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石初樱在摩云山上呆了十五年,一直以为自己“占山为王”无所不能了,直到她发觉至少生孩子这事,她一个人就干不成!     这事还得从她师傅无名道长说起.     无名道长年近七旬,虽然他修的是大道,却也有自知之明,说不定还没等到证得大道,人先去了。别的好说,就是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着落,实在不安心。     他一个孤老头,深山老林里风餐露宿度日,修炼功法、采药炼丹也就过去了,可让这么个花骨朵似的小姑娘也这么过一辈子,无名道长万分不肯的。     无论如何,这宝贝徒儿也得有个依托,成亲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成了亲,再生两个娃,说不定他老道还能教教徒孙呢!     于是,石初樱被各种念叨,最后变成了师命难违,只好下山去给自己跑亲事去了!     山里山外两个世界。     石初樱师徒二人所居住的摩云山地处大楚最西部。     摩云山究竟有多高,石初樱也不确定。     反正她和师傅无名道长采药时会上到一万多尺的地方,看起来也还不到山腰。     摩云山一年四季云雾缭绕,山峰高耸入云,不见顶峰,山上真正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不但有雪峰、有冰山、湖泊、也有温泉和茂林野花,想那瑶池仙境也不过如此;她们师徒所在的摩云峰山腰周围更是有许多山峦,也都是些常人不可达到的险峻高山。     而冰山里更是冰桌、冰椅、冰面湖、冰窟窿、冰蘑菇、冰花、冰凌、冰树等有数不胜数,绚丽多姿的美妙奇景。     当然,摩云山最多的还是山中特有的珍奇植物和草药。     听无名道长说,至少有数千种在山外之地根本闻所未闻,而研究这些天材地宝的奇珍也是师徒二人修炼之余的主要消遣。     更奇怪的是,这里有些地方只有石初樱动用精神力才能见到和进入的,她师傅无名道长却无法看见也进不去,石初樱就是拉着他都不成。     无名道长对此倒是看得开,他说,这是没有缘法,不可强求,否则,轻则有损修为,重则可能殒命。     整个摩云山脉看似连绵无尽,更有一大部分山脉已经超出了大楚国地界。     即便是最靠近人烟浅处的山林,也养活了不少靠山吃山的猎户和山民,而纵深处则是最资深的猎户都从不敢踏入的地界!     石初樱自三岁被无名道长带到山上来。     话说当年无名道长云游到摩云山附近,喜欢上了这里,隐居于此。而石初樱父母带着一家人逃避战火正好也经过摩云山。     缘分就是这样,原本没有什么交集的一老一小就这样碰上了。     无名道长看中了小小的石初樱的不凡之处,把石初樱收做了弟子。而战火中大人们也不确定一定能活着,更何况一个小小婴孩。     只要孩子能活着,做父母的再是不舍也得舍了。石初樱就这样小小年纪就进山学艺了。     石初樱其实天生就有不凡之处。     在旁人看来,兴许只觉得她活泼好动,聪明伶俐,但其实她天生有一种超凡的的精神力。不然无名道长也不可能在无数逃难的人群当中一眼就发现她。     上了摩云山,无名道长给石初樱洗筋伐髓、整理筋骨、打通经脉,又教她功法。而石初樱天生的精神力也渐渐被开发出来,结合内功,内收外发,如臂使指。     如今她不但功夫好,更能使用精神力。不过使用精神力颇为耗神,她识海中累积的能量还只有豌豆大小,一般时候也是不动用的。     这些是作为师傅的无名道长也没有的本事。     只不过,随着石初樱长成大姑娘,无名道长也想得明白,无论功法练得多高、摩云山中的生活有多惬意,石初樱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她终究不可能像自己一样,老来一个人在深山过活,与野兽为伴,还是得下山去,在山外有个家才行。     这也是当年答应了石初樱父母的。     他们一家人逃难时也不知最终将落到何处,也许有生之年难再见,所以他们要求等女儿长大成人后,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后人和血脉。     石初樱早慧,她当年离开父母的时候就已经很懂事了,完全记得自己的过往。她甚至还记得她爹娘的容貌和哥哥姐姐的样子。     犹记得,在得知她要被人‘拐走’做道童时,八岁的小哥哥、五岁的小姐姐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扒着她不让她被抱走,哭着嚷着要把自己的点心给妹妹吃,不会饿着她。。。     她记得爹爹抱着她,一句句教她:自己叫什么名字、她自己爹娘、爷爷的名字,甚至自己的生辰八字也让她记下。     石初樱还记得她笨拙地把自己的小脚镯扒下来给哥哥姐姐留念想,告诉她们:“等我长大了就来找你们!”     如今十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家人在那里,如何去找。偶尔她也会想起他们,尤其是她娘哭倒在爹爹怀里,小姐姐噙着泪水的眼睛。。。但更多的时候她不去想,因为没能力去做的时候,多想无益!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无名道长把她从稚童养大成人,她与师傅早已经不是爷孙胜似爷孙了。     她是要给师傅养老的。     至于送终么,呵呵,自打她们吃了摩云山中的延龄果,估计无名道长再活个三五十年是妥妥的,送终什么的实在还用不着考虑这么早。     以石初樱现在的能力去找父母一点问题没有,不过,茫茫人海去寻十几年前离散的人,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有结果的事情,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而摩云山和无名道长还离不开她。顾此失彼的事石初樱是从不考虑的。     她做事习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以,石初樱收到师傅的嫁人师命后很是筹谋一番。     她在附近村镇和州府城里都溜达了几回,把俗世女子嫁人的一应事体弄明白了,又琢磨了一番别人选婿的标准,最后,她觉得自己的夫婿一定要身体好、功夫好、明白事理,且干净的男人!     无名道长听了这个要求,心里直抽抽,前两个好说,只是所谓的‘明白事理’可不大好找,光说什么算是‘明白’就能扯出几篇来,更别说落到人的身上去衡量了。     至于说‘干净’的男人,无名道长表示实在凤毛麟角,纯粹看运气。没见望云村里的男人家多收了几斗谷子,就惦记起村里的小寡妇么。     不过,这丫头自来运气好,也说不准的。     尽管无名道长不看好这个标准,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儿打小就是个不肯将就的。随她去吧,     左不过还有他把关呢。     尽管大家都不看好这个标准,石初樱还是打算按照自己的标准张罗这亲事。师傅什么的,还是别指望了。     想那无名道长一个孤身老头,四五十岁才来到摩云山,风餐露宿,夙夜练功,此外,也就是猎点野兽,采点草药而已,但凡能将就的都是将就着过的。     所以,自打石初樱四岁起就开始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从她七岁开始,这山上的吃喝穿用哪样不是做徒弟的张罗着?     要靠无名道长,呵呵,石初樱觉得自己早晚跟母猴差不多,顶多扎个草裙、穿个树叶什么的了。     所以,石初樱一个姑娘家自己张罗亲事一点也不奇怪。     作为摩云山的山大王,十五年来石初樱早习惯自己操心一切了。     石初樱多年来早把这山里山外逛了个遍,对山外的世界并不陌生,因此上没费多少功夫就打探出来她想要的事情。     比如现在,她打听下来就发现嫁人不但是一件很花费精力的事,还需要不少财物。     别的不说,成亲前要置办嫁妆。     按照风俗,不管有钱没钱,女儿家的嫁妆都是从小就开始积攒的,十几年的时间好歹也能攒下点东西,总不至于光着手,除非娘家穷的太离谱。     其次,三媒六聘必不可少,这谢媒钱和六礼也得置办。这样一来,她还需要个身分。     再者,这有靠山的女儿家和没什么靠山的,据她盯梢观察,在婆家的日子那可是不一样的。自己有钱腰杆子硬气的媳妇,站着挺腰、走路生风,那没什么仰仗的媳妇整天受挤兑呵斥,低头敛气的,看得她都生气起来。     更何况婚后自己手里没钱,吃不到,用不到,事事看婆家脸色,那日子过得个惨!     就光这些,石初樱就觉得从村里到州府的人家都差不多,顶多是差在村里的喝稀粥,州府的吃冷饭而已。本质上一样。     所以,她明白,要在山外生活没有家底财物是万万不能的。她们师徒俩以往可没攒过钱,都是现用现换的,如今可不是什么都没有?     石初樱扁着嘴儿,颇为不屑地跟无名道长说了一回。     无名道长毕竟见识过世间百态,当下提出建议:卖药攒钱。     只不过划出了道,哪些可以拿出山去,哪些不可以。毕竟摩云山是她们的‘师门’所在,保持神秘很有必要,免得遭到不必要的窥觑。           第一章 下山采药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石初樱合计了一下:村里富户的姑娘,嫁妆有十几吊钱算是厚嫁了;县城里的姑娘最风光的也不过十几抬嫁妆,百十两银子压箱底;州府里头的大户人家嫁女儿三四十抬嫁妆,千八百两银子算是风光大嫁了。     听官媒说,即便是京师的公侯府邸里头,三千两银子嫁个女儿也是极体面的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将找到一个什么样的人,是村里的还是城里的,不管是什么地方的,她觉得还是根据自己的需要置办嫁妆,而是不会将就对方的聘礼。     如此想想,石初樱觉得也并不需要多少银钱,攒下这些家底银钱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事。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看中了望云山。     望云山是摩云山脉最外围的大山,山高林密,草木丰盛,对于凡俗世人来说算是险峻了,山下的望云村依山而建,猎户们靠进山打猎为生,也有一些采药人会进山采药,但寻常也是没人敢进到深处去的。     只望云山对石初樱来说实在如小同山丘一般。这里的药材没有什么是不能拿出手卖的.     说起来冬天的山林可采的药材真的很少,望云山也一样,毕竟不像摩云山这样有神秘之处。     不过这也难不倒石初樱,她背上篓子,招来云雕,坐在云雕背上直奔望云山最深处而去。     此时已经下过几场大雪,皑皑白雪下的山林显得黝黑苍茫。云雕在山林上空盘旋几匝后清呖一声俯冲下去,稳稳地落在了一处山间空地上。     石初樱抽出背后的柴刀,眼睛一扫便确定了方向,边走边砍去挡路的树枝。偶尔的,她也纵身跳跃在林间枝头寻觅。     没一会儿,她发现了一大片的寄生冻青!     望云山的冻青是寄生在别的树木上的一种植物,它四季常绿,秋天开花,冬天结果,是极少数冬天采摘的药材。     寄生在不同树木上的冻青药效不同。比如:治冻伤冻疮;强健筋骨,尤其是治疗腰腿关节痹症、跌打损伤、骨折等;此外,冻青还是安胎、催乳、孕妇漏血的良药。     而且,鲜为人知的是,有的冻青对肺痨吐血、无名肿瘤极为有效,有的冻青则可以治疗心疾和精神恍惚等症。     眼前的这片冻青林,地处深山,人迹罕至。此时一连片翠绿嫩黄的冻青垂挂在半空的枝干上,在白雪的世界里形成了难得的一片绿意。     红的、黄的、浅橙的还有白色的冻青果星星点点挂在翠色中间,太平鸟更是不怕人在枝头跳跃,啄食着冻青果,不时的把粘了粘液的鸟喙在树干上蹭来蹭去。     现下采药人对冻青一般是整个从树上捅下来,一个人一天甚至能把一整片冻青林子干掉。不过石初樱才不会这般竭泽而渔,她只条挑最嫩、最翠的冻青割下来,这样的冻青药效最好。     石初樱丢下背篓,从里面掏出一个带盖子的小圆篓子,又拎出两个背篓.原来这篓子很薄,竟是几个叠在一处的。     石初樱挑那太平鸟婉转鸣叫集中的地方跃去。     太平鸟专吃冻青果。     冻青果是石初樱打算用来做药膏的。她把各色冻青果分开采摘,一层红果、一层黄果、一层白果又一层橙果。     最后把装满冻青果的筐子扎紧盖子,让云雕看守着,不然那些太平鸟可不会放过这筐果实的。     石初樱提起一只背篓去收割冻青,她挑了最好的几种冻青各自割了一篓子嫩枝。这些鲜嫩的冻青她准备拿到州府去卖,这个时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不过,这几篓子显然不够,她须得多来几趟才成。     采药就这点麻烦,如果带着的东西多了,人负重很难深入密林深处可如果带少了就常常望药兴叹,没东西装!所以,采药人基本都随时随地会在山中搭个窝棚临时落脚,这样来往运送也方便些。     石初樱把第一个落脚点安在刚才云雕落下的地方,这次回去后她就准备把小木屋现搭起来了。以后慢慢放些柴米,被褥,日用的锅碗什么的.     如此忙碌了半个来月,石初樱采下来的冻青已经足够了,她甚至还发现了少见的冻藓和冻蕨,这些可是能炼制出上好的伤药和解□□的材料,石初樱当然不能错过,很是采挖了几大筐。     这些药材除了冻青卖掉一些鲜材,其他的都被石初樱自己炼制成膏药和丸散,毕竟有些药材用法不同,药效也不同。     她对山外的药材铺子和大夫开的方子真不怎么看好。     那些人最喜欢把药材晒干,又是煮又是晒的,好好的药性都弱没了。哪像她们师徒,基本都是尽量使用新鲜的药材,尽可能保持药材的天然药性,最大的发挥其功效。     不过,这也不关她什么事,人家爱怎么用怎么用罢.     处理完草药,石初樱又跑去抓了几袋子冻蛙,就是冬天冬眠的林蛙。     这些冻蛙繁殖得很快,又由于山林深处人迹罕至,这些蛙都快泛滥了,所以石初樱捉起来毫不手软,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每年捉一些用掉,这些蛙是不是会成灾了。     好在这些红肚皮的冻蛙到了冬天油肥得很,肚子里还有籽,石初樱和无名道长都爱炸来吃,是她们师徒冬天的一大美食。     当然,除了吃,石初樱还把冻蛙的油配上花汁子炼制成玉容膏和养发膏。这些膏子晶莹细腻、香气淡雅,是石初樱冬春两季日常护肤和养发必备的。     今年石初樱做得格外多,都用玉盒和瓷盒装了起来,整整够她用上三年了。望云山下的林蛙一下子少了不少。     她想着最近一两年尽量减少在这些琐事上耗费的时间,现在就必须提前准备出来足够的用量。再忙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此外,石初樱还炼制了些冻疮膏、金创散、解毒丸、接骨膏以及用剩料炼制成的玉容膏等。     这些琐事其实很是耗费时间的,又不能假他人之手,一点一滴都得石初樱自己动手去做,当然,品质也是格外的好。     这些次级品石初樱是打算售卖的,虽然不打算开铺子,但在药房里寄售应该还是可以的。起码不用她每天耗在店铺里。     趁着一个阳光好的天气,石初樱背上一篓子药瓶药罐,乘着云雕到了山口,步行一段路又搭车进了县城。     这些药基本都装在一寸高的扁瓶里;玉容膏之类的倒是装在半寸的瓷盒里,不过七八钱份量,统一定价在五两银子。尽管价钱昂贵,但效果也是非凡的.     在望山县的仁和堂石初樱寄售了些,与药堂按老规矩三七分成。     仁和堂的掌柜老李与石初樱很熟了,详细询问了每种药的效果和主要药材后立刻摆上了柜台。     石初樱的药一直是他这里的招牌,以往石初樱师徒要用钱的时候,就来买些药材或自己炼的成药,这么多年来,都是老主顾了.     石初樱的药比他们自己的药还显贵,毕竟效果摆在那里。唯一的缺点就是货源太缺,一年就能卖上几次,实在是不够。     好在这次不但品种多,数量也多了些,很是能赚上一笔了。     当天石初樱又搭车赶往了建州城,经过几天的颠簸后,在建州城的万慈药行寄售剩下大部分药。约定好年前来结一次账。     办完事,石初樱又匆匆赶回山中去。     她的时间很宝贵,耽搁不起。     如此等到第一次结算的时候,两个药房的掌柜都苦苦哀求她多供些货,他们这些天都要被熟人给堵得家都不敢回了。     药太好,数量太少,狼多肉少,不够分啊!     第一批药卖出后隔了不到三天就有回头客来三盒、五盒的要货了,后来他们把价钱已经提高了一成,还是不到半个月就售罄。     那些没买到的达官显贵和熟客们更是直接给掌柜的打了招呼,价钱不在乎,来了货一定要给府上留着云云。     石初樱这段时间又炼制了些,县里各留了三十五盒,建州城里各留了一百盒。只是诺大个县城府城,这点药还不够打水漂的.     两边都要求提价,石初樱问了下售价情况,每种提了1两银子。而且,告诉掌柜的,这是今年最后一批货了。     最后,万慈的东家和大掌柜亲自约见了石初樱,请求单独预留些上好的解□□和金创药,玉容膏。     因为马上过年了,各府上按惯例都要送上一些;而且,各府上自己也要另外备上一些,或送人或自用。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至少得给预备出几十盒的量,这样一来,柜台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货了。     石初樱盘算了一下,只能答应正月十五前后送来各二十盒。她还得留些自己做嫁妆呢。     怀里揣着一大叠银票,背篓里装了一篓子的铜钱,石初樱短时间内倒不必再操心钱财,可以笃笃定定地开始了山外生活的准备了。     别的不说,她先去买了几百个玉盒和瓷瓶。要知道这段时间炼制的药太多,她储备地容器都用光了。     看着眼前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石初樱望天长叹,恨不能立刻能使用储物袋。     是的,石初樱其实是有几个储物袋的。是她在摩云山上发现的。     只不过现在她的精神力修为还不够,只能察看到里面的东西,却不能运用精神力取放里面的物件。     无名道长说,如果她继续这样坚持修炼,十年后差不多就可以使用储物袋了。而他自己也许这辈子只能羡慕了!     这世上能有石初樱这样天生运气和机遇的人能有几个?反正他只遇到这一个。           第二章 望云村落户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有了钱财,别的都好说了。     根据石初樱的了解,在山外首先得有身份,也就是户贴。     石初樱原本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她三岁上了摩云山,户贴什么的自然也不在她手里,如今更是不知在哪.     与家人离散至今,去哪里寻去?     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     包上十几个钱儿,官媒婆子的嘴最好说话,当下指点她:这年头,落新户能增加人口和税赋,再加上使点钱,到村里置办些田产,再没有办不成的。     望云村里的人听说这爷孙二人是采药为生的,爷爷年纪大了,想近山安顿下来,果然都十分欢迎。     要知道,这十里八村的有个大夫可不容易,哪怕不会看病,但懂草药也行啊!     谁家没有个病啊灾的,穷人百姓哪有钱看大夫。寻常自己寻觅些草药凑合一下也就是了,命好的活下来,命不好的死就死了,请个铃医都难得。     于是,师徒二人以爷孙名义在望云村买了田地落了户籍,总算是有了家业了。甚至为了给无名道长取个俗名用来办户贴,石初樱很是费了一番脑筋。     最后无名道长却说,早前很多人一辈子都没个正式的大名,只要不是狗蛋、二狗子之类的名,都可以。     石初樱记得《道德经》里有一段“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的话,用来说“道”,便建议用‘同玄’做俗名。     无名道长想想不错,便点了头。     石初樱买了村里五十亩中等田,并买下一片带山头的荒地,有近八百亩。     有了田地,他们算是望云村的农户了.虽然师徒二人没打算在村子里常住,还是以采药的名字住山里,但没有房子也是不行的.     石初樱不喜村子里的泥房草屋,便自己在望云山一个浅坡上买了宅基地,使了钱请人搭建新屋。     这时节山外正是隆冬,天寒地冻也挖不了地基,只能等春天土地化冻了才能动工。     不过,这正好趁这个冬闲倒是方便先备料。什么木料、砖石、沙土都买来堆在跟前,房屋的舆图也找人画出来,建房子的人手也找好了,只能来年春天开工了。     大楚国开荒地不要钱,但要由县里的衙吏连同村长一起堪荒划地,前三年免税,三年后这些荒地和其他田地一样抽税.     而另外的五十亩田是来年就要交税的,包括人户各项税费一总从田亩里抽。     为了三年后的税,石初樱接受了村长的暗示,给了办事衙吏五吊铜钱,衙吏把八百亩的荒地算成六百亩出具了契书。     至于那五十亩的中等旱地石初樱佃了出去,她可不会自己去种这些田。     屋子还没建成,石初樱爷俩也不好住村里,便打着采药住在山里的名义,只隔三差五的来村里看看。     她雇了人看守房基材料,还出钱使了人手趁着冬闲把荒地和山头上的枯枝树木砍了,运下来做成烧柴堆积在房子附近。     不然,以后她和无名道长谁去砍柴啊?     在摩云山她们都是练功当砍柴的,在村里只怕不好施展。     安排好了房子和田地,石初樱又要进山去了。     这时一直跟在一旁的村长呐呐地开了口。他也不想说啊,可是村民们的托请实在推不得,他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不过,这位石姑娘真的不是很好说话的人啊!即便他是村长也是发怵的,人家可不欠村里的钱物和人情。     “村长大叔有事?”石初樱早看出这老头有事了,一直围着她转了半天了。憋到这会儿也不容易了。     当然有事了!原来村里人央求村长来说项,大伙儿想着,石家要是有草药,不妨在村子里卖些,大伙就近借个光是不?     村长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此时求个大姑娘有些不大自然。     “大叔估计也知道我们爷俩不是大夫吧?草药是有,但是我们不会看病,开不了方子的。”     石初樱说的也是实情。     她们师徒二人识草药,会炼制药,不等于会看病。而且,他们修炼的人,最擅长的是治疗内伤和外伤,对于寻常的病痛还真不是最擅长。     他们手上自然也有传承下来的古方典籍,再根据摩云山的药材药性,酌情炼制些丹药出来,自是凡俗世间难求的妙药。只这些却是不能流入山外的。     “那是,那是,这个大伙都知道。”村长急忙澄清,“只求些寻常的伤药,救急药,咱们都听说了,姑娘的药在建州城里都是上好的,咱们也不求别的,只望姑娘看在同村的情分上,给村里备上些草药也好。     即便一时没钱给上,咱们用劳力或者粮食抵上。石姑娘,你看这。。。”村长搓搓手,实在难说下去了。     人家药是好药,村民需要却没钱买才是关键。空口白牙的求人呐。     “我想想吧。”石初樱才不打算这样便宜任何人呢,她从来不认为谁比谁更值得同情。人心难测,在她看来,山上的猴儿都比山下的人要强些。     回到山上,石初樱跟师傅唠叨了这事。     “今个儿给了这村里,赶明个儿别的村里来人了给不给?给了这个,不给那个?这个村那个村都是亲连着亲的,哪是个头儿,合着最后落不是的肯定是咱们。”     石初樱认为好人最是难做。     做一百件好事,只一件没合了别人的意,以往的九十九件都被人忘记了。她既不打算作什么好人,也不刻意去做什么坏人就是了。     无名道长捋了捋胡子听完徒弟的牢骚,睁开了眼,说到:“咱们入了村子,难免与人打交道。既如此,你寻些常用的头疼脑热、外伤之类的草药就是。     这些草药本也不值几个钱,全当白给了,也不必收钱。每个月定下数量,用完就等下月。这样先来后到,谁也说不出什么。”     石初樱眨了眨眼睛,赞叹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样可再赖不上咱们,自然有村里人自己争去。唉,徒儿我就受点累吧。”     隔了几天,石初樱挑了些寻常用的草药背下了山去,放在村长家,说了都是什么草药,每月白送这些个,就再不管了,只凭村长决断。村长连声的感激.白给的啊!     转眼到了过年时候,山外的人家都热热闹闹的过起了年,而山上的师徒俩却没这个习惯。     抓紧一切时间修炼才是他们的正事。     正月十五前石初樱又下了一趟山,按照约定送了最后一点药去给万慈,顺便结回了全部钱款。     自打有了这些家底,石初樱着手安排的事项也多了起来。     想到成亲以后她必定不能像以往一样常住山中,眼下就得提前安顿好山上的一应事务,尤其是无名道长的日常生活。     摩云山是不能给外人知晓的,而山上特有的‘云谷’的种植和收获,‘云露茶’的打理和采制和师徒特制的丸散药物、果子酒、药酒的酿制等等都有自己的季节和时段,不可错过。这林林种种都计划好、安排好哪是容易的事。     这其中云谷这类特产所在地界是只有石初樱运用精神力才能进入打理的,旁人根本无法窥见门路,连无名道长也没办法。如此一来,石初樱的时间就很紧张了。     尽管如此,石初樱还是耐心地计算着,安排着,她甚至做了个挂图,把一应想到的、安排的事务按年、季节、月份、日子排列了,什么时间段要做什么事都细细标注了,随时想到再添加到图上去。     最后甚至连无名道长的衣食住处都准备了至少供他一年使用的物品,并作了个图给他,让他按照图标示随时可以找到需要的东西。这些琐事花费了石初樱不少时间。     直到安顿好了这一切,石初樱算着就是自己三两个月不在,师傅也饿不着,山上也不会出大问题,才算定下心来研究嫁妆。     这姑娘是个极有计划性的人,她从村里和县城里弄到几份嫁妆单子,又找了几个有好名声的官媒打听了个明白才动手。     她先是列了两份嫁妆单子,一份按照村镇上富户人家的标准,一份按照州县大户人家的标准,分别是十六抬和三十六抬。     东西名目只列诸如酒、茶、果子、四季衣物、各色布帛、田产、首饰这样的名目和数量,并给官媒塞了一串钱,请她帮忙看看合适与否,修改再三,才定下了了两份嫁妆单子的内容。     连建州的官媒也说,这样的嫁妆即便是嫁到京城一般人家也使得了。     既然得了这个话,石初樱也松了口气,这样就可以细细按照单子准备起来了。她可不想忙活半天最后不合适,白忙活了。     不管将来嫁的人是谁,石姑娘打算就以此为蓝底,适当增减了.           第三章 建州城里添人手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话说石初樱绝对是世上难得的操持自己婚事的姑娘之一。     这货整个人就是‘万事俱备,只欠新郎’的风格。     至于“两条腿的男人”,石初樱觉得除了偶遇这种很小的可能,还是得靠县城和州府的媒人,便托给了官媒.当然,她也列出了条件。     两处的官媒听得直抽抽,这年月有钱的男人容易找,干净的男人却是难寻。更别说还要家世简单,又有一身好功夫了。     不过,有钱不赚是傻子,十两银子的谢媒钱可不老少,够一家人几个月嚼裹了。     官媒应下了差事自去忙碌,石初樱则开始逛街。     以往她来城里都是办完事就走,这回不一样了.嫁妆单子列出来了,里面的内容还得细细挑拣出来,款式和用料什么的也得提前看好。     而且,她们在村里的房子一旦建好,里面少不得添置些东西。     此时此刻,石初樱觉得她最不缺的是钱,而是代步工具!     在山上,她来往基本乘云雕。     云雕是摩云山特有的飞禽,非常有灵性。它身形巨大,飞翔起来令人有负载青天的感觉。     其实云雕更像大鹏鸟,只不过她们师徒都没见过真正的大鹏鸟,也就给云雕起了个这个适中的名字。每日喂几粒云谷,云雕就很乐意为她们服务了。     而现在,她走在建州城的大街上,雇用一辆骡车跟一路,一趟二十个大钱,或者一天按五十个大钱算。     如果买了一堆东西出城就太麻烦了,得专门雇车走一趟到县城,到了县城,州府的骡车基本就不再往乡下去了,需得换了县里的车在往村里去,来回倒换几次,好东西也倒腾坏了。     简直太没效率了!     啊!这样费心、费力、费时的日子真快超出她的忍受力了。真是何苦来哉!     “哎,石大姑娘!”石初樱正有些抓狂,突然听到有人喊她。转身一看,竟然是建州城的官媒刘媒婆!     “是刘大婶啊!”石初樱打招呼。     刘媒婆显然看到石初樱也很意外,她扭着略肥的身子快步赶了上来,“我远远看着就像是你,就试着喊了两声,果然没错!”刘媒婆拍手一笑。     这刘媒婆尽管头上也戴着职业性的大朵花,但人长得其实不丑,也没有什么大黑痣之类的,只是稍微有些白胖而已。穿着一身枣红的绸缎袄裙,整个人更显臃肿了些。     “石姑娘,今个进城啊?”刘媒婆微微打量着石初樱。     “我和爷爷在望云村里买块宅基地,打算建个房子,这不先看看要添置的东西。”石初樱微笑着答话。     “这倒好了,以后总算是居有定所了。这人啊,总的有个家才安稳。”说着,又看着石初樱犹豫了半晌,道:“唉,你托的事大婶我可很上心的,只眼前却没有合适的,还得再等等。。。”刘媒婆试探着说道。     “大婶记得就是,也不急于一时,不然嫁了不合适的可不后悔?还是慢慢看着吧。”     刘媒婆讪讪笑着道:“那是,那是,嫁人可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必定得好好挑。”     “你这是东西看完了?”其实她刚才是想让石初樱知难而退,降低下条件的,这下反而被堵了口。只好转换话题了。     石初樱一摊手,“还没有。看了不少却没法带回去,先订下些款式,以后再往回拉,别提多麻烦了,我这正嫌麻烦呢。”     “唉,你一个姑娘家确实艰难。要我说,你也不差钱,合着就该买辆骡车,雇上两个人手,日常跑腿办事才便当。     不然,这大大小小的事,还都得你自己一趟趟跑?”刘媒婆摆摆手,“这可不行,更何况将来成亲了,家里没个帮手也不成啊。”     “我听说没有功名的人家不能蓄养奴婢的,不然早买人手了。”石初樱奇怪了。     “这有什么。”刘媒婆眼珠一转,立刻笑得灿烂,“买不了可以雇长活啊。牙行里有经纪人,除了买卖奴婢也有雇长短工的。     要我说,最好雇上一家子,一个家里,一个家外帮忙,你就轻省了。现在正是过完年出来找工的时候,正合适挑人。。。”     这回石初樱是真心感谢刘媒婆了,直接拉了她去找相熟的经纪人。她再也不要这么浪费时间了。     等到从牙行出来的时候,石初樱身后已经跟着一对中年夫妻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子,一脸的满意。     刘媒婆更是笑逐颜开,掂着手里的两串大钱,别提多开心了。她们做媒婆的,保媒拉纤以外,这些个闲事没有不捎带的.能挣两个是两个.     这家子男子姓李,夫妻三十出头,四十不到,是从家里分家出来的。     家中本来不富裕,几个儿子一分家,到手的更是少得可怜,几亩中等田在州府里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三口,只好出来找活计。     如今签了十年的长活,他们夫妻每人每月八百钱,儿子还小,当跑腿使唤,每月也有四百钱,干得好还能涨钱。     想他们没分家的时候,拼命干活,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私房,等分了家,他们也只拿到三五吊钱而已。在这州府里能挨上三五个月!     如今他们可终于有奔头了。     一脸兴奋激动的男人叫李三,本地人,媳妇就叫李三家的,小子十岁了,叫李柱。石初樱听着直抽抽,问了一下意愿,给改了名叫李栋,栋梁的意思。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谢了东家。     因着活计是在乡下,李三一家需要收拾安置一番才能出行。石初樱给了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在悦来客栈见。     一行人别过刘媒婆,石初樱先带着李三去车马行卖骡车,只让李三家的和他儿子先回去收拾行李。     李三会赶车和伺候牲口,以后这外出赶车的活计都给李三。这点也是石初樱从几户人家里选了他一家的原因之一。     石初樱不喜欢骑马,主要是自小在山上她都是乘坐云雕的,对骑马实在无感。对坐车还算能接受。     李三是本地人,对建州城太熟了,直接带着东家去了城西牛马市。忍着熏天的臭气,石初樱和李三挑了一头健壮马骡,花了四千大钱。     要说这马骡是母马和公驴□□的后代,却比马有耐力,比驴子脚程快。同时又具有驴的负重能力和抵抗能力,还传承了马的灵活性和奔跑能力,是非常好的役畜,是拉车载货的上选。用的好,能使上二三十年都没问题。     倒不是马没人希罕,实在是一匹好马起码二十两银子,还不算草料钱,光是雇个成手马夫一年也得二三十吊钱,一般百姓哪里养得起马?     李三帮着东家交了钱,又去牛马市里的小吏那里办了手续,给骡子烙上火印,这头骡子就是有主人的了,要是丢了也能找。     李三牵着还有些疼痛的骡子跟着石初樱去车行挑车,这车最好与拉车的牲口匹配才能舒适,所以他们俩是先买了骡子才过来的。     车行的伙计见到有人牵了牲口过来,自然热情招呼着。     “请问您两位想选什么样的车?咱们这儿大、中、小都有,里面布置的也可以不同。”     李三看向石初樱,他对新东家不熟,实在不知道怎么答话。     出面招呼的伙计都是人精,立刻知道该跟谁说话了,连忙引着石初樱往小姐太太们喜欢的车型走去。边走边介绍各种车的特色。     石初樱想着自己乘车一定要宽敞舒适才行,另外还要能装些货,而且,自己常往州府和县城来往,车一定要坚固。便问道:“可有既宽敞舒适又坚固的车款?”     见那伙计有些不解地看过来,石初樱说道:“我想要能乘坐舒服,又能载货的车,从城里要到村镇走长途的。”     原来是商家走货运脚的。那伙计琢磨了下,把石初樱两人带到一排大车跟前。     这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看车了。     其中一个身穿深蓝长袍的男子,见伙计又带了人过来,朝那伙计点了点头。     石初樱朝他看去,只见这人大约五十来岁,身材魁梧,紫棠脸孔,笑容谦和,看起来像是管事的模样。     那伙计上前低语几句,男子便于看车的客人打了招呼,走了过来。     石初樱见他走路步履轻捷,身形微紧,应该是有功夫在身之人,想来开门做生意没点本事也不行。     那男子当胸抱拳,“在下曹仁,是车行的管事。这位客官可是想看大车?”曹掌柜的声音浑厚亲切,石初樱感觉还不错,便点点头。     “曹掌柜的客气,我想看看,要能从这城里往村镇去走长途的。坚固耐用最好。”石初樱又把要求说了一番。     曹掌柜微微打量了几眼,沉声道:“客官是乘人为主,还是拉货为主?”     这个倒很关键,并没有什么两全的车,只能一方为主,兼顾另一方而已。     “这个。。。”石初樱还真的难以断定。     看出来客人的犹疑,曹管事微微一笑,道:“备辆车不易,以在下的愚见,如若客官常年拉货多过乘人,便最好选这种车。”他说这挑开一辆车的帘子,“这车里面装饰虽不多但仍然舒适,可以乘坐两人,剩余的空地儿大,可以装不少软货。”     又挑起另一辆车帘,“这款车同样大小,舒适稳妥,最多可乘坐四人,剩余的地方也能装少量软货。     这两款车用的都是好木料,用桐油泡过,绝对耐用。过上几年,要是有磨损,还可以来车行来保养。”     石初樱点点头。这家车行还挺会做生意.     曹管事见客人没出声,便又说,“要是运送大件笨重货物,咱们一般有专门的平板货车,没有轿厢。不过,一般人家偶尔一用,也是少有买的,多数是雇车行或镖局的车,这样也更省事些。”     这下石初樱明白了.     花了十一两银子买下一辆车和鞍套等用具,外加风雨雪天气的各种防护装置,石初樱终于结束坐上自己的骡车了。     她让李三把自己送到了悦来客栈,并打发李三赶车回家去收拾行囊去,三天后一起到客栈会合。           第四章 师傅要突破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石初樱这次雇人实在急了些.     回到村里,李三一家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     石初樱只好带着李三先赁了一户村民的房子住着。     房子每月五十文租金,是一个平常的农家小院,带个菜园子,住他们一家三口足够了。     石初樱先付了一个月的月钱给李三,让他先安顿家里,置办些日常用品什么的;另外给李三拿些散钱,用于安置骡车。     自打有了骡车和赶车的李三,石初樱确实觉得方便了很多。现在她隔三差五去一趟县城或者州府去看东西或预定什么,都由识字的李栋记下来,到时候直接来交钱取货就是。     眼看山下的事务都安排得差不多了,石初樱让李三家的整治了一桌酒菜,请了村长和几个乡邻来吃酒。     酒过三巡,石初樱捧起酒盅道:“初樱给大伙告个罪,爷爷年纪大了,进出山一次多有不便,初樱虽是个姑娘家,也只好代替爷爷操持生活了.     如今落户望云村,承蒙村长大叔和各位乡亲关照,不胜感激!”     村长连忙也端起酒来,“哪里、哪里,是咱们村里人借了石姑娘的光,大家伙都感激着!”     也是,尽管石初樱的房子还没建成,可药材每月都送来一些,还分文不取,村里人多少都受了益,哪能说不是得了人家的好处。     “初樱人小力微,只能做到这点了,大家有用就好。     今日请大家来,一是感谢大家的关照,二来,也跟大家乡邻打个招呼,李三一家是我雇佣的长活。     我和爷爷经常在山里采药,进出山一趟太过耗费。山下的事索性就都交给他处置。我们爷孙俩也好安心采药。”说着,招过李三一家给村长和乡邻见礼。     李三一家人怎么说都是建州城里人,比起村民在见识和气度上不知道强几倍去。一番寒暄已经获得了在座众人的高看。     石初樱看场面差不多了,继续说道:“眼下就到春天了,我把建房子的事也托付给李三监督,另外也请村长大叔和各位乡邻给照看些。     还有荒山荒地也由李三招呼人手先开垦出来,张罗着种些果树。如果有叨扰到乡邻之处,还望大家多包涵!”     大家伙听闻石初樱把这些大事都交给了李三,不由对他更是高看一眼,心里都琢磨着怎么跟他打好关系,分些活计。     酒酣人散之后,石初樱拿了五十吊钱给李三经管,用于建房和开荒等一应用度。李三颤抖着手签字画押,看着一篓子铜钱,心都不知道怎么跳好了。连声保证一定不会辜负东家信任,一定每文钱都花到实处。     把山下的事情交待给了李三一家,石初樱只说自己有时间就会回来看看,顺便对帐,然后就头也不回地上山去了。     李三一家在经纪行和官府里签了契约的,石初樱倒不怕他拿钱跑路。     在山下耗费了这些天,石初樱早腻烦了。     还是山上的日子好啊,清静,安宁,自在,惬意!     而山下的日子真叫一个繁琐,喧闹,利欲计较。反正各种不自在!     听着石初樱的唠叨,无名道长无奈的笑了。     这还是提早让她去接触过山外的,不然还不更是难接受俗世生活?!     想他已经看顾了这孩子十几年,一步步看她走到如今,只不知往后还能看得了多久。将来总归要靠她自己的。     早年她太小,又是一个姑娘家,怕她吃亏,并不敢让她多与外界接触;如今大了,本事大,主意大,想来也是只有别人吃她亏的,他才敢让她慢慢融入山下的世界吧。     石初樱回到山上,马上又投入到修炼当中。当然,山中的事务也是不耽搁的,这些都是她做了十几年的,无比熟练和自在,没有一点点的厌烦不适。     不过,石初樱最近发现无名道长很有些奇怪。     师傅最近打坐的时间越来越长,以往每天打坐,然后照常吃喝,有空还跟她打打下手,帮着剥些云谷秸秆的篾条、给云谷脱个壳什么的。     如今常常一打坐三五天,醒来也常常陷入沉思。     “师傅!”石初樱坐在无名道长对面,轻唤了一声。     “嗯?”无名道长终于睁眼给了徒儿一个眼神。     “师傅,您是不是生病了?还是练功练差了?”     无名道长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道:“有这么说为师的么?”     “可是您最近很不对劲啊!您可别不承认,徒儿自小聪明,您还是别骗我的好。”石初樱盯着师傅问。     。。。     无名道长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如落凡尘的仙子般的徒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这长相、这性情,可真让他操心啊!     “算啦!师傅也不瞒你了。”无名道长起身,走到石桌旁坐下。     石初樱连忙把云谷壳茶给师傅倒上,也坐了下来,一幅等着听你坦白地架势,就差端盘子瓜子来嗑了。     无名道长润了润喉,清咳一声,“为师最近修炼时有些心得。怕是不久会有一次突破。”     “这可是大好事啊!”石初樱挺直了身板,上一次她突破还是五年前呢,那时候师傅兴奋的不得了,比他自己突破还高兴,怎么轮到他自己要突破了反而这么。。。这么呆滞呢?     知徒莫若师。     无名道长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在头上敲了一记。“胡想什么!”     石初樱揉着头,不服气地瞪着师傅。     “突破自然是好事。不过,为师和你不同。你年少,底子好,自幼被山中的天材地宝滋养着,又有异能,突破不过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而为师年纪大了,修炼又停滞许久,各方面条件受限,突破是有为风险的。”     啊?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吧?     石初樱瞪大了眼睛,这可太出乎她的认知了!     “那,那您就别突破了不行?”     “呵呵,傻徒儿。哪个修炼之人不渴望突破。不突破修为就不能更进一步,寿元有限,修炼无涯,停滞就是终点啊!”     师傅的意思是。。。     “那是‘飞升’的意思么?”石初樱突然问了一句。     做师傅的很知道,石初樱口里的‘飞升’绝不是成仙的意思。     自打幼时见过几次山外的和尚、道士,听了一些佛释道的简单教义,别的她不认真,单对死法认真起来。     她非说人家和尚普遍是胖墩墩,所以死了叫‘圆寂’;而道士各个瘦得风一吹就要飘起来,死了才叫‘飞升’。说这个话的时候石初樱才5岁。此后再也没扳过来她这个想头。     无名道长听到‘飞升’这个词抽抽嘴,勉强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道不同,说法不一而已。”     “那如果这次突破成功了会有什么进步?”     无名道长手捋长髯,微微一笑,“延寿50年,修为可上一层。”     “怎么也是50年?”她突破的时候师傅也是怎么说的。     “你以为人人都能和你一样好运气?你十几岁就能突破,为师已经奔七十了才有机遇好么!”     当时有一种说法:人之上寿一百二十,中寿一百年,下寿八十。     凡人修炼就是要把下寿尽量延长,把上寿再提升,有人活到200多岁;当然,修道之人最终的目标还是证得大道,飞升成仙。     无名道长六十多岁了,尽管修炼得不错,但谁不想多活几年呢!     石初樱见师傅‘破功’了,也高兴起来,说道:“师傅终于能正常说话了。这些天您都不正常了,徒儿真不习惯呢。”     “你就是没人骂最难过的。     唉!不过师傅也确实有担忧。万一此番突破不成,恐怕不但前功尽弃,甚至功废人亡。     为师早年也没想到会有这番际遇,并没有什么求乞大道的信念,不过是机缘巧合遇上你,咱们师徒才有了今日。所以,放手一试也没什么,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安顿你。”     石初樱红了眼睛,原来师傅这些日子一直是放心不下她。     她已经大了,不好抱师傅的胳膊了,只好抓着师傅的手,哽咽道:“。。。我给师傅多多准备仙露,师傅多喝些,想来突破的时候就不会有事了。万一有什么,师傅保命要紧。”     无名道长气乐了。“胡说!咱们修炼之人讲什么保命?没得让人家笑话!”     “谁笑话这里就咱们师徒俩,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命在比什么都强不是?那50年不过是画饼,有没有还不一定呢,可眼前师傅好歹再活二三十年没问题。     您不是说,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能突破最好,不能就放弃。反正徒儿也会给您养老的。”     “。。。唉!你说得也有道理。是师傅魔障了。”长久的沉默后,无名道长忽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果然,人在诱惑面前都是有贪念的。”顺其自然什么的都是对别人的,轮到自己就强求了。强求便是障,便是险!     “亏得徒儿你点醒为师,不然这次突破必定大险!”无名道长一振道袍,哈哈大笑起来。     “徒儿哪懂什么道理。只不过不想师傅有事。”石初樱忐忑地望着无名道长,难道师傅真的想清楚了?     摩云山的晚上,夜空如水,月色皎洁。     师徒二人乘着夜色相谈。     “为师已经决定闭关突破。”无名道长慈爱地看着石初樱说道,“这次闭关也不知道是几天,还是几年,甚至十几年。。。     徒儿不必担心,无论如何,师傅不会强行突破,也会性命无忧。最差不过是突破不成,再活个三四十年终老而已。     只是师傅要交待给你的,你且记住:     第一是摩云山不许有外人进山,也不许为外人道也;     第二,为师不能看顾着你,你切忌不可仗着本事肆意妄为;     第三,摩云山的功夫和山中之物对外不可张扬,自取自用,不可哗众取宠;     第四,修炼不可懒怠,     再有,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像为师一样,孤独终老在山林之中,连个。。。你要早日成个家,有一两个孩儿,于修炼无碍。     也许对心境提升还有好处。咱们修炼之人,可不是做和尚的。     大道三千,存于芸芸众生之中,而非只有山林。也许你现在还不能明白,也不用明白,只管去做就好,机缘来了,自然明白了。     师傅我也不确定能修炼到何种境界,活多久,你也一样。传承才是大事。你可明白?”     石初樱眨巴着大眼睛,“您打算让我的孩子继承师门万一我生的孩子不争气怎么办?”石初樱双手一摊。     端肃的气氛一扫而光。     无名道长顿时没好气地道:“就你这条件,能生个不争气的出来也是本事!”想好好端个师傅架子怎么就这么难!     好好的气氛给破坏了。     “人家说的是实话啊。万一所嫁非人。。。”     “那就扔了回山来,大不了重找就是。你不是说两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都是么?”无名道长气恨了。     “还有,你可不许胡乱找。为师必定要亲自相看过,到时候你安排好山上的事就自去过日子去。     还有,成了亲,为师闭关期间你可以去找找家人。这么多年也该去找了。”     “为什么早不找,晚不找?偏等成了亲再找?”石初樱不明白就问。     “人心难测,谁知道你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万一他们拿捏你怎么办?与其到时候翻脸。还不如掐断一切可能!”     “师傅放心。徒儿一定守着摩云山,即便成了亲,找到家人,也还是回来守着摩云山。...徒儿会生个女儿给师傅做徒孙。。。”石初樱杏眼噙泪,哽咽不止。     “。。。男娃也行!”无名道长感觉无力。望天。           第五章 山中琐事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自打那天晚上详谈过后,师徒二人都忙碌起来。     一来准备无名道长闭关期间所需用品,二来石初樱要为以后做好长久准备。     闭关也并不是完全不吃不喝,无论是否突破,又或者突破期间,都会用到不少增加体能和补充消耗的物品。这些要多多益善。     云谷是石初樱在摩云山上发现的野生稻谷,不但颗粒硕大,味道甘美,而且对于增进修为很有好处。     只不过云谷只能在特定的范围生长,需靠摩云山中的云雾雨露滋养才行,别处种植出来的品质和蕴含的能量最多也就能达到原样的十分之三四。完全没有可比性.     石初樱试着种了三年才算得了一小片,也不过八亩地。为了这几亩地,她才特地训练了几只云雕来照看云谷地,防止别的鸟来啄食。     云谷每年收两次:秋天下种、经历严冬后,春天收春谷;然后春天下种,经历酷暑后,秋天收秋谷。     春谷最大的特点是大补精气神、提升修为功力;秋谷最大的特点是滋养身体肌肉和五腑六脏。     而且,这云谷是石初樱摸索出来的,连无名道长也种不好,有些东西真的无法传授,只能靠自己体会,体会不出来那是没办法。     八亩地可收不了多少云谷,而且还得给照看谷地的云雕们留出来些作奖赏口粮,不然它们可不干。     如今眼看可不正是要收割春谷,播种秋谷的时候!     石初樱仰天长叹!真是各种打乱节奏的感觉啊!     云谷还是幼苗的时候,石初樱每天清晨去苗尖上收集云谷晨露。     这些晶莹的露珠也与众不同,正是云谷上方的雨雾粹集了天地日月精华,进而在云谷苗上凝聚成露。     又与云谷苗一夜互相滋养,产生出来的露水不但沁人心脾,清甜甘润,更是有回春之效!无论外用还是内服,简直堪比神泉之水。     这么好的东西也只有每次种植后的一两个月期间可采,等云谷长大,效果就打了折扣,那时候云谷吸收力强大,晨露上的能量和精华大多被吸收了去。     剩下的露水做日常饮用倒是非常好。     等云谷长到半腰高,劈下多余的叶片来,用来炒成茶喝,都是难得的好物!     云谷成熟时,金晃晃的穗子压弯了秸秆,石初樱就得马不停蹄地采收。     云谷每颗都有赤豆大小,长圆形,成熟时不但谷壳金黄,里面的谷粒也呈淡金色。     咬开谷粒,里面有白糯的汁液,口感微甜,清香,可熟吃,也可以生食。石初樱每每会抓几颗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咬得脆响,满口的汁液带着些微甜进入腹中,顿觉一股暖流涌起,慢慢弥漫开来。     云谷遍身是宝,不但谷子是好东西,就连金黄的谷壳和叶子、秸秆、根茎也是世间难觅的良药。     石初樱还很有创意地把云谷壳稍微烘干来煮茶喝。     云谷壳煮出来的茶水色泽清润金亮,味道甘中带焦,还有谷子的清香。这个茶汤的不但健脾养胃,补气血、润肌肤等效果更胜过人参等妙药。     而云谷的嫩叶和根茎更是入药是极品,而叶子做成茶也是世间难求。这世间能喝上几口的,也就山上的师徒二人了。     云谷的秸秆更是淡绿中闪金,生用挺阔似骨,熟用柔韧如筋。     无名道长把云谷秸秆编成篓子、筐子,粮食囤子,不但防潮防霉防虫蛀,更是能长时间保持云谷如同刚摘一般新鲜。     石初樱年年扒了秸秆的外皮,把闪着金纹的秸秆篾子编成席子、垫子,真是冬暖夏凉。     而用内力熟过的篾子柔韧似丝带,坚固不断,用来织衣裙,编鞋子、丝绦,甚至石初还编了个蝈蝈笼子。     而且,这种篾条不怕水火,不腐烂,不惧斧钺砍剁,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材料了。     真实太奢侈了!     有这么多的好处,石初樱当然不肯浪费,经常要求无名道长和自己一起加班加点,把云谷上上下下都充分利用完。一点不浪费。     石初樱估算了一下,八亩地,每次大约收了3500斤云谷,不算很多,春谷一般会少收了700斤左右。这时由于春谷要经历严冬,产量一直偏低,但品质真是好得没话说。     这些云谷除去分给看田的云雕的部分,剩下的师徒二人吃不完,每年都存下不少。跟往年一样,石初樱也拿出一部分来晒在巨大的山石上,抽空磨成面粉。     今年她是没空磨了,这个活计只能由师傅完成了。也好让无名道长在突破前静静心。     无名道长看着石初樱像只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把小半个山顶的石头上都晒满了秋谷,不由抚额:往年也不见她晒这么多,可见这活要换人干了。     “徒儿,你晒这么多,想累死师傅吗?”     石初樱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啦,嘴上却说道:“师傅,这些可不多。咱们得多磨点儿面粉,往后徒儿不知道多久才能上山一趟,磨了面粉,以后每次多做些点心给师傅留着,免得您懒得煮饭!”     看看,理由多充分啊!干活吧!     无名道长孩子气地愤愤地运功剥着秸秆篾子,一条条流光溢金的篾条从无名道长手里飞出来,落在山石上,在春天的艳阳下跳动着莹光。     看着一大堆的秸秆,还有无数等待脱壳的云谷,无名道长第一次感觉牙疼。     石初樱暗笑,自己却也没闲着。     春谷最难得。     大部分的春谷要保存进粮囤子里保鲜。新鲜的云谷精华更好吸收。     此外,石初樱也拿出一部分脱了谷壳,又炒成谷壳茶。     忙完谷壳茶,趁着晾晒的空余时间又忙着运功翻地、播种秋谷。等秋谷种下后就着师傅处理篾条,或是编织起来,预备自己在山下使用。     这般金贵的东西,石初樱可不打算见者有份,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使得万年船啊,这是师傅教导的。     云谷的事告一段落后,石初樱开始检查了酿酒的材料。     山人不可无酒。这是无名道长常说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到酿酒本事,反正他会的都交给石初樱了。最后变成了石初樱的活计。     石初樱的天才之处不仅是学习能力,最主要还是创造力。     自打无名道长教她酿制了几种药酒后,她便发挥了天才的神奇创造力:她不但能自己酿造新奇的药酒,效用更是无名道长拍马不及的!     所以,现在无名道长只喝徒儿孝敬的酒,自己老早‘不丢人现眼了’。     基酒是常年备着的,酿酒需要的草药植物,无名道长根据徒弟写的单子已经大部分准备了出来,现在只须石初樱去采些无名道长无法采集到的草药即可。     师徒二人各自背上一叠草药筐子,乘上云雕进到摩云山高出去。那里有许多神仙草药,用来炼制丹药都是修炼的辅助材料。     不过石初樱更喜欢酿制成药酒,毕竟丹药有些精华会被炼制损耗。     比如,取名为‘白头笑’的,时常饮用可以使白发变黑,强健精气神;是她特别为师傅酿造的.     还有‘草上飞’,常喝此酒可以腰膝有力,不受关节疼痛的困扰,使人健步如飞,练轻身功法的人喝着个绝对有超常进步;     另有‘神仙醉’,可谓十全大补,无论男女老少,饮用一盏人便感觉飘飘欲仙,一身的痛苦和烦忧都消失在暖洋洋的沉醉里。等到一觉醒来,如同年轻了十岁一般。。。     她还给自己专门酿造了一种‘爱逍遥’,每日一盏,不但内养身、外驻颜,还可以治内外伤,甚至清除身体里的一切垃圾和不良物质。     还有‘仙露’,可以使经脉,丹田获得瞬间能量补充,这也是石初樱师徒此番重点要酿造的药酒,便于无名道长突破期间使用。     这些药酒能有这般神奇效果当然与所有的材料有关。     石初樱用的材料都是摩云山上世间难求的材料:所用的基酒是由春谷或秋谷加上云谷上收集的霜雪或雨露所酿,     药材更是摩云山上几百上千年的药材,这些酒酿成后埋在摩云山千年积雪里或是埋在云谷附近的地下,三年后方起出饮用。     至今也只出了两批。实在是金贵得紧。     这回无名道长要把以往的仙露差不多都搬进闭关洞府去。石初樱必须多酿些。     忙完酿酒,无名道长又检查了石初樱的修炼情况,对于她现在的进度很是不满,精神力增长不多,修为增长更使缓慢。     石初樱看着师傅的黑脸,咬牙保证以后一定勤快些,日夜里修炼不辍,再不偷懒。     没有人知道石樱天生就有一个神奇之处:不论什么,只要她定下心,过一遍眼或心,那整个事物都就清清楚楚呈现在她眼前、印在脑海里。而一旦入了眼、入了心的事物,她就如同置身在这个分毫毕现的事物之中,信手拈来,随心所欲。。。     所以,自幼石樱学什么都特别快、特别准,修炼自然也更快。     当然这样消耗的心神也比较多。每当消耗过度,石樱都必须足够的睡眠或者打坐来恢复自己的神奇能力;而一旦恢复,这能力将更上一个层次,人也更加轻松清明。。。     石初樱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些好运气,追究来源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反正她好好利用就是了。     她最近也是因为山上山下的琐事太多,浪费了大量的修炼时间,所以才造成这样增长缓慢的情况,当然,她也不想因小失大,为了这些庶务耽误了练功。     是该调整一下自己了.           第六章 石初樱顿悟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石初樱毕竟只有一双手,在快也忙了两三个月才把眼前的事清理完。     总算能稍微歇口气了。     以往没什么事催着,她按部就班,想做多少做多少,很是悠闲,而今年不成了,所有事一下子堆积而来,赶着时间,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什么都想着尽可能多做,结果失了淡定和平常心。     无名道长把她招过来,提醒她最近的状态不对劲,整个人有跑偏的迹象,而且,心念有了异动.     这于修炼来说,非常不妥.大大不妥!     无名道长罚她三日禁闭.思过.     石初樱把自己关在山洞里,细细回想最近的自己.自打下山后的所做所为,已经回山的所做所为.     果然,自己出现了问题.人被放下山,束缚也少了,难免有些为我独尊起来.而且为了日后打算,忙忙碌碌的同时也是焦躁,急进的.     为什么就焦躁了呢?     摩云山就在那里,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何必什么都想着一心占有?多多占有?     想她石初樱是有些天生不凡,但要不是碰上了无名道长、又来到摩云山,今生恐怕也不过就是平凡人家里比较聪慧的孩子而已。     正所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而她不但享用着摩云山的天材地宝,却还心有不足!妄图占为己有,大大的不该!要是该当,也是师傅啊!     天地之间,她也不过是个过客,如何能像星辰一般永恒?     摩云山说是神秘仙山也差不多,这许多年不知道有多少如她一般的过客,来过又消逝,最后只有摩云山,依然屹立俯瞰大地。     她如今这样的作为,其实隐约也是起了贪念吧!     这是贪念啊!     绝对的魔障,必须摒弃!     “师傅!我想明白啦!是徒弟魔障了!”石初樱想了三日,不由心头豁然开朗,直感觉脑海中‘啵’的一声响起,仿佛什么东西炸开了,意识海顿时一片光亮。     天啦!她居然又要突破了!师傅他老人家还在准备呢。。。     没办法,同人不同命!     无名道长气恨地替她守关。     石初樱这次突破用了五天时间。     她原本一片混沌的意识海中只有豌豆大小的光亮,如今猛增到杏核一般大小,比以前也更加明亮了几分。经脉也拓宽了一股,精神力和修为都提升了一个台阶。     这样的突破没有引起多少外界变化,只不过她一眼望去,摩云山已经与之前所见不同,很多地方如同撤去面纱一般开始显露在她眼前。     她凝神想了想,试着把精神力凝聚成手,很快她就‘看见’自己的一双无形的精神力手出现在眼前。     又试着用这双手打开储物袋,居然也可以做到了。     石初樱高兴极了,纵身跃出山洞,“师傅!师傅!”她大声喊了起来。     “在呢!在呢!”无名道长慢慢起身,拍拍袍子上的灰土。     “师傅,我突破了,我能用储物袋了!”石初樱兴奋地说。     “嗯,看出来些不同。不过你还是稳当些。突破后要巩固修为。”无名道长上下打量了徒弟,又抓住她的手腕,细细查看一番她的修为才点头放过。”先去洗洗,臭死了!”     石初樱低头看看,一身的污垢结成了壳,脏死了。赶紧回木屋取了换洗衣裳,几个纵身去了温泉洗浴。     打理好了自己,石初樱才与师傅坐下来谈突破的体会。     “。。。想到自己先前累死累活做的那些事,不过是源于起了贪念,又经过师傅您的提醒,徒儿想明白自己的魔障。就觉得如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眼前很明亮,头脑清晰。。。     。。。那时候什么也不想了,只追着光看。。。     。。。有光爆炸的感觉。。。反正完全放松了自己,没有运功,顺其自然了。     精神力已经能打开储物袋了!”     “哦?”这下无名道长倒是有些惊讶,“原本还以为至少得等上十来年,没想到这么快!大好,大好!”     无名道长又捋着胡子沉吟片刻,道:“此番之后,你的经验为师也当能借鉴。说不得还受益于你啊!”     石初樱眨巴着眼睛。     “修炼本就是互相促进,没有师傅一定比徒弟修为高的。很多先时大能都是前期师傅修为高,中后期徒弟超过师傅的大有人在。     师徒是名分而已,不代表修为高低。不然哪有门派的发扬光大?早就后继无人了!”     “这也是!可是比师傅先突破怎么都不好意思呢!”     无名道长气恨道:“难不成为师还嫉妒你个小儿不成?大道三千,各有缘法!谁也羡慕不来谁的!”     石初樱还想啰嗦,却被师傅赶去休息了。     隔天她精神焕发地来找无名道长,把两只储物袋放在师傅面前显摆。     这两只储物袋,一只银灰绣着浅蓝符纹,囊状的,一只宝蓝绣银白仙鹤,口袋状的,都只有巴掌大小。是石初樱在一个山洞里捡到的,被无名道长认了出来。     那只绣仙鹤的已经被石初樱打开了,另一只还没动。     “小心些,当心有手段!”无名道长叮嘱道。     “我会小心的。”     石初樱拿起银灰储物袋,神识一动,精神力凝集成无形的手,缓缓拉开储物袋的封口。这时,储物袋的封口有一道暗淡的红色闪动。这是原来的封印。     石初樱又用精神力轻轻抹过去,那暗淡的红印逐渐消失,储物袋的封口开了。     石初樱递给无名道长,“师傅试试能不能‘探囊取物’?”有两个储物袋,她想最好师傅能用上一个也好。     无名道长明了她的意思,点头接过来,他所修炼的功法没有精神力,只能不断锤炼意识,使意识力强大。但却不能凝聚成物。     此时,他运用意识察看储物袋,却无法穿透;试深进两根手指,只觉得里面深不见底,用意识从袋口往里看去,也能看到大约一间屋子大小的空间,里面有些瓶瓶罐罐、还有几本散落的书籍,以及很多大小不一的箱子。     试着取了取,却分毫不动。     无名道长摇摇头,递回给石初樱,道:“为师功力尚且不够,只能从袋口看到里面的东西,却不能移动。”     石初樱接过储物袋,“那咱们是现在把东西拿出来,还是怎样?”她巴巴地问道。     “你把两个袋子清理出一个自己用,喜欢那个用哪个。这样,你平时上下山去也方便许多。里面的物件,那些功法一类的不看为好,也不知是什么功法,多了扰乱心神,于修炼无益。     其他物件能取用的,你是有缘之人,大可去用。只记得,不可借此妄为。     天地法则,修炼之人切记。”     “徒儿明白的。”石初樱知道功法不是越多越好,贪多嚼不烂。     要说这无名道长绝对是个好师傅,没有什么私心和狂傲念头,为人平和,是难得的明白人。     师徒俩在摩云山高处寻了个隐蔽所在,挖了个山洞,虽然隐蔽,光线却很好。     石初樱在山洞里把两个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装了满满一洞,最后不得不再次把山洞括了括。     最后两人清点了一番,功法书籍5本,玉简四份,各类法宝器物十五件,里面还收集了七只储物袋;另有各种丹药36瓶,玉盒12个,里面装有草药,不过有的已经不能用了,一开封就化为齑粉了。     最后,甚至还从别的储物袋里清理出了不少东西.     有上百箱的各种财物,有世俗的金银珠玉,也有修炼界的莹石。包括从三只女子使用的储物袋里清理出了织物布料,仙子裙裳,道袍衣冠,妆容用品及不知名的珠宝首饰等物。     也有四只储物袋是石初樱现在无法抹去封印打不开的,暂时放了起来。     这些东西师徒二人暂时不敢多用,一来容易扰乱心神,影响修炼,二来,不知深浅,也容易惹祸。     好在师徒俩都是心思清明之人,并不贪恋这些外物。     石初樱有贪念?咳咳,石初樱说人家不是也堪破了么?     倒是无名道长,指着那些金银珠玉,衣物首饰对石初樱道:“难怪为师总觉得差点什么,现在知道了。     你这姑娘家也得打扮打扮,捯持捯持了。人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可不就是。     你就是长个天仙样,整天套一身灰突突的道袍,不施粉黛,连个首饰也不插戴,也难怪跑山下这么久都没人提亲了。     人家都以为你是道姑了吧!”     “。。。师傅!”石初樱简直惊掉了眼珠子。     什么叫没人提亲啊,什么叫道姑?人家是天然,天然好吧!     “这些东西你自己清理了,用什么你都拿去用了,不用问我了,这些早晚都是你的。只切忌,一切小心在意着。”     无名道长拎着唯一一只他能用的最低级的储物袋,抱着三只玉简,一堆功法书籍和丹药去山洞外找地方研究去了。           第七章 意外收获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石初樱认命地自己在山洞里开箱、数财宝!     在山洞里呆了七天,石初樱终于把财物清点出来:金块金珠,二十八箱;银子,二十五箱;各种大件玉石玉器,二十一箱;莹珠,灵珠以及不知名宝珠共计二十箱;首饰八箱;布料织物,十五箱,其他杂项:六箱。     最最令人意外的是,她从一个小玉瓶里放出一只浑身颤抖着的小小精灵。     这小东西只有半个巴掌大,是个绿色的小人儿,头上顶着三片叶子并一朵七彩小花,背后带一对小翅膀。看到石初樱还尖叫了一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石初樱楞了一下,当即伸手捉住了它,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把玩起来。     她用手指头轻轻戳一戳那小人儿,那小人儿“不要!不要!”地尖叫了起来,声音尖细,像个妹子。     太好玩儿了!     石初樱又戳了一下,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又阴恻恻地威胁道:“你可要说实话哦,不然我就把你吃掉!”     “不要,不要吃我!我不会说谎的!”小人儿头上的花叶都开始抖动起来,小花也耷拉了,显然吓得不轻。     “说!”石初樱一扬下巴。     “我、我、我是神植领域的七彩精灵,我,我刚生出来就,就被人捉住关进这个瓶子里了。不过,外面抢夺我的人打了起来,后来好像人都死了,我就一直关着。。。我没说谎,人家不会说谎,嘤嘤嘤!”小人儿嘤嘤哭了起来,蛮可怜的。     石初樱眯了眯眼,“你有什么本事?他们为什么抢夺你?”她无耻地伸出手指拨开小人捂眼睛的手,盯着人家问。     小人儿浑身软糯,像一块糯米糕,一双大眼噙着泪,别提多可怜了。     它看着眼前这个大人物,想哭不敢哭,委委屈屈地说道:“神植精灵乃是神植领域中十几万年才孕育出一只的精灵,知晓一切领域内和下辖之地的植物和生机。”     “这可没什么实际用场啊,还不如吃了,说不定还能长生不老!”石初樱缓慢地说道。     “不要、不要、不要吃我!我会,我会干活!我会打理植物,我会做很多事情的,嘤嘤嘤,不要吃人家。。。。”小人儿哭喊起来,泪如雨下。     石初樱满意地笑了笑,用手指摸了摸小人儿的顶花,半天才说道:“不吃你也行,你可愿意帮我干活?”     “愿意的,嘤嘤,不要吃我。我愿意干活!嘤嘤嘤!”小东西已经吓得半死,瘫坐在石初樱的手掌上了。纯真善良的软妹子碰见了大灰狼。     “这还差不多,不过口说无凭啊?”石初樱盘算道。     “我,我们可以跟订立平等契约。我愿意为你做事,你,你不要攻击和吃掉我,也不要互相背叛。但,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做违反天地法则的事。。。”小人儿勉强控制着自己的颤抖说完这番话。     “嗯,我想想啊。。。好像还可以。”石初樱坏坏地假装想了一会。     其实她听师傅说起过一些往事,似乎有主仆契约和生死契约,平等契约之类,但是一般与人的修为相关,修为不够,签订契约太过火,很可能会爆体而亡。平等契约则限制少得多,可见这个小东西还不坏!     “我,我们开始吧!”小东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努力扶正自己头顶的花叶,摆出个端正的姿势来。     石初樱勉强忍住笑,也凝聚精神力。     意识海中金光一闪,一个七彩的符文盘旋着在意识海中缓缓落下,融入虚无。     这时,石初樱的头脑里多了许多关于这小人儿的信息,也一下子多了许多知识,而且修为也噌噌长了不少。     石初樱不得不托着小人打坐,稳固修为。     那小人也一下子接受到了石初樱的信息,惊讶于眼前这个人类的特殊,而受益于石初樱的精神力修为,小人那可怜的,停滞了无数年的修为也一下子增长了些,连头顶上的花叶也分外精神了起来。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眼中多了亲切笑意。     石初樱捧着小人道:“你没有名字么?”     有了契约,小人儿也不在害怕被吃掉,放松了起来。“我刚刚出世就被捉了,还没来得及。”它搅着手指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太没用了。     “那你们家族或者领域里有没有流传的叫法?没有的话咱们自己取一个好了?”石初樱兴头头打算着。     “我出生是绿色,是代表生机的精灵,我的名字应该叫‘木华’。”     “那木华,你是女孩还是男孩?”这个得搞清楚,不然整天像影相随的,有些事不方便啊。     显然,木华通过神识明了了石初樱的想法,当即说道:“还,还不确定,要等将来有机会化形才能确定。”     这倒也是,不过化形之事少说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也有的,根本不用操心去。     “那你现在自己可能在摩云山上活动?会不会被别的动物吃掉?”     要让小家伙干活,总不能她还成天陪着吧。     “樱樱你放心,现在我的修为增加了不少,在这界面上完全没什么担忧的。你,你是特例。”小家伙改口倒挺快,还‘樱樱’的叫上了。     “别叫我‘樱樱’,难听死了,你可以叫姐姐的。”石初樱嫌弃地拒绝道。     “不太好吧,论年龄我可以做你祖祖祖。。。祖辈的。。。”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看似无辜的样子。     “这块琥珀也很多年了,要不要也做我祖宗啊?”石初樱咬牙切齿,这就要造反了不成!     “不,不是的。你也可以叫我华华的。”石初樱抖了抖,还花花呢。     “那就算了,樱樱就樱樱好了,我就叫你‘木木’!”石初樱铁口直断,不再讲价了。     两人达成了协议,木木帮着石初樱挨个把宝物清理过,又解说一番,还翻出一份草药玉简和仙植图谱给她学习。     石初樱把自己挑选的一个白色织锦绣金银符纹的女用储物袋挂在腰上,里面空间足有三个房间大,装了不少两人挑出来得用的东西,又把木木给它自己挑的一个玉葫芦也放进储物袋才算完事。     木木运用植物法力,把山洞用植物周密地遮掩防护起来,两人一起去见无名道长。     无名道长也惊讶于木华的出现,更多的是惊讶于徒弟的运气!     无名道长又跟木华询问了一些修炼界往事,而木华显然是来自上古,对近几万年的事知道的有限,它给关在玉瓶里,与外界隔绝,到了后来更是被封印在储物袋里沉睡至今。     也是运气到了,按说以石初樱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打开封印的,只不过时过境迁,年深日久后封印的法力已经渐渐消弥,剩下的力量正好是石初樱可以解除的而已.     总之,有了这个意外收获,师徒二人格外高兴,至少山上多了个可以说话的人,更别说木华对植物的打理和控制力了。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解脱的笑意!再也不用为干活发愁了!     要说木华不是个妹子石初樱打死也不信的。     这小家伙太啰嗦了!     一天到晚跟在石初樱的后面,这里做的不对,那里做的可笑,什么这个不是这样的,那个应该是什么样的。。。石初樱被它打击得体无完肤!     原本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是天才,种云谷,酿药酒,炼丹药样样高超,如今全被鄙视了!     无名道长看着两人相处,捋着胡子会心笑着。他打定主意提前闭关。有了木华,他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石初樱听了又是担忧又是不舍,还是木华拍着翅膀保证,会给无名道长采集些草木精化,确保他无性命之忧,石初樱才算略略放心。     木华是植物属性,能察觉到一切善意和生命。它对这师徒二人都很放心,也乐意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它探查过无名道长的修为,建议他突破最好分两次,第一次先感悟,意识顿悟突破后,先终止下来,稳定一段时间,然后调理身体达到最佳后再第二次突破,这样比较能成功。     其实几个人都明白,无名道长最大的问题在于身体,由于前期修炼进展缓慢,身体已经进入衰老期,无论是经脉还是气血都远远不及青春年少的石初樱,这也是一起修炼,为什么石初樱反而超前突破的原因。     所以,即便有所突破也不会太大,大了反而会坏事,身体承受不住,很可能一命呜呼了。     小小的突破说不定还能慢慢累积些益处。     对此,无名道长很看淡。     他本就是机缘巧合才开始修炼的,他的身体条件比起普通世人自然是好的,但对于修炼之人来说也许真不算什么。     如今能有现在这样的成果,他已经很满足了。更别说还有机会突破一二,至少再活个百十年。     无名道长闭关顿悟,石初樱则带着木华满山遍野地采集植物。     有了木华这个外挂,石初樱重新认识了很多植物,对它们的属性和功用也大长见识。     木华嫌弃地看着石初樱炼制的玉容膏和护发膏,要不是石初樱拦着都能给丢垃圾堆里去。     “我这个已经是最好的了,你不知道,次品在山外一盒也能卖五两银子的!”石初樱抗议道。     “樱樱,你看看你的皮肤,再看看你的头发,还有你的手脚,哪个护理的好了?”木华不以为然。     石初樱指指自己的脸,“我这样还不好?整天在山野跑,风吹日晒,雨淋霜雪打的,还能保持十八一朵花的容貌还怎么样?”小破孩的胆子大了啊!     感受到石初樱的不满,木华立刻献殷勤地拍打着翅膀道:“樱樱你放心,我教你啊,保管你以后吃喝穿用都是最好的,保证你永远十八一样青春貌美。”     “想想我八十岁的时候还这样,那也太可怕了!”某人翻了个白眼。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某小人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吧,华华先教你几个配方。。。”小东西喜欢自称华华,而不是木木.     有了木华每天唠叨和嫌弃,石初樱照着仙子裙的样式,用得来的布料给自己做了几身像样的衣裙,当然,也给无名道长和木华做了几件。     无名道长很欢喜,木华很纠结。     它看着迷你款衣裙,呐呐道:“为什么是女款啊?人家还不一定是男是女的。”     “必须是女的,不然不许跟着我!”石初樱恶狠狠地说。     木华委委屈屈地受了。勉强把一条三指长的小裙子围了,上身穿了件肚兜,好在不影响飞行。           第八章 寻药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摩云山有了木华这个精灵后格外不同起来.     整个山脉都更加生机勃勃,甚至很多植物都开始疯狂生长,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而经过木华的探查,摩云峰顶上有更好的居处用于修炼,三人合计一番,费了几次力,才算勉强达到山顶。     高入云端的山顶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空气轻润且充满了灵气,呼吸一口人都格外舒畅;山顶的花草树木都水嫩鲜灵,草木青翠欲滴,花朵果实鲜艳幽香。     木华说,这里应该是从前上界遗留下来的场所,他们在这里修炼,即便不能证得大道,也应了无遗憾了。     石初樱跟着木华学习新配方,为了练手,她积攒了不少次品,不过即便是次品也是好东西了。她打算拿到山下去补货。     即便现在她的山洞里有数不完的财宝,那也是意外得来的,不是她赚的,她还是更喜欢靠自己。     破除了滋生的贪念以后,她觉得学习和制作的过程也是一种修炼和体悟。     这也是木华信服她的地方,一般人得到木华这个万世之宝早就压榨得物尽其用了,也就石初樱能这么淡然。     木华不知道石初樱是否能有大造化,但她的心态一定会使她成就不凡。     “我下山去了,你在山上好好照顾师傅,好好干活,表现好的话,下次我也带你去开开眼界。”     石初樱摸摸木华的顶花,满口诱哄。     木华两眼闪着期盼,连连点头保证。     石初樱纵身跃起,乘上云雕,一个俯身往山下飞去。     山外如今已经是初夏。     石初樱这次下山主要查看果树林。     山下的房子已经建好,前后两进,宽敞整洁,都已经安顿布置妥当。     李三现在正在着人打理果树林子。     按照石初樱的想法,雇了几个果农,分片栽种了桃、梨、外加甜杏,大樱桃,果子梅;另外在坡地上种些采笋的竹子。     这些果树需得有人看守,便在山上建了几处小屋子,供看守和果农休息。由于用工多,望云村和周边几个村子里的闲人都来找工干活。     在村子里,建房屋花费并不多,反而种果树成本更高些。     这些果树得精心伺候,防治果树生病,生虫害,要控制果树徒长,控制好光线,水分,肥料,这样结出的果子才能好吃。     今天有些细雨,整个山林都显得湿漉漉的,青翠欲滴。田野里的庄稼和苗木都长势喜人,农人不怕雨,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挽着裤脚还在田间劳作着。     石初樱也打了一把伞,冒雨跟着李三去查看果树林。     这片荒地荒山如今已经被圈了起来,各种果树林立,有的已经开花。     “虽然今年就开了花,不过多数不会坐果,即便坐果也都不是好果子,到时候少不得早早摘了去,节省养分。”李三招呼了个果农跟着边上解说着。     “这桃树什么时候能结果?”石初樱摘下几朵花,边走边把玩着,随口问道。     “这桃树至少三年上才结桃,早了倒不好。果子梅也是。”     “那樱桃树呢?”这两种果子都是石初樱喜欢吃的,听听她名字就知道了。     “呃。。。老话说,樱桃好吃树难栽,这樱桃树养成了要五六年才结果子呢。”     石初樱忽地转过身,定睛望着老农,“那就是说没个五六年是吃不上自己林子里的果子了?”     “这,这,桃三杏四梨五年,这都是祖辈传下来的。。。”果农吓得都快不敢说话了,生怕惹恼了东家,可这几年结果也由不得他不是?     石初樱拍拍脑袋,懊丧极了。     她没什么经验,想着以后吃果子、酿酒、做蜜饯的美事,头脑一热,就栽果树了,却忘记了这果树可和庄稼不一样。     差大发了!     “。。。算了,你们好好伺候着这片林子,我可等着吃果子呐!”石初樱挥挥手,悻悻而去。     好在她现在不差钱,不然,光三年后交税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李三也吓出一身冷汗,他万没想到这东家竟然是个二五手,他还当东家什么都知道呐。亏得东家有些底子,不然三年后怕是坏事了。     深受打击后,石初樱没了兴趣在村子里呆,直接吩咐李三套车去县城。     一路上,石初樱好不懊恼。她以为山上的果子年年结,自己种也差不多呢。     她现在觉得‘得意忘形’说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唉!她应该在甩手之前弄弄明白,万不该想当然。可见人生处处是经验,处处是大坑啊!没有师傅掌舵,她还是差了些.     自我检讨了一路,石初樱不怎么愉快地给仁和堂上了些她新近练手的药,乐得仁和堂的掌柜老脸笑开了花。     “石姑娘,我跟你说,前些时候,有不少人来咱们这打听你的药呢。”李掌柜悄声跟说道。     “哦?都是什么人?打听什么?”石初樱第二次听说有人打听她了,不由上了心。第一次是李三说有人进村找过她.     “。。。就是打听你这个人,还打听药。不过,我都没说啊。”老李卖乖道。     “多谢李掌柜关照。”石初樱少不得领他个情,“这次的药比前次的还好上许多。你若是买八两银子,十两银子也使得。只是数量还是这些。     咱们干这行的都知道,有年头的草药也是越采越少,材料难得。”     “那是,那是。好东西自然金贵。”李掌柜连连附和,过后又补了一句“我瞧着那些人有些来头,你还要当心些。”     石初樱倒不担心什么,论药的品质、论功夫武力她都不怕谁。     打听她无外乎同行或者卖药的。     在县城宿了一晚,第二天天色刚亮,石初樱就往建州城赶去。自家的骡车显然比搭车要快些,中途宿了两晚,第三天中午他们就到了悦来客栈安顿了下来。     石初樱先打发了李三回家看看,自己在客栈洗漱休息一番。     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云露解渴,又摸出几颗摩云山的果子咔嚓咔嚓啃起来,石初樱琢磨着有了储物袋,她这次可以办不少事。     衣裳少不得做上几身,尤其是紧袖窄腿的行装,还有道袍,给师傅也做几身夏天衣裳鞋袜;给木华也做几条小被子,小垫子,这小家伙和她一样喜欢暄软的东西。     另外,银子还得兑换成铜钱,县城和村里多使用铜钱,平民百姓谁见过银子啊,除非是大宗买卖。     石初樱把行李被褥换成自己的,上床眯了一会。李三来敲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了。     骡车直奔万慈而去,刚一下车,万慈迎客的伙计就奔进去喊人了。石初樱不由一笑。这得多急!     “我的个小姑奶奶,你可算来了!”万慈的何掌柜第一句话就让石初樱挑起了眉毛。     何掌柜直接把石初樱请进了花厅,这可是从没有过的。     “我不是说过了,直到夏天再没有货出来?”石初樱摆弄着茶碗的盖子,瞧何掌柜一眼。     “小姑奶奶,这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唉,实话跟你说吧,一个多月前就来了一拨人,以前     在咱这买过几盒金创药和解药,说是比别处的好,价钱也合适,拿了一百两银子来买货。     可咱们没货不是?     这拨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咱们后头是‘荣寿堂’的本钱,这不,找到了李老爷子,后来,东家不得已,从各处收罗上来7、8盒,勉强打发走了。”     何掌柜喝了口茶,稳了稳,继续道;“没想到又过来半个来月,前后来了十来波人找药,各个都要买你这解药。可咱这回一盒也搜罗不来了呀。     还有几拨人找上了东家,各个得罪不起!     咱们也不知道陪了多少不是,也没得个好脸。     你来得也巧了,就这会儿,还有个大头儿在咱们李府里坐着哪。”     石初樱的眉头都竖起来了,“都是什么人这么无理?这药又不是大陆货,采两把草就能制出来的,没有就没有,逼迫人有什么用?”     “我的个姑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     “是石姑娘来了吗?”何掌柜的话音未落,就见万慈的东家李大郎疾步走了进来,连袍角都掀起一阵风。     何掌柜连忙起身迎过去。     眼见石初樱在座,李大郎远远就伸出两个指头指着问道:“可带了药来?”     这都什么人啊?!至于么!     石初樱暗自翻了个白眼,慢声道:“带了些。”     李大郎两手一击,“这可太好了!”一掀袍摆,坐在主位上。“可解了燃眉之急了!”     石初樱眉头一皱。     这边还没说上几句话,门外来了一个小厮,朝着何掌柜的招手,李大郎直接喝问一声:“何事?进来回话!”     那小厮趋步进了门,垂着眼睛回道:“回东家的话,刚才府里来了人,说是老太君带了话,东家务必请石姑娘去府里一趟。”     闻言,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有些诧异。     这荣寿堂的老太君是宗室女,有县主的封号,在建州这么多年一向安稳,很少对外发话,今个这番可不寻常。     李大郎摆摆手,何掌柜带着小厮退了下去。     李大郎起身,郑重地朝石初樱作了个揖,“石姑娘,难为你了。原是老太君的旧故,一直不好,碰巧用了你的药倒有效果,只如今还是十分严重。     本想着来了新药看看,这会儿想是有了变故。无论如何还请卖个情面走一趟,老太君也难,”不然不会发话出来。     各人都有不得已,这个石初樱也知道,没想到,堂堂安宁县主竟也有不得以。既然在这地界吃饭,少不得给这个面子,不过,“李东家可知道,某,不是大夫?只是个采药的?”     李大郎一楞神,当即明白过来,再施一礼,“石姑娘放心,李某虽不才没,但也说话算话,绝不令姑娘难做。”     “那,我就勉强走一遭吧。”           第九章 初遇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石初樱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会是这幅场景。     整个宅院里明的、暗的不下几十个护卫,房顶、树杈、屋梁、墙角、草丛、花树,假山石桥,几乎每个地方都被严密的控制了起来。     甚至不用精神力石初樱都能感受到一股股强大的气息。     都是高手啊!     正房的门帘子一挑,里面迎出来个锦衣的男子,那人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感觉到了时光的停顿。     石初樱觉得吧,男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身躯凛凛,相貌冷峻,目似寒星,剑眉入鬓;宽肩紧腰,骨健筋强,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吐千丈凌云之志气。观他有二十四五年纪,气息绵长轻微,步履轻捷稳健,是个练家子。     显然,楚溆也在观察石初樱。     今天出门,石初樱穿了一身浅绿行装,纱罗衣裙下面是紧身窄袖的银白软罗里衣和束腿裤,脚上     蹬一双云谷蔑的短靴,头上挽了个道髻,插了一根宝光莹莹的簪子。耳朵上垂着两个指肚大小的,同样宝光莹莹的耳坠子,随着身形轻轻晃动着。     楚溆只看见眼前走来一个仙气盈盈的小仙女,踩着云朵,漫步朝他走来,微微一笑,便光华灿烂,令人目眩神迷。     直到被拍了一下才恍过神来。那引路的锦衣侍卫拍拍楚溆的胳膊,低声道:“李大郎带着那卖药的姑娘来了。”     楚溆上下打量了两人一回,验过腰牌,才把两人带进了室内。     进门是个正厅,里面坐了不少锦衣之人,看样子也都是一伙的,转过一道碧纱橱,里面是个偏厅。     屋子里一股子药味,也聚了好几个大夫,有的在摆弄药材,有的在查医书,有的在凭窗眺望。     楚溆穿过偏厅来到一个落地圆罩门前,石初樱他们被阻了脚步。楚溆单独进了里面,不一会儿,他转出来,示意二人进去。     圆罩门里面似是一个书房,靠窗一张书案,案上文房四宝齐备,桌上还立着一只花瓠,里面供着几只含苞的水芙蓉。     一张官帽椅,四个矮凳,另有一张罗汉床列在墙边,上面凌乱地堆着几个靠枕和一条薄被,显然是有人睡的。     楚溆走到罗汉床后,在墙上按了几下,墙面突然开了一道门,石初樱被楚溆带了进去,李大郎被留在了外面。     这般神秘的病人也引起了石初樱的好奇。     只是一进门就被一股冲鼻的药气呛了个正着。     “啊嚏’,石初樱不妨打了个小喷嚏,她不由怨恨地瞪了楚溆一眼。这人,也不提醒她一下。这就怪上了。     楚溆被她莫名瞪了眼,也很冤枉的,他们这些人都习惯了这药气,也没想到不是?     反正石初樱认定是他不好了。两个人眉眼官司这就打了一回。     楚溆也不知怎么就心虚了些,也不在拿调,直接领着转过一道帘子,石初樱这才见到了‘病人’。     这是一个大汉,只不过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头发束在头顶,衣裳鞋袜整齐,一张脸棕黑肿胀,双目紧闭。     只有浅浅的呼吸表示这人还活着。     椅子上站起两个人来,一个身材消瘦的老者,一个是面带忧色的中年男子。他们看向楚溆,又看看石初樱。     “这就是那采药的姑娘,石姑娘。”楚溆简单直接的介绍道。转而,又对石初樱道:“不满石姑娘,我们这位兄弟就是病人,无论如何请姑娘看看。”     石初樱站得有半丈远,凝神观看了半晌,只觉得这人是真的不好了,而且还是非常不好。     “拿几条布巾子来!”她看了看屋里的几人,微微皱了眉头。     楚溆等人都微微楞了楞,但还是挥了挥手,便有下人去取来了几条绷布一样的布条来。     “这边暂时没有布巾,怕急着用,绷布也是新的,不知道行不行?”那小厮忐忑地望着石初樱,生怕被吃了似的,又嚅嗫道:“要是不合适,小的这就去再要找。”     “行了!”石初樱挥手,自己拿了一条,把口鼻围了起来,在脑后系了,又白了楚溆一眼,“你们也都系了!”     什么人胆子最大?无知的人胆子最大!什么都不护就敢跟这样的病人呆在一处,啧啧!     几个人有些傻眼,没哪个大夫说这病会过人呐?心里一阵发颤,还是纷纷拿了布巾系上。     “谁来说一说这人得病的经过和情形?”石初樱闷闷地说道。     那中年男子看了老者一眼,见后者微微颔首闭了闭眼,他才上前说到:“今年三月,我们奉命到东海附近清剿倭寇残余,大人带着咱们四月上赶到那里。倭寇人数不多,清剿也算顺利,甚至还抓了几个倭人。     负责审问的军士禀报,倭人说有重要情报要将功赎罪,要面见我们大人,大人去见了那几个倭人。     没想到那倭人突然疯狂起来,冲破了束缚,一时不妨竟直接一口咬在大人脖子上。不过,很快就被制住了。     原本这样的事也不算稀奇,哪年打仗也有几回。伤口也是军医好好处理了的。     没想到,三五日后大人的身体却开始不适,人变得无力,头脑开始不清醒,再三仔细查看,才发现伤口本身倒好好的,只里面开始肿起来,周围不少地方也都有肿的迹象。     大家以为中了毒,各种解药都试过了,刚开始有点作用,可过不了几天,又继续开始肿胀。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名医,御医.     如今大人整个人都快。。。都快。。。”     那男子实在说不下去,竟然潸然泪下,哽咽了起来。袍泽的情谊倒是不假。     楚溆见状接着道:“一个多月前,我们外出给大人找药的人在建州受了伤,正巧在这里买了两瓶你的伤药和解药,用了竟特别好,便把解药给大人试了试,没想到效果格外好,大人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不少。”     楚溆瞄了石初樱一眼,又说道:“不过他当时只买了三瓶,打听了几日才知道只有这里和望山县有卖。后来,又找到几盒都用了,不过大人近日断药,病情又反复了。”     “你们给这个病人用的是我的解药?”石初樱眼里闪着亮光,“是怎么用法?”     “用法?”不是灌下去么?怎么这个还有关系?军医和太医院的御医可都验看过的,就是这么用的。三人不解。     石初樱却有了底,她的解药虽是次品,不比灵丹妙药,可也绝对不差了。这样还没能好转,那这问题可见多严重。     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们没拷问过那倭人?有没有解药?”     三人摇摇头,“那些人都是疯子,死士,根本就是专程来下毒的。扰边不过是借机行事而已。”     “过后军中可还有得这个病的人?”石初樱靠近病人,闷闷地问。     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沉吟了片刻,声音沙哑说道:“跟那倭人交过手受伤的一人也如此症状。”只不过消息被封锁了,连他就三个人知道。这姑娘怎么猜到的,难道真的是过人的毒?     石初樱要了烈酒和棉絮,在那病人颈脉处擦了擦,压上指头,凝聚精神力,缓缓释放、探查。     室内的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感受到了强大压力,整个人都快被钉住了,尤其是楚溆,练得是内家功法,更是直接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压。好在这强压没有恶意,只是缓缓释放,而且并不扩散,只是一屡,即便这样也够受的了。     再说石初樱,把个精神力在那人身体里转了一圈,不由惊讶于倭人的手段之毒辣。     现在这个躺着的哪里还是人,分明是段朽木。而且还是长了蘑菇的朽木!     收回精神力,放开手,又慢条斯理的用烈酒擦了手,石初樱的眉头也没平缓。     “谁是主事的?借一步说话!”石初樱明眸睐转,小脸也肃了起来。     那老者上前一步,“姑娘有话跟老朽说就是。”     “你可知道,我并不是大夫?也从未给人看诊?也不擅长给人看诊?”石初樱扬着下巴问道。     老者心思转了转,连忙拱手道:“自然知道,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赐教就不必,只李东家的人情我还是要给,既然来了,这个病人我就试试,只不过,我非大夫,你们可不能指望我的医术。     我只对草药了解的多些,只能看看是否有合适的草药能解毒罢了。成与不成,可由不得我!”     “那是,姑娘肯出手,我们只有感激!”     石初樱转身出了房间,来到外间的桌案前,“那麻烦你们把李东家请来,咱们三方立下承诺书,无论成与不成,都不得再骚扰与我,也必须承诺,不得对外人提及我给这人看病之事.     而且,仅此一次,没有下回!我人小力微,不得不防!”     三个人抽抽嘴角,有这么当着人家面说防人家的么。只如今有求于人,只好先照办了。     眼见着有人去找李大郎,石初樱又朝楚溆抬抬下巴,使唤道:“你去把那人剥了衣衫,这人需得冷着。热了更得发胀。弄些冰来放屋子里,把窗户打开通风。     另外,凡是进去的人都遮上口鼻,出来布巾烧掉。”     顺便又示意刚才的绷布也烧掉。     楚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这姑娘使唤上了,还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摸摸鼻子,认命地干活去了。     其他两人面面相觑,什么时候楚溆这么好说话了?           第十章 菌人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屋子里这几个人,平常随便哪个走在京城的大街上,那也是前呼后拥,如今只好被这小姑娘辖制着了。     石初樱把承诺书的墨迹吹干,小心地折了,放进储物袋里,这才进了里间。     看着遮在薄被下的人,眼珠转了转,定定看向楚溆,今天她是跟楚溆对上了。     楚溆皱皱眉,瞟了她一眼,石初樱给了他个白眼,闷闷说道:“不会真都剥光了吧?”     楚溆一琢磨,不由脸上一热,耳尖都红了。“没、没有。下、下裤有。”他都结巴了,他一个大男人,这怎么跟个姑娘说这个啊。     石初樱看着他的大红脸,不由心里好笑,越发使唤道:“你,把这被子掀了。”转而对那老者道:“找个大夫来帮把手。”     楚溆硬着头皮掀了被子,露出光裸着上身的病人。     石初樱还更过分地指着下裤道:“这个不行,换个短的吧。有的遮遮就行了。”说完自己抿着嘴,面巾下含着笑先回避了。     等各方齐备了,请了她进去。     一个老大夫朝她微微拱手,“老朽姓王。”石初樱见他年纪虽大,除了有些疲惫,精气神还都挺好,显见自己保养的不错。     “您客气了。”     “我需要放这病人几处血来察看。脖颈咬伤之处、上肢、下肢、手指、脚趾各一处,不必多,各三五滴即可。放在瓷碟里。另备烈酒一盆。”     尽管诧异,老大夫还是去放血了,另有一个小侍从跟着,在各个瓷碟上写了签子,注明哪放的血之类的,显见是经常打下手,做事很是细致周到。     先放好的是脖颈的,小侍从端来,石初樱拿起一片玉板,轻轻蘸起一些,稍许释放了些精神力察看,只见有些发暗的血液里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孢子,大多数生出霉菌丝,甚至有的还长出了微小的蘑菇头,牵牵连连,在血液中蔓延,很是恶心。     接连察看了几处的血液,头颈附近最严重,上肢末端和下肢末端有个别菌丝分布,算是好的。     以石初樱的判断,现在这个病人的身体已经被当成了一段朽木,用来长蘑菇了。     也许要不了多久,身体的皮肤就会被这些疯狂生长的菌丝冲破,满身长出蘑菇头来。     人活着就是给这些菌提供养料,死了也成为菌的乐园,直到被彻底利用完。     “。。。现在的判断就是这样,这人中的不算是毒,所以解□□基本不管用,他被种下的应该是菌,类似长蘑菇的孢子。”     “什么是孢子?”在屋里的人没有懂得,那王大夫问出了声。     石初樱四下打量众人后,咂舌道:“知道马粪包么?白白的,或者棕色。能长这么大。”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马粪包的表皮可以用来给外伤止血,但小孩子都喜欢踩爆这东西,里面‘噗’地飞出一团烟雾。”     “你是说马勃?那烟雾。。。”王大夫瞪大了眼。马勃他知道,大夫们也会用到。     “对,那些无数的细小的,烟雾一般的就是孢子。看不清,抓不到,但传播很容易。落到合适的地方就能快速繁育,长出菌丝,甚至最后形成蘑菇状的马粪包来。     当然,这是个比方,病人身上的不是真的马粪包,只是东西类似。”石初樱觉得这倭人也真是龌龊,这样的恶毒法子都想得出来。     “如今,这孢子应该是被人培植变异过,能在人的伤口处,进入血液,进而在身体里蔓延,条件合适了,就能长出霉菌丝,随着它的生长,不但人体如同胀气般肿发了起来,还抢夺人的养分,破坏血液,最后使人成为朽木,彻底被占据成为蘑菇场。”     一番言辞,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简直太过惊天!太过匪夷所思了!     “要是让我想办法,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直接焚烧了。”     “大胆!”已经有人愤怒地跳了起来,“我们将军岂是你这村妇能亵渎的!”     石初樱摊摊手。     那老者眉毛一立,“下去!”那人气愤愤地转身出去了,临走还狠狠瞪了石初樱一眼。     “姑娘见谅!连日来把大伙都累得昏了头,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回头我打他二十棍子!”石初樱撇撇嘴,也不甚在意。     那老者又试探说:“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别的法子?这,我们大人,为国为民,遭了这个灾。。。     家里老母幼儿,军中还有将士们,东海抗倭,都指望咱们大人。”说着,已经老泪纵横了。     不管真假,反正石初樱还是心酸了一下。“那我试试吧,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效果!”     老者立刻拭了泪,“有什么吩咐,姑娘尽管说就是,咱们没有不办到的。”     石初樱暗自鄙视,这泪收得真快。不过,仍是吩咐最好找张凉玉床给病人躺,屋子里放上冰山,暂时抑制霉菌生长;另外,对类似病症的人也要如此处置,不然一旦孢子爆破,影响巨大。     石初樱想着,这倭人如此恶毒,尽管她久居山中对世事不甚了解,也多少知道些。当年,他们家也是为了逃避倭人入侵的战火才举家四处逃散,她才在三岁就与父母家人分离,显然这倭人也着实可恶。     大楚国为了抗击倭寇,整整打了十一年,换了一个皇帝,最后才把带兵踏平了倭国,只是倭人狡诈顽强,竟然还有零散之人,潜逃到岛屿上,多年来总是伺机报复大楚的灭国之恨。     也不想想,要不是他们以弹丸之地,妄图大楚,偷袭越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怎么又会遭到灭国之灾?     这种恶人,总是怨恨别人,从来不会检讨自己的过错。     对付他们最好就是杀干净,一个不留!     不过这些石初樱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她不是皇帝。     但是对倭人残害的同胞她还是要伸手救护一番的。     从随身的背篓里翻出几盒解药,“十两银子一盒,这些先给他用,虽然不对症,好歹有些效果。每天一盒,用黄酒调稀,一比十,给病人灌下去,分早中晚三回;另外,把取血的伤口也抹些。     我会进山去一趟,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草药,这期间就先用这个将就着吧。至于费用,则需另算。”     没等人回答,石初樱背起药篓就走了出去,后面的楚溆疾步赶上,追问道:“姑娘,敢问姑娘多久再见?”     石初樱回眸一笑,仿佛花开,“十来天总是要的!”说着,脚步轻快地不见了身影。楚溆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他呆呆着伸着手,一时忘记了收回。     楚溆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想他大好男儿,见过的女子没有壹千也不下八百,什么样的没有?怎么就被这样一个乡下姑娘闪瞎了眼?     甩甩头,收住了脚步。     无论楚溆这边多急切,石初樱还是照样把带来的药交给何掌柜,十两银子一瓶的药也不是平常人家能用的,不过药效这么好,照样一盒难求。     石初樱盘算了一下时间,倒也不用今天就赶着回去,便让李三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裁缝铺子,量身做几身衣裳,又到隔壁的绸缎铺子挑了几匹料子。还没忘记给木华也做上几个小小的软垫。     刚回到客栈,叫了饭食,楚溆就带着两个随从找来过来。显然,这些人是盯上她了.     “石姑娘,上峰有令,命我等一路护送姑娘。”楚溆当胸抱拳,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石初樱暗自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比谁牙白,咧什么嘴儿,不过口里却漫声说道:“这位大侠贵姓?”     呃,楚溆愕然,好在很快回过神来,“抱歉,在下三等侍卫楚溆,这两位是侍卫张苍,陈天保。”     “各位大侠有礼了。只是,这条路我很熟了,护送就不必了吧?”     石初樱哼了一声,心话,还护送,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监视啊。就知道好心没好报。     这姑娘的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楚溆几个哪能看不出来人家这是不乐意了。     楚溆少不得出头安抚一下,“石姑娘千万别误会,实在此事不容闪失,小心些总是好的。”     石初樱懒得跟他们废话,“那各位就请便吧。”自己举筷子吃了起来。     她先前用了精神力,这会饿得很,叫了一桌子菜,什么香酥鸡、酱鸭腿,酱炖小杂鱼,酸豆角炒肉粒,清炒百合,蒜香芦笋,还有一大碗牛肉汤!     这份量!     惊得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我去,这是姑娘家么?怎么他们印象中姑娘们吃得比猫还少?!楚溆倒不怎么吃惊,心话,有那等武力之人,怎么会胃口小呢。     正好,他们也没吃饭,这会儿正主在,倒也不用急了,也叫一桌子菜。     小二搭着白手巾,点头哈腰问:“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咱们这鸡鸭鱼肉都有,各种菜蔬齐全。”     “照着来一份,”张苍直接一指石初樱的桌子,看这姑娘吃得这个香,想来不差,又道:“再切     一斤牛肉,手抓棒子骨,溜肝尖、再来一壶梨花白。”他们三个大男人还吃不过一个姑娘家?再说,他们也确实好久没能敞开了吃顿饭了,如今总算有了些眉目,好歹安安心心吃顿饭。           第十一章 同行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楚溆三人骑着马,跟在晃晃悠悠的骡车边上,心里极度鄙视。心话,这点路程,要是他们快马加鞭,两天也就到了,这位可好,晃荡了两三天了吧,晚上还要睡觉休息,哪有这么娇气的采药的?     可再不待见,也不大敢催人不是。     老天总算听见了他们的怨言,石初樱探出脑袋,跟李三招呼“李师傅快些,今天赶到村里去。”     李三鞭子甩得啪啪响,骡子跑了起来。     再不跑起来,李三觉得自己身上快被盯出洞来了。     颠颠簸簸,一行人总算到了望云村。     石初樱嘱咐李三:“这些人,要是住咱们家,每人每天50文,伙食另外算钱。”然后就自己回了房间。     隔天光刚刚放亮,楚溆几个就穿戴整齐,满院子溜达了。     昨天晚上,石初樱吩咐李三家的多准备些吃食今天要带上山去,这几个人也自发地要求准备了干粮和水。因此,石初樱一出门,就见到这幅场景。     石初樱勉为其难地招呼着一起吃了早饭,把背篓杂物丢给这几个劳力便向山里进发了。     初夏的望云山碧绿苍翠,各色野花连片的开在山坡稀     野花很是有意思的,它们很少单独一株出现,都是黄一片、紫一片、白一片的,又或者杂花相间,常常令人有置身花海的感觉。     石初樱尽管不乐意骑马,可招呼不了云雕,也只好骑了陈天保让出来的马,陈天保和张苍共骑。     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山口,进去就是丛林,必须舍马步行,几个人只好留了陈天保在外面守着马匹,楚溆和张苍跟着石初樱进丛林。     石初樱抽出柴刀,边走边砍,没一会儿,楚溆就主动接过了这个开路的活计。石初樱满意地在身后指东指西。有了劳力开路,倒节省了不少功夫。     石初樱要找的药材倒不是很珍贵,关键是不容易发现,而且用处单一,一般人都不采它。此前她只在深山处发现了几片。     这深山老林里树木都枝叶相连,藤蔓牵连,走起来磕磕绊绊很是慢,楚溆两个一边走一边感叹,     采药确实不容易,光是开路都得一把子力气。不然,还没等找到药材,人都累趴下了。     “小心!”还没等感慨完,石初樱一声惊呼,楚溆也感觉到头上的异常。举起柴刀挥过去,一截粗大的蛇身血淋淋地飞了出去.     “啪哒!”一声,另一截掉在了张苍面前。     张苍往后一跳。     两人举目向四周观望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话,这他么都是什么鬼东西啊!防前防后还得防头顶啊?这可不就是防不胜防?     石初樱没理睬他们,自顾上前,找到那上半截蛇身,掏出把雪亮的小刀子,三下五除二,破开蛇头,找到牙齿下的毒囊,挤到了一个小玉瓶里。又取下毒牙,收到一个小锦囊里。     “要这个东西做什么?”楚溆好奇宝宝般地问道。     “蛇毒也是药,这条碧斑蟒的毒性很大,你要是被它咬了,不出五步就得躺下了。”说罢白了两人一眼,慢悠悠地起身,收拾好东西,迈步往前去。     “这蛇牙的毒还在,是用来做暗器什么的。。。”张苍自我发挥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浑身有些发冷了。     这姑娘太不正常了。惹不起啊!     “往这边!”石初樱叫楚溆继续开路,心里腹诽,两个没有丛林经验的白痴!这要是没她带着,早玩完了。     有了这次意外,楚溆格外当心,瞻前顾后不说,连头顶都小心在意,整个人都绷紧了。如此走起来更加快不了。好在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石初樱就喊停了。原来她在一株大树上发现了要采的东西。     这是一种粘糊糊,湿漉漉的东西.棕褐色,一块块贴在树干上,像是刚发出来的木耳似的,看着怪恶心人的。石初樱管这个叫‘树鼻涕’。     这树鼻涕也没别的用场,只是它蔓延的地方别的菌都长不出来不说,已经长出来的也给糊死掉。     这也是石初樱喜欢观察才发现的,一般采药的谁在意这个。     石初樱拿出玉盒让张苍捧着,自己用小玉铲子铲下一片树鼻涕,又让楚溆拿玉板刮到玉盒里,采这玩意人手少还真得费不少功夫,就这个黏糊劲就够呛。     看看,楚溆刮下来怎么也弄不到盒子里,那边石初樱已经又去铲了。楚溆费了牛劲对付这粘糊糊的东西,好不容把这玩意甩到了盒子里,汗都快下来了。     这棵树上不多,铲完了也大概只装了五分之一盒。     几个人继续往里走。楚溆头也不回地问道:“咱们得铲多少这东西?”     石初樱抬头看看他宽厚的肩背,曼声道:“你觉得要是把你们大人全身上下抹一遍需要多少?按     照五天换一遍,至少也得换三五回吧,谁知道几盒能够呢。”     “这东西多不多?”楚溆转头过来。石初樱丢下手里的野花说道:“别处我不知道,我只在这片山里采药。这片山里这东西不常见。”     “小心!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石初樱忍不住要抱怨,这两人简直就是来添乱的,连缠人藤都不知道避开。     楚溆和张苍已经被树藤紧紧缠住了。“别动啊,越动缠得越紧。这玩意能把一头牛勒没气了。”楚溆和张苍停住了挥舞的刀剑,也是,砍了半天却越缠越紧.     石初樱连忙掏出火镰和艾绒,点燃一根特殊的‘小火把米糯战颂佟     那缠人藤被火苗一燎,顿时人性化的一缩缩,“快点收回去啊,不然我可要火烧一大片了啊!”     石初樱威胁道,也不知道缠人藤听不听得懂。     见那树藤没反应,石初樱不高兴了,直接拿了三根小火把点了,朝那缠人的藤条烧去。这个小火把不一般,直把缠人藤烧得吱吱直响,飞快地松开枝条,向后退缩而去。     可石初樱并不买账,骂道:“刚才让你退你不退,现在知道厉害了,想退还晚了!”她先解救出被缠得差点没气的两个人,又一路追着缠人藤烧去,直到追到缠人藤树根。     缓过气来的楚溆和张苍也赶了上来,本来他们是来保护人家的,现在处处要人家保护他们,真是令两个大男人难堪。     眼见着石初樱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他们只好在一边看着。那缠人藤缩成一团三尺来长的短藤,在那挥舞着,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倒像是在投降的样子。     石初樱才不管它左躲右闪的,跟着烧,只把个缠人藤烧得倒伏在地,乖乖不动了,她才骂起来:“有本事你在伸出来!趴下干什么?起来!”踢了一脚,那缠人藤动了动,“起来!装什么死!”又踢了一脚。     那缠人藤勉强翘起个尖,微微摇晃一下,又啪嗒掉了下去。     “哼,跟我斗!你还差点!”石初樱把火把递给楚溆拿着,自己蹲下身子,竟挖起缠人藤的根来。     “给我老实点!不然直接烧了你们!既然你们这么爱缠,以后给我做鞭子好了!”     又招呼张苍帮忙挖,自己歇着。直挖了近两尺深,才把缠人藤的主根完整挖了出来,一起放进了背篓里。     这会儿楚溆和张苍算是明白了,这姑娘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而且还是穷追不舍,斩草除根的。     天哪,他们做侍卫这么多年,也杀人不眨眼的,怎么就觉得这姑娘好恐怖呢?好想回家啊!     张苍无比佩服这姑娘了,这手段,这尿性,简直了。不由腆着脸向石初樱请教起来。     石初樱无比奇怪,他们做侍卫的怎么连这点丛林经验也没有,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这些人打交道最多的是各种人和功夫,相对的,石初樱打交道最多的是各种植物。两下相差,可不就有差距。     有了话题,时间过得就快,开路寻药也没那么无聊了,又铲了两盒,时间也到了中午,都有些饿了。     石初樱指挥着楚溆走到一片小山谷,这里有一处小山涧,三人在这里临时歇下来。     楚溆寻了石头,磊了个简易的灶台起火,张苍去打来几只锦鸡洗剥了,石初樱则采了些野果子,野菜,又从背篓里拿出个铜铫子煮开溪水了,拿野果子掏出的空壳装了大家喝。     原本张苍还嫌麻烦,他们这些人在野外一向得水就喝的,哪还烧开这么费事。不过,当听到石初樱说如果那样,说不定肚子里已经长出蘑菇或者蝌蚪的时候,吓得麻爪。     死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怎么死,什么时候死。所以乖乖喝开水。     楚溆抽出刀,把锦鸡剁成小块,拿溪水冲洗干净,混着野菜一起炖了,石初樱找了一把野草,说是调料的,搁在里头。     水一滚开,石初樱还指挥楚溆把浮沫撇干净,又小火炖了两刻钟这才掀了盖子,顿时香喷喷的一锅鸡汤出炉了。干饼子就着热鸡汤,三人这顿午饭也算是不错。     “咱们要在这山里过夜?”楚溆啃着饼子问。     “少说也得住三五个晚上,主要还是看采药的情况。进山一次不容易,半途而废再进来更麻烦。     山林草木每日生长变化,一天一个样,人的感觉也天天不同,所以,进山没有同一条路可走,下次的路就指不定是哪条了。除非有特定的标志。”     “那晚上岂不要露宿,这天气蚊虫肯定不少。”张苍操心起住宿来。     石初樱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现在想不觉得晚了些么?”石初樱凉凉地说道。自打这两个人跟上她,她翻白眼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以往十几年。     张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咱不是没采药经验么。”“哎,石姑娘,那你常来这里,就没个窝棚啥的?”     “你终于聪明一回!”石初樱表扬道,“呆会儿咱们就得往窝棚靠近,晚上才能有的住,不然,各种蚊虫蛇蚁都等着你这香喷喷地人肉大餐呢。”     楚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口汤差点呛到自己。这石姑娘太有意思了。     以往他们出任务也有时候露宿山林,但都是大家各自干各自的,男人们都寡言少语,沉闷得很,如这般斗嘴打趣的倒是别有一番体验。           第十二章 共度夜雨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石初樱的玉盒大约三寸长,两寸宽,一寸高。     到了傍晚,三人采集了大约五盒。     这么大小的一盒,要把一个大男人全身上下涂抹一遍,还得有一定厚度,这五盒连一遍也未必够。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不够也得收工了。石初樱带着两人磕磕绊绊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木屋。这里也是石初樱落脚的地方之一。     木屋搭在几颗巨大的古树下,高大稠密的枝叶密密匝匝地遮在上空,使得木屋淋不到多少风雨。     推开木屋的门,几个月没来,这里还很干燥干净,没有进过野兽虫鼠之类的,显见石初樱洒的药粉还有作用。     为了长治久安,石初樱又洒了一遍驱虫的药粉和防潮干燥药粉。     这期间,楚溆打量着木屋。木屋用劈开的大树木板搭建,木板缝隙被一种类似树油子之类的东西密住,很严实。木屋起的是人字形尖顶,缮着草,屋檐突出,没有窗户,估计怕野兽奔窗户袭击也是有的。     靠着里面的墙边就地是一片半尺高的矮榻,占据了大半个屋子,剩下的空地上有一个炉灶,几口小缸。一排简易的柜子,柜子上面有简单的生活用具。     “你们俩,去一个人打水,”石初樱指着一个小缸,“里面的水已经不能喝了,先倒掉,屋子后面不远有条小河,去哪里打水。”张苍自动抱起小缸打水去了。     “把这些。。。拿去洗洗。”石初樱又指了指那些锅碗瓢勺下达指令,楚溆拎起一框叮叮当当的瓦罐去洗了。     石初樱自己则把矮榻打扫干净,从柜子里翻出两床被子,拍打了一下,铺敞开。     晚饭石初樱用木屋里存的米煮了一锅饭,楚溆在河里捕了两条大鱼,石初樱合着野菜炖了一大锅,又用泥裹着烤了几只山鸡。甚至还翻出一小罐子杏花酒,喝了驱寒。     楚溆很是看了石初樱一眼,心话,这姑娘也真心大,大晚上的,跟男人在一处还敢给酒喝?     好在酒不多,每人两三盏也就没了。     有酒有肉好聊天,楚溆和张苍也放开了,问及平时采药生活,觉得这风餐露宿,还要面对这个凶猛的动物,甚至植物,真心觉得很是艰险。     又知道石初樱有个年近七十的师傅兼爷爷,已经打算日后不在频繁进山,而是准备安居在村子里倒也赞成。     一个姑娘家进山还是太危险了些,又实在是辛苦!     尽管已经是夏天,深山的夜晚却还是很凉的。     石初樱让楚溆在灶坑里燃了几块耐烧的松木柈子,周围用石头围了起来,免得走火。这样屋子里温暖许多。     石初樱扯了一条被子丢给两人,自己和衣裹了被子睡了。     楚溆却枕着一双手睡不着,眼望着屋顶发呆,兀自想着心事。     东平郡王楚棹这次被人暗算,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心为之,如果是巧合倒也罢了,若是后者,那必是国中有人通敌,又或者假扮倭人?无论哪一种,只怕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这些也轮不到他一个三等侍卫操心,只是好歹也是亲戚,祖父又再三叮嘱,少不得他在尽尽心了。     话说回来,这石姑娘看她做事的手段,也是极度睚眦必报,绝不手软的主。她在山林间的自在行走的样子,那般灵动、惬意,真像是山间精灵、天上的仙子!     她眉发乌亮,略带英气,尽管没有盯着姑娘的脸庞细看过,也知道那凝白如玉的脸,水润的红唇,还有那双真正是明眸善睐的眼!     想着这些,石初樱那回眸一笑的笑颜有跳了出来,甩也甩不掉。。。这样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楚溆顶着两只黑眼圈。     “是不是没休息好?唉,我倒是睡得挺香,这屋子还真暖和。。。”早起到河边洗漱时张苍看见楚溆的黑眼圈随后说道。     楚溆随口含糊应了声,瞄了石初樱那边一眼,发现人家早就不在了。     几个人吃过早饭,又灌满开水和吃食,便又出门了。     这一天他们走得更深入了些,只是运气没有昨日好,一整天下来只铲到勉强一盒,更要命的是,邻近傍晚,山中居然下起了大雨!     来不及找到落脚的木屋,几个人只好临时摘了几片大树叶顶着挡雨,四处乱转,最后寻了个大树洞躲避。     树洞里原本住着些森林居民的,石初樱点了一段驱虫香丢了进去,浓重的草药烟雾释放出来,不一时,树洞里逃出了大大小小许多的蛇鼠虫蚁之类的‘居民’,整整熏了一炷香时间才算消散,石初樱又洒了药粉在树洞里和四周一圈。     “不是已经熏过了,你这又是干什么?”张苍永远忍不住第一个提问,石初樱白了他一眼,“没见过小狗圈地盘么?”张苍眼光闪了闪,摸摸鼻子,心话,你才是小狗,你们全家都是小狗。     楚溆两个搜罗些树根下没来得及淋湿的苔藓地衣铺到树洞里,又把头顶的大树叶反着盖在上面,勉强让大家坐了。     尽管树洞挺大,但坐三个这么大的男女还是挤了些。石初樱从背篓里抽出一张轻薄的云谷蔑软垫垫着坐了,秋季云谷的暖热缓缓地释放出来,温暖了整个人,石初樱不由舒服地喟叹一声。     外面雨越下越大,整个森林里都漆黑一片。紫色的闪电在如同光亮的银蛇一闪而过,轰隆隆的雷声不期而至。     滂沱的大雨使得树洞的避雨性严重降低,楚溆不得不招呼着把大树叶拿出来遮挡在洞口,勉强才确保了树洞的干爽。不过几个人的衣裳都有些淋湿了。     漆黑的树洞里看不见对面的人,只有呼吸相闻。楚溆运气内力把衣裳烘烘干,脱了外衫,摸索着递给石初樱,“披上点吧!”他轻声说道。     “我,不用的。”石初樱黑暗中眨巴着大眼睛,翘着嘴角,手却准确的借住了衣裳。     “咳咳!”张苍使劲地咳了两声,表明自己的存在,“给我也行,我也冷。”他戏谑地说道。结果挨了一脚。     。。。。。。     漫长的黑暗和嘈杂的雨,明晃晃的闪电,惊雷炸响,都让三个人放轻了声音,好像怕招惹到什么似的。     “你采药经常遇到这样的天儿吗?”张苍无聊后开始聊天。     “。。。也就春夏着几个月雨水多些。常在山中跑,哪能不被雨淋?”石初樱声音轻轻柔柔拂过。     “。。。你胆子可真大!这样电闪雷鸣的,黑漆漆的你也不怕?”     “。。。小时候也害怕,。。。习惯了就好。”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山里的事,也间或说些家里都什么人啊,娶亲没有啊,孩子多大啊,京中风物之类的闲话。似乎这样一来,这个雨夜过的能快些。     张苍现在觉得,以后要是谁他妈再说药贵,他第一个揍人!站着说话不腰痛,看看,采个药多少艰辛!又不是自己家种出来到。楚溆也这想法。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眼前,尽管在树洞里,三人彼此还是接着瞬间的光亮,看清了对方的样貌。石初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楚溆和张苍脸上都成了花猫,左一道右一条,十分可笑。     刚笑完别人,一条绢子塞进了她手里,“。。。擦擦脸。”手指尖传来的热力烫到了心里。     石初樱感觉有些美滋滋的,转而一想,不由轻呼“我也花了?”黑暗中响起噗嗤的笑声,张苍笑声未落,左右挨了两脚。     “你们欺负人!”他抗议。抗议当然无效。     “。。。睡一会儿吧。”楚溆勉强挪动自己,转过身去,把后背靠在洞口抵住大树叶,石初樱和张苍分别靠在左右两边,抱着胳膊,缩着身体,养神。     两个青年男子茁壮的身躯散发的热力足以使这个树洞变得暖了起来,石初樱裹着楚溆的衣裳,闭起了眼睛,暗夜里她似乎能感觉到对面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似乎要烧出个洞来。     山林中的雨常常又急又猛,下得干脆热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未见雨势有所减缓。     迷迷糊糊中,好像楚溆和张苍换了一次位置。自己身边多了个热源,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安心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这雨还要下多久,万一下个三五天可怎么办?”黑暗中,石初樱在轻轻的交谈中醒神过来。     “。。。只要不是雨灾,应该不会太久。”半晌,楚溆才安慰似地说道。     石初樱直起身,她睡在了楚溆的肩膊边上。“你醒了?”     “。。。嗯!”石初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勉强应了一声。     “嗬,你可真能睡,都把我们楚哥当水捂子了吧?”张苍啧啧两声,害得他一直当门神。     石初樱睬都不睬他,自顾整理了一下衣衫,靠了回去。楚溆也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和张苍调了个儿。     “哎,问你个事,这雨这么个下法儿,咱们就一直猫在洞里?别的不说,那什么也不方便不是?”张苍已经不惧挨踹,踹着踹着就习惯了。     “。。。放心吧,山雨迅急,来得快,去得也不慢,隔天差不多就晴了;如果是连绵细雨,倒是要下上三两天。”石初樱总算给了个定心丸吃。     “真耽误事啊!”     “其实也好,这样一场雨过去,树鼻涕肯定发出来不少。过两天能多采集些了。”石初樱动了动身子,树洞气闷,挨着两个大男人,实在不方便。           第十三章 流鼻血了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果然,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一道彩练当空,恰似一条七彩的天桥。     三人站在山中空地上,仰头观看,天空碧蓝如洗,几朵白云在山顶轻盈飘动,真是良辰美景也不过如此了!     早晨的阳光金灿灿地照亮山林,丝丝缕缕透过树隙,落在低矮的植物上。     鸟儿清脆婉转地鸣叫着,跳跃着,抖落了树叶上积存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如同珍珠落地一般。     三人重新整装后,运气不错,连续三天采集了七八盒树鼻涕。     石初樱坐在山谷草地上,数了一遍,“这些差不多够一人用了,你们先送回去用起来。我留下继续采几天,数量够了我自己赶回去。”石初樱抬头看向楚溆两人。     张苍高兴了,“可算够了,跟你说吧,哥哥我早腻烦了,这一天天钻林子,虫蛇就不说了,光是这湿嗒嗒的粘糊劲儿,小风再一吹,真是**啊,是个人也受不了啊。”石初樱给他一记眼刀,她不是人呐?!     楚溆没言语,他心里有些矛盾,送药当然很重要,这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可留石初樱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他也实在不放心,也有些舍不下。     “。。。咱们一起回去,不够的话咱们再来一趟就是了。”楚溆试着说道。     石初樱摇摇头,“还是算了,你也知道进出一次有多不易,一出一进,多少费力。我可没受虐的习惯,还是你们先走。”     既然决定了,石初樱也把树鼻涕的用法细细交代了一番:     “。。。用药前先把病人全身、记得是全身上下,用烈酒擦拭过,然后最关键的是,要让人把病人的皮肤,密集地扎破,露出血点。怎么弄破都成,反正越密集越好,然后把树鼻涕用玉板全身涂抹上,尽量保证一定厚度。背后也一样。     另外取一些用黄酒和了,给病人灌下去,也不必多,外敷才是关键。     估计五天换一次药,具体让大夫看着办吧。我会赶回去看看效果如何。另外一个病人,最好也让人去当地采集这种东西,有没有我倒不知道了。”     送走了楚溆两个人,石初樱终于松了口气,怨恨地踢了踢脚下的一丛蘑菇,要是不这两个家伙跟着,她才不会这么遭罪!     讨厌的蘑菇,现在她看见蘑菇就恶心!蘑菇也很无辜的好么,这是明晃晃地迁怒啊!     石初樱一个唿哨,招来云雕,纵身一跃,跳上雕背,直冲着摩云山而去。     “天哪,樱樱,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木华看着突然返回的石初樱简直就像见到乞丐一样,嫌弃地用手捂着鼻子,还用翅膀扇着,好像石初樱有什么怪味似的。     石初樱一挥手,“别提多倒霉了,我先泡个澡,回头再说啊。”她实在忍耐不下去了。     跑去瀑布下冲了冲,一个猛子扎进了仙泉里。     被石初樱封为‘仙泉’的这池泉水,深不可测,它四季温暖,泉眼汩汩地不断冒出水来,泉水淡绿,散发着一股轻灵气,一点也没有所谓的怪味。     石初樱泡了一个时辰,还在里面睡了一觉,皮都快泡皱了才施施然爬了出来,裹了大布巾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勤劳可爱的木华少不得殷勤地给她全身上下护理一番,顺便听她唠叨起遇到怪菌病人的事。     作为植物精灵,木华肯定地说道:“一定是有人把菌种作了特别的培养,变异后专门用来对付人类,不然,绝对不存在这样的孢子。这些变种的东西最最可恶,都是些邪恶的东西,难道使出这手段的是魔界中人?”     石初樱头一仰,舒服地躺在软软的靠垫上,伸伸腿,灌了几口云露,才说道:“你可别糟蹋魔界了。”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人类,比什么魔更加邪恶,你是少见多怪了!”说着伸出手招了招,木华赶紧送上一颗果子。     咔嚓咬了一口,“嗯,这果子好吃!再来几个!”石初樱已经多少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这会绝对要补回来。     石初樱好吃好喝歇了两三日,才想起自己还得给那菌人采药。     她也懒怠去找了,直接问了木华,“我看树鼻涕应该有用,你觉得呢?效果究竟会怎样?望云山哪里还有?”她直接去铲了就是。     木华轻轻扇动着小翅膀,想了一下,扶了扶自己的顶花,方说道:“你这个树鼻涕倒也好使,不过不能彻底根除,残留的孢子很有可能伺机再发作出来。”     “那我岂不白忙活了?快说,有什么好的我去找找,不然姑娘我这么些天可白遭罪了不是?!”石初樱立时坐了起来,竖起了眉毛。     “不急,不急,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我见你挖过一些冻银藓,把那个磨成粉,混在树鼻涕里,这样根治以后还可以永不再发,再下一次孢子菌也染不上。”     石初樱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琢磨着,“这样啊,冻银藓可不好得,上次挖得可不多,这次的药费得好好算算。”说着美滋滋地背起篓子呼唤来云雕往冰山去了。     楚溆和张苍费老鼻子劲,花了三四天才走出望云山,找到焦急等待在山口的陈天保,此时两人身上都快发霉长蘑菇了。气得张苍直骂娘。     在张苍一迭声的咒骂中下了山,到石初樱家洗漱了一番,换了衣裳,此时楚溆才发现外衣给了石初樱忘记还回来了。不过。。。不还也好。     一番打理,又饱餐一顿,三个人快马加鞭的赶回建州城去。     建州城里     躺在凉玉床上的人已经被几个大夫围拢着,准备下针。     “这玩意真能好使?”其中一个老大夫摇头晃脑,深不以为然。他们这么多大夫、御医也没治好的怪病,一个山野采药女倒能了?     作为一同采过药、受过苦的人,张苍也留在房间里观看施药,免得有什么遗漏。此时听了这个话他不乐意了。     他们这些侍卫本来都是豪门子弟,平时说话也随意的很,他张口就道:“你行?这个把月了,小爷怎么没见你治出什么效果?技不如人就谦虚些。     这些药是小爷我顶风冒雨,风餐露宿,蚊叮蛇咬才好不容易采来的。     不好,小爷用这么费劲么?小爷闲着腻烦了去找虐的?”张苍凉凉地说道。     那老大夫闹了一个大红脸,暗自嘀咕了几声,也不敢再言语。     “行了,赶快下药吧。瞎耽误功夫!”老者白了几个大夫一眼,他也讨厌这些没本事的老家伙好么,占着茅坑不拉屎。     再没有废话,五六个大夫分头下针,把病人全身扎了无数个小针眼,粘稠的暗红的血慢慢渗了出来,却是不多。太黏腻了。     楚溆捧出一叠五个玉盒,大夫们手持玉板,不断地把粘糊糊,棕褐色的东西涂抹在病人身上,只是这玩意太难弄了,沾玉板上就下不去,还是两个有经验的采药人(楚溆、张苍)在旁边指点着才顺利地抹了下去。     七尺多高的汉子,又发胀了,整整耗费了十一盒才抹了一遍,只留了鼻孔呼吸。     这样一回累得几个大夫不行,赶快下去歇息去了。老者和另外两个人在这里看守着,顺便听楚溆两个说经过。     张苍说起来更是添油加醋,唾液四溅。     老者听得他们采药这么艰辛,危险,连忙起身朝着楚溆打了个躬,口中道:“多谢将军相助,要是没有将军,咱们郡王爷怕是危矣!”     楚溆一摆手,“不必多礼,这也是应当的。”他身上虽然有个不值钱的爵位,可那也当不了饭吃,要不是他自己谋了个侍卫的差事,如今怕是连吃饭也要发愁了。还真不见得比王府的长史强了去。     “。。。眼见着这次带回来的十来盒一次就用差不多了。唯今之计,一看药效如何,二来,也要等第二批药来。”     楚溆端起盖碗,饮了一口茶,貌似不经意地说道:“这树鼻涕也不知道别处有没有?要是有的话,多些人采,总要快些。”     那长史眼神暗了暗,漫声道:“。。。先悄声着人在周边山林里采采看,京里面先通个气,这边要是效果好了,再上折子吧。”这些事情楚溆管不着,他提了一句就再不言语,眼见没什么事,他也和张苍回去休息了。     这么多天都没吃好睡好,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宽松的里衣,楚溆靠在罗汉床上拿个布巾擦干头发。擦着擦着,想起了山中的石初樱。也不知道这姑娘现在在干啥,是在用柴刀开路,还是在小河边补水?又或者自己费力地铲树鼻涕?     这几天晚上她一个人睡树洞?还是木屋?想到此处,肩膀处好像又能感受到那一团软软的、热乎乎的,充满了女儿香的身躯贴靠着。。。     想着想着,楚溆觉得鼻子一热,伸手一摸,竟然流鼻血了!     连忙把布巾捂在鼻子上,唤来小厮打来一盆冷水,连洗了两盆才算消了下去。小厮吓坏了,以为楚溆受伤,连忙找来止血伤药给他。     楚溆苦笑着摆摆手,让小厮下去了。心里叹息,他这是这么了?难道真是那一眼就对一个山里的姑娘上了心?还是憋得太久上火了?     本来不想再想,可人一旦有了挂念,岂是你能控制得住的?缠缠绕绕又进了梦中。     梦中那曼妙的身躯,柔软的触感,那微微带着桀骜的眉眼,说话时翕动的红唇,都令人血脉喷张,楚溆一把把人儿搂了过来,覆身而上,好不缠绵。     一觉醒来,楚溆红了脸。看着被自己揉得不成样子的抱枕,被子上的污迹,不由仰天长叹,要了命了!           第十四章 心意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楚溆作为大龄未婚青年,再不济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啊。     春梦啊,他为了那丫头做春梦了!     楚溆嫌弃地看着污糟的被褥,捏着鼻子想了半天,端起床头的茶碗丢了上去,又喊来小厮,“快拿走,换干净的来!”     小厮看着一碗茶连汤带叶的泼洒在被子上,二话没说,拢了起来,一溜烟地去换洗了。楚溆在后面长出一口气,真怕有人看出来,那可是真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慢条斯理的洗漱、练了一个时辰功,简单洗过又吃了早饭,楚溆心里一直思量着事情,连饭都吃得没味道。     石初樱的功夫按说绝不比他弱,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在深山老林里穿行,在丛林里讨生活。看样貌也有十七八岁吧?听说她师傅正准备给她说个亲事,那就是还没主儿?     虽然采药看起来家世差了些,但他这样的人家还图个什么呢?一堆的污糟人,污糟事,还不如成了亲,自己单出去过日子,省了多少心?只是祖父他老人家一个人留在宅子里太可怜了,要是她肯接祖父过来一起生活就好了。。。     至于旁的人,与他有什么相干!     那丫头虽然家世差些,但姑娘家,只要人好,别的倒也不算什么,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上自己这个侍卫?     唉,楚溆不由一叹,想他楚溆二十几年光棍,看中了一个还是采药的山里姑娘,估计京城的贵女们、贵妇们也会绞烂几条帕子吧!     有了这个心思时间就过得特别慢。     楚溆在煎熬中等到第四日,连张苍说病人渐好的话也哼哈应付过去。     当石初樱施施然出现在万慈的时候,和李大郎还没说上十句话,就见楚溆一脸紧绷地跨进门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病情加重了呢。     抬头果然看见石初樱淡淡地翘着嘴角,端着茶碗的样子,楚溆的心才算有了着落。楚     溆咧开嘴角,上下打量她一番,张口道:“你来了?”不自觉的声音放柔和了不少。     “嗯,我来了,没耽误事吧。”石初樱也眯了眼睛笑道。     “。。。来得及,这就过去看看吧。”楚溆抬脚就往外走,李大郎无奈地看着石初樱,他的货还没给补上呢。     石初樱遗憾地看着李大郎,“这回没时间采别的药了,得先紧着这边。最快也得三个月以后了。”     “。。。那好吧。”李大郎也是不敢跟里面那位病人争的,只能遗憾地接受了。     石初樱提起药篓正要背上,楚溆已经顿下脚步,转身过来抓起了背篓,“放着,我来吧!”说着提起背篓如同拎小鸡一般走了出去。     石初樱看着他的背影不由一笑,这男人还是挺懂得体贴人的。     “山里面的药不多么?”楚溆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轻声说话。     “。。。也不全是,我又找了一种草药,应该配合用效果更好。弄完就赶过来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一声,能帮的,我一定帮。”楚溆微微侧脸朝着后面说道。     石初樱闻言不由打量了他几眼,“。。。嗯!”轻轻应了一声。     病人的情况确实有好转,现在整个人已经消了不少肿胀,肤色也好了不少。     石初樱一进来就受到热切的迎接。     石初樱本就不太在意这些,只照样让人放了几碟子血,仔细看了,里面的菌丝已经萎顿了不少,小蘑菇头一部分也干瘪了下去,“效果不错,这回我又采了些别的草药,混在一起应该可以根治了。”     说着从背篓里取出一大罐子药粉,指着道:“把这个药粉混在树鼻涕里,用黄酒调稀了一起抹了,半茶勺药粉兑一盒。还是密密地扎出血来,三五天换一次,这回不用抹那么厚了,薄薄一层即可。另外取了一勺药粉温水调半碗给病人喝下去,一天三次。”     老者上前,拱手问道:“不知病人现在可能吃些什么?”石初樱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听差了,半晌才说道:“。。。我又不是大夫,这个可真不知道。这还是听你们自己大夫的吧。。。”     老者呵呵两声,口里说了声抱歉,打扰之类的话,眼珠子转了又转,狠盯了几个大夫一眼,不说话了。     该说的说了,该办的事办了,石初樱跟老者算药费:先头的解□□拿了十二盒,按十两银子一盒算,共120两;树鼻涕算上老者这边出的人力,一盒按五两算,统共三十三盒,165两;冻银藓药粉,一罐子,要二百两金子。来回的脚程费用,算十两银子,共同一总:295两银子并200两金子。”     见老者惊讶地看过来,石初樱不紧不慢地把木华的话转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死灰复燃我可不愿意见到,我的力气也不是白耗的,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老者摆摆手,微笑道:“姑娘误会啦,老朽怎么会心疼这点子药钱,不过是想知道,这药以后要用,可还能买到?”老者问得很含蓄,想要知道货源是否充足。     “我师傅说,这罐子冻银藓还是以往他在别的地方采的,收集到现在也不过磨了这么一罐子,藓这个东西不出数。我这里只怕要到冬天才能试着采一些,这东西和树鼻涕差不多,一般用不着,采药的人也不会专门花力气去采这个。     倒是别的地方有雪山、冰山或者寒冷的地方,你们不妨找找,应该也能有的。药效就不太清楚是否有差别。你们自己斟酌着。”     “多谢姑娘指点!”老者一拱手,欠了欠身子道了谢。又道:“姑娘住哪里?这许多金银之物也分量不轻,老朽着人给姑娘送到府上。”     石初樱看向一边闭口不言的楚溆,意思你不是知道么。楚溆被看得有些发热,深深看了一眼石初樱,清清嗓子,“那就给姑娘送到望云村去?”     “嗯!不要银票,兑换起来不方便,要小小锭的,足银赤金!”她要这些金银是想着将来办嫁妆,打首饰方便。石初樱说完起身要走。     “你是直接回村子里么?”楚溆亦步亦趋跟出来相送,貌是随口问道。     “还在城里盘桓两日,上次要办的事都没办成,这次可不能耽误了。”石初樱随口答道。     “哦?是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石初樱真的笑了,“你帮不上忙,我上次要做几身夏裳,量了尺寸,这会儿估计早做得了,再不去取回来,夏天都要过去了。我师傅还说怎么这衣裳还没做来,他穿的可还是春天的衣裳。幸亏了山里头凉爽。”     。。。     “我上次看你的木屋里的米粮都不多了。”     “是不多了,这段时间都没空背粮食过去。”     “。。。下次过去的时候,我帮你背过去可好?”楚溆费了好大力气说了这一句,定定地望着石初樱。     石初樱也定定地望着楚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楚溆再不掩饰,直直地看着她,石初樱觉得自己快要熔化了,烫的。她也确实要化了,一张粉脸连同雪白的脖颈、耳朵全都飞满了红霞。     她又不傻。     此时整个人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子,她气恨地瞪了这人一眼,哼的一声,扭身就走。     她怎么想得到,羞赧中的姑娘,这般瞪眼也好,跺脚也好,都无不充满了娇俏和迷人,看得楚溆心潮澎湃,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想也不想,楚溆本能地伸手捉住了石初樱的手腕,却偏偏嘴笨得迟迟说不出话来。     “放手!”石初樱娇斥一声,声音也软得没什么威胁,又转身去瞪他,只那人呆子一样,**辣地眼光着实让人心颤,石初樱甩了甩手,没有甩脱。却忘记了自己身怀功法了。     “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楚溆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他轻轻扯了她的手腕,牵到一座假山旁。也不管有没有旁人了,直接鼓足勇气,问道:“我,你,我向你提亲可好?你可愿嫁给我?”     石初樱半天无语,主要是脑子一时转不动。不灵光了。     “。。。你,要娶我?”好一会儿,石初樱才找回感觉,抬眼望着楚溆,轻声问道。     “嗯,我中意你。我楚溆,今年二十四岁,京城人士,家中没有妻室,没有女人,领三等侍卫差事,年俸加赏银有千两。     想娶你为妻,你可愿意?”楚溆把人拉近一些,挤在假山石上,自己挡着外面。     石初樱抬头就看见楚溆的胸膛,楚溆人高大,石初樱的个子不过刚过他胸口。这般被人罩着,石初樱有一种天然的压力和无措。     “。。。为什么?”石初樱的声音羽毛一般轻轻拂过楚溆的心头,令他痒得不行,却不敢唐突了她。只好忍耐着,低哑着声音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这些天不见你,又担心又想得慌。”     还见天的做春梦,谁也受不了了。     “娶回家,天天看着,就不用时时担心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好?”     “。。。不是,你,也很好。只是,我不一定是个贤惠的妻子,我,脾气不太好。也不怎么会做家务。。。”石初樱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了。这个男人她还是很中意的,不过,姑娘家,当面被求婚,还是很忐忑、害羞的。     楚溆感觉到这姑娘对他也有情,再不忍着,直接把人搂进怀里,狠狠地按在胸口,让她听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微微喘息着道:“这些,你都不要想,你只管,等着嫁给我,别的事,有我。”     石初樱想起先前他帮着提背篓时说的“放着,我来吧。”的话。只觉得这个男人是个有担当的,决不会让女人担事。     一时脑子迷糊着,“。。。嗯!”这是答应了。     楚溆抖着手,捧起姑娘的脸,细细的,**地看着,恨不能装进心口,揣在袖子里。     忍了又忍,才放弃了寻找红唇,在水润的眼眸上印了一吻。“盖了章,以后就不能给别人了,记住了?”     石初樱颤抖着睫毛,心都要停顿了,轻轻应了声:“。。。嗯,知道了!”           第十五章 情定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十五章情定     陷入爱恋的人仿佛是掉进了蜜罐里的昆虫,每一下挣扎都是甜蜜的。     表明了心迹的男女,更是如同被绳子绊住了手脚,恨不能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这几天,楚溆除了必须去当值,看看病人恢复的情况,剩下的时间都快长在石初樱身边了。     人家进裁缝铺子他也进裁缝铺子,人家进布铺他也进布铺,人家吃饭,他也跟着喝汤,就差睡觉值夜了。     张苍早发现了苗头,此时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天天拿楚溆打趣。楚溆才不在乎,心里有了人,就如同前路点了盏明灯,突然发现了未来的方向,有了奔头。     只不过,石初樱也只是在建州城里多停留了两日,就又要回去了。回去前,楚溆恨恨地盯着石初樱,质问着:“就不能多呆两天?那个药不采也饿不死。”笑话,他们见一次容易么,尤其刚刚定了情。     石初樱只消一句话,楚溆就喝了蜜似的不再抱怨了。石初樱说的是:“这是大事,得回去找师傅禀告,不然,你娶不到我的。”先前糊里糊涂的答应了这人,石初樱虽然不后悔,但这等大事,无论如何还是要跟无名道长禀报一番的。     石初樱还顺便睨了楚溆一眼,那一眼,在楚溆看来满满都是情谊。     “。。。你放心,我已经修书回家,禀报了此事。”楚溆轻轻抚着石初樱肩头水滑的发丝,“我楚溆娶媳妇,三书六礼,一样也不能少了。你放心就是。”自打上回抱过一次后,这姑娘就再不给亲近的机会,能拉拉小手都算是好的了。楚溆心里猫挠似的也没办法。     楚溆眼光闪了又闪,又道“你,回去以后就不要老是出门了。”石初樱听了这话不由挑眉,心话,这就管上了?     楚溆看她被踩了痛脚似的,少不得耐心解释道:“说不定哪天媒人就上门了,万一找不到人可怎么好。李三又不是正经家里人,怎么能做主?”     石初樱这才羞涩地垂下头,想了想,说道:“我要看看师傅出关没有,让师傅见你一面才成。”意思就是好歹她师傅也得相看相看楚溆这个人。     楚溆胸脯一挺,“放心吧,哥哥我虽不是一表人材,但也不差什么。你师傅一定会慧眼识珠的。”     “呸!”石初樱轻啐了他一声,一扭身,还哥哥,这人天天缠着要她叫他一声‘哥哥’,人家还没叫,他倒自诩上了。实在太讨厌了。     再不想离开,石初樱也背着篓子,带着几个大包裹上了骡车。楚溆骑着马,一路送出了城门,真想一直送到望云村去,可惜走不开。直到骡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才郁郁地返回城。     虽然这个人才装进心里几日,却已经满满占据了他的心。人一走,感觉心都空了。     一连几天,张苍都笑话他像个弃妇一般。     楚溆和石初樱的事自然带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都没有权力过问,甚至乐见其成,毕竟石初樱如果成了‘自己人’,那药材就有保障多了。     况且,大楚经历了十来年的战火,有些条条框框也早被生死存亡的大事代替了,话说一家子连命都没了,女人不说当男人使也差不多了,还讲究个屁啊!     战火纷飞的,还哪找官媒去啊?!三书六礼都凑不齐全了,难道还硬挺着?留个后代比啥都强。     石初樱一路上也是又欢喜又犹豫,甚至还有些想念,整个人就像被糖醋过一般,酸酸甜甜的。     这样赶了几天的路回到望云村,石初樱喊来李三家的,让她把家里好好打理一番,尤其是无名道长住的院子要安排好,说不定过些日子要回来住些天。又吩咐家里置办些常用物品,客房也添置些东西。如此忙忙碌碌两三日,看着没什么差的了,石初樱才返回摩云山。     此时已经进入夏天,有木华打理,整个摩云山上再没什么可操心的。石初樱直接跑到无名道长的屋子前,屋子里还是没人。转身又问木华,“师傅还没出关?”     木华扇着翅膀落在石初樱肩上,软软说道:“估计这几日差不多要突破了。”     石初樱不由叹气,师傅突个破怎么就这么难呢。     心里长草一般,实在忍不住,石初樱还是在吃饭的时候跟木华说起了楚溆求亲的事。     “。。。唉,他这人也没什么好,长得还行,人也算正派,有担当,对人也算体贴。。。唉,其实也没什么好的。”石初樱托着腮,有些语无伦次。     木华有些惊讶,拍着翅膀围着她转了两圈,在她身上很是嗅了嗅。“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能闻出什么奸/情来?”石初樱白了一眼。     “奸/情倒没有,恋情倒是闻出来了。你身上的异性味道清冽,没什么臭味,这个人还算可以。”     木华落在石初樱给它特制的小靠垫上,顺着绸面滑进暄软里,抱起一颗果子啃了起来。石初樱不由也拿了一颗开始啃,却有些心不在焉。     煎熬了几日,总算见到闭关室的门打开了,无名道长一身落魄地出现在石初樱眼前。     “师傅!”石初樱大叫一声,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师傅,你突破啦?真的突破啦!”尽管石初樱觉得无名道长的修为有了一些不同,但真的不怎么明显啊。     “嗯,为师总算有了些许突破。”无名道长还是很开心的,捋了捋杂乱的胡子,连忙先去洗漱了。     石初樱和木华连忙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庆贺无名道长突破。已经很多日子没有正经吃东西的无名道长还是忍不住多吃了些。     光喝仙泉、云露什么的对胃来说真不算满足。还是要有酒有肉才是幸福。     谈起突破,无名道长欣喜之余有些庆幸,幸亏没有贪心,只是顺气自然的突破了一点点,不然真的有危险了。这次尽管是小突破,他的经脉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有不少损伤,要是贪了大,说不定就经脉爆裂而亡了。     无论如何,有了突破总是进步,师徒二人还是万分欢喜的。突破过后人还是有些疲惫的,石初樱早早请师傅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见师傅闲着喝茶,石初樱才扭扭捏捏地跟无名道长说了楚溆提亲之事。     无名道长皱着眉头,虽然他一直要徒弟赶快成亲,可真有了眉目,又总觉得一块好肉被狼盯上了。感觉不爽啊。     石初樱忐忑地看着师傅拧着眉,不知道师傅怎么似乎有些不大悦意啊。     好在木华在边上说了几句好话,无名道长才吐出一口气来,说道:“。。。女大不由爷,总是要嫁的。待为师替你相看相看再说。”     石初樱都快哭了,什么女大不由爷啊,难道当初不是师傅您老人家天天催,拼命催着去找亲事的?嘟着嘴,石初樱老大不高兴地控诉师傅,无名道长却不睬她,闭目养神。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吩咐石初樱取来他的占卜龟板来,起了一卦。     石初樱没有学占卜,木华也是第一次见这玩艺,两个都屏气敛息地看着。半晌,无名道长才捋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样?”石初樱急急问道。     无名道长白了她一眼,“看你那急样?哪里有姑娘家的矜持?”     石初樱撇了她师傅一眼,“您有教过我矜持么?”无名道长气噎。     木华现在对这师徒二人动不动就斗嘴已经习惯了。它更好奇占卜来着。     “快说,快说嘛!”石初樱眼看要拔师傅的胡子了,无名道长才曼声道:“卦是好卦。不过也要为师看过人才行。还有他家里怎么说也要看看,如果那家子人不待见你,你嫁进去受气不成?我千万辛苦教养出来的徒弟可不是为着给人作践的。”他没说的是,卦象上有些波折之像,虽问题不大,总归。。。好在结果是好的。     这方面,石初樱还是很信服师傅的,完全没有多想。她才在世道上混了几年?看人能有几分准头!师傅他老人家已经看破了凡尘,当然比自己强百倍。     “徒儿听师傅的。”石初樱明白,师傅绝不会害她,师傅要是说不成,那就只能割舍掉这份感情。她是修炼之人,很知道有些舍弃是必要的。     远在建州的楚溆再想不到,自己已经在刀刃上转了一回,差点被‘割舍’了。     留了木华照看山上,师徒二人下了摩云山。     无名道长已经很久没有到山下来了,此番看见望云村还是小小惊讶了一番。待到进了自己家中,更是连连点头。毕竟是正经屋子,比山上的木屋还是要舒坦些,尽管他已经不注重这些了。     李三一家过来跟老东家见礼。村长听到信儿也过来打招呼,看着无名道长很是惊讶于他的气色和风貌之好。想想自己也不过四五十岁,却已经苍老,满脸褶皱不说,腰背也不挺直了,可看看人家,瘦是瘦了些,但一看就是筋骨强健,满面春风,仙人一般。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村长摇摇头,叹息一声,回去了。     时间忽忽又过了半个来月,这天石家迎来了几匹快马和两辆马车。     楚溆和张苍、陈天保押送着给石初樱的真金白银送到了望云村。李栋跑进来送信时,石初樱正和无名道长闲谈。石初樱紧忙起身迎了出去。     石家的院子是用生长的绿竹编成的篱笆墙,大门也是柴扉,整个院子敞阔的很。院子里和篱笆前后都种上了石初樱特特引下来的绿植,并淋了些猛虎的尿液,不但可避蚊虫,山上的野兽也轻易不过来骚扰。     石初樱招呼李三,直接引了马车驶进了大门。她自己则站在那,左顾右盼地看着。     楚溆一进门就朝她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石初樱白了他一眼,傻笑啥!     石初樱这里没什么多余的人手,楚溆几个只好自己动手,连抬带搬把几个死沉的箱子运进了石初樱的库房。     眼见此时还不到中午,李三家的只好张罗去准备饭食,原来给自家准备的饭这下显然是不够了。     这时候,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头顶上戴着一朵象征性的大花,这是个媒婆了。     那媒婆自己下了车,唉哟一声,连连扶腰,看见石初樱又甩着帕子,上下好一通打量。进而捂着嘴笑道:“这就是石姑娘吧?真真是个天仙一样的人儿。”     看石初樱挑眉,她又连忙说道:“大娘我姓郝,你叫我一声郝大娘没错。你家长辈可在?”提起再没有直接跟姑娘家说话的。     石初樱行了礼,招呼道:“郝大娘屋里坐。喝口茶,歇歇脚。”     那郝大娘扭了扭腰,“别提了,这连日赶路,真把老婆子我给累得哟。”从京城到建州坐马车也走了四五天,只歇了一天,又被楚溆催着赶了三天的路到了这村子里。虽然中途也常打尖住店,但人在旅途哪能舒服得了。           第十六章 官媒初探两家意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十六章官媒初探两家意     金银数目核对无误,石初樱签字画押,楚溆几个算是办完了公差。这伙人远道而来,石家少不得安置一番。好在提前打过招呼,李三家的叫了两个村里的妇人帮把手,很快整治了两桌席面在正厅里招待来客。     无名道长跟楚溆等人一桌,石初樱和郝大娘一桌,虽然是两桌,却也在同一个屋子里,乡下人家没得竖什么屏风之类的讲究。原本石初樱觉得一桌子吃就成了,还是无名道长要分开两桌。     另外李三则在偏房里招待赶车的车把式。     石初樱让李三家的抱了一坛子云谷酒,酒坛子一开,顿时满室生香,男人们都不由深吸一口气。暗道:好酒!     有酒有肉男人之间的话就多了起来。无名道长一反平日里清淡的模样,面带微笑,和蔼可亲,加上频频劝杯,很快,在座的几个男人都喝得酒酣耳热起来。     这酒太过甘醇,又绵柔适口,由不得人不贪杯。楚溆深知自己今天的表现有多重要,所以勉强保持着清醒。     石初樱陪着媒婆郝大娘也稍微饮了两杯,便支楞着耳朵一门心思的听男人那桌上的谈话。就听她师傅问:“。。。楚公子是京城人士?”     楚溆答一声:“确实如此,老人家只管叫小子一声‘承智’便可。”     “啊,那老朽便不客气了。承智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家中做什么营生?”     “家中上有祖父,承智年少时父母已经去世,如今还有一个哥哥,几个伯父、叔父,俱都分家另过了。承智现下领着三等侍卫的差事。”涉及到差事上的事他倒不好多说什么了。     “哦。。。如今世人常说,父母在不分家,承智家里倒是分的早啊!”无名道长捋着胡子略一沉吟,笑眯眯说道。     楚溆不由苦笑一声,该来到总是要来。     他顶着宗室的名头,别人都高看一眼,只有自己知道,除了名头哪里还有什么可让人羡慕的?说是爵位,不过是个空架子,要不是他自己谋了个三等侍卫,光靠爵位,去了各种应酬,在京城怕是连饭也吃不饱。     不管心中如何作想,口中却只好答道:“承智家中算是宗室微末旁支,按规定,男子年及冠者,必分府另过。     承智如今虽未成亲,在京中也有一处小宅子,一家人住勉强够用。只祖父年纪大了,常常不放心承智一个人在外过日子,眼下倒是常陪着祖父。”     无名道长垂下眼皮,越发捋着胡子不言语,直到石初樱觉得师傅快要把胡子都捋断了的时候,无名道长才又道:“。。。嗯,你是个孝顺的。承智年纪不小,怎么家里没有与你定过亲事?”     “扑哧”一声,喝得满脸绯红的张苍好歹还有些清醒,此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咳咳。老丈你不知道,我这楚哥啊,那可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从小爱舞枪弄棒的,楚伯父在世的时候,给他从山上请了个师傅,让他习武。结果练了几年后才发现,原来这师傅教的是童子功法。可这练都练了,想换也没那么容易了不是。最后啊,楚伯父眼不见、心不烦,只好允了楚哥跟师傅上山学艺去了。     于是、我这哥哥只闻着肉香,至今还没吃过肉呐。噗哈哈哈哈。。。”张苍揭了楚溆的老底,和陈天保两个笑得趴在桌案上,张苍更是笑得直捶桌子。     无名道长抽了抽嘴角,睨了尴尬不已的楚溆一眼,道:“。。。练功要紧,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家立业也是时候了。”又瞟了一眼明显支楞着耳朵的徒弟,暗自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承智如今家中哪位长辈主事?”意思你的亲事你自己做不做得了主啊。     听话听音,楚溆哪有不明白的,当即道:“家中祖父尚在,自然由祖父做主,不过,承智的亲事禀报家祖后,祖父十分欣喜,自当上报宗人府核准。”     他们这些宗室子弟的亲事,不论地位高低,都必须经过宗人府核准,这是程序。不过,爵位低的,宗人府那有那闲工夫仔细研究,只要不是贱民,不是同姓同宗,亲缘三代以外的,士农工商无不准许。     他这样的宗室子弟娶个平民,上头只会高兴呢。     “承智做这个侍卫有几年了?月俸如何啊?”     “咳!咳!”石初樱猛咳了几声,心话,师傅您老人家这是要查对人家的户贴么?要不要问祖上三代啊?还问收入,这样真的好么?     当然要的啊!     想那聘书上,两家人可不就得把祖上三代写得清楚明白?     石初樱还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有‘三书’,却不知道‘三书’具体内容如何。要知道的话老早就感谢她爹送她走的时候让她背的家谱了。     一顿话问下来,楚溆早就被惊醒了酒,哪还有一点醉意?!当真是出了一身酒汗啊。     被人相看果然是过大关啊。     是谁说相看就是喝喝茶,看看长相,然后隔着屏风看看小姐的绣鞋什么的。。。简直胡扯!     他如今连每个月多少俸银禄米,平常都有什么交际喜好,积蓄如何。。。都被查的底儿掉了好么。     楚溆不由摸摸袖袋,心里还琢磨着以后俸禄定是要上缴的了。。。这些小动作哪里逃得过无名道长的法眼,看着他差点乐出来。     还真是个实心眼儿的。     吃过酒,这一行人被安置了歇晌。     其实媒人初次上门一般并不上来就提亲,而是打探一下女方人选到底如何,是否大体上符合男方家的基本要求,另外,也要探探女方家有什么想法,是否有结亲的意向等等,并不会涉及嫁娶正题。     而由于两家距离远,加上家里正经长辈是男人,相看人家姑娘的事也就托给媒婆了,凭着媒婆的嘴来回说,比如姑娘的容貌、性情、言谈、行事如何如何。尽管事前男女都认识,这个程序还是要的。所谓媒妁之言嘛!     不过,既然这个官媒能被请来做事,她就必然要设法把事情办成了,一来大部分人家都提前看对眼儿了,她只走个过场,帮着问一些不好出口的问题;二来她是挣谢媒钱的,不然她千里迢迢来做好人好事的不成!     歇过晌,张苍几个呆不住,要到后面的望云山上打猎去了,郝媒婆来到正厅与无名道长叙茶。楚溆同郝媒婆一起去跟无名道长打招呼,进门一抬眼就见到一身女子裙装打扮的石初樱正陪坐在无名道长身边。     石初樱此时已经换了一身粉白色的罗裙,穿上一双粉白缀珠的绣鞋,裙腰上挂了雕蔷薇花的白玉压裙佩,下面垂着一缕粉紫色的丝绦。     头发好歹挽了个垂挂髻,插了两只宝光莹莹的珠钗,又簪了两朵珠花。耳朵上还是那对儿莹石耳坠子,手腕上套了只剔透的白玉镯子。     鸭蛋脸,雪花一般的肌肤,杏眼清澈明亮,鼻梁秀美挺直,樱唇粉嫩水润,啧啧,郝媒婆赞叹道:这哪里是个采药的村姑,分明是大家子里出来的闺秀!     石初樱心话,我捯持了半天,要是一点效果没有,那不是白费力了?费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干的。     而楚溆简直惊呆了,他是知道这丫头长得好,那也是她整日穿着行装,背着药篓的样子。如今突然换这么一身正经的女装,当真是“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楚溆的两只眼睛都要黏在石初樱身上拔不下来了好么。无名道长见状重重的咳了一声。石初樱也忍不住横了那人一眼,暗啐一声:呆子!     打发走了楚溆,郝媒婆拉起石初樱的手,摸了又摸,直摸得石初樱心里发寒,担心她别是有什么怪癖,好在最后悄悄抽了出来,叠在膝上,装害羞。     “真是个好姑娘!”郝媒婆没发现似的,开场道:“我看着都爱得不行。姑娘今年多大了?”     石初樱抬眼看看无名道长,羞涩地说道:“十七了。”这年头除了及笄、及冠之类的大事,一般都按‘虚’岁算。     “真是个好年华。”郝媒婆拍拍她的手,又道:“听说你很识得些草药?”这时候的姑娘可以会女红,可以会琴棋书画,可以会厨艺,但要是做大夫,那就不怎么好了,江湖游医可是贱民。     “跟着爷爷学了一些,本来长在山里,哪有不认识草药的。”石初樱也不避讳。     这到也是,平头百姓还认识个甘草,杏仁,黄连,苦参的呢。有的人家生了病,甚至自己去山里采上一些草药,自己熬了吃,根本不用请大夫,也请不起。     何况人家生长在山里,认得草药这也算不得什么。     “这衣裳可真好看,是你自己做的?”     石初樱抿嘴一笑,“这可不是,倒是爷爷身上的是我做的。”石初樱这身衣裳是她上次去建州城的时候量身做的,倒是今天无名道长身上的袍子是她的手笔。     无名道长今天穿的是浅青色的直身道袍,没有什么纹绘,但是细葛布料,穿着舒适简单。郝媒婆细看了看,赞道:“手艺不错,针脚这般细密。”百姓的衣裳一般不许绣花纹饰,女子的衣物倒是不怎么限制,只要不是绣龙凤翟鸟这些过格的就成。     “姑娘本家还有什么人?父母是做什么的?”这年月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是两家子的事而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是。尤其要打听明白双方三代直系血亲的来路,所以郝媒婆少不得问一问。     这个石初樱离开父母的时候是有记忆的,而且决定了把女儿的未来托付给了无名道长之后,石初樱她爹尽管匆忙,还是很是尽责的把这些合婚书中需要用的信息用黛石写给了无名道长。     无名道长捋捋胡子,说道:“她父亲是举人出身,祖父也曾作过县令,她外家也是书香之家,只这孩子可怜,赶上了那些年正闹倭寇,一家子逃难到了这里。     我们爷孙有缘,她爹娘便把她舍给我,带着两个大些的孩子走了。等将来有了机会,倒是可以去寻寻。只怕一时半会也不易找着。”     “啧啧!那可真是。咱们大楚,又有几个人没经过那场事儿的,多少家破人亡的,失散算不得什么,总有找着的机会。”     磕了半天牙,郝媒婆问道:“不知老先生想给姑娘寻个什么样的人家?”     无名道长却沉吟了半晌,才说道:“这孩子从小跟着老夫在山里,没见过什么世面。性子单纯,最是善良心软不过。”     张苍如果此时在这的话,一定想不出来这究竟说的是谁了.     还单纯,心软?视毒蛇猛兽于无物,任何看上眼的东西都物尽其用,见过她这样心软的么?     这厢又听无名道长说道:“本想找个家世简单的,一年里能挣上一二百吊银钱,能养家活口也就是了。最要紧的是对我这孙女要好,她最受不得委屈。”     “那是,那是。做长辈的,可不就是这么想着么。都是为孩子好。     我是不夸口,我们楚将军最是个和善的人。家里面也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没什么糟心人和事。姑娘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想怎么过日子都行,再不受人辖制。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多好的一对儿。。。”     再往后的话石初樱想听也听不到,她被无名道长给打发了出来。谈婚论嫁,姑娘家不宜听了,尽管谈论的主角是她本人。           第十七章 坦诚(捉虫)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十七章坦诚     无名道长和郝媒婆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这时候就由李栋这个小子在屋里端茶递水的作陪。     石初樱没有去偷听,但心里还是有些烦乱。她不得不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那些事。     她把刚收到的金银各拿出五十两,其他的都收进了储物袋里。这些金银与储物袋里意外获得的那些相比,品相还是差了不少。     想那些金银,也不知道搁置了多少年了,还能保持光亮如新,显然不是现在的所谓赤金足银所能比的。     数完钱,人也平静了不少,她便招来李三家的,安排晚上的饭食。刚走回正院,就看见正厅的门打开了,无名道长率先走了出来。     他看见石初樱脚步微一停顿,冲她招招手,“樱子,去给爷爷泡杯茶来。”说着跟楚溆两个谦让了一下,便先回他自己的院子去了。     石初樱转着眼珠,望了望各人的神情。楚溆朝她眨了眨眼,石初樱见了便举步跟了无名道长去了。     下午的时候,张苍和陈天保打了几只野鸡回来,楚溆也到附近捕了十几条鱼,大家干脆在院子里吃烤鱼,烤鸡,加上李三家置办的席面,大家围坐在一起,大吃大喝好不惬意。     望云村的傍晚很是迷人。西天的晚霞宛如神仙妃子的彩衣,在天空中撒开。红的、金红的、金的、紫的、金黄的、粉红的,一道道霞光把天空打扮得无比辉煌明丽。     山风习习吹来,带来不远处池塘里阵阵的蛙鸣,有晚归的农人,扛着农具,赤膊走在村道上。小儿们带着黄犬,在村头、路边嬉戏。偶尔传来几声农妇喊小儿回家吃饭的声音。     现下不是春种和秋收这般最忙的时节,上了年岁的老人们闲来喜欢聚集在村子里的大树下纳凉,闲聊。望云村到底没有过不下去的人家,靠山吃山,望云山给了他们一个生存的底线。     吃过了晚饭,石初樱穿了一身简单的粉紫色行装,漫步往后山走去。蜿蜒的山道两边开着各色的野花,野草也长得茂盛,几只粉蝶在草丛花间翩翩飞舞。     石初樱探手从路边摘了一支虞美人,轻轻转动着芊细的花茎,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那金红色的花瓣,娇黄的花蕊。     楚溆老早瞄见石初樱出了家门,自己也随后跟了上来,此时见这丫头一副有心思的样子,不由快走几步,赶了上来。“樱樱!”     石初樱回头,见到楚溆歪着头问到:“你怎么来了?”都跟这人说了多少回了,不要‘樱樱、樱樱’的叫,就是不改!跟木华一个脾性。     楚溆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牵住石初樱的手,望山上走去。石初樱抽了抽,没抽出来,也就任他牵着了。     “你有心事?”楚溆倾下头,轻声问道。     石初樱把花枝甩了甩,“。。。也没什么。”     “跟我说说。是你师傅对我不满意?还是缺嫁妆?”楚溆含笑说道。结果,结结实实挨了石初樱一个白眼,“胡说什么!”两人绕过一块大石,楚溆一挥手,大石被劲力扫了个干净,他按着石初樱坐在大石上。     “那是因为什么?可再别说没有。。。这不像你。”楚溆扶着她的肩头,低头望着她的眼睛。     “我觉得,师傅有一点说得很有道理。”石初樱也不矫情,抬头看了楚溆一眼,说道:“师傅说,城里的人家,结亲都更看重家世。     以你的家世,娶个四五品官儿家的姑娘都是可以的。这样的岳家,以后说不定对你还有好处。而且,将来你们的孩子有这样的外家也有好处的。     现在你们不嫌弃我的家世,说不定将来遇到什么事儿,就会觉得我这样的家世没有一点帮助,少不得有些后悔。     到时候或者冷潮热讽,或者明里暗里挤兑,贬低,又或者冷漠无视,我脾气也不好,说不得一一回过去,只怕将来你也会后悔娶了我这样的村姑了。     到那时,蜜偶也变成了怨偶了。”     石初樱想起下午的时候师徒二人的谈话,不由犯了寻思。     无名道长说,从那媒婆讲过,楚溆现在身上还有个二等辅国将军的爵位,虽然爵位偏低,却也是正三品。这样的爵位娶妻也得获封个夫人的。她是不在乎这些,但她嫁了楚溆,将来难免也要与这些夫人贵妇打交道,她的家世不可避免会成为别人的话题和指摘之处。     师傅说,年轻人,情易热,爱冲动,一时情浓,你好我好就结了亲,等将来人事变迁,人变得理性了,思虑得多了,指不定就为今日的选择后悔。挨着日子过,到底不爽快。     楚溆低声笑了起来,“你就为这心神不定?嗯?”他的声音低沉,目光灼热,石初樱脸红耳热,不得不偏过头去,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嗔道:“这还不是大事?”     “当然是大事。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在意家世、背景,想选你说的那些人,根本不用等到现在?说不定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傻瓜!”     楚溆目光亮晶晶,如晨星一般,直映到石初樱的眼里、心里。她不说话,只轻轻踢他的腿,楚溆就那么笑着,任她踢。     “傻丫头,我并不觉得你的家世有什么不好。你爷爷说的固然有道理,可你也想想另一面,朝中的官员,姻亲之间多有牵连,一个不慎,那也是抄家灭门之祸。     无论是岳家还是外家,到时候哪有不跟着受累的?你说,这又怎么算?”     石初樱闻言也不由抬头仰望着他,满心佩服地说道:“。。。你还想得挺深远的,我以为你挺傻的呢。”     “你才傻呢!”     石初樱挨了一个头崩,歪着脑袋控诉地看着那人。     “你还委屈了不成!你也不想想,咱们俩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就不能情热意浓了?难不成要等到你师傅说的什么都凉了,权衡了各种利弊了,才成亲?     那样成亲还有什么趣儿?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樱樱,你记住,以后啊,无论有什么心里想不开的,都跟我说说。我总归比你年长几岁,明白的事也多些,这两个人在一起日子长得很,坦诚很重要。     就像今天这样,你不说,我可能就根本猜不到你到底为什么发愁。这样下去,就离搭伙过日子不远了。记住了么?”这老头可真难讨好,就这样还给他楚溆下绊子呢。亏得他看得紧,不然媳妇儿都让他给吓跑了。     “。。。知道了!”石初樱小声答应着,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想太多,又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咱们走走吧!”楚溆牵了石初樱,在晚霞中漫步。     “这望云山是个不错的地方。有山有水,还有美人。”说着含笑斜睨了石初樱一眼,“我看以后,咱们就在这建个别庄,这里的夏天比京城凉爽了许多,到时候咱们夏天就过来住些日子。”     “你喜欢这里?”石初樱斜望着他问道。     “嗯,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尤其是这里。”     “你要是喜欢采药,将来我陪着你,我虽不识得草药,但给你开路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也增长了不少经验。”楚溆说道。     半晌,楚溆又幽幽地说道:“。。。这次不能帮你背米粮去木屋啦。”说着抚了抚石初樱的头发,“明天就得赶回去。”     石初樱眨着大眼,似乎含了水,“回哪去?”     楚溆停住脚步,扶着石初樱的腰肢,头低下来,顶在石初樱的头上,轻声说:“要回京城去。你的药很好,这一个来月,大人已经恢复了很多,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已经清醒了。     要把大人送回京城去。太医院也在其它地方找到了这些药材,也就不必远离京城治疗了。     这次的行刺下毒也要有个结果的。     还有我们的亲事。宗人府那边,宗室子弟,宗女,一年到头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的事多了去了,没有人去追、去打点,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给办下来。这事自然得我亲自去跑才成。”     石初樱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两人呼吸相闻,楚溆忍不住将人拥进怀里,紧紧地箍着,以此来缓解身体的叫嚣。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他声音低哑地在她耳边说道。     石初樱轻轻伸出手,回抱着他劲瘦的腰,把自己埋在他怀里。“你要听话,乖乖地等着我。嗯?”     “。。。嗯!”     “自己少进山去,夏天毒蛇猛兽多,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小心为上。功夫再好也有失手的时候,切记大意。”     “木屋的事不急的话就等我回来一起去,你一个人背少了不值当,背多了太累。”石初樱听着他一句句的叮嘱,这才觉得这个男人实在也蛮啰嗦的。不过,啰嗦得好甜蜜。她欢喜的一一应了。     这要是换成她师傅,这人早尥蹶子或者嗤之以鼻了。果然,情人的啰嗦那也是缠绵情话,只有嫌少的,没有嫌多的。     “。。。那,你要去多久?”石初樱揪着某人的衣襟,闷声问。     “从这里到京城,少说十天,走得慢的话,半个月至少。此外,宗人府那里快则三五天,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个我会盯着。     我会给你捎信来。还有,你很该给哥哥我做点针线吧?到时候记得让来人捎回去啊。”     没有自觉性的某人在怀里蹭了蹭头,“你不要嫌不好就成。先做个荷包吧。”     楚溆的大掌狠狠地揉了揉某人的发顶,恶狠狠地说道:“可真是个懒怠的!算啦,荷包就荷包吧。”     夜色渐浓,月亮上了树梢,情人间的喁喁情话更浓了。           第十八章 离别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十八章离别     楚溆觉得,“煞风景,谓花间喝道,看花泪下,苔上铺席,斫却垂杨,花下晒裈,游春重载,石笋系马,月下把火,妓筵说俗事,果园种菜,背山起楼,花架下养鸡。”之外,还应该加上一条:扰人谈情说爱。     想想,‘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多优美的意境,多令人心动的画面。结果,突然传来一声画外音: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简直再没有比这个更煞风景的了。     楚溆现在就遇上了不是?!     难得甩开了那老爷子,把相思中的人儿抱在怀里,好好倾诉一番衷肠。正是情浓之时,远处跑来一个人,连呼带喘地喊道:“少东家,少东家,老东家喊你回去呐!”楚溆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喊那么大声,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楚溆觉得这老头儿一定是故意的!!!     楚溆磨着牙,恨不得把来喊人的李栋给丢山下去,还是石初樱扯了扯他的袖子,“回去吧。”出来也半天了,再呆下去师傅怕是脸都黑了。     石初樱现在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师傅就是对楚溆各种看不上眼儿呢?简直把楚溆当成是那羊圈外打转的狼。时刻防止偷吃。     安抚着不情不愿的楚溆回到家里,石初樱赶紧跟师傅去坦白,挑拣着把楚溆的那番道理说了一回,当然本能地隐瞒了各种细节动作。在无名道长上上下下的打量下,眨巴着眼睛,尽量的保持镇定。     “唉,你去吧。樱子啊,你是姑娘家,矜持些没坏处。”石初樱被臊红了脸。     一直回到房间里石初樱的脸还是**辣的。     夏天的夜里,凉爽的东南风轻轻拂过,扬起了淡紫色的纱帘。     石初樱心绪不宁,便没有练功打坐,而是坐在窗前托着腮,从窗口仰望那如同银钩一般悬在半空的月亮。     她穿了一身烟粉色的细布家常睡衫,款式是简单的斜襟上褂和撒腿裤子,显得整个人都格外娉婷娇柔了起来。     呆呆地坐了半晌,似想到什么一般,起身关小了窗户,点上花枝烛台上的蜡烛,翻出针线笸箩,做起了针黹。     恋爱中那患得患失的人儿哦,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俏皮!     石初樱挑了一块白底织锦的料子,料子在摇曳的烛光下还闪着点点的金光银光,用手比着裁成竖长形,绵密地缝了边儿,锁了口,再绣上一只神雕。     只这只神雕占据了整个荷包的大半。雪白丰满的羽毛上覆盖着银灰带黑的羽尖,一圈鹅黄的眼缘里闪烁着黑豆般灵动有神的眼珠,嘴钩尖利,身形蓄满了力量却引而不发,又恰似随时将振翅飞去。     绣了雕又打了条石青、松绿、银白、粉紫、天青的五色丝绦,穿了一颗指肚大小的莹珠结在荷包下面,抽口的丝带则用了云谷的竹篾丝。     烛光下,一针一线,缝的不是荷包,是姑娘的心意。     随着针脚,石初樱也习惯性地开始审视自己,一颗怦怦乱跳的心也渐趋平静。她也觉得自己过于沉溺了,这突如其来的热烈情感让她难以自拔,甜蜜而又忧愁,患得患失,没了自我似的。     唉,这样可不行啊,她告诫自己。如果不想做个怨妇,还是要保持头脑清醒。果然,师傅说得对,人生本就是一场修炼,她还是修为太低了。     荷包做了一夜,石初樱也想了一夜。等做好了荷包,也梳理好了自己的情感。石初樱清清爽爽出了房门。     前院里一早就开始了人喊马嘶,两个车把式早早把马刷好,喂足了草料,这功夫已经套好了车,赶到院子外面等候着。     李三家的昨个下午就得了信儿,知道今日早上楚溆一行就要返回建州城,此时已经备好了茶饭。此外又备些路上的吃食茶水,还有给几个人的风物土仪等物,俱都装上了马车。     李三家的生长在建州城,这些个人情往来没有不熟的,倒是比石初樱师徒俩想得周全。     楚溆放下身段到无名道长住的院子去与他辞行,无名道长既知道了他的身份在上也不拿乔,亲自送了出来,略略叮嘱些行路小心的话。     再是不舍离别还是会到来。     一应齐备,马车便向村外缓缓行去。楚溆翘着嘴角,牵着马和石初樱慢慢走在后面。他的腰间已经挂上了石初樱连夜赶制出来的荷包。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时不时用手抚以下。     石初樱见他这样,狠狠给了他一个眼风!     “。。。你安心在家等着,那郝婆子到了建州先行回京去,我祖父得了信儿应该会着手向宗人府上折子了。我们这边带着病人行得慢,总归晚些。     我到了京就给你带信来,你不要胡思乱想啊。还有,托了那建州城媒婆子的事也辞了吧。有功夫就准备准备嫁妆,多少是个意思就行。     不过,你家的好酒么,多多益善。昨个回去这几个家伙都跟我讨要呢。”     石初樱一扬眉毛,斜了楚溆一眼,“车上不是给你带了两坛子?”     “哎,樱樱啊,那两坛子怎么能给他们,那得给咱祖父留着。有了这个才好办事。知道不?”还这就‘咱’上了,这得多厚的皮啊!     楚溆心话了,男人皮不厚能讨到老婆?在楚溆这家伙看来,男人就该自己有本事讨媳妇,没本事的才叨叨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靠父母给张罗一个。凡是有本事的都他这样,自己张罗好了,再走那父母之命的形式。     皮厚的人,你是不能跟他讲常理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在村子通往县城的县道上,石初樱望着飞身上马的楚溆,眼里控制不住地有了泪意。目光盈盈,水光点点,红了眼眶。     楚溆高坐马上,低头看去,一颗男子坚硬的心此时也软得一塌糊涂。     “樱樱,”他轻声呼唤,抬抬手,想安抚她,悬了半天又放下,再惹她怕是直接就哭给他看了,算啦。     “樱樱,我走了啊,乖乖等我。”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一勒缰绳,转过马头,扬鞭策马而去。     石初樱含着泪,看着那扬尘远去的身影,瘪瘪嘴:就这样走了,也不说安慰安慰人家。都是些没良心的家伙。臭楚溆,坏楚溆!     男人果然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姑娘,你也不想想,这都安慰半天了好吧?     石初樱悻悻地往回走去,路上的石头都被她当成了出气筒,纷纷踢了个干净,一时间这条路倒好走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做了好事呐,呵呵。     回到家里,她也不想干事,坐在无名道长跟前发呆,被无名道长瞅了好几眼也不动弹。     “既然家里无事,咱们一会就回山上去吧!”省得你心不在焉的。山上事情多,好修炼,很快就会忘掉那只狼。     别说,这招确实灵光。     一回到摩云山,呼吸着充满仙灵之气的空气,石初樱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立马恢复了本性,拉着木华满山去认识植物草药,至于那什么楚溆,再说啊。     摩云山上的日子并不单调,除了修炼,师徒二人或是炼制丹药,或是研习草药知识,又或者是参悟功法、练习功夫。     石初樱喜爱在夜空下修炼,因星辰之光对她修炼的精神力有加持之功,无论是头顶璀璨的星空,还是仰望朗朗明月,甚至迎着灿烂的朝阳,都使得她的修炼事半功倍。     无名道长自然与石初樱不同,他更适应在室内沉静地修炼。     在高耸的摩云山上,远离红尘喧嚣,忘记了凡尘俗世的一切烦恼和纷扰,人的心自然安定沉稳下来,所以才容易进入忘我境界。     当然,他们师徒也会花些时间散淡的聚在一处,喝茶、品酒、聊聊修炼心得等。     且不要说修炼之人就该一门心思地打坐,相反,炼丹、草药、酿酒等这些看似浪费修炼时间的事,其实对于修炼也是必要的补充。     就好比一棵树,长得再粗再高大,也不能怕枝叶消耗了养分就不长枝叶,不开花结果,相反,没有枝叶的辅助,这树也没法长成。便是仙人掌也少不得长刺呢。     不管是学习炼丹还是制符、阵法、炼器、占卜,总归有一样或者几样是修炼之人必选的辅助之术。完全光板儿,心无旁骛修炼的,无数事实证明总归走不远就是。     这样的日子早就让石初樱把楚溆这个人不知道埋进了哪个角落里去了,更何况还有木华这个小东西,整天唠唠叨叨要做这个,要酿那个的,石初樱光是打发它就够忙的了。     这不,这小东西如今又迷恋上了搜罗奇珍仙植。真的,它在这摩云山上发现了一些难得仙植,又寻了块比云谷地还好的地界,准备把仙植都移进去打理。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她还没有修炼出自己的神植领域呢。           第十九章 杳无音讯(捉虫)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十九章杳无音讯     楚溆走后了一个多月后,捎来了一封信。与其说是封信,还不如说是张纸条来的合适。     两指宽的一张条子,也不知是从什么上头裁下来,抑或是扯下来的,上头只匆匆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等我。     之所以说是‘匆匆’写的,是因为这两个字实在潦草了些,而且显然是没等到墨迹晾干就折了起来,有些地方的字迹已经糊了墨。     石初樱没事就拿出这张纸条反复揣摩,尤其是看那飞舞的笔迹,墨渍牵连,根本就不是正常情况下写下来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这个人杳无音讯了。     石初樱决定去建州城里找李大郎打听一下,坐等不是她的风格。     “樱樱,你说过的,会带我下山去玩儿的。可你从来没有兑现过。樱樱啊~”木华站在石初樱对面的桌案上,轻轻扇动着一对小翅膀,面带乞求地看着石初樱。     “唉,不是我不想带着你。可你想想,你一露头,得惹出多少事?那些贪婪、邪恶人类,还不天天围追堵截,非得活活把你吃了不可。到时候就连我也讨不到好啊。”石初樱一声叹息,夸张地说道。     “人家,人家可以藏起来。”木华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努力争取着。这次要还去不上,下次指不定什么年月呢。     “藏哪儿?储物袋里?你进去就沉睡,还看个啥?外头什么物件能藏着你?”石初樱假装苦恼地搔首。     木华闻言振翅一飞,落在了石初樱的脖颈旁,顺势往下一滑,出溜一下滑进了石初樱的衣襟里。     “哎,哎,哎,往哪儿藏呐!出来,快出来!”石初樱一迭声的叫唤起来,伸手去挖衣襟里的木华。“就不出来!”木华倒往更里面拱去。     石初樱左摸右抓,上拍下拍,木华就是不肯出来,它个头小,翅膀一收,在衣裳里面滚来拱去倒是难办了。“好啦,带你去就是,你倒是不嫌里面憋得慌。”石初樱最后妥协。     木华从领口处拱出个小脑袋,小手还紧扒着衣襟,甩了甩倒伏的顶花,不信任地问到:“你可不许反悔。”说着一只小手往边上挠了挠。     “住手!不许乱,乱来!”这个小不要脸的,挠哪儿呢。     “快出来,带你去就是!”     木华慢慢地从衣襟里爬出来,长出一口气,眯着眼一幅陶醉的样子道:“女儿香啊!我算是知道了!”说着振翅飞了出来。     石初樱抓起一把床扫子朝它拍过去,口里骂道:“你个小淫贼,登徒子。。。”,举着扫把四处追打。     木华连忙振翅东躲西藏,还不忘记回嘴:“这有什么,人家不过是摸一下下,反正你那长得也不大么。华华给你个配方,你好好补补,指定管用。。。”     “住口!今个我一定要收拾了你。”石初樱呐喊着飞扑过去。     一番上蹿下跳的打闹,最后石初樱捉着木华,一通咯吱,痒的木华“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个不住,不得不抽空喊救命,又求饶不止。     石初樱得了手哪能那么容易就停下来,直到木华答应了好几条不平等条件才罢休。     木华这个小东西也是够倒霉的,被石初樱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缺点,就再也没翻过身。凡是被咯吱了,指定受不住。为此,少不得被石初樱这没人性的家伙拿捏了。     闹够了,两个家伙还不得不收拾被她们搞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整理妥当了才坐下来喝着仙蜜露,啃着果子说着下山的打算。     “我就藏在你襟口里,绝不往里头去。”木华举起翅膀保证道。嘿嘿,胸口那里有道深沟,正好适合它,或坐或卧都极为舒服,简直是神仙的享受啊。这个福利它再不会放弃了。     “不行!那里太显眼了。万一你动一动,岂不被人发现?”石初樱扬眉侧目,完全不赞同。     “这有什么,谁还不养个宠物?就当是你的宠物好了,谁还强迫你拿出来看不成?”木华现在已经非常会谈判了。神级!     石初樱漫声道:“什么宠物能揣在胸前?”心话,找借口你也不诚恳些,这烂理由能站得住么。     木华早有话说,它歪着小脑袋,认真地说道:“人家养的小碧蛇还缠在腕子上作手镯呢,咱也别太拘泥了。再说了,谁好意思老盯着姑娘家的胸前看呐。”而且,姑娘,您那几两肉也就是个未熟透的毛桃水平,不怎么吸引人哒。     “那是,你这样猥琐的毕竟是少数。。。”石初樱撇了木华一眼。她还没忘先前的事,这会子还在找后账呐。     斗嘴归斗嘴,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别的地方,既方便木华藏身又十分安全,只能暂时这样了。     两个人收拾了些东西去跟无名道长辞行。     无名道长看看木华的藏身处,心里抽了抽,睨了小东西一眼,放她们去了。     从坐上云雕开始,木华就顶着呼呼的风,顾不得顶花都被吹倒了去,也要伸出脑袋往四处看,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令石初樱翻了几个白眼。     “下面不过是些丛林、小山,河流,草甸子,有什么好看哒。”石初樱忍不住撇着嘴唠叨。     “你天天看,当然不觉得怎么样了,我可是多少万年没看过了,怎么也得仔细过过眼瘾不是?”木华支起一撇衣襟来挡风,自己才能好好说话。     话说这云雕高空飞行当真帅得不行,可惜,就是风太大,不然它都要自己站在云雕背上感受一把乘风破浪了。     云雕在山口隐蔽处落下,石初樱从储物袋里摸出几颗云谷放在手心里递给给云雕,云雕三两下啄了个干净,清呖一声直冲云霄而去。     从山口到石家还要走不少路,不过石初樱放眼察看,见正好四下无人,便几个纵身已经来到了石家附近,这才慢腾腾地朝自家院子走去。     推开柴扉,一条小黑狗汪汪叫着迎了出来。这小东西还没见过主人家,此时伏低身子,轻轻摆动着尾巴,呼呼地做出一副凶恶相来,随时准备尽心尽力看家护院。也不想想它那一根茄子长的个头,能有什么威胁。     “哟,你是哪个啊?”石初樱觉得好玩儿,不禁逗弄那小狗。     李三家的听到狗叫迎了出来,见是东家,连忙招呼道:“少东家回来啦。快屋里去,您的屋子见天打扫着,随时能住。我去给您泡壶茶来。”又喊了李栋,叫他去果林子那边找他爹回来。     “这小东西哪儿来的?”石初樱边走边问到。     “都是我那当家的,非说没个看门的,家里人少,来人上门都没个声响。前些日子,村东头的张二毛家的狗生了一窝小狗崽儿,他知道了就去抱来一只。这,也没提前跟东家您打个招呼。这。。。”李三家的有些忐忑地看着石初樱。     “一条狗而已,没什么。不过,要是连我这正经主子都不认识可就麻烦了。”     “哎,唉,可不就是。就是。”李三家的心里不由埋怨起李三来。     石初樱迈步进了正厅,迎头看见墙壁上那张大幅的云雕翱翔图,想起了给那人绣在荷包上云雕来,不由轻叹一声。     建州城     万慈药房的大门自然是朝石初樱格外亲切地敞开着。     石初樱把胸前探头张望的木华按回去,小声威胁道:“在伸出头来,以后别想有下次!”木华不情不愿地缩了回去,在衣襟里翻滚了下,发泄不满。     石初樱站住脚步,忍了又忍,把异样的感觉压下去,状似不经意地狠狠地揉了下胸口,把木华被按的‘唧’的尖叫声闷在怀里,才再次走了进去。     “稀客啊,稀客!石姑娘可有日子没来了!咱们是望眼欲穿啊!”何掌柜亲自迎了过来,搓着双手,恨不能拍肩抱腰表示一下此时欢欣的心情。     “哪里啊,上次来还是四月份,如今也才七月。不过,这个时节好,采药容易,这次带了些新药来,您也看看?”石初樱含笑说到。往年六月里她都会送一次药来,今年有意外,少了供货,显见药房是急了。     “这是腰膝通络丸,治上了年纪腿脚腰身不灵便和湿气痹症引起的关节痛最灵光,这个药一盒十六丸,吃上一盒轻症的也就全好了,严重的吃上几盒也尽够了。     这个是益肾乌发丸,对少年白发,肾气不足引起的白发都有奇效,无论男女都可用。尤其对男子肾亏很有补益。一般的肾亏白发病人,吃上三盒就见扭转。     至于常年肾气损耗严重的,每日早中晚各吃上一丸,对身体还是很有作用的。这个药一盒也是九丸。”说着还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这益肾的药,当然有壮/阳功效。市面上很多壮/阳药都是虎狼之药,用了不过是一时使人本就不足的肾气得以激发,而用药人的身子渐渐就被掏空了。     像益肾乌发丸这般完全是调整阴阳之气平衡,使肾水肾气自身得到补充的可不多,难怪贵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有几个有钱又有需求的男人会不舍得在这上头花钱?当真不差钱儿啊。     “这个是玉颜豆,用水化开一丸在手上,用来洗脸,反复揉洗片刻洗掉,能使黑面白嫩,消除印痕,长期用可以使容颜如玉。这个一盒五十粒。     这个是凝霜丸,对各种顽疾咳嗽、咳喘、咳血、肺痨都有显效,一瓶二十四丸,顽症连吃几瓶,若是咳喘、哮喘憋得厉害现吃一丸可救急。     上面这些药每种30盒;另外以往的金创药、解药、止血药这些药,每种各100盒。下次送药就得秋天以后了。。。”     何掌柜的挫着手,这下好了,他们药房又要大赚了,这些东西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得起的,现如今连京城里的世家大户都来人到他们这儿买药呢。。。           第二十章 他的消息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二十章他的消息     何掌柜听着介绍,爱不释手地捧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瞧瞧,简直恨不得立刻派人出去喊几嗓子来新药了。     作为一个标准的生意人,有什么比货好又紧俏来的让人陶醉呐。     喝了口茶,把药单子和数量跟何掌柜的核对过,石初樱随口问起了李大郎。何掌柜忙使人去请。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李大郎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石姑娘,好久不见啊。”李大郎微笑着老远就打招呼。     “好久不见,李东家。”因着有了上次的事,李大郎和石初樱也算熟人了,这会儿见面到是更亲近了些。     寒暄过后,何掌柜见东家回来了自己便忙忙地带着人搬了货去柜上。留了空间给东家谈事情。     石初樱抿了口茶,放下茶碗,向李大郎问到:“李东家可有楚公子的消息?”     “楚公子?”李大郎略一楞神,他一天到晚不知道要见多少人,姓楚的亲戚更是不少,宁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楚将军吧?消息倒是没有,不过。。。”他打了个手势,厅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他略倾了身子,低声道:“我也是看了朝廷的邸报才知道,上回的事,只怕如今朝中有震荡,     听说朝廷又派了大军前往东边去过海追剿倭寇去了。”     说着,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才小声说“似乎涉及了后宫!”又摆了摆手,“如今风声紧,都不能打听!怎么楚将军没信儿来?”     石初樱沉吟着道:“倒有个信,就是说的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这人如今在干嘛。”     “唉,这也是没办法,有些事恐怕职责所在,不能多说。你也别打听了,免得生是非。”     石初樱总觉得这事有问题,便道:“总不会他们也派去东海了吧?”他一个侍卫,难道还要去打仗?     李大郎看看石初樱,倒也不好不给她说说,便道,“这可说不准。”那就是很有可能了?     石初樱不禁挑眉,看了李大郎一眼,心话,果然她这样对朝廷官场丝毫无感的人最傻,又没有消息来源,现在看来当真是不美妙啊。     只是从人家要朝廷的邸报怕也不合适,自己一个平头百姓,要一次两次兴许给这个面子,难道还能一直要不成?     心思百转千回间,石初樱慢慢饮着茶,李大郎倒是看着她,如果她提出什么要求,他到不介意就此还个人情。     “如此,就多谢李东家了。”石初樱放下茶碗,起身告辞。     漫步在建州最大的商业街上,尽管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石初樱仍是感觉到有些孤寂了。想想上次逛这条街还是两个人相依相伴,如今形单影只的,没了逛下去的兴致。     心里只想着,那楚溆如今是不是真的去了东海外海,那里是很么个状况。。。     东海边上某个岛上     楚溆正单膝着地,给靠在一块大礁石后的张苍包扎伤口。     “呸!”张苍唾了一口唾沫,骂道:“这tn的小矮倭,真叫个打不死,居然还真tn的会藏。这一个岛仨,一个岛俩的,一不留神就暗箭伤人。倒不如痛快一些打一仗,他奶奶的。。。”     张苍骂骂咧咧的,楚溆把绷带用力一勒,“哎哟,哥哥你轻点。。。”张苍惨叫一声。     他们被派到东海边上扫清倭寇已经有几个月了。原本也轮不到他们这做侍卫的上前线打仗,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使了坏,他们几个人生生被扔到了这狗屁大海里来打渔了。他娘的,跟发配有什么区别。     东海茫茫无际,大小岛屿数不清,那些倭人根本不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各个岛礁上隐藏着,他们大军无处使力,还要反受到倭人三五不时的袭扰,今天杀一个,明天伤两个,反而成了人家的靶子。     最后,他们不得不分散开,按小队划分片区,去剿灭各自片区岛礁里的敌人。每个小队又细分,三人一组,再细化岛礁。这样效果倒是不错,可这倭人从这个岛礁流窜到另一个岛礁不知道有多快,常常搞得他们疲惫不堪,偶尔还受伤。     楚溆紧抿着唇,给张苍处理好了伤口,到前面的海水里洗了手。陈天保负责瞭望,楚溆从荷包里摸出一颗百灵丹递给张苍。张苍接过来直接扔进嘴里。     “啧啧,真是好东西。这回可真全指着它了,省着点吧。”     这百灵丹还是石初樱给楚溆做荷包的时候放进去的。石初樱原是想着楚溆的差事不怎么好,常常有危险,就把练手做成的百灵丹装了一百粒。百灵丹名符其实,可以解毒、避瘴气、补气血,外用还能勉强当作金创药,止血药来用。     疲惫不堪时含上一颗,虽然不能满血复活,但也能振作不少。     百灵丹被楚溆随身带到了东海,分了30粒给了带兵的东安郡王世子,自己这里剩下的给张苍和陈天保每人10粒。这俩人半年来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有他还剩了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当真得省着些。     抚摸着荷包,楚溆想着石初樱。也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怪他,随军出征的安排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交待什么,匆忙间只能让人捎了个条子。     唉,原本说好一两个月就提亲去,这下想必那老爷子更加不满意了。     “有情况!”陈天保压低声音喊道,楚溆抛开了杂念,张苍也抓起腿上的弩一骨碌爬了起来,两人猫着腰,伏在大礁石后面,眯了眼看清示警处,立刻进入了狩猎状态。。。     他们大军早前吃了倭人的亏,后来调了一批弩过来,配备给每个人手上一张□□,并箭20只。弩比箭简单好用,适合短距离杀伤敌人,而且比较隐蔽。藏在礁石后面很方便,不像弓箭那么张扬。     大概两三百米外的一处岛礁后,慢慢爬出来两个人,身形矮小,体瘦人黑,典型的倭人长相。这两个人一半的身子还浸在海水里,上半身却已经趴在了礁石边上,熟练地装着一种小小的发射器。     这种东西最近楚溆他们很熟了,就是倭人用来偷袭用的迷你款弩,发射过来的箭又细又尖,而且带毒。这玩意尖利异常,穿透力很强,一般的铠甲都能射传,被它射中非死即伤。     楚溆他们也缴获了三十多个了,现在他们的军功已经不按人头算了,而是按照缴获的这种迷你弩算。     楚溆现在端着的就是缴获来的毒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眼看着那两个倭人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地一扭一扭朝他们这块礁石匍匐着爬过来,张苍差点气笑了,这还真是送上门来了,他刚才还想怎么靠过去呢,xd。     眼看还有30来步远,倭人突然起身,快速朝这边跑过来,楚溆当即连发两箭,陈天保的箭也发射了出去,“啊、啊!”惨叫两声,被射穿了的倭人跪倒在地,进而扑倒了下去。     陈天保纵身要出去,被楚溆一把拉来回。“再等等!”这些倭人狡猾而且最擅长负隅顽抗,反手一击,就像当初的东安郡王的遭遇。反正倭人倒在眼前,想跑也跑不掉,看看他们究竟能抗多久。     张苍持着弩,引而不发。这是三个人的约定,为了备有后手,每次打手势为信号,两个人先发,一个人补射,免得到时候一齐发了箭,有了突发状况,来不及补射吃亏。这也是几次受伤后摸索出来的坑敌经验。     又等了近一刻钟,一个倭人中了自己箭的毒,不得不腾出手来摸解药,这时候三个人发现,他的手里果然藏有一把小刀片,刀刃闪着幽蓝,显然淬过剧毒的。     气得张苍啧啧不止,连发两箭直接把两个俘虏干掉,不留活口。     眼见倭人挣扎几下没了气儿,楚溆和陈天保上前查看。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倭人手里取下刀片,只见另一端缠裹着布,前端都是毒。小心地把刀片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锁了,再把敌人的尸体拉到礁石后搜了一遍,找出几样防水的常用物件,连同迷你弩一起成为战利品,归了他们。     就地挖坑埋了尸体,三个人再次蹲守着。     日复一日,东海剿灭倭人残余势力就这么缓慢艰难地进行着。     。。。。。。     这天海风中传来远处的号角声,楚溆宁神倾听,是回营轮换的号角。     张苍、陈天保的耳力弱,还在支楞着这耳朵听。“收拾东西,准备回营!”楚溆吩咐道。     “呸,果然?!”张苍吐掉嘴里的草秸杆,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溆。     “错不了!”遂吩咐陈天保警戒,张苍和他先收拾东西,把缴获的东西和杀敌的耳朵收拢好,三个人背靠着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慢慢地朝军营方向撤去。     这个时候最是容易大意,也最容易伤亡。军营里有过惨痛的教训。所以,大家都打起精神来,确保最后的胜利。     他们所在的岛礁距离军营有两天的路程,果然,在路上,他们遭到了三次袭击,好在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朝廷派了两万人压在东海沿岸,洒豆子一样把沿海地区把守起来.这里头有一万五千人是朝廷兵部派来到,包括楚溆他们,还有五千人是东安郡王封地的兵.这些兵分成了四批,不定期轮换休整.     楚溆他们在坚持了半年后终于得到休整了.           第二十一章 耻辱往事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二十一章耻辱往事     人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过,这靠海吃海对于东安郡王府来说,实在有些勉强了。     说起东安郡王就不得不说起大楚国的这段国耻。     大楚国的疆域广阔,东临沧海、岛屿众多;西有崇山峻岭、连绵不绝;北面雪域森林、深不可测;南面四季温热、茂林丛生。。。     皇室姓楚,来自北方雪域之地,于200多年前干掉了前朝,建立了大楚国。     大楚建国后很是发奋图强,国家一时也是兴旺发达的,怎奈逃不过一个规律:盛世不过三代。     到了后来也曾中兴过两回,不过沉疴已固,岂是那么容易清除的?     越往后大楚国骄奢淫逸之风越盛,朝政日渐颓废、官民一体追求享乐、不思进取。即便边陲有了战事,也是以和为主,大楚自诩泱泱大国,资源丰富,国民富庶,随便给点好处就能换上个把年的太平。     时任显德皇帝从他爹那时候起,每天琢磨的就是:怎么收了王爷们的封地、怎么把宗室里爱指手画脚的老家伙们收拾了;怎么抄了开国功勋老臣的家底,充入国库。。。     手段当然是杀的杀、圈的圈、流放的流放。。。     至于理由?只要你找,还愁没有么!?     只是显德皇帝还没笑到最后,结果东海那边的倭国人就打了过来。     这倭国原本是大楚的附庸国,久居东海岛礁,年年向大楚国进贡,甚至连自己的文字、风俗喜好都是从大楚学来的。大楚对这些个小的附庸国也不算差,无论是文化还是粮食,为了显示自己的雍容大度,各方面都给与支持。     每年使者前来进贡都跟着要不少东西,显德帝和朝臣大多数还是乐于满足他们的。一方面喜欢看他们的歌颂,另一方面也借机显示自己以和为贵,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风范。     这些使者自然也是满手而来,满载而归。     当然,也有一些朝臣很是看不惯这般的作态,怎奈不是主流,说起话来还没人家放个屁响亮。     可就是这样,养了两百来年,竟然养出了个仇敌!白眼狼!     倭国乃弹丸之地,没有多少良田土地,除了海物,各种资源匮乏,能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国家全赖这个弹丸之地没人稀罕。     就这么个小小的附庸之国,也已经不满足于进贡和讨要回礼了,看着大楚这块嘴边的肥肉,竟生出了侵占之心。     以小吞大也不是没有成功过,前朝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楚民风奢靡,好逸恶劳,多年无战事,兵将们哪里有抗敌实际经验?那倭人伺机多时,一朝发难,竟势如破竹,从东海分三路直接杀向了内陆。     倭人打仗是各个以死为荣耀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们的目的是抢掠资源,更重要的是要抢夺了大楚国,占了这江山社稷!     没见人家抢完都不走,直接占了皇城国都,把皇帝一家子追得像狗一样四处逃窜?!至于大楚国民?那更是不用留,男女老少统统虐杀!     倭人从东海登岸,分三路向中部、西北、西南方向纵深推进,仅仅半年多时间,几乎半个大楚国就沦为了焦土。倭寇所经之地无不杀光、烧光、抢光!蝗虫过境也比不上倭寇来得惨烈。     到后来实在战争太过惨烈,一面倒的战火倒也杀出了大楚国人几分血性,想要抗击倭寇,却束手无策。为什么?没有带兵大将啊!大楚国有本事的武将不外乎那些功勋之家,而那些开国功勋早被‘清理’干净了,他们的后人不是被抄家就是流放了。现在上哪找去?!     草莽中拼杀出来的人,打打小规模战斗还行,带领千军万马、调配组织战争,没有千锤百炼、无数次大小战役的累积那是不能够的。     不得已太子亲征,最后战死疆场,老皇帝避走西南,思虑再三,下了罪己诏,禅位给了抗倭最突出的叔伯兄弟,以前的秦王。成就了秦王的帝业,也保住了大楚江山。这也算是老皇帝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为了这个,新皇也得养着他。至于他的儿孙们,显德帝又不傻,他绝无仅有地给战死的太子追封了个“昭武”皇帝,其他几位战死疆场的宗室也得到了追封,他们的后代给与了优待,至于其他人就留给新皇帝了。     秦王自然是有能力的,登基上位以后大刀阔斧,花了八年的功夫不但打赢了战争,最最令人意外的是,新皇并没有急于在国内稳定自己的地位和势力,见好就收,而是乘胜追击,直捣黄龙,越过东海,杀到了倭人的老巢,灭了倭国!     就新皇的这份尿性也十分令人佩服了!     反过来,因了这份尿性,新皇昌平帝自然看不上以前的显德老皇帝,以及老皇帝嫡支的儿子孙子们。除了显德帝新下诏加封优待的那些个人家是不能动的,其他的就没那么好运了。     吃国家的,喝国家的,还误国!这样的名头下,一连几个没什么作为的亲王被降为郡王,封到边疆守边去了。     宗室里头更是削了不少爵位,甚至下旨重新议了内务府给宗室的各项供给待遇。     若是不服,你且看看让贤的老皇帝,如今也只好呆在旧京陪都带着后宫仅存的太妃太嫔缩着脑袋过日子呢。老太后也去吃斋念佛了。你个亲王、郡王还能咋样?     东安郡王府就这样来到了从未涉足过的海边,吃起了海风。     要说他们其实也有点冤,作为亲王,你不吃、不喝、不纨绔,还想有作为,你是想谋反?还是想干掉太子?只是这话说给谁听啊?     楚溆他们这支也没好到哪去,他们原本是齐王的嫡系旁支,显德帝疑心重,他们也跟着装鹌鹑来着,结果也被昌平帝嫌弃无能而降了爵,到如今已经连中等爵位都算不上了,可再憋屈也只能低调地混饭吃了。     如今的大楚宗室里头是新皇昌平帝嫡系的天下,宗室是以皇帝本人论嫡支分支的,如今原本那些老皇帝的嫡系后代已经沦为了旁支,原来的旁支如今更是旁支的旁支了。楚溆他们家现在就是旁支的旁支。境遇能好到哪去?不然也不至于给发来戍边打渔了。     至于朝廷里头更是,一代新人换了旧人。     张苍他爹原来是兵部左侍郎,实权人物,现在那是妥妥地是旧人啊,战事打成那样,他指定也讨不到好去,如今也跟着被发来海边了,陈天保情况类似。     只他们几个年岁都已经二十多了,很是明白些事理,当年的国耻大楚满朝上下都有错,尤其是老皇帝的错,可作为下面的臣属,难道他们的父辈就真的无辜么?也不见得。所以,尽管有迁怒的嫌疑,他们也没脸喊冤。     更是有酸耿的御史上折子,建议皇帝把这段大楚的国耻编写成文,让大楚国所有的学子读书都要知道这段耻辱史,号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当然了,所谓的耻,除了是大楚的,还是显德老皇帝的,而文人笔下的新皇则是救民于水火的盖世英雄。这样理直气壮的歌功颂德,皇帝怎么会不批呢?     呵呵呵!虽然这个御史明显有谄媚讨好的倾向,但也不能说这个做法没有用处,世人还是需要警示的嘛。真真是一举三得!     话说回来,楚溆三人换防回了兵营,跟营官交待完了换防事宜以及三人缴获的物品,拿着自己得的那份,回了军帐。楚溆毕竟是有宗室爵位的,再怎么也没人敢贪他的军功和战利品,张苍和陈天保也跟着受益。     叫了服侍的军士打来热水,三人各自清洗了一番。他们这些老爷们儿,成天猫在海边上,早就浑身咸鱼似的臭了,这里淡水不易得,海边更是没有,除了下雨淋淋,那里正经洗过澡?可不是臭不可闻?好在大家都臭习惯了,谁也不嫌谁。     用内力把头发烘干,楚溆换了身干净的袍子坐在桌案前,铺开纸笔。本想写信,却迟迟下不了笔。写什么?写自己不是故意爽约?还是写兵营之苦?     沉吟半晌,提笔写下了一首诗:     问君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楚溆搁下笔,张苍抹着头发凑了过来,伸着脑袋看了看,啧啧叹道:“啧啧,楚哥,没想到啊,你还是个情种!”楚溆抬起一脚,果断地把他踹一边去了。     又重新铺了一张纸,这封信是写给祖父的。等写好了信,落了款,墨迹一干,小心地折了,拿火漆封起来,随着兵部的信札一起寄了出去。     他们这些在前线的人,书信是要经过兵部验看的,当然,私下也有渠道,不过,楚溆现在不想有什么麻烦,按部就班比较好。     想起石初樱,楚溆想得出神,本能地抚了抚腰间的荷包,摸出一粒百灵丹放到嘴里,感受着它慢慢的溶化,以及它所带来的一丝丝甜意,就好像她的樱唇一般甜。     然后,再摸出一颗放进嘴里。。。     眼看着楚溆没意识地伸手摸出了第三颗,张苍再也忍不住了。他叫道:“喂,兄弟,你也太过分了啊,这个东西能当点心吃么?!”要不要这么狠啊!他们可是只有受伤了才舍得吃一颗的。这家伙居然当零食!     可是话说得晚了些,第三颗已经进了某人的嘴里。为了自己的福利,张苍不得不扑过去,牢牢抓住楚溆的手,哀嚎道:“哥哥哟,你就省省吧,求你了!”     楚溆总算醒过神儿来给了他一个眼风,口里却凉凉的说道:“我自己的东西,就爱这么吃!”咱背后有媳妇儿,就是怎么任性!打死他也不会承认,刚才他梦幻似的吃得是媳妇儿。     也许是心虚,他好意地摸出两颗,手指一弹,给张苍和陈天保一人一颗。能在非受伤状态下吃百灵丹不要太奢侈哦,两个人立马扔进嘴里,美滋滋地感受起来。     以后他们就跟着楚哥混了!           第二十二章 他的来信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二十二章他的来信     “问君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石初樱反复念诵楚溆的信,一双美目已经笑眯眯弯了起来,心里美美的。     她看上的男人啊,心里有她呢。     要说这一年多都没个消息,她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得很,人一闲下来就要去想去琢磨,最后她不得不让自己沉浸在修炼中,慢慢忘记这种揪心的感觉。而此时得了信儿,她才发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挥着信纸,朝木华喊道:“木木,你来瞧瞧。”     木华振翅飞了过来,歪着小脑到说道:“樱樱,你的情书,怎么好给我看啊!”     “切,别说你不想看。。。再说,这里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呆会儿我还得拿给师傅他老人家看呢。你来闻闻,我怎么感觉到这信里有股子怪闻儿?”石初樱睇了木华一眼,木华装不下去,立马飞了过来。就差没贴到信纸上了。     它把诗一字一句念了一遍,“噫!好肉麻!”说着还抱了抱胳膊。“谁让你看这个,人家是让你闻闻味道好么?”石初樱一把夺过信纸,挥了挥。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让人家看的。     “嘿嘿嘿。。。”木华围着她转了一圈,小手摸着下巴道:“这怪味是海盐的味道,还有你男人的味道,不过,他多久没洗澡了,熏死人啦。。。”木华这次可真冤枉人了,人家楚溆刚刚洗完澡才写信的好么。。。要是楚溆知道,他也许该洗个三桶水才是。     “我也觉得是海货的味道。。。咦,这就是说他确实给派到东海去了?”他也不是军人啊,难道是护卫谁去的?     自己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不是还有师傅他老人家么,石初樱厚着脸皮拿着信去找无名道长。     无名道长正在喝茶,手里还摆弄着先前拿去的玉简和功法书籍。石初樱几步窜到他身边,伸出手道:“师傅,那家伙来信了呢。”也不说是哪个家伙,反正就是那家伙。     无名道长眼皮子一抬,数落道:“这般大了还没个姑娘样,走路就好好走,不要连窜带跳的,以后成了亲还这样,可怎么行?”     石初樱见师傅垂着眼,她眼珠子一转,倏地一纵身,往后倒退了两丈远,然后,拿腔作调地扭啊扭、摇啊摇地朝无名道长过来了。     无名道长眼皮子一掀,“噫!”顿时给冷到了,连带着木华,齐齐打了个冷颤!     “停!停!停!”无名道长连忙抬手叫停,实在受不了她这作怪的本事,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徒儿也一样,随她去吧,反正也吃不到什么亏!不然,没的让他吐出隔夜饭来。     石初樱心话,就知道会这样,再扭下去,我自己也受不了了。暗自翻了翻白眼,蹭到师傅身边坐下,把信塞进师傅手里,说道:“我和华华都觉得这信上有一股子海边的味道,是不是那家伙真的去剿倭人了?”她才不会说信里还有汗臭味呢。     无名道长展开信,上下溜了两眼,抽了抽眼角,心话,写信不好好写信,居然还写情诗。真是。。。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遮掩喽。反正他不算是偷看徒弟的情书,应该不会生针眼吧?     “他现在归期未定,不过既然有消息过来,你也不必心急了。那东海远在大楚最东边,与咱们这西边可是横跨了大楚国的,这信想来也走了不少日子才能到村子里。有诗云: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封信,至少也抵得千金了。”无名道长很不情愿地说道。     石初樱撇了撇嘴,多一个字都没写,还千金?这么大一页纸,多写几个字能累断了手?反正也是捎一回,二十八个字和两百八十个字不都费一回劲?笨死了。。。     嘟嘟囔囔唠叨着,无名道长给她烦得不行,只好说道:“你有这功夫合该把你的嫁妆重新理理,这往后嫁到京城和嫁到村里、镇里能一样吗?     他那样的家世,再不济也有个人情来往的,你在村里和州府上置办的东西哪能合适?还不自己去想法子换换?!你都十八啦。。。”     “知道啦,知道啦。您放心,二十岁之前,徒儿我一定会嫁出去的。”石初樱被念得不行,嘀嘀咕咕地抗议。     无名道长哪能不了解她的性子,干脆闭一闭眼,沉静了片刻,摸出龟板占了一卦。     这当口石初樱再不敢出声,静静地候着。木华更是连翅膀都不敢扇动了。趴在石初樱肩头一动不动。     无名道长定定地看着卦象,许久才开口道:“此去有惊无险。平安即是大吉。”     “唉,这可太好了!”石初樱松开紧攥的手,人没事就好。又期盼地问:“那、师傅,他什么时候回来?”     无名道长狠狠给了她一眼,骂道:“每日一卦都忘啦?让你学,你也不学,一点上进心没有。。。”     石初樱早有话等着了,她慢悠悠地收起信,揣在怀里,说道:“师傅,您老人家会就行嘛。徒儿我学了有什么用?这又不能给自己占卜,给至亲之人占卜也不一定灵验,那我学来就是为了给别人干活的不成?”合着就该师傅给她干活。     占卜这东西需要占卜之人心思沉静不受外物影响,而给自己和亲人占卜则难免带有倾向性,一般到不怎么灵验,故而行规是不占为佳。     无名道长看着这个惫赖的徒儿,拿她没了办法,便道:“你有功夫就去琢磨怎么回信儿吧,去吧、去吧。”直接轰人。     石初樱哪是那么好打发的,她又腻过来,巴巴地说道:“师傅,万一我真嫁到京城去,离咱们这可就远了。到时候我得多久才能回一趟山啊?我还是让那家伙搬过来好了?”其实这也是她心里有些提不起精神的原因之一。她实在不觉得熙熙攘攘的京师有什么好。     “你要想回来。哼哼,一天也能打个三个来回儿。。。”无名道长瞄了矫情中的某人一眼,凉凉地说道。     “咳咳,也是啊!”惆怅无法继续下去,石初樱只好揣着木华往山下去。     李三家的听见狗叫声出来应门。     她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扶着腰,慢慢走了出来。“少东家来家啦!”她笑呵呵地赶紧开了门,迎石初樱进门。     “李婶子最近感觉怎么样?接生婆子说好了没?”石初樱看着她的肚子,关切地问道。     “少东家放心,我这好着呐。李栋爹从县里说了一个接生婆子,口碑挺好,说是过些天就接到家里来住着。”李三家的这是第二胎,这也是她和李三期盼了很久的,毕竟家里只有李栋一个孩子,在这年头实在太单薄了些。     这一胎不管是男生女,他们都高兴。     李三两口子干的不错,做事有分寸,没有被银钱花了眼,石初樱自然看得到,对他们也不错,月钱已经涨到一吊了。逢年过节更是有打赏。     他们一家三口每季度都有两身新衣裳鞋袜,吃喝不花钱,有个头疼脑热的少东家配上点药材也不用给钱,如今他们两口子很是攒了些家底,便跟石初樱商量着要继续送李栋去读书。     毕竟他们是州府城里的人,他们两口子为生计做长活,但不能为此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总不能让孩子也做长活。     石初樱当然不会不答应,原本签的就是两口子,儿子不过是口头的搭头,如今能去读书当然行了。李栋不跑腿当然不能拿月钱了,石初樱难得发一次善心,每个月给他150个钱儿,买个笔墨零花。不干活还有零花,这个不少了。     李栋目前在州府的书院里读书,吃住在书院,只有每季放长休沐才回村子里。他如今俨然把望云村当成了自己的家。     李三如今整天围着果树林子打转,大冷天的也忍不住去转上几转。     “从今个往后就别让李叔出去了,家里没个人,万一你这要生了怎么办?     这附近再没别人家,喊人也听不见,岂不危险?”石初樱坐定,抬手拒了李三家的要上茶的举动,又问道:“李叔什么时辰回来?”     李三家的向外望望天,抚着肚子说到:“这时候也差不离该当回来了。我去路口瞅瞅。”     石初樱一摆手,“你坐着吧。看你走路我觉得累得慌。”     李三家的反笑了起来,柔声说道:“不要紧的,少东家没成亲不知道,这有了孩子多动动才好生养,不然才没力气生呢。”说着,自己扶着肚子站了起来,慢慢往外头挪去。     石初樱看着直不落忍的。心话,这怀个孩子可真费力。。。走起路来撇着腿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啊。     回房间石初樱靠在凉榻上翻看嫁妆单子,其实她真心觉得这嫁妆按抬来算没啥必要。     杠箱子一路热热闹闹的抬过去,引得一路上多少人跟着围观,到了男方家里更是要任人观摩。这时候的人,别的事都讲究遮着掩着,讲究含蓄,唯独这嫁妆倒是大大方方让人看个透亮。     显见的,有显摆的一面,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石初樱心话,至少显摆这一路,灰尘可没少吃。还不如密密的装在箱子里搬过去干净利索。     不过,所谓入乡随俗,她照葫芦画瓢也就那么样吧。           第二十三章 魏麽麽说嫁妆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二十三章魏麽麽说嫁妆     石初樱把嫁妆单子折巴折巴塞进储物袋里,起身去了前院。李三家的正坐在院子里的晒太阳,顺手捡着菜,准备给石初樱弄饭食。     “怎么李叔还没回来?”石初樱见了走过来问道。     “说的是呢,今儿怎么晚了些。”说着要起身,石初樱一摆手,叫她不要动了。自己去了门外张望。正巧,李三远远地走了过来,看到石初樱赶紧加快了脚步。     “少东家回来啦?”李三赶紧躬身跟石初樱打着招呼。     “嗯,李叔这是又去了果园子?”石初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     “哎,没事去看看。”李三如今蓄起了胡子,只留了上唇的,天气冷,走了一路,上头就结了霜了,看着很搞笑。李三家的责怪地看了李三一眼,掏出块帕子递给他,李三笑笑,接过来抹了一把,揣进袖子里。     石初樱看着李三的小胡子感觉有些别扭,心里不由琢磨着以后绝不让楚溆蓄什么胡子,又脏又难看!     不过师傅的胡子怎么就那么飘逸呢?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啊!     “李婶子身子重了,李叔往后还是不要出去了,就在家守着她,不然万一有个什么,连个人也叫不到。还有,我看接生婆也及早接过来才是。”     李三有些尴尬,呐呐说道:“算日子还有二十来天才到日子。。。让少东家操心了。”     “李叔去村里找一下张二婶子,请她来家给照看几天,明个咱们去一趟建州城,回来顺路将接生婆子带回来。”石初樱直接吩咐道。     “哎,我这就去打招呼。”说着,李三又连忙出了院子往村里去。     石初樱这个时候来到万慈,何掌柜还挺吃惊的,这才刚过春分,他们这儿草才露头呢。     “我找李东家。”     李大郎今日正好在账房看账,便招呼着石初樱到一旁的花厅叙话。     石初樱只稍稍抿了一口茶,便跟他打听家里有没有熟悉宗室里面婚嫁的人,她想打听打听这里面需要注意的事儿。     李大郎颇为意外地看着石初樱,“难道是。。。有信儿了?”他用手往京师方向比划了一下。     “嗯。前几天来了一封信,是说归期不定。”李大郎闻言点点头,有些事别人不说也不好多问。     “不过,我爷爷让问问,这宗室人家的亲事和外头的是不是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还是提早问明白了才好。成不成的另说,至少不能临到头上什么都是乱的。那样才是真没了脸面。”     “那是,原该这样。你运气不错,我记得祖母的陪房有两个积年的老麽麽,如今都荣养在府里,整日里陪着祖母说闲话,我去给你说说,借过来跟你说说话?”李大郎心思转了几转,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李东家了。”石初樱拱拱手,也含笑道。又从手边拿过两只不大的盒子递给李大郎,“这是我们在山上采的茶,感觉还不错,就是少了点儿。全当个谢礼啦。”石初樱肯拿出手的东西必然差不了,李大郎心里明亮着呢。     “唉,要谢就谢我祖母吧。你坐着,我去去就来。”李大郎毫不客气地把两盒云露茶收进袖袋里,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大郎领着一个五六十岁穿绸裹缎的婆子过来,他介绍道:“这魏麽麽是我祖母的陪房,原是内务府的,宗室里的那些个亲事你有不明白的直管问她。”     又跟魏麽麽说道:“她一个姑娘家,不明白的多着呐。麽麽你细细给她说说。”两下交待完,他自去忙碌了。     石初樱与魏麽麽两下见过礼,互相让着坐了。     石初樱打量着这个麽麽,一张圆脸,皱褶不多,身上裹着秋香色的暗花绸冬袄裙,头发有些灰白,梳得整整齐齐盘了个髻,插着几只银钗金簪,个子不高,有些富态。笑眯眯的眼睛,一看就让人讨厌不起来,显然这样的人才能长久在主子跟前伺候。     “劳烦魏麽麽了。”石初樱客气地说道,“我家里头父母不在,有些个事儿还得自己问问,只好麻烦您了。”     魏麽麽早听李大郎说过多,当下笑眯眯地摆摆手,说道:“唉,当不得。石姑娘不嫌弃我这老婆子絮叨就好。人老啦,话就多。但凡我知道的,总要给姑娘说个明白。”     “请教麽麽,宗室里头如果爵位不高的人家,这女方的嫁妆大致是什么水平?”石初樱问道。     “要说这个。。。”魏麽麽略想了想,说道:“爵位低的话,像是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这些,镇国将军还好,只辅国将军和奉国将军就差些。一般有个四十八抬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中尉这样的末等爵位,实打实的,有个三十几抬嫁妆也过得去了。”石初樱怎么也没想到,这爵位虽然低了些好歹也是宗室,怎么连一般的富贵人家还不如。     魏麽麽看的明白,笑微微说道:“这个原也是无奈,这爵位也是说起来好听,可这爵位一年才有多少爵禄?     那超品自然好,落到低等和末等爵位上就剩下身份了。就像中尉这样的,爵禄也就百八十两银子,强上一等的,一年二三百两,成亲时内务府只给100两的喜事贴补,聘礼自然有限,嫁妆能好看到哪去?图个实惠才是正经。     况且就这么点爵禄银子,要养活一家子人,还要走人情往来,别的人家还好说,只宗室里头人情格外多,都是同宗同族、牵牵连连的,东家娶媳妇,西家嫁女儿,这家生孩子,那家升官职,这老人要过寿,小儿要抓周,桩桩件件,那样不得走动?     更何况京城里人情大,仨瓜俩枣的可不够看。     你算算,这么点银子能剩下不?真要是手上没个正经差事,家里底子早给掏空了,那可真是喝冷风的心都有了。”石初樱哑然,难怪师傅当初问成那样。。。     “这四十八抬的嫁妆,不知都是些什么?”石初樱倾身追问一句。     “唉,这个可有的说喽。”魏麽麽抚掌道:“这姑娘出嫁,那没条件的就不说了,单说这有条件的,按照老规矩,衣食住行,样样都得有。     要不说姑娘嫁人,从预备到出门子,往少了说也得一年半载的,这还是早早就有准备的人家。     这里头,头一宗就是家具,这个分内房使的和外房使的。什么床、什么柜、几张桌案、多少个墩子椅子,屏风、炕几、妆台、多宝格,林林种种,提前量好男方家屋子的尺寸,什么东西摆在什么地方也都是提前量好喽,不然,到时候铺房现张罗可不成。     这些个家具要是齐全了,十几二十抬也是挡不住的。     再说这衣裳鞋袜。一年四季,每季少不得备上5、6套,还有披风、大氅、大毛斗篷,各样也得预备一二。     什么大红、水红、银红、桃红、宝蓝、湖绿、玉色、藕荷色、橘红、洋红,鹅黄,这些个鲜亮的颜色都是些喜庆的,人老了就喜欢看新媳妇打扮得喜庆些。     这个时候不管喜不喜欢,都不好素淡了,没的招人忌讳。”     魏麽麽抿了两口茶,略倾头想了想,说道:“照理,一季5、6套衣裳实在太少了些。可一来也得想到姑娘的身量会不会还长;二来,衣裳的样式、料子的花色也容易过时不是?且,原来家里的衣裳多数也是要带过去的,自然也就够穿了。     当然,如果手头上宽裕,多备上几身更好了。     至于衣裳料子总是要置办些,不过,要是有人去南边置办些最新样式的才好。咱们这边西边、北边养的都是柞树蚕,出来的丝不如南边的桑树蚕的丝洁白细滑,所以,南边的丝和织出来的东西那是顶顶好的。     在宗室里头,爵位再不显眼那出去也是有身份的人,这些个绫罗绸缎没有不能穿的。挑上几样喜庆的颜色预备上几匹,自己使或送人随礼都是好的。     样样现用现买没得让人说嘴。”     石初樱见魏麽麽说得口干,忙给她续了杯茶,魏麽麽谢过了,端起茶碗抿了两口。     魏麽麽略歇了歇,又来了兴致,继续说道:“还有这床上几铺几盖,薄的厚的,少说8床;这冬夏的帐幔帷幄,帘子、椅搭子、锦垫、引枕、地衣之类的也得有。     首饰更不用说了,金的银的,珠玉的,花啊朵啊的,总要有几件给人看的。     再有各色瓷器,世家里头最讲究这个了。还有的人家,自己画了样子让人烧独一份的,餐具、茶具俱是成套的,只是损了一个去,再没处寻摸。这一套就用不得了,真真是辜费了。     还有就是糖、茶、酒水、各色干果子、海物也是要的;再就是药材也是大宗,一根百年老参比什么都好看。     再有文房字画,古董摆设有的话最好添两样。至于庄子、田地,这个倒不一定有,看各家条件。     这些个嫁妆看着繁杂,其实左不过是衣食住行四样。     有爵位的人家里头,衣裳首饰这些个都是些虚浮的物件,只有那没眼界的才盯着这个看,反倒是书籍、字画、古董摆件、汤水补方、药材这样的才显底蕴,甚至是几匣子好墨也是体面的。     我记得,以前有个人家娶了个武将家的姑娘,陪嫁里头还有一把宝剑,两匹退了役的战马,两套鎏银马鞍子,那才叫惊人眼珠子。看过这份嫁妆的人,至今都津津乐道的。”魏麽麽可乐地抚掌笑了起来。     石初樱摸出自己的原本的嫁妆单子,递给魏麽麽,“请麽麽给看看,这份单子可是差在什么上头,怎么个改法儿?银钱倒不必太在意。”魏麽麽虽然说了不少,可落到实处还得靠嫁妆单子。     魏麽麽是识字的,接过来细细看了一回。石初樱解释道:“这个是原本家里准备的,这功夫怕是不大合适了,一时也不知道差多少,是改了还是重新拟一份出来?”     “嗯,要麽麽说,这份嫁妆嫁到咱们这地方是足够了。不过,要是嫁到京城里,还是宗室里头,那就不合适了。     那京城里头人都说:勋贵满地走、重臣多如狗,其实也不为过。那些个勋贵世家最爱体面,讲底蕴,就是谁家院子里的一块匾额也能说上一篓子的典故出来。     一般人家的女儿嫁过去,不知道的,紧着衣裳首饰,花团锦簇的,其实没得让人看了浮华去,咱们倒不必学那样的。     这单子里头,头一个,家具的木料能换还是要换,不能全换,至少得把照面的给换喽。也不用捡那紫檀红木的,有那楠木、香樟木,楸木都是可以使的。     再有,姑娘也是读书识字的,怎么也要添一两箱子书籍才好,有那字画,合该放上几卷;     再者,姑娘是懂药材的,这药材不论是草药还是成药,也是该有几样压箱子的;     皮毛料子也该淘换几块;至于衣裳料子这些倒也能使,只还应该添些南边时兴的才是;     这铺盖少了,婚后是两个人,成了亲的人,被褥、床单子少不得常换洗,这几床差得远啦。”魏麽麽说着还用一种笑眯眯、近似猥琐的眼神打量着石初樱。     看得石初樱莫名其妙的发毛,魏嬷嬷才又说道:“其实,这些个说法不过是对大家子而言,普通人家哪能求全责备了?倒不如各样精简着挑好的置办几样就是了。”           第二十四章 重订嫁妆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二十四章重订嫁妆     石初樱给魏麽麽续了三次茶,两个人才算谈得尽兴,末了,石初樱拿出一盒百灵丹来送给魏麽麽,“这叫百灵丹,麽麽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任凭身上哪不舒服含上一颗,好歹能管点事儿。这里头有签子。”这百灵丹还没在万慈卖过,石初樱并不打算卖,只是用来送个人情的。     魏麽麽稀罕地接过来,连声说:“愧领了,愧领了。”整个荣寿堂李家上下谁不知道石姑娘的药是最灵光的啊,能得这么一盒可不是稀罕?     石初樱从万慈出来,满脑子里都是魏麽麽的话,还真是不一样的人,眼界就是不一样,看看那些官媒婆子,哪里提过什么书籍字画,什么笔墨纸砚的,古董摆设?她们满嘴里最多的就是金银首饰、各色衣裳料子、田产铺子,还真是。。。     “去木器行。”石初樱不得不去重新看木料。一连看了几家铺子,石初樱终于在一家木器行里看到一些还满意的样式。     店里的掌柜是个清瘦的老者,他介绍说:“如今打家具最流行的是彩漆螺钿,这样的家具是从南边流行过来的,考究的是工艺。只不过现做费工时,等的时间长些,急着用的话,咱们店里倒是有现做好的您可以看看。     再就是彩漆雕花,这样的也考究工艺;     剩下的就是清漆雕花家具了,咱这儿就不说红木、紫檀、黄花梨的了,那些个好木料都是家里头累年积攒的才够使,咱们木器行里头楠木、香樟木,楸木、榉木都不错,价钱也合适。”     老掌柜的觑着石初樱又说道:“这金丝楠木‘水不能浸,蚁不能穴’,又有股子楠木香气,做成箱柜存放衣物、书籍、字画可以避虫。不过,除了不足尺寸的小木料,一般轮不到咱们百姓使这些大木料。”     “您这儿彩漆贴螺钿的八步床什么价钱?”石初樱问道。     “如今都是行情价,一张大床十五两银子,中床只有十两五钱一张。”老者腰摇头说到,“做这个太费功夫,只赚个手工罢了。只是要等的时间长些,从定做到完工,怎么也要一年功夫。”     石初樱皱皱眉头,这时间可长了点儿,便问道:“你这有什么可够做一整套家具的料?”     老者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应声道:“有的,有的,咱们开木器店怎么会差了木料。来来来,我这有合适的好料给姑娘瞧瞧。”     说着领着石初樱和李三穿过店铺后门,经过一个院子,拐来拐去走到一处木材堆场,指着一堆木料说道:“这种木料,生长在咱们西北边,不如南边的金丝楠那么有名气,但在咱们西北那边山里的人家却都喜欢它,家家都砍几颗自己打家具。     我们行里头把这个叫北楠木,北楠木里头也有金星和金水纹,就是太少了些,且色泽偏亮偏浅,虽不如正经楠木色深沉,却格外好看。有浅浅的棕金、棕黄、淡金、淡黄,年纪轻的人使这个颜色正当好,香气也清幽。     而且,这个北楠木时间长了也不会变色,失味儿,就是木头长得不够粗大,行情一直起不来。价钱比香樟木也还便宜一点儿。”说着,拿起一块样板来给石初樱瞧。     石初樱朝着木板的花纹看去,明亮的棕黄色木料犹如丝缎般丝滑光润,只零星撒落着几丝淡金色的水波纹和几点的金星,在阳光下闪烁,其他的纹理倒是一般。不过色泽上很讨石初樱的喜欢。     “我看这个倒还可以。只这样一张雕花大床要多少价钱?”石初樱问。     “这个如果雕花的工艺不复杂的话,六柱大床顶多十两银子。”老掌柜比划着,眼巴巴地看着石初樱。     唉,老掌柜叹息,他自打收了这批木料,原以为是好东西,结果除了西北山里人,外边的人家都不认,可愁死他了,这真是好木料,他可以用他的木器行发誓。     石初樱瞟了老掌柜的一眼,沉默着转身走了回去。到了店里要来纸笔,画了张大床的样式,尤其是画了几处‘落英缤纷’的雕花,递给老者,说道:“我打算做这样的雕花。你看看这个算不算复杂?”     老掌柜的一直跟在后头,这时候接过纸来细看,边看边啧啧称赞,“姑娘的画工可真了不得,了不得。”又细看‘落英缤纷’雕花图案,看了半晌,点头说道:“这落英看似复杂其实倒也容易,下刀或清或重,或虚或实就好。     只不过,这个雕花最好还是要根据木料上的花纹和颜色选地方着落才好看。”     “嗯,正是那样。”     “姑娘要做些什么家具?”     石初樱略想了想道:“你说的北楠木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万一有个什么,我这可是做嫁妆使的。”说着,斜眼角睨了老掌柜的一眼。     老掌柜的立马赌咒发誓,绝对是差不了。     “那,我就信你一回。     我这些家具样式不需繁复,只做工精致些。你且记下来,做一张月亮门的雕花大床、两张罗汉榻、四个顶柜、四个立柜、八张扶手椅、八张靠背椅、两张八仙桌、两张四仙桌,两张圆桌、两张炕桌、四个炕柜;     再有四张书案,八口箱子,再做两架多宝格、一扇六折大屏风、两扇四折小屏风、一个美人榻、一个妆奁匣子、四个带锁小箱匣、八个盒子。     另外,用香樟木做一列书架、樟木箱子四个。”此外,什么脸盆架子、沐浴桶、子孙桶等各色零碎小家具也一并做了。     作为嫁妆,这些家具是卧房、起居室、正厅、书房等处日常够用的程度,真算起来恐怕还差着些,所以并不算多,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实在置办不起,在这建州城里也算周全的了。     石初樱最后问:“做这些家具,你这的料够不够?别中途不够,混着做些别的倒不好看了。”     老掌柜的笑逐颜开,“够的,够的,打这些个家具都不费料,再多十件也打得。”     又一样样细细记了什么家具,又细细问了两张是不是要一样的样式,是否都雕同样的花等等。     又提了自己的小建议,比如,樟木箱子虽然防虫,但味道其实算不得好存放衣物不如这北楠木,价钱也贵,不如樟木箱子改做成北楠木的,价钱他会算再便宜些。     石初樱略思索了下,抬眼看了看他,说道:“好歹要做四口樟木箱子、一列书架。不然,人家都不认得这北楠木,好说我的嫁妆不够看了。”     老掌柜的讪讪不语了。     而后,石初樱又在店里选了一个黑漆螺钿的妆台、一对黑漆螺钿的香几、两张黑漆螺钿长几、两张螺钿炕桌,两个螺钿匣子等。这些店里有现做好的,石初樱就直接买了。     石初樱打这么些家具,一来是她确认这北楠木是很不错的,值得他们这样的人家几代相传,这么便宜机会难得;要不是怕老掌柜的看出来加价,她都想全包了;     二是她的嫁妆不可能样样都置办那么齐全,总得有一样突出的。她见到这堆北楠木的木料就打定主意重点做家具了。     而今天老掌柜的终于把积压几年的木料销了出去,非常开心,承诺把剩下的边角余料免费给石初樱做几件小的日常家具使使。算他的心意。     最后林林种种的,老掌柜把最后的定做单子抄给了她一份,还给了优惠价,连工带料统共算了350两6钱银子。     三个月后取货。石初樱心话,楚溆的聘礼要是还没嫁妆多,嫁女儿可不就是赔钱货?     她怎么不想,要是没钱,其实跨个包袱就嫁人的姑娘也不少,还不是她自己乐意这样破费。看样子卖药还是赚了不少呗。     这回定的家具里头好些个是石初樱原本的单子里并没有的,这些都是听了魏麽麽的话后添的,像书房里用的东西,又想想还有好多东西都要重新置办她就头大。     偏偏李三家的这个时候还有了身孕,又变成她一个人操劳了,她可真是个劳心的命啊。。。     李三此时心里也有些愧疚,东家这么忙的时候,他们还添乱,这可真是。。。     好在石初樱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又去了瓷器店,最后在一家自己烧窑的店里选了:一套花鸟粉彩的茶具、一套蝶恋花墨彩描金边的茶具、一套甜白瓷淡雅山水的茶具,还有一套普通使的青花茶具。     此外,又选了两套粉彩的餐具、一套墨彩花卉餐具、一套青花餐具;连同花瓶、掸瓶、鱼缸、花盆、水翁、坛坛罐罐之类的杂物配在一道,这些瓷器统共才不到一百两银子。     这回石初樱是下了狠心了,和李三两个人在饭庄里吃了饭,也没多歇,转头又去了专门买书籍字画和文房四宝的地界。这里一连三四条靠近的街巷都是做这个生意的。     石初樱进了一家书店,转来转去,最后在故旧书堆里挑了些常用的成套的经史子集类的书籍,又翻看几本觉得还能看看的书,结果一打听,这些书最后竟要两佰多两银票啊!     石初樱仰头望天,想了想,反正她是个采药的,还是别装了,钱也不禁花,能省则省吧,楚溆家里头肯定也不差自己这几本书!     她撇撇嘴,都说读书人清高,书香清贵,这书除了贵,哪里就清了!?反正她看不出来。     于是,在书店掌柜和店小二略带鄙视的眼光下,花了400文选了两幅字画,施施然地走人了。。。     不过,顺路拐到边上的笔墨铺子里倒是买了些笔墨纸砚。     她自幼跟着无名道长学习,读书识字都是修炼之人必须要学的,书画也一样,这些都是基本功,所以对于笔墨纸砚她一点不稀奇,甚至对世人所谓的名品还不大看得上眼呢。     看看自己快速瘪下去的荷包,石初樱扁扁嘴,这钱还得再挣啊。。。     备受打击后,石初樱没了兴致,结束了当天的采买,回客栈去了。     隔天便只到熟悉的裁缝铺子里去,把那些个被卧,锦帐帷幄、荷包绣帕手巾之类的针黹事一概交了过去。无论是家具还是这些针黹物品都是有常规尺寸的,再没有与家具搭配不起来到可能。     至于衣裳到不急,以后有了好料子再做来得及;皮毛料子么,石初樱觉得还不如她自己攒的那些个好,等回头拿出来做衣裳罢,不然也是白搁着,送人她还舍不得。     本来,做这些针黹上的东西,石初樱就跑了一天的绸缎庄,锦绣铺子之类的,倒也打听了南边料子的事。听说还得到南边去采买才好,什么料子到了北边、西边都至少过了大半年,甚至是去年的旧货了。     倒是有条件的话自己采买才最得意。     原本李三家的要是没有身孕,石初樱倒不介意让李三跑南边一趟去置办些,只如今却时机不好,只好作罢。     回到望云村的时候,张二婶子正在与李三家的说话,听见看门狗的叫声便出来看,见到李三来开门,便连忙朝屋子里喊道:“李嫂子,你当家的回来啦!”     李三家的扶着腰慢慢挪了出来,一脸的笑容,她也差不多快到日子了,说心里不着急是不可能的,现在见到人,心里顿时踏实了起来。     那接生婆子自己下了车,石初樱也跳了下来,招呼着她进院子。李三先去卸车,石初樱边走边招呼道:“李婶子,接生姥姥来了。”原来,在县城那边都叫接生婆子为接生姥姥。     李三家的一脸光彩,先笑着跟石初樱打了招呼问候,又请张二婶子帮着张罗饭食,然后才笑着开口道:“这位姥姥好,可怎么称呼您?”     那接生的婆子大约五十岁上下,个头不高,却是个粗壮的,人穿的也干净利索,当下打量了李三家的一番,爽利的说道:“你叫我一声曾姥姥就是。”又道:“你这可是要到日子了?”           第二十五章 京里来人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二十五章京里来人     进了三月,摩云山也开始繁忙了起来。春谷要收割,秋谷要下种,春茶也要采摘,方方面面都少不了人手,尽管石初樱不再是那个追求‘更多’的贪心人,可有的东西不采还是太可惜了。     木华也是忙得见不到影子,原本师徒俩还指望着它呢,没想到木华还巴不得连他俩也给使唤了,石初樱师徒二人颇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眼见着没了指望,石初樱只好和无名道长先收了春季云谷,无名道长便负责云谷的脱粒,石初樱则去翻地,下秋谷的种子去。     考虑到前年木华才来,经过两年的养育,今年的春茶应该是最好的一年,石初樱舍不得白白浪费掉了,急急找到木华,让它先采茶去。     木华这里正忙着挖它发现的“高级别”的仙草灵植幼苗呢,打算移植到自己圈定的地盘去,见到石初樱连忙招呼道:“樱樱啊,快来帮忙啊,人家忙死了。。。”     石初樱恨不能翻个白眼,她恶狠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木华才不怕她了,抽空说道:“樱樱啊,你的那春茶有啥好忙?没茶还可以喝蜜露和果子酒嘛!”     石初樱再也忍不住了,一道光影射过去,把木华捉在手里举到眼前,凶巴巴地盯着它,阴恻恻地说道:“还喝酒?有你还能剩多么酒?!”木华讪讪。这也不怪石初樱生气了,谁也没想到这么个小东西它居然酗酒啊!酗酒!     是的,木华特别爱喝酒,尤其是自打它们俩个酿出好酒后更是常常忍不住偷喝,开始石初樱发现酒的数量不对的时候还很奇怪,以为是山里那些嗜酒如命的猴子给偷去了呢,谁想到竟然是木华?!     能发现这事,也是有好几次她见到木华小脸醺红,满嘴都是酒气才有了怀疑,虽然它不肯承认,但到后来竟是有一次干脆在酒窖里找到了醉倒在酒坛子里的木华,它才不得不嚅嗫着承认了酗酒多时。     这直接让师徒二人简直要晕倒了,这世界再也没这么玄幻了!     石初樱拎着木华狠狠教训了一顿,把它关进储物袋反省,被关了三天,放出来后木华耷拉着小脑袋和顶花,整个小东西都满心是懊悔,沉痛地数落着自己的不是,像是真心悔过的样子。     可石初樱是谁啊?她要是信了这小东西她石字就倒过来写。     果然,不出一个月,小东西又去偷喝酒了,不过这回只喝了几口,然后才恋恋不舍地重新封了酒坛子,悄悄回去了。     没想到,这些早被无声无息跟着它的石初樱看在了眼里,只是石初樱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假装不知道,每天都注意着它,直到发现它每天只偷喝一点点后,才挑破,最后,无名道长下令,允许它每天喝上一盏解馋,再多就关禁闭。     所以,此时石初樱这么说木华当然心虚了,只好答应她先去给果子和草药延时些日子,然后等自己这里忙完了再一起去采摘。又答应给石初樱做果脯子、果子酱,这样石初樱才算是脸色好看了些。     这边山上忙碌着,山下的石家院子里也正忙着。     李三家的到了发动的日子却迟迟不见动静,李三和曾姥姥、张二婶子,连同在州府上学的李栋都请假回了家,一群人急得不行。曾姥姥反复摸着李三家的肚子,最后肯定的说,“这孩子是个稳当的,且等等吧。”     三月初八这天,李三家的正挺着肚子在外头溜,突然觉得两腿间一阵濡湿,她是生养过的,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声喊道:“我要生了!快来人!”     李栋一直前后不离地跟着他娘,此时一听腿一打飘,差点摔倒,连忙爬起来,跑去招呼他爹。     李三赶过来把媳妇抱进临时收拾出来的产房里,这个时候天气还有些凉,李栋赶紧去把炕灶里埋的炭火扒拉扒拉点着,把炕烧热。这几天这个屋子一直没敢彻底断火,就怕这个呢。     这下子院子里就忙碌了起来,张二婶子去烧水,曾姥姥跟进产房里照看着,还吩咐在外头打转的李三去弄点吃食来给产妇垫垫。     好在是生过一回的,加上李三把后来百灵丹给媳妇吃了下去,这一胎也还顺利,到了晚上,就生了个女儿出来。     李三抱着整整晚出生了十天的红乎乎,皱巴巴的小女婴一通稀罕,只把个小婴儿给稀罕得大哭了起来才罢手。李栋更是巴望着看小妹妹,怎么都看不够。     也是,这是他们家时隔十来年后才迎来到第二个孩子,能不稀罕么。     原本李三媳妇生李栋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月子没做好,还以为再也生不出来了呢,谁想到碰上了石初樱,只给吃了三副药,身子就调理好了,这绝对是他们的意外之喜。     李家如今在望云村人缘也不错,尽管是给石家帮工的,但架不住人家主人家常常不在家,都是李三主事,所以,李云办洗三的时候也很热闹,村里人都过来凑个趣儿,一把鸡蛋,一篮子大枣什么的,就是个意思。     李三给小婴儿起名叫李云,望云村的云。     过了洗三,李三套了骡车把曾姥姥送回县城去,顺道把李芸出生的喜蛋送回建州城亲戚家,还有,李芸要入家谱,上户贴,还得送李栋回学院,这些事忙下来,整整花了4、5天才妥贴了。     当他回到望云村的时候,就发现石家的院子外头系着一匹马,李三心里一跳:是不是少东家的未来姑爷回来了?     听见他的车马声张二婶子急忙跑了出来:“李兄弟回来了?”说着要上前帮忙。     “家里来啥人了?”李三一边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一边问到。     “说是京城来的,找你们老东家和少东家的。今天刚到,嘿嘿,比大兄弟早了不到一半时辰。这功夫正在厅里喝茶呢。”     李三几下把车卸完,又先把东西归置了,骡车也安置好,回了房里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行头,才来到正厅见见客人。     厅里的客位上坐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石青的袍子,扎着腰带,身型健壮,粗眉大眼,面色沉静如水,正浅浅地抿着茶水。     李三打量着这人,这人也抬头打量一眼李三,李三当胸抱起拳头,说到:“在下李三,是这石家的管事,这位客人是。。。?”     那客人也起身抱拳回礼,道:“在下肖猛,是京城正阳巷镇国将军府的管事。”果然是京城来的。却不是未来姑爷啊。     两人谦让着落了座,李三简单寒暄了下,端起茶碗狠喝了几口,渴死他了。     润过喉,他才再次问起对方的来意。两个人都是管家,也勉强算是平等的,而且李三好歹还是平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肖某今日来是受了楚老将军的托付带了信儿给这府上的老先生。”     “我们老东家和少东家都还在山里,这段时间正是采药最忙得时候,按以往算,最快也要下月初才回来一次。眼见着还得几日,不知贵客可等得?”     由于山下现在有时候有些是需要石初樱决断,找她不容易,又想着楚溆会送信来,所以,石初樱定了下山的时间,每月初一初二来家一次。再有什么要紧的事她根据这次回家的决断判断。     这眼瞅着还有五天又到了下月初一,肖猛略一盘算就点头道:“总要等到有了回信儿才好回复老将军,等上几日罢。”     李三安顿了客人,又劳烦张二婶子在辛苦辛苦,每日照管一下饭食,他自己则除了偶尔陪陪肖猛,便是围着女儿打转。李三早就跟张二婶子讲好了,请她照看自己媳妇坐月子,这个月给她500钱。     张二婶子再没有不乐意的,反正都是做惯了的事,一个月能拿半吊钱,这在村子里可难得的很。     倒是难为了肖猛遇上这事,觉得送礼不合适,不送礼也不合适,最后,紧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上山猎了几只山鸡,算是给随个礼儿。     春天的山鸡不算肥,但也是大补之物,李三乐得什么似的。高兴之余,少不得亲近了些许,两个男人倒也聊得起来了。     于是肖猛便在望云村每日里上山打打猎,倒也自在,同时也惊讶于望云山的险峻。心话,能在这山里采药的姑娘,到底得多彪悍,这少将军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啊。好期待啊!     所以,当石初樱背着药篓子回家的时候,就发现有股不弱的气息在附近,等进了院子,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她家院子里。     李三见到石初樱连忙介绍,“这是京城楚家派来的人。给您带信儿的。”           第二十六章 纳采问名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二十六章纳采、问名     “一个月前,老将军接到少将军的书信,倭患已经清剿完,他们的大军不日就将撤回,少将军也将返回京里。现在想来已经快要到了。”     石初樱闻言心头一震!     楚溆回来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不由的脸上露出一片欣喜之色。     肖猛三言两语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信函匣子,起身双手递上,说道:“宗人府已经准了两家的婚事。下月初五日,将军府将遣媒上门行纳采、问名之礼。这是老将军的亲笔书信。”     石初樱定定神,敛了笑容,双手接函匣,打量了一下,只见紫檀的匣子上有镇国将军府的标志,当下镇静答道:“必当转交家中长辈。”     说过了正事,那肖猛从袖袋里摸出一叠纸,递过来,“这是少将军在京中宅子的勘图,姑娘有什么想变动的,可以先想想,咱们也好跟上头商量改了。”     石初樱想了想也没接,心里转了几转,心话,两家还没正式定亲呢,哪里轮到她现在就改人家的宅子了?当她是傻子?!这谁的主意啊?别让她知道是谁,不然,哼哼!     这般想着,口里却说道:“这事且还轮不到我一个姑娘家说话。。。就不知这是谁的吩咐?”     肖猛呵呵几声,没答话。他哪里能说谁的主意?没的有挑拨的嫌隙了。倒是这姑娘不傻,府里头听说少将军要娶的是个采药的村姑,各个的都巴不得看什么热闹,哼,只怕这个也是个好惹的主。     有了这桩事,石初樱也来不及办别的事便连忙又回山上去送信。     无名道长看过信,放进了一个匣子里收好,沉吟了一会儿,便提笔写了回信,用火漆封好,交给石初樱,并说道:“过几天咱们就下山吧,日后有段时间不能都在山上了,你收拾收拾东西,这三书六礼且有得忙呢。”     又捋着胡子道:“你的嫁妆也该去再仔细周全一下,回头把单子给我瞧瞧。首饰也别忘了打几件,咱们家不富裕,有几件也就够了。”     石初樱就坐在无名道长对面,给她斟了碗茶,略想了想说道:“那,咱们的家具不是打多了?还有那四季衣裳现在做早不早?如今已经三月了,亲事至少还不得到明年这个时候?”     无名道长饮了两口茶,道:“咱们靠山,弄点好木料多做几件家具不稀奇。     金银之物却不同,寻常人家见过几回金子?即便你卖药得了些,也不至于让人知道显摆到头上去。     咱们不是世家大户,没必要做那个脸面。你倒是应该去山洞里寻些物什出来,那些个没人认得才好。”     石初樱现在觉得自己果然是师傅嫡嫡亲的弟子了,看看,连想法都一模一样的。她也这么想的呐。     “至于亲事,只怕等不到明年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早早置办齐全喽!还有回礼也得提前采买回来,这些个都交代给李三去办。”无名道长下了命令,石初樱连忙应下。     又紧着问道:“可是师傅,这些个嫁妆难道还从建州运回来不成?到时候不是还得发到京城去?这来回折腾可够麻烦的!”     这倒是个问题!远嫁的新娘这点很是不能跟当地成亲的人比。     无名道长也捋着胡子、闭着眼想了半晌,才睁开眼说道:“你去建州的时候赁个宅子,等东西都齐全了就把嫁妆都存过去。东西你都放进储物袋里,做个样子就是了。到时候,是从京城赁了宅子发嫁还是从这边直接发嫁再说。”     “嗯,徒儿知道了。那我这就下山去了。”     婚姻嫁娶自古以来就是人生大事。为了这大事,石家各个人都忙得见不到影儿,由于李三家的现在帮不上手,石初樱不得不又从牙行经纪那里又雇了两男两女四个帮手。     李三带着人手去建州城里去采买各色回礼、嫁妆里需要的各色干果、杂物等;而石初樱则带着人手在建州城里把已经打好的家具、瓷器等嫁妆核对了单子,都放到临时租赁的宅子里去。     裁缝铺子和锦绣铺子里面,针黹上完成了大半,还剩下衣裳、屏风芯等精细物件也赶制了起来,好在不多,石初樱只打算做各季衣裳5套,里衣10套、披风大氅各三件、皮毛因自己有,倒是做了7、8件。     两家铺子里人手都不缺,有两个月妥妥能完活儿。     石初樱又拿了几锭金银,打了几样首饰。     时间就在石初樱忙碌和心慌忐忑中忽忽而过。     四月初五,天气晴好。     无名道长早早穿上了周正的蓝灰的细布道袍,打扮整齐,坐在正厅里喝茶;李三则带着人在院子里西侧铺了席子,设了桌案、香炉、鲜果、刀等仪式需要的物什。     石初樱因今天不好露面,无名道长又怕她忍不住出来坏事,只好打发她去采药去,免得院子小,回头给客人看到反而不美。     隅中前后,望云村外的土路上驶来一行车马,隆隆的车马声传得老远,更是扬起一片的尘土。     楚溆骑在马上,远远看见石家的篱笆就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儿,笑得那叫一个傻。楚洌见弟弟这幅瞬间变蠢的样儿,已经没话可说了。     自打接近望云村,这傻子的嘴儿就没合拢过!丢人样!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把他这从来不开窍的弟弟迷成这样。。。     一行车马到了石家的篱笆院外停了下来,一群冷脸劲装的护卫们立刻下马,快速地把石家把守起来,闲杂人等是不许接近了。好在这里离村子有些远,不然就得吓坏孩子了。     楚溆赶紧翻身下马,楚洌也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郝媒婆并两个手执活雁的仆人。     “大哥!”楚溆道:“这就是石家了。”     “哎哟,总算到喽!”郝媒婆为了挣这份媒人钱也蛮拼的了,千里迢迢跑了两趟了,后面的六礼少不得还要来,她已经决定就在建州城先住下得了。不然,等六礼走完,她这把老骨头也散了。     郝媒婆略做整顿,上前叩门,“贵府上老先生可在家中?”     李三上前应门,答道:“老先生正在家中,请进!”     此时李三把大门敞开,迎了众人进了院子,后头跟着的人也抬了几只礼盒并两只活雁进来,最后甚至还有一只绑着的活羊。     石家也早有准备,此时无名道长一身整肃带着人迎在院门前。     尽管自己身份高,但此时是求亲,所以楚溆上前紧走几步,朝无名道长见礼,道:“小子来迟了,万望老人家恕罪!”     无名道长微微打量了他一眼,嗯,黑瘦了不少,不过气色还可以,便点点头,道:“无妨,男儿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楚溆心里苦啊,他可没奔着建功立业,他是被人给黑了,这话又不能说,只好憋屈着。     他见无名道长眼光已经落在了后面的人身上,便忙引荐到:“这是我大哥楚洌。”他没说官衔爵位,你是来求亲的,不是来显摆的,你说爵位是让人家行礼不成?     不过无名道长显然不这么认为,人家是宗室皇亲,他一介平民,不见礼还了得?     当下口称“草民”上前参拜,院子里的人也跟着全都伏地参拜,楚洌哪里能受?连忙托住,含笑道:“老人家切莫多礼!”无名道长也没勉强行礼。     楚洌又抬抬手,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温声说道:“都起吧,今天是喜事,不用多礼了。”众人这才呼啦啦跟着起身,不由暗叹到底是皇家气度,往这一站就让人忍不住仰视了,当下比往常还规矩了许多。     那边郝媒婆看看时辰,便上前道:“吉时已到。”众人纷纷正了衣冠退后观礼,无名道长和郝媒婆则来到香案前左右立定。     郝媒婆说道:“闻听石公家有好女,请赐妻京城正阳巷镇国将军府楚府嫡第五孙楚溆。楚府有先人之礼,遣老身前来,使石公请纳采。”尽管无名道长不姓石,但大伙为了方便,都称一声石公,老头早不在意这些了,默认下来。     无名道长依礼道:“某之子愚钝,又不能教,承蒙楚将军府上青睐,又使郝媒人前来,某不敢辞。”     此时,郝媒婆便笑盈盈地说道:“敢纳彩!”把一只活雁递给了无名道长,无名道长接过来,再递给李三。这纳彩礼便全了。     这还没完,接下来郝媒婆又拿过一只大雁,问道:“老身既受命,将加之卜,敢请女为谁氏?”     无名道长答道:“媒人有命,且以礼而择,某不敢辞,女名初樱,家中嫡次孙女。”接过郝媒婆递过来的第二只活雁,转给李三,无名道长又从袖袋里取出早准备好的庚帖匣子交给郝媒婆,郝媒婆当面看过,仔细收了起来;又把装有男方的庚帖的匣子交给无名道长,无名道长拿刀撬开,拿出庚贴验看过,点点头收了起来,问名礼也全了。     纳彩、问名已经完毕,无名道长引了楚溆兄弟等人到正厅喝茶叙话,郝媒婆则被李三家的安顿着先去歇息了。           第二十七章 久别重逢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二十七章久别重逢     楚溆已经快两年没见到石初樱了,他坐在厅里喝着茶,心思早飘没影儿了,恨不得现在就满院子找找去。     楚洌见他着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鄙视,只好全当不知,低下头喝茶。不想刚一揭开盖子,就有一股怡人的清香扑面而来,令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看青翠带金的茶汤,吹吹叶子,喝上一口,只觉得满口茶香带着一股清清之气顺喉而下,整个人都感觉精神振奋了些似的,当下再饮了两口才放下茶碗。     他不由再次打量起无名道长,只觉得这老头一身的气度倒不似凡俗之人,竟比那些个知名的高僧道长还要强上几倍。这般好茶只怕也是难得之物了。当下说道:“老人家今年高寿?”     无名道长拱手答道: “老朽已年近古稀。”     嗯,楚洌点头,“老人家竟比我祖父还年轻几岁。他老人家可没您身子这般轻健。”     无名道长见对方聊起天来,便也陪着说道:“老朽时常在深山采药,丛林猛兽也得对付,年头多了倒是练出一副好身板,如今不过是仗着年轻时候的底子好而已。现在也觉得后劲不足了,这才下山安了家。”     又问,“老将军身子可好?”人家都提了,总的问问。     楚洌摇摇头,“祖父已过古稀之年,精神倒还健旺,只不能劳累了,此次拜会,他老人家原本也张罗着上门的,大家伙好歹劝住了。”     又看了看捋着胡子的无名道长,说道:“祖父年迈,如今膝下的孙儿之中只有我这弟弟还未成家,我来时曾再三嘱咐,一定跟亲家恳请,两家的婚事能赶在今年里完成。”     无名道长微微点点头,“纳吉过后,佳期可期。”你们家先把卦算好了,不然白搭。     楚洌闻言不由挑起眉头,心里很是诧异。这要是换了一般人家,皇家人想早点成亲,恨不能明天就把姑娘嫁过去。他可没想到这山野之民竟这般硬气,不由瞄了眼楚溆。     正思虑着如何接话,恰巧李三进来回禀,午饭准备好了。     无名道长便招呼着一行人去饭厅,楚溆故意落在后面,状似无意地问了李三一句:“怎么不见你家姑娘?”     李三笑笑,说道:“老先生吩咐姑娘今早进山采药去了。”     “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最近家里事忙,姑娘晚上必是回来的。”李三告了罪,匆匆走了。他还得招待那帮护卫大哥呢。     楚溆被气的一个倒仰,这老爷子,怎么就看他不顺眼呢,明知道他们这么久没见面了,还把人给支走了,这是要命呢,还是要命呢!     尽管生气却也不好失礼,索然无味地吃了饭,这人就开始张罗着去后山“打猎”,楚洌白了他一眼,自己去休息了。楚溆带着两个护卫开始漫山“打猎”。只可惜,一直到夕阳近山,也只打到几只锦鸡。     望云山的春天比皇历上的迟些,这个时候还是暮春气象,正是生命孕育和初生的季节。一般猎人都是避开春天打猎的,好让生命得以延续,这样才能长久,反倒是秋冬才是打猎的最佳时节。所以,他们也只是挑着毛色鲜艳的公鸡打了几只就罢手了。     近处的林子已经找了一大圈也没人影,楚溆知道自己就是进山也找不到石初樱的,在山口守着反而更容易些。如此一来他便不再晃悠,带着护卫先回了石家的篱笆院子,把鸡丢给李三。     自己回到屋子里洗漱,被楚洌好一通嘲笑了,他也不在乎,换了身衣裳就去院子里坐在石桌旁喝茶,眼睛时不时瞟向院门。     李三见了不由好笑,这是把他家二黄的差事都给抢了。     眼见着已经续了两回茶,楚溆耳朵一动,倏地站起身来,大步朝门外走去。他疾步走到路口,微微眯眼向山口望去,目力所及,似乎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山口附近,是她!楚溆顾不得许多,提气纵身几个跳跃,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石初樱走在山路上,心里正想着楚溆想得入神,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她不由顿住了身形,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他来了!     一股说不出的喜悦和酸楚在她的心里激荡起来。     看着远处的身影越来越近,她不由圈起两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楚溆!楚溆!呜呜呜。。。楚溆!”久别重逢的喜悦瞬间变成了泣不成声,石初樱捂着嘴,颤抖着肩膀失声痛哭起来。     满心的委屈,没着没落的不安,强装的洒脱,都在此刻决堤!     楚溆眼睛都烧红了,只觉得自己的功力太浅,竟然要花这么久才能来到她的身边,远远听见她的哭喊声,楚溆的心都碎了。     “樱樱!”楚溆来不及减缓速度,长臂一伸揽住石初樱冲出几丈远才停了下来。一把扒下她肩上的背篓丢掉,狠狠地把人揉进怀里,贴在心口。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     。     “樱樱!”楚溆哽咽着,喉头滚了几滚,眨眨眼,把男儿的热泪忍了回去,“对不起!”千言万语只化成了这一句。     “呜、呜、呜、呜。。。”酸甜苦辣,各种各样的感觉让她的心揪在一起,憋闷的泪水,肆意地洗刷着她的委屈和辛酸,可是显然这并不能让她感到痛快,石初樱只觉得胸腔都快憋得爆炸了,她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     “唔~”楚溆疼得心一颤,可他动也不动,任凭她咬着,他此刻想,咬吧,咬吧,就是吃他两块肉也算不得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石初樱拼命的捶打着楚溆的胸口,太多太多的话语却只能说出三个字!     楚溆紧紧抿着嘴唇,贪婪地看着石初樱,任她打骂、哭闹,直到她累了,渐渐住了手,他才疼惜地捧起她的脸,用笨拙的大手替她轻轻抹去满脸的泪水,而石初樱的眼泪又汩汩的流了出来。     楚溆俯下/身来,轻轻吻上她的泪眼,吻去她的泪水,吻上她的樱唇,撬开她的贝齿,把她的哭泣吻在自己唇舌里。     许是男子强烈的雄性气息给了她安定,石初樱在他的热吻里渐渐安静下来,一双小手攀上了他的脖颈。     两人唇齿绞缠,这一刻只觉得地老天荒,再也不想分开。     暮色渐渐退去,夜晚的天空繁星似锦,就像无数双闪烁的眼睛,眨啊眨的俯瞰着依然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就连月儿也隐去了大半边的脸,只留出一弯俏眼偷偷看着他们。     此刻,石初樱正叼着楚溆的手不肯放开。     楚溆哭笑不得,这丫头什么时候添了这个爱好了?怎么喜欢上咬人了?咬完还不肯放开,又不是属狗的。     楚溆要是知道这个爱好将在他们漫长的人生里,让他饱受摧残,他一定懊悔此时没有纠正它。     石初樱狠狠的发泄了一场,心里好受了许多,她靠在楚溆怀里,横着眼睛瞪着他,尽管夜色下不大看得清,但她还是不满地白了这人一眼。     让她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哪有这么便宜就饶过去的!     “樱樱!好樱樱!你放开,咱们好好说说话。”楚溆低声细语地哄着,“你要是不解恨,回头怎么咬都成!我保证随便你咬!”     石初樱想了想,还是没放开。     楚溆又说道:“呆会儿你就是把这只手吃了都成,现在咱们好好说话,啊!”     “你是个骗子!”石初樱终于放弃了那只被她啃的不成样子的手,头一撇,哼出来一句话。     楚溆顾不得手上被糊的不明液体,轻轻把她的脸转过来,对着他,“樱樱,你恨我了?”     石初樱扭过脸去,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楚溆只好再次把她转过来,固定在怀里,“恨我也好。”他半晌才喃喃出口,“我就怕你把我忘了。。。”     “我一直想,要是我的樱樱不等我了怎么办?要是我的樱樱嫁给了别人可怎么办?我甚至想,如果我战死了,你也许会伤心,流泪,但你会把我留在心里吧?!”     “我还庆幸过,幸亏我们没有成亲。。。你将来、还能嫁个好人。。。”一只纤柔的小手捂在了他的唇上。     楚溆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泛起笑意,轻轻挪开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里摩挲着,“我的樱樱一定没有好好吃饭,瘦了这么多!”     石初樱俏眼飞了他一记,鼻音重重地说道:“。。。你,可有受伤?”     “你要不要亲自检查检查?”楚溆含笑低语道。     “哼!谁稀罕!”石初樱撇开头,却不由上下打量起人来。只是星光闪烁,哪里又能看得清楚明白。     “呵呵呵!”楚溆轻笑出声,只觉得心口上积压经年的巨石被搬开一般,令人无比畅快。     “樱樱!叫声哥哥来听听?”     “好樱樱,就叫一声!”楚溆耐心地颤声哄着,强制地按捺着自己身体的躁动。     “ 嗯、嗯、嗯!”这是什么声音?     “樱樱!”     楚溆刚出声,又一阵“嗯,嗯,嗯!”的声音传来,而且还更急迫些。     石初樱觉得有什么东西撕扯着她的裤脚,低头一看,“呀!怎么把它给忘了!”石初樱轻叫出声。     楚溆跟着她看去,只见一只小黑影在石初樱脚边拱来拱去,哼唧个不停。     “这是,什么东西?”别又是那老爷子派来的吧?     石初樱连忙蹲下去,抱起一只圆滚滚的小幼崽儿,那小东西轻轻挣扎着,肚子里还时不时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呵呵呵,原来你是饿了呀?”石初樱轻笑出声。     小幼崽要是能说话的话,一定无比鄙视这两个人了,你们俩是有情饮水饱,本小爷可都快饿死啦!饿死啦!     楚溆看着眼前的这个小肥崽气结!为什么每次都有个小东西来搅扰他的好事啊!啊!啊!简直觉得没活路了!     楚溆出离愤怒了。     “哈哈哈。。。”看到楚溆咬牙切齿的样子,石初樱畅快的大笑起来。           第二十八章 萌兽小肥崽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二十八章萌兽小肥崽     石初樱抱着小东西,把自己的一根手指放到它嘴边,那小东西立刻嘬着手指吸允起来,允了几下却没什么奶水,它不满地吐掉手指,又哼哼唧唧叫了起来。     “唉,没长牙呢,还是个奶娃!”石初樱的手指在小东西的嘴里只摸到了牙床却没有牙齿,当下叹息一声:“小可怜,你娘怎么不要你了?”     楚溆在一边瞪着小东西,心话,我才是没人要的那个呢。看看,看看!这转眼就把他给忘了!     “咳咳!”楚溆使了点动静提醒这两位他的存在。     “帮我把背篓找来!”石初樱飞了楚溆一记眼刀,这账还没跟他算完呢。     这黑天瞎火的,楚溆虽然功力不错,夜间视物比常人强些,可也仅是强些,那些洒落的草药是找不齐了,只好讪讪说道:“。。。明天我早点来找吧,这会儿看不清了。”     “谁让你。。。那么鲁莽。”想起刚才两人的激烈,石初樱有些羞涩,不过还是埋怨了一下。     楚溆伸手“接”过小东西,不怎么温柔地夹在胳膊里,小东西不断地挣扎着抗议,甚至龇牙发出低吼威胁他。     它可没忘,先前就是这个家伙把它丢地上去的,跌得它半天爬不起来。小爷虽小,却也是记仇的!     “这小东西哪儿来的?”楚溆转手把小家伙塞进了背篓里,按下它挣扎着往出爬的脑袋,一手提着背篓,一手揽上石初樱的腰,“累不累,去那边坐会儿?”     胆敢妄图他媳妇儿的怀抱?哼哼!楚溆打击起来毫不手软。     小爷、小爷现在打不过你,小爷会报仇的!小东西挣扎无果后,哼哼唧唧叫嚣了两声消停了。     “不坐了,回去吧。”石初樱率先往山下走去。     “路还远着呢,你进山一天了,能不累?要不,我背你?”楚溆不待石初樱回答就蹲了下去。     抓紧一切机会将功折罪,能屈能伸方是男儿本色!     这话从此成了楚溆跟媳妇儿大人相处的座佑铭,甚至还指点给了自己的儿孙们。     石初樱犹豫了一下,轻轻伏上他的背。楚溆一手拢住她,往上一颠就站了起来,顺手拎起背篓,慢悠悠下山去。石初樱圈住他的脖颈,把脸颊贴在楚溆宽厚、散发着热力的背上,默默不语。     楚溆驮着石初樱只觉得一颗飘飘荡荡的心落到了实处,格外的踏实了起来。     “小东西是捡来的?”他觉得黑夜里沉默太过沉重,轻声聊起来。     “。。。嗯,好象被母兽遗弃了。”石初樱把下巴搁他肩膀上,随着说话下巴轻轻磨擦着他的肩。     “刚才没看清,是头什么兽?”     “看不出来,白毛的,有点儿像虎,又不全像,它可是蓝眼睛的。”     “长成这样也难怪被母兽遗弃了。”楚溆瞄了背篓里一眼,小东西抗不饿,昏昏欲睡的。     “它这样的,不是杂配的,就是变异了,就像你说的什么孢子。”楚溆毕竟是皇家人,几百年的底蕴在,到底见识不凡。     “反正现在它是我的了,你以后不能再欺负它了。”哼,别当她没看见似的。     “咳!既然你收养了,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儿?”欺负什么的就不用继续话题了。     石初樱歪着头想了想,“我看它还是挺肥的,倒是没有被遗弃的可怜样儿。不如就叫肥崽?”     “这名好,就叫小肥崽!”楚溆瞄着那团小软萌,暗搓搓地笑一声,以后长大了,天天被喊这个名,看你还怎么耍威风!别当他没看出来,这小东西根本就是白虎的种!至于跟什么杂配的,那得长大了才能看出来。趁它小,可劲儿搓摩吧。     石初樱觉得要是她不催,这条下山的路楚溆能走到天亮去。“就那么喜欢背人?快着点儿,我都饿了呢。”     媳妇儿饿了是天大的事儿。楚溆加快脚步,辗转腾挪在山间跳跃,不到一刻钟就轻轻跃进了石家的院子。     他没走大门,到底人多瞧见了对石初樱不好。     护卫发现异动前来查看,见到楚溆还没等说话,就见楚溆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比了比,便都不吱声了。     楚溆寻着印象找到石初樱的院子,到了门前才轻轻叫了声:“樱樱,醒醒,到家了。”     原来石初樱这两年来愁肠百结,思虑过度,今天见面后情绪又过于激动,现在趴在心上人的背上,这么一放松,晃晃悠悠的人竟然睡着了。     感觉到石初樱的柔弱,楚溆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这么个强悍的姑娘,生生被他拖累成这样,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啊!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     石初樱蒙眬地醒来,“到家了?”     “嗯,我送你进去?”     “不用。”石初樱从楚溆背上滑下来,接过背篓,转身看了楚溆一眼,说到:“这回你几时走?”     楚溆扬起头,压下心头的痛楚,拨开她的额发,“他们先走,我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就在这里陪你。”     石初樱脸上绽开笑容,眼里莫名多了泪光,笑着说道:“好!”     “你先回去歇歇,呆会儿我让人送吃的给你。”     楚溆知道闺房前不能多呆,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石初樱自己换洗了一番,去前头叫了厨房准备吃食,又给小肥崽熬了一碗浓浓的云谷米汤,看着它呱唧呱唧地吃了个干净。     “看来,明天得给你找个奶娘才行。”这村子不养产奶的牛羊,自然没有牛奶羊奶的,只能试着找只母狗了。     看着楚溆的吃食送了去,自己也吃了些东西,石初樱抱着小肥崽来到无名道长的院子里。     屋子里透着烛光,石初樱也不叩门,直接喊一声:“师傅,我进来啦。”无名道长正坐在蒲团上闭目沉思,听见动静应了一声。     石初樱进了屋凑着师傅跟前坐了,献宝似的把小肥崽给师傅看。“我在山里捡的,师傅你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无名道长白了徒儿一眼,也不揭穿她的用心,很给面子地看了看小肥崽,倒是有了些兴趣。     “嗯,它四肢、背腹都是雪白的,看着倒像是头白虎,只这头上、耳朵肩膊上却又有棕色条纹,而且这眼睛也格外蓝了些,想来不是纯种的。     白虎本就极其稀少,倒是一时看不出是母亲还是父亲是虎种了。”     说着,伸手轻轻抚摸着小肥崽,小东西正是缺少母爱的时候,又敏感,此时感受到了善意,顿时喵呜一声,撒娇似地在无名道长手上蹭了蹭,偎了过去。     看得石初樱目瞪口呆的,太、太过分了!     这可是她的萌兽,竟然向别人卖萌!就是师傅也不行!     亏她还给它熬米汤,那是云谷的米汤!还张罗着给它找狗奶娘,个小没良心的。     石初樱气的狠狠数落起来,小肥崽置若罔闻,依然团在无名道长手心里,舔啊舔的。     无名道长任她数落了半晌,才曼声说道:“它不亲你自是你的不是,你虽有心养它,却没有释放善意给它,让它感受到母爱和安稳。”     石初樱望天,辩白道“您都是老爷子了,又哪里来的母爱?”     “话可不是怎么说,你就是我养大的,怎么养小崽儿自然比你知道。你且好好学着些吧。”以后养孩子也能用得上呢。     石初樱无话可说了,人家师傅说的是事实。     “你既想养它,就不可半途而废,喜欢就喂口吃的,不喜欢就撂开手,任它自生自灭,这可不行。”     “嗯,徒儿记得了。”对于师傅的教导,石初樱从来都不打折扣。     “喜欢一样东西,首先不是因为它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而仅仅是因为你自己心里喜欢或者怜惜它。这样,你就不会被外物左右了你对它的态度。     人都说,自己家的狗,你都去踢一脚,别人自然也会跟着去踩。就是这个道理。”     喵呜!好像听懂了似的,小肥崽极其配合地跟着轻轻喵了一声。     石初樱在它头上撸了一把,“就像你懂似的。”小肥崽抬起头撇了她一眼,又去舔无名道长了。石初樱觉得她是被这个小东西给鄙视了!     “哼!你可抱错大腿了!我劝你趁早认清事实,不然,当心我给你立规矩!”石初樱威胁道。     “哈哈哈!”无名道长难得的被她气笑了,点着徒儿的头,“你呀,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脾气。这么个硬气的性子,竟也有人能容的。唉!”     叹息归叹息,教导还是要教导,无名道长把小肥崽抱起来,认真查看一番,说到:“你收养它是为了什么?”     “嗯,没为了什么,就是看它没娘太可怜,许是活不成了。”石初樱歪着头想了想说到。     “那你就要一直记得,你收养它不是图它什么,将来它长大了,翅膀硬了,你也不要攥在手里不肯放。养容易,放手却难。很多人不是栽在前头,而是栽在后头。”     石初樱定定的看着无名道长,心里百感交集:她也是师傅收养的小崽儿,师傅养大她,并不图她什么,也不控制她去为师傅谋取什么,现在她能飞了,师傅还要送她一程。     “师傅!”石初樱伏在无名道长的肩上,“徒儿会常常回来的。摩云山怎么能没有徒儿呢?师傅一个人在山上,指不定把山弄成什么样子呢。”无名道长拍拍她攀在肩头的手,微笑着点点头。     这个小徒弟,自打及笄后已经很少这么撒娇了。     “。。。你的亲事只怕今年就要完成。”无名道长突然说起了今天的事,“楚家急着你过门,只怕那小子更急。今年六月、□□十月都有好日子,六月太早了,为师不会同意的,倒是剩下的日子你自己选一个。”     石初樱抬起头来,惊讶地说道:“现今已经是四月上了,怎么也要十月上,太赶了可不行,我心里还没准备好呢,而且山上的云谷九月要收,我不在怎么行?”     “好,那就十月上。”     “那也才半年功夫。。。”石初樱嘟囔着,原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突然摆在了眼前,实在有些不能适应呢。           第三十章 楚家下聘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章楚家下聘     内务府收到这份修改图也乐了,栽花种树什么的最简便了,拆墙什么的又不是修墙,更加容易了,其他都是小意思。藕莲虽然晚了些,但人家好些种子、藤苗什么的都是自己捎来的,他们只管种上就是,这些东西改下来两个月就能妥妥的了。     楚溆的府里热热闹闹地开工,做什么样修改的消息却早不知道乘了谁的翅膀飞进了各家各院,很是招来了一些言语,就连楚溆的大嫂,楚洌媳妇也不免酸几句。     她算是二房长媳,却连自个正房的院子都不能做主,人家老二家的还没嫁进来就已经把整个府都管在手里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当天晚上就给了楚洌一个后脊梁。楚洌不傻,还很精明,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哄了媳妇一会儿,才兀自叹息道:“你也别气,咱们比不得二弟,他能舍得下,自己出去开府,你要是能舍得下,咱们也出去开府,不过是日子艰难些罢了。”     听了这个话,女人只狠狠地抓了男人两把,再不提这茬了。。。     这老宅里头,人多是非多,谁干点什么都在多少双眼皮子下面,少不了言语官司的;可就这么着,还是都耗在老宅里不肯搬出去,为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都不挑破罢了。     六月初六,郝媒婆再次上门行纳吉之礼,带来的是上上大吉、天作之合的好卦象。     而且,由于两家相距甚远,往来商谈不便,郝媒婆与两边通了气,把纳征、请期之礼合并在本月初十完成。她也不回京城了,直接等楚家的押函使者前来,完成纳征、请期之礼后再回,免去她来回奔波之苦。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楚家这次是楚洌连同老宅里的几个堂兄弟带着一队彪悍的护卫前来,押送着“聘书”、“礼书”、两礼所用的大雁和浩浩荡荡的聘礼前来。     仪式还是在石家的篱笆院进行,聘书函匣先由媒人交给无名道长,无名道长启开函匣,验过聘书,此后作为正使,楚洌宣读了聘书:     “。。。楚延纯白,第五孙楚溆年已成立,未有婚媾。承贤嫡次孙女石初樱令淑有闻,四德兼备,愿结高援。谨因媒人郝氏,敢以礼请。脱若不遣,贮听嘉命。楚延纯白。”     读罢,楚洌把聘书装进函匣,递给无名道长,无名道长接过后转交给李三收下。     同样的,无名道长又取出“答婚书”:“同玄白:嫡次孙女年已及笄,未闲礼则。承贤第五孙未有伉俪,顾存姻好,愿托高援。谨因媒人郝氏,敢不敬从。同玄白。”     而后,无名道长再把答婚放进函匣交给楚洌,待对方收下,郝媒婆在一边抚掌笑了起来,说道:“礼已成!请宣礼书!”     这时,作为副使,楚洵清了清喉咙开始念礼书,也就是聘礼单子:     。。。     白银:200两、     制钱:100贯、     各色锦帛24匹、     各色丝绢绫罗24匹、     各色彩缎24匹、     各色棉布24匹、     丝100斤、     棉50斤、     香茶20斤、     喜饼一旦、     海味六式、     四色鲜果各两式、     四色干果各两式、     四色糖各6斤、     酒四坛、     鱼两对、     椰子两对、     雌雄鸡各两对、     猪肉50斤、     羊两只、     。。。。。。     金项圈一副、金镯子一对、金耳环两对、金钗两对、金簪子两对、金戒指两对、珍珠一盒、玉镯子两对、玉耳环两对、玉佩两对;珍珠项链一副、珍珠手链两串、珍珠耳环两对、珠钗两对、珍珠戒指两对、镶宝石珠钗两对、镶宝石金镯子一对、镶宝石戒指两对、镶宝石耳环两对。。。     。。。     长长的礼单子念完,楚洵已经口干舌燥了,早知道念礼单这活这么辛苦,他就不抢这个差事了!     望云村里出了个皇家媳妇整个村子乃至县里都惊动了。在这些平头百姓看来,宗室就是皇家,嫁进宗室做正经媳妇那就是皇家媳妇。来看热闹的人把石家的院子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差不多全村的人都撂下手里的活儿来围观了。     尤其是村子里一下子来了这么些锦衣俊俏的男子,让那些十几岁的姑娘们芳心乱跳,急忙忙回家找出最好看的衣裳,过年才肯拿出来的花啊朵啊的插戴上,又抹了粉、点了红唇,再三打扮了才出了家门,偏偏忘记了换鞋袜。     格外美丽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凑到石家门前,你挨我,我挤你,你说她的唇红得像血盆,她说你的脖子没洗干净,这个又说头油打得太多,苍蝇落上去都打滑了,那个说你衣裳袖子还短半截呢。     姑娘们嬉笑着,哪怕有人无意中看过来一眼,姑娘的心肝儿也颤个不停,羞红了脸。竟是觉得人家似是有了情意一般专看她的,当下含情脉脉地望回去,可那人却再也没回头来看。而另一边却又有人抛了个媚眼过来,喜坏了那边的姑娘。。。     姑娘绞着自己绣的帕子,这是她最最得意的一条了,从来不曾拿出来过的,如今也给绞得都是褶子还兀自不知。     春风吹动春水,春水荡漾开去,春风吹过无影踪,春水却久久不能平静。春风本无心,春水却怪上春风挑动了春心却又无情。。。     这些个眉眼官司和热闹石初樱自然无法得见,她此时只能抱着二肥在屋子里发牢骚。     听着前院里的热闹声,石初樱有些恍惚,总觉得不够真实,她真的成了楚溆的媳妇了?     那当然了,人家聘礼都送来了。从今以后,她就算是楚家的人了。     楚溆的聘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里面除了他自己的积攒、父母留下的一部分家产、也还有老宅那边的将军府也给了几台,算是他爷爷添的,就这还在老宅里引起不少的纷争。     如今宗室待遇比不得显德老皇帝那会儿,低了好几个档次,更何况他们家还被降了爵的?从辅国公降到镇国将军那可不仅仅是两个等而已,那是高等爵位到中等爵位的差距,尊崇惯了的人,怎么能一下子就适应下来?心里不平自然是非就多了些。     不过这些事远在京城,石初樱且管不着。     晚上,李三家的带人把聘礼都送进她的院子。对方来下聘,女方也得回礼,当然,仅限于吃喝这些东西外加一些衣物之类的,李三家的还得去打点查看,免得出错,便没有多呆,不过她还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迎亲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十八。     十月十八是十月的吉日里最靠前的一个了,其他还有十月二十九和十一月往后的了。楚家选了这个日子倒也不出所料。     石初樱围着聘礼看了半天,单子是不短,东西就是四十八抬,就像魏麽麽说的那样,搁在宗室里头算是中规中矩的。     楚溆上次在望云村呆了差不多一个月,两个人早把聘礼和嫁妆商量过了,得知石初樱重点做了家具,楚溆便跟石初樱说衣裳料子和首饰少置办些,反正这里的样式也不会比京城好,他会在聘礼里多加些。     石初樱没有不乐意的,更主要是石初樱根本不缺这些个,她山洞里多的是。     眼下,石初樱要处理的是这些聘礼的去处。     首先,吃喝的东西就留在宅子里,或者自家吃,或者给村里人分一部分。现在天气热,东西不能放,都不知道楚家怎么把肉什么的大老远运来还保证新鲜的;这个事就叫李三去办。     金银和制钱直接算到嫁妆里带去;各色料子留下一半在家里,又选出一部分做嫁妆里的衣裳,剩下的随嫁妆带去;首饰选了些留下,毕竟每年她都要回来两次的,有些东西家里不能没有,剩下的带走;其余的物事都留在这里。     把这些打算好了,石初樱召唤来一个雇佣的妇人,让她一一记下来,交代李三家的去办。     有了料子,做衣裳很快,裁缝那里有石初樱的尺寸,有了这样好的料子做起来更加用心十倍。这次郝媒婆还带来了男方家里认亲时需要做送的衣裳鞋袜的尺寸,以及楚家认亲时会见面的人,以方便女方家里准备见面礼儿,这个是必须给的。     这些个东西倒也不必石初樱亲手做,反正她都会交到了裁缝铺子和锦绣庄,连各种荷包也做了几十个。     打发完了家事,石初樱安闲地靠在榻上摆弄聘礼中的首饰,姑娘家哪有不爱看这些个漂亮首饰的。     李三家的突然在门外唤了一声,“少东家睡了吗?”     石初樱眼珠一转,“进来吧!”她也跟着坐了起来。     李三家的进了门,看看少东家已经换了睡衫,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我当家的让跟姑娘说个事。。。”她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     “嗯?有事尽管说,这般吞吞吐吐的像什么?”石初樱倒皱了眉头。     “这话原不该讲,只不说又怕不妥。”说着,李三家的抬眼看了少东家一眼,见到石初樱的眼神,连忙说到:“是这样的,白天的时候,押聘礼来了不少英俊男子,村里的姑娘们。。。就是,吃过晚饭,我当家的出门送还桌椅的时候,看见有两个姑娘家和、和那些个男子有些,有些牵扯。。。”     石初樱挑眉,“牵扯?什么牵扯?”           第三十一章 波澜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一章波澜     李三家的为难地看着石初樱,却也只好硬着头皮道:“。。。说是往后山里去了。。。”     后山是村里青年男女最喜欢的约会地点,尽管世人也对男女之间有所避讳,但村里乡下的,都要是按照男女不见面的过日子,这人也就没法过活了。     礼教也好,世风也好,都得先让人过活才行。没得为了几行字人就不过日子了,老百姓往往最讲究实在。     所以,村里的有情男女也常常悄悄在冬天的柴草堆或者风景好的后山约会,诉一下钟情,反正村里人都带着眼睛,只要不是胡搞乱来,多数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反正都是村里人,总归跑不了,这外边的人就不好办了,万一把人给怎么样了,到时候一甩手没了影儿,女家还不找上石家磨人?     尽管男女都跟石家没什么关系,也没石家什么事儿,可人有时候就是胡搅蛮缠有什么办法?!     石初樱手指敲打着榻上的扶手,这可有些难办了。人是楚家来的,惹下的事石家也吃挂落,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楚家可以不睬村民,石家却不能。     可再怎么样也没有还没过门的弟媳妇管到未来大伯子那边去的道理。     “。。。这样!”石初樱突然停了敲打,“你跟李叔说,就说刚才家里进了贼,聘礼丢了两样首饰,让他先给楚家管事的人递个话,务必请对方出人手帮忙捉贼,然后再去村里找上几个人,打着火把吵嚷着往后山去追贼。。。”     “还是少当家的有本事,这可不里子面子都全了,婶子这就去办。”李三家的转身跑了出去,竟比来到时候还快些。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石初樱少不得换了衣裳,往师傅的院子里去走一趟,把事情说了一回。     无名道长见她一副气囊囊的样子,不由笑道:这些事儿,村子里城里哪天不发生几回?你不过是常年不在家,见得少罢了。以后成了亲你就知道了,这些事不过尔尔。你且学着应对就是。”     石初樱闻言不由微微有些恼火,她怪叫一声,说道:“师傅!咱们在山上不是过的很好?何必下山找着等烦心事?连修炼都耽误了不少。。。”姑娘,你的意中人不要了么?     无名道长招招手,让石初樱坐过来。     “世人常常以为修炼之人就要隐居山林,吸风饮露、吸取日月之精华,早晚能证得大道。为师却说,幽居山野,只可一时,长久则贪清逸,每日里安闲度日,修炼的是什么?     没有了心境,那般与其说是修炼,倒不如说是等着老死罢了。”     “扑哧!”石初樱被师傅的话给逗笑了,师傅他老人家也真是,人家多少修道之人都恨不得天天藏在山林里、猫在山洞里打坐,远离红尘俗世呢,怎么到了师傅这里就成了“等着老死”了!     人家那些道长、高僧们知道了不定怎么骂师傅呢。     不过,她倒是觉得师傅说的有道理。。。咳咳,你们是俩就是一路货来着。。。     无名道长白了徒弟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徒弟是明白的,“心境怎么得来?整日面对山林冥想出来不成?!非也!心境需要经历各种凡尘俗世和处世经验才能累积得来。     当你能面对任何的意外、诱惑、危险时,心底仍然保持平稳镇定,照常发挥出自我,而不被外因扰乱了心神,发挥失常,那便是心境所致。     咱们这些人,如今有了这等机缘,在这个地界上已经算是无上之人了,不管你去世俗如何历练,毕竟没人能真正伤得了你,这是你的优势;而换到另一个地界,你想过没有,在那里咱们也许不过是蝼蚁一般?”无名道长指了指头顶。     石初樱有些愣神地瞪眼看着师傅,“那、那不是很吃亏?”     “何止是吃亏?”无名道长拿起盘子里的一个果子,两口吃了下去,然后一摊手说道:“就像这个果子,它很不错,可以大补精力。但它在咱们这里不过就是颗任人吃的果子。     咱们到了另一个地界,即便身有修为,又怎知不是别人口中的果子?     那时候谁还给你累积历练的机会?保命说不定更要紧些。     所以说,现如今能没有危险的历练是多么难得!况且,心境不圆满,到了大突破的时候,任何一点潜藏的缺憾都会被放大千百倍,走火入魔也就不冤枉了。”     石初樱听得双耳发聩,她本就是极其灵慧之人,师傅一番话里说清的,没说清的,她都能琢磨出来,心下狠狠震荡。     她万没想到师傅的格局已经开阔到了这般。而她还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     要是没有师傅,她的前途可想而知,也许是个突出些的姑娘,也许会成为一个女侠,仅此而已。。。     可她遇到了师傅!果然,运气好挡都挡不住啊!     咳咳,姑娘,你又歪楼了,人家现在谈的是大道!     他们这里在坐而论道,那边楚洌也得到李三的送来的消息。     “什么?进了贼?还丢了聘礼?”楚洌听着贴身护卫侍剑的禀报,简直以为自己听岔了。     此时他正歪在床上,披着件外裳,他刚洗了澡,头发还没擦干,正由着小厮给擦头发。     开什么玩笑?当他们这么多护卫是摆设不成?从京城过来这一路都没丢,怎么今日到了地方反而丢了?别是监守自盗,莫不是想诚心耍赖?     侍剑抬眼看了看大爷,犹疑了下,说道:“李管事特地给咱们送了信儿来,请咱们出人手帮着追贼人,只怕,事情不简单。。。”真有这样的事,捂还来不及,怎么会特特来告诉这边?     楚洌两眼一眯,立时起了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两趟,当即手一指侍剑,“去叫护卫长清点人手,另外,咱们家里这边的人你去点。马上回来报给我知道。”     “是!”侍剑得了令当即转身出去了。     楚洌一寻思侍剑的话就发觉自己想岔了,现在他开始怀疑是他们这边出了什么事,石家不得已才想出了这么个招数来。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石家黑灯瞎火的捉贼?!     也没用他想太久,侍剑和护卫长已经前来复命了。楚洌坐在桌前,看着两人的神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当即肃起了脸,轻轻敲打着桌子,“说罢,怎么回事?”     下面立着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侍剑上前一步回话道:“大爷,清点人手发现,护卫少了一人,咱们自家这里也少了一人。”     “少了人?”这是什么意思?楚洌微微     眯了眼,眼光一瞟,护卫队长浑身一激灵,连忙说道:“傍晚的时候有人听说,有的护卫和村里的姑娘对了眼儿,这会儿怕是、怕是出去、去办事去了。。。”     他下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作为队长,没有及时发现和阻止这样的事,本身就是一桩过错,真要给这人办成了事,除非娶了,不然。。。他都不敢想了。     下面也不用说了。只怕石家发现了这事,又不好出面管楚家的人,才使了这个法子,让他们自家去灭火。     “发信号,整队!”楚洌慢悠悠地端起了茶。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坏了规矩。     “咻!”的一声哨响,望云村的夜空突然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礼花,随着花开,点点银光流泻下来,又渐地消融在了夜空。     原本寂静的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正召集了几个平时比较要好的村民,打着火把准备上山“追贼”的李三见了这信号,暗自庆幸,想来是楚家人采取了行动,只要他们肯出手就再好不过了。     到底是皇家人,效率可真高。     李三心中感慨,这下他倒不用急着上山去了,不然不就真成捉奸的了?!     “看来咱们不用急了,京城来的护卫肯定比咱们有本事,有他们出面了,这贼定是跑不了的。咱们省事了,谢谢各位,改天我请大伙喝酒!”李三连声道谢。     “好说,好说,李兄弟有事只管来找咱们就是。”几个村民笑着各自散去,尽管心头存了疑惑却也不多说。     而望云山上某两个的背风处,正宽衣解带,身心火热地准备成事的两对人被突如其来的哨音打断,抬头看见信号,不由心头一凛,这是召唤紧急集合的信号。当即强行息了火,提裤子的提裤子,扎腰带的扎腰带,急忙忙各自往山下奔去,哪里还顾得上被扔在半当空的姑娘?     眼瞧着就要成为京城媳妇的当口,却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这不是要了命么?     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那里都被弄了几下,虽然没成事可也不差甚么了,就这样都、都没行?!     这回了家可怎么交代哟!     能大半夜跑出来的姑娘,不是家里许的又哪个有这胆子?!     石初樱师徒俩自然是看见了这番变故,当下对视一笑,心话,这楚家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早知道他们有这么便当的手段,她也不用费心了不是?     前院里,看着匆匆归队又衣衫不整的两个人,楚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个猪脑子,也不想想,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此时跟这村里的姑娘有了首尾,让人家怎么看楚家?!丢人竟然都丢到村里来了?还是刚定亲的亲家家里!     楚洌简直都懒得审问了。     也不让两人归队,就那么让他们衣衫不整,甚至还手抓裤带的站在众人面前。     刚开始还不觉怎样,渐渐地,两人脸上都渗出了汗,一张老脸也都红了起来。     太丢人了!     “看来我平时太宽松了些,你们竟都忘了规矩。”楚洌慢慢说出这两句话来,两队的人都心里一颤。     他们一边是老将军府的护卫队,一边是府里的子弟,哪个不知道洌大爷的厉害?!老将军和大老爷那都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洌大爷!不然,老宅里的卫队也不会交到他的手里。     只是楚洌再生气也不会此时罚人。     人既然已经揪了回来,楚洌少不得派侍剑走一趟,说是贼人已经处置,没有发现赃物。     石初樱和李三都松了一口气,没有干成就好说。     第二天,楚洌与无名道长若无其事地商量了迎亲事宜,什么嫁妆何时清点,在哪里发嫁、迎亲怎么迎、女方家里都什么人送亲、到了京里如何安顿、来往如何按排车船吃住、几时回门等等,诸多细节一一商量妥当也用了一整天时间。     有了前天那桩事,楚洌这里正事一完毕,转天就出发返回京城,再不停留。尽管如此,村道的两旁还是立着不少的姑娘,泪眼朦胧地看着远去的人马,一颗芳心就此碎了一地。     而此后村子里更是多了两个眼光奇高的老姑娘。。。不过是被京里的男人摸了几把,竟自抬了身价,觉得自己都值钱了不少似的。真真可笑至极。           第三十二章 琐事也是大事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二章琐事也是大事     石初樱看着手里的信,眉头就没松开过。信是楚溆寄过来的,只是这内容让她好不心烦。     “。。。按例已经向上报请册封,辅国将军之妻册封为夫人。。。宗人府及礼部将派官员前往宣旨,相关礼仪、宫规可往“荣寿堂”寻求襄助。。。另,新妇三月将行庙见之礼,可一同学习之。。。”     石初樱觉得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她不过是想嫁个有点功夫、长相过得去、年龄差不多、能挣钱养家糊口、对女人也好的男人而已,怎么就偏偏碰上这么个家伙!宗室也就算了,好歹爵位低,可册封什么的、宫规什么的太超乎想象了吧?她就是个采药的姑娘而已!而已!!!     “师傅!您说说,这算什么事啊?!”石初樱看了半截信就忍不住跑去跟师傅发泄不满了,“您看看,他还说什么五品以上命妇都要参加什么大典之类的活动,我这样的,去了不是活靶子?他之前怎么不说,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石初樱咬牙。     无名道长眯着眼睛,坐在蒲团上似睡非睡,把徒弟的话全当耳旁风,任她刮风下雨就是。     在师傅这里得不到安慰,石初樱转而一把捉住正要逃走的木华,于是,开始了新一轮的狂轰乱炸的抱怨,待她喝水润喉的功夫,木华赶紧说道:“樱樱啊,要不,你不嫁给他不就行了?”那样就没有这些烦心事了呀。一了百了嘛。     石初樱的手停在半空,咋咋嘴,“这个主意,咳咳,不怎么样啊。悔亲是很没骨气的,我这么会干这种事呢?”     说着,瞟了木华一眼,“你不会是怕没人帮你干活儿,才出这么个主意吧?”     木华连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人家不是怕你到了京城就吃不到这么好的果子了么。”急的连头上的顶花都抖动了起来。     “算啦,别摇了,再摇花都蔫了!”石初樱总算良心发现,不再追究了。     “唉,木木啊,你担心的太有道理了。这么着吧,把山下果园子里的各种果树给我弄几棵,我要挖了带到京城去,我要明年就能吃上好吃的果子。。。”     木华头上的花叶一阵乱颤,“什么?今年挖,明年还得结果子?”     石初樱看木华凌乱的样子,不屑地说道:“怎么啦,不就动用你一点点力量,滋润几棵果树么?别那么小气好不好?”     木华终于尖叫出声,“还小气?还一点点力量樱樱,你山下有多少种果子,加起来多少棵了,还有,马上要结果子的树能随便挖么?那是一点点力量就能滋养好的么?还说人家小气?!”木华心话,比小气,你认第二绝对没人第一!它就是不敢说出来就是了。     “没有难度的事,李三就能办了。”说着,石初樱一幅看废物的眼神看着木华,“怎么你不行?”     “你才不行,你们全家都不行!”木华跳起来,愤怒地拍打着小翅膀,两只小手也握得紧紧的,就差扑上去给石初樱两拳头了。     石初樱哼了一声,一扭头,施施然地走了。。。“对了,我还要两棵山楂树~”     木华眼看着那个魔头轻飘飘说完就走了,再看不见踪影,于是,它一头扑在自己的小软床上,一双小手捂住了眼睛,浑身直抖,“唔哈哈哈,俺终于也能跟着去趟京城啦,噢耶!”木华开心得打了几个滚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哭抽了呢。     发泄了后,石初樱找了个地方继续看信,信后面楚溆还提到,他身边常用的长随有2人,车夫马夫2人,还有一个外院管事,其他的奴仆全由石初樱来决定。     关于这点,她早前倒正好询问过李三家的,李三家的说:“一般大户人家里的奴仆都是自己挑最好,省得别人找名义塞人进来,吃里爬外的。。。”     剩下没说的石初樱自己补脑也能想得出来了。     如今楚溆明白地把宅子的管家大权丢给了她,别人都觉得这是好事,她却只觉得麻烦比好处多。     鉴于自己的脑袋在这些方面不够使唤,石初樱不得不又揣着信去找师傅了。     什么?动不动就找师傅,芝麻大小的事就去麻烦师傅?石初樱暗自翻了翻白眼,千万表这么说,师傅不就是用来麻烦的么!     对于脸皮厚的人,咱是不能以常人待之的。忍了吧。     无名道长是谁啊,他是石初樱的师傅啊,他可没指望着这个徒弟一去不返。所以,见到徒弟仅仅半个时辰后就回来了,一点也不惊奇,只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去石桌旁喝茶去了。呆会儿怕是要口渴的。     石初樱见状立即上前扶了师傅起身,殷勤备至地拿袖子扫了扫石墩请师傅坐下,又亲自去泡了壶云露茶来,给师傅斟了。然后才自己也倒了一杯,端坐了,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无名道长心里一声叹息,谁要是被这小东西给骗了,那一定不是他太蠢,而是这小东西太具有欺骗性了,就比如他自己。每次这徒儿这般作态,他都心知肚明,可还是认了不是。     无名道长端起茶碗喝了两口,放下来。     果然,石初樱就立马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摊给他看:“师傅,您说说,这可怎么办?李婶子说最好我自己找人,这样比较靠得住,但是吧,在京城咱也不熟,对那边人的性子也拿不准,更主要的是他们那边的奴仆都眼睛长在头顶上,指不定就看不起咱们呢,能给咱好好干活?”     无名道长慈爱地看着徒儿,半晌才叹出一句:“徒儿啊,你有没有想过嫁了人之后怎么过日子?”     石初樱歪着脑袋,“这个徒儿也是想过的。也不知道对不对,正好,您给徒儿把把关。     其实,我也没想过会嫁他这样的一个人,不过,既然徒儿看中了他,也决不会退缩。至于他的家世,他出生就那样,也无法选择,徒儿既不当成负担,也不当成荣耀,平常心对待就是了;而且,他也不是有什么经天纬地打算的人,我们俩就平平凡凡过日子就是了。     京城里那些人指定是会看不起徒儿的了,这个不用想也知道,不过,徒儿也没打算虚情假意地应酬这些人。     他的贵戚们,乐意相处的就来往一二,不乐意相处的就当看不见就是了;如果有人仗着身份想对徒儿怎么样,那就怨不得人了,忍辱负重什么的徒儿可从没学过,即便是为他也不行!”石初樱一摊手,好似无奈的话缺无端地令人有一种寒气升起。     无名道长微微颔首,她能这样最好。     修炼之人红尘历练不怕别的,就怕为了男女情爱丧失了自我。     千万别小瞧了这男女之情,多少大能仙人都是过不了这一关才折损的。大道其实并不限制修炼之人有情爱,但更多的人却不得不斩断情爱去修炼,不过是因情爱最易使修炼之人陷入歧途罢了。     能在红尘之中始终保有自我、却又不禁锢自我的人,才能向往更高的境界。     看着徒儿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无名道长无奈一笑,“你能这么想很好,能这么做到更好,也不枉为师的一片苦心。     红尘历练不是让你陷入红尘不能自拔,入世才能出世,你且要牢记。”     石初樱连连点头,“师傅放心,孰轻孰重徒儿还是分得清的。”     “嗯!那你可知在将军府过日子和你在木屋里过日子有何不同?”无名道长习惯性地捋着胡子问道。     那当然大大不同!     石初樱本想翻个白眼,可心思一转,不由多想了一层,然后更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一番,才说到:“在将军府是过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在山林里则是怎么简便怎么过日子。一个是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一个是。。。不能完全随心所欲了。。。”太心塞了,师傅为什么要扒出真相啊。。。     “既然知道了不是完全能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你倒要想想具体该怎么做。琐事处理不当,也会给你的日子平添许多不必要的搅扰。就比如这奴仆你有何想法?”     石初樱头疼的就是这事呢,“师傅,我想着反正到时候家里就我和楚溆两个人,徒儿我也不需要什么人伺候,他身边原就有随从,家里应该也不用很多人手。     所以,我想着有李三家的做饭,李三跑腿、赶车、顶多再找个门房看门也就够了。实在不够用的时候临时雇两个人就是了。您看这样行不?”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个采药的,就是使唤上十个人也还是个采药的!     无名道长捋了捋胡子,凉凉地问道:“将军府里头前后三重院子,连同花园子,谁来打扫?还有,你种那么多的花草树木,你也自己去照管?”     当然不能了!石初樱连忙摇头,她才不会放着采药不去,跑去扫院子呢。可,将军府怎么也有十几亩地大小吧?算上李三两口子打扫起来也不够啊。。。     “师傅。。。”石初樱声音拉得老长,“师傅,徒儿我可没这方面的经验,您就雪中送炭一下吧。”     “我这儿没炭!”     石初樱立马炸毛,“您可不能不教而诛啊,师傅!”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词是这么用的?”无名道长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徒弟一个板栗。     “反正就是这方面您还没教过徒儿,难不成您让徒儿自学成才?!我可是有师傅的人啊!”石初樱晃着师傅的胳膊不依不饶。     “好啦,好啦!你且听听,不过主意还是你自己拿。”     石初樱心里的小人儿高兴地跳起舞来,师傅无所不能,师傅天下无敌!虽然师傅从来不提自己的过去,但石初樱相信,师傅一定是个有大见识的。     而边儿上的木华和二肥不约而同的捂住了眼睛,实在看不下去了,这,这也太惯徒弟了吧。。。           第三十三章 人手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三章人手     在石初樱心里,无名道长就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包罗万象、无所不能的师傅,即便是师傅有不知道的那也自动忽略了。这丫头纯粹就是师傅的脑残粉级别的。     而同时,作为师傅,无名道长对这个唯一的徒弟也绝对是脑残级别的护短。谁也别说谁了。     就见无名道长捋着胡子,沉吟了半晌说道:“先不说你们府里有多大地方,就说这门房就搁一人就不成。这城里的宅子不像村里的,来人喊一声就行,总得有个来回传话的;     再有,既然是单独立了将军府,这一年到头儿各种节礼、人情来往肯定是少不了,就李三两口子一家家去送,要送到到何年何月去?     还有这厨房、茶水间,即使在村里,家里来几个人,李三家的一个人都忙不过来,还得跟村里借人手,你到了那边又怎么能够?今天做寿办个宴,明日赏花看个景儿,厨子可是重中之重。别的且不说,单这一项,你势必要准备充分喽。     可别说你们家就打算一直关门闭户的过日子的话。。     。     还有,做筵席的厨子可不比家里做顿饭,各种菜式、酒水、点心、汤水,什么节令做什么菜式、怎么搭配,一个厨子不可能面面俱到,必然是各有专长的,怎么找人,怎么把人拢到一起都是讲究。”     石初樱扶着头,“要不,雇几个长活?”     无名道长白了徒弟一眼,“厨子你先在建州经纪行里找找,不行就到京城去找,做吃食总要精心挑选的才好放心;     照顾花草树木的,一般京郊农户里就能有合适的;做杂役的只要人老实肯干就行;跑腿送信儿的则要机灵识字、心术不能歪;     至于门房反倒不好找,门房可是个眼力活儿,京城里,官宦多如牛毛,见过的人都得认得出,即便是哪家的随从、管事也得记得;这个还是让楚溆小子自己挑人;     至于仆妇、管事,互相监督着才好。还有家里头管车马的,人家上了门,总不能每个人照管着,端茶递水前后总得有人;     随身跟进跟出的怎么也得有两个,你不喜欢丫头,就雇几个仆妇也是要的。     在京城宗室圈子里过日子,你还得有两个知事的经年老人指点着,李三家的这方面可够不上,你还是去荣寿堂那边打听打听,想来他们也是极乐意的。”     石初樱眯了眯眼,托着下巴问道:“人家不是都不乐意要别人家的人手,不是怕这样的人三心二意么?您就不怕找来的人是个吃里爬外的?”     无名道长嗤笑一声,“且不说在你眼皮子底下能不能吃里爬外了,即便能,你们府上如今又有什么值当的?     该管的东西自己管好,其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大不了慢慢换人手就是了。”无名道长撇了眼石初樱的储物袋说道。     噫,石初樱觉得师傅也是霸气测漏了!     不过,师傅说的很有道理,看来荣寿堂还是要再跑一趟了,正好,前些日子送药的时候李大郎说他祖母还想见见她,那时候她还没什么心情,如今正好了。     由于正式下过聘,石初樱如今已经算是楚家的人了,尽管还未过门。所以,当石初樱再次来到万慈的时候直接就被李大郎请进了府里,而不是药房的待客厅里。     要是一般人家,这个时候石初樱估计就得闭门待嫁了,可那毕竟是别人。石初樱即便想那么矫情也没那个条件,这些事只能她自己出面。     “前些天听说京城来下聘礼的信儿,我祖母还惦记着请你过来说说话,原想着你这些日子不得闲,今日倒是正好了。”李大郎一边引路一边说笑着。如今论起来,李大郎也算是与石初樱同辈分的亲戚,说起话来倒更自在了些。     石初樱只笑道:“要是没事也不敢扰了老太君清闲,只如今一件件的都赶到了眼前,只好厚颜来了。”石初樱可没这么大脸自动就去攀亲戚,即便是认亲也得楚溆带着又或者成亲以后,不然可不成了那等轻狂的人了。     话说石初樱以前为了那位病人倒是来过李府的院子,不过那应该不是正经的内宅,而“荣寿堂”的后宅石初樱还是第一次进来。只见眼前的大院子里迎面是一座五开间的正房,两侧耳房、厢房俱全,院子中间还种着几株火红的石榴树,石榴花正开得耀眼。     几个衣着体面的仆妇和穿红着绿的小丫头来来往往,人人均是动作轻盈,面带微笑,石初樱觉得这主人定是个喜欢太平和气的,瞧这氛围,定然是细心营造出来迎合主人心意的。石初樱给这院子的管事竖个大拇指。     “大郎来啦?老太君先前还念叨着您呐,可巧就来了。”一个穿着雪青色绸衫的仆妇远远地见了就迎了上来,顺便打量了石初樱两眼,笑眯眯的说着话。     “嗯!这是祖母跟前的意姑姑,这是石姑娘,今个正恰过来,我带她来拜望祖母.”李大郎转头向石初樱介绍道。石初樱微微一笑,朝着来人点点头。     “哎哟,可算是见着正主啦。咱们可是早听说了石姑娘,就是没得见真人,这下可好了。”     意姑姑紧走两步上前给石初樱见礼,石初樱哪敢受啊,忙侧了身子过去,“您客气了,今儿个来得突兀了。”听这姑姑说话的口气,只怕也不是一般的姑姑。     意姑姑照旧行了礼,又说:“老太君知道了定然是极高兴的,我得先去领了这个功劳。”说着招呼了一声,自己先去通禀了。石初樱心话,这大宅子里果然是处处门道,她这是突然来访,只怕对方没准备呢。     石初樱不由地摸着下巴想了想,以后是不是得先下个帖子什么的。。。     李大郎见到她这样子不由好笑,心话,就这副痞赖的样子,真个到了京城那圈子里头指不定多热闹。。。可惜,他是离得远看不到喽。     意姑姑动作很快,她们还没走到一半儿,她已经带着另一个姑姑又迎在了门前,“这头一份的赏果然是我的了,老太君一听说就急不可待的要见人了,这会儿怕是还嫌你们走得慢了些。”意姑姑打趣地说道。     她身后的小丫头已经打起了门帘子,待两人走近了,含了笑一躬身,嘴里说着:“给大郎问安,给石姑娘问安!”石初樱含笑看了她一眼,不过是十一二岁的样子,瞧着都是些有眼色的。     不过,怎么从前头药房到后面小丫头人人直呼“大郎”可是有什么说法?这个不好问,石初樱只能存在心里了。     进了正堂就见前方摆着一架大理石的屏风,紫檀的屏座,一幅烟雨山水花纹的大理石屏心看着格外清凉,屏风的两边是巨大的花瓶,一只里插着几根蓝孔雀翎,另一只里插着几只新荷,淡淡的荷香隐约可闻。     转过屏风就见屋子里正面一张大的罗汉榻,锦褥软靠齐全,一个头发灰白满脸和气的老太太正坐在上头,笑眯眯地看过来,脚踏边上站着几个姑姑和丫头,下头两边地上各自摆着几把靠背椅子和香几,却再没外人。     未及细看,李大郎已经大步走上去,笑嘻嘻地朝着老太太抱拳打躬道:“祖母今个怎地这般高兴?难不成早上吃了什么好东西?”     “该打!祖母有什么好吃的少了你?倒是你把客人丢下算怎么回事,合该打一顿!”老太太笑呵呵地抬手拍了李大郎一巴掌。     李大郎一撩袍子,转身道:“怎么还打人?我可是给您带了位贵客来,合该有赏才是呢。祖母,这就是孙儿跟您念叨过的石姑娘。”换了庚帖后有些消息灵通之人已经知道石初樱排行第二,就不再像以前那般称呼她“石大姑娘”了。这份细心着实让人喟叹。     石初樱看着老太太面相和蔼,周身气度祥和,必是个和气人,便上前也抱拳打躬行礼,“久闻老太君大名,今日冒昧来访,多有打扰了。”石初樱今日依旧穿了行装,所以没有道福蹲身,那样也不像。     “呵呵呵,这孩子真是个喜气的人,过来我瞧瞧。”说着老太君招招手,让石初樱靠近些。石初樱多少有些不太习惯这些老太太们的把戏,却也硬着头皮上前两步。     “咱们不学那些个矫情的,我看着你这样就挺好,来、来,坐下咱们说话。”老太君笑眯眯地打量了石初樱一番,又拍拍身边的锦褥,邀请石初樱坐下叙话。     石初樱连忙拒了上位,只在下方客位上坐了。     “瞧瞧这模样,楚溆那小子真是好福气,真是天生的一对。”老太君口里赞叹不止,又把石初樱看了几回,叹息着说道:“唉,早知道你不嫌弃年纪大点,哪里还用得着便宜了那小子,咱们家就有好几个呐。唉,好福气就是这样溜走的。”     说着还万分哀怨地看了李大郎一眼,李大郎浑身一激灵,连忙道:“祖母,我前头还有帐册没看完,你们慢慢聊,啊,慢慢聊!”又跟石初樱打了个眼色,自己忙忙跑掉了。     老太君无奈地看着大孙子的背影,摇了摇头,“唉,就会哄我玩儿!”     石初樱会心一笑,这老太太如今可不就得哄着么。     丫头们上了茶,老太君挥手让她们不必伺候了,只留了意姑姑和另一个“悦姑姑”在房里。石初樱感受着茶飘出来的香气,倒是好茶,可惜跟摩云山上最普通的云露茶比也相差远矣。     “这是比不得你送的茶,不过也是今年清明的贡茶了。”老太君抿了一口茶,拉起了家常,问了石初樱些婚事筹备的事。     石初樱倒借机提了想找个经事的老人的事。           第三十四章 谨姑姑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四章谨姑姑买人手     楚老太君倒一点不拿把,细细问了她的想头,石初樱把对无名道长的话又说了一回,然后道:“爷爷却说这样不行,就像咱们村里的院子,再怎么随意,好歹也得装个篱笆柴门的,不然满院子里连鸡鸭也圈不住,生了蛋都找不到地方捡去。”其实前面的大意倒是无名道长的,后面这句是石初樱自己寻思出来的。     倒是老太君听了这个话,摇头如拨浪鼓一样,“唉,你这可想岔了,是该听长辈的话,你爷爷说的一点没错。     人手儿可不是豆腐白菜,想用了,出去买来就能使,没调/教过三两年怎么能用得顺?真到了用的时候可不就不凑手?     要我说,你们将来新开府,一两年里头事情还少,正适合教新人,你且先买上十几个丫头小厮,回去慢慢的教,好的留下,不好的剔出去,再补新的进来,这样过上两年你自己也有了顺手的人了。将来有了孩子,也正好得用。     只这些丫头小厮却不要买那些个有了亲事的,或者是一家子的,这样的买进来也好,也不好;好处不用说,他们互相熟悉,干活容易,不好也是这点上,这样的人牵累太多,将来在府里也是你成群他成伙的,即这样到不如简单些的,好把亲事攥你手里。     说起来你们年轻,都不屑这些个,可将来就知道了这么做的好处了。。。”     老太君又说,“前些年战乱,不少人都只剩孤单一个,你只挑那有把子力气肯干的婆子和男仆买上些,不必心眼活泛就很好,这样的人总是用的着的。     在咱们这买的人是本乡本土的,教好了总比外乡的强些。我这儿的谨姑姑是专门教人的,等你买了人就让她帮你教几个月,等成亲前好歹是能使一使了。     倒是你说的经年的老人,这个我得仔细想想人选。。。”     石初樱觉得,魏麽麽能荣养在府里那绝对是因为她能陪老太君聊个不停。也许人老了就会变得爱说?     反正石初樱觉得今天又听了满耳朵,老太君比魏麽麽的话唠程度只强不弱,她几乎都不用插嘴了。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留个闷缸在身边,那会把自己憋得不行的。     石初樱眼见要到了中午了,不想被留饭,只说车上给老太君带一坛子好酒,疲惫的时候喝上一盅,对身体大有好处,滋阴益肾,使人精力充足。     老太君才不跟孙子辈的人客气,又约定下午就让谨姑姑陪着石初樱去买人,回来就在荣寿堂这边调/教好了在给石初樱。     石初樱再没什么不放心的,就如师傅说的,她现在什么没有,人家能图她什么?最多不过是欠份人情,早晚还了就是。     况且,人在世上哪能孤立的过日子,永远不求人的人是没有的,皇帝还时常有求于人呢,何况他们这些小民!很不必眼睛长在头顶上过日子。     师傅说,独善其身做过头了就成了孤拐人,倒还不如做根木头,即便木头也还要三个桩子才稳当,何况人乎!乎不乎的石初樱倒不在意,不过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了。     石初樱送给老太君的是她前年酿的“白头笑”,坛子不是很大,能装个五斤左右的样子。这酒如今早被木华嫌弃改进了,不过原本的这些绝对也是好东西,石初樱只舍得每次送一坛子出来,这个小气劲儿连无名道长都叹气了。唯一庆幸的是这丫头小气归小气,却不是一毛不拔的。     下午晌,石初樱果然见到了这位衣着严谨,面带和煦笑容的四十上下的谨姑姑,她就是石初樱先前进院子的时候竖大拇指的那个人。     两人乘了李三的骡车一路说着闲话,谨姑姑能跟在老太君身边那也绝对不是闷缸,她一路上很好地了解了石初樱对用人的想法,哪些对,哪些有误,又结合自己的经验细细说了一回,让石初樱大长见识。     石初樱什么都强,就是从小没有人管带家事。山上的事务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自有一套适合的体系,却与世俗里的家事不同,没法比照。如今荣寿堂有心与她交好,魏麽麽也好,谨姑姑也好自然都知道老太君的心思,无不耐心细致的教导着石初樱。     毕竟,整个宗室里头,建州这地界就只有石初樱和老太君两位宗室里的人,细算起来,老太君虽然是县主之尊,可毕竟是出嫁女,倒比不得石初樱这个楚家媳妇,人家将来即便老了也是埋进楚家的坟里的。     更何况,他们荣寿堂如今上头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说不定将来还得靠这位帮衬些,这些都是后话。。。     谨姑姑在采买人手上是经验老到的,对于新开府的情况也知道,她细细的算了算,方方面面的人手少说也得买上四五十个人。     其中,正房里头管衣裳首饰的、管银钱进出的、管洗漱的、管器物的、管吃食饮品的、管书画笔墨的,还有打帘子跑腿的丫头,怎么也得16个人;     至于小厮,跑腿传话的、跟车进出的、外院里伺候的、书房里、练武场这些地方怎么也得16个;     再有,粗使的婆子,后花园和正房院子、各跨院里,厨房等地方至少也要10个;壮力的男仆一样少说10个,这样算起来没有50个人府里根本撑不起来。     这还不算仆妇这样的,怎么也得有4个。。。     好在建州这个地界上荣寿堂称第二,知府大人也不敢称第一,这里的经纪行一见到荣寿堂的谨姑姑简直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纷纷前来拜见,没错,是拜见!     谨姑姑只笑着点点头,话也不多说,只让人把小丫头凡是10岁到15岁的,清白干净的都带出来看看;这些经纪都知道谨姑姑买人的要求,自然都把最好的小姑娘带了来供挑选。     谨姑姑只说了一句:“这次挑的人都是要到京城宗室人家去当差的,凡有不能去的,有牵累的,现在点出来,省得麻烦。”于是,经纪们立时傻眼了,他们这里可从没这样的好事,运气突然降临,顿时有种被砸晕的感觉。     愣了半晌才又纷纷忙着点换人,乱了好一阵子重新又来过,这次明显人员要优化了许多。     谨姑姑看了几批次,先从面相上挑了40个丫头出来,又让石初樱看过,毕竟主人家的眼缘很重要。石初樱观看了这些人周身的气韵,从中先挑了25人出来,又从没落选中的人里挑了15个出来给谨姑姑补选。     这些人都是气韵比较纯净、气场能量正向的,至少目前看是这样的。     谨姑姑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石初樱,这姑娘难道懂得面相?以她的经验看,石初樱选出来的人本性应该都是好的。     不过谨姑姑倒不多问,让这40个小丫头10~12岁的站左边、13~15岁的站右边,于是呼啦啦小姑娘们分了两边各自站好,倒是剩下三个急得要掉泪。一问才知,原来这三个正好刚过了12岁,13还不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从哪一边了。     石初樱不由好笑,果然有这样实心眼的,一般人都想着那边对自己有利就往那边去了。其实,现在左右两边里未必没有她们这种情况的,只她们三个按照交待一板一眼,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私心走样。     谨姑姑问了生辰月份,按大小分了左右。     大的这批有24人,小的有16人。谨姑姑又看了手脚,头发,摸了骨骼,让他们分成5人一排向前走,来回走了四五回,又挑出去10个。不过也不让她们就走,只一边侯着,说不定还有机会。     剩下的30人又问了家世、是否识字、各自所长,以往干过什么等等,把原本在别的府里伺候过的剔除去8个,石初樱这里全要新人自己教,不需要用被别家教过的,留下什么习惯是一时难查看出来的,不如不用。     再有问过话,觉得那太过心窄的,心计重的、有野心的也剔除去,这样下来只余了14个,大的9个,小的5个,肯定不够数,两人又从备选的人里挑了两个小丫头。     只一个小丫头例外,经纪格外带来的几个人里的,才7岁,被石初樱单独要了去,让她照顾二肥的。     经纪人常卖人,见得多了,总是预备些格外的人选,这不,就有了收获了。小丫头被选中高兴的直哭,养宠物可比在家挨饿挨打强。     这17个生手丫头统算一个价码,识字的有3人,每人3两银子,不识字的2两,额外的小丫头算搭头,统共36两银子;     小厮要贵一些,连同婆子和男仆共计也花了200两,石初樱看着拿出去的银票肉直疼啊。唯一欣慰的是婆子里有几个是能上厨的,男仆里头也有几个有手艺的。     不过,这些人还不是最后确定的,如果训导期间有不合适的还可以退,所以,身契还没有过户,要等最终定下人手后一起重新结算了银钱再办身契。     这些人石初樱统统托付给了荣寿堂,她倒是留了100两银子给谨姑姑,作为这些人日常的吃喝穿用,谨姑姑也没客气地收了下来。     石初樱好歹知道人与人要长相处的话,这些涉及钱财的事还是明白些好,不管钱多钱少,太不见外就有占人便宜的嫌疑了。她再小气也不会做这种没品格的事。     荣寿堂里的姑姑和麽麽都是当年王府里的或者是内务府的人,自然不用担心什么,有了她们负责,这些新人无论是将来负责哪一摊都不会不得用。     不过谨姑姑也说了,先教导三个月,到九月中旬为期,如果有不合适的也是要剔除去的,能不能最后留下还要看个人表现的。     石初樱点点头,她大体也看得明白,每样人手都留了2个,说不定最后只有一个能留下的,另一个就是备选,要是两个都好也行。这是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谨姑姑也跟石初樱大体说了说,生手调/教时,小丫头每月150钱,大丫头每月200钱,小厮、男仆每月500钱,婆子每月350钱。等到成了熟手,每月可以涨到300钱到1吊钱不等,不过不宜太多,毕竟一吊钱已经是很高了,王公府里也就这价码了。这里的大小丫头仅仅是指年岁而言的。     其实谨姑姑再不用担心石初樱过于大方的,她这人不小气已经就算大方了好么。           第三十五章 对樱樱的承诺不能空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五章对樱樱的承诺不能空     既然已经买了人手,石初樱少不得写信给楚溆说一声。她甚至大体算了一下,就按照丫头500钱、小厮、婆子、男仆平均一吊钱来算,他们这些人每月的月钱至少也得45两左右,要是算上经年的姑姑和仆妇,那至少就得50两银子。加上年节、喜庆的例行赏赐,一年没有800两是不够的。这还不算上一家子人口的吃喝穿用!     谨姑姑说过,仆人的衣裳最低等的,一年每人每季也得布衣两套、鞋袜两双;等级高些的,丫头小厮的衣着讲究些,料子不能太差,每人每季至少3、4套换洗衣裳和鞋袜;体面地大丫头还要更多些。     吃食上也得有荤有素,有饭有汤,柴米油盐、夏天的冰、冬天的碳,日积月累绝对不比月钱少!     而楚溆一年连爵禄带俸禄也就1000两银子!     石初樱不由叹了一口气,铺开信纸,洋洋洒洒写了三五篇,主题就是:她大体算了算,这么大的宅子里没有50来个奴仆是不足以打理的,而这些人一个月的月钱支出就将得50两银子。。。     合着他们开府就是为了养奴仆的么?!     总之,她已经想好了,以后花园子里开几块菜地,要吃肉的话两人就到附近的山上去打猎;还有,荷塘里养些鱼、虾、蟹苗,最好现在就去办,这样来年就有的吃了!如此云云。此处省略一千字。     话说楚溆收到石初樱的来信,不由捶桌大笑几声,他的樱樱啊,总是让他感到意外。想他楚溆好歹也是个顶门立户的男子汉了,难道还让媳妇跟着愁吃愁喝不成?!     “唉,还是我的樱樱最聪明,你看看,经她这么一说,我这点儿爵禄就连半年的月钱都付不起啊!”楚溆笑过又感慨起来,自己得多有福气才能娶到樱樱这么会过日子的媳妇啊。     老管事都快恶心吐了,这满府里谁不清楚这点子事啊,什么还就您媳妇最聪明,随便拉出来一个管事媳妇都能算得更明白好么。也就溆少爷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吧!     还有,一个女人家,对着男人家的事指手画脚算怎么回事?竟然还敢直接嫌弃男人挣得钱少?堂堂管事媳妇居然敢说只给一吊钱月钱?京城哪家会怎么抠门?即便是抠门也不会在这上头给人留话柄不是?这么小气的女主子,呵呵,估计老宅就没人愿意来。。。     再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少爷还稀罕得什么似的!     “啊,对了,杨叔,您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爷爷怎么给您算的?”     老管事连忙拱拱手,憋了一腔子的话终于有了由头开闸:“好叫溆少爷知道,您们这边开府,内务府支给开府银子1200两,哪天您有空儿且去领了来,这个要您画押才能领;     另外,您成亲,内务府支给喜事补贴100两银子;还有,咱们本支族里还会给开府补贴300两和喜事补贴50两,您也得抽个空去领;     老奴是老将军暂借给您的,不从这边领月钱,老奴在老宅里月钱是5两银子;     您身边的侍风、侍电如今也还领着老宅的月钱,都是每月2两银子;赶车的老刘每月一吊半,喂马的熊二,每月一吊,暂时都还从老宅领月钱;以后身契转过来的话,就从这边领月钱,数额由您定,其他。。。”说着,老杨抬眼看了看楚溆,就见楚溆眉头纠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溆能想什么?当然是在算账啊,光这么几个人,一个月就得十几两银子了,这还不算吃喝穿用呐!     他记得自己一年全部的收入有1000两左右,看来自己开了府,这么点子钱还真是不够府里嚼用的。难怪,他提出开府后老宅那些人怎么用那种眼神看他,现在他明白了,那眼神里可不就写着不自量力么!     楚溆自幼出身高贵,曾祖父是齐王的嫡次子庄僖郡王,祖父曾经是辅国公,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封了镇国将军。     当然了,今非昔比,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他们这支被降爵后,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可即便是这样,楚溆上头有祖父和长兄,在老宅里过日子不过是自己有一所小院子罢了,这些个琐事自然有人安排处置,还真轮不到他操持。所以,没自己顶门立户的时候他还真是不知柴米的。     不过,眼下么。。。     “杨叔,您赶明个把府里的勘舆图给我,我再瞧瞧。”楚溆揉揉眉心,看来樱樱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啊!果然是贤妻!     老管事抬头看了少主子一眼,摇摇头退了下去,心话,这人要是看顺眼了,东施也成了西施;看不顺眼,西施也是东施!     楚溆自己静静地坐了半晌,不得不说,石初樱的信无意中给他警醒,顶门立户和自己分个院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看来还是他不够细致周全啊,这还没等樱樱嫁过来就让她不省心,那自己所谓的“一切有我”的承诺岂不成了空话?这样可不行!     楚溆连忙换了件袍子就出了门,直奔老宅而去。最近他都在新府里住着,随时监督府邸的施工进度。     当楚老将军听说溆少爷来见的时候,真是非常意外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大晚上的来给他请安?谁信呐!     楚溆看着祖父穿着家常袍子盘腿坐在罗汉榻上,手边的炕几上一盏香茶正袅袅冒着热气儿。     “爷爷!”楚溆打了个躬,又抬眼看了看祖父的脸色。     “哼!”老将军鼻子重重哼了一声,“说吧,你这么兴兴头头的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想必是有什么事吧。哼!”     楚溆一挑眉头,撩起袍摆蹭坐在了炕桌另一边,赖皮道:“瞧您说的,孙儿最近不是忙着修缮屋子才少来看您的么?您怎么还小心眼儿了?”敢这么说老将军的人这府里绝对没有第二个。     “少浑赖!有事说事!你要是不说,老头子我还困着呢。。。”说着还拍了拍嘴,打了个哈欠。     “爷爷~”楚溆干脆趴在了炕桌上,隔着炕桌定定地望着老祖父,“爷爷!孙儿这头一遭开府,您怎么也不给孙儿说道说道?”他刚刚来之前都想过了,这开府绝对不是给座宅子的事,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只不过自己之前太高兴给大意地忽略了。     见孙儿有了觉悟,楚老将军也不再拿乔,抿了口茶水,清清嗓子道:“你们父亲不在了,我这做祖父的,能看着你们都成家立业,也算是对你们父亲有了交待。     我这四个儿子,除去你父亲,你大伯、你三叔、四叔,还有下面的孙子们,连重孙都有了,也没见谁张罗着自己开府,只除了你一个。     当然,我不是说开府不好,咱们皇家祖上有这个规矩,无论宗室还是皇室里头,但凡男儿到了及冠之年,都要请封、袭爵、准予开府单独立户,即使是那闲散宗室没了爵位的,也要自己想法子考上一考,总要有个出路。     内务府早早准备了宅子、院子,可这么多人,为什么就是不出去开府?不光是咱们家,那些个亲王、郡王府里不都这样?为的还不是祖上代代传下来的那么点东西。。。     唉,不说这有的没的,且说你如今也开了府,可有什么想头?”     楚溆知道祖父是在教他,立时端正了态度,沉思一下说道:“按爵位开府,除了发宅第,还有必备的开府银子,辅国将军的爵位低,田庄、粮庄、瓜果菜园、兵丁甲户都没有,至于别的,孙儿还等明个去内务府再问问。”     老将军白了孙子一眼,“问问也好,只不过这些个东西竟都是外在的,是多是少明面上也跑不了你的。倒是你自己,对开府过日子可有什么章程?”     楚溆一挑眉毛,“孙儿不就是为了这些个章程来请教您的么?”     老将军抬手敲了孙子一记板栗,“开了府,你就不仅仅是我孙子,你有家有业、有正经爵位,人家与你走动也不仅仅为了你是我孙子,还有你这个辅国将军府本身。同样,你出去行事,首先代表的也是你的辅国将军府而不是我这个镇国将军府!     以后,你要为你的将军府定章程,而不是跟着这府里的章程走。你明白了吗?”     楚溆洗耳恭听。     “宅子不过是个死物,人才是最要紧的。一个府邸要正常运转,人手就少不了。开了府,就要有个内外总管、账房,负责打理日常开销;府里的宝库设置、巡护都要十分牢靠之人;     还有,你外头的产业怎么管理,怎么置办,出息如何收取使用都要有定规可循,即使你不在府中,这些人也必须能按照章程行事,而不是无头苍蝇一般;而这些人手如何得来、品行如何、忠诚与否,都是你要担待操持的。     还有,你媳妇那头的人手有哪些你可有数?这外院和内院的规矩你还要自己定出来,不合适可以改,如今却不能空着,怎么掌握要看你自己。     这些事虽不能一蹴而就,也得捡要紧的先处置了,人不好可以换,没得新媳妇进了家门,事事都没人料理,徒惹笑话。唉,从明个起,你下了差就过来跟老管事们学习府务。。。”     楚溆听着脑子发胀,还真是不少事没做呢,他光急着娶媳妇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些个要紧的事来?!     于是,楚溆开始了白天当值,晚上回来跟着老将军和府里的大管事、二管事,总账房、分账房,内院管事麽麽们取经定章程,真是忙得四脚朝天,连媳妇都只能在梦里抱一抱了。     唉,樱樱的手感那是真好,楚溆一想起来就要留鼻血,最近给他收拾屋子的小厮对床单、鼻血什么的已经见怪不怪了,只盼着自家的主母早点进门,他也能省下许多事。。。           第三十六章 有自己的人手了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六章有自己的人手了     九月初摩云山便进入了一年当中最繁忙的季节。     云谷要秋收,收割后还要播种春谷,而这批的收成石初樱打算拿出一半来做嫁妆。因此,木华完全被征用了,但这些事也不能全推给木华,毕竟木华还太小,功力累积有限,石初樱还是干活儿的主力。     而且,按照石初樱的预计,这种状态十年之内都不会改变,木华的修为增长实在太慢了,好在石初樱还可以把自己的功力输出一些给它,不然它早榨干了。     忙了三五天后,石初樱终于能抽出时间去一趟建州城了,她得去看看那些人手如何了,再过十来天只怕楚家清点嫁妆的人就要来了。根据两家商议,到时候嫁妆和接亲的船一起启程,走水路去往京城。     荣寿堂的后院里,男女老少的仆人站成几排,谨姑姑介绍道:“大小丫头一共留了15个,小厮留下12个,婆子留下了7个,男仆留下了8个。统共是42人。”     石初樱目光一扫,果然,谨姑姑的名头不是白得的,现在这些人的精气神可比三个月前强了几个山头去。而在这些人里,石初樱还见到了指给二肥的那个7岁丫头,和那几个不会排队的小丫头。如今都规规矩矩地站着,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目光欣喜,可见谨姑姑的功力不凡。     如今这些人各有所长,都等待着石初樱分派活计。而这些人的详细资料、身契以及训练期间的表现,谨姑姑居然也给录了一本册子,一并交给了石初樱。     这简直太超出石初樱的预料了。     果然,专业人士就是用来藐视她们这些似懂非懂得二路货的。     谨姑姑又拿过一个包裹,把退人的钱和花费剩余的银子一共40多两退还给石初樱,石初樱推了回去,只说这些全当谢礼了。谨姑姑略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毕竟这些人训出来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这么短时间能训出个模样来,没有别的姑姑和麽麽们的辛苦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这谢礼她们笑纳也正常。     还有,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次老太君把荣寿堂的悦姑姑和一位陈姑姑给了石初樱。     悦姑姑可是老太君身边的老人儿了,只比魏麽麽年轻几岁,原本是老太君成亲的时候内务府里派出来的,如今早已经是放归的自由身。按理这样出了宫的人放归后都可以回家,只悦姑姑娘家的哥嫂不是个好的,只看中她的积攒,恨不能吃了她的肉,所以悦姑姑才不愿意回去,宁愿在这里窝着。     可眼见老太君已经奔六十的人了,说不得哪天就走了,到时候他们这些老人儿府里也是没法全养着的,现在有了合时的去处,总比到时候现张罗强些。     而陈姑姑则还年轻,是这府里后选拨上来的,在荣寿堂里负责各府里人情往来的走动。她今年四十不到,她是因成亲多年无所出,不得不与丈夫和离了,身契也给了石初樱。     这两个人都是自愿提出要跟着石初樱的。     其实石初樱走后,楚老太君就把身边的麽麽、姑姑和管事媳妇们叫了来,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自然好,只石初樱的府里不比荣寿堂,月俸待遇都有限,全看自愿。     到是有好几个姑姑、媳妇的有意向,毕竟那是京里的差事,不为别的,只对自家孩子也是好的出路,甚至连魏麽麽都说她也不想给老太君添累赘,想去那边发挥一下余热,只老太君不肯,到底挑了悦姑姑和陈姑姑两个。     这样的两个人石初樱自己去哪里找去?少不得领了这个人情,再送上一瓶百灵丹聊表谢意。     石初樱带着两位姑姑辞别了老太君,看着她们依依惜别的跨着包裹出了荣寿堂的院子,悦姑姑已经红了眼眶,石初樱多少能理解这种心情,慷慨地表示以后有机会让悦姑姑回来探望老太君就是。     这么些人怎么安顿石初樱倒是早想好了,也不必都回望云村,只在建州城赁的宅子里守着,等着月底随船一起走就是。     有了人手,接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定下岗位和章程,包括具体到每人干什么差事,月钱多少、衣裳鞋袜如何、吃喝嚼用等等。这方面石初樱实在没经验,只好看着悦姑姑。     悦姑姑说:眼下最多是参考谨姑姑给的这些信息,先大体分分差事,就以半年为期,丫环都是350钱,小厮、婆子都是500钱、男仆干重活多,都是700钱定例,半年期后按照表现订出等级,重新分派岗位和月钱定例等。     这些人事总会有浮动,随时调整也就是了。     石初樱觉得这样也不错,当下点了头,又分派活计:     管银钱的,她点了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大的起名叫“青蒿”,眼下负责银钱的进出账目,小的叫“青艾”,负责银钱的支取保管,两人每三个月轮换一次差事;     7岁的小丫头起名叫“玉雪”专门照顾二肥,她已经学了照顾宠物3个月了。     其他的都由着悦姑姑安排,石初樱便不再操心了。倒是悦姑姑点了两个丫头随身伺候石初樱,一个机灵,一个稳妥,石初樱给起名叫“玉竹”、“玉树”。     石初樱又从男仆和小厮里暂时各提拔出两个人,跟着李三学习。悦姑姑也点了两个婆子看着使唤。     人多事情就多,但人多也好办事,只三天工夫,这些人的一应衣食住行等事情都已经张罗好了,连石初樱从聘礼中拿来的料子都已经开始做衣裳了。     隔天,石初樱带着陈姑姑和几个丫头小厮回了望云村,而悦姑姑则留下来看顾新人和这里的事情,有了她们两个人手,石初樱顿时就得松了一口气,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望云村的人对石家一下来了这么些人倒也不奇怪,人家是皇家媳妇,她们拍马也赶不上去。虽然妒嫉是人的天性,但趋吉避凶也是人的本能!与石初樱交好那是现在最明智的选择。     村子里的人和事石初樱都交给李三两口子去应付,陈姑姑如今看着新人一边做事一边指导,盼望着她们尽快上手。     玉雪虽然才7岁,但从小吃了不少的苦头,使得她很是珍惜这份工作。每天除了早晚聆听陈姑姑的指导和纠错,其他功夫都和二肥耗在了一起,希望二肥尽快喜欢上她。     二肥对这个小丫头不感冒,它就喜欢黏这石初樱,对玉雪睬都不睬。     玉雪也是个爱动脑子的,一会凑过来给它梳毛,一会给它盛米汤,有事没事就央求石初樱发话,让她抱着二肥,不然二肥不让她抱。晚上睡前还跟着石初樱给二肥洗澡,擦水。。。别提多勤快了。     石初樱看在眼里,对二肥这般挑剔人很是不耻,可也没过多干预,还是让她们顺其自然的好。     青蒿和青艾如今负责管银钱,两人开始重点学习辨认银子、铜钱和金子等这些物件,看成色,掂分量,使戥子、夹剪,做帐看帐等。她们俩以后要定期轮换活计,现在这些都得学着。所以,她们俩倒是最刻苦的,每天都在小屋子里勤学苦练。     玉竹伶俐,每天跟着石初樱学习跑腿儿、传话,送个物件或者要个东西什么的,勤快的很;倒是玉树少年老成些,在石初樱身边端茶递水,没事就做针线活,反正她得了悦姑姑的话,轻易不离石初樱的身边。     没错,玉树就是当初排队时,不知所措的那三个丫头里的;还有一个是青艾,被石初樱指去管钱了。     石初樱挑的这些丫头都不是特别美貌的,但各个都是大眼睛,眼神清澈,眉毛秀丽,鼻梁挺直的。虽然一眼看上去不惊人,却都格外耐看,就连小厮也是这一类型的。     石初樱这次把会上灶的人都带着了回来,每天让她们各自做拿手的饭菜,不许重样,她和石家的人都一样样的吃过去,渐渐摸索她们的特点。     生活中总是有惊喜,万没想到一个叫马六的男仆竟然杀出重围,获得一致好评!这人并不是专门的厨子,只是天生爱琢磨吃食,这番有了机会发挥,他便自己推荐了上来。     马六家原本在建州附近的江边,除了有几亩地,靠江的人家也常常打鱼,江里的鱼虾蟹特别多,味道也甚鲜美,江边的哪户人家不会做这些吃食?     所以,马六的鱼虾也做的格外好吃,正巧,石初樱是个爱吃鱼的主儿,又赶上秋天虾蟹肥美的时候,可不就把马六给突出了?     石初樱特地看了几回马六上灶,发现这个人还有个特点,一件事从头到尾不爱别人插手。拿做鱼来说,他会自己不厌其烦地从挑鱼、刮鳞、去鳃到开膛破肚、清理肚肠、撕膜去筋一样样做来,下手利索,而且随做随手收拾干净,从头到尾他周围一点不脏。     石初樱不由点头,这才是真正爱吃食、做给自己吃的人。那些正经厨子出身的才不会这样,他们什么事都是让打下手的去收拾,自己只管烧,尤其是厨房弄得一片糟污,他们全然不会在意的。     石初樱指了马六上灶,每天也试吃他的菜式,同时别人的也不耽误,没几天又发现了一个炖汤不错的李妈妈,和一个家常菜不错的宁婆子。这仨人都一个特点,不会什么有名的菜式,都是自己爱琢磨的。     石初樱还就喜欢这样的,那些固定的菜式多无趣啊。。。           第三十七章 令人惊呆的嫁妆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七章令人惊呆的嫁妆     九月二十六,宗人府会同礼部一起派了官吏、内监等人,连同楚洵带着楚家的二管事和管事麽麽来到了望云村,宣读对石初樱的册封旨意。     有了悦姑姑的指点,石家因陋就简、尽量地摆出了合乎规范的接旨礼仪,不过,毕竟是在村子里,你也不能指望着村民的家里会多么的规范,不过是个大概罢了。     石初樱也换了正经裙衫跪听宣旨,礼部的官员展开犀牛角轴的圣旨,提着气,一通格式化的骈五骊六、华丽辞藻后,石初樱被封了二品辅国将军夫人。     石初樱虚虚地跪在垫子上,听着礼官的话,心神却飘飘忽忽的远去了,她琢磨着这二品夫人听着挺高,其实和宗室里的其他人比起来,咳咳,那是不能比的。人家多数都是超品,根本不论什么品级的,你有品级本身就是低了。     算了,好歹她嫁给楚溆图的是他这个人,品级什么的不过是捎带着的。再说,品级高又不代表打架就能赢。。。     姑娘,你在听旨呐,胡乱发散什么神经啊,人都喊你几声了,赶紧接旨啊!     石初樱总算是感受到了众人心里的呼喊,回过神来,端端正正的接了旨并一应冠服,叩谢了皇恩。     石家在院子里摆席招待宣旨的官员人等,人家看看环境,实在不屑于在这村子里多做停留,掂了掂手里分量尚可的荷包,稍微寒暄几句就打道往县里去歇着了。那里自有县里官员好吃好喝款待着。     礼官是走了,楚家的人还有要紧的事要办。     楚洵是来过两趟的,也算是熟人了,石家先招呼着一行人吃了饭,歇了晌,到下午才商量清点嫁妆的事。     话说,自打有了这许多人手,跟着石初樱吃饭的人多了,她想想自己还要养这么些人,就难免有些心疼,于是便很不客气地安排这些人去干活:采山货、收山货!     这个消息喜得附近几个村子里的村民都跑望云村来送山货换钱;甚至连近处的渔民都过来送什么鱼虾蟹的,鲜的放不住就淹了或者晒干了,这些东西在本地当季的时候便宜的要命,石初樱为此也没花费多少钱。     而且秋收后,望云村零散的粮食基本都叫石初樱给买了,因为她听说京城里不但粮食要比这边贵不少,还啥啥都贵!她带了这么多人口去,每天都要吃要喝的,光吃粮食都能把她吃穷喽。     亏得她最近赶出了两批药送去了万慈,手头倒是有些余钱了,怎么也得趁着便宜多备上些,能省则省不是?!     于是,此后的时间里,石初樱的嫁妆就增加了不老少,可把楚洵给头疼的不行。     楚洵看着手里的嫁妆单子眼睛直发晕,他是成了亲的人,自然是看过媳妇的嫁妆单子的,而此时看到石初樱这份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这些都是嫁妆?!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把单子转手递给立在身边的二管事,二管事见状打起十分精神来,可一张张看过去后他也傻眼了,又递给了管事麽麽,如此最后三个人互相你看我、我瞅你,谁也不说话了。     无名道长老神在在,自己喝着茶,闭目养神。     楚洵毕竟是楚家正经主子,震惊过后,他还是尽量平静地开口道:“老亲家,这单子上的东西实在众多,要清点起来确实不容易,而且,这山野之物咱们也不认得,就不知道这个可怎么点才好?”     无名道长睁开眼睛,“这有何难?咱们家也不认得那些个绫罗绸缎的,不也照样清点算数了么!”     这是说聘礼,那里面的东西什么大红妆花云缎、大红闪缎、大红素缎、大红云绢、大红素绢、红妆花裙袄绢。。。光是红色就不知道分了几种,他们这些庄户人哪有人认得,不照单全收了么!     楚洵无言,好吧,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不认得东西不是人家的错,只能是自己这边见识短罢了。算啦,不过是些山野之物,使上几个钱儿,县衙里的胥吏都是有眼色的人,总会把事办好的。     楚洵先派了随从跑了趟县衙,衙门哪里敢得罪宗室啊,当即派了县丞带着两个胥吏,亲自来了望云村,很是体贴地说明可以现在就清点了,很不必运来运去的费事。     楚洵听了自然没意见。只是当县丞看着满满一后院的东西时,立刻聪明地找来了村长,连同村子里的几个农户帮着开始清点:     先是大宗的:     带壳野谷子(云谷)2000斤,分四粮囤子;     面粉(云谷粉)1000斤,分四粮囤子;     篾子100斤;     新鲜粟米2000斤,稻子2000斤、麦子2000斤、黄豆2000斤,其他各色杂粮2000斤;     各色生鲜野果子100筐;各色干果100筐;各色干蘑菇、木耳等山珍100筐;     各色干菜100筐、各色腌菜100坛;     整只咸猪5只、咸肉500斤、肉干500斤;鱼干200斤、醉虾醉蟹100坛子;     各色蜜制果脯20坛子;各色果子酱20坛子;     山蜜10坛;山泉水5瓮;山雪水5瓮;露水2坛;霜1坛;花露5坛子;     药酒50坛子;果子酒50坛子;粮食酒50坛子;     云露山茶200斤;金茶50斤;松针茶200斤;     冷云松香5斤;冷云松脂5斤;老松树皮1000斤;桦树皮1000斤;     桃树3株、杏树3株、大樱桃树3株、梅树6株、梨树3株、石榴树3株;幼竹50株;野藤20株;刺玫20株;     各色茶花20盆、各色菊花20盆,山野兰花10盆、高山杜鹃20株。。。     篾子凉席大张10张、小张10张;     篾编粮囤子20个、大篓子50个、中篓子50个、小篓子50个;     篾编大篮子50个、小篮子50个;     篾编笸箩大号10个、中号10个、小号10个;     篾编箱子大小号各10个;     篾编草鞋男女各5双;蓑衣、斗笠大小号各3套;     山木屐子男女各5双;     再是小宗的:     百年野参5根;     五十年野参10根;     百年首乌5根;     野生灵芝5株。。。     百灵丹20瓶;金创药20瓶、止血药20瓶、玉颜豆50瓶、玉容膏50瓶。。。     人家姑娘出嫁,谁家不给配送些金银、首饰、料子,田产铺面什么的,石家可好,整个是把望云山搬了半个过去吧?     那些个篓子、筐子、席子甚至草鞋、树皮什么的真的有必要么?连干菜也要算?这些东西是不少,可到底不值几个钱的。     楚洵望天,到底还有没有比这更离谱的嫁妆?!这些东西要是摆在府里,不知道会笑死多少人啦!他此时心里真是无限地同情这位堂兄弟!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愁点数了,愁的是怎么运回去!     别的不说,这些粮食没有一艘正经漕运粮食的船就不行,至少得一艘承载三百石的船才能运得了这些粮食和山货!唉,他还得亲自跑一趟建州知府衙门才行啊!     家里看来得提前送信儿,这运粮船和接亲的船可怎么走到一起去,靠那个码头,都得协调。另外,楚溆府里也得腾地方,不然这嫁妆可怎么晒哟!反正让楚溆自己愁去吧!     楚洵带着县衙的人和村民一起,直花了4天时间才点算完了这些“山野之物”,又在李三的陪同下,马不停蹄地赶往建州城去,好在这边的嫁妆还都算是正常的:     压箱银子、制钱、家具、瓷器、四季铺盖、四季衣裳、金银珠玉首饰、帐幔帷幄、帘子褡子、皮毛布帛等等,一应物事也不老少。     可是有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么:     红珊瑚2株(高一尺)、     粉紫珊瑚2株(高一尺三寸)、     橙红色珊瑚2株(高一尺二寸)、     白珊瑚2株(高一尺五寸)、     翠色珊瑚2株(高一尺五寸)     杂色珍珠3匣子,杂色玉石3匣子;杂色莹石3匣子。。。     虽然这些珊瑚都不是名贵的红珊瑚,可好歹也算是珊瑚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染的咳咳,好吧,他想太多了。还有那什么珍珠,不但颜色多,大小不一,甚至连形状也不全是圆的,奇形怪状的,这,这也拿得出手?所有采珠的人都把这个剔出去好吧?     不会是这姑娘为了凑嫁妆把这个人家丢掉的都当宝贝收了来吧?     好吧,尽管这些东西都有充数的嫌疑,但真要靠着采药挣来的钱,置办下这许多东西可也不容易了,说不定老亲家攒了几十年的家底都拿出来了呢。还有那些山货。。。     唉,快别提什么山货了,如今楚洵一提起这个就头疼得紧,原本也没想到有这么些东西啊,车马可不就是不够么,这还得现大批量地调集呢,船也得再调一艘大货船来,不然光是山货都装不下。。。     这些都不算啥,要命的是这村姑的嫁妆里还有一头小老虎!!!     清点的时候小东西可是被带出来验看过,虽然有些淡色的杂毛,可也看得出那真是白虎啊!     谁不知道白虎稀有难得啊,皇家囿苑里都没有,她弄这么一只过去可怎么交待呢?可人家就要带着,说是自家养的宠物,犯不着跟谁交待。     哎哟!真是个轴性的,她以为皇城根下跟她们山里一样,山高皇帝远的?那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好么,你有好东西不献上去也不怕人家上眼药?     还宠物?有把白虎当宠物的么!     楚洵觉得这趟差事办下来他回头就跟府里要求加月钱,太伤脑筋了!           第三十八章 就绪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八章就绪     楚洵这里如何发愁,石初樱是不管的,她也没空管。     现如今她正在劝说二肥放弃它的无理要求。口都说干了,二肥也不答应,石初樱敲打着桌子,气哼哼道:“说不行,就是不行!二肥,你不要太过分!”     二肥肥胖的小身子一扭,把小肥屁股朝向她,自己瞅也不瞅坏娘亲一眼,嘴里还不满地哼唧着,就要、就要、就要!     “我已经答应把你做嫁妆了,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么?你见过谁出嫁带一只宠物虎的?人家最多也就带只猫啊、狗啊、鸟啊什么的,顶天也就是牛马羊吧?     你知道当时人家点嫁妆的时候看你那是什么眼神么?你就消停些吧!”     就要、就要、就要!二肥才不管这些,它就要带上它的冷松树!不过就是几株树而已,娘亲就是不乐意,小气鬼!没有心爱的冷松树,它的虎生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石初樱见实在跟它谈不拢,只好转身走出去,不搭理它。     谁知道二肥一窜扑上来,挂在了她的腿脚上,紧紧地扒着死活不下来,走到哪拖着到哪儿,气得石初樱简直恨不得打它一顿,却又下不了手。     木华一直坐在果盘子边上,一边捧着果子啃,歪着脑袋认真地思考着:帮呢,还是不帮?     木华非常清楚二肥执著地要带着冷云松的原因,可它为什么要帮呢?这小肥崽可是跟它分宠来着。。。     唉,算啦,看在那小东西还没断奶的份上,就勉强帮它一回吧,不过,这个人情以后可是要大大讨回来滴!     “咳咳!樱樱啊!”木华典型的开场白后,扇了扇翅膀,扶正自己的顶花,重新摆了个姿势,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石初樱一听这话,心下有了计较,一只脚拖着二肥走了回来,重新坐下。     二肥虽然年幼,但也不傻了,知道此时的关键是木华,当即甩了它娘扒上矮桌,朝木华哼哼唧唧叫唤着,还眼巴巴地看着它。     木华赶紧把眼睛捂住,“你可别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啊,我可不是白帮你的,你长大了要还的。樱樱可以作证!”它就怕自己看了小肥崽的眼神后又一时心软,白白浪费了讨人情的机会。这也是它跟石初樱学来的。     二肥哼哼唧唧的扭着肥硕的小身子,恨不能现在就爬上去亲木华一口来表达自己由衷的感谢呢。至于人情什么的,那是什么?     “说吧!”石初樱实在被这两只搞得头大,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二肥要带冷云松树主要是因为他们虎类的生活习惯。你知道虎类是吃肉的,虽然现在二肥还喝米汤,但它长大以后就可以打猎吃肉了。长期吃肉的动物容易口腔里积了残渣,就容易牙齿生病,甚至口臭!     所以,它们天生就知道吃草药为自己清洁口腔和肠胃,冷云松的松香对于二肥它们最好不过了,不但使口气清香气持久,还可以保持牙齿健康,所以,你看有虎的地方大多有松树。二肥没事的时候总是嚼几口松针,为的就是这个。”     石初樱没想到二肥居然是为了这个要带着冷云松的,不过,冷云松确实不差,她也用这个做药材原料呢,也做茶和香饼。倒是没想到二肥竟然用来做口香!嗯!这个可以借鉴啊!     “那也不必带一棵树过去啊,”石初樱翻了个白眼,拎过二肥,不管它四肢乱踹地挣扎,只提了它到眼前,说道:“既然是为了香口,何必非要挖树,况且京城里能不能长冷云松还不好说呢,顶多,给你摘几筐新鲜的松针叶!没得商量!”     木华既然起了头自然好人做到底,慢慢给二肥讲解了,云谷囤子可以使新鲜的松针叶保鲜,和刚从树上采下来的一样,很不用挖树的云云。     最后,两人再三保证它的松针供给,二肥才哼哼唧唧地趴回自己的软垫上去了。     石初樱抹了一把汗,这熊孩子,不对,是虎崽子,实在太难搞了!她嫁个人容易么。。。     清点嫁妆之事完毕,一切都入了档、备了案,石初樱这边便只留下原来的几个雇工看院子,其他人都赶去了建州,从那里他们要一起赴京。     无名道长这些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石初樱山上山下都没找见,只好先去了建州城等他。此时石初樱跟前没有正经的女性长辈,李三家的跟她时间最长,倒充当了长辈的角色,每天给她讲解一些婚姻生活的常识。     李三家的甚至还拿出一本压箱的合欢图让石初樱看,并红着脸给她讲了讲。     看李三家的期期艾艾的那样,石初樱已经是笑倒了,她还没觉得怎么样呢,李婶子倒是臊得不行。唉,也不想想,这姑娘的脸皮是一般人能比的么!     石初樱笑了半晌,从床上爬起来,摸过合欢册子刷、刷、刷地翻起来,口里还唠叨着:“婶子,这书印得也太差,模模糊糊也看不清楚啊!多少钱买的啊?图便宜了吧?”     李三家的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了出去,她决定了以后千万不能让小李云跟着少东家接触太多,不然怎么都掰不来了。     “少东家,这本册子是婶子当年的旧物,是我娘给的压箱底儿,这许多年了能这样还算不错了。”李三家的抗争了一下。     “嗯,那是不容易了,战乱都没丢,可得留好了。”说着,忍不住又笑了一气才说道:“婶子,既然这个东西还挺要紧,你赶明个上街去买两本好的去,这个我看不来!千万别贪便宜啊!”她还特地嘱咐了一番。     李三家的咬牙,这个让她怎么去买啊!老东家也真是,这个时候哪去了,这可真是愁死人了。     好在苍天保佑,李三家的真诚呼唤终于奏效,无名道长及时出现了!     李三期期艾艾地把李三家的话转达给了无名道长,无名道长倒是一派淡然,他淡定地捋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说到:“十月初三发船,你们忙去吧!”自己的徒弟自己管吧。     石初樱在师傅一出现就感觉到了,好几天不见师傅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问问师傅跑哪去了。     “师傅!您去哪里啦?您怎么都不跟徒儿说一声,您不会不要我们了吧?”石初樱进门就朝无名道长扑过来,紧紧抱住师傅的胳膊,生怕师傅再次消失不见。     无名道长无奈地拍了拍徒弟的手,安抚道:“净胡思乱想!师傅不在山上还能去哪儿?”     “那您都消失了好几天,山上根本就没有,家里也没有,人家都不知道到哪儿去找您!”石初樱心里从来没这么惶恐过,师傅突然不见了几天,她感觉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也不知道会飘到那里去,还会不会再也找不到师傅,那样的话自己该如何。。。     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她极度不安,以至于这姑娘一时心里无比委屈惶恐,哭功发作,根本不在意什么形象的。     无名道长养了她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她?     这丫头看似无所不能的,其实根本上还是心里上没有断奶的小家伙一般。     也许是太小年纪就与父母家人分离造成的心理影响,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这从她特别爱存东西就多少能看出些端倪来。     从刚到山上开始,她就特别黏人,离开她绝对不能超出十步远,一时看不见人就哭得惊天动地,等你一回来,她就乖得不行,小小的人又那般懂事,让人心疼得很。尽管如今已经长大了,可她还是爱围着摩云山打转,从根本上她还是依恋这个给她安稳的大山,或者说,她的心境因为不安而有些消极。     不破不立,无名道长希望随着成亲后新生活的展开,石初樱能够在心理上慢慢成熟起来,心境也能因此获得积极的提升。     “好啦。看看你多邋遢,这么大了还爱哭,成什么样子!师傅不过是去了趟京城,看看你要嫁进去的地方!”无名道长忍受着徒弟拿他衣袖抹鼻涕眼泪,赶紧说出了去向,不然这身衣裳都不用洗了。     “真的?!”石初樱仰起脸,泪眼还迷蒙着问道。     “骗你做什么!”无名道长瞧了瞧自己的衣裳,“师傅先去洗漱,回头再来与你说话!”     “为师前几日到了京城,看过了那将军府,格局还不错。”无名道长收拾了一番又换了身袍子,才出来与石初樱说话,“我已在京城赁了一处宅子,到了京城咱们从那处宅子发嫁就是。”     石初樱鼻子一酸又有了泪意,师傅为了她,这么大老远的独自去京城给她办这些琐事。。。     “这有什么!这本就是长辈该做的,你父母不在跟前自然是师傅替你做,你只管好好过日子就是。。。”说着,无名道长从身边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匣子,“。。。这里边是一套有助于双修的功法,咳咳!你的修为高,要慎用,不然对男子将有采阳补阴的损害。。。”     石初樱接过匣子,眨巴眨巴眼睛,泪水还在睫毛上挂着,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开了:这说不定也是一套合欢册子耶。师傅到底是师傅,可比李婶子有办法多了,人家直接上升到功法什么的啦。     既然师傅跟着去京城,石初樱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当下捧着匣子回去研究了。     无名道长看着徒儿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第三十九章 赴京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三十九章赴京     昌平十六年十月初三     一艘华丽的三层大楼船缓缓驶离了新洲码头,石初樱抱着二肥,静静地立在二楼船舱的一扇窗后,看着渐渐远去的码头,久久不语。     连接新洲码头的这条江水叫洛安江,从大楚西北的雪山发源,一路曲折婉转,经过新洲后向东南奔去,江水到了洛中开始转折北上,经过大楚中部又向东流入大海。所以他们的船在经过了3天的顺水之后开始逆流而上,行船的速度也明显的慢了下来。     洛安江从西边过来的时候江面不宽,江水湍急,船行起来晃得厉害,很多人上了船不到一天就开始晕船。好在楚洵准备充分,随行带了大夫,防治晕船的草药也带了不少,在一连两三天满船弥漫着熬煮的草药味儿后,大伙晕船的症状开始减轻。     随着江水的流向,中途又有不少大小不一的河流汇集到洛安江中,往北的江面也因此开阔了不少,水平面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也许往北是去往京城的关系,原本只有几只水鸟偶尔飞过的江面上船只也渐渐多了起来。三五不时就能看到悬挂着官旗或者某某府旗子的船只,也有不少南来北往的商船经过。     到了中途停泊补充给养的时候,也会有别的船只的主人家打听到了这艘大官船是宗室里头老镇国将军府上迎亲的,便派了管事或婆子前来问候或送礼的。     现在石初樱还是待嫁的姑娘,这些事自然有楚洵出面处置了。不过他很会办事,总是记得让人知会她一声:某某府上、某某人派了什么人,送了什么礼,问候了什么话,两家大体什么关系,走动是看着谁的情面等等,石初樱还是感激他这份周到的,让李三记了下来,以后也好参照。     随着一路向北,天气也越发显得凉了,尤其是在江面上,仆人们早晚已经裹起了夹袄,石初樱虽然不冷,玉树还是找出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如今她再不好像在山上那般随意了,整天也得穿的裙裾飘飘的,没事做个美人样儿来。尽管她心里直翻白眼,可玉树盯着看呐。     船上的日子长了最是无聊,别人不说,木华第一个就够了,它本身是植物精灵,更喜欢与草木植物带着一起。刚上船的日子还兴奋了几天,可三天以后就没来新鲜感,整天恹恹的无精打采,最后,石初樱不得不把它送进玉瓶里,让它去修练。     而二肥则一到了船上就先把三层的大船逛了一遍,四处圈地盘。。。二肥忙活了一整天,只有吃饭、睡觉才见影子,石初樱自是明白它的本性,便也只让玉雪照顾好它,再不去管这些事。     而她自己则每天和悦姑姑、陈姑姑、李三家的、以及李三几个管事的人安排嫁妆打理的事,反正水上无聊,闲着也是闲着。     悦姑姑说:“新立府不比老宅子里分拨一处院子那般简单,事事都要自己弄,只怕咱们到了京里也得先去那边瞧瞧,不然成亲前一天去了,却事事不能如意倒也不好。尤其是咱们的嫁妆繁杂,很多物件只怕那边的人手都不知道怎么安置,还得提前想出个方案来才好。”     其他几个人也都正有此意。石初樱点点头,说道:“我也是有这个意思。咱们现在就分派好,每人各管一摊,到时候总不至于混乱了。”又叫玉树取来花名册,先把人手分派个悦姑姑等几个管事,再细细分派了谁人具体照管什么事。     足足安排了3、5日才算是妥贴了。这些个管事的安排也通知给了楚洵,便于他那里与这边接洽。     水上行船不如车马那般有驿站或落脚的客栈供停歇休整,不过也时常到就近的镇上,停了船补充饮食,所以也偶尔有机会到船下松散一二。     平时在水面上航行也自有一套规矩。     一般来说,除非是官府或军船办事,日常都是大家先来后到、鱼贯而行。有那着急赶路的,水面航道有限,便请求其他船只避让,自己先行。这种事一般都是很有分寸的派了人,去前面各个船上说项。     当然,也有个别仗着身份高强势压人的,别的船得罪不起,只有避让的份儿。有气也只好忍到肚子里去了。     石初樱他们的船本来规格就高,而且悬挂着镇国将军府的旗子,以及一个斗大的“楚”字绣三爪行龙旗,无不昭示着这艘官船乘的乃是皇族之人,一路行来倒也不必刻意做什么,别的船自然避让开来。     不过,也有例外。     眼见离京城也就2、3天的路程了,楚洵令人把船停靠在最近的一个镇上补给,以便接下来几天一气赶到京城,他自己也跟着下了船去岸上去松散一番。     在镇上买了些特产零食让随从提着,楚洵刚踏上甲板就看见二管事的跟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论着什么。二管事是府里的老人了,等闲不会降低身份与人争吵的。     楚洵大冷天的手里还拿着把折扇,此时轻轻一拢,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边两人闻声都抬头看过来。     楚洵慢悠悠走过来,哗啦一声打开折扇,扇了两股冷风,又哗的一声合上,瞟也没瞟那人一眼,只朝自己的管事一扬下巴:“什么事这般搅扰,没了规矩不成?”     二管事抬眼看了下,哈着腰恭敬地回话:“回禀少将军,后头的船上来人让咱们腾地方。”楚洵是楚溆三叔家的儿子,如今身上有着一个奉国将军的爵位。     楚洵乐了,拿扇子直点着二管事的,“哎哟,谁家这么大的脸面让你家小爷腾地方?快说、快说,让你家小爷也长长见识!”     他们这帮宗室子弟别个也许不行,但要说这气焰嚣张、仗势欺人绝对是拿手好戏,更何况这回他还占着理儿了。如今被人抢了戏码那可是万万不成的。这个脸要是能丢,以后也别在宗室圈子里混了。     二管事闻言掀起眼皮子往一边瞄了一眼,心话,可不就有那脸大的没边的人,当下挑挑拣拣地说道:“来人说是承恩侯府的,说是他们家的船紧赶着进京给侯夫人贺寿,说咱们的船占好几个船位,让咱们给腾地方。”他没敢说出来的是,人家话里话外,他们这落架的凤凰最好识相点,可他哪里敢说?     “哟!原来是他们家啊!怎么着,难不成他们侯爷在船上?怎的没见他过来行礼?”     楚洵说这话一点不奇怪,承恩侯听名字就知道是靠裙带关系上去的,皇后的爹一般都封这个爵位,只是如今皇后的爹已经没了,承爵的是她弟弟。     尽管侯爷是超品,他楚洵不过是个视同三品的奉国将军,可那是皇爵和民爵的区别。民爵再高到了皇爵面前也只有低一头的份儿,谁让你们家祖宗拼不过人家的祖宗。所以,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侯爷在皇家宗室面前耍威风。     可这人就敢耍了!     不为别的,谁让他们这些人如今不受上头待见呢。。。     楚洵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那管事,那管事也只敢在奴仆面前耍耍,如今见了正主早没了气势,赶紧上前磕头,“小人唐顺叩见少将军。”他其实还不知道这位少将军究竟是哪个。既然二管事说是少将军最差也是奉国将军,一只脚也能踩死他了。     “哟嗬!就是你这么个东西在爷的船上撒野?来人!把这东西给我丢河里去!让他洗洗嘴!醒醒脑子!”     楚洵一声招呼,立马站出来两个护卫,连手都不用,直接一脚就把人踹飞,“扑通”一声掉进了江水里。     尽管把人给处理了,楚洵却还是冷着一张脸,他们楚家的人长各个龙子凤孙的优化了上百年了,长相自然不差,此时脸一冷下来那气势也很冻人的。     楚洵生气不为别的,一个小小的承恩侯他还不放在眼里,而这事的后面却不得不令人深思。     他们楚家再怎么闹,那也是肉烂到锅里头,如今连个外姓人都开始下他们的脸子了,这不是得了什么人的旨意就是听了什么话,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这样一场小闹剧以唐顺被踹下江去而告一段落,自然,他扑腾了一会儿就被他们家船上的奴仆及时捞了上去,回去怎么哭诉且不提了。     而石初樱也早把这些看在了眼里,不由暗自思索:看来楚溆的日子果然不怎么好过啊!好在,现在她来了,哼哼,敢欺负她的人,简直是好日子过腻味了。     于是,她难得的出来放放风,在甲板上溜达了一会儿,指着停在后头的一艘大官船问道:“这是哪家的船?”     边上有将军府里的奴婢跟着,回道:“夫人看那旗子上头的‘唐’字,那是承恩侯府的船,皇后娘娘的娘家。”石初樱已经获得诰封,尽管还没成亲,却也是堂堂正正二品将军夫人了。     石初樱摇摇头,漫声说道:“竟这般华丽气派,咱们都是些没见识的,真正该让大家多看几眼才好。”说着,一抬手,弹了几颗刚吃过的果核出去,旁人只觉得几道劲风从耳边扫过,就听见哗啦啦几声巨响。循声望去,却是那华丽大船的船帆突然落了下来,惊得附近几艘船上的人纷纷出来查看。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各家的船老大和大副、二副等人都站出来喝问,一时间这片江面上乱了套了。     石初樱吹了吹指尖,瞟了两眼也没兴趣看热闹,施施然回了船舱。只留下几个呆若木鸡的奴婢还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这几个人才缓过神来,艾玛丫,这、这是将军夫人干的么?!他们不是眼花了吧?可抬手摸了摸鬓角,刚刚被那劲风削去一绺头发的头皮还光溜溜的,指定是真的啊!     于是,“妈呀”一声,赶紧跑去跟管事汇报,这事可大了!     外面再怎么闹腾,石初樱都全然不当回事。在她看来,别人能欺负你一回,就能欺负你两回、三回乃至更多回,就拿这次来说吧,说是冲着将军府去的,可也是冲她来的。     她们这艘船上不但挂着将军府的旗,楚字旗,还挂着喜事的大红灯笼和红绸,将军府迎亲这事儿,无论是官府行文还是水路码头上全都打过招呼,于公于私在这一路上就没人不知道的。     就这样还上杆子来挑衅,她要是不还手不成了软蛋了!           第四十章 直接打脸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四十章心软的石初樱     被当作花厅的船舱里,李三家的带着小李云,悦姑姑、陈姑姑以及玉竹、玉树陪着石初樱坐在这里说话理事,一旁还有两个小丫头在一边做针黹。     石初樱已经安顿好了今天的事,闲着也是闲着,便拿了她发现的一种“莹浆果”来染指甲。此时它正看自己新染的指甲。     只见白皙秀丽的十指翘起,十个饱满光洁的指甲呈现着淡淡的粉红色,柔和的颜色中透着晶莹的珠光。嗯,莹浆果当真不错,瞧瞧这染的又均匀又好看,可比那什么指甲花瓣包的好多了。     这时,门外打帘子的小丫头回话说李三求见。石初樱让他进来回话     李三见过礼,说道:“。。。承恩侯府的大管家亲自过来了,找咱们讨要说法。。。”     石初樱挨个指甲看了一回,才笑着对李三说道:“你去跟楚将军说,人人都知道咱们是老实人,都来踩上一脚,咱们忍两回也就算了。     可回头他们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哪天得罪了惹不起的,那可就没这般好运气了。     相逢就是缘分,姑娘我就是个心软的,好歹我也操回心,挽救他们一遭。     让人把咱们家的楚字龙旗摘一面下来,让人带到那边船上,就说咱们将军府虽然不值什么,可这楚家的祖宗却不能任人糟踏了。     既然他们做了侮辱楚家的事,就对着这面旗赔礼吧。相信他们有诚意,楚家的列祖列宗也乐意饶他们一回。”     李三跟着石初樱不是一两年了,心里乐翻了,就知道少东家没那么好惹的,还撇了他媳妇一眼,那眼里明晃晃的写着: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原来,他们这些跟着进京的仆人,一直担心进了京到处是高官显爵,他们这些外省来的,在京城人眼里不过都是些乡下人,指不定怎么被轻视呢。而李三却认为,歧视和欺负是有可能,不过到底谁欺负谁就不好说了。。。     为这个两口子很是较着劲儿。所以,这会儿李三才跟骄傲的公鸡一般昂首挺胸地走了。     瞧那样!气得李三媳妇狠狠啐了他一口。     石初樱明刀明枪的认了这事就是她干的,就是要教训那不长眼的人,还扯了面大旗出来。楚洵当然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让来告状的唐家的大管家听着,听完了,他还问道:“唐管家可听明白了?”     回头又吩咐道:“侍墨,你带着旗子走一趟,把嫂夫人的话再转达一番。唉,本将军无能,让祖宗蒙羞啦。。。”说着一捂眼睛,还好似泣了一声。     侍墨就是把唐顺踹江里去的护卫,得了吩咐当即一跃而起,从桅杆上摘了一面楚字绣三爪行龙旗下来,扯上唐大管家走了。     他们没看到,身后楚洵把手拿下来,笑得直接趴桌子上了。二管事只好走出去左右看看,顺手把门给关上了。少将军,您这样幸灾乐祸真的好么?     话说唐忠能做上承恩侯府大管家的位置怎么会是没眼色的?他早看出来了,人家这是明火执仗的教训他们呢。他能说什么?府上如今越发有气势了,连宗室也不看在眼里,像今个儿这样的事也不是一遭两遭了。     这不,今个儿几个主子一听说前头迎亲船上迎的是个村里的采药姑娘,当即嗤之以鼻,要下下人家的面子,给人家一个下马威,如今可好,踢到铁板了不是,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唉,神仙打架,遭殃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小鬼儿?     大冷的天儿,唐大管家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觑了侍墨一眼,低声下气地说道:“这位大人,请容小的进去回禀一声可好?”     侍墨是老镇国将军身边的四等护卫,为了迎亲特地派了他跟着楚洵前来,就是为了解决突发的事故的,他身上带着从七品翊麾校尉的职衔,也是官身。唐忠称他一声大人很是应该的。     作为护卫侍墨没有上头的吩咐是不便参与安全以外的事情的,如今得了指令自然是按令行事,听得唐大管家的话,他嗯了一声,“请你们主事的人出来吧!”便捧了楚字旗子四平八稳地站在唐家的甲板上。     说起主事的人,就得先说说皇后娘娘家。     老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如今皇后娘娘的母家承恩侯府作为正经的国舅爷府上,正是鲜花着锦、风头正盛之时,上赶着巴结承恩侯府的人自然不少。     如今老太太要过寿自然也是大办的,一应亲眷不论远近都纷纷前去贺寿。别的不说,好歹混个脸熟,只说和这府上常有来往,也有脸面不是。更不用说有多少托门子走关系想要凑上去送礼的了。     外官自是不能亲自道贺,可却不耽误人家派人去送礼,就说眼下这条水路上,就有不少船只是为着进京送贺礼的。     人嘛,升官发财以后自然会先想着自家人,王老太太也不例外,自己女儿做了皇后娘娘,除了唐家光宗耀祖,娘舅王家当然也跟着鸡犬升天了。那在当地县里绝对是横着走,即便是到了州府,那也是各官员府上的座上宾,谁敢轻慢了去。     这本来是人之常情,所以,连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键是别太出格。     只是王老太太的弟弟王世贞今年也快60的人了,又远在千里之外的南边老家。人上了年纪,加上家中美貌的丫鬟侍妾一屋子,人消耗得过了,自然也奔波不动了,便只叫媳妇胡氏和小儿子带着一行女眷和孩子们去京城跑这一趟。     一来让老太太见见娘家人以解思乡之情,二来顺便在京里为小辈们尤其是女孩儿们谋划一番前程。     要是再能出个王妃、皇妃什么的那就太好了。所以,这船上大多数都是女眷,说话的是,做主的也是。     先前张罗着给人下马威的几个女子,见了唐大管家进来,纷纷出声询对方打算如何给她们一个交代。她们这些女儿家,自打出生可没受过这等气!不管是不是镇国将军府上做的这事,今儿个都得是。     唐大管家看着眼前的几个或是冷傲、或者不屑,又或是嚣张的脸孔,不由抽了抽嘴角,心话,这几位都是投胎能手,一出生就是王家正兴旺之时,近亲里出了王妃不说还作了皇后,真是王家的所有女儿都金贵了起来。家里家外都捧得高高的,只有她们给别人气受的,哪轮到她们受气?     这要是原话说出来,不知这几位什么脸色了。     不过,话也不能不说,唐大管家自是个有趋吉避凶本能的人,只管挑挑拣拣的说了些什么对方身为宗室,要维护宗室尊严,对国舅爷府上也不例外,因此,派了四等护卫大人带着宗室的龙旗专程前来接受这边的道歉云云。     话虽然转了几个弯,但这屋子里的人还是听懂了,这是打算让他们出去道歉,而不是对方给她们说法!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     她们都愣住了,倒不是吓的,而是自打她们家出了个皇后娘娘,不,确切说,自打她们家出了个王妃,就再也没人这么直接上来打脸过,所以,突然给这么打了一下,都不知道怎么反应好了。     “你难道没说咱们是皇后娘娘的亲眷?这船上可是皇后娘娘的舅母家的人!”一个两眼飞凤的姑娘声音有些尖锐地问道。     “老奴自然是说的,老奴还是国舅爷府上的,哪有不报上去的。。。”可人家不买账有什么用。     “到底是乡下人,可真是疯了,竟然对皇后娘娘不敬!”这就下了断语了。     “可不就是,这些个乡下人,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哪里懂得皇后娘娘的神威!”     “哼,这样的人要是不教训,那还得了!”当下一群人开了话匣子,纷纷出言声讨起来。     唐大管家心想那边的大人还等着呢,只好硬着头皮说到:“如今那位大人还等着,这可如何是好?”这话却是对着王丰年说的,他是男子,这样的事还得他做主才是,总不能听凭着一群女眷叽叽喳喳,不然出了什么事有嘴都说不清。     王丰年好歹见过世面,抬手指着外面问道:“那是个几品的?”     唐大管家回道:“看服饰应该是从七品。”     “切!”一阵嗤笑声,“不过就是个从七品的,知州大人还是从五品呢,不是照样对着咱们客客气气,更别说七品县令了,哪个对着咱们不是点头哈腰的。他一个从七品竟敢来问咱们的罪?谁给他的胆子!”丹凤眼冷笑出声。     王丰年与他娘胡氏对了对眼,心里有了数,当即一摆手,微微皱眉道:“不要说什么道歉问罪的话,你去回他,咱们如今把帐先记下,回头到了京里再算,咱们不好使,到时候自有皇后娘娘做主!     还有这修船的费用、耽误的行程一概要算赔出来的。”说罢挥挥手,打发了唐大管家下去。     唐忠暗自撇撇嘴,心话,谁赔谁还不一定呢。当下也只好去见了侍墨原话奉还,侍墨本挑挑眉头,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他负责按主子吩咐办事,不负责打嘴架,后面的事自有主子安排。     楚洵当然没指望对方会出来道歉,这么做不过是摆出自家的姿态来,如今对方闭门不出,放出狠话来倒也算不得什么。他们照样启程赶赴京城,总不能为了一群汪汪乱叫的狗耽误了自己的路。     不过,他还是写了封信,飞鸽传书给了府上。     补给完毕,第二天一早,楚家船队就张帆启程了。之所以说是船队,那是因为楚洵不得不调集了两艘货船用来运石初樱嫁妆里的山货!     此后倒是一路顺风顺水,两天后远远地望见了京城的影子。     石初樱放开精神力倾覆出去,远远地探看着京城,心里却呼唤着:楚溆!我来了!           第四十一章 进京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四十一章进京     大楚的京城码头分外码头和内码头,外码头是一般的商船、货船、各家官船等停靠的地方;而内码头则是专门给皇家使用的。     楚洵他们的船在入港前就放出小艇一路先行去办理手续,等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后,那边回来一只小艇,打出旗语,允许他们进皇家码头停靠,并跟着小艇前往指定的泊位。     石初樱站在窗前看着拥挤的外码头,耳朵里充斥了船工们停靠时发出的打舵和转帆的各种招呼声,连同呼朋唤友的高呼声、家人相见的欣喜大喊声,她觉得京城实在是太喧嚣了。     他们入港的地方距离内码头还有一段路程,此时为了便于停靠,他们的船已经开始减速,只慢慢地行驶着。     李三家的已经打点好了行李,自己抱着小李云,跟着石初樱站在窗边上,小李云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咧着小嘴笑个不停,口水也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忙得李三家的抽了帕子不停地擦拭。     石初樱简直有些佩服这小孩儿了,别的大人都晕船晕的利害,她倒是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就是穷极无聊了爱哭几声,算是小孩儿里比较讨人喜欢的了。相反,原本活泼的二肥到了船上,除了最初几天四处乱跑后却再也没有玩闹的兴致了,整日除了吃就是睡。要不是石初樱探看过小家伙还是健康的,大伙还以为它生病了呢。     六七个月的小孩儿非常好玩儿,对什么都好奇,看见什么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此时发现了外头那么热闹便再也呆不住了,小手指着窗外,啊、啊地叫个不停,想要出去看热闹。     石初樱这里也没什么事,便对李三家的说:“李婶子带着孩子出去瞧瞧吧,这船一时半会是靠不上去的。”     可还真被她说着了,等小李云都看困了,这船还没靠到泊位呢。这时,楚洵又派了人过来说话,船正在进港难免晃动,都坐稳才好。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船身一阵震动,船已经稳稳地靠妥了。前头搭了板子,楚洵等人在前头引路,石初樱抱着二肥和无名道长被簇拥着下了船。     差不多半个月没脚踏着实地,如今一朝落了地,就连石初樱都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还是走旱路舒坦!”石初樱慨叹了一句。     与热闹的外码头不同的是,这皇家码头除了肃静还是肃静,尽管他们这行的人和物也不少,却没给这码头带来多少波动。放眼望去,这码头上来回走动的人也不少,却都稳稳当当,大家都闷头干活,甚少说话,即使有话也都是尽量低声细语。     也许,这便是皇家气派了。     石初樱被簇拥着上了一辆马车,悦姑姑带着玉竹、玉树两个陪坐在车上,倒是二肥钻出了车帘子,迎着风,眯缝着眼睛蹲坐在了车辕上。唬得车夫声音都有些不对了。毕竟是头老虎,即便小老虎也是老虎啊!石初樱不得不出声安抚了两句,车夫才勉强能镇定地赶车。     无名道长租赁的宅子在槐树胡同,他们的马车踢踢踏踏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到了地方。     宅子三进三出,足够宽敞,悦姑姑和陈姑姑带着李三家的指挥着丫头婆子收拾内宅,李三和两个新提拔上来的管事带着一众男仆小厮拾掇外院,石初樱和无名道长早进了花厅里先休息。     今天已经是十月十四了,紧赶慢赶总算不会耽误成亲。到了京城,楚洵这趟差事算是圆满了,后续自然有将军府的管事们接手,他这里只要交接好就行了。     送走石初樱一行人,而石家负责嫁妆的几个管事带着各自的人手也都留在船上照管着,楚洵便交待了管事的一番,自己急忙忙打马先回了镇国将军府去,有些事情在信里很难说得明白,必须当面说清情况,比如这些麻烦的“嫁妆”如何安顿处置。。。     作为宗室子弟,楚洵的皇族病其实一样不少,只不过该办事的时候不耽误办事,其他时候一样是飞扬跋扈的。他才不管内城街道的规定如何,只快马扬鞭一路疾驰到了将军府,丢下缰绳和马鞭子人就闪进了门,门房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呐呐地唤了声“洵少爷!”哪里还有影子了?     也难怪楚洵急了,那两船杂七杂八的物件,在皇家码头上搁着,实在不是个事。赶紧跟祖父和洌大哥商量了才好,至少他的差事可以卸了不是。     府里早收到他们今天到京的信儿,楚洌等人正在老将军的正厅里等候着,就连楚溆也请了假,本想直接到码头去接人的,却被老将军留了下来一起等着。     有些事情需要共同商议,但他这个主角要是不在场,大伙商量了也没用不是。楚溆急得心里猫挠似的,却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只好忍耐着。     门外的通报声还没落地,楚洵已经急吼吼地跨步进了房门,也不管谁的茶水,随手端起一碗来咕咚、咕咚先灌了一碗,这才撂下茶碗,给祖父见礼,又团团的给在座的各位长辈、平辈请安见礼。     他这一程也走了小一个月,府里头难免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他也是头一次自己带头去这么远的地方、办这样大的一件差事。     老将军上下打量楚洵一番,见他除了面有风尘之色,其他都还好,便点点头,说到:“路上可还顺利?”虽然也收到他的飞鸽传书,但语言不详,还得再问清楚。     楚洵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先递给老将军,又看了楚溆一眼,才说到:“还算顺利。不过,眼下要紧的却是这件事。祖父瞧瞧这些物件,实在是。。。太意外了,孙儿只好找了知府漕运上的人,弄了两艘货船才算运了过来,如今也一并到了内码头,如何处置还得祖父和溆弟拿个主意。”     楚溆眉头一扬,心话,难不成小丫头又出了什么怪主意?嗯,他很有兴趣哦。。。     楚洵要是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当场跳起来指着他大吼:你个变态!这叫有趣?这叫有病好么!     老将军一页页的看过去,瞄了楚溆一眼,又递给了楚洌,楚洌翻过以后微微一笑,撇了弟弟一眼,才递给了楚溆。     楚溆拿过来石初樱的嫁妆单子上上下下细看一回,禁不住高兴地拍案道:“好!好啊!我家樱樱果然不凡,看看,这嫁妆准备的多实惠!”不过,他又皱下眉头,“这个小肥崽怎么也跟着来了?”     在座看过单子的三个人无不望天、翻了个白眼,心话,果然有的人是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他的。。。     “咳咳!”老将军及时打断了楚溆的美好幻想,“溆哥儿,这两船的东西你打算如何处置啊?”     楚溆回过神来,略想了想,说道:“既然樱樱都已经安排了人手各自看管这些嫁妆,那必然已经吩咐他们如何照管了,这样,下午晌我去槐树胡同,再问问清楚,看看哪些能先入了库,哪些摆出来晒。。。”     听到这里,楚洌已经端起茶碗喝茶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弟弟什么都是他家樱樱做主,这一屋子老爷们谁受得了啊?即便你心里那么想的,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真是没救了!     老爷子已经领教过这个孙子的白痴相,早见怪不怪了,他挥挥手,“洵哥儿,剩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大哥哥来办。呆会儿你们俩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还有你,快去快回,码头上等着信儿呐!”老将军直接赶了楚溆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楚溆才不管一屋子的男人如何看着他,他得了祖父的话,笑嘻嘻起身打了个躬,又跟楚洵道了谢,忙忙的就跑了。谁也挡不住他去见他家樱樱的急迫心情!     楚洌和楚洵等众人散了,跟着老爷子去了书房。     “。。。这万把斤的粮食到不算什么,他那府里如今空得很,我记得那后院也是挖了地窖的,两万斤粮食应该没问题。”楚洌说道,“只是从内码头运到府里确实动静大了些,须得跟五城兵马司打个招呼,宗人府那里最好也得说一声。”     “咳!大哥,弟弟觉得这些个对咱们到不算事儿,就是那只宠物有点麻烦!”楚洵觑了两人一眼,不安的说道。     “宠物?一只虎崽儿虽然稀奇,在皇家倒也算不得什么!”老将军捋了捋胡子,漫声说道。     楚洵在信里不好明说是白虎,毕竟信件也不安全。此时只好说道:“应该是只白虎崽。”     “嗯?”这是几个意思?楚洌和老将军都转头看着楚洵。楚洵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开口道:“那是只白虎崽儿!绝对不是染的。”     “白虎崽!”好吧,两人承认他们有些幻听了。“你的意思是白虎?!”楚洌眯了眯眼。     楚洵点点头。没错!     这世人一直把白虎视为祥瑞之物,极其稀有难得,如今白虎进了京城那就是上达天听的大事。可这又是媳妇的嫁妆,却不是他们家能擅自处置的,楚家再不济也不至于打媳妇嫁妆的主意,只不过就怕有心人作梗。。。     楚家当家理事的男人们如何头疼,石初樱才不理会,此时她已经梳洗完毕,正一个人悄悄努力研习“阴阳谐撷”这套功法呢。任凭石初樱再怎么聪慧,以往的功法也好,炼丹制药也罢,都是她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只这双修之法一个人再怎么也是不成的。     石初樱第三次叹气过后,把功法书丢到床上,自己望着床顶的绣帐发呆。姿势、要领都可以记得,只是这感觉什么的可不是一个人能体会的,什么蚀骨**、神魂颠倒、情难自禁之类的实在陌生啊。只能等到跟楚溆试了再说。     又想到,也不知楚溆会不会也在研究合欢册子?     这姑娘简直是太美羞臊了。。。           第四十二章 二肥的持久战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四十二章二肥的持久战     槐树胡同的宅子里,玉竹和玉树垂着脑袋站在花厅门边,对于眼前的情况她们有些适应不良。。。     不是说男女婚前几天不见面的么?     不是说姑娘家都含蓄羞涩的么?     不是说将军都是威风凛凛的么?     怎么她们看到的就不一样呢?这位男主子刚到门房那里,还没等通传,就大步如风地就刮了进来,而她们的姑娘,本来还在前厅跟管事们说事,突然间声音一顿,紧接着人就飞奔了出去,简直比流星还快些,她们各个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樱樱!樱樱!”楚溆急切而兴奋地叫着,疾步而来,他这人早不记得收敛二字的含义了。石初樱早感受到来人是谁,一溜烟地跑了出来,“楚溆!”,她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欣喜地朝来人扑过去,如同小鸟投林一般。     “樱樱,哈哈哈,想我了吧!”楚溆当即张开大手把人接在怀里,就势飞快地转了几圈,惹来石初樱更多的欢笑声。     刚把人放下来,还没等他说话,楚溆感觉腿上被什么啃咬了一口,低头一看,他恨不能一脚踹飞这个碍事的家伙!     “又、是、你?!”楚溆咬牙切齿地说道。     二肥则哼哼唧唧地继续啃着他的大腿,“不许欺负我娘亲!娘亲是我的,我的!”二肥才见不得楚溆这个坏人,它可记得这个每次都是跟它抢娘亲的家伙!     石初樱一抬头,见玉雪正远远地跑过来,显然是追赶二肥而来。她白了楚溆一眼推开他,自己扯扯衣襟,蹲下身抱起二肥,拍拍它的头,“二肥乖,跟玉雪去玩啊!”     二肥才不上当呢,哼,别以为它什么都不知道,它就是不想让娘抛下它跟这个坏人在一起!它攀住石初樱的腿不肯放开,石初樱也没法子了,只好把它抱了起来。     楚溆简直无语了,他对着看过来的二肥挥挥拳头,二肥张开嘴巴,朝他喷出一口恶气。气得楚溆恨不能现在就按着小东西暴打一顿。当然,暴打是不能的了,但楚溆一伸手就抓住这小老虎后脖子,把它提留过来。     二肥突然从香软的怀里突然腾空,不由气的呼呼大吼,怎奈幼崽的声音实在太过稚嫩了,根本毫无气势可言。二肥见吼声不管用,便四肢乱踹,挣扎个不停,哼哼唧唧向娘亲求救,它现在还不能不对付得了这个坏人。     石初樱好笑地瞥了楚溆一眼,这两只见面就争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她才懒得打理他们这般无聊的举动呢。     石初樱自然装作看不见,往花厅行去。楚溆提着二肥快走两步,与石初樱并肩而行。     “你怎么来了?”石初樱明眸流转,看了楚溆一眼。     “咳!”楚溆闲着的一只手握着拳,虚虚抵在唇边清咳了一声,“我来是问问,两船的东西你有什么安排,我好去安排,时间。。。挺紧的。”     “我还正准备去人跟你说这个呐!”石初樱带头进了花厅。楚溆则随手把二肥丢给了跟在后头的玉雪。     槐树胡同这里的花厅其实是正房的西稍间,是石初樱临时用来理事的。这里只在南窗下摆着一张四仙桌,两边相对摆着两把软靠扶手椅,下面各摆了两对靠背椅。四仙桌上有两盆盛开的菊花,开得清香四溢。     一切都那么美好,如果忽略在桌子下打转随时想上前啃一口的小虎崽的话。     楚溆和石初樱相对坐了,照管茶水吃食的玉露提着茶壶走了进来,她含着笑说:“姑娘,茶泡好了!”     石初樱含笑道:“嗯,倒茶!”,又对玉树说到:“你去找玉屏,把我床头上的那份单子拿过来。”玉树“哎!”了一声,看了玉竹一眼,便挑了帘子出去了。     玉露斟了茶,又把水温在小泥炉上,自己便退到门边和玉竹一起伺候着。这也是悦姑姑的规矩:但凡姑娘身边只剩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来伺候的人发现了便要主动留下,保证主子身边有两个人在,直到主子身边的人回来。刚才那种情况纯属意外,而且超出她们的处理能力。     楚溆见下面的人都低着头,便抬手在花盆里摘了一朵粉紫色的菊花,身子向前一倾,把花簪在石初樱的鬓边,左右看了看,点头道:“人比花好看!”说着,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缠在腿上的某个小动物。只是一时动作不便,甩不脱。     石初樱觉得自打她看了那套功法后,自己更注重展示身姿了。尤其是在看到楚溆后,她不由自主就会想到里面的某个姿势要领什么的,简直要命了。     好吧,她想太多了。石初樱掩饰般地扶了扶鬓边,把花呈现了一个好的角度,又把茶碗往楚溆跟前推了推,轻声说:“喝吧,看你倒是累得不轻。这茶补精气神很好,回头给你包一包,每天喝这个,你总不至于累这样给我瞧。”     楚溆觉得樱樱今天格外动人,不但没有长途跋涉后的疲惫,甚至还更娇美了许多,果然是长大了。。。     两个人眉来眼去地看了好几回,楚溆才说道:“。。。自得了你的吩咐,我可是白天上差,晚上回来跟老管事们学府务,抽空还得去看府里的修葺进展,又要聆听祖父大人关于顶门立户的教诲。。。”楚溆眼含深笑地看着石初樱,“樱樱,你要怎么补偿我?”     石初樱被他看得绯红了脸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接话。     楚溆美滋滋地端茶喝了几口,果然还是樱樱的茶好,当即不管什么礼仪,咕咚、咕咚几口一碗茶就灌了下去,把碗放在石初樱跟前。     石初樱嗔怪地白一眼,亲自起身提了茶壶给他续了杯,眼见着他又几口喝干,却不再续了。只坐下了和他说起正经事来:“你来是为了那两船东西?我倒是忘了问你,咱们家有没有存粮食的窖了,这些粮食可得存进窖里才好。”     楚溆好笑地说道:“你老在山上跑,也难怪你不知道。自打大楚把倭人彻底灭了以后,朝廷就下了文书,不论官民,大楚家家户户必需自行储备粮食,大户储备3年粮,小家也要储备够一年的粮。朝廷在战后给了三年免税,再给两年减免半税,足够百姓积攒下粮食了。     要储备粮食家家都得挖窖,咱们府里当然不例外。怎么,望云村的宅子里没挖?”这楚溆倒是意外了,他还以为这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石初樱摇摇头,“那倒不是,望云村里自然是挖了,不过那时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个说法,只是自己琢磨着应该挖的。”只是她已经挖了,别人以为她知道了反而没说,竟就这么岔过去了。     正这是玉树捏着一叠纸进门来。     石初樱接过单子,铺开,玉树及时递上一只削得细细的黛笔,石初樱朝她赞许一笑,接了过来,在纸上勾划起来。所有这些山货物产其实可以分三大类,一类是摩云山上的东西;第二类是望云山上的山货和村里的杂粮等;第三类是各种村里民间的家常吃食,什么腌菜、咸鱼、肉干之类的;     先是摩云山上的东西,从云谷到篾编篓子,指定了叫“玉禾”的丫头在管着,“玉禾”也是个轴性的人,做事认真,较真,让她照管这些物件最妥当!     石初樱把这些物件无论大小都划了出来,说道:“这些个最要紧,原来在船上是怎么装置的下了船一定还要原样的;而且,那些个酒、露、水啊的都要埋在野谷里,一尺深就够了。”     又划出第二类,这些都交给了李三家的,带着几个婆子在照管这,“这些东西都容易存放,已经有婆子在负责照管了,你只管照常处置就是;”     至于第三类,自有厨房里的婆子带头照看着,石初樱一挥手,说道:“这些个可能会有些味道不太好,不过吃确实最下饭,也要好好存放了,家常过日子却是少不得这些。京里只怕味道也没这么正宗呢。”     楚溆自然看出来这些东西的轻重来了,樱樱划出重点的就是他要关照的。     至于花木么,石初樱托着腮,想了想,美目远眺遥想着什么说道:“花木下了船就栽种下去,果木就占一片地方,不必分远了去;我这里带了原来果园子里的人,照顾着也方便,估计明年就能吃到果子了。花草就栽咱们院子里头,无论前后都行,你看着安排。”     石初樱收回目光朝对面一看,只见楚溆满眼都是笑意,正傻傻地看着她。     她说“家里,咱们”!楚溆眼神柔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了,柔声说:“都听你的,不合意的话到时候咱再调换就是,先下了船再说。只是,小肥崽也要带着么?”     石初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带着没人能管得了它。你们家就是冤家,有什么好斗的?”     楚溆心话,别的可以不斗,跟他抢人就必须打压了,看来得做持久战的准备了。却不知这也正是二肥所想的。     楚溆不管心里如何想,口中却笑着说道:“就按你说的办。此外,家具和其他金银首饰、衣物料子、瓷器等等这类东西今天都先下船进府了先运到槐树胡同这边来?等到铺房在送过去晒嫁妆?”     石初樱她们在家其实讨论过这个,当下便说道:“我看不必,一起运过去找个地方先放起来,到了日子搬出来晒一晒就是了,来回的折腾,没得费事又招灰!”     楚溆被她的话逗得朗声大笑起来,“好,就听樱樱的。那你直接让人先进府去安顿吧,省得过两日手忙脚乱的。”     “嗯!这个交给悦姑姑和陈姑姑了,她们今天就会带着人提早去那边府里办差,你让人直接听悦姑姑的就是了,怎么布置她都有数。     还有,记得给二肥作个窝儿,它要睡在正房那边,给它留个房间。”     “好。。。”楚溆目光闪闪地望着石初樱,轻声说:“樱樱!还有3天,咱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想想也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慢!”     石初樱被楚溆这句话给雷得清醒了不少,眨眨眼,半晌才说道:“你还是快办事去吧。。。     不是都等着你回话么?我让李三和悦姑姑他们跟你一起走吧。”说完,她拉着楚溆的衣袖往外头去了。     二肥也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屁颠颠地跟在后头。。。     看得几个丫头目瞪口呆:这,她们府上以后都是女主子说了算?!           第四十三章 狐狸和老虎比嫁妆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四十三章狐狸和老虎比嫁妆     十月中旬的京城比建州和望云山稍微暖和些,但也已经是深秋时节。     十月十五,楚溆的大嫂刘氏和镇国将军府长房的长孙媳妇袁氏一起带着几个仆妇,携着四季衣裳、胭脂水粉、果品酒肉等催妆礼一路热热闹闹的来了槐树胡同催妆。     送了催妆礼,隔天就是宜安床的吉日。对于成亲的人来说,今天也是铺房的好日子。     原本,石初樱她们商量着把嫁妆都先卸到石狮子胡同去,等到了晒嫁妆的日子搬出来就是,图个简便。不过,无名道长却否定了这个做法,坚持把先前置办好的嫁妆都拉了回来,只石初樱山上山下那些物件还是原样运往石狮子胡同去了。     楚溆都听石初樱的,石初樱当然都听师傅的。     十月十六这天,楚家便派来了一大群抬嫁妆的汉子,由四房的楚濯领着,前来槐树胡同这边抬嫁妆。     槐树胡同这边早把一台台杠箱上都系上了红绸花、每台上都有一张单子供核对,就连二肥也穿了一件针线丫头“玉羽”做的大红锦缎的披风,似模似样地踞坐在一个单独的杠箱上,扮演着它的“嫁妆”角色!     石初樱的嫁妆第一抬便是一轴册封为二品辅国将军夫人的旨意,第二抬则是一个装有嫁妆清单的匣子;后面才是各种嫁妆,二肥则被用来压轴,林林种种竟也凑了十足的六十抬嫁妆!     六十抬嫁妆在京城也是很体面的了,所以,当槐树胡同这边吹吹打打的发了嫁妆出来,沿路上也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纷纷打听是哪家娶媳妇,哪家嫁女儿,这么些的嫁妆可是底气十足的人家。     李三也打扮的崭新鲜亮,红光满面地带着人,骑着大马、抬头挺胸地前往石狮子巷送嫁妆。这可是他四十来年的人生中最最体面的时刻了,他自个成亲的时候也没这么荣耀过。     人生的际遇可真是奇妙,想想两年前他还是身上只有三两吊钱,为养家糊口发愁的人,如今已经成了京城里有头脸的管事。。。     而李三媳妇作为娘家的全福人、悦姑姑充当贵使也领着众人一同前往石狮子巷安床、铺房。     李三媳妇的娘家父母、婆家公婆俱在,自己丈夫孩子都有,正是四角俱全了,而且她还是平民,由她充当全福人倒也合适。     石狮子巷的新府今日府门大开,迎接新夫人家的全福人和贵使前来铺房。     刘氏作为二房的长媳早早地来到府里招待前来铺房的贵使以及前来观嫁妆的亲友。在大楚,观看晒嫁妆一般不用特意邀请,都是联络有亲的人家自己想过来就过来,图的就是个人气儿。所以,今天虽然不正式宴客,但也要茶水点心齐备来招待客人的。     在大楚的婚仪中,聘礼和聘书礼书要当堂宣读确认,同样,女方的嫁妆到了男方家里也得宣读嫁妆单子。这个交接嫁妆的仪式也要赶在安床的吉时之前开始。     辅国将军府第三重的正房主院对两家的来宾也都是敞开的,石初樱的嫁妆占满了正房的院落。只留下少部分地方供人行走。而有些大件的家具此时更是直接送到了相应的房间里,只等时辰到了就正位。     正院里,押送嫁妆的正使李三和负责交接的楚濯各自带人两厢站定,李三呈上嫁妆清单,楚濯按礼看过,转手递给负责唱礼的执事,那执事接过来看了一回,朝楚濯点点头便开始唱嫁妆,这也是很多围观的宾客最感兴趣的地方。     唱嫁妆单子是个很有技巧的活计,唱得好了可以让宾客对女子的嫁妆优势突出,不然,也可以让嫁妆劣势突出。此时前面两台自然略过不提,从第三台开始,那执事唱道:     压箱银子一台;     各式首饰一台:     各色丝绢锦缎六台;     各色布帛四台;     新丝棉两台;     四季衣裳鞋袜四台;     锦褥绫被三台;     帐幔帷幄两台;     各式家具三十台;     文房四宝一台;     各色瓷器两台;     珍奇摆件两台。。。     嫁妆是按照分类的名目念的,每台里面各自又有细目,只这些细目也是不全念的,执事可以挑着念一些主要的,剩下的只由着人们自己去看。     而念过一段之后,执事便要润喉,也借此机会让人去看看箱子里的东西。     围观的人群里楚洵咧着嘴笑得好不开心,他自然知道这份单子有多长,那执事念了这半天连三分之一还不够,最热闹的可在后面呢。瞧着吧,嘿嘿嘿,绝对让你们这些人大开眼界的!楚洵坏坏地想着。     果然,没多久那执事已经开始灌茶水了。     围在嫁妆边上看的一群媳妇里有几个年岁大点的,此时撇了撇嘴,一个半遮着唇小声道:“这些个金银首饰、锦缎布帛瞧着就眼熟,难不成都是咱们府里出的聘礼?啧啧,此时充了嫁妆倒显得齐全了。”     又一个说道:“可不是,哎哟,听了这么许多原来都是自家的物件,那什么家具是不少,可谁知道什么是北楠木?”     又一个年轻的媳妇啧啧道:“买不起楠木原也没什么,本来也是没什么家底的人家,何必拿个野木头来充名头?真真是。。。啧啧!”她啧得响亮,惹来一片轻笑声。     趁着这当中的功夫,人们也开始看自己感兴趣的物件,杠箱子都是敞开的,大件的家具先摆到房间里去了,想看的可以抓进时间去新房看,不然等新房铺就看不成了。     而属贵重物品的珊瑚原本被红绸遮盖着,此时也被轻轻掀了起来。这下人群里有人不淡定了,迫不及待地挤了出来,纷纷往刚才掀起来的箱子那去。     一时间人群都涌了过去,楚濯立即示意护卫们维持秩序,不许人群太靠近嫁妆,免得发生意外。这些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她们实在是想看看这个村姑摆出来的珊瑚到底长什么样儿。     楚濯自然不管这些眉眼官司的事,他只看好了东西别给碰着好交差。     那执事边喝茶边用眼瞟着这边,见大家都差不多看了一遍,也议论差不多了,便开始继续念单子:     成药一台;     珍奇药材一台;     果园一座;     幼虎一只。     另有不计入台数嫁妆如下。     执事灌了几口水,开始照着单子念了起来,众人听到粮食的时候还好,等听到篓子、草鞋什么的时候再也不能淡定了,原本他们很多人就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这下可不如愿了?刚才的什么百年老参和珊瑚引起的一点骚动瞬间就被草鞋、树皮给淹没了。     “天哪!”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伴随着一串嬉笑声,一个年轻媳妇笑道:“这可真真开了眼界,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嫁妆!”     “咯咯咯,可不就是,如今世道可是变了?怎么什么都拿来做嫁妆了?”     “要我说,还是娶个乡下媳妇实惠,你瞧瞧,一两年里头吃喝不愁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夫人甩着帕子,捂了嘴笑着跟身边的人说道,只是声音却响得很。     刘氏作为楚溆和石初樱的亲大嫂站在最前边,听着众人的冷嘲热讽一边心里痛快,觉得老二家的嫁妆到底不如自己的好看;另一边她又感到心烦,毕竟两个人是亲妯娌,石初樱没有体面,她作为亲嫂子脸面上也不好看。     单子太长,不得不在中途换了一个执事接着念,尽管声明这些东西已经入库,但还是引起了一片哄笑声,还有人撺掇着是不是把背篓和筐子什么的拿出来大伙看看什么的,嬉笑嬉闹声把刘氏气得嘴唇都发抖了,又不能骂人,心里暗恨石初樱上不得台面,自己丢人也就算了,害得她也跟着丢人。     好在她也知道夫妻一体,楚洌作为兄长和楚溆一奶同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也只好打圆场:“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只怕把自己个的家都给搬来了。。。”     有她这句话作了铺垫,后面再念到松香、松脂、树皮什么的别人也不觉得突兀了,山里人搬家么,可不就是这么些个物件。     只不过,当二肥闪亮登场的时候,场面倒是神奇的一片寂静。     无论刚才说酸话的还是嘲讽的,看热闹的,此时再无一人出声。能说什么?     小白虎明明白白、威风凛凛,穿着大红披风,虎踞在杠桌上,一双海蓝色的眼睛藐视着众人,时不时还不耐烦地张开大嘴打个哈欠,边上的小丫头就赶紧递给它一个小果子吃。。。     白虎是瑞兽!     就这一台嫁妆就足以秒杀全场好么!     刘氏此时不由暗自得意,到底把脸面挣了回来,便笑着说道:“早听说我这弟妹的嫁妆里有一台宠物,原以为是什么猫啊、狗的,了不起也就是只狐狸了,谁成想竟是头虎。。。啧啧,看着真是爱人儿啊!”     说着,她还专门瞄了刚才那夫人一眼。     原来那位是端王旁支的一位将军夫人,她最得意的是娘家陪送的嫁妆,在爵位相近的宗室媳妇里面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她嫁妆里有一只小狐狸,当时在京城也有些小轰动的。所以,近些年来她最爱的就是看人家晒嫁妆,凡是宗室里五代以内的亲戚,但凡能搭上边儿的人家成亲,她都要去瞧瞧的。     如今看到这头小虎崽儿,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幻视了,不由眯了眯眼,又不着痕迹地拿帕子抿了一回,再瞧过去,果然更清晰了:原来是一头带着几丝杂毛的白虎崽儿!     她气结,扭着手里的帕子,脸色也跟着冷淡了下来,旁边有被她也这般瞧低过的媳妇便出言笑道:“敏嫂子,你那只小狐狸如何了?话说这狐狸和老虎都是山中野兽,很该亲近一番的,哪天您带着府里的狐狸过来认个亲也是好的,说不定它们还能一处玩耍呢。。。”     敏嫂子横了那媳妇一眼,没等她答话,早有人接了过去,“你可是离京几年了才回来的,自然不知道,咱们敏嫂子的小狐狸已经生了几窝小狐狸了,原来那只啊,只怕早成了老狐狸了。。。”     一阵嘻嘻呵呵的笑声传来,敏嫂子一甩帕子,冷哼了一声越过这几个妇人自顾去了别处。     且不说这边厢如何斗嘴,那边李三媳妇和悦姑姑已经按着吉时把新床指挥着安了正位,铺了几层锦褥,挂了三重纱帐、罗帐、锦帐,鸳鸯枕、合欢被俱都一一铺设好了,又挂上自家带来的香囊、锦袋、彩兑等喜庆物件。     其他摆设装扮之物也一一按照石初樱日常的习惯打点过。     外面一热闹完,就有不少媳妇和夫人进来看新房,这在大楚叫“踩花堂”,不分男方还是女方家的人都可以来,象征着新家人气旺盛。而等到铺房的贵使等人撤出去以后,新人进房之前就再也不许有人进这新房来了。意味着给新人一个崭新的家。     这些媳妇和夫人们把新房里里外外品评了一回,又到花厅吃过茶点便纷纷告辞了。本来铺房晒嫁妆这道礼儿也是不设宴邀请的,自然无需主家如何的特别相送,各自回府不提。     倒是当天晚上,京城的宗室圈子里就流传出了不少消息,真实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山里的媳妇,除了点子药材,再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之类的话。至于白虎什么的,女人们才不关心。。。     楚溆的大嫂刘氏忙活了一天,回到老宅,歪在罗汉榻上也跟自己屋里的奶妈妈和管事媳妇说着白天的事。     “真是看不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摸不出这位妯娌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了。     说她没见识,我看那嫁妆里的家具也不差,雕花虽不繁复却也精美,木料不是顶好,可看着也比什么楸木、榉木的强上一些;金银首饰虽然自己添的不多,做工也不如京城,但依着我看,那用料倒是分量十足的。     有个什么事,这东西可比精巧的还容易换钱些;     再说,我可听咱们爷说了,那些个成药都是她自己做的,比太医院出来的还好,任哪一盒也值个十几两银子,还不容易买到。”     奶么么惊叹道:“我的个乖乖,这许多盒成药得值多少银子啊?”     “少说值个2000两!”丫头小桃是今天跟着夫人去过的,她脑子好使,听奶么么一说,当下就算了个数出来。惊掉了一屋子人的下巴!     难怪,压箱银子那么少呢,感情在这儿找补上了。。。           第四十四章 被抓包这种巧合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四十四章被抓包这种巧合     石初樱这两天可是逍遥得很。     别人都忙得四脚朝天,只有她反而清闲了下来,什么事都有人去办,她只负责好好休息。不过,木华却是有事要办的,它得去给那些花草树木施法术,才能确保来年这些树结出好果子来。     大白天的当然不能去了啦,于是,石初樱打着静思的旗号,一到傍晚就闭了卧房的门,自己则揣着木华去了石狮子巷。这事自然不用瞒着无名道长,而无名道长也只瞥了她一眼,说了声:“早去早回,不许在外面玩耍!”     这话也就说说,这徒儿是个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反正也没人能欺负了她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师傅也是一样。。。     其实这么几棵花草树木对于木华来说是在不值一提,植物法术随便洒洒也就有了,不过,它不是打着耗费功力的旗号,要石初樱给他免费输些功力么,有便宜不占简直是自我毁灭啊!     石初樱尽管是第一次来自己以后的家,只她四目环顾也没什么兴趣大晚上的多看。把木华放在果木间干活,自己则先去看了云谷等摩云山上物品的存放情况,大体上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办了,倒是粮食窖过于气闷了,看来成亲后得处理一下,不然很多粮食放不住的。     出了粮食窖,石初樱微微感受一下,便几个轻跃朝着那些放置盆花的地方而去。这时间空屋子,里面临时放置着她的这些花草,再没别的物件。也没有看守,向来人家对山里的野花野草也不敢兴趣。     石初樱打眼一扫,只见花草已经稍微有些蔫了,便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分别滴了几滴仙泉水在花盆里,眼看着花叶从蔫头耷脑慢慢变得花叶俏丽挺拔了,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石初樱一路往后花园的果木林去,路过后罩房的时候,看见远处有两盏灯笼移动过来。     快入冬的季节天黑得格外早些,此时离太阳落山也不过半个多时辰,外面就已经完全看不到人影而只看灯笼由远及近了。     黑暗中传来说话声,一个略老些的声音道:“。。。筐子草鞋都带了好些来,可又有那些个百年药材,随便卖一根老参也值个好几百两,可见就不是个真穷的,你可别看走眼喽。”     另一个略年轻的声音道:“。。。要么这新夫人就是个太过仔细的人。咱们要是从老宅拨过来,按说是长辈府里送的人合该有些体面,应该涨涨月钱的,只看这抠唆样也未必能涨几个钱儿。”     “哎,听上头的吧,现在那边府里积年的奴仆不知道有多少,但凡有点有油水的差事都被有靠山的抢了去,这回要是往新府里送人进来,指不定就打破了头。”     “那是,新开的府邸,一进来就是坐地的老人儿,以后再进什么人也比不过去,合该咱们也走回鸿运,当一回老家人。”年轻的声音略显兴奋地说道。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先前各房的夫人也不是没这个打算,听说这位爷都给拒了,只说新夫人自己带了足够的人手,再进人以后看夫人进府后怎么说。。。我听说大夫人的屋里扫除一堆的碎瓷片。。。”     “我也听说了,连老太君也气得不轻,说溆二爷不敬重长辈呢。。。”     “所以啊,各房如今都盯着这边新府的动静,你瞧好吧。。。”两个人悄声说着话拐了个弯儿走远了。     石初樱不由摸了摸下巴,心话,这就来了?她还以为怎么也得等她进了门才开始呢,果然还是她太幼稚了。人家都先下手为强了,嗯,值得她拭目以待!     石初樱转了转心眼儿,再不理会这边,直接越过后罩房去找到木华,木华已经等了她一会儿,抱怨她太耽误时间。石初樱答应带她去逛夜市这才闭嘴了。     大楚的京城夜晚也实行宵禁,不过那是针对皇城周边几里范围内的地方,而对于住着一般官民的内城和外城来说要松散很多,巡城士兵在晚上9点前清街,五城兵马司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对夜行之人进行盘查。所以,京师的夜晚一片灯火璀璨,很是繁华。     石初樱怀揣着木华从一家挑着酒旗的饭馆跨出来,吃饱喝足之后的人一脸的满足,尽管木华不食人间烟火,看得见、吃不了,可这些都挡不住它看热闹的决心。     此时两个人正低声说着话,品评这家的奶白鱼汤做得不错,要是能再放点她们山上的香草味道就更鲜美了。。。突然,石初樱感觉有一道异样的目光扫到她身上,她微一蹙眉,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石兄弟,别来无恙啊!”楚溆看着眼前的人,暗自磨牙: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大晚上的偷着出来下馆子?别以为换了男装他就认不出来了。     这也能被抓包儿?也太巧合了吧?!石初樱望天。。。     不过石初樱是谁啊?     “哟!是楚兄,好久不见!怎么,这大晚上的,您也出来会友?”石初樱抱起拳头连连作揖,眼神还四下打量着楚溆身边跟着的几个男子,其中有两个正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不是张苍和陈天保又是哪个?     “呀,这不是张兄和陈兄嘛?真是好巧啊,幸会幸会!呵呵呵!”     巧个屁啊,张苍心话,都被抓现行了,这位居然还有心思幸会,当真不是一般的皮厚啊,他在海边风吹日晒了一年多也赶不上。。。     楚溆攥了攥拳头,回头对张苍他们一笑,说道:“兄弟几个先上去,我这碰到个熟人,现聊几句。”又给张苍使眼色。     张苍招呼着众人往酒馆里去,这家酒馆虽然不大,但私房菜很是不错,生意一直很好。     不过,后面一个锦衣男子则出言道:“既然都是朋友,不如一起好了,反正咱们今天是给楚。。。唔唔,放,开,唔。。。”没等他说完,后面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顺道把人拖走了。     石初樱一挑眉,有意思!顿时兴致盎然地看向楚溆。     楚溆瞧着众人进了酒馆的门,一把转过石初樱的脸,拉着人朝远处走了几大步:“这么晚了出来逛什么?我送你回去吧。”     石初樱才不上当,她明眸一转,笑道:“你们今晚上有活动?要不要我给你把风如何?”     楚溆气乐了,抬手就是一个栗子敲到石初樱的脑门上,“混说什么!快回家去,你出来爷爷知道吗?悦姑姑只怕不知道吧?”     石初樱不为所动,眨巴着大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楚溆无奈,身子前倾凑近她,悄声道:“这是男人间的聚会!后天成了亲,我就不是光棍儿了,今晚上大家叙谈叙谈。。。”     “成亲了就不能叙谈了?”这是什么理论?     那能一样么,楚溆一拳虚抵着唇,清咳了一下,眼睛扫了扫两边来往之人,压着声音道:“不一样,你们女人成亲前就没有人叙谈叙谈么?”     石初樱张大了眼睛,一根指头虚点着楚溆:“啊,我知道了!原来你们也。。。唔~”     楚溆半搂半抱着把石初樱提留上一辆马车,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吩咐道:“去槐树胡同”便钻进车里去找人算账去了。     “说罢,今儿个是第几回了?”楚溆似笑非笑地看着埋头装鹌鹑的某人。     石初樱现在可老实了,她使劲儿掐了大腿一把,眨巴眨巴眼睛,蓄了满眼的水润在眼圈里转着,好像马上就要滴落下来。她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楚溆,慢慢伸出一根指头,小声说道:“就这一回。。。”     楚溆恨恨地戳了她一指头,:“又来这招儿!”     石初樱扬起笑脸表示,招数不嫌老,好使就成!     一时间两人都没了话,只听得外面马蹄得得的声音。     其实这俩人真的没想到会在婚前还能见到对方,而且是这种方式,想到这些不由觉得好笑,当下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一个人跑出来闲逛?”楚溆轻轻搂过娇软的人儿,低声问道。     “去新府里转了转,回来顺道吃个饭。”说着,石初樱抬头望了楚溆一眼,“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悦姑姑她们都不肯给我吃饱饭,肉也不许吃,辣也不许吃,油一点也不许吃,我都快成吃草的了。”     楚溆被她的话给惹笑了,低浑的声音从胸腔法出来,震动着,石初樱依偎在他胸前,感受着这震动,心里只觉得安稳又甜蜜蜜。     楚溆轻轻抚了抚她的腰肢,不由挺直了腰板,把手放松了些,“咳咳!你后自己别乱跑了,京城不比别处,晚上九点后就宵禁了。真要是想逛,等成了亲,我常常带你逛就是,好不好?”     楚溆此时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不得不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才算消了火,暗想怪不得老辈子传下来新婚男女不许婚前见面,果然是有道理的。见了面又不能吃,眼睁睁还得熬两三天,是个男人也受不了啊。还不如不见了。真是自作自受。     “现在才七点多,还早着呐,人家还想逛一逛再回去的。。。”石初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楚溆在一起就会自动变得娇缠起来,整个人都变了样儿,哪有一点气势可言?更加上功法的作用,她如今见到楚溆便会关注他的身体,而不是从前那样只感受心情。     “也不过就是两天功夫就等不了?嗯?乖乖家去,回头我带你吃遍这京城好吃的馆子,可好?”楚溆松松搂了她的肩头,不敢靠得太紧,眼神甚至不敢落在她的唇上。     石初樱见他这样,吃吃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记住了,你只别推得老远的日子去就成。”说着又睨了他一眼,“不过,其实我自己也能来的。”     “不许胡来!”楚溆才不会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照这丫头的胆子,她要说干指定就没人挡得住。     “对了,小肥崽的窝已经安顿好了,明个你让人去瞧瞧,有不合适的地方尽快改了。”     “嗯,明天我让人送玉雪和二肥过去试窝。”     楚溆恨不能现场鄙视小肥崽一回,一个窝而已,还要试试!“对了,怎么小肥崽叫二肥了?”     石初樱按了按胸襟,把往出拱的木华按下去,说道:“我原来还有一只宠物,只不过它不出山的,但也见不得小肥崽排老大,所以就改了名了,省得它们见面就掐。”     “到底是老大,先来后到总是要的。”楚溆太赞了,总算有个谁能把小东西打压下去的了,嗯,以后见了一定要好好犒劳犒劳这位老大。     两人一路说着话,时间过得格外快,石初樱抬头向外一看,已经走出老远了,便好心地说道:“我自己回去就是,你快去和你的兄弟们叙谈去吧。”     “我送你,他们等等有什么?”     “你这么久不回去,人家会问的。。。”     “随他们去好了。。。”楚溆不以为然,完全是见色忘友的典范。     好在石初樱吃饭的小酒馆也不算远,马车又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槐树胡同口,石初樱轻巧地跳下车,含笑挥别楚溆。     木华扭了几下才从石初樱衣襟里钻了出来,大喘了几口:“啊呀,憋死我了,这个家伙也太粘乎了,要不是看在他还知道先来后到的份上,我一定会鄙视他的!”木华无比怨念,看来以后这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它还是躲着点的比较好,不然,向今天这种遭遇怕是少不了的。     石初樱回了家不谈,楚溆赶回小酒馆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到他人别的不说,先灌了他三大杯酒再说。     楚溆连干三杯,不由暗自庆幸,幸好,樱樱猜到这帮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提前给他服了一粒百灵丹。。。           第四十五章 各种描补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四十五章各种心疼     石初樱由于前一天晚上被抓现行,回来后到是老实了不少,晚上只翻阅双修图册来着,因为初级不运功力的,她可不能被楚溆给压倒了去,所以她还是抓紧时间仔细琢磨着里面的技巧什么的。书到用时不嫌多,好歹先熟悉着不是。。。     第二天一早,天光刚放亮石初樱就起身出去练功,这个是雷打不动的,即便是成亲也不能耽搁了的。     练了整整一个时辰后,石初樱才回来泡澡,玉漱和玉芝跟过来服侍。玉漱笑着说:“姑娘今儿个还起早,正该像陈姑姑说得那样,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才好,到了婆家再没有这般自在的日子了。”     “陈姑姑这么早就来过了?”石初樱简单泡了泡就出来了,她好奇地问道。     玉芝捧着衣裳过来帮石初樱着装,她笑着脆声答道:“可不就是,陈姑姑刚还说呐,自她听说李婶子和悦姑姑得了铺房的差事,回来后又得了姑娘的谢礼,整整一瓶的百灵丹,羡慕的什么似的。就盼着能有什么差事让她也好露个脸,也得上一回。”     石初樱也笑了,她笑并不是因为陈姑姑的话,而是因为自己的聪明。     原来,石初樱送了几回百灵丹以后心里开始不舍得,一瓶一百粒,实在太破费了,于是,某天她看到以往自己做的小玉瓶便灵机一动,把一瓶的百灵丹分成了四小玉瓶,每瓶二十五粒。玉瓶包装,看着更有档次不说,一变四也大大减少了她心疼得程度。尽管这一做法被木华狠狠鄙视了一番,她依然欢欣无比。     这次铺房的谢礼便是二十五粒装的玉瓶百灵丹,所以石初樱笑得很开心。     洗漱完毕,石初樱换好了家常衣裳去和师傅一起吃了早饭。     无名道长正为古礼中的昏礼发愁,因为按礼出嫁前也要拜父庙的,只是石初樱的情况特殊,前五礼只要有长辈在都能进行,只这一礼要拜先祖确实难了。石初樱的先祖是谁现在不知道,而她祖父很可能还活着,尽管没有音讯。拜祭谁呢?     师徒二人对视了半天,还是无名道长想出个主意来:“要不,你就拜祭师门先祖吧。你既入了师门,师祖也当得先祖。”     “好啊,可咱们师门不是师傅您刚成立的么?”石初樱好奇地问道。好像连名字还没起呢。     “咳咳!”无名道长虚咳了咳,有个记性太好的徒弟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他翻翻眼睛说:“难道为师是自修的不成?自然是有师傅传授的,既有师傅传授,咱们立了师门,那就是祖师了。”好吧,石初樱一副“我懂的”眼神看过去,点点头。     怎么这么讨厌呢,无名道长赶她出去看看成亲的准备情况,自顾去安排这些事情,再不打理她了。     石初樱的院子里,陈姑姑正和几个丫头等着她,见到她回来几个丫头便围上来,端茶的、递湿手巾的、换软底便鞋的忙碌起来,却显得忙而不乱,秩序井然。陈姑姑点点头,并不说什么。     石初樱在暖榻上坐了,让陈姑姑也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和她说话。     陈姑姑笑着说道:“虽然为着讨赏,可这桩事情确是原本姑娘就该做而没做的。如今少不得描补一回。”     石初樱张大了眼睛。还有这事?!     陈姑姑看她这样到一点不奇怪,话说,石初樱自来没有娘亲和女性长辈在身边教导,真的在很多俗礼儿上差了不少,尽管她也请教过一些人,可毕竟不能面面俱到。     陈姑姑道:“想必姑娘是不曾记得了,一般的人家,不论贫富,在定亲之后姑娘这里很该在年节里给婆家的近亲之人,比如公婆、姑嫂们送上几回针线、点心表表心意,好歹算个礼儿。     如今咱们却是一遭也没走,直愣愣的等到了迎亲。前些时候咱们离得远,凡事不便,倒也说得过去,只如今认亲的时候却是不能含糊了,不然人家当咱们不识礼数。咱们几个商量过了,今个就忙这个事,一定得把见面礼儿整饬好喽。”     石初樱听到这里一拍脑门,“哎呀,我说怎么总觉得哪不对劲儿呢,感情是把这事给忘了!”石初樱被陈姑姑这样一说倒想起来了,当初魏麽麽还真提过一嘴,只不过当时重点问的是嫁妆,所以两个人都没放在心上,顺带说了一句就过去了。     如今想来可不就是。     自打定了亲,石家连同石初樱可真没按年节的送过什么礼,只在楚家人回去的时候准备了些家常的建州本地土仪风物而已。     这也没办法,无名道长精通古礼,却不了解这些个妇人熟知的家中俗礼,所以他也没关照到这一块;而李三媳妇又怀了孕,也自顾不暇的,到底疏漏了。     陈姑姑看着懊恼的石初樱,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来,上头是楚家提供过来的近亲名单和亲戚关系说明。     “楚家人可真不少!”石初樱第一感觉就是人真多。她是和师傅在山上住惯了的,一下子看到这么些个人简直有些发晕,这一天得多少钱才能养得过来啊,她开始佩服这些养家的男人了。     “老一辈儿的老将军、老太君两人两个正经主子;上一辈的各房头共六人;平辈的一共十四个主子;矮一辈的有十二个大小孩子;     这些人可都是直系近亲。这礼儿还得仔细斟酌了才好。倒是与正阳巷老宅那边隔了房的老老少少少说也有几十个,认亲当天不在,过后见了自然也得补上见面礼的。”     对于给两位老人的认亲礼,石初樱早有安排。楚家送来尺寸的时候,丫头们就做了两双鞋,石初樱特地把秋天云谷秸秆里的絮芯填了些到鞋底下面,这鞋子穿起来不但舒适,天冷的时候也会温脚,对老人十分适用。     至于别的长辈会给她见面礼,她只需要给晚辈见面礼即可。不过既然要描补,还是要再准备些,石初樱一想到还要拿出不少东西就隐隐有些心疼,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才说道:“要不送些药材?”     陈姑姑连连摇头,“不好、不好,再怎么样也没有见了面就送药的,药材好不好先不说,送了就会落下咒人生病的话柄。这个不成的!”     这可为难了,石初樱托着下巴琢磨着。     “啊,有了,送山蜜和山茶如何?”石初樱一拍手想到了这个,这是甜的,再不会有什么不满,而且望云山的野蜂蜜也是可以送得出手的。     “这个好,这个好!虽是山中之物,却大大适用。”玉树在一边连忙记下来。     “长一辈的各送一份云露山茶和山蜜;小一辈的礼,10岁以上的和大人一样,分量轻些,10岁以下的,把茶换成松香香口糖。至于隔房的人,比照着这个准备,分量减轻两成就是了。这样如何?”石初樱问道。     “很不错,这也就够了。”玉树都记了下来。陈姑姑录了清单便去安排着写签字,而这些物件都是石初樱自己内库的东西,少不得她自己去分派了。     石初樱叫上玉树和玉禾两个往自己的小库去,想想要拿出去那许多东西,她还是微皱了下眉头。她指着一排半个巴掌高的小白瓷坛子对玉禾说道:“拿这个半斤装的小罐子装山蜜,八成满就行了。盖了盖子以后拿草绳封好。”     玉禾抿嘴笑着应了一声,便去分装。最近她常给主子干这活儿,很是明白主子的心思,绝对不会多装一点点的。玉树则在一边看着,她是石初樱的大丫头了,什么是都有她看着些。     石初樱自己又从库里找出云露山茶、云露花茶和松香糖来,又寻了合适大小的罐子、竹制的盒子,等着玉禾分装。石初樱当初为了给万慈供货,做了很多大小不一,款式各异的坛坛罐罐,正好派上了用场。     无论是山蜜还是茶叶都分了大、中、小三种罐子来装,倒是松香糖一盒二十四块,却都是拇指大小的,一盒也不显少。这些东西石初樱是不买的,只自己吃用,外面再没有的。玉树大致算了算,便说道:“姑娘,咱们也不知道那些隔房亲戚的具体人数,怎么也的有些富余才好。”说着看着石初樱等她决定。     石初樱略一想也明白,咬咬牙道:“都按一百份准备着。。。”这些个东西,只能多,不能少。石初樱又皱了下眉头,补充道:“拿这种三两的小瓷罐再装三十坛山蜜。”隔房保不齐也有老人,送茶还是送蜜也得酌情。     说起来也不能怪石初樱小气,这些东西样样都是她亲手在山里采的,自己亲手制的,而不是像大多数人家那样从外面收买来的,所以要说不心疼真不可能。     收上来的山货倒是不心疼,可作为见面礼却不合适。     玉树和玉禾两个忙活了差不多一整天才算干完这差事,统统录了单子,连同单子一起叫人送到陈姑姑那里再次核对了,才贴了写好的签子,又因多备了些,签子不够少不得再写,一时间又忙了好一阵子。     其实生活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惊天动地的大事毕竟是少数,真要天天有大事发生,也不用向往什么岁月静好了,随时准备做圣斗士就是了。           第四十六章 良辰吉日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四十六章良辰吉日     万事俱备,只等良辰吉日。     十月十八诸事大吉     迎亲之礼也是六里当中的最后一礼,庄重而严谨,而且庄重多过热闹。     楚溆一大早就被祖父和家中其他男性长辈们带着去祠堂祭告先人,告诉他们自己即将迎娶新妇的消息。     镇国将军府的祠堂只供奉着往前三代的先祖,超过三代的都供在皇陵里。老将军的父亲是镇国公、祖父是郡王、曾祖父是亲王;超过三代的再往上数就是先皇了,那是必须供奉在皇陵里的,祭拜也得在皇陵,何况还有大宗嫡支在,且轮不到他们小宗嫡支在家里供奉。     跪拜完毕,楚溆还得聆听祖父的训示。     老爷子一身严装,神情肃穆:“成家立业,是人生顶要紧的两件大事。既已成家,以后凡事当以家业为重。”     楚溆磕头称“是”,老爷子又说道:“往迎汝妻,承奉宗庙!去吧!”     楚溆再次磕头,说道:“唯不敢辞!孙儿谨遵命!”说罢,站起身来,从管事手里接过一双大雁,在楚洵、楚濯、楚源、楚清以及张苍、陈天保等一众傧相的伴随下,连同早已等候多时的郝媒婆,带着鼓乐仪仗出发去槐树胡同迎亲。     鞭炮噼噼啪啪炸响,细乐声声里,楚溆今天一身绛红色绣锦蟒袍,在两肩和前后膝盖处各绣有一条三爪的璀璨行龙,以及云海山石等物,腰间挎着玉版革带,脚踏革靴,头戴毓冠,整个人显得格外神采飞扬。     楚溆端坐在骏马上,身边跟着同样锦绣蟒袍的几位宗室兄弟,以及一身崭新官服的侍卫兄弟们,这一队人马一出街,顿时引来众多的围观者。甚至还有姑娘们不顾小伙子是否婚配直接抛帕子、香囊、花球等砸人的,连张苍都被砸了两三个花球,美的他在马上左顾右盼,越加的精神焕发了。     这天一清早,石初樱照常去练了会儿功。等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悦姑姑和一群丫头团团围住。     李三媳妇今天是全福人,等着晚些时候上头,而陈姑姑已经先期去了新房那边候着了。     石初樱被给了一碗云谷粥吃,漱过口,自己穿上师门的袍服出去,她要先去拜先祖,然后才能等待迎亲的队伍前来。     在石家正堂,供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新画,画面上一个长须长眉的老者身着宽袍大袖,衣袂飘飘地站在云端,他面貌略微模糊,只有一双凤目似乎看透一切凡尘一般。     桌上五器俱备,供品周全,无名道长穿了一身枣红的细布袍子,发髻挽起,插着一根竹簪,脚上正是石初樱做的一双云谷竹蔑鞋。     他亲手点燃三柱清香,朝着师祖拜了拜,又把香递给石初樱,象征着师门传承。石初樱接了香,也拜了拜,插到香炉上。然后退到一边站好,无名道长捋了捋胡子,训道:“今日之后,即为人妇,当传承子嗣,爱护家业。”     石初樱躬身答道:“弟子谨尊师命!”     无名道长又揣着袖子说道:“既已成亲,当寻汝家人。”     石初樱抿了抿唇,答道:“徒儿晓得了。”拜过先祖,这一上午也就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晌午的时候,玉露端来的还是一碗云谷熬的甜甜的稠米粥,以及几碟子清爽的小菜。石初樱看着简直有化身为羊的感觉,这是啃草啊?不乐意也没办法,新妇今天不能多食,这是惯例。     悦姑姑盯着石初樱喝完一碗粥,玉华又递上松香水漱了口,玉树等几个丫头让人搬来了两大桶热水,并竖起屏风,伺候石初樱泡澡。泡了澡又用玉颜豆帮着她浑身上下细细搓洗,头发也给用自制的香发膏洗过,然后才把人捞出来,又过了一遍掺了花露的清水,直到洗得香喷喷、滑溜溜的才算得了。     “姑娘的身子可真美,再没见过这样的,肌肤白的剔透不说,还滑不留手的,又柔韧紧实。真是多少年也遇不上这样的好皮肤。     姑娘看着纤细,实在是骨头细,这身上摸着可是有肉的很。”悦姑姑一边给石初樱背上敷玉肌香膏,一边赞叹着。     倒不是悦姑姑夸张,实在是石初樱自幼被天材地宝滋养着,又经过洗筋伐髓的,身体里也没什么杂质了,她现在的这种美已经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美丑了,不论容颜、肌肤、神韵还是气质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如果露出真容,惊为天人也不夸张。     不过,她练就的功法可以虚化旁人的视线,不用特别运功,别人看到她的时候,也只会觉得这个姑娘长得不错,但具体面貌却难以清晰起来,留不下深刻印象。其实这也算是一种考验。     例如楚溆,他练的是内家功,内力还很强,所以他的目力会自动窥破一些障碍,见得石初樱的一些真容,所以楚溆才捡了个宝,而别人就没这个感觉。     背上涂好香膏,石初樱赶走悦姑姑,自己又全身涂过,才穿上小衣,披散着头发坐在妆奁镜子前。     她左照右照,觉得自己实在太美了,不由赞叹道:“我这样的美人,也不知道楚溆那家伙修了几辈子的福!啧啧,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噗哧!”悦姑姑等人很有几个是读过几本书的,此时听自己姑娘这般作态自夸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再没见过这般自恋的小娘子了。     石初樱讪讪地放下靶镜,明眸流转,很是不以为然。她施施然起身,来到屏风外。     玉屏、玉树等人忙着把屏风撤了去,悦姑姑则指点着李三媳妇这个全福人先给她穿了水红的里衣,再穿了白罗中衣。然后把她扶上榻坐了,脖子上围上一条大绵绸巾子开始理妆。     李三媳妇手里绷了几根丝线,在石初樱的脸上一张一合的滚了过去,石初樱脸上的绒毛被丝线绞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石初樱只觉得心里不好受,似乎颇有些怨气。她受了这么多苦,还不知道那傻子多开心呢。     绞了绒毛,石初樱的脸蛋格外光滑了起来,重新洗过脸,拍上花露,停得一会儿又涂上香膏。然后才是大妆。     石初樱举着靶镜,看着里面涂得厚厚的□□,粉红的脸蛋,她简直要晕倒了!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新娘妆是要画的这般丑的?她在县城里打听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她发誓!     悦姑姑笑着说:“平常人家六礼都不全,哪里还有这般讲究。不是有句话叫“礼不下庶人”,不是说庶人不讲究礼,而是庶人讲不起这个礼字,也没条件讲礼字。如今,您这昏礼是按照六礼来的,这大妆自然是画成这个样。”     石初樱左看右看,实在不觉得六礼怎么就非要弄两个红脸蛋。     悦姑姑生怕她一时起了性子直接抹下去,只好劝说道:“这也是没法子,虽说娶妻娶贤,可大多数男人还是重颜色的。     有那新娘子一却了扇,新郎见了真容就悔婚的也不少。于是老祖宗们就改了办法,新娘子一概画成这样,管她是美是丑,洞房以后也只好认下,再不能退婚的。。。”几个丫头听的吃吃直笑。     石初樱撇撇嘴,“那洞房之后要是悔婚,岂不是更糟糕。。。”悦姑姑狠瞪了她一眼,不许她在罗嗦,不然请师傅去。     脸上已经面目全非,石初樱也懒得再看后面的妆了。悦姑姑又让人带她去出恭,免得仪式上尴尬,不管想不想上,石初樱都得去出一回恭才完成任务。回来又洗了手,抹了香脂,李三媳妇开始给她梳头发。     石初樱的头发黑亮顺滑,丰厚浓密,连假髻也不用了。李三媳妇唱着吉祥的梳头歌,整整梳了一百下才开始挽发。因为要带彩冠,此时的头发必须梳得紧致牢靠才行,为此玉荣几个都上前帮手,边挽便插带发针,直到整个头发都挽了起来。     彩冠和大礼服是楚家催妆的时候一并送过来的。深青色的大袖礼服,绣满了织金花鸟,格外辉煌灿烂,腰间一条玉版犀带更显庄重。     彩冠以乌纱为地,正当中一只精致的珠翠翟鸟,口里衔着一串三毓垂珠,最下面是三颗红艳艳的宝石;两边各有两只精致的金翟鸟,嘴里各自叼着一串翠玉和珍珠相间的垂珠;彩冠后面是三只金翟鸟不衔垂珠;     另有珠翠花朵左右各两朵,后面里两朵,珠翠喜花三朵插戴在彩冠上,又有各式珠花玉梳等把个彩冠四面都妆扮的美轮美奂。     只这彩冠也很有些分量,刚一带上,石初樱就觉得头顶一重,尽管她是有功法的人,也能感觉到这份重量,更何况那些普通女子。     李三媳妇把冠扶正,又拿了金钗珠簪把冠插紧了,让石初樱左右摇了摇,又前后低头试了试,再次加固一番才算成了。     而此时,石初樱觉得这简直就是受罪,更主要的是她真的不觉得这样打扮出来会比她原本还漂亮。她哪里知道,多少女子,一生当中就这一次辉煌,无论多么耀眼夺目的装饰都不为过的,遭点罪算得了什么。     石初樱目光又落在镜子里自己猴屁股一般的脸上,暗自得意地想着,要是这张脸能吓楚溆一跳,她遭点罪也值了。。。           第四十七章 棒打新郎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四十七章棒打新郎     天色已近黄昏,楚溆一行人马喜气洋洋地来到槐树胡同,因胡同窄了些,一帮子的大小爷们纷纷下马吆喝着涌进胡同里,彩舆也慢慢驶到石家门前。     石家有人在胡同口把着风,远远见到一群光鲜亮丽的男子骑着头顶红花的高头大马过来便猜到了,连忙跑回去一个腿快的去报信儿,另一个还守望着。此时见到真的是迎亲的没错,便自己也撒腿跑了,回去报信儿领赏钱去。     石家此时张灯结彩,三重院落都已经挂起了红绸布,大红的喜字团团地贴在各个门上、墙上,竟然还有一盆盆鲜艳的菊花摆在院子各处装点,把整个石家衬得更加花团锦簇。     府里的执事和管事,小厮、丫头、婆子俱都穿戴一新,腰系红绸,满面喜色地来来往往,负责燃放爆竹的小厮更是早早的把烟花爆竹摆放好了,就等执事一声令下。     喜庆的大门此时紧闭着,大门里却已经站了好些媳妇和丫头,人人手里举着一个深棕色的长棒子,丫头们还在嘀咕着:“听执事的说今天谁打得多,赏钱也多。。。”     “那我可得找准了打,大新郎总比打傧相值钱些,呵呵呵。。。”丫头的话引起一阵笑声。     楚溆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也琢磨着这顿打是逃不过去的,不过,为什么要自己挨啊。     而此时作为正使的楚洵一挥手,“奏乐!”顿时石家大门外鼓乐喧天般的响起来,紧接着一曲《凤求凰》竟也吹奏的不差。接着鼓乐的余音,楚洵和楚濯带着汉子们大声吆喝着:“新娘子、催出来!新娘子、催出来!”这些个糙爷们儿喊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石初樱耳力非凡,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此时心里竟也有些忐忑和期待。而李三媳妇等人此时还在检查她的妆容,这里补补,那里扑扑的。石初樱心话,再白些直接把楚溆吓晕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时楚溆已经在叫了半天门:“。。。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门里又有媳妇应声到:“。。。立客难发遣,鹿辱俥锦床,请君下马来,缓缓便商量。”话虽说是好商量,可门还是没开,此时,楚溆也有点出汗了,他们这些侍卫兄弟都是武将,石家也不是什么文人,怎么就出来几个作湿作干的?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楚洵见识多谢,当即一挥手,“念催妆诗!”     立马身边的楚清就从袖子里抻出一叠纸来,哦,众人放心了,原来早有准备。而楚洵此时暗自擦了一把汗,还好,楚洌老奸巨滑,提前叫他准备了这个,说是以防万一,他特特交待给还在念书的楚清准备了,出门前还检查过,此时不就用上了。     楚清高兴啊,这也算是露了脸了,当即展开纸高声念了一首出来:     “柏是南山柏、将来做门额。     门额长时在、女是暂来客。”     此时门里传来一阵嬉笑声,大门哗啦向两侧打开,楚溆一头撞了进去,后头的儿郎们也紧跟着涌了进来,纷纷叫嚷着接新娘。只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完,一阵大棒噼里啪啦、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虽然也知道有棒打新郎的习俗,可在第几道门打却是不一定的,有的开门就打,就像今天这样,有的要到了最后一道门才打,多数都是靠近后面打,所以此时很多人没准备,一时又不能施展身手抵抗,到底被砸得有些晕头转向。     楚溆第一个被砸了几下,本能地想反击来着,可立时想到今天是接亲的,当下放下防卫,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不过他也不傻,几下过后便开始左躲右闪,转往傧相身后躲,总不能被打歪了冠,散乱了衣袍吧?哪有新郎一身狼狈的?。     几个傧相见对方有的棒子打了几下就碎掉了,抽冷子一看,哟呵,竟然是甘蔗!好么,这个季节甘蔗在京城也是稀罕物,竟然用来打新郎?更有那多事的人趁乱捡起一截咬上一口,顿时大笑:“哈哈,果真是甘蔗,甜得很嘞!”     此言一出,顿时老少爷们不躲了,直接迎着甘蔗棒子上去,叫嚣着,“朝这里打、朝这儿打!哈哈哈哈!”     好一通喧闹,楚溆趁势带着亲信冲了出去。一路过关斩将又念了一帘子的催妆诗后,迎亲的队伍终于来到石初樱的院子外。     这时候楚清才有机会怪叫一声:“原来她们也打小抄!”因为对方回的诗里正巧有一首也是他小抄里的,反正都可以用,所以,对方一念出来,他还有印象连忙往下找了几行,果然是这首。可当时来不及说啊,关键是大家都是抄的,说啥也没用不是?谁笑话谁啊!     哈哈哈,楚溆一听更乐了,比脸皮谁厚,他家樱樱绝对靠前的。     既然已经到了闺房门口了,剩下的就看新郎的本事了。楚溆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樱樱!我来接你啦!”     “噫~”一片嘘声传来,连男子汉们也开始嘲笑新郎了,楚溆见闺房里没有动静,只好朝楚清伸出手,尽管他也读了不少书,可今天脑子真是不灵光,一点也没感觉。     得了,还是抄吧。     楚溆高声颂道: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     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那边楚洵适时一挥手,儿郎们顿时有吆喝起来:“新娘子、催出来,新娘子、催出来!”百十来号男子的大声叫喊连屋子里棚顶积年的老灰都给震落了些,石初樱笑眯眯看着悦姑姑,“再等等!”悦姑姑才不会这么容易开门呢。     楚溆没办法,又连着念了两首诗,悦姑姑才给石初樱手里塞了一把扇子,让她当着脸,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行了出来。     不缓慢不行啊,这一身的衣冠实在繁复,走快了都能绊倒,更何况还拿扇子挡着脸呢。     门外的汉子们一见闺房门打开,顿时一阵叫好声。新娘子总算催出来了。     可门是开了没错,出来的却是两队举着步障的丫头,把个新娘子挡得严严实实的,径直往前头正房去了。     楚溆抬腿跟了上去,到了正院里,无名道长和郝媒婆已经等在了那里。石初樱被领到到一个安置在吉位的马鞍子上坐下,周围步障环绕。耳边听着无名道长和郝媒婆进行着最后的迎亲之礼,唱“迎亲书”。     无名道长接过迎亲书后,楚溆把带来的大雁抛进了步障,石初樱身边的丫头早有人上前捉住了,绑了嘴。这只雁为了这个使命已经饿了多时了,怕它关键时候出恭,早给它禁食了,此时哪里还有力气挣扎,乖乖被带了下去。     楚溆此时又高声颂道:“锦障重重掩,罗衣对对香。为言侍娘道,去却有何妨?”这首诗是提前背好的,必须得有。     果然,有一对喜庆的小童出来撤了步障,(倒也并不真用他们动手,不过象征性地拉扯一下,丫鬟就给撤了。)楚溆从仪宾手里接过另一只大雁,走到石初樱面前,仔细看了看,怎奈扇子挡着,实在看不到,只好清咳一声,小声唤道:“樱樱!”石初樱心话,你这不仅仅是抄袭,竟然还违规?     好在没人注意到,石初樱稍微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楚溆顿时傻乐了起来,听声果然是樱樱!     他毫不犹豫地跪在石初樱面前,把手里的大雁送到石初樱面前。此时石初樱是可以放下扇子看楚溆几眼的,不过她打着吓楚溆一跳的主意呢,现在拿下来效果就不好了不是?     石初樱便示意彩童把大雁抱走。奠雁礼完成,仪宾带着楚溆和石初樱来到正堂拜别无名道长。     无名道长端坐在主位,他早见到石初樱还拿着扇子遮着脸,不由抽了抽嘴角,他才不会以为这丫头是怕羞什么的,指不定打什么坏主意呢,随她去吧。反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该嘱咐的其实早在今天早上已经嘱咐过了,此时不过是官样文章,说了几句“戒之敬之,宫室无违命”的话。     石初樱此时却觉得鼻子一酸,哽咽了起来,到现在她才有种自己真的出嫁了的感觉,倒好像之前的种种准备都是过家家一般了。     看她哭还不忘记打扇子,无名道长也真服了,当即道:“吉时勿违。”赶紧上车吧,不然大海也哭干了,这回轮到别人哄了。好歹他省心了。     虽然是哭嫁吧,人家都是掉几滴眼泪或者嚎上几嗓子也就是了,总不能花了妆的,可这位是真能哭,上了彩舆了还在呜呜咽咽,李三媳妇跟着上来车,不得不几次给她补妆。此时石家大门前炸响了一连串的爆竹,噼哩啪啦,火花四射,又有烟花腾空而起,一朵朵在暗色的天空中绽放,绚烂无比。     这些石初樱都没心情看,她还是很伤心很难过,怎么也控制不住要哭的心情。     楚溆骑着马跟在一侧又好言劝了一回,直说到别糊了妆,石初樱倒是不哭了,连忙让李三媳妇再好好补补,不然白费她举半天扇子了。李三媳妇无奈地笑笑,没法子。     彩舆刚走没多久,前面就来了第一波障路的,一番热闹后,楚家撒了些银钱,收获了许多祝福话,迎亲的队伍才继续向前。     如此三回。     领队的楚溆正想着这下应该没障路的了吧,结果对面也来了一对迎亲队伍。     彩车相遇,大楚的习俗很特别,即不论身份高低,家世贵贱,单论新娘子的年岁。谁年龄长,谁家的彩车先走,对方让路。遇到年龄一样的看月份。真巧到全一样了,双方太过缘分,只能猜铜钱或者自行商量先后。     石初樱她们好巧不巧,对方生辰就跟她一样。日子、时辰是不能比的,生辰八字不能全露。     石初樱在彩舆里听到这个话,顿时觉得有趣,她饶有兴致地朝楚溆说道:“猜拳!一把定输赢,要是一把平,三局两胜!”此时再看不出来她就是先前哭得昏天黑地的那个人。     “好!就这么定了,哥哥我亲自出马找对方新郎猜拳,一定给樱樱赢了先路。”楚溆听了石初樱的话顿时精神焕发,一催马来到了队伍前。     两家新郎互相见礼,此时可以客气却不能谦让,谁也不想在新娘还没娶到家就丢回人。     “兄弟大喜!”楚溆拱手道,对方也说:“同喜同喜!”     “既然这么有缘,我家媳妇说了,咱们兄弟俩猜拳如何?一局定输赢。平了三局两胜。”     对方也不含糊,这个主意不错,公平。当即道:“好!”     两边的各出来一个傧相充当裁判,齐齐喊了一声:“开始!”     楚溆一个巴掌伸出去,对方却是拳头。楚溆心里好笑,大多数男子都觉得拳头最硬,习惯性地出拳而已,他一看对方文弱书生样就觉得这人定然先出拳的。     对方当下也认输了,挥手让路,楚溆赢了猜拳咧着嘴,美得不行,口称“承让”便自顾去给石初樱报信去了。     后面傧相又送上红包感谢对方让路,这是礼仪。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火把都已经燃起来,蜿蜒的火龙护在彩舆左右缓缓驶进了石狮子巷。           第四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一)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四十八章洞房花烛夜(一)     经过几番障车和猜拳让路,石初樱的彩舆车架和迎亲队伍到了石狮子巷的时候已经彻底是晚上了。     崭新的辅国将军府门前却通明一片,十几堆燃烧的松柏木噼啪作响,不时迸溅出耀眼的火星。得了新人到来的消息,将军府顿时鞭炮齐鸣、鼓乐响起,烟花也在上空盛开出锦绣绚烂。     由于楚溆和石初樱是将军府的主人,举行仪式的青庐也是设在了第一重的正院里。此时青庐的帘帐向两侧敞开,里面已经有不少观礼的宾客和司仪等人。     天色漆黑,再有火光也还是黑天,此时石初樱还举着扇子挡着自己的脸,下了车,在仆妇和丫头的扶持下走在毡毯上,别人提示什么她就做什么,纯粹成了木偶。     楚老将军和老太君已经坐在了主位上,在司仪的“跪、拜,再跪、再拜”的声音中楚溆不停的跪拜,倒是石初樱只举着扇子躬身行礼即可。到得夫妻对拜的时候,竟然也是楚溆跪拜,石初樱躬身拜。这让石初樱很是有些意外,不过,身边的司仪怎么提醒她就怎么做就是了。     拜过堂,两人被送进了青庐坐帐,这时候石初樱倒是琢磨着这扇子什么时候才能拿下来。好在司仪很快就提醒楚溆念却扇诗了。     楚溆从袖子里抻出张纸条瞄了两眼,又塞了回去,清咳一声后念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石初樱暗笑,这家伙定是又打小抄了,先前催新妇的时候那些个诗可大多数都是书上录的,这一首更是大大出名的。因此,石初樱并不却扇,只等着看他还抄了什么。     楚溆无奈,只好又背了一首,他统共也就抄了三首。好在他念过:“洛城花烛动,戚里画新蛾。隐扇羞应惯,含情愁已多。”后,在他分外期待的目光下,石初樱刷地一下撤去了扇子。     楚溆果然吓得往后一仰,天哪!一张大白脸、两个粉红颊、红唇一点。。。要不是还有那压抑着笑意的一双明眸还是他熟悉的,他简直不认为这是他的樱樱了。     众人常观礼的倒是不意外,按古礼迎亲的新娘子都这幅打扮,甚至还有的人夸赞起新娘子来,也不知她们是从哪看出新娘子漂亮来的。     看到楚溆吓得目瞪口呆,石初樱再也憋不住了,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哪里还管什么别的。哎哟,可是没白费劲儿!到底是吓傻了吧!     陈姑姑和悦姑姑都在青庐里,见她这样,无奈地对视一眼,摇摇头,再没见过这样的新娘子了,别人还没闹,自己到闹起新郎来了。     石初樱好笑了一场,才重新坐好。楚溆恨恨地白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没这么乖的。不过这张脸实在太摧残人了,他转头问司仪:“现在能让新娘子洗脸不?”     司仪还没遇到过这种要求,琢磨了一下回道:“洞房之前可以洗,先进行仪式吧。”楚溆无奈,又瞄了石初樱一眼,看她略带得意的神情就知道她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接着食同牢、喝合卺酒,撒过帐,又有人过来剪了两人的头发挽了个同心结,塞在了鸳鸯枕下,围观的客人才散去,这时候两人的仪式也算告了一段落。     这一天楚溆却是不需要出去宴客的,外头自有兄长楚洌招呼着,他只管和樱樱在青庐里度过新婚之夜。     “樱樱!”尽管周围还有丫头和仆妇在,楚溆还是忍不住伸手试着摸了一下。     天啊,这得多厚啊!     “难受不难受?快去洗了!”楚溆直接拉着石初樱起身往屏风后走去。石初樱任他拉着,含笑不语。被心爱的人关心感觉自然是美的。     倒是悦姑姑上前唤了声:“姑爷!让咱们伺候姑娘梳洗罢。”她抿嘴儿笑着,“总得先摘了彩冠才好。”     楚溆闻言停住脚,刚才他被这张脸吓到,满眼都是白花花的,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石初樱的穿戴,此时看到她一身冠服,倒是满意地点点头,“要是不画成这样,我家樱樱配上这个彩冠定然恍若神仙妃子了。”说着,他又牵着石初樱回到坐榻。     看他这样是不打算撒手了。     悦姑姑只好招呼玉华、玉荣、玉芝等人上来伺候。那边楚溆已经在拔石初樱头上插戴的首饰了。     玉荣端来一个衬着丝绒的托盘,把卸下来的首饰一样样摆好。楚溆拔完了簪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让丫头动手。     几个丫头快手快脚把彩冠托了起来,慢慢从石初樱头上卸了下来,搁在另一个专门的托盘上,玉屏上前去查看彩冠上的首饰有无失落等等。     拆了头发上的发针,石初樱紧了一天的头发才得到松散,立刻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淡淡的发香也隐隐透出来,完全没有闷了一天的怪味儿。别说楚溆,就是几个丫头都惊讶不已。     去了大礼服,换了软底便鞋,石初樱才被引着去屏风后头洗漱。走前还不忘跟楚溆说:“等我回来你再换衣裳,我还没细看过呐!”她今天也被这些俗礼折腾够呛,还没定下心好好看看她的新郎。     楚溆没有不从的。趁着这工夫召来青庐外的管事,询问了下宴客的情形,得知有楚洌在招呼着,一切都很好。只有小老虎几次想跑过来,都被守卫挡住了,玉雪也牢牢抱着,哄了它吃果子了。     楚溆满意地点点头,哼哼,想在爷的婚礼上捣蛋,门儿都没有!他早安排了几重守卫拦着。     “好,给虎苑里的守卫发赏钱,玉雪小丫头也赏!”管事连忙替大伙先谢了赏,今天的赏钱可是最高的,每份都是三两银子呢!     石初樱洗了三四盆水才把脸洗干净,又泡了泡澡,她叫玉荣拿了花露滴了几滴进水里,在花露精粹的滋润下浑身都轻松了起来,头发也重新用香发膏敷过,洗好后自己烘干了。     等她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楚溆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仙女!我的樱樱!”丫头们低头嗤嗤笑了起来。他们的姑爷是个傻呆。     石初樱却在几步外上下打量起楚溆来,见他一身锦绣绛红袍,腰挎玉带,脚踏革靴,头戴玉冠,倒是格外的丰神俊朗,原本寒星似的眼眸此时有些迷离,咳咳,好吧,是痴呆!     石初樱粲然一笑,走上前去,“我来给你更衣吧!”     两位姑姑互相看了一眼,对于如此不含蓄的姑娘,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一挥手带着一串丫头回避了出去。还不忘把锦帐重重掩好。     楚溆一瞬不瞬地盯着立在他身前反复摆弄着他腰带的石初樱,看着她浅色里衣的领后里露出的白润润的脖颈,以及略微散开的领口里显露出的一点白腻。只是衣裳关得严实,再往里却看不到了。     楚溆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觉得浑身都热得要命。他不由扯了扯衣领,让自己凉快些。     石初樱又试了好几次才把腰带解了下去,又去解外袍。     楚溆闻着她身上的阵阵幽香,浑身躁热难当,偏石初樱还慢手慢脚的研究这个,研究那个的。     这也难怪,石初樱以前没见过这样的男装,初次上手总是要摸索的。只是她的摸索对于楚溆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看着她上下前后摸索着找寻外袍的纽子,楚溆也忍不得了,他一把抄起人来,大步走向后面的床榻。     “还没解完呢。。。”石初樱抗议了一下。     “用不着。。。”楚溆艰难地回到了一句,直接把人扑倒在了床榻上,腾出一手来,扯下了帐子。     石初樱其实刚才也是被他一身的男性气息熏得有些晕陶陶的,不然也不至于手脚不听使唤,此时被楚溆庞大的男子身躯罩住,更是有些目眩神迷了。     楚溆也不费事,三把两把扯碎了石初樱的衣衫,几下就把人扒得光/溜溜的,石初樱还好,晕乎乎的没怎么样,倒是楚溆看着眼前的玉,体,鼻子顿时有种熟悉的热感,他百忙中摸到一块碎衣片,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真没出息!楚溆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稍微闭眼调整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就在自己身下的樱樱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急忙忙踢掉靴子,扯下外袍,还没等扑上来,石初樱却缓过神来,她纤细的指头点着楚溆,满眼都是嬉笑,“你还没洗漱!”     楚溆忙碌的手一顿,气得上去在她白嫩嫩的脸蛋上啃了一口,“都是你惹得祸!”     尽管百般不乐意,楚溆还是去屏风后快速洗漱了下,等他只围了条大巾子,迈着长腿走回来,石初樱已经钻进了被子里,正闪烁着大眼睛上下打量他的身材呢。     楚溆见状,得意地一挺腰,扬起眉毛,“怎么样?哥哥棒不棒?”     石初樱啧啧两声,小手一挥,指使道:“转身看看!”     楚溆暗笑,好你个小丫头,敢消遣你楚哥哥,看我呆会儿怎么收拾你!收拾归收拾,人却自动转了几圈,“怎样?够看不?”     说着话,人却一把扯下巾子,“樱樱,光看怎么行,咱们来点真格的罢!”     青庐里传来“啊!”地一声大叫,下一瞬就消失了。青庐外面的人面面相觑,这,也太生猛了吧。     要是楚溆知道了一定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呢,他只是展露了一下自己的雄风,他的樱樱就大惊小怪叫嚷起来,没办法,他只好用唇舌把叫声吃了下去。     石初樱真的觉得自己被骗了,心里把那些个卖画册的统统骂了一遍,画得这么失真竟然还敢出来卖钱?有机会一定找他们退货!     楚溆听着她唔唔地竟还想着骂人,真是笑死了,他放开石初樱,轻轻挑起她精巧的小下巴,笑着道:“傻樱樱,有真人在这儿,还管那什么画册干嘛!”     “他们骗人不浅!”石初樱抗议道。           第四十九章 洞房花烛夜(二)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明明他们画得才那么大,可你看,你的都这么大!那里是偏差一点点?怎么就不找他们退货!”石初樱愤愤地唠叨着。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再唠叨的机会了,因为她这一比划,使得锦被下的光,溜,溜的身,子活动起来,轻轻颤动的柔,,,软触碰着火,,,热坚实的肌肉,彻底点燃了大灰狼的欲。。。念,楚溆低吼一声扑了上去。     男人的身子滚xxx烫xxx滚xxx烫的,挤压在石初樱微凉柔xxx软的xxx身体上,很有些重,石初樱想推开身上的重量,下一刻就被捉住了双xx手,扣在了头顶。楚溆掀掉碍事的被子,先是从上到下把那滑xxxx溜溜、玉润润的身xxx子啃了一遍,尤其是那渴xx望已久的小xxx桃子更是被反复又吃又啃,直啃得石初樱不由自主地浑xxxx身xxx酥xxx软了,化成了一滩水。任凭他施为。     楚溆刚放过小桃子,又看中了那微微有xxx肉的隆起。楚溆的唇xxx舌xxx一路滑过去,引来石初樱细细的一声轻xxxx吟和阵阵轻xxx颤,楚溆顿时更加强大了起来。     再也不能忍了,楚溆闷哼着在那处好一通亲xxx吻xxx舔xxx舐,直到下面的人儿忍不住抬手抱住了他的头,轻xxx吟起来。     楚溆忽然感觉到有一阵令人神迷的幽香传来,他循着香气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是在下处发现了香气的来源。原来樱樱动xxxx情了呢。           第五十章 洞房之酣畅淋漓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章酣畅淋漓     话说楚溆一旦发动攻势人就再也冷静不起来了,急吼吼地冲锋陷阵,结果不得要领,把石初樱给戳得疼死了。     楚溆也有些懊恼了,当初听了几个袍泽和哥们的话,欢喜麽麽指点的时候他把重点都放在技巧上了,反倒没注意这入门一脚,估计那麽麽也没想到他连这个也还没试过吧!     他想再试的时候人家可不乐意了,石初樱一把抵住楚溆胸膛,绯红着脸颊、水蒙蒙的眼睛望着楚溆道:“你行不行?要不然你躺着,换我来!”开玩笑,她可是研习过双修功法的,换她上来指定比这头笨熊强。     石初樱此时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果然楚溆听了低头一口轻咬在她红唇上,沙哑着嗓子道:“胡说什么?敢质疑你男人的能力?嗯?”     石初樱微喘一下道:“不是质疑,是置换!”说着不知怎么一翻,楚溆已经倒在榻上,她自己悬在了上面。     楚溆扬眉,要造反呐!男人什么都可以容忍,但这个绝对不能容忍!当下趁着石初樱低头研究某些部位的时候,楚溆也使一个巧劲,再次翻身而上。     他坏笑着,“樱樱,这种体力活儿还是让你男人来吧,你只管歇着!”还歇着?石初樱翻了个白眼,再这被他这么戳下去,她也不用歇了,直接疼死算了。     楚溆继续安抚道:“樱樱乖,哥哥这不是为了你守身如玉,缺少实践么,你且忍忍,再不会让你受苦。”     石初樱琢磨了一下,似乎有些道理,便说:“远的不说,至少这两年你是为我守的,好吧,这次我让你,不过,你好歹给我来个痛快的,不然我可。。。啊~”     楚溆用实际行动给她来了个痛快的。     石初樱被他一枪贯穿疼得立时叫了出来,两只手也狠狠抓了一把,楚溆的腰背留下了十道彩虹。     楚溆被她抓得疼归疼,可到底痛快了,憋了二十几年的精气神一朝发泄,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理智回笼的片刻,石初樱还想起了“阴阳谐撷”功法的初级版,可现在毫无经验的两个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成了事,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龙精虎猛的楚溆正身体力行,用事实证明自己很行,也彻彻底底地体现了‘男人本色’这四个字。     芙蓉帐软、红被翻浪,几番缱绻缠绵后,两人终究体会到个中的妙处来。     (此处省略壹千字)===================     楚溆满足地倒在锦榻上,一手搂着汗湿的人儿,一手还扯了锦被上来两人盖了。不过,抚摸着手底下更加滑溜的身子,楚溆到底情难自抑,一根火热又涨了起来。     他翻身压上来,轻轻吻了吻石初樱的眉眼,见她一双动情的眸子迷离水润,粉面含春,显然还未从情/事中平静下来。这种事,女人来的慢,去得也慢。     楚溆原本想着折腾了两三回了,怕她一时不能承受,便忍了这回罢。毕竟他与旁人不同,多年的童子功不是白攒的。可此时见她这样哪里还用忍的?     他把被子往上一拉,罩上两人,此时倒也不需要什么光亮,摸黑更好办事。他心里多少明白,不趁着今儿个她走神,以后再想为所欲为只怕不知道费多少事。     楚溆伏下身去,虔诚地把石初樱浑身上下细细xxxx啃xxx舐了一通,尤其是她的颈窝边儿,这里石初樱最是敏感,直啃xx得石初樱轻xxx吟起来。     楚溆知道成了,当下自己忍着肿xxx疼,轻轻拉开一双玉xxxxx腿,唇舌在那芳xxxx草地流连,石初樱哪里受得了这般挑xxxx拨,当即轻声xxxx叫xxx了出来。楚溆听见娇xxx吟更加受到了鼓舞,一口吻上了那花xxxx间,在石初樱的娇xxxxx吟声里用唇舌xxxx拨开了花瓣,轻啄慢允着花蕾和花芯儿。欢喜麽麽教授的手段楚溆到底是没有白琢磨,把个石初樱刺xxxx激得当即紧了紧,整个人脚xxx趾都绷紧了。     楚溆的舌又往里一探一允,石初樱尖xxxx叫一声一股幽香的春xxxx水xxx涌了出来,楚溆跪将起来,对着那花xxx间劲xxx腰一xxx挺、便把那根已经肿xxx胀到极致的火xxx热入xxx了进去。樱樱正被引到高处,被他一xxxx挺进来当即一xxx收紧,而这紧xxxxx致使得楚溆一声闷哼,简直要了命了,既痛快又爽快,总之无法言表。楚溆拽起两条玉xxxx腿抗到肩上,耸xxx动着一根xxx灼热疯狂的要了起来。     “樱樱!樱樱!好樱樱,哥哥都给你。。。”楚溆语无伦次地言语着,可谁又在意这个。     石初樱经过前面几次,如今已经得了妙处,又被楚溆那般手段引得正当情浓之时,所以楚溆这次一进来正好赶上她的好处,深深浅浅,一个要得多,一个入不够。     这一场情xxx事酣畅淋漓。     这种纵xxx情的欢xx愉也正是因为两个人都已年岁不小又是身心成熟之人,**下行得此事竟格外美妙,如果身体都不成熟,勉强为之除了苦痛和强,欢,哪里又如何体会的到真意?     毕竟,猫和虎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清晨,石初樱准时睁开了眼睛。这是多年形成的习惯,即便是昨夜那般激烈也照样没有耽搁。耗费些体力毕竟不是精神力,到底用不着她补眠。     她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被人牢牢拢在怀里,一转头更是发现原来是睡在某人的臂弯里,更是还压着一条粗壮的大腿。她翘着嘴角笑了笑,轻轻把自己挪出了来。只一起身,锦被滑落,身上一凉,却是光溜/溜的没穿什么。     石初樱神情气爽,只觉得身心愉悦得很,她轻笑着扯过一件还算完成的外袍,自己披了,赤足下了床榻,转过屏风又见一片狼藉。到底是昨天做的好事,没有叫人进来收拾。     石初樱只好撤了空气中的结界,到帐子门口叫人进来伺候,青庐是临时的洞房,东西都在新房里。     玉华、玉荣、玉芝等几个丫头掀了锦帐进来,赶紧把屏风后面收拾干净,又让两个力壮的仆妇搬来两桶热水,伺候着石初樱沐浴。     悦姑姑也跟了进来,见到石初樱一身的痕迹,直咂舌。这姑爷可真是。。。     石初樱倒不以外然,她让玉树找到她的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小瓶精露点了几滴到水里,浑身顿时如同浸润在仙泉里,极度轻松舒畅,昨夜遗留的不适消弭一空。     用玉颜豆和香发膏清洗过后,石初樱又香喷喷地出了浴桶,悦姑姑照样给她后背涂了香膏就先退了出去,石初樱穿上小衣,走了出来。     因是新婚第一天,她倒没去练功,丫头们伺候着妆扮的空档,她找来陈姑姑问了今天的安排,和昨天的宴客情况。     陈姑姑见并不耽误她梳妆便细细地说了。     “姑娘不必担心,”陈姑姑还以为石初樱是怕赶不上时间认亲,当即说道:“昨儿个吃过酒筵,那府里的老太爷和老太君都回了老宅,筵席散后的事,洌大爷和大奶奶也都交给了奴婢们。     老太爷明白咱们府里需要安置,走前便说好今天认亲在上午十点钟前后,不必早了。”     石初樱到底放心了些,她也不是那轻狂莽撞的人,有些俗礼是不可避免的。     陈姑姑又道:“那边府里过来帮忙的人手、还有管事的都还在,有些借来的东西也的归还,这些个都等着姑娘安排;还有就是昨天收的礼儿,老宅的管事拿了册子过来,想问问您怎么处置。。。”这一大清早的,事情可是不老少,她这新上任的夫人还挺忙的。     “楚溆身边可有伺候的小厮?他洗漱是谁伺候着?”石初樱望了眼锦帐,里面的人也快醒了吧?     “奴婢早就问过了,咱们将军身边就两个长随,叫‘侍风、侍电’的,日常起居都是他们俩伺候,不过,将军有时候也自己动手。”     那倒也是,毕竟他当差的时候总不能还随时带着伺候的人。     石初樱道:“等你们姑爷起了,就叫了侍风、侍电过来伺候吧;其他事等这边撤了,去了正房在说。另外,那边府里的人让他们晚一两日回去,等咱们理理清楚,不然糊里糊涂的人都回去了,到时候不明白的找谁去?     陈姑姑应了声“是”下去传话了。     今个儿是新婚第一天,很重要的喜庆日子,所以丫头们已经伺候着石初樱穿上了一身橘粉色的里衣,石初樱又挑了一套大红妆花缎绣蝶穿织金菊花牡丹纹的袄裙,头发挽了个随云髻,插了几根珠钗。玉华又要给石初樱涂面脂,石初樱摆手拒了,她刚才已经打理过自己,很是不必在涂一层。何况出门前还得换装。     她这里穿戴好刚起身,帐子里传来声响,是楚溆在唤她。     石初樱踩着便鞋过去,一只手撩起帐子,只见楚溆正含笑望过来,石初樱不由想起昨夜来,任是她脸皮这般厚的人也满面绯红了,不肯正眼去看他。     楚溆低沉地笑了几声,低声唤道:“过来!”听声音就知道这人的心情明显很好的样子。     石初樱一掀开帐子就看见某人朝她伸出了筋骨坚实的胳膊,而这只胳膊上还有一个结了痂的牙齿痕迹,昨日火热的一幕顿时出现在脑海里,一恍神儿的功夫,人已经被楚溆捞了过去。     丫头仆妇们见男主子起身,纷纷低头退了出去。     和谐愉快的夫妻生活显然是从床上开始的。     石初樱虽然有些羞怯但也并不扭捏,她顺势坐到床榻上,随手拾起一件外袍递给楚溆,楚溆连人带袍子都拉扯过来,把头凑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又嗅了嗅,“嗯,真香!樱樱总是这么香!”晨起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楚溆抱着石初樱的腰身懒床。     石初樱看着他,觉得这人简直和二肥没什么区别,不由好笑,轻拍他的头颈,笑道:“起吧??今天不少事情,没你出面我自己可不行!”     楚溆又蹭了蹭,才懒洋洋地讲条件:“好吧,不过,你今天都要陪着我!”     石初樱好笑,她不陪着他又能陪谁!“嗯,今天都陪着你!不过,你要是早起一会儿说不定陪的时间还能长些。”     楚溆目光闪了闪,立马拿袍子围了腰,往屏风后走去,边走还边喊道:“侍风、侍电,打水来,爷要沐浴!”     “早等在青庐外的两个随从立刻应声而入,两人抬着一大桶热水,见到石初樱连忙口称:“夫人早安!”,石初樱挥挥手,“进去伺候吧!”     楚溆一身清爽的出来的时候,连水气都用内力蒸干了,他和石初樱一样,都是从来不用擦干水汽     的人。     石初樱打量着一身窄袖绛红刻丝龙纹锦袍的男人,腰间只系了一条彩穗的丝绦,头戴玉冠,脚蹬家常皂靴,行走间露出里面银灰暗花纹的裤腿。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色红润,翘着嘴角,眉宇间带着笑意走来,当真是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石初樱见他似乎没有被“采补”过的萎靡神情,她那早起时微微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石初樱刚要赞一声,外面有丫头的禀报声:“将军、夫人,宗人府的欢喜麽麽和笔帖主事求见。”     楚溆有一瞬的恍然,接着朝石初樱颇有意味地一笑,扬声道:“请进来!”,然后他又对着石初樱眨眨眼,撇了一眼床榻上凌乱的被褥。石初樱顿时如遭雷击: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不得不说,石初樱真相了!     眼见着陈姑姑、悦姑姑陪着一位年老的麽麽和一个穿着土黄色圆领内监袍服的人走了进来,来人对着楚溆夫妻行了一礼,道:“奴婢们奉命执事!”     楚溆看看还有些震惊的石初樱,微微一笑,道:“无碍!”     两人便后退几步,转身朝床榻走去。     石初樱觉得最近她所见识到的雷人的事已经够多、够奇葩了,没想到竟还有更离谱的,尤其今天这件:人家那啥过的地界这帮子人都要去瞧瞧,这心里头得多变态啊!?     可为什么悦姑姑提前没有跟她提过呢?     悦姑姑正垂手侍立在床边,一幅‘我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     她也不想想,就她这尿性,悦姑姑要是提前说了这档子事儿,她还不早早地‘毁尸灭迹’?!悦姑姑虽说和她接触还不长,可有些事情也看得明白,再不会说的。     那边欢喜麽麽已经整理过了床铺,转身朝着石初樱夫妻俩又行礼道喜:“恭喜将军、恭喜夫人!”     那笔帖主事则点点头,招随身的小厮送上笔墨来,他从袖筒里抽出一个簿子,翻开几页,提笔录了一笔,又请欢喜麽麽和悦姑姑签了押,自己也签了押。陈姑姑则命人送上两个鼓囊囊的荷包,两人收下,欢喜地告辞了。要知道,有时候他们去那些低等爵位的宗室家里,连个半吊钱都拿不到,这个荷包少说也有三两,掂掂分量就有数了。     这时悦姑姑走过来,微微笑着请石初樱两人移步去真正的新房。这里马上就要撤了。           第五十一章 新婚第一日(赠送二肥5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一章新婚第一日     石初樱被楚溆牵着走了出去,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仰起头问到:“像今天这样的事,就你们家这样的有,还是成亲的人家都差不多?”     楚溆自然明白她所指的“你们家这样的”是什么,握一握她的手,答道:“平常人家我倒不知道,不过,宗室必须这样。主要是为了皇族子嗣的正统传承。这么说吧,其实理论上,每个皇族之人都有可能成为将来的帝王,只是这样情况太过稀少罢了。不过,到底不能因为万中无一就放松了去。”     好吧,看来,作为皇族之人,既要享得荣耀,也要承受得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     她抬眼望向某人,那人也正含笑侧头看向他,四目相对,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石初樱是第一次来到正房,只不过还没等看一看就被牵进了室内。     玉竹上前一步,含笑道:“夫人新禧!夫人是先摆饭还是先见见下人?”她是传话的,这些事自然都递到她跟前来了。     石初樱看了楚溆一眼,笑道:“先摆饭吧。下人还是等去过老宅后再见不迟。先散了吧!”又问“认亲的礼都备好了?”     玉竹一蹲身,笑道:“夫人放心,这是头等大事,陈姑姑和李婶子她们带着人一晚上就干这个了,刚刚又查点了一遍,再没错的。还预备了富余的。”     石初樱点点头,玉竹忙去各处传话了。     玉露带着人抬过来一张炕桌摆到燕居室的宽榻上,北楠木的桌子上有四荤四素八碟小菜,一笼三只小包子、一笼三只虾饺、另有一小碗红枣粥,一小碗碧粳粥。     楚溆把石初樱安置着坐了,自己也坐在对面,不过举箸环顾不由看了对面的石初樱一眼。楚溆是知道石初樱的饭量的,这点东西还不够石初樱吃个半饱的,更何况还都是些京中的细点,便是他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石初樱早在饭桌抬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现在见楚溆皱眉,便问道:“你平时就吃这些?”     楚溆放下筷子,皱着眉头道:“比这少不了几样。今儿个谁当厨?我记得嘱咐过管事的,早餐要照着夫人的饮食习惯。”     石初樱立刻两眼放出兴奋的光芒:有宅斗?!     这玩意儿她也只听说过,却没见过,难不成这新婚第一天就来了?!     她还是新手好不好!好歹也得给她个学习和适应的过程吧,这也太欺负人了!     石初樱转而看向楚溆。     楚溆原本寒着脸,抬头却看见这样兴冲冲的樱樱,不由好笑,无奈地一摊手,“樱樱!也好,你处置吧!”樱樱有兴趣就先由着她玩儿吧,反正什么事总有他收尾的。     “那好吧!”石初樱可不管什么宅不宅、斗不斗的。她办事向来不讲什么套路。     她一不问原因,二不问过程,只知道她现在吃不饱的。不说平时在望云村时候的饭量,她的厨子都知道,就说昨天折腾一天,今天也不可能就吃这么一捏捏。尤其是玉露,伺候她吃饭有几个月了,再没有不知道的,今天能这个样端上来,必然也是有力使不上。     她朝着玉露一样下巴,玉露是负责传膳的,玉露连忙上前回话:“厨房现在管事是借、”没等她说完,石初樱便挥手打断,直接交待道:“去拿秋谷煮一锅粥来,拿大一号的碗盛饭。”她扫了一眼饭桌,又道:“去看看厨房有没有炖好的鸡,要一只,没有的话现炒个莴笋鸡片、再要个樱桃肉、豉香排骨、肉末豆腐、清炒芦蒿、再让马六做到道浇汁菊花鱼,要快。你们主子可都饿着呐。”     楚溆见她还先是照管肚子,不由还是觉得可爱又好笑。一般人这个时候早发作了,又不是大家子里的小媳妇还需要忍气吞声的,她可是堂堂将军府里的将军夫人。此时不是派人去问话,就该是向他这个男主子告状、诉委屈等等,也只有她还想着先吃饱喽了     又听她点的几道菜都十分易得,显然是为了赶时间,当即安抚道:“慢慢来,时间还早呐,现在不过是七点不到,咱们九点出门就早早到了。”     石初樱朝他一笑,却说道:“咱们这第一天竟就要饿肚子,我自打战乱后跟着师傅却还没尝过挨饿的滋味,我是再不能忍的。倘若是有谁在你面前有些体面的话,你也不准求情。不然的话。。。”石初樱一脸‘你可以试试’的表情,吹了吹指尖。     楚溆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你都吃不饱了还能忍,那我倒是不认得你了。不管是谁办的事,你只管发落,再不然你男人我去发落了,如何?”     石初樱切了一声,不时她怀疑他的能力,而是作为一府之主,交待过的事情竟然跟本没人执行,就这件事就说明楚溆这家伙平时对人太过松散了,还指望他发落得满意?     此时整个正房格外安静,石初樱的下人们很是有几个人见过这位主子上次吹指头的结果的,没亲眼见过的也听说过,此时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没跟过石初樱的人也在暗自掂量着,是谁第一天就给新夫人下马威,还是在人家自己当家作主的府里。还观望着新夫人怎么个处置法儿。     厨房属内宅,石初樱唤来玉竹去叫悦姑姑来。     悦姑姑也是刚刚忙完撤青庐的事,这边就出了事。     石初樱也不打听,只吩咐道:“今天厨房当差的,管事和厨子一律清退了。有咱们带过来的人,让李叔把人送回建州去发卖了,要是别处来的,月钱革不着就革了赏钱,原样退回原主去,只说这样的奴仆我这不需要,以后没教好的人还是不要随便往处送。”     她才不信这些人敢自作主张。     下面的人心里一跳,退人倒也不是没有,连赏钱也革了的倒是从未见过,再不济也等几天找个理由才开发了,新夫人竟就这般直接打发了不说,还说出这样打脸的话来,这个主子还真敢。     这连名声都不要了?还不如打几板子,好歹也能辩白辩白。。。     名声?呵呵,石初樱表示这玩意儿她从来不认识。。。     悦姑姑对于第一天就出现这样的疏漏很是羞愧,她怎么样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敢如此行事,看来她离开这个圈子太久,人也变得太过慈和了。     且不说马六等人如何卖力,只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几道菜已经陆续端了上来,道道都是石初樱习惯的大份,香浓的云谷粥也端了一盆上来,石初樱倒意外了,这云谷粥没有半个时辰是煮不透的。     玉露笑着解释道:“奴婢们怕将军和夫人吃不饱,特特提前备了粥在小炉子上熬着,这工夫火候正好到了。”     石初樱亲自动手给楚溆盛了一碗,又递了勺子给他。楚溆可不会认为她这是献殷勤,马上舀了一勺,慢慢吃了。云谷煮到了火候很是软糯,吃在嘴里有股自带的清甜,几口过后身体里竟然升起一股热流,四肢百骸仿佛被灌注了力量一般。     楚溆意外地看过来,石初樱微微一笑,自顾吃了起来。     直道用完早饭两人谁也没再提厨房的事。吃过饭,楚溆带着石初樱去他们的卧房换装。     只是这一耽误,她们原本充足的时间就很紧张了,后果么,无非是两个,一个是忍饥挨饿,眼下受了这一下马威;二来就是耽误了认亲的时辰,让人觉得她这个村妇无知无礼。。。     可是无论是哪个结果都不是石初樱想要的,她若不想要,别人要想硬加到她身上那是绝对不能够的。任他是谁也不行!姑娘她就是有这个底气!     所以她倒也不急。     想是新妇第一次露面的关系,悦姑姑、陈姑姑让人给石初樱捧来的是一身二品诰命夫人的常服,配了缀着明珠的软履。石初樱见了不喜欢,要玉芝找自己嫁妆里的一双锦绣小靴子。     玉芝为难地给石初樱换上,满心担忧,万一有人像今天这样找茬,夫人岂不是被人笑话?     石初樱笑着道:“别担心,谁还能扒着裙角看不成?真有这样的,你家夫人还会踹窝心脚呐!反正你家将军都能担下来,是不是?”最后这句却是朝楚溆说的。     “樱樱放心,你就是上房,夫君我也会驾好梯子的。”石初樱听了再没什么不漫,满意的。     楚溆也在更衣,不过是由他自己动手,只是把腰绦换成玉版革带而已。     石初樱的稍微麻烦些。穿常服到不用戴头冠,玉芝、玉荣等几个丫头伺候着石初樱重梳了个云头髻,既不十分古板,也不过于随意。因是新婚认亲,还特地插戴了一只凤头金钗。石初樱自己又把领口的金孔雀别针换成了一枚铜钱大小的溢着珠光的莹石别针,免得浑身上下都是金光闪闪的。     石初樱对于打扮的原则一向宁少勿多、宁简勿繁,这是几个丫头都知道的,此番肯这么挑拣着穿戴绝对是第一次。倒是楚溆见着了,回身从香几上摆着的一盆金茶花上摘了一小枝刚绽放的金色茶花插在石初樱的鬓边。     盛开的一朵茶花有杯口大小,金色的花瓣近乎剔透,莹润的花瓣如同层层累起来的玉琢的,翠绿肥厚的叶片更像翡翠一般,金黄的花蕊散发着清香,小的一朵似开未开,挨在大朵的边上正好陪衬。     玉荣递了靶镜过来,石初樱照了照,果然,男人的眼光更独特,这两朵花把凤钗都给比下去了。有了它再不用别的首饰了。     石初樱把自己捯持好了,再回头去看楚溆,看了一回总觉得少了什么,围着他转了转,道:“你怎么不挂玉佩?”不是说君子必佩玉?     楚溆一摊手,“等着娘子你来给为夫张罗呗!”这人可真是,难道她不说,他就这么走了不成?     石初樱睨了他一眼,从自己的妆奁匣子里找出一对雕着双鱼的白玉佩,系着石青色、玫粉、金黄、翠绿、银灰的五彩丝绦,亲手给楚溆腰间挂了,又理好了穗子,楚溆也自动自发地把另一条也给石初樱佩上。两人今天都是喜庆的红色锦缎衣袍,配上这样一条的玉佩格外的雅致。     两人互相打量一番,没什么不妥当的,便起身去了正厅。     此时已经是八点过一刻了,石初樱安坐在一旁,楚溆则叫来侍风、侍电和老杨管事,询问去老宅那边车马安排的事情。     老杨管事垂着手答道:“将军放心,车马都备好了,随行的人员和物品也已经打点好,随时可以出发了。”     楚溆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杨管事道:“我看你最好还是再瞅瞅,若不然走到半路上有个什么马拉肚子了,车辕断了之类的名头,你这张几十年的老脸也就没了。”说着一双星目寒光乍现,一转眼又恢复了和煦。     老杨和侍风侍电浑身一寒,他们可是想起来了,这位爷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年在老宅里的那般手段简直想想就令人一身冷汗,不然他出来开府也不会满宅子的人都大力支持了。只不过最近一两年这位爷心心念念的娶媳妇,人也不常在宅子里过夜,说不得就有人心思活泛了。     想到这里,老杨浑身一震,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急忙忙告退去察看了。他可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侍风侍电也抹了一把冷汗,他们当年也是见识过经历过这位爷处置人的手段的。     楚溆瞟了两人一眼,交代道:“侍风和侍电留一个在府里,等爷回来的时候,爷要知道全部真相。”     两个长随领了命忙下去干活了,楚溆则背着手思忖着。他是忙着成亲,一个人担着整个开府和成亲的两件大事,尽管祖父和大哥也都不少帮忙,可也事事得他拿主意,加上还要当差,有些事就难免疏忽了,尤其是内宅里的龌龊,想着都离这么远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了,可到底还是小瞧了那些乌糟人。     樱樱不追究的事不等于他做丈夫的就不追究了,新婚第一天就敢把手段使到他们夫妻头上来,还想善了?真当他楚溆是吃素长大的了!有些人就是永远不张记性。。。     石初樱把玩着手指,心话楚溆要是不处置,她本也打算认亲回来动手的,这下倒是省事了。     不过,楚溆说的那什么马拉肚子,断车辕子什么的,好像还挺热闹的。。。     石初樱的眼里闪动着八卦之光,难道这就是宅斗的升级版?先打乱她的时间安排,搅了她的第一顿饭,再趁着大家都把精力放在这件“大事”上的时候,出其不意留下第二手,总有一手是她躲不开的。。。     呵呵,这宅子里的事儿,好玩儿的不少啊!她不过是刚嫁进来,又能得罪了谁呢!     一眼瞥见石初樱的模样,楚溆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白操心了,瞧瞧,这人已经蠢蠢欲动了吧?     楚溆抬手又是一记,“又瞎琢磨什么?”     石初樱抬起头,痞痞地一笑:“没什么,就是想想你这次交代的事能不能好使。要是不灵,可有热闹了,我想着要不要带点瓜果零食的准备着。。。”     这边石初樱已经叫来玉竹吩咐起来,果然要带上茶果点心什么的。     楚溆又被她气乐了,她当看大戏呢!算了,她说要带就带吧。           第五十二章 不省心的老宅〔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二章不省心的老宅     “如今咱们三个是一家人了,在家里头吵吵闹闹都无碍,可出门在外,咱们就得抱成一团,再不能互相拆台争斗,让外人看了笑话。”石初樱摸了摸二肥的虎头,又瞥了眼扬着下巴的某人,继续道:“谁要是不听话,今儿晚上就在门外替护卫站岗巡逻。     这绝对不能够啊,楚溆当了二十大几年的和尚了,如今刚尝到肉味怎么可以立马断顿呢!?     “樱樱放心,今天谁敢难为你,夫君我第一个替你出头!”楚溆拍着胸脯,睨了某小只一眼,心话,除了吃喝你还能干什么?还穿那么眩目,再臭美也是一只兽!     虽然不知道这大只如何腹诽自己,但二肥对气场格外敏感啊,当即感受到楚溆的鄙视,探头朝他张开大嘴,正要吼就见那坏人一脸的幸灾乐祸,顿时想起刚刚樱樱还说的话,立刻把虎吼改成了小声的哈欠,“呜嗷!     算了,它再也不要对着这张讨厌的脸了,二肥一扭肥硕的小身子,把小肥屁股冲向楚溆,掉头趴在了娘亲身边。眼不见、心不烦!     解决掉碍眼的小肥崽,楚溆心花怒放,连狭小的马车都变得敞亮起来。     因怕弄乱了石初樱的妆容,楚溆只好拖过石初樱的手把玩着,这双芊芊玉手白皙滑嫩,骨肉均匀,真的和樱樱身上一般令人留恋不舍。     此时,这双玉手的十指上戴了两只戒指,右手戴了只金镶红宝石的戒指,左手戴了一只不知名的淡粉莹光宝石的戒指,就连戒指圈也是这宝石的。淡粉色的戒指随着手指的活动宝光流转,仿佛有溪水潺动之感,与十指指甲的珠光相衬更是美丽不可言表。     两只皓婉上各戴着一只赤金镶多宝的镯子,左手上另有一只粉红芙蓉石的镯子,他记得这是嫁妆里的,因色泽格外出跳,连他都记住了。     “你这镯子可是个好物件,今儿个可别被人哄了去!”楚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石初樱眨巴眨巴眼睛,满心好奇地问道:“难不成还有人专门擅长这个?”     “哼,你可别小瞧了任何人,能在老宅里混的,就是三岁的娃娃也不是省油的灯!”楚溆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厌怠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说来,今儿个只怕不能太平过关了?”石初樱目光闪闪地问道。     楚溆抚抚她的背,“你放心,今个儿任谁也动不可了你一根毫毛!”     有杀气!     石初樱含笑看着楚溆,伸出指头抿了抿他寒星似的眼睛,笑道:“瞧你,至于么?你媳妇我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什么‘把吃亏当占便宜’这种事,且还轮不到我身上。     今儿个你也别出声,全看我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名声不好就行!呵呵,不过,嫌弃也没用,如今你已经是本姑娘的人了,绝不退货!”说着还挑起某人的下巴,痞痞地笑了笑。     楚溆抓过她的指头,咬了一口,想了下外面驾车的侍电功夫也不弱,只好又捏在手中把玩着,“你也说了,我都是你的人了,还退什么退!这样的话,再不许胡说!”楚溆白了她一眼,抱怨道“让你叫声哥哥就这么难?樱樱啊,好歹哥哥我大你好几岁!”此时倒后悔应该叫个耳力一般的普通车夫,唉,这会儿连肉汤也喝不上了。     石初樱不睬他,她就喜欢叫他名字怎么了!     不过想起他先前的话头儿,不禁问道:“你是说,今天认亲,老宅里指不定有什么手段等着咱们?     按理说,如今咱们开府在外,过来不过是亲戚走动,又不在一个宅子里讨饭吃,为何这般?”     楚溆闭一闭眼睛,为何?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么些年他都不明白是为何!     真小人、假善良、伪君子,虚情假意、打着仁义道德的幌子,行卑鄙龌龊的事情,这么些年他早看够了。     “樱樱,你只需记得,在这等大宅院里,有些人做事,并不一定是为了对自己有利,有时候仅仅是见不得别人好!”     啊!这可太。。。石初樱都懒得找词来形容了。     “你放心,你家樱樱绝不会手软的!”石初樱见楚溆一幅心寒的模样,心里琢磨着找机会一定要细细问问,只这会儿却不是好时机。     由于早上耽误了一些功夫,此时时间也不怎么充裕了,石初樱听着外面已经有小贩的叫卖声。她轻轻挑起车帘看出去,宽阔的京城大街上各色行人往来,也有车马辘辘经过,却都秩序井然,并不杂乱。     二肥显然也听见了动静,想出去放风,楚溆斜了蠢蠢欲动的它一眼,道:“你现在要是出去,用不上一刻钟,就得被人抢到高墙大院里去,再见不到樱樱,不信你就试试。”     二肥表示才不要离开娘亲呢!不过,它现在连牙齿都还没长齐,确实也保护不了自己,算了,还是跟厉害娘亲在一起吧。     呜呜,娘亲,求保护!小肥崽顺势滚了滚肥胖的小身子,偎在了石初樱身边。     无耻!楚溆暗道。     石初樱好笑地从二肥脖子上的荷包里拿出个小果子喂给它,这是摩云山的灵果,只有听话的时候才有的吃。二肥美坏了。     喂过二肥,楚溆替石初樱擦手,石初樱倒是打量了楚溆一番,一根指头点着楚溆的腰间说道:“我给你的荷包呢?”     楚溆一咧嘴儿,伸手从怀里摸出荷包来,石初樱细细看去,这个银白锦缎的布料还是当初她山洞里的丝织品上裁下来的,过了这么久,虽然看着有些磨损了,但还算半新不旧,只是绣的云雕已经有些跳了线,丝绦也凌乱不齐了。     石初樱歪头瞅了楚溆一眼,拿过荷包举了举,楚溆一笑“看吧,没什么不能看的。”     石初樱扯过楚溆的袍摆放平,把荷包倒了个底朝天:     七八粒百灵丹包在绵纸里、     一小盒不知名的药粉、     半截制作精良的火折子、     几块散碎金银、     三粒生津香口丸、     还有两颗不知名的什么弹丸、     一张银票。     还真穷!     看到楚溆的荷包里如此‘寒酸’,竟然连二肥的荷包也不如,石初樱不由心疼起来,不过眼下她有更要紧的话问。“我记得给你装的是一百粒百灵丹,可不是糖豆!你,是不是受过伤了?”     “受没受伤,昨晚樱樱不是都看过了?”楚溆暧昧地睨着石初樱把话岔开了,“要不,今晚樱樱好好检查检查,夫君我任凭施为,绝对不会反抗的。。。”     “啐!”色胚!石初樱狠狠白了这人一眼,手里却自动自发给他装荷包。心里却琢磨着今晚一定好好看看某人,昨天晚上太火热激烈,什么都没顾上。。。咳咳,车里这么热啊!     石初樱随手扇了扇,把脸上的热度将袭来,一心理荷包。她先是把香口丸剔了出来,接着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几块松香香口糖,先是剥开一块塞进楚溆嘴里,又把剩下的放进楚溆的荷包中,接着又打开药粉闻了闻,“是金疮药?”     楚溆含着糖,呜哩着笑道:“你夫君是侍卫,刀枪剑戟的伤药总得备着。。。”     “这种东西也能用?”石初樱斜飞一眼过去,表示不乐意。     “你的药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个也算是大内出品,市面上的好药啦。。。”楚溆可没敢说她给的药被人给顺手牵羊了。不过,这糖可真不赖,既有松柏的清香又有淡淡的蜜糖清甜,又不黏牙齿,比那香口丸不知好几倍。     石初樱嘀咕了一句,从自己储物袋里拿了一盒金疮药粉塞进楚溆的荷包里,又说道:“这个荷包小了些,赶明个儿给你做个大的吧。”     吃     “为夫这里先谢过了!”楚溆吃了糖嘴巴更是甜了,他嬉笑着抱拳。     侍电坐在车辕上,想不听也不行,心里却琢磨着这新夫人还真是,都这个节骨眼了,还不商量着见了老宅的人怎么个办法,俩人竟还有心思调笑?侍电摇摇头,他实在搞不懂了。     许是临时换了车马,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马车大约走了半个来时辰,总算到了地方。     话说正阳巷的老宅原本是辅国公府,自打当家人从国公被降为镇国将军,这座府邸也不符合规制了,最后内务府一时找不到这么合适的地方让人迁出去,只好把原来的老宅分割缩减了一下,只这样,分割后的镇国将军府也还是占了大半条街。     楚溆他们到达正阳巷的时候,门口早有腿儿快的小厮跑进去报信,楚溆则跳下车来又伸手扶了石初樱出来。     二肥最后却没能跟下来,因为石初樱觉得今个不是好时机,还是让它在车上的好,二肥虽然任性,但分得出轻重,能出来一路放风就好了,反正那些人也没什么好看的。就呆在车上吧。     石初樱自然地任楚溆扶着,举头望去,眼前是一座恢宏大气的府邸,五间朱漆大门,排列了二十五枚黄铜门钉,两只卷毛石狮子蹲在大门两边。     昨天石初樱没来的及看自己的大门就被引进了府里,今天看到老宅难免仔细打量了一回。楚溆见了侧头给她解说道:“大门上原有四十五枚门钉,只是改成将军府后就违制了,取了大半下去,现在看到的一些痕迹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又道:“祖父每次进出都不看大门的,别人也不能提。”     石初樱点点头,心里明白,这是老人家心头的伤疤,再不能揭开的。因笑道:“听说这狮子的毛都是有数的?”     楚溆笑着点点头,“回头你数数咱们家门前的有几圈。”说话的功夫,里面有人接了出来。     新婚的辅国将军夫妇上门,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开了一扇,楚洌媳妇刘氏带着仆妇以及将军府大管事在门口迎着楚溆和石初樱夫妻,陈姑姑等人也下了车,正带着一个口角利索的仆妇杨麽麽和玉树、玉竹、玉珰、玉葱四个丫头簇拥在石初樱身边,而侍电等人赶着车被引去了侧门。     楚溆引见道:“这是大嫂!”     石初樱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团脸妇人,蹲身微微一礼,叫了声:“大嫂!”     “哎,这么多年可算盼到有人叫我大嫂了!”刘氏打趣着楚溆,边打量着石初樱边又笑道:“弟妹果然好颜色,难怪二弟日念夜念的,总算娶进门了!”说着引了石初樱等人往里面行去。     石初樱望了楚溆一眼,楚溆微微点头,伴在她另一侧。     镇国将军府的宅子规制上和辅国将军府也差不多,同样是三重院落,听刘氏说认亲是在老将军夫妻的正房‘宁寿堂’,这样的话,从大门一路过去可不近。     陈姑姑已经皱起了眉头,看向跟在刘氏身边的管事媳妇,行了一礼,问道:“敢问这位姐姐贵姓?”     那妇人侧了身子道:“不敢,妹妹叫我一声曹立家的。”     “敢问一声曹姐姐,正院离这儿可有多远?”     那妇人一顿,墨了片刻道:“走慢些总要两刻钟。。。”她偷眼看了下刘氏,再没出声。     石初樱明眸一转,笑道:“陈姑姑可别担心了,只有你家将军走累了腿儿的,绝对没有你家夫人走不动的时候,而且,你家将军就是累着了,也有夫人我呐,只管放心就是。”     楚溆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低声笑道:“又淘气!”     刘氏打眼见了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倒是悄悄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那曹立家的悄没声地退了几步往别处去了。     时值深秋,一路上景色也是平常,除了几株松柏格外苍翠,府里的花木倒是不显眼,几个人走了一会儿,前头倒是赶着来了几个抬着软轿、赶小油车的力壮仆妇。     一个衣着体面的婆子肃着手,腆着笑脸道:“溆二爷,溆二奶奶大喜!请洌大奶奶安。小人刚在送客,竟耽搁了,还请恕罪。请两位奶奶上轿!”说着,伸手来搀石初樱。     楚溆挡开那婆子的手,亲自扶了石初樱上轿。     石初樱心里好笑,含笑睨了楚溆一眼,心话你们家可真热闹,芝麻点儿的事也绞尽脑汁、你来我往的。是不是送客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么大个将军府就这几个婆子不成!真当她是傻子么?     别当她不知道,刚才一定是大嫂刘氏见陈姑姑问了,现使了人去催要的轿子,不然指不定就走进去了。她倒是翻山越岭都使得,就怕楚溆没面子。大嫂刘氏怕也是不想失了自己的面子吧。毕竟她们是亲妯娌,这府里头若论起亲疏来,只怕她们俩倒更近些。     可不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五十三章 碾压大法(之大夫人)捉虫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三章碾压**之大夫人(捉虫)     “赏!”石初樱含笑一挥手,玉珰和玉葱上前打赏了几个丫头二等赏封。     与成亲当日不同,今天的一等赏封是20个特别定制的银制钱,二等是15个,三等是10个,个个都是银光闪闪,每个重约一钱,最要紧的是,这些都是十足纯银的!拿出去可比那些个杂色的散碎银子值钱得多。一般市面上的银块子,能有个八分成色就算不错了。     本来石初樱还让人做了些金质的钱,这次没舍得拿出来。     几个人绕过一座大绣屏,里头正是‘宁寿堂’正厅,就见正厅装饰的金碧辉煌,正当中铺着地毯,一座八折绣富贵牡丹的屏风立在最里边,靠着屏风摆着一张大的宝座,两位身穿蟒缎绣衣的老人端坐在宝座两边,中间的小炕几上摆着茶果。     左边一位看起来跟楚溆至少有六分相似,尽管头发花白,一把胡子也花白了,但目光仍矍铄;右边的老太太容长的脸,一双不大的眼睛半眯着瞧人,薄唇紧抿,嘴角和眼角都下垂,皱纹堆了不少,面色到还红润,想必这就是镇国将军府的老太爷和老太君了,石初樱心想。     昨天她举着扇子两方互相都没看清人。     各房头则按照长幼,分东西向或坐或站的分布在下首,老老少少也有几十号人,却没有小孩子在场。楚溆暗中握了握石初樱的手,石初樱含笑回握了下,两人手牵着手走入堂中。     还未等说话,人群里就发出几声嗤声,“哼,新媳妇来得还真准时!半点都不带早的!”     “可不是,让一屋子人等着,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没规矩”     “到底是乡下人,就是不懂礼节!”,声音不大不小,刚还都能听到,还伴随着啧啧声。     楚溆握着石初樱的手一紧,面上笼上着寒气,连石初樱感觉到空气的一下子冷凝了似的。她轻轻挠了挠楚溆的手心,心话,这就开始了?!     楚溆竟也慢慢放松下来,重新翘起嘴角。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石初樱还是进门时的那副样子,清亮亮的眼眸里完全是‘你们说你们的,反正与我无关!’的表情,楚溆心里发笑,也是,他的樱樱都能把郡王府的老长史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更别说这些人了。更何况还有他不是?     楚溆携着石初樱的手,悠悠地走到塘中,还未等府里的下人摆上锦垫,石初樱便一拉楚溆的袍子,两人齐齐跪在地毯上:“孙儿楚溆,孙媳石氏,拜见祖父、祖母!”     这下抱着锦垫的两个丫头傻眼了,原本她们被交待要慢一会才摆锦垫的,而且这垫子可是换了芯子的,这、没来得及用,可怎么算?     石初樱看着俩傻眼的丫头微微一笑,心话,这些个不省心的,当她傻瓜不成?她赌一个大钱儿的,这俩丫头手上的垫子绝对有问题!亏再小也不能吃!别人乐意吃是别人的事,她不行,楚溆也不行!     这一来一往不过几个瞬间,屋子里的人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都含着体面地笑容等着认亲。     楚老将军微微向后仰头,仔细打量着跪在地当中的这个孙媳妇。只见她跪在那也与楚溆差了大半个头的身量,杏核大眼,目光清澈明亮,白皙的瓜子脸,倒是显得眉清目秀,格外脱俗,这就是让他这个乖戾的孙子非娶不可的女子?!倒是过得去。     老太君则撇了撇,昨天被老头子压着不许她讲话,今天可不能再限制她了吧?!刚要开口,就听老将军说道:“好,好,起来说话!”     老将军到底还是了解他的老妻,自打被降爵后不但没改了爱显摆身份的毛病,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要不是有他压着,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他们是做祖父祖母的,不是人家公婆,再没有去隔着辈分去难为孙子媳妇的道理。     听到叫起,楚溆伸手搀起了石初樱,石初樱也从身后的陈姑姑手里接过一个托盘,送上两双鞋子,她清脆地说道:“孙媳不擅长针线活计,这两双鞋底儿确是孙媳亲手做的,里头加了山上特产的草絮,冬天穿了也不冰脚,只要不沾水可以保暖两个冬。还望祖父祖母不嫌弃!”     切!下面不知是谁发出一声鄙视,“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用过,竟拿这样的东西打发人!早知道我也不来了!”     石初樱还是笑盈盈的,撇了眼说话的老妇人就在自己一臂边上,在这个位置至少也是婶子辈分的,自打她进门,这个老婆子就没少废话。     还早知道就不来了’?都不来又有什么?不想来就滚蛋!送鞋子是新媳妇的规矩,她只是按规矩来的。     石初樱磨了磨指头。     眼瞧着老太太不屑一顾的眯缝着眼,老将军挥挥手,让人把鞋子收了,口中说道“石氏有心了!”     见老将军已经收了,老太太只好一抬下巴,让人把鞋子收了起来。让人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一扬下巴,算是给了赏赐。倒是老太爷看不过去,说了句:“这是我们作祖母祖母的心意,收着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老太太很是不满地动了动身子,掀了掀眼皮傲然地说道:“你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又不识礼数!既然嫁进咱们这样的人家就要紧守本分,别把那些个乡下陋习带进府里来。”说着,撇了一眼身边的妇人,那老妇人上前一步。     老太太指着她说道:“这是我身边的江麽麽,跟了我几十年了,今天开始就让她教导你行事吧!”     石初樱一听就乐了,感情这老太太得多大的脸呐!听听这口气,就差直接说她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了吧!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也是对楚溆没什么好脸面吧。。。     唉,她对这种老太太还真没什么好感,倚老卖老的,还真当自己越老越是一宝了不成?!     她握了握楚溆的手,打理了下自己诰命常服的衣摆,然后灿然一笑,说道:“瞧祖母这话说的,我还以为是皇后娘娘驾临将军府上了呢。     孙媳妇好歹也是圣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要说教导内命妇,那也是皇后娘娘的职责,什么时候祖母身边的麽麽也担起中宫娘娘的职责来了?     这只怕不合规矩吧!     还有,我记得受封的诰命文书里有‘言礼有度、禀性嘉柔’这句话,好歹也是圣上夸我知礼吧?怎么,祖母是觉得圣上识人不明?又或者圣人的旨意错了,如今要照着您的意思改了不成?!     唉,别的事都好商量,唯独擅改圣上的旨意这样的事,孙媳不敢为!倒是祖母这般娴熟,难不成是改惯了的?!”     话音一落地,满屋子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冒领中宫职责、藐视、擅改圣上旨意!哪样不是大罪!     而石初樱瞧着老太太又悠悠地说:“也许是我刚从乡下来,孤陋寡闻了。在我们乡下人眼里,圣上的话再没有不对的,圣旨更是不能不尊的。兴许京里头规矩不一样也说不定,回头我四处打听打听,也好照样学学。”     老将军面色铁青,他们家正被圣人厌弃,这样的话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们家也别等着圣人再次发落了,自请贬为庶民可能还来得轻省些。     不说老将军了,屋子里成年的男人各个都是在宗室里混日子的,再糊涂也知道这个事可大可小,往大里说这时他们家大不敬、往小里说是老糊涂了乱说话,可是大是小却由不得他们家判定。     如果说以前他们降爵还心又不满,今日听了这席话却出了一身冷汗,好像隐隐之中,他们触到了什么。众人不由抬头都去重新打量这个乡下来的媳妇。     老将军心思电转,狠狠瞪了老妻一眼。这么大年岁了还不知道轻重,什么话都敢说?这溆哥儿媳妇也是个厉害的,哪个诰命文书不是一堆的华丽词儿?偏就她还拿出来当真格用,咳咳。。。     老太君被瞪了一眼可不乐意了,昨天宗室里人多口杂,她不好做什么,如今在自己家里竟也做不得主了?她才不信呢。     她不敢朝老将军发作,但还能训斥个孙媳妇吧?     “你个乡下人懂得什么?!皇后娘娘也是你能论道的?圣人也是你说的?说你没规矩果然是不假,别说是我身边的麽麽,就是猫啊、狗啊的,别人也要高看一眼。     听说你从小就没了爹娘,只跟着个山野村夫过活?哼,怪道一身野性,到底还是缺少了教养。”     楚溆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你说樱樱自己如何,她多少还能给点颜面,可如今老太太竟然数落起她爹娘和亲亲师傅来了。。。     好吧,樱樱只要不拆了老太太的骨头就好。这屋子修修估计也就一二百两银子。。。楚溆开始默默算计起来。     石初樱呵呵一笑,瞥了楚溆一眼,那意思楚溆懂,他当即捏了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力挺的眼神。如此,石初樱还有什么在意的,哼,既然这老太太不自重,也怨不得她了。     石初樱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老太太几眼,惊讶地说道:“听我爷爷说,人年纪大了最容易发癔症、胡言乱语还不自知,这是病,得治。     看来,祖母的病症不轻呢。     不过没关系,我爷爷说了,对待这样症状的老人,最要紧的是有耐心,不断地跟她说正确的话,好歹能扳回来些。”     “我听祖母说话,偶尔的也有几句正常人的言语,想来还是可以试试的。     我和爷爷在乡下虽然为糊口奔波,却也认识几个字,读过几本书的,今个儿就给祖母扳扳!”石初樱虽然笑模样的说话,可不知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一身寒气。     石初樱来回看了看老太太,说道:“我爷爷说,圣人云‘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祖母可还记得这句话?     不记得也没关系,孙媳知道,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啊,有那么一些人,特别有一样毛病,就爱做别人的老师,动不动就教导别人!     像那样没事就口出恶言之人,想必《大礼》、《小礼》还没读全,更别提什么《始礼》和《礼记》了,就着样也敢口口声声的教导别人,不是发了癔症又是打哪来的底气!”     这话一说,别说楚溆了,就是老将军也抽了抽嘴角,他倒要看看,楚溆媳妇到底有什么能耐,要是她能把老妻收拾了他以后也省心些,不然她在内宅早晚惹事,总不能他天天看着老太太吧。     石初樱接着又道:“我爷爷还说,圣人有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想必祖母也不记得了。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做人不要总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闲着没事还是多检讨检讨自己!人要有自知之明,这样才不算昏聩了!”     老太君这下气炸了,那些个什么《大礼》《小礼》的她不懂,但说她昏聩她却听得懂了。     这明明白白是骂她呢!     岂有此理!一个采药的村姑进了门儿不说恭恭敬敬,曲意逢迎讨好她,居然还敢回嘴!这样的媳妇不收拾了还不爬她头顶上去了?     “好!好!我竟不知昨日竟娶了个能说会道的乡下媳妇,当真好本事!”老太君冷笑一声说道。     石初樱一把按住了上前一步正待发作的楚溆,笑盈盈地说道:“谢祖母夸奖!我爷爷也常这么夸我来着。”     石初樱这话一出口,众人几乎绝倒,那是夸她吗?别的媳妇要是听了这个话早吓得跪地请罪了好不好?!     可石初樱是谁啊!     此时她继续说道:“我爷爷说,我朝《始祖本纪》里记载,大楚开国两百年,当初始祖爷也不过是个乡间樵夫,砍樵卖柴为生,衣食尚不能周全,可不也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     那时候也有不少自诩城里人瞧不起始祖爷,不过,我爷爷也说了,始祖爷从来不认为乡下人粗鄙不堪,而是有着‘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不忮不求,何用不臧?’的气度,所以才能最终打下天下,坐了江山,而当初那些人,连给始祖爷提鞋也轮不上了。     我爷爷说,我们乡下人一不贪、二不求,我们不过是靠自己的本事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切,人群里发出一声嗤笑,“倒是个口舌伶俐的,可见在家里就是个没规矩的,长辈说话也是你能反驳的?”     又是这个蠢妇!     石初樱一眼横过去,冷哼一声:“我看这位婶子言辞混乱,也很有些癔症,也得提早治疗了!”     那妇人被气得满脸涨红,怒斥道:“好个乡下丫头!”     石初樱两眼一眯,一字一句说道:“我爷爷说了,谁要是病得厉害,那就得抓紧治!”     她玉手一挥,一臂之隔的香几顿时哗啦啦粉碎成木头渣子,上头原本放的茶碗也碎成粉末,边上坐着的两人顿时惊吓站起,茶水混合着茶碗的白色粉末散落了老妇人一身。     天呐!这是娶了个什么媳妇!     老妇人拎着衣裙刚要尖声发作,石初樱两眼一眯,老妇人哆啰啰一个寒颤,扯着衣襟的手也不由掉了下来,各种粉末碎屑渣滓散落了一地。她却张了张口,一声也没嚎出来。     “怎么样?这位婶子病的不轻,现在可是恢复神智了?我瞧着就比刚才正常了许多!”石初樱吹了吹指尖,悠然地说道。           第五十四章 碾压大法(之老太太)赠送2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四章碾压**二     那老妇人却是长房大夫人,也老太太的娘家人那边的嫁过来的,本要给老太太张目,可被石初樱这一巴掌拍没了胆气,嘴张了几张又乖乖闭上,再没发出一声。     石初樱点点头,对此表示满意,这样倒还算有治疗的必要。     楚溆连忙示意下人们打扫残渣,认亲还没完呢,可不能乱糟糟的不像样子。     老太君缓过神儿来,简直被气个倒仰,没人看见她还在生气呢吗?当她是死人不成!     她猛地捶了几下锦榻,怒道:“好,好!竟是个有见识的!”     “祖母又夸赞孙媳了!”石初樱若无其事地扯了楚溆的袖子擦了擦手指,好像刚才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一般,继续说道:“说起见识,我们府上的姑姑也是在建安县主身边的经年老人了。县主自小就在郡王府里长大的,耳濡目染的,论起见识怎么都比咱们这样后嫁进宗室人家的媳妇强!”     楚溆拿拳头虚虚抵了唇“吭吭”两声,不知道是笑还是咳嗽,这丫头!能武斗,也能文斗,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大楚宗室子弟娶妻不能娶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女子,不能与世家联姻,就连选妃也是尽量选清白的平民女子。老太君自己娘家家里是七品官,在宗室媳妇里很是够看,而她平时打交道的也多是选那些比她家世差、夫家也略差些的宗室媳妇,于是便一直在这个圈子的内宅里混得风光,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而如今却被人文绉绉抢白了一通,又似懂非懂的,已经很气恼了,现在竟然还被这个乡下人说成和她一样‘不过是嫁进来的媳妇’能有多少见识,还敢当着众多儿孙武力威胁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说!”老太君一声怒吼。     “看来,祖母的症状有所加重,还得再扳一扳才成。”溆二奶奶竟然又接口了,只听她悠悠地说道:“说起‘胡说’这个词,可是千年前胡人进击中州大地的时候遗留下来的,那个时候啊。。。”巴拉巴拉巴拉,溆二奶奶开始连篇累牍地从‘胡说’这个词的来源,到每个字的本义,词汇含义,延伸的意义,再到各位先贤都怎么使用过这个词,简直就差连注释也给她讲了。再没有给老太君开口的机会。     老太太这边嘴唇一动,还没发声音,那边溆二奶奶就开始“治疗”了,就是你说一个字她都能给你解几篇释疑出来,也不知道这人都打哪儿看来的。     也没见她打小抄啊?身边的楚溆也没动静。。。     大老爷气得一把山羊胡子都翘起来了,先是拍碎了她媳妇的桌几,尽管平时他对媳妇也不过是面子情分,到底是多年夫妻,还有儿有孙的;现在又威胁他娘!     “溆哥媳妇!”大老爷怒喝一声,一拍桌子,结果手一空,他盛怒之下忘记自己和媳妇中间的香几碎了以后还没换上新的来,此时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闪到椅子下头去。     “扑哧”“哈哈哈”“嘻嘻嘻”     那样子太过搞笑,在座有些个年岁小的,再也憋不住了,当即笑了出来。     石初樱也笑了,拿眼一瞥,楚溆忍着笑,轻声道:“这个大伯和大伯母。”     难怪要为老太太出头,到底是母子,也算没白养活!     “岂有此理!”大老爷气恼极了,“一个女人家,如此不娴静,读过几本书就卖弄起学问来,简直不知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都不知吗?”     石初樱一翻白眼,小下巴一扬,蔑视他道:“这位老大爷看起来有蛮有学问的样子,怎么连说个话都前后不一的?莫不是也有了症状?啧啧,瞧着年岁到底也不小了,还是要多加保养才好。     您也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嘛,有才的当然就不一样了。     就比如侄媳妇我吧,不敢说大才,但指定比您说的那些女子多读过几本书的,怎么着也算有才了,德不德的又没人写到脑门子上,就是写了也不一定真管用。还是慢慢看吧。     至于什么娴静不娴静的,只要楚溆乐意就好,别人还是少操心些。     不过说起德来,我到读过几本这样的书,巴拉巴拉巴拉。。。”     于是,接下来的至少一刻钟时间里,这位溆二奶奶噼里啪啦地说起了关于‘德’字,从《解字》到《说文》,从《老子》到《庄子》,没有不涉猎的。”     别说把老太太给绉晕了,就是在座读书、当差的男人们也都晕了。     尽管也有人试图插嘴说上两句,可但凡你说一个词、一句话,她能给你讲一本书不带打结的。     宁寿堂变成了溆二奶奶的‘讲堂’,就听她不停地“‘我爷爷说了、我爷爷说了’,不是《孔子》就是《孟子》,什么《史记》、《通鉴》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     最要命的是,这些东西你不全懂,但她倒背如流。时不时还准备拍下桌子助兴,吓得靠她这边的人都不自觉地望后悄悄挪了椅子,再没人敢插嘴,生怕殃及池鱼。     在座的人,连同老将军都快跌掉眼珠了,不是说楚溆这媳妇是个山里采药的吗?采药用的着读这么多书吗?     她才几岁,这么多书读一辈子、两辈子都不一定能全熟记下来,难道这些话都是提前背下来的?     不过,尽管众人心里惊异非常,可到底还是有不少人开始转了风向,毕竟有个厉害的人能克制了老太君和大夫人,他们只有高兴的。至于别的嘛,拭目以待就是了,反正与他们无关。     要知道老太君在将军府可是纵横多年,向来说一不二的,如今不但成了胡言乱语的癔症患者,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就这一条就有好些个人打算呆会儿回去庆贺庆贺了。     老太君确实不敢开口了,如今这情形她开口说什么?她能学过几本书,怎么和溆二媳妇比口舌!     说话?她比你能扯,估计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说道理?拉倒吧,溆二奶奶张口闭口‘我爷爷说了’的那些道理哪个不比你的道理深刻。     讲规矩?好么,她可是把整本大楚的《皇室宗法大典》给倒背如流的人,连句读都不带错的。     谁身上没点毛病?所以,你是想去宗人府悔过呢,还是打算去看守皇陵啊?     不想去就老实点儿吧,她是不能送你进去,可有人能送你进去啊!     在座之人,此时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千万别跟溆二奶奶叫板,那简直就是找虐!     别说是个书库,大楚随便拿十个大儒出来,也掰扯不过她吧,更别提自家的老太太!瞧瞧那憋得气鼓鼓又发作不出来的样子,那真是活遭罪了。     老太太可不是遭了罪么!此时正憋气地由身边的仆妇连连给她抚胸口,一边抚还一边拿眼瞅着石初樱,那意思是你都把老太太给气坏了,还不过来谢罪?     可人家溆二奶奶就笑眯眯地看不见。     另一个还算有眼力的仆妇只好直接暗示老太太,还是病一病得了,好歹能解脱了不是。。。     也别怪老太太笨,一时没能领悟,想老太君纵横内宅多年,什么时候用她装过病啊,老太君她不会啊!     总算等到老太太恍然明白了,忙手捂心口往后一仰,还没等喊疼,溆二奶奶就已经摸出一颗大药丸来,笑道:“祖母莫不是也跟孩子似的,一听见读书就心疼、口疼的?来来来,不要紧,我这有样药,专门治这个毛病的。”     老太太哪敢让这个煞星过来啊,忙哼唧两声,几个仆妇忙上前扶着她,口中说道:“想来老太太是这两天累着了,还是歇歇的好。”     老太爷看完精彩全场,终于一挥手解放了老太君,老太君哼哼唧唧地被扶下场去休息了。临走都没敢回头威胁人家一眼,生怕再被留下“治疗”肆虐一番。     认个亲的功夫老太君就被病退了。。。     “咳!我、”声音戛然而断。     只见石初樱袍角翻飞猛然一个转身,一张冷面含霜、面向众人负手而立。废话实在太多,石初樱早不耐烦了,此时更是气息外放,盛气凌人,竟是半点都不遮掩了。     她拿眼懒洋洋一扫众人,不让你们长长记性,还当溆二奶奶好惹的了!     还有谁,想来试试?文斗还是武斗?本二奶奶不介意一力碾压了她!     被她扫了一这眼,众人不由纷纷垂下眼皮,竟没一个对视过来的。     石初樱来回看了看,一个出头的人都没有了,不由磨了磨指头,高处寂寞啊!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惊慌和呼喊声,还没等下人们出去看个究竟,就见门帘子哗啦一声响过,一道红色身影箭一般窜了过来。     不对,是白色身影!红色只是衣摆。     “呜嗷!”是谁?是谁欺负我娘亲?!     二肥一阵旋风般地冲了进来,停在了石初樱的身边,张开虎口啸了一声,怎奈太过**,威吓效果不明显。不过,倒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呀,这就是白虎?”孩童们原本就被吊书袋子吊得受不了了,现在突然出现个传说中的小白虎,简直不能再安坐下去了,再顾不上什么礼仪,纷纷跳下椅子跑过来围观。     顿时,原本被石初樱冰冻的室内焕发出了活泼泼的气息。     “哇,真的是老虎哎”     “白痴,明明是小虎。”     “我就叫老虎,白老虎!”     “切!老虎是老的好么,这明明是小的。。。”     “喂,小白虎,你有名字么?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半大的孩子和小小的孩子都在看老虎,大人们倒是没事了。     楚溆见状”咳、咳“两声。     实在太讨厌了!正是本少爷出马的关键时刻,竟然又被这个小东西给破坏了,简直就是天生的克星啊!     楚溆气得磨牙,本来他正打算出手来着,结果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这小东西抢了戏码去。。。     他不满地斜了二肥一眼,人丛里二肥还是发觉了这一眼,它不满地朝着楚溆喷了一口恶气,“呜嗷!呜嗷!”蠢材,就你也配我娘亲,让这么多人欺负我娘亲,你也不帮忙,本虎爷鄙视你!     眼见着两只又斗气,石初樱收敛了气息,把二肥从人丛里解救出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着车里?”说着,朝后面望去,还没人跟上来。     “呜嗷,呜嗷,呜嗷!本虎爷感受到娘亲的气息了,一定是有人欺负娘亲,本虎爷赶来帮忙打架的。。。”     “就你?”石初樱好笑地摸摸二肥的虎头。     “呜嗷!虽然本虎爷还**了点,不过照样活啃了欺负娘亲的人类!”     “哦?这就是溆哥儿媳妇嫁妆里的小老虎?”老爷子见了二肥也大感兴趣,下了宝座,亲自走上前观看。     二肥一仰小虎头,张开大口,打了个哈气,“呜嗷!本虎爷只许看,不许摸!”     不得不说,尽管楚溆不是二肥它爹,但两只神奇地心有灵犀确实不假,楚溆见祖父弯下腰去,连忙说到:“祖父,只许看,不能摸的。”     二肥扭了扭肥屁股,心话,算你识相,本虎爷就原谅你保护娘亲不力这回。     楚溆翻了个白眼,你个小屁孩儿,不对,小肥崽,就你还保护你娘亲?是不是在车上做美梦没醒透啊。。。     现在一屋子人都围了过来,争相看小老虎,认亲反而成了次要的了。     老将军围着二肥看了半天,点点头,嗯,确实是白虎。     “有多大了?”老将军问石初樱。     “有六个来月大了。”石初樱答道。二肥比一般的小虎长得慢了不少,它顿顿吃云谷,日日吃灵果,按说应该长得飞快,可它就是这么慢,又不是病了,这还真没办法。     无名道长说,顺其自然,石初樱也就随它去了。     “六个月了还没长牙?”老将军捋了捋胡子,“我记得曾经太皇陛下的珍兽苑里有只老虎,也是从小养的,才几个月就长了牙齿,还能吃肉了。这只平常吃什么?”     “呜嗷,谁说本虎爷没长牙,本虎爷的牙不过是小了点而已。。。人家还在发育!”二肥抗议地龇牙,结果暴露了粉红的牙床,和几颗星星点点的”牙“     “二肥从小体弱些,现在还喝米汤。”石初樱摸摸二肥的头,安抚它。     眼见偏了题、歪了楼,楚洌出言道:“祖父,还是继续认亲吧。”           第五十五章 傲骄二肥小虎爷(赠送25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五章傲骄二肥小虎爷(正版赠送250字)     老太爷落了座,众人也都重新归位,毕竟今日的大事还没完成。     楚溆趁机跟媳妇嘀咕了几句,石初樱惊讶地抬眼看向他,楚溆摆出一脸‘看我的’神情,石初樱点点头,这样也好。     楚溆斜了二肥一眼,哼了哼,你最好配合点,不然,你也不用向樱樱告状你就完了。     二肥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个坏人一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只是娘亲都同意了,它也就勉强配合吧,不过这不等于它就乐意。当下一扭身,把个肥屁股朝向楚溆,表达不屑。     楚溆才不介意呢,他上前一把抱起二肥,又牵起媳妇,走上去两步,对老太爷说道:“祖父,二肥是我家樱樱当儿子养大的,它可是白虎,不是一般老太太身边的猫啊狗啊的。让它给您也见个礼儿吧。”说着,拍一拍二肥的虎头,二肥“呜嗷”一声,轻点!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瑞兽果然不一样,竟然这般灵通。     石初樱暗暗翻了个白眼,自作聪明的蠢才!     楚溆马上握起二肥的一只脚抓晃了晃说道:“它在給祖父问好。”说的跟真的似的。     众人晕倒,这是怎个意思?这是明晃晃要东西啊!原来特地指出来是当儿子养的,为的就是这个!这皮得多厚!     楚溆心话,你们把小肥崽当个吉祥物来,看也看了,岂能白看?怎么也得出点血吧,不做出个成例来,以后再收赏啊,礼的岂不麻烦?     这屋子里要说除了楚溆身边的一人一兽外,还有谁最了解楚溆的,那自然是老太爷和楚洌了。此时两人几乎就是秒懂,尤其是楚洌。     他立刻叫来候在门外的仆人,吩咐道:“去澄心院找侍剑,让他把我书房里那串红珊瑚的珠子拿来,那个颜色配瑞兽白虎倒也合适。”还特特说了“瑞兽”来。     他的话音一落,换来一地的磨牙声:二房这哥俩就没一个好饼,蔫坏蔫坏的都是。他这一出手,别人不拿也不行了,而且,他一个‘虎大伯’辈分的人,上来就是红珊瑚,那他们这些祖父辈分的不是被逼着拿更好的出来?     老太爷也差点一个倒仰,他是想沾点瑞兽白虎的光来着,可也没打算上升到论辈分的程度啊,这下可好,他成了白虎的曾祖父了,荣光是荣光了,只怕麻烦也跟着来了。这可真是。。。     他也不想想,这么些年他们家一向是有光沾光了,有麻烦就躲,从来不抗事儿才被人鄙视至此的。可有些光就不那么好沾了,有些麻烦也更不是想躲就能躲的。。。     老太爷现在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只怕以往那般优游自在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可再怎么着,到了这个份儿上也不能不接这个茬儿了。     他招呼来自己的管家,“你去把书房里收着的那个太皇赏下来的一块白玉拿来,那个到正好给瑞兽雕个小件儿玩玩儿。”     体面人说话却都喜欢用轻松的口吻,什么玩玩儿,赏一赏,乐一乐之类的,好显得自己很有家底,其实自己也心疼得要命。     楚溆可不管这些,既然开了这个头儿,就一个也不能拉下,二肥才半岁,这屋子里头来的人各个都比它大,横扫一圈没问题。     可见,这人是连小孩子也没打算放过搜刮!     对此,石初樱直接给楚溆一个点赞,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必须得学啊!     这夫妻俩简直是够了。     众人实在是没见过新婚认亲还要带着个“孩子”的,这个孩子还不能小瞧了,纷纷捏着鼻子让人回去拿礼物,感情他们摸都没摸一下,就出了一大盆血,实在太憋屈了。此时大家有些后悔,当初不难为溆二奶奶,也就不用破财了。。。     楚溆这边抱着二肥,接了白玉,又带着媳妇、抱着“虎儿子”开始继续认亲。     “这是大伯父、大伯母。”楚溆抱着二肥,牵着石初樱走到两人跟前,笑着介绍道。     石初樱假意惊讶一下,跟着福了福,叫了声“大伯父、大伯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本以为她怎么也会对刚才的无理道个歉什么的,可眼见是没那个意思了。     而楚溆这边还握着虎爪子教二肥“叫人”呢。     大夫人咬牙让人端出一个盘子,上头搁着一对玉镯子,成色还不错。她瞄了瞄石初樱,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下了刺耳的话,只违心地说了句:“以后都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便不在言语了。     大老爷则给了一块鸡血石,说是给二肥“玩玩儿”。结果二肥对这两个人不感冒,睬都不睬人家,直接一扭虎头,给了个肥屁股,欺负娘亲的坏人,本虎爷是不会被收买的!     把个众人乐得哟。。。活该被个兽宠鄙视了。     三房坐在大房手边,三房的楚洵为了楚溆的婚事也是出过力的,三老爷和三夫人显然是提前得过指点的,今天可只看热闹没掺和,如今庆幸听了儿子的话。     三老爷夫妻五十上下的年纪,而三老爷战乱中受过伤,一条腿至今有些不好,所以三房如今就指望长子楚洵出头了。眼见二房虽然没有了父母,兄弟俩却也能过得起来,楚洵跟他们兄弟多交往自然是有好处的。     此时三老爷拿出一个盒子,里头是拿金丝楠雕成的大小三只老虎摆件,大的或威风凛凛,或深情凝望,小的则憨态可掬,显然是早备下的。     他笑着说道:“早听洵儿说起你们家有只小老虎,没想到竟真见着了,这个是我闲来自己雕的,留着给它玩儿吧。”     二肥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好奇得很,滴溜溜的蓝眼睛看个不停,还拿爪子拨弄几下,显然是有兴趣。     这太意外了,原来一向老实巴交的老三也是个狡猾的!这个东西有多讨巧,既不值几个钱,又合了虎意,指不定憋了多长时间了,这下可不把他们比下去了?你的东西再好也是临时起意,人家那是亲手做的。能一样吗?!     心里给三老爷狠狠记了一笔小账。     三夫人倒是和蔼,也没什么废话,给了石初樱一只金步摇,金丝累成的金凤嘴里衔着一串三毓的小珍珠串子,下面坠着三颗水滴状的红宝石。虽然都不大,但胜在精巧。     二房和四房在另一侧,二房是楚溆自己家,没了父母,主位空着,楚洌夫妻坐在后头一排,此时因是同辈分还轮不到。     接下来是四房,四老爷是侧室庶出,在皇室宗亲里庶出的儿子也还是差着不少。     大楚宗室袭爵总体是降袭的,但也有皇帝看不上眼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不能按照规定袭得下来。当然也有个别功勋卓著或者得到赏识,越级获封的,以至于儿子比老子爵位高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规定只是规定,具体还真不一样。     以前,老太爷还是辅国公的时候,作为嫡长子的大老爷应该袭二等镇国将军爵位,事实上也确实获得了,所以,老太爷现在这个一等镇国将军其实和大儿子的爵位真没差什么,不过是爵禄多几个钱。     这是皇帝成心恶心人罢了。     楚溆的父亲原本和三老爷一样应该是二等辅国将军的爵位,只因国难殒命,所以,按规定是提了三等镇国将军,所以,楚洌和楚溆才能获得一等辅国将军和二等辅国将军的爵位。     而四老爷按制就只能袭个三等奉国将军,作为儿子的楚濯、楚清等人也只能是中尉级别的了,再往后要是没个真本事就成闲散宗室了。     所以,老太爷特地派了四房的楚濯和楚清给二房楚溆成亲出力,将来兄弟们总还搭把手,不至于没了依仗。     不能不说,老太爷为了子孙后代也是穷思极虑了的.     四老爷作为庶子自然不能和嫡子的积蓄比,不过他很聪明,眼见三老爷讨了巧,自己也灵光一现,让人把书房的一缸子金鱼端了来,笑眯眯道:“没什么好物件,这个是我平时喜欢看的,想来虎侄孙也能喜欢。送给它看着玩儿吧。”     二肥倒是多看了几眼,还想用爪子去捞鱼,把个金鱼吓得乱蹦乱跳,溅得一地水花。要不是楚溆拍拍它的头,提醒它还有正事,指不定二肥就直接玩耍上了。     大老爷见状后悔死了,白瞎自己的鸡血石了,早知道吧那对儿鹦鹉舍了多好。     有了这俩例子,后面的人再不会傻兮兮当冤大头了,当下就有人使人回去换礼物,石初樱琢磨着这可不成,给了二肥一个眼神,二肥立刻端正了态度,昂起了虎头。     接下来的人真个拿了些什么鸟啊,鱼啊,甚至猫狗之类的来,结果虎爷突然傲骄起来,瞧都不瞧一眼,直接给个屁股。     二肥正后悔呢,这些讨厌的人类,难怪娘亲不高兴了,原来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当本虎爷是收破烂的打发了?     于是,越想越气得二肥小虎爷跳下来,直接把那些个物件的托盘纷纷掀翻。本来见到百兽之王,甚至是万兽之王,这些小小禽兽就已经吓得不行了,再被二肥这么一闹更是惊恐不已,这个扯断了绳子,那个拉开了锁链,四处胡乱的扑腾,真个是闹得鸟飞猫跳,一地狗毛。     漂亮的鹦鹉也成了可怜的秃尾巴鸟!     整个大厅都是四处逃窜的小动物,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气得老爷子直想拍桌子,想想还是忍了。     眼见虎儿子闹成这样,边上的两个家长竟没一个人站出来收拾的,还看得挺起劲的。     最后还是眼看闹得差不多了,石初樱才好心哄了二肥一句,没错,就一句“好啦,人家也不是有意的,给你换礼物好不好?”     于是,被打了脸面的人只好重新备了礼物,继续认亲。     不过得罪了二肥还能有什么好结果,想楚溆当初不是是无意中摔了它那么一下,二肥可记到如今还和他不对付呢,今天这些人这么轻忽了虎爷,这一辈子是别指望能讨了好去了。     要不说这家人也是极品多呢,这么明晃晃换东西打发人的事,能有几个人家做得出来?做得出就别怪被只兽鄙视。     自诩知礼的这些人,往往就是些最不知礼的。     被二肥闹了这么一场,认亲也快了不少,对石初樱来说平辈更是简单,大家介绍一个身份,叫个人,小辈在场的直接给礼物,不在场的由父母家人给带回去。不过对二肥就不一样了,连四五岁的孩子也由父母帮着出面给了瑞兽“虎弟”见面礼。所以,二肥的收获绝对不少!     唯一让众人安慰的是,认亲最后,石初樱还拿出了回礼,每人都有,总算平衡了些。     倒是些孩子们吃了松香香口糖眼巴巴地看着石初樱,真心觉得不够啊。石初樱笑眯眯道:“婶婶家里有,欢迎来串门。”     认过亲,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两个人连同二肥出了老宅,施施然地回府去,早晨受的那一包气全撒了回去,此时心情别提多愉快了。     嘴快的杨麽麽坐在车里,唾沫四溅地跟大伙说着当时的情景,连后面车里的人都听了一路。在场的几个丫头和陈姑姑俱都抿着嘴,含笑不语。           第五十六章 处置发落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六章处置     不能不说,有时候性情也是会传递的,尽管不是血脉相连的,但相处久了,有些东西就会变得相似起来。     比如无名道长,看着是个非常和蔼无害的老道,仙气十足的,可谁要是惹了他宝贝徒弟那是谁对谁错都不重要的,唯一要紧的是徒弟没事,但凡有一点点不好,那就是你不对。     这么护短的性子直接被石初樱继承并无限放大,对石初樱来说,理这玩意儿她愿意讲的时候讲讲,不愿意讲的时候那她就不认识这个字,就这么简单。     所以说,这个世上所谓的道理不过是个摆设。讲,还是不讲,甚至讲多少那全看实力。石初樱有这个实力,所以她就这么来。     而对于二肥来说,唯一的道理就是它娘亲永远是对的,凡是欺负它娘亲的人或者欺负它的人都是坏人,仇不论大小,必须得报。     自打二肥小虎爷出面替自己娘亲讨了公道以后,它的精气神就大大涨了起来,整个虎都精神了不少,在回去的路上更是直接窝进了它娘亲香软的怀里,傲骄地扬着小虎头,向楚溆示威。     看它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气得楚溆很想拎过来在肥屁股上来那么两下,可眼下实在不是动手的好时候,只好暂且忍耐了。     而二肥气完了楚溆,又缠着石初樱回府后带它四处逛逛,它知道这个府很大,可它现在不能单独逛,万一被人捉去,哭也来不及了。所以,只好缠着它娘亲了。     石初樱也正琢磨着府里的事情,初初一想,也是一大堆事要办。她跟楚溆问道:“眼下这几天除了庙见礼,还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先说说,我好有个数。”     楚溆揽过她的腰,把那只讨厌的虎脑袋按了下去,把人安置在自己怀里,石初樱也轻轻移动了下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了过去。楚溆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说道:“回门礼,你是打算5天回门,还是7天?或者一个月后回门?”     石初樱略想了想,道:“哎,还是5天吧,我可不想一个月都消停不下来,还是赶一块得了,然后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嗯,那咱们就5天回门,此后婚礼这方面的事就完结了。再有也是过日子当中的了,那个到时候再看。”     石初樱点点头,又道:“今天下午咱们怎么安排?我想着见下人之前,老宅的人总是要先打发回去的,换好了人手,咱们就过自己的日子就是,没得倒为几个下人操心。”     “好!都听你的。”楚溆在媳妇脸颊上蹭了蹭,“老宅的人,就由我来处置,你安排好接替的人手,等我那边处置好了,直接替换上去就是。再下来倒也没什么了,只是你的嫁妆没来得及好好安顿,你还得自己费些心思,尤其是那些花草树木,你怕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弄来的,可别糟蹋了。”     石初樱扬起头,伸手在楚溆下巴上摸了摸。     “怎么了?”楚溆又蹭了一下。     “有点扎。”石初樱倒没摸出胡茬子来,不由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楚溆奇怪地自己也摸了摸脸颊,“没有啊,一早刮得挺干净的啊!”     “就是有,你看!”石初樱扬起脸指给给楚溆瞧,果然有些红了,楚溆拿手指轻轻抚了扶,实在太嫩了。。。     楚溆看着看着心痒难耐,他低头一口亲了上去,把那小嘴儿吃了一通才放过石初樱。     石初樱面染红霞,气喘吁吁,不由白他一眼,“以后不准留胡子!老了也不准。若是像李三叔那样,你也就别进屋子了。”     李三原本留了唇上的小胡子如今越发茂盛了,刚才一被扎到,石初樱就想到了这个。此时连忙给楚溆下了命令。     “男人到了而立之年,哪个不留两撇胡子?真要是没有,人家还当是毛头小子呢,没听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话嘛。”楚溆极度无奈了,想象一下以后唯独自己没胡子的样子,不由弱弱的争取一下。     结果话音一落,就被镇压了:“办事牢不牢靠跟胡子有什么关系?太监各个都没胡子,难不成还不当差了?”说着,石初樱想到了什么,闪亮的眼珠儿一转,颇有意味地一笑,冲着楚溆道:“其实,我倒想起一个办法来,你要不试试?”     楚溆一看她那副狐狸样子就知道准没打什么好主意,当机立断道摆手:“不劳夫人费心了,为夫还是不留了吧。”     “别呀,人家都有,就你没有也不好,你不是说嘴上没毛不行吗?我回去给你准备准备,保管让你该有的时候有。你放心就是。”石初樱很大方地表示,这事她包了。     楚溆不由摸了摸嘴巴,怎么突然有种毛毛的感觉呢。。。     回到府里,楚溆和石初樱带着二肥又在自己家里用了些午饭,楚溆便直接去了前院。     作为男主人,他今天的事情也不比石初樱这个女主人少,都是些影响府中运行的大事;而石初樱这个女主人的事情相对更细琐一些,却直接影响府中生活的品质。     石初樱已经习惯了每天打坐,此时得了空她便屏退了下人打坐静思。她把精神力在识海中运转了七个周天,看着滴溜溜旋转着的小小的光珠,石初樱不由思索,此时如果是在望云山,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山上采药,或者在摩云山上跟着木华研究丹方,尝试酿点什么。。。绝不会像此时这般挂着一身琐事。     不过,她没有自怨自艾的习惯,师傅说了,她缺少的就是这种红尘历练,既然嫁人了就按照嫁人的样子过日子吧,不然,光涨修为不涨心境也是很糟糕的。     更何况,今天早上在老宅,她确实有那么一瞬心境非常不稳,以至于气息控制不良,多泄了那么一丝丝,把二肥都给引来了,可见,师傅的预见多正确。     这样的心境弱势要是不及早填补上,还谈什么突破和大道可期!?     算了,反正摩云山又搬不走,想去就去。     打坐了半个时辰后,石初樱喝了盏云谷露,细细体验着精纯的露珠所蕴含的天地之精华滋养身心所带来的轻松愉悦之感,不过当她准备抚顺今天有些不稳的精气时,竟然发现自己体内原本白亮的精气中竟然多了细细的一道明亮的金色。     许是金色的精气太过纤细,它紧紧依附在白亮的精气上,不仔细根本发现不到它的存在。石初樱凝聚起精神力潜入到自己的经脉之中,一番分辨下却发现是条精纯的阳性精气,石初樱眼珠一转,莫不是她家楚溆的?     可是早上的时候她观察过,楚溆明明没有被采补过啊?     石初樱也不淡定了,找出阴阳谐撷功法翻看起来,这般功法的初级她早了然于心,倒背如流了,只是后面高级部分她想着用不上倒没怎么关注。     石初樱宁神片刻,翻阅过了整本功法后到底放下心来。     虽然功法中没有明确说明,但可以看得出,这道精纯的阳气指定来自楚溆的身上,但却不是采补,而是阴阳交融后的一种自行交换补充。想必就是这多出来的一丝精气没来得及融合,才使得她今天有些气躁了。     想到这里,尽管心中还有些疑惑,石初樱也暂时放下心来,她现在还不敢贸然把这丝阳性的精气与自己原有的融合,不过梳理抚顺还是可以的。     至于疑惑,自然等回门的时候跟师傅请教,尽管涉及男女之事,可毕竟事关修炼,也没什么开不了口的,再说,她的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嘛。     石初樱一边梳理精气,一边运行精气排除体内杂质,这些日子吃了太多凡俗之物,她还是尽量每天都清理一番,待到浑身的毛孔都张开,污物随着些微的汗水排出体内,石初樱又叫了水沐浴。     一身清爽愉悦地出了内室,石初樱便收到一个重量消息:楚溆在前院开发了几个老宅的仆人,还有管事。     前来报信的玉竹小嘴儿噼里啪啦说得脆爽,她说道:“。。。有两个管事,一个喂马的马夫,还有厨房里的几个婆子仆妇,俱都叫扒了裤子直接在院子里打了板子,所有老宅的和咱们这边的仆人都被叫去观刑了,除了您身边伺候的两个留着,连奴婢都去了。     哎呀,您可不知道,连男女都不分,直接扒了就打,连。。。真是光着打的。。。     啊呀,真是没法看。。。     奴婢听老宅里的人说,咱们将军在老宅的时候也是这么开发过自己院子里人的,以前老宅的人提起那档子事还都觉得特别丢人呢。。。”     石初樱听了不由会心一笑,楚溆要真是个软糯的,也绝不会自己张罗开府了。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其实不是个好惹的。只不过他不像人家那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而已。     可你瞧他这手段哪里就弱了?十板子是少到不能再少了,光着屁股打板子下去,皮肉的伤几天也就好了,可丢的脸面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悦姑姑在边上也抽了抽嘴角,这姑爷也是个不寻常的,被这样处置了还不如直接被卖了呢,好歹脸面还在,如今可不跟着裤子一起被扒下去了。以往所见处置下人的手段里,打板子顶多是扒一层外裤,好歹留着一层,像这位这样的打法可真没听说过。     边上的玉漱倒是轻皱了眉头,小声说道:“。。。这反倒让人记了仇,指不定哪天反咬一口,还不如直接发卖了去。”现在这些小丫头都算是石初樱的嫡系了,一心都系在自己主子身上,倒是肯为她打算。     石初樱闻言一笑,“你放心好了。当主子的,如果今天怕个这个下人忌恨,明天怕那个报复,那这个主子也不用干了,还不如直接抹脖子干净省事些。     做主子顶多是自己没本事,辖制不了奴仆,再没有是奴仆反水掀起浪花的。不信你问问悦姑姑”     悦姑姑抿嘴一笑,她如今已经是自由身,再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即笑道:“有理没理,反水的奴仆第一没人会用,第二谁都可以打死不论。”而且,只要身为主子的人家就都饶不了这样的人,不然各个的还不都学了去?     所以,一旦卖身为奴,除了设法脱离了奴藉,隐姓埋名过日子,再没有泛起浪花来的。     只因即便脱离了奴藉,也是不同于普通平民的,三代内都不能科考,平日里也低人一等,没有家族依仗,又没有主子撑腰,独木难支,谁都能欺负你。徭役赋税,偷抢盗窃,凡事都先来找你的麻烦,没钱使就得先过一堂问话。。。生活有多艰难,当真难以言表。     所以,离开主子的奴仆,无论你先前混得多么风光,最终都一样穷困潦倒;你想找新的依靠,谁又会要不忠诚的仆人呢?           第五十七章 背后有人(赠送二肥3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七章当家作主(正版读者赠送300字)     “呵呵呵。。。”石初樱见二肥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牙齿还没长齐的小东西竟然也知道害羞了,真是。。。她不过随口说说的好么。     “二肥,帮娘亲办件事去好不好?”石初樱伏下身,悄悄对二肥嘀咕道。     “呜嗷,好啊,好啊!”二肥美得不行。娘亲已经给它派活计了呢,它一定得办好。     石初樱点了点它湿漉漉的小鼻子,轻声道:“一会儿你去后面花园子里,到那片果树那去把木华给接回来。记得,不要被人瞧见它哟。”     “呜嗷,看我的。”二肥站起身,甩甩小尾巴,高兴极了。     “嗯,二肥很能干的。这个小瓶子我放你的荷包里,让木华到瓶子里去,你把它给娘亲带回来就是。”石初樱把玉瓶塞进二肥的小荷包里,挂在它脖子上。     石初樱起身叫来玉雪和玉树,“二肥要出去逛逛,别人跟着我不放心,你们俩跟着吧,就去后面的花园子去看看,到了那儿让它跑跑、散散,两刻钟就带回来。不许旁的人接近二肥。听到了吗?”     玉雪和玉树都知道二肥可是她们府上的小主子,又是瑞兽,自然十分小心在意,当下领了差事去了。     石初樱略想了想,又找来了玉羽等人,吩咐她们到库里挑些好料子让二肥选选,再给它做几件“见客”衣裳。     楚溆刚才在老宅抱着二肥捞金的做法大大给石初樱开拓了视野,她如今算是知道,这些人是把二肥当成了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当中的白虎神兽瑞兽,那么以后要求看二肥的人指定不少。     把二肥藏起来是不成的,可看总不能白看,门票不能收,见面礼总是可以给的,为此做几身衣裳也使得。     嗯,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必须赞一个!     刚吩咐完,就听门外有通报声:“将军回来了!”话音刚落,门帘子一响,楚溆一身冷肃地大步进了房门。     石初樱抬头一看,哟,这张脸还真够冷的。她不由一笑,起身迎了上去,“发落了人不是应该开心?怎么,谁又给你这个主人气受了不成?”说着,拉着楚溆的手,把人牵到榻上按着坐下。     “给将军大人上茶,上点好的。。。”石初樱忍着笑,朝玉竹吩咐道。玉竹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悦姑姑和其他几个丫头互相递了眼色都退出门外,把空间留给主子们。     楚溆松了松领子,往后靠在了软枕上闭眼歇了片刻,复又睁开眼。     他朝石初樱招招手,石初樱坐了过去。石初樱换了妆,一会儿还有正事,倒不好弄乱了,楚溆只把人虚拢在怀里,低头在头发上闻了闻,嗯,真香。     “你不知道,这些人真是比想象的还复杂。侍风下了狠力才审出来,如今这两遭事不过是试试咱们的反应,往后指不定有些什么事等着咱们呢。”     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了?有什么值得他这般气的?石初樱有些疑惑了。     楚溆见她一脸不解,执起她的手亲了一下,黯然道:“他们各个背后都有人,不但有老宅的,甚至还有别的府里的。。。”他靠近石初樱耳边,低语到:“。。。有两个表面上是大夫人和大哥院子里的,可转了弯儿竟是宗人府宗正和承恩侯府的人。。。”     承恩侯?这京城里别的人家石初樱许还陌生,但这个名她再不会不知道的。她可毁了人家一艘船帆呢。这种豪华大船,一副船帆是相当昂贵的,修也不容易,遇不上好的料,指不定得修半年。因此,这笔帐石初樱当然记得牢。     不过,管他是谁的人,现在都不是她们家的就是了。     石初樱不由一哂,瞥了楚溆一眼,笑道:“何必那么费心?咱们如今也省事些,也不必细查,管他背后有没有人,反正明面上都是老宅的奴仆,俱都遣送回去就是。     反正我的恶名已经有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而且,刚听说,你原本在老宅也没什么好名儿,咱俩就是一对儿的恶人,很用不着勉强自己做好人来的。一总送回去,一了百了。     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得为了别人舒坦,反倒自己为难的。”     “况且,咱们是新府,又是新婚,刚开始过日子,横冲直撞也是有的,有个什么不周到的谁还能挑出什么来?过个三五年再讲周全也使得呢。”     照石初樱的意思,这就是一竿子放倒所有人的事,完全不用细究根源,自己自在比别人自在重要得多。     她这种处理事情的手段完全是简单粗暴,不顾脸面,又毫无技巧可言。放到世家里面,简直是最末等的手段。不过,这种直白的做法往往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只不过大家子里很多事讲究心照不宣,往往顾及多,少有人会采用而已。     要是别人,兴许对这幅刀枪不入的粗野做派很是不齿,可楚溆就爱她这个样儿!     当即爱得不行,捧过脸来狠狠亲了一口,嗤嗤笑道:“唉,自打有了樱樱你,我就再没有想不开的了。你说的很对,咱们就不应该在乎这些个虚名,把自己过得那么累。”     “可不就是!”石初樱点赞,“这是咱们自己的家,总该是自己最舒服安逸的所在,要是弄得跟外头一样,防了这个、防那个,主子还得跟奴才勾心斗角的,那这到底是谁的家?     我们费劲巴力的,难道是为了成全别人的?再没这个道理!我只道咱们的家,就该是心安顿的地方。回到家就该舒心自在,心无旁骛。”     石初樱哼了一声,阻挡她获得这些的人和事,都必须一力铲除,绝无二话!     “说得好!”楚溆闻言精神一振,他猛然站起身来,紧握着石初樱的双肩,低头笑道:“走,咱们这就去亮个相,该打发的打发了,咱们府里也该由咱们自己当家作主了。”     回事处     老杨管事笑眯眯的肃手而立,带着一干老宅男女仆人通统五十二人,分几排站在了回事处的右边,连门外也站了一些;而石初樱的人则站在左边,奴仆四十二人外加李三两口子和悦姑姑这几个雇工。     作为主人,将军和将军夫人高坐在屏风前的宝座上,下面是黑乎乎一片的脑瓜顶。     石初樱看着下面这些撇嘴、翻眼的仆人,心话,人果然是不能有一丁点同情心的,瞧瞧,刚才她还想着是不是找补找补,赏每人一筐土产什么的,此时再看竟连这一筐也不用给了。没得浪费了。     她给楚溆丢了个眼神,意思还是她出面吧,一看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楚溆微微一摇头,不过,石初樱挑了挑眉,她再不愿意楚溆跟这些人纠缠不清的,楚溆飞了个眼神过去,说好他来的嘛!     石初樱是个果断的人,她瞥了李三一眼,李三会意,立刻唱道:“将军、将军夫人升座,众人参拜!”     当下所有下人跪地磕头,齐齐口称:“拜见将军、拜见夫人!”。楚溆一脸肃然,挥挥手:“都起吧!”     楚溆身为宗室皇族之人,当他们摆出皇爵身份的时候,别说是奴仆下人,就是低等级的官员给他们磕头也是应当的,这些个跪拜他从小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石初樱略有讶异。     作为主子,奴婢仆人初次见主人也是跪拜的,平时到也只是行常礼,像李三夫妻和悦姑姑这些平民身份之人见了东家也是行常礼,此番受跪拜,让她确实体会到了身份的不同。     不过,石初樱倒是想得开,既然她接受了这个身份,那么随之而来的一切自然也都接受,好还是不好她不去评判,反正到了她这里,不好也得好!     楚溆冷眼盯着下头,手指敲打着宝座的扶手半晌不语,直盯得下人们收敛起各自的心思,噤若寒蝉一般。     楚溆才又说道:“在本将军府里,夫人的话,就是本将军的话,但有吩咐,必当令行禁止。从今以后,如有推诿不从的,不分脸面资格,一概加重发落。”     说完,楚溆看了石初樱一眼,石初樱当即接过话茬。     她可没有楚溆那么多的铺垫,她微微一笑,开口道:“本夫人在山里长大,没有你们将军那么文雅,他做事讲究先礼后兵,有理有据,你们如是犯了事,落他手里算是有福了;     照我说,就很不必!查证据、讲理由,那是大理寺和衙门的差事,没得抢了人家的饭碗。”     眼瞧着下人们不以为然眼珠子乱转,石初樱却又含笑说道:“本夫人以往在山林里常常对付野兽,豺狼狡诈,虎豹凶猛,毒蛇阴险,任它是哪个,最终扒皮的扒皮,吃肉的吃肉,拔牙的拔牙。总不至于还得挨个先审审才下手的。     其实落到本夫人手里,也算有福之人了,本夫人虽不如你们将军行事那般文雅,却也最是爽快。”     说着,她摆出一幅我很为你着想得样子,轻笑道:“咱们既不查证据,也不问理由,直接叫人拉到街上去叫卖就是。理由这个东西,其实可以不必有的!”     这倒也是,主人发落下人,理由不过是遮羞布,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谁又去追究呢?只不过,大家都习惯于好歹扯上一块遮一遮,下人们也已经习惯了好歹有的遮,可这般赤/裸/裸、明晃晃就不用遮羞布的却是没见过的。     大家一时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个意思?     石初樱见了难得好心地解释了一句:“谁杀鸡还先问问鸡的意见?一刀抹了干净利索,连挣扎都不用,半点不痛苦。大家岂不两便?!”     说着,这位夫人的玉手就那么一比划,下面两三个翻白眼的仆人顿时觉得头上一凉,伸手一摸,怎么头上光了一块?头发呢?!     再往地上一看,散落一地的不正是他的头发,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呃”刚扯开嗓子嚎了一声,直突然觉得嘴上一疼,舌头一动竟然发现牙没了几颗?张嘴吐了吐,一口血混着几颗牙吐到了手上,再一抬头,那位夫人正笑咪咪地看着他们呢,顿时在也没有声音了。。。     尼玛这也太可怕了,俺要回家。。。     下人们两股战战,早听说这位夫人是个厉害的,原本他们还以为是个嘴茬子厉害的,他们这些老油条哪个不是肚里揣了二十斤油的,一张嘴对付起老主子都绰绰有余,更别说是个年轻面嫩的新妇了,只如今竟是他们想岔了,这竟是个野蛮武妇。。。     动起手来果然是不用理由的。。。     石初樱满意地点点头,她话锋一转,“从现在开始,这府里就要按照本夫人的规矩来。     本夫人的第一个规矩就是:说一不二,没得讨价还价;     本夫人的第二个规矩就是:做事不需要理由,全凭高兴。     现在开始,本将军府内院由悦姑姑总领,陈姑姑、李三媳妇协助;外院由李三总领,协助之人将军另外安排吧。     老宅过来帮忙的人手,一刻钟后交了手上得差事到帐房结帐,领了赏钱回老宅说不定还能赶上吃晚饭。     至于交办,李三,悦姑姑,你们安排下去吧。有谁不乐意瞎耽误功夫的,本夫人很乐意试试京城里头当街叫卖的价码,以后也好有个成例。”     说完,她一甩袖子,拉着楚溆起身走了,留下一干呆若木鸡的仆人。     老杨管事也傻眼了,这个风格,实在太出乎意料,这难道是江湖武侠风?亏得他还准备了万般措辞和十二分的手段,此时却没了地方使。。。     这可如何是好啊!     石初樱心话,这才是自己当家作主呢!           第五十八章 疼惜(赠送35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八章疼惜(正版赠送350字)     石初樱不由羞涩地瞥了楚溆一眼,抽出握在一起的手,楚溆哪里肯放?左右望一望,喊来侍风、侍电,交待了“协助李三管事把夫人交待的事办好。”就揽着石初樱迅急地掠回了正房,三言两语挥退了下人,直接把石初樱扒了,压在床上,好一通恩爱缠绵。     石初樱当然没有不配合的,她也是初为人/妻,刚刚体会到阴阳谐撷的愉悦,自然是有求必应的,     于是,这两个厚脸皮的主子就这样大白天关起房门胡天胡地一个来时辰才出来,这还得感谢二肥小虎爷呢。     可怜的二肥自打领了任务,兴兴头头地带了木华回来,结果一找,它娘亲被坏人霸占着关在屋子里了,还关那么久。这可气坏了等着跟娘亲表功的二肥小虎爷,它扑过去拍门、抓门,“呜嗷”乱叫一通,直接破坏了楚溆的好事。     楚溆本来还想缠着媳妇再来一次,这么美妙的事真是再多几次也不够,谁知又是这个讨厌的小东西来搞破坏,别人谁敢?     稀罕地又看一眼那令他欲罢不能的胴/体,楚溆不得不起身,他得给媳妇张罗水洗浴呢。     石初樱穿了件橘粉色的家常衣裳,松松挽了头发来到燕居室,眼见着悦姑姑等几个仆妇不太赞成的眼神,她倒是不以为然的。     在她看开,楚溆不过就像一只突然发了情的猛兽,而既然发情的对象是自己,又何必在意白天黑夜的?难不成山上的那些动物发了情还得等到天黑了才办事?     要是有谁跟她说:‘人和动物最根本的区别就是人进化了文明,懂得天黑了才办那事,而禽兽却恰好不懂’这样的话,石初樱一定会鄙视他:愚蠢的人类!发情要是能定时定点的,那还叫发情了?那叫摆拍好么!他们这才叫原生态,最自然的情感宣泄呢。     反正不管下人们的眼光如何,这两个人还是蜜里调油一般,亲亲热热地吃了晚饭,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二肥硬是挤到了两人中间。     她们三口的晚饭因有二肥并没有摆在炕桌上,而是在地上放了餐桌。二肥在两人中间挤出一块地儿放自己的汤碗和水碗。     不过是个喝米汤的无齿之徒,楚溆鄙视它!     二肥有感觉一般,抬头朝他虎吼一声,尽管稚嫩得很,但起码姿势还是凶恶的吧?!     结果也只换来一声嗤笑。     气得二肥扑过去要啃他,却半道儿被娘亲拎了起来,给它抹了嘴巴,又抱在了娘亲香香软软的怀里,娘亲和摸着它的头和它说话,说明天办完事她们就在府里逛逛,嗯,晚饭它还和娘亲一起吃,二肥觉得自己圆满了。     楚溆暗搓搓地磨牙。小肥崽,你给我等着!     二肥自然感受到了,当即转头朝他喷了一口,抢娘亲的坏人!     石初樱才不管他们俩明争暗斗的,只要不打起来就行。     也不知道是太过恐惧,还是感觉到跟着这两位没常理,没人性的主子太过不靠谱,又或者是根本就由不得自己的意愿,反正晚饭之前老宅的下人一个不剩地被送了回去,李三和悦姑姑等人顺利地接收了将军府的事务     听到禀报,石初樱点点头,本来就该这样,有的事就当快刀斩乱麻,藕断丝连只会麻烦不断,自己也会陷在其中,难以脱身。     石初樱不知道别人的新婚第一天是怎么过的,反正她对自己的新婚开端还算满意,忙是忙了点,但效果不错。虽说不上一劳永逸,但震慑住一般的小鬼小妖绰绰有余了。     深秋的天色暗得早,加上之前两人胡闹了一阵,等吃过晚饭已经比较晚了,石初樱安顿了二肥回虎苑,便打发了丫头们下去休息,她晚上从来不用值夜的。这几天大家伙都跟着累得不轻,早点歇息也好,不过,到底悦姑姑留了两个丫头听动静。新婚的夫妻,再没有不闹腾的。     一天的喧嚣此时终于安静了下来,夜的静谧让人感到放松和安宁。     石初樱拿了个枝形烛台点上,三支红烛把寝帐照得通亮。楚溆一身家常衣袍面露难色地站在床前。     “快脱!不要那么扭捏嘛,本姑娘又不是恶霸,要占你的便宜。”石初樱把烛台搁在床头的矮柜上,嘴角含笑,怎么看都有些痞里痞气的。     楚溆无奈,原本他还以为忙了一整天,樱樱早忘了他身上受伤的事了,谁想到她竟然还记得,这会儿就要查看呢。     怎么办?躲不过去,还是脱了吧。。。     楚溆心思一转,嘴角不由也翘了起来,他一边脱衣裳,一边丢出去,还不怀好意地朝着石初樱各个角度地展示自己的身材,只不过石初樱不上当,只肯在三步外远观,不肯近身上前去。     楚溆见引诱无效,也只好奋力一搏,直接袒露了上身,只留下亵裤。“怎么样,你男人的身材还不错吧?”楚溆把胳膊上的肌肉腱子鼓了鼓,又把后背朝向石初樱。     “转回来!我还没看呢.”石初樱勾勾手指,她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哼,石初樱指头一点,楚溆便只能乖乖站着,动也不能动了。     “樱樱~”楚溆哀嚎一声,娶个武力值超过自己的媳妇到底好不好啊?!这是什么点穴法,他怎么解不开呢?     “别让我费事。这般遮遮掩掩,岂是大丈夫所为?我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让你费尽心思的!”     说着,石初樱一把扯下楚溆的亵裤,潇洒归潇洒了,不过某个小兄弟不服气地弹跳出来的时候石初樱还是吓了一跳。     每次都吓到她,简直是耍流氓!     忍着脸红心跳,狠狠瞪了某小弟一眼,石初樱转而去查看楚溆的身体。     她上下打量着楚溆的身躯,从身前又转到背后。     先戳了戳浅麦色的胸膛,嗯,宽厚坚实,然而在右胸部有块老伤,看形状是刀剑伤;再下面的两肋处,嗯,应该断过一处;     再往下紧实的腹部上还是能看得出有几处伤疤,看颜色有的年深日久了。     大腿处有一处新伤,不超过三个月,不过是小伤;     再看后面,只见右肩胛下有一处伤疤,形状不大,却很深的样子,应该是最近一两年的。这个位置的伤,如果不是当逃兵的人,基本可以断定应该是被偷袭或者流箭所伤。     石初樱伸出手指摸了摸,“这是在前两年打倭寇的时候留下的?”     楚溆看不见石初樱的神情,只能感觉到指尖所到之处都麻酥酥的心痒,“嗯,是那个时候,那倭人有一种小巧的弩,箭头上涂了毒,开始大家不知道,都吃了些教训。不过有你的百灵丹,倒也不算什么。”     石初樱沿着背部向下看,他后面的伤很少,可见楚溆基本上是直面危险的时候多,不过,那是什么?     在某人黑乎乎的腿毛下面,隐约有一处新疤!很新鲜,绝对不超过半个月!     石初樱心话,难怪这般遮掩!     一指头把人戳倒在床上,“你是自己老实说,还是我来拷问?”石初樱环抱着胳膊,瞄着楚溆的小腿问道。     楚溆简直晕倒,好吧,他承认还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媳妇的霸气,可到底有些被调戏的感觉呢,怪不好意思的。     “一点小伤而已,不值什么。咱们做侍卫的,挂点伤还不是家常便饭?樱樱不必担心。”楚溆恨不能把腿塞进锦被里,只不过现在真的动不了。     石初樱见他避重就轻,小手一翻,也不知道从哪个装饰物上弄来一根翠羽,捏在手上朝着楚溆招了招,楚溆眼皮一跳。     “樱樱,樱樱啊!咱有事好商量~”楚溆见势头不妙,立刻求饶。     石初樱却不乐意,早让你说你不说,现在想说她还不想听了呢。当即把羽毛在楚溆的一只脚底心儿上搔了搔。     “啊呀、啊呀、啊呀。。。”楚溆被点住了穴道可感觉还在,被羽毛轻轻柔柔这么一搔,顿时心头一阵奇痒,脚趾恨不能抽一抽,可惜动不了,只能干挺着。     石初樱也觉得好玩儿,呵呵笑个不停,又连搔几下。     “啊呀,嘻嘻,哈哈,嘻嘻嘻,哈哈哈。。。”楚溆这下连心都跟着痒了起来,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了。他开始后悔了,早点坦白多好。     而石初樱得着机会哪里肯罢手,拿着羽毛把楚溆全身都给搔了一回,“樱樱。。。我招!啊呀,呵呵呵、好樱樱,给哥哥一个机会吧,呵呵呵呵。。。饶命啊,樱樱!”     楚溆奇痒难耐,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痒痒肉居然还挺多的,当下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直着脖子求饶,也不怕惹来下人。     当然石初樱更不怕了,在自己家里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呗。     石初樱还发现楚溆的左脚比右脚更敏感,也不知道她怎么搔的,楚溆只觉得一万只蚂蚁爬在脚底,酥酥酥的,再也不能忍下去了,嚷道:“夫人、夫人,小的错了,求夫人给小的一个赎罪的机会吧,小的愿效犬马之劳,任凭夫人驱使,求夫人饶了小的这一遭吧。。。好樱樱,我全招!”     “真的?”石初樱不怀好意地斜睨着他的腹部,“别是说得好听,来哄我的。我可不想费两遍事。”说着,还转了转翠羽。     楚溆没骨气地连忙谄媚道:“当真,当真!”他真不知道自己的腹部什么时候那么怕痒来着,真是比脚心儿还痒得难受,真是万蚁钻心的‘酷刑’啊!     石初樱收了翠羽,“我可只给你一次机会。。。”只看那眼神儿,楚溆再不敢玩儿花样。     “咳咳,这伤是半个月前随侍成王殿下去兔儿岭行猎的时候伤的,当时遇到些。。。咳,麻烦。”     石初樱可是知道楚溆的身手并不弱,见他不便多谈,她也懒得打听那些所谓的隐秘,不过,伤却得弄清楚。     “怎么会伤到小腿?”石初樱芊芊的玉指在楚溆的腿毛上轻柔地扫过,楚溆浑身一万个毛孔都竖了起来,却奈何不得,只好交代道:“。。。兔儿岭就在京城远郊,离京不过百十里地,成王又是去秋猎,因此带的人手不多。     除了些常规的护卫负责外围警戒,宗室侍卫里派了我和另一个兄弟,此外还有4个侍卫营的人负责近身护卫,统共14个人随行。     按说这些人也不算少,不过我们一行人在刚到达兔儿岭时就遭到围攻,对方是有备而来,人数也不少。事情太过突然,连护卫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外围场地,刺杀就发生了。     。。。情况比较惊险,确实是奔着性命来的。成王功夫还可以,不过,杀手也都不弱,渐渐被逼到了林子里,我去救援时躲避冷箭却不想下面竟然还有陷阱,不小心踏了一脚,不过还是避开了,只伤到了皮肉。     你看,皮肉伤好的快,连成亲都没耽误不是?!”说得好像很有理一样。     还只伤到皮肉?!石初樱杏眼一瞪,绷起小脸坐在床边上,把他的伤腿扳到自己身上放好,轻轻拨开覆盖的腿毛,把伤疤裸露了出来。     这是一处狭长又深得伤,从下到上,几乎穿透小腿,可以想见当时必定是血流如注、皮开肉绽,亏得没扎到脚底儿,不然直接就是对穿!     尽管疗伤的时候剔过毛发,但别的部位的毛比较长,只要抹抹还是能盖住这里的,而且已经长了新肉,难怪她都没发现。     “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削尖的竹子。。。”     “有毒吧!”石初樱细细验看着。     “。。。嗯,不过我用了百灵丹药粉,应该没事的。。。”     楚溆看着石初樱疼惜的抚摸着自己伤口上还很鲜嫩的肉痕,心里泛起无限的柔情,仿佛泡浸了陈年的梅子酒里,酸酸甜甜又令人沉醉不已。     自打他幼年开始练功学武,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回的伤,小的时候怕疼还哭过几次,再后来就不哭了,除了皱皱眉,受伤好像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自己或者侍风、侍电随便撒些药粉包扎一下,严重一点的有军医和太医,总之,心疼这种东西,可能当初母亲在的时候还有过两回吧?时间太久,他都记不清了。。。     楚溆喉节滚动了几下,咽下酸涩,展开笑容: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却原来他也还是需要有人疼惜!     以后,他有樱樱疼惜他了。。。           第五十九章 伤情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五十九章如此验伤     虽然石初樱对自己的穿着一向简便为主,可这不等于她粗心大意,想想也是,她从几岁就开始照顾自己和无名道长的日常生活,甚至打理摩云山的大小事务,真要是个粗心的可做不来。     “成亲前我住外院,外书房隔壁弄了个临时的休息间,衣衫可能还没来得及拿过来。明天让人去搬就是。     不过,樱樱还是多给做几套吧,原来的都是侍卫服或者随便外头买来的,成亲前老宅给做了几套,都太鲜艳了。”这就开始提要求了。     “自己穿上吧!”石初樱隔空一弹指,楚溆感觉身上一松,动了动,居然就这样解穴了?!     “樱樱,你给人家扒的。。。”楚溆哀怨地看着石初樱,那意思谁脱的谁给穿。石初樱觉得楚溆现在的样儿跟二肥简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大只和小只而已.     石初樱白了他一眼,还是认命地拿起了亵裤替他套上,特特避开了他小弟给他穿好,倒是上衫没穿。     “后肩那处我再看看。”石初樱的指尖在他腹部的伤痕处划转了几下,这里倒是长好了。她把楚溆的背转过来对着自己,拿手指轻轻按了按肩胛下面,“平时可有什么感觉?”     “嗯,天不好的时候有些酸痛,一般时候倒是没事。一个动作时间久了,这里也有些酸胀不吃力。”他听军医和太医都说过,这些很正常,都是老伤的后遗症来着。经年的伤都这样。     “当初是什么伤的?”石初樱用指尖探了探。     “嗯,好像是箭头,不过已经拔除了,没有毒。”     “这个跟毒没关系,应该是伤到了筋脉,没有修复好,好的只是皮肉。”     楚溆苦笑道:“咱们这些人跟着的多数是军医。军医讲究的是止血、清毒、愈合伤口,他们治伤手段粗糙些,而且用药比较猛烈,因为在军医看来最要紧是保得住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而太医正好相反,太医院的医生最讲究中正平和,开药用药都讲究个温补,手段绵柔,药效缓慢,只怕用药担责任,万事求自保的。     所以,这些人看伤往往不如江湖医生。但作为宗室子弟,他们却不好招引江湖之人的。     石初樱听过微微皱下眉头,那不是说以后楚溆受了伤还得这般应付了事?这个万万不行,尽管回来她能处理,但一个伤反复挖两回人多遭罪?     石初樱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给楚溆规划起装备来了。。。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大意了,我至少也得活个百二十年的,你要是这样怎么跟我天长地久的?”石初樱把下巴垫在楚溆光裸的肩头,在他耳边轻轻说话。     耳边的温热气息带着令人眩晕的甜蜜,楚溆浑身酥麻,小兄弟也瞬间抬头站立,他骨头好似也轻了几斤,只觉得自己飘飘摇摇快要飞上天去了...     “樱樱,你引/诱我的。。。”     他一回身把人搂了过来,紧紧按在下/身处,挺了挺腰,哑着嗓子道:“樱樱,这里疼,先治治这里好不好?疼得难受。。。”     “嗯,好!”     于是,两个人忙了一晚上先去给小弟疗伤。。。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赶回老宅,在二房长媳刘氏和长房大夫人的带领下,石初樱给去世的公婆上了祭菜和祭品,行了庙见礼,正式成为楚家二房的媳妇。从今以后,即便她死了,她的骨头也可以埋在楚家的坟里,尽管她对此不怎么在意。。。     行过礼,两人没有立刻返回自己府里,石初樱被刘氏邀去了‘澄心院’坐坐,而楚溆则被祖父叫到了自己的外书房。     外书房暖阁     北斗亲自在院子门前迎了楚溆,一哈腰,笑着说道:“老将军在暖阁里,溆少爷随老奴来。”楚溆微以点头,迈步转向暖阁。     北斗打起门帘子,只见水光纸糊的窗棂清透明亮,窗下是一溜暖炕,秋香色刻丝锦褥上置着紫檀木的小炕桌,老将军穿着一身家常赭石刻丝锦袍盘腿坐在炕上,正闻着自己茶碗里散发的茶香。     楚溆一进门就深深嗅了嗅鼻子,嗯,这是云露茶的茶香。     看到楚溆这个样子,老将军白了他一眼:“就是你们家的东西,假模假式的!”     楚溆一咧嘴,自己蹭上炕去,坐在炕桌另一边儿,拿着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盏。     老将军自己端了杯子饮了两口茶,楚溆又给祖父添了茶水,老将军才道:“打算什么时候回门?”     楚溆把茶碗推给祖父,说道:“后天!”     “回门礼都准备好了?”     “祖父放心,府里的两个姑姑都是荣寿堂那边出来的,礼节上差不了。”     老将军撇撇嘴,“她们差了你媳妇也差不了,一肚子都是《大典》,怎么都在这上头差不着。”     楚溆闻言吃吃闷笑出来,他笑看了祖父一眼,道:“她那不过是不喜欢别人编排她,平时可不那样。”他自然知道祖父这话是指石初樱昨天的犀利,不让人的表现,不过,不这样哪能压服那一群妖怪。     老将军不置可否,转着茶碗,半晌道:“既然安排在后天,明天回来吃个家宴也好,总不能生分了。”     老将军以他多年险中求生的老辣眼光判断,这个孙媳妇必须拢住!这也是这个府里大多数成年男丁的一致看法。像他们这些宗室人家,多数人还是真明白,假糊涂的。。。     眼见祖父的心思飘远,楚溆也沉默不语,他哪里不明白祖父的心思?     只是他和石初樱并不打算和老宅走得太近,不是他不孝顺,而是他们俩都不是那爱玩儿心计之人,与其把心思都花在这上头还不如自己干出点名堂来,更何况他们只有两个,老宅这里却是几十上百口子,她们真要应付起来就别过自己的日子了。     所以,楚溆开口道:“这段时间都怕不行了。。。”     老将军闻言回过神来,“怎的?”他瞪起眼睛,没想到孙子会这么直接拒绝。     “之前受的伤被樱樱察觉了。”     这伤当时很严重,尽管他后来抽空吞下了一粒百灵丹,但由于刺客众多,根本没有机会处置,伤口不停流血,他靠得是意志才坚持救援到来。。。那时成王身边的侍卫加护卫就只剩下三人,其他非死即重伤。。。     张苍几个一向与他搭对儿,此番也是扛着伤帮他迎亲的。。。     这些事老将军自然知道,他抬起精光的眼珠,看着孙子。     楚溆继续道:“樱樱说,这伤处置得不对,必须尽管挖开重新处置,不然,以后好不了;还有肩后的伤,她说皮肉好了,但筋脉没好,也的开了皮肉重新疗伤。。。”楚溆故意说的血淋淋的。     “难不成明天就动刀子?你们也没个忌讳?”老头儿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怒气冲冲质问楚溆。     楚溆一摊手,“明天不动刀子,但樱樱要准备药材,回门之后就动手。”说着又看了祖父一眼,“您孙子我是吃刀尖上饭的,忌讳这个词儿对我再没用处。”     忌讳?难道明天又差事来了你还能不去?打打杀杀的人,还讲什么忌讳?!     大楚的宗室想白吃饭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底气,皇爵也不是各个都富贵锦绣的,或者亲王、郡王许还能想想,国公以下爵位的,贵是贵了,但富就没有了,光凭那么点子的爵禄,自己不挣饭吃就等着捉襟见肘、潦倒度日吧。。。     老将军鼓气半晌,还是孙子的命要紧,只好认了。     楚溆到时见好就收,向外喊了一声,门帘子一挑,侍电抱着几个小坛子走进来。     楚溆示意一旁服侍的天狼把坛子都放到炕几上,指着一个小白瓷坛子道:“这里头是望云山上的花蜜,樱樱亲手采的,拿温水调了,每天晚上喝一盏,或者用来炖补品,比外头买的好。祖母年纪也大了,如今身体怕是也不好,就当是我和樱樱孝敬的吧。”     老太爷撇撇嘴。     楚溆见了又指着另一个小瓮说道:“您有福了,您孙媳妇孝敬的。这酒叫‘白头笑’,原本是樱樱专门给她爷爷酿的。     喝了这个酒,您返老还童也不是没可能的。早晚各一小盅,千万别多喝啊,贪多万一直接变成宴哥。。。”还没说完,头上挨了一记。     宴哥儿是楚洌的小儿子,今年才4岁。楚溆一向喜欢这个小侄子,常给他带吃的、玩儿的,有时候也带着小家伙去骑马。这个亲叔叔倒比亲爹还得这小子的意。     “混说!”老头儿抱过酒瓮,左看右看,又闻了闻,嗯,封得太严实,一点没漏出味儿来。     老将军拿眼一斜孙子,“这酒你尝过没?”     楚溆暗自翻个白眼,他嚷一句:“祖父,成亲到现在,统共两天半,您孙子哪有时间喝啊?要不,您行行好,现开了封儿咱爷俩尝尝?”     老头儿一扭身,“美的你!要喝你们家多的是。”他可记得这孙媳妇的嫁妆里酒可不少。     “您放心,樱樱能孝顺她爷爷自然也会孝顺您的,她只是脾气大些,顺着她比较好相处些。”     说着,抬手提起另外一个小罐子道:“这个是烈酒,加了猛药、可以救急的,樱樱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喝,这个灌一口下去,只要没死透的都能缓过一口气儿来,喝多了浪费不说,还透支精气神,不妥。您自己收着啊。”     这小罐子酒是石初樱从云谷基酒里分出来的,只道是加了猛药,反正效果之比加了猛药大,总归不能让人当普通药酒喝酒是了。     这个还差不多,老将军稀罕地捧到手里,左看右看不起眼的罐子,心话果然是个有心眼儿的,这种起死回生的东西要装在金瓶玉罐里,早被偷了去了。他可得找个好地方藏着。。。     不过有了那罐子酒,老爷子就起了酒兴,当即拍开了‘白头笑’的封盖,揭去上头的云谷叶子封的坛口,顿时一股清澈而又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爷孙俩俱都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酒!”几人一口同声喝道。     门口传来北斗的声音,“给宗正大人问安!”     爷孙俩对视一眼,老将军一摆手,天狼悄无声息地把那小罐子藏进袖子转到里间去了。     说话间,只见门帘子一挑,一个身着枣红色锦绣龙纹衣袍的老者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个衣着锦绣之人。     “一正大哥怎么可以吃独食?”老者一进门就哈哈朗笑几声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咻!”他又深吸一口气,方道:“不喝上一口,我赖在这还不走了!”     楚溆见到来者连忙下了炕,自己穿了鞋子,又帮祖父穿了鞋子,这才扶着老将军也下了炕。     老将军咧一咧嘴,拱拱手道:“左宗大人前来竟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一正大哥这是怨我不常来啊,兄弟们见面还什么迎不迎的,岂不见外?”他这里说着,那边老将军超这后头两个锦绣衣袍的人也拱了拱手。那两人摆摆手,老将军也没多客气。     一时众人重新落座,既然叙家礼,老将军和宗正自然坐在榻上,其他然按辈分年纪分坐了。     天狼随后端了洗手盆子进来,服侍着楚溆净了手,老将军朝他看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天狼端着盆子退了下去。     老将军坐在炕沿上,翻翻眼皮,眼下这坛子酒是保不住了,当即给喊来北斗道:“收拾一下,再拿几个酒盅来。”     天狼和北斗两人侍从名字都很响亮,只是这年纪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老将军的胡子一翘,两人都能领会出十几个意思来,此时北斗更是忍着笑,抱了几个坛子下去,天狼又摆了小酒杯上来。     老将军恋恋不舍地把坛子推给天狼,“倒酒!”又看看下头的几个人,翘翘胡子道:“你们还年轻,这白头笑就不用了吧!”能省一口是一口。     ‘白头笑’是以云谷基酒为底,加了秋天云谷的根、望云山的野生首乌等药材酿造的,酒色淡金,有浓郁的谷草混合着清冽的松香,倒在白瓷的小酒杯里颜色更加美丽。     “合该用水晶杯,不然糟蹋了好酒。”一个锦衣男子道。     老将军掀了下眼皮,捏起酒杯道:“闻着是不错,常常味道才算真好。抿一口!”     说是抿一口,他自己一口干了下去。本来就是小酒杯,这里都是成年男子,哪个又真的像女子一样抿一口?俱都干了一下。     只觉得满口的绵柔**,顺着喉咙一路火热到了肚腹,顿时四肢百骸都跟着涌入一股股热力暖流,更是有一个热气沿着脊背上了头顶,整个人有些醺醺然陶醉感,十分的惬意,却并不头晕。     “真舒服!”不知谁喟叹了一声。     “果然是好酒!不白头也想喝几杯!”     “没了、没了。”老将军摇摇小瓮,哪里还有多少了?再也舍不得拿出来。           第六十章 水火毒三宝珠(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章水、火、毒三宝珠(正版赠送400字)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让正当红的左宗正亲自来他们这个如今不受待见的将军府,想必不会真的是为了品酒聊天。     不过,这些石初樱都不用操心,她被楚溆安排了去刘氏的院子里先歇着。     跟着刘氏走了这一趟,石初樱才知道这老宅和她们家的格局并不完全一样。老宅里头,各个房头都分了自己的院子,每个院子都是一座院落,而这么一座小院子跟一般富贵人家的宅第也差不多了,这还是被内务府分割后剩下的。可见,原本的辅国公府是何等的气派。     与石初樱她们府里前后、内外分明的格局不同,老宅里,除了中路宁寿堂这边是中规中矩的,东西两路都是由一座座散落的院子组成的,各个院落之间,各院落与宁寿堂之间都有连廊或曲桥相连,中间花木扶疏,假山林立,移步换景,竟然比中路的院子更加锦绣。     石初樱还记得前一日来老宅的时候那一路上根本没什么好景致,最多不过是敞亮大气而已。     刘氏见了解释道:“祖父他们那边是按规制整饬过的,原本的布局拆得拆,毁的毁,剩下的祖父也没什么兴致了,直道就那么样吧,免得被人说嘴。至于剩下的边路毕竟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不过是些景致而已,倒是留了下来。     咱们各房虽说没分家,却也各自有院子,也有小厨房,平时可以自己做来吃,也可以跟着大厨房吃。全看自己。”     既然这样,石初樱就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还窝在一起,分开单过,岂不两便?     刘氏瞄到石初樱的神情,抿了抿嘴,想到丈夫说的话,他们和二弟一家势必要互相依仗,在没有靠别人不靠自己兄弟的。     于是,她瞥了眼下人,等到大家自动慢慢跟远些,她才小声说道:“弟妹总要知道些事情的,嫂子多句嘴,你且听听而已。”     见石初樱点点头,她继续道:“咱们这些房头住在一起,对外就是一个镇国将军府,别的不说,光是人情往来,只公中出,虽然收的也进公中,可比起出去的总还是小帐;     再有,不光咱们,还有后面的巷子里住着的那些远亲,娶媳妇、嫁女儿,哪个不是凭着将军府的名头过活?真自己开府,谁知道能熬几天下去。     像四叔家这样的多的是,这一代还行,到了儿子、孙子一代连爵位都没有了,还要体面,便只能依仗将军府了。。。”     就不知道能依仗多长时间,石初樱暗道,还是她家楚溆想得明白,自己开了府。真搅合进来,将来老祖父一去,不知道怎么乱呢!     幸好,幸好,楚溆是个真明白人!吃点苦怕什么!就像楚溆说的:体面是自己挣来的才硬气,不然,像祖父那样,说拿走就被拿走了,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楚洌所在的二房在西路的南边,离她们庙见礼的祠堂并不算远,又不赶时间,刘氏便带着石初樱一行人步行。     她们先是经过一座石雕的拱桥,桥下是一弯活水,不远处是一泓已经枯败的荷塘,岸边有三五株只剩下枝条的垂柳;     连着拱桥的是青砖铺的甬道,甬道曲折向前,两侧有枝干虬劲的老梅,再往前走了不到一刻钟便见到一垣粉墙,走到近前,一弯月亮门掩映在梅树的枝丫后面。     月亮门上题着‘澄心院’三个大字。     石初樱回头望望,暗想,这里到了冬雪压枝,红梅盛开的时候一定很美。     这时,刘氏说道:“这就是咱们二房的地界了。”     一行人进了月亮门,迎面最先见到几株高大的玉兰,长得枝叶茂盛;青石道两旁则栽种着海棠,小花圃里竟然还开着几丛富贵的牡丹!     石初樱听悦姑姑讲过,这隐喻的是“玉堂富贵”,很多王公府邸都爱这么弄,就连她们府里也有一处这样的花木布景。     入冬了还能看见牡丹花这样的奇景使得随侍的丫头们惊讶起来,一般有钱的人家也是养在暖房里而已,这般养在花圃里开花的当真没见过,不由互相低声嘀咕着。     刘氏听了抿嘴一笑,说道:“咱们家有几个老花匠,原本是在太皇御花园子里伺候的,这些花木都是他们在打理。”     难怪了,想必这些花匠也是有些本事的。石初樱想,这大概就是魏麽麽说的,这些人家里就是一块匾额也能说出一箩筐的典故的话了。     一般人家要表现富贵,不是把堂屋装点得金玉辉煌,就是浑身锦绣、满头珠翠的,而那些个所谓的百年世家,要么弄一屋子的古籍,要么摆弄些古琴、古董,反正什么都是老旧的,顶多也是半新不旧的;而这些个天潢贵胄们则爱在这等细微末节处雕琢一番,只等人家奇了,有意无意地解说一二,也就齐全了。     石初樱想到这些不由一哂,这也算挖空心思了。     甬道在花圃前分成两岔,一条直向里通往正院,另一条左拐通向外书房和跨院。石初樱一边欣赏着难得的几枝牡丹花,赞叹一声,一边与刘氏进了垂花门。     垂花门里是一座中等的庭院,庭院当中也有常青的花木藤蔓,还有一个浅浅的金鱼池。此时金鱼已经捞走了,鱼池里只剩下浅水和淤泥,倒是有几只不怕冷的小龟爬出来,趴在裸出水面的石头上晒太阳。还有一只黄白花的小猫正蹲在池子边上盯着看。     石初樱不算外人,刘氏把石初樱让到了东厢房的花厅里,在南窗下银红撒花刻丝的锦褥上坐了,又上了茶果点心,还连声道:“比不得你们府里,忙了这半日了,将就用些。他们那些男人一说起话来竟不比咱们女人舌头短的。”     石初樱听了也不由一笑,这个大嫂还挺有意思。     因庙见礼赶早,到了这会儿也不过是9点多钟,石初应早就吃了几颗摩云山的果子,此时倒也不饿,不过她还是应景地捏了个葡萄吃,嗯,倒是蛮甜的。她带来的果树里还真就没有葡萄。她们府上要吃就得出去买了。     “怎么没见到孩子们?”石初樱记得楚溆说过,大哥家里有三个小孩子,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女儿。到底是亲叔叔,时常给孩子们带吃的玩儿的,孩子们跟楚溆都挺亲的。     提起孩子,刘氏的话多起来,脸上真心的笑开了花,“大的上宗学去了,两个小的这会儿应该醒了。”说着吩咐人去看看两个小主子,若是醒了就带来,尤其是小女儿,还没见过婶婶。     没一会儿,两个小娃娃被带了进来。     一个4、5岁的小男童,穿着一身宝蓝小袍子,头上系了个银冠;小女孩走路还东倒西歪的,一身水红锦缎绣花袄裙,头上扎了两个小羊角,两眼还泪蒙蒙的,显然刚哭过。此时见了刘氏立刻伸出小手要抱。     刘氏抱过女儿,轻声哄了哄,带着小姑娘的妇人行了个礼,笑着回话:“姑娘刚才一直找娘亲,奴婢都哄不住呢。。。”     刘氏挥手让仆妇退下,自己颠了颠女儿,又指着石初樱哄道:“容姐乖,这个是二婶婶,叫婶婶!”     容姐眨巴着水雾般的大眼睛看过来,半晌,却认生地依在娘亲怀里歪了小脑袋却不肯说话。     刘氏无奈,“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她两个哥哥这么大的时候也都很会说话了,就她嘴笨。”     石初樱笑笑,这么小的孩子认生也正常。     她让玉葱拿来几盒松香香口糖和金枫糖。金枫糖是由蜂蜜和金枫树的糖胶混合凝固后蘸在一根小竹棒上的硬糖,糖果只有拇指肚大,色泽金亮水润,气味甜蜜,小姑娘立刻喜欢上了,小手抱着糖棍不撒手了。     这时候小男童楚宴已经给石初樱作了个似模似样的揖,开始说话了,他问道:“婶婶,二肥有没有来啊?”说着,还眼巴巴地看着石初樱,认亲哪天他见过二肥的,还送了见面礼呢。     石初樱笑道:“二肥今天没来,你想看它,哪天让你娘带你到二婶家里看就是。”说着一招手,玉珰托了三个盒子过来。     先前在宁寿堂见礼是认亲礼,这次却是自家亲戚给孩子见面礼,很正常。     不过,这个礼可不普通,石初樱看了刘氏一眼,刘氏自然不笨,挥手道:“我们自家娘们说话,不必伺候了,都下去吧。”并给自己的大丫头橘枝使了个眼色,橘枝立刻带着人都退了下去,自己则守在了门外的廊子下。     石初樱打开上头一个盒子,里头是一根淡绿闪金的绦带,绦带上链着一个桂圆大小的同色丝网,里头隐约是一颗蕴着微蓝色的珠子。     石初樱招招手,“宴哥儿,过来!”     那小儿转头看看他娘,见刘氏微微点头,便过来依到石初樱的腿上,软软热热的小身子还带着奶香。     石初樱是个连小老虎都能养大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这样有教养的小孩儿,所以,楚宴乖宝宝得了她的青眼。     她拿起丝绦给楚宴系到脖子上,并把那个珠子提起来给他瞧过,说道:“宴哥儿记牢了,这个是避水珠,要一直带在脖子上的,不能摘下来哦,也不能给别人!     这根绦子也是水火不惧的,有了它,一般的火势也靠不近你,所以,也不要换绦子哦。不过,烟气就不能避了,你要自己小心哦。”     刘氏听了大惊,这个太贵重了,不对,是太珍稀了,简直都只在戏文里听说过,实际上哪里会有?这要是真的,可是举世难求。     “这怎么使得?他一个小孩子,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刘氏手一抖差点把怀里的小女儿掉下来,吓得小姑娘一手握着糖棍,一手抱紧她娘的脖子不撒手了。简直委屈得不行。     “不碍的。这个虽然难得,白搁着也是浪费,小孩子淘气,正好求个太平。”     楚宴虽然年幼,但长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儿,也是个小人精了,当即郑重地点点头,用肉乎乎的小手把丝绦连同避水珠一起塞进衣裳里,还拍了拍胸口。     两个大人都感到好笑,不拍人家还不知道,这一拍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石初樱又拿出一个同样的丝绦,下头是个淡金色的小珠子,给小姑娘系了,“这个是颗避瘴珠,一般的毒物、瘴气都不能避开,我看容姐身子弱些,这个给她戴着吧。”     又把一颗避火珠给了上学去的安哥儿。现在几个孩子还不知道,这份礼物在他们以后的人生中,曾经几次挽救他们的性命,甚至成为传家之宝。     刘氏抱着容姐站起来,朝着石初樱福了福,哽咽道:“弟妹,这么重的礼,嫂子却不想推辞了,腆着脸代孩子们收下了。”     石初樱扶了刘氏坐下,笑道:“嫂子不必客气。我听楚溆说,自打公婆去世后,他和大哥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后来又多得大哥和大嫂的照顾。很该感谢大哥大嫂才是。”     石初樱可不是随便大方的人,她能拿出这样的宝物给楚洌的孩子,一个是她觉得这几个孩子教养的都挺不错,再就是楚溆从小失去父母后,完全是跟着哥哥相依为命的。     虽然他们还有祖父在,可年老体迈的祖父哪能事事照看周到了?     在这样的大家子里,叔父都是亲的,可也都是有利益纠葛的,他们两个不过是失怙的孩子,又逢战乱,能安稳活下来都是不容易的。     更何况楚溆自幼在山中学艺,家里全靠小哥哥楚洌一个人维持着,保护父母的遗产,争取二房的家业,给在外学艺的弟弟争取用度,哪样不是靠小哥哥楚洌?而楚洌其实也不过比楚溆大三岁而已。     十一二岁的他不但自己要成长,还要给弟弟承担起父亲、母亲,外加兄长的职责。     这一切直到楚溆及冠之前下了山,才算有了一个能够分担的人。     即便成年后有了爵位,楚溆和石初樱的亲事也是楚洌多方操持的。     毕竟老将军年纪大了,他说一句话,下面的人怎么办却是作为二房长子的楚洌监督执行下去的。     所以,楚溆昨晚把这些家事讲给石初樱听的时候,石初樱也觉得有个这样的哥哥真心不容易,值得好好对待。她才跟楚溆商量着拿出这样三颗珠子来,而楚溆也不是个贪恋财物之人,他唯一担心的倒是会不会给她惹来麻烦。     这样的珠子虽难的,但石初樱还有好些个,都是她年少的时候,跟着师傅在外头各处大山河泽中历练时获得的。     那些地方怪兽横行,有的怪兽可以辟水而行,有的怪兽遇火不燃,有的怪兽穿行在瘴毒弥漫之地如入无人之境,后来她打败了这些怪兽。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不是摩云山的物件,所以她拿出来没有什么为难的。     也许世人会认为这种宝物就该掖着藏着,而对于石初樱来说,宝物白白放着也是落灰,起不到作用的宝物跟废物也差不多。     所有的母亲几乎都把孩子看得重过自己,刘氏也不例外。     石初樱给三个孩子这么珍稀贵重的礼物,简直比她自己得了还高兴。她当即把小女儿塞进石初樱怀里,借给她亲香一番,小女儿是她的宝儿,一般人她还不借呢。     石初樱好笑,不过还是抱着身娇体软的小姑娘坐在自己怀里,她以前常抱小李芸,对于抱孩子到不陌生了。小姑娘有了婶婶给的糖糖吃,已经不在认生了,此时坐在她怀里,小手抱着糖吃得非常开心。     石初樱随手拿起容姐儿衣襟上系的绢子给她擦了擦流下来的口水,看得刘氏直赞叹,“弟妹这般会照顾人,定会是个好母亲。”石初樱不由想,她自幼连自己和师傅都能一并照顾了,怎么会照顾不了一个小婴儿?     宴哥儿看到娘亲和婶婶说话,自己无趣,便爬上炕来吃葡萄。石初樱也给他剥了几颗吃,顺便问道:“这个季节的葡萄是哪来的?”     刘氏一边照顾小儿子吃葡萄,一边答话道:“咱们京师原本就是产葡萄的,现在更是整个南郊都是葡萄园子,从夏到秋都能吃到甜葡萄的,尤其是秋收的时候,各家都买上好几车,存到冰窖里去,能吃到来年开春儿呢。”     说着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手,道:“你们今年没赶上,不过,现在也还是不缺的,这几天你就叫人去南郊,找种葡萄的人家去买,准能收一些回来,不过是比秋收时候价钱高几文钱就是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存着吃,反而价钱不好涨上来,等下月这个时候就要贵十几文一斤了。”     石初樱爱吃,连忙叫来玉葱,让她叫人交待给李三,今儿个就着人去打探打探消息。     刘氏抿嘴直笑,这弟妹也是个急性子的。           第六十一章 每家都有的表姑娘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一章每家都有的表姑娘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橘枝的声音:“问涵姑娘安,几位表姑娘安!我们奶奶正在待客,几位姑娘请堂屋里先坐坐,奴婢这就去知会我们奶奶一声。”说是知会一声,人却站在门前一丝儿不动。     “怎么洌嫂子今日有客?”一个娇脆的声音问道。     “真是不巧,对不住几个姑娘了。”又喊道:“橘叶,死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来客了一个人都找不到。”     “橘枝姐姐,有事?”前头赶来一个穿戴整齐的丫头。     “姑娘们来了竟也没个人通报都这会儿功夫了一个人影都没有,等奶奶空闲出来,好好熟你们的皮!好生带了姑娘们去堂屋里招待了,再有半点差错,都仔细自己的皮!”     石初樱听着,真心觉得这个大丫头够气势。     “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了。不如,改日再来。。。”一个柔柔的声音道。     又一个少女娇憨地说:“洌嫂子待客,咱们等等就是,反正今日不上课,婉姐姐,你不是说给容姐儿带了玩意儿的。”     外面的声音渐远,刘氏听着一哂,拿过帕子擦了手,又给宴哥儿和容姐儿擦了手和嘴,“宴哥儿、容姐儿,记住刚才婶婶的话了没?”     两个小娃俱都点点头,“记得了,不说,谁也不说。”     “嗯,也不要给奶麽麽们说,知道了?”     两个小娃用力点点头,他们也明白脖子上这个东西的是极要紧的了。     刘氏见了叫了橘枝进来,吩咐道:“带着哥儿和姐儿去吧,只许他们俩一处玩儿,不能叫分开了,也不许乱吃东西。叫人不错眼儿盯着。”     橘枝应声一手一个领着小娃下去了,两个小娃果然懂事,竟然都没有哭闹。果然什么样的人家出什么样的孩子!     见孩子们走了,刘氏才扁扁嘴,说道:“咱们楚家,盛产男儿,女儿不多。”     听她说什么“盛产”石初樱不由好笑,这得生多少产能算盛产啊。刘氏又道:“不过,表小姐却不少呢。”     “表小姐?”     “你刚来,还不知道。咱们家还住着好几位亲戚家的姑娘。有大伯母那边的薛家的,有雯姑奶奶家的,有四婶娘家妹妹家的姑娘,唉,好几个呢。”说着还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像赶什么似的。     瞧这意思,有隐情啊!     果然,刘氏颇有意味地看了石初樱一眼,“你也小心些,有一些女儿家,不做正室也是乐意的。”     石初樱一挑眉,她可是刚成亲,新鲜热乎着呢。     “你也别不信,不然,哪就这么巧,今日就来我这里串起门子了?我这里平日可不是热灶。。。”     “这是奔着我来的了?我又不认得什么表姑娘。。。”石初樱都觉得好笑了,这跟她沾得上边么?     “这不正好,不来往哪来的机会?”刘氏不屑地又吃了个葡萄。     “这是。。。有成功的先例?”石初樱琢磨了一下,问道。     刘氏一扬下巴,指着东南边道:“前些年,一个表姑娘,成了大房沛兄弟的屋里人,如今更是生了个哥儿。这不,人人都等着看下一个是谁呢。。。”     石初樱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刘氏,这意思,表姑娘们都是奔着做妾来的?不会吧。好人家的姑娘,嫁谁不好,非要做妾啊!     她家楚溆可不敢这么弄,不然,她直接废了他!石初樱眼光一凛,远处的楚溆不由打了个喷嚏!     “难道是樱樱想他了?嗯,还是赶紧回家要紧。。。”     反正他也不乐意听这些人云山雾罩,一个事绕半日的。当下他厚着脸皮辞了出来,去接媳妇回府了。     听到楚溆来接人,刘氏打趣笑道:“二弟真实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弟妹,这才统共多会儿功夫就来抢人了,难道嫂子还能把他媳妇给昧下不还了?”     石初樱脸起身告辞,两人出了门就见楚溆站在庭院里,一手一个抱着宴哥和容姐儿说话。几个衣裙飘飘、色彩明丽的少女正在边上捏着帕子欲言又止的。     石初樱翻个白眼,这速度,不会是跑出来的吧?!     刘氏倒是从楚溆手里接过容姐儿,怪道:“怎么没在屋子里玩儿?外边如今也冷了些。”     奶娘连忙上前道:“回奶奶的话,原本在屋子里来着,不过,哥儿听说二爷来了就跑出来找叔叔,”说着撇了一眼道:“姑娘们也都跟着出来了,屋子里空了,容姐儿要哥哥,奴婢只好抱出来找哥哥了。”     刘氏嗤笑一声,这迫不及待的吃相也忒差了些。“请姑娘们去花厅,难得到咱们这边来串门子,冻着可怎么好?”     又说:“弟妹得闲再来,我这还有客,就不远送了。”     石初樱笑道:“嫂子太客气了。等我那安顿好了,请嫂子带着孩子们去坐坐。”说完跟涵姐儿点点头,楚溆放下宴哥儿,过来牵了她的手,两人就这样走了。     竟没见到一样!几个姑娘不由绞着帕子生气,什么意思?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几个姑娘在花厅里跟刘氏说了一会子话,就见有仆妇进来回事,也就纷纷告辞了。     魏灵儿带着丫头走在回院子的路上,不由冷哼一声:“哼,自己要丢人不算,偏还要拉上我,我还以为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跟我好了呢,却原来是给人家当幌子的!”     丫头请她上软兜,她气呼呼一甩帕子,“不用,今儿个本姑娘自己走!”气也气死了,当然得散散。。。     要说老宅里住的几个外姓姑娘里,最有体面地便是魏灵儿了,她可是老太太正经嫡出的外孙女。她要生气也是光明正道的。所以,一身大红衣裳的魏灵儿挂着冷脸,气呼呼地回到了宁寿堂。     “这又怎么了?谁惹我孙女?”老太太歪在次间的暖榻上歇着,听到门帘子响,抬头就见到外孙女的嘴上挂着油瓶的样子。     魏灵儿一扭身,坐在老太太身边,抱住外祖母的胳膊,“还有谁?还不是那个锅贴儿!”     老太太举手拍了她一下,“混说什么,什么锅贴儿,锅烙儿的,没得让人笑话。”     “哼,谁爱笑话尽管笑去,本姑娘不怕!”魏灵儿一扬脸,大眼睛眨一眨,相极了她娘小时候的样子。     老太太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脖颈,哄到:“何必跟外人生气。不过是几餐饭而已。咱们家还差双筷子了?你呀,如今也快15了,再不能人前任性,不然落不是的还是自己。。。”忙完了这段儿,她也需走动走动,给外孙女相看个好人家。     她自然知道灵儿嘴里的‘锅贴儿’是她们薛家人,可如今她都七十来岁了,在世人里算高寿了,家里头父母兄妹早没了,剩下的三服以外的哪里还有多亲?     再说,她已经帮了几十年了,也够了,如今薛家还往里头送人,也难怪府里暗中都叫一声‘锅贴儿’了,可不就是讽刺她们薛家巴得紧么。     反正她不参与,有本事就使,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罢了,她全当不知道了。灵儿不一样,她是亲外孙女,又不是宗女,完全可以高嫁,只这直来直去的脾气可怎么好。。。     “您不知道,今儿个,不,就刚才,孙女给人当枪使了一回。。。”     不提这边魏灵儿如何告状,单说姑娘们离开澄心院,薛婉和陈玉娘、涵姐儿也分了手,涵姐儿俩个往后头四房行去,薛婉则带着丫头慢慢穿过石桥往对面的大房去了。她也不用软兜,慢悠悠地在园子里穿行着,竟一点不觉得累。     她今儿个特特穿了一身鹅黄软缎绣橘色、粉色菊花的夹袄,下面系着一条白绢拖地的裙子,腰上翠绿的丝绦系着压裙玉佩,跟菊花的绿叶呼应着,高底绣鞋她已经练习的相当熟了,此时走起路来摇摇曳曳,如同春风摆柳一般。     可惜啊,她暗叹,这般心思的妆扮竟没让人抬抬眼!     都说溆二爷冷肃,不近女色,是从小练的功法使然,想跟他结亲的人也不少,不过都没能让这位溆二爷看上一眼,谁知竟娶了个村姑!今儿个一见也不过就是比秀丽强那么一点点而已,可她长得也不差啊!     早知道他连村姑也肯要。。。薛婉绞了绞帕子。     她虽然是姓薛,可到底是五服边上的远亲了,家里也不过几亩地维持着。     薛家当年和国公府结了亲,也曾光耀过一阵子,可自打老太爷去世,薛家的儿孙在科举上再无建树,除了老太太还能照看一番,竟再无往日气象。     薛家到底舍不下这门护身符一样的亲戚,不但嫁进来一个夫人,更是前些年送了一个女儿过来,只到底身份差的多,筹谋到最后也只做了侧室,不过这等天潢贵胄之家的侧室也比外头那等普通的富贵人家要强几条街去,生了哥儿、姐儿的,更是有了体面。     她在薛家姑娘里算长得好的,薛家怎么肯浪费掉这样的姑娘随便嫁人?定是要为家里争得一些好处的,话说她也不是不愿意,自打前年来到这将军府,见到这般的富贵荣华,真真是锦衣玉食,哪里是在薛家能想象的。     如今她偶尔回家看看,家里的其他姐妹和亲戚都来围拢她,她的衣裳,她的首饰、就连她用的胭脂口脂都成了大家稀罕的对象,更别提她每月还有一吊钱的零用、随身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伺候了。     不为别的,就这份富贵也是她舍不下的。别人不筹划,她自己也要给自己筹划了。     她已经眼看16了,家里指着她在将军府谋个好的,自然不会给她相看亲事,而她自己也不是不挑的。     大房里已经两个薛家女了,再不能进,如今只能往别的房头瞧,怎么看都是二房最好:人口简单,同样嫡出,二房的家业不会比三房少,却只有两个儿子分。     只可惜这两个爷,一个生人勿近,一个是不近女色。如今倒好了,只是机会还得好好筹划才是。。。           第六十二章 初理家务(赠送5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二章初理家务     这个么,楚溆望天,好像真没注意。他挠了挠耳朵,讪笑一下,石初樱白了个一眼,笨熊!太不顾家了。     “大哥家肯定是大哥张罗这些的。。。”石初樱凉凉地瞥了某人一眼,她看得出楚洌绝对是个爱家顾家的男人,别看他看起来那么冷冽。     “应该是。。。大哥从小打理家务,整个二房都是大哥打理的。”楚溆心都一抖,这要是樱樱早早遇上大哥,估计这会儿就没他什么事了,幸亏。。。     楚溆抹了一把冷汗。     “你不是说成亲前学过府里的庶务了么?”石初樱伸手替他正了正头冠。     “学了些,不过是些银钱往来,账房管控、产业经营之类的,家务还不具体。”     “嗯,那就从今个儿开始自学吧,回去先把葡萄的行情摸摸底,在打听打听咱们这样的人家,单独开了府的,大概储备多少?怎么个储存法儿,还有。。。”     楚溆连忙举一反三:“还顺带把别的果子一道问了,最好一道采买了,便宜些,找几家固定的果园子,以后定时送来。。。”     石初樱展颜一笑,她就爱楚溆这个盲从的样儿。石初樱又跟楚溆说了送出三颗珠子的情况,楚溆点头道:“我接你的时候,先到书房已经跟大哥提过了,大哥本想当面致谢,不过,听说那边去了几个表姑娘便没过来,改日再谢,还说礼太重了。。。”     说着,握着石初樱道:“大哥还跟我提了,二房分家产的事。”     “还有家产?”石初樱睁大眼睛道,她还以为她俩就这么些家底呢。     楚溆搂了她说道:“咱们大楚本意上并不希望宗室子弟被养成废物,因此,除了爵位和爵禄以外,还要求宗室子弟读书科举出仕,或者从军立功,哪怕经商在一定的范围里也是允许的,能养活自己是最起码的,不然,空顶着一个宗室的帽子出去也丢人。     所以,一旦有爵位的父母去世,很多规制上的东西就会被收回,不过,到底还是有些经营所得的家业是会留下来的。     咱们爹娘当初也得了老祖父的一份,后来属于父亲爵位上的那份被收回了,但留下了的也有一些,这些年都是大哥打理着。这回大哥说,找个时间碰头,咱们俩家分了,以后各自打理。”     “都有些什么家产?”石初樱有些小打算,不由问了句。     “也就是些田庄、园子,山林,还有铺子之类的。具体有单子,到时候可以看看。你想要什么?”樱樱不缺钱,他是知道的,她能这么问一定是有什么想头。     嗯,如果有,他一定设法满足才是。     “你知道我喜欢钻山林子的,如果有山林最好要一处,远近无所谓,最主要是二肥以后得有地方跑跑,不能一直圈在府里养成宠物;园子有也好,可以自己种些果子,咱们府后花园子还是小了些。。。”     “那,铺子你一个也不打算要?”楚溆惊讶道,“你不打算自己开个什么药材铺子么?”     石初樱往他身上一靠,“开铺子那么累我才不干,谁爱开谁开,我顶多卖几盒药,哪里用得着开铺子这么费事?”     “对了,咱们成亲,荣寿堂李府也送了贺礼,送到咱们自己府上了,李大郎亲自来的,听他的意思有把‘万慈’开到京城的打算。”楚溆把人搂过来,把自己的下巴抵在媳妇的肩上,最近两人都爱上这个姿势。     石初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被楚溆抓了下来,握住,不许她搞怪。     “他开过来也好,我省事些。”     “。。。那你多久采药一次?我攒了假陪你去。”楚溆现在就有媳妇要飞了的感觉,不由紧了紧手臂。     石初樱好笑,“每年四月和九月这段时间是必然要回山去的,既然要回,至少一个月总是要的,不然来回还不够费时的,采药也就这个时候一次采了吧,剩下也就平时抽空看了。。。”     楚溆默默算计着,这个还可以接受。。。     两人回到府中时间还早,便换了衣裳,各自去忙自己手里的府务去。     楚溆并不笨,石初樱一提他就明白自己疏漏在哪儿了,这会去了回事处的花厅,叫来了账房里的管事和李三等几个人,查问起府里的详细庶务;     而石初樱则必须把自己的嫁妆安置好,还要照看一下二肥的新家,也是很忙。     此时,石初樱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将来有一天,她拥有了更大的地方要打理,全靠她自己像在摩云山那样肯定不行,她应该找几个帮手,向木华这样的,忠心不二又能干活的,这样她就可以专心修炼的。     哪像现在,她根本空不出时间修炼的好么,更别说采药、历练什么的了。     难怪,不管是修炼还是练功之人,都要求到在山上至少十年才许下山,下山后俗事纷扰,可不就没足够时间了?!     看来,她必须在有了宝宝之前,把家里的一切理顺了,不然别说带宝宝了,出门去找爹娘也走不开啊,这可是件要紧的大事!     可惜,她的人手还没有历练出来,忠心程度和才干也有带半年后检验成果,急不来的。     眼下还是拣要紧的先处置吧。     内宅管事里,悦姑姑总揽内宅,陈姑姑负责迎来送往和出门跟从,李三媳妇负责石初樱嫁妆所有物事总揽,别的事与她不想干。这些暂时还不用她操心,正像楚溆说的,她还是先把嫁妆安顿好了才好做别的事。     这里头,要紧的只三样:     一是带来的花木;     二是摩云山上的吃食等物;     三是药材药品。     果树这里,她从望云山带了两户果农到是可以使的人,石初樱便直接安排一个叫二拴的汉子主理果树,又让人把花草都搬进空着的西厢房去,等她回来自己照管;     安排了这两项,她便让人叫上玉雪带二肥过来,她答应过二肥,今天回来后带它逛府里的,正好她自己也看看嫁妆的安置,该处置的顺便处置了。     二肥听说可以跟着娘亲逛府里了,兴奋地连衣裳也不穿了,直接奔到石初樱跟前,又是蹭又是摇头晃脑,好一通撒娇,哪里有一点老虎的威风可言。     “二肥乖,呆会儿有事交给你去办,你要跟着娘亲,不要跑开啊!”石初樱换身水红撒银色菊花的行装,脚上踏了双云谷蔑的小短靴,头发也改梳成了简单的双螺髻,只插戴了一个莹石簪和一只楚溆送的碧玉簪。     如此简单清爽的装扮,大家冷眼一瞧,还以为又回到了望云村的时候,夫人成了亲竟然也没变化!     石初樱特地带了李三媳妇、玉禾、玉露、玉屏、玉羽、玉竹、玉树、玉华、玉麦几个,还有几个小厮和婆子,这些人都是她此行会涉及到的人。     “家具和小件儿都怎么安置的?”石初樱一边走一边问李三媳妇,其他人远远跟着并不上前。     李三媳妇连忙回道:“家具大小统共92件,里头有木器行老掌柜送的小件10件,现在新房及各处统共摆设了六十二件,剩下三十件主要是暂时用不上的屏风、榻、多宝格、箱子、柜、还有一些小匣子、还有就是书房要等夫人自己看好了才摆设,也没动。     如今都存在府里的大库房中。     另外,这府里的库房本身也收着不少家具,到时候怎么调用还要看您的安排,也就没急着摆。”     “大库房在什么地方?”石初樱问到。     “大库房在二重院子,东路有两排各七间库房、西路有三排各七间库房,统共三十五间。吃喝的东西存在西边,其他东西在东边。”     “另外,咱们的各色料子和瓷器等贵重物都收在西耳房里,钥匙玉华和玉屏手里各一把,单子我这里和管库房的玉华各有一份,进出都要登记画押的;     夫人特别交代的那些药材、吃喝酒水、日用的物什收在正房后面的内库里,东边的内库里是坛坛罐罐之物;西边的库里都是些成筐、成堆的像篾条、树皮、筐子篓子等;这些是玉禾统管的物什,单子我们俩各一份,钥匙玉禾、玉屏手里各一把;     只玉禾管的粮食这里放不下,单独下了粮窖。”     “粮窖在哪儿,如今怎么管着?”     李三媳妇道:“咱们府上的粮窖在后头花院子边上,过了后罩房就是,前院的人去得走夹道,咱们到还方便;只是每次玉禾去跟粮窖那边的管事打交道,去领钥匙,用过在还。”     石初樱蹙眉,“这可不行,麻烦不说,也不好管理。”     她摩云山的东西,万不能和那些普通粮食一道,一个不小心被谁拿些出去就不好了。     李三媳妇等人只道这些东西都是石初樱用药材熏染过的好东西,倒也并不多想到别处去。     石初樱不放心,还是去了大窖察看,上次看的时候天黑,今天明明白白的看着,到底还觉得不太满意。     那粮窖的管事是原本府里的一个账房兼着,此时间主母来查看他得了消息急忙赶来,这库房他还没仔细看过,大体是对了数而已。。。     石初樱见了也不难为他,直接指了一个婆子、一个小厮接管了粮窖,并吩咐那管事去跟李管事说,“就说我的话,现找人在后厢房和后罩房之间挖个小些的地窖,也分东西两窖,一来用来存我指定的这些东西,二来存些常吃的果子,来回取用也方便。     大窖就用来存府里常吃的粮食吧。”     说着,石初樱看了二肥一眼,二肥摇头摆尾,“呜嗷,娘亲给我活儿干吧!”     “以后每天早晚两次,二肥要帮娘亲过来巡库听没?     府里所有的库都要巡,顺序你自己定,每天不要重复了。现在就去看看里面的数量,以后也好对数儿。。。”     那管事抹汗,这两天一直听说夫人不好惹,再加上个瑞兽,果真有压力啊!     本来,作为将军信任的账房,他还想拿一把来着,可眼见着人家都不用跟将军商量就能把他办了,还有什么好拿把的。。。     怪不得,刚才他出来的时候,那个李三管事看他的眼神儿就像看一直待宰的鸡一样。。。           第六十三章 二肥小虎爷的三把火〔赠送3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三章二肥小虎爷的三把火     二肥对于自己新获得的这个‘艰巨’的任务很是上心,当下顾不得闲逛,立刻就要‘上任’,还是石初樱表示怎么也要先查看过府里的地形,它才藐视了那账房一眼,才扭着小肥身子跟着它娘亲继续往别处去。     石初樱先去查看了存放摩云山物品的东西内库房,这两排厢房看来就是为了做库房建造的,十分宽阔,每间都足有普通厢房的三间还富余,如今空地方不少。     石     初樱暗自翻白眼,这明明有地方,非要被‘粮窖’给限制住,谁说粮食就一定放在粮窖里,放库里有啥不行?真是死守规矩不知变通!     当下,她就让人先把粮窖里的云谷移两千斤过来,云谷与普通粮食不同,它颗粒大而饱满,压秤,其实两千斤也并不太占地方,如果放得下,把云谷面粉也移过来,剩下的倒可以慢慢等新窖挖成了再移过去。     她又去看了药材,结果东一堆,西一摊,简直不成体统。     石初樱一脸冰霜,很是不给李三媳妇面子,“李婶子跟着我多长时间了?怎么连药材药品单独放都不记得了?还是家大业大照管不过来了?在望云村的时候药材也不比这里少,怎么就能调理清楚的?”     李三媳妇满脸通红,她真是没想到怎么就乱成这样。     原本她也查问过,下人们说罐子之类的码放在一处了,另外的也都单独放了,她也只去看看那些罐子,就没在多看。     她这些天净忙着吃喝穿戴上的事了,倒是忽略了药材,现在想想,姑娘以药材起家,最最要紧的可不就是药材,真是没老就先糊涂了?!     她羞愧难当,亲自看着人收拾出一个单独的房间,专门存放药材,坛子罐子之类的在一边,草药植物类的在另一边,成品药则锁进一个小柜子里。。。     跟在后面的丫环婆子不少,眼见大管事都被没了脸,还是夫人最信任的,服侍夫人时间最长的,她们更不敢有半丝错漏了,格外小心谨慎地把库房重新码放好,重新录了册子,分配了钥匙等,     以极高的效率做完这些还不到半个时辰。     石初樱又查看了存放布匹,日用品等的库房,结果连续几个库都同样重新整理码放过,才合意。     石初樱再不能忍,当下集合了后宅的下人,“是我先前没给你们交待清楚码放的要求,还是先前没人教导你们这些东西?     为什么没按照要求去做?     是这府里地方太大了,你们就觉得可以随意了,还是说你们办差事根本没用心?     李婶子,作为这些东西的总管事,疏忽失职,你可承认?”     李三媳妇最了解石初樱的脾气,越是自己人才越不客气,她伺候石初樱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出这么大的疏漏,一张脸羞愧得不行。“奴家辜负了夫人,实在惭愧得紧,以后不敢再犯,请夫人责罚。”     “玉禾,你可知错”     玉禾立马跪了,伏地请罪,她虽然不负责码放,可见到她管辖的东西码放不对路也该提出来,因此,她也吓得直接告饶:“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没有尽责。。。”     连玉禾这样的都有错,那别的人怎么会没错?当下纷纷跪地请罪,石初樱冷哼一声,“可见你们并不是多尽心尽力,一个两个犯了错那是偶然,可你们这些人犯就不是偶然,而是心里没有当回事。     还是,你们已经忘记了当初学的规矩了?     既然如此,本夫人也给你们一个机会,不喜欢我这里差事的,现在提出来,本夫人最好说话,送回建州重新发卖就是,可如果现在不提出来,心怀不满地做事,我再不会从轻发落的。”     众人心中一凛,还没来的及告饶,夫人已经一个转身,潇洒地走了。     留下一地仆从,没有夫人发话也不敢就起了,只好继续跪着。     好在没一会儿,玉禾过来传话,“夫人有命,着悦姑姑来进行发落,且等着吧。”说完,小丫头急忙忙跑了回去,现在可不敢有半天懈怠。     话说石初樱对这些下人的表现真的很不满意,当初教导的时候也还算各个努力,可这才一个月就明显懈怠下来了,甚至有几个人的身上已经笼罩着混杂之气,这样的人是留不得,必定得早早清除出去才是,因此,她叫了悦姑姑,对几个管库的婆子重点提了必定要送回建州去的,还卖给当初的经纪。     被人用了一个月就给卖回来的,还比不得当初筛选时候退下来的,那时候被退一般被认为能力不足,而现在被退多数是品行不佳,所以,在经纪那里也不会有好脸色就是。     这也算自作自受了。     石初樱又去后花园子看了看,尤其是移过来的果树,有木华先前的滋养,又有二拴等人精心照顾着,此时也扎了根,长势很不错.刚入冬虽然还没将霜,但这些树还能有绿叶子也着实不易了,亏得石初樱让人用云谷秸秆絮和稻草一起捆扎了保暖,此时可不就见效了?     而那两户果农却道是天子脚下的龙气不凡的缘故,石初樱心里好笑,却不计较这些。     走了这一圈,后面的院子基本都看过了,加上从青庐出来的时候细细看过前院,此时石初樱已经把将军府和当初的舆图对了号,再没有不了解的了。     她带着二肥,重点把几处的库房指给它道:“以后每天早晚各一次,替娘亲来这些地方巡查一遍,好不好?”     二肥“呜嗷、呜嗷”地表示现在就想去。     石初樱笑着摸摸二肥的虎头,又絮絮地教了它类似防火、防水、防虫、防盗之类的各种要求,才说道:“如果事情不紧急就等回来告诉娘亲,如果发现有危险,切忌,一定要悄悄地看清就是,切不可贸然行事.     这些东西可以没有,但二肥是娘亲的宝贝,如果二肥宝贝有危险,娘亲就不好过了,记住了?”     娘亲的话太过令虎感动,二肥直接扑到石初樱腿上扭缠着,“呜嗷,呜嗷~娘亲的宝贝记得了,一定不危险,二肥要一直陪着娘亲。。。”呜嗷呜嗷地往上爬,石初樱只好抱起二肥,结果二肥一舌头舔过来,直接偷了个香吻。     好巧不巧,恰好楚溆处理完手里的事赶过来陪媳妇,远远地就瞧见这一幕.     气得他顿时三五步就瞬移了过来,直接一把抢过二肥,丢给玉雪,又拿出绢子给石初樱擦了几遍脸颊.心里把二肥骂了几个来回。     竟然趁他不在,占他家樱樱的便宜?     楚溆狠狠瞪了二肥一眼,二肥一时得逞,傲骄地一扭小肥屁股,不理他了。     石初樱对这两只不对付早见怪不怪了,当下跟楚溆说起二肥负责巡查府库的事,楚溆拿眼一斜,二肥气哼哼地昂了昂小虎头,“呜嗷,本小虎爷可不是白吃饭的。”     “这,也行,不过得让护卫跟着,免得出差错,这府里的东西都丢了也抵不上它。”说着,睨了某小只一眼。     “呜嗷,那是,本小虎爷就是娘亲的第一宠爱,你也比不过去!”小虎爷傲骄得不行,摇头摆尾,结果直接从小玉雪怀里掉了下来,还是楚溆伸手接住了。     “唔哈哈哈哈。。。”楚溆一阵爆笑。     二肥窘得不行,虎脸都要红了,结果它娘亲只轻飘飘一句:“不是说去上任?还玩儿?”二肥就忘记一切窘迫,窜出去当差上任去了。     楚溆笑了好一阵子才忍下来,以往他和二肥斗从来没这么胜利过,今天真是痛快!     不过眼见石初樱一个眼神过来,他只好强抿着嘴角收了笑。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儿一般!”石初樱白了他一眼,扯了他回去了。     话说二肥新虎上任三把火,也一把不少地烧了起来。     它先把所有存放东西的地方都跑了一遍,撒了一圈虎尿,圈了地盘,结果吓得这些地方原本栖息的各种虫蛇鼠蚁四处逃窜,纷纷逃出了将军府去。     所以,这天出现一个奇观:石狮子胡同里到处跑老鼠,连冬眠起来的少数几条蛇也游了出去,另找地方安身去了。     一时间这条街上很是热闹了一番,不过毕竟这个季节本来就没多少活动的小动物,鼠类算多了,早在二肥来的时候就悄悄逃了一批,现在不过是观望的那些个。所以纷扰了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石初樱早就发现了,不过这算不得什么,在二肥刚到望云山下的时候,村子里也很是闹过一阵,最后连村里的狗都不敢叫了,还是石初樱使了手段,才好了。     圈过地盘,二肥便很是轻巧地一跃上了一处房顶,眯起虎目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这却惊呆了两个护卫:不是说老虎不会爬树么?这怎么连房也上去了?     这以后传说还能信么?     却说二肥所上的这处房顶是附近最高的所在,站在这里俯瞰院子因视角的关系,很是能发现以下地面上不能见到的细微之处。     这不,立马就有新发现。     只见二肥纵身一跃,一道白光划过,二肥已经轻巧地落到了地面上,几个纵跑追上一个下人,扑上去扯住他的裤脚,把那下人吓得跌倒在地。两个缓过神儿来的护卫连忙赶上来,吆喝一声。     不过,两个护卫看着掉在地上的两条腌肉已经无语了,私自夹带库房里的东西,这在大户人家简直是难以杜绝的家常便饭,主子也不过是过一段时间找个由头惩治一回,好上一阵还那样,看库房的,自古就没有不贪点东西的。     可这二肥小虎爷也忑神了吧,他们俩都没注意到,它一个小虎崽怎么就发现了呢?这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两个护卫无奈,其中一个只好押着这仆人和赃物去找管事的发落,另一个继续打起精神跟着小虎爷巡查。           第六十四章 盘算家底(赠送5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四章盘算家底     如今轮到自己才发觉,这也是花费了多少心思在里头的。     “嗯,买是定然要买的,怎么买法儿待我看看账册再说,这么说起来,咱们府里有多少可用的银钱?眼下可有大宗要支付的用度?”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当家理事,都觉得凡事商量着来比较好,至少两个人谁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们没这个条件。     楚溆立刻让人把账本搬了过来,还好,他们刚立府,账本都很薄不说,统共也不过十几页,前面7、8页还都是开府期间的。石初樱细细看过去,如今他们家大宗的银钱入账就几笔:     楚溆自己的积蓄3056两,这是个整数了;     另外有内务府开府补贴1200两;     宗族补贴300两;     老宅补贴300两;     老祖父私下帖了1000两;     大哥楚洌贴了500两;     大伯父贴了100两;     三叔贴了50两;     四叔贴了30两;     这些是开府的银子,不算是成亲的贺礼。统共入账的银钱是:6536两银子;     另外,成亲收的礼金汇总下来是1860两,其他都是物品;这样他们府账上入来是8396两。     这样初初一看似乎也不少,可石初樱往下一看近期支取的用度:     老宅下人暂借用度及赏钱支取:110两零三吊;     府里各项采买用度支取:2355两4钱2分,零56吊制钱;而这些用度是开府支出,现在也不用细查了;     另有成亲花费用度支取:3312两8钱,零32吊制钱;这些也是没法查兑的了;     眼下要支取的用度:冬季柴炭、香烛、灯笼、纸张、灯油、米粮、菜蔬、鱼、虾、禽、蛋、肉食、各色干果、干菜、菜油、荤油等吃食;     另有,下人们的冬衣被褥、府里各处过冬用的棉帘子、厚的锦绣帐幔、椅袱坐垫锦褥被卧等、养护花木的花费、府里医生的月钱、常备药材、各杯盘碗盏残缺的补充,如此等等等等,     算下来,只到这个月底,他们家账面上能结余的银钱,也不会超过2000两!     石初樱和楚溆面面相觑,突然间两人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     地下伺候的人也是一头雾水,两个账房站在那里更是摸不着头脑,这两个主子莫不是疯了?     眼见着府里账上都没多少钱了竟然还有心思笑?两人摇摇头,不理解,不理解啊!     这边楚溆和石初樱笑过一通后,又忍不住互相笑着递了两回眼色,石初樱才收起账本,坐正了身     子说道:“你们手里总有备份的吧?这份留这我先细看看,回头裁度了在给你们。”     两个账房看了将军一眼,人家喝茶,好吧,他们认命了,他们府上是将军夫人当家。于是,两人应声下去了。     石初樱挥挥手,下人们都退了出去,两人关上门又笑着滚到一起,好一通歪缠后才整了衣裳起身说话。     炕桌早被踹到角落去了,楚溆怀里抱着他家樱樱,靠在锦枕上,一边把玩樱樱的芊芊玉指,一边忍着笑说道:“还是樱樱你有先见之明啊,小的佩服!”     “那是!”石初樱傲娇地扬起脸,翻了个秀气的白眼,“不然,我千里迢迢运这些嫁妆干什么?幸好运了来,不然咱们就要喝西北风了!呵呵呵。。。”又是一通笑。     这也难怪,看过近期的用度预算,两人自然都想到了石初樱声势浩大运来的那些嫁妆,这下可不就立马用上了?     想想当时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笑话他们,谁又知道正是这远水解了他们的近渴呢!     石初樱大笔一挥,所有吃喝上采买都划去了,交给悦姑姑、李三媳妇和厨房等各处重新裁度,嫁妆里有的优先用了,还有,楚溆今年的禄米都没折银子,三万多斤呢,如今都领回来顶上去就是。     光这一项划去,就节省下来两百多吊钱,再把嫁妆里的布匹和棉拿出来一些给下人做衣裳也尽够了,至于过冬的帘子之类的,她嫁妆里能用的先紧着用,没得留着长虫子,这一项又省下至少一两百吊钱;     药材更不用提了,直接照单子从她的库房提一些过去就是,没有的另外采买,不过看这单子是用不着了,这又省下十几两银子。     这样算下来,至少在年前这些足够应付了。     不过省下来的钱也跑不掉,采买果子就得花一部分,还要挖新窖,人工费用什么的。。。     不管怎么说,至少眼前能缓解几个月。要知道这2000两银子在远离京城的地界也许还算大钱,可在京城里头,也不过是一般世家大户三两个月的开销而已,谁家账面上没个三五万两的现银呢!     这还是家家都有庄子、园子、铺子什么的帮衬着呢。。。     现在两人都有些明白什么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了,尤其是楚溆的感受最深。     石初樱现在对楚溆给与自己的宽容体会更深些,她随口一声吩咐,却没想过账上的支出,可楚溆全都默认了下来,哪怕他自己也有什么花费也说不定。     “你真傻!”石初樱偎在楚溆怀里抱怨他,“万一花涨了怎么办?难不成你要借银子去?”     楚溆抚着她的腰肢,在她耳畔说道:“你又不是那些不知事的妇人,如果真有必要的花费超出了,借点又如何?便是不是要紧的,我的月俸偶尔挪一挪也是可以的。”     “那可不成,以后再不能这样,我又不差钱,这个你是知道的,何必把自己过成那样?真有这样的事,你要同我商量过才行,我们总会有法子的。不然,你知道的。。。”     石初樱就那么拿眼一横,楚溆再没二话可说。他多少知道樱樱的性格的,她不乐意的事还是不要去做。     “照我看,明年咱们也最好就近买个庄子,这样日常吃喝用度也有了,不然,光靠采买这一年下来,许多人家就都熬不下去了。”     楚溆此时倒是学会了打算,“明天得闲儿我就打听打听,又合适的趁着这个季节应该正好,不然春天种下去再采买就不一样了。”     “嗯。”只要楚溆有进步,石初樱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不过,尽量不要去跟大哥问,不然让人误解咱们急着分家产了。”     楚溆一昂头,他还真有这个打算,现在想来可就真不合适。以前他单身一个,怎么都好说,成了家在这样,难免被人多想,他还是欠缺了些经验。     “可惜,咱们动手晚了些,我先前看了看池塘,里头的鱼虾还太小,至少明年才有的吃。”因想着花费,石初樱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扭过身子看着楚溆问道:“你还有个要紧的事。。。”她目光闪闪,楚溆一时没能明白。     石初樱见了伸出一根指头,点着楚溆道:“最近可有哪家有什么要送礼的各种份子。。。咱们可得提前准备出用度来,不然。。。”可就真抓瞎了。     “嗷~”屋子里传来将军的一声哀嚎,门外站着伺候的玉竹和玉树几个不由面面相觑,不会是夫人又咬将军了吧?     当然不是了。     楚溆听到石初樱的话比被她咬了一口还肉疼呢,他认命地起身快快往外院去了。也怨不得楚溆火烧屁股一般,因为他想起来老祖父的生辰就不就是月底的二十八,这还有几天了?     真是要了命了!     看着楚溆的狼狈样,石初樱笑得滚在了榻上。     不过,笑过之后,她还是叫来了陈姑姑,“姑姑明个儿就不用跟着我回门儿了,都是自己家,用不少这些个。倒是有件要紧的差事姑姑得跑一趟。”     陈姑姑福了一礼,道:“夫人尽管吩咐就是。”     “眼下咱们手上也没个借鉴,一应的人情往来半天没有先例,就是日子都没参考,别的都好说,只老宅这里和将军任上这些要紧的人情还是得有个数才好,明个儿你备上一份礼,带着玉葱去一趟老宅,跟大嫂子问问,看看能不能抄一份单子出来,咱们借鉴借鉴。另外,让玉葱跟那边的丫头聊聊,几个表姑娘的来历。。。”     陈姑姑抿嘴笑了,“可是近些日子就有什么要紧的”     石初樱也笑了,“刚才我不过是想到了一提,你们将军就火烧眉毛地跑了,怕是真有呢,你还是好好打听打听。另外,府中库房里,都有些什么可当礼的,早些整理出来,我看看。”     陈姑姑道:“这个倒是巧了,这几天就见悦姑姑带着人在造册子,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可以跟悦姑姑问问,有造好的先拿来瞧瞧也好。”     石初樱点点头,扬声叫来玉竹,给悦姑姑传话去。     而玉树也趁这个时候把一叠帖子放到石初樱跟前,“夫人,这些都是这两日接到的帖子,怎么回还请夫人示下。”     石初樱略翻了一下,统共5张,一般来说,新婚之月都会忙于各种礼节和新家的事务,多数人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新人下帖子来打扰的,不过也总有一些人,就爱试探。     石初樱看着这五张帖子简直无语,有承恩侯府上请吃酒的,有某乡君请听戏的,要不就是哪家国公府请过府叙话的。。。     石初樱一哂,这些人啊,就是欠教训:她一个新媳妇,一个月还没满就忙着丢下府里的事去饮宴?说出去只会让人家觉得她心急,不稳重的,哪里会说下帖子的人不安好心?     “这些都回掉,也不用太客气了,就说新媳妇没空闲。另外,让外院的管事去打听打听,这几户人家都是什么样的。。。”     至于得罪人什么的,她最爱干这个了,人家都送上门来让她得罪了,她要是不领情,那不是太不上道了!     唉,看来他家楚溆又要嚎两声了。。。呵呵呵,石初樱想着自己笑了起来,真是个可怜的,她就勉为其难替他办了这些人吧。           第六十五章 夫妻对饮(赠送6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五章夫妻对饮     正巧,悦姑姑过来找她,询问书房选在哪里,石初樱便换了身便利的衣衫一起去看。     正房的西侧和两个厢房都是可以选用的,西厢房有一间辟做了养护花草的地方,其余的到都空着。     管这些空屋子的婆子絮絮叨叨地跟在后头说,东厢房在京师这里不如西厢好用,冬天刮西北风的时候格外冷,而且白天上半天见不到多少太阳,中午以后才有太阳照过去;夏天也格外闷热等等。     石初樱原本想着留给孩子住,这样看来小孩子更加不适合了,当下她把正房的西侧留给日后的孩子们使用,西厢留一间做小花厅待熟悉的亲眷女客,一间做暖阁,供人临时休息;东厢就留给她自己。     石初樱在东厢房转了转,指着里头说道:“中间的门封上,在北边这间重新开门。     从北边进门这两间打通,中间做个落地罩,把进门的外间用书架子隔出里外来,外头放圆桌和绣墩、香几,再摆上几样花草,里面就放书桌,圈椅,笔墨纸砚之类的;     至于落地罩里头,地上铺织毯,靠窗摆一张美人榻、一套桌椅,几个箱柜,可供临时休息就好。     南边那间单独做个暗门,窗子也要改改,对了,还要置办些做药材的物什,我列单子给你,这些用度都从我这里支。”     悦姑姑一听夫人打算用这间做药材,不由担心道:“既然是制药房,要不要找几个懂机关的?”     “不用,”石初樱微微一笑,她下结界就好,啥机关能比得上结界?不过还是安抚道:“咱们多防着些就是,真找人做什么机关,反倒叫人注意起来。”     “这倒也是。”悦姑姑点头。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楚溆打了回票,楚溆一瞪眼,“娶媳妇养家天经地义,怎么能让媳妇出这个钱?”他楚溆再没本事也不至于这个钱也要媳妇来掏,当即把人训了一顿,又叫了一个外院的管事带人去厢房听差,按夫人的要求把厢房改了。     听到回话,石初樱一挑眉也没说什么,只交代了那管事的如何更改东厢房和搭配的家具等物件,又现列了张需购买的东西清单给他,买不到的,她可以画了图让人按样子打制。     那管事是个能干的,他只拿眼扫了一眼单子便回话道:“夫人放心,这些个物件大体都能买着,实在没有在下再来麻烦夫人画个图样。”     接着他又说:“厢房改一改不算大动,有一天就够了,只到了那天还请悦姑姑把后院照管以下,免得外头来的匠人冲撞了女眷。”     悦     姑姑见这个管事大约四十几岁年纪,身材健壮,眼光沉稳,又自称在下,想来是将军身边得用的人了,她看过府里的名册并没有这么个人,但她也知道前院实际上还住着几个客卿,想必这人也是其中之一了。     那人见悦姑姑打量他,倒也客气,拱拱手道:“在下岳扬,是将军新任命的外院管事。”     悦     姑姑当下也回了礼,她多少看出来,这个岳管事应该不是寻常百姓那么简单,不过她也不多话,两人约定石初樱回门那天正好叫人进来赶工。     这边丫头仆妇们忙着打点两个厢房里要用的物件,石初樱则去了药材库,她要寻些合适的草药出来,后天过两天好给楚溆重新疗伤。     她带着玉竹、玉珰和玉葱去了后库,让玉禾从库里提了三瓶金创药、三瓶止血药、三瓶百灵丹、一小罐续脉膏,还有一粒‘万毒消散’,以及新鲜的云松针、老云松树皮若干。     其中,‘续脉膏’和‘万毒消散’从来没有卖过,毕竟在建州那小地方需要这个的人不多,她又不想靠这个挣多少钱,便只在嫁妆里带了一点。此番给楚溆用上也算试试药,毕竟这个她还没在真人身上试过,只凑巧碰到有伤的大型动物的时候试过,反正对那些猛兽效果是很不错。     此外又提了两小坛子‘松露酒’,准备晚上两个人对饮。     ‘松露酒’可以说是少量能在摩云山外食用的酒之一,只因这里头仅仅用了少量云谷基酒打底,其他都是望云山里的东西。     之所以取名叫‘松露酒’是因为这酒里添加了望云山深处的云松松针和嫩绿松果、嫩红松果几种最主要的配料,又添加了少量金茶花的蜜露和花瓣浸泡而成。不但颜色迷人,气味清新,更是松香清冽,口感甘润。     可以说,这个酒常饮治百病,安五脏,生长润泽毛发,使人耐寒暑,耐风吹雨打,久喝还可以轻身益气,守中而辟谷延年,一年四季都不受病邪侵袭。简直对楚溆这个凡人身体是最好不过了。     要不是给楚溆找松针作伤药,石初樱一时还想不起来这个酒,毕竟她酿造的各种功效的酒实在太多了,连她自己也是酿完新鲜劲儿一过就压到库里去了,什么时候想起来再用就不一定了。松露酒就是其中之一了。     想到晚上可以饮点酒,石初樱还是挺欢喜的,当下让玉竹去外院传话,问问楚溆晚上是否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她好让厨房准备起来。     楚溆这工夫正在外书房的花厅跟几个客卿说话,听玉竹说媳妇从嫁妆库里拿了酒出来,他心里很是雀跃,毕竟两个人除了合卺酒还真没一起对饮过,他抬头朝外头看了看天,只觉得今天过得慢了些,这会儿离吃晚饭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在大楚,高门显爵养几个门客、客卿也是常有的事,毕竟很多人身份高贵但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比如经营产业,他们就不可能亲自去做,总得有合适的人出面料理,所以,门人对于高门来说并不稀奇。     楚溆自幼甚为宗室子弟,平时身边也有跟随他的人,比如像岳扬这样有某些特长的人,也有依附他的身份获得免税等利益的人,不过能在他这个将军府府里当差的,都是对他足够效忠又能办差的人。     原本楚溆还没打算起用这些人,不过被石初樱点出两次他的失误后,他思来想去靠自己还是不成,便来到外书房,召见了这些人,一来向他们问策,二来愿意进来等差的,给他们分配差事。     所以,这一下午他都在和这些人说话来着,而岳扬就是他临时任命、即刻上任去改厢房的‘岳管事’。     本来楚溆是打算今晚和这些客卿一起饮酒,交流一下想法的,不过,既然樱樱有约,别人自然靠后了,于是把外院这里的酒改到明天了。     石初樱得了楚溆的回话,便带着人回了正房,叫来厨房的管事和马六,亲自交代了几样下酒菜:     “炖一只野鸡,放些山药、长生果就好,不要放什么药材之类的东西,以后咱们家做菜都是这个规矩,我没有特别交待的时候,都不要放什么药材;     另外马师傅做个拿手的糖醋浇汁鱼,还有干烧脊骨,清炒绿豆芽、芝麻拌菠菜、家常豆腐,酱爆猪肝、再上个牛肉锅子,再去后库取些面粉做面条,最后下到锅子里就有了。其它你们看着安排一二吧。”     石初樱的食量这两个人都是有数的,但对于男主子的口味和食量却还不了解,管事媳妇犹豫了下还是问出来:“夫人,咱们现在厨房里最发愁的是不知道将军的口味和喜好,食量大小,饮食习惯这些个,是不是叫人去前院问一问,咱们也好有个数?”     这话也没错,到底是成了亲,现在是辅国将军府,再没有不顾及男主人的道理。     石初樱想了下,她还真不太清楚溆的饮食习惯,唉,看来她也差了些为人妻的觉悟,少不得立时叫人去跟侍风打听去。     玉竹传回的话是:“将军平日当差时候的食量是夫人平日的一半左右,不当差的时候略少些,将军口味偏鲜甜,当差的时候什么都吃,在家里也不挑食。还有,如果服侍的人不想着,将军有时候夜里饿了也不张罗吃的,硬挺到第二天,最好准备些宵夜,这是将军当差以后时常吃不定时留下的。。。”     别人听了这个话都觉得楚溆是个挺好养活的人,石初樱却听了心疼,楚溆既没有娘也没个媳妇给他张罗这些吃喝穿戴,靠嫂子毕竟还有避讳,下人哪里能想得那么周到,想来这些年也没少吃苦。     风光往往都是外人瞧着,内里怎样只有自己才知道。     因锅子的味道重些,晚饭他们摆到了准备改造的东厢里头,放了圆桌,中间一个清炖野鸡,周围摆着十几个下酒菜,有鱼有肉,最后才是牛肉锅子。     石初樱把松露酒提来一坛,玉露选了一套粉绿淡彩绘的酒壶和酒杯捧上来,很是应景。     楚溆接过酒坛子,他也跟祖父一样,先闻了闻,赞道:“这酒封的也好,一丝不漏。”     等拍开了封泥,揭了云谷叶子的封儿,一个清冽的松香迎面而来,这香气袭人却并不冲,也不缠绵,而是一种轻盈的香萦绕在鼻端,楚溆深深吸了几口。     “好酒!”最近他赞得多的都是‘好酒’这两个字似乎。     石初樱笑道:“这酒也酿了一些时日了,要不是今天去药库去药,我都想不起来了,当初列嫁妆的时候也是一时顺手写了,还真没想着喝它。”     楚溆恨铁不成钢地轻敲了石初樱一记,抬手把淡绿带着一点点金橙色的酒液注入到白玉般的壶里,口中还说:“真是服了你,有酒不喝还费事酿那么多,倒是不嫌累得慌。”     “不累,不累,反正这酒也是越搁越醇的,再说好酒自己喝才叫没意思,跟不相干的人喝更是遭踏,好在以后可以喝你一起喝啦。”合着人家楚溆就是个酒友?     楚溆很是白了石初樱一眼,亏得他是个大度的,换个人说不定都生气呢。     楚溆不愿意被菜的味道挡了他品酒的心思,两人便先饮了一杯,石初樱又给楚溆盛了一碗汤,道:“这个还是望云山上的野鸡,以后可难得吃到了,快尝尝。”     楚溆本来还在回味酒的余味,听到这个话他对石初樱笑道:“这有什么?我的假期还有7、8日,改天无事了,我带你去郊外打猎去可好?”     “那太好了!”石初樱是真的高兴,这几天连续的憋着她实在闷坏了,要不是因为各种成亲的礼节必须走完,她早就不甩这些事了。     “那要骑马么?”     楚溆知道她不怎么喜欢骑马,当即道:“当然骑马,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和我共乘一骑,哥哥我很乐意的。。。”     “嘁,”石初樱给他又倒了一杯松露酒,“这酒的味道如何?”     楚溆赞道:“大善!比‘白头笑’还要好!”     石初樱水灵灵的杏眼顿时瞪大,“你什么时候喝了那个酒?那时老人家喝的好么!”     楚溆撇了她一眼,“也就你才把好酒当果子露,别说是‘白头笑’,就是‘笑白头’也人人抢着喝了。祖父那里刚一开封,就引来了几个人上门。。。”     遂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回,最后道:“咱们得小心些,那些人可不是随便上咱们家门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估计不是为了二肥,就是为了药。反正只要你不乐意理睬的,尽管往我身上推就是,我们也用不着看他们脸色的。”     石初樱当然明白他的心意,当即敬酒一杯,表示感谢,楚溆一口干掉!     推杯换盏,两人又饮了几杯,楚溆直赞好酒,石初樱抿嘴笑道:“这酒不上头,最难得是酒虽烈了些,对身体却再好不过了,常喝的话倒是可以消百病。     而且,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惧热,风吹雨打都耐得住,像你这个差事的人最该常喝才好。”     “哎呀!”楚溆惊讶,连忙站起身,朝石初樱打拱作揖道:“好樱樱,亏得你为我这么着想,真让哥哥我感激涕零!每天去上差身上带一小壶如何?”     石初樱好笑,睨他一眼道:“这个倒是好说,只这里头的材料可是非望云山莫属的,想有的喝不难,每年春天可要陪我去采松果哟!”     “嗯,”楚溆抿了一口松露酒,眯着眼睛半晌,突然睁眼道:“这个也容易,不过是牺牲少量,换取大量而已。到我回去当差的时候带上一小壶,到时候且看我的。”     石初樱倒是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如果有楚溆陪着回去采药自然好,没有她也不强求。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边闲聊一边饮酒,倒是十分惬意。几杯酒下肚,楚溆微微红了脸颊,石初樱更是面染红云,毕竟松露酒算是烈酒,在不上头也醉人的。     “樱樱,你知道吗?我本来今天是打算请外院的几个客卿吃酒的,可是一听是樱樱你的邀请,哈哈,我也算见色忘友啦。”楚溆微醺,但思路还是清晰的,就是格外想跟石初樱谈谈心事。     石初樱歪着头,睁着略带迷蒙的眼睛,笑道:“那你这么不早说,我们可以请他们一起喝嘛。”     “不行、不行!樱樱是我的,是我的樱樱,别人都不许。。。”楚溆咧嘴一笑,“明天我再请他们喝酒,到时候樱樱慷慨给一壶好酒便是。”     “这有何难?这些客卿都是什么人?可靠否?要不要我帮你把把关?我可是跟师傅学过观相的皮毛的。”     两个主子似醉非醉,守在门外的丫头仆妇们简直惊掉了眼珠子:     天哪!任谁家也没见过女主子这么大咧咧和男主子坐一处大吃大喝的呀!           第六十六章 月下舞剑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六章月下舞剑     一坛子甘烈的松露酒下肚,楚溆感受着一种难以言表的舒畅,似乎每个毛孔都轻轻舒展开了,酒力渐渐透过毛孔,在身体里流淌着,滋养着,似乎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果然是好酒!     两人喝得有些微醺,兴头又正好,楚溆慨叹:“如果师兄得了这样的好酒,定然要对酒当歌了。”     “哦?你师兄也下山了?”石初樱略带迷蒙的眼神含笑看着楚溆问道。     “师兄原本也是世家子,武将出身,他练习师门功法略晚些,内功差些,倒是剑法不错,尤其一手剑舞的密不透风的!他早几年先下山,师傅还送了一把宝剑!”     石初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楚溆的情景,便问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好像你也佩了一把剑,也是你们师门所赠?”     楚溆摇摇头道:“非也!我们师门有一条特别的地方,练剑术的时候用的都是竹剑,只有学成下山后自己凭机缘去获得真正属于自己的宝剑,师兄是个特例。”     楚溆举杯邀饮后,自己又干了一盏,突然意气大发,喊来侍风,捧来了他的佩剑‘邀月’。     邀月剑的名字挺高端大气,不过却是一把平凡的宝剑,“此剑是我当年下山回家途中遇到的一个铁匠师傅用了三两精铁所打造而成。”     楚溆见石初樱手肘支着头,一幅很有兴趣听的样子,便讲述起来:“那天我正巧路过一个小镇,听人说前面的山口附近有强人出没,大家除了结伙同行,有余力的也顺带购买一两件趁手的家伙,我也跟着一起去了那个铁匠铺子”     说道这里,楚溆摇摇头,“到底是小镇上,就那么一家铁匠,能称得上兵器的也就三两件,这把剑就是其中突出的了。     那铁匠师傅说,统共三两精铁都使在这剑的仞上了,开价12两银子。结果一行人却都是没什么钱的,又巴望着有把真正的兵器仗胆,最后我只好花了10两银子买了下来,一起过了山口,这把剑也第一次见了血。这样算来,它默默无闻跟着我也有6年了!”     “邀月是你起的名字?”别看石初樱喝得不少,可人不糊涂,怎么都觉得这么有些浪漫的名字跟楚溆平时的风格不搭调。     果然,楚溆微醺的脸更红了几分,他黢黑闪亮的眼眸斜了石初樱一眼,咳咳,清咳一声,道:“当年我看望云山的月光很好看,便取了这个名字。”     石初樱含情脉脉地看着楚溆,她自然是明白的,他念着邀月的名字,想着望云山的月色,自然是想着她。     石初樱端着一杯松露酒,弯着眼睛道:“此时月亮虽然还没升上来,不过满天星光也很美。溆哥哥,你可会舞剑?”     楚溆被这一声‘溆哥哥’叫得浑身酥麻,心口乱跳,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当即干掉一杯酒,拔出邀月剑,纵身来到庭院中。石初樱提着酒坛子跟出来,倚在厢房的门边看他。     此时已经是夜晚,尽管京城的灯火辉煌会延续到夜晚9点钟以后,但高远的天空依旧墨黑,星光熠熠,如同撒了无数繁星在漆黑的墨池里一般,又好似无数双眨啊眨的亮晶晶的眼睛一般,看得人沉醉。     石初樱看着这样的星空突然想起了摩云山,不由心绪一动,轻飘飘一跃,已经毫无声息地坐在了屋顶上,她朝下面的楚溆一笑,仰首灌了一口酒,等着看楚溆舞剑。     楚溆被她的神采感染,一把撩起袍摆掖在腰间,足尖轻轻一点也上了屋顶,举起剑亮了个起式,便开始舞动起来。     楚溆的剑风由缓和开始,如同春风化雨,渐渐地随着剑式展开,剑风也变得热烈起来,如同夏日艳阳一般灼人,楚溆的身影也随着招式的变换偏闪腾挪,甚至还带着些微醉态竟是分外的迷人。     石初樱看的入迷。。。     随着楚溆一声清叱,剑式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密密麻麻的剑影如同肃杀的秋风一般倏然扫过,庭院里原本就不多的树叶才有点点细碎的残叶飘落地面,随着楚溆身形一转,剑风更加凌厉起来,剑光如寒冬里严冽的霜雪片片飞落,这把平凡的宝剑竟也发挥成一轮光罩,把楚溆细密地掩藏在剑光之中。     “好!”石初樱娇喝一声,只可惜过于绵柔,显得气势不足。     楚洵听闻她的喝彩不由一笑,这一场剑舞得畅快!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这么舞过剑了,好像上一次还是邀月第一次见血的时候吧。     楚溆减缓剑势,慢慢收敛起剑气,直到持剑做了个收式才罢手。     石初樱笑眯眯朝他举起酒坛子,楚溆一跃而至,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你一口、我一口又喝了起来。     全身的毛孔都被松露酒舒张开来,石初樱反倒有些清明起来,她笑道:“现在正是最佳时机,我要打坐,溆哥哥不如也打坐吧,我看着屋顶的星光就很好。”     楚溆没有不应得,于是,两个先前大吃大喝的男女主子经历过在屋顶淘气后,竟又开始练功了!     辅国将军府的下人此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除了李三媳妇还算指挥自若地让人撤下酒菜,收拾好残局,就连陈姑姑等人也是第一次见真实版的‘武侠’啊!老早合不上嘴巴了,只有悦姑姑见多识广些,还算镇定,下了封口令,不许人在府里传出一丁点这个口风来。     石初樱这次打坐也还是先抚顺精气,眼瞧着那一条细细的金色精气活泼了些,石初樱又把它安抚了下去,让它先乖乖附着在原本的精气旁,暂时先不动它。而修炼开始,她发觉这屋顶的星光没有想象那么差,星辰之力还是有些许的,她便毫不犹豫地修炼起来。     而楚溆就要震撼得多,喝酒的时候随着毛孔的舒张他就能体会到内力的暴涨,此时整顿内力,他的丹田和周身果然都溢满一种包含力量的气息,他快速地把这些充满力量的气息引入经脉,又慢慢压缩在丹田之中,而这个说说简单的过程整整花了他一个晚上,直到天光放亮才算压缩完成。不过他的功法限制,这些气息也不过是被压缩进丹田而已。     楚溆明白这是拜樱樱的好酒所赐,又逢他兴奋地舞了一场剑,气窍大开又没有危险在周遭,所以这次的打坐远远比以往的效果高超。     调理过自己的经脉,他才从入定中醒来,此时石初樱还在迎着初升的太阳入定。楚溆正想起身换个地方给石初樱护法,谁知下面传来一阵稚嫩的‘呜嗷’叫喊声,不用人说楚溆也知道这是谁。     二肥作为一只有追求、有职务的小白虎,那是不睡懒觉的,今天一早醒来它就发觉外面的气息不对,它一个跳跃出了虎苑奔到正房,循着气息望去,竟然是娘亲在打坐。它自动忽略了娘亲不远处的某人。     娘亲打坐,作为好宝宝的二肥怎么能不给娘亲作伴儿呢?     于是,二肥看着高高的屋顶,在下面团团转了几圈后终于一个纵身上了厢房的屋顶,又反复衡量了一下厢房屋顶和正房屋顶的距离,后退、在后退,蓄满力量后小肥崽爆发,一个纵跃终于来到娘亲身边,为着它娘亲转了一圈,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也学着它娘亲的样子,迎着金灿灿的阳光,虎目微眯,蹲在一边:晒太阳!     楚溆看得扑哧一声,小二肥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哼!愚蠢的凡人是无法欣赏神兽风采的!它微微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眯起虎目晒洋洋。     夜晚的星空和皎皎的明月,初升的太阳这些自然宇宙光芒的力量对于石初樱的修炼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石初樱打坐也从不半途而废,所以,直到日上竿头石初樱才从打坐中醒来。     只是入眼便是互相瞪眼的大小两只,她翻翻白眼,清咳一声。     “呜嗷,娘亲,二肥来照看娘亲的。”这也是只皮厚的。     “樱樱,你可是稳妥了?”     两只争先恐后问候出声,石初樱则慢吞吞地起身,迎着太阳舒展了一下身体,“你们还不下去?”     说着准备跃下,而此时楚溆则长臂一伸揽过人来,脚尖一点跃下屋顶。二肥当然不能就这样白白便宜某人了,原本它打算让娘亲抱在怀里下去的,可惜被这个坏人给破坏了。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说时迟,那时快,二肥一个虎跃,从后面挂在了楚溆的大腿上,顺带跟着下了屋顶。     楚溆真恨不得把它一腿甩下去,不过当着人家娘亲的面欺负人家孩子好像不太好吧?他只好忍着大腿上挂着个小活物,一个辗转轻飘飘落了地。     两位主人在屋顶呆了一夜,底下的下人也轮流换了两班来守着,此时见到人都回到地面上,总算放下心来。     悦姑姑明得了信儿赶了过来,对石初樱上下打量了一番,却发现人家更见精神了,只她们这些人反而憔悴不堪的。     石初樱笑道:“我们练功,以后姑姑不必担心,尽管去睡就好,只需留人烧几锅热水便是。”说着她捂了口鼻朝楚溆含糊道:“快去洗洗,臭死了。”     她不说楚溆还没注意到,听这话低头一看,自己的袍子有些污渍不说,满身都是黏腻之感,还真挺臭的。他不解地看向石初樱。     石初樱闪动着清晨露珠般的眼眸,远离他几步,朝着悦姑姑含笑道:“快让人多准备几桶热水,将军得好好洗几遍。”     待悦姑姑带人走了,她又对楚溆嬉笑道:“松露酒既能消病轻身,自然也是要排毒的,尤其你喝了不,全身的气窍都打开之后,再加上打坐练功,这些身体里的废物少不得就随着汗水派出体外了。”     看见石初樱眼里的戏谑,楚溆喊来侍电忙忙地去净房冲洗去了。     石初樱也回了正房,吩咐人备水,她也要洗浴的,二肥则和它娘亲热一番后就跑去工作巡查去了。     人家二肥可是有正经差事的!           第六十七章 初次办宴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七章初次办宴     原本跟管事们说好的,每天早上8点钟,到二重院东边靠花廊子的一处院子里听管事们回事,顺带裁度府里的事务,而此时已经7点多了。     石初樱和楚溆匆匆吃了些早饭,楚溆起身朝石初樱抱着拳头一揖,笑道:“今个儿就劳累樱樱了!”换来石初樱一个白眼,他却笑着往外头院子去了。     石初樱带着几个丫头漫步走在青砖铺就的路面上,看着两旁有些萧索的花木枝丫,心里琢磨着,无论如何,天气暖和起来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府里的植物换一茬。     整个冬天这么漫长,抬眼都是光秃秃、灰蒙蒙的,她眼睛实在是不舒服。     也是难怪,她在摩云山呆惯了,再看别处可不就是怎么都缺少生机?!     一行人穿过一片漆得碧绿的花廊,来到回事处后头的阔庭。这里原本的一道墙已经被彻底拆除了,     变成一片疏朗开阔的地带,除了十字的青砖道路,其他地方种了些低矮的花树,搭了花棚子植了藤萝,不过此时天气不对,都是光秃秃的枝条罢了。     原本东西两路与中路的分界墙在回事处后面开始也拆除了,这样回事处贴近花廊的左右两处跨院就在实际上与花廊连成一片阔地,只在各自的院子建了垂花门。     石初樱走进垂花门,管这处院子的仆妇和丫头已经燕翅状列在门前迎着她了,见了夫人过来都齐齐行礼问安。     那管事媳妇还年轻,问过安觑见夫人兴致还不错,连忙笑道:“不知夫人得空不?咱们这院子还没个名儿呢,说起来还得描画半天别人才知道是哪个院子,夫人要是得空请赐个名儿叫着也好。”     石初樱闻言四下看了看,点点头道:“说得有理,这处样样都好,只一样吃亏的,眼前儿就是美景儿却被一圈石头墙给堵住了,再瞧不见,而且还是自己家的墙,再糟心不过了。     记着我的话,等天儿暖和了,东西这两处院子靠花廊的墙拆了去,改成篱笆才好。这样也好于花廊、花架子相得益彰些。如此的话,东边这个叫‘朝彻轩’,西边的就叫‘正阳斋’吧”     东西院子的管事连忙记下,回头好报上去让人写了匾额来。     进了院子只见依旧是坐北朝南的正屋三间,东边带着小偏厦,东西两边还各有一排厢房,南边倒是一溜的粉墙并没有倒座,显得院子更加敞亮。     她们府里因主子少,府邸算是十分宽阔,并没有别的府里那样房屋和院子紧张,不够住的,因此,没有见缝插针地建那些多屋子出来,倒是留了很多空白空间,看着就让人感到疏朗闲适。     石初樱又问道:“这处都是哪些人照管着?”     那管事媳妇连忙回话道:“除了奴婢总领着,还有玉麦姑娘和一个张婆子负责日常打扫照管物品。”     石初樱点点头,她带来的人手原本不少,可分在这样的府里确实捉襟见肘的,所以,现在的十五个丫头除了她跟前的活计,还各自领着一处别的院子活计,只用到的时候再去正房。总算是暂时能支应着了。     这两天悦姑姑正和石初樱商量着是不是再采买些小丫头做些基本活计,训出来了也好顶上。石初樱还在琢磨这事。。。     话扯远了,这朝彻轩的三间正屋已经按照两明一暗布置妥当,除了里间作了暖阁,剩下两间打通,外间做了管事们等候回话的所在,正中间做了正厅。     正厅迎面立着一架黑底描金彩漆四季花卉的四折屏风,屏风前摆着同款的三围屏宝榻,上头锦褥、引枕、靠垫俱全,靠边还有纸张同样的小炕几。而在正厅里已经列队站了男女十来个管事等候着。     石初樱略四下看了看在宝榻上坐了,丫头连忙上了香茶,石初樱也不饮茶,扫了一眼众人直接道:“凡是有事的,现在一次回清楚了,等我裁度,不要一件事来往几次的说。所以,你们都想想条理,想明白了再开口,想不明白的,回去想好了明个再来。”     底下的管事都算是自己奔出来有些头脸的,多是跟过石初樱,倒是没人敢挑战她的耐心的,现下听了这番‘恐吓’倒也不慌,低头略思所一番,都站着没动。     “嗯,很好,既然都想妥了,那就先可前头事关宴席的来。”     一个管事媳妇站出来回道:“奴婢是回事处西花厅的管事,今日将军要在此处置酒款待客卿,统共八人,定了中午时辰开宴,现跟夫人调用库里的一应用度物品,请夫人示下。”说着躬身递了个册子上来。     玉竹下去接了,转回来又递给石初樱看。     这也算是石初樱作为将军夫人正式操持的第一次宴席,石初樱还是很重视的。     她细细看去,见上头列了西花厅的布置,摆什么屏风,用什么桌椅摆设,使什么器皿,拿什么花草妆点等等。”     她觉得大体上是不错了,不过,“八个人是围坐一桌还是分餐?”     那管事媳妇正忐忑着,听得上首一问,激灵一下,连忙回道:“围、围坐。”整个人都紧张的结巴起来了。     石初樱心话,我又不吃人,至于这么紧张么。     她又问道:“这西花厅定然也是三间,酒席摆在何处?”     “回夫人的话,西花厅三间打通了的,靠南隔出一个小暖阁,别处都是敞厅,酒席就摆在敞厅中间。”     “嗯,这倒是,既然如此,这四折的屏风小了些,换成六折的才好,把门的地方自然要挡风,临着暖阁的一面多少也要挡挡视线才好。这一处换了吧。”     那媳妇连忙记下。     石初樱往下看着,又想了想,问道:“负责这宴席的厨房管事来了没有?”     管厨房的一位妈妈站了出来,石初樱问道:“菜单可拟出来了?”     那妈妈连忙递上来,又犹豫着说道:“回禀夫人,咱们厨房至今还没有办过大宴席的人,昨晚上得了信儿大家伙儿就开始连问带寻访的,只咱们会做的有限,到底也只能列出这样的菜式来,怕是不够看的。。。”     这妈妈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们从建州来的都是做家常菜的,原本是打算到了京城聘两个做宴席的厨子备用的,哪知道这宴席来的这样快,她们和夫人都没来得及准备呢。     石初樱又不昏愦,她当然知道她的这些厨子的长短,看了看单子,虽然经过悦姑姑和陈姑姑指点,但毕竟还是太家常了些,对于自己吃到是很够了,宴客总归差一些。     石初樱眉头微蹙,“四个冷菜、十个热菜、有汤有点心倒也够了,只不过,你打听过没客人的食量如何?口味如何,有没有忌口的?”     这厨房管事倒有心,已经打听过了,一一说给石初樱听了,石初樱听了点点头,又拿过黛笔在菜单子上划去几道菜,然后说道:“划下去的菜式让外院的管事去外头酒楼定几样大菜,厨房跟去一个,看着菜式别重了。”     说着,叫人传话给李三,尽快派人跟厨房的人接洽,赶紧去酒楼,晚了人家酒楼自己也忙午饭地,耽搁了就不好了。     眼见玉竹急忙去传话,石初樱又对厨房管事媳妇说道:“这次宴席的主菜既然是鱼,这么多人吃一条鱼就显少些,让马师傅换个能做成大份儿的,味道鲜美些的。”     两边丫头们来来去去传话不提,中间插了厨房这一单后,石初樱回头继续和西花厅的管事媳妇说道:“她们厨房的主菜是鱼,气味倒不重,只不过也别用丝绢布帛的屏风,挑别的不容易沾染气味的罢。”     当下又唤来管库房里家具的管事,问道:“咱们库里可有这样的屏风?”     石初樱还没时间对库房进行摸底,这些个她也没数。     那管事微微皱了眉头,略想了想,道:“回夫人的话,小人记得东三库里有一架花梨木的雕花屏风,不知合适不?另外倒是还有两座六折的,一架是大理石山水屏芯的,一架是白瓷美人屏芯的,都是紫檀底座的。。。”     “先抬了花梨木的出来,呆会我看看在定。”     那管事连忙记下来,回头吩咐了跟从的小厮去库房找东西,自己继续听差。     石初樱喝了口茶润口,又说道:“吃鱼的话,李婶子去花房里找一盆桃花粉的茶花先搬过去应景吧。”     又问:“服侍的人手指派是哪个在管?”     悦姑姑站出来道;“是奴在管。”     “嗯,姑姑记得,只派小厮和仆妇服侍就好,丫头不行。如果有人浑水摸鱼去了,再不能饶。”     这会儿又有人回禀了申领库房用料的,采买材料的,林林种种,安排下来光这个宴席竟就花了不少功夫。     悦姑姑听着也只点头,真心觉得这夫人领悟能力惊人,她知道原本石初樱没有这些经验的,只成亲前突击跟荣寿堂那边听了两回积年的麽麽说话,她自己竟就很是周全了。     其实她不知道,这里不管是麽麽们的指点,还有一大半是无名道长教过的。话说难怪石初樱觉得她这师傅来历不凡,这老道对各种嘉礼、饮宴不要太熟!虽然没有实物给徒弟现场指导,但理论上的教导一样不差,很多就是古礼来的。     你比如,筵席的主菜是什么,依着这份主菜考虑周围的摆设器皿,花草搭配等等,石初樱因事出突然,也只能略考虑一二而已,不然那也是一堂大课。     这时候传话的丫头回来禀告说,马六师傅选了酸辣鲫鱼炖豆腐这样的家常下饭菜式,问夫人可好。     石初樱点点头道:“听着就不错,总的有下饭的菜,都不算是外人,看菜就免了吧。嗯,叫马师傅做两份,我中午也吃这个了。”     众人抿嘴垂头,不敢笑出来。     “将军有没有说喝什么酒?”     “将军说下午还有差事,上两壶上好的‘梨花白’。”如此又调换了翠色瓷器饮酒方算妥贴了。     玉屏跟在一边发了领取物品的凭信,那边各处又来申领银钱采买和外头定菜的单子银钱共计十吊,多退少补。石初樱验看过示意玉屏用了印。     一直忙了小半个时辰,前院办宴的各个分管的管事们都得了回话也忙着安排下去了。     这个时候回别的事的管事才上前回话。     这一回又是两刻钟,石初樱才脱身出来。     眼见她不大高兴地出了‘朝彻轩’,悦姑姑劝道:“现下是府里各处还没形成定列,事事自然要现处置,等以后作出成例就好了。再不费这许多功夫的。”     “但愿吧。。。”石初樱朝悦姑姑咧咧嘴,她巴不得明天就有成例了。     此时她带人又往前头去查看各处寻出来的物件是否当用,不合适的她直接去库里挑了一回,石初樱走在青砖路上,暗自调息一下,繁琐的感觉真是不爽啊!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她还得挑一坛好酒给楚溆的宴请,石初樱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也懒得去库房了,回头先翻翻储物袋好了。     总算样样落实了,石初樱才转回正房去,只她刚进院子,对面便‘嗖’地窜来一道白影,紧接着一个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身子挂在了她身上。     石初樱紧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缓和地笑容,她伸手拖住二肥,拍了一下它的小屁股,“又淘气!”           第六十八章 打猎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八章打猎     半尺深的积雪洁白似玉,在初冬的暖阳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空气似乎被冻住了一般,没有一点风动的痕迹,在树林间觅食的小动物不时地跳跃着,使得树上的积雪扑簌簌掉落。     这种天气最适合打猎,石初樱当然不会错过了。     她穿着一身浅粉紫提暗花的行装,正悠然穿行在密林之中,楚溆则腰间挂着几只打好的锦鸡在不远处开路。     他     们进到这片林子里已经有一会儿了,石初樱除了刚进林子的时候稍微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这里之外,就一直跟在楚溆深后充当小媳妇来着。     楚溆似乎感受到了石初樱的怨念,他一边毫不吝惜地挥着‘邀月’砍了几下挡路的枝条,一边对身后的石初樱说道:“北山不比南山和东山,这里的动物以凶猛著称,尤其是熊瞎子不少。     现在天儿才初初下雪,还不太冷,很多动物冬眠也很浅,容易惊醒。咱们是还是小心些的好。”     石初樱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好出来打猎的,结果只是楚溆打猎,她跟着捡猎物。捡猎物也算是打猎么?!     石初樱狠狠瞪了楚溆的后背一眼,“我去前边看看,你慢慢来!”     冰冷的空气中留下一句话,石初樱微一旋身,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残影,人已经不知去向。     楚溆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就回头看去,也只看到那道残影。没办法,媳妇的身法实在太快了,他的功夫算是接近上等了,但比起石初樱来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对媳妇的不听话有些无奈,但却还是忍不住担心。现在已经没有开路的必要了,楚溆收起邀月剑,提气纵身,也跃上了枝头,稍稍眺望了一下密林间的异动,便寻了方向踏枝追去,只留下簌簌掉落的积雪证明方才这里似曾有人来过。     石初樱第一次到京郊的北山来,她刚才进山前已经查看过,在山林深处还是有些不错的药材和几只大型动物的,她此时正奔着一个向阳山坡上的黑熊洞穴而去。     几个呼吸间石初樱已经来到山坡下,这是个南山坡,山下密林丛生,一片片灰蒙蒙却错落有致,从坡下一直绵延到山脚下,等到了山坡边缘就停止了,山坡上反而是一丛丛的灌木。     这里的山和望云山很是不同,石初樱微一眯眼,一个纵身已经跃到了半山腰,在个两人合抱粗的大树附近停了下来。     大树的根部缠绕了许多的藤蔓、苔藓和树衣之类的附生植物都已经干枯,被包裹得越发臃肿的树干根部已经半枯,自然地形成了一个暖和干燥的树洞。这正是冬眠动物的好巢穴。     一只大熊就睡在这里。     正像楚溆说的,京城这场雪是前天晚上才开始下的,初初还只是下了薄薄一层,到了昨天晚上就变得纷纷扬扬如同鹅毛一般,一夜之间把个京城如同盖了条半尺厚的洁白的棉絮。     只是第一场雪毕竟没有累积下多少气势,下到今天早上也就放了晴,京中世家子弟纷纷涌到城郊打猎看雪,女眷们也急匆匆置办起赏雪的酒宴来。     石初樱昨天回过了门,从此她和楚溆的昏礼算是周全了,而石初樱捏着鼻子压了多日的性子便暴露了出来。     咳咳,用石初樱的话说:“鱼都上钩了还装什么地龙?”(蚯蚓的别称)     气得楚溆捉了她狠狠拍了两下屁股,实在太不像话了,到底谁是鱼,谁是钩儿啊!不要搞错!     所以,昨天晚上,石初樱只看了一眼庭院里的雪便说了声“明个儿我要去打猎!”,楚溆当下便张罗了起来。     他不张罗人家就会一个人跑去的,到时候连影儿都摸不着,没了管束,还不知道几天能回来呢,倒不如他跟着的好。     其实楚溆也不想拘着石初樱,只不过刚成亲很多礼儿一道道的行下来,还是谨慎些的好,能不留人话柄的还是不要留,显然,石初樱也怎么想的。     而如今六礼周全,再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也很乐意媳妇松快些,每天看着她被拘在琐事里其实他也不忍心。     话说回来,石初樱在树洞外立定,一伸手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几颗珠子来,屈指一弹,一道流光击中了树洞,接着一声闷哼,树干突然抖了抖,引得树上的积雪纷纷洒落下来,石初樱的肩头也落了些。     这只熊瞎子也够郁闷的,原本天气冷了它在树洞里好好睡一觉,因是浅眠它还保留了一丝丝的警醒在,此时被人打得一疼,立马醒来,要是它会说话指定叉腰骂娘了好么。     劳资找谁惹谁了?睡个觉也不让?     不过,谁让它倒霉碰上石初樱了呢。     大熊天冷性子懒,不欲多事,转个身还想再睡,石初樱又是一弹珠,这下惹火了大熊,它怒吼一声,震落了周围许多的积雪。     石初樱等得就是大熊不耐烦。她好整以遐地立在十步远的地方看着洞口。不一会儿,一只巨大肥厚的熊爪扒开树洞口的藤蔓,钻了出来。     谁知刚一露头,头上又挨了一弹。     大熊气得暴怒了,太欺负熊了!还能不能愉快地睡个觉了!答案显然是不能,今个儿某人就是找乐子来的。     眼看大熊晃晃悠悠地出了洞口,石初樱气息一敛,眼神儿不好的大熊被雪一晃眼更是什么也看不清了,伸着鼻子嗅了嗅,却没有什么气味。     大熊在树洞周围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转身又往洞里钻,要知道这个天气它们熊还是很困倦的,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显然它想错了,它刚一转身,屁股就挨了弹,要知道熊的皮毛常年在树上蹭来蹭去早都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硬壳了,一般的刀砍一下也就留个白印儿,现在它居然被个小珠子打疼得够呛,真是火大。     大熊再也不忍了怒吼一声,开始四处暴走乱撞,吓得在附近觅食的小动物纷纷逃散。而石初樱也故意漏出一丝气息引得大熊闻到生人味狂怒不已。     该死的人类,竟敢欺负本熊,看本熊不吃了你!     遂铆足了劲儿朝石初樱所在的地方发足奔了过来,石初樱一拧身,飘开几步,和大熊玩儿了起来。     如此几个回合,石初樱见大熊累得够呛,她也玩儿够了,只见她再次弹出一个珠子,直奔大熊脑门儿去,只听‘噗’的一声,大熊狂奔的脚步一顿,登时栽倒在地,连抽搐都没来的及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点儿也不好玩儿!石初樱撇撇嘴,这里的动物都太笨了!     不过,有收获总是令人开心的。石初樱举步上前,用脚戳了戳大熊,把它翻了个身,自己也不动手,等着楚溆来。     楚溆早听见动静了,只是他的速度有限,还是在十几个呼吸后才堪堪赶到,他来不及歇气,连忙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樱樱闲闲的无事才放下心来。     尽管他也知道媳妇厉害,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我们把这只大熊送给祖父作寿礼如何?”石初樱朝他一笑,“这个月二十八是祖父寿辰,现在准备什么礼儿也不一定合适,倒不如送这个,就不知道祖父有没有忌讳?”     送礼这东西什么都好,就怕收礼的人有什么讲究,好的也变不好了。     楚溆闻言一愣,难怪这丫头非要来打猎呢,原来是这个想头儿,他还以为是她想玩儿了呢。     当下楚溆一挑眉毛,“祖父不忌讳,但不一定别人不忌讳,毕竟是死物,不如把熊掌割了单独送,这总归再没话说的。”     楚溆解下腰间的短剑,开始分解大熊,这种脏活累活都是男人该干的。     石初樱对看着楚溆分解大熊她注意这周边动静,血腥之气很容易引来别的动物。     很快,她的预感就灵验了,石初樱微微一笑,这下又有收获了!     一头狡诈的狼出现在石初樱的感知范围里。而且,在它附近十里范围还有五六只身体强健的北方狼正有序地缓慢跟着。     “这山里的狼有多少?”石初樱闲闲地问道。     楚溆剥皮的手一顿,他知道樱樱不会随便说这个话,他抬头看去过,微一闭目凝神倾听,除了簌簌的雪落声,似乎隐隐有轻轻的踏雪声。这踏雪的脚步显得格外谨慎和轻盈,是雪地狼独有的审慎。     “这座山有一个狼群,大约有二三十匹,不过力壮的也就十几匹。来的是头刺探的。”     楚溆身为三等侍卫,对京师周边的环境熟得很,这是他们工作的基本职责,必须了解的内容。说起来京城周围的这些山水早被卫戍和护卫们摸了底。     护卫可不仅仅是跟随左右就行的,对环境不了解就是对自己和对自己护卫的人不负责,是极其危险的。     楚溆直起腰打算对付狼,石初樱一摆手,“你接着干活儿,打狼我来!”           第六十九章 紫茎鹿草(捉虫)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六十九章紫茎鹿草(捉虫)     湛蓝的天空中挂着明晃晃的太阳,几朵白云在不远处的山边兀自缓慢变幻着,暖洋洋的日光照在河面上,闪烁着粼粼的金色波光。     石初樱负手立在河边看着远方,长长呼出一口郁气。楚溆站在石初樱身旁,此时感觉她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不得展翅高飞一般。可即便如此,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起度过未来漫长的人生。     不过眼下还是肚子要紧,楚溆牵了石初樱的手道:“。。。不是饿坏了么,先弄吃的去。”     两个人在山林里钻了一上午收获颇丰,又猎了两只狍子和一头鹿,都被护卫收拢到一起看了起来。本来,楚溆还打算猎几只兔子,不过石初樱说此时天刚冷,动物的皮毛还没长到最好,猎了也不值当。     一行人找到一条浅浅的小河,就着河边儿搭了个石头的简易灶台,石初樱出来的时候马背上搭了个鼓囊囊的袋子,此时被侍风拎了过来。     “咱们吃鱼还是吃鸡?”楚溆一边削着一根带杈的树枝,一边问道。     “大冬天的,山上也没蘑菇,还是吃鱼汤吧。野鸡烤了吃。”     石初樱从袋子里掏出一只双耳深锅子去河里洗过,又盛了一锅清水,端了回来。楚溆则举着简易叉子去了河上游叉鱼。     侍电捡了些干燥的树枝回来,折了当柴烧开水,侍风则去洗剥野鸡。     石初樱见两人手脚麻利,便不操心了,跟楚溆喊了一声又进了附近的浅林子去。她回到刚才楚溆射鹿的地方,就在那雪下的枯草里,应该有她要找的东西。     石初樱略看了看位置,一挥手,一大片的积雪如同潮水一般向远处翻滚而去,露出下面的各种枯枝败叶。石初樱目光一寸寸寻过去,最后落在了杂草丛里一种隐隐淡紫色的枯草上。     “就是它了!”     石初樱几步迈了过去,蹲下身,细细拨开周围缠绕的枯草,又慢慢扒开积年的腐植,果然,这厚厚的腐植对草茎御寒还是有些作用的,此时这株‘紫茎鹿草’下面的草茎还是新鲜的。     淡紫含翠的茎杆上覆盖着一层浅金色的绒毛,扒出来的草茎足有两寸长,甚至还保留着两片肥厚的鹿踢状的叶子。     估计这要得益于山里的猛兽太多,采药的人不怎么敢进山吧。     此处朝南,又被腐草层护着,所以难得下面的土还没怎么受冻,石初樱拿出随身的铲子,慢慢挖出了这株“紫茎鹿草”。     紫茎鹿草顾名思义,是一种紫色茎的、鹿这种动物爱吃的草。一般来说,有鹿生活的地方,这种治病救命的草药便会存在,正所谓的相伴相生,动物也是会生病的,它们没有专门的大夫,却天生懂得自己寻了草药治病救命,不然早死绝了。     石初樱轻轻捏着这株紫茎鹿草细细观察着,这可是民间救治金创出血的良药。虽比不得她炼制的金创止血药,但对于普通人也是相当难得的了。有了它,给楚溆疗伤的药材就齐全了。而且,用这种紫茎鹿草炼制百灵丹,效果也一样,能够就近取材,她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石初樱凝神望去,这一带竟然还不少,不由有些欣喜。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可不会竭泽而渔,这紫茎鹿草有根的话,来年可以再生,她便两株里取一株而已,这一株挖了全草,下一株就只是采草茎留着草根。如此全心投入地采挖起来,,一时竟然忘记了时间,直到楚溆找了过来。     “怎么又挖起药来?”楚溆跟着蹲在她身边,看到她身边的玉盒里装了不少淡紫色的草,不由问道。     “离祖父生辰还有五天,我打算今天回去就给你治旧伤,所以,这些新鲜的药材是给你准备的。既然来了,帮我把这些装起来,我也快着些。”石初樱自打楚溆跟着进山采过药后对使唤他已经很顺手了。     “这些草茎装到玉盒里;带根儿的裹上些泥土单独搁另一个盒子里。”     楚溆看了看石初樱原本自己做过的样子,二话不说便有样学样地干了起来。石初樱看了一下,指点道:“不必许多泥,有一点就够了。回去就种下去,不碍事的。”     “这草有什么用?”楚溆从采树鼻涕开始就成了爱学习的人,对于他们侍卫来说,这些草药知识说不定哪天就能救命。     “这个是紫茎鹿草,刀剑伤用这个新鲜的草捣碎了涂上去立刻能止血;而且,万一被毒蛇咬了,涂上还可以解毒,只要不是五步蛇这样的剧毒就成。如果狗咬伤了涂上也好,不然会得‘怕水病’癫狂而死。”     楚溆一扬眉,这么好?“怎么以往没听人提过?”     石初樱一翻白眼,幼稚!“都告诉你们了,大夫还怎么混饭吃?     况且,同一种草药,也会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不同变种,在民间的叫法也大不相同,正如‘橘生淮南与淮北’的差别。大夫总不能拉着别人挨个讲一遍。比如在望云山,鹿草便是暗红色茎带银色绒毛的,药效是差不多。”     楚溆看她一双白生生的手在枯草乱泥里劳作,不由道:“我来挖如何?”     石初樱含笑看了他一眼,道:“还是我来吧,你手重,这个一点不能碰破的,不然药效要打折扣了。”     楚溆望了一眼,“草药跑不了,先去吃东西吧,鱼汤已经炖好了,鸡也烤得流油了。。。”     ‘咕噜噜。。。’被他一说,石初樱顿时感到肚子饿了。     河边被清理出来的一块空地上,锅子里正热气腾腾地煮着鱼汤,不远处侍风架了木头、串了杆子在烤野鸡,焦香的肉味飘出老远。     石初樱和楚溆坐在简易灶台前,一人端着一碗鱼汤喝,石初樱喝了几口汤,楚溆已经拿起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野鸡,撒上调料,撕下一片肉来喂给她。     “嗯,不错!这个时候地野鸡肉味道正好。”而且大补。石初樱连吃了几口楚溆递来的肉,便示意楚溆自己吃,她也拿起一只野鸡撒上调料。扯下一只鸡腿吃起来。侍风看了不由抽抽嘴角,他还是个光棍,有情人的世界他不懂,他还是继续烤野**。     吃过午饭,残局还是侍风两个收拾,石初樱和楚溆则继续挖药去,直到夕阳西下,飞鸟投林,一行人才满载而归。     一路上巨大的黑熊惹来多少惊讶不提,吃过晚饭,石初樱便催着楚溆去沐浴,她自己则把准备好的药材和用具安排好,她虽然不是大夫,但对于习武之人疗伤并不陌生,只要她乐意。     “夫人,草药煮好了!”玉露端着一个药罐子,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也飘散开来,四处弥漫。候在门口的侍电接了罐子进来,放在一个托架上。     “倒碗里,再按原样煮一锅来。”石初樱吩咐道。     此时石初樱已经换上了一身简便的行装,而楚溆也沐浴出来,披了一件家常袍子往窗下的榻上坐了,目光落在石初樱手边的托盘里、那把闪着幽蓝的、不知名材质的片状刀子上。     这里还摆放着好几种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高高一叠雪白的棉布,洗得根根干净、水灵灵的紫茎鹿草,一套捣药玉杵和罐子。。。     侍风则紧随在楚溆一侧,眼光也漂移在托盘上闪着寒光的刀子和主子身上,嘶,虽然还没动手,他似乎已经感觉了皮开肉绽的疼来。     石初樱验看过汤药,便转身对楚溆道:“就在起居室?到时候你的腿要养几天不能动的。。。”     “不是还有樱樱么。”楚溆笑眼一斜,石初樱望天,她是能抱他进卧房的,只要他不怕人笑话。     “先收拾肩后的伤,到时候趴着也不耽误收拾小腿上的。疗伤的时候我不说你不要运内力,怎么做我会跟你说,你照办就是。”石初樱认真地嘱咐道。     “嗯,放心。”     石初樱端过药碗来,“这是麻沸汤,喝一碗不过是几个呼吸就能麻痹痛感,能管半个时辰左右。不过,后期药效也许有些减弱,可能还是有些会疼的。”     屋里的另外两人不由大惊,她、她竟然有麻沸汤?!     这东西可一直是传说来着,早几百年前就失传了好么。。。     “趁热喝。”石初樱把药碗往前一送,她才不管惊讶什么的,她盯着楚溆憋着气喝下麻沸汤,示意侍风接过空碗。她要给楚溆动刀子,身边需要帮手,丫头和姑姑们胆子太小见不得血,最后选了侍风打下手。     “趴着吧。我先用酒给你处理一下。”说着,石初樱示意侍风打开一个白瓷瓶,一个浓烈的酒香直冲进了鼻端,差点让侍风倒退一步。真是太烈了,他完全没有准备啊!     石初樱把酒倒在楚溆肩部的伤口上一些,涂抹开,看着酒液慢慢蒸干,又拿起刀子,用刀柄戳了一下楚溆,问道;“有感觉吗?”     楚溆似乎感觉有丝丝的疼,但他清楚那不是真疼,是他心里‘娇气’的感觉,他特地咬了下舌尖,“。。。好像是木的。”     石初樱一扬眉头,还好像?这别是太紧张了吧!     “别担心,我还是很厉害的。”石初樱好心地哄他。坚决不告诉你,其实我真的没实践经验,只是理论上知道怎么做而已。咳咳,其实,理论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传话下去,从现在起,没我的话,任何人不得接近正房。”石初樱突然面色一凝,冷眼扫向门口的侍电,侍电一个激灵,连忙应了话,自己站到正门外头守着。     为了安全起见,石初樱还是下了结界,屏蔽了一切可能的干扰。她再次戳了戳楚溆的肩部,问道:“现在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楚溆真的什么也觉不出来。     “很好!”万事具备。     石初樱凝聚精神力,分了极其细微的一丝探入到楚溆肩部的老伤里。细细地察看包裹在皮肉下的经脉,找到了受伤之处。     就是这里了,石初樱一刀划了下去,侍风一闭眼,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片血红。。。     这一刀必须切得正好,不能深一点,也不能浅一点,深了会切断经脉,浅了还得再来一刀,石初樱切得分毫不差。     鲜血快速涌了出来,石初樱纤细的指尖‘啪啪’轻轻点了几下,血便止住了。点穴止血不能长时间,否则容易造成血液流通不畅,对伤口反而不好,很容易坏死,所以必须要快。     “拿棉布把血吸干净!”石初樱冷静的吩咐道。     侍风紧攥着的手不由松开,快速拿起一沓棉布按在血上。只是他看到那一沓棉布立刻懊恼了起来,这么紧张干啥!以往给主子处理伤口什么没见过,今天怎么就怯了?他稳了稳心神,默默把吸过血的棉布丢开。           第七十章 续筋脉(赠送45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章续筋脉     那里被箭头几乎截断,剩余连接的不过三成。而显然在拔除箭头的时候十分不小心,箭头的倒钩严重地二次损伤了周边的筋膜,这些损伤都没有得到及时治愈,断裂的地方已经灰暗,剩余连接的部分也呈现了淡灰色。     如果这根筋不受劳累,能一直得到滋养和恢复,那这些灰色也许会发展缓慢,十年或者更多年除了承受一些酸胀疼痛,还是可以使用的;但如果常年劳损,这根筋脉不出十年就会废掉,这条胳膊也就没用了。     石初樱毫不客气地把这些情况跟楚溆说了,这么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的人,她是不会同情的。     “你要开始放松筋脉,不要抻着它,我要把旧伤两端固定住,然后截断那损伤的一段,剔出来,再把新鲜的两端接续起来。这个过程跟刮骨疗毒也不差什么,你一定不能动的,尤其筋脉要放松,不然筋缩了,非常不利。”     楚溆面色沉静如水,内心就是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伤已经严重到这般程度,他以为只是一般的老伤的都会有的症状,谁知竟是筋脉断裂和坏死。。。     “樱樱,你尽管施展,我这里一定配合。别担心。”     “好!”石初樱拿玉签挑了些老云松树皮和新鲜云松针熬成的松膏,涂抹在刀口边缘,“用内息把右肩伤口上的药膏吸收进去。”这样可以防止曝露的伤口被污染。     楚溆虽然感觉麻木,但不影响内息,他稍微一运转,石初樱就看到松膏开始融化,从淡绿色变成水白,渐渐渗透皮肉里。     “放松筋脉!”     石初樱在两侧一压,楚溆的伤口向两边裂开,切口整齐血红的皮肉裂开一指来宽的的空隙,石初樱操起幽蓝刀‘刷、刷’两下,一左一右瞬息之间切断了筋脉两端,刀尖一挑,一小截筋脉被甩了出来。侍风眼皮一抖,勉强接住,放在小玉碟子里。     石初樱已经凝聚精神力化成无形的两只手,捏住新切的筋脉两端不断牵动,直到两端连接到一起,她又用无形的手把两端捏合在一起,揉按一下。     接好后又挑了些莹绿的‘续脉膏’抹上,再次让楚溆把药膏融了,眼见着‘续脉膏’缓缓融化为黏液状,包裹在刚才的捏合处,慢慢形成了一层牢固的黏胶,把筋脉接续并黏连上。     “慢慢运转内息通过肩上的筋脉伤口。”     “不错,慢慢滋养十个呼吸。然后加大一成。。。”     。。。。。。     石初樱看到已经涂过五遍‘续脉膏’的筋脉已经完全牢固如初,而‘续脉膏’形成的保护膜也与邻近的保护膜融为一体,几乎分辨不出来才算松了一口气。     “稍微动一动!”     眼见着筋脉润滑自由,胳膊活动自如,石初樱大喜:“很好!”     她是第一次接筋脉的,也好紧张的好不好。。。连侍风都跟着呼出一口气,刚才他也一直提着气来着:这玩艺太紧张刺激了。。。     “拿五株紫茎鹿草,捣出汁来!”接下来就可以恢复外伤了。     侍风飞快地把准备好的紫茎鹿草放捣药罐里拿玉杵捣出粘液,石初樱在那边已经开始给皮肉伤口上涂了几层松膏,这是最好的金创恢复药,用于深度伤口愈合,可以完全渗入没有残留,比粉状的金创药更适合。     啪、啪,石初樱指尖微动解除了楚溆的止血点穴,眼见着就有血液慢慢渗了出来,石初樱玉手一招,侍风连忙递上一勺紫茎鹿草汁液,石初樱接过紫茎鹿草汁液倒在伤口上悬空一抹,合上伤口,再轻轻一压,又涂了层厚厚的松膏。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就完成了。     侍风惊呆了!太快了,太干净了!完全看不出刚才这里曾经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样子了!除了那层淡绿的膏药还能看得出来,再找不到一丝伤口的痕迹!     神奇啊!这要是那些军医,至少得弄一刻钟,还血糊淋拉的,侍风觉得自己的眼光也高端起来,再看不上那些粗糙手法了。     “拿棉布来!”石初樱对这个有点呆傻的护卫印象还行,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只当没看见,不过,呆归呆,傻归傻,活儿可不能耽误了。     石初樱把棉布中间烈酒浸过再盖在楚溆的伤口上,又指挥侍风五花大绑的把楚溆的伤口绑的严严实实,厚厚一层,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肩都要废了呢。     “现在有什么感觉?”石初樱过于专注创口倒是才想起来看看楚溆,这一看才发现楚溆已经是一头冷汗,滴滴嗒嗒直往下流。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麻沸汤没起作用?不应该啊!     石初樱赶紧丢了手里的一样物什,拿了棉布给楚溆抹汗,一边抹一边严肃地问道:“一开始就疼,还是具体从哪个时候开始疼的?我需要知道!”     楚溆咧咧嘴一笑,“别担心,我还扛得住!”     “少说没用的!快招!”石初樱另一只手里的幽蓝刀一挥,吓得侍风一闭眼。     “也就一刻钟左右。。。不过,肩膀现在就感觉轻松了好多,像是搬走了一块大石。”楚溆故作轻松的一笑,岂不知这笑容要多难看,又多难看。     看来人和兽类对药物的反应还是不同的!石初樱暗自叹道。很明显,对一头成年狼能有效一个多时辰的麻沸汤对楚溆来说还不到半个时辰。。。这差距!     ====================================     “非得包成这样?”楚溆无奈地朝石初樱抱怨一声。他真的感觉太离谱了,这明明是捆扎,哪里是包扎?他敢定,这绝对不是疗伤的需要。     石初樱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旧伤复发,比新伤还严重好不好,不好好包扎怎么行?”石初樱没说的是,这个是要给外人看的。可楚溆跟她认识也好几年了,哪里有不明白的?明白也无法反抗,只能乖乖配合。     “起来活动活动,呆会疗小腿就不方便了。”石初樱催着楚溆去走动一下,反正肩膀又影响退。楚溆只好让侍风扶着去了后面走动走动。(解手的雅称)     石初樱解了结界,小腿的伤处理起来虽然不好看,但其实反而容易些,并不用像接筋脉那么紧张的。     这时门口传来侍电的说话声,“。。。里面很安静,。。。没听到声音。”接着是个男性磁性的声音。     是楚溆的大哥,楚洌!     石初樱不由会心一笑,楚溆真的有个好哥哥。她飞快地在备好的滴了仙泉的水里洗了手,便扬声吩咐道:“请大哥到厅里坐坐,楚溆一会儿就好了。     “有劳弟妹了!”门外传来楚洌的声音。     石初樱笑笑。她明白自家人担心的心情,毕竟她是刚嫁进来的,才几天就在夫君身上动刀子,总是让人不放心的。楚洌算是修养好的了,换成是她说不定要亲自盯着才放心呢。     石初樱再不答话,自己整理着一应的药材,续脉膏用不上了,必须好好放回去,她细细用云谷叶子把罐子口封好,又拿盖子盖上才算稳妥了。其他的药材都要用,而紫茎鹿草的汁液还没用完,必须装进玉盒里,不然就失去最佳药效了。     等把这些药材整理好,楚溆也转了回来,石初樱抬眼看去,除了包扎的有些夸张以外,其实还算正常。     “大哥来了,估计等了些时候了,你去看看。伤口别着了风啊~”石初樱还是善心大发,让他们兄弟俩见见。     楚溆的眼眸亮了几分,端着胳膊往正厅去了。     是的,石初樱还给他脖子上挎了个宽宽的棉布带子,把包的厚厚的肩膊兜了起来,现在楚溆完全一副重伤员的样子,如果不看气色的话。     其实按石初樱的意思,还要在下面托快板子的,楚溆死活不答应,最后只好这样吊着胳膊了。     “大哥!”楚溆进到正厅就看见楚洌负手立在厅里,举头看着墙上的画。     “你这是。。。”楚洌闻声一转身,惊讶地把弟弟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幸亏气色还好,不然他都以为怎么样了呢。     楚溆非常想摊摊手,表示一下无奈,可现在他要是做这个动作会很别扭的好么。     “这是怎么弄的?”楚洌还是忍不住打量几眼。     “樱樱说,旧伤复发比新伤严重。。。”楚洌是多聪明的人啊,当下就明白了,他点点头道:“很是!弟妹说的有理。”     又道:“腿还没切?”楚溆翻个白眼,说的那个轻巧,不知道的还以为切瓜呢。     “马上,现在是中场休息。。。”楚溆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是他家樱樱的人,爱怎么弄怎么弄吧。     还没说几句话,石初樱已经派了玉竹来喊人了。     楚洌忍不住跟了过去,这也难怪,父母就留下他们兄弟俩人,他小小年纪当爹当娘地操持着家里,给弟弟一个平稳的环境学艺,又帮他成家立业,现在哪有彻底撒手不管的可能呢。     石初樱倒也不介意,腿上最多是排毒麻烦些,看着血腥些罢了。     --------------------------     “还是趴着方便下刀!”石初樱手里幽蓝刀刷刷转动着,闪出一片寒光,她神情轻松,面带微笑,完全一副看待宰羔羊的地神情。楚洌眉头直跳,这弟妹也太。。。     “。。。好吧。”楚溆不大情愿地转身趴在厚厚的锦枕上,其实他更想坐着。     原本的榻太矮,石初樱事前让人做了一张齐胸高的长条桌子,铺垫好了,楚溆现在就在这上头。     “这回要排毒,为了感觉更准确,麻沸汤的量还要轻些,你。。。”石初樱边轻声跟楚溆说话边玉手挥动几下,把楚溆小腿伤口附近的腿毛全都剔了个干净。     楚洌看得眼皮直跳,真不知道这弟妹手下有个准头儿没有。     “嗯。。。没事!我扛得住!”楚溆面沉如水,一双寒星似的眼眸更加黢黑深邃,完全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筋脉处的经络稍微弱些,对疼痛还好;这里的痛感经络更多,反而更肉疼些。如果实在疼得厉害,你可以喝一口麻沸汤,几个呼吸也就不疼了。。。”     “没事,你的膏药也有止疼得效果,一化开就减轻不少。。。”楚溆朝石初樱眨眨眼,找到她的小手握住,贴在自己唇上亲了一下。嗯,好像可以止疼!     石初樱眼睛大张,这是撒娇呢,还是撒娇呢?!不过,这种小情趣她是不会揭穿的。     可楚洌一挑眉头,心里大大惊奇了,他这弟弟可是有名的冷脸,对谁不是一副寒冰三尺的样子啊,没想到在弟妹面前竟这么黏糊!     楚溆喝下第二碗麻沸汤,石初樱拿烈酒把老伤周边洗过,很快,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     “怎么样?有感觉吗?”     “。。。没了!”麻沸汤已经起效果了。     石初樱在老伤处摸了摸,二话不说,刀尖一划,豁开皮肉,楚溆的小腿登时血流如注。     楚洌双拳一紧,这弟妹也不给个话儿,这也太突然了。     合着前头那些话都是噱头!?     不过侍风已经有些适应了,只是稍稍眩晕了一下而已。     石初樱这一刀深可见骨,不过,有些地方还得再切几刀,尤其是已经被毒素污染的肉必须割掉。     她飞快地点住穴位先止了血,让侍风拿棉布吸干净流出来的血,露出开绽的皮肉。石初樱分出一丝细微的精神力探查进去,她眉头一皱,却原来里面的骨头竟也被毒素开始侵袭了,有几块豆大的地方已经开始淡淡显露灰黄色。     “你这小腿这段时间难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石初樱的口气有些不善。     “怎么了?”楚溆和楚洌几乎同时一问。     石初樱觉得楚溆这样的简直就应该打屁股,事实上她也做了,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楚溆一口气提着没下去,差点气死。这还是当着哥哥的面儿,还让不让男人活了!     “女人!”楚溆咬牙切齿。     石初樱翻了个白眼,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她只不过顺手像教训二肥一样拍一巴掌而已,根本不疼得好么。     姑娘,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是面子!           第七十一章 ‘万毒消散’(订阅赠送3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一章‘万毒消散’正版订阅赠送300字     “你还不服!?”石初樱也提高了声音,“你现在真正得刮骨疗毒了!可再不是比喻!哼~”一声重哼很能说明这不满有多严重,楚溆到底泄了气,趴下去,不吭声了。     楚洌除了恨铁不成钢的发射了几个眼刀也没法子,到底是亲哥,还是关切地问道:“有毒?到了何种程度?”     他当惯了家长,掌控大局才是要紧的,纠缠细节就不必了。     “不但血肉里有毒素残留,现在骨头上已经见了毒斑。”     楚洌倒吸一口冷气,毒入骨髓的后果,不堪设想!     “可知是什么毒?可有解药?”他连问几句。     “我不是大夫,不研究什么是毒,只管解决了它!”不得不说,除了石初樱还真没人有这等霸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来,‘刮骨疗毒’是势在必行了!”石初樱撂下这句话就开始思索起来。     所谓的‘刮骨疗毒’是用手段把侵入骨髓的毒素逼至外表,然后再强行清除。毒素一旦进入身体,多数是血液最先被污染,而后便随着有毒的血液污染全身各处。     骨髓里的毒一部分是血液带过去的,还有一部分是自骨头从外面侵入的,到底各占多少谁也分不清。不过骨头坚硬,能侵入骨头表面的毒,骨髓是逃不掉的。     而不论是血液、骨髓还是骨头里的毒,清除起来都十分吃苦头的。。。     心     思电转间,石初樱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扬声吩咐道:“玉竹,去跟玉树领三两二号罐子里的茶,玉露马上煮一壶浓浓的茶汤来;还有,备用的药材再煮一碗来。要快!”     由于晚上给楚溆疗伤,整个将军府正房里外一片灯火通明,伺候的下人和管事、姑姑们也都随时候命等在外面。此时得了吩咐便马不停蹄地去准备,没人敢在这当口懈怠一丝一毫。     石初樱手下不停,幽蓝刀刷刷闪动着。     这种削尖的竹子很是邪恶的做法,戳穿的创口面积很大,还参差不齐,而这种竹子本身就很脏,不知道有多少污物,一旦戳进皮肉就会污染血肉,即便戳不死人伤口被污染导致高热发烧也会死人。     即便侥幸伤口愈合了,毒素也会被包裹进新生的嫩肉里,而老肉也会被毒素渗透成为隐患。     所以,无论是新长出来的肉还是老肉,被毒素污染了就都得剔出!     由于点了止血穴位,刀下出血微乎其微,石初樱不断地避开经脉把长出的新肉芽削下来,丢在侍风的托盘上;含有毒素的老肉也剔下来。     而辨别是否沾染了毒素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割去这些肉,这是个很考验耐性的细致活,无论如何不能遗漏,不然就白遭罪了。     侍风觉得主子的小腿上的肉都快给剔没了,会不会只剩个光棒啊。。。侍风的心里直抽抽。     渐渐地,楚溆小腿上被剔出一条半尺多长的洞,可见当时是被重穿的,而不是他跟石初樱说的那般轻松简单。     光清理了含有毒素的肉就花费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玉露喊话进来,新麻沸汤和茶汤都煮好了,石初樱才停下手抽空儿看了看楚溆。     刚喝的那碗麻沸汤药量本来就轻,药效显然也短些,此时楚溆的拳头紧攥,骨节已经发白,额头冷汗淋漓,却眼眸里一片平静。     “茶来!”     玉露闻言立刻交给侍电一碗熬煮的浓浓的云谷壳茶汤来,温热的,正好入口。     “喝了它!”     楚溆微微颤抖着单手接了茶一饮而尽。这云谷壳煎煮出来的茶汤可是大补气血的,此时没合适的快速补气血的药,这个正好顶上。     温热的茶汤一入口,楚溆顿时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涌动,因疼痛而冰冷的身体暖和了起来。楚洌见弟弟刚才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来。看来这个有些莽撞的弟妹还多少有些谱。。。     “现在我要挤毒血出来,你要是头晕自己立刻喝一碗茶汤。”楚洌闻言立刻充当了倒茶的,站在弟弟身边,而茶壶就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楚溆点点头,侍风连忙端了个盆子接在下头。     石初樱飞快地解了穴道,很快就有略带暗色的血汩汩流出,不一会儿就盖住了盆底,屋子里充斥着血腥之气。     石初樱凝神用些内力挤压伤口周围,让有毒的血液尽快清除掉,而大量失血楚溆此时已经再次白了脸,手也开始变冷,更别提积压伤口的疼痛了。楚洌见状连忙又喂了他一碗茶汤。     又楚洌照看着楚溆,石初樱便不再分神,而是又细细探查了楚溆小腿被毒素侵袭的情况,接着又把伤口往下扩了扩,没办法,毒素随着血液渗透,虽然百灵丹清除了大部分的毒,但残留在血肉里的少量毒素还是扩展了些。幸亏他当时吃了一颗百灵丹,不但这条腿估计如今麻烦大了。     “运功逼出毒素,等毒素逼出来就刮毒!”石初樱没给楚溆多少缓和的机会,马上下令逼毒。治疗这东西必须一鼓作气。     尽管趴着很不方便,楚溆咬牙运起功法,努力把毒素压缩到一处排出,而骨头上则尽量排到表面。     随着楚溆额头上的冷汗水越来越多,石初樱体贴地替他擦了擦,大概过了一刻钟,总算是逼毒完成,石初樱察看了一下,飞快割掉了一块肉。     “喝半碗麻沸汤!”     楚洌早等着这句话,立刻给楚溆灌了半碗下去。几个呼吸间,楚溆明显脸色缓了过来。     麻沸汤效果不凡啊!     眼见麻沸汤起效,再看看骨头表面已也经凝出几小滴深色的毒素,石初樱一挥幽蓝刀,几滴毒素便被挑了起来。石初樱把刀尖上的毒素一一弹进了一个备好的小玉瓶里,侍风立刻上前盖上盖子。     紧接着石初樱把一种浓绿的药液滴了一滴在幽蓝刀上抹开,便操刀在楚溆的腿骨上咯吱咯吱刮了起来。     楚溆被刮得浑身一颤,即便是有了麻沸汤,这刮骨之痛也是锥心的。     楚洌大步来到跟前,眼睁睁地看着石初樱举重若轻地用幽蓝的刀尖在每个有毒斑的地方刮擦、弹出有毒的骨粉,直到露出新鲜骨头。     她手很快,整个过程不过半刻钟不到,可其他人竟觉得又个时辰那么漫长。直到她放下幽蓝刀,大家才松下一口气,总算完成了。     然而,非也!     石初樱先是让楚溆喝下另外半碗麻沸汤,随后一翻手,拿出一颗龙眼大的泛着淡淡金光的药丸,塞进楚溆嘴里。     又轻飘飘说了一句令人胆战心惊的话:“这便是万毒消散了!”     楚溆、楚洌、侍风和门口的侍电都惊呆了!     石初樱却不管他们,只说道:“‘万毒消散’会把全身各处的毒素都抽离出来,过程有些煎熬,忍受得不了的时候你可以喊叫,也可以咬着东西,但不能乱动影响下面的伤口。”石初樱顺手递了个缠了棉布的木棒给楚溆咬着。     她多少有些担心楚溆的承受力,毕竟多少江湖好汉都在‘万毒消散’下丢了名节。。。这个药还是她年少跟着师傅历练的时候炼制出来的,当时想法简单,只考虑到清毒药效,其他方面就难免考虑不周。。。     咳咳,某人对自己实在太客气了,这岂是考虑不周能掩盖得了的?要说没有恶作剧的成分那是绝对没人相信的。     本来直接吃这个就行了,不过,一来嘛,人不吃些苦头以后哪里会小心在意了?     更重要的是,‘万毒消散’这药起效的时候有些‘非人性化’,没点铺垫一般人受不了。     “天啊!”太虐了吧!     侍风和侍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齐齐惊叫出声。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万毒消散’竟然也是夫人的手笔!     武林世界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它的疟人程度啊!传说,凡是用过‘万毒消散’的武林豪杰再没有声称过什么顶天立地大丈夫了,纷纷低调起来。。。     主子的名节啊!两个忠心的随从心里哀嚎一声!     楚洌也惊得一眯眼,负在背后的手一紧。‘万毒消散’如今万金难求一粒,但这虐法。。。     楚溆却看着石初樱微微一笑,朝她眨眨眼,不过很快他就不轻松了,装也装不出来了。     ‘万毒消散’不愧其名,楚溆总算明白石初樱为什么让他咬个木棒了。     此时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被熬煮过一般,又疼又痒,又痒又疼,锥心入骨,煎熬得人想大喊大叫来发泄一番。。。还不仅如此,就连头皮和脚底都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想要保持不动简直太难了。     楚溆觉得下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然而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这熬煮似在油锅里滚,又似坠入万丈寒潭里浸泡,又烫又冷又疼又痒,钻骨般让人不可忍受,即便是喝了麻沸汤也还是让楚溆不停地发抖,牙齿也发出咔咔的声音。。。     嘴里的木棒被咬得‘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楚洌眼疾手快,立刻拾起一段又塞给楚溆咬着。     任凭如此楚溆也还是一声不吭,冷汗涔涔,很快就全身汗湿。     侍风连忙擦汗,难怪事前夫人让将军脱了外衣,原来是方便擦汗的。。。     “很疼吗?”石初樱忍不住也给楚溆抹了抹冷汗,问了句废话。     “还好,跟钻骨头似的。”楚溆吐出木棒,说的也轻松。     “上茶!”石初樱摸了摸楚溆的额头,觉得太冷了些,便扬声喊茶来,给他补气血。“喝一碗,不然会昏倒的。”     楚溆还能咧嘴一笑,把云谷壳茶一饮而尽。石初樱顺手给他擦了擦嘴,楚溆趁机在她手上蹭了蹭。没办法,能止痛解痒!     侍风垂下眼皮,他什么也没看见。他只看见接血的盆子里已经有两大碗不止了。主子身上一共才几斤血啊!再说了,现在不是应该给来一碗麻沸汤么?     唉!     -----------------------------------------------------------     如此又煎熬了一刻钟,楚溆才觉得出了地狱,再要是有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得住了。要不是有茶汤及时补充着气血,他整个人估计早死过几回了。估计那些江湖好汉没有喝到麻沸汤,也没有补血茶吧。。。     其实还真不是,江湖人手里也不少这些东西,效果虽不如,但多少有些作用,只能说楚溆确实够硬气!当然,亲亲媳妇在身边看着也是他能扛下去的有利条件!     石初樱粲然一笑,她男人还真不错!尽管咬断几截棒子,到底一声没吭熬过来了!     “把毒素逼到伤口一处!”     这次很快,一团豌豆大的深褐色的毒素凝结了出来,幽蓝的寒光一闪,毒素被剔了出来丢进先前的玉瓶里,这时候流出的血液已经是鲜红的了。     石初樱立刻点住穴位止血,吸干净后挖了几大勺紫茎鹿草的汁液涂抹在伤口各处,连骨头上也没落下。稍微等了等点开穴道,这时候血液只有少量渗出来,影响不大,石初樱又挖了几大勺松膏依样糊了,“运功融了药膏。”     这个楚溆已经很熟练了,很快,上好的金创良药---云松膏把伤口各处妥贴覆盖住,石初樱又挖了几勺添进去,没法子,这里割了不少肉,有空洞啊。     等松膏再次融化,石初樱轻轻用手一抹,合上外边皮肉,又抹了一层松膏轻压一下,撒了些百灵丹药粉在上头,来防止外来毒素乘虚而入,再抹一层松膏,撒了金创药粉后,让侍风把小腿包成了一个大大的萝卜。。。     楚洌看得惊心动魄的同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弟妹!刚才还觉得她高冷深奥呢,怎么转眼就变幼稚了?     这画风变换得实在太快,他跟不上啊!     “呃,这个伤口不用缝合么?”楚洌忍不住问道。     侍     风暗自竖起大拇指,赞一个,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可轮不到他插嘴啊!     石初樱摇摇头,“不用,这种金创药膏自带粘合力。”     更关键她不是大夫,她只会修炼当中疗伤的法子。你见哪个修炼之人受伤了还缝来缝去的?太低端不上档次了!     楚溆闻言不由轻笑一声,他家樱樱的伤药要是需要缝合,那指定就是她故意留的手,不然,哼哼,哪里用得着!     听他还能笑得出来,侍风已经感动得热泪直流,主子太棒了!压倒多少条江湖好汉啊,他侍风以后出去也是个人物了!(作者心话,跟你真的有关系么?)     “辛苦弟妹了!”楚洌朝石初樱拱拱手。     没办法,谁让他弟弟的伤是婚前造成的,又不是成亲后才有的。这严格说来也不厚道的。。。     石初樱收拾好药材正擦拭幽蓝刀,听楚洌跟自己说话也停下手,“大哥客气了。我照看楚溆是应当的。他还算听话,不出几日这伤也就能稳定了。”她可没说就能好。。。     ==============================下面正版订阅赠送300字内容:           第七十二章 疗伤后续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二章疗伤后续     石初樱对于后续如何倒没有想法,她只管把楚溆的身子收拾利索了,过自己的小日子。但如果当哥哥的要给弟弟出头,她也不反对。     反正她又不研究这些毒是什么,对她来说,一粒‘万毒消散’下去,什么都解决了。所以,她无所谓的摊摊手,看向楚溆。兄弟间的事,她不掺和。     “大哥~”楚溆哪里会不明白大哥的心思,但他不乐意大哥为了他去冒险。跟那些人讨公道岂是容易的?     楚洌朝侍风一伸手,侍风无奈地看看楚溆,大爷得罪不起,主子更不能得罪,做下人怎么这么难呢。。。     只要石初樱无所谓,那这个屋子里就没人能阻止得了霸气的大哥楚洌了,他一瞪眼,侍风看了看自己主子,还是乖乖把小玉瓶送到大爷手上。。。     楚溆气得用那没包着的手指了指他,却也无奈,自己现在还是钻心的疼着,动也动不了。。。算了!     “轻易不要打开玉瓶,逼出来的毒素也很纯的。。。也不要靠近去闻、或者拿手去碰,沾上就会侵入的。。。”石初樱瞥了一眼,好心地提醒道。     楚洌手顿了顿,继续把小玉瓶收进荷包里,又看眼侍风跟前各种血淋淋地残余物,说道:“这些。。。找个东西封上保存好,怎么处置等我的话。”也是,削下来的碎肉也是有毒的,半盆子血也带毒,都不能随意丢弃。     更何况上次给楚溆疗伤的大夫,连这样的毒都没发现,呵呵!他楚洌倒要看看,是哪个名医!     楚洌向外望了望,尽管将军府内外灯火辉煌的,但他估计现在至少也有晚上十点了,好在他有宵禁出行的腰牌,不然连家也回不去了。     不过他走前还要嘱咐弟弟几句:“你安心休养,弟妹手段不凡,总会照顾好你的。祖父那我会去禀告一声,他也挂着心着。     明天我让人去趟宗室侍卫营通禀你旧伤复发的事,你只管好生养着,有事给大哥送个信儿。”伤筋动骨至少养百天。     “大哥放心,我没事的。我家樱樱别的也许不行,疗伤换药还是能干的。”楚溆见阻止不了大哥的,便也放弃了,想来大哥也会跟祖父商议行事。     “大哥留下来吃晚饭吧!”石初樱客气道。     “是啊,大哥,一起吃饭吧。这么晚了你回家也是对付一口。”     “不了!你们累了一天,早点整顿好,也该休息了。改天我来看你。”楚洌怜惜地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额头。     人都说除了女人第一次生孩子,再没哪种苦痛能与‘万毒消散’相提并论了。他的傻弟弟,遭了这么大的罪还强忍着谈笑,比那关公也不差什么了。。。想到这里,楚洌的脸上寒霜凝结,屋子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石初樱明眸睐转,心话,兄弟俩相依为命这么些年,突然离开自己的羽翼,当哥哥的说不定还不能习惯,也是,她不是也离不开师傅么!     石初樱不由想到昨天回门的时候,师傅说过几日就回摩云山的话。要不是楚溆带来老祖父要跟亲家喝酒的邀请,说不定今天都已经启程了。。。     石初樱晃神只是一瞬,这边楚洌拱手告辞,作为弟妹自是不好送楚洌出门,只能让侍风去送送。     楚洌前脚脚刚迈出正房的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饿了樱樱!我要吃青菜肉丝面,还要吃香酥鸡。。。”     楚溆的脚一顿,又继续迈了出去:倒是学会撒娇了。。。     也难怪楚溆饿了,从傍晚到现在,他流血流汗也不知道有几盆了,虽然喝了不少云谷壳茶汤补了补,但到底肚子里是空了。死去活来的遭了大罪,他怎么也得让樱樱补偿他一下不是。。     石初樱白了这人一眼,交待侍电好好给楚溆擦洗一番,自己先去交待了厨房弄吃的,楚溆想吃面就让人领了云谷面粉多做些。     出了起居室就见悦姑姑等人连同外院的管事和客卿都候在门外,石初樱不由笑道:“大家辛苦了。将军这几日养伤,外头就多仰仗各位上心些。”     众人都客气一番,表示对主人伤势的关切。     石初樱谢过,又道:“这么晚了,大家可吃过饭食?”     厨房的管事代为回话道:“下人们都吃过了,就是几位姑姑和管事的只垫了肚子。。。夫人和将军也没吃呐,厨房里火和热水都备得妥妥的,只等夫人吩咐了。”     众人很是有几个撇嘴的,这么好的彩头被她抢去了!     石初樱不管这些,她吩咐道:“大家都辛苦了,还得忙一会儿,厨房给大伙儿准备些宵夜垫垫,另外给几位姑姑和管事的准备饭食。”又打发了众人去歇着,只留下几个得用的说话。     “乌醴鱼可准备好了?”     马六连忙上前道:“回夫人的话,早备好了,已经炖了一锅浓汤。。。”     “嗯,先把鱼汤盛上来吧。另外,将军要吃面,玉芝,你去跟玉禾领三斤面粉,厨房就用这个做青菜肉丝面,我也吃这个了。     再做个大份香酥锦鸡、葱爆鹿肉、清炒莲藕、清炒苦瓜、酱鸭腿、排骨炖南瓜,其他。。。再来几样小菜吧。”     马六带着厨房的人、玉竹和玉芝领了命自去忙了,石初樱又对陈姑姑道:“明个儿姑姑再打点几色礼儿去一趟老宅大爷那边,今日让大爷费了不少心,也得谢谢。”陈姑姑应下了。     又问:“今日傍晚接的鹿血可是给老宅祖父那边送一半去了?”     陈姑姑连忙回话到:“夫人放心,是奴婢亲自去的,正恰大爷也在,提起今晚给将军疗伤,大爷得了信儿才过来的。。。”     石初樱点点头,又对悦姑姑道:“这几日将军养伤,一切打扰的都拒了吧。要是老宅来人姑姑酌情回禀。”     又对李三媳妇道:“李婶子这些天照看好咱们的东西,来往进出多了,免得疏漏。”李三媳妇忙应下,她可不敢再有一回了。上次已经被李三好一通训,夫人本就他们俩个体己人,她不但不能给夫人安心,还出了大差错,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石初樱交待一番,却没见到二肥,便问道:“二肥睡下了?”     悦姑姑抿嘴笑道:“咱们二肥小虎爷那才叫懂事,原本也是在门外候着的,都快睡着了,后来奴婢们哄着说今天夫人给将军疗伤确实没空,不如明天早上过来。小虎爷竟就摇摇晃晃地回去睡了。真真不是一般!”     石初樱也笑了,昨天出门打猎的时候就跟二肥交待过了,想来它也是记在心上了。     安排好了各处琐事,石初樱也去泡了个澡,滴了几滴仙露放松一下才去吃晚饭。     这时候也不能叫晚饭了,叫宵夜差不多,喂楚溆吃了几口,换成侍电服侍楚溆吃饭,她也大吃了一顿。     她肚子也空了。     ==================================     一夜无话。     隔天     楚溆一条绑得粗壮的小腿被架了起来,此时正歪在榻上听侍电回话:“夫人亲自去拆解了鹿骨鹿筋,说是吃啥补啥,这些都给主子您补身子用。     不过,听说老将军睡眠不好,又让人把鹿头整个给送了去。     鹿骨正熬着汤,鹿筋也炖着,这些个对补骨髓和筋脉大好,夫人还说将军中午就吃鹿骨汤和鹿筋。”别补出鼻血来就好,主子前些时候可是流过几次的,侍电心里嘀咕着。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主子的声音,侍电偷偷觑了主子一眼,见主子眯着眼还是很有兴趣地样子,只好继续道:“新来的万大厨说,这鹿一身是宝,在野外吃了一年的好东西了,如今可不正是入药入膳的好时候。     那万大厨好本事,除了鹿皮、鹿头、鹿血、鹿骨,鹿筋;剩下的鹿肉、鹿尾、鹿蹄、什么心肝肾肠肚肺的、还有鹿脂。。。鹿鞭,说是挨样给将军轮着吃。。。”     “哎哟!”侍电的话刚落就给飞来的异物砸到头,他扶着脑袋看着将军,就这样了还能打人?!     “胡说八道!你主子我还要什么鹿鞭滋补?!”楚溆轻蔑地哼了哼,想他楚溆开荤以来那也是英勇善战、长枪不倒的,哪用什么壮阳之物?     不过嘛,这个倒是可以想想给谁合适。。。     侍电见主子露出一副近似猥琐的笑,不由心头一跳,他可没敢得罪主子啊。。。     “夫人现在还在厨房?”楚溆用左手把玩着一幅黑白棋子,刚才就是用这个袭击的侍电。     “呃,回主子的话,小的过来的时候夫人还在厨房察看,这会儿就不知道了。”侍电就不明白了,怎么打主子成了亲就爱黏夫人,一会儿功夫没见到就问了几遍了。这要是回去当差还能安心?!     做下人的,真是操碎了心啊!侍电远目。。。     石初樱此时正抱着二肥在府里各处走一圈,她现在喜欢早上听过回事自己抽时间再走一遍,这样比单是听听处置事情要更妥当。这才几天,就已经处置了几次实际上可以更简单灵活的事。     二肥昨日被单独留下‘看家’一天,今天一早干完巡查的差事便不肯离开它娘亲,一定要抱着。而且,二肥又冒出两颗小牙,有些不舒服,特地龇牙给它娘亲看过。     结果,她娘毫不犹豫地从鹿骨中抽了一根给二肥磨牙,二肥扭着小屁股不要太开心哦!     看吧,还是本小爷才是娘亲的心头肉,某人退散吧!     忙碌了一早上,石初樱刚回到房间换了身家常衣裳,玉竹就进来禀报:老宅打发人来了,说是问两位主子安。”     “是谁来的?”石初樱给楚溆重新梳理头发,早上梳得这会子竟有些乱了。     玉竹道:“是大夫人身边的绿翘姑娘。”这绿翘是大老爷的通房,照样担着大丫头的差事,月钱比别的大丫头高些,该跑腿儿的活儿一样不少,也算是得力人儿!     “让陈姑姑去见见。”     玉竹笑道:“夫人竟忘了不曾,今儿早上陈姑姑带人去了老宅送东西,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可不是,“有去了也快两个时辰了吧?”石初樱的记性哪里会真的忘什么,不过是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许是老宅那边耽搁了也是有的。”     “请李婶子去见吧。”一个通房大丫头,她这里派个管事媳妇见也给体面了。     不一时,李三媳妇在门口回话道:“。。。大夫人说了,多谢溆二奶奶昨日送来的鹿血,老将军和老太君都得用;又说溆二爷有伤在身,好好将养着,却什么少什么尽管打发人去说。。。”因男主子楚溆在起居室养伤,她们回话都只在门口,隔着门帘子,并不进去。     “谢谢大夫人想着咱们。给绿翘姑娘抓把糖吃,大老远的劳烦她跑来一趟。”石初樱把楚溆的头发束好,套了一顶墨玉冠,拿个墨玉簪子簪好,又整理了一下,总算齐整了。     “我看你也换身衣裳,今个儿消息一传出去,说不定就有上门来探望的。。。”石初樱轻轻拍了拍楚溆的肩头,结果传来‘嗷!’的一声叫唤。     拍错肩了!     石初樱暗笑,让你撒娇,还头发乱了,就乱几丝儿也叫乱了?当她不知道呢!           第七十三章 四处漏风的家事(赠送3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三章四处漏风的家事(正版赠送300字)     东厢房已经改好,石初樱还没细看过,这功夫得了空才叫上悦姑姑,带着丫头们一起去看看。     石初樱打量着深绿色的琉璃瓦,正红的廊柱和门扉、深绿的连廊,点头道:“这里就叫‘望云斋’吧。”     “这里谁照管着?”石初樱迈步走了进去。     “夫人的书房还是要紧的地方,总要问过您的意思,所以还没安排人,这两天都是李妹子在照看着。”石初樱知道她说的是李三媳妇。     “嗯,我想把玉荣抽出来和玉葱一起放到‘望云斋’伺候,原本玉荣手上的事交到玉屏那。另外,西花厅那边就指派玉麦和玉华,玉华的手上的事交给玉树;姑姑看这样可行?”     悦姑姑略一思索,点头道:“暂时这样也好。”她觉得玉葱活泼了些,在书房里伺候也不知道合时不,但夫人一向与众不同,那就再看看。     进了书房,外间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简单的高山流水书画和几条字幅,一整套金棕色北楠木家具摆在各处,色泽光润明亮,香气清雅。几盆粉红、浅紫的菊花正在墙角的香几上吐蕊,靠墙的书架上摆着成套的经史子集,显然不是石初樱嫁妆里的。。。     石初樱随手抽了一本翻看。     “这些书是将军吩咐在外院搬进来的。。。”李三媳妇回禀道。     石初樱抿嘴一笑,还有什么书是她没看过的?倒是有些新书才好。。。结果,一转身,在当做隔断的另一排书架上就看到好些新书,有游记,有杂感还有画本子。。。石初樱翘起了嘴角。     转过隔断便是另一个空间,窗下是一条大的桌案,桌上文房用具一样不缺,一盆翠绿的山兰静悄悄地摆在案头。     书案背后是一铺短炕,上头已经铺设了厚厚的橘粉色锦缎的垫褥,上面放着炕桌,并贴墙设了两个厚实的背靠并引枕等物。     月亮门里是石初樱的休息室,窗下放着摆着两盆粉白和正红的茶花,中间一个美人榻并一个小几,对着美人榻是个新做的暖阁,蓝色闪金的纱帐被银钩挂起,暖阁里被褥枕垫俱全。边上还有几个箱柜叠放着。     石初樱看着多出来的炕和暖阁,这绝对不是她吩咐的,可除了她也就那个伤患才能吩咐这些事了,这家伙,这里不过临时用用,难不能还能睡在这?     见石初樱目光落在暖阁上,李三媳妇连忙道:“岳管事说了,这些是将军大人吩咐的,说是冬天冷,万一夫人呆久了冻到就不好,因来不及修地龙,今年且先这么对付着,明年开春儿化了冻再修罢。”     这家伙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怕冷的,不过,到底心里还是甜蜜蜜的,石初樱的脸上不由自主绽开了笑容。     李三媳妇暗自松了口气。原本对于将军‘擅自’改动夫人的要求她和李三都有些担心夫人不买账,看这意思是通过了。     又往再里头制药的单间看了看,就转回书房。其实她真正用来炼药的东西都在自己的储物袋里,这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这边再没什么事,石初樱便只留下悦姑姑单独说话。     “姑姑请坐!”石初樱把悦姑姑让到后面的短炕上坐了,玉露跟着上了香茶来。两人略饮一口,石初樱便说道:“姑姑想来也看出来,咱们府上人看着不少,可真用起来却总是短手,要是再增加人手,只怕短时间内我和将军也养不起的。     您瞧,才不过清闲了两日,竟堆了这许多事情要处置。。。真的太繁琐了!”     悦姑姑倒是笑了,“夫人觉得麻烦也好,繁琐也罢,不过是万事开头难罢了。您这是新府邸又是新妇,两样一合可不就是样样都是新的。而样样事体都没成例,少不得夫人做主拿主意,想不繁琐也难。     总归少说三两个月,多则半年,事事有了现成的参照,管事们也就不用事事来回了。     再者说,这自己当家作主是多少女人一辈子的念想,千烦万繁也是十二分乐意的,却一辈子都不能如愿。     您想想洌大奶奶,那也算是能干的人,她倒是想操心繁琐些,可哪里有那个机会哟!再想想老宅里的各院子夫人和奶奶,少奶奶,除了当家的大夫人,哪个不跟洌大奶奶似的万事不由心地憋屈着。     说到繁琐,夫人也是刚到京里来,还没安定下来的缘故。换谁新到一个地界也是两眼一抹黑的,没个三年两载的,哪就能周全得起来。”这话时石初樱当初给楚溆说过的,现在悦姑姑道跟她又说了一遍。     石初樱茅塞顿开,想想也是,她怎么就忘记初衷了呢?她和楚溆样样刚开始,何必求周全?捡那过日子要紧的先办了才是正经。想到这里不由感谢悦姑姑的提醒。     难怪师傅说入红尘历练,心境要远比在深山老林里成长的快,可不就是这样?     面对纷繁复杂的世界,人太容易失去最初的心态了,连她都不由自主急躁了,求全责备了起来。     “姑姑提醒的是,是我竟忘了自己的话了。”石初樱当下朝悦姑姑抱了抱拳头,得了悦姑姑一个白眼。其实悦姑姑跟着石初樱不过是养老度日,全然把她当个孩子看待。     石初樱殷勤地给悦姑姑添了茶,又道:“咱们府上如今虽不富裕,可我也打算把几样差事交到外头去,花几个钱而已,至少咱们不用焦头烂额的。依姑姑看,哪几样合适?”     悦姑姑抿着茶,眯一眯眼,微微颔首道:“夫人不嫌弃,姑姑就说说。     最繁琐也最容易的自然是针线上的活计。先头府里做下人过冬的衣裳被褥、帐幔之类物件,又不用多精细,倒不如外头找了针线铺子接手。     咱们自己出料子、工钱,做好了以后还继续给他们活计,想来不少铺子都乐意接的;     再有让夫人焦虑的便是日常人情往来。其实,要姑姑说,您和将军何必跟老宅比照?     咱们这儿刚立的府,以往接礼也不过是从开府和婚礼算起,这两样自是有单子的,现照着送礼的厚薄把回礼用得到的常规物件备出来。这些人家有什么大事定然会提前下帖子,到时候适当增减些也就是了。     其他平常的四色表礼多备些,总有用得着的时候,随手打发了就是,再不必操心的。”     石初樱一拍手,“这样也好!嗯,既然这样,我看,就把玉芝抽出来,放到‘朝彻轩’去,她原本的活计就交给玉羽。另外,要找针线铺子不如直接找个好的,下人的活计能接,主子的也能接才好。我正要给楚溆做几身合身的衣衫。姑姑和管事们也该做两套见客的冬衣出来。”     接着又皱眉道:“这两样差事只怕外院那些男管事们不便出面,咱们内院都是建州来的,人生地不熟的。。。”还得先去打听。。。     悦姑姑掸掸衣襟,笑道:“姑姑虽然是旧京出来的,如今在新京这里好歹也有几个熟人,夫人不嫌弃的话,明个姑姑就出去走动走动。。。”     石初樱知道悦姑姑所谓的走动可不是逛大街,必然是帮她办事去了,当即起身给她作了个揖,嘻笑道:“多谢姑姑成全!”     “什么怪话!”悦姑姑假意白了她一眼。     石初樱又问了青蒿和青艾如今怎么样,悦姑姑道:“两个丫头如今跟着外院账房的管事们打下手,据那边的管事说两人都很认真刻苦。     性情上,青艾不算机敏,胜在规矩一丝不差,而青蒿到底大几岁,能灵活应对,以后这两个一个照管嫁妆产业,一个照管银箱子总没错的。”     “姑姑也说笑话!”石初樱笑道:“我的银箱子才几个钱,更别提什么嫁妆产业之类了。”     悦姑姑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有几个人生下来什么都有的。但夫人不一样,以后想没有也难。如今准备着再没错的,账房里的人跟别个不同,需经年累月的才能学出来。”     这倒是,石初樱点头认可,这两个‘青’还是继续丢在账房里打下手当学徒吧。反正大家都知道她们是夫人的人手,将来也不抢他们的饭碗,现在还有人帮着干活哪有不乐意的。     石初樱交待下去,明个儿悦姑姑要出门一定给准备一辆内里舒服些的车,又跟悦姑姑商定了跟车的下人,随手的表礼儿等等。     说道这个,悦姑姑犹豫了下还是跟石初樱提了提,似乎她们府上的车不大够用。除了将军和夫人规制上用的专车,也就两辆。如果外出办事的人多了,倒是只能到外头雇车,外院的管事还好,他们骑马尽够了,办事的仆妇们就差着些。。。     石初樱张大眼睛,这个楚溆哎,还真是‘白手起家’四处漏风啊!     石初樱不得不交待管事去车行打听打听,这几个月先跟车行定几辆下人和主子适用的车周济着,正好连赶车的也不用操心了,以后慢慢在商量着采买了。     因了这一茬,石初樱还是跟悦姑姑商量下来,寻寻合适的经纪,打听一下京里下人的行情。     悦姑姑自己有个院子,她这里如今也该配上两个小丫头的,另外外院的客卿也得有小子跟着进出伺候等等。楚溆说过,有几个客卿定下来帮着楚溆经营些庄子和产业的。。。     这样,以后就不用靠主子养活下人了,而是靠下人养活主子,这样才对!     按说当初她带来的四十几个人也不少,可往这么大的府里一撒,除了正房院子,别处连个人影都不容易瞧见。。。没办法,有些钱总是要花的。     悦姑姑还要去吩咐几个丫头的差事交接,石初樱便先留下李三媳妇照着‘望云斋’,又问了李栋和小李芸,听说李栋已经进了一家书院读书,每旬回来一次,而她办差的时候是把小李芸托一个扫地婆子照看着。     石初樱微微蹙眉想了想,道:“咱们内宅如今也没什么外人,没大事的时候婶子还是自己带着小李芸,抱着她看着差事也不耽误什么,丢给粗使婆子怎么好?”     有东家这句话,李三媳妇再欢喜不过了,单独放小李芸在院子里她确实不放心,他们一家过来京城,也没人给看孩子的。她和李三现在底子还浅,又要供李栋读书,还请不起下人。当即千恩万谢了东家。     忙活了这一通,石初樱总算有空再去看楚溆。     如今起居室被楚溆养伤‘征用’了,丫头们再不好进来伺候,平时出了石初樱便只有侍风和侍电两个轮换着照顾楚溆。     为了楚溆白天休息,起居室的暖榻上挂起了浅红织银菊花纹的罗帐,侍电就端个小兀子坐在帐子一旁听声。     此时听见门口玉竹传话夫人回来了连忙起身肃手立着。石初樱让他下去歇一歇,她和楚溆对下人都不算苛刻,只要办差事不含糊别的倒不怎么在意。     石初樱撩起帐子进去摸了摸楚溆的额头,有些微热,不过在正常范围里。又见这人睡着还微微皱了眉头,不由伸手轻轻替他抹开,一定是药力开始减退了。     她却不能完全帮他止疼,非是不会,而是不能。要知道,疼痛本身也是身体的一种必要反应,完全失去痛感一来不利于恢复,再者容易造成二次损伤。     石初樱又点了楚溆的穴防止他突然惊醒,而后凝神分出细细一缕精神力探入楚溆体内,在楚溆的身体里绕了一周。     嗯,到底是‘万毒消散’,一点毒素都没残留。看来,这‘万毒消散’也不必改了。这样蛮好!     “夫人!”门外传来玉竹的声音。     石初樱点开穴道,给楚溆拉了拉被子,起身往外去。门外侍风换了侍电进来服侍楚溆,石初樱简单交待了几句便出去了。     玉竹跟着石初樱进了正厅,便行个礼道:“有几个请示:     一来厨房的来问中午的菜主子可有什么交待的、     二来老宅后边的奉国中尉府上来人送了一筐甜葡萄,还带了帖子来、     再有咱们后边的新窖挖好了,李管事问是不是现在就放东西进去。”     石初樱望了望天,嗯,她全当磨练心性了。     “奉国中尉府上来的是什么人?”     “是一个管事媳妇。”     “陈姑姑没回来,玉树先去见见再来回话。”玉树连忙行礼出去了。     石初樱又道:“这个时节窖挖好了就按原来说的办,窖里该怎么铺陈就怎么铺陈,不必再问。”     “至于中午。。。鹿骨熬好了就分些出来,放些藕、萝卜、山药炖一大碗汤;鹿筋红闷吧;再做个清炒苦瓜。。。对了,菊花叶子可摘回来了?”     楚溆连吃大补的全鹿宴,多少都有壮阳的功效,此时必须下火清心,除了药材,饮食是最好的办法。     玉竹抿嘴笑答:“玉珰姐姐摘了一篮子回来呢,奴婢估计槐树胡同的菊花指不定都光杆了!”     石初樱也笑了,“加一个凉拌菊叶。剩下的好生存着,下顿还得吃。”     玉竹见石初樱只吩咐了男主子的,不由问到:“夫人自个儿吃什么?夫人这两日也累坏了,可得好好吃饭啊!”     石初樱见她小大人似的语重心长不由好笑,“让马六师傅炖个鲫鱼豆腐汤吧。”           第七十四章 二肥放水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四章二肥放水     石初樱刚交待完,二肥就从外头奔了进来,后面紧跟着抱着跟骨头的玉露。     “呜嗷!二肥要跟娘亲一起吃饭饭!”二肥跑到石初樱跟前,抱着她的腿往上爬,石初樱只好把它抱了起来,小家伙最近长大了些,有点分量了。     “二肥不是在啃骨头么?怎么牙齿不痒了?”石初樱让二肥张开嘴伸手摸了摸米粒大的牙尖。     “呜嗷。呜嗷。要跟娘亲一起啃!”二肥很孝顺的,好东西要跟娘亲一份。     石初樱笑着亲它一下,“二肥乖,娘亲爱吃肉肉,中午啃带肉的骨头。二肥牙齿还小,以后也啃带肉的骨头,现在先啃这个练牙齿好不好?”     “呜嗷~好吧”二肥跳下去,叼起玉露手里的骨头用水汪汪、亮晶晶的蓝眼睛看过来,等着石初樱一起走。它也知道不在正厅吃饭的。     “去把二肥的饭桌搬到起居室去。”石初樱惯孩子的本性现在就能看出端倪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一般事没有不答应的,跟无名道长一个样儿。     石初樱看它的萌样儿心痒痒的,忍不住揉了揉二肥的头顶,笑道用下巴一指起居室道:“你先去那边帮娘亲照看照看伤患,娘亲昨天打猎发现个好地方,有药材也有树林、还有猛兽,等伤患快快的好了,娘亲就有时间带着二肥宝宝去那山里历练历练,好不好?”     “呜嗷!太好了!”     接着就听‘咣叽’一声,二肥小虎爷嘴里的骨头掉到了地上。二肥这才发现自己又做了蠢事,当即羞愧了,一头扎到石初樱裙角里,用两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把头也藏进了裙裾里。     厅里伺候的人都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石初樱也给笑得捂肚子,不过她也知道不能过分,当即挥手,大家憋住了笑,她也把二肥挖出来,安抚一下:“你的餐桌已经搬过去了,现在就去帮娘亲照看伤号去吧。”     消除窘迫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派它出去干活,二肥果然摇头摆尾高兴起来,又叼着骨头奔出门去。     有了二肥这个小甜饼,石初樱觉得真是舒畅了许多。     这时玉树拿了张帖子进门,她笑着回道:“禀夫人,那媳妇是奉国将军家的管事媳妇没错。是洌大奶奶派了人去说话,他们家知道咱们府上打算采买些果子,又有洌大奶奶的说合,便送了拜帖并一筐葡萄给咱们尝尝味道。”     石初樱知道这是大嫂那边打听差不多了才把人往她这送,看来是不错的。     “想必大嫂那边已经打听过了,既这样葡萄咱们留下,给备一份回礼,就说得空了一定叨扰。另外,把葡萄分分都尝尝味道,帖子给前院采买的管事,顺道说说来龙去脉,他们原也在打听,想来也差不多有结果了。”     玉树应下,拿着帖子再往外头去了。     石初樱往外头看了看天,估计快10点了,想了想又传话到厨房,烙些鹿肉大葱芫荽馅的肉饼子或者蒸了包子,也给几个管事、姑姑和外院的客卿们分送一些,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大家都尝尝。     就这功夫,玉竹又带了话进来:“禀夫人,外头管事的来说大爷身边的侍墨来了,还带了人说是探望二爷的。     石初樱叹一口气,怎么都赶今天!心思电转间想到昨天楚洌走的时候是留了话等他消息的,今日既然派了人来想必是有了进展,“来得都是什么人?”     玉竹脸一红,微恼道:“侍墨大人不肯说,那样子嫌奴婢问得多呢!”这是告状了?想来刚才被人轻忽了这会子恼了。     “去叫了侍风去前头看看。”石初樱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侍风先去走一趟看看,她实在不想什么不相干的人打扰到楚溆休息。     不过想着有可能要见外客,石初樱还是回了卧房,由着玉屏和玉羽帮着换了身真红软缎绣着兰花的衣裙,头发也整了整,再插了根展翅的金凤钗便再不肯多插戴了。     石初樱出了卧房到楚溆的帐子里又看了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微热,不过还好,这种情况下有点热度倒是正常反应,只要不是发烧就行。     又感到持续有些汗意,便要了棉布帕子替他抹了额头和脖颈的汗。见他虽然蹙着眉头却没有要醒的意思,便替他掖好被角退了出来。     并附在二肥耳边悄悄嘱咐了一通。二肥便忍着对某人的不屑,跳到暖榻边的小几上虎踞着,不错眼儿地盯着某人的大萝卜腿看着。     没办法,娘亲交待了任务,不喜也得执行,这是二肥宝贝的原则!     石初樱在正厅里等着,不多时,侍风大步流星地赶了回来:“。。。将军中毒的事大爷今个儿早上已经向上报了,上头很是震惊,如今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宗室侍卫营的副统领,一个是大理寺的少卿;还有一位是太医院的御医。说是探望将军伤势,二来也看看疗毒剔下来的。。。东西。”     好嘛,都是四品的官职,一个是直属上级,另一个是查案需要,好歹也得招待了。。。     “请!”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石初樱目光往外一扫,再不出声了。     大约一刻钟,侍风便引着几个男子从远处行来,路上遇到的丫头和婆子们纷纷驻足行礼并避了开去,令人不由也赞一声这不起眼的辅国将军府的下人好调教。     “夫人,几位大人到了!”侍风在门外轻声禀告。     石初樱坐在上首,抬眼看着先头进来的两个男子,不得不说,大楚选官对容貌还是有些要求的,起码这两个都很周正。     打头的两人一个年纪四五十岁,生得身材高大健硕,一身绯色官服,蹀躞带上挂着腰刀,冷面寒眸,目光沉静无波,看不出心思;另一个人略年轻些,身着大红锦绣飞鹰侍卫官服,腰间挎着佩剑,倒是威风凛凛的。     后面一个清瘦的老头和身后跟着个背着药箱的药童与这两人站一起,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是将军夫人!”侍风轻声介绍道。     两男子只觉得眼前有些花,看到了一个好似神仙妃子般的女子,再一细看却又是个面容娇美又眉目略带英气的女子。     两位大人拱手,“夫人有礼了。下官大理寺少卿唐文礼、宗室侍卫营副统领楚骁!”     “下官太医院御医曹炳!”     石初樱起身还礼道:“有劳几位大人了。将军昨晚没睡好,早上喝了药这会儿还睡着,几位大人如不介意,侍风便带大人们去看看吧。”     =================================================     “将军一定要在正房养伤,如今白天都在这里休息,还望大人们海涵。”毕竟是进人家的内室,侍风不得不再次解释一番。都怪将军不肯到外院养伤,现在多部方便啊。。。     二肥早在一群人进门的时候就挠了挠虎耳朵、抖了抖虎毛,威风凛凛地踞坐在那里,瞪着海蓝深邃的眼睛,龇了龇两粒小牙(人家还没长牙出来呢),一幅虎视眈眈的样子。     几位大人一眼瞅见了这只赫赫有名的白虎,不由脚步一顿,这就是传说的那只瑞兽白虎了?!果然,是头白虎!     这可不是废话?但此时几个人心里可不就是怎么想的么。     侍风做随从这么久,最擅长的当然是察言观色了,忙介绍到:“这是我们夫人的兽宠,二肥小虎爷!”显见是当主子一般认真对待的。     “这,这真是头小老虎?!白虎!!!”那药童毕竟年岁还小,到底沉不住气些,不由轻轻叫出声来。     “呜嗷!”不许吵闹!没看见本小虎爷在看护病人吗?二肥朝着进来的几个人低吼一声,果然药童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喊。其实他喊完就后悔了,可当时没能控制住,这下回去要受罚了。。。     侍风朝二肥作个揖,笑着哄道:“二肥小虎爷儿!刚才夫人指派了小的带几位大人来看看将军,请您宽宥一下。”     二肥傲骄地昂了昂虎头,虎目藐视众人,龇了龇粉嫩的牙床,并不打算让步。     侍风也没了办法,这小虎爷只听夫人的话,可不听他的话。平时只要夫人有话,哄一哄小虎爷也能说得通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侍风挠头。     楚骁转了转眼睛,连忙学着侍风给二肥拱拱手,想了想又从身上摘下块玉佩试探着搁到小香几上,陪着笑脸道:“初次相见,一点小心意。在下只是看看脉象,并不敢太过打扰、呃,虎爷。。。”     他倒也放得下身段,难怪能爬到副统领的位置。     二肥瞄瞄他,用虎爪踩了踩玉佩,嗯,还不赖,二肥最近收礼有些心得。     娘亲说了吓唬吓唬就行。。。只要不是打坏主意,二肥小爷也是会放水的,便打了个哈欠算是睁一眼闭一眼了。     当下几个人都不由抽了抽眼角,感情这瑞兽竟是个好贿赂的。。。     侍风也无语了,二肥小爷收礼收习惯了,在它看来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要送礼物给它。当下只好解释道:“夫人教过小虎爷,见面礼是可以收的。。。”     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唐文礼再冷脸也翻了个白眼,他穿着官服身上还真没带什么东西。蹙了蹙眉,伸手从袖子里掏了一串珠子出来,有样学样搁到小香几上,说了句请笑纳的话。     结果二肥虎爪踩了踩,一脚踢开!什么破东西也敢拿来骗本小虎爷!当即朝着唐文礼“呜嗷!”一声虎吼。吓得几人一惊,不由后退一步。     楚骁埋怨地看了唐文礼一眼,他好不容易才跟瑞兽搭上关系,这下被这人给搅和了吧?!     唐文礼脸色不大好看,这手串可是前日刚得的高僧加持过的,本是打算过几日老母亲过寿的时候和别的寿礼一并献上去的,如今竟被只兽类给嫌弃了!?     在唐文礼看来,瑞兽也是兽,能指望它识货?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侍风认命地上前捡起手传,擦了擦还给唐文礼,抱歉道:“这个。。。大人收好!”     唐文礼面无表情地收了起来,一抬头,见二肥蓝色的虎眼正盯着他的腰刀!     不!唐文礼心头一跳,不由伸手按住了腰刀。     楚骁哪里会错过这一出儿,当即坏笑道:“原来瑞兽看中了唐大人的刀啊!果然是瑞兽,就是有眼光!这把刀可是好东西!”     能不好么?!那可是圣上所赐,大楚国之上棠宝刀。不但坚可斩钉截铁,更兼刀刃寒光逼人,大楚国也才铸出5把而已!     唐文礼嘴角动了动,坚决不给!     倒是曹炳从身上搜出一块小金饼子,足有二三两重,这是前儿个去某王府问诊的赏钱,如今倒是趁手当成见面礼了。连药童也拿出几个小金棵子献上去。     二肥用肥肥的脚爪按了按,还过得去,当即拿爪子一拨,算是收起来了。     “噗嗤”,不知道谁忍不住笑了一声,感情这小老虎收礼还得先看成色的。。。再没见过这样的了。。。     唐文礼红了红脸,这分明是嘲笑他的礼物成色不好,眼见别人的都收了,他不得不在身上乱搜一通,最后无奈,咬牙摘下佩剑,在几个人或意外或吃惊的目光下解了腰间的蹀躞‘哗啦’一声搁在了香几上。     “嗤!”楚骁笑道:“我还以为唐大人舍得佩剑呐,却原来是挂剑的腰带!”说着还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唐文礼,没了腰带的官袍有些晃荡,好在唐文礼不瘦,倒也看得过去。     二肥瞄了一眼那腰带,用脚爪拨弄了几下,嗯,上头的玉片还可以,算啦。虎目一眯,打了个哈欠。侍风连忙再次谢过小虎爷通融,这才小心翼翼地带着几个人靠近楚溆的帐子。           第七十五章 红翡玉露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五章红翡玉露     两人看着包成粽子、脸色苍白,人也瘦了几分的楚溆,楚骁和唐文礼不由对视一眼“这是。。。”     侍风红着眼眶,垂着手道:“将军吃了大苦头了。。。腿上的肉都快、快、剔光了。。。光血就流了半盆子。。。”侍风跟着楚溆有几年了,说到楚溆的惨状,亲身经历了的他此时不由哽咽起来。     楚溆在睡梦中蹙了蹙眉头,略为动了下,哼了声又睡了。     侍风忙上去给楚溆摆好位置,免得动过以后压倒伤口。     “肩伤如何?”楚骁恢复了正色问道。右手臂的重要性不用多言,万一有什么,楚溆这个侍卫恐怕也得挪挪地方了。。。     “右肩是当年的箭伤,取箭的时候伤到了筋脉,有一段已经坏死,割了下来,重续了。。。”     “重续?!”楚骁和唐文礼不由面面相觑,重续筋脉什么的只是传说吧。。。     朦胧中,楚溆感觉有人声,又觉得肩上、腿上生疼,不由哼了哼,皱着眉头勉强睁开眼睛,眼前人影花了花,试着抬头就觉得有些头昏,“樱樱!”     刚刚醒来的人声音还有些沙哑。     侍风连忙上前扶着楚溆,禀告道:“将军,侍墨带了副统领大人和大理寺少卿唐大人等几位大人来看您。”     说着看了眼二肥,又道:“二肥小虎爷奉了夫人的令在这看护您呢。”     两句话已经把要紧的事说得明白了。     楚溆眯了眯眼,“有些头昏。。。”     侍风赶紧扶他再次躺好,亲自给两位大人道了歉,便去给夫人说话。不一时,端了一碗热呼呼的浓汤来,“夫人有交待,头昏就不要起猛了,这还是补气血的汤,将军赶紧喝一碗。”     楚溆就这侍风的手喝了云谷壳茶汤,闭了闭眼,自觉好多了,便示意侍风扶他坐起来。     楚骁道:“躺着就行了。当心碰到伤口。”侍风腹诽,刚才怎么不说,人家都坐起来了才说,没诚意!这话也只敢肚子里发发牢骚,面上还是一脸的恭敬。     “好多了!怠慢几位大人了。”一个是上峰,一个是四品,从官职上讲都比自己高,上峰的爵位还比自己高不少。     “可有不适?”楚骁明知故问道。     楚溆苦笑一声,“还挺得住。。。让大人见笑了。不过是老伤没处理好,又吃了点苦头。”     “咱们都大意了。”楚骁看似真诚地叹道。     。。。。。。     几个人都是有差事在身的人,也没什么闲工夫深聊,当即曹御医给楚溆诊了脉,捋了捋不多的几根胡子,也不言语,直接走到桌边就着备好的笔墨写了副方子,才说到:“伤筋动骨,气虚血亏,这方子先吃上七副再看。”     说完洗了手,简单交待了下注意事项,微微看了唐文礼和楚骁一眼,三人目光聚了一瞬便移开了。     侍风自是什么都应下了。     几人从石狮子胡同出来,楚骁不由问道:“曹御医怎么看?可是真的中毒之症?”     曹御医官职虽只有七品,但大楚国太医院里的能称之为御医的也就十七八个,还是相当被尊重的。     “嗯,辅国将军脉虚浮而时急促,乃严重失血、跌打重伤之症。头昏乃失血所致。至于中毒之症,老夫还要查看了带回来的取样才好说,吃过‘万毒消散’什么毒也清了,诊脉是看不出来的。”     说着,看了眼蹙眉的楚骁和唐文礼,胡子微动了动,又道:“刨去中毒这一说,伤及筋骨是有的。”     说罢拱拱手,带着药童晃晃悠悠地上了车先走了。     送走了几个不得不接待的官员,石初樱回到起居室,二肥看见娘亲来了急忙跳下来,奔了过去,“呜嗷,娘亲,收礼物了!”你确定是‘收’的么?     石初樱扫一眼,抿嘴一笑,怪不得唐大人那样就出来了呢,原来被二肥打劫了!     “嗯,干得好!娘亲都给你存起来,将来娶媳妇!”     “呜嗷~娘亲好讨厌啦。。。”二肥一扭屁股躲自己饭桌那等着吃饭去了。     石初樱吩咐玉露把东西收了,自己坐到楚溆身边,轻声问道:“累了吧?”     这么问一点不是夸张,但凡经过‘万毒消散’洗礼的人,前三天最是虚弱的时期,很是经不得劳累。     主要是由于清洗了体内的各种毒素,连同原本的一些体内垃圾也一并清理掉了,等于是把人体内彻底清洗了一遍,所以人会变得消瘦,也会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慢慢排出一些体内的废物,还会褪一层皮,当然人也会变得格外轻灵健康起来。。。     楚溆听了石初樱的问话,含笑抓过她的手,亲了一下,“还好。喝了一碗茶汤好多了。。。”     石初樱顺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有点扎手了。“这几个是官差咱们没办法,以后别的能不见还是不见吧,这几天别太耗神了。”     “嗯,无关紧要的都打发了吧。对了,怎么这腿上有些痒?”楚溆晃了晃萝卜似的小腿。     “长新肉当然要痒了。”石初樱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楚溆,别是血流多了人傻了吧?     “这也。。。太快了吧?”楚溆真的不确定了,好歹也三天长新肉吧?     “你也不看看用的是谁的药?我这‘碧波万愈膏’可是不是凡品,隔了一晚上才长肉,嗯,看来还得在调整调整。。。”合着,这还是再试药?!     楚溆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算了,随她去好了。。。     “你放心,只有好处,绝对没坏处的。”石初樱见他这样轻点了下楚溆的鼻子,楚溆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哼了哼。好你个小丫头,趁着夫君病着,任意调/戏是吧?哼哼,你且等着瞧,有你下不了床的时候。。。     石初樱一挑眉头,谁怕谁啊?她已经按照师傅说的把来自楚溆的那丝金色精气融合,虽然对精神力没什么帮助,但内息还是增长了不少。也就是说,阴阳谐撷功法可以提升世俗武功,至少没坏处不是?     楚溆当然也从无名道长那里得了说明,见石初樱挑眉,哪有不明白的,当即弹了她一指,悄声暧昧地问道:“是不是很想我?”     “啐!都这样了你还胡思乱想,真该给你吃。。。”     石初樱到底说不出‘鹿鞭’这样的话,只能使劲儿白了某人一眼。惹来楚溆一阵闷笑,他的樱樱这么可爱,他得快的好起来才行。     一家三口吃了午饭,楚溆继续睡一会儿,石初樱则去了东厢房的制药间里鼓捣药材。     ‘碧波万愈膏’是昨天石初樱为了给楚溆愈合金创伤而炼制的松膏的‘学名’,不管是叫什么名,既然效果比自己想要得差一点就要找补回来。     石初樱把各种药材配料都看过一回:老云松树皮、云松根、云松的新鲜松针、云雾草、鲜嫩松花、凉草、老鼠筋、金合欢、瓦松等等。     要说那种效果差在哪儿上了。。。石初樱的目光落在了瓦松上。     是了,就是瓦松。     因她一时舍不得带来的‘红翡玉露’,才用瓦松代替了,想来,药效也就差在这上头了。     瓦松和红翡玉露都是多肉汁质的植物,看起来也有点像,不过效果差别大了些。。。现在看来除了生肌的药力差了些,愈合伤口的粘液性质还过得去。     不过,盘算着明天给楚溆换药,石初樱还是去了花房。     在花房众多茶花、山兰、、菊花等花草中,有两盆肥嘟嘟、水灵灵的植物,它的叶子大约一寸多长像小儿的手指一般肥嫩,每簇大约有十几根,如菊花一般张开着,翠绿的根茎上披着一层绯红的轻霜,如同红纱笼罩的美人一般。     这就是红翡玉露了。     这两株红翡玉露是石初樱在靠近摩云山的崖壁上采得的,一共几十株,石初樱采了一半。刚采来的时候也只有七八个叶子,如今长得肥嘟嘟满盆都是,煞是好看。     红翡玉露最难得之处在于不但自带粘合伤口的黏液,还能快速生肌,愈合伤口,别看名字叫红翡玉露,它的黏液却依然是淡绿色的,它绯红色的轻霜有绝佳的抗炎症的效果,有了它才不容易伤口感染发烧,这也是石初樱决定还是用它的理由之一。     瓦松也是肉质多汁,可用作金创愈合的草药,但效果相比红翡玉露就平凡了些。     石初樱小心翼翼地摘了五朵红翡玉露回去重新炼制‘碧波万愈膏’,不然楚溆的伤口愈合至少也得五天,有了红翡玉露三天足以长合了。     石初樱花了一个多时辰做了一小罐‘碧波万愈膏’,翻看了一下剩下的材料还不少,她又做了些金创药、止血药、解毒丸、百灵丹改进版、玉颜豆之类的,想来万慈药房的存货也该没了。。。     之所以改进百灵丹是因为它太万能,以至于每种功效都不够完美,而最后就有可能像楚溆这样,清了部分毒,但残留的毒没有引起注意,反而也是要命的。     石初樱琢磨着把百灵丹改了几种方子,最后定下一种,能解各种中等以下的毒,(不论是植物毒、动物毒还是身体里自发的毒)另外还使保留了一些金创愈合、止血、等等乱七八糟的功效。     最重要的是,加了一丝特别的药引,如果有残毒,人会感到有一股不消失的热流存在,当然这‘一丝药引’也已经很是值得仰望了。总之,改进后的百灵丹是原来的加强版。     制药对于石初樱来说是很容易投入的事,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玉竹带着一堆管事的请示却不敢打扰夫人,只能和玉葱、玉荣两个干瞪眼,你看我,我看她的。     “这可怎么办?厨房还等着夫人的话定晚上的菜式呢。。。玉竹焦急起来。     “这厨房的管事也是没用的,夫人今个儿如果一直没空,是不是到时候就没饭吃?!”玉葱说起话来从不饶人的。     “要我说也是没用。跟着夫人也不少时候了,吃什么还总问一遍,不然就不会做,岂不是推卸责任给夫人?”玉荣也有些看不上厨房的小心思,有事就一推六二五的,当别人都看不出来呢。     玉竹听了也觉得有理,一跺脚,去找厨房的人说话去,这么一天三顿来问菜式到底什么意思,再这样她就去找悦姑姑说话了。           第七十六英亲王的打算〔订阅赠送48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六英亲王的打算(正版订阅赠送480字)     楚溆见媳妇一幅饶有趣味地看过来,还当她是为了自己手中的书呢,当即背过手去,笑道:“早跟你说不必理睬的,你偏不信。这个时候来攀亲的,还能为了什么?”     “你与其费这个脑筋,还不如再给你夫君我裁度几身衣裳,张罗几双鞋袜,什么荷包、帕子、腰带、香囊、扇套之类的。。。”     自打在寿筵上被人赞了一堆英挺洒脱之类的话,这人就美得不行,总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跟媳妇更加般配了,特特让侍风和侍电把他原来的衣裳好一通折腾,竟没一件看得入眼的了,磨着石初樱给做新衣裳。     幸亏悦姑姑已经在外头找好了针线铺子,把府里的针线活计接了过去,如今正按石初樱要求的准备料子,这两天就到府里给主子、管事们量尺寸做冬天的衣裳。     只这人还不满足,非要前些天石初樱给他做的上衣下裤样子的再做几套,一来练功穿方便,二来平日里在家穿也舒服便当。     石初樱倒也不介意宠一宠他,毕竟看过他平日里的那些穿戴存货,连她也觉得实在是寒酸得紧,多做几身也使得,只不过料子她还得选选。     而且,石初樱打算给他做一两套云谷篾丝的里衣,他的任务太危险,为了自己不做寡妇,还是保险一点的好。尤其脚下也得照顾到,不然像这次小腿上的伤也一样致命的。     “看书去!等我这选好料子自然给你做,急什么?”石初樱送去一双俏丽的眼刀。     楚溆委屈,“哪里是我急,二肥的早两日就做好了,还做了好几身,连褥子、靠枕都做那么暄软。。。”     “它才半岁!你还好意思和它比?它可比你听话多了。。。”石初樱气笑了。她算是知道男人幼稚起来到底有多难缠了。     怕他劳累着不许练功,喏,人家就摸本书来看。千万别看书皮上的《诸子言录》的名,里头其实是‘阴阳谐撷功法’。     没错,这人从石初樱的枕头下摸出来的,然后就据为己有了,包了个高大上的书皮,大白天的堂而     皇之的歪在榻上看得津津有味。。。美其名曰:追求上进!     玉树见两个主子又歪了楼,不得不出言道:“。。。奴婢看到荣寿堂的帖子也在里头。。。”     “怎么不早说!”石初樱又扫了一眼,准确地从中挑出了李大郎的帖子,看了看。     “李大郎说,明日过来拜望,我估计着是为了药房的事。”石初樱把帖子递给玉树,“你写了回帖,就约明天上午。”正好这些日子楚溆养伤,她又鼓捣了些药出来,可以拿去药房试试。     又想到了什么,嘀咕句:“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老太君身子可好。。。”她上次见老太君很是喜欢老人家开朗爱说话的性格,更何况她还给了自己那么大的帮助。     “。。。夫人!”玉树抿了抿嘴儿,还是唤了声主子。     “还有事?”石初樱问道。     “还有一张英亲王府的帖子!”这个不说不行啊!     “英亲王府?”石初樱看向楚溆。     楚溆微微一皱眉,放下‘书’,也坐了起来,伸出手。石初樱手一抹,抽出了一张低调奢华的暗红撒金的帖子,递给楚溆。     楚溆看眼又递给石初樱。     “。。。英亲王欲三日后来咱们府上?”石初樱拿着帖子斜了楚溆一眼,“咱们家跟英亲王府有亲戚?”     “傻瓜!整个宗室拎出哪两家不是亲戚?不过是远是近罢了。”楚溆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惹来石初樱的眼色,只好悻悻地换了只手。     “常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让英亲王登咱们门的,会是什么事?”石初樱干脆直接问了楚溆。     “英亲王已经有。。。四十岁了吧?”楚溆眯着眼想了想,“听说是当年有一任英亲王中了外域之毒,遍访名医和江湖解毒高手也没彻底清除毒素,子嗣艰难,好不容易生下一子,却胎里带毒。     从那以后,英亲王府连续三代单传,而且人丁稀少,这一代更是至今没有子嗣。。。”     “你是说,英亲王会是为了‘万毒消散’?     ‘万毒消散’好几年前就有的卖了,难道他们不知道?”石初樱挑了眉,能连江湖人士都找了的,怎么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万毒消散’。     楚溆摊摊手,这个是人家的秘事,他也不知道。而且,好几年前。。。他还指不定没下山呢。     “备肩舆!”他得跟几个客卿幕僚商议商议。     玉竹连忙去叫了软靠肩舆,侍电本就在边上的仆人休息房里候着,得了信儿忙过来服侍着。     外头都准备好了,楚溆才起身,抻着脖子让媳妇给他整理了衣裳,端着胳膊由侍电扶着慢悠悠走出去。他的小腿虽然能走,却不能受累,还得慢慢恢复一段时间。     三日后的早上。     石狮子胡同迎来几个衣着低调华丽之人,门房接了帖子一看,立刻躬着身子开了一扇门,请了几个人进去。     楚溆和石初樱都着了常服到门前迎客,楚溆见到来人便打算从肩舆下来,不过被对面的一个人制止了。他是来求人的,摆架子还是算了,没得遭人嫌弃。     不过楚溆还是带着石初樱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恭迎王爷大驾!”对方要地低调,他们也不好大开中门,却也不能过于疏漏,因此开了一扇正门。     “不必多礼!当自己亲戚走动即可了。”英亲王论辈份算是楚溆的长辈,只不过人家那么说了,楚溆和石初樱却不能真那么认。     石初樱瞧了一眼,英亲王是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也是大楚皇家特有的脸孔,眉目英挺,只看着就有些孱弱。     此时他背着手,略略打量一下眼前的院落,没有几分皇家宗室的气派,倒是多了些从容自在。     楚溆客客气气把人往请往议事厅待客。英亲王摆摆手,“咱们叔侄两个找个自在的地方说话!”     楚溆略一沉吟带人去了书房,留了岳扬等人招待英亲王的随从。     石初樱见过礼就带着人先回了正房,安排陈姑姑和悦姑姑亲自带着丫头小厮去招待英亲王等人,免得出什么错漏。     一盏香气袅袅的云露山茶上来,就连见识过无数好东西的英亲王也深吸一口气,“好茶!”     “媳妇的嫁妆,山野之物,让王爷见笑了。”楚溆谦虚地表示。     英亲王抬眼细细打量着楚溆,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的腿、腰身、肩膀、最后停留在脸上。要不是楚溆猜到他是为什么而来,只怕都要误解这位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非份之想了。     “‘万毒消散’确实如传言那般?”英亲王注视着楚溆,认真地问道。     楚溆也不便拱手,便随便做了个抱拳头的动作,“王爷指哪方面?”     “药效还有。。。过程!”英亲王绝对是认真的,身体里的毒不清,英亲王府就要后继无人,与其过继宗室子侄把几代英亲王的家业最后便宜了别人,不如赌一把。     楚溆招来侍风,低声吩咐几句,侍风便奉命去了。     不多时,拿来几截不满齿痕的木棒呈上来。     “这是?”英亲王打量着几根断得不成样子的棒子,还有上面深深的齿痕。     “王爷问过程如何,不如先看看这个。这便是当日小侄用来扛药力的物件。”楚溆略略看了英亲王一眼,就这体格,便是有心想扛也得有那个实力吧。。。     英亲王消瘦的手指攥了攥,他注视着楚溆。     作为亲王和宗室侍卫营里的侍卫总会打照面,他记得楚溆这个三等侍卫也是身材健硕,矫健如豹子一般的人,只这幅消瘦苍白的样子是‘万毒消散’的结果?     再看看这几截木棒明显就是被咬断的,可见‘万毒消散’真的不是好玩儿的。     只不过,他还有选择吗?!     打定主意,英亲王脸上多了几分坚毅,“你细细说说过程如何?”     楚溆蹙眉,指尖轻轻敲着茶桌,难道这位亲王还真准备用‘万毒消散’了?真有个什么好歹。。。他家樱樱可说不清了。只是对方的身份摆在哪儿,最好让他自己打了退堂鼓。     楚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唉,在下也曾听闻过江湖传言说那‘万毒消散’如何如何,直到亲身经历才明白传言也不过只说中十之二三,其中的种种煎熬实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啊!”     于是,带着一脸十分不乐意回顾的纠结,楚溆详细地叙述了一遍‘万毒消散’解毒过程中的各种煎熬和痛苦,以及自己当时的情形,真是一丝一毫都没放过,甚至还加了些感性的描述。     当听到楚洌在身边随时跟楚溆塞棒子防止他咬伤自己的时候,英亲王不由蹙起眉头,真有这么煎熬的话,他便是毅力再强,又上哪儿找这么个至亲之人无私无畏地看护自己呢?万一有人趁机干些什么,自己怕是直接就交待了吧。。。     不过英亲王能亲自前来又岂是那么容易退缩的?!     他静静地听完楚溆的话,又反复看了看他用过的木棒,最后道:“你现在的虚弱是伤口造成的,还是‘万毒消散’的作用?”     楚溆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感情还没死心呐。     他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一半一半吧。‘万毒消散’清毒过后三天之内都是最虚弱的时候,人受不得劳累。而且,这三天里身体还会把清理过的毒素毒物排出体外,有的人是腹泻、有的人是出大汗、有的人却是呕吐。     不过,听我媳妇说,也有的人会通过流鼻血或便血,很难确定是哪种,这个一是中毒种类有关,二是与个人体质综合的结果。扛过了前期,却抗不过这三天的人也有。。。”     说着,楚溆觑了英亲王一眼,心话您好好琢磨琢磨吧,可别把自己搭上不算,还连累了樱樱。不过,话说他怎么觉得樱樱倒是有些欢喜之意呢?!     别是看人家钱好赚打什么主意吧。。。     楚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由有些坐不住,媳妇主意大了不好管呐。     “咳!王爷打算用‘万毒消散’清毒?”作为宗室人,要是假装对英亲王家的事不知道也太假,楚溆干脆直言。     “你觉得本王成功的机会有多大?”英亲王没有直接回答倒是反问一句。     楚溆一咧嘴,“王爷在下唐突,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几年前‘万毒消散’就已经在江湖流传过,那是王爷怎么没去试试?”这个问题他还是要问问,毕竟那个时候英亲王还年轻,身体底子也好些不是。     英亲王却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他能说那个时候他还没那么急迫,也没到走投无路,看清那些所谓心怀好意亲友的嘴脸么。。。     既然人家不想说,楚溆也不追问,不过有些话还是得撂下:“王爷有没有想过,如果熬不过去如何?那时别说英亲王府,就是宗人府也会追着我夫人不放.     这个风险,恕在下不能承担。”楚溆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留情面。     英亲王这才抬眼看看楚溆,据他调查,楚溆的媳妇是个胭脂虎,家里大小事都是媳妇做主。。。     “不知能否请夫人一见?”     楚溆差点翻个白眼,怎么着,这意思是自己做不得主了?不过,咳咳,这一个亲王,一个媳妇确实都不会听他的。     楚溆很是憋气,哼哼两声把一条腿架在前头侍风特地准备的一个脚凳上,若有若无地展示着还包扎着的小腿。又叫来侍风,低语一番并让他去请石初樱来拜见‘王叔’。     说是低语,可声音一点不低。     对于楚溆这么明晃晃的行为,就连一向自持低调沉稳的英亲王也有些端不住了,这也太幼稚了吧!     英亲王抿了口茶,看着楚溆一副恭敬又油盐不进的样儿,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合着平时当差的时候那份审慎和冷厉都是给外人看的,这才是人家的本来面目吧。     楚溆也不说话,有意无意地摆弄着几截木棒,无时不提醒着别人上头的咬痕有多深,多密。     英亲王瞟了一眼,他自是打定了主意赌一把,再不能退缩的,哪怕求了旨意也要一试的,不过,风险么,也得有人共担才行。     不得不说,楚家人的脸皮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厚,没有最厚,只有更厚!           第七十七章 竞价(订阅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七章竞价(订阅正版赠送400字)     英亲王何尝不知,如果不是怕抗不住药力,这么些个王公贵族谁还差万把两银子。。。不过是舍不出命来拼罢了。原本他也舍不出,只不过因宗室里头有人试过了,大家的心水又活了。     但是英亲王府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英亲王很清楚地意识到错过这个村,怕是再没这个店了。拼了一把说不定还有机会,不拼就只能任人宰割或者看着英亲王府断子绝孙。过继来的哪里能算英亲王府真正的血脉,骗骗祖宗牌位罢了。     “侄媳可有什么条件?”英亲王目光定在石初樱灿烂的脸上。     “‘万毒消散’侄媳倒是还有一两丸,不过,却已经交给万慈药房公开售卖了,今天就会贴出告示,明天上午开始竞价,价高者先得。至于抗得住、抗不住药力,这个没人能保证。”     眼见着英亲王的脸色阴沉不定起来,石初樱又漫声道:“不过,如果王爷要是买到'万毒消散'的话,侄媳倒是可以考虑赠送一瓶药水,抗不住的时候可以喝下去,后续的药力就会消失。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英亲王眼神瞬间一亮,“哦!?”要真的这般,他赌定了!     石初樱瞟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不过,那样的话,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英亲王的心情又一次跌进了谷底,打了折扣的药效万一不足以清除他体内的毒素岂不白张罗了?     “请侄媳务必助一臂之力!英亲王府愿送上大礼答谢。”说着,英亲王从袖子里抽出一叠纸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俗话说,有命赚钱,也得有命享!     石初樱瞄了瞄那叠纸,也不接,只笑着说道:“王爷岂是平常之人,侄媳虽是乡下来的,可这些日子也对英亲王府如雷贯耳的。     侄媳再轻狂也不敢擅自对王爷的身子做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上头的旨意,子媳枉自揣测,真没人敢接这份礼。”     果然是滑不留手。英亲王眯了眼睛思虑着,一旦请旨这桩事就扯开了。。。不请旨以自己的身份和风险,只怕也真没人敢接收。。。     如何抉择确实是个难题。。。当然这难题只能留给英亲王自己了。     半晌儿,英亲王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涌动着熠熠星光,他紧抿了抿唇,定定注视着石初樱道:“‘万毒消散’对解毒,有多大把握?”     石初樱微微一笑,“‘万毒消散’无毒不解!”     “好!”英亲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     晚上,一场火热情/事过后,楚溆搂着媳妇光洁的身子微微喘息着,他现在还没完全恢复,但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忍不住的时候便不忍了,大补过后总要泄泄火。。。     “樱樱,英亲王府的事一定要接吗?咱们府上虽然缺钱,可我还是不希望你拿命去拼!”楚溆吻了吻石初樱的眉眼,在她耳边低语。     “别担心,‘万毒消散’药力虽然厉害,可到底也有人挺得住不是?更何况,他自己挺不住还可以找帮手嘛!”石初樱把脸颊在楚溆的胸口蹭了蹭,抱紧他坚实的后背,轻抚着已经光滑摸不出伤痕的肩部。     唉,窝在自家男人怀里睡才是真舒服!石初樱拱了拱。     “别乱动~”楚溆哑着嗓子警告,他可不敢保证不再来一发,就是石初樱担心他的身体不允许罢了。     “樱樱,上头的人都是一副黑心肠,他们的钱可不好赚。。。咱还是别沾手了好不好?”     “你放心,李大郎在京城的‘万慈药材行’的股东有些背景,出手几丸药还是顶得住的,何况这是万慈在京城的第一次亮相,必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至于‘万毒消散’,江湖上的坏名声已久,再坏一点也没什么,反正万金难求一粒,想要的人还是有的,至于英亲王能不能得到还两说。     便是他得到了,竞价的时候很多用药说明也会再声明一遍,认了才能竞买。他要是真扛下来了也是英亲王府的福气。”     楚溆吻吻她的俏皮的唇,嘟囔道:“我是担心他真的去求了旨意。。。”     石初樱心话,她还担心英亲王不去求呢。只要他求了,她就能让他扛下去,获得效果,不为别的,只为她今天的发现:英亲王所带的毒和楚溆中的毒实属一个体系,要是英亲王排出毒素,自然会有人发现这与刚刚楚溆排出的一致。。。     自然就有人替楚溆出头了。仇不能不报,有人出头自己也乐于添把柴禾什么的。。。真要落到她手里,呵呵。。。     “又打什么鬼主意。。。”楚溆在被子里拍了某人的小屁股一巴掌,换来两排牙印儿。。。     ============================================     ‘西市‘铜锣巷子’在京城有药铺一条街之称,在这一带以‘铜锣巷子’为中心,前后左右几条街巷都是做药材生意的铺子或者医馆,又或者是一些凑着这个行当混饭吃的小生意,比如专门做蜡丸的、卖各种瓶瓶罐罐的、甚至制作药柜、药匣子的各种小铺面。     真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万慈药材行’的铺面有五间,两层楼面,在铜锣巷子这条街上不算大,也不算小,勉强算是中等偏上。就这样的药行在前后几条街面上没有三十家也有二十家,不整出点动静想要在这条街上混下去可没那么容易。因此,打响‘万毒消散’这一炮至关重要。     ‘万慈药材行’的黑底金字招牌披着红绸在鞭炮齐鸣中被挂了上去,李大郎一身枣红色锦缎袍子,喜气盈盈地站在店门前拱手迎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新郎官呢。     李大郎可不是比做新郎还开心么?想他前几天为了新店开业能有些气象,不得不向石初樱求援,希望能拿到些成药充一充门面,振奋一下店里的士气。     谁想到竟被这么大个馅儿饼砸在了头上,三粒‘万毒消散’啊!     要知道‘万毒消散’在江湖上早几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如今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药!不论是药行里还是江湖武林中,这‘万毒消散’都是万金求不到一粒!如今一下子有三粒在他的‘万慈药材行’竞价出手,那简直就是走了鸿运了!     他是生意人,自然明白这等于是人家白给他赚的钱,他当然不能太过分了。为此,他专门和其他股东商量过,原本万慈和石初樱的四六分成在‘万毒消散’上他们只分三成即可。     石初樱含笑应下了,当然,别的药也给了李大郎一些货,好歹能让他柜台上卖几日的。     所以,今天李大郎绝对比做新郎笑得还开心。     在京城这个地界,想把消息蒙住也许还得费些功夫,可要是想把消息散出去那是太容易了。这不,昨天才贴出去的竞价消息,今天早上刚开市,就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万慈药材行’等着了。     ‘万慈药材行’前面的空地上搭了个一人高的台子,掌柜的、管事和伙计把台子围了个半圆,专程打了招呼的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在四周巡逻,防止有人闹事。     早上八点,一声锣响,特地找来的一个擅长说道的经纪人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登上了台子。     那人一身喜气的枣红团花袍子,笑眯着眼睛,团团拱手道:     “各位父老乡亲、列位前辈,鄙人有礼了!     今日江湖上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万毒消散’在咱们‘万慈药材行’开业盛典之际,以竞价方式出售三丸!”     “好!”     “大善!”     “快着些!”台下叫好声已经响成一片,也不知道是提前安排的托儿,还是真的心急的客人。     那经纪瞄一眼人群,再次展开笑脸,道:“相信今日大家都是慕名而来,鄙人方大海,有幸应邀前来锦上添花,主持这次的竞价,请各位踊跃捧场啊!”     说着,方大海已经拱着手向四周团团作了一圈儿的揖,再次直起腰来的时候,已经一脸正色。     “俗话说,家有家法、行有行规!咱们竞价也是要划下道儿来,讲究个‘事前言明、过后勿扰’,不能遵守的,敬请观望,请勿出手竞价。谁坏了规矩,别怪咱们公堂上说话!”     那方大海一双极为亲切的笑眼扫视了一圈便一挥手,伙计们捧着备好的笔墨走到人群中,请有意竞价的人在‘自愿遵守竞价规则’的纸上签名画押。不参与的人自动向后退了一步,这样竞价的人就凸显在了靠前的位置。     “‘万毒消散’的功效大家多少都有耳闻,今日本店既要出售,自有一番详细说法。。。”那方大海在台子上口吐莲花、唾液四溅,直把‘万毒消散’的功效说的是天花乱坠。当然,这些药效自然也是真的,只不过被这人又夸赞出几分神秘玄奥。     眼见准备竞价的人已经蠢蠢欲动,方大海话锋一转,说起了‘万毒消散’虐人的一面,当真是说的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总之,不是真男儿,真好汉,想要扛得住这般药力怕是不能!     当即就有几个人摇摇头,退出了竞价,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留了下来。     “好!既然大家有信心,咱们也废话少说。     ‘万毒消散’一共三丸,每丸起价一千两银子,为了大家公平,每家只能竞买一丸。话说,真是中了什么毒,这一丸下去也就够了,再多你也挺不住!”其实这种限制也只能是说说而已,谁还真能去查不曾?!     方大海适时打趣了一句,引得台下一片笑声,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略略缓和了些。     随着铜锣一声响,第一丸开始竞价。     “我出1100两!”第一个喊价的人就超出底价100两银子。     紧接着就有人喊了“1200两!”     “1300两!”     。。。。。。     虽然这次竞价没有规定必须每次加价100两,但大家自动形成了这样一个规例,方大海拿眼觑了下台下某个角落里的李大郎,两人目光一碰互相会意,便继续由着众人竞争下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竞价已经到了11500两银子!到了这个加码,开价的人已经只剩下五个人。     只见其中一个一身浅灰色缎子袍的男子不耐烦地站了起来,“12000两!哼,‘摘星楼’要的东西还没有到不了手的!”     他的名号一出口,台下哗然。     ‘摘星楼’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不少黑市生意都有他们经手,老早‘万毒消散’开始流传的时候,摘星楼就得过两丸。此番‘万毒消散’再次面世,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摘星楼’能屹立多年不倒,除了人才不少,当然跟背景也有关系,据说,它背后的东家乃是京里的大官!     不过,显然,京城的水更深。     他这里刚坐下,后面便举起双白净修长的手,轻笑一声道:“哦?摘星楼啊,好啊,本阁出12100两!”     “你!”那中年男子气得猛一回头,却见是一个一身绯红色袍子的青年男子,慵懒地摇着扇子,正     笑眯眯地望着他。     “该死的诸人杰!”     原来这诸人杰正是‘摘星楼’的老对头‘望月阁’的执事。     这两家在江湖上就常常争夺,见面也是火拼多过言欢,所以,眼见着‘望月阁’只加了100两来羞辱‘摘星楼’,那中年男子气得立时就要拔刀相向。     方大海见状给管事的使了个眼色,那管事连忙挤了出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维持场子。     只不过还没等五城兵马司的人出现,台下又一个不起眼的人站了起来,这时人们才发现,这个一直跟着竟价的人竟然是个身材魁梧,目光如炬之人!     他扫视了人群和‘摘星楼’、‘望月阁’的人一眼,微微拱拱手,只漫声道:“这一丸,英亲王府志在必得,各位承让!”他这话一出口,简直就是点明了谁再竞价就是跟英亲王府作对了。     原本火星四溅的两个对头也互相哼了声,暂时息了火。这只能说,江湖水再深也淹不过官家,谁敢跟皇家人明火执仗地争东西啊,除非是不想混了!     不管下头如何切切私语,那王府的人环顾四周再没有捣乱的,也不知是出于不想再耽误工夫,还是说不想夜长梦多也罢,直接喊了声:“15000两!”     又略带威胁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眼见再没人跟进,也不等方大海说话,直接一挥手,没一会儿人群外挤进来几个高大威猛的护卫,后面跟着一排力壮的仆人抬了好几口大银箱,齐齐排开在台子前头。     方大海苦笑一声,宣布道:“‘万毒消散’第一丸,15000两,英亲王府获得!”           第七十八章 炮灰与灵通(捉虫)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八章炮灰与灵通(捉虫)     摘星楼和望月阁虽然也是有背景的,可人不都说,再有背景的人早晚必会遇到比你还有背景的压你一头,这话今天不就应验了!     ‘万毒消散’统共就三粒,这第一粒竞价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稳得住,并不真正出手,只是当第一粒被英亲王府强势夺得之后情形立马就显得不同起来。     “只剩两粒!”这四个字落入有意竞价尤其是志在必得的人耳中,无异于水滴进了油锅里,顿时炸开了花。     原本大家也都知道,只不过这话一旦宣之于口就变得气氛紧张了起来。可不是么,就剩两粒,竞价的还有这么多人,能脱颖而出岂是容易的。     ‘万毒消散’其实是石初樱早些年随手之作,外加跟着师傅历练,走到哪里也就把随手在哪出手了,江湖无处不在,自然这‘万毒消散’也是从江湖上传开的。     在江湖上混,大家一凭本事,二凭背景。而背景靠山主要是为了与官府各方面势力打交道,在江湖上主要还靠钱多势众。     只是到了京城事情显然不是以往那样了,在这里不差钱儿的人太多,背景也更强大。望月阁的诸人杰和摘星楼的狼占山都不由掂量掂量自己的东家。     随着铜锣再次敲响,第二粒‘万毒消散’开始了激烈的争夺。     这次更是直接飙到了13500两,喊出这个价码的既不是望月阁,也不是摘星楼,而是又一家在京中以低调著称的成国公府!     眼见着成国公世子丢下一叠银票,揣着白玉药盒在一群浑身冒着冷气的护卫簇拥下打马离去,大家的眼光才挪回到仅剩的最后一粒药上。     不会再来个什么什么府吧?这是在场诸人的心声。     他们都是带着东家或者掌柜的嘱托而来,原本也志在必得,只现在是眼瞧着势不如人,钱也没人家多,干着急白瞪眼的。只是办不成事,回去挨骂的还是他们。东家哪管你什么理由,先骂一顿是跑不了的。     方大海在台上咳了一嗓子,扬声道:“诸位!最后一粒‘万毒消散’啊!错过了这一粒,就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碰上了。大家都别谦虚了,该出手就出手吧!咱们这里一向价高者先得!”     众人撇嘴,可不是价高先得,来头都那么大,他们有钱也不敢拼呐。     不过,眼见最后一粒,不拼也得拼了!     “咣!”的一声锣响,台下沸腾了起来。     “11000!”     “11500!”     “12000!”     “12300!”     。。。。。。     这些人基本都报出了自己能报的最高加码,而十几轮竞价后,价格在13600两停了下来,毕竟钱不是风刮来的。     方大海一看差不多了,伸出一根手指喊道“13600两一次!”     停了几个呼吸,又伸出一根指头:“13600两二次!”     话音刚落,“13800两!”这时候台下突然有人举手加了价。     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了,气得刚才出价13600两的人恨不能扑上去咬人一口。     真是太tm讨厌了!     方大海也有些好笑了,刚才不加价,人家都以为到手了才加,这不是恶心人嘛。可是既然有人加了就得继续。     方大海瞄了一眼那黑衣人道:“13800两一次!”     大家都不傻,这位看着沉默寡言,在最后关头给了13600迎头一击,肯定是不怕得罪人的,也够皮厚,指不定就能跟你100两、100两的死磕到底。     13600的管事气恨,自己得不到也不让这家伙顺风顺水,跟着加了100两也恶心对方一回,却也仅此而已,不得不就此住手了。就算这都已经超出预算2000两银子了。不收不行啊,万一人家突然收手,他还真没钱顶上去,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再次确定没人出手后,方大海果断一锤定音,“14000两成交!最后一粒‘万毒消散’归这位兄弟了!”     那黑衣人沉默不语,只掏出几张银票交给掌柜的,验看过后,拿了药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且不说台上台下如何热闹,‘万慈药材行’的掌柜如何招待各方人士参加开业筵席,在二楼的一间雅室里,石初樱抱着二肥和楚溆正喝着自带的云露山茶,看着青艾一脸严肃地数银票呢.     “这次多亏了夫人仗义相助,这才有万慈在京城的开业盛况!”李大郎连连作揖,不住道谢。     “李东家何必客气!我虽是帮你的忙,可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石初樱看着眼前的一叠银票也是心情大好。     李大郎心里却明白,这好处搁哪不得抢疯了,能落他都上可不都是瞧着以往的情面。别的不说,只这一单生意刨去经纪的佣金,他们药材行就净挣了八千多两,这在建州城里,可是他的‘万慈药材行’一年的总收入了!     而石初樱直接拿到了总金额的七成近三万两银子,虽然比起自己直接出手少了万把两银子的收入,但也省事了许多。     “我看这最后买到的黑衣人有些不一般。”办完了正事,挥退了下人,李大郎也松口气,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给石初樱听。     “你只管卖药,我只管炼药,至于谁买了去,谁用关咱们什么事?!”     李大郎点点头,“也是!”     其实石初樱在二楼上早发现那黑衣人功力不凡了,楚溆在一边附耳说了句:“大内!”石初樱还有什么明白的。     大内、英亲王府、成国公府,有这些个强大的买家,那什么摘星楼和望月阁可不都成了炮灰!     “13600是哪家?”石初樱玩儿心大起,突然觉得13600比摘星楼和望月阁还倒霉些。     李大郎抿嘴一笑,“国舅爷家!”     石初樱听了也不由翘起了嘴角,和着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李大郎顺势又求石初樱多做些玉容膏、玉颜豆。     毕竟京城里爱美又肯出钱的女子可比建州多得多了。何况他们按照惯例还得给各个股东家里和相关的人家的女眷送些孝敬,也顺带在这个圈子里推广开。这样一圈分下来,30、50盒的货也剩不下什么了。     而且,李大郎的意思,这两样东西的定价也应该往上调调,毕竟走得是高端,就得让京城这些贵女们有优越感。     石初樱当然没有不同意的了。毕竟她现在回望云山路程也远了,成本自然也算是高了吧,涨涨价也是应该的。即便如此,石初樱也没打算给足了货,再好的东西也要紧俏些才能令人印象深刻。     石初樱和楚溆从铜锣巷子出来,一家三口直接逛起了大街。石初樱很久没逛街了,更是狠狠过了把瘾,结果给她发现一家质量和价格都很不错的专门烧制瓶瓶罐罐的店铺,石初樱让人留了楚溆的名帖,改日到府上洽谈。     有了这个兴奋点,石初樱又央了楚溆带她去找专门用加工玉料的店铺,她要订做玉盒。这个楚溆知道她的用处,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往西市南支角的地方去,那里都是低档的棚户和一些小作坊。就在这里,石初樱看到了许多个加工最原始玉石料子的铺面。     一个简陋得不行的铺子,两三个人手,几个切割和打磨用的机械,再守着一口井,就是这些铺子的全部家当了。     楚溆带着石初樱连看了几家铺子,她才在一家铺子里看到堆砌的不能很好成型的玉料。     一个精瘦头发灰白的老年男子正拿一种锯子在割这些玉料,他见眼前的光线忽然被挡住,抬头一看,见到两个衣着不凡的贵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趴在地上磕头,“不知贵人驾临,贵人恕罪、恕罪!”边上闷头干活儿的两个小子也跟着趴下磕头。     楚溆一抬手,“起来吧,咱们就是看看。”     老头和孙子连忙爬了起来,肃手弓腰站颤声道:“贵人请看!”     石初樱走到那堆玉料边角跟前,拿起一块看了看。老头连忙说道:“这东西脏得很,可别脏了贵人的手。这些料都是做不成东西的了,连耳坠子都不够才剔下来的。”     “哦?怎么就做不成东西了?”石初樱拿了一块在手上看着。     “唉,就说贵人手上这块,看着质料不错,可惜太薄了,磨成耳坠子不够厚,切成玉叶子反面跟石头差不多,不个值手工钱。”     石初樱看看,确实是很薄,不过用来做普通的玉盒倒是可以了。     石初樱从袖子里(其实是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玉盒,递给老者,“如果是这样的可能做?”     老者在身上把手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盒,这是个青玉盒,巴掌心儿大,四四方方,抽开上头的盖子,里头也十分的光滑,除了盖子没有接缝,应该因料大小掏出来的。     老者反复看了又看,才点头道:“要掏这样的盒子不难,比接缝的盒子还容易些。就是碰上什么料就是什么样,大小却没个保证。”     “这样的盒子,连玉料带工钱,大概多少钱儿?”     “这个总要十二文钱上下。。。”老头儿忐忑地看着石初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多了,可真加工的话十文钱已经是底线了。     石初樱又掏出一个小圆盒,“凡是小的,做成这样的,打得就做成方盒,大可以盈尺,小不过巴掌。你照着样儿做几个拿给我看,再细细估算了价钱,合适了再多做。”     石初樱手上这个玉盒是在建州工匠那里做的,九文钱一个,这里虽然贵了几文钱也比去建州方便些。后面的事管事自然会处理,再不用做主子的操心。     不过二肥却没逛够,它难得出来放风,根本不想早早回家,石初樱看了看天儿,倒是将近午饭的时候了,便拉着楚溆去吃饭馆。     一行人出了南支角又往西市热闹的地方去,没走多久就看见一家酒馆的幌子迎风招展,楚溆和石初樱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就这家了!”     石初樱还记得这家的浇汁鱼做的不错呢。     可不就是他们俩婚前遇到的那家么。     主子发了话,做下人的自然要先去打点一番,不多时,李三便来请两人进了酒馆,直接去了二楼雅间。     玉竹和青艾已经把房间重新整理过了,窗子打开通了风,点的香也换掉,又拿了自家带的茶具沏了云露山茶,甚至还给楚溆搬了个脚凳来搁腿。     而二肥的饭碗、水碗也拿出来擦洗干净,摆了专门的小餐桌出来,以及一个特别的小餐椅。     二肥踩着桌子,这里试试,那里试试的,很是喜欢这套餐桌,不但高度跟娘亲一样,还有专门放碗的木窝儿,它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把碗弄得跑来跑去的。除了椅子稍微窄小了些,其他都很满意。     石初樱也注意到这桌椅像是专门给小儿吃饭用的,还带着护栏,样子很是不错,不由多看了几眼,嗯,稍微改动以下,应该更适合二肥。     李三早发现东家的眼光了,顿时会意,这个回去就给小虎爷打一套出来。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瑞兽白虎来酒馆就餐的消息此时已经长着翅膀飞遍了整个酒馆,连酒馆的老东家都得了消息从家里赶了过来,不但亲自给这个雅间的客人关照酒菜,还把这套餐桌送给了小虎爷,聊表心意。     玉竹早就借了酒馆厨房的一个灶头,除了专门给二肥熬云谷粥。二肥现在的食量大了起来,但可以不用吃的太烂,还可以加点肉末,只大火熬个一刻钟再小火焖一会儿也就可以了。     玉竹从头盯到尾,从器皿到水和米一样不用外头的,知道的这时给兽宠熬粥,不知道的还以为伺候哪位大爷呢,这阵势见惯了达官显贵的大厨们也不由咂舌。     不过,谁让人家是大名鼎鼎的瑞兽白虎呢!尽管他们无缘得见,但能帮着烧烧火也是荣幸啊!     一家三口难得欢欢喜喜在一起吃饭,只不过很快这个欢喜就飞走了。     侍风悄无声息地来到楚溆身边,低声禀告;“主子,成国公世子在外面,想见主子和夫人一面。”     楚溆和石初樱对视一眼,石初樱慨叹,到底是京城,瞧这消息灵通的,他们俩是知道有人盯梢才东游西逛的,可再怎么也没想到人家居然会直接找上门来,这桥段也太出戏了吧。。。     可叹归叹,成国公世子的身份在那儿,岂是好打发的!少不得加了杯盘碗盏请进来叙话。           第七十九章 是谁?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七十九章是谁?     成国公世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纪,长得眉目俊逸,肤色略深,一双薄唇紧抿,十根指头修长,外加紧腰长腿。。。     石初樱正上下打量着成国公世子,楚溆一把扳过她的脸朝向自己,给了她一个眼刀,这看的也太细了吧,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再说,成国公世子哪里有他长得好了,论样貌、论身材,成国公世子都差他楚溆不止一个山头好么!     楚溆很是不满。     石初樱讪讪笑了笑,她只是觉得成国公世子长得还不赖,多看了一眼罢了。     楚溆虽然不至于对成国公世子迁怒,但也有些脸色不怎么好看:“这么巧?世子也在这儿?”     陆灼一抱拳,“见过辅国将军、辅国将军夫人,子耀打扰了!”     听他自称‘子耀’,石初樱瞥了楚溆一眼,这是熟人?     其实在京城这个地界上混,但凡有头有脸的人,有几个是互相不认识的?不过是熟识的程度不同罢了,尤其是楚溆作为宗室侍卫经常在各种场合当值,对于成国公世子那当然是熟悉的。     自然是打扰了,楚溆心里这么想,嘴上还得打起精神招呼人入座,“哪里的话,世子还没吃饭吧?不嫌弃的话,一道用些?”     陆灼也不是没眼色的,只如今冒然找上来确实唐突,但那又如何?“将军不必客气,子耀实是有事相求,可否。。。”陆灼看了眼左右。     楚溆无奈,这人脸皮也不薄,只好挥手让服侍的人先退下,只有二肥还在呼哧呼哧的吃东西。     “世子请说!”楚溆挪了挪腿,伸手相让。     陆灼的目光自然落在了楚溆的腿上,再看过来又多了几分坚毅。     他拱手道:“子耀今日厚颜前来,实在是不得已。     家父几年前中毒,每月都要承受毒发之苦,子耀今日侥幸竞得一丸‘万毒消散’,本应立刻给父亲解毒,怎奈家父多年来饱受折磨,身体。。。子耀得知将军有服用‘万毒消散’的亲身经历,思虑再三,腆颜来求将军解惑一二,如得将军和夫人相助,子耀不胜感激!”     关于成国公的事情,李大郎在成国公世子竞价的时候就已经给石初樱普及过,后来楚溆又补充了一些,所以石初樱大体还是知道的。     说起来,成国公府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最早一代的成国公也是大楚开国功臣,荣耀一时,不过,后来遭遇清洗,成国公府也被撸了爵位发到了南边去戍边了,直到十几年前才得了机会重返战场带兵作战。     简单的说,成国公府是被显德皇帝的爹清洗了,被显德皇帝在战乱用人之际恢复了爵位和兵权,又在现任昌平皇帝的带领下英勇作战,立下赫赫战功,可以说是时来运转了。     怎奈不知道是不是时运不济,眼瞧着胜利在望,成国公在战场上竟中了毒箭。     按说,成国公也算是‘工伤’,昌平帝自然没有忘记这样的功勋臣子,怎奈大楚国的御医也好,江湖术士也罢,就是解不了这毒。     对于英亲王那样的情况,石初樱许还不甚在意,但对于让她自己也饱受离乱之苦的抗倭之战中的将士,石初樱还是有几分心的。     楚溆了解石初樱得身世,明白这一场战争对她造成的影响,心话只怕樱樱会有心相助。     他到不是不想石初樱助人,只担心她不知京城里的水深浅,陷进去出不来。毕竟有时候好心不一定有好报,相反还会带来一堆麻烦,甚至反噬。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石初樱,石初樱哪里不明白他的担忧?她轻轻握了握楚溆的手,灿然一笑。     楚溆回握着石初樱的手,心里略安。既然媳妇把这事的主动权交给他,他自然要扫干净头尾,免得给媳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世子请坐。”哪有一直站着说话的,成国公世子又不是他下属。     陆灼哪有心思坐着闲聊,但也知心急不得,只好拉把椅子坐下。     “世子既然打听过,想来也知道这‘万毒消散’之苦了。不是楚某夸张,如果是世子服用,也许挺得过去;若是成国公。。。某也不敢妄言。     而且,既是排毒,人是一定要保持清醒的,最好还要有些内力把毒素逼出体外,如果靠药力自行排毒,煎熬会更久。     且,解毒后三五日人体还将持续排毒,再好的身子骨儿连续几天熬下来,也不见得会比楚某的状态好了去。”     陆灼听了楚溆的话,不由再次打量楚溆一番,眼前之人相比从前确实清瘦了不少,尽管精神还可以,但到底有些气虚之状,再想想父亲的身体,忧心更重了几分。     可如果不解毒,以父亲的身体,只怕就像御医说的,熬不过明年,成国公府他不是担不起来,而是他不忍看着父亲战功赫赫却这般饱受折磨后黯然离去。     到那时,还有几个人记得父亲的付出。。。     而作为世子,他一无战功,二无父亲那般有战火中洗礼过的袍泽情谊,不过空有名头而已,成国公府很快就将落入二流,渐渐被人遗忘,比现在还不如。     所以,无论是出于孝心,还是为了成国公府的未来,他都必须博一博。     想到这里,陆灼再次起身,唱个肥喏,“子耀不敢自称孝心可昭日月,但请将军看在子耀为人子的诚意上指点一二,无论结果如何,子耀都心怀感激,绝无怨言。”     他既不提为国为民的战功,也不提金银财宝谢礼,只摆出儿子为父亲的孝心来,石初樱觉得这个成国公世子也是个有心眼儿的。     “既然世子心意已决,楚某不好多言。但愿楚某的亲身体会能给成国公解毒来带一二襄助。”当下又细细讲述了一遍解毒的过程。     陆灼听了不由眉头紧锁,真要这般,只怕父亲的身体实在难以顶得住。。。     石初樱看了不由一笑,出言道:“世子是国公的至亲,想来决不会乘人之危有害于国公,为何不在解毒时输些内力相助?不过是消耗大些罢了,当然最终还要看中毒之人自己的意志。”     陆灼眼光一亮,既然可以自己用内力相助,他自然乐意,不过,‘乘人之危’什么意思?难道说,解毒之时。。。想来必不能借他人之手了。     陆灼实心实意地朝楚溆和石初樱作了个揖,“多谢将军和夫人提醒。。。这。。。”他的内力算是中等,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助得了父亲多少,万一两个都耗尽了心力而毒还没解完,这可如何是好?     石初樱明眸转了转,“要是能看看中毒之人的血样,倒是可以推断一番。”她也是通过各种症状累积和改进自己的药物的,既然这么多人都解不来的毒,她也有些兴趣瞧瞧。     陆灼心头一松,知道人家这是乐意帮忙了,连忙道谢不提,却说了句:“子耀去去就来。”说着,蹬蹬蹬人没影儿了。     楚溆和石初樱对视一眼,这个成国公世子还真是。。。     不多时,外面传来略显沉重的脚步声,门一开,只见陆灼背了个人进来。     楚溆和石初樱张大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陆灼矮下身子,在一个护卫的帮助下把人放下,扶在椅子上做好,又把服侍的人都挥了下去,解开来人身上的玄色大氅和帽兜,落出一张晦暗而精瘦的脸,只有一双眼睛还偶尔闪过一丝精光。     “这是。。。”楚溆‘刷’地站起身来,张了张嘴,指着那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灼朝他点点头,“这是家父!”     楚溆转向石初樱,这成国公世子太不按常理出牌了,难道他还想现场解毒?!这个可不能答应啊。。。     石初樱倒是安抚地给了楚溆一个眼神儿,她才没傻到直接出手呢。只不过,这个陆世子还真有趣,比应亲王有趣多了。     “既然如此,请放一盏血样看看。”石初樱连问都不问了,直接摸出一个小玉盒递给陆灼。     “父亲?”陆灼轻唤了一声,“这就是儿子跟您说过的辅国将军和夫人。”     成国公聚了聚眼神,朝楚溆和石初樱微微点头,轻缓地说道:“大恩不言谢。”又转头对儿子道:     “无碍的!”他努力地伸出自己的精瘦的胳膊。     陆灼犹豫片刻,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拔刀出鞘也是寒光闪闪,二肥见状丢下饭碗,立马奔到娘亲身边虎视眈眈地守护着。石初樱安抚地拍拍二肥的虎头,让它继续吃饭去。     随着寒光一闪,成国公的胳膊划出一道血印,渐渐地一串黏稠的血液慢慢流进了玉盒。     “可!”看着玉盒里已经大约有一盏的血,石初樱一摆手叫停。     楚溆掏出一盒药膏递给陆灼,陆灼连忙挖了些给父亲摸上,谁知竟是当即止了住了血,连伤口都封上了。     陆灼把药膏还给才楚溆,心里却暗自震惊,早听说楚溆夫人的药远远胜过大内御制之物,万没想到竟然如此神奇,果然传言不虚。     其实他手上这盒是石初樱给楚溆特制的金创和止血合一的药膏,省得他带两种费事,给自己夫君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难怪陆灼惊讶了。     话扯远了,石初樱摸出一个玉片,挑了些玉盒里的血样,分出一丝细微的精神力去探查,只片刻便转会视线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起眼前这爷俩儿。     “陆世子说,国公的毒中了好几年了?”     “正是!”陆灼站在成国公身侧,这里没有他坐的份儿。     “     不知国公中毒之时是什么症状?”     陆灼看看父亲,道:“当时子耀并未跟在父亲身边,只后来听服侍得人说毒发之时,浑身抽搐,状似发狂,如果不是有人强行控制还会自己撞头。。。     不过,后来父亲被送回家来,子耀观察过,在有月色的晚上父亲就会毒发,白天和没有月色的时候是不发作的。”     “你的意思,如果阴雨或者风雪之夜这样天气国公的毒是不发作的?”石初樱感兴趣的问道。     “确实!所以,我们府上比谁都企盼坏天气。。。”陆灼苦笑道,这样不厚道的心思真的不是他们的本意。     “敢问国公中毒之时可是在西南一带?”石初樱收回探查血液的精神力,收拾起玉盒等物品。     “。。。正是西南天龙山一带。。。”成国公忽而睁开微眯的眼,攒出一道摄人的光亮,很快又再次眯了起来。     “东南乃至西南一带风少,雨雪多,或湿热或高寒,多虫蛇鼠蚁尸体或草木**郁积之毒气,长期累积蒸湿瘴郁之毒随处可见,触手可得。     我观国公所中之毒,却不止一种,有一种出自西南没错,而另一种倒十分的新鲜,最晚不超过今日进入血液的。。。两者看累积时间倒是差不多。。。     不过,这也没什么,一粒‘万毒消散’下去,什么都解决了。。。”石初樱轻快地说道。     这根本不是一粒‘万毒消散’下去的问题好么!     包括楚溆在内的三个人都张大了嘴巴。陆灼看着他爹,他爹猛然睁开眼睛看向石初樱,楚溆看看陆家父子,又看看媳妇。。。     这暴料太猛,一时间三个人都反应不过来了。。。     “父亲!”陆灼上上下下重新打量着成国公。今天一早他就竞价来了,倒真不知他爹都经过几手人伺候的。     成国公闭闭眼睛,拍拍儿子的手,不是他不说,而是太过震惊。如果他没有猜错,辅国将军夫人的意思是,一直有人在给他另外下毒,剂量小,却天天下,能这么顺手的,会是谁!?     看来家宅之内竟不安宁。。。儿子到底还太稚嫩了些,经过的事还少,这么毛躁是不行的,还得他强撑着处置吧。     “依夫人看,凭我父子二人之力,可能坚持到‘万毒消散’药力完成?”成国公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石初樱。     石初樱本来是对毒感兴趣,谁知竟发现了一桩秘事,不过,到底原本的毒素是她感兴趣的,她给楚溆递了个眼神,总不能她出手吧。     楚溆满心不乐意,却也只好咂咂嘴,对成国公道:“请允承智探探国公脉象。”说着伸出手来,搭在成国公的手腕上。     “国公可能运力?如果能的话请尽力一试!”楚溆提示道。     成国公勉力运转内力,不消一刻就满头汗涔涔的,呼吸急促起来。     “内息短促,倒是可以运转,只不能长久,如果排毒的话尚可,解毒时怕是用不上。”楚溆掏出绢子擦了擦手,塞回袖子里。     “不管哪种毒,‘万毒消散’都可解,不过,两位还是小心在意些的好,毕竟解毒的过程人更脆弱些,还要持续排毒两三天,这个过程也很要紧。”     ”玉竹!”,石初樱喊来玉竹,“把咱们随身带的茶给客人泡一壶来。”     很快,一股清幽的茶香飘散过来,玉竹给两位客人倒了两盏茶,放下茶壶又退了下去。     “两位尝尝,这是我自己采的山茶。”石初樱含笑谦让。     楚溆看着格外好心肠的媳妇,心里琢磨着呆会儿怎么跟成国公世子‘谈谈’,让他把嘴闭紧些。     成国公和世子是不知道楚溆的心思,只略一思索便端茶饮用了。不过,很快成国公就觉得一股暖流涌进四肢,似乎一股股生气在破败的身体里滋生,令人无端地长出几分力量来。     “好茶!”     “咱们带了多少?包一两给客人!”石初樱对玉竹吩咐道。     “也就一两多。。。”玉竹嘟囔着也只好包了一包轻巧地捧过来。     “这茶虽是山茶,却也能增长些气力,多喝几盏也无妨,顶不住的时候煎成浓汤喝一碗也是好的。。。这算是我和夫君的一点心意。”     倒不是石初樱善心大发,而是她看得出,这个饱受折磨的老人(其实还不到五十岁)有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在抵抗着,要不是这样,就凭他中的毒早就毒发身亡了,根本扛不到现在。     常言道:天助自助者,她倒是也乐于给他一点助力,究竟造化如何,就看他自己了。     楚溆却没这么乐观,他直接跟两人说:“此番国公解毒,无论成败如何,后果自担,也不可提及我夫妇二人。切记!”     成国公和世子当然明白,自家这些事指不定得闹腾一番,拖人下水,殃及池鱼也是有的,自是慎重应下。           第八十章 吃苦头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八十章吃苦头     且不说成国公父子,只楚溆和石初樱为着午饭而来,碰上这档子事这饭也吃不香了。按楚溆的意思不如直接回家去。可石初樱要是能因了别人扫了自己的兴,那‘石’字估计就可以倒过来写了。     “我的浇汁鱼还没上,梅子樱桃肉也没吃。。。”她才不乐意为别人委屈自己的肚子呢。     媳妇不乐意,楚溆尽管心里牵挂着不少事,还是尽职尽责地陪吃、陪聊又陪着逛了一路大街才大包小裹地回了府。     “将军、夫人!您们可算回来啦,可急死奴婢们了!”门房前一个管事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不停地走动着,一张眼看到自家的马车,连忙奔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急!?”楚溆心里打起了鼓,面上还是镇定如初。     “府上来了个内监,都等了大半天了,奴婢们撒了人四处去找也没找到将军和夫人。。。这会儿岳管事还陪着呢。”那管事低声急切地回禀着,又扶了楚溆下车。     “嗯,去议事厅!”楚溆走了两步,回头又把二肥给要了去。     石初樱翻个白眼,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随他去吧!     一大早就赶去‘万慈药材行’,又逛了大半天,石初樱吩咐人烧了水,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家常衣裳,这才舒服地倚在锦枕上听管事们汇报今天府里的事情:     “。。。各色果子都入了窖,足够吃到明年春天。内院的窖和外院的窖都有。     。。。今儿个裁缝铺子里来人了,给姑姑和管事们量过了尺寸,明个儿再来给将军和夫人量身,顺带把今个儿不在的管事也补上。裁缝铺子留了样儿,夫人有空了选选料子、款式,冬衣了再不做也晚了。     。。。晚上的菜单夫人看看可合意?”自打上次玉竹去厨房发了一通火,现在厨房倒是收敛了许多,每次自己拟个单子来,石初樱瞧这合适就找照单子做,不合适的就勾换了。     其他管事也有样学样,再不敢随便拿事来烦扰夫人了,不得不说,玉竹这火发得很是时候。     石初樱边翻捡着裁缝铺子留下的皮毛和料子,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嫁妆里可有不少好皮毛,都是自己亲手猎来的。又命人去开库房找出来,挑些给自己和楚溆做衣裳。     她正和丫头们挑着,就听门上传话,“将军回来了!”     话音一落,二肥已经先窜了进来,在石初樱的腿边打转儿。     “哟!这是什么东西?”     石初樱见二肥嘴里叼了个洁白似雪的扫子,不由笑着问道。     “王内侍的拂尘!”     石初樱从二肥口中取下拂尘,细看:。。。上好的银白闪亮的尾鬃毛足有两尺长,莹白如玉的砗磲手柄,天蚕丝的缨穗。。。又随手甩了甩,笑道:“行,赶赶苍蝇蚊子还是挺不错的,搁到明年再拿出来用吧!”     说着,摸摸二肥的虎头,以示奖励。     二肥完成了任务,又逛了一天终于摇头晃脑的跟着玉雪回去睡觉觉了。     等玉露上了茶来,丫头们便都退了下去。     楚溆懒洋洋地吩咐人备水,自己又举起手臂让媳妇帮着更衣。他如今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差着些,今天接连应酬了这许多事,此时倒是有些累了。     石初樱替他解开腰带,扒下外袍丢一边去,又把人按到榻上坐下,取下头冠,替他通头发。楚溆自己蹬掉了靴子,靠在锦枕上。     “可是为了‘万毒消散’来的?”石初樱轻轻替楚溆按着头皮,舒缓着紧张了一天的神经。     “传了圣上口谕,说宗亲本是一家,理当互相扶助云云,总之,三日后协助英亲王解毒。不过,听说圣上已经指派了三名御医和三名大内内功深厚的高手,想来咱们也就从旁指点一二。”     “这样最好!”只是指点倒没什么。“到时候咱们不靠近去,你中的毒跟英亲王的毒有大半相似之处,免得引人遐想。”石初樱附耳轻声交待道。     “什么!”楚溆当即一回头,还没惊讶完就被媳妇一巴掌镇压了回去。     “什么什么,就是你听到的这回事。你啊,就老老实实远着些‘指点’就行了,反正这事总归有人会去查的。”     不管楚溆心里怎么盘算,石初樱见外头有了动静知道是水好了,便推着楚溆去净房洗澡。虽然看自家男人裸着身子洗澡还有些脸红耳热,但石初樱还是拿了自己的玉颜豆给他搓洗头发,两人又絮絮叨叨把白天的事说了一番。     楚溆泡在热水里,脸上蒙着巾子,忍不住喟叹:“樱樱,你知道么,我从前想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日子!忙了一天回家后,有个心爱的女人在家等着,准备好了热水,有口热饭热菜,两个人亲亲热热说着家常话。。。哪怕粗茶淡饭,我也觉得比神仙还快活了!”     石初樱扑哧一笑,一把拉下盖在楚溆眼睛上的布巾子,“好吧,你那个心爱的女人一定是我!直接说我又不会笑话你,不用拐弯儿的!”     楚溆无力地笑道:“樱樱!你就不能让人家遮掩一下?再说,你好歹也含蓄点嘛!这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指定是问‘你心里那个女人是谁?’,怎么你就不一样呢?”     “切!我为什么要那样问?你是我男人,你心里那就只能是我!”石初樱霸道地宣布,“以前,现在,将来,你心里的女人都只能是我!”     “那女儿呢?孙女,外孙女呢?”楚溆含笑瞥着某人。     石初樱昂起头,“没有我,哪有她们”     “好吧!”连自己女儿的醋都吃,别人就更别提了。楚溆深深意识到,万一真有了女儿一定要小心对待,千万不能让娘俩对上。     相比英亲王还有时间耐心细致地安排三日后解毒,成国公显然更急切些。当天晚上,成国公世子陆灼又敲开了辅国将军府的大门,不久就带着楚溆和侍风、侍电去了一处别院。     成国公和另一个男子已经等在那里。     互相见过礼,成国公道:“如此就麻烦辅国将军了!将军和夫人的高义陆某末齿难忘!”     楚溆点点头,“国公乃国之栋梁,今日楚某已经接到圣上口谕,能给国公一二助力,楚某自当尽力。”     楚溆看了看陆灼准备的口咬棒子,摇摇头道:“用布巾子包上再用。”又问,“国公准备从哪里排毒?排出的毒素又收到哪里?”     这些陆灼倒是有所准备,转身拿出个一寸高的玉皿,说道:“打算把毒逼到左手腕上,顺血液流出。不知是否可行?”     楚溆点点头,“国公可是已经攒足了气力?”     陆灼道:“父亲已经喝了一盏浓茶现在精神最好。。。”     “那就尽快开始吧!”     楚溆叫陆灼替成国公脱了外衣,只留了条里裤,陆灼打开白玉药盒,把药丸递给成国公。成国公没有犹豫,直接吞了进去。     楚溆看他这般样子,心里不由有些好笑,心话,等一下你就没这么镇定了。     ‘万毒消散’瞬间融化,让人来不及品味就已经开始显效。不过几个呼吸间,成国公就已经攥紧了拳头,竟比毒发之时还要难忍。     陆灼看着父亲的样子不由担心。     楚溆轻声道:“这不过是开始。。。”不然‘万毒消散’又怎么会令人闻风丧胆呢。     片刻之后成国公已经开始忍不住哼出声来,浑身颤抖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额头滴落。     “父亲!”陆灼低呼一声,连忙把棒子递了过去。     成国公摇摇头,兀自忍受着,不过显然他太过低估‘万毒消散’的药力了,十几个呼吸过后,他就忍不住低吼一声。     楚溆一推,陆灼连忙把棒子塞进了父亲嘴里咬着。     听着棒子被咬得咔咔的响声,楚溆不由想起自己解毒的情形,当即打了个冷战,真是不堪回首,这般不美好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     眼见成国公忍耐不住,楚溆赶紧让叫陆灼:“先按住了别让他乱来。”有些人忍不住会自戕的。     陆灼急忙上前抱住父亲,随着咔嚓一声响,楚溆连忙上前把要掉落的棒子又塞了进去。幸亏是被布巾缠着,不然咬下的碎屑说不定就被抽进嗓子里去了,真是太危险了。楚溆暗自庆幸。     此时成国公已经不能自控,他被地狱般的煎熬折磨的恨不能以死解脱,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要不是另一个人上前帮忙,只怕成国公已经脱身出来自我解决了。     “什么时候排毒?”陆灼抱着他爹分明感受到父亲已经到了忍耐极限,不由焦急地问。     “至少还得一刻钟!”楚溆心话,真这么快哪能解得了‘万毒’?不过,他还是好心提醒道:“世子还是跟国公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想想解毒后的轻松才好。”     成国公已经全身大汗淋漓,精瘦的筋骨紧绷着更加凸现得吓人。由于没有服侍之人,侍风得了楚溆的示意,拿了汗巾子上前替成国公擦汗。     他看了一眼成国公,轻声叹道:“国公省着些力气,排毒的时候更费力气。”他说的一点没错,楚溆解毒他从头跟到尾,自然清楚现在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成国公被这句话敲得清醒了几分,他大口喘息着,嘶哑道:“茶!”     陆灼连忙示意侍风倒茶。成国公趁着这工夫猛灌了一盏下去,感觉人轻松了几分。不过,也仅仅是几分,随后而来火热又把他瞬间打回原形。     几番折腾后成国公已经如同破败的娃娃一般不堪一击,那陌生男子不得不出手抵在他的后背上靠输出内力助他。     如此又挨了半刻钟,楚溆叫一声:“准备排毒!”     在场的人犹如仙音入耳,陆灼连忙摆好玉皿,抽出腰刀划开成国公的左腕,成国公也打起一二分精神,由陆灼换下陌生男子开始排毒。     暗红的血液滴滴嗒嗒流进玉皿,成国公仅存的内力很快就无法支撑,不得不再次喝灌下两盏浓茶,而陆灼也内力不济,由刚才的男子再次换了陆灼替成国公逼毒。     排毒的过程显然更加难以忍受,成国公几次嘶吼着挣脱,都被侍风、侍电和陆灼合力按住,老头更是一口咬在了儿子的肩头,看着陆灼痛苦的表情,楚溆心话,这一口说不定咬下一块肉来了。     不过这陆灼年纪不大,倒也算条汉子,竟忍了过去,只不停对他父亲道:“爹爹,爹爹再忍忍,马上就好了,马上就能解脱了,咱们以后再也不会受苦了,爹爹!”连父亲都不叫了,直接喊起儿时的亲昵称呼来。     也不知是不是亲情的呼唤起了作用,成国公迷蒙的眼睛清明了片刻再次闭上,倒是松开了咬着的嘴,陆灼忙不迭把棒子又塞了进去。     成国公解毒毕竟条件相对简陋了些,过程当然也比不得楚溆,几个人整整忙活了半宿才算彻底搞定。     看着力脱失神完全没有任何风采可言的成国公,楚溆也筋疲力尽地交待道:“世子还不能大意,再给国公喝些浓茶,这几天国公还会不停排毒,不管哪种方式,都要有人守好了,不然。。。”那就不知道会脏成什么样子了。     好在楚溆来的时候石初樱又给带了一壶云谷壳茶来,也省得他们自己煮了。     而那陌生男子在确认毒已经解了之后,几个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别人家的事,能不问就不问,知道多了没好处,楚溆做侍卫的时候就明白这些事,现在自然不去打听。何况他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     楚溆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简单地泡了个澡,艰难地爬上床便哼哼着一动也不想动了。     “以后我再也不帮这个忙了,比自己解毒也不差多少,太遭罪了!”楚溆咕哝一声便睡死了。     “活该!叫你乱好心!”石初樱忍不住啐骂一声,还是替他搬个舒服的姿势,又给他灌了一滴仙露,到底是她连累他这个病患还去吃这般苦头。           第八十一章 黑手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八十一章黑手     安顿好了楚溆,石初樱也上了床,钻进他怀里。楚溆在睡梦里仍自发地把人搂紧了,又搭上一条腿来,石初樱便安心地枕着楚溆的一条胳膊睡了。     而在成国公的别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都安排好了?”一脸疲惫的成国公无力地趴在床榻上,一言三喘。     陆灼端来一盆热水,又把布巾子蘸湿拧干,陆灼边给父亲擦身子,边答话。     “爹爹放心,儿子用印信调了父亲的人手,直接把国公府各处都暗中监视了起来。今天晚上父亲没回府,想来出手的人也会忍不住有所行动,到时候咱们顺藤摸瓜总能抓到黑手的。     成国公无力移动,只能任凭儿子服侍着。     “爹爹,儿子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按说,爹爹中的第一种毒便是解不了,可第二种毒怎么会御医和那么些解毒高手都没发现?这不合情理!”     成国公冷冷一笑,“这有什么难的。。。你想想,御医也好、江湖人士也好,哪个是天天跟着诊脉的这毒只要在诊脉前停一下有谁又能看得出来?     咱们每次请来解毒之人都不同,便是有所怀疑、也不过、当成是、加重、或者根本就以为、当初就所中之毒、就如此罢了。     谁会想到、一个、身中无解之毒的人、还会有别的人、继续下毒呢。。。呵呵!”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成国公一气说了这么长的话,不得不歇上半天。     陆灼半天无法言语,这简直太超出他二十来年的人生经验了。     成国公喘匀了气,勉强抬手拍了下儿子的手,安抚道:“。。。你还年轻。。。总要经过些事、才能成长。国公府这些年、一直低调,少事,你也是缺少历练的机会。。。”     说完这席话,成国公又喘了起来。     “爹爹别说了,先歇歇。”陆灼轻轻抚着他爹精瘦的后背,心里一片酸涩。     他是世子,未来国公府的继承人,本应承担起府里的各种要务,可老父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下毒,自己却根本无知无觉,甚至连一丝警惕都没有,这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     “茶!”成国公靠在儿子手上饮了几口楚溆带来的补气茶,多亏了这壶茶,不然,他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人参汤的效用远不如这茶汤快速有效。     正想着,成国公一抬手,连忙道:“快,去净房!”     这已经是解毒后他第四次去净房了。。。每次他都几乎被自己排出的污浊之物熏晕倒。     该死的毒!这要是没有人伺候着,他便是解毒了也不知得多狼狈。。。     “父亲可有怀疑的对象?”再次回到床上歇息,陆灼还是问起这个话题,免得父亲感到尴尬,毕竟儿子也成年了,这样伺候实在有些不便。     “这事你且不用理会,你爹自会处置。你只须看住。。。府里进出的。。。每一个人,记住,是每一个人!进去的人、要掌握住准确到言行;出去的人、要全程跟踪,一切情况。。。牢牢掌握住。。。     我会亲自斩断、这只黑手!     灼儿,你记住,外松内紧!不论是打草惊蛇、还是引蛇出洞,目的,都只有一个:让敌人自己暴露!”     成国公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教导了他对敌的方法。     陆灼捏着手指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道:“爹爹说的是,儿子再去布置一番。把洞都堵死了,蛇反而出不来了。。。”     成国公微笑点头,总算有些长进。     =============================================================     黑夜总能掩盖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成国公府一间小跨院里     “吱嘎”一声门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一道黑影如暗夜中的灵猫一般,灵活轻巧地闪进了一个房间里。     “你来了。。。”暗夜中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黑影细细分辨了一下,渐渐适应了黑暗,看出床上坐着的一个身影的轮廓。     “。。。是,姨娘,我来了!”黑影立在床前,低声应到。     “可有消息了?”     “一直探听不到。只知道世子一早出去后又回来接走了国公,就再也没回府。”黑影轻轻摇头,也不管对方是否能看见。     “府里可有什么异样?”床上之人数着念珠的手快了几分。     “这倒没有。不过,倒是听说今儿个在铜锣巷子那边在竞买一种叫‘万毒消散’的药,据说,无毒不解!”     “。。。真能解了毒,他也不用苦熬这么多年,我也不用熬这么多年。。。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是要给正经人家做正妻的。。。     呵呵,就为了给他冲喜,挑上了我,不但一顶小轿纳了我,还害死我的未婚夫君!他们好狠的心!     。。。他或者好了,或者死了,我都解脱了,就怕他这样不死不活地靠下去。。。”黑暗中年轻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许久,那声音再次响起,“你去吧,最近小心些。有事我会自己办,你已经帮了我,该还的恩情也还了,从此各走各路吧。”     “。。。是!”那黑影慢慢退了几步,一闪身消失在黑暗里。只没发现,黑暗中另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也跟着离去。     这一夜成国公整整折腾了十来次,也许更多次,到最后两股战战,毫无力气,便是去净房也全靠陆灼抱着来回,刚开始的尴尬和尊严此时已经荡然全无,剩下的只有两件事:去净房,和等待去净房。     这时他才真的明白,为什么江湖上会传说,凡是用过‘万毒消散’的人从此都隐匿不出。便是他,跟中的毒要强了多几年,这般解毒后也考虑把国公的爵位提早传给儿子,从此隐居幕后了。。。     快天亮的时候,成国公终于不再频繁地去净房,能够稍稍安睡个把时辰了,而陆灼也由贴身的随身替换下来,在外间打个盹。这一夜,父子俩个都折腾得不轻。     “世子!”朦胧中陆灼听到有人轻唤。他勉力睁开眼睛,看到来人立刻晃了晃头,振奋了下精神,一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头。     他抬头看看已经放亮的天色,轻轻走进里间察看,随从正在椅子上打盹,听见脚步声一个激灵立刻醒来。陆灼摆摆手,轻声问了问后来的情形,便又轻轻走了出去。     “可是有情况?”     “回世子,昨夜暗卫发现了些线索,不过。。。”来人看着世子有些说不出口。     “说吧!”如今涉及父亲的性命,还有什么为难的。     “是西跨院的崔姨娘有些情况!”     “崔姨娘?哪个崔姨娘?”陆灼一时脑子还有些蒙,想了想才道:“你说的是父亲的那个小姨娘?”     “正是!”     “怎么回事?”陆灼掬了把冷水洗了洗脸,随便一抹便坐在椅子上听来人回话。     “。。。后来,一个暗卫跟着黑影到了下人房,另一个人查出那个房里的人正是崔姨娘。”     “可知道那下人是哪个?”陆灼轻轻敲着桌面问道。     “。。。是车马房的陆全儿,属下查出,前些年陆全的小儿子有一次差点病死,是崔姨娘舍了一截人参救了那小儿一命。”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陆全会去见崔姨娘了。救命之恩,不能不报,看来陆全儿报恩的方式就是给崔姨娘提供信息。他在外院安排车马进出,对于府上来的人是谁当然比别人先知道,所以崔姨娘一定是先有了准备。该停药的时候停药,当然查不出来了。。。     只不过,崔姨娘为什么要毒害父亲呢?     陆灼想不明白。不过,也用不着他多想,一来还需真凭实据,二来这事还得看父亲怎么说。     一连几天,成国公被反复去净房折的面无人色,尽管后面几天已经不那么频繁,但前期的折磨显然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身体排毒还在继续,每天只能喝点粥水,便是铁汉也熬干了。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几天无论夜色如何,成国公的毒都没有再发作,显然这毒是真的解了。     这天,陆灼看着父亲的气色略有好转,精神也好了不少,犹豫着把暗卫的消息说给了父亲。     “这些天一直暗中盯着,不过,这些天那边再没动静。搜查也没发现。。。”     “崔姨娘?!”成国公的眼神精光一闪,脑海里倒是映出一个年轻秀美的身影,典型的南方容貌,皮肤白皙,柳眉淡淡,温柔少言。总是默默服侍在身边。。。     怎么是她?     “有没有查过崔姨娘进府前的事?”成国公歪在榻上,如今他已经恢复了一二分的气力,总算说话不用喘了。     陆灼一招手,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递给成国公一张纸。成国公看过以后,缓缓撕碎,浸在了水杯里。     “明天就回府吧!”     “爹!您还没好,万一。。。”陆灼急的站了起来,连忙阻止道。     成国公微微摆了摆手,道:“无碍,我的身体我知道。这毒是解了,虽然清毒过程。。。不堪了些,但我已感觉到身体里格外的清澈了。相信再无大碍。”     “那儿子去安排一下。。。可是要传消息回去?”陆灼问道。     “照常即可!”     成国公解毒成功,打道回府,这个消息对京城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至少,在勋贵圈子里还是引起了一些涟漪。     隔天傍晚,一辆普通的骡车驶出了成国公府,前往郊外的栖梧庵。     骡车里,一个打扮素净的年轻女子,抱着个小包袱,默默地缩在一角。直到进了庵,住进了一个单     独的小院子,她才恍惚过来。真的逃出生天了?!     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是疼的!     看来她是真的活着!她急忙打开包裹,抖着手从里头翻出几张纸:一个京郊的户贴,一份十亩地的地契,还有一个小屋子的房契,五十两银子,这是她未来全部的家当!     此时她闭上眼睛,不由想起那时的情形:     “你恨我!?”她自然知道眼前倚在榻上的那个人就是成国公,如今更加清瘦却精神了许多。     “我是恨你!”她一直默默如水的眼睛迸射出怒火。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打算遮掩。     “为什么?”他问得很平静,不想是拷问想要他性命的人。     “为什么?呵呵,你毁了我的人生,你说为什么?!”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仇恨,她发狂似地把自己所有的愤恨都朝他发泄了出去。     坏人姻缘是要下地狱的,难道他不该下地狱?     要不是他,她又怎么会好好的人家嫁不成,被纳来做妾?     要不是他,她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如同守寡?     要不是他,本应是她丈夫的人,又怎么会命丧黄泉?     他们国公府不过是仗着权势,轻易就拆散了姻缘,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她就是想要他赔命!     原本她抱着必死的心,如今却活着。。。呵呵呵,能活着为什么要死!     “父亲!”陆灼坐在对面,看着成国公缓慢地喝着参汤,不由问道:“真的是崔姨娘?就这么放了她?还有,儿子向不明白,她哪来的毒一下就下好几年?”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决,父亲就放了崔姨娘,这以后还怎么查?     成国公咧嘴一笑,“你别小看女人的仇恨,圣人云‘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还有一句话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见,这女子纠缠起来不亚于小人。”     “何况,调查属实,成国公府确实仗势欺人,以八字最适合冲喜的缘由强纳了崔莲儿,引得她未婚夫上门讨说法,争执中丧命。尽管赔了银子,到底是欠她一条命。她要我的命也算不得过分。”     “可。。。”陆灼简直无话了。     “至于,谁利用了她,给她提供长期毒药,关着她倒未必能查出来,你只要注意看着谁去找她,或者准备杀人灭口,只管抓来就是。崔莲儿确实要保住,一命抵一命,算国公府还她的。”还有,是谁出了冲喜这个主意,找到最符合冲喜的八字的崔莲儿。。。这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看父亲风轻云淡地样子,陆灼咂咂嘴,只好出去布置人手去了。     成国公府如何清理内奸不提,英亲王府上,石初樱正端坐在花厅里,抱着二肥,跟英亲王对峙。     “侄媳妇,怎么是你来啊?你家男人呢?”英亲王运了老半天气,才平静地说道。     “啊,楚溆啊,他前些天累着了,我让他歇着了。王叔是信不过侄媳,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啊?”石初樱摸着二肥的虎头,闲闲地说道。     英亲王差点气个倒仰,这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吗?解毒过程那么。。。痛苦,他怎么能在一个女人面前那么难堪。。。坚决不行!     石初樱像看透他心思一般,轻飘飘地说道:“人家没有人指点的不照样解毒了?”     英亲王气得乎得一声站起来,一甩袖子,大步往屋里走去。     石初樱撇撇嘴,也不生气,她还等着对方来求她呢!           第八十二章 女人们的机锋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八十二章王府的女人们     石初樱没等多久就等来了英亲王妃。     见过礼,英亲王妃拉着石初樱的手,和煦地说道:“早前你们成亲,正赶上府里头有事,倒没去喝杯喜酒,这回算补上的。”说着,后头的侍女端来一个盒子,里头是一幅红宝石的头面首饰,打眼儿一看便颗颗鲜润,不是凡品。     石初樱自然知道这些托辞之言,再没有去揭穿的,而且,这种贺礼还真没理由不收,当下谢道:“您破费了!”     英亲王妃又看看在一边打转儿的二肥,惊讶道,“这是。。。”     “它叫二肥,是我从小养着的。”石初樱微微一笑,也不多说。要说这宗室圈子里如今不知道小白虎的应该很少了,英亲王妃乐意假装不知道,石初樱还不乐意配合呢。     “哎哟,早听说你们家有只白虎,竟然就是这只?瞧瞧我这眼神儿!”英亲王妃三言两语就给自己找了个梯子,又吩咐人拿来了一块羊脂玉佩,“这块玉是我早年得的,正好给你这二肥做个见面礼!”王妃拿出手的怎么可能是普通货色,自然是极好的,二肥还是照旧拿爪子按了按,才拨到跟着服侍的玉雪一边,算是收下了。     看它这般动作,倒是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收礼了石初樱便招呼二肥告辞,她可不乐意在这挨一天,英亲王妃是来留人的,见状只好道:“。。。我们王爷就那脾气,这么多年就这么个念想,到了眼前儿反而不知怎么好了。你若回去也好,只怕难免再次叨扰。”     石初樱见英亲王妃还算明理,便说道:“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开始,这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半途而废可不成。真若是有事,我自然来看看,不过,到底还要看他自己。成国公那样的身子骨都能挺过去,想来王爷总不至于连成国公都不如吧?”     言外之意,如果挺不住那就不是身子的问题,是个人意志的问题。     “哼!谁说本王不如他!刀山火海又如何?本王今个儿也走一趟!”不知何时英亲王到了花厅外头,听见这话立刻气呼呼地张罗着准备解毒。     石初樱暗自好笑,这个王爷还听壁角,当她不知道呢!不激他一激,这人指不定矫情到什么时候。这下好了,总算可以开始了。     既然已经开始,石初樱便跟着去了准备解毒的地方,但她是女眷,并不往解毒的屋子里头去,而是跟英亲王妃坐在外头等着。     只不过这边还没开始,外头到先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侍女匆匆走了进来,跟英亲王妃低声回禀道:“杨侧妃和江侧妃她们来了!”     她话音还没落下,外头摇摇曳曳来了一群缤纷女子,石初樱抬眼看去,真是姹紫嫣红一片!     打头的一个三十几岁的银红衣着的女子,朝着英亲王妃行了个礼,笑着说道:“这么大的事,王妃姐姐怎么不叫上咱们几个?     咱们虽不堪用,好歹也能搭把手不是?再不济也可以陪着王爷共渡难关啊!”说着上下打量起石初樱来。     石初樱见她一副玲珑身材,容貌艳丽,说起话来更是笑语燕燕,看着对王妃有礼,却句句指摘王妃处事不公。     英亲王妃显然见惯了这些,只见她抬了下眼皮,嘴角挂着笑,“一个个的怎么不好好呆在院子里,都来这里淘气!?”     “瞧您说的,咱们不是心里头担心王爷么?哪里能真个没事一般坐得住。。。”说这话的是另一个穿着玫红锦绣袄子的女子。     石初樱见她年纪与前一个相仿,却是个肤白赛雪,容颜妩媚的。     “既是担心,就该好好在屋子里给王爷祈福,盼着王爷大好,怎么倒来这儿添乱?都回去吧,心里头真个有王爷的,就把《般若波罗蜜心经》抄写一百遍,想来等王爷大好了也会感念你们的心意的。”     抄经?这就是。。。挨罚了?!     不光石初樱眨巴着眼睛一幅呆相儿,刚才还燕语莺声一片的女子们也呆住了。     这《般若波罗蜜心经》字数是不多,可架不住抄一百遍啊!可这个时候谁敢开口讨价还价?真个开了口,那岂不就成了作假之人?真要传到王爷耳朵里,好处没讨到,遭了厌弃还差不多。     石初樱眼见着刚才还神采奕奕的一群女子,不过三言两语就被削成了落毛鸡简直大开眼界。而刚刚还跟英王妃一口一声‘王妃姐姐’的两个人此时更是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憋屈的。     “哼,论福气,当属王妃姐姐最大,王妃姐姐抄一遍好歹也抵得上咱们抄三五遍了,王妃姐姐和咱们一起抄不是更有诚意?总比这干坐着动嘴皮子强吧?”     英亲王妃扫了那银红的身影一眼,淡淡说:“杨侧妃是不服本王妃的管束,还是不乐意给王爷祈福?好歹给本王妃一个明话,本王妃还忙得很,没空和你们一处淘气!”     杨侧妃绞着帕子,气得够呛,她能怎么说,不服管束不对,不乐意祈福更是错!英亲王妃给她挖了个坑,可她不想跳。不跳又过不去,这下为难了。     “杨姐姐,咱们回去吧。。。咱们有心无力之人,哪有资格在这儿给王爷就近祈福。。。”一个穿这浅粉色衣裙的娇弱女子悄悄扯了扯杨侧妃的衣袖,低声劝说着。     啧啧,石初樱赞叹,瞧着话说的,还‘就近祈福’。。。     石初樱瞥一眼英亲王妃,果然见她隐忍含笑,袖子底下的手却微微发抖着。     这时,又一个声音道:“婢妾自打听说了这事倒没闲着,已经替王爷抄了几天的经文,就盼着王爷大好。婢妾回头就把经文给王妃呈上来。     婢妾现在只想离王爷近点,虽帮不上什么,好歹让王爷知道咱们都在为王爷鼓劲儿呢!”     “是呢,婢妾倒也抄了些,要不先给王妃看看,等王爷大好了咱们再多抄些?毕竟,现在王爷跟前总要人伺候着,好歹是咱们的心。”     “可不是,王爷受苦,咱们却呆在院子里,知道的是抄经祈福,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不上心,偷懒耍滑,王爷知道了岂不伤心。。。”这位说着还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眼中似有泪光。     “婢妾一想到王爷在受苦,这心里、就难过得不行!王妃行行好,就让咱们守着王爷吧。。。”说着哽咽了起来,闻着也跟着伤心黯然。     这一个两个的。     石初樱扫了一眼,说话的这些个姣好女子,大约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正是好生养的年纪。     “是呀,是呀,王妃姐姐就体谅体谅咱们姐妹的心意嘛!关心王爷怎么能算淘气呢,咱们就是在没心没肺也知道这个时候是要紧的,再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的。”给王妃添麻烦就不在其中了。     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着倒是各个情深意重。     英亲王妃的脸都要端不住了,这些该死的妖精,王爷不能生的时候没见她们这么齐心过,这边王爷才刚开始解毒,她们倒是先合起伙来了。     英亲王妃再不忍耐,当即放下脸来,“来人,送两位侧妃回去!”     很快便来了几个仆妇‘扶’着两位侧妃匆匆离去,其他那些侍妾想来也再没留下的可能,也跟着摇摇摆摆地走了。要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混杂的香气,真看不出刚才这里曾经有过什么交锋。     石初樱正看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地,里头就来人请她进去指点一二,她遗憾地站起身。     英亲王妃也如释重负,跟着站了起来,笑道:“我正好看看王爷,咱们一起去吧。”毕竟是女子,总不好就这样进去,有王妃陪着就好办了。     英亲王解毒自然是样样准备得周全,连御医都赐了三个陪着。石初樱只隔着一道水晶帘子指点一番,倒也不必凑近了去。     鬼哭狼嚎地折腾了个把时辰,石初樱把该注意的地方交待给了御医便带着二肥回府了。她才不会从头陪到尾,该做的做完了,剩下就看那些御医的了。     楚溆一见媳妇回来,连忙上前拉过来上上下下细细看过,又问:“有没有人为难你?”     石初樱好笑道:“他们求人办事,自然不会为难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没事儿,英亲王虽然自个儿差了些,但那些大内来的人还可以。”石初樱朝楚溆俏皮地眨眨眼,让他放心。     “饿不饿?我让人备了饭食!”     “我先洗个澡。”     “来人,备水!”楚溆第一次安排家务,显得有些次序混乱,不过还好,总算都想着。     石初樱收拾完,换了身家常衣裳出来,楚溆已经让人把野鸡汤底的锅子端了上来。热气氤氲,淡白的汤底,蘑菇、豆腐、粉丝、山药、木耳、五六种新鲜菜蔬翠盈盈地摆在桌子上,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哪儿来的青菜?”自打下过第一场雪,京城的菜蔬就明显减少了,最近这两天更是不见绿菜的影子,怎么一下子弄来一桌子?     “吃吧!”楚溆笑着把媳妇安顿坐下,自己先把薄似雪片的肉片下到汤里涮了涮,又给媳妇布到碟子里。     石初樱笑眯眯吃了一片,“是鹿肉!没想到涮着也挺好吃的。。。你还没说菜是哪儿来的。”     楚溆见吃的挡不住她的嘴,埋怨道:“看来今个儿是没出力,不然,哪有心思问这个,早开吃了。”     “可不就是。我不过是看看指点指点能出什么力?不过,我今天可真看了场好戏。我跟你说啊。。。。”     石初樱很少接触这些内宅女人间的纷争,此时提起顿时来了兴致,噼里啪啦跟楚溆好一通说。     “。。。那些女人足有七八个,估摸着都是英亲王的侧妃、妾侍之流,真没想到,个个都是嘴不饶人的。     不过,英亲王妃也是个拿捏得住的,三言两语就把人打法去抄经了,我这个外人在场都没正经介绍一下。     还有,看着挺娇柔的女人,竟然也是个不省油的灯。要不是里头传话出来,我看啊,这出戏一定没完。这还没生孩子就掐这样,真要是英亲王解毒好了,指不定得掐什么样呢。     唉,唯一可惜的是二肥少收了好些礼物!”     楚溆简直无语了,他抬手敲了某人一记,“你竟然还惦记这个?我告诉你啊,能在王府里过活的女人哪个能是省油的灯?这些人的话不是坑就是井,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咱们是老实人,不跟这样的人来往啊!”     石初樱咽下一口肉,眨巴眨巴眼睛靠近楚溆问道:“嗯,咱们家你是没这个机会了。那,大哥有这样的女人么?有几个?”     “你问这个干嘛?”楚溆警惕道。     石初樱白了他一眼,“没什么,就是好奇想问问。不说拉倒,改天我去问大嫂!唔~”嘴里被塞了一片肉,石初樱只好住了口。     楚溆瞪了她一眼,威胁道:“可不准问大嫂这个啊。咱家保证没有,至于别人家的少打听啊。好好吃饭!少想那有的没得。”           第八十三章 田产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八十三章田产     吃过饭楚溆还是粘在媳妇身边,虽不至于走哪儿跟哪儿,也绝对是不能离开目力所及的范围。     管事姑姑们要回事,楚溆非说天儿冷了,很不必去‘朝彻轩’那么远,在次间的起居室里就很好,他顺便也可以听听。     丫头们听了这话都抿着嘴儿垂下头偷笑,石初樱瞧了玉竹一眼,这丫头是个顶藏不住话的,忍着笑,悄悄说了缘由:     打夫人离开家门,隔上半个时辰将军就要让人张望一回,看看人回来没有。。。     离中午还差的早,就开始张罗烧水备饭,又让人去外头采买菜蔬,真个是团团的忙了一上午。。。     石初樱听了这东一句西一句的话,哪能不明白,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的。     说起来两个人自打成亲就形影不离,分开时间最长的也不过是前几日楚溆帮着成国公解毒的时候。整整一个晚上石初樱自己也是惦记得不行。     而且,楚溆回来累成那样,惹得石初樱发了狠,再也不许楚溆出门,必须在家里头安心养伤,连英亲王那来人请都是她自己去的。     楚溆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场伤下来竟然身体不济成这样,不过是熬了半宿就累趴下了,多少有些失落。     石初樱却道:“也就你这个实心眼儿的才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若是平常事就是熬上一宿也该好好的,可‘万毒消散’解毒岂是好玩儿的?!你跟着从头熬到尾,能站着回来都是好的!”     又说:“江湖传言只道‘万毒消散’无毒不解,其实‘万毒消散’所解的不只是人身体上的毒,更重要的是解人心里上的毒!”     凡是中毒至深的人,日久年深不得解,人的心里其实也开始慢慢扭曲,甚至到最后产生出各种不良的执念。     而‘万毒消散’通过炼狱般的折磨把人彻彻底底打落尘埃,置之死地而后生,使人在最深的苦难中重新迸发出新的精神力量,即便不能立刻重新振作,也会让人放弃执念,变得低调谦逊,珍惜眼前的日子。     因此,看着别人解毒也一样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更别说楚溆这样的,简直感同身受再来一次也差不多。     所以说,楚溆没爬着回来,都要感谢石初樱每天给他最好的东西补养着。     鉴于楚溆特傻的行为,石初樱当然不肯再让他去给英亲王指点了,宁愿自己去。     对于石初樱的强硬管制,楚溆没有半点怨言,甚至还笑眯眯地享受着。反正在他看来,樱樱这么紧张他都是因为爱他,心疼他。所以,有人疼爱的将军大人恨不能把他家樱樱变成荷包一样大,可以随身携带才好。     这不,才半天不见就各种不适应,让下人们好一通笑。不过,谁爱笑尽管笑,他哪里在乎这些。     听了玉竹的笑言,石初樱再看楚溆眼里便全是绵绵情意了,两个爱意泛滥的人,此刻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眼里哪还有旁人存在。     有眼色的丫头们都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主子。     “樱樱!”     简单的两个字竟然叫出了九曲十八弯的缠绵来。     石初樱则把自己投进楚溆的怀里,脸颊轻轻贴在楚溆的胸口上听他澎湃的心跳声。     “我也想你了。。。”刚出门没多久就开始想了,所以她才没在外面玩儿,早早带着二肥就回来了。     想到家里有个心爱的人等着自己,回家的心情就会变得急迫;而等着心爱的人回家,更是各种不踏实。所以,她能理解楚溆的心情,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深深相拥,真实地触感才会让彼此真切地体会到他们确实是在一起。     楚溆把自己的脸颊在石初樱滑嫩的脸上摩挲了片刻,又低头亲了亲,才哑着声音道:“樱樱,我想你了,什么时候才能要你?”     原来自打上次楚溆没克制住要了一回,再加上之前因成国公的事累倒,石初樱便不许他‘吃肉’了。     素了这几天,加上情潮涌动,楚溆的小兄弟便忍不住抬头挺立,楚溆抱着媳妇蹭了又蹭,却吃不到嘴里,实在难受得紧。     “再养两天,不然,万一有了孩儿倒不健康。。。”石初樱轻轻攀住楚溆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说了这一句。楚溆顿时裂开嘴傻笑了起来。     =========================================     无名道长到底没有留在京城一个月,而是提前带着木华回了摩云山。一来石初樱已经渐渐适应了京城的生活,二来眼看就要到冬至节了,祭天祀祖少不得要回家去,再没有呆着外头的道理。     当然,真正的理由是石初樱和师傅商量过了,摩云山不能离开人太久,而无名道长和木华都需要回去照看山中的植物和加强修炼,所以在冬至前赶回摩云山最好。     送走无名道长,石初樱把原本租下来的槐树胡同的宅子给买了下来,调了几个人过来守着,算是她在京里的私产。     这样一忙,离冬至也就没有几天了。     老话说:冬至大如年。     楚溆和石初樱都是第一次顶门立户过日子,对于这样重大的日子也是不敢怠慢,提前几天两人就打点好冬至的节礼去了老宅。一来送节礼,二来也是问问怎么个过法儿。     冬至节媳妇要给公婆送御寒的鞋袜以示‘迎福践长’,石初樱没有公婆再世,便给老将军和老太太准备了两双袜子,并老太太一双鹿皮冬靴,老将军一张黑熊皮的坐褥,其他各房都是皮毛和衣料为主。     尽管石狮子胡同送来的鹿血鹿头老太太都跟着吃吃喝喝,却她心里还是不喜石初樱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孙媳妇。因此,石初樱来‘宁寿堂’拜望的时候,她也是眯缝着眼睛,淡淡地收下礼物,就不理人了。     石初樱见她这样心里好笑,尽管目的达到,却还是表现出一幅很想跟老太太再‘聊聊’的架势,吓得老太太赶紧让楚洌媳妇把石初樱给领走了。     “你可真是,何苦吓她!”刘氏走在路上还假意埋怨石初樱一句。     “我不过是看祖母年纪大了,忘性大,给她加深一下印象。”石初樱抿着嘴儿轻笑一声。     “听你大哥说,你不喜欢东郊的田,想换成北山那边的?”妯娌两个回到‘澄心院’刘氏就跟石初樱打听。     “是这么回事。”     原来前几天楚洌和楚溆趁着有空在老将军的见证下分了二房的家产,因楚溆跟楚洌提过石初樱喜欢要个田庄、园子,最好有片山林什么的,楚洌倒是把二房仅有的一处位于东郊的两百多亩良田给了楚溆。     楚溆父母置办的产业都在旧京,等到跟倭国打起来再到后来迁都新京,楚溆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自然没可能在新京这里置办产业,因此京师东郊的田还是后来楚洌自己置办的。     石初樱自是从楚溆那里知道来由,此时她看着刘氏笑道:“大嫂想要?我正打算等楚溆好些了出去转转,把这出田产换成北山的。要是大嫂有意,怎么也要给大嫂先留着。”     这年头同族同宗里屋的田产买卖一般都要优先亲近之人,然后才是卖给外人。如果自家有人接手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刘氏原本就有些舍不得这处田,但石初樱给三个孩子那么珍惜的礼物都拿得出来,她在舍不得这处田也咬牙没吭声了。     现在老二家的有意转手简直再好不过了。     “你怎么要买北山的地?那地方凶煞得很,都是猛兽,你可别大意了。”处于善意,大嫂刘氏还是提醒了石初樱一番。     “我和楚溆都不是天天能在家坐得住的人,一来我是个闲不住的,必定会继续采药,而北山山高林茂,药材丰富,在京城算是最合适的地方了;二来,与其总往那边跑,不如直接在那边买个庄子,或者自己建个庄子,这样打猎也好,采药也罢都便当。”     当然,最主要是给二肥一个合适的训练场所,没有猛兽怎么能训得出来猛虎!     石初樱早想好了,等楚溆恢复当差了,她闲着的时候就带着二肥把北山踏一边,也好心里有数。最好能建个落脚的木屋,这样她也自在些。     嗯,其实找时间应该把京城周边的山都踏查一遍才是,反正有个把月也就够了。。。     石初樱想着自己又能纵横山林了就美得恨不能现在就去,不过,大嫂刘氏很快就把她拉回到现实里。     “北山地虽然便宜,却多野兽,哪有现成的庄子可买?自己买地方新建劳心劳力不说,要挡得住猛兽可得多破费!     大嫂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虽然你能赚钱,可也不能大手大脚的,你现在还没孩子,也得开始给孩子积攒家业不是?     你们刚分出去,家底本来就不厚,这么一折腾,手里可就没什么了。”刘氏可记得石初樱的嫁妆里没什么现银的。     刘氏满眼担忧地看着石初樱,石初樱安抚道:“大嫂放心,我有数。”想来她还不知道‘万毒消散’就是石初樱的药,便是一丸也够一个庄子的了。当然,石初樱也不会去跟她解释,她其实不差钱儿。     妯娌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宴哥儿和容姐儿就被带了过来。     “婶婶!”宴哥儿懂事多,见到石初樱还记得人,乖乖行礼叫人。容姐则好些日子没见到石初樱了,有些认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石初樱若有所思地吃手指头。     石初樱从袖袋里摸出几颗金枫糖,两个孩子立刻眼睛亮了起来。     “婶婶~”容姐软糯地喊了一声,还张开手朝着石初樱要抱,在场的人见她这般见糖眼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刘氏更是笑骂‘小没良心的,就记得吃!’     石初樱则笑着抱了容姐过来,剥了糖纸给容姐吃,又给宴哥儿几块。     宴哥嘴里含着糖,还用黑亮亮的眼睛望着石初樱问道:“婶婶,我可以给良哥儿吃吗?”     石初樱觉得难怪宴哥儿和他二叔好,这爷儿俩至少在这一点上就很像,都是仁厚之人。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看得出来宴哥儿这孩子总是惦记着别人。他不嫌弃出身比自己低的孩子,甚至还乐意帮助人家,把别人的困难放在心上,从上次帮良哥儿卖葡萄就是。     作为次子,仁厚些其实是最好。     宴哥儿得了允许便揣着金枫糖旋风一般的跑去找良哥儿几个小伙伴去玩儿了,容姐则坐在石初樱怀里嘬着糖糖吃。     石初樱轻轻执起容姐的手腕探了探,笑道:“比上次看身体强健了些。”     “多亏了你给的东西,天天戴着,连睡觉都好了。以往一夜总要惊醒几次,如今都是一觉到天明。能吃能睡,可是长了好些分量。”刘氏说起女儿心怀感激。     说了会儿话,刘氏又转到了庄子上来。她道:“你是想换成现银还是那别的田产换?”既然楚溆一家是石初樱做主,她也省得跟楚洌那边问了,直接问当事人最好。     “如果换成现银自然也好,或者京郊的果园子,庄子都行。只不要铺面。”而且她和楚溆现在还无法分身照顾远离京城的产业,自然是眼前的方便。     “那好,等你大哥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尽早给你回信儿。”     “好!”石初樱应了下来。     又过了一时,楚溆过来接了石初樱,两人谢绝了楚洌和刘氏留饭,赶回府里。毕竟快要过节了,大家都忙得很。     “怎么说?”石初樱问道。     “祖父说,他还活着,咱们自然是与祖父一道跟大宗祭祀。冬至拂晓就要去族里祠堂祭祖,祭祖回来咱们和大哥一家去给父母扫墓。”     “祖父说,等将来他不在了,咱们这一辈儿跟族里就远了,到时候族里召集咱们就去,不召集就跟着大伯一家。”这就是大宗和小宗的区别。     大宗有权力祭祀祖先,小宗只能祭拜三代以内的先人,所以说,想孝敬先人也要看看有没有哪个资格。     石初樱跟楚溆说起大嫂有意东郊田产的事,楚溆略一想,说道:“咱们自己在北山买一处喜欢的地方找人建个庄子就是。不过是为了落脚,倒也不必精细,能防得住猛兽才是要紧;     至于东郊那处,能换就换,不能换给现银也行。反正咱们也需要庄子,只不过也要看大小,咱们要买自然要一次到位,太小没意思。这事等我和大哥合计一下再说。”     “东郊的良田怎么也要十来两银子一亩,两千多两现银的话,大哥家能那个出来吗?”     楚溆抬手作势要弹,石初樱一歪头不给他弹。楚溆把人拖过来道:“大哥这些年也攒了些钱,别说两千,加个零也是有的。大嫂一向是仔细人,你别都听她的,大哥也不是什么都跟大嫂讲的,你知道就行了。”     石初樱夸张地点头道:“哦~我知道了!”换来一个真正的头崩。     “淘气!别跟大嫂说啊!”楚溆嘱咐道。     “我又不傻!”她才不会傻乎乎地跟刘氏说这个呢,那是妯娌又不是姐妹。     “对了,咱们自己找的庄子可有消息没?”     “冬至节过去,咱们就去看地方。岳扬和刘挚他们已经看了几处,要不是我这伤不能走动,早去看了。”楚溆说着还哀怨地看看石初樱,最近被管制的太严,太素,不性福!           第八十四章 乐不思蜀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八十四章乐不思蜀(二更!)     冬至朝廷放假三日,皇帝带领百官祭天,又要带着亲近的宗室去皇陵祭祖;各家各户也要祭祀先祖,商旅停业,亲戚们要互相赠送美食,有余力的还要互相拜访,没有余力的也要送上贺冬的帖子表示祝贺。总之,冬至节真的喜庆欢快各种忙碌。     楚溆的伤势本来得了三个月的假期,此时却不得不提前返回宗室侍卫营当差,为皇帝的出行作各种提前警戒,而且一连几天都不能回家。     石初樱在不乐意也少不得帮楚溆打点行李:“六套里衣;三套行装;三套棉袍;三双快靴;六双棉袜子;包扎带两条;丝带两条。这些自己要记得换,没得洗就不要洗了;     另外给你带了条毯子,不管是铺盖还是裹着都好,免得伤处受凉落下病根。记住,这条毯子不可给人了。”这条毯子是秋云谷篾编制的,她特地交待了一下,可记得楚溆太好说话,什么好东西都容易被人分了去。     “这些是肉干,这馕‘松露酒’,夜里冷了喝几口;这个大荷包里是伤药,有‘百灵丹’和金创止血膏;这一包是银稞子。。。”     吃的,穿的,用的,整整打了个两个包袱,一份大的给侍风和侍电背着,另一份小的给楚溆随身携带,免得万一凑不到一起,自己什么都没有。     楚溆是第一次有人帮着张罗行李,以往都是侍风侍电看着办了,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裳鞋袜,一些伤药,将就将就算了,实在需要什么拿钱买。     如今可是真齐全,如果他没看错,甚至连厕纸都带了几叠。。。楚溆暗自抹了一把汗,这可真是。。。     侍风和侍电殷勤地帮楚溆把包裹背好,服侍着主子出了门。楚溆白了两人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俩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惦记着蹭他的‘松露酒’喝么!     楚溆不在家,石初樱难过了一天就有了主意,她带着二肥去了北山。     北山已经完全是一幅冬天的景象,皑皑的白雪覆盖在山岭上,像一层柔软洁白的棉絮铺展在天地之间。     山脚下成片的灰褐的小树林在雪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雅,竟然有一种泼墨山水画的感觉。     石初樱把缰绳松散地系在树干上,万一有野兽寻来也给马一线挣脱逃生的机会。二肥早在落地的时候就撒起欢来,来来回回地在雪地里奔跑着,高兴了就地打几个滚儿,呜嗷呜嗷喊几嗓子,它现在还完全不知道它的呜嗷声对别的动物意味什么。     石初樱慢慢地朝山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悄悄放开一点精神力,漫向整个北山,从山脚到山林深处探查过去。走到隐蔽处,石初樱更是招回二肥,带着它几个纵身白色锦衣的身影就消失在山林之间。     北山连绵起伏也有百十里,远处更是连着千里苍梧山脉。石初樱站在北山的最高峰放开眼力看去,山脚覆盖在雪下的河流、成片成片的树林、飞来飞去的锦鸡、在向阳山脚下寻找食物的鹿群、傻愣愣的狍子;     越是往里,树木越密,不知是人迹罕至的缘故,还是养料太过丰富,这里的古树参天,生长得格外肆意、狂放,黑压压的枝干或者像利剑直指天空,或者如同凶恶的野兽,张狂伸展,毫不保留地展示着大山的豪迈与傲然。     随着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覆盖山林的白雪如同天然璀璨的宝石,闪耀着晶莹的光芒;被太阳叫醒的鸟儿开始在枝头叽叽喳喳跳跃起来,开始一天的鸣唱;     望着画卷一般的北山,石初樱心情大好,随手一挥,划下一片山头,作为自己的日常消闲的场所。     接着她又摸出一把刀,砍了几颗大树,修去树枝,劈开树干,开始搭建木屋。这个活计她实在太过熟练,没用一个时辰就搭建好了一个,除了没有日常用具基本和望云山的木屋一样了。     身边没有楚溆跟着‘碍事’,石初樱运用起功法来也是挥洒自如,很快就在自己相中的几个地界都搭了木屋,甚至有两处地界还下了结界,成为她的私有领地。     对于娘亲的这种占山为王的行为,二肥自然是有样学样。     它忙忙碌碌地在山林中奔跑着,四处撒尿圈地,搞得一些小动物四处逃窜。而逃窜中的小动物更是惹来了二肥的兴致,追赶不休。只见它一会儿扑鸡、一会儿撵兔子,逮了放、放了逮,把个鸡兔折腾得奄奄一息后叼回来丢给娘亲。     石初樱本来就是带着二肥出来历练的,自然不去管它,偶尔还指点一二,二肥更是兴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地去招惹一只落单的狼!     石初樱可不能让还没牙的二肥去跟狼练手,一珠子弹死独狼,叫来二肥好一通教育。有胆子是好,但也要量力而行。这一点二肥必须记住。     石初樱略略想了想,隐藏了气息,带着二肥在山林间穿行,她要找几只成年的老虎,让二肥‘拜师学艺’,毕竟虎的有些本能还是和人不一样,没有同类的教导,很难激发出来。     北山大约有七只老虎,其中有两只雄虎,只雌虎,这是石初樱探查出来的,之所以说大约是因为北山连着苍梧山脉,相连的部分难以确定到底是属于北山还是苍梧山脉,而雌虎和雄虎的领地有重叠,一只雄虎有时候占有几只雌虎。     冬天是虎的发情季节,雄虎和雌虎常常相伴在一起,意态亲密,常有亲热之举。石初樱选了一对正在发情期的虎,两只虎常常是雌虎行动,雄虎相伴相随,间或雌虎慵懒歇息,雌虎便独自去打猎,有时候还会把打回来的猎物殷勤地献给雌虎。     石初樱带着二肥观察了半日,觉得这老虎也蛮有趣,居然还懂得讨配偶欢心。可见这雄性的本能都是相同的,如果谁再说什么生来性子木讷这样的话,石初樱再不会信的。     一个人会不会献殷勤,绝对是看他是不是有这个冲动或者想法,如果有,不用教也会,总不会连老虎都不如。如果不想,当然就说不会。     石初樱使了个巧棕,偷偷取了雄虎和雌虎的虎毛和尿液涂在二肥的身上,让二肥的气息与两只虎十分接近,然后试着把二肥放进这处领地。很快,雄虎就发现了入侵者的信息,它呜嗷一声呼啸,震落了一地的雪。     二肥莫名地听着呼啸,有样学样地呼啸了一声,结果还是稚嫩的如同撒娇。自己气馁地垂下头去,朝雪地撒了一通脾气。     石初樱隐身在一边轻声安抚了二肥,让它多看多学,二肥得到娘亲的肯定才重新欢腾起来。     雄虎很快就出现在二肥附近,它疑惑地嗅着熟悉的气息,渐渐接近二肥。当它发现是一只小虎崽以后,围着二肥转了几圈,又拱着二肥的小肥屁股闻了闻,最终确定这是它的孩子,便高兴地叼起二肥跑到雌虎身边去了。     雌虎同样一番动作后,两人欣喜地‘喜得贵子’,不停地舔舐着二肥的身子,只把小二肥舔得直翻跟头。     二肥对于这种体验很是新奇,不过娘亲教导要跟‘师傅’学艺,它自然要乖乖地由着对方。不过它还不会跟对方交流,不能像跟娘亲那样说话,让它很是郁闷。     这一天二肥跟两只虎相处得不错,一同玩耍,一同坐卧,虽然弄得脏头脏脸的,到底也算有个虎样儿了。     不过到底石初樱还不放心把二肥单独留下来,她匆匆赶回府里交代了一下再次返回北山。这一夜她伴着二肥隐藏在两只虎的身边,偶尔安抚一下不太适应野外的二肥,直到它在两只虎师傅的身边睡去。     石初樱则在确定二肥的安全无虞后来到山顶,趁着满天星光修炼起来。     第二天清晨,朝阳喷薄而出,千万道金光利剑一般穿透茂密的树木洒落在雪地上,石初樱迎着朝阳的光辉不断地锤炼着自己的精神力,直到二肥呜嗷呜嗷的叫着肚子饿了,石初樱才从打坐中醒来。     石初樱不由摇摇头,她倒是忘记了,二肥在家吃的是云谷肉粥,这里又哪有适合它的食物?!     好在她储物袋里有锅子也有云谷,自己动手熬了一锅粥给二肥,又悄悄把二肥拎了过来,让它吃饱饭,再次把它撒给‘师傅们’教导。     白天在二肥学艺的时候,石初樱就在山林间采药,回来后就在木屋里就地炼制丹药,她甚至在这里发现了一大片林蛙,当仁不让地逮了一堆。这个东西每年冬天都要炸来当零食的,原本还以为今年吃不上了呢,没想到竟然还有着等意外收获啊!     这样的日子快乐无忧,石初樱很快就融入山林之中,快乐的如同一只精灵,早把某人给忘了个干净。     “哎呀,药袋子都装满了,真应该多带几只来。”石初樱暗自咕哝一声,自己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呀,出来几天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伸手数来,呀,竟然已经五天了!天呀,赶快回家!不然就糟了。     石初樱连忙唤来二肥,让它去跟两位师傅告别,(姑且算是告别吧),然后匆匆提了几袋子草药,身形一凝,消失在原地。     不过,紧赶慢赶,某人赶到山下的时候就看见楚溆一张黑脸愤愤地看向她。     “乐不思蜀啊?”楚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第八十五章 木屋缠绵(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八十五章木屋缠绵(正版赠送400字)     早知道‘乐不思蜀’是要付出代价的了!     不过,石初樱才不会坐以待毙呢,她一发现楚溆的气息就已经想了不下十个让他消气的法子。只不过,如今一见到他的身影,却什么法子都丢到脑后去了,只兴奋地喊了一声“楚溆!”便丢下手里的袋子,大老远地就朝楚溆扑了过去。     眼见这人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尽管知道这丫头的功夫比自己还强,楚溆还是忍不住把算账的心思赶紧放到一边儿,急忙忙张开手臂把人接住,就着冲力又原地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看着笑嘻嘻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媳妇,哪里还真气得起来?     不过,这么不听话,教训还是要的。他一手搂着人,一手拍在媳妇的屁股上,气道:“夫君不在家,居然还学会夜不归宿了?嗯?”     “嘻嘻嘻,别生气嘛!人家也是练功一时太投入了。。。不过,人家可没忘记夫君大人!这不,一想到你是今天差事结束就赶紧下山了!     对了,快让我看看,受伤了没有?”说着,厚脸皮的某人从自家夫君怀里溜下来,直接拉了人开始打量起来。     对于自己媳妇这种以攻为守的行为,楚溆翻个白眼,气哼哼地冷着脸不予理睬。不认错就想蒙混过关,哪那么容易?!     眼见楚溆不上钩,自己又有错在先,错还不小。。。好吧!     石初樱眨巴眨巴眼睛,扯扯楚溆的衣袖,轻轻抱住他的胳膊摇一摇,“夫君~溆哥哥~别生气了好嘛!我错了,我应该带着夫君一起夜不归宿的。。。”     “还敢混说!”楚溆忍不住又给了这胡搅蛮缠的丫头一巴掌,不过到底舍不得,跟拍灰似的。     “可是你也不能怪人家啊!你一晚上不在家,人家整夜都睡不着。。。本来想去找你的,又担心你那里不方便,所以,就干脆出来采药啦。。。不过,人家可是很想你的,你有没有想我?”这人还有倒打一耙的本事了。     “想我?有多想?嗯?”今天要不说出个子午卯酉来,看他怎么收拾这小丫头。     “很想、很想很想。。。”石初樱瞄见某人脸色不怎么好,眼珠一转开始掰着指头数了起来,“睡不着的时候想,睡着的时候也想,采药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也想。。。想你的伤口会不会着凉、想你会不会按时吃饭、还想你会不会受伤,最要紧的是,想我夫君这么英俊帅气,会不会招蜂引蝶。。。”     石初樱掰扯起来几天几夜都能不停歇的,这点小意思哪能难得倒她。尽管知道这人为了逃避惩罚,不能全信,楚溆心里还是挺舒坦的。“说这么多,就没点实际的?”楚溆当然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一把把人搂进怀里,目光熠熠地含笑盯着呆愣住的某人,准备收利息。     合着她这么半天白费事了?!石初樱呆了呆,深觉自己被人给戏弄了,顿时气恼地瞪了楚溆一眼,这家伙越来越坏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被人家抓住了短处总是要割地赔款的。     石初樱依在楚溆怀里,伸出小手摸了摸楚溆的脸颊,“扎!”     娇气地抱怨换来几声低沉的笑,楚溆附在石初樱耳边轻笑着道:“这要怪你自己。你家男人在这里等了你一天多了,不扎才怪!扎一扎说不定你还长点记性。。。”     喁喁低语消失在唇舌之间,潋滟的水眸、嫣红的樱唇、娇喘连连气息都让人血脉喷张,楚溆一扯身上的斗篷,裹住眼前的人儿,“可有木屋?”他才不信这个丫头会委屈自己风餐露宿呢。     “有。。。”石初樱软在楚溆怀里,抬手一指最近的木屋,楚溆几个纵身便飞了过去,二肥眼巴巴地看着半天,也只好跟了上去。远处的侍风和侍电也认命地拾起落在地上的药袋子,远远地跟着二肥。。。     木屋的矮榻还是跟望云山中的一样,离地不过半尺,平滑的原木没有任何修饰,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楚溆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在望云山住木屋的情景,那晚还有张苍这个碍事的。。。害得他一晚上辗转反侧也没睡好,当时就曾想早晚有一天在木屋里好好收拾收拾这丫头。。。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浪费。     楚溆一脚把门踹上,带着人扑倒在榻上,三把两把扯了身下人的衣裳。     石初樱被男人压在木榻上,身下铺着楚溆的斗篷,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撕裂敞开,亵衣被撕碎,亵裤拉到脚腕,莹白柔美的玉/体半遮半掩地横陈在楚溆面前。     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眼前的美景美色,楚溆早已经烧红了眼睛,鼻子发热,两管热血就这样流了下来。     没出息!楚溆暗骂一句,只要他家樱樱稍微一勾引,他指定完蛋!他随意拿起一件衣服抹了一把,压制住。     他忍了又忍,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袍,俯下/身轻轻捧起心上人儿的脸,一下下地吻着她的额头、眉眼、樱唇、耳朵,耳背、脖颈。。。他火热的唇舌一路下滑,略带粗砺的大掌更是开始就或轻或重地揉捏着那对玉桃。     石初樱此时目光如丝般缠绵,她已经被男人充满情爱地揉搓得如同醉酒一般,瘫软在某人身下,轻轻呻/吟着,任凭某人施为。     “樱樱!我要你!”楚溆颤抖的声音,三把两把扯光了石初樱的衣裳,覆身而上。楚溆的身子火热,坚实,贴在温凉、柔软、滑嫩的身子上无比的舒服,石初樱伸出小手攀住了楚溆的脖颈,“我也要你!”她说。     一句话足以燃烧激情。     (此处省略壹千字)     激情缠绵过后,石初樱幽怨地给了某人一个眼刀,又扯坏衣裳,难怪衣裳总是少一件!     楚溆心满意足之后像一只吃饱了的豹子,慵懒随意,他支着头歪在木榻上笑眯眯看着媳妇四处乱找衣衫。自己的腰上只搭着一件袍子,汗湿后的身体格外显得健硕,充满张力。     石初樱一转身就看见这人一幅懒洋洋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害得她没衣裳穿,他到餍足得很!石初樱扑过去,一口咬在楚溆的脸颊边,不轻不重,刚好一个牙印儿,没个三五天是消不掉的!     “又淘气!”楚溆也不恼,男人脾气好得不得了,再咬一口也使得!     两人在木屋里磨蹭了半天才出来,石初樱已经换上了一身霞紫色的仙子裙,这还是在建州的时候做的,被她在储物袋里翻出来。她的包裹和药袋子都丢在外头了。。。     有了劳力,石初樱才不会轻易放他回去,她当即拉着楚溆把自己看好的几处地界告诉他,她指画这一片小山道:“咱们就把这里买下来!建个小庄子,我看后面的土很是肥沃,黑得流油一般,种什么都好。     还有这个河塘也要,下面的林子和草地可以放养些鹿、锦鸡什么的,这样过年就不用买这些吃的了。。。”     楚溆就着她的小手看去,那是一座不小的山头儿,连着大片的河塘和山林,估摸着没有三十顷也有二十顷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北山大小了,要是买下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还得费些技巧。。。罢了,难得她看中什么东西,他总是要设法满足的。嗯,他受伤的抚恤还没给,应该可以想些办法。。。     “好,都依你!回头我就去宗人府商量商量,你等信儿吧!”楚溆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暖着。     石初樱反手握住楚溆的手,拉着他往河塘边去,“走,帮我干点活儿,晚上咱们吃好的!”说着,把人拉到河塘边。     这几天没下雪,原本的积雪也在冬日的暖阳下渐渐消融了些,只剩下一些晶莹的冰棱。石初樱一挥手清除出一块冰面,指着下面道:“这里头藏的林蛙甚好吃,还能炼药。我前儿逮了些,都吃光啦。正想着再逮些,这下就交给你啦!”     破来一片冰来,两人目力都很好,已经隐约看见在塘底石头和枯枝间有密密麻麻的林蛙在冬眠,这里想来也是长年无人问津,除了天敌吃掉的,剩下的林蛙可不少。     石初樱把活计丢给楚溆,自己去找二肥和行李去了。楚溆认命地挽起袖子逮蛤/蟆,心话,这要是让侍卫营的兄弟看见他堂堂辅国将军抓蛤/蟆,指不定怎么笑话呢,多亏他脸皮厚。。。     等到一行人下山的时候,侍风和侍电的马身上就多了两袋子鼓鼓囊囊、各种涌动的东西。     ===============================================================     门房一见到两个主子都回来了,连忙朝里头通报,这些天夫人不在家,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去找夫人,这么大个府里竟然没个主人,而这两天门上接了那么多帖子,都急死奴婢们了。     所以,石初樱和楚溆便看到外院和内院的管事们齐齐接了出来,脸上全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过,大家在看到男主人的脸的时候,又都纠结地垂下头去。     “这都是怎么了?”石初樱便走边问道。     悦姑姑无奈地看了夫人一眼,“不急,先歇歇再说!”别人的事再怎么要紧也没主人的身子要紧!     石初樱满意地笑着看了悦姑姑一眼,果然是老太君身边出来的人,到底孰轻孰重还是明白的。主子才是天,外头再怎么样还有主人要紧?           第八十六章 救命之恩?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八十六章救命之恩?     玉树捧了一叠十来张帖子放在炕桌上,清脆地说道:“夫人不在家的时候收了这么些张的帖子,等不急夫人回来的,姑姑们酌情回了话;眼下要紧的只两个:     本家这边,大夫人下了帖子,冬月二十三是沛大奶奶的生辰,府里头备了几桌酒席,请了小戏,请夫人吃酒看戏;”说着把帖子递了过去。     石初樱翻着帖子看了看,暗自盘算着:沛大奶奶周氏是大房长子长媳,也是老宅未来的宗妇,算是隔房的妯娌。毕竟是长房大嫂,这个酒席是少不得要走一趟的,生辰礼也不能轻忽了。。。     石初樱和楚溆对视了一眼,对玉树道:“回帖子吧,就说我必定去的。将军那边看差事的情况再说。”     “是!”玉树应下来,又抽出一张帖子来:“还有一张是剪刀胡同三等侍卫大人家的帖子,说是这月二十小儿百日宴,请将军和夫人去吃酒。。。”     石初樱瞥了楚溆一眼,接过帖子看了看递给楚溆,问道:“百日宴?那洗三和满月你这边可有印象?”     楚溆捏着帖子蹙着眉想了想,“咳!我去问问侍风侍电。。。”那时候在老宅,他还真没注意这些个事是怎么办的。     楚溆起身抖了抖袍子,抬腿就要出了门。石初樱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嗔道,“这么冷的天,好歹披个斗篷,这么不当心,身上的伤还不落下病根来!”说着,拉着人去了里头,找了件玄色银鼠皮斗篷给系上,这才打发了楚溆出去。     玉树和玉竹两个见了抿着嘴儿笑,将军在夫人手底下从来只有听话的份儿,她们做下人的早见怪不怪了。     石初樱才不怕丫头们笑呢,她重新坐回榻上。玉露进来换了热茶,石初樱饮了一口再道:“还有什么?”     玉树摇摇头,“剩下的都没什么要紧的,夫人看了在回也不急。”     “去请了悦姑姑进来说话。”玉竹应声去了。     石初樱觉得一定是府里有什么事,不然管事们才不会那副神情,不知外院的事还是内院的事。。。     石初樱正琢磨着悦姑姑到了。     “姑姑快请坐!”石初樱往榻上让,悦姑姑含笑推辞了一番只坐在绣墩上。     “这几日辛苦姑姑了!帖子的事,我听玉树说了,老宅那头必定是要到的,只生辰礼儿可知大嫂那边送些什么?”     虽然她们单独立府了,但也不好跟别个送的差太多,总要有个参照才好。     “这个咱们倒是问了,因不是整生日,也不大办,就请了相熟的人家和沛大奶奶娘家那边的人。洌大奶奶那边送的是一套‘凌波阁’的胭脂水粉,外加玉颜豆,玉颜膏。”     这京城‘凌波阁’的胭脂水粉,螺子黛,面脂唇脂,头油,花露闻名遐迩,是京城贵女的首选,不论哪样儿都要三五两银子一份。听说宫里的娘娘有时候也让人专门出来采买她们家的东西呢。     据     说,她们家几次和‘万慈’接触,想拿玉颜豆和玉颜膏的货,‘万慈’一直没同意,也不可能同意,一来这么个来钱的东西谁会拱手送人;二来石初樱也不答应。如果‘万慈’把这些东西转手了,石初樱也不会在供货给万慈的。     石初樱听了这话便略一思索道:“明个儿一早姑姑和我去库房里瞧瞧再定。。。别的,可有什么要紧的?”     悦姑姑抿了口茶,说:“要紧的还有两桩,一桩是府里的柴炭,原本当初咱们定的是一个月的份例,如今过了冬至,又下了几场雪,往后就越来越冷了,姑姑听说这边一年冬天有一百一十日都得烧炭火取暖,咱们府里正房这边有地火龙,别的屋子要烧炭盆的。     一冬的柴炭这个时候买不算早了,再晚价钱也上去了。这上等的银骨炭、中等的无烟白炭,还有平常的黑炭都要算计着买了。     姑姑和外院的管事粗粗算了算,府里各处光柴炭这冬也得个五六千斤,与其每月买,倒不如一次都买了也便宜些。”     石初樱点点头,她自是记得上次府里盘账的时候因帐上银钱不多,很多采买都缩减了。     那个时候还不太冷,柴炭就采买了一个月左右的量。如今她手上不差钱,自然不用俭省。而且,前些时候二房分家产也分到五万多两现银的,都入了帐上。不然,外院的采买管事也不会提这个话头。     “姑姑只管去和外院的管事商量,拟个条例和总数给我瞧就是。至于各处的份例也不用卡得太死了,咱们府上虽不富裕,倒也不至于冻着人。柴炭的量还是要给足了才好。”有钱就是不一样,瞧瞧,现在她说话可是底气十足的了。     悦姑姑点头应下,她看着端坐在上手的石初樱踌躇了一下,还是说道:“昨个儿门上来了个姑娘,求见将军和夫人,说是来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石初樱杏眼一挑,心话,还有这事?有意思!     “然后呢?”她平静地问道。     悦姑姑抿抿唇,说道:“门上说,将军和夫人不在府上,那姑娘便说改日再来拜谢。”     “可知是哪家的?什么救命之恩?”     “马车上没有标志,看不出谁家的,问了也没说。。。”悦姑姑看了石初樱又道:“但凡是大家子里有教养的,即便是救命之恩也是由家里长辈出面,哪能一个姑娘家自己上门来的,况且,便是要来也先下了帖子吧。像这样行事的,一般都粘手得很。”     悦姑姑还是挺替夫人担忧的,别的不说,怕就怕沾上甩不掉。。。这样的事可不少。     “这事儿我知道了,姑姑忙去吧。”石初樱安抚地朝悦姑姑笑笑,悦姑姑话到了也就不在多虑,她很忙,当下便告辞了。石初樱又让玉树送了悦姑姑出去,自己慢慢地喝着茶。===========================================     天色也还早,石初樱便去了书房,叫人备了笔墨纸砚在书桌上写写画画起来。     她记起当初从大嫂那里拿的人情单子上,老宅那边就有四十几个人,加上出嫁的姑太太、姑奶奶们,这一年下来生老病死的礼儿可不少。     原本悦姑姑她们是备了些常用的表礼应付打点,不过今天那张百日宴的帖子给她提了个醒,这往后生孩子的礼儿可少不了,金锁银锁的指不定得送多少,既然这样不如一次多做些个,配成套,到时候稍微增减就成了,多省心呐!     石初樱觉得这个主意太好了,不过,也不能过于应付了让人看出来就不好,所以,她决定自己画花样子,到时候打出来也算独一份了。     婴孩用的银锁,手镯脚镯之类的,石初樱自己也有,她离开父母跟师傅上山的时候就带着一套,是莲花形状的,如今还保留着。     石初樱想了想,定出了五种花样,分别是一种莲花状的吉祥如意锁、蝙蝠状的长命百岁锁、祥云状的长命富贵锁、麒麟状的福寿双全锁、牡丹花状的富贵如意锁。配上一对手镯、一对脚镯,这算是一套,送出去也算体面。     每个锁牌的正反面都不一样,一面刻文字,另一边刻花纹,都是寓意良好的。不过,为了区别外头的样式,石初樱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画的花纹都很有新意。下头坠着三只、五只不同的铃铛或者坠角。     画了锁牌回头又画镯子上的小铃铛,每只都五个铃铛,这样比较好看又不琐碎。     正画着,玉竹进来传话说,今个儿晚上楚溆和外院的几个客卿吃酒,请夫人赏壶好酒。     石初樱听了搁下笔,把画好的纸拿起来看过,又让玉荣和玉葱拿去晾干。     这才叫来厨房的管事,吩咐厨房好好准备了,另外又从库里提一坛子‘白头笑’给他们,毕竟‘松露酒’太烈了,楚溆明个儿还要当差。     等跟前只剩玉竹了,石初樱才无意地问道:“昨个门上来了个女子?你可听说了?”石初樱知道玉竹消息最灵通了,当着别人的面她不说,私下里可不一定。     果然,玉竹犹豫了一下,还是悄声道:“听说了呢,奴婢特地跟门上的小厮打听来着,说是大约十七八岁年纪,容貌不俗,弱不禁风的样子,身边跟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听口音倒是京城这边的。”     “奴婢听侍电说,前些日子将军当差的时候,好像有一两车冲撞到御道附近,被将军带人拦了回去,不然冲撞了圣驾可是死罪。。。不过,当时很多人在,做什么单谢咱们将军救命之恩。。。”     玉竹说完撇撇嘴,说不定就是见着将军长得好,过来攀附的,鄙视这种借口!     石初樱听了心里有数,便笑笑让玉竹下去了。     她让玉荣把这些纸送给李三去,让他找人到银楼问问,各打五套得价钱。价钱合适就照着打出来。     本来她还想再画几幅金锁的图样的,这一耽误倒失了兴趣,先这么样吧。     吃过晚饭,石初樱换了身淡烟粉的小衣和一色的撒腿裤子,松了头发坐在卧室窗前的榻上。     玉树她拿了玉梳给石初樱通头发,她自来不是话多的人,此时一边梳一边抿着嘴儿,最后忍不住说:“奴婢多句嘴,昨个的事,夫人还是上心些个。”     说着觑了主子一眼,继续道:“奴婢以前也听说过,有些个女子很豁得出来,什么事都做得。夫人这般磊落的人,最易吃这样人的亏。”     玉屏端了花枝烛台过来,整个室内顿时明亮起来。她随手收拾着炕桌上的首饰,也跟着脆声说道:“要奴婢说,将军一个大男人随手做的事未必在意,有心人倒是利用了,还是问问侍风、侍电的才好。”     石初樱见丫头们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轻笑:“顶多也就是个献丑的罢了,何必当真!再说,夫人我最近手痒得很,真惹了我就抽飞了她!”     “夫人心里有数就好!”两个丫头终于安心退到外间做事去了。     石初樱对楚溆还是信赖的,她才不认为楚溆招蜂引蝶去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人被她收拾得太好,被人看中了?     切,本姑娘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果子,居然也有人能敢抢了摘?石初樱磨了磨指头冷哼了一声,最好是个识相的,不然,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连他回来就没注意到。楚溆一进房门就看见他家樱樱绷着小脸,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     “     我在想,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惹下什么桃花债!”石初樱斜睇着楚溆,慢悠悠地说道。     楚溆随手揉了揉石初樱的头发,一屁股坐在石初樱身边道:“你夫君我是个穷酸的,只你这一份债都还不完,哪里还有别的债?”     “我可听说有人都找上门来了,什么救命之恩,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啊?”     楚溆轻笑一声:“冤枉!请夫人给我做主,务必请还你夫君个清白!”     接着又道:“不过,这个人还真有些麻烦。。。”当下细细交待起来。           第八十七章 这位大婶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八十七章这位大婶(二更!)     看楚溆那样,石初樱觉得这话短不了,当机立断,喊来玉露,“泡壶山茶来!再把我的针线笸箩拿来!”     “小东西!”     看着几个丫头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给主子搬来一堆的茶水、果子、点心什么的,楚溆暗自磨牙,这是把他当茶楼里说书的了?     磨牙也没用,故事还得说。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楚溆一开口就遭到石初樱的一记眼刀。“女人?”她可听说是个十七八的姑娘,这差距可不小。     楚溆傻傻地望着他家樱樱,脑子里转了十几个来回也没整明白,怎么一句话就炸毛了?他那副傻样着实娱乐了石初樱,当下也先不计较,只一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楚溆才不上当呢,对于他家樱樱这只小狐狸来说,笑眯眯的时候一般都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表现得大方不计较那指定是等着算总账、磨手指头的时候那一定是有人要挨抽了!     所以,楚溆支起半个身子问道:“有什么不对?”满眼都是执着,一幅你不说我不罢休的神情。     石初樱哼了哼,算了,先记账吧,“我可听说那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女人了?”姑娘和女人可是俩概念。     “噗哧!”楚溆嗤笑一声。     他们俩自打成亲后日渐熟悉起来,两人平日里也随便了很多。这不,楚溆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姑娘?!有四十几岁的姑娘么?”     “啊?有这事儿?!”石初樱丢下手里的针线,拉起楚溆按在炕桌前坐好,自己也端坐好,摆出一幅认真倾听的架势来,“说说看!”然后拿起绢子擦擦手,摘了个葡萄丢进嘴里。     楚溆就着石初樱的杯子喝了盏茶,也拈了个葡萄吃了,接过石初樱递来的绢子擦了手,才慢悠悠地说道:“说起来,这女人说不定你还认识。。。”     他丢下绢子睇了石初樱一眼,道:“江湖上人称‘百毒仙子’,当年也曾经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不过,自打出了‘万毒消散’后,‘百毒仙子’便销声匿迹了。此番,现身京城,可不是没来由的。”说着楚溆瞄了瞄媳妇。     “百毒仙子?”石初樱在脑子里搜了一遍,确定地摇摇头,“不知道!”     “你的‘万毒消散’不是对付‘百毒仙子’的?”楚溆难得地声音都高了一分。     “我喜欢炼什么药就炼什么药,跟她有什么关系?”石初樱昂着小脑袋,不屑的很。     “你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楚溆拿指头指了指石初樱便挫败地龇了龇牙,“说不定就连‘百毒仙子’也以为你的‘万毒消散’是针对她的!她此番现身京城,大家都猜测说是因为得知‘万毒消散’再次出现才引了她出来的。”     石初樱又吃下几粒葡萄,“你的意思,其实她上门的本意是找我算帐的,你那茬不过是个引子?”     “至少,根据目前的消息看这个判断差不多。不过,也不排除其它可能。”     “那什么仙子是京城人?”     楚溆忍不住又弹了某人一个头崩,“别那么看重什么口音之类的小节,这些对平常人有用,对江湖人不一定管用。可以易容,也可以易声音的。。。”楚溆语重心长地教导起媳妇江湖经验来。     樱樱什么都好,就是涉世太浅,他要是不兜着,这丫头指不定误打误撞地惹出多少是非来。     “唉,我已经交待给外院的护卫,这个女人再来就直接丢大街上去,你不用理睬她。”     “你确定什么毒仙子不会给你的护卫下毒?任凭他们把她丢大街上去?”石初樱眨眨眼,凑近楚溆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亲亲夫君,你太幼稚了!江湖险恶,不要心存幻想啊!”     楚溆一个旋身把嚣张的某人抵到了榻上,一口啄在她的嫩颊上,气哼哼道:“小没良心的,今个儿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把炕桌一蹬,呵了呵手指便朝着石初樱的软肋搔来。     石初樱也是很有几处痒痒肉的,原本还不知道,不过两人差不多天天腻在一起,浑身上下早就被楚溆探索遍了,这点儿小**真算不得什么。因此,私下放松的时候,石初樱也常常被楚溆搔得够呛。     眼看着楚溆磨拳擦掌地来戳,没等挨近石初樱就已经浑身发痒了,等搔到身上更是呵呵笑个不住,东躲西藏也不行,不得不反搔回去。两个人在榻上翻来覆去,最后更是追逐到了床上,最后少不得扯下帐子见了真章。     胡天胡地闹了一番后,两人喘息着拥在一起。楚溆抱着媳妇滑溜溜的身子,还四处乱摸一通,酝酿着再来一发。     石初樱拉下作乱的大手,嗔道:“我还有事问你,老实些。”     “嗯,尽管问。夫君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手又自发钻了回去。     “这么说,官府对什么仙子也是了解的了?可有什么对策或说法?”     “原本是不了解,不过,这次解毒拿回去的毒素,涉及到两个亲王,一位宗室,宗人府和大理寺都很重视,线报自然就有了。至少发现这个毒来自某个门派,即便不是他们下的,也是他们流出的。少不得要找人了。”     “那她现身不是自投罗网?”石初樱顺道挪开胸前的一只手。     “江湖人都有一个毛病:自视甚高!再说,她若是没有点依仗,也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进京了。至少,明面上官府不会动手。。。毕竟‘万毒消散’三粒已经用掉了两粒,剩下的一粒指不定在哪。”知道的人也不会傻傻说出来。     “不说这位大婶了。你那位同僚的百日宴怎么说?”石初樱心里有了谱便果断转换了话题。     “淘气!”楚溆拍了某人的屁股一巴掌,“侍风说了,出生和满月都送了礼的,不过是银锁一套,玉佩一块,都是好的。咱们成亲他家也送了礼的,百日的话,你照着二十两银子的物件准备吧。”     “你们走的不近?”关系好的兄弟可不是这么送法。     “一个侍卫营的,都是宗室子弟,有时候也一起喝喝酒,这次咱们一起去。等过些日子空了,咱们请一顿酒,把有交情的请来,你也认识认识。     不过,这些人都是粗人,见面认识就行了,不用多上心。”他才不会把娇嫩的媳妇放到狼群里呢。     两个人絮絮地又说了些家事才安睡了。     第二天一早,石初樱把楚溆打点好出了门,便带着悦姑姑开了大库房的门,去找适合的生辰礼物。     最后她找了一匹大红百蝶牡丹花纹的妆花缎子出来,这匹缎子特别之处在于蝴蝶都是金银丝织就,活灵活现的,随着布料的活动蝴蝶犹如翩翩起舞一般,煞是灵动。     “这可真好看,以往怎么没发现这个,不然合该夫人做一身衣裳的。”悦姑姑也是见多识广的,见到这匹缎子也不由啧啧称赞。     “光是这个单薄了些。。。要不再加样首饰?”     “不,就找衣料。这次送衣料,下次才好送首饰,再下次送摆件。。。这样反而好办些,不然,回回伤透脑筋。”     石初樱打定主意以后送礼都按这个套路来,自己省心些。再满库里看去,又扒拉出来一匹料子来,却是匹宝蓝的绒缎。冬天正好适合斗篷或者大氅之类的做面。这两样加起来也算上等的礼儿了。     既然开了库房,稍手把给下月两位出嫁姑太太的生日礼儿也找出来,都是散生日,同样是每人两匹上等缎子,又因是长辈,嫡庶不同,额外各加了几张皮毛。     “对了,姑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忙活完别人,石初樱突然问悦姑姑。     悦姑姑一愣,半晌才说道:“夫人还想着这个,姑姑已经多少年都不过生日啦。”刚进宫的时候还想着,到那天总想着吃碗面,后来日子久了,身边的人也换了又换,谁还记得一个宫人的生辰。。。等分到主子身边,生辰也就是一碗面而已,再后来她自己也不在乎这碗面了。     “姑姑可别客气,咱们府里的管事、姑姑过生辰每人给做一身衣裳,厨房里嘱咐一声,当天给做碗长寿面。其他下人过生日赏一串钱,做一碗长寿面,这事姑姑关照下去吧。”     “哎!”一串钱就是一百文,姑姑、管事这个级别的做身差不多的衣裳也得两三百文,既然不是针对一个人的事,悦姑姑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石初樱自己又扒拉出几匹料子来,一匹蓝灰珠光绒缎,一匹玄色闪银绒缎、一匹烟紫妆花缎子,一匹孔雀绿的妆花缎子。     “夫人这是打算做斗篷?”悦姑姑看着料子想到了什么。     “可不是,正打算给你们将军和我自己做两件大氅,等过年的时候算我送的礼物了。”石初樱东翻翻,西看看,好像还没满足。     “这可好,不过,也还得找些皮毛配上。”     “正是呢。我看就选狐皮和貂皮,到时候也三九严寒了穿那个正好。”     两人把库房翻了一遍,最后几个跟着的丫头婆子抱满了手才回来。     “夫人,那个姑娘又来了!”石初樱刚回来,玉竹就赶来报信。     “她可有什么话说?”石初樱扯开一批布比划着,完全不放在心上。     玉竹急得跺脚,“夫人,那姑娘说因将军救了她,特地登门来拜谢。”     还姑娘,石初樱翻个白眼,招招手,玉竹附耳过来,主仆嘀咕了一番,玉竹一脸兴奋地奔了出去。     “你说什么!”辅国将军府的大门外传来一声女子高音。     “这位大婶,我们夫人说了,救人不过是捎手儿,也没特地对谁,你不用谢的。而且,我们夫人说了,您这个年纪再自称姑娘不太合适,容易让人误解。”     玉竹噼里啪啦快言快语,气得对面娇柔的女子怒气冲天。想她百毒仙子名震江湖,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恭敬地叫一声‘仙子’啊,这个丫头居然叫什么‘大婶’,她有那么老么!     “放肆!”     “放肆!”两个女音一前一后响起,一个尖利,一个清脆,高低立现。     玉竹插着小腰,抬手一指,骂道:“好个不要脸的老太,别以为你脸上刷了一层嫩漆,别人就不知道你是跟老黄瓜了。     我可告诉你,要耍赖换个地方去!我们府上可不招待你这种人,别人好骗,我们将军和夫人岂是好骗的?     碰瓷儿的见得多了,就你这样的,在京成里一天没有壹千也有八百,再不走五城兵马司的可来抓人了!”     好啊,几句话她堂堂‘百毒仙子’就又从‘大婶’变成‘老太’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哈哈哈哈!好!好厉害的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我的毒厉害!”           第八十八章 本仙子还会回来的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八十八章本仙子还会回来的!     “哎哟!这舌头大的,也不怕被风闪了!”     “可不是,还仙子呢?啧啧!瞧瞧、瞧瞧,连胸都下垂了,有这样的仙子么?骗谁呢!”     ‘百毒仙子’忽而见里面气势汹汹地出来了一群人,一时不知所以然,倒也想看个究竟,谁知竟是一群老婆子!     这是什么节奏?     她有些迷惑了。再一听婆子的话,却也不由低头看了眼胸部。结果,下垂你妹啊!她的胸还翘挺着呢好么!     “闭嘴!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老太婆!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本仙子手下无情!”百毒仙子气急,即便自持身份此时也忍不住对骂起来。     是个女人都不能容忍别人这么贬低自己的胸!     想来仙子也是女人,是女人吵架几乎不学就会,骂仗什么的也很过瘾的好么,想她百毒仙子这么些年也够压抑的了,对骂一仗,倒也疏解不少。     哼!婆子们把扫把、掸子往地下一戳,叉着腰开始破口奚落起来:     “哟哟哟!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假装未婚少女!没得恶心人!”     “就是,就你那胸脯才几两肉?说你下垂都是抬举了!”     “住口,你个糟老婆子,你那胸肉多,怎么看都像两团开花的馒头!”百毒仙子的嘴巴也不饶人的。     “哎哟!开花的馒头好歹还是鼓肚儿的,可你那胸前二两肉都没有,扁得跟个贴饼子似的,想下垂也没东西啊!”     “老太婆,你的胸是有东西,活像掉着两口干瘪的面袋子,到也能装不少东西。”     “啊呸!你个假仙儿,就你这瘦巴巴、柴火杆子的身板就敢上门倒贴,也不看看自己的啥条件!”     “这人呐,光知道往脸上贴,脸皮是够厚了,倒忘了**小。要我说,很该贴胸脯上头,脸皮薄点还知道红一红,好歹**大了摸着也不硌手不是!”     “哄!”周围各家出来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起来,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可不,就这小**,一手摸俩都能过了头!”     “啧啧,看看这腰,看看这屁股,哎哟,端的不好生养哦!”     婆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噼里啪啦如同几百只鸭子嘎嘎嘎个不停,把‘百毒仙子’从头到脚,从颜色到身材奚落得一钱不值。     百毒仙子几次张嘴插话都被一群婆子的口舌给挡了回去,此时她才算有些明白什么叫‘软刀子’杀人了。     她气得脸色铁青,不过易容后也看不大出来。现在她非常、极其想一把毒药毒死这群聒噪的老婆子,不过理智回笼,她知道今天是讨不到好去了。     她是身怀毒物,毒死这群婆子真是一瞬间的事,不过回头江湖上就会人人都知道,她堂堂‘百毒仙子’已经堕落到了和一群扫地婆子骂架,又因骂不过对方,一怒之下给扫地婆子下毒的地步了!     那她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在江湖上混,最讲究个身份地位了。     凡是自持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可以不择手段地追杀势均力敌的对手,却不屑于对实力悬殊的人出手。便是要做,也决不会大庭广众的留人口实。更何况对手还是一群扫把婆子!     想她‘百毒仙子’隐忍多年,好不容易重出江湖,决不能此时堕了名头!     百毒仙子’气得跺脚,看来今天是踢到铁板上了。再呆下去也是徒惹口舌,她一咬牙,今日算栽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百毒仙子’长啸一声:“本仙子还会回来的!”终身一跃,飞走了。。。     “呸!飞来飞去了不起啊!”婆子们大胜而归,雄赳赳、气昂昂回去领赏去了。     “我的个娘哎!”门房的小厮和外院的管事们不由摸摸脑瓜顶,惊叹一声:果然,每个府里都有一群深藏不露的扫地婆子!     玉竹也趾高气扬地回去交差。石初樱早把一切掌握在手,此时也大大奖励了一番:去跟悦姑姑说,今天你们每人都有500钱赏钱,中午让厨房多加两个肉菜!     “哎!”玉竹欢快地跑去领赏了。     玉树和玉屏都抿嘴笑个不住,她们没有玉竹那么利索的嘴皮子和胆识,但也为她高兴。     今天早上,辅国将军府不费一枪一箭赶跑了贴上门的麻烦,这件事很快就在这条街上风传开了,很快也由府里的小厮赶去报告给了楚溆。     楚溆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画风?!     樱樱难道不是应该小手一挥,抽飞的节奏吗?怎么换了风格?这让他一时无法适应啊!     而楚溆身边那些个侍卫和统领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太凶残了!居然用一群粗使婆子对付一个江湖一流下毒高手!居然还大胜!     一时间眼神乱飞,各家的随从、小厮、护卫纷纷得了主子的示意,悄悄离去。     ------------------------------------------------     “夫人,咱们府外突然多了许多探头然脑之人,还有些人借故打听消息。”外院的护卫队长不得不进来跟石初樱禀告。     “哦?都打听什么?”石初樱正在书房画花样子,她早上扒拉出来好几匹满意的料子,一时兴起,打算裁来做大氅、斗篷,衣裳披风什么的。     “。。。都是打探先前妈妈们和百毒仙子的事。。。”护卫队长现在对这些婆子和很有敬意了,要换他们出手,还真不一定能大胜。     “。。。我想想啊,对了,玉竹!”石初樱摸着下巴想了个主意出来。     “去请岳管事来!顺道把杨妈妈也喊来。。。”石初樱忽而露出一个甜美的笑靥。不过,护卫队长怎么就觉得浑身发冷呢。     杨妈妈最先赶到,石初樱对着玉竹一通耳语后,玉竹又拉着杨妈妈嘀嘀咕咕半晌,杨妈妈一拍大腿,“夫人您就擎好吧,这事且看咱们的!”说着洋洋得意地走了。     岳扬则恭敬地站在‘望云斋’外间,听着夫人如此这般一番吩咐,心里惊叹不已,瞧这夫人玩儿的。。。幸亏他跟着将军也算是自己人。     当天下午,京城各大茶楼就多一个新故事:扫地婆子大战xx仙子!人家当然不会直接用真名实姓     了,这个事情经过加工润色竟然连讲三集!集集精彩,甚至还有人就此写出了故事前篇和后续来。。。     一时间京城里茶楼满座,听者拍案叫绝。     而京城坊间也在杨妈妈口若悬河的传说下,都知道了原来是个碰瓷儿女倒贴找上门,结果人家将军洁身自好,夫人英明果断,丫环婆子忠心护主。。。最后皆大欢喜!     于是,在京城很是流行了一阵子“勘破假仙儿”的风气,就连大街上盛行不衰的‘卖身葬父’的白莲花都绝迹了。没法子,行情不好!道具刚摆出来,还没等开始,就已经被人围着指指点点,各种‘勘破真相’了,实在受不了啊!     就连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都给楚溆递了话儿:兄弟,谢谢啊!咱们地界上一下子干净了不少。。。连砸金花、碰瓷儿的都收敛了。     搞得楚溆哭笑不得,这可真是无意插柳柳成荫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外面传得如何,石初樱安排完就不再关心了,反正大体上差不了就是了。     她正指挥着几个丫头折腾衣服箱子呢。原因是她早上找了料子出来想做衣裳,便想到原本嫁妆里有几身,找出来过两日有宴席的时候好穿,结果,翻出来一比划竟然都短了两指!     “夫人的个子可是长了不少!”玉羽一向管着石初樱屋里的针线上的活计,此时抖开衣裳可不就发现了。     “幸好拿出来看看,这两日奴婢就试着放放,看能不能放出来些。”玉羽一边翻看,一边拿手比量着。     “这可难说了,短了两指,咱们至少得放出两指半到三指,不然连个边儿都滚不住了。做衣裳不是特地留了的话,可没这么大的余地可放。”玉屏拈起衣裳边儿来愁的慌,着长得也太快了吧。     石初樱直觉上自己还会长个子,所以,听丫头们张罗着放尺寸,她摇摇手叹道:“不必啦。今儿个放了,明个儿又长了,岂不白费事。放着吧。倒是新做的多留几寸出来才是正经。”     玉羽可惜地看着十几件漂亮衣裳,还是觉得不忍,当下劝说道:“要不,这些家常衣裳和里衣放放?大不了在里头贴一圈料子。里衣又不能送人,白瞎了东西。”     这还真是。     哎唷!石初樱脑子够快,当即就想出了好几个主意。“玉羽说的对。你们也不用放了,就拿了绸缎什么的接个宽边出来,一截不够就多接个几截,反正全当是新花样儿了。”     “这个点子好!还是夫人聪明!”丫头们拍手称赞,又商量出好些个接法儿,什么绣花啦、纯素的啦、各色彩缎相间的啦,又央求着石初樱去库里找合适的料子出来。     有了这般主意,石初樱的小脑袋里也涌出了无数个点子,不但她自己的衣裳要做新花样,就连无名道长、二肥和楚溆的都要做新样式。     嗯,这点儿料子可是不够,是要去重新挑了。库里没有还去街上逛逛,再买些回来。     石初樱正在兴头上,当即招呼了丫头们又去了库房,悦姑姑听了笑着直摇头,年轻就是好,瞧着就生机勃勃的,有这些个兴致折腾,哪像她们这样的,早就对什么都淡了,好听些叫心静如水,难听点儿就是死气沉沉。     库房的管事看着夫人又带着一群丫头杀了回来,额头直冒冷汗,心话,她最近挺老实的啊,夫人前后这么折腾,难道是算前账来了?     思虑到此,又想想夫人的手段,当即跪地求饶,石初樱看着这个管事翻了个白眼,这可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算啦,直接打发给悦姑姑处置罢。     悦姑姑更是无语,她自认为已经算是修炼到家了,但面对这样的情形还是忍不住心里吐槽,你说你三瓜俩枣的添什么乱啊?夫人接手的时候就说过以往的不追究,只看以后的么,你这个时候倒一堆前科出来,她怎么处置好啊!?     悦姑姑觉得自己平静的心湖也气得泛起了浪花来           第九十章 算后账了?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章算后账了?     女人的兴致来了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去的。     石初樱带着人在库房里大大扫荡了一遍,加上脑子里开了无数的花样点子,很是翻腾了一阵子,最后不得不招来婆子、小厮帮忙把看中料子和佩饰搬回正房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管事,不得不抓紧登记进出库记录。     丫头们早各自分了几身衣裳去修改,怎么个改法儿随她们的意思,此时便把自己看中的料子比划着、算计着裁了起来。     石初樱则是‘谋定而后动’。     她先不去看料子了,而是要来许多纸张,自己趴在炕桌上一张张把脑子里想的花样画下来,又在一边注上用什么佩饰,如纽子啦,扣子啦,绦带啦,还有什么边儿,什么搭配等等。     她一旦做起事来很是专注,丫头们见了也放低了声音,轻手轻脚的抱了自己的活计出去了,玉树和玉屏两个安静地坐在外间儿忙着手里的活计,准备随时伺候着,二肥则扒拉着自己相中的一匹料子就卧在哪儿看着。     石初樱此时完全沉浸在了各种花样子中了,她笔下描绘出来的都是摩云山上的各种野生花草藤蔓、虫鸟、果实,在外界很少见到。这些花样不但精美,繁复,更加新奇,着上色更是美不胜收,再不像那些寻常样式,看都看厌烦了的。     上下身的衣裤、袄裙、袍服、云肩、披风、斗篷、大氅;小衣、中衣、胸兜、亵衣亵裤;练功衣裳、打猎衣裳、家常衣裳、做客衣裳、待客衣裳。嗯,还有成套的鞋袜。。。     “嗯,这些要用珍珠做纽子、这些要用玉石的、这些还是配上彩贝磨的扣子、这里最好用金银丝绞的、珊瑚的也不错。玉石最好磨成叶片状、这里用花朵状的。。。”脑洞大开后,石初樱一路狂奔再也停不下来了。     石初樱身边的稿纸越来越多,玉树悄悄叫来玉葱在边上磨墨、添水、晾干稿子,整理分类。     玉葱看着夫人运笔如飞,花样儿便如同流水一般在笔下淌了出来,她暗自赞叹,夫人一定是仙女下凡,不然哪能这么厉害!     这一画就画到了午饭时候,玉树不得不出声提醒道:“夫人,先歇歇在画吧,好歹先吃了饭,饿坏了可怎么行。。。”     石初樱一晃手,连话也不用说了。     玉树朝着外头传饭的玉露摇摇头,玉露只好让厨房热着饭菜,等夫人歇了空再吃。     悦姑姑得了信儿过来看了一眼,出来也摇摇头,悄声让丫头们换班去吃饭,别惊动了夫人。     楚溆回到府里的时候就发现下人们俱都轻手轻脚的走路,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生怕吓到了谁似的,心头讶异,他揪住一个管事的问道:“这都是怎么了?”难道被百毒仙子吓的?     等他听说因上房里头夫人正专心画花样子已经两个时辰了的时候,不禁扶额。他是见识过他家樱樱全神投入做事的,只怕这一番画下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停了。。。     “备好热水、饭菜也随时准备着。。。”楚溆嘱咐下去,自己轻悄悄地进了正房,抬手止住丫头们的问候,自己换了衣衫便坐过去细细翻看石初樱画的样子。     这一看连他也爱不释手了,甚至自己还挑拣出一个喜欢的来,准备让樱樱按照这个给做衣裳荷包的。     “咕噜噜~咕噜噜~”     几声肠鸣传来,石初樱从画稿上拔出了眼睛,寻声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只都正哀怨地看着她,而咕噜噜的声音正是从他们俩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呀!都这么晚了?”     她伸展了下身子,真好,这种全神贯注过后的舒畅实在太惬意了!     不过,某人却没那么好滋味了。     “樱樱!你要饿死我们爷俩吗?”楚溆和二肥极其难得地统一了阵线,一致控诉起石初樱忘我、也忘了别人的行为。     “抱歉啦!玉树,我要洗澡,还有准备开饭!”     石初樱又抱着二肥宝宝亲了亲,“乖二肥,去吃饭吧。”想来也是二肥见娘亲没吃,自己也忍着挨饿来着。多乖的宝宝啊!     楚溆拈了一只炸得酥酥的蛤/蟆吃得香喷喷,抽空他还忍不住问道:“今儿个怎么画了这么多花样子?”     石初樱也吃着酥炸蛤/蟆吃得正欢,听楚溆问起来只好咽下食物,说起今个儿从改衣裳到后来引出了花样子的事。     楚溆听了上下打量了媳妇一番,点头道:“确实长个子了,估计以后少不得再长些。不过,你确定只长了个子,肥瘦没变?”     又道:“何必费事去改,改天我陪你去多买些衣裳料子回来,想做几身都尽管做,咱们家总不至于连当家夫人的衣裳都不够穿的。”     石初樱叼着蛤/蟆腿和着一屋子的丫头都惊呆了!     对啊!她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夫人最近量做衣裳是裁缝铺子量的尺寸,她们还真不知道肥瘦如何!这可真是蠢到家了。。。     石初樱更是郁闷了,这人得多讨厌啊?!他怎么就一针见血呢?她是忘记考虑肥瘦了,可他的意思是她长肉了吗?她真的肥了?!     心塞,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楚溆美滋滋地瞧着呆蠢的众人,心话,本将军心怀大局,一矢中的,怎么样,惊呆了吧!(你确定不是你呆了?)     石初樱看着吃的更香的某人,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合适,扑上去咬他几口的心也有了。     “咳!我胖了多少?”石初樱转而若无其事地问道。     楚溆那眼睛量了量樱樱的胸口,肯定地说道:“一分总是有的!”(约合2.3毫米)     石初樱内心几乎绝倒,不过,她仍是眨巴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看自己胸口,又看看楚溆说道:“真的吗?还好,还好!不然我还真担心肥瘦不够呢!”这年头的衣裳就没有紧身的,差个一分两分的问题不大。倒是胸兜儿得注意了。。。     两人吃过饭,石初樱继续自己的花样子大业,把楚溆丢在一边不理,她今天不想看见他!     不过,很快她就被争执声打断了。     “你们俩个在干什么?!”石初樱咬牙。     只见另一张榻上,楚溆和二肥正互不相让地挣扯着一片布料。那是石初樱剪下来作布样的!     她走过去从两只手里没收了布料,震慑地睇了两只一眼,“到底为什么?”     楚溆无辜地摊摊手,“这是我看中的料子,它非要抢!”     二肥可不乐意了,它站起肥嘟嘟的小身子,朝着楚溆‘呜嗷呜嗷’虎吼了几声,“那是本小爷看中的!小爷我守了一天了!”吃个饭的功夫就被这厚脸皮的货给盯上了,跟小宝宝抢衣料,还要不要脸了!     楚溆一翻白眼,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早看中有什么用?现在它落到本将军手里就是本将军的了!     石初樱看这手里玄色闪银的绒缎,二肥守着这块料子一小天了她是知道的,而她心里当初也确实是给楚溆挑的。。。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她小手一挥,“都有!这个料子我是打算咱们一家三口每人做一套的,这样出去也好看!”     这还差不多!楚溆往后一靠,眯起眼睛假寐起来。     “呜嗷!”这还勉强接受!二肥扭着小屁股走过来,在石初樱腿上蹭了蹭,也去睡觉觉了,没办法,小宝宝觉多啊。     两只都满意了!一个一个的,可真是不省心啊,石初樱暗自磨牙。     ====================================================     晚上两人上了床,楚溆习惯性地把手伸过来,搂着媳妇的腰,顺带揉捏着一对玉桃,小兄弟更是蠢蠢欲动。     不过,媳妇的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掌,继而轻轻挪开放回到楚溆自己的身边去。动作轻盈却不容抗拒!     楚溆迷蒙中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那只闲不住的手又自动摸索了过去。结果照旧被轻巧地送了回来,如此再三。楚溆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媳妇这是不乐意了!     “樱樱!怎么了?”楚溆支起身子,扳过石初樱的小脸,专注地看着。     石初樱拿头顶了顶某人胸口,反问道:“什么怎么了?”     “为什么不让摸?”楚溆脸皮厚,啥都说得出来。     “没办法,以前没注意都被你摸肥了,以后得控制了。”石初樱爱理不理地答道。     “就为这?”楚溆简直哭笑不得了,这算什么理由啊?!     听听,什么叫‘就为这’,难道这还不够吗?石初樱一口咬住某人胸前的红樱,“嘶!”楚溆倒吸一口冷气,还真用力啊,指定咬出牙印儿了。     “就为这!我决定,这半个月减肥,方法就是不给摸了!”     “嗷!”楚溆懊悔地哀嚎了一嗓子,他能收回自己的话吗?“樱樱!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咱胸不肥,不用减啊!”     “晚了~”耳边凉凉地响起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所有下人、随从、客卿几乎都发现他们将军戴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大早就开始围着夫人献殷勤,只不过好象效果不怎么样。。。     大家不由面面相觑,难道将军被算后账了?!     楚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肚子苦水没处倒。他真给跪了!不就是说了句实话么,至于半个月都不给摸嘛!?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第九十章 逛街引发的事件(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章逛街引发的事件(正版赠送400字)     不得不说,女人的思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原本不过是为了参加宴席选衣裳,最后七拐八拐的竟发展成了逛街。     男人不在家就这点儿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不用身后挂个累赘不说,还管头管脚的。这不,石     初樱随意换了身霞紫的衣裙,披了件浅紫的银鼠皮斗篷便抱着二肥,带着丫鬟婆子出了门。     今天石初樱点了玉羽和玉荣,以及玉禾和玉芝四个丫头跟着出门,仆妇则带了李三媳妇和悦姑姑。     一来,这几个人很少跟她出门,也是该轮换到了,后面的两次酒宴也会轮不同的人。二来,也让悦姑姑掌掌眼,毕竟府里和外头对人的性情考验也不一样,下个月她差不多就要给这些人初步定下位置来,府里各项事情也该有个准度。     今天她们要去的是东市,东市的繁华远远胜过热闹的西市,但与西市的喧嚣相比,东市更多的是低调中的奢华。     主仆们下了车,只见整条街两侧都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什么绸缎铺子、首饰铺子、裁缝铺子,成衣铺子,甚至卖胭脂水粉的,酒楼、饭庄、药材铺子都有。     “锦绣阁、霓裳楼、彩练阁这些都是最有名气的,料子花色和样式都是最新款式的,有的还是自己坊里的小批量货,不过其它铺子也不差。”悦姑姑前段时间是摸过底的。     “挨家逛逛!”     石初樱抬头看见一家‘彩练阁’就迈步走了进去。     铺子里的伙计一见客人进门连忙上前打招呼,这几位主仆明显眼生,显然不是常客。不过,在这里干活的伙计就没几个傻的,根本不敢小瞧任何一个客人。别说他们这条街上,就是整个东市都不知道多少白龙鱼服的大人物进出呢!     “这位夫人里面请,咱们这都是新到的上好的料子,素的花的都有,您请看~”伙计热情而不过分,把人引进铺子带到宽敞的大厅里,在整整三面墙的柜台里,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料子。     “小哥儿先去忙吧,我们夫人先慢慢看着。。。”玉羽朝着伙计说道。夫人可不喜欢身边一直有个碎嘴的跟着叨叨。     “好勒!您们慢慢瞧着,小的就在这边,有什么不明白的姐姐们只管招呼小的一声。”     石初樱扫了一圈眼前的货架子,倒是有几匹花色不错的料子,只不过,没有绒缎。她先指了几匹料子出来,“先看看这几匹!”     “好勒!您请看!”柜后的掌事连忙把料子搬了出来,搁到洁净的柜面上展开几尺给客人看。     这是匹浅浅的天蓝地儿的锦缎,织着淡淡的浅金和银白两色的山茶花纹,闪着隐隐的光泽。只因是织锦,料子显得有些僵厚。     “这匹料子用料极讲究了,少见的同时织金织银做花,淡雅高贵,无论是做斗篷面,还是做袄都使得。”他没说的是,这么淡的颜色冬天用太浅容易压不住,夏天用料子太厚,热得人受不了,用来做厚披风面倒是正好。只不过这京城的炎夏和秋天几乎没有多少过渡,用到厚披风的时候没几天。     所以,这料子倒是好看不好卖了。     石初樱摸了摸这了料子的手感,倒是没有看起来那么硬,她看中这匹料子的是花色搭配清新雅致,色泽也不错。     “姑姑,你看这块料子怎么样?”石初樱向身边的悦姑姑出言询问。     悦姑姑摸了摸料子,又展看反复细细看了看,反问道:“夫人打算怎么用?”     “嗯!还没想好。。。”听了这话不但悦姑姑抿嘴笑了,连屋子里几个同样在挑选料子的客人也笑了。这位也太实诚了!     那掌事的很无奈,对上这样的客人真的不好说什么。     “这位夫人不介意的话,我来帮您看看?”这时候边上走上来一个含笑的少妇,看起来有二十几岁的年纪,芙蓉面,柳叶眉,一双美目含笑,薄唇纤巧。身上穿着藕荷色交领的绣梅花的缎袄,下头系着间色月华裙。乌鸦鸦的堕马髻上插着金钗玉簪,花儿朵儿的,倒是一头热闹。     石初樱上下打量了这妇人一眼:不认识!     悦姑姑挡在石初樱一侧,扫一眼那妇人行了个礼,问道:“这位夫人是。。。?”     那掌事的倒认得,连忙问候,并介绍到:“这是安远伯府上二少夫人!”安远伯姓廖,这位是次子媳妇了。。。     石初樱是把大楚各项典籍倒背如流的人,知道大楚除开宗室,异性功臣也是有世爵的。     大楚世爵相对简洁,高等的分:王、公、侯、伯四等。     异性王分亲王和郡王两种,基本上人活着的时候很难得到,多是死后加封谥赠获得。     公侯伯相对军功之臣比较容易获得,当然也比较容易被清洗,目前这三种勋爵有一百六十三个。这些爵位又分四等,除了一二三等以外,还有个不言等公、不言等候、不言等伯,不过是在爵禄上有些区别,本身都是超品。     除此而外,轻车都尉、都骑尉、云骑尉、恩骑尉这类三品及以下的爵位就更是多不胜数了。     所以,人说京城勋贵满地走,高官多如狗,一点不夸张。     安远伯是超品三等伯,不过,照惯例,世爵比宗室爵自动低三级,因此,除非宗室主动放下身段,不然大家按规矩就是这样。     石初樱这个二品辅国将军夫人对上任何超品世爵夫人都平起平坐,而且还隐隐高出一头,更别说这个二少夫人本身也不是伯夫人,所以,悦姑姑摸清了底细,又瞅瞅自家夫人没有什么表示,倒也只是招呼一声“二少夫人!”便不再言语了。毕竟她们主子就不是那爱交往的淡泊人。     这对主仆淡淡的行事倒令那位夫人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就展颜一笑,说起布料来。“这料子是真好看,我见了都喜欢,不过,颜色是浅淡了些。春秋的时候做衣裳穿最好不过了。”     说着她打量了一番石初樱,深觉得这个有些冷淡的年轻夫人气宇不凡,关键是靠近后她才发现,这位夫人的怀里抱着的不是小白虎么!?     京城贵族圈子谁不知道啊,大楚国眼前可就一只小白虎,那是辅国将军夫人的兽宠!     “这是。。。小白虎吧?哎唷!我可早听说了,辅国将军夫人的嫁妆里有一头瑞兽小白虎!这位夫人,莫不就是辅国将军夫人?”     天哪!大惊喜啊!     她一拍手,欢喜地惊呼道:“天啊!我可一直想仰慕夫人来着,您不知道,您那出扫地婆子大战xx仙子的事传出来以后,咱们这些内宅的夫人、少夫人哪个不把您当成样本儿啊,恨不能立马就能跟您去取经。”     石初樱暗暗翻了个白眼,合着眼前儿这位还是她的拥趸。瞧着她满眼的喜悦,就差额头上写三个字:‘求交往’了。     她这一叫可好,顿时边上买料子的妇人们都围了上来,纷纷行礼问候,七嘴八舌、燕语莺声,连珠炮似的问题抛了过来。     什么“您当时是怎么想的?     您不怕百毒仙子当场下毒吗?     您是如何看出她是假仙儿的?     如果下毒您怎么办?     您家的丫头婆子怎么教导出来的?     在哪家经纪采买的?     。。。。。。”     也不知是谁在门外大喊了一声:“辅国将军夫人在这里啊!”     眼下最人们的辅国将军夫人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哪个。顿时,这周围的店铺里涌出许多逛街购物的妇人来,连同她们的丫头婆子,把个‘彩练阁’给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而且,眼瞅着这条街上还有更多的人在汇集过来,看偶像啊!     后头的人推着前头的,前头的拥着往门里挤,很快‘彩练阁’的店铺门就给挤散架了。     掌事的一见势头不对,一边赶紧使人去找掌柜的,一边又立刻派人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维持秩序。他自己也不得不挥着手臂破开嗓子喊着“大家不要挤!不要挤!里头搁不下了!”一面又使人往外推人,可哪里挡得住啊!     悦姑姑也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形啊,在宫里见了高位之人可都是跪倒一片的。别说挤了,就是头都没人敢抬。     几个丫头更是急得快要哭了,“怎么办啊!姑姑,这可怎么办!”小丫头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刚刚还无比荣幸自己夫人被人仰慕,转眼就成了祸事源头。     “都过来,把夫人护好喽!”悦姑姑招呼着身边的丫头和李三媳妇一起围成个半圈,把石初樱护在里面。     而屋子里的妇人见自己有幸离得最近,还在兴奋地不停发问。     掌事的都快哭了,这许多妇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的,真出个事,谁担着!而人家辅国将军夫人到现在可一个字都没说!     眼见着一二百号人挤进了一个不过能装下几十人的小铺子里,后头还在拼命往里挤,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么?!     “夫人,您看这。。。”悦姑姑也没辙了。     石初樱瞥了一眼众人,她也怪不乐意的。她是逛街买料子,又不是搞什么会见粉丝。原本看中的几匹料子她是打算买下来的,这下也泡汤了。     算了,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她把二肥放在肩头,又把刚才正看着的那匹料子扯开一抖,把身边的几个人裹了进去,脚下一点整个人便轻轻盈盈拔地而起,她手里提着个巨大的包裹,脚下更是凌空踏出几步,在众人无比仰视的目光下一个旋身,破开屋顶,飘出了‘彩练阁’!     “哇!我看见啦!”死忠粉顿时发出了无比赞叹的叫喊声,失去理智的忠粉和莫名其妙跟着看热闹的人潮越发汹涌起来。     于是,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大人带着一干手下急惶惶赶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一幕:一个衣袂飘飘的仙子破顶而出,霞光般的彩衣轻轻旋转着,如同开在空中的百合花,她肩头蹲着一只淡定的小白虎、手里则提着一个特大号的包裹。     她凌空漫步,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从天而降,落在空旷下来的街道的另一头,放下手里的包裹。包裹散开,里头滚出十来个略显狼狈的妇人。。。     “哗!”人潮顿时改变了方向往这里涌来,很快,彩练阁便只剩下了破败的门窗和散乱的货物,以及只能蹲在地上痛哭的掌事和伙计。。。     “怎么回事!”东城指挥使大人到底不一般,立刻回过神儿来,一边指挥着人去分散人群,一边又派了手下去调集更多的人手来。他自己则踢开满地的鞋子、荷包、首饰和倒地的门窗来到‘彩练阁’问话。     “大人!大人!请给小店做主啊!”那掌事的一见来了救星,立刻爬过来哭喊着述说案情,这事儿处置不好他这个掌事也别干了。他真的很委屈!           第九十一章 压惊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一章压惊     五城兵马司就是专管京城地面的,东市这里正归东城指挥使顾梦蝶管辖,他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少说也有三四年了,这东城哪有他不熟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问明白了。只是,这事可有些麻烦,顾梦蝶摸着下巴寻思着。     不过,眼下还是得安抚好了这些贵妇人们,不然,真出人命就成了他的麻烦了。     顾梦蝶留了两个人手在彩练阁继续问话,察看损失,自己则带着人速速赶往街道另一头的人群汇集处。     巡街兵士们一路高声吆喝着,“闪开、都闪开!指挥使大人到!”一路粗鲁地扒开人群往里头冲。     妇人们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都对这些野人似的巡街兵敬谢不敏,一听见吆喝声就开始躲开去,临到被扒拉的也就是些护着主子的婆子丫头了,所以很快一行人就来到石初樱面前。     石初樱正跟悦姑姑等人说话:“这还没开始逛呢,怎么能回去!”     原来,整理好衣衫头饰的悦姑姑等人正努力劝说自家夫人改天再来逛。到时候提前来人跟铺子打个招呼,直接到雅间选料子,省得多事。     石初樱不乐意,她逛个街干别人什么事?难不成因为别人追捧她还不用出门了?悦姑姑她们自然不能左右自家夫人,劝也劝了,最后夫人还是要逛,她们也只好尽量选远一些的地界去。     正商量着,顾梦蝶等人来到跟前了。     “顾某有礼了!”顾梦蝶两手一叉朝着石初樱朗声问道:“不知眼前可是石狮子胡同辅国将军夫人?”     没法子,宗室爵位低的又没什么封号,那许多同样爵位的人家,大家只好按照地址加爵位来区分了。要是赶上两家一样爵位的住一个胡同里,那叫起来才叫难为人。     眼前这个男人,三十来岁,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挑起的眉,翘起的唇角,一身气质似邪似正,怎么看都透着不羁。嗯,这要是个无邪少女,指不定就被迷惑了。。。     这个男人一看就不像个好的。悦姑姑当即往前一站,挡了石初樱回话道:“正是我们夫人!”     顾梦蝶微微一愣,下一刻就露出一抹轻笑,他眨着桃花眼笑道:“果然是夫人,怪道这一条街上的妇人们慕名而来。夫人这是。。。?”     悦姑姑一听这话就不满地咳了一声,道:“这位大人是?”     “哦!顾某。。咳咳。顾梦蝶,东城指挥使!”他桃花眼一斜,轻瞟了悦姑姑一眼,心话,最讨厌这些老姑姑了,问什么问啊。     “我们夫人就是逛逛铺子,挑几匹料子,顾大人,您看您这地界。。。”     哼!敢往我们夫人身上推卸责任,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石初樱有些听明白了,她笑眯眯地说道:“今个儿兴致好,我打算挨着个的把这些铺子逛一遍,正商量着从哪家铺子开始呢。顾大人既然在这,不知有什么好提议?”     顾梦蝶抽了抽眼角,还、还挨个逛一遍?他拿眼上下打量一回,这辅国将军夫人刚才露那一手可堪比大内顶级高手了吧?她逛逛指定是没什么,可他这个指挥使还不得跟着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啊!     “呃,顾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顾梦蝶一眯眼,溢出一丝魅光。     石初樱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了一番,诚恳地说道:“顾大人自己都不知道,本夫人又怎么会知道?要不,您再想想?”     “扑哧!”顾梦蝶身边的一个属下一时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顾梦蝶抬起一脚把那人踹一边去,自己整整袍摆,一扯嘴角拱拱手道:“还请夫人行个方便。您看这么多人,挤在一处定是要出事的,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要不,我替夫人跟这些店家打个招呼,把料子拿到您府上去挑?”     “这样啊。。。好像挺没趣的。逛街嘛,可不就是图个人气儿!”石初樱摆摆手,抬脚往街边的一家绸缎铺子走去。     顾梦蝶眯着桃花眼,看着那抹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人,您看这。。。”那群妇人可又拥过去了。     “钱衡,你带着人把守着门口,辅国将军夫人不走就不许别的人进门!”,     顾梦蝶背着手,拿眼东西一扫,立时又指挥到:“赵大头,你带几个人挨个铺子说一声不许铺子里的人参与围观拥挤,还有,呆会儿要是辅国将军夫人来逛铺子,把人请后头待客,不然,出了事一概自己负责。     黄有财,陈有量,你二人带人沿街警戒,凡是故意拥挤、叫嚣的,一概先拿下!”     “对了,”顾梦蝶邪魅一笑,“安子,你去设法给楚将军报个信儿,只说本大人在给辅国将军夫人护驾呐!”     分派完差事,顾梦蝶一撩袍摆,大马金刀地坐在商户们特地搬来的太师椅上,瞅见有人递了茶上来,接过来喝了两口便靠在太师椅上,翘起了脚,那边又有人连忙接下茶碗端着。     妇人们此时也意识到刚才的危险,如今又有巡街军士守着劝告,再不好那么不矜持,虽然不能与偶像亲近有些遗憾也只得纷纷回转了。     石初樱才不管他呢,要不是他们懒惰,刚才人一聚集的时候就巡街的就该发现及时制止来着,现在马后炮也就算了,好歹有些用处,竟然还往她身上撩骚!哼!她偏要遛遛这只花蝴蝶!     石初樱连着逛了三家铺子终于在‘锦绣阁’里看见要买的玄色闪银绒缎,而且,还有其他颜色和款式的。果然没白逛。     “夫人好眼力,这种料子这个时候用正好!而且,就咱们铺子里有。”那掌柜的见石初樱看过来,连忙殷勤地解说道:“好叫夫人知道,这是咱们店自己的坊里小批量做的料子,除开京城总店,连外面分店都是没有货的。”     难怪了,连着几家店里都没这样的。石初樱瞧着柜上除了玄色闪银还有深蓝闪银、孔雀绿闪银、墨绿闪银、大红闪银等花色,另有宝蓝、松柏绿、枣红、莲紫等素花和织花样式的。     石初樱只钟情闪银和素花的,闪银的每匹要价一两二钱银子,素花的则需四钱半一匹。果然价格不菲!     不过石初樱仍是每种闪银的都要了四匹,不为别的,送礼也不错。     挑完了今天要买的,石初樱还没忘在‘彩练阁’看中的几匹料子,尤其其中一匹还被自己拿来裹了人,便带着悦姑姑等人又会回到破败的彩练阁去。     那掌事的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赶来的掌柜倒苦水,眼前一暗,就看见争说的人来了!     他急忙忙上前一个大鞠躬,“夫人!您可要给小人做主,今个儿的事可真不怨小人啊!”     石初樱点点头,是不怨他,可她只管买料子。     那掌柜的是个人精,一听掌事的叫人,立时意识到什么,连忙跟着上前请安,“夫人若不嫌弃,尽管挑。呵呵,虽然铺子里乱了些,但东西都是好东西。”     石初樱点头,当即选了几款看好的各要了四匹,掌柜的忙又给打了折扣压惊。说起来,辅国将军夫人也是在他们店里被人围观拥挤着了,也算是他们没招呼好。     有人给便宜当然好了,石初樱让人把料子送到车上,又带着人出了门打算去下一家店逛逛。结果,一出门,就看见楚溆龙行虎步急匆匆赶了过来。     楚溆这一路上赶得急,自得了信儿就快马赶到街口,这里就在不能骑马了,他跃下马甩了缰绳几个闪身来到街面上,急匆匆转了一圈,正打算揪个人问问,就见他家樱樱施施然从一家破铺子里走了出来。     “樱樱!”楚溆远远喊了一声,人已经几个纵身来到跟前,“怎么样?伤着没?碰着没?”他拉着石初樱的胳膊,前前后后好一通打量。     “你怎么来了?不用当差吗?”石初樱见到楚溆不是不欢喜,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事!我跟上头请了假。发生什么事?”楚溆扫一眼跟着的人,又看回石初樱,“有没有吓着?”他抬手轻轻抚摸了下石初樱的小脑瓜,又扯了扯她的耳朵,“不吓啊!不吓,夫君在呢!”     石初樱笑着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儿!哪里就用这么压惊了?”不过心里还是美美的。她拉了楚溆的手摇了摇,“我才逛了几家铺子。。。”     楚溆宠溺地笑道:“好,想逛几家就逛几家!钱可带够了?我这还有,看中什么咱就买!”     顾蝴蝶,噢,不,顾梦蝶大人站在楚溆身后这个后悔啊,早这道这人是个老婆奴,他才不把这人喊来,这下可不更麻烦了!     而石初樱有了楚溆陪着,不知怎的逛起来格外省力,不但卖了好些料子,还在附近的酒楼吃了午饭,下午又逛了绣庄、裁缝铺子,甚至还让楚溆带着逛专门的饰品铺子,约了人改天上门定做饰品。     顾梦蝶眼睁睁看着楚溆好脾气地陪着媳妇一路逛到天擦黑,却连个眼神儿都没舍得给他,而他被楚二媳妇遛了一整条街,站街到现在连午饭都还没吃上呢!     “楚、二!”顾梦蝶咬牙切齿地发狠,“敢这么无视小爷我,你小子给我等着!”     “嗤!大人,您还是省省吧。”他身边的好兄弟兼下属赵大头嗤笑一声道:“您跟楚二都叫嚣多少回了,哪回不是您吃亏!算啦,下次见他您还是搞点好药才是真格的。”     顾梦蝶抬腿踹了出去,赵大头一闪身,笑嘻嘻地拍拍屁股走远了。     只剩下顾梦蝶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第九十二章 男人的脸皮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二章男人的脸皮     顾梦蝶这一天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了,却不得不跟在楚溆和石初樱屁股后头马不停蹄地清前扫后,四下照管着。不是他乐意效劳,而是女人们太疯狂,这边儿刚走了一波儿,还没等松口气,就又赶来一波儿,也不知道都是谁传的信儿。     面对着前赴后继的辅国将军夫人的忠粉团所带着的风险,他现在要是敢回家去或者去饭庄、酒楼,哪怕只是喝杯清茶,这差事也绝对是干到头了。他顾梦蝶还没嚣张到对差事无所谓的地步。。。     不过,更让他气愤的是这群疯女人!     这些女人们都是借着逛街的由头来瞧这对偶像夫妻的,瞧瞧,不但大姑娘小媳妇来了,人群里甚至还有几个被人扶着的老太太!你说你都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腿脚儿都不利索了还追什么偶像啊!?     你这不是找麻烦吗?     顾梦蝶腿儿都快累断了,大冬天的着实抹了一把汗,直到在东市里头吃了晚饭,这俩不要脸的才秀完了恩爱回府去。     一把抓下头上的幞头扇了几扇,顾梦蝶有气无力地嚷了一嗓子:“收队!”     哎呀妈啊,终于可以回家啦,累死小爷了!     而楚溆在马车里挑起一条帘子缝,看着这一幕不由哈哈大笑,好你个花蝴蝶,竟敢朝我家樱樱发骚,看小爷怎么整治你!石初樱也很开心,今儿个把这只蝴蝶给遛得够呛,真是畅快!     这夫妻俩算是一对儿小心眼儿了。     楚溆借机把媳妇抱过来,安置到怀里,细细询问今儿个的经过,在街上一边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照管好媳妇,免得被人骚扰,一边还得回答媳妇提出的任何问题,不能敷衍,他哪有时间问这些啊。     石初樱这才皱皱眉头,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是那个什么安远伯府的二少夫人,要不是她瞎掺和,今天本来应该更愉快的。     楚溆一听这个人就咧嘴儿笑了,“难怪!”     “怎么你认识?”石初樱向后仰起脑袋,瞄了楚溆一眼。     楚溆捏着樱樱的小鼻子扭了扭,“瞎猜什么!这个二少夫人是安远伯府二爷廖望之的媳妇,她跟剪刀胡同的楚阔媳妇是姐妹俩,都是太仆寺主事唐大人家的,这姐俩是有名的‘自来熟’,人倒是不坏,就是。。。反正你还能遇上。”有些话,他一个大男人还真不好说出口。     石初樱扁扁嘴儿,按说京城也不小,怎么还转着圈的都是亲戚。。。     =====================================================     两人回府     石初樱换了身淡黄地儿暗花家常衣裤,盘腿儿坐在东次间北边的一溜暖炕上。这些天冷了,正房里除了地龙,连炕也烧了起来,屋子里暖得像春天一般,而且炕上铺了厚厚的大锦褥,不但舒服也更宽敞。     炕桌已经被挪到边上去,诺大的炕上都是今天上街的收获。石初樱美滋滋地一样样地翻看着。而楚溆则坐在不远处的桌案边上仔细地擦他的‘邀月剑’,时不时还飞过来一眼。     石初樱细细地玩赏了一阵儿,终于抬眼看了过去,随口问道::“擦它干什么?还有差事?”     “最近没有,不过下月就不一定了。”楚溆见自己终于吸引了媳妇的注意力更加卖力地解释道:“每年这个时候,外地回京述职的官员都陆续出发了,还有路途远的来京朝贺新年的王爷们也都在路上了。按照以往惯例,下个月说不定要出京去接应。”     “去多久?危险不?远不远?”石初樱丢开手里的料子,认真地问道。     楚溆回想着今天在侍卫副统领那里听来的消息,暗自思虑,八个就藩的王爷,还有好些个封疆大吏进京,这一路上押送的贺岁礼就不知多少,还有跟着进京的家眷。。。成王遇刺的事还没结果,这回指不定又有什么风波了。     不过,想归想,他嘴上却道:“寻常差事而已。。。最多也就十天半个月的,进京的人总要赶在新年前到京的。”     石初樱眼珠转了转,嗯了一声,朝楚溆招招小手:“快来,我帮你量量身,给你先做,不然明个二肥又要不高兴了。”     楚溆当即撂下‘邀月’几步跨了过来,张着胳膊站在媳妇面前,“一定先做我的啊,你夫君可等着穿呐!”     石初樱扯起那匹玄色闪银的绒缎在楚溆身上比来比去,“给你做衣裳可真费料子!”嘴里抱怨着,手上却不停,横着竖着,前身后身的量了好一通才放了楚溆。     “你是喜欢带袖的大氅,还是喜欢一口钟的斗篷?哪种当差穿便当?”石初樱歪着头眨着眼睛问。     “嗯!我想想~”楚溆空捋了把胡子,拈了拈,摇晃着头说到:“当差么,骑马外出还是斗篷方便,其他时候大氅更随意些。”     石初樱一把扯下他的手,娇嗔道:“你可不许留胡须,不然我就让你全身长毛!”     “噫~”楚溆连忙抱着胳膊抖了抖。     “你瞧瞧,哪张是你喜欢的花样来着?”这料子再好也不好光板儿用,须得再绣些花样才好。     楚溆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手却从一大排花样子里拈了两张出来。一张上画着舒展着叶片的葳蕤,挂着串串洁白玉钟似的花朵的、另一张是银叶蕨,都绘成了缠枝纹,男子用都很清雅。     看着清丽秀雅的葳蕤花样子,石初樱点着玉指又在料子里选了一匹群青色松竹纹暗花的缎子,准备用银白丝线绣出葳蕤花叶,配上银鼠皮做成大氅。     楚溆撩起袍摆掖在腰间,蹬了鞋子上了炕。他先拿起银剪把烛芯剪短,又拨亮烛光,然后慵懒地靠在锦靠上就着烛光看着石初樱忙碌。     石初樱铺开绒缎,比好了长短,楚溆递上银剪,石初樱却含笑摆手。她转身摸出一把幽蓝的剪刀来开始裁衣料。随着剪刀的上下咬合活动,雪亮的刀刃也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楚溆看着看着不由坐直身子凑近,如果他没看错,这把幽蓝的剪刀差不多跟给他切伤口的那把刀是一样的。或者说,那把幽蓝刀其实就是这剪刀的一半!     不过也有些不一样。     “这是。。。冰火两重属性的?”楚溆不由讶异地问道。     “哦?怎么看出来的?”石初樱手下不停却含笑飞了他一眼。     “喏!刀刃映出的烛光不同。”楚溆一指,石初樱顺着方向看去,果然,朱炽刀映出的影子隐隐带着红光。     石初樱真心觉得楚溆就是个细心、耐心又厚道的人,当下忍不住勾过楚溆的脖子‘么’了一口,“我的夫君最聪明!”     咳!男子汉大丈夫,被媳妇调戏什么的,岂能不还手?楚溆反手把人勾过来,对着惦记了一天的粉嫩的小嘴儿亲了下去。辗转吸允,敲开贝齿,逮到那四处躲藏的滑溜调皮的小舌头,直亲得楚溆欲火焚身却被无情地推开了。     楚溆委屈地看着笑眯眯小狐狸一般的媳妇,再瞅瞅自己衣服下支起的小帐篷,“樱樱~”,点了火不给灭,这算不算家暴啊!     石初樱弯起嘴角,噙着笑继续裁衣裳,她可没昏了脑子,这人现在还在受罚,怎么也得过两天才能减刑啊!     不过,石初樱显然低估了男人求欢时空前绝后的赖皮程度。     两人上了床没一会儿那人就从后面贴了上来,把人拢在怀里,硬邦邦的小兄弟便不请自来的找了地方磨蹭着。身下不老实也就算来,两只手也不停,更兼在石初樱耳边不断的呼着热气,喃喃地说着各种厚脸皮的荤话,绕是石初樱自诩脸皮够厚也被臊得不行。     最后不得不让那人得了逞,不曾想楚溆竟急不可待地从后面闯了进去,粗大强壮的灼热一插/进来几乎把石初樱填满,惹得她不由自主地一缩,顿时把楚溆给裹夹了个结实。     楚溆被如此紧致这般一裹当即低吼一声,差点失陷,忍了又忍,才缓过劲儿来,慢慢地摩挲抽动起来。。。     这一晚,战况空前激烈。(此处省略一千字)     第二天清晨,楚溆懒洋洋地醒来,伸手一摸,身边空空如也,连被子里也摸不到热气儿。这么早又练功去了?想起昨夜的缠绵,楚溆美的合不拢嘴,果然,对女人是不能要脸的。。。     石初樱则坐在屋顶上迎着晨曦内视自己的意识海和丹田气海。     昨天晚上她和楚溆放肆地把阴阳谐撷功法初级的花样都试了一遍,结果随着精气在体内的运转,今天凌晨她就感觉到了身体里有些异常涌动。     这不,她竟然发现原本附在她自身精气上的淡金色精气汇集到了气海中盘踞下来,虽然稀薄但也弥漫在气海各处。     石初樱琢磨着,是不是等积累的多了,也会凝聚成液体或者固体?不过看眼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等明年会山上去的时候再请教师傅也来得及。     再看意识海,更令人意外了,精神力凝聚的小光团原本只有豌豆大,此时竟然水泡过了一般,居然已经‘发’胀了一圈,虽然不甚明显但也是自打上次突破后难的地进步了。     “这应该与阴阳谐撷功法无关。。。”石初樱仔细地回想着最近一个月来的每一个细节,是了,就在前天她全神投入地画花样子的时候,隐约有一个感觉,但被她忽略了。那应该就是意识海的信号!     难道她专心致志画花样子也能修炼精神力?     石初樱此时还不知道,她专心画花样子是没什么,可她用的是画符文的方式在画,虽然没动用精神力或灌注精神力到笔端,但这种专注确实使精神力受到了极大的凝练,加上绘制符文的意念,自然不知不觉中使精神力得到了滋养和成长,加之以往的积累,就有了现在的进展。     虽然没有完全肯定,但大体也错不了,石初樱不再纠结,她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打坐,直到二肥跳上来寻她。     “你又淘气!”石初樱轻轻拍了下二肥的虎头,带着它下了屋顶。楚溆正神清气爽地等着她吃饭。     石初樱匆匆洗了个澡,招呼着开了饭,然后再把楚溆打点好送出门。     唉,做人家媳妇可真不容易啊,各种没自由。这要是以往,她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想泡多久就泡多久!?     “今天可别出去了啊!有事等我回来陪你在办。。。”楚溆临出门还不住地嘱咐着。     “知道啦,我今天还得做衣裳,还要等着饰品铺子的人上门呢。。。”真是管头管脚,她现在怀疑楚溆老了会不会更啰嗦。不过她也明白,不这样哪还叫过日子?每天举案齐眉的那叫待客好不好!     处理完府里的事情,石初樱继续昨晚没裁完的活计。     她先裁好六片斗篷料子,想到楚溆肩上的伤,便又裁了一块小云肩出来。     狐皮是现成的,早就鞣制好了,只这样一件大的斗篷需得上好的狐皮几十张才成,石初樱又使人开了库房去找了皮子一张张挑出来,不够的再去嫁妆里寻。几个丫头连同李三媳妇直忙了半日才把皮子选妥当,请石初樱来过目。     石初樱却只拿眼一扫,便又剔除去十来张,再重新选过。这样一上午就忙过去了。     皮子找好了,石初樱又带着丫头们配线。缝制绒缎的丝线、缝制狐皮的线以及绣花的丝线都是不一样的。     玉羽负责按照石初樱的要求配线,她捧着一个笸箩过来,“夫人,缝皮子的蛟线找到了,好几大捆儿呢,三五件也尽够了;银线也不缺,只绣线如何配色夫人还得细细说给奴婢,这样才好寻出来分线。”     石初樱就这玉羽的手看过,轻声交待:“蛟线搁下,先把银线和黑丝线搓了,绣线还不急的。”     “哎!”玉羽应声。     石初樱拈了蛟线动手缝制狐皮,只脑子里却还想着添人手的事。别的不说,连分线的丫头都没有,总的有些打下手的人啊。。。     “玉竹!请悦姑姑来!”           第九十三章 男人们的机锋(捉虫订阅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三章男人们     楚溆出了府门脸上哪里还有嬉笑的神情?两个随从见他出来连忙递上马鞭,楚溆瞥了两个随从一眼,几人翻身上了马,打马往胡同外行去。     马儿跑了片刻便出了胡同来到外面的街道上,楚溆瞄了瞄附近无人靠近,就着人声遮掩,出言问道:“昨天的事,可打听出来了?”     “回主子的话,那‘彩练阁’的伙计早就吓坏了,咱们一问就全说了。”     侍风的手段楚溆是知道的,他审人,连江湖杀手也要抖几抖,更别说这样一个普通人了。     “说!”楚溆拿了马鞭轻轻一敲马屁股,马儿便又替踢踏踏小跑起来。     早在昨天楚溆跟着石初樱到处逛铺子的时候,侍风就得了主子的吩咐开始调查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了。昨晚又连夜问了几个跟着出门的丫头,连悦姑姑都被‘约谈’了。不过事关重大,谁也不会有什么不满,而且,说起来她们这些人也真给吓得够呛。这边一问,那边就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然而,事情真的很简单,完全没有他们想的什么预谋或阴谋,“。。。几方面的问话对起来,确实只是意外。”倒是跟五城兵马司的案卷对得上号。     “是意外就好!叫护卫暗中保护夫人!”不是楚溆多疑,实在是他根本就觉得最近有些暗潮,而‘万毒消散’又名声大噪,使得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是!”侍风和侍电应声下来,侍电更是立刻拨转了马头回去安排。其实两个随从心里都觉得就夫人那身手,别说他们这样的,就连主子恐怕也不是夫人的对手。     侍风悄悄瞄了主子一眼,暗自腹诽:指不定谁护卫谁呢。。。     楚溆冷眼淡淡地瞟过来,侍风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端正了身姿,一夹马腹往前赶去。     主仆两个策马一路小跑赶到了宗室侍卫营门前,两人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仆役,楚溆便大步流星进了执事房。     “溆二哥,您来了!”     “兄弟,早啊!”     。。。     执事房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大家伙见到楚溆都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几个平时就没正形的更兼挤眉弄眼。楚溆全当看不见,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坐了。     “哟!溆二爷,您来啦!今儿个喝什么茶?”照管执事房的茶水仆役正拎着块抹布四下抹,见到楚溆连声热情招呼着,连声音都格外谄媚。     “松针茶!”     侍风连忙拿了钥匙去开柜子。     他们这些侍卫平时在执事房里有自己的柜子,放些替换的衣裳、伤药以及日常的生活用品。多数时候这些私人用品是自己的随从照管着,但也有时候两个随从忙不过来,便招呼茶水管事泡个茶,拿个药什么的,临了绕他点银钱就是了。     “我说,溆二哥,我可听说了,昨个儿您可是大出风头了啊!整个东市的青砖上,都留下您的脚印了吧?”     楚溆冷冷撇了眼说的人,这楚藤平时就是张臭嘴,顶不招人待见的,此时说的话也一样讨打。不过楚溆不屑跟这样的人计较。     那人讨了个没趣,也不气馁,仍是笑嘻嘻地靠过来,道:“溆二哥,您的松针茶能赏兄弟一口不?”     楚溆的茶,除了云露山茶就是松针茶,这两样都是石初樱给备下的。如今他早不喝外头的茶了,就连出门也是侍风或者侍电带了自家的茶现泡。     整个侍卫营差不多都知道他这儿的好东西多,偶尔来讨要些也是有的。都是宗室人,楚溆多数时候大差不大的也意思意思,大伙儿跟着喝两杯而已。     不过,楚溆今天却傲骄了。哼,一边看老子的笑话,一边还想占老子的便宜!?真当他楚溆拉不下脸来了?     侍风见主子冷肃着脸没出声,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接话道:“对不住了藤大人,这两天我们夫人没空,我们主子这儿还没添东西呢。您瞧,这壶泡完就剩点儿茶叶末子了。。。”说完,还把茶叶罐子倾了给楚藤看。     楚藤探身看了看,撇着嘴摇摇晃晃地走了。     其他人见了暗自发笑,却都没人理睬。     “咳!”这时候侍卫营的副统领楚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大人!”执事房里的人立马都起身行礼。     楚骁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聊!楚溆你来一趟。”说着迈步往自己的办公房走去。     楚溆整了整衣袍跟了出去。     “。。。昨天是怎么回事?”楚骁上下打量一番楚溆问道。     东市的事,尽管东城指挥使处置得,并当没发生什么大事故,但这么大的状况少不得要上报兵部,事情又涉及宗室,说不定今天兵部和宗人府都要问话,他们这些人总要事前有个谱,也好应对一二。     楚骁认真地看了几眼楚溆,这个属下人才难得,这些年也是干的不错,人也低调老实,怎么自打娶了媳妇就状况百出的?也不是说他惹事,怎么说呢,说高调?也不准确,人家也没故意张扬什么;说是非多,好像也是别人先找上他的。。。反正是不消停!     楚骁的手指轮番敲打着桌案,心思千回百转。     楚溆睇了副统领一眼,微一蹙眉,这事没什么秘密可言,倒也没必要遮掩,当下把侍风调查的结果捡能说的说了,总之,目前来看纯属意外。     听说是安远伯府上廖望之的媳妇惹下的事,楚骁往椅子上一靠,扯了扯衣领道:“这个唐玉梅,真是哪有她、哪多事!廖家好歹也该管一管!”     楚溆抽抽嘴角,心话,怎么管?认真论起来也没犯什么错,不过是‘惊喜’了一番而已。。。     “承智啊,昨个这事可不小。说不定这两日上头有人来问话,你心里可得有个数啊。”     “谢大人关照!”楚溆拱拱手,这个顺水人情也得收下。     “我听说你媳妇功夫不错?”楚骁话锋一转,盯着楚溆的眼睛问到。     能原地拔起,破墙而出倒没什么,是个功夫到家的都做得到,关键是这女人手里还提着十来个人而且还能凭空踏步,那可是有近千斤的份量。(有轻身功夫的人能凭借很多不起眼的借力之地,楚骁怀疑是妇人们外行看不到才夸张出来的)     “。。。还成吧,上房上树的不成问题。(不然也不用上山采药了)不过,属下派了暗卫!”楚溆说起瞎话来眉头都不皱一下,反正但凡有点本事的府上都养着暗卫,既是暗卫就没那么好差的。     楚骁释然笑道:“早听说你是个老婆奴,果然不假!去吧,去吧,好好当差!哎,回来!”楚溆刚迈出几步只好又转身回来。     “大人还有事?”     “咳!那什么,你媳妇那什么酒。。。改天能搞点来不?”楚溆垂着眼,眼珠子却转了几转。     “。。。也不是不能,不过。。。”楚溆抬眼看了看楚骁,暗道,樱樱的北山看来有希望了。。。     楚骁预料的不差,果不其然,早上侍卫们出队没多久,兵部那里先来了个员外郎,带着两个小吏。     “楚大人!”那员外郎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官职,平时也都是些不要紧的闲差,上头派了他来,显然不过是走个过场。     “嗯!程大人,今个有空来我这走走?”这些个宗室,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和蔼可亲之人,官员们也都心里有数。     此时程员外郎连忙陪着笑脸道:“下官无事哪敢打扰大人?是尚书大人吩咐差事,下官少不得来打扰一番了。”     “哦?什么事这么要紧?派个小吏跑一趟传个话不就完了。。。”楚骁不紧不慢地说道。     程员外郎苦笑,他就知道好差事也轮不到他头上,可差事不能不办,当下觑着上头的人陪笑道:     “昨日夜里,东城指挥使顾大人递了折子上来,尚书大人说,辅国将军乃是宗室侍卫营的人,吩咐了下官前来探望,看看有什么要紧的没?”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本折子双手递上。     边上的小吏接过折子转给楚骁。楚骁懒洋洋打开看了几眼,这个顾梦蝶!他敢押一百两银子,这折子指定不是顾梦蝶自己写的,花团锦簇、洋洋洒洒,说到底都是顾梦蝶如何精明果断、如何不辞辛劳亲临指挥,如何处置得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解决了一场重大危机。     想想也不意外,顾梦蝶是混了些,可架不住他有个好爹啊,永安侯顾琛当年可是中过探花郎的,能文能武,给儿子擦个屁股,脸上贴点儿金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更别说这事顾梦蝶本身还处置得不错,这么好的表功机会任谁也不会放过。     楚骁两根指头合上折子往外一拨,眉眼一挑,口里满不在乎地说道:“能有什么?不过是些妇人家看热闹罢了。我听说这事是安远伯府上的二少夫人嚷起来的,程大人如有兴趣,不妨去问问?”说着端了茶。     程风又不傻,人家指条道他就去跑,当下讪讪笑着告退了。好歹有了这句话他回去也好交差了。     打法了一拨又来一拨。这回可是宗人府左宗令大人亲自前来,虽然宗室侍卫营就在宗人府隔壁的院子里,楚骁还是整整衣冠亲自前去迎接。别的不论,楚溆和他说的事,少不得要落在左宗令大人身上。     “。。。你是说,她想买下北山的一片山头,给瑞兽白虎做野囿?”左宗令瞪着眼睛瞅着楚骁。     “那小白虎据说已经七个来月了,一直养在辅国将军夫人身边,生的倒是聪明伶俐很是喜人,只是长得甚小。说起来也是得不到成年虎的照看,目前和只是吃吃喝喝的,没多少老虎的本事。     楚溆说,她媳妇前些日上北山采药,看中了这片林子有些野性,大小禽兽不少,很适合训练小虎。他媳妇是打算买下一片隔三岔五带着小白虎去训训,好歹能扑个鸡,逮只兔子也不至于丢人。     不过,楚溆想拿自己的功劳换。”说着,楚骁含笑撇了左宗令大人一眼,再补了一刀:“说是给他媳妇一个惊喜。。。”     还惊喜!左宗令大人顾不上官仪直接翻个白眼,高声道:“他的惊喜难道还少了?!这才几天?满京城都是他们家的事儿了。。。”     “可这,也怨不得人家不是?”楚骁为了好酒也得给楚溆说话,那好酒他只喝了一回就知道有多难得,再怎么也得拢住了这个下属。     认真说起来,哪件事都不是人家主动招来的,从根儿上算,还是他们不地道才引出了一系列的事,这点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左宗令眯着眼睛敲了半天桌子,好半晌才睁开眼道:“这事本大人一个也做不得主,涉及瑞兽,少不得还得上达圣人。不过,倒是可以先给京兆尹打个招呼,北山的地界先搁置起来。”     “你这么卖力,可是得了什么好处?!”左宗令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突然问道。     “大人这是笑话下官呐?!咱们侍卫营里统共才几个得力的人手,别说好处,没好处下官也少不得为属下奔波一二啊!”楚骁岂是好对付的,三言两语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知人善任,一心一意为了公事着想的上官。     左宗令才不信!不过他也不揭穿,扔下一句“等信儿吧!”拍拍屁股起身走人了。哼,跟这些小子有什么话好说,他直接去找镇国将军那老家伙去。     ==========================================================     男人们在外头打机锋,石初樱则带着悦姑姑和陈姑姑等人正跟几个经纪买人手。     今天不但要买些娘子、仆妇这般熟手,进府就能上手干活的,还要买些小丫头跟着先前玉字辈的人打下手,另外粗使婆子和小厮、童儿也要添些。现在几个管事、客卿身边都没个固定服侍的人手,出去办事也不像。     最先挑的是针线上的。虽然府里的针线多数支给了外头的裁缝铺子和绣庄,但有些里衣小衫什么的活计,还有她的花样子,她可想了好些主意出来,都得人做,她可没时间耗在这上头。     “这二十个是精熟针线的,有绣娘,有针线房出来的,有原本擅长针线的,也有内务府针线上出来的。”悦姑姑已经掌过眼,她们要四五个人手,这二十个人选倒也够挑的。     石初樱打眼看去,这些女子多数都梳着妇人头,只有六七个是姑娘发式的,她先问一声:“这些娘子都是成亲了的,她们的家人怎么说?”     “回夫人的话,这些娘子俱都是十年活契的,她们的家人另有活计。”也就是说,这些人原本的契约已经到头了,如今另择新主。再做个十年她们年纪也大了,攒下些体己,回家或者享福或者谋生都是不错的。     石初樱点点头,只要活计好,不多事,是卖身还是卖艺她到不是很在乎。     既然要到她这府里做事,相信该说的话,经纪人和悦姑姑已经事前说过,不过她还是要强调一回:     “我这府上不留多事的人,守不得规矩的、心思不定的,此时站另一边去,咱们都好看些。”她冷冷扫一眼过去,省下的话也不用她再说了。     感受到一种无名的压力压在心头,没一会儿便有两个女子犹豫着退了出来,有人起了头,便又有两三个退出的。     石初樱看了玉树一眼,玉树上前给这几个人每人一串小钱算是打赏,几个人小心地谢了赏。           第九十四章 本性流露(订阅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四章本性流露(正版订阅送400字)     这些个琐碎的事自然不用作主子的操心,石初樱倒是找了这个机会,给身边这些个丫头定了等级和差事:     玉树、玉珰、玉羽、玉露、玉竹五个定了二等,每月一千钱,只在正房里随身伺候;     其他都为三等,每月八百钱,其中玉葱、玉禾、玉屏各自管着‘望云斋’、‘后库房’和正房院各处的家具物品;     而西花厅因是待客的地方,需要人手多,仍由玉麦和玉华两个负责;     玉芝还照管在‘朝彻轩’,玉荣则调去‘豁然居’也就是以前的‘正阳斋’,因楚溆说与老宅的巷子重名了,后来想到曾有言:“生死一观,物我兼忘,惠照豁然,如朝阳初启,故谓之朝彻。”便更名为‘豁然居’了。     青蒿、青艾也为三等,青篙继续留在前院跟账房学习,青艾则调回来掌管石初樱的银箱账目和各处的钥匙;就连玉雪小丫头也定了三等。     此后一般的洒扫和往来役使,跑腿传话递东西之类的活计也都有小丫头们做了。     有了足够的人手,石初樱顿感轻松,把事情丢给管事们,自己则全心投入去做衣裳。这回就连悦姑姑等人也松了口气,又因下人们都定了等级和明确了差事,姑姑和管事们派起活儿来也分外省力了。     ==================================     斗篷的缝制相对容易,而花纹则采用了只绣轮廓的方法,虽然花纹繁复但也可以绣的很快。     楚溆的这件斗篷,银叶蕨的花样绣在斗篷的底边儿。从下往上,最繁复的是底部的绵延曲卷的墨绿和银灰的银叶蕨叶片,往上是婉转多姿的灰绿夹杂银白的嫩叶和卷须,最上面则是细腻柔蔓的银白浅绿的卷叶和卷须。。。     这些花纹勾连缠绕,繁复而精美,绿色、银色、灰色三种颜色又分了十几种深浅不一的小类,加上狐皮云肩的反面也绣了银绿色缠枝花纹的,使得整件斗篷产生出无比的奢华美感。     而二肥的小斗篷则是在底边儿绣了一圈松针松果,嫩绿嫩红的松果,鳞片栩然,三个两个的藏在根根分明的浅绿或深绿的松针里,活泼俏丽。     石初樱自己的斗篷则是绣的摩云山野生刺玫的花叶,一丛丛茂密的深绿的枝叶,掩映其间的是从玫红过渡到粉紫、洋红色的花朵和花蕾,虽然只是绣出轮廓还是显得娇美异常。     绣这些花纹,石初樱并没有照惯例把线分得很细,绣得很精,相反,她让丫头、绣娘们把线搓成三股来使,用了大些的绣针,这样绣出来的轮廓要粗很多,但由于花纹繁复倒显得有种特别眩目的美。     而正房里的几个丫头更是根本没见夫人描花样子到衣料上,竟是直接上手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料子上已经描过花样儿了呢!     其实,石初樱哪用得着描上去?她只需对着料子拿眼睛把花样子比上去,那花样子可不就如同印在了布料上一般,丝丝分明,栩栩如生的?!     这三件斗篷还没做好就获得了众人满口的赞叹,实在太华美了!     新来的绣娘们更是捧着斗篷的一角看个不住,以往她们都觉得只有把花啊、朵啊的绣满了才能体现出足够的奢华精美,可如见看到这三件只绣了轮廓就美得炫目的斗篷,她们甚至自我怀疑起来。。     楚溆对自己的新斗篷也是赞叹不已,他手比眼还快,一伸手就从圆顶高竖的衣帽架子上取了斗篷披上,左转右看,美得像个傻小子。     石初樱放下手里的活计,也起身来看。她可不是为了欣赏自己的手艺,而是这件斗篷其实还不算完工,实在是等着楚溆回来再试了才收边结尾。     “你走走看,喜欢长短到哪个地方?围拢了试试,宽幅够不够?”说着又抬手把云肩展平,又指挥着楚溆来回在屋子里走了几趟。     “就这样正好!啊,这也太炫了!”楚溆惊叹着。     “觉得太花吗?”应该不会啊,这个花样儿还是很清贵的。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这件斗篷穿出去怕是太招眼。。。可得看好喽!”楚溆轻轻抚摸着斗篷上的花纹儿,开始担心这件斗篷的未来。     “你放心,谁要打它的主意,你只管说我的话:谁敢顺了去,我就让他浑身长长毛。那他以后可就省事了,也不用穿什么大毛衣裳,梳梳毛儿就过冬了!”     扑哧!屋子里的丫头们都没忍住,直接笑喷了。连楚溆都吭哧、吭哧的笑了半晌儿。     哼,有什么好笑,她可是说得出,做得到。     不过,眼下还是把斗篷收尾才是正经。石初樱摆摆手,丫头们都退到了外间,楚溆被扒得只剩里衣站着当衣架。“离地三寸就好!”楚溆比划着自己想要的长度。     石初樱又让楚溆展开斗篷看了看,嗯,很合适,她又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又想到要是在花纹间坠上些小小的珠子,如同清晨叶片上的露珠一般,那岂不是更加迷人?只不过她刚提议,楚溆就连忙否决,“可别再费事,这就已经够华丽的了,在坠上珠子,你男人出门就得被荷包、香袋砸晕了。。。”     石初樱很是白了他一眼,这脸皮厚的!不过她琢磨一回,还是让人把银线和银白色的丝线搓了,在原有的花纹上用打籽绣的方式坠了些小小的闪耀的线结,在光线下熠熠闪着水润的光辉,可不正如阳光中闪耀的晨露?     楚溆歪在暖炕上,手肘支着头,定定地看着媳妇翘着指头飞针走线,感受着静谧温馨的美好,竟连眉眼都变得柔和了下来。     因又有这个坠珠子的新主意,另外两件披风也被石初樱改了工,如此忙了半个来时辰才算是大功告成。     衣架上并排挂着三件玄色闪银绣花的斗篷:楚溆的是狐皮里儿,带了狐皮云肩、石初樱的是银鼠皮里,荷叶边的竖领,绣花花纹占了三分之一的斗篷身,极其绚丽、二肥的小斗篷则是灰鼠皮的里儿,带了个小帽兜,三款样式个有千秋,但件件精致华美。     不过,外观的美丽已经不能满足脑洞大开的石初樱了,她抱了楚溆的斗篷过来,又在狐皮里上探手可得的地方开了道口子,左右各缝了个暗袋儿,反正只要不塞得太鼓,有皱褶遮掩着一般看不出来。     楚溆看着有趣,自己思索着对石初樱道:“这个暗袋儿好,樱樱,以后我的衣裳里都做上暗袋儿,手边儿也好,胸前也行,只要遮掩得住就好。”他们做侍卫的,身上挂着东西有时候就很不方便,尤其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万一不小心掉落了,真的很麻烦。     暗袋儿就好多了,有倒插的袋口,东西贴身放着也放心。只要以后把东西换成扁平的包装就绝对没问题。     “这有什么难的,我还有更好玩儿的东西给你,你先适应适应,以后出任务也安全些。”石初樱忽闪着毛茸茸的睫毛,眼神亮晶晶的,每眨一下都如同一把小刷子轻轻刷在楚溆的心肝儿上,直痒得不行。     她把斗篷重新挂好,打理一回,看看再没什么错漏了才放心。“明个儿就可以穿了!”她丢下这句话自己却转身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出来。     “过来,试试这些。”也不说是什么,只牵起楚溆的一根指头说话。楚溆心痒难耐,揽了人儿过来先狠狠亲了一口,这才起身配合。     石初樱先是拿起一截靴筒似的东西,让楚溆穿在小腿上,却原来是个护腿。只不过,楚溆看着这东西,小腿外侧一面是半尺高的不知名材质的护腿,里侧却是某种动物的筋做的伸缩自如的箍带。     “看这里!”石初樱指给楚溆看,原来在护腿的外侧有几个小的插袋。石初樱摸出一把半尺长的短刀连鞘插了进去。正合适!     原来竟是这样用的!楚溆惊讶极了。他来回走动了几下,又瞄了石初樱一眼,忍不住在屋子里施展了几下轻功,这护腿和短刀竟如同长在腿上一般,一点不觉得有妨碍。     “这可太有用了!”媳妇简直就是梦幻小宝藏啊,不过,“咳!樱樱,万一别人看见了怎么办?”大家一处当差,一处执行任务,常常都是互相搭手的,他无法保证这个不被人家瞧去。     “这个也没什么,学了去又如何。反正指定没我做的好就是了。不过,你还是能藏多久藏多久吧。还有啊,这幅是我用特别材料给你做得,东西难得,不能丢也不能给人啊!”这可事她用云谷竹篾丝编制的,里面还掺了蛟筋,这一副费了她不少功夫呢。     要不是见到他腿上受的伤,她也不会想出这个东西来。不过这东西样式好学,相信看过的人自己都能琢磨出来。     除了这幅小腿护腿,大腿上还有个单独窄款的,主要是用来插一些防身的短刀和短剑,就连胳膊上也有个臂圈儿,贴身的地方有几个小袋子,可以放一些火折子,伤药之类的东西,袋子上有遮盖儿,可以防湿防潮的。     另外还有一幅腰带,三指宽四周围有十二个插口。材质当然还是云谷竹篾掺了蛟筋编的,前头有带扣,扣在身上松紧适度,如果不适还有调整的余地。     与蹀躞带不同,这腰带不是挂钩的,而是插挂式,即:有的插口是口袋状,里面可以放置东西,有的插口上下通的,可以用来插东西,还有几个窄的皮绳,可以挂几样小物件。     此外,最最惹眼的是一件半截的‘小衣’!     楚溆两手拎起这件‘小半截’盯了半天:看材质应该跟护腿什么的是一套的,只是‘小半截’没袖子,没领子,怎么看都像一件精致的汗卦儿,可它当然不是汗卦。这小半截的身前还有好几个大小不一,有盖无盖的口袋。。。     “这是。。。?”楚溆瞅了瞅小半截,又看看樱樱,这怎么用?     “穿上试试!”石初樱扯过小半截,瞪了楚溆一眼,心话,真是够笨的,这么明显的‘小衣’都看不出来?     咳咳!其实这小半截被她做得有些像女人的‘两裆’胸衣,除了两肩、前胸和后背,其他皆无。但是,不管怎么说,楚溆笨拙地穿上后还是体会出媳妇的用意了。     这小半截可不就相当于护身软甲么!     “这是。。。软甲?”楚溆试探着问道。     石初樱飞来一个白眼,也不回答,直接拔出他腿上的短刀,雪亮亮的刀尖对着楚溆,一歪脑袋:“咱们试试?”     “樱樱~咱玩儿点别的好不好?”楚溆无力地抗拒了一下。媳妇太彪悍了,把咱给玩儿坏了怎么办。。。     抗拒无效!     “是你自己试,还是我来试?”     “好吧,要死也死在樱樱手里!来吧!”楚溆两眼一闭,可是还没等闭上,就见眼前寒光一闪,直觉得胸口一痛,“我命休矣!”     。。。。。。     楚溆等了一会儿,好像没事了!他睁开眼,低头看去,只见胸前的‘小半截’完好无损,而樱樱正握着雪亮的尖刀,涨红了脸蛋儿忍着笑看着他。     “噗,哈哈哈,咯咯咯咯!”石初樱丢下刀子,倒在炕上笑个不住,哎哟,他家楚溆刚才的样子太可乐了!明明怕死还硬挺着,好笑死了。。。     “好你个小丫头,又戏耍你夫君,看我怎么收拾你!”楚溆顾不得脱下小半截,直接窜上炕去,扑倒媳妇一通胳肢,直到石初樱说了许多好话告饶,并答应改日再陪他喝一次酒才放手。     石初樱笑得浑身发软也不起身,只伸出根指头,指点着让楚二爷自己去拿包袱里另外的小东西,却是一对护腕和护肘,各有小奇巧。     这些小玩意儿直接获得了楚溆的大爱,当下就披挂整齐,显摆了一番,如此还不过瘾,看看天色不算太晚,跟石初樱打了个招呼,直接跑老宅找大哥楚洌显摆去了。     石初樱看着还飘荡着的门帘子,不由好笑,到底是小儿子,骨子里也还是个得宠的孩子,爱玩儿,争宠什么的,好在心眼儿还不算少。     其实要不是日子过得轻松如意,心态放松,男人骨子里的小儿情态又怎么会显露出来,这也算是本性流露吧?!     不过,肯闭着眼睛,不计风险的受她一刀,对他再好点也值得了。           第九十五章 表妹来袭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五章表妹来袭     “大爷!二爷来了!现在书房里等着爷。”门口的丫头通报道。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刘氏正陪着容姐儿哄她玩儿九连环。楚洌则正考教两个儿子的功课,虽然宴哥儿人小,还没正经入学,但也跟着爹爹学些简单的内容。而且,考教安哥儿功课的时候,楚洌也常会带上小儿子,让他熏染一下。     “是二叔来了吗?我要去看二叔!”宴哥儿蹬着小短腿儿,急忙忙往炕下溜。     “你急什么!”楚洌一巴掌拍在小儿子的肥屁股上,宴哥儿嘻嘻笑地抱着楚洌的手臂撒娇道:“爹爹,让我去嘛!儿子都好些天没见二叔了!让我去嘛!”     小儿子跟弟弟亲近,楚洌自然知道,而且也不反对,有这样的亲叔叔总比自己好运气,他和楚溆的亲叔叔不少,可哪个不是算计他们的,更别提什么亲近了。     “老实点儿,好好跟着哥哥温功课,赶明儿让你娘带你们去你二叔家玩儿!”楚溆说着看了刘氏一眼。     刘氏心头一跳,忙挤了个笑容,道:“原本这几天就想去的,只听说弟媳正忙着给二弟做针线。。。呃,想来也忙得差不多了,是该去走动走动了!”刘氏微微有些脸红,她作为长嫂,总想着那边来请才好,谁知道这个弟媳根本没这个套路,弄得她上不去、下不来的。     楚洌瞥着刘氏,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算起来新媳妇回门之后他们就该上门走动走动了,毕竟新媳妇头一个月倒不好没事串门子。可刘氏至今还缩在家里等人家上门请,算怎么回事?!他们家可就这一门血脉至亲,其他的都远着一层。不往近里处难道还往远里处?!     楚洌警告了刘氏一眼后又关照安哥儿带着弟弟继续做功课,自己起身往外头去。二弟这个时候过来能是什么事?去书房的路上,楚洌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却都不能确准,只好作罢。     “大哥!”     楚洌一进书房的门就瞧见弟弟一脸得意地在摆弄书架上的摆件。他撩了袍子往榻上坐了,抬眼微微打量楚溆一眼,倒是一脸喜气,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这么晚还出门,可是有事?”     楚溆没答话,只往榻上坐了。这时侍墨端来一个新炭盆,顺手把烧得差不多的旧炭盆撤了下去。转身又来换茶水。     “云露山茶啊!”楚溆嘱咐一句,楚洌和侍墨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抱歉了二爷,咱们的前些日子就喝完了。。。”     楚溆睇着侍墨,想来这厮也不敢撒谎,他又看看大哥,见大哥也不言语,心话,这才一个月吧,樱樱给这边的茶至少有两斤吧!这就没了?!     千万别跟他说都喝了!     “二爷还别不信!”侍墨见了楚溆的神情,也发泄不满道:“今个儿这个来求一两,明个那个又来求二两,哪还能剩下多少了?”都把大爷这儿当宝藏呢!     楚溆蹙蹙眉倒没说什么,只一挥手道:“无碍的,侍电身上应该带着,找他去拿,都拿来!”     “哎!”侍墨应声去了。     楚溆盯着门口瞅了瞅,再看回半满的炭盆,皱着眉道:“大哥何不自己开府,何必怎么委委屈屈地过日子?冬天炭不足,夏天冰不够,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楚洌见弟弟不说正事,倒也不急了,他脱了鞋子盘膝坐了,微微一笑,问道:“说说?你开府的滋味如何?”     “艰难也有,但至少心里头舒畅,不用处处看人眼色。怎么,大嫂还是不肯?要我说,哪天让大嫂去我们府上逛逛,看看自己过日子的好处,说不定这心就活泛了。”     皇家宗室里的人就没有真傻的,楚溆多少知道些澄心院的事,只说楚洌这个人就不是那眼界只有针眼儿宽的。委屈求全地挤在老宅多数是刘氏打老宅家产的主意,以前楚洌因顾虑弟弟未成亲顺水推舟了,现在就绝对只剩刘氏还别着不肯了。     对于这样的女人,他不能说什么,但他还是更喜欢他家樱樱这样的,疏朗、大气(你确定?),从不斤斤计较(咳咳,真的么?)。。。反正怎么想都是樱樱最好。     “嗯,这两天就让你嫂子去你那边走动走动,对了,这几天你们动静可不小。。。”楚洌看着弟弟,挑起眉毛。     “也没什么。。。”楚溆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跟大哥把当日的事情细细说了一回。楚洌点点头,侍风、侍电都是他手底下训出来的,他自然知道他们的本事,想来事情也是赶巧了。     “上头可有什么说法?”     “来人问了问,走个过场。只不过,这次倒是让花蝴蝶捡了个大头儿!这小子!还特地跑来跟我邀功请赏,磨着我要了一瓶百灵丹去。。。我听说他那折子写得天花乱坠的。。。”     “难得他也干了件正经事,他爹还不把他夸成一朵花!”     这时,侍墨进来上了茶,嘻笑道:“好茶来啦!今个儿正好了,侍电身上带了二两多,都被小的给留下了。反正您府上有,这点就饶给小人吧。”     “明个儿让人送半斤来!”楚溆大方地一挥手,侍墨美滋滋地下去了。     楚溆眼神跟着侍墨出了门,听听外面没了声响,才转身朝着楚洌一咧嘴,笑道:“给大哥看样东西!”     楚洌就知道他憋到现在一定是有什么事,见他起身解了外袍还是有些意外,这是。。。此时,楚溆脱了外袍扔在一边,身上穿的正是护腿和‘小半截’软甲!     ==========================================     澄心院里     吃过早饭,刘氏问橘枝:“车可安排好了?”这次出去石狮子胡同除了刘氏,还有三个孩子,加上仆妇丫头人可少不了。     橘枝一边替刘氏找着出门戴的首饰,一边哼了一声,道:“奴婢一早就去大夫人那说请了。大夫人说,要用车好歹提前两天,个个都当天要车,哪里调配的过来。。。”她学话强调和神态都学的惟妙惟肖的,惹得边上几个丫头吃吃发笑。     “奴婢就说,上回咱们倒是提前了好几天要车,可那时候却说什么‘现在哪知道过些天的事,万一到了那天有急事,调配不开也说不准。到时候再来说吧。’     奴婢说,这早也不行,当天也不行,这可难了。反正是我们大爷交代的,要不让大爷去跟老太爷问问。。。这才勉强给了两辆车。不过,奴婢身上也挨了好几个眼刀子,要不是奴婢走得快,指不定这衣裳都给眼刀子豁出口子来了!”     橘枝是刘氏眼前的大丫头,向来口角伶俐,又有眼色,很得刘氏的重用,她出去也是有些脸面的,但凡难办的事刘氏都只让橘枝出面。     “既这样咱们先去跟来太太辞行吧。”她们这些做孙媳妇的,出个门也不自由,不说层层批准,也得往宁寿堂说一声。     老太太不待见楚溆媳妇,对楚洌的媳妇也一般,不过是抬眼看了下刘氏,倒是招招手,把几个孩子叫到了跟前说话。     听说刘氏几个要去石狮子胡同,她撇撇嘴,说了句“早去早回吧,别光顾着玩儿。”     刘氏心里不爱听,不过是亲戚家串个门子,能多累?每次出门都是这个话!她们薛家人出门倒好,每次笑逐颜开的,什么‘难得出门,多玩儿会子,别急着回来。’,又说什么‘多逛逛也好,小孩子也要长些见识。。。’,到了他们这就成了‘早去早回,别光顾着玩儿。’可再不乐意也得一一应下。     “洌大嫂子是去石狮子胡同那边吗?”薛婉眨着眼睛一脸懵懂地问道。     刘氏心里鄙视,面上还是笑着道:“正是呢。老太太,那边路远,孙媳先去了。”说着行了一礼,抱了容姐儿,牵着宴哥儿,招呼安哥儿往外走。     “老太太!婉儿还没去过呢,老太太,婉儿也想去瞧瞧!”薛婉抱了老太太的胳膊,眼角瞄着刘氏的背影,嘴里甜腻腻地哄着老太太。     啐,真个不要脸了!刘氏暗骂一声,脚下更快了几分。     不过,显然她低估了女人的心机,她这边刚带着孩子和下人来到偏门前,就看见三个裹着斗篷的少女正等在门前。     “洌大嫂子!”三个人纷纷打招呼。     刘氏心里有不好的感觉,不过仍是上下打量着三人,惊讶道:“这是去哪儿啊?怎么这样齐全?”     楚涵过来扶住刘氏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大嫂子竟不知道么?我今个给老太太问安去,正巧见婉姐姐央求老太太要跟着去石狮子胡同玩儿,老太太允了。     这不,正好,我也在家憋得慌,顺道儿也求了老太太一起去。老太太说,既然一个两个的都要去了,玉娘也一道去散散。可惜,灵儿姐姐回家去了,不然咱们还能热闹些!”     说着,她还朝陈玉娘扬起脸来,得意地说:“你可要好好谢我哟!”     陈玉娘一张鸭蛋脸儿,身上是八成新的浅粉色缎子面斗篷,狐皮出风,她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没人带着倒是真不好出门,不过,此时她倒是翘着指头点着楚涵道:“就你才这么厚的脸皮,好好的把洌大嫂子的兴致给坏了。要我说,该打你才是。”     薛婉在一边脸上气得不轻,两个小狐狸,借了她的光不说好话,还编排她的不是!不过,今天她要好好把握,才不跟她们这两只傻子置气。     “好了,都上车吧!”刘氏哪里还不明白了。不过,老太太都应了她也没法子拒绝就是了。     刘氏眼瞧着车只有四辆,便带着三个孩子挤了一辆车,剩下的楚涵拉着陈玉娘上了一辆车,两个人的丫头也跟着上去;薛婉只好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坐了一辆车,剩下的刘氏的丫头仆妇挤了另一辆。     “你可真是,何苦跟着来讨人嫌?”坐在车上,陈玉娘开始数落起楚涵来。她们是亲戚,又一起住一起玩的,没什么话不好说的。     “哼,我这哪是讨嫌,我啊,就是要看某人黑脸。我跟你说,她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你看她眼珠子乱转的,今个儿本姑娘就盯着她了。专门坏她的好事!”楚涵靠在车壁上,洋洋自得地很。     “你啊!”陈玉娘扭了扭楚涵的小鼻子,嗔道:“到了人家府里可不能任性胡来,我瞧这溆二嫂子就是个极厉害的,那人能耍出什么花样儿!再说,今儿个爷们儿都上差去了,她有主意也没地方使去。”     楚涵坐直了身子,一双大眼眨了眨,道:“这可不一定,爷们儿的差事说不准,有些时候也是早早就下了差的。”她哥哥楚濯就经常能早回。     “她不会真打什么主意吧?如今谁不知道溆二奶奶厉害,大街小巷得可都传遍了。”陈玉娘轻皱眉头。     “反正啊,她走哪我就跟到哪儿,气也气疯了她!”楚涵自打上次被薛婉涮了一道,这股气就没出来。她是楚家人,怎么不比个破落的外来户体面,何况这个破落户还打着那样的主意。当谁不知道呢!     “你也别莽撞了,给溆二嫂子提个醒就好,在人家府里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她们两个絮絮叨叨说着人家,薛婉自己坐在车里也盘算着她们呢。     别的不说,这怕这两个小尾巴就要跟着自己,那怎么成!必须甩掉!不过,她对石狮子胡同那边不熟,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等瞅了机会再说。听说,那边府上的后宅是跟前院打通的。。。     “到了那府上,你们要好好走动走动,跟丫头们多说说话!”薛婉盯着青梅和娇杏吩咐道。     “是!”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做奴婢的,不管心里如何想都得按主子的吩咐行事。           第九十六章 表妹做客(订阅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六章表妹做客(正版订阅赠送400字)     “四辆!”石初樱和悦姑姑都有些不解。     照理,如果来别人府上拜访那是要提前下贴子或者派人来说话的,像刘氏这样还是前一天晚上楚溆就口头上打了招呼,而一早刘氏又派了曹立家的来才算是周全了。     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既不知道是什么人,主人家可如何接待呢?     石初樱和悦姑姑对视一眼,悦姑姑略一思忖便要了玉露一起往各处先观照一遍。     “走吧,不管是谁,人还是要去接的。”石初樱带着玉珰和玉竹并陈姑姑往外走去,玉树和玉羽留下看屋子。     石初樱主仆来到侧门前的时候,刘氏抱着容姐儿已经下了车,正招呼着奶娘照管两个儿子下车。     见到石初樱迎了出来,先是抱歉了一通,带了个麻烦来人家府上,真的不是她所愿。石初樱看着一脸歉意的刘氏,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哟嗬!瞧着都听眼熟的。     “大嫂来了!路上还顺当吧”石初樱不动生色地瞅了刘氏一眼,嘴里却照常打着招呼。     刘氏便是有话此时也不好说出来,心里郁闷极了,心话,要是没多出这么几个意外倒算的上顺当,多了这几个一路上还不够她呕心的。她挤了个笑容出来,“真对不住,打扰了!”这回可是真心话。     石初樱知道这个时候也不便细问,便按下不提。     这时候安哥儿和宴哥儿也下了车,安哥儿便带着弟弟过来问安,“二婶婶好!”两个小家伙被楚洌教得很知礼。     容姐儿被刘氏抱在自己怀里,见哥哥们都说话了,她也学着拱拱小拳头,说道:“二婶婶好!”软糯的童音别提都招人疼了。     石初樱欢喜地抱过容姐,笑道:“容姐真乖。”     “溆二嫂子!”石初樱听见声音转回身,只见涵姐儿正忽闪着大眼睛朝她笑     “涵姐儿来了!怎么没事前说一声,嫂子这可没来的及准备你玩的东西,招呼不周,你可不要嫌弃才好!”     说着也瞅瞅另外两个,嗯,倒是都见过。她记忆力超群,自然想到上次在刘氏院子的那码事,再看刘氏一脸的歉意,多少也猜出一些。     “是我们不好,本应提前跟嫂子打招呼的,不过是临时起的意,嫂子不怪我们冒昧才好!”这时候薛婉和陈玉娘也过来见礼。     人勉强算是刘氏带来的,只好由她出面介绍一番:“这是玉娘,是四婶子娘家姐姐的女儿;这是婉姑娘,是大夫人娘家那边的。”也不说是亲戚,毕竟都快出五服了也不知道怎么个亲戚了。     “竟是亲戚家的姑娘,难怪以前不认识,今个儿也没特地准备,几位姑娘可别嫌我这儿简陋才好。”石初樱淡淡笑着说话。     陈玉娘和薛婉的脸也不由红了红。确实,算起来她们跟石初樱可不没有正式引见过么,说是陌生人也不差,如今又不请自来,这算是相当无礼的了。     陈玉娘心里这个气啊:不认不识的就贸然上门做客,这简直就是对主人家不敬么!你算哪根葱啊,人家必须招待你?     原本她是不必趟这趟混水的,可老太太发了话,她一个借住的人,还能拒绝不成?所以,都怪这个薛婉,上次算计的她们几个地帐还没清,这次又被她连累了,真是有她就没好事!陈玉娘暗自绞着帕子,直把它当成了薛婉一样。     薛婉此时借着别人的遮挡正上下打量着石初樱,只见她眉目飞扬,神采俊逸,简单的螺髻上插戴着几只简单的首饰,身上披着一件芙蓉粉色银鼠皮的斗篷,里面隐隐露出橙粉色的短袄和白地撒花织金的长裙,竟然是那么明艳耀眼!     她不由垂下眼帘,绞紧了手里的帕子。想她薛婉长得也不差,等她做了将军夫人一定比这个村姑还明艳几分!     石初樱瞥她一眼,也不理睬,一边招呼着众人进府,一边给玉竹递个眼色。玉竹飞快的跑去跟悦姑姑回报,增加了三个姑娘可不是少数,原先的接待方案必是要重新做大的调整的。别的不说,光是茶点、器皿就要更换;另外菜式也得增加一倍!服侍的人手更不用说了。     悦姑姑收到这样的大变数,也忙打发人往各处传话,想了下又连忙让人去前院,今天突然来了几个女客,前院的人往来行止注意些。     “让杨妈妈带着几个厉害的婆子到花廊前边去守着,一旦有哪个姑娘嫁走错了路及时给送回来,记住,不论是哪个!”跑腿儿的小丫头学了一遍话,悦姑姑点头后便跑去传话了。     辅国将军府里刘氏是来过的,就是石初樱成亲那会儿,刘氏作为大嫂可是帮着张罗了好几天。不过,这会儿再来却发现和上次看竟有了很大不同。到底是有了女主子的府邸就是不一样,以前看不过是一处宅子,如今各处都透着人家的痕迹。     迎客走的是专门的花树夹道,并不从正门直通的几重院落间穿过。一路上倒也有些不错的小景致,不过是取些个野趣和天然,实在是没法跟老宅相比。倒是有几树茶花正在含苞吐蕊,大红的、粉白的、粉红的、珍珠白的,单瓣、重瓣都有,一丛丛翠绿掩在冬雪下,只露出几朵娇艳的花和几片翠叶。     “溆二嫂子,这处为什么不植些红梅?腊梅也好,冬日里清香四溢岂不迷人?”薛婉才不会把大好的机会浪费在软兜上,她没坐一会儿就下来步行了。     石初樱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各有所好罢了!”     又过一时,一条小溪横在眼前,不过此时已经被冰冻住,两岸也掩盖上了积雪,只留下一条蜿蜒的雪道“。。。此处要是有几竿修竹就好了!”薛婉看着岸边雪地里露出的枯草不由摇头。     “要我说,这青松还是太肃了,倒不如雨打芭蕉有趣味些。。。”薛婉越看越觉得这个村姑完全应该被踢下去,白糟蹋了这府里的人和物!不由暗自把自己当成女主子想一回,这府里各处竟是都不合心意,少不得一一改了才好!     真是够了,又不是你家!石初樱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答话。其他人也当然不会答话,薛婉自说自话一番也觉得有些异样,便闭了嘴。     不过,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鄙视这个村姑,到底是乡下人,这品味实在太差。她倒是没想想自己脚底的泥还没洗干净,竟就开始笑话别人了。     “咱们镇国将军府果然是养人,你瞧瞧,婉姐姐这才来了几天,都已经能点评别个府里的造景了呢,要是再住上几年,指不定御花园也看不入眼了!”楚涵和陈玉娘也下来走路,边走还边嘀嘀咕咕,只是这声音可不小,刚好大家都能听到。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笨?你呀,只知道些个梅兰竹菊就当自己已经有了君子之风了么,以后可千万别这么不知深浅的,说错话不要紧,露了底就不好了!”陈玉娘轻笑着,点了点楚涵的小鼻子打趣道。     石初樱和刘氏只当不知道这几个小姑娘的机锋,一路来到二院的花墙处下了软兜。     “呀,你这里又新整饬过了?”刘氏可是记得这里是有墙的,此时竟全都敞开了,从正房能直接穿到回事处不说,回事处两边的跨院也敞开了,竟都重新坐了门的。     “是略为改了改,这样舒服些。”也是,自己的宅子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刘氏不由暗自羡慕,她连下雪天修个屋顶都还要跟上头磨嘴,更别说动辄拆墙了。     一进西花厅,一股暖浪扑面而来,“你这屋子可真暖和,这烧的是银骨炭?”刘氏不由惊讶。     她们澄心院这么些年就没烧这么热乎过,除了过年或者来客,平日里都是不冷不热地对付着过活。所以,从大人到孩子都习惯穿得厚实。到了这里反倒有些穿不住了。不光是她,连几个小姑娘也一样。其实,整个老宅除了个别的几个要紧的地方,冬天能热热乎乎的地方还真少。     “就是,这银骨炭到底是比白霜炭强不少。”     原本在外头还穿着大毛衣裳的众人纷纷卸了厚重,只穿了小袄仍是感觉犹如春天般的温暖。     西花厅已经摆上了一张长暖榻,石初樱和刘氏携手坐了,容姐儿和宴哥儿也给脱了大毛斗篷抱到了暖榻上。安哥儿人还小便坐在了刘氏身边,顺道看护着两个弟弟妹妹,     榻下头有两个烧了炭的铜罩炭炉,此时也把暖榻熏得热乎乎的。榻上铺设了厚实的银红地儿的富贵牡丹妆花锦褥,北楠木的高低炕柜上摆着不倒翁、九连环、小风车、还有竹雕的小车、小马、小人偶等玩具,显然是特地给小孩子准备的。毕竟这府里目前可没有小儿。     三个小姑娘则坐在了两边儿下首的锦靠椅上,也都铺了厚实的锦垫,脚下更是有热乎乎的铜脚炉。     众人落座,玉露带着小丫头来上茶。     薛婉见分到自己手里的是一只粉彩的蝴蝶落花的茶碗,揭开盖子,一股沁人的茶香和花香袅袅的飘了出来,“嗯,好香的茶!”不知谁先惊叹了一声。     薛婉也深深吸了几口茶香,再轻轻吹来了热气,低头去看那茶水:浅浅的金翠色,飘着几叶细嫩的绿茶,还有几点小小的红色、粉色、黄、芙蓉色的花瓣,这些花瓣显然是揉碎了的,此时不过半个小指甲大小,轻盈盈地飘在茶碗里,煞是迷人。     轻轻吹吹茶叶,抿上一口,嗯,真的清润甘美,花香满口!是个女人都会喜爱吧!     “二嫂子,这是什么茶?好香啊!”三个姑娘里楚涵年纪最小,十三岁正是可大可小的时候,又是四房几个儿女里头最小的,平日里也并不腼腆,说起话来清脆利落的很。     “不过是我早些时候在山上采的野茶,揉了些野花,自己做的百花窖,图个热闹好看。”     “我就知道二嫂子好东西多!”楚涵摇头晃脑地说道,忍不住又喝了两口。     这时候自知失礼的陈玉娘和薛婉又起身重新给辅国将军夫人见了礼儿,石初樱让人端来一托盘三个精致的青玉镂空香熏囊给两人算作见面礼,里头分别装了茉莉、玉兰和百合花瓣以及香露点染的丝绢,淡雅的香气若有若无。     楚涵也跟着得了一个茉莉香的,拿在手上反复把玩着:青玉被镂雕成的蝴蝶形状,香薰囊的正反两面还各隐隐有一只蝴蝶翩翩飞舞,少量的浅黄、赭黄等瑕疵正好雕成了花朵,下头坠了一颗指肚大小的贝珠,一条银绿色丝绦穿过香薰囊,下头悬着银绿掺杂银黄、浅粉、青绿、玫红五彩的穗子“这可真漂亮!”     比起常见的球形,这个蝴蝶形的精雕玉琢香薰囊确实更精巧,石初樱看了都喜欢。     这还是前几日在东市遛顾蝴蝶的时候发现的,她一共买了十只不同样式和香气的,店家给了特惠价还要七两八钱一只,这还只是收了个手工钱,不然这样一只精致的玉香囊怎么也二十几两银子!     玉葱和玉华此时带着小丫头送上鲜果和点心,有切好的蜜桃、甜瓜、葡萄;还有各种蜜饯干果:柿子饼、桃脯、杏脯、蜜渍梅子、蜜渍海棠果、椒盐核桃、炒花生、大枣、松子等等;当然随着两个小的抻着脖子,丫头们还端上几小盘的糖果:松香糖、金枫糖、还有他们没吃过的百花糖。     几个孩子很懂事,尽管想吃也还看着刘氏的眼色,石初樱见了不由好笑,她轻轻点一点宴哥儿的小脑袋,招呼几个孩子吃糖果。难得出来做客,刘氏倒也乐意松散些,点头允了。     几个孩子吃着糖果在暖洋洋的榻上玩起小木马、小马车来,石初樱跟刘氏招呼了一声,先去重新安排一下。     刘氏更不好意思了,她也是主妇,当然明白,明明是人家都安排好了,自己这里出了岔子,人家总得另外安排吧。嘴上却只好说:“弟妹别忙什么,都不算外人,是我们唐突了。”     石初樱笑笑,安抚朝刘氏一笑,出了西花厅便对随身伺候跟着玉露出来才道:“午饭的酒水改成雪梨金酒,给孩子们上蜜桃露,菜式就改成备用的锅子,锅底就用鱼汤、大骨汤、三鲜汤、鸡汤;菜品多加些鹿肉、山药、木耳、蘑菇,菜蔬多些芫荽、莴苣之类的。”     “还有,待会儿让李栋过来带着两个小少爷到前边去玩儿,或者到‘虎苑’去二肥也好,不过女客不准过花墙往前头去。”     “是,夫人放心,悦姑姑已经让杨麽麽带着婆子们守在花墙那边了,奴婢再去交待一声。”玉露转身走了,石初樱抬头望望天,心话,要是真有不自量力的,她不介意今天就把这个祸害给除了,大家都能安心。     石初樱又转回去跟刘氏说了一回儿话,因有外人在,有些话也不太好说,石初樱见孩子们有些无聊,便对玉竹道:“李栋来了没?”     石初樱家没有合适的孩子招待同龄人,正好李栋休沐,早说好让他来待客的。李栋这两年已经长成小少年模样,因跟对了东家,此时已经入了京城的学堂,虽然不是什么太知名的学院,但对于一个曾经连学都上不起的孩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他穿了一身浅青色的学子长袍,微黑的皮肤,健壮的个头,黑亮的眼睛还是当初那么醇厚,进门行了个礼:“东家姐姐!”     他一向这么叫石初樱的。细说起来两个人年龄也差不很多,石初樱和楚溆谈情说爱的时候还是李栋常常去‘打断’的。     “这是李栋,我们府上李管事的长子,如今在书院里读书,正好今天休沐,让他带着两个小的在逛逛府里。”刘氏多少知道一些石初樱这里有几个仆役是平民身份的。     “去跟李栋哥哥四处逛逛,玩儿一会儿就回来!”石初樱细细交待李栋和安哥儿,又有各自的奶娘丫头跟着,一行七八个人簇拥着出了门。毕竟是小男孩,在屋子里呆着无聊得很,不如出去跑跑。     “李栋哥哥,我们能去看小白吗?”刚一走出门,宴哥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好啊!我带你们去看二肥!不过,不需乱摸,二肥会生气地。”说话间几个孩子已经跑远了。     薛婉斜睇着石初樱,天真一笑,歪着头道:“二嫂子,他们说的是小白虎吗?我也能看看吗?”     刘氏顿时觉得眼皮一跳,心里暗骂一句不省心,不由抬眼去看石初樱。     石初樱粲然一笑,道:“我看姑娘们干坐着也是无聊,我这边倒是有个花房,涵姐儿不妨带着两个表姑娘去瞧瞧,玩赏玩赏如何!”竟是明晃晃的不接那话茬!           第九十七章 各种试探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七章各种试探     薛婉有些下不来台,她咬着唇儿,手里的帕子不由自主被绞成了一团。     陈玉娘瞄见了不由笑道:“婉姐姐什么时候学会折布老鼠了?这还真像!我倒是想学来着,可是身边也没个人会,不如请婉姐姐教教我如何?”     楚涵探过身去,细细看了看,遗憾地说:“我看不像啊,我记得小时候桂丹倒是给我折过,好像不是这样的,那布老鼠有头有尾,还可以动来动去呢。。。可惜,桂丹嫁人了!”     “娘,布老鼠是什么?”容姐儿正是好奇的时候,她只听见个‘布老鼠’觉得那一定是好玩儿的东西,别的她又哪里明白。     刘氏抿了抿嘴,轻轻摸了摸容姐儿的头,“容姐儿乖,赶明儿个娘让人给你折一只玩儿!”这些小玩意儿多是闺阁女孩子的游戏,普通人家的差不多都会,只官宦人家的姑娘会的就少了,刘氏就是个不会的。     容姐儿身边的一个丫头含笑蹲下行了个礼,回话道:“奴婢小时候倒是跟家里姐妹们学过这个,夫人要是不嫌弃粗陋,奴婢这边折一只给姐儿玩!”     容姐听明白了,马上拍着手,“布老鼠、布老鼠!容姐儿的布老鼠!”     孩童的笑闹早把薛婉的不自在给掩了过去,不过,布老鼠三个字实在听得她刺耳。她站起身,朝石初樱和刘氏行了礼,回首朝楚涵两个道:“咱们去花房玩耍吧!”说着一甩帕子,抬腿先走了。     玉华看了石初樱一眼,便抢前几步道:“外头冷,姑娘们别冻着了!”先招呼着几个人的丫头给主子穿了斗篷,便往外头行去。     石初樱眼睛随着几个姑娘出了西花厅,瞧着玉华和几个小丫头带着人往花房去了,自己跟玉珰交待道:“几个姑娘们花回来,也在暖阁里歇歇,摆上棋和投壶什么的给姑娘们玩儿,也可以去后花园子逛逛,那里倒是有几株梅,只不到开的时候。”     又对刘氏说,“大嫂,不如咱们到里头说话吧!”说得好像自己很老成似的,刘氏不由抿嘴笑着应下。她自是要单独跟弟妹说说话的。当下两人拿斗篷裹了容姐儿,往正房里去。     “两个小少爷回来便带过来!”     且说薛婉几个只几步路就到了西花厅一侧的花房,一进门便被各种争奇斗艳的花草给惊到,这可真是难得!     诺大的花房应是扩建了的,不然原本的一间可没这么大,而且明显要比别的屋子亮堂许多。花房里粉的、红的、粉紫的、金黄的、珠白的、白晕粉的。。。各色的茶花或初绽娇颜,或含苞待放,或者花蕾硕硕,衬在翠绿的叶片之间,犹如各色的小美人。     楚涵的目光落在一株金茶花上,她轻轻靠近金茶花嗅了嗅,“嗯,真是好闻,好像百花茶里有这个香味儿呢!”她翘起指尖想摸一摸,不过到底放了下去,玉华不由松口气。这花真不能给摸。     “玉娘,你快来看!真的有金色的茶花!我跟你说啊,二嫂子认亲那天,头上就戴了两朵这样的花,可真是漂亮,把那些个首饰都给比下去了!我一直还以为那是用玉片累丝做出来的呢,没想到竟是真的!”楚涵欢呼着。     陈玉娘也凑过来,细细看了半晌,喃喃道:“还真是!你不说我还以为是蜡做的!”     薛婉也探身过来瞧了瞧,轻笑道:“这倒是难得,合该孝敬给老太太也赏赏!”     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个姑娘都白了她一眼,“哼!看着人家府邸好,要不要也搬家去?”楚涵最见不得她这样,当下气呼呼地拉着陈玉娘往一边看去。“瞧什么都眼热!刚刚不还什么君子之风么?君子不夺人所好都不懂,可见也是个假仙儿!”完全不管鼓着脸颊的薛婉。     “你!少得意!”薛婉毕竟也是个小姑娘,再有心眼儿也还是有些抑不住怒气,被人孤立到底不好受。要是魏灵儿在就好了,指定给这两个好看!     眼着几个姑娘不开心,玉华见状赶紧设法把人分开,免得真吵起来,“姑娘们喜欢雅的,这边儿还有几盆兰草,是咱们夫人自己从山野里挖来的,宝贝的什么似的。”     眼瞧着楚涵两个稀罕地观赏起兰草来,薛婉转了转眼珠,她知道楚涵是个喜欢兰花的,这一看指不定一盆盆都要品味一番,一时半刻是没完的。她转身来到门口,抬着下巴对着青梅和娇杏道:“我要出去逛逛!”     青梅和娇杏连忙上前帮着薛婉整了整斗篷,又一前一后跟着出了门。见到门口守着两个小丫头,青梅塞了几个铜板,笑道;“这位妹妹,我们小姐要逛逛,麻烦你给带个路!”     小丫头抬眼就见眼前一位小姐,长得娉娉婷婷的,俏丽中带着傲气,水杏搬的眼睛微微睇着她,明蓝的锦缎斗篷更是衬得她冷艳了几分。不由小心地问道:“姑娘要去哪儿逛?后花园子倒是有些茶花。。。”刚入冬的时节别的花都谢了,梅花又还没开,除了早开的茶花还真没啥可看的。。。     “先随意走走!”薛婉昂起头往前走去,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忙跟上去一个。     玉华的眼角早扫到了门口的动静,当下给了跟着自己的小丫头一个眼神,小丫头连忙跑出去找今个儿管着这事的玉珰姐姐说话。     薛婉儿出了西厢花房的门,先是四下打量一番。刚才来的时候人多,来不及细看,此时放眼出去,五间正房彩漆明丽,在冬日里显得格外耀眼。在这里还能看清正房门口挂着厚实的嫣红地儿的锦缎门帘子,门口左右还站着两个豆绿色衣裳的小丫头,不远处的门廊下的美人靠上还坐着几个彩衣的丫头,手里做着针线。。。     薛婉又瞧向对面的‘望云斋’,门外也坐着两个小丫头,“看这名字倒像是书房!”薛婉心里一喜,书房可不都是男主子的地方!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过,看丫头的闲散样子应是主子不在,也是,这一早上的男人们总是要上朝的。(在薛婉的印象里男人当差就是上朝     的)     薛婉看着前方不由眼前模糊起来,似乎看见温暖锦绣的房间里,一个娇美的华服女子正含情脉脉地服侍着俊逸的男子穿衣着袜,他官袍革带,脚蹬朝靴,女子送了男子出门,两人依依惜别,男子蓦然回眸,冷峻的容颜若隐若现。。。     “姑娘!姑娘!”娇杏喊了几声也不见反应,抬眼看去,却见薛婉正痴痴地望着对面,目光迷离,嘴角含笑,这莫不是魔怔了?!     娇杏连忙推了青梅一把,两人对视一眼,青梅蹙了蹙眉头,只好轻轻拍了拍薛婉的斗篷,口中自言     自语道:“竟还有雪花落下来!”     薛婉一个激灵醒神过来,正听见这一句,不由斜睇了青梅一眼,挑了个眼神儿,青梅顺着小姐的眼光看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薛婉漫步往右手回廊走去,青梅却手搭在肚子上,不好意思地对小丫头说道:“这位妹妹,到哪儿能出去走走?”这是去净房的雅言,这两天小丫头们也学了些。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她要是走了谁服侍客人啊!青梅当即一笑,道:“小姐,您先跟前这地方玩玩,奴婢先去散散,快去快回的。”说着携了小丫头的手就走。小丫头想想也是,便带着她往西厢的南边走去,经过回廊往后面去有个净房。     “妹妹怎么看着眼生?”青梅边走边闲聊。小丫头羞涩地答道:“我是刚来的。”     “这就难怪了!妹妹什么时候来的?当的什么差事?”     “刚来了几日!眼前在西厢这边儿跟着玉葱和玉华姐姐当差!”     “哦!我看这两个姐姐都是好说话的人,想来对面的也是好说话的!我瞧着都怪闲得慌!”青梅嘻嘻笑了几声。     小丫头回头看了一眼,笑到:“那边是书房,不用的时候自是闲着。”青梅转了转眼珠,心定了下来。     两人又闲聊几句匆匆如厕后往回走。到了回廊处却见薛婉已经漫步在前头,一边观赏着回廊上的彩绘一边慢慢往花廊处行去。     “书房那边儿是什么地方?”青梅指着‘望云斋’花墙对面的一处院落问道。     “那是‘朝彻轩’,是夫人理事的地方。”     青梅紧赶几步回到薛婉身边,薛婉轻轻点了点头,翘起嘴角,不过却不往望云斋去,而是转到只剩下枯藤的花廊下玩耍一回。瞄了瞄花廊对着的二院,只有半截篱笆墙,中间倒是站了两个威武的婆子,想来那边就是外院了!     “我瞧着这雪倒是好,虽不如新下的,却也是洁白如玉的。真个扫了倒不好了。”她一双美目顾盼着,到底是个美人,一举一动都像画儿一样。     “我们夫人不让扫,夫人说,二肥虎爷要在雪地里跑着玩的,扫了就没趣了。”     现在将军也不在府里,没得浪费时间,倒不如先去外院探探,薛婉打定主意,“我们也要去看小白虎的,不如,现在就去!”说着眼神一瞟,看了过来。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奴婢是内院的丫头,不能去外院,不如让玉珰姐姐另使了人带小姐过去?”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见美人小姐已经慢悠悠的往花墙那边走过去了,这要是让客人小姐自己乱走迷了路,她可不就得被退回去,那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小姐!小姐!”她急得一跺脚,跟了上去。     “小姐请回吧!前头是外院了,多有不便!”杨麽麽眼瞧着一个美人袅袅地行了过来,心话,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薛婉不解地眨巴着大眼睛,懵懂地看看前头又看看花墙,青梅连忙说道:“这位大娘,您看这儿不是相通的么?怎么就是外院了?我们小姐实在看这院子单调了些,想在府里四处看看!”     杨麽麽堆出一脸笑容,两眼往两边一扫,道:“姑娘也是个伶俐人儿,怎么瞧不出来,这虽然没有泥墙,可不还有咱们这些人墙么?”说话间,花墙两头果然又冒出几个健壮的婆子,手里拿着扫把,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瞥着。     还人墙?!     薛婉几乎就要翻个白眼,这是哪家子的规矩!没墙就是让人走的,做什么人墙这样的鬼话!怕是临时安排的吧?     不过她也知道痴缠是没用的,降低了格调不说,万一给回府的将军碰见岂不得不偿失?她不是无知少女,没那么好骗的。于是,她在回廊里漫游着来到望云轩跟前,细细观赏着匾额上的字迹。     “如此俊逸的字,竟是哪个写的?”薛婉惊叹,自己的书房想来他也舍不得别人沾手吧。。。     “是我们夫人题的字!”门口的小丫头笑着回答。     薛婉一口气郁在胸口,转身往西厢房回转。再也不要看见那个村姑的东西!     卧室里,玉珰正和石初樱说话。     “现在到哪去了?”石初樱正一边翻出楚溆地护腿,一边问道。     “刚从望云斋回西花厅去了!”玉珰抿嘴笑道。     “嗯!让人盯紧了!”石初樱把护腿包了起来,往外走,想了想又道,“往外院传个信儿,你们将军中午要是回来,让他来露个脸儿,我倒是看看,谁会扑上去不曾!”     玉珰怎么听都有一股子寒意,她抖了抖,当即应诺着退下了。           第九十八章 消火臭臭丸(一)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八章消火臭臭丸(一)     “病了?!”刘氏也大吃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才中午不到就病了?     玉珰暗自翻白眼,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垂着眼睛回话道:“。。。跟着的小丫头说,薛姑娘本来是在花厅里暖和着的,后来她觉得无聊就要去花园子瞧瞧,小丫头们就带着她们主仆去了。     谁曾想薛姑娘喜欢后头的雪地,说是难得这样洁白一片的,便想打雪仗,堆雪人儿,小丫头觉得没什么,几个人便玩了起来。     不过,薛姑娘玩一会子嚷着热了,便脱了大毛衣裳继续玩,出了一身的汗,劝也不听,许是吹了风,回到花厅就有些热。这功夫到热得有些厉害了。     薛姑娘的丫头哭着来求药,说是主子的药最是好,能给她们姑娘用点子也好的快些。。。”     石初樱眨眨眼睛,和刘氏对视一眼,这是什么节奏?病了?刘氏心里也咯噔一声,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楚溆本来抱着宴哥儿走在前头,听了这番话不由站下脚步,回头对石初樱说道:“叫两个人,找辆车现在就给送家去,省得一会儿又说病重走不脱!”他也是大家门户里出来的男子,什么没见过、没听过?!     石初樱朝他轻轻一笑,道:“人家不说了么,我的药最好,怎么会走不脱!必然是走得脱的!”走不脱也得给本姑娘走!     说着,又把容姐儿往刘氏手里递:“表姑娘病了,无论如何我得去看看,你们先过去。”     刘氏摇头,“我带来的,自然也要去瞧瞧才好!”但容姐儿太小,怕过了病气,到不好去,便交给楚溆一手一个抱着。     因人已经安置到西花厅的暖阁里,离正房倒是不远,石初樱原本还以为会借着路遇的机会崴个脚,撞个怀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把自己冻病了!这活生生是要常住的打算啊!     石初樱磨着指头,不由心里冷笑,敢谋算本姑娘!?那就别怪本姑娘辣手摧花了!     西花厅的暖阁里,楚涵和陈玉娘沉着脸坐在暖榻不远处的椅子上,互相瞪着眼。这还真是一时没注意就玩出新花样了!     原本她们俩还以为薛婉打个雪仗什么的是打算走娇俏路线,设法以少女的欢声笑语或者青春活力什么的吸引溆二哥的注意力,所以,两个人鄙视地远远瞧了一会儿,觉得溆二哥指定不会到后花园子来的,便回来了。     可现如今她病歪歪的躺在人家这里,这是要闹哪样?!     石初樱和刘氏一进门就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声,刘氏恼火,这是在人家新宅里,哭个屁呀呢,没得丧气!     她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呜呜的娇杏和青梅,十足的发了一记眼刀。两个丫头本来听见外头传话说夫人来了,便哭起来,听见脚步声正一抬头就挨了刘氏一眼刀,差点吓掉魂儿,不过,定定心,还是忍不住继续卖力哭起来。没法子,姑娘说了,前头最难的都做足了,总不能后头容易的反而露怯。     “住嘴!再哭给我掌嘴!”刘氏难得发起彪来。实在是气很了!     “夫人,夫人,您可要给我们姑娘做主啊!”青梅干脆不睬刘氏,直接扑到石初樱脚下,抱着腿苦苦哀求起来。     “哦?怎么做主?难道你们家姑娘病了不是您们的缘故?你们两个身为贴身伺候的人,却没服侍好主子,好好的人,在你们服侍下竟然病了,这个账还是得算算的。”石初樱轻轻一抬脚,青梅就飞到了墙角,半天才爬起来。     “呜呜呜,夫人,夫人息怒!”青梅吓得不轻,不过到底没受伤,只敢远远的哀求,不敢靠近石初樱。     “夫、夫人,还请给我们姑娘,请、请个大夫看看才好!”娇杏却难得的伶俐一回。     “已经请去了!”玉珰及时跟了一句话。     石初樱再不理两个丫头,只往榻上看去,只见薛婉微微喘息,两颊酡红,微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寒热之症倒是不假。刘氏上前伸手试了试薛婉的额头,确实发热,不由看了石初樱一眼,点点头。     石初樱哪里还用试,远远瞧一眼也就知道了。如果这真是个贪玩耍,不小心玩乐过头的姑娘,她还真不介意帮一把,不过对这样不惜拿小命赌上一回的人,她可没那么滥好心!     将军府里平时也供奉着两个医生,此时正赶来一位年纪大的陈老医生。     搭了脉又观看了病人的面色,便起身对石初樱行了一礼,道:“回夫人的话,这位病人想是着了风寒,寒气并非缓缓渗透,而是大冷大热造成的寒热突发,有些凶险。在下开副方子,先吃一剂,等退了热,再慢慢调养几日。若是热度不退,就麻烦了。。。”说着,起身去开方子。     薛婉确实有些头昏脑涨,勉强保持着清醒,不过听大夫这么一说还是吓了一跳,她作是作了,可她不想死啊!万一那村姑给自己的药里动些手脚,自己岂不小命休矣!绝不能让那村姑得逞!     “我、我有话,对将军说!”薛婉强撑着喊了一句。两个丫头更是跟着大哭起来,仿佛已经命归西天了似的。     石初樱寒眉冷凝,一屋子人没一个敢吱声的,连刘氏也低下头不再言语。     “不要脸!”不知谁嘀咕了一声,气得原本就昏沉沉的薛婉差点昏死过去。     有这个母老虎拦着,眼见求见将军是不成了,薛婉心思活络,稍微歇口气的功夫又有了新主意,她死撑着微微起身,柔柔弱弱,一言三喘气地石初樱道:“给夫添麻烦了。还请,还请,看在亲戚的份上,赐药!”     她想着,即便捞不着溆二爷,也不能白吃亏了,这村姑的药据说极好的,什么万金难求之类的,吃一颗百毒不侵什么的。好歹也得饶一颗才划算!     面对薛婉明晃晃的讨要,石初樱却眉头都没动一下。薛婉也是个强悍的,竟然再三恳请了两次又倒下去。     石初樱这才淡淡说道:“我的药不是谁都能吃的,病是能好,只不过,这药力只怕你吃不消。吃了我的药,后头再找后帐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我行的。。。”     “口说不行,得签知情同意的文书!不然,我没闲功夫搭理!”     “夫人,药抓好了。现在去熬?”玉露过来请示。     石初樱瞄了榻上一眼,嗯了一声,“平常大夫的药也一样,多吃几幅就是了!”     “夫人,我不想,病着回去,请夫人,赐药。我同意。”薛婉是个擅长打探消息的,倒也听了一些关于什么‘万毒消散’的一些传言的。遭罪是遭罪些,可好处也多多,此时她倒打定主意非得讨一颗不可了。     “不是我小气,我也是为你着想,你年纪轻轻,实在不必吃这样强效的药,何必受这样的苦?你且再想想。你们两个,也好好权劝劝你们主子!”     两人哪里肯劝主子,反倒都来求石初樱给药。     石初樱不耐地一挥手,“你们哪个会写字,替你们主子写同意书吧。”两个丫头还都识文断字的,按照石初樱说的写了‘风险已知,后果自负’几个字。薛婉抖着手按了手印儿,她现在还真提不得笔。     “先躺着吧,我那药吃下去一刻钟之内就能活蹦乱跳的了,不差这一会儿!”说着,呼啦啦领着人都走了。剩下主仆三个面面相觑。薛婉越发觉得石初樱是舍不得好药故意拖延不给。     因了这个事,原本欢快的午饭也变得气氛沉闷起来,大家草草用了饭便打算散了。这时候石初樱才勉强从荷包里摸出一颗指肚儿大的淡紫色的药丸,药丸上隐隐蕴含着丝丝绿色的回纹,看着就无比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你这病也没什么,养养就好了,这药吃不吃随你,一般人吃了下火会有些拉肚子,不过三两天也就好了。只体制弱的话,还是不要吃的好。”石初樱托着药丸就是不出手。     薛婉这个急啊,到底给不给啊,怎么这么啰嗦呢!     她撑着给了青梅一个眼色,青梅连忙抢上前,从石初樱手里飞快划拉一把,把药拿到手,递给主子,口里说道:“多谢将军夫人,我们主子身子底儿好着呐!”     薛婉就这青梅的手把药丸吞进去,顿时感觉到一股清气顺喉而下,直入肠胃,当真是精神一振,脑子顿时清楚了不少。果然是好东西!     “既吃了药,我就不多留了!”石初樱发话送客,她可不留人在自己家里拉臭臭,回家折腾去吧。     送走一行人,楚溆埋怨道:“何必浪费药材!对这样不自爱的,要我说直接送回家去,还要好好说道一回!”     石初樱忍了半天了,这会儿终于“扑哧!”笑出声来,便笑边捶打着楚溆,直笑弯了腰,‘哎哟、哎哟’的停不下来。     拉肚子什么的,楚溆体会过的,确实很那啥,不过至于笑这样么?就这么开心?楚溆被媳妇笑得有些懵。     “难不成你给她下药了?”楚溆再三探问,石初樱始终咯咯地笑着并不回答。           第九十九章 消火臭臭丸(二)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九十九章消火臭臭丸(二)     五天后老宅的宁寿堂     楚溆自己闷头吭吭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望着天,把原本冷肃的脸硬是憋得通红。好吧,他家樱樱实在太天才了!实在太。。。算了,他还是先出去再笑一会儿。。。     老太太看着楚溆三步两步钻出门帘子,外头立时传来‘哼、哼、哼、哼’的笑声,笑的这么奇怪,实在是因为楚溆不好放声大笑,强憋着才这样的。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简直太过分了!欺负她们薛家没人不成!     老太太怒气冲冲地敲着拐杖,咆哮道:“不孝子孙,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快快给我休了你那个村妇!龌龊胚子!”     楚溆原本憋笑涨红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转身大步回到堂屋,顶天立地往当中一站,“祖母,请慎言!”楚溆的话如同九天寒冰一样带着森森寒气,直冻得老太太和屋子里的人哆嗦了一下。     “难道我说得不对!那个村妇,竟然给亲戚姑娘下毒!这样的恶妇你还留着捧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老太太中气十足,拐杖敲得山响。     “此言差矣!祖母从何得来我媳妇给薛姑娘下毒的说法?是哪个大夫说的?咱们尽管当面对证!再不行咱们到京兆尹衙门或者大理寺断断!”楚溆一昂脑袋,根本不认账!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还非要人说?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老太太怒吼道。     “祖母年纪大了,还是息怒的好。”楚溆扫了一眼在座的大房的几个女人,大夫人、楚沛媳妇,大嫂刘氏,还有四房的楚涵、陈玉娘等人,继续道:“当日薛家姑娘去我们府上,我们事前一没接到帖子,二没来人说明,完全是一无所知,怎么会想着特地给她下毒?”这点老太太也知道,当日是薛婉现磨她才去的。     “这又怎样?她是个采药的,随手下点药还用事前准备不成?”     “祖母说得好没道理!同大嫂一起去的可不止她一个,大小算上也有六个,怎么就她出事了?您就没问问?再说,不过拉几天肚子,清清火,说什么下毒这样的话?祖母,这话可不能乱讲,这事是可以上公堂的。。。”楚溆阴森森地说道。     老太太自然是问过了,青梅和娇杏被打得现在还在养伤,哪有不招的。可老太太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们薛家要丢这么大的人!不给那个村妇一点教训她还翻天了!     “哪有这样清火的!”老太太狠狠敲了敲拐杖,楚涵几个小的不由缩了缩。真响,也不知地砖坏了几块?     “老大媳妇,你说!”     大夫人再不乐意也只好扭捏着说了。     这事还得从薛婉几个从石狮子胡同回老宅说起。     其实走到半道上薛婉就觉得肚子里叽哩咕噜的肠鸣不断,她倒记得石初樱说过是会拉肚子的,好在她们豪门大户,一般主子出门乘坐的马车都带着一个小暗格,就是放的马桶这样的应急必需品的。所以,还没等到府里,薛婉便坐了两回马桶。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个小姐,怎么上出来的东西气味格外臭,不过起身儿的功夫,臭味就飘出马车外头,把个路人给熏得直嚷嚷。有那眼尖的还看着镇国将军府的徽标指指点点。     勉强支撑着回到府里更是连着三天没几乎没离开马桶,直到三天后才堪堪止住。     说来也巧了,关在屋子里臭了三天,终于可以出来放放风就赶上了大房沛大奶奶的生辰宴。     许是‘灵药’的关系,尽管排毒折腾人了些,但效果不错,两个丫头都发现小姐的皮肤都水润润,更白净了几分。     “果然是好东西!”薛婉对着花棱镜摸着自己的脸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生日宴这天,她特地挑了件桃花色的掐腰小袄,下头也找了一条白底红花的裙子,灰暗的冬日里衬得整个人粉嫩嫩、鲜灵灵的,真的像颗鲜桃一般诱人。     因是小宴,来得都是近亲,还有薛家那边的几个勉强数得上的亲戚。男人那边和女人这边当中竖了六折十二扇的屏风,各开了几桌。     大夫人这辈分的一桌,年轻的夫人们两桌,大小姑娘们一桌。热热闹闹吃了一回酒,席间上了鸡鸭鱼肉的大菜,反正冬日里菜蔬也少,开宴自然少不得这些大荤。     刚吃没一会儿,薛婉就觉得有些怪怪的,怎么身子下头感觉有些湿滑?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肚子一阵熟悉的气串,还没等她起身避走,众人就听见“噗!噗”几声,几乎一瞬间一股难闻的气味散了出来。。。     不论真雅假雅,反正平时都雅惯了的夫人小姐们哪受得了这个!碍于修养,也只是抽了帕子隐忍地挥了挥,或捏着鼻子假装不知道,可眼神儿却忍不住去顺着声音和气味去寻来源。     薛婉当日左边坐的是楚沛的嫡长女5岁的楚梓,右边坐的是大房次子楚济家的长女9岁的楚桐,这两个小姑娘瞬间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抬眼,只忙忙地找了帕子堵口鼻,没办法她俩离得近,受害比较严重。     同桌的几个姑娘像楚涵、陈玉娘俱都红着脸不知所措起来。毕竟这事在有教养的人家实在是太离谱了,应该说至少这么些年他们府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其实更尴尬的是薛婉,眼看着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过来,她简直恨不得钻地缝里再也不出来,可她现在连动也不敢动了,因为屁股下湿了!她简直快要哭了。     青梅和娇杏两个伺候在身边此时也傻眼了,心话,小姐不是清火清完了么?昨个一下午一晚上可都好好的,这可是怎么回事?     到底青梅机灵些,只愣了一会儿就急忙靠近薛婉,低声问道:“这可是。。。”她话没说完,就见自家小姐稍稍欠了欠身子,她低头一看,一块黄唧唧晕湿的痕迹在白地红花的裙子上很是明显。她连忙示意娇杏去拿了斗篷,等了一时,趁着大家不再注意的时候给薛婉披上,主仆三个悄悄起身退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作弄人,薛婉刚走几步,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滑出身体,一股子熏人的气味再次袭来。     原本试图忘记这次尴尬的人不由都堵了鼻子再次看了过来,薛婉当真是夹着屁股落荒而逃!     女客们因接连的尴尬丛丛结束饮宴,纷纷告辞,石初樱也晃晃悠悠的回了府。楚溆回来的时候也没问,石初樱倒也没说起这事。     薛婉原本以为这是意外,只当是清火还没彻底,想想自己现在的皮肤倒也忍了,可两个小姑娘不干了。     她们当时倒是忍着了,可回头就各自跟娘亲哭诉了自己的遭遇,毕竟她们离那么近,她们觉得现在人们一定都认为这是她们干的,可她们好冤枉。毕竟是几岁的小孩子,较真起来也真让人头疼。     周氏的生日宴被搅了本就不高兴,被女儿一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碰到妯娌程氏两个人一唠叨,倒也怀疑是薛婉的病没好利索,毕竟她前些日狂拉肚子知道的人不少。于是妯娌力两个联袂来‘探望’薛婉这个表妹。     “表妹真实好气色!”不得不说,排毒排的挺有效,任是谁见了也得夸赞一句。两个人坐了好一会儿也没发觉什么病没好的症状。面色好,精神足,除了有些含羞(那是难免的)简直比她们还正常。     薛婉自己也纳闷,回来上了几次净房都是些油状的,上了几次也好了,至少到目前一切正常。她倒是稍微松了口气。晚上吃了点稀粥小菜倒也没什么控制不住的反应。     只她高兴早了。     休沐日是府里众人给老太太请安的日子,按惯例请了安自然是凑一起吃一顿饭。不用说,席间薛婉再次漏了。     老太太铁青着脸,眼看着儿女孙子孙女,曾孙曾孙女等一众人带着隐忍的表情速速逃离出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老脸都给薛婉丢光了。     可薛婉哭得死去活来,她这个时候怀疑自己被那村姑给下毒了。不然为什么会这样?     老太太理智尚存,拿了自己的名帖请了御医进府,诊了脉却没什么问题,听青梅描述了一遍症状倒是捋着胡子思忖了一番,只道怕是前些日子腹泻太过,肠胃耐不住油腻之物,吃清淡些许能好些。不得不说,这还真对了路子。     只要薛婉不吃油腻之物,绝对没事,可哪怕吃一点儿,也会漏出来,而且不受控制的漏,可她也不能每天吃清水煮菜吧?害得她现在真正是大门不敢出,二门不干迈了。     哪怕她再三小心,在又一日早餐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再次发生了臭屁事件!     本来她是不想来的,可老太太想挽回一下颜面,特地嘱咐了薛婉,而薛婉也几个没吃什么,不过是吃喝了几口撇得十分干净的鸡汤,几筷子炒素三鲜就出事了。她又羞又气又急,当即晕倒。还不忘喊了声被人下毒了。     一通忙乱后,薛婉醒来哭诉一场,深信自己是被石初樱给毒害了。她那么厉害,别人都查不出云云。     老太太把当日跟去的人都审了一遍,两个丫头更是挨了打。这些楚溆都是事后听大哥楚洌说的。     楚洌亲身经历了两次了,也是很无语。话说他也怀疑是弟妹使得坏,毕竟那个‘万毒消散’能制成那样,谁知道这人还有多少坏水!     楚溆休沐在家陪媳妇琢磨酿酒方子,被老宅传唤过来倒也一头雾水,等他知道了这些事便是先前忍不住笑了一通,这回他明白当日樱樱为什么笑成那样夸张了。     只不过这个帐他是不会认下的,要他说只能是活该!往他家樱樱的枪口上撞,那不是自找的!     因此,楚溆也懒得辩了,只留下一句:当日写了文书的,后果自负,再说我们下毒,咱们公堂上见!     这话当人不是冲老太太而是冲着薛家人,毕竟媳妇也是楚家的,而薛婉则是外人。因一个外人就坏自家人名声再不能忍让。     回到府里,楚溆把这些事大体讲了一遍,忍不住问道:“樱樱,你给她吃的什么药啊?”他好奇死了。     “消火臭臭丸!”楚溆顿时翻了个白眼,听这名儿就知道是整人专用药啊!     不得不说,这药实在灵验。     经过再三周旋,老将军亲自唤来楚溆求情,又保证,老宅里的薛表妹一定会被接回薛家去,再不出现在石初樱面前,石初樱才勉强给了一小颗药丸能抑制消火臭臭丸的不良反应,但是,同样也会把原本清毒带来的好皮肤变回去。     薛婉原本想着已经是糟蹋了名声,但落下个好皮肤也算可以了,听到这个话,气得她狠狠摔了几个破旧瓷器。好在,后来瞧着变回来的皮肤还是比原来好,她总算平衡了些。     只是京城的贵妇圈子里却隐隐传出一些关于薛家姑娘的不好传闻。。。           第一百章 老太太的手段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章老太太的手段     薛婉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再也没有掀起一点儿浪花,只留下几句闲话在少数一些妇人的闲谈里。鄙夷也好、不屑也罢,不过是几句谈资随风也就散了。     楚溆和石初樱找了一个休沐日宴请同僚。说是同僚也不确切,楚溆和石初樱还商量把在他们亲事里帮了忙的那些老宅的兄弟、宗室兄弟,平日里的好友也都请了来,除了本家的兄弟,如张苍、陈天保都算是认识的,另外石初樱竟然还见到了顾蝴蝶!不过更多的人都是第一次见。     外院二三十个大男人抢着喝一坛子松露酒,这是石初樱大发慈悲‘赏’的一大号坛子,刚一开封,男人们就矜持不住蜂拥上去抢了,手快身手好的连灌了两口,身手慢的坛子都没摸到,还是楚溆力排众人抢回来酒坛子,才每人轮到两三盏。     可惜,狼多肉少,这点酒对男人来说连牙齿都不够沾湿的,只是喝了绝品好酒,再来喝别的哪里还有味道?     石初樱则在内宅招待女眷,只这次来的女眷实在太多,远远超出了帖子上的预期,也不知道这些夫人是怎么想的,不但本人来了,甚至连老娘、婆婆和出嫁的姐妹什么的都相携着来了。。。石初樱看着几乎超出一倍的人数,不由暗自翻个白眼,不是说都是教养的人家么?这么做真的不算恶客么?     多亏了之前他们买人的时候特地给厨房加了人手,但厨房的管事还是来跟石初樱说,原本为明天准备的菜也一道用了不说,还差了些缺口,需要临时区采买一些。甚至连原本定的吃饭的餐厅也换到了‘豁然居’,连女人带孩子开足了5桌席面!     石初樱作为女主人扯开笑脸坐在正厅里待客说话,又给一干初次见的小儿女首饰、笔墨等见面礼,连上次剩下的几个玉雕香薰囊都一扫而空!石初樱暗自嗟叹,自己家库房的地皮又薄了一层!     待到送走客人,石初樱又给喝得似醉非醉的楚溆洗剥干净,提到床上安顿好,喂了一盏自制的醒酒汤,让他睡觉,她自己则跟着几个管事和媳妇盘点今天送礼的情况。     陈姑姑瞄了夫人一眼说道:“小金镯子送出了十对,玉琢香囊七只,砚台五块,小盒松烟墨10盒,珍珠钗两只。。。”     石初樱心话,我统共就打了十幅金锁,如今倒是先把配套的镯子都送出去了,还有,那十个镂雕的玉香囊她还没捂热乎呢吧,这一次竟就全送完了?幸亏她仍让把上好的松烟墨分装成了两小块一盒的,足足省了一半下来,看来以后还得多搞些小包装礼品啊!     不过,石初樱倒也收到十几件礼物,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倒是常来常往的做法。其中石初樱最喜欢一张小炕屏,楠木镶的一副绣小猫扑蝶,活灵活现,虽然绣技精湛,但因炕屏算是小件儿,到也不会很贵。     石初樱的脑子自然与旁人不大一样,她看到的可不只是一幅活泼的炕屏图,而是看到了自己家以后准备礼品的单子有多了一种选择。     忙过了这件事,楚溆和石初樱也算过了新婚的头一个月,再也不用忌讳什么,石初樱便跟楚溆打了个招呼,开始带着二肥逛京城。毕竟以她‘占山为王’的习惯来说,不把自己落脚的地方踩一遍那实在是不可忍受的。     东市主要的几条街道已经被石初樱上次逛遍了,如今石初樱两个只逛位置偏一些街巷。石初樱来这些地方一来是‘踩点’,二来顺道淘一些能作为礼物送人的东西。     才来京城不过一个月,她就发现在京城需要送礼的名目实在特别繁多,动辄送金送银的,而且礼也很大,但凡家底儿薄些还真吃不消。     她上次让人专门打的金锁银锁小镯子什么的早已经送完了,现在都已经开始打第二轮了。     还别说,这些相对不那么繁华的地段还真有许多意外有趣的物件。她就发现一种只比巴掌大些的小砚屏,专门放在书房里的桌案上,用来给砚池挡风,免得里头的墨汁太快被风吹干了;     还有一种一尺多的两折小屏风,叫做桌屏,跟炕屏不同的是,这种屏风轻盈奇巧,只适合放在书案上,跟稍大一些的炕屏还不一样。不管是用来装点房间也很好,摆在案上欣赏也罢,俱都精致不凡,当人价钱也都不便宜。     只不过,在石初樱看来,这些屏芯的花样子都流于通俗了,石初樱自己会画,才不稀罕这些无趣的花样子,少不得自己画了,或是活泼的清溪游鱼,或是林间松鼠、或者是蝴蝶落花,又或者是青蛙顶着荷叶,种种野趣看了让人十分欢喜.镶成精致的小砚屏、小屏风很适合给小辈或者平辈的礼。     其中有一幅仙翁乘鹤的小图被王娘子精心绣了出来,就连越姑姑见了都连声说镶上紫檀木的框作贺礼也使得了。     石初樱自发现了这几款小屏风的妙用后,一连几天憋在家里静心画图,一连画了三四天,最后把一叠五十多张的图交给王娘子,交待绣房精心绣出来,她自己则带着二肥又去了北山玩耍。     不过还没等她潇洒几天,宁寿堂那里就来人传话,说是老太太说了,从明个儿起,要她这个孙媳妇也每五天去请安一次,尽尽孝心。     石初樱觉得这绝对是老太太的报复!不过,即便是报复也得去不是?     当天晚上楚溆下差回家就听说了这件事,他转身就往外走。石初樱一把扯住了他,“干什么去?难道你还去跟她打一架?”     楚溆的脚一顿,眉头竖起,“她不是不乐意看到你,免了你请安么?怎么又想起这一出了?我就问问祖母,她到底为啥就见不得我们好好过日子,怎么就非得找点麻烦!”     石初樱把人拽了回来,按坐下,嗔道:“你这样去岂不没理?哪有孙子找祖母理论的?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且等着看。”     楚溆的眉眼一点都没放松,仍是一脸寒冰地说道:“你可别这么天真,你是不知道这些老太太的手段。阴狠着呢!当初我娘就没少吃老太太的亏,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了。。。”     哎,有八卦耶!要听!要听!     石初樱两眼都山动着八卦的兴奋光芒,把楚溆拉到了炕上坐了,又让玉露跑了松针茶,搬来瓜果点心,准备听楚溆讲家史。     楚溆被她搞得苦笑不得。可石初樱台子都搭好了,那容他不唱戏啊,算了,讲讲也好,省得樱樱不知道以后吃亏。     “。。。爹爹是祖父和祖母的次子,因生的时候比较艰难,一生下来就不得祖母喜欢,祖母前后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唯独对爹爹格外冷淡上三五分。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得祖母的欢喜,平时也很乖巧董事,但家里上有长兄,下有幼弟,他总是被有意无意忽略的那个。     到了十几岁,他跟祖父请求去了外地的书院读书,并认识了作为山长女儿的母亲。     他们感情很好,父亲年及弱冠回家的时候,跟祖父提出要娶母亲为妻,祖父觉得不错,也答应了。不过祖母听说后大发雷霆,一定要把娘家的一个女子说给爹爹,爹爹再不会同意的,及冠礼一过就返回书院去了。     后来,虽然在祖父的干涉下,爹爹最终娶了母亲,可想而知,祖母得多不喜这个儿媳。他们那个时候住在老宅,祖母每天天不亮就让母亲去侍奉,从梳头到捶腿,凡是丫头婆子干的活儿都让母亲干了,这还不放人。     父亲见不得母亲受罪,去找祖父理论,祖父虽然警告了祖母,可他也不能时时盯在后宅里,直到母亲的第一胎流产,祖母才被祖父罚了吃斋一个月,但父亲和祖母的仇也算是结下了。     后来祖母明里暗里找母亲的麻烦,各种克扣,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大冬天的只给半盆炭烧,冻得母亲留下了病根。     父亲知道后本想带着母亲单独立府,但祖父没同意,后来哥哥和我都大了,这里听那里的也听说了一些,也知道一些祖母对父母不好的事,可祖母打着孝道的幌子,我们也没办法阻止母亲去侍奉祖母,只能每次一听见就赶快去找祖父出面。     母亲的身子就是这样给拖垮了,早早就去了,父亲因自觉对不住母亲也没打算活着吧,自己上了战场,以死换了份军功把我和哥哥的爵位提了上去。”     石初樱简直无比鄙夷老太太的做派了,她扁着小嘴儿问道:“你练了一身功夫就没给你爹娘去出气?”管她是谁,还不先扁她一顿出出气再说!     楚溆一扬下巴,“怎么没?我第一次下山回到家,有一次见到祖母又找理由罚母亲,我气得点了她的穴,让她直直伸着胳膊、张着嘴大半天,要不是他们找回祖父,我一天都不给她解穴!”     “干得好!干得好!”石初樱不由鼓掌,见楚溆撇嘴儿,她眼珠一转,笑道:“不会是你被祖父罚了吧?”     楚溆拈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道:“祖父罚我跪了一天祠堂。还对我说,祖母有错,可作为孙子也不该对祖母动手。。。     不过,后来祖父也跟我和大哥说过,母亲也有责任。男人不可能把女人拴腰带上,天天看着,怎么在内宅里混日子女人自己也要有章程才行     像母亲这样读书都读傻了,人家给半盆炭,她自己冷难道不能先买些用着,对付到父亲或者祖父回家再说?那怕是处借着点也好过眼前吃亏不是。。。     又或者母亲当初有些脾气也不至于被压得那么厉害,连四婶这个庶子媳妇被祖母指使狠了还知道往回顶,母亲就知道一味忍受。”     说着,楚溆斜睇着媳妇,半晌到,“我现在有些明白祖父为什么答应我娶你那么痛快了!”     “为什么?”石初樱也想知道。     “我猜,一定是怕祖母记我点她穴的仇,将来折腾我媳妇,而我把你说得那么厉害,祖父觉得你一定能反抗得了祖母,这才同意的。”不然,一没见过人,二没什么家事关联,老头子凭什么答应那么爽快呢。当然是看中他媳妇的彪悍了。     石初樱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老太太这病根儿原来在这儿啊!既然知道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了。我一定不能辜负祖父的信任,还要加倍的回报祖父的信任。。。这么着吧,也不用等什么五天了,我明天开始,我就天天给祖母请安去,不让我去都不成!”     老太太,梳洗打扮好了迎接吧,我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快请老太爷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零一章快请老太爷!     夜里楚溆格外的痴缠,石初樱为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少不得尽力配合满足一下。(其实平时也这样,只不过某人认为不同罢了)又一场酣畅淋漓过后,楚溆把石初樱抱在怀里,拿下巴在她滑嫩温暖的颈窝里拱了拱,在亲一亲,才抱着她去沐浴。     由于石初樱不喜欢用澡盆和澡桶沐浴,楚溆早让人把东耳房改成了净房,不但砌了个大理石的池子,还从前院引来活水的地方分了一股引过来,从原本烧地火龙的屋子加了个铜炉烧水,再注入池子里供他们洗浴。因地火龙要时常烧火,所以,这个池子里的热水便从来不缺。     两人又在池子里纠缠了一番,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丫头们已经把床收拾好,更换了新的单子和熏暖了的被褥。     “樱樱,你要记得,你是正二品辅国将军夫人,不是丫头婆子,你只需做符合你身份的事就可以了,她若无理取闹你根本不用理睬她,直接回府就是。有什么事我会担着的。”     楚溆抚摸着媳妇光溜溜的身子,欲言又止,最后咬牙哼一声,道:“如果她过份了,不要在意名声什么的!”石初樱从这话里都听出一丝寒气来。     “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委屈了谁石初樱也不会委屈自己啊!不过她多少也明白,楚溆是怕老太太拿着孝道的名头折腾她,让她步了他娘的后尘。     只怕是幼年时的印象太过深刻,如今心底也无法释怀。更何况他娘已经死了,也正因为人死了,这结便也结死了。只怕这兄弟俩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亲祖母有什么孺慕之情了,恨不恨都不好说了。     石初樱原本就对这老太太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添了不可理喻的印象。难产什么的怎么能怨恨起胎儿来呢?要知道,母亲难产对胎儿来说那更是加倍的危险,比母亲的风险大多了好么!     第二天一早,石初樱先送走了啰里啰唆再三嘱咐的楚溆,又把二肥找来,娘俩个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都商量了些什么,只见二肥摇晃着小虎头,扭着肥硕的小屁股,兴奋地‘呜嗷、呜嗷’直叫。     玉雪赶了过来,给二肥的脖子上挂了小荷包,穿上它最最喜欢的玄色绣松果小斗篷,打扮整齐。     石初樱自己也穿了同一套的玄色绣刺玫斗篷,带着几个大小丫头坐着车悠哉游哉地出了门。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热闹非凡了,早起忙生意的商贩已经摆开了家什或担着担子沿街叫卖。赶着去上学或上差的人,在街边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饼,香喷喷的馄饨、甜的或咸的豆花,不但吃得饱暖,还驱赶了一身的寒气。     这么多好吃的,石初樱当人不会错过,她叫停了车,也不穿斗篷,直接抱了二肥在远处下了车,沿着街边竟然一路吃了过去。临了还顺带买了外卖的香酥鸡、酱牛肉、盐水猪肝、焦溜丸子等吃食,大包小包的回到车上继续往前。     玉竹眨巴着眼睛看看主子又看看玉树几个,心话,夫人这是不着急么?说给老太太请安去早早的出了门,却在大街上连吃带逛,看这架势只怕还没逛尽兴。。。这样真的好么     果然,石初樱一路上吃得玩儿的用的逛过去,到了老宅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不说,后面的车上也塞满了各种东西。     到了老宅她先去了澄心院,大嫂刘氏早听说老太太让她今日过来请安了,等了一早上也没等到人,心里很是着急。此时见她来了,还提了不少东西,不由上下打量这弟妹一回,道:“你这是。。。?”却也不提晚来的事。     石初樱一笑,“在路上见到不少美味小吃,向着老太太和宴哥几个都能爱吃,就买了些。”说着让人把给澄心院的一份儿递过来。     “何必费事?倒让人说嘴!”刘氏假意嗔了一句,又让人接了东西,妯娌两个进了屋子说话。     “。。。呆会儿去宁寿堂少不得要难为你,你可要有准备。”刘氏其实不怎么担心自己这个强悍的妯娌的,她早看出来,这货从来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不过,该说得还是得说一声。     石初樱眨着眼睛笑眯眯道:“我这一大早上的为了给老太太请安,赶了这么远的路,耽误点时间是在所难免的。”     又说,“大嫂是已经请过安了吧?”你也不瞅瞅,现在都几点了,再过一会儿都好吃午饭了,刘氏按下翻白眼的冲动,抿了嘴笑道:“自是去过了。弟妹也赶紧去吧,不然赶上午饭就麻烦了。”到时候人家坐着吃,你站着夹菜盛汤的,有的折腾了。     石初樱却摆摆手,“不要紧的,嫂子知道我们住的远,来一趟不容易,必然要让老太太满意才好。”     又悄声道:“我把午餐都自带来啦。。。”刘氏这才明白她看见的那一大堆吃食的用处,原来不只是给老太太,还有人家自己的伙食。     “走吧,我陪你过去吧。”刘氏起身整了整衣衫。     石初樱才不愿意再搭上一个,当即谢绝,“大嫂何必再去惹得心烦,我一个人去就行,只让我这几个小丫头先留在这儿罢。”     因她先到了澄心院,抬软兜的婆子已经先回去了。石初樱带着二肥和几个大丫头慢悠悠的走去宁寿堂。     宁寿堂     老太太靠在榻上,谢麽麽低声回禀着:“刚来了,去了澄心院,大包小包的,没少带东西。”     老太太“哼”了一声,半晌又道:“去把老大家的,老三老四家的几个都叫来!”人多势众,这个孙媳妇不好拿捏她也知道,相信大庭广众下她也不敢使什么坏。。。吧?     她倒是忘了认亲的时候人可比现在还多呢。要不说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喜欢选择性遗忘。     “老太太安好!”石初樱淡淡笑着朝上首的老太太行了个礼,不等她说话又转身朝大夫人等几个婶子一一行礼问好,然后也不用人答话自动找了个地方坐了,又指挥丫头们:“去茶房要碗盏,把我给老太太买的东西摆上来!”     说着,又拍了拍一直跟在脚边儿的二肥,道:“好宝贝,这是曾祖母的屋子,不是外处,只管玩去吧。喜欢什么就跟你曾祖母要,千万别外道了。”     又抬头对众人笑道:“我这宝贝最近喜欢上了寻宝,家里的屋子就没有它没窜过的,遇上喜欢的就往自己屋子里叼。。。哎,真是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们家将军也是太过宠它了。”     这自说自话的就算请完安了?!别说老太太,就是大夫人几个也半张着嘴巴合不上。老太太还矜持着没有叫起呢好么。     “咳!”老太太重重咳了一声,往下头左右瞄了一眼,只见大夫人等几个不是低头吹着茶汤,就是拈了点心在一点点地啃着,根本没人看她的眼色行事。老太太气得不行,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难道几辈子没见到茶点不成?!     “老大家的!”     大夫人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茶碗,堆起笑容,“老太太!”竟不再多说一个字。     “今个儿的茶好喝?”     “可不是!昨个儿开始有些内火,总是觉得口渴,呵呵,呵呵。。。”大夫人心里直撇嘴,心话,老太太早前吃了那么大的亏,前些日子她们薛家又出了那么大的丑,但凡有点眼力都明白是谁下的手,怎么就不长长记性?又起这等要蛾子,别人也就罢了,她总要配合一番,可眼前这个是她们能惹得起的么?     跟这位比比,她们这些内宅妇人就是那只蚂蚁,人家就是大树!这是昨儿她儿子说的,叫什么‘蚍蜉撼树’的。     她安安稳稳地当她的大夫人有什么不好。她才不去给人当枪使,触这个霉头。     老太太意外地看着大夫人这个侄女,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不由转头瞧了瞧谢麽麽。     谢麽麽倒是笑道:“昨个儿就听说府里请了大夫,竟是大夫人身子不妥?老奴不爱打听事,只听了一耳朵也不知究竟,这没准儿的事也就没跟您提。”她倒也摘得干净,毕竟大夫人如今掌家,原本就不是大方的人,没理由还克扣一二呢,得罪了她岂不倒霉?     老太太气噎,“老三家的!”既然老大家的不使力,那就用别人,愿意巴结她的人有的是。     “老太太!”三夫人一脸遗憾地放下手里的点心,又掏出帕子抹了嘴,再饮一口茶漱了口,才礼貌地说道:“媳妇失礼了!”合着她这么磨蹭都是为了礼仪周全。     “点心好吃么!”老太太冷冷地问道。     这三夫人孟氏是继室,比三老爷楚斐年轻将近二十岁,而且她进门的时候元配的子女都不小了,尤其楚洵,只比她小三岁,已经能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了,她这个继室还能有什么花头,安生过日子罢了。     她自己也生了一子一女,大的不过8岁,小的5岁,将来说不定还得靠着兄长,所以,倒是跟继子女以礼相待,相安无事,何况如今老夫少妻的,跟三老爷感情也不错。让她去招惹这个侄媳妇?她好日子过腻了找不自在呢?!     “到底老太太屋里的点心,当然是顶顶好的。。。”     老太太理都不理她了,直接看向庶子媳妇。庄氏倒没喝茶也没吃点心,正木讷讷地看着她,那幅蠢样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顶用的。     “溆哥儿家的,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让你来请安,你就这么不乐意?”老太太决定还是亲自上阵。     “老太太,您这可是冤枉孙媳了。为了给您请安,孙媳我可是天刚放亮就起了,早饭都没吃饱就出门了呢。这一路上,不是赶早上差的,就是急着去上学的,孙媳妇一路跟着挤过来,别提多辛苦了,在没有比孙媳更诚心的了。”     说着让人把她路上买来的小吃端了几样过来,“祖母尝尝,孙媳给您带了些吃食,都是街上卖的,买的人可多了。一定味道不错,孙媳已经替您尝过了。您吃!您吃!”     她又起身上前亲自给老太太摆上筷子,把一碗加热了一遍的豆花捧到老太太跟前。     尼玛,吃豆花你给递双筷子!?在座的人不是翻白眼,就是撇嘴,只没人仗义执言就是。     老太太拿眼狠狠地瞪着石初樱。     “哎呀,看来老太太是不喜欢吃豆花啊!”说着一挥手让人把豆花撤了下去,“虾肉小馄饨拿上来,说不定老太太喜欢这个!”又端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虾肉小馄饨上来。     玉白的瓷碗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馄饨散发着香气,汤料里还飘着碧绿的香葱和芫荽,紫色的紫菜,银白的虾皮,金黄的鸡蛋丝。。。     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嘴里常没味儿,还就喜欢些口味重些的吃食,初一闻到这香味还真有些食欲。再一看这一碗馄饨真个色香味俱全,不由嘴里有了口水。     “怎么样,好吃吧?”石初樱拿起勺子舀了一个小馄饨,“您瞧瞧,这皮儿薄的,简直透明了似的,这是馄饨摊子的娘子祖传的手艺。     拿上好的鱼去皮剔骨,只取鱼肉,再拿棒槌狠狠地垂个半晌,直把鱼肉垂成肉糜,再拿最上等的红薯粉和成面,再由男子拿了大木棒反复碾压擀成又薄又透的皮子。     这样做出来的皮子,不但薄如纸,白似玉,韧劲十足,口感却更加滑嫩了。再说这虾肉。。。吧啦吧啦吧啦”     石初樱一手稳稳地端着那勺小馄饨,一手端了玉树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又道:“咱们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玉竹连忙道:“正说到馄饨馅里的肉。”     “正是,这肉可不是随便什么肉都能使的,必得是小猪的后腿肉。。。”     四夫人一脸木讷的盯着口吐莲花的溆哥媳妇,心话,您这么真的好么?这勺馄饨你少说端着了一刻钟了吧?你说得不累,可这馄饨都泡软囊了,等你说完估计也不用吃了!     还说什么‘好吃吧!’,老太太到现在也就闻个味儿,不知道还以为吃几口了呢。。。     石初樱好不容易介绍完难得的虾肉馄饨一低头,呀了一声,“这都凉了,去给老太太热热!”一碗天花乱坠的馄饨就这样下去了。。。     老太太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她一定是故意的!老太太心里呐喊,可还没等她发作,眼见着石初樱又吩咐人端来刚刚再次煎过的牛油馅饼上来,烙的金黄酥脆的牛油皮和牛肉馅的香味已经随着兹拉兹拉的响声飘了过来。     这年头就是有钱有势也不是天天有牛肉吃的,而且这年头大家起的早,内宅女人的早饭吃得也相对清淡,这个时辰可不正有些饿了。。。     众人似乎都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纷纷拈起盘子里装点用的点心。平时这些都是看看,可真没人去吃。     老太太心知指定是吃不到嘴里的了,她也不稀罕这些破玩艺儿,像她老太君一样的人物,想吃什么没有?     她一挥手,石初樱连忙喜悦地说道:“谢谢老太太,我就知道祖母不会看上咱们这些粗食的,那孙媳可不客气了,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味道如何?”说着自己先拿了油纸捏起一张牛油肉饼子咬了一口,就在老太太身边吃了起来。     玉竹端着盘子挨个送了,大家自是乐意先把自己的嘴给堵上,纷纷捏了饼子小口吃起来。     最后只剩一张还在盘子里,石初樱到:“祖母不爱这个,倒不如赏给谢麽麽吃!”     谢麽麽顶着老太太火辣辣的目光低着头,心话,这不是明晃晃的引火烧她么?只尽管心里恨得要死,却不敢抬头也不敢回嘴,生怕火势烧大发了。     “你们这般吃吃喝喝,成何体统!溆哥儿家的,你就是这么请安的?”老太太顿了顿拐杖冷声问道。     半晌,石初樱咽下口里的食物,几个丫头过来服侍了半晌才答道:“嗯啊!”     “扑哧”,下头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喷了一口肉饼子。     谢麽麽撇嘴,等了半天就给了嗯啊两个字,您还又抹嘴儿又漱口的,连围巾都围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重新梳妆呢。不过她也是有脑子的人,眼见主子是不能奈何人家了,便朝老太太轻轻摇摇头,意思您就算了吧。     可老太太也是个越挫越勇的。     “我人老了,精神头不如你们年轻人,坐了这半天实在累乏,溆哥儿媳妇,你也尽尽孝心!”说着抬手指了指腿。     石初樱立马来了精神儿,她一拍手,道:“老太太怎么不早说?和该孙媳给您捏捏捶捶的,您先躺着。”     大夫人一听石初樱那兴高采烈的话就眼皮子一跳,突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见石初樱搓了搓手,一把把老太太掀倒在榻上。     嗖嗖嗖几下,老太太的皮坎肩、外卦,鞋子都飞到了一边,“老太太,您可别乱动,孙媳妇是个采药的出身,这手上的劲道儿容易拿捏不好,您可忍着些。正好,我们将军也想没事让我给他按按捏捏的,不过,孙媳不能便宜了他,怎么也得在您这先试试手啊!”     “啊~”堂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屋子里的人不由心肝一颤儿,不知谁喊了一声:“快去请老太爷!”           第一百零二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订阅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零二章请神容易送神难(正版订阅赠送400字)     这下众人都有些发懵了,这不应该啊!按理老太太此时不是该怒斥溆哥儿媳妇不孝,罚跪祠堂或者罚抄书什么的么?最不济也是每天天不亮就来立规矩啊,这些她们可是都经历过的,当然大夫人除外。     “不许去!”老太太又吼了一遍,便有人去追了。     “老太太,您怎么了?您要有个好歹,可让咱们怎么活啊~~~”大夫人伏在老太太榻上,唱念做打已经开始试音儿了。     “我还没死!”老太太刚才被石初樱一指头戳得差点心肝肺都痛没了;这会儿缓过神来倒是一点不痛了,要不是她知道自己下面溺了,她都以为刚才是幻觉了。     她当然是想找老太爷来看看这个孙媳妇是如何虐待老人家的,可她更不乐意让老头子见到自己这么丑陋的一面。     她真是又气又恨又怕,支起身来,抬手就朝石初樱抽了过来,石初樱动也不动,两个指头一伸就夹住了老太太挥过来的手掌,稳稳的,老太他铆足了劲儿竟一分也进不得,往回抽却也分毫不能动。     老太太气急,一手动不了,就用另一手挥起拐杖乱打过来,嘴里大骂,“打死你个混帐东西!你敢对长辈不敬!我打死你个泼妇!”     眼见着老太太动起手来,可见人是没什么事,但瞧着她狠呆呆地挥舞着拐杖,尽管现在还没打到人,但作为晚辈,只怕是楚溆媳妇讨不了好了。。。     众人不由心里各有揣测,纷纷偷偷跟自己身边的人打起眼色来。     门口一个接一个的人影溜了出去。     石初樱眼眸清淡似水,眨都不眨一下,两指轻轻一送,老太太就轻飘飘倒回了榻上。谢麽麽急忙扑过去,只是老太太看起来也不像被摔着了。。。     “我看老太太定是癔症旧病复发,言语癫狂,行事无状,如果不能清心寡欲好好休养,只怕将来会更加疯癫的。大伯母还是早点请个好大夫来给瞧瞧才是。”     说着,她抻出手帕擦起了手指,边擦还边说,“别说是个有身份的老太太,堂堂镇国将军夫人,就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也再没有对着儿孙媳妇喊打喊杀的。这毛病不及早诊治,发展到将来,指不定就到了见人就咬的地步也未可知的。”     她这话音刚落,那边怒气攻心的老太太竟真的擎着拐杖红眼一般朝这边扑打过来。老太太的拐杖可是上好的紫檀木的,真打着人可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女人们惊叫着躲闪开去,不是打自己,万一殃及池鱼岂不倒霉?     石初樱只轻轻一转,拐杖连衣角也没擦着就落了下去,不过老太太用力过猛,人也朝地上趴去,还是石初樱见她快要面孔着地了,才提着后衣襟给捞回来,再轻轻一甩,送回榻上去。     这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能折腾,可见年轻的时候精力得多过剩,难怪楚溆他娘都能给折腾得早死。不过,她乐意折腾,石初樱还不乐意陪她玩儿呢,有这闲工夫她干点什么不好?     “老太太火气实在太盛了,我瞧着眼睛都红了,还是先败败火吧!”说着,石初樱朝荷包摸去。老太太瞬间清醒过来,“你敢!”     呵呵,石初樱什么不敢啊!就见她慢悠悠从荷包里掏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小药丸,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上头隐隐有一缕缕的银灰色回纹,看着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     她胳膊一探,捏开老太太的嘴,指头一弹,药丸应声弹进了老太太嘴里,瞬间化成一股幽香的液体,顺喉而下,‘咕咚’一声,被老太太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去。     “竟敢你给祖母下毒!”老太太还没等回过味儿来就哭嚎了一嗓子。她是真怕了,她知道石初樱绝对不敢要了她的命,但她也怕像薛婉那样,成天‘漏’臭啊!那她还怎么见人啊!她也不想想,给她药吃不就是不想她在出来见人么!?     好在这个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福音:“老太爷到!”还真找回来了!     石初樱擦了擦手,没事人一样坐回原来的位置,众人看看,也都低调地回位坐了。反正不管她们的事,便是有问,顶多实话实说。     “这又是闹个什么!”形色匆匆的老将军也不等丫头挑了帘子,自己拿手一甩就大步踏进门来。转过屏风就看见老妻正一脸惊恐和愤怒甚至混合着什么说不清的类似忐忑的神情看了过来。     “又闹什么!”七十来岁的老将军依然声如洪钟,震得老太太耳朵发聩,她本能地往榻里面瑟缩了一下。     老将军打量了屋里诸人一圈,视线在石初樱身上停顿了片刻,最后落在三儿媳身上。他拢着马鞭的手一指,道:“老三家的,你说!”     三夫人暗叫倒霉,却也只好挑挑拣拣地说了,反正对她来说那边有大夫人看着,她不可能说谎的,而这边石初樱她也不乐意得罪。这也是老太爷找她说得原因了。只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说得都是实情,但实情却并未尽言。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太爷听罢,一双精光老眼看向石初樱,盯了片刻,缓声道:“你给你祖母吃了什么?”他还真担心这个孙媳妇,这绝对是个目中无人的,眼下这点小动作不过是瞧在孙子的份上,他知道的。     “祖父,您瞧瞧在老太太的模样!心烦易怒,脾气暴躁,眼都红了,便是孙媳不是大夫也看得出来,这可不就是心火旺盛的症状么?”说着,还指给老太爷看过。     又说:“加上以前的癔症没好利索,这两下一和,就满屋子里要打要杀的。哎,真是吓死人了!早知道请个安这么危险,我宁愿顶着不孝的名声,再不敢来的!”说着还劫后余生似地拿小手拍了拍心口。     装的这个像哟!老太爷抽了抽眼角。这老的小的,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他这么大岁数了,容易么。     “谢家的,还不快与你家老夫人更衣!”他从外头清新空气里刚进来,早闻到一股子怪味儿,稍微一想也猜个大概。     谢麽麽连忙招呼来两个丫头搭把手,一起搀扶着老太太往后头去,只刚一动身,就听“噗~~~”的一声长响。“啊!”老太太刚嚎叫出口,谢麽麽当即立断轻轻捂了主子的口,加快脚步把人拖进了里间。     。。。     “噗!噗!噗~~~”响亮的排气声不断传出来,屋子里飘出一股子的怪味。     “都散了吧,溆哥媳妇,你跟我来!”老太爷也呆不下去了,忙遣散了众人,把‘罪魁祸首’领走了。     下人们不得不推开了门窗换气,又怕冻着老太太,只得稍稍开一半儿,可这冷风一吹,还是让人不由打个哆嗦。     “你给老太太也吃‘消火。。。丸’?”臭臭两个字他老人家表示说不出口。     “怎么会?”石初樱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跟老太爷说话,“老太太那么大年岁了,即便是好药,她也吃不消啊!”     “那这是。。。?”老太爷指了指里头,眉头都皱成疙瘩了。     “这个啊,这个叫‘屁屁丸’。倒也是泄火的。老太太肝火、心火都这么旺,不舒解舒解怎么行呢。”     “可这得多长时间?”这屋子里都噗半天了怎么还没好?可别像那什么‘臭臭丸’一样。     “祖父不用担心,前边几天是多了点,过两天就好些了。只要不乱生气发火,保持心境平和,吃得素些一般就不会了。”当然了,要是没事老怒气冲冲的,大鱼大肉吃得多,当然就响个不停啦。。。她这也是挽救老太太几年寿命,毕竟她和楚溆还没孩子呢。     唉,做好人不被理解,真忧伤啊!     “既没事了就回去吧!以后不必来内宅请什么安的,逢年过节来看看就行了。”省得见面就掐,以前是小的吃亏,现在是老的吃亏,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石初樱自然应下,人去纹丝不动。     本来她是打算这一把把老太太按牢了,以后再也掀不起风浪才行,这下老太爷发了话,再不用烦心了。倒是真清静!只不过,事情还没完呢!     石初樱一抬眼看见玉雪一脸纠结地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     “什么事?”石初樱问道。     “。。。是二肥小虎爷!”玉雪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尽管她还是个孩子,但也是个知道羞耻的孩子啊。可她怎么就贪上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小虎主子呢?     “说!”说这个字的是老太爷。     玉雪纠结了一下,看了夫人一眼,说道:“小虎爷在正房里寻宝,寻了好些个物件。。。如今正守在那儿,谁也不让碰,非要拖回家不可。”     她稚嫩的童音未落,就见门帘子底下‘嗖’地窜出一道黑白影子,二肥嘴里正‘叼’着一盆鲜红的珊瑚树拖了过来,“吧唧”一声丢在石初樱眼前,“呜嗷、呜嗷”,娘亲,宝贝找到了好些好东西,全都带回家!     “这、这是。。。”老太爷有些晕。这是什么情况?打劫么?     石初樱轻轻抱起二肥,抚顺它弄乱了的虎头和斗篷,轻笑道:“这小家伙近来新学了寻宝的本领,见着喜欢的东西就叼回家去,不给就不依。。。”     她也不抬眼,自然没看见老太爷抽搐的眼角,继续道:“真是不乖啊,怎么能拿人家的东西呢,别人的东西不经允许咱们是不能带回家的,这样人家会舍不得,会生气的。以后再也不喜欢你了。”     她假惺惺地训子,任谁都听出这训斥里根本没一分诚意。     老太爷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没有一点要带着‘孩子’走人的孙媳妇不禁有些头疼。     他可记得着株红珊瑚是老太太的‘私人珍藏’,原本是早些年‘太上皇’赐给府里的。后来有段时间府库里总是无故少些东西,看库房的人竟也说不清去向。他曾动用人手在外头很是寻找了一通,连薛家那边都没放过就是没发现。     后来他们被贬了爵,重修中路的房屋的时候才发现了那批失踪的宝藏,老太太才承认是她私藏了这些宝物。     藏了这么些年了,还能怎么样?     老太太一没填给娘家,二没变卖,只不过是把府里的‘公中之物’变成她‘私人的珍藏’而已。正如老太太哭诉的,将来也不过是分给儿孙们,最多是分给谁由老太爷说了算,变成由她说了算罢了。     这些东西可是老太太的心肝儿!拿了这些东西简直不比摘了她的肝还疼     老太爷揉了揉额角,拎着鞭子进了正房,二肥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里头除了噗噗声,更加伴随着老太太的哭闹声,以及二肥的‘呜嗷’声。     石初樱才不管这些,她让人搬来一个丫头们歇脚用的小马扎,大马金刀地当院一坐,望天!     里头闹了半晌,终于消停下来,也不知老太爷怎么说的,反正二肥高高兴兴地跑了出来,后来跟着两个婆子抬着一大箱子东西,那脸色只能用‘便秘’二字来形容了。     “呜嗷!”娘亲,宝贝找到的宝物都拿来给娘亲了!     “二肥宝贝真乖!好样的!”石初樱抱起二肥亲了一口,脸上也得了二肥一舌头口水。     “哈哈,来请安而已,还送这么多礼物,真是怪不好意思的。看来咱们以后还得多来几趟啊!”石初樱大笑着说道。     “哗啦!”一个东西从窗口飞了出来,摔得粉碎,“我再也不要看、看见你们一家子!连人、带、带虎,没一个好东西!”     “哟,老太太这火气还挺大的,这必然还得清火啊!”     话音未落,里头就传来叮当的屁响,没一刻老太爷旋风一般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深深吞吐了几口气,责怪地看着石初樱到:“你就没个好的药丸?”     “嘿嘿,人都没有十全十美的,药更不用说了。祖父别担心,这药屁是多了些,但对身体还不错,平心静气,少吃大荤,坚持下来能多活好几年。要不,您也来一丸?”石初樱嘻笑道。     老太爷心话,她到底不傻。既这么着,谁不想多活几年!     “来。。。一丸,试试?”反正屁这个东西,一个是放,两个也是放!     石初樱轻拍了一下二肥的虎头,道:“乖宝贝,快谢谢老太爷!”     二肥就势跳下来,凑到老太爷身前嗅了嗅,“呜嗷!”娘亲,老头身上有骚女人味儿!然后,二肥摇头摆尾回到娘亲身边。     石初樱一脸怪异地看了老爷子一眼,啧啧,这岁数了还泡妞呐。。。     老太爷突然有种秘密被发现的错觉,顿时老脸一红,亏得老皮子老脸的红些也不大明显。     石初樱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说什么,擦了手,又摸了一丸交给老太爷,这才招呼人抬着一大箱子沉甸甸的宝物,在老太太心疼地咒骂声中扬长而去!     不是她非要打劫老太太,实在是她听说,老太太其实比大夫人还小气。     对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别的招数都管不长久的,搬走她的财宝才能让她刻骨铭心。     反正这些东西家产将来也是要分给儿孙的,她不过是提前搬了一点而已。(人家绝对没把你们算在内好么)     哼,这才是真正的胜利!           第一百零三章 好消息坏消息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零三章好消息、坏消息     楚溆瞧着眼前的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珍宝,无奈地揉了揉石初樱的头,“老太太如何且不说,大伯母必然是心疼得狠了。。。”     那可是呗,人不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么,这么大的事再瞒不过谁的。所以,石初樱前脚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各房各院几乎就都摸着信儿了。这年头谁还没几个眼线!     “真是个瘟神!”大夫人实在气不过,“哗啦”一声扫落了桌上的几件茶具,“明知道这是个打不赢的,偏偏去招惹她做什么?!这下可好了,掖着藏着一辈子的东西都被人家三言两语给弄走了!”     大夫人愤怒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瓷器,听着清脆的碎裂声仿佛好受了一点点,不由在踢其它几只,连摔了好几个杯子才算压下这口气。     房里的丫头仆妇全都垂着眼皮,心话,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个院子要倒霉了。。。     果然,没一刻钟,大夫人缓了口气道:“柱子家的,算算这些几钱银子。老太太院子里这个月不能大荤大肉,能省就省吧。。。”     “是!”管事媳妇应声退了下去。     还是当家好啊,看看,自己故意损坏的东西,想让谁出钱赔就让谁出钱赔!想到这里,大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至于三夫人,她只跟陪嫁媳妇说了一句:“反正也落不到我们娘们身上,爱谁拿谁拿呗!”     四房庶出,听了这个信儿更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再多私房也是嫡出的分,跟他们完全扯不上。     至于澄心院里,刘氏啧啧有声,“怪道今个儿早上弟妹的气势就不一样,连吃带玩儿的快半晌了才来,又买了这许多东西。啧啧!感情人家早想好了,指定能收回本钱!”     说着小心翼翼地瞟了楚洌一眼,心话,要是老太爷肯做主,这些东西将来也不知能不能分到他们头上一星半点的,只这话她再不敢提一个字,只敢自己心里想想。     楚洌淡淡的看了刘氏一眼,收回眼光又落到手里的安哥儿写的大字上。     刘氏头皮一紧,抿抿嘴儿再不作声了。     别人如何羡慕嫉妒恨,石初樱完全不在意,她张罗着让人把这些个东西全部登记到二肥的库房账册里。又因这府里的下人们眼界还有限,见过的好东西不多,甚至好多东西根本没见过,只好请来悦姑姑来长眼。     人们这才发现,有不少是‘内造’的物件,难怪老太太藏了这么多年也没出手,这个不好卖啊!一旦发现可是死罪。不过,一共二十八件宝贝现在全都归入二肥小虎爷的私库了。     二肥也毫不客气地叼出一颗金碧色的琥珀,送给它娘亲戴,又挑拣了半天,拖出一个大大的翡翠船,嫌弃地给了楚溆。因为它听见楚溆跟它娘亲说北山的地已经划给他们家了,是拿楚溆的军功和伤补换的。哼,二肥小虎爷才不愿意欠他的人情呢。     最后,它自己则挑了另一颗淡金色晶莹剔透的珠子,让它娘给做成坠子挂脖子上,跟娘亲的琥珀配对,亲母子呐!     找了个休沐日,楚溆带上媳妇和二肥一起去看自己家的新山林---北山白虎野囿。实际上他们这次获得的北山地界几乎囊括了北山西侧的全部,大体有整个北山的三分之一,可不是石初樱当初圈的一片山头那么点地方了,石初樱自然不会嫌大,高兴还来不及呢。     楚溆指着各处给石初樱说着规划,什么这里建庄子,那里圈个鹿苑,养几头梅花鹿,这里开垦出来种粮食,那边种菜蔬,这里植果树,那边做药圃。。。     石初樱看着楚溆对这一片白山黑水指指点点,觉得甚是好笑,一切都要等到春天才能着手进行呢。     楚溆则不以为然,他还说:“早规划,早动手。等春暖花开了在规划什么都晚了一筹。”还让石初樱想想,有什么想法及早告诉他,他好安排人规划进去,需要的材料也可以开始备起来了。     石初樱想了想,这样也不错,不然等到春天大家都要开工,材料的价钱也自然涨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北山到手以后,石初樱的日子更加逍遥自在起来,每天送走楚溆后,不是带着二肥跑北山学习,就是带着二肥逛街游玩,真叫一个潇洒自在。现在她出门都会做好伪装,已经不会轻易被人认出了,连二肥也被她头上系了条围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宠物狗。     转眼到了十二月里,数九隆冬的,真正是天寒地冻。鹅毛大雪更是下了一场又一场,仿佛整个天地都披着一层厚厚的大白棉絮似的。     北山现在连一路能落脚的小路都没有了,全部被大雪掩盖着,以脚踩下去积雪就能没过膝盖。     再刮上几天的山风,积雪上更是结了一层硬硬的‘壳’。石初樱踏上去居然都不会陷落,二肥更始顽皮地在硬壳上踩来踩去,非要踩塌一块不可,结果把自己埋进了雪坑里,半天才爬出来。它抖一抖脑袋上的毛,又撒欢儿去了。     石初樱见了不由想起自己在历练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处雪原上的国家,那里一年有大半时间是冬季,整日与冰雪为伴,他们有冰做的屋子和雪砌的房子,不但缓和还很有趣。即便再大的风雪来了也不怕。     那里的人还做雪橇和冰爬犁作为日常出行和玩乐的工具,不但快捷,还很好玩儿。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乐此不疲。     石初樱四下看了看,觉得积雪还不够厚,便放弃了做雪屋的打算,反而亲手做了个简易的雪橇,又把一处不算太高的小山坡从上到下清理了一番,自己带着二肥从山上往下滑雪橇玩儿。     二肥第一次玩儿这么惊险刺激又快乐的游戏,很快就喜欢上了,滑了几次以后它都能自己端坐在小雪橇上滑着玩儿了。     这一天,娘儿两个玩儿的又是乐不思蜀,最后被某人找上山来。     楚溆看着眼前玩儿得小脸儿红扑扑,浑身冒热气的两只,(另一只只是凑数的)看看被折腾得一片混乱的小山坡,再看看明显是匆忙做成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雪橇,简直无语了,心话,这得多幼稚啊!就这样居然还玩儿得这么high!?     算了,既然樱樱喜欢,他陪着玩玩儿也没什么。     “回家吧!赶明个儿哥给你们一个做一个更好的雪橇!”楚溆揉揉石初樱红扑扑的小脸,又指挥着侍风、侍电收拾残局,自己牵着媳妇的小手回家去。     “怎么你也会做雪橇?”石初樱玩儿高兴,也不介意人家鄙视她的玩具。     楚溆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笨!你忘了咱们楚家是从那里出身的了?”     石初樱揉着额头一想,呀,可不是么,这大楚皇室可不就是来自雪域的!她怎么给忘记了呢。忽然,她眼睛一亮,道:“溆哥哥,那你是不是冰爬犁也会做啊?”     对于媳妇突然这么谄媚,楚溆明显享受得不行,他咧开嘴角,搂着媳妇的小腰,美滋滋地道:“那是当然!以往咱们皇家宗室每三年的‘立国日’都要举行一次雪地项目大赛,来纪念大楚皇家的雪域出身。     这里头就有雪橇和冰爬犁,还有溜冰,滑雪,打冰球,造雪屋,砌冰房子,还有孩子们喜欢的冻冰灯等等。这些年由于战乱,还有战后恢复民生,皇家倒不好大搞这个浪费银钱了。     不过,眼下圣上英明神勇,又正值盛年,相信用不了两三年就能重开雪地项目大赛了。在此之前,你夫君我,还是可以先带着你这个小丫头先玩儿玩儿的。”     “那太好了,我要一辆雪橇,还要一辆冰爬犁,二肥也一样!嗯,我还想要的冰屋子,里面点上冰灯,一定很漂亮!”石初樱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溆,两眼犹如闪亮的晨星,让楚溆一颗心都直扑腾。     楚溆暗自唾弃自己一声:真没出息!被媳妇看而已,乱跳个什么劲儿啊!     “好!给你做,都给你做!只要今年的雪够大,不然,雪屋子是不成的。”     说起来,这些游戏楚溆自己也好多年都不曾玩过了。想到这里,楚溆又畅想道:“嗯,明天就让人把后园子里的湖面清理干净,认真打磨了,过些日子邀上三五个好友,一起玩儿才乐和”     石初樱当然没有不乐意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指挥着管事和下人去清理湖面上的积雪,再磨出光滑的冰面来。楚溆当然也不食言,没过两日,几辆崭新漂亮的雪橇和冰爬犁就送到了石初樱的眼前。     “呀,这可真漂亮!”人家皇家专业人士出手,自然比她这个二五子不知强出去几条街。不过,石初樱围着雪橇和冰爬犁细细看了一圈,这些东西就刻印在脑子里了。     晚间楚溆回到家,又趁着晚饭后的时光,带着石初樱做冰灯,石初樱还找出五色彩墨化成水,倒进冻冰灯的水里,冻出了好几个颜色的冰灯,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粉红的都有,里面点上羊油蜡烛,在冰天雪地里分外璀璨迷人。引得大小丫头们都请了假跑去看冰灯。     悦姑姑直摇头,这两个主子就竟都还是孩子气十足的。     第二天休沐日,楚溆更是让人接了楚洌一家子和老太爷过来,两家人在后园子里的湖面上放开了玩耍了一天,又在湖面围了幛子烤鱼、烤鹿肉,吃锅子,喝上好的松露酒和雪梨金酒,两家人真是玩儿得不亦乐乎。连同陪伴孩子们的丫头和小厮都跟着玩儿疯了。     在冰上玩儿自然是冰爬犁为主,吃过烧烤,楚溆手痒,提出赛一赛,其他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当然孩子们也要参与。     最后老太爷决定:石初樱带着安哥儿和二肥,楚溆带着宴哥儿,楚洌自己带着容姐儿,刘氏自己顾好自己,每人一只冰爬犁,后面都有一个小厮负责助推。不过因为刘氏太过弱势,老太爷允许小厮一直助推,大家都只用常人技艺而不能用武功。     这时候楚溆他们府上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当初石初樱把诺大个后园子几乎一半都辟作了湖,用来种荷花莲藕,如今正好有足够大的冰面用来玩耍冰爬犁。     老太爷充作执事,他哨音一响,四个小厮发力狂奔几步,顺手一推把冰爬犁推了出去,几个人顿时借着助力,奋力滑了起来。丫头小厮婆子们更是组成了各自的‘忠勇对’给自己的队长加油助威,整个湖面上真是欢声笑语,一片喧嚣。     石初樱尽管已经滑得不错了,但看看楚溆,再看看楚洌,这才觉得到底是人家家传的游戏,玩儿得就是比自己顺手,最后,楚洌第一个冲到终点,石初樱和楚溆堪堪平手,刘氏自然落后,不过也很不容易了。人家可是真正的内宅妇人,很少玩儿的。     最搞笑的是,那推冰爬犁的小厮也是第一次推,尽管套了草鞋,到底脚下不稳,用力过猛脱了手,结果手上一空,自己扑倒在冰面上不说,竟借着冲力比刘氏的冰爬犁还优先冲了过去。     这下可娱乐了大众,场下的孩子纷纷涌上来,嬉闹个不停。冬天穿得厚实倒不怕摔着。连容姐和李芸都在冰上玩儿得浑身热乎乎的,连家都不想回了。     因宗学里放了假,安哥儿便经常带着宴哥儿和一帮子的宗学小伙伴来楚溆家的冰湖上玩耍。     反正各家的都不缺这些冰上嬉戏的玩具,又兼是在亲戚家的园子里,都比较放心,于是整日里后园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呼喊嬉笑声。     甚至老太爷也会带着几个老友也来玩了两回,主要是蹭孙媳妇的‘笑白头’来着。。。     石初樱和二肥也常常参与,尤其是二肥,跟小孩子们玩儿起来不要太开心,果然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对于这些喧闹,悦姑姑等人更是乐见其成的,还常常嘱咐厨房做些点心茶水送过去。她总是说,这是新府邸,到底主子人少,太过冷清了,如今可好了,小孩子的活力最旺盛,给整个将军府带来了人气。     快乐的时光易逝,十二月下旬的时候,楚溆跟石初樱说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进京的几条路上都起了山匪,已经劫了好几个波进京官员,这次更是有个知府连家眷一起被杀害。     皇上震怒,定要派兵清剿山匪,同时也将派出人马出京接应。有了这样的变故,楚溆觉得自己很可能论上出京的任务。     要是接应的差事还好,若是清剿只怕连过年也未必回得来。。。           第一百零四章 雪阻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零四章雪阻     石初樱听到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惊讶.庄子什么的她倒不太放在心上,路上迟了可能就是遇到什么情况了.但楚溆要出京这事才是让她挂心的.     她想想楚溆早前倒是说过这回事,只如今真正摆到眼前还是有些让人难受。     不过,从成亲开始两个人就一直没有分开太久过,上次分别还是冬至的那几天,可如今马上快要过年了好么,他这一去还不知能不能赶回来过年呢。想到这里,石初樱不由心里发酸,不是滋味的很。     楚溆见她这样心里也酸涩得很,他也不乐意跟樱樱分开啊,可男人大丈夫总是得挣生活,养活家口,总不能天天抱着媳妇啃老本儿啊!     要说这有了家就是不一样,他以前出任务还哪管什么过年过节的,接到差事简单收拾一下抬腿就走了。先前也是上头想着他是新婚,前面出京的任务都派了别的人去,这回实在是事情闹得太大,不得不加派人手,上头很有可能会安排他出去的。     “樱樱!”楚溆轻轻揽过人来,低声哄道:“你放心,我身上受过重伤,想必上头也不会派太辛苦的差事给我的。何况,如果是外出的任务,宗室侍卫营多数是和侍卫营搭配分派的,我和张苍、陈天保是老搭档了,再不会有什么差错,今天他们两个已经来跟我打过招呼了。别担心,啊!”     石初樱扁扁嘴,扭过身去。     楚溆无奈地笑了,把人转过来,面对着他,低声笑道:“就这么舍不得我?嗯?”     “啐!”石初樱明眸一横,给了他一记眼风,头一扭还是不想理他。石初樱也是被楚溆惯的,以往她可没这么娇气.不过,谁让楚溆乐意惯着呢.     “好樱樱,都是我的错,我本来都打算好过两日陪着你去置办年货的,可你也知道,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至今还有三个王爷没能进京,只怕是途中遭了什么事,又或者大雪阻隔,都有可能。即便轮到出京,咱们走得也是官道,震慑贼人,那是明晃晃的来去,危险不大。”     “别跟我说得那么好听!哼,你腿上的伤怎么来的?那就不是明晃晃的了?”石初樱才不信他的花言巧语呢。     楚溆一手抬起她精巧的小下巴,低笑道:“傻瓜!我如今有你给我做的软甲,再不同以往的。你放心,我也想着和你一起过年呢。”     石初樱被他拢在怀里哄了半晌,心情总算平复下来,脸色回转了些。她依在楚溆的胸前,想了想,扬脸问道:“我听说剿匪从来没有快的,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呢,是不是?”     楚溆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抵着她的头,说道:“嗯,每个地方的难度不一样,如果是一般的流寇什么的,一两个月就能解决,如果是盘踞多年,又兼有地势之优,说不得就得一年半载或者更长时间。”     “既然这样,我觉得出京接应的差事许是很快得出行了,要是剿匪,指定得过完年才能调兵遣将,怎么也得让人在家过个年吧!”     楚溆心里一动,捧起石初樱的小脸儿,笑道:“哦?樱樱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石初樱美目一转,恢复了俏皮的神情,问道:“溆哥哥,你说这盘踞多年的山匪是不是抢了很多很多财物啊?”     “那是当然,不然山匪怎样养活一山的人口。”不对!话一出口,楚溆突然觉察到一个问题。“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可不许胡来,啊!”     他连忙警告媳妇,不是他太多心,实在是他知道石初樱这性子绝对不是个能安生的。     石初樱轻轻摇了摇楚溆胳膊,“溆哥哥,你去跟上头商量一下,在家过年呗,过了年,你出门办差,我也提早回望云山去看师傅,顺便采药,到时候让岳管事他们看着北山建庄子,等咱们回来的时候正好也差不多建好了。好不好啊!”     楚溆轻轻拍了拍石初樱的脑袋瓜,“不许乱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他就知道这声‘溆哥哥’没那么好消受的。     果然,石初樱转着眼珠儿道:“我能打什么主意?不过,溆哥哥,你想啊,那么多财宝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咱们俩联手收了。这样嘛,一来不耽误你们继续清剿立功,二来,咱们也累积些家底,又不费事的。”反正她才不会眼睁睁地瞧着满山遍野的财宝跟了别人的姓呢。     楚溆大掌直接按住某人的脑袋,连哄带吓:“不许乱来的!我明个打听清楚,如果真是过完年剿匪,我就争取领个剿匪的差事,咱们在家过年,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早早出京,争取早点回来看着你!”这丫头不撒娇的时候脑子太活络,实在让人跟不上,还不如娇气些呢.     石初樱扁扁嘴,“就知道欺负人!”     楚溆望天,天地良心啊!     不过,第二天楚溆还是找到副统领打听了一下消息,还真给石初樱猜对了。     今天早朝圣上提出来的时候,兵部、户部、吏部等官员都建议年后动兵,毕竟朝廷对于动用武力还是要提前做足准备的。     正如兵部尚书说言:“谋定而后动。是指派当地官兵剿匪,还是朝廷另外调兵遣将还需先摸清了山匪的来路和情况再做定夺。”而且,这次事情闹这么大,相关的地方官也要受到牵连,如此一来清剿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了。     户部尚书也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必得先定下如何出兵,户部才好确定如何就近调集粮草。”     大家这么一说,圣上也冷静了下来,君臣议定责成出现匪患的地方官拟具有关情况,凡是事后发现失实或者情报有误的,严惩不贷,如责令相关地方驻军协助探查匪情,分头奏报等等。     而好消息是那三位王爷遇到大雪阻隔,今天接到消息已经打通了路,正在赶往京城,三日之内可能到达。这样一来,出京接应的差事估计也省了。     不过这些都是朝廷的事,百姓的日子照旧过。     石初樱听了这个好消息只是眨巴眨巴眼睛。显然,她没改变主意。气得楚溆捏着拳头乱挥了两下,却只得再次打叠起精神耐心劝导一番,又许下好几个承诺,石初樱才答应不会轻举妄动。     遇到大雪阻隔的还有进京送年货的各地庄子上的人。     当然包括了楚溆他们庄子上的人.     “奴婢是上月中旬出的门,原想着第一次送年货出来早些,十来天的路赶过来,置办些年货再返回去也是早早的。谁成想竟耽搁到现在。”     莫庄头颤巍巍地双手捧着热水碗喝了几口,又哆嗦着摸出一块皱巴巴的帕子抹了一把胡子上的水渍接着说道:“。。。上路没几天就开始下大雪,咱们顾着东西慢慢走着,结果竟是越下越大,不得不找个村子安顿下来等一等。     这样走走停停的,最后竟还是被堵在了进京的路上。。。这次要不是遇上一位王爷进京,派了人手一路打通过来,咱们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石初樱和楚溆坐在上首听着,这个庄头是他们先前自己置办的一处庄子,是楚溆的一个侍卫营里的熟人,那家子老爷子告老还乡,回了千里之外的南边,这附近置办的庄子离得太远,少不得变卖些个。     总不能几千里来往奔波送这些物产,还不够路上耗费的。     这安阳的庄子有八十顷,地方算稍偏些,离京城有十来天的路程,但胜在庄子够大,除了良田,还有山林,水塘,喂养了不少鸡鸭、猪羊、鹿还有小牛等;水塘里还养了不少鱼虾。     石初樱当初也跑了一趟,亲自看了这个庄子和庄头等人,气韵算是还不错,他们就卖了下来,约定了年底这些物产归他们府上。     说道这里,莫庄头颤巍巍站起来,双手递上单子,又跪倒在地,磕头请罪道:“如今车上的东西只剩一半了。。。咱们路上耽搁太久,带的东西都吃完了,最后奴婢做主动用了车上的年货。     后来,逢上个什么王爷开路,堵在路上的各家各户都跟着抽人手或者物品,咱们一共来了十二辆车,统共二十五个人,看车还来不及,只好交了些东西充数,单子上都写了。     奴婢没办好差事,请主子责罚。。。”     楚溆没说话,只朝一边的侍风打了个眼色,侍风很快消失了。     石初樱见了说道:“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先去跟着李管事交接卸货吧,交办完了先歇歇,别的事稍后再说。”     说着,指派李三带着莫庄头下去了管待了。     楚溆瞧这莫庄头离开,他转头对石初樱说:“我让侍风去查证一番再说。不过,这事应该不假。我听说有几处驿道发生雪崩,埋了路,前后有几十里不通的,又是在野外,来往的人被阻隔在中间,信儿也传不出去,直到后面赶路过来的人发现了返回去报信儿,当地官府才知道。”     “这么说,京外的雪岂不更大?”石初樱微微蹙眉,她是不知道京城以往的雪多大,不过最近几场倒是真的不小。所以,莫庄头他们没按时赶来,石初樱也猜到多少跟天气有关。未曾想经这么大。     也不知道望云山那边怎么样了。。。得写信给师傅问问。     侍风只用了半天就回了话,莫庄头所言不假,而且,征用他们车上东西的是安西郡王。     楚溆得了话又交待李三这次来送货的庄子上的人,一路担惊受怕的也吃了不少苦,每人给三吊赏钱,让他们在京里置办些稀罕的年货回家。又考虑天灾原因,这次的损耗出去征用的不算,其他的追究一半,来年从出产来扣除。并要求明年提早到十月底或十一月初就启程,避开大雪。     原本楚溆和石初樱并不打算追究的,不过,几个客卿都认为,第一次太过宽松以后到不好管教了,还是宽严并济的好。两人想想也是,第一次的处理地例子很重要,还是要警示一下,不然庄子上的人指不定以为他们太绵软好欺。     去掉损耗,这次送来的十二车年货凑凑还有个6车半,其中有四车都是粮食,新稻子、粘黄米、小黄米、麦仁、大豆、细白面,绿豆、赤豆、落花生、黑豆、豌豆、板栗、柿子等,还有各种腌菜,腌蛋,腌肉,腊肉、风鸡风鸭以及各种整片的冰冻猪羊肉等。     被庄子上的人自己吃掉的都是些腌菜,被征用的多是粮食和鸡猪等肉食;好在因为路不熟,这次进京没带活物,不然一只都剩不下。     安阳庄子上的人在京里休整了三天,又被府里安排了下人带着在京城采买了些布料、绢花、简单的首饰等物件便启程回去了。     石初樱特地嘱咐悦姑姑:“过年出趟门不易,给他们每家备上一坛酒,称点糖果糕点,再扯块布带回去,算是东家的心意。实用些才好,具体的姑姑看着安排吧。”     这些个东西府里下人用的也比乡下的强出几条街去,带回去自然颜面光鲜,实际上也花不了几个钱。在望云上的时候石初樱就有处置这方面事情的经验了。     过年节的时候佃户和雇工们都盼着东家手上能漏点东西,一来亲戚邻里间好看,二来他们自己舍不得买这些。     悦姑姑听了这话倒是吃了一惊,她还当夫人事事都是超凡脱俗呢。           第一百零五章 年前诸事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零五章年前诸事     打发了庄子上的人回去,石初樱也开始正式进入准备过年的节奏,这是她作为人家媳妇的第一个年,老宅那边也来问过,他们是否乐意回去过年,两个人谢绝了,既然单独开了府,那就是另一家子,还是自己过自己的吧。     大楚国每年最后一次祭祖是冬至,过年是喜庆为主,只象征性地供奉一下祠堂里的列祖列宗牌位而已,并不大祭,他们到时候参与一下便是了。     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事事都少不了,石初樱和楚溆两个商量着分派了差事,分头主管各自去忙,每天晚上两个人对一下情况,石初樱觉得这样多的事情办下来,竟还比她在望云山过年的时候还省力了些。     过年有几件大事:一件是府里府外的装扮,喜庆气氛就靠这个体现呢,这方面由楚溆带着外院的管事先规制出来,需要的东西开了单子给悦姑姑商量过,在交给石初樱定夺;     细说起来这件事也很繁杂,缺了漏了都影响过年气氛。好在外院的几个客卿经验丰富,直接写了一张要义过来。     例如粉刷,他们府是新府,这点就不必了;     又例如‘火树’,也就是人工扎的一颗高大的‘树’,挂们各色大小灯笼,过年前一天傍晚开始每天晚上点亮,一直点到十五结束。这棵‘火树’上的灯越多越亮,象征着新年里这户人家的日子越是红火美满。     这种树一般要委给外头专门扎火树的地方指定了样式扎,也有买现成扎好的。一般最少三个灯笼,其他有五个、九个、十八个等,最多的是密密的小灯笼样式的,统共可以挂八十一个,但这种灯一般人家耗费不起不说,每天点亮也是件极其麻烦的事,实在吃不消,只有那些王公贵胄之家才会尝试。     楚溆他们家决定挂三十六盏,外面是各色琉璃的罩子,里头都点羊蜡,每盏灯有楚溆拳头那么大,形状也有鱼形的、兔子形的、梅花的、桃子的、石榴的等等。     第二件极为要紧的便是发放工钱。赶着要过年,至少要提前半个月发放,顺便内外院报送奖赏明细,由账房一总算出数目,按日子结算了。     石初樱他们紧赶慢赶,在十二月初十这天把所有人的工钱全部发放了下去。     一色的崭新铜钱,每人都多一个月的月钱做赏钱,拿红绳串了,在账房里摆了满满几大箩筐。管事的每个院子按照事前排定的顺序和时间去领钱,任虽多却忙而不乱。青蒿和青艾都去账房里帮忙。     管事的唱一声名字,上来一个人领钱,青蒿和青艾一个按照唱出来的数目给钱,一个负责看着画押。如果确实有不能来领的,需要有所属的管事负责领了,再由总的管事同意后着人送去。     再有年节里装红包的用的金银棵子、制钱,石初樱还是采用成亲是的办法,提早就向银楼里定做了二百对五钱金银棵子,分别做成梅花形、花生形、鲤鱼形、麒麟形,又做了一百对七钱的金银棵子,只做了小老虎的样式。这些小棵子用绳子串了四个或者六个一串,用不同的荷包装了,分出了等备用;     石初樱又专门作了五千枚金光闪闪、银光耀眼的金币银币,居都是由库房称出金银,拿去金银楼定制的,全都是足银赤金的。这些个也还是用绳十个一串、二十五个一串的穿了打赏用,负责穿串的小丫头们喜欢羡慕的不行。     第三件便是安排年酒。     大楚人有过年时亲友之间轮流请年酒的习俗。当然,年酒只限于一部分非常亲近的亲人和好友。一般来说,离过年还有半个来月,各家之间就开始发帖子,商议各自请年酒的时间,有的人家亲友圈子不同,很难一次请完,必要的时候请上两三次都是有的。     反正这一个月的假期里,大楚人不是请客就是被请客,至少半个月是在宴席中度过的。     楚溆和石初樱商量下来,他们府上就得请两次,一次请老宅和宗室里的关系好的亲戚,另一波请他侍卫营的同僚好友等。而石初樱在京里还没有特别要好的亲友,暂且忽略不计。     到了晚上,两人洗漱完毕,换了家常衣裳,对坐在起居室的暖炕上,点灯熬油地列单子。石初樱一穿这扣腰的鹅黄色软缎子绣梅花的小袄,嫩葱绿的绵绸的撒腿夹裤,头上随意挽了个倭堕髻,拿两根珠钗固定了,耳朵上晃着一对似玉非玉的珠子,雪白细腻的脖颈从浅浅的交领里露出一截子。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更何况原本就是绝美的人儿,如今衬在昏黄的烛光下,越发美得不可方物。楚溆尽管天天守着,此时再看还是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你来说,我来记!”石初樱在备好了笔墨纸砚,让楚溆口述要请的人家,解说关系如何如何,石初樱在纸上录了顺带着标注一下,以后好做参考。     “好!”楚溆先饮了口茶,才敲打着手指慢慢说了起来。老宅各房请是请到,但最后来的长辈除了老将军,有同辈的应该会只来同辈,长辈倒是不会来,这也是多年的惯例,主要是他们府上没有对应的长辈招待。     各房各家除了成亲的,未成亲的,还有出嫁的姑娘女婿,在京的是要请一请的,以往不常走动,倒是年酒必要请上一回。而且,认亲的时候出嫁的女儿不回门参与,年酒倒是个难得交往的好机会,但凡乐意相交的人,以后可以继续来往下去。     楚溆的同僚因请过一次倒也熟悉,在不用多说,只有少数查缺补漏的填上,数一数也有伍十几个人,算上各自家眷,亏得是分成两拨,不然还真费力。     石初樱和楚溆看日子,把年酒定在正月初六和正月十一两日,楚溆抄断了手,写了同僚的帖子,剩下自家的帖子交给管事去写,自己都写了实在吃不消。     帖子一一派发出去已经是腊月十八,离朝廷一贯封印放假的日子也差不多了,不过今年却迟迟没有封印的消息。     只实际上,由于近年的时候出了山匪和多地大雪阻路这两件大事,今年朝廷封印也因此比以往推迟了好些天,正式宣布封印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六日。     朝廷封印就开始放大假,不到正月二十不会开印,而且,如果没有料错,等开了印,酝酿至今没有风声的剿匪也该有新的动静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过年的气氛依然一天天浓厚起来。     除了两这些,石初樱和楚溆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选年礼!     过年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礼儿,给各房长辈的礼儿,给各房下面各院儿的礼儿,甚至孩子们的礼儿;对外更是多了,成亲时收过礼儿的全得送,没受过的,该送的也得送。     好在内院和外院的管事都已经上手了,这些事只要石初樱和楚溆没有特别添加的,人家都拟好了单子和备好了物品,您俩过过目用了印信就成了。     腊月二十三祭灶节     这一天主要是折腾男人的,所谓:男不拜月,女不祭灶。     在府里的大厨房专门辟有一个灶王爷爷的神龛,供奉着灶王爷爷的画像,这话像经过一年的烟熏火燎(他们家才三个月)已经不成样子了,楚溆礼拜一番,揭下画像,亲自拿调好的糖瓜粘到画像中灶王爷的嘴上,又把厨下人扎的草马与其一起烧掉,取个“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的意头。     只等大年三十晚上在贴新的灶王爷画像了。这没有灶王爷监督的日子,人们也可以放开肚皮胡吃海塞一回,不怕神灵怪罪。     从这天开始,大楚各地正式进入了过年的节奏里。     主人该做个事做完,剩下都是管事和下人去忙活,楚溆除了偶尔跟好友走动以下,余下的时间都用来‘厉兵秣马’。     这么说其实一点不夸张,楚溆天天的擦他的邀月剑,爱惜的不行,石初樱终于忍不住道:“我觉得跟剿匪其实就是打群架,大砍刀应该更合适些;宝剑么,应该是适合单挑,顶多是一对三五个人,再多就不成了;     我要是你就赶紧去趁着兵器铺子还有开张的,选一把大刀去,势沉力重的,到时候砍头跟切瓜一般才好用;你拿个宝剑对着一圈蜂拥而上,手持大刀的山贼感觉有些怪异啊!”     楚溆哼了一声看过来,被石初樱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好像有些怪怪的,但大砍刀什么的,他又没使过。     “剑法和刀法不一样,硬是拿剑术使出刀法来,到时候不伦不类,反倒别扭,还不如就这样呢!”他现在想该好像晚了些。     “你天天擦,邀月剑也是三两精钢打制的,多不出一分来,你就没想过到兵器铺子里给它升升级?”石初樱撇嘴,这人笨死了。     “升级?如何升级?”楚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一时不明所以。     “多简单啊,京城什么没有,你去兵器铺子,让他们加些精钢重新打制一回,总会比原来的材质好又保留了你原来的剑气神韵,可不就相当于升级?”石初樱直接翻了他一个白眼,他这山门也不咋地,这都不知道。     楚溆听得一蹙眉,又弃了邀月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嚷了声:“好媳妇,谢谢啊,哥哥有事出去一趟。。。”抱着他的邀月旋风似的不见了。。。     这人哎。。。           第一百零六章 未雨绸缪(订阅额外赠送5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零六章未雨绸缪(正版读者额外赠送500字)     楚溆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小厮,自己抬腿进了大门,他扫一眼院子里的人,一抬手道:“请起!”,说着又瞧了瞧那正爬起来的老头,含笑道:“辛师傅一向可好?”     能得贵人一声问候,辛师傅显得格外激动,下巴上的短须都翘了起来,连忙躬身回话:“老朽好着呐,好着呐!外头风大,将军里面请。”     楚溆是这辛铁匠铺子的常客,只自从去打倭寇在东海吹了近两年的海风,回来又忙着成亲,可是有些时候没来光顾了。     辛铁匠的铺子与大多数铁器作坊一样,前头是个大院子,左手一间大屋子是炼铁和打铁的地方,右边一间里头是各种打制好的铁器。后院才是家人住的地方。     辛铁匠带着大儿子把楚溆一行人客气地请到右边的屋子里,小厮们被请进了另一处歇脚的地方。     这间屋子分成左右两块,左手边摆的挂的都是生活用铁器,大的有:铁鼎、铁炉、大小号不一的铁锅、大铁钳子、铁钎子、铁犁头;小的如剪刀、菜刀、杀猪刀、剔骨刀、夹剪、镊子、鱼钩、缝衣针、绣花针等等,还有好看的花枝形的烛台等玩赏之物。     右手边摆的则都是些刀剑兵器,还有一些弩和箭的铁头,不过这些都是要登记购买的。楚溆随手拿起几样敲打一番,多数是铁的,也有含了钢的,甚至有几把刀剑应该还不错。     辛铁匠的铺子已经传了至少7、8代了,百炼钢和炒钢自己家都有一套独家技艺,手上相传下来的好材料也有一点,但作为压箱底的宝贝一般是不拿出来的。     辛铁匠爷俩跟在楚溆身边,也不多言,任凭贵人自己东瞅西看,直到侍电泡了茶端过来。楚溆自己喝了两口,看着辛老头不断地嗅着鼻子,不由一笑。他和辛老头相识多年,总有几分交情,赏他一碗茶也不算什么,何况这次还有事找他,便朝侍电道:“给辛师傅一碗尝尝!”     辛老头千恩万谢谢过,用一双钢爪般的手捧着茶碗,深吸一口气,连连灌了两口,呷,真是好茶!喝一口通体都舒泰了几分。老头的神情惹得大儿子连连看他,他却咕咚几口把剩下的茶汤灌了下去,抹抹短须,值了!     楚溆微微一笑,言归正传。他抬手摘下邀月剑,侍风忙接过来递给辛老头。“辛师傅瞧瞧,我这把剑可否还能添些材料重新打一下?”     辛铁匠觑了贵人一眼,微微点头,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邀月剑轻轻拔出,随着一声嗡鸣,邀月出鞘,寒光乍现。     辛师傅和所有匠人一样,见到门儿里的东西顿时进入了一种专业状态,他眼下便只有手中的剑,再无身边的人。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剑身一寸寸细看过去,反复验看一边又伸出两根指头,沿着剑锋的边缘轻轻滑过,最后竖起宝剑,屈指轻弹一下,随着宝剑轻颤,有剑鸣声入耳。     他双手把剑递还给侍风,略一沉吟,道:“老朽说实话,这剑虽加了精钢,却量小,打制得也略粗糙,如今能有这般精神气,主要还是沾了贵人的光儿,是这把剑的福气。”     侍电翻个白眼,心话,人家用剑的谁不是想沾剑的光啊,他家可好,反过来了,还说什么福气,真是老鬼成精了,直接说这剑不咋的就完了呗!     “不过,贵人如果想重新加些材料打制一番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那样一来只怕原来的血煞之气就消融了。”     见过血的刀剑时间就了自然会有一种寒气或者叫血煞之气,一出鞘就让人胆战心惊,也是一种威慑。重新打制需要煅烧,而血煞这种阴性的东西最最怕的就是高温火焰,在炙热的火焰中,几乎一切阴寒之气都会消弭。     “这,如果重打,需要多长时间?”楚溆捏着指头,思索片刻问道。     “咱们这儿初六开始烧炉,若要使得长久,少说一个月,多了三五个月也是有的,这,每把剑都不大一样,很难说准喽。”辛老头斟酌着回答。     楚溆蹙起眉头,这显然是来不及了,是不是真该选一把大刀呢?他再次挑挑拣拣看了一番,问道:     “有没有好点的大刀?”     “大刀?”辛老头都忍不住打量了贵人一下,心话,这些贵人一向爱用剑的,这怎么问刀了,不过,他是老人精了,并不多问。只点点头,朝大儿子一抬脸。不一时,那男子从暗室里捧出一把三尺多长,尚未开刃,掂在手里果然势沉力重。     看着笨重的大刀,楚溆着实无意,一时间心情有些低潮,便摇摇头起身告辞。出了门,微一踌躇,拨转马头去了张苍家。     张苍的父亲就是显德皇帝时候的兵部左侍郎,在兵部体系里一路干上来的,又在侍郎的位置上干了十几年,虽说打仗不行,但对兵部里头的一些名头还是十分了解的。     比如现在,他就喝着从楚溆那顺来的好茶,微微摇晃着脑袋,手捋胡须跟楚溆和张苍说:“山匪,什么是山匪?!那是一群不要命的草寇!不是什么大侠、风流名士。”     说罢,又拿一双精光眼蔑视地瞧了瞧两人的佩剑,不由嗤笑一声,“这些人,哪个不是人命在手的?即便原先没有杀人的,落草为寇投名状便是要亲手杀一个人来!这些人打家劫舍可没什么穷讲究,劫财劫色,杀人越货哪样不做?”     “我听说,南边的杀了一个进京述职的知府?嗯,述职、献年礼儿,考评如果不错,说不定就留京大用,谁知竟就这么没了。。。寒窗苦读十几载,战战兢兢为官又十多年,一夕之间全都化为乌有。。。”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张老爷(没了官职且这么叫吧)闭着眼,沉思不语了。     楚溆和张苍早习惯了,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喝茶。     楚溆来张府自然是跟老爷子请教关于剿匪的,这一点上,宗室里头可没什么有经验的人,想来想去,还是张老爷子靠谱些。既然有可能参与剿匪,那么知己知彼总是要的,他如今有了樱樱,自然格外惜命的。     “咳!”张老爷睁开眼,端起茶碗喝上两口,继续道:“山匪虽说是乌合之众,不过长期盘踞,也自有一套日常要义,这些个资料兵部主簿那边应该还有些记载,可以找来看看。”     “早年大楚人崇尚奢靡,山匪更是横行,号称劫一个大户,养活半山人口。他们或者隐藏在深山密林之中,又或者专门在交通要道两侧埋伏,好一点的劫财不要命,那恶的更是不管老幼一概杀死,女子更是凄惨,凡被掳上山去,无不被奸淫致死;     地方上报朝廷,但匪患乃地方治安,又不是举兵造反,最后还得是地方官派兵剿匪。”     张苍忍不住插话道:“难道说那些个山贼还是天生的不成,三个两个成伙,十个八个的成了群,难道当地的官员就没想过及早剿灭了?出了事,他们的政绩考评不是上不去了么?”     张老爷白了儿子一眼,“哼哼,几个山贼能养成大患也是他们的本事!”     又道:“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天下早天平无事了。山贼不养大,钱财又怎么来?今儿个剿,明个儿剿,粮饷补给,有朝廷发的,有商绅捐献的,这才是发财的源头,不然,凭他几把菜刀也能占山为王,笑话!”     楚溆和张苍到底还年轻,听了这些内幕不由哑然,这可真想不到啊,山贼竟是家养的!     张苍还是挣扎着问道:“那屡次清剿不力,白白浪费朝廷的粮饷,难道就没人治他们的罪?”     “治罪?”张老爷冷笑一声,“你当他们搂来的钱财用到什么地方去?”     看着两个有些呆傻了的年轻人,张老爷撇撇嘴,“有钱能使鬼推磨,为官一任,至少三年,光是剿几次山贼,荷包里少说进帐十几万两,往上使出三万五万的换个地方继续当官,山贼是上任留下的,关他什么事!”     这不成了养着山匪当摇钱树了么?!这简直太超出两人的是非观了。     张老爷看着他们的蠢样,不由叹口气,“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恐怕想压也是压不住的。如今圣上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大楚前些年穷,这两年大楚人的手里才富裕些,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他们倒是什么钱都敢赚!”     楚溆琢磨了半天,问道:“以往听说,贼多不去招惹官府,四品知府的仪仗也不小,这些人就这么劫财杀人,岂不是自绝后路?”是个脑子清楚的人,都不会这么胡来好么。     “嗯。如果不是这位知府得罪了人,被人给黑了,那么就是这批东西数目实在太大,被人透露出去,山贼抗拒不了这番诱惑,吃他一户,隐匿三年,再出山谁还在意。。。”     “爹,你说会不会官府里有人跟这些山贼通气啊?”     张老爷直接翻个白眼,“什么会不会,不通气会次次扑空?”     “我还记得最可笑的一次,朝廷直接派了那附近兵营的参将带兵去剿匪,倒是打了两次胜仗,结果一天晚上竟被人烧光了粮草!呵呵!呵呵!真是什么可笑的事情没有?!”     “别说别人,只说你们。剿匪历来不过两个法子,要么伪装潜入、要么假意落草入山,伺机摸清情况,里应外合一举拿下。     这个比较难,这边刚干了场大的,就有人投名,是个傻子也不会信你,一旦进山不是给直接剁了祭旗,就是给看起来,回头送假信儿出去,引鱼上钩;总之里外里,都是条死路。     再一个法子就是大军压境,两方对峙,或者刀来枪往,或者引火烧山,各种手段只看具体盘踞的地方。不管哪一种,你们面对的都是些亡命之徒。     这些人手里使得多数是大刀、长矛,也有朴刀,弓箭,什么罩头网子,绊马索,蒙汗药,**汤,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使不出来的。”     听了这话,楚溆两个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佩剑,感情还真是不对路啊!     张老爷子一碗茶见底儿,最后说道:“正所谓不怕猛虎,就怕群狼!     这些山匪多数都是盘踞多少年的,官兵不是没剿过,可为什么屡剿不禁,你们也要好好想想。贪功冒进,哼哼,还是算啦!”说完,老爷子背着手踱了出去。     听了张老爷的一番解说,楚溆和张苍两个心情有些沉重。他们入仕时间尚短,又不过是侍卫,即便接触官场也不是核心,听到这些,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可不管怎么说,该准备的还得准备。两人嘀咕一番,便邀上陈天保又去逛了一回兵器铺子。一番打     听下来,诸位师傅一致认为:如果冲锋在前的话,宝剑什么的,还是搁家里吧,要面对人多势众的山匪,这玩艺儿还不如朴刀实用些。     面对几个侍卫大人的郁卒,几个铁匠师傅都真心开解了一番,又推荐几样合适的兵器,总的来说,刀还是最实用的。楚溆几个倒也领情,毕竟一个人的话不准,可三个五个人的话总能听出些关键来。     楚溆把邀月剑留在了辛师傅的铺子重打,三人又买了精钢飞鹰爪、三棱飞镖等小物件,每人还都扛了一柄长刀回去,当然是小厮扛着。     三个人跨在马上,回头看看后面扛刀的小厮,不由相视苦笑,唉,突然有一种土掉渣的感觉呢。。。     石初樱啧啧有声地围观了楚溆买回来的兵器,一下拿起飞鹰爪抛两下试试,一下又嗖嗖嗖把人家的十只飞镖投出去玩儿,一下又耍一耍大刀,最后却嫌弃地说:“这京师的兵器铺子也没啥趁手的东西,亏得你能将就!”     楚溆今天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沉重,石初樱又这么撩拨人,结果他直接傲娇了,也不言语,抱着个靠枕把自己埋在床上去了。     石初樱见状眨巴眨巴眼睛,心话,这是生气啦?     能不生气么?就连在外间伺候的几个丫头都忍不住翻起白眼,夫人一早上贬低了人家的宝剑,这人家换了刀回来又遭了嫌弃,还拿人家的暗器打麻雀(是叫暗器吧,几个丫头不太确定,反正说书的是怎么叫的),搁谁谁不生气啊?     石初樱想想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了,当下朝里面喊道:“飞镖是吧,我这就给你找回来。”     感情她刚才把人家的飞镖都掷进了树干里,十来个小厮正满院子里挨棵树上一寸寸地找呢。     “行啦,你们都下去吧。”石初樱把人都赶走,自己凌空一抓,十只飞镖一个不少齐齐被抓回手上,妥妥地放回了原处。     办完这事,石初樱自知理亏,她趴在门口,往里头瞅瞅拱成一团的某人,琢磨着如何哄人。     石初樱学人家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抬腿儿进了卧室。她爬上床凑近楚溆,楚溆扯了条被子把头盖住。     哟!真生气了呢!这回石初樱确定了。咳,那就哄哄吧。     “溆哥哥!”石初樱甜甜地叫了一声。     楚溆不动,哼,他才没那么好哄呢。     “溆哥哥!”石初樱推了推他,“不要生气嘛,兵器有关系的,你身手这么好,还需要什么兵器啊!简直就是多余!”     这话听着好像还行,楚溆心里舒坦了些,不过还是不动。     “要我说呀,溆哥哥你一身轻功那是数一数二的,百米之内取人首级简直易如反掌,什么刀啊剑的,比起溆哥哥的皓月之光,那简直就是萤虫之火,连陪衬都够不上,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的啊!溆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石初樱嘴上抹了蜜似的满口夸赞,简直要把楚溆吹捧到天上去了     “咳,你真觉得我有这么好?”楚溆好歹有些脸皮,被夸成这样多少也有些受不住了,他一把扯下头上的被子,盯着石初樱问道。     石初樱一脸正色,拍着胸脯道:“那是当然了,像我这么出色的人都嫁给溆哥哥你了,你要是你不厉害,那还有谁厉害?我跟你说啊,溆哥哥,我的眼光有多好你是知道的,我选的男人又怎么会差     了,对不对?”     楚溆点点头,这倒是。不过,这是夸他呢,还是夸某人自己呢?不过,不管是夸谁,反正楚溆心里被治愈了。     他舒坦地四肢大张地仰面躺在床上,点了点一侧脸颊,石初樱笑嘻嘻地上去‘吧唧’一口;楚溆翘起唇角,又指指另一边,石初樱笑着又俯身过去‘吧唧’一口。然后不等楚溆再指,直接在某人唇上‘吧唧’了一下,美得楚溆心里冒起了粉红的泡泡,晕乎乎的伸手把人勾下来,翻身压上去,变成他来亲了。     “樱樱,溆哥哥好不好?”亲完还问。     “我的溆哥哥那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了,(师傅除外)溆哥哥不但长得好,身材也好,这里没有肥肚腩,这里没有扎人的胡子,功夫好,人品好,打着灯笼找世上也就这一个!”     楚溆被她的小手这里戳戳,哪里摸摸惹得一身是火,当即扯下帐幔剥起人来。。。     两个人缠绵过后,石初樱趴在楚溆地胸口,小手一挠一挠地问道:“今个儿怎么了?”楚溆平时绝对没这么小气,他不是这样的人。     “唉!”楚溆长舒了一口气,把媳妇做怪的小手扒下来,拢在自己的大手里,细细说起今天的事来,石初樱听了也有些吃惊,心话,这些当官的也太无耻了吧!这官匪合起伙来一起发大财,简直成什么了这是!     “那你们这次去岂不是要小心了?而且,你又不是带兵的,万一当地的官匪勾结,通风报信,你们哪里能成?”     石初樱最先想到的还是楚溆,别人吃不吃亏,她还真没那么关心,但楚溆是她石初樱的人,再不能被这些打着剿匪的名目白折腾。     “所以,我们几个商量后觉得,这事还得看最后圣上怎么决定,如果是当地官兵剿匪,随他们去,要是兵部调兵,那就看谁领兵了。”     “如今朝里能领兵的人多么?”     “不少!大楚刚刚打完打仗,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封了爵的功勋和各地驻军将领都是经验丰富之     人,打倭寇尚且不差,真格儿的剿个山匪自然不在话下!”就怕内外勾连。。。     石初樱哪里不明白他的忧心,宽慰道:“你且宽心,张老爷子都能想到的事,别的人自然也能想到,都不是傻子,除了你是傻了点!”石初樱纤细的指头在楚溆胸口点了点。     楚溆危险地眯起眼睛,“是么?既然这样,我看不如咱俩努力生个小傻子来!”           第一百零七章 皇上的奶酪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零七章皇上的奶酪     不管石初樱心里有什么打算,但眼看要过年了要忙得事太多,别的都得先放一放。     走年礼一向是所有年节礼最最繁杂的。     远在外地的亲友,一般早早就送去了,倒是京城里的人家相对晚些。毕竟人手和车马都有限,不可能三五天就安排完。     而楚溆和石初樱他们府上最麻烦的还是以往很多亲戚都是老宅出面走动,尤其是那些个出嫁到外地的姑奶奶们,往常又没有书信来往,很多都联系不到。     这过年不同别的,平辈和小辈倒不说了,凡长辈的他们却不能不走礼。只送冬至礼的时候他们也曾派了人去,可到底是有两三家没找到的,至于人家是搬了家换了地方还是怎样,他们也没法子去找老宅质问。     这些日子除了送近处的年礼,还要收年礼,收了礼儿还要和送礼的人简单说说话,石初樱根本就没时间出门溜达,只好留在府里不停的接见人,说话,看礼单子,用印。。。真是忙得不行。     不过,忙归忙,收获也不小,不说京城妇人偶像的辅国将军夫人,就是二肥小虎爷都单独得了不少年礼儿,英亲王府更是送来了一座纯白羊脂玉雕的一尺高的小虎!     转天到了腊月二十四,除尘日。     府里到处都在扫尘掸灰,图个除陈布新的意头。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灰,扫尘的屋子都不能让主子呆在里头。所以,悦姑姑早指挥着仆妇和丫头们先理出了‘豁然居’供石初樱和楚溆临时安顿,又安排了玉露和玉珰贴身伺候着,剩下的几个二等丫头留在正房里照管着。     安排好这些,悦姑姑见两个主子年轻,少不得又嘱咐一句:“今天除秽气,不论什么事家里也不能有人生气,跟外边的人也不要生气。”     除尘这天也不仅仅是洒扫,各处有破损的窗纸、屋顶承尘等这些物件都得补上,而主子的屋子则一概更换成全新的,就连屋子里的帐幔、帷幄、帘子垫子这些个琐碎的东西也一并换了。     想想这大冬天的滴水成冰,寒风凛冽的时候,把窗户糊上也是一个技术活儿。不过祖宗们选这天除尘显然是经验丰富的,一般这天都是雪停风止的好天气。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热乎,窗户跟前还要摆上炭盆,小丫头们分了活计,有的要先用热水把窗棂里外全部抹干净,有的跟着用热水捂透了旧的窗纸窗纱,趁热揭下来再抹干净了,这时候另一波人则把早准备好的要糊的窗纱先糊上,不但手脚要快还要仔细,姑姑验看糊妥帖了,再蒙上一层洁净透光的上好的窗户纸在外头,这样隐隐透着些颜色才好看,不然一片大白,别提多难看了。     不论是窗纱还是窗户纸都须得在窗棂外头糊,不然,风一吹可不就站不住了。     正房的窗纱石初樱选了杏子黄色,窗纱本身颜色就比布料淡许多,再蒙上窗纸,浅淡的杏黄色的光晕在阳光下亮堂堂的,无端的让人感觉到温暖,看在眼里就连心情也好上许多。     “夫人可真会选颜色,这没糊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会怎么样,没成想,这一糊好了竟这么好看,啧啧!”陈姑姑这些日子都在外院专门辟出来的管事房里忙年礼儿的事,刚一进正院便觉得眼前一亮。     “姑姑可是有事?”     “正是有事。”陈姑姑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帖子递给石初樱,“荣寿堂送了回礼儿来!”     石初樱早前就让李三带着人专门跑了一趟建州和望云山送年礼,除了李府还有县城和村子里常来常往的几户人家,顺带的李三自己这边也走几分礼儿,还有建州那边带过来的人,但凡要捎东西的,都交给李三带过去了。李三这趟回去不用说那是无比风光了。     石初樱给李府的年礼分了两份,一份是荣寿堂老太君这边的,另一份是李大郎那边的。     她一向记得老太君的好,年礼儿也厚,除了两瓶改进版的百灵丹(咳咳,是小瓶装的!)、五斤云露山茶、两瓶滋补药酒、两坛雪梨金酒、大红闪银绒缎一匹,莲紫素花绒缎一匹、大红素绒缎一匹、宝蓝素绒缎一匹、并上好的细布两匹、各色京中点心糖果、京式绢花一盒。。。     至于李大郎那边,百灵丹只有一瓶,云露茶只有2斤、药酒换成滋补肝肾的、缎子换成了深蓝、孔雀绿、大红、玫粉等颜色,另外加了云松烟墨等。     李大郎也派了何掌柜的也早早送了年礼过来,顺便给石初樱结了账目,约好明年四月份的货量,倒是荣寿堂,这眼看着快过年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谁来的?怎么这个时候到?”石初樱看了看礼单子,都是些建州当地的土产,也是,什么好东西京城没有,还不如送土产风仪。     说道荣寿堂,陈姑姑脸上带着发自心底的笑意,她笑道:“是老太君身边的顺子媳妇,她们两口子进了京以后就在这边的铺子里帮忙。”     “快请过来说话。”石初樱把单子递回给陈姑姑入库。     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媳妇,石初樱在荣寿堂里见过,问过老太君,顺子媳妇跪下磕了个头道:“自打喝了您给的药酒,老太君吃的好,睡得好,如今竟发出几根黑发来,可不是返老还童一般。真真是叫人不知道怎么欢喜才好了!     我们老爷子嘱咐说,一定要当面给夫人磕头道谢!”     “快起来!何必这么客气,老太君把这么好的人手都给了我了,可帮了我大忙了。”说着示意陈姑姑扶了人起来,又说了几句话,让她也去见见悦姑姑说说话。     看着顺子媳妇的背影,石初樱琢磨着,这是老太君往京里安排人手了?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且管不着那么宽呢。     忙了大半天,石初樱带着二肥在府里各处溜达了一圈,看着回事处那边聚集了好些个小厮下人忙活着什么,她和二肥也过去凑热闹,却原来是楚溆订做的‘火树’送来了。     小厮们忙着在每个小灯里装上羊油蜡烛,点起来试灯,石初樱也跟着看了一回,这才发现原来这些小灯还都是带着机关的,无论怎么反转晃动,里头按蜡烛的地方都始终是竖直的。灯都点起来的时候,尽管是大白天的,也还是挺好看的。     那扎灯铺子里的管事见到将军夫人连忙磕头,爬起来后更是殷勤地说道:“来年过年前,咱们铺子里会来人查看,如果有不需要修补的地方,会提前给修补好,如果需要加灯也是可以的。”     石初樱点头,这服务还真是周到。     毕竟这火树是铁打的枝干,为的是在大风天儿里站的稳,下头更是铁打的厚实底座,一般的风是刮不倒的,这对火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这一棵火树也要十几、二十两银子,灯多的更贵,一般都要     用好几年才换,平常不用也要涂上油防锈。有的人家更是代代相传,分家都能作为一分重要的财产来分的。     看完热闹石初樱刚要带着二肥往回走,就听有人门上有人喊到:“将军回府!”     石初樱抿着嘴儿一笑,直接带着二肥去迎楚溆。     “你怎么出来了?”楚溆完全忽略掉某只小的,只看着媳妇说话,顺手把马鞭子丢给侍电,自己几步过来揽了媳妇的腰往里头去。     “今个儿这么早?”石初樱抬头看他一眼,又伸手在他下巴和嘴上抹了抹。     楚溆无奈极了,媳妇看着他的胡子看得厉害,连点儿茬子都不许存在,这不,人家其实不是给他抹嘴儿,其实是试试有没有水珠儿什么的,如果有,那就是带了茬子。也不知道这招儿是跟谁学的。     “这两天下头根本没事儿,不回来留在哪反倒招人眼!”楚溆又问,“今个儿忙不?”     “忙呢,咱们先到‘豁然居’,正房里还没折腾完。对了,你订的‘火树’送来了,我看着是不错。”     “你喜欢就好,明年咱们多挂几盏灯!”两人絮絮的说着家常话一路漫步回去。     “咳,”楚溆轻咳一声,挥挥手,下人都远远站了,他才低下头附耳道:“我听说,最新消息,这次青远的知府押了五车的金银回京!”     “五车?!”石初樱小小地惊叫一声,“有多少?”这丫头居然还关心银钱数目。     楚溆四下望望,把石初樱搂得更紧一点,附在她耳畔吹着热气道:“用的是镖局的押箱,一千两的箱,一车少说十六箱,也有二十箱的。     据小道消息,明面上是给皇上的献的年礼儿,实际上是皇上私下产业的收益。不过,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石初樱惊讶地揪住楚溆的衣襟道:“那就是说,五车至少十万两白银或者至多十万两黄金?!”     楚溆微微点头:“差不多!”     石初樱眼珠一转,歪着脑袋道:“你说会不会是哪个傻蛋,把这事捅给了黑道,想黑吃黑,结果,没想到这些东西是上头那位的,最后,只能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哎,还是太傻、太天真啊!”楚溆夸张地拍了拍石初樱的脑袋,叹气道:“傻瓜,这事你得这么想,你看啊,首先,这新年献礼给皇上,这礼单子一般是比东西先到京的,只要这东西上了单子,就已经是皇上的了,对不对?     既然已经是皇上的了,这都劫了还说什么想到想不到的?还有啊,这些外地的产业平时的收益都是账目而已,这批真金白银应该是这些年的收益所得。。。哎,只怕是有人打错了主意。”     “你是说,这些真金白银其实是皇上自己挣的?!”石初樱扳着楚溆的胳膊扬着脸问。     “咳!我们几个也是猜测,捅出这消息的定是内部人,只不过这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这是青远知府的黑钱,吃了也白吃,没想到也是被人坑了。。。     想那青远知府不但有仪仗,官兵,还雇了镖局的人手,听说统共不下百人的队伍,结果,山匪直接放了滚木擂石,连人带车带东西一水儿的都砸在山道上。     据说,百十来人,总共只逃了四个人出来。一个是镖局的镖师,另一个官兵,还有一个家仆带着一小儿,因车给砸坏了,一起滚下路去,趁乱倒往沟里躲去,返到捡了条命。”     “是谁报的信儿?”石初樱好奇地问道。     “那逃出去的镖师也不是个傻的,这么显眼的镖都丢了,并不敢在当地露面,一路躲躲藏藏,到了京城才敢到镖局总舵报信儿,总舵的人报道京兆尹衙门;还有一个官兵也找到京营的熟人报了信儿,这边儿京兆尹得了信儿又悄悄派人寻找,只在半路寻到了仆人和小儿。”     “不过,这些都是乱打听来的,语焉不详的,也有矛盾的,说不准的。”     “那是不是说,这次劫道的也不是一般的山贼?”     “反正这事没那么容易了断,说不好就要掉一批脑袋!我听说,屏山州的知州等一干官员已经被下了狱,就等着年后派了大员去审理,剿匪的事可能还在这个后头!”屏山州便是山贼抢劫杀人的州府。     “青远那边今天也有人去传旨。。。”动了皇上的奶酪,那还有好,等着瞧吧,指不定多少个脑袋要掉了。     “你说,这些金银十几二十万两,就是搬也要搬好长时间吧?壹千两一箱,往山上抬没有几个大汉怕是弄不上去,何况五车啊?这山贼得多少人啊?”     “嗯,你所思虑的很有道理啊,如果不是就地掩藏起来,真一箱箱的往山上搬可费了牛劲了。”     “还有啊,他们指定抢了这一回就赶紧跑,总不会傻到在山上等着人家来剿匪烧山吧?”这么多金银往哪儿藏才又快又不显眼呢,石初樱思索着。     楚溆摸着下巴琢磨了下,“哎,反正这事复杂了。让皇上自己操心去吧。”毕竟丢奶酪的是皇上自己。     “这青远知府实际上是皇上的人!对不对?”石初樱扒下楚溆的手,瞪大眼睛小声追问道。     “这事再得了消息在说,现在说啥都早,过好咱们自己个的年才是正经。对了,你给大嫂说一声,我今个儿无意中看见楚漫的陪嫁丫头了。”     “楚漫?三房的?这话儿怎么说?”石初樱不由奇怪了,他一个大男人看到一个丫头还能注意到。     “别乱想,我听楚洵说,最近一年多都没见到楚漫了,送年节礼儿都见不到人,指不定什么事。。。今个儿我见到这丫头招眼的是一身衣裳都短了一截子,手腕子都露着,看样子还是旧年的。走路躲躲藏藏的,往老宅那边去了。”     石初樱眨巴眨巴眼睛,她对这些没啥经验。     楚溆叹一声,牵着石初樱的手,慢慢给说给她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零八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零八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石初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她攀着楚溆的胳膊,嘀咕道:“你说,这镖局的银箱有没有什么机关啊?要是能一刀砍了,这些银子到也好藏。。”石初樱挥手比划了一下。     楚溆简直头疼了,他耐心哄道:“樱樱!这财不好发!你想这银子上能没记号么?即使拿到手也花不出去,只要皇上在位这银子就得一直是追查的重点,即使不为银子,为了面子也得查个底儿清啊,是不是?咱们可不能趟这趟浑水。。。”     “有记号也可以拿去化了重铸啊!不然,你俸禄爵禄里的官银哪能花呀?”石初樱这个倒是有些不在行。     “小傻瓜,你以为银炉是随便谁都能开的么?不说官银炉,那些个私设的银炉哪家不是户部发了照的?但凡接到手的银子,验个成色且不去说,第一样便是登记铭文印记备查,遇到官府通缉的铭文立马就得上报,不然,以后一旦发现,视同同谋,抄家没族也不是没可能的。     况且,融银子又不能立等可取,还要看成色算火耗,大的再打印记,小的散碎银子到不必,可那要看数量,百八十两勉强说的过去,可要多了,哪能不被人注意,再逃不掉的,除非不要银子了,可那岂不便宜了银炉?谁能甘心呢!”     石初樱眨了眨眼,心话,这感情有命抢了没地方花?打死她也不信呐!她行走历练的时候知道江湖上什么宝贝都有‘黑市’的好么,便问道:“这个难道没有黑市?”     楚溆好不惊讶,他家樱樱竟然连黑市都知道了?     石初樱轻笑着一扬脸,洋洋得意地道:“本姑娘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说不定在哪个山上追鸡撵兔子呢。。。咳,我的意思是,这连巷子口的大婶都知道,我怎么会没听说过。”眼见某人眼光有些危险,石初樱连忙改了口,今天再不能惹生气了。     这还差不多。楚溆警告地睇了媳妇一眼,哄道:“不许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啊。指不定谁就是大内暗探。再有,黑吃黑才是江湖本色,这种银子一旦到了黑市,是不是跟自己姓还两说呢,不然怎么会有哪些传奇话本,一件宝贝流落江湖,引来无数人夺宝杀人,再以后宝物不知所踪。。。”     石初樱想想也对,不过她挣扎着说道:“找个力大的人揉成一团,每次用到银楼剪一块下来,或者什么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啊,普通人有几个那样的身手的。。。     楚溆看她垂下脸,厥起小嘴巴,不由一叹,哄个聪明有脑子的媳妇真是太考验男人了。     他打迭起精神安抚道:“你放心,有好的发财机会哥哥我第一个想着你,好不好?只这事儿正在油锅里,不好伸手!”最后一句是贴着耳朵说的。     这还差不多!石初樱心里美滋滋地,不由美目顾盼,给了某人一个媚眼。     楚溆拍拍心口,听着自己的心肝儿扑通扑通的,直觉地望了望天色,怎么离天黑还怎么早呢?他已经开始琢磨晚上用哪个姿势了,怪不得老话讲: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既然这事一时半会儿还在朝廷的关注下,石初樱也按下了心思,只待风声过了在说,反正山匪也不止一座山的。有了这个启发,石初樱似乎已经看到了鼓囊囊的腰包,哼哼,山贼,你们等着,替你们搬仓库的就要来了。。。     中午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饭。     石初樱让人在豁然居的正厅里摆了个圆桌,二肥的宝贝餐椅放在石初樱的右手边。二肥又稍微长了一点点,如今不用餐餐喝米汤了,而是吃碎肉拌云谷饭,也难怪楚溆老是嫉妒它,总的来说,二肥的伙食确实比楚溆的讲究。     因今天大家伙儿都忙,厨房更是打扫的重点,所以石初樱只叫了野鸡锅子,锅子里的汤是每天一只鸡炖出来的老汤,那滋味鲜得就不用提了。     今个儿又加了两只新炖的野鸡进去,最后连汤带鸡端上来,摆上各种能涮的菜蔬和鹿肉、狍子肉、山药、蘑菇等等,再烙了一摞子葱油饼子来,那鸡汤下饼,楚溆吃得满头大汗,直说“这可比多少个盘子多少个碗儿的吃得还舒坦。。。”     “你们出去办差事的时候都是怎么吃饭?”石初樱撕了几块饼子泡在鸡汤里,等饼子稍微一软了便捞出来,吃到嘴里饼子的韧劲儿还在,又浸了鸡汤,果然是吃了还想吃的。     楚溆捞了两块石初樱下的饼子,三口两口吃掉,才说到:“在外头自然比不上家里,好的时候能卖回来吃,一般就是叫几样酒菜,就着馒头饼子吃了,好歹是热乎的;     多数时候是不管在哪儿碰见卖吃食的,先买两样能放的干货塞怀里备着,得了功夫先吃一口,不然说不定到饭时却没功夫吃了;     至于差的时候也有,一天吃不上、喝不上是常有的事,咱们干侍卫的不像别个,没有替换的时候只能挺着,趁着得空的时候才能自己找点东西胡乱抵挡一阵,不缺水就行。”     “啧啧!可怜的娃!”石初樱夸张地咋舌,又殷勤地给楚溆下了几块饼子,泡了泡捞到他碗里,     “不如我去给你做随从,保管你吃好喝好,如有危险,随时出现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石初樱殷殷地劝说道。     “不好!小样儿,少给哥哥我灌**汤啊,这事你再不用想了,你好好在家,没事种种花草,逛逛铺子,实在无聊练功打坐也好,只不许乱来啊。”     说着睇了媳妇一眼,见她不满地嘟着小嘴儿,又挥退了下人,伸手把媳妇抱过来,安置到腿上,柔了心肠小声哄着,顺带揩油。     二肥闷头吃着吃着听见‘嗯’的一声,一抬头又看见那家伙对娘亲动手动脚的,二肥气愤地抬起前爪,一巴掌糊掉嘴上的饭渣,“呜嗷!”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楚溆正诱哄某人张开小嘴吃他嘴上叼的东西呢,被二肥突然一嗓子虎吼还是吓了一跳,愤愤地看着小肥崽,心里懊恼,怎么把这小肥崽给忘了呢!这货就是个专门败性一百年的!     二肥毫不示弱地看回去,两只的眼里火花四射!     石初樱见了“扑哧!”笑出声来,当即溜下楚溆的腿,坐回自己的座位,瞥一眼二肥,怎么似乎有种小孩子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错觉啊!     二肥见那两个厚脸皮的人收敛了,哼了一声,鄙视了楚溆一眼,便又闷头吃饭去。它现在的食量大了起来,一顿都要吃下一小锅拌饭,还要喝米汤佐餐。     “咳,我已经让人给大嫂那边送信儿去了,等人回来,说不得能带回什么消息来。”石初樱清咳了下转移了话题,省得楚溆两眼冒火地盯着二肥。顺带叫了玉珰伺候着再次净手,继续吃饭。     “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到了,具体怎么回事好歹也能知道个大概了。”楚溆成功地被吸引到楚漫的话题上来。     “嗯,你多在意一下。有咱们能伸上手的地方别吝惜了。楚家的女儿容不得别人作践!”楚溆这话出口都带出了几分寒气来。     “那是,将来咱们女儿也姓楚呢!”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来,自家姑娘好不好另说,但别人就不行。这一点上石初樱和楚家人的小心眼倒有些相像。     “洵大哥能让你注意些,想来他对这个庶出的妹妹还不错?”石初樱撕了快烙饼放到鸡汤里,稍稍泡了泡,捞出一块给楚溆塞嘴里。     楚溆本能地嚼了几下咽了,含糊着道:“再不济那也是有皇家血脉的,自己窝里如何且不说,不珍惜皇族的血统,任凭族人被个外人欺负再不能忍。不然,宗法也容不下这样的族支!”     “这倒也是!”石初樱点点头,她可是大楚各种法典倒背如流的人,瞬间都想到了几条关于皇家宗室守望互助之类的条款,嗯,好象蛮严格的。     两人吃过饭,打发了二肥去睡午觉,两人牵着手去外头消食。     今天是个艳阳天,冬日的阳光虽不热烈却也温暖,晒在人身上格外有种惬意,连人也有懒洋洋的感觉。     后花园子里也种有一片梅树,此时早开的雪梅嫩黄如娥柳,香气清幽远逸,整个府里都能闻到淡淡的梅香。     石初樱来了兴致,她跑带梅林里转了转,喊道:“这梅花还不错,赶明个儿我酿些梅花酒来,在摘些梅花过点心吃,嗯,窖香茶也不错。。。”     楚溆看着樱樱精灵一般在梅林里忽而在左,忽而又跑到右边,瞧得眼花心痒,只想把人收回手心里,揣在怀里。     石初樱折了两枝雪梅出来,“瞧,这枝给你插外书房去!”     “好!只你要想想,万一那些幕僚瞧见,看你还有没有梅花酿酒。。。”楚溆笑着揶揄石初樱。     石初樱一把夺过梅花,瞪了他一眼,往湖边去。     冰湖的冰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雪橇和冰车都静静地停放在靠边的地方。此时没有了孩子们的喧嚣,只留下一片静谧。     许是临近过年,孩子们都没出来玩,想必是被大人关在家里了。     “明年这里就能发出菡萏来,鱼虾、螃蟹、甲鱼都有,到时候想吃什么直管来捞。”楚溆指着这片湖面说到,他知道石初樱爱吃鱼,特地让人多放了鱼苗。只如今时间太短,实在只能望湖兴叹。     “可是,夏天的时候是不是要围上些?不然小孩子掉下去可不好办啊。。。”石初樱想着补了一句。     “嗯,我跟管事的商讨商讨。对了,樱樱,你这里什么时候会有咱们的孩子?”果然,这两个人不愧是一家子,此时的脑路都是一样的。     石初樱顺着楚溆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肚子,思忖了一下道:“这个要看你!     先前你是中了毒,那毒对会造成男子不能生育,解了毒要恢复的话,快则三两个月,慢的话半年也有。主要看男人的。。。那啥!”她可还记得新婚之夜,她不过是说一句‘行不行’的话,这人就两眼发红的事。她现在已经不傻了。     楚溆眼光一黯,沉默下来。     石初樱见状安抚道:“别担心,如今咱俩身体都好着呐,孩子总会来的,毕竟咱们成亲到现在才两个多月。。。”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楚溆想想也是,心里好了些。他成亲晚,以前不觉得,如今看着别人的孩子满地跑别提多喜欢了,恨不能自己也马上生一个出来,如今就他和樱樱显得孤单了些。     “对了,樱樱,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家人去?”想到家人,楚溆不由记起无名道长临走前说过的事。     石初樱想了想道:“也不急着一时。你先帮我查查看,我想等明年晚些时候在去找。”     “这又是为什么?”楚溆好奇了,他家樱樱可不是耐心好的人啊。     “我这也是受了老太太的启发。”石初樱揶揄地看着楚溆道:“师傅让我成亲之后再找,是怕遇上不明事理的长辈,拿捏我的婚事;如今我瞧着老太太这样的。。。咳,我寻思着,万一碰上个多事没分寸的长辈,见着我还没生孩子,指不定送些什么表妹表姐的,我还懒怠打发呢。     所以,还是先生一个再说。”     楚溆曲指来弹,石初樱头一偏躲开,楚溆道:“你如今什么身份?哪个人敢拿捏你,哥哥我第一个不答应,有那可厌之人直管一脚踹飞了去。”     石初樱琢磨着也是,“好吧,溆哥哥你给我撑腰,我就不心烦了。”     楚溆寒星般的眼睛柔柔地看着石初樱,他到底年长好几岁,深以为这丫头其实是有些。。。近乡情怯吧!     两个人絮絮的说了些家常闲话,只觉得岁月如此静好,这样的日子没有终点才美。     只理想和现实总是不搭调的,这不,去老宅的仆妇来回话了。     她也是个口齿清楚的,站在门廊上回话:“洌大奶奶听了信儿就让橘叶姑娘去了一趟三房,橘叶姑娘回来说那丫头果然到了三房,撸起胳膊还有青紫的伤痕。     说是陪嫁的两个丫头奶娘和婆子俱都被那家子找了理由分开了,见天分派她们做粗活,一点不合意就打人,她们轻易连主子都见不到。     她也是过年这两天家里头送年礼的人一定要见姑奶奶,那边挡不住了才把她们两个丫头放回去充数,说是漫姑娘已近瘦的纸片一般了,身边站的也是那家里的婆子,看得紧。     她得了姑娘的眼色,才拼了一条命,混在别家送礼的人里跑了出来,要不是碰见咱们二爷让人送回去,怕没本事逃回来报信。”     这、这是什么人家啊?这得多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拘禁宗室之人?即便是嫁到你们家了,人家根子上也还是宗室,生的孩子也是楚家的外孙好么。     石初樱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楚溆,这可真是长了见识了,果然,无知者无畏!     好一会儿,她才眨眨眼,问道:“大嫂那边有什么话?”     那仆妇道:“洌大奶奶说谢二爷援手,又说,请夫人暂且宽心,这不是小事,家里头封了消息,咱们这边也嘱咐嘱咐,等长辈们定下章程再说。”     “你辛苦了,管好自己的嘴,再不能多一个人知道,不然你这个年也过不成了。”     那仆妇连忙躬低了身子,恭敬地道:“夫人放心,奴婢绝不多言一个字。不然打死不论。”     “赏她!下去吧!”石初樱吩咐道,玉珰摸出一串新钱赏了那仆妇,她欢喜地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漫姑奶奶嫁的是什么人家啊,这么大胆?”石初樱看着下人都退出去,好奇地问。     楚溆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低声道:“是祖母相看的人家,说是什么老姐妹的亲戚之类的,早前漫姐儿刚出嫁那两年还回来说过两次那家子不是什么好人之类的话,给祖母骂了一顿,再后来就不见人影了。     起初,楚洵几个还以为是跟家里置气,后来觉得不对味来才关注起来。。。”     石初樱翻个白眼,又是这老太太,可见古人说: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太太好像就没干活什么好事儿。天道也不收了她!石初樱又暗自鄙视老太爷,娶个祸害回来也不管教。     楚溆哪里不了解她?看那扁起来的小嘴儿,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人呢吧?!     “这也不能怪祖父,老太太不但是咱们这一家的宗妇,也是上了玉牒有了诰封的,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把她怎么样的,除非是宗人府除了她的名,可一旦有个被除名的祖母,底下的儿孙怎么办?     何况早些年她还没这么。。。”昏聩这个词楚溆还说不出口。     “那这事刚开始怎么不管,硬是弄到这么严重?”     “小打小闹谁家都有,只要没到侮辱宗室的程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有的。不然,这家里的日子可不是难过!”谁家过日子天天上纲上线的,又不是看戏。不过要是过了头,那就不是小事,宗人府也会出面的。     “看这回的消息,只怕小不了,如果大嫂他们找咱们帮忙,你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毕竟楚漫姓楚,楚家的姑娘不容外人搓摩。”最后一句楚溆冷哼一声。     石初樱点头道:“我知道了,要是老宅那边找上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你也知道,这些事我还经验不足,怕是处置过当。。。”     楚溆曲指给了她一下,“你呀,多看多听,总会有自己的判断,跟着长长经验就好,适当的时候帮把手,你只需记得,对外的时候姓楚的是一家子。维护皇家尊严,怎么做都不过分。”     “放心、放心,我明白的!”石初樱并不爱管闲事,可既然事管将来她宝贝女儿的事,便不是闲事了,尽管这宝贝女儿还没影子呢。     楚溆想了一想,也不在榻上歪着了,他起身道:“我去趟老宅,这次祖父可不能由着老太太犯糊涂!”     石初樱琢磨着也对,便起身帮楚溆打点,顺便嘱咐:“那你去了多听听大哥的。祖父那要是不行,你们兄弟也大了,好歹也别什么都靠祖父,自己该有个主意才是。”石初樱拍拍楚溆的胸口,打发他出门了。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九章 议定(读者赠送3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零九章议定     厨房里几个炉灶都忙着准备晚饭,管事的主厨见夫人亲自来了急忙迎上来,“哎哟!我的个神仙呀,这里头可乱着呐,夫人您怎么自己来了?有什么事叫人吩咐一声就成了,这可熏得一身油烟子味儿!”     这个新的主厨是个能说会道的,一手宴席也能置办得不错,是个能拿得出手的。     “严师傅,现在灶上有什么好了能吃的?”石初樱四下望了一下,问道。     “这,鸡汤见天炖着,大骨汤、鲜鱼汤都炖着,这会儿都能吃,都是老汤熬出来的;还有晚上原来点的闷鹿筋、酱肘花儿、糖山药、牛肉炖萝卜都好了;小菜现成儿的有辣味芝麻苏子叶、醋拌木耳、酱薯藤、麻油三丝儿、酸黄瓜、辣油猪耳朵,还有些别的;主食的白饭还得等会儿,馅饼还没下锅烙。。。您看。。。”     石初樱看看时间,离晚饭怎么还得半个多时辰,只从这边到老宅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点点头,吩咐道:“将军外头有事,先拣几样好拿的装了给他带过去。”又问:“今个儿馅饼是什么馅的?”     那严大厨连忙道:“是狍子肉芫荽加胡萝卜馅的。”     “赶紧先上烙十张,拿油纸包了,装起来,另外,装碗闷鹿筋、糖山药、几样小菜,再盛一罐子鲜鱼汤。装稳妥了。”     “哎!马上就好!”严大厨不愧是大厨,石初樱这边吩咐,他那边就打手势,下头的人已经在开始找提匣的找提匣、拿碗的拿碗,装盘的装盘了。。。     石初樱看着厨房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的,赞了一句:“大家都干得不错!”把厨房里的人感动的不行!看来,年下里赏钱是不会忒少了。。。     要知道厨房里的活并不怎么容易讨好,平日里除非是几个上灶的师傅能得着主子的眼,别人都是陪衬。     另外,石初樱又吩咐,晚饭简单些,并留一个灶眼儿不要熄火,万一楚溆没吃好回来垫垫,又让人把楚溆的碗箸装了一起交给侍电提走。     侍电提着大食盒,心话,主子这可真是有人疼了,就一顿饭而已,老宅那边好歹有点心垫肚子不是?就这夫人都怕把人饿着,硬是装了这么大一个食盒。。。其实,要他侍电说,有几张饼子啃就完了呗,难怪主子最近越来越‘骄气’,什么都嫌弃起来。     提着这么大的食盒,又有汤有水的,显然这骑马也快不起来,侍电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提着东西别别扭扭地晃了不少时间才到了老宅门前。     老宅门前站着的几个小厮听得马蹄声,顺着声音寻去,夕阳如火,正染红了半边的天空,一匹骏马正踢踢踏踏的踩着夕阳的余辉走来,雪白的鬃毛如同镀了一层金光,马背上端坐着一个形容俊逸的少年。。。如果忽略那只突兀的大食盒的话,这么美好的画面也很值得珍藏在记忆里了。     “侍电小爷!您慢些,小的给您搭把手!”门前的小厮连忙抢上前去,点头哈腰地把食盒接下来。     侍电翻身下马,随手摸了一串小钱丢给他,自己提了食盒大步往老爷子的外书房去了。     老太爷的书房外,各房爷们儿的随从都在廊下候着,侍电朝着侍风一扬下巴,眼神儿往门里一飘,侍风微微摇头,眼光落在侍电手里的食盒上。     他一挑眉头看向侍电,侍电做了口型,“夫人!”     这下不光侍风,其他几个随从也看懂了,不由集体咧了咧嘴,可怜他们的肚子没人管啊。     侍电自己得了一个馅饼垫过饥了,怀里还给侍风也揣了一个,此时他才不管别人了呢。他看看天     色,这工夫夕阳也渐渐沉入西山,暮色渐渐笼罩了天际,侍电再看看手里的食盒,悄悄来到窗户底下,学了两声‘嘟儿、嘟儿’的蛐蛐儿声。     大冬天的这两声蛐蛐叫可真亏得侍电想得出来,原本这也是他们主仆间的暗号之一,只此声一出,别说楚溆,屋里屋外的人就没有不暗自翻白眼的,老太爷更是在火气上,直接喊了一声,“滚进来!”     侍电瞧瞧其他几个幸灾乐祸的兄弟,咬牙,这些没良心的,居然也不提醒一声,他瞪了几人一眼,却也只好提着食盒乖乖滚了进去。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老太爷茶碗往炕桌上一顿,吼了一嗓子。     侍电却也不怕,有条不紊地把食盒放在脚边,躬身答道:“回老太爷的话,小的奉了我们夫人的命,给主子送了吃食过来。夫人吩咐怕凉了不好吃,让小的及早提醒主子用餐。”     啧啧,要不要这么秀啊?老太爷觉得牙根都冒酸水了。     楚溆却翘着嘴角几步跨过来,朝了侍电挥挥手,自己提了食盒回到座位上。当下也不管老太爷等人各种意味的目光,直接打开了食盒,食盒里立刻散出一股香喷喷的馅饼味儿,一时间楚溆的身边都是吸鼻子的声音。     “哟、有馅饼儿!”楚溆嘀咕一声,捞起一张咬了一大口,狍子肉馅的鲜香顿时勾起了更多的饥饿感,他三下五除二几口就干掉了一张,伸手再去拿第二张。这时候边上飞快地伸过来两只手,‘刷、刷’两张馅饼不翼而飞,楚溆连忙再拈一张起来叼在嘴上两手护住食盒。     如果石初樱见到楚溆此时的模样,一定会发觉这家伙护食的样子简直跟二肥有的一拼!     “咳咳!哼!”老太爷的肚子也给馅饼味儿勾得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眼见也没人让他,便不满地重重咳了两声。     “爷爷,您也来一张?狍子肉馅儿的。。。不过,您好像不能吃大荤吧?”楚溆可记得老爷子也吃了什么屁屁丸来着。     “袍子肉没油水!”老太爷也是明白人,此时如果不发声,这个臭小子指定是不会跟自己客气的了。     楚溆左右看了看,道:“您看,这是不是让大家伙先吃个饭再商量?”光拍桌子有啥用,还不如来点实际行动。既然没正事儿,不如先填饱肚子。果然还是樱樱最贴心了,瞧瞧这一屋子男人,哪个有他这么好运?     老太爷到底年事已高,吼了这半晌也是硬挺着,此时倒借机挥挥手,“先散了吧,吃了饭再来说话。”     “父亲也用饭吧,儿子呆会儿再来!”大老爷恭敬地行了礼带头先走了,楚溆却留在老爷子这里。趁着老太爷去更衣,他叫了侍电进来换了茶,又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到炕桌上。这会儿北斗也带着人提来了老太爷的食盒摆上。     “多谢溆少爷!不然,老太爷又不能按时吃饭啦。。。”北斗是老太爷身边的老仆,对老太爷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老太爷的儿孙们也是依然叫着小时候的称呼,透着几分亲近。     “您多费心了。”楚溆也很客气,又在食盒地下翻出小小的一瓶酒来,楚溆琢磨了一下,定是樱樱怕他夜里回不去,担心着凉了给他带的,当即揣在怀里。可不能让爷爷看见。。。北斗见了不由好笑,假装没看见摇摇头提着空食盒下去了。     老太爷更衣出来就见到一桌子的吃食,正所谓‘隔锅香’,老太爷先捏了个馅饼儿吃,嗯,果然味道好极了。再看看另几样菜,显然也不是他们府上的菜式,也提了筷子尝尝,直到爷孙两个吃了个半饱,老太爷才说道:“如今这事,要是你怎么办?”     刚才几位叔叔伯伯在座还轮不到楚溆说话,此时老太爷问了他才说道:“那蒋家本就不是什么有正经门风的人家,当初洵四哥打听着这家先前就有刻薄媳妇的事传出来,三叔也是不同意的,结果硬是把漫姐儿嫁了。     只如今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家里头还先想着遮掩而不是如何做主,这样坑人的事儿我是做不出来。要我说,直接打上门,何必在这儿瞎吵吵?     咱们在这有吃有喝吵个三五天过年了,漫姐儿那可是度日如年的。可见没娘的孩子就是这么惨的,有谁真心为她想想?”这话一半是楚溆自己的,还有一半是石初樱的原话。     老太爷翘了翘胡子,瞪了楚溆几眼,倒没说什么,楚溆半大不大的时候也没了爹娘,自然感同身受。     楚溆瞅了老爷子一眼,给他夹了一块闷鹿筋,这鹿筋闷得火候儿足了,已经酥了,老太爷倒也能吃。     “爷爷,这事即便咱们自己不管,早晚闹出来宗人府也要管,倒时候打谁的脸,您想想?此时咱们出手好歹还能站住,等宗人府出手了,咱们可就不是挨顿申斥能了的了,指不定让人抓了话柄连别的也勾起来说事儿。。。”     老太爷蹙眉沉思。     这些话,楚溆刚才没说,当着三房的面也不好这么说。毕竟当初三房反对这桩婚事,是老太太不顾一切定下来的,夫妻一体,他做孙子的总不好当面打老太爷的脸。     楚溆看着老太爷的神情,又加了把柴火道:“爷爷,您如今年纪也大了,这些个孙子辈的事还是让儿孙们出面好了。”到时候便是有什么不好的,也怨不到老太爷身上。     老太爷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孙子,眼里的精光渐渐敛去,他一眯眼道:“嗯,那就这么办吧。不过,明个儿带上你媳妇,那些个,都不管用的。”     老太爷也为难,怎么管,谁来主事都得细思量,像老大家的就能瞎嚷嚷,真碰上硬茬根本压不住场面,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一个装鹌鹑,一个装木头。     剩下孙子辈的媳妇,大房的周氏能说上几句话,三房楚洵媳妇是正经嫂子去又怀着孩子,其他都是隔房的嫂子,年轻又面嫩,对上蒋家的老糟糠撒起泼来如何能有胜算?总不能让男人去动手吧     这事还得落到溆哥儿媳妇身上,只她跟帮忙,再没有不成的。     如今楚溆自己钻进套来,可不就正合了老爷子的意?连求人都省了!到底还是老姜辣啊!     到了夜里八点多钟,楚溆来回到家里。石初樱见他有些疲惫,张罗着给他煮了杯云谷壳茶汤,又拉着他洗漱了,两个人才一起上床说话。     “想出办法来了?”石初樱把云谷壳茶汤递到楚溆手上问道。     楚溆猛喝了两口,缓了缓神儿道:“议定了。明个儿楚洵挑头,带着几个年轻的弟弟,另外,沛大嫂子,咱们大嫂,还有你,楚淑、楚濯媳妇一齐去蒋家,先把人都带回来,封存好证据,如果情况严重直接提了蒋家人到宗人府议罪,再不然就把人丢给京兆尹衙门去审。”     “去这么多人?”石初樱听着阵容到觉得有些阵仗大,不由好奇地问道:“难不成那蒋家是龙潭虎穴?”     楚溆一咧嘴,“你是不知道,听那些每次送礼回来的下人说,那蒋家的老太婆是个辣货,其先还装一装,一旦装不下去了便撒泼打滚无所不用的,完全是另一幅嘴脸,根本就不是能按常理对待的人。     其实如果不是你跟着,就大嫂她们几个去,指不定就吃了鳖被赶回来。”     “那当初怎么会定下这样的人家?”这得多不长眼啊!石初樱暗自鄙视。     “咳!这个,老太太也是被那蒋家老太婆的殷勤给蒙了。。。”楚溆无力地替老太太备注了一句,着实没什么诚意。     石初樱不是不乐意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有些话要说在前头.     “唉,虽然我最喜欢和这类老太太交流了,可你也知道,我年轻,经验少,就是有时候把握不好尺度,那明天我要是做了什么,你可得给我兜着!”不小心干翻了什么的,她可是不介意的哟!     石初樱歪在楚溆怀里,把玩着他的大手,眼睛眨啊眨,睫毛便像蝴的翅膀一般轻轻栩动着,还时不时瞄他一眼。     楚溆被她的小眼神儿给痒萌到了,俯身下去一通乱啃,“你放心,樱樱!天塌了哥哥我给你顶着就是。。。樱樱,现在咱们还是来办正事吧。。。”           第一百十章 都是来助拳的(捉虫小修订阅读者赠送5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章都是来助拳的!(捉虫)     (订阅正版赠送500字)     刘氏坐在石初樱边上,她拿胳膊肘轻轻拐了石初樱一下,用下巴指了个眼生的丫头给石初樱瞧,“那就是漫姐儿陪嫁的丫头!”     石初樱顺她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男人们聚集的地方站了一个身形伶仃的女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出头仍是丫头打扮,颇有些面黄肌瘦的,头发焦枯,皮肤粗糙,手指也完全不像小姐房里的人。。。石初樱看她这显然是长期吃不饱造成的,有些营养不良。     如此可见,那蒋家行事完全是没什么顾忌的,不然媳妇带来的陪嫁丫头和婆子那也是嫁妆的一部分,是媳妇自己嫁妆养活的,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也做不出肆意折腾媳妇陪嫁的事。     石初樱目光一转又落在一边的男子们身上,竟意外看见楚洌也在。只见他跟楚洵低声嘀咕了几句,朝着远处一挥手,就见几个护卫脚下一点没了踪影。     楚洵跟大家解释道:“洌三哥先派了人去摸底,毕竟昨天这丫头没回去,对方不定有什么动作。”     楚家虽然各房单排,但老宅的堂兄弟本也不算多,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自己排了序互相叫着。     既然这样,昨天晚上就该派人去。。。这么想的可不止石初樱一个人,楚洌似感觉到了这些怨念,不由往女人堆里瞟了一眼,略一停顿才收回眼光。     楚洵见了急忙道:“昨天收到信儿就派了人在外头守着,因是女眷,晚上倒不好进去查看,只能等到白日。如今城门也刚开不久。。。     没有军情要务谁也不能轻易叫开已关闭的城门的。     周氏等人点头道:“洌兄弟安排的妥当!”护卫都是男子,万一姑娘更衣,换洗什么的瞧见了倒是不好,白日总是好些。     刘氏倾头过来悄声说闲话:“我听那丫头说,那蒋老太太跟大媳妇婆家的人打架,直接把亲家母的头发揪了一缕下来,是个泼辣货。只每每出门或来客就装得很是体面,你且不要让她靠近。听说她看见貌美的专爱抓脸。”     石初樱张大眼睛,“她长得很难看?”     刘氏的下巴微微一指,又摇摇头,“谁知道呢?我是没见到过的。说亲的时候都是宁寿堂出面,咱们并没见到人。听说还算体面,嘴上抹了蜜一般殷勤得很。”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谁想到,关起门来竟是这样的人家!”刘氏不屑地啧啧两声。     石初樱却知道,其实很多人家,很多人,都是多脸孔的,就连性子也是一样。对着不同的人,表现出来的就完全不一样,更有此一时彼一时的,求人的时候是一副脸,一旦不成,立马就能变脸变到你完全不认识一般。     例如老太太,对自己的女儿也好、外孙女也好,那是十足的慈爱的外祖母,但对于她不待见的人,便是十足的老妖精,对于奉承她献殷勤的人,她便成了好糊弄的傻老太太。。。     “那咱们这边打算由谁出面跟她对垒啊?”石初樱坏笑着打量起刘氏和周氏等人,“三军不能没有统帅啊!”     “咳,要是说理肯定沛嫂子,别的那还用说!除了你,咱们哪个够她一手挠的?不过,你也不要凑上去,还婆子们好指使呢。我还不信,七八个粗使婆子还打不过她一个!”     “就是,溆哥儿媳妇放心,咱们这也准备了十来个粗壮的婆子,管她如何,先捆了着泼妇!”周氏嘱咐完一边的事也接过话。     几个人正悄声说着闲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我还以为赶不及了呢,还好赶上了!”     “我也急死了,就是这小祖宗不肯撒手,我只好带着她来了!”     “是漪姑奶奶和淑姑奶奶回来了?”周氏和刘氏等几个老宅媳妇都站起来去迎,媳妇不比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姑娘是娇客。     不一时门口就走进两个衣饰鲜明的人来,打头的一个身材略高,丰肌秀骨,容貌艳丽张扬的女子,穿着一身银红织金百花的大毛斗篷,怀里还抱着一个3岁左右的小姑娘,这正是大房出嫁的嫡出大姑奶奶楚漪;     她身后紧跟着进来一个玫粉缎子大毛斗篷的俏丽女子,也是楚家人相貌,尤其是一双眼睛黑泠泠的,不说话的时候倒有几分寒气,这是三房出嫁的嫡女楚淑。     见两个人进来,石初樱也站起身打招呼:“两位妹妹怎么也回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知道了怎么能不来!再不济也壮壮声势!”合着这也是来助拳的!     楚漪打量了一下石初樱,啧啧到:“溆二嫂子这斗篷可真是漂亮,我很少看见女子穿着黑斗篷的,可你们瞧瞧,这多好看、多精致,这绣花,这紫花是你自己绣的?”     楚漪已经迅速进入到女子日常八卦的频道。     “这是大家伙一起动手做的,我一个人可做不来。”石初樱客气着。     那边周氏已经伸手接过楚漪的女儿,责怪道:“怎么把宝儿也带来了,这么冷的天可别动着了。”又问:“骋哥儿呢?”     这花厅里只有火盆靠着,四面漏风的,并不算暖和,因是临时歇脚,倒也不用太讲究,但小孩子可不成。     “没事,这孩子养得皮实。骋哥儿被他祖父接到外院去了。”楚漪说着教宝儿小姑娘挨个叫人。     宝儿果然每人都叫一声“舅母好!”她还分不大清人,但她知道外家除了姐姐妹妹,跟她娘差不多的都叫舅母没错。孟氏因年纪跟周氏相仿,也得了声‘舅母’,被楚漪教训了一通:“要叫三外婆!怎么又忘了?”     小丫头啃着手指,歪着脑袋辩解道:“外婆老,舅母不老!”     小孩子的话引得众人一笑,可不是么,孟氏才三十刚冒头,比三老爷年轻将近二十岁呢。     石初樱见她乖巧,回手从玉竹那要一根金枫糖给她吃,小姑娘见了糖果,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她娘,直看得人心都要化了,楚漪拿她没法子,拿指头轻点着她道:“只许吃一棵!不然牙齿要坏掉了。”     小姑娘忙拿过糖糖,弯起眼睛朝石初樱道:“谢谢舅母!”却不接她娘的话茬。     这也是个小机灵鬼!     楚漪假意埋怨道:“溆二嫂就是爱惯孩子,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这些个都是债,都是消磨人精!我每天都要为她烦掉几缕头发的。”她跟楚溆同岁,月份上小一些,也得叫石初樱一声嫂子。     石初樱一笑,“我看她也挺乖!”     “宝儿乖,宝儿不是磨人精!”小姑娘还知道回嘴。     楚漪作势吓唬了宝儿一通,小姑娘全当没看见一般。她又扭身躲开打算帮忙剥糖纸的奶娘,自己用胖乎乎的小手费劲巴力地剥了糖纸,才美美地吃了起来。也不知道美得是吃糖了,还是自己成功剥糖了。     逗过孩子,还得言归正传,楚漪轻声问周氏:“我得了信儿晚了,想着今天过来问问,路上遇见了淑姐儿才知道了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氏看了看楚淑,叹一声简单说了一回,又道:“。。。现在只凭一个丫头指认,证据不足,且等一等,洌兄弟已经先派人去了,有了回信儿咱们就上门去,先礼后兵!”周氏也不肯说谁的不是。她只管把人带回来,其他的事自有长辈们呢。     楚淑倒是眼睛一竖,先是哼了一声,又道:“还讲什么先礼后兵的?按我说直接打上门去!我是不怕,拼了一身衣裳也要抓花了那老虔婆!怪道每次让人去都推三阻四不见人呢,黑了心的虔婆!”她得着信儿到是昨天楚洵派人送的,毕竟是亲姐妹,到时候也好近身查看什么的。     楚漪听她冷哼,自是明白这是怪祖母的,她拍拍楚淑的手,安抚道:“这事是祖母的错,她是人越老越固执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既然回来了也会去说说她的。”到底是大房那边的,有些话能跟老太太掰扯掰扯。。。     说话间,外头有了动静,不一时楚洵走了进来,跟两个姐妹打了招呼,低声同周氏和刘氏道:“收拾一下,等人齐了就走!“     “怎么说?还等谁?”几个女人都伸长了脖子,纷纷问道。     楚洵道:“祖父让人接了大姑太太来,快到了。”此言一出,石初樱就看到众人的眼睛一瞬间都亮了几分。     楚洵顿了顿又说:“去了也不用讲理了,直接把漫姐接回来。我已经使人去宗人府叫人了,对了,给漫姐带身换洗的衣裳。。。”楚洵说话间已经双拳紧握,满脸愤恨。     花厅里的女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是严重了!     孟氏站起来急急带人往自己的院子去,周氏蹙下眉头道:“三婶子回来!你那院子多老远哪来得及?我让人去寻寻滟姐儿以前的衣裳,带两套过去,她们年龄相仿,身量也差不多。”     孟氏讪讪地坐了回去。     周氏一边安排丫头去跑腿儿,一边心里却叹孟氏没个成算,可不让她去又不成,好歹她名义上是楚漫的母亲,继母也是母亲啊!     叹归叹,事情还得安排,那边又使人拿了大夫人的帖子去请御医,亏得今年推迟了封印,不然这会儿上哪找人去。     石初樱细细瞧着老宅里的人忙忙碌碌的安排下去,倒是点点头,便是她也没想过要去请御医带着,漫姐儿有什么不好,可不得当场有个说法么?!而且,另一边还吩咐厨房准备参汤、熬细粥,又吩咐库房找药材等等。嗯,石初樱表示,学习了!     这大家子要是动起来果然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各处看着慢条斯理其实也可以说是有条不紊,即便是主子不在也能按照常例正常运转。这一点上,石初樱表示,至少她们府上还做不到这么好。     周氏安排下这些又回头对楚漪说:“你就别去了,宝儿放这儿我也不放心,过年这阵子忙得很,丫头婆子一个不上心可怎么好!”     楚漪一摆手道:“大嫂放心吧,我带着她,也让她长长见识,练练胆色!以后早晚要嫁人,现在也学学碰见这样的婆家该怎么办,没得让人欺负了去!”周氏无奈只好随她去又再三嘱咐了跟着的人,照看好宝姐儿。     石初樱点赞!果然楚家还是有不少人才的!     刘氏见她看的出神拐了她一下,悄声道:“大姑太太才是个厉害的,听说从能说话开始,就会跟老太太吵架了。     会说一个字的时候用一个字吵,会两个字的时候用两个字吵,祖父偏着她,还说这样学话快。。。     这会儿祖父把大姑太太给接来,咱们就有主心骨了!”     刘氏见石初樱不明就里,又加了一句:“那位从小跟老太太斗智斗勇,很少失手的,嫁的是老太爷挑的一个武官,前段日子听说去了女儿女婿家小住,日子过得舒坦呢。”     石初樱点点头,原来老太爷还有大招啊!     正在这时候,前头原本比较文静人群突然有了些喧声。仔细一听,却果然是大姑太太楚玫到了。     这位大姑太太虽是庶出,却是老太爷的长女,从小也疼爱得紧,性子养得比较爽利,作为出嫁的女儿,自然要互相支援的,哪怕隔着辈分。     常言道: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咳咳,没错,这话就是这么说的!     众人上前见礼,大姑太太一摆手,“不用多礼了!”     她眼神扫过众人,在石初樱身上停顿了一下,点点头道:“这就是溆哥儿媳妇吧?今个儿没空儿了,咱们回头再说说话。”石初樱也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应下。     大姑太太当下也不废话,一挥手,号令道:“楚家的人,都跟我走!我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个老虔婆!”     果然有大将之风!     石初樱看着威风凛凛的大姑太太不由笑弯了眼睛,她觉得此时要是给大姑太太一杆枪,或者一把大刀一定会更加有气势!     有了大姑太太的号令,众人纷纷上车上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车马一路往外城走,石初樱才发现,难怪说楚漫报信儿不容易。     那蒋家没资格住在内城,从外城到宗室人家聚集的皇城附近可不是一点点路程,赶车也要走一个多时辰,而且,从外城进内城查得也格外严格,没有身份的人家还要交进门费的,如果被卡得身无分文还真进不来。     马车越往外城走越是热闹,都是些贫民在街头肩挑手提的叫卖,抓紧过年前的每一个机会多挣几文钱。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近一个来时辰拐到了内城边的一处便门,守门吏远远看见宗室的徽标便已经整好了衣着躬身候着,前头的护卫只一摆手,一对人马便畅通无阻地出了便门往附近的一处街巷驶去。     石初樱琢磨着这许是抄近的路?           第一百十一章 潜入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一章潜入     石初樱挑开车帘,只见有些曲折的街道两旁堆着积雪,不时有孩童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的玩耍,见到有车马经过还抬头注目,胆子大的还点一个炮仗丢过来炸响,好在他们人小力微也丢不多远,而将军府上的车马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不然还真容易惊了马闯下大祸。     这些孩子,实在过于顽皮或者说需要大人仔细的教导,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去请了洵大爷过来!”石初樱吩咐跟在她车旁扈卫的侍风,侍风一催马向前小跑而去,不一会就     带了楚洵过来。     “弟妹!”楚洵从迎亲船上就见识过这位的手段,对石初樱这位弟妹简直再佩服不过了。     “洵大哥,还有多远的路?”石初樱挑了帘子问道。     “弟妹跟着五弟叫我四哥就好,这里过去再转一下,大约还要一刻多钟。”     “那,四哥,我想着咱们这么多人一下过去,反而不好控制,不如我先去把漫姐那边打点一下,等后面的人到了施展也少些顾及?”石初樱是觉得昨天丫头跑路的事肯定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如干脆直接些。如果漫姐不好,身边又没人,反而不利于行动。     楚洵略一想倒明白了,拱手道:“辛苦弟妹了!”     “有没有身手好的能带路?”这样她省些事。     “弟妹稍等。”楚洵带了缰绳跑马向前,不一会儿带了一个精干的护卫过来,“侍书才回来,让他带你去。”     石初樱已经出了马车,和侍书眼神一对,侍书脚下一点先是几个闪身没了踪影,石初樱紧跟其后,身影轻旋更是如同一缕青烟掠过再看却无处寻踪。     石初樱跟着侍书熟门熟路的到了一座三进宅子的围墙边。不远处是另一家的围墙,两墙之间的夹道不宽,还长了几颗大树,如今正是光秃秃的时候,只有几只老鸹窝筑在灰蒙蒙的枝丫间。     这一带人家围墙都不高,只到石初樱的下巴处,越过围墙还能隐约看到里头乱糟糟堆放的一些破烂。     侍书隐身在一株光秃的老树旁,两指含在嘴里打了个轻轻的唿哨,很快,一个灰暗的身影出现在围墙里边,来人是见过石初樱的,他朝石初樱和侍书点点头。     “先带夫人去见漫姑奶奶!”侍书传达了楚洵的命令,别的事主子没交代的他们不能擅自作主。     那护卫也是认得石初樱的,或者说楚洌和楚溆手下的人就没有不认得自己主子的,这是扈从最基本的。他也朝石初樱点点头,一招手,石初樱轻盈盈一跃过了墙头。石初樱落下身来,听得前头的屋子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倒也不担心只紧随着那护卫七拐八拐悄悄摸到一处院落旁。     “这里是漫姑奶奶小跨院的正房后头,院子守门的两个婆子是蒋家的,小的没打晕她们,怕来往办事的人发觉。漫姑奶奶安顿在西屋,中间是堂屋,东屋是蒋林和侍妾的住处。     小的早上潜进来查看过,漫姑奶奶似乎中了慢性毒,人很不好,昏睡的时候多,身边总有人看着,也不是咱们府上的人。夫人进去要当心些,里间外间有时候都有人在。”     石初樱挑眉,这蒋家想干什么?!给儿媳妇下慢性毒?还让妻子住西屋,男人跟侍妾混在东屋?混账东西!     石初樱一摆手,让那护卫隐身,自己无声无息地飘进了小跨院。     她立在正房后面放开眼力扫视一遍这小院,果然,院子门口坐着两个磕瓜子闲话的婆子,屋檐下还站着两个衣着还算周全的丫头,不知情的人光看着院子也会觉得还算周正的。     石初樱想了想,一转身朝东屋走了过去,她站在后窗边,里面的一切都在眼前一般。     只见一个容貌清秀可人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桃红缎子小袄,腰间系着一条油绿的裙子,头上插了几     只珠钗,一脸不怎么如意的神情,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针线。     这时帘子一挑,门外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手里端着一碗甜羹,愤愤道:“姑娘,厨房里说年下忙着,银耳莲子羹来不及做,只有这赤豆红枣羹也很滋养的,给您先凑合着。奴婢气不过跟她们争了几句,回来晚了。”     那女子丢下手里的活计,嫌弃地看了看那碗羹,道:“搁那吧,我呆会子再吃!”     见那小丫头放了托盘,她忍不住骂道:“哼,这家子里就没一个好东西!老的是个白皮儿黑馅的,一肚子坏水,小的窝囊又好色,一个个抠唆的要死,我就是个没见识的也知道,连银耳都吃不起的人家,还充什么大户?!”     “死人牙子也是个生个儿子都不带把儿的!就这等人家还说什么高门大户?我呸!也就骗骗那些二百五!”她的骂声渐高起来。     “姑娘小声些吧,让老夫人听见可没好果子吃!”丫头劝道。     “你放心,那老不死的坏东西把这院子看得跟鸟笼子似的,哪有人这个时候过来。黑心烂肠的,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家!坏事做多了也不怕天打雷劈!     这得多瞎了眼,才会把自家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来!春桃我是身不由己被卖来的,可那头那个,听说可是皇城跟前儿的人家的,可你瞧瞧,如今被作践的连我都不如!可见也是个黑心的!”     丫头凑近一些,小声说:“奴婢听说昨天有个陪嫁跑了,今天一早各处都在查人口呢,那边的人都给圈到一处去了。就怕再跑了人!”     “不跑等死啊!当我不知道呢,那老妖婆下了一锅**汤,把那几个主仆一窝给药倒了,这下可不就由着那老妖婆作践?”     那丫头听了小心翼翼地瞧着春桃姑娘道:“我那天瞧着姑娘好似赏了那丫头一串小钱儿。。。姑娘,你不怕。。。”     那春桃顿时竖起眉眼,压下声音道:“不许胡说!”想了想又道:“还有谁看见了?”     那丫头摇头如拨浪鼓道:“奴婢见守门的郑婆子看了过来,拿身子挡了一下,她再看不见的。只姑娘为何帮她?”她头往西边一扬,朝春桃问道。     “哼,你把嘴巴闭紧了,不然我就把你卖窑子里去。”     威胁完小丫头,她又骂道:“啐!这样的腌臜人家,我还不稀罕呆!我出身不好给人家做妾也认了,可做妾也分个人家!就这样的下作人家,还想让我给他们生孩子?姑娘我还不惜的给他们生!     就他们家,没个好种儿,养出来也是下作玩意!     我还指望有个好孩子将来安稳度日呢,耗在这种人家,在那老虔婆手底下,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宁愿给个土财主做妾,吃香喝辣的,也不给这样黑心破落户做妾!她要逃出去,将来她承我一个情儿,指不定我也能离了这黑窝!”     “那,姑娘记得带上奴婢!奴婢在这儿呆着也害怕!”小丫头苦苦哀求春桃。     “算你有眼光!真有那天我带着你就是,不过,你要是背了我,我撕了你!”春桃挑眉瞪着小丫头道。     。。。     主仆俩小声咒骂一番,石初樱刚要转身离开却脚下一顿,就听得句:“。。。下作的老虔婆!穿着人皮,处处人前摆个体面样儿,背地里霸着儿子不撒手,还装模作样地给儿子娶媳妇纳小星。     说出去谁信?见天大半夜的敲儿媳妇门。。。     二十几岁的男儿,哪个用当娘的洗澡擦背?要不要还抱怀里吃奶啊!呸,没得恶心死人!。。。”     她骂了一通,消了气,嘀咕道:“唉,这次要是还逃不出去,白白浪费我二十几个大钱!你可不知道,从那老妖婆手里弄出几个钱多不容易。。。”     此时她还不知道,就因她舍了二十几个大钱,不但救了她自己和这小丫头一命,更是如愿当上了土财主家的妾,真的过上了吃香喝辣的生活。     正所谓:一念之善,景星庆云。     石初樱听到这里简直比吃了只癞蛤/蟆还恶心,转身摸向西屋去。她向里扫了一眼,轻轻一挥手,一扇北窗无声息地粉碎成末,她顺着风轻轻一跃,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不大,前头还隔了架屏风,屏风后面摆了一张架子床,靠床的绣墩子边坐了一个婆子正跟屏风外头的一个说话。石初樱两指一弹,传来两声闷哼,接着咕咚、咕咚连个婆子都没了声息。     石初樱擦了擦手,转身往床上看去,不由蹙起了眉头,只见一个枯瘦的女子正昏沉沉睡着,只石初樱也看得明白,那不是正常的睡觉,而是陷入药力控制的昏沉。     这女子脸上盖着厚粉,一双眼似闭非闭,也蹙着眉头,头发整齐地梳着,一丝不乱,衣饰也算整齐,屋子里除了淡淡的药气,看不出任何异常。     可见这蒋家还是做了准备的。如果真是不知所以的人来看来,可不就信了‘只是生病,吃了药在歇息。。。伺候的人不精心,不服管教挑拨离间等等’这样的假话?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石初樱轻轻上前,一指点在了那女子的额间输了些精气给她,很快,那女子勉励地睁开了眼睛,眼珠微转了转,警惕地看着石初樱。     石初樱见到这双典型楚家人的眼睛,朝她竖起一个手指,让她噤声,又指了指两个昏倒的婆子,轻     轻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是漫姐?!我是楚家的,我们很快就带你回家!”     几乎是一瞬间,两行清泪从漫姐儿的眼角溢出,滚滚坠落在枕巾上,很快晕成了一大片濡湿。她闭闭眼,微微点点头,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花盆,嘴唇翕动了两下,石初樱却听到她说的几个字:“毒害我的证据!”     石初樱安抚地拍拍她,轻声道:“放心,害你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漫姐闭上眼睛,静静地任泪水汩汩流淌。。。     石初樱暗叹,真是造孽啊!     不过,时间紧,容不得她感慨,她转身来到后窗,也打了个唿哨,很快刚才那护卫面色古怪地出现在窗外,“通知外面的人,先把守住四周,堵住漏网之鱼,再不用顾及直接带人来这里,这府里其他的人都先控制起来!西屋里的两个看住了就是,不要为难了!”     妈蛋,讲理打架什么的,简直太便宜这家子黑心烂肺的人了!娘不娘、子不子,什么东西!           第一百十二章 抄家伙(捉虫小修了订阅的读者赠送3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二章抄家伙!(捉虫小修了)     (订阅正版赠送300字)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眼前的人真的跟干尸差不多了。。。石初樱觉得,这蒋老太婆真心是活得太腻烦了,如此作践儿媳妇真当人家没人了么?     别说是皇家血脉的宗室女儿,就便是普通人家的父母,只要不是黑心烂肺的,见了这样被作践的姑娘只怕也要跟她拼老命了!     如此作孽,这蒋家定然是自寻死路了!     想到这里,石初樱又瞧了瞧床上的人。先前在冷水的刺激下楚漫清醒了一会儿,可现在又有些控制不住要昏沉,石初樱现在却不能给她吃解药,先得等御医看过出证言才行,也只好先委屈她忍耐了。     她鼓励楚漫道:“漫姐儿,大姑太太和洵四哥,漪姐儿、淑姐儿她们都来了,带了御医来,你坚持清醒一会儿,你要亲口指认那老太婆毒害你才好!     报仇不亲自动手,那如何甘心?我要是你,必然亲自给她两耳光才是!”     楚漫意识又转了回来,她轻轻翕动了几下嘴唇,“我会、亲手、报仇的!”     有这个意志力,再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石初樱把昏死的两个婆子拎起来丢到墙角,点了穴,让她们继续‘死’着,自己则拎了个小墩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楚漫的另一侧守着,她估计这个时候楚洵他们也该到了。     石初樱正试着跟楚漫说话,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呼喝声:“所有人都给我绑了,一个个地审、一寸寸地给我搜!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狼心狗肺的东西!吃我们楚家的,喝我们楚家的,竟敢背主犯上、谋害宗室!谁借你们的狗胆!”     大姑太太一挥手,一大群老宅的护卫和宗人府带来的兵丁三五下踹开大门,呼啦啦涌进了蒋家的院子。     看门的仆人见到这么一大群气势汹汹的男男女女,转身撒腿就朝里面跑,边跑边喊叫着:“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抄家的来了!”他可看见一群穿着官服的兵丁,不是抄家还能是什么。     护卫带着兵丁们迅速分出一小部分把外院各处把守起来,又有人挨个屋子里搜人绑人,大姑太太则气势昂昂地大步带着人往里头闯了进去。     不一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喝骂:“混喊什么?什么抄家的,胡言乱语,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一个满面红光的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迎面踏了出来,她一边喝骂,一边抬头看去,只一眼就愣在了当场。     “这就是蒋家老夫人!就是她给我们下药!”那报信的丫头冲出来指认。     大姑太太几步抢上前去,一巴掌呼在蒋家老夫人的脸上,“老虔婆!你死期到了!”说着一把薅住     蒋老夫人的衣襟就往里面拖。     大姑太太从小也是有过武师学过几年拳脚的,不然也不会嫁个武官,此时虽然身手不行了,但劲道却还是比平常的妇人大,一时间打得那蒋妇人回不过神儿来。     也是,门房突如其来叫唤声吓得她心里突突直跳,这两天她总觉得有些不好,心惊肉跳的,早早把西屋里的人给‘装扮’起来,就是防着万一有人闯进察看的。如今到底还是来了!?     只是还没等她发挥体面的脸孔,先是兜头挨了一巴掌,直把她打得有些发懵。     这也太冲动了!都是有教养的人家,不是坐下来你来我往的言谈么,怎么换了风格?这可让她没有准备啊!     “我们漫姐儿在哪儿!”楚淑上前一步,厉声喝问道。     果然是给那丫头逃出去了!蒋老夫人用力挣脱大姑太太的手,准备抚一下衣襟好摆出个高傲的样子说话,只刚一伸手,就觉得手腕上一疼,生生被一只大手钳住了。     只见楚洵手腕一翻,“啊!”蒋老夫人顿时发出一声惨痛的嚎叫,那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再也体面不起来了。     “清哥儿,带人把这家子的人都捆了,就地审讯,有招的立刻来报!”说着,眼神一瞟侍书,侍书立刻带着大家打进了西边的小跨院里。     两个看门的婆子原本听见一声惨叫还以为那个犯事的被老夫人打罚了,撇撇嘴也没在意,可随着一阵呼啦啦的脚步声,她们惊愕地发现,她们家的老夫人正被一个年轻冷峻的男子揪在手里,一路拖着嚎叫着往这里大步走了过来。后面更是好大一群人!     “哎呀妈呀!”两个婆子再不济也知道这下大事不好了,顿时扭头就跑,可哪里给她们跑的机会,还没跑上两步,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紧接着就被人捆了个结实,提到一边去问话了。     这一切简直就是几个呼吸之间,她们连气还没喘匀就成了人肉粽子了。     不等人家打,两个婆子就争先恐后地求告:“我说,我说,三奶奶被下了药,就被看在西边屋子里!饶命啊,大爷!”     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团破布塞进了喉咙。有这句话就够了,谁还要听她们老鸹似的叫声。     屋檐下的两个丫头早吓没了魂,瘫倒在地,被兵丁们七手八脚捆了拎到婆子一处。     楚洵拖着嚎叫不止的蒋老妇人一路闯到屋檐下,他朝里面叫了声:“弟妹!”     石初樱迎了出来,瞟了一眼拖在楚洵手里的老妇人,啧啧两声,“就是你养儿子?”众人一时不明白这话。石初樱却懒得再说,直接把人领进屋子里去,顺手把碍事的屏风给粉了。     “漫姐儿!”楚漪第一个喊出声来,一把把女儿塞进身边人的手里,直接扑到楚漫的床边,颤抖着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顿时泪如雨下,“漫姐儿!怎么会这样啊!漫姐儿!”她平时就是个感性张扬的人,此时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原本鲜花儿一样的女儿家,如今就像荷塘里枯败的莲蓬,任是谁见了也忍不住伤心落泪!     楚淑也几步扑到床头,“妹妹,漫姐儿,姐姐对不住你,姐姐没能早些救你!”楚淑是亲自来过两次的,但都被蒋家夫人婉拒了,加上两家也没撕破脸,她也没法子硬闯,最后也没见到妹妹。     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妹妹会是这样的情形!怎么能不让她震惊、后悔当初没坚持硬闯!?     楚漫泪流满面,她奋力抬起手,抖着指了指蒋老妇人,吐了句:“害我!”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她轻轻闭了闭眼,能再次见到亲人,再亲手报了仇,她觉得死也无憾了。     “好漫姐儿,你放心,咱们给你作主,再饶不了这家子去!”大姑太太轻声安抚着,楚家几个年轻些的男儿见了也忍不住扭过头去。     “让御医给漫姐儿瞧瞧吧,漫姐儿说那老太婆给她下了毒!”石初樱不得不打断众人的情感宣泄,有些事远比抒发感情要紧。     “对对对,御医呢,快请,快请!”孟氏好歹赶了上来,此时也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了两句应景的话。要不然,人家都不知道她这个人还在这儿呢。     “四哥,先把这老妇人放这吧,你先去办正事!还有,那个花盆里有罪证!让人起获了才好,西屋里的两个是可以作证的人,是那个春桃的妾赞助了一串小钱给那丫头去报信儿的。”石初樱先捡要紧的事说了。     楚洵果然把蒋老妇人丢在地上,两个能干的婆子顿时上前把人按住。     “漫姐这儿就交给弟妹了。”楚洵和石初樱分了工,然后带着宗人府的一个官员去搬了花盆取证据又往外头忙去。     石初樱则看着屋子里的动静。     这是御医已经皱着眉头坐在小墩子上给楚漫号脉,众人再不敢出声,都殷切地看着御医。     号完了一只手,楚漫却无力换另一只,那御医倒也明白,自己搬个小墩子换到另一侧再次诊脉,半晌,他才说道:“经年的慢性毒,深入五脏六腑,嗯,还有大剂量的安神药,长久服用下去只怕病人会神思恍惚,身体衰败,慢慢熬到油尽灯枯。。。”     他摇摇头,看看石初樱,又道:“非一般药力可挽救!”     石初樱鄙视他。这话对这她说干嘛!     大姑太太坐在另一边,她也看了石初樱一眼,又看看楚漫的被子,石初樱瞬间明白,微微点头。     大姑太太轻轻握着楚漫的手,哽咽道:“漫姐儿要回家了,让姑姑瞧瞧,这身上可还好。楚家的几个男儿都背转过身去,却不肯离开。     楚淑得了示意,慢慢掀起楚漫的被子,突然,她发疯似的三两下刨开被子,扑到楚漫身上嚎啕大哭,“可怜的漫姐儿!你怎么给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没了被子的遮掩,大家这才清楚的看到,楚漫骨瘦如柴的身子,在衣服下面显得如此的干瘪单薄,真的如纸片一般。     大姑太太更是扑在楚漫身上痛哭不止,众人手忙脚乱当中,不知谁碰了楚漫的头,“头发!”宝儿发出一声稚嫩的呼叫显得格外清晰。     大家顺着她的小手望去,只见楚漫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歪在一边,露出一片稀疏的头皮!     大姑太太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颤抖着手,轻轻摘下楚漫头上的发簪,慢慢翻看她的头发,却拿起一把假发,她三把两把用手指梳了梳楚漫的头发,大把的假发落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一半头发不到的白花花的头皮!     “漫姐儿!”大姑太太惊呼一声,经不住这样的事实,昏倒在一边。楚漫也放心地一歪,昏沉过去。他们这样的人家从小见多了软刀子,这样张狂的还真是没见到过,也难怪这些人都接受不了。。。     女人们顿时哭成一片,屋子里乱作了一团。倒是宝儿闪着黑泠泠的大眼睛,啃着手指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石初樱见了不由一叹,她总算是明白老太爷为什么要接了大姑太太来,还要把她也算计来了。感情这些女人一激动,不是哭就是昏倒,实在经不得事啊,还不如个孩子镇定呢。     这边御医赶紧又给大姑太太掐人中,那边楚淑却猛地站起身来,抄起一个花瓶,哗啦一声砸在了蒋老夫人的头上,“老妖婆,今天我就撕了你给妹妹报仇!”不过,许是蒋家的话瓶质量太差,除了一地碎瓷片,竟只在她头上砸了个大包,连个口子都没有。     那边楚漪也抄了个水壶朝蒋老夫人砸了过去,那蒋老夫人到底有些力气,挣脱了婆子的手,奋力跟楚淑纠缠在一起,楚漪和周氏、刘氏等几个人见状忙上去帮手,结果她们到底是外行,不过是你抓一下,她踢一脚,又因人手太多,怕打到自己人反而不敢下手,最后几个人还打不过个一精力充沛的蒋老太太。     这也难怪,这蒋老妇人说起来也不过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其实男女都差不多)又经常能打架锻炼,下起手来,几个女人都不如她,反正不管她怎么出手都没有自己人,一时间反而暂时有些优势。     最后,气得楚淑直接喊了几个婆子来,一通拳打脚踢,外加挠脸揪头发什么的,才算赢了一手。不过,几个楚家的媳妇、姑奶奶也都是衣衫不整,发髻歪斜,头饰也掉了一地,有几个手上也被抓出几道血印子,亏得都知道护着脸。。。     如果不是这个场合,石初樱指定捧腹大笑,不过,此时她只好把笑憋回肚子里。     不是她不帮忙,而是有种仇,必须亲自动手去报,哪怕是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并不能让对方致命或者重伤,但亲自出手更能使人心里来的舒坦畅快。     石初樱自然不会剥夺她们这个难得的机会!打一架没什么不好,打群架还加深感情呢。     只不过,这女人掐架确实场面够难看的,没见那些男人都一脸纠结的神情么!     石初樱眼见着女人们简直是毫无章法,她只好跟宗人府的另一个看呆了官员道:“这位大人,您看这可是能做证据了?这罪大恶极、谋害宗室的人,还不拿了去宗人府过堂难道还等着她过个好年?”     那大人早被吓得失了神儿,此时回过神来,愤然道:“谋害宗室,罪不容恕!来人,先把这府里上下人等扭送宗人府大牢,再叫来京兆尹衙门的人,照着户籍簿子一一核对人口,不在府里的立即缉拿归案!     受害人,先还家医治吧,等候宗人府指令!”说着,一甩袖子往外走去,顺带还踹了蒋老夫人一脚泄愤。     石初樱推了推周氏,道:“沛大嫂子张罗一下漫姐的嫁妆吧。”光哭有个屁用!     周氏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来,她胡乱整理一下衣衫,扶了扶发髻,定了定神,很快又恢复了一派能干的本色,从衣襟里摸出一张纸来,问那报信儿的丫头道:“你们姑娘嫁妆放在哪?”完全想不到她刚才还打架来着。     “原本是在东边的抱厦里,如今却不知还在不在了!”     “三婶子、洌哥儿媳妇,咱们先去把嫁妆查了。”周氏招呼着。     孟氏和刘氏赶紧抹收拾了一下,周氏又点了七八个婆子,一行人像斗胜了的公鸡似的昂着头往抱厦那边去了。     石初樱瞧着分派的差不多了,又跟大姑太太说道““姑姑,既然宗人府的已经定了罪,咱们还是先带人把漫姐送回府去医治吧。”该看的看过了,该确认的也现场确认好了,那就没必要再继续遭罪了。     不过,老宅里的老太太把人推进火坑里,不让她瞧瞧被她祸害的人,太对不住她了。还有老爷子,受点打击也让他们发昏了的脑袋清醒清醒。     石初樱把帮不上忙的人都让到堂屋里去,留下楚漪和楚淑还有几个服侍的丫头,给楚漫换上从家里带来的衣裳,又张罗着让婆子去找了个春凳,把楚漫移上去遮好了,让人稳稳地抬了往外头马车行去。     走出小跨院,耳边传来都是求饶和急切地互相告发的声音,石初樱抬头看了看这还算体面的宅院,就见院子上空几只被惊扰了的老鸹‘呱呱’乱叫几声,盘旋着不敢下落。     石初樱心下一哂,这家子里,许只有那几只老鸹还算干净的!           第一百十三章 吃斋念佛去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三章吃斋念佛去     楚漫的身体在这将近两年的摧残里真的已经破败不堪,不用瞧内里,只看如今发展到表象的情形就可知一二了。     很多身体的疾患都是先悄无声息的在内里开始破坏,表面却看不出什么来,等到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在表象上显露,这个时候往往已经比较严重了。     石初樱和大姑太太等人把楚漫带会了老宅,安顿在三房以前楚漫出嫁前住的‘永宜阁’,这里原本就留出来作为女眷的客院用,收拾起来倒也容易。     不多时,大夫人扶着老太太、四夫人和赶回来的女儿楚池、楚涵甚至陈玉娘等人都来到‘永宜阁’探望。     老太太乍一见楚漫这个样子愣在了当场,半晌才嚎出一声“漫姐儿啊~”便只听嗓子眼儿里发出‘咔咔’两声,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老太太!”     “祖母!”     各种叫声混成一片,大夫人更是抖个不停,谁让刚才她扶着老太太呢,此时可不正好倒在她怀里了。     幸好御医在一旁,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老太太放到榻上,御医用了银针,几针下去,老太太舒出一口气,捶着榻哀号起来,大家又上前劝慰。     御医摆摆手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哭哭也好,不然郁在心里只怕更加不好。”于是众人倒也不好深劝了。老太太嚎了一会儿见没人来劝了,也只好自己住了嘴,拿帕子试了试眼泪,又开始咒骂蒋老夫人。     “这个杀千刀的老虔婆!骗得我好苦!这般哄骗了我,糟践我孙女,呜呜呜~~~”又拿腔拿调地哭了起来。一时哭一时骂,倒是跟唱戏的有得一拼。     也不知她倒底有几分是真心后悔的,石初樱实在不乐意看她表演便出来到院子里透气,只刚一出门便看见大姑太太扶了老太爷的手,进了院子。     老太爷亲自来看孙女,这是莫大的荣幸,怎奈这荣幸在人们心里多少有些打了折扣。     老太爷一来老太太顿时不敢再哭。     她心里发愁,只怕这番事情她再也逃不过去。     当日她被那蒋夫人奉承得飘飘然,满口应下这门亲事,别的孙女各房都不肯,只有这个庶出孙女好拿捏些,她便寻死觅活地定了下来。当日老太爷说过,这门亲事如有不妥,就让她吃斋念佛去。     虽然这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可此时楚漫都这样了,也不知这老太子会不会还记得当初的话。她自打被那村姑给下了药,现在每天跟吃斋也差不多,还让她念佛,她真心受不了。。。     老太太忐忑地瞄一眼老太也,只见他坐在楚漫身边久久不语,一双精光的眼里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觉得平静的吓人。她心里一哆嗦,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老头子越是平静才越是可怕,这时候做的决定再没一分反悔的可能。。。     老太太开始不停地念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一面祈祷菩萨保佑漫姐儿好起来,减轻自己的罪过,一面祈祷菩萨保佑自己好过。     也不知菩萨会不会鄙视她的祈祷。     既然当家的人来了,御医自然也要跟当家人讨个人情。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君臣佐使,又把楚漫的疾患再细细说了一遍,再开了两幅方子,一幅清毒,一幅调养。     他口里还说到:“这毒物虽不是烈性之毒,但日久伤人更深,五腑六脏俱受累及。     肾藏精血,化骨生髓,髓又生血;心主血脉,其华在面、心又主神志,血不足或血有毒,则面色灰败无华,毛发脱落;又则毒扰神志,使人神思恍惚,心悸不安,记忆力也会下降,日久则不辩人;     再则,血藏于肝,肝又藏魂;肝受损,肝气郁结,心绪难平,致使脾胃不畅,心志不舒;     再则,毒入肠胃,脾、胃、肠乃运化之所在,无一能幸免。”     说罢又瞅了瞅石初樱,捋着胡子道:“这病人的身体一受不得猛药,二受不得大补,看情形只怕难以熬过冬日。     若要化腐朽为神奇,非妙药不能达成。老将军还是先求得妙药良方先解了毒,再配合日常调养许能成事。。。”     老将军微微点头,接过方子看了看,便温和地谢道:“辛苦了,大过年的还劳烦跑这一趟,请外头用茶歇歇。”说着又让楚洵陪客,其实着个时候是给红包谢赏,大家都明白。     御医接了厚厚的赏钱,临走还道:“七日后下官再来看过,这几天如有要紧的情况,随时来找,不必客气。”云云。     老将军看着一屋子的人,吩咐大管家道:“以后漫姐儿的用度都从外院走,我们做长辈的害了她,自然由我们还!”     又看看目光闪躲的老太太,平静地说道:“我记得,当日你说过,如果漫姐儿有个什么不好,自愿吃斋念佛,既如此,便如了你所愿吧。”     当下不顾众多儿孙讶异的目光,直接吩咐大夫人道:“跟府里佛堂的主持讲一声,明日开始,你母亲便在佛堂吃斋念佛,无事不要去扰她清静。”     众人不由都看了看老太太,心话,是府里的佛堂,而不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的小佛堂,只怕这日子要不好过了。     毕竟如果在自己院子里,怎么都好说,吃斋念佛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可一旦在府里的佛堂,那是再不能够的。府里佛堂原本就有几个僧尼照料的,吃得是正经的素斋,每日还有早晚课。。。     老太太心知此时再不能讨价还价,不然指不定送到外头的家庙去念佛去,只好在大夫人的搀扶下一步三抽泣地走了。     老太爷盯着人走远,又看了一圈众人,道:“这件事,要引以为戒,以后楚家儿女婚事必要审慎。这事总归是我的不是,我自去宗人府受罚。”     他又看向石初樱道:“溆哥儿家的,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若能救漫姐儿一命的,祖父必不会亏待了你!”     石初樱摸了摸下巴,这个倒是可以有。不过嘛,留人话柄的事她才不会做呢。     她作沉思状,蹙眉道:“祖父说的是。漫姐儿这般遭遇孙媳也是心下十分不忍,不过孙媳到底只是个采药的,御医尚且力不从心,孙媳也只能勉力一试,成与不成,孙媳不能担保什么,还望祖父三思。”     老太爷点点头,“你尽力便可,无论成与不成,祖父都领你的情!”他算是知道,这个孙媳妇从来不是个好指使的,断不会做没名堂的事。     “嗯,孙媳觉得漫姐儿此时可以用百灵丹试试,先用温黄酒化上三粒吃下去,两刻钟之内如果有了反应那便晚上再服三粒,以后每日早中晚各一粒,如此5天;期间熬些米油吃,别的先不吃,五日后再看。”本身就在排毒,不能再增加内脏的负担了。。。     老太爷心里算了算,好么,过年这孙媳妇给的年礼儿里有两瓶百灵丹,一瓶正好25粒,按她刚才的说法,这一瓶就算没了。可这也没法子,自作孽不可活,何况只是一瓶药而已。     “北斗,去拿一瓶百灵丹来!”老太爷心里想归想,嘴里一点不迟疑,当即让人拿了药来,给楚漫喂了下去。     到底是改良版的百灵丹,灌下去不过一刻钟,楚漫就咳了几声,伺候的丫头忙上前扶起,生怕她喘不过气来,却不曾想到竟是呕出几口黑漆一般的乌粘之物。     老太爷又赶紧命人招来府医,府医诊过脉,又查看了乌物,断言:“这是清出的毒物,后面可能还会有,直到黑色消失。。。”     这是楚漫已经稍微清醒了些,能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她睁眼看看屋子里的环境,再看看众人,不由流出眼泪。谁知这眼泪流过的地方竟也留下淡黑色泪痕。。。     老太爷长叹一声,扶着北斗的手走了出去,家里的事安排完,他还得往宗人府去。那蒋家人尤其是老妖婆再不能活,连好死都是便宜了她,再不能够!     石初樱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半晌,二肥等得久了,一闻见娘亲的味道便撒开四条腿大老远地就奔了过来。     石初樱一跳下车,二肥便一头扑了上来:“呜嗷、呜嗷、呜嗷!娘亲,娘亲,宝贝想你了,你怎么才回来。还有,娘亲你身上有坏人的味道,好臭好臭哦!娘亲快去洗洗!”     石初樱拍拍二肥的脑袋,“娘亲去抓坏人了,自然有坏人的味道,娘亲马上就去洗掉。”二肥嫌弃地甩了甩虎头,“呜嗷,娘亲把宝贝的头弄脏了,宝贝要跟娘亲一起洗洗干净!”     “既然如此,你也别嫌了!”石初樱一把抱起二肥,很是蹂躏了一番,再亲了又亲。反正楚溆不在家,她们娘俩想怎么亲近怎么亲近。     “咳咳!”事情往往就是这么不巧,或者说就是这么巧,偏这个时候楚溆回来了,正看到这娘俩腻味的一幕。     楚溆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拎起二肥,塞进侍电的怀里,“把二肥送到玉雪那儿去洗澡!”说着鄙视了一眼撒娇耍痴的某宝宝,一把揽过媳妇往府里走去。     二肥气呼呼地在后面呜嗷乱声:“坏家伙,你给小爷等着!等本小爷长大了,一爪子踩扁你!”     楚溆头也不回,冷冷地回一句:“等你先断了奶再说大话!”     气得二肥呜哇乱叫:“小爷就是吃奶了怎么地!你不是吃奶长大的,你是吃草长大的?”     石初樱听得好可笑,最近打架事件太多,竟然连这两只都会吵嘴掐架了!?     唉,门风得正一正了!     石初樱洗去一身污秽(在她和二肥看来,负面的一切都是污秽),换了身舒适的家常衣裳出来,趁着晚饭前的空档才和楚溆把整个事情细细说了一回,最后道:“老太太真是有幅好身板,也算是心宽的人,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打不倒,真是福气!”     楚溆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捏一捏石初樱的鼻尖,道:“你呀!老太太那不是心宽,是心里只有自己,这样的人还真是最最不容易倒下的。     还有,她有好身板,不仅是她自己的需要,也是府里的需要。老太爷才不许她出什么意外呢。     你想如果老太太此时有个什么不好,这当差的都要守孝,做官的要丁忧,本来圣人就不待见咱们家,一旦有了这个递到手里又是明证言顺的好理由,哪里还能不准了?到那时再谋复起可就难上加难了!     老宅那边除了大伯父顶个闲职,三叔腿有残疾只领爵禄过日子,四叔还是庶出,爵位更低,谋的差事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这一辈里就没有能支撑一府门楣的,以后如何就得靠孙子辈。     二房这边,你我是独立出来的,大哥相信也有了打算;大房沛大哥,济二哥都算明白人;三房洵四哥不错,可亲兄弟渊个儿才16还在读书,此时还不能做臂膀;四房濯哥和清哥倒是年岁相近,但清哥儿还在读书,楚濯资历也还浅,又是庶出房,以后有得拼了。     如今这么紧关节要的时候,老太太和老太爷再不能有事,你可明白?”况且,他们还没孩子呢。。。     楚溆掰开揉碎地给石初樱分析了一遍,石初樱早懂了,她扬起脸儿道:“我知道了,反正就是他们必须活着。”至于活得好不好就另说。     “你呀!”楚溆屈指轻轻弹在她额角,“心里明白就行啦!”石初樱扁扁嘴。     老太太这次受罚也不能说不重,连差几天就过年了都没等,第二天就进了佛堂。尽管大夫人是她嫡系的多有照管,但也仅限于日常所需,吃斋、念佛这两样再不能打半点折扣的。     老太太连抱怨也不敢,生怕惹急了老太爷,连府里佛堂都没得呆,暗地里嘀咕了几回,乖乖带着婆子丫头去了佛堂。     佛堂的主持尼姑已经四十来岁了,是依附在大户里清修的,但也是有度牒的正经僧尼,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静静地盯着老太太看了半晌,才念一声“阿弥陀佛!”带着人往佛堂里去。     进了佛堂,里面倒是宽敞明亮,檀香缭绕,老太太被带到地藏菩萨跟前,那里摆了个蒲团,老太太     年事已高,跪不久,只得磕了头坐在蒲团上,听主持讲经。只留了一个麽麽一个丫头去后头布置住处,其他伺候的人都跟着跪经。     主持让人给他们人手发了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不管认不认字都跟着一起看经文,听讲经。主持显然事先知道了些事情,因此直接跳到后面,先讲了因果报应以及地狱种种名号,再讲如何修行消除业障脱离苦海。。。     老太太心里也怕得很,在看着各种地狱情景的图画不由胆战心惊,口里连连念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来,结果被主持拿木鱼敲醒:重新念过!现在念的是地藏菩萨!           第一百十四章 有人落幕有人新生(订阅读者赠送2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四章有人落幕、有人新生(订阅正版读者赠送200字)     “唉,真没想到,那个叫/春桃的小妾竟然是个好命的,不但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钱,听说还被个土财主家的大妇正正经经给财主老爷聘去做了小妾。”     年前的时候石初樱又去了一趟老宅看望楚漫,顺便给楚漫带一罐子她调了秋云谷汁的山蜜,给楚漫恢复身子用。既到了老宅就少不得来‘澄心院’坐坐,听刘氏说些家常八卦。     蒋家的事不算小,上头也没有控制消息得意思,所以很快,无论王公府邸还是勋贵世家,都把这事作为结亲的反面教材和饭后谈资传播了出去,不出两日,京城的茶楼酒肆就都是这个闲话了。     “啧啧,我听说,有好些京里的人家争着聘春桃去做姨娘,还有那风流的少爷们想要给她赎身,那春桃竟然没理睬人家。(春桃的主家虽没了,但奴婢的份仍在官府文档里未除)”刘氏一边把容姐儿递给奶娘,让她带出去晒晒太阳,一边啧啧有声地说着小道消息。     “嫂子连这些都知道?”石初樱惊讶地问道。     “这算什么!”刘氏拿签子扎了块蜜瓜给石初樱,笑着瞥了一眼石初樱道:“你是不知道,如今咱们府上,不论是菜市买菜的,还是赶车看门的,走到哪儿都有人拉着说话,这些事再没有不知道的。”     “说到那春桃也算是求仁得仁了,要不是她看不过去,自己也想借光便帮了一把,指不定这事得捂到什么时候。这也是她该得的报偿。”石初樱一边吃了蜜瓜一边说道。     她可记得当日那春桃说过,宁愿跟个土财主吃香喝辣的,也不再进什么明里光鲜,暗里下作的高门大户。     想到这里,石初樱不由笑道:“那春桃也算是有些脑子,不然,凭她一没靠山,二没人脉,真个被人赎身说起来好听,实际上连那一百两银子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想来这财主就在京郊,好歹顾及春桃此时的名声也不会亏待她。”     刘氏点点头,“说得也是。一百两银子对平常人家是不少,可在京里连个破败的小院也卖不了。换到郊外过日子,能卖个几亩地自己也不能种,一个年轻的女子,佃田收租什么也不懂,还不等被当成肥羊宰?还不如趁着如今的势头挑个如意的下家。”     “我听说‘永宜阁’那边收回来的嫁妆连三成都不到?”     刘氏往佛堂的方向翻个白眼,“就那等人家,三个媳妇的嫁妆都没少霸占,不然大媳妇的娘家也不至于打到门上来。没有被打上门,想那老虔婆也不会想出把人药迷了控制起来,好安心霸占媳妇嫁妆这做法。”     妯娌两个说了一回闲话,刘氏又问道:“你门府上过年的事都忙完了?”     石初樱叹一口气,道:“哪里就能忙完?这几天突然又接了不少请年酒的帖子都还没处置,本想着官府封了印,趁着楚溆在家一起理理,只是听说昨儿个傍晚宫里下了申斥老太太的懿旨,今天一早这不就找个由头过来瞧瞧了。”     好歹是楚溆的祖母,她们是不能装聋做哑的。不过也不好明说是为这个来的,不然人家还当是幸灾乐祸、看笑话什么的。。。     刘氏四下瞧了瞧,凑近石初樱道:“是申斥了‘不慈’,‘为长不尊’,接旨的时候咱们都跟着听训了,连诰命也收了,一应品级的冠服当时就收缴上去了。老太太当时就真的昏倒了。。。”     “这可。。。”石初樱,心话,真是自作自受了!     这才是对老太太最要命的惩罚。没了诰封,以后便是出了佛堂也没脸见人了。一家子但凡有爵位的媳妇、孙媳妇哪个都比她体面,加上又有了‘不慈’的名声,她哪还能随意摆谱?     估计这下子放她出来她也未必肯呢。     “她这算是好的了,要不是老太爷亲自把她送去了佛堂,自己又亲自去宗人府请罪,只怕受的罚要比这个还重。”刘氏哼了哼。作为二房的长媳,这么多年她也没少受这老太太的气,此时只觉得痛快。     “只可怜了漫姐儿。。。”     石初樱拍拍刘氏的手,道:“其实她也算熬出来了,就像她自己说的,就当是重活一回吧!”     ===========================     老宅的这个年注定是喜庆不起来了。     不过对于石初樱和楚溆来说,他们的第一个新年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年前石初樱特地跑了一趟北山,捞了许多冻蛙上来,一来是过年加菜,这冻蛙是难得的好东西,二来她答应了‘万慈药材行’过了年补货。     如今在京城,玉容膏、玉颜豆的销量远远超过了建州,原本那百十盒的货量在京城一两天都不够。     石初樱琢磨了一下,京城有钱有闲的人确实多,贵妇贵女更多,便答应过了年做一个系列的养颜膏出来,喜得何大掌柜的连连作揖。这位才是财神娘娘呢。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是个晴朗灿烂的好日子。     楚溆在堂屋里摆了一张大案,铺了销金的红纸和石初樱两个一起写春联、写福字,门口除了等着贴对子的下人,还有等着主子送‘福’字的,挤挤挨挨竟有几十个人。     “真要写满一百个福字啊?!”石初樱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叠销金红纸,那边还有几个丫头在继续裁。     楚溆研好一砚池墨,笑着瞧一眼石初樱道:“你的字更有韵律,看着墨迹像流动的一般,当然你来写更好。不过,要是你累了,咱俩换换手也行。倒是咱们家大门上和这正院的对子得先写了贴出去。快来,纸我都给你铺好了!”     楚溆朝石初樱招招手,又伸手把扁嘴儿的石初樱揽过来,笑道:“咱们府上第一个新年,咱们辅国将军夫人在市井的传奇话本如今都出新的续集了,好歹让咱们沾沾风光不是?”     “什么身披玄色华光,从天而降,当我是江湖大侠啊!”石初樱也算服了那些说书写话本的人了,三分真、七分想象愣是把当日在蒋家的事编了个续集出来,搞得这两天她都不好出门。。。     “你说吧,写什么内容?”既然是自己家的事,石初樱也不推托了,当下蘸饱了墨,舔好笔等着楚溆口述。     楚溆背着手,来回走了两趟,“嗯,有了,前人倒是有一幅应景的不妨以用用:春风春雨春/色、新年新景新家。”     “这个我喜欢!”石初樱欢喜道,当下凝神聚精,笔走龙蛇。     放下笔在看,嗯,很是不错!     不过,石初樱摸着下巴道:“你觉不觉得太空了?”也是,这么大的门对子,这么几个字怎么也是显得不热闹。     两个人正琢磨着布局的关系,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呜嗷!娘亲,宝贝来了,宝贝穿新衣裳了!”这时候二肥一身大红闪银锦缎坎肩奔了进来,也不知道在哪儿疯过了,踩了一地脚印儿。     “哎,有了!”石初樱见了这些脚印突然想到了一个妙招儿。     她连忙唤来玉雪去给二肥洗爪子。又跟二肥商量道:“二肥宝贝,把脚爪洗干净了帮娘亲做点事情好不好?”     能给娘亲帮忙二肥宝贝当然高兴了,洗干净了脚爪,蹲在大案上等着娘亲吩咐。     石初樱已经让人准备了另外一盒子金粉和墨汁,“二肥宝贝,看见这些空地儿没?实在难看。你把脚爪沾上些墨汁或者金粉,在上头踩些爪印出来。     我们二肥也来盖个印儿,这便是咱们一家三口合作的春联了!”     “呜嗷!呜嗷!”太好了,小宝贝一定踩得很漂亮的。     二肥果然不一般,不但知道把过多的墨汁挤掉一些,踩出好看的五瓣梅花般的脚印儿,还知道和金粉的穿插开,疏密有致,真的如同朵朵盛开的梅花印在红纸上,效果十分令人羡艳。     楚溆也难得赞了二肥一回,此时他们谁也未曾想到,这突发的奇想竟最后成了他们家过年写对子的传统,二肥不盖上爪印儿这对子不算完美!     大楚有亲戚间送福字的传统,当天二肥‘盖章’的福字送到老宅就招来了两三波要福字的人,指定了要瑞兽‘盖章’的,要不是楚溆定了每家只限两张,指不定二肥小虎爷就罢工了呢。     二肥总算给了楚溆一个好脸儿,嗯,算他分得清里外,本小爷就不跟他计较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楚溆和石初樱请了没有家眷的悦姑姑、陈姑姑和几个客卿以及李三一家一起过年守岁,就连侍风和侍电等单身的护卫们也跟府里的管事和丫头们凑成了几桌,大家也不必分男女,热热闹闹的凑在一处过年。     石初樱难得地拿出了几坛子好酒,人人有份。很多人对于终于等喝上一杯夫人的好酒欣喜不已。这可是一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啊!     由于府里只有李芸这一个小不点,她幸福地收获了许多的压岁钱。     悦姑姑见了笑道:“明年这个时候怕是就有人跟她抢风头啦!”     众人纷纷点头,看向石初樱。可不就是,只要不是怀得太迟,明年这个时候可不就有小主人出生了么。     石初樱看着众人,好吧,她也觉得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的挺好。     热热闹闹吃了年夜晚,楚溆又带着石初樱去放焰火。     他们把焰火摆在后面的冰湖上燃放,伴随着‘啾啾啾’的呼哨响,一条条金色的火龙窜上天空,紧接着‘啪’的一声,火龙在夜空中炸开,金的、银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绚烂的烟花竞相在夜空中绽开,如同一个盛大的花篮,不断有花儿隐去,也不断的又有新鲜的花儿开放。     而今晚的夜空注定多姿多彩,伴随着噼噼啪啪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家家户户的上空接连不断地有烟花升空、盛开,五彩缤纷,绚丽异常。     石初樱听着那边侍风和侍电说他们要放一万响呢。     石初樱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新年,她抱着二肥,仰着脸看着天空,脸上绽着真心的笑颜,看在楚溆眼里这笑颜真真比烟花美上千百倍。     “想看的话,我们到屋顶上去,呆一会儿,宫里也会放烟花的。”楚溆把人紧紧搂在怀里,附耳大声说道。     那才是大楚最最盛大的烟花。世家大户们挑选提前燃放就是要避开宫里烟花的风头,不然等看了最好的,回头再看自己家的还有什么惊喜呢!     “好啊!”石初樱大声应着,还不忘随手把悦姑姑给提了上去。第一次上屋顶的悦姑姑连连惊叫,又笑又怕,引得下面的人更是笑语不断。     嘈杂的鞭炮声中突然一声炮响,“快看!宫里放烟花了!”这是放焰火的炮号。     果然,京城的北半天空瞬间绽开了流光溢彩的一片花海。。。     “哇!好美啊!”     “好绚烂啊!”     这个时候人们都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词汇相比这片天空全都失去了色彩,根本不足以表达此情此景。     “快看这个,是牡丹!看那个,是茶花!”     石初樱也难得的像个孩子一般,跳跃着指给楚溆看。这真的是她第一次看这么好看的烟花。     楚溆含笑一一看过去,“是牡丹,那个是魏紫,这个是姚黄;嗯,是茶花,好看!”     悦姑姑颤巍巍地坐在屋顶上,一边看看天空,一边鄙视楚溆:“真是美色迷人眼啊,那明明就是重瓣的宫粉梅花好么!”     不管悦姑姑如何鄙视,反正楚溆揽着媳妇的肩膀,两个人头靠着头,指点着夜空中似锦的繁花。     不经意间两人视线相对,一种难以言表的美好感觉激荡在心间,“樱樱!”楚溆轻声呼唤,低头捕捉住那双诱人的樱唇。。。     无论四周多么喧嚣,他们的岁月如此静好!     元旦日出的第一声钟声响起,昭示着新的一年已经来临,下人们奔走相告,互相拜新年。     楚溆和石初樱也难得开启了议事厅,升了宝座,接受府里众人拜年贺岁,而楚溆也代表辅国将军府祝福众人,并分发新年红封。     办完这件大事,除了轮值的,大家都简单吃了早饭便赶紧去补觉,因为按照大楚的风俗,从早上十点以后,不论是左邻右舍还是亲朋好友都开始拜年走亲戚了。     大年初一一般是先给左邻右舍拜年,这个一般不分家世,只要就近住着,这就是礼节,然后是街巷里的孩子们挨家挨户串门拜年讨红包和糖果吃,这个时候再不能嫌弃谁的。     到了年初二,各家出嫁的女儿女婿带着孩子一起回娘家拜年,这一天也叫女婿节,不过,石初樱没什么娘家,楚溆委委屈屈的,石初樱看得好笑,只好带他回了一趟槐树胡同,好歹算是圆了楚溆女婿节的念想。     鉴于这一点,石初樱也琢磨着,自己得加快脚步,生了孩子好去找家人。           第一百十五章 皇上的秘史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五章皇上的秘史     两人从槐树胡同回来,楚溆也收拾一番出门拜年去了。     他的圈子里除了宗亲,也有一些世交、师长等,比如张老爷子这样的。在这些人面前,楚溆即便身份高贵些,但他一直是以晚辈的身份去交往的,倒也很受认可,平时遇上事也乐于教他一些,少走些弯路。     石     初樱也对他的处世方式很是赞成,人总不能顶着身份过一辈子,而有些事也不是有了身份就能获得的。     楚溆失去父亲较早,又从小离家在外,也算是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所以,他一直很谦虚,能容人,懂得低调,该是自己的也不手软。可以说,他身上宗室的高贵习气较少,而常人的亲厚多一些。也正是如此,张苍几个才都跟他有着过命的交情。     楚溆不在家,石初樱则迎来楚安、楚宴还带着一帮子小伙伴来拜年。     石初樱看着眼前一串十来个小萝卜头,小的不过四五岁,大的也不过十来岁,各个一身小锦袍,头上扎着小羊角,因过年还缠了金坠脚,金铃铛什么的,格外有趣。也不知道在家里怎么个顽皮法儿,反正这会儿倒是都撅个小屁股似模似样地拜年呢。     “嗯,玉树拿三式的红包给孩子们,玉露去端些糖果来。”     石初樱说的三式红包里头有小白虎样式的金银棵子各一对,另外还有一串金银币,外加一小串崭新的铜钱,为的是孩子们喜欢。     小孩子再有规矩也挡不住好奇心,收了红包总是要看要比的,果然,有人忍不住地当场打开荷包,     拎出一串可爱漂亮的小虎金银棵子来。     这些孩子都是家里的宠儿,金银棵子可没少见,不过平常收到的不是笔锭如意的,就是长生果什么的,突然看到这么可爱的小金棵子简直欢喜得不行。     “二婶婶,能让二肥和我们一起玩儿吗?我们去冰湖玩儿冰爬犁。”     宴哥儿年纪虽不大,却是最机灵不过的,他知道,二婶婶不嫌弃小孩子,还会给他们准备许多好吃的,还有,二婶家的糖那可不一般了,别处根本买不到,所以才在过年带了这么多好朋友来玩,当然,最最主要还有小白虎可以看。     他可是跟小伙伴们炫耀很久了!     石初樱看着勉强装着大人样的小孩子们不由好笑,嘱咐了一番,便打发玉雪带着二肥和他们一起去玩了。     孩子们呼啸着朝后面跑去,呼朋引伴的又让人叫上李栋,以前他们也一起玩得不错。     “玉树、玉羽,挑几个小丫头,小厮,再招呼上几个得力的婆子也过去看着点,叫外院安排几个护卫过去。”这些小少爷们顽皮起来可没边儿,人手少了可不行。     “叫茶房过会儿送些热乎的茶点瓜果过去,一会儿玩儿累了少不得要吃要喝。嗯,厨房要使有鹿肉准备烤一些过去。。。”     “夫人可真是惯孩子!”玉竹抿嘴笑道,“等咱们有了小主子,指不定被夫人惯什么样呢。”     石初樱扬眉,“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又好奇,精力也旺盛,不让他们玩儿掉一些,他们连觉也不会睡。何况小时候不玩儿,长大读书了更没得玩儿了,将来读成个小书呆子可不没趣儿?”     她小时候就是漫山遍野的乱跑,四处探险才发现那么多好东西,连云谷都是探险发现的,师傅还夸了她呢。只不过注意安全就是了。     时下大多数王公贵族人家的花园多是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各色的花草什么的,石初樱家的则是老大一片湖面,此外除了几座大的实心的‘假山’,四周还多数是果树,花草相对还少些。     更何况前几日无聊,石初樱还带着人在湖面上浇了一架冰滑梯,此时成了小一些孩子们争抢的对象。     小孩子玩起来就别指望他们按照大人事先设计好的来,先前这一帮儿还在冰湖上玩儿冰爬犁,抢冰滑梯,下一时已经分成两伙儿冲锋打雪仗去了。     原本石初樱在湖边堆的几个雪人也被呼啸来往的雪团‘子弹’给打得缺胳膊少腿掉鼻子的,简直没法看。玉树几个在一边不由直心疼,这些雪人可是夫人兴兴头头堆出来的,等过后看了也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孩子们玩儿得大冷天都是一身汗,管事婆子怕小儿们着了风寒,招呼着这些小贵人来喝茶吃点心。     孩子们一见还有烤肉,连连招呼着一时刷了蜜,一时蘸酱料,真个大吃大喝起来。     楚溆一进到府里,老远的就听见后头隐隐的呼啸声,不由翘起嘴角大步往正院走去。     “樱樱!”楚溆一进屋子就喊人。     “在这儿呢!”石初樱含笑迎出来,帮楚溆解了斗篷,转身挂在架子上,又顺手摸了摸他的唇边嘴角。     楚溆忍不住吃吃地发笑,他家樱樱啊,得多讨厌胡子啊!他每天早晚都刮两遍的好么!     “都哪家的孩子?”楚溆换了衣裳靠在石初樱对面说话。     “大哥家的两个,还有楚年家的两个小子,还有几个也来过,倒是我瞧着还有两三个半大的不像,指不定是哪家王府里的。”宗室里的孩子衣着也有区别,像楚安和楚宴这样的孩子的锦袍再讲究也讲究不过王公之家的,不说面料,手工也是不同的。     “哦?我去瞧瞧。”楚溆起身带着人望后头去。     “门上的不认识都是哪家的孩子?”楚溆边走边问。     “刚才没说,那定是不认识,不然主子进门的时候一定会说的。”侍电在一旁接话道。能给贵人府邸看门,那眼力劲儿都不一般,这点事还是懂得的。     “嗯,先看了再说。侍风去查查,这些孩子都带了随从护卫没有。”楚溆一边吩咐一边过了垂花门进了后花园。     他站在假山旁,放眼看去,呼啸来往的皮小子们正玩儿得不亦乐乎。     他目光一转,盯在一个从冰滑梯上兴奋地呼喝着滑下来的小身子,才不过6、7岁的样子,一身大红织锦袍子,不是沈侍郎家的小儿子又是哪个?!     再看紧跟着呼啸而来的,一身宝蓝织金袍子的,小发揪都歪了的不是十皇子又是哪个?     嗯,再看另一边,被一团雪打中,缩脖子跳脚的是九皇子,对面见打中了正哈哈大笑的正是楚年家的小子。。。     “这几个是怎么凑在一起的?”楚溆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几个小子,石初樱不认得很正常,他作为宗室侍卫再没有不认识的。     “主子忘了?沈侍郎的夫人跟宫里的萧贵妃是亲姐妹,两家孩子是两姨兄弟,亲得很呢。再有,楚中尉的祖母跟沈家也是亲戚。。。”     亲戚都是转圈儿的,这京城里的勋贵随手拎起来两家,拐上几个弯儿多数都能搭上亲。     楚溆点点头,可不就是。既如此,只怕皇子身边的侍卫也在附近了。。。     果然,没多久,侍风赶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宫中侍卫,正是宫里的羽佑卫的小队长玄五。     “楚将军!”玄五拱手施礼。虽然平时都是侍卫,只是职责不同,但不穿侍卫服的时候,楚溆还是辅国将军。     楚溆还礼,笑道:“玄五大人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玄五瞄一眼孩子群,一摊手,“圣人准了两个小主子这两日出宫散淡散淡,正巧楚中尉家的小子去     沈府拜年,跟沈侍郎家的小儿子熟。这不,几个茬儿碰在一起,互相炫耀起来。     楚中尉家的说能带大伙儿看小虎爷,这不就纠集了一群来您这儿了。”他们这些侍卫明里暗里都是不离身的,自然知道这里头的来路,说起来也脉络清晰。     难怪了,楚年家的孩子跟安哥儿、宴哥儿要好,自然去找好伙伴通路子,这才引来这么大一群。     千万别小瞧小孩子,他们也是有自己的‘门路’的,而且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伙伴远比同僚甚至同窗还长久,哪怕是掐架长大的,危难时照样能拉一把。     想到这里,楚溆点头问道:“你们带的人手可还够?要不要我拨两个帮衬帮衬?”     玄五一笑,“尊夫人已经派了几个护卫来,人手足够了!”     楚溆顺他目光看去,只见他家的护卫正一身小厮打扮,在丫头婆子堆里装羊呢。     楚溆不由笑了起来,难怪他刚才没注意到,这让狼披了羊皮的法子也就樱樱干得出来。“嗯,这样挺好,不影响孩子们的玩兴!你们以后也可以学学了!”楚溆大言不惭地夸耀起媳妇来。     “你们俩招呼着玄五大人他们轮流喝茶歇息歇息。”楚溆见状转身离去,谁家的孩子谁看,他得去看樱樱了。     =============================     “这么快就回来了?”石初樱见楚溆没向往常一样跟孩子们玩闹还有些意外。     “嗯,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吧。对了,樱樱,你的雪人怕是得重堆了。。。”都给打得破烂不堪了,那些坏小子们直接把雪人当成掩体来用了。     “。。。算了,改天再下雪,重新堆几个新花样的。”石初樱扁扁嘴,总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那几个不认识的,穿杏黄袍子的是九皇子、穿蓝袍子的是十皇子,还有大红锦袍的是沈侍郎家的小儿子。”     “这是怎么凑一起的?”石初樱好奇了。这完全搭不上好么!     楚溆把人揽过来,安置在怀里,细细给她讲了这里头的关系,又道:“六皇九皇子和十皇子是萧贵妃生的,一母同胞;萧贵妃和沈侍郎的夫人是亲姐妹,都是萧老将军的爱女。”     “萧贵妃很得宠吧?”能在宫里生好几个儿子,还平安养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呀,太聪明。”楚溆把玩着石初樱柔嫩的指尖,道:“圣人比萧贵妃大十几岁,当年为了纳萧贵妃进宫也是费了老鼻子的劲。”     “哦?这还有故事?”石初樱挺直了身子,两眼都闪动着八卦之光。     楚溆舒服地往后一靠,点了点炕桌上的瓜果,石初樱连忙殷勤地叉起一片蜜桃喂到楚溆嘴里。     “快说!”不然就没好果子了!     楚溆笑眯眯咽下果子,道:“萧老将军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儿女。最宠的不是儿子,而是两个女     儿。就等着女儿们长大了,相个好女婿,让女儿过舒心日子。     打倭寇的时候老将军负伤,圣人微服去看望,见到了还待字闺中的萧贵妃,再不能放下。几次三番去说和,老将军就是不答应女儿入宫。     萧贵妃从小养得性子娇蛮,她见圣人几次三番去烦扰老将军很是生气,又一次气急了,等圣人出了老将军屋子就抽出鞭子把圣人抽了一顿。”     “啊?这样也行?”石初樱太惊讶了,为萧贵妃点个赞!     “不但抽了一顿,还警告圣人一番。”楚溆说着都笑了起来。     “快说说,都怎么警告的?”这个必须有。     “咳,”楚溆清清嗓子道:“你怎么那么不知趣儿?都让你别来了还来?你烦不烦?”     “当你们皇家是什么好地方,人人都想去不成?我堂堂宗妇正妻不做,偏去你们家作小?我看你脑子是长坏了!     就你们家那一锅馊粥,还你抢她抢的,你多一口,他少一口都要争个黑白眼儿的,当谁都稀罕啊!”     骂完了又拿鞭子指着圣人道:“你看看你!年纪一大把、身材也不咋样,功夫一般般,家里还有一群大小老婆孩儿,就你这条件的,满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比你强几倍去。     我家找女婿一不图钱,二不图势的,你凭啥作我们家女婿?     嫁给你整天整天憋在宫里,连个门儿都不能出,整天窝在屋子里等你,你高兴了就来,不高兴了就     不来,成天还得跟你的那些大小老婆斗心眼。我脑子又没坏,为啥要去糟践自己?”     再说,我一旦进了宫,我爹爹和我哥哥们就好也不成,不好也不成,整天得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家正经女婿那是要孝敬我爹娘的,待我不好了,我哥哥们就打上门去,替我收拾他。你能啊?     真跟了你,我们家可不倒了大霉?     连我都知道,外戚不好当。他们要是太能干了,你们皇家要怀疑他们有野心,他们干得不好,又嫌弃他们靠着外戚名声吃软饭。万一我生了儿子,那就成了扶持皇子争夺皇位,所以,你瞧瞧,就你们家这摊烂账,这么憋屈,换你你干啊?     别当本姑娘是傻子,赶紧给我滚蛋!”     “这么火爆?这萧贵妃也太有个性了吧?”石初樱都被这个萧贵妃震惊了。明明知道对面的是圣人还敢打敢骂,让他滚蛋,这简直太嚣张了有没有!     楚溆眼神往桌上一瞟,石初樱连忙又喂了一个果子,听故事么,端茶递水是少不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后来啊,后来圣人还是把萧贵妃弄进宫去了啊!”     “啊?萧家不是不同意么?圣人来强的?”石初樱点着楚溆问道。     “怎么弄进去的不好说。”又勾勾指头,让石初樱靠近,悄声道:“据说跟萧家签了协议。萧家提出的条件圣人应了,还有礼部尚书和起居郎作了见证,正经写进了皇家起居注里。”     “萧贵妃很漂亮?”石初樱不由想到,能把圣人迷成这样了,得是什么大美人。     “萧家两个女儿,一个叫玉珠,一个叫明珠。你从名字上想吧。不过,照我家樱樱还是差了一两分的!”楚溆不忘拍媳妇马屁。     “对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石初樱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咳咳!很不巧,祖父当年跟着齐王世子也去萧家,碰上了!”     这得多倒霉啊!石初樱心话,难怪老爷子憋屈这么多年连个声也不敢出,真正的根源在这啊,这是分分钟就能被灭口的节奏呐。。。           第一百十六章 上元灯会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六章上元灯会     刚过年头几日石初樱还感觉有些闲,街上铺子又不开,除了拜年倒是闲出一身毛来似的。只从初六开始,接连不断的吃年酒、请年酒着实把人折腾够呛,石初樱这才明白,原来前几日的悠闲多么难得,只因为她缺少经验,才会觉得无事可做。     只这些日子石初樱有些犯懒,实在觉得这种宴席有些无聊,来来去去不过就是常见的那些人,说着差不多的话,女人们的话题永远是孩子、衣裳首饰、男人,要么就是那家铺子的料子比另一家好,这家的绣坊的绣品更精致等等,听得石初樱索然无味。     可是该应酬的还得应酬。     楚溆见她扁着嘴儿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便逗她道:“再过两天就到上元节了,到时候街上都是看灯的,可热闹了,到那天咱们俩好好逛逛,我也可有几年没逛灯会了。”     他在山上学艺的时候没灯会,等下山回来又忙着考爵位,谋差事,然后是当差,便是逢年过节,他一个单身的汉子,大家都来跟他调换差事,他又没有家室拖累,老宅更是不乐意回去,便年年替大家换了差事或顶班。     如今倒好,终于轮到他过年过节休息了,那些个老让他顶班的人也该还还账了。     楚溆低声细细给石初樱说着小时候上元灯会的盛况,还有今年他已经让外院的管事提早在看灯的好地段找了临街的茶楼定了雅室,到时候提前去就是了,省得跟人多拥挤,这也是世家勋贵的惯常做派。     不过既然樱樱觉得无聊,他带着她在街上逛逛也没什么,只二肥是不方便带的。不然万一挤丢了就不好。     楚溆说道这里,半晌没听见回音儿,再低头瞧去,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唉,看来是真的累着了!”楚溆也觉得这些天轮番的吃酒赴宴有些心累,见到石初樱睡着红扑扑的水嫩嫩的脸儿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石初樱的额头,又把人轻轻抱了起来,安置到炕里面,自己也脱了靴子上炕,把人拢在怀里,陪着一起睡着了。     ====================     从初八日开始,每到傍晚,京师各条街道上都点起了花灯,有冰灯、有纸灯笼,有琉璃灯,格式各样,整个京师就笼罩在一片璀璨的灯火之中。     东西两市沿街的铺子更是不惜本钱,在各自的铺子前都竞赛似地挑起了各种名目,精心制作的花灯,就为了比灯的时候拔得头筹,这也是每条街巷历来的风俗。     而从大年三十开始京师的宵禁就完全解除,人们可以尽情的玩个通宵。只不过前几日各家按传统需守在家里过年,铺子上下一年到头也要歇息几日,不然,顶着这个时候开了铺子,也会被人耻笑为     ‘钻钱眼儿’里去了,反而得不到好去。     从初六开始,各家的铺子就有开门大吉的了,街面上也不在光溜溜一片,各种小商小贩也都沿街叫卖起来。这个时候售卖的除了各种传统小吃,最多的还是孩子们的玩具、女子头上的各种绢花绳、简单首饰,什么桃木簪子,竹簪子,杨木梳子,银首饰,也有笔墨纸砚,支了摊子现画字画的穷书生,关扑开放,允许这半个月人们押上一把小钱,在街头赌一回运气。     而到了上元节正日子这天,更是满京城都是一片的流光璀璨,正好比诗词中所写的: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大楚京师的上元佳节比之诗词中所描述的有过之,无不及,真叫一个热闹。     楚溆带着石初樱徜徉在灯火璀璨的大街上,两人刚吃了一路小吃,正往前头套圈中奖的摊子去。     五文钱三个圈,套中哪个是哪个。     楚溆摸出五个大钱,丢给摊主,摊主一瞧这俩人就不一般,却也只好硬着头皮把三个细竹圈子递给     楚溆,口中连声告到:“贵人大吉大利,手下留情!”惹得周围看热闹和投圈的人都大笑不止。大过年的,大家都图个喜庆,也没人真计较这些个。     楚溆把圈递给石初樱,石初樱瞧一眼摊主,再瞧一瞧地上摆的各种简陋物件,原本不啥兴趣,不过楚溆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石初樱翻看了一下竹圈,倒是随手丢了一个出去。     “中了!中了!中了!”众人连声叫好,摊主满脸笑容地走到远处,双手捧了一个瓷娃娃过来,     “夫人贵手,这个是您的了!”     石初樱瞧了一眼那娃娃,让玉竹收了,见那摊主又往刚才的地界补了个小盆景,这个小盆景说起来不算小,正好差不多比竹圈小一点,是个水景,几块假山石叠起,一架小小的水车在水力作用下自发转动着,把水景里的水绞到假山上,再从假山上流下来,落在水车上,如此往复,倒也有趣。     石初樱见摊主小心翼翼地左右移动盆景,最后定妥了,才拍拍手往回走。石初樱随后一丢,竹圈稳稳套住了盆景。众人一阵鼓掌叫好,摊主一回头,这才发现他费尽心思摆放的东西又没了。     众目睽睽,摊主只好打迭起笑脸,又颠颠过去把盆景抱了过来。这个盆景可不止五文钱,显然,摊主亏了本了。     他张张嘴,到底没敢说什么,石初樱便又丢出一个圈,套中了一个竹雕的小花篮。     楚溆见她玩儿的高兴,又伸手去摸钱,这个时候摊主已经快哭了,石初樱咯咯笑个不停,拉了楚溆挤出人群往别处去。     “怎么不再玩儿一回?”楚溆还问。     “你没见那摊主都快哭了么?算了,咱俩也不好太欺负人了。。。”石初樱心情大好,难得为别人着想一回。     不过,很快,楚溆又把她带到一个捞小鱼的摊子前。一般来说,这个捞鱼的摊子都是夏天的游戏,不过,就有那么两家年年过年摆摊子,只不过一个两个摊子一东一西从不聚头。     他们弄得是温泉水,水里的红色、蓝色、绿色等色彩小鱼也不像一般的小金鱼,而是温泉水里自然生长的小鱼,活泼美丽,却极其难捞。     楚溆牵着石初樱的手,挤进人圈子里,悄声在她耳边介绍着这家摊子的特别之处:“那个木桶里装的都是泉水,下头有个小炭炉维持温度,里头都是这种彩色小鱼。”     “那边个白磁盆里是捞鱼的,那个捞网是纸做的,非常薄,动作要是慢一点点纸就湿透破了,或者被鱼跳出去了。。。”     “一文钱捞一把嘞!大家都来试试手气!漂亮的小鱼,好养活的小鱼!”摊主是父子两个,儿子负责收钱,老子吆喝着做生意。     石初樱看着小鱼色彩鲜艳,只有一截手指长短,却一大半身子都是小扇子一般的尾巴,在水里来回游弋,十分可爱。     围在摊子周围的人不少,已经有不少人试过手气,不过成功的寥寥无几。     石初樱朝楚溆伸出掌心,楚溆摸了三文钱放到她手心里,顺带着还在手心上挠了挠,石初樱白了他一眼。     三文钱却是三把小捞子,按说也划算。石初樱递给楚溆一把,自己拿了一把,后面几个丫头兜里都有钱,也跃跃欲试。石初樱允了。顿时这捞鱼的摊子被围了小半圈。     石初樱先看楚溆捞。     楚溆先从摊主那要了个白瓷敞口罐子,里头装了半罐子地水,捞到鱼就要马上放进罐子里,不过真捞到,这个罐子也要另加十文钱。     “喜欢哪条?”这白瓷盆子里有好几种颜色,楚溆掂了掂捞网问道。     “那条孔雀蓝色的!”石初樱认真地挑了一条,用指头点着给楚溆看。     那鱼似乎有了感觉,很快游到别处去了。楚溆不得不跟着鱼慢慢来回走着,专注地看着鱼的游动。     石初樱见他这样不由抿嘴笑了起来。她真的觉得她家楚溆有时候特别可爱,特别傻来着。     不过,说时迟,那时快,楚溆突然出手,闪电一般捞网窜进水里,又迅速带着一串水花离开水面,一转手把网子扣到白瓷罐子上。此时,包括摊主在内,都不由伸长了脖子去瞧那罐子,果然,一条孔雀蓝色大尾巴的小鱼慌乱地在罐子里游来游去。     “好!”见到楚溆成功捞到鱼,原本有些泄气的围观者也都纷纷摸出一两文钱来玩玩儿,反正大过年的图个玩乐,谁也不比当真了。     石初樱见状也定定神,又挑了一条大红甩尾的,不过,她却不是以快取胜,而是缓缓地伸出捞网,快速一抄出水,又稳稳地扣到罐子里。而捞网居然都没破掉!     有了这一对小鱼,石初樱也很高兴了,有给摊主补了几文钱,连白瓷罐子一起要了。那边的小丫头们三文两文的在玩儿,石初樱和楚溆都没在出手,只看着她们玩儿,结果没有一个成的,倒是旁人有一两个运气好的,捞到了一条。     眼见着摊主收了几十文,却只被捞走了四条鱼,石初樱惊叹,这买卖可真划算。     丫头和小厮们三三两两结伴在街上玩乐,石初樱和楚溆也是东游西逛,玩兴正浓,这个时候突然远处隐约传来惊叫声和喧闹,一抬头就见灯楼附近有火光和烟雾。     楚溆手搭凉棚极目远望,只见中央大街的灯楼被火光映红了一片。     他立刻召来侍风侍电,“灯楼那边可能出事了,这里人群一会也会拥挤,侍电马上集合咱们的人,保护夫人和丫头小厮从对面巷子里回府;侍风跟着我去灯楼那边看看!”     楚溆安排完,俩个随从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将军府的下人被召集在一起,玩儿归玩儿,毕竟他们不敢擅自离开主子,召集起来到也快。     不过,石初樱却不跟着他们回府,这个时候她还不需要人保护。     “侍电先带人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楚溆犹豫一下,不过媳妇的本事知道,倒也点点头同意了。     侍电却不原意这个时候离开主子,他点了一个管事,让他带人回府,自己则仍跟在楚溆身边护佑。     侍风则赶紧招呼周围的人赶快从巷子里往外疏散,千万别在大街上来回挤,不然人群拥过来,很可定被压成肉饼子。     刚才的捞鱼摊主连忙收拾家伙,把钱袋子一往腰上一缠,水盆子里直接倒进桶里一提,盆子也不要了,转身就拉着儿子往巷子里跑去。     石初樱看着不由点头,这个时候还犹豫的,可不一定有好果子吃了。     不过,她也没闲心了,楚溆已经拉上她的手,纵身一跃上了屋顶,两人带着着侍风、侍电在街头的屋顶快速朝灯楼起火的地方跑去。     “是灯楼倒了!”远远的,楚溆就瞧见了已经完全燃烧起来的巨大灯楼堆萎在地,四周都是散落的燃烧的架子和灯笼,火光蔓延开来,街边的店铺已经跟着起火,到处都是蜂拥拥挤的人群,孩子的哭喊声,大人焦急的呼唤声,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尤其让人心惊胆战!     石初樱感觉到楚溆握着她的手一紧,再看他紧绷着的脸前所未有的冷肃,比她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冷。     “楚溆!”石初樱喊一声,拉住楚溆道:“我们分头走,我和侍电去救小孩子,我看火势是朝西的,救起来的小孩子我会放到东边远一点的屋顶。你不用找我,但要顾着自己!”     说着,石初樱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珠子给楚溆塞进荷包里,自己一甩斗篷,拎起侍电超着火势蔓延之处飘然而去。     楚溆捏了捏荷包,也来不及多想,纵身向前奔去。     今天他没带石初樱去灯楼附近看灯,是因为他得知宫里有几个皇子都出来看灯。作为侍卫,他知道那里必定戒备森严,玩儿的也没趣,他干脆带着石初樱往凡人大众爱去的街巷玩儿去。     没想到竟然发生灯楼倒塌这样的事。。。     来不及多想,楚溆定身看了看方位,侍风忙道:“大爷他们订在富春茶楼”,楚溆闻言几个纵身,朝街对面的一排屋子跃去。           第一百十七章 避火珠的拯救(订阅赠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七章避火珠的拯救     此外,每年在太平广场都会有不同商家竖起的巨大的灯谜塔,上面有许多盏的小花灯。小说/【..】在灯塔低处的小花灯直接悬着灯谜供人来猜,猜中了可以摘走这盏花灯;而手不能及的高处的花灯则悬着一个编号牌,上头写有灯谜,想猜的人需借助弓箭射下吊牌来猜上头的谜,越高处的灯谜奖励越大,最顶端的奖励不低于二十两银子;     即便猜不中,也能获得对应的一盏精美的花灯作为奖赏,所以历来灯会上的灯塔都是最热闹的地方,吸引了四面八方大量的人流。     正因如此,这里也是事故多发区,走水失火是常有的,还有偷荷包摸钱袋的,趁着人多拍花子拐孩子的,什么事都不少,可是忙坏了五城兵马司的人。     但上元节看花灯就像放鞭炮一样,人们明知有风险,仍旧乐此不疲。     尽管人们都知道这些危险来临时该怎么办,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不免慌乱。     人们各自都想着往自己看好的方向逃命,有人往东跑,有人往西挤,还有人往两边的店铺巷子里窜,更多的人慌乱中根本分不清方向,你撞倒了我,我踩了他,这个找不到弟弟,那个不见了妹妹,人们呼唤着,胡乱寻找着,整个太平广场便乱成一气。     石初樱静静地站在一处屋顶上,看着下面一座巨大的燃烧的灯架,火龙一般倒在路上,熊熊燃烧的灯架已经成了火势的源头,接连不断的火舌在风中舔向周围的一切。     连带着两侧的店铺烧断的窗框和木架子等物,带着火苗纷纷掉落到临近的人群里,再次使得逃散的人群发生了拥挤踩踏。。。而火龙又正好封住了人们往西侧和南侧逃散的路。     此时的风正是偏东北方向刮来,所以,火借风势一路向西南蔓延,好在才风势不大,东大街两侧的茶楼酒肆里的人已经开始从后门撤出。     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赶到了现场,开始从存水的太平缸里抬水出来灭火,不过,杯水车薪就是此时最贴切的描述。     石初樱甚至还看清了火光中赶来的顾蝴蝶板起的脸,在红彤彤的火光映衬下冷冽无比。     很快,顾梦蝶指挥着几个属下带着兵丁开始高声呼和着制止混乱的人群拥挤,凡是不听指挥拥挤的直接打昏丢到外头去。     石初樱瞄了侍电一眼,一扬下巴交待了句,侍电连忙脚下一点窜入人群,他凭借武力分开人群,把被踩到在地的孩子拎出来递给外围的兵丁。     这个时候在周围茶楼酒肆里订了雅座的人里也有人开始加入到兵丁的一起组织人群疏散,一时间人群的慌乱得到缓和,兵丁们便五人一组,分段切断人群,再把小股人群往外面疏散出去,虽然有些缓慢,但好歹也见到了些效果。     只不过显然这架火龙给疏散造成了巨大阻碍,顾梦蝶也只眼睁睁看着兵丁往上泼水却没有多少效果。 [800]     石初樱觉得这个顾蝴蝶也不知道是好命还是歹命,说他歹命是短短时间碰上这么两起大事故,真是无妄之灾,好命是正巧每次都有自己在现场。     “算了!小孩子们总是可怜的!”石初樱评估过现场,心里也有了方案,身影一旋,飘飘然来到火龙附近的屋顶。     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一颗赤色的龙眼大的避火珠来,两指轻轻一弹,“去!”一道赤色流光瞬间朝着火龙急射而去,在接近火龙的一刹那,避火珠能量迸发,激发出一股强烈的赤色光芒,把整条火龙都笼罩在光芒之下,也瞬间照亮了四周。     火龙在避火珠的压制下很快转为弱势,仅仅三五个呼吸间,熊熊的火焰便后继无力,缓缓熄灭,最后变成只冒着几缕青烟的乌炭。     与此同时,避火珠也消耗完了全部的能量,告别一般地闪了几闪,光芒一黯,化成一把白色的齑粉,随风飘散了去。。。     “。。。也不算浪费了!”石初樱看着一地的粉末,随着气旋飘飘飞扬起来,不由嘀咕一句。     也是,在她看来,再好的宝物如果成天揣在怀里,没有起到一点作用,那也是空有名头。而如今这颗避火珠算是名至实归了。     顾梦蝶早在流光射出的时候就就看见了夜神一般的辅国将军夫人,他身边的兵丁自然也看到了,不仅如此,还痴痴地喊了一声:“辅国将军夫人来了!”     顾梦蝶只是遥遥朝着石初樱的方向拱手一揖,继而又趁着火源熄灭的有利时机一边加大疏散人群的力度,一边让人继续灭火。     没有了火龙的阻挡,东西两侧的兵丁很快汇集到一起,石初樱看看逐渐有序的人群,悄然离开现场。     ========================     而楚溆此时却没有这么轻松了。     ‘富春茶楼’就在太平广场西南侧,灯塔倒塌的时候正巧塔尖的部分砸落在‘富春茶楼’的屋顶,也引燃了富春茶楼的花灯,很快,茶楼的幔和窗帘,桌椅也燃烧了起来,甚至有些大厅里竹制的桌椅还发出了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最后地衣都跟着燃烧起来。     楚洌一家就在二楼的一间雅室里,而这里好些订了雅室的人家都彼此熟悉,大些的孩子便聚在一起玩耍。     当火灾发生时,大人们忙着撤离,寻找之下却发现好几个孩子不见了,包括安哥儿和宴哥儿。     楚洌吩咐了侍剑侍墨护送刘氏和容姐儿回府,自己则在茶楼四处冒着烟火寻找两个孩子。     楚溆一来到茶楼屋顶便听到楚洌的呼喊声,他心里咯噔一声,急忙破开一扇烧的快要坠落的窗子,跃进茶楼里。     “大哥!”楚溆高声呼喊。     楚洌听到弟弟的声音连忙应了一声道:“在这里,安哥儿和宴哥儿找不到了!”     楚溆略一思索道:“分头找,我和大哥在二楼各找一头;侍风去楼下找!”其他两个人应了一声奔进火场。     不巧的是,富春茶楼算是起火较早的一批店铺,原本这里看灯塔并不算最好的位置,只能算得上二流,可偏偏今天刮得东北风,整个灯塔正巧倒向了西南面,虽然没有直接被灯塔砸中,但被塔尖砸到也很倒霉了。     楚溆扯了里衣用桌上残余的茶水浸湿蒙了口鼻,在火光中呼喊和寻找,火焰产生的热力和烟雾让人窒息,茶楼内外到处都能听到有孩童的哭声,楚溆循着声音找了半天,却没有安哥儿几个的影子,不由心急如焚。     而此时,安哥儿和宴哥儿等六七个小孩子正在靠边的一间燃烧的屋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因为这间屋子的窗子已经烧成一片火光,临窗的桌椅也已经烧着了,屋子的门却被砸下来的什么东西顶死,他们合几个人的力量也撞不开。这几个孩子里,最大不过七八岁,小的如宴哥儿这般,此时更是哭爹喊娘,却被淹没在杂乱的声音里。     “我要死了!我要我娘!呜呜呜~”不知道是哪个皮小子开始哭嚎起来。灼热的空气和烟气很快呛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别哭了!”安哥儿虽然也不大,但好歹跟他爹平时学了些,他握着小拳头,把同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弟弟护在身边,就这火光勉强镇定地看着屋子。     “我们得把这些桌椅搬远点,不然,很快就烧到我们了。等一会儿我爹肯定会来救我们的!”安哥儿大声说道。     “呜呜呜~娘啊~”回答他的还是一片呜哇声。     安哥儿只好摇了摇差不多大的另一个小男孩,“鹏哥儿,你不要哭了,咱俩去搬桌子,不然就成烧猪了。”     安哥儿总算摇得一个叫鹏哥儿小孩哭哭啼啼地跟着他去推桌子,紧接着又来了两个小孩子,一起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周边清理出一小块空地来。     然后他们几个蹲在还没燃烧到的角落里,眼睁睁看着火势越烧越烈,灼热的空气闷得他们透不过气。     “娘啊!要死啦~呜呜呜~”     突然,“噼啪”一声,燃烧的木料蹦裂开来,一串火星掉到他们几个人身上,烧着了几个小孩子的衣袍和头发,另几个孩子马上哭喊着扑上去帮他们灭火,虽然鼻涕一把泪一把,好歹算是救了下来。     而这会儿一个长长的、凶恶的火怪朝着安哥儿和宴哥儿猛地扑了过来,在几个小伙伴的叫喊声中,安哥儿抱着弟弟猛地一蹲,一闭眼睛,“完了!要死了!”     可他等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生。     再睁眼一看,火舌缩回去老远,而他胸口处却传来一阵阵清凉舒适的感觉。     与此同时,一圈红色的光晕带着清风一般的舒爽来在他周身荡漾开来,把他和弟弟以及身边的两个孩子罩住。     是婶婶给的避火珠!     他怎么忘了避火珠了呢!     “我们不会死了,对不对宴哥儿!”安哥儿紧紧抱着弟弟,眼泪汪汪地大声喊着。     “你们都到我身边来!过来、过来!”他带着哭腔去拉扯瘫倒在地的小伙伴们。宴哥儿也在哥哥的提醒下想起了避火珠的事,是的,他脖子上还有避水珠呢!     “咱们都不会死的。我二婶婶会救咱们的!我二婶婶是大侠!”     孩子也眼睁睁瞧着神奇的发生,他们团团抱在一起,看着安哥儿胸前的光晕水波一般,一圈圈荡漾开去,把烧来的火逼退,而他们也喘气也不那么难受了。     他们被奇迹吸引了,只盯着安哥儿的胸前看,渐渐忘了哭泣。     “大侠什么时候来啊?”稍微镇定下来的小孩子好奇心又作怪,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     “大侠在你肚子里吗?”     安哥儿不能说避火珠的事,他答应二婶不告诉别人的。     “我好想我娘!”见安哥儿摇头,一个小孩失望地带着哭音儿要娘。大侠什么的连个影儿也没有,总归不如娘亲实在。     “我也想我娘,和我爹!”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娘亲。。。     小些的孩子在大孩子的怀里低声哭着,在避火珠的庇护下慢慢疲累地睡了过去。。。     而楚溆在寻找的时候突然想到,石初樱曾经给过安哥儿一颗避火珠。     他高声喊来楚洌,问道:“大哥,安哥儿身上的避火珠呢?”     楚洌瞬间想到了:“还戴着!”     两人心里大定,戴着就有救!     “我们往没火的地方找!”整座茶楼都在燃烧,随时都有塌架的危险,他们必须尽怪找到孩子们,离开这里。     楚洌一边四下查看没过火的地方,一边迅速抓住见到的人,大声告诉他们往没火的地方找,兴许躲在哪里,那些人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相信。     “快看!那里没过火!”很快,不远处传来一个叫喊声,伴随着一阵噼啪掉落的声响,几个男人试图进入被烧的快要落架的门朝里察看。     楚溆奔过来,他目力好些,透过烟雾见屋子里一处角落隐隐有些声音,而火头却远远停在了十尺之外,再不能进一步。     “应该在那里!”楚溆破开被烧得落架的门,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楚洌等人紧随其后。     “安哥儿!宴哥儿!”     “成儿!”     “星哥儿!”     。。。     “爹!娘!我们在这里啊!”听见大人的喊声,缩成一团的孩子们瞬间放声大哭起来。     楚溆等人几步蹿了过去,捞起孩子往外递过去,“快走!这里不能久留!”     紧跟赶来的男子们连忙接过孩子就往外头跑去,     楚溆最后把安哥儿递给楚洌,自己挟着宴哥儿,两人朝窗子冲去,几乎同时从窗子一跃而下。     在他们身后,失去了避火珠能量的支撑,哗啦啦一声响,半边屋子瞬间塌落了下去。。。           第一百十八章 孕事(捉虫小修)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八章孕事(捉虫小修)     “夫人真是大仁大义,要不是您出手相助,这次的事故可没这么容易处置。”顾夫人握着石初樱的手,喋喋不休地道谢。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正巧碰上了而已!”石初樱借着端茶的机会,把手从顾夫人手中解救出来,这握得也太用力了些吧。就算她间接帮了顾蝴蝶一把,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啊!     “唉,明人不说暗话,要不是您,这场火还指不定烧成什么样呐。。。     您是不知道,往前几年也是这般,着了一场大火。唉,别提了,伤亡是不老少。圣上处置了不少人,后来,这东城指挥使才落到我们蝶儿头上。     我就说,这活儿哪那么好干的。别的就不说,这年年的花灯节,任他是谁,干了这个指挥使,能挡得住不出事的?唉,偏他劝不听。这年年的过节,一家子老小跟着操心,人家欢欢喜喜地张罗着看花灯,咱们家一到这天晚上就提着心,别说去看了,守在家里都怕听到有走水的信儿。     这心里啊,唉!”     顾夫人的一颗慈母心,如同被放在油锅里又煎又炸的,别提多揪得慌了。如今她到底上了些年纪,遇上个能说说心里话的,可不就大吐苦水。     倒不是石初樱爱听,实在是她懒得慌,只是嗯嗯啊啊,半天接一句话茬,却正对了老夫人的心思。     顾夫人抿了一口云露茶,接着抱怨道:“那天要不是遇上您了,这次可不也是大祸临头!偏他爹还宠着,说什么‘干得好,有出息’这样的话,他们爷俩,从来只知道气得人肝儿疼!哪懂得咱们娘们儿的心哟!”     顾夫人已经五十来岁了,却并不显老,只是略显富态了些。她一身的雍容华贵,一来她娘家不错,二来嫁得也好,日子自来顺风顺水,除了这个小儿子让她操碎了心。     顾梦蝶是她三十多岁上才得的,说虽算不上老来得子也是最后一个。这年月妇人生产一般不过三十岁,再大就少有了。     顾夫人有一天做梦梦见一只漂亮的蝴蝶,围着她翩翩飞舞,结果第二天就发现怀了身孕。她觉得自己怀的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儿,于是顾探花就给还未出世的孩子取了个梦蝶的名字,结果怀胎十月,生下来竟是个皮小子。     顾梦蝶自小就长得好,怎奈幺儿的性子都差不多,最是不听话,调皮惹事,顾夫人没少为儿子给人家赔不是。     据说顾家至今都随时都准备着好几份赔礼用的东西,反正总会用到。尽管现在顾梦蝶已经成亲了,但当娘的还少不得未他描补。     石初樱可不认为这只花蝴蝶像他娘说的那般不知事呢,相反,这只蝴蝶应该还很聪明,有脑子。看他做事就知道,这人很会抓重点,又条理清晰,还拢得住人,单论这点,绝对是个有才干的人。     而此时,顾梦蝶也正在楚溆的书房里说话。     他大模大样地翘着长腿歪在楚溆的靠椅上,指尖上转着楚溆的一只墨玉扳指,口里赞叹道:“楚二哥,你是没见到,就你媳妇拿一手,绝对是不简单。弟弟能不能当面跟嫂子道谢,顺便问问,她弹出来的那个什么,是什么东西?     就那么一小颗珠子,就把一场大火给灭了,也救了弟弟我一场!”     此时的顾梦蝶又恢复了以往的一派邪魅,哪里还有火场上指挥若定,沉着冷峻的影子!     楚溆一回家就听石初樱说过了,她爆了一颗避火珠才灭了灯架子,可他才不告诉顾蝴蝶这只骚包呢。这小子一向爱发骚,他可不打算让樱樱跟这种人多打交道。     “你是该谢谢她,不过老夫人已经出面,你就免了。实在要谢,给我做个揖,我替樱樱领了也是一样的。     还有,你要搞搞清楚,我家樱樱出手也不是为了帮你,她是心地善良,见不得人伤亡,帮你是顺带着,顺带着知道么?!你就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楚溆一点不客气地劈手夺过墨玉扳指,戴回自己手上。这是樱樱送的,岂是能亵玩的!     “小气!拿来,我再看看!”顾梦蝶抬手去抢,两个人在书房里你来我往、辗转腾挪地干了一场,破坏了若干装饰物才住手。     顾梦蝶到底功夫不如人,只好悻悻地白了楚溆一眼,又熟门熟路地招呼侍电进来收拾屋子,顺便换茶,还点单道:“换点好茶,那什么松针茶!别当爷不知道,你竟拿这茶对付爷!”     侍电暗自翻白眼,心话,就您老跟夫人套近乎的劲儿,主子肯给你好茶才怪了。他快手快脚收拾了残局,楚溆才开了尊口:“跟夫人求点松针茶来,让这小儿尝尝,给他压惊!”     顾梦蝶一腿扫了过来,“你才小儿呢!别当我没见过你穿开裆裤的样儿!”     侍电苦着脸抱拳求道:“两位爷要打要闹到外头去吧,小的好不容易才拾掇好,再弄乱了,可没功夫泡茶了!”楚溆的书房只许侍风和侍电进入,收拾屋子可不就他挨累。     话音一落,头上就挨了一记,“就你个混账东西也来威胁你小爷了!快去泡茶!”骂归骂,到底住了手。     侍电摸着脑袋笑嘻嘻地去泡茶。     “我说,你这场祸就算躲过去了?”楚溆眼瞅着外头没了人,才问了一句。     顾梦蝶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拿签子扎了块蜜瓜塞进嘴里,边嚼边道:“不然还能怎么样?年年花灯出事,年年还照样看花灯。人多拥挤,可王公勋贵、平头百姓,咱们五城兵马司的能阻得了谁?     况且,兄弟也不是没准备的。”     说着他倾身向前,眨着桃花眼,凑近楚溆道:“你可知今年这灯塔是哪家竖的?”     楚溆摇摇头,“哪家?”     顾梦蝶靠回去,摇晃着两只长腿,邪魅一笑,“盛隆金银楼!”     这满京城哪家生意是谁的背景,大家都有本账,不然,怎么在勋贵世家的圈子里混?     楚溆自然知道盛隆金银楼的背景,“贤妃?!”     这家金银楼一向做高档的金银首饰,自己还有个挂了号的熔炉,说是贤妃,其实背后还不就是她儿子四皇子么。不过楚溆可不会认为贤妃笨到让自己的灯楼出事。     所以他只等顾梦蝶的下文。     果然,顾梦蝶晃了几下腿,等着侍电上了松针茶,抿了两口,又赞过几声,才悠悠地说道:“这盛隆金银楼早在中秋节后就到我这里申请上元节竖灯塔了。     兄弟我当时就琢磨着这事棘手,他家申请的早,不应下来也没理由,可应下来难免出事。。。”     说着他的桃花眼抛给楚溆一个‘你懂的’眼神。     接着又道:“所以,这棘手的事自然不能咱们自个儿担着,我便上了折子,种种风险分析一回,最后,从灯塔的设计图、结构到材料,包括能挂多少盏花灯,花灯的材质,等等,样样都会同工部和京兆尹衙门一起研究过才盖了印儿的。这也算是风险共担了。     这灯塔是上元节白日里竖起来的,傍晚就完全点亮了,也是大家一起验收过的。要说是灯塔出了问题,那也是验收以后的事。只是,这贤妃连着四皇子,谁能在这当口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咬他,我可看不出来。。。”     楚溆微微皱眉,四皇子一般人是不敢动,但却不完全。。。     顾梦蝶自然是知道楚溆想的什么,皇帝还当盛年,可成年的皇子们都大了,有些事就渐渐浮现了。     他眼若春波荡漾,含笑瞟一眼楚溆道:“反正从目前咱们东城兵马司这里的调查来看,有人目击是塔尖的一盏灯突然爆燃,引燃了下头灯的吊牌,不过,却没人见到这盏灯是如何爆的。。。”     “现在这事归到刑部还是京兆尹衙门?”     “反正我是把东城兵马司摘了出来,剩下的几个部随他们去查,我的卷宗已经交到总指挥使那里,再不相干的!”     “不错!还算你小子有脑子!”楚溆给了顾梦蝶一拳,顾梦蝶翻他一个白眼。     “也别高兴那么早,咱们五城兵马司的人,做不了替罪羊也少不了被迁怒,唉,今年的俸禄怕是又没影儿了!”     “就你?还差那几个俸禄钱儿?”说出来谁信啊!     不管怎么说,上元节走水事件因辅国将军夫人出手,到底没有酿成大祸,新年开印后,圣上也只是罚了几个主管部门的俸禄,又着京兆尹会同五城兵马司继续调查,并据说口头申斥了四皇子不谨慎,这事在百姓中就算过去了。     只不过,事情的真相却依然没有浮出水面。而石初樱因为不喜欢被提及,她出手相助的事至少明里没有公开,自然也没有奖赏。     ======================================     不过事不关己,楚溆和石初樱也作了该做的,便再不操心这些事。     如今楚溆接到上峰指令,三日后护卫六皇子前往青远调查青远知府遇害一案,并年礼被劫一案。     这天下午,楚溆早早回了府里跟石初樱说了这事。     “要去多久?”石初樱正靠在锦枕上铺开一块缎子,打算给楚溆做个新荷包。尽管楚溆现在的衣裳都有暗袋了,但衣裳外头好歹也得挂个东西不是。     “不好说,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五个月!”楚溆蹬了靴子,换了件家常袍子舒服地靠在软枕上,看着他家樱樱手头上的料子,嗯,看颜色就是给他做的。心里这个美啊!     “那你仅仅是贴身护卫还是有别的差事?”这两样可是完全不同的,危险也不一样。     “咱们宗室侍卫只负责皇家人的安全,其他杂事与咱们无干。”宗室侍卫不是谁都能指使的,差事也是固定的。     “六皇子多大了,别是个不懂事的吧?”石初樱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遇上个好的还行,要是护卫的人不咋样,岂不麻烦?     楚溆起身,把石初樱拢到怀里,把手轻轻捂在石初樱的肚子上,附耳笑道:“樱樱放心,六皇子比我小不多少,人还算是正派,不是那不知深浅的。”     又小声道:“樱樱,你前几日的月事没来,你是不是有了?我走之前咱们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如何?”     原本他是不打算这么早问的,可时不我待啊,这一出门就好几个月,到时候信件来往也多有不便,还是早早有个数的好。     石初樱惊讶地瞪大眼睛,回望着楚溆,“你知道了?就连。。。这个你也记得?”她以为男人都不太在意女人的月事什么的呢。     楚溆吃吃笑了几声,在她耳边吹着热气道:“没成亲的时候谁知道这个?不过,既然有了媳妇,涉及咱的福利,自然没有不放在心上的。傻瓜!”     石初樱扁扁嘴,杏眼里水波一转,微微点头道:“许是有了。不过,日子估计不长,也不知大夫能不能瞧出来?”     她倒是能内视,可这会儿却不能当着楚溆的面来,只能等一个人的时候再看。她原本倒没想到是不是有了,经楚溆这么一说再,想想这段日子总是烦累倒是很有可能了。     不过,看看也好。     不多时,府医背着药箱子来了。候在门外。     楚溆小心地扶着石初樱起身,道:“不如到里头躺着诊脉?”     石初樱很是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又不是瓷的!做什么就娇成那样了?”     她坚持坐在燕居室的桌案边诊脉。楚溆只好招了府医进来,看着人打来水,老大夫净了手,又亲自接过腕枕放在桌上,铺了帕子才把石初樱的腕子放上去,再在腕子上铺上丝帕才让府医诊脉。     石初樱看着楚溆小蜜蜂似的忙忙碌碌安置这些小事,心里又甜又好笑。这人得多小心眼儿啊!     这次来的还是陈老大夫,他搭了两指,闭着眼睛号了一会儿,微微点点头,谁也不知道点的是什么意思,他又让石初樱换一只手再号。     半晌,他才睁开眼睛,再次点点头。     丫头送来水,他再次净了手才问道:“夫人最近一次的月事是什么时候?”     楚溆一听这话就露出了笑脸,不等别人回答,他便抢道:“上月,这月上旬的日子没来。”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     陈老大夫含笑拱手道:“老夫要恭喜将军和夫人了,夫人十有**是有了身孕,日子稍许浅了些,不过脉象已显。约摸还不到两个月,等月底老夫再来诊一次,应该就没错了。”     “你说的是真的?!”楚溆一把揪住陈老大夫的领子,颤着声音问道。     “真的,真的!”老大夫给揪得屁股都离了椅子,但这样的人他见得不少,倒也不生气。     “快放下来!”石初樱嗔了楚溆一声,瞧瞧这人,至于这么激动么。就他那手劲儿在给人家揪出个好歹来。     “好!好!樱樱,咱们有孩子了!有孩子了!哈哈哈哈哈!”楚溆丢下陈老大夫,开始满屋子乱转,搓着手,大声笑嚷着,见着人就喊:“赏!都有赏!”     丫头们都抿着嘴笑他。     “你还是先把陈大夫赏了吧!”石初樱再看不过去了。这人傻了不成,大夫还没打发走呢,发什么疯啊!     “对,对对!陈大夫赏银十两!府里其他人赏一个月月钱,吩咐下去!”楚溆高声叫道。     “哎,恭喜将军,恭喜夫人!”丫头们纷纷行礼道贺,玉竹腿儿快,又去给悦姑姑报信儿。     石初樱也被众人带着有些激动,不过她可不想楚溆那么疯,她任楚溆在屋子里嚷嚷,自己却微笑着把手抚在肚子上。     真的有了呢,难怪这阵子觉得不对劲儿,原来是肚子里有宝宝了。想到这里,她也傻傻地笑了。     悦姑姑等人得了信儿纷纷过来问候,不仅如此,由于石初樱升格为孕妇,府里的一应事体全部要变成以孕妇为主。     悦姑姑虽然自己没生育过,但她在老太君身边伺候了那许多年,对妇人怀孕生孩子再没有不熟知的,当即便把石初樱身边的一切接手过来,亲力亲为的打点起来。     这边楚溆兴奋过后,又穿了斗篷要去老宅报喜信儿,悦姑姑不得不提醒道:“还不满三个月,一般是不往外头说的,怕吓着胎儿!”话是这么说,其实最主要是前三个月容易流产,怕怀不住,一般等胎稳了才说。     楚溆楞在当地,琢磨着,可他三天后就出发了,此时不报信儿,等他回来石初樱的肚子都得好几个月了吧?     石初樱见了的哪里不明白的,当下道:“让他去吧,我的身子比谁都好的,再没不稳妥的。”     悦姑姑这才点了头。     楚溆转身过来把石初樱扶到炕上,拿了软枕塞在背后靠好了,又轻声细语交待道:“你在家好好养着,别乱跑,收拾行李的事让下头人去办,别累着了啊!”     石初樱戳了他一指头,嗔道:“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神儿?你忘了我的本事了不成?别想那有的没得,快去快回!”     石初樱赶走了楚溆这只呆鹅,转身回了卧房,交待了不让人打扰,自己坐在卧房的暖榻上,凝聚起精神力,探入身体自查。     她现在也不知道肚子里的胎儿能否承受精神力,只能先分出细细一缕,缓缓深入到体内,沿着经脉慢慢行走。     “呀!”她轻声惊叫一声,“真的有哎!”     只见一颗蚕豆大小的肉球安卧在一处肉垫上,随着她的呼吸缓缓起伏着,石初樱欣喜之余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化成一双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肉球,,“这就是娘亲的宝宝了?!”           第一百十九章 不在状态的准爹娘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十九章不在状态的准爹娘     石初樱小心地、轻柔地抚了抚那小小的肉球,不过一点点大,触手可及的似乎有些温软,就那样静静地安卧着,却似乎有了生命的气息。     “娘的宝贝,你要快快长大呀!”石初樱在心里轻轻对这小肉球说话,就好像他能听到一般。     由于不敢断定这小肉球对她的精神力凝聚成的手有多少承受力,石初樱并不敢久留,喃喃地跟小肉球道了别,便收回了精神力。     虽然这次内视的时间十分的短暂,但至少她可以断定,自己的宝宝真的来了!她要做娘了!     石初樱独自在卧房里发了半晌的呆,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完全是空白地发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想什么了!第一次,她感觉自己傻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二肥的扑门声,石初樱才从恍惚中醒神过来。     “娘亲,二肥来了!娘亲,她们说你有新的宝宝了,是真的吗?娘亲不要二肥了吗?呜呜呜~”门一开,二肥便急切地扑到石初樱怀里,呜呜咽咽地撒着娇。     倒把悦姑姑吓得够呛,连声道:“小心些,小心,可别让小虎爷扑到夫人,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无碍的!”石初樱抱起二肥,轻轻摸着它的虎头,安抚道:“二肥会永远是娘亲的好宝贝啊,娘亲怎么会不要二肥小宝贝呢?娘亲是有了个新宝宝,不过,那也是二肥你的小弟弟或小妹妹啊,是不是?二肥是大哥哥,要帮着娘亲保护小弟弟和小妹妹的,对不对?”     在石初樱极力的安抚下,二肥终于扒在她怀里瞪着因哭泣而变得蔚蓝深邃的眼睛,滴溜溜看着石初樱,半晌才算想通了一点点,勉强点头道:“娘亲不会不要二肥宝贝,二肥宝贝才愿意做哥哥!”     石初樱被它气笑了,这小东西还讲上条件了,她轻拍了二肥的虎头一巴掌,“净瞎想,小弟弟或小妹妹还得在娘亲肚子里呆很久,你想做哥哥还得先练好本事,省得将来被弟弟或妹妹笑话。”     “二肥宝贝一定好好学本事,少贪玩。”二肥现在有了危机意识,很想抓紧一切机会让娘亲重视自己,唉,以后又来一个跟自己抢娘亲的人了。。。忧伤啊!     石初樱安抚好了二肥,又安抚悦姑姑道:“姑姑放心,我是从小到大在山上跑的人,别的不说,身子倒是不知比平常人强出几座山去。任什么事也不会受影响的。”     悦姑姑想着也是,不过还是跟石初樱强调了一番,此外又召集了石初樱身边服侍的人,把她知道的有关怀孕的注意事项细细说了一回,石初樱旁听。     悦姑姑直说了半个多时辰,才算歇了,喝了几口茶后又补了一句:“夫人,除了预定下口碑好的产婆,咱们还得寻访两个擅长照顾孕妇和产妇的人手,尤其是会照顾婴儿的奶娘,还有擅长妇科的大夫,这些都要提早预备上,细细品品,不合意的也有时间调换不是?”     石初樱千能万能,却对怀孕生孩子这些事毫无经验可谈,听悦姑姑说了这许多,她算是大体上有了个概念。尽管她还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像一般妇人那么在意,但有备无患嘛。     “这事姑姑先和外院的管事商量着,找到合适的人选我相看相看,合意的自然留下。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姑姑也尽管提醒就是。”     听了这话,悦姑姑犹豫再三,还是把丫头们都屏退了,悄声在石初樱耳边嘀咕了几句,石初樱脸上发热,小声道:“我知道了,他也快出门了,再不会的。。。”     任石初樱脸皮再厚,被人当面提及私密的事也还是不免脸红。     等悦姑姑告退了,楚溆也还没回来,想来老宅那边也有不少要嘱咐的话吧。     别说楚溆,便是石初樱自己,从刚得了消息到如今还有种梦幻般的感觉,她比楚溆也就强了那么一点点,而那一点点也还是她反应有些滞后的原因。这种不真实感到现在仍是挥之不去呢。     为了让自己尽快恢复正常,石初樱决定给自己找事情做,而她也确实还有要紧的事:给楚溆收拾行李。她才不会把这么要紧的事完全交给下人呢。     “去前院看看,侍风和侍电谁在?叫一个过来!”石初樱喊了玉竹去跑腿儿。     不过一刻钟,侍风就来了。     “以往办这样的差事,耗费时间这么长的,能带多少行李?身边能带几个随侍的人?”石初樱在书房见了侍风。     现在满府里都得知了夫人怀孕的消息,侍风也忍不住朝石初樱的肚子悄悄瞄了一眼,真是一点看不出来啊。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思,思索着答道:“这样的差事一般都有大队的人马随行,无论乘船还是坐车,都有放行李的地方。像将军这样的身份,三五个箱子总是能带的,至于随侍的人手至多可带六人。”公事出门,带几个人,占多大地方也是根据身份来的,即便没有明规,默认的也一样好使。     石初樱心里估算了一下,对侍风道:“前院的小厮里头,你们挑选出来4个这次跟着去历练历练,哪怕只能学出一个来,也好给你和侍电搭把手;选好了人先给我瞧瞧;     再有,出行的坐骑要提前找个兽医瞧一瞧,草料和常用的兽药也备上些;嗯,我会让人做些专门的料饼给你们带着,必要的时候用一下。”     侍风当然知道夫人让人专门做的东西必然不简单了,想来是应急的,他心里高兴,嘴角也翘了起来。     要知道,马匹坐骑对于他们这些出行在外的人而言,无异于另一双脚!这双脚状态的好坏,说是直接关系到身家性命也不为过!有了夫人的支持,即便是借了将军的光,他侍风也是感激不尽的。     “夫人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照顾好将军。人手的事,属下选好了再来通禀!”侍风目光熠熠地抱拳施礼。     “你去忙吧!将军的行李收拾好了我让人交给你!”     石初樱慢悠悠地回了正房,丫头们服侍着她换了衣裳,脱了鞋子,直接靠在炕枕上。     玉羽和玉树抱了薄被来,轻手轻脚地给石初樱搭在腿上,便悄悄地退到一边,安静地在隔间的小炕上铺了好几匹细棉布,小声商量着选料子给小主子做衣裳包被。     石初樱听在耳朵里也不由会心一笑,这才蚕豆大的小东西已经牵动了多少人的心了呢。     再想想楚溆,此时一定在祖父面前献宝儿吧?也不知这次去到底有多久。。。     东一想,西一想的,石初樱突然想到刚才吩咐侍风的事,自己还有没安排妥的呢。     别的不说,正所谓厉兵秣马,她见过楚溆对他的爱马的情谊,不夸张得说,跟兄弟也差不多,据说这马四五岁的时候就跟了楚溆,至今已经有7、8年了,一起上过战场,一起迎过亲,石初樱还是乐意给这匹马点好处的。     石初樱心思一转,倒想到了一样好东西来。     她喊来玉露,道:“以往煮茶剩下的茶渣都放好了么?”     玉露一向管着石初樱的茶水房,她闻言含笑道:“都留着,昨个儿奴婢还去查看过,咱们的竹篓子可真好,存进去的东西再不会霉坏的,这会子还新鲜着呢。已经攒了有两大篓子了。”     她虽然不知道夫人攒下茶渣作什么用,但她肯定是有用的,就像有的人家用茶渣填枕头一样。     “你明天让人搬一篓子谷壳的茶渣,称好分量,带到马房去,让人用一半豆子一半茶渣的掺了,现压些豆饼子出来。等这豆饼子做好了先给将军的马儿喂一顿试试,剩下的教给侍风带着。”     “是!”玉露歪着头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可还是点头记下了。     石初樱又想着给楚溆带些肉干,万一路上来不及吃饭,好歹垫垫饥,可不能在挨饿了。     厨房的一个小管事也是想在主子面前露露本事,听了石初樱的话,便笑着回道:“小的以前倒是做过一些个方便路上带着的吃食,夫人且听听是否合意,不合意咱再改。     这肉干平常煮烂了烘干也是可以,但老这么吃未免难过,小的用些蜂蜜稍稍腌制一下,这肉干的口感便不同了;     另外,出门在外吃什么都不香,小的觉着带些腌萝卜、芥菜头、酱红薯藤、腌小辣椒和辣椒嫩秧子、腌小脆瓜、腌茄子、菘菜、腌嫩酸笋等等,这些腌菜酸溜溜的,切成丁子,或者拿辣子、肉丁炒制出来,或者拿香油拌了下饭都是极好的,也不容易坏;     再有,我看厨房里有不少咸鸭蛋,蛋黄儿都出油的很,待小的让人多多煮出来一些,给将军他们带上下饭下酒都好。。。”     石初樱听这管事眉飞色舞的说了一顿,顿时觉得自己都要流口水了,趁她歇口气的当口,连忙道:“将军一去几个月,这些个既是不怕坏的就多备上些,还有,晚上现做几样来尝尝口味。”     见夫人这么喜欢,那管事终于圆满了,一脸红光的下去准备了。     石初樱看看天色还早,不由摸摸肚子,暗道真是遭罪啊,好好的愣是被她给说饿了。     好在晚饭前,楚溆终于赶了回来。     晚饭时,厨房果然多摆了十小碟子的腌菜上来,楚溆见了皱眉道:“怎么就给夫人吃这个?”     石初樱悄悄在他腰上戳了一下,道:“是我特地让人做的,你也来尝尝口味如何!”     楚溆听了不大赞成地皱皱眉,到底还是亲自给石初樱盛了一碗酸笋野鸡汤,口里还是劝道:“你现在不同以往,要多吃些果蔬,嫩肉这些,孩子才能长得白净,腌菜吃多了指不定生个酱色的小子出来!”     他这话一出口,别说石初樱了,连一边服侍的丫头都忍不住抿嘴笑了。     石初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说道:“又不是天天吃,顿顿吃,哪就那么严重了?那你帮我挨个尝尝,哪个更好吃、更下饭些?我饿了呢!”石初樱小小地撒了个娇,转移了这个话茬儿。     楚溆果然认真地挨样都尝了一回,还指点道:“这个酱薯藤咸了些,你少吃,芥菜丝拌香油不错,不过还是稍微炒一下再往里头切些芫荽才好;腌辣椒里头要放精肉丁、茄子丁,用香油炒。。。”     石初樱瞄了一眼上菜的厨房小管事,果然她那边已经一一记下了。     结果因为有了这十碟子酱菜,两个人晚饭都没少吃。饭后楚溆非要扶着石初樱在府里散步消食,石初樱无法,现在这人正在兴头上,说了也没用,只好由着他了。     “大哥说,他那边有口碑和技术都好的产婆,给府里不少妇人都接生过,咱们算着日子也提前订下来,省得别处找的不放心”楚溆一边走一边跟石初樱说在老宅得到的一些建议。     “还有奶娘,伺候小主子的人手也要相看起来,奶娘最好是生过一两胎孩子又壮实的。不图别的,这样的人至少照顾孩子有经验;     伺候的人也不能是毛手毛脚的性子,须得细心又稳重才好,还有,孩子也不能光让奶娘带,这样对孩子不好;     产房也要选出来,算着日子应是十二月里有的,估计今年八/九月份出生,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不过坐月子的时候稍微有些冷了,产房也要有地火龙才好,我看就在正屋西次间如何?”     石初樱耐心地听着楚溆唠叨着这些琐碎事,也点点头,倒是跟悦姑姑说的一样。     “这些都是大哥跟你说的?”说得这般详细,可见是个平日里极上心的,一般的男人可做不到这样,除了她家楚溆。     “有的是大哥说的,有的是嫂子说的,祖父也交待了一些。”楚溆想到祖父和大哥惊喜地笑容,自己也傻笑了起来。     “大嫂说明天会来跟你说说话的,我估摸着不止来她一个,且让人准备着就是了,你自己别多费心。”     石初樱也想着跟有经验的人学学,毕竟悦姑姑是照顾孕妇有经验,可到底自己没生过。     嗯,这么一想,她感觉好像一瞬间就理解了那些妇人为什么凑到一起就是谈论孩子和男人了。像怀孕生孩子这种事,又没有什么功法书或者玉简来供人学习,大家相当于都是散修,各自凭借经验修成正果。     而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遇到的情况不同,相应的处置方式也不同,效果自然也是不一样的,这种聊天能让大家多了解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及一些别人的处置经验,互相借鉴。。。嗯,生活中的智慧果然不能小觑了。     石初樱正思索着,就听耳边又传来楚溆的关切声:“累不累?我看你有些不大精神。。。”     人家是在思考好么!     石初樱心里叹一声,她虽不忍心打破楚溆如今的梦幻状态,可一直这么下去她也真受不了。     想到这里,她眼波流转,轻瞟了楚溆一眼,伸出一根细嫩的指头到楚溆眼前,点着一截指尖道:“宝宝现在才这么大点儿,哪就累着我了?我刚才是在想你说得话而已!”     楚溆看着眼前的一小截指尖,张了张嘴,半晌才低下头盯着石初樱道:“真的这么小?这、这要等多久他才能长大啊!?”     石初樱暗自翻个白眼,不过还是想了个主意出来,她歪着头问楚溆:“你见过冬瓜吗?”     楚溆略一想点点头,“见过!”手里还比划了一下大小。     “我跟你说啊,冬瓜刚坐果的时候也就这么大点儿。”石初樱比了下指头,又道:“一两个月就能长到你说的这么大了。我估计胎儿也是一样。     悦姑姑不是说胎儿要‘坐果’十个月左右才出生么?所以,千万别太心急,他在里头且有的长呢!真等到他能累着我的时候我自然会知晓的。”     楚溆不可思议地看着石初樱,认真地说道:“那怎么可能?鸡蛋生出来都有这么大一个,咱们的宝宝怎么可能还没鸡蛋大?”     “鸡蛋没生出来前也是很小的。。。吧?”石初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人简直没救了。     “再说,鸡蛋多大跟咱们宝宝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现在宝宝就蚕豆那么大点儿!”石初樱见楚溆又要说鸡蛋,不由急了,当下打断楚溆的话,一个纵身溜回院子去,还丢下一句话:“不许再跟我提什么鸡蛋!”     哼!刚才明明说得是冬瓜,这人偏又说什么鸡蛋,她这段时间都不想吃鸡蛋了。     “那、像冬瓜总成了吧?”楚溆一纵身跟了上去,果然大哥说得对,这怀了孕的女人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就许她说冬瓜,却不许人家说鸡蛋!           第一百二十章 关切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章关切     两人耍了一通花枪,终于不再纠结于胎儿现在有多大这件事了,作为新晋升格的准爹娘,他们也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忙,比如出公差。( 800)     此时,里外间的屋子里都已经点上了枝形的蜡烛,每个烛台上都有花枝一样伸出的三根灯碗儿,上头插着淡红色的蜡烛,把屋子里照的分外明亮。     现在离睡觉还早,楚溆就在燕居室里收拾自己要随身带去的武器和行囊,毕竟这些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带那些,怎么安置才更随心意。     烛光下,楚溆沉静而坚毅的面容如同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挺拔俊逸的眉毛下,长长的睫毛偶尔忽闪一下,他目光专注地在一堆物品里逡巡。     他目光最先落在了石初樱给他做的防护物品上,最近他经常穿戴着这些防护物品,仔细地磨合和筛选,毕竟他不可能随时都是全副武装的,所以他只选最适用于自己的。很快,他挑了石初樱给他做的‘坎肩’状的防护软甲和一对护腿出来,又细细查看过每一处,才把这两件东西放在另一旁。     接着,他从一堆小物件里又扒拉出两个上好的火折子,挨个拔开顶帽,旋出一截来吹着了试过,才重新装回去,再拿油纸细细裹好了,分别塞在软甲和护腿的暗袋里。     出行在外,没有火可是不行的。     藏好了火折子,楚溆又把石初樱事前准备好的伤药、止血药、百灵丹等一一安置妥当,再把侍卫们传递信号的焰火弹也密封好妥贴地收起来,此时他真心觉出了这软甲的好处来,以往出门,这些东西要么揣怀里要么塞在腰间,如今都‘穿’在身上,方便极了。     石初樱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楚溆整理行囊,似乎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一样。此时,他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帅气,那么迷人,让人看不够。可他就要走了。。。     石初樱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堵,眼里心里都酸涩得很,她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让泪意慢慢消退。再看过去的时候,楚溆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     石初樱咽下涩意,起身去了卧室,从一个屉柜里拿出一叠子的细软棉布和一个小瓶子出来,递给楚溆道:“万一受了伤,用这个包扎。这些布巾我都用药水泡过了,可以防止伤处恶化,对收敛伤口有好处。”     说着晃了下手里的一个微扁的小玉瓶,道:“你们这次去只怕少不了危险,你做护卫的一向挡在前头,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只要还剩一口气,这瓶子里的东西喝上一口也能救你一命。”说道这里,声音已经哽咽不止。     楚溆放下手里的东西,回望着烛光下越发美得炫目的樱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没接东西,反而默默地把石初樱揽进了怀里,紧紧拥住。     石初樱安静地把脸颊贴在楚溆的胸口上蹭了蹭,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里翻搅着的酸楚。     楚溆心里也不好受,低头轻轻吻了下石初樱的发顶,又紧了紧手臂,强压下心里的悸动,低声在石初樱耳畔道:“樱樱,别担心,我会好好的,你和孩子也要好好的。     大哥那里我都说好了,真有什么事叫人去找他;还有,如果有些闲杂事,就让岳扬去找顾梦蝶,他和我算发小儿,也是个能托付的。。。”     楚溆不厌其烦地叮嘱了一番,最后道:“真想把你揣怀里带着。。。不想这个时候离开你,留下你一个人带孩子!”     石初樱正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却被他一句话给惹笑了,什么叫她一个人带孩子?孩子还在肚子里好么?石初樱垫起脚,惩罚地在楚溆的下巴上咬了一口,“胡说什么呢!”     楚溆原本就强忍着,如今得了这送上门的机会哪肯就这么放人,当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两个人好一通缠绵,惹起一身的火,可楚溆想到大哥说的话,不由有些泄气。     “樱樱!”楚溆呼吸有些粗重,他缠在石初樱耳边轻声低唤,那声音里一半是欲念,另一半却好似委屈。“你说咱们的孩子是不是早了些?”影响当爹的福利啊!     石初樱软软地依在楚溆怀里,听了他的声音也只软绵绵地应了一声,“什么?”     她这副春雨海棠待采撷的样子更是引得楚溆胀痛不已,他重重地顶了顶,闷声道:“你说呢?”     石初樱被他撞得瞬间明白了过来,她吃吃笑道,“怎么?大哥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才不是,陈大夫说的。。。”楚溆直接把陈老大夫当了替罪羊,咳咳,毕竟大夫说什么都算是有理的。     “傻子!那是旁人!咱们两个却是不必!你也不想想,昨天你不是还。。。怎么今天就不成了?不知道有了的时候不也就那样了?”石初樱眼中春波荡漾,含笑斜了楚溆一眼,紧接着她一转身,挣开楚溆的手臂,朝桌案走去,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楚溆收拾好的行囊里,那个小瓶子更是被她塞进了软甲的暗袋里。     楚溆站在当地还在想石初樱的话,也对啊,孩子又不是今天才有的,这一个多月他们可没少。。。那啥,所以。。。     嘿嘿嘿!楚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樱樱,那咱们继续?”楚溆从后头抱上来,把下巴搁在媳妇的肩窝里,心里美的直冒泡,可不么,他先前还以为这一年都没得吃了呢。     石初樱回眸一笑,楚溆瞬间热血上涌,一弯腰抱起人来大步朝卧房里走去。     “你、要小心点儿!”石初樱小小地嗔了一句,便反手抱了楚溆的腰,人也偎了过去,想想三日后就要分离,她心里也很是不舍。     许是分离在即,也许是有了惊喜,今天俩人少了以往的亢奋激烈,更多的是缠绵缱绻。     事后石初樱懒洋洋地趴在楚溆怀里,意态慵懒,此时看她面上眼里全是春意,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桃子,粉嘟嘟水灵灵的诱人,引得楚溆不由自主地上去啃了一口。     石初樱也懒得躲了,只张嘴回咬了一口,楚溆‘嘶’的一声,抱怨道:“肯定咬出印儿了!”咬得这么重,肯定是下了力的。     石初樱拧了拧身子,声音沙哑地嗔道:“干嘛还不出去?”     楚溆闷声笑道:“用完就丢可不成!再呆一会儿,啊?”说着他动了动身子。     “不许再来了!”石初樱拿指头戳戳某人胸前硬邦邦的肉,眼神朝他荡了过去。     “咳,好吧。”要不是想到樱樱肚子里的小肉球,他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呢。唉,早知道他就该再等一年在要孩子。原本他还想生好几个,不过照如今这情形,他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     隔天上午,石初樱就迎来了大嫂刘氏、大房的周氏、程氏,三房正怀着的身子的叶氏,以及四房的关氏等妯娌。     刘氏眼瞧着石初樱快步迎了出来,不由叫道:“哎呀,你可慢着点儿!你这走得也太急了些!”说着人已经几步赶上来,轻轻扶住了石初樱的胳膊。     石初樱心里知道自己没什么,可到底没法挨个解释,直好笑道:“嫂子们放心,我身子比别人结实,我小心些就是!”     说着,她又招呼着叶氏道:“洵嫂子怎么也来了?您这身子可能行?”     叶氏摆摆手笑道:“我可比你有经验,我心里有数,没事的。我今个倒是要教教你了!”她打趣道。     “嫂子们乐意教我那再好不过了,中午我备下好酒好菜,好生谢谢大伙儿!”石初樱边说边引了众人到正房燕居室里。     叶氏被让到炕上,刘氏等人也都在炕沿上坐了,玉露和玉树等人上了茶点瓜果便退到外间,只留下主子们说话。     “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石初樱见几个妯娌都是自己来的,不由问道。     “宗学里开学了,大的都上学去了,小的在家也有人看着,咱们难得轻松一次,不用管他们的。”其实是怕小孩子冲撞了石初樱,毕竟以她们的经验,不到三个月的胎儿太娇气了些。     周氏代几个妯娌答了话,又关切地问了石初樱的怀孕反应如何。     “到也没什么感觉,硬说起来,前些日子起人是有些犯懒。”     说起怀孕的事,几个妯娌都是生过孩子的,甚至不止一个,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让石初樱眼界大开。     她从来不知道妇人怀孕生孩子竟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在里面,又听说每个孩子来的时候反应都有可能不一样,又问她是不是做过什么胎梦,口味什么变化等等,直听得石初樱如同进了另一座山,深感里头宝藏无穷,急需探索。     “你呀,怀着身子骨头汤要多喝,不然等月份大了容易腿抽筋,任你是谁也逃不掉的;也别补的太厉害了,孩子健康就好,补得太大了,第一胎生的艰难。”周氏自己已经生了三个子女了,几个妯娌里她年龄最长,这方面她到底经验更多些。     “也别太小心过头,还是要适当活动活动,到时候好生养些!”程氏也嘱咐一句。     几个人又拿出各自准备的小物件给石初樱,“小衣裳就要做成这样的,边儿不能滚着,而且毛边要朝外,可不能跟大人的衣裳似的体面都留在外头,小孩子娇嫩,受不了一点委屈,不然就要哭个不停。     但凡孩子哭了,必然是有不舒适的地方,只不会说话,全靠哭告诉大人。可不能嫌烦了不理。”刘氏是亲嫂子,心思也细腻,提醒的更细致些。     “孩子生下来先别急着喂奶,先给他喂几口温水,等他把胎便排出来再吃奶。奶娘是要备着,可你自己的奶要先给孩子喝几顿,毕竟他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有你的血脉,吃了自己亲娘的奶总要自在些。”     “这话怎么说的?”大家听了平时不大有声响的关氏的话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关氏难得被这么多人一起关注,脸微微有些发热地说道:“是我娘教我的。我母亲家隔壁住了一个老产婆,平日里关系不错,她教我娘的。     她说小儿自怀上起就在娘肚子里,大一些后更是泡在羊水里,有脐带连着母子,母亲吃什么孩子就得着什么。孩子刚生出来,满嘴里都是羊水才需得倒着拍出来,不让就自己呛着了。     胎儿没出来的时候吃的都是羊水,冷不丁的给了奶水倒不好,必得先喝上些温水把肠子里外通干净了才好吃奶。饿一会不要紧,不能太急着给孩子吃奶。。。”     关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也是难得了,不过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妯娌不由都开始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这话还真有道理!”刘氏拍拍关氏的手,道:“我们容姐儿就是刚生下的时候没养好,这才一直身子不硬实。     我那会儿看她小小的一团,又哭得像小猫似的,心里舍不得,早早就让奶娘喂了,结果她肚子一连涨了好几天,小小的就喝起了肠胃药。。。唉,都是我这当娘的不是。。。”刘氏说起容姐儿来后悔不迭,自己都养了两个儿子了,偏生一个女儿没照管好。     。。。     石初樱难得认认真真地听了一回育儿经,又招待妯娌们用了午饭,临走前,刘氏又跟石初樱定下产婆的事,产婆一般大户人家都不止用一个,因此关氏也愿意给她娘家那边说的老产婆递个信儿,如果能行两个产婆就算有准儿了。     “缺什么、少什么,或者有拿不准的,就叫个人来说一声,咱们妯娌再没有什么见外的。孩子好比什么都要紧!”     周氏挽着石初樱的胳膊嘱咐着,因为没有利益冲突,而且上一次她们还一起整治过蒋家,如今妯娌们说起话来也亲密许多。     石初樱少不得一一应了,又亲自把人送到门前,望着车走远了才回转。     ================================     “夫人累了一上午,这工夫很该歇歇去了!”悦姑姑不大赞成地看着石初樱劝道,这一上午对个孕妇来说还是累了些。     石初樱听了满满一耳朵正想着细细琢磨琢磨,便应了。     玉露又煮了云谷壳茶汤来,石初樱小小地喝了几口,便靠在软枕上闭了眼歇息着,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夫人睡了!”玉树抱了薄被来,轻轻给夫人搭上,又招呼几个丫头退到了外间。     “到底是不一样了,以前咱们夫人可哪用睡晌午觉?”玉羽嘀咕着,手里还翻检着几块料子,都是给小主子准备的。     “哎,我今天才听说,原来这小儿的衣裳竟然是朝外做的。”玉珰拎起一块细棉布,啧啧道:“这么点儿料子,做出来得多小啊!”     “比二肥小虎爷的还小呢!”玉竹笑嘻嘻地说道。     “小声些,别吵到夫人!”玉树一句话,几个丫头做了个鬼脸,都禁了声。     石初樱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了,她睁开眼睛眨了眨,心话,这可真奇妙,就这么睡着了?!石初樱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要睡的。     一定是这小肉球自己困了,才连带着她也跟着睡了一觉,谁能想到呢,这么点儿个小东西竟能使唤人了?!     石初樱瞧瞧四下没人,便凝集了细微的一缕精神力再次进行内视,她用精神力化成的手指轻轻地在小肉球上摸了摸,呀,如果她的感觉没错的话,这小东西似乎在睡觉觉呢。果然,自己是受连累的。     不过好奇怪啊,为什么她好像能感觉到这小东西在睡觉呢?     石初樱又试探着摸了摸,哟,小肉球似乎动了动,好像被打扰了嫌烦呢。。。     “小样儿,竟然还有脾气了!小心娘收拾你!”石初樱嘟囔了一句,讪讪地退了出来。     她刚要伸个美女腰,突然想到上午几个妯娌说的话,说曾经有个孕妇就是不小心伸个懒腰孩子就给抻掉了。这实在离谱,不过石初樱还是放在了心上,小心地伸了伸,舒服了一下就起身了。她还要给宝贝理屋子去呢。     她听说空屋子对小孩子不好,最好提前聚拢些人气,嗯,她决定就在西屋招待关系亲密的女客和孩子们,她自己没事也要多去那边走动走动。     唉,才这么小就开始折腾人了,石初樱含着笑,夸张地叹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打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一章打算     石初樱刚出了正房的门,前院有人来报,内务府来人了。     因要招待妯娌们,楚溆早上出门的时候交待过他今天约了顾梦蝶等几个友人在外头小聚,中午不回府,所以这个时候有官差之类的上门都报到石初樱这里。     石初樱脑子里快速地想了一遍可能涉及的事情,倒真没有什么与内务府太相干的,便问一句:“是便服而来还是着了官服?”     那报信的小厮躬身答道:“回夫人的话,是位有品级的内监。”     既如此,石初樱又回房换了身银红绣百蝶的二品夫人的正装,头上也插了一只展翅的金凤钗,带着丫头们去了前院楚溆的议事厅。     待石初樱升就了座,岳扬等管事也燕翅状列在两侧,石初樱令人去请已经等了有一会儿的内监。     随着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石初樱见门外进来的是一个身着墨绿内监袍服、略显纤瘦的年轻内监。     石初樱打量来人约摸二十几岁,挺眉秀目,面色沉稳,应办老了事情的,那内监垂着下眼睛,自称‘程仁’,躬身见了礼。     石初樱也不套近乎,直接问了事由。那内监也是见多识广的,知道这府上夫人能当家,当下朝北一拱手道:“奴婢奉上峰指令,催请贵府将正堂堂号上报内务府备案。”     “正堂堂号?”     程内监耐心给石初樱解说了一回,原来分府独立出来的宗室子弟,在开府之初就被要求拟出一个正堂的堂号上报内务府,人们将以此来区分同样爵位的人家或大族分支。     例如镇国将军这样的爵位就有好些家,但人们提到‘宁寿堂’的时候就知道是指正阳胡同老将军这里,而不是别家没,相反也是一样。     这也不能怪内务府上门催办,从开始建府到现在也有半年之久了,外头谁家不是三个月之内就报上去了的?实在是他们家耽搁得太久了些。     经他这么一提,石初樱倒想起来,她记得刚成亲那会儿楚溆也提过这话,两人还玩笑般地在‘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这一句里取名字,什么‘荣安、华茂、春华’之类的想了好几个。     不过鉴于堂号的寓意大多是荣华富贵、福寿安康这里老气横秋的字样,不合他们俩还年轻热血的心境,两个人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就把这事搁置了。     鉴于堂号算是影响子孙后代的大事,石初樱也不越过楚溆这个当家人自作主张,便说道:“好让程内监知道,我们倒是已经拟了名号出来,只事关重大,还等大师掐算过,一旦得了信儿,我们便即刻上报,想来也不会耽搁多久的。”     岳扬等客卿站在下头心里直嘀咕,也没听将军说过请了大师掐算什么堂号这事啊?     堂号要伴随府邸几十上百年,慎重些也是必要的,程内监听得只等大师掐算出结果,那想来也快了,他便只略略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石初樱眼都不眨地打发走了程内监,在一众客卿不解或疑惑的目光下施施然地回了正房。走到正院的时候,石初樱抬头看了看,不由点点头,嗯,确实,连书房都有个名号,她这正房也该有个才是。     因被取堂号这事插了一杠子,石初樱也不打算自己去布置西面的屋子了,反正屋子她以前是瞧过的,凭他的记忆在没有错,只管一样样的吩咐人去改换,她自己则琢磨着趁楚溆不在府里,她回一趟摩云山的可能。     其实在得知怀了身孕的时候她就闪过这个念头,只不过当时没有深想,加今天取堂号的事,她觉得很有必要让师傅占卜一个好名,这样一来回去一趟也很值得了。     只是两个主子不可能都长时间不在府里,她要回去的话,也只能是十天半个月的,而且老宅那边也要说得过去才好。。。     石初樱想来想去不能瞒着楚溆悄悄走,毕竟他们成了亲,这种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事还是不要做。     石初樱打定了主意便拿起上次没做完的荷包,继续做了起来。     这荷包是有里有面的,里子的石榴形状已经做好了,现在是在裁好的锦缎上绣东西,然后才能跟里子合起来。石初樱在上头已经绣了一对鹿,现在她要再加上一只小鹿,反正也不是满绣,不过是绣斗篷那样只绣上轮廓和主要的地方,剩下的留白,既简单又好看。     绣着荷包她又想着也不知道这肚子里的小肉球是男还是女,这衣裳的颜色倒不好选了,嗯,等小肉球大一些她得问问。。。     手上不停做着活计,石初樱的心思又飞远了,她想到楚溆的衣裳也得收拾起来了,一时间竟觉得忙不过来似的,石初樱便喊来丫头们,把几个玉字辈的丫头指挥的团团转,才总算收拾好了一堆东西。     楚溆回来一进屋子,就见到四个超大号的箱子。     “这都是。。。我的行李?!”楚溆揉了揉眼睛,上前几步掀开一个看了看,满满一箱子衣裳,目测下来光斗篷也有不下五件!其他的也不用看了,估计也差不多是这样。     “你看看,还缺什么不?我还预留了一只箱子呢!”石初樱见楚溆回来,连忙牵了他挨个看一遍,又细细说了什么东西在哪个箱子里等等。     “樱樱!”他是出去办公事,又不是踏青游玩,哪用得着这么多东西啊。     “哎,你现在是成了亲的人,再不能那么随意对付了。不然,人家会觉得你这个媳妇白娶了。”石     初樱摇摇手,坚持自己的决定。又听得楚溆自己没有特别要带的,她直接让人把另一只箱子装满了吃食。     楚溆抗议无效后,眼睁睁地瞧着四个大箱子被抬了下去。     石初樱想了想,还是把内务府催堂号的事跟楚溆说了一遍,包括自己的托辞。     楚溆闻言一挑眉头,戏谑道:“哦?是哪个大师?”要说了解石初樱,无名道长第一,楚溆绝对是     第二了。他一听到这事就知道是樱樱在糊弄人了,亏得那些个客卿还东猜西猜的。也是,谁能想到一个辅国将军夫人竟当着这么大一群人明目张胆、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瞎话呢!     “我说这人你也认得!”石初樱笑眯眯地回道。     楚溆只‘哦’了一声,不急不忙地往卧室里换衣裳去,顺便路过石初樱身边捉了她的手腕,把人也牵了进去。     “今个儿累不累?大嫂她们可说了些什么?”楚溆边走边扶了石初樱的腰肢,把人护在臂弯里。     “别提了,今天大开眼界了!真没想到怀孕生孩子还这么大学问。要不是听嫂子和弟妹说了这些,我自个儿生的话,我估摸着跟山上的母猴下崽儿差不多。”     “混说什么!”楚溆一巴掌轻轻拍在石初樱的脑袋上,嗔道:“什么母猴?!你若是母猴,咱们孩子是猴崽子?”     两人进了卧房,楚溆并不让石初樱再动手,把她安置到榻上坐着,自己脱了外袍,拿了套里衣到浴房去换洗。     石初樱朝着楚溆的背影砸咂舌,要不要这么小心啊!     吃过晚饭,石初樱借着散步消食的机会跟楚溆提了堂号的事,然后她停下脚步望着楚溆道:“我想在你走后回一趟建州。”     楚溆微微一愣,但并没有说话,只握了石初樱的手慢慢往前走。     石初樱见他没反对,便知道他在等她的进一步解释,便道:“我也是认真想过的,一来我想把这个好消息早点告诉师傅,二来,师傅给瞧瞧这孩子,再有,我也想让师傅把堂号给掐算一下,师傅这个本事我没学,只能求他老人家出手了!”     楚溆一脸精怪地看着石初樱,心话,这么大的本事樱樱竟然没想着学?不应该啊!     “咳咳,这个我觉得学了没用,不能给至亲算,给别人算我又没兴趣。。。”石初樱耸耸肩,她是真没兴趣。     楚溆没有接话,只默默地扶着石初樱走着,许久后,他轻声道:“你打算去多久?”     “来回有十天左右差不多!”     石初樱话音一落,楚溆就住了脚,寒星般熠熠生辉的眼睛极其认真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确定?”要知道从京城到建州最快也得十天,来回光路程也要二十天,樱樱说的是来回十天,而且她不可能到了就返回。     石初樱看着楚溆用力地点点头,道:“我的脚程很快的。”     好吧,楚溆承认他家樱樱或者樱樱的师傅确实不同一般,但这么神出鬼没也着实让他吃惊了。     “既然要回去,我也不拦着你,(想拦页拦不住)不过你也不要赶得太急,毕竟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另外,我会跟祖父和大哥那边说一声,就说我走后你要到咱们的庄子上去散散,大约半个月左右回来。时间的话你自己掌握着,别差了。”     石初樱此时欣喜不已,楚溆出面帮她把事情铺垫好的话,她就省事多了,也不用担心老宅那帮人问     来问去的。     嗯,这个必须表扬,石初樱想到做到,她揪过楚溆的衣襟,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还不忘奉承楚溆一句。     “路上乖乖的,不许做那些有的没的,不然如果被我知道了,以后再不给机会出门的!”楚溆威胁了一句。     石初樱连连点头,说一套做一套她也很是拿手的。她记得兵法上是说‘兵不厌诈’什么的么?可见这使诈也是被允许的。。。吧?     得了楚溆的允许,石初樱隔天就开始张罗起来,她这次回去并不打算在望云山的宅子里露面,而是直接上摩云山,所以她不用带什么京城的特产之类的,只给木华带几件精致的小玩意儿就好了。另外,二肥是一定要带的。     悦姑姑等听说夫人要去庄子上也来打听如何安排,石初樱只笑着说道:“是将军安排的,不用咱们操心,庄子上都是备好了的。连人手也不用带。。。”     尽管不明白这样安排的理由,大家也还是接受了,毕竟石初樱平时就不怎么按常理行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别(捉虫订阅赠送45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二章离别(捉虫)     尽管他声音很轻,但护卫们哪个不是有一身好功夫在身的,又怎么会听不到?前面的话哪家媳妇都啰嗦得差不多,而听到后面这句他们当即哄堂大笑起来。     张苍更是拍着楚溆的肩膀,嬉笑道:“哥哥你放心,真有什么美人扑过来,弟弟我第一个帮你挡下来,绝对会保住你的清白之躯,喔哈哈哈哈~”他笑得那叫一个畅快、猥、琐。     现如今在他们护卫圈子里,有谁不知道楚溆是媳妇奴啊!不过,要是能有个这样厉害又能干的媳妇,他们咬咬牙也能忍着不偷腥啊。只不过是楚溆这小子运气好罢了,随便进趟山都能捡个这样的有本事的媳妇回来,要不说同人不同命呢!     宗室侍卫营这次一起出任务的侍卫统共八人,侍卫营的则有十四个人,这还不算六皇子身边原有的皇家侍卫,这次宴请其实是有意让大家提前熟络一下,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大家要在一起合作,免得生疏了。     这样的宴席六皇子自然不会从头到尾出席,他不过是开始的时候来走个过场,剩下的就由他信任的护卫长代替了,所以大家说笑起来也随意些,气氛更轻松融洽。     在这些人里,楚溆不是最突出的,但绝对是最特别的,谁让他有个人人羡慕的媳妇呢。     楚溆也不在意别人的打趣,他一挑眉拍掉张苍的手,轻瞥了他一眼,道:“以后有这事儿就全靠你了。”     “那是、那是!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亡了兄弟我的深情厚意啊!”张苍伸着手,抖了抖手指,讨要好处。     “哎,我说承智,你媳妇这次都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边儿上也有人凑趣地问道,他们都好奇死了。     自己丈夫大老远的出任务,要说辅国将军夫人不给准备点好的,打死他们都不信。他们这些护卫如今可是‘万慈药材行’的主力客户,听说这几天万慈的各种伤药什么的几乎都被一扫而空了呢。     不过,他们相信,谁缺了药材,他楚溆也不会缺的。     楚溆自然是不会缺的,因明天就要出发了,昨天晚上他家樱樱很是把几个箱子全都又查点了一回,并指着塞在一个大箱子里的带锁小箱子跟他说这里头都是药,有金创圣药‘碧波万愈膏’、止血灵药‘紫茎鹿草膏’、甚至冻伤、烧伤、接骨的药膏都分别备了一瓶,并跟他一一说了用法。     楚溆和石初樱都有一种感觉:此行绝对不会平静!所以,既然不能贪生怕死地不去,那就只能尽量周全,以防万一。     听说南边这个时候还时常淫雨霏霏,石初樱又从嫁妆里拿出一套大号的蓑衣斗笠和草鞋,这个是用成熟后的云谷老叶子编制的,又用树胶粘牢,别的不说,只水火不侵这一样就足以成为江湖至宝了。     当然,石初樱也赶着做了些稍微寻常些的药,比如,用50年的野参熬成的参膏,在伤重不治或者气力衰竭的时候吊一口气,至于寻常的伤风受寒、晕船之类小毛病,楚溆因喝了不少松露酒,身体又被万毒消散清理过,得这种小毛病的机会是很的了。。。     因隔天要远行,下午楚溆他们都能早早就下了差,上峰也给他们这些人处理家务的时间。不过他是和大哥楚洌一起回到府里的,也没进后院,只让人往后院说了一声,自己则在外书房跟楚洌以及岳扬等几个信任的客卿和管事细细商议府里的事情。     他这一走说不定要三五个月才能回来,北山建野囿的事,外地庄子上的事,南郊果园子的事,还有府里四时八节等等各类事情,很多事情都要交待。     甚至如果他出了万一,府里的各种状况如何处理也都有交待,这些是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人每次出任务之前都必须要做的,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这些事情平日里自然交给管事们打理,一旦有突发状况则由楚洌替他处置,这也是昨天晚上就跟石初樱商量好的。毕竟石初樱并不喜欢被绑在府里整天耗在这些琐事上头,这也是让楚溆牙根痒痒的地方。     别的女人家,哪个不是整天眼睛盯着钱袋子,手里紧攥着管家权,男人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巴不得自己直接把家产拢在手里,只有他家樱樱才不稀罕。     石初樱原话是这么说的:“家里的事,小事交给管家,大事请大哥给帮忙看着些。我又不差这点家产,你要是连命都没了,我要家产有什么用?     你放心,你要是没了,我也不留恋着京城。我回山上去,把宝宝生下来好好养大。而且等他长大点了,我还带着他去给你报仇。     不过,你最好还是保住这条命,不然我是不会给你守寡的,我会给宝宝再找个新爹。”     这话把楚溆当场气一个倒仰!也顾不得肚子里的那个了,直接把媳妇压在榻上收拾起来。     刚好这几天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都做的不爽,逮着这个机会又借着一股子邪劲儿可不就狠狠地弄了一回。这天晚上一直到四更天,卧室里还传来楚溆的嘶吼和闷哼的声,悦姑姑担忧地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趟,却也无法。     饶是石初樱体力好,第二天也腰酸眼皮沉的,以至于早上楚溆出门的时候她都没起身,只伸出一只白嫩嫩的脚丫,软绵绵地在楚溆身后踹了一脚,换来某人一阵爽朗的大笑。     而此时好不容才得了消停,能睡好好一觉的某小宝宝很是鄙视了自己亲爹一回:无耻的老头儿,只图自己痛快,连小宝宝都不管不顾!本宝宝记着你的小黑帐!     而到了出行前的晚上,楚溆倒是老老实实地拥着媳妇说了一夜的话,把这两天前头安排的事都细细汇报了一番,又把一把钥匙交给石初樱,道:“这是咱们家机要库房的钥匙,就这一把!地点就在冰湖下方,入口在咱们南窗的榻下面。。。     现在里头也没藏什么东西,你有时间可以先去看看。”     想了想又道:“将军府的大印我留给你,什么事情需要用印,你按照章程来就是,你不在府里有些事情延迟了也不要紧,咱们府上没什么了不得的事。”     “再有,我跟大哥提了你回山上的事。大哥说,其实你可以回去住对月的,这也是俗例。但我想你要是四月还回去的话,三月下旬就要出发了,光明正道地带着人和东西回娘家去才好。这次就悄悄地走半个月吧,如何?”     石初樱也没想这次呆很久,当下点头应了。     楚溆见她格外乖巧懂事(其实是某人自以为的),心里更加不舍,一手护在石初樱的肚子上,一边窝在她肩窝里说:“宝宝乖,爹爹不在家,你要好好照管你娘,不许捣蛋让她不舒服,不然等你出来爹爹打你屁股!”     某小宝宝恨自己现在连脚都没长出来呢,不然铁定先学娘亲踹这人一脚,你要哄媳妇高兴是你的事,干嘛非要欺负胎儿啊!小黑账又记了一笔!     =======================================     离别难免伤感,所以楚溆不让石初樱去送行。     不过石初樱还是早早起身,穿戴整齐,坐着府里的马车碌碌地往皇家内码头去了。     石初樱是第二次来皇家内码头,第一次是到京城出嫁的时候,那次来不及多看就被接走了,这次不一样,她已嫁作人妇,可以随意一些了。     石初樱挑起车帘,四下打量,来送行的车马不算少,石初樱甚至看见了几个熟人,大家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也没多聊,毕竟今天的重点不是她们。     楚溆他们这次乃是圣上明旨钦差出行,一切都按照六皇子和钦差的仪仗来。     楚溆要先到宗室侍卫处集合,听上峰训示,再一同前往指定的地点会合了六皇子等人再一起过来。     而现在的码头上只有来来往往的劳力和内监、船上的管事等人在轻声交办各种事项。而出行诸人的行李已经提前送了过来,正在按照事前的安排装船。     石初樱眼力一扫,便在一艘豪华高大的楼船上发现了侍电等几个府中护卫的身影,他们带着四个新选拔上来的小厮正在指挥着劳力装行李。     石初樱甚至看见一个箱子被抗了上去,侍电立刻指了一个小厮随在后面照应着,她不由点点头,这样总归是更让人放心了。     从清晨一直等到日出后,远处才传来一阵阵先导开道的声音,石初樱等人的车马也避到了远处。不一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传来,一队衣饰鲜明的侍卫驱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石初樱看清了侍卫的服饰,先导应该是侍卫营的人,果然,在第三排里见到了张苍和陈天保。     这两个人是和楚溆是老搭档了,侍卫这种拼命的差事搭档很重要,彼此越是熟悉才越好行事,有些时候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足以交流,跟本不用说话,所以,上峰也乐意侍卫们搭档出任务。     侍卫们两人一排,穿着秋香色锦绣侍卫服饰,头戴着攒了红樱的银盔帽,挎着腰刀威风凛凛地行了过来,过了五排后面就是两对宗室侍卫营的侍卫,他们穿的是张扬的杏黄色锦衣,头戴金盔帽,也骑着高头大马,只是腰里却挎刀佩剑各不相同。     石初樱在这四个人里没见到楚溆,却见到被护在正中间的六皇子是个略显清瘦的青年人,在他左右有随身护卫,这些护卫显然是他自己人,衣着并没有统一制式,武器也各不一样。     目光越过这些人,石初樱终于看到一身杏黄服饰,寒眉冷目,神情端肃地骑在马上的楚溆,他一手带着缰绳,腰上佩着他升级后的邀月剑,目光偶尔警惕地扫向四周。     这么辉煌明丽的衣饰也没能抢夺去他的气势!     尽管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石初樱再见到他的身影还是心里泛起蜜浪,继而又被酸楚所代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感知,楚溆的眼神转了过来,定在石初樱的车上看着,石初樱挥了挥手,楚溆微微颔首,队伍就从眼前过去了。     这个时候后面又有赶来的送行的皇室子弟和官员,还有传旨的内监。     石初樱并不太关注这些人,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溆,直到看见这些人到了码头上下了马,各自分散开,六皇子等人又跪接了一道圣上勉励的旨意,再与送行的人告别。等先头的人在船上安排妥当,六皇子才带着人上了船。这个时候送行的下属的家人才赶上来与侍卫们告别。     石初樱也下了车,楚溆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拥住石初樱,扯了斗篷遮掩,狠狠地亲吻一番。石初樱也是忍不住无声地流泪,借机发泄似的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再难分难舍,也得分了舍了。     楚溆吻一吻她脸上的泪,贴着耳畔柔声嘱咐一句:“在家要乖,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回头又对着正急得在地上直打转的二肥交待一声:“看好家,别让人欺负你娘亲!”     二肥原本见娘亲被这坏人裹起来欺负还急得够呛,想扑上去咬人来着,现在听见他的嘱咐觉得还算靠谱,便‘呜嗷’一嗓子,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楚溆见樱樱脸上又有了泪,便拿大手擦了一回,只石初樱无声的泪滚滚而落,越擦越多,楚溆仰头攥了攥拳头,一狠心转身走了。     这就是男人。     永远不要指望着他们跟女人一样,沉醉在离情别绪里不能自拔。     最后一拨人也登上了大船,过了大约一刻钟,随着一声号令,船帆层层张起,缓缓离开了码头往远处驶去。     直到见不到船影,送行的人才纷纷登车离去,石初樱也压下追着楚溆而去的冲动,郁郁地坐车回府。即便是二肥不停地跟她说回摩云山的事也没让她高兴得起来。     唉,男人这东西,天天在家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哪怕是出去一整天不回来也没什么,可一旦离家外出,尽管还没走远,就已经把女人的心也带走了。     石初樱呆坐在燕居室里,各种没心情,二肥懂事地趴在她身边陪着她,悦姑姑也过来劝说一回,怎奈石初樱就是打不起精神来。直到李三媳妇抱了小李芸过来,石初樱看到歪歪扭扭走路的小姑娘,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才张罗起午饭来。她可以不吃,但宝宝不能饿着。     大家见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渡千山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三章夜渡千山     隆冬时节,初五的夜晚黑暗、冰冷。     在广阔无垠的山野里,夜晚更加显得深邃沉寂,墨染一般的天空中不但没有明月高挂,甚至连星星都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颗,像高远苍穹的眼睛一般,闪烁着幽幽的冷光静静地俯瞰着大地。     黑夜如同一块巨大的黑暗幕布遮掩了一切,又如一张洞开的凶猛的野兽的大嘴,吞噬着一切。在这万物收藏的黑夜里,一切生灵都谨小慎微地隐藏着自己,生怕招徕祸患。     不过,当然也有例外。     石初樱一身行装打扮,身上系着玄色闪银绣刺玫的斗篷,悄然地出现在旷野里,她缓缓释放出些许精神力,手握莹石,整个人轻盈盈地飘行在空中。     她脚下凌云步法变换,借着空中缓缓浮动的气流,如踏云端一般悠然穿行在山野之间,她,正凭借着夜晚的黑暗,飞渡千山。     半空中,迎面而来的凛冽寒风吹起了石初樱的斗篷,露出里面一身莹白的仙子裙,然而,风驰电掣的速度让人根本无法看清这一切,转瞬之间,石初樱的身影如同银色的流光一般划过冰河山川,身边黢黑的景物更是呼吸之间化为一道道残影。。。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速度有多快,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为了尽量减少释放精神力对外界的影响,石初樱手里握着两颗莹石来吸取能量,即便如此,这少许精神力的持续释放也使得所经之处方圆百里的生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若不是这威压消失极快又没有恶意,就这一瞬还不知道会损伤了多少性命!     石初樱的悠然并不等于别人也能体会到。     二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冷冽的寒风刺骨。     它毛茸茸地蹲在娘亲的肩头,两只前爪抱住娘亲的脖子,把自己肥硕的小身子紧紧地挂在娘亲身上。它紧闭着眼睛,迎面扑来的冷冽之风把它头上的虎毛吹得根根倒立,身上的小斗篷也飒飒作响,早被吹得鼓涨了起来。二肥不得不关上耳朵来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     唉,现在后悔蹲上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没办法,娘亲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石初樱以前没有这么快行过路,二肥自然也没有跟着经历过,所以此时还无法适应这种速度带着的状况,例如顺贴的虎毛吹得炸起,例如口鼻周围的毛上都是冻起来的冰霜。二肥觉得它娘亲如果一直这样跑下去的话,自己没准就会变成一只真正的树挂虎。     没等二肥心里纠结出结果,它们面前又出现了一座黑黢黢的巨大高山。石初樱也不费力的绕行,而是倏忽一晃,连续凌空上踏,凭空上窜而起,几个呼吸之间就直冲到了山颠。     她在山颠的树梢上驻足,放开眼力观望了一下方向,紧接着一扭身形,脚下一点树梢往西侧跃身而去。     这一路上这样的情形也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二肥每每被晃得以为自己就要掉下来了,吓得它不得不四足发力紧紧抱牢娘亲的头,可娘亲实在不体贴人,她甚至还抽空嘲笑一下二肥抱得太紧。     蹲在高处的二肥吹了一个来时辰劲风后实在是吃不消了,它费力地挠了挠冻僵了的小爪子递信儿给它娘亲。     石初樱感觉到二肥的异动,也放缓了速度,关切道:“二肥怎么了?想嘘嘘么?”她以为二肥是要小解。     二肥才不要小解,它强烈要求到娘亲怀里去避风,还弱弱地哼唧道:“二肥宝贝都成树挂了!身上的毛儿也给吹光光了吧?”     它现在感觉自己好像是没毛的光蛋一般,浑身冰冷,奄奄一息的。     石初樱把它从头上扒了下来,抱在怀里顺手捋了捋虎毛,果然一手的霜凌。     “呀!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啦?”后知后觉的某人哈哈大笑起来,顺便腾出一只手来烘干二肥身上的冰霜,然后她举起二肥‘么么’猛亲了两口,啧啧道:“瞧瞧、瞧瞧,这虎毛的新造型,清一色向后倒!来,让娘亲好好瞅瞅,是不是更俊俏了些!”     二肥缓过一口气来,一头扎进它娘亲怀里,呜嗷地抗议道:“坏娘亲,你都没有告诉二肥宝贝会这么大的风,你的宝贝都快要冻成冰砣啦!你还在笑人家!”二肥在石初樱怀里乱拱一气,发泄不满。这样带孩子的娘,实在太没安全感了!     “哼,现在后悔了?刚开始要抱着你还不肯,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小孩子就是要听娘的话,不然就只能自认倒霉。你看看你现在的发型,简直丑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梳回来了,万一不成,看你以后怎么出门!”石初樱一边教训二肥,一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倒毛的样子实在太可笑了有没有。。。     二肥把自己窝在娘亲香软的怀里,抖一抖耳朵又闭上,笑就笑吧,反正又笑不掉几根虎毛,反正本虎宝贝就是不出来了。     石初樱笑够了,清清嗓子:“咳咳,二肥宝贝也不用担心,你现在只是冷得感觉没毛儿了似的,其实毛儿都还在呢。至于倒掉的毛,等咱们回到山上,我让木华给你梳回来,保证一根虎毛不少,还给你扎两朵小花戴。。。”     “娘亲,咱们还有多久到家啊?二肥的屁屁好冷。。。”小家伙也是不吃亏的,反正都被笑了,何必在乎羞耻呢。能捞回来一些是一些吧。     石初樱闻言摸了摸二肥的小肥屁股,果然冰冰的,当下扯了二肥的小斗篷给它裹好,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又厚又暖的紫貂皮的斗篷把自己和二肥遮住,二肥这才感觉暖和了些。     石初樱又摸出一颗红艳艳的果子塞到二肥嘴里,道:“吃个朱炎果暖暖二肥宝贝就不觉得冷了。咱们啊,大约在有半个多时辰应该就能到望云山下了,二肥宝贝先在睡一会儿,等到了山上我叫醒你。”     二肥吧唧吧唧嘴儿,咽下美味的朱炎果,任凭一股股暖流在身体里涌动,四肢百骸都跟着温暖活络了起来。     二肥在娘亲怀里拱一拱,舒服地摊开身子,嗯,美啊!自打那个坏人和娘亲成亲后它已经很久没在娘怀里睡觉觉了,嗯,香香的,软软的,好舒服。这么想着,没一会儿二肥就打起了小呼噜。     “这个小家伙!”石初樱拍了拍二肥的虎脑袋,掖严实了斗篷,又加速飞驰而去。     从京城到望云山,陆路上行走至少一两千里路程,如果算上绕行山林河流得话还要更远些。好在石初樱不在乎什么地形,无非是飞渡而已,倒也不算费事。只不过这条野路石初樱也是第一次行走,虽然方向有数,但具体路线还得一边走一边确定,因此很是耽搁了些时间。     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     大约又飞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的地形越来越熟悉,石初樱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她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建州地界了。     ==============================     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迎面而来,石初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连心都跟着跳起舞来,她忍不住在心底大喊一声:“木木!我回来啦!”     木华此时正卧在一朵碗口大的花芯里甜甜地做着美梦,突然间心底传来一个声音,“木木!”     木华迷迷糊糊中咕哝一句:“一定是我太想樱樱了,出现了幻听!”然后翻了个身,也不管沾了一身的花粉,又埋头大睡起来。     “木木!你是不是在睡懒觉!?”石初樱一字一句地叫道。她与木华是签订了平等契约的伙伴,两者心灵相通,想要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也很容易。     “啊?不会是真的吧?什么时候幻听也这么真实啦?”木华被石初樱吼得一震,连梦也做不下去了,它急忙坐起身来,扶了一下头上的顶花,四下张望起来。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的山林,只有偶尔传来的花朵夜间开放的轻微‘啵啵’声,还有植物生长的声音,以及一些虫鸟兽类的呼吸和酣睡声,此外再没有什么可疑的声响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木华揉了揉眼睛,缓缓地挥着小翅膀给自己扇些凉风来醒醒神,半晌,它才试探着在心里叫了一声:“是樱樱吗?”因为这个界面上除了樱樱再没别人这么叫它了。     “不是我还有谁?你这个懒虫!叫云雕到山口老地方接我和二肥!”石初樱略带兴奋地在心里数落了一通木华,又交待它去干活。     “真的啊!?樱樱!你真的回来啦?不是骗我吧?嘤嘤嘤~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人家好想好想你啊~嘤嘤嘤~”木华喜极而泣。     “得啦,才两个来月六十多天而已!快去!”石初樱一盆冷水浇过来,木华扁扁嘴,心里嘀咕道:“一回来就欺负人家!”不过还是扇动着小翅膀找云雕去了。     石初樱静静地站在漆黑的山口,微微释放出气息,她深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这里的一切都这么熟悉,自然,亲切,这里,才是她心安之地!     “啾!”夜空中传来一声清呖,云雕巨大的黑影在空中盘旋着,寻找到石初樱的气息后,呼啦啦地落在了石初樱不远处。     “小雕!”石初樱兴奋地奔过去,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云雕的脑袋。云雕也亲昵地在她手心里蹭来蹭去,唧唧咕咕叫个不停。     “是的,我回来了。你们都好吧?”石初樱一边兴奋地跟云雕聊天,一边摸出几颗云谷粒摊在手心里。     云雕闻到云谷粒的香味儿立刻伸出尖勾一般的鸟喙,轻轻地啄食起云谷粒来,那股子轻柔劲儿,让人甚至感觉不出这是一只庞大的猛禽!     “走吧,木华和师傅应该都等着了!”石初樱自说自话地坐在云雕背上,轻轻一拍,云雕巨大的翅膀有力地扇动起来,转眼之间冲上云霄。     摩云山之高何止万仞!云雕几经拔高才到达了山颠。     尽管是夜晚,摩云山中仍然是仙灵之气萦绕,让人全部身心都如同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轻松惬意。石初樱放下二肥,小心地伸了伸美人腰,轻轻抚摸着肚子,心里说道:“宝宝,咱们到自己家了!这里便是娘亲的地盘了!”     说完,她嬉笑着往无名道长的山洞跳跃奔跑过去。     “师傅,师傅,快出来接徒儿啊!”石初樱老远地就大呼小叫起来,惊得附近树林里正在好眠的鸟都扑愣愣飞了起来。     打坐中的无名道长叹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翘起嘴角:“小孽障,又来祸害师傅了!”骂归骂,人却一身喜气地立马站起身来,拍了拍道袍,疾步出了山洞。     刚一出洞口,迎面飞扑过来一个东西,无名道长不由后退一步,一侧身,卸掉一部分冲力,继而就被赖皮徒儿挂在了胳膊上。     “师傅!你想徒儿了吧?”石初樱抱着无名道长的胳膊不撒手,仰起脸打量起无名道长来。这一打量不要紧,石初樱立刻捏着鼻子跳开去,一手指着无名道长道:“师傅,你又好久没换衣裳了吧?     还有,您这发髻是不是几天没梳洗过了?一股怪味儿!”     说着,又捏着鼻子凑过来,翘着手伸出两根指头,嫌弃地拎起无名道长的袍子一角,啧啧道:“天啊,这件袍子至少也穿了半个来月了吧?!”     无名道长扯回袍子,心话,这才稳重了几天就又变回原样了?早知道会把徒弟教成这样,当初也许该严厉一点。。。     无名道长咳了咳,温声道:“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回来了?”     石初樱翻了个白眼,这个话题转换的,不过,她还是乖乖答道:“徒儿不三更半夜的回来,大白天的跑路,不是怕吓到小孩子嘛!”     无名道长抽了抽嘴角;“说人话!”     “人话就是徒儿想念师傅了,想得夜不能寐,便连夜赶回来看望您老人家!”石初樱躲远一点,松开鼻子说话。     “啧啧啧!”无名道长啧啧几声,又借着摩云山顶的荧光打量了一眼顽徒,这好不容易嫁出去,自己才消停几天啊,就又回来了?别是把人家给玩儿坏了,没得玩了吧?     “师傅!”石初樱不满地翻了师傅一眼,知徒莫若师,相反,知师也莫若徒,师傅这一啧啧,石初樱就知道师傅又在心里编排自己了。     “先去洗漱吧,天亮了在说!”无名道长提着自己的袍子往山洞去,心里琢磨着管家婆回来了,自己也得拾掇拾掇,不然有的被念叨了。唉,山洞也很久没洒扫了,换下来的袍子也有一大堆,鸡毛,鸡骨头什么的。。。咳咳,看来得忙活一阵儿了。。。     石初樱见师傅要走,自然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她撇撇嘴,在背后闲闲地喊道:“您就把自己拾掇好就行了,其他的等明天徒儿给您收拾吧!省得您四处掖啊藏的,最后还不是得翻出来!     还有,徒儿一会儿给您送衣裳来,放您洞外头啊,真是,咱们师徒俩谁不知道谁啊!”     无名道长脚下一个踉跄,心话自己定是上辈子欠了这顽徒的,真是一点不知道给师傅留情面啊,亏得那小子还当宝儿似地捧着。。。”     石初樱见师傅一闪身就躲进了洞府,自己也低头看看身上的灰尘,回头叫上二肥便抬腿往自己的小木屋去了,嗯,木华也等在那儿!没有木华斗嘴的日子,她也很是想念它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欢喜(捉虫订阅读者赠送55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四章欢喜(订阅正版的读者赠送550字)     不过别看清霜树的果子好看,却是一种神奇的迷药,凡是被果子吸引来啄食的鸟兽全都会不有自主地醉倒。     吃得多的鸟兽受不住毒性会直接醉死,吃得少了的如同醉酒之人一般神思不受控制,会有问必答,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秘密。所以,尽管这果子成熟后要在树上挂三四个月之久,却几乎没有鸟兽前来来吃它。     石初樱这次就打算用树灯笼研制一种‘口吐真言’的迷药出来。     清霜树和树灯笼虽好,却每个果子里只有一两枚种子,数量算得上稀少,加上发芽慢,成长慢,使得清霜树自来少见。要不是有木华,摩云山上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种植出这么些来。     树灯笼皎洁的光获得了山上四个主人的一致好评,石初樱更是潜心研究出了一种小法术,使得这种树灯笼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点亮,不需要的时候关闭。     所以石初樱刚才便是施了小法术而已。     石初樱沐浴在清辉中,一路欢欣地奔向自己的小屋,还没到门口就见木华扇动着小翅膀迎面飞来。     “樱樱!”它发出小姑娘一样特有的尖叫,直接飞扑过来,真是和某人刚才的举动一模一样。     石初樱一身手捉住木华,把它小小的身子托在手上,用指头搔了搔它的顶花,木华顿时痒得浑身发软,摊在石初樱手心里,唧唧咯咯笑个不停。     “你竟然睡懒觉睡得那么死?连我的声音都当成幻听?看来不加强一下印象是不行了!”     石初樱威胁完又伸出两根指头在木华的身上好一通挠,直把木华笑得不停躲闪、翻滚,咯咯咯笑得浑身粉红,不住地求饶道:“好樱樱,饶了我吧,樱樱,好樱樱,我再也不敢忽视你了。我保证以后随叫随到。。。”     两人玩闹了一通后,木华赶紧逃进木屋里,殷勤地给石初樱准备果子茶水,石初樱从储物袋里翻出几套衣裳丢给木华,让它给无名道长送去,自己则叫上二肥一起去仙潭里泡澡。     石初樱点亮仙潭边的树灯笼,皓月般的清辉洒在仙气缭绕的潭水上,更加显得神秘迷人。     这摩云山的仙潭不止一处,石初樱和无名道长甚至二肥、木华都有自己泡澡的地方。就如此时,二肥早就老远地一个纵身跃进了旁边的一处潭水里,砸出‘咚’的一声大响,借着‘哗啦’一声又冒出头来,甩了甩毛,才呜嗷一声,欢畅地游了起来。     石初樱轻斥一声:“又皮了!”这三更半夜的,又是在这高深密林里,一点声音都会显得格外响,何况它还搞得那么大声!     二肥假装没听见,自顾地在仙潭里玩耍游弋,而石初樱也站在自己的仙潭边,凝聚精神力化出无形的手,掬起一捧仙潭水试探温度,然后选了一处温水区域下水。     石初樱的仙潭比较特殊,这潭水的边缘是常年温暖的,越往里面越热,到了潭水中心就如同开锅了一般翻滚不停,石初樱也只有在提升起全部精神力放开修为的情况下才能泡上片刻,而潭水的另一边的越靠近边缘越是冷,到了高处瀑布飞落下来的地方更是寒气逼人,恨不能立刻接成冰霜。     她一挥手在周围布下结界,解了仙子裙,里衣和贴身小衣,只把储物袋挂在了手腕上,便全身赤、裸着迈步走向潭水。     她先伸出一只玉足,用脚尖撩起一串水花,继而一脚踩进潭水里,缓缓地往深处行去,直到温热的潭水浸透了全身,水的边缘漫到了肩头,她抬手抽出莹石簪子丢进储物袋里,轻轻一甩,任长发瀑布般地洒落在潭水中。     树灯笼的清辉笼罩在仙潭四周,袅袅升腾的仙灵之气如烟似雾的飘浮在潭水上方,石初樱彻底放松下来,让自己飘浮着浸泡在仙潭之中。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浑身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如饥似渴地奋力吸收着仙灵之气和仙潭水的滋润,而全身的经脉也渐渐被仙灵之气充盈起来,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肚子里的胎儿都欢喜起来。     石初樱整整泡了半个时辰才舒服地长叹一声,从潭水里钻了出来。她从储物袋里找出衣裳更换好,头发就让它散落在肩头,脚上蹬了一双云谷竹篾的小靴子,喊一声:“二肥,回去啦!”便跳跃着往木屋走去。     二肥急忙忙爬上岸,甩干虎毛,摇头晃脑地跟了上来。     木屋里木华已经勤快地把石初樱床上铺好了暄软的被褥,就连二肥的窝也铺垫得舒舒服服的,二肥一进屋子就迫不及待地跳进去打了几个滚儿,接着就跑出来跟石初樱要吃要喝。这一路上可把小虎爷给折腾坏了,又泡了澡,早就饿得不行了。     石初樱也有些饿了,主要是肚子里的宝宝饿了。她只好不惜辛劳地去煮了云谷饭,拿出摩云山上各种仙果和肉做成的酱料给自己和二肥做了拌饭,木华还拿来两坛子仙露给一人一虎当饮品,它自己则吸着仙露陪吃陪喝。     足足吃了两盆饭,石初樱和二肥填饱了肚子,洗漱洗漱上床休息。二肥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石初樱则被木华围着上上下下一通嗅。     “樱樱,你身上有特别的气味!”木华扇动着小翅膀,停在石初樱的肩头。     “嗯,是什么气味?云谷饭?”石初樱不以为意地蹬掉小靴子,一跃投身到软床上去,就地翻滚一圈,舒服地伸展着四肢。     木华也不含糊,飞过去落在樱樱的肩上,趁着她衣襟的缝隙敞开,收起翅膀就势一溜就滑到了软绵绵的胸口,把自己陷进两团绵软之中。     “真舒服啊!樱樱,你这里又长大了好多!”木华左边靠一靠,右边挨一挨,又拱了拱身子,实在是觉得世间最美好的床位就在这里了。     “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石初樱伸出指头捏住木华头顶的叶片想把它拎出来,结果木华死死扒住石初樱的一颗玉桃就是不撒手,还哀求道:“樱樱,好樱樱,你就让我在这歇一会儿嘛!人家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这里咱俩说悄悄话正好。。。”     石初樱被它扒得浑身酥、痒,只好威胁道:“那你给我老实点,在滚来滚去,乱摸,别怪我把你丢出去。”     木华立马收手,乖乖地躺在‘山谷’里跟石初樱聊起天来。     “樱樱,你身上的新气味很纯净!”     木华扶了扶顶花,困惑地说道:“我还不能确定,因为这个气味很微弱,不过你放心,至少我能肯定它是纯净的。”     “那就好!”石初樱其实猜到木华所说的气味应该是肚子里的小宝宝的,只是宝宝还实在太小,能够外放的气息自然十分微弱了。     “这么说,樱樱已经知道是什么气味啦?”木华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嗯,你也可以知道的。。。那你到我的肚子上去感觉一下就明白啦。”石初樱想显摆显摆,就毫不介意地使唤起木华来。     木华也好奇,便奋力地爬出来‘山谷’,踩着石初樱的身子慢慢来到肚子上。     它趴在柔软的肚子上,尽管隔着一层衣衫仍能感受到这里的温热,木华砸砸舌,原来这里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啊。     可是它刚一贴上去就被一种奇怪的气息吓了一跳,跌坐在石初樱的肚子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也难怪,木华是神植领域孕育出来的七彩精灵,刚一出生又被人捉住关在个奇怪的瓶子里,它哪里见识过女人怀胎呢?     石初樱两指一捏,提起木华,把它放到自己的肩窝里,跟它讲解了一番关于胎儿的事情。     木华呆呆地听了半晌,才歪着小脑袋问:“樱樱,你的宝宝它从哪儿来的呀?”     “是宝宝的爹爹种出来的。好啦,宝宝也累了,咱们快睡觉觉吧。”石初樱赶紧打断木华的遐想,万一这小东西再跟她问是怎么种出来的,她可没法说了。     ===================================     一夜好眠。     石初樱在叽叽喳喳的鸟雀啼鸣声中醒来,她推开木屋的轩窗,感受着山中清泠的仙气,“果然,哪儿好也不如自己的家好!”在她心里摩云山才是她的根,她的家。别的地方不过是一处住所。     石初樱洗漱完毕,带着二肥来找无名道长,远远的,就见无名道长正穿这着她在京城时给做的一身银蓝色的道袍,连发髻也梳得整整齐齐。     “师傅!”石初樱立刻喜滋滋地奔过去。     无名道长连忙伸出手阻止道:“慢着点儿,好好地坐下说话!”这么大的人了,还老是跑跑跳跳的,没个自觉怎么行。     石初樱眼波一瞄,就见师傅跟前的茶桌上空荡荡的,不由腹诽道:您老人家就会跟徒弟装穷,特地摆个空桌子还让人家坐,当人家不知道呢。     不管心里怎么嘀咕,石初樱还是撇撇嘴,转身翻出了一套清玉淡彩的茶具出来,顺带着泡一壶云谷苗尖茶端了上来。     无名道长四下张望了一下,道:“今天刮的什么风啊?”     “大冬天的不是西北风就是东北风呗!”石初樱自然明白师傅这是揶揄她平时小气呢。哼,若是平常她自然舍不得拿最好的茶来喝的,不过今天不同嘛。再者说,她若是不小气些,能攒下这么些的家底儿么!所以她才不在意人家说什么呢!     师徒俩喝过醒神茶,石初樱才喜滋滋地对无名道长说道:“师傅,你看看徒儿我有什么不同了?”说着站起身转了两圈。     无名道长自打昨天夜里徒儿回来也没好好瞧瞧,此番倒是上下细细打量了一通:人嘛,是稍微圆润了一些些,个头也长了,神彩也更夺目了。     不过,仅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让他这徒儿这般显摆的。     “给我瞧瞧!”无名道长招招手。     石初樱乖乖地把手腕放了上去,一双清澈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盯着无名道长瞧。     无名道长轻轻搭上两指,闭上眼睛只是下一刻就两眼一睁,闪出一道欣喜的精光,“是滑脉!?”     说着,他似乎不能相信,又重新搭上了脉细细诊了起来。     半晌,他才点点头,欣然道:“家里人可都知道?”     石初樱也美得合不拢嘴,咧着嘴儿笑道:“都知道了。不过大夫说还很浅。我自己内视它也才这么大点一团肉!”说着,石初樱圈起手指比了比。     “嗯,日子虽浅,脉象也不似月份大的那般沉稳,却轻巧而有力,十分难得!”     无名道长频频点头,赞道:“应该是个不错的!”     “师傅,我好像能感觉到它的情绪呢,有时候高兴,有时候疲累,有时候它还有些小脾气什么的。。。”石初樱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秘密的对象,很不能每个细节都跟师傅分享一下。     “这孩子是个不简单的!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四月前回来?”无名道长高兴之余,不免关心一下这个问题。     石初樱又啜了两口茶,才唧唧咕咕地把前段日子京城的大小事都跟师傅回禀了一通,最后说到:“去年底,南边又出了个大案子,皇上十几万两的私房银子被人黑吃黑了。     前几天楚溆被指派跟着钦差去查这个案子了,少说也要三两个月不在家。我跟楚溆商量过了,回来呆上十天半个月的。     而且,这次也有别的事求您呢。”     石初樱满眼孺慕地望着无名道长,水汪汪的杏眼如同沾满了蜜糖的葡萄,让人不忍拒绝。     不过,无名道长早见惯了,徒弟但凡使出这眼神儿来定然有所求,多半也是没好事的。所以,他完全忽视掉徒弟的眼神,只盯着茶碗里的苗尖茶,道:“说来听听!”     “第一件事,说来也简单。我们的院子您也去看过的,现在上边要我们正院起个堂号,我和楚溆也琢磨了几个,不过都不怎么满意。只这堂号也是子孙万代的事,这不,徒儿想请师傅给拟个好名字!”     “嗯!”无名道长眯起了眼睛,轻轻敲打着茶座沉思起来。石初樱殷勤地提壶填了茶水,便静静地等着。     “如此,就叫‘端华’二字好了!”无名道长睁开眼睛,道:“端者,物之初生也,其上为生,其下为根,又为直;华乃树木开花也,在艸(cao)为荣,在木为华,开花方能结果。子孙代代繁衍不息。”     “端华。。。”石初樱细细品味着,果然,到底还是师傅是高人,比他们两个研究了半宿的‘春华,华茂’不知强出几座山去。     “嗯,端华好!就用这个字号了!”石初樱美滋滋地捧起茶递给师傅,连声赞叹。     无名道长听着徒儿的奉承,心里想得确实脉象的事。嗯,真好,没想到前几天的喜卦竟是应验到这上头,徒孙多好啊,等他教好了徒孙,他老道就不用在被这顽徒压榨了!     “第二件呢?”     “第二件啊?”石初樱连忙端正坐好,“第二件是这样的,徒儿我觉得这些个山贼土匪什么的,占山抢道,劫财劫色,祸害来往的官民商贾,实在太可恶了,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您看,对这些个人自然不用手软,要毫不客气地没收他们的资财,不能任由他们拿着劫来的钱财去买通官兵继续危害一方。     所以,不如咱们师徒俩筹谋筹谋,为民除害如何?您徒儿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行,可到底有个人搭把手才好啊!     再说,咱师徒俩也很久没历练实战了,这不正是送山门儿的好机会么,不但练了手,还外带附送财物的。。。”     所以,徒弟就回来坑师傅了?无名道长嘴角直抽抽,他就知道这小狐狸没打什么好主意,连师傅也敢使唤。     “这事,你女婿不知道罢!?”无名道长敢十分地肯定,这必然是小狐狸自己的主意。     “人家这不是跟您先商量商量嘛。咱不急,山贼嘛,穷的富的都有,咱也不能瞎跑不是,徒儿我找个机会弄一份山贼的财富排行榜来。最关键是,我这次要把‘口吐真言’的药研制出来,到时候咱们按图索骥,在一个窝一个窝地下手如何?”     “这活儿很该跟你女婿一起干的!”无名道长撇嘴,他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哪里还能玩儿这些啊。     “这是私房钱。。。”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口吐真言’和‘碧瑶’剑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五章‘口吐真言’和‘碧瑶’剑     无名道长的住所,说是山洞,但也不是真的在山壁上挖的一口小窑洞那么简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真若如此,便是无名道长乐意,石初樱这个徒弟也绝对不会答应的。因此,一旦进入洞口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轩敞舒适的洞府。     这处洞府头顶由一张巨大的云谷竹篾编织的穹顶所覆盖着,在穹顶外面则是木华出手引来的各种攀爬的绿色藤蔓植物,这些植物不但有驱虫的,还有缠人藤这样专门对付不小心来到洞府顶上的各种大小禽兽的。这些植物一年四季花开似锦,到了丰收的季节还缀满了果实,所以,洞府里常年都是清香宜人的。     因云谷竹篾不但轻薄透亮,更是水火不侵,所以,这个洞顶不但透光透气,就连阴天下雨下雪也是完全不用在意的,至于黑暗什么的更加无碍。无他,洞顶上还挂着一盏盏小小的树灯笼呢。     洞府里面分成生活区和修炼区,生活区又有卧室和休闲区,无名道长平日里除了修炼室,呆得最多的就是休闲区了。     石初樱一走进生活区就不由自主地皱了皱鼻子,她的五感自然比寻常人灵敏不知道多少倍,如此自然也是非常‘遭罪’的了。     她循着气味望过去,就见木榻底下隐隐露出一角衣衫,石初樱一挥手,靠窗的木榻无声地移开了几尺,露出底下缠成一团团破布一样的衣衫什么的。     石初樱从储物袋里拎出一个大袋子,挥手一卷把这一堆衣物收进了袋子里。接下来又翻了床下、柜子、箱笼等处,先后收罗上来不少鞋袜衣衫什么的,最后石初樱又查了一遍修炼室等处,整整装满了一大袋子才提了出去。     这些衣物她丢在洞口先不管,她回身摸出一张自己画的清扫符来,凝起一点精神力,点到符上,看着符文闪动便随手一撕,犹如一阵清风涤荡,很快诺大的山洞便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了,只剩下桌椅床榻箱柜好好的摆放在原处。     石初樱看着化为清风的清扫符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清扫符虽然是她在山上就开始练习制作的,但真正绘制成功还是在京城的书房里。     因过年那阵子扫房,她看着一大群人忙来忙去,便闲来在书房里绘了这符出来,尽管当时也是符文闪动,像是成了,她却没敢在京城试试,到底不如山上方便。因此,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清扫符呢。     “难道是那些日子画花样子练就的?”石初樱嘀咕了一句,便丢开手去。     毕竟有小法术帮忙,石初樱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来时辰,无名道长的洞府就被整理得焕然一新了:窗明几净、簇新的帐幔、暄软的被褥、厚实的云谷竹篾的蒲团,新鲜的瓜果摆在桌案上,各色的鲜花插在花瓠里供在案几上,书籍整齐地摆放在书柜里。。。无名道长本人也整洁地坐在蒲团上悠闲饮茶,怎么看都是一幅美好的图画。     只石初樱非常知道,这幅画能持续的时间也不过是自己在的这段日子,过后师傅又会过回原本的日子。     回想刚才洞府里的情形,石初樱庆幸,亏得她交代了木华照顾师傅的日常饮食,好歹每日里有新鲜的果子和茶水,不然真不知道师傅过得什么日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可真没办法,师傅就这个缺点改不掉,不然她也不会四五岁就不得不张罗起山中的日常庶务了。     “唉!”石初樱叹息一声,师傅唠唠叨叨地把自己嫁了出去,真不知图个啥。     石初樱瞄一眼惬意地端坐在一旁饮茶看功法的师傅,悄悄翻了个白眼,任命地提着袋子往后山的河边去洗衣裳。     石初樱刚撕了一张清洗符来洗衣衫,木华也扇着翅膀拖着一个小口袋也赶了过来。原来木华也是个清洗无能的,它自己才半个巴掌大,那双小手就更别提了。     铺床叠被这种简单的活计它施个法术还没问题,但洗衣裳这样‘复杂’小木华就傻眼了。     木华曾经把衣裙挂在树上,施展个小小的下雨术,再用法术吹干,结果绸缎的衣物再没法看了,更别提穿了。     石初樱掂着小袋子,扳着手指头:“我只能在山上呆十来天,每天要做家务,还要采药、炼药,照顾肚子里的宝宝,还要给师傅做几身衣裳,给肚子里的宝宝也做几身衣衫,还有二肥。。。”     木华一看她再数下去只怕十个指头都数完也轮不到自己,连忙道:“还有华华的!樱樱,你把华华给忘啦”说着还委委屈屈地眨巴着眼睛看着石初樱。     石初樱暗自思忖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木华一眼,道:“我这里倒是有些好料子,不过嘛。。。”然后她给了木华一个‘你懂得’眼神。     木华跟着石初樱这么久了当然秒懂,它立刻拍着小胸口道:“樱樱,你有事尽管说,华华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好!”     这还差不多!     石初樱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最好!”     接着她又上下打量着木华,道:“这都两三年了,你怎么一点没长啊?二肥虽然长得慢些,可好歹还能看得见变化,你是一丝都没变。。。”     最后,她摸着下巴,把木华好一通看,看得木华直发毛,才啧啧道:“你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人家天生如此,人家是精灵,精灵懂吗?!”木华炸了毛,跳着小脚。     “啊,恐怕也是最笨的一只!”     石初樱在木华尖声抗议中洗好了衣裳,用内力烘干烫平,施施然地回了山洞。木华抗议无效,耷拉着小翅膀也不自己飞了,坐在石初樱的肩膀上搭乘免费的人力车,心里才平衡了些。     ===================================     日出东方,光耀大地。     千万道光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隙,如同细碎的金子一般洒落在山林草木之中,也唤醒了沉睡一晚的摩云山。     石初樱带着木华穿行在清霜树的树林里,去采摘成熟的树灯笼果子。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采摘了,石初樱已经做废掉好几篮子树灯笼了,因此,木华不得不忙着再种下一些清霜树,免得后继无‘树’。     “樱樱,这次你有多大把握啊?树灯笼熟透的可不多了。。。”木华不禁有些担心,石初樱再这么‘祸害’下去,就该轮到她们住处附近的那些树了。     “你放心好了,上次的配方就很不错了,我在山下的找了个青楼老鸨,她闻了我的‘口吐真言’什么都说了,连她这些年藏的钱财都被我起出来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药效可以了,但持续的时间不够长,我昨天调整了配方,这次加点半生不熟果子进去。”     见木华有些不理解,她解释道:“熟透的果子的药性已经都发挥了出来,没有潜性,而半生不熟的果子药性虽然不够足,但在催化下可以持续发挥出来,这样就能延长药效的时间,又不用加大药力把人醉死了。”     木华自诩为草木精灵,对于植物无所不知,但说到石初樱配药的灵性,它也得赞叹一句。     石初樱挑挑拣拣的采摘了两筐熟透的和半熟的果子,想了想,又摘些清霜树的嫩叶和老叶,才带着木华回去。这还不算,她还摸出幽蓝刀割开一点树皮,拿出小玉瓶来接了些树浆。     “你采叶子干嘛?”木华又好奇了。     “你是精灵,我问你,这清霜树的叶子有什么作用?”石初樱边走边又摘上几片叶子,再割上几刀树皮。     木华忙着在后面跟着治疗树上的伤口,抽空歪着顶花想了想,“嗯,清霜树的叶子可以解灯笼果的毒啊!”     一般在自然界里都遵循一个规律:凡是有毒的地方,自然会有解这毒的物种存在。毒物和解毒之物从来都是伴生的,有的在毒物自身上,也有的是附近另外生长的。清霜树便是前者。     “而树汁无毒也不能解毒,但它的发挥性超级强大,可以催进毒的效果和解毒的效果。。。”不然,树灯笼也不会发出那般光辉出来。     所以,石初樱拿指头戳了戳木华的小额头,道:“既然本大王做出了‘口吐真言’,自然顺带着也做一些‘加强版’的啦。     有些人本大王既不需要他说什么真言,也不用要他的命,只要把人放倒就好了,所以,自然要把解药做出来啦!”     说完又撇了木华一眼:“果然是最笨的一只!”     好吧,木华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叶片和顶花,自己怎么就没往这上想呢?难道自己真的是最笨的一只精灵?木华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石初樱花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口吐真言’做成,效果那时百试百灵,在没有更好的了。石初樱美得不行,显摆地给无名道长送了一小瓶‘口吐真言’连同解药,剩下都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真是小气得很。     石初樱甚至想拿师傅试试看对修炼的人效果如何,怎奈无名道长一瞪眼,石初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灰溜溜跑掉了。     师傅的**不能窥探啊!     而石初樱在调配加强版迷药的时候发现,清霜树的树汁先加进去的话,就会催进迷药的发挥,使得迷药瞬息间达到最强效果,几乎是拿出来一晃,一屋子人就都倒下了。     如果清霜树的树液添加的比较晚的话,炼制出的迷药效果就变成使人僵持,比点穴还强,而且,僵持中的人可以长期保持身体不进不退,如果是得了急症或者中了剧毒来不及医治的人用了这个迷药,反而获得了更多的救治时间。。。     这可真是无意插柳柳成荫啊,石初樱大笑三声,果然人品好得离奇,这都能成!她暗搓搓地决定,     一定要到江湖上捞上一票。     得意之余她给这两个版的迷药分别起了名字,一个叫‘醉生梦死’,后面的叫‘你情我愿’。     无名道长听到这两个名字直接翻了个白眼,‘醉生梦死’也就算了好歹贴着药性,可这‘你情我愿’是个什么玩艺儿?!     最后,石初樱不得不给换了个名字,叫“一线生机”,无名道长才勉强通过,并上缴了三分之一的药,也不知道老道要干什么。     石初樱忙炼药这件大事,总算是长嘘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等回京再寻摸一份山贼的分布和财富排行榜了。     她以前也在江湖上听说过一点,有的山贼土匪大发了之后也会花钱换个身分,洗白自己,弄个什么山庄、员外之类的干干,本质上还是强贼。这类人爆发出身,最爱炫富,石初樱可不介意把他们也算进去。     当然,最最优先的,还是那些常年把持着山头劫道的。这些人根本不介意自己有多黑,甚至还互相攀比那个山头最强最富,毕竟山贼也要持续的招兵买马嘛。所以,才有江湖上流传的山寨财富排行榜来。     不过,石初樱也知道,眼下风声正紧,只怕不容易出手,还得耐心等待一个好时机。     反正她也不急,如今好好修练,安心养胎才是正经。     接下来的几天石初樱夜间顶着星辉、迎着朝阳在山顶修练,其他时间泡泡仙潭,倒也美得很。她白天照顾师傅的生活,见师傅清瘦的厉害,不免有些心疼,因此每日里都他做些好吃的,又咬牙挖出几坛子好酒出来孝敬师傅,很是得了无名道长几声赞扬。     石初樱也没忘记给师傅和木华做衣裳,她特地带着木华去了藏宝的山洞,用清扫符打扫了一番,重新撒了驱虫药,干燥药粉之类的东西,又点亮几盏树灯笼,在山洞的宝物堆里好一通翻。     她挑了十几匹柔软又不失挺阔彩锦给大人做衣裳,木华知道有自己的份,很是点了几个颜色出来,     石初樱每样扯了几块,倒也不多取。又给宝宝扯了几块细密绵软的料子才算妥当。     当然,这些琐事都不是重点。     初樱此番前来还有一个要紧的事:她要挑一件趁手的武器。     打劫山贼怎么也得有个样子吧,空手什么的实在太不象话了。     石初樱在几个储物袋里翻检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把深绿透翠的宝剑。     玉简上说,此剑名曰“碧瑶”,乃是神山上的一位炼器天才所炼制,材质为神山的翠竹,添加了金晶石和其他一些稀罕材料,只不过这把剑炼制出来后因外形过于简单平凡,一直没人看中,便搁置在藏宝阁里,直到仙战发生前,被人席卷藏宝阁时一起卷了出来。     石初樱掂着‘碧瑶’剑,心话,刻这个玉简的人就是盗取藏宝阁的家伙罢,竟然还大言不惭地介绍起自己偷的宝物来。可见,神仙是跟道德是没什么必然联系的。     不过,话说这把剑还是真的不错,至少石初樱感觉到这把剑看着不起眼,但很是压手,而且,输入一丝精神力,甚至还能有感受到剑身的颤动回应。     这把剑威力如何是没试过,不过拿它充个场面倒是足够了。     嗯,药有了,武器也有了,石初樱不由明眸善睐,眼波流转,心里思忖着,到底从哪下手,什么时候下手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湖‘小肥羊’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六章江湖‘小肥羊’     自打得了满意的宝剑,石初樱每日都要花两三个时辰,用‘碧瑶’剑来练习‘云藐剑诀’,以便尽快使剑人合一,达到圆熟境地。小说     她现在并没有给‘碧瑶’剑开刃,因为在这凡尘世界里,实在没有必要大杀四方。对她来说,用剑的威慑力要超过杀伤力。不然,便是使一根树枝也足够她在这地界上横着走了。     说起‘云藐剑诀’还是前几年石初樱在储物袋里得的。当时有几份玉简跟‘碧瑶剑’、‘云舟’、‘白羽神行靴’等法宝仙器什么的堆在一道。无名道长试了又试也看不了玉简,而石初樱运用精神力倒是能阅读,最后也是经过她的誊写录成了册子的。     玉简里说‘云藐剑诀’非常厉害,一面世就被评定为天阶功法,而且,据说‘云藐剑诀’在上仙中也曾轰动一时,成为众仙争夺的至宝之一。但后来却命运不济,被束之高阁了。     要不是在藏宝阁里搁着落灰,也不会跟着诸多法宝一起被卷了来,落到石初樱手里。     至于受冷落的原因,玉简里说,主要是这套剑诀太坑人了。     也不知道这编写剑诀的人当初是什么心态,一共二十五层的剑诀中,前十五层都是正常人均可修炼的,待到了最关键的后半部却一改常态,成了魂力剑决。     而神仙界是以修炼仙灵之力为主的地界,修炼魂力的纯属奇葩,根本就没几个。所以,当一群不明真相的上仙,你争我夺地抢到手以后,只能修到第十五层便眼睁睁地半途而废,根本不能获得大圆满,这让人情何以堪啊!这明明是被骗的节奏好不好?!     要早知道会这样,谁会费这个劲呐!毕竟不论在哪个界面上,寿元都是很宝贵的,平白耗费了谁能不愤怒!     更坑爹的是,那些高大上的功法,流行的就是练成一阶才能获得下一阶内容的形式。所以,不练到十五层根本不可能得知真相!     所以说,这套剑诀最终被放着落灰也不算埋汰它了。     好在如今因缘巧合下它又得以重现天日了。     无名道长是个审慎之人,当初他对这些意外获得的功法很是认真分析了一遍,最后帮着石初樱选了‘凌云步法’和‘云藐剑诀’等几种。     无名道长选得这些功法都有一个共性:那便是在功法的初期或者前半部分,寻常人也可以练习,那怕练不成大圆满,只练到凡人最高境界的话,那威力照样能够雄霸天下。     当然,如果有幸练成大圆满的话,那自不必说了。     不得不说,无名道长对爱徒考虑得相当长远了。     而石初樱算是与众不同的凡人,她自幼小便有摩云山上的仙灵之气滋养修炼,身体也被摩云山上的仙物彻底改造过,因此,她只花了三年不到的时间就把两种功法都练得接近凡人的圆满境界了。     这话扯远了些,说道‘碧瑶’剑,而习武之人都知道,有一件趁手惯用的家伙有多重要,说是相依为命的伙伴也差不多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就像楚溆的‘邀月’剑一样,‘心意相通、如臂使指’,才是运用武器的最高境界,也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武器的潜能。要获得这般效果,自然得勤加练习。     而且,老话不是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么?     石初樱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修炼到何种程度,但假若将来真的有机会往上界去,她总不能赤手空拳罢?!她可没自大到走到哪儿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地步,真要是那样,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她可是凡事讲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石初樱!     所以,早日练得人剑合一,不但飞升之后可以用到,便是不能飞升,将来传给孩子们也是好的啊!     对于石初樱现在的想法,无名道长归结为:为母则强。不然,以前天天守着藏宝洞也没见她张罗过。     可见,成亲之后,人还是成熟了些。嗯,不错,不错!     ===============     当然,石初樱也不是修炼狂人,她和无名道长大体都是一类人,有了就好好珍惜,没有也不勉强去获得。     石初樱每天里除了夜间和凌晨修炼,其他时间不是做做针线,就是弄些好吃好喝的,又或者张罗些山中的庶务,给屋子换换家具摆设啦,装点一下休闲的花园子啦,琢磨些奇奇怪怪的药啦,学几样能代替家务活的符箓啦,等等。还好,如今增加了练习剑法的功课。     在无名道长的山洞前有一片浅草绿茵和花圃,还有一个花架子,架子顶上和四周爬满了开着粉白色、粉紫色和蓝紫色小花球的‘繁星兰’。     ‘繁星兰’的小花球细看是由许多个小花组成的,花球只比莲子大不了多少,却散发着阵阵比香兰还幽远的香气,也正是这种香气能使各种虫子全都远远逃避开去。即便是人坐在花架下喝茶乘凉,也不用担心有虫子突然冲上面掉下来。     这一天,石初樱就坐在这花架下的石桌旁做着针线,在她的手边还摆着一个云谷竹篾的针线笸箩。     木华则一脸渴望地坐在桌子上的一个巴掌大的小软榻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石初樱手里的小布片,这正是给她做的。     许是木华的目光太过炙热,石初樱终于抬头瞧了它一眼,不屑地说道:“就那么急,还巴巴地守在这儿?”     木华扭了扭小身子,双手托着腮幽幽地说道:“可这件不一样啊!”     原来,石初樱这次特地寻了几块不易被浸染的布料出来,除了给木华做了两身小衣裙外,还给她做了围兜和睡袍,石初樱手里的正是小围兜。     做个小围兜其实很简单,只是石初樱追求完美,小小的一块浅粉色的锦纹料子已经很美了,她还格外加了道淡紫色的荷叶边儿。因荷叶边比较繁琐,石初樱做了一刻钟了,这会儿才刚刚收针。     石初樱抖一抖手中的小围兜,朝木华招招手,“过来试试!”     木华马上跑到石初樱眼前举着翅膀站好,石初樱把围兜系上,细细打量一回,点点头。“嗯,不错。以后再啃果子也不怕留口水了。。。”     “那是果汁,才不是人家口水!”木华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口水和果汁齐流的事实。不仅如此,木华还连忙化出一面水镜,左转右转地照了起来。简直美得冒泡了。     木华照过镜子,恋恋不舍地收起了围兜,这个再好看也只能是吃东西的时候穿戴。     可惜啊,等樱樱走了,就没人能给它张罗衣裳什么的了。更别提樱樱还给它做好喝的果浆汁和果酱沙冰吃。再摸了摸身下的小软榻,这也是樱樱专门给它做的。。。     “唉!”木华长吁短叹起来。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思春了?不应该啊!”石初樱见一点点的小家伙竟这般作态,不由戏谑地问道,“现在山外可是冬天,离春天发情还远着呢!”     “你才发情呢!樱樱最讨厌了!你明知道人家叹气是为了什么的。。。”木华颇为委屈地瞥了石初樱一眼。     石初樱怎么会不知道?十天之期已经到了,这两天就连师傅也时时拿眼睛守着她,就好像下一刻她就会突然消失一样。     这让石初樱感觉很不好受。     说实在的,她也不乐意回到京城去,尤其是楚溆也不在家,回去真的很无聊。京城里到处是人不说,乱七八糟的事也贼多,凭白的浪费心力。而这些所谓的事儿,在她看来还根本不算是事儿!     想到这里,石初樱慢慢地伸了伸美人腰,收拾起针线笸箩和一旁的道袍,又抚着肚子跟木华说道:“我家小宝宝想吃仙果子了,小木木给摘一篮子来罢!”     “那呆会儿樱樱给我做水果沙冰!”木华点完单自己扇着小翅膀一边飞去采果子。石初樱则抱着道袍去找师傅说话。     无名道长也很珍惜和徒弟相聚的这短暂光阴,除了必要的修炼,其他时候多是坐在洞府前的小花园里消闲,不是饮茶,就是品尝徒弟做出来的美食美酒,要么就是看功法书籍等。总之,师徒俩都想尽可能多一些时间相处。     此时,无名道长见徒弟抱着新衣裳过来也放下手里的书卷,石初樱自己坐在石桌边,把新袍子地给师傅,道;“以后您可得勤着些换衣裳,又不麻烦,柜子里新的旧的有几大摞子了,您再不知道换洗,以后可别怪徒儿我给您断酒!”     断酒什么的,真的不能有!     无名道长抽了抽嘴角,也不接茬,反而温声道:“伸手过来!”最近每隔三天无名道长都给石初樱摸摸脉,看看胎儿情况。     对洗洗换换这些事,师徒俩一贯打游击战,一个说到做到,一个能拖就拖。     石初樱见师傅又来‘顾左右而言他’的老战术不由翻个白眼,却也不当面揭穿,只乖乖伸出手腕。     “嗯,生生之气旺盛,这胎儿怀得结实!”无名道长捋着长髯连连点头。     “那是,咱们这的山水哪样也不是凡品,这宝宝有福气,享了这么多的好处,再不结实就得打屁股了!”     石初樱不急着回去,也是想让宝宝尽量多地吸收些摩云山的仙灵之气,在这里有着众多的天材地宝滋养着,多呆一天,说不定宝宝就受益无穷,所以,石初樱毫无压力地又赖了五天。     可是,再不想回去,十五天也转眼就到了,石初樱在储物袋里装了好些个宝贝,准备回去自己享用,顺便被宝宝借个光。     无名道长已经内定了这个徒孙,自然比石初樱这个当娘的还在意。     =========================     离开摩云山这天,石初樱一身鹅黄锦缎的箭袖行装衣裙,里头穿着来银白软缎的里衣,她头发依旧梳了两个小发髻,垂下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发髻上缠着于淡绿闪银丝绦,腰间系了同款的腰带,脚上更是蹬着云谷竹篾的小靴子,背后还背着一个锦缎包袱,整个人明晃晃一幅江湖小白花的打扮!     无名道长瞧着徒弟这幅模样,眉头直跳,这孽徒又打算去祸害谁了这是?     不过,到底徒弟更重要,无名道长忍不住叮嘱道:“不许胡闹,赶紧回家去!肚子里的胎儿这么小,正是不牢靠的时候,一些小心为上!”     “师傅放心,徒儿知道轻重的。”石初樱就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无名道长心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真这么听话就好了。     石初樱环视一眼花园子,朝着送行的两人抱一抱拳,威胁道:“师傅,木华,我走啦!你们俩个要听话,互相监督。谁要是不听话,等我回来定然没有好果子!”说着,石初樱轻轻一拍云雕的头,     云雕一声清呖,猛然间腾空而起,在山头盘旋一周后直朝山下飞去。     眼看着云雕越飞越低,摩云山也渐渐隐入云雾之中,石初樱噙在眼里的金豆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她俯下/身子,抱着云雕的脖子,哽咽道:“师傅最讨厌了,只关心人家肚子,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师傅不听话,不好好吃饭,不爱换衣裳,几天都不洗头,简直臭死了。。。”唠唠叨叨哽咽个不停。     云雕翻翻鸟眼皮,心话,您在不撒手,本雕就憋死了。不过,云雕是陪着石初樱从小长大的,情分不比寻常,倒也低鸣着安抚了小伙伴一回。     石初樱趴在云雕背上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泪,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多攒些银子,好让楚溆早点卸了差事,跟她到望云山下安家,到时候她就能两头兼顾了,嗯,就这么定了!石初樱暗自打定主意。     到了望云山下的落脚处,石初樱告别云雕,又把二肥从玉瓶里放出来嘘嘘,顺便让它跑跑     因二肥回来的时候吃了些苦头,这次石初樱跟它商量后,把它收进了木华用的乾坤玉瓶里,让它在里头睡觉。等二肥重新回了玉瓶,石初樱摘了两朵野花插在发间,一路步行朝山外行去。     石初樱边走边思索,很快便拿定了主意,只见她从储物袋里摸出‘心幻’面具扣到脸上,随心而动,面具转眼之间便成了一个伶伶俐俐的十四五岁小姑娘模样。     这小姑娘背着锦绣的包袱,背上插着柄宝剑,行走间莹石剑坠儿上的长长的淡绿闪银的丝绦迎风飘撒,嗯,怎么看都是一只初入世道的‘小肥羊’!     ‘小肥羊’运起凌云步,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东南方向的一个小城外,她记得这里有个江湖黑市来着。而她就要在这个黑市上寻摸寻摸想要的东西,顺便赚上一票!或者更多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修)‘祖传玉佩’(订阅赠送5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七章‘祖传玉佩’(小修)     这么傻甜白的女孩子也敢放出来闯荡江湖?     还‘去看看江湖’!?这姑娘别是真把江湖当成是个‘湖’吧?!     不过,他小二哥也是个有分寸的,该管的,不该管的心里自有本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斟酌了一番,说道:“要说这好玩儿的,都在东边观音庙那边,有耍猴的,喷火卖艺的,摆摊子说书的,什么都有;     这好吃的离好玩儿的自然是不远,就在观音庙后街上,一整条街面上都是小吃,姑娘可以随意尝尝;只是这好看的么,姑娘如果喜欢胭脂水粉的话,可以到西边花枝巷子去,那边儿都是店铺,什么首饰铺子、头绳儿发带,花儿朵儿的都有。”     说着,小二还往石初樱头上瞄了一眼,又道:“也有本城特有的绢扇、竹扇,花伞这类小玩意什么的。”     “那江湖在哪儿呐?”这姑娘居然还追问不休。     小二摸了摸头,道:“差点忘了,小的也是听说,好像在观音庙附近有一条街上有个什么卖杂货的地方,那边倒是有不少练硬功夫卖艺的。     不过,那边儿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的,姑娘一个人还是小心些的好。。。”小二难得心善提醒了一句。     石初樱只为这一句倒是大方地赏了他一串钱---一百大文!小二难得心善一次就得了这许多赏钱,还是很激动的。     毕竟这小城里,大家手面上还是挺紧的,打赏一般也不过是摸个三文五文钱意思一下。而南来北往的客商或是江湖人士多数为人低调,又或者尽量装得低调,所以,出手也都大差不差的。     如今这位可好,一出手就赏了一百文!果然是有钱人,难怪掌柜的都说,光是人家那件斗篷都值老鼻子钱了呢。     他小二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才挣个三百五十个大钱儿,如今可不就应了‘好人有好报’的话了!?     小二怀里揣着赏钱,一边往出走还一边寻思着,千万不能让掌柜的知道了,不然,这赏钱还没捂热乎了就得少一半。。。     ‘小肥羊’进了门,掌柜的哪有不知道的。此时见小二一脸小激动地从楼上下来,便在柜台后敲了敲算盘,小二觑着跟前没人,连忙过来回话。     掌柜的也不用问,只一抬眉梢,小二就连忙把石初樱的话学了一遍,不仅如此,还把自己的回答也说了,只略掉了最后一句。并且,从怀里摸出十五个大钱来,恋恋不舍地搁到柜台上,眼睛还直在上头打转转。     掌柜了瞅了瞅,拿指头拨了五个钱儿过来,小二忙点头哈腰地把剩下的十文钱拢了起来,小心地揣在了怀里,便磨蹭着去抹桌子了。只他心里还嘀咕,今儿个掌柜的怎么这么大方了?     “倒是比一般的客人多了那么点儿!”掌柜的也嘀咕着呢。     其实也不是掌柜的大方,实在是地方小,有点啥事一阵风似的差不多全城都知道了。如今他们客栈行当里只怕人人都知道自己这边进了一只‘小肥羊’,要说打赏少了谁信呐?!故而,掌柜的好歹给小二多留了几个钱儿,有人问起来也好听些。     他贪财归贪财,可脸面总是要顾的。     楼上上房里头。     石初樱关好门,打开包袱,拿出里面几件换洗的衣裙挂上,又把大毛斗篷抖开也挂起来,几双替换的鞋袜放在床头,最后包袱里只剩了一吊铜钱和几个银锭子。     石初樱先是掂了掂铜钱,以常人之力来说,这一吊钱真的挺重的。她虽不嫌重,可实在是荷包装不下。。。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又把铜钱放了回去,转手拿两块银锭子堂皇地塞进了荷包里,把荷包撑得鼓鼓的。安排好这些东西,石初樱便披了斗篷,出了房门。     她下得楼来正瞧见掌柜的立在柜台后,听见脚步声掌柜的便笑咪咪地看了过来,朝她打招呼:“白姑娘这是出去啊?”     石初樱住店用的是化名,路引是以前在江湖上买来的,当时用了她娘的姓,所以这掌柜的叫她一声‘白姑娘’。     石初樱下了楼,来到柜台前,歪着脑袋想了想,问掌柜的:“老掌柜,您可知道什么地方能换银子?”换银子大家都懂,是换成铜钱的意思。( )     掌柜的还是那副笑模样,和蔼地对石初樱道:“白姑娘想兑多少?如果一两半两的,我这儿就能给您兑开,也不收您的小钱儿。”     这些小城相对于京城来说,人们日常用的都是铜钱,而不是银子。所以,街面上买买东西的话,自然花用的也是铜钱。     而到钱庄或者票号去换银子的话都收个‘小钱儿’,意思就是手续费,不管是银子换铜钱还是反过来,每两银子一律只收五个钱儿的,连一两都不够的话,自然也用不着费事去换了。     五个钱儿对‘小肥羊’石初樱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掌柜的不过是卖个好罢了。     不过,石初樱眨巴眨巴眼睛,却道:“我听说这边有不少热闹地方,碰到有喜欢的东西,我要买来孝敬爹娘的,钱少了可不够呢!”这话有一半倒是真的,石初樱自然不能空手回京,毕竟人们都知道她出门去了。这土仪无论如何得才买些个,数量恐怕还不少。     掌柜的瞧着‘白姑娘’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他眼珠儿飞快地转了转,脑子则转得更快,眨眼间想出了好主意。     只见他脸上堆起菊花般的笑容,十分善解人意又和蔼可亲地说道:“那是、那是,出门在外,怎么能不惦记家里人。姑娘真是个孝顺的,连在下都要羡慕姑娘的家人啦。     咱们也别费是,姑娘碰见喜欢的东西只管买了,您在咱们柜上有定钱,只要不超出定钱的,就写张条子让店家到咱们柜上算钱就是。     这些铺子咱们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来这里结账,价钱必定公道,再不敢满天要价的,姑娘也不必带沉甸甸的银钱出去了。”     “掌柜的真聪明!这法子好。您可真是大好人,这我可得多谢您了!”石初樱半真半假地道谢。     那掌柜的倒是摆摆手,绽开笑脸,“倒也不是掌柜的我多好心,实在是这样一来,他们多少也能给我这柜上让出几个钱儿来,再则不过是大家互相行个方便而已。”     他这样一说,石初樱倒真佩服其掌柜的来了,感情这位是‘阳谋’啊!人家明晃晃地告诉你了他图的是什么,你却不能说出他个不好来。     石初樱当即又豪气地往柜台上押了十两银子,又留了手书,如果有人来送货,对照手书可以结算,不足的她回来补上。     眼瞧着石初樱出了客栈的大门,掌柜的附近忽然冒出了好几个人来,纷纷对着掌柜的竖起大拇指来,连声道:“掌柜的真乃高人!”     掌柜的倒是微微一哂,他是贪财了,可他又不是开人肉包子铺的,自然不会去下黑手。他只是利用了‘小肥羊’初入江湖天真又怕被骗的心思,故意吐露了自己的意图,获取了对方的信任,以此赚点干净钱儿而已,这又怎么了?!     石初樱出了客栈也还在寻思着掌柜的招数呐,便是以她自幼跟着无名道长跑江湖历练的经验来看,如今也不得不给这掌柜一句赞。     真是江湖跑到老,总有新花样啊!阴谋见得多了,偶尔碰上个搞阳谋的还挺新鲜!     ===============================     石初樱一路打听着往东边的观音庙逛过去。     小城不大,街道也没很多条,有什么东西都相对比较集中。石初樱先往吃食集中的街面上去,只见沿着街摆了不少摊子,正热气腾腾的冒着蒸汽。这个时候正是早饭前后,所以,出来在摊子上吃东西的人不少。     这座小城在大楚中部,冬天没西边和北边那么冷,虽然冬天也下雪,却也下不过半尺厚,因此,这小城一年里街头的摊子都不断档。     石初樱挑了一家馄饨摊子坐了下来,大声叫道:“掌柜的,给来两碗儿馄饨!加芫荽不加香葱!”石初樱很是在行似的点着单。     摊主夫妻俩快速地瞄一眼来客,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那媳妇应了一声,便拿了抹布过来殷勤地又抹了一遍桌子,再问一声:“姑娘要什么馅儿的?咱们这馄饨荤的有精肉的,有虾肉的,还有鱼肉的,素的有萝卜馅的,韭菜馅的、荠菜馅的。。。”     “这样啊。。。”石初樱歪着头想了下,道:“一碗鱼肉的,一碗荠菜的。。。”说着看到摊主摆在案子上的两叠碗儿,又指着大的一叠交待:“要大碗儿的!”街面上的馄饨,大碗鲜肉的六文钱,小碗的四文钱。因冬天绿叶菜也贵,荤素价钱只差上一文。     “好嘞,马上就来,客人稍待!”摊主唱了声喏,特地洗了手,去下馄饨。没办法,被这么个伶俐又有钱的小姑娘盯着手看,他不洗也不行啊!     他敢赌五文钱的,如果他刚才不洗手就去下馄饨,下一刻这姑娘就能嚷出来。。。     石初樱其实早年来过这家馄饨店,知道这里的馄饨味道不错,尤其是汤里加了虾米皮,鸡蛋皮什么的,闻着都格外香。而像这种本地的摊子,常年都做这个,没有大事故,几十年都不变的。果然,她又找到这里了。     很快一碗馄饨先上了来,“您先吃着,过会儿在给您下另一碗,不然都泡烂了。”摊主媳妇脸上挂着笑,把鱼肉馄饨端了上来。只石初樱瞧着她差不多伸进汤里的大拇指,好心提醒道:“大娘,您的手指头偷吃我的馄饨了!”     “扑哧!”一声,边上的几个吃客憋不住笑出了声,连忙低下头,掏出帕子擦嘴,顺便躲开摊主媳妇灼灼的目光。     “对不住,对不住,哎,小姑娘一看就是个讲究的,这就给您换一碗,唉,真是个讲究的人儿!”     那媳妇一脸通红,狠狠白了几个发笑的吃客一眼,一扭身子把馄饨端了回去。因摊子就支在外头眼皮子底下,石初樱倒也不怕她吐口水、挖鼻屎什么的。     石初樱慢悠悠地数着馄饨吃,眼光偶尔扫一下四周。心里叹息一声,当年这对摊主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两个人把摊子打理得也是十分清爽的,摊主娘子更是面嫩,说句话也会脸红。吃食什么的也是干干净净的。     如今七八年过去了,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果然是岁月无情,也难怪人们都爱忆从前了!     石初樱心不在焉地吃着馄饨,偶尔往远处扫一眼。果然,等她吃到第十二只馄饨的时候不远处蹭过来一个男子。     这人三四十岁,一脸的憨厚相,身上穿了一件灰布的旧棉袍子,一双皂面的棉鞋也几乎磨得几乎要漏出棉絮,头上戴着个包巾。他抄着两只手,嚅嗫着慢慢站到石初樱面前。     “姑娘,在下胡大,叨扰了!”他拱着手,朝石初樱打了个躬,腼腆又忐忑地开了口。     石初樱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皱了下小眉头,道:“这位大叔有事儿?”     “咳咳,是这样的。。。在下、在下,想把祖传的玉佩找个相托之人。。。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咳,在下,实在是急着用钱。。。”     胡大为难地开了口,不安地搓着手。眼神儿却无意似的扫了摊子上的众人一眼。食客们都闷头吃东西,好像没听到一样,连摊主夫妻也一如平常。     石初樱不屑挂在脸上,瞄着他道,“就大叔你?您都这么穷了,哪能有什么好玉佩?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信呢!”     姑娘,人家江湖人不信也不会这么直白说出来的,这太得罪人了。     不过,显然这位憨厚的胡大叔并不介意,他只略显委屈地垂下头,脚尖搓着地,半晌才说道:“都是我没本事,把家败光了,如今只剩这点祖上的东西了,要不是吃不上饭了,家里还有高堂和幼子,我也。。。”说着,几乎要哽咽起来。端的感人。     石初樱好似也受了感染,放下勺子道:“那,你拿出来瞧瞧吧!”     那胡大眼里立刻有了神采,当下急切地说道:“在下倒未敢带着身上,不过,我家就在不远,不如您随我去看看?”     石初樱立刻摆摆手,“我娘说了,孤男寡女的不合适。不行,不行!”     说着又低头去数馄饨吃。     胡大微微扫了下四周,朝远处飘了个眼神过去,见到树根下一个身影一闪消失了,才思量着开口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冒昧了。倒是我师兄开了个小杂货铺子就在庙边上,人来人往的,倒是可以在哪看。”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本姑娘就随你去瞅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一定买哦,你要是硬卖给我,我的宝剑可是见过血的!”石初樱为了显示自己也是个警惕之人,还拍拍腰间的‘碧瑶’剑放了几句狠话。     “哪能啊,瞧您说的,能跟您几个善缘也是好的。”胡大欣喜地搓着手,满脸都是感激。好似真个找到了买主一般。     石初樱起身,往桌子上扔了十几个大钱儿,抬腿往外就走。那摊主媳妇见了喊一声,“姑娘,这还有一碗馄饨没吃呐!”真若是不要了给句话,她倒乐意自己吃,反正付过钱的了。     “不吃了,里头有水粉味儿!”石初樱头也不回跟着胡大走了,还随风送过来一句话。     “这、这可是说的什么话!”摊主媳妇都快要生气了,什么叫水粉味儿?难不成这姑娘是狗鼻子?     摊主媳妇也不过三十几岁,长得也不老性,常年热气熏蒸的,皮子还比一般同龄的女人嫩些。     见她愤愤然地嘟囔着,边上的一个大汉哈哈笑道:“张娘子,我不嫌弃你的水粉味,来来,这碗我买啦!”     他可是瞧见张娘子先前特地到屋子里涂脂抹粉去了,出来的时候脸上那叫一个白!     “就是就是,我看啊,这胭脂纸都要费了半张!”几个熟客跟着瞎起哄。     张娘子一跺脚,真个把那碗水粉味儿的馄饨端给了那大汉,嘴里却不吃亏,“吃吃吃,老娘让你吃,你要是不嫌,赶明个我从脸上刮下一抿子和给你吃!”     那大汉也不是善茬,当即舀了一勺子馄饨填进嘴里,定定地看着张娘子,咂巴咂巴嘴道:“一抿子可不忒小气了些?就娘子您这脸蛋上,至少能刮下一两来,哈哈哈哈哈!”那大汉敞着腿放声大笑起来。     这些个汉子向来荤素不忌的,张娘子哼了一声,扭着身子不理他们了。不过她暗自摸了把脸,她刚才是瞧着人家姑娘一团富贵又俏丽鲜活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坦,所以忍不住涂涂抹抹了一番,倒让这些糙汉子给取笑了去。     算了,看在那碗馄饨收了两次钱的份儿上,张娘子决定就不跟这些粗人计较了。摊主见得多了,只要不过份,他都当耳旁风了。过分的话,他就会敲敲锅沿儿,以示警告。     而此时,胡大也正一脸诚恳地对石初樱说着这事呢,他道:“咳,在下好歹年长几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初樱眼珠一横,嗯了一声,道:“大叔请说!”     “那在下就直言了。刚才姑娘那碗馄饨其实不用给钱的,一来她做的不干净,二来你也没吃,退了也是可以的。好歹五文钱呢,很不必浪费了。唉,世道艰难,你们现在还不能体会啊!”     其实也不是石初樱真不计较,而是她知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真要是计较起来也能行,不过到底不痛快就是了。所以,多数人只要对方不太过分,一般都选择不计较了。不是不敢,而是不值当。毕竟大家来到此地多数是有事要办的,哪个有精神缠这些个。吃个小亏罢了。     出门在外,碰上这么个掏心掏肺的老实人,是不是要十分感动啊?!     石初樱拱拱手谢道:“大叔是为我好,我人生地不熟的,倒是不知还能这样?大叔真是好人呐!”     石初樱毫不吝啬地给他发了张口头上的好人卡。     胡大抄着手,摇摇头,低落地说道:“唉,好人有什么用,又不能顶饭吃!”     不过,很快他就从低落中回神儿过来,反劝石初樱道:“姑娘你看起来也是一个人出门在外,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呐。姑娘在本地是走亲戚还是访友?”     石初樱心话,终于来了。她笑眯眯地道:“都不是,本少侠是出来闯荡江湖的!”说着还亮了一下宝剑。     胡大一见那剑坠子就知道绝对是个值钱的,他压下眼里的狂喜,黯然叹道:“姑娘也是艺高人胆大啊!在下佩服,可惜,胡某手无缚鸡之力,惭愧,惭愧!”     石初樱恨不能翻个白眼,心话,这多少年了还用这套说辞,都不知道换一换么?!这些钓鱼的,实在是太不敬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虐死你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八章虐死你!     不管心下如何想,石初樱脸上却不动声色,两个人倒是一路说说谈谈到了观音庙跟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这就是观音庙?”石初樱朝小庙里张望了一下,假装好奇地问道。     “呃,是观音庙。咱们这地方小,庙修的也小了些。不过,香火还是挺旺的。”     胡大可没忘了正事,他朝石初樱拱拱手,指着不远处一个挺热闹的小巷子道:“在下就不陪姑娘过去了,那边第三家就是我那世兄的铺子,小门小脸儿的。您就往那边去等片刻就行。在下回去一趟,取了玉佩就来。”     说着,又怕鱼儿脱钩,他特地又加了一句:“姑娘这头一回来咱们小城,那边最是热闹不过啦。有不少走江湖卖艺的好汉,也有卖刀剑的,江湖儿女好像都喜欢这些物件。。。”说完,他打个躬,转身走了。     石初樱挑着眉头看着胡大转过观音庙的拐角,心知他不过是打个马虎眼,哪里有什么祖传玉佩要取的。不过,显然他说的这地界就是这小城的江湖黑市了。     这些个黑市基本上每年都要换几次地方,即便是同一个城里也是这样,不然石初樱也不费这个事了。     江湖黑市如果没有熟人带着进来,或者被骗进来,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根本无法得知这就是江湖黑市,自然也不可能直愣愣地去买什么黑市上的东西。便是无意逛过来,瞧在眼里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热闹地界而已。所以,她就是自愿被骗的那个。     石初樱游游逛逛,她一会看看路边的杂货摊子,一会儿瞅瞅提篮子卖炊饼的,兴致勃勃逛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那条巷子里。     这黑市虽然不在前些年的地方了,可这一眼扫过去,熟悉的面孔却不老少。当然这些人可都认不得她了。     石初樱见巷子中间有个圈子,围着不少人,人群里头呼喝声不断,很是热闹,等边上的人给她让出一条缝来,石初樱才发现竟然是几个大汉在表演吞剑、吐火,胸口碎大石什么的,她当下进津津有味地看起热闹来,诚心想让对方急上一急。     这些江湖小把戏自来是常演不衰的,人人都猜得到这些剑啊,火啊的必然有问题,可人们还就是爱看。一边看还一边数落着‘都是骗人的’,可那目不转睛的劲头,恨不能自己也试试才好。     石初樱见那钓鱼的还没出现,便也不急,跟着看下去,直到圈里的人演完一轮了,反托着铙钹前来收钱,石初樱才摸了几个子儿丢到里头,转身离去。     那收钱的汉子见她眼生,目光在她背影上稍一停留便又接着收钱去了。     这种表演每演完一轮都要休息,人群也散开,各自逛了起来。     =====================================     石初樱直接来到第三个铺子跟前,上上下下把这铺子好一通打量:确实是个小门小脸儿的,算起来只有半间。只有一张老旧的柜台顶在外头,年头太多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木料的了,柜台后面空无一人。     石初樱知道这黑市上的人到哪家去都差不多,这些人都是互通有无的。因此倒也不挑地方了。     她见柜台上无人,便清咳了一声,叫道:“有人吗?”     下一刻,柜台后面坐起一个人来,他伸出一只手,从脸上抓下盖在上头的一顶旧帽子,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看了过来。     这人三十上下年纪,被那钓鱼的叫一声‘世兄’实在是太客气了。他拿眼睛打量了石初樱一通,也不起身,坐着问道:“客人要买什么,自己先看看,看好了再叫人!”     石初樱觉得自己真该手里拿一把扇子,这样就能摇着扇子傲骄地说话了。不过,没有也不打紧,她背着手,一扬下颌道:“你有个世弟要卖祖传玉佩,让我来这边看看。”     那店主直接翻了个白眼,心话,穿的一身富贵却是个没文化的!还世弟!?他燕子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了,还第一次听到这个叫法呢。哼,这些有钱人,指不定就是暴发户,光知道吃穿打扮,却不学无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燕子都瞧不起!活该被当肥羊宰了!     “等着吧!”燕子咣当一声又倒了下去,继续眯着眼养精神了。没办法,夜里他忙啊,白天不补觉实在受不住了。而且,这类客人也要抻一抻,不能太上赶子了。     石初樱才不吃他这套呢。她拿着宝剑敲了敲柜台,不满地质问道:“这位老大爷,您别是搞错了,是你世弟求着我来的,我不过是可怜他才过来瞧瞧。还让我白等?!真是没道理!     我们家不知道有几篓子玉佩白搁着落灰呢,哼!当谁稀罕!本姑娘不看啦!”说着,一转身嘟着小嘴走了!     燕子忽地坐起身,心话,这就走了?气性不小啊!看来是个生蛋子。不过,既然来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怎么也得出点血不是?     “嗳、嗳、嗳!那个谁,你站住!”燕子把帽子一丢,起身喊人。     石初樱转身乜斜着眼睛看他,拿指头指指自己,道:“老大爷,你是在招呼本姑娘么?啧啧,瞧着您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一点不懂礼数呢?嗳什么嗳!?”石初樱手里的宝剑耍了个剑花,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     燕子暗恨,他不过三十往上的年纪,怎么就成了老大爷了?这丫头的嘴可够黑的。哼,小肥羊,今天不狠狠宰你一刀,你燕子爷爷就不是江湖好汉!     燕子是个能屈能伸的,他招招手,“对不住了姑娘。你要是这么走了,我那‘世弟’等会儿来了可不得怨上我?     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要照管,说不得要等一会儿了。您好人做到底,真个等得不耐烦了就这边逛逛,想买什么我帮您说个好价钱。。。省得我那世弟来了失望不是?”     石初樱假意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倒是打量起东西来。     那燕子也拿出说客的架势,一会儿介绍宝刀,一会儿介绍名剑,要不就是神奇的暗器,只把江湖小白花唬得一楞一楞的。     “这把刀真的是江湖排名第十的?”石初樱对着一把略显古旧、镶着鱼皮刀鞘的短刀怀疑地问道。     “瞧姑娘这话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到周边打听打听,我这店可在这有不少年了,名声好着呐!     你也看到了,咱们这街上最多的就是跑江湖卖艺的。我手上这些宝物可都是行走江湖的朋友一时落魄了,不得已才拿了贴身的宝物来,换些吃用得的。样样都是好东西。”燕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他见石初樱有些瞧不上眼儿,便道:“我看姑娘也是位女侠,行走江湖怎么能光看外表?实话跟你说吧,那些个金光灿灿的,必然都是新做的,哪可能是使了多少年的宝贝?对吧?你再瞧这把宝刀,一看就流传多少年的。”     “这么破旧的刀,别是都生锈了吧?”石初樱怀疑地瞅瞅燕子。     “这话说的!不信我给您试试!”说着,他拔出宝刀,往柜台里侧的角上一削,柜台当即被削下一角来,掉到了地上。     “怎么样?都跟你说是宝刀了,这叫削铁如泥懂不懂!一般人我才不给试呢,要不是看姑娘出得起价钱,我也不拿出来显摆。”     石初樱看着不是冬瓜就是罗卜染的‘柜台角’,心话,还好是冬天,不然可不得见天的换?碰上夏日炎炎,说不定半天都烂出臭味了。。。     不过,她一转眼就收了心思,撇着嘴嫌弃道:“江湖第十。。。也太逊了些!本姑娘刚来江湖行走,东西自然要买最好的。怎么着也得是江湖排行前三的吧?不然,灯回了家,跟人说出去一比还不够丢人的!”     听听、听听这个黄口小儿的狂言,还前三?她们这些小羊羔子把江湖当成游览胜地了不成?太不尊重江湖了!     燕子心里有气,他略恼怒地挑眉讽刺道:“这等宝物你都看不上眼,那你只能自己去挖宝藏了!”说着,一把把刀入了鞘,转身送到后头去了,半晌才转了出来。     “喏,今天本店就开个张吧,这有一份藏宝图,十两银子,你拿去自己去寻吧!”燕子丢出一叠纸来。     石初樱也不嫌弃他态度不好,拿指头抖开看了看,又丢回去,“这个不灵!我去年买过三张类似的,有一张就和你这个一模一样,都是假的啦!”然后还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燕子都给气笑了,他还第一次看到这么难搞的小肥羊呢。     他也不站着了,一屁股坐下来,也不管大冷的天儿,拿了破帽子扇了扇,消了消火气,才上下打量着石初樱问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买藏宝图干什么?”     石初樱也不含糊,她一扬脸,倨傲地哼道:“本姑娘行走江湖自然是要开眼界的!话本里不是说了,江湖上最热门的东西就是藏宝图什么的吗?我要是没有一份揣着,岂不丢人?那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合着这位是为了充了脸面的。     这边燕子还没想出如何宰这只小肥羊,那边石初樱已经显出不耐烦了。     她挥挥手道:“行了,本姑娘还要行走江湖去,没这么多闲功夫浪费。跟你世弟说一声,有缘江湖再见!”说着抬腿走人。。。     这坚决不能够啊!     燕子顾不上生气了,急忙叫停,“姑娘你等等!我想起来了,藏宝图我这也是进的货,真的假的我也是不知道。不过,我这还有别的好东西,你挑几样?说不定就有真的呢?”     这倒也是,石初樱眯着眼睛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睇着燕子的脸道:“你可不许拿假货糊弄我哦,我可是有江湖经验的。。。”     燕子心话,就你还好糊弄?这搁以往,他这么长时间五个人都忽悠完了,至少能卖出三四把江湖第十的‘宝刀’,今个儿磨了这半天连张纸都没糊弄出去,这要是传出去他燕子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不为钱,就为了面子,今个儿也必须拿下这只肥羊!     他打起全副精神,跑到后面忙活了老半天,才从里间出来,怀里抱着一堆的破纸烂书,往柜台上一散,“您随便挑,这里有武功秘籍,什么拳谱,剑谱、内功心法,还有藏宝图,江湖人物传记,什么各种江湖排行榜单。。。     每样都十两银子,你自己挑吧。”他还不信就没这小家伙感兴趣的了。     石初樱瞧着这堆故纸头又瞅了瞅燕子,翘着指头拎出一本武功秘籍翻翻,太假!丢开手;再拈起一本剑谱,翻了翻,骗小儿还差不多。。。     如此一路挑大白菜似的选了半天,最后从书籍里挑出一本看似高深的所谓秘籍,和一本剑谱,拨到一边,“这俩个先放着。”     接着又看叠起来的图纸。     在她丢开十几张藏宝图之后,终于看到一张江湖兵器排行榜。     石初樱定睛瞧了一会儿,突然伸出纤纤指尖点着陈旧的纸面大声喧嚷道:“我说老大爷,你刚刚说那把宝刀是江湖排名第十的?可你看看,这上面明明说江湖第十的兵器是‘飞鹰铁爪’!”     那口气,那神态,简直就是完全的‘你骗人!’的鄙视!     燕子真是狠不能揍她一顿才痛快,这可真是个魔星啊,怎么今天开门没看皇历来着,这么直接就来打他的脸啊!     江湖人行走江湖,即便识破了也会装做不知道的好么?!     他也不费事装腔了,破罐子破摔道,“谁知道这图和这刀,哪个是真的?江湖上的东西哪用那么较真儿?小人儿家家的!”     说着,还狠狠白了石初樱一眼,愤然道:“你师傅是谁?怎么就让你这么个愣头青出来闯荡了?就你这样的,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可好心提醒你!”     死了倒好,不死可不祸害人?他可真是倒大霉了!八辈子没烧香了?才让他碰上这么个祸害、魔星!     石初樱也不示弱,她当即回嘴道:“我师傅当然是高人,知道什么是高人么?高人就是说了你也不知道的人!     还有,你才是愣头青!你不是愣头青你怎么会被人家给骗了?哼!”她还颇为不屑地哼了燕子一鼻子。     燕子这个气啊!此时他倒盼着胡大赶紧滚过来,把这个小肥羊搞走,等他找个机会揍着丫头一顿出出气。     不过这丫头愣是愣了些,好象倒不傻。。。看来他还得谋划谋划。     好在石初樱终于在一堆烂纸里翻出两张‘排行榜’来,一张是山寨排行,一张是江湖大佬的排行榜。     她瞄了几眼,倒是拎出来晃了晃,跟先前挑出的两本书放在了一起,道:“一共十两!”     燕子看着她挑出来的东西,心话,这些小江湖就爱这些排行之类的玩艺儿,有一个算一个,光羡慕人家有个屁用!     哪怕心里再鄙视,他嘴上也硬气地说道:“说好了每样十两的!概不还价!”     石初樱才不怕他,一扬眉头,“你这都是假货,一共十两已经很公道了!要不是人家江湖侠客都有,五两我都不买!”感情她也是拿去骗人的。     “爱买不买!不买赶紧走人!”燕子就差把‘滚蛋’两个字吼出来了,前后完全判若两副脸孔,此时你再想不到先前那个殷勤热情的人是他了。     石初樱转身就走,临了还轻飘飘地丢了一句:“这可是你不卖,你可别出去说本姑娘欺负你!。。。本姑娘可是过目不忘的!”     反正她都看过了,买不买都无所谓喽!     卧槽!燕子气了个倒仰,你过目不忘怎地不早点说!该死的丫头骗子!想他燕子玩儿了多少年的鹰,如今倒被鹰啄了眼睛!     看都看了,岂能白看?     “十两拿走!”燕子也懒得应付这个魔星了,当着一街人的面儿他反而放不开手脚,不然早按着先暴打一顿了。     “七两!”石初樱还不乐意了呢,她昂着小脑袋完全不可一世的架势。     已经没有价值的东西,谁愿意付这么多钱啊!     。。。     “付、钱!”燕子咬着牙一字一顿。     石初樱撇撇嘴,从袖袋里摸出两块雪花银子,拍在柜台上。     燕子抬起眼皮撩了一眼,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可真是极好的成色了,果然是只肥羊。要知道,在他们这种小地方,银子八分成色都算是最好的了。这肥羊一出手竟是雪花白银!     =================================     两个人唇枪舌剑的这半晌竟都忽视了胡大一直没来,倒是这会儿石初樱要求燕子找她几吊铜钱的时候,胡大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     “哎呀,实在对不住,家里突然有点事儿走不开了。。。”胡大一脸愧疚地瞅着石初樱道。     石初樱得了想要的东西,心情不错,也配合地回道:“嗳,没什么的,反正我也是逛江湖,倒是看     中这位老大爷几样东西呢!”     胡大自然知道,他藏在后头眼睁睁看着燕子从四十两银子被砍到了八两银子,要不是燕子还算果断,差点白费半天口舌,一文没捞到!     说实在的,不是他瞧不起燕子,都是江湖上混饭吃的人,平时老爱装个大瓣蒜,怎么样,认栽了吧!     今天他胡大就让燕子让出本黑市第四的位子来!     想到这里,胡大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打开一层又一层,直到第五层,才露出青中带黄的‘祖传玉佩’来。     燕子在一边看得直抽抽嘴角,心话,好你个胡大,敢猫在后头看笑话,却不来托一把,如此可别怪你燕子爷爷坏你的好事了。。。     胡大恋恋地抚摸着‘祖传玉佩’,嘴里幽幽地说道:“唉,祖上传了好几代人了,如今却在我的手上。。。”     他喉咙哽咽几下,下定决心似的往前一推,扭过头去,目不忍视地说道“姑娘看着做个价吧,实在是家里太艰难了!”     石初樱十分怜悯地看了看胡大,点点头,也不伸手,只认真地去看那‘祖传玉佩’。     只不过,下一刻她便瞪大了眼睛,万分同情地对胡大道:“大叔!你祖先被人给骗啦!”     “噗!哈哈哈!”燕子憋不住当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该呀!让你看爷爷的笑话,活该轮到你也被这魔星给虐死!你爷爷还能撑几个回合,你连三句话都撑不到头!     哇哈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湖‘小白狼’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二十九章江湖‘小白狼’     胡大觉得真是倒了血霉了!他怎么就这么不开眼,招了个祸害回来呢?     想他胡大这套‘憨厚脸孔+落魄书生’的手段,十年来几乎无往不利,而他的‘祖传玉佩’也从来没有空过手。不然,凭他一个‘读书人’也坐不到他们小城江湖黑市第五把交椅上。     可今天这是什么画风?!     什么叫他的祖先被人骗了?便是他这个读书人也要骂一声娘了,这跟他祖先没关系好么!     照着以往的惯例,只要客人‘沾’了‘祖传玉佩’,哪怕后面对方不感兴趣了也没关系。他还有后招,比如,玉佩被打碎,或者不是原来的那块啦,以此要挟赔偿。。。可这只小肥羊离个三尺远,凭什么就断定他的‘祖传玉佩’是假的?他又怎么施展后续手段?     胡大瞪圆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的‘祖传玉佩’,憨厚的脸上现出狞色,他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说道:“谁说我的祖传玉佩有问题?!”     明明是现出狰狞的脸,石初樱却偏偏没看出来似的。     她难得发发善心,出言安慰道:“大叔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守了上百年了。。。”套句现成的话:便是一块石头也捂热乎了!     “大叔很不必懊恼,毕竟是你祖先被骗,又不是你!我猜啊,你祖先也一定是个会读书的。”     这话听着有些顺耳,胡大心里觉得这只‘小肥羊’还算有点儿眼光。     只下一刻他就听到这人又说:“以前人家都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想必你家祖先书读得不少,一直在书里头看玉来着,就没见过真东西,所以才给人骗了。我看大叔你也是一肚子的墨水,你跟你家祖先一样不识货也是有的。”     ‘有的’个屁!这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都别把他胡大当傻子耍!他也是有江湖地位的!     胡大心知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只是要动用最后的武力恐吓手段,还是需要托儿来配合的。可燕子明显是不打算插手了,而他一个‘读书人’自然没有啥武力值可以唬人。。。     真他娘的点儿背!他胡大又想骂娘了!     石初樱瞧着胡大心有不甘又无计可施,绞尽脑汁的样子就无比欢欣,她也不收敛喜色,只略带同情地说:“要我说啊,大叔你也不必埋怨你祖先的,我们江湖上有句话‘人都有失手的时候’。     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就叫个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对吧?如果真像大叔你说的,家里都传了好几代人了,我劝您还是。。。继续传下去吧!”然后她就笑嘻嘻地看着胡大。     燕子简直要捶床大笑了。今天可算见到高手了,瞧瞧这姑娘的一张嘴,绝逼把这穷酸给憋死。。。     哼,就凭他胡大也配看他燕子的笑话?今天就让你知道,没你燕子爷爷出手相助,你胡大就是个熊包!     而就在胡大咬牙准备‘撕包袱’翻脸的时候,石初樱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胡大瞬间白了脸,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可能是断了,而双脚更是几乎要被钉进地里去了。。。他张张嘴,明智地选择了闭上。     燕子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异常,他仍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反正只要能让胡大吃瘪的,他燕子就喜欢!     燕子觉得这只‘小白狼’很可以交个朋友,江湖人嘛,讲究的就是一笑泯恩仇,他自然也不打算计较‘小白狼’先前的事了。‘小白狼’是他新给这小丫头起的外号。     他直接对石初樱道:“姑娘,我看你很不错,人在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石初樱一挑眉头,上下打量了燕子一眼,问道:“这位朋友在江湖上可有名号?”     燕子看她故作老江湖的模样心下好笑,态度上却还是按照规矩拱手道:“人在江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屋檐底下燕子窝’,江湖人称一声‘燕子’!”     石初樱眨巴眨巴眼睛,蹙了下眉头,说话道:“。。。没听说过呀!”     “哼哼哼。。。”这下轮到胡大发笑了,尽管他现在不敢动,但既然这单注定是飞了,有热闹为什么不看呢?     燕子狠狠瞪他一眼,自己嫌他怎么还戳在这儿碍事呢,这人竟还有脸看热闹了。不过到底顾及着颜面,没有直接赶他走人就是了。     “咳咳,”他清咳两声,重整旗鼓对石初樱道:“你小人儿家家的,刚入江湖才几天,不知道也是正常。以后有我燕子罩着你,你就能认识很多江湖大侠了。”他决定利用小白狼对江湖的一知半解,非常想立足江湖来吸引她,拉她入伙。     果然,‘小白狼’石初樱两眼发亮地欢喜道:“这样好啊!你的江湖在哪儿?我能去走走吗?”     燕子望天,压了压心火,继而和蔼地说道:“这好办,不过,你的名号也该告诉在下一声。还有,你在本小城能呆多久?”他也要摸底的好么。     “这样啊,本姑娘姓白,名字是不能说的,现在还没有江湖名号。嗯,等改天我找人算算起一个吧。我就打算在这里的江湖上呆两天,后天就得往别处的江湖去了。”     说着,她还似模似样地叹一声:“走江湖可真不容易啊。我已经好几个地方都没见到江湖了!”     燕子真心认为,这小白狼以往的所谓江湖其实就是街面上那些行骗的,最多也就是什么砸金花、卖身葬父、‘祖传玉佩’这种了。肯定是连江湖的边儿都没摸着呢。     “这个么。。。大哥我就要提醒你一声了,江湖上的名号可不是自己起的,也不是算出来的,那得是别的江湖朋友送的。这样才能说一句:人称什么什么,不然可要遭人耻笑的。”     “这样啊。。。”石初樱皱起眉头来。     燕子及时开解道:“不过,既然咱们是朋友,在下又在江湖上小有地位,看在朋友的面儿上,在下就送你个名号怎么样?”     “嗯,那、你先说说看,要是不好听我可不要!”她还挑挑拣拣的。。。     燕子已经没脾气了,谁让自己上赶子犯贱呢。     “咳,我看你就叫‘小白狼’吧?”他试探着说道。     如果是一般的新鲜小江湖他都是一锤定音,根本不必征求对方意见。但这个小白狼明显就是不高兴就不买账的主儿,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底气。     “小白狼么。。。好像还挺可爱的,就叫这个吧,等我不喜欢了再换就是了!”     真实大言不惭呐,你以为江湖是你家开的呢!     不过,这也算是进步了。     燕子当即邀请‘小白狼’有空一起聊聊。石初樱略想了想道:“我被你这世弟白耽误了大半天的工夫。”     说着朝胡大翻了个白眼,又思索着说道:“我下去得去街上逛逛,我跟家里说好的,每到一个地方都买些当地土仪给家里。明天的话在逛半天,剩下走江湖的时间就不多了。。。”     真是个没断奶的孩子。燕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马上说道:“这没啥。你要是真想走走江湖,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满意。”     “真的?很好玩儿吗?咱们什么时候去?你放心,我的剑也不是吃素的,我很厉害的!”     你是厉害,你嘴估计比剑都厉害。     燕子凑近一些,在石初樱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石初樱立刻张大了眼睛,“真有这样的地方?”叫完立马捂住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里面全是兴奋和惊喜。     “那是自然,你只管带好银子便是!”     燕子见小白狼已经上套,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那好了,被你们折腾了这半天,我也要补个觉了。你也去逛街吧,等晚上我们再见。”说着,他拿手比了个时间,又指了指地面。     石初樱明白,他的意识是晚上七点,这里碰头的意思,便也跟着郑重地点点头,算是约定好了。     ===============================     虽然石初樱先前狠狠地涮了两人一把,但你要是觉得这就是江湖黑市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先前的‘宰肥羊’不过是混江湖的人,日常的谋生小手段而已,真正的江湖黑市远未揭开真面目。     石初樱自然是知道的,她以前可是在黑市上混迹过的。     既然燕子已经上钩,为了交她这个江湖小朋友,承诺了带她去江湖黑市上开眼界,她的第二个目的也算达成一半了。只要被拉进黑市,就算得了进出的门票,以后她再来往江湖黑市也不必这么麻烦了。至于剩下的一半目的那都不是问题了。     对于‘小白狼’这个新的身份,石初樱很满意,至少绝对没人会联想到京城里的辅国将军夫人,而这点正是石初樱伪装江湖小白花的原因。     毕竟她现在已经成了亲,有家有业,还有个正二品夫人的身份,而她的‘老巢’明晃晃的戳在京城里当靶子,再在江湖上搞得风风雨雨的,实在不合适。     石初樱跟燕子报了自己在‘富锦楼’的住处,拱拱手跟他道别,临走前还没忘记把胡大这个萝卜给‘拔’出来。     燕子这才发现,地上赫然有两个三寸深的大脚印儿!他呆呆地望着小白狼那游游逛逛远去的俏丽背影,凌乱了。     胡大被楔进地里已经好一会儿了,直到这时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略一动弹就觉得浑身疼,不由地嚎了一声:“我受内伤啦!快、快找大夫!”这家伙还是很惜命的。     燕子只好关了铺子门,提着他往江湖郎中的铺子里去就医,毕竟他们是小城江湖圈子里的人,不论平时怎么你争我夺的,也不至于在家门口见死不救。     石初樱大事已定,现在逛起街来也格外轻松惬意,当然,如果后面没有鬼鬼祟祟跟着个‘影子’的话就更好了。     石初樱拿眼风扫了一眼身后,转身进了一家扇子铺。一般大冬天的也没人买扇子,不过,毕竟读书人都爱这口儿,偶尔也能买上几把,供人家写诗作画什么的,所以,扇子店也算是做半年休半年的买卖。     她在店铺管事异常关注的目光里挑拣了半天,选了一把非常普通的竹骨撒淡金的白纸折扇,属于掉到地上都分不出来是谁掉的那种货色。     此外,她豪爽地卖了二十几匣子顶顶好的折扇和团扇。什么玉竹、紫檀、象牙、桃花竹扇骨的,还有或纯白或洒金或涂香的扇面的。更有一些什么梅花形的、葵花形的团扇,甚至还有小孩子专用的小折扇和小团扇,石初樱也买了些,准备送给侄子和侄女们玩。     这些东西在小城尤其还是冬天这个季节里,格外的便宜,二十几匣子的扇子,不论材质和手工都是绝对上好的,竟只花了十二两银子,简直已经不能再划算了。     不仅如此,石初樱挨个店铺逛下去,席卷了些竹雕的小桌椅、小床榻、小盘子小碗,甚至雕刻好的小人儿等等小女孩扮家家的玩具,当然每套的内容都不大相同;     也有小男孩喜欢的木制刀剑,木雕小马、竹雕笔筒、避搁、老翁垂钓的小舟什么的。直把躲躲闪闪跟在身后的人给累得那叫一个腿儿疼,心里直骂:这败家小娘们儿,这得花掉多少钱啊。     石初樱瞥见这影子还有力气小声骂人,当即转出了这条街,抬头看了看天色也是中午刚过,她也不去吃午饭,接着又逛了起来。饿得身后的影子直摸肚子也不敢离开,生怕跟丢了人回去没法儿交待。     石初樱来到一溜卖笔墨纸砚的铺子里。按说这小地方的文房四宝也不稀奇,不过石初樱知道这小城有一种竹纹纸也很特别。     与青檀皮和稻草制作的纸不同,小城乡下漫山都是一种灌木一般的细竹,许多人家都用这种竹子做主要原料造纸。几乎每家或者每个家族都有个小小的造纸作坊,而他们各自的造纸法子在细节上又有不同。     这些人家做出来的纸不以量多取胜,而是以特色出奇,但大多都有本地特产的竹叶纹和竹香,形成了一种小城特色纸。     石初樱自己也喜欢写写画画的,对笔墨纸砚也很爱收集,因此每到一地,但凡有兴致都爱走走笔墨纸张的铺子。     而小城纸光颜色上就有润白的、纯白的、米黄的、淡竹绿的、微粉的、浅红、大红、洒金、雨过天青蓝等十几种;尺寸上也是大小都有,还有制作非常精致风雅、女子喜爱的十色花枝笺纸,和男子喜欢的五色素笺或印有松竹兰桂的雅笺。     这些笺一般都是一尺宽、两尺长,一叠为二十五张。或者是纯色彩笺,有的是印有丁香、玉兰、松、竹、梅等花纹的花笺。     这些花笺分成全套十色的,里面每种一叠,也又自己选了种类另外搭配的,价钱仍是按照每叠的价钱算,礼盒并不收钱。     石初樱略微合计了一下要送礼的人数,每种纸都要了十刀,花笺则全套十色的要了五十盒;又单独配了几种素笺和雅笺,也定了五十盒,一并留下了定钱,并特地点出一部分纸让店家直接给裁了,明日一总送到‘富锦楼’去。     石初樱买下的这些纸在小城店铺来看绝对是一笔大生意!其实放到京城去也不算小。毕竟纸张的价钱还是很贵的。     别看石初樱这半晌是采买了不少东西,其实真的分下去也见不到什么。     没办法,宗室是本国第一大家族,单老将军这一小支就有多少个妯娌,大姑子、小叔子和叔伯婶子什么的,另外还要算上出嫁的同辈分得姑奶奶和她们家里的孩子们,从老将军到小侄子侄女就是四代人,这点东西分分,也不过就是星星末末了。     石初樱不知疲倦地逛完铺子,把跟在身后的影子直接溜断了腿,到最后干脆只肯坐在街边喘气歇腿也不跟着走了,只拿眼睛望望就算数了。     石初樱眼瞧着那影子直捶腿再也跟不动了,自己才满意地转回富锦楼,跟老掌柜的打了招呼,又往柜上留了些银子,这才上床了。     她从储物袋里摸出几颗仙果子啃了,稍微眯眯眼,为晚上去黑市养精神。           第一百三十章 (捉虫)湖黑市〔一〕订阅送4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章江湖黑市(捉虫)     “这是。。。什么宝物?”燕子本能地对各种宝物十分的敏锐,按照江湖规矩,便是熟人也不好打听人家的宝物,但燕子实在心里发痒,对方又是个小新人,他便也不怎么顾及了。     “这个啊,灯笼果!”石初樱故意晃了晃手里的树灯笼。     燕子不好再盯着看,啧啧两声才继续往后头走去,口里还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得的?”     “树上结的啊!”石初樱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说的也是真话,不过只是掐头去尾了而已。     她这种漫不经心的真话,在燕子看来那就是随口应付,自然是假的了。如若不然,谁家树上结几个夜明珠给他看看都行,更别说这小月亮似的东西了。     这东西可比夜明珠啥的亮堂多了,个头也大。以他燕子‘量’宝的眼光来看,绝对可以排得上‘至宝’之一。而这么随随便便就拿出一个至宝的小丫头是什么来路。。。燕子心头绕了几绕便丢开去。     英雄不问出处是江湖第一大规矩。     “你有面具没有?要不要换身衣裳?”到了后堂,燕子把油灯放在一张破桌子上,就着树灯笼的皓月之光打量了一下石初樱,尤其是她身后的背囊。     石初樱眼里全是惊异和不确定的兴奋,“要乔装改扮吗?那样人家会不会不认得我啊?我可是要打出名号的!”     燕子差点呕出一口心头血,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套来这只‘小白狼’是不是正确了,这明显就是个白痴傻大胆的主儿,分分秒惹是生非的节奏啊。。。     不过,他燕子从不做后悔的事,引来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主儿也是他在黑市的‘业绩’,别的就先不管了。既然身在江湖,自然有江湖给她教训,让她成长的,自己用不着为人家操太多的心。     心里想妥了,燕子提点道:“黑市上大家都不用真面目的,便是你我,进了门以后也是分开,各走各的,毕竟是黑市,大家都不原意暴露的。。。”     拿到黑市上卖的,大多数是来路不正、在明路上不好出手的东西;也有少数是为了在黑市上找到合适买家的特殊物件,比如各种毒、迷药、特殊暗器等这类官府明令不许买卖的东西。     既然是这样的东西,自然不愿意被追查到来源和经手的人,所以,黑市里来往的人,几乎每次都‘换包装’、易容、变声什么的。那种大模大样原版去的,就是黑市的规矩也不允许,不然大家都因你而暴露了。     石初樱很是‘震惊’地点点头,燕子见她明白了,又道:“你是第一次去,自然有我带着进门,报上名号,等进去后就不用跟我走了,你自己可以随意逛逛。以后再到黑市,你自己报名号进去。”     石初樱点点头,借了他的地方换了身黑色的夜行衣,拿帽兜遮了脸面。燕子见她连鞋子都换了,才点点头,熄了油灯带着人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走去。     出了院子门便是一条通往野外的土路,不时有几个黑暗的身影匆匆路过,不过大家都遵守着江湖规矩,彼此间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也没人搭话。只有同行的人才几不可闻地低语几句。     因‘小白狼’头一次来,又是个愣头青,燕子多少怕她惹事连累自己,便悄悄地跟石初樱介绍了一些如今黑市的简单规矩。     比如地点并不固定,每次都可能换地方,新地点要到他们这种‘熟人’的铺子去才能知道;又比如,常规的‘黑市’每天都有,大型的黑市要逢‘一’才有,也有为了某个宝物特别召集的,那只是极少数人能应邀参加的等等。     两人摸黑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一片黑漆漆的山林里。     燕子打了声奇怪的口哨,很快的,黑暗也传出一声怪响,燕子再次回了几声呼哨,不多时,黑暗中钻出几个黑影,燕子朝石初樱摆了摆手,自己朝黑影靠过去,他们在一起低声交谈了几句,便指了条路,让两人过去了。     这点黑暗对石初樱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她也装作勉强能看得见的程度,所以,当来到一面巨大的黝黑岩壁跟前时,她‘差点’撞了上去,多亏燕子拉了她一把。     而他们只是绕过岩壁,来到了一处突出的岩石角上。燕子问她:“从这下去,你自己能行不?”他是专门飞檐走壁的,这点完全不在话下。     石初樱则探了探头,朝着一片墨黑的下面望了望,点点头,道:“能行!”     瞧这口气!多么的自信啊!     燕子只交待一句:“跟紧了我!”便无声无息地轻身一跃不见了踪影。石初樱紧跟着使出俗世的轻功,一路紧随着燕子到了山坳里。     两人落了地,燕子轻声解释道:“这是为了防止一些官府的人,地点选的都比较险峻。”     “官府里就没有功夫好的人么?”石初樱轻声问道。     燕子一噎,缓口气道:“总归能少一些是一些。。。”官府的人要想混进来总能找到路子的,不过,黑市该做的还是要做。     “进去以后不要乱说话,声音最好变一变,不会变的话,嘴里塞个枣子核桃什么的。。。市场里有卖变声和易容药的,呵呵,这些东西一向卖得最好。”     燕子瞅了石初樱一眼,又说道:“你要买东西不要急,先逛两圈,打听打听价格,听人家说说再买,这里头也是鱼龙混杂的。另外,你也可以自己摆个摊子卖东西。。。     不过进黑市每人都要交五两银子的入门费,我看你也不差钱,我就不替你交了。”     石初樱拍着胸脯小声道:“我有钱,我替你交好了!”     燕子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道:“都说了不要乱说话!什么叫你有钱?有钱要挂在嘴上吗?要不要在脑门上写上啊?”燕子真的生气了,这个蠢蛋,自己都要被她跟带累得变蠢了有木有啊!     石初樱连忙捂住嘴巴,抱歉地瞄了燕子一眼,燕子才吐了口郁气。     黑市是在谷底密林中,一溜的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已经有不少轻微的人声传来。     燕子怕石初樱乱说话,低声先告诉她:“今天赶上大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带小白狼来了,大集可是提升业绩的好时机。     石初樱点点头,果然闭嘴没说话。     石初樱放眼看去,见到不远处一个破烂的小木屋前有不少人在排队交钱,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么破啊?江湖大侠们不是爱打架么,这轻轻一巴掌就能打碎了的屋子,也不顶事啊?”     燕子瞥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所以,遇上事跑得也容易啊!”     原来如此!石初樱恍然大悟。说起来她真是第一次知道这码事,她小时候还真没注意过。。。     “我们先去那边上个名号!”燕子说着率先拐到棚子的另一边,那里还有个小破屋子,里头隐隐有几点灯光。     敲了敲门,燕子先进去看了一眼,回手一招,石初樱连忙跟了进去。里头坐了三个江湖人士。     燕子简单介绍了下‘小白狼’,石初樱便大模大样地摘下帽兜,咧嘴一笑,抱了抱拳头,道:“初到宝地,请多关照!”她倒是在嘴里含了东西了。     屋子里的几个人跟燕子对视一眼,微微颔首,果然,是个江湖小白莲儿!     眼见着石初樱还打算说话,燕子按下她的手,紧接着介绍了几位的名号:铁腿老拐、一支花、金面狼君。其实这几个人石初樱都认识,只如今大家都是‘新面孔’,自然对面不相识了。     走了引荐的过场,石初樱积极主动地去排队交了十两银子,两个人拿了凭据才绕道后面进了一个小门,门里的仍是漆黑一片,但已经可以感到地方非常开阔。     燕子停住脚,交待道:“我就带你到这里了,你如果要易容换装,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你也不必找我,出去的话跟来路一样,只是不能提前出场,要等散了集市才能出去。     以后再来,你可以老地方找我,或者到单数的铺子报上名号去打听都行。”     燕子转身就走,石初樱在后头悄声嚷了一句:“咱们江湖再见!不过,我也不一定再来这里的江湖了,咱们就此告别!”说着拱了拱手。     燕子恨恨地转回身,叫住石初樱:“江湖自然是无处不在的。非得在一个地方的那叫菜市!”     不过,想到这‘小白狼’也没啥江湖朋友,自然没有什么消息渠道,只得叹息一声,交待道:“你要是换个地方就找不到江湖了,最好在里头买几册江湖秘录,里头都有说明。还有,记得多交靠得住的朋友。。。”     说完,燕子一跺脚轻身飞走了,再不走他都快成‘奶娘’了。。。     “谢谢你啊,燕子!”背后传来特地压低的喊声。     燕子一不留神差点掉下来,心里暗骂一声:这个不省心的!怕别人都不知道他啊!燕子的心好累。。。     ==================================     虽然使了点坏,但石初樱还是真心感谢燕子的。     自打她大了,师傅就不让她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些年江湖上也变了许多,连黑市的规则和人也跟着在变,例如铁腿老拐,以前叫‘铁腿儿’,如今改称老拐,只怕是腿伤了吧。。。     这些江湖人尽管喜欢打打杀杀的有些不太好,但多数人还是比较仗义的,为朋友两肋插刀什么的时常会有,不像那些高门大院、仕途官路里的人,常见的是背地里插朋友两刀。     石初樱探查了一下四周,寻了个背角的地方,从背囊里掏出一身银色的袍子从头到脚的套上,又变换了下面具脸孔,最后把背囊也换成了一个褡裢,装的鼓囊囊地进了市。     黑市里已经是二三十个人了,大家因地制宜,在大岩石上、或者木墩子上随便摆出摊子来。不过,多数都是就地铺一快黑布,搁上东西,立块牌子就算完了。     这种黑布交钱的时候每人都发一块,足够大,可以铺摊子,也可以遮头脸,甚至当屁股垫,随你。     石初樱先走进去四下瞧了瞧,什么机关锁、百宝匣子、弯刀、宝剑、袖弩、飞爪、三棱钉、匕首、机关扇子、琴、玉笛、洞箫、软剑、鞭子、锤子、暴雨梨花针等等,石初樱也在几个摊子上看到有功法图册、各种秘录、排行榜单等东西。     有几样东西石初樱觉得挺好玩儿的,不过,现在人还不多,这个时候买东西有些打眼,所以她也找了个转角处靠着一块岩石在地上铺上黑布,自己摆起摊子来。     她从褡裢里掏出三颗‘一线生机’摆了上去。与以往炼制的药材不同,这次的药为了不让人联想到以前的她,不但药丸本身抹掉了纹饰,远不如以前的又是花纹又是光晕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也没有用玉瓶什么的包装,而是拿刚才随手摘的大树叶子裹了,卖相实在不咋地。     石初樱从身后的大树上砍下一片木头做成牌子,又借了隔壁一个摊子上的朱砂,写了一行字,便把牌子往地上一戳便准备开张了。     不光如此,她还作死地掏出一个点亮的灯笼果搁在黑布上,结果,小月亮似的皓月之光瞬间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燕子被远处的亮光一晃眼,转身过去就瞧见了那盏小月亮,他咬牙切齿:扮相倒是不错,就是白痴了点儿。这东西也敢拿出来显摆,她真当江湖是个行善的好地方不成?!     不满归不满,燕子也不打算现在去提醒她,免得惹人眼,当下又悄然隐匿入人流中。他可是高层,正经有得忙呢。因为再过一刻钟黑市就不允许进人了,这工夫正是人/流入场最集中的时候。     石初樱的树灯笼果然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毕竟在黑市,墨守成规的是大家都尽量保持着低调,看货、交易也都是在火折子或者油灯下进行,像石初樱这样的高调还没见过。     “兄弟,你这---灯是什么价钱?”已经有人上门打听了。     石初樱坐在边上的大石头上,抬眼看了看来人,裹得蛮严实的,不过她对人没啥兴趣,当即指了指牌子上的字,道;“卖药,不卖灯!”     那人瞅了瞅牌子,又瞅了瞅她,转身走了。     连着打发了十来个问灯的,石初樱干脆依上大石头上闭目养神,不搭理人了。     来看灯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就是没一个来问药的。石初樱倒也不急,只管等着,甚至还有心思东张西望的看别人的货。     黑市里人越来越多,最后倒是有些人来人往的感觉了,此时突然听得一声沉闷的锣响,显然是一敲就捂住了才没了余音,但市场里的人却都知道:黑市开市了!     石初樱此时也端正地盘腿坐在黑布上,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江湖人。此时她已经把‘小月亮’移到牌子下头去照明了,让人注意看牌子上的字,而不是看‘小月亮’,所以,驻足打量摊子的人,十个有八个看完摇头走了。     她牌子上写的是:‘一线生机’,保命必备。实在太过玄幻了,所以,乏人问津。     “兄弟,你这‘一线生机’保命必备是怎么个说法?”终于有人肯问一声了。     “兄弟,你真有眼光!”石初樱真诚地赞了一声,才道:“我这是师门秘药,名字就叫‘一线生机’,意思就是只要没死透都能保下一口气来。”     说完,石初樱托起一丸来,在来人鼻子底下晃了晃,那人怕有诈,赶紧闭气,却还是感到一丝眩     晕。     “你、”他惊疑地倒退一步,指着石初樱。     “不要慌神,我这药就是这么好使。不管是伤、是病、还是中毒,化一丸下去,三个呼吸之内保准就跟冬眠了一样,绝对让人获得一线生机,让你有时间去寻医问药。     原来竟是这么个‘一线生机’!围观的人纷纷摇头离去。但那问药的人犹豫了一下,却没走,只稍微偏了偏位置,抿着唇盯着牌子看。     “我看兄弟有为难之处,不如说出来,我听听合适不合适?”石初樱眯缝着眼睛善解人意地问到。     “身中剧毒,红线已经快到腋下的,能保住不?”犹豫了半晌,那人终于脱口说了出来。     中毒引发红线的不少,一般起于手腕底部,一点点往高处发展,如不能及时解除,红线过了腋窝,入了心肺,人就没得救了。他说的是快到腋下了,也不知道差多少。。。     “只要还有一口气,服下本药自是可保一命,服下药前一瞬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石初樱卖起江湖药来也是振振有声的,“不过,本药只是使人当即‘冬眠’起来,却不能充当救治哦!”她还良心提醒一句。     “怎么卖?”那人咬咬牙,还是打算一试的。有机会总比没机会要强,不然师祖肯定等不到今年秋天。。。     “一万两,带解药;不带解药的伍千两。不还价!”石初樱还加了一句。     “嘶~”周围暗自留心倾听的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不知兄弟这药,如果遇上‘万毒消散’可能解了?”     有人挑头站出来问到。     石初樱给了那人一眼刀子,“你都说是‘万毒消散’了,难道我这是第一万零一?”真是,捣什么乱啊?     “这、万毒消散果然能解?”那人有些忐忑地问道。     “你如果确定你能搞到的话,就可以不带解药的。”石初樱肯定的说到。     “。。。不是我不信兄弟,只是咱们能否找个保人?”毕竟是事关人命的,又是一大笔银子,尽管是黑市,只要双方愿意,还是可以找个保人的。     “多麻烦呐,你要是不介意,直接回去吧人扛来,就这里服下去,让后再扛回去就完了。”石初樱觉得这人应该是带着病人专门来黑市找药的,应该不远。     那人深看了石初樱两眼,拱手道:“那麻烦兄弟替我留一颗了!”说着转身大步走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湖黑市(二)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一章江湖黑市(二) 石初樱已经大体猜到了,这人也许是等不到今年秋天的三颗‘万毒消散’拍卖了,才有此一试。只要吃下‘一线生机’想必他无论如何也会去拍下‘万毒消散’的。毕竟只要出得起价钱,还是可以买到的。 事情跟石初樱猜的也差不多少,不到一刻钟,那人果然背了个人来。放到石初樱身边的大石上靠着。 石初樱看一眼这人,心里有些惊讶,这可不正是原神农药谷的谷主---万山河么?江湖人都说这万山河可是医、药两绝,他怎么成了这幅模样了? 石初樱是知道这个神农药谷的。 早在石初樱还没开始在江湖上卖药的时候,神农药谷的医药可是大楚顶顶难求的,即便后来石初樱开始在江湖上卖药,也并没有影响到神农药谷的实际地位。 说到底她不是常干的。她基本上赚一票就走,一没固定场所,二没固定的药品供应,零零散散的,实在不成气候。 其实像石初樱这样偶尔出手卖药的人江湖上也不少,什么祖传秘方啦、师门秘药啦,习武之人各家各派都有几种,有的药也还非常不错。但跟石初樱的情况类似,大家不过是一时所需,换点银子花花,所以最后都风过水无痕罢了。 真正屹立不倒的,还是神农药谷这样的,毕竟人家专业卖药上百年了。 不过,眼下瞧着可是有点惨啊! 石初樱跟神农药谷和万谷主本人没一点江湖恩怨,自然不会故意去整他,就不知道这是药谷的内讧还是外人的手笔。。。 不过,如果神农药谷的谷主真的完蛋了,这江湖医药的势力就得重新划分,如此势必有一场腥风血雨,万一被人利用了,世道就不怎么太平了,她的悠闲日子也要受影响。。。。 所以,石初樱决定卖他三颗百灵丹,先帮他稍微清清毒,好歹能抗得桩万毒消散’才行,当然很重要的一点是谷主不差钱,很可以卖个好价钱。 石初樱眼珠转了两下就打定了主意,因此,她好一通打量过后,好奇地问道:“老先生是如何中的毒?怎么不先清一清?” 那买药的男子犹豫着说道:“实在是家事,不足为外人道。只这毒霸道得很,能找到的解/毒/药都试过了,效果很。。。”人都这样了,只能是无用呗 石初樱点点头,从荷包里摸出三颗百灵丹,想了想,又放回去一颗,才说道:“如果两位大侠不差钱的话,我这里倒可以匀称两粒师门的秘药,吃了应该有些效果,至少应该能使这位老大侠保持清醒着,如此再用‘一线生机’就好得多了。” 说完,石初樱把两粒百灵丹托在手心里,晃了晃。无论哪个制药的人都对药香格外敏感,石初樱这一晃,那两个人便都已经嗅到了几许药气。 万谷主,暗淡的眼睛爆发出一瞬的光亮,虽然持续很短,但也看得出他是个识货的。 “少侠尽管开价就是!”万谷主有了精神支柱,连话都能说清楚些了。 “先说好,我这师门秘药不外传的,须得我看着吃,不能拿走的。”石初樱不想他以后遇到百灵丹的时候联想到一起,尽管她已经用‘一线生机’的药气掩盖下了真正的百灵丹药香,但还是小心为上。 因此,必须掐断一切可能,这是跟无名道长学的。 见万谷主没有意见,石初樱点着大小三颗药丸道:“这三颗一共六千两,解药需要的话,加五千两。如果你确定弄得到‘万毒消散’的话,可以不用买解药。” 万谷主其实比谁都心急,他自是知道自己能获得一线生机的可能性有多小,可但凡是解/毒/药,不论哪家的他都尽量试过了,最后还是发展成这样,他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把,不然最后便宜了谁?! 万谷主点点头,却加了句:“带上解药!”他也要做到万无一失的。 那男子应声便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出一百一十张,张张是一百两面额的官府大通银票,随时可兑,绝对错不了。 石初樱直接揣在怀里,赚了一票还是很开心的,她亲自去把两粒百灵丹丢进万谷主的嘴里,看着他咽下。 远处暗中围观的人也凑了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万谷主的反应,尽管他也改了装扮,但又有几个人真的不知道呢? 说到底,还是大家都希望神农药谷保持原来的秩序,毕竟大家还是更信任万谷主,谁知道换一个上来是什么样呢?事关江湖众人的切身安危,大家自然不能等闲待之。 不到一刻钟,万谷主喉间就发出一阵阵咳响,脸色也鳖的发红,石初樱赶紧招呼着那陪着的人,道:“弄个盆子来。。。”不然吐她摊子上了她还恶心呢。 说话间,石初樱已经快手快脚的把摊子移出好几尺远,果然,没等找到盆子,万谷主就一口黑血喷在了地上。 得亏石初樱躲得快! 众人眼瞧着万谷主喷了一口后又吐了几大口黑血,最后的一口还明显有了血色,不由心里震惊,这位少侠的药竟然比万谷主自己的都好? 当真是江湖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万谷主心里有数,他应该是死不了了。 刚才那种抽离感实在太强烈了,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药,简直想不明白这药是怎么做到。。。不过,死不了比研究这药更重要,他抬抬手,徒孙赶紧过来给他卷起大袖,楼出枯瘦许多的手臂,果然,那红线虽未退多少,却明显淡了些。这就是好兆头。 此时,石初樱又把一份‘一线生机’连同解药一起递过去,道:“越早吃越能保持好的状态。”多余的话她也不多说。 万谷主自然明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即服下‘一线生机’,结果没到三个呼吸,他就脸色一变,而后慢慢地靠在了岩石上,示意自己休息一下。 他明显感觉到毒性卷土重来的那种痛刚要袭来,便立时停顿了下来,再也没有更进一步,而他也是一阵眩晕,明显心跳开始变缓。 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个身体各项机能几乎进入‘冬眠’的人,最好的方式还是‘冬眠’,虽然他此时不能这样做,但养神还是必须的,他现在的心血供应根本容不得他太过费心。 有了万谷主的头一炮,另外两粒也很快被买走了。石初樱怀里揣着几万两的银票别提多高兴了,这些可得分一半出来给孩子做家底,嗯,剩下的她先花点儿。。。 石初樱收了摊子,提着‘皓月之光’满黑市地逛了起来,‘皓月之光’是她新给树灯笼起的名字。原来的那个太俗气了,不如这个听着上档次。 这黑市上,吸引石初樱的除了银子外,还有各种漂亮又精巧的东西,看到这些玩艺儿她就忍不住想收进手里,倒不一定真的会用,反正把玩也是好的。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她现在手上有钱了,花钱的心思也活络起来,要搁望云山那会儿,一两银子得掰成几瓣花用,再不会这样的。 黑市要到子夜才结束,离现在少说还有一个半时辰,这么长时间自然不能闲着。石初樱背着自己的褡裢,揣着大把银票,挨个摊子逛了起来。 她先照顾了身边那个摊主的生意,买了他两斤上好的‘追影朱砂’。 据说这种特质的朱砂撒或者涂抹一点到活物身上,白天能靠着特殊的香气寻踪,而晚上更是有隐隐的红色光斑可以跟随。 这东西最大的优点是,这香气和光斑牢固,而且还只有追踪者使用一种配对的特殊显现剂才能发现,正常情况下被追踪的人和外人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不过也有缺点,这东西被追踪者和追踪者之间不能超出五里地范围,否则就不灵了,要是有大风或者长时间泡在水里也不行。 石初樱接着又逛了兵器摊子,相中了几把宝刀。虽然不是什么‘江湖排名第十’的,但也绝对比楚溆在京城买的要好得多。 其中有两把弯刀长度都在三尺内,刀身有流线型的弧度,刀头看起来向上翘起,前端又细又尖,中后部分则沉实宽厚,整个刀身锻造的时候都用了上好的钢铁材料,尤其雪亮的刀刃更是精钢所造。 弯刀的刀柄都是黑犀牛角的,护手也别的刀突出,石初樱握在手里,把先前收进背囊里的黑纱找出来轻轻一抛,待黑纱盈盈飘落下来的是后凌空一劈,果然,黑纱断为两截。而且,石初樱知道自己根本没怎么动用武功,凭的就是刀的锋利。 不过,毕竟是纯手工打造的刀剑,每一把都包含着匠人的心血,打造时候德设想不同,打造过程碰到的问题也会不同,最后出来的刀也略有不同。 尽管石初樱挑选都不是独一无二的,但总体的品质并不逊色,这才是石初樱更看重的。 此外还有三把腰刀,也是刀身也是精钢锻造,鳄鱼皮的刀鞘,犀牛角的手柄和宽大的护手,砍劈刺都不容易反伤自己。 这些明显杀伤威力更大的武器,自然不是石初有自己用,但对于楚溆和侍风、侍电这些侍卫和随从来说,随时都可能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杀,完全是你死我活的拿性命在搏命,那这种装备就非常重要了。 此外,石初樱还给楚洌也挑了一把宝刀,不为别的,只因这个大伯哥肯替她遮掩。而且,以后她和楚溆还有不在家的时候,还要人家帮着看家呢。 府里主子都不在,光凭下人的忠诚和自觉,石初樱还没天真到这个地步,必须得有人震得住才行,楚洌绝对是最好的人选。该巴结就得巴结! 这样一想,那个什么顾蝴蝶也送一份罢,毕竟楚溆托了他照管她,人家还挺尽心的,隔天就来府里转了转,府门外的巡兵也比以往巡的频繁了些,任谁都看得出这是顾蝴蝶这个指挥使给楚溆做场面呢。虽然她也间接帮过这只蝴蝶,但这个情该领也得领! 这样走走逛逛,石初樱已经收进五把刀,还有一些机关锁、百宝匣子,袖弩什么的。而这些个东西大多并不限量,属于江湖上的中档货,黑市每天都有这些物品出售,算不上十分的稀罕物。即便有人瞧见也很难轻易查到买主,所以石初樱出手豪气,刚刚挣来的银票很快就少了好些张。 而石初樱这种在哪挣钱就在哪花出去的行为,很是受到江湖黑市中各路人马的欢迎,毕竟大家都跟钱没仇,肉烂到锅里再好不过了。 于是,在石初樱又买了几册江湖秘录和派行榜单的时候,就有人在身边低声问:“少侠可要把纸票换成现银?绝对最好的雪花银!” 说着,那人微微拉开身上穿着的大氅,只见大氅里面两侧的衣襟上全是一排排的小口袋,每个口袋里都是鼓囊囊的露着一点头的银锭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官银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二章官银     石初樱简直大开眼界!     她给楚溆做的软甲也不过是多加了几个口袋而已,简直跟人家的花样没法比么。而且,这么说来,这多口袋的样式也不算是自己独创的,至少有别人也想到了而且已经做出来在默默使用。。。     真追根究底起来,还真不好说谁先谁后的。。。     说话说回来,这雪花银都是官府银,能现身黑市,自是来路不正的。非偷即抢,完全没有其他的可能。     石初樱心里微微一动,眼睛却大方地打量了身边的人一眼,她知道这人尾随着她有一会儿了。     “嗯。。。换点也行,不过我只一两换一两的。”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这换了也不好背回去啊,一百两也挺沉的一包了。。。”     “这个少侠放心,咱另外约个地方换也成。”那人明显想早点出手。     只石初樱可不急,她摆摆手,不满地说道:“那可不行,咱们不能坏了江湖规矩。这样好了,先换个五百两罢。”     对方见她肯换一些,心知这回找对人了,换点是点。而且这样新鲜的江湖独侠儿啊,没人关照,缺少经验才敢换黑市的官银,除非他是个本事更大的,自己能挨个抹了银子上的官印儿。。。     双方很快成交,一共五十个十两的银锭子,石初樱挨个看了看,全都是带官印儿的,只不过这些官银也很杂,初初一看,就有好几种,连年月也分了好几样儿。可见对方也是个挺谨慎的,就不知道对方是第一手,还是已经过过别人的手了。。。     石初樱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在意这五百两银子的事,毕竟无论是对她身上的巨款而言,还是对丢失的皇上的私房银子而言,这几百两都算不得什么。     五十锭银子是一大包,石初樱跟对方要了个结实的布袋提着,又接着逛了一会儿,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看似好玩儿的东西,整个黑市简直成了她的‘庙会’了。     而各个摊主也都看好戏似的一边等生意,一边观赏石初樱‘逛庙会’,见她完全一幅小儿心性,买得东西也杂七杂八没个章法,简直都不忍看下去了,真是太浪费了。     这不,石初樱摆弄着手上的玉笛,正跟摊主闲聊,她说道:“大叔,你这笛子真的能吹吗?”     那大叔无奈地瞅了这位撒钱的主儿一眼,从身边的一个盒子里找出一块笛膜沾了些口水,贴到洞上去。把笛子横在嘴边,手指微动,真的吹出几声曲调来,吓得石初樱赶紧捂住。     “行了,行了,行了。可别把官府人给招来了!”说着东张西望了一番,才回手指了指那‘口水膜’道:“麻烦给我换换,不然下不了嘴!”     扑哧,身边传来笑声,原是关注着石初樱的一些人在看热闹,忍不住被逗笑了。这少侠一看就是个嫩葱!     那大叔面无表情地扯下笛膜,在手里反复地揉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捏死谁呢。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扯了一片新的‘啪’一声粘到笛子另一个孔上去。     石初樱白了大叔一眼,一把抽过笛子,捉起衣袖来在刚才大叔吹过的地方反复擦了又擦,最后还厚着脸皮问:“大叔,这个笛子如果我拿出去吹,人家会不会就知道我是谁了?”     她说着还眨巴着眼睛,很真诚地望着那摊主。     摊主大叔一屁股坐到地上,给了她一眼刀,忍不住低声爆发道:“你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怎么这么多问题?认不认得出来有什么关系?江湖人还怕人认,那就回家喝奶去!”     石初樱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嘀咕道:“不怕认咱们都易容干嘛。。。”然后在大叔彻底爆发之前,赶紧掏出几锭银子丢下,把这管笛剑拿下来。     见大叔消了火气,又央求大叔饶给她一个结穗的坠子和装笛子的盒子。那幅斤斤计较的小气样简直让人没把法把她跟刚才大把撒钱的主儿联想到一起去。     如果无名道长看到徒弟这样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因为这是石初樱玩儿已经尽兴、想收手了的表现。     果然,石初樱又漫不经心地走了几家,再没了兴趣,扛着大包小包的去了设在黑市另一头儿的‘执事房’。     在这里,每个卖家还要交一笔所得利钱千分之五的费用,用于支持黑市的运营,这点大家没什么异议。对于每个人成交的钱数,黑市都有人记录,想耍赖?除非以后不来黑市混了。     石初樱连买带卖,去掉花销的,最后算下来得利两万四千五百两,黑市抽成一百二十二两五钱。石初樱往破桌子上拍出两张银票,朝着换过装、充当执事的燕子咧嘴一笑,吓得燕子心头一跳,心     话,这只小白狼别是认出他了吧。     石初樱朝他挤了下眼睛,果然是认出来了。     燕子无法,见她认出自己了,便也不装陌生人了。而且看在她给自己的业绩带来的明显提升份上,也得交待交待。于是,燕子将她扯到一旁,低声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他自诩易容易声都做得不错啊。     谁知石初樱指了指他的脚,“鞋子我认得,而且你右脚一个指头有点突出。”     卧槽!燕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脚趾头,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不自然地把鞋子往后撤了撤,藏进袍子下头。     他脸色有些不大好,反正搁谁也好看不起来,太打脸了。     不过,到底是高层人士,燕子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道:“我以后也注意些。还有,你身上钱太多,出去要格外小心。     另外,以后碰上换银子的,别参合。。。”     石初樱一笑,也小声道:“记得了。不过,我明天就花出去了,好多送货的来结账呢。”燕子挑起大拇指,简直服了!感情这人也不傻,连洗钱的路子都趟好了。     尽管如此,有些话不说还是不放心啊,燕子低声问道:“你买这么多刀干什么?”人家就买一把,她一下子买五把,不引人关注也不可能啊。     “自然是送人啊!难得遇到这么多好玩儿的,不多买些,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不能碰上啊!再说,买少了我送礼也不够分呐。”燕子心话,你家得多少人口啊?别是左邻右舍全算进去了吧。。。     “刀又不是什么好玩儿的,那是兵器。而那神机子的刀,把把都是精品,这都三年了一共才出10把,你一个人就买了五把,你当切菜呢?”燕子恨声到。     “那今天白天,不是你说的,男人都爱宝刀吗?我爷爷、我爹爹、还有兄弟什么的,五把指不定还得抢起来呢。。。”说的跟真的一样。     燕子望了望天儿,“。。。拿回家去找人改改,换个刀鞘什么的也行,别那么大摇大摆地拿出来使!”     “我又不是偷的!唔。。。”话音未落,嘴就给一个冻梨子塞上了。     “什么偷不偷的,老江湖的话你就要听!还有,我估计明天打听你的人不会少,你回去后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不然,你要行走江湖,只怕风险不小。”     在燕子看来,石初樱现在无异于幼童怀抱巨宝,在闹市行走,简直不能更招人惦记了。石初樱也从善如流地点头应下了。     燕子这才拿正眼瞧了她几眼,道:“没看出来,你个小家伙还蛮会挣钱的,你出来卖药你师傅知道么?”     石初樱颇为不屑地瞧着燕子,小声道“是我师傅说的,要是缺钱了就卖几颗,江湖救急嘛!”     “别张口闭口江湖、江湖的,真的江湖人从来不挂嘴上说!”燕子翻了她一眼。     “好啦,江湖你也走过了,这些东西可别丢了,如果没啥事,明天少出门,知道吗?”燕子最后嘱咐几句。     “那,我有空的话悄悄去找你玩儿啊。。。”     燕子:。。。     ===================================     挑战完燕子的耐心,石初樱心满意足地回到客栈。一路上倒不是没有打她主意的人,不过嘛,有那心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小二知道她傍晚出去了,正给她留着门,甚至还与厨房的一个关系好的厨子串通了消息,两个人专门留个灶眼等着伺候这位‘金主’。     石初樱叫小二哥送了热水来,美滋滋地洗了个澡,又摸了摸肚子,她饿了,宝宝好像也饿了,她问过小二便让上了一个炖鸡锅子。     一大锅的鲜汤,里头有一只已经炖烂了得整鸡,外加上了几盘子青菜、白蘑菇、卤水豆腐、大白菜嫩叶、焯好的排骨、熟的鹌鹑蛋、火腿肉、芫荽、芦笋、冬笋、黑木耳,又搬来几张饼子作主食。     反正柜上有银子,厨房也乐意不睡觉也要伺候着,到底各得了一百文的赏钱,小二和厨子两个人乐得合不拢嘴。再不会给掌柜的吐出去。     吃饱喝足,石初樱才下了结界,把银子倒在桌子上。     哗啦啦的雪花白银,各个带着官印儿。石初樱挨着个的看了一回,分了五堆,每堆都有不同的印记。     石初樱心里很是琢磨了一番,楚溆去了青远肯定要调查皇上的私房银子的去处,而她自然也想知道。黑市里赃银多,销赃银可大都是异地,像赃银来源这种消息捂得最严实不过了。     而且,石初樱目前也无从得知那批官银的记号是什么样的。她略想了想,这事儿估计还得落到楚溆头上,便每个记号的银锭子都留了一个,放进了储物袋里。     至于剩下的银子,石初樱想了想也没处理,既然官府在追查,就留个痕迹下来,如果官府真的追查到了什么来源,她还省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失窃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三章失窃     一夜酣眠     石初樱在晨光中醒来。许是怀了小宝宝的原因,原本从来不在意睡不睡觉的她,竟然每天都要睡一会儿,而且,白天活动过多的话,晚上常常会一觉睡到清晨,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的。     而且,她察觉到,心也变得软了些,像万谷主这事要搁到以前,她绝对不会拿百灵丹出来帮他一把的,顶多把‘一线生机’价钱提高一点。     甚至连性情眼光也有了变化,昨天一天买的东西都有些偏可爱化,以前她也喜欢这些东西,但不会这么控制不住地往手里收。     说到底,她还是受了孩子的影响了。     石初樱洗漱完毕,没有叫客栈送餐,而是一边喝着仙露,一边啃着仙果子,顺便给二肥加水果餐。     二肥的伙食是早在山上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的肉末拌饭,和云谷米汤,都装在储物袋的云谷竹篾的大     盒子里保着鲜,每天吃的时候挖一盆出来也很方便。     只不过不能出来溜哒,二肥不太开心,石初樱便给它加了仙果,让他也高兴高兴。     “宝宝,今个儿娘带你再出去逛逛西街去!”收拾好自己,换了身穿戴,又把昨天黑市上买来的东西收进储物袋里,看看房间实在没啥可‘被盗’的了,石初樱这才扶了扶肚子,嘀嘀咕咕一地提着一袋子银子下了楼。     老掌柜的笑得一脸菊花开,石初樱昨天就交待了今天有几家铺子来结账,她把自己手头的货单递给     老掌柜,又把手里的银袋子交给他,两人点算完毕,石初樱便‘带着宝宝’逛街去了。     老掌柜得恭敬地把这位‘金主儿’送出门,然后把笑脸一收,喊了小二过来。     他指头在桌案上敲了敲,眼神意味深长地瞄着小二,也不说话,小二扁扁嘴,实在顶不住压力,只好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串十个铜钱来。然后低着脑袋,给了老掌柜的一个脑瓜顶,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老掌柜的直接把钱串丢进了抽屉里,根本就没打算分一半了。     小二哥搓搓脚,无奈地转身走了。     “小子,竟然敢在你爷爷眼皮子底下闹鬼,当本掌柜的是吃素的呐!”老掌柜不大不小地骂了声,小二的头更低了。     在外人看起来,小二简直逊极了,好几个别的伙计都不免幸灾乐祸地来刺他两句,说说嘲讽的话。     小二只一脸憋屈,只他偶尔到后面去的时候,瞅见厨房的二厨,两个人飞快打个眼色,各自无事一般忙碌起来。     别看小二垂着头,可他心里明镜似的,他小二哥若不是会装,只怕早在这第一客栈‘富锦楼’干不下去了。     想人生如意,还得靠演技,说的就是小二哥了。     早饭后一般是客栈最忙的时候,有的客人结账离开,有的则要出门办事,从老掌柜的到活计、账房都跟着忙作一团。     等打发了最后一波客人,老掌柜的才有时间坐在休息间里的软椅上舒展一下身子,眯着眼,喝了几口伙计送上来的茶水。     还没等他舒服多一会儿,小二哥便磕磕绊绊从楼上跑了下来,一头闯进休息间里,“掌、掌、掌柜的,”他惊吓不定地喘着粗气,急切中还知道声音放低,“进贼啦!”     “什么进贼了?说明白喽!”老掌柜的心头也是一跳,他连忙呵斥了小二一顿,又让他喘匀了气,好好说话。     小二张了嘴喘了好几下,才继续道:“白姑娘的房间遭了贼人啦!”     “我、我刚才去收拾屋子,感觉屋子里有、有地方漏风似的,一路看过去,有个窗子、撬开了一道缝。”说着,小二用手比划了一下缝隙大小,继续道:“窗户纸被划开了。。。屋子里也翻过。”     “那、东西呢?”老掌柜的最怕的是赔钱,要知道白姑娘的衣物都老贵了,可不是三瓜俩枣能打发的。     “只看见一个包袱皮丢在床上。。。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他给白姑娘收拾屋子,注意过屋子     里的东西,大件都在明处,金银细软他便不知道了。     老掌柜的刚放下心,小二的又道:“可、可是小的没、没瞧见昨晚上白姑娘带回来的一大包东西!”     老掌柜的直接把一口茶水呛在了嗓子里,咳个不停。小二的连忙上前给拍背。等老掌柜的咳好了,脸色也有红变回原样,才眼巴巴地看着老掌柜。     “没跟别人说吧?”老掌柜精光四射的眼睛紧盯着小二。     小二连忙摇头,“小的记着规矩,没敢嚷嚷。”     “算你机灵!”老掌柜的起身,“走,看看去。不许声张!”     小二连忙带头就走。他们这样的客栈最怕有贼人,一是客人被盗店家有责任赔,二是名声不好,一个招贼惦记的客栈谁愿意去住啊,所以,一般这种事,店家都选择和客人悄悄协商处理了。实在案子太大了才报官。     老掌柜的一路上了二楼,不住地四下打量着各处,他们这些客栈的掌柜经历的事多,什么没见过?拿眼一扫,有些事就心中有数了。     一般客栈里,如果客人房里留人,小二等人不招呼是不进门收拾打扫的;像单身的客人,如果需要打扫、伺候的,提前打了招呼,柜上会安排一个伙计专门照管着,客人不在的时候也可以进门拾掇房间;有贵重物品的客人,要事前跟客栈打好招呼,或者寄存到柜上,或者交足够的押金。     石初樱算是后面这种,她在柜上存了好几百两银子,一方面付账,另一方面也是押金。现在结账的没来,东西先丢了,除非报官,否则不情等着赔嘛!     所以,老掌柜也是边走边快速地在心里盘算着方案,等两人进了房门,老掌柜先是站在门口细细打量,只见挂衣裳的架子光秃秃什么也没有,床上更显零乱。。。     走进去再看窗子,窗户纸是从外头割开的,应是一刀划的,手法利落干脆,显然是从外头干的。这间房是二楼最显然的房间之一,因住这种房间的客人多数都富有,客栈才把最好的房间都设在高处又显然的地方,这样贼人下手也不方便。     然而,老掌柜的却又瞧着另一扇窗户纸上有个手指粗的洞,显然也是从外头捅的。老掌柜整寻思着是不是一拨人,结果一抬头,只见屋顶的透出一小片光亮,不用说了,指定是瓦顶被揭开过了。     想他们富锦楼即便是小城最好的客栈了,屋顶也还是檩子上架瓦而已,并没有加望板,尽管有泥封着,可揭下几片瓦也是能办到的。     “去街上找找,白姑娘找回来吧,是报官还是私了,要看她了。”如果没丢什么太贵重的还好说,真的要丢了特别值钱的,他们客栈也是担不下来。掌柜的一挥手,让小二去找人了。     白姑娘出门的时候提了一嘴,要去花枝巷子逛逛,小二一溜烟地往西边跑去了。     ==========================     此时石初樱正坐在绸布铺子里的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伙计和掌柜展示布料给她挑呢。     “您看看这些花色的,都是南边新来的料子,那些个是东边的新料子,还有您眼前的,是别国行商带来的。都是最新最好的货。”     石初樱看着满目粉嫩鲜亮的料子,心里想着是该给肚子里的小宝宝添些库存了,不然,等生的时候库房里的那些料子早都过时了。     她刚挑了没几样,就听到门口有小二哥的声音。不多时,一个小伙计点头哈腰地进了来,在掌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掌柜的眼珠转了几转,一挥手,让小伙计先下去了,自己则没事人一般继续招呼着客人选料子。直     到石初樱定下了十端的新料子住了手,这才上前道:“先前门外有个伙计,说是富锦楼的,要找个白姑娘,可是找客官您的?在下怕弄错了,扰了您的雅兴。。。”     石初樱心话,不就是怕生意跑了么?还找这么个借口,当谁傻呢?万一人家有急事给耽误了怎么办?石初樱心里不由鄙视这做派。。。     “嗯,让人把东西送富锦楼去吧,单子列三份,现录下来吧,我先去瞧瞧。”说完,她出了门直接往外头去。     “哎哟!我地个姑奶奶,小的可找到您了!”小二哥急得大冬天的一头汗,见到石初樱本人,连忙拿袖子抹了一把额头,赶紧地低声说了遭贼的事。     “竟有这事?!”石初樱声音也跟着拔高了几分,她气呼呼地抬腿往外就走,“可少了什么东西?”她边走还边问。     小二苦笑,“这不等着您回去瞧瞧么。。。”     两个人转眼就没了影子,等布铺的掌柜追出来的时候连背影都没瞧见。     石初樱提着小二一路急行回了富锦楼,进了院子把小二一丢,自己大步流星地直奔二楼客房而来。     老掌柜的正守在屋子里,见客人几步跨进房门,他连忙站起身来,一脸纠结。     石初樱四下打量一下,几步窜到床边,只见床上还散落着两双鞋子、几件里衣和包袱皮,她伸手往被子下一摸,空。掀开被子在一瞧,除了有些皱褶的床单子,再没别的了。石初樱冷脸瞅了老掌柜的一眼,掀开床帐和单子,床底下照样空空如也。。。     老掌柜的心知这是确定遭了贼手了,他只好打起精神来,问道:“白姑娘可是少了什么物件?”     石初樱转着圈的在屋子里看了看,道:“多了去了,别的不说,昨晚上新买的五把宝刀却很要紧。掌柜的有什么主意?”     五把宝刀!老掌柜心肝一颤,他在这地界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江湖黑市的存在,没去过也没少听过,那里就没便宜货!     “报官罢!”赔不起只能惊动官府去寻贼人了。     于是,不出两刻钟,县尉大人就带这衙役来到富锦楼,大家伙也就都知道这大白天的富锦楼遭了贼手。不由纷纷回房看顾东西。     这边经过一番查问后,县尉大人带着人爬上屋顶,细细察看起来,不但找到了断茬还新鲜的碎瓦、脚印儿,甚至还寻到了两个证人曾见到二楼围廊上有人影,只以为是伙计,便没留意。     县尉大人又细细查找,果然找到有一些极轻的零乱脚印,不细看还真难发现,可见是功夫不凡的。     “白姑娘把丢的东西列个单子,签个押,等咱们寻获了失物才好归还。”县尉大人从掌柜的那要来纸笔铺陈开,有模有样地打着官腔。     其实谁都明白这几乎就是没影儿的承诺。普通百姓小偷小摸的他们还能断断,真碰上这种能上房揭瓦的江洋大盗,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儿。这么些年,积压在县衙里头的失物案子少说也有十几摞子     了,灰都落了不知道几层也没见哪个案子破了。。。     石初樱皱着眉头,边想边说。     当听到‘五把宝刀,共计五千五百两银’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那县尉也不由重新打量眼前这背着剑的姑娘一眼,没想到这小侠女还是个有钱的主。     也是,要不也不能给好几拨人盯上啊。刚才他在屋顶可是看得出来,光那上头至少就来过两三拨人。因为是清晨,屋顶的霜已经有些化了,这个时候倒是容易显出脚印来,来的方向不同,脚印朝向也不同,很少有一拨人四面八方来去的。     于是,还不到中午,小城里就传出了一起‘重大失窃案’,富锦楼的一位客人大清早的给人偷了近万两银子的财物。不过,也有消息称,是江洋大盗盯上了才干的,跟富锦楼没关系,毕竟富锦楼再厉害那也是平民啊,跟人家大盗实在没法比。。。     燕子也早早得了消息,气得他狠狠捶了下破桌子,恨道:“让她今天不要出门的,偏出去逛!”其实他比别人知道消息还早些,因为有一拨人就是他派去的,不过他的人从窗户眼里发现已经有人在里头动手了,便赶撤了。     不久,江湖掀起一片猜疑:到底是谁偷了‘小白狼’的宝物呢?     只有小白狼自己明白,总共她也就丢了一吊钱,不过还是挺心疼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告别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四章告别     石初樱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那些企图和曾经窥探她的人。没本事的时候装个熊也就算了,好歹是明智之举,可明明有本事,还装熊,那就不对了。     在‘被盗’的当天下午,小城里就有不少人看见到一位女侠怒气冲冲地来到燕子的铺子前。     “咣、咣、咣!”     “咣、咣、咣!”一阵比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引来街头无数的目光,就连相邻店铺里的人都探出头来,不过,他们很快就缩了回去。     在门就快要被拆了的时候,铺子门终于被打开了,燕子一脸无奈地瞅了瞅‘小白狼’,又望她身后瞄了一眼,一把把她扯了进来。     “不是告诉过你,今天尽量不要出门的吗!”没等‘小白狼’说话,燕子便率先开了口,他还狠狠瞪了‘小白狼’一眼。     石初樱见他‘恶人先告状’,当即气鼓鼓地反驳道:“你只是说‘尽量’,又没说一定不能出门。”     说着,她拿指头戳了戳燕子的肩膀,恶狠狠地数落道:“别以为我猜不到,指定是你们黑市内部搞得鬼,不然,不可能有人这么快找上我的。”三更半夜地,既然跟踪跟不上,三更半夜的打听消息也不容易,不是他们内部还能是哪个?     燕子也正头疼呢。     “你说的是有可能,所以,刚才我们一直在碰头商讨。     咱们黑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在黑市上参与买卖的物品和人,至少在离开本地之前,本地江湖人不能对这些人和物出手,也不能泄露对方的身份。不然,以后谁还相信黑市?那岂不成了黑窝!”     这还真是,本来江湖人到黑市上交易图的就是隐秘,如果刚一转身就被人知晓了,那还隐秘个屁啊!     “本少侠现在就很怀疑你那里是个黑窝!把人给我交出来!”石初樱揪着燕子的衣领威胁道。     燕子很久没被人这么无礼对待了,只今天理亏,而且,他是高层,为了黑市他暂且忍下了。“好好说话!别伤了咱们的和气!”     燕子把自己从石初樱的手里摆脱出来,整了整衣襟道:“别说是你,现在整个黑市都被人怀疑了。     可有一点你要相信,黑市不会为了两三万两的银子就不要前途了。我们要下手,很可以等你明天出了本地,到时候既不违反江湖规矩,也不会暴露自己,岂不是一举三得?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干这种事呢?”     石初樱‘啪’的一声把宝剑拍在破桌子上,哼地一声道:“反正你们要给我一个交待!”     “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江湖上这几年也是人员混杂,除了真正的江湖侠士,也有些黑道上的人转了进来,这些人原本就是不讲江湖规矩的,参合进来以后,对黑市影响很坏。此番,我们势必要清理一番门户了。这也算是给你个交待吧。     只是东西,我们都觉得不会再在黑市上初现了,大家都盯着呢。所以,很可能被私下转手。毕竟你买的那些东西也不算什么违禁的,便是当铺里也可以进的。”     说着,燕子十分遗憾地摊摊手。他也算尽力了,可黑市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尤其是小白狼还得罪了胡大,而胡大又见过她和燕子买宝刀的戏码,所以,有些事就不奇怪了。甚至他都不用说什么,只稍微暗示一下,自然会有人去试探真假。。。     不过,小白狼显然没往这上头想,她长叹一声,“唉,这下麻烦了。原本选好的礼物还得重选。幸亏昨天都没送货,不然损失就更大了。”     燕子肚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问出口关于银票是否真的丢了的话,只又嘱咐了一回:“贵重的东西不要离身,注意安全”这样的话。     石初樱道:“我这次亲自看着,谁敢来,我一剑就让他见见阎王爷的真面目去!”说的杀气腾腾的。     从燕子那出来,石初樱转了一圈,又去了西街花枝巷,没法子,礼物全丢了,总得补上罢。至少给外人看也得再买上一些啊,何况原本就打算给宝宝当库存的。现在有了更好的理由,她便直奔花枝巷去了。     ========================================     话说送走了官府的衙役,老掌柜的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毕竟追捕江洋大盗是官府的事,交给官府后他们该干嘛还干嘛,顶多被人多说几嘴。反正外头也有他的人帮着挽回传言,他倒不是很担心。     那么大一笔银子!反正他宁愿赔点名声也不会赔钱的。     好在这姑娘也是个没阅历的,被他一通捶胸顿足的懊恼就原谅他了,甚至还继续允许他作送货结算的事。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不认为这事跟他们客栈有关系,任谁也不能多嘴了。     放下包袱的老掌柜一下午就接待了好几拨前来送货和结账的铺子里的管事。他特地招来认得几个字的小二来照单子对货,又专门让一个柜上的账房负责打算盘,忙活的热热闹闹的。     这小城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尽管上午出了事,却谁也不会当着面真的给谁难堪。最多也就心里鄙视一番,这都没把这贪财的老东西给打倒,只能说明人家功力深厚,他们望尘莫及罢了!     鄙视归鄙视,账还是要结的。所以,你二百钱,他三百钱的多少都让了些,特别是纸墨铺子,因生意大,让足了一两银子。只一下午,老掌柜的净赚了二两多,赶上他一个月的例钱了。     石初樱下午又在花枝巷子里买了不少东西,什么有特色的堆纱花、绢花,还有各种最新款的春夏季的衣料,这里的样式要比京城早了近半年,不愧是南来北往的交通便利之地,她甚至还采买了不少别国的料子,有上好的丝绵布、精致的细布、春绸、夏纱、细罗绢等等。     老掌柜的看着堆了半院子的货箱子,心里暗自惆怅,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这么爽快地花钱。。。算了,反正他这辈子是栓在这‘富锦楼’了,年轻热血的心肠早已消解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当中。如今他只图个稳当,能给儿孙留下点家业,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还是年轻好啊!     老掌柜很快收回飘远的心思,他琢磨了一下,跟石初樱建议道:“请恕在下倚老卖老一回,姑娘这些东西要怎么带走呢?是直接回家,还是继续往外头去?总不能走哪带到哪吧?”     石初樱望着老掌柜的,满脸上写得都是‘还是你想得对’的神情,又自己发愁的瞧了瞧货堆,显然是买的时候图个痛快,却根本没往后头想。     老掌柜的看在她给了半吊辛苦钱的份上,建议道:“姑娘不如去寻个车行,不论是买是租,少说也得要三两辆大车才能装下这些东西,带着赶车的人一起,到是便宜行事。     或者直接送到二十五里外的驿站去,出上一笔钱,驿站倒也给运送,就是时间慢些,也不如自己精心。你这东西多是娇贵的纸笔和布料,还直自己押送损耗小些。”     石初樱觉得老掌柜的这番话倒是良心话,驿站什么的显然是不可行,只要提供了送货的地址,轻易就能暴露身份,其实她可以收进储物袋的,怎奈还得遮遮人眼,所以,只好先带着走一段再打发了。     石初樱果真细细的思量了一番,最后她又跑去寻了燕子帮忙介绍一家靠谱的走长途的车行。小城因长年有商人往来,大宗货物更是不少见,因此经营这样业务的车行很是不少,最后,石初樱出了十五两银子租了三辆带车夫的大骡子车来用。     第二天一早,燕子在小城外的十里亭给‘小白狼’饯行,两人痛饮一杯,燕子又让人牵来一匹小白马,送给‘小白狼’当脚力。     石初樱虽不大愿意骑马,但人家走江湖的侠士都骑马仗剑的,她也只好领了燕子的情,背着重新收拾过的一个小包袱上了马。     不过,石初樱也不想白领人家的情,话说,燕子这个人还是挺义气的。而且,她此番来黑市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甚至还有些超出了预想,这于燕子的相助分不开,尽管人家也是有私心的,可谁又能完全没有私心呢?     有私心并不等于去坏别人的事,相反,如果用的好了,完全可以双方受益,这有什么不能的呢!     于是,她从荷包里摸了两颗加强版的百灵丹,抹去药丸外头的纹样,悄悄塞给燕子,道:“这是我以前走江湖的时候,拔刀相助了一个老道,人家送的救急药。     不管是伤是病,只要没死,吃下去总能抵挡一阵子,我留一颗,这两颗给兄弟你。关键时候能保你一命!”     石初樱编起瞎话来从来不用打草稿的,更别说什么脸红心跳的了。     燕子真心觉得这‘小白狼’绝对是有脑子的,只是江湖经验太少,难怪要被师傅打发出来走江湖攒经验了。不过,鉴于她卖给万谷主的药都那么灵验,燕子也对这两颗救急药深信不疑。毕竟他对小白狼还是挺不错的,对方也没理由害他。     大家人在江湖,难免有相遇的时候,所以,他很坦然地收下了这两颗药。当日后某一天,他就快要绝望的时候,想起了小白狼,想起了这两颗药,还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小白狼’石初樱意气风发地骑在小白马上,朝着送行的人一抱拳,高声道:“小白狼在此间多得各位相助,山水有相遇,咱们来日江湖再见!”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外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五章意外     重新获得了一个江湖身份、成功进入江湖黑市、搞到了所需的山寨富豪排行榜单、弄到了一些赃银的样本,石初樱觉得此行非常的完美了。     她骑在小白马上,哼着小调,慢悠悠地行走在山道上,后面跟着三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骡子车。她的这些个货物虽然看着数量不少,但三辆车匀一匀,总的算来还不沉,大骡子拉起车来也不吃力,一边走一边还伺机啃一啃雪下面的草根什么的。     此时尚不到晌午,石初樱正琢磨着中午在哪打尖,身后便传来车把式的声音:“白大侠!”     “陈师傅,可是有事?”石初樱略带了一下缰绳,扭过脸瞄了头车上的车把式一眼。     陈师傅拱拱手,一脸纠结地说道:“敢叫大侠知道,再往前十里路就是‘二龙山’地界了。。。”     石初樱好奇地看着他,陈师傅咽了咽唾沫继续道:“这、二龙山是是龙老大的地界,如果要从官道走,势必要先去孝敬一番,不然,咱们就得从下个路口绕过去,咱们得提早换道,再晚了,怕是不好办了。”     “二龙山是个什么地方?龙老大又是谁?咱们既是走得官道,怎么还要孝敬他?”石初樱一挑眉头,很是倨傲地问道。     “。。。这说起来话长,这二龙山是咱们这地界最长的山了,说是一座山,其实连绵不止百里,更是山头无数。     因这二龙山的阻挡,在早前的时候,咱们这一带的官路一直是从别的州府借道的,不仅远,还有很多麻烦。后来大约几十年前,官府为了运粮解税方便,特地用了几年时间,从二龙山峡谷当中生生开辟了一路官道,大家都叫‘二龙山夹道’。     这段夹道为了取了近路,最前头一段完全是掏山掏出来的一段涵洞,堵住了涵洞进出口,二龙山夹道就是一条死路。”陈师傅仿佛看见山道旁张牙舞爪的冤魂一般,面色很不好看。     “所以,你是说,这龙大王占据了涵洞,这条道走不得了?”石初樱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大体就是这个意思。反正听说二十几年前,这条道就被山匪给占了。官府也说,此处易守难攻。连年的也剿过几次,最终,龙大王照样好好地盘踞在这二龙山上呢。”     “既如此,为什么说,要过官道需给他孝敬?”石初樱有些不解。     “这倒不是别的,实在是这条道被他劫了这么些年,官府和民间总的走路吧,大家就从前头开辟了一条岔路,远远地绕过二龙山,比以往经过二龙山是要多个三天路程,可到底比借道近不少,所以,走得人多了,二龙山的官道也就渐废了。     龙老大没了财路,官道时间长了也损毁严重,后来听说他就远远地劫人,让人走官道,只要交一定的买路费就行。后来不怎么又跟官府搭上了关系,官粮官税都能走,别个有交买路钱的也可以走。只不过,除了州府的要员,其他人的买路钱可是由着龙老大定的。”     什么叫‘霸道’?这才叫霸道!     石初樱眼珠转了几转,想了想自己买到的山寨排行榜,好像上头没有二龙山嘛!     “这龙老大这么些年也没收到多少钱吧?不然,江湖上怎么没他消息呢?”石初樱摸着下巴琢磨着。     陈把式实在怕这位大侠不知轻重,赶紧说道:“您可轻声些,这里离着岔路也不算远了,万一,龙老大的人出来的远一点,说不定就听见了。”     石初樱很是翻了个白眼,啐他道:“瞧你那怂样儿?他那么厉害山寨排行榜上怎么没提他一个字?”     “啊唷,少侠,那不是因为他不厉害,实在是因为、因为龙老大他是土匪,而不是劫道的‘山贼’。”陈把式声音压得非常低,才拢着嘴交待了一句大消息。     自古以来,这打家劫舍,半道抢劫的,绝对不敢与官府对抗,遇到官兵剿匪也是赶紧逃到到别处去,便是反抗也顶多是保命而已;     可土匪不一样,土匪虽也半路打劫,但他们敢与官府叫板,还能拉出人马跟官兵对着干,谁输谁赢还不好说,有的土匪甚至还有民间禁止地弓箭。     因此,说他企图造反也不为过,这便是朝廷也不能忍的。     而沾上‘反’字那就是朝廷肉里的一根刺,早晚得拔,想来排江湖榜的人也是极聪明的,早早撇清了自己。     “。。。这么说来,这二龙山上一定攒了不老少财宝啊!”石初樱觉得这趟可真没白来。     只是她这话刚一出口,几个车把式可都吓坏了,他们面面相觑后,打了个眼色,最后还是陈把式硬着头皮,顶着得罪雇主的风险,说道:“少侠,不是咱们贪生怕死,咱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而且这还有三车货呢。。。”     您一个人想惹事不要紧,打不过骑马说跑就跑了,他们可是重车,丢车丢货还算好的,关键是小命也保不住啊!     说着,几个把式都停了车,眼巴巴地看着石初樱,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们不打算往前走了。     石初樱肃起了脸,端坐在马上,拿眼角乜了他们一眼,心知这三个人再不能用了,便一勒缰绳转过马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为难,我也不勉强你们。这样吧,咱们寻个僻静处,你们把货卸了就地掩藏好,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就近再雇了车马人手好了。”     几个车把式本来见她蠢蠢欲动的样子就萌生了退意,此番正好,他们也不推辞了。当下几个人快手快脚地卸了货,掩在岩石后头,便收了石初樱的尾钱,趁着天色还早,连忙赶了车往回跑了。     “哼!”石初樱坐在马上,望着他们消失的影子不由哼了一鼻子。     人都贪生怕死,这个她能理解,可这样刚听到一点话风,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就心生退意的人,也实在不堪造就。     石初樱扫了眼,见四下无人,便一挥手,把货物都收进了储物袋里。     这下她还省事了呢。     ===========================     石初樱打发了几个车把式,一边任凭白马慢慢地走着,一边心下合计:反正哪个山寨的财宝都是财宝,又不是只有皇上的私房才值钱。猎人不是说:搂草打兔子,两便么!既然都送到眼前了,再没有不吃的道理。没了这三个累赘她还更轻便了呢。     经过这卸货这番折腾,时间已经近午时了,此时,官道上又陆续有人车经过,石初樱见了便不再多想,一路催马向前,很快便来到一处山口。     远远望去,只见群山如同水墨画卷一般绵延铺陈,高山上有密林丛生,苍翠的青松点缀在山间,倒也不显得山色暗淡。     再看左右,夹道两侧便是缓缓起伏的山岭,原本还算平坦的官道到了这个地界突地打了个顿,分出了两条路来。一条从崇山峻岭当中笔直经过,另一条由车辙和人马踩出来的便道朝右边绕过山岭,曲曲折折、盘旋缠绕地向山岭外延伸而去。     而很明显,这第二条便道是后开辟出的。     石初樱甚至在这里发现了一块碑丢到乱草堆里的破旧木牌,上面写着:前方十里有山匪,行者绕路。甚至还画了一个手持砍刀的独眼贼人形象,显然如果不识字的人也能看得明白。可见官府也是尽心尽力了。     此时正是打尖的时辰,石初樱一拨马头便往便道上行去,想来也没人敢到二龙山的地界上去打尖了。果然,只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在路边看到一处简便的茶寮。     供打尖的茶寮里除了包子馒头,就是茶水和酱牛肉,只管吃饱,不管吃好。     不过,出门在外,大家过来打尖也不过是图歇歇脚,喝口水,顺路方便一下,别的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石初樱也要了一壶热茶,切了两斤酱牛肉。     不过,这牛肉可不是耕牛,而是野牛的肉,虽不肥嫩,却肉味更鲜。这一带的山多林茂,水草丰富,别的不说,野牛、野马都有,其他狍子鹿什么的也不老少。所以,吃个酱牛肉还不成问题。     石初樱一边吃一边四下打量,顺带着听听别人的谈话捕捉些有用的消息。心里盘算着二龙山的财宝什么的。     不过,在她无意中往外撇了一眼后,她很快就改主意了。     只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中年汉子,他们脚步轻捷有力,衣襟下隐隐露出一截刀鞘,一身简朴的深色衣裤,脚上登着快靴。这还不是他们最吸引石初樱注意的地方,关键是被他们‘提’在手里的两个几岁大的小童。     这两个小童瞧着也就五六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两颊带肉,紧抿着干裂的嘴唇,尽管小袍子有些污皱了,小脸上也一把灰一把土的,但两只眼睛却依旧黢黑水亮。     他们两个被拉扯着有些趔趄,脚下也磕磕绊绊,但却没有像这个年龄的小孩子那边哭闹,顺从中带着过分的平静,完全不是小孩子该有的神情!     更加意外的是,石初樱还看到其中一双寒星闪耀一般的楚家人典型的眼睛!     几乎在一瞬间,石初樱心里转了无数个猜想,但她人还是纹丝未动,只随意地瞄了一眼,仍旧慢悠悠地吃起了酱牛肉。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劫啊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六章打劫啊!     那两个汉子一进门便把手放在了刀柄上,横着眼,凶恶地四下扫来扫去,原本还有些喧嚣的茶寮一下子变得沉寂了起来。     大家出门在外都不想惹事,更不想碰上事被无辜连累,因此,一见这两人的凶相便立刻低下头,只管看着眼前的碟子碗的,有些胆小的甚至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两个人扫视了众人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石初樱的身上,毕竟明晃晃带着武器的也就她一个。     石初樱今天一身银白色锦缎的侠客打扮,头发也高高束起,只插了只珠簪,外头披了件粉紫色的斗篷,一个锦缎的包袱鼓囊囊地搁在桌案上,宝剑也压在手边。     她此时也抬头打量了进门的几个人一眼,双方视线一对上便很快又分开了。石初樱只管一边慢条斯理地一边吃着酱牛肉,一边瞧着自己的马,根本就不搭理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却把石初樱好一顿打量,瞧着她年纪小了些,也没什么内息,心下觉得这也是个稍微学了几天功夫就外出游历的富家子弟。     要是以往,遇上这样送到嘴边的小肥羊,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只不过今天他们顶顶要紧的事,不想节外生枝,只得便宜了这只小羊。     想到这里,两个人狠狠地警告了石初樱一眼,便往边上寻个位置坐了。     这两汉子把小童夹在当中,要了一壶热茶,切了两斤酱牛肉,要了几只包子,最后只给了两个小童一人一只,也没给水,干着吃了。     就在伙计给这一行人上饭的功夫,茶寮里的客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大半,仅剩不多的几个人都是     跟石初樱一样到得太晚的,不过这时他们也喊了店家来打包吃食。     石初樱眼瞧着大家都走了,她也丢下一小块碎银子,要了油纸包起剩下的牛肉,又要了十来个牛肉大包子,又灌了一水囊冷茶,也跟着匆匆离开了。     两个汉子不动声色地瞄着众人,见这些家伙还算有眼色,便互相递了个眼神,安下心不急不慢地吃着,只两个小童的眼里却黯淡了下来。     吃饱喝足,两个汉子又提着小童上了一辆马车,呼喝一声驾了车往岔道口逆行往岔道口方向而去。     一个汉子坐在车辕上驾车,朝着后面的汉子道:“山子,你怎么又不进去?”那个被叫做山子的人坐在车尾上,道:“里头那点小地方,伸个腿都伸不开,憋屈;再说,我在后头看得清楚,有情况也早发现不是。”     赶车的汉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反正甩甩鞭子,不再言语了。     倒是车厢里的两个小童,正趴在一起咬耳朵。     一个瞪着眼睛嘀咕:“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喊?”     另一个也瞪着眼附耳道:“会有用么?你没见哪些人躲还来不及,谁会出手?最后咱们再挨一顿打,没医没药,等死啊?”     第一个小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喊一声救命,说不定就能成呢?”     第二个小童轻轻叹息一声,咬着耳朵道:“这么明显的事,谁看不出来,哪里还用你喊救命?再说,你觉得那些人谁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可、可我害怕,我想我娘了。。。呜呜呜~”小童红了眼睛,呜呜哭了起来,到底还是太小,哪里吃过这般惊吓,自打被人掳了来,一路上吃的苦头就不说了,那种日渐绝望的心情才是最最要命的。     第一日,他们都相信侍卫为追上来的,结果他们被连夜带出了城;     第二日,他们相信官府会搜城,会爱门挨户查人的,结果,官兵是来了,却应付一二走了;     第三日,他们相信上面会派人来救他们的,结果他们只听见不时有检查过往车马行人的声音,而他们被塞进船底,再次与找他们的人错过;     。。。     第八、九、十日,他们多少次试图向经过的人求救,结果被发现后给狠狠打了一顿,饿了两日,却求救不成,险些丢了小命;     。。。     如今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反正他们已经从满怀希望,到一次次失望,现在是绝望了。因为他们听到那两个人说,过了山口就到他们要去的地方了,而他们俩就是这两个人的‘投名状’!     许是听见了小肉票的哭声,那山子回手拍了车厢一掌,“不许出声,不然,今天就把你们两个的舌头给割下来!”     果然,下一刻里面就安静了下来。大一点的小童把那小的紧紧抱在了怀里,尽管他的怀抱也很小,两条小胳膊还够不到头呢。     小小童趴在另一个小童怀里默默地抽泣,却紧闭着嘴一声不敢出,他们是真怕被割了舌头。那两个人就曾经当着他们俩的面把一条狗给挖了眼睛,割了舌头虐死了,狗狗的凄惨呜咽声至今还似乎响在耳边,吓得他们夜里都睡不踏实。。。     而车外的两个人却正兴奋地讨论着另一件事:     “我说大哥,前面可就是岔路口了,咱们直接走夹道就能见到龙老大的人么?”     “那时自然,一进岔路口就是龙老大的地盘了,每个地方都有哨探,自然会有人来的。”     “唉,但愿咱们带来的这俩小东西,龙老大能看得上眼,不然,可不白费事了。”     “说什么白费事?连这都看不上眼,他龙老大也太。。。咳,反正有人叫咱们往这里投奔,那必定是有用的,嘿嘿嘿,你说谁能想得到咱们这会儿竟是在二龙山呢?”那前头的大哥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是、那是!要不说人家那是高人呐!”两个人难得地说笑起来。     这也难怪,他们这一路上东躲西藏还带着两个惹眼的小儿,同样也是神经紧绷了一路的,此时目的地就在眼前,两个人的心里也倍感轻松;再者,毕竟是到一个新码头,总归有些陌生的,说些轻松的话也给自己打打气不是?     “这就是岔路口,转弯就到了!”赶车的大哥指了指,又拿鞭子轻轻一敲马身子,马儿就听话地往右一转,直接拐进了官道上。山子在车尾上已经美滋滋地哼起了小曲。     ====================================     不过,有句话叫做好景不长。这不,马车刚一拐上官道,就停了下来。     “前方何人?为何在此挡路?”大汉一声喝问。     这时候,前方传来一个如幽谷黄鹂般的女子略带不满的声音,她道:“打劫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是你?!”赶车的大汉一眼认出了眼前之人就是茶寮里见过的那个侠客。     “不错,就是我!”石初樱一扬下巴,居高临下地瞧着两个汉子。     那汉子被她轻漫的态度气得不轻,他不由冷笑一声,嗤笑道:“就凭你?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这可是龙老大的地盘,岂是你能撒野的?”     “哦?难不成你能撒野,我就撒不得了?再说,我打劫你,又没打劫他?废话少说!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这两个小肉票也留下,你们两个就可以滚蛋了。本少侠对你们两个老家伙没兴趣!”     “嘿嘿,娘了个腿儿的,难不成你还想劫胡?”山子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跳下车,挡在车厢外侧,抽出腰刀来上下打量着石初樱道:“你想劫了我们的肉票也去二龙山投名?”     石初樱扬起眉头,傲然道:“什么叫你们的肉票?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哟嗬!他娘个屁,还真是啊。本来大爷们还想放过你,没想到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大哥,我看这小子皮子挺嫩乎,干脆连他也一起绑了,说不定龙老大也好这个呢!”说着还拿一双猥琐的眼睛直往石初樱身上瞄。     石初樱恶心得够呛,原本还想留他们一命,现在看他们这么恶心也不乐意留了。她抄起宝剑随手一抽,一道劲风扫过,那山子随着一声闷吭就被抽到了拐角处的山壁上,再然后‘吧嗒’一声掉了下来,死过去了。     “你、你、你是什么人?”赶车的人心里无比震惊。     因为山子的功夫在高手里也算是数得上的,不然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在那么严密的搜索下,竟能一路跑到二龙山这里来了。他自认为功夫不会比山子差,但也好不多少,可眼瞧着山子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干掉了,自己又能走几个回合?     短短瞬息之间,他心里转过无数个想法,却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侠客就发了话:“你又怎么说?是自己滚蛋还是我帮帮你?”     那汉子瞧着眼前的小子的嚣张样就心里狠地紧,好歹这里也是龙老大地盘的边缘了,自己弄得声音大些,说不定就能引来山上的人。想到这里,那汉子猛地抽出腰刀,嗷地一声怪叫朝石初樱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光乍现,转眼间挥到了石初樱眼前。猫在车里偷看的两个小童就听见‘噗’的一声,两人赶紧闭眼,等了半天才敢睁开眼睛去瞧,却原来是那大恶人血胸口插着一把刀,扑倒在马前。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激战,结果却是两招不到就完了,多少让偷看的两个小童有些失望。尽管他们也害怕,他到底是男孩子,对这些别人间的打打杀杀还是又怕又爱的。     石初樱掏出帕子抹了抹宝剑,又擦了擦手指,这才对着马车道:“你们两个小的!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帮帮你们啊?”怎么听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两个小童瑟瑟抖着,亲眼看见两个恶人被杀,他们不是不高兴,但这个人岂不是更加厉害?而且他也说他俩是什么‘肉票’来着,万一。。。两个小童不敢再想,都抹起了眼泪来。     “怎么这么磨叽?”大侠有些不耐烦了。     两个小童心知逃不过去,只好慢慢爬下车来,磨磨蹭蹭地走到大侠跟前。     “你们两个,一人一个,去把这两个人身上好好搜一搜,又什么东西记得拿过来。手脚要干净利索!谁磨蹭耽误事儿或者搜得不干净,我可不废话,嗯?”     两个小童当然知道他所谓的不废话就是直接一刀了,没见俩个大恶人就是这么完蛋的么?他们可绝对相信这位大侠的脾气说到做的。     当下两个小童也不敢反抗,悄悄商量了一下,大的负责这个见了血的,小的则去山子那边。     石初樱看着他们蹲在地上,用自己的一双小手抖发着在尸体上翻找东西,也不言语,只管一会扫上一眼。这样的孩子,要想以后过得好,现在就得过了这一关,不然。。。     不过,瞧瞧,她看见了什么?     石初樱无意间一瞥,看见最胆小的小童竟然拿了片碎掉的衣襟,把山子摔出脑浆的头部给遮住,然后才厥着小屁股扒起衣裳来!     果然是楚家的种!     石初樱瞧着好笑,自己也催马走到马车跟前,用宝剑挑起车帘子,从里头挑出一个包袱来。     “这是他们俩的?”石初樱把挂着包袱的剑往大童跟前送了送,问道。     大童扭过脸来看了眼,点点头,又赶紧干活去了。不多时,两个小童扒拉出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腰刀、匕首、暗器、绳索、药粉,面具、火折子、伤药,碎银子、还有几封信件。。。     石初樱此时也没功夫细瞧,只有打量了一眼两个尸体,拿剑指了指道:“把靴子扒了再找!”两个小童吓得一哆嗦,显然是因他们的疏忽,担心被干掉。     “嗯?”大侠鼻子一哼,两个小的连忙费劲巴力地去扒靴子。     果然,在两人的靴子里找到了好些张银票,石初樱瞧也不瞧,直接塞进了两个汉子的包袱里挂在了马身上。     然而,苦难还没完。只听大侠问道:“你们两个,谁能赶车?”     俩小童简直又要哭了,他们才几岁啊,还赶车?当他们神童么?可这话再不敢跟大侠说,只有大童委委屈屈地坐在了车沿上,勉强拿起鞭子,望着大侠。     他们这个年龄在家里自是文武都启蒙过了的,而且,也都上过马了,他好歹还学了两年,虽然还只能骑着小马被人牵着跑跑,到底比小表弟强些。     石初樱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她赶车啊,那样的话,到了前头真打起来也不方便啊。锻炼是得锻炼,不过,她也不会这么就把马车丢给俩孩子,她分处一微丝的精神力,控制住拉车的马,令行禁止,小童只要甩甩鞭子就行了。     “走吧!咱们去二龙山见识见识!?”说着,她一催马提踢踏踏往前行去。     小童紧紧挨着大童挤着,不肯进车里去,此时他听说要走了,不由偷偷瞄了几眼几乎被扒光了的两具尸体,又瞅了瞅大侠,终于鼓起勇气,道:“大、大侠!那、那两个还在呢!”     石初樱在马上瞥了小童一眼,冷着脸子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说话,打什么结巴?!”     小童被训得小脸粉红,星光点点的眼睛里顿时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可终于还是忍住了,他扬着脸,又说了一遍:“大侠!那两个人还在呢!”     “嗯!”这回大侠才哼了一鼻子,道:“他们就该曝尸荒野!”     绑架皇家宗室论罪也是满门抄斩,尸体丢在荒郊任野狗撕了的。     石初樱本身又是个护短的,眼瞧着两个小童里必然有一个是楚家人,不管多远,那也是楚溆的亲戚,既然是亲戚,那就不能不管了。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就遭人劫掠,若不是被人解救,说不定这一生都给毁了,更不要说这一路上他们的遭遇留下的阴影了。     “那两把刀就给你们做战利品吧!刚才你们好歹也算出了力的!”打了一巴掌也该给个甜枣吃了,适时地给他们建立点信心还是必要的。     大侠一发话,两个小童不由惊讶地一齐看向他,心里都是兴奋和疑惑。     “怎么?仇人的武器你们不想要?”     “要、要!”     怎么会不要呢?武功师傅可是说过,最好的武器不是自己买的,而是从敌人身上缴获来的。如今,他们也有了缴获的武器了呢!两个小童顿时落出了自打被绑架以来的第一个开心笑容。     大侠人还不错嘛!     两个小童胆子大了些,大的问道:“大侠,我们要去哪里?”     “去打劫啊!”大侠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俩小童顿时目瞪口呆。这,这才一转眼,他们就从被劫的变成要去劫别人了?他们觉得这世界变化太快,他们完全看不懂了。。。     两人惊呆的小模样大大取悦了大侠,发出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石初樱道:“快走吧,说不定还能赶上龙大王的午饭呢!”果真催马向前而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遭遇龙大王(订阅赠送66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七章遭遇龙大王(订阅正版赠送660字)     石初樱又瞅了瞅这俩小童身上的衣着也不暖和,也许原本是有斗篷的,此时早不知道给那俩人丢哪去了。虽然现在正午前后并不算冷,但夹道上开了涵洞,一阵阵阴冷的风便呼呼刮过来,石初樱不觉得如何,俩小童确实不成。     石初樱从自己的包袱里拿了件大毛的斗篷给两人,正好,俩小童挤在一处,一起裹着也还有富余。     身上暖和了,俩孩子也露出了一丝笑脸,时不时地瞄着马上的大侠一眼,总觉得这大侠一定是好人,是来救他们的。     不然,怎么会又给他们吃喝,又给大毛衣上的?!     石初樱瞧见了两个小童的眼神也不说话,随他们去。经历过这些事,这俩孩子必须成长起来,不想成长也不可能回到原本无忧无虑的童年了。     总之,他们美好的童年已经提早结束了。造成这一后果的人,有的已经送了命,有的早晚要受到处置,而他们已经见过了世间最可怕的事,今后无论怎样,曾经失去的纯真无邪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石初樱心里一叹,不由得有些埋怨起孩子的家长来,不尽心呐!她倒现在也没问俩小童的家世,一是还不急,再者也是不想因这个影响自己的初衷。     打理好了两个小人儿,石初樱翻身上马,招呼着大童赶了车跟着一起又往前行去。     从官府立过的牌子上看,这岔路口到龙大王的真正地盘大约十里路,也就是说,这段路有可能有探子盯梢,但却不是打埋伏的地方。     正所谓‘关门打狗’,这刚进山口,想退想跑都容易,自然不是设伏的好地方。不用说懂兵书的人,便是寻常有点脑筋的也看得出来。     石初樱骑着马护在马车边上,一边走一边教小童怎么控制马车,只教会他二个最基本的动作:赶车和停车。因为到了夹道里面他们基本上就不用驾车了,即便要驾也有的是人手了。     大童学得很认真,慢慢走了不到三里路他已经能随时停车和起步,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大侠赞了他学的快,两个小童笑得无比开心。现在他们相信大侠虽然凶了点,但绝对不会真的要把他们献给什么龙大王的,不然,直接捆了驮在马背上还更简单,何必这么费事教他们赶车呢。     而且,大侠见他们刚才没吃饱,还让他们拿茶水洗了手,然后就着茶水吃他带出来的牛肉包子,这么多天来,他们两个第一次吃饱了,还吃得那么美味。     牛肉包子可真香啊!他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过,大侠又发了话:“等到了前头,如果遇上什么事,你们两个要听我的,我一摆手,你们俩就躲进车里去,害怕也不许出声;我要叫你们出来,你们就出来。而且,看到什么也不许说乱问,嗯?”     “知道了!”两个小童见识过大侠武力值,不敢有丝毫违逆,乖乖答应下来。不过,心里却好奇的要命:这大侠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打劫一个山寨呢?     他们可是在这一路上没少听两个大恶人叨咕,什么龙老大多么多么厉害什么的。。。要是大侠一个人,这么厉害还差不多,现在多了他们俩个小累赘,唉,只怕真的是累赘了!     石初樱瞧这两个小童唉声叹气,又是皱眉,又是抿嘴的样子,不由好笑,才多大点儿的小人儿啊,非得做出这般神态来。     想到这里,她不由摸了摸肚子,暗自对小宝宝说:“好宝贝,咱们一会儿去干票大的去。娘把你和你弟弟妹妹的私房也给攒出来啊!”     =============================================     两侧是高峻的山岭、前后也是杳无人迹,头顶上更是只有几只苍鹰在盘旋环绕,这幅无比简单的画面却显得格外诡异。     午后冬日的暖阳正照耀在山谷上方,按说此时正是阳气充足之时,可这一行的人马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阴寒之气。     是煞气!石初樱心里清楚,只怕这里埋了不少冤魂白骨才会如此。     “你们俩几个进去吧!”石初樱见两个小童裹着大毛斗篷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便吩咐他们躲进去。     “大侠!”小童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颤巍巍地轻声道,“这里好吓人!”小童在不敢打结巴,却眼巴巴地看着大侠。小孩子就是有种天然直觉,对于这些不好的东西总能最先感觉得到。     “没事!”石初樱端坐在马背上,两眼微微扫视两侧的群山,想了想,还是一挥手,给马车下了个小结界护持起来。毕竟是太小了,万一吓坏就不好玩儿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耳边‘咚’的一声炮响,炸得整个山谷回音袅袅,半晌都余音未尽。     话说这二龙山也是摆出了大阵仗来了。     因为一般大白天的敢从这条道经过的趟子可没有几个。     本州府的两家大镖局要走趟子经过这二龙山夹道也得提前打招呼,送上厚礼,哄得龙大王高兴了才卖个面子人情。没办法,这条路毕竟还是最近也最平坦的,押重镖走趟子从这夹道过可以省去不少事。     一般人打死也不会朝这里走啊!像今天这伙人这样,没个深浅就胡乱闯这条夹道的,这些年基本上已经绝种了。     所以,一听到哨探眼线来报,居然有人车进了二龙山夹道,正躺在美人怀里喝酒的龙大王顿时笑了:“哈哈哈哈,好!好!哎呀!这多少年了,都没遇上这么样的生蛋子了,真是太无聊了。哈哈哈哈,今天大王我兴致好,咱们好生招待招待客人。二当家的!叫上外梁老炮和四当家的,上道!”     龙大王亲自下山,自然不一般了。     所以,当石初樱几个人听到这声炮响的时候,除了她,那两个小童都有些吓傻了,妈呀,这得多大的山贼啊?一般的山贼哪里有号炮,给面铜锣敲敲就不错了。     俩小童就像被炸到了似的,一头扑倒在车厢里,紧紧抱在一处。又是害怕又有些莫名的兴奋,只老老实实地趴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悄悄地扒了先前偷看时候用的缝隙朝外头看去。     这一看可不要紧,只觉得满山遍野的都是恶人,张牙舞爪地冲着他们几个就扑了过来,两小童顿时吓得小脸煞白,缩了回去。     “话本上不是说,山贼只喊口号么?”什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这怎么连炮都响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     尽管俩小童纠结不已,石初樱却是不在乎,她端坐在小白马的背上,轻飘飘地扫视着山上率先冲下来的一群人。     只见他们身上穿着五花八门的衣裳、手中或者持刀或者提剑,甚至还有些人背后背着弓箭,把石初樱一人一马一车团团围在当中。     来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黑红脸大汉,他得意洋洋地立道路中央,脸上可全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有羊上门,换谁谁不高兴呢?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矮壮之人,打扮得颇为奇怪:他头上包着布巾,身上穿着一件不大合身的锦袍,锦袍的下摆也许太长了,估计被一刀截了半段下去,剩下的袍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显然这人自己并不觉得,只见他一挺胸脯,抬手一指,开了腔:“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确实中气十足,话音一直在空荡荡的山谷间回响了好一会儿。     车中两个已经紧张到忘记紧张的小童对视一眼:看看吧,连台词都一样的!果然,话本是对的。     这时,就听大侠道:“哦?山是你开的?树也是你栽的?那我怎么没看见啊?不如,你再来演示演示,我也好信了你的话啊!”     这,话本里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俩小童心里喊道,这不是对错暗号了么!     果然,那汉子张了张嘴,一时没接上来。这也难怪,他干外梁这么多年,喊着劫道的号子也不知多少回了,对方什么反应的都有,单独没有这一款呐!     不过,这也难不倒外梁老炮,只见他往地上猛地啐上一口黏糊糊的唾沫,手一指,喝骂道:“好小子!跟你爷爷耍花腔是吧?行,你爷爷我给你个面子,你要是现在就下马给我们四当家的磕头赔罪,爷爷们还能留你多活两日!”那汉子气势汹汹地隔空喊起话来。     倒不是他不肯动手,他这外梁可不就是负责动手的么?只是大王今天有令,要‘好好招待’,一下子搞死了大王不高兴啊!     石初樱端坐马上,肃着小脸儿如同二月里的霜雪一般,只听她轻斥一声:“让开,本大侠绕尔等不死!”     一旁提着刀随时准备砍人的山贼们简直要晕倒了,这小黄毛儿也真是太目中无人了,他这是瞧不起他们这些山贼呢,还是本身就是无知无畏,胆大包天呢?     想他们干打劫这份工作也许多年了,还没被人这么忽视过。这下别说四当家的了,连普通山贼都激愤了:岂有此理!还能不能愉快地打劫了。。。     山贼们毕竟不是靠嘴巴混饭吃的,他们可没什么耐心。此时,外梁老炮也没怎么把这小白脸儿放眼里,当即也不再废话,他蒲扇般的大手往前一挥,身边一伙人便呜嗷乱叫着举刀抄了上来,朝着车马过去就是一通乱砍,吓得俩小童瑟缩在车厢里,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     石初樱见山匪动了手,轻轻一笑,随手一剑挥了出去,就听得耳边‘噗噗’声不绝于耳,山贼们如同秋天的落叶一般,零落满地了。四下里一片‘哎哟’的呻/吟声。     那外梁老炮一见对方连剑都没拔,光是剑鞘一扫,自己的兄弟就倒下一大片,立马就不干了,他们二龙山可多久没吃过这种亏了,这还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他怒了,大喝一声:“四哥,咱们也别客气了,兄弟们,并肩子上,给我活捉了这小子,摘了他的心肝儿下酒!”     ===============================================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     只听得‘咚、咚’接连又是两声炮响,山腰上呼啦啦又冲出二三十匹的高头大马来。     这队人马上旗帜鲜明,为首一员大汉,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更兼身高体壮,煞是彪悍,初初一看,真的没法把这人跟山贼联想到一块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兵营里的将领呐!     再看他身后,迎风招展着一面大旗,旗上绣着斗大的‘龙’字。这人便是传说中的龙大王了!     紧跟着‘龙’字旗后面的是一面旗上绣着黑色闪金的双龙,再后面的一排旗子更是绣什么的都有,骷髅头、刀、斧、宝剑等乱七八糟的,也不讲究个形制。。。     连龙都敢用了,还说不是造反?这本事也不小了。。。     听着大王来了,那外梁和四当家的顾不上石初樱这边了,直接迎了上去。“大哥!这小白脸儿不好对付,不动真格儿的不行啊!”外梁老炮率先告状。     要不是大王要玩儿,他也不至于在兄弟们面前丢这脸啊,这场子得找回来。     龙大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招手,身后便上来一群人把地上受伤的兄弟抬回了山上。随后他又打量了几眼对面的一人一马,便朝着跟在身边的汉子一抬下巴。     那大汉一提缰绳,上前一步,操着生硬的官话喝道:“呔!哪里来的黄毛小儿,竟敢伤我等弟     兄?!”     石初樱翻个白眼,抱着宝剑,懒洋洋地说道:“尔等废话太多了!要么让路,要么打过!什么时候劫道的改成秀才了?”     这是讽刺啊!众山贼真个气得心肝肺都冒烟了,只大王不发话,他们也得忍!     龙大王原本离得有些远,还没太在意,此时对方一出声,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能纵横二龙山这么多年也是很有些见识的,听听对方那幽谷黄莺一般的声音,再看看她一身雌雄莫辨的打扮,而那迎风散开的斗篷下隐隐露出的胸脯却鼓囊囊的蛮有料。。。龙大王心里有数了,感情,这还是个雌的!     龙大王嘴角一翘带了抹玩味的笑意,他眼角往边上一瞄,那二当家的就心领神会了。他也放眼细细瞧了过去,口中啧啧道:“这老四和老炮得多眼瘸啊!”     说着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只听他放声一笑,出言道:“嗳,大家都在道上混,我们大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有话好说,何必伤了和气!”     他这话一说完,便把位置让给了龙大王。     龙大王自然而然地接了话茬,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本大王也是心怀善意的。我看小姑娘是初次出门吧?像你这样,‘小鸟试飞、黄莺初啼’,不知世间凶险和道上行走的规矩也是有的。     本大王看你也是有些本事的,本大王自来又是爱惜人才的,有心与你相交,不知小姑娘、呃,女侠意下如何啊?”     说着,他指了指遍地的山贼道:“你看看,我这些兄弟肯投奔了我来,自是有一番道理的。打打杀杀实非我等所愿。。。也是一言难尽。     本大王想请女侠小友一行到山中一叙,不图你什么,就是说说谈谈也是好的。唉,人都说我龙大王厉害,岂不知我也是高处不胜寒呐!”龙老大不知道在那本戏文听来的唱词,胡乱用了一通。     “你这山上可有什么值得一叙的?”石初樱似乎受到了诱导,她抱着剑,转头四下看了看,又道:“我看这路很近,两刻钟也就过山了,很不必费事了。”     山贼们心话,你想得到美,哪个不知道这路近,就你一个知道不成?真让你两刻钟从这过去了,他们二龙山以后可以收摊子了。     龙老大闻言更是朗声大笑,“果然少年出英豪!我龙大王就是喜欢女侠这份气度!”     这、这就开始谈笑风生了?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而车厢里的两个小童也弄不明白了,不由两两相看,又凌乱了。。。     “女侠放心,我龙老大在这地界上也是有脸面的,好歹说话算话,女侠一行只管上山做客,咱们美酒佳肴管够,金银财宝任取!如何啊?”     “嗯,看一看也行,不过,你可不许为难我们不许下山,不然,我手里的宝剑可不是吃素的。你能保证说话算数?”石初樱还是不大信任地追问道。     “这个自然,本大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女侠要下山,本大王自然派人恭送!哈哈哈哈!”     龙大王这个高兴啊,对女人,果然还得智取,瞧瞧他大王一出手,半点刀枪不费,人就跟着上山了,你们行吗?嘿嘿嘿,以他阅女无数的眼光看,这姑娘正是鲜嫩之时,这朵娇花要是不采了,他龙老大还混个屁啊!     龙老大一双精明的眼睛勉强控制着不忘女侠身上乱看,这羊还没到圈里去,还得忍啊!     石初樱一回手,朝车上两个小童招呼道:“下车吧,龙大王邀了咱们上山做客,咱们也去瞧瞧逛逛,不耽误多少功夫的。”     还真敢去啊?!在场诸人忍不住胡乱猜想起来,等大王拿下这个冷面小美人,指不定还要犒赏咱们喽!山贼们不由笑闹起来,好像刚才打劫的不是他们一般。     石初樱见两个小童提着包袱磨磨蹭蹭来到跟前,她一弯腰,一手提了两个一起放到了身前,“坐好了!”她一手虚拢着两小童,一手抖了下马缰,跟着龙老大一干人真个往山上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美酒佳人(订阅赠送6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八章美酒佳人(订阅正版读者,正文以外赠送600字)     不得不说,这位也够有才的!     用龙大王自己的话说:反正他们这样的人是活一天算一天,既干了劫道这个行当,便再也不必考虑祖宗子孙什么的,只图自己当下痛快就好。     还有,这二龙山夹道其实原本是一道巨大的堑沟,好像一把斧钺把二龙山给劈了一道口子,与别的山谷或峡谷不同的是,这堑沟是干沟,没有山溪涧流,也没有瀑布,就是沙石岩壁而已。     而当年这道堑沟也并不很长,只有现在夹道的一半左右。但当年的官府正是借着这道堑沟,开挖山体,硬是修出了这条夹道,不过,最终却便宜了龙大王。     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龙大王说起来也是一身的自豪,毫不隐讳的。     石初樱也发现,在二龙山这种沟堑还很多,越是往山上去越是明显。这些沟堑或者深不见底或者狭窄如缝,无一例外的,这些沟堑上都被茂密的植物所覆盖。如果不是十分熟悉地形的人走到这里,十有八/九会掉到这种堑沟里。     最下面的山坡之所以没有很可能是连年的风雨或者其他原因,使得上面的泥土沙石往下面堆积,最后才有了靠近夹道的那座相对正常的缓坡。     石初樱觉得,这里应该是在久远的时候发生过地裂之类的大地动,才会把这连绵的青山弄得‘伤痕累累’,又或者,正是因为曾经地大地动也才会出现这二龙山,总之,这是天然所赐,而非人力所为。     而更特别的是,这些沟堑相邻甚密,纵横交错,脚下的是一条纵向的,也许走了没多远前头就是一条横的,如果不是十分的小心在意,或者提前了解这个特征,人就很可能一步迈入深渊之中。     更恐怖的是,两条沟堑之间的间距宽的也不过七八尺,窄的甚至还不足一尺!所以,行走在这种沟堑之间的小道上,如同走在一座座悬桥上一般,左右两侧都是陡峭壁立的悬崖深渊。     探头看去,两边的崖下都有很多的白骨乱七八糟的散落着,不时还有几只巨大的秃鹫盘旋在附近的半空中,也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都掉了下去。     石初樱估摸着,如果没点实在本事,真个掉了下去了,爬不爬得上来是一回事,沟里的各种毒虫猛兽却是正等着口粮呢。这样的上山之路,就是明白告诉你了,也未见得有几个人能完好地登上去,     看来二龙山的险可不仅仅是它有多高峻。     石初樱相信,这些年来,龙大王一定把这些天然的沟堑作为了自己必胜的依仗之一,不加掩饰地展示给来人也是一种炫耀和威慑。     无他,这些天然的屏障稍加改造就能成为掩体和战壕,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对付外人再容易不过了。所以,外人要想攻打二龙山,除非把人引下山去,不然,根本不可能完胜     石初樱四下打量的这工夫,她牵在手上的两个小童也在伸着脖子看,只看了两眼就缩了回来,全都垂着小脑袋,紧紧地攀附着大侠的胳膊,仿佛自己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一般。不过,即便如此,两个小童也没有哭闹,最多不过是无声地抽鼻子而已。     石初樱并没阻止他们往下边看,倒不是石初樱心狠,这种事对俩个正常的小孩自然是不适合看,可对这两个孩子来说不一样。     也许,这次他们俩被掳真的只是意外,但谁也不能保证这种事以后再不发生,而谁也不能代替他们活一辈子,因此,他们必须得自己学会一步步跨越障碍往前走。这种明显的恐怖场景虽然难以接受,但早早看了,心里总有个盘算不是!?     龙大王见石初樱四下看过却面不改色,还是一副平淡的模样不由出言试探道:“女侠觉得我这二龙山如何啊?”     石初樱点点头道:“山虽不是最高,却难得的险峻,据守要害,易守难攻,我倒觉得确实是个打劫的好所在,白搁着也是可惜了!”     “哈哈哈哈!女侠这话我爱听!这么多年我龙大王也没听过比这更实在的话啦!为了这句话,今天本大王请女侠你喝好酒!”     龙大王确实兴致颇高,而石初樱的话显然也正中他的心怀。打劫么,这么好的地方不用,岂不浪费!天地良心!     有这样一个有利的地势,也难怪龙大王等人盘踞二龙山二十多年几乎没有失过手了,除非遇上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可以凭白地走一趟,便是当年倭寇来了,也没占了这二龙山去,因此,江湖上也有人说,这二龙山就是神山,有山神保护着呢。     有没有山神保护石初樱是不知道,倒是一路看来这山中的药材可不算少,有些还很少见。石初樱不由开始盘算起来:既进了宝山,总不能空手而归,这财宝和药材自是哪个都不能少的了。。。     龙大王扯着马紧随在石初樱的身边,时不时地嗅一嗅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解一解馋,要知道这天然纯净的女儿香可是任何最上等的香料也比不了的。     “敢问女侠高姓?”山路漫漫,龙大王屈尊降贵地拉起家常。     “在下姓高!”石初樱也懒得编了,就着他的话说了一个。     “呵呵,姓高好,姓高好啊!”龙大王哈哈笑了几声,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有意敷衍一般。     真是看山跑死马,瞧着不远的山头儿,真走起来可不近。     两个小童早就走不动了,被石初樱一手一个抱在怀里。石初樱真心觉得如果是平时,龙大王他们自己定然有另一条更为隐蔽的上山之路,险不险的就先不说,至少会近上很多。     不过龙大王这次显然有些失策,走到最后人家客人还如履平地,他们自己倒是人仰马翻的,哪些个不大讲究的山贼更是连喊腿断了,其实龙大王自己也是硬挺着,总不能在女人面前丢了脸面。     好在又走了不到一刻钟,人们便看见前头隐隐约约有袅袅的炊烟升起,想来是龙大王的山寨终于到了。     ==================================     山寨和土匪窝不同,至少龙大王的山寨看起来就挺有气魄,比如,山寨的大门是一座天然形成的巨大的石拱,看上去就像巨人的两条胳膊一般,支撑着在眼前。     石拱的两侧是列队欢迎龙大王回山的山贼大小头目,只听龙大王一声招呼:“兄弟们!今天有客,咱们陪高女侠和两位小友喝个痛快!”于是,在众山贼的欢呼声中,石初樱和俩小童被迎入了山寨的‘威武堂’里。     这威武堂平日里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就是山贼们也分三六九等,没有大王允许,低等的山贼连威武堂的边儿也摸不着。今天能在座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威武堂’其实是一座天然的大岩洞,据石初樱目测,至少有一般人家的三间正屋那么大,只是毕竟是天然形成的,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矮,有些地方还有石柱子、石墩子什么的,弯弯曲曲的,倒显不出开阔来。     山洞顶上有不少石头缝是透光的,而且山洞的正门也是空门,所以,大晌午的,山洞也很亮堂,并不点什么火把油灯之类的。     倒是两个小童到底好奇心重,此时小的抬头瞅了半天,扯了扯石初樱的衣角,小声问道:“大侠,这屋子顶上下雨天不漏雨吗?”     石初樱瞄了头上一眼,忍着笑,摸了摸小童地头顶,道:“不怕,下雨了拿个盆子在下头接着,等接满了水,洗菜就不用打水了!”     “哦!”小童似懂非懂,他望望大童,大童犹豫了一下,动动嘴到底没说什么,俩小家伙俱都轻叹一声。反正自打跟了这位大侠,他们的人生观就一去不返了,以往跟师傅们学得那些个已经交回给师傅了,往后么,往后再说了,谁知道大侠又往哪条道上跑呢。。。     龙大王此时他已经大马金刀地高坐虎皮交椅上。石初樱也被请到了上首的八仙桌旁坐下,两个小童紧巴着她,乖乖地坐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此时,龙大王离石初樱不过两三尺远,他眯着眼睛,一寸寸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让他满心愉悦的女人,不过,龙大王能混这久就还没被/干掉,自是自知之明的,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会乐意做什么压寨夫人之类的鬼话。     他龙大王金银财宝是不缺,可到底身份地位差着呢。至于那些个图他钱财的各路女子,还当不起他龙大王的女人,玩玩儿也就罢了。     不过,有句话说,得不到的总是让人心里更痒痒。龙大王看着石初樱就有些心痒难耐。要知道这一路上他都在忍着,周旋着,一时又怕把这只小黄莺给惊飞了,一时又怕小黄莺改了主意,这一路可费了他不少心思。     而此时小黄莺就在眼前,触手可得,他还得装模作样地端着,这让龙大王整个人都不好了。真他妈难受啊,早知如此,当初也不用把调子起那么高了,弄得现在反而有些下不来。     忍了又忍,还得再忍。     龙大王含笑道:“高女侠肯来我们二龙山上一叙,我龙大王实在是高兴。既然来了二龙山,咱们也不拽那些个酸文,大王我就一句话:今个儿咱们酒肉管够,吃喝随意!”     说着,龙大王一拍手,“来人,上好酒!歌舞来!”     果然,不多时,就见后面走来一排十几个妖娆美人儿,个个皆是轻纱覆面,只露出两只媚眼和贴着花黄的额头。她们身上几乎赤/裸,只在胸口和腰间系着两截细纱,腰间的细纱挽系后垂挂下来迤逦在脚边。     而美人儿们洁白细嫩的手上正托举着一个个盛了酒菜的托盘,雪白的的手腕和脚腕上带着串串金铃,随着动作发出一阵阵细细密密悦耳的铃声。     美人儿们俯首低胸献上酒菜,她们的眼神情意绵绵,所经之处更是香风阵阵,惹得众山贼大小首领们更是浑身冒火,一双双眼睛好象粘在美人儿身上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开。     有拿等心急的更是直接叫道:“大王,大王赶紧挑啊,您挑完了咱们兄弟好下手啊!”感情这位再心急也知道要让龙大王先挑呢。     这话一出口,顿时有两个美人儿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身,铃铃铃地来到龙大王身边,屁股一拧就腻在了龙大王的怀里。     “大王~”美人儿娇滴滴、甜腻腻、绵柔柔的声音溢出口,顿时坏了龙大王的装扮了多时的形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龙大王平时总是美人在怀,各种机能早已经适应了随时来一发的状态,突然间让他禁欲,别说是他,就是他的小大王也不答应啊。     这不,美人儿一入怀,小大王自己就跳了出来,在美人儿有意无意地小手的招呼下,更是个很不能立马提枪上阵。     不过,好歹龙大王还是有自制力的,他还记得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当下深吸了两口气,压下欲/火,笑着骂道:“没见到有客人么?还这么放肆,快快去替本大王赔罪,给客人们斟酒!”     美人儿们听了大王的吩咐,小手一挥,面纱变成了手中的香巾,她们挥动着香巾,袅袅地朝着大小头领们的桌子走去。一步三摇,当真是好看。     话说这一行美儿一出场两个小童就傻眼了。他们家再有钱、再有地位也不可能给几岁的孩子看这些个啊!     俩小童目瞪圆了眼睛好奇地盯着美人儿看,一时看美人的脚铃,一时又看美人的肚脐眼儿,又一时去看美人若隐若现的胸脯,简直两只眼睛都嫌不够使唤了。     石初樱也没替他们遮掩,只悄声跟他们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些是什么女人,结果就见两个小童立马拿小手捂住了眼睛,小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肯再看了。     不过,石初樱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扒开俩小童的手,还好心地指着美人儿跟他们说:反正也是白看,只要不上手,伤点眼睛也没什么。而且,现在多看看,长长见识,省得以后分不清好赖。     于是,她指指点点地给他们说,这个的肚脐眼其实不圆,里头还有泥;那个的脚丫子有些汗臭,不过是香粉撒得多盖住了些;又说这个的鼻毛有点长,应该剪剪,不然一抬脸都能刷到人脸上了;又说那个的眼睛其实很小,现在看着大其实全是画出来的,不信让她洗洗,指定变回小眯缝眼儿。。。     她们三个这一番唧唧咕咕的,龙大王也不免打量起身边的两个美人儿来,果然一个的鼻孔里探出一点毛尖,原本也不觉得如何,可被石初樱这么一说,却怎么都觉得难看,顿时一挥手,把美人儿给退了。     美人欲哭无泪、跌跌撞撞地往堂下去,好在四当家的不嫌弃,一伸手就给搂了过来,大王的女人他早想尝尝味儿了,美人扭捏了一下下,也就借机扑在四当家的胸口上撒娇了。     两个小童看到这番变故。简直已经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样也行?俩小童觉得他们的人生奔向了一个一去不返的新境界。。。     龙大王是干大事的人,也不纠结与这些个小事。只见他一招手,又上来了两个美人儿,提着酒壶上来斟酒。     龙大王含笑看着众人,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们闲言稍叙,先满饮此杯,为我龙大王结识高女侠祝酒!”说着,龙大王朝石初樱举了举杯,一干而尽。     他倒提着酒杯得意洋洋地看着石初樱,石初樱也不含糊,端起酒杯干掉,把空杯朝龙大王也举了举。     “好,痛快!”龙大王高兴极了,他连连招呼着美人儿斟酒,双方一连三杯酒下肚,龙大王突然一拍手,“歌舞起!”     原本还腻味在各头目怀里的美人儿纷纷起身,整顿衣衫(假如那也算衣衫的话),然后神情一转,立时变成了歌舞中的精灵一般。她们排成一队,一手扯起腰间垂下的轻纱半当着脸,一手挥着香巾,袅袅地走动起来。     而她们并不是随意地走动,而是轻轻踩着光裸玉白的小脚丫,踏出一串串悦耳的节奏,随着脚下的节奏,她们慢慢地扭动起腰臀,两个手臂也翩翩起舞起来。     随着美人儿们的舞蹈,香风阵阵袭来,而美人儿脚下的节奏越来越快,舞蹈也**起来,她们大幅地扭动着腰肢,或者伸出雪白的大腿或者俯身展露出半掩的绵软。     坐中的汉子们个个两眼放光,口水直流,甚至有的已经脚踏在桌凳上,打着唿哨叫喊:“奶奶个熊,别遮了,再遮爷爷我帮你扯下来。”     后边的山贼是有力气使不完的,跟着叫好:“扯了,扯了!直接干了她!”     美人儿们见气氛差不多了,忽地一转身,真个扯下了胸前的细纱,只见一对对雪白的玉兔欢跳出来,随着美人儿们的舞蹈轻轻颤动起来。     俩小童看得目瞪口呆!     然而,就在山贼们控制不住准备一拥而上的时候,忽而,美人的香巾甩,一阵香粉之气袭来,两个小童‘啊秋!啊秋!’连打了几个喷嚏。     石初樱撇撇嘴,心话,这么劣质的迷香也往出使,实在太不附和龙大王的身份地位了。不过,石初樱还是假借着被香气冲了鼻子,也拿出帕子挥了挥,然后暗中掐了俩小童一把,递了个眼神,俩小童立时想起大侠的交待,十分配合地一起‘晕倒’在椅子上不动了。     龙大王瞧着众人大多都昏睡起来,也不以为意,毕竟他让人下了重药,为了避免小美人怀疑,大多数兄弟并没有提前吃下解药,此时被迷翻了也在情理之中。     龙大王走下交椅,搓着手,淫/笑着凑了过来:“女侠,小美人,本大王想你多时了。来来来,让本大王好好疼你一回,大王我保管干得你舒舒服服的,哈哈哈、呃?”     好像什么东西进了嘴里,化了!     “怎么样啊,大王?这‘口吐真言’味道还不错吧!”石初樱笑吟吟地瞅着龙大王还张开的大嘴,指头一弹,‘嗷’地一声,龙大王闭上了嘴巴,却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     “你、你怎么。。。”龙大王晕头晕脑,感觉脑子不大听使唤,一时捧着掉牙傻呆呆起来。     石初樱嫌弃地瞥一眼,道:“你到了年纪脱牙了,找个地方埋了吧。”     “脱牙了,埋了!”龙大王果真找了个坑自己埋了牙齿,还在上面踩了踩。     “行了,大家都累得休息了,咱们去瞧瞧把山上的财宝都挖出来吧,千万别让人看到。。。还有银票!”石初樱交待道。     “好,挖财宝,拿银票!”     俩小童坐起身,眨巴眨巴眼睛,目光闪闪地看着大侠,原来大侠是这么打劫的啊!     “别看了,干活去,看好了啊,不管这屋子里谁动了或者外头什么人要进来,就把这个帕子拿过去挥一挥,要是办不好。。。”     “一定办好!”俩小童一口同声应道。石初樱对他们的进步很是满意,孩子就得从小教,使唤童工什么的,也算是培养罢!     。。。     二龙山的财物可真不少,石初樱又是挖宝藏又是采药,一直忙到黎明时分,才瞧着装的满当当的储物袋,满意地拍拍手,重新回到了威武堂。     眼瞧着龙大王等人在‘醉生梦死’的药效下睡得香甜,她啧啧两声,心话,这龙大王品味一般,什么东西都抢啊,害得她光是剔出不喜欢的花里胡哨的首饰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话说回来,金银确实不少,怎么也得给龙老大一个交待不是,于是,石初樱从刚挖的药材里取了几株去火补身的百年药材丢在龙大王身边,又留下一封手书,上写:     “美酒佳肴谢过,金银财宝取走!留下的全当回礼,多谢龙大王厚意!”     =========================================     江湖传说,这一年冬天,赫赫有名的二龙山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龙大王等首领一觉醒来产生了严重的幻觉,有人说是山神发威,也有人说是得罪了高人,总之,二龙山自此低调起来,连带得周边的绿林江湖也跟着很是小心翼翼了一阵子,不敢兴风作浪。     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当事人石初樱正指挥着两个小童窝在一家客栈的房间里,瓜分她‘特地’打劫来的几大箱子金银财宝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嚎啕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三十九章嚎啕     话说石初樱当日扫荡完二龙山已经天光渐亮,考虑到除了‘威武堂’里的大小头目,山上还有不少其他山贼,石初樱便趁着晨光还被群山遮挡着的时候,悄悄提着两个昏睡过去的小童无声无息地下山去。     静谧的黎明中,群山依然沉睡着,连往日里早就叽叽喳喳跳跃早起的鸟雀似乎也格外的安静起来。     那是因为石初樱在山上的时候,把二肥放出来‘散步’顺便帮她探宝的结果。所以,因为山中有了白虎的威压,各种动物都乖乖地保持着安静臣服,连天光都没有使它们急迫起来。     为了减少麻烦,石初樱并未久留,下山后直接握起一块莹石使出凌云步法,带着车马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在离开二龙山几百里外的一座‘莲花山’山中寻了个隐蔽的山洞,撕了一张清扫符打扫干净,又撒了药粉驱虫,这才把车马和俩小童安顿进去。     因考虑到俩小童已经懂事,很多事要做得周全,石初樱又从储物袋里挑了几大箱子财宝出来一起放在山洞里,全当是打劫二龙山的收获,又把自己在小城买的一些东西也搬出来一些,放进山洞另一边。     做好这一切,石初樱把山洞遮掩好,又下了结界,想了想再取下面具,恢复了本来面目才骑着小白马下山去打听消息去了。     石初樱自然不是打听二龙山如何了,她在二龙山的时候就已经问过龙大王,用龙大王的话说,即使他和几个当家的兄弟们三天不露面,也不算特别奇怪。比如当山下有人送来女人的时候,他们纵情声色三五天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众山贼们该干什么还是会干什么。     二龙山二十多年的山规也还有点用处的。     石初樱要打听的是有关俩小童是否有什么官府告示之类的,或者盘查人口什么的。还有,她还得再找个赶车的把式,再搞几辆车。唉!因为一时心软,如今倒给自己添了这许多麻烦。     石初樱在山洞外放眼看去,在山不远处的山腰间有香火气息,想来是寺庙或者庵堂。石初樱便骑马赶了过去,果然是一座名为‘莲花庵’的庵堂。     石初樱观望到这里的气韵还算清正,便敲开了庵堂的门,跟知客的尼姑打听了一下。     原来这座庵堂大概有百十年的历史了,庵中主持的‘惠觉’已经有六十多岁,主要以清修为主,平日里都是另一位大尼姑‘惠能’主事。     石初樱顺带了解到庵里还接待前来吃斋小住的‘斋客’,这引起了石初樱的注意。那知客见她有兴趣,以为她要住,还带了她特地去看了待客的小院子。     石初樱确实动了心思,她如果出去办事,俩孩子也不能一直丢山洞里,这庵堂倒是个可以临时过渡的好地方。于是,她不但捐了五十两香油钱,又跟知客尼姑定下小院子。只说午前就会带着孩子来吃几天素斋,并另外拿了十两银子算做素斋伙食费。     那知客尼姑对这样又知礼又大方的施主很是有好感,要知道她们庵堂的香火并不鼎盛,如果不是真的想清修的人,早往那些个号称求签灵验的寺庙道观去了。当即着人打扫了院子,安排起来。     石初樱快快地返回山洞,想了想又寻了处水源,凿冰取水,给俩人洗了手脸。不过看看他们的穿戴,石初樱还是放弃的摇摇头,封好洞口急忙往最近的城里去。     她昨天没细看,原来这俩孩子脚上的鞋子都已经刮破了几处,衣裳也已经不成样子。。。她到底没亲自照顾过小孩子,哪里会注意得这么细致了,要不是想到进了庵堂总的规整些,她还没放心上呢。     石初樱有点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对宝宝说,娘以后一定会细心些的,可不能让宝宝吃穿不继的。     来到城门口,远远瞧着城门上方的‘德化’两字石刻大字,石初樱知道她们如今是到了二龙山隔壁的戚州境内的‘德化县’。莲花山便在德化县城外大约三十里的地方了。     此时如果没有大事发生,一般人员来往并不需要在城门口出示路引什么的,石初樱只交了十五文钱的城门税便骑着马慢悠悠地进了城门。这十五文里,有十文是给马交的,光是人的话,每人五文,如果是肩挑手提进城买卖出产的农户,反倒一文也不用交的。     石初樱在城门附近贴告示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任何告示,又往县衙附近走了一遭,也没发现什么。石初樱心话,这是消息捂起来了呢,还是怎么了呢?     太过平静,反倒让她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昨天那两个尸体就丢在叉路口附近,当时又是正午前后,来往岔路口转便道的人最多,不可能没人看见,便是官府当成是二龙山的人干的,好歹也会出个安民告示之类的。。。     不过,也有可能才过了一夜而已,官府动作没那么快。也就是说,在官府确定两个劫匪身份,背后主使人发觉俩孩子获救之前,她必须尽快给俩小童搞一个合法身份出来。。。     德化县城并不算大,骑马的人不是很多,石初樱便也下了马,牵着走路。她先找到一家本县最好的客栈,要了间里外套间的上房,交了定钱,又把小白马放在客栈里,自己才转身来到街上。     她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先去吃了早饭,又给两个孩子打包了些吃食,采买了些衣裳鞋袜穿戴之类的物件,便又赶着出城去了。这个时候只怕小童也该醒来了。     果然,她一进山洞就听见两个小童在抱头痛哭,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小脸全花了,气得她直瞪眼睛。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抹眼泪,想什么话?”石初樱嫌弃地把吃食和衣物放在财宝箱子上,很是把俩小童数落了一番。     山洞里原本只在石壁洞里留了一只昏黄的蜡烛,直到石初樱进来才又拨亮了些,俩小童一见是个不怎么认识的人进来了,顿时吓得嚎啕起来。     “都别嚎了,不然,我就把你们丢在这里等着喂狼!”石初樱威胁道。     俩小童的哭声戛然而止,黑泠泠的大眼睛里还全是泪水,心话,听声音是大侠,看衣裳也是大侠,怎么脸部一样了呢?     他俩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人。那小可怜样,让人看了不免有些心疼,这要是在家里,怎么也还是在父母膝前耍赖的年纪呢。     石初樱戳了他们一指头,说,“不记得我昨天跟你们说过的话了?小眯缝眼都能画成大眼睛,我打个劫总不能用真脸吧?这都想不到?”     俩小童这下算是有点明白了,虽然还有点懵懂,但总算大概清楚了这位还是大侠。这才抹抹眼泪,垂下小脑袋不出声了。     石初樱指挥着他们用早上剩下的冷水重新了手脸,又嘟嘟囔囔地给他们头上那撮头发梳了梳,绑个朝天揪。这才让他们坐好了,跟他们俩说话。     石初樱认真地看着俩小童说:“我把你们当大孩子才跟你们说,你们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你俩是谁我先不问,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倒底是什么人想抓走你们。     当日那俩恶人身上的信我也看了,不过,消息并不好,虽然信上没说谁是主使,但也看得出来,他们不过是受人指使。而真正的恶人还隐藏着,我们并不知道是谁。这对你们俩很危险。     本大侠能打能跑自然不怕,可你们俩却不行,所以,即便我是大侠,也不能贸然带你们出现。     我刚才把你们藏在这儿,去了城里打听了下消息,只是县城里太过平静,我反而有些不放心。     不过,好人做到底,本大侠既然出手救下你们俩个,怎么也不会半道儿上不管的。”     听了大侠这番话,俩小童才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扭捏着说道:“大侠,我们、吓坏了。这里黑漆漆的,我们还以为又被坏人给逮住了呢。。。”     石初樱摸摸这两只惊弓之鸟,安抚道:“先吃饭吧,吃晚饭把衣裳鞋袜自己换上,今天还有得忙呢。”     俩小童乖乖地吃了饭,石初樱让他们自己擦了嘴巴和手,才打开衣裳包袱来。     不过,当小童看到自己分到的是一套小女孩的衣裙的时候忍不住又蓄满了泪水,他是男孩子,不是小姑娘!     石初樱只好诱哄道:“你们两个还是原来的样子出去太打眼了,如果不换成小姑娘的衣裳,很容易就被人发现的,如果是一男一女,就没人会想到了。你们自己都想不到的对不对?你看,我在二龙山的时候不也变了个样子才行,不然龙大王早追上咱们了,对吧?”     大童到底更懂事理些,跟着点头,哄弟弟道:“你是男孩子,不过你穿几天女孩子衣裳而已,你还是我表弟啊!”     小童极其委屈地瞅着他,“那,那你以后不许跟别人说我扮过女孩子!”     石初樱都给他搞笑了,这么点儿的小东西,居然还在意这个呢。     俩人别别扭扭穿好衣裳,石初樱又帮着穿了鞋袜,瞧着小童一身粉红的小女孩打扮石初樱突然觉得,将来自己一定得跟除溆生个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定很有趣。     石初樱又给俩小童稍微修饰了下容貌,看起来就和原来不怎么像了,又教他们在人前要叫自己‘姑姑’,他们是跟着姑姑去京里走亲戚的。     收拾好俩小东西,石初樱打了两个包袱,再封闭了山洞,骑着马带着俩小童去了‘莲花庵’。     知客尼姑一见这位施主来了,还带着一双漂亮体面的小孩子不由啧啧赞叹,“施主好福气!”     石初樱叫俩小童念一声佛礼,才带着他们去了定下的小院。院子已经收拾得洁净整齐,因俩小童睡得已经够饱了,石初樱便叫他们跟着自己在庵里坐着听经文,她也借机静坐修炼。     石初樱的修炼境界岂是一般的和尚尼姑能比得?因此,她一入定便惊动了庵里的主持尼姑‘惠觉’,等她从入定中醒来,便见惠觉恭敬地立在她旁边。     “阿弥陀佛!施主境界如此高深,不知贫尼可否有幸与施主请教?”     石初樱见她心诚,便道:“。。。因临时路过,远远瞧见贵庵堂风气清正,便带着孩子来累积些功德,原未曾想打扰主持清修。”又道:“若是主持有兴一谈,待我吃斋三日后可一谈。”     那惠觉见她如此慎重,自是高兴,当下约定好时辰,又再三关照后才告辞了。     石初樱在俩小童无比仰慕的眼神儿里,美滋滋地带着他们游览了一下庵堂,又给他们讲解了一些佛法故事。俩小童都快忘记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过了,这一点点时间也玩儿得很是开心。     到了午饭时间,有尼姑来照护她们回去。斋饭已经摆了上来,尽管是些白菜豆腐,还有晒干的木耳、蘑菇,黄花菜之类的,倒也做得可口。     俩孩子如今已经完全不挑食了,能吃饱就是幸福,因此便是斋饭也吃得十分香甜。     吃过斋饭,她们的屋子也被炭火熏得热乎乎的了,石初樱又跟照顾她们的尼姑要热水给小童洗澡。尼姑见她们是男女一双,便搬来了两个大澡桶,以及额外的两桶清水备用。     等尼姑们一走,石初樱便关闭了房门,招呼道:“你们俩自己洗还是我帮你们洗?”虽然是冬天,但俩小童自打被劫了就被掖着藏着赶路了,别说洗澡,就是手脸还是碰到石初樱了才第一次洗过。     此时,一听说可以洗澡,当即小小欢呼一声,不过很快扭捏起来,因为石初樱这个女人看着他们呢。     “臭讲究什么?快脱!”石初樱先捉了小童过来,三两下扒光了。小屁孩儿害羞地俩手捂着小jj,拧着身子不给石初樱瞧。石初樱好笑地拎起小童,丢进桶里。又回头道:“还有你,快着点儿,你们俩一起洗,不然一桶水洗不干净。”     大童毕竟大了些,怕自己也被扒光,赶紧脱了衣裳也跳进桶里。     石初樱给他们撒了自己做的澡豆进去,顿时澡豆宜人的清香随着热气弥漫开来。石初樱坐在木桶前,给俩小童细细洗了头发,待他们泡的浑身粉红,又把人提起来放到干净的水桶里,同时细细察看他们的身体。     “恶人打过你们了?”石初樱的手指触到小童后背上几条的瘀青,轻声问道。大童背上、胳膊上也有好几道。     小童紧紧抿着嘴,黑黢黢的眼睛倔强地看着水面却是不出声了。可见,这孩子对自己曾经的遭遇有多抗拒。     石初樱轻叹一声,还是摸了摸小童的眉眼,说道:“你是姓楚的吧?”     小童猛地一抬头,警惕地盯着石初樱,大童也靠过来,用自己的小光身子把小童护住。     石初樱见了戳了他们每人一指头,道:“咱们不论远近,应该是亲戚。不然,我也不会管这闲事。我夫家是宗室里的,楚家人的眼睛都是一样的。”     小童定定地看着石初樱,眼里有了泪意。     石初樱摸着小童的头道:“我虽不知道你具体是哪家的,可在茶寮里第一眼看见你的眼睛,我就能确信,至少你是楚家人。既然是楚家人,我便不能不管你们。”     你们倒不用跟我说是谁,我总归要把你们带回京城去,到时候自然有楚家人送你们回家去。”     “呜呜呜。。。婶婶,瑞儿好怕,好想、好想家啊,想我娘!”小童一头扎进石初樱怀里,放声嚎了起来。小童别的不知道,但夫家是楚家那叫婶婶一般也都差不多。     他光溜溜的小身子带着水把石初樱淋了个一身,可她也没法子了,另一边的大童也跟着嚎了起来。     石初樱不得不下了结界,免得把尼姑们招徕。     俩小童小小年纪经历了几番人生重大变故,突然从金玉福窝里掉进了冰窟窿,如今虽然被打捞了出来,但如何不战战兢兢?未知才最可怕!     现在,突然得知是见到了‘亲人’了,哪里还能挺得住?     这一通惊天动地的嚎啊,石初樱怎么也哄不住了,干脆让他们哭个够。     师傅不是说过,与其郁结于心不如向外发透了,哭闹也好,喊叫也好,反正比憋着强。     终于等俩小童哭累了,石初樱把他们洗刷干净,拎出来穿衣裳。而这时哭累了的小童的小手已经自动攀上了‘婶婶’的脖子,靠近石初樱怀里;     大童到底也没大多少,此时也紧紧抱着石初樱的胳膊,挤进来,俩小兄弟挨挨挤挤地占据了石初樱的怀抱,安静了下来。     石初樱看着他们,不由想起当年自己在一片烧杀抢掠中逃离家园的时候,其实也是惶恐的,但那时候好歹和家人在一起,怕归怕,但心里是安稳的;后来到了山上的时候倒是天天嚎,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对不可知的惶恐和不安。     其实,她还是很能理解俩小童此时的心情的。     “反正你们遇到我,算是前世烧了八辈子高香了。有本大侠在,哪个坏人也都一巴掌抽飞他!”石初樱一点不客气地夸了自己一番,顺带安抚一下小孩儿。     小童们想起昨天被抽飞的恶人,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真的安心起来。可不是么,那么厉害的坏人都被大侠婶婶一下抽死了,他们跟着大侠婶婶还怕什么呢?     嗯,跟着婶婶好,不但拍坏人,还有肉吃!           第一百四十章 私房钱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四十章私房钱     因为给自己添了两个小麻烦,石初樱一下子多了好些的麻烦事,诸如:给俩孩子解决‘临时身份’问题,正所谓有备无患,这个还是第一要紧的;     其次,为了在俩小童跟前表现的‘正常’些,她必须雇车或者买车把式,拉家带口往京城走,而不是‘飞’;还有,俩小童的身体也得照看;京城里也要提前通个气等等。     而如果按照原来的预定计划,她现在估计已经到京城大门了。     不过,她也不是后悔的人。     她现在把俩小童当大人对待,给他们讲明利害关系以后,他们还是很懂事的。这不,哭也哭了,石初樱把他们俩安置到床上,严肃地跟他们谈起来接下来的打算。     她是这么说的:“如今坏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咱们必须有所防范和准备。为了安全起见,我要准备很多事,因此,咱们得在师太这里住上几天。     一来你们俩的身子眼下看着没什么,可人一安顿下来,说不定就要把一路上吃的苦头都发出来,提早准备些药材总是用得上的;     二来咱们的财宝和我救你们之前存在附近的货物也要带回去,车马和车把式也得找找;     所以,歇了晌我会进城去办事,不过我会交代师太照顾你们的,只一点,不论是谁让你们出门,你们都不可出去。记住了吗?”     俩小童看看大侠婶婶的脸色,也明白这事不能撒娇或谈条件,便乖乖地点头应下。     不过,在睡觉前,还得干点活。     石初樱翻出一瓶化淤的药膏,手把手教了俩小童如何涂药,便把药膏丢给他们,让他俩互相给对方涂药。     “表哥?你疼么?”小童先被涂好了,此时正稳稳当当地坐在小哥哥身边,笨手笨脚地给他抹着膏药。见到表哥身上的青中带紫的伤痕,不由红了眼框。     他们挨打的时候都是小表哥护在他身前,而挨了打也没有人给上药,也自然没有机会看到伤情了,     尽管看了也不大看得懂。此时看到大片的瘀青,其实俩人心里都有些害怕。     “婶婶!表哥会死吗?”小童扬起脸,眼里又是一包泪水预堕不堕的。表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万一病死了,可怎么办呢。。。     “表哥,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呜呜呜,表哥~”小童趴在表哥背上又开始哭了起来。今天他哭得可真多!     石初樱实在无语了,这也要哭?她让他们互相帮助着上药,为的是加深患难情谊,而不是生离死别好么!     一个人的付出可以不求回报,但对方不应该无视,至少要做到心存感激。不过,要死要活得就不必了。     “好啦,好啦,他死不了,你也死不了!”这话不说大童也要一起嚎了。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俩个小童终于进入了梦乡,石初樱看着他们头靠着头,脚搭着脚,偶尔梦中还惊吓似地一震,石初樱摇摇头,起身坐到床边,替他们诊脉。     “内伤倒没什么,外伤也可以治疗,只这情志之症倒不可小觑。”石初樱蹙了蹙眉头,常言道‘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过度必伤五脏。     如今俩小童显然惊恐过度,忧思难解。身体上的病可以吃药,这心里上的病她并不擅长。。。唉,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准备些药材吧,心病可以慢慢解,身体却得赶紧治。     石初樱替俩小童盖好被子,她自己也需要歇歇身体,尤其是这番劳碌后,肚子里的宝宝需要好好照顾一下。于是,石初樱啃着仙果,喝着仙露靠在榻上也睡了一会儿。     一觉醒来,不过才半个时辰,但石初樱已经精力十足了。     她看了看俩小童,依然睡得香。想来也是,多少个日夜担惊受怕的,总算找到了一点安稳,这突然的松懈下来,只怕不但会睡得久,她估摸着,大起大落、大惊骤喜过后,这俩小童怕是承受不来,弄不好还会大病一场。     不过,越早发出来越是好事。     心里把俩小童的情况思虑了一遍,石初樱要来纸笔,坐在桌案前画了一幅两小童当日穿着的画像和俩劫匪的画像,又提笔给府里的岳阳管事写了一封信,简单说明了情况。     这事按说她该直接给楚溆或者楚洌写信,但一个人在外头当差,连地方也不确定,另一个是大伯哥,她作为弟媳妇多少要避嫌的。不过,楚洌帮着代管府里的事,相信岳阳会跟他商量的。     她救下俩孩子是出于亲戚间的互助,至于孩子的身份、被劫的原因,乃至于事件的后续种种,那是楚家男人和朝廷里的事。她可没有大包大揽,代替大理寺或衙门的闲情逸致,她只管把人安全带回京城,交到楚家人手上。     封好了信,石初樱看看天色,离关城门大约还有两个时辰,她还得早去早回,药材倒是个合适的理由。     她请来知客的尼姑,只说小儿这两天贪玩,加上今早可能吹了些山风,怕是晚上会发出病症来,她先去城里买些药材,请她们帮着照看一会儿。     尼姑们平常也懂得些医理,她当即念了句佛号,道:“阿弥陀佛!这莲花山上风大,施主请多加些衣裳。”又道:“施主院子里有个茶水房,可以烧水、熬药,煮写简单的米粥。。。”随后她寻了个叫‘明空’的女尼,帮着照看俩孩子。     石初樱下了山先是直奔城外二十五里处的驿站,离莲花庵倒是不远。     大楚的驿站私下也接民间的信件。石初樱花了十两银子走了中等快件400里加急的,那驿站的官员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告诉她,赶巧了,信件的话今天就可以发走云云。     石初樱出了驿站略一思索,便进了城,直奔县衙后街。     早前在江湖上历练的时候石初樱就知道,一般的县衙里有不少‘无主’的户贴、路引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往往都是事主一家人都发生了意外,又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人物,家里也没人了,这些随身的东西便成了‘无主’之物。     官府往往会挑出一部分隐起来,因为官差办案有时候也要换个身分的,所以,哪个衙门里都有存放这些东西的地界。所以,石初樱潜入存放卷宗和户籍簿子之类文档的地方,从一大堆的户贴里挑了几份相当合适的,揣在身上,想了想,又搞了几张路引便悄无声息的走了。     高来高去就这点方便,总能做些别人做不到的事,还不被察觉。     小孩子出门是不需要单独户贴的,只要跟大人在一起,一般不查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事,如果有查验,出事路引也就够了。     石初樱搞到的路引里甚至有两份空白地,想来也是哪个大户人家弄得,最后落到官府地故纸堆里,便宜了她。一事不烦二主,石初樱干脆,‘借’了县衙的笔墨,仿着衙门里的官体字直接填了一份出来,免去后患。     忙完这件大事,石初樱心头大定,如此,俩小童便是堂堂正正走在街上,也是她们‘白’家的孩子了。     ================================     天色渐晚,庵堂后面的小院子里已经提早点起了油灯。     俩小童原本正焦急地等在屋子里,吃不下,喝不下的,这时院子们一声响,外头传来女尼和大侠婶婶的说话声。     俩小童顿时欢呼一声,奔了出来,一左一右抱住了石初樱的大腿。     “姑姑,你可回来啦!”石初樱见俩小人儿还记得在人前的要叫她‘姑姑’,赞许地点点头。     她提了提手里的东西,道:“给你们买好吃的了。”说着把东西递给俩小童,由这他们抱进屋子里去。     “阿弥陀佛!明空师傅受累了!”石初樱见明空含笑立在门前,便行了个佛礼向她道谢。     “施主客气了。这俩小孩都非常懂事,照顾他们,贫尼也不觉得累。”明空还了礼,又招呼小尼姑们送了斋饭来,自己才回去了。     石初樱带着俩小童吃过斋饭,又把几包药材交给小尼姑,请她们帮忙熬了送来。顺便又要了几根蜡烛点上,油灯太暗,她很不喜欢。     烛光下,石初樱看着俩小童把药喝完,漱了口,才把两根金枫糖给他们甜嘴,俩小童有这么香甜的糖吃很快就忘记药的苦了。     一大两小白日里睡多了,晚上便有些走困,石初樱便跟他们说起白天的一些事情,顺带则给俩人起了新的名字,大童叫白逍,小童叫白遥;并哄小童说,逍遥的日子最好,只要他们勤快地喝药,好好吃饭睡觉,她便带他们到县城里逛逛,顺便把财宝分分就可以早点回京城了。     俩小童谁也没想过,此时无意中起的名字,竟然最后舍不得丢,长大以后还时常拿出来用用,当真成了他们的第二身份。     话说当天夜里,俩小童果然发起寒热来,因俩孩子太小,石初樱也不敢大意,一直看守着,屋子里的蜡烛点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上午,小童最先醒来,他眯着眼睛,恍恍惚惚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猛然睁开眼睛四下寻找,当看见大侠婶婶正在榻上和明空师傅对着一块布料比划的时候,他才安心地叫了一声“姑姑!”     小儿病弱的声音格外惹人怜惜,石初樱见他醒了,连忙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道:“嗯,退烧了。没想到竟是小的最皮实!”     不过想想也是,大童懂事多,他承受的心理压力一定远比小童大得多,还要护着小童,病来得更凶也是难免的。     小尼姑送来热水,石初樱拧了湿巾子给小童擦了手脸,又让他起身去洗漱过,才给他吃了些熬出来的米油。米油对身子孱弱的病人大补,比药材还好些。小孩子有时候对药力把握不好,吃些米油更好吸收。     小童乖乖地吃饭喝药,又去学着石初樱的样子摸大童的额头,还有模有样地唉声叹气,趴在哥哥耳边说话,让他早点醒来,太阳照屁股了之类的话。     石初樱见了也不管他,又怕他打扰大童休息,便喊了他过来,“遥遥,过来,让师太给你量量身子。咱们再做两件衣裳。”又对明空说,“这俩孩子才出门没多久,就觉得身量长了些,原来的衣裳都短了。”     明空安静地笑一笑,道:“小孩子见风就长,有时候几天不见就变了一样。。。”说着,眼里也现出了柔光。手下更是轻柔地给小童量起了身子。     她手上的料子正是石初樱昨天是买的。     原来,今天早课后,知客尼姑听说俩孩子果然发热了,便来探望,顺便聊起来明空师傅,她悄悄跟石初樱道:“明空师傅出家前也有两个孩子。不过她不得婆婆欢喜,尤其是相公中了举人之后,婆婆便找了个理由送她归了家。师傅说,她来庵里修行是解脱,但真正的解脱却需得她放下心里的惦记。     她针线很好,人也很有耐心。一般庵里有小施主,她都乐意照顾一二。师傅说,这也算是她累积公德的一种方式。”     “这,会不会让她更想孩子了?”     石初樱觉得有的人是时间长了思念自然会淡忘,有的人却是思念越来越深刻。看到别人的孩子,想到自己的,多么容易勾起思念啊!这主持师傅的药下得可是够猛的!     那知客尼姑道:“刚开始确实是,时间长了,见得孩子多了,一腔子的母爱也分散了出去,如今十多年了,早看淡了。何况,这许多年,俩孩子也没来看过明空师傅。”     原来还有这隐情,石初樱想想,换谁怕也心凉了。     又想着明空是个四十上下,一团和气的一个女尼,便请了她来,问她是否有空,帮忙给俩孩子做件衣裳。既然是替对方积公德的事,石初樱也不客气了。     那明空师傅现在对小孩子就跟一个曾经失去过心爱宠物的人一样,虽然自己伤了心不再养了,但看到别人的宠物多少也有些移情,跟着满心喜欢的。她温和地念了声佛号,欢喜地比划起布料来。     大童连烧了三天才算彻底把病发了出来,因有药跟着,烧得热度倒也不高,不过就是拖拖拉拉的而已,到了第四天总算彻底精神起来。     而明空师傅的也把两人的新衣裳也各做了一身出来。石初樱便带着一身新衣的白逍和百遥去老主持那道谢,顺便跟她聊聊。     虽然僧道不同,但这并不妨碍对禅定的理解,石初樱略略说了一二体会,老主持便获益匪浅,甚至邀请她有空常来谈禅。     ==============================================     因俩小童身子好转,石初樱便带着他们进城转转,顺带把莲花山洞里的财宝运到了客栈里分分。这些黄白之物,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分又不孝敬人家佛祖,总是显得不敬,反正石初樱是怎么跟俩小童解释的。     石初樱拿出的这几箱子财宝除了了金银锭子、铜钱串子,还有不少金玉首饰,珍珠宝石什么的,当然能被她从二龙山挑出来的本身都是精品了,因此尽管这些被她甩出来充数,但看在俩小童眼里也着实够震惊的了。七箱子,倒出来那是一大堆啊!     当真是珠光宝气,金碧辉煌!     石初樱对着俩小童道:“人常说,‘亲兄弟,明算账’,这话很有道理。便是咱们也要分得清清楚楚地。本大侠从不亏待。。。小孩儿,你们既然负责望风儿了,也能分一份儿财宝。     这一堆你们各自挑一箱子,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不过,要是有谁挣抢,可别怪本大侠把他丢出去!”说完,她两眼一扫,俩小童全都乖乖垂下脑袋,一点异议没有。     石初樱瞧了他们一眼,还是多说了两句:“太复杂的就先不说了,钱财自然是好东西,没有钱财你会寸步难行。没吃没喝、仰人鼻息的日子,一生当中有一次就已经足够深刻了。     为了不再过这种日子,人呐,就得自己懂得累积钱财,最好还是只有自己才知道才行。     像你们俩这样的,别的不说,就是早前有了逃跑的机会,身无分文,说不定也饥寒交迫,饿也饿死了。所以,自己一定要藏点钱,尤其是随身藏一些,以防万一,就像你俩这样。”     该说的话说完,石初樱把几个更大藤条箱子拖过来,霸气地说道:“一人挑一箱子。这些以后就是你们俩的私房钱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洗钱洗身份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四十一章各种洗白     论起宝物,石初樱又哪里会缺?     如今有木华在,摩云山上发掘出来的上古、远古的植物就有好多种,虽然数量稀少,但在木华的精心栽培下,如今树珍珠、琅玕树、碧瑶树等宝树也都有了收获。尤其是树珍珠,原本石初樱自己就曾发现了几株,早穿帘子玩儿了。     只不过,这些东西确实不好拿到山外来用。     面对琳琅满目、宝光灿灿的金银珠玉,俩小童发了下呆,便把头凑在一起咬起耳朵来。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反正俩小童兴奋得小脸都红润润的了。     然后就见小童从一堆首饰里拽出一个大红宝石镶嵌的金镯子,厥着屁股爬起来,举给石初樱,还说:“这个给婶婶,婶婶戴好看!”     哟,这还是个小马屁精!     “那婶婶多谢遥遥了。”小孩子的面子也是要给的。于是,大童也有样学样地扒拉出一个大金凤送给石初樱。     “好了,你们都是好孩子,现在给自己挑吧。金银锭子最实在,能直接换成铜钱买东西;首饰珠子好看,可以做礼物送人;不过真要是填肚子,最后还是这玩意儿才行!你们自己合计合计。。。”     说着,石初樱把几个金银锭子丢进俩小童的箱子里。     俩小童却挤在石初樱身边没动,尤其是小童,还歪着小脑袋问石初樱道:“婶婶,买宅子置地要多少银子?”     这话要是早前问,石初樱还真不知道,不过,成亲后她买下了槐树胡同的宅子,又买过几个庄子什么的,多少也心里有数了。     便说道:“这要看在什么地方,如果在京城自然是贵的,若是莲花山这里的自然便宜得很;在京里内城的话,一个三进院子怎么也得三四千两,外城就便宜很多,千八百的也能买到相当不错的宅子     了;如果是在这德化县里,我估摸着有个三五百两就能买下个小院子了。     至于田地也差不多。咱们大楚战后十几年了,人却没那么快长起来,第一代人还没及冠,所以,这些房子地也都比早前便宜很多了。“不过这么一说,石初樱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她把小童拎过来,戳了一指头问道:“你想现在就买房买地?”     小童认真地点点头,“现在就买,便宜!”     石初樱望天了,她怎么就忘了这楚家的种了呢,论心眼两三个外人也赶不上他们楚家人一个啊,这才几岁啊,就懂得洗钱了?!     本来,石初樱还打算给他讲讲什么‘父母在,不置私产’的话,不过现在显然是不用了,再说那些昏话也不怎么实用,便不提了。     既然小童想洗白财宝,石初樱便道:“买房子地要有户贴,而且买下来也得学着照管,才能每年有钱赚。”     这时,大童突然道:“婶婶,是白逍和白遥买。。。”说完,俩小童对视一眼,一起咧着小嘴笑了。     好吧,石初樱觉得跟儿童沟通有些无能了。     刚才她们说的不是分财宝么?后来变成俩小童用洗白财宝,现在更直接打算把假身份也给洗了?这神脑筋都飞多远出去了?!     俩小童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石初樱,石初樱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好想自己的宝宝早点出来啊。     “好吧,咱们先分好财宝,在去经纪那里打听打听!”     见大侠婶婶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俩小童欢呼一声跑去分宝藏去了。     既然是买房子置地,那首饰就先不要了,俩小童一个劲儿地往箱子里丢金银锭子,结果,箱子底刚填满就累得倒地上喘大气了。     “看看吧,这身子不中用,有钱都搬不动!算啦,先歇歇,歇好了咱们先去经纪那里问问。”尽管是大病初愈,石初樱也还是想他们知道,即便是搬钱也是得下力气的。     =================================     德化县的经纪也有二十几家,石初樱观望了一番,挑了一个叫‘李一本’的中年男子。这人之所以叫‘李一本’是因为这德化县城内外的房子田产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号称心里有本账!     李一本的生意比别人都好些,他长得略肥壮,一脸和煦的笑容。     他瞧着身背宝剑的石初樱,笑眯眯道:“女侠若要在咱们县买房置地,那最划算不过了。咱们这物产丰饶,年景好从来不缺吃少穿的,虽然也闹土匪,但好歹离咱们这几百里地。”     石初樱道:“咱们也是路过这里,看着莲花山不错,才想着问问。”     “女侠好眼光!”李一本赞道:“别人都看不上莲花山,其实靠山有靠山的好处。虽然开荒费点力气,但咱们县也开荒免三年税的。种些果树倒是不错。”     说起这个石初樱笑道:“那也是,只不过,桃三李四杏五年,三年免税一过,连桃子还吃不上呢!”     “呵呵,呵呵,那是,女侠是个懂行的!”李一本一听就知道对方看着年轻却是个懂经营的,便不敢含糊了,当即介绍到:“咱们县地处中间,这田里一年勉强也能收两季,一亩上等良田在六两银子上下,中等要便宜些,四两银子一亩,不过好好养几年也是肥田。”     石初樱便低头问俩小童,“想买什么样的?”     李一本见了忙道:“哟,女侠竟是给小公子小小姐置办的?”     小童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石初樱瞧着好笑,这两天小家伙的胆气又养回来一些了。     石初樱解释道:“他从小身子不好。。。”     “对不住,对不住!”李一本补脑想明白了,这位小公子是当女儿养,民间有这个习俗,谁家孩子体弱,就反过来养活,有时候连名字也反过来取。     不过,李一本心思转得快,他瞄了一眼俩小童,恭敬地问道:“小公子们可已经上过户籍了?”这年头孩子容易夭折,一般都落籍晚,有的上学了还没落呢。     “只取了名字,父母不在了,只我这个姑姑养活着。如今想给他们置办点东西,将来也有个生活。”石初樱摸了摸俩小童的脑袋,瞎话随口就编了。     俩小童瞪大了眼睛,心里叫道:不是说好了后娘后爹的么,怎么又成了父母双亡了?!     石初樱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们一眼,心话,‘此一时、彼一时’懂不懂?本来就是瞎话,何必还盯着不放?     倒是李一本跟着唏嘘了一阵,然后他眼睛一亮,建议道:“不如女侠在咱们县买个小院子,直接给他们落了籍,再买田置地也便宜些不是?”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三个人进进出出几次,终于在德化县和莲花山各买下一处宅子和几百亩田产。     客栈里     石初樱拿着白逍的户籍帖子,递给大童,“白逍,你现在是戚州德化县人了。名下有县城里的三进宅子一所,值580两银子,另有一对老仆看宅子;另外在莲花山下有中等田三百五十亩、上等田四百亩;     去掉这些,箱子里还有金锭子五十五个,约合银子五千五百两;各种首饰三十五件,珠子零散宝石若干。”说着,把田契和佃户的契约,下人的身契都交给了大童;     “白遥!,你也一样,名下有德化县里的三进宅子一所,值600两,一对看宅子的仆人;在莲花山下有良田八百亩,山林地两百亩;箱子里还剩金锭子四十五个,约合银子四千五百两;各种首饰二十八件,珍珠和宝石若干。”     小童咧着小嘴乐啊,虽然小,他如今也明白了他是有家业的人了。再不是那等小顽童了。他还要学着打理产业,以后才能挣更多私房钱。     不过,眼下还是小屁孩儿的他正拉扯着石初樱:“婶婶,你的呢?说吧,说吧。”     两个小童一起磨,石初樱只好道:“婶婶为了你们俩不被人糊弄,也买了个院子,田么,两千亩。”     话说,这戚州的德化县因靠近二龙山,时不常就闹下劫匪什么的,有时候其实也不是二龙山干的,但也打着二龙山的旗号,所以,原本不多的大户也迁走了,普通百姓也买不起这么多田地,因此,闲田可真不少。     所以,两个挟白’因有钱,在德化县顺利地落了户,白女侠更是因随身带着户贴,也和侄子们一起落在了德化县,方便关照侄子们。     就这样,分财宝竟然意外地变成了坐实假户籍,石初樱不由地暗自鄙视了下官府,这漏洞,只要有钱都不用挖啊!     买了宅子自然要温屋,不然,下次来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石初樱的宅子里也是一对老仆,年纪有五十上下,石初樱给换了名字,男的叫‘白山’,媳妇就叫‘白山家的’。     宅子里原本是住人的,过了年才搬走,此时也不用大改,只换了被褥帐幔三个人就住了进去。而且,石初樱也想着趁等消息的这几天里,给俩孩子放松一下心情,养养肉,毕竟老吃斋饭对小孩子     可不好。     而石初樱也趁机把山洞里的东西都拉到了院子里,客栈也退了房。到底有了自己的房子方便了许多。     白安家的烧得一手好菜,俩小童这两天吃的天天肚儿圆圆的,连气色都红润了起来,心情也明显开朗了。偶尔的,还出去跟街坊邻居家的小孩子一起玩耍,老仆不去喊人,俩小童都不记得回来吃饭。     他们从来不提回京的事,似乎很是乐不思蜀,可石初樱却惦记着,每天都要骑马回一趟莲花庵看看有没有消息传回来,如果过两天再没有消息,石初樱便打算带着俩孩子直接回京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李代桃僵,还是弥天大谎?(读者赠送350字0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四十二章李代桃僵,还是弥天大谎?(订阅正版赠送350字)     石初樱瞧着俩小童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每天一吃过早饭就呼朋引伴地跑出去疯玩,晚上洗漱好了就倒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连梦里都还偶尔笑上一声,完全看不出刚遇到时候的灰败绝望模样了。     石初樱心下想,小孩子如果能一直傻吃傻玩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别的不说,至少身体就不会那么娇气,没看这俩,才几天就跟小牛犊子似的了?     俩小童有了‘新生活’,每天由几个老仆前后盯着,倒也出不了什么错,石初樱这才抽出点时间来,自己去了莲花山上。     不为别的,二肥的口粮没了。     当初从摩云山下来的时候预计的是在小城耽搁几天,然后返京,所以二肥的饭也就准备了七八天的量,如今突然在莲花山这里耽误这么些天,自然就不够了。     其实,二肥的饭昨天晚上就吃完了。它在瓶子里呜嗷乱叫,好一通抗议,什么它娘亲不关心它了,有了别人的孩子就不要自己了,等等。     石初樱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二肥,这不,一抽出时间,娘俩就悄悄来到莲花山上野餐来了。     莲花山其实不算高,只有五千尺不到,因低处有庵堂,石初樱带着二肥便直接到了最高的莲花峰上,这里山高路远,吃点荤腥也不怕佛祖跟着嘴馋。(这是石初樱哄二肥的)     石初樱还是先寻了个朝阳的山洞打扫出来,先支个简易的锅灶准备给二肥煮云谷饭,又对二肥道:     “二肥宝贝!”     二肥先头刚跳出玉瓶,满山头撒花打滚儿,四处疯跑了一通,又解决了一下大小问题,才回到娘亲身边,听到它娘亲让它去打猎,心里高兴得不行,当即抬起小虎脸儿,朝着它娘亲嫩嫩地‘呜嗷’一声。     小声音这个娇嫩哦,石初樱直接抱了抱胳膊。     “呜嗷~”娘亲叫宝贝有什么事啊?二肥欢快地奔到娘亲身边,蹭了蹭娘亲的手。它知道娘亲肚子里有小弟弟,已经不扑娘亲怀里了。     “咳,没什么。娘亲想咱们一会儿去南坡那里,娘亲去寻水给二肥宝贝煮饭,二肥宝贝去猎几只山鸡可好?”石初樱瞧着二肥隐忍的小模样,越发觉得它可爱了,忍不住抱起来亲了亲。     二肥顿时傲娇了,争宠成功了哦!     二肥最近眼睁睁看着俩个臭小子、小可怜占据了娘亲的宠爱,这绝对是个新的威胁。尤其是小童娇滴滴地一声‘婶婶’,每每听得二肥连虎毛都要掉一地了。娃娃音什么的,争宠必备技能啊。     所以,二肥宝贝便模仿人家小童娇嫩嫩的声音,只是声音一出口,可把娘亲石初樱给冷出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二肥宝贝也是没办法啊。早知道会半路上捡个会争宠的,二肥宝贝才不会选择进瓶子里呢!     唉,比起娘亲的宠爱,吃点苦头算什么!可是后悔也来不及啊,二肥是个有自尊心的虎宝贝,这样出尔反尔,有失尊严的事还是自己扛罢!     山顶的风很大,石初樱寻的山洞就在南坡,此时她招呼着二肥往下面的一个山谷走去。     这峰下有个山谷此时还是一片绿意,这是许多高山大川上都有的现象,一点也不奇怪。石初樱见得尤其多了,还特地来寻这样的地方,果然,给她找到了。     这山谷里夹在四处山峰当中,在一片洁白冰雪的世界里,整个山谷便如同一个春天的小花园一般,尽管只有一亩多大小也是十分难得了。二肥撒开四条小短腿奔进了草地,东扑一头,西扑一头却是追起了蝴蝶来!     石初樱由着它去玩耍,毕竟二肥宝贝还小,贪玩也正常。石初樱自己也难得地在绿茵花丛中漫步起来。     忽然,耳边传来淙淙的水声,石初樱顺着声音寻去,果然在一处山石间有一股清澈的水流正汩汩地从冒出来,在下方形成了一小片湖泊,而湖泊溢出来的水则沿着山势缓缓地向下流去。     平滑如镜的湖面上倒影着四周的雪峰和附近苍翠的云杉和绿松,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影都在湖面上缓缓移动,那时风吹动了天上的云。     透过清澈的湖水,竟然还有巴掌大的鱼在欢快地游动,鱼身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扑通!”美好的景象就这样被无情地打破了,二肥正一头扎进湖水里,追起了游鱼。不一会,它就叼着一条大肥鱼游出水面,扑腾着朝石初樱游过来,把鱼甩在岸边的草地上。     “呜嗷,娘亲,咱们吃鱼吧!”二肥仰着小虎脸撒娇。     石初樱一眼瞄过来,当即笑喷了。原来,二肥刚在水里出来,整个虎脸儿上的毛毛打起了绺儿,用这幅脸孔撒娇别提多搞笑了。     “呜嗷。。。”二肥看着它娘亲笑得花枝乱颤心知也不是什么好事,便一扭小肥屁股,又游走了。     二肥很能干,很快就打了十条大鱼上来。它自己就要吃掉三条,娘亲也能吃一条,剩下的它要求娘亲藏起来,不能给外人吃,尤其是那两个挟外人’!     二肥爱争宠的毛病石初樱早知道了,当即答应下来,自己又打了几篓子银鳞鱼,这鱼是湖里最多的鱼种了,最大也只长大巴掌大,成群成群的,这种高山湖泊里的鱼味道都格外鲜美,石初樱很遗憾庵里的尼姑们不能吃鱼,不然她倒想送一篓子去。     难得来一趟,俩娘在山上吃喝玩乐了大半天,石初樱又给二肥宝贝准备了五天的口粮,什么鲜鱼汤拌饭、野鸡肉拌饭、香煎小银鳞鱼、香酥山鸡等等,又答应每三五天带它出来打一次猎,二肥这才回了玉瓶里。     石初樱提着鱼不好进莲花庵,她只好叫了知客尼姑出来,把缬草等几种在山谷采到的药材拿给她,只说自己无意间采到的,留一些给庵里日常备用,便返回城里去了。     老主持看到这么新鲜的草药,瞅一瞅外面皑皑的积雪,念一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因莲花庵这里还没有消息传来,石初樱便赶回了德化县城。小白马刚进巷子口,石初樱便听见惊天动地的哭声,是小童!     她连忙催马快跑,远远的就看见几个老仆围着几个孩子,小童坐在地上大哭不止,大童则一脸气愤地和几个小孩在争执。     听见马蹄声,众人都回头看去,见到主人家回来了,老仆几个都躬身请罪,照顾小童的老仆更是跪在一边懊悔不止。     “怎么回事?”石初樱下了马过去看了看小童。     “白逍,你来说!”石初樱也不问仆人,直接指了大童说话。     大童憋了半天,才说道:“白川给遥遥做了个弹弓,今天我们一起打麻雀,二虎子就说拿遥遥的弹弓打,结果,他打完了也不还给遥遥,遥遥跟他要,他不给,后来他们几个人我俩推搡起来,他们人多,把遥遥推倒了,还把弹弓也抢走了。。。”     说到底是小孩子打架。石初樱到不觉得小孩子之间打架有什么,她一把拎起小童,看看也没受什么伤,只是一身灰罢了。     石初樱给小童拍了两下,道:“男子汉哭个什么?有本事就去抢回来,没本事就吃下这个亏,等有本事了再打回去就是了。眼泪能哭出一条河,把二虎子给淹了不成?”     小童无比憋屈地看着大侠婶婶,哭着说:“我才四岁,他都八岁了还抢我的东西!”     “切,别说什么四岁、八岁的话,你记得,你就是四十岁、八十岁也是这个道理。要么有本事打得过别人,要么没本事被人家打,就是这么回事。你年纪小,不欺负你是人情,可欺负你小也正常啊,你姑姑我打三岁起就开始欺负别人了。。。”说着,还一副看你那熊样的眼神瞅着小童。     小童深吸一口气,把哭声给憋了回去,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垂着脑袋不吱声了。     “走吧,回家去,今天有山鸡和鲜鱼吃!”石初樱一手一个扯着俩小童进了院子,大童扯了扯她衣袖,“姑姑,白川还跪着。。。”     “让他再跪一会儿,护不了主子还有什么用!”     大童看了看白川,也不再求情了。虽然是小孩子打架,但作为看护的下人理应及时制止,至少也该把孩子们分开,而不是束手无策地发呆。。。     俩孩子和街坊的孩子打群架吃了亏,石初樱也不打算和对方算账。     虽然她没教养过小孩子,但以她自幼跟着师傅游历而获得的成长经验看,小孩子间玩耍,偶尔遇上不讲道理的孩子也常见。打过架以后怎么处置,最后还是看小孩子自己的。     有的孩子选择跟对方断交,再也不一起玩儿了;有的选择了和解并继续打打闹闹玩下去,甚至还有的孩子重新约架,各自找了帮手或者亲身上阵再打。     石初樱摸摸肚子,在心里跟宝宝做胎教。她对宝宝说:“你以后要是打不过人家,可以告状,但你最好提早把功夫练好,不然,娘亲是不会帮你打架的,最多给你加练功夫,让你变得更强大,你自己看着办吧!     某宝宝顿时一包都是泪水,这是什么娘亲啊,人家还豆芽菜这么一点点就给人家施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好歹您也得等本宝宝长出手脚来再说打架的事啊!总不能滑着尾巴去打架吧?太难为小     宝宝了。。。     晚饭前,胡同里几家孩子的母亲都带着孩子前来认错,虽然这位邻居是新来的,但小孩子抢东西确实不对,人家主人还是个大侠,真要给孩子出气,只怕自己孩子不够人家一个手指头的。     二虎子被他娘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嘿嘿摸着脑袋,朝俩小童作了个揖,把弹弓丢给小童,还说:“你拿着又不会打,还把麻雀都吓跑了。我已经打了七只了,一会儿咱们去烤了吃。我们每人一只,给你一个人吃两只,总行了吧?”     于是,几个孩子又跑去折腾烤麻雀去了。。。     ==================================     石初樱久等不到京城回信,而京城里楚洌也正紧皱着眉头和顾梦蝶相顾无言。     其实,石初樱的信件发出三天后就送到了京里的一个铺子上。这里明面上是一家笔墨铺子,实际上却是楚溆的客卿对外的窗口之一。家大业大,总有很多不方面直接发往将军府的信件和来往的人员,这些窗口便是用来接待这样的一些信件或者来人的。     楚溆临出发前,把其中一处窗口告诉了石初樱,如果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可以直接使用这个窗口,这其实是将军府的机密之一。所以,这次石初樱的信件便是写往这个铺子的。     岳扬收到信件看字迹就认出了夫人的手笔,等拆开信更是吓得心头一跳。他再三思索这个事只怕得找负责监督府里的大爷楚洌了,便找到了楚洌。     楚洌看信,惊讶程度不必岳扬低,他瞄了岳扬一眼,那楚家人眼里特有的寒泠泠的光让岳扬一个激灵。他连忙保证,除了自己再没过别人的眼。     楚洌瞧着弟媳妇画得栩栩如生的俩个小童的画像,其中一个是楚家人没错,因为楚家人自雪域就有个特征,那就是这双眼睛。     如果是楚家女子出嫁,生的孩子不会有这双眼睛,只有楚家的男儿生的孩子才有,尤其是男孩,非常的标准,不管隔了几代,这双眼睛受母亲的影响非常小;倒是女儿,有的时候会稍微有些变化,但总体也差不离。     所以,楚洌也能一眼断定这是楚家的孩子,但看画像他人不出是哪家的,而另一个他没什么印象。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京城里根本就没有传出过一丝一毫有宗室皇亲家的孩子丢失的事!     楚洌反复把半页多纸的信看了几遍,也只能确定这事不算坏事,但也是麻烦事。。。     他严厉警告了岳扬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才打发走了他,自己则捏着信件反复思虑再三,最后他连夜敲开了顾家的大门。     顾梦蝶在睡梦中别楚洌拎了出来,因与楚溆是发小,跟楚洌也很熟,所以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道:“大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嫂子也不管管。。。”     “别罗嗦,去书房!”楚洌也不客气,拎了顾梦蝶的衣襟就往书房去。     原本还吊儿郎当的顾梦蝶看到图像后也惊呆了!别人不认识,这俩人他作为东城指挥使必须认识啊!     “这、这是。。。”顾梦蝶一声惊呼没等出口就被楚洌一把捂住了嘴巴,闷进了肚子。     “你不要命了?!”楚洌上去一脚把顾梦蝶踹到榻前,顾梦蝶揉了揉屁股也没敢抗议。他们楚家人都这样,楚溆从小就爱踹他屁股,当哥哥的也没好哪去。     顾梦蝶自觉地出去用冷水冲了一把脸,再回来已经很清醒了。他拿过信件反复看了又看,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他抬头道:“这事就连我这个东城指挥使都没得到过消息,而且我也相信别的指挥使也肯定没得到消息,不然,五城兵马司绝对不会这么平静!即便是私下搜寻也没有过,难道。。。”他也不敢往下想了。     楚洌负手站在窗前,沉默半晌道:“按时间推断,往前半个月左右时间里,京城里可有什么异常?”     “往前半个月。。。?”顾梦蝶思索着,突然,他一拍大腿,“确实有一件事挺特别的。不过。。。”     “不过什么?”楚洌一转身寒光熠熠地看着顾梦蝶。     顾梦蝶拿手挡了下眼睛,最受不了楚家人这双冷目了。不过,他还是凑过去,附耳道:“原说有个内监走失了干儿子,求着大伙儿帮忙给找找。。。说得也不甚清楚,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大家也就象征性地查了查。     据说是傍晚发现走失的,隔天上午来请求查找的,我估计是被拍了花子,连夜就运出城去了,小儿么,弄晕了最容易夹带了,所以一直也没查到。     出了城也就不归咱们五城兵马司管辖了,后来也就没了消息。。。你说,会不会。。。”     楚洌一抬手,阻止了他继续猜测。     “这事不好办,麻烦你明天打听打听关于那内监是谁,这个案子后来如何了,不过,要不着痕迹才好。”     “可是,如果这是真的,怎么能瞒得了上头那位?更别说各位小。。。爷身边都有护卫!”顾梦蝶眉头紧皱,实在有些棘手。     “所以,我们要小心谨慎,不然,说不定就点炮了!”楚洌冷冷一眼,把信重新揣起来,转身走了。     顾梦蝶咬牙切齿在他背后指了指,心里骂道:“你自己不想点炮就拉上小爷我?”又暗自骂自己手欠,根本就不该看信。一时又觉得楚溆媳妇真是个麻烦精云云,总之心里骂了千百遍,嘴上一句没敢露。     第二天天光一亮,一夜未能好眠的顾梦蝶便出家门,一连几天暗中查访却毫无进展,而他手中得到的最新消息则让他紧锁了眉头。     所以等他找到楚洌说出他得到的最新消息时,两人便真的相顾无言,一时无法进展下去。因为图画中的俩个孩子,目前都还在家中,唯一有异常的便是,半个多月前在外玩耍,不小心生了病,都在养身子,一直没有在外头露面。。。           第一百四十三章 携童返京(读者送50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四十三章携童返京(正版读者送500字)     “姑娘,听上个驿站的人说,下个驿馆相距六十里,老奴估摸着天黑前能到。”白山甩了下鞭子稍稍加快了速度。     “姑姑,下个驿馆是哪里?咱们还有多久到家?”小童攀上石初樱的膝盖,仰起头,一脸渴望地问道。     “。。。就快了!”     石初樱摸了摸小童的头,心里却不忍心让他失望,可事实却有可能不太乐观。     倒是大童更加懂事,他早早瞧出姑姑这次启程有些匆忙,而且,他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却没有跟弟弟说。     他把小童从姑姑身上拔下来,哄他道:“遥遥乖些,姑姑肚子里有小弟弟了,你要小心。。。”他略带担忧地望着石初樱,那格外懂事的眼神令人于心不忍。     石初樱轻叹一声,还是决定找个机会跟他们谈谈,不然,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巨大的落差大人都难以承受,更别说俩小童了。     他们果然在傍晚日落前赶到了一处驿馆。     驿馆要比一般的驿站和递铺规模大,不但可以提供更多、更好的驿马和驿夫,最要紧的是有许多馆舍,可供过往的官员或者有钱人家住宿落脚。     白山家的借了驿馆的炉灶,果真炖了酱香小银鳞鱼,就着白米饭,俩小童都吃了两碗饭才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     石初樱让白山带着他们俩在院子里消了食,又洗过热水澡,这才屏退了下人,悄悄下结界来跟俩小童谈话。     “白逍、白遥,下面姑姑说的话你们要记牢。”石初樱坐在榻上,认真地对俩小童说道。     俩小童到底是经过了不少事情的,顿时警觉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石初樱,点了点头。     “京城那里。。。可能有些不大对劲,相信你们仔细想想,也能感觉得到。姑姑早前给京城发了信件,附了你们的画像,按说宗室里的孩子丢失会很快有回音,可是我们等了好些天也没消息,这很不正常。     虽然我还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你们要做好准备,万一有什么不妥当的,你们暂时只能是白逍和白遥,直到危机解除为止。     为了便于行事,我不打算给你们遮掩容貌,但你们暂时要假装忘记了以前的事,不管是谁探问,都装作不记得了。     姑姑也希望这一切准备都是多余的。。。”     尽管她最后一句安抚了俩小童,可俩孩子到底经历了这么多事,当下垂了头,心里却也想,这么久都没人寻找他们,进京这一路更是查问都没有,他们又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姑姑,我是白遥,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是姑姑把我从坏人手里救了出来,我才能不挨打,不饿肚子。。。”小童黑黢黢的眼睛渐渐低了下去,小手紧紧抓着衣襟,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有些明白姑姑的意思了,大人们可能不要他了。。。所以才不找他。大童也哽咽着点头,俩小童抱在一起,哭天抹泪起来。     石初樱也知道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有些残忍,可总比事到临头受打击好些。     她轻轻给俩小童擦了眼泪,叮嘱道:“这件事你们可以哭,但哭过以后就要记牢了,不然,很可能会没命,有时候越是不像危险的人和事才越危险,明白吗?     还有,如果碰上熟人,你们知道该这么应付的,对吗?”     俩小童慎重地点点头,眼泪珠子随着点头也噼里啪啦地砸在地砖上,晕出一朵朵水花。     “你们眼下什么也不要做,以不变应万变。哪怕是见到亲爹、亲娘也一样。。。如果你们感到痛苦,那你们就记住今天。谁让你们承受了今天的苦,等将来有了本领就加倍还回去!”     “我知道,君子报仇,二十年不晚!”大童猛然抬起头,目光坚毅地看着石初樱。     “你们都是好孩子!”就是命不太好,不过运气却不差。换一个人只怕也担保不来他们的性命和未来,可他们遇到了石初樱。     当天晚上,俩小童都抱着枕头挤到石初樱的床上,石初樱看他们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忍拒绝,便分了一半床给他们,又编了个大侠行走江湖的故事,把人哄睡着了。     第二天开始,俩小童再不像先前那般,越是靠近京城越是抑制不住地兴奋,而是沉默和低落,就连眼底都深了些。     他们这样异常引得下人们有些不解,石初樱只说他们是因为对京城太过陌生,才有些胆怯的缘故。这话倒也没人怀疑,毕竟连没出过德化县城的白山都有些忐忑,别说俩孩童了。     他们这一行人因有孩子和孕妇,行走得并不快,每天日出后才出发,日落前必然找地方休息,碰到县城和州府,石初樱还带着俩小童去逛逛,买些土仪和风物。     俩小童也埋起心事,欢欢喜喜地买起了玩具,什么彩线编的金鱼、铜钱编的狮子老虎、各样的布老虎、泥人、吊线木偶、竹子编的带铃铛的滚球、奇巧板、彩色陀螺、泥叫叫、走马灯等等。     石初樱跟着俩小童也搜罗了一两箱子,回去好送给小侄子侄女们。先前在小城也买了不少,不过自打跟着俩小童,倒是发觉孩子们喜欢的,和大人以为他们会喜欢的其实不大一样。     他们一行人停停走走,终于在一个午后临近了京城。     ======================================================     石初樱走的时候还是一片隆冬景象,原本打算清明节前赶回来的,结果事实难料,如今再回来竟进了三月里。     石初樱挑开帘子,此时京外已经开始冰雪消融,驿道旁的树木已经开始泛青,屋檐下不时有消融的冰水滴滴答答落下来,到处可见早早回归的鸟雀叽叽喳喳忙碌个不停,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瞧着眼前的一切,石初樱的心底里也泛起一丝雀跃。     “我们今天就到京城了!”石初樱含笑对车上的人说道。     “哎!姑娘您提点着老奴些,老奴没出过远门,怕车赶得不好,冲撞了京里的贵人们。。。”白山大冷天的摸了一把汗,小心地盯着前方的驿道,嘴里跟石初樱请求着。     “放心吧,定然没事的。”石初樱瞧了有些蠢蠢欲动的俩小童一眼,干脆掀起了半边的帘子。连她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何况俩小孩子?!     李三一身深蓝绸布袍子,站在驿馆门前不断地向远处的驿道上张望。进京的车马实在太多,他也不知道夫人是骑马还是坐车回来,所以无论过来的是什么,他都细细看过去,生怕错过了。     眼瞧着对面踢踢踏踏来了一行车马,好家伙,至少有七八辆车,瞧着都不轻快,车把式也都是生人,不过他还是认真地盯着。     “李管事!”     突然,一个仙音在耳边响起,李三一个抖擞,立刻顺着声音寻过去,只见车帘子半挑,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姑娘,夫人!”李三激动得快步跑上前去,嘴里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要论起感情,李三俩口子是最早跟着石初樱的,从房无一间到京城的将军府,他们也算是相伴走过来的。     “久等了吧?”石初樱看着李三胡子上都是水珠儿,不由笑着问一声。     “天天盼着您回来,府里的人眼睛都快望穿了!您身子还好吧?”李三说话间还不忘打量石初樱的脸色,见她倒也没瘦才略放心了些。     “放心吧,好着呐!”石初樱摆摆手,又道:“来得及就进城吧,不歇了直接走吧。”其实怎么说呢,到了这里她也有些归家的急迫了,虽然不像回摩云山那么强烈,但也确实感到了心底的欢喜。     “这、都是?”李三有些吃惊地瞧着后面一串七八两的大车,全都满满当当的。     “都是,你赶头车吧,他们对京城不熟。”     石初樱欢喜地安排着,让白山到后面通知各车跟上,顺便押车。     “家里可都好?将军有信儿回来吗?”     李三跳上车辕,轻快地甩了个鞭响儿,赶着马车往前带路,笑着回话道:“都好、都好,就是姑姑她们常常念叨您,说您不知道保重身子。。。将军只在清明节前来过一封报平安的信就再没来过,想来是公务繁忙。”     石初樱倒也不意外,毕竟她遇上的事都够麻烦的了,楚溆哪里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院子可准备好了?”石初樱又问道。     “悦姑姑亲自安排的,错不了。衣裳、被褥、一应的日用都准备了,针线上也赶了好几天,都妥当了。您放宽心。”李三知道夫人问的是前些天来信嘱咐的事,说是要带两个小孩子回来,路上捡的,只当主子对待就是。     而洌大爷又亲自来关照过,所以,府里对这两位小孩子都难免有些好奇。他刚才瞄到一眼,虽然有些怪异,但只要是姑娘做的,自有一番道理。     他李三对姑娘绝对是无条件相信的。     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京城的大门已经高高耸立在眼前了。     俩小童挤在车门口,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巨大城门和熙熙攘攘赶着进城的人和车,渐渐地湿润了眼睛。     “没事的,到京城了。”石初樱搂了搂俩小童,有家不能归,是个什么感受?她还真说不好。     石初樱的马车在驿站和李三搭上话,楚洌派来的人就已经发现了,立马飞奔回府报了信儿。所以,当石初樱她们的马车刚到石狮子胡同,远远就瞧见了府里的管事、姑姑和下人们黑压压列在大门前。     马车一停下,石初樱率先跳下车来,门前顿时跪倒一片下人,齐呼:“恭迎夫人回府!”     “都起来吧,你们也辛苦了!”石初樱含笑抬手叫了起。     因早瞧见车里还有人,赶过来伺候的婆子连忙摆了脚凳,待帘子掀起来,瞧见是俩孩子的时候,又赶紧伸手抱了下来。     石初樱指着大门对俩小童道:“这便是婶婶的家了,你们暂时先住这里吧。”说罢抬腿进了大门。     后面白山等人早吓得手脚都没处放了,心话,他们主子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排场。。。而俩小童则对视一眼,果然,婶婶真的是宗室里的人,这只有宗室人家才能有的大门是错不了的。     进了府,众人自是一番契阔。石初樱等各自洗漱后再次聚在正厅里。     石初樱看着俩小童已经换了崭新的锦缎夹袍,一身矜贵之气便显露了出来,她牵过俩小童的手,对诸人道:“这是白逍、这是白遥,他们是我在采药的时候碰见的,被两个贼人挟持着,因瞧着面善,我便救了他们下来,不过他们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所以,我随口先这么叫着。     在他们找到家人之前,先在咱们府里住着,一应所需按主子对待。我最近身子有些不适,以后这两位小爷就有悦姑姑亲自照看罢。”     石初樱又摸了摸俩小童的头,对李三道:“你去大爷府上问问,宗学里可开学了?能不能收他们先跟着借读些日子,每日闲玩也浪费了。”     悦姑姑和李三都应下了。悦姑姑有安排了几个小厮和媳妇照看着院子里的事,石初樱便让人带着两个小童和他们的行李去休息了。     等人都散了,石初樱也换了家常衣裳,悄悄放了二肥出来,让它满院子去跑了,玉雪高兴的满院子去追。     玉竹几个丫头跟前跟后,最后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夫人回来了,咱们这院子总算有了动静了,要不这一整天都静悄悄的,奴婢可真不习惯。”     “我看你们也是闲了难受!去叫青蒿、青艾过来,还有,你们几个把这些个单子对照着东西先清点了入到我后库房去,干明个儿有空了我分派分派。”说着,她拿出一叠子的单子出来,都是在小城和沿途买的各种物件的。     玉树、玉珰、玉羽带着各自的小丫头接了单子去忙了,玉竹使了小丫头去传话,玉露则给石初樱上了云谷壳的茶汤。     石初樱好久都没喝了,饮上半盏顿时感觉满腹清气游走,渐渐汇集到了腹内,被小宝宝抢着吸收了。石初樱暗笑,真是个小贪心鬼,这么小就知道抢吃喝了。于是,又饮了两盏才算罢手。     玉露见主子不再续茶便退下去处理茶渣的事去了。     玉竹见夫人准备歇息,便拿了被子过来,石初樱朝她说道:“我就靠一靠,你放下手里的事,先说说,这段日子府里的情况如何。”     玉竹歪着头细想了想,道:“因主子都不在,大事倒也没有,后院里有悦姑姑照看,各种节礼人情往来照常走着;外院岳管事和李管事他们好像已经开始忙北山建野囿的事了呢;再就是大爷和顾大人常来照看一二,最近更是每天晚上都来走一趟。     反正有他们照看着,奴婢瞧着府里一切都好,就是少了夫人有些没劲头儿。”     这倒是真话,主子不在府里,做下人的虽然松快,可也没什么奔头不是?!     石初樱想了想,交代道:“去把里屋的一号箱子搬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小丫头传话道:“禀夫人,悦姑姑请了府医过来,给夫人请各平安脉!”     石初樱朝玉竹摆摆手,箱子的事先放放,赶紧请了府医进来,自己则在榻上躺了歇息。玉露也处理完茶房的事转回来,赶紧过来给她盖好被子,又搬了个锦凳放在榻跟前。     府医诊过脉,捋了捋胡子,点头道:“夫人身子结实,虽有些疲累,但胎儿很稳当,是个健壮的。如此好生歇息几日就是,没什么妨碍的。”     又问了石初樱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石初樱道不好意思地说了,最近胸口涨得厉害,胃口也一般。”前段日子因在路上,她也忍了,只这一回到府里,再不能忍受了。     老医生点点头,道:“这是必然的。胎儿一天天长大,母亲的身子也跟着做养育胎儿的准备,胸口涨大,以后才好哺乳。内外衣裳的尺寸势必要随着胎儿长大勤改动些,切不可太紧身了。”又嘱咐了一番饮食上的事才告辞了。     听了府医的话,石初樱也顾不上别的事,只招呼了人叫针线上的管事娘子来,赶紧做新的小衣,这几天可把她的胸口难受得够呛。     等打发走欢欢喜喜的针线房娘子,石初樱才想起来箱子的事,又招呼人抬了出来。     她估计今晚楚洌和顾梦蝶都可能会来,而俩小童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该有个说法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身份(读者赠送350字)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四十四章身份(正版读者赠送350字)     自打见大小童,她心里就‘咯噔’一声,不过在内务府多年训练出来的素养,使得她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仍旧笑咪咪地安排着俩人的衣食住行,既守着规矩,又不疏离,总是让人感觉恰到好处。主人家的事,只要不主动说,她是不会随便插嘴的,有些事,不该知道的就当不知道好了。     吃过宴,石初樱带着悦姑姑等人送了俩小童去他们的院子,二肥也跟在一边跑来跑去,小童忍不住问道:“婶婶,它是小白虎吗?”     石初樱微笑道:“它叫二肥。不过,它是我们家的儿子,你要认识它是要给见面礼的。”     “那,我是哥哥了?哥哥是要给见面礼的,我这就去拿!”说着小童连忙往先前安顿好的屋子里跑去,被指来照顾他的俩小厮连忙追上去护着。众人跟着进了外间,石初樱也在榻上坐了。二肥跑回来扒在它娘亲腿边。     不多时,小童抱着一堆礼物出来,叫道:“二肥弟弟,我有礼物给你!”说着把手里的抱着的金银珠玉堆在榻角上,豪气地对二肥道:“喜欢哪个拿哪个!”他早就听说过瑞兽白虎会挑礼物的,要是礼物不好,人家不给面子要的。     二肥也不客气,眯了眯虎目,傲娇地朝小童抬了下虎脸,这才矜持地转过小肥屁股,举起前爪挨个按了按,嗯,还算有诚意,本小虎爷就都笑纳了罢!     于是,二肥虎爪一搂,一堆财物都收下了。     小童有些傻眼,不是说瑞兽会挑的么?怎么照单全收了呢?他看看二肥,又看看石初樱,有些迷惑了。     石初樱拍了拍二肥的虎头道:“又淘气,收一样不就行了?”可进了二肥虎手的东西哪里还能吐出来?     好在大童还算机灵,他也抱出了几样礼物,有财宝也有玩具。结果除了一块大红宝石,二肥还喜欢上了带铃声的竹编滚球,当即玩耍了起来。     大童抿着嘴笑了起来,果然小动物都是爱玩具的。     安顿好了俩小童,石初樱才回到正房。悦姑姑和陈姑姑、李三媳妇等几个内院的管事都有事要回禀。     石初樱先问了一遍府里大小事情,便说道:“今日也晚了,你们说的这些个我心里合计合计,等明日早饭后再处置罢。”便让众人散了。不是她不处置,而是她也需要多方面了解情况才好定夺。     忙了这一整天,石初樱也有些累了,自打进入三月里,她确实感到容易疲累,不过,她还要等人,所以只是换了家常衣裳,靠在暖炕上歇息。     玉树捧了一封信过来,道:“将军的信已经来了有些日子,您没回来也没处捎给您。”说着把信呈了上来。     石初樱抿嘴一笑,取了信拆看起来。楚溆在信里自然是甜言蜜语大半篇,又说他到了青远,一路跟着钦差六皇子也没吃什么苦头,只是行船一个来月很有些无聊,吃鱼吃到想吐,倒是把她给带的那些个酱菜消耗了大半。还不光是他和侍风、侍电吃,六皇子那些人也过来抢着吃,他不得不让侍电藏起几罐子来云云。     又说当地气候比较缓和,已经换下了棉衣,穿了夹袍单靴,亏得她准备的齐全。又问她肚子里的宝宝有没有欺负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想吃什么就让府里的人去置办,不要怕麻烦;     又说如果身子不适,管家的事能压给管事的就别累到自己,嫌麻烦的事就找大哥等等,总之,一切以她舒服为准,其他都是次要的。     最后又说,他们这边进展还不大,不知道会不会轮换,如果时间长,他打算找机会回来看看她云云。楚溆的信写得琐琐碎碎,却贴了石初樱的心,看得她心花怒放,情绪大好,连疲劳都减轻了。     她招呼一声玉竹,倒是玉珰端着三枝花式的烛台走了过来,回话道:“玉竹去跟青蒿、青艾说话去了。先前夫人让叫了人来,这工夫还等在下房里。”     石初樱也记得这事,便说:“叫上玉羽几个,去里头把一号箱子搬过来;另外去跟青蒿青艾说一声,这两天带回来的东西多,让她们先帮着上账,你们几个再分类入了库,等这些弄完了我再分派别的活计给她们。”     点银票什么的,哪能大张旗鼓的?她还是再想想吧。话说她从俩劫匪身上搜来的那许多银票还没清点,在二龙山打劫来的财宝、银票也都没整理清点呐,实在是太多了,她可不想累到自己和宝宝。     玉珰差了小丫头去传话,自己找了玉羽和玉露去搬箱子。     一号箱子里装的是石初樱在黑市上买的东西,又五把宝刀、机关锁和百宝匣子等特殊物件,因此编了一号。     反正是在家里,石初樱也不那么讲究了,她只管舒服地歪着,让人把箱子抬到炕上来。机关锁一开,丫头们一见里头黑沉沉的都是兵器,顿时有些不大好了,虽然没吓跑,但也都小脸煞白地盯着脚尖。     要说这神机子的宝刀都差不多,但石初樱还是耐心地选了一把最好的留给了楚溆,又叫来丫头们比着宝刀的样式和颜色,做几个绦穗来。     玉羽几个都应声涨着胆子小心地凑上前去,看了又看,然后脑子里就只剩下选什么线、配什么颜色、打什么样式这些琐事,倒把害怕压下去了。     石初樱听着丫头们轻声细语地商量着,心里却惦记着楚洌两个什么时候能上门。     好在也没等多久,外院过来传了话,说大爷楚洌和顾指挥使来巡视府里,听说夫人回府了,问有什么事没。     石初樱交待道:“请大爷和顾大人到外书房里先坐坐,我马上就来。”     ======================================     外书房里     楚洌大马金刀地坐着喝茶,顾梦蝶则满地溜达着焦躁得很。楚洌瞅了他两眼,见他还走个不停,便拿手敲了敲桌子,道:“你拉什么磨?要不要我给你找些豆子来?”     “你!”顾梦蝶手指了指楚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抖了抖。楚洌的眼神跟了过去落在他腿上,顾梦蝶无奈,只好放下来。     “洌大哥,我看这事儿今日见到溆哥媳妇必须整出个章程来,不然,以后可没这么方便了。”顾梦蝶压低声音,朝着楚洌说道。     如今他被楚洌不厚道地拉到一条船上,想躲也不是办法,况且,这事将来真要有揭开的一天,到时候他们五城兵马司只怕也要被迁怒,不管是谁干的,人总是在京城地头上出的事,谁也别想当没事一样躲过去。所以,倒不如先做些力所能及的,也指望着将来能将功赎罪什么的。     唉,这回他也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石初樱一进门就瞧见顾梦蝶和楚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她含笑先朝楚洌行了个家里,又朝顾梦蝶行了个半礼,口中谢道:“这些日子有劳大哥和顾家兄弟了。”又让丫头上了好茶,重新摆了果子来,自己才在榻上坐了说话。     她先让人把宝刀搬了过来,摆在四仙桌上,才说道:“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下碰到几把不错的宝刀,因想着大哥和顾兄弟一番辛苦,便多买了两把,算我的谢礼。     我虽习武,却不怎么使刀,不过我也听说这武器要合了眼缘才好,便拿了来请大哥和顾兄弟自己挑一把,你们要是有喜欢的,也算我没白买了。”     楚洌和顾梦蝶见她稳稳当当的,关于俩小童的话一句没提,甚至对于他们没回信也看不出半点不满,实在有些意外。不过,他们也还是顺着石初樱的话去看宝刀。     等丫头们解了包袱,石初樱起身过来,随机拔出一把宝刀,顿时楚洌和顾梦蝶刷地站了起来。     “这、这是。。。”连楚洌也有些难以置信了。他惊讶地看了一眼弟媳妇,有瞅了瞅顾梦蝶,快速地把手拢在了宝刀上。     他微微眯了眼,细细地感受着刀身上隐隐出来的气息和脉动,手指在四把宝刀间徘徊,终于落在其中一把上,毫不犹豫地抓了起来。     拔刀出鞘,顿时屋子里寒光一闪,丫头们都捂了嘴,瑟瑟起来。     石初樱见了一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     “这宝刀。。。?”楚洌爱不释手地反复摆弄着,倒记得问一句。     “据说是个什么叫做‘神机子’的人打造的,我看着还不错,就买了。大哥喜欢就好,全当弟妹的谢礼了。楚溆不在府里,我精神日渐不足的,日后大哥还得多辛苦些。”石初樱回身坐回榻上。     楚洌一双寒星般的眼睛也露出了柔和的笑意,他点点头,道:“弟妹只管安心养胎,这宝刀大哥我就不客气了。”这种百年难遇的宝刀他要是客气就是傻子,就像那只呆蝴蝶似的,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     顾梦蝶确实没楚洌反应快,他眼睁睁看着一把宝刀被楚洌捷足先登了自是后悔不迭,可他真的有些难以置信,这江湖人称‘神机子’的宝刀就这么一堆摆在了自己眼前,任、他、挑、选?!     好在他迅速回了神,也扑了过去。顾梦蝶选了半天才选中一把,倒不是哪把刀不好,实在是都太好,都是一等一的宝刀,这反而更加难以抉择了。     宝刀出鞘,寒气袭人,楚洌和顾梦蝶对视一眼,点点头,几步来到书房外的院子里,就地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地切磋起刀法来。那惊险程度直吓得丫头小厮们远远地避开去。     待到两人演练了一趟歇下来,再次来到书房里,楚洌交待了侍剑、侍墨守在外头,其他人没资格靠近宝刀伺候,都滚到院子去乘凉去。     石初樱自是知道这是他找的借口,便也含笑不语。     俩人稍事休息,便言归正传。     “弟妹早前的信咱们都看到了,只是事关重大,又一时无解,实在无法给弟妹消息,望弟妹不要介意。”     石初樱点点头,并不接话。     楚洌继续道:“这俩孩子我虽不认得,却也和弟妹一样,一眼能看出是楚家子弟,我和顾兄弟暗中查访了这许多天,却没有哪家报过走失小儿的。”     顾梦蝶接着说:“咱们五城兵马司的人,最要紧的就是会认人。这画像中的孩子。。。”他咽了咽唾沫,看了看石初樱和楚洌,艰难地说道:“如果画像没有失误的话,小的应该是宫里的十二皇子,大的应该是小皇舅爷!”     十二皇子和小皇舅爷是什么东东,石初樱是不大知道的。顾梦蝶瞧着石初樱一幅‘爱谁谁、那又如何’的神情,不由解释道:“十二皇子是定亲王的亲弟弟。”     如今宫里成年的几个皇子为了太子之位已经开始了暗中争夺,能参与争夺的也就那么几个年长的皇子。     而这其中萧贵妃因就跟皇帝有‘婚前协议’,说好了她的儿子不要什么太子皇位的,因此六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在宫里宫外都过得如鱼得水,滋润得很。     毕竟皇帝和其他兄弟都不会去针对一个对皇位既没有企图也没有野心的人,凭白地给自己树敌。     倒是定王,便是楚溆成亲前被人伏击了的那位。因是成年皇子里比较年长些,倒是不免被人针对起来,而且他又没有什么背景可依仗,所以比较倒霉些。     不过在皇宫里,能有个亲兄弟却也是十分难得的。     石初樱即便不熟悉宫里那摊烂事也知道这多难的,可见他娘还是挺有本事的。     瞧见石初樱的神情,顾梦蝶不由一笑,“咱们这两位皇子的生母确实是个本事大的。”     顾梦蝶即便是个大男人也忍不住八卦了一回,他悄声道:“这位最厉害的不是她多受宠,而是真的会生。”     见石初樱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他才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圣人就偶然招幸了她两趟,她就生了俩儿子!最后因为这俩儿子,位份才从美人升到九嫔中的修仪。”     这确实是大本事。     石初樱想想自己和楚溆天天粘在一起,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回,这才有了肚子里的宝宝,可瞧瞧人家的效率,难怪连花蝴蝶都八卦起来了呢。     “小皇舅爷其实是圣上小舅舅家的小儿子,是圣上的小表弟。因是圣上的亲外家,又要区别皇后娘家的国舅那边,所以,大家都叫一声小皇舅爷,论起来他是十二皇子的小表舅。。。”     石初樱简直给绕晕了,她艰难地整理了一下,道:“那就是说,小的是十二皇子,大的是圣上的表弟、十二皇子的小表舅!?”     “如果没错的话!”顾梦蝶点了点头。     “这俩怎么走一块儿的?”石初樱还是闹不大明白,这俩小童整天哥哥弟弟的,原来还差着辈分呢,这俩是怎么搞到一起被劫了呢。。。     “小舅爷家。。。也是有些乱,养孩子不易,前两年小舅舅求了圣人把最小的儿子送进宫去给皇子们做个伴读,正巧那时候十二皇子的生母去世了,他又小又爱哭,定王早不在宫里住了,也照看不到。。。     倒是小皇舅爷见了对他多有怜惜,后来俩人好的跟哥俩似的,十二皇子无论怎么说也不肯改口,圣人也没办法了,只好假装不知道,又把小皇舅爷指给十二皇子做伴读了。”     “既是如此,那为何。。。?”石初樱忍不住蹙了下眉头。俩孩子都不是没人管的,怎么会找都没人找?     顾梦蝶见了压低声音到:“嫂子有所不知,我早打听过了,如今十二皇子和小皇舅爷都还在宫里,养病呢!”     “啊?!”石初樱也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又立刻闭上了。     她心思电转,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是说,要么宫里那俩是假的,要么这俩是假的?!”     楚洌和顾梦蝶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石初樱也坐不住了,她也来回走了两趟,突然停下道:“这事你们有什么办法没?”     两人摇摇头,如果能有办法,他们也不用憋到她回来了。这弄不好是抄家杀头的罪过,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石初樱看了看两人,轻声道:“我倒是有办法,不过,花胡、顾兄弟还是先跟我去认一下人才好。”不管什么办法,首先是人不能搞错了,不然全白搭。     顾梦蝶龇牙朝石初樱挥了下拳头,但楚洌淡淡瞟了他一眼,他只好装作没事了。     石初樱带着俩人悄悄从外书房的后门出来,直接穿过后院到了俩小童的院子里,石初樱瞧着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便止住了两人,自己先走了进去。     原来是悦姑姑在外间的灯下做针线。     她一见石初樱挑了帘子进来,连忙站起身来,石初樱扶住她,朝里头努了下嘴,悦姑姑点点头,道:“睡着了,坐车也是累着了。”     石初樱端了蜡烛,挑了帘子进去,撩起帐子,只见两小家伙你抱着我,我压着你睡得正香。石初樱怕惊醒他们,一弹指点了他们的睡穴,这才附耳跟悦姑姑说了两句,悦姑姑收拾了针线避了出去。     石初樱到门口招了招手,楚洌和顾梦蝶悄然跟进房间里,在晕黄的烛光中,俩人定定地看着睡得香甜的俩小童。     顾梦蝶给楚洌递了个眼神儿,楚洌点点头上前一步,按照他的意思抬起了小童的头。顾梦蝶轻轻拂小童不多的一撮头发,细细地看了看发旋儿,又拿起小童的手凑近烛光细细看指头上的螺纹,最后才扒开小童的睡衣,看了看他小屁股。。。     “应该是没错。胎记内务府和太医院都有接生记录,想作假也容易,可发旋儿的位置和旋向、形状却难以作假,另外,十指的螺纹也对得上。”     三人回到外书房里,顾梦蝶认真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石初樱简直惊讶得不行,原来她还以为要做什么滴血认亲之类的,可谁想到这顾梦蝶竟然精细到这般地步!     事关机密,顾梦蝶也不多解释,反倒看向了石初樱,直直问到:“你的法子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高智商的笨办法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四十五章高智商的笨办法     石初樱也不接他的话,反而问道:“你们都查到了哪些?我需要知道详情。”     顾梦蝶翻个白眼,就知道这楚家人都是一窝的,连娶进门的女人也一样难对付。不过,他还是把查到的情况轻声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有些遗憾地摊摊手道:“如今,我是不敢让第二个人知道,调查也十分小心,所以,进展只能如此了。”     石初樱却又问道:“当初那个太监可有消息?”     “当时也是听旁人求过来说了一嘴,哪还在意个什么太监的。再说,这种受人所托,过来拜托寻人或查物的,在咱们五城兵马司一个月里没一百件也有七八十件,根本就不曾往心里走。。。     事后再去寻,别说寻不到,就是寻到说不定也是死人了。”顾梦蝶多少有些懊恼,当时该留心些的。     “那你可记得当初跟你说一嘴的人?”石初樱却紧追不放。     顾梦蝶倒是认真起来,他思索着说道:“我自然第一个就往这上头想。当日是南城的一个副指挥使,杨大人过来打的招呼,说是欠过一个人情,所以人家托过来的事,少不得帮个忙。不过,我也试探过,这个杨副指挥使应该是不知情的。”     石初樱深看了顾梦蝶一眼,说道:“顾兄弟还是想办法盯一盯杨大人吧,不然,以后真有个什么,这第一人证可就没了。好歹你也把他这条线摸清楚了不是?真有个需要辩解的时候也好‘言、之、有、物’!”     顾梦蝶一听这女人的口气,对他是颇有不满啊!这是嫌弃他调查得不尽不实了?他倒也想调查得细致些,可人都没见到,他有所保留有什么不对?他朝着石初樱又扯了扯嘴角,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石初樱也不睬他了,回头对楚洌道:“这俩孩子现在一个叫白逍、一个叫白遥,他们现在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我正在给他们找药材,希望能治好这遗忘症。以后大哥只当他们俩是我救回来的子侄罢,改天我带他们到府上去认认亲。”     楚洌拧起眉头,“弟妹的意思是。。。”     石初樱伸出手,楚洌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摸出石初樱的信和画像来,递给石初樱。     “你们都当没见过我的信罢。我呐,既然把人救了,又没有去处,当然只好这么养着了。     不过,大家都长着眼睛的,如果有人看了眼熟,或者认识,传出什么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要是有人指认这俩个是皇子和小皇舅爷,那就请他证明来看;至于那宫里的是怎么回事,咱们是什么都不知道。谁爱张罗谁张罗去,我坐等着看结果。”     石初樱把信揣进袖子里。     “所以,你的办法就是‘稳坐钓鱼台,愿者上钩’?”楚洌的眼睛也是光华一闪,端起茶杯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顾梦蝶也一拍手,“着哇!这招灵啊!这俩。。。小爷只要一露面儿,别人不说,这定王和小舅舅知道了就得先闹起来。     那圣人又岂会不知?只要圣人注意到了,自然会去细细调查,毕竟宫里的两个一下子都病了,这边又正好有一模一样的,这搁谁也得琢磨琢磨。。。然后,自然会有人对掐。咱们只需冷眼旁观,时不时的加点料。。。这么好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顾梦蝶拍了拍脑门,高智商的人用的却是最简单的办法。唉,自打有了楚溆媳妇,他的智商怎么就不在线了呢!     “这以后,弟妹可得多带他们在京里露露脸、各家多走动走动。”顾梦蝶不死心地补了一句,希望表现一下他不凡的智商。他可听说,石初樱以往却不大各府上串门子的。     “何必刻意做作?大哥和顾兄弟只管放心吧,以后就当多俩侄子吧,有空的时候还请带着他们出去散散,酒楼茶楼的也去坐坐。男孩子嘛,总要多长长见识才好。”     这些地方多热闹啊,关键是人多嘴杂。     石初樱很是鄙视顾梦蝶的脑子,太笨!不过她到想起一件事来,又朝楚洌道:“有件事拜托大哥,本来我还打算让李三管事明个去老宅说项的,正好大哥来了,我就先说了。”     “弟妹请讲!”楚洌一抬手示意了一下。     “我想拜托大哥找个功夫好点的师傅,这段日子教这俩小童些功夫,另外,宗学那里,能不能让他们去借个读,还请大哥顺便给问问。毕竟。。。孩子总不能傻吃傻玩下去。”石初樱嘴角含笑,低头去品茶。     顾梦蝶和楚洌都抬眼看过去,心话,这女人可真敢,自己就给皇子请上师傅了?这哪怕是只教了三五天,以后这师徒名分也是跑不了的了。这份大人情。。。     顾梦蝶不由扭头瞅了瞅楚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这人媳妇娶得一般,可弟媳妇不一般,这也能跟着沾光啊。。。     楚洌难得柔和了眼光,温声道:“这事我回去想想人选,宗学的事我回去办,尽量让他们能去借读。”     他看了看石初樱,掸了掸袍子,起身道:“既然有了章程,这些事也都不必心急,弟妹多休息休息,别的事改日再细说吧。”     石初樱点点头,起身送了俩人出去。     楚洌和顾梦蝶如同对待婴孩一般,无比爱惜地捧着宝刀走了。     远远地,风中还传来几声争执:     “大爷,属下能看看么?就看一眼!”     “你说一眼就一眼了?你看三天都不带眨眼的,那也是一眼。。。”     石初樱不由摇摇头,男人啊,对刀啊剑的这类东西可比对女人感情深厚多了。。。     =============================================     第二天上午,楚洌果然带了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过来。     他私下跟石初樱介绍道:“李旭师傅从前也教过我十来年功夫,他擅长打基础,教出来的人再没有差的。老宅里的‘侍’字辈的护卫基本都是李师傅的弟子,如今他年纪渐大了,一身的暗伤也都开始找上来了,又不肯安养,这个差事倒是适合他。”     石初樱暗中打量了一下李旭,见他双眼沉静似水,身形略瘦,步态轻捷,呼吸轻而绵长,明显有内家功夫在身,一身气韵也很清正。     她瞅一眼楚洌,楚洌微微点了下头,石初樱便明白,这李旭也是知道要教导的人是谁的,便略跟李旭提点了几句便让人请了俩小童来。     俩小童一早就听大侠婶婶说要给他们请师傅教功夫,还要想法子上学,虽然有些舍不得傻吃傻玩儿的日子,可也明白那样下去不成。男子汉不能没本事,连自己的公道都讨不回来那怎么成呢。     于是,俩人手牵着手,来到外书房里见客。唉,以前都是别人见他们,现在却是不成啦。     石初樱朝俩小童招招手,“白逍、白遥,过来!”     楚洌不由抽了抽嘴角,‘逍遥’,倒是一听就知道是他这弟妹起的。     石初樱摸了摸俩小童的头,指着楚洌道:“这是叔叔的亲大哥,他叫楚洌,你们跟着叫一声伯伯,叔叔在外头办差去了,以后有什么事你们找伯伯也是一样的。伯伯家还有两个年岁跟你们差不多的小子,改天你们一起玩吧。”     楚溆的身份石初樱已经跟俩小童说过了,此时俩小童倒是很明白。他们拱手朝楚洌行了个礼,楚洌也不含糊地受了,倒是拿出两块上好的玉佩给俩小童做见面礼。又勉励了两句。     石初樱又指着李旭师傅道:“这位李旭师傅就住在外院,他一身内外功夫都很棒,教出了不少高手,是你们伯伯曾经的师傅。你们一会儿给他瞧瞧,看看身子骨如何,要是你们乐意,以后就跟着他学些防身的功夫。”     说着,把俩小童往前推了推。     这年头拜师很郑重,如果仅仅是跟着学功夫倒也罢了,若果真的拜师,那要像楚洌一样,给师傅养老的,有时候谁出了事,对方也跟着担干系的。所以,拜师和收徒都是要仔细权衡的。     这点大童确实明白,他跟小童嘀嘀咕咕几句,小童眼神一亮,迈步走到李师傅跟前,仰起小脸,拱了拱小手道:“这位师傅可会打拳舞刀?”     李旭也不言语,只抱了抱拳,带着大家往院子里去。在当中站定,一条腿做轴,另一条腿就地扫了个圆圈,收了腿。他先亮了个起式,然后骤然暴起,虎虎生风地打了一趟拳。     俩小童只见眼前人影晃动却看不清人在哪,他们忍不住几次伸手试图去捉结果连个衣角也摸不到。。。     等一套拳结束,只见李师傅仍然还是在小圈子里,根本不曾出来。     而李师傅又借了楚洌的宝刀,演练了几试刀法,俩小童尽管看热闹多些,却也多少有数,这个师傅的本事比原本教他们的大。     宫里头自然会有人教皇子们骑射和功夫,但毕竟不可能教到让你飞檐走壁、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不然,皇帝还哪有安全感?!所以,皇子们要想功夫好,多数是长大些以后自己另外设法拜了师傅才行。     俩小童在宫里混生活,这些基本的还是大体知道一些的。     所以,他们俩都两眼亮晶晶地去看石初樱,毕竟他们不懂太多,这位师傅的功夫怎么样,他们还是相信大侠婶婶的。     石初樱含笑点点头,这李旭师傅的功夫虽然没有楚溆厉害,但也不差了,应该有能力教导一个未成年皇子的功夫。     小童立刻跑过来,扯着石初樱的衣襟道:“婶婶,遥遥可以拜他做师傅吗?”     大童也奔过来,仰望着大侠婶婶,他也要拜师。他知道,父亲能把自己送进宫去也算尽了心力了,往后如何还得看他自己的。所以,学好本事才是要紧的。     “你们想好了?拜师和跟着学习是两回事,拜师以后对师傅要视若亲人的,不如你们先相处些日子看看,如果双方都意再说?”俩小童想想也是心急了些,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答应了下     来。     “先去见礼罢!”石初樱可不能现在就答应什么,这十二皇子身后可是有定王这个亲兄长在,万一涉及到挣储站队什么的就不好了。     她瞅了一眼楚洌,也不知道楚洌有没有这个意思,楚洌微微摇头。     石初樱才安心下来。     俩小童已经恭恭敬敬地厥着小屁股给李旭师傅作揖行了礼,李师傅也还了礼,扶起俩小童。又给俩小童摸了摸根骨。     他对小童点点头道:“根骨不错,现在打基础正好,不过要吃些苦头的,你可能忍得?”     小童连连点头,“能的,能的。我不怕吃苦,我要练好本领,打得过恶人。”     李旭师傅又对大童道:“你的根骨也行,只是年岁稍长些,以前基础不牢的话,现在要吃的苦头更多些。你能忍得?”     大童也大声保证,一定能忍。     李旭就起身对楚洌和石初樱道:“那属下就先带着这俩孩子先练练,七天以后如果他们还没退缩,到时候属下会给他们打磨筋骨的。”     “如此就有劳李师傅了。”石初樱也拱手道谢。虽然不拜师,但有了师徒之实也一样。     这边李旭带着兴高采烈的俩小童下去了。     石初樱也交待下去,一定要安置好李师傅,演武场也开放给李师傅和俩小童练武,有什么要求就照办,拿不定主意的再来禀告她。     “宗学那边。。。?”石初樱见武学师傅有了,又问起功课来。     楚洌悠然地端了茶,品了一口,才道:“辅国将军夫人要求宗学总会给几分面子的,今天给他们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带着安哥儿来接人。只是,白遥的年岁实在小了些。。。”     石初樱也知道宗学只收五岁以上的孩子,不过嘛,“咱们只是借读,也不占什么名额的,何况这俩孩子自己都不记得几岁了,我也只当他们年岁够了,又兄弟俩共患难过,不肯离开对方,便一起去罢。”     安顿好俩小童的事,楚洌和岳扬也跟石初樱谈起府里近期的一些事情安排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安排 - 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 泠善之风     第一百四十六章安排     石初樱没有自虐倾向,非要抓权管事、累死累活的,而且她还怀着身孕,如今最大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了。     所以,楚洌和几个外院管事跟她说起北山建庄子的事,她也只是关注地看看图纸,对几个在意的地方提了提,剩下的在不去管;至于外地的庄子上、郊外果园子和田里春耕的事,那也是管事们的活儿。     不过,她倒是找来了李三,简单跟他说了下自己在德化县匿名买了些产业。     一来,让他和自家媳妇招待一下白山两口子,给他们说说规矩;二来,这两天交待一下手里的事,专门带着白山两口子去德化县走一趟,把宅子都安顿好,该置办的人和物都置办齐全了;田产也都找人打理起来,或者佃出去,或者雇了人种,总之不能丢下不管了。     这出外差虽然辛苦,可也是主人看重,是在外头露脸的差事,大家知道李三要跑外,都羡慕不来,毕竟人家是夫人‘贫寒’时期的人,一起打拼过来的。     李三手上的差事还是涉及石初樱的私产多些,这些事他都是做熟了的。别人不知道,可李三最明白不过,哪怕是石初樱拿根草出来,那也说不定老值钱了。。。     李三最得石初樱看中的是他从不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有没有倒不说),至少他不管做什么,都是石初樱说好就好,他只在石初樱画好的道儿上尽力办事,从不自作聪明地给东家画道儿。     其实做东家也好,做主人也罢,凡事都有些考量是不会宣之于口的,所以,如果下人太爱自作聪明拿主意或者觉得自己的办好更好便擅自去做了,往往不经意间破坏了原本东家或主人的实际意图,坏了大事而不知自。     东家又不好说,只能咽下去。所以,这样‘太聪明能干’的属下或下人,并不讨喜。     曹操杀了杨修也是不得不为的。真正聪明的人很该知道‘分寸’两个字,而不是一味彰显才华,而杨修这么早亡,未必不是死在了‘分寸’上头。     话扯远了。     石初樱花了一天时间把府里的大事拢了一遍,心里也有了底。     她身子没什么大的不适,便在晚饭前带着丫头给俩小童收拾明日上学用的东西:书包、笔墨纸砚、课间的茶点用具、当然还有借读的学费。     俩小童不差钱,自己都能负担,不过,石初樱是不会让他们出的。哪能让俩几岁的孩子用私房钱,那可是给他们未来谋生用的,现在可用不上。     “到了宗学要认真读书,不管喜不喜欢,认字总是错不了的。如果有投缘的孩子可以多交往,不投缘的少来往就是。有谁说了不好听的,记得婶婶昨天说的话就是了。”     俩小童都懂事地点点头。不过,比起上学,他们更喜欢和李师傅学功夫。小童攀着大侠婶婶的胳膊道:“婶婶,我想跟李师傅住一个院子。李师傅说,如果以后要打磨筋骨的话,还要泡药澡的,有女人在不方便。。。”     “切,”石初樱不由点一点小童的额头,“小样儿,就你这豆丁大还讲什么男人、女人?”石初樱瞅了瞅小童的裤裆,“开裆裤还穿着吧?”     小童立刻夹腿手捂,抗议道:“婶婶、人家没有啦~”小童好想掉头跑掉,婶婶真是的,还有这么多漂亮侍女在呢。。。     石初樱顿时笑倒了,丫头们也纷纷垂下头去,盯着脚尖,只是肩膀抖个不停。     悦姑姑无奈地白过去一眼,“夫人可真是。。。”这孩子能随便逗么。     “好啦,换院子还不必,真要泡药澡就在李师傅那边泡。泡澡也得有人伺候,总不能让李师傅去提水吧?你们俩还不能照顾自己,李师傅一个大男人,哪能照顾得了你们两个?而且,你们不光学功夫,还要学别的功课呢。     我已经请悦姑姑把旁边的西间收拾出来给你们俩做书房了,你们呆会儿跟着悦姑姑去看看,互相商量着怎么布置。”     跟小娃娃说事可真啰嗦,不解释道他满意就一直看着你,看着你。。。     “好啦,咱们开饭吧。”石初樱下了命令,俩小童总算乖乖坐好,二肥宝贝也跳上了自己的餐椅先开动了。     趁着上菜的空档,小童瞅瞅吃得呼哧呼哧的二肥,又看看石初樱,才鼓起勇气道:“婶婶,我们能不能带着二肥弟弟一起去上学啊?”     “不能,二肥宝贝可是有差事的虎宝贝,它一早一晚都要巡府的,平日里还要帮着婶婶待客呢。”石初樱当然不会让二肥去招摇了。     “哦。。。”小童失望极了。二肥宝贝都有家有差事,他却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小童难过地垂下头,忍了忍泪水,李师傅说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是不会随便哭的。     “吃饭吧。”石初樱看出小童的情绪变化,给了大童一个眼神。     大童立刻拉拉小童的手,道:“李师傅不是说了要多吃饭么?吃过饭,咱们还要去找李师傅说话呢。”小童立刻咧嘴笑了,是呢,李师傅答应给他们演练功夫的。     吃过饭,石初樱又去看了书房,再次对跟随他们俩的小厮训了话,又把楚洌送过来专门负责俩小童进出的护卫叫过来说了话,让他们互相认识了,这才转回正房。     救人是一时看不过去,但既然带回来了总不能放羊吃草。所以,直到安排好俩小童的日常生活,石初樱才静下心来处理自己的事情。     ===================================     石初樱一身玉色的家常便服,头上也松松挽个纂儿,只插一根莹石的珠钗固定了,静静地坐在窗下给楚溆回信。     晕黄的五枝花式烛光下,她俏丽地嘴角轻轻翘起,两眼含着笑,一笔一画地在竹纹纸上挑拣着说这一路上的大小事情,先说给他买了把‘神机子’的宝刀,是五把里面最好的,又说还有两把,打算给侍风和侍电使但具体如何还得由楚溆来定。     此外,关于在戚州德化县匿名置办了些私产,打劫了二龙山、从劫匪手里救了俩孩子,如今请大哥帮忙安置在府里等等;     又说宝宝如今长大了些,很能抢‘口粮’,今天重新量了身,衣裳都要重新放些尺寸,现在爱吃酸食等等,事无巨细,洋洋洒洒写了三四篇。     最后郑重地说道,因路上为了俩小童耽误了回来的时间,清明扫墓也没赶上,只有管事的代为扫墓,当时忘了这码事,作为人家媳妇很是不应该。。。     虽然她怀着身子,按照大楚的风俗也是不能去鬼神面前的,免得冲撞到孱弱的胎儿,不过石初樱还是有些自我检讨了一下,毕竟作为女主人,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在家,实在是她还缺少为□□的自觉性,总之是散漫惯了。     不过,她也窃以为她这般认真地数落了自己的不是,积极主动认错,坦诚自己的疏忽,楚溆心里就是不高兴也会原谅自己的。     因信里涉及的俩劫匪可能与楚溆那边的青远知府被劫杀一案有关,石初樱想了又想,还是想叫楚溆知道一下,至于怎么知道还得斟酌一番。     石初樱写好信等着晾干后便收了起来,自己又去给楚溆收拾了些里外单衣和鞋袜,毕竟青年男子本身就火力壮,楚溆又是习内家功夫的,此时穿夹衣说不定都热呢。     因楚溆在信里没有提到受伤的事,石初樱便只少量地准备了几样药品,倒是云露茶装了一斤,倒是‘草上飞’药酒给装了两小坛子。反正都是她以前的‘杰作’,就让楚溆来消耗罢。     石初樱又叫了厨房的管事来,嘱咐了再准备几样别致的泡菜给楚溆捎去,天气回暖,肉干倒是不好带了,免得路上坏了。     琐琐碎碎的事都妥当了,石初樱才悄悄去了外书房,招来了楚溆特地留给她的一个暗卫‘季’。     ‘季’是个不起眼的小厮模样的人,在府里明面上也确实是外书房的小厮,指使他去送信倒也适合。     石初樱口述了关于俩劫匪的事,又听‘季’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才交待他把信带给楚溆的同时,关于劫匪的事和画像也一并禀报给楚溆知道。     像李三和‘季’这样出‘公差’的人,一应的程仪和用度将军府都有定例,不过石初樱又单独给了他们俩一些补贴。尤其是‘季’的路途危险大些,石初樱便拿了二百两的小面额银票,外加一百两的银锭子和两吊铜钱,让他在路上使。     尤其嘱咐他,遇到十分危险的时候,可以先保住性命。此外,上好的伤药和解毒丸也带了几颗,把‘季’给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好在训练有素,神情上还瞧不出来。     ‘季’心里明白,性命什么的,当然得排在任务之后,不过能得到夫人特制的伤药简直是意外之喜了。他们将军府里哪个护卫出去不被人羡慕是近水楼台啊,可怜他们暗卫一直隐忍着没有机会,现在看来,将军和夫人一直没有忘记他们的存在呢。     打发了几件要紧的大事,石初樱总算能泡个澡休息了。     澡豆的清香随着热气弥漫开来,石初樱浸在加了仙泉的在温热的水里,任由玉树几个轻柔地拿玉颜豆洗着长发。     “小衣可有做好的了?”石初樱把玩着已经涂抹厚厚一层护发香膏的发丝,又低头瞅瞅胸前那白皙中带着两点粉嫩的玉桃,心里琢磨着,这可别再长了罢。。。     玉羽已经捧了衣裳过来,笑道:“针线房傍晚就送来了,就怕赶不及夫人穿呢。咱们几个也做了两件,夫人瞧瞧,喜欢哪个?”     石初樱瞧过去,只见玉羽手上捧着有十来件各色的小衣,红、粉、黄、橙、蓝、紫都有,大多是纯色的,显见是来不及绣花。石初樱指着一件嫩黄的,“试试这件!”说着起身出浴。     丫头们服侍着夫人起身,又把头发拿大巾子裹了,固定好,才帮着夫人全身涂上香膏。     原本这些事都是石初樱自己做的,只如今悦姑姑严令再不许她轻易弯腰、下蹲、伸胳膊踢腿,连鞋子都不能自己穿,如果是在外头自然随自己方便,可回来了就少不得按照要求做了。     这件嫩黄的小衣做的细致,上头稍稍拿了几道细褶便把胸前的玉桃很好地包了起来,胸口下面加了一道澜边兜了底,再下头才有是抱身的小衣样式,比原本的囫囵一体的可贴合多了。     石初樱很满意地点点头,“这是谁做的?有赏!以后都仿照着这个样式吧,先前那样的再不用做了。”     玉羽假装叹息道:“唉,这赏钱又给别人赚去啦。这是针线房里的一位绣娘做的,这般巧思,连奴婢也羡慕不来的。”     这般说着,玉树又捧来了几套里衣,说道:“咱们几个把夫人的旧衣裳放了放尺寸,原本当时就留了余地的,夫人穿穿看合适不?”     石初樱随手指了一套半新的淡米黄色里衣,穿上倒是正好,便叹道:“还是旧衣裳舒服自在些。”     说着拿脚去穿鞋子。     玉树见了连忙扶了她坐下,道“夫人以后可不能弯腰穿鞋了,这些活计可得让奴婢们做,不然抻着了可不行。这事连奴婢小时候也听说过的,您可不能任性了。”     说着,还蹲着身子用手量了量石初樱的脚寸,嘟囔一句:“好像有些胀了呢。。。”     石初樱望天,她现在是瓷的了?想想前几天她还在外头漫山跑,不也没啥事么。。。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