杜兰这么一激,老根婶立马点头答应:“我干,我干,只是我这俩儿子你看能不能给找点别的活?摘胡椒这些都是细致活,他们大男人干不来。” 老根婶这么说,其实还是不屑于让儿子们赚小钱。 杜兰看着她那俩儿子挺结实,想着待会大家摘好胡椒,就可以倒入石磨里碾压了,这可是重体力活。 工钱自然不能给得少。 “这样吧,他们俩轮流着拉磨吧,把院子里这些胡椒全部磨成粉,我给一百文钱,如何?” 老根婶故意不拿意见,抬眼看向两个儿子,询问道:“你们俩的意思呢?” 俩儿子整天往城里跑,饥一顿饱一顿的,给米铺扛麻袋每日也不过赚五十文钱,是体力活不说,大家一早就排队抢着干,有时候去晚了连活都找不到。 更甚者,还不管午饭,在杜兰这拉磨,最起码中午可以回家吃饭。 哥俩对视一眼,很快做好决定:“我们干。” 杜兰满意点头,“那你们俩等大家把山胡椒摘好,再开始干吧,现在先歇一会。” 说完,杜兰上伙房交代赵氏让她留意点院子里的情况,赵氏当年在王妃身边当丫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现在见杜兰雇佣了几个工人,当即多了个心眼。 “兰兰,他们来给你打工,你得拿出点当家做主的架子,不能那么好说话,不然以后难以服众。” 杜兰笑了笑,“娘还不了解我?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赵氏听了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看杜兰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真是越看越喜欢。 杜兰顺手拿出去一个箩筐交给老根婶,自己便去了张大娘家,问她愿不愿给帮忙摘胡椒,张大娘自然高兴答应。 接下来大家各自忙手里的活,张大娘是活头,老根婶心里鄙夷脸上却不显山露水,但坐在院子里摘胡椒时,却偏偏离张大娘八丈远。 张大娘早就司空见惯,也不主动找她搭讪,只埋头干自己手里的活。 杜蜜来了之后,杜兰在就伙房教杜蜜怎么制作番茄酱,两人年龄相仿,沟通起来也很容易。 见杜蜜学得认真,杜兰也不吝啬夸奖:“我们家蜜蜜吃苦耐劳,等你学会了还可以自立门户,堂姐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杜蜜一脸激动,欣喜地看着炒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红色浓稠酱汁,仿佛看到自己未来一片光明。 洛安城徐府那边,徐老爷和夫人坐在正堂,徐鹤宁和徐鹤宁毕恭毕敬地站在堂下,堂下侧坐上端坐着白望远的夫人和顾春燕。 自从徐鹤鸣成亲之后,徐老爷就有意栽培徐鹤鸣,今日特叫来大家齐聚一堂,为的就是把家里的生意划分一些出来交给徐鹤鸣打理。 也不知县丞夫人怎么知道的,一大早就来这里坐镇,徐老爷心里清楚,她无非就是想给徐鹤鸣做主,怕他这个当爹的有偏颇。 大堂里气氛凝重。丫鬟们小心翼翼地站在各位主子身后侍奉。 徐老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矍铄的眸子淡淡扫过两个儿子,道:“今日之所以把大家聚到这,是有几件事要宣布。” 徐鹤宁恭敬地颔首弯腰,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徐鹤鸣则一脸不恭,丝毫不在意他爹要宣布什么内容。 徐老爷子轻咳一声:“鹤鸣......” 徐鹤鸣这才抬头正眼瞧他爹,“在这呢,有何吩咐啊?” 徐老爷可是一家之主,在徐府还没人敢对徐老爷这般不恭,更没人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唯独徐鹤鸣除外。 当着县丞夫人的面,徐老爷也不能张口骂他,大概也因为愧对他和他娘,所以才多番包容。 徐夫人淡淡扫了他一眼,瞧他这副模样似乎并不在意家里的事,既然如此,那么肯定不是他请来的县丞夫人。转念一想,徐夫人的目光落在顾春燕身上。 肯定是这个女人,她早就派人打听过,她的养母在山洼村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推断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顾春燕察觉出徐夫人的不善的目光,将头低低地垂下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大堂里,徐老爷声音再次响起:“鹤鸣啊,如今你已经成家,也是时候立业了。咱们徐府家大业大,只靠你兄长一人打理,确实为难他了。爹也一把年纪,你从今往后跟你大哥学一些经商之术,将来也好同你兄长共同打理家业,把徐府发扬光大。” 徐鹤鸣不屑地瞥他爹几眼,并不接话。顾春燕倒是急得歪眼斜嘴,想对徐鹤鸣示意什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堵上门口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老爷大声唤了徐鹤鸣一声,语气严厉,充满震慑,这才令徐鹤鸣的神色收敛一些。 徐老爷继续道:“从今日起,你就跟着你大哥好好学习经商,打理咱们家的生意,以后收收心思,不要再想着玩了。” 徐鹤鸣的姨母白夫人在一旁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才不情愿地朝徐老爷拱了拱手,“知道了爹。” 徐夫人心里有些不自在,再瞧一眼自己的儿子,脸上也没显山露水,知道自己儿子心思沉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鹤宁啊,鹤鸣作为弟弟都成亲了,你身为大哥也该跟紧脚步了。这两日我托洛安城里的媒婆给你物色几个好姑娘,娘也不委屈你,你自己选个喜欢的。” “娘,儿子觉得还是先把家里的生意打理好再说也不迟。” “那可不行,咱们家的生意虽忙,有你爹亲自打理,也出不了差池。再说,生意与你终身大事没有冲突,你成亲之后才能更好把精力放在生意上。鹤鸣有快要当爹了,你这个当大哥的连娘子都没娶,你不心急,为娘都为你着急了。你要不听劝,那爹娘就为你做主了。” 徐夫人说着,眼角的余光却瞥在顾春燕身上。 自己的儿子才是嫡长子,却偏让这个山沟里的小贱人先给庶子生下庶长孙,怎么想她都不甘心。 且不说她的身份是山沟里的农妇,就凭她未婚先孕这等辱没门风的作为才是更让自己瞧不起的。在洛安城里徐府虽然算不上,书香门第,可也是豪门望族,家里娶近这个轻浮的女子怎么都不光彩。 当年老爷娶了鹤鸣的娘,就是因为鹤鸣的娘用了下三滥的招数勾,引老爷才嫁进家门,弄了个姨娘的头衔,不过贱人命短,她心里也算好受一些。 徐夫人明着不针对顾春燕,背地里却厌恶至极,一看到这个女人,就让她想起曾经不堪的一段往事。 顾春燕敏锐地察觉出徐夫人的目光带有鄙夷,刚才她已经听出徐夫人话里的意思,还不是嘲讽她刚成亲就要生孩子,不由地她气得咬紧牙根,她就是要早点给徐鹤鸣产下徐府的长孙,领先徐鹤宁。 别以为她不知道,徐夫人对她根本就没有好感。 徐鹤宁听了她娘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推脱:“娘,这事还是儿子自己做主吧。” 徐夫人听后笑了,她以为徐鹤宁听从安排,只不过是自己选罢了。 徐夫人扭头看着徐老爷,笑微微道:“老爷,鹤宁可老大不小了,你这个当爹的也该为他操心了。你交友甚广,看看哪家千金跟咱鹤宁比较般配,尤其咱鹤宁人品好,选姑娘的时候可要细心一些,最好派人多打听打听。” 徐老爷满意地看着徐鹤宁,频频点头。 侧坐上的白夫人脸色难看了几分,这徐夫人话里话外是说鹤鸣的娘子人品不好了。 今日她还坐在这呢,徐夫人这不是给她闹难堪吗? 白夫人愤愤地攥了攥手帕,过了一会才松开,她换上和颜悦色的笑脸,看向徐夫人:“徐夫人,陈夫人端庄典雅,她的女儿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燕子只是在乡村粗野惯了,今后在徐府受些熏陶,举手投足定是大家风范,以后也不会给徐府丢脸的。” 徐夫人笑了笑,面带笑容地看着顾春燕:“白夫人怕是误会我了,我打心眼里喜欢燕子,你瞧她低眉顺目的多讨喜啊,是不是?” 顾春燕怔了怔,很快挤出笑容,“燕子承蒙厚爱,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徐夫人见此,满意的点点头。 白夫人脸色却阴沉下来,是顾春燕给她消息,她才赶过来为他们夫妻二人争理的,刚才也是替顾春燕出头,可顾春燕却巴结奉承徐夫人,这不是打她的脸吗?这个顾春燕真是好赖不分。 顾春燕一下慌了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讨好了徐夫人却得罪了白夫人,这...... 忽然她猛然回过味来,白夫人与徐夫人对峙,无论她怎么答,都会得罪其中的一方,原来徐夫人这般精明,故意陷她于不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徐老爷察觉出白夫人不高兴,生怕自己的夫人得罪白望远的女人,连忙岔开话题:“夫人,鹤宁的事我会放在心上,咱们以后再商量这事吧。” “嗯,老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徐夫人笑着点头。 徐老爷见气氛融洽一些,目光扫过徐鹤宁和徐鹤鸣,沉吟片刻才道:“鹤鸣性子率直,鹤宁带他的时候要有些耐心,不要他一耍性子,你就甩手不交,知不知道?” 徐鹤宁立刻点头应是:“爹放心吧,作为大哥我会找找照顾弟弟的。” 徐老爷露出赞赏的目光:“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孩子,你一定不会让爹失望的。至于鹤鸣,你凡事要听大哥的话,努力好好学,将来好为哥哥分忧解劳,懂吗?” 有白夫人坐镇,徐鹤鸣也不敢忤逆他爹,没有作态。 徐老爷以为徐鹤鸣改过自新,满意的点着头。 白夫人笑看着徐老爷,“姐夫,鹤鸣这孩子缺乏锻炼,等他今后上手打理生意,一定能把生意越做越好,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姐夫叱咤商场,精明能干,鹤鸣一定也能掌管好家业,姐夫该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才是。” 白夫人不断给徐老爷带高帽子,徐老爷虽然知道她曲意逢迎,可她的话还是把他夸的心花怒放,“妹妹所言甚是,鹤鸣须得好好锻炼,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呵呵。” 说完,徐老爷看向徐鹤宁:“去把酒庄的账本拿来,我抽空好好给鹤鸣讲讲。” “是,爹。”徐鹤宁声音听不出喜怒。 徐鹤鸣越是瞧徐鹤宁面无波澜,他就越心气不顺,明明要分他的家产,他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即低咒一声:“你惺惺作态的样子真令我恶心” 说完,抬步就要离开 徐老爷眉峰一挑,冷声呵斥:“鹤鸣,你干嘛去?” “我站在这怕碍某人眼!”徐鹤鸣呛白道。 徐老爷当即一肚子火气,当着白夫人的面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总之脸色异常难看。 徐夫人连忙上前劝阻:“老爷,你别生气,鹤鸣就是性子率真,这孩子只要多些历练,以后会越来越成熟的。” 被次子拂了面子,徐老爷觉得在白夫人前面失了脸面,忙收敛一些戾气,道:“你留下来陪你姨母好好吃顿饭。” 说完又吩咐下人去告诉厨房多做几道好菜。 白夫人心情不顺,自然也没心情留下来吃午饭,站起身来由丫鬟伺候着告辞离去。 她一走,徐鹤鸣更是眸光转冷,“爹,没事的话我先行告退了,你们和大哥好好吃,好好聊。” 说完,转身走人。 徐老爷胸膛里燃起熊熊烈火,手臂一挥,桌边的茶杯咣当一声砸落地面,他愤怒地用手指着徐鹤鸣的背影,大骂:“逆子,你存心想气死你爹是不是?” 徐夫人忙用手轻拍他的背部,劝道:“老爷您别生气,何必跟孩子一般见识。” 徐鹤宁也有些难过,“爹,弟弟年轻气盛,他会好起来的。” 顾春燕早被徐老爷的茶杯吓得站起来,呆愣地站在椅子前不敢说话,她才刚嫁进徐府,好摸不清徐府的情况,只不过她看得出来,徐老爷是爱徐鹤鸣的,只是徐鹤鸣不争气,接二连三惹徐老爷生气。她得找个时机好好劝劝徐鹤鸣,不能把庞大的家业拱手让人。 “爹,我回去好好劝劝他,您千万别着急。”说着,顾春燕施礼告退。 徐老爷气哼哼地看着急忙离开的顾春燕,垂了一拳桌子愤愤地坐下了。 “爹,那账目?”徐鹤宁抬眼询问徐老爷。 “去拿吧。”徐老爷生气归生气,可到底还是想把一碗水端平,不想对两个儿子有偏颇。 徐鹤宁匆匆出了家门,刚走到徐宝卿准备的马车前,忽然被眼前的人挡住去路。 “表哥,你要出门吗?”白盈盈不知从哪跳出来,笑脸盈盈地跟徐鹤宁打招呼。 “白......表妹,你怎么在这?”徐鹤宁惊讶地看着她,又转头看向家里的方向。 第一百六十章 心思看透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白盈盈笑着解释:“我娘还在你家,我跟她一道来的,本来她打算走的,只是忽然想起什么事,又去找鹤鸣表哥去了。” 徐宝卿识趣地站到远处,不打搅二人谈话。 徐鹤宁了然的点点头,原来白夫人还没离开,肯定是劝鹤鸣了。 “表哥,你要去哪?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啊。”白盈盈笑微微道。 “我去酒庄一趟,你一个女孩子家跟在身边,多有不便,你还是留下来等白夫人吧。”徐鹤宁委婉拒绝。 “表哥,酒庄我又不是没去过,怎么就不能跟你一起去了?你莫不是嫌弃我吧?”白盈盈狐疑地望着他。 “表妹误会了,去酒庄真有公事在身。”徐鹤宁一本正经道。 “又找借口甩开我。”白盈盈不悦地努嘴。 “是我爹要酒庄账本,教鹤鸣打理做生意,所以我真不是故意撇开你的。”徐鹤宁一再解释。 “啊?”白盈盈不解皱眉,“鹤鸣表哥他不学无术,姨父教他打理酒庄,这怎么能行?” “不会的东西都可以学,我相信以鹤鸣的聪明,应该很快就能上手,到时候我也能轻松一些。况且,鹤鸣是徐家二公子,迟早要接手一部分的家业。”徐鹤宁说的真诚,假如酒庄不用他打理,他倒是可以多一些空闲打理自己的酒楼。 听他说轻松一些,白盈盈轻皱了下眉头,眼眸深深地看着他:“表哥轻松了难道有什么打算吗?” 徐鹤宁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想跟白盈盈谈自己的私事。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无非就是想接近杜兰。”白盈盈冷不丁的揭穿他。 “没事提她做什么?”徐鹤宁恼羞地反驳一句。 “哼,被我猜对了。”白盈盈紧紧盯着他,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神情。“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找过她了。” “什么?你找她?”徐鹤宁震惊地看着白盈盈。 “瞧你紧张的样子,我找她又没做什么,不过你这么在意她,倒更进一步让我看透你的心思。”白盈盈苦涩的笑了笑。 “你瞎说什么,我有什么心思让你看透的,你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徐鹤宁眉头紧拧。 白盈盈看他这副担惊受怕的表情,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苦涩,莫名的眼底泛起一丝雾气,却又强忍着,“你闷在心里不敢说,我就替你说,表哥,平日里你从不躲闪退缩,这根本不像你的作为。你变了,变的犹犹豫豫,躲躲闪闪。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明知道不可能,却背地里苦苦恋着她,你这又是何苦?而且在我看来,她根本配不上你。长着一张女人脸,行为举止却像个野小子,她有什么可值得你喜欢的?” “谁说我喜欢她的?我只是欣赏她的聪明才干。”徐鹤宁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对杜兰动心。 “你自欺欺人。”白盈盈坚定地望着他。 “表妹......”被她说中心事,徐鹤宁面露痛苦。 “表哥,你宁愿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的女人,让自己如此痛苦,也不愿意接受眼前对你全心全意的女子,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会再苦苦执着,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更不会再让自己痛苦下去,再会!” 白盈盈愤然转身,与其痛苦痴缠,倒不如洒脱离去,最起码她还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徐鹤宁蠕动了几下唇瓣,对着她的背影始终没有喊出声,如此甚好。 蓦地他觉得心里轻松不少,默默转身跳上马车。 徐宝卿见状连忙跳上马车。 白盈盈快步走到徐府宅门下,丫鬟紧步跟在身后,一脸关切:“小姐,你没事吧?” 白盈盈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她心里难过极了,即便她伤心难过,徐鹤宁始终还是没追上来安慰半句,他心里一丁点没有自己的位置。 “小姐......”丫鬟不敢多言,只能默默跟在小姐身边。 白盈盈狠狠擦一把眼泪,转过身望着已经离去的马车背影,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山洼村,杜兰带着大家伙在家里忙活,杜蜜一大早就过来跟杜兰学习熬制番茄酱,以前都是杜兰做,她看着。今日让杜蜜亲自上手熬制,她在一旁指导。 “杜兰,你看这样对吗?”杜蜜一边观察锅里的浆汁粘度,一边问。她很勤快,学习又上心,一教就会。 杜兰站在一边,看着汁液变粘,稠,捞起一小勺喝下去,啧吧了几下嘴巴,“不错,就是这个味,我家蜜蜜真聪明,一学就会。” “太好了,我终于成功了。”杜蜜高兴地欢呼起来。 “当然了,今后你大批量生产的话,还可以往我的十里香酒楼供货呢。” “哈哈,太好了,谢谢杜兰姐。”杜蜜双眼发亮,她比杜兰小不了多少,平日都是以姓名相称,这次实在太激动了,难得唤杜兰一次姐姐。 杜兰欢心的点头,只是古代防腐技术有限,以前她就考虑过各种酱料的保质期问题,现在既然帮杜蜜做番茄酱生意,还须得解决防腐问题。 “蜜蜜,咱们这山上有香果树吗?”杜兰扭头看向杜蜜,香果有增香,抗氧防腐的作用。 杜蜜自幼在这一代长大,从小到大没少跟着父母上山捡柴火,对于山上有什么她都比较熟悉。 杜蜜不解地看着杜兰:“什么是香果树?” 杜兰恍然想起,这里的植物可能跟自己的叫法不同,她记得是食为记那本书里记载,这一代山上有香果树。 很快,杜兰蹲在地上,捡起烧黑的柴火棍在地上画出香果树大概的形状,杜蜜一看,连忙点头。 “咱们这山上有这种树,而且还特别多呢,只是你找这些果子做什么?”那玩意鲜少有人采,只有采药人采摘一些去药堂卖钱。 杜兰一听山上有许多香果树,当即眼睛亮了。 “太好了,我找些村民上山摘香果,回来论斤收购,相信可以收不少香果呢。” “啊?”杜蜜有些困惑,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杜兰肯定是制作调料有用,不过她还是不太确信,“杜兰,我不能肯定那些果子到底是不是你嘴里说的香果,说不定只是长得像,万一只是形似而功效不同,万一......” 知道杜蜜担忧什么,万一有人中毒丢了性命呢,为确保万一,杜兰笑道:“这样吧,还是我亲自带大家去一趟,如果确定后大家再采摘,往后也就不用我去了。” 杜蜜一脸激动,“好呀,好呀,到时候带上我,摘的统统都送给你。” “那我得给你钱,不能让你白白劳作一天啊,再说你正创业时期,收购西红柿也需要钱的,你自己攒起来,钱多好办事。” 说话间,锅里的番茄酱已经熬好,杜蜜垫着棉布把锅端下来,熄灭灶膛的火,等待凉了之后装坛。 “我出去瞧瞧,你自己先忙着。”杜兰说完,迈步走向院子。 张大娘兀自在院子里忙活着,手里不停地从树枝上摘胡椒籽,再看老根婶一会嫌热,不时地腾出手慢悠悠地扇几下扇子,不时转动脑袋四处看看,看模样就没有专心干活。 见杜兰出来,她忙笑眯眯地打招呼:“呦,杜兰,屋里忙完了?” 杜兰淡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正在拉磨的老根婶的两个儿子,一个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坐在板凳上休息,一个正埋头苦哈哈地拉着磨盘。 杜兰心里很快有了论断,老根婶这俩儿子倒是踏实肯干,老根婶就有点偷奸耍滑了。 大概她俩孩子知道工作来之不易,这才认真对待。 张大娘闷头快干,杜兰笑着道:“张大娘,你停下来歇会,进屋喝口水吧。” 张大娘笑着道:“不用,我多干点,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早点干完早点腾出手准备节日。对了,你娘准备了没?” 中秋节?这里也有中秋节? 杜兰思忖了下,回过神来连忙应道:“我娘应该会准备吧。” 她心里奇怪,怎么今天没来家里帮忙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煽风点火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心里疑惑,杜兰喊来杜良:“娘今天在家干嘛呢?” 杜良答道:“奶奶近来身子不好,准备搬到咱家住,爹娘去奶奶家搬东西去了。” “哦?”杜兰皱起眉头,那个老家伙跟赵氏住一起,还不得把赵氏吃了吗?“良子,你怎么不拦着点,她住进去咱娘还有好日子过吗?” “应该没事,咱爹知道心疼娘,姐姐不过太过担心。娘最近身子骨硬朗许多,不会总被她欺负的,再说不是还要我吗?” 这么说杜兰放心一些,得抽空她必须得回去瞧瞧,而且还得回去勤些,免得赵氏被老太婆欺负。 “行了,我知道了,你没事的话跟我上村里找些人,去山上摘一些香果去。” 说着,就要拿背篓,杜良抢先一步背上背篓,冲着杜兰回头笑:“姐姐,我来吧。” 杜兰愣了一下,恍惚间仿佛看到顾佑安的影子,没错,如果他在的话,也是跟自己抢着干活。 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好些日子,最近她时常想起他来。 “姐姐,走吧。” “嗯。”杜兰收回心思。 朝伙房喊了一声,等着杜蜜装好番茄酱,她们就出发。 徐府,徐鹤宁回酒庄取来账本,就被徐老爷派人叫到书房,刚踏入书房就察觉到气氛阴沉沉的,他抬眼看去,徐鹤鸣正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地睨着他。 “啪!”徐老爷怒拍了一把桌子,“逆子!枉费爹最信任你,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你打理,你居然背着为父打自己的小算盘,开了一家叫十里香的酒楼,你还没成亲就想自立门户了?你爹我还好好活着!” 徐鹤宁埋头解释:“爹,我并没有瞒着爹偷偷做生意,那酒楼朋友开的,我只不过出一份力而已。” “爹,你瞧瞧大哥,事到如今还对你撒谎,他眼里哪有你这个爹。”徐鹤鸣得意地煽风点火。 徐老爷雷霆震怒:“混账东西,你以为爹老糊涂了?你那个乡下朋友哪有钱开酒楼?你还想瞒爹到何时?你要不想气死我,就老老实实把酒楼的经营账目全交给我过目。” “爹......”徐鹤宁为难地皱紧眉头。 “怎么!把爹的话当耳旁风吗?” “儿子不敢,只是酒楼是儿子的心血,儿子想保留酒楼的经营权。”徐鹤宁斗胆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徐老爷沉吟了半刻,“暂时还由你管理,至于以后......只要是徐府的家业,就必须由你们兄弟二人联手经营。” 徐鹤鸣勾唇笑着朝徐老爷拱了拱手,“爹放心,儿子一定尽快学会经商,好助大哥一臂之力。” 徐鹤宁怒嗔他一眼,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事情很明显,必定是徐鹤鸣在背后捣的鬼。 徐老爷朝他们兄弟二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徐鹤鸣不羁地站起身来,大步就往外走,只是跨过徐鹤宁身边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徐鹤宁就当没听见,拱手朝他爹微微施礼,转身离开。 心里郁闷之极,走出大厅便吩咐徐宝卿准备马车去往山洼村,这对于杜兰来说,绝对不算好消息。 杜兰,杜蜜和杜良背着背篓刚走出家门,就瞧见徐宝卿驾着马车缓缓停在她家门口。 她心里疑惑,徐大哥来了? 果不其然,徐鹤宁跳下马车,杜兰见状忙上前打招呼:“徐大哥,你怎么来了。” 徐鹤宁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我听说你在家制作酱油和胡椒粉,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能绑上忙的。” 杜蜜和杜良都朝徐鹤宁打招呼:“徐大哥好。” “哦,杜良,杜家堂妹好。”徐鹤宁礼貌地点头。 打完招呼,徐鹤宁这才发现杜兰几人都扛着背篓,疑惑问道:“你们这是打算出门?” 杜兰笑了笑,将背篓拿下来:“没事,就是想上山找些香果,徐大哥快请家里进,我们进屋说。” 杜兰笑着往家里让,徐鹤宁点点头跟了进去,顾老爷子正在院子里乘凉,瞧见徐鹤宁用手摇扇打招呼,“徐公子来啦!” “顾爷爷好。”说着,就要走过去行礼。 “不用,不用,你们不用管我,忙自己的事就好。”顾老爷子客套道。 徐鹤宁客气的笑了笑,院子里的张大娘见过徐鹤宁,起身朝他弯了弯腰:“徐公子好!” “嗯。”徐鹤宁淡笑着点点头。 老根婶在背后上下打量着徐鹤宁,从头瞧到脚,只觉得他一身华服,贵气逼人,心里好奇不已。 杜兰领徐鹤宁走到屋前:“徐大哥,请进。” 随后又转头对身后的杜蜜道:“蜜蜜,去伙房烧壶开水拿进来。” 进屋落座后,杜兰才好奇问:“徐大哥,你今日过来是?” 她觉得像徐鹤宁这等大忙人不会无缘无故地上门的。 “哦,今日来一是酒楼的账目给你过目,二是......酒楼的事想再给你商量一下。” 杜兰略有所思地点着头,徐鹤宁很少这般吞吞吐吐的,他应该还有别的事。 徐鹤宁对门外恭候着的徐宝卿摆摆手,徐宝卿快步进屋,将酒楼的账目放在桌子上,杜兰淡笑着摇头:“徐大哥客气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账目我不需要看。” 徐鹤宁怔了一下,觉得杜兰胸怀坦荡,自己若执意给她看账目,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好吧,那分成你收下吧。” 说着,朝徐宝卿挥手,徐宝卿会意,很快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 杜兰瞥着桌上的一沓银票,不禁蹙起眉头:“徐大哥,为何这么多?” 徐哥宁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红,惭愧地看着杜兰,解释道:“都是家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之前开酒楼的时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没有跟家父商量,也不知怎么回事,家父知道后勃然大怒,说我不该瞒着他自立门户,还说酒楼属于徐家产业,暂由我掌管,今后让鹤鸣也要帮着打理,我知道你和佑安兄与家弟素来不合,假如今后他真要插手酒楼的事,我担心他会为难你们,所以......我想跟你商量,把你提供的菜谱买下,今后无论酒楼生意是好是坏,都不再分成。如果你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杜兰颇为意外,不过很快想明白了,徐鹤宁是一番好意,“徐大哥都是为我着想,如此,我还是答应的好。” 她也不想让徐鹤宁与徐鹤鸣兄弟二人将来为酒楼再添嫌隙。况且徐鹤宁说的对,徐鹤鸣与顾春燕两口子确实与她不合,如此说来,今后不与十里香酒楼来往对大家都好。 幸运的是,酒楼没开多长时间,她提供的菜谱也没几道,而且,她的菜谱用到的调料都是她一手制成的,只要酒楼还做那几道菜谱,就需要从她这采买调料,若是徐鹤宁经营她便卖给调料,但反之......她绝不会把调料卖给徐鹤鸣那两口子的。 为谨慎起见,杜兰还是开口提出一个要求:“徐大哥,你思虑深远,我心里钦佩,只不过丑话我还需说在前面,假如今后十里香酒楼易主,调料恕我不能供应。” 徐鹤宁脸色僵住了。 徐宝卿不由地感到气愤:“顾夫人,我家公子与您交情匪浅,您这么说未免太不给我家大公子面子了吧?就算酒楼换主,可还是徐府的......” “宝卿!”徐鹤宁冷声喝止,“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出去外面候着。” 徐宝卿一脸不甘,瞪了杜兰一眼才抬脚走出屋外。 徐鹤宁凄然一笑:“杜兰,你是不是笑话我连自己的生意都保不住?” 杜兰摇头,“徐大哥千万不要这么想,你有你的难处我理解,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防备那两口子而已,还望你也理解我。” 酒楼她分不分成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她将来要经营调料事业,不能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拱手让人。 徐鹤宁有些怅然若失,他那个弟弟,不学无术,整日琢磨着坐享其成,就连杜兰都能想到的事,自己又何尝想不到呢,只不过碍于家父的威严,他不能与弟弟闹僵罢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看起来光鲜,可谁又能看得见豪门宅院里的腌臜事。 “我又岂会怪你。”徐鹤宁认真地看着杜兰,“就按你说的,假如酒楼不归我管,你想跟谁合作,全依你。” “多谢徐大哥通达,咱们之前签的协议就全部作废吧。” 徐鹤宁扯出一抹苦笑,他之所以开酒楼,就是相信杜兰的厨艺,觉得稳赚不赔,再者就是他心甘情愿想帮助杜兰,只是事情往往不能尽人如意。 聊完,徐鹤宁心里轻松不少。 “对了,你们刚才背着背篓打算做什么?”徐鹤宁这才想起,自己耽误了别人的事情。 “上山摘香果。”杜兰笑的轻快。 “哦?不如我一同前往。”徐鹤宁站起身来,“我还没上过山呢,香果是什么?一种水果吗?” “大哥,是一种调料啊。”杜兰扶额,香果这名字听起来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徐鹤宁惭愧的笑了笑,好像他很没见识似的,“那咱们走吧?” “行啊,只要你徐大公子不嫌弃,我有什么可阻拦的。走吧。”杜兰眉峰一挑,用眼神示意徐鹤宁往外走。 二人出了屋子,杜良和杜蜜还在院子里等着她,听闻徐鹤宁要跟着上山,杜良杜蜜陡然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他。 “徐大哥要上山?” 瞧他们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徐鹤宁不自觉地拧眉:“怎么?难道不行?”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上山遇猛虎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不是,不是,只是......”杜蜜往他的身上瞧了一眼,月白长袍,葛云鞋,就这种行头哪里适合爬山路? 徐鹤宁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你们等着瞧,待会看谁一路领先。” 杜兰又从院子里拿来一个背篓,递给徐鹤宁,两手相接之时无意触碰到对方,杜兰不动声色地避开,徐鹤宁却脸色尴尬,兀自背上背篓才偷偷打量杜兰,只见她也背起背篓,并不在意。 赵氏从家里赶过来,正瞧见杜兰,杜良还有杜蜜一起出去的身影,她踏入顾佑安家,顾爷爷还在树荫下乘凉,她不满道:“亲家公,你让杜兰跟他们出去的吗?” 赵氏的话里已经暗含了其他意思,他们自然指的是徐鹤宁。 张大娘和老根婶都抬头看了一眼赵氏,又看了看顾老爷子,顾老爷子笑眯眯道:“杜兰她娘,孩子们都大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咱们做长辈的就省点心吧。” 赵氏走到顾老爷子身前,生怕被外人听见,压低声音说道:“老爷子,你不怕有人背地里编造闲话吗?佑安不在家,一个外面的男人跟杜兰在一起,怕影响不好吧。” 顾老爷子笑道:“没事,这不还有杜良和杜蜜作伴吗?他们都不小了,能让人说什么闲话。” 顾老爷子作为顾佑安的长辈还没意见,自己着什么急呢。 赵氏想明白之后,默默走进伙房煮黄豆去了。 顾老爷子瞧着她的背影,大声嘀咕:“身正不怕影子斜。” 杜兰背着背篓在前面走着,不一会从巷子里走出一个人来,杜兰瞧见是老根叔,当即喊住了他。 “老根叔。” 老根叔抬头一瞧,是杜兰,忙笑着道:“杜兰啊,这是干活去嘛。” 说话间,眼睛还不忘往徐鹤宁身上瞟,毕竟徐鹤宁仪表堂堂,身上的竹篓在他穿着华服的肩上显得很是突兀。 “老根叔,正好碰到你,我有个事跟你说。”杜兰打断他的思绪。 见她这般郑重,老根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安的挠了挠头,“什么事,你直说。” 杜兰想到他媳妇在家干活那懒懒散散的劲头,便直白道:“老根叔,就是婶子平时干活手脚麻溜吗?” 老根叔一听,立刻点头:“那必须的啊,你婶子在家干活那可是一把好手,无论家里的田里的,都勤快的很呐。在你那干活是不是也挺勤快的?” 杜兰勾唇笑了一下,“哦?我还以为婶子干活磨蹭呢。” 这么一说,老根叔脸上的笑立刻僵住了,他紧张地盯着杜兰问:“是不是她没好好干活,回来我一定好好说她,让她今后勤快些......” 杜兰打断他:“老根叔,快慢倒无所谓,只是我那的活都是按斤算钱的,她做活慢的话,可能也挣不了几个铜钱,说起来还耽搁婶子不少时间,我倒不好意思了。” “啊?”老根叔听后脸庞有些发红,这么一说,肯定是他婆娘又偷懒了。 “老根叔,你别往心里去,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您的两个儿子干活倒是勤恳,以后我那有大活,还找他兄弟俩来干。” “哦,我知道了。”老根叔浑身不自在,等回家一定好好说婆娘不可。 “老根叔,那您忙去吧。” 杜兰说完,跟杜蜜,杜良,徐鹤宁一道往村外走。 望着他们的背影,老根叔心里一阵痛,一想到他婆娘不好好干活,白白失去一个挣钱的机会,他就惋惜的要跺脚。 上了山,林间小路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两旁荆棘丛生的羊肠小道,杜良怕草丛有蛇,捡起一根树枝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击打草丛,忽然看到不远成片的开满小百花的植株。 杜良惊讶的叫:“看,这么多野葡萄!” 闻言杜兰连忙朝杜良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三十多公分高的龙葵树上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野葡萄挂满枝头,有些青绿色,有些已经紫得发黑,显然成熟了。 原来是龙葵,这地方有这么多龙葵。 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杜兰想着很快就过中秋节了,摘些龙葵回去晒成果脯做月饼陷,味道应该很独特。 这么想,迈步往成片的龙葵地走去,后面紧跟着其他人,满山的龙葵挂满枝头,山风吹过,成熟果食散发着阵阵香甜的气息,这种小野果杜兰小时候也没少吃。 将熟到发黑的果实摘下来,一把扔进嘴里,咀嚼间果实的甜香味充盈在口腔之内。 徐鹤宁乃城中人,鲜少见到此物,他只在药堂见过几次果干,见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他犹豫一下也摘下一颗,用指腹抹掉上面一层灰尘扔进嘴里,香甜的果浆立刻爆满齿间。 只是,手上的紫色汁水仿佛擦不掉了。 “来,咱们大家多摘一些,回去晒干做好吃的。”杜兰欢喜地召唤大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满山的野葡萄。 徐鹤宁扭头看她一眼,忍不住打趣:“在你眼里,什么东西都能做成美味。” “徐大哥夸我呢,这东西本来就可以做成美食。”杜兰咧嘴笑着,双手飞快地在龙葵树藤上来回穿梭。 杜良和杜蜜听说这玩意还可以做美食,当即忍不住欢呼雀跃,他们很期待杜兰要做什么。 “大家赶快摘,摘完了还要去找香果树呢。”杜兰一脸兴奋地摘着野葡萄。 徐鹤宁很快加入采摘队伍,但他还是好奇问杜兰:“你摘回去要做什么?” “你猜。”杜兰手不停歇地道。 “酿酒吗?”刚才品尝了鲜果的滋味,浆汁并不多,但味道香甜。 杜兰停下来看着他,“说不定你真可以酿酒哦,不过这个汁太少,酿酒的话得需要大量的果实,你或许可以考虑人工种植。” “哦?听你意思,并不是酿酒,你打算做什么?”徐鹤宁这么问,杜良和杜蜜也好奇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来。 “还是保留些神秘感,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杜兰卖了个关子。 杜兰一边摘,一边忍不住往嘴里塞,徐鹤宁瞧大家吃的欢,也忍不住摘了一个吃进嘴里,谁知他摘的还没熟透,味道居然有些酸涩。 禁不住他嘴里直流水,脸都皱成一团,“呸,呸,怎么我摘这个酸死人呢?” 杜兰白他一眼:“徐大哥,你不会分辨不出生熟吧?你要找紫得发黑的果实吃,越青越酸,只一点点紫也不行的。” 闻言,徐鹤宁俊脸红了红,他又不是二傻子,怎么能分不出生熟,只是他没见过,以为发紫的都可以吃呢。 “好了,摘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杜兰见背篓里已经摘了不少,抬眼看了下天色,趁着时候尚早,得赶紧找到香果树,趁天黑前下山。 杜兰重新扛起背篓往前走,徐鹤宁也赶紧跟了上去,杜良和杜蜜赶紧又薅了一大把塞进背篓,才快步跟上。 没走一会,他们就找到杜蜜嘴里说的香果树,放眼看去,这里居然生长了好几棵香果树,其中一棵竟然有二人合抱那么粗。 “哇!太好了,这就是香果树,树上的果子就是香果!”杜兰兴奋地欢呼。 突然,树丛里传来低吼声,几人闻言,连忙往声源方向看去,只见山阴处灌木丛中一只橘红色动物正往这边来。 杜蜜脸都吓白了,“好像是老虎......” 杜兰也听见了刚才的低吼声,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老虎了。她当机立断吩咐大家:“快,赶紧爬到树上!” 徐鹤宁也吓了一大跳,“这里居然有老虎?” “别废话了,大家赶紧爬吧,老一辈人都说山上有老虎,我们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呢。”杜良回过神来,手脚并用地往树上爬。 “来,蜜蜜,赶紧把手给我!”不知何时,杜兰已经爬上树干高处,向下伸手援救杜蜜。 身后又传来一阵虎啸,杜蜜吓的尖叫一声,“我不会爬树啊!” 一旁,徐鹤宁连忙拉住她,“别怕,我在下面拖着你。” 说着,徐鹤宁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双手托起杜蜜的大腿向上举,杜兰使劲往上拽,杜良这时也已经爬到树顶。 杜良沿着树干又往上爬了几步,杜蜜恐高,被杜兰拽上去后一动也不敢动了,紧紧抱着大树眼睛都不敢往下瞄一下。 杜兰站在树上往远处看,眼睛陡然睁大,一只浑身黑色斑纹,尖耳朵的红棕色老虎快速往这边奔来。 “徐大哥,你快上来!”杜兰不禁紧张起来,按照老虎奔跑的速度,很快就能赶到香果树这边。 树上的杜蜜被吓得瑟瑟发抖,那老虎看起来有二百多斤重,之前就听村里的老人说山上有老虎,没想到这次上山竟然碰到了。 老虎乃山中之王,性子凶猛,被它盯上还有命活吗? “徐大哥,你快往上爬啊。”杜蜜在树上急的大喊。 徐鹤宁早已吓得不轻,嗓子都变得颤抖起来,“我......我不会爬树啊。” 论经商,整个洛安城像他这般年轻的恐怕没几人是他对手,可论拳脚他根本是一筹莫展啊。 “别喊,紧紧抱着树干,我来想想办法。”杜兰看杜蜜一眼,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虎是独居动物,如果能打败它,她们也就安全了。 此时,老虎已经奔到香果树下,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下的徐鹤宁大步走过来。 望着眼前凶猛威武的兽王,徐鹤宁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来,双腿犹如灌了铅的似的,站在地上动不了了。 杜兰连忙探出袖珍弓箭,对着老虎威慑的眼睛,嗖地一下发射出去,她箭术不精,射中老虎耳朵,老虎忽然变得暴躁起来,对着徐鹤宁猛地扑了过去。 “啊......”徐鹤宁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杜蜜在树上急得大喊:“徐大哥,你快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先发制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不敢迟疑,拉起弓箭对着老虎脑袋又是一顿猛射,树上杜蜜已经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徐鹤宁这下回过神来,慌忙往树旁躲闪,老虎嘭地一声趴在树干上,见扑了个空,又腾空跳起,徐鹤宁感觉心脏都快停止了,凶狠的目光看清徐鹤宁的方向,又是一个猛扑。 “徐大哥,快躲!”杜兰大喝一声,当机立断拉紧弓箭对着老虎脑袋又是一阵猛射。 老虎正对着杜兰,这个角度,杜兰万无一失地射中老虎右眼,老虎受伤凄厉一声虎啸,震耳欲聋,整个身子扑通一声摔落在地,在地上又打了转才站起来。 这下老虎更是发动猛攻,对着徐鹤宁腾空而起,杜兰不敢迟疑,趁老虎张开倾盆血口之际,对着它的口嗖地一顿猛射。 嗖嗖嗖!几根银针直穿老虎喉咙而过,下一刻老虎扑到徐鹤宁身上一动不动了。 杜蜜,杜良都吓得魂都没了,然而老虎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杜兰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大树上滑下来赶紧查看徐鹤宁的情况。 只见徐鹤宁从老虎腹下钻出来,杜兰长吁了一口气。 呼......吓死她了,幸亏她箭术尚可,否则现在...... 一时间,四周显得有些静谧,杜蜜瞧见徐鹤宁安然无恙地站出来,高兴地在树上欢呼:“太好了,徐大哥没事,太好了!” 杜良也兴奋地在树上大喊大叫:“姐姐真是太棒了,连老虎都能打死!” 兴奋之余,忙从树上滑下来。 杜蜜却被困在树杈下不来,连忙急着冲杜良道:“喂,你怎么不把我弄下去,自己先下去了,太没道义了吧?” 杜兰闻言朝树上无奈的笑了笑,身手敏捷地蹭蹭上了树,拉住杜蜜的手,把她整个人从树上系下来,杜良在树下接应,伸手抱住她的腿,稳稳当当地让她站在地上。 徐鹤宁靠在树干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杜良上前扶住他:“喂,你没事吧?” 徐鹤宁摇了摇头,慢慢离开树干,瞅着正滑下树干的杜兰,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杜兰好厉害,幸亏她杀死老虎,不然我就成了老虎的腹中餐了。” 杜兰从树干上跳下来站定,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不以为然道:“是你福大命大,不用这么夸我,我射技没那么好,瞧,银针都用完了!” 说着,杜兰真的让他们几人看了看针盒,果然里面一根存针都没了。 徐鹤宁后怕睁大眼睛,要是最后几根针不足以除掉猛虎,那么他......后果不堪设想。 “行了,咱们还是赶紧摘些香果早点离开,这荒山野林的竟然还有老虎,说不定晚了还有什么野兽呢,到时候我可没办法救大家了。” “还有野兽?”徐鹤宁惊慌地往四处张望,要再出现什么毒蛇猛兽,他们可怎么办。 “良子,跟我一起上树,杜蜜,徐大哥留在这里。”说着,杜兰手脚并用地往树干上攀爬。 杜蜜瞧着身边已经断气的庞然大物,脸吓得惨白惨白的,生怕老虎没死透,再跳起来吃了她们。 徐鹤宁也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警惕地看向四周。 杜良拍拍徐鹤宁肩膀,安慰:“没事的,这山上经常有人砍柴采药,要是有那么多猛兽山下村民早就知道了。这猛虎肯定发生了什么,又听见咱们大叫大嚷的,才出现在这附近。” 徐鹤宁点点头,跟杜蜜对视一眼,便离老虎尸体远远的开始等杜良,杜兰。 约莫半刻钟,杜兰,杜良滑下树干。 杜蜜心惊胆战地催促:“香果摘好了,咱们赶紧下山吧。” “好吧。”杜兰颇为惋惜地瞧了一眼死去的老虎,可惜了这一身皮毛。 回到家里,赵氏已经将家里所有的黄豆全部煮好,晾晒在院子的篦子上,准备好的午饭也摆在饭桌上。 她瞧了一眼徐鹤宁,只见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仿佛是累坏的样子,忙客气道:“徐大公子受累了,赶快进屋用饭吧。” 徐鹤宁不自然的笑了笑:“婶子,时候不早了,酒庄还有生意要打理,我就不叨扰您了。” “这......”赵氏犹豫地看向杜兰。 “娘,徐大哥是大忙人,我们已经耽误他不少时间了,就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吧。”杜兰知道他今日被吓得不轻,早点回去好休息一下。 徐宝卿有眼力劲,察觉到大公子不同以往,不过他以为他家公子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苦受过累,这次上山是累着了。 “大公子,我扶你吧。”徐宝卿殷勤地走上前,伸出胳膊。 “不用。”徐鹤宁嗔他一眼,他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徐宝卿看出公子的不满,忙收回手臂,静静候在徐鹤宁身后。 杜兰放下背篓,笑着对徐鹤宁说道:“等过几日我做好美食,让陈敬亭给你送去一些尝尝。今日你应该也吃够了,不吃也罢。” “好。”徐鹤宁应着,抬手朝杜兰以及其家人告辞。 “慢走!”杜兰道。 “路上注意安全!”赵氏挥挥手。 “徐大哥再见。” 杜良,杜蜜纷纷朝他挥手。 院子里张大娘也起身跟徐鹤宁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老根婶只疑惑的目光在徐鹤宁和杜兰之间来来回回打量,心里不免起了小猜忌。 杜兰亲自把徐鹤宁送出家门,徐鹤宁惭愧地欲言又止:“酒楼的事......” “我理解,徐大哥不必多言,这样很好,我可以专心制作调料了。”杜兰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嗯。”徐鹤宁淡淡点头,抬步迈上马车。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响起,马车渐渐出了山洼村。 走回院子,杜兰来到老根婶脚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老根婶,老根婶被她看的心虚,支支吾吾的道:“杜兰......你这般看着我,叫我好不自在,呵呵......” “老根婶,我有些话要给你说。” “什么话你直说就行了呗,搞得这么正式,瞧得我都紧张了呢。”老根婶不自在地将眼睛瞥向别处。 杜兰笑了一下,客气道:“院子里的胡椒都摘得差不多了,明日您就可以歇着了,剩下这些我和我娘,妹子,自己摘就行了。” “啊?”老根婶诧异地瞪大眼睛,她瞧着院子里的胡椒还有不少呢,杜兰这是拐弯抹角地撵她走呢。 老根婶脸一耷拉,不高兴地想,好啊,用人时靠前,不用人时靠后,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那我俩儿子的活......” “胡椒摘完了,还需要磨,您俩儿子还在我这干。”杜兰痛快的答。 这么说,老根婶有意刁难杜兰,心里想,哼,既然不用我干,那也别用我儿子干,你愿意找谁就找谁把。 老根婶站起身来,愤愤地剜了正在闷头干活的张大娘几眼,吩咐俩儿子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家歇息,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杜兰摇头失笑,这种事换谁身上都不高兴,要怪就怪她自己不知道珍惜。 赵从在一旁看着,等老根婶出了家门,才走到杜兰身边不解的问:“兰兰,好端端的,你怎么把人撵走了?” 杜兰用眼神示意赵氏看张大娘,这么一看,赵氏瞬间明白了,难怪,不过当娘的还是不愿意女儿得罪人。 杜兰看她娘心事重重,忙转移话题:“娘,干活的事您就别费心了,您还是跟我说说,奶奶搬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张大娘原本不爱听闲言碎语,可她知道赵氏自嫁给杜二,就一直受婆婆的欺负,如今听说她婆婆已经搬到她家里去,忙关心的问:“啥?大妹子,你婆婆搬你家住了?” 杜蜜原先还不知道,现在听了也疑惑地看过来。 “欸,我婆婆近来一直说身子不好,请来了个大夫给她瞧,也瞧不出毛病,开了几副养神的汤药,喝了一段日子也不见好,也不知她老怎么想的,非要搬过来住,杜二也是个孝顺的,便同我商量,将她的被褥衣物都搬了过来。我想着,她老年纪大了,手脚不方便,住过来正好我们可以接应她。” 杜兰听了就觉得火大,扯着嗓子对赵氏道:“娘,你怎么能答应让那老糊涂搬过去住,你难道都忘了她平日是怎么折腾你的?我就不信她住过去能安安分分地不找你麻烦。” 赵氏一脸为难:“兰兰,她是你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确实多有不便。再说她老了,还能吃了我不成。” 杜兰一听就来气,“娘,不是我阻拦你孝顺,是她这辈子都不待见你。反正狠话我说前头,要是她还敢难为你,我绝不会绕过她,倚老卖老在我这行不通。我还是那句话,人敬我三尺,我敬人一丈。她若为老不尊,别怪我翻脸无情。” “兰兰,在你爹面前可不许这么说,这是大逆不道懂吗?”赵氏开导她。 杜兰斜眼瞪着赵氏,真想不通这女人怎么这般迂腐,怪不得被老家伙欺负了一辈子呢。 不行,她必须先发制人,将老太婆吓唬住,否则难保她不把杜二家闹得鸡犬不宁。 想着,杜兰抬脚就怒气冲冲往外走。 “兰兰,你干嘛去,给我回来!”赵氏不用想,就从杜兰的脸色里都能猜到她又去找老太婆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骗人把戏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刹住脚步,回头:“怎么?” “你奶奶她最近总疑神疑鬼的,说什么你爷爷半夜总来找她,她实在害怕,一个人不敢在家住,这才到咱们家住的。” 杜兰陷入深思,莫非真被她说中了,老太婆真干了对不起爷爷的事?她回过味来,走到赵氏面前,压低声音跟赵氏说了这个,赵氏惊诧地瞪大双眼。 “不......不可能吧。” “如果不是那她害怕什么,不是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娘,要真是这么回事,她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她都自顾不暇了。” 赵氏点着头,“嗯,我觉得她这回收敛多了,走,咱们还是回家干活吧。” 杜二家,杜老太躺在炕上,唤来杜二,有气无力地道:“二儿子,娘这回病的不轻啊,你可一定要管娘,不然娘可就活不成了,呜呜呜......” “娘,你别这么说,儿子哪能不管您啊,您说儿子怎么做,儿子听你的。”杜二担忧地瞅着他娘。 “娘总做噩梦,梦见你爹拉我跟他下去,娘就是白天也总是心神不宁,你得想想办法啊。” 杜二有些为难,心病还需心药医,就算请来大夫也只能开些安神的汤药。 老太婆见杜二会应声,顿时不高兴了,耷拉着老脸不悦道:“怎么?你眼睁睁看着娘被折磨死吗?你这个不孝子,怪不得老话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换做赵氏身子不适,你怎么就舍不得呢?” 杜二还真冤枉,他为难地皱起眉头:“娘,儿子也想让您好好的,可是您这明明是疑心病,我爹都死多少年了,怎么可能现在拉您下去。再者说,我爹活着时也疼你,他也不舍得拉您下去啊。” 老太婆闻言登时怒起,伸出手作势就要打他:“这么说你是不管娘的死活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我......” “要不我找大哥商量一下?”杜二连忙哄。 “不用商量,你就按我说的做!”老太婆强势地怒瞪着杜二。 杜二疑惑地看着他娘,“娘要儿子怎么做?儿子全听您的。” “那你去姚半仙那里问问,你爹到底有没有回来,如果没有那娘今后也能安心活了。”杜老太这么想,村民都传姚半仙可以通阴,如果她说杜老头没回来过,那就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如果回来找她,她得让姚半仙给自己弄个镇邪符来。 杜二答应了,等中午赵氏从杜兰家回来,他就跟赵氏说了这件事,赵氏根本不相信什么半仙道士之类的,只觉得是蛊惑人心,谋取私利。 可杜二孝顺,白了赵氏一眼,“这是我娘,你素来不讨娘喜欢,是不是私心里也不愿意让娘好?” 赵氏听了这话,委屈地眼圈红了红,“当家的,你这话可冤枉我了,你拍拍良心,我赵雅茹是这种阴险小人吗?我是不相信那些骗人的把戏。” 杜二心里堵了一下,知道自己说话重了些,冤枉了赵氏,他讪笑着拉住赵氏的胳膊,“娘子,我这不是担心我娘,病急乱投医吗,你陪我去一趟,咱们就求个心安行不行?” 赵氏犹豫了一下,目光定定地瞅着杜二,瞧他一脸真诚的模样,不忍心拂他面子,便点头:“行,我陪你去!我倒想听听姚半仙怎么说,她要想糊弄咱们,我好提醒你别上当。” 杜二高兴地咧嘴就笑:“行,行,行,我听娘子的。” 赵氏羞嗔他一眼,“都老夫老妻了,还整天娘子娘子的叫,你不嫌害臊。” 杜二嬉皮笑脸地瞅着赵氏,“这不背着孩子嘛,再说我就稀罕喊你娘子,我乐意,能娶到你我这辈子都知足了。” “肉麻死了你,我去做饭。”赵氏羞涩的笑了一下,垂着脑袋出了屋子。 赵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年要不是为了杜兰,她怎可能低嫁给杜二耳根子软的男人,不过已经跟他过了这么多年,令她欣慰的是杜二人并不坏,就是他娘总在背后挑拨,如果没有他娘...... 她摇了摇头,她并没有记恨杜老太,她之所以这么刻薄自己,是因为她带着孩子嫁进门,这事换做哪家都觉得一辈子不光彩。 做好午饭,杜二亲自喂他娘吃了饭,便和赵氏一起去附近村子里找姚大娘去了。这个姚大娘在这一带也破有些名气,传言专与鬼打交道,与林道士侧重不同。 正因为姚大娘为人古怪,大家都不敢与她亲近,久而久之,她住的那条巷子里就剩她一户人家了。 杜二和赵氏来到姚大娘住的巷子,巷子是一条林荫小道,看上去光线有些黑暗,加上斑驳晃动的树荫,总觉得这巷子说不出的诡异。 头顶明明烈日炎炎,可人一进入巷子就觉得身上瑟寒,阴冷无比。 杜二正是因为一个人害怕,这才拉上赵氏做个伴的,现在来到姚大娘家门口,莫名更是心里胆怯无比。 “姚......大娘,您在家吗?”杜二站在门外朝家里边望边喊,小院里树荫茂密,光是瞧着就让人不由地脚底生寒,杜二站在门外,院门敞开着,可他却始终迈不出腿往家里进。 赵氏在身边推了推他,杜二这才犹犹豫豫地走进去。 吱呀一声门响,一个骨瘦如柴,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走出屋来,她双眼如黑豆般直勾勾盯着杜二,杜二被她吓了一跳,胆怯的问:“请......请问您是姚大娘吗?” 赵氏跟在杜二身边,只觉得杜二的手紧紧抓在自己胳膊上,她往他脸上瞧了一眼,低声道:“怕什么。” 姚大娘冷冰冰道:“随我进屋吧。” 但凡来找她的,不必多问,都是请教那方面的事的。 杜二拉着赵氏随姚大娘进了屋,屋里光线更加昏暗,他们眼睛一时还不适应,待过了片刻才看清姚大娘屋里的摆设,屋门正前方挨着墙壁摆放着大香案,香案两端摆放着高高的烛台。 姚大娘已经走到烛台前,她点燃了蜡烛,慢慢转过身来:“你们遇到什么事?” 杜二此时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忙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过去:“姚大娘,是我娘,她最近寝食不安,说总梦见......” 杜二正要说,赵氏忽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忙收了口。 姚大娘精明的眸子扫了赵氏一眼,随后勾了勾唇角,“无妨,你娘睡不安稳,定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么一说,杜二惊出一身冷汗,“大娘,您太神了,我娘说最近总梦见我爹拉她下去,说我爹嫌下面太孤单了,要她作伴。” 赵氏也吃了一惊,她连这个都知道? 姚大娘半阖这眼,眼球在眼眶里转动几下,冰冷冷道:“你爹已经死去三十三年,如今还出来作祟,是因为你爹亡灵没有得到安息,我这就去劝劝他,让他安息吧。” 说完,姚大娘叽里咕噜地念了一通,也听不懂她念了什么,没过多久她陡然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怒色:“你娘这辈子有太多事对不起你爹,要想他安宁,你得给他一些安慰。” 说完,手心朝上伸向杜二。 杜二恍然明白,忙从怀里又掏出一些碎银子,疑惑地问:“姚大娘,我爹可有说我娘什么事对不住他吗?” 赵氏心里起了猜忌,难道这个姚大娘真神通广大,能够与鬼神沟通,婆婆真干了对不起公公的事? 正在这时,姚大娘悲凉的哀叹一声:“唉,都说人走茶凉,夫妻俩照样,你娘已经许久不曾给你爹烧过东西了,他在下面饥寒交迫,以前烧的都用完了,这才来上面闹,我现在就给他烧去银钱,再好好劝他一番,他今后必定不会再去家里闹。” 听了这个,赵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不是那种事就好。不过......赵氏心里越发狐疑,姚大娘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她怎么听着像是坑蒙拐骗呢。 杜二不疑有它,他此次来就是为给他娘求个安宁,如果花钱就能办到,他就觉得值了。 姚大娘一边神神叨叨,一边点燃一些纸钱,财物,屋里立刻亮白如昼,紧接着散发出一阵阵熏人呛鼻的难闻气味。 当然,杜二和赵氏都忍着,谁也没咳一声。 很快,纸燃尽,屋里又陷入一片昏暗。 “姚大娘,这就好了?”杜二急着问。 “那是自然,有本大娘出手,你还有什么疑问?”姚大娘极为不屑,连唬带吓:“要不然,让你爹显出原形跟你说道说道,不过他可不是以前的模样,青面獠牙,你若见了晚上千万别做噩梦。” 说着,姚大娘故意面目狰狞地朝杜二猛扑了一下子,把杜二吓得连往后躲,原本姚大娘浑身都透着阴森之气,又满脸皱纹,做出那种狰狞的表情,真说不出的怪异。 他稳了稳心神,忙道:“不了,不了,没事的话我们这就回去了。” 杜二一想到他爹死时的痛苦模样,整个人脸上都布满惧色,哪里还敢见上一面,越这么想他越不敢在留在这,拉着赵氏就要往外走。 赵氏却多了一个心眼,刚才姚大娘说婆婆许久没给公公烧纸钱用品,她若真有两下子,肯定能说出具体时间。 如果她闪烁其词,就说明她撒谎。 赵氏抬手拂开杜二的手,不慌不忙道:“敢问姚大娘,我公公可有说婆婆多久没祭拜他了,我回去好提醒婆婆今后惦记着这事,不能再惹公公生气了。” 姚大娘正得意地摸着怀里的碎银子,轻而易举地就把钱赚到手了,听到赵氏这么问,当即怔了一下,抽出手来,一本正经地掐指算了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冰释前嫌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算出每年必须的祭拜节日,末了,含糊其辞道:“每年不超五次,这才触怒了他。” 赵氏知道追问她也说不出具体次数,只要自己回去问问婆婆,就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 “当家的,咱们叨扰多时,该回去了。”说完,赵氏再次谢过姚大娘,与杜二一起离开。 一路上杜二脑子不断浮现出姚大娘那狰狞的面孔,刚来到家门,大门忽然打开了,杜二吓了一个哆嗦,抬眼一瞧原来是杜良给开门的。 吁!杜二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开门了。” 杜良无措地看向他娘:“我难道还在门里大喊一声我开门?” 赵氏一脸好笑:“别理他,他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呢。你奶奶呢?” “在屋里休息呢。” 赵氏闻言,和杜二一起进屋看老太婆。 杜二恭敬地走到床边,对着躺在床假寐的老太婆道:“娘,姚半仙说让您多祭拜祭拜我爹,他在下面缺衣少食,所以才找你闹腾呢。” 听了这个,姚大娘蹭地掀开薄被,坐起身来一脸无辜:“我怎么让他缺衣少食了?我经常给他烧东西啊,这不可能。” 赵氏在一旁把姚大娘的话说给婆婆听,杜老太一看见她就耷拉着脸,听到最后心里越来越狐疑,那姚大娘竟然冤枉她,杜老太心里起了怒火:“好个他个老头子,我倒要找他理论理论,我怎么苛待他了,让他变着法来折磨我。” 赵氏连忙上期安抚她,“娘,您难道还没听出来,姚大娘到底根本就不能通灵,她就是凭着一张嘴满口胡言,咱们千万别听信她的话。” 杜老太怔了怔,她人老却不糊涂,摆明了这个姚半仙就是骗钱的。 “杜二,你给了她多少钱?”杜老太问。 “加起来得有二两碎银子呢。” “什么!”杜老太惊声,“二两银子你倒是舍得给娘花,可那么多钱就这样被她给骗去了,娘替你心疼啊。” 卖杜兰的钱也才二两银子呀,这些钱是留着给她孙子娶媳妇用的。 杜兰担心赵氏被杜老太欺负,下午同杜良一块回来的,原本在伙房做饭,做好进屋时,正听见他们说起这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又一个江湖骗子,不过她不心疼杜二,这种糊涂虫非要上次当才能长点记性。 见她进来,杜老太立刻黑沉下脸,厌烦地瞪着她:“你来做什么!我根本不需要你个逆女来看我。” 杜兰不急不躁走进来,冷笑一声:“呵,您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来保护我娘不被你欺负的。” “你!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个不孝女,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滚出去!”说着,杜老太抽出身后的枕头就要砸过去。 赵氏连忙陪不是:“娘,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杜老太根本不理赵氏,反而瞪着杜二凶巴巴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惯着你婆娘跟娘过不去是不是?” 赵氏的手紧紧拽着枕头不放,哀求的目光看向杜二,杜二夹在他娘和媳妇之间为难。 见此,杜兰讥笑一声:“男人活到这个份上真算失败透了,在外没主见,人云亦云就算了。回家还耳根子软,年过半百的人了,回到家还事事处处听娘的。我真替我娘感到悲哀!” “你住口!”杜老太怒斥,“你一个嫁出去的不孝女,哪有资格在娘家说三道四。” 杜老太认为杜兰是在挑拨她们的母子关系。 杜兰冷笑:“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爹这样优柔寡断,我真替杜良担忧,更替你们杜家下一代担忧。” 杜老太哑口无言,渐渐松开跟赵氏拉扯的枕头,杜二被损的脸面无光,却并没有生气。 他对杜兰招招手:“咱们出去说。” 杜兰转身抬步走到外面,杜二紧随其后,压低声音:“兰兰,你能不能给爹留点面子,爹知道你说的都在理,可我也活了这半辈子的人了,尤其当着你娘和长辈的面,这么损我不太好吧。” “你也知道要脸面,你这半辈子做的荒唐事还少吗?自己一点主见都没,任由一个老眼昏花的妇人在家里乱搅和,得亏是我娘处处容忍,换做其他女人,你还有安宁日子过吗?” 杜二垂下脑袋,沉默不语。 瞧他这副模样,杜兰也不忍心再言语攻击,“我作为女儿,本不该说你,可你也拿出点长辈该有的样子,是非好歹总要分清。” 好半晌,杜二才出声:“兰兰,以前爹都听你奶奶的,都是为了你娘。原本以为我多孝顺一点,不惹她老人家伤心,她就会好好待你娘。可后来我慢慢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你奶奶都对你娘不满意,是我对不起她,我今后一定好好劝导你奶奶,不让她再找你娘麻烦了。” 杜兰深深地看着他:“我奶奶为何不喜欢我娘?” “这个......原因你以后会明白的,但请你相信我,我今后一定不会再软弱,不再让你娘受委屈。” 赵氏站在门边,听到杜二这一番肺腑之言,忽然感觉鼻头酸酸的,眼睛发涨,而杜二也感受到她这边递来的目光,抬眼往她那看去。 四目相接,无语凝噎。 杜兰知道,杜二这次真心悔改了,只要赵氏后半辈子能安享晚年,她与杜二就冰释前嫌了。 杜老太躺在屋里炕上,见儿子与赵氏不断地眉目传情,心里一阵堵塞,她不甘心儿子被赵氏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捡起地上的鞋往气哼哼地朝赵氏砸去。 啪叽! “你个小贱妇,当着长辈的面就跟我儿子眉来眼去,你还知不知羞耻?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害臊。” 鞋没砸到赵氏,但却让赵氏感到无奈,这婆婆什么时候才能恩待她? 杜兰见状,抬脚就要往屋里冲,她非要给这老太婆一个下马威不成。 杜二身子往她身前一挡,讪讪道:“我来,我来,我进屋去劝劝,你们先去吃饭吧。” 赵氏狐疑地看了杜二一眼,杜二一脸坚决,“去吃饭,虽说姚大娘家不远,可咱们徒步来回走了八里地,我就不信你现在不饿。” 他对赵氏倒是贴心,杜兰暂且给他一次机会,拉上赵氏去了伙房。 杜良已经给大家都盛了饭摆在矮桌上,见杜兰和赵氏进来,唤道:“娘,姐姐,饭菜都凉了,你们快吃吧。” “嗯。” 杜兰坐下来就不断叮嘱杜良,她不在家,杜良更要仔细留意老太婆,不能让老太婆再欺负赵氏。 杜良频频点头。 她们三人饭都快吃完时,杜二才进伙房,他神清气爽地坐下来,俯身在赵氏耳朵旁,小声嘀咕了一番,只见赵氏脸色时而凝重时而轻松,最后只得无奈点头。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爹娘还这般遮遮掩掩的,杜良忍不住打趣:“爹,娘,你们俩要想恩爱,回屋里去。” 赵氏蓦地脸红了红,嗔道:“赶紧吃饭。” 瞧着赵氏那羞赧的表情,当即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再转过头轻斥杜良:“臭小子,你是吃饱了撑的吧?敢笑话爹娘了,连恩呀爱呀的都说得出口了。” 杜良嘿嘿笑了几声:“我怎么不能说了,我也不小了。” “去去去,喂你奶奶吃饭去,她老人家还在屋里等着呢。” 赵氏站起身来,“还是让我去吧,我吃好了。” 说着,赵氏端起晾在砧板上的一碗疙瘩汤,拿起一张葱油饼就往屋外走,杜兰紧随其后,她倒要看看杜二是不是真的劝服了他娘。 赵氏进屋喂杜老太吃饭,杜老太竟红了眼眶,亲切地拉住赵氏的手,激动道:“媳妇儿,娘以前待你太苛刻了,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娘......对不起你,今后娘不会再为难你了,二子将事情都告诉我了,你这些年吃苦了......” 赵氏诧异地看着老太婆,没想到她居然对自己认错,她简直受宠若惊了,“娘......” “欸,过去的都过去了,幸亏杜二一直待你不薄,不然娘到死良心都过不去,你能忍,就冲这份胸襟,娘都自愧不如,希望你能原谅娘过去对你的不好,咱们娘俩好好把这个家撑起来,把这个家过好,再也不让外人看笑话。” “娘,我听你的。”赵氏感动地流下眼泪,拿起袖子擦了两下,忙端起饭碗递到杜老太面前:“娘,饭快凉了,快些吃吧。” 杜兰站在门外,疑惑地皱起眉头,难道她们婆媳俩之间有什么误会?听杜老太的口气已经知道自己以前错了。此时杜兰还以为杜老太埋怨赵氏生了个傻闺女,根本不知道她们真正说的是什么。 而杜老太肯原谅赵氏,是因为杜二告诉她,杜兰不是赵氏所生,赵氏嫁给自己时,还是完璧之身。 能把别人的孩子抚养长大,况且还是个傻子,杜老太正是被赵氏这份胸襟所折服。 如果换作自己,捡别人的孩子养不养另说,光是知道是个傻子,也得早早扔出去。 杜兰迈步进来,杜老太露出尴尬的笑容,“你来啦?” 杜兰怔了一下,眼眸不由自主地朝她看去,她的语气听起来太客气显得生疏,笑容也有些不自然,僵僵的。却难得是第一次主动同她打招呼。 杜兰勾起唇瓣,浅浅笑了一下:“嗯。” “奶奶以前......” “不用说了,以前都过去了。”杜兰不想听老人的道歉和煽情的话,及时制止她。 杜老太欣慰的笑了笑,“这里就是你娘家,今后有空就来家里转转,吃个便饭什么的。” “嗯,我知道的。” 客套话说完,杜兰忍受不了这种沉闷尴尬的气氛,叮嘱她注意身体,不要心理作祟之类,就告辞离开。 回家的路上,杜兰觉得心情畅快无比,好像多年郁结的疙瘩被解开一样,脑子里莫名浮现出顾佑安俊朗的笑脸,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为自己感到高兴。可惜......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同病相怜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可惜他现在不知在何方,又在干嘛,又何时归来。 高兴过后,杜兰有些淡淡的失落,街头她与从她家回来的张大娘碰了个正着。 “张大娘,你回家啊。”杜兰欢快地迎上去。 张大娘扯嘴笑了笑,然后低下头从杜兰身边走过,杜兰明显看出张大娘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快步追了上去。 “张大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张大娘摇头,“没事。” 说完,抬脚就往自己家方向走,杜兰猛然伸手拉住她:“张大娘,你给我还见外吗?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家里有人为难你了?” 现在她家里除了顾老爷子,就只剩老根婶家的俩儿子在拉磨,杜兰并不觉得是爷爷为难张大娘了。 而张大娘理解的家里人却是顾老爷子,她慌忙摇头:“兰兰,不是爷爷,你可千万别瞎想。” 说话间,张大娘已经湿了眼眶。 杜兰心里疑惑,张大娘这是受了委屈?可她明明在自己家干活,谁能让她受委屈?脑子快速转动,忽然灵光一闪。 她惊讶出声:“莫非......是老根婶家里的儿子说你了?他们说你什么了?你告诉我,回头我就辞退他们。” 杜兰已经猜到一些,家里摘胡椒的就只有张大娘和老根婶,她嫌老根婶干活不痛快,所以就辞退了老根婶,老根婶为人什么样,杜兰一开始就领教过的。 老根婶肯定心里不平衡,回家在两儿子面前说张大娘坏话,两儿子替他们娘抱不平,所以说了难听话。 杜兰这么猜,张大娘又死活不肯说,杜兰急着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张大娘沉默了,眼泪不断地在眼眶打转。 杜兰见此,胳膊挽着张大娘送她回家,回到家张大娘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 “杜兰,我......不是老根婶那俩儿子说的。是回家的路上,我听见街坊邻居有人议论我,唉。” 杜兰安慰:“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娘你行的正坐得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相信大多数村民都是好人。” “她们倒不是说我不端,只是......有人说我在你那打工赚钱,说我排挤别人,只留下自己一个人挣钱,我......” 杜兰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还是老根婶在背后毁谤人,“大娘别理她们,都是一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长舌妇,她们都是羡慕你,以前我和佑安被人笑话的时候,你从来不嫌弃,主动帮助我们,那时候她们又在干什么。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些都是你的善果。你要心里不舒服,我找她们去理论。” “别,别,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哪里管得住,我也就难受一会,现在跟你说说话,心里痛快多了。”张大娘拉住杜兰连忙制止。 杜兰狐疑地盯着张大娘,“您真没事了?” “没事了。” “我不信,瞧你都哭了,还说没事。” 张大娘眨巴几下眼睛,吸了吸鼻子,“胡说,大娘都是半辈子的人了,怎么能说哭就哭呢。我真没事,可能就是年纪大了,听些闲言碎语心里不舒坦罢了,你也别当事。” 杜兰坐下紧紧拉住张大娘的手,目光真诚地看着她:“张大娘,在这里,除了我娘,佑安,爷爷,你是第一个跟我非亲非故对我好的人,我心里感激,我做人做事就是这样,是非黑白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不轻饶。我是拿你当亲人看待的,你心里也这么想,丝毫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在我心里,你如同干娘一样。” “嗯。”张大娘闻言,眼眶不由地又湿润了。 “瞧你,怎么又要哭啊,简直快赶上我亲娘了。”杜兰忍不住打趣道。 “你这孩子,哪有笑话自己亲娘的。你娘性子温和,所以容易多愁善感。” “才不是,她就是软弱,经常被欺负罢了。”杜兰不认同。 张大娘沉默了片刻,哀叹一声:“她这辈子命也不好,嫁给你爹,受了婆婆一辈子的气,如今你强势了,可以保护她了,她总算熬出头了。” 杜兰听后噗嗤一声笑了,“你俩真该拜干姐妹,同病相怜呐。不够我娘真的熬出来了,老太婆已经跟她和好了。” “啊?真的?怎么回事啊?”张大娘吃惊地瞪大双眼,这个消息太令人感到意外了。 “嗯嗯。”杜兰笑着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张大娘替赵氏高兴,不管什么原因,赵氏总算熬出头了,杜兰安慰好张大娘起身告辞。 回到家,望着满院子晾晒的熟黄豆,还有没有摘好的胡椒,以及已经磨好的胡椒粉,杜兰心里燃起重重希望。 没有顾佑安的日子,幸好,她还有工作不会觉得寂寞无聊,她打算先酿造酱油,明年开春培植一些胡椒树,慢慢地扩展调料品种,而她并不着急,如今的一切都循序渐进地按照她的计划实现着,她已经很满足。 翌日,天色大亮,杜兰就找杜老大召集来村里的人,帮忙上山摘香果,村民们一听到消息纷纷来到杜兰家报名。 杜兰拿出昨日在山上摘回来的香果给大家确认,随后又神情严肃地叮嘱村民最好成群结队上山,切不可单独行动。 村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懵懵懂懂地看着杜兰,一时议论开来。 那些经常上山的村民觉得杜兰是故意吓唬大家,毫不在意地开玩笑:“顾娘子,莫非你在见到吊睛猛虎不成?” 大家对这一带都非常熟悉,哪里有什么吊睛猛虎,如听了笑话一般哄堂大笑。 “咳咳,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实不相瞒,这位大伯说对了,昨日我确实在山上碰见猛虎了。”杜兰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讲故事一般。 村民哪里肯相信,一个个捧腹大笑,“顾娘子真爱说玩笑,我们经常在上山转悠,从没见过猛虎。” 杜良,杜蜜都神色畏惧地站出来帮杜兰作证,“真的,真的,那老虎有这么长!” 说着,杜良伸展双臂对村民比划着。 村民不屑一顾,“你们几个串通好了,编谎话拿我们开玩笑是不是,真有猛虎被你们遇到,你们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怕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 “各位,我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你们在山上出了意外,我杜兰可不负责,丑话说在前头,有谁要去,就报名。” 村民有些动摇了,难以置信地问:“真的?你们怎么逃脱的?” 杜蜜绘声绘色地向大家讲述,眼睛瞪得圆圆的,“猛虎有这么大,眼睛如同铜铃,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幸好我们都上了树,最后被杜兰姐用弓箭射死的。” 赵氏在一旁听得浑身冒冷汗,如果被老虎伤到,后果不堪设想。 顾老爷子也一脸震惊,责备道:“兰兰,怎么你回来不给我说呢?” “呵呵,这不大家都没事吗?我又何必再吓唬您老人家呢。” 村民里已经有人相信,崇拜的目光凝视着她,还有一些感到后怕。 杜老大神色严肃地吩咐大家:“听到了你,杜兰告诉你们,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你们谁想赚这个钱,就报名,大家自愿,出事也不能怨谁。” 大家一听,胆小的开始退却,胆大地纷纷往前站,“我去,我去!” 还有一些举棋不定地,皱着眉望着杜兰:“顾娘子,你倒是说说工钱的事,如果划算也值得咱们乡亲上山冒险。” “大家所关心的,正是我要说的,我粗略算了一下,不亏待大家,一斤二文钱,如果顺利的话,每人一天挣个几十文钱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底下立马一片哗然,“这划算啊,谁能一天赚个几十文钱,就算做小货郎,风餐露宿的每日也不过赚百十来文钱的。” “不错,我觉得划算。咱们报名!” 上次上山摘胡椒的人已经赚到钱了,后来没报名的都有些眼馋了,眼瞧大家日子越过越好,都跟着杜兰沾光了,他们也想着跟杜兰挣点钱。 乡亲们都激动地往杜老大身前挤,想要报名,杜兰举起手来高喊:“大家先静一静,我还有话要说。山上野葡,萄都成熟了,大家一道摘回来吧,价钱呢,我给按一斤一文钱,大家顺便挣个钱吧。” 赵氏不解地瞅着闺女,低声问:“你摘这么多野葡,萄干什么?你挣几个钱可不能瞎糟践啊。” 杜兰笑了笑:“娘,我自有打算。乡亲们都报名吧,还有一定要摘干净,如果谁摘的连枝带叶的,我可不收哦。” “知道,知道。”村民们纷纷点头应下。 片刻之后,大家已经报了名,杜老大看向杜兰,“没事的话,就让乡亲们去摘?” “不急,大伯,你把这些人都分组吧,把身强力壮的,尤其会些拳脚功夫,熟悉上山情况的分出来,给每个小组平均分一下,以确保每个小组都被保护。” 杜兰尽可能地安排得万无一失,毕竟乡亲们都是人命,不能为了钱受到伤害。 虽然大家都经常在山上活动,但防患未然,毕竟深林里什么猛兽毒虫都有。 最后杜兰又叮嘱大家一定要结伴而行,听从小组长的安排,不要擅自离队,也不要丢队。更不要只顾着挣钱忘了天色,她再三叮嘱大家在太阳落山前到她这里集合。 大家纷纷点头,商量好之后回家拿上工具,防身器具在村口一起出发。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热火朝天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将昨日采摘的野葡,萄挑拣干净,洗净,晾晒在太阳下蒸发水分。赵氏在一旁帮忙,忍不住问:“兰兰,你要这么多乡亲们上山摘野葡。萄,回来可怎么晾晒啊?这院子就这么大地方。” “娘,这有什么难的,咱院子晾不下,还有你家,张大娘家,再说如今太阳正盛,没几天就晾晒好了。” 赵氏点点头,忍不住好奇:“丫头,你告诉娘,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张大娘也在一旁帮忙,听赵氏总是问东问西,当即咯咯的笑了:“大妹子,杜兰准是做什么好吃的呢。” 杜兰端着洗刷干净的篦子,将洗好的野葡,萄晾在上面,均匀摊薄,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吧,马上中秋节了,我准备做一些甜饼给你们吃,其余的就拿去卖。” “甜饼?”赵氏和张大娘异口同声。 “嗯,怎么?”瞧她们奇怪的模样,杜兰疑惑地点着头,就怕这里人不吃月饼,所以她令起了一个听起来很普通的名字。 赵氏笑着道:“你说的是团圆饼吧?这团圆饼是祭拜月神的,通常都是用油酥和糖和面,你怎么用野葡,萄了?” 张大娘在一旁附和,“肯定为了更加好吃,杜兰到时候我帮你一起做。” “好,咱们大家一起忙。”杜兰笑道。 午后,太阳西斜,村民们陆续背着香果和龙葵来到杜兰家,杜二和杜老大帮着一起过称,杜良帮忙记账,杜兰亲自发工钱,而张大娘和赵氏则负责验收摘的是否干净。 一时间,杜兰家热火朝天,院墙那边,徐翠娥心里如同针扎一般,她最见不得杜兰好过。 一连几天,村民们都在山上摘龙葵,香果,连着附近村民都听说了,纷纷摘了打听杜兰家去卖,不出几日,那片山头几乎被村民们摘光了。 称了重量,收获了足足几百斤,晒干后也有一百多斤。 杜兰先前找木匠刻了几款月饼模具,模具里雕刻了精美图案已经寓意吉祥的文字,杜二,杜良在院子里垒砌了烤炉,一切准备就绪,她带领着赵氏,张大娘,杜蜜,杜大娘一起忙活,就连杜老太一把年纪都过来帮忙包馅。 看着忙碌的杜兰,赵氏倍感欣慰,感觉杜兰什么都会,还会做生意,更重要的这份肯吃苦的精神难能可贵。 一直忙碌到午时,第一炉月饼出炉了,满院子飘着香甜的气息,大家看着黄橙橙的团圆饼满脸喜色。 杜兰先尝了一口,味道鲜美,她欣喜地分给大家伙品尝,大家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张大娘尝到嘴里,开怀地夸:“还真是,咱们做的团圆饼还不及杜兰做的一半好吃,这简直是比皇宫的糕点还美味。” 一句玩笑,却让赵氏心里不由地一紧,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杜兰看后一阵心疼,“娘,您先歇一歇吧,千万别累坏了。瞧你脸色都发白了。” 天色本来就热,加上院子里有一口大火炉,她真担心赵氏中暑呢。 赵氏缓了缓脸色,扯嘴笑了一下:“我这哪是累的,根本就是你送给我的滋补品给养白嫩了。” “真的?”杜兰有些不信,不过那些珍贵补品确有滋养的效果,以前赵氏面黄肌瘦,她细细打量赵氏,果真见赵氏较以前圆润了一些,脸色也不像之前那般蜡黄。 赵氏察觉杜兰打量的目光,更是捏了捏自己的脸,“瞧,娘都是沾你的福。” “这就好。”杜兰满意的笑了笑,心里更加感激徐鹤宁,这些补品都是他送来的呢。 “好了,快忙吧。”赵氏说着,刻意背过杜兰,忙手里的活。 张大娘凑上前好奇的问赵氏吃了什么好东西,两人很快聊到一起去,赵氏也忘了刚才的紧张。 约莫半个多时辰,又一炉月饼出炉,这一次杜兰将五十个团圆饼分成了双份,分别装在篮子里。 递给杜大娘一份,“大娘,这些你拿回家,等中秋节的时候就省得自己做了。” 杜大娘笑眯眯地收下,将篮子放在一旁,“我哪能要你这么多团圆饼,等会回家时我再给你留下一些,你还卖钱呢。” “大娘,这不多,你要拿出来,我可就生气了。”杜兰佯装生气地撅起嘴。 “好!” 赵氏,张大娘在一旁附和,让杜大娘收下,杜兰又将另外一篮子递给张大娘,张大娘先是拒绝,后来躲不过杜兰热情,满脸带笑的收下。 忙活了一阵子,又出了一炉后,杜兰才让大家停下休息,顾老爷子也不闲着,给大家倒了茶水。 杜二负责看火,如此他也能歇息一下,杜老大招呼他去凉快的地方歇着,顺便又给他递来一碗水。 “你这丫头真能干,二弟,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啊。”杜老大也喝了一口水,笑眯眯的打趣道。 杜二如今也看开了,兴许杜兰来到他家,就是给他送福的,他自豪地脖子一仰:“我这丫头绝不是一般人,你们等着瞧吧。” “哪用等着瞧,如今都瞧见她不一般了。”杜大娘也插嘴进来,“咱们村谁家有杜兰这般红红火火,过不了多久她就大富大贵了呢。” 被大家称赞,杜兰好不谦虚,“乘你们吉言,我杜兰还真有雄心把家业做大。” “好!” 院子里大家都为杜兰鼓掌打气。 傍晚人都走了,杜兰拿出十几块月饼包在牛皮纸里交给老根叔家的两儿子,“你们拿回去给父母家人尝尝吧。” 老根叔家俩儿子面红耳赤,难为情地伸手接过牛皮纸,想起他们听了他娘的话,损张大娘就倍感惭愧。 他们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杜兰的眼睛,不过杜兰并不在意小节,只要他们知道错了,今后不再背后诋毁他人就行了。 夜间,杜兰拿出几十块月饼,分成两份装在食盒,天亮便去了十里香酒楼找徐鹤宁。 凑巧,徐鹤宁就在十里香翻阅账本,听到掌柜的报杜兰来了,喜出望外地去大堂迎接。 “杜兰,你怎么来了?”他笑得合不拢嘴,从跟杜兰断了生意来往,他鲜少有机会见到杜兰。 “徐大哥,这是咱们摘的野葡,萄制成的团圆饼,我特意拿过来给你尝尝。另外,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放一些在酒楼里卖。” “哦?咱们之间还用商量吗?有多少你尽管让人送过来,我全买下......哦,我全帮你代卖。”徐鹤宁有些激动过头,口无遮掩,一想杜兰坦荡,不受人恩惠,连忙改口。 杜兰忍不住笑了,“原本我不想打搅徐大哥,可之前你我合伙开了这酒楼,若我再去五味斋,肯定不受欢迎的,所以我只好厚着脸皮找你来了。” “几日不见,你越发跟徐大哥我客气了,走,咱们楼上雅间聊。”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说吧。”杜兰婉言拒绝,以前他们在雅间谈事,那都有同伴作陪,如今只他们二人,杜兰觉得还是避嫌的好。 徐鹤宁心里掠过一抹挫败感,不过很快又招呼杜兰坐下,杜兰事先算好每个月饼的价钱,除去成本,每个净赚十文钱。谈妥生意后,杜兰不免多问了一句陈敬亭的事。 这家伙好像收到一封家书,就急急忙忙离开了,也不知是不是将军府出了什么事。 对于盛京的情况,徐鹤宁还真不了解,不过听他爹的意思,有意让他去盛京打理生意,而他爹要亲自留在家里教徐鹤鸣打理洛安城的生意。 思忖了一下,徐鹤宁道:“不如我去的时候帮你去将军府打探一下。” 杜兰勾唇笑了笑,“也好,总算朋友一场,那你帮我捎去一些团圆饼吧。” “好。” 徐鹤宁回府,就将食盒交给徐宝卿,让他分给家里各房尝一尝,顾春燕怀有身孕,所以就多分几块。 顾春燕正闹胃口,听到丫鬟回禀说管家送来一些稀罕糕点,在门外候着,她顿时眼前一亮,忙道:“快请进。” 徐宝卿推门进来,毕恭毕敬地食盒放在桌子上,向顾春燕打了声招呼:“二少夫人,这是大公子从酒楼带回来的,这些是顾夫人最新研制的团圆饼,请您享用。” 杜兰制作的?顾春燕眼中闪过一抹狠光, “有劳大哥挂念,替我谢谢大哥。” “应该的。”说完,徐宝卿恭敬地退出门外。 顾春燕目光停留在食盒上,渐渐危险地眯起眼眸,杜兰,是时候除掉你了。 “二少夫人,您要不要尝尝?”陈府丫鬟在一旁小声询问。 “你说,酸儿辣女,对于孕妇来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顾春燕眼中露出决绝的狠光,勾唇勾着沁人的冷笑。 丫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她之前跟在陈夫人身边没少见过世面,不用点就看透顾春燕的意思:“少夫人,您......” “不错,我偏喜欢吃辣的,你说我到底怀的是个长孙公子,还是长孙丫头?” 丫鬟深知在豪门大院里,没有哪个女子不愿意先产下男婴,稳固地位的,可是到底是一条人命,她半晌没吭声。 “说!”顾春燕没有耐心,狠狠拍了一掌桌子。 丫鬟惊了一跳,放开胆子道:“奴婢见过不少夫人怀孕生子,迹象多是如此,不过却不尽信,少夫人还是请大夫来为您诊脉吧。” 不尽信?顾春燕勾唇冷笑,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先产下千金,否则别说徐鹤鸣不理睬她,就连徐老爷都不再重视自己,到时候她在徐府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不!她一定要万无一失,不能白白耗费这十个月的光景。 “你去......”顾春燕在丫鬟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只见丫鬟一脸震惊,后又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 栽赃嫁祸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自从心里有了肚子里不是个长孙的猜测,她就食不安寝不寐,总是想法设法地想要造成滑胎的假象,从而滑掉这个孩子,只是无论她怎么蹦跳,她身体仍旧没出现过任何不适。 这令她更加恼火,认为这孩子就是来讨债的,越是这么想,她就越厌烦肚子的胎儿。 等了好半晌,丫鬟还没有回来,顾春燕已经不耐烦了,她踱着步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实在等不来就去门口巴望,这丫头半天还不回来? 屋外的丫鬟守在走廊里,见到陈府丫鬟去了老半天不回来,没一会就开始松懈怠慢,几个丫鬟凑到一起闲聊。 “你们知道吗?刚才徐管家说把带回来的大多数团圆饼都送这边来了,可见咱们二少夫人现在多受重视,咱们可要好好伺候。” “现在受重视,还不是老爷看在她肚子的份上。要是这一胎令老爷失望,哼,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还怎么在府里站住脚。”这位丫鬟连嘲带讽的道。 “嘘,咱们小声点,听说咱们这位少夫人可不是善类。当初在村里没少祸害她堂哥堂嫂。” “你说的堂嫂,就是这次制作团圆饼的这位啊,她们私下斗得可厉害呢,而且据说那位堂嫂也不手软,二少夫人没有一次占据上风,唉,说起来简直丢咱们徐府的脸,连个农妇都斗不过。”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几个丫鬟连忙站直身子,陈府丫鬟早就听见她们在私底下议论主子,路过时狠狠剜了几人几眼。 “以后再敢乱嚼舌根子,小心我拔掉你们的舌头!” 厉声呵斥,几个丫鬟立刻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站在站姿走廊两侧。 陈府丫鬟进屋,顾春燕沉着脸,目光看起来格外森冷,“等着,早晚有她们好看!” 现在她之所以忍气吞声,一来她初到徐府,二来她也担心肚子里的不如意,教训她们为时过早。 “东西找来了吗?”顾春燕急躁地问。 “这呢......”丫鬟谨慎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慢慢打开给顾春燕看。 “很好!” 顾春燕阴冷的目光往桌子上的食盒一瞥,丫鬟会意往桌子那边走去。 午后,顾春燕忽然就在屋里喊痛,紧接着在床上捂着肚子滚来滚去,“好痛,哎呦好痛!” 屋外丫鬟听见喊声,慌忙进屋询问怎么回事,陈府丫鬟说二少夫人腹痛难忍,要她们快去请大夫。 丫鬟们吓了一跳,一路跑去禀报徐夫人,这么一闹,很快惊动了全府,整个后院很快乱成一锅粥。 徐夫人带着丫鬟婆子进了徐鹤鸣的别苑,她焦急地看着陈府丫鬟:“二少夫人怎么了?为何突然会腹痛?” 丫鬟亦是一脸焦急,“夫人,奴婢不知道啊,大夫快来了吗?万一少夫人出事,奴婢没法向将军夫人交代了。” “已经派人去请了,很快就到,我先看看少夫人究竟怎么了。”说着,徐夫人俯身上前查看。 顾春燕见状,忙皱起小脸,翻来覆去在床上痛呼,“哎呦,痛啊,好痛啊。” “春燕啊,你给我说说,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我......我腹痛,如同刀绞,夫人......快去叫大夫来......”顾春燕装得倒像。 徐夫人不解的皱起眉头,“好端端的为何会腹痛,来人,给本夫人说说,是不是你们照顾不周?如果少夫人出什么意外,我非剥了你们的皮!” 丫鬟吓得扑通扑通跪在地上,“夫人,奴婢们岂敢怠慢少夫人,少夫人连屋门都没有出,奴婢们只在屋外侍候,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啊。” 徐府丫鬟一个个心惊胆战,她们的确不知发生了什么,为免受罚,急忙把责任推到顾春燕的陪嫁丫鬟身上。 徐夫人冷凝的眸子紧盯着陈府丫鬟,“你究竟是怎么照顾主子的?陈夫人把你留下来,你却让少夫人出此纰漏,本夫人定要把这件事书信给陈夫人,看如何处置你!” 陈府丫鬟早就跟顾春燕商量一致,见到夫人要严惩自己,连忙把目光投向桌子上的食盒,“少夫人跟往常一样,也就今日徐管家送来一些团圆饼,少夫人近来胃口不好,这团圆饼正对少夫人胃口,所以少夫人不由地多吃了几块。没想到午后竟腹痛不止......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团圆饼?”徐夫人立刻交代:“把团圆饼看好了,谁也不许碰,等大夫来了查看。” 话音刚落,大夫匆忙赶来,丫鬟婆子连忙让出一条道。 顾春燕心里算计着,吃下堕胎药已经半个时辰,应该很快就会出血,所以她更是扯着嗓子叫嚷喊痛,用力之大,甚至额头都冒出汗来。 “大夫,您快给我家少夫人瞧瞧。”徐夫人吩咐。 而顾春燕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奸光,药性应该发挥的差不多了,就算大夫号脉也是滑胎无疑了。 大夫急忙放下药箱,命人拿来一条板凳坐好开始给顾春燕悬丝诊脉,徐夫人,顾春燕,陈府丫鬟各怀心思,丫鬟婆子也不敢出声,一时屋内一片寂静。 片刻,大夫收手,眉毛挑了再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徐少夫人胎像不稳,恕老夫直言,怀胎前三月要忌生气,以防动胎气,你们可要当心啊。” 陈府丫鬟连忙道:“大夫,我家少夫人没有动怒过,她今日是多吃了几块团圆饼之后才开始腹痛的。” 徐夫人不听这些,急忙问大夫:“少夫人没事吧?” 顾春燕绷紧了心弦,等着大夫说保不住的话,然而事与愿违,大夫捋了捋胡子,沉吟着。 顾春燕已经自己得逞,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喜悦,她这次不仅能摆脱掉这个孩子,还能让杜兰背上黑锅,所谓一举两得。 正暗自高兴,大夫忽然掷地有声的道:“孩子不会有事,还请二位夫人放心,少夫人只是担心孩子保不住,一时着急所致,容老夫开两幅安胎药,可保万无一失。” 徐夫人欢喜地命丫鬟交给大夫诊金,“多谢大夫,有劳了。” 顾春燕闻言,暗地里攥紧了拳头,什么?难道她吃下滑胎药,这孩子都没事?这不可能。 徐鹤鸣被下人找来,不情愿地进了屋子,“怎么?孩子没了吗?” 顾春燕本来希望孩子滑掉,可这话从徐鹤鸣嘴里说出来却让她一阵心寒,他可是孩子的父亲啊。 说起孩子,他却如此轻松,他还算是个人吗? 徐夫人对着徐鹤鸣指责道:“燕子是你夫人,你都快要当爹的人了,这种关键时候总要守在她身边才是。” 徐鹤鸣满脸不屑,如同耳边刮了一阵风,“哼,有这么多丫鬟伺候着,还用得着本公子亲自陪同吗?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的话,我徐鹤鸣要她何用?” 顾春燕听的心中委屈,怀有身孕已经很累,很疲惫了,她男人却在一旁说风凉话,她真是瞎了眼才攀上这么个混账男人,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委屈求全,尽可能找机会把徐府的财产谋到手,才不枉费自己一番苦心。 眼见大夫要离开,顾春燕忙喊住大夫:“大夫,我为何吃了这团圆饼就腹痛,莫非我吃不得这种糕点?” 大夫瞅了一眼团圆饼,“少夫人请宽心,您只是稍微动了下胎气,只要安心静养是不会有问题的。至于饮食上,一会老夫开的方子里会注明,让下人们今后按照方子伺候即可。” 顾春燕愣怔了,难道她吃的是假药不成?狐疑的眸子看向陈府丫鬟,丫鬟用眼神否认了这个可能。 顾春燕心里疑惑更深,这究竟怎么回事? 徐夫人再三叮嘱徐鹤鸣要好好陪伴少夫人,临走前深深的看了顾春燕几眼,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幺蛾子,你还嫩了些。 徐鹤鸣冷眼瞪着顾春燕:“你个蠢女人,整日搞些幺蛾子,本公子正跟下人斗蛐蛐呢,简直扫本公子的雅兴。” “你......”顾春燕心里一阵难过,可她暂时离不开徐鹤鸣,忙换一张乖巧讨好的脸,声音嗲嗲的嗔道:“相公,咱们孩子的死活你总的关心一下嘛,他可是咱们府的长孙呢,有了这孩子,爹一定会器重你胜过大哥,到时候你我的好日子还远吗?” 顾春燕这句话倒是说到他心里,一直以来,他不知多急切盖过大哥的风头,正是因为盖不住,所以才破罐子破摔。 这么说来,孩子倒是他的希望了。 冰冷无情的面孔有了一丝动容,他抬步走到床边,“那么,娘子现在可好些了么?想吃什么,我这就叫下人去做。” 顾春燕笑得如花灿烂,“多谢相公关心,我就是......想吃一些梅子,其它的并不想吃。” “好说,来人,听少夫人的,拿梅子来。” 这一日,徐鹤鸣整日都陪在顾春燕身边,一直到翌日天色大亮才起身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顾春燕陡然睁开了睡眼,眸光变得越发深沉,你不仁休怪我今后不义。 如今她计划失败,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三日后,徐鹤鸣到达盛京,他第一时间去了将军府。 下人禀报之后,陈敬亭亲自出门迎接:“鹤宁兄远道而来,怎么不提前派人通知一声,我好派人前去迎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形势紧张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鹤宁笑道:“敬亭兄这是拿我当外人看了。” “哪里,哪里,鹤宁兄快里边请,咱们府里说。”陈敬亭寒暄几句,扭头对下人道:“去告诉夫人,就说洛安城来客人了,让厨房好好做几道拿手菜招待。” 陈敬亭把徐鹤宁带去前厅,刚坐定陈夫人就过来了,徐鹤宁连忙起身向陈夫人行见面礼。 陈夫人连连摆手:“都是自己人,无需客气,快坐下说话。来人,奉茶!” 丫鬟俯身上前倒茶,“徐公子请用茶。” 徐鹤宁伸手打开桌子上的食盒,拿出牛皮纸包,对陈夫人和陈敬亭道:“这是杜兰亲手做的月饼,特意让我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陈夫人凌厉的眼光扫过服侍的下人,下人们会意,立刻无声地退出大厅,等厅内只剩下他们三人,陈夫人才低声提醒:“徐公子,盛京不比洛安城,在这做人行事,处处要小心。有些字万万不能说,否则容易招惹祸端。” 徐鹤宁经常与人打交道,却不知哪里说错话,一脸茫然。 陈夫人看了月饼一眼,“徐公子,我看着这倒像是团圆饼吧?” 陈敬亭在一旁谨慎提醒:“鹤宁兄,你回去就告诉杜兰,这就是团圆饼,不叫别的什么饼,记住了吗?” 徐鹤宁猛然回过神来,“敬亭兄,莫非不能提那个字?” 陈敬亭点点头,日月与天地同辉,象征帝王与王后。如今盛京的形势扑朔迷离,任谁都看不清,一旦说错话,就有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徐鹤宁感激的笑了笑,“多谢敬亭兄提醒,盛京不与小小洛安城,天子脚下我自当谨言慎行。” 陈夫人岔开话题,“顾夫人还真是有心,这么远还让你给我们送团圆饼,可惜我与这孩子就有过一面之缘。” 陈敬亭在一边打趣:“她肯定是想着我呢,所以母亲能吃得上她亲手做的团圆饼,全沾了我的光呢,快先给我吃一块尝尝。” 说着,伸手就拿起一块往嘴里塞,这没大没小的样简直令陈夫人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整天没个正经,人家顾夫人能天天想着你?人家可是有夫之妇呢,你可不许胡说八道,知道没?” “母亲,鹤宁兄又不是外人,我和杜兰私底下也是这样,我们又不藏着掖着,怕什么。”陈敬亭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越说你越来劲是不是?找打是不是?”说着,陈夫人抬起巴掌作势就要打上去。 陈敬亭连忙躲闪,得意地朝陈夫人办个鬼脸。 “你这孩子......” 徐鹤宁摇头失笑,就陈夫人这么惯着,敬亭他永远都长不大了。 陈敬亭察觉徐鹤宁的目光,忙端正坐姿,“母亲,当着我兄弟的面,你总要给我留点面子,别动不动就抬手要打,儿子都多大的人了。” “你也知道年龄不小了。”陈夫人嗔道。 “又来了,我就知道母亲接下来要说什么。再说,我就带鹤宁兄回房叙旧去了。”陈敬亭不悦地扳着面孔。 “好,好,不说你了,母亲跟徐公子说点正事。”陈夫人敛了敛笑容,坐正身子。 徐鹤宁也忙一本正经地坐好,“伯母要说什么事?” “我想问问燕子最近怎么样了?在你家过的还好吧?”陈夫人紧紧盯着徐鹤宁道。 “还好!”徐鹤宁恭敬回答。 “这就好,算起来她怀孕有三个月了,胃口还好吗?有没有特别喜爱吃什么,我好让下人提前准备一些。” 徐鹤宁脸色尴尬,“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哦?”陈夫人拧了下眉头,不过一想到自己怀陈敬亭的时候也没闹胃口,便高兴的道:“那就好,不挑食孩子才能更好成长。” “呵呵,是。”徐鹤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附和的笑了笑。 “回去你帮我转告她,月份大了,身子就感觉疲累,得让她多休息。” 徐鹤宁点了点头,告诉陈夫人一定会把话带到。 陈敬亭在一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忍不住提醒陈夫人,“母亲,鹤宁兄是燕子的大伯哥,你让他稍这些话不合适啊,这要让其他人听见,还以为大伯哥惦记弟妹呢。” “你这孩子,母亲只是......”陈夫人忽然明白过来,忙歉意地看着徐鹤宁,“不好意思徐公子,我这太关心燕子了,以至于失了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徐鹤宁客气的笑,“不会的。” 陈敬亭在一旁道:“母亲直接写一封书信,让鹤宁兄稍过去,什么话都不用说,还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陈夫人赞同的点点头,“还是写信比较好。” 她理解大伯哥与弟媳妇之间的尴尬关系。 “鹤宁兄,杜兰做的团圆饼真好吃,她这里面都放了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吃过?这黑色的酸酸甜甜的。”陈敬亭咬开月饼后,就盯着里面的馅料看。 徐鹤宁知道他指的是野葡,萄干,便将在山上摘野葡,萄遇到猛虎的事说给陈敬亭听。 陈敬亭陡然瞪大双眼,一脸惊骇:“什么?你们遇到老虎了?她没怎么样吧” 顾佑安和薛岩临走前,还特意嘱托他把杜兰照看好,要不是父亲命他回府,他肯定陪着杜兰一起上山。 陈夫人同样一脸震惊,“你们是怎么脱身的?” 徐鹤宁又将事情始末详细叙述一遍,陈敬亭的脸色这才缓过来,“还好有薛大哥给的弓箭,否则以你们的身手怎么可能制服猛虎,不过杜兰果然是好样的,一般女子碰到这情况,肯定早就吓得丢了魂。” “就是呢,杜兰这孩子还真勇敢,就是咱将军府的那些庶女们遇到这情况,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陈夫人露出钦佩的目光。 “是啊,当时我都吓傻了,要不是她反应敏捷,我早就成了老虎腹中餐了。”徐鹤宁自嘲的笑了笑。 “你......唉,不是我说你,鹤宁兄,你也经常行走江湖,好歹学点武术防身啊,就算不为防身,也可以在心仪的女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啊,换作是我,哪用得女人保护,肯定是我英雄救美,最后收获女人敬仰的眼神,嘿嘿......”陈敬亭挖苦道。 “咳咳,敬亭,你怎么又口无遮拦了?”陈夫人在一旁提醒道。 “母亲,我只是开个玩笑,您不必当真,徐鹤宁也不会当真的,好了,儿子自己招待兄弟,您快去催厨房做些好吃的。” 陈夫人无奈的摇头,“好,母亲不打搅你们兄弟相聚了,你们好好叙旧,只是不该说的可千万别乱说。” “知道了。母亲快去吧。”陈敬亭不耐烦道。 长辈离开,徐鹤宁心里也轻松不少,他一脸苦笑:“就算能英雄救美又如何?你我又岂能俘获她的芳心。” “唉,鹤宁兄,你可千万别牵连上我,我对杜兰仅仅是手足之情。你也别对她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可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跟你翻脸哦。” “你会跟我翻脸?”徐鹤宁眉宇透出一丝痛苦。 “当然!”陈敬亭斩钉截铁,该正经时,他丝毫不含糊,敢有人对主子的人对念头,首先过不了他这一关。 “你我立场不同,你这么做是对的。”徐鹤宁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 “非也!非也!抛弃身份地位不讲,你我薛大哥,顾公子,我们都是兄弟朋友,古人有云,朋友妻不可欺也。你从小饱读圣贤书,该懂得先来后到吧?所以命中无时,莫强求。” 徐鹤宁瞧他正经的神情,不禁摇头失笑,“呵,放心好了,我对杜兰也是兄弟之情,不会再有其他。”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即便有,那又能如何呢?倒不如藏在内心深处,夜深人静时独自享受这份牵挂的美好。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徐鹤宁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又四下无人,才没有顾忌的问起薛岩和顾佑安的事。 “敬亭兄,顾公子和薛大哥近来无恙吧?” 陈敬亭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的近况。” 徐鹤宁蹙眉,探究的目光紧紧打量着陈敬亭,只见他面色坦然,并没有刻意对自己隐瞒,心里微微吃了一惊,他们行事如此谨慎吗?就连陈敬亭都没有联系。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能信不过你吗?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今盛京形势紧张,他们小心一些总没错。”陈敬亭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好像不相信自己一样。 “哦?盛京有大事发生吗?”徐鹤宁拐弯抹角的追问。 “这个我不敢说,不过最近确实有些动作,皇上将工部的大权交给了朔王。”陈敬亭虽然不上朝,可身为将军府嫡子,时常被父亲叫去书房私下谈论朝,政大势,所以隐约察觉到什么。 “哦?这看起来像是好事。”徐鹤宁不解。 “表面看起来朔王受皇上器重,实际上此事有利有弊,皇上不是只有朔王这一个皇子。朔王越受器重,越会引起其他皇子的注意,背后不知有多少势力蠢蠢欲动呢。” 徐鹤宁深思了片刻,抬起头来,他似乎能够明白,政事如同下棋,皇上并不会真器重哪位皇子,出于对家国天下的利益,皇上会不断给诸位皇子设置难题,以便考验他们能否突破重围。 而最后胜出的便是王者,淘汰的只能出局。 “今后你也要小心一些。”徐鹤宁忍不住叮嘱陈敬亭。 “我?呵,我只是一个不上数的将军府公子,平时又吊儿郎当,没人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陈敬亭看似玩世不恭的脸上,一对乌黑的眸子闪烁着狡猾的黠光。 徐鹤宁笑了,现在的陈敬亭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的少年郎。 第一百七十章 尽心尽力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鹤宁兄。”陈敬亭眼神停留在徐鹤宁身上:“我听说白望远的女儿就要嫁给庆世子了,这事你知道没?” “盈盈?”徐鹤宁不由地愣住。 “怎么?倍感吃惊吧?我就想不明白了,以庆世子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迎娶一位小小洛安城县令的千金,白望远为了仕,途,可算下了血本了。” “盈盈成了世子妃,白望远自然能跟着步步高升。”徐鹤宁不耻的轻笑。 “哼!恐怕如意算盘要落空,白盈盈嫁给庆世子也不过当个不起眼的侧妃,侧妃的地位就等同于一般人家的小妾,你觉得白望远凭这个能升个什么官?” “侧妃?”徐鹤宁微微惊愕,“白望远就这么轻贱自己的女儿?” “哼!”陈敬亭不屑冷笑,“不然他这辈子还能凭什么左迁高升?他这是破釜沉舟了。” 徐鹤宁耳朵里一阵翁明,白望远为了仕,途,要搭上女儿一生的幸福。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心疼白盈盈,怪不得她不顾矜持对自己表白,没过几日却又忽然放手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虽然他不肯接受白盈盈,可得知白盈盈被她爹当成仕,途中的垫脚石,还是为之感到惋惜。 陈敬亭知道一点内幕,斜视着徐鹤宁打趣:“怎么?是不是后悔了?白盈盈向你表白了,你就真的没一点心动,她长得倒是也可以。” 徐鹤宁脸上除了一丝惋惜的神情,并没有心痛懊悔的模样,“如果是你,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陈敬亭忽然笑不出来了,他神情严肃:“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这不就行了,感情它是你情我愿的事,不是有人求你,你觉得可怜就会施舍的。相反,对于你爱的人,你不会计较得失,只愿她平安喜乐这就是满足。” 不知不觉的,徐鹤宁脑子里浮现出的就是杜兰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明明知道她是顾夫人,可依然无法抗拒任何可以跟她亲近的机会。 “好吃,鹤宁兄,你也吃一块吧。”陈敬亭扯出一个笑,拿一块团圆饼递到徐鹤宁面前。 不想让徐鹤宁痛苦,陈敬亭转移话题。 徐鹤宁淡笑摇头:“你留着慢慢吃吧,我还有生意要打理,等处理好事情再来找你。” “别啊,都吩咐厨子做饭了,大老远来盛京,兄弟我一定要给你接风洗尘,否则你出不了我陈府大门。”陈敬亭执意挽留。 徐鹤宁拂不过,点头留下。 洛安城徐府内,徐老爷一个人坐在书房,徐宝卿过去禀报:“老爷,二少夫人已经平安无事了。” “嗯。”徐老爷拿起毛笔,蘸了一些墨汁,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地挥动起来,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 “二少夫人那里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忽然动了胎气?” 徐管家脸色立刻僵住,俯身到徐老爷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徐老爷顿时脸色沉下来,随手将手里的毛笔往纸上狠狠一扔:“大胆!她居然私下做出这种事,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让她进门。” 起初,若不是看在陈夫人的面子上,他岂会让徐鹤鸣娶一个未婚先孕,不知羞耻的乡下丫头进门。既然进了门,就要本本分分,却不知她竟然心思歹毒,连腹中的胎儿都不肯放过。 这样心术不正的女子,只怕会败坏徐家门风,即便生下孩子,只怕也得教坏孩子。 “宝卿,把二公子找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他。” “是,老爷。” 另一边,徐夫人回了宅院,给顾春燕看病的大夫已经在屋檐下候着了。 “夫人!”大夫上前见礼。 “进屋坐吧。”徐夫人客气地邀请。 大夫恭敬地垂下头,随着进了屋。 “这个顾春燕简直太可恶,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她居然在背后耍阴谋手段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利用,她滑胎事小,本夫人的责任可就大了。如果被她得逞,老爷还不得唯本夫人是问。幸亏本夫人一开始就防备她,这才派人偷偷监视她,没想到还真被我抓住了把柄。” 她的丫鬟鬼鬼祟祟出了府,徐夫人的人便尾随在后,看到她进了药堂,事先花了银子买通大夫,大夫知道事关重大,把滑胎药故意给成了安胎药。 顾春燕心思歹毒,将药掺在团圆饼里,那团圆饼可是她儿子徐鹤宁带回家的,如果顾春燕真出了事,她儿子一定成为替罪羔羊,到时候整个徐府都会以为她和她儿子担心顾春燕产下长孙,从而背后对团圆饼动手脚,以谋害她。 尤其徐鹤鸣那个逆子,早就对她心生恨意,如果再误认为是她和鹤宁害他夫人,还不得提刀杀上门来。最重要的,让顾春燕得逞,她们有嘴也说不清。 “徐夫人,老夫还有什么要做的?”大夫垂手站在一边。 “她肚子里的是个......”徐夫人没有明说,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是个便宜货。”大夫顺从地说道。 徐夫人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光,“大夫,我身为徐家主母,自然该保护好徐府的子嗣,你一定要给我家少夫人用最好的药保胎。” “是,老夫明白。” 徐夫人起初并不愿与谁过不去,可徐鹤鸣和她那便宜娘自从进门就三番四次挑衅,意图夺了她的正妻之位。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她没能扳倒自己,反倒把自己害得千疮百孔,最后郁郁而终。徐鹤鸣那个不孝子从此便恨上自己,这些年她都受够了他的无理取闹。 都说乌龟配王八,这个王八羔子偏娶了顾春燕这个不消停的女人,往后徐府有得热闹了。 等顾春燕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到时候不必自己打击,她自己就没脸折腾了。 “往后,你要时常过来给少夫人请脉,以保我徐府子嗣安康。” “是,老夫记住了。” 徐夫人挥挥手,示意大夫可以离开了。 老爷如果知道她尽心尽力照顾顾春燕,一定会对自己赞赏有加。 没过几日,徐府少夫人险些小产的事传到山洼村,顾志平和徐翠娥听到消息后,从村里邻居家凑够一篮子鸡蛋,急急忙忙要去徐府看望女儿,学文学武听他们说起要去姑姑家,一想到姑姑家豪门大院的,吵着闹着要跟去,徐翠娥拗不过,只好带上他们一起,雇上一辆牛车就赶到徐府看望顾春燕。 徐夫人听闻下人禀报说山洼村来人了,也只是淡淡摆摆手,让他们放人进来,并没有亲自出府迎接,要知道在她眼里,只有陈夫人那样端庄贤惠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亲家。 下人把顾志平和徐翠娥带去顾春燕的别院,并含笑的解释说夫人身子不适,让他们当成自己家不必客气。 顾志平和徐翠娥信以为真,匆匆进了顾春燕所在的房间。 “燕子,你怎么了?这前几个月可不能大意。”徐翠娥一进门就往床边走去。 顾春燕躺在床上,听见她娘进来,往起坐了坐身子。 “别,别,赶紧躺下。”徐翠娥紧张地小跑过去,亲自扶着顾春燕重新躺下。 顾春燕吩咐陈府丫鬟:“这里不需要伺候,你先下去吧。” “是,少夫人。”丫鬟恭敬地躬身退出,随之而去的还有屋内一应伺候的徐府丫鬟。 等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自己人,徐翠娥才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顾春燕床边,“燕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小产呢?” 顾志平身为男人,没有进内室,而是坐在外室的桌子旁,听着她们母女谈话。外室桌子上摆满了点心水果,学文学武一年难得吃一次,这次可解馋了,俩孩子坐在凳子上闷头吃起来。 顾志平打断她们母女的话,道:“你怎么一进来就提不开心的事,燕子,你好好休息,不想说就不说。” “我就是关心孩子,怎么不能问了?”徐翠娥朝屋外翻着白眼,“我不心疼闺女谁心疼闺女,她差点小产,我能不担心吗?” 顾春燕拉住徐翠娥的手:“娘,我没事了。” 徐翠娥嗔她一眼,“怎么叫没事,瞧你,脸色这么难看。” 顾志平也紧张女儿,走进来瞧,“闺女,你没事吧?” “没事,我真没事。”顾春燕笑了笑,朝屋外的学文学武喊:“点心不够的话,就找外面的下人要。” “知道了,姑姑。”学文学武胡吃海塞地应道。 顾春燕往里挪了挪身子,让顾志平也坐下来,“爹,我有事要跟你说。” 看女儿神色凝重,顾志平也不拿捏,一屁,股坐下来,低声道:“闺女,你有什么事就说。” 顾春燕从枕头下拿出一沓银票来,“爹,这一千两银票你收好,回去把家里装点一下,门口换个阔绰的牌匾,如今我都是徐府少夫人了,您老跟着沾光,让村里人也羡慕一把。” “闺女,你这么惦记娘家,爹要怎么感谢你啊。”顾志平笑的合不拢嘴,伸手接过一沓银票,目光被银票牢牢锁住。 徐翠娥也眉开眼笑的,“还是闺女孝顺,咱老俩也就能跟着闺女享福。”说着,嘴巴朝外努了努,“就外面那俩,还不够咱们填窟窿呢。” 顾春燕知道她娘说违心话,恭维道:“俩窟窿你们也愿意,要是家里没这俩宝,你们恐怕手里握再多的银票也笑不出来呢。” 这话不假,徐翠娥听后笑的更盛了。 “闺女,你也不用给这么多银子啊。你总的给自己多做打算。”徐翠娥不忍心道。 “娘,这银子是孝敬您们的。女儿吃喝不愁,暂且花不着银子。还有,女儿还不是想让你们在村里过得高人一等。” “嗯,嗯,女儿,你有这心思就足够了,这钱爹要一半就够了,剩下的你留着防备不时之需吧。”虽然没有人嫌弃钱烫手,可到底他也希望女儿日子过得轻松一些。 “爹,这钱你务必收下,今后有帮得着女儿的地方。”顾春燕吐露出一点小心思。 听着话,顾志平和徐翠娥紧张地看了一眼对方,难道女儿遇到难处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抓小偷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闺女,是不是徐府的人刁难你了?他们是不是时常给你脸色看?”顾志平不放心的问。 徐翠娥也回过味来,“一定是的,刚才府里的下人说夫人身子不适让我们自便,原来她根本瞧不上我们,故意不出来迎接的。” 顾志平不断向她使眼色,徐翠娥当即怒了,“你眨什么眼,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都怪你没本事,不能给闺女撑腰,害闺女在这豪门大院里受委屈,你要但凡有点能耐,你给我找徐家人理论去,咱闺女还怀着身孕呢,他们就这般不理不睬的,肚子里的还不是他们徐府的种......” 顾志平扯了她的衣袖:“你小点声,别被人听见。” 徐翠娥一把甩开他的手:“瞧你这窝囊样,害怕人听见,你知不知道闺女受苦了?你怎么当爹的,出这么大的事都不为闺女出面,你......你不去我去!” “老婆子,你别冲动,你这么一闹,闺女还在徐府也脸上无光,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害她啊。” 徐翠娥说的都是气话,她没真打算找上去算账,不过肚子里的火无处发泄,就只能拿当家的出气了。“算了,好歹燕子没事,否则我豁出老命也要给闺女讨回公道。” 见此,顾春燕心里暖暖的,可惜娘家地位卑微,否则凭她娘的疼爱,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娘,您消消气,外面人听见还以为咱们一家人吵架呢。我可不想让人看了笑话。” 徐翠娥怔住了,她只顾着发脾气,忽略了闺女的处境。 “爹娘真心为我好,就把钱拿回去,日后......”顾春燕说着,忽然警惕地朝外瞥了几眼,向顾志平使了个眼色,顾志平会意,起身去了外屋。 剩下徐翠娥,顾春燕这才压低声音,目光坚定道:“娘,女儿这胎一定要产下长孙,否则女儿在徐府将无法立足,娘明白吗?” “你已经找大夫确诊过了?” “娘,我说的是万无一失,您懂了吗?”顾春燕慎重的说道。 徐翠娥惊愕地瞪大双眼,随后很快明白过来,“娘知道了,这件事包在娘身上,娘回去就多方打听,务必给你找到一个。” “嗯,娘,女儿只有指望您了。” 从徐府回去时,顾春燕特意吩咐徐府的车夫将爹娘侄子送回山洼村,一回去就惊动了不少村民,大家纷纷在街边羡慕。 “瞧瞧,徐府的马车好气派啊,咱们啥时候有机会坐一坐这样的马车出门溜达,咱也风光一回。” 到家门口,学文学武手里提着不少吃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要往家里跑,徐翠娥在后面喊住他们,并吩咐他们把好吃的拿去分给乡亲们的小孩吃。 学文学武平日里就在街上嚣张惯了,这回从徐府回来,恨不得在街上炫耀一把,当即提着零食包走到一群孩子面前去分发。 徐翠娥看见大家眼馋地盯着孩子手里的零食,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满心头,她就是喜欢大家崇拜羡慕的感觉,不由地得意的眼神瞥向杜兰家门口。 徐翠娥笑看着街坊邻居,热情的邀请:“大家上家里坐吧,我带了不少瓜果点心,请大家一起尝尝。” 这么一说,那些忍不住嘴馋的人当即附和:“呦,这敢情好啊,我们还真稀罕那豪门大宅里的主子平日都吃啥点心呢,走,进去开开眼界。” 有人起哄,很快就有人陪同,那些墙头草的妇女们一窝蜂似的往顾志平家里涌。 院墙另一边,张大娘在院子里干活,听见门外热闹,朝赵氏努了努嘴,赵氏往门外瞧了一眼,只见顾志平家门口一辆马车驶过,轿帘上绣着徐字。 “谁家这么热闹?”张大娘开口询问。 “是隔壁刚从洛安城徐府回来。”赵氏声音很低,语气里充满了惆怅。 “怎么?她们从徐府回来咋的,咱们又不羡慕她们。”张大娘满不在意。 赵氏叹了一声:“我不是羡慕她们,只是觉得他们行事这么高调,故意想出风头盖过我家兰兰。” 张大娘安慰:“杜兰勤快能干,将来谁超过谁还说不定呢,你也不必替杜兰担忧。” “我倒不在意谁比谁过得好,只是就担心隔壁强势之后,会欺负我家兰兰。” “杜兰不是任由他人欺负的主,他们要敢找麻烦,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赵氏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张大娘:“嗯嗯,我明白。” “咱们别杞人忧天了,我看将来杜兰一定会过得比她家好。”张大娘忙着手里的活,杜兰在伙房调好馅端出来。 奇怪的道:“怎么隔壁好热闹,什么情况?” 赵氏朝院墙那边看了一眼,不痛快的说道:“徐翠娥从徐府回来,在家里招待乡亲们呢。” “切!又给村民们炫耀了。”杜蜜不屑的瞥几眼。 杜大娘嗔了杜蜜一眼:“小丫头别乱说话。” 杜蜜撇撇嘴,本就看不下徐翠娥那一家人。 “娘,大娘,张大娘,蜜蜜,这些馅料你们先包着。”杜兰将盛馅料的木盆放在她们的矮桌上。 “好,你去忙别的吧。”赵氏应道。 说话间,杜二又烧出一炉团圆饼,杜兰看着已经包装好的团圆饼,心里充满希望,她哪有空闲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良子,你帮我把这些团圆饼装到木箱里,以免磕碰,然后送到洛安城的十里香酒楼,我已经跟徐大哥商量好了,到时候掌柜的会接待你。” “没问题。”杜良手脚麻利地把团圆饼装到几个木箱里,然后再将木箱整齐地摆放到马车上,之后意气风发地出发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单独帮姐姐送货,姐夫,陈大哥都不在,杜良觉得这是他表现的大好机会。 驾!扬鞭一甩,马儿哒哒哒地朝村外跑去。 洛安城大街上,白盈盈和丫鬟刚去布庄定了几件新衣裳,出了店铺就被小偷盯上了,小偷一直尾随二人身后,直到路上行人变少,小偷终于等到下手的好机会。 小偷快步从白盈盈身边经过,装作不经意地撞了白盈盈一下,白盈盈哎呦一声,险些被撞倒。 丫鬟慌忙扶住白盈盈,对着小偷的背影大骂:“喂,你撞倒我家小姐了,赶紧停下来道歉!” 小偷妆模作样地往前走,听到身后的叫骂声,就怕被人发现,撒开脚丫子就跑。 白盈盈察觉不对劲,连忙摸向腰间的钱袋,果然那里已经空空无也。 “小偷,来人,快抓小偷......” 可恶的小偷,居然偷到她县令大小姐的身上,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丫鬟后知后觉,忙上前去追,可是到底她体力不支,没跑多远就气喘吁吁的了。眼见小偷的身影越来越远,马上就要隐没在人群里了,白盈盈也心急如焚,她堂堂一县令千金被人偷了银子,若被人知道岂不是笑掉她爹的大牙。 “来人,快抓小偷,本小姐重重有赏。”白盈盈倒不在意丢了银子,只是她觉得在家门口被人欺负,对她来说是绝对的侮辱。 她要不将小偷绳之以法,她就不是县令家千金。 原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谁知路上行人只当看热闹,没有一个人肯出手相助,眼看小偷要消失不见,白盈盈恨得直跺脚。 忽然,前面路口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小偷只顾慌乱逃跑,没有来得及躲开,不偏不倚被马车撞了个正着。 “咚!”一声,小偷被撞倒在路上。 “驭......”杜良惊了一跳,连忙拽紧手里的缰绳,生怕把人撞出好歹。 杜良跳下马车,上前将小偷扶起来,“兄弟,你人没事吧?” 小偷吃痛地紧皱眉头,膝盖骨如同碎了一般,缓了好半晌才由杜良扶起身来,眼轱辘滴溜溜的转了几下,心想要不是他现在慌着逃跑,非要讹诈这个傻小子不可。 “小偷,他是小偷,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白府丫鬟追上来,用手指着小偷大喊。 小偷顾不得疼痛,顿时推开杜良,撒开双腿就跑。奈何他膝盖受伤,跑起来一瘸一拐。 杜良瞅了一眼丫鬟,又瞅了一眼慌忙逃走的男子,恍然明白过来,好呀,他好心跳下马车关心伤者,却没想到伤者竟然是作恶多端的小偷。 着实可恶。 杜良不加思索,拔腿就向前冲,三步并两步就冲到小偷身前,一把将小偷按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咬牙切齿道:“好呀!原来你是小偷,赶紧把偷的东西交出来!” 白府丫鬟追上来,气喘吁吁道:“对,这个人就是小偷,赶紧把我家小姐的钱袋子交出来。” 小偷狡猾地看了一眼丫鬟,楚楚可怜道:“这位公子,你千万别信她的话,我在她家做工,他们不想给我工钱,我家老母亲重病在身,急需工钱抓药救病啊,公子你帮帮我,千万不能把钱还给她。” 丫鬟气得瞪眼:“你胡说!你就是小偷,偷我家小姐钱袋,这位公子,麻烦你把他送去官府。” 小偷满脸委屈:“公子,俗话官商相互,我被她们抓到就有理说不清了,公子你好人做到底,快放了我吧,我老母亲等着治病呢,晚了我就成了罪人了,呜呜呜......” 小偷极尽卖力地表演,眼泪都飚出来了,他得尽快挣脱这人的钳制,尽快脱身。 杜良不知该听谁的,看这丫鬟一脸凶相,一身华服,咄咄逼人的气势,瞧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丫鬟。 一时间,杜良犹豫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凶险搏斗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白盈盈也赶了过来,怒视着躺在地上的小偷:“就是他,快把他给我绑到县衙,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再偷。” 小偷一听这个,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提起膝盖就往杜良腹部踢,杜良一惊连忙躲开,小偷趁机滚到杜良身后,掏出匕首想来个先发制人。 白盈盈哪里见过这等歹徒,当即吓得失声尖叫:“小心身后!” 杜良感觉身后气流涌动,下意识就侧身躲闪,小偷扑了个空,一个后空翻又袭击过来,手里的匕首唰唰地往杜良身上砍。 杜良自从被人绑架后,便有了自防的意识,从那之后虽然没有被人指导练功,但他也在薛岩那里看过不少武功书籍,每一次只能匕首划过,就听见衣裳撕裂的声音。 刺啦!刺啦! 眼前的惊险吓得白盈盈瞪大双眼,丫鬟已经懵在当场,而杜良只能堪堪躲过。 小偷只是为了脱身,并不是非要置人死地,见杜良招架不过自己,寻个空子撒腿就往旁边跑去。 杜良见状,急中生智,掀起马车上的木箱朝小偷后背狠狠砸了过去,小偷痛呼一声栽倒在地。 杜良不给他反击的机会,上前对小偷一阵拳打脚踢,“叫你为非作歹,叫你偷人家东西,看我不揍死你,揍死你!” 杜良力道不小,小偷痛得龇牙咧嘴,哀求连连:“哎呦,快住手,求求你快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 杜良这才悻悻住手,从小偷身上摸出白盈盈的钱袋,递给白盈盈。 就在这时,治安巡捕赶了过来,对着白盈盈道:“小姐,您没事吧?” 白盈盈朝巡捕眨眨眼,“哦,小女子没事,幸亏这位公子出手相救,你们快把小偷抓走吧。” 巡捕会意,当场把小偷抓拿归案。 杜良松了一口气,瞧着不远处滚落的木箱子,连忙走上前查看,里面的团圆饼已经碎了一箱子,都变成了渣渣,里面的馅都散作一团。 杜良一脸惋惜地蹲在地上,这是姐姐第一次让他单独送货,却被他搞砸了,这一箱团圆饼得损失多少钱啊。 “唉!” 白盈盈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见义勇为的杜良,“喂,这些银子我赔给你。” 说着,将手里的钱袋递了过来,杜良扭过头瞥了一眼锦绣钱袋,叹息一声:“算了,我自认倒霉。” 瞧他那副委屈的可怜样,白盈盈噗嗤一声笑了。 “姑娘,我帮了你,你怎么还笑话我?”杜良不解地拧眉。 白盈盈捂唇轻笑:“对不起公子,我不是笑话你,而是觉得你好可爱啊,你今年多大?” 杜良还是第一次被姑娘家追问年龄,顿时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我......我怎么也比你大。” 白盈盈不认同,仔细的打量他,“瞧你年纪轻轻,都学会撒谎了,看起来明明我比你大。” 丫鬟在一旁不解拧眉,小姐为何在这跟陌生人辩论谁大谁小? “是我比你大。”杜良不服。 “我大。”白盈盈一双杏眼里闪着不服输的笑意。 杜良看着她笑颜如花的脸片刻失神,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这位小姐,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喂,你怎么说走就走,我还没谢谢你呢,还有你这些糕点毁成这样,你主家该责问你了。要不,我去帮你解释清楚?”不知为何,白盈盈不忍心看这少年受罚。依她的身份,没有哪家不给她几分薄面的。 杜良淡笑一下,“不用麻烦了,是我自家的糕点,顶多挨几句训,时候不早了我还得给十里香送去,这些碎的既然卖不成,就留给小姐尝尝鲜吧,我保管你从来没吃过。” 说话时,杜良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白盈盈微微怔了怔,忍不住打击:“你怎么知道本小姐没吃过,这洛安城还没有本小姐没尝过的糕点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在自己面前夸下海口。她非要捉弄他一次不可。 “小姐,我说的你别不信,虽然这箱团圆饼碎了,可味道却还在,这些留给你尝过你知道了,如果喜欢吃,今后可以去十里香买。” 瞧杜良单纯执着的模样,白盈盈禁不住又笑了,“好吧,我先尝一尝,那不耽搁你送货了,你快些去吧。” “哦,那咱们有缘再见。”刚才还急着送货,现在从这位小姐嘴里说出来催促他走的话,他竟然有些不舍了。 “怎么?你不是急着送货吗?”白盈盈不解地扬起眉头。 “哦。急。”杜良不好意思的脸又红了,急忙跳上马车驾车离去。 驾! 白盈盈呆呆望着杜良疾驰而去的背影,心里竟然说不出的愉悦,这傻小子...... “小姐,这箱糕点......” 白盈盈回过神来,吩咐道:“带回府尝尝,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说大话还是实话。” “啊?”看着那口有她小腿高的木箱,丫鬟露出难色。这么多团圆饼,搬回去得多重啊。 “怎么?这点小活都干不动吗?咱们府离这又不远。如果好吃的话,本小姐赏你多吃点。”白盈盈大方的道。 丫鬟背地里撇撇嘴,抱起木箱小声嘀咕:“就他那傻样,这糕点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白盈盈听见,猛地回过身,不悦地看她:“你说什么?傻样?人家年纪小小就英勇无畏,敢于歹徒搏斗,如果没有正义感,谁会管我们的鸟事。” “小姐......”丫鬟被说的哑口无言,说的也是。 “刚才的情况真凶险,歹徒每一刀都差点划破他的身子,哦,他的衣裳!”白盈盈猛然想起杜良离开时,衣裳已经变得褴褛不堪。 丫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一位男子的衣衫?莫不是又动心了吧?” “找打,一个徐鹤宁已经够我头大了。”白盈盈抬手作势要打,心里却升起一抹惆怅,她主动向徐鹤宁表白都被拒绝了,伤了的自尊恐怕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打击。 “说的也是,这个傻小子跟徐大公子比起来差远了。”丫鬟眼里划过一抹轻视。 在白盈盈心里,并没有刻意拿杜良与徐鹤宁比较,她只是觉得跟杜良的邂逅,让她如死灰的心重新燃烧起来一样,变得更加鲜活有趣。 傍晚时分,杜良回到家,赵氏,杜兰见到杜良一身狼狈,衣裳被划破好几道口子,顿时吓的惊慌失措。 杜良连忙向家人解释了路上出的小意外,杜兰宽慰他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以后要懂得保护自己。杜良将账目交给杜兰,随后又报了十里香预定的数目,杜兰没想到十里香竟然要一千个团圆饼,当即傻眼了。 这么多,她怎么做得出来,一锅才能烤五十个,需要烤二十炉,最重要的是就算加上她自己,赵氏,杜大娘,杜蜜,还有张大娘,她们一天也做不出一千个团圆饼啊。 “姐姐......是不是数量太大,做不出来啊?”当时十里香掌柜订货的时候,杜良就有这种担忧。 但十里香掌柜说,都已经好不少客户前几日尝过团圆饼,提前预定好的,一来这种团圆饼味道独特美味,二来还省时间自己做。 杜兰低头沉思一会,如果想要一日做出这么多团圆饼,她必须要从村里招些临时工来。 昨天有不少村民被徐翠娥贿,赂,徐翠娥肯定收买了不少人心,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杜兰相信村里的人就算看不上自己,也没人跟钱过不去。 “良子,你回去去找大伯,让他明早通知一下村民,看看有没有哪家妇人想要赚零花钱的。” 杜良点点头,跟赵氏一块回家去了。 夜幕降临,杜兰这几日可谓忙到灰天暗地,躺到床上粗略算了一下卖团圆饼的账目,离中秋节不剩几天了,而团圆饼也只能卖这几天,等节日过后恐怕少有人问津了。 想要赚快钱,她必须把握好时机。 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天色大亮,杜兰起床后,就跟顾老爷子一起匆匆吃了早饭,等待妇人们上门。 终究是钱的魅力大,昨日去徐翠娥家蹭吃蹭喝的墙头草们,一听说杜兰家可以赚零花钱,一个个一大早就跑来排队报名。 因为大家都知道,杜兰这里的手工活用人名额有限,报名晚的自然选不上的。 杜兰从这群妇人中选了几个瞧起来精明能干的,“胖大嫂,马大婶,王三姐......” 一共选了五个人,加上自家人,七八个人足够了。 杜兰把人一共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包馅,一组负责压模具。包馅的一组交给张大娘负责传授,压磨具的简单交给杜大娘指挥。 赵氏,杜蜜就跑些杂活,比如烤炉的熟了之后取出来晾凉后包装整理,杜二,杜良两人需要轮流看火炉,否则一刻不停歇地守着火炉,怕天热人受不了。 就连杜老太都不肯闲着,跟顾老爷子一起帮大家烧水喝。 一时间,杜兰这院子里又忙的不亦乐乎。 胖大婶别看人胖,干活却是一把好手,没一会的功夫身边的粘板上已经包了一排馅料团子。而马大婶也不甘示弱,后来者居上,三下五除二也把自己桌子边排满了。 杜兰说过,做团圆饼是计件工资,包的多就挣得多。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王三姐那一组负责将馅料团子放进模具里刻成造型的花型饼。 她们这边工作轻松,直接把团子压进模具,往桌子上一磕就完工,所以这边的人就开始嫌弃包馅料团子的人干活慢,大家都争着抢着干,谁也不肯闲着,一旦闲下来就显得不耐烦了。 就在大家按部就班地开始劳作时,门外传来嗒嗒的马蹄声。 驭......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外边。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如其名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良子,去门外瞧瞧。”杜兰用眼神向杜良示意。 杜良闻言走到门外,白盈盈正由丫鬟搀扶着走下马车,抬眼却见杜良正从门口出来,弯唇一笑,“你是专门出来迎接我的吗?” 见到是昨天的女子,杜良也片刻愣怔,“我......不知道是你啊。” “连谎都不会撒。” 杜良尴尬一笑,“我确实不会撒谎,不过你怎么来这里了?” “找你啊。”白盈盈浅笑盈盈,“怎么,难道不欢迎我?” 见杜良傻戳在门口,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忍不住开起玩笑。 “良子,是谁啊?”杜兰不解地走出来,一瞧是白盈盈这千金小姐,顿时脸色僵住了,“你怎么来了?” “你们真不愧是姐弟俩,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老朋友,许久不见,我特意来看望你啊,尤其昨日那团圆饼,还真是香甜可口呢。” 杜兰陡然睁大双眼看向杜良,原来他嘴里说的救的那位小姐,原来是白盈盈啊,这也太凑巧了。 杜良根本不理解姐姐的眼神,一脸茫然。 “白小姐,你这县丞千金怎么偏爱往我这犄角旮旯里跑呢?我这里环境不干净,道路也不平,真不适合您这娇贵金躯待。” 县丞千金?杜良一下惊呆了,就连院子里干活的人听到这个身份都着实吓了一跳,她们这些贫民百姓但凡听见与官有关的人物就双腿发软,恨不得跪下迎接。 但听杜兰的口气,仿佛开玩笑一样,这怎么可能是县丞家的千金呢。 门口,杜良不解地看着杜兰,眼神询问杜兰为何这般不待见白盈盈。 “良子,你先去忙,白小姐金贵之躯咱家招待不起。” 白盈盈笑眯眯地看着杜良,“正因为我乃金贵之躯,进你家才让你们蓬荜生辉。” 说着,抬步跨过门槛,与杜良并齐。 杜良不安地朝后看了看,“姐姐,来者便是客,要不就让白小姐回家歇一脚再走?” 不知姐姐对白小姐有何误解,但经过昨日相处,他对白盈盈并不反感,甚至还蛮喜欢跟她相处。 以前他还以为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高不可攀,可接触白盈盈才知道,她原来也挺平易近人。 杜兰没有理会,抬脚就回了家里,“我还有事要忙,要招待你自己招待。” 有了这话,白盈盈满脸含笑,“良子,原来你叫良子,怪不得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果真人如其名。” 赵氏蹙紧眉头,这位姑娘好像对良子挺有好感,不过到底男女有别,让良子招待姑娘家,始终有些不妥。 于是连忙吩咐杜兰:“兰兰,客人远道而来,咱们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你去陪人家聊聊天。” 杜兰知道赵氏的用意,上前追了几步,“白小姐,不知你今日来有何贵干?” “杜兰,你不要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不好?好歹我也是县丞千金,总要给我一点面子嘛。” “冷冰冰?我这人就是这样,你难道上次没领教过吗?” 白府丫鬟见杜兰如此不拿自家主子当回事,顿时心中来气:“顾夫人,你也太不尊重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来这里,还不是因为她懂得感恩,专程来给这位公子送衣裳的吗。” “送衣裳?”杜兰拧着眉头,上下打量白盈盈,“你有这么好心?” 白盈盈斥责:“你又多嘴,衣裳的事值得一提吗?本小姐来这专程看望老朋友的。” 丫鬟咬唇,不说话了。 杜良在一边喜不自禁,原来白小姐特意给自己送衣裳的,她心真好。 杜兰自认为跟她交情并不深,她一再说看望老朋友,找这个理由,杜兰简直无语。 白盈盈瞧她一眼,又瞧杜良一眼,“杜兰,我昨天尝了你做的团圆饼,可好吃,可惜都碎成渣了,你能不能送我一些完整的?” “.......”杜兰拧眉,白盈盈什么时候脸皮变厚了?哦,她应该脸皮一直这么厚,不然怎么主动向徐鹤宁表白。 “杜良,你姐姐心情不好吗?她这么总是一副爱理人不理人的样子?”白盈盈无辜地问杜良。 “额......我也不知道。”杜良无奈,姐姐明明是不喜欢白小姐。 白盈盈装作察觉不出来,故意恍然大悟般,用手指着杜兰打趣:“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相公不在家,你害相思了,所以你心情不好,见人就烦。你相公他去哪了?” 说着,白盈盈在院子里巡视一圈,“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你找他做什么,你该找你的徐表哥才对。”杜兰嫌她管事太宽,忍不住挖苦她。 “杜兰,你......你没事提他干嘛。”白盈盈脸色白了白。 “行了,渴的话就进屋到一杯茶,不渴的话请自便。” “我......”白盈盈受如此冷落,僵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白小姐还是进屋喝杯茶吧。”杜良觉得尴尬,忙邀请她进屋。 “罢了,我又不是冲着她来的,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如此蛮横的姐姐。”说着,就要随杜良进屋。 丫鬟紧随身后,不想让小姐同一个男子单独相处。 正在这时,院子里忽然有人吵闹起来,“这是我的活,你凭什么跟我抢?” “嘿,你个不要脸的,杜兰说按个数挣钱,你眼红我干的多是不是?谁抢到手这就是谁的。” “你骂谁不要脸?看我打扇死你!” 说话间,王大婶和胖大婶已经扭打在一起。 “我打死你。” “我踢死你。” 两人不管不顾,拼个你死我活,谁也不肯放谁一步。 忽然间,院子里架子上晒着的篦子哗啦哗啦被打翻,赵氏和张大娘,杜大娘想上前劝架,可是那两人体格都不小,气势凶猛,别人都找不到机会分开她俩。 杜兰见状,忙快步跑过去:“你们干什么,给我住手!” 大家见杜兰过来,纷纷让开路,但胖大婶和王大婶却置若罔闻,抱起一起在地上扭打。 “住手,不许打了!”杜兰急道。 两人拼命的状态,早就听不见外人的声音了。 杜兰四下扫了一眼,抄起院墙上靠着的大扫帚朝两人身上拍去:“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看傻眼了,杜兰就是这样劝架的?果真的软的不行来硬的。 王大婶和胖大婶脑袋上被人狠狠拍打几下,耳朵嗡嗡直响,这下两人顾不得撕扯对方,纷纷站起身来,“谁敢打我?” 谁比她们还横? 杜兰将手上的扫帚往旁边一扔,往她们面前一站:“喊你们几遍住手,就没长耳朵,非逼着我来硬的。” 二人定睛一看,是杜兰。 顿时嚣张的气焰下去一大半,“杜兰,你给我评评理,刚才粘板上的馅团子明明该我做的,谁知王大婶却来夺我眼皮子底下的,你说她要不要脸?” “呸!杜兰早就说过,干的多挣得多,我手里的干完了,自然不肯闲着,你眼前的馅团子多的做不过来,我凭什么不能拿过来做?” “你强词夺理,我身边的我还留着做,你干完你的就该歇着,凭什么抢别人的?” 杜兰听出来了,原来大家都愿意多挣一点钱,所以抢着干活,才导致两人打起来。 “你们就为了这个动起手来?在我这上工,最要不得两种人,一是偷奸耍滑不好好干的人,二是斤斤计较,为了一点小事起争执,耽误工期惹出乱子的人。你们这样的人,我杜兰可雇不起。”杜兰沉着脸色。 两人一听,杜兰要解雇她们,当即傻眼了。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今日不见明日见的,闹僵了今后不好看。 赵氏和张大娘,杜大娘连忙上来劝导,“兰兰,大家也是忙着赶活,想着多干一些,你就别怪她们了。” “可结果呢?结果多干了吗?为了这点小事动手打架,耗费的功夫都做多少团圆饼了,再者,在我这上工,受了伤算谁负责?我身为主家,更要维护良好的上工环境。你们打架还影响别人干活。你瞧瞧,我们一院子人都停着不干活。” “兰兰,是我没看好她们,这事怪娘。”赵氏急着解释。 “对,我也有错,我应该一开始就劝几句,就不会出这么多麻烦了。”张大娘也一脸自责。 “以后这种爱惹是生非的人,我一概不用。”杜兰看着散落一地的黄豆,真的生气了。 这些黄豆已经晾晒了好几天,有些开始长出白毛曲,很快就能闷在缸里发酵酱油了。 况且,她遇到不能震慑别人,今后再雇佣村民,谁还会给她好好干活,她必须公私分明,对于犯错的人严惩不贷。 王大婶听了这话,意识到自己给杜兰添麻烦了,当即向杜兰赔不是:“杜兰,这事是我不好,我今后一定好好干,你就留下我吧。” 胖大婶见王大婶先低头认错,顿时也坦白承认错误,她硬着头皮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以后肯定好好干,再也不给你添乱子了,你就留下我们吧。” 这一回,她俩统一战线了。 她们都知道杜兰的事业越干越大,今后一定还会有更多挣钱的机会,如果这次得罪杜兰,今后上哪找打散工的活?这村里少她俩,报名的人还多着呢。 杜大娘也替二人说情:“兰兰,这俩婶子干活真是一把好手,你也知道越能干的人越是雷厉风行,她们这一次不知道,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你就留下她们吧,你也说了,这都是小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赔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劝完杜兰,杜大娘又看向胖大婶和王大婶,“你们俩今后可长点记性,来这是为了干活挣钱,不能给人制造麻烦,更不能耽误干活。” 杜大娘乃杜老大之妻,她的话虽没有杜老大那么有威慑力,但大家看在杜老大的面子上,也会给杜大娘几分薄面。 杜兰勾了勾唇,冷凝的眸子扫过胖大婶和王大婶,又迅速瞄了一眼地上洒落的黄豆曲,“既然我大娘开口说话了,我就不让两位婶子太为难了。上工的事咱们暂且不说,先来说说我地上被弄脏的黄豆吧,我这些黄豆都长曲了,是用来酿造酱油的,这一篦子的黄豆曲能酿造多少酱油,你们就按酱油来赔钱。” 杜兰话音一落,两位婶子又傻眼了,能不能留下上工且不说,她们还需要赔酱油钱? 目光凄惨地看向地上的黄豆,这得多少钱啊? “娘,你将黄豆扫起来,称一下重量。”杜兰对赵氏道。 赵氏愣了一下,道:“我这就扫。” 不一会赵氏就把长毛的黄豆扫起来,称了重量回来告诉杜兰:“一共是八十斤黄豆。” 杜兰看向王大婶和胖大婶,勾唇勾起冷笑:“一斤黄豆出三斤酱油,八十斤的话保守算可以出二百四十斤酱油,每斤三文钱,算下来一共七百二十文钱,你们俩一人一半,每人赔偿三百六十文钱。” “啊?”胖大婶和王大婶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三百五十文钱,这对她们来说可是一笔天价了。她们在杜兰这白干不说,还得倒贴钱,这怎么办? 就连赵氏和张大娘,杜大娘等人都呆住了,杜兰真要她们赔钱啊。 “杜兰,你真要我们赔钱啊?这些黄豆能做那么多酱油吗?你是不是故意想讹诈我们啊?”胖大婶不甘心地反驳。 杜兰撇撇嘴笑了,“胖大婶,我这都保守算的,如果出油量高的话,每斤出三斤都是少的,我没给你按五斤算,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知道我这些黄豆先要煮熟,晾晒了好几天才长出这些白毛,正准备装到水缸里发酵,却被你们打架给撞翻了。” 王大婶当即变了脸色,“杜兰,你要我们赔钱,我们怎么可能赔得起?你这不是要我们的老命吗?你也太不仁义了,咱们好歹是乡亲,你这样以后大家谁还敢来你家干活。” 马三姐也是来干活的,见杜兰要那俩赔钱,当即以为杜兰故意讹诈大家的钱,主要是杜兰算账太黑了,三百多文钱,那可是农户们田里整整一季的收成。 那俩人就算赔得起,也不会傻傻赔给她。 杜兰冷着脸,“胖大婶,这怎么能怪我?村里人都知道我准备做酱油生意,好不容易黄豆才晒到长白毛,我都没怪你们搅黄我的生意,只是赔些钱,你们还怪我不仁义。” 杜兰知道她们不甘心赔,也赔不起,她这么说主要还是想吓唬她们一回,敲山震虎,等今后再从村里找人来干活,大家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干。像老根婶那种耍小聪明的人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 这也算她给大家立下的规矩。 杜二瞧着胖大婶,王大婶那犹如猪肝似的脸,心里也觉得慌乱无措,这些黄豆的确是杜兰的命,根子,可两位大婶都是乡亲。 白盈盈这点倒赞同杜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容忍,尤其干事业的人,没有规矩哪成方圆。 胖大婶见杜兰不肯松口,着急地看向杜二,“杜二,你的闺女,你总的管管吧,她这不是分明是讹诈我们呀。” 杜二为难地将脸瞥向一边,杜兰虽说是他闺女,可什么时候给过他面子? “怎么,你们不想赔?”杜兰扫了胖大婶和王大婶一眼,只见俩人拼命点头,她们是来挣钱的,谁料到会惹出这么大祸事。 杜兰勾起唇角,眼中快速划过一抹笑意,“唉,要你们赔,明知你们太遭难,还说我讹诈你们的钱。可不赔,我的心血都被你们糟蹋了,眼下我只盼着我的黄豆曲还能用,这样你们就可以少赔一点。” 杜兰这么说,胖大婶和王大婶顿时面露喜色,杜兰总算念点乡亲情分,只是心里仍旧忐忑她们还需赔多少。 杜兰看向赵氏:“娘,你看黄豆曲脏了吗?损坏的多不多?” 赵氏如实说:“大概坏了三成,我瞧着还有两成能用。” 胖大婶和王大婶一听少两成,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一成也有一百文钱呢。 杜兰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转头看向不敢睁眼瞧自己的杜二,“爹,女儿觉得让两位婶子赔钱,心里也过意不去,可事到如今,总得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依女儿看,想让两位婶子心里痛快点,就用工时做赔偿吧。” “工时?”两位连忙不解地看向杜兰。 “就是钱免了,但您二位还得来我这干几天活,你们若是觉得可以接受,咱们就这样办。如果不同意,就还赔钱。” 杜二眼睛一亮,既然杜兰同自己商量,肯定是想替自己挽回刚才的面子,想让自己做主,当即一拍大腿:“好,爹觉得这个主意好,这世上除了割肉疼,就是掏钱疼,两位婶子不用考虑了,还是多干几天活顶替赔钱吧。” 胖大婶和王大婶听这个,脸色一红,她们都误会杜兰了,只要不让她们倒贴一文钱,她们甘愿多干几天活,以作补偿。 “我......我同意,我今后一定会认真干活,再也不冲动给大家惹麻烦了。”胖大婶涨红着脸第一个低头承认错误。 王大婶见状,也埋首坦诚:“这事我也有错,我不该霸占那么多馅料团子,大家谁干得快就是谁的。” “好了,大家快干活吧,把钱早点挣到手才是最重要的。”杜兰敛了怒气,一本正经的吩咐大家,之后就去伙房重新调馅料去了。 赵氏看出女儿心情不好,忙后脚跟去伙房,“兰兰,是娘没帮你看好乡亲,耽误干活了。” 杜兰没有抬头,拿着大勺子在盆子里使劲搅拌:“娘,我并没怪谁的意思,只是觉得不能姑息她们,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我现在不念乡亲情面,主要是为了杜绝大家今后再犯。如果任由她们上工期间肆意闹事,我的工作也不能顺利进行了。” “你做得对,做事必须先立威,将来的路才能越走越顺。”赵氏走过去帮她一起和馅。 “娘,你能理解我就好,我自己和馅吧,你就帮我多看着外面,有人盯着干活的人才能全心全意。” “嗯。”赵氏应了一声,刚转过身就看到迎面而来的白小姐,微微点头笑了笑,抬步离开。 白盈盈走过来,站到杜兰身边,知道她现在心气不顺,故意打趣道:“早就知道你野蛮,现在才发现你何止野蛮,根本就是彪悍,瞧你拿扫帚拍人的模样,我还真是怕怕。” “切!”杜兰不屑地勾唇冷笑,“怕你还离我这么近,不怕挨揍?” “嘻嘻,你不会的,你看起来粗鲁野蛮,实际上比谁都有分寸,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白盈盈满眼含笑,现在才知道徐鹤宁为什么钟情于她,她不仅有趣,还很率真,不管在谁面前从不藏着掖着,与她结识的那些矫揉造作的富家千金截然相反。 杜兰没有说话,依旧不声不响得和着馅料。 白盈盈把手往她肩膀头上一搭:“你们姐弟俩都挺有意思。” 杜兰嫌恶地甩开她的手臂,扭头严肃地看着她:“白小姐,我们姐弟俩跟你不是一路人,你以后还是离我们远一些吧。” 白盈盈不解地瞪大双眼:“为什么?仅仅是朋友而已呀!” “没听过吗?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贫民百姓哪里高攀得起您这样达官显贵的千金小姐。”杜兰语气凉薄,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官小姐而阿谀奉承。而且,她看得出来,杜良看白盈盈时,眸子里闪着喜悦的光芒,这对杜良来说,绝对不是好兆头。 白府丫鬟在伙房外侍候着,听了杜兰的话,当即忍无可忍冲到杜兰面前,“顾夫人,我家小姐肯屈尊降贵与你结交,你却百般拒绝伤人,你真是太过分了。” “没听见吗?我们高攀不起。”说着,杜兰端起盆子就往外走。 丫鬟觉得自家小姐被人瞧不起,趾高气昂地往杜兰身前一挺,抬手一推:“我家小姐肯跟你结交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杜兰身形一闪,岂容这个丫鬟欺压自己,谁知丫鬟推了个空,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往杜兰那边摔去,那边是地上堆满了杂乱的柴火棍子,还冒着尖锐的毛茬。 “啊!”丫鬟惊叫一声,脑子里一瞬间想到的是自己被柴火的毛茬刺得满脸伤口。 杜兰眼尖手快,一把将丫鬟拽向自己身后,而她自己则重重朝地面摔去。 咔嚓......一声脆响!杜兰整个人趴在了乱柴火堆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受伤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白盈盈吓了一大跳,颤抖着嗓子问:“杜......杜兰......你没事吧?” 丫鬟更是傻愣愣地站在一旁,明明是自己差点摔倒,刚才她看见地面上的树杈尖,脑子都懵了,怎么现在摔倒的反而是杜兰? 白盈盈紧张地上前搀扶:“杜兰,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丫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杜兰救了自己,想起刚才自己愤然地推她,当真满心懊悔。 白盈盈怒斥丫鬟一声:“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丫鬟哦了一声,连忙上前帮忙搀扶,杜兰额头冒着冷汗,任由她们搀扶起自己,左手手心扎着好几根大刺。 “该死的!”杜兰咬紧牙关,抬起用手一根一根将木刺拔掉,每拔一下她的眉头都轻皱一下。 鲜血随着伤口缓缓流出。 “呀!”白盈盈惊叫一声,“杜兰,你的手得赶紧看大夫。” 院子里干活的人听见伙房的动静,都纷纷侧头看过来,赵氏更是慌忙往伙房里进,见到杜兰满手鲜血,当即吓的满脸发白:“兰兰,你这是怎么了?” 杜兰淡笑一下:“娘,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 “摔成这样?”赵氏不解,狐疑的眸光扫过手足无措的白盈盈和白府丫鬟。 “真没事,就是摔倒在柴火堆上。”杜兰轻轻弯了弯唇,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想让娘担心。 张大娘,杜大娘,杜二也连忙赶过来,杜二紧张地看着杜兰:“兰兰,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没什么,不用大惊小怪。”杜兰不在意道。 “不行,得赶紧找大夫上药。”赵氏说着,连忙扶着杜兰往外走,白盈盈和丫鬟满脸歉意地跟在身后出了伙房。 心里却一片动容,杜兰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对她们爱理不理的,却用实际行动保护她们。她结识的那些富家千金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在为难关头为朋友挺身而出。 杜兰果真值得深交,望着杜兰的背影,白盈盈露出会心的笑容。 顾爷爷瞧见杜兰满手鲜血的样子,吓了一跳,“兰兰,你怎么弄的?” “我就是倒在柴火堆上,被柴火棍子刺了几下而已。”杜兰轻描淡写的说,不想让爷爷为她担心。 “赶紧让我瞧瞧。”顾老爷子听了原因,心里松了一口气,一些简单的外伤他还是可以处理的。 赵氏忙起开身子,顾爷爷攥住杜兰的手腕仔细查看,杜兰屏气凝神不作打扰,只见顾爷爷一脸浓重。 “兰兰太大意了,险些刺穿手背。” “刺穿手背?”赵氏听得心惊肉跳。 白府丫鬟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杜兰。 顾爷爷拿出金疮药,先用干净的棉布给杜兰擦了擦血渍,又赶紧把金疮药倒在伤口上用以止血。 杜兰皱紧眉头强忍着疼痛,后又瞥向白盈盈和丫鬟:“没事的话,你们就请离开吧。” “我......我不能走!”白盈盈倔强道,“是我们主仆害你受伤的,我怎么能现在离去。” “白小姐,你这又是何必。”杜兰叹了一声。 “白小姐?”顾老爷子定睛看着白盈盈,她就是县令白望远的女儿?她来这里做什么? “白小姐,我们这小家小院,招待不周,还望白小姐早些离去吧。”顾爷爷也扳起面孔,一想到上次杜兰在县衙牢房受的重伤,顾爷爷心里就不痛快。 白盈盈察觉顾爷爷的冷情,无奈的点了点头,但她并不想离开,而是带着丫鬟来到屋外等。 杜良不忍心白盈盈受冷落,便把她带到杜兰的屋子,“白小姐,你先在这等一下吧,我去看看姐姐的伤势。” “嗯。”白盈盈感激的点点头。 赵氏和杜二,杜良,等人都围着杜兰,待老爷子包扎好伤口,凝重的表情也松懈下来,“伤口太深,这些日子不能再干活了,有什么事就拜托大家去做吧。” “嗯。”杜兰点头。 赵氏不放心,又叮嘱杜兰,“听见爷爷的话没,这段日子好好养伤,切不可碰水,不能干活,有什么事就唤娘来做。” “我知道了。没事了,大家快去干活吧。”杜兰心里简直哭笑不得,今日本忙着赶出十里香定的那批团圆饼,结果接二连三的出意外,辛亏自己只伤了一只手。 有些事她还必须亲力亲为才行。 大家得知杜兰伤的不严重,纷纷出了屋子去干活,杜良把杜兰叫去她的房间,“姐姐,白小姐不肯走。” “嗯?她还没走?”杜兰狐疑地看向白盈盈。 白盈盈自知理亏,忙起身搀扶杜兰:“我已经教训过丫鬟了,她也是一时情急,并没有恶意的。要不,你来惩罚她吧。” 丫鬟挫败地低垂着头,“顾夫人,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杜兰瞧她们一脸坦诚:“那好吧,既然你们有诚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这一双手每日的劳动产能至少为一百两银子,如今我只伤了一只手,就打个半价好了,刚才你们也听见了,我这外伤最少得修养十天半个月,这么算下来,我损失大约一千两银子。你这丫鬟就赔我一千两的误工费好了。” “一......千两?”丫鬟吓得瞪大双眼,杜兰刚刚救了她,她觉得杜兰是个心善之人,却不想转眼间她就翻脸无情了。 “好,我替她答应。”白盈盈痛快应下。 “小姐......奴婢怎么可能赔得起这么多银子啊?就是卖了奴婢都不值这些钱。”丫鬟愁眉苦脸。 白盈盈不断朝她眨眼:“那就把你抵押给顾夫人,什么时候赎够这些钱,就什么时候再回府服侍我。” “啊?不是吧?”丫鬟一脸惨淡,刚才她已经见识过杜兰让那俩农妇干活抵债了。如果留在这里干粗活,岂不是过得比府里的三等丫鬟还不如? 她这的活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农活。 杜兰怔怔地看着白盈盈,好一个越俎代庖,她自己都没答应留下丫鬟,白盈盈就把丫鬟硬塞给她了,白盈盈脸皮未免有点厚了吧? “姐姐。”杜良不忍的喊了一声,怎么姐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事都要用金钱衡量。 “怎么?跟白小姐才认识一天,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姐姐这手若用金钱衡量,甭说一千两,就一万两我都敢张口要。” “姐姐!”杜良嗔怪一声,却再也不敢讨价还价了,一万两别说对两个姑娘,就对县令大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了。 “谢谢你为我们说情,但是不必了,一千两我们付得起。”白盈盈望着杜良,心头一阵感激。 这一趟她不虚此行,临别洛安城,在这里能留下一些欢声笑语的记忆,一千两这辈子都值。 顷刻间,眉宇透出淡淡的愁容,丫鬟也察觉小姐的不开心,忙信誓旦旦的道:“小姐,奴婢一定不会连累小姐,这一千两奴婢自己承担,大不了我给顾夫人做一辈子牛马,总有一天能还清。” 白盈盈弯唇凄然一笑,“那谁陪我上盛京?” 丫鬟蓦地沉默了,小姐一个人去盛京,人生地不熟的,她从小到大陪在小姐身边,若真离开小姐,她确实不放心。 杜良闻言,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杜兰却心知肚明,也明白了为什么白盈盈跑过来这小山村。 原来只是贪图出嫁前一时的放纵。 心里不禁为白盈盈浮起一层淡淡的忧伤,她是官家小姐,享受荣华富贵,却只能沦为权利的牺牲品。 白盈盈轻笑安慰:“不要紧,你还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本小姐替你还清。” 闻言,丫鬟面上一喜,“就知道小姐不会抛弃奴婢不管的。” 这主仆二人当真要留下来还钱,杜兰倒始料未及,她只是想把这主仆二人吓退而已。 “杜兰,从今日起,小橘就归你了,正好你手不方便,小橘留下来可以当你的贴身丫鬟,你尽管使唤她。” 什么?这丫鬟就归自己了?被丫鬟牵连一次就受她受得了,再留下来不指定惹出多少麻烦。 “白小姐,我只要钱不要人。她留下来,我还得管吃管住,岂不是让我贴银子?” “可是我没钱,我来你这山沟沟不可能带一千两银子来啊,要不,我让人通知我爹,让我爹派人送来。不过,我爹的手下个个观察入微,他们来了这,可就不是一千两银子可以解决的了。怕是你有理说不清,强行将你带去衙门受审,到时候再出什么大事,我可无能为力了。”白盈盈一脸无辜。 “你!”杜兰危险的眯起眼睛,白盈盈竟然威胁她。 等白望远的人来了,肯定查的东西就多了,尤其棠姨就顾佑安带走的事,她就不信白望远没所察觉,怕是等待时机,一直没行动罢了。 她不能给白望远这个机会。 “白小姐,你该不会是你爹派来的卧底吧?不然为何死乞白赖的赖在我这小地方,还把丫鬟留下归我使唤,你究竟意欲何为啊?” 既然白盈盈已经有了暗示,自己不可能装聋作哑,没任何表示。 “呵呵,顾夫人多心了,我只是来向恩人表达谢意。”说着,狡黠的眸子投在一旁的杜良身上。 杜兰眼中的眸光变得凌厉,她充满戒备地盯着白盈盈。 杜良隐约察觉出姐姐与白小姐之间的气氛不融洽,虽不知究竟为什么事,但也不想让姐姐受人威胁。 “白小姐,你不要为难我姐姐。”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情窦初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白盈盈一脸无辜,“我没为难她,是她为难我好不好。难道连你也要为难我不成?” 杜良连忙摇头,“白小姐,我没这个意思。” 白盈盈笑道:“这不就行了,昨日你出手相助,害你破费了一件衣裳,我特意从洛安城布庄为你定做了一件,小橘,去马车里把衣裳拿过来给杜公子试试合不合适。” “是。”小橘转身出了屋子。 杜良无措地站在原地,“白......白小姐,这怎么好意思,我当时帮你并没有图你会回报。” 杜兰眼看着杜良露出难为情的模样,生怕杜良情窦初开,对白盈盈产生情愫,为避免她们进一步接触,杜兰扫了杜良一眼:“良子,去外面帮爹娘干活去,我有话要跟白小姐说。” “哦。”杜良乖乖应下,转身出了屋子。 察觉杜兰有意支开杜良,白盈盈勾唇笑了:“瞧你这副防备的样子,生怕我把你弟弟的心给勾走似的。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 “我当然不放心,良子他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你可别来祸害他。”杜兰毫不客气的警告她。 白盈盈掩嘴轻笑,“呵呵,谁还不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呢?哦,当然除了你,虽然咱们年级相仿,但你已经嫁为人妇,还尝过情事的滋味。我们自然不能跟你比。” “你......”杜兰脸色不自然的红了红,居然被白盈盈给嘲讽。 “怎么?难道你还没......”白盈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从杜兰的神情里她已经猜出什么,正因为她马上就要出嫁了,所以爹娘特意给她请的老妈子,专门教导她有关男女之情那方面的事,尤其她嫁的是盛京的王公贵族,所以更马虎不得,老妈子还特意讲的很细致。 刚开始听时,她就是这般不自然的神情。 “白小姐,你未免管的太多了。”杜兰不客气的斥责。 白盈盈好笑的挑了挑眉,“啧啧,把一个美娇娘娶到家中,竟然这么长时间都不曾碰,莫得他那方面不行?可真是苦了你,回头我给他请个好大夫,保管他药到病除,生龙活虎。” 杜兰的眸子忽然变得凌厉:“再多管闲事休怪我不客气了。” 白盈盈撇撇嘴,“我还是不是为你着想。我就想不通了,你如此精明能干,为何偏偏对他一个病秧子如此深情,你可别给我说什么一女不嫁二夫,这句话放在谁身上都行得通,唯独你不可能。难道他身上有值得你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白盈盈探究的目光紧紧盯着杜兰,早就在他爹书房里偷听过,顾佑安这个人身世不简单。 杜兰的眸光渐渐转冷,“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有时候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哦?他究竟是什么人?”瞧杜兰神情紧张,她的好奇心更重了。 “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杜兰眼中露出杀意,就连白盈盈都能知道顾佑安身世不简单,那么白望远一定早就知道了,说不定她就是白望远派来探查情况的。 “可我已经知道了。”白盈盈想诈一诈杜兰。 “白小姐,有句话叫祸从口出,如果你想安然无恙的活着,最好什么都不要乱说,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白盈盈倔强地抬眸迎上杜兰,她只从她爹那偷听只言片语,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看杜兰现在的神情,仿佛透着杀意。 “白小姐是聪明人。”杜兰挑衅地勾起唇角,扯出一抹邪肆的笑容,凑在白盈盈耳边小声道:“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白盈盈瞳孔骤然紧缩,脸上闪过一抹恐惧。 “当然,只要你守好嘴巴,还是能安然无恙的。”杜兰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看来警告还是有用的。 白盈盈回过神来,诚挚的目光紧盯杜兰:“我根本没打算对外讲,否则的话我就不会告诉你了。” 就在这时,丫鬟从外面回来,“小姐,衣裳我拿来了。” “去把杜公子叫来吧。”白盈盈吩咐道。 丫鬟很快就出去一趟,杜良随后进屋,白盈盈打开衣裳,满眼含笑对着杜良比划,“啧啧,本小姐的眼光不错,这件衣裳穿上绝对让你变为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 白盈盈正对着杜良,芊芊细手若有若无地碰着自己肩膀,那感觉仿佛羽毛从身上扫过,令人心神微微荡漾。白盈盈身上的馨香直钻鼻孔,杜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后背也挺得直直的,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极不自然。 丫鬟在一边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小姐,还是让奴婢给杜公子比试吧。” 杜兰狐疑地瞥向白盈盈,不屑的道:“白小姐,请自重!” 明明有丫鬟在,她堂堂千金小姐又何至于亲自帮弟弟比试。 杜良已经浑身不自在了,杜兰和白府丫鬟又刻意说明,他的脸蓦地一片绯红。 白盈盈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往杜良身上比划衣裳的时候,故意被杜良的鞋绊了一跤,忽然脚下不稳,往杜良肩头趴去。 “哎呀!” 杜良身子一僵,动也不敢动,连气不敢大口喘。 他虽是少年,可身高已经长开,比白盈盈足足高了半个头,白盈盈额头正对着他的唇。 杜兰眼中闪过一抹嫌弃,刻意地拔高声调:“白小姐没事吧?” 白府丫鬟见状,更是惊了一脸,“小姐!” 白盈盈听出杜兰的不悦,起身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额头蹭到杜良唇瓣。这一刻,杜良蓦地脸红了一大片,他从没接触过女子,这次白盈盈无意撞到自己,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女儿家主动投怀送抱了。 白盈盈刻意抬头看了一眼,察觉杜良的异常,故意娇羞的笑了笑,转头挑衅地看向杜兰:“杜兰,你家弟已经长成大伙子了。” 身为白盈盈的贴身丫鬟,她岂能看不出自家主子的心思,谁让杜兰总是对她主子针锋相对,主子故意气杜兰的,所以她只低垂着头站着,默不作声。 杜兰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朝白盈盈抓去,丫鬟眼见,猛地闪到白盈盈身前,警惕地与她对视:“你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杜兰一把扯开丫鬟,吓得丫鬟尖叫一声,而杜兰却勾唇一笑,“你家小姐既然站不稳,我当然要扶她一把了。” 白盈盈笑看着面红耳赤的杜良,并不理会杜兰:“这件衣裳想必杜公子一定很合身。” 说完,将衣裳塞到杜良怀里,杜良怔怔地搂在,一时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杜兰盯着白盈盈,“白小姐,衣裳已经送了,没事的话就离开吧,我们还有事,就不招待了。” 说完,拉着傻愣愣的杜良出去。 白盈盈看着杜兰的背影,坚定的道:“本小姐偏不走,你能耐我何?” 院子里,赵氏拉住杜兰,一脸紧张:“兰兰,这县令千金怎么又来找你了?” 杜兰将目光移到一旁的杜良身上,语气微凉:“这次她可不是冲我来的,是良子昨日救了她,她特意来报恩的。” “良子昨日救的是她?她不是徐鹤鸣的表妹吗?早知道如此,良子就不该救她。”赵氏不悦。 杜良一脸无辜,“我当时不知道她是徐鹤鸣的表妹,再说您教育做人要善良。” 白盈盈刚走出屋门,起初听见杜良说的前半句,还以为杜良后悔救她了,又听他把话说完,心里一下子又开心起来。 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到她们身边,傲视着杜兰:“本小姐现在饿了,你不该为客人准备午饭吗?” 杜兰想拒绝,可院子里干活的村民看着,她不能拂去县令大人的面子,假意推辞道:“我现在很忙,劳烦你再多等一下吧。” 果然,院子的村民见杜兰怠慢县令小姐,纷纷惊讶地瞪大双眼,杜兰好大的架子,连县令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赵氏觉得不妥,忙陪着笑脸:“白小姐既然饿了,那先吃块团圆饼垫补一下,民妇这就去做午饭。” 杜兰干脆无视白盈盈,望着架子上晾晒着的已经长出一层白毛的黄豆,轻轻吁了一口气。 这些黄豆子都是她的希望,每次想到自己今后的酱料生意可以做的风生水起,她心里就涌起无限激情。 俯身在架子旁,伸手抓起一把黄豆子,轻声呢喃:“顾佑安,我的豆子都发霉了,你走的日子可不短了呢......你这个当相公的一声不响,这绝对不合格哦......” 远方的顾佑安坐在一家酒楼里,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思绪悠悠飘向远方。 “怎么?睹物思人了?”薛岩见他愣得出神,忍不住打趣。 顾佑安回过神来,轻笑:“是啊,我想天下间没有谁做的食物比她的好吃了。” “你小子,杜兰就是递给你一杯白开水,你都觉得掺了蜜糖了。我还能不懂你的心思?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美好。” 顾佑安点头承认,“我是觉得她美好,可她却不曾这么想我,也许她心里业大于家吧。” 薛岩不赞成的摇头否认:“非也,女人再强大她也是女人,俗话说男人是天,女人为地,天包地,地拥天,早晚有一天她回过头来粘着你,不过薛大哥还是该说你几句,你怎么就不急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顾佑安睨着他,“这种事,我想尊重她。” 薛岩摇头失笑:“机会都是自己把握的,你先得有付出,再图回报。你身为男人,自然该先主动,如果换作是我,对心爱的女人一定死缠烂打,一直到她离不开我的那一天。” 顾佑安狐疑地瞥向他:“薛大哥,你有过感情吗?如果你教授我其他的,我肯定跟你学,至于感情嘛,我觉得你有些技不如人了。” 薛岩一听,脸色有些挂不住:“你怎么知道薛大哥我没有过女人?你小子穿开裆裤的时候,薛大哥我已经从女人堆里爬过了。” 毛头小子,居然敢嘲笑他。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当粗使丫鬟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薛大哥别不高兴,我们谁不知道您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啊。” 薛岩不服,说得好像他是出家的和尚似的,夹起一大块肉狠狠嚼在口中,“薛大哥我器宇轩昂,风度翩翩,追我的姑娘从盛京排队能到洛安城。什么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官家千金,数不胜数,只是薛大哥我洁身自好,宁缺毋滥而已。” “薛大哥高风亮节,小弟我实在佩服,只是你真的打算孤家寡人的过下去吗?”顾佑安不由地为他担忧,浓眉也微微皱起。 薛岩咀嚼的动作滞了一下,随后唇角弯起一丝苦笑:“呵,感情的事随缘吧。” 感情终究要两情相悦。他心仪的女子心里根本没有他,说起来真可笑。 薛岩脸色一瞬间黯然,顾佑安隐约察觉到什么,他连忙岔开话题:“薛大哥,咱们离开有段日子了,我们还是尽快把事情办完吧。” “当然,只是你真的要亲力亲为吗?” 顾佑安摸向怀里的一把木梳,肯定道:“是,此行我一定会亲自去,只是,我想先去驿站给她寄个东西。” “那便寄吧。” 用完饭,二人一起离开酒楼...... 太阳西斜,山洼村里,胖大婶和王大婶默契地走在最后,两人面色都颇为尴尬。 “胖大婶,我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害得你被罚多干几天,我这心里也不落忍。” 王大婶也是一脸惭愧,“这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幸好杜兰没真让咱们赔钱,不然的话,我们就是给杜兰白干半年都不够赔偿的。” 杜兰闻言走过来,“我也不想你们为难,出了这事我不能坐视不理,今后我再用人的时候,还请两位婶子,只不过你们可要当心点,切不能在毁坏我的东西了。” “以后还请我们?”胖大婶和王大婶面露喜色,“那敢情好,今后我们一定好好干,再不给你添麻烦了。” “行,没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王大婶和胖大婶尴尬的笑了笑,“那我们回去了。” 从杜兰家出来没走多远,王大婶就拉住胖大婶,往身后瞧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开口道:“胖大婶,你说杜兰是不是坑咱们呢?不然的话她黄豆并没有损坏多少,还故意让我们白干几天。这不是赚取我们的免费劳动力吗?” 胖大婶到不这么认为:“杜兰应该不会这样的,她自己都说了,今后有活还找我们干。” “不这样?哼!”王大婶不悦地冷哼一声,今天还差点让她们赔那么多银子。 “王大婶,我们也不能全怪杜兰,咱们毕竟差点毁了人家的黄豆曲,杜兰这个人我早就看明白了,是个黑白分明的人。你看张大娘对她挺好吧,她对张大娘更好,张大娘可没少跟着她沾光。所以咱们跟她走近乎些,绝对不吃亏。”胖大婶早就看出这一点。 王大婶深深地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也是啊,还是你告诉了我。” 要不然她还沉浸在刚才赔偿那件事里无法自拔呢。 胖大婶拍了一把王大婶的肩膀:“大妹子,我说的没错吧,以后咱们也别想那么多,就只管跟着她干就成了,只要她雇咱。” “行,我听你的。” 两人说完话,很快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去了。 杜兰家,杜兰,杜良,赵氏和杜二都聚在一起,顾老爷子独自坐在椅子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沉默片刻,他最终还是说话了,“兰兰啊,爷爷觉得这事你做的对,身为东家,做事有奖有罚,况且你还以德服人,相信她们也心无怨言了。” 顾老爷子说完,又看向杜二,笑道:“身为亲家,我本不该多说,可作为长辈我还是多说一句。杜二你身为兰兰的爹,这种时候最该站出来维护自己女儿的利益,而不是畏首畏尾,顾忌乡亲们的感受而左右为难。” “亲家伯,我......” “我们都是兰兰至亲至近的人,大家初心都是为孩子们好。” “是。”杜二重重点着头。 “兰兰,爷爷知道你做人做事恩怨分明,也知道你心里有分寸,能把顾家打理好,爷爷很欣慰。如今家里已经算上小作坊了,今后你要做酱料生意,说不定还要雇佣长工,立规矩是必然的。爷爷支持你。” 说完,顾老爷子又看向杜二:“亲家,今后兰兰麻烦大家的地方还要更多,你们能帮就多帮着点,她一个女子家里里外外与人打交道,确实辛苦了。” 杜兰点头,“亲家伯,我都知道。” 顾老爷子叹息一声:“唉,亲家公,以前你怎么对待兰兰,我就不提了。但你要分清谁亲谁远,今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杜二惭愧地低下头,赵氏在一旁附和:“亲家伯,你放心吧,杜二已经明白了,今后他不会再胳膊肘往外拐了。兰兰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让他去做。” “亲家伯放心,我今后明白了。”杜二应道。 顾老爷子扫了他们几眼,“时候不早了,大家忙一天也早点休息吧,都记住咱们都是为孩子们好就行了。” 听了爷爷的肺腑之言,杜兰心里一阵感动,她不由地轻唤:“爷爷......” “你也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吧,记得给手换个药。还有,家里那位客人,你也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人家。” “爷爷,我知道。”杜兰这才想起白盈盈还在她屋里呢。 这白盈盈到底想干嘛,都赖在她家里一整天了,就连上工的人都回家了,她还没要走的意思。 赵氏留下来给杜兰换药包扎伤口,杜二就先离开,顾老爷子出去送他。 屋里只有赵氏和杜兰,赵氏心事重重的跟杜兰说:“兰兰,你说这县令千金找事不会有别的事吧?” 杜兰扯嘴笑了笑:“我倒不觉得有什么,这世上最难防的是小人。白小姐虽然跋扈一些,可为人还算坦荡。” 从接触以来,就觉得白盈盈性子还算不错,没对她耍什么小手段。 赵氏一脸担忧:“小人?兰兰,你指的可是隔壁的徐翠娥?” 想起徐翠娥三番五次找女儿麻烦,她心里不免担忧,女儿刚开作坊,要是她三天两头寻麻烦也是够难缠的。 “娘,咱们不怕她,不用担心。”杜兰紧握住赵氏的手,安慰:“娘累了一天了,赶紧帮我换药回去歇着吧。” “嗯。”赵氏拿来金疮药,凑到杜兰耳边,小声问:“那白小姐什么时候离开?” “不知道,待会我去看看,她总不会留咱家过夜吧。”杜兰道。 杜兰上了药回自己屋,白盈盈正拿着杜兰的账本翻看。 杜兰脸色闪过一抹古怪,防备地走过来,“白小姐也对账本感兴趣?” 白盈盈见她进来,大大方方地合上,“大忙人,你终于忙完了。本小姐都等着无聊了,这才看看你平日都写什么,不过你的笔记是真烂,本小姐眼睛都快看瞎了,都没看出你写的是什么。” 杜兰见她一脸坦然,心里才松了一些,自己写的都是前世里的字,再加上都是会计的专业记账法,字体又写的草,她要能看懂才活见鬼呢。 “杜兰,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今晚住你家了。”白盈盈笃定的道。 “什么?” “什么?” 杜兰和白府丫鬟异口同声,两人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小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丫鬟胆小了,一想到小姐彻夜不归,被府里的人发现,她不死也会被老爷夫人剥掉一层皮的。 杜兰则是一脸玩味的表情,似乎不相信白盈盈真的下了这个决定。 “你们没听错,我说了今晚留下过夜。”白盈盈一脸轻松痛快,像是这个决定没什么大不了似的。 “小姐,你不能啊。”丫鬟一脸苦相。 “怎么?连本小姐的话你都不听了?你要分清谁才是你的主子,如果你畏惧这个畏惧那个,将来到了王府,你还会衷心于本小姐吗?”白盈盈语气多了一丝不悦。 丫鬟惊愕地瞪大双眼,急忙解释:“小姐,奴婢誓死听从小姐的吩咐。” “这就行了,今晚我跟杜兰睡,你去找赵婶吧。” 杜兰还以为白盈盈在无理取闹,听到这里,她算相信了,白盈盈是认真的。 “白小姐,寒舍简陋,恐怕会照顾不周,还望白小姐三思。”杜兰语气凉薄,谁知道白小姐留下来会不会给她这里带来麻烦,就像丫鬟担心的那样,白夫人和白望远发现女儿彻夜不归,恐怕查到这里,没她好果子吃。 “后果本小姐自负,与你们无关。”白盈盈说完,转头看向傻戳着的丫鬟,“小橘,你还不走?” “既然小姐留下来,那奴婢必须守在小姐身边伺候。”如果小姐不在她视线范围内,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她有几条命赔的啊。 “顾夫人的为人你可以相信。” “小姐,我......” “快点去。” 外面赵氏刚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见丫鬟找上自己说明来意,赵氏先是一脸惊讶后又点头答应。 丫鬟很快朝屋里喊了一句:“那小姐自己多保重,奴婢先跟赵婶走了。” “嗯。”白盈盈淡淡应道。 杜兰狐疑地盯着白盈盈:“白小姐,你留下来究竟所为何事?该不会故意给我惹麻烦吧?” “怎么?你害怕本小姐在你家出事?还是说你打算对本小姐做什么?”白盈盈故意拿话噎她。 “算了,随你折腾吧,只要你不惹麻烦,我才懒得管你夜不归宿什么的。”对于古代的大家闺秀,夜不归宿传出去可要坏名声的。 “嘻嘻,我留下来是方便照顾你,你的手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心里过意不去。”白盈盈欢喜道。 “哦?你这么乐意照顾我?那先去帮我打一盆洗,脚水。帮我洗,脚吧。”杜兰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使唤白盈盈,故意试探她的诚意。 “你还真拿我当粗使丫鬟使唤啊,行,你等着。”白盈盈痛快答应,抬脚出去打水进来。 望着她不甘心的背影,杜兰扯嘴笑了,这可是你自找的,她的手受伤了,的确不能沾水的。 “水来了。”白盈盈学着丫鬟的样子,将水放到杜兰床边,“你过来吧。” “你还真洗?”杜兰不确信堂堂县令千金会帮自己一介农妇洗,脚。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自己送上门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水都端来了,你还怀疑我的诚意,你要不想洗,我这就端走。”白盈盈不满地撇撇嘴。 杜兰还真把脚丫子举到白盈盈身边,白盈盈嫌恶地皱起眉头,捏着兰花指蹑手蹑脚地把杜兰的鞋子脱下,再不情愿地把她的白棉布袜子扒拉下,一边扒拉一边嫌弃:“杜兰,你脚丫子真臭,你究竟几天不洗,脚了?” 杜兰满不在乎:“有吗?我不觉得臭啊,大概是你不情愿伺候我,心里作祟吧。” “不是啊。我真觉得有点味,真不知道你相公在家时怎么忍受的了的。”白盈盈把杜兰的脚丫子按到水盆里,嫌弃地将脑袋扭向一边。 “他怎么忍受的,你今晚试试不就行了?”说着,杜兰勾唇痞笑,用没受伤的手捏住白盈盈,将她的脸抬起,令她直视自己。 见此,白盈盈的脸蓦地红了,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闪过一丝暧,昧的感觉,慌乱地甩头,挣脱杜兰手的钳制,“你怎么跟个男人似的。” “呵,怕了?”杜兰轻佻地凝视着她。 “怕什么,你又不是真男人。”白盈盈此刻找回一点理智,知道杜兰故意逗自己,刻意粗鲁地拿起棉帕拎起杜兰的脚狠狠地擦了几下。“行了,脚给你洗了,还有什么要伺候的?” “拿夜壶啊,你丫鬟每晚不是这样伺候你的?”杜兰勾唇轻笑,身子懒懒地往床里倾斜。 “你......你脚丫又没受伤,真够懒,我不管了,我困了。”说着,白盈盈脱下鞋子往床里上。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切!”杜兰不屑地笑笑,翻身背对着白盈盈。 “我又不是你的丫鬟,我只是觉得连累你伤了手,心里过意不去罢了。”说着,白盈盈仰倒在床,佯装睡觉。 杜兰慢悠悠翻过身,上下打量着她:“你这样就睡了?” “不然怎样?”白盈盈声音柔柔的,听起来似睡非睡的样子。 “脱了啊。”杜兰直截了当道。 白盈盈陡然睁开眼睛,小心戒备的盯着杜兰,双手也紧紧捂住胸前的衣裳,结结巴巴道:“你不......会吧?” 杜兰瞧她这副模样,眼神故意往她的衣裳上瞟:“上了我的床,还是不任由我摆布,怎么?难道真等我动手不成?” “你,你,你,原来你们之间,是你主动?”白盈盈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她的礼仪嬷嬷只教给她含羞带怯才会惹男人怜爱,可杜兰也太大胆,太厚颜无耻了吧? “应该是你主动上我的床的。”杜兰汗颜。明明是她自己送上门的,现在还一副受惊小绵羊的样子,之前她死乞白赖的就没想到怕么? “你......”白盈盈一时语塞,的确是自己主动留下来的,不过她可不会任人摆布:“你敢脱本小姐的衣裳,信不信明天让我爹找你算账。” 杜兰勾唇冷笑,“这么说,我要不把你怎么滴,就对不起你爹派人来一趟了?” “杜兰,你别吓唬我,男女之事我嬷嬷也教过一些......我还是懂一些的,你根本没那本事。”想及此,白盈盈心里稍微放松一些,她脑子简直被驴踢了才想要降服杜兰这匹野马的。 杜兰并不想吓唬她,也懒得继续吓唬她了,便懒洋洋地伸了没受伤的手在空中挥了挥,“白小姐的嬷嬷怕是没教过你断,袖的事吧,既然如此,我也懒得给你普及了,你要困就自己脱了衣裳睡,我才懒得管你热不热呢。” 白盈盈正听的惊心,她连断,袖都知道,谁知杜兰竟然是关心她会热所以才叫她脱,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外冷内热呢,刚才差点吓死本小姐。喂,你怎么知道断,袖的事?给我讲讲吧?”白盈盈好奇的瞪大眼睛,一副虚心受教的认真表情。 “回去找你嬷嬷教去,我哪有那个闲功夫教你那些无聊的东西。”说着,杜兰连连打起哈欠,她这个小老板当的那真是苦哈哈的,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哪像她当小姐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看在我给你当丫鬟使的份上,你给我讲讲嘛,我哪好意思问我嬷嬷。”白盈盈可怜巴巴地盯着杜兰的睡颜。 “再吵把你扔出去。”杜兰半阖这眼,声音也带上了倦怠的困意。 “就知道吓唬我,我又没怎么你,你就不待见我。”白盈盈委屈地嘟起嘴,兴趣也消失一大半,手肘支着胳膊托着脸颊,目光闪闪地看着杜兰:“你其实没那么讨厌,甚至......还挺惹人喜欢,怪不得徐大哥会对你动心。” 杜兰假装没听见,翻个身留给她一个背影继续睡。 白盈盈知道她不爱听,索性躺好自言自语:“我们也算好朋友了,我不会让我爹派人伤害你的。” “嗯。”杜兰淡淡应了一声。 白盈盈面色一喜:“你相信我了?” “他没那个胆量,所以你很有自知之明。” “唉,你也太自信了。过分的自信是狂妄。”白盈盈忍不住挖苦。 “好啊,你不相信可以试一试。”杜兰身子一动不动,呼吸也越来越均匀。 白盈盈茫然地盯着她的后背,整个人都愕然了,她竟然连县衙的人都不怕,如果这些话从其他女子口中说出,她一定会教训其他女人,好叫她们知道自己爹的厉害。 可现在杜兰这么说,她却毫不怀疑的信了。她的这份强大的自信,就是一种令人折服的魅力,说不出为什么,就本能觉得她可以。 徐鹤宁那种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果然眼光很挑剔。 只是可惜,他也只能欣赏杜兰了。 躺在陌生的床上,白盈盈毫无睡意,想起白日里杜兰管理工人的手段,禁不住佩服她道:“杜兰,你倒是训工有道,我想你将来一定会创下辉煌的成就的。” 脑子里再回想起她记得手账,虽然看不懂她写的什么,但她也也能看出来,她是个有学识的女人,只凭这一点,整个洛安城就没几个女人比得上。 她倒是很好奇,杜兰一个小山村长大的姑娘,为何懂那么多?就连她这个生长在县衙,从小见多识广的千金小姐都自叹不服。 她越来越觉得杜兰深不可测了,也难怪凡是接触她的男子会深深喜欢上她,而女子大多会嫉妒她。 杜兰微微睁开眼睛,扭身看向她:“你不觉得我不近人情?” 今日处罚胖大婶和王大婶时,她可是下了狠心杀鸡儆猴的。现在白盈盈居然赞同她,倒令她颇为意外。 白盈盈满不在乎的笑:“你?你简直太近人情了,换做我们府上的丫鬟做了错事,受罚的可不是多干几天活这么简单了,轻则挨鞭子重则剥层皮。” “你们?你们是人吗?”杜兰唇角弯了弯,他们那叫剥削,自己好歹是文明世界来的人,怎么可能拿人当牛马看,比起来她还是很人道主义的。 “你敢说我们不是人?”白盈盈怔了一下,很快明白杜兰是开玩笑,伸手挠杜兰的咯吱窝,“说我们不是人,看我饶不了你。” “你们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杜兰也跟着嬉戏打闹起来。 白盈盈一边还手一边咯咯的笑,“等你当了主子,还不知道你怎么凶狠呢,现在笑话我们为时太早。” “我不会。”杜兰斩钉截铁,在她心里只有人不犯她,她不犯人的道理,不管身份贵贱,只要对她好,她都真心相待,反之,就算对方是天王老子,她都会想方设法报仇的。 很快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最终杜兰推开白盈盈,脸上带笑地躺回去:“不闹了,不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还千金小姐呢,我看你跟一般村姑无异,一点端庄的样子都没。” 白盈盈怔了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也仰面躺下,望着房顶鳞次栉比的椽子,愣愣的出神:“我倒是羡慕一般人家的姑娘,不会被父母当成权利的牺牲品。你多好,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的,无拘无束。” “我好?”杜兰简直苦笑不得,“你觉得我哪里过得好?我不是父亲的牺牲品吗?被二两银子卖给村里当初的病痨,要不是我无处可去,我想以我的性子可能会逃婚。” 白盈盈说不出话来,沉吟了半晌才道:“可你堵对了,你相公待你好,什么事都由着你的性子来。无论你做什么他都支持你,难道这还不令人羡慕吗?你可知道高嫁风光的背后是什么吗?如果在婆家站不住脚跟,甚至连丫鬟下人都会欺负你。” “这很正常,我刚嫁进顾家,不受大家的排挤吗?不仅婶娘叔父,妯娌,就连乡亲们都给你白眼。所以,你将来能不能过的顺心,全看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怨天尤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盈盈痴痴的看着杜兰,嘴里忍不住呢喃:“能力?可除了父母,我还有什么能力。” “唉!”杜兰无奈的看着无助的白盈盈,竟开始同情她,“也是,你这么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能指望什么,可惜我会的这些教给你,你也用不上。” 白盈盈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抓住杜兰的手臂:“也许有用呢?你教我做几种别致的点心,说不定可以讨好王府的人呢?” “讨好?白盈盈,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怎么指望别人看得起你。”杜兰偏头凝视着她,印象中她高高在上,骄傲不可一世,怎么如此贬低自己。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相见恨晚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切!我是疏于打扮而已,我若化了妆,天下的女人还不个个跑来围攻我吗?”杜兰自恋的抚了一把头发,随后朝白盈盈抛了个媚眼。 白盈盈一下睡意全无,蹭地从床上坐起来,“你现在就化个妆给我看看,我太期待你化妆的的效果了。” 杜兰拧眉:“大小姐,现在都几更天了?你确定不困?” “不困。”说着,白盈盈爬过杜兰,翻身就要下床。 “喂,你要干嘛去?” “我去拿胭脂水粉。”说着,白盈盈弯腰穿鞋开门就往外走。 很快便拿了胭脂水粉返回来,杜兰早已坐直身子,惊讶地看着她:“你是有备而来的吗?” “哪有,我这胭脂水粉是从来不离身的,一直都放在马车里。” “罢了,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吧。”杜兰踩上鞋子走到屋里的木桌旁。 白盈盈连忙后脚跟来,将自己一盒子的胭脂水粉都倒在桌子上,满眼期待地望着杜兰:“给你。” “坐下吧。” “先给我化吗?”白盈盈喜不自禁地坐下来。 杜兰整理了一下古代的胭脂水粉,她这个千金小姐的东西还挺齐全,该有的都有,什么羊脂白玉膏,眉黛笔,胭脂,含有花香的蜜粉。 杜兰用没受伤的手先给白盈盈用羊脂白玉膏打底,按照她前世里化妆的流程给白盈盈上妆。 打底完又上散粉,打了胭脂,描眉,点唇。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出天际,白盈盈仿佛不认识自己了。她吃惊的握住杜兰的手,喜出望外:“明明都是我自己的东西,可你化出来的我确不像我了,你这手是怎么长的,竟会变戏法。” “怎么样?满意吧。”把白盈盈打扮漂亮,杜兰自己也挺自豪。 “满意,太满意了,比橘儿那丫鬟手艺好太多了。杜兰,你这么优秀,怪不得男人们都会喜欢上你了。” 杜兰耷拉下脸:“说我男人就可以了,把这个们字去掉。” 白盈盈好笑的捂住嘴,一下子想起徐鹤宁,连忙点头:“好,你相公那么喜欢你,平日里得多疼爱你啊。” 杜兰脸色又沉下一些。白盈盈这话说的多暧,昧啊。 白盈盈见杜兰没说话,连忙看去,察觉杜兰脸色有异,忍不住笑了:“哦哦,我又说错话了,你们还没同床呢。” “唉唉,你是不是黄花大闺女啊,张嘴闭嘴同床,我都怀疑你被那个了。”杜兰故意打趣她。 白盈盈脸色唰唰地红了一大片,“讨厌,人家当然还是完璧,只是跟你熟了,才口无遮拦。在外面我可半句不敢乱说。” 杜兰恍然睁大眼睛:“我想起来了,你本来脸皮就厚嘛,我想天下间鲜少有女子对男子告白,你不就向徐大哥表白了吗?你这家伙,表面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内心可不老实。” “谁......谁对他告白了,我可没有。”白盈盈嘴硬不承认,“来,赶紧教教我啊。” “瞧你满怀期待的样子,是不是打算学会好取悦你将来的相公啊?” “才不是,我就想学点本事。” “啧啧,又嘴硬,说不定等你到盛京,为了取悦更多男人们呢。”杜兰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开玩笑。 “我倒是想魅惑众生呢,可惜我连徐大哥都魅惑不了,更多的男人就算了吧。”白盈盈有些惆怅。 “咳咳,咱们在一起,你已经第几次提到徐大哥了?你清醒点,都快嫁人了,还想着别的男人,小心你将来醉酒吐真言惹来祸端。” 白盈盈正了正脸色,忽然仔细地打量杜兰:“好啊,不然我们聊聊你吧,你要是个男人,我肯定会移情别恋,将徐大哥抛至九霄云外。” “切,还是徐大哥,你这个假设不成立。而且你这么容易移情别恋的,就不会口口声声徐大哥了,毕竟咱们洛安这地方俊男还是数不胜数的。”杜兰白她一眼。 白盈盈眼神黯然,被杜兰戳中心事,“你说的俊男当然是你的相公顾佑安了。” 好吧,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只看上徐哥宁了。 “不说了,来专心学习吧,我给你讲你要认真听。这个白色的粉用来提亮鼻梁额头等地方。这个肤色的粉用来涂在腮帮子上,利用阴暗关系来打造立体小脸,修饰脸型。” 白盈盈虚心的听着,原来化妆有这么大的学问,可不像小橘那么随便把脸涂白。 “知道了吗?把整张脸涂白,只会显得脸更大,对于大饼脸的女人来说犯了大忌。如此只会适得其反......” 白盈盈频频点头,将杜兰说的记下,每到关键的时候她都会用笔记下来。 杜兰把自己会的全部教给白盈盈,两人促膝长谈到深夜,白盈盈进一步刷新对杜兰的认识,只觉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到深更半夜。 翌日,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杜兰是意识迷蒙的时候摸到白盈盈的手腕一下子惊醒的,她连忙坐起身子,床上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换了片刻神才想起来。 晚睡的结果就是脑袋不清醒,昏昏沉沉的,她使劲摇了摇头,早知道如此难受她才不陪她熬夜呢。 白盈盈脑子醒来,人却懒得动,她更没有熬夜过,现在眼睛几乎都睁不开。 杜兰摇晃了她几下,“喂,起来给我打洗脸水去。” 白盈盈懒懒地打着哈欠,“让我再睡一会。” “快去,别忘了你留下来就是为了照顾我的。”杜兰提醒道。 “你!!!” “你什么,赶紧起床。”杜兰毫不客气地掀开她身上的薄被。 “算了,看在你教我的份上,我去。”白盈盈慢腾腾地起身,拖着困乏的身子穿鞋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小橘那个死丫头现在还不来。 小橘在的话,她这个千金小姐什么都不用做了。 白盈盈打来水,拿棉帕给杜兰擦脸,随后又擦了没受伤的那只手,虽然嘴上不愿意伺候杜兰,但干起来却蛮有耐心。 看着她细心地给自己梳洗,杜兰悠悠的开口道:“吃过早饭你就赶紧回去吧,免得你爹娘担心。” 白盈盈拧眉:“免得给你找麻烦。” 杜兰一脸严肃:“你知道最好,你也不希望看到我们有人遭殃吧?” 白盈盈点头:“那是,一边是父母,一边是朋友。” 杜兰凝视着她,似乎在考虑认不认同她这句话。 “人家这么关心你了,你还感受不到吗?”白盈盈言外之意,她还不拿自己当朋友吗? 杜兰摇头轻笑:“当然不是朋友。” 白盈盈怔住了,“咱们同床共枕了,还不算朋友,那怎么才算。真掏心掏肺吗?” “你最多算我徒弟,一般人我还真不传授她半点手艺。”杜兰穿上鞋子坐到梳妆台。 白盈盈按难不住欢呼雀跃了,杜兰不承认,可到底还是接受她了。 “愣着干嘛?来给我梳头啊。”杜兰忍着笑意吩咐她。 “好我这就来。” 丫鬟小橘在外面忐忑了半天,最后敲门:“小姐,你们起床了吗?” 白盈盈一听是小橘,当即觉得解脱了,“死丫头现在才来,赶紧进来。” 小橘闻言咯吱一声推开门,然后看到自家小姐给杜兰梳头时,有些傻眼了:“小姐......” 自家小姐竟然在伺候别人,这简直难以置信。 “小姐,你赶紧回府吧。”丫鬟不安的道。 “怕什么,要走也得吃过早饭啊。”话音刚落,杜良就从门外走来。 赵氏,杜蜜瞧见白盈盈给杜兰梳头也愣了一下,随后不好意思的责怪道:“兰兰,你怎么让白小姐给你梳头呢。” 白盈盈笑看着赵氏:“不要紧,举手之劳嘛。” 杜良进来朝白盈盈打了招呼:“白小姐早。” “早。”她笑脸相迎。 第一百八十章 不甘心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小橘却待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拿开小姐手里的梳子:“顾夫人,我们真该回去了,再晚回去小橘恐怕没命活了。” 赵氏笑微微道:“不急,怎么也把早饭吃了,都已经做好了,兰兰,赶快带客人去伙房吃饭去。” 小橘连忙客气的摆手:“赵婶,还是我把饭端屋里来吃吧,我家小姐不习惯在伙房吃饭。呵呵......” 说着,小橘还刻意看了杜良一眼,夫人早就叮嘱过把小姐看紧点,不能跟异性有过多接触,如果杜良跟小姐再萌生什么情愫,那岂不是孽缘了。 昨天,小姐故意调,戏杜良的事她可看得真真切切。 杜兰点头:“就依小橘的话,娘,我们在屋里吃饭吧。” “嗯。”赵氏应声转身出去,小橘连忙跟了上去,很快就把饭菜端了进来。 “娘,你一大早就来给我们做饭,也没吃的吧?那坐下来一起吃吧。蜜蜜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杜蜜已经知道白盈盈的身份,怎么好意思跟县令千金坐一起吃,连忙摇头:“不了,我已经吃过了。” 白盈盈也不拿架子,笑着道:“坐下来一起吃吧,多个人多份热闹,小橘,赶紧摆碗筷。” 杜蜜犹豫着,赵氏道:“坐下来吧,你堂姐手不方便,你留下来替我照顾她一下,婶子就去外面吃,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的聊。” 说完,赵氏叫上杜良出去了。 杜蜜这就坐下,动筷子给杜兰夹:“堂姐,我喂你吃。” 杜兰咧嘴就笑:“我就手受了点伤,这两日简直享受夫人的待遇,又是千金小姐伺候,又是堂妹伺候,这感觉挺好。” 杜蜜笑了笑,“堂姐有福气,今后说不定有更多人伺候你呢。” 杜兰闻言淡笑不语,任由杜蜜将饭递到自己嘴边,饭的温度正好,说明她娘早就做好了晾着。 白盈盈在一旁打趣,“杜兰,你这待遇比我这千金小姐还优越呢,你问问小橘,什么时候伺候我一口一口吃饭过,这简直羡煞旁人呢。” 白盈盈是真羡慕,不过不是羡慕杜兰被人伺候,而是羡慕杜兰跟杜蜜亲昵的姐妹情,她爹惧内,从来不让她爹纳妾,家里就她这一个独女。 下人们待她也挺好,那是因为畏惧她的身份。 小橘笑着道:“小姐,我来喂你。” “去去去,本小姐有手有脚的,你赶紧端碗筷去吃饭,等会还要回府呢。”白盈盈道。 小橘闻言,眼前一亮:“小姐舍得替小橘赔偿银子?” 白盈盈瞥她几眼:“不是废话吗?你是本小姐的丫鬟,不带你回去谁给我作证啊。” “作什么证?”丫鬟不解,杜兰和杜蜜也转头看过来。 “本小姐昨晚身体不适,所以才叨扰顾夫人的。”白盈盈一本正经的撒谎。 丫鬟欢心点头,“奴婢记住了。” 小姐找的借口很合适,这样自己还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吃饭,趁热吃。”杜兰一声令下,几人安安静静地吃饭,饭后丫鬟杜蜜都去忙各自的。 白盈盈恋恋不舍对杜兰道:“说真的,我还不想走呢。” “可我这里并不是你的最终归宿,该来的还是会来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再待下去你爹肯定会派人搜到这里,你不会想给我惹麻烦吧?”杜兰直言道,她知道白盈盈指的是什么。 杜兰已经知道顾佑安和薛岩惊动了白望远,而白望远没有来难为自己,一定有自己的顾忌。 当然被他找到名正言顺的理由,他毫不犹豫会对自己动手,以此来报复顾佑安。 白盈盈哀伤地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这就走了,或许,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来山洼村。” 说完,白盈盈展颜一笑,“希望我出嫁之时,你能来送送我。” “当然,我一定会。” 小橘把东西都收拾好,过来叫她:“小姐,我们该走了。” “嗯。”白盈盈淡淡转身,抬脚往外走。 “没那么悲伤,我去洛安城送货时,都可以找你相聚。”杜兰想让白盈盈开朗一点,她不想看白盈盈难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是快乐的。 白盈盈回过头来,凄然一笑,“谢谢你安慰我。” 她知道杜兰为了她好,想哄她开心,只是她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欠父母的总是要还的。 在山洼村的这两日,看着杜兰为了自己喜欢的事而努力奋斗着,她心里是羡慕的,至少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而自己一生都活在父母的桎梏里,甚至后半生还要活在夫家的掌控中。 她不甘心,跟杜兰相比她不甘心。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如果不是婚姻绊住她,她一定会有自己辉煌的人生,骨子里她并不觉得自己输给杜兰。 “小橘,走。”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迎面走来两人,那两人也没注意看白盈盈,只牛哄哄地往家里进,手里还提着几个扎眼的礼品盒子。 白盈盈只觉得来者不善,所以停下脚步来看。 杜兰一瞧徐翠娥和吴香芹进门来,当即提高警惕,“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徐翠娥和顾志平晃动着手里的礼物,徐翠娥趾高气昂道:“闪开,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没瞧见我手里的东西吗?这些都是孝敬我大伯的。” “我爷爷不稀罕你们的东西,赶紧给我出去!”杜兰不屑替挑眉,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家门外还围着几个人对着杜兰家指指点点,其中有人嗓门大,直夸顾志平和徐翠娥日子过风光了,回过头来孝敬大伯。 “呵,我说杜兰,这里是我大伯家,有长辈在哪有你插嘴的份,我又不是送你的,识趣的赶紧给我让开。”徐翠娥蛮横地将手往腰里一插,如今她女儿有钱有势,她才不会怕杜兰。 顾志平更是得意地往家里进,以前这里可是他的家。 顾老爷子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冷冷的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我收不起,你们还是出去吧。” 徐徐翠嘲讽地看着自己男人,冷哼一声:“瞧见了吧?都被我说中了吧,咱们就算好心好意来看望大伯,大伯也不会领情,他眼里只有他孙子,根本没有你这个大侄子,这些年你白养活他们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把钱都花给咱自己的儿子,孙子,这就叫花钱不讨好。” 杜兰气鼓鼓的走过来,“不讨好?我看你们是讨打,只要你们来,我家里准晦气,你们赶紧给我滚!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你?”顾志平怒发冲冠,扬起手想要打杜兰,这次他并没有恶意,只是手里宽松了,带些补品一来想在乡亲们面前显摆显摆,二来挽回一下不孝的名声。 谁知杜兰这么不识大体。 徐翠娥见状,怒气冲冲地来到杜兰面前:“怎么?你还想对叔父动手?来啊,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啊,你要是敢动手打我男人,我就跟你拼了。” “呵,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跟我拼!”杜兰不屑地冷哼一声,抬手推搡徐翠娥一把。 徐翠娥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顾志平也没料到杜兰说动手就动手,“你......你个目无尊长的女人,你别以为我们怕你。” 说这话的时候,顾志平都有些心虚,为了尊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大话。 杜兰嘲讽的笑了,“这么说,你想跟我较量一下?” “放肆!”顾志平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被杜兰一而再再而三嘲笑,顿时觉得脸面无光,他气愤地扬起手,作势就要打杜兰。 赵氏连忙跑上前护住杜兰,目光看着顾志平劝道:“亲家叔息怒,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孩子不懂事,你们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哼,都是你教女无方,养出这个一个不知好歹的闺女,早知如今,当初我万万不能容许她进我顾家门。” 徐翠娥更是看不起赵氏,一见她站出来,顿时底气十足,刚才杜兰推搡她男人,现在她可逮住软柿子捏。 “对,就是你把闺女嫁进我顾家,专门来祸害我顾家,搅和我一家不得安宁,都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安好心,都是你,都是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断她出路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翠娥受了一吓,慌乱之际眼神忽然瞥见杜兰一只手包扎着白棉布,顿时心里来了主意,好呀,终于逮住杜兰的短处了。 她要抓住机会好好报复杜兰,念想一动,她的手随之就朝杜兰的伤处抓去,然而杜兰眼尖手快,抬脚往她腿上踢去,扑通一声徐翠娥应声倒地。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赵氏更是满脸歉意:“这......” 徐翠娥倒在地上不起,痛苦地直叫喊:“哎呦,我的腿啊,这真是没天理了,好端端来孝敬大伯,竟遭人一顿毒打,我不活了,呜呜呜......” 顾志平急忙上前搀扶徐翠娥:“老婆子,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受伤啊?要不要请大夫啊?” 徐翠娥哭声更大了:“哎呦,哎呦,我的腰快摔断了。” 顾志平一听,吓了一大跳:“老婆子,快,我赶紧扶你回家躺下,随后我就去叫大夫。” 说着,顾志平小心翼翼揽住徐翠娥的腰,想要把她扶起来,徐翠娥却倒在地上不起,用手指着杜兰骂:“你包藏祸心,存心想要害死我,我要报官来抓你!” 杜兰不屑地瞥着她:“哼,包藏祸心的人是你吧?明明是你动手先打我,要是报官也是先抓你。” “就是你包藏祸心,想谋害我,不然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演技真不错,不知道的人还真被蒙骗了呢。”杜兰轻佻的笑了笑,忽然瞪大双眼,装作一副惊恐相:“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刚才说不活了,老天爷听见想要收了你,所以说嘴巴有毒,话可不能乱说,说了会中的。说不定下一刻,你就一命呜呼了呢。” “你......你诅咒我死?”徐翠娥脸色发白,她刚才说不活了,是故意哭给大家听的,现在被杜兰这么一说,反倒心里有些发憷了。 “你闹清楚点,是你自己诅咒自己不活了,关我何事!”杜兰不屑地扬起头,冷冷地睥睨着她。 徐翠娥一滞,半晌才找出话来狡辩:“我怎么可能诅咒自己,你别耍赖,你就是想害死我。” “好啊,我现在就如你所愿!”杜兰冷厉的眸子朝徐翠娥扫来,手上的动作却故意延迟了一拍。 见杜兰的手刀朝自己砍来,徐翠娥吓的惊慌跳起,眨眼的功夫就躲到顾志平身后,动作之快,人们都没看清她是怎么跑的。 “呵,不装了吗?这逃跑的速度在场的恐怕没几人能追得上吧,要说你腰疼,在场的有几人相信?”说着,杜兰的目光朝四处扫去。 赵氏怔着,杜良一脸冷笑,顾爷爷也哀叹连连,顾志平更是抬不起头来。 白盈盈也报以看热闹的姿态看着徐翠娥,大家都没有出声。 门口还有来杜兰家上工的胖大婶和王大婶,张三姐,张大娘等人,也不知她们什么时候到的,现在都怔怔地看着徐翠娥夫妇俩。 “你们......你们都巴不得我死,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徐翠娥急得脸红脖子粗,她原本是来显摆的,谁想又被人看了笑话。 “翠娥,咱们是来看大伯的,把东西放下咱们走吧。别闹了。”顾志平觉得脸上不光彩,不想女人再继续给他丢脸了。 “顾志平,你说的什么话!”徐翠娥责怪道,言外之意是嫌顾志平不帮她说话。 “我......”顾志平为难,不知该说什么好。 徐翠娥一见这个顿时来气,她喷,火的眸子看着杜兰:“哼,你别得意,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好呀,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等着你。”杜兰满不在乎的回道。 杜兰越是轻松,徐翠娥就越来气,看了门口胖大婶一眼,转头对杜兰怒冲冲道:“哼,实话告诉你,我昨天已经把胖大婶家买下来了,我把胖大婶的院子跟我的院子并在一起,到时候看你怎么出门。” 胖大婶虽然跟顾志平是对门邻家,但她家门口并不在巷子里,而开在街上。她们手里有了银子,把胖大婶家买下,一来扩大自己家,二来把杜兰家的门口堵上,杜兰家跟外面无法通行。 胖大婶心虚的讪笑:“徐翠娥,你们自己人吵架,扯上我干嘛啊?” 杜兰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徐翠娥,她想堵死自己,不可能。 “哼,你们想私下买卖房屋,你们可知道这是犯法的?搞不好是要坐牢的。想要买卖房屋,首先要经过村里管事人的同意。”杜兰勾唇笑了笑,话她才说一半。 徐翠娥听后立刻恼火:“哼,房子是胖大婶自己的,她当然可以做得了主,别拿你大伯来压我们。我们不吃这一套。” 杜兰又看向胖大婶,想听听她的意思,胖大婶不好意思地目光闪了闪,“就是呢,我自己的房子,我能做不得主?” 杜兰摇头冷笑,看来她得给这些无知妇女普法了,在她刚到这里时,就先把这里的地理人文等一切与生活息息相关的知识掌握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倒卖宅基地首先要经过村里同意,然后逐级上报审批,私下买卖是犯法的。” 胖大婶和徐翠娥听的一怔一怔的,这事当真? 她们两个女人不懂,可顾志平懂,就算县衙同意你买卖房屋,那房屋经过转卖已经算商品房了,会被征,税的。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徐翠娥的用意了,她故意买下胖大婶的房子,如此以来就断了杜兰家的出口,而杜兰再想在其他墙壁上开门也不可能,因为屋后是别人家院子,她总不能把家门口开向别人家院子里,别人也不会同意。 在场的心向杜兰的人都开始犯愁,这不是断杜兰的路子吗? 杜兰眼眸一转,很快想出对策,她看向胖大婶:“胖大婶,你的院子如果真要卖,我可以出双倍价钱买。” 胖大婶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当真?徐翠娥给的钱可不少。” “那是自然,只要官府同意你卖房子,你签下买房锲,你卖一两,官府收三成,往后的每年都要收三成,至于收多少年,要看你什么时候再转卖,一旦变成商业房,那房子的收入就不全是你的了。如此算下来,你落到自己手里的钱恐怕远远低于房子本身价值,算下来你稳赔。” 胖大婶一听,一下子慌了,她当时只听徐翠娥给的价格高,见钱眼开,可没想过要把买房的钱给官府一部分。 正如杜兰说的,准赔。 赔钱的买卖谁做? 杜兰见她动摇,又接着道:“而且,官府批准你卖宅基地这事,恐怕不好办。原因正是宅基地不属于私卖范畴,你想想这得动多少关系?你得......” 杜兰话说至此,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掏钱的手势。 一看这个,胖大婶更是着急,那收买县衙得花多少钱,她心里没底,但知道肯定少不了。幸亏今天杜兰告诉自己,否则她真卖给徐翠娥,岂不是摊上大事了? 没跟县衙报备,私自把住房给卖了,那必定要坐牢的。 宅基地跟田地都属于朝廷,百姓仅仅拥有使用权,根本没有买卖权。 到时候别说跟杜兰这里闹僵了,就是牢饭她都吃不消。 胖大婶看向徐翠娥:“徐翠娥,这事我看就算了。” “你个墙头草,被杜兰随便说几句你就怂了,你活该一辈子发不了财。杜兰想告县衙抓你,也得看看跟你买卖的人是谁。我女婿的姨母那可是县令夫人,这事别人办不了,在我这准没问题。” 胖大婶刚才被杜兰说的害怕了,现在听徐翠娥这一番话,顿时又后悔了。 徐翠娥轻蔑地看她几眼,“胖大婶,谁轻谁重你好好掂量掂量。” 意思是胖大婶想要得罪哪一方要想仔细了。 杜兰淡淡瞥白盈盈一眼,白盈盈又走回杜兰家中,站到徐翠娥面前,气定神闲:“呦,你口气好大,竟然攀上县令大人这门亲戚,怎么?想仗着县令大人作虎作女昌?” 徐翠娥傲慢地上下打量白盈盈:“哪里跑来的野丫头,我的闲事都敢管,你算老几呀?给老娘让开。” 第一百八十二章 欲盖弥彰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老几?我岂能容你在这里败坏我爹娘名声。”白盈盈声音陡然变冷。 徐翠娥半眯起眼睛,定睛打量着白盈盈,听她的意思,她是县令的女儿? 门外胖大婶和王大婶这才注意到白盈盈,之前一直看杜兰和徐翠娥起争执呢。昨天这姑娘就来到杜兰家,自称是县令千金,徐翠娥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出丑了。 胖大婶和王大婶开始小声嘀咕:“她是不是县令家千金?她怎么还在这呢?难不成昨晚没走?” 徐翠娥听见这话,猛地想起眼前的姑娘,她在女儿认门宴上见过她,当时离得有些远,只是听别人说她是县令的女儿。 想及此,徐翠娥立刻展开笑脸,一脸讨好的道:“白小姐,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一大早就跑来我们这山沟沟了?你是我女婿的表妹,算下来也是我的表亲,走,上我家坐坐去。” “我家小姐岂是你能套近乎的,还表亲?就算论关系也排不到你这来吧?”丫鬟小橘鄙夷着徐翠娥,见了她刚才荒唐的一幕,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小橘训斥完,扭头看向自家小姐,“小姐,这都什么人啊,上杆子来巴结您,脸皮也太厚了。” 相比之下,她倒觉得杜兰更有几分傲骨,更能配得上自家小姐。 “小橘说的对,这都什么人啊,回到家我得给母亲好好说说今日所见所闻,这表嫂子的娘家都开始打着爹的旗号耀武扬威了。” “这可不成,会败坏老爷清正廉明的名声的。”丫鬟极为配合白盈盈,一唱一和。 旁边的人都听得出来,县令千金对徐翠娥丝毫没有好感,更不愿意让她们这种人跟自己爹娘攀上关系。 胖大婶在一旁听的真切,目光奇怪地看向徐翠娥,还以为她够的上跟县令大人谈交情呢,原来根本不够资格。 徐翠娥连忙热情地上前拉白盈盈的手,“白小姐,我们可是表亲家......” 小橘一下闪到白盈盈身前,将自家小姐挡在身后,避免她碰到自家小姐,一脸嫌恶道:“什么表亲家,天底下还有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我......”徐翠娥尴尬极了,不自然的讪笑,“我女儿不是白小姐的表嫂子吗,所以算起来咱们还真是呢,是吧表小姐?” “蹬鼻子上脸。”小橘不屑地斥责一声。 徐翠娥脸色不自然的红了红,局促不安的等着白盈盈张口。 白盈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翠娥,假惺惺的关切:“是吗?那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刚才你不是喊腰疼吗?” 徐翠娥还以为白盈盈承认她们的亲戚关系,打算给她做主,忙哎呦一声手就捂在腰上:“是哦,痛死我了,现在我的腰还跟摔断了似的疼痛难忍呢。” 顾志平见状,忙上前来关切,配合徐翠娥演戏给白盈盈看:“老婆子,你怎么样?” 白盈盈勾唇一笑,对小橘吩咐道:“小橘,你去请大夫来给她看伤,如果真受伤了本小姐给她出诊金。但若她敢欺骗本小姐,那别怪本小姐不念人情,命人下手成全她了。” “是。”小橘抬脚就要离去。 徐翠娥一下听出白盈盈话里的意思,若自己装病欺骗她,她一定会让人弄伤自己。她害怕地瞧了白盈盈一眼,只见她脸色阴狠,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忙站直身子摆手:“不用了,不用,我的腰可能就是闪了一下,扭到筋了,没什么大碍,不用麻烦白小姐的。” “那可不行,还是请大夫来确诊一下,万一真的伤了腰,不及时看的话会落下病根的。”白盈盈假装一脸关切。 徐翠娥连连摆手:“不了,真的不了。我知道表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知道我的好意?”白盈盈故意质问。 “知道,知道。”徐翠娥连连点头,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白盈盈的意思,白盈盈是站在杜兰这边了。 顾志平在一边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正如自家女人说的,白小姐好歹要看点表嫂的面子,怎么偏帮了杜兰。 只是他敢怨不敢言,只能憋在心里。 丫鬟小橘没有停下,只要小姐没说话她就不停,只不过她知道小姐想吓唬她,根本不可能真给她这种人请大夫,于是脚步走的很慢。 徐翠娥往外瞥了一眼,只见小橘就要走出家门,吓得慌忙上去拉住小橘,“我的腰不疼,真不疼,根本不用看大夫。” 小橘被徐翠娥拖住,假装为难地看向白盈盈:“小姐......” 白盈盈勾唇冷笑:“早说嘛,害的本小姐多费一点口舌,不疼的话就别寻死腻活的讹诈杜兰了。” 徐翠娥听后脸色难堪极了,“我......我......” 顾志平也脸色难堪,“老婆子,咱们回家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徐翠娥却瞪他几眼,示意他乖乖闭嘴,然后再将目光放在胖大婶身上,“胖大婶,你昨晚已经答应把房子卖给我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我家自从跟杜兰分家后,地方太小,根本住不下。将来我女儿要是回来省个亲啥的,连住的地方都没。” 徐翠娥故意把话题往女儿身上扯,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没有县令大人这一关系,她女儿也还是洛安城第一富户家的少夫人。 徐府,胖大婶依然开罪不起。 “我不是出尔反尔,可是徐翠娥,你也不能陷害我坐牢吧?刚刚杜兰都说,宅基地不能私自买卖的。”胖大婶此时也不含糊,县令千金都跟徐翠娥不对眼了,她还有必要给徐翠娥留面子,害自己有坐牢的风险吗? 白盈盈奇怪地盯着徐翠娥:“表嫂说要回来省亲吗?不应该吧,她肚子里怀着徐府的孩子,徐府不会让她回来住娘家的,除非......”白盈盈说到这,特意拉长音调卖了个关子,“除非,她在徐府不被人待见,甚至被人嫌弃。” 此话一出,在杜兰家上工的村民都唏嘘不已,徐翠娥上洛安城徐府走了一趟,回来就分给大家伙许多好吃的,还把大家叫到家里做客。 原来是故意做戏,好给大家一个她女儿在徐府很受重视的假象。 这就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瞧着大家向自己骚来怪异的目光,徐翠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些人都想看自己笑话呢。 她不能让人误信白盈盈的话。 “白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表哥跟表嫂成亲刚成亲不久,两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况且你表嫂这么快就有了身孕,她现在可是徐府的重点保护对象呢。全府上下都将她看得紧紧的,生怕累着,碰着,宝贝的紧呢。” “宝贝的紧?”白盈盈捂嘴轻笑,“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娘早就去过徐府看过,我表哥根本不待见她,她嫁进徐府怕是夜夜独守空房,所以才想要回家省亲吧。” “你......白小姐你说话不要太过分。”徐翠娥脸色铁青。 “过分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白盈盈一脸无辜,“也就我姨父见不得她新婚就被冷落,所以才给她一些补偿吧。据我所知,卖房子价钱可不低,你们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一大笔钱。怕不是表嫂给你们的钱吧?” 被白盈盈一语中地,徐翠娥结结巴巴:“我......我闺女如今嫁得好婆家,孝顺爹娘那是天经地义,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白盈盈嘲讽:“是啊,女儿孝顺爹娘是天经地义,可她也得凭自己的本事。像杜兰,凭自己的双手孝敬爹娘,人家的钱花的名正言顺。可表嫂就未必了吧?这些钱都是徐府的,她却拿出这么多补贴娘家,这件事换作谁家,怕主家知道后心里都不痛快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经地义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白小姐,这钱是我嫁闺女的聘礼钱,我们养女儿一场,花这些钱也是天经地义。这怎么能说是徐府的钱呢。”徐翠娥精明的辩解。 顾志平在一旁附和:“对,这是我们嫁女儿的聘礼钱。” 成亲时男方给女方的彩礼钱按照本地习俗,相当于交到父母的手中,这钱的实际使用权就归女方父母了,不管将来女方家的父母怎样分配或怎样用这笔彩礼的钱,都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但是,若父母真把钱都留下,那么外人会笑话女方父母把闺女卖了。但顾志平觉得,他们辛辛苦苦把闺女养十几年,留下这笔彩礼赡养老人是天经地义的。 “哦,原来是下聘的钱,以我姨父家的财力的确下的聘礼很厚重。”白小姐了然的点头。 徐翠娥一脸讪笑的奉承:“那是,我女儿好福气,嫁的一户好人家。” “我表嫂孝敬,连聘礼都舍得拿出来给父母花,还如此豪气买下宅院,回头我去徐府的时候,一定会在徐夫人面前好好夸表嫂孝敬,今后会好好孝敬我姨父和徐夫人的。相信我姨父知道后,也会赞赏表嫂的。” 徐翠娥一听这话,连忙摇头哀求:“白小姐,此事不能给徐夫人说啊。” 这事让婆家知道,娘家人动用闺女的彩礼钱,不仅会笑话他们卖闺女,更重要的是闺女会被婆家看不起,如何能站稳脚跟。 再者,一般明事理的女方父母会将大部分的钱留给女儿做嫁妆,徐府有钱也是一样,被白小姐告知她们花女儿的钱,一样会瞧不起她们。 连带着也会瞧不起她们的女儿。 白盈盈将要出嫁,对于本地婚嫁习俗是相当了解,她就是抓住徐翠娥这个心理才故意这么说。 现在瞧徐翠娥紧张的来求自己,更是以此来吓唬她。 “表嫂如此孝顺长辈,我当然要告诉表哥和姨父,不说了,我正好要回去了,顺路去看看表哥表嫂。” “别,别,这房子我们不买了,买不起。我们没钱,就是跟杜兰开玩笑才这么说的。”徐翠娥忙给自己找台阶下。 女儿在徐府本来就不好过,由于是从乡下来的,经常背地里被徐府下人看不起。而徐夫人不是徐鹤鸣的亲母,对她也不甚喜欢。她不想连累女儿在徐府过不好。 至少目前是。 也许再过一年半载,她生下儿子,徐鹤鸣掌管了徐府家业,到那个时候才是女儿吐气扬眉的时候。 白盈盈轻蔑地瞧她一眼,笑道:“哦,原来是撒谎,我还当真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去徐府了。小橘,咱们走吧。” 徐翠娥忙弯腰相送。 杜兰出来相送,白盈盈拉住杜兰的手,一脸真诚:“杜兰,以后再有人找你麻烦,直接派人通知我,我替你摆平。” 白盈盈说话的声音故意放大,让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楚。 徐翠娥望着她们姐妹情深的情景,气的暗自咬牙,以前杜兰出牢的时候就说过跟县令千金关系好,那时候她还不相信,如今看来,她们关系确实不一般。 买下胖大婶宅院的事只能作罢了。 胖大婶尴尬地站在当场,她这几日还在杜兰家做工呢,现在被徐翠娥这么一搅合,好像她挺不仁义,居然打算把房子卖给徐翠娥。 以杜兰的聪明,应该能想到她卖给徐翠娥房子给杜兰带来的不便和危害。 她这不是得罪杜兰了吗?她必须把责任推干净才行。 想着,胖大婶眼神瞅向徐翠娥,“徐翠娥,这下我可看透你了,昨晚你软磨硬泡非要我卖房给你,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以你女儿跟县令大人的亲戚关系来压我,险些害我触犯律条。我跟你在一起打交道,最后被你卖了数钱,我还不知道,以后我可要躲你远远的。” 徐翠娥听了,朝胖大婶看去,“胖大婶你这话什么意思?昨晚咱们谈买卖是你情我愿的,怎么成我逼你了。” “哼,刚才当着大家伙的面你还咄咄逼人,说你跟县令大人是亲戚,我哪里敢得罪县令大人。要不是县令千金在场,我恐怕要被你害死了。” 徐翠娥气得跺脚,“你个墙头草,昨日还跟我姐妹好,今日反咬我一口,你看我不收拾你......” “你敢。”胖大婶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她体格大,对付徐翠娥用手指就够了。 顾志平真担心徐翠娥又跟别人打起来,连忙拦下自家女人,“够了咱们回去吧,别再惹事了。” “什么?你说我闹事?你没看我要被胖大婶欺负了吗?”徐翠娥正心里窝火,现在被顾志平一说,火气顿时发泄出来,挽起袖子把顾志平往旁边一拨。“你给我起开!” 白盈盈上了马车,对杜兰依依惜别:“杜兰,若今后你到了盛京记得一定来找我。” “我会记得的。”杜兰朝马车挥手。 白盈盈放下轿帘,凄然的笑了笑,像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唉,真到了盛京恐怕难见上面了。” 她知道杜兰安慰自己是一片好意。 送走白盈盈,回到家里,家里已经乱作一团,胖大婶跟徐翠娥扭打成一片,顾志平,赵氏,杜良都上前拉劝。 徐翠娥跟胖大婶体型悬殊,知道真动手打不过,就专挑软柿子撒气,赵氏混在队伍里,一下就让徐翠娥逮住机会,好呀,她女儿杜兰给自己气受,自己抵不过,干脆拿赵氏出气。 忽然,徐翠娥扯住赵氏的衣襟,剧烈地摇晃起来,“都是你这个坏女人,不好好调教女儿,专门给我添堵,都是你,都是你......” 赵氏本就虚弱,身子才调养好一段时间,现在被徐翠娥扯着衣襟摇撼,她哪里受得住,整个人被徐翠娥摇晃的头晕眼花,徐翠娥勒她的脖子太紧,以至于赵氏都感到窒息。 “快......快撒手......”赵氏脸色涨红。 胖大婶性子彪悍,趁着徐翠娥对付赵氏的空档狠狠掐住徐翠娥的腰。 “哎呦!”徐翠娥吃痛尖叫一声,一边躲闪胖大婶,一边撕扯赵氏。 杜良用手使劲拽徐翠娥的胳膊,大喊:“放开我娘,赶紧放开我娘。” 顾志平担心自己女人受伤,也加入作战,他一把搂住杜良的腰,使劲往旁边拖。 混战撕扯中,赵氏已经被徐翠娥勒的喘气不畅了。 杜兰见此,急忙掏出怀里的小弓箭,对着徐翠娥的手嗖嗖射了出去,徐翠娥只觉得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瞬间就松开双手。 赵氏得到自由,连忙躲出来大口喘气。 “娘,你没事吧?”杜兰跑过去,一脸关切。 赵氏没力气说话,只摆摆手,忽然瞧见杜良还被顾志平压咋地上掐着脖子,当即惊得瞪大眼睛。 “快,救良子!” 杜兰一看,杜良脸色涨的发红,当即怒火中烧,她毫不犹豫,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脚将顾志平踢倒在地。 顾志平躺在地上,手紧紧捂住肚子,痛得直叫喊,“哎呦,踢死我了,踢死我了。” “哼,这叫一报还一报。”杜兰拉起杜良,往他脖子里一看,只见他脖子里十根红指头印子。 这得下多重的手,要不是杜兰踢的及时,杜良说不定就断气了。 赵氏看见杜良脖子的手印,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这是要我儿子的命啊,你们太狠心了,连个半大孩子都不放过,实在欺人太甚了,呜呜呜呜......” 等着来杜兰家上工的乡亲们呆着看热闹,当看到杜良被掐的差点断气时,也是一阵倒吸凉气。 “你们瞧,顾志平两口子太横行霸道了,欺负人家老弱病残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狼狈逃跑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那边胖大婶把徐翠娥摁在地上,打的徐翠娥嗷嗷求饶,胖大婶不解气地又踢几脚,才从徐翠娥身起来。 顾志平的痛意减缓了几许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徐翠娥面前,蹲下扶她:“老婆子,你伤到哪里了?” “你眼瞎吗?胖大婶下手太狠了,把我眼珠子都快扣出来了,你瞧我的脸,是不是出血了?”徐翠娥一脸狼狈,头发被旁大婶薅得乱如鸡窝,眼睛也肿得如同核桃。 王大婶和李三姐忍不住捂嘴窃笑,胖大婶则一脸得胜的表情。 妇人打架无非就是薅头发挠脸颊,现在徐翠娥脸上头上没有太重的伤痕,但指甲印子却不少,有些破皮,确实渗出血水来。 “当家的,咱们就这样被人欺负吗?你瞧胖大婶那嘲讽的表情,你去把她教训一顿给我出气。” “我看你们谁还敢在我家闹事!”顾老爷子突然来到顾志平和徐翠娥面前,他声音冷冽,让顾志平夫妇听着一阵胆寒。 杜兰也赶到他们身前,虎视眈眈地凝视着他俩,眼中闪着凌厉的光芒,“想活命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顾志平打心眼里怕杜兰,所以下意识不去看杜兰,而是看向顾老爷子一脸无辜,“大伯......本来我们好心好意来看望你,你瞧这都叫什么事,我们招谁惹谁了?” “招惹我了。”杜兰斜刺的声音插进来,“来我家经过我们同意了吗?之前就让你们滚,你们偏要留下来闹事,以为我是好惹的?我看你们是忘了得罪我的后果。” 一提及这个,徐翠娥身子不由地一抖,杜兰刚嫁进来那天就对她拳打脚踢,甚至那次把自己隔着墙头丢进猪圈,那一次简直就像梦魇。 那时,她们一家子确实没靠山,现在不同了,最起码在乡亲们眼里,她女儿可是洛安城第一富户的少夫人。 女婿是县令夫人的亲外甥。 她就算不要脸面,可要给女儿挽回一点颜面,就这样被欺负,传出去整个徐府都被她们丢面子。 顾志平扶起徐翠娥:“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啥?”徐翠娥眼睛一瞪:“你就这么认怂了?” 顾志平也知道要脸面,于是找个光彩的理由:“大伯一把年纪了,我们不能再叨扰他了,回去。” 徐翠娥其实心里明白,她打不过别人,可又不甘心,但是再闹下去她还是吃亏,便半推半就地任由顾志平把她搀扶走。 杜兰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低声咒骂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回过头,杜兰赶紧走到杜良身边关心:“良子没事了吧?” 杜良摇头,眸光陡然落在杜兰出血的手上,“姐,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杜兰无所谓地低头瞅了一眼,淡笑:“无妨,应该是刚才用弓箭时不小心扯了一下。” 赵氏看着杜兰的手伤,眉头紧锁:“兰兰,你的手真的没事吗?” “没事。”杜兰浅笑,又看向赶来上工的人:“大家去干活吧,没事了。” 乡亲们按部就班地上了自己的岗位,顾老爷子满目惆怅,唉声叹气地回了自己屋子。 杜兰呢喃:“爷爷,你别往心里去。” 赵氏也开始帮忙做团圆饼了,杜良守在烤炉旁在愣怔的出神。 杜兰一下就猜到杜良的心事,他应该是为白盈盈的离开而失意。 不过,他这是第一次接触外面的女孩,只不过感觉新鲜罢了,相信等他再过一年会认清现在的感情的,这只是他情商成长的第一步。 顾志平回到自家家,就咣当一声插上了大门,对着徐翠娥劈头盖脸就开骂:“你个死老太婆,你还嫌丢人丢不够是不是,拿这点破礼物上门显摆,显摆就显摆吧,话没说三句就开始挑事。” 徐翠娥在外面耍威风,到家还是有些怂,尤其现在顾志平怒火冲天,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当家的,这不是你同意的吗?现在怎么能全怪我?” “我让你找杜兰麻烦了吗?你自己说在乡亲们面前耍耍阔就行了,如今倒好,别说风光了,面子全丢尽了。”顾志平暴跳如雷。 徐翠娥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我也没料到啊,我也不想的啊。” 每次看见杜兰,她心里的火气就腾腾地往上蹿,根本控制不住,现在又败在杜兰手里,简直闹心。 “你料不到?你能料不到?”顾志平愤愤地用手戳着徐翠娥的肩膀头子,“如今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你别再给老子到处惹是生非,给我安份点。” 顾志平这么急吼吼的,很快就惊动儿子顾来富和儿媳吴香芹,就连俩孙子学文学武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出来看。 徐翠娥正心气不顺,儿子儿媳孙子都出来看她热闹,她当即就破口大喊:“看什么看,没事滚回屋子里去!” 顾志平眼睛一瞪:“怎么?自己出丑还不敢让孩子们看?你活该!” “你说什么?”徐翠娥大喝一声。 当着小辈的面,顾志平身为一家之主不愿跟妇道人家斤斤计较,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屋。 顾来富连忙上前安慰他娘:“娘,你消消气,爹就是口头说说,别往心里去。” 徐翠娥这下逮住谁咬谁,用手指戳着顾来富的脑门子:“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净帮着你爹说话,娘白疼你了!” 顾来富被戳的睁不开眼,脑袋使劲往后躲,他闷不吭声,不做抵抗。 徐翠娥戳够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气哼哼地转身回了屋子。 吴香芹是个精明的,婆婆发飙的时候她最会装聋作哑扮空气,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婆婆一走,她立刻上前,一脸心疼的摸着顾来富的额头:“相公,你这额头都红了,我给你揉一揉。” 顾来富不耐烦地打开她挡在眼前的手臂,低斥一声:“我没事。” 吴香芹叹了一声:“唉,娘在气头上,你再惹她不高兴,小心她拿你撒气。走,咱们回屋。” 顾来富担忧他爹娘,戳在地上不动,吴香芹不悦地拧起眉头,硬拉着他往屋里走。 俩孩子看不懂怎么回事,愣愣的看着爹娘拉扯。 吴香芹回过头对俩孩子道:“你们先出去玩会。” 俩孩子得令,如脱缰的野马撒丫子跑外面去了。 进屋,吴香芹关上房门,不放心地往外面瞧上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跟顾来富道:“来富,你娘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再这么下去,对孩子们影响多不好。” 顾来富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那你去劝劝娘。” “我劝顶用吗?你这不是让我往刀口上撞吗?你都成家立业的人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咱们俩口子总不能一直在她眼皮底下乞讨过活吧?” 徐翠娥这个婆婆本来就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女儿嫁得风光,她更是鼻孔朝上,在家里对谁都颐指气使的。 将来日子长着呢,她可不想一直被婆婆压制着生活。总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顾来富也不想总被娘打压,可他有什么办法,他有别的选择吗?所以对吴香芹的话,他也只是听一听,并没有做出什么打算。 沉默了好半晌,吴香芹忽然道:“咱们要不然就跟爹娘分开过吧。” “分开过?”顾来富吃了一惊,睁大眸子定定的瞧着吴香芹。 “也不是真分开过,就是家里地方本就小,又跟杜兰分了家,咱们一家四口住一个屋子,实在不方便。尤其俩孩子都大了,我们......我们......我们都多久没那个了。” 说着,吴香芹娇脸一红,声音越来越小了。 当然,她的娇羞有些作假的成分,但也确实是真的,俩孩子都八岁大了,四个人挤在一个屋,一张炕上,晚上他们都不敢有大动静。 久而久之,两口子就没那心思了,主要是没那个独处一室的机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告一段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提到这个,顾来富沉默了,他血气方刚的年纪,要说没点冲动不可能,被他娘子说中,关键是孩子们在屋里他觉得别扭。 孩子越来越大,懂的事越来越多,以后的机会就越来越少。所以他也迫切希望能再盖起一处院子。 沉吟一下,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觉得你说的对。咱们是的尽快建新屋,屋子的确住不下了。只是咱们手里没多少钱,这......” “娘不是有吗?”说着,吴香芹的眼神往婆婆屋子一瞥。 那个屋,徐翠娥还在屋里发脾气。 “当家的,胖大婶的房子咱们当真不买了吗?我买她的房子不仅仅是报复杜兰,更重要的,自从分家,咱们一家六口人住这么点小破地方,你不住得憋屈吗?这个家我实在住不下去了。咱们必须得盖房,而且俩孙子大了,儿子媳妇嘴上不说什么,可她们一屋子人住心里能舒坦吗?以前我们没办法,现在手里有钱了,怎么也得让家里人住宽敞些。” 房子必须建,而且还要建得阔绰些。 之前白盈盈警告她不能买胖大婶的房子,还不是跟杜兰交好,替杜兰断自己的念想吗?自己真要盖房子,只要不妨碍杜兰,白盈盈才懒得管这摊子闲事。 尤其她刚才已经把买房子的事嚷嚷出去了,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如果她真不买,村里人以为女儿的关系用不上,今后村里人谁还瞧得起她们家。 更甚的,她被胖大婶揍了一顿,这个气她咽不下。不买她的房子,她买另一头邻家的,这个钱买谁的不是买,让谁赚了不是赚。 到时候让胖大婶眼红死。 “当家的,房子必须盖,咱得在村里立起门户,不能任由他人欺负!” 顾志平重重点头:“嗯,咱们过得风光点,给外人瞧瞧。” “你呀,我嫁给你这辈子算倒霉,想我年轻时貌美如花,嫁给你这个没出息的半辈子受穷,幸亏咱闺女出息,我跟着她沾了点光。” 顾志平一听,怔住了:“没有我,你能生下这么出息的闺女吗?说来说去还是离不了我。再说,我怎么没出息了,咱们村男人们不都一样吗?” 徐翠娥剜他一眼:“村里男人怎么都一样了?同样身为男人,我姐夫可你比出息多了,他在洛安城的丝织坊里做工,那丝织坊经常出一些勾丝,染色等的残次布。姐夫在里面做工时间久了,每次把残次布弄出来卖给农妇们挑选小块完整的刺绣小丝巾等,从中谋取不少私利,要不,咱们找我姐夫,把残次布弄家里请农妇们刺绣加工成小东西去卖,还能赚不少钱呢。” 顾志平不懂这些,不屑的嘲讽:“都是人家不要的碎布头,你能加工成什么卖。得了吧。” “切,怎么不行,做小孩的衣裳,婴儿衣裳,妇女们的手帕,只要用对了,碎布也能变成钱。你以为住在洛安城的都是有钱人家?一些寻常百姓也想用华丽丽的丝绸,可奈何布庄的太贵了,她们又没渠道买小布头。等咱们把废品布收回来,加工成精美的小衣裳小丝巾,然后卖给寻常百姓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你怎么不行?” 顾志平听得眼前一亮,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婆娘:“我才发现,你还有做生意的头脑呢,翠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怎么,只兴许别人做买卖,咱们就干不成?”徐翠娥被相公夸,得意的扬起头。 “可是,姐夫会把这么好机会让给咱?他自己不是把布都卖了吗?” “他哪有我聪明,他把碎布贱卖给农妇,才卖几个钱,咱们花小钱买回来,加工成品卖出去,这差价可不小。再说,他才能买几块布,咱们可全部都买下呢。我不信他嫌银子扎手。” 顾志平听后一拍大腿:“对啊,我们也可以做生意啊。” 徐翠娥一脸骄傲,她也可以开作坊了,而且还是有关女红类的作坊,比杜兰那个臭气熏天的什么酱料作坊高雅多少倍。相信到时候,村里的妇女们上杆子来她这报名干活呢。 哼,到时候她可得好好挑一挑,凡是手上有死茧子的,指甲倒刺的,统统不要,那粗糙的手会勾坏她的宝贝丝绸的。 “老婆子,咱们到时候去哪卖啊?”顾志平有些发愁。 “你个榆木脑袋,咱们女儿家世代经商,我就不信徐老爷没点门路。” “这么说,咱们还得靠女儿的婆家了。”顾志平点头沉吟。 “那是,什么叫亲家。”徐翠娥一脸得意。 顾志平讪讪的笑了笑,上前揽住徐翠娥的腰,“所以说,咱们更得在村里把名声打好,要是不好的话传到徐老爷耳中,对咱们俩家的关系有影响,是吧?” 徐翠娥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住,使劲甩开他的手臂,“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不好的话?” “咱们跟大伯家。”顾志平提醒。 徐翠娥听他这么说,当即急了,“当家的,跟大伯处不好关系能怨我吗?徐老爷不让人打听打听杜兰是什么不孝的东西,目无尊长,动手打长辈,无法无天,老天都难容她。” 顾志平讪笑:“嘴长在别人身上,有句话说得好,以讹传讹,到最后都不是真的了,我们不能让徐老爷捕风捉影是不是。” 徐翠娥眼轱辘转了转,忽然咧嘴笑了:“瞧你,学会咬文嚼字了,长脸了。杜兰那里我姑且不跟她一般见识。” “嗯,这就对了,家和万事兴嘛。” 杜兰家里,因为她手受伤了,做团圆饼的事就全落在别人身上。在有两日就中秋节了,今日也是杜兰家最后一天做团圆饼,把所有的野葡萄干用完,她这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杜兰得提前做下一步打算,酿造酱油的事急不得,黄豆曲都发了,就等着把长毛的黄豆倒进瓮里发酵了,发酵的时间比较长,至少四五个月,要想味道醇厚,需要半年。 眼下已经入秋,日照时间大大缩短,早晚气温也降下不少,所以她打算多弄一些玉米杆到天冷的时候给发酵的屋子保温用。 最后一日了,杜二,杜老大,杜老太,杜大娘全部来给杜兰帮忙。几人齐心合力,不到晌午的时候就把团圆饼包完,只等着下午烤熟出锅就行。 杜兰说让胖大婶和王大婶多做几日,以赔偿损坏的黄豆曲,可算下来并没有多干,临走的时候杜兰还送给她二人,每人二十个团圆饼。 胖大婶和王大婶两人背后也没少说杜兰坏话,现在杜兰慷慨送团圆饼,二人面色都有些惭愧。 杜兰以德服人,她们心里钦佩。虽说没拿到工钱,可这二十个团圆饼也算没白干。 要知道,杜兰的团圆饼在十里香酒楼里卖价可不低,而且都是卖给富贵人家的。 她们这穷老百姓能不花钱吃上杜兰的团圆饼,已经算沾了大便宜了。而张三姐也想拿一些回去给家里人品尝,甘愿舍弃部分工钱,让杜兰以人情价卖给她一些。 送走上工的,用了午饭,中午小憩的时候,杜兰跟杜老大聊起天来。 “大伯,咱们村有人卖玉米杆吗?” 杜老大初听见,颇为奇怪,不过杜兰做事一向自有主见,便沉吟了一下,“这我得下去问问。” “也是,村里人大多数都不会卖玉米杆的,他们都会留在田里,等来年腐化成肥料。”杜兰点头道。 “不过,也有人卖的,这村里人谁不愿意看见钱呢。”杜老大有把握的道。 “那......大伯,这事就指望您了,您帮我问问吧,看谁要卖,价钱我也不懂,全权交给您了。”杜兰真诚的恭维杜老大,毕竟有些东西没有市价,无法衡量。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速之客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老大惊讶的看着杜兰:“都交给我?” “当然了,大伯办事我信得过,再说我对这些真不懂。”杜兰笑微微道。 杜老太吃过饭端着茶杯,在一旁附和:“你是他大伯,你可不能赚她的钱。” 一旁顾老爷子也笑着附和:“这事她大伯合适,交给别人她才不放心呢,呵呵......” 杜老大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兰兰啊,你打算买多少玉米杆子呢?” “这样吧,你在村里就说,我收每户人家不超过十捆。多了不收,而且价钱方面大伯给的公道些,不让乡亲们吃亏。”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村里的人世代都会将玉米杆子留到田里沤肥,如果乡亲们贪图她的价格,把一地的玉米杆都卖给她,等来年收成不好会埋怨到她头上,所以她要确保万无一失。 谁家几亩地里少十捆玉米杆都不打紧。 屋里的人都敬佩的看向杜兰,杜老大更是欢喜的拍着手掌:“这孩子脑子就是灵光,这个办法好。” 几人又一起聊了一会,杜老大想起胖大婶和王大婶的事,便道:“兰兰,你让胖大婶和王大婶干了几天活,最后又送她们不少团圆饼,她们应不会对你有怨言了,你这孩子做事总是滴水不露的,大伯真是佩服。” 杜兰客气的笑了笑:“大伯别夸我了,我不得罪人就不错了。” 胖大婶还背着她跟徐翠娥谈拢把房子卖给徐翠娥了,这件事若真成了,她连家门都出不去了。 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 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通过这件事让她早一点看清谁是墙头草,谁是真心跟她好,对于那些无利不往的人,她公事公办就够仁义了。 “成大事的人往往都会用的手段,这叫把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兰兰聪明的很呐。”顾老爷子开玩笑的夸赞杜兰,顾佑安娶了杜兰这个贤内助,今后即便回了朝堂,也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门外杜蜜和杜良一起走进来,杜蜜首先关心杜兰的手:“堂姐,你的手好些了没?” 目光落在杜兰被包扎的手上,之前赵氏已经帮她上药,杜兰轻笑摇头,杜蜜才放心一些。 杜良的眼睛时不时往杜兰身上瞟,杜兰察觉到,对他使个眼色:咱们出去单独聊聊。 杜良接收到杜兰的目光,顿时眼睛一亮,起身对长辈们找个借口就出去了。 随后杜兰也找了理由,跟长辈们解释一下,便出去了。 杜良,杜兰二人前后脚来到院子里的大树下,杜兰凝着眸子看杜良:“有什么话,非要给姐姐使眼色出来说。” 杜良往屋子里瞅了一眼,见家人们都在屋子里,才放心一些,不过他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来。 杜兰瞧他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噗嗤一声破口笑了,“算了,还是我说吧,你是不是想问关于白小姐的事?” 杜良的脸一下子就跟火烧云似的红彤彤一片,神情也跟着局促不安起来。 “瞧你这出息,不就一个姑娘吗?好像你长这么大没见过姑娘似的。”杜兰一下就看穿杜良心事。 杜良一下沉默了,似乎在想该说些什么,良久他才抬起头眼睛直直看向杜兰:“姐姐,白小姐她要去盛京吗?” “你怎么知道?”杜兰惊讶道。 “我从你们谈话里听到的。” “良子,姐姐有些话要跟你说。”杜兰一脸严谨。 “什么?”杜良有些紧张,他知道姐姐一心为他好,可有些情愫就很奇怪,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 “有些事是注定的,你我都无能为力去改变。白小姐的身世就注定她不可能左右自己的婚姻。你对她起初的好感慢慢都会被时间冲淡。日久生情比一见钟情更靠谱。姐姐可要劝你千万别干出一见误终身的傻事,你还是个毛头小子,等你成熟了,才明白什么是情。” “一见误终身......”杜良喃喃自语,片刻后才语气落寞的道:“我知道,我对你只是有些好感。” “对,就是好感而已,不仅是你,就连姐姐交朋友这么挑剔的人都乐意跟白小姐交往,所以她值得交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 杜良眼中的眸光闪烁了几下,也许正如姐姐所言。 话已至此,杜兰也不想太打击杜良,所谓时间是治好心病的良药,等杜良成长起来,回过头来看现在的自己,一定会觉得好笑。 “行了,别惆怅了,有那时间不如多帮姐姐干点活,你瞧这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去帮我把黄豆搬屋里去,还有团圆饼也搬屋里去。” “是。” 杜良刚应下,大门忽然嘭的一声被人从门外推开,杜兰和杜良一怔,连忙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闯了进来。 杜兰眯起眼睛打量此人,只见她穿一声深蓝色窄袖襦裙,头上插着好几根银簪,粗糙的脸上还涂着粉,厚厚的糊了一层,脸颊两侧汗水冲刷出两道白印子。画的两条黑眉跟毛毛虫似的趴在脑门两侧。眼皮松得呈倒三角模样遮住半个眼眶。 嘴巴涂得跟血飘一样,整体妆容看上去毫无美感,反倒令人心里不适。 仔细打量完妇人,杜兰才觉得有些眼熟,这女人跟徐翠娥长得有几分相似,如今又轻车熟路进来,肯定跟徐翠娥有关系。 “喂,你来我家化成这副鬼样子,是打算吓唬我吗?”杜兰以为她特意来替徐翠娥出气,所以言语有些不善。 妇人一怔,定睛一瞧,恍然大悟的睁大眼睛,瞧她这个记性,上次来明明走的不是这个门口。 自从顾春燕嫁入豪门,她也受到些刺激,不断求媒婆给她闺女找高门大户,这下如意了,媒婆给说了一家条件不错的,她欣然应下。 现在来正是要找徐翠娥,一来把嫁女儿的消息告诉徐翠娥,二来想托顾春燕的关系,从徐府买些酒水,正是有心事,所以进门时没用脑子,走惯脚就进来了。 原来进错门了,以前妹妹家门口就在这里,如今瞧门头崭新,还以为姐姐靠着闺女的财力把把门头给修整阔绰了呢。 她正要转身退出去,可一想杜兰刚才对自己冷嘲热讽,当即止住脚步,打算将话还回去,她定睛打量着杜兰:“呦,你就是我姐姐的侄媳妇?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说着,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往家里闯。走到杜良身边晾晒着的黄豆篦子前,嫌恶地翻看这些长毛的黄豆,“啧啧,真穷气,黄豆子都发霉了也不舍得扔,换我早就扔路沟里了。” 杜良生怕又像上次那样,被人打翻黄豆架子,连忙闪身挡在架子前,伸出胳膊满心戒备。 “切!瞧你紧张的,老娘不稀罕这些破豆子。”说着,妇人又在院子里转了半圈,忽然瞧见摆在案板上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团圆饼随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杜兰冷眼瞧着她,目光慢慢往她头上的银簪挪去,“没关系,饿了就吃,吃饱咱们再谈价钱。” “谈什么价钱,都是自己人,吃你俩团圆饼怎么了。”妇人嘴里塞得满满,含糊不清的一边说,一边又抓起一个往嘴里塞:“味道不错。”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我这里更不可能。一,二......”杜兰轻松地数数。 妇人这下不高兴了,双手往腰里一插:“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数什么数,真是六亲不认。” “对,我本来就六亲不认,我只认三亲就够了。”杜兰不屑地勾起唇角。 “三亲?”妇人不解拧眉,嘴里的动作也慢下来。 “娘家,夫家,还有对我好的亲朋好友。其它都是狗屁!”杜兰言语粗鲁,专门说给眼前妇人听。 妇人面色赤红,杜兰拐弯骂徐翠娥就是骂她呢。顾佑安每次见了自己还恭敬的喊婶子呢。 “顾佑安呢,把他喊出来。”妇人轻蔑地扫杜兰几眼。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中秋家书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算什么?给我留下钱,滚出去。”杜兰耐着性子轰她。 “亲家妹子?”顾老爷子听见声音走出来。 “哎呀,我说大伯,你这个孙媳妇真是不通人情,见客人来都不招呼一声。”妇人一边数落,一边又拿起一个团圆饼往嘴里塞,有顾老爷子在,她就不信杜兰敢对自己动手。 “不是我看不起你们,瞧瞧,就这些坏黄豆都舍不得扔,还晒什么太阳,在晒也不能把霉晒死,还有这些团圆饼,这才值几个钱,谁家中秋不做一大篮子。” 妇人一边吧唧吧唧的吃着,一边渣滓横飞的数落。 杜兰危险的眯起眼睛,她再敢吃一个,自己一定拔掉她的银簪,将她整个人扔过院墙那头去。 妇人还没注意到杜兰的神情,吃完一个又往案板上伸手。 有长辈在场,她丝毫不把杜兰放在眼里,只是她再伸出手时,忽然吱呀一声,案板跑了。 她抓了个空,当即愣住了。 “吃饱了,算账!”杜兰银牙一咬,眼神闪着精明的亮光。 这一句话惊醒妇人,她跟徐翠娥果然是与母同胞,脾气秉性一模一样,窜起来就冲杜兰叫骂:“你就是四六不识的六畜,这个钱我就不给了,按照我姐的关系,我还算你婶娘呢,告诉你,我别说吃你几个团圆饼,我就是吃你一箩筐,那都是我看得起你。怎么?蹬鼻子上脸是不是?我稀罕你几个团圆饼子吗?我这穿金戴银的,我差你几个臭钱吗?瞧瞧我这手帕,眼馋吗?这可是上等的香云纱,知道香云纱的价格吗?就是你这满院子的团圆饼都换不来我这一条丝巾。没见过世面的小贱妇,眼里就只有几个团圆饼,我呸!” 杜兰对这种刁妇早就司空见惯了,如今的她根本不打算浪费唾沫星子,就在妇人张嘴又要乱骂的时候,杜兰一脚踢在案板上,案板刺啦一声重重磕上妇人的膝盖骨。 妇人正骂的起兴,膝盖忽然被磕得生疼,“啊......哎呦!!!” “我告诉你,香云纱是吗?我瞧你的手帕拧拧巴巴的,不知从那捡来的破布头子,还在我面前充阔绰,我劝你以后千万别拿这种手帕出门,不够丢脸的。我算了一下,你刚才吃了我八个团圆饼,每个五十文钱,一共四百文钱,结账。” “佑安媳妇,你宰人啊,就这破饼子,能值四百文钱?我呸!四十文钱我都不给!”妇人揉着发疼的膝盖,狠狠地淬一口唾沫。 “不给是吗?”杜兰勾起唇角,眼中迸发出令人胆寒的冷光,忽然笑了:“宰人倒犯不着,不过宰头发倒是可以有。” 说着,抽出怀里的迷你弓箭,对着妇人头上的发簪,嗖嗖地射出两根银针。 妇人还没明白杜兰话里的意思,只听见一种刮风的声音簌簌地从头顶刮过,只见自己耳边散乱地垂下一缕头发。 这怎么回事?伸手往头上一摸,少了一根银簪子,她惊诧地转头往后瞧,自己那银簪却被盯在院墙上。 “啊......我的银簪!” 她根本不知道杜兰怎么做到的,眨眼间自己头上的银簪就被夺去了,银簪可是实实在在的银子,她来不及多想,扭头就往墙根跑。 身后又传来嗖嗖的两声,只见眼前的墙壁上又多了一根银簪,而自己额前又多了几缕碎发。 她的脚犹如钉在地面上,上半身迟缓地转过去看杜兰,只见杜兰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弓箭正对着她的脑袋。 “啊!”妇人惊叫一声,随着嗖嗖的两道风声,她双腿一软,整个人昏倒在地上。 “兰兰,这......”顾老爷子知道杜兰行事有分寸,不会把箭射到徐翠娥的姐姐,可是妇人显然胆小,被吓得直接晕倒。 “放心爷爷。”杜兰不以为意,走上前一把薅起妇人的衣襟就往外拖,一直拖到徐翠娥的家门口,不管妇人是不是撞到脑袋,随后将她往徐翠娥的木门板上一靠,转身就回了院子。 相信妇人醒来,将这件事告诉徐翠娥之后,足够震慑徐翠娥消停一段日子,马上中秋节了,她可不希望徐翠娥再来家里寻麻烦,这一次就当敲山震虎了。 还有这个妇人,这次知道她的厉害,再也不敢在徐翠娥耳根子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再让徐翠娥找上门闹腾。 然而,杜兰刚回到家,就听见门外有动静,竖耳静听,原来是徐翠娥,吴香芹发现门外的人,正唤醒妇人。 下一刻,妇人那穿透耳膜的尖叫声瞬间响起,妇人这次吓得不轻,连哭带嚎的,还把徐翠娥好一顿数落,左右就是徐翠娥这个侄媳妇手真黑,差点要了她的命。 徐翠娥连忙伙同吴香芹把她扶进家里,她正要找姐姐商量做丝绸碎布生意呢,现在让姐姐受了惊吓,她更好好好安慰一番。 “姐姐,这你怪不得我,我之前就没受佑安媳妇的欺负,这些你都知道的。我也拿她没办法,以前顾佑安好欺负,谁知他娶了这个刁的娘子。姐姐受惊了,这笔账咱们迟早跟她算!” 杜兰那里她最近不敢造次,徐翠娥不能让姐姐把怨气扣到自己头上,便小声嘀咕:“姐姐上次来过家里,怎么好端端就走错家门了?” 平日里,徐翠娥在她姐姐面前而是得理不饶人,今日她有求于姐姐,便只好任由姐姐埋怨而忍着。 妇人一听这个,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哭声渐渐收敛一些,变成啜泣,最后呜呜咽咽的。 “怎么,听你这意思还嫌姐姐蠢笨了?你女儿如今风光了,你瞧不起人了。你要不愿意接待我,我这走。” “别,别,我哪里瞧不起姐姐了,快坐下咱们姐妹好好叙叙旧。” 杜兰竖着耳朵听不见声音,这才请顾老爷子回屋子,她和杜良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了一番。 次日中秋节,徐翠娥不知是害怕了,还是碍于节日没有找上门寻仇。杜兰中午做了满满一桌子好饭,跟家里人好好用了一个团圆节,夜晚,按照当地习俗,用团圆饼祭祀月神。 大家吃过晚饭,有人往杜兰家送了一封家书,杜兰好奇的接住,埋首一看,书信上落名顾佑安。 杜蜜站在杜兰身边,往书信上一瞧,顿时惊出声来:“是姐夫给你来的信,堂姐,姐夫想你了。” “你个小丫头,一惊一乍的。”杜兰嗔了杜蜜一句,目光不由地扫视一下院子里的人。 果然,大家都被杜蜜的叫声吸引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定定的看着她。 脸不由地红了。 大家怎么回事,一个个奇怪的看着她。 赵氏笑眯眯的看着杜兰:“你手该换药了,先去屋里等着吧,我等会进去。” “堂姐,你快回屋看姐夫给你写的甜言蜜语吧,我们都不打搅你。”杜蜜说着,绕杜兰身后把她往屋里推。 杜兰捏着家书,笑着往后打趣她:“你个小丫头,嘴里居然还能说出甜言蜜语这种话来,看来私下里没长别的本事,净长偏本事了。我教你的番茄酱都掌握了吗?以后不好好学,姐姐可就打你了。” “堂姐恼羞成怒了,啧啧,还拿出长姐的样子要打人了。说我小丫头,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嘛,好了,别扭捏了,赶紧进去偷着乐吧。”杜蜜说着,将她往屋里一推,随后把屋门给她关上。 “你这小丫头,敢笑话堂姐......”杜兰嗔怪的声音从门缝传来。 大家鲜少见杜兰这副女人家扭捏的姿态,现在都在院子里咯咯低笑。 杜兰知道大家都不想打搅她,特意给她点私人空间的。 坐到桌子旁,杜兰捏着家书信封里鼓囊囊的硬邦邦的东西,心里充满好奇,顾佑安这都给她寄的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挖墙脚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很快,她便打开家书的信封,往里面瞧了一眼,小小的封信里面盛的东西还真不少,她一股脑全部倒在桌子上,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支通体红润的梅花玉簪,上面的雕花开满枝头,朵朵梅花惟妙惟肖,拿在手里仿佛一阵梅香扑鼻而来。 玉簪纹理巧妙,雕工干净,线条流畅,仿若行云流水一般,令人看之格外赏心悦目。 再说玉质,虽说她不懂珠宝这一行,但她知道但凡好玉都晶莹剔透,最重要的玉簪里透闪石的含量很高,透闪石含量越高,玉质的油脂感越强,玉石表面就会提现出强烈的油脂光泽,同时在手感上油脂感也极强,而她现在拿在手里的玉簪就像在盘摩一块羊油一般光滑。 她知道这根玉簪肯定价格不低。 再看桌面上,还有一把雕工精湛的木梳,还有一沓银票。 数了一下,足足十张,那就是一千两,他这才出去几日,怎么给自己寄来这么多钱?他打哪来的这些钱? 带着疑惑,杜兰赶紧打开信去看。 “娘子,这封信到时应该是中秋节了,在这个本该团聚的日子,我却不能回家陪在你身边,让娘子孤单了。此刻,我多么想化作月光依偎在娘子身旁。”念到这里,杜兰走到窗边抬头仰望天上的一轮明月,突然觉得,此刻的她并不孤单,至少远方的他在思念牵挂自己。而空荡荡的屋子也并不冷寂,月光洒进屋子里,是那么温馨。 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脑子里浮现出顾佑安那张清逸俊美的脸庞,她低下头继续去看家书。书面上,仿佛有顾佑安晶亮的眸子在闪:“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顾佑安这是在向她表达思慕之情吗?虽然是借鉴别人的诗,可诗中那脉脉的温情却通过文字传到杜兰心中。 “娘子,情话我也不会说,你明白我的心就好了。” 杜兰无语,这情诗表达的够露骨,够肉麻了,他还想说什么? 低头继续看,“娘子,我暂时只能给你这些,但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天下间最美好的东西。你在家照顾好自己,这些钱不多,你用得着的地方就拿去用,我尽力帮你,帮你达成自己的梦想。我在外面一切安好,勿念!” 放下家书,杜兰的嘴角漾开一抹浅笑,一千两银子还叫不多吗?他在外面究竟挣什么大钱,让他敢说大话了。 把银票收起来放到床头柜中,杜兰提起毛笔给顾佑安回信: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你在外面同样照顾好自己,把饭吃好,不用担心家里,一切安好。 写完,杜兰抬起头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欢喜:今晚月光不错。 相隔异地的两抹身影在月光下仿若重逢...... 这一夜,是顾佑安离家后,杜兰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转眼中秋节已经过去两天,村民们卖给杜兰不少玉米杆子,杜兰将伙房作为发酵酱油的屋子。第一期发酵蒸煮晾晒长曲,已经发酵过。接下来该进行第二期发酵。 杜兰找人来把院子里的三十口水缸都搬到伙房里里,往缸里加经过熬煮的盐水,花椒大料水,把黄豆全部倒入水缸里,然后把灶火点燃,让室温保持在三十度左右,这里没有温度仪,她就凭感觉,一旦穿着单衣在室内感觉微微出汗就差不多。 当下气候合适,不用刻意点燃灶火,只需每日做饭生火就可,早晚天气微凉时烧一会灶火保持室温即可。 忙完这些,一整天过去,这夜躺在床上,杜兰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都在想接下来她该做什么。 发酵酱油是个漫长的过程,最短都需要五六个月,这日时间她不能闲着。 抬头望向床头柜,那里是她做生意以来所有的积蓄,以及顾佑安寄回来的一千两银子。 她的料酒当时做出来没有卖,基本上都供给十里香酒楼使用了。现在她不能继续跟十里香酒楼合作,但她的调料生意还要继续。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以前卖糖醋鱼的菜市场转悠一圈,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摊位做卤肉熟食的买卖。 起床用过早饭,赵氏杜良来到家中,杜兰把保持室温的事交代给赵氏,自己则和杜良一起去了洛安城。 刚到菜市场就见以前有过来往的五味斋在外面挂牌,上面书写新菜推出第一天,凡进来就餐的客人都会赠送一碟新菜试吃。掌勺师傅是从十里香酒楼高新聘请二来,品质保证! 杜兰在五味斋门前驻足,她拧起眉头,五味斋真从十里香酒楼挖了炒菜师傅? 不会吧?当初徐鹤宁说过,他的厨子都是家里的下人,都签有卖身契,不会轻易背叛十里香的。 难道是五味斋打的噱头,以此来吸引人们的眼球,十里香的菜品都是她一手制作,花样新鲜,口味独特,这在洛安城广为人知。 店小二在门外招呼,店小二瞧见杜兰和杜良二人一直站在门外看,殷切上前为杜兰介绍:“这位小娘子,快里边请,我们家出新菜了,那味道保证二位过齿不忘。” 杜兰想诈他一下,睨着他道:“别糊弄我了,你想拉拢食客进去吃饭这点我理解,但说这菜跟天上有地下没就有些夸张了。” 杜良在一旁附和:“就是,如果吃了口感不好,岂不是对你们五味斋印象大打折扣?” 店小二怔了一下,很快便赔笑:“二位,本店在洛安城享有盛名,生意兴隆,怎么可能欺骗食客呢。您二位进来尝一尝就知道了,况且咱们是免费送吃的。” 店小二着重强调免费二字。 杜兰欣然点头,抬脚就往里面走,她想尝一尝这新菜味道到底如何,再者中午的饭就有了着落。 杜良连忙跟上,进来之后五味斋大堂里已经座无虚席,宾客满盈。 “小二,给我找间雅间,然后把你们邱掌柜请来,就说我杜兰有事见他。” “你认识我们邱掌柜?”小二一怔,仔细观察杜兰,发现她谈吐不凡,便引她上了二楼随后找来邱掌柜。 雅间里,杜良有些不安:“姐,咱们不是得罪了邱掌柜吗?他会来见你吗?” 杜兰心想,她们总算旧识,邱掌柜好不容易找到挤兑自己的机会,他应该会来。 果然邱掌柜听小二说起杜兰,匆匆放下手中的账本就赶来二楼。 咚咚咚! 听着上楼的脚步声,杜兰已经做好谈判的心理准备,邱掌柜一进来就热脸相迎:“呀,顾夫人稀客,稀客啊。这许久不见,顾夫人不请自来,邱某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杜兰早就做好心理建树,谁知邱掌柜不仅没翻脸,反倒一副恭敬热络的态度,这让杜兰摸不清头脑,邱掌柜这是玩什么把戏? “邱掌柜,我见你门外挂牌上写特聘来十里香的掌勺师傅,可真有此事?您请的究竟是哪位师傅?”杜兰把心里疑惑问出来。 邱掌柜一笑:“当然是真的,我五味斋开店多年,哪有欺瞒食客的道理。这位师傅你也认识,说起来惭愧,邱某多方挖掘十里香的师傅,却奈何那里的师傅都不为所动。所以,我只好请了十里香以前的何师傅。” “何师傅?”原来如此,说起来他还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的,怪不得邱掌柜说惭愧。 邱掌柜笑着点头,“邱某听说,顾夫人已经与十里香酒楼终止合作关系,顾夫人近来可有新的打算?” 杜兰勾起唇角,打量着邱掌柜那老奸巨猾的一张脸,轻易地避过邱掌柜这敏感的问题:“邱掌柜消息果然灵通,我离开十里香的日子可没几天。邱掌柜私下没少下功夫。” 邱掌柜讪笑一下,眼中闪着精明的光泽,“既然如此,难得顾夫人到我五味斋一聚,不知邱某可否请顾夫人看在咱们的老交情上,帮我这一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另做打算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帮什么?”杜兰同样一脸精明防备。 “实不相瞒。”邱掌柜说着,脸上露出一副难为的表情,“自从十里香换了主子,洛安城的百姓都到十里香去吃饭,我这五味斋的生意就大不如从前了。所以我才请来何掌柜,打着十里香的旗号试图东山再起,可你也清楚,何掌柜毕竟在洛安城时日不短,他的厨艺但凡吃过的食客,都能猜出我这新掌勺是谁。此举还能令五味斋短时间内有所起色,但长此以往恐怕最终也会如以前的十里香一样。” “所以呢?”杜兰耐心听着邱掌柜诉苦。 “顾夫人,我们相见乃是缘分,今日可否请顾夫人下厨,为我五味斋炒制今日的新菜,好处方面自然少不了你。” 杜兰淡定的笑着,眼神跟邱掌柜打了几个来回,她有自己的打算,“邱掌柜不如先说说好处是什么?” “顾夫人想要什么?金钱?还是五味斋的股权?” 股权这个东西相当有诱惑力了,他店里的酒水都是徐府送来的,对于杜兰跟徐府二公子的关系,以及徐府老爷的态度,他都极为了解,以前杜兰就是十里香的股东。 奈何徐二公子的关系,她这才被迫与十里香停止合作。 邱掌柜认为杜兰一定会答应。 杜兰淡笑摇头,股东再大,毕竟不是自己一人当家,她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若不是信任徐鹤宁,她绝不对与人合作。而眼前一脸精明算计的邱掌柜,她更不可能跟他打交道。 邱掌柜错愕地惊大双眼:“怎么?顾夫人什么都不要?” 难道他失算了? “如果邱掌柜真有诚意,不如我来说个条件?”杜兰试探道。 “哦?”邱掌柜洗耳恭听。 “我打算租你店铺的一个临街角落,卖卤肉熟食。租金按照市价给。” “租角落?”邱掌柜倍感吃惊,哪有租角落的卖熟食的?他狐疑地瞧着杜兰,这不像开玩笑。 “没错,我指的是店中店,邱掌柜只需要租一扇临街窗户给我即可,当然,我还要在窗边铺子里支起一个摊位,以供我铺摆各种熟食。” 邱掌柜沉吟着,没有答应,但眼轱辘却狡猾地转动着,似乎在预想杜兰租赁窗户造成的后果。 杜良安静地站在一边。 杜兰勾唇笑了:“邱掌柜是不是在想,我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你认为你铺子里的食客吃了我的卤肉,就不会购买你铺子里的下酒菜。我认为利益是相互的,街上的人们买了我的卤肉觉得好吃,会进店坐下慢慢吃,到时候会促动你铺子里酒水主食,以及其他下酒菜的销量。而且我有保证,我的卤肉一定好吃。我借你五味斋的招牌,你靠我卤肉的口碑,到时候咱们生意相互促进,共同赚钱。” 邱掌柜埋头思考着,杜兰淡看着他,“如果邱掌柜为难,那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说完,对杜良使了个眼色,抬脚就准备往外走。 “顾夫人留步!”邱掌柜急忙出声制止,无论哪种方式跟杜兰合作,他都没有吃过亏。况且,杜兰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要有杜兰在自己店铺里,他就有机会拉拢杜兰入股。 “邱掌柜考虑好了吗?”杜兰不慌不忙地等着他。 “好,我答应了,不过此事我需要向东家请示一下,还希望顾夫人略等两日。”邱掌柜真诚的凝视着杜兰。 “邱掌柜豪爽,那我也不拿捏了,我这就去后厨。”杜兰叫上杜良痛快地下楼往后厨走去。 杜良跟在身边,小声问:“姐,这邱掌柜说话靠谱吗?别是骗咱这次给他做新菜。” 杜兰笑着摇头:“他不会,坑蒙拐骗的生意人做不长久。五味斋在洛安城也算老店了。” 杜兰一下楼,邱掌柜连忙对店小二吩咐,大声宣传说十里香掌勺在此,谁要想吃加价点菜。 食客们纷纷向店小二打听新菜是什么,小二摇头回答不知,越是神秘,食客们越好奇,等待的耐心就越大,食客们根本无心点已有的菜谱,都翘首等待新菜出炉。 杜兰在后厨遇上何师傅,何师傅见到杜兰颇为惊诧,愣了一下随后挖苦杜兰:“你也有今天,十里香不要你了?当初你赢了我何等威风,如今咱俩一样成为五味斋的厨子。” 杜兰听出他话里的酸意,不过她并不生气,“何师傅误会了,我并不是五味斋请来的厨子,只是来帮个忙而已。” “帮忙?” 杜兰淡笑着没有回应,转头打量一下后厨的食材,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吩咐厨子们处理食材,杜良留在她身边打下手,因为她的厨艺不外露,不用五味斋的厨子打下手。 邱掌柜愣愣地呆在原地,其他厨子唤他赶紧干活,他才反应过来,但他时不时地朝杜兰这边递来一眼。 经过上次比试,何师傅对杜兰的厨艺深感佩服,只是不知道杜兰这次又要做什么菜,他很期待。 何师傅心不在焉地切着手里的菜,偷瞄杜兰如何炒菜,只见杜兰切肉,煸炒,下调料,又烹酒,加水,盖盖煮,一系列程序并没有出彩的地方,他也是这般炒肉的。 除了何师傅,其他的厨子也分外好奇,他们知道能被邱掌柜安排来炒菜,绝对令邱掌柜十分信任。 杜兰开始处理别的菜,往水里放了些调料开始焯青菜,捞出晾在一边,这几个步骤也不出奇。 接下来的菜却让何师傅的眼睛陡然一亮,只见杜兰吩咐杜良将十几只鸡剁成碎块,然后又放在冷水中焯出血沫,捞出后又在大号油锅里下香料翻炒,随后放入各种调料,配菜胡萝卜等,最后倒入水大火烧开改小火炖。 在场所有的大厨都失望地摇着头,他们看得出来,眼前的女人鸡块分量大意外,毫无新意。 何师傅看出一些不同,杜兰下豆瓣酱的时候用量很大。 几位厨子想不通邱掌柜为什么让一个外人进后厨,于是就让何师傅去问杜兰,这是打算做什么菜。 何师傅心里也有疑惑,便上前问:“顾夫人,你炒这么多鸡块,不怕味道不好吗?” 杜兰轻松地拍拍手,“怕什么,大盘鸡要的就是分量大。” 众人一听,哦了一声,大啊,她的奇招就是大。 “大盘鸡,是一大盘鸡块吗?”何师傅第一次听见这个菜名,当即也有分好奇不过出于对杜兰的了解,他认为杜兰不会如此敷衍做菜的。 她出手,必是美味。 “良子,注意火候,别把锅烧焦了。”杜兰说着,转过头吩咐良子注意事项,又回过头笑着对何师傅点头。 杜兰做两道菜,算是友情相送。 既然是免费赠送的菜,需求量就很大,所以她炖一大锅鸡块,够分大几十盘子的,如果分小份,更是上百份。 忙完后厨的事,杜兰便上了二楼雅间,去找邱掌柜,小二在雅间门外把守,见到杜兰客气的请她稍等片刻。 杜兰笑笑,听见里面邱掌柜跟一个男子谈话,内容她听不清,也不好意思靠近去听,只耐心在门外等着。 约莫片刻,邱掌柜从里面出面,顺手把门带上,对杜兰笑道:“我们东家答应了,可以让你租一扇窗户。至于店铺里的摊位,我们这两日会尽快派人安排。” 杜兰这才知道,原来雅间里正是五味斋的东家,杜兰客气的回道:“多谢邱掌柜,以及东家。摊子的费用我自己出,租金的事商量好了吗?” “顾夫人放心,我们不会抬高租金的,就按市价来。”邱掌柜保证。 今日总算有收获,若不是进了五味斋,她还要在菜市场寻合适的摊子。 谈妥这边的事,杜兰就和杜良回了村子,到家一瞧,她家后边的邻家正在修建新房。院墙用泥垒得格外高。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胖大婶不卖房子了,徐翠娥就找上令一边的邻家,左右是买下了。 杜兰这才明白了,徐翠娥肯定是防备自己,所以才把院墙刻意加高的,不过只要不妨碍自己,随便徐翠娥折腾,都跟自己无关。 傍晚十分,天边乌云黑沉沉的压下,空气闷得让人难以喘息。 临睡前豆大的雨点啪叽啪叽掉下来,夜深电闪雷鸣,杜兰简直是孤枕难眠。 第一百九十章 砸倒人了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次日,大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小雨一连下好几天。 村里的妇人每当下雨天,就会找关系不错的串门子,去杜兰家应聘干活落选的几个妇人都来找徐翠娥拉闲话。 徐翠娥最喜欢显摆,一见大家来找她玩耍,立刻把大家请上坐,端出水果瓜子招待大家。 其中一位卖给徐翠娥房子的李三婶先说话了:“翠娥,我们几个从来不去杜兰家上工,我们就觉得她不是好东西。” 徐翠娥不经意地冷笑一声,心里暗忖,你们几个还不是因为干活慢,手脚不双利,被杜兰拒之门外的,现在跑自己门上说杜兰坏话,不过她爱听。 一旁另一个妇人笑着附和:“就是,我们才不去拍杜兰马屁,天天围着她打转,说白了她对别人好,还不是想让别人免费给她干活。” “就是,你瞧,说是招工,胖大婶,王三姐她们都白干了,最后就落下几个破团圆饼,换作是我还不够丢人的。” 徐翠娥听的心花怒放,“就是,我这个最实在,等雨水过后叫你们家男人都来我家上工,给我家盖新屋,我绝不会亏待你们。我徐翠娥说到做到。”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子阔绰地往桌子上随意一扔,“大家先拿去,这算我徐翠娥提前给大家的工钱。” 众妇人一见银子,跟疯了似的一窝蜂地上桌子上哄抢,生怕自己动手慢,被别人抢了去。 徐翠娥脸上的心疼一闪而过,她要不是为了挽回面子,她哪里舍得往外扔银子,这些墙头草们,果真见钱眼开。 卖给徐翠娥房子的李三婶亲昵地拉住徐翠娥的脸:“翠娥,你放心,只要天气变好,我立马让我家李三给你盖房去,这下了几天雨,你那院子刚垒砌的高墙头没受影响吧。” “李三婶关心我,我也不会亏待李三婶,等房子盖好,我打算开个做丝绢的手工作坊,到时候蚕丝布有喜欢的任你挑选。你家李三就给我当送货工,挣工钱。” 众人一听,惊讶的瞪大眼睛:“翠娥,你家要做生意啊?真是了不起,要作东家了。” 徐翠娥精明,知道扔点小甜头给这些长舌妇,到时候她们就在村里宣传自己出手阔绰,那些巴结杜兰的人统统反过头来巴结自己。 而且不仅如此,她还要让这些人记恨杜兰,跟自己站同一条线上。 李三婶闻言,立刻眉开眼笑,紧紧握住徐翠娥的手:“翠娥,有你这句话,我李三婶给你当牛做马都甘愿,我家李三终于可以做上长工了。” 剩下的人一听,连忙谄媚地上前,“翠娥,你家里盖房的时候言语一声,我家男人在家闲着,到时候一定去给你帮忙。” “行,咱们情同姐妹一般,以后开了作坊都给你们安排活干。”徐翠娥极为享受这种被人恭维的虚荣,大话止不住的往外吹。 “我瞧这雨快停了,咱们大家伙齐心合力给你建屋,到时候搬新家的时候通知一声,我们都前去祝贺。” 祝贺,说白了就是拿点礼物送去,跟徐翠娥搞好关系。 大家说着说着又提起杜兰,徐翠娥嘲讽道:“你们说,杜兰在院子里晒那么多黄豆,她能鼓捣出什么?咱们也不是没做过黄豆酱,我就不信这黄豆酱里能出油。” “咱们也不懂,杜兰就喜欢瞎鼓捣,让我说吧,这有时候不见得成功,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她杜兰凭啥干啥,啥成?她有老天保佑?”李三婶附和着挖苦。 说到这里,徐翠娥的脸色忽然露出几分胆怯,时间过去这么久,她几乎差点忘了杜兰是鬼的事,“你们记得我以前请道士抓她的事不?当时县令大人处死了李道士,可杜兰是人是鬼咱们哪里知道真相,我总觉得她不一般,现在你提出来她有老天保佑,依我看,她怕是有歪门邪道的本事!” 这么一说,听着的妇人们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纷纷手臂环胸,搓着两条胳膊,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一道惊雷,咔的一声吓的几人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跟徐翠娥告辞匆匆回了各自家中。 又过一日,雨过天晴,空气异常清新,杜兰跟邱掌柜谈好了要在五味斋卖熟食,所以她得快点着手准备。 当然,一开始她人手不足,客源又少,还是专一做一种品类,把味道做精做美,等客源稳定,对她有了一定的信任度,她再扩展品种。 眼下她打算做明炉烤鸭加干锅辣鸭头,以及酱鸭脖,辣鸭脖这三个品类。 买鸭子的事她还是找的杜老大帮忙,杜老大一听杜兰要买鸭子,当即疑惑地皱起眉头:“兰兰,你买那么多鸭子做什么?你不会想要卖鸭蛋吧?” “我打算卖烤鸭。”杜兰将事情预先告知杜大伯。 杜老大听后便告诉杜兰,他也找不来那么多鸭子,不过倒是可以去每个村子沿街叫买鸭子。 走街串巷买鸭子? 杜兰想想就觉得好笑,不过谁让她缺鸭子呢,打定主意她去找杜良陪她做个伴,谁知将这事给杜二和赵氏一说,杜二硬揽下这个活,说杜兰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走街串巷。 就这样,杜二带着杜良,推着板车,载上几个竹篓就出发了。 瞧他殷勤主动帮闺女做事,赵氏欣慰的朝他的背影笑了:“你爹终于知道疼你了。” “娘,他是我爹,天底下哪有不是的父母,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杜兰不在意的摆摆手。 赵氏怔了一下,很快和颜悦色的笑起来。 杜兰没去买鸭子,但她不能闲着,叫上赵氏一起回家做烤鸭酱,准备各种调料去。 正在伙房准备酱料,就听见午后的农家传来大喊声:“快来救人,快来救人啊......” 救人? 杜兰和赵氏蹭地直起身子,放下手里的调料罐子,两人一起去了后邻居家。 到那家,场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李三婶鼻涕眼泪一大把,脸上还有泥巴。 瞧见杜兰过来,李三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求:“杜兰,我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吧,你神通广大,求求你施法,我会对你感恩戴德,烧香供奉你,求求你了......呜呜呜......” 杜兰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施法?什么神通广大? 赵氏一脸关切:“到底怎么回事?李三婶你哭什么?” “我男人被这泥墙砸下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这院子刚下过雨,地面都是泥巴,我可怎么办啊......”李三婶慌的六神无主。 闻言,杜兰和赵氏往院子里一看,这院子地势比较低,下的雨水都淤集在院子里,放眼看去,院子里的人半条腿都没入泥巴里。 杜兰有些气愤,这些人脑子被驴踢了吗?这院子里这么深的泥巴,她们急着盖房? 前几日这里刚盖了泥墙,院子里堆积了不少黄土,又遇到下雨,李三婶家本就地势低,排水不便,所以她卖房子也有自己的私心。现在雨水把院子里的黄土都冲成泥水,淤在家里。 人命关天的事,大家伙都帮着在泥水里淌,帮着找李三,杜兰也暂且放下跟徐翠娥的过节,打算帮忙。 赵氏一把拉住杜兰:“这地方乱糟糟的,多危险啊。” 盖房子的院子,横七竖八的椽子飘在泥水上,大木梁,各种盖房用具都杂乱无章地堆砌在院子里,徐翠娥盖房时还要求大家给她盖的格外高,泥墙倒塌,砸向院子里的面积还不小。 顾志平跟徐翠娥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一下子慌了神,她家里刚盖起的院墙全部倒塌了。 给徐翠娥盖房的工匠指着倒塌的一片泥墙哭:“我就去那边拿了一下工具,忽然听到身后咕咚一声闷响,回头一看,才垒砌没几天的泥墙全倒了,泥墙下还有好几个人呢......呜呜呜......” 第一百九十一章 救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志平惊的声音发抖:“那你......还不赶快去救人......” “我一个人哪救得过来,好几个人呢。”工匠慌乱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泥墙。 村民都急了,有人拿着铁锹剜,有人拿着刨子掘地,大家都慌乱地喊:“李三,大勇,老宋......” 顾志平生怕出人命,连忙大喊:“赶紧刨土,把人救出来呀。” 他这泥墙建的高,厚,倒下去不把人压死,也得把人压残。 大家伙拿着农具刨,一会发现个人,紧忙拉出去,这人浑身泥土,看不清嘴脸在哪,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倒在救他出来的怀里,看起来了无生息。 李三婶见状发疯似的扑上去,“李三,李三,你醒醒,醒醒......” 有人立刻端来一盆水,唰的一下子全泼到这个昏死的人脸上,原本面目露出来,李三婶一瞧,这哪是自家男人啊,这是老宋叔。 她一屁股坐在泥水里,哇哇大哭:“我的李三啊,李三你在哪里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顾志平六神无主,救出来人都昏死过去了,那埋下土里的人还能喘气吗? 他急得大喊:“大家快挖,赶紧挖!” 徐翠娥更是一脸惊怕,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出人命。 大家伙闻言,手里的动作更快了,铁锹一下接着一下。 杜兰见状,脸上上前阻拦:“慢着,土下埋着的是人,你们拿这种利器往下铲土,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徐翠娥担心在她家上工的人出人命,又跟杜兰有过节,当即认为杜兰是故意阻拦大家救人,现在听杜兰说不要挖,立刻冲上前推搡:“杜兰,咱们俩家的恩怨重要,还是乡亲们的命重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出来阻拦,你是存心想把埋在土里的乡亲们闷死吗?” 杜兰没料到徐翠娥突然冲上来,一时疏忽被她狠狠推倒在地,沾了一屁,股泥水。 靠!还敢动手打她! 赵氏连忙淌着泥水过来搀扶,杜兰从烂泥地里站起来,甩甩手上的泥巴,对着徐翠娥劈头盖脸一通训骂:“你有没有长脑子,底下的人就是没事,也会你们这锋利的铁锹给铲出伤来,要是铲到脑袋,那才叫危险。要我说,大家小心翼翼的挖,保证人身安全才是当务之急。” 李三婶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对,你们不能这么野蛮的挖,要小心挖。” 徐翠娥不服气,“慢慢挖?老宋叔救上来已经昏过去了,土里埋着的能等你慢慢挖?等你挖出来也不能喘气了。” 李三婶一听,顿时又哇的一声,求助的眼神望向杜兰:“你是大仙,你说的算,求求你救救我家李三吧。” 其他没找到男人的妇人都纷纷跪求杜兰:“顾娘子,求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我们男人吧。” 杜兰一脸严肃,浑身冷冽:“救人求我作什么?我能做的就是提醒你们遇事不要慌,要动脑筋,有这时间,大家赶紧想办法救人吧。” 妇女们一个个焦急的跑去徒手挖,边挖边哭。 杜兰懒得骂她们蠢,拉住那个工匠冷静的问:“你好好想想,你拿工具之前,他们都在哪个方位干活,最好具体点。” 徐翠娥愤怒着看着杜兰这她的工地上指手画脚,恨不得撕了杜兰,“你少在这狗哭耗子假慈悲,你巴不得给我盖房的人都死,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杜兰正打问工匠埋人的位置,缩小找人范围,精准快速救人,现在听徐翠娥在耳边大呼小叫,毫不犹豫一脚踢了出去。 只听啊的一声,徐翠娥整个人被踢倒在泥潭里。 众人看见这一幕,简直惊呆了。 “看什么,赶紧救人!”杜兰凶巴巴的怒斥一声。 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杜兰对她婶娘毫不客气,顾志平当场脸都气白了,眼下只顾着救人,他也没同杜兰理论,赶紧去扶起自己的婆娘,徐翠娥从泥潭里被拔起来,整个人都糊满了泥浆。 “呸!呸!呸!”她嘴里都灌入泥浆了,起来顾不得别的,先一个劲猛吐。 李三婶哭得有气无力:“我的李三哦,你要是活不成,我也就不活了,呜呜呜......” 徐翠娥听见这个,当即怒斥一声:“急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这是在诅咒你家男人,大家伙不都正在挖人吗?” “可是......” 正在这时,杜兰有条不紊的指挥大家救人,工匠每指出一处,杜兰就吩咐乡亲们小心去挖。 乡亲们当机立刻,听从杜兰指挥,拿着铁锹开始小心翼翼的挖。 果然,很快土里露出一只手来,大家见此,激动地喊:“快,这下面有人,小心点挖。” 齐心合力,片刻功夫就把人从泥土里拽出来,“看,是大勇,赶紧给他清理淤泥。” 大勇猛地咳嗽几声,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我......我这是在哪里?” 李三婶见大勇被救出来,杜兰的方法果然奏效,心里里面燃起希望:“快找我家李三,快找我家李三!” 然而,一刻钟过去,工匠所指的地方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李三的身影,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慌神了。 李三婶见状,心都凉了大半截,对着天空嚎啕大哭:“我的李三啊,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啊,你要是没了,我和孩子们都活不成了。” 杜兰这时并不着急,既然倒塌的泥墙下没有李三,正如徐翠娥所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没找到李三的尸体,说不定他根本不在泥墙下。 “工匠,你确定李三也被砸在泥墙下?这里翻遍了没有他。”杜兰狐疑地质问他。 “哎呦!”工匠忽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那边还有一个泥坑,他是不是掉进去了?” 大家伙一听,立刻明白过来,有些人家建造大房子,专门为了用泥方便挖个一米来深的坑,用来和泥,这坑并不深,就怕李三被泥墙砸到,滑进泥坑里起不来。 给淹死...... 李三婶听了这个,一下子崩溃了,蹭蹭地冲到徐翠娥面前,对着她就一顿乱打:“都是你这个贱妇,我家上辈子造什么孽,摊上你这个倒霉事,你还我家男人命来,你还我男人命!” 徐翠娥豁出命去抵抗:“你凭什么赖我头上,大家都没事,你家李三活该倒霉,我又不欠你们。天灾人祸,只能怪你们命不好!” 都人命关天了,她们还有心思打架,杜兰懒得理会她们死活,当即一脸沉重的命令工匠找来一根椽子往泥坑里搅,看李三的身子是不是沉在坑里。 “工匠,你动作快点!” 很快,工匠对杜兰道:“底下除了泥浆,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 “确定!” 李三婶听了这个,当即哭的昏天暗地,“我的李三哦,你到底在哪埋着呢,大家都找不到你,这可怎么办哦!” 杜兰被她哭的心烦,一记冷厉的眸光射去:“闭嘴,你男人没死,都被你哭丧死!” 李三婶被吓的怔住,忍着不敢哭。 杜兰赶忙走到刚被救起来的老宋叔和大勇面前,他们的家人正给他们清洗脸蛋,耳朵,脖子。 “你们俩仔细想想,出事的时候李三在现场吗?” 老宋叔年纪大些,刚死里逃生还魂不守舍呢,根本听不见杜兰再说什么,倒是大勇遇事不慌,他回想了一下,睁大眼睛:“我记得李三哥说要回家上厕所,之后好像没见着他人呢。” 顾志平一听,仓皇转身就要去找。 然而,李三却晃晃悠悠地从大门外进来,嘴边还带着食物残渣呢,进来院子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卧槽!这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徐陈回归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刚才大家伙还在慌张找他,他现在却优哉游哉地站在大门口,这算什么事? 果真是懒人屎尿多,也正因为他偷懒,才躲过这一劫。 李三婶见到李三安然无恙地站在那,当即喜极而泣,爬起来一溜烟跑到李三面前,一把抱住李三:“哎呦我的天,可把我吓死了,幸好你没事,呜呜呜......” 徐翠娥刚才吓得不轻,以为在她家出人命了,谁知李三这小子居然回家吃东西了,害的她被李三婶打,她可不是好欺负的,现在该她反过头报仇了。 徐翠娥面目狰狞,冲着李三婶就扑上去,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叫你冤枉人,叫你害我背黑锅,看我不弄死死!” 李三婶不甘示弱,立刻跟徐翠娥扭打成一团,李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上前拉架,不料,这两个女人分外眼红,一把将李三推开。 这李三平时不是吃素的,现在被娘们推倒,站起身就上前教训女人,他很聪明,看似拉架劝架,实际上专对付徐翠娥,男人力道大,拽得徐翠娥胳膊都快脱臼,疼的嗷嗷直叫。 “当家的,他们两口子欺负你婆娘,你还站着看什么!” 这一声喊,顾志平很快加入队伍,四个人很快扭打成一片。 旁边的人挣着顾志平的工钱,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纷纷上前拉开她们。人是分开了,可嘴巴还是不断地乱骂。 杜兰轻蔑的笑了笑,转身拉上赵氏:“娘,咱们回家。” 狗咬狗有什么可看的。 “兰兰,看你这一身弄的。”赵氏满眼心疼,她们好心来救人,却招惹一身泥水。 “女儿轻心了,才让刁妇钻了空子,以后我会小心。”杜兰嫌恶地瞥自己的衣裳裤脚。 一天过后,后邻家又开始忙碌,不过听着动静人少了很多,通过泥墙倒塌,大家都看清徐翠娥的嘴脸,有些人为了工钱留下来,而李三婶两口子再也没出现在徐翠娥面前。 日子消停的过,这两日杜良和杜二从外面村里买回来不少鸭子,杜兰都将鸭子圈养起来,等着五味斋的摊子弄好了,就开始卖烤鸭。 这天,门口忽然来了一辆马车,徐鹤宁,陈敬亭纷纷从马车上跳下来。 “杜兰,我回来了!”陈敬亭从进门就开始大呼小叫。 杜兰听见声音,忙从家里跑出来:“徐大哥,陈敬亭,你们从盛京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陈敬亭这小子一心记挂你,连大少爷的清福都不享了。”徐鹤宁打趣道。 陈敬亭笑眯眯道:“是啊,我的嘴被你养刁了,家里的厨子做饭难吃的,我直接从家里逃出来了,对了,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 “好东西?”杜兰一脸欣喜的听陈敬亭拍马屁,听到礼物二字,不免好奇往马车里看,盛京人杰地灵,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盐。”徐鹤宁同样兴奋。 “盐?”杜兰听了眼前一亮,忙掀开轿帘往里一看,里面放着几个坛子,“你们长本事了,弄来这么多盐。” 在古代,食盐销售严格按照户籍实行“计口售盐”,就算商贩来算,每人都不能超过十斤。 这马车里的一坛子就足有二十斤吧?这么大的数量,他们怎么做到的。 杜兰生怕引人注意,忙让徐鹤宁把马车迁家里边。 徐鹤宁第一次见杜兰紧张的样子,当即弯唇笑了:“这些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弄到手的,为了这些,他没少走动。” “你们倒是有心了,这次我请你们吃大餐。”杜兰发自肺腑一片豪言壮语,没听出他指的是谁,还以为徐鹤宁说的是陈敬亭呢,毕竟在盛京,陈敬亭的人脉挺广的。 “杜兰,你怎么不问问他是谁?”陈敬亭奇怪道。 “不是你吗?” “这些可不是他的主意,他这小子哪有这么细心。”徐鹤宁又道。 “啊?那谁的主意?”杜兰惊讶。 “除了把你挂在心上的人,还能有谁。” “佑安?怪不得呢,陈敬亭能想到我稀罕这些东西,原来是他。”杜兰心里如抹了蜜糖一般,甜丝丝的,可见顾佑安身处在外,却心心念念记挂着自己。 陈敬亭不好意思的挠头,“天底下敢弄这么多盐在路上,没有朝中的势力,谁敢,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徐鹤宁将马车牵进来,把马车里的盐罐子一一搬下来。 顾老爷子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徐鹤宁,陈敬亭连忙摆正姿态,抱拳拱手给顾老爷子行礼:“老爷子,多日不见!” 顾老爷子瞧见是他俩,当即怔了一下:“你们从外面回来了?瞧这些日子不见,怎么都瘦了?快进去坐。” “对,就当自己家一样,快点进屋休息会。”杜兰热情地催促着。 杜兰本就是客气话,这陈敬亭倒当真一样,嬉皮笑脸的道:“对,我就是把这当自己家了。这路上回来可把我颠簸的够呛,今晚我住下,你得好吃好喝伺候我。” 陈敬亭只管自己说,根本没发现顾老爷子都变了脸色,徐鹤宁连忙戳他一肘子:“瞎说!” “呸,呸,瞧我这嘴,我的意思是杜兰你管我吃好喝好就行了,至于伺候嘛,我可不敢劳驾。” 就知道他爱开玩笑,杜兰笑着道:“我真伺候你,你也得有那胆子承受。” “啊?不,不敢!”陈敬亭眼球一转,杜兰伺候人绝不可能,折磨人倒是多的办法。 一会,赵氏赶来,瞧了一眼地上的坛子,知道家里来人了,忙脸上带笑的进屋,一瞧是徐鹤宁和陈敬亭,当即吃了一惊。 “徐大公子,陈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陈敬亭开玩笑道:“赵婶子是不欢迎我们兄弟,怎么这副表情。” 赵氏笑道:“哪里,今天我给你们好好张罗午饭,你们大老远赶来,我必须好好招待。” 自从跟杜老太的隔阂消除后,赵氏整个人变得开朗许多,兴许她这些的脾气秉性就被杜老太给压制住了。 杜兰附和:“娘,一会我帮你。” “好,现在你们先叙叙旧。” 杜兰凝视着徐鹤宁:“鹤宁兄把盛京的生意都处理好了吗?” “盛京的生意有掌柜的照看,我去只是查查账目,顺便在游山玩水,顺便帮你把料酒的生意在盛京的酒楼推广了一番,等过些日子就能知道结果。” 杜兰弯唇一笑:“徐大哥,出门在外还记得帮我跑生意,我真是不胜感激。” “都是顺带的,跑酒水的就是跟酒楼打交道嘛。”徐鹤宁不肯居功,笑着客气。 顾老爷子一心急着自己的孙子,便问:“敬亭啊,佑安跟你可有联系?” 自然有联系,不然怎么帮杜兰弄盐回来,不过陈敬亭知道顾老爷子话里有话,当着人面,他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联系了一下下,他托我照顾好顾夫人和爷爷您。” “嗯。”老爷子淡淡点头。 杜兰安慰:“爷爷,中秋节他才刚给家里寄信,这才过了几天啊,您又担心他了。” 徐鹤宁在场,也不想听人家说重要的话,便岔开话题:“杜兰,我瞧你院子里的黄豆都没了,是开始酿造酱油了吗?” “是,都把黄豆用盐水泡上了,不过盐水需要分两次倒入,家里的盐都用光了,你们给送来盐,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那你的感谢佑安。”陈敬亭道。 其实顾佑安想不到杜兰做酱油需要用很对盐,他只知道娘子是做调料生意的,肯定会用到盐,而且量不会少。 徐鹤宁身为商人,烤炉的角度跟陈敬亭不同,他直接了当问杜兰需要多少盐量,心想如果不够的话,他也可以拜托当地的盐商朋友给走动一下。 杜兰直言谢谢他,在古代,盐茶酒水丝绸,都属于贵重商品,所以徐鹤宁认识卖盐的商人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托关系下来,恐怕费用也不少,只是能多买一些,但是酱料成本上去后,估计有很多百姓接受不了价格,所以她不能冒险。 不过该回答的她依然从本心回答:“我算了一下,一百千克黄豆需要食盐三十千克,也就是十比三。” 众人一听,十比三,当即吓得瞠目结舌,饶是这屋子的人都是达官显贵,包括顾老爷子曾经也是大官,听见这个数量还是吃了一惊。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何以堪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三十斤盐是什么概念?一般寻常百姓家,一斤盐可以吃不少日子了。三十斤盐,是寻常百姓家一年,甚至两年的摄入量。 而且黄豆价格也比一般的庄稼价格高,算下来酱油的成本得多高啊? 不敢想,简直高的惊人了。 杜兰不以为意的轻笑,“我才发现你们胆子这么小,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我这黄豆里不止加盐,还要加十比四的清水。酱油也分好高低贵贱,想要便宜的就多加水。就跟酒水茶叶丝绸一样,难道这些东西销路不好吗?徐大哥,你家不是靠酒水发财的吗?” 闻言,大家唏嘘一声,纷纷点头,杜兰说的有道理,自古有云,有卖的就有买的。 有穷的,就有富的。 能吃得起酒水茶叶酱油的,那必定是显贵人家。 陈敬亭想想就得意,“杜兰,你真有本事,以后你可要给我将军府供酱油吃,我府上来客人,吃了我家的饭,那口感是相当自豪。” 我这一桌子菜是用酱油炒出来的! 杜兰听后噗嗤一声笑了:“没问题,只不过我可不打算走小众路线,我要把我的酱油变成仅次于百味之王盐的地位,进入千家万户的厨房里。” “好!我第一个支持!”陈敬亭听的心潮澎湃,当即一掌拍在桌子上。 徐鹤宁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避了避,这小子又抽风了,离他远点。 陈敬亭奇怪的看徐鹤宁一眼:“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不为杜兰感到高兴吗?” 徐鹤宁挑了挑眉,“我......高兴,我恨不得马上见到杜兰酿造的酱油呢。” 杜兰被他们兴奋的情绪感染,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走,我带你们去温室看看。” 陈敬亭立刻跟着站起来,玩笑:“杜兰一说起酱油就激动,怪不得佑安抱怨说他还不如酱料在你心里的地位重要呢。” 杜兰眉峰一挑:“他说过这话?” 提及这个,陈敬亭就忍不住替顾佑安打抱不平:“曾经......说过,薛大哥还教他怎么讨女孩子喜欢,他就一心为你着想,想办法给你弄到这么多盐,说你想要的他都尽力满足你。杜兰,这回你应该明白佑安对你的心了吧?可谓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就是身在外地,都惦记着家里的你。等他回来,可轮到你表现了。” 杜兰斜视着陈敬亭,威胁:“你还想管我的私事了?以后不想吃我做的饭了?” 虽说顾佑安对自己好,令自己感动,但还不至于到以身相许的地步,陈敬亭是给顾佑安当说客呢。 陈敬亭察觉杜兰不爱听这个,讪讪一笑:“嘿嘿,我哪有那个胆子管你们的私事,我就管好自己的肚子就行了。” 俗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边是他的主子,一边喂饱他的肚子,所以两边都不能得罪,话点到就行,多的他也管不了。 成亲这么久,杜兰已经看出来顾佑安是真心为自己好,但是她就是觉得这纯碎是古代人相公对娘子的义务和责任,无关爱情。漫漫人生路,没有爱情的婚姻或许可以长久,但却如白开水一般没有味道,而爱情就是蜜糖,使婚后的生活充满甜蜜。 而她杜兰就是个追求完美的人,鱼与熊掌两者为何不可兼得?她偏两者都要。 她接受顾佑安,前提是顾佑安由衷的爱上自己。 徐鹤宁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唇角微微向上弯着,杜兰嫁对了人,只要她想要的,不管上天入地,顾佑安都会想办法送给她。 陈敬亭眼角的余光刮了徐鹤宁一眼,他知道徐鹤宁心里一直喜欢杜兰,现在听人家夫妻互诉情长,心里大抵是不舒坦吧。 徐鹤宁被陈敬亭盯的心虚,扭头直视着他:“你故意的吧?” “你这样让杜兰情何以堪啊。”陈敬亭看了看杜兰,又看了看徐鹤宁。 杜兰不解拧眉:“你们俩当着我的面打什么哑谜呢?而且还把我牵扯进来?” 陈敬亭嘴巴张了张,想把徐鹤宁的心思告诉她,“徐大哥,你可千万别怪我多嘴,有些事放在心里会堵一辈子,还不如说出来轻松痛快些呢,杜兰,我给你说,徐大哥他......” 徐鹤宁忙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急道:“我兄弟没你这样的,你再胡说我可不客气了......” “唔唔......唔唔......”陈敬亭用眼神示意他不说了。 徐鹤宁这才悻悻地放开他,谁还没点心事了,说出来他今后怎么好意思面对杜兰。 “呼!”陈敬亭重重喘一口气,吐槽道:“徐大哥,你想谋杀啊,咱们好歹称兄道弟的,别看你平日里文文弱弱的,关键时候真不手软。” “你活该!你说谁文文弱弱?我是商人又不是书生!” 陈敬亭揉着嘴巴:“对我来说,还不都一样,都是舞文弄墨的。” 看着他俩相爱相杀,杜兰不禁勾起唇角,其实陈敬亭想告诉她的事,白盈盈来找他时已经告诉她了,只是有些事说破的确尴尬,说不定连哥们都做不下去呢。 陈敬亭委屈的看向杜兰:“杜兰,你给我俩评评理,我是不是真心为他好?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杜兰笑着瞥他一眼:“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嘿,杜兰,你也不厚道了,你居然骂我是狗???”陈敬亭越发觉得自己委屈,他俩都欺负自己。 徐鹤宁不由地笑了,杜兰向着自己说话。 陈敬亭白他一眼:“你高兴什么?杜兰骂的是咱俩,一只耗子一只狗,你傻啊?” 徐鹤宁不以为意:“说我是耗子我也乐意。不然怎么办?难道我们俩联手欺负杜兰?你忍心吗?” 杜兰闻言笑着将手伸到他们眼前,“你们要是觉得生气,就动手打我啊。” “知道我们舍不得,你还故意往外伸。” “哈哈,开玩笑嘛。”杜兰笑着,对他们做出请的姿势,让他们去参观一下自己酿造酱油的温室。 说是温室,其实就是伙房,赵氏正在里面熬粥呢,见到他们进来,忙笑着道:“兰兰,你怎么把客人都领伙房来了?瞧着屋子杂乱的。” 徐鹤宁和陈敬亭纷纷摆手:“赵婶无妨,我们就是来参观的。” 陈敬亭和徐鹤宁刚进去就觉得里面热气熏天,再看沿着墙角摆满了水缸,每个水缸下都有一个出水孔。水缸上盖着大篦子。 徐鹤宁家是酿造酒的,这酿造酱油跟酿酒的工序差不多,都需要温度发酵,见杜兰酿了这么多缸酱油,他不由地赞叹出声。 “杜兰是我见过最能干的女人,我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将酱油产业发扬光大,到时候咱们洛安城就多了一个顾家酱油坊。” 陈敬亭一拍大腿:“对啊,徐大哥这话说的对,顾家酱油坊。” 杜兰乐得合不拢嘴,“你们这话我爱听,中午我给你们做大餐,等着,我这就去准备食材。” 陈敬亭忙喊住她:“杜兰,不用准备食材,我来时都把食材备好了。” 说完,他飞快的出去,从马车上提了两个篮子就往伙房走。 “你这篮子里都装了什么?”杜兰好奇的往里看,里面新鲜的鸡鸭鱼,各种蔬菜应有尽有。 看完,杜兰笑了:“陈大哥,你还真是脸皮厚,想吃什么就给我准备什么食材,你也不怕养出一身肥肉。” “我习武之人还能养出肥肉?开玩笑。”陈敬亭理直气壮,还毫不客气地拱起二头肌显摆给她们看。 就连烧火做饭的赵氏都被他逗乐了。 杜兰将两个菜篮子递给陈敬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把食材去洗干净。” “叫我洗?”陈敬亭不甘地瞪眼。 “我又要洗菜切菜炒菜,你想累死我啊?要不咱们就将就一下,我少做两道菜得了。”杜兰无所谓的摊摊手。 “那不行,东西都准备好了,必须得全做了吃了。”如此,陈敬亭才一把拿过菜篮子,并叫上徐鹤宁提上另外一个菜篮子,两人一起去院子里的水翁边洗菜。 伙房里,赵氏收敛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杜兰:“兰兰,他们跟你这么熟,似乎不太好吧?” “娘,这并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杜兰一眼就瞧出赵氏的担忧。 “哪有女人天天跟男人称兄道弟的。” 杜兰从案板底下拿出葱姜蒜料酒等,一边准备材料,一边跟赵氏解释:“娘,您总在意别人的目光做什么,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行了,再说我准备做生意,常年都要跟外人打交道,如果连这个都要顾忌,我能做什么事?何况,清者自清,但凡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生性坦荡,无所畏惧,就算有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赵氏郑重的点了点头,以前吴香芹就冤枉杜兰,还带着人去抓女干,当时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相信以女儿的聪明,不会给人抓住把柄的机会。 杜兰拿着菜刀当当当几下就切好葱段,姜片,蒜瓣。不一会陈徐二人将食材清理干净拿进来。 午饭,大家都吃的满嘴喷香。 陈敬亭酒囊饭足,接连打了两个饱嗝。 赵氏开始收拾满桌子残局,杜兰坐直身子,开始言归正传:“吃饱喝足,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件正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 认干亲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猛然坐直身子,“正事?我回来只顾着吃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杜兰和徐鹤宁纷纷疑惑地看向他:“你有什么正事?” “不是我,是薛大哥。确切来说是薛大哥要认杜兰为义妹,这件事是薛大哥在信里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义妹?”赵氏低下头沉思,从顾佑安身边来了他们这几位器宇不凡的朋友,赵氏就猜疑过顾佑安的身世肯定不简单。 如今,陈敬亭忽然提出,薛岩在信里说务必认下杜兰这个义妹,说明他要给杜兰一个尊贵的身份。 陈敬亭已经是将军之子,薛岩的身世肯定也不一般,那顾佑安的身世更加高贵不凡。 徐鹤宁亦是一头雾水,薛岩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杜兰已经知道顾佑安的身份,又知道陈敬亭这位将军之子在薛岩面前又有所忌惮,可见薛岩的身世并不比将军之子低微。 难道顾佑安快要回归本源了吗?所以他才要给自己这个平民妻子冠上一个贵族的身份。难道他也这般肤浅吗?还是说,他即便回到自己的家,还要受制于人? 陈敬亭不管别人的想法,自己倒是一脸兴奋,激动的站起身来:“杜兰,你拜薛大哥为义兄后,咱们也就成了兄妹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天天来自家妹子这蹭饭吃了,哈哈。” 杜兰摇头失笑,这小子居然还在想着吃。 “杜兰,从今日起,你就是薛大哥的义妹了,酒宴咱们必须办个正式的,就明天吧。”陈敬亭自作主张的替杜兰点头了。 杜兰好笑的看着他:“薛大哥本人不在,我怎么拜他为义兄?” 陈敬亭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这些都是虚的,都是走个过场,只要他一句话,你就是他妹子。摆酒宴,只是对外宣布的一种形式,所以只要世人都知道你是薛公子的妹子,薛大哥本人在不在都无所谓的。” 在场的都惊讶了一把,还有这种拜兄妹的方式?当事人不在都可以? 杜兰不确定的看向顾老爷子,只见顾老爷子微笑的点着头,表示赞同。 顾老爷子在朔王爷身边多年,深知皇家人极为看中身世地位,所以杜兰成为薛丞相的义女,嫁给佑安世子,朝中之人便无可厚非。 老爷子都同意了,杜兰也没什么可顾忌的,“那好吧,明日咱们再张罗一桌,好好宴请村里的乡亲们。” 在场的闻言都开怀大笑,只有赵氏心不在焉,她不知道把证明杜兰身世的芙蓉雕花玉佩弄哪里去了,又不知道顾佑安的真实身世,如果当真用得上,她势必亲自找到夫人,以正杜兰身份。 赵氏叠起碗筷端去伙房清洗,杜兰帮忙收拾盘子,到了伙房,赵氏压低声音紧张的问杜兰:“兰兰,你真要当薛公子的义妹?那薛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杜兰不解的摇头:“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对佑安很好。” 赵氏不信:“你还瞒着娘?” “不是,我真不知道薛大哥是什么身份,不过我猜地位应该不低吧。娘,难道有什么不妥?” “没有,娘只是好奇罢了。”赵氏心虚的笑了笑,忙催促杜兰:“你快出去陪客人吧,碗筷娘来收拾就行。” “那就劳烦娘了。”杜兰笑眯眯的应下,走出伙房,回到堂屋,她还有正事没说呢。 杜兰进屋,眸光淡淡扫过陈敬亭和徐鹤宁:“下面该我说正事了。” “说,我都迫不及待听杜兰说什么事了。”陈敬亭又一阵激动。 杜兰歉意地扫了一眼徐鹤宁,之后才徐徐道来她在五味斋租下窗户的事情。 果然,徐鹤宁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要不是他父亲欲图收回自己的十里香酒楼,杜兰也不可能另觅出路。 陈敬亭也颇为惊讶:“杜兰,你租窗户做什么?你要是想开酒楼,小爷我给你钱开,你别委屈自己,那么屁大的地方,能卖什么。” 杜兰不以为意的笑了:“你懂什么,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开个小小熟食铺我一个人已经手忙脚乱的,再开个大酒楼,那不得雇佣伙计厨子吗?伙计好找,随便给钱就行,可厨子必须是我亲自带出来的才行。一个厨子一个做饭风格,有的人喜好放盐,有的人喜好放糖,放量也自己掌握,那我的酒楼岂不是成了大杂烩?” 陈敬亭被噎得一语不发,他对开酒楼一窍不通,不过他绝对支持杜兰。 “杜兰,你人手不够只管吩咐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陈敬亭仗义的拍着胸脯道。 闻言,杜兰贼贼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别反悔!” 不知为何,瞧着杜兰眼里闪着奸诈的眸光,陈敬亭忽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徐鹤宁在一旁,沉吟了一会才出声道:“我也支持你,只要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直言。” 杜兰激动的点着头,“多谢你们,只要我的铺子步入正轨,我一个人就能忙过来了。” “嗯,对了,怎么今日不见杜良和杜伯伯呢?”徐鹤宁好奇的问,赵婶可一直在这里帮忙。 “我爹和我弟去村里收鸭子去了。” “收鸭子?” 陈敬亭和徐鹤宁不由地挑了挑眉,看来杜兰已经开始为熟食店做准备了。 说完正事,陈敬亭带徐鹤宁先去了薛岩在村里的别院休息,从盛京赶回来,舟车劳顿,他年轻力壮都有些吃不消呢。 翌日清晨,陈敬亭和徐鹤宁一早就赶来帮忙,张大娘,杜大娘也早早赶来,不能叫赵氏和杜兰两个人忙活。 村子里大多数的住户都来了,只有几户没来,杜兰心里留意了一下,只有老根叔一家,还有与徐翠娥家走的亲近的没来,徐翠娥家正在盖房,那些人心里想来也不能为了一顿饭丢了挣钱的机会。 就连之前与徐翠娥亲近的李三,胖大婶都来了。 之所以办的如此隆重,也是薛岩的意思,乡亲们能来,都是给足了杜兰面子,杜兰不做他想,就一门心思把饭做好。 张大娘一边帮杜兰切菜,一边为杜兰心疼:“杜兰,你请乡亲们吃饭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猪牛羊鸡鸭鹅的全都有了?” 这些菜在乡亲们眼里,都是硬菜,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嘴里的。 杜兰把腌制的肉末都搅拌上调料,攥成团,做成肉丸子,一边往油锅里炸,一边道:“张大娘你为我着想,我心里感激,只是乡亲们才在我这吃几次饭?我当然要把看家本事拿出来招待大家。” 杜兰不说别的,做饭那可是拿手绝活,她不会把自己的口碑给砸了的。 张大娘了解杜兰,为人处世光明磊落,既然请客吃饭,就绝不落人话柄。 赵氏也附和着:“我家兰兰就是不愿意亏待乡亲们。” 杜大娘听了也笑着打趣:“兰兰大度,怪不得你在村里有威信呢,你一句话,乡亲们都来帮你的忙,一呼百应,有女将之风范。今后大娘们都该向你学习。” “大娘,我怎么听出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的意思呢?”杜兰咯咯的笑了。 “可不是,大娘真心实意夸你的。” 说话间,杜兰已经捞出肉丸子,整个伙房里都肉香四溢,闻着就令人垂涎三尺。 张大娘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杜兰,不仅你大娘夸你,张大娘我也觉得你特别有本事。” 赵氏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可别夸她了,不然她得意的走路都不知道该迈哪根腿了。” 杜兰好笑的瞧着她娘,这意思是她飘了呗? “好啦,你们别取笑我了,瞧瞧我做的菜,保管你们吃的时候想撑破肚皮!” 大家往案板上一瞧,真是色香味俱全。 鱼香肉丝,毛血旺,宫保鸡丁,土豆烧排骨,开水白菜,干煸牛肉丝,麻婆豆腐,蚂蚁上树,粉蒸肉,红烧鸭,手撕鸡,肉末茄子,干烧鸡翅,花椒鱼片...... 这些菜个个分量十足。 “娘,大娘,张大娘,你们帮我一起端出去。”杜兰端起两盘菜就往外走,剩下的人都不闲着,纷纷把香喷喷的饭菜都端了出去。 村民们看着满桌子的好菜,一个个都瞪直了眼,不自觉的张开嘴巴,任由口水往下流......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沾染晦气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大家吃好喝好,跟我杜兰无需客气。”杜兰站在桌前,面带微笑的对乡亲们道。 “兰兰净爱说笑,你做的美食诱惑力这么大,我们就是想客气一下,都管不住自己的手,呵呵......”杜老大先开口道。 杜二也连连点头,拿出杜兰父亲的架子,对乡亲们笑道:“大家尽兴,大家尽兴。” 顾老爷子也对大家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众人这下不客气了,纷纷放开性子,拿起筷子照着自己喜欢的,看中的菜盘子就下了筷子。 陈敬亭一马当先,挥动筷子的速度几乎眨眼的功夫,他可不想把好吃的都便宜给别人吃。 有了陈敬亭带头,其他男人也生怕好吃的被其他人抢走,纷纷效仿陈敬亭,胡吃海喝起来。 男人们这桌畅快淋漓的吃起来,杜兰又走到女人们的酒席上招呼。 女人们这桌,婶子大娘们看着菜色都忍不住夸杜兰:“顾娘子做的菜可真是色香味俱全啊,我们这些女人做了大半辈子饭菜了,跟你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我们都自愧不如了。” “就是,顾娘子这手艺恐怕在全洛安城都找不到与之匹敌的。” “对对对,以后咱们谁家招待亲戚,都来找顾娘子指点几下,保管把亲戚们招待的比下饭馆都周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恭维杜兰,杜兰听着哈哈笑起来。 陈敬亭将每一样菜都尝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跟大家举杯:“今日,是我薛大哥认杜兰做干妹妹的喜宴,感谢大家来捧场,大家不要客气,尽管吃饱喝足,以后杜兰需要大家关照的地方,还请大家不吝帮忙。我和薛大哥一定不会亏待大家。” 众人听着场面话,纷纷笑着举杯。 杜二更是站起身来,对陈敬亭道:“陈公子所言极是,以后兰兰的生意做大后,更少不了大家伙帮忙,我这个当爹的也在此谢过各位。” 杜老大附和着端起酒杯,“对,我们在此,预祝兰兰的生意红红火火,将来带领咱们乡亲们发家致富。” “对对,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看杜兰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将来杜老大与杜二肯定要跟着沾光,到时候你们都飞黄腾达了,可千万要拉乡亲们一把,哈哈哈......” 面子上众人情绪高昂,把酒言欢,内心却不断猜测这位住在山洼村多日,这段时间却消失不见的薛大哥到底什么身份,不过不管他何等身份,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的身世肯定非富即贵。 眼前这位陈将军的公子小小年纪就说的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只凭这些都是他们这些糙老百姓比不了的。 乡亲们才不管杜兰跟哪些人拜把子,他们只需要知道,他们可以免费吃一桌子好菜,还是难得一吃的好饭,席间,大家又对着杜兰和杜家兄弟,以及陌生又熟悉的陈敬亭恭维一番。 酒囊饭足,陈敬亭端起酒杯,眼神扫向众人:“今日有幸,让乡亲们给杜兰和薛大哥做个见证,以后杜兰就是薛公子的妹子了,来,我们大家一起祝贺他们。” 音落,大家伙纷纷热情的道贺,一时堂屋里一片哗然。 最后,陈敬亭喊来杜兰,又给杜兰倒满酒,让杜兰回敬乡亲们,这一顿饭乡亲们吃的肚子滚圆,临走时笑的眯着眼一个劲夸这顿饭丰盛。 杜兰家热闹,墙头那边徐翠娥听不清楚,特派儿媳妇吴香芹出来打听。 吴香芹逮住从杜兰家刚出来的相熟的邻居打问,听完就慌慌张张地跑家里去了。 “娘,娘,有大事啦!” 吴香芹压低声音喊,徐翠娥在门后躲着,一把拉住吴香芹的胳膊,急着问:“什么大事?你打听到什么了?杜兰家里热闹什么呢?” “娘,是陈公子,陈公子好像认了杜兰做干妹妹。杜兰特意做这顿饭宴请大家,就是为了请大家做个见证。”吴香芹脸色凝重的道。 “什么?陈公子?你说的可是与杜兰走的亲近,咱家燕子的亲哥哥,陈将军家的公子陈敬亭?”徐翠娥瞪大眼珠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正是,就是陈公子。娘,你说陈公子为何这样?他难道不知道燕子跟杜兰有仇吗?他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徐翠娥也弄不清怎么回事,失神地垂下胳膊,怎么这样?陡然,她打起精神,抬步往外走。 “娘,你干什么去?” 吴香芹生怕婆婆找陈敬亭理论,忙上前拉住徐翠娥,徐翠娥一把甩开她的手臂,不甘心地冷哼:“你一定打听错了,他不可能跟自己的亲妹子作对。” 说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只是转眼间,又跌跌撞撞地回家了。 这回整个人都怔怔的,跟丢了魂似的。 吴香芹忙上前扶住徐翠娥,一脸担忧:“娘,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翠娥猛然回过神来,气鼓鼓地一把推开吴香芹,训斥道:“哼!就说你没打听好,你个不中用的东西,谁告诉你是陈公子认杜兰做干妹妹了?是那个上次跟杜兰苟合,被我们给当场捉住的野男人,薛公子。” “姓薛的?”吴香芹一怔,半晌才道:“娘,这么说,那姓薛的当真跟杜兰有什么?这次把杜兰认成干妹妹,以后跟杜兰偷偷摸摸,岂不是名正言顺了?” “名正言顺我不管,我要管的是,这个姓薛的貌似比陈公子的身份还尊贵,杜兰有了这个靠山,今后我们想扳倒她,岂不是难上加难?” 吴香芹沉思着,认为婆婆这话说的在理,平日陈公子对薛公子言听计从的,这下杜兰更嚣张了。 “娘,薛公子到底什么来头,为何陈公子会忌惮他?”吴香芹只是地道农妇,对于官位的事她一概不懂。 这句倒提醒了徐翠娥,她沉吟了片刻,才抬起头来:“陈公子是将军府的公子,薛公子能让陈公子乖乖听话,难道薛公子跟陈将军地位一般?” “不会吧?他年纪轻轻,比陈公子也年长不了几岁,怎么有那么大本事,跟将军一个地位了?” “说不定他年少有为。”徐翠娥若有所思道。 吴香芹疑惑地看着婆婆,怎么听起来这话像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这可不像婆婆平日作为。 “你看着我作甚?”徐翠娥察觉儿媳妇眼神里的探究之意,凶巴巴地瞪了一眼。 吴香芹吓的连忙收回眼神,低下头:“没事,儿媳只是在想,这位薛公子为何无辜认杜兰做干妹妹?他们平时已经走的够亲近了,有必要多添一层关系吗?” 徐翠娥赞许地看着吴香芹,夸道:“你现在到会想问题了。难道是顾佑安发现杜兰和他之间有勾当,未免乡亲们猜测,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提前让姓薛的认杜兰做干妹妹,若将来东窗事发,也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徐翠娥这么一分析,吴香芹立刻举双手赞同,眼里闪着精光夸徐翠娥道:“婆婆高明,连这个都能识破。” 徐翠娥一脸得意:“今后学着点,今后等我老了,这个家就交给你掌管了,到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你都得考虑到。尤其燕子夫家辉煌,咱们家学文学武将来也能跟着某个好差事。到时候家里的杂七杂八事就更多了,打交道的都是富贵人家,你可长点心,别给我老顾家丢人。” 吴香芹听婆婆有意让她管家,顿时一脸欣喜的奉承:“是,儿媳今后一定多加留意,多多跟婆婆您学习,长见识。” 顾志平从屋子走出来,见她们婆媳娘俩又在一起嘀咕,顿时没好气:“你们俩又在这酿什么坏主意,告诉你们,今后谁也不能给我找麻烦。” 建房子墙塌了,差点砸死人不说,还沾染一身晦气,他可不想家里整天没个安宁。 第一百九十六章 撵人走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翠娥冲他大吼一句:“你把话说清楚,谁酿坏主意了?还不是你那侄媳妇天天跟我们过不去,我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懂不懂?万一今后她再祸害我们,我们总要有办法对付。” 提起这个,顾志平一时不吭声了。 吴香芹在一旁小声劝:“娘,您跟爹好好说话,别动气,爹也不愿意这样。” 徐翠娥用力推开她,嫌恶地指着顾志平:“一个家在村子里立不起门户,都是男人没本事。盖房子花钱连人都请不到,就这么俩三人,房子得盖到猴年马月去!燕子给咱们这么多钱,是想让咱们过的风光些,给她挣些面子,可如今别说风光了,在村里臊得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现在隔壁风光请人吃酒席,她们这边却冷清没人理。等再见到自己姐姐,说不定姐姐会怎么嘲讽她呢。 “你什么事都怨我,院墙刚盖好久连下几天雨,我当时就说等两天再建房,你偏等不得,院墙塌了砸到人,你还埋怨我了?当时找不到李三,你为何不安慰李三媳妇几句,你还跟人动起手来。处处得罪人,把村里跟咱亲近的几乎得罪个遍,我都懒得说你,你别蹬鼻子上脸。” 徐翠娥闻言,就要上前跟顾志平理论,吴香芹连忙拉住她,对她又是摇头又是眨眼。 徐翠娥深吸一口气,明知道逼急了男人会教训她,连忙顺着吴香芹的劝下了台。 “我好女不跟男斗,口渴了,回屋喝水去!”说罢,撩开帘子进了屋子。 吴香芹看着一脸怒气的顾志平,笑着安慰:“爹,娘心情不好,您多让着点她,别跟娘一般见识。” 顾志平赞同的看她一眼,点头也进了屋子。 吴香芹正要回自己屋子,耳边立刻传来公婆吵闹的声音,也罢,公婆何时听她的劝了?老两口都吵闹了半辈子了,哪天不吵几句嘴,她都不习惯呢。 杜兰家里,送走了乡亲们后,杜大娘张大娘赵氏留下来帮杜兰一起收拾锅碗厨房。 赵氏笑眯眯的看着杜兰,心疼女儿忙活一上午,便吩咐她道:“兰兰,你家里还有两名贵客呢,这里的活交给娘和你大娘们,你去招待客人吧,饭后给客人切杯茶喝喝。” 杜兰心知赵氏的意思,便乖巧点头,巧笑道:“那就劳烦娘和大娘还有张大娘了。” 杜大娘和张大娘笑呵呵地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招待客人。 顾老爷子正在堂屋陪着陈敬亭和徐鹤宁喝茶,杜兰进去,就没拿他们当外人,轻松的玩笑道:“徐大哥,陈敬亭,你们都吃饱喝足了,还赖在我这不走,难不成还想吃下一顿饭不成?” “杜兰,你这是急着赶我们走吗?我们在这又不打扰你干活。”陈敬亭不以为意道。 徐鹤宁淡笑不语。 “不是打搅我,是打搅爷爷不能休息,他老人家午后要小憩一会的。怎么,听你这意思你不想走呢?”杜兰随意瞥陈敬亭一眼。 “不是,你急着赶我们走,到底有什么事啊?”陈敬亭纳闷的看着杜兰,这才刚吃饱饭,总要消消食再走啊。 瞧他一副不甘的样子,杜兰好笑的解释:“我真不是赶你们走,而是我下午还要尝试制作烤鸭,实在没空闲招待你们啊。” “烤鸭?”说起好吃的,陈敬亭就忍不住流口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杜兰。 “没事,你尽管试做,我们可以留下来帮忙试吃,顺便给你的烤鸭做个点评,如有不足,还可以给你提个意见。”徐鹤宁同样一副兴趣高昂的样子,只要杜兰做的菜,那必然是精品菜。 陈敬亭附和点头:“对对,我们可以试吃,顺便给你提建议。” “你们真要留下来帮忙?”杜兰眼中闪动着精光,唇瓣勾起一抹奸笑。 “那......肯定呀......”陈敬亭率先答应,只不过呀字的尾音却越拉越小。 杜兰又在打什么主意?不由地他打了个冷颤,警觉地跟徐鹤宁对视了一眼。 徐鹤宁也察觉出杜兰另有所图,便直截了当问了出来:“杜兰,你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杜兰斜眼睨着他俩,“既然你们诚心十足,那我就不客气啦,你们留下来帮我杀鸭子吧。” 杀鸭子? 陈敬亭和徐鹤宁均是一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方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质疑,我们堂堂贵门公子,真要留下来杀鸭子?那不是屠夫干的活吗? “怎么,不愿意?”杜兰挑眉,酸溜溜的语气道:“也对,你们何等尊贵之躯,岂能干这种又脏又跌身份的活,罢了,你们还是回府享清福吧。” 听出杜兰的讽刺,陈敬亭当即被激,“切!不就是杀鸭子骂,小爷杀人都不眨一眼,又何况区区一只小畜生。我杀。徐大哥,要不你回去吧,你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也是多余,不像我还可以帮杜兰干活。” 被陈敬亭一顿呛白,徐鹤宁也不服气,恨恨瞥陈敬亭一眼,“你们少瞧不起我,我堂堂七尺男儿,连一只鸭子都对付不了,又何来成就家业。” “这么说,你们俩都打算留下来了?”杜兰窃笑。 “对,我们留下来帮忙。不管杀鸭子也好,拔鸭毛也好,我们都奉陪到底。”陈敬亭牙关一咬,无奈的点头。 “好,我杜兰不亏认识你们这帮哥们。” “我先告诉你们怎么杀鸭子,就跟杀鸡一样,但是呢,我要把鸭头,鸭脖子斩下来,分类制作。” “鸭脖子还有点肉,做出来也能吃,可这鸭头怎么能吃呢?难道吃那张干扁扁,硬杠杠的嘴巴?”陈敬亭不屑的笑了。 “切,等我做好了,我请大家吃,你看着,眼馋死你,哼!”杜兰故意气道。 陈敬亭眼轱辘一转,立刻换上讨好的谄笑:“嘿嘿,那不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杜兰得意的笑了,“那好吧,就按照我说的做,杀鸭子的时候把头脖子分开。走吧,去伙房。” “去伙房做什么?”陈敬亭一脸好奇,难道去伙房杀? “拿菜刀哇,大哥,拿了菜刀去鸭圈逮鸭子。”杜兰说完,对顾爷爷展颜一笑,挥手带上俩人出去了。 陈敬亭走的磨磨蹭蹭,其实他内心最抗拒杀鸭子了,不是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么?他感觉以他将军府公子的身手去做宰杀鸭子的屠夫,实在太有损他的威风了。 徐鹤宁紧跟杜兰身后,察觉身后的陈敬亭没跟上,扭头向后看:“怎么?不乐意去就在屋里陪老爷子......” “谁说的,走!”陈敬亭一口打断徐鹤宁,宰杀鸭子好歹是靠武力解决,徐鹤宁一个打算盘珠子的商人都干得了,他怎么甘居人后,再说,他不能让杜兰瞧不起自己。 几人走到院子堆放杂物的角落,这里临时搭建的鸭棚,里面已经有上百只鸭子在里面嘎嘎的叫,杜良捧着鸭食正准备喂鸭子,见到她们三人过来,忙笑道:“姐姐,你带两位公子来这看鸭子啊。” “废话,不看鸭子难道看你吗?”陈敬亭率先回了杜良,在他眼里杜良还是孩子呢,所以说话就不客气了。 杜良讪讪的笑了笑,随手把饲料扔进鸭圈里。 徐鹤宁倒是礼貌的笑:“你姐让我们过来帮忙杀鸭子。” 杜良疑惑的看向杜兰:“姐,杀鸭子的事我来吧,二位公子怎么能干这些粗活脏活呢。” 杜兰睨着那俩勾唇笑了:“他们自己要帮忙的,再说,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二位,请吧!” 陈敬亭,徐鹤宁站在鸭圈外,一脸为难地看着鸭圈里,满地的鸭屎,顿时嫌恶的捂住口鼻。 这怎么下的去脚? 第一百九十七章 视死如归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哭丧着脸:“杜兰,这里臭哄哄的,我们怎么下得去啊。” “我可没强迫你,你这般看着我,好像我委屈你似的,不愿意的你现在就请回吧。”杜兰将脸一甩,不再看他。 “好,我进!”陈敬亭深吸一口气,打开鸭圈的篱笆,没有丝毫犹豫抬脚便迈了进去。 徐鹤宁答应帮杜兰的忙,自然不能在此时打退堂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不能食言,于是紧随陈敬亭之后,抬腿迈了进去。 满圈的鸭子受到惊吓,扑腾着笨拙的翅膀嘎嘎乱叫,陈敬亭和徐鹤宁生怕被鸭子撞到身子,担惊受怕地躲避。 杜兰和杜良站在鸭圈外,看着眼前这两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在脏兮兮的鸭圈里被鸭子们追赶得四处逃窜的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惊醒了陈徐二人,他们是来抓鸭子的,怎么能被鸭子追着跑呢?弄清目的,二人不再扭捏,瞅着鸭子就一通猛抓。 陈敬亭本就身手敏捷,克服心理障碍之后,左右手同时开工,一抓一个准,脸上不由地浮现胜利的喜悦,将抓获的鸭子递过去给杜良,“给,抓出去。” 杜良高兴的抓过鸭子,由衷的赞叹:“陈大哥好身手,这要不了几下满圈的鸭子都得被你抓住。” 徐鹤宁猫着腰,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只跑得最慢的,摇摇摆摆的笨鸭子,找准时机猛一出手,当即白净的俊脸上也挂起一抹笑容:“呵,这笨鸭子这么好抓。” 陈敬亭听出他的自豪,忍不住挖苦他:“你也就能抓些笨拙的鸭子。” 不出片刻,笼子里已经圈了六七只鸭子,再看二人,已经开始享受抓取鸭子的乐趣,抓得不亦乐乎,杜兰见状,连忙喊停:“够了够了,我们抓几只鸭子试验一下口味就行了,多了也是浪费体力,今晚等我烤了鸭子,先请二位品尝哈。” 二人闻言,连忙收手从鸭圈里跳出来。 “良子,敬亭,徐大哥,你们跟我来,我教你们杀鸭子。”杜兰说着,从竹笼里抓过一只嘎嘎乱叫的鸭子往树坑边走去。 与杀鸡无异,杜兰拿菜刀一把抹了鸭子的脖子,霎时间一抹殷红从鸭脖处喷薄而出,鸭子垂死挣扎了几下,很快便不动了。 血腥的场面令徐鹤宁连连作呕。 陈敬亭倒是看得兴致勃勃,杜良打算多帮姐姐的忙,于是也看得认真。 “你们看着,这杀鸭子简单,一把就毙命了,可是接下来的事就有点繁琐了,鸭子去掉掌,舌,鸭毛一定要拔干净,之后从鸭脖子刀口处把内脏取干净,冲洗干净后吹气,使鸭子全身呈饱满状态,然后就交给我就行了。”杜兰轻松的说着。 徐鹤宁觉得自己实在做不了宰杀鸭子的活,主动请缨拔鸭毛。 杜兰处理完一只鸭子,随手递给徐鹤宁:“徐大哥,那就劳烦你了。” “嗯。”徐鹤宁看着血淋淋的死鸭子,艰难地吞咽了几下快要呕出来的口水,极不情愿地接在手里。 杜兰冲他甜甜一笑,作为回应,徐鹤宁也僵着脸笑了几下。 杜兰扭头看向其他俩人,一脸认真的问:“你们可以吗?” “没问题。”杜良答。 陈敬亭唇角抽了抽,“没问题。” 杜兰将菜刀递给他们,自己便洗手回伙房研制酱料去了。 “喂,这鸭子怎么杀?”陈敬亭用刀比划着鸭子的脖子问杜良,杜兰前脚刚走,他就原形毕露了。 杜良不解地拧眉:“难道你刚才没看明白?” “废话,小爷我如果看懂了还用问你吗?抹脖子我会,抹完之后怎么处理呢?” 话说,以前对付敌人,他出手快很准,一招毙命就完事了,这下宰鸭子还得挖出内脏,关键还不能开膛破肚,他怎么会呢。 “哦,这样......” 杜良以前就帮他娘杀过野鸡,所以杀鸭子不在话下,处理完,抬眸看着陈敬亭:“就是这样。” 陈敬亭将鸭子抹了脖子,很快就跟杜良将鸭子杀完,再将杀过的鸭子递给徐鹤宁拔鸭毛。 三人连手,一会就将鸭子清洗干净,就剩下最后一道工序,陈敬亭和徐鹤宁忽然面露难色。 “怎么啦?”杜良勾起唇角,明知故问的看着他俩,眼里却满含笑意。 “这......”陈敬亭攥着洗得白白净净的鸭脖子,看着歪着脖子的鸭头,实在下不去嘴。难道真要用嘴吹鸭子?这也太恶心了吧。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还女孩子的嘴都没亲过,竟然要亲一只死鸭子?这不太荒唐了吗? 徐鹤宁同样想法,紧蹙着眉头,满面愁容地看着陈敬亭,不知该怎么下嘴。 “要不,吹气的活就交给我吧,您二位身世高贵,不能在姐姐面前失了身份。”杜良故意取笑他,从菜盆里抓起一只洗干净的死鸭子,嘴对嘴吹了起来。 陈敬亭一怔,他风度翩翩,英武不凡的将军府的公子,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看不起,强大的自尊心岂能被小毛孩践踏? 当即眼睛一瞪,视死如归般,抓起鸭脖子,对着刀口吹了下去,要吹气整只鸭子,那需要极大的肺活量,杜良和陈敬亭都吹得脸红脖子粗了。 两人吹完两只鸭子,气喘吁吁地瞪着一动不动的徐鹤宁,挑衅似的扬起下巴。 “怎样?徐大公子?您要实在做不来,就回您的徐府当甩手贵公子吧。”陈敬亭不由地取笑他。 杜良在一旁附和:“就是,徐大哥,大丈夫能屈能伸,您瞧陈公子,威武不屈,是我的榜样,今后我要跟陈大哥好好学习才是。” 杜兰透过窗户往外看,唇角不由地勾起,她倒不是存心捉弄这两位贵公子,而是让他们明白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午餐,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院子里,很快传开陈敬亭跟徐鹤宁的争论声。 徐鹤宁一个人苦哈哈道:“开始咱们说好的,我负责拔鸭毛,这几只鸭子都是我拔的毛呢,” “我们还承若只管杀鸭子呢,这不都吹气了吗?杜兰刚才教给咱们的,可不只杀鸭子拔毛。”陈敬亭幸灾乐祸的瞅着徐鹤宁。 “对啊,徐大哥,这鸭子都还是我洗干净的呢。”杜良附和。 杜兰听见他们的争论,从伙房走出来,“大家有难一起扛,有福一起享,这烤鸭做法确实复杂,等我抹完酱料还要等风干,大家如果不齐心协力,恐怕真要等到天亮了。再说,你们真的想半途而废吗?鸭子也抓了,血污也沾了,你们只差这最后一道工序了。还真如那句话,行百里者半九十啊。” 果然还是杜兰激将法奏效,徐鹤宁尴尬的僵笑几下,“杜兰,我不是怕辛苦,只是这亲鸭子......” “怎么叫亲鸭子了?这叫吹气,徐大哥,又不是叫你嘴对着鸭子嘴,而是对着鸭脖子的刀口吹。”杜兰无奈扶额,他不愿意干,她不勉强,只是说这是亲鸭子,她就听不过去了。 等她正式开业,免不得天天吹鸭子呢,难道她能接受亲鸭子这说法? 没办法,不能让杜兰瞧不起,徐鹤宁也是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抓起鸭脖子,对着刀口吹了下去。 等大家将鸭子都吹起来,杜兰将鸭子拿进伙房便开始鼓捣,用烧开的水给鸭子烫皮,调和蜂蜜豆酱清料酒汁液涂抹在鸭子全身,再把水果切丁,塞入鸭嘴中,保持烤鸭的果香并吸出异味。挂到院子里自然晾干。 这期间她赶紧制作酱料,约莫半个时辰,鸭子身上的酱汁干透,她在拿进伙房,堵塞肛门,往鸭肚中灌满水。晾晒鸭子的空闲里,杜兰让杜良跟二位公子将上次烤团圆饼的烤炉又重新修葺一番,在灶膛里又垒砌一层石砖,如此的目的,是为了烤鸭不接触明火,如此烤鸭不丢失水分。 都准备完毕,杜兰将鸭子挂入炉内,杜良负责烧火,约莫半个时辰开炉翻面。 这期间,杜兰并不闲着,她又调制酒酿蜜卤汁,等鸭肉熟透,她趁热将卤汁倒入糖色,米醋,精盐,抹在烤鸭上。 杜良,陈敬亭以及徐鹤宁简直大开眼界,鸭子他们没少吃,各种花样制作的鸭子更没少吃,烤鸭同样不在话下,可杜兰这做法着实令他们惊讶了一把。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秀色可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看着色泽红润,皮色油亮的烤鸭,几人似乎要将舌头吞进肚子里。 陈敬亭第一个受不了美食诱,惑,对着烤鸭摩肩擦掌,添唇勾舌:“杜兰,快点给我一只,说好了让我先尝的。” “急什么?这还没完呢。不过我的烤鸭保准不辜负你的馋相,这外烤内煮的烤鸭才叫真正的外酥里嫩。”杜兰自豪的扬起头,手不停地烙着小薄饼。 陈敬亭简直等不急了,流着口水发牢搔:“杜兰,你是不是故意勾着我们的胃口?为什么烤鸭都香气四溢了,还不让我们尝?” 杜兰嗤笑一声,将最后一沓薄饼拿出来,对陈敬亭的迫不及待视而不见,拿起一只烤鸭放在砧板上解释。 “我这可是正宗的烤鸭,你只有在我这才能吃到口,今后我的烤鸭坊的食客都没那个口福。稍等片刻,去将爷爷请去餐桌,马上就开吃。” 徐鹤宁和杜良也等不及了,不过他们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该等还需要等,便一左一右架起馋嘴的陈敬亭往外走。 杜兰好笑的摇着头,砰砰地将烤鸭片成片,摆在盘子里,连同卤酱薄饼葱丝一起端了出去。 屋内大家都扭头看过去,眼神很是怪异,杜兰轻蹙着眉,走到桌前将烤鸭放下,奇怪问道:“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顾老爷子眯眼笑:“他们已经将你做烤鸭的方式告诉我了,我不得不对兰兰你刮目相看啊,呵呵......” 杜兰心虚的笑了笑,“爷爷,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喜欢创新,不是有句话叫有无我有,人有我精嘛?所以我平日就爱钻研美食,精进厨艺。” 陈敬亭一脸崇拜:“哇,如果杜兰身为男儿,将心思用在奇门遁甲之术上,说不定技法超过薛大哥,成为咱们仓黎国第一大国师呢。” “哈哈,哈哈,陈敬亭你也太抬举我了吧?这做顿美食就让你甘拜下风了,你也太不靠谱了。”杜兰讪笑。 “你太谦虚了,我是真心夸你。”陈敬亭赞扬道。 “好啦,有美食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尝尝咱们一下午的劳动果实。”说着,杜兰勤快的给大家示范如何吃烤鸭。 先往将鸭肉片蘸取酱汁,和葱丝一并用薄饼卷起来,递给顾老爷子嘴边,让他老人家第一个先吃。 陈敬亭很新奇这种吃法,当即不再犹豫,抓起薄饼,学着杜兰的样子将鸭肉,葱丝,酱汁,用薄饼卷起来吃。 “嗯,嗯,真是太美味了。”陈敬亭慢慢咀嚼着,肉香皮脆,口感鲜美,口腔里的余味里竟然还有一股独特的果香,这种美妙的口感简直无敌了。 杜良,徐鹤宁也纷纷效仿杜兰卷起鸭肉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大家正吃的津津有味,忽然门外传来徐翠娥的叫喊声:“陈公子!陈公子!” 陈敬亭眉头一皱,“她来找我做什么?我平日跟她又没来往。” 徐翠娥不请自来,掀开门帘就往家里进:“陈公子,徐大公子,我家里已经做好晚饭,请你们二位回家吃饭吧。” 杜兰斜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陈敬亭头都没扭,生硬的拒绝她:“不必了,我和徐大公子在杜兰这吃的很好。” 徐鹤宁倒是对她客气的笑了笑,“多谢顾大娘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吃过了,就不上门叨扰了。” 徐翠娥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顺着鼻子闻到的香味落在桌子上,只见桌上摆着秀色可餐的鸭肉。 徐翠娥不甘心被拂去面子,于是强颜欢笑:“二位公子,我准备的酒宴都是特意差人从洛安城的酒楼里买来的,味道绝对比农家妇人自己做的好多倍。” 说着,不善的目光瞥向杜兰。 杜兰不看她一眼,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做些雪梨汁,等吃完烤鸭喝上一杯最完美不过。” “杜兰,等我帮你做。”陈敬亭说着就追了上去。 徐翠娥连忙拦下陈敬亭,急道:“陈公子,你给一介农妇做雪梨汁岂不是自降身份,还是去我家里,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陈敬亭眸光一凉,狠狠地瞪徐翠娥一眼,徐翠娥接触到他的目光,悻悻地撒开手,“陈公子,你是燕子的亲哥哥,回燕子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你何必跟我客气呢。” 陈敬亭不耐烦地眼神一扫,“我跟你无须客气,我现在有事,你闪开!” “别啊陈公子,我是真心实意请你回家里吃饭的,怎么说你跟燕子的关系,来山洼村我得请你回家坐坐,走吧。”徐翠娥厚着脸皮生拉硬扯。 陈敬亭一把甩开她,冰冷的眸光直勾勾打在徐翠娥脸上:“都说了不去,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 果然,徐翠娥接收到他不善的眸光,陡然把手缩了回去,陈敬亭抬脚迈了出去,转而又回过头警告她:“杜兰是我的好朋友,贬低她就是贬低我,我的脾气如何想必你早已经清楚,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别怪我不念你对燕子的养育之情。” 徐翠娥僵了僵,连招呼都没跟顾老爷子打,便气冲冲地离开。 街头巷末,大家似乎都在看她笑话,她是憋着一肚子怒火回家的。 顾志平坐在桌子前,瞧见徐翠娥回家便急着问:“人呢?” “别提了,气死我了,他们都不给我们面子,谁都不肯来。”徐翠娥气鼓鼓地双手环胸,愤恨地瞪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顾志平陡然站起来,“我去请!” “你去也没用,他们不会来的。”徐翠娥惋惜地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他们把话说明白了,再去缠着他们,他们就不客气了。” 顾志平惊愕地瞪大双眼:“他们这么说的?怎么可能,我们只是好心请他们来家吃顿便饭,他们为何不领情呢?一个是燕子的哥哥,一个是燕子的大伯哥,这两层关系,不该跟我们如此疏远啊。”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都站在杜兰那边了。早就跟你说过,杜兰已经拉拢了他们,你还说我酝酿坏主意,现在倒好,他们为了杜兰,连我们这个亲戚都不认了。”徐翠娥越说越来气。 顾志平一拳锤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碗碟盘子都叮叮作响,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两位公子竟然一点不给他面子,好歹他是燕子的亲爹呢。 这实在太可气了。 吴香芹不知情况,从伙房里兴冲冲地跑过来:“爹,娘,两位公子到了吧,我这就给盛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会有点眼力劲吗?你哪只眼睛看到两位公子到家了?”徐翠娥感觉肺都要气炸了,抬手上去就对吴香芹一通乱打。 如果她跟当家的两人说话也就罢了,儿媳妇走进来,她感觉脸面简直丢尽了,所以将所有的气都撒在吴香芹身上。 吴香芹来不及躲闪,一下就被婆婆掐住手臂,当即痛得尖声乱叫,“娘,你快放手,我痛死了。” 徐翠娥摔打吴香芹都习惯了,上手就掐在屋香芹手臂内侧最嫩的肉处,咬牙切齿的拧,吴香芹感觉肉都要被婆婆给拧下来了。 “爹,您快拉住娘吧,我都痛死了,爹啊,啊......” 吴香芹一阵鬼哭狼嚎,顾志平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拉住徐翠娥:“婆娘,你快住手,你拿儿媳妇撒什么气!” “撒气,对,我就是有气没处撒,谁让她不长眼撞上来,活该!”徐翠娥一边怒斥,一边使劲拧吴香芹。 “啊!爹,您快拉开娘吧,请不来两位公子这事也不怨我啊,我......太无辜了......啊!” “住手!你个婆娘,这关儿媳妇什么事了?”顾志平冷声呵斥。 徐翠娥阴狠地撒手,挑衅地翻着白眼瞪顾志平,骂道:“怎么?顾志平,关键时候你没本事,当着儿媳妇的面,想竖起威风是不是?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我就是动手打她了,你能怎么招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内讧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说完,徐翠娥一下接一下地推搡吴香芹,将她使劲往墙壁上撞,吴香芹肩膀重重撞在墙壁上疼的龇牙咧嘴。 这次顾志平真被惹毛了,她自己心里有气,也不能拿家里人出,当即眉头紧拧,大喝一声:“徐翠娥,你越来越过分了,你立刻给我住手!” “我偏不,别人给我气受就罢了,你们也要给我添堵,我还真就不忍了。”徐翠娥怒目圆瞪,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了。 吴香芹吃痛,大吼大叫:“娘,你快饶了我吧,都是我不对,惹您生气了,我以后长点眼,绝不惹您不痛快了。” 顾志平气的咬牙切齿,咣当一脚踹在徐翠娥身上,徐翠娥当即身形不稳,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 她一声不吭,片刻后忽然狂妄的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竟然动手打我,打得好,打得妙,你这一脚打断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那我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我走,我今晚就走。” 说完,徐翠娥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冷冰冰的目光看了看顾志平,转身就去打开衣柜,抽出包袱收拾细软。 顾志平阴沉着脸,根本没有上前哄劝的打算,踢都踢了,他总不能立刻就哄吧,那他这一脚不是白踢了? 吴香芹被婆婆的反常吓坏了,连忙上前拉住徐翠娥劝:“婆婆,您别冲动,这事都怨我,您别走。” 徐翠娥眼睛一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烦我,巴不得我离开家呢,现在假惺惺来劝我,滚一边去!” 徐翠娥大力一推,吴香芹防备不及,脑袋狠狠撞在墙壁上,这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心里也觉得万分委屈,她好心好意劝婆婆留下,婆婆却狠心推倒她,她太不讲理了。 顾志平见状,脱下鞋拔子就上前打徐翠娥:“你个疯狗似的的泼妇,逮谁咬谁,你今天就是不走,我也要打到你走,你走了家里才能清净!” 别看徐翠娥平日在家跋扈,可当家的真急眼之后,她心里怵得要命,眼见那鞋拔子一下接一下打在自己身上,徐翠娥疼的嗷嗷直叫。 “当家的,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家里就好过了,打死我吧。”心里害怕,嘴上却死犟死犟的。 “事到如今你还说浑话,看我今日不打死你。”顾志平被逼得眼圈泛红,下手也越重了。 徐翠娥也豁出老命,闭着眼双手使劲往顾志平脸上挠。 “爹,娘,你们快别打了,别打了。” 二人对吴香芹置若罔闻,好像这么久的怨气终于找到发泄口,两人都拼命的招架。 眼见公婆二人在家打死架,吴香芹心里又急又气又委屈,婆婆整日没好气,动不动就对她又打又骂,现在又将怨气撒在她和公公身上,在顾家的日子当真过不下去了。 她扯开嗓子大喊:“爹!娘!你们别打了,家里容不下我,我走还不成吗!我这就带上学文学武回娘家去!” 顾志平闻言,连忙撒开徐翠娥,走上前去拉,徐翠娥一把拽住顾志平,“当家的,你别劝,让她走,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才说她几句,就受不了委屈要回娘家,让她回!我就不信她总拿回娘家要挟我们。上次跟来富吵架就闹着回娘家,我看她早就不想在咱家呆了!” “你个婆娘,快放开我!”顾志平急得瞪眼。 徐翠娥因为顾志平护着儿媳妇,心里早就跟儿媳妇杠上了,哪里肯撒手。 吴香芹见状,心里更是赌气,气冲冲地大步迈出公婆的屋子,顾来富刚从田间回来,见媳妇怒气冲冲,脸上还淌着泪水,再仔细看,头上还鼓起一个红肿的大包,他忙焦急地迎上来,拉住她问:“香芹,你这是怎么了?” 吴香芹冷着脸,“我回娘家,这个家里根本容不下我!” 顾来富疑惑皱眉,弄不清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吴香芹额头的伤来看,绝对是家里人对她动手了。 瞧媳妇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顾来富说什么都不能放媳妇走,他柔声安慰:“媳妇,我先给你上点药吧。” 吴香芹赌气硬要甩开顾来富,可奈何男人劲大,她挣脱不开,而且顾来富对她态度还不错,家里还有俩孩子,她刚才一时气急想要回娘家,可现在冲动劲过去了,她并不愿意真回娘家叨扰。 于是半推半就地随顾来富进了自己屋,顾来富连忙拿来金疮药,关切的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来富,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们分开单独过,你偏不听,现在......娘稍有气不顺,就拿我出气,你看把我打的。”说着,吴香芹眼泪又夺眶而出,她将衣袖撸起来,露出手臂,只见手臂外侧已经被墙壁撞的一片通红。 顾来富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还有一丝无奈,“娘年纪大了,脾气确实不好,但她还是一心为我们想的,再说她是长辈,咱们多少要忍耐一些。等回过等娘过了气头,我去说说娘。” “顾来富,她是一心为你好,为你们顾家的子孙好,可她什么时候拿我当自家人了?对我狠起来恨不得立刻要我的命!我不能在忍下去,不能任由娘随意拿我撒气!”吴香芹听了顾来富的话,怒声大吼。 “媳妇,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顾来富为难的看着吴香芹。 “你就知道向着你娘,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你也别假惺惺关心我了,有这空闲倒不如去讨好你娘。” “媳妇,我......要不,你把气撒我身上,给,我任由你打骂,给。”说着,顾来富拿起吴香芹的手,狠狠抽在自己脸上。觉得吴香芹还不解气,顾来富又狠狠连着抽了好几下。 “媳妇,这下可以了不?” 吴香芹听着响亮的耳光声,早就心软了,又见顾来富真对他自己下重手,心里的气霎时消了一半,这个家里,至少自己的男人是真心待自己的。 她气鼓鼓地嘟着嘴:“相公,你......我们也不能一味纵容娘吧?你这分明就是愚孝,她倚老卖老欺负我,你替她受,存心让我心里难过。” “媳妇,咱们再忍一忍啊,爹娘都给咱们出钱盖房子了,房子马上就盖好了,很快咱们就可以搬出去了。到时候不住一个院子里,娘再心烦的时候,就逮不着你了。”顾来富安慰。 “可新房子盖起来,也要晾半年吧,睡新房容易得风湿病的。不行,我们不能总看人脸色过活,你心善又孝顺,你娘怎么过分你都能忍,可我呢?我在家当牛做马还落一顿埋怨,我凭什么?” 顾来富一脸惭愧,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徐翠娥忽然在窗边喊了一声:“来富,你给我出来!” 吴香芹和顾来富都被徐翠娥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哆嗦,尤其吴香芹更是忐忑不安的看向窗边,她正说婆婆坏话呢,没想到被婆婆听个正着。 这下...... 顾来富顺从地走了出去,“娘......” “哼,你还有脸叫我娘,你在屋子里任由你小娘欺负,老娘我都替你丢脸,你立刻给我休掉这个女人,立刻!” 吴香芹在屋里听见婆婆称呼自己是她儿子的小娘,当即囧的满脸涨红,小娘养的是骂人的话,且是很难听的说法,这里是婆婆讥讽他低贱,任由女人欺负。 顾来富也羞愧难当,“娘,您别这么说,多难听。” “难听?”徐翠娥眼睛一瞪,“主动把脸伸过去给女人打,你就不嫌难看了?废话不多说,你赶紧把她给我休了。” “娘,您真要我把香芹休了?那儿子今后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就是打光棍,也不能要打男人的女人!” “可......学文学武没娘了,今后谁照顾啊?孩子还小,没娘多可怜。”顾来富用顾家子孙的幸福来跟他娘周旋。 徐翠娥知道儿子故意劝阻她,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现在一心只想着你的小家,根本不顾娘的感受了,我真是白生养你一场,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顾来富闷头不吭声,这句话他娘曾经还用来说过顾佑安呢,谁惹她不高兴,她就要说谁不孝。 顾志平从屋里出来,大喝一声:“分家!” 第二百章 撞见坏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刚才他就在屋里跟徐翠娥商量过了,等房子建成,就让儿子搬过去住,省得徐翠娥总乱拿孩子们出气,若让儿媳妇受了委屈,今后等他们老了,儿媳妇能心甘情愿伺候他们吗? 倒不如趁着手脚灵便时,让孩子们念他们一点好,将来好报恩。 徐翠娥听了,眼泪哗哗往下掉:“哎呦!我的天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你们都不要这个家了,嫌我们老了累赘了......” “行了,住这么近,哭丧什么,分开住省得锅碗碰瓢盆,天天叮当响。这事就这么定了。”顾志平低斥了一声。 “当家的,我......” 顾来富抬眼瞅了他爹一眼,闷头默默走回屋子里去了。 吴香芹听了,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心头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胜利感,终于可以摆脱恶婆婆的控住了。 徐翠娥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却被顾志平怒声呵斥,她忍气吞声一直到天亮,用厚重的粉遮盖住脸上的青肿,换了一身光鲜靓丽的衣裳,连早饭都没吃便出门了。 望着婆娘的身影,顾志平只得哀叹一声。 顾来富担忧的看向他爹:“爹,娘要去哪?” “瞧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肯定找燕子去了。” 果然还是顾志平了解自己的婆娘,徐翠娥半路拦下马车就去了洛安城徐府。 守门的家丁拦下她,驱赶她,以为她是从哪冒出来的媒婆要来给大公子说亲呢,徐翠娥添着脸解释了好半天说自己是二少夫人的娘,说担心女儿身孕,特意从乡下赶来探望。 这时门卫才半信半疑地让她等着回禀。 徐翠娥本来心中有气,可登门亲家,她连门都进不去,只好隐忍着不发作,就在等着快不耐烦的时候,门卫回来趾高气昂地睨着她,毫不客气的道:“今日是大公子回府的日子,前院正进行打扫,劳烦亲家夫人走偏门进府,请吧。” 说着,朝家门后的小巷子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翠娥知道这定是亲家看不起她,觉得她乡下出身,故意给她难堪,顿时脸上火辣辣的,正要移步,忽然瞥见家门口来了一辆马车,来者她在女儿认门宴上见过,正是亲家母的妯娌。 门卫脸上立刻挂满笑容:“小的见过嫂夫人,给嫂夫人请安。” 徐翠娥见状,心里如同针扎似的隐隐作疼,等门卫请嫂夫人进去,这才板起面孔来给自己带路,徐翠娥这一路脚步觉得异常沉重,走的异常艰难,对她来说,这条通向后院的近路却比长廊迂回的前院还要漫长。 门卫带她进了院子就离开,徐翠娥瞧着女儿门前无丫鬟把守,以为都在内室伺候呢,便径直推门而入。 里面,徐鹤鸣正抱着一个小丫鬟坐在太师椅上,小丫鬟脸色绯红,目光迷离,而徐鹤鸣呼吸不稳,眼前的景象如同一道白光晃瞎她的眼,女儿辛苦为徐鹤鸣怀孩子,他却青天白日关着门在房里与丫鬟亲亲我我。 她陡然目光变沉,脸色铁青,徐鹤鸣正要生气,却看清闯进来的是他岳母,这下敛了敛怒气,放下怀里的小丫鬟,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呦,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徐鹤鸣,你不要欺人太甚!燕子为你身怀六甲,你却在屋内跟丫鬟纵情,你简直没有良心!” “呵,岳母言重了,当初我也是这么对燕子,燕子才有了身孕,说到底你还要感谢我呢。不过岳母大人来的正好,你女儿天天寝食不安的,害得我也没办法跟她同屋,你快去好好安慰安慰她,让她安心养胎,给我徐府生下长孙,才是当务之急。” 徐翠娥恨恨剜了丫鬟一眼,压下心中怒火,冷声问:“燕子在哪个房间?” “出门左拐,过两间便是了,对了把门给我带上,不谢!”徐鹤鸣言语轻佻的说完,便旁若无人的一把搂住丫鬟,继续纵情作乐。 徐翠娥恨不得上前把徐鹤鸣给阉了,可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就算现在拦下徐鹤鸣,也改变不了什么,想清这个道理,她咣当一声碰上房门寻女儿去了。 将军府丫鬟守在顾春燕床前,徐翠娥走上前小声关切:“少夫人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少夫人害喜的厉害,现在好不容易才能入睡。”丫鬟压低声音回道。 “害喜的厉害?”徐翠娥皱紧眉头,不由地声音拔高了一些。 顾春燕本就睡的极轻,听见她娘的声音,幽幽睁开眼睛,“娘,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顾春燕仔细打量她娘,只见她娘浓重的粉下隐约透着乌青,当即支开丫鬟:“你下去吧。” 丫鬟躬身退下,屋内只剩下顾春燕母女俩,徐翠娥焦急的一屁,股坐下,“燕子,你身体怎样?实在虚的厉害的话,娘就留下来照顾你几天。” 她原本打算暂住在女儿这,出来清净几日,可瞧见女儿憔悴,她也心疼不已。 顾春燕避重就轻,奇怪的打量徐翠娥:“娘,你怎么来了?为何这般打扮?” 如果不是她亲娘,她真的会嫌弃眼前画得跟唱大戏似的老妇人。 徐翠娥不由地红了眼眶:“女儿,家里实在呆不下了,你爹,你嫂子,你大哥,都跟我过不去,娘实在没地方可去......” “娘,我这已经够糟心了,你怎么还把家里的糟心事说给我听,你们再闹,再乱,说到底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可女儿这才是跨不过去的火山呐。” 徐翠娥一下噎得无话可说,她原本就是来向女儿诉苦的,可话到嘴边没守住,现在想起徐鹤鸣那副负心汉的德性,一时羞愧满面。 “娘,家里的事好解决,我这还有一些银两,你拿回去好好过日子,别再给女儿添堵了,你有生气的空闲,不如多帮女儿想想今后的事。” 顾春燕深知自己在徐府已经水深火,热,自顾不暇了,哪有力气管家里那些吃饱撑着的小事。 徐翠娥脸色红了红,“女儿,娘不是故意跑来给你添乱的,只是你爹他动手打我......罢了,不提就罢了。” 作为女儿,眼见娘鼻青脸肿的,心头也不是滋味,娘既然向她诉苦,她也就耐着性子问了到底怎么回事。 徐翠娥就把杜兰被薛岩认作干妹妹的事说了,还说陈敬亭总是向着杜兰,根本没拿顾春燕当亲妹妹,说到这里,又歉意地看向女儿。 “对不起,娘又戳你心窝里了。” 顾春燕倒不在意,往外看了一眼,才幽幽的道:“他又不是我亲哥,那玉佩本就是杜兰的,也许是血缘关系让他们本能的亲近。娘知道,又何必大动肝火。” 徐翠娥警觉地瞧向窗外,对顾春燕嘘了一声,“这话放肚子里,千万不能再说出来,你能嫁进徐府,全凭将军府的势力,如果失去将军府做后盾,徐府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顾春燕又何尝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心不能踏实,她近来寝食难安,加上徐鹤鸣背着她做的荒唐事,她已经身心俱惫,如今她娘又来添烦心事,她觉得自己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徐翠娥眼见女儿失魂落魄,伸手牢牢抓住她的手,咬着牙坚定的道:“女儿,你不要担心,娘一定会帮你,你眼下就安心养胎,临近产期,我们找个借口出去上香,到时候来个狸猫换太子。” 闻言,顾春燕陡然来了精神,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娘,我会的,我一定要在徐府站稳脚跟,等我荣华富贵后,一定会接济娘家,让两个侄子跟着享受荣华。” 手下意识地抚在隆起的小肚上,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过贫贱卑微的日子,她一定要稳住地位,一辈子享受华容富贵,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第二百零一章 遇上庆世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翠娥欣慰点头,“娘不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了,只是你不管听见什么看到什么,都要假装不知道,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顾春燕脸色怔了怔,恍然明白过来,她凄然一笑:“娘都知道了。” 徐翠娥蹙眉,有些事她宁可没撞见,“不说了,你躺下好好休息,我跟你爹吵闹一辈子了,如今老了,得过且过吧,娘走了。” “我让丫鬟送送你。”顾春燕心里也不舒服,只是她确实体力不支,懒得下床。 山洼村,杜兰做的烤鸭味道相当成功,五味斋也传来消息说摊位已经收拾齐全,就等杜兰开业。 接下来几日,杜兰都跟家人朋友一起杀鸭子做烤鸭,由于五味斋提前放出风声,加上五味斋临近菜市场,来来往往的行人早就对无味斋窗户的变化产生好奇。 这一日天朗气清,杜兰的馋嘴烤鸭终于开业,摊位前人声鼎沸,食客络绎不绝,他们都是被烤鸭的香气吸引而来,不出五日,烤鸭店名声大噪,整个洛安城的百姓都来杜兰这买烤鸭吃,而养鸭的农户也主动向她售卖鸭子。 杜良和杜二在家帮忙杀鸭子,杜兰专务调酱料,陈敬亭刀工了得,于是便成了片鸭片的师傅,徐鹤宁每逢得空的时候都会过来帮忙。 五味斋的掌柜眼红杜兰火爆的生意,几度与杜兰谈收购的事,可惜都被杜兰拒绝。 转眼间,又半月过去,然而快乐而繁忙的生活却被陈敬亭的一封家书打破。 一位身穿铠甲的小兵快马加鞭疾驰而来,到馋嘴烤鸭摊位前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疾步走到站在摊位前拿刀剁鸭子的陈敬亭身前,从怀里掏出家书,一脸严肃恭谨道:“公子,将军给您的信!” 陈敬亭脸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这位小兵是他父亲的亲身随从,不是十万火急不会八百里加急前来送信。 他接过信,打开扫了一眼,惊诧地瞪大双眼,边陲峒城发生战乱,朝廷派他父亲陈将军前去镇压,到了之后才发现,是峒城太守竟然背国,打算将峒城拱手让人,幸亏发现及时被制止,太守逃到敌国,峒城失去首领,一时乱如一滩散沙,敌国趁乱发动战争。 敌人早有预谋,陈将军一军力勇退敌,只是我军粮草准备不足,陷入危机,特命陈敬亭带兵往前线送粮草。 得知此事,陈敬亭痛苦拧眉,不行,他必须尽快回去调动兵草,以解救他父亲与为难之中。 从士兵疾驰而来之时,杜兰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定定地看着陈敬亭,关切问道:“是不是家里有事?你出来有些时日了,还是尽快回家看看吧。” 陈敬亭严肃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陈敬亭,到底怎么了?” “是峒城那边出事了。” 杜兰心里咯噔一声,眉宇间透出一丝担忧:“可是佑安信里提到的峒城?” 陈敬亭沉重点头:“所以,我得尽快离开,这里我交代给徐大哥。” “他在峒城,你认为我还有心思卖烤鸭吗?”杜兰控制不住的低声咆哮。 陈敬亭一脸震惊,从未见杜兰发过脾气,他静静地看着杜兰,脑袋里快速思忖了一下,然后才道:“我也不放心他,所以我马上就离开,我父亲已经击退敌军,他又有薛大哥作陪,应该......” “我陪你一起去!”杜兰立刻打断他一厢情愿的猜测,斩钉截铁道。 “不行,那里是战乱,你去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他交代!”陈敬亭断然拒绝。 “不,我一定要去!”杜兰望着陈敬亭,目光如炬,她无法忘记前世里她失去双亲的孤独滋味,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一样,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从痛苦中挣扎出来。 如今,她就算不把顾佑安当伴侣,他无疑也成为自己生命里最亲密的家人,即便那里危险,她也要为找回他作出自己的该有的努力,而不是等失去徒剩深深的遗憾和伤感。 “杜兰,你真的要亲自去找佑安,我不强加反对,只不过你事事要听我的,切不可擅离行事。” “好!” “那我回去准备一下,你也回去跟老爷子说一声,嘱托好店里的事,咱们即刻出发。” 二人匆匆赶回山洼村,杜兰找了良子,把做烤鸭酱料的法子详细的口耳相授,又将家里的事嘱托给赵氏,杜二,拜托他们帮自己照顾好顾老爷子。 换上杜良的衣裳,扎上高马尾,扮作男人的模样背上简单的行囊出了家门,陈敬亭已经牵着马车等她,全家人都出来送她,顾老爷子再三叮嘱她在外万事小心,杜良不舍地依依相送,赵氏更是满眼泪水,就连杜二都情绪低落,一家人都将忧心忡忡写在脸上。 杜兰莞尔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我和陈敬亭在一起很安全,况且我没那么好欺负。” “兰兰,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千言万语,赵氏酝酿了许久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简单的叮嘱了一句。 陈敬亭宽慰他们,轻松的笑:“你们别担心,我会保护杜兰,安全将她带回来的。” “早去,早回!”顾老爷子心里却不愿意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既然避不过,那只能直面相迎。 该来的始终要来的,而这一天不远了。 坐上马车,随着一顿鞭响,马车疾驰而去,身后的亲人们脸上都是浓重的担忧...... 两人快马加鞭,在峒城前一城通过官府收集粮草人马,又经过一日一夜到达峒城,城外途中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外出逃难。 陈敬亭还不知城里情况如何,便命人马在城外安营扎寨,他和杜兰换上难民的衣裳混进城中。 城中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凄惨,用生灵涂炭这四个字亦无法形容,空气里弥漫着滚滚浓烟,入目到处都是没被灭掉的缕缕火星,百姓的住宅大多都被烧成灰烬,灰头土脸的人们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即便没被烧尽的房子,也已经残破不堪,无法住人。 眼前的一幕幕,仿佛烈火一般灼痛杜兰的眼睛,可见当时的战火是多么凶猛。 陈敬亭跟杜兰都给自己脸上涂上黑灰,乔装成难民的模样,见不远处的百姓相互搀扶着走来,她们赶紧上前打探军营的位置。 百姓了无生机地走着,忽然见有人打问军营,再仔细打量她们发现是两位年轻男子,当即提高了警惕。 可见百姓们爱城,这点令陈杜二人很是欣慰,陈将军没有白守护城中百姓。 陈敬亭拱手一副赤胆忠心:“我们兄弟二人正是要去投军,报效国家,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百姓敬佩的睁大眼睛,“好儿郎,你们好好为国效忠,等着把敌人打跑,还我们安宁。” 来到军营外时,已经日暮时分,军营门口处燃着篝火,十几个哨兵轮番把守。 见到杜兰二人身影,厉声呵斥:“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军营!” 陈敬亭立刻亮起腰间令牌,官兵拿到手里仔细端详,确认之后才寸步不离地押送他们二人前往大帅帐篷。 “陈公子,属下须得小心谨慎,以免被敌人混入军营,多有得罪还请谅解!主帅就在里面,二位请吧。” 掀开帐篷走进去,一面屏风映入眼帘,士兵进去隔着屏风禀报:“启禀庆将军,门外陈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庆世子懒懒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对于陈敬亭的到来,他并不意外。 陈敬亭闻声,跟杜兰交换了一下眼神,庆将军? 第二百零二章 他是故意的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扶本将军起来。” 士兵上前搀扶出轩辕哲。 “陈公子,多日不见,更加丰神俊朗了,果然不愧是陈大将军的儿子。这位是?” 轩辕哲跟陈敬亭寒暄几句,注意力便放在杜兰身上,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杜兰,很快陷入沉思。 杜兰警觉地垂下脸,毕恭毕敬地站着不动,心里却如云海翻涌,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见到那次在街上摆平街头混混的冰山男。 怪不得他的随从架子大,原来他就是庆世子。那次相遇并不痛快,加上庆世子跟顾佑安不对眼,所以她心里暗暗祈祷他没认出她来。 陈敬亭察觉出杜兰的反常,于是不动声色地唤了一声哲将军,打断他的沉思。 “哲将军,不知我父亲身在何处?” 轩辕哲收回目光,淡然一笑:“陈将军带兵出去巡查,一时半刻应该回不来,你若有急事,可以先禀报给本将军。” “不要紧,我回他帐篷中等着便是。”说完,对杜兰使个眼色,转身就要走。 “陈公子,不知这位小公子是何人,为何不与本将军介绍一番。” 杜兰刚抬起的脚步不由地一滞,果然,他还是注意到自己了。 陈敬亭回过头,客气的笑着解释:“此人是我身边随从,是府里的家丁,是母亲特意派他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的,让哲将军见笑了。” “哦?我瞧着他身形瘦弱,定不是前来打仗的,堂堂将门还有如此瘦弱之人,原来是当丫鬟用的。陈公子可知,军营中不养闲人,进了军营都是抛头颅洒热血,报效国家。尤其现在粮草短缺,你的随从既然打不了仗,也只能干伺候人的活。本将前日作战受伤,他留下来照顾我,也算人尽其用了。” 什么?居然让她留下来当丫鬟,这个居心拨测的冰山男。杜兰暗中碰了陈敬亭一下,以示抗议。 陈敬亭笑道:“这恐怕不妥,陈三乃我陈府家丁,哲将军还是用自己人放心一些。” “陈公子这意思,是指本将军与陈将军不合?担心你陈将军府的人谋害我?” “哲将军言重了,陈某的意思是她粗心大意,照顾世子爷这等贵人,她怕是照顾不周。”陈敬亭极力推辞。 “陈公子,你也知军中无女子,本将受伤正需要人照顾,若他这等平日照顾你饮食起居的人都算粗心之人,那这军营里的粗汉子又算什么,陈公子,如今战乱,他留在本将身边是最安全的,算下来本将是在保护你陈府的人,你应该感激本将才是。” “可......”一句军中无女子让陈敬亭心中敲响了警钟。 “陈公子,难道你不希望本将尽快好起来?还是说你与这随从有断袖难舍之情谊?若为后者,本将不强人所难。” 杜兰已经察觉庆世子故意留下自己,只是不知道他是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还是故意为难陈敬亭。如果他想害自己,识破自己女儿身之后就该论军法处置,可他并没有。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双方闹僵,否则更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思虑再三,杜兰恭敬拱手,变着嗓子道:“小的承蒙将军厚爱,愿意留下照拂将军,直至病愈。” 轩辕哲深沉的眸子赞赏的扫她一眼,她倒聪明,知道给自己一个离开的期限。 陈敬亭慌忙看向杜兰,只见杜兰对他暗示眼色,“公子,陈三甘愿照顾威武英明的庆大将军,等将军病好,小的再去公子身边马首是瞻。” “也好,那你好好照顾庆将军,我先去等我父亲。”陈敬亭也相当精明,听出杜兰话里的意思,他当务之急需要先找到顾佑安,确保他的安全,而杜兰这里也只有找他父亲前来解围。 陈敬亭告辞离开后,轩辕哲屏退帐篷内所有士兵,便冷眼睨着杜兰:“过来,给本将军换药。” “将军,小的只会伺候饮食起居,端茶倒水,这换药的事小的不会,还是唤军中大夫来吧。” 轩辕哲凤眸微微眯起,打量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即便本将军不是你主子,你也该知道忤逆本将军的命令,下场会是什么!” 杜兰将头压得很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心里咒骂不已,这个该死的庆世子,换药不找大夫,偏使唤自己,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暗暗地杜兰的手摸向怀里藏着的迷你弓箭。 “快点,磨磨蹭蹭怎么当下人的?”轩辕哲不耐烦地皱了眉头。 “哦,小的这就来。”不做犹豫,杜兰大步跨过去,从医药箱拿出瓷瓶,棉布,再单腿下跪在轩辕哲身边,蹑手蹑脚的打开他手臂上的棉布。 “你这么怕本将军?”轩辕哲冷凝的眸子淡扫过她,这分明是装的,上次在街上她可嚣张的狠。 对于权势丝毫没有胆怯,现在在自己眼皮底下低眉顺目的,怕是避免引起自己的注意,故意降低存在感。 “小的不敢。”杜兰捏着嗓子,简单利索地帮他换药。 “哼!谅你也不敢。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轩辕哲冷眸凝视着她。 杜兰只管低着头,头顶传来他威压的声音,“知道,这里是哲将军的大帐。” “错,这是战乱的地方,你敢随陈公子来前线,胆子倒是挺大的,难道不怕死吗?” 听出庆世子话里有话,杜兰机灵辩解:“有庆将军与陈将军两位大将军联合退敌,小的相信,峒城一定是安全的。” 知道她故意打马虎眼,轩辕哲有点恼火,这个丫头脑子挺激灵,想从她嘴里套出话不容易。 “本将军累了,扶本将军回塌上休息。” 杜兰垂着头,心里已经将他诅咒了十八遍,明明手臂受伤,又不是腿不能走,干嘛非要人扶。 杜兰装作不轻易搀扶上他受伤的手臂就往床边拖,轩辕哲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只手臂刚包扎过,她难过这么短时间会忘记? 这个女人,是打击报复! 瞬间,他将身子放空,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杜兰瘦弱的小身板上,杜兰腿下一软,险些承受不住。 轩辕哲一记冷光,“你想摔死本将军么?” “小的不敢,只是小的不堪重负,险些摔了将军,小的知罪。” 一番话挑不出毛病,轩辕哲只得威胁她:“伺候本将要全心全意,若本将病情恶化,非拿你是问。” 杜兰低垂着头,不屑的撇撇嘴,很快就把驾到床边,由于男子较重,她又不能怠慢,只能弯腰轻轻将他放下。 两人近在咫尺,轩辕哲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抬头却看见她不屑的撇嘴,果然她是故意的。 很好! 他不动声色地手臂一勾,杜兰猝不及防,已然被他扣住了脊背。 “你做什么!”杜兰大惊,手已经紧紧捏着小弓箭了,只要轩辕哲敢有下一步动作,她一定毫不手软。 “还真是对陈公子专情。”轩辕哲故意凑到她耳边轻佻的嘲讽,很快又放开她,戏谑的玩笑:“放心,本将可没有断臂的嗜好。” “那小的就放心了,方才小的还以为将军跟我家公子一般,将军可千万别被掰弯,您知道这种事若传出去,会成为全仓黎的笑柄的。”杜兰假装忐忑不安的道,手不着痕迹地垂了下去。 “咳咳......”轩辕哲脸色变了变,脑海里不由地遐想自己的传家宝被掰弯是何等的场景,未免杜兰看出他的尴尬,他紧接着道:“传出去被笑话的是陈公子吧?本将在盛京颇负盛名,百姓们不会相信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想必百姓们对咱们大仓黎国庆王府世子爷的房中趣闻津津乐道。” 她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是个正经女子吗?脸不红心不跳的,跟司空见惯一样。 第二百零三章 被轩辕哲软禁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瞧着他那诡异的眼神,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现在落在人家手里,还是不要激怒人家比较好。 “将军,您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庆世子的眼神在杜兰身上来来回回打量好几次,听了她的话,他真恨不得亲自验证一下她究竟是不是不知检点的女子,不过常年来练就的冷静告诉他,不能冲动。 “为本将宽衣解带。”冰冷的声音从底下响起。 杜兰怔了一下。 “愣着做什么,难道你除了会照顾陈公子的饮食起居,不会照顾别的人?” “会,小的这就为您宽。”杜兰无所谓,反正战乱期间,不管谁都时刻保持警惕,不可能脱干净睡的。 杜兰暗恨的咬牙,眼瞅着他身上的盔甲半晌,才发现这铠甲只能从头顶来脱卸,她低眉顺目的躬身请求:“哲将军,劳烦您抬一下头。” 轩辕哲却充耳不闻,闭着眼睛假寐。 “将军?” ...... “将军!”杜兰声音里染上一丝不耐烦,她就不信他脑袋刚沾枕头,人就能立刻睡着,他对自己竟这么信任? “将军,恕小的无能,如果您不抬头,小的没法将您的铠甲脱下。” “本将军身受重伤,怎可不停挪动身子?若果伤势恶化,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他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道。 瞧他这副死样子,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杜兰却装作没发现,“怎么会呢,将军您生龙活虎,正值年富力壮之年。” 轩辕哲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几眼,这次没为难她,乖乖将上半身抬了抬。 兴许杜兰夸的他强壮令他心情愉悦,脱掉外袍,没过多久床上传来沉重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这么快睡着了?杜兰不确定,试探的上前轻唤:“将军?将军?” 没有回应,杜兰见他面庞越发红润,便主动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很烫。 他发烧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杜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掀开帐篷帘子便走了出去。 “站住!”身后传来一道冷喝,刚迈出的脚丫子顿时停滞,而帐篷两侧的守卫相当听命的挥动手里的长戟,打成一个叉号,将她拦下。 “将军让你进去!”守卫冷冰冰道。 什么进去,明明将军说的是站住,她又不傻。 刚想辩驳,帐篷里传来声音。 “你走了谁伺候本将军!” 伺候?他都睡着了,哪里还用人伺候。 “还戳着不动,难道要侍卫押你进来?”轩辕哲有些不耐烦了。 “将军,小的只是想方便一下而已。您总不能不许身边的人离开半步吧。”杜兰不情愿地转身,一慢慢悠悠往帐篷里走去。 “你刚才想逃走吧?” “没有,小的说了,只是想找个茅厕方便一下而已。” “你就是想逃走,别以为本将军看不出来。”轩辕哲一再戳穿她。 “将军,小的真的想离开一下子而已,实在不行,您派一个侍卫看着我,这总行了吧?” 还敢狡辩! 轩辕哲气的青筋暴跳,“本将军说过,没有我的允许,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能离开,难道你把本将军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将军别急,您现在发着高烧,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动气,要不然您病情加重,小的可担负不起。”杜兰很无辜的道。 “知道本将军发烧,你还不拿一块冰帕子给本将军敷上?难道这些常识都用本将军来教?”轩辕哲实在没劲跟她计较,干脆直接告诉她该怎么做。 杜兰拱了拱身子,瞧了一眼铜盆,走过去蘸湿帕子照他说的做了。 额头上传来阵阵凉意,轩辕哲感觉舒适多了,没过多久便昏昏欲睡,不过再睡觉之前不忘叮嘱一句:“把本将军伺候好,如果再敢离开一步,本将为你是问。” 杜兰又恭敬地弯了弯腰,“是,小的知道的。” 杜兰一直站着到夜深人静,腿都打颤了,瞧了轩辕哲一眼,他竟睡的深沉,一次都没醒过来。 她这算被庆世子囚禁了吗?释然的笑了一下,转身寻了个板凳坐下来,回想到来时城里生灵涂炭的情景,她内心渴求顾佑安一定平安无事。 沉重的心情令她睡意全无...... 她心烦意乱,走到帐篷外道:“我要见陈公子。” “陈公子找陈将军去了。”士兵面无表情的回道。 “那我要见陈将军。”杜兰执意。 “陈将军外出还未归来。”又是一句冷冰冰的回应。 “这都深更半夜了,陈将军怎么还没回来?”杜兰往营地远处瞧了瞧,只见几只小队轮流巡逻。 “陈将军出去打探地形......”侍卫猛地惊觉自己话说太多,当即沉声:“陈将军的事轮到你来过问吗?” “您别误会,我乃陈将军的家丁,关心家主安危实在人之常情。”杜兰讪讪的解释。 守卫赞赏的看她一眼,“你先进去吧,等陈将军回来,自会有人禀报。” 杜兰还未回帐篷,身后就传来庆世子冰冷的怒斥:“给本将进来!” 杜兰转身回去,轩辕哲面目已经扭曲,“你就是这般照顾本将的?知不知道不能惊扰主子睡觉?” “小的并未惊扰将军,兴许是您生病,睡不踏实吧。”杜兰无辜道,她在帐篷外,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他刚才假寐,故意试探自己,不然为何睡的深沉,还能听到说话声音。 “你知道本将睡不踏实?”庆世子咬牙切齿,他觉得杜兰是寻机会逃脱。“告诉你,本将既然跟陈敬亭借来你,本将不主动放你回去,你就休想离开。” “你......”杜兰怒目瞪他。 “在本将的地盘,只有乖乖听话才能活命。”庆世子挑眉恐吓她。 “是,小的明白,像将军如此英武不凡的大将军都身负重伤,我等一介凡夫出去也无法安然活命。”杜兰毕恭毕敬,可语气却多了一丝挖苦。 “你活腻了?敢嘲讽本将?”庆世子紧盯着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是笑话他力不能敌? “小的不敢。” “你存心敷衍本将,看来不罚你不知道本将的厉害......” 话音刚落,忽然见杜兰掏出一把白末急速往他脸上一撒,一股从未有过的异香直扑鼻孔。 “你对本将用了什么?”他心中惊恐,正因为知道杜兰的底细,他才不像对敌人那般防范。 “这都是你逼的,我也不想死,可你却故意扣下我不放,眼下又要对我滥用私刑,我只是自保而已,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杜兰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出门前炒熟的一把麦子面,为的就是在遇到麻烦时,就着水当粮食吃,原本她想用弓箭,可是瞧轩辕哲警惕心高,应该不会轻易被自己射中,再者她若伤了,或者杀了轩辕哲,她恐怕也出不了这所营帐。 思虑之下,她还是诈一下轩辕哲比较稳妥。 “哼,露出狐狸尾巴了?不装了吗?”轩辕哲眉峰轻挑,布满阴霾的眸子紧盯着她。 “将军乃聪明人,恐怕一开始扣下我,已然认出我了,咱们又何必装着受累。” “你......”轩辕哲忽然猛烈咳嗽起来,甚至满脸涨红,只翻白眼,就在他朝身后仰倒时,杜兰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他陡然扣住杜兰的腰肢,阴鹜之气直达眼底,“你究竟是谁的人?” “反正不是敌国的人,你放心。” 轩辕哲目光犀利:“你跟顾佑安是什么关系?” “将军好雅兴,竟然对我的私事感兴趣,怎么,难道你也对我动心了?奇怪,我也没用美人计魅惑你们呀,难道是我天生丽质,你们一个个对我一见倾心?” 轩辕哲又咳咳两声,杜兰连忙钻空逃出他的控制,“怎么?不认同我的话?” “本将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杜兰机智打消轩辕哲心里的疑虑,这种时候,她不能坦诚自己是顾佑安的娘子,否则难保他不以自己为人质来胁迫顾佑安。 轩辕哲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脸上莫名浮现一丝笑意,杜兰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正要问他笑什么,他虚弱地靠在床边。 “你何时将解药给本将军?要知道此时谋害本将,罪名等同于叛国,我想你不会牵连顾佑安的。” 杜兰勾唇轻笑:“我又没说要你命,等我回到陈公子身边,自然会给你解药。” 第二百零四章 拒人千里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也罢,今晚我要你寸步不离守在本将床榻前,本将有夜急的习惯。” 夜急? “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杜兰翻着白眼,不就是嘘嘘吗?谁半夜都有这情况,他这么说,还不是故意以权谋私来变相惩罚自己。 “你到底听懂没有?”庆世子冷声质问。 “小的知道,将军身子不适,还是早点休息吧......”杜兰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兴许是轩辕哲真的疲惫了,没过多久便闭着眼睡着了,杜兰瞅了瞅矮桌,便走过去趴在上面稍作休息。 峒城一处土地庙里,顾佑安跟薛岩,以及唐门的人在治病救人。 “公子,这里交给属下来吧,夜深了,您也劳碌一天了,去休息一下吧。”唐门的分舵舵主冯浩南过来帮顾佑安照顾病人,顾佑安已经连续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再熬下去,他若病了,唐门的情况就糟糕了。 顾佑安瞧着庙里躺在地上的病人,有的烧伤严重,有的在混乱中受了外伤,他怎么有心情睡觉。 峒城位于两国交界地带,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这里的商人互通贸易,经常会因为利益受损而起摩擦,正是如此,峒城的兵器需求量最大,顾佑安第一次押送兵器来就遇上战乱。 敌国不断往峒城投掷火球,这里房屋被烧,哀鸿遍野,人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而他带来的唐门人也没能全部幸免,有些属下伤势严重,有些甚至被火活活烧死。从那时开始,他就带着幸免于难的唐门人解救遇难百姓,只是,一开始解救数人,后来慢慢救下的人越来越多,而他们带来的粮食,药草等几乎消耗殆尽,他留下来照顾百姓,而薛岩则上山寻找草药。 “冯大哥,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顾。”顾佑安清俊的脸上含着疲惫的笑容。 “不行,公子,你又不是铁打的,这么耗下去身子吃不消啊,薛大哥走时特让我照顾好公子,如果你出事,我怎么跟薛大哥交代,况且,你万一倒下去,谁来照顾咱们这帮弟兄。”冯浩南着急说道。 “冯大哥,我......” “公子,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里的夫人多想想,她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心疼你的。” 说到杜兰,顾佑安的目光变得空洞起来。 这些天他没有给家里寄信,她应该会担心自己的吧,他站起身子,对冯浩南道:“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公子快去休息一下吧。” 顾佑安没说话,沉默的走向庙堂侧面的小屋,薛大哥已经出去多时,不知有没有找到治疗烧伤的药材,这些人的烧伤严重,如果拖下去不知又会怎么样。 他走回侧屋,躺到简单铺成的席子上头枕着双臂闭目假寐,脑海中浮现出杜兰那明艳活泼的笑脸,还有那趾高气昂,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嚣张。 看着庙堂外黑沉沉的夜色,他纵使疲惫,也毫无睡意。 “杜兰,你在家里还好吗?躺到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想起我?” “顾大哥。”庙堂里走过来一位青春靓丽的姑娘,看向顾佑安的眼神里透着不加掩饰的爱慕,“顾大哥,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薛亦婉轻脚走过来,兀自坐在顾佑安身边,瞧见顾佑安朝她转过头来,欣喜的双目放亮。 “薛姑娘,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是不是担心你哥哥的安危?”顾佑安干脆坐起身来陪她聊天。 薛亦婉看着顾佑安那如刀刻的俊雅侧颜,心里如小鹿乱撞,她温柔的笑了笑:“顾大哥,我哥他经常行走江湖,应该没事的。只是,我好像听见你呢喃家里还好吗,你是不是想家了?” 顾佑安转头看着她,淡然一笑:“是啊,离家数月,还真是有几分想念。” “我也有些想念父母,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胡闹,非要大老远跑来了。”薛亦婉懊悔地低下了头。 “薛姑娘随时都可以离开,如果你哥暂时回不来的话,我派冯大哥送你回京也可。冯大哥心细,一路上肯定会照顾好你的。”顾佑安一本正经的道。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女孩子家干嘛非要大老远跑偏远的小城来,要说她惦记哥哥安危,这倒有情可原,可她现在并不担心薛岩,那她来只是为了好玩? 既然如此,她就应该早点回去,留下来既不安全,还要需要人照顾,如果她不是薛岩的妹妹,他可没耐心好好哄她。 “顾大哥,你是不是嫌我拖累你们?我也没想到这里会发生战乱,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认识了顾大哥。”说着,薛亦婉脸色一红,害羞似的低下头去。 顾佑安怔了一下,看出她小女儿家的心思,忙收回目光,身子往铺子上一仰,“薛姑娘,你也早点休息吧,好不容易有个清净的时候,还是养好精神,明日我尽早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顾大哥,我不回去,我觉得这样挺好。”薛亦婉撒娇般的说道。 “也罢,等你哥哥回来,他自有安排,现在我要休息了,薛姑娘还是请去对面的侧屋吧。” 听出顾佑安要赶人的意思,薛亦婉心头很不是滋味,她不想跟顾佑安分开,忙献殷勤道:“顾大哥,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相反,我很会照顾人,你现在口渴吗?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不用了,我有些困。”顾佑安说完,闭上眼睛,根本不再理她。 薛亦婉被晾晒在一边,她又羞又愤,站起身子负气地跺了一脚,便转身走出侧屋。 什么嘛,明明自己天姿国色,他却对自己爱理不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想她薛亦婉,堂堂相府千金,在盛京,上门求亲的王孙贵族公子哥们快要把她相府的门坎踏破了。 这一路上她对他的倾慕表达的够明白了,她不相信他察觉不出来。 就在他哥哥上山寻草药那天,敌国又投掷火球,片刻间他们住的房子火光冲天,她被大火困在屋里,就在她以为逃生无望的时候,是顾佑安不顾自己的安危,冲进火海救出她来,那一刻,她恍然见到天神来救她,慌乱的心一下子安宁下来,而他也深深住在她的心田,挥之不去。 从那以后,她就认定了顾佑安是她这辈子最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可他总是刻意疏远她,跟她保持距离,他以为这样就能令自己死心? 他想的太简单了,她根本不会轻易被击退。 “冯大哥,这么晚了,你也去休息会吧。”薛亦婉关切道。 “我不累,再说这些伤者挺可怜的,我们若不管他们的死活,他们恐怕真的命不久矣了。婉儿姑娘,趁着外面太平,你赶紧去睡会吧。” 薛亦婉温柔的笑了笑,“我不困,冯大哥,你跟顾大哥很熟吗?” 冯浩南抬眼,探究的目光看着薛亦婉,“我与顾公子的交情肯定比不上你哥。” 薛亦婉不好意思了,她急忙解释:“冯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顾大哥瞧着心情不太好,他可能想念家人了。” 冯浩南瞧着她那副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当即明白她的心思,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婉儿姑娘挺关心我家公子的。” 薛亦婉激动地面红耳赤:“冯大哥都看出来了?那你觉得顾大哥他对我......” “婉儿姑娘,我家公子心善,对谁都好,婉儿姑娘可千万别误会,他对你好,一定是把你当妹妹了。” 薛亦婉不悦地嘟起嘴:“你怎么知道他对好,是出于兄妹之情?我就不信顾大哥看不到我的好,总有一天他会被我打动。” 冯浩南好笑的摇了摇头:“婉儿姑娘这般自信,若是换做别人,肯定会被婉儿姑娘这份芳心打动,可你怕是不知道,我家公子对我家夫人那可是死心塌地,绝不会多瞧别的姑娘一眼。你刚才说我家公子思念家人,实不相瞒,他思念的正是我家夫人,而且思念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你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多么根深蒂固,婉儿姑娘还是趁早私心吧。” 薛亦婉怔了半晌不反应,他对他夫人用情至深,深到不看别的姑娘一眼的地步?这怎么可能?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流连花丛中,顾佑安的身世地位,怎么可能身边就一位女子。 第二百零五章 有惊无险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瞧她出神,冯浩南好心安慰:“婉儿姑娘,我家公子心里不可能再有别人了,你还是......” “冯大哥,照顾病人才是你该做的事,我的私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薛亦婉脸色难堪的斥他一句,转身回了自己的侧屋。 冯浩南望着她固执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真是可惜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要被情事所伤了。 军营里,轩辕哲的大帐内,杜兰迷迷糊糊中竟梦到顾佑安,她猛地惊醒过来,心里越发不安。 她站起身走到帐篷外,询问士兵道:“陈将军回来了吗?” “没有。”侍卫赞赏的瞧着她,这个家丁对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 “哦,陈将军回来劳烦告诉我一声。”杜兰客气的道。 “来人!”轩辕哲不耐烦的声音从帐篷内传来。 侍卫急忙催促杜兰:“你赶紧进去吧,如果惹怒将军,你可是要吃军棍的。” 这位侍卫提醒自己,她倒挺意外的,扯出一抹笑容:“谢谢你的好心,我这就进去。” 轩辕哲已经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瞧见杜兰不急不忙地走过来,当即一道冷声讥讽:“怎么?还想逃跑?我的侍卫可不会中你的美人计。” 杜兰一急:“你......谁会跟你一样那么卑鄙龌龊,我问你,唤我做什么?” 轩辕哲疼得拧眉,“扶本将军下床。” 杜兰瞪他一眼,极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将胳膊往他那边一伸:“将军请起!” “你!”轩辕哲气的呼吸不顺,咬牙切齿道:“如此怠慢本将军,是嫌活的时间太长了么?” 杜兰不屑地勾唇冷笑,“哲将军怕是糊涂了,到底是谁嫌活的时间太长了,别忘了你还中了我的毒呢。” “你敢!”轩辕哲紧盯着她,“如果本将军没了,你别指望活着出去。” “你就是活着,我也出不去啊。”杜兰很无辜地耸了耸肩,“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呢。” “好一个先下手为强!”轩辕哲黑眸紧盯着她,“你就不怕本将军一怒之下,先杀了你。命都没了,还逞什么强?” “将军,我都想好了,你不用威胁我,我死了还拉一个威风赫赫的将军陪葬,我这辈子就值了。只是将军真的想死吗?而且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啧啧,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不知将军死后,会落个什么名声呢。”杜兰轻松的冲他一笑,她与轩辕哲的身世比较下,当然轩辕哲位重权高,死在她手里,恐怕会被天下百姓嗤笑。 “哈哈......咳咳......”轩辕哲气的仰头大笑,只是他有伤在身,口舌干燥,牵动了嗓子忽然干咳起来,“你一条贱命,的确不值本将军为你陪葬。” “将军知道就好,将军一定要好好活着,撑到战胜之后,不然的话,你死了不要紧,你让咱们仓黎国的名誉受损,成为敌国的笑柄,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百姓,这死就损失大了。” 轩辕哲脸色一沉,满眼戾气盯着杜兰,“好一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本将军这时候出事,你脱不了干系,到时候顾佑安将成为全仓黎国的罪人。” “所以将军保我平安无事,我保将军安然无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就好了。真闹僵了,大家谁都没好果子吃。”杜兰陡然目光变得犀利,既然演戏,那就演得像一些,不然怎么骗过轩辕哲她的麦子粉是毒药呢。 不管怎样,她都要与他周旋到底。 轩辕哲紧紧盯着她,好半晌忽然大笑,“哈哈,你有如此胆魄到让本将佩服,罢了,不为难你了,扶本将军起身。” 杜兰知道他暂时不会胁迫她,便好商量似的,伸手扶起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将军起身做什么,你不是身子不适吗?” “夜急!”轩辕哲故意瞥她几眼,只见杜兰脸色变了变,他才觉得心气顺了一些。 “将军高烧还能夜急,想必烧已经退了。”说完,杜兰撒开手,任他自己去方便。 轩辕哲忽然扯住她的胳膊,阴阳怪气的看着她:“即便烧退了,你也得服侍本世子。” 这里,他故意称呼自己世子,为的就是提醒杜兰,他不仅仅是出门在外的将军,还是堂堂庆王府的世子爷,他过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被伺候更衣洗漱才是正常的。 “世子爷,这里不是庆王府,而我也不是你府上的下人,更不是你军营里的小兵。你这般纠缠我不放,难道是想借此向我表白,你离不开我?就连那个......传家宝都要给我看?” 轩辕哲一脸吃瘪,到底她是不是女人,那种场面就这样直白说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口无遮拦的女人。 “你脸皮够厚!”他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 “多谢将军谬赞!”杜兰当仁不让。 忽然,外面响起兵器乒乓的打斗声,杜兰和轩辕哲纷纷紧张地看向帐篷外。 “怎么回事?”轩辕哲大声质问。 “回......将军,有刺客......”话音刚落,外面忽然闪进一个人影,拿剑指着轩辕哲便冲了过来。 杜兰陡然瞪大双眼,来不及反应,人就被轩辕哲一把推开。 “你干嘛?”杜兰大叫一声,他力气之大,令她一个不稳磕到在地。 “你不能死。” 轩辕哲很快与黑衣人打斗在一片,刺客都闯进来了,说明帐篷外的侍卫都被黑衣人杀死了,而轩辕哲也被黑衣人缠住,这时正是她逃掉之时,只是她杜兰一向恩怨分明,光明磊落,轩辕哲刚才救了她,她不能忘恩负义,扔下他独自逃走。 “砰!”的一声,帐篷内的矮桌被黑衣人的刀砍成两半,轩辕哲纵然身上有伤,黑衣人依旧不是他的对手,连连败退,正在这时,黑衣人忽然朝杜兰飞身而去。 眼见黑衣人的剑就要刺上杜兰,杜兰的瞳孔陡然放大,她的身手根本来不及躲避,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手快速摸向怀里的迷你弓箭。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轰然倒在地上。 杜兰定睛一看,只见轩辕哲手持利剑,幽冷的眸光里隐约闪着怒意。 “来人,把刺客抓下去审问!”一声令下,门外火速赶来的侍卫连忙进来将黑衣人拖走。 杜兰重重呼了一口气,手背摸了一把额头:“还好有惊无险,多谢英明神武的蜇将军救在下的小命。” 轩辕哲勾唇,一步一步朝杜兰走过来,冷厉的眸子直射着她:“你刚才为什么不走?” “走?哦,那我现在就走。”说着,杜兰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站住!”轩辕哲尾音拉的长长的,“你不能挺能耐的?刚才怎么怂了,要不是本将军出手,你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你的毒粉呢?可以对付本将军,为何不能对付黑衣人?还是说,你与黑衣人是一伙的?” 杜兰头冒黑线:“将军,小的差点死在黑衣人手里,我要是一伙的,他没必要先杀我,直接冲你来不就好了。” “那是他打不过本将军,所以才挑弱者下手。” “这不就行了,他的目标是咱们俩人,随便杀一个他不枉此行了。这正说明我不是他同伙,不过在下还是谢谢将军出手相救。”杜兰朝轩辕哲拱手握拳。 “哼!以本将军看,根本没救你的必要。”轩辕哲眸子里闪着狡黠的精光,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杜兰。 嗯? 杜兰心虚的别开眼去:“为什么。” “你的粉末根本没毒,否则的话,你何至于差点被杀。” “那是因为我对付你都用完了。”杜兰硬着头皮辩驳。 轩辕哲眸光闪了闪,不管她说的是真话也好,假话也罢,她刚才没趁乱逃走,足以说明她有情有义,“过来,给本将军重新包扎伤口。” 看在他救自己的情分上,杜兰没做犹豫便走了过去,“将军,你还是放了我吧,你把我留在身边,简直拖你后腿啊,要是黑衣人再多几个,你肯定分身乏术,到时候都自顾不暇,根本救不了我,您说呢?” 杜兰一边从医药箱拿东西,一边跟轩辕哲好商量。 轩辕哲冷笑了一下,目光凌厉的瞥着她:“你觉得黑衣人这么蠢,失手后还会再来?” “不是有句话吗,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们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呵,你恐怕要失望了,他们不会再来了。”轩辕哲笃定的道。 嗯?他这么肯定?难道他已经知道这些人的来头? “将军,你作战时受伤,肯定是敌军知道此事,想趁你病弱之时除掉你,军营这么轻易就被黑衣人袭击,可见军营防范不严,将军应该加强军营巡逻才是啊。”杜兰好心建议他,不是为他的安危着想,而是为整个仓黎军营的士兵们着想。 “是你自己怕死,还是为本将军考虑?”轩辕哲试探目光盯着她,心里却佩服她能想到这点,换做一般女子经历此情此景,应该都怕得要死了。 哪还有心思多做思考。 第二百零六章 少见多怪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这有区别吗?总之你加强防范就是了。”杜兰随意敷衍他,见他不听重点,反倒是在跟她说私事,恍然明白了,这肯定是他有意放松警惕,让黑衣人自以为有机可趁所使得计策。 想到这,杜兰脸色倏地黑沉下来,“将军,你要瓮中捉鳖,总要跟我说一声吧,你这么做太自私了,差点害我丢了性命,你还假仁假义来救我,你太可耻了吧?亏我还顾念你救命之恩,没有逃走,你......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轩辕哲的脸由情变红,由红变绿,简直如同从染缸里过了一遍,“蹬鼻子上脸是不是?两军作战,不管采取何种战术,岂能告诉你一个不上数的虾兵蟹将?即便你死了,你也算光荣牺牲。再说,本将军容许你轻易死去么?” “特么,你还有脸说风凉话?”杜兰气得骂人,她何时这么蠢,差点被轩辕哲卖了,她还帮着人家数钱? “你竟然爆粗口,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杜兰气鼓鼓地走了几步,离轩辕哲几米之外,才冷眸对着他:“抱歉,还真不是你们心目中的女人。” 你们? 一股无名之火在身体里暴走,轩辕哲黑沉着眸子盯着她:“他也这么说你?” “关你鸟事,你又不是我......”杜兰忽然止住舌头,冲动最不理智,说的越多越容易让对方摸清自己的底细。 轩辕哲心头一喜,审视的目光紧盯着她:“这么说,他也说过你,你们之间相处并不融洽,你还不是他的......” “我们之间很融洽,你不用离间我们。”杜兰毫不客气的回怼。 ...... 轩辕哲气得无话可说。 “你不夜急了?”杜兰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看来他就是闲的没事干,故意使唤自己。 “那你还不过来扶住本将军?” “切,那黑衣人都不是你对手,可想将军你身子硬朗的很,根本不需要小的搀扶。”杜兰直接无视他。 “谁告诉你,主子们只有生病时才用下人照顾的?”轩辕哲觉得她的想法可笑极了。 “对不住,家里没有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用下人照顾,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残废。” 轩辕哲再一次被她噎住,怪不得古语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愤愤看她一眼,他自己上床躺下睡觉。 刺客捉住了,接下来的确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还戳在地上干嘛?难道真的精力十足,不需要休息睡觉。”轩辕哲躺在床上,蹙眉看着气鼓鼓的她,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张牙舞爪,嚣张跋扈,倒比之前低眉顺目,曲意逢迎看着舒服多了。 杜兰满眼怒意,凶巴巴的瞪着他:“我倒是想休息呢,可这矮桌都被你的精心安排给毁了,你让我睡哪?你要诚心关心我,为何不让我去找陈敬亭去。” “这个念想你还是打消吧。”轩辕哲头枕着双臂,惬意地眯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所以风凉话你就不该说。”杜兰气鼓鼓地睨着他,本来还不生气,就这个家伙总假仁假义。 “说说,你们来军营究竟干什么?”轩辕哲忽然一本正经的说。 “你未免管的太宽了,陈敬亭关心他父亲的安危,我身为朋友作伴,这有什么不妥吗?”杜兰没好气的睨着他。 “罢了,你愿意站着就站到天亮吧。”轩辕哲闭上眼,最近敌人攻势太猛,峒城的形势刻不容缓,他身为将领,一定要尽快退兵,保峒城百姓安稳。 “哲将军,陈将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外面情况不太平,陈将军想必多花费一些时辰吧,本将军也希望他带回来好消息。”轩辕哲睁开眼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难道哲将军没有一点办法?”杜兰犀利的眸子审视着他,仓黎国富庶,人力财力都不比其他邻国差,而且她从陈敬亭口里得知,敌国并不强大。 “呵呵,这个敌国就是冥顽不灵,国疆土不大,却很难攻,我们祖先时就攻打不下,仗着地理优势,多次骚扰我边境,这简直就是对我仓黎的挑衅。” “地里优势?”杜兰眸子闪着光芒,“久攻不下,我们可以以退为进,将军不如考虑一下?” “怎么说?”轩辕哲忽然来了兴致,眸子深深的看着她。 “他国对峒城投掷火球,害我们百姓民不聊生,不如我们退兵十里,唱一出空城计,来一场瓮中捉鳖手到擒来。”杜兰沉思片刻,才娓娓道来。 轩辕哲猛地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我们佯装撤退,将峒城让给他,然后再攻下他?” “这叫以及之道还施彼身,他国疆土小,物资匮乏,这正是他不断侵犯我边境的缘由,如果我们将峒城让出,他们攻占峒城,我们来一个包抄,将敌军一网打尽。” 轩辕哲陷入深思,皇上下过命令,务必将敌军拿下,他和陈将军一直死守峒城,可正是如此,才让他们钻了牛角尖,没有想过撤退,以此来诈骗敌军。 “我算看出来了,你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若为男儿身,必定有一番作为。”轩辕哲面露惋惜的瞧着她。 “切,男人志在家国天下,女人一样可以有所作为。”杜兰鄙夷的白他一眼,又一个瞧不起女性的家伙。 “别这样看我,女人终究是女人。”轩辕哲还是瞧不起女性,即便她很聪明,终究成不了大气候。 “少见多怪!”杜兰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你......本将军的见闻算少?”轩辕哲不服的瞪着他,皇家的人见闻天下事,她一个小小农女,能懂什么?还敢大言不惭嘲笑他。 正在这时,帐篷帘子被人从外掀开,陈敬亭迈步而入。 轩辕哲眸光当即暗下来,“陈公子回来的倒挺早。” 杜兰往门口一瞧,见到陈敬亭的身影如释重负一般,呼了一口气,陈敬亭来接自己离开了。 “哲将军,我父亲已经派人去拉粮草,这场仗咱们可以撑一段时间了。” “陈将军回来了。”杜兰道了一句,之后愉快的眼神看向轩辕哲,像是解脱一般:“哲将军,小的笨手笨脚,照顾不周您,您贵为我军主将,还是找武功高强的人来伺候比较稳妥,像刚才闯进刺客的事,如果一位得力干将在场的话,就不必哲将军拖着受伤的身子亲自动手,手下足以将刺客抓获。” 轩辕哲眸光闪了闪,似乎思忖了一下才道:“也好,既然陈将军回来了,我们尽快商议一下抵御敌军的办法。只是,解药你应该给本将军吧?” “解药?”杜兰眸光轻转,差点忘了她撒麦子面粉的事。 “怎么?这么快就忘事了?还是说你不愿意给本将军?” “将军不是说过,我的毒粉根本没毒吗?既然你都猜出来了,还要什么解药。”杜兰轻松的耸耸肩。 “好呀,你敢愚弄本将军,来人,将她拿下!”轩辕哲冷喝一声,帐篷外的士兵立刻冲了进来。 陈将军连忙伸手阻止士兵:“开个玩笑,哲将军何必当真,再说将军身上有伤,不易动怒,还是先休息,养好精神等明早跟我父亲商量退敌的大计才是当务之急。” 杜兰站在一旁,勾唇轻笑:“陈公子说的是,朋友之间开的一个玩笑,将军何必让你的属下们都知道呢。” 轩辕哲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凝的眸子一一扫过闯进来的属下,那些属下立刻死死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谓明哲保身,他们可不想主子将怒火烧到他们身上。 陈敬亭暗中向她投以敬佩的目光,敢把庆世子爷耍的团团转,胆子着实不小,即便他都得仰人鼻息。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轩辕哲才不敢把她怎么样。 轩辕哲并没有真的计较,他只是想给陈敬亭一个下马威而已,若真的计较,他早就拿杜兰是问。 不过一个女人来军营,总有她的目的,所以轩辕哲并不安心,便对陈敬亭道:“本将军姑且相信你一回,但本将军还是提醒陈公子,看好你的手下,如果本将军或者军中,出现任何差池,休怪本将军不念人情。” 第二百零七章 寻找顾佑安下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拱手,弯腰:“这个自然。” 轩辕哲冷冷瞥他们一眼,风行从掀开帐篷帘子走进来,看到陈敬亭和杜兰时,身子骤然怔了一下。 “陈公子先带他下去休息吧,等天亮我便去找陈将军商量一下他的计策是否可行。”轩辕哲道。 陈敬亭小小吃了一惊,饶是知道杜兰脑子里想法多,但实在想不到她还懂带兵打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走吧,夜深了,我们不要再此打扰哲将军休息了。”杜兰说完,让陈敬亭带着她离开。 轩辕哲看着杜兰的背影,慢慢收回目光。 “风行见过世子。”风行拱手行礼。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风行瞧了一眼帐篷外,这才疾步走到轩辕哲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言语。 陈敬亭带着杜兰走到陈将军帐篷外,侍卫拱手对陈敬亭行礼:“公子!” “嗯,我父亲呢。” “将军正在营帐等你,请吧。”说完,两位侍卫掀开帐篷帘子,恭敬地请他们进去,两位侍卫就算看到杜兰,目光也没有敌意。 可见,这里的侍卫都是陈将军自己的人。 陈敬亭,杜兰进去,陈将军已然坐在矮桌上等着他们,见他们进来,便朝他们打招呼:“敬亭,进来坐。” “父亲。” “杜兰见过陈将军。”杜兰进来便恭敬地朝陈将军行礼。 陈将军见到杜兰,目光陡然一滞,这.......这丫头长得好像年轻时的夫人,这太巧合了吧。 “父亲?杜兰跟您行礼呢。”陈敬亭适时提醒。 “哦,都是自己人无需客气。”陈将军用手指向一旁的坐凳,示意他们坐下,而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平静。 杜兰也察觉出陈将军的异样,心里不免有些尴尬,陈将军看自己的目光好奇怪。 陈将军不由自主的打量起杜兰,言语里无端多了一丝亲切感:“你陪着敬亭运送粮草,一路上辛苦了。” 杜兰摇摇头,“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敬亭兄已经告诉您了,不知您可否知晓佑安的消息?” 杜兰直接开门见山。 “佑安,就是朔世子?”陈将军询问的目光看向他们。 陈敬亭确定的点头,他已经将顾佑安的所有情况都向陈将军汇报过了。 陈将军欣慰的笑了笑:“这次朔王爷奉命给营里运送粮草和药草,几日之后便可抵达峒城,这次他们父子终于可以团聚了。” “朔王爷?他也来峒城了?”杜兰问。 陈将军点点头,“敬亭都给我说了,顾公子人在峒城,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希望赶在朔王爷到之前带回顾公子。” 杜兰眸底一片担忧,“陈将军,来时我亲眼见了峒城的惨状,佑安他们不会有事吧?” “呵呵,放心好了,顾公子吉人天相,相信一定会逢凶化吉,何况还有薛岩陪在身边,薛岩精通奇门之术,遇到麻烦应该可以对付得了。” 杜兰脸上的紧张稍放松一些,“我相信他一定平安无事,而且唐门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只是现在外面那么乱,他能在哪呢。” “唐门?”陈将军略有所思道,随即接着道:“本将军外出勘察地形时,遇到一伙人自发性的救助灾民,那些人训练有素,临危不乱,听你这么一说,想必那领头的便是顾公子了。” 杜兰面上一喜,转头激动的看着陈敬亭:“应该就是他们了。” 陈敬亭也激动的点头:“没错,佑安身为朔王之子,宅心仁厚,一定见不得百姓流离失所,只是......” “怎么?”杜兰奇怪。 陈敬亭却看向陈将军:“父亲,那伙人里没有薛大哥吗?还是你没认出他来?” “儿啊,你可真会跟父亲开玩笑,我是看着你薛大哥长大的,不管他如何乔装打扮,我都会认出他的,不过我倒真没见到他,也许,他有其他任务就先行离开了呢。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这就派人去将顾公子找回来。” “多谢陈将军。”杜兰感激道,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相信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杜兰,你给轩辕哲说什么作战计划了?”陈敬亭好奇的看着杜兰,他早就想听一听了。 陈将军闻言惊愕的看着杜兰,“你懂得作战打仗?这是真的?” “也不算特别懂,只是觉得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杜兰认真的看着陈将军,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他们是将军,虽然懂得行兵打战,可从未想过退缩,但她的点子并不是让仓黎国的将士们做逃兵,只是佯装撤退,让敌人以为他们被打怕了,敌军会趁机占领峒城,而他们则腹背包抄敌人,来一个瓮中捉鳖。 陈将军眼中闪着亮光:“不错,我们可以佯装撤退,打击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杜兰和陈敬亭纷纷点头。 “好,都辛苦大半夜了,敬亭,你带杜兰下去休息,咱们养精蓄锐,准备迎战。” “是。” 陈敬亭带杜兰去了一间临时搭建的帐篷,进去后,陈敬亭一边给杜兰收拾床铺,一边关切:“杜兰,轩辕哲没为难你吧。” 杜兰嘴角抽了抽,“还算没有吧。” “还算没有,这么说,就是有了?”陈敬亭停下手里的活,一脸紧张的看着杜兰。 “也就让我给他换药包扎伤口而已,他敢为难我?如果我离家时炒的熟麦子面真是毒药,他现在已经没命活在世上了。”说到这里,杜兰唇角勾起笑意,“就他还什么庆世子爷呢,警惕心这么低,他没受伤才叫怪呢。” 陈敬亭闻言哈哈大笑:“你呀,也就你敢这么对他,他可是庆王爷最得意的儿子,平日里高傲得很呢。” 他早就知道杜兰不好欺负,没想到就连轩辕哲都不好欺负她。 “我跟他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你还记得我们去洛安城收购十里铺酒楼那次,路上被街头混混缠住,那时他的马车正巧从那路过。我觉得他留下我,应该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啊?这么说他留下你是故意的,他没拷问你,为什么来峒城营帐吗?” “他可能不问吗?他都知道我的底细,也知道我跟佑安的关系,我想他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想通过我刺探佑安的消息。” “这么说,咱们都在他的监视之内了?”陈敬亭警惕的看向帐篷帘子。 杜兰扯嘴笑,“不会吧,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爹?驻守峒城,你爹才是真正服众的将军,而轩辕哲不过是皇家派来的眼线。我相信这营中大多数都是你爹的亲信。” 陈敬亭赞赏的瞧着杜兰,禁不住打趣道:“杜兰,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原以为你就在做厨艺方面造诣高深,没想到你对时局观察也细致甚微,这世上也只有佑安能配的上你。” “咳咳......”杜兰干咳几声,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他贬低自己的主子,来奉承一个女人? 这在古代怕是破天荒了吧。 陈敬亭收拾好帐篷,就出去了,杜兰躺在帐篷内,有陈将军的侍卫守着,她倒是睡得很安心。 没过多久,天色就亮起来,杜兰起床后,掀开帐篷帘子,外面的士兵已经整装待发。 她连忙去找陈将军,因为顾佑安还没找回来,如果大军都撤退的话,顾佑安和城里的百姓怕是要遭敌军残害了。 “敬亭,有佑安下落了吗?”杜兰瞧见陈敬亭站在一支队伍前,发号施令,连忙跑上前打问。 “我父亲已经派人去通知城里百姓,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地带。想必佑安和他的人应该也能接到消息,现在大军都准备撤了,我们也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第二百零八章 抱个满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有些急了,“不行,陈将军派去的人都没找到他,他肯定收不到消息,我不能弃他于不顾。” 听杜兰的话,陈敬亭犹豫了,他让杜兰稍等,去询问父亲在哪个地方曾经见过顾佑安,他陪杜兰亲自去找。 大军行程不能耽搁,陈将军派了几支小队带他们前去,顺便保护他们的安危,而自己则率领大军撤退。 杜兰和陈敬亭赶到那座小庙附近,那里早已经被烧成废墟,杜兰心有些慌了,“怎么会这样?侍卫大哥,你们不是在这见过他吗?现在人会去哪?” 陈敬亭也急了,“你说,他们人会往哪去” “可能转移了。” “杜兰,你先别急,咱们先去附近找找,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他。”陈敬亭安慰道。 沿途中不时碰到面如死灰般毫无生机的人瘫坐在路旁,上去打问,都虚弱的摇头表示不知道。 陈敬亭对身边侍卫命令道:“让小队的人先救下这几人,带去大军撤退的地点安置。” 侍卫头领不放心:“这......公子,将军让我们保护你。” “本公子的话都不听?”陈敬亭眼睛一瞪,满目冷光。 “是,公子!我留下来守护公子,你们都去安置难民。”侍卫大哥吩咐道。 杜兰已经疾步往前寻去,陈敬亭连忙追上杜兰,“杜兰,你走慢些,咱们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不是办法呀。” “来不及了,只要大军撤退,峒城变空,很快敌军就会攻占峒城,他们的处境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杜兰脚步不停,气喘吁吁的说道。 “好,那我们再快点。”意识到事态严重性,陈敬亭也不敢掉以轻心,走的步步生风。 又继续往前走,约莫半刻钟后,路边接二连三地碰到灰头土脸的难民,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杜兰心里燃起希望,一路上就在这遇到难民,说不定顾佑安就在不远处了,“敬亭,咱们走快些。” “好。”陈敬亭也是心急如焚,若不是因为杜兰不会轻功,他不放心杜兰的安危,他早施展轻功上前面找了。 越往前走,难民越多,就在这时,忽然瞧见难民堆里,一道魂牵梦绕的熟悉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她身子一怔,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内心激动的无法言喻,是顾佑安,是顾佑安,陈将军把顾佑安寻回来了,他平安无事,这太好了。 “顾佑安!”她扯开嗓子咆哮一声。 清脆悦耳的声音令顾佑安猛然顿住脚步,回头惊得睁大眼睛,杜兰! 看着那日思夜想的倩影,顾佑安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使劲擦了又擦,杜兰已然朝他飞奔过去。 “顾佑安,真的是你吗?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派人给我送给平安信,害我担心死了,你还口口声声说想我念我,关键时刻却将人抛诸脑后,你的想念难道都是虚情假意吗?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没良心......”杜兰一边喜极而泣的抱怨,一边用粉拳一下一下地锤在顾佑安胸膛。 顾佑安咧嘴傻笑,即便挨打,他心里都是甜蜜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杜兰,真是令他又惊又喜。 “你是不是在外面呆傻了,被打了还咧嘴笑,天底下有你这么傻的人吗?你......” 一通狂轰乱炸,却忽然被他抱个满怀,顾佑安的欢声笑语从头顶传来:“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在做梦,这世间也只有你才对人拳打脚踢,是你,没错了。” 嗯? 人家别人重逢,都是互诉衷肠,他却毫不留情面的损她,她在他心里就这般粗鲁吗? “那我们就做一对傻子,你不畏艰辛,不惧危险前来寻我,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丫头。”顾佑安抱着她,久别重逢的喜悦萦绕心头,就连这段时间的奔波劳碌都消失不见了。 杜兰一把推开他:“你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顾佑安眉眼带笑,“对不起,害娘子担心了,都是为夫的错,娘子怎么惩罚为夫都随你。” 杜兰一怔,此时此刻换做其他男子,不该说一些甜言蜜语,哄女孩开心吗?他这个榆木脑袋,这么不开窍呢? “啧啧,你们小两口能不能不在路上撒蜜糖啊,你们真把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当空气啊?你们能不能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欢聚?”陈敬亭知道她们久别重逢喜不自禁,可这样当众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是不是太晃眼睛? 顾佑安这才注意到陈敬亭一脸无奈的站在一旁,他欣喜打招呼:“敬亭兄,你也来了?” “是啊,不然凭你娘子一己之力,怎么从洛安城跑到这么偏远的峒城来?我说顾佑安,你不是考虑先擦一把脸,再跟我们叙旧呢?” “擦脸?”杜兰这才打量起顾佑安,只见他也是灰头土脸的,脸上的黑灰已经遮掩了本来清雅俊朗的五官,方才认出他,只凭着数月来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熟悉感。 顾佑安咧嘴冲她笑,她当即愕然,这家伙黑的只能看见牙齿了。 “他确实该梳洗一下。” “然后我们再叙旧。”顾佑安朝她眨着满怀期待的眼神。 “谁要跟你叙旧......” 杜兰刚要驳回,突然一道冷光从头顶射来,她硬生生咽下后面还未说出口的话,数月不见,顾佑安严肃起来,周身的气场全然发生了变化。 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已然变成气势强大的王者。 顾佑安掏出帕子沾点水擦了一把脸,之后才欣喜的对陈敬亭道:“敬亭兄,早上有兵爷通知让撤离峒城,没想到撤离的路上能碰到你们。” “还好找到你了。”陈敬亭笑着打趣:“不然你家娘子肯定要把整个峒城都翻遍。” “谁像他一样没良心。”杜兰开着玩笑扫了一遍人群,没见到薛岩的身影,这才奇怪道:“薛大哥呢?” “城中百姓伤势严重,我们随身带着的药材都用光了,薛大哥只好带几个人山上采药。” “嗯,那他去哪座山采药了,我们赶紧上山找通知他吧?”杜兰不放心道。 顾佑安唇角勾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来:“娘子不用担心,薛大哥就在这附近山上,我现在就放信号给他。” 杜兰挑眉,瞅着他手里的信号弹,不满道:“早知道这个可以相互联络,你给我一个,岂不是让我知道你的定位,省得我们跟无头苍蝇一样满城乱跑。” 顾佑安很无辜,“娘子,我也是才知道你来了峒城,这信号传不到遥远的洛安城啊。” “好,你有理了。”杜兰笑道。 陈敬亭道:“佑安,我听父亲说,有一伙人在城里救助灾民,没想到还真是你。” “敬亭兄,我能为百姓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陈敬亭一脸惭愧,他父亲身为将军,没有尽好守护城中百姓的责任,实在愧对百姓。 而皇上有令,一定严守峒城,不能让峒城沦落他人之手,可正如那句话,天高皇帝远,这峒城多么难守,他根本不知道,也不给后续补充粮草药材,只让前线的将士们死守硬抗,不说百姓死伤无数,士兵们都损失惨重。 他父亲戎马一生,何曾像现在,眼见峒城百姓陷入水深火热,而无计可施。 幸亏杜兰提出空城计,如果皇上追究下来,他们只是采取一个作战计策,并不是真的撤退。 一旁,杜兰看着陈敬亭:“敬亭,这里遭难的百姓太多了,而且大多数都身上有伤,想要全部转移恐怕需要陈将军帮忙了。” 顾佑安点头:“没错,我们从早上开始撤离,到现在才走出不过二里地,想要撤出峒城,估计天都黑了。” “好。”陈敬亭转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你快去通知我父亲,让他派兵马来接济百姓。” 侍卫大哥瞧了一眼顾佑安,以及他的人,觉得自家公子比较安全,这才速速离开。 “顾大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咯噔一声,杜兰心里仿佛被石头砸中一般,定定朝人群看去,只见一位身材娇小的柔美少年朝他们走来。 第二百零九章 吃他醋了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身为女人,只一眼便认出来,眼前走路扭扭捏捏的少年就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薛亦婉走上前来,当看见陈敬亭时不由地一怔,“表哥,你怎么也在这?” “薛亦婉,你怎么在这?”陈敬亭也是一脸惊讶,身为国师千金,她不该在国师府好好待着吗?怎么跑来这么偏远的峒城了? 薛亦婉脸色不自然的红了红,“我哥都半年没回府了,我十分想念他,所以这才不远千里来看望他,谁知却碰上战乱,我哥又上山采药,幸亏顾公子对我照拂有加,不然我......” 说着,薛亦婉眼里泛起泪花,回想起火烧小庙的情景,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要不是顾佑安进去救她,她恐怕就命丧火海了。 杜兰眸光闪了闪,转而紧盯着顾佑安,心里极为不爽,好你个顾佑安,出门在外学会拈花惹草了? 顾佑安被她盯的心里发憷,好像自己做了错事一样,忙给自己辩解:“娘子,当时情况紧急,薛姑娘只是被困者之一,我和浩南兄两人一起救出来所有的被困者。” 薛亦婉被他这么挑到明处说,顿时脸上挂不住了,“顾大哥,当时情况那么危及,你首当其冲就救下我,我心里十分感激,等我哥回来,我一定让我哥替我好好谢谢你。” “哪能让你哥好好谢他。”杜兰勾唇轻笑,“薛姑娘长得美若天仙,如果换做是我,也要先救下你,哪里忍心见你香消玉殒。依我看该姑娘自己报答他才是啊,不是有那一句话叫以身相许吗?” 嗯? 感受到杜兰凉凉的嘲讽,顾佑安吃了一大惊。 徐亦婉的脸立刻火辣辣的如同火烧一样,顾大哥的娘子说话好呛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她如此嘲讽,薛亦婉简直又羞又愤,“只怕顾公子不答应。” 说完,对陈敬亭说有些累,便挪步要去一旁休息,陈敬亭朝她的背影喊:“薛亦婉,我还是派人把你送回去吧,这里兵荒马乱的,你跟着我们瞎跑不安全。” 薛亦婉不由顿住脚步,后背僵了僵,片刻后才柔声道:“那多谢了。” “客气什么,以我们的表兄妹关系,照顾表妹是应该的。” “是。” 薛亦婉转过身,气得脸色一片煞白,她是从家里偷偷出来的,之后才给家里写了平安信,谁知这里发生战乱,如今峒城的情况已经传到京中,父亲知道后一定不会轻饶自己的。 陈敬亭看着杜兰和顾佑安道:“我看,咱们大家不要在这干耗着,不如先往安置点转移,留下老弱病残等援兵救援。如何?” 顾佑安点头:“也好。” “大家有谁腿脚方便的,先跟着我们继续走,剩下的等不了多时,就会有援兵来接应。” 说完,拉起杜兰的手就往前走。 杜兰赌气似的,一把甩开他,“别拽着我,大庭广众,有些人看见会觉得碍眼。” “我偏要拽,相公牵娘子的手,天经地义,碍谁的眼了。”顾佑安固执地拉着杜兰,死活不肯松开。 “放手。”杜兰喷,火的眸子直射顾佑安眼底。 顾佑安好笑的瞧着她,眸光闪闪发亮:“娘子吃醋了哦?”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杜兰狠狠白他一眼,使劲拽着自己的手,但他攥更紧了,“怎么?是不是想蹬鼻子上脸了?越来越得意是不是?顾佑安,我发现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啊,强硬,了不少嘛。” “那必须的。至于怎么强硬......”说到这里,顾佑安勾起一抹坏笑,凑到杜兰耳边,低声调侃:“娘子只有到晚上才能知道,不过为夫先像你保证,一定不会让娘子失望。” “好呀,我也希望相公不会让我失望。”杜兰若有所思的说着,眸光却淡淡看向薛亦婉的那边。 “相公,我找了你一大早上,腿脚都沉重的走不动了,眼下正是考验你诚意的时候了。”说着,杜兰虚弱地往顾佑安身上一靠。 “那是自然,为夫明白。”顾佑安不加犹豫,伸手一揽将杜兰背在后背上,“娘子搂紧了。” 对于这个表现,杜兰甚为满意,抬起胳膊搂紧他的脖子,感受着他变得结实而宽阔的后背,杜兰将头一歪,安心地枕着他的肩头。 顾佑安的大手牢牢拖着她的屁,股,生怕摔到她,走着,走着,手有些不安分了。 摩挲着她浑圆的臀,部,顾佑安开始心猿意马,这是他娘子,是他日思夜想的佳人,现在她真实的就在趴在自己后背上,生活总会出其不意的给你一些欢喜。 背着杜兰,他心里倍感满足。 “喂,你小子安分点。”杜兰凑到他耳边小声提点。 “我很安分啊,就怕把娘子摔下来,认真的很呢。”顾佑安一本正经。 “顾佑安,你小子不老实了,学会调戏,女人了啊?”杜兰尾音拔高,忽然唇角勾笑,放大音量:“薛姑娘,你也走不动了?” 嗯? 顾佑安倏地朝后扭头看。 杜兰一下子从他背上跳了下来,一脸玩味的睨着顾佑安,“爱心又泛滥了?” 还不承认自己对薛亦婉有什么,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紧张成这样。 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想要诈他一下,果然验证了。 这薛亦婉是国师之女,国师在仓黎国的地位与丞相旗鼓相当,只不过丞相负责帮皇帝协调朝政,而国师虽然没有实权,可知识却相当丰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占卜吉凶,观测国运来年是否昌隆,在皇上面前也是颇有威信。 这国师的女儿长的貌美,举止得体,爱慕她的人不在少数,可她却对顾佑安有那个心思。 而顾佑安的反应,不正是在意薛亦婉吗? 想通这点,杜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赌气似的抬脚就往前走。 顾佑安回过味来,知道他娘子故意试探他,当即摇头失笑,杜兰这副表情,明显是在意自己的。 “娘子,你误会了。” “你才误会呢,自古英雄爱美女,你对她另眼相待也是情理之中,你要是对一个丑女殷勤,我才觉得你不正常呢。”杜兰这话听着是为顾佑安解释,可细听,却是拐弯抹角责怪顾佑安。 “娘子也会阴阳怪气的骂人了。”顾佑安笑着调侃。 杜兰停下脚步,不悦地睨着他:“你居然拿我跟你婶娘比?” “怎么会,我婶娘哪有你优秀,不过说真的,我爷爷还好吧?婶娘后来没欺负你们吧?”顾佑安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问。 “你太小瞧我了吧?有我在,会让爷爷受欺负吗?不过她倒是没少来找麻烦。” 顾佑安尴尬的笑了笑,听起来杜兰语气很不爽,在家他婶娘找她们麻烦,现在自己又惹她不高兴了。 “娘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顾佑安一脸认真的解释。 杜兰只兀自往前走,不回头看他,也不听他解释,俗话说解释就是掩饰。 “娘子。”顾佑安快追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娘子,我觉得你在吃醋。” “不可能。” “明明就是吃醋了。”顾佑安狠狠一拽,将她拉向自己怀里,唇角勾着得意的笑意。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自恋自大。” 顾佑安握紧她的手,温柔的眸光看着她:“好,娘子没吃醋,娘子大老远跑来,还是担心我的安危,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 言外之意,杜兰嘴上不承认在意他,可实际行动却说明她不远千里,不顾自己安危,心里还是牵挂他的。 “还有脸说,你为什么后一个月不给家里写信了?就算我不担心,爷爷他能不担心吗?” 听了杜兰这句,顾佑安忽然觉得刚才他确实太自大了,原来她不是关心自己,而是替爷爷担忧自己。 唉,心里受到打击了。 杜兰还真是铁石心肠啊。 “顾大哥。”薛亦婉提着水葫芦跑过来,看到她们俩人拉拉扯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顾大哥......我......” 第二百一十章 提起轩辕哲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使劲往回抽手,可顾佑安死拽着不放,杜兰瞪他一眼。 却见他转过头看薛亦婉,语气颇为不爽:“薛姑娘,不知你找我有何重要的事?我刚与娘子团聚,还有许多话要聊,你跑上来......” 剩下的话顾佑安没挑明说,而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他这是在责备薛亦婉来打搅他们夫妻团聚。 杜兰听出他的意思,扭头看向薛亦婉,只见她的脸瞬间如火烧的钳子红通通一片,整个面部表情都不自然了。 薛亦婉不知所措地僵在当场,“顾大哥,我......我只是想来给你送口水喝......我没想那么多,我没料到.......” 说着,目光落在顾佑安跟杜兰拉拉扯扯的手上,眸子上氤氲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很是无辜。 “薛姑娘,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不用点明也该懂一些的。”顾佑安表情冷淡,言语犀利,毫不留情面的斥责。 薛亦婉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嘴里也开始乌呜咽。 杜兰使劲扯顾佑安的手,同样身为女人,她很同情薛亦婉,又念她是薛岩的妹子,便出声安慰:“薛姑娘,佑安他说话太直,你别往心里去。” 薛亦婉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你.......你们......呜呜呜......” 她呜呜咽咽的,话都没说完就跑开了。 杜兰看着女孩子受伤的表情,张了张嘴,想喊她,却终究叹了一声,“顾佑安,你怎么对女孩子说话的?” “娘子,有些话早点讲明,省得日后徒增烦恼。”顾佑安说着,伸手又拉住她的手,只是摸到她手心的疤痕时,顿时拧紧了眉头。 “娘子,你这何时伤的?”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杜兰毫不在意的道。 闻言,顾佑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神情严肃道:“娘子有事瞒着我?我不在家的日子,是不是有人上门找麻烦?” “没有,哪有人能欺负我。” 手都结疤了,她还不肯说实话,顾佑安生气了,阴鹜的眸子紧盯着杜兰:“你不说,我就问陈敬亭去,我就不信他也敢瞒着我。” 说完,他便转身。 “好啦,好啦,我说还不行吗。”杜兰一把扯住他,这点小事她真的没放在心上,可瞧顾佑安这紧张的神情,要是不告诉他,他肯定大闹一场了。 “就是白盈盈来家找我玩,我在伙房做东西的时候,她的丫鬟橘儿险些摔倒,我就拉了她一把,没想自己却身子不稳摔倒在柴火堆上,一不小心就被锋利的树杈插到了,就这样,相公,这点小事你不至于生气吧?” “我不生气,我很不生气......”顾佑安拳头紧攥,额头的青筋暴跳,怕被杜兰看出来他的愤怒,而努力抑制着自己的脾气,他深吸了几口气,拨开杜兰拉着自己的手,转身往后走去。 “顾佑安,你干嘛去?”杜兰瞧着他直朝陈敬亭而去,怕是要找他麻烦,急忙追上去,拽住他:“几月不见,你脾气倒是涨了不少,都说了没事,你还想怎样啊?” “没事?你瞧瞧,你手心的疤痕这么大,你还说没事?难道手被树杈生生穿透,你当时没感觉到疼?我无法想象你在家是怎么照顾自己的。”顾佑安眼圈有些红,他难以想象,当时她手上的伤多重,她多么疼。如今在自己面前却一副云淡风轻,无关紧要的表情,她在自己面前就一定要逞强吗? 以前,他弱,她强势,她保护自己。 可后来他慢慢强大了,不需要她来保护了,她怎么还是不拿自己当事的样子。 “顾佑安,一点小伤你何必惊动大家。”杜兰有些急了。 陈敬亭在后面扶持走路慢的百姓,可明显察觉他们两口子在拌嘴,而且他瞅着,顾佑安的目光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最重要的是,他目光不善啊。 当即心里有些紧张,顾佑安这是要干嘛? “我没想惊动大家,我只是想问问小橘的是肉长的,你就是铜皮铁骨吗?我倒要问问,我不在的日子里,还有谁去家里找麻烦。” 说着,顾佑安固执的甩开杜兰。 杜兰怔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自己唱反调,气的她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顾佑安,你现在怎么回事?你变了,你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对我冷嘲热讽还不够,你还想怎样?我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受你责备吗?” 顾佑安一把攥住她的粉拳,“我这还不是关心你。” 杜兰被顾佑安一顿教训,早就一肚子气,越想越觉得顾佑安变了牛气冲天了,她气着怼回去:“我不用你关心!” 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关心有屁用。 就是因为身边跟着一个无事献殷勤的薛一碗,他自己心虚,所以才加倍表现对自己好。 薛一碗?莫非他真的心虚? 他心里都有薛一碗了,还对自己好做什么,反正她们之间有名无实,何必虚假做作。 顾佑安拉住她的手,收敛一下情绪,他不是脾气大,而且觉得她受严重的伤,却从不在书信里提起,她根本没拿自己当相公,正是因为这个他才生气。 “我气你不会照顾自己,弄的自己伤痕累累。女孩子不是都心细如尘吗?偏你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真叫人不放心。” “哼!”杜兰别过脸去,不看他。 瞧她气鼓鼓的小模样,顾佑安失声轻笑:“呵,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给我说说为何在书信里不曾提起过?你真没拿我当相公吗?” 杜兰还是不理他。 “你拿不拿我当相公啊?”顾佑安追问。 离家的日子里,他时时刻刻都牵挂着她,可她明显拿自己当外人,有事从来不给他说,他真的不知道杜兰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本以为他已经有能力了,可杜兰却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他到底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心。 “娘子......”顾佑安轻柔地晃动她的手。 杜兰仍旧不理他,兀自地朝前迈着大步。 顾佑安一个闪身挡住她的去路,气急败坏地扣住她的肩头,目光紧紧盯着她:“娘子......你到底在气愤什么?” “......”杜兰别开脸不看他。 “好,这些事过去了,我们不提也罢,现在我们都正常一些,一边走一边聊些家常,你总得给我说话吧。” 杜兰转过眸子,唇角噙着冷笑:“好啊,你想知道什么?还是你想聊什么家常?” “你和敬亭兄一路上都好吧?” “很啊,很好。”杜兰想耸耸肩,可是肩头上传来他手的重量,她只能嘴上作答。 顾佑安察觉出她的肢体动作受阻,这才松开她的肩膀,迈开一小步,与她齐肩并进:“你们到了之后住在哪?” “你没看到我们前来找你时,身边跟着的兵爷吗?”杜兰口气还是不太友好。 “你们住在军中?你一个女人如何住在军中?”顾佑安不安地蹙起眉头,眸子又往身后不远处的陈敬亭身上瞄。 “没错,我不仅住在营里,还跟庆世子住在一起。”想到顾佑安那么在意薛一碗,杜兰心里就发堵,她这么说,存心是故意给顾佑安添堵。 这才是扯平。 就不信顾佑安跟自己一起生活那么久,知道这个还无动于衷。 她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生活中也好,心理上也好,只要她心里不舒坦,别人也别想好过。 果然,顾佑安危险的眯起双眼:“你怎么跟轩辕哲住一起,你不知道他很难相处吗?他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陈敬亭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 遥记得,数月前在洛安城的大街上,碰到轩辕哲路过,那时他们就结下梁子,如今杜兰在落入他手,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眼无珠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他在战役中受伤了,我去照顾他而已,他怎么可能会为难我。” 闻言,顾佑安的脸色渐渐沉下去,看着他黑了的脸,杜兰只觉得心里爽快过瘾。 迈着轻松愉悦的步伐,杜兰往前走去,顾佑安看着她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眉毛都拧成疙瘩。 不过多时,侍卫大哥带来十几辆马车,把所有人都拉去城外十里的安全驻扎地。 为了避嫌,顾佑安与杜兰还有十几个难民乘坐一辆,让陈敬亭陪着薛亦婉乘坐其他马车。 到了营帐,已经将近午时,如果不是马车来接应,他们带着的老弱病残恐怕要拖到天黑才能到了。 侍卫大哥把百姓们安置到营帐一里外的地方,又派兵保护,分发食物。百姓们对顾佑安以及仓黎国的将士们感激涕零。 送走百姓,营帐开午饭了,陈敬亭知道顾佑安和杜兰别久重逢,从到了营帐之后就没出现在她们面前,有士兵端来午饭,杜兰往盘子里一看,伙食还不错,白米饭有肉有菜,很是丰盛。 走了那么多路,她确实已经饥肠辘辘,从侍卫手里接过午饭,道了声谢,便开始往嘴里扒拉。 侍卫大哥刚走,杜兰嘀咕一句:“真难吃。” “那是,天下谁的厨艺能比得上我娘子,不过这里条件艰苦,能吃上熟饭已经很好了。”顾佑安笑着开解。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杜兰一脸认真,她用筷子来回拨碗里的食物,不屑的撇撇嘴:“既然有好的食材,为什么不努力把味道做好?士兵们整天都那么辛苦,如果能吃上美味的饭,这对他们来说将是多大的满足。” 她现在心气不顺,尤其又是科班出身,吃着碗里不合胃口的饭菜,难免挑三拣四。 “娘子这意思,是打算给军中做伙食了?那可不行,军里那么多人,你做饭那多劳累。如果娘子实在手痒,不如......”顾佑安双眸放亮,“不如给我开一回小灶吧?娘子做的美味多让人怀念。” 说着,顾佑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副心神向往的陶醉表情。 杜兰当即失口否决:“不可能!” “怎么?娘子还生我气呢?”顾佑安一脸紧张。 “特殊时期,若要我亲自做饭,也只能做给军里的功臣吃,别人没有资格。”杜兰斜眼瞥他一眼。 “军里的功臣?娘子是说陈将军?那也好,我跟着去蹭一口饭去。”顾佑安嬉笑着说。 “是庆世子,你的堂兄弟,你找他蹭饭倒也合情合理。”杜兰阴阳怪气的道。 “他?”顾佑安的脸顿时黑如锅底,“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人家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是英雄。” “娘子,你知道他人怎么样吗?你了解他吗?你就那么喜欢跟他在一起?”顾佑安满眼愠色,眸子紧盯着杜兰一眨不眨,似乎急切想得到答案。 “对,我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他很有风趣。”杜兰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反正她就是想气一气顾佑安。 顾佑安蹙紧眉头,抬手就抓住杜兰的手腕,“我们现在就去找陈敬亭,我要问问他,这段时间他是怎么帮我照顾你的。” “你放手!”杜兰挣扎着想要抽出手。 顾佑安丝毫不放松,他心里气急了,这段日子他不在她身边,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的位置,他不怪陈敬亭怪谁? 能怪杜兰吗? 还是怪自己没能走进杜兰心里? 两人拉拉扯扯刚走出营帐,旁边的士兵们就朝他们递来奇异的目光,怎么两个男子在一起纠缠不清,而且瞧两人的神情,肯定关系不一般。 难道军里真的有断袖? “喂,你放开我,没看见这么多眼睛看着吗?你理智点行不行?”杜兰使劲往后抽手。 “我们本来就是两口子,怕别人看?”顾佑安气急了,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杜兰是他娘子,此刻的他早已经忘记杜兰是一身男人打扮。 “顾佑安,你发什么疯,就算去找陈敬亭,你也不用死拽着我不放啊?”杜兰不断朝他眨眼睛,使眼色,即便轩辕哲都没揭穿她是女人的身份,难道顾佑安要自找麻烦不成? 杜兰气的咬牙,直到人少的地方,才低声咒骂:“你个傻叉,我现在是男人好不好?你不要给陈敬亭添乱好不好?” 顾佑安闻言一滞,脚步不由地放慢,“陈敬亭,陈敬亭,怎么你眼里是个男人地位都比我高?我才是三媒六聘娶你的夫君。”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顾佑安又心里犯堵了,只要听自己女人口里提别的男人,他心里就极其不爽。 “谁要你做夫君!” “公子,你们......这位是?”冯浩南见到顾佑安和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子拉拉扯扯,当即怔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不自然。 “浩南兄,你找我有事?”顾佑安忽略他怪异的目光,开口问。 “哦,我把在寺庙没成功逃出来的遇难者的尸身埋葬好,通过唐门的暗记找到这里。” “有劳浩南兄了。”顾佑安客气道。 杜兰使劲往后抽手,可顾佑安铁了心不放手,察觉杜兰的不安分,顾佑安一记目光射来。 杜兰不服气的瞪回去。 冯浩南还没见过杜兰,只奇怪自家公子为何拉着男子的手,他朝顾佑安拱手:“公子,是否这个小厮得罪您了?请交给属下处置。” 处置?杜兰气鼓鼓地瞪大双眼。 “浩南兄,她正是我与你提及的娘子。”顾佑安一本正经的介绍。 冯浩南吓了一跳,愣怔了半晌,回过神来后立刻朝杜兰拱手赔罪:“夫人,属下有眼无珠,刚才冒犯夫人,恳请夫人责罚!”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杜兰不痛快的嘟囔一句。 “啊?夫人,属下没听清,还请您再说一遍。”冯浩南拱手垂首站着。 “我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是这句话,听清了吗?”杜兰一向不攻击与自己无关的人,可这个什么浩南偏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愚昧护主,她不提点他几句,他以后还会再犯。 “呦,好热闹啊,自家人都到齐了,真好啊。”不远处,薛岩笑呵呵的走来,身上又是泥又是土,看起来倒真的风尘仆仆。 听着熟悉的声音,杜兰惊讶地往声源看:“薛大哥,你回来了?” 冯浩南也转过身去看,“薛舵......大哥,你回来了。” 顾佑安一脸欣慰:“薛大哥,辛苦了。” “呵呵,确实有些辛苦。”薛岩放下背篓,里面满满的一篓子绿叶子。 “薛大哥,你回来的好,你快帮属下解围吧,我这才见到夫人,就惹夫人不高兴了。”冯浩南脸色红了红,不自然的瞥了杜兰一眼。 “哦?咱们的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我记得她一向不拘小节,我瞧着,夫人应该不是怪你,是怪他吧?”说着,目光落在顾佑安脸上。 顾佑安道:“还是薛大哥厉害,刚来就找出矛盾所在点,还请薛大哥指点迷津啊。” 他今日刚跟娘子重逢,都不知怎么回事,就惹娘子不高兴了,他实在无奈啊。 薛岩笑眯眯的看着冯浩南:“你先下去吧。” “这......”冯浩南一脸为难,僵持着没敢动,目光直往杜兰身上瞟。 还是薛岩了解她,不拘小节,说的也是,她没必要迁怒顾佑安的属下,一心为顾佑安着想,一看就是忠心耿耿,一心护主的人,这等衷心的手下很难得。 “薛大哥说的对,这里没你的事,你该干嘛干嘛去。”杜兰敛了敛脸上的怒气,对冯浩南摆摆手。 冯浩南这如蒙大赦般,千恩万谢地点头离开。 顾佑安不解:“浩南兄,你究竟是谁的人?我都没允许,你就走了?” 冯浩南头都没回,颠颠的走开了,他家夫人连主子的话都不听,看来主子擒不住他娘子,所以大事听主子的,小事听夫人的,这点做人的道理他还是拎得清的。 等冯浩南离开,薛岩正了正脸色:“陈敬亭呢?他不跟你们在一起?” “他......”一想起陈敬亭偷瞄顾佑安那带有怯意的眼神,杜兰就忍不住想笑,不过她还是得忍着,不能破功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断了薛亦婉的念想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他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忙吧,薛大哥,你采了这么多草药,都是治什么的呀?”杜兰岔开话题,好奇的往地上的篓子里看。 “都是一些外伤用药,有治疗烧伤,有些用来止血,不过这些药草不能直接用,等我配成药膏才行。” “哦,薛大哥回来的正是时候,快用午饭吧,配制药膏的事先撂一边。”顾佑安笑着说道。 “也好,你们也没用饭吧?走一起去吃。”薛岩眸光落在杜兰不痛快的脸上。 还真被薛岩猜中了。 顾佑安不断朝薛岩使眼色,示意让薛岩帮忙做个和事佬。 杜兰戳在当场,“我吃饱了,你们去吃吧。” “这怎么行?”顾佑安拧眉瞅着杜兰,“不管怎样,总要先把饭吃好。” “吃饱了,我还有事要做,你赶紧带薛大哥去吃饭吧。”杜兰说着迈开脚步就要走。 顾佑安看她走的方向正是轩辕哲帐篷的方向,顾不得脸面,上前就拉住杜兰斥责:“不许去找轩辕哲。” 杜兰不满地瞪他一眼,谁说她要去找轩辕哲的? 顾佑安察觉出薛岩异样的目光,顿时轻咳几声,“轩辕哲受伤了,杜兰昨天照顾他。” “哦,军中不是有大夫吗?杜兰又不懂医术。” 这话正是顾佑安的心里话,不过借着薛岩的口说给杜兰听。 杜兰不悦地小声嘀咕,“你们俩一唱一和,倒是我的不对了。” 薛岩笑微微的看着他俩,“好了,都多久没见了,现在见到了还闹什么别扭,要闹也等过了这小别胜新婚的新鲜劲再闹啊。” 顾佑安唇角抽了抽,有这么劝别人和好的吗?还以后再闹别扭? 薛岩看出顾佑安心思,抬手拍在顾佑安肩膀上:“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再说以后,以后不全凭你表现了,是不是?” 说完,朝杜兰暧,昧的眨了眨眼,杜兰怔了怔,看他什么表现? 恍然,一道白光在脑中闪过,她陡然睁大双眼:“薛大哥,我和他之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佑安脸面挂不住,急忙岔开话题:“薛大哥还没吃午饭,娘子,薛大哥忙碌好几天,还是先让薛大哥填饱肚子吧。咱们一起回帐篷吃,好好叙叙旧。” 谁要跟你叙旧! “我帮薛大哥清洗药草去。”反正她现在不想跟顾佑安一起,在家的时候她担心顾佑安的死活,不远千里来找他,可他人没事挺好,就是身边开了一朵野桃花,真让她心里不舒服。 “我正想着吃完饭找人帮忙整理药草呢,既然如此,那咱们赶快去吃饭。”薛岩和颜悦色的说道。 先吃饭?说来说去,薛岩还是帮着顾佑安说话,而再看顾佑安,笑的一脸灿烂。 “哥,你回来了?”薛亦婉满脸笑容的迎上来。 杜兰忽然眯眼打量着顾佑安,怪不得他笑的这么灿烂,原来是薛一碗来了,顾佑安察觉娘子不善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还没吃饭,我先回帐篷吃饭,娘子,你也赶快回去吃饭,人家兄妹俩好久不见,肯定有好多话聊。”顾佑安急忙上前拉杜兰的手。 杜兰身子一侧,将他的手避过去。 薛亦婉已经走到身前,看着顾佑安,声音甜嗲的唤道:“顾大哥。” 顾佑安避讳地往后退了一步,“薛姑娘,你哥回来了,你们聊吧。” 说着,也不等杜兰,转身就往帐篷方向走去。 薛岩瞧了眼自己的妹妹,又瞅着顾佑安落荒而逃的背影,瞬间明白了什么。 杜兰低着头,“薛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呦,原来是我妹妹惹你不高兴了,我还以为你们俩怎么了。婉儿,过来向顾夫人赔礼道歉。” 薛亦婉不悦地撇着嘴,“哥,怎么连你也帮着外人说话?我又没怎么,为何就是我的错了?” 薛岩眉毛一挑:“你跟佑安打招呼说话就是错。” 薛亦婉气的嘴巴都歪了,“哥,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 杜兰看着薛亦婉,眸光坚定:“薛姑娘,峒城如今战乱,出于安全考虑,我建议你哥把你送回盛京,一旦两国开战,这里未必不受战火牵扯。” “我不回。”薛亦婉一口否决,“我跟你一样,凭什么你就可以留在这里,我哥都没说话,你凭什么要我回去?” “婉儿!”薛岩厉声呵斥。 薛亦婉吓了一跳,眼神含怯的看着她哥,她明知道杜兰的身份,刚才却一时着急,出言顶撞了杜兰,不过,杜兰现在这副打扮,她就是说了又怎样? 杜兰也不能立刻公布她的身份来压她。 薛岩严肃地看着杜兰:“还是你考虑的周全,这里也未必安全,婉儿还是送走稳妥。” “哥......”薛亦婉不依的撒娇,见他哥板着脸,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当即挑衅的目光看向杜兰。 “让我走,除非你与我一起走,不然我也不走。” “切!你知道是我的提议,才让仓黎国的驻军撤离到这里的吗?我留下来最起码还有用,而你呢?真打起仗来,恐怕吓的慌不择路,四处逃窜了吧?别到时候又不知躲到哪里去,让别人去救你。” 杜兰刻意咬重别人这二字,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确了。 薛岩似乎想到其中的关系,又瞧杜兰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针对自己的妹妹,当即摇头想笑。 以前她不承认自己爱上顾佑安,如今妹妹不过被顾佑安救了一回,她就这严加防范了,要说她提出军,事建议,就冲这份严谨的处事态度绝对有可能。 想及此,薛岩替妹妹解释:“杜兰,这事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在场,肯定轮不到佑安英雄救美。” “薛大哥误会了,一碗是你妹妹,也就是我的义妹,如果遇到危险我也会出手相救的。”杜兰诚心实意的道。 她之所以介意,是出于她身为女人敏锐的第六感,薛亦婉对顾佑安想法绝不单纯,不然她不会在自己出现后,时不时出现在顾佑安眼前。 薛亦婉知道杜兰故意针对自己,立刻反驳回去:“你提议?难道你比陈将军,哲将军还懂得带兵打仗?笑话,想给自己脸上贴金,好配得上顾大哥,你的心思我早就看透了,你就是想把我支开,断绝顾大哥有任何接触别人的可能。” “抱歉,论文韬武略,排兵布阵,我的确比不上陈将军,哲将军,甚至也比不上你哥,但凑巧了,这次正是我提出来的,不信你大可以去找陈将军,哲将军问问明白。”杜兰唇角勾笑,脸上绽放着自信的光芒。 “你!”薛亦婉气的直跺脚,她怎么可能跑去问。 “薛姑娘,我诚心为你安全着想,你不要试图拿自己跟我比,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杜兰高傲地挺起胸膛,双手背负身后,眼睛直视着远方。 她这副目中无人的高傲姿态惹怒薛亦婉,薛亦婉冷哼一声:“我们的确不一样,我是德高望重的国师千金,而你不过是一介农妇。” “婉儿!”薛岩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 杜兰不怒反笑:“所以我吃得了苦,受得了累,而你堂堂千金大小姐,跑来前线,国师在家恐怕要心疼死了。” “你......”薛亦婉自视清高,却不曾想在一介农妇前面多番受搓,“我是走是留,轮不到你来决定。” “呵呵,那薛义妹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吗?我实在想不通你执意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杜兰斜着眼睨着薛亦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薛亦婉哑口无言,被杜兰看穿心思顿时脸色涨红,她留下来还不是为了能够跟顾佑安多相伴几日。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另有隐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留下来是为了这里的男人们......他们确实是好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值得薛大小姐倾心相待。”杜兰故意扯到别人身上,顾佑安是她的,谁都别抢。 “什么男人们?你不要随意玷污我的清誉。”薛亦婉满脸通红,说的好像她跟那烟花柳巷里的姑娘似的轻贱。 “哦,我一向口无遮拦惯了,差点忘了义妹是千金大小姐,不是男人们,把后面的们字去掉,为了男人,这回说对了吧。”杜兰无辜的睁着大眼。 薛亦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你不要随意诋毁别人,我是为了我哥才留下来的。” 这个理由好牵强。 杜兰扭着头看向薛岩。 薛亦婉眸子里氤氲着水汽,楚楚可怜的看着薛岩:“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妹妹,这里确实不安全,我已经给家里写过书信,父亲已经知道你的情况,我会尽快派人把你送回去,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薛岩正色道。 “呜呜呜......哥......”薛亦婉伤心地流下眼泪,“难道我感激顾大哥救了我也不行吗?知恩图报不是应该做的吗?” 杜兰一脸抱歉的看着薛亦婉:“薛姑娘,你感激他没错,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你冒着生命危险陪他在前线,如果你认为我只是出于私心想赶你走,那么你请随便吧。” “我......难道你不是吗?”薛亦婉捂着嘴痛苦的跑开了。 薛岩连忙追上去安慰。 轩辕哲帐篷内,一位头戴蓑笠的男子垂首站在矮桌前。 “臣弟见过皇兄。”轩辕泰恭敬回道。 轩辕泰正是朔王府的庶子,因为嫉妒他父王偏心顾佑安,所以背地里竟然串通敌国,意图依靠敌国势力,巩固自己的地位。 轩辕哲坐在矮桌旁,昂首冷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坐下说话!” “谢皇兄。”轩辕泰撩开衣袍,坐在偏座上。 “轩辕泰,你突然出现在本将帐篷里,真是想给本将一个惊还是一个喜呢?”轩辕哲目光阴沉,声音冰冷。 “臣弟自然想给皇兄一个喜,这次皇上似乎有所察觉,马上就派我父王来彻查此事,有些事我们必须做的干干净净,否则......” “我们?”轩辕哲微眯起眼睛,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轩辕泰,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你一手密谋的,与我有何干系,你可知道你朔王府与我庆王府向来不合,你想拖我下水,皇上和诸位大臣会相信吗?” 轩辕泰坏笑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盯着庆世子:“皇兄与峒城太守之间的私交恐怕不少吧?不巧我这里正好有一封他的密函,不知成交与皇上......” “他的密函最多说明他想要拉拢我,而我并没有答应,呵呵,你恐怕要失望了,轩辕泰,你想在朔王府立足,靠的是你的真凭实学,而不是走歪门邪道。” “我也想光明正大被我父王器重,可他偏说我资质平庸难当大任,顾佑安都失踪多年,他还锲而不舍派人不断寻找其下落,找到又怎么样?我听说顾佑安就是个病秧子,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弃我而择他。哼!我那个父王我已经对他心灰意冷。臣弟不求别的,只想求皇兄透露一些消息给我,我借机去敌军除掉峒城太守,臣弟的秘密将再也无人知道,而皇兄也可高枕无忧,回去做你的庆王。” 他收到庆王府的人传来的消息,说皇上要派他父王亲自来调查此事,未免事情败露,他冒着风险前来求见。 庆世子脸上有所动容,思忖了片刻道:“好,我答应你,除掉峒城太守,你我二人各取所需,你附耳前来......” 轩辕泰眼睛一亮,立刻俯首过去。 ...... 轩辕泰千恩万谢地离开,庆世子的眸光渐渐变冷,“风行!暗中跟着他,看看他都与什么人接触。必要时,斩草除根!” “是!” 杜兰气走薛亦婉,薛岩追上去安慰,她只好一个人在军中闲逛,军中的士兵精神抖擞,气势如虹,瞧上去并不像受过重创,再留心观察,受伤的士兵为数并不多,越观察她心里疑惑越大。 带着疑惑杜兰回了帐篷,薛岩已经将妹子安慰好,过来跟顾佑安商量事情。 杜兰进去,就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薛大哥,顾佑安,你们有没有发现,军中情况挺好的?” 薛岩和顾佑安奇怪的看着她:“难道你想咱们的士兵溃不成军?” “你们都觉得挺正常的?”杜兰故意引他们往深处想。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了,如此神秘兮兮的?”顾佑安问。 “佑安,你在城内救了那么多难民,对不对?峒城内哀鸿遍野,百姓民不聊生,可奇怪的是为何军中损失并没那么惨重,可城里的无辜百姓却惨遭生灵涂炭?” “可轩辕哲外出迎战受伤了。”薛岩拧紧眉头,这不可能作假吧? 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不过他还需找陈将军确定一下,“佑安,杜兰,你们一路劳累,想休息下吧。我去找陈将军了解一下情况。” “薛大哥,你这就走了?”杜兰挑眉。 “不然呢?我可不想你把我当成眼中钉。”薛岩半开玩笑,想不到杜兰那么善妒呢。 杜兰哑然,薛岩这是故意呛她呢,因为她总容不下薛亦婉?可薛亦婉的心思很明显。 “好了,你们休息吧,我开玩笑的,你是我的义妹,婉儿有不对的地方我也会告诫她。”说着,薛岩的目光落在顾佑安身上,还刻意的上下打量了打量。 末了,嘀咕一句:“这小子的确不赖。” 杜兰被他异样的眼神惊悚了一把,他这是指哪呢?都这么大年纪了,却没个正经。 “怎么,我逐渐像你们靠拢,学的还行吧?”薛岩朝杜兰眨着眼睛。 杜兰直接想作呕了,明明一张帅到掉渣的脸,却偏学陈敬亭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实在与他的气质太不符了。 杜兰忍不住直言道:“薛大哥,你仪表堂堂,貌若潘安,还是不要做古怪的表情,我都看不习惯,陈敬亭做的话我看着倒很顺眼。你还是不要学他那么轻佻了。” “我是觉得你今日心情不好,所以逗你开心而已。” 顾佑安脸色有些尴尬,他惹杜兰不高兴,该哄她的人是自己才对啊,他在这卖弄什么? “薛大哥,你不是还有正事吗?还是赶紧去吧,不然陈将军又要忙着制定作战计划,哪有空跟你商量事情。” 顾佑安急着赶人了,薛岩无奈的摇摇头,正撩开帐篷帘子要出去,轩辕哲的部下风行急忙赶来。 薛岩差点跟他撞上,“风行,你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风行朝薛岩拱拱手:“薛公子,哲将军现在又发烧了,正要请你过去给他医治,哲将军还吩咐了,昨晚这位小厮照顾的很好,所以让你带上他一起过去。” 薛岩的脸色微微一冷:“有本公子在,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来插手,行医用药的事除了我没有人更合适。” “可......”风行面露难色。 “你先回去复命,我整理下药箱,待会亲自为你解释。” 风行无话可说,只能先行离开。 顾佑安脸上阴云密布,这个轩辕哲,杜兰的夫君都回来了他还要招走杜兰,这不是向他发出赤果果的挑战吗? 杜兰担忧的看着薛岩:“薛大哥,轩辕哲不会为难你吧?我猜想他是故意在战场上受伤的,你一定要当心。轩辕哲心思重,不会故意想从你嘴里掏出什么话吧?” “呵,他掏我的话,我也正想掏他的话,他对我们不安好心,我们不也怀疑他别有用心吗?见一面也好,彼此打个照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跟你们之间不仅仅是主仆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所以我不会出卖你们,还会加倍小心保护你们。” 杜兰一脸动容,顾佑安一脸凝重的叮嘱:“薛大哥,你一定要小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袒露心扉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薛岩离开,顾佑安才伸手拉杜兰:“娘子,你快点用饭吧,我都心疼了。” 这次,兴许是醋意下去了,杜兰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低头看了一眼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她不远千里,为的不正是跟他相聚吗? 没过一会陈敬亭又进来,瞧见她俩亲昵的牵着手,又看看顾佑安满脸宠溺的神情,当即玩笑道:“呦我来的不是时候,瞧你们如胶似漆的模样。” “你来的本就不是时候。”顾佑安毫不客气怼他,好不容易他和杜兰二人有机会单独相处,又过来一个碍眼的。 “佑安兄,我这不是想你啊,咱们都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都没说想我,虽然有娘子作伴,可兄弟才是手足啊。” “你少贫嘴,我看你是想吃我娘子做的饭了吧?”顾佑安瞥了一眼他的肚子。 陈敬亭尴尬的嘿嘿讪笑,“还真被你说对了,我这嘴都被杜兰养刁了,真吃不惯军里的菜饭,再这么吃下去,我非得饿成皮包骨。” “可惜,特殊时期不能喝酒,否则你再喝几杯,岂不是尽兴?”顾佑安忍不住挖苦他。 “说起酒,还是鹤宁兄家的酒味道纯正,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吃酒,我可没少喝他的珍藏呢。”陈敬亭颇为得罪。 “他经常跟你们一起吃饭?”顾佑安刻意重咬了你们这两个字。 “没有,可没!我是说我跟他,我们称兄道弟,哪里还连带个女人。”陈敬亭虽然高兴但还不至于得意忘形。 顾佑安闻言,放心了一些,徐鹤宁对杜兰什么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陈敬亭留在帮忙照看杜兰,不仅仅保护她的安危,还要帮他提防情敌呢。 陈敬亭同情的看着顾佑安,“佑安兄,几个月不见,你又瘦了,还变黑了,吃了不少苦吧?” 说着,就想上去捏顾佑安的脸。 杜兰咳嗽一声,“顾佑安的脸是你随意能捏的吗?” 陈敬亭悻悻收回手,重逢只记得高兴了,差点忘记顾佑安不是他兄弟,那是他的主子。 “杜兰,这回你好好做些好吃的,给佑安兄补补身子。” “这话用你说?”顾佑安得意挑挑眉,他娘子不远千里来找他,还不是担心他,心疼他。 就在这时,薛亦婉撩开帘子走进来。 杜兰刚心里舒坦一会,她又找上门来,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她冷不丁的瞪她一眼,薛亦婉心虚地不去看她。 “顾大哥,你吃午饭了吗?我给你送一些好吃的。”说着,将手里的烧鸡腿举到顾佑安眼前。 顾佑安婉言拒绝:“多谢薛姑娘好意,只是我已经吃过了,不如给敬亭兄,他还没吃。” 陈敬亭一时僵住了,他刚才还跟薛亦婉在一起,而且那只烤鸡就是自己打来的野鸡,正是因为自己弄出来的难吃,所以他吃了几口便找到这来。 没想自己前脚刚走,薛亦婉后脚就跟来。 关键,顾佑安还不知道这事,撒谎说自己没吃,自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可是,顾佑安明显不想接受薛亦婉的好意,所以这个鸡腿...... 薛亦婉的手僵在半空,等着顾佑安接,结果伸过来的却是陈敬亭的手。 “你......你刚才不是说吃饱了吗?” “现在又饿了,我胃口好,消化的快,正想让杜兰给我做些好吃的,改善一下伙食呢,你就给送吃的来了,一碗,你真懂我。” 薛亦婉受伤的眼神看向顾佑安:“顾大哥,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她鼓足勇气来找他,就是想把话挑明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矜持错过跟他在一起的机会。 “薛姑娘,你是薛大哥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希望你能明白这点。”顾佑安拉住杜兰的手:“我心里只有我娘子,不会再有其他姑娘了。” 赤果果的拒绝,令薛亦婉面如火烧,她向他告白,他不接受自己就罢了,为何还用他的娘子来羞辱自己。 “呜呜呜......”薛亦婉再也待不下去,抬脚跑了出去。 “唉,唉,唉薛亦婉,你跑什么呀。”陈敬亭朝她的背影喊,薛亦婉是跟他一起从小长到大的,又是他表妹,所以他是真心关心她的,就是她太柔弱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真受不了。 杜兰不放心叮嘱陈敬亭:“这里兵荒马乱的,你快去看着她点,千万别往她出事。” “你不了解她,她心眼小,就爱生闷气,我就是追上去也得被她赶回来,由她去吧。”陈敬亭太了解她了,她肯定要一个人躲起来哭一会。 “你真不管她?她可是女孩子啊。”杜兰提醒道。 “你也是女孩子,你就不一样。我就不喜欢那种爱耍脾气的娇小姐,太麻烦了。” 顾佑安扭头别有深意的看着他:“你喜欢我娘子这样的?” 陈敬亭看到他深深的目光,当即一个激灵,摇着头道:“没有,没有,我把杜兰当朋友,我没把她当过女人,你可别误会。” “嗯?你敢说我不是女人?”杜兰怒瞪他一眼。 陈敬亭恍然发现,哄了那个又得罪这个,怎么跟他们俩在一起没以前潇洒了,好多话都不能随便说了。 “你们.......你们还叫不叫我开口说话了?我怎么说都不对了?杜兰你是女人,但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有勇有谋,光明磊落,文武双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公子我身为男人都比不上你。” 这马屁拍的,顾佑安和杜兰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敬亭,你学会油嘴滑舌了?”杜兰打趣道。 “还不是你们逼的。”陈敬亭无辜道。 “不过说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像杜蜜一样的,活泼可爱,不矫揉造作的?” 提及杜蜜,陈敬亭神情扭捏起来,他搔着脑袋:“好端端的,你提她干嘛啊。” “哈哈哈,陈敬亭,你脸红了,我还从没见过你害羞的样子呢,原来你也有可爱的一面啊。”杜兰忍不住哈哈大笑。 顾佑安也跟着爽朗的笑。 “你们......你们光说顶什么用,有能耐你们把杜蜜给我变过来啊,就知道调侃打趣我。”陈敬亭坦露心扉。 “哦,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啊,你放心,等姐姐我回去,一定给你做媒,把杜蜜五花大绑抬上花轿,给你送入洞房里。” 陈敬亭一听,瞪大双眼:“她那么不情愿啊?小爷我文韬武略,仪表堂堂,她还有什么可嫌弃的?”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瞧把你吓的,姐姐我打包票,杜蜜心里一定很喜欢。从她看你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你们俩就是一对欢喜冤家,见着面打打闹闹,见不着又苦苦相思。” 顾佑安惊讶的看着杜兰:“娘子,这是真的?” “那肯定啊,我识人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杜兰自信地仰起头。 “哈哈,好,好。”顾佑安忽然变得激动。 陈敬亭和杜兰都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不知所措。 感觉他们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顾佑安收敛笑容,正了正脸色:“作为好兄弟,我真心为敬亭感到高兴。” “切!口是心非。”陈敬亭鄙夷的朝他撇撇嘴,刚才他防备自己的眼神,只要自己说喜欢杜兰,他肯定提刀找自己拼命,他哪是为自己高兴,还不是为他着想。 杜兰拿起那根鸡腿,无奈的摇着头:“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好好的鸡腿烤成这样,等着,姐姐给加工一下。” “嗯?”顾佑安和陈敬亭意外的看着杜兰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一些粉末状的调料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失踪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哇,你居然身上带了调料?” 杜兰得意一笑,不管到哪里她都不会虐,待自己的胃,“这些可不是一般的调料,它是我用各种调料混合而成,携带方便,既用既食,等会给你们尝尝。” 混合调料? 陈敬亭这个大吃货立刻来了兴趣,紧盯着杜兰把调料撒到烤好的鸡腿上,他双眼发亮:“这什么味道啊?” 顾佑安用手扒拉他的肩膀:“你往后靠,就这一根鸡腿,我还没午饭,哪里轮到你吃,往后靠。” 闻言,杜兰脸色渐渐转黑,“想吃鸡腿了?刚才薛姑娘在时你为何不收下?把人家女孩子家气跑了,你现在还要?” 顾佑安脸色一怔,恍然回味过来,娘子话的意思,这鸡腿他吃下就等于接受薛亦婉的好意了?她要这么想,那他还真不能要,不能惹娘子生气。 陈敬亭嬉皮笑脸的从杜兰手里取过鸡腿,脸上一副胜利的表情,“这鸡腿再美味也与某人无缘哦。” 说完,陈敬亭识时务的不等顾佑安瞪他,自己先开溜了。 帐篷内剩下杜兰跟顾佑安两人,顾佑安颇有微词:“娘子,换作是你,薛大哥上山采药,把妹妹留给我照看,我能见死不救吗?就算她不是薛大哥的妹妹,就是一个寻常老百姓,眼看着她被大火活活烧死,我良心何在?我知道娘子心底善良,你绝不会见死不救,你就是吃醋了对不对?离家在外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你身边看你一眼咱们好不容易重逢,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杜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论他怎么解释,他心急辩解:“娘子,你不要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不好?我真心诚意给你解释,你好歹说句话啊。” 瞧他急的跳脚,杜兰心里甜的冒泡,嘴里却不饶他:“顾佑安,我没说你有错,情况危急你救人,说明你人品好,可你救了她之后,又不主动跟她划清界限,不是故意欲擒故纵吗?” 顾佑安气的脸色发白,“娘子越说越离谱,什么欲擒故纵,我有你一个娘子就够了,我又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 “难道你感觉不到薛一碗对你的意思?”杜兰直视着他。 “我又不会摄心术,如果可以的话,我先摄娘子的心。” “呵呵,顾佑安,你给我严肃点,我问你为什么不跟她保持距离?”杜兰直盯着他。 “娘子说错了,我怎么不跟她保持距离?我恨不得躲着她,可你也看到了,哪次不是她主动来找我?你就冤枉我好了。”顾佑安气鼓鼓地背过身子。 这一点还真是,都是薛亦婉脸皮厚,上赶子往男人身上贴,越想杜兰越心烦意乱,看来不管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只要男人大放光彩,身边总会有女人围着他转。 察觉身后女人没动静,顾佑安转过身来,却瞥见她懊恼地瞪着他,忽然心中一紧,顾不得多想,顾佑安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容不得杜兰反抗,将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薄唇盖了上去。 恣肆地在她口里诚驰,反复感受她的美好。 杜兰的手使劲捶打他的胸膛,可在他霸道的强进攻下,心智越来越迷离,手无力地垂下来,感觉浑身发软,脑子都失去思考,只能任由他带着上天入地。 顾佑安的唇角展开一抹邪魅的弧度,闹了这么长时间矛盾,原来只一招就能将她降服认乖。 杜兰睁开眼,目光定在他得逞的奸笑上,当即心里一狠,一口咬了下去。 嘶...... “娘子,你太狠了吧。”顾佑安猛然离开她的唇,口腔里一股腥甜四溢,他正感觉如梦如幻,云里雾里,忽然就被拉到现实里。 “差点上你小子的当。”杜兰稳了稳乱颤的心扉,差一点就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里。 “我......”他简直无语,她是他娘子,这有何不可? 他静静地看着她,直达眼底,不知道她娘子到底在气恼什么,不远千里冒着生命危险找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他生气。 “娘子,我保证,将话给薛姑娘说得明明白白,再也不让她给我们俩制造嫌隙。”说着,顾佑安抬脚就要往外走。 “你慢着!” “我一定要让娘子感觉到我的诚心。”顾佑安脾气上来也蛮执拗。 “薛姑娘跑哪里去了,你知道吗?你上哪找她去。”杜兰拦下他,也不知为什么,看见薛亦婉主动向他献殷勤,她心里就不舒服,极为不舒服,以前从未有过这种闹心的感觉。 她感觉都不像自己了。 难道她不仅拿他当家人来关心,而是...... 被自己这个念想惊得睁大眼睛,她才跟他相处数月,难道就喜欢上他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顾佑安不动声色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虽然细微,但他还是猜出来了,因为她的醋意太明显了。 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好,我听娘子的,娘子说东,我就往东,娘子说西,我就往西。” “算你明白。”杜兰走到矮桌旁,看着盘子里的食物,闹了大半天,晌午饭都没吃好。 拿出调料往食物里撒了一些,招呼顾佑安过来:“来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好。”顾佑安欣喜地跑过去坐下,飞快地夹动筷子给杜兰碗里添菜,“娘子多吃点。” “无事献殷勤,非女干既盗。”杜兰白他一眼。 “女干......盗......”顾佑安刻意重复了这两个字,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吃!饭!”杜兰大声唤回他的思绪,就知道他没想好事。 “好,吃饭。”顾佑安夹了一口添了调料的菜,塞进嘴里咀嚼,并细细品味,果然香味十足。 “还是我娘子拾掇出来的饭菜可口,我这辈子都离不开娘子了。” 杜兰瞥着他,心里禁不住暗笑,细想顾佑安也没做什么事,要是薛亦婉少来给他们添堵,她们之间相处还挺融洽的。 “娘子......”顾佑安抬眼,满眼欢喜的看着她。 “佑安兄......佑安兄!”陈敬亭慌张地找进来,瞧见她们二人眉目传情,神情款款,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怎么了?这么着急?”顾佑安问。 “这......”陈敬亭瞧了杜兰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道:“薛亦婉跑开好一会了,到现在还没回帐篷里,我去薛大哥那帐篷找了一圈,也没人,你说这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孩子家能跑哪去?” 杜兰也慌得放下筷子,她这人恩怨分明,薛亦婉至少没实质性的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听到这个她也颇为担心,这军里没有女人,她长的又有姿有色,若被人发现可就遭了。 除了军中乱,二里地外被安置的难民也鱼龙混杂,又经历此次大难,说不定有人心灰意冷,干出灭绝人性的事。 闻言,顾佑安脸上浮现一抹浓重的担忧。 陈敬亭也是眉头紧锁,“我们赶紧去找吧,万一出事,我们怎么跟薛大哥交代。” 顾佑安蹙眉看向杜兰,杜兰挑眉一挑:“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陈敬亭,我们分开找,这样才能扩大搜索范围,尽快找到人。”杜兰急道。 “嗯。” 说完,杜兰急忙跟他俩分开,独自往一个方向走去,顾佑安急忙上前拉住她:“你别乱跑,我们俩一起找,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放心,我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别说了,赶紧分开找。”杜兰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佑安哪里放心,随后又跟了上去:“不行,不安全。” 杜兰无语,任由他跟着,她真想不明白,薛亦婉脑子不会思考吗?都这种时候了还敢一个人乱跑,心里难过她不能回帐篷里一个人静一静吗? “薛姑娘太不知轻重了,兵荒马乱的,只顾着自己撒气,怎么同样是女人,我娘子就省心多了呢。”顾佑安一边急着迈步,一边飞快的跟着杜兰往前找。 第二百一十六章 遇到流氓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出来到处乱跑置自己安危于不顾,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杜兰一边焦急的走,一边吐槽:“薛大哥人那么好,他妹妹怎么是这种人。” 顾佑安紧随左右,“你以为哪个女人都跟你似的,那么强势能干,什么事都靠自己。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 杜兰不屑的撇撇嘴,怼道:“是啊,心烦的时候就出来到处乱跑,到处给别人添乱,你就喜欢这样的。” 一句话堵的顾佑安心情沉闷,“无端又提这个,我就喜欢娘子这种坚强的,不给人添麻烦。所以娘子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类话了。” 杜兰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他一眼:“可惜......” “可惜什么?”顾佑安顿时一怔,知道娘子话里有话。 “可惜我不相信你。”杜兰直言,她平时大咧咧,那是在生活上,可在私人感情方面她很认真,,在不确定男人可以陪自己渡过这一生之前,她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男人。 前世里,身边多少男女朋友是为了爱情而结婚,可却禁不住婚姻的考验,经不住各种诱,惑而走向分手。 在文明世界尚且如此,更何况在男人三妻四妾的古代。 “早晚有一天,我会用事实证明自己的真心。”顾佑安眸光坚定的看着杜兰。 “好,那咱们拭目以待!”杜兰毫不退缩,直面迎接他的眸光。 或许,此时此刻他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爱自己,可将来呢?三年五年之后呢?一辈子那么长,花开花落,物镜人非,什么事情没有个期限呢?等新鲜期过去之后呢?再出现一个比自己更优秀的女人呢?即便不优秀,只身世地位高贵呢?就好比薛亦婉,虽然倒追他,可万一哪天她的诚心打动顾佑安?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路遥知马日久见人心,她至少要考验他一番。 假如他过了这关,那她大可以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得到她这句话,顾佑安快意地上前拉住她的手,神情激动:“娘子,早会证明我的真心。到时候你可不要再找理由。” “好了,现在可不是表诚心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找薛一碗要紧。” “嗯,那咱们快些走。” 两人把军营几乎找遍了,可半点薛亦婉的影子都没有,又打听了几位士兵,用手比划身高,大家都纷纷摇头。 顾佑安止住脚步,狐疑地看向军营外,“你说她会不会去难民区找冯浩南?” 冯浩南? 想起顾佑安身边的那个差点惹自己生气的男子,杜兰点了点头,一路上薛亦婉除了跟顾佑安亲近,就是那位冯大哥了。 眼下她受了委屈,无人倾诉,倒真有可能。 “那咱们快去找!”杜兰神气凝重道。 杜兰跟顾佑安疾步找了有一里地,忽然顾佑安屏气凝神驻足,眉毛皱紧:“那边有动静。” 杜兰连忙驻足来听,只是她只是普通人,并没有内力,所以疑惑的摇着头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顾佑安脸色严肃,“娘子,我听应该不远,我先施展轻功前去探一探,你不要乱跑听到没?” “嗯。”杜兰严肃点头。 眨眼间顾佑安已经踏着路边的树干跳出数米之外,她震惊的瞠目结舌,这就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 短短数月,顾佑安的功夫已经突飞猛进到她意想不到的境界,她简直就差惊声尖叫了。收回目光她赶紧跑着向前追去。 前面三百米远的树林里,薛亦婉大声呼救,“救命!救救我。” 三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围着她,笑的一脸猥琐,“哈哈哈,哥几个,原来她是个小娘们,怪不得这么柔弱,瞧这紫色......” 旁边作伴的流着哈喇子,眼冒精光,“大哥,我们不如把她给......” 令一个男的臭骂一声:“他娘的,老天爷不让老子不吃,老子都他娘的快饿了,没想到竟碰见个嫩姑娘,也算老天待我不薄,喂不饱胃口,那就先喂饱小弟,哈哈......” 说完,仰天大笑。 薛亦婉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养尊处优的她从来都被人捧着敬着,可眼前的三个男人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她吓的魂都快没了。 “救命啊!” “别他娘喊了,有力气不如陪哥几个好好玩玩,这漫山野地连个人毛都没有,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倒不如你把我们哥几次伺候我,哥几个下手轻点。” 说着,朝薛亦婉飞去一个恶心的媚眼。 薛亦婉听到这个,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碰到流氓,她说什么都不会跑去找冯浩南诉苦。 跌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她绝望地摇着头,“不要,你们不是饿了吗?我哥是军营里的将军,你们只要放过我,我让我哥给你们送花不尽的金银财宝,别说美女,就是高,官俸禄都不成问题。” “呸!老子那么好骗?你就还军营跑出来的,军中有女人你哥早就被军法处置了。” “跟她费什么话,等她哥过来,哥几个还有活命吗?”为首的眼中闪着精光,“哥几个来个先女干后杀,将她尸体往树林深处一扔,到了晚上野狼啃个骨头都不剩,就算她说的是真的,谁又能知道?” 薛亦婉吓的泪眼连连,“求求你们,比起一个女人,钱财才是最要紧的,只要你们......” “呸!兵荒马乱,哥几个能活几天?还不如痛痛快快干一场!” 说着,看向另外两个男子,“哥几个,咱们一起上,还是......” “大哥,我们都听你的,自然你先来。”一个男子讨好的道。” 说着,男人如同饿狼一样扑了上去,狠狠将她按在身下,薛亦婉惊叫连连,“救命,救命!” 一边求救,一边手脚不断地挣扎,旁边站着的两个男子看的心跳加速,一个按腿,一人按住胳膊,就这样,中间为首的男子刺啦刺啦狠狠的撕扯她的衣裳。 薛亦婉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血液凝固,“不要,求求你们,救命......” 深深的绝望笼罩在她心头,此刻她唯有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喊。 她越是挣扎,男子心理越得到极大满足,像是急切想要征服她,为首的男子嘟着嘴便亲了下去。 薛亦婉眼看着男子猥琐的脸瞬间放下,惊声尖叫像被卡在喉咙里一般,一下子忘记叫喊。 就在这时,顾佑安飞身而来,一个连环脚,咚咚咚,将压着薛亦婉的三个男子瞬间踢到在地。 “啊啊啊!”三人一阵痛苦,等看清来人之后,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靠在一起。 目露胆怯戒备着顾佑安,“来者......何人,为何阻扰我们的好事?” 薛亦婉狼狈地从地上坐起来,瞧见来人是顾佑安,顿时喜极而泣:“顾大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 说这话,好像她心里正渴求来顾佑安来救她,现在是如愿以偿了,身前的衣裳已经被撕成碎片,隐约露出里面的衣裳。 要不是入了深秋,她穿的衣裳加厚,说不定早已经露了。 薛亦婉哭的梨花带雨,蜷曲着双腿仰视着俊逸的一张脸,此刻的他好像神邸一般。 顾佑安眼睛连看都没看,只怒视着前面意图逃跑的三人,“猪狗不如的东西,如今烽火连天,民不聊生,你们竟然还有心思欺负弱质女流,看我今天不废了你们!” 顾佑安目光凌厉,气势如虹,三个男人吓的双腿打颤,听了这句纷纷捂住裆部跪下求饶:“求求大爷饶命啊,我们也是头脑发晕,一时糊涂,我们原以为活不了几天了,这才生了歹心。” “以为活不了了?很好,那我今日就成全你们!”说着,顾佑安眉毛一横,提着剑朝三人刺了过去。 噗嗤嗤! 瞬间,三人喷血倒地,杜兰赶来时,正瞧见顾佑安这副杀人如麻的一面,她目瞪口呆,眼前凶相毕露的顾佑安,跟平时温言软语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薛亦婉像受到惊吓似的尖叫一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顾佑安怀里躲。 顾佑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薛亦婉的熊抱,杜兰满意的勾唇笑了笑,顾佑安还算正人君子。 她跑上前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薛姑娘,天色渐寒,还是把衣裳先穿好。” 薛亦婉一怔,瞧了一眼杜兰护在自己胸前的衣裳,当即脸红的面红耳赤,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与顾佑安来个肌肤之亲,居然被杜兰看出自己的心思。 杜兰挑衅的看着她:“薛姑娘,男女有别,你还是穿我的衣裳比较好。” 杜兰连她这个念想都看破了,薛亦婉红着脸,下意识地攥紧了杜兰的衣裳。 第二百一十七章 针锋相对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她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杜兰的眼睛,杜兰知道她心里正怨恨自己,便挑眉睨着她:“薛姑娘,外面寒霜露重,还是把衣裳攥紧点才好,掉落着凉可要生病的。” “你!”被杜兰戳穿自己的心思,薛亦婉脸色涨红,“放心好了,有我哥照顾我,我不会轻易生病的。” “哦,这样太好了。”杜兰伸过手扶住她:“咱们快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大家找你都急疯了。” 为了找她,大家都急疯了?听到这句,眼神下意识地往顾佑安身上瞟。 杜兰适时的提醒她:“陈敬亭。” 言外之意,不是顾佑安。 薛亦婉垂下脑袋,什么心思都被杜兰看破,她简直羞愤到无地自容。 “薛姑娘,我们回去吧,说不定你哥又去哪找你,这兵荒马乱的。”顾佑安淡淡的看着薛亦婉,尽量与她保持距离。 瞧着顾佑安那副对她避之不及的表情,心里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寒冰彻骨。 “对不起顾大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她红着双眼,一脸歉意的柔声说道。 “薛姑娘误会,我并没觉得麻烦,只是你一个人到处乱跑,如果真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我如何向你哥哥交代,撇下这个不提,假如刚才我晚来一步,将会是怎样的后果,你可想到?”顾佑安蹙紧眉头,眼中充满责备之意。 薛亦婉低垂着头,银牙紧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杜兰见状,催促道:“走吧,我们赶紧回去吧。” 顾佑安瞧了一眼一身白色里衣的杜兰,毫不犹豫解下自己的外袍罩再杜兰身上,并柔声叮嘱:“娘子穿好衣裳,天气渐凉,可千万别伤风感冒。” 杜兰朝他温柔一笑。 薛亦婉瞧见他们二人在自己眼前秀恩爱,当即抬脚往回走去,她留在这里只会被人嫌弃。 顾佑安杜兰二人相视一笑,连忙追了上去。 回到军中,薛岩和陈敬亭已经等得着急,见他们回来,薛岩大步朝薛亦婉走过去。 “哥......” “啪!”薛岩狠狠甩去一个巴掌,随即一通冰冷的斥责:“你还敢乱跑!再不听话我打断你的腿!” 薛亦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怔了半晌忽然泪如雨下,刚看见哥哥满眼焦急的眼神,她本以为哥哥会抱住她好一顿安慰,谁知等来的却是无情的掌掴。 瞧见哥哥焦急的眼神,薛亦婉的眼泪瞬间蓄满眼眶,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哥哥疼惜的拥抱。 “给我进帐篷里去,少出来丢人现眼。”薛岩的脸阴沉的可怕。 薛亦婉仿佛从不认识哥哥一样,哇的一声捂住嘴巴往帐篷方向跑去。 军中没有女子,又是薛大哥的亲妹妹,此时能给薛亦婉关怀的,似乎只有她比较合适,于是杜兰看着薛岩,“薛大哥,她受到惊吓,你不该这样对她。” 说完,追上去安慰她。 薛岩看着顾佑安,深表歉意道:“婉儿太不听话,给大家惹麻烦了。” “薛大哥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心里只有杜兰,只能对不起令妹了,还望薛大哥见谅。” 薛岩蹙着眉头,唉声叹气,“我怎么会怪你,你对杜兰的心思我一清二楚,都是婉儿胡闹,回去我自会开导她,不能让她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 顾佑安看向薛亦婉和杜兰离开的背影,“希望薛大哥能劝通薛姑娘,我不会对不起娘子的。” “我知道,我会尽快命人送她回京。”薛岩表情严肃的道,“杜兰是个好姑娘,我也不希望你辜负她。” 顾佑安怔了一下,恍然点头笑了,“多谢薛大哥。” 他竟不知道,杜兰魅力之大,让那些曾经不近女人身的男人们都甘心被她的魅力折服。 她真的是以前那个傻兰吗?隐约中他总觉得不是,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的一直是嫁给他之后的娘子。 二人转移话题聊了一些关于轩辕哲伤势的事。 另一边,杜兰追到薛亦婉帐篷门口,薛亦婉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冷眼瞅着她,“你追过来干什么,看我笑话还不够吗?” 杜兰觉得她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淡然一笑:“薛姑娘不必跟我针锋相对,遇到今天这种事,我知道薛姑娘受到惊吓,所以诚心过来安慰你。” “哼,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巴不得我出事才好,如果我真的失了身,你才最该得意,这样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跟顾大哥在一起了。”薛亦婉面庞扭曲,看起来对杜兰憎恶至极。 “你就是完整无缺,你也不可能跟顾佑安在一起。”杜兰眸光坚定,毫不留情的戳痛她。 “你凭什么这么武断?你算老几?”薛亦婉收起楚楚可怜,一副傲视一切的模样,她根本不把杜兰当对手,因为杜兰就是一介乡下农妇,跟她没有可比性。 不过她讨厌杜兰这副运筹帷幄的表情。 “一个声名狼藉的傻子给顾大哥冲喜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顾大哥明媒正娶的妻了?我拜托你动脑筋想一想,你有什么资格占着正妻的位置不放?难道你看不出来,顾佑安已经今非昔比,他早晚要一飞冲天,过上人人敬仰的生活,而你跟在他身边,只会是他生命里的污点。” 污点? 杜兰冷眼睥睨着她:“这话的意思,是你把我取而代之了?” “有何不可?纵然顾大哥现在对你一往情深,可等他飞黄腾达,还会在意平凡普通,对他毫无帮助的你吗?而我却不同,我哥将来会辅佐在他左右,我又是他的贤内助,到时候别说世子爷,就是......我薛家才是他的坚强后盾。” “呵呵,异想天开!”杜兰嘲讽的笑。 “还笑得出来?”薛亦婉拧眉。 “自古有云,糟糠之妻不可弃,他若真功成名就,抛弃他的原配,一个被天下人唾弃的人能登什么大雅之堂?一个轻易为了功名地位抛弃原配的男人,不会为了更高的地位,弃你于不顾吗?” “你......顾大哥不会这么对我。”薛亦婉肯定的道。 “哈哈,想要当上顾夫人,先过了我这关,只要我松开,他绝对不敢要你。就算你以薛家的势力胁迫他,最后也不过当上一个妾室而已。不过我想,堂堂国师大人不舍得让女人居于人下吧?”杜兰气定神闲,丝毫不被她三言两语吓的方寸大乱。 “妾室?我才不可能当妾,杜兰,你少自以为是,别以为我不知道顾大哥为什么对你疼爱有加,那是因为他还没得到你,等玩腻了,你还有什么手段霸占他的心。”薛亦婉气愤至极,没想到杜兰的脸皮这么厚,她凭什么这么笃定顾佑安死心塌地。 “是吗?这都被薛姑娘看出来,果然不简单啊,这么说,我更要矜持一些,让你的顾大哥一辈子都被我吃的死死的。”杜兰勾唇浅笑,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你!你这么做跟那烟花柳巷里的姑娘有什么区别,靠吊着男人的胃口过活,早晚一天顾大哥的耐心耗尽,转身弃你而去,你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人去楼空的下场,识相的还不如早点主动退出。” “薛姑娘乃名门望族,没想到深谙花楼里的秘术,看来背后没少下功夫,也不知薛姑娘已经对第几个男人付出真心了,看样子你应该是情场老手才对,说不定为数已经过百了,薛姑娘这么上赶子找男人,难道怕自己嫁不出去不成?”杜兰傲慢的笑了笑,不屑的眼神淡淡瞥她一眼。 只见薛亦婉满脸涨红,“你有什么可嚣张的,不过狗仗人势罢了,早晚有一天我让顾大哥休了你!” “嗯,我拭目以待吧,看你有没有那么大魅力,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今天差点被三个男人蹂,躏,这种事传去盛京,怕是国师大人脸面不光彩吧?还有看你精神力旺盛,应该不用我安慰了,我就不打扰你养精蓄锐了。”说完,杜兰冲她轻蔑的笑笑,抬脚离开。 “你!”薛亦婉气的牙关紧咬,攥紧拳头,怒视着杜兰的背影,一把扯下她身上杜兰的衣裳,恨不得地上的衣裳就是杜兰本人,让她狠狠践踏。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从中作梗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她明明想气倒杜兰,却被杜兰给气到努不可制。 走进帐篷,她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等着她哥进来安慰她,可过去那么长时间,她哥竟然还没来。 薛岩才到轩辕哲帐篷内,还没跟轩辕哲聊几句,就被陈敬亭急急忙忙叫了出来,他走的仓促,没跟轩辕哲过多解释,但以轩辕哲多疑的性子,如果他不赶回去,说不定轩辕哲又要起疑。 回到轩辕哲帐篷内,轩辕哲已经坐在矮桌旁等着他了。 “薛公子来去匆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轩辕哲一脸关心,实则已经派人跟去查看,心里早就有了谱。 “哦,是家奴不习惯军中生活,给我惹是生非,现在已经被我责罚过,惊扰哲将军,还请见谅。”薛岩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又是家奴,薛公子跟陈公子果然兴趣相投,出来在外身边都带着家奴,还真是会享受。”轩辕哲古怪的睨他一眼,勾唇一笑。 薛岩听他话里有话,往深处一想,难道他看出杜兰和他妹妹是姑娘,越是如此,薛岩心里越是警惕,他抬头直面迎视轩辕哲,“哲将军玩笑了,将军也不带着风行吗?为了安全,带一两个家奴在身边保护很正常。” “呵呵,正常,只是不知道薛公子的家奴是否与陈公子的家奴一样,是专门用来服侍就寝的。” “敬亭兄一向玩世不恭,我哪里比得上敬亭兄潇洒。对了,方才过来给哲将军诊病,不巧被琐事打断,现在请将军伸出手腕,我好好为将军诊断一番。”薛岩一下便听出轩辕哲试探自己,便借着玩笑轻易躲避过去。 轩辕哲伸出胳膊,不再与薛岩打哑谜,“那就劳烦薛公子了。” 薛岩摸着他的脉搏强劲有理,可见身上的伤势并未对他造成严重的影响,他收回手道:“哲将军伤势已无大碍,我等下开几副汤药巩固一下,时日尚短,还请将军静养几日才是。” “如此甚好,薛公子奔波劳碌多时,想必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轩辕哲下了逐客令,瞧他的样子,似乎还有事情要处理。 薛岩起身抱拳:“那将军多做休息,属下告退。” “嗯。” 薛岩掀开帐篷走出去,正与风行走个头碰。风行朝他点了一下头,便掀开帘子进去。 “爷,刺客不肯招,什么刑罚都用了,最后......”风行惭愧地垂下头。 “最后话没问出来,人打死了?”轩辕哲脸色阴沉,狠话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跟了我这么久,这点办事能力都没有,本世子要你何用?” 见主子发火,风行慌忙跪下,“爷息怒,虽然没问出什么,但属下从他身上搜出一封密函。” 轩辕哲目光轻转,从他手里拿过密函,拆开迅速的看,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笑的阴冷,面庞扭曲:“呵,二弟,我该想到是你,枉我平日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后暗算我!” “二世子?”风行陡然放大双眼,“他怎么会背叛爷?” 往日里,他对主子唯命是从,如何想都不曾想到他身上,这次真是他感到意外。 “哼......”轩辕哲冷眼扫过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仅他,难保哪一天本世子就被身边的人出卖了。” 风行猛地低下头,视死如归道:“风行誓死效忠世子。” 轩辕哲满意的抬起头,眸光变得深远,望向远处:“背叛我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说完,他面目狰狞,风行惊的抬头被他凌厉阴冷的模样吓了一跳,“属下明白!” “世子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风行小心翼翼的问。 轩辕哲微眯着眼睛沉吟着,风行静静守在一旁,不敢惊扰主子做决定,片刻后轩辕哲出声:“风行,通知给雷厉,让他在盛京时刻关注轩辕昊的一举一动,我要知道他在盛京都跟什么接触,做了什么,还有把今晚的刺客解决掉,给他敲一个警钟,让他知道想扳倒本世子没那么容易。” “是,属下告退。” 看着风行离开的身影,轩辕哲阴森的冷冷一笑:“轩辕民,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休怪大哥我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人性本善,没有愿意做个恶人,可不得已这都是被逼的。 他最恨的便是被身边的人出卖,一直以来,他以为二弟跟他是世上最亲的兄弟,可殊不知最想要除掉他的,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背叛,不可原谅。 “世子,属下还得到情报,说......” “说什么?”轩辕哲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 “此次粮草延误,是二世子从中作梗。”风行战战兢兢的回道。 “哈哈!”轩辕哲凄然大笑,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背后捣鬼,他这么做是想断他后路,轩辕民就那么想置自己于死地呀。 大敌当前,同仇敌忾,最后来解救的人还是朔王爷的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笑至极。 什么亲情,兄弟手足,他早就看破这一切,身处暗潮涌动的皇家,拥有的便是永无止尽的杀戮。 所谓强者为王败者为寇,父王把他和二弟当作争权夺势的工具,而皇上又把他父王与朔王当成争权夺势,统治权势平衡的工具,为何自己的命运要被他人掌控? 不!他不愿再做别人的牺牲品,他要做他自己生命的主宰,一切他说了算! 令一边帐篷里,陈敬亭找上薛岩,愤愤不平道:“薛大哥,你应该派人把表妹送回盛京去,这里兵荒马乱,实在不适合她一个千金小姐待,她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就算了,最关键的是还在这里撒大小姐脾气,撒完还到处乱跑,实在太任性了,太不顾忌个人安危了。” 陈敬亭以前只是不喜欢薛亦婉那种扭捏的作风,现在出来给大家添乱,他简直开始讨厌她了。 最重要的是,她如果继续留下来的话,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尤其会给杜兰惹麻烦。 面对陈敬亭的抱怨,他妹妹的确任性了点,这一点他不可置否,而且她妹妹对顾佑安的心思确实不纯,这让他很无语。 从杜兰见到妹妹开始,就把妹妹气到不爽,所以妹妹真不能待下去了,否则以杜兰的性格,妹妹只有吃亏的份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好了,明天一早,我便安排人送她回去,以后她再不会打搅佑安了。” “嗯。”陈敬亭这才罢休,抬脚准备出去。 薛岩道:“你小子,自从认识杜兰,都不知道谁是亲人了。” 陈敬亭不自然的挑了挑眉:“我这个人,看理不看亲,你可别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我觉得表妹粘着佑安,简直就是自讨苦吃,佑安跟杜兰的关系如何,相信你也瞧得出来,虽然杜兰没全完接受佑安,可这都是早晚的事。我这也是为表妹考虑。” “好,你站在杜兰那边,我无可厚非,可你也要谨守本分,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薛岩正色警告他。 陈敬亭怔了一下,他觊觎什么?脑筋一转,忽然明白过来,忙解释:“薛大哥你别想歪,我就是把杜兰当妹妹,哥们一样,我哪敢有别的意思。” 薛岩眸子凝视着他,“你的确不敢。”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走了。”陈敬亭说完抬脚往外走去,只是掀开帐篷帘子那一刻停下脚步,回头问:“轩辕哲他没为难你吧?” 薛岩摇头。 “这就好,我想他也不敢明目张胆难为你,他庆王府再厉害,也要顾忌朔王府的势力。” “朔王跟庆王斗了半辈子,胜负未分,可见他不敢公然与朔王的人翻脸。”薛岩冷静分析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再闹分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嗯,对了,朔王爷什么时候来?他押送的粮草快要了吗?”陈敬亭关心问,很快顾佑安就能与朔王爷父子团聚了,想想还真激动人心呢。 “只知道这次押送粮草是朔王负责,可他本人会不会来就不得而知了。”薛岩若有所思道。 谁知这次押送粮草会不会又是皇上下的一个圈套,他不能以身犯险吧。 陈敬亭疑惑的蹙了蹙眉,转而抬脚走了出去。 薛岩坐在矮桌前,疑惑重重,他实在想不明白,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皇上就真舍得看两个儿子都得你死我活。 入夜,顾佑安安顿好杜兰出去见了一趟冯浩南,门外守卫是陈将军的亲信,所以他很放心杜兰的安危。关心完难民那边的事回来,杜兰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轻脚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借着油灯的光细细打量着安睡中的杜兰,她瘦了,五官却更加精致了。 手不由自主地抚在她的侧脸上,他神情的望着她,轻声呢喃:“娘子,你为何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明明不远千里来寻我,夫妻之间面子就那么重要吗?” 杜兰似乎察觉脸上异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他的手拂去,梦呓一句:“不要烦我......” “呵......”顾佑安好笑的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差点就吵醒她了,这些时日以来,她恐怕不曾像现在这般早早睡下吧,灯光下依稀瞧见她脸上的憔悴还未褪去,他起身吹灯,脱下外袍翻身上了床。 夜里,外面士兵们轮流巡逻,不时传来沉重而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兴许是吵到杜兰,只见她翻了个身,又将身子缱绻起来,。 见状,顾佑安知道她近来肯定睡不安稳,于是长臂一伸,紧紧搂住她的腰肢,再轻轻一带,将她身子搬到自己怀里,很快耳边传来杜兰均匀的呼吸声。 他勾唇轻笑,白日看起来张牙舞爪,像只威风的母老虎,可入睡后却像只乖巧的小猫,他很喜欢现在这样抱着杜兰入睡的感觉,是那样温馨,心无芥蒂。 这还是他们成亲以来,两人在床上最亲密的睡姿。 “鱼......鱼,你别跑......”忽然杜兰梦呓一句,然而她的手不知何时,竟探入自己这边,顾佑安的身子猛地一怔,再也不敢动弹了。 黑暗中,顾佑安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然而睡梦中的人却浑然不知。 “鱼......” 顾佑安一脸黑线,这条鱼好玩吗? 他眸色渐深...... 就在这时,杜兰收回手,口齿不清的梦呓着什么,不久便沉沉睡去,顾佑安辗转反侧,不知何时才逐渐睡去。 次日大早,顾佑安睡的朦胧却被帐篷外嘈杂的糙练声吵醒,睁开狭长的睡眼,转头一看,床上的人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半晌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却是那张日思夜想的俊颜,他清澈的眼眸正定定的看着自己,唇角噙着宠溺的笑意,杜兰一瞬间脑子不会思考了,阔别半年之久,他变得更帅了,就连淡淡的笑都这么迷人。 顾佑安抬手支起下巴,神情凝视着她:“娘子怔的出神,是在回忆昨晚的美梦吗?” “什么美梦?”杜兰立刻搜刮脑子里所有关于昨晚做梦的记忆,确实有那么一点印象。 顾佑安笑得更浓:“鱼好吃吗?” “什么鱼......鱼?”杜兰陡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梦里吃鱼了?” 她明明没吃到。 “因为你昨晚抓鱼了。”说着,顾佑安的眸子别有深意地往自己裤裆部看去,下巴还连续象征性地指点几下。 唰的!杜兰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不用说明她已经知道顾佑安要说什么了,她昨晚做梦竟然把他的宝贝当成了鱼,怪不得梦里鱼变得硬了。 天啊,她都乱捉什么!实在太丢人了。 “娘子,娘子?”顾佑安出声轻唤。 杜兰神色揶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我做什么梦关你屁事,起床了,外面都糙练了。” “当然关我的事。”顾佑安眸色肯定,她梦里抓的鱼那是自己现实中的大宝贝啊,怎么不关自己的事。 杜兰知道他故意揪着这事不放,不理他,起身抓过一旁的衣裳慌乱地往身上套,而顾佑安则云淡风轻地懒在床上瞧着她,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你懒床?”杜兰停下手里穿衣裳的动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在她印象中,顾佑安从没懒床过。 现在这副慵懒的姿态,可不像他。 顾佑安仍旧打量着她的脸,她明明脸红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白吃自己豆腐了么? “娘子,你昨晚明明主动先找我的,还玩弄了好半天,你可知道它不能玩,你这样一点表示都没有,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杜兰停下扣衣裳扣子的动作,猛然扭过头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我怎么过分了,我做梦意识不清,你何至于抓着不放了。” “但,娘子你得负责。”顾佑安坚持道。 “负责?你没有搞错吧?你我拜过天地的关系,还用负责吗?你别一大早罗里吧嗦的,赶紧起床。” 杜兰不耐烦地催促。 顾佑安满脸欢喜:“娘子自己都说了,我们拜过天地,是合法夫妻,而且昨晚你也主动了,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可以有下一步动作了,娘子想主动也行的。” 杜兰勾唇,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抬手将他的衣裳罩在他的脑门上,“想得寸进尺是不是?” 顾佑安无辜地扒拉下脸上的衣裳,一脸委屈:“明明是娘子你得寸进尺,何故冤枉到我头上,我俩早晚得把婚礼办完是不是。” “办你个头,赶紧起床,你再揪着不放,我......我找陈警惕再打一顶帐篷去。”说完,杜兰穿戴整齐下了床。 “不行,好不容易相聚了,岂能分房睡,这不是让知道咱们关系的人笑话我吗?你敢睡新帐篷,我就敢追过去,反正你睡哪我就跟哪。” 杜兰探过身去,凑近他脸前,连呼吸都喷到他脸上,她一脸媚笑,吐气幽兰,“呵呵,相公急不可待了?敢情对我就这一门子的心思了?” “娘子......”太坏了,明知道他吃不到嘴里,却还这副样子逗弄他,这副妩媚动人的模样,他怎么能扛得住啊,眸光紧盯着她的殷红小嘴,喉结不经意地咽几下,不管了,反正娘子是他的人,想罢,他伸手一抱,却抱了个空。 杜兰一脸坏笑,早就躲远了,“相公赶快起床吧,懒床可不是好习惯哦。” 娇嗲之中带着得意,此时声音已经到帐篷之外。 顾佑安满心怅然,唉,可恨娘子不是他的手下,不然一句话的事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但对他娘子又不能像对手下那般发号施令,只能哄着捧着,不能来硬的。 他仰倒在床上,回想昨夜的点滴,心里已经不胜欢喜,快了,娘子昨晚那么主动,不就差临门一脚了吗? 如果再有下次,他顺其自然的就办了她,到时候可赖不得他,想想心里就觉得甜蜜。 起身穿衣,纵然昨晚没睡好,可他却精神十足,刚下床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再细听,像是薛亦婉又找过来,心里的热度一下子降下去,大早起的薛亦婉又闹什么? 顾佑安走出帐篷外,见四五个男人围着薛亦婉追着:“薛二公子,大公子吩咐过,让我们护送你离开,还请你不要为难小的。” 薛亦婉旁若无人的横冲直撞,又被顾佑安这边的士兵拦下,她根本没办法接近顾佑安的帐篷,无奈她只能放声大喊:“顾大哥,顾大哥!” “怎么回事?”顾佑安快步走上前,一大早就过来喧哗,他不悦地拧起眉头。 见到顾佑安本人,薛亦婉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呜呜咽咽的哭诉:“顾大哥,我真的不想走,我不想回盛京,我就想留在军营里,我再也不会给你惹麻烦了,你给我大哥说说情好不好?” 她回盛京一来要受父亲责备,二来她心里清楚,一旦离开顾佑安,这辈子就没有可能了,她不能离开,她心里已经认定了顾佑安。 第二百二十章 狗皮膏药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为首的侍卫走过来,朝顾佑安拱手相告:“顾公子,薛公子要我们送薛二公子回府,可徐二公子却不肯离开,还闹到你这边。” 闻言,顾佑安看向薛亦婉,道:“薛姑娘,既然你哥让人护送你回去,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人多事杂,你留下来的确不妥,如果你有什么闪失,你哥也没办法向家里交待。” 薛亦婉瞪大双眼,印象中顾佑安心善随和,很容易说话的,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此刻的他一样,是因为他娘子来了,所以他才疏远她怠慢她的,一定是这样的。 “顾大哥,你不要这样。”薛亦婉一脸受伤的表情。 “薛姑娘,你难道连你哥的话都不听了?”顾佑安蹙眉。 杜兰在一旁嘲讽:“啧啧,我今日才知道什么叫狗皮膏药,原来这么粘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原来盛京的千金小姐都是这副德行,见了帅哥就迈不开腿,这就是她们所学的礼仪纲常。 “怎么了?怎么了?”陈敬亭赶过来,那几位侍卫惭愧地看他一眼,目光落在薛亦婉身上。 陈敬亭转过眸子,只盯着薛亦婉,他以为只知道表妹任性,但还没觉得她脸皮厚,今日他算刷新对表妹的新认识了。 幸亏这里的人不知道她是女人,否则他的脸都跟着丢尽了。 看出陈敬亭眼中的鄙夷,薛亦婉眼圈微红,“表哥,我......” 陈敬亭走到她面前:“薛大哥派人保护你离开,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如果再发生昨天那种事,你被一群刁民欺负,传出去恐怕对薛国师府的名誉不利吧,薛二公子还是被任性了,赶紧回去吧。” 在不远处的守卫听着他的这些话,不明所以,薛二公子一个小白脸跑出去差点被刁民欺负? 怎么这话听着怪怪的。 薛亦婉觉得又羞又愤,尽管陈敬亭说的含蓄,她也能感觉到旁边别人递过来的奇异目光。 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表哥,好歹我是你表亲,连你也这么羞辱我?”薛亦婉眼含泪水,咬紧下唇。 陈敬亭无辜瞪眼:“你这人怎么好赖话不分呢?我让你离开是关心你,怎么是羞辱你?如果昨天你被人得逞,才真的是有辱门风呢。” “你......你......”薛亦婉语塞,只怨恨的瞪着陈敬亭。 杜兰实在看不下去,真是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她抬脚朝别处走去,待在这听着就心烦。 顾佑安连忙追上去,他也懒得看薛亦婉胡搅蛮缠。 “顾大哥!”薛亦婉急着喊出口,顾佑安就这么讨厌见到她吗? “薛姑娘还是听从你哥的安排吧,以免惹他生气。”顾佑安好言相劝一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顾大哥,你别走,你听我说,我不能回去.......”薛亦婉见他走,急忙往前追。 陈敬亭心里恼火,表妹不要再冥顽不灵了行吗?实在太丢人了。 他连忙吩咐几位侍卫:“你们快去拉住薛二公子,顾公子还有要事要忙,等我回盛京还要跟姨母说一声,要你重新读几遍四书五经才行。” “你!”薛亦婉眼中噙着泪水,“表哥,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昨天的事告诉我父母,你能推脱掉责任吗?” 昨天自己跑开的时候,身为表哥他都不来追一下,害的自己险些遭到不幸,就算她父母知道,能不责怪他一下? “干我何事?我又没让你乱跑,再怎么怪都怪不到我头上,追究下来都是你从府里偷溜出来,是父母的失职。” “你!”薛亦婉气到耳鸣,脑袋里直嗡嗡,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表哥,他这样事不关己的说风凉话,真的太过分了。 “好了,我们大家都很忙,二公子在这跟我耍嘴皮子,一来耽搁大家时间,二来,让外人看咱们表亲吵嘴也够丢人的,等回盛京随便怎么陪你耍嘴都成。” “谁要跟你耍嘴皮?”薛亦婉怒视着他,她就是不想走,谁要跟他争吵了。 知道多说无益,薛亦婉冷哼一声:“陈敬亭,到盛京你给我等着!” 说完,扭头朝令一边走去,侍卫紧随其后,陈敬亭无奈摇头,这个表妹脾气越来越刁钻了,真难伺候。 陈敬亭抬头扫了一眼,没寻到杜兰和顾佑安的身影,一道目光打在旁边不远处看得起兴的士兵身上,用手一指:“你,说刚才顾公子上哪去了?” 士兵被他冰冷的目光惊了一跳,唇角的笑意荡然消失,“回公子,他们往那边走了。” 陈敬亭疾步追了上去,一直追到火头军那个营帐,看见杜兰正在灶火旁帮忙,忙跑过去,殷切的帮忙摘菜:“杜兰,你终于肯下厨露一手了。” “干嘛?”杜兰没好气。 “怎么了?还生气呢?”陈敬亭围着杜兰打转,“没瞧出来,杜兰你什么时候心胸变小了?” “少拿我寻开心。”杜兰抓起一把青菜,放在砧板上乒乓的剁起来。 顾佑安待在一旁,默默的摘菜洗菜,不言不语。 陈敬亭很快找到目标,跑到顾佑安身边,用胳膊肘偷偷戳他:“佑安,你快去哄哄啊,把杜兰惹急了,咱们有好果子吃吗?” 咱们?顾佑安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几眼,看的陈敬亭心里发毛。 “你别这样看我,又不是我惹杜兰难过的,你不该哄她吗?”陈敬亭理直气壮道。 “我......这不赖我啊。”顾佑安手捞着菜篮子里的青菜,满心无奈,他什么都没干,却惹娘子不高兴了。 见他不认账,陈敬亭气恼:“还说不怨你,为什么薛亦婉总来黏着你?如果不是因为薛亦婉,杜兰心里能难过吗?你要是敢学别人朝三暮四,我第一个不饶你。” 顾佑安实在无语,他都向娘子解释多少次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一直在躲着薛亦婉。 可腿长在别人身上,他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他拿绳子把人家拴起来?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原谅你了,薛亦婉这回我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不仅我,薛大哥,就连徐鹤宁都不放过你,哼!” 哇,等等,他身边竟然有这么多情敌了? “你不要冤枉我,尤其在我娘子面前,谁朝三暮四了,我心里只有我家娘子,其他人我都懒得看一眼。”顾佑安诚心说道。 “如此最好。”陈敬亭愤愤不平。 “再说了,就一个我都自顾不暇了,再招惹几个,我还有命活吗?”顾佑安可怜兮兮道。 “呦,这么说,你是因为怕我弑杀亲夫,所以才有所忌惮,不敢朝三暮四了?”杜兰呛白他,“我可管不着你,你愿意娶几房妻妾,就娶几房,我绝不横加阻拦。” 听了这话,还不等顾佑安回话,陈敬亭就先跳出来反对,他怒瞪着顾佑安:“他要敢娶小妾,我立刻把你带走,我可见不得你跟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在我心里,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只会让你变世俗。” 啊?杜兰吃了一惊,她这么说是报复顾佑安的,哪里轮到这小子插嘴了? “陈敬亭,你别胡言乱语,要走也是我自己离开,哪轮到你带我走。”杜兰神情严肃的提醒他。 顾佑安的眸子阴沉下来,他敢带娘子离开试试,看他不废掉他的双腿。 陈敬亭气头上,口无遮拦,“杜兰,你别当我是开玩笑,只要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陈敬亭,你好大胆子!”顾佑安冷声震怒,“当着我的面就敢大言不惭了?你是缺乏管教了是不是?等薛岩回来,让他好好给你上一课,不然你不知道什么是轻重。”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旁观者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将手里的青菜叶子狠狠一捏,他与陈敬亭私下是兄弟不假,可兄弟妻不可欺,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陈敬亭难道不懂吗? 如果换做其他,陈敬亭随便开玩笑,他都可以奉陪,可唯独夺走他娘子这件事,绝对不可以拿来儿戏。 “我只是陈述事实。”陈敬亭被他冷厉的气势震慑,心头的火气消了些,可他还是为杜兰抱不平。 顾佑安走到杜兰身边,双手握住杜兰的手,深情款款注视着杜兰道:“我不允许任何人让杜兰受委屈,包括我自己,至于薛亦婉,她根本是一厢情愿,这些根本不足以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但你的的确确影响到了,当着我的面就向我娘子表白,你当我是什么?” “表白?”陈敬亭脑筋忽然转过弯来,“喂,顾佑安,你的想法够肮脏啊,我把杜兰当哥们一样的,你不要这么侮辱,诋毁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哥们?你明知道她不是。”顾佑安脸都气白了,早知道他对自己娘子想法不纯,说什么都不能让他留下照看杜兰。 原以为徐鹤宁对杜兰过分殷勤,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是他疏忽了,太给了陈敬亭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 现在他后悔极了。 顾佑安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安心,可陈敬亭丝毫看不出他内心想法,跟他疾言厉色道:“你侮辱我可以,不能侮辱杜兰,她一心念你安危,不远千里跑过来找你,你却让她伤心难过,顾佑安我才发现你原来是这种人。” “哪种人,你说哪种人。”顾佑安被气昏头,干脆与陈敬亭动起手来,陈敬亭乃将门之后,身手自然不凡,很快两人打得天翻地覆,胜负难分。 没一会,火头军们听见动静,纷纷站在一旁干看着,他们有认出陈敬亭的,纷纷指着陈敬亭:“快看,陈将军的儿子跟人打起来了。” “不愧是陈大将军的儿子,身手敏捷,威武不凡,陈公子加油!” 很快下面叫嚣声,助威呐喊声一片。 眼看事态闹大,杜兰急得团团转,“你们俩别打了,给我住手!” 两人打的天昏地暗,谁也听不见杜兰叫喊。 顾佑安因误会陈敬亭惦记自己娘子,早已经被怒意冲昏头,两人赤手相搏,这一片天空上嗖嗖飞过烂菜叶子,箩筐,砧板,驻足的人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噼里啪啦!菜叶子,砧板纷纷往下掉落,杜兰手捂着头朝二人大喊:“你们俩再不住手,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话音刚落,忽然头上一片乌云罩顶,杜兰抬眼一看,惊大双眼,一只巨大的箩筐正朝自己压下来。 啊!她惊呼一声,伸出胳膊去抵挡,忽然面前一个人影闪过,定睛一看,箩筐已经被人一脚踢飞。 “你没事吧?”耳边传来男子关切的声音。 杜兰睁眼,满脸疑惑,“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眼前的男子唇角含笑,只是这笑令她觉得不达心底,像是透着某种算计,令她心底不安。 下意识地杜兰朝后退了一步,这时,顾佑安和陈敬亭飞过来停下她身边,“你没事吧?” “杜兰,你怎么样?” 杜兰板着脸将身子一转,背对他们,干脆不理。 顾佑安瞧见身边的男子,将杜兰护在身后,满眼戒备的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陈敬亭朝男人拱了拱手:“泰世子,多谢你及时相救。” 泰世子? 杜兰抬眼看过去,怎么王府的世子们都爱往战乱的地方跑?眸光一转,落在顾佑安身上。 只见顾佑安并不意外,仿佛能料到他会来一样。 轩辕泰朝顾佑安拱手行礼:“顾公子,幸会,幸会。” 轩辕泰乃顾佑安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既然他能第一眼认出顾佑安,说明他早就背后注意过顾佑安,更知道顾佑安的身份,但他却故意称顾佑安为顾公子,显然不想承认他的世子身份。 顾佑安端正姿态,朝轩辕泰拱手,“泰世子客气了。” 说完,顾佑安不再看他,走到杜兰身边,温声柔语:“咱们回去再说吧。” 杜兰白他一眼,虽然心里有气,但潜意识里却清楚,就算两人闹矛盾,也不能当着轩辕泰的面,两世为人,她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个轩辕泰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还是离远点为妙。 点了点头,与顾佑安一起往回走去,陈敬亭朝轩辕泰拱手告别,急忙追了上去。 轩辕泰看着他们的背影,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看来他们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刚才两人打斗颇为激烈,晚来一步他就错过这场精彩的好戏了。 回到自己营帐门口,杜兰忽然止步脚步,看着顾佑安道:“我忽然想起点事,你先进去吧。” 陈敬亭就跟在身后,杜兰转身走到他身边,气鼓鼓道:“本来想好好做一顿美味,都被你们给毁了,现在你想办法赔我的食材。” 陈敬亭委屈:“杜兰,又不是我一个人毁了你的东西,为何叫我一个人赔?” 杜兰朝他眨眨眼,陈敬亭立刻会意,“哦,我赔,我全赔。” 说着,两人并肩齐驱一起往别的方向走去。 顾佑安察觉出,娘子心里不舒服,故意让他心里不痛快,这才跟陈敬亭离开,他正要追上去解释,身后传来薛岩的唤声。 “佑安!” “薛大哥,你没去送薛姑娘?” “已经差人送走了。她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吧?”薛岩一脸歉意,这事换作谁都做不到宽宏大度,也难怪杜兰心里不痛快。 “薛大哥,都是杜兰她无理取闹,你别往心里去。”顾佑安淡笑着宽慰他。 薛岩释然一笑:“傻瓜,我该为你们高兴才是。” 顾佑安惊愕抬头,“何解?” “杜兰这是争风吃醋的表现,你不是总怀疑她心里根本没你吗?正好借着这个事看明白她的内心,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出对你到底是情爱还是出于对亲人的关心。但你身边出现其他女人,她却无法淡定了,这才接二连三与你闹别扭。” 顾佑安难以置信地看着薛岩,“薛大哥真是一语惊醒梦中啊,我怎么想不到呢。”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薛岩为人冷静,对事观察入微,他的话还是非常有可信度的。 越是如此,顾佑安越是内疚,此事他必须先低头认错,杜兰那么一个要强的人,如果他不认错,两人误会将越来越深。 “薛大哥,多谢你提醒我。”说罢,顾佑安激动的就要去找杜兰。 “回来,别着急走呢,我还有要事跟你商量。”薛岩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娘子跑不了,眼下咱们先谈正事要紧。” “什么正事?”顾佑安蹙眉,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打赢这场仗,可打仗的事不该找自己商量,而是找陈将军和轩辕哲两位主将。 “轩辕泰负责运送粮草,如今已经来到军营。”薛岩神色严肃。 “嗯,我们已经打过照面。”顾佑安坦言。 “哦?” “刚才在火头军那个营里。” “他与你打招呼了?他可有尊称你兄长?呵呵,我想应该不会的,他一心想继承朔王的王位,最不盼着你回去夺他的位子。不过你不必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好大喜功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业。” “薛大哥,我从来不把王府的人看做敌人,因为我并不想回去与他们争夺什么。”顾佑安淡然一笑,这辈子值得他争取的唯有杜兰,以及杜兰想做的事,其他与他毫不相干。 朔王的位子,他更不曾削想。 第二百二十二章 赴约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薛岩以为他对王爷还心存芥蒂,便劝道:“佑安,王爷想了你这么年,也该你们父子团聚了。” 即便他不想当王爷,世子,也该回去看望一下他的亲生父亲,这是为人儿女的本分。 “可他何曾拿我当儿子?” “佑安,你还赌气,你难道不清楚王爷给你那本天书的用意吗?他视你如珍宝,你又何必固执他多年来对你的冷落。他并不是不闻不问,而是默默在暗中保护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顾老爷子。” 顾佑安被说中心思,沉默不语。 “好了,都成家了,还孩子脾气。王爷那边他自会安排,并且他说过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接受他,他不想把你逼得太急。我猜想,王爷他是想让你在磨炼中成长,曾经的朔王心慈手软,多次遭人陷害,他不希望世子重蹈覆辙,因为有些事在你出生时就注定了,躲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顾佑安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便借着战事转移话题:“薛大哥,这些粮草够我们撑多久?咱们退兵的这两日里,敌军并没有动静,难道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薛岩摇头:“或许,敌军在伺机而动,毕竟我们才撤走没几日,打仗需要耐心,对敌军而言亦是如此。不过我想应该快了吧。” 跟薛岩告辞后,顾佑安回到帐篷,不知杜兰心头的气什么时候才消。 正想着,陈敬亭拿来一只烧鸡,递到顾佑安面前:“给你,别说兄弟不仗义。” 顾佑安抬眼,这话听着,像是他娘子不让陈敬亭给送,陈敬亭硬要送来似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娘子烤出来的,若杜兰真不心不给,陈敬亭也送不过来,正如薛大哥所言,他娘子并不是心里没他。 心里掠过一丝小小的甜蜜。 接下来几日,杜兰跟顾佑安表面上看着相敬如宾,但顾佑安觉得始终像有某种隔阂横在他们之间,让他们的相处变得不像从前那般愉快了。 一天夜里忽然北风大作,营地方向一片灯火通明,敌军果然被假象迷惑,再次投以火球,等营地混乱不堪之时,大军来袭。 而仓黎国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最终敌军上当,仓黎国大获全胜,皇上命陈将军率领军队回去,却将轩辕哲留下来驻守峒城。 众士兵不明白皇上为何此举,陈将军与薛岩却心照不宣。 轩辕哲心知杜明,是二弟轩辕民出卖了他,将他与峒城太守的联系上报给皇上。 不过他不会就此认输,他早已经命雷厉暗中密切监视轩辕民的一举一动,一旦搜到证据,便是他绝地反击之时。 盛京他迟早要回,虽然要晚一些时日,他绝不背负卖国,贼的骂名给庆王府抹黑,更不甘心让筹谋已久的王位落入二弟之手。 与圣旨同一时间到达的,还有朔王爷给顾佑安的一封信,杜兰不想打搅顾佑安清净,便出来找陈敬亭解闷。 这时,轩辕哲的手下风行赶过来,对杜兰拱手:“杜公子,哲将军请你去一趟。” 陈敬亭不放心杜兰独自去见轩辕哲,于是便陪杜兰一道前去。 只是在帐篷外陈敬亭被士兵拦下,杜兰用眼神示意陈敬亭安心,便独自进了帐篷。 轩辕哲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水,杜兰进来,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本将军还以为你害怕了不敢赴约了呢。” “说真的,我的确不想赴约,不过你都自身难保了,我害怕什么。别忘了,你还中了我撒的毒粉呢。”杜兰脊背挺得直直的,脸上丝毫不见惧意。 “呵呵,还真是天真,就那炒熟的麦子面吗?本将军过惯了刀口添血的日子,你以为本将会上你的当吗?”轩辕哲站起身来,优雅地将一身沉重的盔甲脱下来,挂在一旁的木质晾衣架上。 杜兰心里一惊,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不着痕迹地往后移了几步,他此刻脱盔甲干嘛? 轩辕哲眼角的余光瞟到她细微的举动,噗嗤一声笑了,“呵呵,还说不害怕,真是嘴硬。” 杜兰惊讶地瞪他一眼:“我跟你不熟,小心一些很正常。” 轩辕哲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杜兰很想往后躲,可是再躲就出帐篷外了,再说轩辕哲真敢对她轻举妄动,她也不是吃素的,手慢慢伸向怀里...... 正在杜兰满心戒备之时,轩辕哲的手忽然伸向腰间,杜兰银牙暗咬,他果然是个登徒浪子。 还未把小弓箭掏出来,另一只手上却多了一个硬,帮帮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手里竟然被塞了一块木牌,这木牌上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她诧异地回过身去。 “这是......” “这是我的送别礼,你收下。” 杜兰疑惑地看着木牌上的字,哲,他叫轩辕哲,“你送我这块木头干嘛?难道让我回去当柴火烧吗?” 轩辕哲气的脸色铁青:“你敢!” “那你赶紧收回去,既然不是木柴,想必是很贵重的东西了,我与你不熟,不能接受你的送别礼。” “本世子就那般令你厌烦么?一句不熟两句不熟,一回生两回熟,本世子认为我们算老熟人了。”说完,轩辕哲戏谑一笑。 心里咯噔一声,杜兰暗暗朝后躲了躲身子,这家伙跟自己拉关系未免太牵强了吧?他不会喜欢上自己了吧。 这是个不好的预感。 “不管熟不熟,这木牌我不收。”说着,杜兰就将木牌递了过去。 “这么着急跟我划清关系?” “哲将军想多了,我跟你根本毫无瓜葛,又何来关系一说。你我萍水相逢罢了,要真要扯出那么一丁点的关系,那我便告诉你,按我们民间的算法,你该唤我一声弟媳。” 轩辕哲闻言,脸不由地僵了僵,不过很快他又释然的笑了。 “这么说,我们是亲人了?既然如此,这个木牌算堂哥送你的,你也不必推辞了。” “你堂堂庆王府大世子,为何脸皮这么厚,都说了我是你弟媳,你是我小叔子,你无故送我东西做什么,你要真想跟我们两口子搞好关系,你就去找顾佑安。我并不想插手你们家族的内部矛盾。”杜兰有些急了。 轩辕哲眉毛蹙了一下,略有所思道:“你说的对,我确实该送他一件大礼,我早就想好了。” “你要对他做什么?”杜兰猛然瞪大眼睛。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卑鄙龌龊?傻瓜,我若真对他下手,还会提前知应你一声吗?至于这块木牌,与我而言确实不值一文,但对你来说,却是你梦寐以求的。” 嗯?杜兰有些懵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是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就想把厨艺发扬光大,在厨艺界创一番建树,仅此而已,难不成他这木牌跟厨艺有关? 不会又跟顾佑安那个唐门似的,是一个有关厨艺的帮派?而这木牌是帮派的令牌? “别想了,本世子送出去的礼物绝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执意退还,就是不给我面子。” “你,你这人这么蛮不讲理,我懒得理你。”杜兰气结,就木牌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要走。 这哪里是王府世子,这简直就是泼皮无赖嘛。 然而手刚掀开帐篷门帘,忽然脚下一空,身子腾空而起,她尖叫一声,定睛一看,原来她被轩辕哲强行抱起。 “轩辕哲,我是你弟媳,你这么做就不怕事情传到盛京被人诟病吗?” 轩辕哲稳稳落地,但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又没打算怎么样,莫非你自作多情,以为本世子要非,礼你?” “哼,你现在的行径与非,礼无异。”杜兰冷声怒斥。 账外很快响起打斗声,杜兰知道是陈敬亭听见自己尖叫声,与轩辕哲的人动起手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送别礼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轩辕哲本无意激怒杜兰,可她却将随意践踏自己的一番好意,放下杜兰,他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 “你知道吗?说来也怪,本世子并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自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我派人留意你在洛安城的一举一动,你的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你做的团圆饼,酱香烤鸭,你的一切都深深打动了我,可天意弄人,你跟顾佑安却是夫妻关系,原以为你们只是有名无实,可后来我见到你与他重逢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机会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图谋,你明媚活泼,恣意洒脱,这些都是我们皇家人身上所欠缺的。人冒犯你,你毫无忌惮地回击,我这辈子多么想活成你的样子,可惜......我不想对你感慨人生中遗憾什么,我只衷心希望你快乐地为梦想而活。” 杜兰愕然了,她没想到轩辕哲会说出这番话来,他羡慕自己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错将这份羡慕当成喜欢,唉,皇家人的心理都扭曲了。 陈敬亭解决完守门的士兵,提着刀闯进来,“轩辕哲,你要不要脸,你竟然对堂弟媳死缠乱打,我陈敬亭今日就替天行道教训你。” 轩辕哲又羞又恼,抽出腰间佩刀与陈敬亭打起来。 两人都自小习武,打起架来不分胜负,两人从帐篷内打到帐篷外,外面的士兵原本想上前拉开,可他们两人一边打,一边对骂,还说什么爱不爱的话。 顿时士兵们怔住了,这是闹哪样啊?仗都结束了,自己人反倒因为私人感情打得你死我活。 “陈敬亭你住手,本世子比你位高,你对我出手便是以上犯下,我可以军法处置你。” “哼,谁让你惦记我兄弟的媳妇,我以正义的名义讨伐你,看天下百姓站在谁那边。”陈敬亭跟轩辕哲打得男神难分,两人都不在乎士兵们奇异的目光。 杜兰真担心轩辕哲对陈敬亭动真格,以军法处置他,连忙跑出来大喊:“你们俩都住手!” 两人怔了一下,很快又纠缠在一起。 撕拉!撕拉! 帐篷都被他们的刀刺成碎布条,挂在帐篷的木架上迎风飘摇。 这场面,令在场的士兵们忍不住发笑,明明两人都施展全力拼死一搏了,却没有半分凶险的感觉。 “你们俩再打,先把我砍了吧。”杜兰气冲冲地跑到帐篷下,展开双臂,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两人正打的激烈,忽然刀下出现个人影,两人眼尖手快及时收刀,飞身站定,急忙上前关切。 两人异口同声,“你没事吧。” “死不了。”杜兰气呼呼的哼着粗气,“陈敬亭,咱们回洛安城,待在这里晦气。” “不准走,陈敬亭以下犯上,我要论军法处置他。”轩辕哲铁青着脸,在军营自己是主帅,竟然被陈敬亭这名小小的少将欺凌,简直可恶。 陈敬亭不服气,冷眸嚣张地凝视着他:“你敢,不服咱们再战!” “哲将军,大军都随陈将军离开了,而你也已经被皇上下旨降为峒城太守,论官职你不过跟陈少将平起平坐。”杜兰毫不留情的揭短。 “你!”轩辕哲气结,天下间也就杜兰敢羞辱他,也罢,虎落平阳被犬欺,早晚有一天她要为她说过的话后悔。 “我跟陈少将先离开了,哲将军你好好守卫边疆,自己珍重!”说完,杜兰潇洒转身,陈敬亭紧随其后离开。 看着杜兰离开的背影,庆世子心里仿佛被抽空了一样,空荡荡的难受,转身看着自己的帐篷被陈敬亭这个家伙拆成碎片,当即怒吼一声:“来人,给本将搭帐篷!” “是!”风行战战兢兢地应下。 轩辕哲望着杜兰离去的背影,心绪难平,从没哪个女子让他如此勃然大怒,广袖之下他攥紧拳头,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甘心臣服! 陈敬亭跟着杜兰一边走,一边自我嘀咕,“完了,完了,完了,回去又该挨骂了。” “嗯?”杜兰转过身去,满脸疑惑:“挨谁骂?” 陈敬亭焦虑不安:“还能有谁,你相公呗,咱们出来这么久,他肯定等的着急了,如果被他知道你来见轩辕哲,肯定又要大动肝火。” 杜兰噗嗤一笑:“你不是挺厉害的,还敢跟他动手,现在怎么怕了?” “那不一样。”陈敬亭解释。 不一会他们回了营帐,薛岩已经在马车前等着他们,瞧见他们过来,快步走过去就对陈敬亭一通猛批。 “你小子难道不会拦下杜兰吗?之前杜兰因为婉儿跟佑安闹别扭,现在可好,杜兰又为了气佑安去见轩辕哲,你乐意见他们两口子再生嫌隙?凡事不会动脑子!” “薛大哥,我陪着杜兰去的,怕什么。”陈敬亭狡辩。 “呵,那为什么你跟轩辕哲动手打起来了?闹的满城风雨,整个军的士兵们都知道了,佑安那么聪明,能猜不到缘由?” 杜兰走过去替陈敬亭辩护:“薛大哥,这真的不怪他,我只是跟轩辕哲有点私事而已。” 私事?薛岩连忙用眼神示意杜兰,注意帐篷里的人听见。 大家都收拾好了,顾佑安一个人在帐篷里不出来,肯定正生气呢。 薛岩低声劝杜兰:“你快进去哄哄他,还不是因为你,杜兰,薛大哥有句话该告诉你,佑安一颗心可全系你身上了,你再这么折磨他,大哥我都心疼了。” 杜兰歉意的低下头,“我懂。” “薛大哥,你不能一味向着佑安,杜兰心里也够委屈的。” “你小子别添乱了,给我准备马车去。”薛岩一声低呵。 陈敬亭悻悻地朝马车走去,杜兰进了帐篷,顾佑安正垂着头,收拾行囊。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杜兰走过去拉顾佑安。 “你回来了?” “嗯。” “他找你什么事?一叫你就去,你将我置于何地?”顾佑安脸色黑沉。 “就知道你为这事生气,事情是这样的......” 杜兰将她诈轩辕哲下毒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顾佑安,顾佑安听了怒气消了一大半:“真是这样?” “当然,我跟他能有什么交情。我可没幼稚到为跟你赌气跑去见他的地步。”杜兰白了他一眼。 “好了,马车都在外等着了,咱们走吧。”杜兰抓起放在矮桌上的包袱往外走,顾佑安一把牵过她的手,两人齐肩走到外面。 薛岩,陈敬亭已经站在马车边等着,杜兰踏上马车,对他们挥手:“这一路多谢陈敬亭,薛大哥的关照,我们先回山洼村了,等你们处理好手上的事,再去找我们相聚,到时候我好好做一桌满汉全席招待你们。” “还有烤鸭!”陈敬亭一副馋相,添着唇瓣。 “哈哈,你这个吃货,小心年纪轻轻吃成胖子。” “小爷我这肚子,就是天天大鱼大肉也吃不成胖子。”说着,陈敬亭挽起袖子,直到手臂上端,秀了一把阳刚肌肉。 也是,他们练武之人体能消耗量大,她倒不用为他担心了。 顾佑安坐上马车,朝薛岩,陈敬亭拱手:“诸位,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薛岩抱拳。 陈敬亭不舍:“回去要书信联系,记得!” “一定。” 杜兰透过车窗向外挥手,马车缓缓行驶,走出营地,冯浩南已经在那等着他了,顾佑安往旁边移了移身子,让冯浩南跳了上来。 送走他们,薛岩才正色看着陈敬亭:“轩辕哲找杜兰究竟什么事?你可听见他们谈了什么?” “听见了,还不是轩辕哲对杜兰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等等,他好像说,要送佑安一件礼物。”陈敬亭忽然睁大双眼,一副惊骇的表情。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以儆效尤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的意思......不好!”薛岩危险的眯起双眼,他似乎意料到什么。 两人运轻功悄然跟了上去,可直到顾佑安他们平安出城,什么怪异的事都没发生,但他们笃定,以轩辕哲的性子,既然说出那句话,一定会有所行动,只是他们猜不出轩辕哲到底玩什么把戏。 “薛大哥,我们不如刺探一下轩辕哲的用心。”陈敬亭眼中闪着精芒。 “也好。”薛岩赞赏的看了陈敬亭一眼,“正好,哲将军的伤该复诊了。” 轩辕哲帐篷内,风行俯身禀报:“爷,顾公子一行人出了峒城。” “很好,通知下去......” “哲将军。” 薛岩径直掀开帘子走进来,轩辕哲话说了一半硬生生咽进肚子里,脸上噙上一抹淡笑:“薛公子忽然造访,可是有要紧的事?” “在下记着哲将军的伤势,特意前来给哲将军复诊。” “哦,有劳薛公子费心了。”轩辕哲将手臂搭在矮桌上,任由薛岩给他把脉,只见薛岩神色凝重,忽然眉头紧拧,忽然微眯眼睛,过了片刻才重重松一口气。 “将军,昨日带兵围剿敌军,动了肝火,气急攻心,在下开几幅养气凝神的汤药,将军再静养几日即可,若不然将军的身子恐怕会落下旧疾。” 薛岩开始胡诌瞎扯,轩辕哲明眼瞧出他在故弄玄虚,脸上噙着淡笑:“薛公子医术高明,有你悉心照料,本将军不日便可痊愈。” “来人,给薛公子奉茶!” “是。”士兵应下,很快上前倒茶。 “多谢哲将军。”话音刚落,薛岩还未落座,忽然啪的一声,轩辕哲震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吓的士兵一个哆嗦,猛地跪倒在地求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轩辕哲眼中寒光乍现:“在本将军手下是如何当差的?为何薛公子前来不事先禀报一声,如此怠慢贵客,你可知罪!”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侍卫胆战心惊。 “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轩辕哲语气森寒,令外面的守卫听得心里发颤。 跪在地上的侍卫不敢求饶,因为他知道求饶会更加激怒轩辕哲,说不定小命都丢了。 他匍匐在地:“属下领罚。” “拖下去!” 直到侍卫被带下去,薛岩才试探道:“是在下冒昧来访,扰了将军商量要事,连累侍卫受罚,在下这心里真过意不去。” 轩辕哲不动声色打量薛岩一眼,“薛公子言重了,是侍卫没进好本分,该罚。” 薛岩听的出来,轩辕哲心气不顺,以儆效尤那四个字还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是自己闯进来,误了他的事,所以他才动怒。 薛岩坐下,又叮嘱轩辕哲伤势后期该如何注意防护,该如何忌口等等,一两个时辰过后他才提出告辞。 七天之后,冯浩南护送顾佑安到洛安城外便与他们分道扬镳,带着唐门的人离开。 来的时候风雨兼程,回去时心里轻松,好不容易借着这次机会可以见识一下仓黎国的大好河山。 进入宁静祥和的山洼村,杜兰几乎按捺不住激动,还是这里安稳踏实,阔别一个月,再次回到故土,她还真有些想念这里了。 “我们回来了。”杜兰望着空旷无人的田地呐喊。 顾佑安在前面赶着马车,听她激动的声音,唇角溢出幸福的笑意,“看得出来,娘子喜欢这里。” “那当然,没有战乱纷扰,可以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顾佑安听的心花绽放,她的小日子自然得有自己的参与,“娘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为夫这次不走了,在家陪娘子过小日子。” “你算了吧,你如今可不是一般人,哪能在家给我当苦力。”杜兰撇撇嘴。 “我一开始就是你的苦力,回来继续理所应当,怎么,娘子也学会挖苦我了?” “不是挖苦,只是你今非昔比,给我当苦力,太大材小用罢了。” 顾佑安回过头朝她笑笑,“家中无小事,对于我来说,娘子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一个家,没有男人怎么行。” 虽然杜兰能干,可终究是女人。 “怎么不行,我自己过得好好的。”杜兰不以为意,他出去那么长时间,自己的生意不是做的好好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在家,徐大哥没少来帮忙,可他是外人,长此以往难免招来闲言碎语,以后我在家那就不同了,对外的事都由我来,娘子只管主内就行了。” 杜兰看着外面已经荒了的田地,不知不觉冬季就要来临,来这已经半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顾佑安没得到她的回应,不解出声:“娘子不认同?” “呵呵,我还是习惯了一个人做主,我对你不抱希望,说不定哪天你又会突然离开,我对你一旦形成依赖,万一离开你,我的生活岂不是过不下去。”杜兰直言道。 顾佑安心里一沉,他歉意道:“对不起,这些日子害娘子受苦了,这段日子我会一直在家陪着你。” 唐门的事暂时可以告一段落,就算有事要处理,也完全可以书信给冯浩南,毕竟不是任何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这段日子,意思是今后还会离开,呵呵,我真不该相信你。”杜兰凉凉一语。 顾佑安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不会轻易离开了。我想好好在家陪娘子,不然说不定哪天,我娘子就被人拐跑了。” 闻言,杜兰噗嗤一声笑了:“原来是担心这个,你这么不信任我?” “我相信娘子,可我不相信那几个家伙。”顾佑安酸溜溜的说道。 “哈哈,你什么时候变多疑了,对自己的兄弟都不放心,这世上还能信谁?”杜兰忍不住打趣他。 顾佑安一脸认真:“谁让我娘子光芒四射,魅力十足,兄弟才最有这个机会捷足先登。” “我呸!还捷足先登,你什么时候学会瞎咧咧了,快入村了,你可正经点吧。” “呵呵,娘子终于肯笑了,这一路上对我冷着脸,可把我吓坏了。” “我有那么可怕?”杜兰手插着腰,脑子里回想起他们成亲之初时,徐翠娥上门挑衅,被她一次次赶跑,那个样子的她的确蛮彪悍的。 可寻常百姓怕她,她信,这话从如今武功高深莫测的顾佑安嘴里说出来,咋那么没可信度。 “怕啊,我怕娘子从此不理我,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苟活,想想那才是真的可怕。我不能没有娘子,我希望能与娘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嗯?”这话听着耳熟,这不是成亲那日,媒婆嘴里喊的话吗?没想到这傻小子把这些话都硬生生记在脑子里了。 “娘子,那些是夫妻二人共同遵守的誓言,我一定会努力做到。”字字珠玑,铿锵有力,顾佑安前半生活的太枯燥,枯燥到以为人这辈子就犹如一盏油灯,活到油尽灯灭的一天,了无生趣的过完此生。 直到杜兰嫁给他,给他无趣的生命注入新的希望,他仿佛才意识到生命的意义。 简短的话语,令杜兰听的心里砰砰直跳,曾经以为甜言蜜语最能打动女孩子,经历那么多风雨才明白,浮生若梦,也许这辈子倾心追逐的,不过是蓦然回首,那人在灯火阑珊处。 一生有此一人,足以。 马车缓缓驶入山洼村,杜兰久久才回应:“相公说了,是二人一起履行的誓言,谁也不可违背。” 闻言,顾佑安愉悦的扬起鞭,“驾......” 家门口,赵氏早就听见马蹄哒哒声,她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来,只见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来。 杜兰才马车上跳下来,欢快地跑上前:“娘,我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回山洼村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停下马车,快步进了院子,先唤了赵氏一声娘,之后才激动的朝屋里喊:“爷爷,我回来了。” 顾老爷子闻声,步履蹒跚地从屋里走来,见顾佑安变得硬朗结实,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好,佑安出去强壮了不少,看上去更有男子雄风了,呵呵......” 遥想以前顾佑安体弱,脸上总是透着一股病态,现在他看上去明朗健壮,他倍感欣慰。 “这一路奔波劳累,走,进屋休息再说。”赵氏一只手亲切的挽着杜兰的胳膊,另一只手就要去接顾佑安肩头的包袱。 顾佑安笑着躲过,“我自己来吧。” “好。”赵氏欢快的应下。 顾佑安上前搀扶住顾老爷子,几人进了屋子。 赵氏暗暗打量顾佑安,看着他颀长健硕的身条,心里满心欢喜,女婿健健康康的,她总算对女儿一生幸福放下心。 进了屋,顾佑安就对赵氏一番感恩:“娘,多谢您这些日子代我照顾爷爷,您辛苦了。” “傻孩子,一家人干嘛说两家话,大伯身子硬硬朗朗的,我辛苦什么,无非就是给大伯做口饭吃,老人身子健康,是儿孙的福气。”赵氏说着,不禁湿了眼眶。 顾佑安频频点头,他许久没跟爷爷团聚,现在听赵氏说这些话,心里自然无比激动,他能长这么大,全靠爷爷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要说这辈子感激谁,那非爷爷莫属。 顾老爷子看着顾佑安,唇角的笑就没消失过。 赵氏看着女儿女婿风尘仆仆,便让他们先去换身干净衣裳,自己则进伙房张罗午饭,烧水沏茶。 顾佑安回到自己屋,看着熟悉的屋子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顿时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打开衣柜,里面他的几件衣裳整整齐齐叠放在衣柜里,他转头看向同他一起进来的杜兰,娘子把他的换洗衣裳都整理干净,赫然间他明白了这就是家的味道。 伸出取出那件月色长袍,这件衣裳是杜兰给他选的,颜色清新淡雅,给人清爽干净的感觉。 脱下外袍换好衣裳,他转过身面对杜兰:“娘子。” 杜兰眼前一亮:“相公,你现在穿这件衣裳,感觉不一样了。” “嗯?”顾佑安疑惑地看着她。 “总之就是不一样了,具体说不上哪不一样,好像......多了一丝贵气,明明你还是你,奇怪了。”杜兰单手抚着下巴,一副思考状。 顾佑安浅笑,“呵,那是娘子心里作祟,出去后娘和爷爷看了肯定不会有这种感觉。” 杜兰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才发现他不仅周身气场发生变化,就连眉宇之间都多了一抹英气,浓黑的大眼变得炯炯有神,使得他看起来更加俊逸迷人。 不知不觉的,她竟看的入迷了,早就知道他长得帅,可以前太瘦了,瘦到脱相。 如今他精神焕发,神采飞扬,怪不得那些蝴蝶都喜欢围着他打转呢。 遥想刚成亲时他那副半死央活的模样,杜兰禁不住失笑摇头。 “娘子笑什么呢?”顾佑安被她突然的傻笑搞迷糊了。 杜兰眼中闪着亮光,巧笑的看着:“糟糠之妻不可弃,我可是陪着你一路脱胎换骨走过来的,你招来的蜜蜂蝴蝶若见了当时的你,还肯陪着你一路走到现在吗?” 虽然是打趣的一句话,像一颗石子一般,投掷到他心底泛起层层涟漪,此话不假,那些金贵小姐怎么可能喜欢上那时的自己,也就杜兰有情有义,并没有因为他家穷,人弱,就丢他他们爷孙俩跑掉。反而一路护着他,跟婶娘斗争,做各种小生意赚钱养家。 他们俩这辈子都是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谁都不能代替他娘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顾佑安和杜兰回到堂屋,杜二和杜老大已经坐在堂屋喝茶了,原来他回归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山洼村,不用人通知他们兄弟二人已经知道了。 顾老爷子正与他们二人打招呼:“亲家消息真灵通啊,佑安和兰兰刚回来,你们就赶来了,呵呵呵......” 杜老大笑着说道:“没办法,谁让这山洼村太小,哪次一进马车,就轰动整个村子,想不知道都难呐。” 顾老爷子又是一通爽朗的笑:“呵呵呵,亲家兄弟真会开玩笑,还是佑安太招摇了。” 杜二附和着笑道:“那是我女婿出息,是我女儿有福气。” 屋里的人都开怀大笑。 杜老大又看着杜兰:“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呐,我从没见过哪家闺女胆子那个大,赶跑到边陲去寻夫,你瞧这一个月风吹日晒的,都黑了瘦了。” 杜二也附和点头:“就是,那地方多危险。” 杜兰笑道:“让爹和大伯担心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都说老的话了。最担忧的还是她娘,每晚都给我唠叨不知孩子在外面怎么样,连个囫囵觉都没让人睡过。”杜二笑着说道。 听了这个,杜兰心里很不是滋味,顾佑安握紧她的手,给她安慰。 “那边关都什么情况,等会有时间给我们好好讲讲,是不是烽火连天,浓烟滚滚的?”谈起战,事,杜二不由地瞪大眼睛,一副好奇且担惊的模样。 “爹,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等回头我细细讲给你听。”杜兰应道。 “好,好。” 两人说完杜兰,又将注意力放到顾佑安身上,这么一瞧,顾佑安俊逸潇洒,气质英武不凡。 杜老大看了一眼杜二,又看向众人:“这小半年不见,佑安越发结实了,跟当初简直判若两人啊,可见外面还真是锻炼人。” 顾老爷子笑着点头。 “这段日子,家里没少您岳父和大伯的照顾,佑安在这谢过您们。”说着,顾佑安弯腰抱拳行了一礼。 杜老大连忙上前制止:“这孩子,几日不见跟我们都生分了。” 杜二附和:“就是,拿我们当外人可不成。” 顾老爷子笑着吩咐顾佑安:“佑安,快请你岳父和大伯坐下说话,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杜兰连忙上前倒茶,“多谢爹和大伯对我们的关照,佑安不在的日子,确实没少劳烦你们。” 杜老大笑道:“还说呢,我们才帮多少忙,都是你一个人忙前忙后,忙里忙外,要说辛苦,你确实辛苦。” 顾佑安惭愧地看向杜兰,这段日子确实为难她了。 杜兰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我哪里辛苦了,我忙自己的事别提多高兴了,我这个人闲下来才无聊呢。” 大家闻言哈哈大笑,怪不得杜兰能干,人家骨子里就勤快。 杜兰给杜二,杜老大倒满茶水,又给顾佑安倒了一杯,几人再一起热络的聊起来。 “对了大伯,蜜蜜和大娘呢?”杜兰奇怪,按理说大伯知道她们回来,大娘和堂妹也该过来的。 “你堂妹去山上摘香果了,你教给她做番茄酱,她说放香果可以防腐。前段日子收购了不少西红柿,都在地窖里放着,她想熬煮的时候加香果一起熬,这样存储不容易变坏。” “啊?她一个人去了深山?”杜兰变了脸色,记得上次她去采摘香果时,遇上猛虎,那次事情轰动了全村。 杜老大看出杜兰神色担忧,笑眯眯道:“这青天白日,哪那么多猛虎,这附近的村民谁家不上山砍柴,放心好了。你大娘跟她坐着伴呢。” 兴许是侥幸心理,杜兰点了点头,说来也是,如果那么多野兽出没,村民岂会不知道。 杜二也一旁附和:“放心吧,没事的,咱们都是这一代土生土长的人,山上有什么没什么心里都清楚着呢。来,喝茶!” 杜兰点点头,又问:“那芳芳呢?大娘和堂妹上山,谁看着芳芳玩呢?” 杜老大颜悦色道:“芳芳是大孩子了,哪用得着人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玩,我把她带来,她自己在门口玩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芳芳的嚎啕哭声:“哇哇哇,哇哇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祥预感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眉毛一蹙,撒脚就往外跑,“芳芳!你怎么了?” 杜老大也赶紧撂下茶杯跟出来。 跑出来一看,原来是学文学武又在欺负她。 杜兰跑上前一把将杜芳芳护在怀里,满脸关切:“芳芳别怕,大姐来了,大姐给你做主。” 说着,冷眼朝学文学武看去,学文学武早就被杜兰吓怕了,现在见她凶巴巴得瞪着自己,两孩子缩了缩脖子。 学武胆子大一些,指着杜芳芳:“刚才她拿着沙包砸我,瞧把我脸蛋都砸红了。” 杜芳芳躲在杜兰怀里,“没有,大姐我没有,我自己在这丢沙包玩,谁知他们跑过来抢,你瞧,都给我扯烂了,呜呜呜......” 杜芳芳委屈的掉眼下。 杜兰扫了一眼地面,脚下撒满了玉米籽,好呀,这学文学武兄弟俩还没学好,又来欺负芳芳。 “你们俩真是屡教不改,今天我就替你家人好好教训你们,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人!” 说着,杜兰挽起袖子,作势就要打。 杜老大连忙拉住杜兰的胳膊:“小孩子打闹,咱们做大人的犯不着为这事动手,芳芳哄哄就没事了。” “大伯,孩子被欺负,我们怎么能息事宁人?”杜兰不解看着杜老大,好歹大伯在村里威望很高的,即便学文学武是孩子,也懂得察言观色。 杜老大这么一说,学文学武两个孩子胆子肥了,学武用手捂着脸:“瞧把我脸砸的,都红了,你赶紧赔我的医药费。” 杜兰眼睛一瞪:“嚯,小小年纪都会讹人了,想要医药费,先把芳芳的沙包给装好缝好,咱们再来谈要不要赔你们医药费!” “我不跟你说,杜老大,你家芳芳砸伤我,你就要赔我医药费。”学武嚣张的用手指着杜老大,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 顾佑安随后赶来,见着学武对大人指指点点,当即眉毛一横:“学文,学武,给杜爷爷道歉。” 数月没见,顾佑安不仅身姿挺拔了,人也变得又高又大,学武乍一看险些没认出他来,还以为是经常跟在杜兰身边的男人。 待看清是顾佑安,立刻将头一甩,不拿正眼瞧他:“你算那根葱,敢对小爷指手画脚。” 学文看着顾佑安脸色深沉,当即在后面扯了扯学武,“哥,我瞧这病痨变厉害了,咱们还是跑吧。” “病痨就是病痨,厉害个屁!”学武一脸不屑。 病痨? 顾佑安脸色铁青,“学武,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是你堂叔,再敢出言不逊,我可就动手打人了。” “你敢打我一下试试,只要你敢动我一下,我立刻告诉我爹去,哼!我爹现在可是村里最大的官。” 村里最大的官,不就是村长吗? 小小的山洼村总人口加起来不过五百人,什么时候有村长了? 以前就是因为村子太小,朝廷懒得管,洛安城的县令都不给村里立村官,慢慢的大家都默认威望高的杜老大当村里的管事人。 怪不得学武更不拿杜大伯当事了,原来来富兄弟做了村长。 他扭头看向杜老大,只觉得杜老大脸色极不自然,甚至有些惭愧。 杜兰扭头看向杜老大:“大伯,到底怎么回事?村里怎么会有村长了?” 她隐约觉得她离开之后,村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顾来富不是个逞强好胜的,这一定是徐翠娥的主意。 杜二和赵氏也走出来,听见杜兰的话,便忍不住替他哥抱不平:“还不是顾志平家的闺女嫁给了洛安城的富户徐府,徐府动用一点关系,给顾来富一个村,官当。他们就仗着女儿盖了新房,整天在村里耀武扬威的。” 盖新房的事杜兰知道,之前下雨房屋倒塌还砸了人呢,只是山洼村这屁大点的地方,又没有油水,没有没村长不是都一样吗? 弄个村长当,也无非欺压一下村里百姓罢了。 “大伯,他们欺负你了吗?”杜兰眸子里闪着狠光,如果狗仗人势欺负她的亲人,她现在就找徐翠娥算账。 杜老大面有愧色,“我一不争,二不抢的,倒没什么。只是,怕他家有个村长,在村里难为你们。” 杜兰勾唇笑了笑:“哈哈,大伯不用为我担心,别说她家弄一个村长吓唬我,就是顾春燕这个少夫人亲自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村里有村长,以后村里谁家有事,再也不用去麻烦大伯了,大伯往后只管享清净日子吧。” 要说心里难受,也就顾来富刚当村长那会,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后来也就想通了,自己在村里本来就啥都不是,就是觉得忽然清净了,有些失落罢了。 听得出来,杜兰是安慰他,他便笑着当没事一样:“大伯最不喜欢管陈芝麻烂谷子的的事,现在终于清闲了,以后我就管好自己的家务事就行了。” 说完大伯的事,杜兰才觉得耳根突然清净了,再扭头一看,学武学文早就偷偷跑走了。 杜兰看向顾佑安,责怪:“你怎么把那两个兔崽子放走了?” 顾佑安抱歉:“一时没注意,让他们给溜了。” 杜兰白他两眼,以他现在的身手,让两个小鬼溜走才不可能,是他故意放走才是,说到底他还是顾念他们的叔侄之情。 知道娘子心里想什么,顾佑安扯了扯杜兰的手臂:“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了,咱都是成年人了。” “行,这次算放过他们,再有下去我绝绕不了他们。”杜兰目露狠光瞅着顾志平家的方向。 顾佑安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玉米籽都捡起来,重新装到沙包里,牵着她的小手柔声道:“芳芳不哭,回家让你堂姐给缝上,姐夫陪你玩沙包好不好?” “嗯。”小芳乖巧的点头,任由顾佑安牵回家去。 杜兰稀奇的看着顾佑安,这家伙挺会哄小孩,难不成他喜欢小孩? 回到家里,赵氏进伙房张罗做饭,顾佑安和杜二,杜老大,顾爷爷在屋子闲谈,杜兰想帮赵氏,却被赵氏拦下,说她旅途劳顿,让她好好休息。 无奈,杜兰只得做一次吃闲饭的。 一家人围着饭桌等着开饭,可午时都过了,杜蜜和杜大娘还不见踪影。 “大伯,大娘和蜜蜜不会再山上遇到危险了吧?”杜兰问。 杜老大疑惑,“按理说,去山上打个来回,不过一个多时辰,就算摘香果耽搁一些,现在也该回来了,或许她们不知道你们回来了,直接回家做饭去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吃,你和佑安肯定早娥了吧。” 杜兰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大伯,不如我上家里看看,把她们叫过来吃。” “不用那么麻烦,她们自己吃就行了。”杜老大客气道。 “没事,不差这一时半刻,我们都回来了,叫大娘和蜜蜜一起来坐坐,一家人在一起热闹热闹。” 说着,杜兰就起身往外走,顾佑安立马起身对家里人说了一句跟她一起去,就追了出来。 听着身后脚步声,杜兰头也不回:“我去叫堂妹和大娘,不用两人都去,你回去歇着吧。” “我就想和娘子单独走一走。”顾佑安满脸含笑的走到杜兰身边。 杜兰心头甜蜜蜜的,不再阻拦,不一会便来到杜老大家:“大娘,蜜蜜,你们回来了吗?” “大娘,蜜蜜?”顾佑安也朝家里喊。 杜老太掀开门帘走出来,瞧见是杜兰,当即喜笑颜开:“兰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屋里坐。” 顾佑安先给老人见礼:“奶奶安好。” “佑安?你变化真大啊,我这双老眼险些没认出你来。” “奶奶,你怎么在大伯院子里?”杜兰有些意外。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山寻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呵呵,我老了,不能只给一家添麻烦,所以就两个儿子轮着住,每家住一个月,这样两边都不招人嫌。” “怎么会,对了奶奶,大娘和蜜蜜呢?她们还没回来吗?” 杜老太哎呦一声,一脸惊诧:“还没回来,这都走了一上午了,奇怪,她们娘俩去的时候太长了吧。” 杜兰一听,立刻与顾佑安对视一眼,两人表情都严肃起来,“难道他们真出事了?” “走,我们这就上山去找!” “那你们注意安全!”杜老太朝二人的背影喊,“可千万别再遇到猛虎。” 顾佑安脚步一滞,问杜兰:“你在上山遇到过猛虎?什么时候的事?” 杜兰避重就轻,“就是摘香果那次,咱们快走吧,万一大娘和蜜蜜真遇到猛虎,她们弱质女流没有缚鸡之力,可就麻烦了。” 顾佑安蹙眉,隐约中他觉得杜兰不想谈及此事,于是追问:“你也是弱质女流,你当时怎么脱险的?” “我?我与一般女人一样吗?我可是文韬武略,对付一只小老虎自然不在话下。”杜兰神色揶揄,就顾佑安这只大醋缸,知道她当时跟徐鹤宁一起上山,肯定就要发神经了。 不知不觉,杜兰加快脚步,想把顾佑安甩在身后,顾佑安心思灵敏,总觉得娘子有意隐瞒他。 杜兰跑的越快,他就越觉得不妥,当即施展轻功,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在杜兰身旁,“娘子跑什么,我只是问问罢了,瞧你紧张的。” “切!说的我好像怕你一样,我又没瞒着你做亏心事。”杜兰强自镇静。 “我又没说娘子做亏心事,你怎么说反倒有点此时无银三百两的意思。”顾佑安眸子黠光闪了闪,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娘子不打自招了。 “你什么意思?”杜兰停下脚步,不满地瞅着他:“大娘和蜜蜜还在山上,不知情况怎样,你还有心思在这胡搅蛮缠。” “好,我不说了,咱们赶紧出发吧。”顾佑安不想惹怒娘子,而且眼下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有什么事他可以等晚上的时候问问杜良。 想罢,伸手拉上杜兰往山上走去。 两人刚走出村口,却与徐翠娥走了头碰,徐翠娥目光落在他们紧拉着的手上,满眼鄙夷:“青天白日,搂搂抱抱,简直伤风败俗。” “未婚先孕,有辱门风。”杜兰并不急着与徐翠娥正面冲突,她嘲讽自己,自己就讽刺回去,反正顾春燕做的光彩事已经满城皆知。 顾佑安原本想朝徐翠娥打声招呼,可徐翠娥逮住他们就挖苦,他干脆无视她,直接从他身边跨过去。 徐翠娥呵了一声,指着顾佑安就骂:“顾佑安,你没长眼睛吗?见到我连婶娘都不喊了,可真是出去闯荡一番,就鼻孔朝天了。” 杜兰将顾佑安往身侧一拽,对付这种泼妇,顾佑安一个大男子自然拉不下脸面,她却不同了,如果徐翠娥再敢出言不逊,她一定让徐翠娥讨不到好。 “知道我相公今非昔比了就躲远点,一个登不得台面的亲戚也跑过来拉关系,谁认得你是谁,还婶娘呢,我还以为从哪跑出来的疯妇呢。” 说着,杜兰脸上扬起一抹得胜的笑容。 顾佑安咧嘴一笑:“估计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看来我该跟朝廷反应反应,将疯人院的大门看严点,免得让疯子从里面跑出来乱咬人。” 杜兰赞赏的看他一眼:“你现在倒说了句人话,早该这样了。” 顾佑安一脸黑线,好像他以前不是人似的,不是正打击徐翠娥吗?怎么战火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娘子攻击错目标了吧?” “也是,咱们赶紧离开这,免得被疯子咬到。”说着,快步往村外走去。 望着他们得意的背影,徐翠娥气得直跺脚,没杜兰以前,顾佑安在自己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喘,如今有了杜兰,躲在杜兰身后狐假虎威。 算什么东西,呸! 心里咒骂一声,徐翠娥扭着腰往村里走去,如今她女儿正是徐府大红人,她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比以前傲慢多了。 顾佑安与杜兰快步走着,亲眼见到徐翠娥找她麻烦,禁不住问:“我走以后,她是不是总来找你麻烦?” “哼,她那不叫找麻烦。”杜兰扭头戏谑的笑。 “叫什么?” “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凭她,三言两语被我打发了,还想找我麻烦,下辈子都没可能!” 瞧他娘子那副嚣张的表情,顾佑安这才有些放心,“那是,不看看我娘子是谁,那可是我顾佑安的娘子。” 杜兰正听的得意,然而听见后半句不淡定了,敢情他的意思,她是仗着他才站稳脚跟的? “身上有没有带尺子,我测量一下你脸皮厚不厚。” 顾佑安讪笑:“不能吧。” “呵呵,简直比城墙都厚。” “娘子不是急着找大娘和蜜蜜吗?咱们俩一路斗嘴,走深山得几时?”顾佑安终于言归正传。 杜兰打量着他,眼中充满算计:“你这话有道理,不如你施展轻功背我飞过去,这样岂不是很快?” “娘子早说啊,我巴不得能抱抱娘子。”话音一落,下一刻杜兰已经跌入顾佑安宽厚的怀抱。 “抱稳了!” 顾佑安忽然腾空而起,跃过高耸的灌木林,杜兰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地吹过,探头一瞧,哇,这就是飞檐走壁啊? 虽然脚下踩的是树顶,可武功是这么个称呼吧,杜兰在心里肯定。 果然运了轻功,整个行程就像开挂一般,只听得嗖嗖嗖,树林上人影掠过,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上次采摘香果的深山。 找个空隙,顾佑安翩然落下,将怀里的杜兰放下,“娘子,就是这里了吧?” “嗯,咱们快找大娘和蜜蜜。”杜兰说完,对着空山大喊:“大娘,蜜蜜,你们在哪里?” 顾佑安也边喊边找,眼睛四处搜寻,可始终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 “奇怪,香果树就在这一带啊,她们听见应该回一声吧?”杜兰疑惑。 顾佑安点头:“刚才来时,我观察过,下山的路上并没见任何人影,可见大娘和蜜蜜还在此山中,说不定她们去别的地方摘了,我们再往前找找。” “嗯。” 二人继续往前走,顾佑安忍不住问杜兰:“上次那只猛虎,就是在这被娘子打死的?” “怎么?还想刨根问底?” “就是好奇而已,毕竟老虎属于猛兽。”顾佑安坦诚。 “行啊,想知道内幕,我可是有条件的。” 条件?顾佑安了解杜兰,无非就是剥夺他作为丈夫的权利,想想就不值,“罢了,我不问了,就当我没说。” 杜兰勾唇一笑:“相公心眼不少嘛。” “没办法,一不小心就被自家娘子给算计了,说不好又闹什么分房,我可吓怕了。” “哈哈......你有这么怕我?怎么以前不曾发现。” “要说怕,也不是怕,只是娘子太无情,明明嫁给我,却总是折磨我,殊不知我已经不是以前肩不能扛,手不提的病夫,我很有男子雄风的好不好?真怕哪天被娘子折磨出病来。” “你可不要给我卖惨,老娘不吃你那一套。”杜兰双手环胸,怀疑的看着他。 忽然顾佑安神色一凌,对杜兰竖起食指,“嘘!” 同时另一只手也警惕地探入腰间。 见他满脸警惕,杜兰也不敢掉以轻心,她小心谨慎的环顾四周,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顾佑安蹙着眉头,低声道:“不对劲,娘子小心跟在我后面,去那边看看。” 第二百二十八章 黑瞎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好。”杜兰紧跟在顾佑安身后,亦步亦趋,心里猜疑,难道这里又有猛虎出没? 就在这时,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龙吟虎啸般的叫声,杜兰脸色一变:“是什么?” 绝对不是老虎的叫声。 顾佑安早已惊心,抱起杜兰纵身一跃,直飞入树干,“娘子,你在这等着,千万不要下去。” 杜兰点点头,眼睛往前方一瞄,顿时脸色吓的发青,怎么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熊? 黑熊不断地发出猛扑,有树林遮挡,杜兰实在看不清,但知道一定是有什么惹怒黑熊,心里不由地为大娘和蜜蜜捏了一把冷汗。 “佑安,你快去!”下意识的,她已经认定被黑熊攻击的人是她们。 “好。”顾佑安起身就要飞,杜兰不放心拽他:“你千万要小心。” 顾佑安莞尔一笑:“放心,以我现在的功夫,对付一只黑狗熊,绰绰有余。” 说是如此,可杜兰觉得,像黑狗熊这样的庞然大物绝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否则的话市面上的熊掌就不会贵的离谱,就是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捕来的。 放眼看去,那黑狗熊足足有三米高,看上去就令人觉得眼晕,与人对战她从未觉得害怕过,因为力量不会如此悬殊。 正想着,顾佑安已经飞到黑熊对面,不知何时他抽出腰间软剑,对着黑熊猛刺过去。 黑熊张开倾盆大嘴,朝顾佑安怒吼一声,周围树枝乱颤,隔十几米远,杜兰都能感觉到黑熊嘴里喷出的气浪,仿佛能将人刮走。 如此强大的气浪下,顾佑安根本无法与他对面交锋,杜兰看的胆战心惊,只见顾佑安轻脚点地,蹭地一下跃起数米高,直踏在黑熊头顶。 眼见他的软剑要封黑熊的喉,黑熊忽然惊得猛扑,顾佑安一个身形不稳朝地面跌去。 “小心!”杜兰惊叫一声,手下意识地搂紧树干,此时她紧张极了,就怕顾佑安一着不慎,被黑熊的庞大的熊掌给拍死。 顾佑安站稳脚跟,一眼瞧见地面滚过来一个人,定睛一瞧,原来是卖艺大叔,毫不犹豫他抽空扑到大叔身前,一把拽起他就朝后面飞去。 黑熊直起身子,两只熊掌朝空中一勾,顾佑安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一个空中飞旋,朝地面滚去。 杜兰差点又要尖叫出声,好在有惊无险,避过去了。 黑熊虽然动作笨拙,可奈何体型庞大,平时要捕捉的话,最少也得有一只雇佣队才行。 对了,弓箭! 杜兰掏出迷你弓箭,毫不迟疑对着黑熊嗖嗖地射了出去,黑熊感觉到危险,朝杜兰这个方向一阵咆哮,倾盆大口喷出的气浪令她的银针根本近不了黑熊的身。 黑熊停下咆哮,四脚站地,扑通扑通朝杜兰这边凶猛奔来,如此庞大的体型如果冲撞过来,杜兰所站的树木会直接被黑熊撞断的。 杜兰心慌不已,正准备跳下来逃跑,顾佑安飞身前来,站在黑熊后面打出一个威力十足的气掌。 黑熊左躲右闪,被顾佑安打中的树木纷纷倒下。 杜兰急的额头冒汗,这黑熊可比动物园里见到的驯化过的黑熊凶猛多了,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一口能把人吞下去。 顾佑安紧追不舍,身后的卖艺大叔也跟着捏了一把冷汗,连忙从背后箭筒里抽出箭矢嗖嗖地攻击黑熊。 兴许也黑熊皮糙肉厚,比上次的野猪难对付的多,卖艺大叔的箭根本伤不了它。 眼见黑熊奔到大树底下,就要起跳朝树上扑,顾佑安飞身而来,提起手里的利剑朝熊腹部猛刺下去。 嗷呜一声惨叫,黑熊仰倒在地,顾佑安以为将黑熊刺死,正松一口气时,黑熊忽然一个翻身跳起,扑向顾佑安。 “小心!”杜兰惊的大喊一声,不管不顾地举起迷你弓箭朝黑熊一通乱射,嗖嗖嗖! 顾佑安头上忽然黑云罩顶,黑熊已经扑到他面前,杜兰再也顾不得个人安危,嗖地从树上滑下来,然而不知何时,顾佑安已经跳在黑熊背上,紧紧抱着黑熊,黑熊站起身左摇右晃,拼命想把顾佑安摔下去,就在这时,黑熊忽然看见杜兰。 杜兰浑身一冷,慌得手里的迷你弓箭掉在地上。瞬间一股腥臭扑鼻而来,杜兰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忽然从哪飞来一根粗麻绳,盘旋在黑熊身上,杜兰定睛一看,黑熊直直向后倒去。 原来是卖艺大叔抛来的绳子,顾佑安趁机对黑熊脑袋打出数拳,直到黑熊耳鼻流血,奄奄一息才肯罢手。 “相公,你没事吧?”杜兰回过神,忙跑上前去。 顾佑安从黑熊身上跳下来,激动的将杜兰往怀里一揽,“娘子,还好你没事,刚才太危险了,不是让你在树上好好待着吗?” 轻柔的责备,令杜兰心里感动万分,她伸手搂紧顾佑安的腰:“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被黑熊给吃了呢。它的口那么大!” “呵呵,我有那么不禁打?”顾佑安开着玩笑,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娘子为了他奋不顾身,可见她对自己是真情流露。 杜兰弱弱地锤他:“还笑!” “好,不笑。”顾佑安收敛笑容。 “咳咳!”卖艺大叔走过来,实在不忍心打扰他们夫妻。 杜兰从顾佑安怀里跳出来,不好意思地朝卖艺叔打招呼:“卖艺叔,怎么在这碰到你?” 卖艺叔挠着头,尴尬的笑道:“为了谋生,迫不得已当了猎人,这黑熊浑身都是宝,猎到一只,可以卖不少钱呢。” “啊,大叔你又缺钱了?”杜兰疑惑出口,上次他在街头卖艺,这次又来深山打猎。 卖艺大叔不好意思,“卖艺时得罪了街头霸王,洛安城不好混,想着眼看入冬了,打几只皮草卖个好价钱。谁想碰到黑瞎子,多亏这次遇到你们,不然以我个人之力,肯定拿不下这只黑瞎子的,杜姑娘,你爱烹调,这熊掌都归你了,如何?” 杜兰好笑摇头:“还是你留着吧,一只熊掌卖给酒楼少说一百两,酒楼再做熟卖给食客,少说上万两,你卖了这熊掌熊胆,一个冬天都不用出来了狩猎了。” “这万万不可,这些都是顾公子的功劳,我怎么能一个人独占。” 顾佑安打量着他,刚才也看出他有一身武艺,便奇怪:“敢问卖艺叔尊姓大名,为何不找个正经长工做,出来狩猎一来危险,二来得靠运气。如果运气差,打几只野兔,野,鸡,还不够花的。” 卖艺叔一脸惭愧:“在下不才名叫段一剑,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曾经在镖局当过差,只是镖局风险太高,月薪又少,有一次遇到打劫的差点......从那之后,孩子婆娘就不要我做镖头了。后来又去给人做看家护院,我这粗鲁人总不会看人脸色,多次得罪上门的客人,被主子训斥,说白了看家护院跟看门狗没啥区别,还受主家的气,干脆就干跑江湖的了,一干就是十年,风里来雨里去,把婆娘都熬没了。再后来......”说到这里,段一剑难过的停顿一下,“后来就是现在了,让二位见笑了。” “原来跑江湖这么不容易。”杜兰禁不住唏嘘,还以为都跟电视里演的,笑傲江湖呢,原来能够笑傲江湖的都是一些武功高强的大佬,根本寥寥无几。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段大叔,不如你今后跟我干吧,我这个人怎样,你是知道的,从来都拿身边人当一家人,正好我也缺人手,你觉得如何?”杜兰试问道。 “这......”段大叔看了看顾佑安,有些顾虑。 第二百二十九章 招兵买马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想起他那个叫海云的女儿,又想娘子在峒城时对薛亦婉的戒备,当即挑眉看向杜兰:“娘子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当然了,怎么?你不答应?”杜兰语气不爽,他都有多少手下了,还不准自己招兵买马? “为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记得段大叔有个女儿叫海云,不知他是否得经过家人同意。”顾佑安适时提醒。 杜兰眼中眸光流转,原来是这件事,看来他小子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主动避嫌了。 听了顾佑安的话,段一剑脸上显得局促不安,“顾公子的身手,在下自叹不如,想必您二位看不上在下这粗鄙的身手,在下还是继续打猎吧。” 段一剑以为顾佑安是嫌弃他,不想招他做手下呢。 顾佑安真不是这个意思,忙摆摆手:“段大叔误会了,这件事我真做不得主,一切全听娘子的意思。” 段大叔怔住了,他闯荡江湖多年,惧内的倒是没少见,可顾公子身手了得,明明不必畏惧他娘子,怎么会连这点主都做不得,假如真做不得,刚才又何必出言阻止。 知道顾佑安怕自己又责怪他招蜂引蝶,所以才刻意提起海云那个姑娘,心里甜蜜蜜的,既然相公这么在意她的感受,她又怎么不相信他呢。 莞尔一笑:“段大叔,你就跟我打下手吧,虽然我可能工钱给不了你猎一只黑瞎子那么多,可毕竟相对安稳一些,没那么多风险,也不用整日风餐露宿的,你意下如何?还有海云姑娘,我也会一并雇佣了,到时候再给她分配活计吧。” 段大叔直觉顾佑安和杜兰并非寻常人,而且他二人心术耿直善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他空有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说不定跟了他们,自己会有大展拳脚的时候。 “好,我去,我回去就跟海云说,明日带她到山洼村找你们。”段一剑痛快答应。 “哈哈,段大叔爽快人,薪水我目前给不高,但我敢夸下海口,将来总有一天,我会让身边的人都过上衣食不愁的好日子,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说话间,杜兰脸上闪着自信的光芒。 顾佑安不由地看痴了,“娘子真好看!” “去你的,咱们还得赶紧找大娘和蜜蜜呢,都过了晌午,再不尽快找到她们,天黑了说不定还有什么猛兽毒蛇出没。” 顾佑安寻了个没趣,讪讪的看了一眼段一剑,段一剑扭开头仿佛没听见,只是从侧颜看,唇角勾起疑似勾起一抹憋不住的弧度。 “对了,段大叔可见到一位大娘带着一个姑娘在这山里经过?”顾佑安故意问段一剑。 段一剑正了正脸色,使劲回想,“好像......见过......” 闻言杜兰转过头去:“好像?段大叔好好想想。” “见了,就在前面一里地的地方,糟糕......她们不会掉进我设的陷阱里吧?” “什么?”杜兰一慌,急忙往前跑去。 “娘子,你小心些,段大叔说了有陷阱。”顾佑安起跳追上,段大叔不敢居后,也运功飞身而来。 就这样段大叔在前面带路,杜兰被顾佑安抱在怀里向前寻人,“大娘,蜜蜜......” “大娘,蜜蜜......” 段大叔也帮着喊:“大妹子,蜜蜜姑娘......” “喂,我们在这里!”不远处传来空洞的回应。 杜兰面露喜色,忙朝着声源找过去,走近一看,她们果然被困在三米深的陷阱里。 “大娘,蜜蜜,你们没事吧?” 杜大娘站在陷阱焦急的往上喊:“我没事,就是蜜蜜腿被刺伤了,快救我们上去。” “好。”杜兰应道,回过头看着顾佑安和段大叔:“你们俩快点下去把人救上来。” 段大叔自告奋勇:“还是我去吧,陷阱都是我设的,哪里有木刺我比较熟悉。” 说完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眨眼的功夫又跳了上来,手里抱着受伤的杜蜜。将杜蜜放到地上,又跳了下去。 “蜜蜜,你怎么样?”杜兰连忙上去关切,目光落在杜蜜流血的裤腿上。 杜蜜疼的咬着牙:“我......没事......快救我娘出来......” “嗯,段大叔下去救了。”杜兰忙看向顾佑安:“相公,身上有没有止血药之类的,快点拿出来。” 顾佑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递到杜兰手里:“这是薛大哥特制的金疮药,效果很快的。” 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杜兰,杜蜜。 杜兰满意地看他背影,这家伙...... 给杜蜜涂上金疮药,肉眼可见的速度,血止住了,杜兰心里当真佩服薛岩的医术。 陷阱下,段大叔蹲下身子,请杜大娘爬上去,好背她出来,可杜大娘固执,说什么也不让段大叔背,两人在下面僵持老半天。 杜兰都等不急了,“大娘,你快上来吧,咱们得赶紧给杜蜜回去疗伤。” “兰兰,你放我递下来一根树枝,拉我上去。”杜大娘思想保守,除了杜老大,她可不要别的男人碰她。 杜兰简直无语了,事关人命的时候,哪还有心思顾忌男女有别呀。 “佑安,你去把大娘背上来。”杜兰说道。 “好。”顾佑安来到陷阱边,正要跳下去,段大叔已经强行把杜大娘扛上来了。 “你这婆娘,要不是看在杜姑娘面子上,我才懒得抱你上来。”段大叔心气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你,要不是你到处挖陷阱,我们会掉下去吗?我女儿会因此受伤吗?”杜大娘抱怨。 “我是猎人,挖陷阱是打算抓动物的,也没想着会抓到人啊,你这婆娘太不讲理了。”段大叔简直无语。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想这样,好歹有惊无险,大娘,蜜蜜,你们肯定饿坏了,咱们这就回去。”杜兰适时柔声相劝。 杜大娘发完牢骚,这才回过神来,她一脸欣喜:“兰兰,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大娘一声。” “大娘,我们也是今早上刚到家。”杜兰如实回答。 “哦,那你们还没歇就来山上找我们了?真是太谢谢你了。”杜大娘从地上站起来,伸手要搀扶杜蜜。 杜兰拦下她,转头叫了一声顾佑安,顾佑安有些不情愿,“娘子,你也累了,不如我编一把滑竿,让你和大娘,蜜蜜都坐上去,这样我们回去也快。” 察觉顾佑安的用意,杜兰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快点。” 抽出腰间软剑砍下两根光滑的树枝,唤段大叔跟他一起编了长长的滑竿,杜兰,杜大娘,杜蜜都坐上去,顾佑安和段大叔施展轻功,将她们一起抬下山去,直到村口离家近的地方,才让他们下来。 “娘子,你帮大娘一起扶堂妹回去吧,我与段大叔一起去把黑熊弄下山。”顾佑安道。 “哦,那你去吧,那么一庞然大物,段大叔一个人弄下来恐怕不容易。”杜兰回想起那黑熊倒下去时的轰然巨响,可想而知那黑熊得几百斤。 杜兰和杜大娘一左一右搀扶着杜蜜往家走去。 顾佑安和段大叔一起回去将黑熊弄下山,村民见到两人抬着体型庞大的黑瞎子,吓的躲得远远的。死掉的黑瞎子龇牙咧嘴,七窍出血,血迹淅淅沥沥地一直沿着村路滴到顾佑安家里去。 一时间,顾佑安打了黑瞎子的事传遍整个山洼村,有好事的村民纷纷跑过去观看。 经过此事,他们刷新了对深山的认知,村民经常上山砍柴,从没遇到过猛兽,可杜兰哪次上山偏巧都遇到了。 大家心照不宣,对杜兰心里又多了一分忌惮。 第二百三十章 女人心海底针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带杜蜜回到自己家处理伤口,幸亏钝器乃木桩,容易清理,拿针挑干劲木刺,用烈酒消毒之后,又用顾佑安给的金疮药重新给杜蜜包扎。 杜蜜跟杜兰二人年龄相仿,又多日不见杜兰,杜蜜的话就显得多起来。 “堂姐,你回来真好。” “?我不在就不好了?杜蜜这小嘴也会哄人了。”杜兰玩笑道。 “不是,是你不在家的日子,咱们家都不好过,以前我爹在村里管事,大家都敬我爹一分,后来顾来富做了村长,村里的人都一窝蜂似的去巴结他家,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什么难听话?”杜兰目光一沉,等待杜蜜接着说。 “是......村里有人说你去峒城,肯定回不来了,那里发生战乱,说你肯定会葬身......” “咚!”杜兰气得狠狠砸了一把桌子。 这些村民,枉费她以前对他们一片厚意,原来都是墙头草,见着徐翠娥家里好过了,就诅咒自己回不来。 杜蜜拉过杜兰的手,紧紧握住:“堂姐,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现在你不是平安无事回来了吗。” “嗯。”杜兰淡淡应声,也不是全部的村民都心里阴暗,主要还是那些自己过的不如人,又见不得别人好过的小人。 想通这些,杜兰心里也那么堵了,“蜜蜜,今日要不是你们先掉进陷阱,可就碰上黑瞎子了,其后果可想而知。以后不要往山上去了,需要用什么只管找堂姐说,我帮你想办法。” 提起黑瞎子,杜蜜就脸色发白:“嗯,以后我再也不上山了,上次咱们一起去就碰见猛虎,还是堂姐你打死的,想想,山林深处真危险。” “嗯,通过这一次正好警醒村民,以后不要再轻易往山林深处走了。” “嗯,村民们都知道了,最近肯定都不敢上山了。”杜蜜附和,忽然想到什么,满脸不好意思,问杜兰道:“堂姐,陈公子和薛大哥他们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杜兰斜眼坏笑的看着杜蜜:“小妮子,话里有话啊,他们又不是山洼村的人,为什么要跟来我们回来?你倒是给堂姐说说理由来?” “我......”杜蜜脸色红了红,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陈敬亭那张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哪有理由,他不想来就不来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好奇罢了。” “哦,好奇啊,他说还有事,等把事办完就会来,还说等不及想来见你了呢。”杜兰诓杜蜜道。 杜蜜只低着头,根本没看见杜兰别有深意的坏笑,听见杜兰说陈敬亭迫不及待要见她,当即抬起头来满脸欢喜:“真的?他真的这么说?” 忽然,笑容僵在脸上,她发现自己上杜兰当了,嘟着嘴:“堂姐,你居然骗我,你讨厌。” “哈哈,不这么逗你,哪里能知道你这小妮子的心思呢,放心好了,薛岩他应该很快就来的。”杜兰故意不提陈敬亭,让杜蜜着急。 “薛大哥?那陈敬亭呢?他不一起来了吗?”杜蜜一脸紧张,生怕杜兰会意错,搭错红线。 “他呀,他自然会跟薛大哥一起来了,他可是薛大哥的跟屁虫,最重要的是,咱们山洼村有蜜蜜美人,他舍得不来吗?” “堂姐......你又拿人家开玩笑了。”杜蜜不依。 “唉,女人心海底针,我刚才说他们不来,你恼,说薛大哥来,你又恼。说陈敬亭为了你而来,你又噘嘴了。我怎么以前没发现蜜蜜心思这么难猜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仔细想想。”杜兰收起药箱,单手托举下巴,做深思状。 “堂姐,我的好堂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杜蜜哀怨的眼神瞧着杜兰。 杜兰垂下手臂,眼睛一亮,“有了,我给陈敬亭写一封书信,就说你腿受伤了,我想他一定会乘风飞回来的。” “堂姐千万别,算我求你了。”杜蜜摇晃着杜兰。 “我偏要。” 说完,不等杜蜜央求她便跑开了,来到院子里,顾佑安正和段大叔已经将黑瞎子大卸八块,皮扔在一边,熊胆,四只熊掌都整理出来晾在一边。 有旁观的村民,有不少知道胸肉是一种常见的药材,而且对身体有很多好处,于是纷纷伸手朝顾佑安要了一小块,这东西既新鲜又难得,他们格外小心地捧着回家去了。 杜兰对杜老大不薄,又因杜蜜腿上受伤,便挑了一块好肉给了杜老大。 杜老大刚出顾佑安家门,徐翠娥讥讽的声音就凉凉响起:“哼,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也就给你们这些不上数的人。” “呵呵,不上数的人。”杜老大停下脚步,扭头笑看着她:“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正不上数的人连根熊毛都得不到,只能干瞪着眼瞧。不值钱?嘿嘿,去药堂卖一点就知道值不值钱了。人啊,不要自恃清高,要大家都高看一眼才算高。” “哼,有人从高处摔下来,肯定摔疼了吧,疼到心坎去了吧?强颜欢笑装给谁看呐。” 徐翠娥素来眼皮就高,自从闺女嫁给富户后,更加趾高气昂,现在又给儿子弄个村长当,在山洼村就更加目中无人了。 “站得高摔得狠,这话留给你自己吧。”杜老大冷哼一声,懒得跟徐翠娥这种幸灾乐祸的人多费口舌。 徐翠娥朝他的背影狠狠淬了一口唾沫:“我呸!不知廉耻的东西,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还在这妆模作样给谁看。” 杜兰在家里给家里人炖熊掌吃,她还专门挑出来前掌后掌区分开来炖,前掌味道鲜美,后掌却自带腥味,胸肉难煮,她的提前准备。 从她回来之后,还没见张大娘的面,于是便叫赵氏去通知张大娘。 张大娘素来与杜兰亲近,自从杜兰去了峒城,张大娘就鲜少上街了,今日她也听闻杜兰回来了,原本很想去看望杜兰,可一想人家刚从边关回来,风尘仆仆,不适宜见外客。 所以就按捺着性子,想着等杜兰休息够了,明日她再去也不迟。 谁料,赵氏还专门来叫她一趟,这回她也不客气了,忙跟着赵氏去杜兰家里。 杜兰正在伙房忙活,张大娘走进来帮忙:“兰兰回来了?我瞧瞧,瘦了,黑了,在外面肯定吃苦了。” 杜兰笑着打趣:“张大娘取笑我,谁不知道我皮糙肉厚,哪那么容易晒黑。” “呵呵,要说以前你皮糙肉厚,我倒是相信,可自打你嫁给佑安后,不知不觉的变得细皮嫩肉了,别说咱们村,就是在整个洛安城,我也没见哪家姑娘比你俊的。” 赵氏在一边附和着笑:“她大娘,你可别夸她,再夸她就上天了。” 张大娘止不住笑意,“我瞧兰兰就是命格不凡,别说她变化大,刚才我在院子里瞧着佑安变化也大得惊人,说不上哪变了,就是气息不一样了。” 赵氏笑着打趣:“气息,她大娘,佑安现在叫器宇轩昂,说真的,他现在这模样我打心眼里满意,以后谁还敢说我女婿是病痨,命活不长,我女儿女婿不仅长命百岁,还会子孙满堂,儿女成群,让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羡慕去吧......” 都说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顺眼,赵氏现在就是这个心理。 张大娘真心为杜兰好,听得这席话,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傍晚十分,杜良从洛安城馋嘴烤鸭店回来,一进院子就闻到满院子香气,不等洗手先往伙房钻。 “娘,你做什么好菜了?” 放眼看去,忽然惊喜地瞪大眼睛:“姐?你怎么回来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替她挡酒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展颜一笑:“良子回来了,烤鸭店生意还好吧?” “那必须的,谁让姐姐做的烤鸭味道让人念念不忘呢,铺子每日还不等开门,门前就排了长长的队来等候。”杜良双手在空中比划。 瞧着他夸张的手舞足蹈的样,杜兰忍不住咯咯的笑,铺子门前有没有排长队伍,她没亲眼见到,不过生意火爆是肯定的,每个月末的营业额总结她都详细的算过。 赵氏笑眯眯的看向杜良,叮嘱,“良子,先去把手洗了,等咱们开饭的时候,边吃边聊。” “好。”杜良转身出去。 杜兰翻动了几下锅里的东西,对她娘道:“娘,这一锅转小火慢炖一会就可以出锅了,我先去出去了。” “好,去吧。” 姐弟俩不过一个月没见,就跟八百年没见过似的,急吼吼的跑去聊天了。 张大娘笑着附和:“孩子们多亲近啊,哪像我那俩儿子,一言不合就开打。” “呵呵,越打越亲。” 杜兰进了客房,杜良早坐在静心地记账,杜兰走过去拿起那厚厚的一沓纸,一张一张的翻阅之后夸道:“呦,良子心还挺细,每日卖了多少只,进了多少只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流水账记得可以呀。” 顾佑安给段一剑找来一辆板车,把熊皮,剩下的胸肉,熊骨等都通通拉走,还特意送了段一剑一段路,路上特意暗示了他家娘子爱吃醋,让段大叔回去把海云嘱咐好,免得以后生枝节。 一进家门,就听见客房里姐弟二人聊的火热,他跨步进来。 “良子回来了?” “姐夫!”良子满心欢喜,从凳子上蹭的站起来,“姐夫,你回来了。” “呵呵,半年不见,良子又长高了,俨然一个大伙子了。”顾佑安走过去亲切的拍着他的肩头。 杜良腼腆一笑,挠了挠头:“是啊,呵呵,我都帮姐姐打理生意了,自然不再是小伙子了。姐夫你也健硕了许多。” 顾佑安勾唇笑了笑,从杜兰手里接过杜良的账本,低头一瞧,欣慰的点点头:“良子成长了不少嘛,这字写的端正隽秀,账目也记得清晰明了,不出两年就是一名好掌柜。” 被姐夫这么一夸,杜良心里高兴,嘴上却谦虚道,“那都是姐姐教的好。” “简直孺子可教啊,我就指点你几下,你就记得这么好了。看来以后我得在你身上多下点功夫,正如你姐夫所言,把你教成出色的掌柜,等什么时候姐姐再出门了,铺子就全权交给你打理。”杜兰高兴的道。 “啊?姐姐你还要出门?”杜良瞪大双眼。 顾佑安也转头瞧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兰自信的笑:“暂时不会的,至于将来嘛,等我铺子做大,在各个城开了分号,肯定免不得要去视察。” 杜良一脸崇拜:“姐,你这想法太厉害了吧,还要开分号?” 在杜良的印象中,能开分号的,都是做大生意的豪绅富户,像银庄,绸缎庄,茶庄,酒庄,酒楼什么的。 杜兰拍拍他的肩头:“会有那么一天的。” “姐,你......”杜良心里除了感觉姐姐厉害,已经找不出别的话形容了。 顾佑安揽过杜兰的肩头,将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脸骄傲道:“姐夫也会助你姐一臂之力的。” “嗯,嗯。”杜良满眼冒光,对未来充满期待。 赵氏在外面唤:“兰兰,佑安,良子,出来吃饭吧。” “好。” 三人一起出去,堂屋里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熊掌分别摆了两盘,一盘前掌,一盘后掌。 顾老爷子坐在正中间的位置,杜二坐在其右,顾佑安坐在左边,接着杜兰,杜良纷纷落座。张大娘来帮了一通忙,最后开饭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无奈杜兰端起一盘熊掌就往张大娘手里塞。 熊掌多贵重,张大娘说什么都不要,双方僵持下,赵氏连忙重新盛了一大盆胸肉和汤,盛情难却张大娘这才收下离开。 顾老爷子站起身来,笑眯眯的举杯:“今日咱们两家欢聚一堂,大家一起欢迎佑安和兰兰平安归来,来,大家干一杯。” 难得老爷子高兴,杜二笑着端杯站起来:“喝,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咱们都喝。” 顾佑安,杜良紧随其后,杜兰看了一眼赵氏,知道她娘不胜酒力,便给赵氏满上一杯爽甜可口的黄酒。 杜兰自己端起一杯女儿红,正要跟大家碰杯,顾佑安笑着给她夺过去,“娘子,喝酒伤身,你还是别喝了。” “这怎么行?大家都高兴着呢,我岂能令大家扫兴。”杜兰不依。 顾佑安执意不让,“女儿家喝酒不好,我代你向大家喝,没事的。” “那也不行,我怎么不能喝酒了。” “娘子......”顾佑安无奈。 赵氏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为喝不喝酒而起争执,眼睛一亮,目光打在杜兰的小腹上。 女婿不让女儿喝酒,莫非是......女儿有喜了? 心头一喜,不过很快就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成亲大半年,佑安出去了半年,兰兰去找佑安离开也就一个月,要说在佑安离开时她怀上,现在肚子都显怀了。 这一个月她能怀上,消息也不能来那么快,佑安怎么能确定呢? 越想越迷糊,难道是他们准备要孩子了? 这么一想,赵氏心头一喜,当着众人的面就问出来了:“兰兰,你们这是准备要孩子了?太好了,要是这样的话,酒可千万不能喝。喝酒怀下的孩子容易智障。” 顾老爷子闻言,满眼期盼的看着顾佑安:“这是真的?你们......你们可要加脚步呀。” 他老人家年纪一大把,都等不及了抱重孙子了,佑安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打心眼里已经把佑安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了,自然渴望佑安能够儿孙满堂。 杜兰怔住了,不就是顾佑安要为自己挡酒吗?怎么搞得大家误会她准备怀孕了? 顾佑安也怔住了,“爷爷,我......” 杜二笑呵呵的拍着顾佑安的肩膀:“女婿呀,这可要看你的本事了,这想要女人怀孩子......” 顾佑安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咚! 赵氏在桌子底下踢了杜二一脚,并用眼神示意他住嘴,这种事怎么能拿在台面上讲呢。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嘿嘿,我这不是替他出谋划策吗,咱们身为父母,自然盼着他们早生贵子,你踢我干嘛呀。” 杜兰脸上火辣辣的,如同火烧,“娘,我......记得厨房好像还有一道菜没上,我去端。” 说完,起步离开。 众人渴盼的目光落在顾佑安身上,尤其顾老爷子,他是最着急抱重孙的人,见佑安闷头不语,笑呵呵道:“你岳父他是一片好意,你们成亲都大半年了,也该有自己的娃了。” “爷爷,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急不得。”顾佑安不好意思的红着脸。 “什么急不得,你就霸王硬上弓,没两天兰兰就......” “哎呦,你怎么又踢我,当初良子就是这么有的。”杜二又被赵氏踢了一脚,不甘心地炫耀当初自己是何等威风。 这一句说的,桌面上的气氛都尴尬了,赵氏,杜良,顾佑安都不好意思了。 顾老爷子笑呵呵地拉着杜二喝酒,以化解刚才的尴尬,原本大家打算痛痛快快喝一场,没想到都被杜二的耿直给搅黄了。 不过这些话也正是顾老爷子这半年来最想说的,只是他碍于孩子们的面子,有些话不能当面说罢了,如今正好杜二给说了,也算松了他一口气。 杜良也端起酒杯向顾老爷子和他爹敬酒。 顾佑安扭头朝外看了一眼,刚才娘子脸上红扑扑的,明显是不好意思了,他陪着大家喝了一杯后,便往杜兰碗里夹了几块肉,菜。 “爷爷,爹,娘,良子,我看还是给兰兰送去吃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块臭肉坏一锅汤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伙房里,杜兰坐在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愣得出神。 “娘子,吃点饭吧,不然容易把胃饿坏。” 杜兰狐疑的瞪着他:“你把饭给我端这里干嘛?难道我没脸见人了?” “不是,我觉得娘子估计不好意思回去吃饭,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把饭端来了。” “你!”他不觉得这样,她更丢人了吗? “娘子不用太在意,都是自己的家人,不会笑话咱们的。”顾佑安把饭菜端到她面前,柔声宽慰。 杜兰将身子往旁边一转,根本不想跟顾佑安说话。 顾佑安失笑的摇头,蹲下身子,亲自夹着饭菜往她嘴边递,“嗯,吃。” 杜兰鼓着腮帮子,顾佑安夹着菜坚决不肯离开,她不情愿地张开嘴,他小心翼翼地将菜放进她嘴里,一口一口喂她吃,举手投足间提现了他的耐心和疼惜。 “好了,我吃完了,现在你赶紧去吃饭吧,外面的人都等着你呢。”杜兰红着脸催促他。 记忆里只有小时候妈妈喂她吃过饭,现在长大了,还被男人端着碗喂饭,她都过意不去了。 “哦,那我想出去了,等会过来陪你。” 看着顾佑安的背影,杜兰忍不住窃喜,心里暖暖的,好像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顾志平家,一家人围着饭桌吃午饭。 徐翠娥心里没好气,搅合的一家人都心不净,儿媳妇吴香芹把筷子移向炒鸡蛋的那盘里,徐翠娥猛地咳嗽一声,吴香芹尴尬的将筷子移向旁边的青菜盘子。 饭桌上,顾来富察觉出他娘心情差,闷声不吭的扒饭。 自从上次徐翠娥动手打了吴香芹后,跑去女儿顾春燕那诉苦,被女儿撵回来后,她对吴香芹就没过好脸色。 如果家里不发生惹她不愉快的事,她心情还算好点,这不杜兰和顾佑安回来了,她心情一下子就变差了。 “砰!” 顾志平将手里的饭碗往桌子上狠狠一摔,“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徐翠娥冷哼一声:“冤家又回来了,这回更威风了,在村口遇到我,连声婶娘都不叫。” “徐翠娥,你较哪门子劲,杜兰从嫁进来叫过你一声婶娘吗?后来分家顾佑安叫过你婶娘吗?两家早就断了关系,叫什么叫。” 顾志平黑着脸,就知道杜兰顾佑安回来,他婆家的神经病就会犯,这下验证了。 学武吃着饭,学着奶奶的声调向顾志平告状:“爷爷,傻兰回来就欺负我们。” “哪有你的事。”顾志平眼睛一瞪。 “我说的是实话,她一回来就让杜芳芳打我,不信你问学文。” 顾志平正心烦,孩子再给添乱,他当即就瞪眼了:“不吃饭就回屋里去,少在这添油加醋。” 学武看向徐翠娥:“奶奶,我爷爷训斥我,你要给我做主。” 吴香芹看着公婆又要吵起来,怯怯的站起身来,拉上学文学武,冲婆婆道了一句等会出来洗碗,就回自己屋里了。 新房子盖好了,可还没等晾干,人都还没搬走,小姑子顾春燕就给她相公弄了个村长当,这下她觉得欠了婆婆的人情,自然也不敢拂去婆婆的面子,凡事都顺着婆婆。 自从顾来富当了村长,村里的人不管老的少的,见了她都热情的主动向她打招呼,这令她的虚荣心膨胀起来,为了顾来富的大好前程,在徐翠娥面前她都选择忍气吞声。 现在杜兰又回来了,婆婆又开始发脾气,这日子又没法过了。 吴香芹回屋前,还朝顾来富使了个眼色,顾来富只闷头吃饭根本没看见,倒是顾志平起身撂下碗筷就往屋子走。 “站住,剩下这么多饭给谁吃?不想吃今后就永远别吃。”徐翠娥没好气的冲顾志平骂。 顾志平朝身后冷冷回了一句:“看见你就气饱了,还用得着吃饭?” “你!好,有本事你别看见我,从今天起,你就给我躲远点,窝囊废,看见你我就心烦!” “哼,一块臭肉坏了满锅汤!你看谁不烦,自己心里不痛快,搅合全家不能好好过。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吃饭吧,我们大家都躲远点。”说着,顾志平背着手往大门口走去,这个家乌烟瘴气的,他待着就觉得烦。 这一句话让徐翠娥想起在村口时,杜兰骂自己的话,说她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逮谁咬谁,她气不下,一下将桌子掀翻,哗啦啦一声碎响,桌子上的碗筷碟子全部掉在地上摔碎了。 顾志平愤恨的看了一眼,打开门就往外走。 谁料,顾老爷子竟然就在门外,顾志平脸色一沉,刚才他和婆娘吵架,大伯肯定都听见了,大伯这么大年纪,竟然还来偷听他们两口子吵架。 顾老爷子瞧穿他一脸鄙夷,二话不说将手里的瓷盆往他手里一递,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盆子里香气扑鼻,顾志平一怔,低头往里面一看,盆子里原来是一只黑乎乎的黑熊掌。 他满母惭愧地望向顾老爷子蹒跚的背影,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大伯心里还记挂着他,有熊掌这种好东西,都舍得给他分一口,熊掌这东西他是知道的,也只有女儿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吃上。 唉,他叹息一声,都是自己婆娘搞的,把两家关系闹到这么僵。其实想想,他们叔侄之间并没有严重的矛盾。 顾志平端着瓷盆往儿子屋子走,“学文,学武,来富,香芹,瞧瞧这是什么好东西。” 人还没走进屋子,香气就先飘了进去,奇异的肉香味一下勾起大家的馋虫,学文学武忙跑上前去看。 顾来富也好奇的伸长脖子往瓷盆里瞧,吴香芹在公公面前比较矜持,只等着公公将瓷盆放在桌子上再看。 顾志平眉眼带笑的看着两个孙子,“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熊掌,这东西没几百两银子根本吃不着。” 这么一说,吴香芹顿时惊叫出声:“什么?这一盆东西值几百两?” 俩孩子还不懂几百两是什么意思,但能感觉到是很贵,贵到吃不起的地步,学武惊奇的往瓷盆里探着脖子看:“哇,熊掌,这就是熊掌啊。” 学文奇怪的仰头看向顾志平:“爷爷,熊掌是不是和猪蹄一样,炖着吃很香?” “呵呵,差不多吧,爷爷也没吃过,不过猪蹄可比不上熊掌,熊掌多难得。”顾志平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和蔼的看着两个孙子解释。 吴香芹看着盆子里黑乎乎的厚爪子蹙紧眉头,“这就是......” 刚说到这,徐翠娥气鼓鼓地从外面进来,二话不说端起盆子就往外走:“你们一个个没良心的,有好吃的故意躲着我,枉费我平日为你们操劳!” 熊掌有多么滋补她不知道,就是知道熊掌很贵,是富贵人家才吃得上的东西,吃了肯定有许多好处,不然人家干嘛花那么多银子吃一顿这个。 吴香芹张着嘴,看着婆婆端着离开,学文学武连忙追出去。 顾志平拧着眉头,怒道:“这太不像话了。” 说完也急急走了出去。 吴香芹一脸惋惜的看向顾来富,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口熊掌,而且还是杜兰亲自下的厨,熊掌鲍鱼什么的,可是八珍食材。 这一道菜放在酒楼里也要万八千两银子呢。 别说吃一口肉,就是让她喝几口汤,她都知足了,可是婆婆给端走,她再追去尝两口免得不又要被婆婆骂了。 顾来富气闷地坐在板凳上,觉得他娘确实太霸道了。 门外传来顾志平的吼声:“徐翠娥,你要不要脸,这是大伯端给大家吃的,你一个人端走,你怎么做人长辈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发愁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骂谁不要脸,你自己才不要脸,刚才你端走只避着我一个人,你要脸了吗?一家人,你家人里包括我了吗?”徐翠娥骂骂咧咧的狡辩。 顾志平进屋劈手上去夺,徐翠娥硬拉着不给,两人在屋子奋力你争我抢,瓷盆里的汤在里面左右摇晃。 顾志平是男人,力气大过徐翠娥,很快瓷盆要被顾志平夺走,徐翠娥一咬牙,抬脚就朝顾志平踹去,顾志平腿上吃痛,整个人朝地上倒去,可是他的手还死死的抓着瓷盆。 哐啷一声,瓷盆一下子磕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熊掌汤水撒了一地。 顾志平倒在地上,脸一下子黑成锅底状,眼底氤氲着怒气。 徐翠娥从没见过他这个脸色,吓得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收拾,跑到伙房去将门插上,她预料再不躲起来,她就要挨打了。 “你个死婆娘,你给我滚出来!”顾志平冲进院子拎着一把扫帚,在伙房们前叫嚣。 徐翠娥用木桌顶着门子:“我就不出来,谁让你给我夺,都怪你,你别赖到我头上。” 除了躲在伙房,她根本无处可去,儿子屋她拉不下脸去,自己屋回不得,女儿那又不能去添乱。 学文学武看着地上脏了的美食,馋的流口水,吴香芹跑过来一脸惋惜的看着地面上的汤水,蹲下身子将熊掌捡起来,将上面的碎瓷片彻底冲洗干净才拿给孩子们。 顾志平一脸惭愧对着孩子们:“弄成这样,汤也喝不成了,等今后咱们家发达了,爷爷重新给你们买熊掌,咱们自己炖着吃。” 顾来富声音在屋外凉凉响起:“咱什么时候才能发达,唉,这可是熊掌唉。” 顾志平道:“事情已经这样了,说再多有什么用,她到底是你娘,你还能真嫌弃她?” “爹,我娘也太不讲理了,简直就是发疯。” “你这孩子,你娘待你不薄,还让燕子给你谋了个村长当,说到底你娘还是为了你好,为了咱家好,只是她脾气太大,眼里不容人罢了。” 一番话说得顾来富哑口无言,有时候他怀疑,他娘是真的为他好吗?他娘就是喜欢高人一等,把别人都比下去。 杜兰家里,吃过晚饭,赵氏帮着杜兰把家里收拾好,和杜二,杜良回家去了。 老爷子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顾佑安搀扶他早早睡下。 回到屋子里,杜兰正坐在桌前记账,临走前她只交代杜良记下进出货的流水账,具体的到油盐酱醋的环节,还需要她自己详细核算。 其实算下来,她卖烤鸭赚的不过是把活鸭变成烤鸭的差价,利润并没有太大,靠的就是销量。 虽然销量一直很稳定,可算下来盈利确实没以前跟徐鹤宁一起开酒楼时赚的多。 如今一个月卖掉几千只鸭子,差不多附近农户的鸭子都让她收购了,再收购的话就要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这样一来,就要加上车程费用你,成本就要相对高一点,可烤鸭的售价却不能随意更改,这样会影响销量,所以换言之就是她的利润就要降下来。 如果一直卖烤鸭的话,她就要考虑养殖鸭子,或者她扩充菜品。 总之只有两条路,一条横向发展,往大了干,开办酒楼。一条便是深度发展,自己养殖鸭子卖烤鸭,这样降低成本。 她低头沉思着,手指时断时续的敲击着桌面,不时地还叹一口气。 酱油还在酿造中,就算最快也得等到寒冬腊月了,看来挣钱还真不容易。 顾佑安轻脚走过来,站到她身后,手指覆在她的太阳穴上,轻柔的打圈按摩,“娘子累了?” 杜兰轻轻摇头:“没有,只是,我算了算,我挣钱好少啊,怎么会这样少呢?” 顾佑安轻笑:“赚钱吧,总要有一个过程,就像滚雪球,也是一点一点变大的,什么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其实娘子根本没必要受累,为夫我足以支撑起这个家。” 杜兰享受着他的伺候,脑筋似乎得到放松,她闭着眼睛,悠闲的说道:“一个失败的女人,就是让爱你的男人几年以后觉得瞎了眼,呵呵......” 顾佑安惊奇的问:“娘子这是什么道理?为夫娶了你,不管你今后什么样子,我决不后悔。” “对了,你刚才说话底气十足,你倒是给我说说唐门究竟是个什么门派,干什么的?” “娘子是要过问我的生活了?只要娘子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全部告诉你怎么样?”顾佑安俯身在她耳边神秘一笑。 “不说拉倒,连这个都瞒着,还口口声声的叫娘子,这就是你的诚意吗?”杜兰神色严肃,心底已经严重怀疑他对自己是不是真心了。 “好,我这就告诉你,我对娘子绝不保留任何秘密,其实唐门不是什么门派,而是专门铸造兵器的地方,做的是卖兵器的营生。” “兵器?”杜兰陡然睁大双眼,卖兵器这种事,恐怕在哪个朝代都不合法吧,如果从谁家搜出大量兵器,会被认定为私藏兵器,会被定罪的。 他连这个都肯告诉自己,确实对自己有够信任的。 “怪不得你有那么多钱,给我又送盐,又送玉簪的,不用瞒着我,那些都价值不菲。” “娘子,我们是两口子,你有困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你现在是不是在为生意发愁?”顾佑安笃定的眸子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杜兰狐疑的盯着他。 顾佑安勾唇一笑:“呵,你的烤鸭生意那么好,全洛安城所有的农家养殖的鸭子加起来都不够你卖,所以你要么转型,要不就从外地进购大批的鸭子。” 杜兰惊讶的张大嘴巴,没想到短短数月,顾佑安已经学会经营生意了,可见唐门对他影响不小。 被顾佑安说中,杜兰面露窘迫,“对啊,所以我现在就遇到难题了。” 顾佑安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杜兰面前,“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不会是一沓子银票吧?”杜兰眼冒金光,这不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吗。 顾佑安宠溺的望着杜兰失声笑道:“在你眼里生意比相公重要,你宁可没相公,也不能没事干。” “人不能闲着,一旦闲下来就废了。”杜兰不以为然的说着,动手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条一看,顿时喜形于色。 “相公,这......这是.......” “这是五味斋酒楼的房契。说起来,这五味斋或许与咱们有缘,从今往后它就是咱们的了,娘子想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 杜兰难以置信的看着顾佑安:“买下这座酒楼,花费你不少银子吧?到底花了多少,我好心里有谱,今后无论怎么经营都要把钱赚回来。” “嗯,这个说来话长,五味斋我并没有花多少银子,至于它怎么落入我手中的,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这里,顾佑安刻意卖了个关子。 杜兰被他吊起胃口,心里特别想知道,只是瞧他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想想还是不问了,免得他再提出不平等的条件来交换。 反正,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自己也是如此。 杜兰捏着手里的房契,思忖了片刻,“我觉得,我不喜欢五味斋这个名字,太通俗了,让人一看就是苦辣酸甜咸。” “那娘子想取个什么名字?”顾佑安很好奇,瞧她的表情,应该已经想好名字了。 “食为天,如何?” “食为天?民以食为天,好,这个名字一目了然,百姓一看就知道是吃饭的地方,而且这个名字比五味斋高雅多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熬夜伤神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呦,相公也懂得高雅了,可见在外面没少长知识啊,是不是对女人也喜欢高雅的,不然的话,那个薛一碗......” “不要胡说!”顾佑安一本正经,“我跟薛姑娘什么事都没有,以后不要再提她了。” “呦,恼羞成怒了吧,不提就不提,你越是心虚,我就越猜疑有什么。”杜兰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顾佑安急了,“本来就没有,你别瞎猜。哦,我知道了,娘子肯定想诓我是不是?” 他眸子里黠光一闪,唇角勾笑:“娘子,这是吃味了,我懂了。” “少来,我才不会为你吃味。”杜兰哼的一声别开头去。 顾佑安咧嘴笑了,“都说女人心口不一,难道这是真的?” “谁交给你的歪理邪说?”杜兰深深的看着他。 “别管是谁教的,总之我说对了。”顾佑安一脸得意,压低身子凑到她面前:“娘子还是很在意我的。” 杜兰撇撇嘴,还反驳但也没承认,“好了,赶紧洗洗睡吧。” 顾佑安面上一喜:“好,我这就去给娘子热洗澡水。” “嗯?我说你自己洗洗睡吧,关我什么事了?我还要算账呢。” “好,娘子怎么说都是对的,为夫遵命便是。”顾佑安乖巧答应,反正他俩都睡一张床上,她早晚也要上来睡觉的。 杜兰望着他的做个鬼脸,一眼就看破他那点心思,想的美。 没一会顾佑安往浴桶里倒满热水,问了一遍谁先洗,最后还是顾佑安自己去洗,杜兰坐在桌前算账,心里又有了其他的计划,食为天,一定要好好拟定一套管理方案。 正幻想着食为天如何整改,忽然听见屋内响起哗哗的水声,嗯?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顾佑安不停地往身上撩拨着水花,他背对着她而站,看不见前面,可后面宽肩窄臀的倒梯形看上去显得他更加挺拔,身形更加颀长。 不由地看痴了,甚至她巴望着顾佑安转过身来,给她好好欣赏一下。 然而,顾佑安真的转身了,杜兰心中激动,睁大双眼,难道他与自己心有灵犀,正想得美滋滋,顾佑安的动作便停下了,他只是回头转了上半身而已。 失望从脸上稍纵即逝,可这并没有逃过顾佑安的眼睛,他勾起好看的薄唇,将身子又往这边转了几分,深邃的黑眸在烛光映照下闪着光芒,他深情的注视着她。 暗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戏谑:“看够了吗?” 杜兰猛地吞了几下口水,脸唰的红了,顾佑安就是故意的,想通这点,杜兰狠狠瞪他一眼:“好好洗澡,干嘛转过身来,想偷看我啊。” “娘子好刁蛮,你不偷看我,怎么知道我偷看你。”顾佑安一脸无辜。 “哼,就是不准你回头打搅我。否则算错账目,买卖可要亏本的。”杜兰鼓动着红扑扑的脸蛋。 “嘶,”顾佑安痛得皱眉,“娘子,我不是故意转过来,而是手臂似乎肌肉拉伤,搓后背的时候手臂背过有些疼,想劳烦娘子帮个小忙而已。” 该死的,就连皱眉头都这么好看,好惹人疼惜的样子。 杜兰站起身来,放下纸笔走过去,“怎么不早点说,什么时候拉伤的?” “应该是跟猎黑瞎子的时候。”顾佑安若有所思的回想一下,除了那次他动武力之外,再没跟谁交过手。 “你笨啊,黑瞎子多凶险,你既然打不过就不要打嘛,不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吗?你带着人逃跑不是就行了吗。”杜兰一边牢骚,一边用手一点一点按压他的手臂,试图找到拉伤的位置。 “嘶!”正被杜兰戳中,顾佑安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当时已经激怒黑瞎子了,咱门若是逃了,黑瞎子说不定会跑下山攻击村民,如此我们就成罪魁祸首了。” 杜兰无奈地耸耸肩,顾佑安怎么心底那么善良,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村民的安危,“好吧,那拉伤你就忍着吧。” “娘子生气了。”顾佑安反而高兴得不得了,“你是真心疼我了。” “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笨蛋。”说着,杜兰从水桶捞起棉帕给他细心的擦洗后背,尤其擦到手臂背部,格外的小心轻柔,生怕弄疼他。 察觉到娘子的贴心照顾,顾佑安不禁心里暖暖的,左手抬起搭在她正为自己擦洗的手背上,“娘子,你终于肯对我温柔了。” 杜兰不自然的往回缩了缩手,顾佑安使劲抓住,杜兰逃无可逃,气恼:“还要不要给你洗澡了,天凉了,你小心感冒。” 听了这话顾佑安才恋恋不舍的撒开她,杜兰连忙给他擦洗完后背,躲在桌子那装模作样的继续算账。 顾佑安勾唇笑了笑,迈出大长腿,披上衣裳,取来跌打药膏走到桌子旁,往杜兰眼前一递:“有劳娘子了。” 杜兰正心慌意乱,抬眸,目光正与他撞个正着,急忙移开视线,结果却看见他微微敞开的衣襟,里面的结实胸膛。 她暗自气恼,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人家也只是劳烦自己给上个药膏而已,怎么她总是想偏呢。 定了定神,杜兰接过药膏,用小木勺挖出一些来,给他手臂上轻薄地涂上一层,还不忘叮嘱:“以后不要以身犯险,伤了自己才是大事。” 顾佑安不在意的笑了笑:“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所担当才是。” “哼,有担当,为了薛一碗上刀山下火海,你逞什么英雄,当自己是铜墙铁壁啊?”杜兰不免为他叫冤。 都说娘子不提薛姑娘了,娘子还要提,看来这一关他很难过去了。 “娘子,我真不是为了薛姑娘,如果那日换做其他人被困火场,我一样会奋不顾身冲进去。如果当时没有我在场,换做薛大哥,他更是义无反顾要救出他妹妹。所以我必须救她。” 杜兰无话可说,“好吧,你是英雄。药膏抹好了,你赶紧盖被子睡觉吧,不然该冷了。” 顾佑安愣着不动,杜兰蹙眉,“你不怕受凉?” “娘子说我是英雄。”顾佑安满脸含笑。 “瞧你傻样,赶紧睡觉去。”杜兰白他一眼,根本没听出他话里另有意思。 “自古美女爱英雄,娘子难道不为我动心吗?”顾佑安眼神暧,昧的盯着杜兰。 嗯?他这个眼神......很容易令人想歪的。 “娘子不爱我吗?”顾佑安厚着脸皮问。 “不爱。”说完起身走人。 “娘子,你还没算完账目吗?天色不早了,该熄灯了。” “再等一会。” 顾佑安无奈,独自躺回床上,看着房梁,等了好一会,杜兰还没有上床休息的打算,他实在等不下去了。起身走到杜兰身边,还不等杜兰反应过来,呼的一声吹灭蜡烛。 “夜深了,熬夜要伤神的。”语毕,抱上在黑夜里发怔的杜兰走回床边。 “喂,你要干嘛?”杜兰连忙往床里躲去,他还是不是正人君子了。 借着朦胧的夜色,顾佑安凑到她耳边,轻声言语:“自然是要洞房了。” “你敢!我可不答应。”杜兰连忙抓住被子将自己包起来。 “呵呵,娘子这样防护根本不起作用。” “我......我知道,你连黑瞎子都能打过,论武力我怎么能赢你,不过你今晚要是敢碰我,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顾佑安憋着笑,实在憋不住了,失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娘子也有怕我的时候,这可不可以算我的杀手锏,什么时候娘子不乖了,我就......” 说着,故意朝杜兰虚扑了一把,把杜兰吓的连连躲闪。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诓他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我还是选择孤枕难眠吧。”顾佑安爽朗大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杜兰怔了会,她现在被这小子捏得死死的?这怎么可能? 她可从来没输过。 不行,她要绝地反击。 “顾佑安!” “嗯?” “只许你今天这次,以后再敢吓唬我,我晚上绝不放你进门。”杜兰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那......那我就守在门外。” “呵,你承认自己心里有龌龊想法了?”杜兰干脆一把撩开被子,想要跟顾佑安清算。 “娘子别紧张,我开玩笑呢。不过,可不可以让我牵你的手睡,不然我很难入眠的。”顾佑安可怜兮兮的道。 “你保证只牵手?”杜兰现在都有些不相信他了。 “我保证。”他信誓旦旦。 “姑且信你一回。”杜兰合着衣裳躺下去,任由顾佑安拉走自己的手臂,透着朦胧的夜色,杜兰瞧见他唇角弯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知道现在他心里正得意呢。 月上树梢,渐渐的二人都闭上眼睛安心睡去。 天亮,杜兰朦胧中觉得有什么压在自己身上,猛地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胳膊,而床的另一侧早就没有顾佑安的影子。 窗户里洒下一地金黄的光芒,杜兰打个呵欠,伸个大大的懒腰,原来已经日上三竿了,昨晚睡的太沉,导致睡过头了。 连续做了多天的马车,躺在床上筋骨都舒展开了,也不怪她嗜睡。 走出屋子,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毛都没有,大家都去哪了? “佑安?爷爷?”杜兰走进伙房,只见饭桌上扣着锅盖,走过去打开锅盖,桌面上盛着一碗鸡蛋汤,还有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再加一小碟素菜。 这是留给自己的早饭?他们人上哪去了?秉着好奇的心态,她走出家门,只见街道上的村民都聚在巷子口,奇怪,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她走过去,只见顾志平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村民们都在这等着看热闹,纷纷抻着脖子往他家瞧。 张大娘早就站了一会,看见杜兰过来,忙走过去。 “兰兰,你也过来了。” “张大娘,这怎么回事?他家来什么人了,闹这么大动静。” “好像是衙门里来的什么人,哦,我想起来了,刚才听见顾志平朝那人喊徐捕快。” 徐捕快?杜兰疑惑不解。 张大娘为杜兰解说:“好像是顾春燕相公的堂哥来者。” 徐世坤?杜兰脑子里猛地窜出这个名字,徐世坤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以说明着一套暗着一套,典型的墙头草,他不是地痞流氓吗?什么时候进了衙门当上了捕快。 这种品格的人当了捕快,还能秉公执法吗?不会越发欺压百姓吧。 正在心里嘀咕县丞大人太昏庸,徐世坤和顾志平以及顾来富从家门口走出来,顾志平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而顾来富瞧着情绪低落,只是象征性的出来送徐世坤罢了。 “徐捕快,您慢走。” “行了,没事你们回吧,这件事也说不准,你们不要太焦急。”徐世坤端着官腔,他没注意到人群里杜兰的身影,反而往杜兰家门口望了一眼。 很快他钻入马车,车夫驾马离开。 顾志平脸色极不自然,甚至还有些恼怒,瞧见乡亲们都围在他家门口看,硬挤出几抹笑容,朝大家打招呼:“乡亲们都闲着呢。” 大家伙觉得无趣,随便朝他点点头,哈哈几声走开了,老根婶,胖大婶等人跑去他家找徐翠娥探内幕去了。 “翠娥,徐捕快一大早就来你家了,是不是有啥好事啊,我就说呢,你家肯定飞黄腾达,到时候可千万忘记拉姐妹一把。” 徐翠娥正心里恼火,听她们这么说,似乎专门来家看自己热闹的,当即老脸一沉:“有好事也轮不到你们。” 胖大婶和老根婶心里觉得跟她关系不错,可她出口就把话说得难听,于是心中猜测不是好事。 老根婶是最巴结徐翠娥的,连忙揪心的问:“妹子,到底出什么事了?不会跟来富有关吧。” 正因为与杜兰有仇气,老根婶这才选择站在徐翠娥这边,可徐翠娥在村里若是失势,那她不是白用自己热脸贴她冷屁,股了吗。 而且,她站队站得明显,以后去杜兰那里绝不可能了。 徐翠娥疾言厉色:“你诅咒我家来富是不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家来富当村长好好的,怎么会有事,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以后你少登我家门槛。” 连老根婶都瞧出来有问题,可见来富的村长之位真的保不住了,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经过这么一闹,徐翠娥心里惊惶不安的,她必须去县衙问问清楚才行。 老根婶被徐翠娥臭骂一通,也气的不轻,可毕竟人家女儿出息,自己只能吞下这口气,胖大婶拉着她离开,一路上两人说尽了徐翠娥的坏话。 徐翠娥和顾志平拦了一辆马车,备上一些薄礼,就往县衙而去,衙门官差见到是他们来了,直接将他们二人拦下,说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徐翠娥从衣袖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官差手里:“官爷,我们跟县丞大人是亲戚,劳烦你通融一下,我们有事求见县丞大人。” 官差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她:“就你们这土老帽也敢来冒充大人的亲戚,大人何时有你们这等穷亲戚,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开。” “官爷,通融一下,我们是徐二公子的岳父岳母,凭这点关系,好歹让我们见大人一面吧。”徐翠娥再拿出一锭银子硬要往官差手里塞。 官差不耐地一把推开她:“再行贿,赂,小心我抓你进大牢。” 一声厉呵,吓得徐翠娥不敢在纠缠,顾志平连忙拉住她,“老婆子,我们还是令想他法吧。” “也好。”徐翠娥收起银子,愤恨地瞪官差一眼,心里咒骂狗眼看人低,哼。 要不是她有求于人,她何至于对一个看门狗拉下脸面,她可是徐府亲家母,未来徐府长孙的姥姥。 重新拦下一辆马车,他们又急忙往徐府赶,只是到徐府门外,徐翠娥忽然想起上次被家丁从后门领进去的场景,她一个妇道人家走小门就罢了,若连当家的都要进小门,就太跌面子了。 “当家的,你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见闺女。” “我也许久不见闺女了,既然来了,总要进去瞧一眼吧。”顾志平还不知道上次的事,扬着头就要往大门里进。 徐翠娥赶紧拦下他:“你去做什么,闺女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你这个当爹的进去合适吗?听我的,你在外面等。” 顾志平不同意,自己的闺女正因为肚子大了,他才要进去瞧一瞧才放心。 徐翠娥见他不听话,忍不住低声骂道:“好,你硬要去,那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好了,看你见了闺女能有什么话题聊。” 两人争执着,徐府看门的家丁已经注意到他们,脸上露出厌烦的表情,正要下台阶去驱赶他们,徐翠娥眼尖,一下子认出就是上次怠慢自己的家丁,连忙生拉硬拽阻止了顾志平。 “别给女儿添乱,这豪门大院规矩多,要是惹亲家不高兴,咱闺女在人家府上好过吗?” 顾志平只觉得婆娘反常,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当即有了猜测,难道闺女的日子并不好过,这徐府让闺女受委屈了?他们是正儿八经的亲家,登门来访怎么会惹亲家不高兴? 罢了,先让婆娘进去探情况再说。 第二百三十六章 解毒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那我就在外面等着。”顾志平不再争吵。 徐翠娥这才稍稍放心,走到上次家丁面前,好说歹说加用银子通融,才从正门进去。 山洼村,杜兰从巷口回到家,顾老爷子已经在家里了,杜兰轻快的走上前:“爷爷,您上哪去了,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你人了。” “呵呵,爷爷有早起的习惯,所以一大早闲着无事就去外面溜达溜达。瞧把你急的。”顾老爷子和颜悦色道。 “那佑安呢,他也去溜达了?”杜兰不解的问道。 “他?他刚才陪我一起......溜达,后来说要准备早饭,就先回家了,他没在家吗?”顾老爷子松弛的眼皮底下一双矍铄的眸子闪着精光。 跟爷爷生活久了,他老人家什么眼神,杜兰都能读懂里面的意思,爷爷分明为顾佑安做掩护。 瞧爷爷一大早就面色红润,坐在椅子,气息急促,就知道他一定是刚刚到家,他说的溜达一定是偷偷教佑安练武功了。 知道顾佑安将来担子重,练武强身她不阻拦,只是为何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 他到底干嘛去了? “爷爷,你们有事瞒着我。”杜兰不高兴地撇撇嘴。 “嗯......没有,佑安这小子,到底上哪去了,早饭都做好了人却跑没影了。” 正聊着,顾佑安推门进来了。 杜兰黑沉沉的眸子瞪他一眼,当着爷爷的面,她不好质问他,只好缓了换语气,笑着问:“佑安,你一大早干什么去了,早饭吃过了吗?” “哦,我瞧你睡的香甜,便去找杜大伯商量酒楼的事,想着找些木匠什么的,到时候把酒楼里修葺一番。” 杜兰狐疑地瞥他几眼,“你昨晚怎么不跟我商量,酒楼的事不急一时三刻,一大早跑大伯家,不打搅他清梦吗?” “大伯从来都是早睡早起,不打搅。对了饭菜是不是都凉了,我去热一下。”说着,顾佑安神色躲躲闪闪的。 杜兰睨着他:“我已经吃过了,你既然找木匠,是心里有什么打算了吗?不如咱们回屋好好商量一下。” 顾佑安蹙了一下眉头:“也好。” 二人刚进屋子,不远处的邻居家里传来杀猪一般的嚎叫:“天杀的,哪个龟孙子偷了我家的土豆!” 杜兰皱眉,听声音是李三婶的叫声。 李三婶仰天长啸:“不要脸的东西!谁偷吃我家土豆,我诅咒他断子绝孙,这辈子全家不得好死。” 听着恶毒的叫骂声,杜兰禁不住摇头,怎么她就这么倒霉,修来的邻居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顾佑安冷哼一声:“娘子别管她,咱们回屋。” “我们才不稀罕她的土豆。爷爷,您也别坐在院子里,省得被人吵坏耳朵。”杜兰看向顾老爷子不屑道。 眼看要入冬,家家户户都有土豆,因为土豆容易储存。 说不定谁家的熊孩子干的缺德事呢。 山洼村的孩子都没有什么娱乐,女孩子都在家学洗衣做饭,男孩子就潇洒多了,爬树掏鸟窝,往谁家丢石块,没事就整点恶作剧寻个乐子。 杜兰和顾佑安回了屋子,杜兰就开始逼供了:“说,又瞒着我什么事了?我容你一次两次,绝不容你三次,还是老实交代吧。” 顾佑安心虚的笑笑:“我没做对不起娘子的事,好端端的怎么惹你了,难不成我早起出门都犯错?” 杜兰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顾佑安眼皮都不眨,没看出端倪,杜兰又问不出什么,只好转移话题。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食为天酒楼的事吧,你打算怎么修葺呢?” “这半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豪华酒楼,脑子里还算有点印象,就算不按照那个装饰风格,咱们也得有自己的特点,这样才能令人眼前一亮,所以木匠必须得请。”顾佑安说的头头是道。 杜兰赞赏的看他一眼,“不错,我们是该好酒楼重新粉饰一遍,这么着吧,你找人买些青石砖,咱们把地面全部铺成青石砖,如此一来,地面好打扫,二来给人感觉高端大气,至于墙壁,再请写文人墨客题词裱画,装饰墙面,大堂里就装饰一大副画即可,而每一间雅间则装成不同风格,毕竟每个人喜好不同,雅俗层次不同。” 顾佑安听着频频点头,“娘子果然见解不一般,你想装成什么样子,都写下来,我好请工匠给修饰。” “也好。” 说到起兴,杜兰心里还真有些想法,她走到桌子前,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打算画出一幅初步的草图。 正在这时,顾来富风风火火闯进院子里来,“堂兄,堂兄,薛大夫在家吗?” 若今日换作徐翠娥等人,杜兰早就冲出去赶人了,可顾来富这个人还算厚道,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她撂下毛笔,跟顾佑安对视一眼便急忙走了出去。 “堂弟,什么事你急成这样?”顾佑安一脸关切道。 “哎呀,是学文学武,这俩孩子吃了早饭就跑出去玩了,回来直喊肚子疼,脸上身上还起了红疹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摸了额头并不烫,所以该不是出水痘。” “可薛大哥这次没跟我回来。”顾佑安如实相告。 一听这个,顾来富提了一口气,“啊?这如何是好?咱们村又没赤脚大夫,我赶紧去隔壁村请吧。” 说完话掉头就往外跑,看他神色紧张,情况挺紧急。 杜兰听他描述的症状,肚子疼,身上起红点,又回想起李三婶喊她家丢了几个土豆,脑子里灵光一闪,学文学武这俩捣蛋鬼肯定偷了人家土豆自己烤了吃。 “佑安,咱们赶紧去看看。”杜兰变了脸色,如果是是食物中毒轻微的话还可以保命,可中毒严重没多久就没命了。 杜兰后脚到顾来富家,吴香芹正急得团团转,学文学武都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杜兰往他们脖子上一瞧,果然有许多红斑。 她立马冲上前质问:“你们俩是不是偷吃李三婶家的土豆了?” 学文学武担惊受怕的瞅着杜兰,点了点头。吴香芹上前推开杜兰,“你少无赖我孩子,咱们大人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孩子身上,我儿子都快痛死了,你跑进来干什么,你给我出去!” 人命关天,杜兰顾不得理她,上前一手掐住学武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到他的喉咙里扣,随后便对顾佑安大喊:“快,帮学文催促,他们这是马铃薯中毒,晚了危及生命。” 顾佑安不懂这些,只管照做,学着杜兰的样子扣学文的喉咙。 吴香芹见到杜兰掐孩子脖子,本打算扑上去拼命,可听见她说中毒,当即愣住不敢动了。 没一会,学武就将胃里的食物呕了出来,很快学文也呕了出来,胃里的食物还没消化,吐出来的东西一股难闻刺鼻。 杜兰转过头对发愣的吴香芹大喊:“别杵着了,赶紧给孩子倒水喝。” “哦哦哦。”吴香芹跌跌撞撞地奔向屋里,端来两大碗水。 俩孩子的难受劲稍稍好一些,吴香芹才松一口气,这回她真心觉得杜兰不是坏人,否则的话她明明可以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毒死,可她却出手相救。 她惭愧地朝杜兰道歉:“我......对不起,我还以为你要害孩子,我......” “好了别说了,也不知他们身体里的毒清除干净没有,等会大夫来了,开几贴药吃吧。”杜兰救人并不是为了收买谁。 顾佑安惊讶的瞪大双眼,这次他再一次佩服杜兰,不过他还是先掏出一些常用的解毒丸给孩子们服下,之后才问杜兰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变化真大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只向他们解释了土豆发芽会引起食物中毒的道理,并没有详细解说是土豆里的龙葵碱中毒,这里的人估计都不懂什么叫龙葵碱。说出来,怕他们又要怀疑自己。 尤其吴香芹,曾多次污蔑自己是妖怪。 吴香芹心里后怕,对着学文学武劈头盖脸乱训:“你们从哪弄的坏土豆,差点吃死人,知不知道?” 顾佑安在一旁护在孩子们,劝道:“孩子们刚脱离危险,现在就别训了。” 要训,以前孩子们小时候怎么不多教育着点,以至于孩子们学会偷偷摸摸,幸亏这次有他们,不然孩子说不定丧命了,经过这一次,学文学武这俩淘气的孩子应该学乖一些了。 学文学武刚才差点痛死,现在被他娘一通乱训,可怜兮兮的缩着脖子,“娘,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杜兰扫了一眼学文学武,遥记得她刚嫁给顾佑安那天,这俩孩子对自己出言不逊,还是应了那句话,溺爱的孩子,总有一天老天会教训他们。 吴香芹瞧着孩子们低头认错,长长舒一口气,她蹲下去搂住两个孩子疼惜道:“刚才吓死娘了,你们以后千万不要乱吃东西了,知不知道?” “嗯,嗯。” 很快顾来富请来赤脚大夫,大夫给孩子们瞧过后,说已无大碍,幸亏救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来富和吴香芹对杜兰顾佑安他们感激涕零,杜兰和顾佑安并不想多说什么,如果换作村里其他孩子,他们一样会救。 从顾来富家出来,他们简单收拾一番,便驾上马车往洛安城而去。 顾佑安架着马车,充当车夫,杜兰坐在顾佑安身边,将双腿悠闲的荡在空中。 顾佑安瞧着她的作为危险,驭的一声停下马车蹙着眉头劝道:“叫你去车厢坐,你偏要挨着我坐,坐这已经够危险了,你还荡着双腿,赶紧回车厢去,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杜兰轻笑:“你赶的是马吗?我都怀疑你赶的是老黄牛,跟龟速一样,我怎么可能掉下去。” “那也不行,你到底回不回车厢里?”顾佑安微冷的眸光威胁着她。 “我挨着你坐,是因为我有话要问你,我回不回车厢要看你诚不诚实了。”杜兰诡谲一笑。 杜兰就觉得今日顾佑安早起失踪了一会,肯定瞒着她做什么事,而且她猜跟徐翠娥家有关,不然学文学武都中毒了,生死关头,家里却不见徐翠娥和顾志平二老,再细想他们应该去疏通关系了。 顾佑安同样神秘一笑,“我若不告诉娘子呢?咱们就在这路边停一整天,或者一直停下去?” 小样,还威胁他,不知谁更着急去五味斋,看谁能熬过谁。 “你?”杜兰瞪他一眼:“你表情好嚣张啊,出去一趟人不仅长见识了,长脾气了,还长胆子了。” “没有吧,我只是出于对娘子安全的考虑,让你回车厢里去而已,难道我的心意娘子领会不到么?” “你,行,你就瞒着我吧。”杜兰脾气一上来,当即就要跳下马车。 顾佑安急忙伸手拦下,“好,好,我认输,其实就是来富当村长的事,依我之见,来富兄并不适合做村长,他心地不坏,可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没有主见,尤其他愚孝,凡事听他娘的,他娘又蛮横无理,这种人做一村之长,对整个村的村民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这不是好事吗?你还瞒着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逼问你都不说,故意卖关子吊我胃口。” “我还不是想在娘子心里保留一点神秘,这样娘子心里才时刻想着我。”顾佑安朝她抛了个媚眼。 杜兰浑身一抖,禁不住打个哆嗦,“妈呀,你快别这样,我都受不了了,你给我正常点。” 顾佑安咧嘴一笑:“呵呵,真是一次愉快的路途,驾!” 抽动鞭子,马儿哒哒的奔跑起来。 杜兰搂住自己的手臂,上下扫着鸡皮疙瘩,顾佑安变化可真大,不仅长能耐了,还长脸皮了,更重要的是性格比以前开朗多了,会开玩笑了。 男人幽默一点,生活才有更多的乐趣,不错嘛! 杜兰转头认真的注视着他完美的侧颜,“顾佑安你变了。” “变的你更喜欢了。”他头也不转的说道。 “变成厚脸皮了。”她打趣。 “就跟娘子在一起,我才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跟娘子开个玩笑调剂一下生活,有助于增进咱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以前薛大哥说的时候他并不往心里去,可经过跟娘子长久相处,两人彼此之间更加熟悉,那些过分的话他才敢说出口。 洛安城里,徐翠娥已经进了徐府,由于一见面就给了家丁银子,这次家丁倒没嘲笑她,直接带她去了顾春燕住的院子。 “亲家夫人,请吧。”家丁一改往常的态度,竟然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令徐翠娥受宠若惊,心里猜测肯定是女儿在徐家得势,家丁才给自己一点好脸色的。 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能踏实一些。 进了院子,门口守着的丫鬟对她行礼:“亲家夫人。” “嗯。”徐翠娥挺了挺胸脯,昂起头抬脚往屋子走。 将军府的丫鬟看见徐翠娥进来,不由地一怔,也朝她欠了欠身子:“亲家夫人,您来了,我们家少夫人这几日还说想您了呢。” “是吗,呵呵。”徐翠娥听了心里崩提多高兴,抬脚就往侧屋里进,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亲家夫人怎么了?” 她猛然想起徐鹤鸣的轻浮举止,生怕撞见徐鹤鸣与自己闺女在一起的好事,脸色不自然的问道:“少夫人自己在里面吗?” 将军府丫鬟点头:“是,少夫人在里面正做小衣裳呢。” 徐翠娥迈步进去:“女儿,你怎么能做这么活,府里不是有下人吗?” “娘,你来了。”顾春燕挺着大肚子坐在床边,将箩筐往床里一挪,拍拍床边示意她娘坐过去。 又命令丫鬟快些去准备瓜果点心。 徐翠娥过去笑眯眯的看着女儿隆起的大肚子,“燕子,最近身子怎么样?还难受吗?” 徐翠娥一屁,股坐在床边,拉过顾春燕的手。 顾春燕笑的春风满面:“娘子,娃娃在肚里可听话了,就前两月总是踢我,近来大概是长胖了,身子沉笨,就不爱动了。” 闻言,徐翠娥蹭地站起身来,一脸担忧的问:“燕子,该不是有什么问题吧,孩子按理说都七个月了,该活跃一点才是。” “瞧娘吓的,找了洛安城最好的大夫给把过脉了,说孩子强壮着呢,娘就别担心了。” “那......大夫可有说过是乖巧的还是淘气的?”徐翠娥总觉得不对劲,孩子不爱动,最有可能是个女娃。 “娘,你过来,我给你说......”顾春燕把压低声音,把她偷偷吃中药秘方转胎的事告诉给徐翠娥听,并说这次一定是个淘气的。 “还有转胎的药?”徐翠娥难以置信,她活了大半辈子了,还头一次听说这种事。 “千真万确,这是府里的一位老妈子告诉我的,她家儿媳妇就是如此,一开始大夫说怀的是个丫头,她找大夫拿的秘方,结果她儿媳妇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这秘方不便宜,老妈子把在徐府做工挣了一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加上主子们打赏的,全家人东拼西凑才吃得起的。我也就用一只金镯子的钱买的,娘,这回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上门求闺女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若是真的,那可太好了,娘正愁去哪找个跟你怀胎一样大的男娃呢。闺女,你可好好注意身子,有什么活尽管使唤下人,这些针线活也别做了,伤眼睛。” 徐翠娥激动的喜形于色,闺女给她那么多银子,本打算来个狸猫换太子,这下全进自己腰包里了,那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可以给她俩孙子在洛安城买一处宅院了,更能开个作坊当老板了。 怪不得下人们对她态度不一样了,原来闺女怀长孙公子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太好了,这回她终于可以在徐府挺直腰杆了。 “娘,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顾春燕心情不同,对她娘的到来不仅没感到厌烦,反而更觉得亲切,这些贴心的话她只能给她娘说。 徐翠娥讪讪的笑:“娘觉得,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今日正巧来洛安城,顺路来看看你。” “娘跟女儿还不说实话,你来洛安城能有什么事,说吧,是不是又缺银子了?”顾佑安难得爽快的说道。 她娘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她这次来有事相求。 徐翠娥深深叹一口气,也不装了,无力地坐回床边:“闺女,你哥这个村长到底能不能当上?徐世坤不是跟鹤鸣关系挺好的吗?为何昨日去家里,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鹤鸣跟他闹别扭了,他故意给咱家使绊子?我就担心你哥的村长当不成,去了一趟衙门,结果被赶了出来,没办法,娘只好来找你。” 顾春燕脸色一沉,徐翠娥生怕闺女动了胎气,忙拉住顾春燕的手,柔声道:“娘不着急,你别为这事生气。” “娘,徐世坤这个狗东西,知道徐世坤在衙门当差之后,我就花了些银子,让他给办这点小事,一个偏僻小村的村长,根本不必经过县丞大人,经他的手就给办了,没想到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回头我再找他算账。”顾春燕眸子里迸出寒光。 “闺女,这事没经过县丞大人?”徐翠娥面露惊色,她还以为是徐鹤鸣给县丞夫人说的情,差点就把这事捅到县丞大人那去。 顾春燕不屑:“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惊动县丞大人,娘,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顾春燕沉吟了一会,抬起头来,“娘,徐世坤的差事还是鹤鸣给办成的,他敢不给我这个堂嫂面子,你等着,我写两句话娘捎给他,他就在衙门里。” “可,衙门的守卫不让我进去。”徐翠娥面露难色。 “你就提徐鹤鸣,谁敢阻拦你。”顾春燕底气十足的说道。 徐翠娥听了立刻眉眼带笑,“闺女,还是你有办法,你哥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指望你了。”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能帮娘家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哥自己也要有点出息,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当个村长也发不了大财,要我说,还是找点事做。徐府就是做生意起家的,现在在整个洛安城跺一脚,地都要颤三颤。” 顾春燕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徐府未来的掌家人,说出的话不免多了几分傲气。 “女儿说的是,爹娘也想办法把家里过好些,娘也不甘心被人比下去。”徐翠娥一想到杜兰在自己面前神气活现的,就恨的牙痒。 “娘,村里又有人给你气受了?”顾春燕傲慢的抬眼看她。 “还有谁,杜兰这个贱妮子从边关回来了,你说边关那么危险,她竟然毫发无损,娘就想不通她本事怎么就那么大呢,娘都听说了,峒城可死了不少百姓呢。” “哼,还不是陈敬亭一路护着她,如果没有那几个野男人帮她,凭她一个小小的农妇,能成什么器候。”顾春燕可忘不了陈敬亭为了杜兰,找上门来羞辱自己。 这个仇她记着呢。 “燕子,你别动怒,小心动了胎气。你也不能怪陈公子,都是杜兰这个贱人勾三搭四,凭着有几分姿色,哄着男人们团团转。”徐翠娥在一边柔声劝着,她们母女都跟杜兰结下梁子,这个仇早晚得报。 至于陈公子那边,不能得罪,闺女想要在徐府站稳脚跟,必须得有将军府背后撑腰。 顾春燕点点头,她分得出轻重缓急,眼下先平安生下长孙公子,跟杜兰的账日后慢慢算。她娘说的对,杜兰仗着几分姿色,把几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不顾礼义廉耻都围着她打转。 这事不管在乡下还是在洛安城,都见所未见,哪有一个女人身边好几个男人的。 有,就是烟花柳巷里的姑娘。 哼,自己还没跟徐鹤鸣之前,徐鹤鸣就对杜兰动手动脚,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以徐鹤鸣的性子,得不到的越是在心里惦记。 所以,她必须扳倒杜兰。 徐翠娥拉着顾春燕的手,一脸疼惜的瞧着:“女儿,你马上就当娘了,娘打心里为你高兴。” “娘,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如今我怀了孩子,才体谅到做母亲的感受,您辛苦了。”顾春燕撒娇似的依偎在徐翠娥怀里,手不由自主地抚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徐翠娥一脸激动,“娘不辛苦,只要你们兄妹二人都过上好日子,娘就心满意足了。” 母女俩相依相偎,徐夫人听下人禀报说徐翠娥来了,便带着下人过来,一进屋就瞧见她们这副模样。 心里对顾春燕倒是多了一分好感。养女对养母能像亲生母女那样,顾春燕还算有点良心。 门口的丫鬟连忙向徐夫人行礼:“夫人!” 徐翠娥听见,连忙扶正女儿,自己站起身来,局促不安地解释:“徐夫人,我从这路过,顺路过来看看女儿。” 跟贵气凌人的徐夫人相比,徐翠娥感觉自惭形秽,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徐夫人笑了笑,走上前和颜悦色的道:“亲家客气了,前厅备好茶水,亲家有空就去前厅坐坐,让我好好招待你一回。” “这太麻烦了,不用了,我就是关心一下女儿,怎能在府里多加打搅呢。”徐翠娥客气道。 顾春燕挺着孕肚子,很笨地从床沿上站起来,想要朝徐夫人行礼,徐夫人眼尖,快速拦下她:“老爷亲口吩咐过,你现在是我们徐府的大功臣,一切俗礼都免了。” 顾春燕点点头,乖巧的道:“是。” 徐翠娥这才知道,怪不得徐夫人这才跑来后院见她,原来是徐老爷亲自交代过,不能慢待燕子。 “亲家,快坐下聊,别站着。”徐夫人率先坐下。 顾春燕向她娘使个眼色,也由丫鬟扶着坐下来,徐翠娥点头哈腰后,也拘谨的落座。 等大家都做好,徐夫人命丫鬟奉茶,才开口与徐翠娥话家常:“亲家似乎有些日子没来了。” 徐翠娥心里一滞,徐夫人话里有话吧,她快速找个回答:“家里挺忙的,一大家子人都需要我照顾,哪像亲家母您,府里有数不尽的丫鬟,什么事都交给下人去做就好,我真是羡慕您呢。”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徐府家大业大,开支更大,这府里上上下下的花销,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我这个当家主母明着什么活都不用干,可就是心累。” 顾春燕心里吃紧,她这么说,难道是嫌自己这边花销太大了? 徐翠娥尴尬一笑,“亲家母说的是,操持家务也怪累人了,我们这些小门小户都累,更何况您徐府呢,一家大子进进出出的。燕子现在怀有身孕,确实比别人花的多一些,等她出了月子,身子利索了,就可以帮您分忧解劳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留她小住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亲家母喝茶。燕子这院子花销大是应该的,她给我们徐府添丁进口,那可是喜事一桩呀,别说燕窝人参汤,就是天上的甘泉雨露,咱们也得想办法给燕子摘下来。还有家里的事比较杂,燕子年轻,她想帮我有心无力。”徐夫人的笑不达眼底。 “呵呵,亲家体谅燕子,这是为燕子好。”徐翠娥讪笑着道。 顾春燕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表示,徐夫人当着她娘的面就把话说明白了,意思是不管她生的是长孙公子也好,徐府根本轮不到她顾春燕打理,就说徐夫人怎么会好心来探望自己,怀身子这么久,总共看她不过三次。 敢情她来是敲打自己不要得意,哼,这个家将来是谁的也说不准呢。 顾春燕勾唇笑了笑:“母亲说的是,等孩子生下来,我自己就手忙脚乱的了,想帮母亲分忧,也力不从心。” “呵呵,燕子能这么想,母亲很是欣慰。你这身子要紧,可千万心里别紧张,女人生孩子都是劫数,劫数过去母子平安。”徐夫人别有深意的笑道。 她私下偷吃了什么药,万一吃出事来,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可扛不起责任。 顾春燕心里微微动怒,明明生孩子是喜事,怎么到她嘴里就说成劫数?她巴不得自己不好。 徐翠娥在一旁听着他们唇枪舌战,自己却插不上话,只能端起茶杯喝茶。 “亲家母,燕子的身子越来越笨重,府里的下人都粗手粗手的,怕照顾不好她,要不你就留下来照顾燕子吧,如此一来,你也能放心,省得村里城里来回跑了。” 嗯?徐翠娥一怔,亲家这么好心?居然肯留自己在府上小住? 顾春燕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她这是说反话呢,还不是防备她娘从徐府捞好处吗。 她朝她娘使个眼色,笑着婉拒道:“母亲一片好心,我娘心领了,只是我娘家事太多,她若是过来小住,家里俩孩子嫂子一个人顾不过来,我这里有将军府的丫鬟照顾,我娘可以安心的。” 她就是给娘家补贴家用,也是背着偷偷给,若是娘在徐府住下,哪天家里日子顺遂了,外面的人都会把功劳记在徐府头上,她没那么傻,让娘家欠徐府这么大的人情。 徐翠娥听不懂闺女跟徐夫人打什么哑谜,只知道听从女儿的安排,她忙摆摆手:“燕子说的对,我挪不开身,一家老小都得我照顾,有您和府上丫鬟照顾燕子,我放心的很。” “哦?亲家这么想的,家里人有手有脚,他们会自己过日子的,反倒是燕子这边,需要亲人的陪伴。” 徐翠娥还惦记着家里的事,儿子村长的位置不知道有没有变数,她就是住下来都不能安心。 而且,她隐隐觉得,徐夫人留自己并不是真心实意,倒像是拿难堪话呛白自己。 动心眼,谁不会,她眸子一转,笑眯眯道:“徐夫人盛情难却,我也不好推辞,再说,燕子快要临盆,我的确放心不下,要不这样吧,等过一段日子,我把家里的事交代好,再来府上住下照顾燕子,到时候多住几日,一直把燕子的月子伺候完我再回去,亲家母说呢。” 话锋一转,徐夫人脸色不自然了,没料到徐翠娥这个乡下农妇有这多花花肠子,看来是自己低估她了。 话已至此,徐夫人再作推脱,就显得自己虚情假意了。 不过这样也好,顾春燕到时候身子有什么不适,都是她这个当娘的失职,顾春燕将来怨恨的话,就怨自己的母亲好了。 思量好,徐夫人只能点头答应:“如此甚好,我过两日就命府里丫鬟收拾出一间上等房,给亲家母准备着。” 顾春燕笑了笑,肯定是自己的娘伺候月子方便又周到,她娘还挺聪明,临产的时候过来住,外人就是知道了,也会说她娘是照顾女儿月子的。 到时候自己名正言顺答谢娘,给一些好处,婆家也无话可说。 “好了,燕子坐了这么久,身子应该累了,我不多打搅了,亲家再留下陪燕子解解闷,我先告辞了。”说着,徐夫人站起身来往外走,丫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徐翠娥连忙起身,一直送到徐夫人出了小院门口,直到徐夫人的身影消失看不见,她才急急忙忙跑回进内室。 “燕子,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我来府上,她连面都不露一下,现在好心好意留我住下,她不会有别的意思吧?”徐翠娥也不傻,好话歹话能分得出。 顾春燕朝外冷哼一声:“她这是挖苦咱们呢,觉得娘往我这跑的勤快,怀疑我补贴娘家家用。”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心眼真毒,燕子你以后可要小心,这徐夫人太狡猾,说话滴水不露,我们还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就上她当了。幸亏刚才我机智,若是答应住下,就被她笑话死了。” “我娘才不傻,娘,你刚才回击的漂亮,没瞧见她刚才那如同猪肝似的脸色,让她扳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等再过一段时日,您就搬过来住,这话都是她自己说的。”顾春燕脸上闪过小小得意。 徐翠娥倒真笑不出来,她脸色严肃:“女儿,徐夫人防备你太紧了,现在就说今后不让你当家,这徐府家大业大,她想让她自己的儿媳妇独吞么?” “娘,刚夸你聪明呢,怎么转眼就笨了。以前徐鹤宁一心扑事业,不提成亲娶妻的事也罢。可他天天往杜兰家跑,明显对杜兰动了真情,您想杜兰是什么人?把男人玩弄与鼓掌之中,却并不真心待谁。徐鹤宁能娶到她吗?” 徐翠娥连连摇头:“娶不到,可他年纪不小了,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媳妇。” “娘可是知道的,我成亲那时候徐府举行认门宴,那白盈盈小姐向他表白,被他拒绝了。白小姐是县丞大人的千金,徐鹤宁连她都看不进眼里,不是脑子有病,那就是对杜兰死心塌地了。这辈子恐怕,不想再娶哪个女人了。”顾春燕幸灾乐祸的说道。 “真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徐翠娥喜上眉梢。 顾春燕继续分析:“他这辈子不可能娶杜兰,就是徐府二老都不会答应他娶一个有夫之妇。” “呵,徐夫人还来嘲讽咱们,她有这空闲,倒不如好好劝劝她那一根筋的儿子。这真是应了一句话,在一棵树上吊死。” “哈哈,徐鹤宁哪有鹤鸣好啊。”徐翠娥不由地赞了一句。 顾春燕脸色一僵,他们兄弟拿什么比较不好,偏拿谁感情作比较,徐鹤宁钟情专一,徐鹤鸣却风流成性,这段时日,鲜少来自己房里,以前在府里跟丫鬟打情骂俏,后来徐老爷教训他之后,干脆跑出去鬼混了,这一段日子连人影都见不到。 徐翠娥原本想夸自己的女婿好,结果拍在马屁上,当即敛了笑容。 “女儿,娘不是有心的,你别往心里去,这有钱人家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你既然嫁给有钱人,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徐老爷当年不是也娶了鹤鸣的娘吗。” 顾春燕不悦的瞪她娘一眼,徐翠娥连忙住口不说了,她想宽慰女儿,结果多说多错。 “好了,不说这些了。”顾春燕有些不耐烦了,“反正我不许徐鹤鸣娶小妾,我可不想变成第二个徐夫人,整天为了家产斗来斗去,徐府就是我自己的,将来都是我儿子的。” 小门小户为了一间破瓦房还打打闹闹呢,何况偌大的徐府。 她现在如果退一步,将来吃苦的还是自己。 第二百四十章 避之不及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翠娥顺着女儿的心意:“就是,咱家的房子分给顾佑安,就好像拿刀剜了娘一块肉,不对,比剜肉还要疼。所以,希望徐鹤宁这辈子都被杜兰吃得死死的,一辈子不娶。” “哼,如果我们扳倒杜兰,不仅不快人心,更将徐鹤宁打击的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到时候别说娶妻生气,就是家产他都没心思要了,哈哈。” “女儿,你要沉住气,杜兰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要想扳倒她,得找合适的时机。” “哼,怕什么,杜兰再厉害,有将军的势力大吗?别忘了,陈敬亭再偏袒杜兰,他终究是陈府的儿子,陈夫人要他往东,他敢忤逆吗?”顾春燕犹如胜券在握。 听了这话,徐翠娥的心总算定下来。 就是,杜兰再厉害,能抵得过将军吗? 徐翠娥眼中闪着寒光:“暂且就让杜兰逍遥一段日子吧,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娘听村里人说,她如今买下五味斋酒楼,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顾春燕眸光渐渐阴冷,手不由地攥成拳头,“我就是见不得她好,娘,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徐翠娥附耳过去,只见顾春燕对小声说了什么,徐翠娥听得入神,陡然她眼里寒光闪了闪。 “女儿,娘这就回去了,你凡事多小心,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娘,这几句话带上。”说着,顾春燕去桌边写了几行字,将纸条塞给她娘。 洛安城,徐世坤从县衙回来,就郁闷极了,要不是他早就嘱咐县衙的守卫放着徐翠娥那一家人,他私自给村里立村长的事就被白望远知道了。 如果白望远知道自己背着他谋取私利,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了,好不容易他通过徐鹤鸣得到县衙的差事,以他衙役的名头,他私下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以前,他只收摆摊的保护费,如今,他还收了铺子里的保护费,如此一来,他什么都不用干,没事就去街上溜达几圈,看谁不顺眼就挑刺,银子哗哗的往腰包里进。 如果被白望远知道,不仅银子收不到,以前收的全部都得落入白望远的腰包,甚至得被白望远打残废。 今日他上衙门,也不见白望远提及此事,更不见白望远给自己甩脸色。 奇怪的是,自己今日早上在书房收到白望远的警告信,说要他给山洼村换村长,山洼村的村民不服顾来富,要找个有威信高的,人品好的,为村民造福的。 现在想想就觉得事不对劲,白望远根本不知道此事,此人既然知道自己以权谋私,却不去揭发自己,想必不想见白望远,或许不想暴露自己,又或者跟白望远不对头。 不管出于哪一点,他都威胁到自己了。 此人到底是谁,如果让他查出来,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回到家里,徐世坤就没好气,他府上妻妾成群,见到徐世坤黑着脸,谁都不敢上前去劝。 倒是最近新纳的小妾颇得徐世坤的欢心,见到别的婆娘都避之不及,这正是她得宠的好机会。 原本她根本看不上徐世坤,就在前不久,她从峒城逃难,结果在路上被人给掳走,辗转卖到了洛安城最大的烟花柳地。 当晚拍卖她的除夜,徐鹤鸣和徐世坤二人都看上她了,她自认为模样不错,刚十四岁,正是如花似玉的豆蔻年华。本来她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只要能活下去跟谁倒无所谓。 她瞧着徐鹤鸣模样还俊俏些,只是看上去更风流,当时瞧着徐世坤模样周正,想着或许是个可靠之人,便多看了徐世坤几眼,这徐世坤便对她上心了。 摩拳擦掌地跟徐鹤鸣说好话,徐鹤鸣在花楼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众人又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碍于面子,他将这次机会让给徐世坤。 她便落入徐世坤手里,到了之后才发现,徐世坤家里竟然有十几个小妾。 她肠子都悔青了,人生仿佛一眼看到尽头,她不想就这样过完一生。 早知如此,还不如跟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徐鹤鸣。 可是,她都已经成了徐世坤的人,只好想尽办法攥住徐世坤的心。 她扭动着杨柳腰,问过下人便往徐世坤的书房而去。 徐世坤正在书房发闷气,见到碧荷姑娘走进来,眸子顿时放亮了。 对付自己的,是不是徐鹤鸣,他表面上把碧荷姑娘让给自己,其实心里却对自己有了恨意,君子不夺人所好,虽然自己算不上正人君子,可却夺了他喜爱的东西。 况且,徐鹤鸣早就对他娘子厌烦了,据他自己所说,他已经有半年没碰过顾春燕,顾春燕想给他爹弄个村,官当,居然不求自己的相公,反而花大把银子求上自己。 可见他们夫妻二人不是一条心,所以徐鹤鸣故意跟顾春燕对着干,想把顾春燕的爹拉下台。 自己抢了碧荷姑娘,又背着他帮了顾春燕的忙,所以这两件事加起来,足够令徐鹤鸣恨上自己。 只是,他为什么不明着来找自己算账,或者干脆让白望远撤掉自己的衙役一职? 思来想去,他觉得徐鹤鸣既然把碧荷姑娘让给他,表面功夫就得做足,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反目。 再者,他觉得自己有用,不能明着跟自己撕破脸。对,就是他了。 他就惯用这些阴损的招数。 娘的,早知道他心胸狭隘,他当初就不跟他争抢碧荷了,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害得他乌纱不保。 不对,徐鹤鸣的真正目的,不是撤掉顾春燕她爹的村长之位,他的真正目的是,借白望远之手毁了自己。 徐鹤鸣深知他丈母娘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所以用了一个连环计,让自己去撤掉顾来富的村长之位,激怒徐翠娥,让徐翠娥找上衙门闹事。 幸亏他多留了一手,跟衙门的兄弟们搞好关系,叮嘱他不能放顾春燕娘家人进去,这才让自己逃过一劫。徐鹤鸣啊徐鹤鸣,为了一个女人,连多年的兄弟情谊都不顾了。 既然你不仁那别怪我不义。论阴狠,我徐世坤可不是吃素的! 碧荷走进来,就瞧他看着自己出神,而且眼睛里还闪着凶光,当即吓得想掉头往回跑,怪不得徐世坤生气时,没有哪个女人敢上来哄劝。 只是她脚已经踏进来了,又被他紧紧盯着,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来,徐世坤眼圈里布满红血丝,阴森恐怖的模样看的碧荷心里发憷。 “爷......您回来了。”碧荷怯怯的目光不敢直视徐世坤,人也站在门口离他远远的,不肯再往里踏半步。 徐世坤缓了换脸色,勾唇笑了笑,“碧荷,在府上吃住都还习惯吗?那些臭婆娘有没有为难你呀?” 碧荷深吸一口气,强自镇静下来,笑的千娇百媚:“有爷的厚爱,姐妹们都待我很好,吃的用的她们都捡着好的送给我。碧荷多谢爷的照拂。” “唉,你走近来说话,离那么远,爷都看不清你了。来,陪爷好好说说话。”徐世坤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碧荷搞不清徐世坤怎么回事,忽而阴森可怖,忽然又慈眉善目,都分不清到底哪一时才是真正的他。 但他向自己示好,自己也不敢不从,于是碧荷走过去,轻柔地坐在他的腿上,“爷,您出去一天累了吧,碧荷给您捶捶。” 碧荷在花楼里被培训了几日,那些对付男人的招数她都尽心学了。 徐世坤抱着碧荷,瞧着她嫩出水的小脸蛋,不由地心生怜惜,抬手抚在她脸上来回剐蹭。 “碧荷啊,跟爷说说,我和堂哥,你第一眼先喜欢谁的?”徐世坤笑着问道。 碧荷心里咯噔一声,他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第二百四十一章 送人来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碧荷妩媚一笑,“自然是爷了,爷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可比徐二公子英俊多了。” 碧荷面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这话爷爱听,只是爷不如堂哥有钱有势呐,如今堂哥跟我要你,你说我该不该给?”徐世坤眼中黠光一闪,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碧荷姑娘心头一喜,只是脸上却装作不舍的可怜表情:“原来在爷心里,我就是一个物品,爷挥之则来用之则去,碧荷......碧荷心里好难过......” 碧荷说着,忍不住心痛,银牙紧紧咬住下唇,粉嫩的唇险些咬出血来。 徐世坤搂紧碧荷,“谁说爷把你当物品,瞧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爷这心里如刀绞的痛,只是堂哥他......仗势欺人,小爷我也无可奈何,就算小爷不答应,他也会把你从我手里抢去,既然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还不如我提前给你说一声,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爷......”碧荷楚楚可怜的掉下眼泪。 “爷舍不得你,现在爷好好陪你吃一顿饭,吃过饭后,时候就差不多了。”徐世坤一脸惋惜。 “爷......碧荷也舍不得您。”碧荷柔柔弱弱的哭着,柔软的身子坐在徐世坤腿上一颤一颤的。 颤的徐世坤心神荡漾,碧荷跟他还没几日,还算个九成新的新货,这可是他花大把银子从花楼老鸨手里买来的,怎么算怎么觉得亏。 徐世坤的手不安分地抚在碧荷身上,碧荷看似娇羞的把头埋在他胸膛,实际上眼底一片嫌恶。 “爷......”声音酥娇嗲,喊的徐世坤等不急了,一把抱着她就往书房里的贵妃榻上走去。 时值下午,他还有大把时间跟碧荷好好玩玩。 一室旖旎,徐世坤如报复一般,狠狠蹂,躏着碧荷,碧荷叫声连连,听的外面伺候的丫鬟小厮们都面红耳赤了,只是他们不知,碧荷并没觉得多舒坦,反而被徐世坤折磨的浑身疼痛难受。 等徐世坤彻底玩累了,再也硬不起来时,才愤愤然地从碧荷身上离开,将袍子往身上随意一批,朝外面唤道:“来人,好吃好喝招待碧荷姑娘。” “可恶!可恶!爷的东西竟然要让给那个混蛋!爷真咽不下这口气!”徐世坤对着桌子拳打脚踢,看上去对碧荷好似多么不舍得。 碧荷将衣裳穿戴整齐,走过去柔声劝徐世坤。 门外小厮听着里面传来咚咚的捶打声,吓的立刻应下,其他小厮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惹得主子雷霆震怒。 府里其他小妾们个个眼红,她们只知道府里的厨子们为了碧荷忙上忙下,根本不知道这对碧荷来说是一场鸿门宴,心里还嫉妒着早知道来书房哄爷开心,能得到如此殊荣,她们岂会让给碧荷那个新来的丫头。 徐世坤陪着碧荷好好吃了一顿饭,饭间鬼不知鬼不觉的给碧荷的饭菜里动了手脚,完后又命下人带碧荷下去精心梳洗打扮一番。 夜色降临,徐世坤亲自带着碧荷去了徐鹤鸣的别院,徐鹤鸣的书房里灯火通明,通过下人禀报,徐世坤她们进了徐鹤鸣的书房。 里面,徐鹤鸣正搂着丫鬟亲亲我我,那丫鬟的衣裳已经被徐鹤鸣剥的差不多了,该露的不该露的都尽显眼底。 徐世坤一进来就看的眼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白若陶瓷的肌,肤,碧荷直接看的瞠目结舌,脑袋嗡嗡。 就算徐世坤丰流成性,但也没如此不避人嫌,刚才都已经有下人通报过了,他还如此毫无顾忌,看来他平日就是如此。 徐鹤鸣侧过身,半仰在贵妃榻上,玩世不恭的开玩笑:“大晚上的,堂弟不去快活,跑我这打牙祭来吗?正不巧,这丫鬟可是我府上今日新买来的,你抢了我的碧荷姑娘,总不能又要抢我的小丫鬟吧。” 徐世坤讪笑:“堂哥误会了,我这次是来给你送碧荷姑娘的,你瞧......” 说着,用手指了指碧荷姑娘。 碧荷姑娘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徐鹤鸣打量了一眼,碧荷姑娘在徐世坤府上养了几日,越发娇美可人,手不由地扶在碧荷肩膀上。 碧荷像受惊一样,慌张抬起头来,“二公子......” “呵,这小模样真俊,爷不玩两把,真是可惜了。”说着,肩头的手慢慢移到碧荷脸蛋上。 徐世坤瞧出他眼里的贪婪,下意识地阴森一笑,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流,堂哥,这回你就是做鬼也不枉此生了。 “堂弟,这碧荷姑娘看着就水灵,你这份心意堂哥心领了,这么着吧,咱们礼尚往来,我这个小丫鬟你就带走吧。” 闻言,小丫鬟浑身一个激灵,忙把衣裳拢了拢,跪下来求徐鹤鸣:“二公子,奴婢是来徐府当丫鬟的,求您不要赶我走。” 说真的,徐鹤鸣根本瞧不上这丫鬟,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段没身段,手摸着粗糙的跟干柴棍似的,要不是她是新来的,还算个雏,他根本不会搭理她。 “二公子,求求您。” 徐鹤鸣立刻一改刚才的色相,眸光一凌:“也不拿镜子照照,跟碧荷姑娘比起来,你算什么货色,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蛋,少在这耽搁老子好事。” 徐世坤戳在当场,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要说徐鹤鸣嘲笑这丫鬟其貌不扬,自己本不该有什么心理波动,可就在于,徐鹤鸣刚才说了把这丫鬟送给自己了。 敢情,他不要的货色才轮到自己,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等同于门口外那些站岗的小厮? 这简直就是对自己赤果果的侮辱。 徐世坤发怔,徐鹤鸣不耐烦的唤他一声:“堂弟,还不赶紧领着你的女人回去?” “是,堂哥。”徐世坤不动声色的点头,上前拽上哭哭啼啼的丫鬟就往外走去,出了书房门他的脸骤然阴冷下来。 屋里只剩下碧荷姑娘和徐鹤鸣,徐鹤鸣并不着急跟碧荷做什么,反倒围着碧荷转了一圈,像审视货物一样。 “哼,最后还不是落在爷手里,说,是不是徐世坤把你玩腻了,这才给爷送来了?” 他说的直白,碧荷羞愧的脸色发白,他这么问,自己又能答什么,只能摇着头。 “没有?哼,别以为爷猜不到他的心思,他这个人最爱沾爷的便宜,他还回来的东西,自然得物尽其用,说,今日被他用了几次呢?” 碧荷羞愧满脸,低头不语。 “哼,爷女人无数,只要待爷一验便知。”说着,徐鹤鸣的手猛地探入碧荷裙摆 碧荷吓了一跳,慌忙将腿紧紧闭上。 徐鹤鸣的手使劲摸了一把,放声大笑:“哈哈,居然连亵,裤都没穿,他倒是想的周到。” 碧荷满面羞红,面对徐鹤鸣的无耻,她根本无法反抗,可却也不愿意就此屈服。 徐鹤鸣嘲讽一笑:“既然不是第一次了,就没必要装成清纯动人了,难道他没告诉你,爷我的嗜好?对于新的,爷喜欢羞答答的,至于其他的,爷还是喜欢放得开的,如此才能玩的爽快。” “二公子,您别这样。”碧荷不得已求道。 徐鹤鸣眉毛一挑:“不这样,要哪样?别以为爷不知道,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朝徐世坤抛媚眼了,你看上他了,他却玩腻了甩了你。你还想给他守洁不成。爷就纳闷了,论外貌,爷我风倜傥,论财势,爷府上家财万贯,你看上他什么了?瞧他见着爷的那副怂样,点头哈腰,知道在爷心里,他算什么不?” 碧荷摇头。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反目成仇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就是一条哈巴狗,一条听话的哈巴狗,让他咬谁,他就咬谁,哈哈哈!” 门外,徐世坤还没走人,就听见他对自己的这番评价,心中怒火中烧,一直以来自己拿他当兄弟,他却拿自己当狗。 本来他给碧荷做了手脚,还心存愧疚,听完这番话,心里豁然开朗了,不暗算他更对不起自己。 冷哼一声,徐世坤拽着丫鬟愤然离去。 屋内,碧荷听出徐鹤鸣心里不爽,既然躲不过,她也没傻到给自己惹麻烦的地步,当即放低身段,拿出在花楼里学的那一套来。 娇滴滴的道:“二公子,奴家明白您的意思了,既然奴家到了您屋子,那便是您的人,您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不过您确实冤枉奴家了,那时,奴家其实早就被您倜傥俊雅给迷住了,只是奴家发现他唐突的眼神直盯着我,觉得他太下,流,所以这才多看了他几眼。” 碧荷一边替自己解释,一边用小手在他胸膛上安抚,徐鹤鸣才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她早就是徐世坤的人了,现在不过送过来给自己玩,既然是玩的,何必较真的。 再说,这碧荷的紫色确实难得,现在在依在自己怀里,他要说不心动,除非他无能。 他一脸笑容,“碧荷姑娘这是等不及了吧,爷最喜欢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爷可不要浪费了这大好光景。” 徐世坤回去,一脸铁青的把他送来的丫鬟给办了,之后还不解气,一想到自己大价钱买来的碧荷正在他那里承,欢,他就恨不得早点听见徐鹤鸣的坏消息。 黎明,徐鹤鸣与碧荷潇洒了整整一个晚上,筋疲力尽地躺到床上美美睡去。 日上三竿,门被伺候的小厮推开,小厮对主子的行径已经见惯不怪了,他走过去喊:“公子,少夫人喊您过去吃早饭。” 徐鹤鸣正睡的好好的,被人吵醒,当即没好气,“娘的,扰了老子清梦,老子废了你。” 骂骂咧咧的伸手去捞床上的姑娘,只是触手之际,猛地将他惊醒,他瞪眼一看,碧荷浑身冰凉,人早已经死透了。 他蹭地从床下跳下来,指着不着寸缕的碧荷:“他......他怎么死了?” “啊?”小厮惊疑一声,上前瞧了一眼,只见碧荷面如死灰,肢体僵硬,还是睡觉时的模样,不由地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公......公子......这可怎么办?”小厮慌了,虽然他家公子荒,淫可是也只是贪玩而已,从来没出过命案。如果是自己府上的丫鬟,还好办。 可这,是昨晚徐世坤送来的女人,他府上根本没有这女人的卖身契,要是追究起来...... 瞧小厮那担惊受怕的样,徐鹤鸣故作镇静的踹他一脚:“慌什么,堂弟与我情同手足,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与我翻脸的。” 徐鹤鸣嫌恶地别开脸,不往床上看,“快把这死人弄走,娘的,玩一个晚上人就没了,真是晦气,晦气!” 小厮胆小,哪敢碰死人,僵着身子没动。 就在这时,徐世坤找上门来,他春风满面:“堂哥,我的十三姨娘不错吧,昨晚可是尽兴啊?” 说着,往床上一瞧,顿时傻眼了,“这......这......十三姨娘?十三姨娘,碧荷,碧荷?” “堂哥,你怎么把我的碧荷给......你可知道我对碧荷的心意有多重吗?她可是我新过门的姨娘啊,怎么就被你给......”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总之就是徐鹤鸣太猛。 徐鹤鸣没料到徐世坤如此在意这个小妾,当即面色不好,“一个女人罢了,你想要多少,堂哥都赔给你。” “赔?堂哥,你能让碧荷活过来吗?我就要碧荷,别的谁都不要。”徐世坤眼圈泛红的说道。 “切,在堂哥面前装什么用情至深,咱们不是一直这样吗?” 在富户家中,老爷私交甚好,交换小妾玩的事虽不是广为流行,可也不鲜少,他们之间就是如此,要么就有那句古话,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衣服换着穿,才显示兄弟情深。 徐世坤闻言怒不可制:“堂哥,枉我一直拿你当亲哥哥,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把我的十三姨娘给折磨死了,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堂哥,你别怪兄弟我不念亲情。” 说着脸色一横,目露凶光,从腰间掏出镣铐打算执行公务。 徐鹤鸣见此,白了脸色,“徐世坤,你要对我动真格的?” “碧荷虽然是我小妾,但在我心里就如同是我正妻,你杀我妻,我如何能容你。” 徐鹤鸣一下惊醒过来,徐世坤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撕破脸,他当即火大。 “徐世坤,你个良心狗肺的东西,这些年来,我罩着你多少次,要不是我你能在街头收保护费?要不是我,哪有今天的你?” 徐世坤冷笑:“哈,你还有脸提,哪次你惹了麻烦,不都是拿我当挡箭牌,我为你背了一辈子黑锅,也换不来你真心实意。你我二人就此了断,剩下的话你进衙门里说吧” “你敢,县丞是我姨父,就连你的衙役差事都是我给你弄成的,你以为到了公堂,你就能赢过我?我呸!来人,赶紧去通知我姨母,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 “哼,大人铁面无私,遵纪守法,是百姓心中清正廉明的父母官,他不会为了一个杀人凶手徇私枉法的。你跟我往衙门走。”徐世坤拿着镣铐上前捉拿他。 徐鹤鸣大喊一声:“你敢!” 徐世坤忽然冷静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着徐鹤鸣道:“现在我是衙门的官爷,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你扰乱公务,罪加一等。” “你,好你个徐世坤!你铁了心跟我过不去,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徐鹤鸣从来不拿徐世坤当事,现在他彻底被徐世坤激怒了,穿上衣裳大摇大摆的就率先走了出去。 现在徐世坤在自己面前耍威风,等会到了公堂,他叫徐世坤吃不了兜着走。 “咔嚓!”徐世坤拿镣铐往他胳膊上一搭,瞧了一眼床上挺尸的碧荷,拽着徐鹤鸣就往外走。 小厮都看愣了,他家二公子与堂少爷私交甚好,真的为了一个女人翻脸了? 甩了甩头,他想不明白,屋里只剩他自己和一个死人,顿时他觉得全身发寒,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往外跑去。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 白望远在衙门里都睡到日上三竿了,最近他总是夜不能寐,自从峒城出事之后,庆王府也跟着不景气,庆王府大世子轩辕哲被皇上一道圣旨留在峒城驻守。 明着是驻守,实际就是被皇上处罚,不让他回京了,他还打算把女儿嫁给轩辕哲,等着做未来的王妃呢,可如意算盘打错了,轩辕哲失势,女人不能再嫁给他,他的官路也就此受阻。 好不容易熬过前半夜,后半夜刚睡的迷迷糊糊,就听见有人击鼓鸣冤,他没好气,穿上衣裳磨磨蹭蹭地,坐在公堂上,连连打了三个呵欠,等看清堂下站着的是外甥徐鹤鸣和手下徐世坤,脑子里的睡意一下子被怒气取代。 他一个箭步冲下去,对着二人狠狠踢了几脚。 “本官当是谁击鼓鸣冤,原来是你们俩败类来扰我清梦,要打你们出去打,闹到公堂成何体统!” 徐世坤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属下好冤啊,大人......请您一定为我做主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送礼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姨父,我才冤呢,你一定为我做主才是。”徐鹤鸣在一旁着急辩解。 “大人,我的第十三方小妾,昨夜被他玩死了,今天一大早我去接她,看见她已经僵在徐鹤鸣床上,大人,您一定主持公道,为小民做主啊。”徐世坤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白望远被他们吵了清梦,正没好气,现在听徐世坤说什么私人,当即朝他身上狠狠踢了一脚:“你是怎么在我手下当差的?一大早就给本官找晦气,本官要你何用!” “哎呦!”徐世坤后背吃痛,整个人猛地朝地面栽倒,趴在地上他顾不得喊痛,立马直起身来:“大人,碧荷是我的家人啊,她死的冤枉,我求大人主持公道。” 白望远居高临下不屑的瞧着他:“哼,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为何死在鹤鸣床上,你还有脸提。” 若是真心拿小妾当家人,他会舍得送给别的男人玩? 徐世坤痛心不已的样子,“大人,我平日与鹤鸣私交甚好,这才舍得,人还是我亲自送去的,尽早我去接,就没了。” 想着碧荷昨晚被他打扮的光鲜靓丽的模样,他心里还真有几分不舍,只是可惜了。 “此事容本官查清后再做定夺。”白望远显然不想秉公处理。 “大人,您若不为小民做主,小民就往知州上面告,咱们仓黎国律法严明,我相信总有人会为百姓主持公道的。”徐世坤心一横,反正事情都做了,碧荷也没了,白望远若不秉公办理,他就把事情闹大,在衙门当差这几天,他对白望远的事格外留意,经过峒城一战,庆王府这次已经失势,上面没人包庇白望远,一旦有人告他,他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白望远惊讶的瞪着徐世坤,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威胁他,要往知州上面告,眼下他正为前途发愁,愁到整晚睡不着,这小子再一闹,他就真没好日子过了。 眼中眸光闪了闪,白望远立刻转变态度,怒视着徐鹤鸣:“李捕快,去徐府调查一番,先将徐鹤鸣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李捕快应下,带人往徐府赶去。 而徐鹤鸣不服,在公堂大吼大叫,两名官差上前按住他押往大牢。 徐世坤跪在地上,看着被人押走的徐鹤鸣,勾唇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 洛安城内,顾佑安和杜兰去了五味斋,杜良在铺子里忙活卖烤鸭,食客们成群结队的守在烤鸭铺外,等着抢炉子里的烤鸭。 烤鸭一出炉,杜良一个人就显得手忙脚乱,杜兰进去就帮杜良卖烤鸭,而顾佑安趁着她们忙,悄然去了城外的小树林。 冯浩南一身天蓝色长袍出现在顾佑安面前,躬身行礼:“公子!” 冯浩南威胁徐世坤的事告诉顾佑安,歪打正着,徐世坤怀疑到徐鹤鸣头上,竟然用府上的小妾将徐鹤鸣送入大牢,只是可惜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冯大哥这次干的漂亮,恶人自有恶人磨,徐鹤鸣早晚会有如此下场。”顾佑安垂手而立,目光悠远。 “公子,薛护法和陈公子传信回来,说明日就到达洛安城。” “好,你回去替我照顾好唐门的兄弟。”顾佑安道。 “是,门主!”说完,冯浩南身子一跃,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 顾佑安从树林里走出来,赶回五味斋。 另一边,徐世坤从县衙回府没多久,家丁就来报,说徐翠娥在门外求见。徐世坤脑子一转,肯定是顾春燕让徐翠娥前来,便让家丁带她进来。 大厅里,徐世坤坐在主位上,徐翠娥进来便局促不安的站在大厅中央,给徐世坤见礼:“民妇见过徐公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徐世坤瞧她对自己毕恭毕敬,自然是不知道他女婿徐鹤鸣与自己之间已经闹僵,朝身后的小厮看了一眼,小厮会意,立刻上前接住徐翠娥拿来的礼物,递到徐世坤面前。 徐世坤打开瞧了一眼,里面都是值钱的东西。 这才满意的对徐翠娥道:“堂嫂娘家夫人,你快请坐。” 徐翠娥看了一眼座椅,笑眯眯的听话做到一旁,“徐公子,我儿子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昨日我问过燕子,她说此事全靠堂少爷您一手包办的,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来问问您。这是我家燕子让我带给您的几句话,请您过目。” 说着,徐翠娥掏出那张纸条,展开看了一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个顾春燕还真是软硬皆施,一边敲打自己不要太过分,一边又提到徐鹤鸣与他的兄弟交情,还让她娘送上厚礼。 他不显山露水,表面带笑:“此事没有变动,堂嫂娘家夫人对本公子大可放心,昨日我去你家,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你放心便是了。” 徐翠娥闻言,松了一口气,她感激道:“听了徐公子这话我心里就踏实了,以后我家儿子的差事还劳烦许公子多多提点,燕子那边也说以后找个机会好好感谢您。” “堂嫂客气了。哈哈!”徐世坤干笑几声,眸光心虚地往旁边一瞥,只怕顾春燕知道他今早跟徐鹤鸣的事,就不会这么说了。 徐翠娥赔笑着点头,“哪里,哪里,应该的。” 为验证这个推测,徐世坤眸光一转,探视的目光打量着徐翠娥:“堂嫂娘家夫人,最近往徐府跑的挺勤快,想必是担心女儿的身体吧。” 徐翠娥尴尬的笑了笑:“为人母的,哪有不关心女儿的。” 听后徐世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堂嫂娘家夫人怕是不知道鹤鸣出事了吧?” “出事?”徐翠娥当即睁大双眼:“鹤鸣出什么事?昨日我去府上,燕子都没跟我提这事啊。” 徐世坤唇角一勾:“今早捕快都去府里搜了。” “到底什么事啊?”徐翠娥心里慌乱,有些坐不住了。 “唉,他玩死一个女人,出命案了。”徐世坤一声,似乎有难言之隐。 徐翠娥脑子里立刻回想起那次撞破他寻欢作乐的场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荒唐,都要为人父亲的人了,又出这种乱子,不知道燕子现在什么心情,会不会动了胎气...... “说出来,我也是受害者,那姑娘是我府上的姨娘,跟了我还没几天,他瞧那姑娘有姿有色,一直动歪主意,还拿县丞大人威胁我,早知道把碧荷送去,会让她命丧于此,我说什么都不能退让,唉......” 徐翠娥听后明白怎么回事了,徐鹤鸣那个混蛋,在家里跟丫鬟鬼混,出去上花楼夜不归宿,就算到了兄弟家里,也对人家娘子图谋不轨,如今落个这下场,真是活该。她闺女在家里辛辛苦苦,他却在外面欢乐,徐翠娥从心里一点都不同情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只是可怜自己的女儿,不能没有相公,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想了想,徐翠娥还是厚着脸道:“徐公子,你可不可以念在跟鹤鸣的兄弟情谊上,不去县衙状告他,他马上就做父亲了,燕子她还年轻,这.......” “我也不想啊,可是杀人偿命,自古律法都是如此,我又在衙门当差,岂能藐视律法,偏袒行事,再说,碧荷的家里人也不答应啊,我也没有办法徇私舞弊。” 徐翠娥知道多说无益,她担心女儿在徐府气火攻心,忙起身告辞:“徐公子,我不打搅了,告辞。” 徐世坤点点头,让下人送她出去,她刚走,徐世坤立刻沉下脸,危险眯起双眼。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百零八片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哼,徐鹤鸣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本爷我不念旧情,这件事闹到盛京,惊动将军府才更好,徐鹤鸣做了这个多对不起顾春燕的事,陈夫人知道后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爷,这些东西......”小厮,指着徐翠娥送来的东西。 徐世坤看了一眼金银财宝,目光陡然停在顾春燕写给他的书信上,不由地怒目瞪圆。 “呸!顾春燕啊顾春燕,你一个女人居然也敢在本爷面前大言不惭,敢威胁我,咱们等着瞧。” 说完,将手里的纸条撕得粉碎。 徐翠娥匆匆赶回家去,将听到的消息告诉顾志平,顾志平也慌得坐立不安,当即让徐翠娥赶紧去徐府看看情况,若真有什么事就在徐府住下,照顾女儿平安。 学文学武听见奶奶要去姑姑家,吵着闹着要跟去,因为去了徐府就意味着有许多新鲜的好吃的,徐翠娥眼睛一瞪,都什么节骨眼了,还跟去添乱,这么一训,俩孩子都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于心不忍,想着昨日两个孙子嘴馋,偷吃土豆中毒的事,她就心软下来,可徐府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呢,带着俩孩子她怕顾不过来,于是就讲只带一个孩子。 俩孩子你看我,我看着你,谁都想去。 徐翠娥心想,学武脑子灵光,去徐府不用照顾,便带了学武前往洛安城徐府。 一来一回,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杜兰和顾佑安,还有杜良从洛安城回来,杜二和杜老大已经在家里陪着顾老爷子聊天,不仅他们,就连村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买下无味斋。 杜二和杜老大过来就是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杜兰带回几只烤鸭,去伙房剁了一只,端出酱料,放在桌子上请大家当零嘴吃。 “来,大家快尝尝。” 顾佑安首先给顾老爷子夹了一块,顾老爷子笑眯眯的摇摇头,说自己经常吃,反倒是顾佑安那段时间不在家,没有吃过。 杜二和杜老大都笑呵呵的说让顾佑安先吃。 杜兰沾沾自喜的看着他:“大家伙都让你先吃,你就别客气了,赶紧尝尝吧,我这烤鸭可大有讲究,跟烤鸭铺卖的烤鸭还有区别呢。” 大家经常吃杜良带回来的卖剩下的烤鸭,听了杜兰的话不由好奇,这还有什么区别? 杜良更是眼睛不眨的地洗耳恭听。 杜兰笑着介绍:“卖的烤鸭自己买回去,随便剁成块,蘸着酱料就开吃,味道自然没多大区别,只是口感上与我剁出来的烤鸭不同。” “姐姐,你剁的烤鸭怎么好?给我们说说。”杜良好奇的问。 几人听后,不由自主的拿起筷子往嘴里送,等他们吃过一口,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惊喜。 杜良吃过一口禁不住赞叹:“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姐姐是怎么切成块的,烤鸭到了嘴里肥而不腻,蘸料均匀,仿佛每一块都是计算好的。” 杜兰笑着道:“不是我骄傲,除了我自己,谁也不可能将这一只小小的烤鸭切成一百零八片,切块小而均匀,所以吃起来每一块的口感就一样了。” 听后大家更震惊了。 顾佑安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盘子里的烤鸭,满目狐疑:“这......真有一百零八片?” 杜兰哈哈大笑:“我有必要骗你吗,不信的话你自己数一数呗。” 大家听后哈哈大笑,顾佑安在杜兰面前,从来没有占过优势。 一百零八片?杜良听的双眼冒光,激动的央求杜兰:“姐,你快教教我怎么切烤鸭吧,我也想学。” 杜兰好笑的看着被她的一百零八片烤鸭震惊的杜良:“你还是老老实实卖整只烤鸭吧,你一个人卖就够手忙脚乱的了,哪有时间给顾客切片,真要切片,那也绝非这个售价,切好的烤鸭摆成盘子,放在酒楼里价格至少翻两倍,甚至三倍,懂不懂?” 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切烤鸭的人工成本也要算进去的。 杜良听后满眼期待:“姐姐,等咱把食为天酒楼装饰好,到时候不就可以卖切片烤鸭了吗?” 杜兰敲敲他的头,“良子,你得胸怀大志,不能一心想着当好厨子,你要真整天整天闷在厨房做厨子,那岂不是大材小用,等姐姐酒楼开业,到时候忙起来人手都不够,你得帮姐姐挑大梁。” 这么一说,杜良更是满心欢喜,“哈哈,姐姐你可要好好教教我,我要当掌柜的。” 他先毛遂自荐了,在他心里,能在大酒楼里做掌柜,可是一件相当荣耀,相当有面子的差事。 “行,你要当掌柜的,首先要学会精打细算,我不在的日子,你做的账目虽然清晰,可就是太不专业,许多细节的东西都没算进去。”杜兰提点他。 “姐姐只要教我,我肯定能学会。”杜良神气的将头扬的高高的。 杜二自豪的看着儿子,“那是,我们杜家祖上就没出过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废物,良子将来也一定是有才干有担当的男子汉,哈哈。” 说起这个,杜良一脸兴奋:“姐,我今天听买烤鸭的顾客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跟姐姐还卖关子。”杜兰白他一眼。 顾佑安心里已经猜到,整个洛安城今日都在说一件事。 杜二也好奇不已,等着听儿子带回来什么消息。 杜良笑着说道:“是徐鹤鸣,他惹上事了,听顾客说他昨晚把自己床上的女人给杀死了,据说那个女人还是他堂弟昨晚亲自送去的,这回有好戏看了。” 杜二一听,往他脑袋上一拍:“小小年纪,听什么不好,听什么床上女人。” 杜良捂着脑袋,杜老大一脸深思,顾佑安则面色平静,杜兰一脸疑惑。 “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顾客们说,一大早徐捕快就把徐鹤鸣给拷走了。” 杜兰心里疑虑深深,徐世坤跟徐鹤鸣那简直比亲兄弟还要亲,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更奇怪的是,徐世坤一大早就去找徐鹤鸣,就好像专门去堵他一样。 事情为什么这么凑巧? “哼,这兄弟二人就知道残害女人。”杜老大气愤地锤了一拳桌子,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杜二也是一脸惋惜,“太没人性了,把人命当什么了,希望官老爷一定要秉公办案,给死去的姑娘一个公道。” 杜良看了一眼院墙那边,气哼哼的道:“谁跟了徐鹤鸣,就是自讨苦吃。” 杜兰噗嗤一笑,杜良这是咒骂顾春燕这个阴险的女人。不过以白望远的为人,怎么可能依法处置徐鹤鸣,更何况还有白夫人从中阻挠。 抛去这些不说,就是财大气粗的徐老爷不肯眼睁睁看着二公子坐牢,反正到最后徐鹤鸣一定毫发无损的回去,再随便给那姑娘安一个身体有病的理由堵住悠悠众口。 顾佑安始终没有出声,见大家愤愤不平,淡然一笑岔开话题:“烤鸭真好吃,原来我不在,你们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后我也不能离开家了。” 听这话,好像大家背着他享很大的福似的。 大家好笑的摇头,打趣他:“你小子以后再偷偷离家几个月,我们就把你家吃穷。” “哈哈!”顾老爷子附和着大笑起来。 吃过烤鸭,杜兰感谢杜二和杜老大过来关心她的酒楼,跟他们客气一番,说有用得着的地方她绝不会客气。 杜二和杜老大笑哈哈的离开。杜良将铺子里的流水账交给杜兰后才离开。 晚上,杜兰在屋里记账,顾佑安进了屋子,杜兰别有深意的瞧着他,总觉得这家伙今日话太少。 反常! 第二百四十五章 报应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察觉杜兰投来异样的目光,顾佑安心虚地走向床边。 “站住!”她拉长尾音。 “娘子,什么事?” “徐鹤鸣被抓走了。”杜兰强调。 “嗯,我知道。”顾佑安一脸平静。 “你怎么毫无反应?”杜兰端详着他,徐鹤鸣跟他们算是仇人呢,他这个样子,让她猜想到他一定是知道什么。 “徐鹤鸣这种人老天爷早晚会收拾他,我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不奇怪很正常。”他一脸淡笑。 “切!从你口里说出老天爷报应,可真让我意外,盼着别人遭到报应的人,都是自己无能。可你挺有能耐的,说吧,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顾佑安勾唇笑了笑,走到杜兰身边,将她手里的笔抽放在桌上:“娘子,我有没有能耐,娘子试过才知道。” “又来这套,不用试,我知道你本事大了。”感受他身上浑厚的男子气息,杜兰不由地往后避了避身子。 太有魅力了,这么近,分明是图谋不轨。 “好吧,时候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了,明日一早还有的忙呢。”顾佑安将她的账本合上,作势就要吹灯。 “等等,我现在.......还不困,你自己先睡吧。”杜兰拦下他,不自然的道。 “躺床上,一会就困了,听话,快上床去,我来吹灯。”顾佑安哄道。 “都说了不困,账目还没记清楚,总要记完吧,今日事今日毕,拖到明天,明天又多了一个账目,你想让我明日算到夜半三更才睡?”杜兰以进为退。 “好,你总是有理。”顾佑安拿杜兰没办法,只好自己先上床,结果等的他都困倦得睁不开眼了,杜兰还坐在桌前写的入神。 好吧,他只能不打搅她。 清晨,顾佑安拿着扫帚清扫院子,忽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走上前刚把门打开一条缝,陈敬亭就兴奋的钻了进来,“都敲老半天了才给我开门,顾大哥真是软香在怀,学会懒床了。” “你小子,一见面就取笑人,瞧我正在干什么。”顾佑安也颇为激动,伸出拳头轻落在陈敬亭肩头。 陈敬亭往地上一看,大扫帚正躺在地上,他讪笑:“哈哈,顾大哥还是像以前那么勤快哈。杜兰呢?她不会被你惯懒了吧?” “你说谁懒?”杜兰斜刺的声音从伙房传来。 陈敬亭转头一看,杜兰正端着饭碗,顿时眼睛一亮:“哈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快让我先吃饭,一路上把我肚子都饿扁了。” 说着,陈敬亭不客气地大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你还真是不客气,不拿自己当外人。”杜兰一边笑着打趣,一边将手里的碗筷盘子都摆上。 “咱们谁跟谁,对吧,顾大哥。” “好了,别贫嘴了,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顾佑安笑着走进屋子,将顾老爷子搀出来吃饭。 陈敬亭礼貌地朝顾老爷子打过招呼,便挽起袖子开始大快朵颐,“嗯,鸡蛋饼好香。” 吧唧吧唧...... “嗯,烤鸭,烤鸭真好吃,我好久都没吃过烤鸭了。” 吧唧吧唧,陈敬亭吃的满嘴都是,都快嚼不过来了。 杜兰笑看着着他囫囵吞枣的样,不禁咯咯的笑:“慢点吃,多着呢,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见到我有没有很高兴啊。”陈敬亭笑的眯起眼睛,“信里说五味斋酒楼成你们的了,我在这里先提前祝贺你们,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借你吉言,我的酒楼一定生意如日中天,陈敬亭,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是不是心里想着蜜蜜美人,迫不及待想要回来见她呀?”杜兰忍不住打趣他。 “蜜蜜?”陈敬亭咀嚼的动作慢下来,“谁说我是为了她跑回来的,我是......我因为知道你们要开酒楼,特意回来帮忙的。” “呵呵,呵呵,这个理由我喜欢。”杜兰凉凉的笑了几下,“看来某人是自作多情了,唉,我待会还是去一趟,叫她早点死心,免得越陷越深,顺便看一下她的脚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陈敬亭眼睛陡然睁大:“什么?杜蜜脚怎么受伤了?” 瞧他紧张的样,杜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顾佑安在一旁也憋不住的笑了,这小子口是心非,还不承认,一听说杜蜜受伤,自乱阵脚了。 “你们别笑,赶紧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陈敬亭已经大快朵颐得差不多了,听到这个消息,没心情吃饭了。 杜兰就将在山上遇到黑瞎子的事给陈敬亭讲,顺便还把杜蜜脚受伤的事浓妆重抹的描述了一遍。 陈敬亭端起一碗汤呼噜呼噜的喝完,就往杜蜜家去。 杜蜜的脚抹了薛岩的金疮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一直在家闲着。这天,早起她爹娘就出门了,芳芳自己在门外玩耍,杜蜜就寻思着熬煮番茄酱,于是就下地窖取出一些西红柿,她家地窖的台阶建造的比较高,往上爬的时候比较费劲,陈敬亭赶过去的时候,正瞧见杜蜜爬在地上,当即心中一急,火速跑了过去。 “杜蜜,你没事吧。”说着手就伸向杜蜜的腰,打算将她直接抱起来。 “啊!”杜蜜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陈敬亭,当即紧张地用手推他:“你走开,谁要你用脏手乱碰我。” “啊......”陈敬亭是一番好意,怎么她不领情呢。陈警惕知道往日她就爱跟自己对着干,心是口非,可是现在自己真不是跟她逗着玩,于是急忙走上前:“杜蜜,你脚怎么样,快给我看看。” “你......”杜蜜满脸羞红,“你走开!” “杜蜜,我就是关心你,你扭捏什么呀。”陈警惕着急,蹲下身子就要掀开她的裙角。 “啊......”杜蜜吓得连连后退,忽然脚下一空,身子直直朝后面的地窖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陈敬亭眼尖手快,一把拽住她,只见杜蜜一声痛呼,额头冒出冷汗来。 “好痛!” 陈敬亭急得瞪眼:“都说让你别躲,你躲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给我看看!” “不要你看!”杜蜜崴伤了脚,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陈敬亭还以为她的脚伤复发,不由着她,当即弯腰扒开她的裙摆,低头一看,她的脚踝已经肿成馒,头样。当即眉头皱紧,“遭了,你脚崴了。” 瞧着陈敬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脚,杜蜜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毕竟男女有别,他怎么可以随便看自己的腿呢。 “陈敬亭,你快放开我!” 陈敬亭只当听不见,把杜蜜直接抱到院子里,找地方坐下,“别乱动,不然你会很疼的!” 不由杜蜜反抗,他看着她红肿的脚踝,覆手揉了起来。 “啊......”杜蜜疼的止不住呻,吟,“陈敬亭,你别碰我......” “都这样了,你还在意什么。”陈敬亭皱着眉头,小心轻柔的给她捏脚,她的脚骨已经错位,如果不及时捏回去,很有看能恢复不好,成为跛子。 杜蜜哪里容他这般,使劲想推开他,“不用你管。” 陈敬亭:“你小心嫁不出去!” 杜蜜只好忍着,脚上钻心的疼,她紧咬着牙,心里却低咒,怎么这么倒霉,崴了脚,都怪突然冒出来的陈敬亭。 她哀怨的眼神瞪着陈敬亭,陈敬亭根本看不见,只低头给她按,摩脚伤。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杜蜜,你一个姑娘家的,跟男人在院子里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你好不检点。”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惊吓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蜜闻言,惊得往门口一看,是老根婶,当即吓的脸色都白了,老根婶因为杜兰与他们家不对眼。 现在瞧见陈敬亭给她揉腿,就算知道没什么,也会污言秽语地冤枉她。 “你别乱说,我脚崴了,他不过是给我接骨而已。”杜蜜解释。 老根婶故意放大声音:“来人啊,快来人啊,杜老大的闺女在家偷汉子了......” 陈敬亭眸光一凌,捡起一个西红柿狠狠朝老根婶砸去,恶狠狠道:“闭上你的臭嘴,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蜜眼圈发红:“老根婶,你这样冤枉我,这不是故意坏我名声吗?我都说了是我脚崴了。” 西红柿不偏不倚砸入老根婶嘴里,老根婶瞪着双眼,使劲往外吐西红柿。 “呸!呸!” “来人啊,快来人,有人动手打人了......”老根婶岂会放过这次羞辱杜家的机会,腾出嘴来敞开嗓子就开喊。 芳芳被她的大呼小叫吓的呜呜直哭,“姐姐,姐姐......”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都说了不要乱吠,就是不听话,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陈敬亭眸光凌厉,一步一步朝老根婶走去,老根婶只是一介愚妇,哪里见过这种穷凶恶煞的男人。 当即吓的往后倒退,“你别过来......别过来......” 杜芳芳看着陈敬亭黑沉沉的脸色,顿时吓的哇哇大哭。 杜蜜也慌了,不顾脚丫子疼痛,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安慰她:“芳芳乖,不哭,哥哥替咱们打坏人。” 老根婶吓怕了,掉头就逃跑了,一路上把这里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 杜大娘从田里回来,见到眼前的一幕,芳芳哇哇大哭,连忙跑过来:“怎么回事?芳芳怎么了?” “娘,是大姐,大姐......”杜芳芳呜呜咽咽的指着杜蜜的脚。 杜蜜的脚丫子 杜大娘慌张的看着杜蜜:“你脚?” 陈敬亭解释:“大娘,杜蜜的脚崴了,我刚才为她正骨呢。” 杜蜜点点头,的确是,虽然是被陈敬亭吓的。 老根婶叫来很多村民,像抓女干似的,嚣张地指着杜蜜和陈敬亭:“就是他们俩,刚才就是他们俩在一起搂搂抱抱,我站在门外瞧的真真切切。她这不是败坏咱们村的风气吗?” “对呀,伤风败俗啊。”村民有人就嘲笑挖苦了。 “你个臭婆娘,刚才没对你下狠手,你觉得爷好欺负是不是?再敢污言秽语,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陈敬亭挥拳霍霍,眼中凶光乍现。 “大家伙听听,这个野男人威胁我,就是割了我的舌头,大家也知道你们在一起没干好事。”有这么多乡亲在这,老根婶胆子也肥了,她就不信这个男人敢真对自己动手,他不过是吓唬自己而已。 之前杜兰就把自己解雇了,她心里的气下不去,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她怎么也不放过机会。 “我刚才站在门外听的清楚,他们之间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什么疼不疼,今后嫁人,让我看看,我的老脸都替他们臊。” 杜大娘一脸震怒,瞪着老根婶骂道:“我家蜜蜜才不是那样的人,大家伙都看见了,我蜜蜜的脚崴了,你少在这里满嘴喷粪。” “哈,你家蜜蜜不是那样的人?”老根婶好笑,“你家蜜蜜之前就跟这男人打情骂俏,村里人都知道。当着人们她们都不在乎脸面,背着人做出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哼,你是什么人,村里谁不清楚,你给杜兰家做工,就喜欢偷鸡摸狗,偷奸耍滑,被杜兰给解雇,你怀很在意,所以才故意诬陷我闺女,不过我相信大家伙都有眼睛,都能明辨是非,如果她们真有什么,何必敞开大门给你看。” 一番话说的村民都动摇了,老根婶气的满脸通红,她搜肠刮肚好半晌才找出话来:“总之你闺女就是跟这男人牵扯不清,她脚受伤为何不找大夫,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腿脚岂能给男人看?光是这个,她们已经授受不亲了。” 这回,杜大娘不吭声了。 老根婶见状,得意的冷笑:“看吧,被我说中了,他们之间绝对有女干情。” 屁大的村子,消息一下子传遍全村,杜兰和顾佑安急忙赶来,正听见老根婶诋毁杜蜜。 她怒骂一声:“放你娘的屁!” 杜大娘循声看去,当即便有了主心骨,“兰兰,蜜蜜的腿受伤了,陈公子给她疗伤,就被有心人咬住不放了。” “大娘,蜜蜜,别怕。”她上前,撩开杜蜜的裙摆,杜蜜的腿早已红肿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众人一看,顿时唏嘘不已,看来是真的了。 杜兰目光扫过众人:“试问大家,脚踝肿成这样,疼不疼?大家有崴伤脚的人吗?出来说说,崴伤的时候是何种钻心蚀骨的疼,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人群中,不少民众真有过这种经历,有时候在田里干活,地面坑坑洼洼,很容易就把脚崴伤。 而那种疼痛,自然不在话下。 杜兰三言两语就把大家说服,村民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瞅着老根婶,老根婶面色讪然。 “老根婶,我再问,你说男女授受不亲,敢问你这辈子没生过病?你生病的时候大夫不给你号脉?号脉的时候大夫不摸你的手腕,再说大夫是男的?我们大家都知道,女大夫是有,但也只是妇科。所以,你就跟那么多男大夫揪扯不清了?你对不起老跟叔。” 一番话羞辱的老根婶哑口无言,满面羞红。 “好了,这件事很简单,大家不必被坏人利用,没事都散了吧,至于蜜蜜的脚伤,我想对于陈将军府的公子来说,小菜一碟,因为他常年练武,对于跌打损伤最有办法。” 所谓医者不分男女,打这个比喻,大家一下子就心里释然,不会再把这件事想歪了。 大家伙都散去,老根婶自知再待下去也是理亏,便悻悻夹着尾巴逃走。 杜兰连忙上前搀扶杜蜜回家,这次当着大家的面,陈敬亭给杜蜜正骨,揉了好一会。 知道杜蜜没事了,杜兰和顾佑安这才回去,今天她们还要去洛安城装饰酒楼。 “大娘,我先走了,有什么直接找我去。”杜兰道。 “嗯,好。”杜大娘感激地朝杜兰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杜老大后脚回家,远远瞧见大家伙都围着他家门口,不由地加快脚步赶回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杜大娘就说:“蜜蜜的脚崴伤了,还挺严重的。” “啊?”杜老大连忙放下农具,一脸严肃,快步走回屋里,“蜜蜜,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边责备,一边抬头看去,赫然瞧见陈敬亭在场,他顿时一怔:“陈公子。” “杜大伯,您回来了。”陈警惕恭敬地站直身子,礼貌的回道。 “唉,回来了。”杜老大微笑的点点头,连忙将心思放在杜蜜身上:“闺女,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爹去请大夫?” 陈敬亭连忙出声:“杜大伯放心,蜜蜜的伤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养,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往后三个月里别让她多走动就行,她的踝骨歪的严重,如果不注意,今后很有可能落成跛子,再者,脚伤恢复不彻底的话,阴雨天很容易发疼。” “好,好,我们都记住了,多谢陈公子出手相救。”杜老大朝陈敬亭拱手抱拳。 陈敬亭干笑了几下,要不是自己突然到访,可能杜蜜也不会吓到摔伤,这次都怪自己鲁莽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堵住众口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大娘黑沉着脸,对杜老大说了刚才老根婶诋毁闺女名誉的事,杜老大气的面色铁青:“这个死老婆子,我这就找她算账!” 杜老大可不像杜二那般,只懂得胳膊肘往外拐,有人羞辱他的宝,贝女儿,他一定要修理他们不可。 杜蜜连忙劝她爹:“爹别去了,要动手打人的话,陈公子早就把她打趴下了。只是我们越闹,就越让乡亲们笑话,还以为我们恼羞成怒了呢,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我们何必较真。” 杜老大叹了一声气,沮丧地垂下头,“如果换作以前,没有人敢这么欺负咱。” 杜大娘心里也不是滋味,也沉默着不再说话。 杜蜜觉得,是因为自己的事给爹娘添麻烦了,于是眼圈一红,“爹,娘,这事都怪我,是我没注意,让坏人钻了空子。” 说着,眼泪啪叽啪叽掉下来,杜大娘看的心里难受。 “这怎么怪你,孩子,娘知道你懂事,可事实就是事实。” 杜大娘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幸亏这事当着村民的面澄清了,要不是如此,大丫头今后可怎么做人,她......” 她一个女孩子家,哪里经得起村里那么多张嘴背后笑话,如果一个想不开...... 杜老大宽慰她:“没事了,这不是都过去了吗?你再提,蜜蜜心里又该难受了。” 杜老大身为男人,最知道女孩子家的清誉有多重要,要说蜜蜜跟陈公子之间的情愫,他也能察觉到一星半点。 作为父亲,他自然要为女儿的终身大事考虑,他转头看着陈敬亭,试探道:“陈公子,蜜蜜没事了,这里就不劳烦你了,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杜大伯,我......”陈敬亭欲言又止,听杜老大这么说,他已经猜到杜老大的意思,他不想自己接近他的女儿。 杜蜜心里一紧,忐忑不安的看向她爹,其实她心里也是喜欢陈敬亭的,如果爹娘不同意,她又该怎么办? “哦,陈公子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耽搁你的时间,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杜老大笑着解释。 一旁,杜大娘看着杜老大,有些不赞同的道:“当家的,你瞧你怎么说话的,人家陈公子来找蜜蜜,一定是有话要说,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不要过分干涉吧?” “婆娘,你懂什么,陈公子何等身份,跟蜜蜜能有什么事谈,要谈也是找兰兰谈生意。” 人都知道陈敬亭是将军府的嫡公子,人家将来要娶的娘子,那一定得是盛京豪门旺宅里的千金小姐,蜜蜜跟他谈,一定不会有结果,与其到时候痛苦,不如早点断了他们之间的念想。 “爹......”杜蜜吸了吸鼻子,轻唤一声。 杜老大脸色一沉,狠狠瞪了女儿一眼,那眼神在告诉她,不要再想,没可能。 “爹......”杜蜜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掉下来。 杜大娘看不下去,上前拉住杜蜜的手,轻声柔语道:“蜜蜜,你爹都是为你好,陈公子身份尊贵,咱们高攀不起,所以以后还是离陈公子远点,不要再跟他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将来你可要嫁人的。” 这一次,堵住悠悠众口,可以后呢,她再不知收敛地跟陈敬亭打情骂俏,村里的人早晚会传出风言风语,事情一旦传开,三人成虎,没有的事也被说的有鼻子有眼了。 到时候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如果陈公子对蜜蜜有意,早就借着这次机会向蜜蜜袒露心扉了,可他一直僵站着没所表示,这么半晌了,当家的都生气了,现在她就算肯求情,当家的也不会答应了。 也不知陈公子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唉! 杜蜜以为自己对陈敬亭有情,陈敬亭对自己有意,她们已经是郎情妾意的了,谁知都这节骨眼了,陈敬亭却沉默了,顿时她犹坠冰窟,心灰意冷了。 “呜呜呜......”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杜老大心里有火,忍不住对蜜蜜吼道:“哭哭哭,有什么可哭的,刚才村里那么多人对你指指点点,你也没哭,爹还以为你脸皮厚呢。” “当家的,你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了脸色,杜大娘摸不清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杜老大刚才对陈敬亭和颜悦色,是因为他猜陈敬亭确实对女儿有感情,可试探一番,他却像个哑巴一样,傻戳在那一句话也不说,他立刻就火大。 蜜蜜哭的更凶了,杜大娘眼里见得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忙抱住蜜蜜的头安抚她。 “我去给蜜蜜抓点药!”说着,杜老大气呼呼的抬脚离开。 杜蜜看着陈敬亭,心里既失望又难过,她忍不住对陈敬亭咆哮:“你走,谁让你来我家,现在你满意了吧,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赶紧走!” 这下好了村里人已经对自己说三道四了,陈敬亭这个罪魁祸首又没之前那么热情了。 之前还抱着自己,满心担忧,看来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对自己也不过是玩玩罢了,他那么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怎么可能看上自己一个乡下丫头。 想到这里,心里就止不住酸涩,“都怪你,你还愣着做什么,等着看我笑话啊。” 杜大娘心里难过,看着陈公子站在不动,硬着头皮被女儿骂,也没有走的意思,当即转身出去,把屋子留给他们,也许他们之间还有话说。 门外,杜老大见到婆娘走出来,立刻压下声音:“你出来做什么,留下她们孤男寡女。” “当家的,别演戏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这是借着这次机会想逼陈公子一把,我如果不出来,她们小年轻的怎么谈心。”杜大娘朝杜老大翻翻白眼。 杜老大怔了怔,没有说话,这是被婆娘猜中心思了。 屋里,陈敬亭愧疚的看着杜蜜:“我知道你现在生我的气,可婚姻大事,我做不了主。” 虽然他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他该成亲了,那是父母要让在盛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选,他若真随随便便找个姑娘,他父母不会答应的。 母亲那里还好说,父亲......在大事上一向自有主张,他没有信心。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杜蜜心头的火气似乎没那么大了,好像在爹娘面前,她很没有面子。 “蜜蜜,你别担心,我母亲一直催我找姑娘呢,是我自己不答应,她有这个打算,说不定我告诉她后,她很高兴,就成全我们了。”陈敬亭抱着侥幸心思哄道。 “你以为我傻吗,我爹娘担心的事,正是你心里的顾虑,从你的神色里我已经猜到了。既然我们没有可能,那就不要再纠缠了,你我本就不可能。”杜蜜心里掠过一丝难过。 “我们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难道你就这么轻易放弃?”陈敬亭一脸惊愕,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 “是你的表现让人得不到肯定,所以我打算退出。” “不行,你不能轻易放弃,我去找顾大哥和杜兰,让他们帮我们想想办法。” 说完,陈敬亭急急忙忙离去。 杜老大杜大娘透过窗子往里面一瞧,闺女正咧嘴傻笑,心里一下踏实多了。 杜大娘小声问杜老大:“你觉得陈公子为人如何?” 杜老大沉吟片刻:“这孩子表面上看着毛手毛脚,其实内心还算稳重,人率真有正义感,喜善嫉恶,是个好孩子。” 杜大娘呵呵的笑了:“这么说,你也看中他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心寒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老大转过头去:“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我也觉得他人不错。” “只是他身世高贵,他纵然有千百个愿意,他的父母......” 想及此,他心里又涌起深深的担忧,作为一位父亲,他不想女儿将来为情伤心欲绝,但他不忍心现在伤女儿的心,让她与陈敬亭断绝来往。 “当家的,这女人找婆家,找的就是男人,男人对女人百般疼爱,家里人谁还敢他女人脸色,当家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杜老大点了点头,陈敬亭的确与那些风,流贵公子不同,也许蜜蜜找对人了。 陈敬亭从杜蜜出来就去找顾佑安和杜兰,顾佑安和杜兰正打算往洛安城出发,瞧见陈敬亭回来了,便到:“你那边的情况处理完了?” “蜜蜜的脚伤倒没什么大碍,养一段时日自然就好了。就是......”说到这里,陈敬亭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杜兰忍不住打趣他。 陈敬亭咬了咬牙,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就是我与蜜蜜身份悬殊,不知道我父母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假如不答应,我该如何是好?” “你与蜜蜜能不能在一起,关键是靠自己,只要你非蜜蜜不娶,我不信将军和夫人还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娶别人。”杜兰淡然一笑,她从不觉得这事很难,最重要的看男人对女人是否情比石坚。 陈敬亭无力的看杜兰一眼:“你这个办法,说了等于没说。” “嗯?”杜兰一怔,难道他和蜜蜜耗不起?只要陈敬亭坚持,总有一天二老拿他没办法,就成全他了。当然她知道,这是最笨的办法。 顾佑安在一边,轻松的来一句:“这有何难,不就是成亲吗。” 陈敬亭和杜兰两人皆眸光一闪,希冀的眸子看向顾佑安:“难道你已经有办法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短短半年时间,杜兰简直对他刮目相看。 陈敬亭迫不及待:“顾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吧。” “蜜蜜是谁?”顾佑安明知故问。 “这还用问吗?杜兰的堂妹啊。”陈敬亭急道,这就是顾佑安所谓的办法? “杜兰是谁啊?”顾佑安不急不躁又问。 “你的娘子啊。”陈敬亭不耐烦了,觉得顾佑安简直太不靠谱了。 顾佑安继续循循善诱:“我是谁?” 嗯?陈敬亭一下来了精神,他猛地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顾大哥,兄弟的终身幸福就全托付你了,你一定要帮兄弟一把。” 杜兰眼中眸光轻转,即刻明白了顾佑安的意思,顾佑安的身份乃朔王府世子,将来还有可能继承朔王之位。 而杜蜜作为自己的堂妹,那就是王妃的堂妹,如此尊贵显耀的身份,难道还配不上陈将军的儿子吗。 杜蜜不是没有仰仗,她的背后可是朔王府。 陈敬亭想透这一点,顿时开怀大笑:“哈哈哈,我的心放到肚子里了,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杜兰惊奇,还用吩咐?她从来都没吩咐过他做什么,他还不是照样留在这里鞍前马后,有顾佑安这尊大佛摆在这,就是什么都不说,陈敬亭自己都尽职尽责了。 老根婶不甘心被一个外来人欺负,找上顾来富:“村长,咱们村的人被外人欺负了,你不能袖手旁观吧。” “什么叫欺负,刚才的事我可都听说了,陈公子不过是给杜蜜捏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值得你给人家造谣生事。”顾来富为人端正,而且又刚当上村长,正面临被撤职的危险,所以这个节骨眼,他更是要秉公处理,绝不偏私。 “村长,杜蜜跟那个外来的真的有一腿,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两人之间不堪入目,你是一村之首,总要为咱们村正风肃纪。”老根婶不依不饶道。 顾来富脸上恼火,这个老根婶平日就不是好人,到处说人闲话,有一段日子总跟他娘走的亲近,他娘那段日子心气就特别不顺,想来肯定是她在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村长,这可是你上任的第一件纠纷,你要是处理不要......” 吴香芹走过来,冷冰冰的看着她:“老根婶,你搬弄是非的时候脑子要放明白点,陈公子是我家燕子的哥哥,来富是燕子的养兄,你要挑拨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我婆婆最近忙,确实疏远你了,你也不能为此给整个村子造麻烦吧。再说,陈公子是谁?将军的儿子,来富这个当上任的村长能扳倒将军府吗?胳膊能拧过大腿吗?我看你存心想让我家来富当不成村长。” 老根婶被吴香芹训斥的一怔一怔的,之前只顾着让杜蜜难堪,倒忘记了顾来富与陈公子的关系。 吴香芹继续道:“你老了,天不怕地不怕,可你的两个儿子万一受到连累呢,将军府是咱们平常老百姓惹得起的吗?一句话交代下去,你儿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被吴香芹提醒,心里感到一阵后怕,是啊,将军府权大势大,想要弄死她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讪讪笑了笑:“村长,我大概看错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回去了。” 洛安城里,徐鹤鸣的事轰动全城,徐府上下人心惶惶。 徐老爷多次去衙门找白望远周旋,可白望远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却始终不肯放人,说他们两家虽交好,可他毕竟是百姓父母官,他不能徇私舞弊,不能对不起头上的乌纱帽,不能让死去的人蒙冤。 徐老爷从衙门回来,召集全家人在前厅议事,徐老爷徐夫人坐在主位上,徐鹤宁坐在一侧,坐在另一侧。 一家人都愁眉不展的。 气氛很压抑,顾春燕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不时拿帕子擦拭眼角。 心里却对徐鹤鸣恨之入骨,自己为他怀着孩子,他却在外放,荡成性,最可恨的是他坐牢的罪名传的沸沸扬汤,直接让她脸上无光。 徐鹤宁问他爹:“弟弟在牢里情况怎么样?官差不会为难他吧?” 徐老爷直摇头,进了牢房,还能有好果子吃吗?这个不争气的逆子,简直要活活气死他。 但生气归生气,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坐牢,目光一转,落在一旁垂泪的顾春燕身上。 他难得的低声下气:“儿媳啊,鹤鸣在牢房吃了不少苦,他已经知错了,你看能不能给将军府写一封信,求他们想想办法,放了鹤鸣,眼看你已经是临产期了,这种时候他不在你身边,我们心里也不放心。” “爹,我也想给母亲写信求她想想办法,可您也知道,我母亲对我疼爱有加,如果知道鹤鸣一直以前如此对我,母亲她不仅不会出手相救,反而会因为我而郁郁寡欢,我于心不忍啊。”顾春燕擦着眼角,嘤嘤的说道。 徐夫人抬了抬眼皮,冷不丁道:“燕子她心寒啊,这事换做谁都心寒,他平时如果收敛些,何至于闹出这一场,燕子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他要愿意娶一房两房小妾,只要他能在家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枉费燕子受些委屈。可他偏......” 徐夫人心里鄙夷,他这都是自找的。 顾春燕知道徐夫人说风凉话,只是听见她说让徐鹤鸣纳妾时,心里仍旧跟刀割一样隐隐作疼。 徐老爷瞪了徐夫人一眼,这个时候就别添乱了。 “儿媳啊,鹤鸣再不是,咱也得想办法保他出来,你年纪轻轻,总不能一个人孤苦伶仃过一辈子,何况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你心里有气爹知道,等他回来,爹一定好好修理他,让他痛改前非,你说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挑拨离间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春燕做为难状...... 徐老爷和徐夫人都屏气凝神等着顾春燕点头,好半晌顾春燕才开口:“爹,你放心,我不会看着鹤鸣有事而坐视不理的,他是我相公,是我孩子的父亲,我这就去求白大人。” 说完,顾春燕抬脚离去,将军府丫鬟连忙搀扶她。 徐老爷终于松了一口气,朝门外管家吩咐:“快,给少夫人备马车。” 徐夫人望着顾春燕的背影,生气地往桌子上一拍:“看看她,什么德行,求到她娘家了,她这般趾高气昂,连老爷都向她低声下气了,可见她心眼里根本没把咱们二老放眼里。” 徐老爷安慰:“夫人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这次的确是鹤鸣对不起她,她心里有气,所以才给我们甩脸色,以前她从来不这样。” 说着,徐老爷向徐鹤宁使个眼色,让他帮自己安慰他娘。 徐鹤宁起身走到徐夫人身后,为他娘捶背:“娘,爹说的对,这次的确是弟弟太过分,等过了这段时日,她心里的气消了,日后不会这样的。” 徐夫人倍感欣慰,抬手抚在徐鹤宁的手背上,一脸慈祥:“如果徐府两个儿子都跟他一样天天给家里惹乱子,这个家早晚败在他手里。幸亏我鹤宁懂事,不仅不给家里添乱,还能帮家里做事,老爷,你看到没有。” “我知道,鹤宁懂事,鹤鸣不学无术吊儿郎当,他们俩谁优秀谁顽劣我心里清楚,可他们都是我徐府的子嗣,我不能对不起徐家的祖宗。”徐老爷一脸无奈。 徐夫人面露愁容:“说起子嗣,鹤宁什么时候娶妻生子,娘还等着抱孙子呢,鹤鸣那个不争气的都快当爹了,你什么时候被他落下过,这次......娘说你什么好,年纪不小了,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徐鹤宁赔笑:“娘教训的是,儿子一定努力。” 顾春燕刚走没多远,刚才走的急,走了几步一想,找白望远还需要银子疏通呢,便又走了回来,谁知恰巧听见他们的谈话。 当即手抚在腹部,不由地咬牙,恨从中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私底下拿两个儿子作比较,听徐老爷话里的意思,也就是因为徐老爷旧徐鹤鸣也只是看在父子情分上,而徐夫人徐鹤宁说帮家里打点的事,徐老爷一点意见都没有,难不成他准备把徐府的家业都交到徐鹤宁手里。 从他偏倚的态度里可以看出,即便徐府的家业不全交给徐鹤宁,也会攥住重要的,利润大的产业,而那些次要的赔了也无所谓的产业就交给徐鹤鸣。 不是她多疑,实在是她有了儿子,凡事都为儿子考虑的多了。 她不能接受这个结局,回房从柜子里捣出私房钱,带着一千两银子便去县衙,如果真用银子打点,回头也要找徐老爷报销。 顾春燕心里也记恨徐鹤鸣对不起自己,她就想看看徐鹤鸣在牢房究竟如何狼狈,要他求自己救他,也好扬眉吐气一回。 使了点银子进了牢狱探监。 见到满身脏污的徐鹤鸣,她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脸上却一副怜悯相:“相公......你在牢里吃苦了......” “你!你怎么来了,我爹呢?赶紧回去叫他花钱来赎我,这牢房又脏又臭,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了。”徐鹤鸣在顾春燕面前,仍旧像以前那般不把顾春燕放在眼里。 顾春燕眸光一转,心里想起坏主意,她开始颠倒黑白:“相公,爹怕是要放弃你了,你都进来两天了,爹还没打算拿钱赎你,每次我去他书房求见,他都躲避着我,将我打发回去。我......我实在担心你的安危,便自己花银子买通狱卒,来探望你。”顾春燕说着,眼圈立马就红了。 徐鹤鸣犹如遭到雷劈,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你说爹不打算救我出去?怎么可能,我可是他亲生儿子,打小我娘就被他气死了,他心里不愧疚吗?不来救我,难道眼睁睁看我死吗?” 提到死字,顾春燕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叽啪叽掉下来:相公,我不能没有你,孩子不能生下来就没了父亲,呜呜呜......” 说着,顾春燕的眼泪啪叽啪叽往下掉,这副伉俪情深的模样还真令徐鹤鸣动容。 他目光落在顾春燕挺着的大肚子上,满目愧疚:“娘子,我......原来你才是真心待我的人,连亲生父亲都不来救我,他可真狠心。” “相公,我来衙门前,不小心听见老爷和夫人的谈话,他们说你不堪大任,说大哥帮家里打点生意,有担当,未来家里的生气都交由大哥管,他们已经对你不抱希望了,所以......” 他恨得咬牙,“我早料到了,不然我入狱这三天来,爹都未曾来看我一面,就连姨母都对我不闻不问,患难见真情,最后来看我的,还是我对不起的娘子,老天爷真会捉弄人!捉弄人!” “相公,我是你娘子,俗话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入牢房,我简直寝食难安啊。” “老天不公!”徐鹤鸣失魂落魄的仰天大喊。 “相公,你千万不能放弃,你若没了,我也不活了,孩子更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了。相公,我不能没有你......” “可我能怎么办?我他娘的连牢房都出不去,我他娘的不想死,不想死啊......”徐鹤鸣悲从中来,绝望的阴影笼罩在他心头,曾经玩世不恭,意气风发的二公子竟不争气的落泪了。 顾春燕阴森地瞪着眼睛:“相公,只要你想活,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徐鹤鸣目光陡然放亮,像是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娘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你马上就要临盆了,若是没有我,你就成了寡,妇,更重要的孩子没了父亲,想想孩子多可怜,你娘家不是将军府吗?你求大将军给白望远捎封信。” 顾春燕哭着掉了几滴眼泪,为难道:“相公,如果你犯了别的事入牢,我父母肯定会出手相救,可她们若知道,你是因为玩弄女人才惨遭横祸,她们怎么肯出手......” “不,娘子,我是你相公,就算我对不起你,你父母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过活,她们一定会救我的,娘子,你快去求求岳父。” 顾春燕心里冷笑,现在知道叫岳父了,当着自己的面跟女人勾肩搭背的时候,可拿她当过将军府的女儿看? 不过,她现在确实不能让他死,她要取得徐老爷的信任,救出徐鹤鸣,然后得到徐府全部的家产。 顾春燕眼中闪着奸诈之光:“白望远不就是看中徐府的财产吗?只要你继承家业,我就不信他不放过你。甚至连他的女儿都嫁给你,我相信你的姨母乐意见到你和表妹亲上加亲。” “燕子,你这么想?”徐鹤鸣忽然眼中燃起希望之光。 “只要你做了徐府老爷,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和孩子受委屈,到时候白小姐嫁给你,我把正妻之位让出来,实在不行,我......”说到这,顾春燕痛苦地掩住口鼻呜呜咽咽了好半天,似做了重大决定:“我搬出去,找一处别院,带着儿子了却此生,我只愿你能平安无事。自从跟了你,我便对你死心塌地,我不能没有你。” 徐鹤鸣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顾春燕的手:“燕子,这世间只有你一人对我全心全意,对我不离不弃,以前我太混蛋了,我对不起你,我......我指天发誓,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母子。” “相公,我信你。”顾春燕演的逼真,眼中闪动着真诚坚定的目光。 “可爹怎么可能把家业交给我?”徐鹤鸣面露难色。 “相公,你爹不仁,我们不义,这次我求将军府给白大人稍信,只要能把你救出去,将家产攥到手里救你出去。我豁出去了,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顾春燕眸中凶光乍现。 徐鹤鸣沉痛地低下头,好半晌才抬起头来,他一副决绝的模样,咬牙道:“也罢,是他们先对不起我的......” 顾春燕捂住嘴掩面痛哭,心里却喜得狂跳不已,她频频点头,与徐鹤鸣一一告别,再三叮嘱他等着自己,便转身离去。 第二百五十章 酒楼易主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五味斋酒楼从里到外,全部焕然一新,愿意留下来的伙计便留下来,而走了的杜兰又重新招了新人,酒楼换了主子,五味斋的招牌换为食为天三个大字,酒楼里的管理制度全面改革,菜品装饰风格全部更换,这件事在洛安城掀起不小的轰动。 这一天,酒楼正式开业,凡是到食为天的食客们都有机会获得一份美味菜相送,同时酒楼里还进行抽奖活动,运气好的还有机会得免单大奖,并且酒楼开业这一天,老板亲自下厨掌勺。 在酒楼装修那几天里,杜兰已经通过前来够来烤鸭的食客进行宣传,人们都知道食为天的老板是一对青年俊女,并且大家还知道杜兰就是曾经跟徐大公子合开酒楼的女子,更是赢过十里香酒楼何掌柜的人。 经过百姓们的口碑相传,人们把杜兰传的神乎其神,大家更是对她的酒楼更加期待,当然这一切的背后少不了杜兰的推波助澜,五味斋本就生意兴隆,再经过换主子等一番炒作,人们迫不及待想酒楼开业后进去品尝一番。 开业这天,食为天酒楼可谓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徐鹤宁在洛安城没少帮杜兰炒作,仅仅几天的时间,洛安城有钱有势的人物都来了。 顾佑安今日充当掌柜坐在柜台上,看着络绎不绝的食客,心里颇为激动,食为天酒楼是他送给娘子的礼物,之前与徐鹤宁合开酒楼,都有徐鹤宁的人代为打理,那时的他还什么都不懂。 在唐门的那段时间,顾佑安不仅学习武功,更要学会管理领导属下,虽然暂别唐门,但英雄仍有用武之地。 他就负责帮娘子打理酒楼事务,这样也能为杜兰分忧解劳。 他与这里的食客一样,对娘子的新菜十分好奇,知道娘子厨艺了得,也吃过不少娘子做的菜,可那些都是家常,而如今是开酒楼,菜自然得色香味俱全,不仅要抓住食客眼球,更要抓住食客味蕾,如此才能留下回头客。 虽然如今的他已经不在意一个小小酒楼的盈利,可他希望娘子能够成功,希望看到她脸上成功的笑容。 一身天蓝色长袍的他在大堂负责接待来客,而杜兰早就去厨房忙了。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张木牌,上面还张贴着画匠们提前画好的彩色图样。不仅如此,食客们每人手里还发了一张与木牌上一模一样的菜谱。 菜谱上的名字根本没听过,只知道图案上的菜色令人看后很有食欲,可实际上的菜与图案上是否一致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人们还觉得很有可能是酒楼特意请画匠给菜美化了,实际并没有鼓吹的那么美味。 于是,食客们越纷纷猜测,大家的好奇心就越浓,到最后不耐烦的客人竟然开始吵闹,要求快点上菜。 杜兰一个人在后厨活着,大堂里的浓烈气氛根本影响不到她,她正专心致志处理食材,而店小二时不时跑来催促,其他厨子都慌得手忙脚乱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杜兰,只见她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处理食材,心里瞬间就被杜兰的镇定给感染,大家不由地静下心来,处理手里的事务。 怪不得她一个女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因为她沉着冷静遇事不慌,这一点在场的所有厨子师傅都自愧不如。 何师傅算起来与杜兰算是旧识,虽然过程并不越快,但何师傅那次输得心服口服,这次有机会偷师,何师傅便看着杜兰是如何炒菜的。 当然其他厨子也有想法,毕竟身为同行,大家都乐意向行业的佼佼者学习。 众目睽睽之下,杜兰开始炒菜了,她做的是一道糖醋里脊,对于番茄酱,在场的各位厨子已不陌生,他们也都用的炉火纯青,之前大家心里紧张慌乱,没来得及看杜兰是如何处理肉片的,现在只见她热锅烧油,放入葱姜蒜料酒等格式调料去腥,这一点他们不由暗自摇头。 这什么手法,炒肉怎能用热油,他们都是热锅凉油去炒,如此炒出来的肉质口感较嫩,而热锅热油炒出来的肉硬,这一点作为厨子大家都经验十足。 看来,她厨艺高超只不过是噱头,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酒楼消费,可她这是一锤子买卖,今日洛安城来了多少百姓,如果她做菜难吃,会砸了整个酒楼的口碑,以后酒楼的生意会越来越差,如果倒闭关门,他们这些人可要失业了。 此刻,他们都为自己的前途忧心。 回过神的时候,杜兰已经炒好这道菜,之后又开始做其他菜,这次做法跟其他厨子差不多,并没新奇之处,这回大家心里彻底凉了,还厨艺好,不也如此吗? 大家还以为她有多精湛的厨艺,都瞪着眼睛想学几招,没想到什么都没见到,甚至还不如自己。 如此厨艺,何用堪当大任? 杜兰做的御黄王母饭味道有多美妙,何师傅亲自吃过的,但这次他也倍感意外,于是就将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顾夫人,你今日做的菜有何不同之处呢?酒楼新开业,如果不能在五味斋的原菜谱上别出心裁,食客们恐怕会失望。” “这个,容我先卖个关子,等食客们尝了之后,看食客们的反应就知道了。”杜兰神秘一笑,她自己的做菜小窍门,必须得留点小秘密才行。 接下来杜兰又做了几道拿手菜,其余的交给师傅们去做,之后又交代厨子们切许多水果,用器皿压成果汁,还交给他们用醋加糖制成简易可乐,交待清楚之后,杜兰就脱下围裙端着两小蝶糖醋里脊出去了。 走到大堂,顾佑安正笔直地站在前台充当掌柜,杜兰将一碟香甜的糖醋里脊放在柜台上留给他品尝,两人会心一笑,杜兰转而端着另外一碟上了三楼的雅间。 大堂里的食客正吵闹的沸沸扬扬,忽然闻到香甜的气息,目光直勾勾落在顾佑安前台的那一小碟上,顾佑安拿起筷子放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食客们看着顾佑安吃,大家不自觉地跟着吞咽了几下口水,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们这副馋相,不由地得意暗笑,此举正好吊起大家的胃口。 一时间大堂里喧哗一片。 雅间里,徐鹤宁和陈敬亭二人正坐在饭桌旁,用手划拨着可以旋转的桌面,好奇的研究这桌面是如何转动的。 杜兰端着一小碟糖醋里脊进来,瞧着他们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似的,埋首俯身捯饬桌子,顿时噗嗤一声笑了。 二人见到杜兰,连忙站起身来,陈敬亭迫不及待的开口:“杜兰,这桌子会转,你怎么不提前透露一下,一直瞒着我们到现在,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哈哈,我的酒楼开业,自然要准备点新奇的东西,你们现在的表情让我很满意。”说着,杜兰将糖醋里脊端过去放在桌面上,两人立刻被香喷喷的糖醋里脊吸引。 陈敬亭拿起筷子对着盘子就要夹菜,杜兰用手一拨,桌面转动起来,陈敬亭的筷子夹了个空。 他莫名其妙的看向杜兰。 杜兰哈哈大笑:“知道这桌子干什么用的了吧,就是这样,如果你坐的位置够不到桌子对面的菜,就可以转动桌面,让喜欢吃的菜转到你面前,这样就很方便了。” 陈敬亭惊奇的瞪大双眼,连连咋舌:“哇,杜兰,你怎么会想到这个,这简直太奇妙了,本爷我走南闯北,闯荡江湖,还没见过会旋转的饭桌呢。” “这不是见识到了。”杜兰轻笑。 徐鹤宁看到杜兰的示范,也不可思议的拍手叫好:“妙,实在是妙!” 陈敬亭新奇地将桌面转到自己的位置,看着杜兰和徐鹤宁,警告道:“你们谁也不许转小爷的桌子,听到没?” 杜兰和徐鹤宁被他夸张的表情逗乐了,好像他们像抢他糖吃的似的。 徐鹤宁连连点,用眼神示意他,“你先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酒茶饮料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得意的笑:“别急,待会还有新奇的东西供你们品尝。” “还有神奇的?”陈敬亭好奇的瞪直了眼睛,“究竟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之所以新奇,就是你们都没尝过的东西,绝对刷爆你们的味蕾。”杜兰一脸自信的道。 正在这时,忽然想起敲门声,陈敬亭和徐鹤宁已经被杜兰吊起胃口,所以两人齐齐往门口看去,只见店小二端着盘子进来。 二人目光随着店小二,一直到他把盘子里的精美陶瓷杯一一摆放在桌子上,二人低头往里面一看,只见杯子里分别有淡黄色,橙色,紫色的液体,陈敬亭最好奇,先端起一杯紫色的往鼻子底下嗅了嗅,“杜兰,这什么东西,闻着很清甜呢。” 徐鹤宁也颇为好奇,端起一杯凑到鼻子底下,等着杜兰的回答。 杜兰看着二人,自己很自然的端起一杯橙汁,细细的品了一口:“二位尝一下这饮料如何?” 饮料? 陈敬亭跟徐鹤宁又对视一眼,彼此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无知,又双双扭头看向杜兰,之后分别端起来抿了一口:“甘甜。” 这是二人一致的评价。 “杜兰,你这是水果压出来的汁,对吧?”陈敬亭沾沾自喜的说道,他认为自己猜对了。 “我尝着,这的确有些水果汁的味道,但又不是纯正的水果汁,里面应该掺杂了其他的东西吧?”徐鹤宁家里是酿酒的,对于汁汁水水之类的东西,味觉很敏,感的。 “还是徐大哥厉害,一语道出真谛,这些饮料是果汁调和而成。二位觉得味道如何?如果很受食客们欢迎的话,就可以批量生产来卖了。” 对于卖这方面,徐鹤宁最有见底,他微皱眉头:“杜兰,如今已然将要入冬,水果属于鲜货,受季节限制,你用水果汁调和的饮料售价肯定不低吧?” 杜兰赞同点头,“徐大哥说的正是,既然水果不是当季,采购的成本就高,售价肯定不便宜,但这无妨,因为我的食为天就要卖独一无二的东西,如此在食客们的印象中,才觉得食为天酒楼不同一般,既然处处与众不同,那价格高一些也无所谓,反正大家要的就是品味。正如徐大哥家的酒水,低劣的也有人喝,高端的供给富贵人喝。而我的饮料亦是如此,并且,我还有个主意,那便是为了彰显食客们的尊贵,凡是定了雅间的均有饮料相赠,至于具体的送法,我还要想好再确定。今日是酒楼开业的日子,不为赚钱,只为让大家有机会品尝,让大家认同这个味道,想要花钱再喝,目的就达到了。” “这......”徐鹤宁再有疑虑:“来酒楼用餐的,男人居多,虽然饮料口感爽口,可男人们喜欢甜食的应该不在多数,如此算来,应该盈利不多。” 陈敬亭看着二人探讨商业上的话题,他一时插不上嘴,只甜滋滋的端着陶瓷杯喝着饮料,吃着糖醋里脊。 “正解,徐大哥果然有经商头脑,饮料的喜好者以女人小孩居多,所以销量少,就如你酒庄里的烈酒供给男人喝,花酿桃花醉等供给女人喝,顾客群不同,销量自然不同。”杜兰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古代的酒楼很定女食客较少。 但不可能没有,所以针对女性的饮品,自然不能没有。 徐鹤宁听后爽朗笑起来:“哈哈,杜兰想的周到,在下佩服。你需要什么水果,给我说,我帮你收购,虽然种类不是很多,但量应该不小。” 杜兰点头:“这个要待食客稳定后,我详细算出每日需求量,自然遇到佳节肯定要多一些。” 聊完这个话题,徐鹤宁从身上掏出一一些纸包,仔细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杜兰看了一眼,顿时心里欢喜:“徐大哥,这是带来上等好茶给我们喝。” 徐鹤宁彻底拆开纸包,里面的茶饼如壶口那般大小,很是清香,“先给你们冲泡一壶品品。” 酒楼的茶水生意没变,杜兰对做饭炒菜比较精通,茶艺也略懂一些,只是她没有进货渠道,所以就照旧进之前五味斋的茶商的茶叶。 现在徐鹤宁居然拿出好茶,可见他一定有门路。 很快,徐鹤宁就泡了茶叶,古代人对于饮茶颇为讲究,所以茶叶算关系经济命脉的商品。 只见徐鹤宁倒掉初次冲茶的水,再次续水之后,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徐鹤宁拿出桌上摆好的茶杯,依次斟满。 “尝尝。”说着,徐鹤宁端起一杯,小心翼翼地端给杜兰,再把另外一杯通过桌面旋转到陈敬亭那边,“请。” 杜兰对茶艺并不精通,她只是擅长烹饪而已,往鼻尖嗅了嗅,茶香沁心,饮一口,口感绵厚且有回甘。 心里笃定,这一定是上等好茶。 陈敬亭也喝了一口,不急着咽下,而是将茶水含在嘴里,搅,动,舌,头,细细品味之后才道:“嗯,味道确实挺好。徐大哥,你好自私呀,有这么好的茶叶,竟然不拿出来招待我和薛大哥,这次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徐鹤宁面色讪然,“这不是杜兰开酒楼,我提供给她,帮她镇店吗,陈兄何时计较过这等小事,以后想喝,尽管去我府上喝便是。” 杜兰吞下一小口茶,觉得徐鹤宁面色不自然,心里也有了猜忌,自从认识以来,他对她们夫妻二人很热情熟稔,有什么困难尽量帮忙。 她心底感激,只是后来她渐渐觉得徐大哥确实对她很好,无条件的好,这让她心里有些顾忌。 又加上徐大哥与薛大哥年纪相仿,已经是弱冠之年,却不曾定亲,还拒绝了白盈盈那么直爽的姑娘,这更加令她心有介怀。 她与他之间只有生意伙伴加朋友,不可能再有其他。 思及此,杜兰眸中波光流转,“徐大哥,这茶叶是从何而来,不知我可否有幸结识这位茶商,以后我的食为天也可以找他进货。” 察觉出杜兰的有意避讳,徐鹤宁淡笑,杜兰果然心思敏捷,认识她之初,她就令自己另眼相看,经历那么多时间,他越来越发现杜兰的聪颖过人,甚至她更不同寻常的是,她不会欠别人的人情,以至于令自己陷入被动。 他自认为与各色生意人打交道,多的是盈利试图的奸商。 一时间,徐鹤宁想了很多,表面却波澜不惊,不让他们看出来,陈敬亭吃吃喝喝,顺便调侃:“嗯,吃甜的太多,又喝甜水,实在太腻了,还是喝茶能够清口。” 他啧吧啧吧嘴,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茶水,兀自的喝起来。 徐鹤宁回答杜兰的问题:“这位商人不是本地的,他的茶叶生意与我们徐府的酒销量旗鼓相当,一次我出去卖酒偶然结实他,他的茶叶甚至还成为贡品。我也鲜少能见到他,只是做生意有些心得交流罢了。” “哇,他的茶叶能作为贡品,实在太了不起了。”杜兰佩服道,“今后也希望我的调料可以卖进皇宫。”杜兰无限向往的遐想,如果进得了皇宫,不仅名声大噪,在调料商的地位得到巩固,甚至她有可能成为皇商,这可是古代商人梦寐以求的。 谈的差不多时,陈敬亭才适时开口:“杜兰,以前五味斋的饮品就很少,只有酒水茶水,以后你的食为天只会比五味斋更上一层楼,来,我在这里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宾客如流,财如潮。” 徐鹤宁不甘居后,来了一句:“我祝你开业大吉!” 第二百五十二章 美食最高境界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会心的笑了:“呵呵,我的食为天生意红火肯定离不开二位的帮忙,我先在这里谢过二位。” 说着,杜兰举杯与他们相碰,待饮过之后,杜兰才对徐鹤宁提出进一步打算。 “徐大哥,我想往酒楼引进药酒,不知贵府可酿有药酒?”杜兰希冀的眸子看向徐鹤宁。 徐鹤宁勾唇一笑:“我徐府的酒庄各类酒品一应俱全,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提供。不过我不知你所说的药酒,是否与我府上的药酒类似,还是说另有要求?” 陈敬亭在一旁插话:“药酒还有几种,就是商家卖酒的噱头,能治病才怪。” 杜兰听后哈哈大笑:“你呀,净爱说大实话,不错,药酒治病的疗效的确很慢,可我要的并不是真正治病的药酒,而是如你所言,只是一个噱头罢了,我就是让人们知道,食为天是食疗养生酒楼,来我这吃饭,除了享受美食,还能给大家吃出一个好身体。” 徐鹤宁一脸正色:“药酒绝不是随便可以饮用的,一定要在药师的指导下服用才行,一些药酒不适宜给年老体弱以及儿童饮用。” 杜兰好笑的白他一眼:“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就要大家都能喝的药酒,绝对不能把人吃坏的那种。而且,不是有专门针对男人,女人饮用的药酒吗?” “这个......公然放在酒楼卖,可行吗?”徐鹤宁不确定道。 “有何不可,男人去花楼花天酒地,不也光明正大的去!徐大哥,你倒是说你家酒庄到底有没有吧。”杜兰不以为然的道。 “有专门供给男人女人饮用的血藤泡,其他的药酒还需临时酿造,要知道酿酒不是那么容易的,要选择适当的中药,配制好用适宜的白酒或者黄酒为溶媒,按照一定的制作方法,浸渍出有效成分,经过发酵酿造而成,这需要时间。”徐鹤宁解释。 “那就先供给我几种可以常喝的药酒,如今天气渐凉,发暖的药酒大家都可以喝。之前我就想,酒楼的饮品种类太少,当然酒的种类很丰富,我指的是其他饮品。” 杜兰担忧徐鹤宁误会她贬低徐府酒庄,连忙阐明自己的观点。 “所以你就制作了各种果汁饮料,还别说,吃一些辣口的东西后,喝一些爽甜可口的饮料,可以缓解嘴里的辣劲,而且果汁饮料格外清香,相信会受大家欢迎的。”陈敬亭对杜兰颇有信心。 “嗯,徐大哥,你家药酒的药劲不会太大吧,杜兰这酒楼刚开,可千万别把人吃出问题来,影响她酒楼的生意。”陈敬亭若有所思的道。 “陈兄想到的事,我徐某自然也想到了,他都说了,要养生食疗,肯定不能用量太大,我提供的药酒都是行气补血助眠的,对身子有滋补作用,再说药酒谁也不会多饮的。”徐鹤宁笑道。 杜兰赞同的点头:“的确,药酒的量要少,但是多饮对身体也不会有坏处。” “可这样的酒恐怕喝过的人不多吧?大家会不会接受?”陈敬亭再三担忧。 杜兰惊奇的看着陈敬亭,笑道:“你今天让我刮目相看啦,每句话都说到点上,不过我倒是不担心,毕竟我的酒楼处处与众不同,食客们起初来这里纯碎是好奇,再次来这里是被美食所吸引,长久来这里是觉得,食为天吃饭可以调理身子,对身体健康有好处,毕竟大家都愿意延年益寿。” “好一个延年益寿,这个噱头足以抓住食客们的心。”徐鹤宁拍手叫好。 陈敬亭也点头:“杜兰的脑袋里点子就是多,我觉得食为天的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 “哈哈......”徐鹤宁爽朗的笑起来。 今日是酒楼开业的日子,又听了他俩的溢美之辞,心里甚至激动。 片刻,陈敬亭忍不住好奇,质疑杜兰:“今日是喜庆的日子,杜兰你不会只给我们上一道菜吧?这都等了好半天了,这肚子还扁着呢。” 徐鹤宁也好奇看向杜兰:“对啊,这下一道菜是什么?提前透露一下。” 闻言,杜兰哈哈一笑,“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饭菜应该都快好了,你们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一时三刻,我先下楼去了。”说完,神秘一笑,抬脚就离开了。 剩下徐鹤宁和陈敬亭两人哭笑不得,杜兰又卖关子了。 回到厨房,杜兰闻坛中炖的佛跳墙已经散发出扑鼻香气,将火熄灭,命人将酒坛从灶火上取下来。将大酒坛里的菜,盛出一些命人送去楼上雅间,剩下的便命人将坛子一起抬至大堂。 大堂里的众食客已经等的着急,见到杜兰出来,身后的人抬着一大酒坛,热闹宣泄的大堂立刻安静下来。 人们迫切想看看,这造势了那么久的新菜,到底有什么花样,只可惜,酒坛子盖的严严实实,不仅看不到,连味道都闻不着。 “各位久等了。”杜兰如炬的眸子扫了一圈大堂众人,见大家脸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满意的笑道:“我身后的酒坛里,正是我今日为大家做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菜。” “顾夫人,就别卖关子了,是好是赖,拿出来亮亮不就知道了。这个吊我们的胃口,我们都没耐心等了。真是......”一位食客开始牢骚。 “对啊,对啊,赶紧给我们尝尝,废话就不说了,快点上菜吧。”另一位食客也催促道。 “大家先不要急,听我说,所谓好饭不怕晚,我这一道菜,名曰佛跳墙,听了名字大家可能觉得,这跟菜名有什么关系,我要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道菜的由来,让大家更深入了解这道菜。” “佛跳墙?”有人疑惑。 “快,一边品尝,一边听你说,岂不是两全其美。”有人催促。 杜兰对众人的聒噪充耳不闻,兀自的娓娓道来:“这道佛跳墙以十八种主料、十二种辅料互为融合。其间几乎囊括人间美食,如鸡鸭、羊肘、猪肚、蹄尖、蹄筋、火腿、鸡鸭肫;如鱼唇、鱼翅、海参、鲍鱼、干贝、鱼高肚;如鸽蛋、香菇、笋尖、竹蛏。三十多种原料与辅料分别加工调制后,分层装进坛中,加以煨煮。佛跳墙之煨器,选用酒坛,坛中有名酒与料调合。煨佛跳墙讲究储香保味,料装坛后先用荷叶密封坛口,然后加盖。煨佛跳墙之火种乃严格质纯无烟的炭火,旺火烧沸后用微火煨五六个小时而成。且在煨制过程中几乎没有香味冒出,反而在煨成开坛之时,只需略略掀开荷叶,便有酒香扑鼻,直入心脾。盛出来汤浓色褐,却厚而不腻。食时酒香与各种香气混合,香飘四座,烂而不腐,口味无穷。余以为这才是美食的最高境界。” 经过解说介绍,大家更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大酒坛,有得吞唾沫,有些吵得沸沸扬扬:“快打开酒坛盖,让见识一下。” 杜兰勾唇一笑,继续道:“这佛跳墙的由来,一说,发明此菜者乃一帮要饭的乞丐。这些乞丐拎着破瓦罐,每天四出要饭,把饭铺里各种残羹剩饭全集在一起。据说有一天,有一位饭铺老板出门,偶然闻到街头有一缕奇香飘来,遁香而发现破瓦罐中剩酒与各种剩菜倒在一起,会有不同凡众的异香。这位老板因此而得启悟,回店以各种原料杂烩于一瓮,配之以酒,创造了佛跳墙。 第二种说法相传有一个从小娇惯的女子,不会做菜。出嫁前因此而为即将到来的试厨而发愁。母亲为女儿之应试,想尽了办法,把家藏之山珍海味都翻找出来,一一配制后用荷叶装成小包,反复叮嘱女儿各种原料的烹制方法。谁知这位新娘到了试厨前一天,慌乱中全然忘记各种烹任方法。她到了临晚才到厨房,把母亲包好的各种原料一包包解开,堆了一桌无从下手,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又听公婆要进厨房。新媳妇怕公婆挑剔,见桌边有个酒坛,匆忙就将所带的原料都装入坛内,顺手用包原料的荷叶包住了坛口,又把这酒坛放在了快灭火的灶上。想想明天要试厨,新媳妇生怕自己无法应付,就悄悄溜回了娘家。第二天,宾客都到了,却不见了新媳妇。公婆进厨房,发现灶上有个酒坛,还是热的。刚把盖掀开,就浓香四溢,宾客们闻到香味就齐声叫好,这就成了佛跳墙。 第三种说法,有人开了菜馆后,制出的菜肴香味浓郁,广受赞誉。一天,几名秀才来馆饮酒品菜,堂官捧一坛菜肴到秀才桌前,坛盖揭开,满堂荤香。秀才闻香陶醉。有人忙问此菜何名,答:尚未起名。于是秀才即席吟诗作赋,其中有诗句云:“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弹跳墙来。”众人应声叫绝。从此,引用诗句之意:“佛跳墙”便成了此菜的正名。 这道人间佳肴,连我佛都难以抵挡其香气诱,惑,诸位可想而知,这道菜究竟何等美味?” 第二百五十三章 气氛热烈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讲完,杜兰闪开身子,让伙计把坛子打开,瞬间一股奇异的香气飘满大堂,人们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呼吸那空气中飘散着的香味,只闻一下便馋得流口水。 “哇,这什么香气,好特殊哇!” “光闻气味,就足以震慑人心,可见这菜大有不同哇!” “赶紧让我们品尝,等不急了都。” 食客们被香气撩,拨的挠心抓肺,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抱着坛子大饱口福。 杜兰让伙计将酒坛抬着在众食客眼前走一圈,食客们往坛子里一看,里面汤色莹亮,里面鲍鱼,海参,杏鲍菇等已经软嫩柔润。 楼上雅间的石肯们也围着栏杆,伸长脖子往下看,他们早已被大堂上空缭绕的香气勾得心神不宁。 杜兰并不急着给大家品尝,她看了一眼顾佑安,向他示意一个眼神之后,继续介绍:“这道菜又名满坛香,福寿全,是一道口感浓郁荤香,味中有味的顶级菜。吃过这道菜的人,今后都再难忘记它的美味。这道菜之所以令人难忘,是因为坛中的十几种原料虽然煨于一坛,但每一种都有各自独特的荤味,并且也都保留了各自的特色,每吃一口都有不同的感受,又因为加入高汤和酒,不仅十分美味,更重要的是它营养功效十分可观,可以增强人的免疫力,也就是抵抗力,让人少生病,调经润肠,美容养颜,最最特别之处,就是受伤的人吃了这道菜,还可以加速伤口愈合。” 杜兰说完,整个食为天的食客们纷纷唏嘘不已,加上之前故事的渲染,让食客们更加迫不及待想一品滋味。 杜兰向顾佑安示意一个眼神,顾佑安走出柜台,不由地清咳几声,立刻引得大家注意。他上前开口道:“夫人已经将这道菜介绍给大家,相信大家十分期待品尝此道难得的美味佳肴,我们食为天承若过开业之日,不仅给大家最大的优惠,还让食客们有机会抽取免单。” 话音一落,食客们纷纷摩拳擦掌,安静的大堂又开始躁动起来,“说来说去,到底什么时候让我们试吃呀,再磨蹭下去,饭菜都凉了。” “好好,大家稍安勿躁,接下来我给大家讲解一些获得免单的方法,大家请注意听,诸位不知,烹饪这道菜需要花费二三个时辰之久,正因这道菜颇为费时,所以数量有限......” 一提数量有限,食客们又躁动起来,纷纷拍着桌子叫嚣,“赶紧给我点一份,免得等候这一上午时间,最后被别人抢去,而吃不到嘴里。” 因为这句话,大堂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并且,点了这道菜的顾客们将有机会抽取免单,获得额外的一份菜。”顾佑安阐明规则。 听完,有的顾客欢呼争抢要点菜,有的顾客却顾虑这道菜价钱太高,脸上已经露出失落的表情,因为他们觉得这道菜一定是有钱人的囊中物了。 这些人的表情没有逃过杜兰和顾佑安的眼睛,察觉有些人失落,顾佑安又补充一句:“今日所有到食为天的客人们都会获得一份小礼品,不会让大家空手而归。” 听到这个,那些灰心丧志的人眼睛立刻亮了。 有些食客并没有打算自己花钱,而是冲着食为天酒楼开业有免费菜品赠送而来。 楼上雅间处的栏杆后,陈敬亭和徐鹤宁站在走廊中,看着楼下大堂里杜兰和顾佑安给大家推荐新菜,陈敬亭两人不禁感慨。 “他们两口子可真会做生意。” “如此渲染一番,把食客们的馋虫都勾起来了,再加上有买有赠,食客们恨不得立马掏腰包了。”徐鹤宁看着楼下大堂里的热闹佩服道。 二人对视一眼,经过今日,食为天如果不火,那才离奇。 杜兰自信的扫过大堂众人,她知道在大堂里一定有其他酒楼派来的探子,这道佛跳墙厨艺复杂,如果一些细节不能把握到位,不可能仿制出一模一样口味的菜。 “话不多说,想要点菜的,现在可以点了。” 说完,杜兰 徐鹤宁也好奇看向杜兰:“对啊,这下一道菜是什么?提前透露一下。” 闻言,杜兰哈哈一笑,“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饭菜应该都快好了,你们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一时三刻,我先下楼去了。”说完,神秘一笑,抬脚就离开了。 剩下徐鹤宁和陈敬亭两人哭笑不得,杜兰又卖关子了。 回到厨房,杜兰闻坛中炖的佛跳墙已经散发出扑鼻香气,将火熄灭,命人将酒坛从灶火上取下来。将大酒坛里的菜,盛出一些命人送去楼上雅间,剩下的便命人将坛子一起抬至大堂。 大堂里的众食客已经等的着急,见到杜兰出来,身后的人抬着一大酒坛,热闹宣泄的大堂立刻安静下来。 说完,杜兰给伙计摆摆手,示意他们把坛子抬回厨房。 大堂里一片哗然,食客们纷纷敲桌子要店小二过去报名点菜。 杜兰瞧了一眼楼上走廊陈敬亭和徐鹤宁,进了伙房抄上一份菜就给他们送去。 大老远就闻到阵阵扑鼻香气,陈敬亭早就流口水,只是对着杜兰却表现出不满。 “杜兰,以咱们的关系,你不能把咱们晾到最后吧,你瞧,菜都凉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了。” 一边说着,委屈的小眼神不断地往盘子里瞟。 杜兰瞧他这副小模样,笑着打趣他:“别装了,我都看见你嘴角的哈喇子了,还有你眼睛里闪着的金光,再发牢骚就真凉了。” 一边说着,杜兰进雅间将佛跳墙放在桌子上,陈敬亭猴急地跑进来拿起筷子不客气的吃起来,他都等了好半天了。 徐鹤宁随后跟进来,夹起菜放在嘴里咀嚼:“嗯,味道真的好特别,像是混合了几种肉香味,杜兰,你说这佛跳墙真的由那两个故事而来的吗?是偶然被创出来的?” 徐鹤宁并不是怀疑杜兰,而是觉得他家生意遍布全国各地,他走的地方也不少,听的奇闻怪事也不少,却并未听过那两个故事,这道佛跳墙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只是奇怪,杜兰怎么懂那么多。 陈敬亭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点赞同的点头,他跟着薛大哥也算走南闯北了,什么故事都听过,唯独没听过杜兰刚才讲的佛跳墙的故事,而且这道菜还真没吃过。 他嘴里塞的满满的,口齿不清的道:“那两故事是不是你瞎编的?为了更好的推你的菜?” 早就料到他们会对自己起疑,所以杜兰假意坦诚:“不错,那两个故事的确是我编的,就好像这道菜是失传已久的秘制佳肴一般,而菜是我无意中做菜创出来的味道,发现味道奇特美味,就用作我食为天酒楼的招牌菜。” “哈哈,还别说,你刚才讲故事的时候,我们都有种失传秘菜重现江湖的感觉,而烧这道菜的厨子更是世外高人。”陈敬亭附和道。 “好了,我先下去忙,你们二位慢用。”说话间,杜兰端起果汁一饮而尽,用衣袖随意抹一把嘴,便匆匆下楼去。 徐陈二人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心里感慨,她这忙活的连口水都喝不上了,为了生意还真是蛮拼的。 “你说,她像不像拼命三娘?”徐鹤宁打趣。 “我看,她不是拼命三娘,而是拼命三郎。”陈敬亭敬佩不已,随后收回目光,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不能自拔。 徐鹤宁陷入沉思,犹记得刚见杜兰时,只觉得她谈吐不凡,现在看来,她真不是简单的女人。 心里溢出一丝苦笑,这样的女人,岂是池中之物,终有一日如蛟龙一般腾飞而起,而真正与她匹配的,恐怕只有顾佑安这条金龙了。 他身为徐府大公子,自认为可以在商界叱咤风云,可终究他只是一个经营酒庄的商人。 心里叹了一口气,徐鹤宁沉默不语。 大堂里,食客们已经吃完一小份,大家都意犹未尽的回味着佛跳墙的美味,杜兰下去后跟顾佑安核对了一遍点了佛跳墙的食客名单,命店小二为他们送去额外赠送的一道美菜。 又怕其他没尝到佛跳墙的食客心里失落,立刻又命小二为全场食客每人赠送一杯果汁饮品,以弥补他们心里的不平衡。 第二百五十四章 会员卡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走出柜台,扫了一眼吃的满嘴流油的食客们,这时候送上一杯清爽酸甜的饮料,正如雪中送炭一般,人们不仅认为食为天的服务贴心到位,更可以让大家尝个新鲜。 店小二端着盘子给食客们纷纷发在桌子上,食客们看着五颜六色的蔬果汁,顿时心里欢喜。 他清咳几声:“诸位,咱们食为天酒楼给大家免费赠送酸甜爽口的果汁饮料,请大家放心品尝。” 一时,食客们都捧起杯子心满意足的品尝起来。 大家不管喝惯喝不惯这果汁饮料,只凭食为天免费赠送这一项就足以令人欣喜,更何况人家吃的口干舌燥,正需要解腻之时。 食客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嘴里那刚吃过肉的油腻腻的感觉立刻被清新甜淡的感觉冲淡许多。于是人们不再慢品,而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一小杯怎么够喝?于是,食客们喝完一杯,又拍着桌子召唤店小二赶紧过来要点饮料。 小二没想到果汁饮料如此畅销,一时忙的晕头转向,顾佑安和杜兰见状,知道饮料很好卖,于是就让顾佑安向大家介绍一下饮料的售卖规则。 她们酒楼开业,推出的菜品很受大家欢迎,食客们吃的意犹未尽,可以说食为天来了一场开门红。 大家正吃喝起兴,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掌柜的,大家都传闻夫人厨艺出神入化,不知可否让我们大家一饱眼福,让夫人即兴给我们做一顿吃的?” 他提出的问题,立刻让大家跟着起哄:“对啊,都传闻顾夫人厨艺高超,我们也想见识一下顾夫人的刀工,是不是真的巧夺天工?” “对啊,顾夫人做菜我们都想见识一下,能否让令夫人在大堂里露一手,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一时间,大堂里宾客众说纷纭,无非就是让杜兰耍几把刀子给他们瞧瞧。 顾佑安看似为难,询问的目光看向杜兰。 杜兰得意的拍了几下手掌,“好,你们如此热情,我若不露几手,岂不是扫了大家的雅兴。小二哥,拿把菜刀来,一颗土豆。” “好勒!” 转眼,小二哥就把东西拿来,杜兰淡然一笑,刚才谁最起哄,她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她便走到那起哄的人面前,将他桌子上的盘子一扫,腾出一片地方。 那人不解地看着杜兰干净利落的动作,忽然见杜兰把土豆往桌子上一摆,抬手挥舞菜刀。 只见她手起刀落,一根根细如发丝,晶莹剔透的土豆丝随着刀与桌面的碰撞声,噼里啪啦落下来。这人一下子看傻眼了。 杜兰看着他愣怔的表情,勾唇一笑:“不知你还想看什么?” 那人慌忙摇头。 伙房的厨子们纷纷跑出来看,正好瞧见杜兰娴熟的刀工,立刻拍手鼓掌叫好。 有资历浅的小厨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忍不住朝大声问杜兰:“顾夫人,你这刀工是如何练出来的?我也想学。” 杜兰赞赏的看他一眼,毫不吝啬的向他解说:“用刀的要领是刀拿要稳,用力要刚柔相济;再就是勤学苦练,第一点,快切要用手腕用力,刀要快,整手拿刀柄,不要拿刀背;切的时候要用刀前面三分之一处。最好的练习是用土豆。土豆要大,要是土豆会滚,就在边缘切一刀,使它和案板贴紧,这样就好切多了。刚练习时要慢,不要急成,稳是关键。待到熟练在加快速度。切丝要长短、粗细一致。重要的是要天天练习,每天练半小时。第二便是,剁肉要用刀后三分之一处要精、准、狠一次完成。当然这样的练习刀会很容易钝,一般刀要三四天磨一次。土豆丝练好再练练小的东西,比如大蒜头、胡萝卜等等。一般练一个月就见效。” 听完这些,伙房的厨子们纷纷震惊的瞪大双眼,就连何师傅都禁不住哑然,他学刀工的时候,学了三个月,师傅还夸他天生就是做大厨的料子,没想到杜兰这么厉害。 食客们听出来了,原来他们看的只是顾夫人最基础的刀工,这下又有人起哄:“顾夫人来个高难度的,让我们也好心服口服。” 杜兰爽快答应:“好,今日是我食为天开业的日子,那我就在露两手。” 说完,杜兰让店小二拿来一个水萝卜,雕刻出一座宫殿,又用红萝卜胡萝卜青萝卜等雕刻成宫殿前开满姹紫嫣红的花朵。如此美轮美奂,惟妙惟肖的宫殿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看的瞠目结舌。 顾佑安率先给出掌声,楼上徐鹤宁,陈敬亭再一次被杜兰震撼到了,他们知道杜兰很优秀,厨艺好,没想到刀工也如此精湛。 如果没有勤学苦练过,她简直就是神。 杜兰还不罢手,命小二又拿出一块猪肉,一把菜刀,杜兰将猪肉往高空一抛,只见一阵刀光剑影掠过,猪肉纷纷掉落盘中。 小二震惊的捏起一片,展现给众人看,只见肉片薄如蝉翼,透出光来。 大堂里,当即一阵唏嘘,这回食客们心服口服,再也无人质疑杜兰的刀工,可杜兰兴致高昂,这一次她要大展身手。 “小二,那一块面团,今日我高兴,再给大家加一道餐,刀削面。” 小二忙不迭点头,取面团,跑出来交给杜兰,杜兰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从大堂最角落的地方开始,一边走一边削面条,只见空中面条如银龙游走,当她走回大堂最中央时,每一位食客们碗里都落下几根粗细长短均匀的面条。 大家刚才被如雪花飞舞的场面震惊,等回过神来,才纷纷喝彩,拍手叫好。 “好!好!” “好!” “食为天的老板娘,果然名不虚传!” “承认!那么接下来请大家不要着急,咱们按照桌子的号牌,一个一个排队去伙房煮面,卤汤一会由顾掌柜亲自奉上。” “顾夫人如此慷慨,我们大家祝愿食为天名震江湖!”食客们一个个夸赞杜兰,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正是这个道理。 反正大家也吃了七七八八,不差这一时半刻,大家都耐心等着。 杜兰去了后厨,顺便把顾佑安也叫去,她好跟顾佑安商量一下接下来如何稳住客源。杜兰一边调卤汤,一边将心里的打算说出来。 就是以食为天累积消费的金额定顾客的会员等级,级别越高,享受的优惠力度越大。 食为天本就是送给杜兰的,顾佑安没有任何异议,况且,从刚才杜兰的表现可以看出,她对经营食为天已经胸有成竹,根本无需自己过问。 “好,娘子怎么说,就按娘子的照办。”顾佑安满眼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娘子,见她鼻尖上隐隐发亮的细密汗珠,知道她今日是最忙的,便掏出帕子贴心的为她擦拭一把。 当着厨房里这么多厨子的面,杜兰也没避讳,任由他给自己服务,待擦完汗,杜兰抬步走到灶膛前,弯腰捡起一块烧柴的木头,交给顾佑安,“相公,你给我雕刻一块木牌,上面写出这样的字样。” 说着,杜兰掏出一张纸条,上面都是前世里酒楼办的会员卡上面的使用规则,最终使用权归食为天所有等等。 顾佑安眼中黠光一闪:“娘子的刀工比我还好,还要我效劳,可是有什么补偿吗?” 杜兰白他一眼:“这个时候哪有空嬉皮笑脸,赶紧的削木牌去。” 走回灶膛前,开始调制卤汤,她心里腹诽,我刀工是不赖,可我没内力呀,可这么一块带字的小木牌子,不知要刻几天几夜。而他就不同了,据她对顾佑安现在的了解,雕刻这么一块木牌,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甚至更短。 杜兰专心调汤,汤刚端下灶膛,顾佑安便将一块雕琢精美的木牌交给杜兰:“娘子,你看这样成吗?” 杜兰惊讶的张大嘴巴,天啊,还不到一炷香时间,木牌雕好了,而且还打磨的如此光滑,这哪个食客能看出来,前一刻这还是一块烧火木头哇。 “娘子,满意吗?”顾佑安好笑的看着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的嘴巴。 “嗯嗯嗯,满意,就这么一个木牌就都雕这么好,那高级一点的会员,我岂不是要用金牌玉牌了?”一想那么真金白银,杜兰就心疼呀。 “如此不正好彰显我们食为天的食客们的尊贵吗?”顾佑安淡笑的开解她。 杜兰不理他了,专心拿着手里的木牌,反复的看,正面书写食为天三个大字,背后几行方正的小楷注明使用规则。 “好了,我们出去吧。” 她现在就要向大家宣布会员制度,只要食客们认同她的厨艺,肯定愿意接受,况且来食为天吃饭的,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五味斋的老客,这些人里不凡名门望族,钱在他们手里根本不算什么,能满足舌,尖的享受便是物有所值。 二人来到大堂,店小二已经开始为食客们发放卤汤,顾佑安淡笑着向食客们宣布。 “下面,我还有一份小礼物赠送。” 蘸了卤汤的面味道鲜美。令人食之欲罢不能,可听到顾佑安又说赠礼品,大堂里滋溜滋溜的吃面声立刻消失了。 大家都静等着顾掌柜的发言。 第二百五十五章 突发奇想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今日,在我食为天酒楼消费最高者,得会员卡一张。” “会员卡?什么东西?” 食客们一片哗然,尤其点菜很多的食客们,尤其关心这个会员卡的用途。 “持会员卡在食为天消费可以享受折扣,另外每逢节庆日都享受免费的赠送活动。”顾佑安为大家答疑解惑道。 一听有优惠,当即有食客不满意了,“什么破会员卡,还不是狗眼看人低,什么消费最高者得,还不是人家花钱买来的。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当我们是傻子啊。” “就是,还不是想让我们想多掏钱。” 食客们不傻,一推出会员卡,立刻有食客反对,当然吵闹最厉害的,还是那些穷老百姓,本来就是凑热闹,蹭饭吃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得到会员卡,所以心里自然就不平衡,就不支持食为天的做法。 杜兰知道他们这么起哄的人小心思,便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听我说,会员卡不仅仅这一张,也不是只有今天才发放。只要大家时常来食为天吃饭,消费累积到一定数额,就可以得到这张会员卡。刚才这位公子说的不假,羊毛出羊身上,我不否认,但是如果我不发会员卡,不还归还这个羊毛,大家可能花钱更多。我推出这张会员卡,确实可以给大家带来优惠,这算是我们夫妇二人,对于一直支持我食为天酒楼生意的熟客的一个感恩回馈。当然,没有得到会员卡的诸位也不必灰心或者感到心里不平衡,我食为天酒楼会时常给大家推出几款特价优惠的菜,供食客们选择,但特价菜不享受会员卡的折上折优惠。” 话音一落,大家心里平衡,觉得食为天也不只为富人提供方便,给平民百姓也提供优惠政策。 这时,顾佑安亲自打开顾客点菜记录本,噼里啪啦地打算盘,不多时就把酒楼今日消费最高的顾客算出来。 他当着众人的面点名:“恭喜三十桌食客赵公子,获得食为天会员卡一枚。” 说完,顾佑安便让店小二将手里的木牌送了过去,那位赵公子大腹便便,肥头大耳,一看就是个十足的吃货,他接过小二手里的木牌,眯起小眼反复查看,只见木牌正面竖着刻写食为天三个字,背面还注有详细的使用规则,以及会员等级划分。 他这么一看,顿时面露不满:“怎么是个最低的会员?才打九折,本爷还以为多特殊呢。” 杜兰向他解释:“这位客官,您已经是目前店里最高级的会员,今后继续来食为天享受美食,等级会逐步提升,成为最好级的会员,还有更大的优惠。” “什么最大优惠?”赵公子眯着胖眼,问。 “最高会员每次来食为天吃饭,都会有酒水赠送,不管您点多少价位的菜,哪怕只是一根鸭腿,哪怕只是一碟花生米,而且酒水管够,要喝多少就喝多少。”杜兰笑着解释。 “只酒水?那饮料呢?”赵公子得寸进尺,他觉得这饮料比酒好喝多了。 杜兰眼中黠光微闪,歉意的笑道:“这个就抱歉了,饮料我们都是用水果鲜榨而成,想必你也知道,浓缩的都是精华,这小小一杯果汁需要不少鲜果。” 赵公子不乐意了,“搞了半天,都送些不值钱的东西,我还当用了会员卡享受多大优惠待遇呢。” 杜兰淡笑:“如果赵公子喜欢饮料的话,我做主,每次给赵公子单独送一杯鲜榨果汁。” 杜兰听出来了,赵公子就爱彰显自己高人一等,她便随了他的心思,不过刚才已经说过是最高会员才能享有的优惠,未免他无理取闹,杜兰向大堂里众人申明。 “诸位,我宣布,给最高级会员优惠再添一条,顾客每次可享受鲜榨果汁一杯。”杜兰说完,向顾佑安眨了眨眼。 顾佑安无奈的摇头,这个赵公子分明爱占小,便宜,还没完没了。 杜兰忽然愣怔了,今天只顾着忙活开业了,居然忽略了顾佑安,现在仔细一瞧,才发现顾佑安今日格外帅,他今日穿了一袭青色锦缎长袍,头发挽成高髻,简单束上一根白玉发簪,白净的脸轮廓分明,垂手而立,给人一股公子如玉的美感,一点没有商人的铜臭味。 加上脸上淡淡流露的浅笑,令她看了不由地想与他亲近。 会员卡已经发放出去,食客们也都吃得酒囊饭足,纷纷离开,只剩下少有的几位闲着无事留在座位旁闲谈,大堂里几乎安静下来,杜兰交代店小二照看,自己和顾佑安则上了三楼雅间。 陈敬亭和徐鹤宁也吃的肚圆,见到顾佑安和杜兰上来,笑呵呵打招呼:“二位大老板,忙完了?” 杜兰瞧他们那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就知道填饱他们的肚子,也满足了他们的胃口,便邪笑起来。 “俗话,吃人手软拿人手短,接下来也该你们为我出一份力了。” “出力?”陈敬亭身子一挺,坐得端正:“出什么力?不会让我们两位贵客下去给打扫卫生,收拾桌椅板凳吧?我先给你说明,这种粗活小爷我可不干。我宁愿多花二两银子让店里的小二哥干。” 徐鹤宁不解地拧眉,以他对杜兰的认识,不会对他们提出这种跌身份的要求,他眸光轻转:“不知要我们做什么?” 杜兰赞赏的看徐鹤宁一眼,再鄙夷陈敬亭一眼,瞧瞧徐大公子,脑袋瓜子真不一样。 “就是在我给食客们展示刀工的时候,突发奇想,食为天不走寻常路,我要给食为天再加一项,自助。” “什么,自助?杜兰,你又想出什么奇妙的点子了?怎么我都没听过?”陈敬亭挑起眉头。 “所谓自助,就要掏一个通票,可以吃遍全场,当然我这里只添加一条自助线,人们该点的菜还是需要点的。” 顾佑安第一个支持:“娘子的点子新颖独特,咱们食为天酒楼一定会从众多酒楼里脱颖而出的,只是,自助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麻烦吗?我可不想把娘子累坏。” 说话间,顾佑安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徐鹤宁,见他一脸平静,这才安心点。 “我想过了,之所以加一道自助线,是因为我人手有限,人多的时候忙不过来,而且针对一些做法简单,口感不受冷热影响的菜,比如红烧,糕点,冷拼,水果等,把这些菜分别做成大份,只要掏过自助钱的食客,就可以随便吃,多少不限。” 听后,大家眼睛一亮,还有这种经营模式? 顾佑安兴奋地一拍桌子:“妙,甚妙!如此一来,只要提前准备好这些菜,客人们想吃就出示手里的牌子去吃,想吃其他的菜还可以再点,最主要的是省时省力。” 杜兰满意的看顾佑安一眼:“孺子可教。” 徐鹤宁也为杜兰的点子感到惊叹,他自幼跟着父亲经商,从没听过自助这一说,都不知杜兰是怎么想出来这么巧妙的售货方法的。 杜兰补充道:“这样,客人们的选择更多,有些人只想简单吃一餐,而且还不想花那么多钱,还想多吃几道口感的饭菜,那么他就可以只花自助餐的钱。而针对一些挑剔的食客,我们后厨做新鲜供应。” “那烤鸭呢?也做到自助里?”陈敬亭好奇,烤鸭的口碑已经打出去,人们来食为天,多半是因为烤鸭已经有了信誉度,大家觉得食为天其他菜肯定更加美味。 杜兰夸赞道:“这次你倒是提到正点上,不过我不打算把烤鸭列入自助,毕竟自助掏一次钱,美食随便吃,我得控制好成本,不然光自助这一项就把我亏死。” 徐鹤宁心里动容,杜兰天生就是一块经商的好料子,她作出的决定都是精打细算过的,并非一时冲动而为。 顾佑安点点头,“如此经营模式,让顾客如同吃家常便饭一般,隔三差五来咱们食为天吃饭。如此一来,咱们食为天生意如日中天指日可待。幸亏这五味斋酒楼大堂地方宽敞,娘子妙法又多,不然还不够娘子大展身手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进一步完善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正是考虑到酒楼大堂地方宽敞,容纳那么多桌椅还有空余,所以才想把那些面积也利用起来,只不过,还需要想办法把点菜食客与买自助票的人区别开,不然随便哪个客人都可以拿到自助菜。 如果古代也有透明大玻璃该多好,自助菜都有什么,大堂里的点菜食客一目了然,也可以看到自助食客尽情的胡吃海塞,而且又显得食为天酒楼这个一个独一无二的特点。 她不精通古代建筑这方面,于是便将目光放在顾佑安和徐鹤宁,陈敬亭他们身上,以寻求他们出谋划策。 “我想建造一间透明的厢房,作为独立的自助餐房间,让大堂里所有的食客们都能看到买自助票的人进去随便拿东西吃,以达到吸引食客的目的。” “透明的厢房?杜兰,你脑子尽想什么奇思妙想的东西?透明的东西我见过,无非就是玉石翡翠,水玉之类的,但最大的玉石也不过石床那么大了,而且石床那么大的玉石透明度并没那么高,还十分罕见,想来价值不菲,你确定要打造那么奢华的自助屋?”陈敬亭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徐鹤宁赞同陈敬亭的观点,他点着头道:“不错,要用玉石做一间屋,想必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陈敬亭使劲点头:“就是,咱们国的皇家都没这般奢侈,最多也就是金子打造的宫殿。上等的冰种翡翠比金子值钱多了。” 杜兰瞧他们不可思议的模样,连忙摆手否认:“我不需要建造整间屋子,只需要面向大堂的那堵墙透明就行了。” 顾佑安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娘子的意思,要找冰种的翡翠,而且造墙最好是大块的,这个有点难办,不过只要娘子开口要,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倾家荡产也要给娘子办。” “我陈敬亭最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需要多少银子,我动用小金库,也出一份力。”陈敬亭慷慨地拍着胸脯保证。 “我也出一份力,虽然我没你们财大气粗,银子还是有的。”徐鹤宁支持道。 陈敬亭睨着他,脸上露出一抹奸笑:“徐大哥,徐府在洛安城可是首富,你作为大公子从小跟着徐伯父经商,小金库肯定不比我少。” 顾佑安极力推辞:“哪能让二位仁兄又出力又出钱,既然我们夫妻二人打算经营好食为天,那必须亲力亲为。二位有此心意,顾某我已经不胜感激。” 面上和颜悦色,顾佑安心里已经警铃大作,他娘子要买玉石,犯不着他们争先抢后献殷勤吧? 知道顾佑安醋坛子又打翻了,加上她不想给大家制造那么大,麻烦,杜兰连忙婉拒:“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只是如你们所言,没必要花那么多真金白银建造一堵墙,投入这么大,只凭小小的自助票,何时才能赚够成本。我们不如再好好想想,除了用玉石外,没有其他可以达到透明的效果吗?比如屏风,窗户什么的,只起到阻隔点菜的食客擅自闯入就行了。” 几人又陷入深思。 杜兰自己也开动脑筋,片刻人,顾佑安突然拍了一把桌子:“有了!” “什么,快说。”杜兰迫不及待的追问。 徐鹤宁和陈敬亭也好奇的看向顾佑安。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让食客们能看见自助屋里的情景,所以,我们用雕花窗,镂空范围大一些,这样就起到透视的效果。” 杜兰倏地睁大双眼,当下拍板:“不错,这果然是个好办法,咱们就这么定了。” “好,我支持!”陈敬亭学她,也拍了一把桌子。 “好,徐大哥,你对洛安城最熟悉,劳烦你请几个木匠雕刻墙板,请他们最快完工,之后我就令酒楼歇业一天,装修。” “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徐鹤宁答应下,起身便下楼去。 杜兰接着给顾佑安和陈敬亭二人谈自己的规划:“我想,给咱们店里的全部伙计统一着装,力求看起来干净整洁,给人一个干净清爽的印象。” 顾佑安赞同点头:“这个主意不错,稍后就派人去咱们做衣裳的裁缝铺请个师傅过来,给他们量体。衣裳选什么颜色呢?既要干净,又要耐脏一些,毕竟要干活。” 杜兰上下打量顾佑安,莞尔笑了:“就你身上的颜色吧。” 今天,她就觉得顾佑安给人感觉很清爽,如谪仙一般。就算长得不咋地的店小二穿上,应该也会给人多一份好感。 顾佑安低头,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娘子竟然把我看作跑堂的,我也是无语了。” 杜兰哈哈大笑,她真没有损自家相公的意思,而是这天青色的颜色是真好看,而且显档次。 “相公不要介意,小二哥也是咱们食为天的门面之一,穿戴华丽干净些,给食客们的印象也好。” “罢了,罢了,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顾佑安一脸无奈。 陈敬亭在一旁捧腹大笑,杜兰把顾佑安吃的死死的了。 下午,食客们正稀少,徐鹤宁找来木匠,画了几张镂空的草图给杜兰过目,杜兰翻开几张看了看,随后递到顾佑安手里,她对做饭比较在行,再者就是练练跆拳道了,对画画她真不在行。 顾佑安拿在手里瞧了瞧,一张接天莲叶图,一张花开富贵图,高山流水图。高山流水图,镂空的范围不够均匀,雕刻山的部位全是木板,只有流水一行一行是镂空。 他随即选了一张接天莲叶图,因为是他们食为天酒楼定位是高雅,所以就不选花开富贵之类的,一看就是要挣人钱财的,太俗。 这木匠祖孙三代人都是木艺雕刻师,接到杜兰的活,三人合力,每人负责一块木板,整整雕刻了一宿,第二天凌晨,三人就将木板运过来,趁着食为天还没开门的时间,三人就把木板拼接好装成一堵墙,将一块地方隔成一间屋子。杜兰挽留他们三人吃早饭再走,三人婉言相拒,杜兰给结算工钱后,又挑了两只肥美的烤鸭硬送给他们。 匆匆吃过早饭,杜兰就开始忙活。 今天是酒楼开业的第二天,不知今日的食客会否超过昨日,顾佑安仍旧在柜台充当掌柜。 杜兰在后厨忙的不亦乐乎,五味斋留下来的老厨子资历都不错,但凡杜兰交代切成什么样子,他们都能出色完成。 杜兰昨夜已经算过一笔账,自助票收费二十两银子一张,自助屋里荤素菜都有,按照猪肉鱼肉价格,就算一位大胃王特别能吃,他吃下几斤猪肉已经顶天,况且自助屋里酒水免费,他吃完也得喝。 并且计算概率,这种大胃王世间少有,偶尔来那么一两个,她也不亏。 厨子们负责炒菜,杜兰则交代一些年轻手慢的小厨子帮她打下手制作面点之类的,包子麻花面包绿豆糕芙蓉糕之类的,小甜饼,酱香饼,油酥饼,千层饼,还有饼干蛋糕之类。 自助屋用了多少食材,做了多少东西,她都一一详细记录,等经营一段时间之后,食客们购买自助票数稳定后,便可确定每日自助屋需要多少食材,盈利多少,详细的还有哪种菜食客们爱吃,需求量大,经过观察之后,把销量少的去除,放到点菜的菜单里,食客们根据喜好自行点菜。 自助屋里,除了吃的,还有各种饮品,茶水酒水,还有稀释过后调和的果汁饮料等等。 她行事新奇,令人耳目一新,就连后厨的厨子们都被她的点子震惊到了,他们从来没见过酒楼还可以如此经营的。 除了饮品,杜兰还为了让购买自助票的食客们感觉物超所值,她熬煮了鸡汤,肉汤里还加入细细的菜丝,香菇,上面飘一层亮盈盈的油花。 不管怎么说,只要汤里有肉味,有荤腥,大家就觉得钱花得不亏。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举足轻重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命打下手的厨子肉汤掏了满满几个大木桶,接下来她开始做糖醋鱼,虽说糖醋鱼对这里的百姓已经不陌生,可糖醋鱼是她杜兰引领大家们吃的,在这里可谓给美食界开辟先河,所以她算这道菜的始祖,这道菜必须有。 如果不是她把糖醋鱼的做法带到这里,这里的人恐怕还只是蒸煮炖鱼吃,杀鱼洗鱼的活还是副厨来做,厨子们都知道杜兰是做糖醋鱼的鼻祖,所以大家都瞪大双眼仔细观摩她是如何做正宗糖醋鱼的。 只见她把洗干净的鱼背上斜切几刀,擦净鱼身上的水,在鱼腹腔均匀抹上料酒,胡椒粉,盐,葱丝姜丝,搁置一刻钟,这空档杜兰拿出细筛子将面粉担去糟糠,用细致的面粉调成糊状,在鱼身均匀涂抹薄薄一层面糊,接下来就开始炒制。 她往锅里烧鱼,待七分热时,拎起鱼尾悬在热油上空,用铁勺捞起热油往鱼身上一勺一勺的浇,刀切开处的鱼皮外翻定型。 滋滋的声响在厨房里清晰可闻,厨子们不禁惊呼不已,原来做糖醋鱼还有这么多细节的步骤,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滋滋的声响在厨房里清晰耳闻,之后杜兰把鱼放入锅中把鱼身在铁锅里做出弯曲的弧度,期间她不停地给鱼身焦油,直至整条鱼定型,捞出鱼转大火,待油温升高复炸一次,鱼皮肉眼可见皮酥肉嫩,她捞出装入盘子里,整条鱼呈现一种鱼跃龙门的美态。 厨子们再次唏嘘不已,对杜兰竖起大拇指,夸赞真令他们大开眼界。 杜兰勾唇一笑:“你们可都看明白了,今后顾客点糖醋鱼,一定要把菜的造型整漂亮些。” 接下来杜兰开始熬番茄汁,锅里留少许油,加入番茄酱,适量白糖,盐,适量清水,加入土豆汁充当淀粉,待汤汁浓稠莹亮,均匀淋到鱼身上。 此刻,悦耳的滋滋声再次响起,所有厨子不由精神一振,红亮的番茄汁流至盘子里,仿佛一片红海,而鱼身呈现出跳起的弧度,一道鱼跃龙门完成。 杜兰得意的看向诸位厨子,“学会了吗?” 厨子们使劲点头,何师傅更是敬佩不已,惭愧道:“我以为做糖醋鱼很简单,没想到还有这么举足轻重的细节,怪不得自从你不给酒楼供糖醋鱼后,酒楼的糖醋鱼订单减少呢,我们当时还不知为什么,此刻才真正明白,味道跟你的比差远了。” 其他厨子使劲点头并且开始热烈讨论,他们只学了糖醋鱼的皮毛,根本没学到精髓,现在亲眼看见杜兰做,才发现还有那么多细节要讲究。 何师傅更是注意到一点,为什么杜兰要往汤汁里添加土豆汁,他狐疑的问了杜兰。 杜兰婉儿一笑,“何师傅正问到点子上,这土豆虽然汁少,但是淀粉含量高,用这种汁勾芡,会让汤汁更加浓稠。” “哦!”众厨子听后如醍醐灌顶一般,原来做饭有这么多学问,虽然听不懂杜兰说什么淀粉,但意思明白了,差不多就跟面粉类似吧。 何师傅心领神会的点着头,忽然想起什么,忙问杜兰:“做这么好的糖醋鱼摆在自助屋,是不是有点浪费?况且,一个食客拿去,其他食客都没有了,除非做许多条这种糖醋鱼。” 杜兰轻笑:“何师傅真为我用心了,我很感激,这糖醋鱼确实不能整条放在自助屋,它造型这么精美,必须在点菜菜单里,才能卖得起高价。而且这么一整条都被一个食客拿去,他肯定吃不完,还得浪费,虽说鱼的成本不过几两银子。我这自助屋还贴上明文条例,凡是拿出自助屋的菜,必须吃完,不得浪费。浪费会按照对应的量罚款。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否则顾客花二十两银子随便拿,将里面的饭菜都搬空,我们岂不是亏死,再者说浪费粮食可耻。” 众人一听立刻释然,有这个规定好,如果没条件约束,食客们随便拿,不亏钱才怪。 杜兰很感激厨子们从她的利益着想,她道:“食为天不会亏待大家,只要有食为天在,大家才有饭碗,只要食为天生意如日中天,大家才不会囊中羞涩,我杜兰拍着胸脯保证,我赚钱,就带着大家赚,所以咱们上下齐心,争取把饭碗端稳!” 厨子们被这一番肺腑之言,感动的热泪盈眶,他们身为厨子,最担心的就是酒楼生意差,看杜兰如此斗志激昂,还这么有头脑会经营,心里立刻踏实了。 但凡在上等酒楼干过的厨子,没有一个愿意迁就去不入流的酒楼,大家都对食为天的辉煌翘首以待。 “好了,话不多说,不仅糖醋鱼是这种做法,还有许多类似的糖醋菜都是这个做法,糖醋里脊,糖醋排骨,糖醋......等等,你们只需要注意火候,千万不要把糖醋汁炒糊就行,一旦炒糊,口味就变苦了。” 大家忙不迭点头称是。 “好,那么接下来你们就做糖醋鱼块,咱们放在自助屋里。”杜兰满怀热情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场每一位厨子,此情此景她很满意。 “是。”厨子们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杜兰端着糖醋鱼出来,店里已经来了两位食客,酒楼一般都不经营早点,可杜兰这毕竟开放自助屋,自助屋不限时长,花二十两银子随便吃,所以食为天酒楼在上午巳时就开门了。 这两位食客刚进来,便闻到前所未有的香甜味,他们使劲嗅了嗅鼻子,目光瞬间落在杜兰手里的糖醋鱼上。 “喂,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客官,这道菜叫鱼跃龙门。”杜兰含笑着解释。 “鲤鱼跃龙门?哈哈,天底下还有这种菜名?端来给我们尝尝。”食客们吆喝着。 杜兰抬脚走过去,扭头对顾佑安道:“相公,你给自助屋门前张贴一首醒目的诗,我念你写。” 杜兰转回脸,笑对着食客,便把糖醋鱼摆在饭桌上,未免客人不知道菜价,她特意将菜价牌子推到二位食客眼前,让他们浏览上面的价目,“客官,店里还有许多美味可口的饭菜,您二位还需要再点些什么,我这就吩咐后厨给您二位准备。” 这二位食客的眼球跟着杜兰推动菜单的动作而转动,当看见糖醋鱼的售价时,当即有些认怂了。 他们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想到这道菜这么贵,比一般的蒸鱼炖煮贵了将近二倍。 心里稀奇,这鱼凭什么卖这么贵? 只见这道鱼造型奇特,整条鱼仿佛跳起来一样,气味闻着就令人禁不住流哈喇子,酸酸甜甜的,感觉十分爽口的样子,不自觉地他们吞了吞唾沫。 “这菜看上去确实像鱼越龙门。” “味道应该也不错。” 两人均一副馋相,目光紧紧盯着糖醋鱼一瞬不转。 杜兰看他们已经被勾起食欲,也不立刻催促他们,扭头对已经准备好笔墨的顾佑安念起唐诗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不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相公写完诗之后,再写一张条例张贴在一起。” “好。”顾佑安答道。 “好。”顾佑安答道。 两位食客实在抵挡不住美食的优惠,狠心掏出银子往桌子上一拍,“我们兄弟二人就尝尝,这食为天的糖醋鱼究竟跟外面有何不同。” 杜兰看他们心痛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不过这正可以证明自己的菜做的很成功,能让舍不得花钱的人掏腰包,这便达到赚钱的目的了。 杜兰吩咐店小二为二位食客奉上上等茉莉茶,之后便对顾佑安念心里想好的处罚条例:“自助屋条列,为发扬仓黎国爱惜粮食,浪费可耻的优秀品德,犯以下条例者将被处以下罚款,浪费一小碗粮食者处罚一两银子,浪费一海碗者处罚二两银子,以此类推......粮食来之不易,请珍惜!温馨提示,多次少取!” 第二百五十八章 撞见海云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有这一规定,相信食客们心里会有分寸,能吃多少就拿多少,吃不掉的就会被扣钱。 她已经很仁义了,相信食客们心里也会有一个衡量值,一碗饭最少也得一两银子,一海碗,最少也得几两银子。海碗临界于盆子与碗之间的尺寸,碗底跟一般的瓷盘一般大小,他们浪费这些,足足值这些银子。 定这个规则,并不是为了赚食客们这些银子,而是单纯让他们忌惮处罚条例从而取适量的食物。 经过昨天开业,许多食客回去口耳相传说食为天酒楼的饭菜口味好吃,第二天来的人果然增了一倍还多,幸亏杜兰刚开业之际,准备的食材充足。 人们有多半是想来食为天尝鲜的,大家除了点菜,还点了食为天各色饮品,果汁,糖水,酒水,茶水,销量最大的还是果汁。 口感酸甜,气味清甜。 尤其人们吃过辣口的饭菜,更是要点饮料来缓解嘴里的灼烧感。 同样是饮品,可价位却不同,尤其果汁饮品,价格等同于上等好茶,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人们尝鲜的欲,望。 这个时代,所有东西都是纯天然,没有什么甜蜜素等添加剂,杜兰知道添加剂的危害,她并不想用添加剂调和果汁,只是鲜榨果汁实在太受季节影响,到了冬季,价格贵的离谱,普通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杜兰就想,在来年时令的季节,水果价格便宜的时候,大量采购新鲜水果,晒成像橙子晶,菠萝晶一样的颗粒结晶,等反季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来冲水喝,简单方便,随取随用,更不必担心价格的问题。 杜兰想制糖的方法应该适用于制作水果晶,都是曝晒之法,把水果汁挤出来之后,晒到浓稠,再到结晶。 制作水果晶只能等到来年,可制作淀粉却迫在眉睫。 以前销量小,她自己制作一些淀粉就够用了,可如今经营酒楼,需要大量淀粉烹饪食物。淀粉的方法要么晾晒,要么烘干。 烘干? 杜兰忽然想到了,她的烤鸭炉就可以起到烘烤的目的,不过烤出来会有烤鸭的香味,有了,她可以重新再建一个炉子。 玉米淀粉,土豆淀粉,红薯淀粉等。 今日来的食客,有些对自助屋好奇,掏了银子进去随便吃喝,并没有遇到蛮横不讲理,不守规矩的食客。 食为天自开业以来,生意与日俱增,洛安城没有任何一家酒楼的生意比食为天更加红火了,主要还是杜兰的菜比较有特点,口感又比其他几家好。 自从试过食为天的菜,就再也吃不惯其他酒楼的菜了,再加上食为天酒楼经营别具特色,食客们更是络绎不绝。 其他酒楼想模仿食为天的经营模式,可别家老板根本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几家效仿的开不了几日就维持不下去,恢复以前的经营模式。 菜品更是学得了皮毛,学不到精髓,口味根本做不对,所以食为天根本不怕生意被抢。 当然,每一家酒楼都有它的特色菜,而厨子也有自己的拿手绝活,所以自己的稳定客源还是有的。 杜兰也不能墨守成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杜兰把酒楼的注意事项交代顾佑安,自己便出来去街上随便溜达几圈,顺便观察一下其他酒楼的经营状况,没想到她刚走食为天没多远,忽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明显感觉到腰部隐隐疼了一下。 她正想出口破骂,接着就听见耳边传来不悦的叫骂声:“哪个不长眼睛的,专门往别人身上撞!” 杜兰立刻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正低头不厌烦地拍打着自己的衣裳。 “你是海云?”杜兰从侧面看出她的容貌,惊疑出声。 海云抬起头一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睁得更大,显然更为惊讶:“顾夫人!” 杜兰仔细打量着海云,即便她穿着薄棉夹衣,也掩盖不住她的清瘦,自从上次别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海云了,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撞上了。 “海云,你来我这,怎么不进去坐坐?”杜兰熟稔地同她打招呼。 海云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才道:“我......昨日进去过了,还亲眼看见你的刀法了,真厉害,比我耍杂技还要牛,还有,你做的饭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 “哦,喜欢吃就进去吃,我请你,对了大叔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杜兰好奇的问,明明说过等着大叔来她这里干活呢,她的食为天酒楼都开业了,这大叔还不见踪影,也不知最近在忙什么。 杜兰要聘请她爹的事,海云早就知道了,也正是她爹跟她说过,顾公子说她娘子是个爱吃醋的人,所以不让她来,爹为了照顾她,便也没来。 海云急想了一下,连忙红着脸撒谎:“我爹他还有事,现在估计忙完了,我赶紧去找他,酒楼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海云不等杜兰说话,抬步急急离开。 杜兰看着她慌张逃跑的背影,好像自己是洪水猛兽,要吃了她一般,她心里奇怪极了,难道她在海云心里的印象很不友好? 没可能吧?上次海云卖艺,顾佑安给她银子的时候,自己也没说什么。 杜兰奇怪的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地抬脚离开,等海云走到街角转过弯之后,才在背后偷偷看杜兰,只是发现,杜兰已经离那里很远了,海云懊恼地咬着唇,望着杜兰的身影,心里不断挣扎着。 她知道她爹愿意来食为天打工,愿意跟着顾夫妇,如果不是顾夫人防备其他的女人接近顾公子,顾公子是不会跟她爹说那一番话的。 其实顾夫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凶,还很好说话的样子,是不是她主动向顾夫人表明,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顾夫人就答应了让她来上工呢? 食为天生意火爆,应该缺人手。 想到这里,海云终于下定决心,抬脚朝杜兰追去,“顾夫人,请等一下,顾夫人,请留步!” 终于海云追上杜兰,杜兰听见声音往后扭头,疑惑的看着她,这个海云姑娘,看着不像个墨迹的人,为何欲言又止的,刚才在一起时,什么都没说,现在却又来追。 “海云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顾夫人,我想跟着你干活,食为天应该还缺人手,我手脚麻利,干活勤快,求求你让我来食为天做厨娘吧。”海云难为情的羞红了脸,她还是第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人,以前都自有惯了,无拘无束的。 可她爹说过,她快及笄的岁数了,不能在跟着他走街串巷的卖艺,想要过稳定的日子。 这里没有服务员,是因为女性地位卑微,不适宜抛头露面,所以海云只想到厨房里打杂的差事。 杜兰怔了一下,海云何必求她呢?她都已经给海云爹说过,要他们父女俩都来给她帮工,难道大叔没跟海云提过此事? 见杜兰愣着不答应,海云下定决心一般,立刻声音洪亮的再求:“顾夫人,求求你答应让我去食为天干活吧,我会摘菜,洗菜,切菜,刷锅洗碗,擦地板,什么活我都会干。” 这话喊出来,街上的行人立刻注意到她们,尤其是杜兰,因为食为天三个大字已经名躁整个洛安城,又加上这女子苦苦哀求杜兰,更加引起人们的好奇心。 杜兰不由地皱紧眉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好像她怎么了海云一样,“海云,你不必干这些粗活,你年纪轻轻的,干别的什么不好,为什么想当打杂的呢。” 海云一听,失望地垂下头去,看来她是不需要打杂的了。 “我要你来,可不想大材小用,今后会好好教你该怎么做事的。” 海云一听这个,顿时眼睛大亮,“你说什么,要我来?” 她仿佛没听清一样,激动的快要跳起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探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原本就说让你来的,你却一直没来,我以为你们父子不想来呢。”杜兰疑惑不解道。 “顾夫人,我爹也想来,可是他......”海云面露难色,“恐怕这段日子来不成了。” “来不成?为何?”杜兰心里猜疑,莫非段大叔最近有其他事要忙,可他那日当面答应自己来帮忙的。 海云担心杜兰误会,连忙解释道:“我爹他生病了,这几天我都在照顾他,昨日酒楼开业,我来抓药,顺便去里面瞧了瞧。” “段大叔生病了?怎么病的?他现在人在哪,带我去看看。”杜兰满眼关切,前些日子他还生龙活虎的,而且像段大叔这种有武术功底的人,一般都体格健壮,不会轻易生病的吧。 她只是练练跆拳道,就已经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很少生病。 海云看杜兰是真心关切她爹,便一边领着杜兰走,一边对她道:“我们住的地方离这不算太远,顾夫人要去探望我爹,相信我爹见到你,一高兴病就全好了。前几日是我娘的忌日,我爹思念我娘,就多喝了几杯,而且我爹喝醉了之后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我想他一定是醉酒之后没有盖棉被,晚上寒凉,他这才伤了风寒。”海云说着,眼眶不由地红了。 杜兰深深的点头,原来段大叔还是个用情至深的好男人,只是可惜了海云,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她安慰海云道:“你别难过,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去好好劝劝他。” “嗯。”海云柔柔的应道。 两人齐肩往前走,没多久就来到一条僻静的巷子,海云带着杜兰往里走,一直到一座废弃的民宅前才停下。 门前长着杂乱的枯草,没人清理,杜兰不由地拧眉,“你们住在这种地方?” 这看起来根本不像能住人。 海云面露愧色:“我们父女俩,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但凡到了哪个城,都租地段偏僻的地方,租金便宜。” 杜兰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让海云难堪,而是真心为他们着想。 杜兰抬脚走进去,院子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破桌子旧椅子,显然这些是房东都丢弃的废物,两间屋子门扇已经因为常年风吹雨淋,木质起翘变型。 杜兰走进去,段大叔正躺在床上,额头覆着一块湿棉帕,脸上两处不自然的酡红,显然他发着烧呢。 原来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有脆弱的一面。 海云见状跑上前,冲着迷迷糊糊的段一剑呼喊:“爹,爹,你快醒醒,你看谁来了!” 海云连唤了几声,段大叔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下她有些急了,“爹,爹,你快醒醒啊!” 杜兰心中一紧,忙大步上前探查,伸手往他额头一抹,烫手! “段大叔怎么烧这么厉害,已经几天了?” “烧了两天了,前天早上发现他就走路轻飘飘的,当时没太当回事,还以为是酒还没醒彻底,谁想到了傍晚就开始发烧,一直到今日也没好,我这才跑出去给他拿药。” “为何拖这么久才去拿药?段大叔不是卖了黑瞎子吗?难道你们手里没有银子?”杜兰难以置信的问。 海云为难道:“我爹是卖了黑瞎子,可那卖家说,等东西都卖出去,换了银子就通知我们去领,所以我们......暂时没那么多银子,以前在街上耍杂技还能维持生活,自从街霸找麻烦之后,我们就再没耍过,而身上的盘缠都快花光了。” “可恶,居然还有这种商贩,买卖不是当场银讫两清吗?怎么还有拖欠的?”杜兰听后愤愤不平,这世道,哪里还有穷人的活路。 原来这些日子,海云和段大叔都是节衣缩食的过着,有了病也舍不得看大夫。 杜兰当机立断,“你赶紧去请济安堂大夫来给断大叔治病,再烧下去就把脑子烧坏了。” “可是......”海云犹犹豫豫,济安堂是洛安城最有名气的医馆,去那里看病没几两银子下不来。 “别可是的,听我的,到了济安堂就提薛岩的名字,还有这些银子你带在身上,以防不备之需。”说着,杜兰从腰包掏出钱袋子,递到海云手里。 海云感激涕零,连连道谢接下钱袋,便转身跑了出去。 杜兰望着高烧昏迷的段大叔,心里禁不住感慨,大家相识一场,就算他们不给自己打工,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海云一路小跑来到济安堂,一位大夫正在里面坐堂看诊,上次她和她爹被人打伤,就是杜兰介绍她们来这家看病的,所以她已经认识大夫了。 大夫瞧见海云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插队,便耐着性子提醒一声:“姑娘,请后面排队。” “大夫,您不记得我了吗?薛岩薛大哥让我们来的呀。” 果然,海云一提薛岩这大夫想起来,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你这是......” 大夫的目光打量着海云,海云急忙道:“大夫,不是我,是我爹,他前几日喝了酒,大概醉后感染了风寒,现在高烧不醒了。” 大夫一听这个,赶紧开了几副药,并交代徒弟随海云一起前去看诊,排除不是其他原因引起的高烧。 大夫回去给段一剑诊断之后,确诊只是普通的伤风感冒,交代海云熬药给病人喝下,出汗之后就会好。 大夫离开,海云连忙煎药,喂她爹喝下,果然没多久段一剑就冒汗了,额头的温度慢慢退下去,海云见状,激动的作势要拜谢杜兰,却被杜兰连忙拦下。 “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做这些干嘛。” “嗯,以后我也能到食为天做事了,只是顾夫人不想让我跟着学做菜,其实我的刀工也很厉害的,虽然不会切出什么花样,但我会耍花刀,想必学起来比一般人容易许多,我知道食为天今日刚开了一间自助屋,里面好多瓜果,蔬菜等都是切好的,我想如果我练成刀工,我就可以切更多的菜,这样可以分担后厨们许多活。” “海云,我说过,真不用,后厨的厨子们都是老师傅了,他们刀法很娴熟,切菜已经完全够用了。” “那......我给顾夫人当丫鬟吧......您放心,我绝不会多看公子一眼,我海云指天发誓,我绝对是诚心实意感激夫人,甘心为夫人当牛做马以报答夫人。”海云眸子里闪着诚挚的光芒。 杜兰瞧她认真的表情,不禁被逗乐:“难道我杜兰自己没手没脚,需要人伺候?顾佑安怎么不能让人看了?他又不是天皇老子。” “啊!那夫人......”海云想不明白,顾夫人不让她去厨房帮忙,不让她贴身伺候,难道是想让她当跑堂? 这有什么的,她以前可是跑江湖卖艺的,没少抛头露面,给客人倒茶递水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夫人,你放心,端盘子端菜我海云手到擒来,保证在我手里一个盘子都摔不坏。” 等等! “谁说让你端盘子端菜了?你海云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我要你当伙计炮膛,岂不是太大材小用。再说,你长的这么标致,万一被人咸猪手怎么办。” “什么是咸猪手?”海云不解地睁大双眼。 “就是揩油......就是被人占便宜。”杜兰解释。 海云的脸不自然的红了红,“谁敢占老娘我便宜,看我不废了他!呵呵,我肯定不能影响夫人的生意,会手下留情的。” “我早想好了,海云你能唱会跳,要不就在食为天卖艺吧,你不要误会,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我只是人尽其才,可不是把你看作卖唱的。” “卖艺?好啊,我的老本行就是卖艺,这没什么不妥的。” “嗯,就是正经唱曲给大家听,不是花楼里的那种,其实我也蛮喜欢K歌的,只是好久不k,等我有空教给你。” 第二百六十章 我做主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还会唱歌?顾夫人,你简直无所不能啊。”海云惊讶的看着杜兰,得知杜兰还会唱歌她实在太意外了。 因为在仓黎国,凡是会唱歌的,要么是高贵的大家小姐,要么是低贱的卖唱女乐,可她怎么瞧杜兰,都不像这两种人。 杜兰咧嘴一笑:“还别不信,我的唱功不比厨艺低呢。等哪天有时间,我给大家来两首听听。” 海云不好意思了,“我怎么敢怀疑顾夫人的能力,顾夫人非同常人,什么都会也不为奇。” “别这么夸我,我只是兴趣爱好广泛罢了,对了,你们住的地方太残破了,我给你们重新找个地方住,等日后你们有能力了,想换地方再换。” 海云一听,激动的就差千恩万谢了。 “你先照顾段大叔吧,等他身子好利索了,你们俩一起到酒楼给我帮忙。”说完,杜兰就要离去。 段大叔烧退醒过来,瞧见杜兰正要走,刚才临醒之前隐约听到她们的对话,睁开眼扯着嘶哑的喉咙对杜兰道:“顾夫人,我......咳咳......我身子没事了,我现在就能去酒楼帮忙。” 说着,段大叔挣扎着就要起身。 杜兰连声制止,“段大叔还是多休息一阵子,你现在带着病,去酒楼小心给客人过了病气。” 段大叔尴尬的点点头,又重新躺回去,“我一定早日把身体养好。” 海云见他爹醒过来,倒了一碗水放在床头的矮桌上,“爹,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现在就跟着夫人去酒楼做事。” “你个丫头,爹还不了解你,去吧,别帮倒忙就行。”段大叔虚弱的笑道。 “爹,女儿是毛手毛脚的人吗?记得多喝水,我去了。” 说完,海云就往外走,杜兰不解地看着海云:“大叔不需要照顾?” “夫人放心,我爹没那么娇弱,他醒过来了就没事了。”海云满不在乎的道。 杜兰担忧的往后看了一眼,只见段大叔坐直起身,端起碗咕咚咕咚正喝水,这下她安心不少,“那走吧,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呢。” “好,夫人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兰原本是想去另外一家大酒楼门前转悠转悠,查探一下同行的情况,只是偶遇海云来了这里。其实打探情况根本不用亲自去,她只需要侧面打听一下即可。 酒楼是吃饭的地方,也是流浪汉聚集最多的地方,酒楼会把剩饭剩菜拿去施舍给流浪的人。而这些人虽然是社会的最底层,却也是消息的传播者,哪家酒楼的剩饭好吃,哪家勉强能吃,都会经过他们的嘴传出去。 正因为这点,杜兰才问海云:“你以前经常在洛安城走街串巷,可听说哪家酒楼味道好,食客多?毕竟做生意会有争抢,我食为天虽不抢别人的东西,可难保别人不来抢我的。” 海云明白的点着头:“以前五味斋的食客就比其他几家多,后来你和徐府大公子开的十里香酒楼与五味斋旗鼓相当,十里香铺子彻底成为徐府酒楼后,生意就一落千丈,门可罗雀。其他酒楼生意平平常常,没什么好坏之说。” 杜兰听完,对整个洛安城的酒楼情况有了初步了解,她有信心,只要好好经营,生意一定会蒸蒸日上。 很快,杜兰就带海云来到食为天,她们直接上了三楼雅间,陈敬亭和徐鹤宁正在里面大快朵颐。 杜兰推门而入,海云跟在其后,杜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骨头残渣,勾唇浅笑:“二位胃口不错嘛。” 陈敬亭胡吃海塞:“拖您的福。” “就知道吃。”杜兰斜他一眼,“我带了个大美女进来,你们俩瞧瞧,谁能收留她一段日子啊?” 陈敬亭依旧大吃大喝,毫不心动:“再美都没我家蜜蜜美。” 徐鹤宁就当没听见一样,端起饮料自我陶醉的一口一口慢酌,海云颇为尴尬,脸都红了。第一文学 杜兰不满地拍了拍桌子:“停下,停下,我说,我让你们帮我收留她几日,也没说让你们领回去当媳妇,你们怎么都一个个这表情,我又不是硬塞给你们女人,别说你们不乐意,人家海云还不情愿呢。徐大哥,你这徐府大公子,不会再洛安城没有别院吧?” 徐鹤宁抬起头来,正要说有,陈敬亭连忙向杜兰使眼色:“杜兰,可别怪哥哥不提醒你,那白府的小姐对他什么心思,你是知道的,你与那白盈盈私交不浅吧?她要是知道你硬给人家男人塞女人,恐怕要跟你翻脸。” 杜兰叉腰:“好啊,那不然就塞你那,还有她爹,相信蜜蜜心眼没那么小。我亲自给蜜蜜解释。” “不是,杜兰,你真会做好人,你有没有想过蜜蜜的感受啊,你让蜜蜜多难做啊,我一个单身大男人,你给我院子里安置个女人,换谁心里不多想啊。在峒城,薛亦婉关心一下顾佑安,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杜兰当即脸色一沉:“好啊,陈敬亭,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数落我,你好意思?” 陈敬亭面色揶揄:“总之她不行,她爹倒是可以。” “要不,我们父子俩还是住在那院子吧,离酒楼挺近,很方便。”海云不想让人家为难。 徐鹤宁也不想抹了杜兰的面子,他沉思一下:“住在我的别院也不是不行,只是我那个弟弟你也知道,如果被他知道,肯定又要小题大做,闹到我父亲那去。她们父女要住的话,只能偷偷的,这......” 陈敬亭又嬉皮笑脸道:“要不,你让这位姑娘住到顾佑安的别院里,我可是偷偷告诉你的,千万别告诉他我说的。” 杜兰一怔,顾佑安在洛安城有别苑? “里面住着谁?” “能有谁,冯浩南呗。” 听到这里,杜兰松了一口气,搞了半天,那个地方是顾佑安的革命,根据地啊,所谓狡兔三窟,顾佑安不可能只一处联络点。 想了一下,杜兰道:“海云,你就住顾佑安的别院吧,这个我能做主。” 之前段大叔就提醒过海云,顾夫人是个爱吃醋的,没事不要招惹顾佑安。现在听杜兰这么说,海云连连摇头:“海云多谢夫人好意,我还是跟爹住在原来的院子吧。” “没事,冯大哥很好相处,而且我相信,你们相处的会很融洽。”杜兰道。 “为什么?” “为什么?” 大家不约而同的问出口,这话听着另有深意啊。 杜兰正色道:“兴趣相投啊,你们都是练武之人,在一起说不定还能切磋武艺,有助提升呢。你们别想歪,我指的是段大叔和冯大哥相处很愉快,当然还有海云。” “哦!”众人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杜兰帮海云解决了住的问题,心情也变得轻松,“今晚把冯大哥请来吃一顿饭,我亲自下厨,咱们大家共聚一堂,把酒言欢。” 话音一落,陈敬亭和徐鹤宁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心底同情冯浩南,这回等着看这小子的苦脸吧。 他们在想,冯浩南一定会苦苦哀求顾佑安为他做主,不能把他的那一片净土给扰乱了。 “我想想,今晚准备些什么好吃的,做酱香排骨行不行?”杜兰询问的目光看向大家。 陈敬亭立刻点头:“好好好,我举双手赞成,不仅有降香排骨,还要有酱香肘子,烤鸭,糖醋鱼,哇,现在换成大酒楼了,连糖醋鱼的味道都上了一层楼,实在回味无穷,妙不可言,外酥里嫩。” 说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杜兰白他一眼,都吃了这么多,肚子都吃起来了还想吃,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吃货一枚。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别乱来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但是作为好朋友,觉得有必要提醒他该注意点形象了。 “陈敬亭,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能不能成熟稳重一些呢?整天就知道吃,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陈敬亭不在意的瞥杜兰一眼:“你这话怎么这么像我母亲说的,你年纪不大,说话却像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的,以后顾佑安有罪受了。”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杜兰白他一眼。 徐鹤宁也在一旁笑,附和的打趣陈敬亭,海云与他们不熟,只尴尬的站在当场浅笑。 今日海云第一日来食为天,杜兰只让她熟悉环境,并告诉她想吃什么随意去后厨拿,海云听了杜兰的话,激动的点头,她的确想尝遍食为天所有的菜,得到杜兰的话,她雀跃地跑去自助屋大吃特吃,等把所有的饭菜都品尝一个遍,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可是她还有其他菜没有品尝,她不甘心,又跑去橱窗那想尝一下烤鸭。 杜良守在火炉旁,等待客人来买烤鸭,身后忽然跳出来个姑娘,他吓了一大跳。 “你是?”杜良奇怪的问道。 海云笑嘻嘻道:“嘿嘿,我是来酒楼卖唱的,夫人说了,让我随便吃,所以我可以拿一只烤鸭吗?” 夫人?杜良这时还不知道她嘴里的夫人就是自己的姐姐,于是端着主子的架子,不悦的道:“想吃烤鸭可以,让你家夫人先把钱付了。” “你!”海云颇为气愤,“我家夫人就是这酒楼的老板娘,怎么?你个卖烤鸭的装糊涂还是不想让我吃,如果是后者,我现在就去告诉夫人,看她不削你。” 好大口气! 这姑娘怕是不知道自己是杜兰的弟弟,果然是新来的。 他有些好笑的瞅着气鼓鼓的海云,得意道:“你家夫人怎么舍得削我,她疼我还来不及呢。” “好你个登徒子,你敢在背后侮辱夫人,看我不教训你!”海云说完,抬手就朝杜良冲了过去。 杜良简直傻眼了,这姑娘怎么说话就动手? 海云走南闯北跑江湖,一身的本领不是假的,一记手刀直直冲杜良砍去,动作之快,杜良根本反应不及。 “你.......你别乱来......” 话音刚落,手刀已经劈在杜良头上,杜良抱头痛呼,龇牙咧嘴。 “哎呦!祖奶奶,你的力气可真大!” “哼,谁让你出言不逊,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你,看你今后还敢在背后调侃夫人!”海云不肯罢手,打上瘾了。 杜良还正抱头呻,吟,忽然一顿拳头砸在自己身上,嘭嘭嘭!杜良痛得大吼大叫,四处逃窜,这姑娘如此野蛮粗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直接对自己就是拳打脚踢。 这边的异动很快引起酒楼食客们的注意,大家纷纷端着碗筷,朝这边看热闹。 很快,这件事轰动整个酒楼,杜兰听见楼下吵吵闹闹,还以为有人来酒楼闹事,当即叫上陈敬亭出去做打手,论武功,这小小洛安城还没谁能打得过顾佑安和陈敬亭。 敢来食为天闹事,简直是找死! 杜兰和陈敬亭一个箭步冲下酒楼。 顾佑安已经上前劝架:“海云姑娘住手,海云姑娘冷静!” “冷静?没法冷静,这小子敢侮辱我家夫人,说我家夫人最疼爱他,我呸!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惦记夫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杜兰冲下去,听到这里,简直苦笑不得了,“住手!住手!海云你弄错了,他是我弟弟,亲弟弟!” 什么! 海云一怔,茫然地看着抱头躲避的杜良,他是夫人的弟弟?怪不得他对自己说夫人最疼他,原来是一场乌龙。 大堂里的食客哄堂大笑,“哈哈,没想到食为天酒楼免费给咱们唱了一出精彩的好戏,妙!实在太妙!” 有些食客听了,还以为真是这回事,当即鼓掌叫好:“好,打得好,打得过瘾!” 有些食客就不乐意了,“成何体统!哪有娘子打相公的,这天地岂不是倒转了。” 杜兰将计就计,讪笑的解释:“演戏而已,只为博大家一笑,切勿当真,切勿当真!” 顾佑安在一旁拱手赔礼:“惊扰大家用餐了,我这赶二人下去。” 杜良和海云两人更是莫名其妙,她们怎么成夫妻了?开什么玩笑。快眼123 杜良愤愤然地朝海云哼了一声,转头就去橱窗那卖烤鸭去了。 而海云更是一脸尴尬,“夫人,我......我误会他了,才来第一天就给添麻烦了,夫人,你责罚我吧。” 杜兰摇头好笑:“责罚什么,你这一出戏让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好计划来。走,跟姐姐我上楼去,咱们细说。” 海云感到十分好奇,她究竟想出什么好计划,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陈敬亭紧随其后。 到了雅间,杜兰让他们都坐下,把心里的想法讲给他们听,从刚才海云打良子,一直闹到大堂,食客们误以为他们演的一出戏,让杜兰突发灵感,她可以编剧本请来漂亮的姑娘和帅哥来演。 当然起初在试验阶段,真请戏班子需要增加成本,她觉得没必要花这个钱。 何况,她身边全都是青男俊女,随便拉几个人出来演一演,就可以赚足食客们的眼球。 至于剧本吗?杜兰认为还是与时俱进的好,要根本这里人们的喜好来编排,更是根据食为天的消费客户群来定。 这仓黎国的风气开放,未出阁的女孩子也是可以出门的,像平常百姓家的姑娘随随便便就上街了,而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则需要丫鬟家丁陪护。 不过,饶是如此,食为天的食客还是以男人为主,贩夫走卒,闯荡江湖的,贵家公子,做生意来来往往的商人,综合这些因素,杜兰来定剧本里该演那些内容。 从前世里她看的古装电视剧来猜测,纵观男女老少,老人们爱看的,则是家长里短的,茶余饭后爱谈的闲话故事。少女少男们爱看的,无非就是谈情说爱一类的,而商人们爱看的就是发财致富步步高升的。 正所谓人生不过八个字悲欢离合,苦辣酸甜。 而男人们的理想则是家缠万贯,软香在怀。 杜兰一下就抓住人们的心理特征,禁不住勾唇窃笑。 可屋子里的人不知道她在傻笑什么,一个个狐疑地看着她,最终陈敬亭就禁不住问了:“你有什么喜事,自己偷着乐?” 杜兰正了正脸色,“我在想,给酒楼找几位演员,就是戏班子的唱戏的那种。” “找唱戏?杜兰,戏班子都是跑江湖的,人家可不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演,除非你出的钱养得起人家一大班子的人,虽然你的出发点是为了吸引顾客,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此一来,酒楼的经营成本就增加了许多,不知划不划算。”徐鹤宁若有所思的道。 陈敬亭和海云纷纷点头,认为徐鹤宁说的有理。 杜兰狡猾一笑,“请什么戏班子,咱们这有现成的演员。” 杜兰之所以称戏班子的人为演员,而不是戏子,是因为戏子在这里是低贱的代名词,她的这些朋友们都是有身份的富贵公子哥,让他们来演戏子,他们肯定觉得掉身价,但是让他们当演员,听起来味道就不一样了。 果然,陈敬亭,徐鹤宁好奇的看向她,纷纷问她演员是什么。 “顾名思义,演员就是扮演剧本里的人物,将他们表演出来给人看。”杜兰解释。 “说了半天,还不是戏子吗?你还叫什么演员。”陈敬亭不以为然道。 杜兰瞧他不屑的表情,拿话激他:“就你这种的,我还不让你演主角呢,你顶多演个家丁下人打手什么的。” “唉,杜兰你别瞧不起人,我陈敬亭仪表堂堂,风度翩翩,除了男主,小爷我谁也不演。” 三言两语,陈敬亭就被杜兰绕进去了,说来说去,他还是很愿意演的。 几人正说着,顾佑安推门而入,瞧见陈敬亭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当即笑呵呵的打趣他。 “鲜少见敬亭兄噘着嘴,这是谁惹你了?” 徐鹤宁笑着道:“还有谁,你家夫人呗。” “哦?”顾佑安宠溺的目光落在杜兰身上:“娘子怎么惹陈兄弟了?” 不等杜兰开口,陈敬亭赌气似的的哼了一声:“你家娘子嘲笑小爷我长得像下人,小爷我浓眉大眼,器宇轩昂,她难道看不出来?” 顾佑安被逗乐了,“呵呵,她肯定跟你开玩笑的,你平日最爱玩笑,今日怎么较真了。” “我不管,总之要小爷我演下人,我不答应。” “演什么下人?”顾佑安好奇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最后目光定格在她娘子身上,她娘子又出什么新招了。 杜兰迎上他疑惑的眸光,将刚才的计划说给他听。 “演戏?”顾佑安眉峰一挑,好奇道:“娘子打算编什么戏?” 杜兰看向海云,“海云从小奔走江湖,听到的感人故事肯定不少,我想让海云给咱们讲几个听听。” 第二百六十二章 坦诚心扉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海云讲起来滔滔不绝,但听起来都平淡无奇,大概是由于这里的观念所束缚,有些大户小姐与穷酸书生相恋,却碍于封建礼教,门当户对等教条,只得落个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下场。 还有一些仙凡传说,海云讲起来也是有鼻子有眼,像是真实在民间发生的故事一样。 更有皇帝游历人间与民间女子相恋,最后女子被抛弃的凄惨故事。 这些都让杜兰想起她知道的传说故事,而且比海云讲的要精彩感人,杜兰忍不住把自己的这些故事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我这里也有几个故事,说来给你们听听,你们帮我参考一下这里的人们会不会喜欢听。”杜兰神采奕奕的开始讲述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大家被她激动的神情吸引,纷纷洗耳恭听她的故事究竟多引人入胜。 “这是一个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多少年以来就流传在上虞的曹娥江畔、流传在俊美的龙山脚下。东晋时期,祝英台美丽聪颖女扮男装,远去杭州求学。求学途中邂逅了梁山伯,二人义结金兰,同窗苦读三年,情深似海,祝英台的父亲催促她回家。在十八里相送途中,英台谎称家中九妹,愿替山伯作媒,待山伯去祝家求婚时,英台已被许配给太守之子马文才。二人泪眼相向,临别时,立下誓言: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后梁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英台得知此事,在出嫁时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坟中,梁祝化为蝴蝶,在人间蹁跹飞舞。” 讲完这个,他们纷纷摇头惋惜,一对恋人却不能在人间终成眷属。 杜兰接着讲了白蛇传,“千年蛇妖白素贞,为了报答许仙前世的救命之恩,施展法力巧遇许仙。二人婚后,金山寺和尚法海告诉许仙白素贞乃蛇妖,许仙在端午节让白素贞喝下带有雄黄的酒,白素贞不得不显出原形,将许仙吓死。白素贞上天庭盗取仙草将许仙救活,法海软禁许仙,白素贞为救夫水漫金山,触犯天条,在生下孩子后被压于雷峰塔下。白素贞的儿子得中状元,劈塔救母,全家团聚。” 这个离奇的故事,令大家听的瞠目结舌,后又满脸欢喜,总算是个美满的结局。 杜兰瞧他们听的入神,心里不胜欢喜,想必食客们也非常爱听的。 正在这时,杜兰又讲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大河之东,有美女丽人,乃天帝之子,机杼女工,年年劳役,织成云雾绢缣之衣,辛苦殊无欢悦,容貌不暇整理,天帝怜其独处,嫁与河西牵牛为妻,自此即废织紝之功,贪欢不归。帝怒,责归河东,一年一度相会。” 大家面色由喜转悲,顾佑安将自己跟杜兰代入故事中,心里猛然皱缩成一团,他的大手紧紧拉过杜兰的手,满眼不舍的盯着杜兰,如果让他跟娘子分开,一年才能见上一面,他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瞧他悲痛的神情,杜兰倏地勾唇笑了,用自己的手反握住他的,柔声安慰:“只是讲故事罢了,瞧你紧张的,你我又不是故事里的人物。” 顾佑安不仅没得到安慰,反而更紧张了,从跟杜兰的朝夕相处中,他慢慢发现杜兰与众不同,他心里的不同,指的并非才情,而是一个人的见识所闻,思想观念,都是一朝一夕自然养成的,并非突然改变的。 他知道杜兰是活生生的人,并非仙人或者妖邪,只是他一直想不透,为何人的性子一夕之间变化那么快。 现在听完她讲述的故事,他越发怀疑,杜兰或许来自异世,关于投胎转世带着前世记忆的传说也是有的,只是被大家神化了的民间故事,他一直觉得不足为信,后来他动摇了,或许世上真有此事,那些传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实发生过,被后世的人口耳相传,得不到真实考证记载罢了。美丽书吧 如论如何,他都不想失去杜兰,无形中他的手加大了力道,杜兰察觉出他的异常,忙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喂,顾佑安,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就是我对你的心思了,你可要认真听了。” 闻言,顾佑安当即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杜兰。 当着这些多双眼睛,顾佑安痴情的模样令杜兰都不好意思了,她扫了一眼众人。 海云听的如痴如醉,面上悲喜交加,小手紧攥,好像还深陷在几个故事中无法自拔。 徐鹤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抬眸正与杜兰的投过来的目光不期而遇,他慌忙避开眼睛,生怕杜兰看透他的心思,其实他心里的想法与顾佑安不谋而合,觉得杜兰实在是世间难得的才女。 杜兰反倒落落大方,才不怕他们怀疑,毕竟大家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她的行为举止确实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她如果越躲躲藏藏,才更会令人生疑,倒不如用表现的坦荡一些。 而陈敬亭蹙着眉头,喃喃自语:“他们的爱情太感人了......我都忍不住要掉泪了......” 杜兰忍不住唤他:“醒醒,醒醒,我怎么都没料到讲故事把你小子给陶醉了,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你才经历多少,就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 陈敬亭禁不住抖擞一下身子,道:“我的情路可不要这么坎坷,我要跟蜜蜜一辈子都甜甜蜜蜜。” “好,先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杜兰好笑的安慰他。 “嗯嗯。”陈敬亭点头如捣蒜。 顾佑安拍了拍杜兰的手背,“娘子,你接下来要对我讲什么?我好洗耳恭听,记下心来。” “我要讲的是一位非常俊秀的少年刘秀与他的娘子阴丽华的故事,他第一次见到阴丽华就落入了情网之中,于是他自己就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迎娶这个女子。再后来的昆阳之战中他立下了无数的战功,他终于和自己的梦中情人成为了夫妻,而且婚后的两个人如胶似漆,每次外出作战的时候他都会带着妻子出去,在自己的身边跟随自己,他害怕别人对自己的妻子有所轻慢,即使是后来因为朝政压力而娶了别人,他依然只爱着自己的妻子一个人。在经历十九年以后,他排除了万难,重重阻力,两个人死了以后还葬在了一起。 还有另一个故事,古代的时候,朱元璋半辈子征战沙场,但是和马皇后相处时也难以掩饰自己的柔情。当时他为郭子兴效力的时候,郭子兴就看上了他的才能,就把自己的干女儿许配给了他。两个人患难与共,感情也是非常的身后。为了能够给自己关禁闭的丈夫送炊饼去,还将自己的胸部烫伤了,她虽然长得一般,还有一双非常大的脚,但是她的丈夫从来没有嫌弃过她,朱元璋后来权势滔天,虽然以后非常的暴烈,但是只要是自己的娘子劝阻的时候,他都会变得安静下来,后他娘子因为生病去世以后,他还伤心的肝肠寸断,可见两个人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 说到这里,杜兰没有再讲其他故事,而是抬眸定定的看着顾佑安,仿若看到他的心底深处,“我讲的这几个帝王的爱情故事,虽然没有惊天动地,却也感人至深。别说古代,就是在仓黎国,王公贵族的男人们都见异思迁,恨不得把所有漂亮女人都娶到自己的后院。相公,你说是不是?” 顾佑安一直用心在听,他听懂杜兰的意思了,搞了半天,她这是借典故来敲打自己。 顾佑安掏心剖肺地向杜兰坦诚心扉:“如果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娘子都背信弃义,那么他还能成就什么大事,如果连自己的娘子都守护不好,要那么多权势有何用?甚至,连自己的娘子都不爱,又何来爱家人,爱百姓。”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街霸再现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听了他的肺腑之言,杜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此时不是她俩秀恩爱的时候,杜兰扫了众人一眼,“大家说说,我们选哪个故事更好?” 顾佑安跟陈敬亭对视一眼,在仓黎国没人敢调侃皇家的事,虽然知道杜兰讲的皇帝都是传说中的,并非真实的,但只要含有皇家的字眼,就很有可能被人含沙射影拿去做文章。 陈敬亭暗暗点头,表示赞同顾佑安的看法。 不仅他俩,徐鹤宁,海云都知道这点,所以大家一致认为演牛郎与织女的爱情故事。 这个故事排练起来简单,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足够时间准备这个简单的小剧场。 女主角选了海云,因为她常年卖艺,行走江湖,有表演功底,而男主的选定就有些难了,屋里这几位公子,没一个愿意参加演出,杜兰也不想强人所难,顾佑安自然不必多说,除了跟自己搭伙,他肯定不会参演。 徐鹤宁这一本正经的公子哥,对演戏不感兴趣,陈敬亭心有所属,也不想参演。 杜兰思来想去,忽然想起自己的弟弟,杜良,她勾唇一笑,下楼死乞白赖的把杜良拽上来演牛郎。 他们这里本就是古代,衣裳发型都现成,不必做造型,只需要将剧本简单排练一下即可。 而场地,就选在酒楼大堂最醒目的地方。 杜良之前被海云追着打,现在让他跟海云搭戏,他也不情愿,只是他对姐姐一向言听计从,姐姐求了自己,这么一点小事他不忍拒绝。 到了晚上,食为天宾客爆满,这些食客们可谓鱼龙混杂,都是慕名而来。 徐世坤出现在大堂,身后还跟着一帮小混混,这些人一出现,大堂里的百姓立刻紧张起来,这个混世魔王谁也招惹不起,大家纷纷往角落里躲,能离他们多远,就离多远。 徐世坤和街头混混很满意百姓们对他们的敬畏,大摇大摆地拉一把椅子坐下,小混混们整齐有素地站在他们身后。 “坤哥,你说他们是什么来头?”领头的混混打量着这间酒楼,好奇的问。 之前五味斋酒楼的东家是盛京里的人物,他们自然不敢上门找茬,只是后来听说盛京的势力发生变化,不知怎么得这五味斋就换了主子。 徐世坤进衙门当差之后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去街上收保护费,又不想失去这份可观的收入,所以收保护费的事就落在他手下弟兄们的手里。而街头混混们的大哥进了官府当差,他们气焰更加嚣张,收保护费就更加明目张胆,很快整条街的人们便知道内幕,对他们毕恭毕敬。 混混头子明显感觉收保护费顺利多了,就连私下见不得光的买卖也跟着一帆风顺。 有了官府的势力,街头混混就越胆大包天,以前这间酒楼的东家惹不起,现在换的新东家他摸不清底细,更不敢公然找麻烦。 徐世坤不屑的冷笑一下:“哼,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就是一对乡下夫妻。” 乡下夫妻? “她们怎么能盘下这么大的酒楼?”领头的混混显然震撼到了,经营如此规模的酒楼,每日的流水账都得几百上千两银子,一对乡下夫妻怎么能有那么大本事。 况且都知道五味斋的东家很有来头,难道她们比上一个东家更厉害? 徐世坤也不知道具体内幕,只知道盛京的势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县丞白望远也对庆王府死心。 “总之,你叮嘱好手下的人,不能轻易得罪这对夫妻。”徐世坤不忘好心提醒。 “多谢坤哥提醒,我会注意的,咱们先尝尝这里的菜吧,兄弟我请客。”领头的混混可没忘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品尝这食为天酒楼的美食。 徐世坤想了想,又叮嘱一句:“说不定她们比上个东家更有来头,咱们能巴结上最好不过。” “是,坤哥。” “如果有人在食为天闹事,你带着兄弟们直接解决掉,让他们落咱们个人情。” “知道了,坤哥。” 说完,二人叫来店小二,开始点菜,光是菜品就显得高大上,徐世坤点了一个鱼跃龙门。美女窝 “坤哥,这道菜好,鱼跃龙门,寓意举业有成,地位高升,坤哥,小的先祝贺你。” 这一通马屁拍的徐世坤眉开眼笑,两人正说笑着,徐世坤的目光无意中扫了一眼门口,却看见安顺街的街头小霸王被一帮小弟拥簇着进来。 徐世坤立刻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手下,示意他往门口看:“小飞,今晚你打起精神来。” 小混混眼神扫过去,立刻抬头挺胸:“坤哥,是安顺街的霸王虎子。” 徐世坤点点头,没想到王老虎今晚也来了,这个王老虎年纪三十岁左右,一双虎目炯炯发亮,背景没多大,就只凭蛮横,在安顺街一代站稳脚跟。 之前他还跟王老虎因为保护费起过争执,那次正遇到杜兰和顾佑安要去盘十里铺那间酒楼。 “坤哥,我去会会他!”领头混混小飞起身就要找过去。 这小混混年少就跟着徐世坤闯荡江湖,若不是徐世坤有徐府和县令大人的那层关系罩着,他根本无需对徐世坤点头哈腰,凭他自己也能打下一派基业。他做事自然不是畏首畏尾之辈,尤其他想在徐世坤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证明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徐世坤抬手拉住他的衣袖,“稍安勿躁,我们且看他是来闹事的,还是单纯来吃饭的,再做打算。” 小飞闻言,收起厉芒,稳稳坐下。 另一边王老虎还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之所以来食为天,是因为食为天这两日名声大噪,他过来瞧瞧情况。 店小二迎上去:“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里面请。” “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给爷招待。”王老虎瓮声瓮气的说着,目光瞧见一处空闲的位子,带人走过去坐下。 他不知道,这块地之所以空闲,是因为有另一个混世魔王把原先坐在这的人都吓跑了。 徐世坤和小飞不动声色地等待上菜。 随着一阵清新悦耳的吹箫声,大堂醒目的位置一对年轻男女登台表演。 “兄台,在下梁山伯!”杜良头戴纱织纶巾,对海云扮演的祝英台彬彬施礼。 海云拿捏着嗓子,粗声道:“在下祝英台,不知兄台哪里人士?” “在下余杭人,自幼与寡母相依为命,母亲变卖家里玉簪供我来书院。” “在下上虞县人,因哥哥不求上进,被书院夫人逐回,特父母答应让我来书院求学。” “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义结金兰?”杜良露出惺惺相惜的表情。 “好,那我称为你义兄可好。”海云亦是满脸欢喜道。 两人相偕回书院,走着走着,忽然海云头上的纶巾掉落,露出女子披散头发的模样,杜良佯装大吃一惊,“英台,你......” 海云佯装惊慌失措,忙避过脸颊,生怕被梁山伯发现她是女子。 却不巧,正面对上王老虎这一桌方向,王老虎的手下小眼睛男子端详着海云,只觉得眼熟。 王老虎察觉手下小眼睛看的出神,当即哈哈大笑:“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别一见美女就移不开眼。” 王老虎此番是来吃饭的,并没打算滋事生非,所以根本没动歪脑筋。 小眼睛怔的出神,眼睛直勾勾盯着海云,忽然猛拍大腿,“大哥,这女的我们见过!” 他们这边动静很大,一下就引起海云的注意,海云瞧见上次强迫自己的王老虎,顿时惊的花容失色。 糟糕!怎么是他,真是冤家路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威慑力十足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王老虎瞧见海云,顿时眼冒精光,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小娘们竟然躲在酒楼里卖唱,兄弟们,看老子这次怎么虐她!” 说完,王老虎阴狠狠地迈步往戏台走去。 海云见状,心猛地缩成一团,她愣在戏台上发慌。 杜良不知道海云怎么了,还以为她忘了台词,不断朝她挤眉弄眼,小声提示她台词,可海云哪还有心思演戏,看着王老虎那虎虎生风的步伐,脸色都白了。 “良......子,我突然肚子疼,我要先撤了。”海云慌张地瞥着王老虎,扯出一个谎话转身就往台下逃。 “唉,海云,海云......”杜良正演的精彩,忽然被晾在戏台上,当即尴尬地无所适从。 海云刚跳下戏台,还没来得及逃,就已经被王老虎拦下去路。 “嘿嘿,原来你叫海云呐,海云姑娘,别来无恙啊!”王老虎猥,琐地勾唇坏笑。 “我......我不认识你,赶紧走开,别挡着我的路。”海云怯懦地往后避着身子。 杜兰和顾佑安在三楼的走廊上观看这台戏的演出效果,却不想有人来砸场子,杜兰眸光一冷,看向顾佑安。 顾佑安撩起长袍,正准备纵身跃下,却见徐世坤不知从哪冒出来,戏谑地对着王老虎。 “呦,这不是安顺街名声赫赫的王老虎吗?真是走到哪都有你啊!” 观众们都认得王老虎跟徐世坤,看这两人的架势,又要演一场狗咬狗的好戏了。 杜兰跟顾佑安对视一眼,干脆双手一插,等着看一场真正的好戏。 王老虎本要抓海云,可听见身后传来徐世坤轻蔑的声音,当即回头看过去,只见徐世坤此刻一身官差服加身,当即他气势就弱下去,私下他可以跟徐世坤对着干,可明着人家是官府的人,他敢动徐世坤,那便是跟官府对着干。他没这么蠢。 可他不甘心居于下风,咬着牙瞪着徐世坤:“徐差爷,原来是你啊。” “怎么,熟人见面连声招呼都不打,王老虎这一把年纪了,连这点礼数都不懂了?”徐世坤讥讽。 “你!徐世坤,好久不见,你越发春风得意了,怎么?刚死了小妾,又见异思迁,喜欢上这个小妞了?好啊,官大一级压死人,兄弟我让你了。”王老虎气鼓鼓地转身就要走。 徐世坤气得脸色一下如猪肝,“王老虎,你最好说话给我放尊重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半身思考吗?我来这自然是吃饭的。” 徐世坤一再阻拦王老虎的好事,他早已经跟徐世坤结怨了,不过碍于徐世坤现在的身份,他不能明着跟他对着干,听他说是来吃饭的,王老虎当即话锋一转:“你既然是来吃饭的,那你请吧,兄弟这点小事不值得徐差爷劳心。” 王老虎看似客气的朝徐世坤拱了拱手,目光又落在海云身上,杜良看出来这人是找海云麻烦的,早就从戏台上跳下来,护在海云身旁。 徐世坤冷笑:“小爷我今日当值,不巧来食为天吃口便饭,除暴安良是爷我的本分,如果有人敢闹事,我便不能坐视不理,这话王老虎你能听懂吧?” 王老虎愤怒地看着徐世坤,不屑的撇撇嘴:“大家都知道你以权谋私,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抢我的女人。” 徐世坤不在意的挥挥手:“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大家都看的出来,你是来强抢民女的,我身为差爷,阻止你行恶,怎么算抢你女人呢。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只好抓你回去吃官司了。” 徐世坤表情轻蔑,语气也颇为凶狠,看的王老虎火冒三丈,眼见他俩剑拔弩张,周围的食客们都噤若寒蝉,没有心思享受美食了。 顾佑安从三楼一纵而下,翩然落在徐世坤跟王老虎面前:“凡是来食为天吃饭的,我顾佑安自当以礼相待,但若不然,我只好拳脚伺候。”飞库 说完,顾佑安阴冷的眸子紧紧盯着王老虎,王老虎只觉得后背发寒,朝顾佑安讪讪笑了笑,灰溜溜的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他还从未感受到如此强大的震慑力,一个小小的农夫,为何这般强悍?他疑惑地回头望了望,顾佑安朝他淡然一笑。 王老虎目光触到他锋利的眸光,吓得立刻转回头去,所幸桌子上已经摆好热乎乎的饭菜,他拿起筷子粗鲁地大吃特吃,以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感。 徐世坤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屑冷哼:“算他跑的快。”说完,含笑的看向顾佑安:“顾公子,贵酒楼名声大噪,小弟我慕名前来想大饱口福,没想却碰上王老虎找茬,顾公子放心,只要我徐世坤在,绝不容他在酒楼造次。” 徐世坤一边恭维顾佑安,一边试图跟他拉近关系。 顾佑安淡笑:“那就多谢堂公子,对了,大公子在楼上雅间,不知堂公子可有兴前去一叙?” “那敢情好,我与堂哥多日不见,正想叙叙旧,那咱们请吧。”说着,徐世坤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佑安承让,率先抬步往楼梯走去,徐世坤紧随其后,正好他借着这次机会,把扳倒徐鹤鸣的事不动声色的透漏给他们,也可在他们这边讨个好。 徐世坤一边往上走,一边朝海云和杜良这边道:“演的很精彩,你们继续,继续。” 海云拍着胸脯,重重吐出一口气,现在看来,她不必躲藏了,有自家公子坐镇,量那些张狂小人也不敢再闹事。 食客们正看得起兴,原以为要来一场龙虎斗,没想到最后却被酒楼掌柜的给搅黄了,不过那顾掌柜三言两语就把王老虎唬住了,可想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大家脸上略显失望,戏台上很海云跟杜良海誓山盟,你侬我侬,食客们立刻被台上的好戏吸引,大家兴致勃勃的观看一场新鲜又感人的好戏。 徐世坤跟着顾佑安进了雅间,心里默默高兴,这回自己算讨好顾佑安了吧。 桌子旁坐着徐鹤宁,陈敬亭,杜兰,徐世坤进去就朝三位拱手作揖,之后又恭敬唤徐鹤宁一声堂哥。 徐鹤宁心里极为抵触这个不学无术,风,流不羁的堂弟,只是碍于叔伯亲,面上不显露罢了,他淡笑:“堂弟,几日不见越容光焕发了。” “堂哥也是更加丰神俊朗了。” “坐下说话。”徐鹤宁对徐世坤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世坤顺势坐下,顾佑安也落座,端起酒杯:“今日多谢徐差爷解围,来,顾某敬你一杯。” 杜兰给徐世坤倒上一杯浊酒,“徐差爷请。” 徐世坤谄笑着接过酒杯:“一点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徐差爷谦虚了,今后想吃饭,尽管来我食为天,我顾佑安一定管够。”顾佑安端起酒杯向他致意。 徐世坤受宠若惊地连忙端起酒杯,朝顾佑安虚碰一杯,郑重的敬酒道:“顾掌柜言重了,您与我堂哥关系匪浅,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自该好好关照,今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顾掌柜尽管开口。” 顾佑安狡黠的眸光淡淡瞥他一眼,“那顾某先干为敬了。” 前段日子,他冒充白望远的笔迹给徐世坤写了一封警告信,徐世坤当真受到惊吓,亲自去了一趟山洼村顾志平家,没想到误打误撞,把徐鹤鸣给弄牢房里去了。 这也算一箭双雕了吧。 徐鹤宁看到顾佑安对徐世坤的态度,不由暗暗惊讶,不知道顾佑安耍了什么心思,竟对徐世坤另眼相待,不过看杜兰并没表态,他便也不多加猜测,总归,他对他们夫妻二人不会有坏处就对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教训逆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世坤见徐鹤宁对自己态度依旧不冷不热,颇为尴尬的笑着敬徐鹤宁喝酒:“堂哥,我敬你一杯!” 徐鹤宁端起酒杯与他虚碰一下:“堂弟此刻心情看不起不错,想必已经从碧荷姑娘之死的悲痛中解脱出来。” 徐世坤怔了一下,不知徐鹤宁好端端提这个干嘛,总感觉他话里有话,他很快挂上一抹讪笑:“碧荷刚走那几天,堂弟我是真悲愤,不过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既然碧荷已经离开,我更应该高高兴兴的活着,让她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宁。” 顾佑安不动声色的勾唇冷笑,好一个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若不是自己对他暗地里动手脚,他哪里舍得跟徐鹤鸣反目成仇,如今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为提点徐世坤,顾佑安故意提起那封信的事:“不知县令大人是否对山洼村的村长任职一事做出决策?” 徐世坤听到这里,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县丞大人给自己写信的事,并没有惊动第三人,顾佑安是怎么知道的? 他对这件事如此上心,莫非背地里一直派人调查自己? 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了杜兰一眼,心里暗暗猜测,听闻顾佑安早跟他叔父闹僵了,而杜老大又是他娘子的亲大伯,又闻这顾佑安对娘子言听计从,看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顾佑安的监视之下。 还好他选择站在顾佑安这边,还腆着脸皮来讨好他,现在想想,这顾佑安肯定并非常人。 杜兰一开始就注意到徐世坤偷偷打量自己,不过他的神色有些怯懦,像是害怕自己,以前他自己也有几分怯意,却没现在这般明显,而且是在顾佑安提起村长这件事之后。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杜兰明白了,徐世坤会突然到访顾志平家,这背后一定是顾佑安做了手脚,瞧徐世坤现在心神不定的样子,明显是被顾佑安问怕了。 “白大人这几日公务缠身,等过这两日相信一定会做出决定的。”徐世坤心虚的回应顾佑安。 顾佑安有给他倒满一杯酒,客气道:“今后酒楼的大门时常对徐堂公子敞开,我顾某随时欢迎。” “多谢顾掌柜盛情款待,今后谁来食为天闹事,先要问问我答不答应,呵呵。” 徐世坤忐忑不安的用了这顿饭便急匆匆告辞。 望着他逃也似的背影,顾佑安有些出神,相信徐世坤已经听懂自己的意思,以后一定会照拂好食为天的生意,如今食为天刚换东家,又加上开业这两日生意火爆,难免引起其他酒楼的不满,所谓树大招风,食为天如今在洛安城风头正盛,那些想背地里对他们使绊子的人知道他和小霸王之间的关系,想必也会忌惮一些。 翌日,徐府,徐鹤鸣臭气熏天的出现在徐府家门,因为顾春燕跟陈将军府的关系,他被从县衙大牢放回来。 平日里风流倜傥的徐鹤鸣脏污不堪地从县衙步行回家,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百姓讥笑,他银牙暗咬,心里憎恨至极,总有一天他失去的风光都要统统找回来。 徐鹤鸣还没走到家门口,关于他的出狱已经传遍整个洛安城。 门口,徐老爷和徐夫人已经坐在大堂主位上,顾春燕坐在一侧,徐鹤宁坐在另一侧,丫鬟们心惊胆战的垂首站在各自主子的后门,大气都不敢喘。 徐老爷面色阴沉,导致整个大堂的气氛也跟着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老爷,二公子回来了。”管家徐宝卿上前禀报。 徐老爷气的猛锤一把桌子,“把那个逆子叫上来,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一直以来,徐老爷从没放弃过二儿子,甚至他对徐鹤鸣更偏袒一些,但事实令他太失望了。 因为徐鹤鸣的娘是县丞夫人的亲妹妹,他对徐鹤鸣的娘没少疼爱,即便她是个妾室,他也从没把她当妾室对待,尤其她生下二儿子之后,徐老爷自认为对她们母女很疼爱,可惜这小妾是个短命的,嫁过来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留下的幼儿更是可怜,徐老爷更是让奶娘悉心照料二公子,谁知,这二公子越长越不像话。 对他的疼惜视而不见,反而处处惹是生非,不学无术,像是故意跟鹤宁对着干,鹤宁有多优秀,鹤鸣就有多糟糕。 徐鹤鸣迈步进来,他浑身脏兮兮的,原本打算回自己别院想梳洗一番在来见他爹,谁知他爹迫不及待,刚得知他回来就命他前来相见。爱读书吧 “爹!”徐鹤鸣没好气的喊了一声。 “逆子,你还有脸回来!”徐老爷气急败坏,抓住手边的茶杯使劲砸了过去。 徐鹤鸣见茶杯朝自己脚上砸来,连忙跳着躲避过去,他失望的瞪着徐老爷:“爹!儿子刚从牢房回来,你不关心我罢了,还拿茶杯砸我,早知道你这般不愿让我回来,我干脆死牢里边得了,还回来干嘛!” “你!你!”徐老爷气的额头青筋暴跳,“你混账东西,你回来就是给爹找气的,养你这么大,你太令爹心寒了。” 徐鹤鸣不屑的撇撇嘴,腹诽道,他心寒自己更心寒,亲生儿子坐牢,他却坐视不理,任由自己在牢房自生自灭,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儿子看待,在他眼里,永远只有徐鹤宁一个儿子,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爹早就打算把家产都留给徐鹤宁了。 在爹眼里,他就是多余的,只会给他添堵惹麻烦。 要不是顾春燕动用陈将军府的关系,自己恐怕死在牢里都没人管。 顾春燕心虚的看着父子俩吵架,生怕徐鹤鸣一生气把她在牢房里挑拨离间他们父子关系的话说出来,便假惺惺地听着孕肚上前安慰徐鹤鸣。 “相公,爹一时着急才说气话的,你快跟爹认个错,以后再也不犯了。” 徐鹤鸣就当听不见,“娘子,还是你心疼我,你不用替爹说好话,反正他已经放弃我了,他对我如何,我根本无所谓。” 顾春燕朝他挤眉弄眼:“赶紧给爹认错,难道你的事闹得还不够丑吗?还想让外面人笑话是不是?” 徐夫人讥笑一声:“还是燕子识大体,明事理,相公在她身子不适的时候找了个通房的,燕子不仅不计较,还宽容大度原谅他,就算闹出命案,丢尽脸面,还是拖关系救他出来,老爷身为二公子亲生父亲,还有什么不能原谅他的。” 顾春燕听出徐夫人话里的嘲讽,当即眸中染上水汽,“夫人,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所以我这是在夸奖你。”徐夫人淡笑道。 顾春燕脸色难看,死老婆子分明在嘲笑她,她又能怎么做?男人出去花天酒地,她若真坐视不理,徐老爷肯定认为她生性凉薄,不顾相公死活。 徐鹤鸣知道徐夫人早就看自己不顺眼,现在又拿自己的丑事嘲笑自己的娘子,他当即转身拉着顾春燕就往大堂外走。 “相公,相公,爹还有话说!”顾春燕还假惺惺的劝着徐鹤鸣。 徐鹤鸣哪肯戳在这里被他们教训,生气的甩开顾春燕的胳膊,兀自地大步流星离去。 “爹......”顾春燕走回来,为难地看着徐老爷,忽然哎呦一声,手急忙捂住小腹。 徐老爷面色一紧:“怎么了?” 徐夫人,徐鹤宁也紧张地朝她看过来。 顾春燕尴尬的笑了笑:“这孩子太顽皮了,在肚里踢了我一下。” 徐老爷闻言松了一口气,对她摆摆手道:“好了,你也下去吧,顺便去劝劝鹤鸣,让他今后老实点。” “是,爹。”顾春燕乖巧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目送顾春燕离开,徐夫人低沉着脸:“老爷,你瞧瞧这夫妻二人,有谁把咱俩放在眼里?一个直接甩手走人,一个耍小聪明借机离开。” “行了,咱们也别跟年轻人置气,鹤鸣在牢里受了几天委屈,难免心气不顺,他娘子又担心他的安危,这才借口离开,我们多理解她们一下。” 第二百六十六章 敷衍了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呦,老爷,刚才谁脸红脖子粗的要跟二公子算账,这么快气就消了?”徐夫人忍不住嘲弄他。 徐老爷被打脸,面子有些挂不住,神色揶揄的道:“怎么......怎么可能,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总要好好惩罚他一回,他才能知错就改。” “老爷打算怎么惩罚呢?”徐夫人紧盯着徐老爷,她早就从老爷的面上看出来,他只是敷衍自己罢了。 “罚他面壁思过,十天都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听了这个,徐夫人果然冷笑起来,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徐鹤宁,徐鹤宁也无奈的笑着,如果面壁能令弟弟改过自新,那坐这几日牢房,早就磨掉弟弟的锐气了,可弟弟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 “行了,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我这个当后娘的也不便过问,相信老爷自会处理。”徐夫人云淡风轻的站起身,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就要离去。 “唉?夫人......”徐老爷知道夫人懒得管他的闲事,兀自的叹气:“我怎能不生气,只是鹤鸣不像鹤宁这般成熟稳重,对他我也无计可施了,唉!要是从小他就懂事,我该多省心。” 夫人赔笑,“呵呵,可惜他已经不小了。” 徐老爷面色一滞,被夫人戳痛心思,是啊,二儿子不小了,这些年都把他纠正过来,如今都成家了,指望他改过自新恐怕很难呐。 徐鹤宁在一旁安慰他爹:“爹,二弟他今后当爹,会慢慢好起来的。” “哼,他能变好?爹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希望,即便当了爹,也养不出好儿子,爹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了。”徐老爷更加生气,只是抬起头看向徐鹤宁时,才露出慈祥的面孔:“鹤宁,爹可指望了你,你一定要将徐府的家业发扬光大,还有尽快给咱们徐府开枝散叶,爹还等着教我的好孙儿呢。” 徐鹤宁尴尬的笑了笑,惭愧地低下头去。 门外顾春燕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恨得银牙紧咬,手不自觉地抚在小腹上,什么叫徐鹤宁早点给徐府开枝散叶,难道自己腹中的孩子不是徐府的?看来自己在牢房没白挑拨他们父子关系,原来在他心里,当真这么想的。 徐夫人听见老爷这么说,欢喜的笑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大夫的孩子会看病。咱鹤宁将来有了儿子,那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咱们徐府才算后继有人。” 顾春燕听了这话,简直恨死徐夫人了,这话点明要老爷把家业都继承给她儿子,那自己的孩子呢? 屋内,徐夫人倦怠地起身,唤徐鹤宁过来搀扶她回屋,知道老爷放心不下那逆子,还要去找逆子谈心。 徐夫人由儿子搀扶着刚走出来大堂,忽然瞥见角落闪过一抹翠绿的裙角,她轻蔑的笑了笑:“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顾春燕脸色难堪至极,却也只能隐忍着不敢发作,并强加狡辩:“娘,我身子重,走的慢一些。” 呵,都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她连前院都没走出,这身子得多重,徐夫人禁不住嘲讽:“你这身子果然重,莫非怀的三头六臂不成。” 顾春燕的脸色蓦然变白,三头六臂,夫人这是讥讽自己怀的是个怪物吗?广袖之下,拳头紧握,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面上却要强颜欢笑:“娘说笑了,都怪我今日没带丫鬟过来,自己又怕不小心摔倒,这才走的慢一些。” 呵,又提起陈将军府,想拿将军府给自己撑场面,罢了,她又何必跟一个乡下长大的粗鄙丫头计较。 徐夫人由儿子搀扶着从另一边离开。 “媳妇送娘......”顾春燕屈膝,朝徐夫人的背影作了个揖。阅读书吧 徐夫人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顾春燕只觉得脸庞火辣辣的,如同被人扇了几巴掌似的,她在徐府卑躬屈膝,低声下气,换来的却是他们更加轻蔑和无视,怒气如同浪涛在心底席卷而来。 好半晌,顾春燕才冷哼一声,转身往自己的别院走去。 徐鹤宁扶着他娘回到住处,期间也不忘开导他娘,作为徐府长辈不要总是针对小辈,以免被府里的下人们背后议论。 徐夫人偏过头,慈祥的看着他,先一步进了屋子,“走,进屋陪娘说话话,我们母子俩好久没好好聊聊了。” “是儿子平日疏忽娘了,儿子不孝。”徐鹤宁惭愧的道。 “这孩子,娘就是随便唠叨一句,你就当真了。”徐夫人欣慰的笑道:“你若真如此懂事,为何不听娘的话,赶紧娶一房媳妇进门,这样才算真的孝顺娘呢。” 徐夫人又提起他婚姻的事,徐鹤宁只能无奈的赔笑:“娘,儿子会的。” “呵呵,你这孩子,难道不娶媳妇还当一辈子光棍不成,每次都用这句话敷衍娘。” “儿子没有敷衍娘,更感激娘没有拿命令压儿子娶亲,只是儿子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不能将就一辈子罢了。”徐鹤宁坦诚相告。 闻言,徐夫人嗔怪他一眼:“傻孩子,哪有什么合不合适,只要成了亲,日子久了,夫妻之间自然就有感情了,我和你爹就是如此。没有人能够例外,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不是不逼你,而是想给你自己做主的机会。” 徐鹤宁感激的看着徐夫人:“娘......儿子明白。” “你明白,娘不明白,娘给你找了那么多人家的姑娘,其中不乏品行端正,为人聪颖,家境殷实的,按理说与你门当户对,如何就入不了你的眼,究竟怎么的姑娘才能被你看上?”徐夫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徐鹤宁的眼,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深处。 被他娘看的心发慌,徐鹤宁刻意压低脸庞,“娘,这个......缘分到了,对的人自然会出现的。” “娘可不相信缘分,你年纪不小了,却对婚事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早就有了意中人?赶紧给娘从实招来。” 徐鹤宁猛地抬起头,迎上他娘犀利的目光,忽然觉得有口难言。 徐夫人倒不急着逼他,而是兀自的说道:“知子莫若母,你有什么心思娘还能看不出?可是你总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这男子成家立业,只有成了家,才能尽早立业。虽然鹤鸣顽劣,可他娘子都快要生了,如果是个男儿,那就是徐府的长孙,你比他大,你的孩子原本该是嫡长孙的,这一点娘就不满意你居于人后。” 徐夫人越说越不满。 别以为她心里不清楚,老爷还是偏袒徐鹤鸣的,虽然嘴上不说,可这些年他对徐鹤鸣包庇纵容的表现,无不证明他想弥补徐鹤鸣自幼无母的缺憾。 不是她心里计较家产,而是即便分一半家业给徐鹤鸣,也早晚会被这个败家子给败光,她身为徐府的主母,岂能眼睁睁看着一半家业就这样就糟蹋,想当家老太爷和老爷打下家业是如何不容易,也就后来才过得顺风顺水了。 如果那徐鹤鸣是个懂事,有上进心的,即便分一些家业给他,他自己要过去打理,哪怕是经营不善赔光了,也总比奢淫挥霍光要强。 光是一个徐鹤鸣还好说,他娶那个娘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一心打着徐府家产的主意,也就她这个当娘的小心提防着,如若不然,谁又能知道她会在背后搞什么手脚。她那个养母就是个惹是生非,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刁妇,搞得整个顾家鸡犬不宁。 那样蛮横无理的女人能养出什么好品行的女儿? 所以她很是为徐鹤宁担忧,就连徐鹤宁选媳妇,也要选个精明能干,心思缜密,又得胆大强势的才能守住家业,不被奸人图谋。 第二百六十七章 风平浪静的背后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鹤宁站起身走到他娘身后,用手给他娘轻柔的捏着肩膀,“娘,儿子自有分寸,请娘对儿子放心。” 徐夫人肩膀被松弛的很舒服,笑眯眯道:“每次你都会扮巧卖乖,别以为娘拿你没办法,你如果不尽快自己解决,娘可要替你做主了。” 面对他娘没有任何震慑力的威胁,徐鹤宁也只能无奈的赔笑:“好,儿子会尽快的。” 徐夫人微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说说那女人有什么好的?” 徐鹤宁揉捏的动作顿了一下,痛苦地拧了下眉头。 徐夫人察觉到他微弱的异样,回过头去看他:“对娘还要保密?连说都不肯说?” 徐鹤宁叹一口气,眸底哀伤一片,徐夫人看着儿子受伤的表情,心里亦是心痛,可该面对的总归要来,逃避并不是办法。 “娘,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优秀到儿子都自愧不如,以前儿子自认为自幼跟爹学习经常,到如今已有十载之余,可论经商有道,儿子远不及她。不仅如此,她还有许多优点,儿子都道不尽了。” 认识她,他才知晓相见恨晚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如果他比顾佑安先认识她,他一定会主动求娶,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这种刻骨铭心的伤痛恐怕永远无法弥补。 徐夫人感受到儿子情绪低糜,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是你的终究属于你,不是你的强求也强求不来。” 徐鹤宁一脸落寞,他娘说的道理他自己何尝不明白呢,杜兰为了寻找顾佑安,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跑去前线峒城,她为顾佑安如此奋不顾身,心里怎么可能再有其他男人的位置。 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自己这份感情太卑微,只能躲在暗处欣赏瞻仰她,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内心,仿佛有一根绳子在背后操纵牵动着它一样,情不自禁的他深深被她吸引,沉沦。 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但他已然无法阻止自己对她倾心相付。 遇到她之后,他才体会到爱上一个人是那么容易,却又那么痛苦,在她面前,他尽量伪装的自然,生怕一不小心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被她察觉后连做朋友见面的机会都会很少。 徐夫人坚定的看着儿子,“鹤宁,你一向很有分寸,这次也绝不例外。” 徐鹤宁苦涩的笑了一下,“娘,儿子很理智,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怎么还会一意孤行。” 徐夫人狐疑的凝视着他,“如果你真理智的话,又岂会如同现在这般痛苦,听娘的话,尽快展开一段新的感情,是治愈这段痛苦的感情折磨的良药。这次,娘给你做主了。” 徐夫人态度坚决。 通过跟儿子的一番谈话,她更加肯定儿子对那个女人死心塌地,这怎么能行,万一儿子深陷泥潭不能自拔,岂不是误了终生。 徐鹤鸣的孩子就快出生了,他连亲事都还没定,再这样下去,他的家业迟早被那两口子夺去。 徐鹤宁惊了一跳,“娘,你不能如此果断,儿子的事儿子自会解决。” 徐鹤宁语气硬了一些,这还是他第一次冲撞他娘,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语气又软了下来:“娘,你不用担心,儿子不会做糊涂事的,更不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 徐夫人这才满意一些,她抬眸端详着儿子:“娘记得白小姐向你告白过?” 徐鹤宁猛地一怔,怎么娘好端端提起她? 徐夫人淡笑一下,“别紧张,娘又没说让你答应。” “娘......”徐鹤宁松了一口气,他娘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中原书吧 “娘,白小姐与儿子脾气秉性不合,而且意气也不相投,我和她根本不是同一种人。” 徐夫人不等他解释,连连摆手:“娘也这么觉得,那白小姐如此狂妄自负,不顾廉耻主动追求男子,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当了你的娘子,今后还不得把你管得死死的,更别提纳妾的事了。加上她爹是洛安城县太爷,她就更加有恃无恐。俗话说夫即是天,她不敬天,还不得把徐府搞得天翻地覆。” 徐鹤宁惊讶的瞪大双眼,他娘也太夸张了吧,只凭白小姐主动告白,她就把白小姐否定了。 不过随他娘怎么想吧,反正他对白小姐没有感觉。 “所以,娘,这选娘子的事还是由儿子自己做主吧,儿子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不会错的。”徐鹤宁乖巧的道。 “好,娘相信你,不过你选女人一向眼高于顶,不然也不至于到一把年纪都没娶妻,如果你喜欢的女人一直没出现,娘可就由不得你一拖再拖了。”徐夫人以商量的语气给徐鹤宁设定了一个条件。 “是,娘。”徐鹤宁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他娘总是迁就他。 “说起来,娘也挺佩服顾夫人这个女人的,年纪轻轻就接手酒楼,开业没几天就让食为天酒楼名声大噪,可见她经商很有一套。” 提起这个,徐鹤宁唇角的笑意就更浓了,“是啊,我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把事业做得如此出色,不仅是我,就连薛大哥,敬亭兄都对她敬佩至极,对了,薛大哥还认她做义妹了呢。” “哦?还有这事?”徐夫人略吃一惊,薛公子谈吐不简单,身份更是尊贵,他竟然都认杜兰做妹妹了。 “是的娘。” “这个顾夫人都被你说的神乎其神了,有机会娘一定要见见她。”徐夫人刚才听有那么多男人被杜兰着迷的时候,还想这女人是不是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女人,现在听说薛公子是认她做义妹,心里的厌恶忽然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却是欣赏和好奇。 不过说来也怪,儿子结交的这些男孩子一个个都心高气傲,觉得哪家的好姑娘都配不上他们似的,都到了及冠之年,却都没定亲,而且也不着急。 想到这里,徐夫人忽然笑出声:“你跟这几位公子还真是志趣相投呢。” 徐鹤宁一怔,随即尴尬的赔笑:“是,志趣相投,不然怎么成好朋友呢。” 徐夫人白他一眼:“娘的意思是,薛公子和陈公子都年纪不小了,却不急娶妻,你的这个毛病不会是跟他们学的吧?” 徐鹤宁也抿唇笑了:“呵呵,薛大哥比我年纪略长,他也不急着成亲,不过薛大哥是真的眼光挑剔,一般女子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年龄大了,是该早点娶妻的。”徐夫人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引到亲事上去。 徐鹤宁只能无奈的赔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转眼间又过去五六天,食为天生意可谓更上一层楼,每日食客们络绎不绝,杜兰在徐府酒庄定的一批药酒也正式开始售卖。 由于大家对药酒已不陌生,所以药酒刚开售,人们都争先恐后买来喝,无非都是冲着药酒养生的观念而买的。 天气渐凉,大家都想喝点小酒暖暖身子,再者药酒能强筋健骨,对身体大有好处。 而酒楼里的人,顾佑安和杜兰对药酒并不感兴趣,因为他们早就听徐鹤宁说起过,除非是专门为治病,让大夫精心选择药材配制的药酒能真正达到驱病的效果,一般的药酒疗效都微之甚微,只能靠长期饮用来慢慢调理身体。 而陈敬亭一来,是认为身强体健,根本不需要靠药酒来增强体魄,二来是因为最近迷上饮料,更是对酒失去兴趣,所以并不多喝。 徐鹤宁在家生产的酒,更是深知药酒的疗效,所以他根本懒得去喝。 相比他们,食客们却感到异常新鲜,想着喝酒就能强身健体,更是乐此不疲的饮完一杯又一杯。 这一板车的药酒一天之内就销售一空,杜兰对药酒养生这个概念带动的效益感到很满意,然而她没有预料到,风平浪静的背后正酝酿着一场阴谋诡计。 第二百六十八章 酒楼出人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就在酒楼里宾客爆满,人们吃喝享受的时候,忽然门外来了一大群民众赶来闹事。 他们拎着棍棒,砖头往酒楼里冲,正在吃饭的人们见到乌央乌央的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当即惊的四处躲藏,有些甚至抱头直往桌子底下钻。 进来的人进了食为天就开始打砸桌椅板凳,嘴里不断的嚷嚷着:“乡亲们,我们大家伙拆了他这害人不偿命的黑心酒楼,让他再也不能祸害咱们洛安城的百姓!” “对,店小二,叫你们掌柜的,我们要讨个说法!”来者将棍棒往桌子上一戳,凶神恶煞得瞪着店小二。 还有闹事者直接一把推开他,冲着背后的民众叫嚣:“乡亲们,跟他们费什么话,我们直接冲上楼,把他们掌柜的揪出来,给咱们家的亲人们报仇!” 店小二见到此情此景,早就被吓傻了,直到乡亲们冲上来,他才着急忙慌的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掌柜的!不好了!有人来砸馆子!” 正在吃饭的宾客们听见他们嘴里说什么黑心饭店,顿时心里起疑,又加上这群人是冲酒楼而来,他们遂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有胆大者战战兢兢地问怎么回事。 领头的怒目瞪圆,冷哼一声:“怎么回事!我昨日从食为天打了两斤药酒回家孝敬我爹娘,原本看天气渐凉,想给她们二老养养身子,谁知我爹娘夜晚喝下,第二天就不省人事了,今早我请大夫过来,一看直接摆手说不行了,准备后事吧,我爹娘昨天还好好的,喝了他的药酒就不行了,大家伙说,不是他的药酒害的,是什么!” 后面的百姓立刻义愤填庸:“就是,我也带回家给我妻儿老小喝,没想到早起也是不省人事。” 还有人直接抬着尸体进来,满脸悲愤:“就是他们这丧尽天良的家伙,为了卖更多的酒,搞个药酒的名堂,直接害死了我的家人,今日我就要他们血债血偿!” 说着,从背后抽出菜刀,咚咚咚的就往楼上冲。 一时间,人们热血沸腾,为了家里的受害者,一个个举着手里的家伙事往楼上冲。 顾佑安和杜兰,徐鹤宁,陈敬亭正在雅间商量生意,听见楼下的异动打开门,这时店小二一脸惊慌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不好了,不好了,百姓们说咱们的药酒吃死人了!” “什么!”杜兰大吃一惊,抬步就往外走,顾佑安当仁不让,率先将娘子护在身后,民众已经冲到三楼走廊,举着刀枪棍棒对着杜兰和顾佑安满目凶狠。 “还我家人命来!”领头的呐喊一声,举着菜刀便朝杜兰劈了过去,只见一道亮眼的刀光闪过,说时迟那时快,顾佑安顷刻间就擒住这人的手腕。 凌冽的眸子紧盯这人:“兄弟,这期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且将事情详细说一遍。” 那人手腕吃痛,龇牙咧嘴:“我呸!事到如今你还装蒜,我爹的尸体就在大堂放着呢,我今日不给他报仇,我就不是他儿子!” 杜兰冷凝的眸子朝楼下看了一眼,大堂的桌子七倒八歪,食客们一个个惊恐地掐着自己的喉咙往外吐。 她眉头一紧,此事绝不简单。 越是这种紧要关头,她越要镇静下来,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临危不乱,大步向前:“这位客官,你是说令堂喝了酒楼的药酒才不幸离去,那么我请问,我食为天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你们。再者,我欲荼毒洛安城百姓,何不在饭菜里下毒?” 此人被顾佑安紧紧按压着,使劲挣扎:“老子不管你什么原因,我爹就是喝了药酒才出事的,我必须要为他讨回公道!” 身后的群众见状,一窝蜂的往前涌,仇恨已经冲昏他们的头,又见领头的被顾佑安制住,当即奋不顾身想冲上前救他。 陈敬亭身形一闪,飞身而起,一个连环踢将冲上前的众人一一踢倒在地,他站稳脚步,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气:“不想活命,尽管往前冲。” 徐鹤宁也站出来,冷静的开导大家:“诸位,遇到这种情况,我想大家心里都很着急,可是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无从得知,想要给亲人们讨回公道,也要通过堂堂正正的手段。这位陈兄弟是将军府嫡长子,如果拼蛮力,无疑就是以卵击石。大家且容我们报官查证事情缘由,界时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恋恋 陈敬亭严阵以待:“我陈敬亭可不像徐公子这般好说话,小爷我警告你们,谁跟他们夫妇二人过不去,先过了我这一关!” “哼,不要仗着你们会功夫,就以强欺弱,我们大家拼死也会讨回公道,绝不让你们再祸害百姓。” 杜兰无所畏惧的走上前,顾佑安担忧的看她一眼,杜兰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转眸看向大家:“诸位请稍安勿躁,我食为天酒楼做的是吃饭的生意,并不是谋财害命。我更不会自断后路,引祸上身,请大家给我些时间,我一定查明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同时还自己一个清白。” “你的药酒吃死人,这就是真相,不管你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人就是被食为天害死的。你休想逃避责任!” 这个被顾佑安压制着的人满目猩红,他铁了心要给他爹报仇。 杜兰见这人蛮不讲理,于是态度也硬了一些:“好,那就由官府查明真相,律法来定夺吧!” 说完,杜兰站在三楼走廊看着底下呕吐的食客们,镇静自若地吩咐:“大家不要担心,不要慌,但凡今日喝了药酒的乡亲们,请尽快前往济安堂就医,所有诊金一律由我食为天承担。” 大堂里吐得面色惨白的食客们闻言,争先恐后的就往外面跑,生怕就诊不及时,下一个死的便是自己,眨眼的功夫食客们已经跑的没影了。 而剩下的闹事者都死守着酒楼不肯离去,他们势必要给家里受害者讨个说法。 杜兰和顾佑安留下安抚受害者,徐鹤宁深深看他们二人一眼,便急匆匆下楼往家里赶,这药酒都是他家酒庄提供的,这药酒出事,他家酒庄也有逃不掉的干系。 所以他必须赶回去查清药酒到底哪出了纰漏。 徐鹤宁前脚刚走,官兵就赶到,受害者一个个联名状告食为天。 “顾掌柜,顾夫人,在下李捕快,食为天出了命案,还请你们配合接受调查。”李捕快面无表情的道。 顾佑安一副坦然,“那是自然,还请李捕快为我们查明真相,还食为天一个清白。” “来人,将酒楼里的药酒全部带回去。” 杜兰和顾佑安被监禁在酒楼,等待调查结果,顺便等着徐鹤宁的消息。 陈敬亭悄然给薛岩传信过去。 药酒出事,明显是用来泡药酒的药材出了问题,而薛岩精通医药,一定能查出问题所在。 徐鹤宁离开就去了酒庄,并交代徐宝卿赶紧去找老爷来商量。 徐宝卿意识到事情不妙,快马加鞭赶回家里,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徐老爷书房前:“老爷,老爷!” “什么事,这么慌张。”徐老爷不悦地斥了一句,这几日他跟二公子徐鹤鸣沟通不顺,心情也烦闷至极。 徐宝卿稳了稳气息,深吸一口气:“老爷,是大公子要我来找您,说酒庄出事了!” “酒庄出事?”徐老爷疑惑问道。 “是啊,大公子火急火燎地从食为天酒楼回来,就把酒庄的所有下人叫去问话了。” 能让鹤宁动怒,肯定不是小事,徐老爷也惊了心,“走,我们先去酒庄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欲图包庇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出了徐府,路上马车里徐老爷问徐宝卿究竟怎么回事。 徐宝卿一脸凝重:“咱们供给食为天酒楼的药酒,喝死人了,今日一早食为天酒楼就被城里百姓围攻,扬言要为家里死去的亲人报仇。” 徐老爷闻言,心里隐隐有了猜疑,酒庄的事务之前就交给鹤鸣学着打理,此次出事,该不会跟他有关吧。 酒庄院子里空无一人,伙计们都被徐鹤宁叫去大堂听训,徐老爷吩咐身边的管家进去把大公子叫出来。 徐鹤宁闻言,收敛一身怒气走出来,恭敬地对着徐老爷道:“爹。” “究竟怎么回事?” 徐鹤宁眉头紧拧:“我找来大夫查看,大夫说药酒里泡的根本不是鸡血藤,而是断肠草的根茎,这两者长相相似,但是我的药材都是从药铺购买来的,药铺的人绝不可能将两者混淆。所以,儿子大胆猜测,是有人把药材掉包了。” “你确定?”徐老爷面色一紧。 徐鹤宁使劲点头:“我刚才问过酒庄负责泡药材的伙计,药材都是药铺直接切好送过来的,他们都没动任何手脚,只不过伙计却少了一个人。” “你的意思,这个人与此事有关?”徐老爷当即猜到点上。 “儿子也不确定,不过隐约觉得便是如此,至于是不是我们还需要查证。”徐鹤宁大胆猜测。 徐老爷狐疑的看着徐鹤宁,如果不是,他还可以把罪名推给别人,对外和官府就称酒庄是遭人陷害,或者是食为天酒楼遭人陷害,为何自己的大儿子却笃定是自己酒庄有内鬼。 如此一想,徐老爷对徐鹤宁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徐鹤宁察觉出爹的不悦,一直站着没吭声。 “走,去食为天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的线索。”徐老爷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徐宝卿紧随其后,徐鹤宁大概猜出他爹不愿意将事情揽到酒庄或者二弟身上,所以故意推脱责任。 徐宝卿在外赶着马车,徐老爷和徐鹤宁父子二人坐在马车里,气氛有些低沉,徐老爷没有说话,徐鹤宁知道他爹一定在心里思量着什么,他静静的等着他爹开口。 片刻之后,徐老爷终于开口说话,他质疑的目光紧盯着徐鹤宁,不满的斥责:“鹤宁,你跟爹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徐鹤宁微微露出惊愕的表情,“爹,您打算呢?” 他早应该想到,爹会偏袒弟弟,只是再这么偏袒包庇,只会让鹤鸣变本加厉,今后还会酿造更严重的后果。 徐老爷眼神犀利的盯着他:“爹倒想听听你的打算。” “我......”徐鹤宁眼神躲闪,没有直视徐老爷的眼睛,“我会站在公正的立场,帮理不帮亲。” 徐老爷唇角勾起冷笑:“鹤宁,他的你弟弟呀,你就是这么对待家里人的?” 徐鹤宁听出他爹的言外之意,指责他帮着外人,也要把徐鹤鸣的罪行公之于众,他心里一阵冰凉,他知道他爹想要弥补徐鹤鸣幼年丧母的伤痛,想要给他更多的保护和爱,可他是否想到,过分的溺爱对徐鹤鸣来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这样只会导致徐鹤鸣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从而一错再错。 徐鹤宁瞅着他爹,嘴唇龛开,却不知道该如何劝他爹才好。 徐老爷瞪着他,不悦道:“你想说什么,别以为爹不知道。” “既然如此,我还有说的必要吗?”徐鹤宁讥笑,看来他爹心里很清楚。 徐老爷正心气不顺,又见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大儿子忽然对他露出轻蔑讽刺的表情,当即心里一股邪火爆发出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鹤鸣是你弟弟,而那些人算什么东西?”第六书吧 难道在大儿子心里,外人的位置比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还要重要?他就这么容不下鹤鸣吗?现在自己还活着,他已经露出无情的嘴脸,等若干年之后,自己撒手人寰,他还不得把鹤鸣扫地出门吗。 “爹,他们是我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在我为酒庄生意奔波,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是他们伸出援助之手,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如果不是看中这份情谊,何必多次相助,解救我于水火之中。” 徐鹤鸣痛苦的看着他爹,他是怎么结交薛岩,陈敬亭这两位好友的,他爹都是知道的呀。 如今为了替薛鹤鸣推卸责任,他爹想将他朋友的好忘得一干二净。 此话一出,徐老爷的脾气消了一些,他弱弱的瞥徐鹤宁一眼:“爹没有否认他们的好,只是友情怎可与亲情比?你和鹤鸣是血缘至亲,是兄弟手足。” “呵呵......”徐鹤宁凄然一笑:“手足?从小到大,他除了给我捅娄子惹麻烦,对我顾念任何兄弟之情了吗?” 他最不希望听到这种话,然而徐鹤宁集聚了这些年的怨气终于爆发了,徐老爷一下子震怒,“那是因为他怀疑你娘害死他娘,所以他才叛逆,自甘堕落的!” “所以,爹的意思,是我和我娘害的他不求上进,误了他一生?”徐鹤宁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他简直不相信这话是从他爹嘴里说出来的。 “难道不是吗?”徐老爷指责。 徐鹤宁心里如同浇了一盆冷水,冰凉刺骨,原来他爹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些年,爹在外经商,他和他娘一心为家里付出,打理酒庄,拓展生意,还要替徐鹤鸣摆平各种麻烦,他对徐鹤鸣的如此真诚,难道他爹感受不到吗? 如果不是他为徐鹤鸣善后,整个徐府已经被洛安城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没。 爹现在如此说,简直令他心寒。 “既然爹这么想,那我只好公事公办。”徐鹤宁彻底伤心了。 “徐鹤宁!你身为徐府长子,理应维护徐府的人,更应该维护徐府的名声,假如这次事情真跟鹤鸣有关,难道你眼睁睁看着他进监牢,受律法惩治?你要知道,他才刚出狱几天,再进去可就活不成了。” “爹,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因为吃药酒死去亲人的乡亲们,他们内心何等悲痛,弟弟他竟如此狠心手辣,连无辜的百姓都不放过,今后难保他不会再干出丧心病狂的事,到时候爹又该如何保他?” 徐老爷被徐鹤宁质问的哑口无言,好半晌才低声下气道:“算爹求你,成吗?” “爹,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弟弟这次惹了不该惹的人,不是我放过他,他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徐鹤宁有些无力,他爹闯荡江湖这些年,没有悟不透的道理,这些根本不需他再解释了吧。 徐老爷怔住了,他只想着徐鹤宁包庇弟弟,不再追究就可以了,可他忽略了,能接受食为天酒楼的人,能让薛陈兄弟二人甘拜下风,俯首称臣的人,绝不是简单的乡下夫妇。 但是鹤鸣是他儿子,他不能见死不救,眼下除了徐鹤宁,他想不出别的办法,于是他放低身段,恳求:“鹤宁,你与他们称兄道弟,关系匪浅,爹求你给他们求求情,让他们放鹤鸣一马吧,鹤鸣纵然有再多不是,他也是你弟弟呀,他就快要当爹了,你忍心看着他的孩子,你的侄子生下来就没爹疼吗?你嫂子也还年轻,她也不能没有丈夫。” 徐鹤宁实在无力说话,干脆当作没听见。 徐老爷不死心道:“鹤宁,爹都这般低声下气求你了,你怎么还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你到底救不救弟弟?” 徐鹤宁哀怨地看他爹一眼,“事情究竟能不能摆平,只有到食为天酒楼,见到顾佑安夫妇才能知晓。” 徐鹤宁这话,已经表明,他爹求他没用,徐鹤鸣能不能安然无恙,全看顾佑安和杜兰了。 徐老爷沉默了,这件事换作自己,被人栽赃陷害,他也不可能轻易原谅这个背后使坏的人。 徐宝卿在外面赶着马车,听着他们父子二人的争论,也是一脸愤懑,二公子实在太无法无天了,竟然拿乡亲们的性命开玩笑,如此做出胆大妄为,泯灭良心的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老爷如果再这么纵容下去,迟早有一天,整个徐府都要给二公子闯下的祸买单。 “老爷,大公子,酒楼到了。” 第二百七十章 真相浮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食为天酒楼门前有官差把手,看官差严阵以待的架势,他们不由地皱紧了眉头,这种关键时候还是低调行事,免得引人耳目,将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毕竟药酒是徐府的酒庄供应的。 徐老爷看着徐鹤宁道:“我们从后门进去。” 徐鹤宁会意的点点头,与他爹一起绕到后门,后门同样也有官差把守,不过只有两个小卒,徐鹤宁稍微花了点银子,便让官爷放行。 对他们的到来,顾佑安颇为意外,他彬彬行礼:“徐老爷,鹤宁兄。” 徐老爷客气的摆手:“顾掌柜,出了这事,老夫也深感惭愧,不知顾掌柜可调查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顾佑安看了一眼徐鹤宁,谦恭道:“徐老爷,相信鹤宁兄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您了吧?” 徐老爷尴尬的讪笑一下:“呵呵,小儿的话老夫我不尽信,所以还是亲自来查看一番,心里才有谱。老夫觉得,酒庄的伙计做事谨慎勤恳,我徐府酒庄已经盛名在外,从没出过这等严重的纰漏,所以老夫前来,是想跟顾掌柜一同琢磨一下,是不是酒楼其他方面出了问题。” 杜兰站在一旁,听徐老爷的话有点委罪于人的意思,药酒是从徐府酒庄送来的,这个绝对错不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徐鹤宁总是闲得无聊,时常待在酒楼,他曾经就说过,徐鹤鸣最近插手酒庄事务,他才能得以空闲,从药酒出事,她就怀疑过徐鹤鸣,而且徐老爷从未跟酒楼有过任何接触,往常送酒也都是伙计们直接送来,而订货的事一向由大公子徐鹤宁负责的,徐老爷此次亲自前来,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他是来为徐鹤鸣开脱的。 杜兰勾唇冷笑,“不知徐老爷可猜想出,究竟哪出问题了?” 徐老爷转眸看向杜兰,脸上不经意流露出轻蔑的神色,男人说话哪里有女人插嘴的份,他冷笑一声,“呵呵,你们酒楼人龙混杂,吃的东西更是应有尽有,老夫怎么敢断定究竟哪出问题,不过,你们酒楼除了酒水,米,面,蔬菜,瓜果,甚至酱料,这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有没有问题,也需得引起注意。” “徐老爷,我们酒楼开业已经一些时日,之前从没任何问题,更没令人吃坏肚子,可就引进药酒才一天,第二天就有食客找上门寻仇,徐老爷,我觉得最有嫌疑的,该是药酒吧?”杜兰毫不含糊的挑明。 顾佑安歉意的扫了一眼徐鹤宁,跟他爹对峙,确实让他为难了,只是事关酒楼清白,这一点恕他不能念兄弟恩情。 他转眸看向徐老爷,据理力争道:“徐老爷,如果您想再一步确认的话,不妨我门当面做个试验。” 徐老爷额头渗出冷汗,“什么试验?” 顾佑安淡笑着从杜兰发髻里拔出一根银簪,对楼下的杜良喊了一声:“良子,抱一坛药酒上来。” 不一会,杜良抱来一坛药酒,顾佑安严肃的瞥了一眼徐老爷,随后将银簪插入药酒中,拔出银簪时,在看到银簪底端泛黑的那截后,眼睛里陡然迸出一抹狠光。 “徐老爷,请过目。”顾佑安将银簪递了过去。 徐老爷没有伸手去接,可眼睛却像被银簪锁牢一样,死死盯着不肯移开。 “徐老爷,我已经派人将酒坛里的药材拿去给大夫查看,相信很快就有结果。”顾佑安看出他脸色异常,故意不急不躁的说道。 徐老爷眼中黠光一闪,佯装动怒:“这一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我们酒庄,容我回去好好查个明白,一定给你们夫妇一个满意的交代!” 徐鹤宁看着他爹在顾佑安和杜兰面前卖弄愚钝,心里如同压上一块大石,沉甸甸的。 “鹤宁,你速速同我回酒庄查明真相,我们决不能让奸人把酒庄毁于一旦。” 说完,徐老爷急匆匆的转身下楼,徐鹤宁哀伤的看着杜兰和顾佑安,无力的摇了摇头,也转身下楼而去。 一回到马车里,徐老爷就努不可制,“哼,看刚才那夫妻俩的阵势,这件事没得商量了。” “爹,这件事换作谁,也不肯退让的,这不仅仅事关生意名誉,落实罪名,更是律法难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就是这个道理。”徐鹤宁痛斥他爹。 徐老爷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弟弟受死,这件事是谁动手的,谁便是罪魁祸首。”书袋网 “爹......”徐鹤宁无奈的轻唤一声,他即便这次救了弟弟,弟弟仍旧不肯悔改,将来早晚要自食恶果的。 “不要说了,眼下你陪我去一趟山洼村。”徐老爷目光一沉,打定主意,这次的黑锅那个逃跑的伙计背定了。 薛岩已经将峒城的事处理好,却在回来的途中收到陈敬亭传来的密信,他立刻马不停蹄奔了回来。 杜兰和顾佑安见到薛岩,心里难以抑制激动,他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陈敬亭与薛岩交换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陈敬亭安心的点了点头。 “薛大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顾佑安关心道。 “无妨,带我先查看药酒。”薛岩没想到,洛安城这边也不是风平浪静。 “也好,这件事带给酒楼的损失不小,早一日查清事实真相,就早一点还我们清白。”杜兰冷静的道。 “薛大哥,请吧。”顾佑安对薛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薛岩打开药酒坛子,先用鼻子嗅了嗅,除了酒气,并无其他异常气味,薛岩拿起筷子搅动了几下酒坛,看见酒水里浸泡的药材时,双眸顿时迸出亮光,他毫不迟疑,夹起酒水里的滕根仔细端详。 忽然他大吃一惊:“这个根本不是鸡血藤,而是断肠草的根茎!” 杜兰和顾佑安,陈敬亭,以及身后的杜良,海云,店小二等人纷纷疑惑的看向那湿,淋淋的,盘根错节的藤蔓,听名字就知道断肠草是要人性命的毒药。 “薛大哥,这二者有什么区别?”顾佑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薛岩给大家普及一下断肠草与鸡血藤的区别的药理,大家当即恨得牙痒,这分明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海云怒不可制的瞪圆双眼,“夫人,公子,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啊。” 杜良也紧攥拳头,“可恶,究竟是哪个龟孙子如此歹毒,用这么多条人命来陷害姐姐姐夫。” 这回,两人立场一致。 陈敬亭亦是嫉恶如仇道:“哪个龟孙子,除了徐府那个混蛋,谁能在徐府酒庄捣鬼,我这就去把徐鹤鸣那龟孙子抓来,让他给死去的百姓偿命!” “不必去了,这次洛安城出这么大的事,相信白望远也包庇不了他了,上次他深陷牢房,还是顾春燕动用将军府的关系,让白望远放走了他,这次想逃,没那么容易。”顾佑安冷静的分析。 杜兰狐疑的看着他,他这般笃定,可见他对朝堂的势力了如指掌,庆王府失势,白望远失去背后靠山,他一介小小父母官,哪里能担得起这么多条城中百姓丧命的责任,除非他不想要乌纱帽了。 不过以她对白望远的了解,他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爱权如命,事关仕途,就算徐府散尽家财,白望远都不为所动。 这回,徐鹤鸣也算坏事做尽,自食恶果了。 “等着吧,明日仵作和大夫就能查清事情的真相,到时候徐鹤鸣必定难道法网。”杜兰一提起徐鹤鸣这个混蛋,就气得咬牙切齿,这回终于能将他绳之以法,除掉后患。 顾佑安沉默着,他忽然微蹙眉头开口说话:“现在高兴为时过早,之前徐老爷来找我们,分明是带有意图的。” “嗯,他想让徐鹤鸣逃避责任。”杜兰赞同的点头,从他的话里就可以猜出。 “不急,咱们先看官府的态度如何。”顾佑安淡然转眸看向窗外,他眸光放远,相信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冯大哥的监视之下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自惭形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不经意的转动眼眸,赫然发现,此刻的顾佑安如此镇静自若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他鼓掌一种,心莫名的一阵悸动,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 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顾佑安倏地转过头来,杜兰惊慌地撇开脸,假装自己从没盯着他看一样。 那边,前往山洼村的马车里,徐老爷目光深沉,面色阴冷:“这次,一定要把逃掉的伙计绳之以法,居然敢在我徐府的酒里耍手段,想害我徐府酒庄于不义,妄想!” 徐鹤宁无奈的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如今咱们徐府面临大难,你不该积极应对,想办法让我们徐府摆脱困境吗?”徐老爷不悦地拧眉。 “爹,是弟弟一个人闯祸,理应他一个人承担,难道就因为他幼年丧母,我们一家人就该这般姑息纵容他?可我们维护他的结果如何,他还不是闯祸不断,不知悔改。” 徐老爷气的脸色涨红,“鹤宁!这个时候你说这话有什么用?即便你责怪父亲,也是先帮弟弟渡过这次难关之后。”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徐鹤宁心情沉重,的确这时候不该发牢骚,只是他真不忍心看父亲一再纵容弟弟惹是生非了。更何况他越发心狠手辣,连无辜的人都能痛下狠手。 徐老爷满面愁容,“爹知道你心有怨言,可他是爹的儿子,爹能束手不管吗?如果换做是你,爹同样会奋不顾身。” 徐鹤宁沉默,不再说话,总之他爹不会真放弃弟弟,他可以理解,但被他害死的百姓,就这样枉死吗? 杜兰和顾佑安难道肯善罢甘休吗?暗自摇头,不会的,以他对他们夫妇二人的了解,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并讨回公道,这次就算爹挺身而出,义无反顾,恐怕也无济于事。 一路上父子二人都沉默着,话不投机半句多,徐鹤宁觉得再说下去,可能父亲就要怀疑他不念手足情,巴不得徐鹤鸣早点出事呢。 马车停在顾志平家门口,徐老爷看着顾家那阔绰高大的牌匾,一时蹙紧了眉头,以前顾志平家什么落魄样,他多少了解了一些,可如今瞧着阵势,俨然跟豪门大院的门头没什么分别。 想来,他家的好女儿没少孝敬她爹娘。 顾志平听见门外的动静,连忙从屋里跑出来,看见徐老爷就站在门外,顿时受宠若惊,他哈腰点头的上前迎接:“呦,亲家公登门,真是稀客啊,快进屋坐。” 徐翠娥和家里的其他成员听见声音,都出来迎接,只是徐老爷根本没拿正眼瞧他们,这使得顾志平的脸面有些挂不住,而徐翠娥和吴香芹更是觉得羞愧地无地自容。 顾志平识相的扫了一眼家里的人,威严道:“赶紧给客人奉茶,还有看好孩子们,别来这里捣乱。” 吴香芹闻言,自惭形秽一般,一左一右拽着孩子离去,徐翠娥连忙进屋子先沏茶。 徐老爷稳稳站在院子里,丝毫没有进去坐的意思,他开门见山道:“你们给我徐府酒庄安排的伙计是哪家的?叫什么?” 伙计?徐老爷原来是来招人的,顾志平这回仔细端倪着徐老爷的脸色,只见他脸上冰冷冷的,眉宇间还透着一丝薄怒。 顾志平当即惊了心,该不是女儿给村里人找长工的事被徐老爷知道了吧?当初为了显示他家在村里荣耀,他应承一些与家里走的亲近些的人家,给他们找个好差事。 所以就把老根婶的大儿子安排去酒庄,做个普通伙计,难道酒庄找个伙计的事都由徐老爷亲自负责吗? 如果把老根婶的儿子赶走,那他顾志平在村里岂不是很没面子。 “呵呵,亲家,不知是不是那家儿子在酒庄偷懒,没好好干活,村里人都说他干活勤恳,忠厚老实,我们当时才想着把他介绍给酒庄当伙计,也是为了给酒庄找个好伙计,多出一份力。” 徐老爷一脸不耐烦,“哼,好伙计!好伙计为何今日不在酒庄上工?你去找他过来,我倒要问问他究竟有何原因。” 徐鹤宁一直默默瞅着他。 “啊?没上工?”顾志平吃了一惊,这小子还真敢偷懒,这下被徐老爷亲自找上来,他的差事保不住,可不要怪到他顾志平头上,这回村里人知道也不会笑话自己的。书屋 只是,一个工人不上工,这种是用得着徐老爷亲自跑一趟吗? 他疑惑了。 徐鹤宁走上前,“叔,你不必紧张,我们就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啊,那小子不上工,还能什么原因,还是他在酒庄做了错事,不敢去上工了。 顾志平心里闪过种种猜忌,他稳了稳心神,这才反应过来,还没请亲家进屋呢。 “亲家,先进屋坐吧,我这就去找他来。” 徐老爷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的迈步进了堂屋,屋里到处崭新,家具,茶具,看样子这些东西也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以顾志平夫妇的能力,恐怕根本享受不起。 一下子,徐老爷就想到二儿媳妇的头上,顾春燕不白嫁给徐家,不管这些银子出于将军府也好,徐府也好,总之嫁作徐家媳妇,却一心用在娘家,怎么想,徐老爷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再加上他们瞒着自己,私自往酒庄塞人手,这一点极为令徐老爷反感。 进酒庄做工的伙计都对品行人格挑选过的,凡是偷奸耍滑,手脚不干净的,名声败坏的人一律不收,可这顾春燕倒好,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敢往酒庄塞。 这回差点害死自己的相公,如果二子真出事,他定不会绕过顾春燕这个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的女人。 “亲家,喝茶。”徐翠娥倒好茶水,双手恭敬地奉上。 自从女儿嫁进徐府,她一共也就见过徐老爷一次面,瞧人家盛气凌人的架势,自便在自己家,徐翠娥都紧张的站立不安了。 无疑,徐老爷的气势此刻正给人喧宾夺主的感觉。 面对眼前递过来的茶杯,徐老爷连眼眸都没垂一下,徐翠娥这下更是窘迫难耐,一张老脸尴尬的不知道往哪搁。 她求助的目光瞧向自家男人,顾志平也是一脸尴尬。 徐鹤宁及时化解尴尬,“叔,茶水我们就不喝了,还是把那伙计喊来吧。” 顾志平频频点头:“唉,唉,您二位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我去找吧,当家的留下招呼客人。”徐翠娥热情的笑着,自告奋勇道。 留在屋里,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她实在不想面对徐老爷和徐大公子两张臭脸,总是高人一等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她女儿是将军府的女儿,嫁给他们一介商贾之户,还有失身份呢。 要说面子无光,顾志平才觉得在徐老爷面前,叫他自愧不如,他哪里好意思跟徐老爷面对面地坐着。 “我去吧,我腿脚快,没一会就回来了。”说完,顾志平站起身子抬脚就往外走。 徐翠娥看着自家男人慌张离去的背影,就知道他在徐老爷面前紧张,不由自主心里暗骂他没出息。 她收回目光,换上灿烂的笑脸,道:“亲家公,不知那伙计生了什么错事,令您抽空亲自跑来一趟。” 一提起这个闯祸的伙计,徐老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鼻息冷哼一声,就不再说话,显然没把徐翠娥放在眼里。 徐翠娥怔了一下,不过随即释怀,反正徐老爷对她们一贯拿鼻孔出气,她都习惯了,刚才只不过因为徐老爷大驾光临,令她有些失措罢了。 处了这么一会,她没刚才紧张了,心里的那根弦一松,也换上无所谓的态度。 学着徐老爷的语气,冷傲的道:“这伙计干活出错,那都是酒庄管事的责任,伙计们都在他眼皮底下做事,他竟然察觉不到错误,如此玩忽职守,我看,这酒庄的管事也该换掉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松口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老爷不善地瞪了徐翠娥一眼,酒庄的事哪里轮到她多嘴了,她女儿私自往酒庄塞伙计,不经过管事的挑选,破坏了徐府多年的规矩,这一点已经令他很不满,现在这个妇人还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简直令他厌恶至极。 他不悦地冷哼一声:“你倒是不蠢,能猜到是那伙计犯事了。” 这话听得徐翠娥心里火大,什么叫自己不蠢,原来在他心里就这么瞧不起人,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毕竟女儿在人家手底下做儿媳妇,她不能公然跟徐老爷顶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道:“那究竟这伙计犯了什么事,以至于亲家您这个大忙人亲自找上门来。” “犯大事了!”徐老爷目光一凌,眼里闪过一丝狠光。 大事? “什么大事?”徐翠娥顿时心惊不已,这个人是她为了在村里人面前显摆,才应承下找女儿给他在酒庄找差事的,这会不会牵扯到女儿头上? 她狐疑的眸子转向徐鹤宁,相比高高在上,冷言冷语的徐老爷来说,徐鹤宁这个谦谦有礼的大公子更好说话一些。 徐鹤宁看着她道:“此事,想必过一两日就会传遍整个洛安县,唉,这个人心思不正,给酒里下毒,害了许多城里的百姓,有些百姓昏迷不醒,有些甚至因此丧命,我们调查了,酒庄伙计里只有他最有嫌疑,出事之前他还在酒楼上工,出事之后,整个酒庄唯独缺他一人,这不正说明他心虚,不敢来酒庄吗。” 说法,徐鹤宁嫉恶如仇的目光瞥向徐翠娥。 徐翠娥惊得语无伦次:“这......这可是命......命案啊!” “正是,所以兹事体大,我父亲这才亲自来问个明白,如果不查清楚,我们徐府酒庄也会因此背上黑锅,我们徐府酒庄百年的荣誉就毁于一旦了。” 徐翠娥惊的一个趔趄,“他......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简直天理难容啊。” 徐老爷不屑的冷哼:“哼,我们酒庄卖出去的所有酒水,只有供给食为天酒楼的出问题,喝死人了,这说明并不是我们徐府心术不正,而是有人心怀鬼胎,意图陷害!” 徐老爷说到最后刻意恨得咬牙切齿。 “啊!”徐翠娥吓的大叫一声,她慌张解释:“亲家公,这事绝对与我们无关,更与春燕无关啊,她是徐府的儿媳妇,肚子里还怀着徐府的长孙公子,她更没有理由害自己家的生意。我认为肯定是这伙计自己有问题。” 徐老爷更是气愤不已,“亲家,你们给酒庄介绍长工,总得跟我打声招呼吧?酒庄选伙计,就是考察伙计的人格品行。尤其酒水是供人饮用的,若是招进心术不正之人,打击报复身边的同事,管事,东家,甚至是无辜的百姓,给酒水投毒,这个责任我们徐府可承担不起,如果不能查明真相,鹤鸣也会受到牵连,我们整个徐府迟早要被他害死。” 顾志平一家人,无论到哪里都是一块臭肉坏掉满锅汤,顾春燕嫁到徐府才多久,就在背后插手酒庄的事,如果时间久了,想要管理整个徐府。 当初,他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 “亲家,我们以为这只是一桩小事,只要跟二公子打声招呼就行了,我们也没想到招个长工这么麻烦,春燕不懂,鹤鸣也没说过,早知道如此,我们也不会答应他,而且这个人在村里也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没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这回怎么干出丧心病狂的事,真是挨千刀的呀!” 徐翠娥愤愤不平的碎骂。 “这个人偏偏在食为天预定的药酒里动手脚,难道跟亲家没有关系?”徐老爷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眸光定定落在徐翠娥脸上。 徐翠娥大吃一惊,慌忙摆手:“没有,没有,虽然我们叔侄两家不合,但毕竟是一脉所出,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骨,我们怎么可能对他们下此狠手。对了,要说过节,杜兰还真得罪过这户人家。” “哦?此事怎说?”徐老爷忽然眼睛一亮,这么说,还真是此人干的,就算不是,就冲他跟杜兰家的关系,他这个罪名也落实了。 顾志平找到老根叔家里,大喊:“老根叔,你家老大在家吗?”华夏中文 老根叔和老根婶听闻动静,忙从屋里走出来,正因为顾春燕给他们儿子找了一份稳定的差事,所以他们对顾志平一家感恩戴德,唯命是从。 “志平啊,找我家老大有什么事吗?他前天去洛安城的徐府酒庄上工,至今还没回来呢。” 他们老两口并不担心,以前老大,老小,两人一起在洛安城打工,也是隔三差五回家一趟呢。 顾志平瞅了一眼他们家,一脸焦急道:“洛安城徐府来人了,说有事要找你家老大。” “徐府?就是开酒庄那家徐府?他们来村里找我儿子干嘛?我儿子是不是做过事了?”老根婶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看我亲家公脸色不大好,可能真被你说中了。”顾志平好心提醒。 “什么?我家老大真闯祸了?老根,这可怎么办是好?你快想想办法啊。”老根婶着急道。 老根叔嗔她一眼:“慌什么,志平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事,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说不定是咱家老大在酒庄干的好,徐府要提拔他当个管事的呢。” 这么说,老根婶心里安稳了一下,她疑惑的瞅着自家老头,到底是不是啊? 顾志平才不管他家老大到底怎么了,他只想着把他家老大带去见徐老爷,于是便不耐烦道:“快说说,他到底在哪?” “我们真不知道啊。”老根叔,老根婶一脸无辜。 “那你们说说,他可能在哪?不行的话,我赶紧找人去喊他回来。”顾志平急道。 话音刚落,忽然瞥见他家老大的媳妇从家门口一晃而过,他当即大喊一声:“老大媳妇,你站住!” 老大媳妇闻言,当即加快脚步往巷子深处走去,她打算回家拿件衣裳,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顾志平说徐府的人来找她相公了,她不加多想,掉头就逃。 只是,顾志平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她了,听着身后追来的脚步声,老大媳妇心一下慌张起来。 “老大媳妇,你们做什么亏心事了,见人就跑。”顾志平腿长,三步并两步就追了上来。 知道自己越逃,就越令人怀疑,老大媳妇放慢脚步,讪笑的扭过头去:“志平叔,你找我什么事啊?” 顾志平气喘吁吁停下脚步,“我问你,你家老大在哪呢,有人找他。” “我家老大在洛安城的酒庄上工啊,你找他到底什么事啊?”老大媳妇装傻充愣道。 顾志平闻言,当即狐疑,这老大媳妇对他撒谎,可见他们两口子肯定有问题,他当场拆穿她:“老大媳妇,徐府的人找来,说他今日没上工,你就别瞒着我了,快点告诉叔,他现在人在哪。” “我不知道啊,我在自己家里,他这两天没回家,志平叔,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啊,我家老大在你闺女家做工,都两天没回来了,不会在酒庄出什么事了吧?”老大媳妇精明,话锋一转,就追究到顾志平头上。 顾志平一怔,这老大媳妇故意给他耍猾,明知道这事跟自己无关,非往自己头上栽赃,顿时他沉下脸去,严肃道:“老大媳妇,我找他有正事,你别给我耍心眼,徐老爷找他问清楚就没事了。” 老大媳妇不满地瞅着他:“什么叫问清楚就没事,我家男人又没犯事,问什么问。” 老大媳妇一口咬定她男人没犯事,死活就不告诉他,她男人在哪。 第二百七十三章 欲意嫁祸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老大媳妇,你糊弄得了我,可糊弄不了徐府的人,如果徐老爷等着急了,你们一家人都吃不了兜着走!”顾志平的耐心耗完了,随即出言恐吓她。 老根叔和老根婶更是吓得提心吊胆,洛安城第一富户徐府可不是随便得罪的,老根婶疾步冲上前,使劲拧了老大媳妇,斥道:“他到底在哪?还不快去找他向徐老爷认错!” “啊......”老大媳妇痛得叫了一声,面对顾志平和爹娘的双重威胁,她果然害怕了,“我......老大他就在那间屋子里。” 正在这时,老大在家门外的犄角旮旯里探头缩尾,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一直躲在家门外的破屋子里,就是怕有官府的人来捉拿自己,所以一直躲藏在家门口附近。 没想到他媳妇胆子这么小,一吓唬脱口而出,把自己的藏身处供了出来,他心里咒骂,这个该死的婆娘! 老根叔和老根婶就往破屋方向走,顾志平从另一边包抄过去,老大无处可逃,干脆放弃逃跑,走了出来。 “顾叔,我刚去茅厕小解,出来就见你们都在找我,到底什么事啊?”他不慌不乱地整理了一下裤子。 顾志平没放过他眼底的心虚,当即意识到他也在撒谎,便试探:“老大,你这两日干嘛去了,家也不回?” “我没干嘛啊,这两日开了工资,我在洛安城逍遥了两日,怎么?顾叔,男人有钱还不潇洒一回,不是枉为男人嘛。”老大说着,朝自己婆娘眨眨眼睛,示意她别相信。 “哦,原来如此,徐老爷来找你,你赶紧跟我去一趟。”说着,顾志平上前就拽住他要走。 老大心里一惊,面色极不自然道:“徐老爷找我有说什么事吗?” 前些日子,食为天酒楼在酒庄定做一批药酒,大公子在外面药铺进购一批药材,用来泡制药酒,同一天里,二公子又从外面购进一批药材,还特意吩咐他把这些药材都泡进酒坛里。 他当时心里就觉得很蹊跷,大公子并没有让放其他药材,可他刚进酒庄做活,酒庄主子下命令,他就照做,仅此而已。 直到前天,酒庄伙计把浸泡好的药酒送去食为天酒楼之后,他便开始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果然不出意料,第二天一大早,洛安城里就传闻死人了,他当时就觉得大事不好,便偷偷溜了回来,再也没去过酒庄,又怕官差找上自己,干脆躲了起来。 躲起来这两日,他也有想过,自己与此事并没关系,又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饶是心里这般劝自己,可到底是心不踏实。 终于,徐府来人找他问话了,他就想着,干脆把事情解释清楚,省得自己疑神疑鬼,东躲西藏。 顾志平拽着老根叔家大儿子,一边疾步劲走,一边道:“我哪里知道,待会你见了徐老爷,自己问就是了,赶紧走吧,徐老爷都等了一大会儿了。” 老根婶在后面看着儿子被拉走,不安地瞅着老根叔:“老头子,你说不会有事吧?” 老根叔亦是一脸担忧:“这我哪里知道,咱们还是跟上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吧。” 老大媳妇更是担忧,忙追上前拽自己相公:“相公,你不能去,这事跟你没关系,一定是徐府自己的人在里面动了手脚。” 顾志平一听,当即止住脚步,沉着脸瞅着老根叔家老大,“动了什么手脚?你做什么坏良心的事了?” 他是自己要求女儿把他安置进徐府酒庄的,如果他在徐府酒庄干坏事,自己和女儿也得被他连累。 “我可没做坏良心的事,我都是按照酒庄主子们的要求干活的,不信你去酒庄打听,我格外珍惜这次上工的机会,在酒庄里做活又认真又积极,每次都是抢着干,而且我比别人干得多,也从没抱怨过苦累。” 老大媳妇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你们可不能冤枉我家相公,你们要敢冤枉我相公,我跟你们没完。” 老大从酒庄逃回来之后,就把心事都告诉他媳妇了,他媳妇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才横加阻拦的。 “你跟谁没完!我只是来传话的,你跟我叫什么劲!”顾志平心里来气,好像他没事找老大,麻烦似的。 不过听老大媳妇这话,好像事情挺严重,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连累了他闺女,他闺女在徐府并不好过。顶点 老大笃定身正不怕影子斜,赫然道:“去就去,谁怕谁!” 说完,不用顾志平拽着,自己大步往顾志平家走去,他媳妇在身后喊了几声,见劝不动他,气得站在原地连连跺脚。 经过这一闹,在街上闲聊的人很快就凑上前看热闹,等顾志平和老大走后,他们又对着二人的背影指指点点。 巴掌大的村子,一有风吹草动,都会惊动整个村子,现在山洼村有不少村民都开始往顾志平家门口聚集。 老大一进顾志平家院子,就急冲冲往堂屋里钻:“徐老爷,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老爷扭头瞅着冒冒失失闯进屋子里的来人,站起身子,威严道:“你就是负责泡药酒的伙计?” “正是。”老大坦诚应道。 徐老爷眼神紧紧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里隐约闪着精光:“你身为酒庄伙计,做事漏洞百出,粗心大意,你可知因为药酒,喝死了多少人?” 有好事者已经挤进顾志平家的院门,待在门洞里听着屋里的动静,当听见喝死人这几个字时,顿时大惊失色,对身后不知情的村民说徐府的酒喝死人了。 身后众人一听,立刻炸开了锅。 “什么,喝死人了?” “是啊,我亲耳听见的,这还有假?” 身后老根婶和老根叔更是惊的面无血色,老根婶简直连站都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欲要昏倒。 老根叔当即搂住她的腰,“老伴啊,你可千万撑住,到底怎么回事也不一定呢。” 老根婶显然承受不住打击,依靠在老根叔怀里,眼泪连连:“老伴,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啊。” 身边的村民对老根叔和老根婶二人没多少好感,现在见他家发生这种状况,更是幸灾乐祸,对着她二老指责。 “看吧,心术不正就不会有好下场。” “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老根婶以前在杜兰家做工,就手脚不干净,偷奸耍滑,不好好干,被杜兰给辞退了,现在她儿子又这么做。” “她儿子比她可厉害多了,直接害死人了,这可不是小罪,我想肯定是老根婶一家人对杜兰怀恨在心,他儿子在酒庄上工,正好逮住机会给食为天酒楼里的酒里动手脚,想陷害杜兰。” 众人一听这个,犹如醍醐灌顶:“哦,就是,她们俩家早就结下梁子,老大这么做,是替他娘被赶走而打抱不平。” 说起两家人之间的过节,村民们更是侃侃而谈。 “你们还记得不,前段日子,老根婶就见到杜蜜与杜兰身边那小子在一起,说二人在一起孤男寡女干了不好的事,杜蜜和那陈公子可都是杜兰身边的人,这老根婶就再一次得罪杜兰了。” “你不说,我们大家差点忘记了呢,这么说来,老根婶的儿子更是要借机会替他娘报仇了。” 一时,院门口众说纷纭。 村民们说得火,热,说着说着,声音便大了起来,屋里敞开着门的徐老爷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见耳朵里,眼睛里的目光闪烁起来。 这正是这伙计陷害杜兰的理由,看来他当真不虚此行。 徐老爷目光定定的看着老根叔的大儿子,冷声道:“怪不得你一心想进我徐府酒庄,原来是因为我酒庄给食为天酒楼供应酒水,让你有机可趁!” 第二百七十四章 生与死的挣扎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徐鹤宁一眼,道:“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这位伙计说,你先出去等我吧。” 徐鹤宁已经猜到他的意思,便默默点头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徐老爷和老根婶的儿子,老根婶的儿子听了徐老爷对徐大公子说的话,当即一头雾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公子的面,非要把他支走呢。 徐鹤宁出去时,顺带把门关上,老根婶的儿子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心里跟着闪过一丝慌乱。 正在这时,徐老爷忽然开口说话了,“小伙子,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我?我......我犯了什么罪?”老根叔的儿子惊愕的瞪大双眼,他似乎没有意料到徐老爷开口就给他定罪。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糊涂,你给我徐府酒庄的酒里投毒,害死许多洛安城百姓,你就是蓄意栽赃陷害我徐府,想损了我徐家百年名誉!” 徐老爷咄咄逼人的气势,令老根叔的儿子连连后退,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我......我没有,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就算你不承认,很快官府也会找上你来。”徐老爷目露狠光。 这时候,老根叔的大儿子似乎才想到什么,他惊慌的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徐老爷,请你一定要明察啊。” “呵呵!事实胜于雄辩,城中因为药酒死去的百姓,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根叔的大儿子恍然想起来事情的经过,他急忙道:“徐老爷,都是二公子的错,是二公子让我浸泡的药材,要找您应该找他问问清楚才是啊,谁知道他从哪买来的药材,说不定就是药铺的人给错药材了。” 徐老爷眸子在眼眶里打转,这个伙计脑子还不蠢,居然能想到是药材出了问题,不过这又如何,这个黑锅他替鹤鸣背定了。 “你觉得我会怀疑自己的儿子?还是你觉得我会让自己的儿子负责?”徐老爷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徐老爷,你什么意思?”老根叔儿子即便再蠢,见到他这个笑脸心里也猜到什么。 “你还不明白,这件事就是你做的,药材也是你亲手浸泡的,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徐老爷大袖一挥,狠厉的说道,他懒得跟他争论已成定局的结果。 “徐老爷!”老根叔的儿子脸色一下惨白,“你不能冤枉我......” 徐老爷凶狠的看着他,眸光转向门外的方向,别有深意的道:“这件事你认下,对大家来说是最好的办法,你的家人可以因为你得到一笔丰厚的补偿,今后你的一家妻儿老小都可安然无忧地渡过后半生,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而我们徐府酒庄和食为天酒楼都能摆脱嫌疑。” 徐老爷循循善诱,老根叔的儿子犹豫了,他陷入深痛的沉思中,是啊,如果他答应了,自己的家人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想想他一条贱命换来全家人的安康,这一辈子也值了,就是做一辈子长工,也不能保证让家人们过上享福的日子。 只是......他还这么年轻,余生还那么长,孩子,娘子,父母,他的兄弟亲人......他还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没跟家人们待过,难道就这样做别人的替死鬼吗? 他痛苦的在生与死的决定中挣扎着...... 徐老爷见他半晌不吭声,不耐烦地恐吓道:“如果你不答应,他们不仅过不成好日子,日后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闻言,老根叔的儿子一脸煞白,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他明明白白,可是害死洛安城百姓,这罪名不轻,自己答应后,要么后半辈子在牢狱里过,要么直接被判了死刑。 如果用他的命换一家老小平安无忧,那么他也算死得值了。第一抓机 他一咬牙,视死如归的决定道:“好,徐老爷你要说话算数,我若当了这个替死鬼,你一定要保证我家里人的后半生,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徐老爷信誓旦旦的答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小子劝服了,如此鹤鸣总算摆脱干系了。 外面,徐鹤宁守在门边,不让村民们靠近,父亲跟这位伙计的谈话,一字不落的都被他听进耳朵,他心里如同压上一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没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父亲,为了换弟弟的性命,也可以做出如此肮脏卑鄙,令人不耻的行径。他为了包庇弟弟,他也可以草菅人命。 围观的村民们对着屋子指指点点。 有好奇的人抻着脖子往窗户里巴望:“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呢?” “肯定是徐老爷教训老根叔家的老大呗,谁让他在酒庄不好好干活。” “嗯,我想徐老爷肯定把他辞退了,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在哪都不会老实的。” 张大娘不屑的嘲讽老大,老根叔和老根婶还担心儿子在屋里被徐老爷责备,听见这些辱没儿子的话,当即气得满脸通红。 “你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整天在任背后嚼舌根,我儿子是走是留,关你们什么事。”老根婶气鼓鼓道,这些人就是幸灾乐祸。 “呦,老根婶,你说谁见不得别人好,乱嚼舌根呢?说你自己的吧?你背后可没少说别人坏话,尤其杜兰以前把你撵走,把我留下,你背后是怎么嘲讽我的?”张大娘早看不惯老根婶了,以前老根婶没在背后说她坏话,现在就当着面辱没她怎么了。 幸亏自己一生检点,对村里的男人们避而远之,从没传出过任何风言风语,不然她的名声早就被老根婶这张臭嘴败坏了。 “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老根婶急眼了,挽起袖子就往张大娘的身前冲去,她之前已经得罪张大娘,现在也不避讳跟她闹反了。 这人可不忌惮她,做出一副准备干架的气势,凶巴巴地瞪着她:“我说的事实,你在村里就是一根搅屎棍,天天瞅着别人东家长西家短,巴不得把村里搞得乌烟瘴气,家家户户都过的不如你,你才满意,前几天你就冤枉杜老大家的闺女杜蜜,跟陈公子不清不楚,我看你就是心术不正,在你眼里就没好事。” 张大娘这么一说,立刻引起村民们的一致认同,村民们指着老根婶议论纷纷。 “就是呢,老根婶自己不做好事,教出的儿子也是如此,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不正倒下来,这不是吗?她的儿子有如今的后果,都是她这个当娘的带歪了。” “你们再给我胡说一句试试!”老根婶怒视着堵在门口,满脸带着讥笑的村民们,满目猩红。 “老根叔,你就是把你媳妇惯的,酿成如今的后果,你们可后悔去吧。” “你们......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仗着人多,联合起来一起挤兑我们老两口,我......我跟你们拼了!”说完,老根婶攒了浑身的怒气,一头朝众人撞了过去。 众人吓得连忙躲闪。 老根叔在后面及时拽住她,现在儿子在屋里的情况还不清楚,他哪有心思理这些闲事不大的村民。 “你们别狗眼看人低,等我儿子出息的那一天,有你们好看的!”老根叔也不甘示弱的朝众人喊了一句。 这下,众人才收起嘲讽的目光,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待在原地等着看热闹。 张大娘站在人群里,唇角轻勾,挂着淡淡的笑,她被老根婶诋毁的那口恶气,现在终于出来了,心里可真畅快。 第二百七十五章 威逼利诱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屋门被从里面打开,徐老爷走出来,脸上隐约露出得意的笑,老根婶的儿子紧随其后,不过脸色却异常沉重。 两人都在院子里站定后,徐老爷看着门口围聚的村民,重重地叹息一声,看似很无奈的对老大道:“你自己犯下的错,就自己承担吧,过不了多时官府的人就会找上门抓你,主动自首,坦白从宽,你还是主动去衙门自首吧,念在你是无意之举,老夫也会在白大人面前替你求情,争取宽大处理。” 自首?怎么回事? 仿佛一道惊天霹雳打在老根婶和老根叔身上,他们震惊的瞪大双眼,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老大沉痛地垂着头,没有说话,也不敢直视父母的眼睛。 老大娘子还是不放心老大,从家里找过来,正听见徐老爷这番推脱责任的话,当即冲过来,一把拽住老大,惊道:“相公,你怎么不说话?你是被冤枉的啊,凭什么他们犯的错要你一个无辜的伙计来承担,是不是徐老爷权大势大,逼迫你做他们的替死鬼?” 老大愧疚的看了自己娘子一眼,支支吾吾道:“我......我......” “你什么你,你赶紧向大家伙说明白事情的真伪,不然到了官府,你就有嘴说不清了,你快说啊!”他娘子焦急的摇晃着他。 事情的始末,老大一早就告诉他娘子了,所以他娘子听到徐老爷说事不关己的话,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徐老爷阴鹜的眸子狠狠扫了老大一眼,一股无形的威压扑向老大,令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徐老爷站出来,对老大娘子道:“你家相公在我酒庄做工,因为放错材料,导致药酒变成毒酒,害死城里不少百姓,他罪责难逃,如果他坦白的话,我还会为他求情,说不定白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老大死罪。” 老根叔和老根婶闻言,一下子就浑身发软,腿脚打颤,有些站不住了,事情怎么会到这一地步?他们老俩痛心地看着大儿子,瞬间泪流满面。 围观的村民一听这个,个个震惊的看向老大,原来他酿了毒酒,害死了人命,这可是死罪啊。 老大娘子又何尝不知内幕,她怎么甘愿自己的男人是被人胁迫,这一点从老大的神情里就可以看出来。 况且,徐老爷说的轻巧,还不是为了骗她男人去俯首认罪,他如果有这么大能耐,能够令县令大人给他面子,前些日子为何徐鹤鸣会被抓进牢房,这些事都传进小小的山洼村了。 她不相信,徐老爷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向县令大人低三下四。 如今老大一时犯糊涂,上徐老爷当的话,他可就没命了,而自己也一名寡妇,成为村里人人可以讥讽的笑柄,更加不能令她接受的是,她的孩子们还小,不能没有父亲。 她泪眼婆娑的拽着老大,哀求道:“你倒是说实话啊,你不要默不作声,我知道你是被他胁迫的。你不要怕,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你说出实情,村民们可以为咱作证的。” 徐老爷别有深意的瞥他一眼,冷声喝道:“老大,不想连累你的家人,就乖乖跟我走。” 老大被娘子的哭闹扰得心慌意乱,他开始动摇了,他的人生才刚开始,怎么就能结束?还有他的父母,现在为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实在令他心有不舍。 如果他的死给家里人带来无法弥补的伤痛,那么他情愿陪着家人,平凡安宁的渡过一生。 打定主意,他忽然坚定的看向徐老爷开口:“徐老爷,我不能答应你,我不能只为了钱财而背上骂名,更不能令孩子们蒙羞。” “老大!”徐老爷震慑出口,他没有料到老大会反悔,便又恐吓他道:“不管是你存心的也好,无意的也罢,你毒害百姓已成事实,官府追究起来,你终究难逃罪责。” “徐老爷,这些都是二公子吩咐我做的啊!”老大心里清楚的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 “呵呵!”徐老爷冷笑,“二公子不可能陷害自家酒庄,况且,药材是你亲手泡进去的,你泡错了能怪谁。”徐老爷一口咬定是老大粗心才酿成的后果。 老大闻言怔住了,好像不管他怎么说,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似的,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击心头。好中文吧 他娘子见状,气的使劲摇晃他,“咱不能就这么被人冤枉,更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好好想想,这件事有谁可以为你作证。” 老根婶忽然眸光一亮,激动的点头道:“对,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咱们找他作证去,我们不能平白成为替死鬼。” “对,我就不信官老爷查不出真相来,老大,你不要灰心,不要害怕,爹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给你讨回公道!”老根叔愤恨道。 徐老爷被老根叔一家人团结一致的阵势唬住,原本已经谈拢的事,转眼间又黄了,心里莫名感到慌张。 如果白大人一反常举,秉公执法的法,最终还是会调查到鹤鸣头上,而这次事态严重,鹤鸣恐怕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之前,因为风流,害死一个女人,那是个人作风问题。这次死的不是一个两个,因此受到伤害的更不止一户人家,而是整个洛安城的百姓。 如果县令大人敢玩忽职守的话,恐怕城里的百姓也不会善罢甘休,此事闹大,白大人的父母官就当不成了。 围观的百姓由看热闹变成了义愤填庸,大家一来是仇富心理作祟,二来是对有钱有势的人对贫民百姓的欺压感到愤恨,大家纷纷指责徐老爷恃强凌弱。 徐老爷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将目光投在亲家顾志平身上。 顾志平也拿气焰高涨的村民没办法,求救的目光扫向儿子顾来富的屋子,顾来富被娘子吴香芹告知徐家老爷来访,还说了徐老爷架子大,不希望被家里人打搅,所以顾来富就一直在屋子里没露面。 现在与他爹顾志平四目相接,当即觉得这时候躲在屋子里不太妥当,毕竟他是新上任的村长。 他抬脚要往外走,吴香芹连忙给他使眼色,不许他出去多管闲事,刚才的话吴香芹听的真真切切,此事可不是小事,他一个小村长哪里能管的了。 可顾来富不依她,瞪了她一眼就要往外走。 吴香芹使劲拦了一下没拦住,只能在屋里恨恨地跺脚。 顾来富从屋子里出来,朝徐老爷彬彬施了一礼,才开口道:“徐老爷,既然你和老大双方各执一词,不如就交由官府处理吧,我相信官府一定可以秉公处理,还无辜的人一个公道的。” 徐老爷不悦地挑眉,顾来富出来装什么大头,他的村长之位还是靠着他徐府的关系才当上的,而且名义上顾来富还是鹤鸣的小舅子,怎么说他都该向着徐府说话才对。 顾来富的脑子跟缺一根筋似的,似乎根本想不到这点,他以为当了村长为村民谋福就能把村长之位做安稳了,那就太可笑了。 村民们佩服顾来富的铁面无私,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门口叫好声一片。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公堂上见,到时候看官府会怎么论断!”徐老爷愤愤然道,他没想到这个伙计如此冥顽不灵,将这么丰厚的回报都拒绝了。 徐老爷气愤地佛袖离去,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他只能尽早另想他法。 “鹤宁,咱们回!” 不悦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徐鹤宁连忙应了一声,赞赏的目光看着顾来富,拱手告辞,要说顾志平一家人,也只有顾来富为人正直一些。 “顾兄弟,告辞!” “徐大公子,请!” 很快,门外响起嗒嗒的马蹄声,老大娘子顾不得村民们瞧好戏的目光,一下子扑到老大怀里,担忧地抬眸道:“相公,我们该怎么办啊。”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们已经将徐府彻底得罪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公无私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村民们同情的摇头叹息,老大这次凶多吉少了。 洛安城里,薛岩已经查清楚是药酒出了问题,他将疑点告诉官府,官府通过查验也已经证实此事与食为天酒楼无关。 杜兰和顾佑安摆脱嫌疑,不过食为天酒楼才开业几天就出现食品安全问题,这件事对酒楼的名誉影响不小,接下来她们更要好好整顿一下酒楼,安抚食客们的心,重振酒楼的威望。 徐鹤宁回到洛安城后,第一时间便去了食为天酒楼,门外把守的官差已经被撤走。 进去大堂,看见正在给伙计们训话的杜兰时,目光微微一滞,经历这件事,杜兰似乎变得更加斗志昂,扬了,每一次打击都令她越挫越勇。 她的这种魅力真让他着迷,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也越来越无法自拔了。 杜兰察觉到这道目光,举目望了过来,两人四目交汇,杜兰礼貌的朝他微笑点头致意,徐鹤宁的脚步不由地顿了一下。 顾佑安在楼上走廊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身为男人,最明白不过他们的眼神里的意思,徐鹤宁对自己娘子的倾慕之意越发明显了。 不过也是,像娘子这般魅力十足的女人,没有哪个男子不想拥有,就连自己曾经对杜兰多么不屑的人,如今也是为她痴迷。 如此一想,顾佑安心里很快释然,他无法阻止别的男人仰慕杜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倍呵护杜兰。 是的,他是杜兰的相公,他只能对杜兰更好,让别的男人望尘莫及,如此别人才能无法撼动自己在杜兰心目中的位置。 “徐大哥,上来雅间坐。”顾佑安在楼上招呼。 “不了,我是路过,顺便将药酒出问题的具体经过告诉你们。”徐鹤宁猛然被楼上传来的声音惊醒,他从杜兰身上收回目光,转眸望向楼上。 “哦?”顾佑安下楼,走到徐鹤宁身边。 杜兰见状,将身边的伙计全都支走,徐鹤宁朝她点点头,这才开口。 从他嘴里得知这一切可能与徐鹤鸣有关,浸泡药酒的药材是徐鹤鸣给掉包了。 顾佑安微笑的点头致谢,同时心里佩服徐鹤宁大义灭亲,没有包庇弟弟徐鹤鸣,将事实如实相告。 徐鹤宁惭愧的笑了笑,解释:“又让你们见笑了,我这么做,其实不想看着弟弟一错再错,害人害己。” 顾佑安深深看他一眼,随即拱手抱拳对徐鹤宁道:“徐大哥大公无私,顾某我实在佩服,佩服。” 徐鹤宁心虚的笑道:“顾兄这么夸我,让我实在无地自容啊。” 后来,徐鹤宁将老根叔家老大即将上公堂的事告诉他们,随后告辞离开。 徐鹤宁前脚一走,顾佑安就忍不住打趣杜兰:“娘子魅力果然不容小觑,徐大哥为你连兄弟之情都不顾了。” 杜兰柳眉轻蹙,直直的看着顾佑安,“这话什么意思,徐大哥都说了,他是为了杜绝徐鹤鸣害人,跟我可没有关系。” 顾佑安暧.昧的朝她笑:“娘子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杜兰不知所云的翻翻白眼,顾佑安是觉得自己被别的男人暗恋了吗? 他还真是大度呢,竟然往自己娘子被人惦记的那方面去向,真不知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瞧杜兰不知情的模样,顾佑安忽然安心的笑了,这么说娘子不会跟徐鹤宁暗度陈仓,眉目传情了。 他开心的伸出手摸向杜兰的头,“娘子不知道就好,走吧,我们可以自由出入酒楼了,两日没回家,也该回去看看爷爷了。” 爷爷知道情况后,肯定又为他担心了。 杜兰白他一眼,转身就往酒楼外走去,就凭这几个官差根本困不住如今的他,说什么自由出入,真当她不知道他偷偷溜出过酒楼似的。 顾佑安宠溺的看着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娘子,你走这么急干嘛。” “谁急了,你不是嚷着要回家吗。”美女窝 顾佑安勾唇浅笑,“看样子,是你比较着急回家才是。” 杜兰已经走到马车前,抬脚正准备迈进去,听到这个扭过头来,“我有吗?” 她只是不想跟他继续无聊的话题罢了。 顾佑安身形一闪,站在杜兰眼前,长臂一伸将她抱入怀里,在纵身一跃,两人已经坐在马背上。 “你干嘛放着马车不坐,要来骑马?”杜兰疑惑不解。 顾佑安一脸坏笑,双腿夹紧马腹,马儿吃痛受惊,扬起蹄子嗒嗒的跑了起来。 杜兰一个身形不稳向后仰去,顾佑安紧紧揽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吐气幽兰:“现在知道为什么骑马了吧。” “你真坏!”杜兰低下头,光天化日,街上这么多百姓都看着呢,这家伙脸皮越来越厚了。 “哈哈,我抱着自家娘子,哪里坏了。”顾佑安爽朗大笑,他很满意杜兰在他怀里这副小女人般的娇羞模样,街上行人并不多,马儿奔跑畅通无阻,很快就驶出众人视线。 到了郊外,杜兰才忍不住打趣他:“别告诉我,你想对我打什么坏主意,我可不会让你如意。” “哪有坏主意,我只是想跟娘子单独在一起,享受一下二人时光罢了。”顾佑安真诚的道,在食为天,酒楼那么多伙计,丫鬟,加上陈敬亭这个碍眼的家伙,他哪有时间跟娘子独处。 “说得你好可怜似的。”杜兰将身上的力量散去,懒懒地靠在他怀里。 顾佑安紧紧拥着她的细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贪,婪的吸着她发丝传来的缕缕清香,无辜的道:“被娘子猜中了,我真的可怜,到了嘴边的肉,却天天只能看不能吃,天底下还有比我可怜的夫君吗?” 听他那委屈的小语气,杜兰旋即咯咯的笑了,“想吃肉,得看你表现了,不过你这次做的很棒,徐鹤鸣这次在劫难逃了。” “哈哈,这次可以算歪打正着,原本只是想给你大伯争取一个村长之位,谁想徐世坤竟然算计徐鹤鸣,害他入狱。顾春燕动用将军府的关系,让白望远放了徐鹤鸣。这徐鹤鸣回去老实了几天,让徐老爷以为他改过自新,开始让他着手管理酒庄,他寻得机会给我们酒楼使坏,想害我们于不义,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终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总得来说,也算阴错阳差吧。” “哈哈,多行不义必自毙,徐鹤鸣这种败类,留在世上也是残害无辜。这一次,给相公记一大功。”说着,杜兰扬起脖子,波的一下子亲在顾佑安俊脸上。 突如其来的奖励令顾佑安心神振奋,他怎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吻,一侧头,嘴巴准确无误的擒住她的唇,杜兰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凝眸看着她呆萌的小脸,顾佑安心神一荡,开始对她攻城掠地。 他如痴如醉的沉浸其中,而杜兰却心里紧张无比,他们现在是在马背上,顾佑安只埋首,能看清路况吗?万一马儿撞到树上,他们岂不是下场悲惨? “唔唔唔......”杜兰挣扎着。 片刻之后,顾佑安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他脸上仍旧是一片心驰神往的表情,“娘子怎么了?” 知道顾佑安心里有分寸,杜兰这才稍稍满意,她抬眸逼视着他:“你也想学徐鹤鸣的风,流是不是?” “嗯?”顾佑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即便是风,流,也专情于娘子一人。” 杜兰不屑的翻翻白眼:“你少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自从顾佑安外出一趟回来,杜兰总觉得顾佑安跟以前不一样了,在她面前变得油腔滑调,甜言蜜语更是说的贼溜,让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陷入他的甜蜜陷阱中。 果然人强大之后,都变得放荡不羁了。 杜兰无力的质疑,让顾佑安更加觉得他们之间是在打情骂俏,他笑得越发得意,“呵呵,那么我就做一只阴魂不散的鬼,生生世世缠定了娘子。” 听他兀自的玩笑,杜兰不禁被逗乐了,“看吧,都说你油嘴滑舌了。好了,我们别贫嘴了,说些正事。” “娘子想说徐鹤鸣会不会再次因为将军府而获救,放心吧,我已经警告陈敬亭了,他连夜给陈将军夫妇写了家书,这次陈夫人想出手,怕是要惊动陈将军了。” 看着头顶那张胸有成竹的笑脸,杜兰会心的笑了,这家伙考虑周到,不愧为唐门的首领。 收到杜兰赞赏的目光,顾佑安心生欢愉,当即双腿夹击马腹,驾的一声吆喝,马儿颠颠的奔跑起来。 风声簌簌地从耳边吹过,道路两旁的风景如同幻影一般,被抛之脑后。 第二百七十七章 门不当户不对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二人刚回到山洼村,给爷爷报平安,陈敬亭后脚就到了。 杜兰和顾佑安颇为惊奇,这小子不守着酒楼,跑回村里做什么。 陈敬亭看着杜兰和顾佑安,皱紧眉头,他迟疑了好一会,才为难的开口:“杜兰,顾兄,我......” “你怎么了?”杜兰从没见过陈敬亭吞吞吐吐的样子,此刻她真是哭笑不得,甚至有些为他着急。 “我有些话,想跟杜蜜说。”他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啊?那你应该去找杜蜜,而不是我们夫妇二人呐。”顾佑安也哭笑不得,看样子,陈敬亭是想跟杜蜜告白呢。 “我......我家里来信了,我想让你们陪我过去一趟。” “哦?”杜兰看出来了,这家伙似乎遇到难处,想寻求她们的帮助,看来,他的家书里提及他与杜蜜的情事,最大的可能是不赞成,不然以陈敬亭的性子,如果他父母答应了,他早就蹦跶上天了,何至于像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满面愁容呢。 一行三人先去了杜二家,杜兰向她娘赵氏报了平安,便和顾佑安陪着陈敬亭去了杜老大家。 杜老大已经把陈敬亭当成乘龙快婿,所以对陈敬亭格外客气,他招呼三人坐下,又叫杜大娘给他们倒茶。 杜大娘满脸带笑的沏好热茶:“你们喝,我去喊蜜蜜出来。” 闻言,陈敬亭的脸色露出一丝紧张,他窘迫的伸了伸手,欲阻止杜大娘。 杜老大看着陈敬亭的举动,笑呵呵的安慰:“咱们将来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跟你杜大娘客气。” 陈敬亭听后,满脸涨红,他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最后鼓起勇气开口:“杜大伯,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找你们商量的。” 杜老大一愣,随即又开怀大笑起来,“好商量,咱们都好商量,我们家蜜蜜能嫁给你,也算觅得一良人,你长得虽不说人高马大,但是健硕硬朗,身子板挺拔,又有一身武艺傍身,论长相,浓眉大眼,精神气十足。我家蜜蜜虽然出身卑微,可为人贤惠可人,你们俩在一起,那绝对是良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杜老大越说越振奋,丝毫没有注意到陈敬亭渐渐僵住的脸。 杜老大如此夸赞他,让陈敬亭更加心生愧疚,他不禁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臊得通红。 杜兰不解的看着陈敬亭,这小子不是有话要说吗?他在这扭捏个什么劲啊。 “敬亭,你倒是说话啊。”她提醒道。 “我......”陈敬亭欲言又止,他实在不忍心说出信里的内容,就怕惹杜蜜伤心。 看着陈敬亭躲闪的眼神,杜老大直觉不像是好事,当即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那边,杜大娘去叫杜蜜,她歪伤脚之后,就一直卧床休养,听她娘说陈敬亭来了,当即高兴的就要下,床。 杜大娘上前给杜蜜穿好鞋袜,搀扶着她往堂屋走。 堂屋里,陈敬亭犹豫了片刻,最终艰难说出口:“我......我父母在信里说,他们不答应这门亲事,说门不当户不对。” 门口的杜蜜正要迈腿进屋,听见这句,脑子里嗡的一声,当场石化了,她不敢置信的盯着陈敬亭,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杜兰和顾佑安听后相视一眼,两人纷纷感到吃惊,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气氛僵住,陈敬亭更加手足无措,面对众人责怪的目光,他只觉得如坐针毯。 杜老大气的嚯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呵斥陈敬亭:“不答应?他们不答应,你也要为我闺女负责,前几日你跟蜜蜜的事闹得满村风雨,蜜蜜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你现在倒好,一句门不当户不对,就想把我们打发,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久久书阁 杜蜜使劲抹了一把眼泪,负气地走进来,她定定地看着陈敬亭,质疑:“这也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清丽的声音此刻好似一道惊雷,令陈敬亭蓦地站起身来,他满怀愧疚地看向扶着门框的杜蜜:“蜜蜜,我......” “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杜蜜眼神犀利的看着他,丝毫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神情。 如果这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么算自己当初遇人不淑,被他愚弄一场。 陈敬亭毫不犹豫,本能回答:“我当然愿意,只是我的父母......”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不般配,你还是走吧。”杜蜜伤心地眼泪滑过脸颊,滚滚落下。 望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陈敬亭心里难过极了,他苦涩的咽了咽口水,挽留道:“蜜蜜,你不要这样。” “我这样?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明明知道不可能,你还来找我,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坏蛋,我杜蜜这辈子永远都不要再见你,永远!”杜蜜忍不住咆哮,亏她这几日还满怀期待的等着他,崇敬她们美好的未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根本不可能的。 也对,他陈敬亭是陈将军府的嫡公子,将来与之婚配的,也只能盛京里的名门望族之女,自己这个乡下土妞,要财没财,要势没势,凭什么配得上他陈大公子。 陈将军,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将来说不定被封爵封侯。 杜蜜突如其来的狂躁,令陈敬亭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杜蜜会如此激动,于是忙安抚她:“蜜蜜,你听我解释,我一定会争取父母父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的。” 杜蜜惊觉自己失态了,她吸了吸鼻腔,冷静的道:“陈敬亭,你是个幽默善良的好男人,虽然村里有我们俩的传闻,但我根本不在意,清者自清,我们之间其实并没什么,你不用自责。” “蜜蜜......”陈敬亭表情痛苦。 “陈敬亭,你这个臭小子!你如此薄情寡义,根本配不上我家蜜蜜!”杜大娘在门口听着她们的谈话,早已经着急。 “娘,你别说了。”杜蜜含着眼泪,可怜兮兮的向她娘摇头。 “你闭嘴!”杜大娘厉声打断她,看向陈敬亭,道:“我家蜜蜜多好的一个姑娘,有上进心,努力,她也想成为她堂嫂杜兰那样的女人,如果没有认识你,她只一心一意得学做生意,根本不会想什么情爱,更不会被这些扰乱心扉。你们家觉得我们高攀,告诉你,我们还不乐意嫁进你们这生性凉薄的将军府呢。我家蜜蜜重新找个好人嫁了,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总比嫁给你,到时候在你将军府受气强!” “娘,我不要......”杜蜜差点把那个嫁字说出去,她还从未想过除了陈敬亭之外的任何男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杜蜜措手不及,即便她真的跟陈敬亭无缘,那么她也不会草率的随便找个男人嫁的。 杜大娘心里来气,怒瞪了杜蜜一眼:“你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娘替你做主了。” 杜大娘口气很强硬。 杜蜜真的就不再说话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杜兰都替陈敬亭难过了,她向顾佑安使个眼色,顾佑安起身走到他身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敬亭兄,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计议,你先不要灰心丧气。” 陈敬亭希冀的目光看向顾佑安,如果顾佑安现在回盛京当回他的世子爷,说不定他和朔王能够在自己父母面前说上话,为自己和杜蜜的事说说情。 顾佑安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我明白。” 杜兰则看向眼圈发红的杜蜜,又看向一脸铁青的杜大伯,当即起身提出告辞。 她想,杜蜜一家人肯定有话要商量,她们还是先离开,给大家一点消化的时间。 原本想杜蜜和陈敬亭的事不过小事一桩,现在看来似乎也挺棘手,毕竟二人身份悬殊,单有两情相悦的爱情,根本不足以冲破盛世大家族根深蒂固的封建理念的阻挡。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为情所伤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戳在原地不动,杜大伯气愤地上前推搡陈敬亭的身子,把他往外轰:“你给我出去!出去!以后再敢登我家门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大伯,你听我解释,我一定会争取爹娘同意的,我不会让蜜蜜伤心的。”陈敬亭信誓旦旦的保证。 杜大娘也听不下去,一起加入杜大伯的行列,对陈敬亭连轰带撵:“你还敢骗我家蜜蜜,你是嫌扎的蜜蜜心不痛吗?你赶紧给我出门,我们只当从没认识你。” 陈敬亭痛苦的看向杜蜜,杜蜜实在不想看下去,转身跛着脚失魂落魄的地走回自己屋里,反手关了门。 她失望痛苦的眼神深深烙在陈敬亭心里,他的心瞬间仿佛针扎一样,生疼一片。 不行!他绝不能辜负蜜蜜的一往情深,眼神灼灼的看着杜大伯和杜大娘,快速转身离去,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院子里。 杜兰担忧的看向顾佑安,“相公,他这是怎么了?” 顾佑安也满目严肃,“我想,他一定是找办法去了。” 杜兰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一声,陈敬亭在峒城时,就一心惦记着杜蜜,从峒城刚回来,不等喘息片刻,就奔过来看望杜蜜,可见他心里多么挂念杜蜜。 如果不是如此,村里也不会传他和杜蜜的流言蜚语,更不会捅破杜蜜与他之间的窗户纸,令二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看来他们二人的感情也要经历一番波折,不过风雨之后见彩虹,杜兰相信,杜蜜与陈敬亭的未来一定是一片锦绣繁花。 杜兰收回思绪,急忙交代顾佑安:“相公,你快去看看敬亭,别让他做傻事。” 顾佑安暗自苦笑,她娘子倒是热心助人,可她什么时候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呢。 “怎么还不快去?”杜兰不耐烦地催促。 “嗯,好。”顾佑安纵身一跃,消失在蔚蓝的长空之中。 杜兰想留下来劝慰杜蜜一番,可却被杜大娘冷脸拒绝,无奈,杜兰只好独自回家。 杜兰和顾佑安离开后,杜大娘敲响了杜蜜的房间门,门缝里传来杜蜜低沉的呜咽声。 杜大娘心都揪到一块了,“蜜蜜,你给娘开开门,娘有话对你说。” 屋内的呜咽声停止,杜蜜终究还是忍不住责怪她娘:“娘,你不应该对他说那番话的,你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当初我俩你情我愿,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杜大娘眉眼一瞪,恨女儿不开窍,她被陈敬亭甩了,事到如今她还为这个负心汉说话,真不知她大脑怎么长的。 “女儿,你脑子能不能开窍呀?你被他败坏了名声,将来找婆家都会受到影响,你还替他说好话,你是不是傻?” 屋内,杜蜜沉默了,她最近确实被村民们在背后议论,这些她都知道。 见状,杜大娘不甘心的继续道:“蜜蜜,你一直是娘引以为傲的好孩子,娘知道你舍不得陈敬亭,可你们身份悬殊,硬在一起也是情路坎坷,从他父母的反对的态度里,娘已经猜到你们之间不会幸福,即便你入了陈府的门,你也会被他府了的人看不起,娘不希望你的后半生卑微的活着,娘宁愿你平凡而快乐的过这一生。” “娘......”屋里传来杜蜜低声的轻唤,她现在心里复杂极了。 她这辈子大概只对陈敬亭真心,以后若嫁给别人,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当初心动的感觉了。 屋里越没动静,就越说明杜蜜心里压抑得痛苦,这一点没有谁比杜大娘更清楚自己的孩子。 杜大娘在门外,低声叹息:“蜜蜜,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他家里不答应,咱们更得快刀斩乱麻,早点跟他断得干干净净。你跟着杜兰好好学经商,将来挣了大钱,上门提亲的好男人多的是。”下手吧 听着她娘的苦口婆心,杜蜜眼圈更红了,知道她娘是一番好意,可是想要忘记一个对他动心的男子,谈何容易。 不过她娘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那就是她只有好好挣钱,变得有能力,才不会被婆家看不起。 “娘,我只是想独自待一会,你的话我会听进去的。”杜蜜嘤嘤的哭道。 闻言,杜大娘心里一颤,泪水止不住在眼眶打转,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会为情所伤,要不是杜兰招惹来不三不四的男人们,她女儿也可能接触陈敬亭这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蜜蜜这么懂事乖巧,她怎么忍心看女儿受伤害。 杜芳芳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看着她娘守在姐姐门外独自垂泪,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虽然小小年纪,可也懂一些人情世故了。 那次,老根婶在门口骂姐姐和陈哥哥,自己都看着,还以为陈哥哥会让姐姐开心,没想到这次居然把姐姐惹哭了。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杜大娘,奶声奶气的不解道:“娘,陈哥哥欺负姐姐了。” “别胡说,陈哥哥跟你姐姐什么事都没有。”杜大娘狠狠剜了杜芳芳一眼,童言无忌,说出来的话也会给人造成误会,欺负这两个字可不是轻易说的。 如果陈公子跟大女儿成了良缘,她自然不会这般谨慎,可刚才陈公子已经表明立场,他不会跟蜜蜜有结果,如果被村里人听见,又要传出一通闲话。 “娘,你干嘛这么凶我,我又没说错什么。”杜芳芳委屈地撇撇小嘴,好似快哭出来一样,楚楚可怜的。 杜大娘心头一软,无奈走过去哄她,“好,娘好好跟你说,你今后不要再提什么陈哥哥,尤其在姐姐面前,懂了吗?” “为什么?”杜芳芳不解的眨巴着大眼睛。 “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道理,你只要知道,今后不提就好了,如果提的话,会惹哭姐姐的。” “哦。”芳芳低声的应道。 不平静的日子悄然过去,两日之后,徐鹤宁来到食为天酒楼。 楼上雅间,顾佑安给徐鹤宁倒了茶水饮料,“徐大哥,这次的案子官府有论断了吗?” 徐鹤宁抿了一口茶,苦笑着摇头道:“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鹤鸣全招了,说药材都是徐世坤堂弟给掉包的,为的就是报复他害死碧荷姨娘那件事。” “什么?这件事跟徐世坤扯上什么关系?”杜兰不解地拧起秀眉,这徐鹤鸣为了逃避罪责,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什么人都能栽赃陷害。 顾佑安反应倒是平淡,似乎已经料到徐鹤鸣能够全身而退一样,他淡淡开口:“徐世坤哪里是徐鹤鸣的对手,这次他欲图陷害徐鹤鸣,已经得罪徐鹤鸣,徐鹤鸣借着这次机会反咬一口,不仅把他运送药材的罪名落实,连他平日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证据都被徐鹤鸣一并呈上,这次徐世坤彻底没有还击的余地了。” 徐世坤虽然当了官府差役,但私底下仍旧不改往日做派,打着官府的旗号搜刮民脂民膏,到处敛财,欺行霸市,抢占民女,恶名昭彰。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这次他们狗咬狗,最终的结果也算大快人心。 徐鹤宁钦佩的看着顾佑安,夸赞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佑安兄的眼睛,徐世坤作恶多端,最终会自食恶果,官府已经查处他所有财产,变卖充公,女眷遣返,他本人也被判处死刑,不日将被拉去菜市场斩首,以儆效尤。” 这次又因为徐鹤鸣的栽赃陷害,多加一条残害无辜百姓的罪名,徐世坤死罪难逃了。 而被冤枉的老根叔的大儿子也被洗清嫌疑,无罪释放,通过这一次施刑逼问口供画押,徐鹤鸣终于知道他上次入狱,都是徐世坤有意陷害,而碧荷死在他的床上,也是徐世坤早有预谋,事先给碧荷下的毒,只不过时间掐的刚好,一夜之后才毒发身亡。 无论如何,徐鹤鸣不仅为自己报仇雪恨,更给自己洗脱陷害食为天酒楼的嫌疑,可谓一举双得。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发善心施粥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鹤宁也早料到,父亲和顾春燕都不会让鹤鸣出事,就算老根叔的儿子不去顶罪,她们也会找其他人。 虽然没有扳倒徐鹤鸣,但至少为百姓除掉徐世坤这个大害虫,也可以说大快人心了。没有徐世坤仗着官府差役的名义,四处搜刮敛财,百姓们至少能够多一些收入,对于家境微寒的家庭来说,可以过得滋润很多。 酒楼洗刷冤屈之后,杜兰又再次整顿酒楼,务必保证酒楼里的饮食安全,经过此次打击,酒楼受到的影响不小,前来就餐的人少了一大半,放眼往大堂一看,冷冷清清。 准备的饭菜都剩下了,杜兰决定发善举,施饭菜给劳苦大众以及街头流浪的乞丐。 傍晚,食为天的伙计们抬出饭菜,在门口布菜施粥。 人们只远远的看着,有狐疑的不敢上前,有些干脆咒骂这里饭菜有毒,吃了会死人的。 所以,即便饭菜的香气飘得很远,大家也没胆量上前来要饭。 眼看,天色灰暗下来,不知从哪走过来一群人,大声囔囔着食为天的饭菜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享受一口,就是死都值了。 这几个人带着头,捧着饭碗往前冲,到酒楼门口,毫不畏惧地对伙计们嚷道:“快,给我来几大碗,免费的不吃,那就是傻蛋!” 杜良听着声音耳熟,立刻抬头看去,惊得差点脱口而出,大伯? 再往后看,杜大伯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山洼村的村民,张大娘,李婶子......这些村民都得过杜兰的恩惠,一直想着感恩杜兰,这次有机会,当然不肯错过。 只是令杜良吃惊的是,这次人群里还有顾来富和老根叔的大儿子。 这俩人都面带愧色,不好意思往前伸碗,他们要不要饭无所谓,最主要是充当个托,给带带人气。 周围围观的众人一见有这么多不怕死的冲上前沾便宜,心里的犹豫也扫去一大半。 其中一些穷苦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有些光棍汉一家吃饱全家不饿的,胆大的,想着即便是死,也要做个撑死鬼。 借着这股子视死如归的决心,一大群人一哄而上,将食为天酒楼围个水泄不通,纷纷争抢者要吃饭菜,前些日子大家都传言,这酒楼的饭菜味道只应天上有,他们都担心太贵,根本没机会进酒楼品尝。 这次可好,一次吃个够吧。 放眼望去,七八十个人围着呢,盛完一茬又一茬,伙计们一下子忙得不可开交,每人恨不得变成八爪鱼,多出几双爪子来。 杜兰看着这次的补救方案很有成效,最起码人们都肯吃食为天的饭了,杜兰心情一高兴,把这群人都招呼到酒楼里坐下就餐。 大家吃的热火朝天,杜兰特意让杜良喊来山洼村村民,上雅间一聚。 村民们见到徐大公子,先恭敬的行了见面礼,随后自己找座位坐下,专心吃饭。 顾佑安对杜大伯和乡亲们拱手:“诸位,佑安多谢诸位乡亲为酒楼亲自跑一趟,今晚,我请大家吃烤鸭!” 乡亲们纷纷摇头称不用,大家就是为了过来还恩情,杜良听了那话,早就跑下楼切烤鸭去了。 雅间里其乐融融,大家有说有笑,相处融洽极了。 就在这时,顾来富站起来,局促不安的对顾佑安和杜兰,以及徐鹤宁道:“我......我觉得我还是不当村长了,还是杜大伯来当的,我没那个能力。” 顾佑安目光灼灼的看向堂弟,一直以来顾来富都没为难过他,身在那样的家里,也着实为难他了。 徐世坤玩完了,这个村长还真不一定他当,顾佑安看向杜大伯,杜大伯脸上和蔼的淡笑。 “我年纪大了,村里的闲事早该归年轻人来管了,我以前管闲事,那纯粹是在村里闲的无聊,眼下杜兰的酒楼缺人手,我早想来酒楼帮忙了,就是劈柴挑水都乐意。” 杜兰闻言,心里颇为感动,虽然知道杜大伯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谦让顾来富,不过大伯这份胸襟值得佩服。 顾来富也动容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徐鹤宁站起身来,和颜悦色道:“时候不早了,你们继续吃,我忽然想起我很久没去县衙府了。” 顾佑安起身,笑着颔首:“好,那我送送你。”爱网 杜兰想起白小姐,禁不住弯唇笑,另有所指道:“徐大哥,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徐鹤宁顿了一下脚步,随即释然的笑了。 很快雅间外传来咚咚的下楼声。 雅间里,顾来富与杜大伯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村民们也为他们冰释前嫌感到高兴,更忍不住夸顾来富有担当,有责任,维护自己村的乡亲们,是个好村长。 大堂里,百姓们更是吃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加上因为食为天这件事,除掉了曾经的街头霸王小混混,大家欢呼举杯庆祝。 果然,恶人不得善终,大家终于敢光明正大的辱骂徐世坤,“真是遗臭万年,这种人早该就地正法了。” 食为天又因为此举,名声大噪,相信过不了几天,又会重振之前的风光。 夜晚打烊,村民们都乘着顾佑安的马车顺路回了山洼村。 杜兰和顾佑安回到家,却发现陈敬亭这家伙正陪爷爷下棋解闷,看起来这小子心情不错。 二人疑惑的对视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杜兰好奇的走上前,“敬亭,你的事情都解决了?” 陈敬亭一瞧,杜兰和顾佑安都回来了,笑着站起身来:“顾大哥,杜兰,你们回来了,我等你们多时了。” “等我们干嘛?”杜兰直接了当的问。 陈敬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想请你们陪我去一趟杜蜜家。” 二人闻言,哈哈的笑起来,“你现在去,确定不是找虐的?” 陈敬亭一怔,随即开怀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被你们小瞧的,小爷我有的是办法。” 杜兰翻翻白眼,记得他以前在这件事上可没这么自信。 “你小子到底用了什么阴招,从实招来。”杜兰逼问。 顾佑安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不从命,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陈敬亭脸涨红,低声坦诚:“不亏是杜兰,什么都能被你看穿,我也没用阴招,就是......就是耍了一丢丢的小聪明。” “到底什么小聪明?”杜兰不耐烦的挑眉,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吊人胃口了。 “啊,就是威胁我老母亲了,顾春燕三番四次救出徐鹤鸣这个败类,我就以这件事为由,威胁我母亲,只要她不答应我和蜜蜜的事,我就把她私认逆女,助纣为虐的事抖落给父亲。” 说完陈敬亭得意的昂头挺胸,这回他扬眉吐气了。 果然,杜兰和顾佑安忍不住为他鼓掌。 “啪,啪,啪,厉害啊,敬亭兄,没白在江湖飘,都学会用下三滥的招数对于亲娘了,不过,威胁的好,为了爱情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姐支持你。”杜兰竖起大拇指。 杜蜜总算觅得有情郎,没娶媳妇呢,就先忘了娘是谁。 另一边,洛安城里,徐鹤宁刚到家,还没去准备送白望远的礼品,管家宝卿就火急火燎的跑上前,“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 “什么事,跑的气喘吁吁的?”徐鹤宁蹙起眉头。 “是老爷,老爷出事了!” “什么?”徐鹤宁当即紧张得大惊失色,“老爷出什么事了?快说!” 管家唯唯诺诺:“老爷今日白天还好好的,在知道二公子无罪释放后,还特意把二公子叫去书房,父子俩相谈甚欢的,后来不知怎么的,老爷忽然心跳加速,最后倒地不起了。” 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往屋外走去:“快带我前去!” 第二百八十章 病来如山倒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鹤宁来到大厅,只见白夫人和白夫人坐在侧坐,白盈盈,徐鹤鸣以及顾春燕陪同坐在对面。 白夫人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给女儿做媒,自从峒城之战之后,皇帝一道圣旨命庆王府世子轩辕哲戍守边陲峒城,这也正说明庆王府失势。 她和白望远可谓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她们进盛京做大官的美梦破灭了,可她女儿不能嫁去贫瘠荒芜的边城吃苦受罪,于是夫妻二人商议最后,还是觉得把女儿嫁进洛安城最大富户做夫人,一来女儿此生无忧,二来徐府富甲一方,两家合璧可以助白望远在洛安城地位永固。 徐鹤宁进来,朝爹娘和白望远白夫人躬身行礼,白夫人与徐老爷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切入主题,直夸徐鹤宁才思敏捷,经商有道与她女儿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徐鹤鸣身为白夫人的外甥,在一旁听的脸色铁青,又见徐老爷欢心答应,当即撂下茶杯就走。 顾春燕尴尬地坐在一旁,她不敢学徐鹤鸣甩手走人,可她们谈话的内容令她听的心寒。 如果县令之女嫁给徐鹤宁,那徐府的家产怎么可能落入她的手中,怕是白夫人都不答应分一半出来。 顾春燕找个借口说自己身子不适,徐夫人鄙夷地瞧她几眼:“你身子笨了,在这坐着怪累的,还是回房休息吧。” “多谢夫人体谅。” 顾春燕离开后便挺着肚子急急忙忙找徐鹤鸣去了,徐鹤鸣正在屋内摔桌子砸茶杯,瞧见顾春燕进来也没好气。 “你来做什么,看小爷的笑话是吗?赶紧给我滚!” 顾春燕一脸难堪,她紧攥拳头,深吸一口气,挂上笑脸:“鹤鸣,你别动气,小心伤身体。” “少惺惺作态。” “鹤鸣,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咱们的孩儿想想啊。”顾春燕一脸委屈,手抚在肚子上,娓娓道来:“等白小姐嫁进徐府,这府里还有你我的地位吗?到时候徐府的产业都将攥在大哥和白小姐手里,我们二人只怕......” “他敢,看在我姨母的面子上,我爹也要分一半给我。” “呵!”顾春燕冷笑一声,“姨母,到底是外甥亲近,还是女儿亲近?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吗?白小姐不嫁给庆世子,却转头嫁给大哥,你不要天真的以为县丞大人爱女心切,成全女儿的爱情,他是为他自己谋福,借着徐府的财势巩固他县太爷的地位。所以你觉得他们可能让女儿把财产让出去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鹤鸣瞪大双眼:“你的意思,我们在徐府变成闲人一个?从此家里的事轮不到我们插手了?” 顾春燕眉头紧锁:“恐怕到时候我们就没好日子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公子哥,在徐府还有下人敬重吗?” 她自然不是为徐鹤鸣考虑,而是担心自己。 “那怎么办?小爷被徐鹤宁压了半辈子,总不能后半生都被他踩在头下苟且偷生吧?” 顾春燕眼中凶光毕现,阴测测的俯首在徐鹤鸣耳边窃窃私语,片刻后徐鹤鸣抬起头来,眼中眸光渐渐变冷。 “好,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夜长梦多。” 徐鹤鸣沉痛地低下头,好半晌才抬起头来,他一副决绝的模样,咬牙道:“也罢,家里的所有字据都在爹的书房里,而书房的钥匙在爹的枕头下......这几日我想办法弄到手。” “怎么想办法,爹一向小心谨慎,你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近爹的枕头?”顾春燕满面愁容,心里却喜得狂跳不已,太好了,机会终于来了。 “我给爹......”徐鹤鸣凑在顾春燕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顾春燕又惊又喜的捂住嘴巴,掩饰她按捺不住的笑容。 几日里,天空一直飘飘洒洒下起下雪,徐老爷这几天身子越来越差,以至于倒床不起,整个徐府一片死寂,下人们人人自危,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碍了主子的眼,招来祸事。187 徐鹤宁这才意识到,他爹生病了,并不是因为天气凉受了风寒,于是他派人去请薛岩,自己守在床前寸步不离。 丫鬟将参汤送进来,徐夫人伸手去接,却被徐鹤宁接住他亲自给徐老爷喂服。 “爹,喝点参汤补补身子,您喝了它身子就好了。” 徐老爷虚弱地睁开眼睛,唇边挂着淡淡的笑:“病来如山倒,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扶爹坐起来,我有话要说。” 徐老爷虽然年迈,却也不至于因为下雪而病倒,他这场病来的奇怪,原因他自己却不敢猜。 “爹,你身子不适,还是躺着我喂你喝吧。”徐鹤宁柔声相劝。 徐老爷虚弱地摆摆手,挣扎着就要起身,徐鹤宁拗不过他爹,只好放下碗扶起他爹。 “鹤宁啊,爹在最后的一程有你陪着真好,鹤鸣到现在还没来看过爹一眼,可见他心里对爹有怨言,假如爹遭遇不测,徐府的家业全权交给你,只希望你能多帮衬弟弟一些,不至于让他今后为生计发愁。” “爹,不会的,儿子经商之道不如爹,爹还没把全部的经验全传授给儿子呢,你只是感染风寒,待薛大哥来给你诊治一番,开些药吃了就好。” 徐鹤宁不想承认他爹快不行,徐老爷又虚弱的笑了笑:“爹的话你要永记在心,银钱的事你一定要亲力亲为,就连身边至亲至近的人都不要轻易让别人管,包括鹤鸣你懂吗?” 徐鹤宁怔了一下,“弟弟,他最近不是一直跟您学经商吗?” 徐老爷没有说话,只是流下心痛的眼泪,他的万贯家产不能落入心术不正的儿子手中,他怕一生的积蓄被他挥霍败光。 “你弟弟他如果能指望,我还能把这偌大的担子交给你一个人承担吗?他这次对食为天酒楼做的事,难道还不够让爹惊醒的吗?如此心狠手辣,假如整个徐府都交给他,爹怕对不起泉下列祖列宗。” 徐鹤宁见他爹流泪,当即也内心崩溃,又怕引爹伤心,极力隐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他端起药碗:“爹,参汤快凉了,你趁热好,喝了身子一定就好了。” “不用了,这些东西根本没用,爹老了,早晚要离开你,今后家里就交给你了,你娘那边要好好安慰,不要她太伤心,她跟着我这辈子吃尽苦头,又因为鹤鸣受尽委屈,爹对不起她。” “爹......”徐鹤宁终究忍不住,潸然泪下,“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给你请了盛京最好的大夫,他马上就来了,您别担心。” “你孝顺,爹很欣慰,爹没有白栽培你一场,咱们徐府的子孙里,就属你有出息,今后徐家就指望你开枝散叶了,爹相信你一定会把徐家发扬光大。” “老爷......你说什么胡话啊,只是一点风寒罢了,别这么担心。”徐老爷泪眼连连的在一旁安慰。 “爹......”听着,像是爹的临终遗言,徐鹤宁的眼泪如打开的闸门的洪水,汹涌往下淌。 徐老爷渐渐闭上沉重的眼睛,徐鹤宁慌了,“爹,爹,你醒醒,醒醒啊,来人,快请大夫......” 管家早已派人请来离家最近的药铺大夫,大夫速速赶来,诊治之后连连摇头,“老夫无能为力,还请公子另请高明吧。” “不,你不是洛安城最有名的大夫吗?你怎么能束手无策呢?”徐鹤宁难以置信地摇晃着大夫的肩膀。 徐夫人惊愕地拉住徐鹤宁的手:“儿子,你爹他......” “不可能,爹怎么会忽然撒手人寰,爹身子一向硬朗,爹还要管理盛京的生意呢。娘,爹一定是累了,他睡着了。” 就在这时,管家推门进来,“薛公子到。” 第二百八十一章 查找病因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夫人当即双眸一亮,激动地站起身来,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朝门口道:“薛公子你可算来了,赶快给我家老爷瞧瞧吧。” 顾佑安和杜兰随后进来,徐夫人柳眉轻蹙,看二人气质不凡,想必这就是儿子口中说的好友,徐夫人目光落在身着锈红色小袄的杜兰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一眼。 徐鹤宁朝三人拱手,神情紧张地对薛岩点了点头,示意薛岩赶快给他爹医治。薛岩医术高明,只要他在,徐鹤宁和徐夫人的心瞬间踏实多了。 话不多说,薛岩连忙快步走到床前为徐老爷把脉,徐鹤宁,徐夫人紧张地站在一旁。 薛岩取出银针悬于徐老爷头顶之上,不过片刻徐老爷睁开了眼睛。 徐鹤宁惊讶的张大嘴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薛岩又快速掏出一粒药丸倒入徐老爷口中,过了片刻徐老爷气息平稳了一些。 “鹤宁兄,你随我出来,我给伯父开一些药方,伯母,请你给伯父喂一些清水喝。” 徐夫人激动地频频点头:“多谢薛公子,多谢薛公子。” 薛岩徐鹤宁出来,杜兰宽慰徐夫人几句也跟着出来了。 “薛岩兄,多谢你及时赶来,大恩大德,徐兄我无以为报。”徐鹤宁一脸感激。 薛岩眉头一蹙,深深地看着徐鹤宁道:“鹤宁兄无需多言,伯父身子一向硬朗,为何会突然病倒在床?” “唉,我想父亲的病不是突然来的。”徐鹤宁歉意地看了杜兰一眼,道:“薛兄已经知道食为天的事,虽然父亲明着不说,可他心里明白,是鹤鸣他丧尽天良干出此等害人害己的事来。前些日子他为了鹤鸣的事,茶不思饭不想,尽管后来事情已经解决,可他食欲也大不如前,加上这几天下雪气候寒凉,” 薛岩认识徐鹤宁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直心术不正,吊儿郎当,这种人将来必定是祸害,他抬手拍拍徐鹤宁的肩膀:“鹤宁兄,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下。” 徐鹤宁看薛岩脸色严肃,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薛岩兄请说。” “我觉得伯父的病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从小在商界摸爬滚打,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他心里的承受能力绝不能用一般人来衡量,所以不会因为鹤鸣的事郁郁寡欢,致使身子骨变差的。” 徐鹤宁震惊的看着他,薛岩兄这番话难道别有他意?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按理说爹一向身子硬朗,母亲细心照料父亲的饮食,一些滋补佳品更是常年不断,这病来的蹊跷。 顾佑安和杜兰相视一眼,心里也有了猜测。 他颤颤巍巍的问:“薛岩兄,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要给我打哑谜,有什么话请直说。” “伯父生病之前都由什么人伺候?我想查一下他最近的饮食起居,你也不要紧张,我仅仅是猜测而已,没有得到正确结论前,咱们不要轻易下结论。”薛岩安慰道。 纵然薛岩没有明说,可徐鹤宁心里还是起了疑心,“爹生病前一直都是府里的丫鬟伺候着,晚上除了在书房合算账目外,就是与我娘一起安寝,是不是要查我爹娘身边的丫鬟?” 薛岩沉思了一下,徐夫人绝无可能害徐老爷,而徐老爷是在徐鹤鸣出狱后不久生病的,所以若说假如父亲的病真是被人动了手脚,那这件事跟徐鹤鸣那边有脱不了的干系。 “薛岩兄,你可察觉出什么异样?”徐鹤宁在一旁焦急的问。 杜兰伸手抚在他手臂上,柔声安慰:“徐大哥,你不要着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冷静的想一想,伯父病前饮食都有哪些喜好。” 薛岩赞同的看杜兰一眼,“杜兰说的没错,伯父的病来的反常,刚才我给他诊脉,发现他并不是邪寒入体所致,反倒像误食了什么东西。” “误食?”徐鹤宁睁大双眼,“薛岩兄,这怎么可能,我们一家都共食一桌,爹并没有开小灶。” “你再仔细想想。” “要说我爹饮食的癖好,他就爱算账目的时候喝茶,他总说喝茶醒神。” “茶?马上带我去查。” 闻言,徐鹤宁猛地被惊大眼睛,他不肯耽误,立马带着薛岩去他爹书房,顾佑安和杜兰紧随其后。 徐鹤宁快步走到书桌前,把茶叶罐打开,递到薛岩面前,薛岩用手捏起茶叶闻了又闻,看了又看。爱我电子书 徐鹤宁,顾佑安,杜兰在一旁紧张的等待结果。 许久,薛岩才撒开茶叶,正在他失望时,忽然瞥见手指缝里隐约有些黑色粉末,他当即皱紧眉头,“鹤宁,伯父喝的龙井茶不该掉碎渣吧?” 徐鹤宁同样拧紧眉头:“自然,我爹喝茶讲究,喝的都是上等龙井,别说掉渣,就是碎叶子都不可能,薛岩兄,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薛岩一脸凝重,将黑色粉末冲进水里,不一会水的颜色变成茶褐色,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与茶水有何区别,但薛岩心里已经有了猜疑,只见他凑近鼻子使劲闻了闻,顿时惊诧地瞪大双眼。 “这是醉虫草,生长在蛮疆之地,人误食之后会醉倒,将其晒干研成末,在与茶叶一起混合翻炒,将其卷入茶叶中,普通人难以察觉。醉虫草正如其名,偶尔误食后会令人像醉酒一样睡上一天一夜,但若连续服用几日,其后果就相当严重了,轻者如同中了风寒,头晕耳鸣昏昏沉沉,重者则会要人性命。” ......沉默,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突然,徐鹤宁紧攥拳头用力锤在桌面上。 他青筋暴跳,眼中一片阴霾,“到底是谁要害死我爹,查出来我一定让他陪葬!” “这个好办,只要查清楚茶叶从何而来,是谁放在伯父书房的,就可以查出凶手是谁。” 不等薛岩把话说完,徐鹤宁已经如一阵风似的,疾步往徐老爷房间而去,薛岩,杜兰急忙跟上。 砰...... 门被他粗鲁踢开,“娘,把您房里的丫鬟统统叫来,我要一个一个的审问,究竟是谁包藏祸心想要陷害我爹。” “什么?”徐夫人看了一眼刚刚睡着的徐老爷,示意徐鹤宁小声点,不要吵到他爹。“你的意思,有人害你爹?” “没错!我爹书房的钥匙除了他和您能动,其他的也就只有熟悉您生活的贴身丫鬟能拿到手了。” 贴身丫鬟,徐鹤宁一说出口,徐夫人就知道是谁了,她一脸苍白:“去,把春娘找来,本夫人到要问问她,我们平日怎么亏待她了,她竟然对老爷下毒手。” 老妈子很快把春娘找来,春娘还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懵懵懂懂的,进来后像往常一样对夫人行礼。 “夫人,您找我。” 徐夫人怒火焚心,冲上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个贱婢,说,你何时偷了老爷书房的钥匙?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夫人,您为何如此问?奴婢听不懂你说什么......”春娘捂住脸颊,一脸无辜的摇头。 “好呀,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家法伺候,我要打到你招为止。” 说完,徐夫人又命身边的老妈子去搜查春娘的睡房。 春娘是个硬骨头,都被打得快要断气了,还死不承认,片刻老妈子拿着一只鞋进来闯进来,惊慌大叫:“夫人,这鞋子里搜出银票。” 说着,老妈子将绣花鞋的鞋垫子扣出来往地上一扔,从鞋拔子里掏出来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百两银票,“夫人!” 春娘自己觉得藏的天衣无缝,却不想老妈子还是不嫌脏臭,连踩了狗屎扔在木盆里待洗的鞋子都搜查了。 “来人,将春娘送进官府!”徐夫人厉声吩咐,“我要她以命偿命。” 春娘扑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上:“夫人饶命啊,夫人,奴婢也是鬼迷心窍,都是二少夫人指使我的,奴婢也不知她找老爷书房钥匙做什么。奴婢不知情啊。” “大胆刁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老爷现在病倒在床奄奄一息吗?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和老爷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为了一百两银子残害老爷,你良心何在啊?”徐夫人痛不欲生,怎么都没想到身边最信任的下人会背叛她们。 “夫人,奴婢真不知道此举会害了老爷呀,奴婢不是有心的,都是少夫人,是少夫人找奴婢的,说二公子孝敬老爷劳累,特意托人从大老远买来的龙井茶给老爷解乏,奴婢若有半句谎话,奴婢遭天打五雷轰,奴婢全家不得好死。夫人,求求您,不要送奴婢见官啊。” 徐夫人一时气急,原以为徐鹤鸣经历牢狱之苦,他们夫妻二人会在府里安分守己,怎么都没想到徐鹤鸣和顾春燕这夫妇二人狼子野心,胆大包天,竟然向亲爹下黑手。 “鹤宁,你去命人把二公子,二少夫人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她。”徐夫人眼中闪着凶光,早就知道顾春燕这个乡下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就怕她嫁进府里在背后搞小动作,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她,竟还是疏忽,让他们打着孝敬爹娘的名义,有机可趁。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以下犯上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春燕正在房间里端着镜子梳妆打扮,心里想着只要把徐府的家产弄到手,她才懒得管徐鹤鸣的死活,到时候她大可以随心所欲,别说一个男人,就是一群男人都得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顾春燕惬意的哼着小曲,就等着府里传来噩耗。 忽然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门外一群老妈子来势汹汹闯进来,厉声道:“二少夫人,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你们好大胆子,没经我允许就敢破门而入,小荷,给我教教她们规矩。”顾春燕气定神闲的对身后,将军府的丫鬟吩咐道。 小荷领命,走上前来,抬手对着几个老妈子狠狠地甩上几个耳光:“敢对少夫人不逊,找打!” 几个老妈子震惊的看着打自己的丫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们可是徐府的老人了,打进府以来,就一直在夫人面前做事,除了挨过夫人责骂,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 为首的老妈子揉了揉火辣辣的腮帮子,气鼓鼓的对身边的手下招呼道:“夫人让咱们来请少夫人,咱们如果不能完成使命,怎么回去向夫人交代,姐妹们,咱们大家一起上。” 顾春燕闻声色变,“你们敢!” 陈将军的丫鬟立刻闪身到主子面前,满脸戒备地盯着这几位老妈子,老妈子知道陈将军府丫鬟身手了得,硬拼的话,她们几个人联手也未必打赢。 可夫人交代的事她们也不能不从,于是老妈子对陈府丫鬟道:“既然我们请不动少夫人,还劳烦小荷姑娘亲自去向夫人解释清楚吧,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完,老妈子相互是个眼色退出顾春燕的屋子,她们在大府当下人,极为有眼力,少夫人敢公然违抗夫人的命令,想必是想跟夫人撕破脸。 她们又敌不过这个叫小荷的丫鬟,干脆回去给少夫人添油加醋,想必夫人自有办法对付她。 这个时候老爷病倒的事早已经在府里传开,顾春燕心里算计着,过不了几天,老爷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夫人失去靠山,哪里还有资格管自己这个新主母。 她轻蔑的看着门外远去的背影,心里得意极了,老爷还未离世,她须得忍耐几日,便对小荷道,“你去向夫人解释一下,就说我身子沉笨,有什么话你替我捎回来便是,如果有人说我坏话,你知道该怎么说。” 想着平日里嚣张的老妈子们在自己这里吃瘪,肯定又在夫人面前告自己的状了, 小荷躬身领命:“是,奴婢这就去。” 老妈子们回去复命,徐夫人听后,气的火冒三丈,这个顾春燕越发目中无人了,她以为她的奸计就要得逞了么,呸! 乡下来的狗东西,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这时,徐鹤宁也赶了回来,说徐鹤鸣此时并不在酒庄,徐夫人交代儿子带上前院所有的看家护院去把陈将军的丫鬟控制住,不能再让她帮着顾春燕为非作歹,危害徐府。 这件事就算被陈夫人知道,她也无法包庇一个大逆不道,残害公婆的恶人。 徐鹤宁点点头,正欲往外走时,小荷这丫鬟进屋来,她一脸高傲的对着徐夫人,礼都不行。 “夫人,少夫人身子不适,不便前来。” 徐夫人气的咬牙切齿,眸光狠光一闪:“好啊,顾春燕这是做贼心虚了,不敢来见我了,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用硬请了!” 小荷仗着自己会几下拳脚,便有恃无恐,“夫人还请三思而行,如果您伤害我家少夫人的话,就别怪我以下犯上了。” “一个丫鬟也敢在偌大的徐府撒野,太无法无天了,本夫人倒要看看,你怎么以下犯上,来人,给我抓住她杖毙!”徐夫人怒不可制,徐府养了这么些丫鬟,从未出现过这等目无家主,不懂尊卑的货色。 这么一喊,府里的下人纷纷跑来,小荷见此,有些慌了,“你们谁敢,我可是陈将军的丫鬟,你们根本无权动我。”书吧 薛岩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一个下人,还想上天,既然在徐府不守本分,等我回去告诉你家公子,看他如何处置你。” 小荷哪里是薛岩的对手,倒在地上瞬间就喷出一口鲜血,眼里翻起惊涛骇浪,比起出嫁的小姐,陈敬亭才是夫人的心头宝。 公子一句话,她哪还有活命。 干脆,小荷倒在地上不起,今后夫人问起,她就将责任推到薛公子头上,反正她对上薛公子,便是蚍蜉撼大树,微薄之力无法与之抗衡。 顾佑安和杜兰眼见一场奴仆逆主的戏码,纷纷摇头叹息,看来盛京里的世族大家庭里蛀虫也不少。 徐夫人难泄心头之恨,当即命令下人们再去将顾春燕抓来。 刚才吃亏的老妈子们纷纷露出得意之色,她们躬身领命,退出房间便朝顾春燕的别苑而去。 这一次没有陈府丫鬟护主,她们更是嚣张地一脚将门踹开。 “怎么又是你们,小荷呢?”顾春燕拧眉。 老妈子们充耳不闻,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架住她就往外拖。 “唉,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放开我,快点放开我,我肚子里怀着徐府的长孙呢。” 顾春燕闹不清怎么回事,被下人们强行拖着,任凭她怎么叫喊下人们都无动于衷。 她肺都要气炸了。 “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顾春燕挣扎着。 为首的老妈子冷冰冰的看着她,不屑的勾起唇角,这份无视的态度令顾春燕气血翻涌:“好你们这些贱人,敢对我动手动脚,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老妈子嗤笑一声:“哼,那你也得有命活着。” 什么?听这意思,夫人已经查出老爷的病因了?她这是要给老爷报仇了?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被抓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都没弄到手,不能就这么被扳倒。 “你们这些混账,赶紧放开我,我怀着徐府的长孙公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这些王八蛋,哑巴聋子,放开我!” 死到临头还敢嚣张,下人们谁还拿她当主子看,纷纷牟足了劲七手八脚地像拖死猪一般往夫人屋子走去。 到了夫人房间,下人们将她粗鲁地往地上一扔,嘭的一声,顾春燕摔得龇牙咧嘴,小腹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 此时,小荷倒在地上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大吃一惊,他们把小荷怎么了?这下她顾不得腹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大着胆子质问:“夫人,你身为徐府主母明目张胆伤害徐府的子嗣,你对得起徐府的列祖列宗吗?你平日讨厌鹤鸣,巴不得除掉小荷好找机会伤害我们母子,不让鹤鸣这一脉留有子嗣,好让你的儿子继承徐府所有的家业,你好狠的心!” “贱人!”徐夫人狠得满眼猩红,抬手一掌甩在她脸上:“为了图谋徐家家财,竟然暗中给老爷下毒,要不是盛京来的大夫查出这一切,我们还被你蒙在鼓里。幸亏发现及时,我们才躲过你的毒手,当初真是瞎了眼让你蛇心蝎肠的女人进我家门,杀你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来人,将她押去官府,为老爷报仇。” 顾春燕脑袋里嗡嗡作响,果真她的阴谋都被发现了,她恨恨地瞪着屋里的人,不甘心就这样背上残害公婆的罪名,这一切都是徐鹤鸣默许的。 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顾春燕脑子飞快转动,忽然计上心来,她大喊:“等等,你们不能这么冤枉我,你们说我图谋徐府家产,总要拿出证据来。” “死到临头还不承认,你偷拿老爷书房的钥匙,暗中将老爷的茶叶里下毒,如今已经被医术超群的薛公子验明,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徐夫人字字珠玑,痛斥她。 第二百八十三章 九死一生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春燕无辜冷笑:“呵呵,夫人怕是误会了,鹤鸣找人送来的茶叶,告诉我说是他特意孝敬公公的,还说让我这个儿媳妇送去,在爹面前好好表现。我怎么可能知道,这茶叶里不干净。” “哈哈,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顾春燕啊顾春燕,你可真是对得起二少夫人的身份,亏得鹤鸣不再,他如果听见这番话,估计当场就被你气死了。你给老爷下毒,足已说明心思歹毒,难保你今后不为了家产弑杀亲夫。你这种蛇蝎女人,还是早一点处置的好。” “夫人,我也是受害者,你不能将罪名推到我头上。”顾春燕强行狡辩,其实内心慌乱极了,她真怕徐夫人心狠,直接命人弄死自己。 眼下这时候只有他才有资格跟徐夫人对抗。她四下张望,忽然目光定格在一直默默站在门边的杜兰和顾佑安身上。 当即发疯似的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知道夫人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置我于死地了,原来都是这个女人在搞鬼!” 她伸手直直指向杜兰。 “杜兰,又是你这个女人,你为何阴魂不散缠着我,你见不得我好,所以才联合薛岩来骗徐夫人,说我给老爷下毒,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毒药都是你下到茶叶里的是不是?” 杜兰冷冷瞥她一眼:“事到如今,你强行狡辩也于事无补,春娘将一切都招了,你弄到徐老爷书房的钥匙,偷偷调换了徐老爷的茶叶,你以为你的醉虫草可以骗过所有人,你和徐鹤鸣在我的血藤酒里作手脚,害死多少无辜的百姓,我原本把薛大哥叫回来,是为了挽救那些误食断肠草的百姓,谁想你们越发狠毒,居然在自己府邸兴风作浪,残害公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迟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什么断肠草,什么醉虫草?杜兰,一定是你,是你们,你和徐鹤宁一起想要陷害我跟鹤鸣,好独占徐府的家产,你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徐老爷,你们会遭报应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们懒得听你颠倒黑白,来人送去官府,白大人自有论断。”徐夫人憎恨地看着顾春燕下命令道。 她现在不想看顾春燕一眼。 老妈子及下人很快上前,将地上的顾春燕拖起。 谁知顾春燕忽然痛呼一声:“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她的脸皱成一团,冷汗涔涔。 “救命......救命啊.....”顾春燕疼痛难忍,她知道自己这是早产了。 徐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春燕,不屑的道:“顾春燕,你休想假装早产博取我的同情,你坏事做绝,自断后路,在场的没有一人可怜你。” “夫人,我是徐府少夫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顾春燕腹中坠痛,感觉腿间一热,当即心里大骇,她实在等不了了。 眼下她还能求谁? 杜兰。 当即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杜兰:“堂嫂,求求你,救我,救救我呀,啊......” 忽然她惊恐地瞪大双眼,鲜血已经染红裤腿,而肚子抽痛不已。 刚刚杜兰还对她横眉竖对,当看到她腿间的血红,立刻不淡定了,她虽与顾春燕不合,可女人生孩子事关紧要,如果不救及时,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纵然顾春燕恶有恶报,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薛大哥,你快帮忙看看。”她大喊一声。 薛岩对徐夫人道:“伯母,还是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徐夫人看了一眼床上的老爷,怎么说肚子的孩子都是徐家的骨血,她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来人,将她抬回去。” 顾春燕疼的撕心裂肺,肚里犹如一把刀子在刮她的肉,凄厉的叫喊一道一道划破长空,“救救我......” 在场的下人听得头皮发麻。516 徐鹤宁留下来陪在徐老爷身边,徐夫人跟杜兰,以及薛岩则去了顾春燕那屋子。 由于顾春燕快要临盆,所以徐府时刻备有稳婆,此刻稳婆在屋里为顾春燕接生,屋里持续不断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半天时间过去了,顾春燕仍旧没生下来。 一会稳婆慌慌张张地出来,不安地向徐夫人禀报:“夫人,老奴尽力了,少夫人她难产,现在快没力气了,这下怎么办?” 徐夫人也不知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她生徐鹤宁的时候很顺当的,而杜兰更是没有经验。 这时,薛岩忽然出声:“快,给她口含参片。” 徐夫人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房里一直备着一只百年老参,立马命老妈子去取来,然而,顾春燕她胎位不正,即便含住人参也始终生不下来。 从稳婆进去半个时辰后,屋内的叫喊声越来越小,最后稳婆朝屋外大喊:“夫人,少夫人......实在没有力气,这可如何是好......” 杜兰急着对薛岩道:“薛大哥,你快想想办法,你不是大夫吗?” “我是大夫,可不是神仙,你没听稳婆说她胎位不正,难道稳婆不比我有接生的经验吗?”薛岩很无辜道。 “那......她久久生不下来,会怎么样?”杜兰担忧问。 “这都是命。”徐夫人哀叹一声:“好人自会有好报,而顾春燕她......老天爷要收了她,我们也无能为力。” “娘,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咱们徐府的,您还是少说一句吧。”说着,徐鹤宁对他娘眨巴眨巴眼,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顾春燕真出事了,恐怕将军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多少也要给将军府一点面子的。 “唉,世上也就我的宁儿心善,肯为她这种恶人说好话,眼下我先不与她计较,你赶快去把鹤鸣找回来。”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院子里的众人被惊了一跳,他们从未听到过如今刺耳又揪心的喊声,可见顾春燕现在遭受了多大的苦难。 杜兰更是呆住了,女人生孩子可谓九死一生啊,屋里顾春燕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这一刻她竟然有些同情顾春燕了。 “薛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吧。” “对于接生的认知,我仅仅停留在书本上,因为从未有女人生孩子找过我,我也束手无策,还是等等屋内稳婆怎么说吧。” 屋里顾春燕痛得哇哇大叫,好像有刀子在割她的肉一样,下,腹一阵阵的坠痛,她几乎被折磨的声嘶力竭,筋疲力尽。 可下。腹的抽痛一阵强过一阵,“啊,快来人救救我.......好痛!” 稳婆已经看到婴儿的肩膀了,便激动的催顾春燕努力,使劲。 没想到生孩子会这么艰难,杜兰听的心肝打颤,带有惧意的眼神偷偷瞄向顾佑安,她可不要生孩子了,太恐怖了,这简直就是在鬼门关边徘徊啊。 顾佑安察觉娘子瞟来的眼神,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里,似乎在给她勇气,他柔声道:“娘子莫怕,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的,燕子一定是作恶多端,遭了天谴。” 顾佑安也不懂在这方面该怎么安慰娘子,只能找来这个没啥说服力的理由。 杜兰心虚的口是心非道:“谁害怕了......我只是觉得顾春燕的叫声太折磨耳朵罢了。” 顾佑安瞧她那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窃笑,娘子硬着头皮撒谎啊,可见她还是想生孩子的。 杜兰看着他脸上诡谲莫测的笑,禁不住浑身发冷,他的笑太奸诈了。 院子里已经乱作一团,丫鬟婆子一盆一盆地往外端血水,饶是杜兰见多识广,还是被吓得脸色发白。 刚才大家都恨不得顾春燕死,但是他们都不曾想过让顾春燕因为生孩子憋死,那下场就太惨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酒后荒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鹤鸣满身酒气地从外面回来,徐夫人当即满脸怒容,气冲冲上前甩他一个耳光:“混账东西!家里的酒不够你喝,还出去喝,瞧你现在这醉醺醺的样子!” 徐鹤鸣晃晃悠悠,眯起醉眼看着徐夫人,口齿不清道:“你......是谁......啊,竟然敢打大爷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味了!” “我是你大娘,我还不能打你了!”徐夫人一记冷光扫过去,之前派人到处找他,弄了半天又出去花天酒地,瞧他现在醉醺醺的样子,就是质问他,也问不出个结果,干脆等他酒醒后再加以审问。 徐夫人厌烦的道:“你娘子在屋里生孩子。” “生孩子......生什么孩子......嗝......”徐鹤鸣昏头转向,说不到一句话便打起了饱嗝。 屋里传来顾春燕鬼哭狼嚎般刺耳的叫喊,“啊!救我......痛死了......” 稳婆大喊:“少夫人,使劲,你使劲啊,快出来了!” 徐鹤鸣听到这里,脑子总算清醒一些,他望着眼前晃晃悠悠的屋子,使劲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少夫人......情况怎么样了?孩子......生下来没有?” 徐夫人鄙夷地瞥他一眼:“没听见你娘子已经痛不欲生了吗?生孩子哪那么容易。” 徐鹤鸣闻言,迈着轻飘飘的双腿走进屋里,徐夫人哪愿意管他这个醉鬼,便冷眼瞧着他走了进去。屋里顾春燕一直生不下来,稳婆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听见开门声,扭头一看,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二公子,女人生孩子您可不能看啊,这里血肉模糊的,您在这里沾染晦气,您快出去。” “凭什么......本叫本大爷在,这是我儿子,我就得守着......”徐鹤鸣借着酒劲开始发酒疯。 顾春燕痛得死去活来,当意识清醒时看到徐鹤鸣进来,使出浑身的力气呵斥他:“你给我出去,这种时候你进来干吗!” 徐鹤鸣借着酒疯迈着虚步走过去,稳婆看着孩子的肩膀出来,生死关头,她哪里还顾得上撵走徐鹤鸣,当即蹲下身来帮顾春燕接生,可胎位不正,稳婆再也不敢马虎大意。 她慌忙催促:“少夫人,你加把劲啊,孩子就快生下来了。” “啊!我......我没力气了......”顾春燕觉得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作响,此刻的她意识已经不听使唤了。 徐鹤鸣趴下头看了看,当即伸手一扯,“哪那么费劲,这不是出来了。” “啊!”顾春燕凄厉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小婴儿刺耳的如同杀猪一般的啼哭声,门外众人禁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男人们都回避了,只有顾佑安一直陪着杜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杜兰便让顾佑安去前院等着,她留下来陪徐夫人等待结果。 徐夫人闻声,也无法淡定的等下去,赶紧命身边的婆子们去把徐鹤鸣这个混蛋拉出来,谁知婆子们刚走到屋门口,就听见稳婆鬼叫一声,“我的娘呀!孩子这是......这是......” 顾春燕听得这揪心的哭声,顾不得疼痛往稳婆手里去看,只见自己的小婴儿脸色青紫,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疯了似的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大喊:“我的孩子,孩子!” 小婴儿软若无骨,哪里禁得住徐鹤鸣的大力拉扯,这一扯孩子的小胳膊立刻脱臼了,刚才孩子那没气的哭声,就是因为给疼的。 看样子,屋里情况万分凶险,徐夫人禁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向前走几步,朝屋里问:“稳婆,情况怎么样?” “夫人......孩子,孩子情况不妙啊。”稳婆声音打颤,她哪见过这种荒唐事,女人生孩子闯进来一个醉鬼胡闹,生生把孩子扯出来了,这简直太恐怖了。 徐夫人真急了,对傻立在门口的丫鬟老妈子道:“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鹤鸣拉出来去!”62 丫鬟婆子冲进屋子生拉硬拽把徐鹤鸣给抓出来,徐鹤鸣借着酒疯骂骂咧咧对下人手打脚踢,薛岩看不下去,飞身上前一记手刀把徐鹤鸣砍晕。 屋里不断传来顾春燕的哭声,徐夫人求助的目光看向薛岩,她针对徐鹤鸣和顾春燕,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心术不正,不值得她真心相待,可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来到世上是他的造化,眼看孩子遭如此大难,她于心不忍。 薛岩悬壶济世,本就医者父母心,得到徐夫人首肯,抬脚就奔进外屋。 “快把孩子给我。” 顾春燕发疯似的紧紧搂着孩子,看清来者是薛岩时,希冀的看着他,眸光大亮:“薛神医,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再怎么说,顾春燕都是将军府的女儿,也算薛岩的表妹,她作恶多端,她的孩子确实无辜,而且若孩子真没了,姨母将来也要责怪他的。 薛岩心疼的看着这弱小的生命,刚生下来就遭到他爹残忍的对待,格外小心谨慎的伸手去捏小婴儿的胳膊,幸亏的是,仅仅是脱臼,他稍稍用力,只听得婴儿忽然尖声哭泣起来,哇哇的哭声听得众人心里发寒。 顾春燕刚生完孩子,本就虚弱,听得这哭声,立刻哇哇的哭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啊,你受这么大的罪,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老天不要再折磨你了。” 徐老爷吃过药醒来,听闻下人们说二少夫人生孩子了,心中一喜,硬撑着虚弱的身子,让徐鹤宁搀扶着赶来别苑。 刚过拱门,便听见婴儿响彻院子的哭声,他心里更加高兴,哭声洪亮是个男娃。 他笑的合不拢嘴,急忙往院子里来,站在徐夫人身边,笑眯眯的看向屋内:“夫人,屋子里的是长孙吧?赶紧让我进去瞧瞧。” 徐夫人知道老爷盼孙子,于是便陪同他一起来到外屋,薛岩已经给孩子包扎好了,正叮嘱下人小心仔细地照顾。 徐老爷进屋目光就落在襁褓上,一瞬不曾转移,满心欢喜道:“薛公子,让我抱抱我孙儿。” 薛岩沉吟一下道:“孩子现在不宜挪动,还是等上十天半月,养养身子,徐伯父再抱也不迟。” “养养?此话为何?”徐老爷还不知道之前发生什么事。 徐夫人哀叹一声:“唉,都是你那混账儿子,在外面喝酒后跑进产房发酒疯,硬......”徐夫人顿了一下,不忍的道:“硬生生把孩子拽出来的,这孩子胳膊脱臼了,幸亏薛公子在场,不然时间久的话,孩子的胳膊说不定就废了。” 徐老爷闻言,眉头一皱,满眼厉色,“混账东西,只知道闯祸,永远都不让人省心,他人何在?” “喏,那不是吧。”徐夫人用眼神示意徐老爷往一旁地上看。 徐鹤鸣被打晕后,被人拖出来靠在墙角,他娘子生孩子,他不可能不在当场。 徐老爷气火攻心,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手左右开弓,狠狠甩在徐鹤鸣脸上:“你个不学无术的孽障,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啪!啪!今日,爹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啪!啪!” 徐鹤鸣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抬起眼眸,顿时惊的往后躲闪,“爹,爹,你做什么?” “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跑进产房撒酒疯,把自己的孩子险些害死,你简直不是人!”徐老爷气从中来,此刻他恨不剥抽徐鹤鸣的皮。 “我......我害死自己孩子?”徐鹤鸣脑袋晕晕,他的酒劲被他爹一通巴掌打醒,愣怔着回忆之前的事,隐约想起了那血肉模糊的一刻,不由地吓的浑身一哆嗦,“爹,我不是故意的。” 徐老爷满眼怒气,对他拳打脚踢:“孩子投胎成你儿子,可真是倒八辈子血霉啊,我的好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绕过你!” “爹,儿子糊涂,儿子今后再也不喝酒了。”徐鹤鸣假意忏悔,眼底却闪过一抹狠毒,不是给这老头子下药了,怎么活蹦乱跳的,还有力气动手教训自己? 他正是算好日子,老头子活不了几天,想着今后再也没人能管束自己,心里一时高兴,便约了狐朋狗友出去潇洒快活。谁知事情根本不是料想的那样,这究竟怎么回事? 目光暗暗打量在场的人,忽然就定格在杜兰和顾佑安,薛岩身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 自相残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混账东西,还不进去安慰安慰你娘子。”徐老爷纵然生气,可并没有失去分寸,顾春燕刚产子,需要鹤鸣的关心,眼下不是训斥鹤鸣的时候。 “欸,欸,我这就去。”徐鹤鸣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的跑进内屋。 “娘子,娘子,你还好吧?” 床上,顾春燕面白如纸,有气无力的喘息着,刚才孩子被薛岩医治过后,她终于能安心地休息一会,就在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见那犹如魔鬼一般的唤声,她惊恐地睁开眼睛,无助的摇头:“你不要过来!你这个恶魔,你离我远点!” “娘子,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之前我喝了酒头脑不清,做了错事,现在特意过来向你赔罪,娘子你原谅我吧。”徐鹤鸣虚伪的向顾春燕低头认错。 “你少花言巧语,我才不信你,你赶紧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顾春燕一想到他发疯似的,硬生生把孩子拽出来,心里就一阵胆寒。 幸亏孩子福大命大,才不至于生下来就夭折,经过这一事她才发现,徐鹤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魔鬼,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徐鹤鸣怔了一下,随后嬉皮笑脸地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床边:“娘子,我是你相公,是来关心你的,你别之人千里之外啊,咱儿子不是没事吗?这一切都是意外,意外。” “你滚!徐鹤鸣,我现在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少拿这种虚伪的嘴脸在我面前晃悠,你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 “顾春燕,你别蹬鼻子上脸,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蓬头垢面,要不是爹让我来关心你,我才懒得看你一眼,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说着,徐鹤鸣生气地站起身子,还刻意拿手拂了拂衣裳,一副十分厌恶的样子。 顾春燕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顿时感觉寒冰彻骨,委屈的眼泪滚滚落下来,她刚为他生下孩子,他就这么对待自己,他果然没心没肺,既然他不仁,别怪她不义,之前夫人还打算将伤害老爷的罪名推到自己头上,现在看来,她该让徐鹤鸣一力承担才对。 徐鹤鸣已经走到外屋,很快响起徐老爷不悦的斥责声:“你个混账东西,让你陪着你娘子,跑出来做什么。” 徐鹤鸣懒散的样子道:“她说不用我陪,嫌我恶心,我干嘛非赖在她那,受她侮辱。” “那也是你之前伤她心了,你更应该去赔礼道歉才是。”徐老爷气急败坏道。 “爹,我可是帮了她一把呢,不然她生不下来,早就憋死了。”徐鹤鸣不以为然。 “你!”徐老爷气得高高扬起巴掌。 忽然里屋传来顾春燕冷冷的声音:“徐鹤鸣,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天底下没有人能够捂暖你的心,自从我进府,我就发现爹对你疼爱有加,无论你犯多大错,爹都想尽办法帮你摆平,他这么袒护你,你却在他茶叶里下毒。还有我辛苦怀胎十月,也换不来你一句感恩的话。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渣,就该活活被雷劈死!” 徐老爷难以置信的瞪着徐鹤鸣,嘴唇禁不住哆嗦,“真......真的是你?你居然对我下毒?你的心肠为何如此歹毒?” 徐鹤鸣心里害怕,此刻他爹丝毫没有将死的迹象,如果他跟爹翻脸,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脑子灵光一转,怒冲冲地往里屋冲去。 一进去,他上前一把就薅住顾春燕的头发,满目阴冷:“你个贱,货,自己干的事都推老子头上,看头子不弄死你。”在线电子书 “啊......”顾春燕头皮一疼,痛呼一声,然而下一刻就被徐鹤鸣残忍地拽到地上,她惊恐地往后瑟缩着身子,嘴上却大喊大叫:“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害怕爹把家业都交给大哥打理,你特意弄来毒茶,还口口声声说让我落个孝敬公爹的名声,把爹书房钥匙交给我,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你谋划的,你就是不承认,爹也能查出是你......” 话还没说完,头皮又传来一阵剧痛,“啊......爹,快来救我啊!” 徐鹤鸣急红了眼,用力抓住她的头发使劲摇晃,“顾春燕,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当初是你进牢房劝我给爹下毒,说要争家里的财产,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酿出这种丧心病狂的念头,都是你这个毒妇,我弄死你,弄死你!” 说着,扯着她的头发使劲往地上撞,地面被磕得咚咚作响,明明痛得要死,可顾春燕却脑子异常清醒,她不能让徐鹤鸣将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 “徐鹤鸣你个混蛋,你要谋杀亲爹,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你亲爹,我让你杀你就杀,你会听我的吗?大家谁会相信,你会听从一个不被你放在眼里的人的话,去杀自己亲爹。你想让我为你当替罪羊,你尽管冤枉我吧,如果老爷相信的话。” “你个贱,货,你存心想害死我是不是?我现在就杀了你!”徐鹤鸣气急败坏,一手扼住顾春燕的脖子使劲掐。 “爹,救我......”强烈的窒息感令顾春燕心里惊骇,她恐惧地大声求救。 徐老爷心中一惊,疾步往里屋而去,徐鹤宁紧随其后,父子二人连忙上前制止徐鹤鸣。徐鹤鸣不肯放过顾春燕,胳膊上的力道陡然猛增,此刻他已经愤怒到极点,不掐死顾春燕誓不罢休。 顾春燕已经满面涨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无助的眼神紧紧看着徐老爷和徐大公子,张着嘴却始终发不出声来。 徐老爷怒火中烧,急着喊徐鹤宁赶紧把他拉开,徐鹤宁双手抱住徐鹤鸣拼命地想把他撞开,可徐鹤鸣始终掐着不放,此时顾春燕眼球已经翻白,徐鹤宁丝毫不敢耽搁,抬脚便使劲朝徐鹤鸣身上踹。 这一脚力气之大,一下子就把徐鹤鸣踹到在地,而顾春燕也紧跟着扑倒在地,徐鹤鸣疼得龇牙咧嘴,蹭地从地上站起来就跟徐鹤宁开打。 这一脚彻底激怒徐鹤鸣,吃人的模样对着徐鹤宁道:“徐鹤宁,老子已经忍了你十几载了,今天我要让你看看,谁真正厉害!” 他朝徐鹤宁抡起拳头,凶狠地锤了过去,徐鹤宁眼瞳急剧收缩,腰身一弯,堪堪躲了过去。 看着俩儿子扭打在一起,徐老爷伤心地直跺脚,“苍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竟然养了这个孽障儿子,苍天啊,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何必救下我看着他们兄弟二人自相残杀,我实在心痛啊。” 顾春燕从昏迷里睁开眼,虚弱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她成功的把徐鹤鸣激怒了,很快徐鹤鸣就自掘坟墓,让徐老爷和徐鹤宁彻底失望,对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门外徐夫人听见屋里动静,快步跑进来,看见眼前父子三人混战的一幕,惊慌地朝外面喊:“来人!快来人!” 院子里杜兰,顾佑安,以及薛岩本不想插手他们的家务事,可身为朋友,又岂能袖手旁观。三人纷纷闯进屋子,薛岩更是不由分说,一脚将徐鹤鸣踢到墙角,徐鹤鸣当场吐血晕倒。 而丫鬟小荷不知从哪跑进里屋,连忙上前搀扶顾春燕:“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徐夫人亦是上前搀住徐老爷,满脸关切,见徐老爷脸色异常,连忙让薛岩过去给瞧。 顾春燕被丫鬟搀扶回床上,本就刚经历生死大劫的她,此刻脸色如同纸白,她楚楚可怜的垂泪痛苦:“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嫁给徐鹤鸣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不曾真心对待我就罢了,就连孩子都不肯放过,硬生生把他给拉出来,呜呜呜......小荷,我看徐府容不下我,我还是带着回娘家去吧,等我养好身子就去盛京找我亲生母亲,给我做主。” 第二百八十六章 父子反目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丫鬟小荷神色复杂的看了顾春燕一眼,底下头没有吱声。 徐老爷听出来了,顾春燕这话,是想拿将军府来压他徐府,当即心里对徐鹤鸣更厌恶了几分,他盛京的生意全部仰仗将军府罩着,才能得以在卧虎藏龙的天子脚下站稳脚跟。 将军府他不能得罪,而想起鹤鸣对自己下毒的事,心里便觉得寒冰彻骨,他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 徐老爷看着角落里昏倒的儿子,心痛难掩,“罢了,罢了,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没教育好他,既然他已经泯灭良心,那我也只好把他送去牢房,让他后半辈子在牢房里改过吧。” 说话间,已经泪流满面。 顾春燕连忙趁热打铁,“爹,鹤鸣身为父亲,竟然对自己儿子痛下狠手,他心狠手辣一定会带坏孩子的,我不希望孩子有这样一位弑父杀子,冷落娘子,与兄不合,六亲不认,丧尽天良的父亲,如果他仍旧在徐府,那么我就带着儿子离开,从此再也不踏入徐府半步。” 徐老爷一听,忙紧张的安慰顾春燕:“为父不会再允许他留在家里,从小到大,他对家里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将来他如果再做出丧心病狂的,那对整个徐府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徐鹤鸣悠悠的醒过来,听见大家对他深恶痛绝,虚弱地抬眼往这边看来,看到顾春燕那假惺惺的面孔,他简直悔不当初。 他这一辈子居然会毁在一个女人手里,还是一个乡下来的贱,妇,他怎么甘心。 更不甘心的是,明明是顾春燕蛊惑他,让他耍阴谋手段得到财产,她现在想把所有罪名都推到自己头上,好让她洗脱嫌隙,她想的美! 徐鹤鸣撑起身子,一步一步朝顾春燕走去,“顾春燕,你个恶毒的贱,妇,我变成今天这个模样,都是被你害的,你休想称心如意,我今日非要揭穿你的假面目......” 还不等说话,顾春燕已经急了,“小荷,快保护我!” 顾春燕装作惊恐害怕的模样,却暗示小荷赶紧阻止徐鹤鸣说下去,小荷反应机敏,又有一些武艺在身,快速来到徐鹤鸣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言辞狠厉道:“死到临头还想坑害我家小姐,我不会让你得逞,只要你再敢往前踏一步,我立刻掐死你!” 徐鹤鸣现在浑身无力,被小荷掐着,犹如一只小鸡子,他只能愤然地瞪着双眼,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顾春燕冷冷看着徐鹤鸣,“徐鹤鸣,我告诉你,嫁给你我算倒了八辈子霉,如果不是看在你我往日情分上,就冲你在我生产时,对我胡作非为,我一定不会饶过你。你可知女人生孩子时有多凶险,身为相公,你不仅不安慰我,给我打气,还险些置我于死地。纵然你对我感情凉薄,可孩子毕竟是你亲生的。你我夫妻情分已尽,我不想与你多说什么,爹,我一刻都不想看见他,请你即刻命人把他送去地牢。” 说完,顾春燕像是痛悔至极般呜呜地颜面哭泣,“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去县衙将你救出,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才喜欢上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小荷心疼小姐,使劲往徐鹤鸣身上狠狠踢上几脚,这几脚小荷十足全力,徐鹤鸣疼德捂住肚子好半晌缓不过气。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顾春燕还不依不饶,恨不得小荷直接当场踢死他才好。 徐老爷年过半百,对于女人生孩子的事还是了解一些,忙对身后的下人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把二公子弄下去,免得刺激到产妇,害她落泪。 身后下人很快上前,在徐鹤鸣还疼痛难忍时,就一左一右把他拉拽下去。 小荷连忙扶着顾春燕躺下,并柔声哄劝:“小姐,您别伤心,哭泣会落下病根的,让夫人知道您月子里哭,会心疼的。”27KK “如今我也当娘了,我能体会我娘那份令人动容的牵肠挂肚。” 徐老爷对二公子失望,心里也分外难过,他安慰顾春燕几声,便和徐夫人离开。 杜兰和顾佑安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两人简单安慰徐老爷,徐夫人几句后也匆匆离开。 薛岩身为大夫,徐府这边老弱病残都需要他医治,他暂时便留下来。 徐老爷离开后,不甘心便又去见了徐鹤鸣,刚才当着外人,好些话他没有质问出口。 柴房里,徐鹤鸣绝望地依靠在柴火堆上,喃喃自语。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涣散的眸子漫不经心地转过来,冷冷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是你爹,有些话我想亲自问问你。”徐老爷神情没落道。 “我爹?哈哈哈”徐鹤鸣伤心狂笑,似乎听了天底下不可思议的笑话般:“你说你是我爹?我还以为我是从路边捡回来的呢,事到如今你连我的生死都不顾,只凭顾春燕的一面之词,就准备将自己的亲儿子送入大牢过后半生,世上有这种亲爹么?还不如你亲口承认,徐鹤宁才是你的亲儿子,从小到大,你每次见到他总会笑得合不拢嘴,唯独对我横眉竖眼,处处看我不顺眼,我刚才说错了,我应该是我娘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这才令你恨之入骨,巴不得我去死!” 啪!一声脆响! 徐老爷狠狠甩了一巴掌,怒骂:“你个混账东西,这就是你不招人喜欢的地方。你侮辱我可以,为什么侮辱你死去的娘,她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不是?那我今日就成全你,活活打死你!” 说着,徐老爷又高高扬起巴掌。 徐鹤鸣不怒反笑,“哈哈,打死我算了,我活在徐府这一辈子,处处被你们嘲笑,我是二公子吗?我他么甚至连管家,下人都不如!” 徐鹤鸣眼里居然泛起泪花,他在徐府表面上风光,实际上背后谁也看不起他,每次提起他就先要把大哥夸一遍,随后就是贬低自己,谁愿意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里,这就是他为什么从小就叛逆,大家越说他不好,他就越变成十恶不赦的坏蛋,让大家满意。 闻言,徐老爷似乎动了恻隐之心,扬起的巴掌缓缓落下,徐鹤鸣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下来,他越将脸凑过去,“你打,你使劲打,反正我不是你亲生的,你少在这惺惺作态,像不忍心下手的样子,我真替你觉得恶心!” 这句话当真又激怒徐老爷,他抬起巴掌狠狠甩上去,天底下哪有小子恶心老子的?这简直大逆不道,看来他还是不思悔改。 徐鹤鸣经过今晚这一切,早已经身心俱惫,万念俱灰,徐老爷这两巴掌直接打的他晕头转向。 徐夫人一直站在门外,听着父子俩的谈话,心里也有些不忍,她走进来拉住徐老爷的衣袖:“老爷,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徐鹤鸣又将愤怒牵扯到徐夫人身上,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她:“都是你这个坏女人,如果不是你,我娘才不会早死,我更不会成为人人唾弃的废物!都是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徐老爷闻言,抬手又是狠狠两巴掌:“你个逆子,逆子!夫人的包容你从来不放在眼里,如今还出口恶言,你是存心想气死我,不对,你还想毒害我,亏的我还抱有侥幸心理,想问问你到底怎么想的,想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看来,你已经不需要了。” “老爷,你不必为我难过,这些年我都忍过去了,还差这一时半刻吗?”徐夫人由衷的道,徐鹤鸣自寻死路,她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挣个高低对错。 第二百八十七章 孩子有问题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够了,假仁假义,你们俩这张虚伪的嘴脸我早就看够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徐鹤鸣懒得解释整件事其实是顾春燕怂恿自己的,这个女人自从嫁进徐府,便一直在后院兴风作浪。 就算徐府没了自己,今后也会走向衰亡。 虽然顾春燕蛊惑自己对爹行大逆不道之事,可她分析的没有错,如果徐鹤宁真娶了白盈盈,那以白夫人的为人,绝不容许徐府的财产分自己毫厘,她争夺到自己手里,将来也是自己儿子的,最终还是落入自己这一脉之手。 况且,白夫人深刻了解自己的为人,绝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自己。 他的确不甘心自己一辈子输给徐鹤宁,所以他决定孤注一掷,并不全在顾春燕的主意。 徐老爷满目凌厉,心头已经气血翻涌,脑袋里一阵头晕目眩,他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这个逆子想活活气死我!” 徐夫人连忙扶住徐老爷,柔声劝他今日刚进鬼门关走一遭,再也禁不起任何折腾,赶紧回去休息,烦心的事不要再想,保命要紧。 徐老爷伤心难过地摇头叹息,没有再看徐鹤鸣一眼,便由夫人扶着离开。 顾春燕生完孩子极度虚弱,加上徐鹤鸣这么一闹,又提心吊胆,直到徐鹤鸣被抓走,她这里才安静下来,所幸徐夫人临走时,交待下人们好好伺候她这个少夫人,雪莲燕窝人参汤这些滋补名品统统不能少。 这其中一大部分原因,还是徐老爷的意思,只凭徐夫人绝不会吩咐下人们尽心尽力照顾她。 婴儿自从生下后就被奶娘悉心照料。 顾春燕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可徐夫人那边的下人好生宽慰她应及时休息,不然今后会落下月子病,月子病很难根除。 顾春燕尽管心里牵挂孩子,还是听话的乖乖躺下,她虽然虚弱,可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她当母亲了。 这对她来说,是喜事一桩,从她们的谈话中得知,自己生的是个长孙公子,可以说是如愿以偿了。当初她一度怀疑自己怀的是个女娃,想尽办法想打掉孩子,后来从下人们那里得知有转子药,她便花高价寻来,现在看来,这钱花的值。 兴奋之余,她吩咐小荷把这件事告诉爹娘,好让她们早点放心。另外,还有将今日徐府的事传信陈夫人,让她为自己讨回公道。 吩咐好这一切,顾春燕总算能安心的休息一下了。 翌日,清晨一大早,顾春燕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孩子的状况,她唤来奶娘,说要见孩子。 奶娘支支吾吾的,神色复杂。 顾春燕的心咯噔一声,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急了,大声质问:“你倒是说啊,哑巴吗?我的孩子在哪?赶紧抱过来给我!” “少夫人,长孙公子他......他由薛大夫给诊治,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别激动。” 昨天不是薛岩已经把孩子脱臼的胳膊接回去了吗?还有什么需要诊治的? 顾春燕又看奶娘那不安的神色,再也躺不住了,她猛地掀开被子,原本虚弱的她忽然力气激增,硬靠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荷连忙上前搀扶她:“少夫人,你身子虚弱,应该多躺着静养。” 顾春燕瞪着她:“小荷,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徐府的?为何帮着徐府的人瞒着我?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了?” “少夫人,奴婢当然是您的人,只是这长孙公子......”小荷面露难色,倒不是她有意瞒着顾春燕,而是告诉她,恐怕又要让她情绪激动。 顾春燕越发觉得孩子有问题,她哪里还有心思卧床修养,当即顾不得身下传来的剧痛,挣扎着穿鞋起身,只是刚起来就浑身冒汗,气喘加速。 小荷瞧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阻止道:“少夫人,你要去哪,外面天寒地冻,你不能受了风寒,否则会生大病的。” 顾春燕阴冷的眸子看她:“要么扶我过去,要么滚开!”飞涨中文 小荷自然不肯让她出去,做月子的人本来就虚弱,若是邪寒入体,后果不可设想。顾春燕若真有个好歹,她也别活着回将军府。 “少夫人,您稍安勿躁,薛大夫自然会照顾长孙公子的,您就是去了也无济于事啊。” “小荷,你再敢挡着我,小心你的贱命!”顾春燕心中大怒,伸手便推开小荷,小荷用力稳着脚跟,死活不给她过去。 “少夫人,你不能出去!” “让开!” “给我滚开!”顾春燕一心想看看孩子,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不管孩子如何,她也是孩子的母亲。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顾春燕从没这般粗鲁,大胆的骂过人,这一次她真的怒了。 “少夫人,薛大夫说过,长孙公子气息微弱,需要好生养着,其他的并没有不妥,少夫人且安心便是。”小荷知道劝不住顾春燕,便将实情告诉她。 顾春燕果然安静不少:“怎么会这样?薛大夫可有给孩子查过原因?” “说了,说是胎毒作祟,孩子生下来确实虚弱些,薛大夫还怀疑少夫人怀孕期间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没,奴婢......奴婢自然说没有。”小荷解释。 不该吃的东西?顾春燕陷入沉思,之前她偏爱吃酸的,后来就弄来转子药,莫非......她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猜想到定是转子药有问题。 这下她更不淡定了,急忙抓住小荷的手臂,并压低声音吩咐小荷将转子药的事偷偷告知薛大夫,问他是否真有此药。 小荷郑重的点点头,让顾春燕在床上等着,她去问问回来禀告她。 顾春燕忐忑不安的躺着,心里暗暗祈祷,她九死一生拼尽全力才生下长孙公子,千万孩子不要有事,一定要平平安安。 小荷匆匆找到薛岩,偷偷将此事告诉薛岩,薛岩吃了一惊,怒斥顾春燕胡闹,孕妇怎能乱吃药。世上哪里有什么转子药,不过是江湖术士骗人钱财的伎俩,胎儿是男是女,在受,孕时已经注定,不可能转变性别的。 小荷听的一脸紧张,“那......那长孙公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薛岩无奈摇头,“这个目前来看,除了虚弱一些,倒没什么异常,日后能否健康成长,我也猜测不到。” 婴儿到幼儿还有很长的时间,如果这孩子当真在胎儿时受到伤害,那么日后势必会显露出来,倘若没有,也可以说是幸运,谁知那转子药到底是什么药份,会不会对胎儿造成伤害。 小荷听了薛岩的话,心里也没有底,不过至少婴儿期不会露出什么毛病。 至于今后学走路说话,智商等有什么问题,那就是今后的事了。 眼下她管不了这么多,先稳定住顾春燕再说。 小荷回去就告诉顾春燕,薛大夫说孩子暂时没什么大碍,但由于早产,需要尽心照顾。 顾春燕闻言松了一大口气。 上午时分,徐翠娥和顾志平风风火火赶来,事出突然,她们没来得及多准备,幸好徐翠娥在女儿怀孕期就开始攒鸡蛋,这回来时,除了带鸡蛋,还在城里的布庄扯了二尺花布,还有红糖之类的。 徐翠娥一进门,瞧着床上面无血色的女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女儿,你受苦了,昨日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苦命的孩子。” 小荷在一旁提醒徐翠娥不要惹产妇哭,会坏眼睛的。 徐翠娥这次平复一下情绪,说些祝贺女儿的开心话,顾春燕屏退丫鬟下人,便开始跟她娘说些贴心的话。 顾春燕直言,后悔嫁给徐鹤鸣这个混蛋,自从嫁给他,自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尤其昨天产子时,他不顾自己生死,跑进来闹事,还将刚露出的孩子一把给拽出来,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第二百八十八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翠娥听到这些,脑子里立刻想象出惊心动魄的一幕,心里一阵一阵揪心的疼,她愤懑地咬紧牙根,道:“这个天杀的畜生,王八犊子,他真该死,要是娘在当场,就是豁出老命,也要跟他没完!简直不拿我女儿当人看!” 说话间,顾春燕的脸上早已泪流成河。 徐翠娥见状,心里气愤难当,这么欺辱她的女儿,即便她们是乡下出身,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他作践,当时情况凶险,搞不好是一尸两命啊,可他丝毫不在乎女儿死活。 他简直不配为人相公,更不配为人父。 顾志平在外屋,听见里屋的谈话,也是努不可制,大骂混蛋混账。 顾志平在外屋这么一骂,将徐翠娥原本的怒火再一次点燃,徐翠娥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气鼓鼓从里屋跑出来,满眼通红对着顾志平道:“女儿在婆家受此大难,你要是个男人,就去给女儿讨回公道,我们不能任由人这样欺负,如果这次不给女儿做主,今后徐府哪里还有女儿的容身之地!”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呜呜呜......”说着,徐翠娥便开始掩面痛哭。 顾志平心中一样怒火中烧,他猩红的双眼怒瞪着屋里的下人,叫嚣:“去把你们老爷夫人找来,我要亲自问问他们,为何这般对待我的女儿,她怀的是你们徐府的骨肉,她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们都眼睁睁任由一个醉鬼进去胡闹,你们分明想害死她,你们好狠的心!” 徐府下人冷眼鄙夷着他们,为了享受荣华富贵,竟然让女儿勾搭他们二公子,未婚先孕,又为了让女儿嫁进来,这种种劣迹都令他们嗤之以鼻,洛安城谁不知道二公子是个混世魔王,她要不管不顾的嫁进来,遭到如今的境遇,又能怨谁? 下人们无动于衷,顾志平彻底被激怒了,徒手薅住一个丫鬟的头发:“去喊你们老爷夫人出来,我要为女儿讨公道。” 丫鬟被扯的头皮生疼,大叫一声朝头顶看去,只见顾志平满目血红,眸底一片阴冷,心里顿时害怕起来:“我们老爷中毒刚醒,夫人寸步不离的守着,要见,你亲自去后院找去。” 顾志平闻言一把推开丫鬟,拉上徐翠娥就往后院冲。 徐鹤宁听见这边的吵闹声,随同下人从后院走出来,徐翠娥见到他,当即横眉怒对:“你来做什么,叫你爹娘过来,我们有话要说!” “爹娘身子不适,有什么话,二位请跟我说吧。”徐鹤宁彬彬有礼道。 这些在徐翠娥眼中却像他故意为他爹娘开脱,故意搪塞他们。 徐翠娥气不打一处来,每次来徐府,那二老都避而不见,当真瞧不起他们,当真以为自己拿他们没办法是不是? 徐翠娥急得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徐鹤宁狠狠砸了过去:“让你们敷衍我们,让你们看不起我们,今日我就在徐府撒泼一回,就要给女儿挣个公道!” 徐鹤宁惊得他怒目瞪圆,身子一躲,避了过去,“你们养的好女儿险些害死我父亲,你们还有脸来我徐府闹事,还嫌事不够大吗?” 顾志平一样气的暴跳如雷:“我女儿差点死了,对我们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今日你们不给我们说法,我们就跟你没完!” “说法,就是你女儿给我爹投毒,你们不信,大可以去找下人问问清楚。我们看在她生产的份上,还没找她说事,你们倒先找上门来。” “你们徐府上下串通一气,我们怎么可能得到真相,你们徐府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们乡下老实人,我......我就跟你们拼了。” 徐翠娥心里最为悲痛,现在又瞧徐鹤宁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当即脑袋一热朝着徐鹤宁冲了上去:“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要为我女儿报仇雪恨。”世纪 啪叽! 徐鹤宁一掌将她推倒在地,他怒目威严地扫过她们:“够了!我们徐府对你们仁至义尽,你们不要再试探人的耐心,我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女儿把我家害得还不够惨吗?就连鹤鸣都被她怂恿,给亲爹下毒,以至于身陷柴房,难道顾春燕害我们害得还不够吗?如果她不嫁进我徐府,我徐府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祸端?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你们身为她的爹娘,事到如今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怪不得杜兰不尊敬你们,就你们这种人渣能教出什么好儿女。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是生非,从来不知悔改,你们难道不觉得丢脸吗?也对,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脸皮。话已至此,你们要么乖乖回去看你们女儿,要么就从徐府滚出去!” 顾志平被徐鹤宁训斥的面红耳赤,徐翠娥却被辱骂的心中悲愤,她指着徐鹤宁破口大骂:“你少无赖好人,我刚才女儿把事情都告诉我了,这一切都是徐鹤鸣搞的,你们休想诬赖我女儿。” 徐鹤宁见他们利欲熏心,不知悔改,懒得跟他们狡辩。 “既然这一切都是鹤鸣的错,那你们该找鹤鸣算账,他现在在柴房,我这就命下人带你们过去,请你们不要把我徐府搞的乌烟瘴气!” 说完,徐鹤宁对身后的下人使个眼色,自己则快步离开。 徐翠娥看着徐鹤宁目中无人的背影,毅然决然对顾志平道:“当家的,我们走!” 顾志平看得出来,徐鹤宁虽然表面上看着文质彬彬,实际上特别有手段,如果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好,他挺起胸膛,学着徐鹤宁的样子对下人道:“带我们去!” 下人装模作样的带他们二人前往柴房,只是到了之后柴房门却紧闭,徐翠娥双手掐腰,对着看守的下人指手画脚:“你们俩,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下人们斜睨她一眼,怠慢道:“老爷有命,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开门,你们还是走开吧。” 徐翠娥眉眼一瞪,这不是耍人吗?徐鹤宁让他们过来找徐鹤鸣算账,这里看守的却不给开门,怎么算账? “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再不开门,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徐翠娥挽起袖子,磨拳霍霍地威胁下人,背地里却用胳膊肘撞身边的顾志平,示意他来威压下人们。 下人们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这里可是徐府,如果真打架的话,也是他们人多势众,这两口子真是拿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她们越是虚张声势,下人们越是将身子堵在门口,仿佛一道肉墙,双手环胸,嚣张的样子对着二人。 “你们硬闯一下试试,这里可是徐府,不是你们小小的山洼村!”其中一人嘲讽。 其余的下人闻言,哄堂大笑。 徐翠娥和顾志平二人脸色难堪地僵在那里,他们拿徐府的下人没有办法,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徐翠娥转身去小窗户往里面巴望,果真瞧见一向不可一世的二公子,此刻正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柴火堆上,蓬头垢面的样子,哪有往日高傲的神采。 “呸!”徐翠娥对着窗户狠狠往里猝了一口唾沫,“徐鹤鸣,你也有今天,等你被送往菜市场口,丈母娘我一定带上臭鸡蛋,烂菜叶子去送你一程!” 徐鹤鸣懒懒地往窗户望了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多行不义必自毙,顾春燕也不会有好果子!” “我呸!临死都改不了你的臭嘴!一个将死之人,我懒得给你计较,我女儿青春大好。”说着,徐翠娥故意压低嗓子,对着里面低咒道:“我不会让女儿守活寡,到时候偷汉子,多找几人,给你戴数不尽的绿帽子,我让你就是到了地狱,魂魄都不能安宁,嘿嘿!” 徐鹤鸣自嘲的笑了笑,他现在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他相信,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千里来护女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个贱妇!”徐鹤鸣气得脸都绿了,他还没死,徐翠娥这个贱妇就要教她女儿不守妇道,好一对可恶可耻的贱母女。 “呦呦,生气了,动怒了?出来打我啊?你不是很嚣张吗?怎么怂了?”徐翠娥得意洋洋地在窗户外气他,他现在的脸色令她甚是满意。 “哼,你们别得意太早,徐府家规严格,顾春燕稍有不慎,你们就满盘皆输,如果你想让她死的快点,那尽管这么做吧!”徐鹤鸣虽然身受限制,可他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 果然,徐翠娥的笑渐渐消失,“就让你逞一时之快,反正你快死了,我专门过来瞧瞧你这狼狈的样子,如今瞧过了,我懒得跟你多费口舌,你就在这等死吧!” 徐翠娥羞辱完徐鹤鸣,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她心情无比舒畅,不屑的白了几眼下人,骄傲的自言自语:“好了,好戏都看完了,我该回去看我的小外孙,徐府的长孙公子了。” 说完,徐翠娥扭着肥大的屁,股,拉上顾志平离开。 回到顾春燕的房间,她不吐不快:“女儿,娘刚才跑去将徐鹤鸣一通臭骂,好好给你出了一口恶气。” “娘,他马上就要以谋杀亲父的罪名,被送往官府,今后他再也不可能欺负女儿。您又何必给自己惹气受。” “放心,我怎么可能受他的气”徐翠娥一脸得意,“我就说......等他死后,让你偷汉子,你是没瞧见,他气的头顶都冒烟了。”说完,徐翠娥又担忧的看向女儿:“只是......没了他,你可成了名副其实的寡,妇,女儿,你的后半生......” 顾春燕眼中狠光乍现:“女儿情愿没有相公,他风流成性,即便活着,也不会对女儿一心一意,他做出的一件一件荒唐事,女儿都替他感到可耻,有他女儿一样成为洛安城的笑柄。” 顾春燕脑子很清醒,从一开始接近徐鹤鸣,就没有用过感情,对她来说,徐鹤鸣只是她通往财富的捷径罢了。 如今,她已经做上徐府少夫人,又平安生下长孙公子,他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尤其这次,加害徐老爷暴,露,她更要推他出来做替死鬼。 徐翠娥跟女儿谈开之后,为女儿送了一口气,原本打算见小外孙一面,但听女儿说,孩子早产虚弱,需要好生养着,便跟顾志平离开。 翌日,顾春燕又要求见长孙公子,可府里的下人还是不允许,这下她不淡定了。 昨日,小荷告诉自己,孩子没有危险,为何迟迟不让自己相见。越想,她心里越无法安宁。 “小荷,你去告诉奶娘,现在必须把孩子抱来给我,否则,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小姐,我......” “怎么,在徐府待久了,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顾春燕躺在床上厉声质问。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小荷快步走出去,没一会就把奶娘带进来。 顾春燕抬眼一看,只见奶娘只身一人前来赴命,怀里空空无也,气的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孩子呢?我要见的是孩子,不是奶娘,你们把我孩子放哪了?” “少夫人,孩子......”奶娘支支吾吾,那长孙公子弱的根本没有吸奶,她每天都快涨死了,还要想尽办法挤出来喂着喝,只能说勉强续命。 薛大夫说过,只要能活过头三天,才能算脱离新生儿危险期。 顾春燕瞧她支支吾吾的样子,陡然力气激增,抬起手臂乒乓地打砸奶娘的身子,“说,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快说!” 奶娘疼的龇牙咧嘴,想躲却又不敢躲,只能硬着头皮挨着。好易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从推开,紧接着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进来:“燕子,燕子......” 顾春燕一听,是陈夫人,顿时便放开嗓子开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母亲,母亲......您终于来见了女儿了,女儿......快被人欺负死了......呜呜呜......” 一旁小荷立刻躬身跪下:“夫人!” 陈夫人进来时,顾春燕脸上已经挂满泪水,这是担心她儿子流下的真诚的泪水。 “母亲......” “燕子,你的事母亲已经在信里听小荷说了,母亲这次来,就是给你做主的。”陈夫人一瞧见女儿憔悴又可怜的模样,顿时心疼的快步跑过去,一把将顾春燕紧紧搂进怀里:“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这是遭了什么罪啊......早知道现在,母亲当初就不该促成这桩婚事,母亲真是悔不当初啊......” 陈夫人悔恨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下。她收到小荷的来信,一刻都待不下去,立刻命人备了马车,命人快马加鞭连夜赶来。 “母亲......”顾春燕任由陈夫人抱着,一味的哭,好像受尽天大委屈一般:“母亲,求求你,给徐府说说,让我见见孩子吧,生下孩子两天,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陈夫人一听这个,真是心如刀绞,徐府怎么如此狠心,连孩子都不让见? 陈夫人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擦擦自己的泪水,紧接着掏出干净的手帕给顾春燕擦泪:“好孩子,别担心,现在母亲来了,徐府再也没人敢欺负你。母亲给你做主,快别哭了,女人坐月子哭会伤眼睛的,若总生气,更会气大肚子的。你听母亲的,先养好身子。” 陈夫人来后,只顾着心疼女儿,差点忘了坐月子的禁忌,而她的养母并没守在她身边,想来一定是徐府欺人太甚,瞧不起他们乡下人,不让她们来陪燕子。 顾春燕频频点头,虽然陈夫人不是自己亲生母亲,可她在,自己胆子就大了,终于有人给自己撑腰了,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便搂紧了陈夫人。 而陈夫人察觉出顾春燕对她的依赖,心里既激动又欢喜,但一想到女儿遭受的罪,怒目立刻转向跪在地上的小荷:“小荷,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我走时叮嘱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说完,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朝小荷脸上狠狠甩去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但小荷不敢动,更不敢伸手去揉,只是含泪的眸子望着陈夫人:“夫人,小荷没忘,小荷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小姐,只是......奴婢实在势单力薄,敌不过那么多的家丁啊。” 闻言,陈夫人的怒气稍稍消一些,她后悔道:“母亲当初就该多派几个有身手的丫鬟陪着,这样他徐府肯定不敢欺负燕子,是我失策了,都是我的过失,这个账,我势必要替燕子讨回来。” “你先起来吧。” 陈夫人又紧紧握住顾春燕的手,泪水簌簌往下掉,“我的女儿,你吃苦了,你放心,母亲定会让他们十倍百倍偿还!以解心头之恨!” “母亲,您能来,女儿就安心了。”顾春燕再一次泪湿了眼眶。 陈夫人连忙那帕子给她擦,柔声安慰:“快别哭,徐鹤鸣这个混账,等会我就收拾他。” 她真是没想到,徐鹤鸣居然不给将军府一点情面,三番四次给女儿过不去,寻花问柳,处处留情,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母亲,他......” “他是生是死,你都不要为他求情了,这一次母亲不过再放过他,借着这次机会,母亲让给整个徐府一个敲山震虎,让她们知道,你的娘家是盛京里的陈将军府,让她们不仅不敢欺负你,还要把你当祖奶奶一样供奉着!” 陈夫人盛气凌人的说着,她本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这次实在是徐府欺人太甚!她忍无可忍!作为一个母亲,没将女儿养大,还将她陷入不义之中,她良心备受谴责,如果这次不把女儿的事摆平,她后半辈子都寝食难安了。 第二百九十章 教训徐鹤鸣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她身为将军府夫人,见多了豪门大院里的腌臜事,如果徐府有一个拿顾春燕当人看的,就不会出现生产时,让徐鹤鸣喝醉酒进去闹事,想想女人生孩子是多么凶险,他们分明不管顾春燕和孩子的死活。 作为母亲,她怎么能够容忍他们家如此欺辱女儿。 忽然,陈夫人心中酿出一个大胆的主意,她激动的搂紧顾春燕道:“女儿,你现在先在徐府养好身子,等过些日子娘就带你回盛京,到时候你和孩子就跟着母亲过后半生,母亲自认为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可是母亲......”顾春燕心里有些许动容,如果能去盛京,跟着将军夫人过日子,她后半辈子可真是衣食无忧,就连自己的儿子也能跟着享受荣华富贵,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只是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当初她嫁进徐府,想的就是整个徐府的万贯家财。 如今,她为徐鹤鸣受尽委屈,还生了儿子,她想得到的一切都没到手,即便要离开,也得把徐府的财产弄到手后再离开。 正想着,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是陈敬亭的声音。 他一路闯进柴房,将阻拦的下人们统统打,倒,单手将徐鹤鸣从柴房拎出来,一路往顾春燕的住处走。 徐鹤鸣被他在地上拖行,挣扎着大喊大叫:“陈敬亭,你个混蛋,快放开老子!” ...... 砰!徐鹤鸣被狠狠丢在顾春燕面前。 陈敬亭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恶狠狠道:“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子,你就是这么当的?你对别人怎么样,我陈敬亭不管,可你却这般对待我妹妹,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攥住拳头狠狠朝着他的脸,一拳接着一拳的打下去。 还边打边骂:“欺负我妹,就是欺负我将军府,以前就警告你过你,你却当耳旁风,今日小爷我不揍死你,我就对不起将军府的威名!” 陈敬亭虽说瞧不起顾春燕的作风,可是在他心里,她还是他的亲妹,他就算再不喜欢,也绝不容许别人欺负,欺负顾春燕,对他来说,就是打将军府的脸。 一拳,一拳打在徐鹤鸣脸上,打的他眼冒金星,耳朵翁鸣。 “住手!住手!”徐鹤鸣抱头求饶,听陈敬亭对自己的指责,徐鹤鸣心里更加愤愤不平:“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是人,你的妹妹是个什么东西,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如果不是她出的馊主意,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我真是瞎了眼,娶了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坑了父亲,更害了自己,要说后悔,我才是最后悔的人!你们有什么委屈的?她不就是生了个孩子吗?而我呢?我却是把命都搭进去!如果再有下辈子,我徐鹤鸣就是打一辈子光棍,都不要娶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徐鹤鸣悲愤难鸣,怨恨的目光紧紧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目的不纯,她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整个徐府的家业上,这一点她嫁进家里不久,他就发现了。 他一向与徐鹤宁不合,其实她这个意思,都是自己默许的,只是他没料到顾春燕会心狠手辣,连他的父亲都不肯放过。 陈敬亭,陈夫人两人都愣住了,她们狐疑的目光转向顾春燕,顾春燕心虚的拿手捧住脸颊,呜呜的哭泣:“徐鹤鸣你血口喷人,这一切都是你想推脱责任编出来的谎话,当时你深陷监牢,是我牵挂你去探视你,你给我出的主意,说只要我保你出去,你一定痛改前非,并奋发图强,今后好好打理家业,可我没想到,你所谓的打理家业,就是靠卑鄙的手段将家业争到手。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替你背黑锅,你怎么不为咱们的孩子想想,他还那么小,如果没有母亲,他该怎么活下去?”追文 “顾春燕,你个颠倒黑白的毒妇!你!”徐鹤鸣太低估顾春燕,才会上她的当。 门外院子里,徐夫人和徐老爷,徐鹤宁很快赶来,三人对陈夫人行了见面礼。 陈敬亭私下与徐鹤宁关系还算好,只是这次他气坏了,怎么说顾春燕都是他妹妹,徐鹤宁竟然任由他弟弟欺负顾春燕,而不加阻止,实在太可恶。 徐夫人知道儿子与陈公子私交甚深,这次见面,陈敬亭显然看都没看儿子一眼,便猜到了陈公子心中有气。 她笑着上前,对陈夫人,陈公子施了一礼:“二位远道而来,怎么不提前派人打个招呼,这次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陈夫人勾唇冷笑:“打招呼?你们早知道我要来,还会露出尾巴吗?” “这......”徐夫人歉意的笑着,目光缓缓落在顾春燕身上,只见她泪眼闪闪,心里已经猜到顾春燕向陈夫人告状了。 再瞥向地上,瘫坐着,就要奄奄一息的徐鹤鸣,更加明白陈夫人这次专程来给顾春燕讨公道的。 “陈夫人,这次是我们照顾不周,当时春燕难产,鹤鸣作为她相公,理应守在一旁给她加油打气,谁知鹤鸣不懂女子生产,竟......” 陈夫人不屑的白她一眼,“徐夫人,我念咱们两家是亲家,平日燕子受些委屈,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可女人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眼睁睁任由醉酒的酒鬼进去胡闹?你这不是拿我女儿的命开玩笑吗?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瞧瞧你们都做了什么,我看,你们徐府在盛京的生意已经不需要我们将军府在照顾了。” 徐老爷闻言,立刻躬身上前赔礼道歉:“亲家夫人,此话严重了,这两日府里确实乱的很,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这逆子竟然给我下毒,想弑杀亲父,那日我才刚刚被薛岩大夫从鬼门关拉回来,夫人也是被他们夫妻二人大逆不道的行径气昏了头,这才......” 徐夫人目光闪烁了几下,强自镇静的解释:“陈夫人,燕子虽说不是主谋,可这件事她也有参与啊,那毒茶就是她调换的,何况他们是夫妻,当时我也派人去寻鹤鸣过来问罪,只是他不在家,所以我只好先问春燕了,谁知我派人叫了几次,她都不肯来,这令我怀疑她做贼心虚,所以对她一时疏忽大意。陈夫人,这件事是我这个当家主母不对,可试想,得知老爷被亲子毒害,换作谁头上,也会雷霆大怒啊,我们徐府虽受将军府颇多恩惠,也不能对这件事不闻不问啊。” “徐老爷和徐夫人平日过多纵容次子,才会导致弑父的结果,这与我女儿有什么关系,我女儿嫁给徐鹤鸣,吃过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相信徐老爷和徐夫人都看在眼里吧?这次我女儿受的苦,遭的罪,还请二位给我一个公道的说法,否则......” 陈夫人厉芒扫过徐老爷和徐夫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徐夫人忍气吞声,心知陈夫人的意思,再也不敢辩驳。 见陈夫人把徐夫人训的哑口无言,顾春燕直觉得心中痛快,她这时高傲的扬起头,得意的目光朝这边扫过来:“徐夫人,我现在可以去看看我的孩子了吗?” 徐夫人赔着笑脸:“好,我这就命人把长孙公子抱过来,经过薛大夫的妙手,孩子现在的情况总算稳定了。” 一边说着,徐夫人面带笑容地对陈夫人道:“姐姐,我已经命人收拾了厢房,今晚就在家里住下。” 陈夫人赞许的点头,“这还差不多,有我在,燕子的月子才能坐的踏实,我来时还带了上等滋补品,就打算亲自照顾燕子的饮食起居。” 第二百九十一章 赵氏发飙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夫人没料到陈夫人打算常住,当即错愕了一下才笑着附和:“那就辛苦陈夫人了。” “照顾自己的女儿,有什么辛苦的,只要燕子身子能养好,我这当母亲的才能安心,不然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一针见血,陈夫人毫不留情地意有所指。 徐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强忍着尴尬赔笑,随后又赶紧对徐鹤宁吩咐,把徐鹤鸣赶紧弄下去省得碍眼。 陈夫人这才不爽地给陈敬亭使眼色,示意他给徐大公子说说话。 陈敬亭心中有气,嫌徐鹤宁没有帮自己照顾妹妹,瞥过脸依旧不理徐鹤宁,徐鹤宁觉得陈敬亭像耍孩子脾气,根本没往心里去,总之这一切有情可原,毕竟谁的生父被毒害,都不可能爽快,陈敬亭就算不理解这点,薛岩也会开导他的。 没一会,奶娘抱着婴儿过来,陈夫人看到妇人怀里的襁褓,激动的就要上前抱。 一直躺的顾春燕瞧着奶娘手里的襁褓,激动地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这就是她的孩子,她经历九死一生的凶险才生下来的孩子。她挣扎着要起身,小荷连忙上前搀扶她坐起来。 奶娘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把襁褓递过去,顾春燕颤抖着双手,激动的接过孩子,慈祥的眸光便定格在那小婴儿还未长开的紧凑的,皱巴巴的小脸上。 婴儿气息微弱,眼睛紧闭着,一张小嘴乌青乌青的,这模样如果不仔细贴耳去听,还以为...... 她的心猛地紧缩成一团,泪水模糊了视线,这,这就是自己生下的孩子?为何......为何奄奄一息,好像随时活不成的样子? 怪不得徐府一直不让她见孩子。这实在令她难以接受,她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触孩子的小脸,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掉落下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陈夫人见状,心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她坐到顾春燕床边,掏出手帕轻轻给她拭去泪痕,“女儿,你别伤心,薛岩是盛京有名的大夫,有他医治我外孙,我外孙一定会平安无事。” 徐夫人也轻步往前走了几步,柔声道:“燕子,孩子实在太弱小,还是交给奶娘照顾吧,你刚生产,身子也虚弱,不宜劳累。” 顾春燕感激的看徐夫人一眼,原来她误会徐夫人了,孩子真的不宜挪动,她认命的点点头,奶娘上前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抱了回去。 陈夫人惊讶看了徐夫人一眼,心里也多了一分感激,看来她这么做,并不是有意为难燕子,可见是燕子误会她了,就说呢,这孩子是徐府的长孙公子,她身为徐府主母,无论如何都得护子嗣周全。 徐夫人瞧出陈夫人脸上释然的表情,由衷的道:“陈夫人,燕子不宜被打搅,还是让她多加休息吧,我们去前厅聊。” “嗯。”陈夫人起身,恋恋不舍的看着燕子,最终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外屋陈敬亭也离开屋子,往前院而去,路上正巧遇到徐鹤宁,态度也缓和许多。 “你弟弟又被关起来了?”他问。 徐鹤宁沉重的点了点头,“我也不想这样,可他的行径实在天理难容,我不能再姑息他,为他求情。” “嗯,今日我打算去一趟山洼村,不知鹤宁兄可否有兴趣一起前往?” “好啊,正巧今日没事可做。”徐鹤宁爽快的应道,家里最近实在太,他也该出去散散心了。搜搜 “鹤宁兄答应的痛快,是不是?”陈敬亭向他挤眉弄眼,暗示他是不是又想杜兰了。 徐鹤宁无奈的摇头苦笑,想又能如何?知道陈敬亭故意打趣自己,他也不甘示弱,挑眉戏谑的看着陈敬亭道:“伯母来了,你还想着往山洼村跑,不怕惹伯母不高兴吗?她不是不满意你自己找的未婚妻吗?” “我......”陈敬亭被噎了一口,“我这次就是想带母亲去见见蜜蜜,让她知道蜜蜜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想让母亲从心底接受蜜蜜。” “哦。”徐鹤宁若有所思,原来这个小子打的这个主意。 山洼村里,一大早赵氏的婆婆就哭着找上赵氏,说担心杜蜜这个傻孙女,这几日一直不吃不喝,心事重重的样子,令杜大娘很是担忧,真怕她想不开。 杜兰早上收拾好,正准备要往食为天酒楼去,却见赵氏哭哭啼啼的找上她来,看赵氏的样子也气鼓鼓的,杜兰不解的看着赵氏,刚想要安慰她,却见赵氏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她就是一通狠训。 赵氏从未训过她,这实在让她太震惊了。 她不解的看着赵氏,疑惑道:“娘,您今日吃错药了?怎么忽然发这么大脾气?”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惹来这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蜜蜜也不会结识那个上蹿下跳,没个稳重的陈敬亭,现在你大娘无论怎么劝杜蜜,杜蜜都听不进去,说什么一直等陈敬亭,不知道这没良心的混蛋又给蜜蜜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大娘听了那话,扭头就跑你奶奶把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我招谁惹谁了?” 赵氏从未歇斯底里过,她这一吼,周围邻居们都惊奇的围在杜兰家看热闹,他们估计从未料到这母女俩也有吵翻天的时候。 “娘,你先消消气,我现在就去看看蜜蜜,再宽慰宽慰大娘。”杜兰说完,转头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现在去不是乱上加乱吗?你现在就是去,你大娘也不待见你,说不定还要往外轰你,你少去那给我丢人现眼!” 这些话真够难听的,就连一旁的顾佑安都听不下去了。 杜兰错愕的看着赵氏:“娘,你怎么如此不可理喻了?我去好好劝劝蜜蜜,怎么就给添乱了?” 杜兰好好说话,没想到赵氏一个箭步冲到杜兰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啪!你再给我犟,你现在买卖做大了,连娘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娘?” 杜兰一下惊呆了,赵氏居然出手打了她?她错愕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脾气陡然变大。 “娘,蜜蜜和陈敬亭的事,不劳你草心,既然你认为是我捅出来的祸,那就我自己来摆平!” 杜兰气鼓鼓的怒视着赵氏,眼前的咄咄逼人的赵氏简直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跟以前低眉顺目的赵氏简直判若两人。 顾佑安心疼的搂住杜兰,一脸关切的看着杜兰,“娘子,让我看看你的脸。” 杜兰心里来气,根本懒得理顾佑安,反倒怒火的眸子瞪着赵氏:“看来是消停日子过惯了,娘的脾气也渐长了,见不得婆婆和妯娌甩脸色了,受一点委屈就把怒火烧到别人身上。” 赵氏没想到杜兰会这般讥讽自己,气急的她再次扬起巴掌朝杜兰脸上甩去,杜兰不是吃素的主,哪会给赵氏两次机会,抬手便将赵氏拦下来,“娘今日是打人打过瘾了么?你有什么火气,冲我我可以,但请你也冷静一下,我是你闺女,你为了他们,至于跟我翻脸吗?你到底胳膊肘往哪拐?” “你......” 赵氏恨恨地抽回手,正在这时,杜蜜出现在院子里,满眼歉意的对赵氏道:“婶娘,你别打堂姐,都是我的错,是我跟娘顶嘴,惹她生气了,她才在奶奶面前撒气,都是我惹的,跟堂姐无关,你不要再打她了。” 赵氏放下手,但仍然怒不可制,“哪里是你的错,分明是兰兰招惹来一群无情无义的家伙,那个陈敬亭信誓旦旦要娶你,最后却......婶娘一想到你被他伤害,心里就气不过。今后她再敢往村里领那些人过来,看我今后再让她进家门!” 第二百九十二章 母女生嫌隙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见她如此失控,连忙劝她:“岳母,你这是做什么,兰兰并没有错,蜜蜜的事我也不会袖手不管,您没必要发这么大火气,我们坐下来平心静气把事情商量好,该怎么解决才是当下该应做的,您这样拿兰兰出气,今后她情何以堪?” 顾老爷子也上前劝阻赵氏:“亲家母,您先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跟孩子伤了感情。” 杜二跟过来,伸手抓住赵氏的手,轻声安慰她别激动。 张大娘也好心劝她:“大妹子,你可不能这么对待孩子,有话好好说,兰兰一向懂分寸,识大体,蜜蜜跟陈公子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怪罪到兰兰头上,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虽然她做生意,交友甚广,可她也没让蜜蜜跟陈公子交往,现在蜜蜜的事闹得满村风雨,你们杜家人心里都不舒服,但我相信兰兰绝不会看着堂妹被欺负而坐视不理的。” 这番话说到赵氏心坎里,她也是一时气得冲昏了头,蜜蜜跟陈公子不成的事,她怎么怪罪到女儿头上?真是被鬼上身了。 想着,赵氏心生一丝愧疚,看着杜兰脸上的红巴掌印,她更是后悔动手打了女儿。 杜兰没管赵氏怎么说,反倒拉着杜蜜,问她怎么想的,如果她认定了陈敬亭,这辈子...... 话刚问到这里,赵氏又一通狠批:“兰兰!你怎么可以教唆堂妹对负心汉死心塌地?怪不得蜜蜜对你大娘说还要等陈敬亭,原来你就是这么教导妹妹的。” 杜兰傻眼了,赵氏说什么?说她教唆杜蜜认定一个男人? 她只是觉得杜蜜跟陈敬亭郎情妾意,不想拆散她们这一对恩爱鸳鸯罢了,她想尽自己所能,促成一双好姻缘,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她脑子里想了许多辩驳赵氏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卡在喉咙里,异常酸涩,一直以为赵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清明了,没想到只要牵扯到奶奶,她又变回那个一根筋不开窍的傻瓜了。 跟这种不开窍的人有什么好解释? 赵是她娘,疼她爱她,只是建立在她没有给杜家惹事的基础上吗?就像以前,她跟奶奶有矛盾,她也只忍气吞声,从来不帮女儿据理力争。 这次她争了,却是帮着奶奶家的人,来谴责自己的女儿,她不是脑子坏掉是什么? 顾佑安惊愕的看着赵氏,她怎么可以这般指责杜兰,从头到尾这跟杜兰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杜兰做生意,她可能被杜老太瞧得起吗?她能够在杜家挺起腰杆子做人,都是杜兰每次挺身而出保护她,难道她都忘记了? 如果没有杜兰,别说杜家不会好过,就是他顾佑安,现在也不会治好身子,依旧被婶娘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杜兰做生意,带来什么坏处了? 人心真可怕,好了伤疤忘了疼。 杜蜜惊慌摇头,为杜兰开脱:“婶娘,不是堂姐教唆我,是我自己犯贱,是我不顾廉耻,对陈敬亭念念不忘,是我连累了大家误会堂姐,都是我的过错。你们要怪,就责怪我,我就回家向娘和奶奶道歉。” 转身,杜蜜泪湿了眼,没想到她的一意孤行,给大家造成这么多伤害,她不可以这么自私,更不能由此牵累堂姐。 没想到杜蜜的一番好意,却更加激怒赵氏,此刻的赵氏就是偏执,易怒,敏感,脆弱。 杜二也没想到娘子会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埋怨杜兰,破天荒的他反倒帮着杜兰说话了。 “娘子,你怎么可以这般怀疑兰兰,她不是这种人!”墨雪文学网 赵氏听见杜二也来指责自己,原本的一丝丝悔意也被跑到九霄云外,她彻底失去理智了,杜二就是为了他娘都没这般对待过自己,这一切都是杜兰惹的祸,惹的他们夫妻感情不合。 张口就对杜兰大吼大叫:“现在好了,大家都觉得是我的错,是我冤枉你,错怪你,是我无理取闹指责你,杜兰,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我还说不得你了?你把所有的人心都收买了,大家全部都帮着你说话,你可真能耐,你本事大,果然一个小小的山洼村,迟早关不住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凰,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你可以不要我这个娘了。” 杜兰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赵氏疯了,说胡话吗? 这都说的什么话? “娘,你为了蜜蜜的事,是要跟我恩断义绝吗?这点事何至于伤了我们母女的感情?你这么说自己的女儿,真是太过分了吧?” 杜兰穿越到这里之后,慢慢的也在接受赵氏,接受杜家是自己的家人。她几乎已经把赵氏当成自己的娘了,可赵氏却能对自己说出这种绝情的话,她好像从来不认识赵氏一般。 顾佑安见状把杜兰护到身后,一脸不悦地看着赵氏:“岳母,这件事并不是我娘子造成的,请你不要在冤枉她。如果再说过分的话,那么您就请回吧,等您冷静够了,我们今后再作商量。” 顾佑安见不得人欺负她娘子,以杜兰的性格,如果今日换作别人欺负上门,杜兰绝不会心慈手软,就因为赵氏是她娘,所以娘子她一再隐忍着。可忍也有个限度,为避免她们母女矛盾激化,他觉得眼下并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 顾老爷子也看不下去,佑安和杜兰是小辈,不可以跟她娘顶嘴,但自己身为佑安的爷爷,有资格说道几句。 “亲家母,你身为杜兰的娘,你给她一条生命,将她养大,无论何时你都有指责她的资格,只是你不能不辨是非,这件事跟兰兰没任何关系,你再说难听话,我这个老头子听不下去,也要撵人了。” 杜兰是个好孩子,一心为身边的亲人谋福,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不容许别人欺负这么好的孩子,就连亲娘都不行。 听着他们护着自己,莫名的杜兰觉得鼻头发酸,眼圈泛红,这些微弱的异常都被顾佑安看在眼里,这么坚强的女人,从没有为任何事流泪,这次居然被自己的亲娘气哭了。 他心里一阵生疼,伸出胳膊将杜兰揽过肩头,毫不客气的对赵氏道:“请你好好想想兰兰对你的好,如此一来,你就不会被别人的怨气左右,跑来埋怨自己的女儿了。” 一旁杜二哀叹一声,柔声劝赵氏:“好了,想想你为兰兰受过的委屈,你再闹下去,可就将以前待兰兰所有的好给抹杀了,到时候你后悔了可千万别在我面前哭。” 闻言,赵氏身子猛地一滞,好像幡然醒悟一般,她噙着泪水的眸底一片惧色,似乎真怕白养了女儿一场,到头来她所有的好,都被自己亲手给毁了。 身边,顾佑安,顾老爷子,杜蜜,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这么听这两口子说的话,特别害怕杜兰不认他们这爹娘似的。 好像,她是捡来的一样?什么叫白养一场?母女怎会有隔夜仇,不是有句话叫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吗? 以杜兰的心性,顶多气不过赵氏的懦弱可欺,并不会真心怨恨她娘吧? 杜兰更是狐疑的看着赵氏,半眯起眼睛,他们两口子打什么哑谜? 赵氏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却并没说出口,她内疚的看了一眼杜兰,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杜蜜听着身后的争论声,她加快脚步往门外走,围观的众人见状纷纷让开路子给她过去,忽然她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刺痛的眼睛,她顿住脚步。 “你来做什么!” 她恼羞的怒怼陈敬亭,难道还嫌热闹不够看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功成名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敬亭一脸欣喜,扭头对身旁的妇人介绍道:“母亲,这就是蜜蜜。” 刚才听见杜蜜当着众人亲口承认,只对他死心塌地,他情不自禁拉着他母亲就往人群里冲,却不料与杜蜜撞个正着。 杜蜜一下怔住了,又羞又怯,局促不安地埋下头,不敢正视陈敬亭的母亲。还以为陈夫人会仔细打量自己,谁知好半晌身前没有任何异样,她疑惑地抬起头来。 却见陈夫人目光定定的望着院子里杜兰和婶娘的方向,并未曾看自己一眼,她心里划过一抹失落和难过,看来陈夫人果然看不上自己。 陈敬亭亦是感到奇怪,他母亲为何死死看着杜兰那边? “母亲?”他出声轻唤。 陈夫人看着赵氏失神的喃喃自语:“她是赵......茹芝?” “母亲?”陈敬亭察觉出不对劲,紧张的呼唤她。 然而陈夫人失聪一般,根本对耳边的声音置若罔闻,为了求证院子的妇人是赵茹芝,她放声大喊:“赵茹芝?真的是你?” 赵氏闻言,仿佛遭了晴天霹雳,怔怔的转过头来,当看清往昔里的那抹倩影,眼泪瞬间如决堤的湖水,倾泻而出。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疑出声:“夫人?” 面前的妇人,正是她年轻时伺候的主子,陈夫人。 而陈夫人快步走到赵茹芝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亲切的端详着那张被岁月蹉跎的,差点认不出原来样子的赵氏,“原来你一直在这里,怪不得燕子会在这里被发现,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陈敬亭傻眼了,他带母亲来,是相儿媳妇的,却没想到让母亲意外与故人重逢,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赵茹芝缓缓放开陈夫人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与陈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后,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拜礼:“奴婢拜见夫人!” 嗯? 怎么回事? 杜兰不解的看着刚才还撒泼的赵氏,转眼间像变了个人,端庄谦卑温柔识体,再看她与陈夫人之间相处融洽熟稔,可见她的身份并不是一介农妇这么简单。 这小小的山洼村真是卧虎藏龙啊,想着,目光不由地瞟到顾佑安身上。顾佑安一脸宠溺的朝她笑,心底也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将军夫人曾经的贴身丫鬟怎么跑到这偏远的小山村了。 “快起身,你我情如姐妹,十余载不见,我差点认不出你了。”陈夫人亲切的上前扶她。 “多谢夫人!夫人这次前来......”赵氏试探的问,目光不由地瞥向杜兰,该来的始终会来的。 陈夫人只当顾春燕是女儿,并未察觉赵氏话里的意思,“哦,还不是敬亭非要拉我来,说我见了那位姑娘一定满意,对了那位姑娘......” 说话间,陈夫人似乎才想起来,她刚才从那姑娘身边过竟然忘了看一眼,现在转过身朝后看去,认真打量着儿子身边亭亭玉立的姑娘。 赵氏一脸惊讶:“原来他就是公子?” 一直在杜兰身边的陈敬亭,原来就是年轻时候府里的小公子,没想到转眼间这么大了。 不对啊,他不是将军府的公子吗?难道当年的陈公子已经成了为国建功立业的大将军。 陈夫人心领神会她吃惊的表情,眯眼笑道:“是啊,当年拜托你把小姐带出去后,我们陈府的境遇并没有很糟糕。” 虽然轻描淡写,可赵氏已然听出来当年的凶险,一定是当年的陈公子立功后加官进爵升为将军。v5 “怪不得陈公子会出现在小姐身边,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对了小姐,小姐她......”赵氏回过神来,激动的看着陈夫人,抬手指向杜兰,但话还没说出口,已经被陈夫人笑着打断。 “你不必自责,当年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将小姐送村民收养,我仍旧感激你对我和小姐做出的一切,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出来。” 赵氏不解的瞪大双眼,“什么叫村民收养?我不负夫人所托,亲自把小姐养大,她一直在我身边啊!” 陈夫人的笑僵在脸上,语无伦次道:“在.....在你身边?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就在这家隔壁长大吗?怎么会......” “瞧我,只顾着给夫人相认,忘了把小姐归还给夫人,兰兰,过来。”赵氏不舍的眼神看着杜兰,当真的将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拱手送人的时候,她才真切体会到那种如刀绞般的心痛。 杜兰一头雾水,不情愿地走过去:“娘,你叫我做什么?” “傻孩子......”说着,赵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这......这......” 她情绪一度崩溃,最后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呜呜咽咽的道出实情:“这位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如今我也算是功成名退,将你完璧归赵了。” “娘,你说什么胡话!”杜兰不解,她已经将赵氏当成这里的亲娘,怎么又冒出个亲生母亲?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佑安一样不解,只是下意识地搂紧杜兰的肩膀,给她勇气和安慰,以至于不让她受到打击太激动。 院子里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露出惊疑的目光,顾老爷子,杜二,陈敬亭,杜蜜更是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夫人迟疑地将目光移向杜兰,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耳朵一阵翁鸣,她强撑着险些站不稳的身子,不可思议的笑:“怎么可能......茹芝,你别骗我,如果想让你的女儿当豪门贵胄的千金小姐,我可以认她做义女,待遇绝不会低于将军府的嫡小姐,但你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实在难以接受。” 赵氏没想到陈夫人会这般冤枉自己,当即忍不住失声痛哭:“夫人,亏我当年忍辱负重,被村里人嘲笑,被婆婆欺压,他们都以为不守妇道,带着女儿改嫁,没想到到头来,你却这般侮辱我,既然如此,兰兰就是我亲生的,您请离开吧。” 杜二瞧自己的娘子受人欺辱,忍不住替他娘子辩护,“没想到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怕我们夫妻二人沾你将军府的恩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我呸!我们不稀罕你将军府一厘一毫,我的好闺女,你不认的亲闺女,杜兰,她聪明能干,凭自己的本事足以让我们二老享不尽人间的荣华富贵,即便不认亲生母亲,对她也没任何影响!” 杜二愤愤不平的替赵氏委屈, 替杜兰不值。 随即愤然的眸子又扫向陈敬亭和杜蜜,开口道:“蜜蜜,你看清楚他们家的嘴脸了吗?你还要死心塌地跟着陈敬亭吗?你愿意在这种恶婆婆手下当媳妇吗?别说你愿意,叔叔我第一个不同意。” 杜蜜表情痛苦陷入两难,陈敬亭肯带他母亲前来,足以证明他的诚意,看来她与陈敬亭之间真的有缘无分了。 此时,围观的村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误会赵氏了,他们指责赵氏是个不守贞洁的女人,没想到赵氏大仁大义,帮别人养大孩子,还受尽委屈,遭村民唾弃,遭婆婆白眼,被妯娌嫌弃,杜二才是真丈夫,为了帮赵氏隐瞒真相,甘愿受村民们嘲笑非议,只一心护着赵氏,原来他早就知道赵氏是个了不起,值得敬佩的女人。 一时间,村民们纷纷替赵氏抱不平。 “这有钱的妇人真狠心,连亲生女儿都舍得抛弃,赵氏真傻,为别人的孩子遭受多年的白眼,换作我,早就把别人的孩子卖钱了。” “是啊,我们都错怪她了,原来当年的小女孩不是她生的。” “赵氏真可怜,她婆婆为此没少虐,待她,换我真忍不下去。” “没听说吗?以前她的主子遇到难处,拜托她将孩子养大,现在主子飞黄腾达了,哪里肯认回乡下养出来的穷丫头,这只能怪赵氏命苦!” 从乡亲们的话里她听出来,赵氏没有骗她,整个村的村民都可以为她作证,当年她的确带着小女孩嫁人的。 难道她真的认错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母女相认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夫人将目光再次定格在杜兰身上,怪不得第一次见到杜兰,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仔细看,她眉眼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只是顾春燕怎么会有那枚芙蓉玉?那可是自己专门命盛京的匠人给女儿做的礼物。 虽不是世间稀有,可到底价值不菲,再说芙蓉玉上面那精雕细琢的芙蓉花,并不是偏远的洛安城随便找一个工匠就能仿制成的。 她可以确定,那枚玉佩绝不会有假。 陈夫人百思不得其解,从杜兰的面相,赵氏的述词,村民的反应里,几乎可以肯定赵氏没有欺骗自己,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珍贵的玉佩竟会落入顾春燕手里? 村民的谩骂声依旧在耳边继续,陈夫人定定的看着杜兰,再细看她的眉眼,口鼻,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她曾数次见到杜兰,为何没有一次认出自己的孩子,她真是瞎眼心也瞎。 她痛苦地捂住胸口,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杜兰面前,迟疑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抚触她的脸颊,悔恨的泪水缓缓流下,她颤抖着双唇,艰难的轻唤:“女儿.......” 杜兰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狐疑的眸子看向赵氏,这到底怎么回事? “呜呜呜......”赵氏泣不成声,此刻没有任何人比她心里更难过,一直以来她为杜兰付出了太多,隐忍了太多,她想着好好把夫人的孩子带大,再完完整整的将孩子还回去,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究竟有多难以割舍。 虽然不是亲生,却一直当亲女儿养大。 杜二上前安慰她:“别难过了,兰兰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孩子,她不会忘了你的。”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赵氏一度崩溃,嚎啕大哭。 在场的,包括围观的村民没有一个不为她泪目动容,别说一个女儿,就是养了几年的小动物有了感情,都不想这么送人,何况赵氏付出了那么多,乡亲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杜兰刚才还为赵氏打她而气愤,片刻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她轻轻拂去陈夫人的手臂,迈步走到赵氏面前,掏出帕子给她擦脸。 “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哭相这么难看,也不怕人笑话。再说了,我还活得好好的,哭的这么悲痛,好像给我办丧礼一样。”杜兰开玩笑的哄她。 赵氏紧张的朝她呸:“呸呸呸!你这丫头,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好听的话。” 杜兰忽然咧嘴笑了,“娘这么舍不得我,我怎么会弃你而去,傻瓜。” 赵氏愣怔的眨着泪湿的眼睛,都忘记哭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杜兰,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走吗?” “谁说我要走,这里是我的家,是我长大的地方,做人不能忘本啊,再说我一天不罩着你,你就要被奶奶欺负的失去理智,我要离开了,你还不得被人欺负死。”杜兰开玩笑似的哄着赵氏,手帕不停的在她脸上擦拭。 赵氏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哪有闺女取笑娘的,当着这么多人面,你也不给我留点情面。” 杜兰弯唇笑:“我说的本来就是嘛。” 陈夫人站在一边看着她们二人母女情深,难舍难分,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失落,是啊,她并没有对女儿尽一点当母亲的责任,没有陪伴过她一天,更没有为她付出过,她怎么会认自己呢。315中文网 凄然的笑了笑,陈夫人走到她们面前,带着浓重的鼻音,低三下四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们,茹芝,谢谢你将我的孩子抚养成人,我不会强迫兰兰认我,只是我可不可以经常来看看你们,茹芝,当年我拜托你带孩子离开,也是情势所逼,实在是无奈之举。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们的下落,我让敬亭跟着薛岩出来闯荡江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寻到你们,就在兰兰和徐大公子合开十里香酒楼那日,敬亭亲眼见到那枚芙蓉玉佩在顾春燕身上,让我错认了她......老天爷给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让我一错再错,竟然帮着她伤害自己的孩子......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啊......” 陈敬亭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他跟杜兰一见如故,他从未在任何陌生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愣了半晌才挪动脚步走到陈夫人面前,眼底充满期待的看了看他母亲,又看了看赵氏:“你们说杜兰是我妹妹?这是真的吗?” 赵氏禁不住泪流满面,频频点头:“是,她是,夫人不是奇怪兰兰为什么一岁多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吗?后来随着她慢慢长大我才知道,她明悟开的晚,小时候一直痴痴傻傻的,直到嫁人后才清醒过来。” 陈夫人听到这里,同样忍不住失声痛哭,她感激的紧紧握住赵氏的手:“茹芝,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抛弃她,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当年盛京形势稳定后,我和将军就派人四处打听你们的下落,只是路线查到一半就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得到有关你们的任何消息,茹芝,我们实在没想到,你会逃到这么偏远的山村。敬亭结识杜兰,又认识你们,机缘巧合让我见到你们,我想当真是我与女儿的情分未尽。” 说着,陈夫人殷切的眸子紧紧盯上杜兰。 赵氏捂住嘴呜咽了好半晌,才将年轻时如何带着杜兰逃到这里的事说出来。 原来当年朔王与庆王不合,导致政,变,陈将军当时还不似现在这般名声赫赫,他只是朔王的一个部下,当年陈夫人早就做好牺牲的准备,让她把小姐带离盛京,时局不稳定万万不可回盛京。 她自从作了农妇,没有半分盛京的消息,即便杜兰身边出现了陈敬亭,薛岩,她还是不确定盛京的现况如何,当年盛京那场腥风血雨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许是老天有眼,陈夫人终于传回信息了,如今她们母女相见,那枚玉佩有与没有都无关紧要了。 陈敬亭兴奋地一把将杜兰揽进怀里:“哈哈,怪不得我们一见如故,原来我是你亲哥哥,这下我可以光明正大抱你了。” 说完,陈敬亭又居高自大的看向顾佑安:“顾佑安你小子可不能吃醋,我是你小舅子,哼哼。” 杜兰还没有消化掉听到的信息,傻愣愣地被陈敬亭搂着,直到快喘不过气时才惊醒过来,她使劲推着他:“咳咳,你想捂死我啊,还亲哥哥呢,我要不要这么倒霉,刚认亲就没命活了。” 顾佑安见状,使劲拍打陈敬亭:“放手,快放手!” 陈敬亭嘟着嘴,“就你心疼紧张兰兰,我可是她亲哥哥,我可警告你,若敢惹我妹妹不高兴,别怪我不念兄弟情面。” 陈敬亭说着,恋恋不舍松开她:“妹妹,哥给你撑腰!” 杜兰奇怪的看着陈敬亭,一口一个哥,听着这么别扭呢?忽然她瞪大双眼:“谁说你是我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就比你小呢?你想占我便宜,没门。” 赵氏在一旁喜极而泣,“他大你小,这个错不了。” 陈敬亭奇怪看向赵氏:“赵婶,你怎么不早点让我们兄妹相认,你不是知道我是将军府的儿子吗?” “哎呦,当年陈将军还不是将军,谁知十多年过去,当年的陈公子当了将军,我只知道陈夫人陈公子,可不认识陈将军啊。”赵氏一脸冤枉。 陈夫人也是一脸释怀,当年她和陈将军都还年轻,在盛京地位还不算尊贵,最多只能算是权贵之臣。 “算啦,算啦,总算我们兄妹团聚了,就不追究你无知的责任了。”陈敬亭轻松的说着,又拉住杜兰的手。 杜兰生气的甩开:“你怎么跟我娘说话呢?好歹我娘养我一场,这么多年我傻乎乎的她也对我不离不弃呢,你不仅不能埋怨她,你还得感激她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上门提亲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对对对,我糊涂了,赵婶可不是府里一般的下人,赵婶是妹妹的养母,等回去我让父亲给赵婶修一处豪宅,好好给赵婶养老。” 杜蜜心情愉悦,当即也插嘴进来:“陈敬亭,这用得着你说吗?陈夫人女儿失而复得,她肯定会好好报答婶娘的。” “蜜蜜,你不生我气啦?”陈敬亭咧嘴笑,刚才他怎么哄,杜蜜都冷着脸不理他,整的他好着急。 “我跟你什么关系,我犯得着跟你生气?”杜蜜冷哼一声,将头瞥向一旁。 “好了好了,你们这对欢喜冤家,每天不拌嘴,你们俩都不痛快。”杜兰忍不住开玩笑。 杜蜜当即俏脸一红,恼羞道:“谁跟他是欢喜冤家。” 杜兰弯腰定睛看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心底:“杜蜜这话里有话啊,不是欢喜冤家,难不成想当夫妻,哦,我懂了。” 陈夫人着儿子与杜蜜打情骂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儿子的眼光不错,心仪的姑娘看着倒是乖巧懂事。 “堂姐,你......你羞死人家啦。”说着,杜蜜逃也似的跑开了。 陈敬亭摸摸脑袋,“妹妹,她这是怎么了?平日跟我拌嘴挺凶的嘛。” “傻子,以后你就知道了。”杜兰白他一眼,怪不得一把年纪还没娶到媳妇,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你敢骂哥哥傻?你太目无尊长了吧,母亲,你把她带回去让她把女则女戒统统学一遍。”陈敬亭以兄长的姿态数落道。 陈夫人被儿子逗得咯咯的笑,只是目光落在杜兰身上,笑容一下就僵在脸上,因为杜兰看上去对她并不热情,她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兰兰对她心存介怀,并不想接受她吗? 陈夫人窘迫不安的看着杜兰,轻声承诺:“兰兰......你是不是还生母亲的气?母亲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母亲一直想着你,牵挂着你,母亲向你保证,以后会尽全部的能力来补偿你,你......能原谅母亲吗?” 杜兰愣着着,她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娘了,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娘?她苦笑不得,其实认不认亲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的。 陈夫人殷切的看着杜兰,见她无动于衷,连忙暗中抻了抻陈敬亭的衣袖,示意儿子来帮她说情。 陈敬亭更是迫不及待等杜兰张口答应,忙对杜兰挤眉弄眼,“兰兰,你倒是说话啊,母亲当年也很无奈的,她每次想起你,都泪流满面,眼睛都差点哭瞎的,你快点答应吧。” 赵氏也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点头答应下来。 顾佑安满眼怜惜,原来她跟自己的境遇一样,都是从小被双亲遗弃,他十分理解杜兰此刻的心情,忽然被亲人找上门相认,总要有个心理适应的过程。 他尊重杜兰,并不急着让她点头,要不要认亲只要她心里舒服就行。 杜兰并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傻兰是人家的亲闺女,人家也诚心相认,而且为了找她也没少努力,现在因缘际会相见,说明这都是天意。 况且她又不是傻兰本人,做不到感同身受,她微笑的点了点头。 陈夫人喜极而泣,激动的上前紧紧把杜兰拥入怀里,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轻声呢喃着母亲终于找到你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杜兰尴尬的举起双手,在陈夫人后背上轻轻的拍着,示意她不要伤心难过,一切都过去了。 陈夫人趴在杜兰肩头哭够了才站起身来,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朝赵氏深深鞠了一躬,“茹芝,你的大恩大德,我实在无以为报,今后无论你有任何难过,我一定为你竭尽全力赴汤蹈火。” 赵氏痛哭流涕,见此连忙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上前扶起陈夫人,“夫人,奴婢怎么受您如此大礼,当年在府上的时候您对我亲如姐妹,待我恩重如山,我抚养小姐都是应该的。”三二 陈敬亭最见不得女人们抱头痛哭的样子,搞得他心里都酸涩难过的想哭,但是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轻易落泪。 他撒娇似的晃了晃陈夫人的手,“母亲,您别光顾着哭啊,我的事您到底答不答应啊?” 陈夫人她还没从认女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呢,被儿子提醒了,她恍然大悟,恋恋不舍的撒开杜兰的手,擦了擦泪水,抬眼扫向四周,疑道:“哦,对了,刚才那位姑娘呢?” 陈敬亭激动的跳脚:“她刚才已经跑开了,我猜她一定是回家去了,母亲,要不咱们借着这次来山洼村的机会,上门去提亲如何?” “上门提亲?”陈夫人迟疑着,刚来就去提亲?她还没仔细的观察过那姑娘的父母人品如何呢。 “母亲,你还犹豫什么,再犹豫您儿子可就打光棍了。”陈敬亭急不可待的催促道。 陈夫人一咬牙,罢了,提亲就提亲吧,反正儿子喜欢,这些年儿子一直没有对哪位姑娘动过心,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心仪的,又何必介意女方的身世如何。再者,刚才她一眼便瞧出那姑娘人不错,对她儿子也是死心塌地。 更重要的是她们是男方,挑女人其实并不太需要看重女方家世,思虑再三,陈夫人决定答应儿子。 陈夫人点了点头,陈敬亭兴奋的快要跳起来,“母亲,那咱们快去吧。” “你这孩子,这么急着娶媳妇。”陈夫人笑着嗔道。 “母亲不是也急着抱孙子吗。” 陈夫人忍不住再嗔他一眼,“你这孩子,说话又不看场合,当着这么多人面,你好意思吗?” 陈敬亭讪笑的挠挠头,再三催促他母亲赶紧去。 陈夫人宠溺的笑看他,再看向赵氏和杜兰,邀请她们陪她一起去。 村民们正看得起兴,忽然听说她们要去杜大伯家提亲,更是兴致高昂的跟在后面。 不一会,几人便来到杜大伯家,杜大娘已经从杜蜜口中得知,杜兰原来是陈将军的嫡女大小姐,禁不住为杜兰感到高兴。 却不想这外来者竟然来到自己家,尤其是这人是看不起她们,拒绝她家蜜蜜,害得她们成为一村的笑柄,她顿时便冷了脸。 “你来做什么?”杜大娘冷声质问,不悦的目光却落在杜兰和赵氏身上,颇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陈夫人舔着脸讪笑:“我是专程来为儿子提亲的,亲家,咱们可否好好商量?” 陈夫人看得出来,杜大娘并不欢迎她们,恐怕若不是看在杜兰和赵氏的份上,会直接把他们轰出去,之前确实是她们不对,所以自知理亏。 这次来的目的就是给儿子办成终身大事的,可千万不能搞砸,所以她尽量放低姿态。 “提亲?”杜大娘阴阳怪气的嘲讽,不悦的目光打量着陈夫人的面颊,“提什么亲?你们将军府在盛京位尊权高,我们低贱的小老百姓如何高攀的起?现在你儿子央求你过来提亲,你迫不得已答应,如果我家答应,你今后再对我家蜜蜜横眉竖对,我岂不是把闺女推入火坑。我们都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世间什么道理都能看清,我们两家不合适,您还是请回吧。” “亲家,你别激动,这次我们的确是诚心实意来提亲的,至于你说的过门后我会冷对你家闺女,这个我向你保证绝不可能,在我们陈府,历来都没出现过婆婆挤兑儿媳妇的事,你家闺女过门,那就是我家的人,我何至于做出那种糊涂事。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茹芝,她以前在我府上做工,我婆婆待我如何,她一清二楚。”陈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杜大娘。 赵氏张了张嘴,刚要替陈夫人说话,便往她挥手拒绝。 “谁是你亲家,话不要说的太早,您家太尊贵,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不合适,您就别在这多费口舌了,请回吧。”杜大娘根本没给赵氏说话的机会。 看来她态度很坚决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波三折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不高攀,我们敬亭挑媳妇不看女方家世,之前我们没答应,是因为双方彼此不了解,现在有茹芝和兰兰在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妹子,你就答应了吧,我这次就专程上门提亲的,这足以证明我有诚意,是吧?” 杜大娘轻蔑的笑了笑,之前还不是看不起她们,现在见她儿子对蜜蜜情有独钟,所以才肯低声下气来说好话,其实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她们,别以为说一番甜言蜜语就能把她哄住,关乎女儿的终身幸福,她不可能只凭三言两语就把女儿卖了。 “对不起,您还是请回吧。”杜大娘废话不多说,只坚决表示她不答应这门亲事。 陈敬亭见杜大娘态度坚决,向屋里看去,当瞥见门口里杜蜜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忽然心中一紧,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打动杜大娘铁石一般的心。 “娘......”杜蜜难过的看她娘一眼,然后低下头,紧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劝说。 杜大娘狠狠剜她一眼,“你出来做什么,给我进去!” 训完杜蜜,杜大娘又绝情的往外轰陈夫人和陈敬亭,“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杜蜜可怜巴巴的看着陈敬亭,好像只要他走出去,她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陈夫人也瞧出杜大娘真的瞧不上她的儿子,如果在死乞白赖的不走,不是显得她儿子无能,除了杜蜜娶不上媳妇似的吗?她堂堂将军府夫人,何必在这低声下气求人,既然她们没诚心,她说多少好话都不顶用。 干脆,陈夫人拉着陈敬亭,愤愤然的看了杜大娘和杜蜜一眼,当目光停在杜兰和赵氏身上时,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敬亭!”杜蜜忍不住哭了,她心里已经认定陈敬亭,这辈子除了他,她可能再也不会幸福了。 赵氏不忍的看了杜蜜一眼,目光再看向她的妯娌杜大娘,满目失望:“嫂子,你不能只为了解一时之气,耽误孩子的终身幸福,你这么做实在太自私了。” 杜大娘从没被赵氏数落过,以前就算对赵氏有什么不满,也会去婆婆那里说她的不是,从来当着她的面数落过赵氏,可这次例外。 “弟妹,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我们才是亲人。她以前是你的主子,可你帮她抚养杜兰,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来寒我的心。蜜蜜是我女儿,但她也是你的侄女,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难道你就放心她嫁给那样的家庭,你能保证她会终身幸福吗?我虽然不留情面,可到底是为了我的女儿着想,你也瞧见陈夫人的面孔了,说走就走,我才说了几句话,她就听不下去了,这难道就是她的诚心?哼,如果是的话,正巧我看透她们了。” 杜大娘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对,总之她必须为女儿把好关。 顾春燕是这个村的闺女,攀附权贵,嫁进徐府,可她过的日子如何整个村里没有人不知道,即便徐翠娥整日在村里穿的光鲜靓丽,也不过是装样子给外人看,她女儿的酸甜苦辣她心里最明白。 赵氏惊愕的看着她妯娌,一直以来她都把蜜蜜当自家孩子看待,杜大娘这么说好似她为了巴结以前的主子,故意为陈夫人说好话。 委屈的泪水又一次蓄满眼眶,“嫂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也是为蜜蜜好,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与陈公子郎情妾意吗?你忍心拆散她们一对恩爱鸳鸯吗?是,以前陈夫人不答应这门亲事,可她现在主动登门来提亲,肯定有诚心把蜜蜜娶进门啊。” “娶进门又如何?她能保证一辈子都瞧得起我蜜蜜,一辈子都不欺负她?说句难听话,她凭什么提亲?凭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吗?你见过谁家来提亲空着手的?还什么将军府,我呸!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天天 鉴于之前陈府对他家蜜蜜做出的事,杜大娘已经对陈府有太多误解,所以无论陈夫人如何表诚意,她都能挑出理来。 杜兰实在看不下去,“大娘,你嫁闺女挑的是良婿,而不是婆婆,将来不管蜜蜜嫁给谁,都是跟她相公厮守一生的,婆婆是好是坏,也不过匆匆数十载的相处,我们往长远看,最后陪伴她的依然是那个待她好的男人。陈敬亭人品如何,我杜兰可以向你保证,他一定是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况且,今后蜜蜜受了委屈,我一定会替她做主的。” “呵呵!”杜大娘冷笑几声,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杜兰,仿佛此刻不认识她一样,“这话若说以前,我一百个相信,可现在嘛......你已经不是杜家的女儿了,你的心向着你娘家陈府,你当然要替陈敬亭,你的亲哥哥说好话。” 杜兰气结,没想到大娘以前很通情达理,今日竟这般偏执,她不悦道:“大娘,你太让人失望了,我即便不姓杜,也是吃杜家饭喝杜家的水长大的,俗话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杜兰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我会因为那边是亲娘就帮着那边吗?要讲感情的话,我跟那边一点都不熟,跟你和爹娘,大伯朝夕相处这些年,我们的感情深厚不移。再说的明白一点,我已经嫁人了,今后生活的中心也是顾家,亲娘养母还重要吗?我说这些,只不过是想您成全蜜蜜,相信你也想得出来,即便蜜蜜另嫁,也不会幸福。跟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生活,她会成为一个闷闷不乐,永远笑不出来的人,到时候女儿过的不幸福,全是拜自己的母亲所赐。” “我......”杜大娘被杜兰指责的哑口无言,她也有考虑这些,可她刚才只不过为了试探陈府而已,没想到陈夫人撂下她和蜜蜜两人说走就走,令她如此难堪,她还怎么答应。 杜蜜忽然凄然的笑了,晶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恍然大悟一般,“娘,我知道敬亭之前说不娶我,让咱们家在村里丢了面子,你为了挽回咱家的尊严所以才故意刁难他们母子俩,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跟我是否幸福有关系吗?你当真是为了我考虑吗?” 杜大娘惊愕的瞪大双眼,“蜜蜜?你再说一遍?原来你是这么想娘的,呵呵......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你还没出嫁呢,就处处为他们陈家说话,你,你太让娘心寒了。” 说完,杜大娘默默流下心酸的眼泪。 杜蜜也惊呆了,她居然帮着陈敬亭说话,伤了她娘的心。 砰...... 杜大娘转身回房,用力的关上房门,她的的确确一心为女儿的幸福着想,到头来却被她们一个个误会,谁能理解她的苦心? “你想嫁谁就嫁谁,我再也不管了,你出嫁我什么嫁妆都不陪送,你随意吧!”杜大娘气愤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娘......”杜蜜于心不忍,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赵氏也心里发堵,一边是以前的主子,一边是如今的妯娌,两边闹僵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的眼神看向杜兰。 杜兰哀叹一声,她也没有好办法,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劝了,这件事也真是一波三折。 只能等杜大娘冷静冷静再说。 杜蜜歉意的看着赵氏:“婶娘,对不起,都是我让你为难了。我和敬亭大概有缘无分吧,能不能成,全凭天意了。” 说完,杜蜜无力的走回自己屋子。 杜兰复杂的眼神看向顾佑安,或许这件事可以靠男人来解决,因为在古代,家里的大事还是男人有话语权,当家做主还是大伯说的算。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口渴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的目光令顾佑安心神荡漾,“娘子,是不是觉得咱们俩跟他们比起来幸福多了。” “自恋。”杜兰白他一眼。 “娘子难道不觉得吗?你看杜蜜跟陈敬亭想要在一起得排除千山万水,所以娘子我们更应该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幸福,不是吗?”顾佑安说着,已经欺身上前揽住杜兰的腰肢。 杜兰瞥着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忍不住玩笑:“手脚也变得不干净了,可见在外面闯荡的日子没闲着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对别的姑娘也动手动脚了?” “日月可鉴,为夫不敢有半句隐瞒,我在外面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一心只牵挂娘子一人。” “哎呦,越来会油腔滑调了,我都怀疑你的那帮手下是不是把你带坏了。”杜兰暗笑。 顾佑安紧张解释,“娘子可别冤枉他们,陈浩南可是正经人,长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杜兰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是说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朝三暮四的,怎么她见过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守身如玉呢。 “娘子笑什么?”顾佑安莫名其妙,总感觉娘子的笑有几分轻视的意思,不会是看不起他们男人吧。 “没笑什么,我是因为相公对我一心一意而感到高兴。”杜兰勉强解释。 顾佑安越发觉得娘子的笑别有深意,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娘子能这么想就好,既然娘子如此信任为夫,为夫绝不会令娘子失望。” “好了,甜言蜜语我都听腻了,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你自己,今后若被我发现你敢对其他女人眉来眼去......”杜兰说着,露出阴险邪恶的坏笑。 忽然,顾佑安手臂一紧,将她整个拥入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在她耳畔轻声呢喃:“兰兰,为夫说到做到,决不食言,这辈子都要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杜兰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姑且信你一回。” 此话一出,更是顾佑安心花怒放,忍不住将她整个抱起。 杜兰慌乱的拍打他的肩膀,小声责怪:“快放我下来,这是大伯家,你疯啦!” 被人看见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杜蜜跟陈敬亭的事还没着落,她们一对苦命鸳鸯被活生生拆散,心里正痛苦难过,如果看见她们夫妻二人在这里秀恩爱,岂不是更加心痛。 “娘子不必太过担心,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顾佑安似乎看出她的担忧,轻轻把她放在地上,凑在她耳边的话,伴随着一股热气吹的她耳朵酥痒,霎时,杜兰脸庞染上一抹云霞。 “你离我远一点说话。”她娇羞地往旁边跨出一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顾佑安偏不让她如意,大步一跨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他急得以前娘子可不是这般小女人模样,如此这般,说明她春心荡漾了。 哈哈! 他心情大悦,张嘴朝她小嘴吻了下去。 “唔......”他太大胆了吧,光天化日就要强吻她?经过她同意了吗?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杜兰没有反抗,不过却悄悄的高抬起一只腿,狠狠朝他的脚丫子跺下去,然而.....她没有看错,顾佑安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 果然,被这家伙躲过去了,数月不见,他能力见长,不再是以前软弱可欺的农家汉了。 顾佑安发觉他娘子竟然走神?这种时候她居然有心思想别的?是不是太无视他了。 灵舌在她唇边肆意抢掠,杜兰猛地收回心神,脸上莫名发烫,身子紧绷,可恶的是她居然双腿发软,这绝不是好现象,再不把他赶走,自己很快就沦陷了。 然,顾佑安已经不满足,他的大手越发搂紧她,想要把她揉进身体,准备转移阵地。 杜兰的水眸染上一层绯色,眉头轻蹙,粉唇轻启:“你.....”我爱搜读网 本是打算出言威胁他,可谁料吐出的第一个字都绵软无力,她整个人惊到了,下意识地将后面的话吐回肚子里。 顾佑安听着她娇嗲的声音,身子不由地一振,凝望着她娇俏小脸的眸子越发深邃,眸光下移。 杜兰不禁有些失神,这就是吻的感觉,好奇异,好令人着迷,她已经不能自拔了。 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堂姐,堂姐夫,你们在干什么?”杜芳芳奶声奶气的声音不知打哪冒出来,惊的杜兰慌忙推开顾佑安。 她不知所措,慌乱的眸子在眼眶打转,该怎么解释这少儿不宜的一幕给芳芳听? 顾佑安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温润和蔼的笑对道:“你堂姐说,口渴了,姐夫就想着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就喂她点水喝。” 说完,杜兰的脸已经红的如煮熟的虾子,她嗔怪的目光看向顾佑安,哪有这么给小孩子解释的,岂不是带坏孩子了?万一芳芳以后口渴,找个人这么解渴该怎么办? 她窘迫解释道:“芳芳别听他胡说,是堂姐觉得......觉得刚才胸闷,喘不过气,所以让堂姐夫给我渡气而已。芳芳,堂姐告诉你,只有在快要死的时候才能让人给渡气哦,懂了吗?” 杜芳芳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的小模样,“堂姐刚才快要死了吗?” 顾佑安满眼宠溺,喂水跟渡气还不是一个意思吗? 杜兰愕然,“对,堂姐刚才好难受,超级难受。” “那芳芳帮你去叫大夫?” “不用,不用,堂姐的朋友就是有名的大夫,他已经给堂姐开过药了,过几天就全好了。” 杜兰一边哄杜芳芳,一边心虚的打量顾佑安,只见他朝自己竖起大拇指,一脸敬佩。 杜兰脸更红了,她也是不得已欺骗小孩子的好不,都是他闹的。 杜芳芳疑惑的注视着杜兰,觉得堂姐的脸这么红,肯定是身体不舒服的,她细细柔柔的关切道:“堂姐,那你快进屋休息一会吧。” 杜兰讪笑的点点头,“休息倒不用了,堂姐想去看看你蜜蜜姐,不要让她想不开,你要去吗?” “嗯,蜜蜜姐姐这几天总是心情不好,我都哄了她好几次了,唉......”小家伙低垂着脑袋,唉声叹气。 小孩子果然很好骗,三言两语就给她转移了话题,让她把心思放在了别的事情上,希望小家伙赶快忘记刚才的一幕才好。 顾佑安刚才正兴致勃勃的呢,忽然就被这小家伙打断了,他懊恼地摇摇头,看来下次真的找个没人的地方才能跟娘子好好培养感情。 杜兰瞅他一眼,不放心道:“你快回家去看看我娘怎么样了,我留下来安慰蜜蜜。” 顾佑安一脸错愕,她娘?养母还是生母?貌似养母哭着离开的,生母是气走的,他这个小婿还真不好当啊,哄自己的娘子已经很吃力了,再要劝慰两个岳母...... 他满脸为难的转身离开。 杜蜜的屋门被吱呀打开,杜蜜连忙擦去眼泪,抬头看向门口,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堂姐,你还没回去啊,婶娘她心情好点了吗?都是我的事给闹的,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说着,杜蜜的眼眶不争气的又红了。 “我娘没事,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一定要想开点,这件事我和佑安一定会帮你的。”杜兰柔声宽慰。 “堂姐......我娘她铁了心不让我们在一起,陈夫人都亲自来家里了,人家那般尊贵,肯屈身前来,还不够诚意吗?”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 “蜜蜜别哭,大娘心里有气,等她冷静下来说不定就想通了,她毕竟希望你幸福,你说是不是呢?而且,这件事不是大伯做主吗?大娘不答应,大伯一定会同意的,别忘了他可是最中意敬亭......我哥了呢。”杜兰说着,掏出手绢细心的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谈婚论嫁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蜜闻言,不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凶了。 “呜呜呜......堂姐,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跟陈敬亭扯上关系,我娘也不必为我伤心难过了,婶娘也不会跟我娘生嫌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她心里万分惭愧,感觉对不起那些疼爱她的家人们。 杜兰轻轻安抚她的后背:“你无需自责,我们作为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人,有权利追寻自己的幸福,现在不过是遇到一些小坎坷罢了,你和陈......我哥一起渡过这个难关,今后你们的感情才能情比金坚。” 每次提及陈敬亭,她都极不情愿称他哥,可知道她们之间的兄妹关系后,似乎应这么称呼。 杜蜜抬起星星点点的泪眼,不确定的呢喃:“是吗?” 或者真如堂姐所说,这只是她们感情里的一个小小波折,如果连这道坎都跨不过去,又何来说漫漫余生来相伴。 “对啊,再说除了陈敬亭,就算你跟其他男人成亲,也不能保证一辈子没有磕绊。”杜兰诚心开导道。 杜蜜听她说别的男人,慌忙摇头:“堂姐,我不找别的男人,我跟陈敬亭之间是真爱,怎么还能再接受除他以外的男人。” 杜兰拉过她的手,鼓励道:“既然你们之间相爱,就更应该坚定信心排除万难,自己争取到的日子今后才觉得格外珍惜和甜蜜。” “堂姐,你说的我也懂,只是你瞧我娘的态度,她都铁了心不让我嫁给陈敬亭,我该怎么争取?我的事已经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了,就算我不嫁给敬亭,今后也没有哪些好人家想上门提亲了,我的名声已经彻底坏了。呜呜呜......全村的人都知道我被人家嫌弃,我哪还有脸见人,呜呜呜......”说着说着,杜蜜又嘤嘤的哭起来。 正在这时,杜老大迈步而入:“这件事爹说的算,蜜蜜是爹的好女儿,村里人风言风语的嚼舌根,都是不嫌事大。可我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行的正坐得端,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适逢陈公子爱慕,她与陈公子两情相悦,如果爹娘拆散她们,令蜜蜜嫁错人,才是遗憾终身。” 杜蜜闻言,眸子陡然一亮,她满心欢喜,激动不已:“爹,这么说您已经答应了?那您快去劝劝娘吧,爹给娘讲讲道理,娘一定会听您的。” 杜大伯讥笑一声:“哼,你娘她心里早就中意陈公子,不过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令你娘生气,她心里早就答应了,只是嘴上拉不下面子罢了,爹跟她过了一辈子,还能不了解她?” 听了这话,杜蜜心里更是欢喜得就要跳起来,拉上杜兰的手,道:“堂姐,你陪我一起去哄哄我娘吧,说不定她心一软,就答应了。” “嗯,我觉得行。”杜兰起身,跟杜蜜一起来到杜大娘屋门前。 扣扣扣! “娘,女儿有话跟您说。”杜蜜轻轻敲响她娘的房门。 “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你认定陈敬亭了,我说什么你也不肯听,你的心早已经不在咱们这个家了。”杜大娘赌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杜兰听着杜大娘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是生陈敬亭的气,反倒像不舍得女儿嫁人,心里敏感耍小脾气似的。 听着杜大娘的一番话,杜蜜的心被紧紧揪起来,她再次瞧响房门:“娘,你跟女儿说说话吧,你这么生气,女儿心里实在愧疚。” 杜大伯站在二人身后,粗哑的嗓子对屋里道:“她娘,你把门打开,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这样把自己闷在屋里,我们大家心里都不痛快。蜜蜜谈婚论嫁,这是一件喜事,闺女迟早要嫁人的。” “是,她要嫁人,可她嫁给陈敬亭,离咱们十万八千里,今后见一面都不容易啊。”杜大娘终于不忍心吐出心里话。青青 “你傻,咱们的闺女嫁的是远是近,咱们就一个心意,只盼着她们将来能够过得幸福美满,咱们就心满意足。假如女儿们过的不尽人意,咱们岂不是跟着伤悲,咱们老俩也没好日子。” 吱呀...... 杜大娘打开房门,眼圈红肿的看着门外杜蜜,杜老大,和杜兰,吸了吸鼻腔,脑袋往里面一侧,示意他们都进来。 见状,杜蜜心里一喜,还是她爹有办法。 杜大娘眼底神色复杂,她想要女儿将来过的幸福美好,又不舍得女儿嫁到远方,因为好像女儿在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她才能安心。 方才听了当家人的话,她脑子清醒过来,也许当家的说的对,是远是近,只要女儿过的好才是正道。 她以自己的意愿强迫女儿,确实太过自私,如果因为她的自私,害了女儿终身,那才是她这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 自己的女儿心性看似温和,实际上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她红着眼眶,“蜜蜜,对不起,娘不该让你为难。你爹说的对,只要你跟陈敬亭是真心相爱,娘考虑一下接受他。” “娘......”杜蜜忽然心塞,说到底她娘还是从心底盼她们好的。 杜大娘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再看看杜大伯,哽咽道:“什么都别说了,这件事就此不提了,就看陈家那边的态度吧,如果她们不肯放弃的话,还会再来。但如果......他们就此作罢,蜜蜜你不会怪娘破坏了你跟陈敬亭之间的姻缘吧?” 杜蜜忽然怔住了,她娘胡搅蛮缠做了一通,正好可以验证一下陈敬亭对她到底有几分执着和诚意,假如他真的从此不来了,那就真的是他们有缘无分,彼此之间只能画个句号。 “不会,我知道娘这么做都是为我好,我岂会责怪娘,要怪只怪天意弄人吧。”杜蜜凄然一笑,脸上划过一丝落寞。 杜兰看着她们娘俩胡思八想,自然忍不住替陈夫人解说。 “大娘,蜜蜜,陈府应该是诚心的,尤其陈夫人,养在深闺的娇贵夫人,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亲事,又何至于屈尊降贵来小小的山洼村,可见她是诚心想为儿子求娶蜜蜜的。至于陈敬亭,更不会轻易放弃蜜蜜。所以,他们还会再登门造访的,只是大娘一定要考虑清楚,凡事适可而止,千万不要把两家关系彻底闹僵,毕竟两家都是为了两个孩子的终生幸福,都是当娘的一片苦心,彼此相互体谅一下吧。” 杜兰一片肺腑之言,令杜大娘颇为惭愧,她不好意思的瞅着杜兰,讪讪道:“刚才大娘太激动了,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其实你对蜜蜜的亲情,绝对不比对陈府你的亲娘家少。大娘说的过分都是一时情急,希望兰兰能多担待大娘一些。” 杜兰莞尔一笑,“大娘说的什么话,谁在情绪激动的时候都是无心之口。我又怎么会跟大娘计较。” 杜兰的深明大义令杜大娘越发惭愧,“兰兰,你对蜜蜜尤其亲姐妹,如果她将来当了你的嫂子,在陈府有何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多提醒她一些,毕竟我们出身低微,那些大户人家规矩多,咱们又不懂,将来去了陈府,大娘也只能指望你帮我照顾蜜蜜了。” 说着,杜大娘将杜蜜的手交到杜兰手里,紧紧的握住,那不舍的目光令人恻隐。 “大娘,我可是对我哥有信心,一定能把蜜蜜照顾好的,如果他敢欺负蜜蜜,别说您了,就是我这个亲妹妹都饶不了他。”杜兰开着玩笑,脸上佯装出威胁的表情。 有了杜兰这番话,杜大娘的心总算沉入肚子里,脸上的担忧和惭愧也化为柔和的笑意。 杜蜜这才体会到她娘的良苦用心,禁不住眼泪哗哗的落下来,她猛然扑到杜大娘怀里哭的伤心欲绝:“娘,呜呜呜......” 第二百九十九章 酱油酿制成功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大娘更是紧紧将杜蜜抱在怀里,哭泣道歉:“傻孩子,哭什么,你把日子得称心如意,才是对娘最大的回报。” 闻言,杜蜜哭的更凶了,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滚滚落下。此刻她才明白娘的一片良苦用心。 杜老大在身后瞧着眼前母女情深的一幕,禁不住湿润了眼眶,怕被人瞧出他的窘迫,又偷偷那衣袖擦拭眼角,杜兰将他的举动真真切切看入眼中,心里被他们对女儿的付出感动。 想想自己出嫁,那时却是被杜二用二两银子卖出去的,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杜二对原主冷清的原因,不仅仅是原主痴傻,还有他为原主吞下不少委屈,养那么大着实不容易,虽然他不是冲原主,而是冲赵氏。 当然最重要的,她不是杜二的亲骨肉,对一个养育了十几载的傻子,他估计也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才答应杜老太的提议。 而赵氏,大概是因为原主到了出嫁年龄,也想着给她谋一桩亲事,于是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这件事。 杜兰收回心思,看着杜大伯和杜大娘,道:“大伯,大娘,我先回去帮你们探探口风,如果我母亲诚心让我哥娶蜜蜜,她一定会有所行动的。蜜蜜跟我哥的事,早早定下免得再生枝节。” 杜大伯感激的看着杜兰,重重点头:“那就有劳兰兰跑一趟了,如果你母亲......不愿意的话,我们便给蜜蜜另做打算了。” 杜兰连忙笑:“不会的,我母亲对哥哥疼爱有加,不会强行拆散她们的,大伯放心便是。” 告别大伯大娘,杜兰回到家中,陈夫人,陈敬亭,顾佑安,顾老爷子,赵氏都已经在家里了。 陈敬亭一见杜兰回来,连忙上前满眼焦急:“兰兰,那边情况怎么样?蜜蜜什么意思,杜大娘答应吗?” “那可就看你诚意了。”杜兰神秘一笑。 “我有诚意啊,好妹妹,快告诉哥到底该怎么办嘛,你不知道哥哥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心动的,如果不跟蜜蜜在一起,我觉得人生都是黯然无光的。”陈敬亭垂头丧气。 杜兰的目光瞥向陈夫人,意思他跟蜜蜜成与不成,要看陈夫人的意思,她已经把大伯跟大娘的意思透露好了。 这么重要性的信息透露给陈敬亭,陈敬亭感激的看着杜兰,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妹妹。” 陈敬亭果然又跑去缠着母亲,可陈夫人刚认女,她殷切盼着这些年,当然是跟女儿联络感情更重要。 “兰兰,你心里还怪母亲吗?” 杜兰怔了一下,随后释然的摇头。 陈夫人见状心花怒放,眼圈瞬间就红了,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这些年苦了你了,刚才我都知道了你这些年的经历,不愧是我将军府的嫡女,自力更生,坚强不息,母亲听说你自己还研制了许多世间没有的美味调料,女儿你真是太令母亲意外了,母亲真为你自豪。” 陈敬亭也被他们母女二人的相认感动,说起杜兰的调料,他也是相当自豪,“母亲,您不是尝过妹妹做的黑椒牛排吗?那味道如何?” 陈夫人笑眯眯的赞不绝口:“呵呵,那味道真是人间美味,母亲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牛肉。” “母亲,妹妹做出来的菜都是用她自己研制的调料,别的地方根本没有,所以您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尝到。” 赵氏也是一脸骄傲,再怎么说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杜兰。 杜兰倒不得意,因为这些都是前世里最普遍的调料,她只不过凭着自己的努力,最大限度的还原前世的调料味道罢了。 她脸上扬着自信的笑容,“我带母亲去看看我酿造的酱油,成功的话,我想把酱油销往整个世界。” 杜兰对这里的家国天下不太了解,目前只知道一个仓黎国,以及峒城以外的敌国,但她确定这块大陆不会只有两个国家,她有雄心把自己的调料销往全世界。孰书网 做全世界最大的调料商。 杜兰领着大家走进温室,一股醇厚鲜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她满意的咧嘴笑了,一种成功的喜悦油然而生,她知道酱油酿造成功了。 随之进来的陈夫人,敬亭,以及赵氏等人都深深的吸了吸鼻子,使劲嗅着空气里的鲜香,激动的目光落在屋子里的几个大缸上,这些都是杜兰的心血,想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大家心里都为她感到高兴。 “相公,你快去拿坛子过来,我们现在就接一瓶酱油出来试试。”杜兰急不可待的催促,她已经急切想看看这数月以来的成果了。 顾佑安连忙拿来一个清洗干净的坛子,接下酱油瓮底下的出口处,杜兰小心翼翼打开木塞,眼见一道清亮粘,稠的褐色液体缓缓流出。 她激动得手抖,盯着坛子里的液体目不转睛:“相公,你闻着,香不香。” 端着坛子的顾佑安眉眼带笑,经历半年,他娘子的酱油终于成功了,他由衷的为杜兰感到高兴。 “香,特别香。” “哈哈,太好了,相公,等食为天用了这种酱油,我保证食客们更是天天跑去食为天吃几口。”杜兰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娇俏的脸庞更是被这自信的笑容衬得光彩照人了。 “呦,兰兰,这坛子接满了,你赶紧堵上,千万别漏出来。”顾佑安惊心的叮嘱,因为娘子太开心,差点把坛子里的酱油溢出来。 杜兰连忙放下坛子,跑去又拿来一坛子接下来,“相公,咱们就把这一瓮都接了,拿到酒楼里试一下,让大家伙也尝一尝。如果效果不出意料,来年咱们就可以大量酿造去卖。” “好,好。”每次听见娘子说起她的雄心大志,顾佑安心里就填满自豪感。 出口很细,酱油流的缓慢,她们耐心的等待着把瓮里的酱油全部流完,身后的家人们也不打搅他们,被杜兰的喜悦感染。 已经临近中午,杜兰在厨房里忙活,她要用自己酿制的酱油来招待陈夫人,给他们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顾佑安如往常一样帮她打下手,同时享受着的喜悦。 陈敬亭心里还记挂着杜蜜的事,又加上饭还没熟,私下偷偷把陈夫人拉出去央求,陈夫人佯装为难的思虑半晌,才不太痛快的点头答应。 有杜兰和赵氏在这,如果敬亭娶了杜蜜,他们两家可以算亲上加亲,陈夫人自然乐见其成。 本来这次来的目的就是给儿子提亲,她朝外面的随从吩咐,将马车上所有的东西都送到杜大伯家,而她自己跟陈敬亭则一起前往杜大伯家。 杜二,赵氏陪着她们一同前往,毕竟加上他们好说话,几人便再次来到杜大伯家。 陈夫人来到院子,低眉顺目的向杜大娘打招呼:“大妹子,之前是我太冲动,我在这对你说个对不起,我们都是诚心为孩子着想,所以我诚恳的求你们答应这门亲事吧。” 杜大娘颇为意外,陈夫人的态度也太好了吧,这话听起来好像除了她家蜜蜜,这辈子就娶不上媳妇似的,其实按人家荣耀的地位来讲,绝对不却儿媳妇的。 人家肯拉下脸面说软话,确实是想把蜜蜜娶回家,杜大娘也不便再横加阻扰,心想一定是杜兰回去给她们苦口婆心劝说了一番。 赵氏连忙上前劝:“嫂子,陈夫人待人宽厚,我可以给陈夫人的人格做担保,你就放心把蜜蜜嫁进将军府。我赵氏绝不是耍嘴皮子的人,冠冕堂皇的话我不会说,嫂子也了解我的人品,我又是蜜蜜的亲婶娘,我不会故意害蜜蜜的。” 未免杜大娘向刚才那般误会她,赵氏先自我解释了一番。 第三百章 当家的做主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大娘惭愧地低下头,想起之前她不顾念妯娌之情将赵氏怼出去,其实赵氏一辈子都不曾做对不起别人的事。 “弟妹,嫂子之前一时情急,口无遮拦,说话难听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不是我的本意。” 赵氏心软,一听这话,眼圈立刻就红了,“嫂子,我都理解,你为孩子考虑周全你做的很对,不像我当初......” 说着,惭愧的眼神偷偷瞧了瞧陈夫人,她居然二两银子把杜兰嫁给了病入膏肓的顾佑安。 这些陈夫人都不知情,所以并未察觉到赵氏的眼神有异。 “弟妹,你别这么想,当初你也是身不由己,你为兰兰默默付出这些年,你才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杜大娘上前抱住赵氏,“咱们不说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了,都过去了,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如今过的令人艳羡,你也算问心无愧了。” 赵氏闻言,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幸亏兰兰争气,日子越过越好,不然我这个当娘的,岂不是遗憾终生......” 陈夫人在一旁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总算明白杜大娘一番话的意思,应该是赵氏力不从心没有照顾好女儿,所幸歪打正着,女人所嫁乃良配之人。 杜大娘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弟妹别激动,你的身子才调养好,不适宜情绪太大波动。” 陈夫人一脸惭愧,原来赵茹芝为女儿牺牲了那么多,她身子一直都不好,怪不得她照顾不力。 她走上前,“茹芝,对不起,这些年难为你了,如果我能早一日找到你们的下落,也不至于让你过的那么艰难。” 陈敬亭看着她母亲又沉浸于悲痛之中,早已经将此行的目的抛诸脑后,他不忍的掏出帕子递给母亲,随后站直身子向杜大娘拍着胸脯保证。 “大娘,我不会让蜜蜜受委屈的,我向您保证一定会好好待她。” 杜大娘停住抽泣,上下打量着陈敬亭,犀利的眸子好像要把他看穿一般,“小伙子,男子汉大丈夫,要说到做到,空口无凭,我怎么信得过你。” 陈敬亭被呛了一句,脸色微微发白,他要怎么证明自己?难不成还把心掏出来给丈母娘看? 面对杜大娘的质疑,陈夫人真挚的道:“大妹子,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你就原谅我吧,我不该自私只顾自己的感受,我们都是当娘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她的儿子出身将门,原本她一直打算给儿子找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谁料想儿子心有所属,且情比金坚,她也希望儿子能够幸福。 杜大娘也心有动容,她爱女心切,虽然偏激了一些,但初衷没有错。她能理解陈夫人的心情。 “陈夫人,我正因为明白当娘的心思,所以才觉得我们高攀不起,我们两家贫富悬殊,孩子们年轻气盛,一时热情,只怕几年之后,两人的感情趋于平淡,而你们豪门大户的公子总要有三妻四妾,我家蜜蜜心思单纯,怕是过不惯争风吃醋的日子。你家敬亭优秀,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抢着要嫁,你们的保证并不能让我信服。” 陈夫人急急拉住杜大娘的手,“原来你考虑的是这些,其实人生在世,世事无常,即便蜜蜜嫁给别人,你能保证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的过后半生吗?我能保证的,是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他们小两口过的如意,如果硬要保证她们能幸福多久,这个我真不好夸下海口,比如我年纪一大把了,能再世几年呢?万一我不消几年撒手人寰,我岂不是无法兑现现在对你的承诺。” “陈夫人,你言重了。”杜大娘感受到陈夫人的一片赤诚,虽然说话直白,令人听后不大舒服,可她毫无隐瞒,甚至不顾诅咒自己少活几年,这份承诺比任何花言巧语都能打动人心。 “大妹子?”陈夫人轻唤。 陈敬亭也诚心向杜大娘道歉:“大娘,之前是我办事不利,惹蜜蜜伤心,我今后一定站在她的角度,多为她着想,我跟蜜蜜情投意合,您看能不能成全我们?”燃文 说完,陈敬亭紧张的看着杜大娘,杜大娘久久没有出声。 屋里一直沉默的杜老大走出来,脸色凝重的看着陈敬亭,重重呼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重要的决心一般,拍着陈敬亭的肩膀:“敬亭,你是个好孩子,大伯看好你,走,咱们屋里说话。” 杜老大客气的把大家请进屋里,既然他打算答应这门亲事,态度自然就和颜悦色了些。 “咱们两家人都在这里,现在好好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亲事。” 杜大娘猛地转过头去,目光定在杜老大身上:“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答应了?” 她女儿之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当家的一句话就做了决定。 如此草率的做决定,岂不是让亲家觉得女儿嫁不出去,以后会轻贱她的女儿吗? 陈夫人听出杜大娘话里的反对之意,忙笑着安慰:“大妹子,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孩子们的亲事,我儿子刚才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足以见我们母子俩的诚意。之前我没答应,是因为双方彼此不了解,现在咱们都熟悉了,这门亲事也该定下了。再者说,村民们都知道我儿子跟你女儿之间的事,我们当父母的就成全孩子们吧。” 杜大娘目光凌厉的看过去,“所以,你觉得我家蜜蜜被村民们嘲笑,我们就该舔着脸求着你答应这门亲事?” 陈夫人太冤枉了,明明是男方主动求娶她家闺女的,怎么杜大娘会曲解她的意思。 陈夫人连连摆手否认:“大妹子,是我们有损你家闺女的名节,我们该主动承担责任,尽早迎娶蜜蜜进门。” 陈夫人心知有错在先,毕竟换谁家女儿被男方嫌弃,都会生气。杜大娘对自己甩脸色实属常情。 杜老大欣慰的点着头,陈夫人通情达理,能把错误归结在自己身上,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胸怀的确令人佩服。 “陈夫人,这段日子我对陈公子或多或少也有些了解,这孩子我挺喜欢,两个孩子的事我们商量一下,正式把亲事定下来,等日后时机成熟,我们再定日子,你看如何?” 杜大娘脸上也出现释怀的表情,听着杜老大发话,她并没出口阻拦。 杜二也在一旁附和:“对,对,两个孩子有情有义,咱们作大人的看在眼里,总不能棒打鸳鸯硬生生拆散她们。况且陈夫人亲自来这里登门道歉,那些不愉快的就过去了,嫂子不要总抓着不放,大家都是为孩子们着想。” 本来杜二是懒得管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的,只是他看得出来陈敬亭挺喜欢蜜蜜的,而蜜蜜也钟意陈敬亭,他也希望两个孩子能够终成眷属。 杜大娘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大家眼中皆是殷切渴盼的眸光,她点了点头:“这事,当家的说了算。” 门外,一直屏气凝神偷听的杜蜜,听到她娘终于松口,当即喜极而泣,太好了,娘终于答应了。她和陈敬亭的事总算定下来。 陈敬亭坐不住,激动的转身就跑去找杜蜜,大家脸上纷纷露出和美的笑容。 两家终于冰释前嫌。 陈夫人满心欢喜,这次来山洼村不仅解决了儿子的终身大事,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可谓是满载而归。 只不过她不能任由冒充自己女儿的骗子逍遥法外,一想到自己曾经帮着那个女骗子欺负自己的亲生女儿,陈夫人就恨不得立刻找上门去把那个女骗子大卸八块。 第三百零一章 茅塞顿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解决完陈敬亭的事,陈夫人便告别杜大娘和杜大伯,坐上马车再次来到杜兰家门口。 这下把儿子的亲事也定下了,总算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接下来就该跟女儿好好谈谈了。 这些年她日思夜想,渴盼着有朝一日能母女团圆,可惜天意弄人,她认了一个女骗子当女儿,还给女骗子谋福谋利,甚至帮着女骗子欺负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想到这些,陈夫人心里就隐隐作痛。 从昨天到今日,杜兰虽然知道自己是她亲生母亲,可对自己的态度总是淡淡的,似乎她这个亲生母亲对杜兰来说无关紧要。 面对杜兰的家门,陈夫人心头涌上浓浓的愧疚,虽然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自己对她毕竟没有养育之恩,母女之间从来没有建立任何感情,突然跑来一个女人来认她做女儿,换作谁都不会热情相待。 赵氏在一旁朝她笑了笑,“夫人,您怎么停住不走了?兰兰应该已经做好午饭,等着我们了。” 陈夫人不自然的眼神落在身边的赵氏身上,虽然赵氏家里穷,可把女儿照顾的很好,就连女儿痴傻那些年,她也不离不弃,这份大恩大德,并不是口头说说能表达的。 “夫人,您为何这般看着我?”赵氏反倒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 “茹芝,这些年谢谢你。”陈夫人还是忍不住再次道谢。 赵氏闻言,心里一紧,夫人说这些话难道是想把兰兰带走吗? “茹芝,你好像很紧张。” “夫人......”赵氏确实有些担忧,她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哪里舍得把女儿拱手让人,纵然陈夫人是杜兰的亲生母亲,纵然自己当年是受她之托,纵然知道杜兰早晚要离开她,可她对兰兰付出了许多心血,她早就把杜兰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真到这一天,她心里万般不舍。 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怪异。 杜兰瞧见她们回来,笑着上前招呼她们回去吃饭。 陈夫人僵硬的笑了笑,目光落在发愣的赵氏身上,“茹芝,我们进去吧。” 赵氏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夫人,请。” 陈夫人拉过赵氏的手攥在手里,一路亲昵的牵着她走回家里。 顾佑安已经在屋里摆好饭菜碗筷,顾老爷子起身笑眯眯的招呼:“陈夫人,这边坐。” 陈夫人笑着打量着顾老爷子,只见老爷子精神抖擞,目光矍铄,不像村里的老人家那般老态龙钟,心里不由地暗暗佩服,不愧是朔王爷当年的贴身随从。 “老爷子安好。”陈夫人朝顾老爷子微微施礼。 “陈夫人客气了,老夫怎可受夫人如此大礼。”顾老爷子连忙虚扶陈夫人一把。 陈夫人顺势坐下,赵氏借口要去厨房帮杜兰的忙便转身去了厨房,她们主仆二人已经十余年没见,原本该有许多话聊,可如今却为杜兰的走留问题隐约中有些不愉快。 厨房里,张大娘早就在帮杜兰打下手,瞧见赵氏进来,故意打趣道:“妹子,你藏的可够深的,养了一个千金大小姐,从不见你提起过。” 赵氏进来朝张大娘笑着点头打完招呼,就去一边的水盆里洗手,听见张大娘的玩笑话,她洗手的动作不由地一滞,面带歉意的转过头去,“张大娘,不是我有意瞒你,实在情非得已。” “我明白的,谁家没有点小秘密。”张大娘笑着打哈哈,那些大户大家都有不为人知的隐私。 她这么说,并不是有意指责赵氏不跟她亲近,而是觉得太意外,山村里居然藏着将府大小姐。更意外的是赵氏的身份,原以为她是软弱可欺的受气包,谁知她深藏不露,曾经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丫鬟,为避免被人注意才刻意忍气吞声。 赵氏看向正在炒菜的杜兰,走到炉火旁从她手里接过铲子,贴心的道:“这里交给娘吧,你们母女刚刚相认,夫人肯定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的。” 杜兰迟疑了一下,她与陈夫人没什么交情,更没什么话聊,不过来者即是客,她的确应该招待周到一些。56 杜兰对赵氏甜甜一笑,“那这里就麻烦娘了。” “去吧,别让陈夫人久等。”赵氏嘴上催促,实际看着杜兰跑出去的欢快背影,心里却隐隐感到一丝失落。 张大娘看在眼里,劝慰赵氏:“妹子,兰兰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不会不要你的,即便兰兰不跟着亲生母亲离开,将来等兰兰生意做大,她早晚还是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个有雄心大志的人是不会被困在这小小的山洼村的。” 张大娘的一番话令赵氏茅塞顿开,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张大娘谢谢你开导我,我忽然明白,兰兰注定要离开我的,菜炒好了,我们赶紧端过去吧。” 张大娘劝通赵氏后,也倍觉欣慰,跟她一起端着食物出去了。 房间里,杜兰坐在饭桌上给陈夫人夹菜:“陈夫人,这些都是我的拿手好菜,你尝尝。” 陈夫人? 陈夫人蹙了下眉头,伤心的问道:“兰兰,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吗?” 额? 杜兰还不能适应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叫自己喊她娘,不过既然是原主的生母,她还是尊重人家吧。 “母亲。”她极不自然的开口。 “好,好。”陈夫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孩子总算原谅她了,用衣袖擦拭一下湿润的眼角,连忙捧住碗筷接受杜兰给她夹的菜,“敬亭总是在我面前夸赞你做的菜只应天上有,今日我终于有口福尝一口了。” 一旁的顾佑安和顾老爷子忍不住附和夸赞杜兰烧的饭菜美味。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享受着杜兰亲手做的美食,赵氏进来,见到此情此景颇感为感动。 “夫人,菜来了。”虽然别过许多年,但赵氏骨子里还是改不了对陈夫人恭敬的态度。 她习惯性的走到陈夫人身边,略显拘谨的垂手站在其后。 陈夫人见状连忙携过她的手,让她落座在身旁的座位上,亲切的开口道:“茹芝,以后别再唤我夫人,你把兰兰养大,咱们都是兰兰的娘亲,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 “这万万使不得,奴婢怎么能以下犯上,当年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将小主子抚养长大是理所应该的,况且,奴婢觉得愧对夫人,让小主子吃了很多苦,受了许多委屈,我......” 赵氏几乎如坐针毯。 杜兰宽慰她:“娘,你在杜家举步维艰,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遭受奶奶这些年白眼,更不会被村里人唾弃你不守妇道,你受的委屈不必任何人少。当时我痴痴傻傻,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弃我死活于不顾,养育之恩,我杜兰无以为报,所以娘心里不必有任何自责。” 陈夫人闻言眼中泛起泪光,听了这一席话,可想当年赵氏多么不容易,茹芝顶着村民舆,论,道德的压力坚强抚养杜兰,这份恩德难能可贵,她又怎会责怪赵氏呢。 赵氏没想到杜兰和陈夫人都如此深明大义,想起当年的心酸苦楚,她再次忍不住泪目。 杜兰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她希望双方都开开心心,她隔着饭桌一手牵着赵氏,另一只手牵起陈夫人,诚挚的眸子看着二人,无比认真道:“你们就别相互道歉了,没有你们任何一人,天下就没有我杜兰这个人,应该是我谢谢两位母亲才对。既然如此,就依我母亲的,你们二人今后就姐妹相称吧,娘,你一口一个奴婢夫人,听得我都不习惯。” 顾佑安笑着附和:“兰兰说的是,咱们生活在山洼村,从没听人喊过奴婢夫人,确实有些听不顺耳。” 杜兰赞赏看他一眼,说的这话她爱听。 顾佑安脸上勾起一抹坏笑,“娘子,等今后我们有了孩子,你才能真正体谅到当母亲的快乐。” 杜兰神色一滞,好呀,怪不得顾佑安之前默不作声,突然就打开话匣子帮她一起宽慰两位母亲,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 第三百零二章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赵氏一脸担忧,“你们......还没宝宝?不是之前就商量过了吗?这都成亲大半年了,薛大夫已经给佑安调理好身子,他没问题啊,难道......问题出在兰兰身上?” 赵氏陡然瞪大双眼,顾佑安见状心里小小窃喜,希望丈母娘赶紧劝说杜兰,让她乖乖跟自己配合,谁知赵氏话锋一转,狐疑道:“兰兰她不能生育?不行,我得赶紧找薛大夫来给兰兰瞧瞧身体,以前只以为原因在佑安,却忽略了女人家也可能有问题。” 陈夫人一脸尴尬的瞧着大家,“不,不可能吧,兰兰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生了敬亭和兰兰啊。” 这绝对不是遗传性问题。 想罢,陈夫人坐立不安了,“我这就去把你薛表哥找来,这不生孩子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这大意不得。” 杜兰急忙拉住站起身的陈夫人,一脸心虚:“别去,别去,我没毛病,我月信准着呢,不是这个问题。” 这两位母亲可真是联想翩翩,不生孩子就怀疑她们夫妻二人有问题,刚成亲大半年,没孩子不是很正常吗?不是有些夫妻成亲几年才有孩子的,她们急什么。 这回换陈夫人和赵氏震惊了,“没毛病?你们都没毛病,那问题出在哪里?”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怪异的目光在杜兰和顾佑安身上来来回回,虽然是小两口的隐私问题,但他们作为至亲的长辈,真心替她们着急。 原本顾老爷子不便插嘴,可听到最后也坐不住了,焦急道:“没问题你们怎么还没小宝宝,爷爷我可等不及抱重孙子了。” 杜兰不满地瞪顾佑安,他就是故意的,两个人的事拿到饭桌上被长辈催,他也好意思。 顾老爷子不知道杜兰的心理,只见她不满的瞪着自己的孙子,当即把责任把怪到顾佑安头上,他对顾佑安劈头盖脸指责:“好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惹兰兰不高兴了?都老大不小了,竟然还不懂房中秘术,你不要把心思都放在建功立业上,你也得把自己的小家照顾好,你......让爷爷怎么说你才好。” 陈夫人和赵氏在这种时候也不避讳顾老爷子,纷纷出谋划策要找什么小画册,或许请个教导的师傅。 杜兰简直汗颜,他们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顾佑安收到杜兰警告的眼神,真怕把杜兰惹毛,适得其反,连忙笑着打马虎眼。 “爷爷教训的是,孙儿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负爷爷和两位岳母的厚望。” 听了这话,三位长辈才如释重负,而杜兰则有一种被人挖坑的感觉。 不想被大家继续炮轰,杜兰连忙转移话题:“明日徐鹤鸣就要被押往菜市场砍头,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终究有恶报。” 陈夫人气愤地冷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徐鹤鸣与顾春燕还真是蛇鼠一窝。之前徐鹤鸣进牢房,顾春燕还求我帮她给白大人求情,早知道她是个冒牌货,我不仅不放徐鹤鸣出来,还要成全他们,把她抓进去作伴。” 赵氏轻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生气。 陈夫人深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后才道:“我明日就去徐府揭穿顾春燕的假面目,我不能让一个女骗子到处败坏我将军府的名声,更不能让她顶着我女儿的名义招摇过市。” 一提起砍头那种血淋淋的场面,赵氏就吓的脸色发白,她拉着陈夫人的手劝道:“姐姐还是改日再去徐府找顾春燕算账吧,明日徐鹤鸣被砍头,想必徐府上下一片悲鸣,顾春燕就算不是将军府的小姐,她总算是徐鹤鸣的娘子,她相公一旦死去,她便是苦命的人,咱们这个时候赶去徐府找她算账,不是赶尽杀绝吗?况且,她还坐着月子呢。” 陈夫人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也罢,改日再去,不过茹芝你不必心疼那种女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如果不是她主动招惹徐鹤鸣,她也不会有此下场。” 屋内众人赞同的点头,的确,这一切都是顾春燕咎由自取,那两口子都不是好人,正可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翌日,寒风萧瑟,大雪纷飞。 整个洛街道上人声鼎沸,人们都不惧严寒出来,上街围观囚车里被押往菜市口的徐鹤鸣,人们憎恶他,纷纷往他身上投石头,臭鸡蛋,馊饭,烂菜叶子,杜兰本不是落井下石之人,所以她只当与自己无关,根本没上街观看。逸云中文 午时之后,徐府的人将徐鹤鸣的尸首领回去,徐老爷让人布置好灵堂,整个徐府的人都换上丧服,白发人送黑发人,徐家主沉痛悲哀,家里的下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 灵堂里,徐老爷看着已经盖板的棺材,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如果不是徐鹤鸣对自己下手,他绝不会狠心把他送去官府。 他宠溺徐鹤鸣甚至超过徐鹤宁,可就是这份宠溺让徐鹤鸣无法无天,不知感恩。 这几日,徐老爷茶不思饭不想,整日魂不守舍,家里一切大事小事全靠徐鹤宁一人支撑,经过这个变故,徐鹤宁整个人都显得沧桑了。 他万万没想到徐鹤鸣为了独占家业会干出弑父的事,他笃定这件事与他娘子顾春燕绝对脱不了干系,从顾春燕那个女人进家门,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顾春燕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只是她乃将军府之女,他们即便查出她的把柄想必白大人也会对她网开一面。 不过,她现在失去相公,又生下一位小公子,相信她近几年不会再府里兴风作浪了。 等徐鹤鸣下葬之后,陈夫人带着赵氏,杜兰登门。 对于杜兰,徐府的人都不陌生,陈夫人也见过几面,可赵氏究竟是谁? 徐老爷,徐夫人,以及徐鹤宁听下人禀报将军夫人来访,当即收敛沉重的表情前去门口迎接。 陈夫人态度淡漠,疏离,对徐老爷和徐夫人也不见一丝笑容,随着徐老爷进大厅坐定,便要求见顾春燕。 徐老爷感觉陈夫人来者不善,不敢耽搁,忙吩咐下人去传唤二少夫人。 陈夫人一句话都不说,冷冰冰的等待着。 徐鹤宁不知发生什么,狐疑的眼神偷偷询问杜兰,只是看到赵氏时,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杜兰的娘怎么也来了? 顾春燕与杜兰一向势不两立,这次杜兰带着她娘,难道要跟陈夫人来一场对峙?顾春燕又在山洼村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吗? 陈夫人正襟危坐,大厅里气氛凝重。 徐老爷卑微地站在陈夫人之侧,开口安抚:“陈夫人稍安勿躁,春燕刚产下孩子不久,等她把孩子安顿好就前来。” 徐老爷一边毕恭毕敬的说着,一边心里寻思,上次陈夫人直接去后院找顾春燕,这次怎么要在前院大厅里,看上去一副要审案的威严架势。 陈夫人鼻孔出气:“哼!我等着!” 见此,徐老爷连忙俯下身子,试探的问:“陈夫人,不知是什么事竟惹的您生气?” 陈夫人冷冰冰扫他一眼:“是我将军府的私事,不过如今顾春燕是你的儿媳妇,这件事多少对你府有些影响。” 徐老爷听得一头雾水,他眼角的余光瞄向自己的夫人,瞧见徐夫人同样满脸困惑。 不约片刻,顾春燕满心欢喜的赶到前院,正要朝陈夫人喊母亲,可当瞥见侧座上的满眼讥笑的杜兰和满怀心事的赵氏时,忽然就心虚的发慌。 她快速低下头,不让人看出她脸色有异,对在座的屈膝行礼:“燕儿见过母亲,老爷,夫人,赵婶子。” 第三百零三章 审问明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夫人瞧着眼前的女子喊自己母亲,顿时恼火地拍案而起:“住口,你个骗子,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到几时!” 顾春燕心里一惊,慌张抬起头来,看着主位上的陈夫人,“母亲,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旁的徐府的人皆是吓了一跳,陈夫人对着自己的女儿大发雷霆,还张口破骂她是骗子,这是怎么回事。 “顾春燕,你瞧瞧我身边的赵婶和杜兰,你觉得还有隐瞒的必要吗?识相的赶紧俯首认罪,本夫人我念在你孤儿寡母的份上,会对你网开一面。” 一直默默坐在侧位的赵氏站起身来,不疾不徐的开口道:“顾春燕,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时,真的假不了,假的永远不会变成真的。你以为偷了兰兰的玉佩,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顶着将军府小姐的名义活着,凭我赵茹芝跟陈夫人之间多年的主仆关系,你觉得陈夫人认女,还需要义妹玉佩作证吗?那枚玉佩不过是夫人送于小姐的满月礼。这个世上没有我以后,玉佩才是唯一的认亲证据。” 杜兰一脸讥笑的扫顾春燕一眼。 顾春燕满眼恨意,她们母女既然相认,自己再装下去也无济于事,她咬牙看着赵氏,当初就该早日除掉赵氏,绝了后顾之忧才是,可恶杜兰顾佑安一个比一个小心谨慎,害得她没有机会下手。 但她不能就这么承认,于是她硬着头皮装作很冤枉:“陈夫人,当初是你闯进我家里,硬抱着我哭,说我是你女儿的,我又没求着你,你认错女人只怪你自己认人不清。你与我哪里有半分相像。” 陈夫人一听她的狡辩之词,顿时气的胸口生疼:“你!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如果不是你偷了茹芝的玉佩,我又怎会认错人,你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小偷,我......我一定要让白大人严惩你这个恶人!” 顾春燕更是红口白牙,狡辩到底:“陈夫人,你亲眼瞧见玉佩是我偷的吗?如果是我捡的呢?谁知道赵婶子什么时候掉到村里的街道上,我无意间路过看见这么好的玉佩,我不捡也会有别人捡。” 赵茹芝脑子灵光一闪,顿时瞪大眼睛,“我想起来了,那日你将我推倒,离开时我怀里的玉佩就不见了。” 她一下想起当日与顾春燕唯一的一次近身相遇,那时杜兰被臭道士暗算昏迷不醒,她担心杜兰就此没了,便急忙撑着虚弱的身子想告诉杜兰的真正身世,便特意带上了那枚珍藏十几年的雕花芙蓉玉。 没想到半道上遇到顾春燕和吴香芹这姑嫂两人,两人见到自己跌跌撞撞而来,便上前找自己麻烦,对自己又是言语侮辱又是手脚相加。 杜兰闻言一个箭步冲到顾春燕眼前,对着她的脸颊甩手就是两巴掌。 “啪!啪!” 她刚才看着顾春燕那张死不认账的脸就心里冒火,更听见她娘说顾春燕动手推倒她娘,顿时便怒火中烧。 顾春燕懵怔的看着杜兰,手下意识地捂住脸颊,“你......又动手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完,顾春燕不顾死活扑向杜兰,然而还没近杜兰的身,便被杜兰一脚踢倒在地上。 钻心的痛令顾春燕瞬间泪流满面,她不甘地抬起头,直视着杜兰,绝望大喊:“来啊,你打死我啊,反正我又打不过你,你们仗着有钱有势,欺负我们孤儿寡母,鹤鸣刚刚入土,你们就迫不及待找上门,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倒不如成全你们。” 此刻她一边演戏,一边真心为自己感到悲哀,原本她以为仗着陈将军府的名义嫁进风光无限的徐府,会一辈子过的无忧无虑,谁成想,她根本没有享福的命。 徐鹤鸣待她薄情,又走的早,生下个儿子还是个病秧子,能不能活得长久还是未知数,徐府的人更是视她如肉中刺眼中钉,以前她还有将军府作仰仗,现在她当真是孤苦无依。 杜兰愤愤地收手,她根本不屑于欺负弱小,固然顾春燕可恨至极。000文学 顾春燕颓败的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老爷,我知道你并不真心待见我,只是孩子毕竟是鹤鸣的骨头,是徐府的子嗣,我恳求老爷在我离去后,能视他如己出,好好教导他走上正途,做一个跟大公子一般顶天立地,有责任有担当,坦坦荡荡的男子汉。不要像鹤鸣那般被人唾弃。” 徐老爷听后脑海里浮现出那刚出生不久,气息微弱的孙儿,他心头一软,不想孩子这么小就失去父母双亲。 一旁徐夫人目光凌厉的看向顾春燕,阻扰道:“老爷,孙儿固然是我们徐府的骨血,可她顾春燕心思不纯,怂恿鹤鸣对你下毒,此等歹毒妇人,怎可留在府里?” 闻言,顾春燕身子一抖,徐夫人果然容不下自己,想借此机会铲除异己。 她凄然冷笑:“哈哈,鹤鸣都死了,夫人再撵走我们娘俩,整个徐府就彻底属于你和大公子的了,今后再也不用惦记有人与你们分家产。” 徐夫人瞪着她讥笑:“本夫人从来不会冤枉好人,既然老爷现在清醒过来,我们就让老爷亲自审问清楚,如果你是冤枉的,那我作为当家主母,一定好尽心尽力照顾你和长孙公子。” 徐老爷神色不宁地扫了一眼在屋内的客人,他并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审问家事,毕竟家丑不宜外扬。 徐夫人心知打铁要趁热,并不顾忌徐老爷的感受,催促道:“老爷,此事还是要查个明白方能安心,如果顾春燕当真心思歹毒,我们把她留在府里,她迟早还会兴风作浪。” 徐老爷沉吟了片刻,重重点头:“也罢,此事早晚要彻查清楚,来人,把春娘带上来。” 下人领命,很快把被关押了几天满脸颓然的春娘带上去,春娘被下人狠狠地扔在地上。 她顾不得浑身酸疼,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求饶:“老爷,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啊,是少爷给奴婢的茶叶,说是孝敬老爷,让奴婢把书房里的茶换掉的,奴婢真不知道二少夫人利欲熏心,竟然对老爷下狠手,奴婢如果早知道的话,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会换掉老爷的茶,老爷和夫人一向待奴婢不薄,奴婢怎么舍得伤害老爷。” 春娘后悔的声泪俱下,额头使劲磕在地面上咚咚作响,她真心害怕老爷一声令下,将她送去监牢。 那监牢对女人们来说,简直犹如魔窟,令人生不如死。 顾春燕听的心惊不已,春娘一进来就把自己给抖出来,这分明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她死不要紧,可她的孩子才出生几日,如果没有娘,孩子可如何是好? 就凭徐夫人对自己的厌恶,别说帮自己养大孩子,她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孩子省得碍眼呢。 不行!她不能死! 顾春燕怒视着跪在地上的春娘矢口否认:“春娘,你我二人素来没有交集,我什么时候交给你茶叶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少夫人,你用银票贿赂奴婢,难道你不认账?” 顾春燕瞪着她,怒骂:“狗东西,你是夫人的左膀右臂,夫人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们主仆二人串通一气,故意陷害我,你以为我看不穿你们的用心?” 说完,顾春燕站起身冲到春娘身前,抬脚狠狠踹在她身上,一脚两脚,疯狂地踢打,恨不得把春娘踢死。 春娘已经被关押了数日,不吃不喝,早已经身疲力竭,这会在被顾春燕拼命踢打,身上各处钻心的痛几乎让她险些昏倒。 第三百零四章 凄惨的下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她帮顾春燕给老爷下毒,从顾春燕那得到的好处都被夫人给搜出来没收了,如今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横竖她都是一丝,倒不如拉顾春燕做个垫背的。 她强撑着精神,奋力抱住顾春燕的腿,呜呜的哭诉:“少夫人,你吩咐我只负责给老爷换掉茶叶,其余的就静候佳音,许诺说事成之后等二公子做了一家之主,就让我儿子做府里的管家,少夫人你已经害死了二公子,你不能再害老爷啊。” 顾春燕闻言,一脸惊恐地低下头看她,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好一个春娘,为了活命什么谎话都能编。 “狗东西,你居然陷害我!”顾春燕用力抽出腿来,狠狠踩在她的胸口上。 春娘疼的龇牙咧嘴,昂着脖子看向徐老爷:“老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她身边的下人可以作证,对,小荷,陈将军府的丫鬟小荷。” 如今,顾春燕已经没有将军府庇佑,小荷也不可能在帮着她隐瞒伤天害理的事实。 徐老爷怒盛,厉声吩咐:“来人,把小荷叫过来。” 顾春燕一脸惊恐地看着徐老爷,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小荷一定会将她做过所有的坏事都抖出来。 她慌乱无措,“老爷,你不能听她一派胡言,儿媳从来没有害过您,她一定是......是收了夫人的好处,老爷,你该查她和夫人才是啊。” “够了!你个蛇蝎妇人!”徐老爷气愤怒喝,“鹤鸣已经没了,你还想怎样?你真要把徐府闹得天翻地覆,没有宁日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你的孩子有什么好处?” 徐老爷痛心无比,看着一身白色丧服的顾春燕,她脸上的悲伤的眼泪没有一滴是为鹤鸣而流,当初要不是陈夫人的威压,他怎么可能答应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进他的家门。 想罢,徐老爷悔恨的眸子看向陈夫人。 陈夫人心里也有些自责,当初的确是自己在背后动了些小动作,顾春燕这个小山村的女人才能顺利嫁进徐府,自己也推卸不掉的责任,可自己当时也被顾春燕给蒙蔽了。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顾春燕的错。 陈夫人因为自己的过错,致使徐府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片刻,小荷被带上来,见到顾春燕跪在地上满脸泪水,而自家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冰冷的神色里丝毫没有怜悯之情,她疑惑地皱下眉头。 “夫人!”小荷毕恭毕敬地向陈夫人屈膝行礼。 “小荷,本夫人问,顾春燕都做了哪些不为人知,泯没良心的坏事,给我从实招来!”陈夫人威严震慑。 小荷身子一抖,胆怯的眼神偷偷瞄向顾春燕,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管小姐死活了。 陈夫人看出她有意包庇顾春燕,当即冷声提醒:“她根本就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小姐是那位,你们曾经伤害过的的那位。” 小荷闻言,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扣头:“夫人,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奴婢不知道她是冒牌的,奴婢......” “好了,眼下不是你认错的时候,把她犯下的过错一一招来,否则你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夫人饶命,奴婢说就是了,她来到徐府后一心惦记徐府的家产,多次坑害小姐。她和徐二公子收买猎户,在山上释放野猪,欲图要了小姐的命。她还在小姐做的团圆饼里动手脚,假意服下团圆饼装腹痛,想以此来冤枉小姐,害她于不义。还有......” 小荷顷刻间把顾春燕在徐府做的坏事全盘托出,徐老爷和徐夫人听后惊的一身冷汗。 有个如此歹毒的儿媳妇,他们能有命活着,那是承蒙老天庇佑。 陈夫人凌厉的眸子愤恨地瞪着顾春燕,一声令下:“此等恶妇,不必官府动手了,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腐书网 她一刻都容不得顾春燕活在世上,一想到她几次三番害自己的女儿,她就心有余悸,若不是兰兰福大命大,她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母女相认了。 可恨的女人! 顾春燕一听,吓得惊恐大喊:“你们不能这么对你,你们没权利这么对我!” “把她的嘴堵上,本夫人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陈夫人冷声下令,小荷听命,立刻上前掏出一块手帕塞到她的嘴里,徐府的下人也纷纷上前把她押住。 “唔唔!”顾春燕双臂已经被人拧到后背,她腿脚不停地踢打,挣扎,她不能就这么死去!她做出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吗? 愤怒的眸子死死瞪着在场每一个人,那凶残的眼神仿佛在说她就算死也要化作厉鬼。 杜兰冷眼看着这一切,此刻她已经没半分怜悯之情,没想到之前她遇到那么多次凶险,原来都是她在背后搞鬼。 就在顾春燕满心绝望之时,徐老爷忽然抬手阻止:“慢着!” 他转头面向陈夫人,“陈夫人,你我两家都被这个女人耍得不轻,我因此痛失一个儿子,我心头对她的恨意比你还要更甚,只是我的二子已经没了,错不在他,而是我这个父亲没有从小给出正确的教导,只一味的偏袒宠溺纵容,我深深自责。如果我当初执意不让这个女人进门,重新给鹤鸣挑选一个贤内助,说不定他也不会英年早逝。顾春燕这个女人该死,可她毕竟为鹤鸣生下唯一的子嗣。我想留下这个女人一条贱命,孩子没有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 陈夫人面带惭愧的看着徐老爷,点了点头,她认错女儿,对徐府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对自己倒没太多的影响。 她最对不起的还是徐府。 徐夫人不解的看着徐老爷,满不赞同,事到如今老爷还优柔寡断,这样的女人怎可留下? “老爷,此女不除后患无穷,我不答应。” 徐老爷悲伤的眸子看向夫人,语重心长:“夫人,鹤鸣已经是我这辈子的无法弥补的遗憾,难道我还要一错再错,让他的儿子也从小失去父母双亲的爱,重蹈父亲的覆辙吗?” “可顾春燕这种女人能担当教导孩子的大任吗?以她的品格,恐怕教出来的孩子还是十恶不做的坏人。” “可孩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纵然顾春燕不是好人,可她至少对孩子的爱是发自内心,在爱里被呵护长大的孩子,应该是个良善之人。” 徐夫人从徐老爷脸上移开视线,转头看向被人拉着的顾春燕,目光冷漠:“听见没有,老爷为你求情了,希望你以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要妄图通过卑劣的手段谋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闻言,拉扯着顾春燕的众人纷纷放开手,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陡然从心间消失,顾春燕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劫后余生的喜悦会让她加倍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咚咚咚! “春燕谢过老爷,夫人,陈夫人!”她恭敬地对在上的人扣了几个响头。 “来人,将少夫人带回她的别院,从今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踏出院门一步!”徐老爷悲凉的挥了挥手。 杜兰淡然地起身,走到顾春燕面前,与她告别:“顾春燕,你赢了!你如愿以偿当上了贵夫人,你的孩子出身就高人一等,你应该知足了。” 顾春燕笑了,唇角勾出的弧度流露出道不尽的凄凉,杜兰话里话外满满的讽刺,她哪里是令人羡慕的贵夫人,她的人生几乎一眼望到尽头。 终生被囚禁在一座院子里,毫无自由,外面繁华的世界从此跟她再也没有关系,能陪伴她的除了儿子再无他人。 若干年后,儿子也将离他而去,恍然间她后悔了,如果当初她不去接近徐鹤鸣,应该会有另一种人生。 自由,这个代价太沉重了。 第三百零五章 举办订婚宴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下人们把顾春燕带走,屋里的气氛莫名变得尴尬,算起来陈夫人与徐府并无任何关系,顾春燕也得到她应有的下场,自己便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陈夫人起身,走到杜兰身边,拉起她的手和蔼的道,对徐老爷,徐夫人抱歉的道:“事情既然处理好了,我也不多加打搅了,徐老爷,徐夫人就此告辞。” 徐府遭受如此打击,他失魂落魄,痛心疾首,却不得不强撑着精神侍奉陈夫人:“时候尚早,如果陈夫人不嫌弃就留下来用过午饭再走也不迟。” 徐鹤宁也拱手相邀:“家父所言极是,我与陈公子朋友一场,招待伯母乃是分内的事。” 陈夫人摇了摇头,“徐老爷,徐公子,无需客气,本夫人此刻只想好好陪陪失散多年的女儿。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盛京徐府的生意,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将军府会一如往常的关照。” 徐老爷拱手感谢,知道挽留不住陈夫人,便默默跟在其后出去相送。 徐鹤宁的眸子始终不曾从杜兰的身上离开,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怪不得杜兰与众不同,原来她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一颗蒙尘的珠子迟早会亮出耀眼的光芒。 现在的杜兰越发令他觉得遥不可及,此生能与她交作朋友,他已经心满意足,又岂敢再有其他奢望。 杜兰,赵氏,陈夫人坐上马车,在车窗里跟徐家人一一挥别。 马车缓缓跑向山洼村。 陈夫人对眼前失而复得女儿格外珍惜,直到下马车她都不舍得撒开杜兰的手。 家里顾佑安听见马蹄声出来相迎,陈敬亭和杜蜜也来到院门口迎接,二人看上去恩爱甜蜜。 陈敬亭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陈夫人的胳膊略显不满的抱怨:“我就说我怎么可能有顾春燕那样的妹妹,果不其然,她根本就是冒充的。我们将军府从来没出过奸诈小人,光明磊落行事,堂堂当当做人,想要得到的就努力拼搏进取,哪像顾春燕那般投机取巧耍花招。兰兰才是我的好妹妹,以前我就巴不得拿她当妹妹看,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陈夫人听着耳边的唠叨,笑眯眯的转过头,“知道你责怪母亲认女太草率,这孩子,人生谁没犯过错,你就得理不饶人了。” “好好,我不唠叨了,反正顾春燕那个女人今后跟我们没瓜葛了,我这心里终于舒坦了。” 顾佑安上前接住杜兰,拦腰将她抱下来,待杜兰落地后伸手将赵氏搀扶下来,她笑看着陈敬亭恢复之前生龙活虎的状态,便忍不住打趣。 “呦,胆子肥了,敢数落母亲的不是了,我作为当事人我都没抱怨,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就不怕母亲......”说话间,含笑的眼神转向一旁拘谨的杜蜜身上。 言外之意,不怕惹母亲不高兴,来一场棒打鸳鸯。 果然,陈敬亭的胆怯的小眼神偷偷瞄了瞄陈夫人,幸好陈夫人认回女儿,心情不错,不与他计较,他这才安心。 拉着陈夫人的胳膊,拐弯抹角道:“母亲,您认回妹妹,这可谓喜事一桩,不知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陈夫人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知道杜兰在洛安城有生意,又有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肯定不会跟自己回将军府,所以她没奢望带杜兰回去。 所以被儿子这么一问,她感觉挺为难,自己一个人回去,有些舍不得杜兰,住下来更不可能。 她反问:“你有什么想法?笑得如此狡猾?” “嘿嘿......”陈敬亭不好意思的讪笑:“不如母亲为儿子跟杜蜜举行一场订婚宴,双喜临门的话,母亲也不虚此行嘛。” “哦,你小子,说了半天原来是这个目的,臭小子,学会跟母亲耍心眼了,还没娶媳妇呢就先忘了娘。”陈夫人恍然大悟,忍不住轻斥道。 “母亲,儿子可不是那种人。”陈敬亭急忙反驳。 杜蜜的脑袋也摇成拨浪鼓,跟着陈敬亭解释:“不会的,敬亭他很懂事,将来一定好好孝顺爹娘的。” 陈夫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未来儿媳妇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母亲答应了,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就给你们俩举行订婚宴。”火热电子书 杜蜜得到这句,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落地,未来婆婆终于承认她了。 “真的!”陈敬亭兴奋的瞪大双眼,喜不自禁地上前抱起杜蜜,当着众人的面欢呼雀跃。 忽然将至的怀抱令杜蜜满脸通红,她娇羞地捶打陈敬亭:“你快放我下来,当庭广众成何体统。” “蜜蜜,你有没有一种经历万难,排除险阻,终于见到光明的喜悦感?”陈敬亭毫不在意众人目光,他的注意力全在杜蜜一人身上。 “讨厌!赶紧放我下来。”杜蜜心里狂跳不停,可当着众人的面,他这般得意忘形,实在太不像话了。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陈敬亭激动的抱着杜蜜在空中打转,此刻两人的心中都被灌满蜜糖,甜滋滋的。 赵氏笑眯眯的看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顾佑安羡慕的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抱着娘子在空中打转呢?陈敬亭这小子这方面倒是后来居上啊。 回过神来,可怜兮兮的看向杜兰:“娘子,咱们得快马加鞭了,不然等敬亭的孩子出生,咱们的孩子可要喊哥哥了。” 嗯? 扯哪去了? 杜兰无视他委屈的小眼神,对陈夫人道:“母亲,明日的宴席就由我来张罗吧。” 顾佑安连忙殷勤的凑过去:“岳母大人,交给小婿吧。” 陈夫人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子都找到自己的幸福,高兴的合不拢嘴:“好,好,那就交给你们二人张罗,母亲倒省心了。” 幸福感充满了整座小院,赵氏约陈夫人进屋叙旧,主仆二人聊起往昔的点点滴滴。 杜兰跟顾佑安商量,就在食为天酒楼举行订婚宴,到时候宴请村民们都一起前往,在酒楼办一来省去张罗桌椅的麻烦,二来菜品都准备充足。 翌日,陈敬亭不知从哪弄来十几辆马车,马车的队伍停在杜兰家门口宛如一条长龙,被邀请的村民们也早早来到杜兰家给陈敬亭祝贺,见到这种阵仗,饶是惊讶了一把。 杜老大,杜大娘亦是满心欢喜,他们没料到大女儿真能得到陈家的认同,虽说这只是订婚宴,可这排场在十里八乡是绝无仅有的。 就连洛安城首富徐府家公子迎娶顾春燕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豪华的阵容。 村民们纷纷祝贺杜老大,说他闺女有福气,嫁到盛京的将军府,将来大富大贵,他们老两口也跟着享清福。 杜老大谦虚讪笑,拱手跟大家寒暄客气。 一番客套之后,村民们被安排上了马车,杜兰和顾佑安陪同顾老爷子同乘一辆。赵氏陈夫人邀请杜大娘同乘,杜大娘因之前跟陈夫人之间的一点不愉快,扭捏着不想上,赵氏做和事佬劝说事情都过去了,孩子们都亲事都定了,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杜大娘心想也对,便钻进马车。 杜二,杜老大,还有杜芳芳,乘坐一辆。 张大娘以及与杜兰素来亲近的婶子大娘们同乘一辆。 而订婚宴的两位主角自然是同乘一辆了,就连双方父母都没意见,村民们自然乖乖闭嘴,谁也不会自讨没趣再议论杜蜜跟陈敬亭之间的事。 浩浩荡荡的车队前往洛安城的食为天。 到达目的地,杜兰先一步跳下马车,门口居然住着一辆粉色轿帘的马车,显然这是一位女子乘坐而来的。 她第一反应就扭头看向顾佑安,顾佑安被她弄的紧张兮兮,连忙耸肩表示自己不知情。 第三百零六章 夫妻过招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还猜想是不是顾佑安惹的烂桃花又找来了,刚冒出这个念头,酒楼里跑出来一抹粉红身影。 “兰兰,好久不见。” 杜兰兴奋的眼眸一亮:“原来是你,白盈盈,这么多天,你跑哪去了,我的食为天开张都不见你露面。” 以前杜兰根本不想结识这位大小姐,后来慢慢发现,白盈盈并没有矫揉造作,她很真实,有心事也会跟自己分享,遇到不开心也不会隐藏,对她总是张牙舞爪,却并未真正伤害过她。 杜兰知道,她是个真诚的女孩,这个朋友值得交。 “唉,我的事不提了,还是说说你吧,走,咱们进去聊。”白盈盈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就往酒楼里走。 “那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突然今日来食为天了?”杜兰打破砂锅问到底。 “自然是来吃杜蜜和陈敬亭的订婚宴席啊,礼物我都带来了呢。”白盈盈闷闷不乐的笑了笑。 “瞧你这苦瓜脸,好像我欠你几百万似的。”瞧她那勉强挤出来的比哭还难堪的笑,杜兰忍不住打趣她。 “呵呵!”白盈盈使劲挤出一个开怀的大笑脸,“这回好点了吧?” “嗯,还算能看,就是有点丑。”杜兰一如往常,从不给她好听话。 白盈盈都习以为常了,并不往心里去,“走,进去说,咱们这许久未见,你可要亲自做几道拿手菜好好招待我。” 杜兰自恋一笑:“哈哈,几道拿手菜?我做的每一道菜都是拿手菜。” “好,你厉害。”白盈盈知道做菜是她的强项,自己说的这句话未免小瞧她了。 二人热络的往酒楼里走去,身后顾佑安从跳下马车就看着她们俩人发愣,娘子什么时候跟这位白小姐有这么深的交情了? “娘子!”他快步跟了上去,别人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他娘子是有了闺蜜忘了郎。 白盈盈闻声顿住脚步朝后看去,瞧见后面追上来的翩翩佳公子,当即怔住了。 “哇,哪里冒出来的清俊公子!” 杜兰瞧见她犯花痴的样子,禁不住汗颜,她当真钟情于徐鹤宁?不是见异思迁? “娘子,你等等为夫啊。”顾佑安走上前,一脸无奈。 白盈盈怔在当场:“公子,你是不是喊......”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佑安走到杜兰身边,一手亲昵的拉住杜兰的手,白盈盈这才恍然大悟,她差点忘记杜兰已经嫁做人妇。 她话锋一转:“喊的杜兰。” 顾佑安朝她礼貌的微微点头:“白小姐。” “你......你就是当初掳走我的那位公子?”白盈盈瞪大眼睛。 想起曾经的事,可是天意弄人,曾经劫走的小姐居然跟自己娘子做了好朋友,他眼底闪过一抹尴尬,“非也,当初是薛大哥。” “哦。”白盈盈若有所思的盯着顾佑安看,目光里透着一种玩味:“你就是杜兰嫁的那位病秧子?你的病好些了吗?” 顾佑安脸色一滞,白小姐怎么对自己如此了解,他狐疑的眸子看向自己娘子,杜兰讪讪笑了笑,为保全自己相公的面子,她解释道:“都是你离家之后的事,我什么也没说。” 杜兰假意咳嗽几声,“盈盈,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说话讲究点分寸吗,我相公以前病弱,如今可是膘肥体壮呢。” 膘肥体壮?顾佑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体壮可以,怎么还膘肥? 他不满的小眼神瞥着杜兰:“娘子说错话了,为夫是精壮,与肥无关。” 杜兰狠狠瞪顾佑安一眼,能别当着白盈盈的面谈论这些话题吗? 白盈盈又不傻,很快明白过来,她音调拉得很长:“哦......杜兰,你还没见过他的身子啊,你们也太能忍了吧,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漫漫长夜,共处一室,实在令人费解啊。” 杜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白盈盈,你是来吃饭的吧?八卦别人的事干嘛。”墨雪文学网 白盈盈瞧她脸色不善,顿时怯怯的转移话题:“吃饭,吃饭。” “那就楼上雅间请吧。”杜兰伸手朝她指了指楼上。 白盈盈识趣的乖乖往楼上走去。 接下来就该杜兰跟顾佑安算账了,她虎视眈眈得望着他:“顾佑安,你这几天胆子很肥啊,当着父母长辈的面说咱们的事也就算了,怎么还当着我闺蜜的面提及这事,你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咱们俩还没圆房是吧?你是想让大家都同情你是吧?你丢不丢人啊。” 顾佑安唇角勾起浓浓的笑意,算她猜对了,刚才谁让她故意拐弯抹角地讥讽自己肥壮呢,他精瘦健美的体魄哪里容得她这般诋毁。 这可都是她自找的。 “好呀,原来你就是故意的,找打!”看着他脸上那抹坏笑,杜兰就忍无可忍,挥着拳头朝他胸膛捶去。 惹娘子动怒,他反倒更开心了,顾佑安眉眼带笑,站在当地一动不动等着挨那一拳。 咚! 粉拳毫无疑问落地顾佑安胸膛,杜兰惊讶的看着他,不是武功很高强了吗?干嘛傻傻挨揍呢。 她一脸黑线:“你干嘛不躲。” “惹娘子生气了,我必须得哄,要是躲开了娘子气坏身子怎么办,我们还要小宝宝呢。”顾佑安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厚颜无耻!”杜兰气急,挥着拳头作势又要打,这一拳可是牟足了劲。 “呵呵!”顾佑安开怀大笑,身子一转,不仅轻而易举躲过去,更是绕到杜兰身后,一把揽住她的腰。 杜兰气急败坏,提脚向后踢去,顾佑安笑着伸手一拍,杜兰受制又落回地上。 酒楼里的伙计们见状,纷纷惊呼:“掌柜的和老板娘打起来了。” 杜良和海云忙从烤鸭屋跑出来,正要上前劝说,却被顾佑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制止了,二人立刻明白,姐夫这是跟姐姐闹着玩呢,他们不必当真。 杜兰被困在怀里却挣扎不开,她急得皱眉,心里暗忖,顾佑安如今可真难对付,被伙计们围观,杜兰脸上也火辣辣的,她又不是厚颜无耻,怎么会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若此刻是顾佑安处于下风,她才会觉得心安理得。 “无赖,流氓!”她低声咒骂。 顾佑安才不理会她这一套,清俊的脸上笑意更盛,“还从没跟娘子过过招呢,现在看来,娘子是三脚猫的功夫真该练练了。” “赶紧放开我,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她愠怒着脸驳斥。 “抱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顾佑安一边柔声调侃娘子,一边用凌厉的眸子扫向众人,大堂里的伙计纷纷吓的无影无踪,该干嘛干嘛去了。 杜良和海云不舍得打扰人家两口子打情骂俏,赶紧悄悄溜回烤鸭室了。 “娘子,你什么时候与我圆方?给个日子,我就放开。”顾佑安厚着脸皮,反正四下无人。 “圆你个头,圆了还让你继续欺负我!” 就在这时,赵氏和陈夫人,杜大娘走进来,被眼前的景象亮瞎了眼,三人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陈夫人不好意思地干咳几声:“咳咳!” 示意她们俩赶紧分开。 顾佑安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杜兰,看似恭敬的站在一旁,对陈夫人拱手道:“岳母大人,小婿有事先去忙。” 陈夫人笑着点头,越瞧顾佑安,她越是满意。 “母亲,我上楼去招待朋友们。”杜兰逃也似的往楼上跑去,也不知刚才她和顾佑安的谈话被她们听到没。为免两个母亲数落,杜兰决定走为上策。 “站住!”陈夫人急道。 杜兰顿下脚步,讪笑的扭头,“母亲,要不,你也跟着我去招待朋友?” 陈夫人嗔她一眼,往前走了几步,“你跑什么,刚才跟佑安说圆什么?不要以为母亲没听到,母亲耳朵可不聋。” 第三百零七章 倍感意外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没有,没有,母亲听错了,我说的是......请朋友吃饭用圆盘子,大的圆盘子,量足管饱。”杜兰心虚的说完,急急忙忙上楼去了。 陈夫人疑惑的喃喃自语,真的是吗?为什么她觉得不像呢。她们两口子会为了大圆盘还是小圆盘动手? 很快村民们也纷纷赶到,赵氏和杜大娘邀请村民也在大堂里落座。 楼上杜兰和白盈盈聊得热火朝天。 “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是准备在家等出嫁呢?”杜兰好多天没见她,忍不住开玩笑道。 “唉,嫁什么人啊,我倒是想嫁给他呢,可是这件事又出变故了。”白盈盈一脸悲哀。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杜兰与白盈盈心照不宣,不用明说就知道他指的是徐鹤宁。 原以为这次,白盈盈嫁给徐鹤宁的已经定下了呢,她记得从峒城回来不久,白大人和白夫人就上徐府商量结亲的事呢。 “唉,好像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发了什么消息,说......还让我嫁给庆王府的世子爷,我空欢喜一场。”说话间,白盈盈眼神闪烁了几下,这及不可查的眼神透露出很大的信息量。 杜兰心里倍感意外,难道盛京情况有变?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不是庆王府并不是表面上衰落,而轩辕哲也不会在峒城待的太久,这其中难道还有阴谋。 “大小姐,你说这话是真的么?”言外之意,她这个消息可靠吗?不过白盈盈自从跟杜兰相熟后,早已经把她当成知心朋友,并没有多加猜想她话里的意思。 “当然,我爹告诉的我的,还能有假。怎么办啊,我根本不想当什么世子妃。我一个小小的县令的女儿,嫁进那地位高贵的世子爷,王府的人肯定看不起我的,就好比顾春燕嫁进徐府,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我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不过我可不是自卑,而是真的就觉得高攀的结果,是后半生失去幸福。我并不觉得庆世子能够真心待我。” 杜兰听得出来,白盈盈一说起婚事,言语间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淡淡的忧愁,的确在门第森严的古代门不当户不对,女人的确很难得到幸福。 除非是真爱,就如陈敬亭与杜蜜,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一定能够恩爱幸福,即便杜蜜出身贫寒,可只要家里的男人把她当作宝,那全府的人都不敢欺负她。 因为陈敬亭和杜蜜在礼教森严的古代,可以说是独树一帜的一对自由恋爱的情侣。虽然一开始陈夫人反对,可到底陈夫人是个开明的女人,而且陈夫人慈善一定会爱屋及乌。 白盈盈如果嫁给轩辕哲的话,后半生可真难说了,一来她们二人没有感情基础,彼此能不能接受对方的缺点,二来轩辕哲那个人,她印象深刻,眸子里永远闪着狡黠的光芒,好像一不小心就被他算计似的。 一个心机深沉,满腹算计的男人,会真心对待远嫁且对他仕途毫无用途的女子吗? 她很担忧。 相处久了,她觉得白盈盈心思单纯,敢爱敢恨,把什么都放在明处的,是个坦率没有心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该应找一个好归宿,好男人,一辈子用心呵护。 “兰兰,你怎么突然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嫁给世子爷?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爹想把我当成向上攀爬的工具,我娘又想让我飞上枝头享受荣华富贵。” “呃......”杜兰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白盈盈,毕竟在古代一贯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倒是想帮白盈盈一把,可是这件事并不是自己的力量可以左右的。 就连顾佑安都不能保证,纵然顾佑安的真实身世也为世子,可朔王爷和庆王爷素来势不两立,朝堂势力又瞬息万变。 将来谁胜谁拜,哪里能料准,自然她盼着顾佑安赢,朔王府赢。 可需要长久筹谋。 “兰兰,你也没有办法,我知道,这可能就是身为官家女子的宿命。我们这种看似光华照人的千金小姐,实际才是最卑微可怜的那群人。”白盈盈不由地为自己叹息。04 她之所以喜欢杜兰,跟她交朋友,就是因为她羡慕杜兰的自由,可以为所欲为想自己想做的。 做个真正为自己活着的人。 杜兰握紧她的手,想给她勇气和安慰:“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何必为今后摸不着看不见的事自寻烦恼,凡事往开了想,所有事情都有两面性,没有什么事是表面上看见的那般光彩。即便当下不如意,也总有熬过的时候。我亦是如此,当初我奶奶把我二两银子卖给佑安,我还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过的越来越好。所以不要气馁,这里关闭一道门,别的地方势必会开启一扇窗。” 杜兰可以没提上帝二字,是不想白盈盈听不懂她的话,而拿她当怪物看。 白盈盈惊讶的看着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来自乡野的女人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令人茅塞顿开的道理来,难怪徐鹤宁会喜欢她。 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就连自己都被她不俗的谈吐,闪耀的魅力的所折服,更何况男人呢。 杜兰忽略她能够塞下李子的表情,故意朝她挤眉弄眼,调剂气氛:“是不是爱上我了,没关系,我可是男女通吃的哦。” “讨厌,杜兰你又不正经了。”白盈盈撒娇的道。 门外顾佑安刚好给她们送果汁,走到门外却听见她们这一番暧昧的话,他顿时吃了一惊。 难道娘子这么久都不接受他,是因为她有断袖之癖?不会吧? 还有什么叫男女通吃,他这个帅到掉渣的男人,难道还不够令她心动?非要喜欢一个女子? 从峒城回来后,他就听说杜兰跟白盈盈睡在一张床,她们不会真有什么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佑安就痛心疾首。 顾佑安没有敲门就不客气的推门而入,一进去就将盘子放在桌子上,一张脸冷若冰霜。 “白小姐,喝吧。” “啊?”白盈盈从没见过顾佑安这般无礼过,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啊。 “顾公子,我只是占用你娘子这么一会时间,你不必对我这么生气吧。” “白小姐多虑了,只是今日酒楼事务繁忙,兰兰她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如我叫海云来陪白小姐聊天。”顾佑安面无表情的道。 白盈盈不满地对杜兰嘟着嘴,“兰兰,你管管你家相公啊,我们姐妹俩都没聊一会呢,他就不乐意了,我好歹一个县令大小姐呢,他不给我面子,你总要给我一点面子嘛。” 白盈盈无奈的摇头,好像这两口子谁也不拿她当大小姐看,似乎县令家千金的身份在她们前面毫无威严可言。 杜兰直接白顾佑安一眼,这家伙撒哪门子疯了。 她干脆无视她,端起果汁给白盈盈倒上:“来,大小姐,尝尝我配制的果汁合不合胃口。” 见状,白盈盈也选择无视顾佑安,继续向杜兰倒苦水:“兰兰,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可不想嫁给世子爷,要是像你一样该多好,你家相公都对你言听计从的,我一想到那个冷肃可怕的轩辕哲,我就心里发憷,别说对他发号施令了,就是撒娇都不敢的。” 闻言,杜兰噗嗤一声笑了,“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着他也是个人啊,是人就有弱点,你到时候仔细观察他,找到他的软肋,把他捏得死死的不就行了。” 白盈盈端起果汁轻抿了一口,酸酸甜甜,换作以往她喝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一定会赞不绝口,可今日这番酸甜在她嘴里犹如变了滋味。 酸的味道就好比她心里的酸楚,而甜,似乎变成一种奢望。 第三百零八章 姐妹情深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白盈盈怪异的瞧了瞧一脸不情愿的顾佑安,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受气的小媳妇,当即也抿唇笑了。 “那你说说你家相公都有什么软肋被你捏得死死的?”她好奇的问。 “这个嘛......”杜兰笑着转头看向顾佑安,说实话她并没发现顾佑安有什么弱点,成亲以来他确实对自己关怀倍加。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难不成他还把自己得到手,所以才献殷勤。 顾佑安上前揽过杜兰的肩膀靠在自己身前,像是炫耀一般,得意的道:“没有什么软肋,只不过一心想待娘子好罢了。” 白盈盈看得眼热,酸溜溜道:“你们两口子也太羡慕人了吧,故意在我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面前秀恩爱,这不太合适吧。” 杜兰推开顾佑安,瞪他一眼:“我们女孩子在屋里说悄悄话,你一个大男人跑进来做什么,还不赶快出去招待朋友。” 顾佑安很无辜:“我进来给你们送果汁啊,唉,真是有了闺女不要相公,罢了,我也去找朋友谈天说地去。” 白盈盈看着他恋恋不舍的背影,实在憋不住笑意,“哈哈,杜兰你可真有两下子。” “学着点,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对付男人就得这样,这叫欲擒故纵,你越是给他好脸,以后他就越觉得自以为是。” 白盈盈虚心点头受教,不过一想到自己未来的相公是一个从来没有了解过的陌生人,她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端起果汁咕咚喝了一口,没有再说话。杜兰也端起果汁慢慢品尝并不打搅她的思绪,过了半晌白盈盈忽然眸光放亮,看向杜兰,“要不然......我......逃婚吧。” “噗!”杜兰被她这个大胆的想法惊了一跳,白盈盈果然跟其他大家小姐不一样,连逃婚都敢想。 杜兰佩服她,换作自己被家人威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她肯定会这么做,毫无疑问。只是白盈盈真的舍得连累父母吗?要知道庆王和轩辕哲可是心狠手辣的人,得罪他们,别说白大人的父母官了,就是命可能都没了。 她试探的问白盈盈:“你确定什么都不管不顾,选择逃婚了?你可知道皇家的威严不容冒犯,如果你真这么做,估计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而且这么做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白盈盈苦涩的摇了摇头,“我也只敢说说而已,兰兰,你当我开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吧。” “好了,跑开一切烦恼,我们今天好好把酒言欢,咱们开心一天是一天。”说着杜兰,举起手里的果汁,碰上白盈盈手里的杯子。 白盈盈的烦恼,可以说这个时代里所有大家小姐都会遇到,她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带她给欢乐。 白盈盈来了兴致,豪放的道:“果汁纵然好喝,可喝起来没意思,兰兰,我要喝酒,喝你铺子里最烈的酒。” 杜兰知道白盈盈心里难受,当即答应:“好,今日姐妹陪你不醉不归。” “来人,送一壶上等女儿红。” 这一日是酒楼最忙的一天,杜兰陪着白盈盈在雅间了喝了不下数杯,等酒饱饭足后,楼下的食客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村民们沾染了喜气,跟着吃香喝辣的,个个都吃得挺着大肚子,都懒得不想站起来了。 赵氏以及杜大娘,张大娘都把村民们送上马车,然后赵氏才陪着陈夫人一道回了村里。 顾佑安跟陈敬亭,薛岩,徐鹤宁等人也喝的意犹未尽,直到亥时才纷纷各自离开。 顾佑安敲响杜兰那间房门:“娘子,时候不早了,该回家了。” 白盈盈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扶着桌子朝门外道:“回家,回家。” 杜兰无奈摇头,白盈盈心事太重,她都劝了不让白盈盈喝那么多,可白盈盈偏不听,瞧现在这醉醺醺的样子,让人送她回去,自己还有点不放心。 “相公,白小姐喝醉了,你进来帮我扶她一把。” 顾佑安推门进来,白盈盈笑嘻嘻的抬头冲他笑,同时走到杜兰身边,将头往杜兰肩头一歪:“今晚,我要跟你......走.......跟你睡......”咚咚 听到这个,顾佑安的脸渐渐阴沉下来,他都一天没陪娘子了,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散了,想要带娘子回家好好温存一番,这白小姐居然还赖上他娘子了。 她答应,他可不答应。 “白小姐,夜不归宿有损姑娘家清誉,顾某还是命人送你回白府吧。” “不行!我......今晚就要跟杜兰睡,我......和她情如姐妹,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顾右安一脸铁青,恨不得冲上前一把将她丢出房外,这样霸着他娘子,真把他当空气吗。 “娘子,你再惯着她,别怪为夫手下无情了?”顾佑安忍无可忍。 “人家一个姑娘家喝醉了,你怎么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啊,她这个样子送回去,她爹娘会怎么想,我作为她的姐妹总要为她着想一下吧。不如就带她回去吧,等她酒醒了自然会回去的。” 杜兰有些于心不忍,白盈盈今天心情不好,她需要找个让她身心放松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顾佑安惊讶的睁大双眼,“娘子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体贴了?让为夫好意外,你什么时候才能对为夫这般体贴呢。” “男女有别嘛,当然要区别对待了。”杜兰惭愧地将目光瞥向一边。 “可是,我是你相公啊,咱们同床共枕这些日子了,难道感情还比不过才见几次面的白小姐?”顾佑安难以置信,他娘子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嘛,也太重友轻夫了吧。 “特殊情况嘛,她喝醉了。”杜兰瞧着顾佑安吃醋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不行,我不答应,如果你放心不下她,我们可以把她安置到酒楼的上等包间。实在不行,我们把她带回去,安置在客房里,以前她占我床铺,那是我不在家,现在不行!”顾佑安固执道。 “哎呀,就一个晚上嘛,咱们天天在一起,不差这一晚上,白小姐喝醉了,又没带着丫鬟,别人照顾不方便,退一步讲,她心里难受,今天向我吐了不少苦水,我是真心想多陪陪她。” 顾佑安知道娘子心意已决,再劝都不顶用,于是眸光一转,闪过一抹黠光:“娘子实在想陪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娘子答应我就同意。” “嗯?跟我谈条件?我倒要听听你想说什么。” “你把她先放下来,我们再谈。”顾佑安瞥了一眼靠在杜兰肩头醉熏熏的白小姐,避讳的道。 白盈盈喝的晕头转向,眼神迷离,现在他们两口子说什么话,她根本听不见。 杜兰闻言,将白盈盈放回椅子上,让她趴在桌子上稍作休息,自己走出了。 “什么条件?” 顾佑安眼眸变得深邃,往前进一步,忽然伸手一拽,杜兰一个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 “你......” 话还没说,一张放大的俊颜快速压下来,顷刻间唇瓣一热,他温热的薄唇已经覆在自己唇上。 “唔!” 顾佑安长臂一揽,拥着她的细腰,尽情享受着嘴边的丰盛大餐。 杜兰瞪大双眼,使劲推着他,过了好半晌俊美的脸上扬起满意的笑容。他抬起头来,含笑的眸子深情款款。 “好了,为夫答应了。” 嗯?这个家伙有偷袭我,好嘛,礼而不往非君子,杜兰冷哼一声,垫脚贴上他的唇。 顾佑安身子一滞,心里狂喜不已,看着眼前的娇俏的小脸,慢慢闭上了眼睛,这次他全心全意享受着娘子的美好。 第三百零九章 打地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只一个蜻蜓点水就放开了他,顾佑安嘴上一空,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早已站远的杜兰,失望的神情掠过脸上:“娘子......这就亲够了?” “怎么,还想得寸进尺?” “不是,太快了,都没感觉到什么呢。”他委屈的小眼神瞧着她。 杜兰笑了笑,伸手摸上他俊逸的脸庞,像哄孩子一样,柔声安慰:“乖,听话。” 顾佑安莫名的脸红了,他是个大男人啊,这么哄把他当成什么了? 无奈,他喊来海云帮杜兰把白盈盈弄到马车上,自己则坐上薛岩的马车往山洼村赶去。 凉风吹去,马车的轿帘被风卷起,夕阳的斜晖洒在顾佑安的侧颜上,他脸颊微红。 薛岩不经意一瞥,脑子里立刻想起那种少儿不宜的画面,他禁不住想笑。 “世子爷看起来春风满面,很是得意啊。” “嗯?”顾佑安转过头来,“薛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可得意的。”他不以为然。 “瞧,脸都红了还不承认,跟兰兰有进步了吧,算起来你们两口子成亲的日子可不短了,就算她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该捂化了。” 顾佑安无奈的垂下头,“可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是铁做的,怎么捂都是凉的。” “既然如此,那世子就更该加一把柴,加足火候猛烈的烧,一准就能烧融化了。”薛岩笑呵呵的给他打气道。 “薛大哥说的有理,肯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不说这些了,薛大哥最近几日可有收获?”顾佑按忽然脸色凝重道。 刚才酒楼里人多眼杂,有些话他放在心里没问出口,现在马车里就他们俩,是时候了。 薛岩也收敛了笑脸,一本正经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信,递过去给他。 顾佑安忙不迭打开,往信上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薛大哥,这件事看起来没这么简单,我们在峒城小心谨慎,在外人眼中,不过是做兵器生意而已,谁又能知道我们其实是储备军火呢?这件事被泄露,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我怀疑唐门里出了奸细。” “我也有此想法,这件事我须得亲自回去调查。” “那就有劳薛大哥跑一趟了,这件事一旦被泄露,很有可能引起多方关注,甚至有居心叵测的人故意栽赃陷害我们,如果被人抓住把柄,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嗯。”薛岩郑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顾佑安心里也有些惭愧的,他接管唐门之后,不回去镇守,却在洛安城陪着娘子经营酒楼,尤其现在唐门支部出了问题,他还真有些想回去呢。 不过他明白,真正有能力的上位者绝不是亲力亲为,而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掌控全局。 薛岩看的出来他的顾忌,宽慰道:“世子,你无需自责,兄弟们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他们会尽职尽责,帮世子你分忧解劳的。” 闻言,顾佑安的心里踏实了一些。 薛岩继续劝道:“其实兄弟们都明白,富贵险中求,他们也希望主子心中有宏图大业,如果世子真的只是一个享受安逸,不思进取的人,那么兄弟才是真的跟错人了呢。” 薛岩一脸严肃,因为他跟着顾佑安这些日子,早看的出来,顾佑安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主子,只有这种人才能体恤百姓疾苦,才能带领仓黎国走向繁荣。 一番言辞,令顾佑安听的心神振奋,斗志十足,自责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只会徒增忧愁,他要做的就是肩负起壮大唐门的责任。 车轮滚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口,顾佑安跳下马车,心事重重的脸色早已换作一派轻松从容。 杜兰的马车也赶到家门口,刚跳下马车就被顾佑安笑着接住。 “相公还真是贴心。”由衷的赞了他一句,杜兰心头涌上一丝甜蜜。彩虹文学网 “娘子累一天了,为夫先去给你准备热水。” 海云也跳下马车,杜兰和她一起把白盈盈扶下马车。 此刻的白盈盈头脑已经清醒了一些,看着顾佑安走进家门的背影,笑眯眯道:“你家相公对你可真好。” 杜兰白她一眼,“那是你没看见他不好的样子。” 白盈盈在酒楼喝晕的时候,靠在她的肩膀上,顾佑安恨不得拎起她扔到外面才好,她是醉了没见着顾佑安那幽怨的黑眸,见了一准把她吓坏。 “兰兰,说好了今晚我跟你睡,我浑身难受,想睡觉。”说着,撇开海云扶着她的胳膊,摇摇晃晃往杜兰的房间走去。 “唉......”海云忙上前拉住她,主子可不想让白盈盈睡他的床铺。 “白小姐,这边请。” 白盈盈胡乱的挥手挣扎着,“我不要,我就要睡这间屋子,我不去......” 她再不情愿,也架不住海云力气大,连拉带拽的就把白盈盈拉到了偏房,海云将她扶到床上,给她脱掉鞋袜,盖上棉被就退了出来。 “夫人,您累一天了,公子已经给您准备好洗澡水,你赶快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来照应就行了。”海云道。 “那好吧,白小姐这个娇娇小姐估计不好伺候,那就辛苦你了。”杜兰客气的笑道。 “没事,白小姐喝成这个样子,她今晚是没力气折腾下属的。” 杜兰点了点头,有海云照顾白小姐她可以省心很多。 海云走进屋子,将醉醺醺的白小姐往床里边挪了挪,白盈盈不情愿地嘟着嘴:“谁啊,别碰我......” 海云可不是她的丫鬟,对她更没那么客气,“我懒得碰你,你识相的赶紧往床里边滚一滚,给老娘腾点地方。” 听着耳边的叫嚣声,白盈盈立刻惊醒了几分,她难受的趴着抬眸看了看海云,“你是谁......居然敢睡本小姐的床......” 海云懒得跟一个醉鬼争论,使劲把她往里面推,然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讥讽道:“大小姐,你看清楚这里不是你白府,在这里你是客,入客随主,懂不懂?” 白盈盈并不是醉得不清醒,她知道这是杜兰的家,只是娇生惯养的她哪里肯委屈自己与其他人挤在一张床,“不行,我要自己睡,你......去其他客房,我不要你陪。” 海云心里恼火,她愿意留下来照顾她一个醉鬼已经是她对这个大小姐的恩赐了,这个大小姐居然还嫌弃自己。 “要么睡,要么滚,你自己选择。”海云的好脾气只留给她爹和二位主子,其余任何人都别想让她区别对待。 “你......”被这么一激,白盈盈的醉意早已消失大半,恼怒的瞪眼:“我可是县令千金,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你好大胆子。” “抱歉,你可能不知道我,我一个卖艺跑江湖的,什么场面都见过,你一个小小县令千金吓唬不住我的,像我这种三六九等的下等人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你想试哪一个。”海云攥了攥拳头,骨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听的白盈盈头皮发麻。 “你......你哪里跑出来的疯子,我要找杜兰,我要找杜兰。” “夫人睡下了,你再大吵大叫小心我不客气了。”海云扳起面孔假意恐吓她,就白盈盈这么闹腾的架势,她怎么能安心睡个好觉。 “我偏要找杜兰,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着,兰兰,兰兰,你过来陪我,我害怕!”白盈盈朝门外大喊大叫。 海云生怕她惊动杜兰和顾佑安,以及老爷子,忙上前用力捂住她的嘴巴:“嘘,再闹我就动真的了。” 看着海云眼中闪着凶光,而自己又受制于人,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见她还算识趣,海云才放开手,果然白盈盈不再大吵大闹,只是一想到她将要跟这个一个凶狠的社会女同睡一床,心里就忍不住担心,真怕她睡到半夜,被这个穷凶极恶的女人把自己一刀两断了。 胆怯的眸子倔强的看着海云,低声争论:“你要睡这个屋子,你.....你打地铺。” “嚯,我没听清吧,谁愿意打地铺谁打。”说完,海云不理会她,径自枕着手臂躺下,闭上眼睛再不去理会她。 第三百一十章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白盈盈忍着怯意,轻手轻脚爬到床尾,刚打算跃过海云身子下床,那冷不丁的声音突然响起。 “如果你敢出屋子,我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白盈盈小脸发白。 白盈盈已经领教过海云的厉害,她力气之大,自己连她的手指头都打不过,如果硬来绝对讨不到好处,于是讪笑的爬回去重新躺下。 “不是,我只是有些口渴而已。” 海云闻言,蹭地坐起身来,光着脚下床倒来一杯水冷冰冰的递到她面前:“给,喝完赶紧睡觉。” 白盈盈一怔,她......居然给自己倒水喝,心头忽然一热,觉得海云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想来也是,能跟杜兰走到一起的人心肠一定不坏。 可能她与海云身份地位不同,所以海云才会对自己冷眼相待。 难为情的接过茶杯,白盈盈怀着别样的心思咕咚咕咚喝起来,几大口就喝完。 海云再拿过空杯子放回桌子上又翻身上床,不耐烦道:“赶紧睡觉,再折腾就天亮了。” 白盈盈这次听话乖乖躺好闭上眼睡觉,这次她心里居然没那么害怕了,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安心的笑。 “放心好了,我不吃人的。” 白盈盈愣了愣,呆呆的看着她的后背,她看的出来自己很害怕她?这话是安慰自己的? “我......知道。” 海云翻过身来,正脸对着她,“其实你这大小姐还挺好玩的。” “好玩?”白盈盈满脑子问号。 “好了不逗你了,刚才我凶巴巴的都是吓唬你的,不过既然作为夫人的好朋友,是不是该为她着想,你打扰人家两口子的清梦,今后是不是夫人和公子就不欢迎你来了?” 白盈盈诧异的睁大双眼,这个海云看起来粗鲁,想不到心思很细腻呢,她当然不想惹人厌弃了。 闷闷不乐的躺平身子,她看着床帷,可怜的道,“其实我之所以喜欢粘着兰兰......你们,是不是只有跟你们在一起,我才能忘记烦恼,抛弃墨守成规的教条,做个无拘无束的自己。在酒楼我确实带了醉意,可跟你们回来,也是我对自己生活的一种逃避,不过这种轻松只是一时的,明天我回去就又要面对自己该面对的了。” 海云躺在一边,听这话似乎表面风光的大小姐对自己的生活充满无奈,她甚至有些同情白盈盈了。 不过她还是看不穿,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那么多丫鬟伺候着,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太矫情。 “大小姐,在我眼中你的生活已经很美好了,你不知道我们穷人家的日子究竟多难熬,从我小时候记事起,我就跟着爹娘在街头卖艺,哪天客官们打赏的多,就能吃一顿饱的,住一间好的。哪天出师不利的话,只能忍饥挨饿留宿街头,你不知道眼睁睁看着亲人生病而医不起的痛苦,酸甜苦辣人生中都会尝到,可甜多一些就叫幸福。大小姐您知足吧。” 白盈盈听了这番话,心里被深深震撼,她无法想象海云说的眼见亲人生病离去的场景,可她能体会到那种伤心和无助。 “对不起,害你想起伤心往事了。”白盈盈诚心道歉。 海云却云淡风轻的笑了,“有什么,都过去很多年了,这些痛早就淡了,只是可怜我们穷人再努力,再发愤图强,也始终无法彻底改变贫穷的生活,无非就是比以前稍微好一点。” 说到这里,海云眸光亮了,仿佛黑夜里有星光闪烁,“我相信跟着夫人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夫人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所以无论谁给夫人和公子造成麻烦,我都会尽我所能,为夫人铲平障碍。” “你倒是忠心耿耿,不过,我跟你一样,衷心希望好朋友过的幸福。” 这次她俩观点一致了,海云笑了笑,“我也希望你幸福。”新 闻言,白盈盈眼眶湿润了,这次她一个人不带丫鬟,就是为了出来透透气,因为她不久就要嫁给轩辕哲了,一个素未蒙面的男子。 正是因为这个,即便知道徐鹤宁在隔壁的厢房,她都忍痛没去见他一面,她心里清楚二人之间绝不可能。 一个是自己想要嫁,对方又不愿意娶。另一个是自己不想嫁,可不得不嫁。 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个她都不会幸福。 纵然她心里这般顺服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了,可还是忍不住心痛。曾经她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他穿着大红新郎袍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来迎娶自己,而她穿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满心欢喜的坐上花轿。 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憧憬期待,每每想起这个她的一颗心总会忍不住怦怦直跳。 可是事与愿违,她的所有美梦都被现实击碎,表面上风光是嫁给了世子爷,可是以她小小县令之女的地位嫁过去不过是个妾,根本登不得台面。 一想到自己的后半辈人生,她就悲痛的无法自持,跟杜兰吐了那么多苦水,也强颜欢笑,苦中作乐过,都说一醉解千愁,可她试过才知道这话都是骗人的。 曾经抱有一线希望,放下骄傲和自尊主动对徐鹤宁告白,可他直接拒绝了她,即便如此都能令她灰心丧志,但终究抵不过天意,抵不过皇家的威严。 但她不后悔,虽然结果不如意,可她此生无憾了,即便嫁到盛京去,她也不会回过身朝以前看。 “白小姐,你别难过,兴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悲观。”海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劝她往好的方面想。 白盈盈极力隐忍着,可还不是哭了,“呜呜呜,我的心好难受,好难受......” 海云心头一紧,伸手抚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这种无助的悲伤她最熟悉不过,生活教会她的就是迎难而上,克服困难。 “大小姐,我不会安慰人,但是我还是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哭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 闻言,白盈盈忽然哭声变大了,“海云谢谢你,我只哭一会,一会就好。” 如果不是生活的艰辛练就了海云处事不惊的心,她何尝不愿意趴在一个人肩头好好哭一场,她也是一个小女孩。 “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白盈盈的嚎啕声很快响彻小院。 屋内,杜兰坐在桌子前执笔算账,顾佑安站在身前皱着眉头不解的看向杜兰,以为她发酒疯,“娘子,她酒还没醒?” 杜兰哀叹一声:“没事,就当没听见,她心里不舒服,哭一场发泄发泄也好,憋的久了对身体没好处的。” “娘子好会体谅人,为夫也憋了好久,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发泄一下啊。”说着,顾佑安的黑眸如夜色般深沉。 杜兰手肘一戳,“说哪里去了,又不老实是不是?” “但娘子憋的久了真的对身体不好。”顾佑安一脸苦楚,手捂着被杜兰戳痛的地方。 “是吗?那你憋了这十八年,这不也好好的吗。”杜兰无情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顾佑安。 顾佑安直接暴走,一屁股跌坐床上,真的软磨硬泡都不行吗?不过他并不气馁,他相信两人日久生情,总有一天情到深处无法自持,圆房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打着自己的小九九,顾佑安殷勤地铺床放被子,自己先钻进去给她暖被窝。 杜兰虽然坐在桌子前看着账本,可心里早就被顾佑安上前的一番话打扰的心神不宁了,这家伙,整天一到晚上就跟小可怜似的围着她,是不是真的太残忍了? 她低下头瞧瞧自己的小身板,虽然发育还算完善,可在她心里前世里这个时候,还算孩子。而且前世了,她还是大龄剩女。古代成亲也太早了,她忍不住汗颜!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三姐妹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顾佑安都快睡着了,杜兰还坐在桌子前算账,顾佑安心有不甘,他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人,难道账本比他还有魅力吗? 他娘子对挣钱的热忱要远远大于对他的。 娘子内心如此渴望金钱吗? 深沉的眸子看着静静坐在桌子前的那抹纤瘦的背影,她认真执着的样子是那样有感染力,瞬间顾佑安就充满斗志,一个女人尚且如此拼命努力,更何况身兼重担的他呢? 从没此刻这般强烈,他急需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一个长久安稳的家。 她想要的一切他都有,作为她坚强的后盾,她还至于这般拼命吗? 实在躺不下去,顾佑安翻身下床,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抱起,突如其来的怀抱把杜兰吓了一跳,抬眸看着那双炙,热的眸子,心犹如小鹿乱撞,她不安的挣扎几下:“顾佑安,你干嘛?” 他深情望着她,温柔道:“时候不早了,熬夜伤身体,睡觉。” 话落,杜兰已经被安放在床里,而顾佑安已经弯腰开始帮她脱鞋袜。 看着为她忙碌的身影,心里仿佛灌了蜜糖一样甜。 她扯过被子盖上,背对着他甜甜的道:“你也早点睡。” 一抹欣喜涌上心头,顾佑安二话不说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一夜无梦,二人躺下一觉到了天亮。 清晨,杜兰轻轻敲响客房的门,海云开门放杜兰进来,白盈盈还倒在被窝里呼呼睡大觉。 海云对着白盈盈喊了几句起床,可白盈盈嫌吵翻个身继续睡去。 “夫人,你瞧她,怎么喊都喊不醒。”海云一脸苦恼。 “罢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吧。”杜兰无奈的摇摇头,本来还打算去酒楼的时候顺便把她捎去洛安城,现在还是留下来多陪她一会吧。 “那,夫人,我就先忙去了。” “等会搭良子的马车去酒楼吧。”杜兰和颜悦色的看着海云,总觉得杜良那小子对海云感觉很不一般,作为姐姐她当然有心给杜良制造二人独自相处的好机会。 海云脸蛋一红,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便跑出去了。 看着海云这副小女人娇羞的模样,杜兰抿唇笑了,海云这分明是动情了,杜良这毛头小子的春天就要来了。 收回目光,杜兰低头看着床上懒着不想起的女人,干脆拧了一条手帕给她擦脸清醒一下。 手帕刚碰脸上,白盈盈就痛苦地皱眉。 “讨厌,我不要洗脸。”白盈盈两只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 “好了大小姐,酒还没醒的话,那我可要出门了,你自己留下来住着吧。”杜兰抓住她的手,耐着性子哄。 一听杜兰要走,白盈盈顿时睁开了眼睛,“把我一个人留在你家有什么意思。” 杜兰脸上狡猾一笑,“怎么,不肯再睡了?” “其实我早醒了,只是身子困乏,懒得动。兰兰,你让我再休息一会吧,不知道醉酒后这么难受。”白盈盈一边说,一边懒懒的又想往下躺。 “可以啊,我都说了你随便睡,我也没说赶你走啊,我只是自己有事要出门罢了。”说着,从床边站了起来。 白盈盈身边一空,哪里还有心情再睡,她坐起身子就要下床,“算了算了,我起床就是了。” 杜兰看得出她心情还不是很好,干脆这日好好陪白盈盈散散心,帮她纾解一下郁闷。 “大小姐,不如上午我们去小河边玩会怎么样?” 闻言,白盈盈双眸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好啊,好啊,说起来我都好久没去过了呢。” “那咱们赶紧吃早饭,吃完饭我带你四处在山上好好转转。” “嗯嗯。”白盈盈欢快地穿上鞋子。020读书 海云坐在矮桌旁吃着早饭,看见两人一起出了屋子,故意打趣白盈盈道:“大小姐终于肯起床了,幸好太阳还没晒屁股。” 白盈盈顿时面露窘色,“呵呵,海云妹妹,昨晚多谢你照顾我了。” “还好吧,除了前半夜听某人倒苦水之外。”海云毒舌道。 白盈盈一怔,顿时更不好意思了,“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昨天喝多了。” 海云没有继续调侃某人,而是埋头开始吃饭。 白盈盈坐到饭桌旁,看着满满一碗的白粥,实在没有一点胃口,她痛苦的瞧向杜兰:“兰兰,除了白粥,还有别的没有哇。” 海云眼睛一瞟,“大小姐,来到农家小院,您还挑三拣四,要是嫌不好吃,你就干脆饿着回自己家,大鱼大肉的敞开了吃。” “海云妹妹,我只是喝过酒胃口不舒服,不是有意要挑食的。”白盈盈很无辜,她并不是娇气。 “好了,好了,不想吃的话,我就再去炖点雪梨甜汤,海云妹妹,她这个大小姐可不想别的千金小姐那般身娇体贵,你不要对她有偏见哦,相处久了,你会发现盈盈其实人挺好的。” 杜兰笑着为白盈盈解围,知道海云没那个耐心伺候人,昨天被顾佑安吩咐回来照顾白盈盈,又被折腾到半夜,海云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 白盈盈感激的瞧杜兰一眼,“太好了,我最喜欢喝甜汤了,兰兰,你真懂我。” 杜兰神色复杂道,“我不是懂你,而是明白喝醉酒后的那种难受。” 前世,她失去父母双亲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借酒消愁,嗓子里胃口那种干燥如同火烧过一样。所以喝点甘甜的汤汁,润喉解渴。 顾佑安正在喂马吃草,听到这句,深沉的眸子朝她看来,她怎么会了解喝酒后的感觉?难道她以前经常喝酒吗? 一时又心疼杜兰以前的遭遇,心里暗暗发誓今后更要对她好。 杜兰进厨房,从秋季储备的一筐梨里拿出两个,洗净切成小块,放在锅里加了糖便开始熬。 看梨的颜色由白转黄,便舀到陶瓷盆里,端出来给大家喝。 海云忙上前帮忙,给她们三个女人分别盛了一小碗,三人坐在桌子旁拿着勺子舀起梨块。 白盈盈欣喜的端起勺子放在嘴边吹凉,海云看着她这吃梨的样子,又忍不住酸了。 “大小姐吃梨的姿态还真优雅。” 白盈盈诧异的转过看她,只见海云早已经将烫嘴的梨块含在嘴里,粗鲁的往嘴里吸着凉气,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这下轮到她笑话海云了,“呵呵,海云妹妹,这么烫吃进嘴里,嘴哪能受得了啊。” “习惯了。”海云不以为意的随意回道。 白盈盈一时语塞,看来是从小生活遭遇不同,早就的习性也不同,得了,她俩谁也别说谁了。 “你们俩只顾着吃相好看难看,这么好喝的梨汤都被你们忽略了,难道是我的厨艺退步了,不能吸引你们的注意?” 杜兰开玩笑的自嘲,很快便让她们二人回过神来,两人歉意的对杜兰笑笑,她们忘了夸这梨汤好喝了。 杜兰也不往心里去,她这么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俩别把注意力放对方身上,让僵持的气氛活跃起来而已。 海云白盈盈又不傻,哪里能不明白杜兰的意思,她们二人能结实杜兰,当真是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三个人虽然脾气各不相同,但却出乎意料的有缘,虽然偶尔斗几下嘴,可却给平淡的生活增添很多乐趣。 白盈盈更不是小气之人,觉得海云就是嘴上不饶人,内心宽厚善良,不然非亲非故,干嘛昨晚照顾自己到深夜,还陪自己聊天解闷。 心里的苦闷,她无从排解,她需要时时保持名门闺秀该有的端庄形象,跟身边的下人更说不得。 认识了杜兰,她忽然发现找到了知己,有什么苦楚都没有顾虑的全部说起来,说完后浑身都觉得轻松了。 现在她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好朋友。 想罢,她从腰封上解下一只翡翠玉蝉挂件,塞进海云手里,“海云妹妹,我们做姐妹吧,这是我作为姐姐给你的礼物。”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尾随的陌生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海云当即愣住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贵重的礼物,这白小姐到底要干嘛啊。 “海云妹妹,你是嫌礼物太轻了吗?这次是我唐突,没有好好准备,下次一定再送你一个大礼。” “白小姐,你误会了,我海云怎么能收你的礼物呢。”海云连忙把手里的玉坠塞回去。 白盈盈扳起脸孔:“海云妹妹就这般讨厌我。” 海云其实也没那么不喜欢她,通过一夜相处,她对千金大小姐有了改观,并不是所有富户人家的小姐都娇生惯养。 白盈盈就是个例外。 看着二人争执不下,杜兰笑着拉住海云和白盈盈的手,“咱们三个有缘,今后就以姐妹相称,海云,盈盈喜欢跟你交朋友,你就收下吧。” 海云愣怔的看着白盈盈,不敢置信:“可我只是一个贫贱老百姓,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家的千金,跟你拜把子,我可高攀不起啊。” 白盈盈也不强求她,做姐妹都是自愿的,合得来就做,合不来就散,她只是觉得海云正直,值得深交,既然海云不喜欢自己,那她也便算了。 白盈盈尴尬的笑了笑:“要不就算了,咱们喝完甜汤出去逛逛散散心。” 听到这个,海云禁不住兴奋了,只是她还需要给杜兰打工,于是询问的眸光看向杜兰。 “那就一起去吧,就当咱们大家放一天假。”杜兰慷慨的道。 三个女人来到小河边,小河边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再就只剩蛙鸣虫叫,衬托的小山村更加祥和。 微风吹来,沁人心脾,所有的烦心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展开双臂感受着这种惬意。 “如果有来生,我好希望成为一名普通的村妇,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杜兰没接话,如果人的骨子里流着争强好胜的血,那么不管在哪她都不甘于平庸。 海云却不以为意的摇头:“如果真有来生,我希望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家小姐,一辈子吃喝不愁。” 白盈盈弯唇笑了,原来每个人都向往着别人的人生,三个女人在河边悠闲的散步。 顾佑安牵着马车准备去酒楼时,便瞧见三个女人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他立刻觉得不对劲,还不等尾随着追上去,顾佑安就已经在没人的地方将他抓住,那人被吓了一跳,慢慢的转过身去。 顾佑安一看这张脸根本不是山洼村的人,顿时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追在她们身后?” 这人低沉着眸子不说话,这种表情正说明此人有古怪,如果他没有目的,直接坦然说明白就行,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沉默。 顾佑安勾唇冷笑,一字一顿的威胁他:“如果不说实话,休怪我手下无情。” 说着,他大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只听见他肩膀的骨头发出咔咔的脆响。 这人立刻疼的直冒冷汗,这才抬眸直视着顾佑安的眼睛,却一下被他眼中的冷鹜吓得颤了颤。 “还是不想说?很好!”顾佑安自觉有相当大的耐心,但从这人的态度来看,并不是耗费时间就能得到答案,他干脆从怀里摸出一颗黑色药丸,硬扒开他的嘴喂了下去。 这人觉得喉咙有异,物滑过,顿时吓得魂不守舍,“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看着眼前人如同死神一般的眸子,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主宰着一切生杀大权,让他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将死之感。 “现在你能说了?”顾佑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人只觉得只觉得整个身子如火烧一般,好像五脏六腑都被烧着了,他惊恐地倒在地上痛苦求饶。 “快救我,快救我!” “你完全可以自救。”顾佑安给他机会:“如果再晚一刻,你就算求神仙都无济于事了。”西施文学 说着,这人吓的浑身轻颤,他是真的怕死,“我说,我说......是......哲世子。” 轩辕哲? 顾佑安心里深沉疑惑,轩辕哲为什么派人来这里? “他要你来做什么?”顾佑安脸色阴沉。 “世子说,只是关心兰姑娘最近过得如何,并没交代小的任何事。”这人战战兢兢,看上去像贪生怕死之辈,不过顾佑安不会轻信任何人。 如果此人撒谎,那么倒不如将计就计。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在地上,“这里就是解药,以后不要再出现,否则那便是你的死期!” 这人捡起地上的瓷瓶,如获大赦地扣头,忍着火烧般的痛感急忙取出药丸吞下去,顿时身上的火辣劲慢慢退下去,他再也不敢逗留,向顾佑安千恩万谢便迅速逃命去了。 “冯大哥,派人盯着他。”顾佑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实则对隐藏在深处的暗卫交代。 “是。”轻飘飘一道声音传来,身边便静悄悄的了。 黄昏,用过晚饭,白盈盈便准备离开。 她拉着杜兰的手,恋恋不舍:“兰兰,咱们姐妹一场,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今日告别后,我们恐怕真的不会再见了。” “傻瓜,你不就住在洛安城吗?我每日都会去酒楼,想见随时可以见啊。”杜兰安慰她,其实她自己也不喜欢离别这种感觉。 白盈盈淡淡点头,她知道盛京传来信,要她时刻准备着去盛京,虽然没定具体日子,可越是让她准备着,她的心越是不上不下的,还不如知道是具体哪一天来的痛快。 “白小姐,请上马车。”顾佑安还算客气的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这样霸着自己的娘子一天一夜了,作为兰兰的相公,家里来朋友,他自然不能赶人,可这客人赖着不想走,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白盈盈自然感觉的出顾佑安笑里藏刀,自己如果再耗着不走,某人就该赶人了。 为保全自己的面子,她还是赶快上马车,坐进马车里,白盈盈苦着一张小脸,兰兰能嫁个这么好的如意郎君,自己的未来还不知是福是祸。 掀起轿帘,她真诚的看着杜兰和顾佑安,千言万语都在眼神中了,她希望杜兰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杜兰朝她挥了挥手,也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她一个极尽灿烂的笑容,无论生活给了我们什么,我们都要坚强的生活下去。 海云随后也跳上马车,钻进去时却见白盈盈红了眼眶,一时心头如堵了什么,她弯腰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难过,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白盈盈抬起受伤的眸子,“什么,慢慢习惯?海云妹妹是告诉我,今后还会有分别吗?我不要。” 海云叹了一声:“对啊,一些接受不了的事,见的次数多了,习以为常了,自然就不感觉难过了,我从小跟我爹走南闯北,结交了不少好朋友,但只要我离开那座城,今后大家就不相往来了。她们只是我生命里的过客。” 海云说的云淡风轻,好像真的不当事一样,想想海云从小的遭遇,白盈盈立刻觉得安慰多了,海云经历那么多人世间苦难,她还能乐观的积极的面对生活,她才受这么一点打击,就要死要活的了。 想想真可笑,白盈盈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抹了几下含在眼眶的泪水,展颜笑了。 “谢谢你,海云妹妹。” 再度朝身后挥手,白盈盈收回目光朝前看去,忽然前面一辆马车哒哒哒的朝这边跑来,她急忙掀起轿帘定睛一瞧,是徐府的马车,来这里的只有徐鹤宁了。 微风吹过,掀起对面马车的轿帘,看见徐鹤宁侧颜那一刹那,她差点喊出来,只是突然意识到她们之间再无可能,硬生生把徐鹤宁这三个大字吞回肚子里。 而徐鹤宁恰巧也看见她,嘴唇张了张,却也没有出声。 如此错过的两人,这一刻仿佛错过了一生,白盈盈的眼眶立刻红了,但她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被拒绝的彻底,现在她也不可能厚着脸皮求他了,即便落泪,也不能被他瞧见,飞快放下轿帘,她再也不往回看。 驾......车夫一声叫喊,马儿向前飞奔而去。 看着眼前这一幕,杜兰心头也不是滋味,明明喜欢的人近在眼前,却一生无缘。 第三百一十三章 牵桥搭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鹤宁的马车缓缓停在杜兰家门口,顾佑安对他拱拱手:“徐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里面请。” “等等!”杜兰忽然看着徐鹤宁喊了一声,徐鹤宁错愕的看着他,一脸茫然。 “你知道那马车里的人是谁,她对你一片情谊,如今她就要嫁人了,你难道要看着她带着遗憾走吗?”杜兰狠狠瞪着徐鹤宁。 “兰兰,我......”徐鹤宁知道杜兰这么说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亲自送白盈盈一程,可他与白盈盈之间根本只是一厢情愿。 “男子汉大丈夫,别让我看不起你!”杜兰凶了一句。 徐鹤宁沉思了一下,很快便翻身上马朝路上追去,白盈盈的事他也听说了,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愧对与她,他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去告个别。 哒哒哒,听着身后马蹄声,白盈盈激动的掀开轿帘往后看去,在看到那张牵肠挂肚的俊朗面容,她的心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堵上,沉痛又窒息。 “盈盈......”徐鹤宁冲马车里唤了一声,之后却不知道再该说什么了,白盈盈第一次见他主动,即便知道这一顿谈话也无济于事,可她还是忍不住叫停马车跳了下去。 “徐大哥......”白盈盈毫不避讳,暗含秋波的眸子直直盯着这张令她深情不忘的脸庞,仿佛想将他烙进心里,永远不要忘记一样。 “白盈盈!”马车里海云不放心的唤她一声。 “放心吧,我很快就来。”白盈盈浅笑,快步走到徐鹤宁面前,徐鹤宁跳下马背,神色极其不自然的走到路旁。 “表哥,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白盈盈心里渴盼着,希望是他对自己也有一份情谊和不舍,哪怕很少。 毕竟她曾经对徐鹤宁表白过,她真心喜欢过,付出的真心自然想得到一点回报。 “你的事,我听说了。”徐鹤宁一时找不到话说,他从心里希望白盈盈得到自己的幸福。 “嗯。”白盈盈一点不意外,“今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可是我还是劝你一句,该放下的便放下吧,成全别人等于成全自己。” 徐鹤宁莞尔笑了:“本来这话该我说的,没想到被你先说了。” 白盈盈也勾唇笑了,“徐大哥,希望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姑娘,人生的路很长,一个人过很孤独的。” “嗯,你也是,到了盛京那边,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直接去徐府的酒庄找掌柜的,能办的他一定都帮你办。还有,跟他相处,合得来大喜事一件,合不来的话别太委屈自己。” “哈哈,我白盈盈是受委屈的人吗?”她扬起一抹苦笑,这话说的如此苍白无力,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这话谁也骗不过,顶多能安慰安慰自己。 “嗯,如果是需要银子,随时给我说话。”徐鹤宁郑重的看着她,虽然感情上他不能承诺什么,但他可以当一名哥哥,在金钱上帮她一把。 “好,那就先谢谢你了。” “以后......”顾佑安说道这里,忽然找不到可以叮嘱的话了,气氛一下变得尴尬。 “好了,不知道徐大哥也有婆婆妈妈的一面,天色不早了,你不是有事要办嘛?赶紧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好。” 两人默契转身,各自上马,最后白盈盈还是忍不住撩开轿帘,恋恋不舍的眸子紧紧落在徐鹤宁脸上:“徐大哥,祝你幸福。” 徐鹤宁展颜一笑:“你也一样。” 放下轿帘,白盈盈竟不知何时,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说好的,将他忘得干干净净,还哭什么? 徐鹤宁也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毕竟二人可以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兄妹之情还是有的,失去她就好比失去亲人一样。 杜蜜从马车上跳下来满脸笑容,而陈敬亭也是春风满面。 见此,杜兰忍不住打趣:“呦,你们俩倒是幸福美满啊,说,在马车里干什么坏事了?” 杜蜜脸一红,娇羞道:“堂姐,你真坏,都想哪里去了。” 陈敬亭面孔一扳:“喊什么堂姐,喊妹,亲妹。” 杜兰脸色一嗔:“现在还不是好不好,这么急着占我便宜,告诉你们,要我做妹妹可没那么容易,你们成亲必须给我塞个大大的红包,改口费懂不懂?” 陈敬亭稀奇的看着杜兰:“妹妹,你瞎说什么,那改口费是男方家里人给新娘子的,改口叫公婆爹娘的,你瞎起什么哄啊?酒楼生意不够红火还是怎么滴?嫌挣钱慢啊?” 难得见陈敬亭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杜兰禁不住被逗乐了,玩笑:“好嘛,这还是亲哥呢,妹妹一提钱,立刻吓的六亲不认,这算哪门子哥哥,不认也罢。” 几人正聊得起兴,徐鹤宁驾马而来,看模样他情绪不高。 “徐大哥。”杜兰上前轻唤一句。 “哦。”徐鹤宁心情有些沉重,只简单应了一句:“我把她送走了。”塔 “哦,徐大哥此次来,应该是有正事找我们吧。”杜兰连忙岔开话题,怕他心里有负担。 如果他早早答应白盈盈的追求,两人早日成婚,门当户对,或许白盈盈就不用远嫁盛京。 “嗯,我们进去细说吧。”徐鹤宁眉宇间的忧郁很快消散,他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跟杜兰再谈合作的事,以前因为弟弟徐鹤鸣插手家业,他解除了与杜兰的合作。 如今弟弟没了,家里的产业全凭他一人打理,他做什么决定他爹都不会再反对,况且他做出的决定都是为了家里好,毕竟杜兰在商界的业绩大家有目共睹,与她合作稳赚不赔。 陈敬亭一听谈生意,顿时脑袋疼:“你们进去聊,我和蜜蜜到处溜达溜达,对了母亲和赵婶呢?” 杜兰淡笑:“她们和大娘可谓一见如故,情同姐妹,早就跑蜜蜜家叙旧去了。” 原来赵氏并不是不善与人结交,而是没有遇到有共同话语的人,她以前在将军府做下人,见识眼界都与村里的妇人不一样,所以难免聊不来。 也就跟张大娘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杜蜜一听说未来婆婆跟她娘做在一起称姐道妹,觉得未来婆婆更好相处了,心里对婆婆的惧怕也消失大半。 陈敬亭扫视这众人,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一想怎么顾佑安这小舅子不见踪影了? “妹妹,我小舅子上哪了,怎么不见他出来呢?” “哦?”杜兰这才注意到,今日不怎么见到他啊,这个人最近神出鬼没的,很不一般呢。 “哎呀,你到挺大意啊,一点不关心我小舅子的去向。” 陈敬亭一直跟杜蜜在一起,没有料到他不在的这一天里,顾佑安竟然发现轩辕哲派来的人。 “可能,他有自己的事要忙,男儿志在四方,总不能天天守着老婆家里。”徐鹤宁在一旁开玩笑。 “嗯?这话听着别扭呢?好哇,徐鹤宁,你这是在取笑我啊。”陈敬亭恍然大悟,这一天天的只有他带着杜蜜在洛安城到处闲逛采买。 “不敢,不敢,徐某就事论事。”徐鹤宁一本正经。 “好了,我哥与蜜蜜正处于情深意切的热恋期,谈恋爱嘛,自然是男人带女人吃喝玩乐,培养感情。”杜兰说的头头是道。 “是吗?娘子好像很有经验。”一道清朗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杜兰惊的往后看去,这家伙不知道何时,居然出现在家门口,当即呛道:“你属猫的?走路不带声音的?” “呵呵,娘子说我属什么我就属什么。”顾佑安厚着脸皮嬉皮笑脸。 一会薛岩也冒出来,冷不丁的那徐鹤宁开涮:“哎呀,这年轻人都成双结对了,就剩咱这孤家寡人啊。” 杜兰笑了笑,“您二位不食人间烟火,打算修仙成道啊,哪需要什么生活伴侣。” 薛岩和徐鹤宁二人相视一笑,他俩现在成目标人物了啊。 杜蜜也开玩笑:“对啊,二位大哥,连我杜良弟弟不成年就有女朋友了,你们两位倒是快一点吧。不然小心哪天我堂姐给你们牵桥搭线。” 一说这个,薛岩忍不住身子抖了抖:“不要,不要,我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当家做主的好。” “谁知道兰兰整天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会给我们找什么看了吃不下饭的女人。”薛岩摇头。 “女人?你们怎么知道我给你们介绍女人?”杜兰惊奇的道。 这么一说,二人吓的抬腿就往家里跑。“难不成还找男人?” 太惊悚了,他们是宁缺毋滥,而不是断袖龙阳之癖好,他们是对人生负责,对人家女孩子负责,才不随意耽误人家女孩大好前程的。 顾佑安同情的看向二位逃也似的背影,以他娘子的古怪,极有可能给他们介绍意想不到的对象。 杜兰阴测测的看着他:“相公,是赞同他们的想法?认为我想法不正常?” “不敢,不敢。娘子你天资聪明,智慧过人,岂非我们这些凡胎俗子能理解的。不过娘子,你若正常,为什么成亲都不......” “闭嘴!”杜兰瞪他一眼,整天把圆方放嘴边,也不看看当着小孩子的面,“少儿不宜懂不懂?” “哈哈,哈哈!”顾佑安苦笑,“在场的恐怕只有娘子一人在乎少儿不宜吧。” “嗯?”杜兰诧异看向陈敬亭和杜蜜,果然见二人脸色有不易察觉的红润。 她简直捂脸遁走,她年纪一大把,还天天宣扬少儿不宜,原来她自己才是最纯情的人啊。 要不要这么残忍? 第三百一十四章 被人取笑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几人来到屋里,顾佑安早已经备好茶叶,徐鹤宁端坐在木椅上,陈敬亭知道几人有正事商量,收起儿女情长的心思进屋坐下来。 杜兰笑着看向徐鹤宁:“徐大哥,听你说找我商量合作的事,不知徐大哥有什么打算?” 徐鹤宁尴尬的笑了笑:“家里的事情已经平息了,接下来我打算把所有的心思花在经商上,前段日子你的酱油问世,我想跟你谈谈酱油的合作事宜,不知你和佑安兄可有打算?” “当然没问题,鹤宁兄经商有道,我们巴不得借着你们徐家的经销商打开酱油市场呢,只不过......”杜兰面露难色。 听到这里,徐鹤宁当即紧张起来:“只不过什么?是不是分成问题,这个你放心,我......” “不是,怎么会呢。”杜兰笑眯眯打断,道,“徐大哥是讲诚信的商人,我既然与徐大哥合作,就绝不会亏待徐大哥,我担心的是酱油的销量不够,所以,我想先销往盛京,等来年再打开其他地区市场,毕竟盛京是整个仓黎国最繁华富庶的地方,也是酒楼饭馆最多的地方。” 徐鹤宁认真的点着头。 杜兰早将她现在仅有的酱油仔细算过了,除去酒楼要用的酱油,剩下的她都打算卖到一个地方。然后接下来她就该抓进脚步酿造下一批酱油了,只要温度湿度控制得当,四到六个月又会酿出一批。 如果盛京的销量好的话,她就多购进一些水缸和黄豆,开始大批量酿造。 由于之前的信任,双方很快达成协议。 谈完正事,徐鹤宁离开,杜兰和杜蜜去了杜大伯家,屋里剩下顾佑安,陈敬亭以及薛岩主仆三人。 陈敬亭看出薛岩神色浓重,经过问才知道轩辕哲竟然派人跟踪他妹妹。 看来只要敌人不除,他们就没一日安宁。 薛岩面色沉重道:“估计峒城那边要有动作了,我们接下来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以免被敌人钻了空子。” 顾佑安郑重点头,作为唐门之首,他自然要更加谨慎。“不知浩南大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浩南在唐门这些年,舵主的位子不是白白坐上去的。”薛岩安慰道。 听到这个,顾佑安稍稍放心了,冯浩南的本事他在峒城的时候见识过,身手未必在自己之下。 他们现在就等冯浩南的消息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依旧各自忙活着。只是在傍晚时分,杜兰和大家伙都从洛安城回来的时候,路过张大娘家,听见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 杜兰和顾佑安相视一眼,很快跳下马车,张大娘为人和善,又是寡妇,平时很少与人发生矛盾,这到底怎么回事? 杜兰皱紧了眉头,疾步往张大娘家跑去,刚进门口就见赵氏和杜大娘,陈夫人,杜蜜站在大门外,而张大娘家则大门紧闭。 “娘,大娘,张大娘家怎么了?” 这妯娌俩看了杜兰一眼,叹了一口气,“张大娘的两个儿子闹分家呢,我们身为外人也不好插手,你瞧,张大娘把门都关上了。” “啊?”杜兰惊讶一声,张大娘早年丧夫,凭一人之力含辛茹苦的把两个儿子拉扯大,没想到这俩混蛋不念他娘的辛苦,还惹张大娘生气。 张大娘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好不容易把孩子们养大了,成家了,她年纪也熬大了,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孩子们却意见不合闹矛盾。 唉,杜兰忍不住哀叹一声,这件事她既然撞见了,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张大娘平日待她可不薄。爱我电子书 “扣扣扣!”杜兰敲响了张大娘家的房门。 里面没人开门,却传来张大娘震怒的叫嚣声:“好你们两个兔崽子,老娘把你们养大了,你们翅膀硬了,要跟我闹分家是不是?我叫你们提分家,我叫你们提分家。” 杜兰急了,真怕张大娘家出什么事,焦急的看着顾佑安道:“赶紧,带我飞进去,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可是.......”顾佑安为难,在村里他可是低调的很,现在忽然会内功,一飞上天,那岂不是吓坏村里了。 “可是什么,你赶紧的。”粗兰催促。 “这是张大娘家事,你这么硬闯进去劝架,虽然出发点是善意,可到底不太合适。” “我亲自给张大娘解释,赶紧的。” 顾佑安也无话可说,带着杜兰绕过院墙,从偏僻的地方揽住杜兰的腰,纵身一跃飞进了张大娘家里。 张大娘正拿着木棒子,一下接一下往两个儿子身上敲,两个儿子也不反抗,就那样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挨着。 杜兰连忙走过去,劈手躲过张大娘手里的木棍,张大娘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两个人。 看清是杜兰和顾佑安之后,深深吸了几口气,“兰兰,这事你就别管了,把木棍给我,今日我非好好教训这两个兔崽子不可。” “大娘,有事好商量,你这么气坏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杜兰好心劝。 谁知跪在地上的大儿子忽然站起来,指着杜兰破口大骂:“谁让你进我家的?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闯进我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娘与你亲近,也没见你让我家跟着沾光,现在冲出来装什么烂好人!” 另一个也从地上站起来:“对,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跳墙进来看什么热闹。整个村子,就你一家风光,又是皇亲国戚,又是什么将军府千金。你若有能耐,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让我们家也过上好日子,我们这才对你感恩戴德。小恩小惠,你看不起谁。” 杜兰惊诧地睁大双眼,这俩混蛋说什么?自己不过是好心来劝和,他们居然将矛头都指自己头上? 这俩混蛋还真不识好歹,挨教训活该。 张大娘听了这话,更加生气,她红着双眼怒吼:“没想到我教出这么两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自己过不好,还嫌别人给的不够,有本事你们靠自己双手去挣啊,人家杜兰虽然身份高贵,可人家吃的喝的用的买的,那一件不是靠能力赚来的。人家拿将军府一文钱吗?即便是顾佑安,人家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你们赚钱比不上,却偏学别人家比吃喝住用,你们有脸吗?” “娘,你冤枉我们,我们哪里是攀比吃喝,我们是在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他们都七八岁了,早该念学堂了。可咱们山洼村这穷乡僻壤的,连个教书先生都没有,孩子们想学知识,必须到十几里地外的乡镇念书。可去那里念书一来路途远,二来束脩贵。咱们哪来那么多钱,我和弟弟家加起来四个孩子,您算一下每年总共要花多少钱?不卖一亩地,我们哪里拿得出钱。” 杜兰静静听着,总算听出原因来,虽然他们理由正当,但不想办法挣钱,而是在这里怨天尤天,算什么男子汉,就这种观念,带出来的孩子不虚荣心强盛处处与人攀比,就是窝囊废不思进取。 今日,她非要给这两个大男子上一堂课。 她眸光阴冷,“你们觉得自己过得不如人,心生抱怨,要知道这世界从来公平可言。你们从小失去父亲,你们觉得低人一等,你们想要出人头地。” 这两人被杜兰戳中心里痛点,当即恼羞成怒:“要你管,你以前还不是个傻子,如今混出个人样,就自认为高人一等,可以教训别人了。一个人再风光辉煌,也无法抹去被辈子的污点。” 杜兰冷笑着鄙夷他们:“对,我就是因为以前被人瞧不起,所以我更要努力超过别人,努力过上你们眼红嫉妒的日子。我才不要继续自暴自弃,我要力争上游,才不像你们俩大男人这般窝囊,除了会啃老,算计家里的一亩二分地,就只会对你们老娘抱怨牢骚。你们整天把心思用来取笑别人,如果雄心壮志的就想想如何比我过的更强,有本事你们出去赚钱去,一天挣个几两银子,看看束脩够不够?” “你......”大儿子气的抡起拳头,对着杜兰咬牙切齿,他们堂堂八尺男儿,岂容一个外面跑进来的疯女子侮辱,可一想杜兰会些身手,又加上顾佑安阴鹜的眸子紧盯着他,他只得气呼呼地放下手。 “我家的私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请你出去!”小儿子下逐客令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教训混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冷笑:“呵,外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家,我还真就不管了。可我从来没把张大娘当外人,所以我还真就管定了。” “那是你自以为,我娘怎么想的你能知道?”大儿子口无遮拦讥讽杜兰,他完全没想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娘对杜兰别有居心,所以才特意接近杜兰的。 “混账儿子!你从哪学来的跟人动心眼?全天下就你聪明,就你聪明!”张大娘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里的棒子使劲打,她是诚心愿意跟杜兰亲近,现在却被儿子这般误会。 大儿子被敲的后背生疼,龇牙咧嘴的边跳边躲。 张大娘追着打,两人围着院子跑了好几圈,最后张大娘跑的气喘吁吁这才罢手。 她走到杜兰面前,一脸惭愧:“兰兰,大娘我对你没有坏心,别听着兔崽子胡言乱语,大娘身为孀妇,村里没几个人肯正眼瞧我,也只有你愿意与我亲近。要说我对你有企图,那时你跟佑安还没起家,也同样被村里人瞧不起,大娘是觉得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没......” “大娘!”杜兰嗔她一眼:“你干嘛给我解释,你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别人嘴里说什么,我根本不在意。我杜兰做事也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人这一辈子短短数十载,整天活在别人的眼睛里,自己又累又委屈。” 杜兰原本想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一想到底是张大娘家的儿子,她这么说岂不是连带把张大娘给骂了,所以看在张大娘的面子上,她就给那俩混蛋留点脸。 张大娘感激的看着杜兰,亏得杜兰宽宏大度,如果换做别人巴不得自己过得不好,等着看自己笑话,谁会愿意管一个寡妇家的闲事。 杜兰一片好心,她心里明白。 还不等张大娘说感激的话,她大儿子躲到远处又开始叫嚷,当着外人的面被他娘追着打,他觉得身为男人的没尊严,更觉得杜兰他们看自己的笑话,他恼羞成怒,用手指着杜兰和顾佑安:“你们少在这假惺惺,在村里人面前装好人,名义上是来我家劝架的,其实根本就是来挑拨离间的。你现在好过了,不想看别人好过,想我们统统不如你,如哈巴狗一样把你当成主子围着你打转,你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你怕我们都不需要你了,再也不去恭维你,你就再也享受不到那种优渥感,别以为我不知道有钱人的心理。尤其是以前被人瞧不起的那种人,你们根本就是心理扭曲,你们变,态。你们现在有钱了,巴不得全村里瞻仰你们,觉得你放个屁都是香的。我告诉你们,我就偏不!” 顾佑安蹙眉,这家伙都说的什么? “你恐怕再说你自己吧,神经病。”杜兰双手环胸,轻蔑的看着他,真没看出来张大娘的大儿子心理已经不正常了。 只是这古代没有心理医生,不然她非要拉他去瞧瞧病。 “你骂我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句?骂我神经病,你算什么?傻子疯妇?呵!”大儿子满脸不屑瞅着杜兰,看着杜兰如今的模样与以前判若两人时,眼神忽然变了,他邪恶的勾起唇角,色眯眯的紧盯着杜兰,眼里流露出几分猥,琐,“呵呵,果然是不一样了,人不仅变聪明了,就连模样都变俊俏了,啧啧......以前你在街里玩耍,那脏兮兮的样子把我们熏得都躲老远,早知道你是个大美人,我当时就该摸两把......”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几人顿时脸色变了,杜兰和顾佑安皆是面若冷霜,张大娘也惊的脸色惨白,就连跪在地上的二儿子都呆住了。 “我打死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打死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张大娘听见他儿子说的肮脏不堪的坏话,不管喘不喘得上气,抡起手里的棒子就朝老大追去,自从成家后她就没管教过儿子们,不成想,儿子们还长了歪心思。 “我今日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娘!” 大儿子眼见她娘真动气了,连忙撒开腿就要往外跑,跑到门边慌张地打开门栓,可是外面村民已经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就是想跑都跑不出去。 张大娘在后面追,瞧见外面村民瞧热闹的目光,气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大儿子使劲往人群里钻,可他的污言秽语说的声大,外面赵氏和陈夫人早就听的一肚子火气,还有杜大娘也咽不下这口气,三个妇人一起组成肉墙把他死死堵在家门口。 “你们给我滚开,都守着我家门口做什么,闲的蛋疼吗?”大儿子越发嚣张,忙使劲往外推她们三个。小小书屋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一个黑影从头顶罩下来,他只觉得背后一凉,忙转头看过去。 顾佑安满脸铁青的站在身后,一张大手朝他的后脖子根伸来。 “啊!”下一刻他整个人已经犹如一只小鸡子被顾佑安狠狠的拎起来,吓得他双腿不停地在空中乱蹬。 “有种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声音如来自地狱的使者,令人禁不住瑟瑟发寒。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大儿子哪敢再重复一遍,眼前的顾佑安杀气腾腾,仿佛会吃人的猛兽一般。 “我要干什么?呵!”顾佑安扯出一声冷笑:“你对我娘子出言不逊,你说我要干什么?” 顾佑安眸光阴冷凌厉,张大娘大儿子早已经吓傻了,顾佑安不是病痨吗?即便他身子好一些了,可也不会这么强悍吧? 随便一只手就把他举到高空,还脸不红气不喘,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问出口,一记铁拳已经如雨点一点冲他脸颊落下来,密集且大力的拳头打的大儿子满嘴找牙,只抽冷气:“啊!我再也不敢了.......啊!我不敢了!” 大儿子双手抱头,呜呜求饶,家门口外的其他村民见他滑稽的样子,一个个捧腹大笑。 “娘啊,快救命啊,儿子快痛死了!”他一边朝院子里哭喊求救,一边拼命的挣扎,双腿不停地在半空中乱蹬。 杜大娘在门口加,油助威:“佑安打的好,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张大娘管教不了,总有人能管教的了。敢对兰兰污言秽语,就是大娘我也听不下去!” 顾佑安本就满腹怒气,现在听大娘的话,更是怒气大盛,倒不是他耳根子软,实在是以前他软弱被人欺负时都是杜兰出来保护他,那时他就恨自己无能,身为一家之主,让一个女人替自己冲锋陷阵。如今他不仅身强力壮,更是武艺高强,有人再敢欺凌他们夫妻,他势必要让欺辱他们的人尝尝他的厉害。 大儿子使劲的嚎啕大叫,此刻他心里害怕极了,顾佑安对他一通暴打,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已经头冒金星,耳朵翁鸣,再打下去,他恐怕就没命活了。 正在这时,杜兰走上前来,对顾佑安挥了挥手,示意他放张大娘大儿子下来,张大娘大儿子满心欢喜,终于肯放过他了。 正头脑发涨眼发晕,还没站稳脚步,杜兰抬脚便朝他腹部踢了上去。 “哎呦!”他一下子就被踹倒在地,肚子疼的直冒冷汗。 “相公,你站一边去,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杜兰冷冰冰道。 顾佑安尊重杜兰的性情,身子朝后退了几步。 杜兰抬起脚再一次踢了上去,一边踢一边龇牙怒骂:“你能耐不小呵?除了会给你娘惹气,还会惹麻烦了?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今日也就是我念在你娘的面子上踹你几脚,你出去打听打听,以往那些惹毛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他疼的直嚎叫,别看杜兰是女人,力道却不小,就这杜兰还看在张大娘的面子上下手轻了呢,不然对付这种出口侮辱她的人渣,她直接就踢废他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找死!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张大娘大儿子一下惊醒,徐翠娥是顾佑安的亲婶子,顾佑安从小跟她长大,杜兰也没念及她们的亲情,差点没把徐翠娥给打死,不仅如此,她还挑拨顾佑安分家了。 分家? 他眼睛一亮,顿时理直气壮:“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你刚嫁给顾佑安,就把顾家搞得乌烟瘴气,四分五裂,你以下犯上,把徐翠娥一家没给整死,现在想借着我家的事给自己洗白是吗?让大家以为你也是个懂事理,尊老爱幼的好人是吧?想赢个好名声?我呸!你是咱们家第一家闹分家的人,你是我们整个山洼村的榜样啊,大家都是跟着你学的。” 杜兰眉头一拧,抬脚就要踹上去。 这时,赵氏先一步冲了上去,对着他就是手挠脚踢,劈头盖脸的一顿猛招呼,嘴里还恨恨的骂:“叫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叫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家兰兰那都是被逼的,不得才分家,但凡徐翠娥对他们两口子好点,他们能分家吗?徐翠娥在村里什么样的人,大家谁心里不清楚?这些年对顾老爷,顾佑安什么样?能在那种家庭里活着,已经很不容易。我家兰兰天资过人,勤奋能干,凭什么白白给她干活。你娘什么样?一辈子勤勤恳恳,为了养你们,把头发熬白了,身子骨熬差了,你们却闹分家?你娘给你们娶了媳妇,她要过你们尽孝吗?有这么好的母亲,你们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想活活气死人吗?” 赵氏一边打骂,一边替张大娘抱不平:“今日我就替你娘教训你这不孝的东西,非要把你的良心打出来不可!” 赵氏还不忘朝张大娘看过去:“大妹子,你别怨我,我实在看不下去。” 杜兰踢出去的脚愣在半空,赵氏这是受刺激了?嚯家伙,平时是被欺负惯了,这下在张大娘大儿子这里爆发了吧?瞧着一下接一下的,这比顾佑安刚才出手都要快。 只不过到底她没多少力气,雷声大雨点小,打在大儿子身上,他也不怎么痛痒,也没呜呼求饶,就那么忍着挨着,说明并不怎么痛。 不过能让赵氏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一定是天理难容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他侮辱杜兰,赵氏一直把自己当杜兰亲娘来养育杜兰的。加上他的不孝,这两件事最终让赵氏不能忍受。 赵氏在村里一直是弱势群体,是被大家欺负的对象,如今她居然也动手打人了,张大娘二儿子觉得在自己家挨了欺负,当即从后面冲上来,上前就把赵氏推了个跟头。 赵氏被推倒在地,这一举动彻底激怒杜兰,自从知道赵氏并不是傻兰亲生母亲,还仍旧把傻兰抚养长大后,杜兰就更佩服赵氏的胸襟。 她哪里容得在别人欺负赵氏,抬脚狠狠踢在张大娘二儿子身上,眉眼一凌,怒骂:“今天我不把你们这俩混蛋打到连你妈都不认识,我就对不起我娘对我一片养育之恩。” “兰兰,别冲动。”顾佑安连忙拉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注意张大娘的感受。 杜兰瞟了张大娘一眼,只见张大娘双手恨得要拍断大腿,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当家的,你为什么早早就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间受罪。早知道我含辛茹苦养大的是两头白眼狼,我当初何不跟着你去了,呜呜呜.......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啊......” 见到张大娘悲痛的坐在地上摸着眼泪,杜兰心里如同被石头堵上,沉甸甸的,准备修理这俩混蛋的手也落下来。 赵氏见此,连忙跑上前搀扶,“大妹子你快起来,兰兰不打他们就是了,你快别这么难过了。” 到底是亲母子,杜兰哪里不知道张大娘心疼孩子的心思,罢了,看在张大娘的份上,她就先把这笔账记下。 她也走过去搀扶张大娘:“大娘,你快起来,地上凉,再受了寒气可就麻烦了。” 张大娘感激的瞅着杜兰和赵氏,她们两个人外还这般关心自己,而自己的两个儿子除了知道算计他爹留下来的田地,哪里关心过她? 杜大娘从人群里走出来,恶狠狠的扫了张大娘的俩儿子一眼,目光幽冷:“家里的田地都是你娘的,要卖也轮不到你们来卖。你们把家里的口粮地都卖了,今后打算怎么活?嫌家里粮食多是吧?万一真卖了地,来年家里闹饥荒呢?等过几年你们家几个孩子都长大呢?到时候口粮还够吃?” 以前杜老大在村里管闲事的时候,杜大娘就经常跟着管,她这气势十足的样子,还真把这俩混蛋说的忌惮了。 张大娘家大儿子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我们这不是为了解燃眉之急吗?再说孩子们长大还早着呢,说不定到时候我娘就.......”九洲中文 “大哥!”二儿子听出意思来,当即恼怒的瞪大儿子一眼。 在场所有人都猜得出来他没说出口的话是说张大娘指不定能不能活到孩子们长大呢。 张大娘一下子就怔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儿子,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 心死大于默哀,张大娘只眼神空洞的望着他们,此刻她的心犹如刀子在剜,生疼的滴着血。 孩子们都希望她死了,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难道指望孩子们给她养老送终吗? “呵呵......呵呵......”张大娘忽然悲痛欲绝的笑起来,“好,卖田,我把田都卖了,全部都卖了,一块都不留了。” 听到这里,两个儿子面上一喜,他娘终于答应了,这些人还看什么热闹。 大儿子顿时站起身子,顺便得意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扬起一张被顾佑安打的乌青的脸,理直气壮道:“听到没有,到底我们母子们才是一家人,你们这些外人赶紧给我滚出我家,我家的事不需要你们插手。” 赵氏不解的看地瘫坐在地上的张大娘,劝阻:“大妹子,你可千万别冲动用事,把田地都卖了,你今后怎么吃喝啊?” 大儿子正因为他娘答应卖地而满心欢喜,谁知赵氏居然横加阻扰,当即愤愤地用手指着赵氏大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现在女儿有本事了,你也跟着胆大气粗了是不是?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以前你可是全村知名受气包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现在都敢管村里的闲事了,你要实在心疼我家的田地,不如你叫你闺女给我们几个钱花花,这才是对我们家实质性的帮助,你总动嘴皮子说好听话,装给谁看啊。” 二儿子听后腰杆一挺:“对,给钱比什么都顶用,真想帮我们,就给我们几个钱啊,说这些没用的装好人,就你们聪明。把我娘耍的团团转,给你们鞍前马后,拿出点诚意啊。” 二儿子一边说,一边朝赵氏做个伸手的动作。 “哎呦,还真是蹬鼻子上脸,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们脸皮这么厚?”杜兰冷笑着讥讽几句。 赵氏撒开张大娘,双手往腰上一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闺女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白白给你们,你们眼红想钱想疯了,想着天下掉馅饼是不是?好,我就给你们下馅饼!” 说着,赵氏气冲冲抓起地上的一把石子往他身上狠狠的丢:“我给你们下,看到底天上掉的是钱还是刀子!” 赵氏才发现张大娘的儿子越发越厚颜无耻了,想着不劳而获,还盼着他娘早点死,好给他们省口粮,这种丧尽天良,泯灭人心的东西,就是自己不打骂他们,老天都不会放过他们。 赵氏逮住他喋喋不休的骂,不仅她看不惯,就连村民们都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说他们不孝。 大儿子被人指点的满面羞红,他急红眼了,如果不是杜兰跳他们家,村民们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家事,本来想着在他娘面前可怜巴巴的哭一哭,他娘最后肯定会答应,想着闹的满村风雨,他就是卖了田地,在村里人面前也丢了面子。 他恶狠狠的瞪着杜兰:“你口口声声为我娘好,你却害得我们家丑外扬,你接近我娘,根本没安好心,你就想让我们家出丑,好衬托你的仁义。” 指责完杜兰,他又转头看向乡亲们:“乡亲们,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杜兰她在村里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擦亮眼睛看清楚,不要被她小恩小惠糊弄,她巴不得别人家过不好。大家干脆趁早离她远点,免得将来她又把别人家搅合的鸡犬不宁。她这个女人就是不安分,就是恨不得天下大乱,把顾家搅合的四分五裂,又开始掺和我家的事,今后还不知道掺和谁家。她就是个搅事精,大家避而远之吧。” 杜兰紧闭着双眼,使劲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这个家伙简直是在找死! 然而不等杜兰出手,顾佑安早先一把拎起他的衣裳将他狠狠的抛了出去。 “啊呦!”大儿子被摔的一声惨叫,觉得脊梁骨都被摔折了,躺在地上好半晌起不来身子,“哎呦,杀人了啊,他们一家就是土匪啊,私闯民宅还出手伤人,简直没有王法啊,乡亲们,大家都快看看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讹诈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够了!”顾佑安怒吼一声,“你还有脸让乡亲们给你争理?就冲你盼着张大娘早点死的份上,我都恨不得打死你。” 杜兰横眉竖对张大娘家的大儿子:“你们兄弟二人打算把田地卖了,打定主意了?而且也不管你娘的死活了?” 张大娘儿子心虚的瞥了一眼靠在赵氏身上哭泣的娘,弱弱的道:“我们......我们为了让孩子念书,已经在镇上找了一间房子......” 听完这个,张大娘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辛苦养大的孩子已经在镇上买了房子,怪不得他们一直哭穷,连养老钱都从没给过,原来是他们都把钱攒起来在镇上买房子了。 这下一定是钱不够,所以才动家里田地的主意。 他们俩哪是自己的儿子,这分明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杜兰冷声质问:“你们兄弟二人在镇上买了房,是不是打算把你们老娘也一并带去享福?” 一提这个,两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谁也不吱声,都低下头沉默了。 他们哪敢把娘带过去,如果把娘带过去,他们婆娘非要跟他们唱大戏不可。 他俩不说话,便代表他们不认同杜兰的话,乡亲们一下子就沸腾了。 “你瞧瞧他,真不孝,连他娘死活也不管了。” “是啊,是啊,真没想到张大娘怎么可怜。”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始指责张大娘家两个儿子不孝。 这俩人不敢睁眼瞧他们娘,偷偷看她伤心欲绝的趴在赵氏怀里哭泣,心里也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婆娘不让,他们哪里会不照顾老母亲呢? “你们把田卖了,你娘留下村里,她靠什么生活?你们是每日回来送饭,还是让她去当叫花子要饭?”杜兰眉头紧紧拧着,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垂落在身子两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我......我......”二儿子结结巴巴,不敢道出实情,闪烁的眼神不安的向人群扫去一眼,“我买的房子太小了,实在......住不下啊......” 杜兰冷哼一声,转头瞧着张大娘的大儿子:“你呢?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理由?” “我?路那么远,我怎么可能天天回来送饭,再说我还有要做工,不做工我们全家都得饿死,我的媳妇孩子都张嘴等着吃饭呢。我不可能回来送饭。” “嚯,你们一个不能把娘接走,一个没有功夫给娘送饭,你们兄弟俩倒是说说,你们娘该怎么过活?如果有合适的办法安置你娘,我想张大娘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卖田地自然好商量。” “我们有办法的话,还用卖田吗?你一个外人怎么了解我们的苦处,还是那句话,你实在可怜我娘,不如你把我娘安置了吧,我娘平日跟你亲近,你钱那么多,也不会在意多一张嘴吃饭。”大儿子理直气壮。 杜兰听的火大,她可以养张大娘,就冲在张大娘对她好的份上。可是道理却不是这个道理,除非这俩儿子跟张大娘脱离关系。 他们不要这个娘的话,他们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乡亲们都听不下去,这算什么话,人家杜兰那么有钱,那也是人家的,张大娘即便跟她亲近,可并没有实质性的亲戚关系,非亲非故人家为什么要白养张大娘。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俩人注定没好报。” “就是,对亲娘还这么绝情,这种人还有什么亲戚朋友。” “这种人渣趁早滚出咱们山洼村,咱们山洼村从来没出过这种没人性的东西。” “就是,赶紧滚出山洼村,免得带坏咱们村的村风。” 惹得天怒人怨,张大娘大儿子早已经对杜兰怀恨在心,如果不是她跳进家里,他们岂会把人性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大众面前。 如今闹成这样,他怎么有脸面在村里待下去?他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二儿子一样抬不起头来,见他们这样,乡亲们骂声越来越响亮。 大儿子是在忍无可忍,忽然对着人们怒吼:“谁让你们在我家门外的?一个个欠抽是不是?我卖我家的田地碍着你们了?你们觉得我娘可怜,谁觉得可怜,谁赶紧背走,来呀,我看看谁这么有同情人,想管我家的闲事啊?来啊!” 张大娘家大儿子一边说,一边怒冲冲地往乡亲们身上冲,好像冲到谁面前,谁就要给他娘养老似的。悠悠书盟 众人被他吓的纷纷后退,谁也不想管他家的烂摊子。 正在他得意,觉得自己有理的时候,忽然传来几道清脆震耳的声音,众人纷纷惊讶地往这边看。 杜兰正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她扇得手指发疼,咬得牙齿咯吱咯吱的响,“乌鸦反哺,羊羔跪乳,你也配做个人?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做人的道理!” 说着,杜兰又高高举起手准备往大儿子脸上甩去,忽然张大娘跑上前哭着对她摇头。 “兰兰,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可是真的闹够了,我不想再让大家伙看我的笑话了,他不想要我这个娘,我便从此没有他们这种儿子,让他们滚吧,赶紧滚!” 张大娘死死抓着杜兰的手臂,眼底透着深深的绝望和哀伤。 “张大娘?”杜兰深沉的眸子看着张大娘,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担忧,她知道张大娘的心死了。 “张大娘,这田地你若是想卖,便卖给我吧,今后我给你养老。” 如今的杜兰根本不差钱,张大娘失去两个儿子,她心里肯定极度受伤,需要人安慰,她孤零零活在世上根本没有任何盼头,这时候如果她站出来拉她一把,张大娘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要给我娘养老?不对,你肯定有所企图,你是不是当算等我娘死后,霸占我家田产?是不是想让我娘给你家当免费的工人,给你家干活?好嘛,我就说你怎么肯这么好心,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大儿子眼中闪着狡诈诡谲的凶光,打算狠狠宰杜兰一把。 天啊,她都听见什么?杜兰佩服的看着张大娘的大儿子,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杜兰还真顺了他的意思,她倒想听听,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打算怎么狮子大开口。 她淡定的点头:“没错,我就是打算让张大娘在我家做女佣,她的后半辈子都将生活在我顾家,今后跟你们便没半文钱关系。我不仅要让张大娘在我家当女佣,我还要每个月给她开工钱。至于田地吗?我花钱买下,自然有我的用处。” “我呸!你想得美,你想压榨我娘的劳动力,你想活活累死我娘啊?田地?你想买就能买?这田地是我爹留下来的,只凭我娘答应,你也买不到。我家的田地必须我们全家人一起答应才行。你要想买下来,我得先听听你的价格合适不合适。” 杜兰看了张大娘一眼,又扭头看向这厚颜无耻的小人,冷笑道:“好啊,你说说,你准备杜少钱卖给我?大家伙都是庄稼人,你若价格给的不公道,我可不会买。” 这田地她不卖,也还是张大娘的,但是今后这俩兄弟还是会惦记。 所以她最好能拿下田地,今后田地的使用权仍旧归张大娘。 乡亲们一听说她要买下张大娘的田地,一个个都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杜兰也不用为了跟张大娘亲近,非要当这个冤大头吧,她要了田地能有什么用? 杜兰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她明年如果大规模酿制酱油的话,她就需要大量的种植黄豆,如果可能的话,她还会承包全村人的田地。 “呵,我先来算算。”张大娘大儿子煞有其事的苦思冥想,杜兰不动声色的等着。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家的田地是我爹当初以二十两银子买下来的。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按照现在市场的行情,我家的田地怎么也得值二百两银子。” 说话的时候,张大娘大儿子眼中的奸诈之光犹如偷东西的老鼠。 二儿子也吃了一惊,大哥说的二百两,那可是狮子大开口啊。 杜兰瞧着他一脸奸诈,心里禁不住冷笑,还现在行情,当她对田地一窍不通吗?竟然敢对她漫天要价。 张大娘更是大吃一惊,忙上前阻拦:“兰兰,你千万别听他胡说,当初这块地跟邻里们价钱都一样,哪里能翻十倍,你千万别因为做亏本的买卖。” “考虑的如何了?”张大娘大儿子看着杜兰没有表示,便忍不住催促。 杜兰冷冷的斜视着他,“二百两我出得起。” 这人一听,脸上猛地一喜:“哈哈,那成交了,咱们赶紧趁着乡亲们都在场,做个证明,我来写卖田契,你签字。” 杜兰不屑的勾起唇角:“我出得起,但是......”她话锋一转,“我也不是冤大头,田地根本值不了二百两银子。按照现在行情,最多翻了一番,也就是四十两。” “你!什么四十两,什么翻两倍,你随便打听在场的乡亲们,田地值多少钱?”张大娘的大儿子很意外,杜兰忽然反口,还以为她钱多不在乎呢。 杜兰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我钱多,但人不傻。最多五十两,如果你想要,那便成交。反之你就随便在乡亲们里找,谁愿意花一百两买一亩地,谁就买,我绝不阻拦。” 第三百一十八章 教训人渣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村民们谁也不愿意买地,因为掏不起这个钱,但谁也不愿意承认田地不值钱,因为田地是他们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一时乡亲们沉默了。 杜兰自然了解他们的心理,知道他们看重田地,但她也清楚,没有谁愿意拿出五十两来买一块田。 张大娘急得连忙辩解,生怕杜兰真的为她掏出这份钱,她凶巴巴的盯着自己那俩儿子:“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唯利是图的东西,你们这块田最多值五十两,如果不愿意的话,你们干脆别卖,还是我自己一人来种。” 当初那块田,是当家的在满山坡上垦荒自己平整出来的田,后来年年种,便真的成了一块田。再后来有的人家见了,也纷纷上那去垦荒,如此一来那一片便成了田海。 那是她刚嫁给当家的时候,他俩两口子虽然贫穷,可恩爱幸福,两人为了让日子好过,彼此谁也没有半句怨言,可苦日子过去了,孩子也快长大,他却忽然一场重病,撒手人寰了。 这块田,是她与当家人的美好回忆,当时她们还没有孩子,当家的说,就在这块田里播种来年一定会收获颇丰。 结果第二年她怀了大儿子,再之后两年她又添下一子。她们喜不自禁,对孩子们尽职尽责,掏心掏肺,可谁知她居然养出两个逆子。 如果当家人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不会轻饶这俩兔崽子。 “娘,你胡说什么,这块田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价了。现在什么不涨价?粮食,布匹,柴米油盐酱醋茶,就连她杜兰制造的酱油,说实话咱们村子里的就没人能吃得起。咱们的田怎么不比酱油值钱呢?娘,就一百两,一文不能少。” 说着,他还给弟弟使个眼色,这二儿子立刻会意,忙不迭点头赞同他哥的话。 众人也等着杜兰真的出钱卖下这块地,如果她开头卖出这么高的价钱,今后那块地就能值那么多钱。 不过乡亲们还是有些白日做梦了,既然值不了多少钱,杜兰又怎么会花那个钱。只能说他们渴盼赚钱的欲,望太强烈了。 张大娘急道:“兰兰,别听他们的,这块田就值那些银子,你若掏钱多,我就不卖了。” 她绝不会纵容两个儿子敲诈别人。 “娘,难道我们兄弟俩日子过的好,能让你吃亏?你怎么脑子想不明白呢?”大儿子有意暗示她娘,把杜兰的银子赚过来,他们兄弟二人手里有钱后,才能有能力照顾他们娘。 张大娘立场坚定,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杜兰更是一脸不关我事,“你爱买不爱,不过过了我这村,可就没店了。换作下一家,不知道何时,多少价格来购买了。放眼整个村子里,没有谁痛痛快快一下就拿出五十两银子的,机会是自己把握的。” 张大娘大儿子心里最清楚不过,即便杜兰不说这番话,他也知道在场的没有人出来买田地,因为五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真的还是太贵了,贵到难以接受的程度。他只是因为杜兰有钱,轻而易举的就能拿出,所以他打算多坑杜兰一些银子。 不过眼下,杜兰是真的不打算多出一文钱。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因为他整这么一出,并没有多赚钱,他一口咬定不松口,“少了我也不卖。” “那正好,张大娘,你别担心了,这田地暂时卖不成了。”杜兰如释重负一般扭头看向张大娘。 张大娘认真的点头,心里却在想,她的儿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为钱没到手。 这大儿子当真犹豫了,真怕杜兰真不买了,他狡猾的转动眼珠子,讨价还价道:“要不然,我把田租给你如何?你每年给十两银子?” “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你一年十两银子的租金,我岂不是租五年就够了?我杜兰能经营那么大一家酒楼,你以为凭你这点小聪明可以愚弄得了我吗?要么卖,要么不卖,随你。”第二中文网 顾佑安在一旁听的来气,对这种无赖还多说什么,他攥得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一句,卖不卖?” 张大娘大儿子一想起刚才被他一通狠揍,当即就怂得缩回脖子,他低垂着脑袋,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咬牙道:“罢了,就按你们说的五十两,等着,我这就进去找地契,你们签字就成了。” 那二儿子一直在一旁默不吭声,见他哥成功把田地卖出去,他也不甘示弱,厚着脸皮问杜兰:“那......我的那座院子,不知道你要不要啊,如果不要的话,我就再找其他人。” 他搬走镇上后,他那处用来娶媳妇的院子就此荒废了,这院子挨着他爹娘家不远,院子墙头也是土砖垒砌而成,由于不在家住,刮等下雨早就变成半截的破墙头。 而院子里的破屋也黑黢黢的,大白天也见不着什么阳光,走进去都阴森森的。 听见他的话,杜兰和顾佑安实在禁不住嘲讽的笑了,他们这两兄弟还真是无耻,一个想着卖地,一个想着卖老家,还真是砸锅卖铁也要往镇上买房子呢。 都说落叶归根,谁愿意卖家里的老宅,就算那俨然变成破转烂瓦,可到底是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有他们的回忆在。 这二人是真想跟张大娘断绝,今后再也不想回山洼村了。 她真想破开他们的胸膛,看看他们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他大哥出来,听见他说要卖屋子,当即动了脑筋,“我的院子也不要了,你也一道买了吧?” 杜兰简直觉得他可耻至极,不过她发酵酱油,的确需要大量的房间。 但他们兄弟二人的房子都太破旧了,就算要买,也是抄底价格,因为她买下后还要花钱再翻修。 张大娘再一次唉声叹气,这俩孩子是真打算跟村里一刀两断,从此再也不回来了,也不会回来看她这个娘的。 “那么破的院子我买回来做什么?等着住进去被砸吗?”杜兰忍不住讥讽,她动了买的心思,但是她已经了解这两人的心思,如果她痛快答应买,他们又要敲诈。 所以她干脆不直说买还是不买。 “你买回去......开作坊啊,你不是做生意的吗?”大儿子还是脑子转的快一些,虽然说不上来杜兰买回去干嘛,但他想总归有用,就算没什么用,他也得想出来房子的有用价值。 “我做的生意都在洛安城,就连你们都知道去镇上落户生活了,我在山洼村能做什么生意?”杜兰不疾不徐,跟他们慢慢玩心眼。 “这个......”张大娘大儿子焦虑地催着手,绞尽脑汁想说服杜兰买下他的破院子。 “算了,你还是留下来将来给你自己用吧。”杜兰讥讽道,本来想说给他落叶归根用的,可张大娘肯定不愿意听自己诅咒她的儿子死。 这人也不傻,立刻听到杜兰骂他,“你再说一遍?你有种再说一遍?你敢诅咒老子死?” 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敢对杜兰用老子二字。 杜兰立刻忍无可忍:“相公,你说怎么动手?” “一切听娘子的,娘子说是先断了他的手脚,还是先割了他的舌头,或者是直接暴打一顿。”顾佑安阴沉着脸。 “相公随意,只要能给我出气!”面对这种人渣,杜兰也不顾念张大娘的感受了,反正张大娘已经寒透了心。 “好!”顾佑安应了一声,伸手便拎起他远远一抛,砰的一声丢在地上,他的脸色阴鹜的可怕:“看来刚才我下手太轻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卖地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张大娘的大儿子吓的脸色发白,害怕顾佑安又动手打他,他早就将身子瑟缩成一团。 杜兰对这种人恨得咬牙切齿,她如果不是顾忌张大娘的感受,早就将他打成稀巴烂。 她走过去扶住张大娘,开口安慰:“张大娘,你别怪我,我实在看不下他的所作所为。” 张大娘伤心的抹着眼泪,她的儿子们的确令人愤懑,尤其像杜兰这种心术正直的好人,她也是为自己抱不平。 尽管心里不是滋味,她仍旧点了点头。 顾佑安得到示意,便无所顾忌的下手打起来,这张大娘的大儿子疼的嗷嗷直叫,满地打滚。 听着儿子的惨叫声,张大娘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虽然想教训儿子们,可终究是不忍心看他挨打。 “佑安啊,你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把他打死了,呜呜呜......”张大娘不忍的落泪。 闻言,顾佑安收回手,凶巴巴的看着他:“知道天底下谁才是最心疼你的人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娘,我对不住您,我知道错了......”张大娘大儿子一副忏悔的样子,低垂着脑袋,整个人看上去如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那田地你还卖不卖?”杜兰趁机追问。 张大娘的大儿子真怕惹了他们不高兴,又再被挨揍,急忙摇头:“不了,不了,那是我爹留给我们全家的口粮地,卖了我娘就没吃的了,我不能活活饿死我娘。” “哼,算你还说了句人话。走!”杜兰狠狠瞪着一眼。 “走?去哪?这是我家啊。”大儿子愣怔着,他在自己家,还能被人撵走不成。 “把地契拿来,签字,我买了。”杜兰气定神闲的道。 他瞪大双眼,大吃一惊,“你,你,你真的买?” “还是之前我说的数,不卖就算了。刚才你也说担心张大娘挨饿。”杜兰无所谓的双手环胸瞅着他。 他一脸讪笑:“嘿嘿,我卖,我当然卖,我现在正缺钱,等我今后有出息后,一定会来接我娘出去享福的,只是暂时只能委屈我娘了。” 杜兰鄙夷着他,早就看出他的心思,她之所以买下张大娘的田地,其实还是为了保护张大娘,如果这贼人不死心,今后卖给别人,张大娘才真的是没有活路了呢。 没一会,他从屋里跑回来,带着纸笔,田契,眉开眼笑的递到杜兰眼前,“这个,我早就写好了,你只需要写下自己名字就成了。” 杜兰接过来在手里看了看,这家伙大字不识几个,写的字歪歪扭扭,卖契上也没写得多复杂,就是他家田地几亩,多少钱卖给谁,杜兰就在谁这个位置添上自己的名字。 村民们眼瞅着杜兰以五十两银子把张大娘的那块田买了,心里为张大娘惋惜的同时,竟也有几分欢愉,好似他们的田地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而张大娘的大儿子从杜兰手里拿过钱后,兴奋地看着弟弟一眼,二人互换眼色,没跟他们娘说一声,便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张大娘伤心地望着两个儿子的背影,动了动嘴唇,此刻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曾经美好的希望也跟着破灭了。 眼泪从眼角滚滚落下,只要杜家人和顾家人对张大娘心疼不已。 赵氏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大妹子,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们,今后我和兰兰就是你的家人,你生活上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们说,不要客气。” 杜兰吹干田锲上的字迹,一脸凝重的看着满眼泪花的张大娘:“张大娘,我们进屋细说。” 知道杜兰有事要说,张大娘转过身将乡亲们都插到门外,这才跟杜兰和赵氏,以及关心她的人进了屋子。 杜兰亲切的笑着,“张大娘,你放心,我不要你的田地,我之所有收着这田锲,是怕你儿子今后再有难过来求你,你一时心软再把田锲拿出来给他们。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有手有脚,有头脑,他们想要过什么日子,你全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我杜兰这辈子最瞧不起啃老一族。在外面没本事,回家找老娘伸手,他们不要脸,我们都替他们臊得慌。别的我也不多说,我只是想告诉张大娘,今后您就跟着我们过日子,我的酒楼刚好却人手,你愿不愿意帮我的忙?你放心,我不会白让大娘你帮我,我会照常给你开薪水的。”书荒啦书屋 赵氏欣慰的看着杜兰,“兰兰,我们既然有能力,今后就多帮帮张大娘,她一个人怪可怜的。” 张大娘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她自嘲的哭笑着,自己养大的两个儿子抛弃她一个人生活在山洼村,最后拿自己当亲人的,竟然都是外人。 也是老天有眼,没把她闭上绝路,她狠狠的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兰兰,你田地就是你的了,我不会再要回来,这是你花钱买下来的。” “张大娘,这田地是你老伴留给你的,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只要你哪天不想给我酒楼做工的时候,我就将田锲归还给你。”杜兰坦诚的看着张大娘。 “兰兰,我......”张大娘一下子情绪失控,泣不成声,她知道杜兰是一片好心,她的意思是管到自己临了,这份恩情,她只有尽最大能力帮杜兰,除此之外,无以为报。 “大娘,你别难过了,有我们陪着你呢。”杜兰揽过她的肩膀,此刻除了拥抱,别的再多安慰都显得无力。 顾佑安赞同的看着杜兰,无论他娘子做什么决定,他都义无反顾的支持。 “兰兰,大娘我身子骨还硬朗,我可以帮酒楼做好多事,但真当我老了动不了的时候,我不要牵累你。”张大娘无比坚定的道。 “大娘,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真心想要你的田地吗?我就是为了避免你儿子们把田地卖给其他人,避免让你倾家荡产。你要实在不好意思,以后我给你工钱,你再用工钱把田地赎回去。” 张大娘一时哽咽,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谢杜兰对她不图回报的帮助了。 “张大娘,这田地还是你的,今后你想种什么,便种什么,你想怎么使就怎么使,我只是替你保管田锲罢了。”杜兰笑微微的道,生怕张大娘心里不能踏实。 “这......”张大娘吃惊的看着杜兰。 “大娘,你干嘛这副表情,我没跟你开玩笑。”杜兰一脸笑意。 看着杜兰诚挚的眸子,张大娘感恩的点着头,除此之外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 杜兰能够体会到张大娘此刻的心境,这田地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保命安身的口粮,更是她男人年轻时跟她一起生活的美好回忆。 张大娘的泪水如开闸的洪水,哗哗的不断往下流。 赵氏看得不忍心,粗粝的手掌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要难过了,日子总要往前走不是吗?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 张大娘激动的点点头,她简直是三生有幸,才能遇到杜兰这样的好人。 杜兰和赵氏从屋子里出来,杜家人和顾家人都还在院子里等着,大家满怀关切的眼神看着杜兰:“兰兰,张大娘她没事了吧?” 杜兰脸上含着笑意:“没事了,张大娘刚看透她两个儿子,心理总是有些不舒服,等过些日子她就好些了。今后咱们大家多关怀张大娘,不至于让她觉得孤独无依。” “嗯。” “嗯。” 大家纷纷点头。 顾佑安点头:“娘子自是不必多言,张大娘于我们有恩,我一定会多加照顾她的。” 顾老爷子也附和点头:“是啊,是啊,不仅佑安,这里留下来的人都是不愿见张大娘难过的。” 没过几日,张大娘家的事就在村里平息了。 杜兰又开始精心打理食为天酒楼,只是她最近发现一点奇怪的事,那就是顾佑安神神秘秘,早出晚归。而薛大哥更是不见踪影。 如果一两天不见,她倒也不觉得奇怪,可是这都一连好几天了,要说没事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相公,薛大哥人呢?”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 第三百二十章 夫妻交心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佑安宠溺的看着杜兰,满脸欣喜道:“娘子喊相公二字喊的挺溜的,只是,什么时候成真的?” “怎么?你打坏心思了是不是?”杜兰威风赫赫的看着他。 “我对娘子哪有坏心思。”顾佑安可怜巴巴的小声嘀咕。 “你没事闲的?”杜兰侧头看着他,早已经把问他薛岩下落的事抛诸脑后。 而顾佑安成功靠着调侃杜兰转移了话题。 他一脸无辜:“我总得要关心一下自己和娘子的终身大事吧,娘子,不如我们......” 说着,顾佑安满眼含笑地走到杜兰身前,伸手揽过她的肩头。 “干嘛,大白天的,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杜兰一脸嫌恶地打开他的手臂,然后再双手搓着自己的肩膀位置。 顾佑安一脸受伤的表情:“娘子,我有这么讨厌吗?干嘛连碰都碰不得了?” 杜兰眯起双眼,警惕的看着他:“你不讨厌,可是你对我动手对脚,这就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了嗯?你敢说你对我不打别的心思?” 果然,顾佑安颓败的垂下头:“唉,什么都被娘子看透,人生好无奈啊。” 看顾佑安那委屈的小模样,杜兰转开头咧嘴笑了,这个家伙,别的本事见涨,撩妹的本事更是涨了不少。 顾佑安忽然拽住她的手一拉,把杜兰拽到他的怀里,满眼柔情:“娘子,你是不是还不信任我?我承认这段日子以来,确实有事瞒着你,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忧。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你能安心的话,那么我便把什么都告诉你,毫无保留。” “不要!”杜兰失口拒绝,人生在世岁月冗长,谁能没点秘密在心中,包括她自己也是。 “为什么?娘子难道这么想与我划清界限?”顾佑安哀伤的看着杜兰,他都准备全盘托出了,可杜兰却丝毫不感兴趣,她就这么不想干预他的生活吗? “你别多想,我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你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我尊重你。同样,我也有自己的追求,就好比我想要开酒楼,制调料,你无条件支持一样,不论你正在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杜兰晶亮的眸子深深的看着顾佑安,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若我做的事会给咱们惹麻烦呢?会让你陷入危险呢?”顾佑安试探的问杜兰。 果然,杜兰怔了一下,随后无所谓的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你有危险,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我有危险,你更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我绝对信任你。” 闻言,顾佑安的心狂跳不已,杜兰这么说是肯定他了,他眼睛闪着喜悦的光芒紧紧看着杜兰:“娘子,你的意思是后半生都依靠我了,是吗?” 杜兰淡定的点点头,“怎么?难道不可以?我嫁给你了,这辈子当然要赖定你” “我简直巴不得呢,娘子这是要考验我的表现了?”顾佑安高兴的笑着,上前揽过她的腰。 杜兰挑了挑眉,脸上不喜不悲,也没有推开他:“你干嘛总要来抱我?” “娘子都说要依赖我了,我自然得给娘子一个肩膀依靠啊,再说我可不是只动嘴说的人,想要表露诚心,必须拿出实际行动来的。”边说着,顾佑安又把手臂紧了紧,因为他感觉杜兰这次没反感。 杜兰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其实她也在尝试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毕竟二人已经成亲这么久了,要说没感情也不可能,只是她还不确定是不是恋人的那份感情。 越是如此,顾佑安就越胆肥,俊脸凑到杜兰面前,想要进一步一品芳泽了。 “你干嘛这个眼神看我,好像我是食物一样。”杜兰丝毫没有错过顾佑安眼中的那囧囧明亮的眼神,好像见到一块美味的糕点一样。 “吃的?”顾佑安疑惑一声,不禁莞尔笑了:“瞧娘子说的,为夫还真想把娘子当成一顿美食,好好每餐一顿呢。” “你!”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咱们俩这样相处也很美好的,娘子不如闭上嘴乖乖享受这种美好时光。”鱼鱼 杜兰没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不知为何此刻她也十分享受这份静谧与温馨,渐渐的她卸下心中所有防备,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鼻间传来他身上阵阵清新的香味,那种阳刚的味道还是第一次发觉,忽然禁不住脸蛋红了红。 原来,顾佑安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病秧子了,此刻的他浑身爆发出男性的魅力,一股浑厚的荷尔蒙的气息。 哦,她居然少女心泛滥了。想起他今日揍张大娘大儿子的时候,那种威风凛凛的模样,惩恶扬善的样子,真是令她陶醉。 “相公,你今天挺威风的嘛,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如何?是不是崇拜为夫了?是不是比你那花拳绣腿强多了?”顾佑安故意取笑她。 “去你的。”杜兰不服,一下子推开顾佑安,“你能跟我一样吗?你有多少个武艺高强的师傅啊,而我呢?一直钻研厨艺,调料,哪里有心思学武功,我那些都是在跆......” 杜兰惊诧的闭上嘴,差点把她在前世里的事抖出来,她的那点跆拳道的功夫,放在高手如林的古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关公门前耍大刀呢。 顾佑安心细的听出她似乎有话没说,狐疑的瞅着她试探道:“娘子都是在哪学的?” “都是自学的呗,我以前傻,在村里总是挨欺负,所以有时候上街看见卖艺的,就偷偷学几招回来练习,就是跟段大叔那种跑江湖卖艺的,你懂不懂?”杜兰故意闪烁其词。 “哦?自学的啊,那娘子可谓天赋极佳,如果为夫再做你师傅,指点一二,是不是娘子就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顾佑安勾唇狡猾的笑着。 “师傅?”杜兰抬眸看着他,自己还真没打算学武,不过如果能增强一点,学个自保的能力也未尝不可,只是为什么感觉他笑的很狡诈啊。 还不等想出所以然,一张温惹的唇已经猝不及防,精准无误的覆着在她的唇瓣上。 她猛地睁大双眼,“呜呜呜......” 双手使劲推他,什么时候他离自己这么近了?她竟然一时没有察觉。 放大的俊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顾佑安满意的抬起头来,“娘子,我说的你可以考虑考虑哦。” 他心里高兴坏了,终于偷袭了一把。 瞧他兴奋的表情,杜兰真不想打击他,算了,这次就饶过他了,她挥了挥粉拳,以示警告:“下不为例!” “好,下次我一定先征求娘子的同意。”某人脸上依旧是得逞的坏笑。 峒城,轩辕哲的房间内灯火通明。 “世子,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回盛京呢。”侍卫从屋外进来提醒他道。 轩辕哲从案前起身,瞧了一眼天色,放下手中的毛笔,他此刻毫无睡意,或许内心抵触回盛京一样,他干脆办公来麻痹自己。 只是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该来的始终要来,该解决的也绝不逃避。 他踟蹰着,脑子里蓦地浮现出那抹俏丽而倔强的人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忽然门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惊地睁大双眼,而身边的侍卫早已经闪身出去追,他心里微微动怒,居然有人夜探他的住所,看来他的巡逻队该紧紧皮子了。 “世子爷!”侍卫进来,一脸惭愧地跪在地上,头扎得深深的。 “说。”轩辕哲面无表情,语气阴冷。 “属下失职,没有追上前面那人,不过他的跟班倒是被我抓获了。” “哦,带上来问话!”轩辕哲命令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尘封心事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是!”侍卫应下,很快便走到门外一把将门外被绑着的人扔了进来,那人一个翻滚,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那人作势就要用身子去压,可是他动作还是迟了。 轩辕哲的侍卫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竹筒,将封口的蜡油扣掉,往手里一倒,一个折着的纸条从里面滑出。 轩辕哲浓眉一蹙,接过纸条打开一看,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犀利的眸子射向地上早已跪倒的男人。 冷笑:“二弟还真是关心我,居然买通本世子的手下,给他传递本世子的消息。” 那人吓的连忙磕头:“世子爷,小的没有,小的没有。” “没有。”轩辕哲冰冷的声音好似一把冰刀。 那人吓得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自己的主子心狠手辣那是出名的,现在事情败露,主子这是打算杀了自己啊。 “你给二弟传递消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轩辕哲冷冰冰的眸子直盯着他。 那人被盯得浑身发寒,“是......小的不记得啊......” 不知为何,此刻这人只觉得不应该说实话,否则他的死期就到了,能闪烁其词,拖得一时是一时。 “很好,很好,不记得没关系。”轩辕哲勾起的唇角泛起阴森的冷意,眸光如同冰霜。 “世子!”这人紧张的汗流浃背,大着胆子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着轩辕哲:“世子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可以活命了,只不过......”轩辕哲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 这人立刻会意点头,千恩万谢:“世子爷放心,奴才一定好好效忠世子爷,那边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世子爷。” “行了,起来吧,你记住这条命早已不属于你,本世子随时都能取下。”轩辕哲冷若冰霜道。 “小的明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轩辕哲眼神望外递了一眼,这人示意,从地上爬起来便跑了出去。 “爷,您真的放过他?他能背叛你第一次,就能背叛您第二次,这种人留在身边太危险。”风行提醒道。 “这正是他的可利用之处。”轩辕哲精明的眸光看向门外。 风行很快明白了轩辕哲的用意,今后他们可以演戏给这个人看,这个人就会把错误的情报带回去给二世子,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将计就计,将来好打二世子一个措手不及。 “爷,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风行犹豫不决。 轩辕哲不满的睨他一眼:“什么时候在本世子面前变得吞吞吐吐了?” “是,关于杜姑娘的,属下曾私自派人去打探杜姑娘的消息......”风行不敢隐瞒:“此人已经暴露,回来了。” 轩辕哲的脸一下子黑沉下来,犀利的眸光如同冷箭射向风行,他一字一顿狠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去监视杜姑娘的?” 果然,主子还是责怪他了,风行低垂着头,他从小跟在世子爷身边,爷什么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爷感情细腻,藏得深沉,一般人很难察觉他的心思变化。 只是他再遮掩,还是可以感受到他对杜兰跟其他女子不一样,他分明爱上那个杜姑娘了。 他作为轩辕哲的侍从,自然希望主子能够得到他想要的,所以这才自作主张监视了杜兰的一举一动,只是没想到会被发现。 “主子,属下甘愿受罚!”风行扑通一声跪倒在轩辕哲身前,知道擅自做主会惹恼主子,但他还是那么做了,他宁可受罚,也要为主子着想。 轩辕哲紧攥拳头,满脸戾气,随后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起来吧,今后不要再给我添麻烦。”第六书吧 “爷......”风行不解,这怎么是添麻烦呢? “不要再说了,今后不准对我提起她。”轩辕哲冷冰冰的道,他知道自己内心是喜欢是杜兰的,可是那又怎么样?杜兰已经明确了她对自己的感觉,他跟她之间没有可能,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 即便她能接受自己,那又能如何,他是堂堂高高在上的轩辕哲世子,而她却已为人妇。她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她不是庸脂俗粉,她很特别,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跟她在一起。 而她那样自视清高的女子,又岂会甘心居于人后,她对他来说,是遥远到令他渴望与欣赏,却又触而不得的。她拒绝自己,拒绝的那么干脆,这使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严重受挫。 他们之间没有可能。 收回痛苦不堪的思绪,轩辕哲看了风行一眼:“无关紧要的人今后不要再浪费精力了,接下来好好准备一下,过段时日回盛京的事。” “是。”风行略显难过的垂下头,他知道世子爷心里的伤痛,世子爷回盛京后便要成亲了,知道这个女人他并不喜欢,可只有听的宫中贵妃娘娘的安排,他才能顺利提前回盛京。 只因为贵妃娘娘与白望远这个庸官的夫人有点亲戚关系,就想把白望远提拔进盛京做官,还要世子爷娶了一个小小县令的千金,虽然不是正室,可也够让世子爷跌身份的了。 世子爷心中能痛快才怪。 轩辕哲目光飘远,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对风行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等身边侍卫都下去后,他才大步流星的去找那个打探杜兰消息的侍卫,他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杜兰已经离别数日,从此后他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每次想到第一次见面,她在街头敢不顾身份低微,阻拦下自己的马车,那份天不怕地不怕,浑然正气,刚正不阿的气质都足以令深深吸引他。 几日后,薛岩抵达峒城,轩辕哲亲自给他接风洗尘。 “薛公子此次走的匆忙,可是出什么事吗?”轩辕哲试探的问。 “哦,让世子爷忧心了,并没什么事,只是我这个人闲云野鹤惯了,总呆在一个地方过段日子就腻了,出去散散心罢了。”薛岩避重就轻的敷衍道。 “呵呵,的确,这小小的峒城岂是久待之地,正好薛公子回来的及时,你若再晚几日,恐怕咱们二人只能在盛京有缘再见了。” “哦?”薛岩淡笑着,露出疑惑。 “本世子将要回王府,接下来峒城的事,薛兄就多操劳一些,为国贡献,将来也是立大功一件呐。”说着,轩辕哲伸手拍了拍薛岩的肩膀。 “呵呵,这是自然,身为国师的儿子,理应为仓黎国,为百姓,也为我们薛府肩负起责任。世子爷此次回去,应该是娶妻的吧,可惜薛某吃不成你的喜酒了,等我回到盛京,再去府上讨一杯酒喝。” “随时欢迎。”轩辕哲皮笑肉不笑,心里却觉得薛岩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自己添堵的。 “多谢世子爷款待,我吃饱了,这就四处去转转,不打搅了。”薛岩察觉出轩辕哲的冷淡,他故意装作不知情,厚着脸皮大吃大喝,酒饱饭足后起身告辞。 “恕不远送!”轩辕哲没有动身,只端坐着目送他出了房间。 薛岩出了他的宅院,便仰天望天,心里低叹,轩辕哲此次回了盛京,恐怕盛京又不得安宁了。 “公子,不好了。”薛岩刚回到宅院,便有下人焦急的跑上前禀报。 薛岩蹙紧眉头,“何事焦虑?” “前线又出状况了。” “什么?不是打胜仗了吗?我走这段日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要起冲突?”薛岩对行兵打仗不甚了解,听说边境又要有摩。擦,顿时心里不淡定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出嫁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倒是没有起严重冲突,只是两国边境的商人因为利益关系,眼下哲世子要离开,这件事他不负责,您看?” “哦?带我去看看。”薛岩拧紧眉头,轩辕哲要回盛京成亲,所以这边的烂摊子他都不会再插手。 “是。” 几日后,轩辕哲回到盛京,举行他的纳妾仪式。 白盈盈虽然出身低微,可她确是贵妃娘娘恳求皇帝下了圣旨嫁给哲世子爷的,即便是个妾室,这场婚宴也办得相当隆重。 这一日,庆王府宾客如云,高朋满座,筵席摆得相当盛大,盛京有身份地位的达官显贵纷纷前来祝贺。 “恭喜世子爷,恭喜王爷!”大家纷纷对庆王爷和轩辕哲举杯庆祝。 “多谢,请大家快快入座!”庆王爷与轩辕哲一同招呼宾客们。 轩辕哲虽然是新郎官,可他并没有穿喜庆的婚服,也许是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一场婚礼,也许是因为娶来的只是个妾室,除了例行公事一般娶白盈盈过门,他本人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完全跟平时一个模样。 有些宾客心知肚明,表面上也不表现出来,不过这门婚事毕竟是皇上亲自指定的,庆王爷和哲世子也只能照办。 没过多久,庆王府的二世子也过来招待宾客,轩辕哲抬头朝二弟看去,脸上山过一抹不怀好意。 “二弟,你不在前厅招待客人,也跑门口这凑热闹,难不成也心急着娶妻不成,哈哈。”轩辕哲看似不动声色的开玩笑,实在早就对这个二弟痛恶至极。 “今日是大哥的大喜日子,弟弟我也想过来帮忙,并且弟弟已经给大哥准备厚礼。大哥你瞧。” 轩辕铭指着远处的大红色木箱子。 轩辕蜇笑道:“二弟跟大哥我见外了,意思一下就行了,怎么还用这么多礼物。” 庆王爷并不知道两个儿子私底下的过节,见到兄弟二人兄友弟恭,颇为满意的爽朗大笑:“哈哈,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哲儿,既然铭儿给你准备了,你就收下吧,不用客气了。” “爹爹所言甚是。那大哥就不客气了。” “收下,应该的,应该的。”轩辕铭笑道。 “哈哈,还是二弟对大哥好。”轩辕哲拍着轩辕铭的肩膀,爽朗的笑着。 庆王爷也是满脸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出两个儿子眼中分别暗藏着的幽冷。 到来的宾客差不多了,父子三人一起回前厅招待贵宾。 庆王爷内一片宣闹,而贵妃娘娘位于盛京的别院里,白夫人正给白盈盈梳妆打扮,她们早几天赶来盛京,都没来得及游赏一下盛京的繁华,就整日待在别院里学习王府的礼仪。 白盈盈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舟车旅途劳累,到这之后还要刻意学习仪态,她真的疲惫不堪了。 出嫁这日,白夫人早就在屋内给白盈盈梳妆打扮,这几日她清洗感受到女儿并没有期望中的快乐,整天绷着个脸,搞得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为了哄女儿高兴起来,她亲自给她梳头发,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底,二梳夫妻举案齐眉。 她念的欢喜,可白盈盈仍旧无动于衷,这下白夫人心里更加难受,不由地眼圈也红了。 她为女儿谋的这场婚事,那完全是出于为女儿今后的荣华富贵着想,她是希望女儿后半生幸福的。 可现在看起来,似乎有点适得其反了。 白盈盈紧绷的脸见到母亲眼圈泛红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呜呜呜......”委屈的泪水如决堤的湖水,将刚画好的精致妆容全都冲刷下来。第八书吧 这副模样狼狈之极,根本没有一分新娘子该有的样子。 白夫人心疼的紧,连忙用手帕擦拭白盈盈的脸庞,边柔声哄劝:“女儿,以后你慢慢会明白娘的心,没有一个女人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飞黄腾达,福禄双全的。而且娘明白你的心意,你的意中人心里并没有你,既然两个男人都不爱你,还不如选个条件更高的,何况,你的意中人心里还住着别人,你嫁过去一辈子都不会幸福。可嫁给世子爷就不同了,婚后你们二人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的,哪对夫妻不是这么过来的,你瞧我和你爹,我们的感情也是羡煞旁人的。” 说着,白夫人便一脸自豪,她觉得白望远对她那是全心全意的爱。 其实白盈盈知道,她爹这个人本来就不好女色,这并不是归功于他钟情于母亲,他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母亲的好姐姐,贵妃娘娘。 他爹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官,这也是当年拼命追求她娘的原因。 而母亲毫不自知,却沾沾自喜。脸上的泪水慢慢变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子。 想通母亲的遭遇,她不止心酸,更多是同情可怜她的母亲,此刻的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嫁给轩辕哲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能接受。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白夫人的手帕,冷静的道:“我自己来吧。” 白夫人错愕了一下,再看白盈盈时,她已经十分淡定的给自己补妆了,她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白盈盈化妆的技巧都是杜兰教给她的,因为杜兰说过女为悦己者容,杜兰教给她这些,并不是想让她打扮的花枝招展,逢迎男人,而是为了让她在盛京的贵妇圈里站稳脚跟。 就在她刚补好妆容,门就从外推开了。 喜婆们满脸喜气的进来,看到新娘子美美的端坐在梳妆台前,笑着开口道:“夫人,小姐,吉时到,哲世子的花轿都来接人了。” 白盈盈淡然的起身,对镜子露出一个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凄凉微笑,那轩辕哲世子高傲不可一世,而她也只是个妾室,怎么可能期望世子爷亲自来接呢。 “走吧。”白盈盈一把扯住大红盖头,盖在自己头上,脚步迈得如此决然。 至此,白夫人才真的体会到母女分别的痛楚,眼泪簌簌掉下来,她不舍的轻唤:“女儿......” 白盈盈的脚步顿了一下,对她说了一句:“娘,你放心,女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女儿......”白夫人更加不忍,听女儿的意思,她嫁给轩辕哲完全是为了成全父母的意愿,而自我牺牲。 刚才看她淡定地给自己补妆,还以为她都想通了,没想到...... “女儿,母亲和爹会经常来盛京看望你的,我......”白夫人不舍的抽泣着:“娘舍不得你......” 白盈盈生怕自己的眼泪再次掉下来,扭过身子大步往外走去,临别前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和我爹,我们就此珍重!” 她已经不想听她母亲的话,左右她母亲不会跟她道歉,她最多只是安慰自己她这么做是为自己好,她更不会内疚和惭愧。 与其听那么煽情的话,倒不如走的潇洒干脆。 眼睁睁看着女儿的那抹大红色身影慢慢走远,她最终忍不住在屋里哭出声来,“呜呜呜,我的女儿,难道我做错了吗?” 她听的出来,女儿根本不想跟她多说话,她是对自己寒心了。看女儿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的后半生真的会幸福吗? 她动摇了,信心不再坚定,但至少她曾经梦寐以求过,年少时的自己,就一直向往着姐姐的归宿,姐姐嫁给天底下至高无上的男人,成为天下女人羡慕的对象。 她一生受尽荣宠,风光无限。 只是她没有姐姐那般幸运,也没有姐姐那般理智,她被白望远的爱情冲昏了头,嫁给他之后才明白,爱情在生活里是那么脆弱。 尤其在别人拿自己跟姐姐作对比,当真是同等出身,不同命运。 所以,她希望女儿不要嫁在平庸的洛安城,而是盛京的皇家,享受无上的荣耀。 第三百二十三章 白盈盈成亲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正在白夫人出神时,丫鬟进来禀报:“夫人,贵妃娘娘来了。” 白夫人连忙掏出手帕擦去眼角的泪痕,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低头整理一下衣裳,正打算出去迎接。 贵妃娘娘已经屏退身后的下人,径自走了进来,“哭什么,这么做也是为她好,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贵妃娘娘雍容华贵,一身便衣华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白夫人跟前,伸手亲切的拉住她。 白夫人已经多年没见过姐姐,看到姐姐这么多年容颜没太大变化,着实惊呆了。 她惊讶的瞪大双眼,“姐姐,咱们许久不见,你还如未嫁时那么年轻,真令妹妹羡慕。” “你也没变,还是那么美。”贵妃娘娘客气的道。 白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我,我哪有姐姐好福气,现在盈盈嫁给哲世子,希望她今后也如姐姐那般享受荣华富贵,一世无忧。” “傻妹妹,你怎么还如当年那般天真,你想拥有什么,都只能靠自己的手段争取,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白夫人怔住了,“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贵妃娘娘脸上闪过一抹阴笑,“天子脚下,谁的生存那般容易,不过你放心,盈盈是我外甥女,我会关照她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白夫人浑身一抖,姐姐笑里藏刀的样子令人看了不寒而栗,她的笑看着是那样陌生,仿佛一瞬间,她有点明白了,姐姐这些年肯定经历过许多,不然凭什么能在后宫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呢。 想必姐姐有她自己的过人之处。姐姐本来就是聪明之人,她可能天生就是为了进宫而存在的。可她的盈盈却不是,盈盈心思善良,性子刚正,不屑于与人勾心斗角,她如今只是个侧室,如果今后哲世子迎娶正妻,正妻容不下她,到时候该怎么办? 一想到未来女儿要独自面对未知的凶险,她的心感到隐隐不安。不由地她眼圈红了,一脸担忧的看向贵妃娘娘:“姐姐,盈盈她将来的路不会很艰难吧?” 看着她眼中氤氲的水汽,贵妃娘娘不由地轻皱了下眉头,美貌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姐姐会害自己的亲外甥女?” “姐姐,我没这个意思,当初是我央求你拖关系给盈盈找婆家的,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有些担心。”白夫人牵强的找理由解释。 “这么说,你是后悔了?你要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心思才求得皇上答应开金口,让一个县令的女儿嫁进盛京有权有势的庆王府,你以为谁都能嫁进庆王府?” “姐姐,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没后悔,我就是有些担忧盈盈的前程罢了。” “妹妹,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觉得让盈盈嫁给轩辕哲都是我的意思,我荣宠在握的贵妃娘娘至于用外甥女的婚姻来为我争取什么吗?”贵妃娘娘颇为动怒。 白夫人一脸错愕,她呆呆的看着姐姐,眼前的姐姐盛气凌人,根本不容他人有任何异议和置喙。如今的姐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荣宠至极,早已经今非昔比。 “贵妃娘娘,我真的没这个意思,我......”白夫人自知身份低微,即便是自家亲姐,一旦姐姐发怒,她也不愿承受这个结果。 听出妹妹的刻意疏远,贵妃娘娘的气焰收敛了一些,她语气柔和的安慰:“妹妹,盈盈心思聪颖,虽然现在只是个侧室,但她只要稍稍努力一点,再加上妹夫也争气一些,说不定假以时日她就可以升为正妻。况且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一个世子妃,能有多少凶险。你以为随便哪个男人的后院,都能如同后宫一般,整天上演你争我夺的大戏啊?” 白夫人明白似的点点头,也是,世子爷最多能娶几个女人,即便要争斗,盈盈也不是没有智慧,也不是没有后盾。 她的女儿未必输,况且姐姐说的对,盈盈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做一个妾室。 “姐姐,盈盈今后就靠给你了,自此一别后,我都不知道什么能见上她一面,更不知道该如何能帮上她,有你帮我照看着,我安心多了。”说着,白夫人又要垂泪。 “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盈盈嫁人是喜事,你该多笑笑才是。”贵妃娘娘心里有些不耐烦,她最讨厌人在她面前掉眼泪,哭是软弱的表现。 简单聊了几句,贵妃娘娘就不愿多待下去了,这些年不见,她与妹妹之间都生分了,除了她不想谈及的过去,就只剩白盈盈这么一个话题。 她直起身子,假意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妹妹,我出来有些时候了,这就回去了,改日有机会我带你进宫玩,盈盈那边你就放心吧,怎么说我都是她亲姨母,在盛京只有我和盈盈最亲近了。” 闻言,白夫人点点头,屈膝躬身:“妹妹拜谢姐姐。”110文学 “免了,免了。” 说着,贵妃娘娘抬脚走出屋外,门口守着的丫鬟婆子们一哄而上,自动站到贵妃身后形成两只训练有素的队伍。 夜色降临,庆王府里一派喜气,张灯结彩。 宾客们觥筹交错,热闹喧哗,人们相互攀附关系,轩辕哲酒过三巡,对着桌子上的宾客们一一敬酒,尽地主之谊。 “刘大人,李尚书,......本世子敬你们一杯,感谢各位前来相聚。” 几位官员受宠若惊,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哲世子客气了,我们和庆王爷同僚,前来祝贺乃是应该的。” “应该的,应该的。” “贺喜哲世子,娶得美娇娘。” “呵呵,咱们喝。”一番恭维之后,几人端起酒杯一仰而尽,轩辕哲喝完后将空杯朝外展示一圈。 众人连连附和,纷纷将酒杯朝外展示。 有人忍不住打趣,“哲世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让新娘子久等哦。” “唉,我岂能撇下这众多宾客,只怕我一走,你们诸位该笑话我等不急了,我哲世子可不能背上好色之名呐。”轩辕哲笑着跟几位周旋。 “不会的,今晚哲世子是新郎官,我们在场的都是过来人,谁笑话谁啊,快去吧。” 轩辕铭笑着走过来,端着酒杯对轩辕哲道:“就是,大哥别让新嫂嫂独守空房了,这里由我替大哥招待,大哥快早些休息吧。再跟诸位喝下去,非要酩酊大醉不可。” “那就多谢二弟了。”轩辕哲勾唇一笑,迈着微醺的步子摇晃着往后院走去。 “你我二人何须客气。”轩辕铭朝轩辕哲的背影道。 风行不知从哪个黑暗角落走到轩辕哲的身边,“爷,您喝醉了,属下扶您。” “嗯。”轩辕哲淡淡的点头。 刚走入后院,轩辕哲忽然直起身子,眼里一片清明,不见半分微醺的模样,他冷声道:“交代你办的事如何了?” 风行警惕的环顾四周,之后才谨慎开口:“回主子,已经办妥,只等爷一声令下。” 轩辕哲点点头,大步往新房走去,只是临近新房时,他的步伐又变得凌乱了。 风行犹如鬼魅一般,在轩辕哲离开后,忽然就消失在夜色中。 新房里,大红的火烛烧的满屋红光,气氛看上去极为温馨喜庆。 大红喜床上,白盈盈一身凤冠霞帔端坐着,此刻她的心砰砰直跳,紧张不安,说了那么久的男人,今日终于要见面了。 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吱呀! 门被从外推开,丫鬟婆子们都有些发困了,听到开门声,惊得一个激灵,连忙打起精神来行礼。 “奴婢们拜见哲世子!” 喜帕之下,白盈盈同样惊了一个哆嗦,手指也忍不住颤动了一下,男人的葛靴由远及近,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心跟着快要跳到嗓子眼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刺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白盈盈带来的两个丫鬟纷纷拜见轩辕哲:“奴婢们拜见世子爷!”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轩辕哲淡淡的开口,听不出是喜是怒。 小菊一脸为难的看了一眼白盈盈,犹豫着该不该离开。 白盈盈压住心里的紧张,冲小菊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听话离开。 “可是,小姐......”小菊仍是不放心小姐。 这时,屋内庆王府的丫鬟们都纷纷退下,小菊无奈,只能默默看自家小姐一眼,跟着退出去。 轩辕哲目光落在大红盖头上,随后走到床边白盈盈身前。 白盈盈自从到盛京之后,就经过专人教导过见了身份尊贵的人该如何行礼,现在她透过盖头,看见身前驻足的男人,连忙躬身,经过一番心理搏斗后,她端庄行礼:“妾身给世子爷请安!” 纵然心中百般不愿,可她也不得不认清,她已经是轩辕哲小妾的事实。 轩辕哲伸出手抚在她肩头,示意她坐在,并轻声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如此拘束。” 啊? 白盈盈倍感意外,没想到轩辕哲会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她还以为轩辕哲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呢。 没想到他私下里会这么平易近人。 轩辕哲抬手挑开她头上的盖头,烛光下,一张明艳靓丽的容颜跃然眼底,轩辕哲眸光闪烁了几下,眼前的女子给他的感觉与盛京里那些官家小姐气质截然不同。 白盈盈察觉轩辕哲凝神看着自己,紧张的心砰砰直跳,本就盛装打扮的她,在红烛照耀下,脸庞更加娇艳了。 轩辕哲低头看着她可爱娇羞的模样,眸光不由地柔和几分:“你我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说着,轩辕哲牵起她的手。 休息? 白盈盈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建树,她已经是他的小妾,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轩辕哲牵着她的手让她重新做回床上,这时她才回过神来,圆房早晚的事,她暗暗下定决心,起身对着他恭顺道:“世子爷,妾身给您宽衣。” 声音中有些不确定,有些恭敬,还有些怯意,她迟疑着伸手向轩辕哲的衣襟而去,一边做着,一边暗中观察轩辕哲的神态,可他淡然的端坐着,丝毫没有打断她的意思,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双手扣在他外袍的扣子上,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她却好半天没有做到,甚至额头也渗出细汗。 轩辕哲寻味的目光带着探究,一瞬不眨的盯着她,白盈盈只觉得此刻窘迫又羞愧,心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糟糕,怎么可以这么丢人,白盈盈越是紧张,双手就越发笨拙,越是害怕丢人,就动作就越是简单粗暴。 突然,她使劲一扯,整个身子重心不稳,直挺挺扑到轩辕哲怀里。 “啊!”她轻呼出声,像被自己的举动吓呆,她慌张地起身,又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笨手笨脚,我......以后一定注意......” 白盈盈羞的脸蛋红扑扑的,像被火烧一般。 “我......” 轩辕哲瞧她窘迫的样子,禁不住勾唇淡笑:“我有这么可怕?” “不,没有,我只是......”白盈盈挣扎着想要起身。 轩辕哲看着她一副坦诚,没有一点佯装的样子,对这个可爱的女人,他居然不讨厌。 大手按在她的后背上,“你不是要帮我宽衣吗?” “我......我太笨了,恐怕伺候不好世子爷。”白盈盈自谦道。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衣裳还是本爷自己动手吧。”轩辕哲说着,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大手也自觉地开始解衣襟的扣子。第一读书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盈盈被他这么一弄,更加紧张了。 “那是什么意思?哦,难道是说......让本世子也为你宽衣解带,原来你喜欢男方主动。”轩辕哲脸上勾起一抹坏笑。 “呃......”白盈盈脸如火烧,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好像越说越容易让人想歪。 轩辕哲满意的笑了笑,当着她的面将外袍脱下,白盈盈更是吓的双手捂住脸颊,一动不动了。 轩辕哲忽然起身,走向外间,随后对身后的她道:“还不过来,水都快要凉了。” 什么水要凉了? 她满脑子问号,忽然听见哗哗的流水声,脸一下如煮熟的虾子,原来他是要跟自己一同沐,浴。 这下她呆住了,早知道她一时手误,好半天解不开他的衣裳,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一想到外面不着寸缕的男人,她就羞的出去。 外面的男人不耐烦了,开始催促:“难道你想让本爷传唤其他人来伺候吗?” “是。”白盈盈立刻收起自己的扭捏的姿态,现在的她是什么身份,一个世子爷的小妾罢了,她还有什么好矜持的,如果不好好把握机会,将来说不定要被其他女人挤下去。 最起码,她要在轩辕哲这里博得第一个好感。 她乖顺的走了出去,直接无视轩辕哲在水桶里露出的身子,径直走到他身后,抓起毛巾开始为他擦拭。 轩辕哲感觉后背如同小猫在挠一般,又痒又舒服,闭上眼惬意的享受着女人的伺候,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她终究是个普通的女人,在绝对的身份面前,没有几个人可以毫不顾忌,随意忤逆他。 除了她,杜兰。 倏地,他睁开眼睛,此时此刻,他何故想起她来? 有些恼羞,轩辕哲抓起白盈盈手里的棉帕,交代一声:“还是让下人来伺候吧,你先回去休息吧。” 白盈盈一下子感觉到一股凉意,他这个嫌弃自己,压下心头的不愿,她落寞地转身回了内室。 坐回床前,她呆呆愣愣,还是避免不了这一步,尽管她已经做出努力,可最终她还是走不进这个男人的心里。 就在她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外室忽然传来一阵躁动。紧接着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器相接声。 这声音,她作为一个县衙千金,也没少听,这是打斗声。 她眸子陡然放大,顾不得多想就冲了出去,“世子爷......” 眼前,黑衣人已经跟轩辕哲打作一团,不分你我,她吓的一脸发懵,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轩辕哲得空朝她喝道:“赶快走!” “不,我不能走。来人啊,快来人!”白盈盈这时回过神来,立刻朝屋外放声大喊。 黑衣人一看形势有变,手上的动作更凌厉决绝,一边与轩辕哲纠缠,一边伺机攻击白盈盈。 这个女人是轩辕哲的新娘子,他不可能见死不救,更不可能任由新娘子死在他眼皮底下。 传出去的话,他堂堂轩辕哲世子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威严还怎么保得住。 黑衣人打定主意,快速抽刀朝白盈盈挥去,白盈盈脸色一白,眼见刀剑已经临近自己胸口,脑子早就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果然,轩辕哲很快便上前拯救白盈盈,他刚将白盈盈胸前的刀剑击落,伸手揽上她的腰间,正欲逃离,黑衣人趁势滚落轩辕哲后背,抽刀便刺了上去。 “啊!”白盈盈瞧见白晃晃的刀影闪过,几乎下意识的便推开轩辕哲,任由刀尖刺向自己,她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的不想连累轩辕哲。 毫无意外,刀直直刺向白盈盈的手臂,一瞬间,她的大红色喜袍被血水浸湿。 “啊!”她凄厉一声尖叫,这是何等的痛。脑子一下子发昏,她身子软绵绵的朝地上倒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想起她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轩辕哲闪身将摇摇欲坠的白盈盈接在怀里。 那黑衣人阴鹜的眸子狠狠盯着白盈盈,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长剑,欲图直接从白盈盈身上刺透,穿进轩辕哲身体里,轩辕哲早就看透他的招数,一个旋转翻身,带着白盈盈已经落在黑衣人三米之外。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轩辕哲这才顾得上查问白盈盈的伤势如何。 他低垂着头,看着怀里脸色发白的白盈盈,满眼关切:“你怎么样?” “我......没事......世子不要......担心我。”白盈盈一脸虚弱的撑着身子,想从轩辕哲怀里出来。 轩辕哲顺势撒开手,只是白盈盈实在站不住,身子软绵绵的开始下滑,见此,他连忙出手抱紧她,触手的却是一片温热,他低头一看,满手是血,这是她刚才为他挡下一剑时受的伤。 黑衣人趁机追杀过来,一道寒光掠过他的眼眸,轩辕哲顾不得多想,抱紧白盈盈连忙闪身躲避。 “来人!抓刺客!”风行火速赶来,见此,拔刀便与黑衣人纠缠到一起,还不忘朝屋里的轩辕哲大叫:“爷!快走!这里交给我!” 轩辕哲毫不迟疑,将白盈盈拦腰抱起,门外的侍卫鱼贯而入,轩辕哲冷眼扫过侍卫们,一声令下:“给我杀!” “是!” 在他怀里的白盈盈身子不由地一抖,显然被他刚才的杀气吓到,轩辕哲低头,眼中的冷冽已经褪去一些,“你伤的不轻,得立刻就医。” “我......” “别说话。” 轩辕哲抱着她,快步往外走去,别院里的下人,王府的,白府的,小橘还有一众丫鬟婆子们纷纷围上来,一个个六神无主的看着轩辕哲。 他房间里传来的打斗声那么激烈,可想当时的情形多凶险,也可想现在世子爷的心情有多糟糕。 “世子爷,世子妃她......”下人们一个个焦急的看着世子爷怀里的女人,她脸色那么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快,请大夫去我房间。” “是。”婆子一个激灵,立刻撒腿跑开了。 其他丫鬟一个个寸步不离的紧跟其后,亦步亦趋,尤其小橘,那恨不得扑上前去查看自家小姐。 但这里到底不是县衙,不能任由她胡来,凡事都讲究规矩,尤其现在小姐被世子爷抱在怀里,她不能胡来,可她实在关心小姐的安危,不由地加快脚步追上去,犹豫了一下,紧张的低声追问。 “世子爷,我家小姐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轩辕哲本就心情不好,又被这个低贱的丫鬟直接问话,顿时不悦地拧了下眉头:“难道你看不见吗?问什么问,还不赶紧去准备换洗的衣服。” “是。”尽管是被训斥,可到底世子爷回应她了,不敢多加逗留,小橘立刻下去准备衣服。 又很快赶到世子爷房间。 这时,白盈盈躺在床上,轩辕哲就守在她身边,大手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欲图给她传递一些温暖。 “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你不会有事的。” “嗯。”白盈盈微弱的点头,身上的剑伤传来阵阵痛意,但她也仅仅只是轻皱了下眉头,没有乱喊乱叫。 这不禁令轩辕哲多看她一眼,想不到如此平凡的女子面对这么重的伤,还能如此镇静,他赞赏的看着她:“你先忍一下。” 说完,又转头看向小橘:“去打盆冷水过来,拿条干净的帕子。” 很快,小橘端来水,轩辕哲正欲解开白盈盈的衣裳。 白盈盈满脸羞红,好不自在,她知道轩辕哲这是打算替她查看伤口,可是男女有别,她还真不适应让男人来给她宽衣解带。 “世子爷,还是让小橘来吧。”她低声道。 “怎么?害羞了?你我既然成亲,我便是你的夫君,你无需难为情。”轩辕哲看着她红透的耳根子,禁不住宽慰她道。 白盈盈一时怔住,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夫妻,没有其他。 也对,他们才刚成亲,怎么可能会有感情,他能够看在夫妻情面上照顾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德了。 她还在奢望什么? 心里的冰冷让她差点忘掉身上的剑伤带来的疼痛。 “盈盈,在想什么?”轩辕哲瞧她出神,低唤一声。 嗯?他喊她盈盈?叫的这般亲切,让她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冰凉的心一下升温,变得暖烘烘的。 小橘将水盆放在床边的木架上,走过来毕恭毕敬的道:“世子爷,还是让奴婢服侍世子妃吧。” 轩辕哲起身,让出地方给小橘,看得出来她们主仆情深,便让小橘来给白盈盈清洗。 得到世子爷默许,小橘小心地跻身前来,先小心翼翼的打开大红色喜服外衣,陆续褪去里衣,最后一剩下一层单薄的里衣,小橘面露难色的停下手来。零零书屋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家小姐的衣裳脱去,就在这时,白盈盈会意,虚弱的告诉小橘只将伤口附近的衣裳撕破就行。 小橘点头,双手用力把衣裳破口处撕开一大条口子,红色鲜肉处不断往外流出鲜血,触目惊心,小橘吓的手足无措,她几乎不敢再动了,生怕弄疼小姐的伤口。 “小姐......”小橘颤巍巍的看着那流血的伤口,头皮发麻,面色苍白。 轩辕哲看小橘怔住,一把将她推开,只身上前,从水盆里捞出帕子,待看见白盈盈的伤口时,仍旧是被惊了一跳。 眸子立刻变得阴鹜可怖,他居然不知道白盈盈受这么严重的伤,之前她一身红色喜服,全完遮盖了鲜血的红。 没想到在他成亲之日,喜房之内会闯进刺客,算他失算。 他送的这份大礼,他轩辕哲记下了,接下来该他礼尚往来了。 收回心思,轩辕哲坐到床边,拿帕子细心的给白盈盈清理伤口,疼痛令白盈盈的眉头紧紧拧起,却紧咬牙关没吭一声。 “盈盈,你忍一下,很快就好的。” 破天荒的,轩辕哲很有耐心,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说出的话比往常温柔了许多。 白盈盈一脸错愕,传说中的轩辕哲与眼前完全不一样。 小橘也在一旁仔细的端倪着世子爷对她家小姐的态度,看得出来,世子爷挺紧张小姐,她总算安心一些。 这就好,这就好,只要男人在意女人,女人就在这个家有了靠山。 她打心里为小姐找到好归宿感到高兴。 门外,大夫背着医药箱走进来,简单地给世子爷请安后,很快便来到窗前诊看伤情,没有多余的话,他动作麻溜的打开药箱,一边给轩辕哲说明处理方法,一边开始行动了。 “哲世子,世子妃虽然是皮外伤,可伤口较深,老夫先给世子妃止血上药包扎,日后恐怕要仔细修养一段时间,未免世子妃留疤,老夫会拿出独家秘方的除疤膏给世子妃使用。只是疗效不能保证百分之分。” 轩辕哲微米双眸,轻轻颔首,“你只管尽力便是。” 白盈盈听了这话,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下来,她死不了了,只是可能会留下一些疤,不会只要她精心依照大夫的话服用祛疤膏,相信会好许多。 就算不能完全祛除,也就当作她救过轩辕哲的记号,今后会对自己有好处的。 大夫先给白盈盈用了麻沸散,稍后才开始缝合,上药,包扎。 待诊治完毕,轩辕哲命下人送走大夫,便留下来亲自照顾白盈盈,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于情于理,他都该待在新娘子身边。 夜色如墨,银月如钩,时间悄然过去,兴许是麻沸散的劲在起作用,白盈盈在就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小橘默不作声地垂手而立,一边悄悄打量世子爷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暗中察觉小橘的目光,轩辕哲忽然转过头来,小橘慌忙收回目光垂下头,轩辕哲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响起。 “你下去吧。” “这......”小橘不放心的看着床上深睡的女人,并不打算离开。 “下去!”声音陡然变冷。 小橘一个哆嗦,再也不敢久留,屈膝道:“是!” 屋里只剩下白盈盈和轩辕哲二人,轩辕哲坐下来端详着床上昏迷的女人,她皮肤白皙,面庞清秀靓丽,纤细的睫毛微微上翘,只是此刻她的眉心多了一个竖条纹,他知道,那是因为疼痛她紧皱着眉头导致的。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 坚强? 轩辕哲拧起眉头,脑海里忽然跃出一张明艳的脸庞,对,是她。 她身上同样有这种坚强不屈的精神。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摇头轻笑,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想起她。 “世子爷!”风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轩辕哲立刻收回思绪,起身看了一眼白盈盈,抬步往门外走去,门边小橘恭敬的守着。 “你进去世子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其他下人。” “是!”小橘领命,心头却闪过一抹狂喜,世子爷这句话,就等于给她特权。 有了这句话,她就不必受府里的下人欺负,反而还高她们一等,虽然知道这可能是暂时的,但这足以令这里的下人明白,她家世子妃是被重视的,奴因主而荣,她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很难过的。 门外,轩辕哲往院子深处走去,“事情有什么进展?” “爷,刺客已经就地处决,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调侃俊相公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轩辕哲唇瓣轻启,声音冰冷:“计划照常进行,只不过本世子明日要进宫一趟,为侧妃讨个公道!” 风行一下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要去告状。 夜色已深,山洼村这边,杜兰坐在床上抬头看着窗外挂上树梢的月亮,怔得出神。 顾佑安走过去,脱下鞋袜坐在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抬头往外看去,并没发现夜色有何反常,他疑惑道:“娘子,夜已深,不收拾睡觉,怎么在这发呆呢?” “唉!”杜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慢慢转移到顾佑安脸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心里却还装着别人,这样的日子怎么过下去啊,唉!” 顾佑安的眸子猛地缩在一起,眉头紧拧:“你说什么?” “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你不聋啊。”杜兰不明所以道。 “我问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顾佑安显然有些恼了,他面色严肃,扳着脸继续道:“什么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难道到现在,你还没喜欢上我?你心里到底装着谁?” 杜兰莫名其妙,忽然回味过来,顾佑安这是误会她话里的意思了,她好笑的摇头:“瞧你紧张的,我又不是说自己。你抽什么风啊。” 顾佑安仍旧一脸严肃,他听的出来,她是担忧白盈盈,可这些未必不是她的心里话,他目光深沉,一瞬不移的盯着她:“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否则你怎么会为她烦恼,又怎么会想起说这些,恐怕这些就是你当初的心里想法吧。” “我......我......我没这个意思,你到底是没听懂我的话,还是误会我了?” “你不要给我打岔,回答我。”顾佑安满目严肃,“我只想知道你心里现在的想法。我一直拿你当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是一辈子要守护的人。” 杜兰诧异的瞪大双眼,听着他的一番肺腑之言,她心里感动的无以言表,这算他的深情告白吗? 见杜兰无动于衷,顾佑安霸道的揽过她的腰肢,狠狠的道:“算了,我不管你究竟什么想法,总之这辈子你再也不可能从我身边逃掉。” “啊?!我还没过要逃啊,我干嘛要逃走,我要想逃走,哪会留到现在啊,再说真到那一步,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啊......” “该死!”顾佑安忽然吻住她的唇,紧紧的堵住那张绯色的唇瓣。 他吻的霸道,甚至牙齿嗝的她生疼,但莫名其妙她心底一阵狂跳,她居然喜欢这家伙对她用粗,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甘愿对他示弱了? 她使劲挣扎几下,对象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她知道自己触怒了他的底线,她选择了安静。 顾佑安终于肯起身,他站起身来,俯身对着她目光柔情似水,“你永远都是我娘子,这一点一辈子不会变,除非......” 听他话锋一转,杜兰的心立刻跟着跳到嗓子眼了,晶莹的明眸望着他,“什么?” 心里好不舒服,像被堵上一块石头,刚才两人还温存情深,转眼,他就要提条件了。 “除非我咽下最后一口气,你就重获自由了。”说完这番话,顾佑安如丧气的皮球一样,这是他对杜兰做出的最后让步,更是对杜兰最深的爱。 杜兰怔怔的看着他,突然起身扑到他怀里,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一起发生的出乎意料,顾佑安心狂跳不已,他的眸光越来越热烈。 周围的气氛,悄然变化。 杜兰安抚好他的情绪之后,才又坐回床上,向他解释清楚刚才自己话里的意思。 “我只是说说而已,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我想到她跟不喜欢的人处在一起,不由地就为她担心。” “傻瓜,人生各有不同,你左右不了别人,能做的唯有尽量过好自己的人生。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命,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逃婚,之所以不这么做,也是受她的家人所影响。娘子有这世间替别人惆怅,不如想想如何与我共度良宵,可好?” 杜兰眨巴着眼睛,他说的有理,如果不是因为白望远,盈盈的确可以选择逃婚,这大概真的是她的宿命吧。 就如同自己,刚嫁给穷困潦倒的顾佑安,原本是想先找个落脚地的,谁知竟一路与顾佑安走到现在,难道这不是自己的命运所在吗? 呵,不由地苦笑一下。 “傻笑什么,难道不觉得与为夫共度良宵,日子更加美好么?”顾佑安勾唇媚笑一笑,他的傻娘子,整天守着他都不曾想过取悦他。 “我没跟你开玩笑。”杜兰一本正经,“我是真担心她。” “嗯,娘子重情重义,君子也。”顾佑安赞赏的点点头,“都说男人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娘子如果为男儿身,那一定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甚至终身不娶的男子汉呢。只是,娘子置为夫与不顾,为夫还真吃醋呢。” “吃什么醋,她是女人好不好?” “我知道,可你对朋友的关心,已经超过对我的关心,难道认为朋友比夫君还重要吗?”爱我电子书 杜兰慌忙摇头否认,“你怎么拿自己与她比,你是我的夫君,是与我一路白头偕老的人,我可以对你毫无保留,但对她不可能,夫妻之间可以没有秘密,但朋友很少能做到无话不谈,至少我与她还没有到这种份上。” 是的,她与白盈盈永远不可能无话不谈,因为白盈盈的父亲投奔的是顾佑安敌人,就算白盈盈不出卖顾佑安,也难免白望远通过她得到关于佑安的消息,所以她不可能对白盈盈毫无保留。 抛去这些的话,她与白盈盈自然算是铁友,正因为这些,她才担忧白盈盈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杜兰这番话,说的顾佑安心潮澎湃,这说明他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是蛮高的。 “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睡吧。”眼神里带着暧昧的深意,顾佑安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温柔的去亲昵她的脸颊。 杜兰没有躲避,没有推脱,但她此时确实没有心情。她眉头轻皱,一片哀愁。 “相公,我实在睡不着。” 知道劝不住她,干脆帮她排忧解劳,他双手捏在她的肩头,帮她按,摩松弛肌肉。 “这样可好一些?”他温柔道。 “......”杜兰轻闭着双眸,感受他带来的惬意,只是,实在无法静下心来,“不如,相公陪我饮几杯吧,都说酒能解千愁,说不定我喝几杯后,就有了睡意。” 顾佑安无奈轻笑摇头,真要喝酒才有睡意,那可不叫睡意,那叫醉意,不过喝几杯确实有助睡眠,这点他支持。 “等我!”说着,顾佑安抬脚走了出去,很快就又返回来,手里拎着两个小酒坛。 “你这么快就准备好酒了?”杜兰有些惊讶。 顾佑安低头看着她笑了笑,“这些哪是我准备的,都是你那爱吃喝玩乐的好哥哥一直放在家里的。” “他呀。”杜兰撇撇嘴,吃喝玩乐这四个词形容他,还真是贴切。 “坐吧。”杜兰拍着床边,示意顾佑安坐下,顾佑安坐下的同时,杜兰已经伸手从他手里拿过一坛酒,抬手打开酒坛就灌了一口,眉头拧了一下:“这酒味道不对啊。” 顾佑安心虚的笑了笑:“男人们喝的酒不适合女人喝,所以我刚才往里面掺了些水。” “相公你......”杜兰无语,水掺的还不少,怪不得味道淡淡的,很难喝,不过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她不与他计较,勉强举起酒坛与他碰了一下,“来,陪我喝酒。” 顾佑安倒也干脆,提起酒坛碰上她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笑着举坛:“来,喝。” 杜兰举起坛子,学着男人的样子,扬起脖子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 “娘子,你慢点喝,这酒虽然掺了水,可到底是烈酒,劲大。”顾佑安伸手过去,想把她手里的坛子拿开,杜兰一躲,拧眉,“都掺了水还怕什么。” 顾佑安无奈妥协,“好,喝吧,喝吧。” 幸亏掺了水,否则就她这个喝法,几口下去就上头了,不过顾佑安还是低估了这酒的劲,喝着喝着,杜兰就开始口齿不清,脑袋发昏了。 她摇了摇头,脸上浮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相公,没有助兴啊,你给唱一个呗。” “娘子......” “唱嘛,唱一个嘛,光喝酒多没意思,我还想听你给我唱歌呢。”杜兰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身子轻飘飘的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乐于调戏眼前的俊男。 顾佑安看她可爱的模样,禁不住有些想笑,原来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娘子酒量这么小,才喝几口就失去理智了。 想调侃自己,哪能让她得逞,顾佑安勾唇一笑,“当然可以,只不过为夫腼腆,想要娘子来带头活跃气氛。” 杜兰已经有几分醉意,脑子也不同平时那么精明,她高傲的仰起头,豪爽道:“行,那我就起头,你跟着唱,听好,妹妹你坐船头,哥哥你岸上走,恩恩爱爱夫妻荡悠悠,荡悠悠......” 她只是潜意识的唱了这首听起来很豪爽的歌,并没有真正想要表达什么。可这让顾佑安听来,却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他目光如炬,探究的眸子似乎要看穿她的心底,这首歌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果说他以前待在小小的山洼村,孤陋寡闻倒可以解释,但他后来跟随薛岩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听过不少民谣,却从不曾听过这首情意绵绵却粗暴露骨的歌。 “这是谁编的词曲?” 杜兰当真停下来回想了一下,可实在想不起这是谁编写的,只知道印象中是一个小胖哥唱的,但小胖哥叫什么,她一时又记不起来,便笑着摇头,“管他谁唱的,好听应景就行了。” 他仔细的端详着杜兰,到底是她喝醉了记不起来,还是有意对他隐瞒,不肯说实话? 第三百二十七章 释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应景。”顾佑安点着头,十分赞同,他真的喜欢听杜兰说出夫妻二人恩恩爱爱的话,不知不觉中竟跟着杜兰哼唱起来。 杜兰带着醉意,一边唱,一边抱着酒坛喝,还时不时地催促顾佑安陪她喝,顾佑安酒坛的酒那是货真价实没有掺杂一丁点水。 顾佑安随着武艺增长,酒量无形中也跟着增长不少,基本从来没有真正醉过,不过为了避免杜兰酒性大发,他干脆装作有些不胜酒力的样子,虚扶着杜兰,连连摆手:“娘子,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我这坛酒没掺水。” “那你还跟着喝,好了好了,你赶紧把酒坛放下,躺下睡觉。”杜兰努力睁大双眼,保持清醒。 “为夫是担忧娘子,娘子不放下酒坛,为夫也不独自睡去。我要时刻陪着你。” “好了,这酒难喝,不喝也罢。”杜兰嫌恶地皱着眉头,把酒坛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顾佑安同样将酒坛放在矮桌上,还顺势趴到杜兰肩膀上,装作喝醉的样子,他下巴抵在她的脖间,闻着她发丝的淡淡清香,“娘子,我真怕失去你,我......我这辈子就要跟你一直走下去,你不要想着其他人,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心里想其他人了?”杜兰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 “我说以后也不可以,你那么有魅力,喜欢你的男人不计其数,而你性子又直爽,总是无意跟他们走的亲近,我......”顾佑安直了直身子,用手戳着自己的心口,继续道:“我心里难受,我不想看到你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笨蛋,他们哪能跟你比。他们是哥们,你是夫君。” 顾佑安定定的看着她,故意问道:“在你心中,夫君是什么?朋友又是什么?如何划清界限?” 他感觉杜兰与其他男人走的同样亲近。 杜兰一本正经:“夫君自然是同床共枕的人,而朋友却只能患难与共,就算再亲近,也不能越矩。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顾佑安满意的笑了,双手捧起她的脸颊,亲昵的吻了上去,她说的对,夫君就是患难与共,同床共枕,一辈子不离不弃。 一种甜蜜的滋味涌上心头,他的吻触动她全身的神经,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来,都说酒能乱性,自己现在不会就是这个感觉吧? 到底是醉酒的缘故,还是对他心动呢? 总之她觉得脸庞发烫,心跳的厉害。 对方呢?是因为喝酒还是...... 顾佑安慢慢转移,攻城略地,亲吻仍在继续,杜兰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昏昏沉沉,她有些站立不稳了。 “相公......我头晕的厉害......这酒后劲好大......”说着,整个人昏倒在他怀里。 “娘子......娘子......”顾佑安连忙伸手揽住她,轻唤几声,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宠溺的笑着,他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他并没有躺下,而是端坐在床边,就那样借着烛光用目光描绘她的五官,像要把她深深刻进心里,小巧的鼻梁,殷红的朱唇,如蝉翼般颤动的睫毛,安睡中的她是这般美好,美好到他都不忍心打搅她。 额前细碎的发丝遮住她半个眼睑,他伸出修长手指轻轻为她拨开。 许是蹭到她,她有些发痒,抬手在空中乱挥,他急忙抓住她的手腕,轻轻盖进被子下。但她不服,又从被子里伸出来,无奈,他只好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而顾佑安自己也不敢再乱动,生怕惊扰她睡觉。 好半晌她才安静的睡下。就这样静静的守护着她,直到蜡烛快要燃尽,这一刻忽然屋子烛光大亮,他知道下一刻便是黑暗,趁着亮光,他的唇毫不犹豫的贴上她的。 只为了能记住她的柔软的感觉,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但他却不肯移去,心头有暗潮涌动,他强制压下那种躁动和冲动,翻身躺在床另一侧。 拉过被子二人和衣而睡,他温热的手臂横在她身上,给她带去温暖。 一夜安眠。 盛京那边,轩辕哲新婚夜的事不胫而走,朝廷内外惊声四起。 庆王府大世子纳妃,府里竟遇到刺客,宫里知道这件事,皇上大发雷霆,立刻命庆王府带刺客前去觐见。 朝中百官纷纷震惊,这时,轩辕哲带了有力证据呈给皇上,皇上看后更是勃然不怒。 原本,轩辕哲还没办法过父亲那一关,来扳倒二弟,可事情闹大,满城皆知,尤其皇上亲自审案,这下庆王爷根本没有办法护住二子。 家丑就这样扬了出去。 经过审问,原来二世子暗中勾结大皇子,想要谋逆皇位,借着自己的势力,在城外到处收买人心,并暗中吞并各种势力,为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军力。 在威严的皇帝面前,刺客禁不住严刑拷打乖乖招供,轩辕哲并无意与大皇子作对,只不过二弟一再对他暗中下手,所以他不得不除掉后患,至于牵扯出大皇子,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那些皇子们如何,与他庆王府有何干系,整个仓黎国能让他庆王府放在眼里的,仅仅只有朔王府罢了。电子中文网 一时之间,所有与大皇子交好的,走的亲近的大臣们纷纷与大皇子撇清关系,而与大皇子相对的势力又趁机打压,令他无回身之力。 盛京的消息毫无遗漏的传到顾佑安耳中,将信使传回来的信件递给陈敬亭看,陈敬亭看后将信件毁尸灭迹。 如今盛京的势力大变,怕是盛京又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如同当年那般,盛京的棋局怕是又要重新洗牌了。 陈敬亭认真的看着顾佑安,“佑安,这件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我们虽然置身事外,但不能坐以待毙,这次就是我们趁机夺势的大好机会。” 顾佑安赞许的看着陈敬亭,点头道:“陈兄所言甚是,我正有此意,不过眼下盛京形势严峻,我们需小心谨慎,不让人抓住把柄,更不要暴露自己。我们要密切监视盛京各方势力,找准时机再推波助澜,另外也不要让人知道唐门是我的门下,唐门在江湖中,只是商贩。” 陈敬亭点头:“我明白。” 唐门是老王爷苦心孤诣这些年精心培养的部门,若是让人知道是朔王一手栽培的势力,恐怕又有人拿出来做文章,当年就因为朔王养兵的事,让人在皇帝面前造谣,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所幸最后查清,还朔王一个清白,但经历此事,让朔王明白,要想在众皇子王爷之中站稳脚跟,必须要有立足的根本,就必须有权有势。 这些年他韬光养晦,为的就是有出头之日,让栽赃陷害他的人加倍偿还这些年他朔王在名誉和地位上的损失。 顾佑安抬手拍在陈敬亭肩膀上,“大舅哥,今后还要仰仗你了。” 陈敬亭朝顾佑安拱手笑道,“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走,我请你去食为天大饱一顿。”顾佑安盛情邀请。“要有薛大哥在就更好了,他这个人足智多谋,我还有许多地方需向他请教呢。” “佑安抬谦虚了,如今的你排兵布阵,巧妙布局,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呵呵,陈兄夸奖了。”顾佑安一片坦诚之色:“这些都是薛大哥倾囊相授,我很感激。”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后你会比薛岩更出色,大舅哥我相信你。” “你和薛大哥都是我顾佑安的恩人,是我的生死之交,没有你们,我还是一介为明日发愁的农夫,能结识你们,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怎么说这些煽情的话,听的人怪不好意思的,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不认识你,我还找不到我亲妹妹呢。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陈兄也开始拽文嚼字了。”顾佑安打趣。 “不能天天打打杀杀的呀,好歹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也能成熟稳重些,才能给家里人带来安全感嘛。”陈敬亭打着哈哈。 “这都没成亲呢,就自称有家室的人了,小心某人听见饶不了你。” “你以为女人个个都跟我妹似的?才不是呢。”说着的时候,陈敬亭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二人在院子里说说笑笑,一起牵马要去食为天酒楼,这时,顾老爷子走过来,朝顾佑安招招手示意让他过去。 顾佑安连忙将手里的缰绳递到陈敬亭手中,大步往顾老爷子的屋子走去。 “爷爷,您找我什么事?”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你都准备好了,爷爷心里也感到安慰。” “什么准备好了?”顾佑安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老爷子也不急,笑呵呵的道:“你考虑这般周全,其实是因为担心你父王的安危,毕竟他人在盛京,你不想露出一丝马脚给他惹祸上身。” 顾佑安的神情一僵,什么都瞒不过爷爷的眼睛,以前生活虽然穷困,可他心里没有沉重负担,就想着活过一天是一天。 可自从娶妻之后,他的生活有了盼头,只想调理好身子,做个健康强壮的男人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家人。 这种感觉是简单的,只一心努力向上,生活充满期待和幸福感。 可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又喜,又恨,说不出到底如何,可就是很矛盾,很复杂,国仇家恨,一夜之间他肩上的担子变得沉重,变强大已经不足以保障他家人的安全,他要做的是变得更强。 顾老爷子端详着沉默中的他,想了想才说出口:“佑安,你心里很矛盾是吗?你欣慰的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放弃你。可你同样怨恨他,怨恨他不早点找到你,几乎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备受心灵和身体上的折磨,是吗?” 顾老爷子目光直视他的眼睛,想要看透他心底深处。 顾佑安依然沉默着。 顾老爷子语重心长点点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开导顾佑安:“是啊,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可是你站在他的角度上想一想,朔王府遭到重创,在盛京那么多势力的监视下,他不安分守己何以自保?当时他处境艰难迫不得已,直到这些年过去,曾经那场血雨腥风被人们淡忘,日子趋于平静,他这才派人出来寻你回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兄妹分别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这时你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的成长历程里从来没有父亲,忽然哪天跳出来一个父亲,换作谁都接受无能,这点我理解。他没有养你,可他毕竟生了你,当年也保护了你,并委托我一直抚养你长大成人。我想你的心里应该释怀了。” 顾佑安直视着顾老爷子,有些疑惑:“爷爷,我也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感觉,也许有怨恨,但知道真相后我不忍心他处在水深火热中。” 刚知道真相时,他的确从心里抵触父亲这个人,可过去多日,他已经想清楚了。 顾老爷子欣慰的眯起眸子,轻轻点头,“佑安,你终于肯原谅他了,你可知道是多么爱你。他解决掉身边的时候便开始寻找,找你之后,他又派人来教导保护你。” 顾佑安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那我娘呢?为何不曾听你们提起我娘的事?” 顾老爷子沉默了一下,叹息道:“你娘,就在那场震荡中失去性命,从此,他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如果不是你,他恐怕不会苟活至今日。” 当年往事不堪回首,但顾老爷子仍旧回想着那惨烈的一幕,将事情的经过告诉顾佑安,随后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转身,对着顾佑安道,“佑安,我回房了。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顾佑安知道又触及爷爷的心伤,乖巧的点头,“爷爷,你好好休息,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从小他只有爷爷,没有父母,现在听见母亲的死,心里翻起了惊涛恨意,双手紧攥成拳,关节咯吱作响。 他娘的死跟庆王爷脱不了干系,此仇不共戴天。 顾佑安和陈敬亭驾马来到食为天酒楼,杜兰在大堂里一眼看见他们二人,去门口迎接。 陈敬亭径直走进去大呼小叫:“妹啊,给哥好酒好菜招待。” “这话说的,好像那次没好好招待你似的。”杜兰笑着打趣他。 “这次不一样,哥吃完这顿饭,就要与你们暂别了。”话里多出一丝离别的忧愁。 杜兰颇为错愕,脚步也随着他们二人往楼上雅间走,顾佑安放慢脚步,与她并肩,终于她忍不住问了:“这次,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顾佑安眼色揶揄了一下,这些并未逃过杜兰的眼睛,她瞧的出来顾佑安脸上的隐藏的担忧。 这些天,顾佑安不太正常,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过她素来不爱逼问对方,如果对方愿意说,会主动告诉她。 所以她选择沉默,二人之间也变得越来越默契。 用过大餐,杜兰不放心的叮嘱陈敬亭在外注意安全,万事小心。陈敬亭点点头,感受到杜兰对自己的关心,他脸上露出往日里嬉皮笑脸的神情,“妹啊,哥最近可能都不来烦你了,你终于能清净几天了,不过你得答应哥,多帮我照顾着你嫂子,她如果生病什么的,你可千万记得写信给我。” “没问题,杜蜜是谁,抛去你跟她的关系,我和她才是真正姐妹呢。”杜兰豪爽地拍着自己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而陈敬亭听了她的话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也对啊!不过咱们亲上加亲了。” “哥,你这是吃饱了撑的,说些没用的话。”杜兰不屑的撇撇嘴,这个哥,肯定是舍不得走呢。 “好,废话不多说,你们保重!”说完陈敬亭出了大门转身上马,扬起马鞭,很快就在街角处转弯消失。 “娘子,咱们进去吧。”顾佑安站在杜兰的身后,瞧着已经绝尘而去的陈敬亭背影道。 杜兰望着陈敬亭离去的方向,疑惑:“他还从没这么正经过,可见,这次的事他也蛮小心谨慎的。” 顾佑安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 说完,伸手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再牵起她的手,二人进了食为天酒楼。 酒楼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便从对面街角处走出来,目送那抹纤细的身影进了酒楼,徐鹤宁的嘴角却是流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 “徐兄,你在这干嘛。”陈敬亭跳下马车,站在徐鹤宁眼前,他转过弯时便看到徐鹤宁双眸神情凝视着酒楼门外的身影。 徐鹤宁怔了一下,很快拱手朝陈敬亭尴尬的笑了笑,“陈兄,你这是要去哪里?” “徐兄答非所问啊。”陈敬亭是何许人也?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更何况,徐鹤宁此时看杜兰的眼神这般明显,让人一目了然。人人 徐鹤宁淡淡的笑着,并没有躲闪什么,反倒轻松地跳上马车,向他说明来意,他只是来向杜兰道别,由于家里经过重大变故,家业全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今后他就继他爹的后尘,开始走南闯北的生活。 本来想当面道别,可到了此处,却又觉得有些话还是深埋心底,不去打破这种平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如果说出来,他和她之间连朋友都不能做,生意上也不能互相来往,他是聪明人,知道保持这种平衡是他对她的爱的最好处理方式。 两辆马车并驾齐驱,绝尘而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段时间杜兰特意给食为天酒楼的伙计们轮流放假,好给他们留足时间准备年货。 “眼看就要过年了,大家伙自己排开时间,挑个日子回去准备年货。” 伙计们一听,顿时欢呼雀跃,大声齐呼杜兰真好。 杜良更是欢喜不已,他天天守着烤鸭店,实在太无聊了,现在终于能休息一下,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专心干自己喜欢的事了。 就比如,跟海云一起出去玩啊之类的。 杜兰看着杜良:“良子,你还不能休息,酒楼里许多食物瓜果蔬菜都需要你亲自去采购,过年正是人们团聚的时候,也正是酒楼生意火爆的时候,所以,咱们务必把食材准备充足。” “姐,不是吧?过年家家户户在家团圆,谁会来酒楼团聚啊,咱们这不过正月十七,商户都不会开门做生意的。”杜良好心提醒道。 “错,团聚正是酒楼赚钱的最佳时机,咱们就打破常规,在过节的日子多出一些花哨的节目来吸引食客们前来酒楼订餐团聚。” “可行吗?”杜良有些不确信。 “姐做事什么时候失策过,你就照我说的去做,这件事就辛苦你了。” 一旁,海云对杜良抱怨:“姐让你去干活,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是不是想偷懒啊?” “海云,我还不是为了......”杜良小委屈的眼神看向她。 海云脸色莫名的红了,为不被人看出来,海云心虚的朝杜良扬起手,作势就要打:“为了什么都不能耽搁姐姐做生意啊,姐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要不我还饶不了你呢。” 杜良连忙躲避:“别,别,我照做,你别动不动就打人啊。” 很快两人就打情骂俏的跑开了,见状,杜兰欣慰的笑了,海云向着她这个做姐姐的,这感觉还真像一家人。 看来,当初找来海云,还真是做对了。 “你们俩别只顾着打闹,没事的时候记得把节目单给我列一下,我早点过目。等确定好,你们赶紧彩排。”杜兰好笑的朝她们二人喊道。 “啊?姐,不是一向由你出节目吗?怎么现在都交给我们俩啊。”杜良不满的走过来,让他出力气干活那绝对没问题,但让他出节目,这可为难死他了。 虽然他识字不少,但也只是算个账什么的,真编写故事,打死他都编不出来。 海云也是一脸犯难,她一路走南闯北见过的新鲜的,老套的故事都分享给酒楼了,自从固定在一个城镇落脚后,就没什么新奇的见闻可供大家听了,这再让她编故事,还真是头疼呢。 看着她们小情侣俩两张苦瓜脸,杜兰不禁失笑:“你们不是挺能耐的?现在倒这副表情,你们就当帮姐姐的忙了,你们把故事整理出来,咱们大家一起再编一些,有些故事虽然老套,但却经典,回味无穷。” 觉得杜兰说得有道理,他们二人点点头,知道姐姐平日很忙,所以她们也尽量想帮姐姐分担一些。 海云在一旁求助杜兰:“姐,你可以教我一下吗?该怎么编故事啊?” 杜兰弯着脑袋想了一下,忽然眼中迸出奇异的光忙,目光在杜良和海云身上来回打量,“这个好编啊,你们就想象自己是戏里的男女主角,你们今后的日子该如何发展,把这些写进去,不就是一出戏吗。” “啊?”海云怪叫一声,她跟杜良假装成男女主角,这怎么好意思。 杜良也是一脸不好意思,面红耳赤的,他抓挠着脑袋,看着海云:“这......这怎么好意思。” “怎么?提前让你们幻想一下婚后生活,好不容易给你们制造机会,你们就捂着嘴偷笑吧。”杜兰弯唇笑窃笑。 海云的脸唰的一下面红耳赤起来,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杜良,“良子,姐姐太坏了,故意捉弄咱们。”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准备过年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经过杜兰这么一调侃,大家纷纷把杜良和海云当成逗乐的对象,一群人哈哈笑个不停。 下午,杜兰她们又在酒楼里忙活了一场,等傍晚才赶往山洼村。 杜蜜早就在家门口等着她们,顾志平家门口紧闭着,只有学文学武跟过街老鼠一样,偷偷跑出来玩,瞧见杜兰的马车,吓的一溜烟就钻进门缝里,再也不敢出来,只是在门缝里巴望着。 杜芳芳跟在杜蜜身边,这回瞧见以前欺负她的兄弟二人跟老鼠一样偷偷藏起来,神气的在家门口昂首阔步,她虽小小年纪,却也察觉出学文学武跟一样不一样了。 以前这兄弟二人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就爱欺负人,现在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见到杜兰下马车,她快步小跑过去,用手指着顾志平家紧闭的大门,道:“堂姐,你瞧,学文学武他们俩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杜兰往顾志平家瞧了一眼,只见学文学武触及她的目光,像见到多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身影慌忙地从门缝里躲开,顾春燕在徐府发生那么大变故,想必顾志平一家今后也不敢在嚣张,学文学武这俩孩子从此也收敛多了。 杜芳疑惑不解:“堂姐,他们一家人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关着门?” 人小鬼大,杜兰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孩子解释那么多,便三言两语找个借口将杜芳打发:“也许......是以前嚣张惯了,结果碰到比他们更霸道的人,将他们狠狠教训一顿,他们从此知道害怕了吧。” 闻言,杜芳若有所悟的点头,“嗯,应该就是这样的。哼!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下他们知道厉害了吧。” “嗯。” 徐翠娥也没料到顾春燕嫁进徐府就一步登天享受荣华,事情竟会变成这样,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正如杜芳说的,他们一家是恶有恶报了。 杜兰有一刹那荒神,顾春燕为徐府生下一名男婴,做上了豪门夫人,可她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杜蜜唤她进门,别看了,在杜蜜看来,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命里没有莫强求。 杜兰快步走了进去,对于顾春燕以及顾志平一家人,她并没有半分怜悯之情,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杜芳芳在门口怔怔的看着顾志平的家门,她疑惑的摇晃着可爱的小脑袋,自言自语:“他们总算欺负我,现在他们终于得到报应,可我却并不觉得高兴。” “那是因为你是好人。”杜蜜走过去,亲昵的拉住她的小手。 “为什么?”杜芳芳疑惑的睁着大眼。 “因为只有坏人见别人落下不好的下场,才会落井下石,才会幸灾乐祸。”杜蜜循循善诱的开导她。 “嗯,我们一家都是好人,堂姐更是好人。”杜芳芳的小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杜兰走进院门,又回过头来,朝她笑了:“就你说堂姐是好人,村里的人好多不这么想,她们表面上敬我,是因为害怕我,并不是真的尊重我。” “不是的,不是的。那是以前他们不了解你,现在大家都知道堂姐最好了。堂姐那是以暴制暴,只有对付恶人时,堂姐才很凶悍的。” “嗯?”杜兰尾音拉的高高的,这么说,大家果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就连杜芳芳这个小姑娘都这么认为。 杜芳芳生怕杜兰误会,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喜欢堂姐的凶悍,我也希望长成堂姐那样,今后不被人欺负。” 杜蜜也在一旁附和:“对的,童言无忌,芳芳一定是羡慕堂姐为人直爽。” 杜兰并不真打算计较,因为她知道,杜芳芳是真被欺负怕了,她真的想变强大,将来好能保护自己。 就比如傻兰,如果不是她穿越到傻兰身上,傻兰说不定哪天就挂了,还有顾佑安,如果不是娶了她,可能还在叔父家忍气吞声。 总之,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不过显然杜芳芳年纪太小,理解错了凶悍的意思,为避免她长歪,杜兰觉得此刻有必要纠正一下她的思想,她摸了摸杜芳芳的头,亲切道:“记住,凶悍只能对付坏人,否则我们就变成坏人了。” 杜芳芳笑了一下,兴致勃勃道:“我明白,就像堂姐一样,对我们好的人,我们要牢记在心,对我们不好的人,我们也不屑委屈自己,要狠狠的还击。堂姐,你说过,一个人只有变强大了,周围的人自然而然就敬你尊你。” 小家伙的一席话还真又让杜兰意外。牛吧文学网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家庭里的大人,一言一行都对孩子有很大的影响,以前没接触过,现在是真的相信了。 杜芳芳还真是人小鬼大。 这么聪明又可爱的堂妹,她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嗯,真聪明!” 得到杜兰夸赞,杜芳芳兴奋的跑着跳着往巷子里玩去了。 看着小家伙那天真烂漫的背影,杜兰莞尔笑了。 临近年关,大家伙街坊邻居关系不错的,都会相互帮忙,这不,张大娘就来帮顾老爷子家做蒸糕。 这里的蒸糕,也类似于年糕,是本地过年时才准备的食物,蒸糕做出后要晾晒,可以吃上半个多月。 张大娘在伙房里拉着风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恶有恶报,别人家过年都高高兴兴的,你瞧顾志平家,安静的反常,没有一丝要过年的样子。” 突然,她停了下来,说不下去了。 她两个儿子抛弃她这个当娘的,不也是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了吗?过年她有什么可高兴的,真是跟着杜兰在一起久了,就忘了自己是哪户人家的人。 杜兰察觉有异,扭头看去,见她眸中带着淡淡的忧愁,心里立刻明白她是思念两个儿子了。低头看了一眼灶膛里的扑簌簌的火苗,她微笑的道:“大娘,这些蒸糕我都切好了,麻烦你帮我晾到院子里的箩筐吧。” “哦,好!”张大娘在站起身来,匆匆的走过去,将砧板上的蒸糕一块一块捡到篮子里拿出去。 院子里满满飘香,都是蒸糕香甜的气息,还有大红枣独特的香气,将篮子里的蒸糕一一排开,张大娘看着院子,忽然道:“兰兰,这蒸糕晾在这里,不会招来夜猫野狗什么的偷吃吧。要不,我就站在院子里看着。” “大娘,没事的,大白天的咱们都守着家,再说快过年了,谁家没点好吃的,这猫啊狗啊鼻子可灵呢,估计只挑肉偷呢。傍晚的时候咱们就把蒸糕抬屋子了,所以不担心。” 张大娘听了,点了点头。 “我这老糊涂了,瞎操心,可不是吗?” “怎么会呢?”杜兰笑眯眯的看着她,“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年轻人做事,只顾眼前,生活经验不足,考虑不周,您没事提点着对,对我的帮助大着呢。有时候我未必能想到这些。”杜兰说着,把柴火往灶膛里扔。 “大娘,从我嫁进顾家,还是您在一旁帮助我,那时,我自己的娘家都指望不上。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的长辈,所以,你就把我当亲闺女看,别人闲言碎语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些话全是真心话,咱们相处这些日子,我杜兰光明磊落的性子想必大娘也早摸透了。所以,我是真心把你当家人,你以后在我面前,在我家人面前,婆家人面前,都不要拘束,就只当是在自己家。” 一番话说的,张大娘,瞬间就红了眼眶,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张大娘这种被儿子抛弃的孤家寡人,更是听不得这些话,她激动的擦着眼眶:“兰兰,谢谢你!大娘知道你的为人,大家打心眼里谢谢你。” “大娘,都说了你拿我当闺女,你怎么还跟我说谢谢,咱们都不许这般客气了。以后,咱们就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有福同享,有难......大娘我话说多了,呸呸!咱们今后顺顺当当,日子蒸蒸日上。” “你这孩子,口无遮拦,大娘自己过的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但大娘心里盼着你和佑安的日子顺遂如意,平安福乐。” 说到这里,张大娘停顿了一下,苦笑一下:“当然,也希望我的不孝子们也过的顺当。” 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管她俩孩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可那毕竟是她的亲骨肉,是她含辛茹苦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她这么可能不担心呢。 杜兰颓败地,有气无力的从伙房走出去,哀叹一声:“大娘,你怎么说来说去,又提起这个,儿孙还有儿孙福呢。他们追求那样的人生,就让他们去追。咱们能做的,就是不辜负每一天的大好时光。” 第二天,张大娘重重的点头,“恩,你说的对,开心过好每一天。” “呵呵!大娘能想明白我就放心了。” “大娘不迂腐,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怨天尤人又能怎样?我这把年纪的人,多活一天就多赚了一天,尤其身边还有兰兰这个不是亲闺女却胜似亲闺女的好孩子,我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就这样,三言两语杜兰就安慰好张大娘。 顾志平家还是没有动静,一点没有要过年的迹象,不过这样也好,徐翠娥那个女人一旦小人得志,免不得寻上门找麻烦,给她使绊子添堵。 眼不见心不烦,杜兰对他们一家人就是这个态度。 第三百三十章 除夕夜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接下来几天,每家每户都在陆续张罗过年的事,到了年三十,一大早顾佑安亲手写了对联贴在门口,杜兰和赵氏在厨房里忙着年夜饭,薛岩,海云和她爹段一剑,还有冯浩南等几人全都被邀请来一起过年。 “小薛,小冯,咱们都好久不见了。今天咱们算是大团圆,可得好好喝几杯。”顾老爷子坐在饭桌上,立刻笑着招手。 “老爷子,好久不见,你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越发精神矍铄了。”薛岩上前,笑着拱手。 “哈哈哈……”顾老爷子开怀的笑了几声,捋着胡子看了杜兰和顾佑安,道:“是跟着儿孙享福喽,尤其兰兰做的一手好菜,又是养生,这气色自然是越来越好。” “哈哈哈……对对对!兰兰做的饭不仅讲究美味,还能调养身体,就冲这个,酒楼的食客那是络绎不绝啊。”兄弟几人咐合。 杜兰一边给大家盛饭,一边笑眯眯的看向他们,“你们可别把这功劳都归我一个人头上,是爷爷身子骨本来就好。” 顾佑安笑着请各位赶紧入座:“大家都坐吧,大过年的坐下慢慢聊,今晚是除夕,咱们一边吃一边聊,就当是守岁了。” “对对对!吃饭。”薛岩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色,两眼放光,“杜兰,瞧这桌子上的饭菜,这厨艺又增进不少啊,瞧的我嘴都馋,我今晚得多喝几杯,好好品尝品尝你这登峰造极的手艺。” “这话听着像是从我哥嘴里说出来的,薛大哥你也给我来这一手。”杜兰笑得合不拢嘴。 “你哥?哦,敬亭啊,他那真是溜须拍马,我这是真心话。” 冯浩南为人清冷一些,不像薛岩那般随和,他总是保持警惕,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不过今晚是除夕,他看着桌上的美食,也是一脸迫不及待。 杜兰看着大家垂涎三尺的样子,嫣然一笑,眸子闪着亮光,“咱们大家好不容易团聚一堂,今日又是年三十,不如大家尽兴表演节目怎么样?” 一说这个,冯浩南的脸色又回归一本正经,表演什么的对他来说太难了。 他这个人不善言谈,更别说扮演什么,或者说说笑笑了。 杜兰发现他脸色严肃了些,当即心里明白他不苟言笑,或许是他的身份职业所致。 薛岩跟着起哄,“难得大家高兴,我同意这个提议。” 顾佑安也举手赞成。 杜兰接着说:“大家不要紧张啊,咱们就是图个乐子,大家高兴高兴而已。” 表演对杜良和海云来说,那简直是信手捏来,两人一唱一和的就即兴来了一段,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赵氏也唱了一小段,大家都轻松的来了一段,只剩下冯浩南,他局促不安,双手来回搓着,好半晌才故意道:“我知道了,你们大家肯定早就准备好节目了,就等着看我笑话,我可不干,欺负老实人。” 众人哈哈大笑:“你可冤枉我们啦,大家都是随意表演的,哪提前准备了。” 杜兰转头看着顾佑安:“佑安,你说说,咱们大家有事先商量了吗?” 顾佑安笑着摇头。 冯浩南嘟着嘴,佯装不高兴:“你们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尤其当家的,夫人说东,当家的一定附和。他的话,我这回可不信了。” 薛岩赞同的点头,“老冯,这话说的对,佑安早就被夫人吃得死死的,那半年在外面,他一旦闲下来就在思念夫人,这些我可都看在眼里。” 嗯? 杜兰惊诧的抬起头,他至于吗。 “可不是吗?咱们这些下属哪敢打搅他。”冯浩南点头附和。 顾佑安偷眯了杜兰一眼,见她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红,心里更是欣喜不已 赵氏,张大娘,杜蜜,杜大娘也纷纷开始打趣杜兰和顾佑安,说他们二人情投意合,郎情妾意。杜兰都被说的不好意思了。 顾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大家,“大家吃饭吧,今晚守岁,大家都不睡,有得是时间聊,这饭不吃可就凉了。” 虽然很欣慰杜兰和顾佑安两人感情愈来愈深,可不想大家拿他们打牙祭。 众人点头,笑着开始吃饭。 杜兰和杜蜜给大伙倒酒,顾老爷子吩咐,“今晚是除夕夜,大家第一次坐在一起过年,在场的除了芳芳,不管男女老少,都喝几杯。” “对!大家都喝。”说到喝酒,薛岩第一个同意。 大伙笑着点头。 顾佑安起身端起酒杯,带头先向顾老爷子举杯:“孙儿祝福爷爷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大家伙纷纷起身举杯附和。 顾老爷子笑的合不拢嘴,也站起身子,“好好,我也祝大家万事如意,健康长寿,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大家仰头一口喝干杯中酒。爱你电子书 老爷子笑着挥手,“大家坐!继续吃菜。” “好!” 夜年饭,大家吃的酒足饭饱,这桌子上的满汉全席都差不多被吃光了,为让大家吃的尽兴,张大娘赵氏把事先准备好的瓜果糕点纷纷端上来再给大家享用。 杜兰今晚也高兴,不由地多喝了几杯,此刻的她总觉得脑袋有些发沉。 兴许从心底,她愿意来一场酩酊大醉,毕竟这是她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一路走来,心里感慨万千,煽情的话她不愿意多说,便以酒代话,向大家表示爱意了。 顾佑安扭头看了她几次,想要拿下她手中的酒杯,又忍了下来。 他总感觉她今晚与以往有些反常,似乎有心事。 饭后,赵氏和杜大娘张大娘收了碗筷,顾佑安给大家准备茶水,杜蜜帮着一起准备茶水瓜果,大伙一起喝茶,嗑瓜子,聊天,守岁,迎来这崭新的一年。 顾佑安看着她坐在饭桌上,有些醉醺醺的了,不由地有些紧张,他走过去揽过杜兰的肩膀:“娘子,你是不是醉了?” “你才醉了呢?”抬头看着头,眼中的顾佑安摇摇晃晃,她蹙眉,“你好好站着,干嘛一直动啊,晃得我的头晕。” 顾佑安扭头看向大家,这女人一定是醉了。 “佑安,你扶兰兰回房,她喝醉了。”顾老爷子叮嘱道。 “没醉,我没醉,我怎么会醉。”杜兰感觉头沉沉的,脑袋里还有一丝意识,听他们说自己醉了,她不停的摆手,她觉得自己没醉。 顾佑安宠溺的看着她,无奈摇头“对!你没醉,没醉。现在回屋子休息一下,一会再出来聊。” “我又没醉,干嘛要回屋休息?”杜兰听了他的话,有些急了,刚要站起身证明自己真的没醉,只是还不等站直身子,脑袋已经开始翁鸣,紧接着她身子一歪,趴桌子上了。 顾佑安起身,弯腰直接抱起她。 顾老爷子笑着对顾佑安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安顿杜兰。 剩下的女眷们都去收拾,男人们坐下喝茶聊天。 顾老爷子笑着道,“这十多年来,这是我做的最热闹的除夕。”说着,他眼角已经湿润。 目光扫了这个家一眼,满目欣慰。 想着顾佑安变得硬朗强壮,成家立室,他真的心满意足了。如果有生之年再看着顾佑安再添个一儿半女的,他就更是死而无憾了。 杜大伯顺着顾老爷子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是眼角湿润。 他能理解一位龙钟老人的想法,人老了,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儿孙能过好,他也是这么想的,想着杜蜜不久要嫁给陈敬亭,他也是万分不舍。 “老爷子,我们也难得过这么热闹的除夕,我们呀常年奔波在外,难得体会家的感觉。”冯浩南笑了笑。 虽然唐门是他生活的地方,但那里总是有太多条条框框,不能真正像家一样让人从身心感觉轻松愉悦。 顾老爷子像是体会他的处境一样,忙端起茶,“来来来,喝茶。今天可是个高兴的日子,咱们也好久没有坐在一起了,今晚都畅所欲言。” “那是,我们一定陪着老爷子一起守岁。” “好!来,喝茶。” 杜芳芳看着他们大人喝茶,聊天,感觉无趣,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拉着杜蜜的手,非要往外走:“姐姐,我们去找堂姐玩吧。” “不能去!”杜蜜拉住她,红着脸直摇头,“堂姐喝醉了,不能跟你玩了。” “喝醉了是什么样?” “就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杜蜜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一说这个,杜芳芳更是想要亲眼看一看,“姐姐,我去瞧瞧人喝醉究竟什么样。” “别去,别去。”杜蜜连忙去拉她。 杜芳芳早就一溜烟往杜兰的房间那跑去。 “芳芳,让你姐带你去玩跳绳,别去打扰你堂姐睡觉。”杜大伯呼道,尽管杜芳芳不太愿意,也只能跟杜蜜一起去院子角落去玩了。 杜芳芳一边走,一边嘀咕:“姐姐,堂姐喝醉了,堂姐夫在屋子里照顾她吗?他不会趁机欺负堂姐吧。” 杜蜜一听,唰的一下从脸红到了耳根。 桌旁喝茶的几人,身怀武功,耳力比一般人要好,这话一字不漏的传入他们耳中。几人忍不住的笑了。 顾佑安这小子不知道懂不懂得把握机会。 第三百三十一章 打翻醋坛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屋子里,顾佑安把杜兰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去打来热水拧了棉帕给她擦脸擦手。他坐在床沿上,专注的看着她,她的脸红扑扑的,呼吸中带着清香甘甜的酒气。 由于喝醉,她难受的秀眉紧拧。 他心疼的伸手抚在她的额头,想要为给抚平。 “嗯……”杜兰难受的扯着衣襟,迷糊中呢喃:“好热......” 嗯? 顾佑安也曾多次陪兄弟们喝酒,他了解醉酒后那种难受劲,浑身如同火烧一般。见她不断地撕扯衣裳,便伸手过去主动帮她去解扣子,只是,他真的没有脱过女人的衣裳,那繁琐的盘扣几次都没有解开扣子。越是如此,他就越紧张,废了好半天劲才把她的衣裳解开。 虽然穿着里衣,但她细白修长的脖颈赫然映入眼帘,顾佑安不自觉地咽了几口唾沫,或许是喝了酒,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浑身燥,热。 这种感觉直接袭击他的心头,他殷切的目光总牢牢被她吸引着,鬼使神差的他伸过手去,只是脑子里残存的意识不允许他这么做,现在的他备受折磨,既想得到她的美好,又不舍得对她下手。 干脆,他拉上被子给她盖住,他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翻身上,床,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嗯。”杜兰翻了个身,用脚踢开被子,她现在很热,突然被盖的严丝合缝,她简直热的快要喘不上气来。 顾佑安心神还未定,那白皙的肌肤已窜入眼帘,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眼睛怎么也移不开了,就在他神游之际,杜兰的腿忽然搭在他腰部,这.......简直是引他作恶嘛。 “嗯......”杜兰哼唧了一声,随后小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什么,顾佑安正紧张的全身不敢动弹,却见她不安的一直在说,他只好凑过去,眼中全是她嫣红的唇,情不自禁的咽下口水,目光变得迷离闪烁。 他缓缓将嘴凑了过去,轻轻一吻,香甜的酒气混着她的清香直入鼻腔,他勾唇轻笑,稳了稳心神,轻叹一声:“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我的小妖精” 她就是折磨他的小妖精。 从成亲那一日开始,他就一直被她各种“折磨”,时至今日,他却乐此不疲。 起身,帮她再次盖好,吹灭蜡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看似平静的往外走去。 翌日,三更天时,家家户户开始放鞭炮,庆祝新的一年开始,杜兰还在睡梦中,这里的人守岁一整夜都不睡觉,直到天色蒙蒙亮时,男人们就在自家院子里点燃鞭炮,随后一家人除去长辈都要去给家族里的长辈们拜年。 顾佑安洗漱好做好早饭,便回房去喊杜兰起床,结果杜兰依旧睡的香甜。 看着外面渐渐泛白的天色,顾佑安不舍,合着衣裳,鞋袜未脱,躺在杜兰身边陪着她,屋外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知道村里的人都开始走街串巷的拜年了。 杜兰作为新媳妇,总归要起床给爷爷拜年,他伸手捏了捏杜兰的脸颊,轻声唤她的名字。 果然这一招有效,杜兰很快就感觉不适,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清俊脸庞映入眼帘,她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杜兰警惕的看着床上,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她脸上还留有他的体温,杜兰不用想也知道,顾佑安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了。 “你希望我做过什么?”顾佑安脸上噙着坏坏的笑,瞧见杜兰这么紧张的神情,他就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下。 谁知,杜兰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踢过来,顾佑安身子往床里边一侧,双腿快速压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单手托着下巴,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满脸羞愤的她,道:“这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你可知道我昨晚多么辛苦。” 眸子骤眯,杜兰狐疑打量着他,问道:“我,我做什么了?” 瞧着她一脸防备的样子,顾佑安的心情真爽了。 他勾起的嘴角笑容渐浓,凑近她耳边,戏谑道:“你,主动做了……”说着,他目光往她的身子下方移了移,“反正,你得对我负责。” 他的话都这么明显,这么暧昧了,她自然而然的就想歪了。 “我,要对你负责?”紧皱眉头,杜兰身子往后倾了一点,目光迥迥的审视着他,而他也不闪躲,一脸淡然的任她审视。见他这样,杜兰心里真的有点生怯了。 话说酒后乱性,难道自己真的在醉酒后对他做了什么? 不可能啊! 她酒品很好,喝醉后就只会蒙头大睡,并没有发过酒疯,更不会做出乱七八糟的事,更别说主动了。 他,一定撒谎了。3a阅读网 “咳咳,那个……”杜兰轻咳几声,满怀歉意:“那个,昨晚的事我......一概不知,你也不要往我身上抹黑,还有,你这样压着我,真让我怀疑,昨夜是你对我做了什么的。” 顾佑安移开腿,手却立刻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机会逃出来,“所以,你该知道咱们今后如何相处了吧,今天又是大年初一,是个吉祥如意的大日子,不如趁现在有时间,咱们再把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事都没......”杜兰说完,准备起身之时,忽然发现身子一如往常,并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当即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啊,差点被这个家伙骗了。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现代电视电影什么都看过的,真要发生了什么,她一定会发觉的。 这个家伙,学会骗人了。 杜兰眸中含笑,紧紧的打量着他。 顾佑安被她看得心虚:“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为我俊朗的外表着迷了?” “是啊。” “真的?”顾佑安立刻开怀笑了,尽管他察觉杜兰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仍旧装作不知情,“你今天才发现自己的夫君长得很俊?枉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天。” “是啊,我差点眼瞎!”杜兰凶巴巴的盯着他:“我都没发现你的脸皮居然这么厚。”说着,伸手过去轻捏他的脸颊,“你还当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是吧?骗我?真要跟你那个了,我会不知道吗?” 顾佑安脸上的笑渐渐收敛,转眼间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了。在这里,未出嫁的女子从来没接触过那方面的知识,她又怎么知道处与非处之间有何区别,还了解的这么透彻。 “你怎么知道?”他脸色深沉。 杜兰就知道他听了这些会意外,不过她并不在意,反倒一脸挑衅的看着他,“我知道的还多着你,难道相处这么久,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唔唔唔……” 顾佑安不等她说完,整个人已经欺身上去,俯首就准确无误的堵住她的殷红唇。杜兰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双手不停的推搡他,可她的那点力气对顾佑安来说,无异于隔靴挠痒。 顾佑安察觉她的反抗,心中的怒火顿时被点燃。 “唔……你……你干嘛?” “你说呢。”顾佑安反问,他快速用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床头,另一只手在她肆意游走。 “顾子安,你住手!你这么做,跟禽,兽有什么分别。”杜兰生气的侧开脸,躲开他欺压上来的唇,顺势又拱起膝盖用力往他身上上撞去,在他吃痛的同时,一脚将他踢到地上。 杜兰简直气炸了,这家伙居然对她用粗,这让她倍感羞耻,她在他眼中成什么了。 她快速起身,从床角抓过衣裙迅速的穿上,跳下床来就指着顾佑安骂:“你居然想要强,暴我,你无耻。” 顾佑安跌坐在地上,看着满身怨气的杜兰,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冰冷,无情,所有的温存,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算什么?难道时至今日,她还搞明白,他是她的夫君吗? 还是说她从没把他当夫君看,那么她们这些日子里,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她跟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这么久,她又算什么。 他努力克制情绪,大年初一被娘子踢下床,这些都不是他动怒的缘由,他之所以生气,是搞不明白杜兰究竟把他当什么? 心里懊恼极了! 联想刚才他亲近她时,她过激的反应,一肚子火油然而生,她在为谁守身如玉?她心中究竟藏着谁? 为何每次这般抵触他的亲昵?难道那个人比自己这个拜堂成亲的夫君还要重要吗? 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杜兰,在看到她愤怒的眸子时,顿时有些不舍和后悔,他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理智。 他不想失去杜兰,不想把两人的关系搞僵硬。 不管她心里在意谁,她都是他的娘子,他尊重她,至少在她没接受他之前,他越矩了,的确是她错了。 “娘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他慌乱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告诉她自己吃醋了吗? 可为何他开不了口,或许是不想揭穿她的心思,或许是不想让她看轻自己。 第三百三十二章 闹别扭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我看错你了,原来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狐狸尾巴最终还是露出来了。”杜兰气鼓鼓地翻身下床,穿上鞋子利索的往身上披衣裳。 顾佑安惊愕的看着她,她生气了。 该生气的人是他才对吧,怎么也轮不到她啊,自己这大年初一清晨就被她一脚踹下床,他都没说什么。 杜兰哪管他此刻什么心思,绕过他直接开门出去。 顾老爷子早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瞧见杜兰开门出来,又一脸怒气,当即笑眯眯的问:“兰兰,你这是怎么了?和佑安吵架了?” 杜兰愣了一下,随即冲老爷子和颜悦色的笑道:“没有,您想错了,我们怎么可能在大年初一吵架呢。” “真的?”顾老爷子眼中闪着狐疑的眸光,定定的瞅着杜兰。 “真的!”杜兰担心他多想,说着又重重的点头。 “没有就好。”顾老爷子欣慰的点点头。 “爷爷,我去准备早饭,您先回屋子休息吧,一会该有人给您拜年了。” 话音刚落,果然门外就有脚步声传来。 “老爷子,我们来给您拜年了。”薛岩,冯浩南,段一剑走进院子对顾老爷子施礼。 顾老爷子忙伸手虚扶一把。 很快赵氏和杜二也赶来,他们一进门找到顾老爷子跟前,二话不说,当即就一个跪拜礼。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顾老爷子笑着扶起二人,转头就朝屋里喊顾佑安出来给岳父岳母拜年。 顾佑安应声出来,正要朝杜二和赵氏跪拜,顾老爷子出声制止:“等一下,你和兰兰今年刚成亲,须得夫妻二人同时跪拜父母,兰兰,你过来和佑安一起给你爹娘拜年。” 大年初一,这里的习俗每家夜不闭户,清晨来拜年的人不需要敲门,直接就往家里进。 杜兰像是没听见一样,满脸不情愿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顾佑安见她还闹情绪,冲大家笑了一下,走上前牵起杜兰的手来到赵氏和杜二面前,对二人下跪行礼。 杜兰这次没躲避,就怕大过年不痛快惹人忌讳,但众人的眼光是雪亮的,就这个小小的动作,大家已经猜到什么了。 气氛有些尴尬,赵氏连忙扶起杜兰和顾佑安,还关切的问了她们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 赵氏这话一出,杜兰的脸立刻就微微发烫,她娘这话是意有所指吧? 杜兰站直身子,掩饰道:“守岁嘛,大家不是都没睡吗,我没事的。” 赵氏狐疑的目光在杜兰身来巡视了几回,杜兰心虚,怕惹赵氏担忧,就分别一一向周边的人问好。 “薛大哥,段大叔,冯大哥,你们先坐下吧,等会一起吃早饭。”杜兰说完,转头就进伙房忙活去了。 赵氏后脚就追了过去。 顾佑安和顾老爷子热情的招待大家进屋入座。 赵氏一直看着杜兰在伙房忙碌,煮饺子,便上前帮忙,期间赵氏有好几次张了张口,还是没问出来。 不过她的目光却令杜兰感到不舒服,煮完饺子,便叫赵氏帮忙盛饭,端进屋子。 饭桌上,大家除了吃饭,就不断的偷瞄杜兰,又看了看顾有案啊,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气氛不太融洽。 大年初一是人们最清闲的一天,早饭后,赵氏无事可做,非抢着刷锅碗,杜兰闲下来,却有些无所适从了,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忙碌起来的时候她挺适应这里的生活。可像现在这般闲着,她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又为了什么而做,为什么而活。 此时此刻,她感觉生活枯燥无味,心里空荡荡的,霎时间,她才察觉她缺少一种归属感。 走出大门,整个村庄都像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浓烈的鞭炮味在空中飘荡着。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和父母住在老家。过年时,家家户户都会在大年初一的五更天放鞭炮。那些璀璨的烟火洒满天空,五颜六色,如同霓虹灯一样装点着漆黑的夜晚,是那样绚丽多彩,令人着迷。 早起的街上,就是现在这种扑鼻的鞭炮味。 像是往昔再现,她的父母早在那场意外中离她而去,而自己又在另一场意外中来到这陌生而古老的地方。 想起这些,她不禁泪湿了双眼。 顾佑安是新婚夫婿,他没有爹,便由岳丈带着他出去给村口的长辈们拜年,刚走出家门,就见杜兰在门口处偷偷抹眼泪。 心里咯噔一声,仿佛碎了一样,他对杜二说了一句话,便疾步往杜兰这里走来。 杜兰见是他,抬脚就要往家里进,顾佑安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娘子,你回屋子休息吧,外面天凉。” “不用你管。”杜兰赌气似的想要挣脱他。 顾佑安紧拽不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我又没怎样,好了我想回屋了。”杜兰用力甩开他,抬脚就往里走。文笔斋 看着杜兰孤零零的,拒人千里之外的背影,顾佑安的心如针扎般隐隐作疼。 “佑安,你和兰兰这是怎么了?”杜二从吃早饭时就发现他们之间不太对劲,想着大年初一都要和和美美的,一直忍着没问。 刚刚看着他们那样,杜二真的忍不住问了。 顾佑安摇摇头,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爹,没事!我说错话来,惹她不高兴了。等会回来我好好哄哄她。” 他一百个不愿意惹她生气伤心,她难过自己的心就像插上刀子一样,在一滴一滴的流血。 杜二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佑安,男人要多担待一些,她的童年过的不好,有时候冷情一些,不好相处,其实认识日子久了,你就发现她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肠挺好的。” 顾佑安连忙点头道:“爹,我都懂。我最了解她的,您不用担心我们的事,今后我一定会凡事让着她,多宠她,多为她着想。” 杜二赞赏的点点头,后又洋洋自得:“疼媳妇这一点,整个村子没人能比得上我。你今后学着点,可千万不要让自己的女人伤心,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一家的顶梁柱。” “岳父说的是,小婿铭记于心。”顾佑安谦虚道。 “你是个有分寸的,你们两口子的事还是靠你们自己调节,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劝一时,劝不了一辈子。大过年的,咱不说这些了,走,去给你大伯拜年去。” “好!” 就这样,顾佑安跟着杜二一同在村里几户人家转了一圈,回来时,杜老大一家人也随同一起过来。 “老爷子,我来给您拜年了。”杜老大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赵氏听到声音,连忙迎了出来,“大哥,大嫂,蜜蜜,芳芳,快进屋请。” 杜老大点头,满脸笑容的进去,“祝老爷子吉祥如意,岁岁如新。”说着,杜老大就朝顾老爷子拱手作揖,拜年,说祝福话。 “也祝你日子越过越红火。”老爷子笑眯眯的道。 赵氏给他倒了茶水,大家伙坐下一起聊天。 杜二看着赵氏忙活来忙活去的,不忍心便让她过下来一起休息一会,赵氏一心惦记着杜兰,哪有心思坐下喝茶,现在不知道小两口到底怎么样了。 大年初一的怪闹心的。 杜二瞧她目光一直往屋外看,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老夫老妻过一辈子了,对方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她娘,你别太担心了,他们都成人了,自己的事会自己处理。天下间的夫妻哪有一辈子不磕磕绊绊的?再说,我瞧着也没什么大事,随他们去吧。” 赵氏惊讶的看着他。 她没有想到杜二平时大大咧咧的,居然能看中自己的心思。 顾老爷子淡笑的附和:“杜二说的是,咱们做长辈的,有些事不太适合插手,本来他们没事,被我们一搅合,说不定事情就严重了,咱们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佑安和兰兰都是知分寸明事理的好孩子,相信他们自己能处理好的。” “老爷子说的事,道理我明白。”赵氏点点头,放心了不少,夫妻之间,哪有不闹别扭的,身为过来人,她自然懂其中的道理。 她是太着急了。 杜兰心情有些惆怅和凄凉,便闷在屋子,并没有出来跟大家说笑凑热闹。 杜蜜和杜芳芳来找杜兰玩,杜兰换上一张笑脸,杜蜜跟杜兰说了三句,话题就扯到陈敬亭身上,杜芳芳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满脑子都是陈敬亭笑嘻嘻的样子,她打心里喜欢这个未来的姐夫。 得空,赵氏推门进来,见杜兰和杜蜜聊的火热,笑脸晏晏的,顿时宽心不少,想必如同顾老爷子猜测的那样,她们夫妻只是闹了一些小别扭。 看着略显疲惫和憔悴的赵氏,杜兰心中一紧:“娘,你昨晚没睡,今早又招待客人忙活一上午,趁现在清闲多喝几口水,躺我这睡一会吧,中午的饭菜,我来张罗就行了。” 赵氏坐在椅子上,身子放松,让后辈靠在椅背上,欣慰的笑道:“倒不是很累,自从跟着你享福后,娘的身子都调理好了,很少感觉到累呢。” “娘这是哄我开心呢,别说您一晚上不睡,就是我这年纪轻轻的,熬一宿都受不了呢。”杜兰设身处地的为赵氏考虑道。 “真的?”赵氏忽然就眉开眼笑了,这笑容异常兴奋,只一眼便让人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 杜兰硬着头皮惨笑,却又不能挑明承认或否认,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杜蜜脸蛋红扑扑的,不好意思的捂着嘴笑。 越是如此,赵氏就越觉得自己猜对了,看来一定是佑安昨夜太卖力,累着兰兰了,所以兰兰这才身子不适,心情也有几分低落。 赵氏欣慰的笑了,只要她们两口子没事,她就觉得安心了。 杜芳芳虽然不懂,可屋里气氛很尴尬,便歪着脑袋追问杜蜜,干嘛要捂着嘴偷笑,她并没有听见什么好笑的事,大家谁也没说笑话啊。 杜蜜揉着杜芳芳的小脑袋瓜子,笑道:“长大你就懂了,现在你就知道堂姐的日子很幸福就对了。” “幸福?” “嗯,就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算累也是开心的。”杜蜜耐着性子解释给她听。 “那是不是就跟吃了蜜糖一样甜?我每次不开心时,只要吃到蜜糖,一下子就高兴了呢。”杜芳芳天真的眨巴着葡萄似的大眼睛。 第三百三十三章 走过场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对,就是这么理解的。” 赵氏听了她们姐妹二人的谈话,笑的合不拢嘴,杜兰则是一脸尴尬和无奈,大家真的误会了,可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洛安城,徐府。 徐府在洛安城是大户人家,每逢过年时府里来许多乡下老家的亲戚过来拜年,还有一些做生意无门的人想来巴结徐府送礼的。 徐老爷德高望重,虽不收受贿赂,可在这种时候也不好把人赶走,所以来客可谓络绎不绝。徐老爷和徐夫人送完客人,这才疲惫的坐下来,徐夫人立刻命人奉茶过去,“老爷,您歇会吧。” “嗯。”徐老爷接过,轻抿了一口,搁下,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大过年的,鹤宁一人独自在外面奔走,我这个当父亲的怪想他的。这孩子也是经商心切,非说要帮我的忙,你说咱们家大业大,可孩子却不能环绕膝下,唉!” 徐夫人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老爷,你别叹气。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不吉利的。这个家早晚都是他的,他早一点出去磨炼,对他对这个家都有好处,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徐夫人这么安慰,其实已经想到徐老爷的心思,他是在怀念二儿子徐鹤鸣,如果不是因为争夺家产,徐鹤鸣也不至于因此丧命。 徐老爷心里在后悔。 “老爷......你放宽心,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心术不正之人,即便活着,那也是作孽啊。”徐夫人不知如何安慰他,手紧紧的抚在徐老爷子的手背上。 其实徐鹤鸣打小就爱跟他唱反调,他似乎就是来讨债的,如今早早走了,也好。 徐老爷返手紧紧的包住她的手,“夫人,这些年,你为了他,受了不少委屈。真是为难你了。” 徐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徐老爷欣慰的颔首,松开她的手,道:“夫人,我们身为长辈,遇事多担待一些年轻人,鹤鸣不在了,但他还有妻儿家室,你有空的话就多关照一些。” 徐夫人面色一僵,随即就点头,“嗯,平时我都会关照的。” “辛苦你了。” “老爷这是哪里的话?那也是我的本分,我身为一家之母,理应为老爷分忧解劳,况且,鹤鸣的孙儿是徐府的子嗣,我怎么说也是孩子的大奶奶。”徐夫人嘴上说着,可心里却并不认这个孩子。 不过,她知道徐老爷放心不下顾春燕她们母子俩,便点头应了下来。 如今顾春燕娘俩失势,孤儿寡母,在府里掀不起风浪,她就姑且容下她们,平时她派下人照顾她们,也不过是监督她们的一举一动罢了。 因为有句话叫放虎归山,只要顾春燕留在府里,她就一直不能心安。 尤其徐鹤鸣这个孽障没了,却偏留下来儿子,她只担心不要是个后患才好。 说话间,府里又来客人了,徐夫人站起身子道:“老爷,那你在这里招呼客人,我去后院看看她们母子俩。” “好!辛苦你。” “不会!能为老爷分担,我就满足了。”徐夫人起身,带着丫环婆子一起去偏院。 偏院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踏进院门就闻见院子里飘来的中药味,徐夫人皱紧了眉头。 “夫人。”院里的丫环们见她进来,纷纷向她行礼。 徐夫人挥挥手,朝身边的老妈子吩咐道:“大过年的,你们照顾长孙公子辛苦了。来人啊,给这里的每个人都表示一点小心意。” “是,夫人。”老妈子从荷包里取出碎银子,分别派给丫环婆子们。 “多谢夫人。” 屋里,顾春燕听到动静,从主屋里出来,看到徐夫人在给犒赏下人,心中有些不悦,她知道徐夫人根本看不下她,如今还带着笑脸来她这院子,无非是做个样子走走过场,毕竟人家是主母,她还是敛起情绪快步上前行礼。 “夫人。” 徐夫人面无表情的抚起她,朝主屋看了一眼,问道:“孩子最近好些了吗?” “刚服下汤药,这会儿刚睡着。”顾春燕看似恭敬的回答。 “那我进去瞧瞧。” “夫人。”顾春燕不愿地唤了一声。 停下脚步,扭头看去,“怎么了?少夫人是不放心我?还是有什么……” “没有,没有!”顾春燕连忙摆手,“夫人,请!” 屋子里的药味更加浓烈,刚走过去,看见床上弱不禁风的小奶娃正睡着,她站在床前仔细留意了一下,小奶娃的呼吸很弱。弱到就快察觉不到,这说明一个问题,这孩子是真的命不久矣。 当初顾春燕吃那转胎药勉强生下来的孩子,根本是行不通的。爱我电子书 怎么说,这小可怜也是一条人命,只是投错胎,转到顾春燕这种女人的手里,瞧着气息似有似无的小娃,徐夫人眼眸中已含着泪花。最终不忍心,她抽出手绢,轻拭眼角:“这孩子怎么……老爷还特意叮嘱我,让我过来瞧瞧……我怎么瞧着不对劲呢?” 这大年初一的,她站在自己儿子床前抹眼泪,这不是咒儿子快死吗? 顾春燕心中恼火,很想斥她一番,可到底身份有别,她一个小辈在徐府又没了仰仗,除了徐老爷关照一些,几乎没人在乎她们母子俩的死活的。所以她有自知之明,更不敢对徐夫人出言不逊,只能低眉顺目的。 “夫人,你别担心!大夫说了,孩子再大一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徐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我就在这里帮你多照看一些,大过年的,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多谢夫人好意。儿媳不累,能守在孩子身边,再苦都不觉得累。” 徐夫人蹙眉,这让她休息,还不听话,简直就是不识好歹。难道她以为谁都跟她一个坏心肠,要害人性命吗? 要不是看在老爷的份上,她岂会来心疼这个害人不浅的小贱人。 顾春燕忙吩咐屋里唯一的一个下人,也是奶妈,道:“夫人来了一会了,快给夫人倒茶。” “免了,免了。”徐夫人摆摆手,她过来只是看看她们母子的情况,并没打算长时间逗留。 “夫人一番好意,春燕感激不尽,只是这屋子气味不好,夫人还是请回去吧。” 顾春燕根本不想让徐夫人在这多待一刻,她总觉得夫人不安好心,好似找准时机要害她母子俩似的。只要夫人在这,她就一刻不能放松警惕。 “那好吧,有什么事随时派人找我。”徐夫人说完,转身离去,身后丫鬟婆子紧随其后离开。 顾春燕看着她得意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子戳一样,百般疼痛,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孩子,她更是感到无助和绝望。 她之所以能在徐府生活,全因为有徐府的孩子,如果失去孩子这个屏障,徐府无论如何都不会容下她的。 屋里的火盆燃烧的并不旺盛,门外吹来一丝寒意,顾春燕瞧了一眼窗户,冷声呵斥屋里唯一的老妈子:“你是这么当下人的?我再怎么失势,也还是徐府的主子,连你也敢欺负我了?” “老奴不敢!”老妈子快步走过去将刚才徐夫人走时没关严谨的门重新关好,这才回到顾春燕身前垂手站立。 而顾春燕却想,这个老妈子不把她放在眼里,继续斥责:“你要知道,没有我们母子俩,你也将失去徐府这个容身之所,你的孩子都死绝了,家也被那嗜赌成性的儿子变卖了,如果我们母子不在的话,你将被打发到哪里?” 老妈子惶恐,“少夫人,老奴……” “自己掌嘴十下。”顾春燕懒得看她一眼,冷声吩咐。 老妈子抬头,不确信的望向她一眼,见她脸色狠辣,这才咬牙闭眼,自抽耳光。 “够了。”顾春燕心里默默数着,等她扇了七八下时,才出声喝止,“别打了,大年初一的别给我心里添堵。” “是,老奴大意,今后一定好好服侍少夫人和长孙公子。” 顾春燕顺了顺气,抬眼看着老妈子:“你可知道夫人过来这一趟什么意思?” “兴许是过年,夫人听老爷的吩咐,过来走个过场,表示一下关心。”老妈子担惊受怕的回答。 “错!你没发现夫人一进来,关注点就在我儿子身上吗?她在床前驻足,一定是再盼着我儿子活不过明天。”顾春燕冷冰冰的道。 老妈子惊了一跳,大过年的说死这个字很不吉利,自己孤家寡人,已经没什么可顾忌的,但顾春燕怎么说也不能诅咒自己的儿子吧。 “少夫人,呸呸呸!长孙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长大后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老妈子赶紧奉承。 “哼哼!”顾春燕冷笑几声,“我都不在乎了,你还担心什么?担心我们一同被轰出府去,自生自灭吗?那你倒是真担心对了,我也正担心这个。这段日子我终于想明白了,看着我日渐衰弱的儿子,我知道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我能做的,只有靠我自己。”说话时,顾春燕眸子一直迸发着狠光。 “少夫人,你......”老妈子脑子里已经猜测到什么。 顾春燕忽然转过头来,假惺惺的道:“胡妈,你知道你一心为我好,你是忠心耿耿的人,但我们必须认清眼前的事实,早日筹谋打算,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胡妈连连摇头,眼中已经露出惊恐的光芒,顾春燕是什么人,她以前不知道,府里人都在传她怂恿徐鹤鸣给亲生父亲投毒,她一开始还不相信,自从跟在顾春燕身边后,每次见到她对着快要丧命的儿子露出诡谲狠辣的笑容,她就心里认定了,顾春燕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自己在她身边做事,总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一不小心就被她辱骂摔打。 眼下,瞧顾春燕这副狠绝的表情,就猜到她心中又酝酿了什么坏主意。 她被分到顾春燕这里做下人,只能自认倒霉,可她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更没那个胆量,她还没有活够,怕死。 她有些胆怯,“少夫人,老奴愚钝。” 顾春燕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坏笑:“好了,不知道就算了,大过年的,我们也不说这个,夫人给咱们这的好东西不好,你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不用给我打招呼,尽管拿去享用。” 说完,顾春燕慷慨的挥挥手。 胡妈如蒙大赦般,千恩万谢的慌忙退出了屋子。 第三百三十四章 坦诚心扉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顾春燕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开始冷静的酝酿计划,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心里更是坚如铁石,平日里徐夫人很少亲自来她这里,就因为是过年,她才来这里走动走动。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近距离接触她,而自己又被禁足在这小院子,连门口都迈不出。 最重要的是,儿子已经活不了多久,她手指敲击着桌面,冷静的思索着。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晚上,顾春燕唤来胡妈,命她反手将门关上,附在她耳朵,轻言了几句。老妈子听后,立刻坐直了身体,一脸担惊受怕。 “错过这次,可就没机会了。”顾春燕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满目狠辣。 “少夫人,我......”老妈子颤巍巍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顾春燕手猛然抓住胡妈的衣襟:“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计划,要么配合,要么我就灭你的口。” 老妈子的心跟着跳了一下,看着顾春燕脸上的暗沉之色,心中猛然一动,连忙压低了声音,“少夫人,请明示,老奴一定办到。” “我们屋子每天都是药味,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的?”顾春燕阴恻恻的道。 老妈子自然明白顾春燕话里的意思,明着不能对徐夫人动手,只能背地里做手脚,那最不容易被察觉的便是烟熏。 “老奴明白了。” “嗯,那就去办吧,记住了,一定不能被人发现。事办成了,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大可以在这诺达的徐府安享晚年。还有,别想着通风报信,以徐夫人谨慎的心性,如果得知你背叛主子,等我离开后,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她不会容许一个三面两刀的奴才在府里滋生是非的。” 顾春燕天性阴冷狡猾,这些日子,她更是不断揣测人心,早已经把胡妈拿捏的死死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胡妈既胆小如鼠,又贪慕虚荣。 可谓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只要自己的煽动几下,她很快就禁不住诱惑了。 顾春燕有自知之明,她与徐夫人之间,根本是水火不容,有我没她。 老妈子连忙应道:“老夫明白,少夫人请放心!” “好,去吧。” “是,老奴这就去办。” 胡妈退下,顾春燕嘴角溢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这些欺负她践踏她的人,她会百倍千倍还回去。 …… 山洼村,时间已经过去两三天了,杜兰和顾佑安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每次顾佑安来主动向她道歉,她都不冷不热的点头答应,她越是如此冷淡,顾佑安就越是心难安。 闲来无事,杜兰在屋里摆弄着一本自己编写的食谱,一会拿着毛笔写写画画,一会又全部涂抹掉。好像寻不着头脑。 顾佑安见状,贴心的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娘子,想不出来就不想了,反正咱们的食谱凭食客们每天吃一遍,都够他们品尝一年的了。” 意思是怎么吃都吃不腻味的。 杜兰没有反驳,倒是乖乖的放下毛笔,接住他递来的热茶,这一小小的举动令顾佑安心中狂喜,他理解为杜兰要跟他和好如初了。 和好如初?顾佑安心里有些隐隐不安,看杜兰冷静的样子,总感觉她是不是有话要说。 因为这几天,杜兰一直对他熟视无睹,好像他根本不存在的样子。 杜兰端起茶,轻抿了一小口,抬眼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你干嘛看起来傻傻的样子?愣着干嘛,过来坐,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糟糕,不会是不好的事吧? 顾佑安忐忑不安的过去,“娘子,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想逗你一下,没想到你会认真。而且,真的是你晚上先非礼我的,你当时喝醉了,醒来后记不清很正常。我不该执意跟你争论。娘子,我从小跟着爷爷相依为命,这个世上除了爷爷给我家的感觉,就只有你了。我相信,你也这样想的,如果你想离开我,以你的洒脱不羁的性子,怎么可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所以,我们其实早已经认定对方,离不开彼此,我们尽管没有夫妻之实,也是不可分割的家人。你不想面对,不想承认,我不明白你一直在逃避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顾佑安紧紧的盯着她,干脆把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说出来。 他想知道杜兰到底怎么想的,她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的真心? 两人冷战到什么时候,他已经无法再接受杜兰冷落他的感受,他今日一定要闹清楚问明白。258 “我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杜兰回答的很干脆:“我不是个自私的人。” “呵呵,这么说,你是顾忌我的感受,或者爷爷的感受,你才勉为其难留下的?” 杜兰没想到顾佑安这么偏执,而她也不想隐瞒些什么,她看到他眼中的坚定,今晚他打算摊牌了,他早已经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只是一直在假装不知道。 看来,她们的确需要一场促膝而谈,把彼此心中的疑虑彻底解决掉,她才能坦然的,正式决定两人的关系究竟是真正开始还是就此别过。 她冷落他的这几日,并不是有意逃避他,而是在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难道她一个新时代的人穿越到古代,就要接受这里的媒妁之言,封建礼教,拜过堂成亲,就算夫妻了吗? 她一直向往的是自由恋爱,两人彼此深爱对方,才有执手偕老的勇气,如果没有爱情保障,婚姻只是捆绑自己的链条,她穿越过来就嫁给他,作为人妇。如果不是这一点,她可能还有自己另外的活法。 她纠结的是,现在的生活与心里向往的那种生活是否背道而驰,是否感觉快乐,轻松自由,是否幸福,是否值得一生守护。 跟他相处的一点一滴,无疑他的确比很多男人可靠,无论从那一点来说,他都是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男人。 而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了,具体怎么爱上的,她没有一点头绪,就这么莫名奇妙,她甚至可以远赴边关,以身涉险去寻他。那时她以为,她只是拿他当亲人,当朋友,当一起生活的搭档。 后来,薛亦婉介入他的生活,陪伴在他身边,她心里难受,吃醋,她责怪他,她开始矫情多疑。 曾经,她是多么豪爽,毫不在乎,多么干脆的女人,她不想让生活中有所牵绊,这会让她失去安全感。 她知道,这里的世界男尊女卑,与自己的思想背道而驰,而男人三妻四妾更是家常便饭,这一点她接受无能,以顾佑安现在的身世地位,将来到了盛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族利益互利互存,到时候他十分可能要迎娶门当户对的小姐做他的妃子。 而自己呢?虽然富甲一方,可说到底只是一介商贾。 身份地位的悬殊,让她心里没有底气,没有一起与他走下去的勇气,以自己的能力,全靠经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她舍得他吗?舍得放弃他,过自己快意的生活吗? 没有他的日子,真的能快乐吗? 杜兰开始犹豫了起来,究竟是接受他,还是拒绝他? 顾佑安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上,不肯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她为难着,眉头紧皱,却又沉默不语,像难以抉择...... 她到底在犹豫什么?跟他坦白心事就那么难吗?他们是相知相携的伙伴,她对他还心存芥蒂。 顾佑安静默着,等着她开口。 终于,良久,杜兰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心底,轻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天啊,不知怎么,竟然开口就问出这种话,杜兰真的被自己惊呆了。 她怎么不换个问法,这么说,不会让顾佑安以为她是鬼怪吧,好吧,她本来就是。 一缕幽魂。 顾佑安的心猛地收紧,将信将疑的揣测:“娘子,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猜想,你肯定不是原来的傻兰,对吗?” “不错。”杜兰坦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异世,在那里我已经死了,只是魂穿到傻兰身上。” 说完这个,杜兰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定定的看着他,大有一种豁出去的架势。 “真的?”顾佑安听后不仅没有害怕,诧异,反倒激动的无以言表,他紧张的抓住杜兰的手,生怕她溜走一样。 “你......不吃惊吗?”杜兰被他的神情搞迷糊了,按照常理,知道这件事后不是该吓的四处逃窜,嘴里喊着有鬼。 “没有。”顾佑安连连摇头,他一脸兴奋,杜兰终于把她的秘密告诉自己了,她对自己坦诚,说明她已经彻底接受自己了。 他欣喜若狂,乘胜追击:“娘子,我不管你来自哪里,究竟是谁。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是与我共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结发妻子。今生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与你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神情表白,义正严明,真挚的眸光让杜兰感到心安,人生有此,还有何求?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交心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就不怕我是鬼魂野鬼,来找你索命吗?”杜兰张牙舞爪,一副小野猫的样子。 顾佑安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伸手抚在她头顶来回揉,“你呀,如果真的是鬼魂野鬼来索命,那我岂不是在咱们成亲那晚就死了吗?并且,在对付恶人的时候,你随便挥挥手指头,不就把他们掐死了,还至于跟那些人来回斗多少个回来。” 杜兰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笑着点头道:“你分析的不错,看来在你眼中,我还是个人,是个正常的人。”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他的心一点一点沉沦,“在我心中,你是天上的仙女。不然为何你嫁给我,连连给我带来好运,不仅我的病治好了,身子骨强了,日子也越来越红火。” 杜兰嗔了他一眼,“你倒是会哄我开心,还什么仙女。仙女不是一样本领通天,我可没那么厉害。” “那娘子说来自异世,指的哪里?在我们这里人们的认识,也就只有人鬼神魔妖。娘子不是鬼,不是仙,莫非是妖怪不成。”顾佑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异世,又很好奇杜兰究竟来自哪里。 顾佑安沉思,陡然睁大如墨的双眼,若所有思的道:“难道,之前那个道长说的是真的?他说你是妖,当时你被他降服了。不对啊,后来薛大哥还查出那道士在符咒上动了手脚,才导致昏迷不醒的,为此还差点丢了性命。” 杜兰正想借此机会逗他一下,便点了点头。 顾佑安当场怔住了,房间里静的可怕,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杜兰,仿佛下一刻杜兰会显出原形一样,犹记得杜兰让海云在食为天酒楼里演的白蛇传奇,白狐报恩等等鬼怪故事。 “那娘子......你是什么精?你还是快点告诉我吧,我都迫不及待想知道了,即便娘子是妖精,那也是天下最好的妖精,胜过恶人的好妖精,还是迷人的小妖精。”说着,顾佑安毫不避讳的伸手揽过她的腰,以示恩爱。 杜兰怔了一下,“你不怕我?” “不怕。”顾佑安连连摇头,宠溺的将她搂入怀里。 杜兰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泛起层层涟漪,他真的不在乎?他对自己是真爱? 抬起眸子凝视着他,良久才摇摇头:“唉,我说什么你还真信了。” “当然,娘子说什么我都信,娘子就算指着马非说是驴我都信,说是鸟,我都信,总之我对娘子言听计从。”顾佑安赶紧表忠心。 杜兰的心抽搐了几下,这个家伙是认真的吗? “算了,你还是油嘴滑舌的,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就不是傻兰本尊,我是来自异界的一位鼎鼎大名的厨师,旗下经营着全国连锁五星级豪华酒店,虽比不上你们皇族人身份尊贵,但我也是财力雄厚,富可敌国,不是一般人能攀比的。” 杜兰没有吹牛,自从父母死后,酒店就她接手,年纪轻轻就把酒店名气打响,规模扩大,一跃成全国知名连锁酒店。 并且为保证酒店荣久不衰,她也在参加各种美食比赛,提升酒店知名度。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顾佑安这次表情严肃,如果不是如此,为何傻兰忽然就厨艺高超,还会研制各种未曾有过的调料。而且性格迥异,傻兰只会被人欺负,而她却容不得别人欺辱半分。 只是为什么她会附身在傻兰身上? 顾佑安真无法理解这么离奇的事,他疑惑追问杜兰,杜兰也只是摇头表示并不知道缘由。 顾佑安听后眉头深深拧在一起,抓着杜兰的手腕更紧了,他满目担忧:“娘子,你会不会哪天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杜兰简直哭笑不得,“我早就仔细想过了,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一场意外身亡。所以,我如果再次离开的话,那也只能是一种方式。” 顾佑安紧张的看着她:“什么方式?” “那就是死啊,人谁无死,不过早晚罢了。”杜兰说的轻松。 顾佑安听后松了一口气,他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娘子。” “那也会正常的生老病死啊,你又不会长生之术。”杜兰逗他。 顾佑安还真没办法了,“那如果那一天到来,我也会生死相随,你若去了,我也不会苟活。” 忽然,杜兰捂住他的嘴,满目瞪圆:“好了,大年初一咱们不要总说死啊死的,咱们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顾佑安使劲点点头,不舍的拥着杜兰,轻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与这里的人有所不同,只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傻子会忽然开窍,不仅心灵手巧,还聪明能干,你做过许多东西都是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我早就想问问你,可是你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我又怕你的心因此与我产生隔阂,所以我再等你主动告诉我,没想到你会在今日向我坦白,这是不是说明,我可以走进你的心里,一起分担你的秘密,我们两人今后将亲密无间?”新世界 杜兰坦然的看着他,悠悠的说道:“我醒来之后,发现是坐在花轿上,原本想找个落脚之处,没想到却渐渐融入了你的家庭,你,爷爷,你们都是这里最关心在乎我的人,也许注定我该换种方式生活。” 说完,杜兰抬眸看着顾佑安,只见他神色复杂,显然在考虑着什么。 杜兰默默等着,并未开口。 良久,顾佑安才道:“因为我是你的家人。娘子,答应我不要随意离开我好吗?是你改变我的生活,是你带给我人生希望,是你让我从一个病秧子变成权利的支配者,我不想失去你,我想今后的日子里有你陪伴,我无法想象哪天你不在我身边,我的人生就会多么黑暗,我不敢想。这几天你对我疏离冷漠,我真怕你一走了之,剩下孤零零的我,该怎么渡过漫漫人生路。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也请你接受我,不要再怀疑我,除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其他女人,答应我的追求好吗?” 莫名的泪水很快模糊视线,紧接着豆大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她太感动了。 “不要哭,你掉眼泪,知道我有多心疼吗?”顾佑安的心都缩成一团了,粗粝的大手轻轻的为她擦拭着眼泪。 他越是贴心,杜兰就越是感动,眼泪哗啦哗啦不停的往下流。 顾佑安紧张不已,心疼不已,他手足无措,干脆俯身亲吻上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吻的猛烈狂热。 杜兰瞪大了双眼,已经被他疯狂的举止惊的忘了哭泣,她就这么呆呆的。 顾佑安终于放开她,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笑了:“还是这招奏效。” “好呀,你这种时候都不忘占我便宜。”杜兰佯装生气,不行,自己好歹是女汉子,怎么能如此被动。 嗯? 顾佑安错愕的睁大双眼,一张蝶翼映入眼帘,杜兰居然对他主动了,简直受宠若惊了。 “闭上眼睛!”杜兰甜腻的口吻命令他。 顾佑安连忙听话的闭上双眼,专心享受着这久来的甜蜜,他欣喜若狂。 她接受他了! 激动的将她抱起,一阵天旋地转,杜兰“啊”的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脖子,杜兰迷离的双眸欣赏着眼前的俊颜,虽然她自认为不是颜控,可有个心爱自己,又年轻有为,又俊朗迷人的相公,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嘴嘟起,故作可爱状:“你是谁?” “我是你相公!”顾佑安喜笑颜开。 “老公!”杜兰笑道。 “老公?”顾佑安不解拧眉。 “对,我们那里不叫自己的男人相公,是叫老公。” “那男人管自己的女人叫什么?”顾佑安饶有兴趣的她这个刚强的女子,也只有在自己的男人面前甘心示弱,露出女人本该有的娇羞面容。 他的心怦怦直跳,却也只能先回答问题:“叫什么?” “叫老婆。” “老婆?”顾佑安皱起眉头,这么奇怪的叫法,“为什么叫老婆,老婆婆?难道是两人能白头偕老的意思?所以男人称作老公,女人称作老婆?” 杜兰认真的思索一下,认同的点点头,“大概是这个缘故吧,具体原因我也没有调查过,不过我感觉你说的是对的。” “老婆,老婆,老婆!”顾佑安欣喜不已,连着叫了三声老婆,还不觉得满足。 杜兰被他紧张的神情逗的呵呵直笑,顾佑安则一脸认真,满目深情:“娘子,我的心里由始至终,只有你!” 杜兰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顾佑安,我困了。” 她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对于那种事,她只局限于电影里,现实中她没有一丝经验,这让她很是窘迫。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今日不同往昔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好,我给你铺床。” 顾佑安无奈,只能偃旗息鼓,不舍的从她身旁站起身子开始整理床铺,许是杜兰这几天有心事没有睡好,两人刚坦诚心扉,她一卸下心事,心里一放松,很快便睡着了。 他默默坐在她的床沿,一往情深地注视着她,成亲以来,经别数月,她变得更加明艳动人,他用粗粝的大手抚着她美艳的睡颜,竟是那样爱不释手。 她闭合的眼球忽然跳动了几下,不安的呢喃:“顾佑安......你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他在她耳畔轻声呢喃。 “不可以背叛......”睡意迷蒙中杜兰不经意间吐露出这句话。 顾佑安知道她一直顾忌什么,她担心这里的男人不专一,他附在她耳边保证,像是誓言一般笃定:“愿得你一人,白首不相离。” 杜兰似是得到满意的回答,双手攀上的脖子,这份惊喜仿佛一簇火苗将他心内点燃。 他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薄唇覆上她的唇,由蜻蜓点水变成疾风骤雨,最后难舍难分...... 杜兰回应他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烛光摇曳,一室旖旎...... 天亮,怀里的人跟着动了动,顾佑安被她轻微的动作惊醒,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宠溺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庞。 入目的是顾佑安如沐春风的俊脸,杜兰恍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等回想起昨夜不知疲惫的缱绻,娇脸霎时通红一片。 “那个......你醒了......”她搜肠刮肚才找到这个开场白。 顾佑安柔和的笑着,手下意识地紧搂她的腰肢,“娘子,若是身子不适,就多歇息一会。” 杜兰已经面如火烧,他再刻意提醒她昨夜的种种,她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顾佑安轻轻放开手臂,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于是紧随其后,动手穿衣。 顾佑安担忧地扭头看去:“娘子不多加休息了吗?” “不用,我没事。”杜兰又羞又愧,快速地穿好衣裳,她如果真懒床,岂不是证实自己被他折磨的不轻。 那岂不是太丢脸了。 顾佑安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浓眉紧蹙,“你没觉得哪有不妥?” “你......干嘛这样问我?还是你觉得我该有什么不妥?”杜兰直视着他,这家伙故意的吧。 顾佑安摇头,呢喃着不应该,眼前杜兰生龙活虎,一点没有疲惫的样子,难道是他昨夜没有尽力? 他严重怀疑,自己没有满足她。 “昨夜,你,我,我们......”他撒开杜兰,用两只手的大拇指相互,暧昧的眼神示意她。 杜兰不以为意的点头,“那怎么了?这很正常,你刻意提这些干嘛?” 顾佑安眸光变得深邃,忽然一把将杜兰拉进怀里,“如今咱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你为何如此坦然?之前你不是一直反对我吗?” 杜兰甩了甩肩膀,示意他走开,“顾佑安,你这人真有意思,大清早的拉着我谈论这个话题做什么,我真是后悔昨夜顺从你。” 闻言,顾佑安眸光忽然变得炽烈。 杜兰这下慌了,心砰砰乱跳,“顾佑安,你想干什么......” 不就是那点事么,至于吗? 正在杜兰做思想斗争时,唇上忽然一热,那抹薄唇已经侵袭而来,“唔......天亮......” 许久,顾佑安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瞧她现在那惧怕的眼神,他心里已经得到很大满足。 来日方长。 杜兰快速跳下床,弯腰穿鞋,心中却轻快无比。 顾佑安还沉浸在方才的欢乐中,笑的一脸甜蜜。 前世,爸爸妈妈两人恩爱甜蜜,两人很少吵架,即便意见不合的时候,也多是爸爸迁就妈妈,每次爸爸惹妈妈生气,都是爸爸主动站出来道歉。 小时候她看不懂,就问爸爸为什么要像妈妈道歉,爸爸就回答她,因为妈妈是他心爱的人。 最记忆深刻的一句话,是爸爸说的,家是讲爱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 那时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她懂了,只因为她遇到了对的人。 作为一名优秀的成功人士,她身边不乏一些优秀的追求者,只是她当时失去亲人,觉得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她不敢松懈,不敢奢望爱情,更是一门心思用在商场上打拼。 没有时间,没有心思。 直到现在,她遇到顾佑安,从一开始的平凡陪伴,到后来的相知相携,他们可谓是患难见真情。 “娘子先等着,我出去打热水来。”说着,顾佑安抬脚就往外走,经过昨晚,他仿佛整个人如坐云端,飘飘然的,就连走路的步子都飘了。三九中文网 端来水,顾佑安招呼杜兰前来洗漱,“娘子快来吧,水温刚刚好。” “好。”杜兰面对他有些窘迫,低着头就往水盆边去了。 “娘子,我去准备早饭。”说完,顾佑安满眼含笑的转身出去了,瞧他那心满意足的样,简直找不到南北了。 院子里,顾老爷子和薛岩瞧见他春风得意,步履轻快的出来,顿时面面相觑:“瞧着傻小子,准是干好事了。” “我瞧着八九不离十。”薛岩瞧着他的身影,点着头,“要不,我去问问?” “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去问什么,他们小两口在一起做什么事不是很正常。”顾老爷满脸含笑的制止。 薛岩看见顾老爷子眼中那闪动的亮光,顿时心领神会了。 “老爷子,咱们进屋下棋,等会吃饭他们来喊咱们。” 即便不问,薛岩也看得出来,顾佑安的心态不一样了,从没见他这般神清气爽过。 用过早饭,杜兰就进了发酵室,她准备再酿造一批酱油,屋里摆着几口大缸,杜兰用木杆不断在水缸里搅动。 顾佑安进来,连忙 连忙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木杆,“我来。” 杜兰抬头看着他,“不用,这么简单的事还是我来吧。” “娘子,你还是别太操劳,休息几天。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儿,你告诉我,我来做。”顾佑安看着满屋子的大水缸,问道:“把每个水缸搅动一遍就行了吗?” “嗯,多搅动几下就行。” “好,我知道了,你去屋子里休息,我来。”顾佑安浅浅的笑着,眸中闪烁着宠溺的柔光,“重活交给为夫来。” 杜兰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她总觉得顾佑安对她更加温柔体贴了,心里如同灌了蜜糖一样,甜蜜蜜的。 “这哪算重活,我又不是没干过。”杜兰笑眯眯的,怎么变为人妇,她在他眼里就变得弱不禁风似的,她可是很强悍的。 顾佑安一边搅动,一边抬眸看向她:“对于我来说自然不算重活,可对娘子却不同,你是女人,女人是让男人来宠的。所以我来。” “呵呵,你现在知道我是女人了。”杜兰忍不住打趣他,“犹记得咱们认识之处,你总说我不像女人。” 顾佑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时我不了解娘子,再说那时你的确挺凶悍的。” “嗯,那时你还挺柔弱的。”换句话说,是软弱可欺。 “呵呵,所以相对来说,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我已经身强力壮,足以满足娘子的一切需求,娘子已经领略过我的厉害,我说的没错吧。” “你又暗指什么?干活的,你在这瞎扯什么,不想干的话你就回屋休息去。”杜兰面色红扑扑的,这家伙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昨晚的事。 “好,好,我不提,我专心干活。不过话说回来,娘子真是我命中的吉星。” “怎么?” 顾佑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我没开玩笑,有了你,我的人生都变得不同了。” “所以呢,你要好好把我当吉星供奉着,如果哪天惹我不开心,离你而去,你的人生说不定又开始走背运了呢。” “啊?昨晚不是说好不离不弃嘛?”顾佑安担忧的拧眉看向她。 “噗……”杜兰一下子笑了,“我逗你呢,瞧你紧张的。” 顾佑安严肃的脸庞渐渐缓和一些,“娘子千万不要拿这个吓唬我,我会当真的。” “嗯?”杜兰很意外,他真的是在意自己的,也罢,调节一下严肃的气氛,杜兰调侃道:“其实,你的成就都归功你自己的努力,跟我没太大关系,你天生聪颖,将来会有大成就的。” “娘子也天资聪颖,你说咱们俩的孩子会不会是神童呢?”顾佑安提及这个,就笑的合不拢嘴。 “才刚......你就想要孩子,你是得寸进尺了吧。”杜兰面红耳赤,脸庞发烫,干脆走出去不跟这家伙待在一起。 早饭后,顾佑安殷切的给她夹菜,关怀备至,赵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对这个女婿越看越满意。 “佑安,你别光顾着给她夹菜,你自己也吃,不然饭就凉了。”赵氏在一旁忍不住提醒。 “是。”顾佑安应下。 众人顺着赵氏的话,纷纷向顾佑安投去好奇的目光,“佑安这小子今日很反常啊,杜兰,你昨晚是怎么收拾他的,将他驯服的如此服帖。” 杜兰的脸一下子如同火烧,“我没......他一个大男人,需要我来调教吗?你们大家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他为我夹菜很正常啊,他不仅给我夹菜,还给爷爷夹菜,给你们夹菜呢。” 话音一落,顾佑安连忙殷切的帮众人夹菜,为了避免杜兰尴尬,“对,我们大家都赶紧吃饭啊,不然饭就凉了。爷爷,您吃。” 众人纷纷揣着明白装糊涂,连连自己夹菜吃饭,在座的,除了杜兰和老爷子,谁敢使用顾佑安帮自己夹菜啊。 杜兰和顾佑安之间细微的互动,让赵氏这个过来人一眼就看明白了,她满目欣慰,看来他们小两口终于在一起了。 顾老爷子也是满心欢喜,自从他俩成亲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相处如此和谐融洽。看来抱重孙子的事不远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故地重游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用过早饭,顾老爷子把顾佑安叫去一旁说了一些话,顾佑安点头应着,很快,他就走到杜兰身前。盛情相邀:“娘子,咱们难得闲暇,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好啊!”杜兰点头很快应下。 顾佑安兴趣盎然的拉住杜兰的手,步履愉悦地往外走去。 杜兰低头看了一眼被他牵着的手,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好看的弧度,他的大手温暖的像火炉,犹记得成亲那天,顾佑安将她当成傻子,牵着他进屋时,手冰凉渗人。 如今的手,牵着让人安心,就想这样一路牵着不松手,一直不分开。 山风吹来,带着清新的气息,树上没被冻掉的叶子在风中吹的沙沙作响,杜兰看着眼睛的景色甚是眼熟:“佑安,你带我去哪?” “我也没特意打算去哪,只是想带你出来,咱们俩散散心,顺便增进一下感情。”他满心欢喜的走着。 他步子轻快,又身怀武功,现在与他齐肩并进,杜兰明显有些跟的吃力了,顾佑安察觉她喘气变得粗了一些,后知后觉的蹲下身子,柔情道:“娘子,我背你吧。” 杜兰向四周望了望,见四处无人,便顺从的趴在他背上,任由他背起自己。” 贴在他背上,杜兰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就是初恋的感觉,对,她们现在算正式恋爱关系的吧。 无论在前世,还是今生,杜兰都经历了很多父母双亡,一人承担所有重责,苦难欢乐,可以说两世为人,尝尽人间苦辣酸甜。 她有时候再想,什么样的生活是众人所渴慕艳羡的,那就是跟爱自己的人,以及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开心幸福的过日子。 最好是无忧无虑,惬意从容的生活,那样人生就达到巅峰了。 “佑安,这里的河水都结冰了。”杜兰趴在顾佑安背上,放眼看向不远处光滑如镜的河面,脑子里立刻想起他们刚成亲那段依捕鱼卖鱼为生的穷困时光。 “放我下来吧。”杜兰轻声道。 “好。”顾佑安蹲下身子,“娘子,不如我们玩溜冰如何?” “溜冰?好啊,只是这里没有溜冰鞋,咱们怎么玩呢?” “走,我带你玩。”说着,顾佑安兴奋的牵着杜兰,小心翼翼的走到结冰的河面上。他解说道:“小时候我经常和春燕的哥哥在河面上玩溜冰,这种游戏就得两个人才好玩。”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河面冰冻最厚实的位置,顾佑安让杜兰蹲下伸出手,自己背对着拉住她的双手,就好像拉板车一样在冰面滑行。 两个大人玩的不乐乎,就好像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一样,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开怀的笑容。 顾佑安不时回眸看看杜兰,见她开心的笑,简直入了迷:“娘子,你知道吗?你的一颦一笑都深深令我着迷,你是天下间最美,最令人心动的女人。” “是吗?那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怎么样的男子吗?”杜兰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什么样?是不是大男子一言九鼎那种?”顾佑安自信满满的问。 “非也,非也,若说一开始你是,后来你变了。” “变了?变成什么了?”顾佑安的黑眸奕奕放光。 “变得油腔滑调的。”杜兰娇嗔一句。 “那娘子是喜欢一本正经的我了?”他抬眸四下看了看,低暗的嗓音带着戏谑的味道,“我们俩是该干点正事。” “嗯?”他也太胆大了吧,光天化日啊,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她不由地笑道:“我就知道你约我出来,准没安好心,现在果然被我猜中了。” “哈哈!”顾佑安好不揶揄,正值壮年,又美人在旁,“没有,我可没安什么心思,只是顺其自然罢了,看娘子的心意,娘子如果不想,我也不会勉强的。” 他倒是懂得尊重人。 “我们还是回去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在外面被人撞见多不好。”杜兰扭扭捏捏的,脸庞有些泛红,昨夜的美好确实令人回味无穷。中国 顾佑安欣喜的笑了,“好,听娘子的。” “你说听我的,是不是我要你干什么,你都肯干?” “不知娘子想叫我做什么?”顾佑安跃跃欲试,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我很好奇,你说冰面之下,有没有肥美的鱼?” “这个简单,等我给娘子破开冰面,一瞧究竟。”说着,顾佑安运气,双手积蓄内力冲着冰面运了几下掌力,很快,冰面就裂开一条缝隙。 “哇!太厉害了。”杜兰满眼崇拜,以前看电视里,那些武侠高手都会用内功烘干衣服,现在亲眼所见,饶是被惊讶了一把。 杜兰抬头一脸崇拜的看着顾佑安安,眼中闪着亮光。 太帅了!他现在一定是武功高手。 不行,她也要学武功,尤其是内功,有了这功夫,想吃什么用内力烤一烤就熟了,万一遇到下雨天,她催动内力就可以烘干了。 “佑安,你赶紧教教我吧,你这么厉害的武功怎么学的?”杜兰一脸崇拜的央求着。 顾佑安将冰面破开一个洞,看到冰面下面河水缓缓流动,盯着好一会也没见一条鱼,他轻身一跃,来到杜兰身边,一脸得意:“就是你见过的那本武功秘籍,不过那本书似乎除了我和父王,没几个人能看懂,上次娘子也见识过的。学武功可比学做菜费劲。” “武功可以防身,你教我吧。” “学武功可要看个人天赋的,我看娘子天赋就是做菜,武功什么的又费力又费时,关键是太累,我舍不得娘子受累。至于防身,有为夫在,我可以保护你。” 他声音温柔,令人听后心中为之动容。可杜兰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他是在推拒,顿时不满的看向他,“我看你根本不想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人一旦会什么技术,那是绝不外传的,有的只传男不传女。你们这种观念不好,你不知道吧?有好多人身怀绝技,到死都没找到继承人,甚至有些人直接将这些绝世技巧带到坟墓里,你说你们多自私,就是失传也不肯教授别人。唉,我在你心里还算别人呐,亏我还没自知之明。” 杜兰甩了他一个白眼,想不到他居然这么自私,对自己的女人都不肯倾囊相授。 微微一愣,顾佑安懵了,他只是不想她受累,怎么她责怪是自私呢?她不懂,哪个武艺高强的人不是吃的常人无法忍受的苦,有着超人的毅力,才能练就。 她是自己的女人,他一点不舍得她吃苦受累,就算哪天他有事离开,他也会派身边的人好好保护她,不会让她陷入危险的。 他心疼她,她不可以误会自己。 “娘子若真这么想,那我必须毫无保留,倾囊相授,能不能学会,可就看娘子的天资了。”顾佑安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可半天也没见她趴上来。不禁眉头轻蹙,回首不解的看着她。 “瞧不起人。”杜兰白他一眼。 “不,我知道娘子的智慧一向异于常人,你一定能学会,只要你下定决心,肯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想要速成。除了天分外,还要没日没夜的练,尤其是快到突破进阶的时候,更加勤加练习,不然就止步不前了。”顾佑安连忙解说。按他对杜兰的了解,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这还差不多,你放心,我既然要学,就绝不会半途而废,你等着瞧,说不定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杜兰自信满满的高昂起头,昂首阔步的往前走去。 看着眼前骄傲的娇俏身姿,顾佑安无奈的摇头苦笑,接下来他有的受了。 接下来的日子,杜兰说到做到,每天都抽出一定时间练习武功,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开始,练习中她从未喊过一句累,顾佑安每次见到满头大汗,都心有不舍的喊停。 很快,过了十五,村里的人都开始纷纷按捺不住,想办法要挣钱了,大家找上门来,表示过年享受了这些天,再不干活就要坐吃山空了。 杜兰知道这是大家的玩笑话,不够村民们闲不住,一心想赚钱,她正好也有扩大酱油规模的打算,并且加上之前买了张大娘儿子的宅院,有地方摆放更多的水缸。 年前,已经尝试往外卖了一批酱油,相信市场上有不少人都试用过,年后各行各业都开工的话,相信酱油会迎来销售小高峰,而家里的酱油也剩余不多,所以她必须抓进时间赶快酿制才行。 因为最快的酱油也的需要四个月,年后如果有订单的话,她只能预售,按照订单的量,加大生产酿造。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酿造黄豆很顺利,大家伙分工明确,有人洗豆子,有人负责捡豆子,有人蒸煮,有人晾晒,这一系列的程序下来,只用了七八天就做完了。 家里附近的州县的黄豆都收购的差不多了,顾佑安派冯浩南出去采购,等家里的黄豆都用光了,冯浩南还没有音信,冯浩南办事一向让人放心,这才却出乎意料,顾佑安暗中派人查找,也没有任何消息。 顾佑安总觉得这次不对劲,莫非冯浩南在外面出了意外?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奋力拼搏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朝廷那边,峒城以南的敌国总是不肯降服,总以各种理由在边界挑起小战争,如果开打的话,又要劳民伤财,正在皇帝忧心该攻打还是和解之时,敌国派来使者,说要仓黎国嫁去公主和亲。 皇帝思忖着,一位公主就能换来边界暂时安宁,便点头答应,宫中公主众多,皇帝随便选了一位不受宠的公主派去给敌国和亲。 而护送公主的人便选择了朔王爷,原因是朔王爷是位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派他去正好可以向对方表达诚意。 轩辕朔只得奉命,他带领和亲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南下,除了皇家派给的几十个武将跟随外,他也暗中带去自己的护卫队。 不过为了避人耳目,都乔装打扮成普通家丁的模样。 护卫队提前探路,刚好打听到仓黎国的一只商队与敌国因为利益发生冲突,敌国居然厚颜无耻,派众兵将商队扣押。 表面上敌国要求用公主和亲,其实敌国从未真心求和,一旦仓黎国不答应,便成为对方开打的理由。 和亲队伍继续前行,越到南方的地界,道路两旁的树木就越发茂盛,到了两山交接的地界,道路变得越来越隐秘越窄小,朔王爷提起精神,对身旁的护卫叮嘱:“通知大家打起提高警惕。” 作为朔王的亲信,在朔王身边服侍多年,只要一句话,冯浩烈便明白朔王话里的意思,他警惕地拉住缰绳,以防马儿受惊,回过身对唐门的一只秘密小队做了手势,随后便一脸严肃跟在朔王爷的身边,慢慢朝着小路靠近。 佯装家丁的唐门部下身经百战,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发现,果然不出所料,在队伍刚走进窄道一半时,山上忽然滚落下大石,马儿察觉危机,嘶鸣一声撒腿四处奔跑。 “王爷,显然和亲只是个圈套,我们该怎么办?”冯浩烈来到朔王爷身边,神情严肃报告情况。 朔王一改往日闲云野鹤的模样,黑眸中迸射出冷光,一声令下,威严十足:“兄弟们,给我杀!” “杀!”唐门部下们个个紧张有素,整齐有力,临危不乱。声音从山谷回荡过来,更加气势如虹。 敌方领头人不禁怔了怔,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有了丝丝的怯意。不愧是仓黎国的皇家护卫队,气势很强。 他还不知道,这支队伍其实就是朔王爷暗中多年栽培的势力,如果只用皇家的护卫队,恐怕他轩辕朔会尸骨无存。 皇帝根本就没把和亲这件事放在眼里,更不会顾及公主的死活,既然答应送公主和亲,那这位公主便已经注定是颗弃子。 “杀,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好扬我国威。”黑衣人的领头显然也已经察觉到对方已经在气势上占据上风,他不甘示弱。 “杀他们片甲不留!” “杀他们片甲不留!” 两方人马立刻成一片,场面混乱不堪,公主早就轿子里被吓得魂都没了,身边服侍的丫鬟们早已经四处逃窜。 空气中很快充满了血腥味。 双方武力值都不低,显然都是常年征战,杀人无数,一个个都视死如归。 敌方低估了仓黎国的势力,早已经有探子打探消息,说仓黎国送过来的是最不受宠的公主,而皇家护卫队也是最弱势的一支队伍,所以他们认为轻而易举的就能把和亲公主弄死,到时候栽赃给仓黎国自己的劫匪所为,再以此为由,挑起事端。 他们根本不知道,一向不理朝政的朔王爷,身边居然带了武力如此强悍的护卫队,明显敌国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他们的人已经损伤大半。 敌国不达目的不罢休,见一计不成,立刻命令身后的弓箭手发出进攻,朔王的人纷纷至死不渝守护在朔王身边。 这种时候,谁还记得那个不得宠,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的公主。 “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朔王爷临危不乱指挥着,他们迅速找到一处箭雨薄弱的方位,打算快速突围。 冲在前面的将士一个一个倒下,前仆后继,场面异常惨烈,冯浩烈赶紧请示朔王:“王爷,此地不宜久留,我带着兄弟们突围,您趁机离开,我来断后。” 冯浩烈此刻报以必死之心。 情况对他们这边越来越不利,敌国的人一拨一拨的涌上来,唐门的人已经伤亡过半,只剩下几个武力高强的在奋力抵抗。而且仅存的几个人也已经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不行!我不能撇下你们。”朔王爷好不思考立刻拒绝,这些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之所以肯誓死效忠,也是念在朔王爷顾念部下的仁义上。 如此重情重义的主子,是他们做下属求之不来的。 而朔王爷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他牺牲自己,那么这些兄弟们一定会誓死效忠他的儿子,所以他而无憾。 想罢,朔王爷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电子书坊 “王爷!”冯浩烈一声嘶吼,立刻追了上去。 后面的兄弟们一个个奋力拼杀,好不容易趟出一条血路,而等把敌国的人杀人,才发现早已没有朔王爷的踪影。 “王爷......”有些兄弟们落下决绝不忍的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没有感情没到那一步。 这些年他们誓死追随朔王,他们之间早已有了主仆感情。 另一边,朔王爷拼尽一己之力,快速与对方领头的厮杀在一起,刀剑无眼,火光四溅。 朔王爷韬光养晦,自认为身手已经不凡,可对方显然功力不低,每次自己出手他都能稳稳躲过,渐渐的双方体力都有不支,忽然对方使出卑鄙手段,朔王爷急忙捂住口鼻,正在这时,敌人忽然趁机杀过来,眼看刀尖刺向心脏,冯浩烈猛地从旁边冲出,用自己的身子为朔王建筑起一堵肉墙。 剑锋刺穿身体,震着他的身体又向前滑行数米远,朔王爷陡然瞪大双眼,毫不迟疑,抽刀便砍向对方,此刻的他已经杀红了眼。 对方急忙拔剑与朔王打斗在一起,朔王眼角的余光看着冯浩烈的身子一点点下滑,最终倒在血泊中,他心如刀绞。 这是他身边最忠心耿耿的部下,眼下却离他而去。 眼下不是哀伤的时候,朔王爷立刻收回心思,冷眼打量着对方,好强的武功,此人的武功招术让他回想一个人,一个争斗了多年的死对头。 “你究竟是谁?” “将死之人,何必知道那么多。”说着,黑衣人弯起了薄唇,唇边泛起阴冷的气息。 话落,剑锋一转,再次飞身刺向朔王爷,朔王爷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对打之时也不敢大意,他一个飞身而起,立刻翻身,挥剑反击,两人的剑发出阵阵翁鸣。 两个人不知疲倦的打斗在一起,从山脚打到山峰,渐渐的二人都有些体力不支,知道再耗下去会越来越危险,敌人在朔王爷喘息之时,陡然运足功力,锋利的剑尖呼啸而来,朔王爷慌忙挥剑对打。 山顶上冷风瑟瑟,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发丝被风吹的凌乱,黑衣人却忽然停下攻势,用雄雌难辨的声音嘲讽。 “别了,朔王爷!”黑衣人的面具下,双眼睛迸射出狠绝阴芒。 “是该别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朔王眸光一寒,挥着剑朝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不躲不避,朔王爷一时惊愕,这根本不像他的路数,然而还不等弄清怎么回事,正在剑尖快要刺入黑衣人的身体,忽然眼前一空,黑衣人及时跳开了。 而朔王爷来不及刹住脚步,身子直冲向断崖,“啊......” 黑衣人见状仰头大笑,掉下这万丈深渊,必死无疑。 不过为了确定朔王爷的死音,他即刻命人下崖底搜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黑衣人满意的点头,轻身一纵,消失茂密的树丛中。 山洼村,薛岩收到消息,立刻通知顾佑安,顾佑安攥着手中的纸条,嘴唇已经发紫。 “佑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顾老爷子惊慌失措,他还是第一次见佑安如此魂不守舍。 顾老爷子从他手中拿来纸条,顿时泪湿了双眼,朔王爷是他年轻时一直追随的主子,是佑安的亲生父亲,如今如坠入万丈深渊,生死未卜。 “佑安,你先不急,冷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薛岩在一旁安慰。 “薛大哥,浩南兄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们必须亲自出去寻找他们。”顾佑安心中隐隐觉得,是有什么势力暗中盯上自己,冯浩南联系不上,如今父亲遭此凶险劫难,可见整件事都是一人所为。 他不能坐以待毙。 说完,他步履凌乱的往房间走去,推开门,杜兰正坐在桌子前,“娘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哦。”杜兰坐在桌前,抬眸见他一脸神情凝重的样子,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样子。 顾佑安步伐沉重的走进房间,还不等杜兰起身,便已经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力气之大,勒的杜兰快要喘不过气,但她并没有出声制止,她知道此时的他需要安慰。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再次离别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触及顾佑安心中的痛,她不问,只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主动告诉她,她察觉到他身子在微微颤抖,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此失控的顾佑安,杜兰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隐约可以感觉到,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很大。 顾佑安气息不稳,灼烫的泪滴一滴滴滑落,他眼眶发涨,心中如一块巨石压住胸口,难以喘息。 杜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伸手抚在他背上,轻轻拍打。 顾佑安终于情绪失控,坚强的七尺男儿也忍不住失去亲人的痛,即便他没有跟朔王爷相处过,可血浓于水,血肉相连,那种亲情是一辈子无法忽视的。 他呜咽着,泣不成声,“我得到消息......父王......父王在送亲的途中遭到埋伏.......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近日来,他一直沉浸在和杜兰的欢乐中,而这一道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打他个措手不及。 让他一下子坠入谷底。 杜兰错愕住,惊呆了,她嘴唇龛龛,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带着哭腔她轻声柔语呢喃:“佑安......我们还不确定消失,是不是?生死未卜,还有生还的可能,我们不要自暴自弃,要打起精神来,你要坚强起来。” 柔声的话语,终于让顾佑安找到突破口,他放声哭泣,悲痛欲绝,杜兰被他弄的手足无措,跟着呜呜的哭着。 屋里充满了他们的悲痛呜咽声,不知哭了多久,顾佑安才平复下来,轻轻的推开杜兰,定定的看着她,“兰兰,我相信你说的话。我相信父王不会就此消逝,他一定在某个角落,浑身是伤,满心绝望的等着救援,我要去找他。” “嗯,我也相信父王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还活着。你去跟薛大哥商量一下,你们出去寻他,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包袱行囊。”杜兰坚定的看着他,给他传达信念。 顾佑安还没有正式跟他父亲相认,还没有享受亲情的温暖,而朔王爷筹谋这么久,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人世。 他一定还活着。 顾佑安握住她的手,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嗯,我这就去。” 他大步流星往门外走,临门一脚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杜兰,满脸歉意:“娘子,对不起!我刚答应你不离不弃,这次又要失信了。” 杜兰脸上挂满晶莹的泪珠,万分不舍:“放心,我会安排好家里一切,会照顾好自己,我要做你的贤内助,而不是你的累赘。” 闻言,顾佑安的心都碎了,杜兰这样大度贤惠的女人,他怎么可以辜负。 “娘子,我......”千言万语在一刻都显得无力苍白。 “快去,他在等着你,他需要你。”又是离别,熟悉的哀愁袭满心头,杜兰生怕自己拖他后腿,大步冲上去把他往外推。 顾佑安感动的无以言表,只能紧紧拉着她的手,两人直接去找薛岩,薛岩和顾老爷子面色凝重的在,几人围坐在一起商量过后,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并且紧急传信给回到盛京的陈敬亭,让他火速赶来山洼村,保护杜兰和老爷子。 顾佑安和薛岩则一同出发去寻找朔王。 他们暗出发,没有惊动任何人,只简单的跟家人告别。 顾老爷子看着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又要别离,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这对夫妻注定多磨难,不过他坚信经历重重磨难后,他们夫妻的感情将情比金坚。 “爷爷,你照顾好自己。”顾佑安悲怆的道。 “放心,爷爷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倒是你出门在外,万事小心。”顾老爷子耳提面命。 “爷爷,佑安已经长大了,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您不要太担心。”杜兰在一旁安慰,实则亦是忧心忡忡。 老爷子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兰兰,爷爷给佑安娶对媳妇了,他出远门了,这个家的担子又全部落在你身上,委屈你了。” 杜兰风轻云淡的笑着,扭头看着顾佑安,顾佑安凄然朝她淡笑一下,互相给对方勇气和安慰。 对方心里都不是滋味,可却要强颜欢笑,为让彼此安心。 此行凶险,但是顾佑安责无旁贷,前行的路无论是龙潭虎穴,他都得亲自去一趟,如果不去,他良心难安。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顾佑安便和薛岩一起驾着马车出发了。 顾佑安一离开,杜兰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不安宁,她也没心思管理酒楼,所幸酒楼一切按部就班,也没特殊情况,杜良每日帮着打理。 杜兰则每日守在家里珍惜与家人团聚的日子,一边照顾好爷爷,一边酿制酱油,剩下的就是默默在顾佑安祈祷,保佑他平安归来。 有了家,便有了牵挂,现在她的牵挂就是顾佑安。 陈敬亭在接到消息后,两日便快马加鞭赶来,听闻顾佑安他们走了,他义愤填庸非要追二人去,还是顾老爷子拦下他,他冷静下来明白职责所在,他能护住杜兰和顾老爷子安全,就是对顾佑安最大的帮助。53中文网 顾佑安之所以将家人托付给他,是对他莫大的信任,否则顾佑安完全可以派几个唐门的部下来负责此事。 自从顾佑安走后,家里突然安宁了许多,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表面看似平和,实则令人心神慌慌。 为了让大家宽心,杜兰像没事人一样,整天过的悠哉悠哉。 她带着杜蜜去镇上赶集,买了布料,马上开春了,大家都需要新的春装。 “娘,现在田里也没有活干,咱们都在家闲着,不如趁这个空闲,做几身春装穿吧?” 杜兰和陈敬亭,杜蜜,将买回来的布匹放在桌子上。 赵氏看着桌上布匹,吃了一惊,“兰兰,买这么多布做什么?” “咱们人多啊,爹娘爷爷,杜良,蜜蜜,还有我,我哥,张大娘,咱们一大家子人,当然需要这么多布了。” 陈敬亭翻着白眼,鄙夷的瞅着杜兰采买的布料,不屑的道:“我说别买吧,你非要买,你哥我像是缺衣裳的人吗?” 说着,陈敬亭用手扯了扯身上穿着的华服,又瞧了瞧杜蜜:“我未来的媳妇能缺衣裳吗?需要什么,小爷我买便是了。哪里需要你大费周折。你买这些布,让婶娘和张大娘做,不得把她们手指头缝破啊。” 杜兰瞪他一眼,随即冲赵氏笑道:“娘不是闲着无聊吗,再说春耕还有些时日,我瞧大家烦闷,就想找点事做。” 杜蜜用手肘戳着陈敬亭,没感觉到自从顾佑安走了之后,大家都忧心忡忡,茶饭不思,家里也没欢声笑语。 杜兰这么做,就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特意给大家找事干,缓和家里沉闷的气氛。 赵氏当然明白杜兰的用意,便附和道:“我和你大娘整日在家无所事事,都快闷坏了,正好我和她一起做,还能聊天解闷,这样挺好的。” “就是,就是,我没事,跟着学一学。”杜蜜殷切的回道。 杜大娘闻言,目光在杜蜜身上来回打量,“对,蜜蜜是该学女工了,都快嫁人了,到时候再学可就来不及了。” 杜蜜本想为杜兰解围,没想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她顿时耷拉着脸,不情愿的瞅向陈敬亭。 陈敬亭把杜蜜往怀里一拥,毫不避讳当着大家的面,袒护:“岳母就放心好了,我陈府再不济也是将军府,家里下人一大堆,有什么事需要蜜蜜干的,有的也不过是服侍我罢了。” “你小子!”杜兰一巴掌呼到陈敬亭后背上,“我家蜜蜜又不是去你家当丫鬟,你还让她服侍你,你想的美。” 陈敬亭讪笑:“开玩笑的,我可舍不得蜜蜜做粗活累活,我说服侍,是那个意思,你懂的姐。” 此话一出,杜蜜的脸立刻红透如煮熟的虾米,这话再明白不过了,在场的除了她,哪个不是过来人。 杜兰也被这小子搞的不好意思,她初为人妇好不好?脸皮哪有那么厚。 赵氏,杜大娘,张大娘也颇为尴尬,大家一时都僵住了,杜蜜实在羞愤难耐,跺脚跑开。 陈敬亭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心里暗忖太好了,终于有二人世界了,随即向得意的挑挑眉头,装糊涂道:“蜜蜜这是怎么了,我得赶紧追上去看看,你们大家先忙......” 看着二人钻进屋子,杜兰偏头看向杜大娘:“大娘,我哥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个人别看平时不正经,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有担当,把蜜蜜交给我哥,你尽管放心好了。” 杜大娘和颜悦色的笑了,“有你在,大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大娘瞧得出来,你哥是真心喜欢蜜蜜,我放心。” 赵氏在一旁附和:“对,敬亭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还挺会照顾人。” 张大娘也笑了:“陈公子风趣幽默,蜜蜜嫁给他,往后日子有趣多了呢。” 几位女人翻看着布料,聊的热火朝天,忽然门外停下一辆马车。 杜兰闻声,连忙跑出去看,是徐府的马车,难道是徐鹤宁回来了? 徐鹤宁不是才离开吗?陈敬亭是被薛岩通知回来的,徐鹤宁莫非也知道消息了?不可能的,薛大哥办事严谨,此事并没有惊动他人。 心里有些隐忧,杜兰目光停在马车上,很快马车停下来,徐宝卿从马车上跳下来,上前给杜兰施礼。 “徐管家?”杜兰目光放往马车上,却不见徐鹤宁下来,“你来是有什么事?” “顾夫人,是大公子让我接您过去一趟,家里近来发生了一些事,大公子他......”徐宝卿神色沉重的道。 “徐大哥出什么事了?他不是去外地经商了吗?怎么这么短时间就回来了,难道受伤了?”杜兰一连串问号。 第三百四十章 赴邀登门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宝卿脸色沉重:“顾夫人,你随我去一趟就知道了,这些话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家大公子前几天已回来了,只是家里有事,他脱不开身。” 杜兰点点头,朝家门里看了几眼,赵氏和大娘们纷纷疑惑的看着门外。 “行!我和你去一趟。” “妹妹,哥陪你。”陈敬亭从屋里出来,顾佑安留他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为保护好他的家人。杜兰要外出,他是一定会跟在身边的。 顾老爷子立刻附合,“兰兰,你还是让你哥跟着去。” 眼下特殊时候,大家人人自危,不可掉以轻心。 赵氏道:“让陈公子陪你一起去,我们也安心。” “行,那就一起去吧。”杜兰点头,也不知徐大哥家出了什么事,朋友一场,她应该关心一下的。 洛安城,徐府。 新年才过去半个月,连正月都没出,徐府却如笼罩在阴霾之下,看守大门的家丁人人小心甚微,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前几天,徐鹤宁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回到家就守在徐夫人的病榻前,不离寸步。 走之前徐夫人的身子还好好的,这病说来就来,大夫看过连连摇头。 病来如山倒,徐夫人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徐鹤宁眉头紧锁,他想不明白,母亲怎么说病就病了。 咯吱一声,门被从外推开。 徐夫人的贴身老妈子端着汤药。 “我来。”徐鹤宁伸手接过。他用勺子舀了药汁,轻轻吹凉,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徐夫人嘴边,老妈子拿着叠好的帕子垫好,避免药汁从嘴角流到床上。 “娘,儿子服侍你喝药。” 徐夫人睁开眼睛,无力的微笑,“儿啊,你回来了?” “娘,孩儿在这。”轻应了一声,他的眼眶已泛红。 “扶我起来,我没事。” “夫人,大夫交代您要好好休息,还是躺好吧。”老妈子不放心,软言劝道。 徐夫人摇摇头,“没事!我只是偶感风寒,哪有那么娇气,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你们扶我起来,我想好好跟我儿子聊聊。他出去这才几天就瘦了。” “娘,哪有。”徐鹤宁把药碗搁在一旁的小几子上,然后和老妈子一起把徐夫人扶了起来,让她靠坐在床前。 徐夫人满目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嘴角挂着满意的笑。 徐鹤宁重新端过药碗,舀了一勺,用嘴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娘,喝药身子才能好起来。” “嗯。”徐夫人点头,欣慰的喝下汤药,由自己的儿子服侍着,她不曾觉得药汁很苦,她深深的看着他,“儿啊,娘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你回来了,娘心里高兴,心情一好,病自然就好了。” 徐鹤宁眼圈红了红,听了他娘的话,心里如同堵上石头,却还是笑着道:“娘,你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个风寒,哪会那么严重。以后,孩儿不出远门了,就在家里守着娘。你说好不好?” 他之前也出过远门,只是不曾发现,曾几何时,母亲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这次回来,母亲都病倒了,他心里愧疚难受。 大夫的态度已经告诉他,无力回天,情绪差一点就崩溃,他暗吸了一口气,将情绪狠狠压下去,不让母亲看出任何不妥来。脸上强扯出笑容,舀了药汁递了过去,“娘,先喝药,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 “好!” 徐夫人点点头,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一大碗药汁喝完。 老妈子递来茶杯,侍候她漱口。 “你先下去休息一下,我跟鹤宁好好说会话。”徐夫人看了老妈子一眼,示意她出去等候。 “是,夫人。” 老妈子点头,将空药碗端出去,顺手把门关上,临出去时候,不忍心往后看了一眼看到屋内的一幕,眼泪默默流淌下来。 老妈子跟了徐夫人一辈子,情如姐妹,见到她如今躺在床上,心里涌上浓浓的哀伤,她蹲在门口,咬唇痛哭。 房间里,徐鹤宁倒了杯温水,端到徐夫人嘴边:“娘,你先喝口水,漱漱口。” 徐夫人将嘴凑过去,喝了几口吐了,重重的靠在床头上喘息:“儿啊,娘不怕苦,娘只是不想让你见到娘现在的样子。” “娘……”徐鹤宁轻唤了一声,满心内疚,把杯水搁下,握紧她的手,“娘,儿子不孝,您病了,儿子却没能及时回来照顾。” “傻孩子!好男儿志在四方,娘不怪你的,家里这么多下人哪用得着你,况且,娘也不能把你一辈子拴在身边啊。”徐夫人伸手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亲昵的道:“娘最不放心的,便是你的终身大事,如果能看着你成亲,娘此生无憾,能安心去了。如果不能看着你成亲,娘多遗憾啊。” “娘,你一定等到那一天的。你只是感染风寒,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顾佑安听了她的话,心里很是担忧。 “呵呵……”徐夫人笑了,“儿啊,娘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你若再不早点,娘真的就看不到了。只是娘不想为难你,你年轻有为,须得优秀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你,娘了解你的心思,宁缺毋滥。娘也希望你不要迁就娘,随便找个女人成亲,那不是娘所乐见的。娘希望你早日找到意中人,过上幸福如意的生活。” “娘,我会的,我定会好好挑选媳妇,带给娘过目。” 徐夫人笑着拍拍他的手背,“好,娘看好你,你眼光一向很好的。” 她没有多劝,只是一脸慈祥的凝视着他,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懒得去说了,许久,她才幽幽的道:“时间过得真快,你已经这么大了,娘还依稀记得你小时候时常陪伴在我身边的模样。娘希望你早日成家,给徐府开枝散叶。娘有你这个优秀的儿子,娘去到下面也无愧列祖列宗。” “娘……”徐鹤宁潸然泪下。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以前再怎么难过,徐鹤宁都不曾流泪,回想他流泪的时候是他祖母离世的时候。 现在离别的一幕又重现在眼前。搞笑 徐鹤宁忍不住的哭了。 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拉起徐夫人的手十指交握,不停的哭,像个孩子一般无奈又伤心。 徐夫人不出声抽出手,覆盖在他脸颊上轻轻的摸,像要把他的长相深深印到脑子里。 过了不知多久,徐鹤宁松开她的手,抬头看到她一脸的泪水时,终是抱紧了她,母子二人痛哭流涕。 难道真的要永世相隔了吗?他心中万分不舍,泪水不断洗刷脸颊,模糊的视线已经看不清母亲的脸,他用手袖擦拭,泪水很快又泪湿了脸。 “儿啊,别哭,人都有一死,娘亲眼看着你成才,支撑起整个徐府的天,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娘已经知足了。” 嘎吱…… 徐宝卿轻手轻脚的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想转身出门。他不知吵到母子二人的团聚,所以,这才推门进来。 “宝卿,有什么事?”徐夫人问。 徐敬亭起身,他现在双眼通红,满脸是泪,生怕被管家看出他的窘迫,连忙用衣袖擦了擦脸。 “你进来照顾夫人,我出去一下。”徐鹤宁现在,急需洗一把脸。 徐宝卿硬着头皮上前,“回夫人的话,顾夫人来了。” “顾夫人?”徐夫人蹙眉,反问。 她脑子里怎么没有印象认识这个人? “就是夫人一直想见的,大公子的异性朋友,杜兰。”徐宝卿回答。 徐夫人闻言,双眼一亮。 “原来是她?” 管家点点头。 徐夫人抬头看向管家,一脸严肃的问道:“大公子很在意这位朋友?” 徐夫人没有明说徐鹤宁喜欢她,而是暗示性的指了出来。 徐宝卿很诚实的回答,“大公子很欣赏顾夫人的才华,他们关系很好的。” 徐夫人迫不及待想要见杜兰,她有些话想要交代她。 “你去领顾夫人进来。” “是。”徐宝卿看了一眼门外,见大公子出来,便向他说道:“公子,夫人约了顾夫人。” “杜兰?”徐鹤宁一脸惊讶,然后紧盯着徐宝卿,“宝卿,我娘见杜兰做什么?” “公子,这老奴就不得而知了,可能夫人惦记您的终身大事,想对顾夫人深入了解一下吧。”徐宝卿猜测着,他也弄不清楚夫人为何突然想见已经嫁为人妇的杜兰,虽然公子暗恋这个女子。 “哦,那顾公子也一同前来的吗?”不知为何,徐鹤宁居然这般问了,或许从心底里,他不希望顾佑安来,所以才想问清楚的。 “回公子,没有,顾夫人是与陈公子一起来的。” “哪个陈公子?”徐鹤宁拧眉。 “就是您的朋友陈敬亭公子,额,也就是二少夫人以前的哥哥。”徐宝卿应道。 “哦,那叫她们进来吧。” 此时的他,不清楚为什么陪杜兰前来的不是顾佑安,而是陈敬亭。自从揭穿顾春燕假扮杜兰的事情,陈敬亭就很少来他府里走动。 徐宝卿得令,快步走到门外去,把杜兰和陈敬亭请到后院,杜兰一进来便与徐鹤宁四目相接,一眼便看出徐鹤宁的疲惫。 “徐大哥。” “徐兄。” “杜兰,是我娘想见你,劳烦你走这一趟了。”徐鹤宁客气的向她解释此行请她来的目的,未免她心生其他疑虑。 “徐大哥客气。”杜兰客气的同时,心里也感到疑惑,徐夫人找她不知有何贵干。 徐鹤宁带领杜兰和陈敬亭往内屋走。 徐夫人已经命老妈子将她扶起来,依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端正坐姿,徐夫人盯着门口进来的杜兰,“顾夫人,你来了。” 杜兰点点头,行礼的同时,心里倍感惊讶,徐夫人在床上接见她,莫非是病了,“徐夫人,杜兰这厢有礼了。” “无需客气,你与我儿是生意伙伴,又是好友,还是我儿多年好友的亲妹妹,我见你第一眼便觉得亲切。来人,给二位客人看座。” “是,夫人。” “奉茶!” “是。” 下人听命,即刻端来茶水。 “不用了,我不渴。”杜兰摆手。 徐鹤宁就站着并不入座,而是紧紧的看着陈敬亭,像是有事要问的样子。 陈敬亭与徐鹤宁结交多年,瞧他神色,心里多有些疑虑,徐夫人身子骨一向安康,怎么过了年就变成这个样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节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屋里只剩下徐夫人和杜兰,徐夫人这次近距离的认真打量杜兰,她这辈子识人无数,年轻时,更是风里来雨里去,一个妇道人家在商界摸爬打滚。她从儿子那知道杜兰经商手段了得,如果不是她已经嫁为人妇,那与他儿子的确是良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 真是可惜...... 徐夫人暗暗叹息。 杜兰还以为她在为身子的事担忧,连忙上前:“伯母,您一向身子硬朗,您一定不会有事的。不知您找我有何事要说?” “大夫都告诉我了,我心里有数。”徐夫人心里很清楚,她的日子到头了。 “伯母别多想。”杜兰淡淡的笑着。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她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兰兰,我就这么称呼你吧,我知道你素来与鹤宁走的亲近,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情?” “只要我能半大,当然行。” “实不相瞒,我已经活不过几天了,我不怕死,我只是放心不下鹤宁。我们徐府家大业大,如今府里发生变故,家里全靠他和老爷撑着了。老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到徐府究竟是谁在作妖,只是他觉得愧对鹤鸣,所以想保全鹤鸣的妻儿,我担心我……咳咳咳……” 徐夫人说着就情绪激动起来。 杜兰连忙坐到床上,伸手替她抚背,“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徐夫人点点头,“我走后,希望你多帮忙劝说我家老爷,让他正视面对徐府将来的发展,不要再逃避,否则……咳咳……” “你别急!先不要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知道?” 杜兰点点头,“我知道夫人的意思,要我时常提醒他留意顾春燕的动作,是担心那娘俩图谋徐府的家产是吗?” 徐夫人赞同的点头,“这个世上,除了我与老爷,就属你与鹤宁走的亲近,值得他深交的人,也值得我信任。我走了之后,他身边就剩下我家老爷,我就担心我家老爷上了小贱人的当,把这诺大的家业毁于一旦,鹤宁虽然聪明,可有时太感情用事,他需要你的劝导。你虽是一介女流,可你短时间能把生意扩大全国,这说明你足智多谋,又心思缜密。今后无论在个人感情上,还是在生意场上,你都能多帮帮他。尤其是情感方面,我相信他最听你的。” 里屋徐夫人有许多后事交代杜兰,而杜兰隐约察觉出徐夫人命不久矣,虽然为难,但也同情,便点头一一应下。 另一边,陈敬亭与徐鹤宁坐在书房里,两人都有疑问,还是徐鹤宁先问了出来:“佑安兄没陪着杜兰,可是有事脱不开身?” “嗯。”陈敬亭神色凝重,将事情的经过大概描述了一遍,听后徐鹤宁也是一脸惊诧,没想到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 陈敬亭不等唏嘘,便奇怪问徐鹤宁,为何伯母会忽然大病。 徐鹤宁将回到家后,调查的事都分析给陈敬亭,陈敬亭一听立刻急了,双手紧紧攥着拳头,义愤填庸:“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这是谁做的手脚了。” 徐鹤宁蹙紧眉头深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证据,爹却一直回避这件事。” 他的声音中微微带有抖音,可见他心底是多么愤怒和压抑。 “恶人必须受到严惩,如果不除掉这个坏女人,你徐府就永远得不到安宁。” 这个道理他明白,他也想找这个女人算账,可他爹却死活不允许,还派人把那院子保护起来,说什么非要给鹤鸣留下子嗣。 陈敬亭拉着徐鹤宁就往顾春燕的院子而去,徐鹤宁不能来硬的,他可以。他不在乎徐老爷的感受,别说几个家丁看护着,就算是整个徐府的家丁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陈敬亭就这样拽着徐鹤宁来到院墙外,家丁一脸为难,几次阻扰,陈敬亭二话不说,抬脚将阻扰的家丁一一踹飞。 然后大脚破门。 咣当一声,门被踹下,应声落地。 屋里,老妈子和顾春燕纷纷被吓了一跳,抬眸惊恐的朝门外看来,只见陈敬亭一身戾气,身后跟着面色不善的徐鹤宁。 “你们来干什么,我儿子刚睡着,你们不要吵到他。”顾春燕心里害怕,面上却故作镇静。 老妈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引起主子们的注意,怀疑到她头上来。 陈敬亭看都不看她一眼,抬脚便往屋子里闯,他就不信此事与顾春燕没有关系。徐夫人一向身子安好,又注重养生,不可能突然生病。 顾春燕连忙扑上去,以吵醒他儿子为由阻止,但她与陈敬亭力量悬殊,只一个巴掌,就把顾春燕打的头脑发昏,险些站立不稳。 陈敬亭一个箭步冲到里屋,小床上一位男婴安详的躺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陈敬亭走过去一瞧,小娃脸色早已经发青,没有一丝血色,再探手到鼻子下一摸,小娃哪里还有气息。 明明死透,死绝了。 陈敬亭阴鹜的眸子射向顾春燕,“孩子都死了好几天,为什么撒谎骗我们睡着了?说,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见事情败露,顾春燕咕咚一声跪下来,痛苦流涕:“我的孩儿已经没了,没了,可是没有他,偌大的徐府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只能装作他还活着,想在这间小院子里了此生。为什么你们都容不下我。呜呜呜......”三月中文 “少装了,说到底耍了什么阴谋,孩子怎么死的?”陈敬亭暴跳如雷,冷声逼问。 “呜呜呜......”顾春燕伤心欲绝,只顾着哭,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 陈敬亭失去耐性,转头问向一旁的老妈子,老妈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连连颤抖:“老奴不知,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啊。” 越是如此,越是引人怀疑,“不承认,容我查找出来,你就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陈敬亭怒目瞪圆,言辞狠厉,老妈子还只是摇头,陈敬亭看了一眼徐鹤宁,徐鹤宁冲他点点头,陈敬亭快步在屋里翻找了一遍,顾春燕始终捂着脸呜呜的哭泣,看上去倒是没有一丝慌乱。 陈敬亭翻找无果,愤怒的看了顾春燕一眼,便去下人的房间翻找,没多长时间便从老妈子屋里翻出一截一截的熏香。 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妈子用什么熏香,这一点太可疑。 他凑近鼻子一闻,顿时惊的瞪大双眼,“迷迭香。” 他口中的迷迭香并不是真的香薰香料,而是江湖人为了不知不觉杀人,才会使用的一种阴手段。 徐鹤宁在屋里看着老妈子和顾春燕,等待结果。 不一会,陈敬亭抓着布包走进来,他满目厉光,手里捏着是一根看不出来的东西,黑乎乎的。他抬眼看向徐鹤宁,“这是迷迭香,杀人无形,看似一般的熏香,实则人只要闻上一刻钟,不出一天就出现衰竭的症状,最多不到半个月人必死无疑,届时等发现,已经无力回天。” 徐鹤宁用力捶向桌面,眼底闪过阴霾。 “你好狠的心,连我娘都不放过,她又没害你什么,你究竟杀多少人才肯罢手?”说着,他夺过陈敬亭手中的迷迭香就要往外走。 “等等。”陈敬亭身形一闪,拦下了他,“就算你找出证据,又能如何,伯母已经......我们再也不能姑息这个女人......”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下人们悲痛的呜咽声:“夫人......夫人......” 二人相视一眼,急忙往主屋外跑去。 “看好这院子的人,如果少一个,拿你们是问。”恶狠狠丢下一句话,陈敬亭大步离开。 砰…… 徐鹤宁推开门,冲进内室,“娘……” 床上,徐夫人安静的躺着,人走了。 “徐大哥。”杜兰起身,眸中含泪的看向徐鹤宁,“伯母她走了……” 老妈子捂着嘴,跪到床前悲声痛哭。 徐鹤宁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脚步,扭头看向一旁的陈敬亭,“敬亭兄,你和杜兰先离开吧,后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陈敬亭担心徐鹤宁优柔寡断,不舍离开,只是抬眼的那一刻,发现门外角落里徐宝卿怪异的眼神瞧向这里,他看起来鬼鬼祟祟,显然有些不正常。 难道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顾不得犹豫,陈敬亭立刻拉着杜兰:“妹妹,徐兄需要处理家事,我们还是先告辞,今后再来看望他。” 杜兰不放心徐鹤宁,“徐大哥,你……多保重。” “多谢你们!”徐鹤宁沉声道。 “徐大哥,请节哀顺便!。”杜兰说完这话时,人已被陈敬亭拉出房间。 话音刚落,徐老爷便飞速赶来,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他跌跌撞撞跑到徐夫人床边,满心悔恨,“夫人,夫人,连你也离开我了,苍天啊,我究竟做了什么孽!” 当天,徐府便挂上了白缎,整个徐府陷入一片悲痛之中。 …… “哥,这事有蹊跷,我们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出了徐府,杜兰走进一处偏僻巷子,越想越觉得可疑。 “妹妹,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本就有问题。” “哥,你已经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帮徐大哥......”杜兰拧眉不解。 “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如今佑安已经离开,我们也要谨小慎微,不可大意行事。我在顾春燕那院子里搜出一种江湖失传的迷迭香,并且,我还发现,今日徐府的管家神色不太正常。” “徐宝卿?那个管家?他怎么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拷问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徐夫人说过,一定要把顾春燕赶出徐府。她不能愧对已死之人。 可现在却出现这种意外,徐鹤宁身边的管家,为何行为诡异,难道他对徐鹤宁并不是表面上那般衷心? 如果真是如此,那徐鹤宁就危险了。 陈敬亭道,“我等天黑去徐府把那管家抓来问问,这事十有八九与他脱不了关系。” 杜兰点头,“行!我们走。” 两人来到食为天酒楼,在雅间里一直等到晚上,之所以等到晚上,是真怕这件事扯上顾佑安的敌人,让自己陷入对方的视线中。 到了晚上,杜兰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叩叩叩…… “谁?” “是我,开门!”门外传来陈敬亭的声音,杜兰连忙拉开房门,见他一个人回来,她忙问:“哥,难道你失手了?” 陈敬亭一脸凝重,破天荒的一本正经的道:“人没找到!” 闻言,杜兰皱紧了眉头,“逃跑了?” “不可能,我专门潜入徐鹤宁房间问了他,自从他娘死后,他就找找徐宝卿交待处理后事,可关键时候却不见他的踪影。可见这事真与他有关,不过,徐宝卿的确不会武功,这个我与他多次打过照面,我可以确定。” 一个懂武功的人,就算再会伪装,也会被他识破的。 “那你的意思,是......”杜兰大胆猜测。 “不错,我想,徐宝卿可能不在人世了。”不管什么人利用了徐宝卿,现在事情败露,他已经失去存在的价值。 杜兰还是不明白,疑惑道:“徐夫人与什么有仇?何至于让对方千方百计地陷害?” 陈敬亭这时沉着的思考着,忽然他陡然睁大双眼,“不对,他们的目的不是徐夫人,而是你。” “嗯?”杜兰也惊大双眼,“那这件事怎么跟顾春燕扯上关系?顾春燕一介农妇,怎么认识那种人,而且也没必要害死徐夫人来对付我啊。” “从表面来看,的确如此,可万一是将计就计呢。顾春燕一直想谋害徐夫人,所以有人通过某种方式找上她,给她迷迭香这种毒药,然后徐宝卿在夫人面前提到你,让夫人特邀你出来相见,敌人诡计多端,寻找机会引你出来。” “啊?如此大费周章?”杜兰吃惊的看着陈敬亭,同时觉得他分析的不无道理,顾佑安出去寻找朔王,她身边的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如果想要害她,只能挑人少的时候。 而今日正好有这个机会。 想到此,杜兰一阵头皮发麻,后背也渗出冷汗。 “妹妹,今晚你睡觉时小心。”陈敬亭表情严肃,“我就在你隔壁,一旦有异动,你立刻大声呼唤我,我会立刻赶来。” 杜兰从身上掏出那把小银弓箭,得意的笑:“哥哥放心,我一直都有准备。” “好,快放回身上。”说着,陈敬亭松了一口气,妹妹不是普通女人,她的戒备心可比一般人都高,也幸亏当初她向薛岩要来这把防身武器,此时正能派上用场。 真不愧是他妹妹,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不过这样倒说明妹妹有把握保护好自己。 “哥,这件事你不要声张,我不想让良子和家里人担忧。”杜兰一本正经的道。 “嗯,我知道。” “那我先回房,一旦有危险,你立刻通知我。” “好,我知道了。” 陈敬亭点点头,起身去到隔壁。 关上房门,杜兰的心却悬了起来,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心里没有底气,隐隐觉得不安,以前她从没拿命开过玩笑,对付的恶人也不是穷凶极恶的杀手,现在她连敌人是强是弱都搞不清楚,只知道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一定要等到顾佑安平安归来。 “顾佑安,你到哪里了?” 她想他,这种时候她心里想的第一件是顾佑安,而不是自己的安危。 春寒料峭,夜风透过窗户呼呼的刮进屋子里来,抬眼看向天空,乌云笼罩,外面一片漆黑。 杜兰心中隐隐不安,就在这时,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杜兰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她暗暗握住胸口的小银箭,故作镇静的开口问:“谁?” “哥。”陈敬亭低声回道,听闻熟悉的声音,杜兰长长吁了一口气,快速打开房门,让陈敬亭进来。 “哥,你刚才吓死我了,干嘛非要敲门,直接进来不得了。”杜兰心情松懈下来,开着玩笑以缓解心理的紧张。 “哥怕你反应太快,直接手误把哥解决掉。”陈敬亭实话实说。 杜兰咯咯的笑出了声,“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拿我寻开心,进来吧,咱们先吃点东西,等着晚上活捉耗子。” “嗯。”中文吧 没一会,杜良命伙计送来美食,杜兰和陈敬亭怀着心思快速吃完饭,就开始等着酒楼打烊。 夜深人静,一抹黑影快速闪过,杜兰和陈敬亭两人相视一眼,默契的吹了房里的灯,悄悄的躲在暗处,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陈敬亭弯腰躲在窗户下,手里捏着一把粉,好整以暇的默默数着房顶上细碎的声响由远及近。 窗户被从外瞧瞧打开,两个黑衣男子往屋内看了一眼,只见杜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巡视一圈不见屋里有何异常,翻身跳进屋里。 然而还不等站稳身子,忽然就闻到一股异香,紧接着就动弹不得,“糟糕!” 杜兰从床上翻身而起,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说,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来杀我?” “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两人人异口同声的应道,默契的偏头,不再看杜兰。 陈敬亭挥着拳头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分别打在两人脸上:“不承认是吧,不承认小爷就大刑伺候。” “呵呵!”杜兰轻笑了几声,道:“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对!”两人齐声应道。 他们现在叫苦不迭,暗暗责怪自己太大意。明明得到消息,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不然他们兄弟几人也不会如此冒失,遭了圈套。 从窗外跳进来,不等站稳就被人控制了。 “还挺能装。”陈敬亭并不着急处置他们,反倒一记手刀将两人砍晕,“妹妹,哥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 之后,陈敬亭便把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进马车,一路远驰。 等两人醒来时,眼前已经不是他们闯入的屋子,反而是一处密林,他们莫名感到恐慌,“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把我们带这里做什么?” “送你喂野狼。”杜兰从马车跳下来,戏谑的眸子紧盯着胆怯发慌的二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去找你?” “呵呵!”杜兰仰天狂笑几声,这笑声在清冷的夜晚格外渗人:“因为,因为我比你们聪明,否则的话,现在任人宰割的人可就是我了。” 闻言,四人呆愣,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她怎么会知道的?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一人蹙着眉头,死死的盯着杜兰,他自认为此事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难道她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早就知道了他们要去酒楼暗杀她? 杜兰勾起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看他们一眼,道:“你们可以不要问愚蠢的问题吗?我怎么知道?因为姐姐我不是人。” 说着,杜兰咧嘴露出森森白牙,张牙舞爪做出令人恐怖的表情。 在夜晚,她看起来像索命的罗刹,他们见之头皮发麻,脚底打颤,“你......你不要吓唬我们,我们......可不是被吓大的。” 两人壮着胆子,试探的问,他们怎么看都觉得杜兰是个人,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陈敬亭看了一会,好笑的对杜兰道:“好了,别玩他们了,咱们赶紧干正事要紧。” 两人一听,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他们愤恨的瞪着杜兰这个女人,只是他们都被点了穴,根本就动不了,更拿对方无可奈何。 “你们如实交待吗,或许我看你们乖的份上绕你们命,否则的话我让你们好好尝一尝我的逼问手段,你们可得确定非要跟我对着干?”杜兰邪魅的笑,让他们四个人更加的心惊胆跳。 “你别想.......吓唬我们,我们是不会上你的当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总之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两人又齐声应道。 话虽然冲,但是没有底气,可见他们心里害怕着呢。 “哈哈,那我看看你们骨头有多硬。”杜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邪魅渗人。 “我们......我们就是不说。” 杜兰不急着拷问,反倒勾唇与陈敬亭对视了一眼,看好戏似的道:“哥,你说说,死牢里那些对付刑罚的人都有什么手段?最好是慢慢将人折磨死的,不能痛快的一刀了断。” “这个嘛,方法多的是。”陈敬亭装作回忆的样子,轻轻的扫了一眼那向他看来的人,阴恻恻的道:“最简单的就是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好,正符合此时情景,让他们看着自己的肉从身上一点一点被剥离,然后再一块一块拿来喂狼,最后尸骨不存,这个主意不错。。”杜兰兴奋的双眼放光,在黑夜中如同野兽盯着猎物。 让人忍不住心里打寒。 “啊!”一人情绪崩溃,忍不住大叫起来。 很好,看来离招供不远了。 杜兰继续的道:“凌迟处死,就是对付这些又臭又硬的最好的手段,一刀,一刀,再一刀,每当割下一块肉,身上就多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刀口一直流啊流,他们觉得如坠地狱一般,浑身寒冷,惊恐至极。还有啊,这都不算什么,最渗人的是,现在荒郊野外,不知有多少野狼饿的四处觅食呢,狼群一定会嗅到血腥味,然后群起而攻之,哈哈。一想到两个大活人被一群狼当成盘中餐一样,一口一口吞食,我都忍不住为这俩人悲哀,沦为畜的食物,啧啧,最后连一条全尸都没有,好可怜的。” 说完,杜兰轻飘飘的眼神瞄了两人几眼,见二人已经闻虎色变,杜兰忽然啊呜一声,学着饿狼的模样朝他们扑了几下。 “啊,爹,娘,救救儿子啊!” 第三百四十三章 逃脱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其中一人已经开始哭爹喊娘了,另一个人同样一脸惊恐,嚅动着嘴唇,全身开始颤抖。 “你们凭什么草菅人命,我要状告官府,我要报官!” “报官?你们敢见官?在你们手里不知道死了多少条人命。”杜兰微笑着,慢条斯理的揭穿他们。 陈敬亭走到他们的面前,看着他俩笑了笑,又道:“你们报官,也得有命活着,即便你们是普通百姓,如果你们不说谁指使你们的,等我对你们用刑,流血而亡,再喂给野狼吃的一干二净,你说谁能查到你们尸体在吗?你们人在哪?抛去这些不说,你们夜闯他人房间,这合法吗?” “你......你不能这么做!”这人也看出了陈敬亭眼底的狠厉,顿时慌乱不安。 他们身上背负多少人命,如果真被送官了,他们只能多加几条罪名,想翻身都不可能。 可是,他们也不能说,出卖主子,他们也一样没有活路。不说也是不行的,像他们刚刚说的凌迟处死,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 “如果你们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可以替你们谋一条活路。我说到做到,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杜兰突然好商量的看着他们。 “大哥,她是忽悠我们的!如果她真本事那么大,她还要问我们这些吗?”这人虽然吓怕,脑子却还灵光的很。 那大哥一听,顿觉很有道理。 “没错!你若这么厉害,你自己去查真相啊,问我们干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就算你杀了我们,我们也无可奉告。” “胆子不熊啊,当真不怕?”杜兰一脸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不怕!” 杜兰看向陈敬亭,陈敬亭见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当即不再废话,拔出短刀,朝那嘴硬的男人划了一刀。 那人凄厉惨叫,满脸惊恐。 “说什么!” 这人果然胆子硬,明显已经怕了,可还是硬撑着,“我不知道。” 那个尊称他大哥的,更是吓的尿了裤子,哭着看着大哥,连连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抵抗,还是招供了吧,保命要紧。 大哥不从,只见陈敬亭又在他身上狠狠割下一块肉,远远的抛向空中,落在了百米之外。漆黑的夜晚,只有这里点燃着火把,可以照亮百米的范围内。 兴许空气里有了血腥味,很快远处传来一阵狼嚎,啊呜!啊呜! 这两人顿时心惊胆颤。可见对方是来真的,如果再不招供,恐怕真要命丧狼腹之中,他们还不想死啊。 “我们真的不知道,大爷,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一命吧,我们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求您,我们不想死啊......”被割的男人身上的伤口血流如注,再不止血,他肯定要血流干而死的。 “终于肯招了,很好,大家都是江湖之中,江湖中人就得懂江湖中的规矩。”陈敬亭狠狠瞪他一眼,然后才才意犹未尽的把短刀收起来。 两人相互对看了一眼,最后,那个被割的咬着牙,豁出一切似的道:“我说,只要你肯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就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杜兰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勾起淡淡的笑,道:“那你们就说吧,只要你们说的是实话的,我就一定兑现放了你们。反之,你们等着喂狼吧。” “我们是……呃……”就在这才开口时,突然,两只飞刀猝不及防的插在二人胸口,二人全身剧烈的抽搐了几下,眼睛睁得圆圆的,震惊的看向远处。 陈敬亭伸手探了下他们的鼻息,转过身对着杜兰摇了摇头。 此事绝非这么简单,这两人的表情既是吃惊又是痛苦。陈敬亭急忙向四周扫望了一圈,四周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连树枝都没有晃动一下。 对方究竟多厉害,为何他没有察觉旁边有人埋伏? “哥,我们要不要追?”杜兰脸色凝重,扫了一眼四周。 陈敬亭警惕地将杜兰护在身后道:“妹妹,你躲到那边大树后边,我去查看一下。” 杜兰点点头,走到十米外的大树下躲起来,小声喊:“你小心。” 杜兰警惕的看向陈敬亭的前方,很快哥哥的身影隐没入黑夜中,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杜兰心里骇然到极点,心里祈祷着哥哥平安回来,同时脑袋里又疑问重重。 现在这些来暗杀她的人又是谁?会是庆王府那的人吗? 如果对方总是这般神出鬼没,又杀人于无形的话,那她的处境可真的是很危险。 杜兰心神不宁的静静等待着。 周围寂静的可怕,忽然远处传来狼嚎,杜兰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小声祈祷:“哥哥你快回来,哥你快回来......” “妹妹。”陈敬亭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瞧见杜兰紧张的抱着大树嘴里默默祷告,顿时轻笑一声:“你这么担心哥哥。” 见到他平安归来,杜兰险些哭了出来:“你怎么走这么久,还嬉皮笑脸的,你知道我多么担心你吗?你都吓死我了。” “呵呵,咱们爹可是镇国大将军,虎父无犬子,你这么不相信哥哥的实力?哼哼,举国上下,还真没几个高手能做哥哥的对手呢。” 虽然吹嘘了一些,可他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180 “哥,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妹妹,村里咱们暂时不回去了,哥必须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觉得行吗?” 目前,他们的确不安全了,尤其他不能让杜兰有半分闪失。 杜兰点头,问道:“哥,那些人?” “无妨,今晚他们的尸体就啃食光了,咱们走吧!” 闻言,杜兰全身的鸡皮疙瘩骤起,一想到人的身体被猛兽啃食全身都不禁发冷颤抖。 再想到这俩人的死因,杜兰更是一阵胆战心惊,面对神秘强大的敌人,他们根本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之前,她还羡慕顾佑安的内力,现在亲眼见到敌人武功高强,她有些不确定了,如果顾佑安在外面也遇到这拨人,他能不能全身而退...... 一想到他的路途凶险万分,杜兰就心底发慌,手脚冰凉,顾佑安你现在在哪里? 陈敬亭看见杜兰脸色苍白,连忙安慰:“妹妹,不要想太多,有薛大哥陪着他,再说,他们也未必会遇到这伙人。你还是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嗯。”杜兰跟着陈敬亭上了马车,一路快马加鞭,他们直接前往唐门总部。 经过几个时辰的颠簸,他们终于来到这里,带着杜兰直接登上台阶,念着门口大字:“唐门。” “哥,唐门是什么地方?”杜兰不解的问。 陈敬亭吃惊的瞪大双眼:“你不知道?” 杜兰疑惑摇头。 看来,顾佑安并没有让她知道唐门是他统领的势力所在,可见顾佑安有意瞒着杜兰,一定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以免她为他担忧。 不过,他们夫妻的事,这个当哥哥的不好插手,便解释说:“哦,这里是我朋友的地盘,你住进去,我好让他们帮忙照顾你,这样我就安心一些。” “哦。”杜兰点点头,想到哥哥一向云游四海,肯定结交了许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现在他就带自己来这里。 陈敬亭带她进去,如入无人之境,所有守卫的见到他纷纷恭敬的唤他陈公子。 陈敬亭点头,朝他们吩咐:“去找葛大婶给我妹安排一间房。” 经过下人禀报,很快一位老妇人前来迎接:“陈公子好,这位就是令妹吗?长的可真标致。” “呵呵,多谢葛大婶夸。”杜兰刚到这里,礼貌的回答。 “陈姑娘,一路舟车劳顿,请随我前去梳洗一番吧。”妇人和蔼可亲的招待杜兰,目光却一直在打量杜兰,陈公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妇人好奇的目光没有躲过杜兰的眼睛,她淡笑的自我介绍:“葛大婶,我是哥哥失散多年的妹妹。” “哦,恕老妇冒昧,姑娘请。”葛大婶不好意思了,被杜兰看穿她的动机,其实她也是为唐门的安全考虑,这里鲜少有外人出入。 不过陈公子带来的人,一定是值得信任的人。 陈敬亭只向他们介绍说是他妹妹,并没有说杜兰就是顾佑安的世子妃,出于安全考虑,陈敬亭觉得还是谨慎一些,杜兰的身份还是少被人知道的好。 杜兰随葛大婶离开,陈敬亭和老葛在大厅里叙旧:“陈公子,你与令妹相认,真是可喜可贺啊。” “不错,的确可喜。葛叔,劳烦葛大婶给我妹做些吃的,她跟着我奔波劳碌,一定是又累又疲惫。” “放心,你葛婶会照顾好她的。”老葛笑眯眯的道。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葛叔,我有些事要想跟你细说......” 另一边,杜兰跟着葛大婶来到一间房间,葛大婶很快就命人端来点心茶水:“姑娘,你先简单吃一些,等会洗漱后,主食就做好了。” “劳烦您了。”杜兰这才发现,这大半夜又惊又险,她晚上进补的营养全被消耗殆尽,此刻的她已经饥肠辘辘的了,一路上兴许是太过紧张,一直没觉得饿,现在到了安全地带,心情一放松,肚子也跟着饿起来。 “姑娘不必客气,你是陈公子的妹妹,我们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哥哥跟这里的主人关系这么好? 这里的当家人到底是谁啊,怎么一直没听哥哥提起过,不过一进门就询问人家的主人,确实不太礼貌,如果这里的主人肯出来相见,一定会出来的。 如果人家避而不见,自己也不该给人家添麻烦,只在这躲避几日就好。 外面天色渐渐鱼肚白,大堂里陈敬亭还在跟老葛商量着什么,从老葛的嘴里大概分析出一些蛛丝马迹,最有可能的今晚追击他们的人就是庆王府的人了。 老葛颇为好奇,为什么这伙人会追杀他妹妹,陈敬亭摇头表示不知,也许是因为对方追杀的是自己,只不过妹妹不懂武功,想抓妹妹要挟他,好询问出顾佑安的下落。 老葛认真的点点头,这个很有可能。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冲撞父亲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洛安城的徐府,徐夫人已经丧命黄泉,徐老爷命人布置灵堂,却发现徐管家不见踪影,他寻来身边的家丁问了问,大家都纷纷摇头。 徐老爷此刻也没有心情寻一个下人,便吩咐其他人代替管家为夫人准备后事。 “从今天起,全府的人都为夫人披麻戴孝。” “是,老爷。”副管家应声下去。 “嗯。”徐老爷又叮嘱道,“你去喊少夫人过来,为夫人守灵三天三夜。” “是。” 突然,徐鹤宁站了起来,冲徐老爷大吼:“她不配给我娘守灵,你也不配在这里守灵。我娘在天之灵不想看见你,你走,立刻走……” 此刻,他赤红的双目瞪得圆圆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徐老爷被他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朝自己大吼大叫。 瞧着他一副就要吃了他的目光,他不由的后退几步,“鹤宁,爹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这是?” “我就想为我娘讨回公道,你身为一家之主,纵容二子在家胡作非为。给他娶妻生子,就连他弑杀亲父这等逆天大罪,你都没有对他赶尽杀绝,你留下顾春燕这个女子在府里兴风作浪,谋财害命,杀我娘,你就是杀死我娘的罪魁祸首,都是你,这个家到日至今日这种模样,都是你这个老糊涂搅和的。你不配做我爹,不配管这个家!” 徐老爷自知惭愧,可他也不想这样,没想到徐鹤宁会对他大吼大叫,疯狂咆哮,还骂他不配做一家之主,当着全府下人的面,他怎么能容忍。 他冲了过去,用力把徐鹤宁推倒在地上,恶狠狠的指着他,道:“鹤宁,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夫人离开了,你以为我就不难过吗?你心里难过,我能理解,你埋怨我,我也可以忍,可是你对我出言不逊,这个我可不会忍。我不允许家里再出现第二个徐鹤鸣。” 对他出言不逊?呵! 徐鹤宁看着他,冷哼一声,“你会难过?真是天大的笑话!再你容下顾春燕母子那一天,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徐老爷向周边的下人们扫看一眼,见大家头低得很低,纷纷窃窃私语,他一下子就发飙了,“徐鹤宁,你发什么疯呢?我再怎么也是你的爹,你太大逆不道了。” “爹?”徐鹤宁上前几步,站到她面前,狠狠的啐了一口痰,“我呸……爹?今后我没有爹,你不配,你不配!” “你你你……”徐老爷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手捂着胸口好半晌才大喝一声:“反天了你,徐鹤宁,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日子?你就是要闹能不能等你娘入土安后再闹?你不想让你娘安心的离开是吧?” 他心中对夫人有愧,他心里也痛。 现在看着他在灵前数落自己,他真心的无法忍。 徐鹤宁恨恨的看着徐老爷,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鹤鸣都死了,你还袒护他的妻儿,你可曾在意过我和我娘的感受?” “你,放肆!”徐老爷上前,用力抽了他一巴掌。 徐鹤宁脸上很快印上五指印,“哈哈哈……” 徐老爷愤怒到了极点,这个不孝子,他娘刚离世,他居然在灵前大笑,这世上有这么不孝子吗? “徐鹤宁,你给我滚……” 徐老爷忍无可忍,又甩了他几巴掌。 徐鹤宁凄然一笑,满目讽刺的看着他,“你想知道我娘为什么突然得病吗?让我滚,我为什么要滚,今日我不为我娘讨回公道,我势必不会罢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老爷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他话里有话。 徐鹤宁定定的看着他,“你难道不记得你是怎么突然得病的吗?” 徐老爷脸色一下变得苍白,“鹤宁,你不要乱说。” “你把那个贱女人拉上来,好好问清楚。” “大夫说过,夫人是感染风寒。”徐老爷怒瞪着徐鹤宁,“有什么事情,你难道就不能多等几天?现在这闹成这样很好吗?怎么给你办丧?” “办丧?如果不为我娘讨回公道,我娘能安心走吗?下葬,你就不怕家宅不宁吗?我娘含冤而死的。”徐鹤宁一脸愤恨,如今仇恨已经冲昏头脑,失去理智的他抬手指着徐老爷,满目鄙夷:“你一个薄情负义的男人,当年我娘怀孕在身,你却一夜风流,搞大那个贱妇的肚子,又有了徐鹤鸣这个孽种,我娘宽宏大度,让你纳她为妾,结果呢?” “你……”徐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为家族利益考虑,那时咱们徐府并不是鼎盛之家,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分食我们徐府,我娶她难道不是为了家好?” “结果呢?好了吗?好,咱们徐府家大业大,可是最后呢,就快家破人亡了,就从你纳妾那一天开始,家里就没有安宁过。你到现在都没有后悔吗?” “你……” “你今日必须给我公道!否则我娘死不会瞑目。”徐鹤宁瞧着徐老爷变了脸色,顾不得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当即朝外大喊一声,“来人,带人进来。” “是,公子。”很快,下人就押着顾春燕和她身边的老妈子进来,下人用力把二人往地上一丢,两人扑嗵一声就跪在地上。 “老爷?”老妈子抬眼一看,立刻胆怯的匍匐在地,她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倒不是卖主求荣,或许还能留得一条小命。 “老爷,老奴也是没有办法,这一切都是她指使的呀,老奴如果不从,她就会杀了老奴,老奴把一切都招了,求得老爷宽宏大量,饶老奴一条贱命吧。”118 “你做什么了?” 顾春燕心中一惊,某种迸出寒冷之色:“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跟着我住在偏院,吃苦受累,我知道你早心中不满,可你不能陷害我啊。” 顾春燕脑子飞快转动着,经历过那么多困难,她早已经变得临危不乱,“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她一个下人诬赖我,一定是想卖主求饶,我什么都没做啊。” 说完这一切,顾春燕早已满脸是泪。 徐鹤宁闻言,冷笑道:“死到临头还不承认,还真是嘴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徐老爷看着他们两人,突然怒指着他们,道:“我不管真相是什么,现在都不是闹的时候,有什么事情等家里的事情办完再说。到时候,你们就是不说,我也会追究到底。” “爹,我就是要她在我娘灵前俯首认罪。” “徐鹤宁,我告诉你,这个家还是我做主。我刚才说过了,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你娘守灵。你就舍得让她走也走得不安心?” 徐老爷知道,他劝不动徐鹤宁,只好搬出他娘来压他。 他们徐府在洛安城那可是第一大户,将这件事闹开,对这个家的影响有多大,难道鹤宁不理解吗? 垂落在身体双侧的手紧握成拳,徐鹤宁极力隐忍,紧拧着唇,等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字一句的道:“今日暂且饶过她,不过她必须在我娘下葬之日陪葬,否则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徐老爷看着他倔强的脸庞,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事他不会这么就算了。 这里他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开,冷冷的抛下一句话,对着副管家道:“把人看押起来,如果人有什么事儿,我唯你是问。” “是,老爷。” 副管家连忙招了人进来,“快,把她押下去关起来,一定把她看严了。” “是。” 两人家丁去老妈子,她立刻尖叫了起来,“老爷,老奴冤枉啊……” 顾春燕抬头望向门口,目光阴冷的瞪向徐鹤宁,看似安静,没有任何挣扎,任由家丁将她拎走。 她不会这么就算了的。 家丁跪到徐鹤宁身边,劝道:“大公子,你别这样,夫人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她会不安心的。” 徐鹤宁点头,冰冷的眸子扫射一眼跪在灵堂的下人,转身离去,家丁紧随其后,小声道:“大公子,您向去换孝服吧。” “宝卿人呢?” 尽管心中被仇恨填满,徐鹤宁依然保持着头脑清醒,她娘病的蹊跷,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一个被关押在后院的女子,怎么可能通过一个老妈子,弄到江湖中的毒药? 这件事牵扯的太深,他娘的死,跟管家脱不了干系。 “公子,管家不知何时不见了,他的房间整整齐齐,什么都没带走。” 闻言,徐鹤宁更衣的动作一滞,轻道:“不用找了。” 宝卿跟着他这些年,没想到也会有一天背叛他,不管什么原因,他不该串通外人,谋害主母。 其实他心中清楚,这件事一定跟顾佑安和杜兰有关,自己与他们走的亲近,难免被他们的敌对势力盯上,不过这又何妨。 他不能因为害怕,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从此与他们断了联系,男子汉必定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从不后悔结实他们夫妻二人,尤其杜兰。 现在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徐鹤宁心中凄然一笑,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担心杜兰的安危。 他只希望此刻杜兰能平平安安,不要落入幕后黑手手里。 “公子,要报官寻找管家吗?”家丁小声询问。 “不必!”徐鹤宁一边说,一边整理好衣服,大步往灵堂走去。 主仆二人回到灵堂时,徐老爷已经在令堂里支持大局。 见徐鹤宁走进来,没有再给他甩脸色,他总算心里安宁些,开口说道:“咱们徐府在洛安城也是有地位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在私下解决。若是在这样的时候闹翻了,咱们徐府可就名誉不保了。” 徐鹤宁的心,已经伤碎了,随便徐老爷说什么他都不在意了。 都这时候,爹想的居然不是为娘讨回公道,而是为了保住他的面子,徐府的名节,到底娘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少?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大难不死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在唐门躲避了一夜,这一夜她根本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家里的人,顾爷爷,赵氏,杜良,杜蜜,大伯...... 如果敌人想抓自己而未果的话,那么势必会让一切怨气撒在家里人身上,那么推算的话,所有的亲人都很危险。 如果对方穷凶极恶的话,很有可能会屠村来报复。 杜兰经过深思熟虑,在第二天就回到山洼村,出于对安全的考虑,陈敬亭给老葛要了唐门里一只精锐的高手护卫小队。 而这些高手都会隐秘在山洼村的四个角落,时刻监督村里的任何异动,而剩下的高手则隐秘在顾家周围,随时保护家里人安全。 非常时期,杜兰不放心家里人,就让赵氏一家也搬到她的宅院,所幸,她家里盖房里盖了几间客房。 “妹妹,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对方有个风吹草动,我的人随时会挺身相救。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们周全。”陈敬亭一改往常嬉皮笑脸的样子,表情严肃的说道。 杜兰轻轻的点头,“对方神出鬼没,我们防不胜防。哥,你让人加强巡逻,整个村子都要时刻密切监视。” 陈敬亭拍着胸脯,“放心,哥都安排了。” 上次来抓杜兰的二人,他们都没来得及从对方口里问出任何消息,一切都是他的主观猜测,也许那些是来抓杜兰的,也许是来杀害杜兰的。 不过杀杜兰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呢?除了打击顾佑安,让他陷入悲痛中。如此的话,倒不如抓去要挟顾佑安。 如果不是庆王府的人,或许是妹妹得罪了什么人,让人买凶杀人,只为取杜兰的命呢。 傍晚,徐府。 大厅的气氛凝结,奉茶进去的丫环大气都不敢喘。 徐鹤宁扭头看向主位上的徐老爷,“爹,有些事情现在是不是应该说清楚,我娘在天有灵可等着呢。” “好,现在夜色已深,将顾春燕带上来。” “是,老爷。”副管家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人押着精神颓废的老妈子和顾春燕进来。 老妈子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求饶,“老爷,老奴真的只是奉命行事,这一切都是少夫人的意思啊。” “狗奴才,你不要含血喷人。一定是大公子给你好处,所以你吃里扒外,颠倒是非黑白来污蔑自己的主子?”顾春燕爬起身上前,用力往老妈子身上踢去。 老妈子本就年事已高,身子虚弱,又被关押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这会儿根本就避不开,每一下都被顾春燕踢得钻心的痛。 “奴婢说的可真是大实话啊。是您串通外人,让老奴取来的什么迷迭香,老奴还以为那是普通的香料,谁知那却是害人的东西啊。” 老妈子看准机会,死死抱紧了她的脚,哭诉了起来。 顾春燕闻言,抬头一脸惊恐的看向顾老爷。 “狗奴才,你含血喷人。” 说着,用力抽脚,再用力踢她一脚。 老妈子在地上打了个滚,抬头看向徐老爷,道:“老爷,老奴说的全是实话,不信老爷可以命人去查,长孙公子就是被这迷迭香熏死的。长孙公子本就虚弱,哪里能吸入半点这带着毒药的香料啊。新年那几天,她就是故意要在屋里点毒香,并向夫人禀报说长孙公子身子不适,特意骗夫人前来查看。夫人离长孙公子最近,所以夫人吸入的毒量最大,而其他下人都在外屋等候,所以并没有中毒。” 顾春燕一脸惊恐的看向徐老爷,不停的摇头,“老爷,你别听她的,她胡言乱语,长孙公子只是睡着了……没有死。” 砰…… 徐老爷用力一拍桌面,怒喝:“什么?长孙公子已经没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老爷,是少夫人不让老奴说……” “顾春燕,你居然狠毒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毒手,枉费我还可怜你们母子,自从你嫁进府来,我对你还不够关照吗?你怎么能……” 徐老爷心痛无比。 “老爷,是这个贱婢冤枉我的,什么迷迭香,我根本不知道,都是她拿进来讨好我的,说过年了,给我屋子里驱除难闻的汤药味,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啊。一定是你不想服侍我们母子俩,所以才弄出这种卑鄙手段,想害死我们母子俩,好去别的院子干活。”顾春燕嘴硬的反驳。 徐老爷大喝一声,“你以为我老糊涂吗?为什么长孙公子死了,你和少夫人都没死?来人啊,把这个贱女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顾春燕一听,吓得全身瘫软。 “老爷,老爷,你饶命啊,你不能只听这个贱婢的一面之词啊……” “拿块布塞着她的嘴巴,我不想再听到她说出一个字。”徐老爷冷冷的下令,副管家连忙安排人捂着顾春燕的嘴,直接拉了下去。 旁边的老妈子更是直接吓晕过去。 徐鹤宁泪流满面,大声冲徐夫人的棺柩道:“娘,你安息吧!儿子已经为你报仇,这个贱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您泉下有灵,保佑咱们家繁荣昌盛,家宅安宁啊。” 邻国边界,望天涯。 朔王爷摔到了半山崖的断层上,这里刚好有个斜坡,他刚掉落下来时,身子直接滚入斜坡里面,这才躲避了敌人的追击。 他在断崖的夹缝里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 “王爷,真的是您,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死。”冯浩烈激动的将朔王爷抱起,尽管胸部的伤口被撕裂,流血不止,心底的信念告诉他一定要找到王爷,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王爷真的没摔下崖底。迅读网 朔王爷幽幽睁开眼睛,看到是冯浩烈,当即喜出望外:“你没死,太好了。” “王爷,您醒了,快看看有哪不舒服吗?” 朔王爷动了动身子,顿时冷汗直流,“腿不能动了,其他没有不妥,你呢,快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 他定睛一瞧,冯浩烈的鲜血已经浸透衣衫,“你的伤需要尽快止血,快,你不要管我,先止血。” 说着,从怀里掏出金疮药,交给冯浩烈手里。 这种时候顾不得矫情,冯浩烈接过金疮药,撕开伤口处的衣裳将药末撒上去,他疼的龇牙咧嘴,却硬是一声不吭。 朔王爷见此,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咱们俩可真是难兄难弟。” 冯浩烈也咧嘴笑了,“能跟王爷做出生入死的兄弟,老冯我死也知足了。” “放心,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朔王爷安慰他道。 “王爷,咱们暂时走不了,先在这夹缝里休息几日吧,我猜,对方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命人搜寻您的下落,咱们还需小心谨慎才行啊。” “哼,我不会让他得逞,来,把我的衣裳撕碎,想办法扔下去。” “呵呵,还是王爷英明。”冯浩烈拿住朔王脱下的衣裳,在从自己伤口处蘸取鲜血,伪造成被野兽撕裂的样子,用内力使劲往半空外抛去。 朔王欣慰的笑了笑,一脸不甘道:“你不应该下来找我。” “王爷,我知道,你想让我去寻找救援,可我不相信您会死,更不想抛弃您一走了之。” 冯浩烈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看着他那双不能动弹的双腿,不禁揪心,“王爷,我想对方还会回来在崖顶搜查,不如我们从崖底离开。” “我这样,只会拖累你,你还是想办法自己离开吧。”朔王爷看向自己的双腿,面庞如灰。 “王爷,你为了我们的信念,为了让百姓们不再生灵涂炭,我们一定要咬牙挺过去。”冯浩烈鼓励朔王。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再这里等,我的腿怕是没有几个月好不了,在这里躲避,没粮没水,根本活不下去。我们必须离开!” “是啊,我们只能下去。”冯浩烈看了一眼周围,四处都爬满藤蔓,他抽出短刀,使劲割下藤蔓,编成粗绳系在自己腰间,再将朔王背在后背上,缓缓往下爬。 悬崖陡峭,一个人往下爬都很吃力,背着人更是举步维艰,几次都差点掉了下去,冯浩烈的手已经被藤蔓上的荆棘拉的皮开肉绽,可他却仍旧咬牙忍着。 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下爬。 两人沉默了下来,大概爬了一个时辰,这才到了谷底。 “王爷,咱们到谷底了,我先扶你到那边去。”冯浩烈解开腰上的粗藤绳,已经累的快要筋疲力竭。但他扔咬牙坚持,背着朔王一边往不远处的水潭边走去,一边扫看着四周的环境。 山谷里有一条小溪,溪水是从石崖下面流出来的,汇到山谷的下方成了一个天然的小湖泊。四周灌木不高大,细看一下似乎还有规律的排列生长在湖泊四周。 两人来到了湖边,冯浩南把朔王放了下来,洗手后,捧水给他,“王爷,你先喝口水,等一下我去四处看看,看有没有野果子充饥。” 朔王正点头,一连喝了几大口水。 朔王爷看着水面上的倒影,他眼中的情景发生了变化,那一幕幕惨烈的场景仿佛在眼前掠过。他攥紧了拳头,用力往水面上砸去。 水花将他溅湿他的衣裳,满脸冰凉。 “我不能让我的弟兄们白死,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胸口,斗志燃烧。 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 半个月后,望天涯上。 顾佑安站在崖边,冷风呼啸着他的脸颊,吹气他的衣角。他紧抿着唇,低头看向崖底,却只看见白雾笼罩在崖底,并不能看见崖底的景致。 这么高的悬崖,他们还好吗? 薛岩看着顾佑安,问道:“要下去寻找吗?” 顾佑安一脸坚定,“我先下去探路,你在上面等我。小心这里还有可疑的人巡查,我相信,父王他一定没事的。” 薛岩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思忖了一下才道:“佑安,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探路。” “不行!我找父亲,怎么能让你为我以身涉险,还是我……”顾佑安还想要争,却见薛岩已经抛下绳子绑在一旁的树干上,手抓着绳子的另一端就开始往下爬。 一个身负武功的高手,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约莫半个时辰就到达谷底。 山崖上,顾佑安心里不安,崖下迷雾缭绕,绳子只能看到一半就不见踪影,悬崖那么高,根本不可能通过声音传达消息,更不能大喊大叫,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围只有凌厉的风声呼呼作响。 第三百四十六章 骨肉亲情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异动。 他心焦如焚,抓起绳子就要顺着爬下去时,绳子那头终于有了动静。 他满心欢喜,连忙顺着绳子下去。 薛岩和冯浩烈已经在崖下等他,见他下来,冯浩烈最是激动。他连忙给顾佑安请礼:“世子爷,属下终于见到您了。” “这位是冯浩南的哥哥,也是王爷最信赖的人。”薛岩为顾佑安介绍。 顾佑安一脸关切的上下打量着他,礼貌的称呼一声:“冯大哥。” “快别这么说,属下当不起。”冯浩烈与顾佑安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顾佑安殷切的眸子看向他的身后,没有见到朔王的身影,正准备开口询问,冯浩烈立刻开口:“他受伤了,很严重。” 顾佑安的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他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毕竟血浓于水,顾佑安此行就是为救他而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薛岩也走过去,“冯大哥,先带我们去见王爷吧。听闻王爷身受重伤,他马不停蹄的赶来。”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找王爷。”冯浩烈带着顾佑安走在前面,三来到水潭边的一个山洞里。朔王正靠着石壁坐着,见到声响,扭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父子二人皆是满目殷切。 朔王看着与自己长的酷似的儿子,禁不住双眼发涨,流下两行热泪。他长得太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心里的那处柔软被触动,他蠕动着嘴唇,轻唤:“世安。” 世安,是他给顾佑安起的名字,而顾佑安这个名字是为了隐姓埋名,顾老爷子重新取的,所以他真正的名字是轩辕世安。 寓意国泰民安的意思。 一声轻唤,顾佑安也不禁潸然泪下,他大步上前,扑嗵一声跪到朔王身前,“父王。” 一声父王,让朔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频频的点头,眼泪如决堤的湖水倾泻而下。 尽管父子二人没有感情基础,但他们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就像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两人的心紧紧连接在一起。 薛岩和冯浩烈二人在一旁看着,也是感动的偷偷拭泪。 大家等这一天都等很久了。 朔王伸手拍拍顾佑安的肩膀,泪湿的眸子闪着希冀的光芒,“安儿,父王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在外面吃苦,受委屈了。” “不!孩儿不苦,父王忍辱负重,是最委屈的人。”顾佑安摇头,眸中含泪的看着他,“以前是孩儿不懂事,许多事情想不明白,是孩儿让父王伤心了,孩儿对不起您!” 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几乎每一天都在埋怨朔王为什么抛弃他。 朔王欣慰的点头,伸手揉着他的头,“世安,该道歉的是父王,你快起来。” “对!你们父子好不容易相聚了,我们大家都为你们感到高兴,快起来说话。”冯浩烈擦去眼泪,附合着。 薛岩上前拱手行礼,“王爷,对不起!我来迟了。” 朔王笑着摆手,“不!薛岩,你做的很好,本王还得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照顾世安。” “王爷,我来看看你的伤势。”薛岩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朔王的膝盖。而顾佑安和冯浩烈都屏气凝神的看着。 过了好半晌,薛岩还是没说话,这下冯浩烈急了,“薛公子,王爷的伤势如何?” “王爷的腿骨折了。”薛岩脸色凝重。 朔王则是心情很好,笑着看向冯浩烈,“冯兄,你别紧张,不过是骨折了,又不是站不起来了,我还因祸得福了呢,如果不是这场灾难,我还见不到我儿世安呢。” “是,我太心急了,呵呵。” 顾佑安耐心等着薛岩的诊断结果,朔王不想让他担心,转移话题:“世安,什么时候带媳妇来见公爹啊?我可是迫不及待呢。” “很快的,只要父王身子好了,我回去带她去王府见您,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如果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孩儿。” 朔王听着,眼中泛起星星泪光,这些年顾佑安过的怎么样的日子,他比谁都清楚。 可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都是他成长历练中必须经历的。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中文吧 这时,薛岩的脸色变了,“王爷,我需要解开裤管,查看伤口。” 朔王点点头,默许。 薛岩撕开王爷的裤管,骨折处的皮肉已经开始发黑,顾佑安和冯浩烈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应该是没有及时接骨,接连骨头的皮肉都开始烂了。 冯浩烈一脸自责:“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王爷。” 朔王连忙安慰他,“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人都不在这世上了。我应该感激你,是你救了我。” “王爷,我……”冯浩烈红了眼眶,他虽然不知道伤势如何,但是看着薛岩的脸色,他也知道,这伤有多严重了。 “薛公子,这该如何是好?”他心里紧张极了。 “如今,我只能剥开皮肉,将骨头接好,再缝合。佑安和冯大哥去找些吃的,然后再给王爷做一张简易的床,他需要躺下来。另外,再找来一些短木,待会绑到王爷的双腿上,辅助伤口愈合。” “好。”顾佑安应下,带着冯浩烈一起往外走。 薛岩从腰间解下随身携带的医药包,将布袋打开,里面的手术刀等一字排开,又从怀里掏出一小瓶白酒,将双手涂抹一遍,达到消毒的作用,紧接着他看了王爷一眼,示意他开始动手了。 朔王用眼神示意他,尽管动手去做。 “冯大哥,我去砍些藤蔓编,编一张床。你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吃的,最好能弄些荤的,我父王受伤需要进补一些有营养的。” 顾佑安的意思,不是光吃些野果就能果腹,冯浩烈点头,抬眼瞧了瞧天上,这谷底离上空几百丈高,连只飞鸟都没有。 他最好能抓一些小动物。 “我这就去。”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太阳快要落山,这时,顾佑安已经把编好的藤蔓拖进山洞来,山洞里,朔王的腿已经被薛岩包扎好,而他人也昏昏沉沉的睡去。 “薛大哥,还是你有办法。”顾佑安小声的道。 薛岩收拾好医药包,扭头看过来:“来,帮我把王爷挪到藤蔓上,小心些,不要碰到双腿。” 安置好朔王后,冯浩烈也回来,身上扛着两只山,鸡,往地上一扔,咧嘴朝他们笑道:“也不知道这崖底怎么回事,连只大个动物都没有,我只抓来这两只不会飞的山,鸡。” “冯大哥,我们有吃的就很不错了。”顾佑安走过去帮忙,他蹲下来伸手抓来一只开始拔毛,宰杀。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冯浩烈简直惊呆了,在他意识里,顾佑安可是世子爷的身份,怎么能把这些粗活干的这么熟练。 薛岩已经见怪不怪了,开口打趣道:“冯大哥不知道吧,咱们的世子妃,那可是美食界的绝顶高手,世子爷这动手的能力,都是被世子妃调教出来的。” 顾佑安白他一眼,这话说的,多伤他男子汉的自尊啊。 冯浩烈听后,更是目瞪口呆:“什么,调教?薛公子你没说错吧?咱们世子妃很暴躁吗?她不能这么对世子爷吧。”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哪说的了啊。”薛岩坐在一块大石头看,饶有兴趣的看着顾佑安,一想到顾佑安在杜兰面前,就跟乖乖猫似的,他就忍不住笑出来。 这下,冯浩烈更好奇了,世子妃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世子爷乖乖就范,俯首称臣。 “薛公子,你笑什么,世子爷跟世子妃怎么了?他们之间有什么好事吗?”冯浩烈最终忍不住问出口。 “对,好事,好事。” 他们俩成亲这么久才圆了房,这事换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也就只有顾佑安那么包容杜兰,不过也就只有杜兰能让顾佑安这么清冷性子的人肯屈尊降贵,言听计从。 顾佑安斜薛岩一眼:“薛大哥是闲着没事干了,不如来帮我杀鸡啊。” 薛岩赶紧收敛笑容,一本正经:“我还得照看王爷呢,等会看他醒来,还有哪些不舒服。” “父王睡的正香,眼下还用不着薛大哥,要不愿意杀鸡的话,去外面河里抓两条鱼,熬些鱼汤也不错啊。” 总之,顾佑安不想留下薛岩这个话痨,给冯大哥讲太多他跟杜兰之间不光彩的事。 薛岩向冯浩烈试了几个眼色,便不情愿的往外走去。 屋里,冯浩烈坐在石头上稍作休息,顾佑安一边杀鸡一边感谢冯浩烈的救父之恩,两人聊着聊着就熟稔了。 顾佑安面色惭愧的问道:“冯大哥,不知与浩南兄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兄弟,怎么?他在世子爷手下做事,可做的还好哇?” “他......我交给他一个小任务,可过去好几天,也没有他一丝消息,不知他人如今在哪,如果出什么意外,我真是愧对你和父王,以及唐门的诸位兄弟。”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上朝觐见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不会的,浩南他一向行事谨慎,这也是王爷留他在你身边的原因,我想他一定有什么事耽误了,要不就是他任务没办好,或者......其他的原因。”冯浩烈并不着急,这些年他们兄弟二人在一起做过不少任务,弟弟的能力他还是有信心的。 冯浩烈很好奇,“世子爷让他做什么任务,可否告知一二呢?” 顾佑安惭愧的笑了笑:“是去南边弄些黄豆来,我娘子需要大量的黄豆,我所在那一带的黄豆产量少。” 之后顾佑安又向冯浩烈解说黄豆的用处,冯浩烈忽然皱起眉头。 “怎么了?”顾佑安不解。 “怪不得浩南没及时完成任务,最近我国南部不太平,有许多敌国分子作乱,还有敌国的商人也趁机扰乱经济秩序。所以黄豆价格出现变动,他一定是等待价格稳定一些再入手。” “那为何不与我联络呢?”顾佑安再次不解。 冯浩烈瞅了一眼熟睡的朔王,悠悠开口:“朝廷派王爷护送七公主去和亲,就在快要入敌国边界时,突然遭到埋伏,现在,而王爷负伤,七公主不知下落,敌国一定拿这件事刁难我国朝廷。想必这件事轰动全国,在这种特殊时期,浩南会更加小心谨慎,按兵不动,以免引起其他注意。如果消息落入有心人之手,借机来破坏世子爷的事,那该如何是好。” 冯浩南这么做,绝对出于对世子爷的安全考虑,不让人得到世子爷的更多消息而考虑。 薛岩插着两条鱼进来,手里还拎着几节竹筒,“世子爷,鱼我抓来了,咱们生火煮鱼吧。不过杀鱼我可不在行,还得靠世子爷亲自动手了。” 说着,就主动蹲到地上开始架柴生火,顾佑安真的开始杀鱼,切断,放进竹筒里,再架到火上开始煮。 不用问,冯浩烈已经知道世子爷这一招又是跟着世子妃学来的,可见世子妃是个点子很多,很有办法的女人。 在饭熟之后,朔王爷悠悠醒来,顾佑安亲自喂朔王吃饭,又扶起他依靠在石壁上,端来竹筒里的鱼汤给他喝,被儿子照顾的感觉令朔王心中说不动的感动,很欣慰顾佑安能体谅他。 饭后,三人围坐在篝火前,朔王不放心的道:“外面情况如何?” “朝廷这边没有动静,崖上我来时,有可疑人在附近巡查。不过已经过去几天,他们没有找到消息,应该早离开了。” 谈起正事,大家都一脸严肃。 冯浩烈点头,“这谷底他们也来寻了几遍,后来找不到我们就离开了,幸好这个山洞隐秘,不容易被发现。” “七公主下落不明,和亲的事一定被耽搁了,接下来敌国怕是会以此来刁难我国。我们得想办法回去,揭穿他的阴谋。” 顾佑安说出自己的想法,“对。我们不能给他们反咬一口的机会,而且父王受伤,这里不适宜疗伤,我们必须把父王带回去。” 朔王的目光落在了顾佑安脸上,携过他的手,紧紧握住,郑重的道:“世安,我身上有伤,这么高的悬崖肯定上不去,眼下朝廷面对重重压力,你必须尽快赶回去揭穿敌国的阴谋,父王留在这里养伤,等伤养好,父王再离开这里回盛京找你。” “不,我不能丢下父王。”顾佑安坚持道。 “不能意气用事,这种时候,朝廷更需要你出面作证。”说着,朔王紧握住顾佑安的手,交到冯浩烈手中,叮嘱道:“冯兄,佑安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千万不要让他陷入危险之中,等我腿伤好,立刻回京于你汇合。” 冯浩烈郑重点头:“王爷,请放心,我冯浩烈就是拼出老命,也要护世子爷周全。” 朔王爷的目光又落在顾佑安身上,“世安,这次你回京,可能面临许多质疑,但你答应我,一定要等我回去,你是我朔王的儿子,朔王府全部交由你管理,如有人不从,你全权处置,不必等我回去。” “冯兄,在我养伤的这些日子,由世子代替我。朝中如果有人反对他,你知道该怎么说。”朔王这次,决定与庆王撕破脸,两人争了一辈子,这次终于不用再忍,新账旧账一起算。 朔王从怀里取出一块贴身玉佩,塞进顾佑安手中,又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佑安,这是我的令牌,你拿在手里,带好。” 这是要将他世子的身份公之于众了,顾佑安心里却有些不太情愿,他并不向往王族里看似荣华,实则明争暗斗的生活。 “父王,我从小在山村长大,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王府的事还是等你病好后再处理,我.....” “世安,该来的始终会来,该回来的也必须夺回来,懂吗?”朔王打断了他的话,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了他的手背,“父王并不是非要逼你认祖归宗,并不是要你背负王族的重担,而是,我们不得不争取,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是逼不得已。” “父王,我并不是逃避,而是……” “父王知道你想什么,等我与他的恩怨了结,你自然会过上想要的生活,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不仅我,你,还有你的娘子......” 朔王爷凝视着他,良久,顾佑安才重重点头,“父王,我知道,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31 朔王欣慰的点头,“好!你能这么想,没有让父王失望,你记住了,你的出身已经决定你的使命,你只能咬牙挺住往前走,不能回头。” “嗯。” “这次追杀我的人,除了敌国的人,一定有他的参与。回去要留意他的动静,最好能查出他串通敌国,弑杀公主的罪证。” 顾佑安看着他,道:“父王,你放心!孩儿一定为母妃报仇,庆王欠下的债,孩儿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好!你能这么想,父王倍感欣慰。” 朔王欣慰的点头,“好!你能这么想,没有让父王失望,你记住了,你的出身已经决定你的使命,你只能咬牙挺住往前走,不能回头。” “嗯。” “这次追杀我的人,除了敌国的人,一定有他的参与。回去要留意他的动静,最好能查出他串通敌国,弑杀公主的罪证。” 顾佑安看着他,道:“父王,你放心!孩儿一定为母妃报仇,庆王欠下的债,孩儿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好!你能这么想,父王倍感欣慰。” 翌日一早,天刚亮,顾佑安,冯浩烈就离开谷底,前往盛京。 三日后,盛京皇宫金銮殿上,皇帝已经被边境的战乱弄的急得上火,急召百官在议事大殿三天三夜。 皇帝揉额,头痛欲裂,镇压过数次的敌国蠢蠢欲动,而七公主失踪,被敌国说逃婚。敌国蓄意挑衅,眼下峒城大乱,朝堂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皇上,请派臣前往镇压。”陈将军自愿请命,百官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他。 忽然这时,宦官来报,“皇上,朔王有消息了,” “念!” “朔王爷的世子爷在殿外求见,说七公主不是逃婚,而是在和亲途中遭遇敌国埋伏,如今下落不明,而朔王也为此跌落悬崖,身负重伤。” “你说什么?”皇帝不敢置信,连忙坐正身子,目光切切的看向宦官,“快,传上殿来。” 文武百官纷纷注视着走上殿前的顾佑安,大家纷纷唏嘘,说顾佑安与朔王简直一个磨具刻出来的,实在像,太像了。 而这些话,顾佑安都充耳不闻,带着冯浩烈,不卑不亢的上前,单膝下跪,拜见皇帝。 “孙儿叩见皇爷爷,皇爷爷万岁万万岁!” 皇帝激动的看着大殿之下端正跪拜的顾佑安,激动的喊:“免礼,免礼,快抬起头让皇爷爷好好瞧瞧。” 顾佑安站起身子,将朔王爷的贴身信件呈上,再由冯浩烈将事情的经过讲述给满朝百官。 皇帝听后勃然不怒,“他一再挑衅我仓黎国国威,又残害我朝七公主,意图悔婚,如果我不为七女讨回公道,如何在列国立我国威,陈将军,传朕命令,即刻率领十万将士前往峒城,这次不将蛮夷踏为平地,就不要回朝见朕。” “臣遵旨,臣一定不负皇命,踏平蛮夷,扬我仓黎之威。” 百官见状,齐声道:“皇上,蛮夷一再挑衅,七公主下落不明,朔王也因此受伤,我们势必要讨回公道。” 皇帝看着大殿上跪着的黑压压一片人,心里愤怒至极,身为一国之君,一再被他人挑衅,他确实咽不下这口气。 仓黎国素来不爱正强好斗,但敌国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他不能容忍敌国继续嚣张下去。 下达开战令后,皇帝又端详着顾佑安,这才想起护送公主途中险些丧命的朔王,又对身边大臣下命,前往望天涯接回朔王,回来好好疗养。 又当着文武百官的命,正式封顾佑安为安世子,这是皇家欠他的,若不是当年朔王庆王那一战,这孩子也不至于流落在外。 “可怜的孩子,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跟皇爷爷开口。” 顾佑安对眼前的爷爷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觉得陌生,疏离,只是他放心不下杜兰,便直接开口要回山洼村接回杜兰。 皇帝当即答应,等顾佑安回王府安顿好之后,便快马加鞭前往山洼村。 第三百四十八章 食为天加盟会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转眼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日子,自从唐门派人保护顾家之后,那些神秘人得不到下手机会,不知何时竟消失了。 但陈敬亭和唐门的人不敢掉以轻心,随时随地保护着杜兰。 杜兰是闲不住的人,天气暖和之后,便又继续开始经营食为天酒楼。 不断有人慕名前来学习厨艺,杜兰为了开拓酱料销路,乐于接收全国各地学徒,开办厨师学堂。 万里长空,风和日丽,皇上在朝堂之上正式册封顾佑安为安王,顾佑安正式列入皇家族谱,更名为轩辕世安。 同时,皇上下传圣旨,册封杜兰为盐铁司副使,命其春节前到京上任。 通过峒城一战,朝堂上下一心,纷纷高呼皇上圣明。 顾佑安心中激动万分,立刻向皇上奏明杜兰是他妻子,并主动请缨回洛安城接杜兰进京。 皇上龙心大悦,恩准顾佑安离京前去接回杜兰。 顾佑安快马加鞭赶往洛安城。 而杜兰不想食为天止步不前,食为天必须不断革新,必须与时俱进,杜兰又亲自对酒楼的伙计进行培训,从后厨到前台事无巨细,杜良,陈敬亭等人都纷纷帮忙,担任起师傅的职责。 慕名前来学习的学徒们数百人,杜兰又五十人分为一组,开设课堂,传授他们开酒楼的方法。 她为学徒们上课,可谓是尽心尽力。 洛安城的一处角楼里,杜兰正在各地来的学徒们上课。 “大家知道,酒楼长生不衰的秘诀是什么吗?” 学徒们纷纷答,把味道做好,牢牢抓住食客们的胃,酒楼基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当杜兰又问,该如何牢牢抓住食客们的胃口时,学徒们哑然了,杜兰又继续发问,如果食客们吃腻了呢,学徒们更是无言以对。 这时,杜兰就像他们讲述方法:“需要不断开创新菜品,改良古代卤味配方,一定要用我的酱油,用酱油做出来的卤料色泽美观,鲜香醇厚且独特,卤出来的肉肥而不腻,软糯可口。当然了,我的食为天酒楼的酱料是特制的,你们就是花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卖秘方。” “那我们怎么能开好酒楼,我们还加盟什么呀。”大家听后有些灰心丧气了。 “别急,我不卖秘方,但会卖给你们酱料包,这就是保证加盟商利益的根源。” 她用来销售的配料是由多种中药材配成,分别有花椒、八角、桂皮、香叶、小茴香、甘草、草果、豆蔻、砂仁、良姜、南姜、黄栀子、香茅草、胡椒、干辣椒等。 她秘制卤包里,将只有香味没有甜味,在卤水中起不了太大作用的甘草换成冰糖,有效提鲜增厚,降低成本。并且她配制了食材透骨香,分别针对牛羊家禽等肉用丁香这种具有穿透力的佐料组合其他不同调料,使香味最大程度渗透到肉最深处,达到最好效果。 这些都是多年钻研卤料研制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教授给别人,这不是自掘坟墓,自断饭碗吗。 安抚好大家的情绪后,杜兰继续讲课:“卤肉,也是讲究方法的,相信有过多年卤肉经验的师傅都懂,不过大家的基础参差不急,在这里我还得需要赘述,那些懂的人就不要起哄了,不懂的人呢,听的时候最好做个详细的笔记,这些你们只有在我杜兰这里才能学的到,即便你们最后不想加盟我食为天,也保证你们不枉此行。听好了,针对不同的卤制品,卤制时间也有很大区分,比如鸡尖一炷香,鸡翅一盏茶,猪脚卤制时间最久,一个时辰多两刻钟。”为尊书院 听过杜兰讲授的课后,就连多年的老师傅都豁然开朗了,他们只知道味道好,从来不去研究,卤什么肉,需要多少时间,多少时间才是最合适的。 还以为时间越长,越入味。 杜兰未免大家以为学会沾沾自喜,又补充道:“这些时间,只有用我的卤料包,才适用。如果换你们自己的料包,我不能保证,味道能不能很好的入味。” 一听,大家以为杜兰是为了卖料包,纷纷开始起哄。 “这么告诉大家,我的料包,都是精心配制的,每一种香料都相互渗透,具体的那种香料什么作用,就容许我留点小秘密吧。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你们从事时间长了,懂得里面的窍门,愿意跳出来单干的就单干,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哈哈。” 在场的有很多厨子都是干了一辈子的,他们也没摸出卤料里还有这么多窍门,他们只知道每一种香料起什么作用,出什么香味,但是并不知道香料与香料之间搭配还能促进入味。 这时,已经有很多人跃跃欲试,想要掏腰包加盟了,杜兰却不急。 “你们知道,经营酒楼还需要方法,并不是只要味道好就能留住食客,你们还得知道该如何经营,如何促进食客们消费,花更多的钱。当然,想要把酒楼开大规模,就必须会管理酒楼的内部员工,以及跟食客们的客牢度。” “什么叫客牢度?”大家从未听过这个词。 “就是这位顾客,只吃你们家的饭,根本不去其他酒楼消费,你们可能想,我这好吃。错!再好吃的东西,每天吃,总有吃腻的时候。这时候,不仅要出新菜品,还得牢牢锁住食客们的钱包,这里你们肯定好奇,怎么做到呢?钱都攥在食客们自己手里,等会我会为大家仔细分析讲解。下面我还要说一点,那就是酒楼内部管理,各位厨子之间的分工与合作,可以短时间内,做出更多的菜。我们要将厨师分成头厨,二厨,尾厨,冷菜师,甜品师,面点师等,要对店里的伙计统一培训,注重服务细节的同时,还设计营销套路,培养服务流程。 接下来便是锁住钱包的最重要一点,那就是实行会员制,等管制制度。充一定额度,赠送一定数额的酒水,仅限在本店饮用,不得带走。消费满一定额度免费赠送酒水。 按工种定制薪水,并且为了维持酒楼不断发展,以及员工的稳定,还制定了严格的考核制度,让小厨有一定的晋升空间。将酒楼系统化管理。如此一来,哪家不是生意如日中天。” 大家纷纷被杜兰说的跃跃欲试的,大多数人都开始预交定金加盟食为天酒楼。许多商人慕名前来,想要跟杜兰学习经验,杜兰列出详细的加盟计划,同意的人都签了字据。 杜兰满意的勾唇轻笑,看这热火朝天的签售会,想必不出一个月,仓黎国食为天酒楼遍地开花,名声大噪,到时候她酿造的酱油正是派上用场之时。 签了加盟合同的商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杜兰的酒楼太新鲜了,他们从未见过。 “我还有问题要问,酱油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分辨好坏,如果你卖给我们坏的酱油,或者质量很差的酱油,影响到菜品的味道,我们大家岂不是上当了,毕竟大家谁赚钱都不容易。” “对,这位老板问的好,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什么是酱油,酱油如何分辨好坏。正常的酱油具有鲜艳的红褐色,体态澄清,无悬浮物及沉淀。另外,摇动时会起很多泡沫,并不易散去;但酱油仍澄清、无沉淀、无浮膜、比较黏稠。优质酱油应具有浓郁的酱香和酯香味,味道鲜美、醇厚、咸淡适口、无异味。 酱油是中国传统的调味品,是用豆、麦、麸皮酿造的液体调味品,它味道鲜美,可以促进食欲,作为调味品之一,它非常的美味。” 大家听后纷纷虚心受教似的点头。 为了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加盟她的食为天酒楼,杜兰还将自己的一点经验分享给大家。 “制作标准的卤水,要注意以下几大环节:凡动物性原料,在卤制前先过水处理,达到去腥的效果,否则原料直接下锅后,血污会混于卤汁中,使卤汁味道变劣,卤出的菜品有异味,外观也不好看。正确的做法是,将原料入沸水煮一到两柱香,同时加入葱姜、胡椒粒、酒;去除血腥后,用流水冲。 要做到专卤专用,将调好的原味鸡汤老卤分锅备用,一般分为卤牛羊肉类一锅;猪鸡鸭为一锅。好了,谁还有什么问题?” 说完这些,大家真的对杜兰的烹饪技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做菜哪懂那么多。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上京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除此之外,他们还订购酱油,一时间她的酱油供不应求,并且还预定了下一期的酱油。 杜兰家里足足几百斤酱油几乎销售一空,短短几日,就成为商业巨贾。 如此惊天动地的消息很快传入皇宫御厨耳中,掌管御膳房的总管暗中求助工部侍郎,给御膳房购进一批酱油。 皇上尝过酱油做的菜,惊觉味道异常鲜美,传唤工部侍郎询问,才得知世间竟有能人研制出酱油一物,并且酱油的销量仅次于“百味之王”盐,皇上大吃一惊,如此能人必须为国家所用。 盐与粮食形影不离,是朝廷代价最低的征税手段,所以酱油价格必须由国家掌控。 次日,天一亮,杜兰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起床,眼下她有更多的事要忙,根本没时间懒床,匆匆下床穿衣,梳洗。 正在这时,赵氏在门外敲门,杜兰打开,只见赵氏满脸笑容,手里正拿着一件洁白如雪的冰蚕丝衣裙。 “娘,这是哪来的?” “傻丫头,你的心上人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你快穿上试试。这里还有一封信。” 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到杜兰手里,赵氏笑着从外把门关上。 握着手里的冰冰凉的桑蚕丝衣裙,杜兰心里瞬间暖融融的,顾佑安,你越来越贴心了。 展开信,杜兰咧嘴笑了,顾佑安在盛京的地位已经稳固,他会派人把她接过去坐人人羡慕的安世子妃。 杜兰高兴,不是因为身份,而是顾佑安时时刻刻都牵挂着自己。 她是个自强的女人,顾佑安刚在盛京站稳脚跟,她虽然是薛岩的义妹,但到底配不上位尊权重的安世子爷,她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世人认同她这个世子妃。 将衣裙叠放在衣柜里,杜兰打开门走出去,杜蜜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堂姐,你今天心情不错哦。” “小丫头,敢打趣姐姐了。”说着,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啊,堂姐,我可不好欺负。”说着,杜蜜伸手要捏回去。 一时间,小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兰兰,蜜蜜,快别闹了。”说完,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入院内。 望着门口,杜兰一下子僵住,手里的信也飘落半空。 顾佑安一个箭步就冲到杜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两人深情相拥,久久没有出声。 赵氏,杜良,杜蜜正要进来,瞧见她们的身影,静悄悄地退了出去,给他们二人留下空间。 “兰兰......”顾佑安低声呢喃。 杜兰抬起头满眼含笑,“你......终于能回来了。” 他回盛京一个月,现在终于回来了,“快,进屋见爷爷。” 二人携手进屋,顾老爷子怔怔地站起身子,眼眶不由地湿润了,“佑安,你结实了。” 顾佑安双眸含泪,走上前搀扶住顾爷爷:“孙儿不孝,令爷爷担忧了。” “臭小子,爷爷担忧什么,你回到自己父王身边,爷爷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呵呵......” “爷爷......”眼里蓄满的泪水滚滚滑落,未免自己失态,顾佑安连忙眨巴眨巴眼睛,用衣袖拭去泪痕。 等他们二人进屋,赵氏,杜蜜后脚跟进来。 “姐夫。”杜蜜欢快的唤了一声。 “安世子爷!”赵氏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岳母大人,小婿岂敢受此大礼,您快快请起。” 一家人欢聚一堂,畅所欲言,时间缓缓过去,大家知道他们两口子有话要说,赵氏连忙找个借口:“蜜蜜,你姐夫风尘仆仆回来,咱们去给他做些吃的暖暖胃。” “嗯。”杜蜜识趣地跟赵氏一起出了屋子。 顾老爷子扬言在屋里待不住,要出去转悠一会,也出了屋子。 顾佑安感激地看着大家出去,随后他深情款款拉住杜兰的手:“娘子,我不在的日子让你受苦了,对不起,今后我再也不离开你......” “呦!我的牙快粘住了,我还是出去吧。”徐鹤宁刚赶来,掀开门帘就见到此景。 顾佑安抬眼看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徐大哥这斯文人,什么时候学会打趣别人了。这还是我认识的徐大哥吗?” 松开杜兰的手,顾佑安朝徐鹤宁拱了拱手,他离开的半年里,徐鹤宁没少帮助杜兰,这一点他心里清楚。 徐鹤宁眼中的惭愧一闪而逝,他是因为欣赏杜兰。广西 气氛一下有些尴尬,顾佑安先打破僵硬,笑着招呼徐鹤宁进来坐下叙旧,徐鹤宁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杜兰身上,见到她脸上始终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徐鹤宁瞬间释然了。 杜老大,杜二闻讯赶来,就连山洼村的村民都将杜兰家围得水泄不通,简单叙旧之后,顾佑安来到院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杜兰制酱油以赡贫穷,禄贤能,朕特封杜兰为盐铁司副使,即刻进京上任,钦此。” “臣妇领命!” 杜兰跪接圣旨,赵氏,顾老爷子,所有在场的人纷纷跪拜高呼皇上万岁。 除夕夜,年夜饭散后,赵氏还不想离去,顾佑安心知赵氏心思,于是借口去找爷爷聊天,屋里只剩下赵氏与杜兰。 赵氏眼眶微微泛红:“兰兰,你真的要走了吗?” “娘,你怎么了?难道您不与我们一起走?您不想见见陈夫人,哦,我母亲吗?” 赵氏微微摇头:“想见,日后有机会了吧,娘在山洼村生活了半辈子,已经习惯了宁静的乡下生活,况且,你爹对我挺好的。” “嘻嘻,娘舍不得爹我知道,只是女儿也舍不得娘,要不咱们一大家子都搬去盛京吧,以女儿现在的势力加上佑安,没人敢为难你们的。况且,女儿如果公务繁忙的话,还需要爹娘弟弟帮忙才是啊。”杜兰依偎在赵氏怀里撒娇。 “娘自然愿意帮你的忙,可是你爹舍不得你奶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等过几年送走她老人家,我再和你爹找你们去吧。” 杜兰悻悻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和佑安早点休息吧。” “我我我......”杜兰不自在的脸红了,赵氏会心的看她一眼,这孩子,平时咋咋呼呼的,一遇到感情的事就放不开了。 赵氏离开,顾佑安进来就关上房门,走到杜兰身边拉起她的手,神情有些哀伤。 “爷爷说什么了?”杜兰握紧他的手,贴心的问。 “爷爷不走了,他说年纪大了,只想安安稳稳过平静的生活。”听到爷爷不跟着离开的那刻,他的心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很难受很难受。 杜兰也不知该怎么安慰顾佑安,只默默陪伴着他,好半晌顾佑安忽然笑起来,杜兰不解地眨巴着眼睛。 “爷爷说的对,我该追求自己的人生。” 说着,顾佑安伸手拉下杜兰头上的红梅玉簪,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披散下来,一股馨香自发间扑鼻而来。 不等杜兰反应,顾佑安已经拥她入怀。 ,屋里烛光摇曳,气氛旖旎,直直红烛燃尽,两人才沉沉睡去。 天亮,他拥着怀里熟睡的人儿,心疼地抚上她的眉眼,鼻唇,昨夜他有些过分了,才让她如此精疲力尽,低头深情的吻上她的唇,久久才起身下床,穿戴衣物,开门去了顾老爷子房里。 大年初二的早晨,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送行,白盈盈强硬地挽着徐鹤宁的手臂,任凭徐鹤宁怎么甩都甩不开。 他一脸尴尬,她却一脸得意。 赵氏依旧红着眼眶,杜二心中不忍,伸手搭在她的双肩,“娘子,别这样,孩子看了会伤心的。” 赵氏撒气似的甩了下肩头,杜兰见状地走上前玩笑道:“爹,你可要把我娘照顾好,若是敢欺负我娘,我可饶不了你。” 杜二咧嘴一笑:“兰兰,你瞧这样,我敢欺负她吗?” 院子里的人哈哈乐了,张大娘忍不住打趣他:“在村里,宠妻的人可不止佑安一个,人家杜二那也是爱妻心切呢。” 赵氏羞愧满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沉闷的气氛在大家调侃下变得愉悦,顾佑安郑重地给顾老爷子下跪叩首谢恩,才拥着杜兰依依不舍地登上马车。 陈敬亭,每人一辆马车,车上载着几人一路上的吃喝用具,顾老爷子不想感受离别的痛苦,不等马车出发,他就默默回家去了。 杜良,杜蜜欢笑相送,赵氏终究忍不住,眼泪簌簌掉下来。 杜兰掀开车窗,朝他们挥手:“爹娘,弟弟,妹妹,大娘大婶们,徐大哥,你们多保重,后会有期......” 杜蜜挥手大喊:“会的,我一定会去盛京看你......” 等马车走远,人们都回了院子,徐翠娥,吴香芹才从家里走出来,她们驻足在家门口许久,许久。 “婆婆,外面冷,咱们回家吧。”吴香芹劝道。 徐翠娥颤巍巍地点头,杜兰终于离开了,可她的快乐再也找不回来了...... 马蹄声在耳边作响,哒哒哒,仿佛敲在杜兰心头,她不舍地垂下帘子,双目空洞洞的没有神采。 顾佑安将她往怀里一揽,“娘子别想了,这不有为夫陪着你吗?” 第三百五十章 途遇埋伏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你?成亲半年多,你离家日子有半年,我敢指望你吗?”杜兰撇撇嘴。 “啧啧,充满怨气的小媳妇,为夫知道错了,等回了盛京,为夫一定好好陪着你,陪你去将军府认亲,陪你游遍盛京的山山水水。” “得了吧,我还是专心经营我的食为天吧,还是银子有安全感.......唔唔唔......” 话都没说话,嘴巴已经被他的唇封上了。 陈敬亭察觉马车里的动静,不自然的甩了一鞭子,冲着前面大喊:“顾佑安,你别太过分了,我妹妹可不能这么欺负......” 嗖嗖! 两片烤鸭飞入他的口中,陈敬亭满意嚼了几下,很快又大叫起来,“喂,将烤鸭都丢给我啊,两片怎么够吃啊......驾......” 哒哒哒......两辆马车驶出村子,陈敬亭渐渐落在后面,给她们小两口一些空间。 马车里,顾佑安伸手揽着杜兰,轻声道:“娘子,为什么我总觉得抱你抱不够呢,真的好想一直这样,永远不分离。” “我们当然永远不分离,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为夫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家,心中愧对娘子。”顾佑安说完,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松开,顾佑安安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比往日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你靠在我身上睡一觉吧,马车还要赶很长时间。” 杜兰满含神情的抬眸看着他。 顾佑安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声音低哑,“娘子,你这样望着我,是向为夫暗示什么吗?” 说着,他粗粝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往下移,停驻在她唇上。她的唇微微轻启,像是在无声的邀请他进一步采撷。 顾佑安低头覆了上去,又是一番温柔的缠绵。 “娘子,此行一路劳顿,你休息一下吧……”他搂紧她,将她的头按在他的怀里。 杜兰伸手揽着他的腰,嘴角含笑的靠在他身上,聆听他的心跳。 他强劲有理而又杂乱无序的心跳似是无声的情话,不知是待在他怀里太过安逸,还是马车摇晃的缘故,她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马车里便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顾佑安温柔的将她放倒,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伸手替她将耳后的头发拢好,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背靠着车壁,轻轻合上眼睑,脑海里回忆着与杜兰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感受着手心里她柔的手传来的温度,熟悉的甜蜜又萦绕在心头,他知道这种感觉就叫幸福。 一路向北,天上飘洒下零散的雪花,落到地面上化与泥土里。 道路越来越湿滑,但又有皇帝的圣旨,他们需要尽快赶往盛京,路上不能耽搁,便减缓速度不停的赶路。 马车内,顾佑安将自己的外袍褪下全数盖在杜兰身上,被温暖包围,杜兰越发睡的香甜。顾佑安低头满目柔情的凝视着她,怔怔发呆,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突然,马儿像是受到惊吓,腾空而起,紧接着一阵嘶鸣,马车剧烈的颠动了几下后,骤然停了下来。 顾佑安的心陡然一紧,以他在外的经历来猜,一定是遇到了埋伏。 “出什么事啦?”杜兰被马车颠醒,睁开松惺的睡眼,不安的看向顾佑安。 顾佑安神情略显紧张,却冷静的按着她的肩头,道:“你好好呆在里面,我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打斗声。 陈敬亭着急朝马车里喊道,“佑安,你保护好兰兰,我们遇到埋伏了。” 心猛得一沉,顾佑安低头看着杜兰,一脸凝重的安慰道:“娘子,不要害怕,一切都有为夫。” 杜兰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使劲摇头,“不!我不想你陷入危险中。” “别担心我,你在那车里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顾佑安钻出马车,快速加入到陈敬亭的打斗中。 “你小心一点。”杜兰不舍的想抓住他的手,只是他的身影已经快速加入到厮杀中。 马车外传来剧烈的刀剑相撞的声音,杜兰的心纠成一团。 “保护安世子。” 不知从哪个方向窜出一对人马,快速加入到战斗中,有了帮手,顾佑安和陈敬亭明显轻松了不少,只是同一时间,对方的人数也陡然激增。 透着窗户,杜兰才发现,对方的人数竟是顾佑安的几倍之多,她心中大惊,对方竟对她们下此狠手。 虽然顾佑安的人武功都是顶尖的,可是,敌人众多,寡不敌众,双方武力悬殊,几十个回合下来,他们也渐渐的陷入下风。那些人训练有素,显然是专业的,招招阴险的直刺对方要害。 杜兰担忧的眸光始终紧锁在顾佑安和陈敬亭身上,对方每出一招,她都忍不住的绷紧神经。所幸的是顾佑安和陈敬亭身手敏捷,又有战斗经验,才能及时躲过那夺命的利器。 顾佑安丝毫不敢大意,一边防守一边寻找破绽攻击着敌人,黑衣人不断的倒下,那些人明显意识到不是顾佑安和陈敬亭的对手,不再傻傻进攻,反倒是采取拖延战术,不与他们硬碰硬,却也难缠,令顾佑安和陈敬亭丝毫不敢松懈,生怕一不小心让他们有机可趁。 马车这边,几个黑衣人悄悄朝这边袭来,顾佑安见状,顾不得与黑人殊死搏斗,转身想奔向马车。 就在这时,一道利剑刺破他的肩膀,“额!” 一声痛呼,顾佑安扭头向后看去,只见黑衣人逮住机会, 想要让顾佑安一招毙命。 顾佑安咬牙挥动手臂,斩断敌人的进攻。 而陈敬亭也被紧紧包围着,对方犹如群狼狩猎一般,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他也察觉到黑衣人的目的,试图靠近杜兰的马车,可对方异常难缠。 顾佑安和陈敬亭都被黑衣人围攻,杜兰亲眼瞧见顾佑安受伤,她哪里还能在马车里坐得住。 冷静的观察马车周围,见机她跳下马车,怒目瞪着这些居心叵测的黑衣人,手快速摸出迷你弓箭。 老虎不发威,拿她当病猫吗?待会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厉害。 马车外的几个黑衣人这时候已经靠近马车,嗖嗖!几只冷箭迎面而来,猝不及防,两个黑衣人纷纷倒下,后面的黑衣人皆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举着利剑朝杜兰刺了过去。 顾佑安只想尽快解决身边难缠的黑衣人,眼神焦急的瞄向杜兰,大喝一声:“娘子小心!” 陈敬亭听见顾佑安的生硬,慌忙扭头朝那边看了一眼,黑衣人提剑朝他刺去,幸好他反应迅速,让黑衣人无机可趁。 马车边,黑衣人刚靠近马车,杜兰便飞快跳回马车,黑衣人扑了个空,微微惊诧,正欲探身向马车里,只觉得额头一凉,整个身子僵在半空中。 杜兰坐在马车里,气定神闲的看着他,手里的弓箭紧紧盯着黑衣人的额头,她勾唇轻笑:“不想死就站住!” “你......不要轻举妄动!”黑衣人惊慌的声音里透着胆怯和对死亡的恐惧,他的身子就那样如同虾子一样躬着,脑袋探在马车里,双腿僵立在地上,隐约中打着颤。 后面黑衣人见同伴僵立着不动,当即意识到马车里有情况,顾不得同伴死活,身后的黑衣人迅速抽剑朝马车里一通猛刺。 杜兰被突如其来的剑吓了一跳,扣动弓箭的同时急忙闪身弯腰,被她俘虏的黑衣人当即命毙弓箭之下。 马车外的黑衣人见同伴身子一软,顿时急不可待,飞身一跃而起,举剑将马车的车顶劈成两半。 第三百五十一章 狼狈躲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车厢被一分为二,杜兰赫然被暴在空气中,看着头顶袭来的剑刃,瞳孔陡然放大,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利剑飞来当的一声撞掉黑衣人手中的剑。黑衣人和杜兰纷纷扭头看向剑飞来的方向,只见顾佑安已经两手空空,赤手空拳与黑衣人搏斗起来。 毫无疑问,那飞来挡住的剑,正是顾佑安的,杜兰心里倍感感激,却又为他的窘境担心。 这一切都是为了救自己,她又岂能令顾佑安的努力白费。 当即,杜兰快速回神,用弓箭对准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一脸阴狠:“我手下弟兄都死你手里,我也只能违抗命令,为他们报仇了!” 说着,黑衣人徒手抓向杜兰。 无意中,杜兰听的一个消息,那就是黑衣人的主子没吓命令杀死她,而眼下这个黑衣人要违抗主子的命令,对自己下杀手了。 杜兰调整内息,暗暗发力,狼狈的跳向一边,而黑衣人又乘胜追击,杜兰虽然会跆拳道,但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每次都险险躲过。 黑衣人没料到她有两下子,不过慢慢的,黑衣人唇角勾出冷笑,他已经看破杜兰的招术,不过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黑衣人仰头哈哈大笑。 “受死吧!” 杜兰的节节败退令黑衣人心中沾沾自喜,正在这时,杜兰手里的迷你弓箭对准黑衣人的额头,嗖的一声,一只看不见的银针没入他的头盖骨,消失不见。 黑衣人难以置信的瞪着大眼,慢慢的,身子一点一点下沉。 激烈的打斗令白茫茫的空气染上一丝肃杀的阴冷,周遭的气温越发令人瑟瑟发抖。 然而,杜兰没有心思去害怕,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对抗这些纷纷围攻而来的黑衣人。 她身手灵活如蛇,劈手抓住朝她伸来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提脚往他胯下踢去。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立刻拱着身子歪倒在地,一直在雪地里打滚,嚎叫。 他那凄厉的嚎叫,令身旁的同伴更是闻声胆颤。 “娘子……”顾佑安成功冲出包围,轻身一纵就落在她身旁,低头焦急查看她的情况,“娘子,你没事吧?” “妹妹,你没事吧……”陈敬亭听到男子那哭天抢地的嚎叫声,心急的赶了过来。 “我没事!”杜兰说着,恶狠狠的瞪着地上打滚的男子。 似乎还不解气,杜兰上前几步,狠狠的踢向他的腹部。 “嗷……”那男子一边嚎叫一边打滚。 他真的没有料到,这次任务会失败,更没有料到他会败在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子手里。 他没办法回去对主子复命,更愧对死去的弟兄。 那男子的嚎叫声戛然而止。杜兰蹙眉,怀疑的看向自己的脚,她的力气踢不死人的,他这是怎么啦? 陈敬亭也看出不对劲,连忙上前一脚将男子踢翻,想说看看他是不是故意使诈?结果那男的身体在地上轻滚了一下,脸部朝上不动了。嘴角还溢出一道道黑血。 “他这是?”杜兰一惊。 顾佑安连忙把杜兰护在怀里,“他服毒自杀了。” 杜兰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久久不能回神。 “娘子,外面寒冷,咱们还是快点上马车离开吧。”顾佑安连忙安慰道。 “哦。”杜兰点头。 顾佑安牵紧她的手,扶起她上了陈敬亭的马车。 而陈敬亭带着唐门的隐卫清理了一下战场,结果也没有找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陈敬亭走到马车边,对顾佑安轻轻摇头,示意没有线索。 顾佑安点了点头,转身钻进了马车,杜兰扔心有余悸,嘴唇隐隐抖动着,不是她害怕,实在是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第一次见到横尸遍野的恐怖场景,实在无法忽略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 “娘子,你的衣裳沾雪了,看,都湿了,冰冰凉凉的,赶紧换下来吧。”说着,顾佑安如往常一样,从马车的座位下抽出抽屉,拿出干净的衣裳。 杜兰仍旧呆愣着,顾佑安心疼不已的看着她发白的脸颊,知道娘子一定是受到惊吓,兀自动手将杜兰的外衣换下,将她隐隐发抖的身子紧紧按在自己的胸膛。 朝外吩咐一声:“敬亭,到前面找间客栈,大家休息一下,明日再赶路。” 杜兰脑子里回想着刚才与黑衣人对打的一幕,如果不是她会些拳脚功夫,难道真的会命丧他人之手? 刚才那黑衣人说违抗主子的命令对她痛下杀手,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们的主子要活捉自己? 他要活捉自己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威胁顾佑安?可若真如此,刚才围攻自己的黑衣人应该帮着他们的同伙去围剿顾佑安才是,事实却不尽如此,他们不仅要杀顾佑安,还要活捉自己。 自己对那个人还有什么价值? 看来,今后自己还真要小心行事才可啊。 哒哒哒…… 留下人打扫残局,不一会儿,林间小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杜兰打起精神,坐直身子,双手紧紧握住顾佑安的,“相公,你也换掉衣裳吧,春寒料峭,你千万不能生病。”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迎接怎样的凶险,她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健健康康的。 “哥,你也进马车里来吧,外面寒气重。” 陈敬亭闻言,看了一眼外面的暗卫,决定还是留在外面查看,以防再遭遇埋伏。 “妹妹,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佑安吧,他受伤了。” 杜兰恍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顾佑安的肩膀,“相公,你的伤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说着,杜兰小心翼翼的抓过顾佑安的手臂,那里衣裳已经被血水浸湿,细细的剑伤不断渗出血来。 他却淡笑着摇头,安慰杜兰:“不碍事,一些皮肉伤罢了。” “不行,必须尽快清理伤口上药才行。”杜兰怔了一下,很快回想起他们的马车已经被劈成两半,现在坐的是陈敬亭的马车。 顾佑安看她手足无措,不禁笑出了声:“瞧娘子紧张的,你打开那边的抽屉。” 杜兰听话照做,果然抽屉里有备用的药瓶,她翻找了一下,拿出一瓶金疮药,重新坐回顾佑安身旁。 “快,让我给包扎一下。” 杜兰解开他的扣子,轻轻的拉下他的外袍,肩膀处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赫然映入她的眼底。 心蓦地如同堵上一块石头,杜兰红着眼眶,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平日不是挺厉害的吗?” 杜兰从药箱里取出金创药,拿了些白布条,动作稔熟的帮他上药、包扎。 “嗯……”顾佑安闷哼一声,眉头及不可察的皱了几下,“只要娘子安安全全的,这点小伤算的什么。” 闻言,杜兰心中更加内疚,如果不是他着急救自己,以他的身手肯定不会被敌人钻了空子,说起来都怪她没本事。 “你痛的话就别忍着,人肉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不痛。”纵然她心里过意不去,嘴上还是不忘安慰顾佑安。 “不碍事!”顾佑安深情的看着她。 “什么不碍事!都伤成这样了。” “娘子是觉得碍事?”顾佑安故意意有所指。 杜兰白他一眼,都这种时候了,还没正经的,包扎好伤口,杜兰正要给他穿戴整齐,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身上其他的伤疤,顿时眼中酸涩无比,这短短的半年,他原来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就说嘛没有哪个人会随随便便成功,顾佑安是人,又不是神,怎么会没有经历磨练,就会一身高强的武艺呢? 泪水再也止不住,滚滚落下,滴在顾佑安的手背上。 指腹温柔摩挲着她的泪珠,而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湖水,滚滚洒落。 没想到越哄,女人哭的越凶猛,顾佑安实在手足无措,只能用最笨拙的办法,他紧紧拥着她,一点一点亲吻她的脸颊,似乎想阻止眼泪下落,杜兰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作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一行人在客栈休息一晚后,继续往盛京出发,所幸的是由于前面刺杀失败,后面的行程中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进入盛京,顾佑安直接带着杜兰去了朔王府,府里的丫鬟下人们纷纷迎接跪拜。 “奴婢,奴才们拜见安世子,世子妃!” “免礼!”顾佑安下了马车,并不在乎府里下人们打量的目光,径直将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的杜兰抱下马车。 陈敬亭也款款下马,走到杜兰和顾佑安身前,下人们又纷纷拜见陈大公子。 几人正准备进入朔王府时,门外忽然停下一辆马车。 下人们纷纷打起精神朝马车看去,今日的朔王府真是热闹。 接二连三的有人上门。 轩辕哲跳下马车,目光定定锁在杜兰身上,大门前的奴才们都认得哲世子,连忙出声迎接。 顾佑安和杜兰闻言,转身朝后面看去,目光与轩辕哲不期而遇,轩辕哲看着顾佑安的眸光隐隐含着阴狠。 只是扫过杜兰时,随即又恢复正常。 陈敬亭隐藏心中的不快,打趣道:“哲世子消息够灵通的,咱们这才刚回家,哲世子就找上门来。” 轩辕哲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堂弟归来,作为堂哥自然该主动上门拜访才是。” 杜兰防备的看向轩辕哲,自从峒城分别,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微微向他点头,杜兰隐去心中不快,此行遇上遇袭,不排除轩辕哲指使的可能。 “哲世子别来无恙!”顾佑安下意识的揽进杜兰的肩膀,不咸不淡的朝轩辕哲打招呼。 轩辕哲微微怔了一下,目光落在顾佑安紧揽杜兰的手臂上,随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安世子别来无恙......这手臂上的伤?” 话没说完,便盯在顾佑安的手臂上。 “来时路上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山贼,不免比划了几下。”顾佑安说的云淡风轻。 轩辕哲脸色不自然的僵了僵,山贼?哼,没想到他们区区几人,竟令他损失了几名手下干将。 “原来如此,今后路上还是多带些人手,以保安全才是。” “多谢哲世子提醒,今后是该加派人手了。外面风寒,哲世子既然前来相迎,那便府上请吧。”顾佑安警觉的看他几眼,便拥着杜兰走向府里。 几人径直来到王府大堂,顾佑安并不急着招呼轩辕哲,而是命下人准备饭菜,留下陈敬亭帮忙招待轩辕哲,自己则领着杜兰去后院稍作梳洗。 下人们快速准备好热水,敲响房门,扣扣扣...... “世子爷,世子妃,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杜兰刚进房间,正打量屋里的环境,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她转头看向顾佑安。 顾佑安命令她们送进来。 丫鬟领着两个小哥走进来,小哥每人提着一桶热水,丫鬟恭敬的朝顾佑安和杜兰道:“世子爷,世子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们便是。” 顾佑安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 下人们倒好热水,转身出去关上房门离开。 顾佑安走到杜兰身旁,“娘子舟车劳顿,先洗个热水澡,缓解一下疲乏吧。” “好,那你......”杜兰脸色微微发红,发烫,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子的意思,我们一起吗?”顾佑安受宠若惊,明知道她不会答应,可还是忍不住这么问了。 杜兰不想打击他,故意白他一眼:“明知现在不是他时候,别忘了大厅里还晾着一位不速之客。” “你也说了,他只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我们干嘛管他,晾着他又如何。”顾佑安难得的添着脸皮,像是央求的表情委屈的看着杜兰。 “他可不是善类,别在王府闹事才好。”杜兰善意的提醒。 顾佑安低笑一声,好笑的坐到屋内的茶桌旁,她娘子平时挺聪明的,可每次约到这种事,智商就归零了。 杜兰见此,有些恼羞成怒了,“好呀,原来你是故意逗我的,看我不......” 说着,追到桌子旁作势就要开打。 “娘子,娘子手下留情,你也说了,外面还有一位不速之客,所以你还是赶紧洗吧。” 闻言,杜兰才善罢甘休,转身走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屋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还不等顾佑安两杯茶下肚,杜兰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他面前,“你快些去吧,不然水该凉了......”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落在熟悉的怀抱。 “讨厌!”杜兰羞赧的低着头。 “当真那么讨厌?”顾佑安凑到她耳边,呵着热气。 一阵酥麻的感觉迅速流窜向四肢百骇,杜兰不安的扭动,可钳住腰肢的手却不让她动弹不得,反而将她揽得更紧。 紧接着一抹温暖的唇贴了上来,如火如荼。 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陈敬亭的声音响起:“世子爷,饭菜已经上齐了。” 顾佑安不情不愿的松开她,黑眸中氤氲着浓浓的欲,色,“我现在不想吃饭,只想吃......” “我们这就去。”杜兰红着脸,用手抵住顾佑安袭来的唇,嗓音也由此变得沙哑低沉。 “那我先去替你们招待客人。”陈敬亭不解的拧眉,怎么杜兰声音听起来不对劲,难道是路上染了风寒。 “好!”顾佑安应道。 杜兰连忙起身,整理下衣服,在到梳妆台前整理了头发,平静了一下心绪,这才唤顾佑安往外走。 顾佑安缓了半晌,才慢慢站起身子,杜兰看他身子异常,顿时紧张的走上前来,搀扶住他:“是不是伤口发作,如果很痛的话,你就差人把轩辕哲打发走。” 顾佑安苦恼的摇头苦笑,“伤口已经没有大碍。” “啊,那你怎么还动作不便的样子。”说着,杜兰低头查看,只见一处异常,顿时捂嘴咯咯的笑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难为他了。 箭在弦上却不能发,这种痛苦也蛮折磨人的。 此刻,她倒是真的同情他了。 杜兰越笑,顾佑安越是一脸哀伤:“亏你还笑得出来,这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啊,这......这个罪名推她头上,实在有些大。 “好了,走吧。”顾佑安满脸无奈的牵上杜兰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往外走去。 前院大厅,轩辕哲和陈敬亭已经坐在饭桌前,听到二人赶来的脚步声,他们齐齐扭头朝这看来。 顾佑安颇为客气,拱手道:“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安世子远道归来,又与妻舟车劳顿迟一些,实属常情。”轩辕哲的眸光淡淡落在二人紧紧相携的手上。 顾佑安勾唇淡笑,“哲世子不亏为成过亲的人,知道站在一位夫君的角度为娘子考虑周到。” 轩辕哲不自然的笑了笑,果然被他说中了,只顾着与杜兰在房内亲近,故意将自己冷落至此。 更可恶的是,那个女人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 陈敬亭连忙岔开话题:“大家还是赶紧用膳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不管私下双方僵成什么程度,面子上还是要顾一下。 “世子爷,您吩咐的姜汤到了。”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过来,摆在桌子上。 “娘子,天气寒凉,你喝些姜汤暖暖身子。”顾佑安当着众人的面,端起碗来,用汤匙舀起汤亲手喂到杜兰嘴边。 即便私底下二人恩,爱,在人前这般作秀,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 “相公,还是你喝吧。我不冷。” “妹妹,世子爷让你喝,你就别推脱了,之前我去喊你时,听出来你嗓子都沙哑了,可别让风寒变严重了。还是听话喝下吧。” 杜兰不解的拧眉,她什么时候感染风寒了?什么时候嗓子沙哑了? 忽然,脑子灵光一闪,他去喊他们吃饭时,她正是因为用力抵抗顾佑安,这才说话声音不顺畅的。 顾佑安饶有兴趣的看向她,眉眼里故意带着意味深明的笑。 再感觉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杜兰脸如火烧,可见大家误解了。 “呵呵,可能真的感染风寒了,多谢大家的关心。”杜兰硬着头皮,端起姜汤闷头喝着。 轩辕哲望着她的眸子深邃幽暗,尤其她被顾佑安关心时,脸上那害羞的表情,更是让他心里嫉妒的发狂。 第三百五十三章 针锋相对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兀自端起酒杯一仰而尽,陈敬亭莫名其妙,总感觉轩辕哲这次情绪反常。顾佑安却心知肚明,他夹了一道酱牛肉递给杜兰,“娘子舟车劳顿应该好好补补身子。” 然而杜兰还没张嘴,轩辕哲便不悦的出口阻拦:“牛肉属于发物,生病的人吃了会导致病情加重,相信安世子应该明白这点吧?” 顾佑安笑了一下,把酱牛肉收回自己碗里,又舀起一碗鱼汤,递给杜兰身边:“我记得以前我病弱时,娘子都亲手煮鱼汤给我补身子,这次应该错不了的。” “嗯。”杜兰讪笑的接过碗喝汤,其实她早已经嘴馋了,只是这俩男人一直针锋相对,害她不能好好吃饭。 轩辕哲不甘示弱,便捡着跟杜兰有关的话题聊。 “听闻安世子妃与盈盈相交甚好,这次到了盛京,你们姐妹总算能团聚了,我庆王府的大门随时为安世子妃敞开。” “盈盈她挺好的吧?”杜兰猛地抬起头来,本来想问白盈盈在王府过的怎么样,忽然意识到这么问不妥,话到嘴边又换了一种问法。 “盈盈她......”轩辕哲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可吊足了杜兰的胃口,见此她急道:“盈盈怎么了?你快说啊?” 轩辕哲端起酒杯,痛苦的拧眉:“唉,实不相瞒,我们成亲那日,府里竟然遭遇刺客,盈盈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剑......” 话说一半,忽然又戛然而止了。 听着轩辕哲的话,杜兰的心皱缩成一团,责备的目光偷偷瞄向顾佑安,顾佑安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不是他。 夫妻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一一落在轩辕哲的眼中,这时他才适时开口:“幸亏这一剑没有刺入要害。” “那她现在这么样了?”杜兰满眼担忧。 “正在养伤阶段,不过安世子妃不必担心,我已经请了宫里的御医为她诊断,相信过段时间便可痊愈。” 虽然是安慰的话,可轩辕哲故意说的一波三折,好似那时情景凶险无比,而白盈盈也负伤很重的样子。 闻言,杜兰松了一口气,并表示等她安顿好,会找时间去探望白盈盈,轩辕哲先替白盈盈表示了感谢,简单吃了几口便扬言有事告辞。 回到客房,杜兰看着顾佑安,不解的问:“相公,你觉得谁会在他成亲当晚行刺呢?” 顾佑安摇头轻笑:“看来他的敌人不止我一个。” “嗯,轩辕哲这次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杜兰总觉得轩辕哲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呵呵,这我得问娘子才是啊。谁让我的娘子总被人惦记呢。” “又拿我说笑,人家是不请自来,跟我有何关系。再说,我对他什么态度,你都瞧见了,以后不许这样。” “哪样?”顾佑安嬉笑着打趣她。 “还怎么样?连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娘子如果没吃饱,我再命人端来些点心如何?”顾佑安顾左右而言他。 “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今后你不能拿我当物品一样在他面前炫耀。” “炫耀?呵呵,娘子误会了,我并不是在他面前炫耀什么,也不是宣扬什么主权,我只是让他看清楚,他没有可能,我绝不会退让半步。这下你明白了吗?”顾佑安上前,温柔的揽住他,继续道:“这是男人间的较量。” “较量?你们之间的较量,不是权力吗?什么时候扯上我了?我又不是物品,我想跟谁在一起,便跟谁在一起,不是你和他能左右的,我有我自主选择的权利。” “我们是彼此的唯一,我不容许任何人来抢走你!”顾佑安脸色严肃,态度坚决。 虽然此时的顾佑安蛮横,但却充满了男子魅力。 杜兰脸色缓和了一些,“好吧,此番话我姑且认为是甜言蜜语吧。等咱们盛京的事告一段落,咱们还是回洛安城过日子。” “好,一切听娘子的。” “这还差不多。”杜兰满意的笑了,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坐了几天马车,我感觉骨头都散架了,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是吧,为夫也觉得该好好休息一下才是。”顾佑安双眼骤亮,一脸雀跃。 杜兰淡笑摇头,“明天还要进京面圣,今日好好休息一下,别瞎想了。” “对啊,我说的就是跟娘子一起好好休息啊。”顾佑安安一脸无辜,他并不觉得说错什么了。 杜兰伸手搂着他的腰,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轻道:“我知道相公心里怎么想的,可是我们刚到朔王府,大白天就那个,是不是影响不好啊。” 顾佑安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闭目深呼吸,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娘子说的极是,那你好好休息,为夫先去处理一下手里的事。” “嗯。” “来人,好生伺候世子妃休息。” 一声令下,门外几个丫鬟纷纷应是。 说完,还是不放心,又叮嘱杜兰道:“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管家提,还有这些丫鬟都是伺候你日常起居的,你有事直接差遣她们做便是。” 被人伺候?杜兰还真不太习惯,以前只想着靠自己的努力过上富裕的日子,但一直以来她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真没想过要丫鬟伺候的。 “相公,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哪用丫鬟伺候。”杜兰婉言拒绝。 “这里是王府,不是咱们山洼村,而你是世子妃,是这里的主人。” 王府的主人?杜兰不禁哑然,望向门外垂首站立的老妈子和四个婢女,这时才明白,她已经不再是一位农妇,而自己的相公也不是普通的山村农夫。 “伺候好世子妃,有任何差池拿你们是问。”顾佑安不忘叮嘱。 “奴婢们遵命。”老妈子和几位丫鬟恭敬应道。 顾佑安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他前脚一走,府里的下人就变了脸色,要知道这里可是朔王府,而顾佑安只是刚刚被王爷认回来的世子爷,王爷都没回来,他一个沦落在外的世子毕竟是初来乍到,府里的丫鬟老妈子一向自视清高,根本没有打心眼里接受顾佑安这个世子爷。 更没有把杜兰当女主子看待。 门外的下人们忍不住小声讥讽杜兰,“还世子妃,没瞧见她那身打扮,土里土气的,还真是乡下来的呢。” “就是,咱们王爷都不在府里,平白无故多出两个主子,还真是奇怪呢。” 杜兰听的不自在,不悦的朝门外唤道:“来人!” 既然不拿她当主子,看不起她,她就好好行使一下当主子的权利。 门外毫无动静,完全拿她的话当耳旁风。 “还戳着干嘛?世子爷吩咐的话没听进耳朵吗?” 为首的丫鬟轻笑一声:“是。” 门外的老妈子,四个丫鬟鱼贯而入,并列站在门口,站姿看上去还算恭敬。 杜兰这才满意一些。 不过杜兰知道,新来的总会被旧人看不惯,主子也是一样,尤其在鱼龙混杂的盛京,更要脑子灵光,不能一味以势压人,更要以德服人。 目前她与下人们接触时间短,哪个人衷心,哪个人趁手,她还一无所知,于是她掏出一锭银子走上前,交到为首的老妈子手里:“今后就有劳嬷嬷了。” 见到银子,老妈子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连忙客气:“多谢世子妃,世子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杜兰倒真想使唤使唤她们,听见她们刚才嘲笑自己穿的土气,不知眼下的盛京流行什么新潮服侍呢。 于是便对老妈子道:“此次回府,并没带几件衣裳,倒不如劳烦嬷嬷给我挑几件衣裳来。” “这是应该的。”老妈子说完,对身边的丫鬟吩咐:“去给世子妃挑选几件漂亮的衣服。” “是。” 很快,几位丫鬟分别举着托盘,五颜六色地呈现在杜兰眼前,老妈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世子妃,请您挑选。” 杜兰粗略扫了一眼,让丫鬟们把衣裳展开给她过目,打开之后果然看的更清楚,她细细的一一看过,紫色绣花襦裙,藕色扎染蓬裙,粉红色,淡绿色,这些颜色要么老气横秋,要么轻佻妖艳,再不然就是粉,像没成家的小姑娘穿的,不够端庄大气。 杜兰勾起唇角,好一个背后给人使绊子的老妈子,她就算给了银子都不好使,面子上对自己恭恭敬敬,实际上却早就跟丫鬟串通好了,给自己准备的衣裳没一个等得了台面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登门将军府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不愧是朔王府的,不会为这区区一两银子而收买。 “这些衣裳我都不喜欢,嬷嬷,如果我穿这件粉色,确实符合妙龄少女的打扮,只不过我毕竟是世子妃,嫁过人的女人哪能再穿未出阁时的衣裳款式?这不是打世子爷的脸。至于这件紫色的裙子,我的母亲陈将军夫人,她最爱这个颜色,平日也穿这个颜色,我们母女俩哪天相见岂不是很尴尬。再说这件绿色裙子,像是烟花巷柳里的姑娘,这么穿出去,更丢将军府以及王府的面子,这件藕色的颜色倒还端庄秀丽,只是款式,如果我没看错,怕是前几年的旧款了,咱们王府的审美也不至于这般落后吧,我瞧嬷嬷穿的衣裳款式倒挺新颖,实在嬷嬷的眼光跟不上潮流的话,那我还是从陈将军府带过来一位懂穿衣打扮的嬷嬷吧。” 杜兰不显山露水,三言两语就把老妈子的心思戳破,老妈子惊慌地低下头不敢看她,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没想到一个来自乡下的女人会如此挑剔。 看来她不好好伺候世子妃,肯定没好果子吃。 她敛了敛心神,抬眼狠厉地看向展示衣裳的丫鬟们,怒斥:“你们是怎么给世子妃挑选衣裳的?这些衣裳统统拿下去,重新挑选几件高贵典雅的给世子妃选。” 一个丫鬟努着嘴:“嬷嬷,这些......” “多嘴,还不快去。” “是。” “等等,本王妃喜欢红色,款式要最新的,实在王府没有的话,这就让人去街上买。”说着,杜兰又掏出一沓子银票,递到老妈子手里。 老妈子一怔,捏着这一大把银票,心里百转千回,这世子妃竟然出手这么大方,一出就是几千两银子,只为买一件新衣裳。 这换作其他王府里的世子妃,怕也要思忖一下吧,可她家世子妃眉头都不抬一下。 杜兰知道这一个下马威镇住老妈子,她风轻云淡的笑道:“嬷嬷别担心,本世子妃不会挥霍王府里的一毫一厘,这些钱都是本世子妃做买卖赚来的。” “啊!”老妈子恍然回过神,她只想着刁难一下世子妃,差点忘记世子妃自己做酱料生意,为此她还被皇上封为盐铁司副使。 老妈子哪敢收世子妃的银子,连忙红着老脸将银票举到杜兰面前:“世子妃,这万万使不得,世子爷已经提前为您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衣裳,都怪这些丫鬟不会选,老奴这就仔细交代下去。” 杜兰气定神闲的收回银票,“那就有劳嬷嬷了。” “你们把衣裳统统拿来给世子妃挑选。”老妈子严厉叮嘱。 “是。” 一个时辰之后,杜兰沐浴打扮好了,她穿着一袭红色满绣的襦裙,此刻的端庄艳丽,魅力四射。 顾佑安跟陈敬亭商议了一些事回来,见到眼前光彩照人的娘子,当即傻了眼。 “世子爷,你回来了?”杜兰笑的千娇百媚,眸子里闪着狡黠的眸光。 顾佑安怔了怔,他一会没见,娘子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自然不是外表的变化,而是她的表情,像......要算计自己一样。 难道他哪里惹她不痛快了吗? 他提高警惕,满脸带笑:“娘子,时候不早了,我跟敬亭商量了一下,带你回将军府走一趟。” 杜拦冷凝的眸子扫过众下人,皮笑肉不笑:“世子爷,我今日初到王府,发现许多问题,等回来后该好好整顿一番才是。” 这么一说,在场的下人立刻瑟瑟发抖。 见到此情此景,顾佑安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惹到娘子就好,他阴冷的眸光似一道道冷箭,吓得下人们更是噤若寒蝉,大家都纷纷默念完了,完了,世子妃实在太厉害了,今后可要打起精神小心行事才行。 顾佑安的眸子在下人们身上停留了半晌才收回来,“娘子说的极是,等过两天我差人把棠姨请回来,如何?” 棠姨?别的下人可能不知道,可老妈子是朔王府旧人,当年海棠多么厉害,可以说令全府下人闻风丧胆。 其他下人很快察言观色,一下子就察觉出老妈子的后背又往下弯了弯,能让老妈子谈虎色变的人,绝非一般人。 老妈子双腿如筛糠,扑通一声跪下来:“老奴有错,老奴怠慢世子妃,还请世子妃责罚。” 其他丫鬟见状纷纷跪下:“请世子妃责罚。” 这才是杜兰为她们敲的第一声警钟,杜兰勾唇笑了笑,“你们何错之有,是我这个世子妃初来乍到,你们还不适应罢了。我与棠姨私下交往甚深,还有由她来打点王府后院的一切吧。” 顾佑安冲她一笑:“好,回来便传书给棠姨。我们现在出发吧。” 陈敬亭一早就在府门口等着他们了,远远瞧见王府马车来便立刻让下人传报给父母。 马车缓缓停下来,陈敬亭欢快地迎上去:“你们可算来了,母亲早就让人给备好饭菜,为你们接风洗尘。” 很快府门前又来一辆马车,一位女子由男人搀扶着款步而来,陈敬亭欣喜道:“大姐也来了。” 杜兰朝身后看去,女子已经走到近前,她已经大肚偏偏,身怀六甲。 见到杜兰,激动的拉住她的手:“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杜兰没撤回手,既然上门认亲,也不必拿捏着了,“大姐好。” 大姐欣喜地握着她的手,直到顾佑安开口,她才扭头看去,目光上下打量着顾佑安,只见他器宇不凡,猛然想起他就是最近被封的安世子爷。 连忙收回手,作揖:“给安世子爷请安。” 身后,她男人也拱手向顾佑安打招呼。 顾佑安笑着摆手:“自家人,无须客气。” 大姐又拉住杜兰,眼眶微红:“我听敬亭说起你的事,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作为女人你真了不起。怪不得敬亭喜欢与你亲近,就算我见了你也喜欢的不得了。” 陈敬亭笑着哈哈:“大姐,她是我们的妹妹,我们见到她油然升起一种亲切感,这才是我喜欢亲近她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她多厉害。” 大姐一愣,眯眼笑道:“瞧我,只敬佩妹妹能干了,走,咱们家里叙旧。” “大姐,你慢点。”杜兰反手搀扶上她,一家人高兴地往陈将军走去。 边走着,大姐便向杜兰道歉:“母亲念女心切,错把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认成你,幸亏苍天有理,坏人终不得善果,母亲留在她身边的丫鬟已经传书信回来,说你才是当年赵姨带走的妹妹。对了,赵姨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杜兰笑着摇头,向大姐讲明原来,这个大姐倒是活泼好说,反之那个姐夫闷闷的,不善言辞。 “大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不提了,今后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你和兰兰时常来家里看看,父亲母亲就心满意足了。现在父亲母亲都在前厅等着呢,我们快走吧。”陈敬亭不想在这个欢快的时刻提及令人丧气的事。 “嗯。” 杜兰搀扶着大姐,陈敬亭迫不及待前面带路,顾佑安与姐夫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远远的,杜兰便瞧见陈夫人在通往后院的拱门洞里含着泪花朝这边巴望,她心里竟也有些紧张,脚步不由地加快了一些。 陈夫人见状却抹着眼泪跑开了,大姐,陈敬亭瞧见有些手足无措,这...... 陈将军已经在厅门等候多时,见到他们,忙招呼大家进去坐。 杜兰上前给陈将军请安,陈将军满含欣赏的看着杜兰,“好,我的好女儿,果然虎父无犬女,峒城一战,你为父亲解了一大难题,我已经将你的功劳上报给皇上,皇上说要封赏你当郡主,哈哈哈......” 陈将军爽朗大笑,杜兰却并不在意什么嘉赏,她在意的是陈夫人为何见了自己就躲开了。 见到她看向后院的目光,陈将军收起大笑,“不用担心,你母亲还没做好准备,她肯定觉得对不住你。” 啊,原来是这样。 陈夫人躲在屋子默默垂泪,老远就瞧见杜兰,可她没勇气上前认,她好想上去抱住她,好好疼惜她,可自己竟然荒唐的认了她的堂妹做女儿,还多次帮着顾春燕为难女儿。 想起顾春燕在书信里如何诋毁女儿,说女儿的坏话,她现在想起来就心如刀绞,顾春燕之所以嫁进徐府,还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已经成为陷害女儿的凶手。 害女儿吃那么多苦,陈夫人实在自责不已,明明杜兰就在前厅,可她心里却备受煎熬。 前厅里陈将军招待大家入座吃酒席,杜兰坐立不安,她不想让陈夫人难过。 因为她并不是真的傻兰,所以才不会记恨陈夫人,陈夫人念女心切,这点她理解,所以她完全可以心如止水的面对陈夫人。 “父亲,我去请母亲出来。”杜兰起身,朝其他几人欠了欠身子就出了前厅往后院走去。 “母亲.......”她找到陈夫人的住处,朝屋里唤了一句,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叫喊,陈夫人不由地心中一紧,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叽啪叽往下掉。 “母亲。”杜兰推开她的门,走到内室,陈夫人再也绷不住,一下扑到杜兰怀里,“女儿,母亲对不起你......” 没想到她与陈夫人初次见面竟是此种场景,杜兰错愕的站直身子,任由陈夫人痛苦,过了片刻,陈夫人情绪稳定一些后,杜兰才开口宽慰。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母亲,事情都过去了,可能我们母女之间就横着几道坎,等跨过这些坎后,我们才能算真正的母女。” “嗯,嗯,母亲太丢人了。”说着,陈夫人从杜兰怀里离开,她慈祥的看着杜兰:“好女儿,说来我们夫妻真是愚钝,你爹在峒城见过你,竟然也没有认出来。” 说了这个,陈夫人竟不好意思的笑了。 “母亲千万别自责,天下间长相相似的人数不胜数,如果只靠感觉认亲,那岂不是很多人都是亲人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准备面圣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陈夫人噗嗤一声破涕为笑,这个女儿能言会道,句句说到她心坎里,她心情不想好也得好转。 “走,去吃饭,这些菜虽没有你做的好吃,可都是你的酱油做的呢......” 不过片刻杜兰就把陈夫人请出来,众人满眼惊讶,到底是亲母女,打断骨头连着筋。 “大家快吃饭吧,大冷天的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陈将军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夫人,很快又吩咐下人往炭盆里添火。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陈夫人一直都挺奋亢,席间不断给杜兰夹菜,杜兰未免陈夫人太敏感,但凡她夹过来的自己都吃了。 最后实在陈夫人爱女心切,她碗里无论怎么吃都是满满的,杜兰这才将自己碗里的好东西夹到大姐碗里。 “大姐怀有身孕,理应多吃点。” 这句话让陈夫人冷静下来,她不好意思的又夹菜给大女儿,都是她太过激动,忽略了大女儿。 陈夫人这顿饭是这么多年来吃的最开心,最满意的饭菜,她眼神在三个孩子身上来来回回,终于她一家人团聚一堂,人生总算圆满了。 在将军府用过晚饭,杜兰和顾佑安在陈夫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 回到王府已经夜色浓重,下人们明显变得小心谨慎起来,顾佑安牵着杜兰回了睡房,关上房门,杜兰坐在梳妆台前,刚梳理顺头发,整个身子就一沉,猝不及防的被顾佑安抱了个满怀。 紧接着一个热吻迎了过来,顾佑安一只手撑在她身侧,一只手锢住她的后脑,从她唇畔撤离,语气中带着宠溺的味道:“闭上眼睛。” 杜兰眨着眼,心怦怦直跳,“你要干什么?” 此时此刻,她实在是有点紧张。 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大手覆住了她的双眼。他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的耳朵,低声说:“我想吻你。” 杜兰被他亲的耳根发麻,而他似乎来了兴致,唇沿着她的耳朵往下,在脖子上流连,杜兰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眼睛又被他蒙住,只好搂紧了他的脖子。 “我……我们还没有梳洗呢?”她低喃了一声。 “……”他没有吭声,也没有松开她,而是在她脖子上细细的啃咬起来。 一阵阵麻麻的感觉袭来,从脖子酥到了全身,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喘急。杜兰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意愿,今晚,他或许…… 恍神间,他的手松开了,唇也暂时离去。头顶传来他无奈又宠溺的声音,“兰兰,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嗯?人家还小。”杜兰羞红了脸。 “不小了,你母亲也是你这个年纪生的孩子。”顾佑安厚着脸皮,手不由自主地紧紧环着杜兰的腰肢,“我们也该有自己的小家了,我们生一个小兰兰,像你一样聪明能干如何?” “讨厌!”杜兰羞赧的嗔他一眼。 顾佑安看着怀里娇羞不已的女人,不由分说将唇压了下去,杜兰不由自主的睁大双眼,看着面前情深意切的男子,清秀柔美的脸颊,染上了层层红晕。 “我……”她神色微赧的盯着他,伸手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红唇就送了上来,既然水到渠成,那么她又何必矫情。 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唇亦是试着或是热烈,或是挑拨…… 顾佑安瞬间心头一荡。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屏风后的浴桶。 杜兰依在他的怀抱里,被他轻轻放进热气袅袅的浴池中。内室灯火比外面暗了些,光线柔和且充满暧,昧。他低头望着她,俊脸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这一刻,他期待已久。 杜兰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摇曳的烛光打在他身上,仿佛他全身都散着一层淡淡柔光一般,他热的眼眸似有火焰燃烧,挑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心,突突直跳,仿佛从喉眼里跳出来一般。 “娘子……”他的声音低沉如水,黑眸定定的望着她。 杜兰红着张脸,伸手再次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他,主动的吻他。她已经完全接纳他,再也不想让他备受煎熬…… “娘子……”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期许,捧着她的脸,吻如雨下。 杜兰的脸又是一热,双手轻颤着拉下他的长袍,顾佑安满意的微微一笑,她的手只能轻轻抵住他宽厚的胸膛,娇羞的将脸深深埋藏起来。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目光如火。 “娘子,抬起头来。” 杜兰简直羞愧的要命,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呜咽着道:“不抬!” 他偏过头看她,眼中笑意越发荡漾。 “不行。”他不急不缓的答,“不看着我,怎么知道我满心都是你?” 杜兰的脸简直要滴出血来,只能牢牢搂住他的脖子。 “放轻松。”他低头吻住了她,高大的身躯令她动弹不得。 一室痴缠。 …… 清晨,门外响起突兀的敲门声,叩叩叩…… “世子,奴婢过来帮世子妃梳妆打扮。”门外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雕花大床上的杜兰醒来,拉开绵柔的锦被一看,脸上不禁如同火烧。 一把拍打在自己腰肢上的大手,都是他,昨夜太过分了,这刚到王府第二天就睡到日上三竿。 “咝……”顾佑安随即倒吸了一口气,抽回了手,闷声道:“娘子,昨夜还恩爱缠,绵,今早就要谋杀亲夫啊。” “谁跟你恩爱缠,绵?”杜兰没好气的嗔他一眼。 谁?顾佑安扳过她的身子,不服气的道:“娘子难道是过河拆桥?昨夜不眠不休的缠着为夫,今早就翻脸不认了。” 她缠着他?她什么时候那般主动了? “外面丫鬟都在催促了,我们还这样懒在床上,今后还怎么见人?”杜兰伸手掐了下他的腰肌,不过触手那紧实的腰肌还是令她心神不由荡了一下。 “我就想这样跟娘子懒在床上?”顾佑安脸上漾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才不要。” 叩叩叩…… “世子爷?” “稍等一下。”杜兰飞快的应了下来,坐起身子就往身上穿衣服,都这种时候了,那些门外的人,不得联想翩翩才怪。 “呵呵!想不到我家娘子也有薄脸皮的时候。”顾佑安轻笑了声,慢条斯理的起床,伸手拿过他自己的衣裳,自言自语的道,“昨晚我怎么没发现呢。” 杜兰不悦的瞪着他,目光不由自主的被他那完美的倒三角身材给吸引,愣愣的看着他,就差口水直流了。 “娘子,需要为夫帮你吗?”顾佑安伸过手去。 “呃……不需要。”杜兰回过神来,快速往旁边躲了躲,一阵衣物窣窣声,不一会儿,她便穿戴整齐站在他的面前。 顾佑安也随后穿好衣裳,见她已经穿好,便打开了房门,见门外站着几个侍女,手里托着衣服、饰物,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给世子爷、世子妃请安!”侍女恭敬的朝他们行礼。 杜兰从内房走了出来,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们手里的东西,恍然之间记起,今日是她们进宫面圣的日子,衣服,妆扮都是不可失礼的,而且,宫宴上还有满朝文武,所以更是马虎不得。 “好好服侍世子妃!”顾佑安侧开身子,看着她们端着物品,鱼贯而入,浓眉轻蹙。 “奴婢们遵命!” “嗯。” 杜兰端坐在梳妆台前,一个清秀的侍女就走了上来,轻柔的放下她的头发,慢慢的梳起来。 “我先去看看早膳准备的如何。”丢下这句话,顾佑安转身出去。 杜兰从镜子里看他一眼,笑着点头,“嗯,你去吧!” 直着腰,一动不动的坐着让人梳妆打扮,除了前世里在影楼拍写真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伺候着。 此次去宫里,纵然她有很好的化妆技术,也不敢贸然打扮,想着还是交给王府的侍女比较稳妥。便对一旁的侍女问道:“不知宫里都有些什么规矩?” “回世子妃,进了宫里,见到宫中妃嫔都要施礼拜见......” “嗯,这个我懂,就说见到圣上的时候吧。” 早打听清楚,免得到时候对皇上不敬。 侍女讲着宫里的那点规矩,杜兰认真的听着。 ...... 经过梳头侍女的灵巧双手,杜兰的头也越来越重了。刘海梳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柳眉下一双剪水双瞳水汪汪的镶在白皙的瓜子脸上,鼻梁高挺,略施粉黛,粉嘟嘟的小嘴水润润的,高高的随云髻上插着蝶形的金步摇,另外一边却是淡雅的白玉兰玉簪。 这侍女的手可真巧。 “世子妃真美!”侍女们愣愣的看着镜中的杜兰,眼里满满的惊叹和笑意,由衷的赞美。 “哪里?我看是分明就是你的手巧,谢谢你。”杜兰眉欢眼笑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盛装打扮过的自己,着实令自己惊艳了一把。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世子妃,请更衣。”侍女回以一笑,对这个美貌又没架子的王府未来女主子增了不少好感。 杜兰看了一眼侍女手中的衣服,见她们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朝她们笑了下,道:“你们放下吧,我自己来就好。” “是!”侍女们整齐清脆的应道,朝她福了福身子,转身退出房间。 杜兰上前,看着床上那里里外外繁琐的衣服,心里不禁苦笑,面圣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仅是梳妆打扮就把她累得半死,等见了皇上还不知有什么等着自己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任命盐铁司副使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杜兰怀着复杂的心情,将衣裳一件一件的换上,走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盛装打扮的自己,端庄秀丽高贵大方。 她在镜前轻轻转了个圈,满目欣喜,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很有道理的。 叩叩叩…… “娘子,你换好衣服没有?已经备好马车,我们马上就要进宫了。”门外传来顾佑安醇厚爽朗的声音。 杜兰整理好裙摆,应道:“换好了,进来吧!” 嘎吱…… 房门应声而开,顾佑安进来看见眼前端庄秀丽的美人,不由自主的便被杜兰深深吸引,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杜兰,由衷赞美。 “娘子,你真漂亮!”顾佑安看着她,眼眸中流光溢彩,“我真想把这样的你藏起来,只给自己看。” “那你可好当心我被别人抢了去。”杜兰忍不住开了玩笑。看着他眼底的着迷,心里忍不住微微得意起来,嘴里却说着一些情人间的打趣话。 “我自当寸步不离的守着娘子,免得被人觊觎。” “呵呵!你还真把我当宝了?”杜兰轻笑出声,晶莹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亮光,“那你以后更要好好待我,如若不然......” “没有如若那个可能!”顾佑安斩钉截铁。 “走吧!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杜兰牵着她,抬步往外走。 “好!” 顾佑安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紧牵着的手,勾了勾唇,嘴角溢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大步往前走。 大门口,陈敬亭看着盛妆的杜兰,两人眼睛骤亮,眼里闪过丝丝赞赏,三人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驭!”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来,一位太监尖着嗓子上前迎接:“恭迎安王爷,安王妃。” 杜兰刚要下马车,便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被顾佑安抱了下来,守卫的人见状,也只是吃惊的睁大眼睛,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一路走过玉砌冰雕的小桥流水,迂回走廊,亭台楼阁,太监忽然停住脚步,杜兰往正前方一看,鎏金三个大字:“御书房。” 太监让他们停下,自己则去启禀皇上,“安王爷,安王妃在殿外求见!” “宣!” 皇上站起身来,由小太监给他整理一下龙袍,便对身旁的陈将军和颜悦色道:“陈将军,朕倒要见识一下你那精明的宝贝女儿,呵呵。” “是。”陈将军俯首作揖。 杜兰,顾佑安两人进来,跪下向皇帝请安:“儿臣,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皇上端着架子,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闻言,杜兰,顾佑安站起身来,这才看到沉默在一旁的陈将军,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才朝陈将军拱手作揖。 “呵呵,这就是陈将军的爱女,朕的皇孙媳杜兰?”皇上龙颜大悦地笑着,目光紧紧停留在杜兰身上打量。 杜兰连忙躬身,称是。 “陈爱卿,你说你的女儿是怎么失而复得?说来给朕听听。”皇帝很感兴趣。 “皇上,此事,还与当年的事有关,臣女就在那时被府里下人领走,经过多年才寻回。”陈将军不敢提起当年皇子们的内战,也不敢提起自己让下人把孩子偷偷带走。 皇上冷厉的眸子轻轻一扫,陈将军慌的低下头,“嗯,不提也罢,你的女儿多次立功,朕说过要给她嘉奖。” 说完,皇上又看向杜兰:“丫头,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杜兰连忙应道:“回皇上。” “皇爷爷!”皇上威严道。 “皇爷爷,孙媳不要奖赏,孙媳做的事都是为天下百姓谋福,身为皇家人,能为皇爷爷分忧解劳,是孙媳的职责和本分。”杜兰毕恭毕敬的道,她知道伴君如伴虎,话说出口之前都得仔细思考。 “哈哈哈,好一个职责和本分,但朕一言九鼎,答应给你奖赏就一定奖赏,你酿造的酱油的确为天下百姓造福,说吧,求个什么赏赐?” “那孙媳就求皇爷爷的御笔题词,食为天三个大字。”杜兰抬起头来目光坦荡地跟皇上对视。 “哦?为何?”皇上眯眼打量她。 “回皇爷爷,我创办的食为天酒楼里如果挂上您的墨宝,那就等同于皇上亲临,这是何等荣耀。” 皇上威严的打量着杜兰,众人都为杜兰捏了一把汗,良久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朕准了。” 皇帝知道,有了他的墨宝,等于有了护身符,除了他,任何人都不敢去食为天酒楼闹事,这丫头果然心思缜密,今后在盛京可谓无人敢惹。 “孙媳,你酿制的酱油朕已经尝过,朕想听听你对酱油发展今后的打算。” 杜兰一时没明白皇上的意思,“皇爷爷,恕孙媳妇愚钝,还请您明示。” 顾佑安瞧着皇上的神情,显然想将酱油归为国有,他能想到,杜兰一定能想到。 皇上道:“自古以来,盐都是百味之王,归于皇家掌管经营,由百姓生产,商人贩卖,朕想,这酱油也应该如此吧。” 杜兰算听明白了,她眼中闪着精光,“皇上,盐的生产很简单,但凡湖水海水简单加工都可以晒制成盐,可我的酱油制法非常复杂,中间稍有差池,全盘皆输。身为皇家人,孙媳自当将酱油上交朝廷,所以,由我监管酿造,皇家依旧掌管经营,不知可否。” 敢跟皇上谈条件,杜兰胆子很大,大殿里气氛静谧的可怕,好半晌皇上才大笑起来,“孙媳此话有道理,只是这酱油酿造当真很繁琐?” “回皇爷爷,自然,全天下只有我会,如果很简单那咱们仓黎国应该有很多能人巧匠都会的。” “呵呵呵,你倒是说说,如何繁琐?”皇帝认为杜兰说的不假,这酱油的确见所未见。 杜兰心里提高警惕,她不是不想上交,只不过她和顾佑安刚来盛京,根基不稳,她不能将方法全盘拖出,虽然酱油的酿造方法早晚会被人发现。 “回皇爷爷,酱油需要黄豆加以调料发酵半年至一年之久,酿的时间越长,口感越醇香可口。只是发酵酱油就如同让黄豆变坏长霉,所以需要控制好才行。” 皇上眸光闪了闪,“好,既然如此那盐铁司副使你从明日就可上任,自己生产的东西,自己卖,理所应当,只不过关系民生安全,你可不要随意哄抬价格。” “孙媳谨遵皇爷爷教诲!”杜兰弯腰躬身行礼。 皇上对杜兰这个孙媳妇的表现很满意,接下来还有事要与顾佑安和陈将军商量,所以便命公公带杜兰下去休息。 公公领命,正欲带杜兰出去,顾佑安不放心,连忙客气的朝公公拱手,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公公客气点头,后便领杜兰去往御花园一处的偏殿,一路上公公都在细细打量杜兰,时不时地嘴角溢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道:“世子妃,这里有专人伺候着,您安心休息便是。” 杜兰听着他那尖细的声音,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很礼貌的朝公公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雅阁。 雅阁里干净的一尘不染,宫女们纷纷朝她行礼。 杜兰还没走进内间,一下子就被人抱了个满怀,她正欲怒斥,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熟悉而又激动的声音。 “兰兰,真的是你?” 杜兰定睛一瞧,激动的差点跳起来,“盈盈?怎么是你?” 前天她还打问轩辕哲白盈盈近来怎样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她了。 “兰兰,哲告诉我,说你来盛京了,我还不敢相信,现在亲眼见到你,我实在太高兴了,还以为这辈子我们再也见不着了呢。”白盈盈激动的挽着她的双臂,欢呼雀跃。 “哲?叫的可真亲昵,老实招来,是不是跟他相处的很融洽啊?”杜兰忍不住打趣她。 白盈盈激动的道:“你怎么会猜的这么准?” “瞧你神采飞扬的样,恐怕只有这一件事了。” “不枉我与你朋友一场,你这么了解我,不过他虽然对我不错,可是我们还未......” “算他有点良心,不枉费你舍命救他。”杜兰担忧的扶着白盈盈的肩膀。 “呦,哲世子妃在这。”顾佑安一脸狐疑的走了进来。 白盈盈兴趣盎然地盯着顾佑安,一脸玩味:“叫哲世子妃岂不是太见外了,应该改口叫嫂子。” 顾佑安十分合时宜地走到她对面,拱手弯腰道了一声:“嫂子。” 杜兰跳出来,不满:“我与盈盈姐妹相称,按你这边的关系,倒是疏远了呢。” “好嘛,好嘛,咱们还按咱们的关系称呼,无所谓啦。”白盈盈爽快的答应。 也许是离别多日不见,她心底里想跟她更亲近些。 杜兰一脸得逞,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哼,果然是姐妹如衣服,男人如手足,按姐妹相称,倒叫你觉得委屈了呢。” “哈哈哈......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别冤枉我。” 看着两个女人嬉笑打闹,顾佑安也笑的一脸灿烂,“你们姐妹多日不见,高兴一些也无妨,不过这里是皇宫,不适宜追逐打闹,如果哲世子妃想跟我娘子一聚的话,倒不如去我朔王府。” 此话正如白盈盈和杜兰的心意,两人对视一笑,杜兰欢快的拉着白盈盈的手,殷勤道:“走,我们回王府好好聊一聊。” 杜兰是真关心白盈盈嫁给轩辕哲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第三百五十七章 酒后吐真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来到朔王府,杜兰亲自下厨招待白盈盈,白盈盈也自告奋勇下厨帮忙。 “兰兰,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气,为了找回顾佑安,你竟然不顾安危跑去兵荒马乱的峒城。”白盈盈摘着绿叶赞不绝口。 “我还想夸你呢,居然主动追求徐鹤宁,这事别说放在洛安城,就是放在全仓黎国,也找不出第三个来,我还佩服你呢。”杜兰由衷的道,毕竟在古代,像白盈盈这种大家闺秀都是矜持端庄的典范。 “兰兰,往事就不要提了。”白盈盈嘟着嘴。 “这里没有外人。”杜兰盯着热锅里的油猜道。 “他......他过的怎么样了?”提起这个,白盈盈惭愧的不知该说什么。 杜兰抿唇一笑:“他倒也好,你既然已经嫁为人妇,不提他到也罢。轩辕哲对你怎么样?我希望你能过终身幸福。” “他?”白盈盈不由地脊背发凉,其实除了她挺身而出替他挡刀,能换他另眼相待以外,从下人们对他的畏惧就可以看出,轩辕哲是个极不好像与的人,为人冷清,处事狠绝。 “怎么?他对你不好?”杜兰脑子里不由地想起与轩辕哲交锋的那一晚。 白盈盈觉得多说无益,便没有全盘托出,而是避重就轻的道:“他不太好相处,对人总是提防的紧,陪在他身边,一辈子都要做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整天带着假面具生活,久而久之就失去了生活原来的快乐。” “你看得倒也这么透彻。这种皇宫里出来的人,只一眼你就能感觉到他的警觉心。你今后也要小心与他相处才是。”杜兰凭着对轩辕哲的印象,出于对白盈盈的关心,还是忍不住多叮嘱她几句。 白盈盈点头。 “他不是被下旨留在峒城驻守吗?怎么回盛京的?”杜兰奇怪的问。 “他......总要他的办法。”白盈盈没有隐瞒杜兰的意思,只是自己嫁给轩辕哲,内心自然而然对杜兰就有了一些嫌隙。 “呵呵,不要多想,我只是好奇而已。”杜兰将菜炒进锅里,伴随着滋滋的爆炒声,她并不是从白盈盈嘴里打探消息,不过瞧白盈盈的面色,似乎她聊了不适合的话题 “讨厌,我们姐妹叙旧干嘛总扯上男人。”说完,白盈盈沉默了,她好不容易见杜兰一面,才不想聊那些令人烦恼的话题。 杜兰理解白盈盈盼的心情,宽慰几句,“盈盈,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随便聊聊而已,快跟我说说,盛京都有什么好玩的,等有空我们一起出去玩。” “好哇。”白盈盈轻松的笑了笑,“哲跟我说,盛京有条街可繁华了,只是他公务繁忙,没时间带我去,既然咱们姐妹有缘相聚,倒不如咱们自己去逛呢。” “哪条街?”杜兰心里也好奇。 “就是徐......”说到这里,白盈盈的气势又弱了下去,“就是徐府开酒庄的那条街。” 说好不提徐鹤宁,可不知怎么,见到杜兰,心里就隐隐泛起对徐鹤宁的思念之情。 “好了,菜齐了,咱们端屋子里去。”杜兰有意避开话题,招呼白盈盈往外走去。 酒逢知己千杯少,席间,杜兰和白盈盈不免又多喝了几杯,白盈盈不胜酒力,加上心里高兴,三杯五杯下肚,没多久就开始醉醺醺的了。 她还拉着杜兰碰杯,再干,顾佑安拧紧眉头看向外面:都醉成这样了还喝,轩辕哲也不派人来找他的女人。 顾佑安硬夺取杜兰手里的酒盅,柔声劝道:“娘子,咱不喝了,再喝明日就起不了床了。” 杜兰脸蛋红扑扑的,口齿不清道:“我高兴......” “兰兰......今晚我还要跟你睡,还要跟你睡。”白盈盈也醉醺醺的。身后的贴身丫鬟小橘脸色窘迫,哲世子要她来找杜兰团聚,并没有要她喝得酩酊大醉啊。 这下回去,怎么交差。 顾佑安听后黑了脸色,原来他不在的时候,杜兰还让别人睡了自己的床?好歹白小姐是女人,他不计较了,可她这副醉鬼模样,还跟杜兰挤一床,那杜兰还能休息好吗? 最重要的是,他娘子晚上还得陪着他呢。 顾佑安连哄带骗,劝道:“哲世子妃,既然你喝醉了,不如我派人把你们主仆二人送回去。” 白盈盈醉醺醺道:“不行,我今晚必须跟杜兰睡......今后再也没机会了,你这个妹夫小气了......” 顾佑安懒得理会醉鬼,“来人,哲世子妃喝醉了,派马车送她们回府。” 白盈盈抬起胳膊一挥:“我没醉,我还要跟兰兰喝,我们不醉不休。” “好,今天咱们就来个一醉方休。”杜兰豪爽应道,随即端起酒盅跟白盈盈一碰,举起来就要往嘴里倒。 “胡闹!”顾佑安蹙着眉头,将杜兰的胳膊拦下,“她醉了,你也跟着醉。” “我高兴。”说着,杜兰振臂一挥,使劲把顾佑安的手臂甩掉,“来,咱们碰杯。” 显然,杜兰的酒劲已经上来了,顾佑安无奈看下人一眼,示意下人把白盈盈送走,而自己则拉着杜兰回屋。 “兰兰......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我们一起睡......”白盈盈昏头转向,视线模糊,将家丁当成了杜兰。 杜兰被顾佑安闷在怀里,头顶传来顾佑安宠溺的笑声:“真是孩子气,你以为喝酒是玩过家家呢?想怎么喝酒怎么喝,想喝多少喝多少?” “我们难得一聚,一想到以后没可能这样跟她把酒言欢,我就心里难受,我多喝一点怎么了。”杜兰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也在一点一点涣散。 顾佑安扶着她一边往自己屋子走,一边委屈:“你都不曾陪我把酒言欢。” “我这不正......陪你聊天......你吃......哪门子醋啊。”杜兰双腿发软,颤颤悠悠地由顾佑安扶着进了屋。 他把她放倒在床上,杜兰嘀咕:“我躺下干嘛啊?我还不想睡。”说着,又坐了起来。 见到杜兰发酒疯,顾佑安忍不住头疼,他耐着性子安慰她:“好,你不睡想干嘛?” 杜兰抬头,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浓重的夜色,“我好想家,想我家......” 顾佑安闻言,眸子骤然一缩,她还没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他倒想听听杜兰到底心里怎么想的。 他低声试探:“娘子,你已经嫁给我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里就是我家,嗯?”她收回目光,盯着顾佑安怔怔的看,只觉得顾佑安围着她打转,忽然傻傻的笑了,“我怎么会嫁给你?奇怪?” 顾佑安皱眉紧张的打量着她:“娘子这话是后悔嫁给我?” 杜兰摆摆手,舌头开始打结:“笨蛋......谁说后悔了......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些会发生在我身上。” 顾佑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既然不后悔,你纠结什么。”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你个笨蛋,我既然来了,嫁给你了,你就要一辈子都对我好,如果你你要是敢......” 顾佑安表情严肃,眸光坚定:“没有如果,我会一辈子信守对你的承若,我心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女人。” “哼哼,男人的嘴骗得过鬼......” 顾佑安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含情脉脉的望着她:“如果我不是我呢?” 杜兰对上他诚挚的目光,脑子陡然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 “无论你是谁,你永远都是我的娘子,是我钟爱的女人,这一点一辈子都不会变。”顾佑安信誓旦旦,“兰兰,到现在你还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 这席话听的杜兰心跳加速,她心里有些乱,她觉得有些话是时候说出来了,如果他能够接受自己来自异世,自己的心才能够踏实,不然的话,两人今后的路那么长,终究会发现自己异于常人。 “其实......我并不是。”话刚到嘴边,就被顾佑安捂住嘴巴,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杜兰的表现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她的许多想法都太过开放,如果不是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后天很难改变。 更离奇的是,他和傻兰是一个村的,一个傻透的人怎么可能成个亲忽然就清醒了,而且不仅清醒了,还非常聪慧。 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一个普通人脑子再怎么变,身子不会变,傻兰清醒后还精通拳脚功夫,虽然与这里真正的武者比有极大的差距,可对付普通百姓,她还算相当强悍的。 重重疑点表明,杜兰已经彻底换成另外一个人,不过这么长时间相伴,他早就看清她的为人,她心地善良,黑白分明,对待生活充满憧憬,她热情积极,为了心里的目标不断奋进。 她为自己打扮不平,跟婶娘对峙,自己身陷兵荒马乱的峒城,她不顾安危千里寻夫。 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这么优秀,又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娘子,所以他铁了心,今后无论境况如何他都对她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尽头。 正心里感慨,忽然听闻杜兰念起诗来:“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兰兰,你这诗......”听起来好悲凉,她难道在思念令一个世界的亲人吗? “这首诗好听吗?”杜兰脸蛋酡红,眸光涣散迷离,此刻她脑子里想念的正是前世里的父母,真是别时容易见时难,想着她凄然一笑。 念完诗,她只觉得身子沉困疲乏,好像找个肩膀靠一下,这副柔弱无助的样子令顾佑安看的心疼,他伸手揽过她的腰肢,紧紧搂入怀里,“兰兰,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这里不仅有我,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此刻,顾佑安不知道怎么安慰酒醉的她,他只能紧紧搂着她,一刻不松手。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再次遇劫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感受到他的紧张,杜兰抬眸凝视着他,随着两人的视线交叠,他们彼此的眸光越来越热,屋内的气氛越来越暧昧。顾佑安慢慢俯首凑近,杜兰微眯着眼,一脸期待,顾佑安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 呕......杜兰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 顾佑安的嘴僵在半空,看着杜兰趴在床边呕的难受,他真后悔当时不劝着杜兰少喝点,他更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强势的杜兰竟不胜酒力。 杜兰吐了好半晌才坐起来,吐过酒后,她胃里舒服多了,脑子也清醒许多:“好难受。” “知道难受以后少喝点。”顾佑安松开她,“我去给你准备热水,擦洗一下身子,之后你就好好休息。” 杜兰笑着点头,瞧着他紧张的样子,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有这样贴心的相公真幸福。” 顾佑安满脸含笑,“你呀,现在嘴巴可甜了,等着为夫给你备热水去。” 片刻,顾佑安端来热水,坐到床边就要为杜兰宽衣解带,杜兰脸红地朝里面躲了躲,虽然已经有过肌肤之实,她还是不习惯让他伺候。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扭捏。”顾佑安宠溺的调侃杜兰。 “瞎说,谁老夫老妻,才一回而已。” 顾佑安欣喜的瞪大双眼,“娘子嫌少,我懂得,今晚我就再卖力一点。” 闻言,杜兰的脸热犹如火烧,红彤彤一片,顾佑安能不能说的含蓄一点。 顾佑安瞧出她的不自在,不以为意道:“有一就有二,娘子,时候不早了,早点洗漱早点休息,如果酒后休息不好,第二天你会头痛的。” 说着,不顾杜兰的反应,伸手解开她的衣襟,冬天衣裳厚重,顾佑安为她扒了一层又一层,很快,露出她雪白的肌肤,他不由地喉结动一下。 当只剩下里面,杜兰自制的改良肚兜时,脸当即红的如煮熟的虾米,既然刚成亲时,杜兰不允许他靠近她,那一晚他就忍不住把玩这看起来令人遐想联翩的肚兜。 闻着她身上馨香的气息,顾佑安又身子一紧,但时候不早了,他不能在耗费功夫,当即找到解扣,杜兰亦是面红耳赤,在情不自禁的意识下他为她衣没觉得不妥,可现在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剥干净,尤其是脱最后一层的胸衣,她就觉得羞愧难当。 顾佑安只当察觉不到她的异常,慢慢解下,此刻杜兰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一样。 奇异的感觉令她浑身发麻。 顾佑安把她抱进浴桶,拿棉布小心翼翼为她擦拭,屋内烛光摇曳,他抱着她,仿佛珍宝一样轻轻把她放到床上,贴心给她盖好厚厚的棉被,把自己当成暖炉塞进去。 许是她喝了酒,很快便沉沉睡去,看着她诱的睡颜,顾佑安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撩开她额前碎发。目光描绘着她的容颜,眉眼鼻子,她精美的脸庞,最后停留在微张的殷红唇上。 轻轻的他将唇盖了上去,怕惊扰她睡觉又赶快离开,可是那轻柔的触感却深深印在他脑子里,久久不能散去,她的唇边还留有女儿红的淡淡酒香,此刻他恍然意识到,杜兰就是他的杯中酒,让他越品越上瘾,这辈子都不想戒掉。 杜兰做梦,手不安地掀开被子在半空中拽着,见状,顾佑安心里一紧,他急忙伸手牢牢牵着她的手重新盖在被子下,他将她拥的更紧了,在她耳边小声呢喃:“娘子,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丢下你,安心睡吧。” 果然,杜兰不动了,外面寒霜露重,屋内浓浓暖意,此刻的杜兰看起来没有白日里的坚强稳重,有的只是花季少女自然流露的可爱。 夜间,一股馨香自发间扑鼻而来。不等杜兰反应,顾佑安已经拥她入怀,他轻柔地亲吻她的发丝,缓缓下滑,唇颈肩。 天亮,他拥着怀里熟睡的人儿,心疼地抚上她的眉眼,鼻唇,昨夜他有些过分了,才让她如此精疲力尽,低头深情的吻上她的唇,久久才起身,穿戴衣物,开门去了。 在盛京安顿好之后,杜兰担任盐铁司副使,不能空有其名,她打算做出一些实质性的商改。 这就需要她亲自实地考察这里的商业环境。 翌日,白盈盈再次找上门来,邀请杜兰出去游玩。 碰巧,顾佑安这日闲来无事,便主动担任起保镖的职责。 马车里,白盈盈跟杜兰一路欢心雀跃,顾佑安骑马跟在马车后,不知为何,他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冷凝的目光不停地朝街道两边扫视,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身边的冯浩南见他神色不稳,不由一惊,“世子,你是发现异常?” 轻轻摇头,顾佑安紧盯向街道两侧的商贩,总是难以心安。 进入闹市,马车行进缓慢,尤其最繁华的地段,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商摊前纷纷人满为患,就在这时忽然驻足在摊前的顾客们一哄而散,紧接着吆喝声骤起,不知从哪冲出几十个头扎黑巾,身穿粗布棉袍,手或拿弓箭,或握大刀的劫匪。 此时,他们手上的弓箭已经拉满,尖锐的箭头对准了马车方向。 众人吃了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 “大家小心!”顾佑安大吼一声。 话音刚落,只听得“嗖嗖”声在空中划响,大伙连忙弯下腰,霎那间,箭支如雨,唐门的人一拥而上,挡在马车和顾佑安身前,有几人反应稍慢,被箭支射下了马,痛苦的哀嚎。 顾佑安抽出佩刀,冯浩南从腰间抽出长剑,两人挥动长剑,斩断第一轮的箭雨,又用手中的刀鞭将再次射过来的羽箭格挡,动作都是一般的干净利落!。 “保护主子。” “世子小心!” 顾佑安心下一惊,轻身一纵跳到马车上,用剑挡开箭雨。 那边,劫匪见第一轮箭雨失势,便大叫着策马冲了过来,一时喊杀声震天。 “兰兰,你和白小姐不要出来。” 顾佑安一个护着马车,已经非常吃力。那些人已有一批跳到街道两侧的商铺窗口,对准了马车这边射击,将顾佑安困在箭雨中,左躲右闪,稍有不慎就会被箭射成筛子。 白盈盈在马车里已经犹如惊弓之鸟,胆怯的卧倒在马车里。 而杜兰则满心担忧,不顾情况凶险,从腰间掏出迷你弓箭,纵身一跃,跳下马车,她不想把顾佑安独自置身在危险之中。 离奇的事发生了,自杜兰出来后,箭雨就停了下来,暗中的蒙面黑衣人选择徒手攻击,纷纷举剑朝他们袭来。 “娘子,你快躲回马车。”顾佑安紧急大喊。 “不,我不走!”杜兰执意坚持,因为她明确感觉到,对方的目标是她,只要她在场,那些人就不敢放冷箭。 看出娘子的决心,顾佑安只得满眼冷肃,敌人的目的很明显,他一边抗敌,一边思绪百转。 这次的敌人跟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伙劫匪是同一伙人? 他一边跟劫匪缠斗,一边不时的望向现场的情况。 一瞧之下,大为震惊。 刚刚的十几个土匪倒下不少,可不知何时又来了一批,足有几十人。他们这边的人被冲到百姓之中,而受到惊吓的百姓们也仓皇乱逃,场面极度混乱,这些人似乎杀红了眼,只要有人挡住他们的视线,他们一律格杀勿论。 这些人手法狠毒,嗜血如命,而顾佑安的人却截然不同,百姓生命受到威胁,他们没有顾佑安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顾佑安也面露难色。 暗处,冯浩南道:“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黑衣人首领不说话,目光紧紧的落在顾佑安身上,怪不得上次人手失力,想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顾佑安,短短数日已经如此骁勇善战,挥剑如雨,他的手下居然都近不了他身。 刚刚那些的箭雨都不能伤他一丝一毫,足可见他的武功已经凌驾在高手之上。 顾佑安不时的关注着身后的杜兰,所幸这些暗箭都是冲他来的,如此杜兰就安全的多了。 “盈盈,你不要出来。” 杜兰冲着马车里喊了一声,与顾佑安相视一眼,两人立刻背对背,与歹徒对抗。 “爷。”冯浩南又喊了一声。 顾佑安目光紧锁在黑衣人身上。 这招式为什么有些眼熟? 突然,街道另一头跑出一群人,一个个都武功高强,没一会儿便将歹徒击退。陈敬亭着人上前,朝顾佑安拱手,道:“敬亭来迟,你们没事吧。” 顾佑安摆手,“你来的正是时候,把这些人活捉,我要亲自审问。” “对。”陈敬亭点头。 一时间,双方又陷入混战,顾佑安抽出时机望向杜兰:“娘子,你没事吧?” “相公,今日将他们一网打尽!”杜兰大喝一声,每次出门都会被他们围堵袭击,新仇旧恨今日一并算了。 陈敬亭,顾佑安,冯浩南,连同唐门的人一起将黑衣人围住。 就在此时,马车里传来一声尖叫,他微怔,杜兰已经冲到马车边:“盈盈!” 第三百五十九章 惊吓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娘子!”顾佑安大惊一声,脚下生风,身子一跃落在杜兰身前,紧接着抬起一脚将一旁的歹徒踢飞,趁着空隙,他一把将杜兰抱在怀里,抽出另一只手臂挥动长剑,斩杀冲上前的歹徒。 “浩南,保护白小姐!” 冯浩南得令,冲出包围圈,跃上马背,驱车奔驰离去。 “白小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白盈盈惊魂未定,眼泪簌簌就掉了下来。 听出白盈盈带着哭腔,知道她受到惊吓,然而此刻根本不是安慰她的时候,身后箭支嗖嗖地从车窗处射了进来,扎在对面的马车壁上。白盈盈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就下意识地冲到外面车板上。 她死死地抓住冯浩南的后背衣裳,不住地颤抖,惊惧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外面马儿长嘶一声,紧接着马车就不受控制的乱晃,没命的往街道尽头跑去,两人被马车晃的东倒西歪,最后,冯浩南抱着白盈盈跳下了马车。 由于飞快的撞击力,两人不受控制的翻滚,为免白盈盈受伤,他快速脚尖点地,鞋底子硬生生在地面划出一道划痕。 他松开白盈盈,低头查看,“白小姐,你没受伤吧?” “没……没有!” 冯浩南将她护在怀里,她并没有受伤。 不过,冯浩南的鞋底子划破了,脚丫子流出一道深深的划痕,有不少血渗出。 “你......你受伤了。” “我没事!”冯浩南起身,四处看了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箩筐,“白小姐,你躲到里面去,如果我没有回来找你,你一定不要出来。” “我?” “我只能帮你到此,你乖乖躲在这里,我去帮世子。”说完,冯浩南拉着她,直接把她扣到箩筐里面,再找用木板将她挡在里面。 “如果没有确定周遭安静,一定不要出来。” 白盈盈紧紧的拉住了他的裤腿,泪眼婆娑,“你小心一点,一定要保护好兰兰。”此行,凶多吉少,白盈盈心里也猜到了。 冯浩南抽开腿,转身快速离开。 白盈盈捂着嘴,从竹筐的缝隙里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街道上一片混乱,刀光剑影,血迹斑斑。 那边又有了变数,只见又几十个黑衣人冲了出来。本来又有了胜算的顾佑安一行人,再次被困住。 冯浩南回来快速加入战斗,大声一喝:“世子,你和世子妃先行离开,属下求你!” 说着,吹了一声口哨,他的马儿乖乖跑到顾佑安身前停下。 顾佑安好不拖拉,揽上杜兰,动着轻功跳上马背。 驾…… 杜兰紧抱着他。 顾佑安一边挥动手中的长剑,另一只手护住她,双腿控制着马儿。 很快,黑衣人头领就带着人追了上来,他们从容不乱,勇猛无敌。杜兰搂紧他的腰,虽然在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包围中,可是却一点都不害怕。 她知道,有顾佑安在,他会尽自己的努力不会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除非他倒下了。 可现在她觉得生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们能在一起……一时之间,她心中平静无波,无惊无惧。 就在这时,临街商铺的窗户上,黑衣人手拿弓箭,箭尖对准了顾佑安。 嗖的一声,羽箭如电一般地射出。 “小心——”杜兰下意识地抱紧了他,想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下那致命一箭。 顾佑安突然心脏狂跳,眼瞳骤缩,千钧一发之即,他抱着她腾空跳起。两人躲过了致人的箭,可却没有躲开下一箭。 他脸色急变,睁大了眼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下来。抱着杜兰精准的坐回马背上,“驾……”他的脚被箭射中上,血流成注。 他不管不顾,带着她这么硬生生地从包围圈中闯了出去。 后有追兵,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他不忍心拖累杜兰。 一抹黑衣闪过,马儿长厮一声,向前扑去。 顾佑安护住杜兰,两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砰…… 他的脚撞到了地面,正是被箭射中的那只脚,他吃痛,手不由一松,眼睁睁的看着杜兰从他怀里滚落,一头狠狠撞到路边的石头上。 “娘子……娘子……”他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杜兰只觉头上传来剧痛,可她顾不了这些。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他,此时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目光中所流露出来的恐惧,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她吃力爬起来,坚定的,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朝他走去。 “我没事……”她强自镇静的,一边说,一边走,只是眼前的人影却越来越模糊了。 “世子爷,世子妃。”冯浩南及时赶到,快速缠住了黑衣人人,一边缠打,一边吼道:“我断后,你们快走,快走……啊……” 顾佑安爬起来,腿上立刻传来钻心蚀骨的痛。 见状,杜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愣是向前跑了几步,及时的扶住顾佑安,“相公,你快起来。” “不!娘子,你快走,不要管我。”顾佑安满眼不舍,却不得不舍,他现在行动不便,硬是两个人一起走,一定会拖累杜兰,不仅他们走不掉,还会让娘子陷入危险,因为他已经猜测到,对方的目标是杜兰。 杜兰摇头,凶巴巴大吼:“你不走,我也不走。” 陈敬亭也摆脱黑衣人的桎梏,跨马冲上来,迅速与冯浩南联手制敌。 顾佑安拿她没办法,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已经占了上风,急忙道:“我们走!” 两人相互搀扶着,慌不择路。 不一会儿,黑衣人就追了上来,两人吃力的跑着,前面竟是一堵高墙。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杜兰紧紧的抓着顾佑安的手,此时顾佑安已经浑身是伤,抱着她翻过高墙实属不易。 她不能让他陷入危险。 顾佑安感觉到了她的用意,扭头看了她一眼,道:“我不会丢下娘子,独自逃生。” “唉。”杜兰轻叹一声,他们便做一对生死鸳鸯。 黑衣人一步一步的朝他们逼近,顾佑安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真面见人!” 杜兰也诈他:“别藏着掖着了,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夫妻俩一唱一和。 “死到临头还逞强。”黑衣人冷笑一声,“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知道我是谁,也只能到阴曹地府报到了。” 他举起剑朝顾佑安袭去,顾佑安用身体挡在杜兰身前,握剑艰难的站直身子。 杜兰看的担惊受怕,如果顾佑安安没有负伤,还有几分胜算,可现在顾佑安一身伤痕,再这么下去,肯定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额头上的冷汗直冒,杜兰突然抽出迷你弓箭,喝道:“你站住,如果再也轻举妄动,我就不客气了。” “你以为区区一把弓箭,可以吓住我吗?”黑衣人仰头大笑。“如果你不想死的太快,最好把箭收起来。” “你做梦!就算我放下来,你也不会放过我们,倒不如拼死一搏。”杜兰一脸坚毅。 “那咱们比一比,究竟是你箭快,还是我的剑快。”说着,不等杜兰反应,已经举剑朝顾佑安刺去。 “轩辕哲!”顾佑安大喝一声,“你就不怕皇爷爷追究下来吗?” “怕,怕就不会有此一举了,我们两代人的恩怨,终于要在今天了解了。” 顾佑安冷笑,“想不到!这些年,你们庆王府一直没有闲着,他为了那个位置,可真是用心良若啊。我死不要紧,可杜兰又有什么干系?” 黑衣人眉头皱了皱。 “你还是担忧下你自己吧!“说完,他举剑朝顾佑安击去,顾佑安与他展开殊死搏斗,然而与之前黑衣人耗尽力气的他,此刻犹如困兽之斗,终于他不敌,剑尖直直朝他心脏刺去。 “啊!”杜兰惊叫一声,承受不了刺激,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第三百六十章 失忆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娘子!”顾佑安悲痛一声,也顾不得朝他刺来的剑支。 眼看剑就要没入他的胸口,陈敬亭分身一跃,挡在他的身前,替他挨下这一剑。 黑衣人神色一凌,抽剑欲图再刺,只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忙赶来。 是陈将军,带领盛京护卫队前来捉拿歹徒。 “大胆贼人,天子脚下,竟敢行凶!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还是先关心你儿子的死活吧!”黑衣人粗噶的声音骤然响起。 陈将军目光一滞,立刻冲瘫倒在地的陈敬亭跑去。 而此时,顾佑安也满怀愧疚的看向那一边。 黑衣人趁机,捞起地上的杜兰飞身而去。 待几人反应过来,陈将军的卫队急速赶上前去追,眼见娘子落入坏人之手,顾佑安气急攻心,吐了一口鲜血便昏倒过去。 直到日落,顾佑安陡然惊醒,忽略自己满身的痛楚,四处张望,没有发现杜兰的身影,心惊之下,踉跄就要起身下,床。 身上伤口再次被扯开,每走一步,血就流了出来,仅仅走了几步,身上的衣裳就被汗水血水浸湿。他一脸苍白,却又一脸坚毅。 他跌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身上的绷带,咬紧牙关,伤口紧紧的包了起来,血还是往外冒,可他并不在意。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杜兰。 他说过,生死随行的。 夜幕降临,顾佑安咬牙拖着身子往外走,其实,他的体力早已透支,一直支撑着他的信念就是快点找到杜兰。 门外冯浩南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将他打晕。 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怎么甘心他再去送死。 天亮,他幽幽转醒,只是身子却被五花大绑,任他拼命挣扎都挣脱不开。 他发疯似的近乎咆哮:“兰兰!兰兰!” 声嘶力竭,冯浩南在门外听的默默垂泪,他懂主子对夫人的感情。 只是他不能放他出去,主子是朔王的命。 周围的下人听着,看着都不禁摇头,可是偌大的王府,却没有人可以劝的了他。 陈公子也在抗敌中身负重伤。 “顾公子。”薛亦婉闻讯赶来,看了冯浩南一眼,便推门而入。 跑到顾佑安的身边,见他这副受制于人的样子,外袍上沾满血迹,凌乱的长发下,青筋暴跳。 “顾公子,你别这样......”薛亦婉摇晃着他的肩膀,急得泪水都出来。 顾佑安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拼命地挣扎着身上的绳索。 “给我解开!” “婉儿不能!” “那就滚开!” “顾公子,你不要这样。你贵为朔王府世子,未来王府的继承人,你不能自暴自弃,顾公子,你要振作起来。” 薛亦婉眼圈一红,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顾佑安置若罔闻,一直不断挣扎,直到力气耗尽,虚弱的昏倒过去…… 薛亦婉坐在床上,心疼的看着陷入昏迷的男人,吩咐下人打来水,拧了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灰土。 她吩咐下人找来大夫,给他疗治,这才发现顾佑安身上有少伤口,背上就有几个刀口,血肉模糊。 “姑娘,他这一身是伤,又耽搁了这么久。若不是命大,恐怕早就......幸亏老夫医术高超,开几幅药,等他醒来后仔细照料。” 大夫替他包扎伤口后,忍不住的长叹一口气。 薛亦婉点了点头,“大夫,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大夫,请你务必救好他。” 大夫被下人领着去账房领银子,扛着药箱离开。 管家陪着大夫一起回去,抓了药回来后,薛亦婉亲自去煎药,又用勺子亲自喂药,哪知他根本喝不进去,药汁喂进去,立刻又从嘴角流了出来。 薛亦婉心急,又不能作罢。 想了一下,抛弃一些观念,她低头喝了一口药汁,嘴对嘴喂顾佑安喝药。 药汁还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薛亦婉端着半碗药汁,愁眉苦脸,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身子会越来越虚弱。 顾佑安已经体力透支,又一番折腾,不到半夜他就发起了高烧,见此,薛亦婉一边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哭着拧了冷帕子给他敷额头。 顾佑安一直高烧不退,薛亦婉都急哭了,如果哥哥在就好了,哥哥医术才是真的高超。 她握紧了他的手,好不容易盼得跟他相处的机会,怎么就这样了,如果他这么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停的给他冷敷,直到天亮,高烧才退了一些。 薛亦婉累极,趴在床沿上。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顾佑安,既使是如此虚弱的时候,他依然俊逸如星辰。想起他对杜兰好,想起他因为杜兰冷落自己,薛亦婉的目光沉了下来,双眸闪烁,片刻露出一抹舒心的笑。 “有我陪着你,足以!” …… 庆王府别院。 轩辕哲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杜兰,紧攥着拳头,用尽全力的忍住怒火,他真想伸手把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的两个大夫踢出去。 几天过去了,他们仍旧无法让她醒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能暴身份,早就去宫里请来御医了。 白盈盈扭头看向轩辕哲,轻声安抚,“世子,你放心!兰兰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轩辕哲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白盈盈暗叹了一口气,见大夫开始收拾东西,她上前问道:“大夫,她的伤势如何?” “回世子妃的话,这位姑娘头颅内有块淤血,恐怕是头部受到重击,如果她不能及时醒来,恐怕……” 大夫说着,停顿了下来,飞快的瞥了轩辕哲一眼。 “说!”一声恐吓,好像再不能把人救醒,随时要他们的命。 “世子,请息怒。”两位大夫齐齐跪下,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白盈盈瞧着,摇摇头,为他们求情,“爷,这也不能怪大夫,这伤到头上,怕是棘手。你先冷静一下,妾身会好好照顾……”说着,她看到床上的人儿动了一下,立刻惊喜的扑了上去,“兰兰,你醒了?” 她不敢去摇晃杜兰,只轻声唤着。 杜兰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眸光落在白盈盈脸上,“我,好渴。” “好好好!”白盈盈激动的正欲起身,轩辕哲已倒了水,把杯子递到她面前,白盈盈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忙扶起杜兰,接过杯子凑到她嘴边,“来,喝水。” 喝过水,她已经不那么口干舌燥。 她迷茫的环视着房间,看着床前关切的人,脸上的表情更迷茫了。 轩辕哲瞧着,不禁紧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感觉眼前的杜兰很不对劲。 地上的两位大夫长吁了一口气,人醒过来了,他们的命保住了。 白盈盈也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劲,正想开口问她,杜兰却皱着眉头,问道:“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 闻言,白盈盈吓了一大跳,扭头吃惊的看向轩辕哲。 轩辕哲狐疑的看向地上跪着的大夫。 大夫把脑部受到重击后的情况给他们说了说。 轩辕哲却不生气,反而像松了一口气。 轩辕哲厌烦的摆摆手,他们才如获大赦的出去了,在外面院子里候着不敢离开。 “兰……” “咳......世子妃才刚醒,你不要吵到她。”轩辕哲警告的眼神看向她。 白盈盈心里奇怪,他那是什么眼神。 “本世子的世子妃,刚醒来,你不要吵她。”轩辕哲耐着性子再次警告白盈盈。 白盈盈扭头惊讶的看向轩辕哲,什么他的世子妃?这明明是安世子的世子妃,而她才是他的世子妃啊? 他....... 轩辕哲声音陡然变大,“本世子的话听不明白?” 白盈盈立刻会意,连忙敛回情绪,面无表情的呆坐在一旁。 “什么世子妃?”杜兰迷茫的问道。 轩辕哲上前两步,站在白盈盈身旁,目光殷切的看着杜兰,道:“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世子妃。她是我的侧妃。你们一起在花园假山上玩耍,结果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从假山上跌下来,撞到头部,可能记不起以前的事,不过,大夫说了,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闻言,白盈盈的双眼瞪得圆圆的。 轩辕哲的意思,她岂会不明白。 只是……这么做……置她与何地?她又是怎样尴尬的存在。 轩辕哲的手用力按在白盈盈的肩膀上,用只有白盈盈听得懂的威胁口吻道:“盈盈,照顾好世子妃,给她好好回忆一下之前的事,我还有事处理,晚些回来。” “是,世子爷。” 白盈盈起身行礼,目送他出了房间后,这才又坐了下来。她携过杜兰的手,不自然的微笑道:“兰……姐姐,你还口渴吗?要不要我再给你倒点水喝?” 白盈盈心里难过极了,可又不能忤逆轩辕哲的意思。 “我不渴了。”杜兰摇头,她打量着这个房间,感觉眼前的女子莫名有些熟悉,可是......心里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困惑的看着白盈盈,问道:“你真的是我好姐妹?我为什么会摔下来呢?” 跟面前的女子相处,她没有一丝不适感。 可……眼前的房间,这里的环境,总让她有一种陌生感。 第三百六十一章失去娘子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还有刚刚那个男子,光是看起来就让她从心里想疏远,甚至讨厌,他会是她的夫君?为什么她对他没有半分好感? 还有,她为什么摔下来,到底发生什么? “这……”白盈盈一时找不到借口,纵然心中不舒服,可杜兰到底是她的好姐妹,她怎么忍心骗她。 可实话又不能说,杜兰怎么落入他手里的,她心里依然有了大胆的猜测,只是不光她为了活命,还有洛安城的父母,她不能有半分差池,否则这个代价就太沉重了。 虽然成亲以来,轩辕哲对她还算客气,但轩辕哲到底太冷情了。 僵硬的笑了笑:“大夫说了,你很快就想起来的,你刚醒来,还是不要回忆过去的事才好,好好休息养身子才重要。” “你没骗我?”杜兰握紧了她的手,“盈盈,这里好陌生,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你是我的姐妹,我们怎么会嫁给同一个男人……” “这有什么古怪的,在这里姐妹共侍一夫是司空见惯的。” 杜兰摇摇头,不是这样,她怎么会和别人共侍一夫? 她虽记不起以前的事,但她一听和姐妹嫁同一个男人,骨子里相当抵触。 “兰……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杜兰听她这么问,立刻紧盯着她的双眼,问道:“盈盈,你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白盈盈没有骗过杜兰,现在却一而再的谎话连天去骗她,心里真的过意不去,“你真的只是撞到头部而已,别怕!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以前的事都会记起来的。” 想到杜兰和顾佑安这对恩爱夫妻就这样被生生拆散,白盈盈心里既挣扎,又难过。 白盈盈真怕自己一时嘴误,说错什么,急忙借口去给她准备吃的为由,逃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轩辕哲从外面进来,“你感觉好些了吗?大夫给你开了药,我已经命下人煎上了。” 轩辕哲进来便直接坐在床沿上,亲昵的伸手去握杜兰的手,杜兰本能的躲开了,满眼戒备的看着他。 轩辕哲浓眉轻蹙,心里很不是滋味,既然失忆了,为什么对他还是这样? 刚刚他出去问了大夫,杜兰因为脑袋上的伤失去记忆。不过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却是未知数。 有可能伤好了就可以记忆起来,也有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来。 当然,轩辕哲私心的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这样她便是自己的世子妃。 “世子妃。”轩辕哲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握紧她的手,不让她松开,“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杜兰疑惑的问。 轩辕哲点了点头,“怪我没有照顾好你,都怪那些下人护主不力,我已经交到下去,狠狠的责罚她们。” “你……”杜兰满心疑惑,她怎么会嫁给满身戾气的男子,动不动就是惩罚。 轩辕哲看出杜兰的不满,和蔼的笑了笑:“别怕,这次的确是下人的过错,掠视惩罚以儆效尤,这样以后她们才能恭敬小心谨慎的服侍你才对。” 轩辕哲抓着她的手,轻轻的抚着自己有脸庞,一脸宠溺“当初嫁给我,我就承诺过,一定要你当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都怪我粗心,让你受伤了,今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杜兰用力的抽手,总感觉这个男子像是骗自己,既然这样爱自己,为何再娶其他女人? 而且,他嘴里的话,好像听谁说起过,但她强烈的感受到,自己并没有被他一番话感动。 轩辕哲感觉到了她的抗拒,不由的加了手劲。 “好痛。”杜兰轻呼一声,轩辕哲骤然回神,一脸歉意的道:“我太紧张了,不是故意的。你的手没事吧?我……” 他局促不安,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紧张。 “我没事!”杜兰心里疑惑更浓了,看起来眼前的男子似乎真的很在意她。 “我没事!”杜兰心里疑惑更浓了,看起来眼前的男子似乎真的很在意她。 可是她真的不能接受陌生男子,不管她是否失忆,她都接受不了这种感觉,她想逃离。 不想跟他有如此近的距离和接触。 “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不想看见你。”杜兰下意识的往床里边挪了挪。 “兰兰,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我已经责罚了照顾不力的下人,难道你还要我备受煎熬?”轩辕哲不管不顾,大力扯住杜兰的手。 “啊,痛!”杜兰惊呼一声,紧接着开始头痛欲裂,“啊,我的头,好痛......” “兰兰!”轩辕哲大呼一声,快速朝外喊去:“大夫!” 杜兰承受不住疼痛,很快昏死过去。 “大夫快来……”轩辕哲抱住杜兰,惊慌失措的冲着房门口大喊。门外守着的大夫一听见唤声,立刻扛着药箱进来,轩辕哲看见他们手足无措的样,恨不得踢上几脚。 如果不是等他们救人,他一定会这么做。 白盈盈端着盘子,听见动静急匆匆进来。 这时,轩辕哲拉着她就往外走,出了门就冷声警告,“白盈盈,本世子有话就直说了,从今天开始,杜兰就是我的世子妃,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顾佑安的娘子。她会是庆王府一个独特的存在,你明白吗?” “可是他们夫妻很恩爱,你这样……”白盈盈的话还没有说完,轩辕哲就用力钳住她的肩膀,仿佛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一样。 “世子爷,疼。”白盈盈委屈的眼中犯泪,她才为他挡了剑,身上的伤都没好彻底。 “你知道坏我的事,下场是什么。”轩辕哲冷声威胁。 白盈盈陡然睁大双眼,惊慌的摇着头,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或者说,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对杜兰的感情才是真的,而对自己,不过是念在救命之情上。 “相信你不用我把话挑明吧?”轩辕哲不由地加大了力道。 白盈盈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只能拼命摇头。 “你就乖乖做你的侧妃,今后不该出现在她面前就不要出现,该出现的时候才能出现。”轩辕哲不放心的警告。 “是,盈盈明白了。”白盈盈落寞地转身,打算走出这座别院。 “等等,等本世子功成名就那日,少不了你爹的好处。”轩辕哲蓦地道了一句,这算得上他给白盈盈最大的承诺了。 白盈盈心中冷笑,她爹日夜渴求的,不过是卖女求荣得来了,而她的一辈子恐怕就这样了无生趣了。 白盈盈前脚刚走,风行就急急忙忙赶来,轩辕哲不耐的看他一眼,本想斥责几句,然而听见他带回来的消息,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还真是一个好消息。” “爷,你的打算是?” 轩辕哲附耳在风行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风行垂手道是。 “爷,邻国那边,爷考虑得如何?” “你回他,他所谋求的,与本世子一拍即合。让他等好消息。” 风行点头,躬身退下。 轩辕哲静坐了一会,这才意气风发的离开,去房里守着昏迷中的杜兰。 他筹谋这些年,想得到的终于一件件在向他靠近……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一个月后。 顾佑安在薛亦婉和薛岩的照顾下,身子的状况终于调理好转。 他已经派人无数次打听轩辕哲的动静,奈何轩辕哲那边固若金汤,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而他的人也打探不出任何的消息,谁也不知杜兰究竟在不在庆王府,究竟在不在轩辕哲手中,那日,他只是诈那黑衣人,那黑衣人又变着声调,他还未确定黑衣人的身份。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又加上朔王的监督,他不能做出格的事。 第三百六十二章 找到下落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没有杜兰的日子里,顾佑安整日以酒浇愁,屋子里到处充满浓烈的酒气,他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口一口灌着酒。 耳边依稀响着杜兰的声音,“相公,我不走,我们生死相随......” 顾佑安哭的如同泪人,忽然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陈敬亭怒气冲冲进来,朝着顾佑安狠狠挥去一拳头,顾佑安如同麻木了一般毫无反应,陈敬亭随即上前,一把拽住顾佑安的衣襟,拖着他就往外走。 砰…… 顾佑安被他重重丢在院子里,躺在地上如同一具死尸。 陈敬亭忍无可忍,愤怒地冲上前,紧抓他的衣襟怒吼:“顾佑安,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早知道你这般窝囊,我怎么舍得让妹妹嫁给你,啊,你给我站起来,起来......” 他疯狂的拉拽顾佑安,而顾佑安也不挣扎,任由着他,眼睛里空洞无神的样子,令人看之心疼。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陈敬亭心里抽痛不已,豆大的眼泪落下来,他知道杜兰的失踪对顾佑安打击多么致命。 薛岩和薛亦婉兄妹出来,连忙上前扶起摔倒在地的顾佑安。 薛亦婉更是心里难过,忍不住为他落泪:“顾公子,你快起来啊,地上凉,容易生病。” 薛岩也是浓眉紧锁,“佑安,你不可作践自己的身体。” 陈敬亭也是一脸痛苦加失望。 “啊!”顾佑安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痛苦,他发疯似的大叫一声,泪如雨下。 “薛大哥,你说我是不是该不顾一切去寻找兰兰?我不能任由她置身在危险中而不顾啊......”顾佑安如困斗之兽,紧紧抓着薛岩的手臂。 “佑安,你这样,还怎么谈救兰兰,你首先要振作起来。”薛岩心疼的皱眉鼓舞他。 陈敬亭忍不住大吼大叫:“你以为现在只有你一个痛苦吗?我们都是兰兰的亲朋好友,都舍得不她有意外,我们几个人都随时为你待命,你呢?你整日都做了什么,除了浑浑噩噩,你还做了什么?” 薛亦婉已经很心疼顾佑安了,现在听见陈敬亭一声接一声的咆哮,顿时哭着替顾佑安辩驳:“好了,顾大哥已经快要崩溃了,你还这么对他,你这么逼迫他,能让他好过来吗?” 庆王府轩辕哲别院。 轩辕哲提着食盒进了屋子,见杜兰正坐在桌子前发呆,不禁勾唇笑了。 “怎么没在床上休息?头痛好些了吗?饿了没,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快尝尝。” 他兴冲冲的兀自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两碟美味的糕点,还有一壶香气四溢的花酿。 杜兰抬头看了看,这几日,轩辕哲对他可谓照料有加,关怀备至,只是她心里却依然感觉很陌生。 虽然不似刚来时冷淡,但还是无意识的想跟他保持距离。 他告诉她,她是不小心在后院里撞了脑袋,可后院到处一派陌生的气息,她似乎并不常去后院。 他闲来时,也会给她讲许多他们在一起快乐的事,可这些对她来说,却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轩辕哲拿起一块糕点,盛情邀请杜兰:“快尝尝,这些都是我亲手为你做的,知道你近来胃口不好,这些糕点甜而不腻,很是爽口。” 说着,他就将糕点递到杜兰唇边,想要亲手喂她吃。 杜兰依旧躲开了,伸手从他手里接过来,略惊讶的道:“这些糕点都是你亲手做的?” 轩辕哲面色微红,不好意思的点头:“是啊,我记得你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所以就请教厨娘,虽然是第一次下厨,但都是经过厨娘在一旁指点的,味道应该还可以。” 他听闻女孩子都爱吃酸甜的口味,所以特意请教厨娘做了酸酸甜甜的糕点。 至于杜兰的喜好,他也是胡编乱造的。 杜兰抬眸打量着他,眸底一片疏离和漠然。 但他一片好意,杜兰还是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 味道的确酸酸甜甜,但她并不觉得特别喜欢。 轩辕哲看她尝了一口,激动的连忙问:“怎么样?” “还可以吧。”杜兰淡淡的道。 闻言,轩辕哲高兴极了,连忙又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她:“太好了,你喜欢就好,多吃点,多吃点。” 杜兰果真继续咬着手里的糕点,顺手接住他递过来的,道:“两块就够了,多谢你了。” 轩辕哲急忙抓住她的手,“我不要你再生病,不想你饿坏肚子,不想你身子骨变差。我只想你健健康康的。” 杜兰使劲往回抽手,她没有一点印象她身子差,而且她也没生病,只是撞了头,失忆了而已。 她越是抽手,轩辕哲就抓的越紧,杜兰直呼痛,轩辕哲这才后知后觉,连忙撒开手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实在太紧张你,所以我......” “你的心意我懂,现在我可以好好吃糕点了吗?”杜兰抬眼认真的看着他。 闻言,轩辕哲高兴的笑了,松开手,殷切的给她倒了加热过的花酿,“嗯,吃了糕点再喝点花酿,味道更美。” 不知为何,他撒手后杜兰却松了一口气。 在轩辕哲的炙热的注视下,杜兰浑身不自在的吃着糕点。 “好吃吗?” “嗯。” 看她一口一口吃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轩辕哲别提多高兴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低唤声:“世子爷!” “进来。” 风行推开门,快步走上前俯在轩辕哲耳边轻声耳语。 只见轩辕哲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很好,这下皇爷爷该知道处置谁了,皇爷爷的确年纪大了,有些事该交给父王才是。” 杜兰听见这话,心里隐隐一阵不安,轩辕哲竟敢私底下非议一国之君,着实......有些犯上。 朔王府,薛岩带回消息。 “杜兰真在轩辕哲手里。” 闻言,顾佑安震惊的抬起头,“薛大哥,真在他那?是真的吗?” 仿佛不敢相信,他一连问了几遍。 心,怦怦狂跳,仿佛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 “佑安,她在轩辕哲的别院,但现在你不能立刻去找她,她在那里应该很安全。” 顾佑安怔住了,片刻后忽然放声大喊,他终于找到杜兰了。 “薛大哥,既然我娘子的确在他手里,现在我就闯进去,去把兰兰带回来。” “不行,现在不能去,目前我们遭到陷害,面临很大的困难。” “怎么?他们又耍手段了?”顾佑安恍然清醒,这段时间他没有管理唐门和手下的事务,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薛岩把顾佑安拉到桌子旁坐下来,神情更加严肃了,“佑安,我刚才也说了,她很安全,轩辕哲不会伤害她。她只是……” “她怎么了?”顾佑安的心骤然缩到一起。 那天,她被轩辕哲抓走时,脑袋撞击地面上,后来昏了过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伤的严重不严重。 薛岩点了点头:“她好像失忆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失忆? 顾佑安只是停顿了片刻,立刻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好像自我安慰一般:“没事,只要她好好的,有没有记忆不重要,以后我还会让她重新爱上我的。曾经她是多么铁石心肠,还是被我的恒心打动了。我有信心。” “佑安,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薛岩重重吁了一口气。顾佑安并没有往轩辕哲有没有强迫杜兰那一方面想。 这说明顾佑安当真不在意。 顾佑安自顾自的道:“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相信我和她的缘分会长长久久。” “好,你们一路走来相互扶持,情谊不是一般夫妻可比的。不过眼下,你还得跟我一起想办法扭转局面啊。” “什么局面?”顾佑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结局 - 酱香满园 - 公子策 “现在朝中局势震荡,朔王状告庆王私通外敌的事,被庆王一举推翻。且有理有据,接下来的事恐怕对朔王不利,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顾佑安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的道:“上次我们从边关回来,皇上不是相信我们的话了吗?怎么事情还会发生变故,这个庆王还真是狡猾。看来我们需要拿住足够的证据,才能把庆王府一举击败!” 几日后,皇宫金銮殿上。 大殿中央跪着顾佑安,轩辕哲,薛岩等人。 皇帝如鹰一般的目光矍铄的盯着他们,一一审视着,许久,突然将桌子上的奏折狠狠砸向殿下的轩辕哲,愤怒的道:“这些,你怎么解释?” 轩辕哲面不改色,拾起脚下的奏折来翻看。 里面种种内容都是弹劾他们庆王府的,说庆王爷无法无天,售卖官职,意图垄断朝野上下,足以证明其有异心。 弹劾的更是证据确凿,还附有一封与邻国勾结的信,皇帝认得出,那是庆王的亲笔信。他与邻国勾结,目的就是为了让仓黎国内忧外患,让皇帝无暇顾及内,政,从而让他有机会在朝野中上蹿下跳,安插人手,铲除异己。轩辕哲看着手中的信,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如果只凭这以假乱真的字迹,就定庆王府谋逆之罪,那臣无话可说,任凭处置。”说着,他俯首重重的磕头。 见他死不认账,皇帝骂道:“你还敢喊冤?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 “父皇,儿臣……” “你闭嘴!”皇帝厉声喝止,指着他,又骂:“当年如果不是你挑起事端,先后除了几位手足,也不至于令朔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就算与你撕破脸,也为了自保,难道知晓你的狼子野心,还无动于衷,等着任你宰割吗?你们庆王府太让朕失望了。你该知道,我最恨不念手足之人,而你们庆王府父子俩……却偏是这种人。” 说着,他突然仰头哈哈大笑。 “朕真是识人不淑,竟被你们给蒙蔽了这么多年。你们非要在朕活着的时候争个你死我活?” 皇帝怒斥着,胸口犹如刀割般生疼。 “皇爷爷,儿臣和父王不曾这么做过什么,也不曾起了残害手足之心。父皇,这一切都是朔王的阴谋。否则,他为何会有这么多证据指证儿臣,难道他不是蓄谋已久的吗?皇爷爷,儿臣可以受委屈,可是儿臣不想父皇落下个千古骂名……” 轩辕哲越是狡辩,皇帝越是气到失去理智,他现在说什么受委屈,更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难道朔王这些年不比他委屈?朔王有子不能相认,这种痛,有几人承受的住。 “来人啊,把庆王和其子押入天牢,等待审理。” “皇爷爷请三思啊。” 孰不知这更加刺激皇帝,他怒喝:“来人啊,押下去。朕一刻都不想看见这些逆子。” “皇爷爷……” “押下去!” “是,皇上。”朝外的御林军直到听见皇帝铁心的命令,这才冲进大殿,“哲世子,得罪了。” 皇帝抄处庆王府的事,一定是举国上下轰动一时的大风浪。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愤愤不平的喘着气,面色铁青。 顾佑安和薛岩跪在地上,两人心照不宣。 顾佑安担心杜兰的安危,不顾皇帝的心情,斗胆出声询问:“皇爷爷,儿臣的妻还被轩辕哲关押,儿臣请缨参与这次抄处庆王府。” 皇帝慢慢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抬起头一双沧桑晦暗的眸子心疼的看向顾佑安,点了点头。 顾佑安心中大喜,连连朝皇上叩首三次才起身躬身退出大殿,毫不停歇的奔向庆王府。 白盈盈将一切都告诉杜兰,在她的帮助下,杜兰很快恢复了记忆。 御林军闯入庆王府,抓走老王爷,府里下人人自危。唯有杜兰满心欢喜。 她终于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终于可以见到那个与她患难与共的相公。 顾佑安进庆王府直接带回杜兰,而薛岩早已经将消息带回将军府。 陈夫人泪眼婆娑,驻足在大门口等着杜兰,见到杜兰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定格,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再眨眼,眼前的女儿会消失一样。 她上前,将杜兰拥入怀里,声音沙哑的道:“兰兰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母亲了。” 说着,她抬起头来,慈祥的目光注视着顾佑安,“你们也终于团聚了,母亲希望你们夫妻二人今后再也不分离,一辈子和和美美在一起。” 顾佑安忍不住浸湿了眼眶,他心里暗暗发誓,娘子就是他的一切,他的至宝,今后再也不会把她弄丢。 周围的下人看着眼前的感人的一幕,也纷纷拭泪。 陈敬亭上前,轻拍着杜兰和陈夫人的肩膀劝道:“先回家吧,进屋再说。” 顾佑安偷偷拭去泪,点头,“走!我们先回府。” 进了院子,杜兰第一个愣住了,赵氏,杜良,杜二,还有顾老爷子,纷纷眼含泪水的驻足在院门内。 见到赵氏那殷切渴望的眼神里浓浓的担忧,她心头一酸,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赵氏,“娘,对不起,累你担心了。” “傻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赵氏拍拍她的后背,眼泪不停的流,虽然杜兰找到了亲生母亲,可赵氏对杜兰有养育之恩,从小带大的这份情,一点不比陈夫人的少。 二人拥抱了好一会儿,这才不舍的松开彼此,“兰兰,快进屋让娘好好看看。” “嗯,我们进屋聊。”杜兰重重的点头。 赵氏听她这么一说,眼泪又滚落下来。 一旁,陈夫人也是满眼泪水,瞧着她们母女情深,心里有深深的渴望,这么多年了,她愧对女儿。 食厅里,下人们已摆好了碗筷,杜兰看着桌面上热气袅袅的饭菜,惊讶的问:“这半晌的,怎么还准备饭了?” 一旁的丫鬟恭敬回答:“是为世子妃接风洗尘的,世子爷特意吩咐的呢。” 杜兰蹙眉,感激的看向顾佑安,这时才注意到,几日不见他异常憔悴,两眼窝深陷。 心疼不已,她浅笑着朝他问道:“你这几日也没吃好饭吧,看,都瘦成皮包骨了。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心疼的。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否则我会不高兴的。” 顾佑安还没说话,陈敬亭就急急的道:“妹啊,这次真被你说对了,你不知道他这几日怎么过来......” 话没说完,胸口被狠狠一戳,顾佑安抬起的手肘毫不客气的警告了他。 陈敬亭嘿嘿讪笑,还不让人说,罢了罢了。 杜兰知道顾佑安不想让她担心,也也不当着众人的面责备,笑着招呼大家一起做下,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一顿饭,然后再好好叙旧。 饭后,陈夫人拉着赵氏如同姐妹一般离开,临走时还一记眼刀剜了陈敬亭一眼,这个没眼力的家伙,大家都吃饱撤离了,他还留下来碍眼吗。 顾佑安和杜兰当然知道大家没吃好,只不过想给二人多一些私人空间。 夫妻二人起身,快速往外走去,顾佑安朝他们挥手:“你们好好吃,我们有事先离开一下。” 杜兰一脸憋笑,知道这家伙迫不及待想甩开众人,与她单独相处了。 任由顾佑安拉着,直到回到自己房间,顾佑安才忽然转身就杜兰拥抱入怀。 忽然的怀抱令杜兰有几分不适应,她身子下意识的往后倾:“我......还没吃饱。” “没关系,我马上让人送饭菜进来,绝不会饿着娘子。”他充满深情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盯杜兰。 “我其实......是担心你没吃好,我不饿。”她还想躲。 顾佑安一脸玩味加宠溺的看着她,道:“为夫的确饿了好些天,现在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他声音暗哑,神情暧,昧,杜兰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她嗔他一眼:“还是没正经。” “那为夫说个正经的,没你的日子,为夫都活不下去了,为夫想念你做的饭菜,想念你的一颦一笑,想念你的欢声笑语,想念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蓦地,她堵上他的唇,唯有实际行动才能互诉道不尽的思念。 此后,杜兰一边任职盐铁司副使,管理物价买卖之外,一边打理自己的食为天酒楼,不到半年,酒楼的生意如日中天,有许多商人慕名前来,学习经商管理,加盟食为天连锁酒楼。 杜兰开办了举国第一家厨师培训学校,为仓黎国不断培养出优秀的厨师,并且她的调料也进入千家万户,全国销量第一。 杜兰成为富甲天下的安王妃,而顾佑安由此在朝中地位稳固如山。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