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箱子和旧票子 - 重回1982 - 晓阳高 等杨昌庭确信自己从2020年回到了1982年那时的身上，明白自己穿越了，心里一阵发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头还在剧痛，不过，随着五十五岁的自己和十七岁的自己记忆融合逐渐完成，思维清晰起来。 左前方是一台土灶：老土砖、黄泥巴、三口锅，弧形一米高灶台，这是老家旧宅的标配。 土墙、黑屋、木梁、旧瓦、蛛网、吊挂的黑尘，这些从久远的记忆与眼前的实景融合，真实呈现。这就是82年旧宅的样子。 人完全清醒后，不由地苦笑。 人生两次被同一口老箱子砸中，估计只有自己了。老箱子实沉，存放着家里的资产。 第一次是十七岁时，自己犹豫着要不要高三复读，想偷偷地翻看一下家底，再决定复读还是放弃。翻看二门柜脑上的老箱子，老箱子滑下砸中自己，这是82年8月18日； 第二次是五十五岁的同一天，因为柳河暴雨洪灾，老婆不准自己去省城公司，困在家里无聊。想翻看存在在老箱子里的旧票证，老箱子从组合柜顶滑落，砸在头上。 看着左前方的土灶，以及灶前被自己才弄倒的柴草，杨昌庭也只能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事。 想到老爸虽然去赶集售卖篾货，可幺弟和六妹只是出去，随时都可能回来。如果看到自己翻老箱子肯定会同老爸说的。 这个箱子爸妈非常看重，因为全家的积存基本上放在里面：有钞票、粮票、布票、油票、豆腐票等等。如果弄坏了，或被父母得知自己偷翻老箱子，老爸绝对会抄起扁担追得满寨子打。 心里害怕，想抱起箱子，准备将老箱子复位。 这才意识到，死沉的老箱子还压在自己身上。17岁的自己，力气并不小，只是跌坐在地上，发不出力。 准备推开老箱子站起来，杨昌庭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抓着东西。 右手攥着一把票子！是十元的大票子，还有粮票。杨昌庭再次迷惑了，手里的票子足有十多张，一百多元钱。粮票也是全国通用的那种浅红带紫五斤面值的，不是江上省的浅蓝色省票！ 震惊之中，杨昌庭数了数，十元钞票十二张120元，全国通用粮票六张，三十斤。 手里拿着的票面价值，在目前足可惊呆很多人。 大哥是知青，招工后在柳河地区公路局下一个养路段上班，据说待遇比较好。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四元五角，一个月本上口粮三十六斤。 此时，自己手中拿的是大哥五个月工资？这不可能是家里存积的钱啊。 看着手里的票子，杨昌庭想着该不该将票子放进老箱子去？ 不行。老箱子里有多少钱、多少粮票，估计爸妈心里清楚，多了少了，都会盘问自己。自己如何解释？ 如此想，忙将手里的票子藏进裤袋里，手捏捏，怕掉出来。 必须要做的是将老箱子复位到二门柜脑上，十七岁的自己，力量不算小。双手抱住老箱子，先爬到凳子上，准备举起来。只要举到柜脑上，一切痕迹都会消除。自己也将毫无惊动地返回十七岁自己的生活！ “三哥三哥。”门外喊声冲进来，是幺弟回来了。 杨昌庭有些尴尬，自己抱着老箱子站在凳子上，给幺弟看到，他会不会告知爸妈？还有就是，幺弟是和六妹出去的，那六妹是不是也回来了？ “喊什么？六妹呢。”杨昌庭没辙，只有先咋呼住幺弟。 “三哥……”幺弟或许看到三哥抱着老箱子，感觉到不可思议。 他对老箱子的好奇之心其实更大，因为全家人都被爸妈警告过，不准谁私下偷翻老箱子。谁违反了，后果是屁股开花。 “还不和六姐去，我在找本书呢。”杨昌庭找到理由，气足起来。随即，将老箱子举起来，放回原位。 搬开凳子，又将灶前的柴草整理一下，心里平复一些。 随后，到柜子里拿一本书往外走。幺弟和六妹回家了，见杨昌庭拿着书，有些畏惧地看着他。杨昌庭知道两人的想法，笑笑说，“在家别乱走哦，我去看书了。” 旧宅院背后是一山，不高，满山竹林。这是老爸最喜欢的东西，他是远近几个公社最有名声的篾匠。提到篾匠，蔑活，没有谁可与老爸比肩。 每到集市，老爸会将他和二哥一周的篾编带去卖，售价是其他人的两倍，但他的篾货总是最先售完。 精巧、匀称、美观、扎实、耐用，这是老杨家的篾货特色。 穿过熟悉的竹林，到山顶，有一块两米高径直超过三米的大石头。杨昌庭经常到这里玩，今天，他是躲到这里来静一静。 坐到石头上，书打开着。杨昌庭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想起？ 穿越到自己的十七岁，要重新走一遍人生。接下来该如何选择？ 按照前世，自己明年考入省城大专性质的机械专业学校，三年后毕业进入柳河机械厂。 几年后，对厂里生产、代工的机件刚刚熟悉，机械厂却夸了。自己下岗后，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后来依靠同学关系，贷一笔款，开始涉足工程建设。 四十岁之后走出柳河，在房地产行业上混得风生水起，到四十八岁时，自己那家房地产公司在全省已经排名第九。 公司在全省排名虽不高，总资产也不惊人。只是，自己作为一个从底层的人，走到这样的高度，杨昌庭对自己是满意的。 再回到82年，那自己还走地产崛起之路？显然，在2000年之前，这条路还不能走。不过，早做准备，积蓄力量，筹足资金，以后自己再做房地产，总会轻松多了吧。 杨昌庭琢磨眼前该做点什么，忽然想到一个急切的问题。这是他痛心几十年的最大事，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是这一年，十五岁的五妹，在两个月后失踪了。据说是因为五妹在预制厂做事太累，受不了了，一声不响离开柳河。之后，五妹就消失在人世间。 五妹的失踪，家里找了好几年，无果。直到杨昌庭成为老总之后，他都不间断在寻找，依然没有踪迹。不管当初发生在五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隐情，总之，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家里太穷啊。 尽快赚钱，让五妹离开预制厂，这是一个当紧的大事。 老天爷让自己重回到82年来，是不是就为弥补这一悲剧？ 在82年的环境下，如何赚钱？纵然前一辈子没有想过这问题，总不至于让自己束手无策吧。 命运给自己这样的机会，有几十年的经历，肯定可以找到出路。 不仅要改变自己，也要改变老杨家。才对得起自己重走一回。 第2章 当年的老杨家 - 重回1982 - 晓阳高 爷爷、父亲都是独子，老杨家到杨昌庭这一代突然人丁兴旺起来。 杨昌庭排在老三，大哥在养路班上班，二哥也是下乡知青，不过，被招工进知公社麻厂，老爸不同意，就留在家里做篾匠。 有消息说，柳河的竹棕社要来招人，老爸觉得二哥到竹棕社才能发挥他的特长。杨昌庭知道，后来二哥和老爸确实进了柳河竹棕社，但几年之后，竹棕社没有业务活干，垮台了。 现在五妹六妹都还小，但五妹十五岁，在柳河郊区，进一个小预制厂。六妹十三岁，虽然小，但已经不读书，旧宅的家务基本包揽。只有幺弟十一岁，秋季开学上初一。 杨昌庭自己在七月初参加高考，但成绩差，今年没考上大学。曾经的经历也是如此，老爸最后支持杨昌庭复读高三，八三年再高考，考进省城一所大专，心愿得逞。 也因为杨昌庭考大专，后来上班，进柳河机械厂，不到十年。市郊机械厂垮台，下岗，杨昌庭对生活的艰辛有更深的体味，也为后来的成功有了社会基础。 幺弟因为三哥考取大学，引以为傲，在初中读书比较认真。初三毕业考取柳河市民师，学习四年，毕业后成为小学老师。前一世的2015年，幺弟在市五小担任校长。 两哥哥、三弟妹的情况，在杨昌庭脑中过一遍，虽说他们几个后来日子过得普通，但平凡的人，不就是这样子？ 杨昌庭突然想到老爸，老爸杨柏榕一辈子过得有些坎坷： 四岁，父母双亡跟着奶奶过日子，念私塾，参军救国。 据说，杨昌庭也不知真假，当年爷爷是民国时期的缉私队员，专抓走私鸦@片的。 后来爷爷在执勤中被走私的人埋伏，牺牲。奶奶得知后，吞服鸦@片自杀。一家人就剩下一老一小，有几亩薄田，靠着曾祖母纺纱、织布卖钱度日。 父亲从小耿直，抗战时期从军，到过重庆宪兵队。也就是在宪兵队里，他那耿直的性格就是那段时间培养出来的。 后因为上司得知他是家里独苗，家里还有一个老奶奶，才令他退出军伍，回到家乡。 解放前当过乡村教师、脚夫、钓鱼、自学篾匠，解放时因为有文化，招进农会，因不肯参与贪墨，被陷害定性为地主成份，之后索性离开，不做南瓜干部。 一家人近十张嘴，当南瓜干部确实养不活，过不开日子！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回到老家长平大队，在土里刨食，又有大儿子帮撑，日子撑了下来。 杨昌庭知事之后，对更早的家庭艰苦没有太多记忆。他对老爸记忆最深的，就是吃东西比较挑剔。胃不行，家里但凡有一点荤腥，大多都留给他。 记忆中老妈一直这样做，她也一直训诫儿女们，不与老爸争食。 老爸在宪兵队从军期间，还留下一个祸患，那就是胃病。年轻时，胃病的危害还不够显现。但到85年，也就是再过三年，老爸的胃病就恶化成为胃癌，不得不开刀割掉四分之三的胃。 再过两年，老爸因为胃功能基本丧失，没法进食，缺乏营养。浑身只剩下皮包骨，灯灭人走，成为一家人的最大遗憾！ 杨昌庭想到这，突然鼻头一酸。当年老爸手术时，自己在省城大专读书，家里都不通知自己回来，怕影响自己学业。放假回家，才知道老爸动手术，割掉胃。 之后，一天天看着老爸消瘦、衰弱，一家人却无力改变。 直至他走的那天，杨昌庭偏巧出差在外，接到电报，赶回来人已经入殓，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杨昌庭长跪在老爸那黑白画像前，空自流泪！ 后来日子见好，物质渐丰。每一次家庭聚餐，老妈说得最多的，就是那句：你爸命不好啊，晚走几年，就不缺吃的了。 是的，老爸一辈子都缺吃的！ 如今，自己重回17岁，至少要改变一点，那就是在老爸胃病恶化之前，给他好好医治！治好！ 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啊！杨昌庭满面泪流地说，这是他重生后的又一个誓言。 要给老爸医治胃病，就必须要有钱才行。挣钱、如何改变自己和老杨家的现状，是杨昌庭要思考和选择的。 杨昌庭上一辈子做梦，梦境中最多的就是老箱子砸中的情境，因此，他对这一天是什么时间非常熟悉。 1982年8月18日。 82 年是什么概念？杨昌庭知道，如今柳河地区已经分田到户，而且，万元户这个概念两年前已经提出来，也树立了榜样。 可这时候，整个柳河市都没什么自主经济。做小生意的人也有，可不多，开个店面的叫个体户。 对个体户，国家暂时还没有扶持的政策，特别是地方上，大家对经济上“投机倒把”的事情还非常忌讳，经济计划调配，管理体系、行政干部，对经济的理解几乎没什么概念。 对于老杨家说来，自家编制的篾货带到集市去卖，都还小心翼翼的。 对了，到明年还有一次全国严打，这次严打会使整个社会治安得到肃清的同时，也使得柳河这边做生意的人，退缩、观望起来。 目前，要想挣钱，自己有什么优势？有什么可利用的资源？手艺之类的，有吗？黑科技，有吗？能够做起来的项目，有吗？别人都没意识到的资源，有吗？ 杨昌庭坐在大石头上，一项项掐着手指算，都被他否定了。 不过，目前的自己也不算一穷二白啊。至少，手里还是有点启动资金的。随着自己穿越而来的，还有十二张十元大钞，三十斤全国粮票啊。 家里，如果说还能搞到粮票的，就是大哥了。他弄到的粮票只是江上省那种浅蓝色的省票。 一时间，杨昌庭想不到挣钱的门路，而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给五妹找一个轻松一些的事做，是当务之急；老爸的胃病恶化，估计最迟是一两年后，甚至可能如今都在逐渐恶化。 心里一紧，但随即想，自己目前对82年还不够熟悉，用几十年后的眼力、生活经历，还找不到一点路子？几乎不可能啊。 另一个必须要面对的事，就是自己要不要复读。 当年自己复读，虽说考了一个大专，如今还去走这老路？ 如果自己不复读，直接去做生意，肯定也行得通。不过，这对老爸、对老幺弟，都会有很大的影响吧。 杨昌庭突然想，自己肯定要复读，而且，要考一个更好的大学，让老爸更开心。 “三哥、三哥……”幺弟在竹林里喊，将杨昌庭的思绪打断，“什么事？” 杨昌庭突然觉得，对弟弟妹妹，都该更亲才对。 “爸叫你呢……” 第3章 老爸赶集回来了 - 重回1982 - 晓阳高 杨昌庭骤然间浑身一紧，身体虽不变，可身体里的自己却是变了。可以说，这时候见老爸，那是几十年的情感聚集在一起，激动之余，还有很多的担心。 老爸留在他心里最清晰的印象，就是大专毕业后，回到老家，术后一年多，老爸脸上已经看不到肉，完全是皮包骨的脸。如果不是自己父亲，他看到那脸，肯定会恐惧不敢多看。 如今老爸是什么样子，心里反而是模糊的。 还有就是，老爸看到自己，会不会发现什么？ 从大石头上跳下来，杨昌庭说，“幺弟，爸和二哥赶场回来了，有没有买什么好东西？” “有呢，有呢。你快点。”幺弟折身跑进竹林子。 “妈呢。”杨昌庭一时间想不到老妈在哪里。 “三哥，你糊涂了吗。妈和五姐不是在柳河吗。”幺弟并没回头，一溜烟跑进竹林。 “你慢点，别摔了。”竹林的路有不少落叶，稍微湿，有些滑。 对啊，老妈应该是在去年就和五妹一起到柳河去，之前，自己在三中读书，住校，也是在柳河郊区。 五妹是在郊区一家预制厂做工，计件工，做水泥砖。当初做水泥砖只有一道工序是机械的，那就是振动。 用推车将沙子堆到震动机子旁，按比例加水泥，加水，和匀。有砖模，将和匀的砂浆铲入砖模，加满，开震动机子。振动，成砖，将砖与模子一起抱着放到平地，倒转，抽出模子。将成砖晒干，淋水保养一天后，硬化，码成堆，用水早晚淋透，保养一周，工序完成。 这样做砖需要很强的体力和力气，对手有轻微的腐蚀性，将成砖堆起，也非常伤手。 五妹小时候没念多少书，读到小学二年级，就辍学回家。确实，当初家里就杨昌庭和幺弟两人读书，再多，就没法支撑。五妹早早就在家帮忙、去年正式做工挣钱。 老妈不放心五妹一个人在柳河，也有要看护自己的意思，到柳河郊区租借族叔家的房子，在那里住。 当然，那时候家族之间的情谊，租借房子是不提租金的。 记起这些事，杨昌庭心里为五妹叫苦的同时，也想到至少今天是不能见到老妈的面了，心里满是遗憾。 穿过竹林，杨昌庭突然觉得自己心虚起来。这么多年后，在此见到老爸，该同他说什么好？ 幺弟已经跑回家，杨昌庭也走快一些。自己是十七岁啊，总不能走出五十岁的步态。 进门，见老爸显得严正的脸看着自己，然后见自己手里拿着一本书，或又听到六妹、幺弟说自己到后山看书的事，让老爸对自己有更多的慈爱。 是的，老爸自从发现自己爱看书，不像其他哥哥、妹妹那样厌学，对自己确实是另眼相看。 六岁之前，就给零花钱买了不少连环画，后来，每次到柳河市里，总会到新华书店去看看，买几本连环画。 对这样花钱，老爸确实大方，不心疼钱。自己在高中之前，家里的连环画少说有三百本。按均价0.15元算，那也是将近50元钱。在那个年代，一个鸡蛋0.05元的物价，50元的零花钱都是不少家庭好几年的收入了。 老爸在吃穿方面都攒积，当然也是没有办法。子女一大堆，又没有什么进项，更没有积存，只能将一个钱掰成几个钱来花。 但只要自己说买书、看书，他会将身上仅有的钱拿出来，买了。当初的自己，对老爸如此溺爱，也是有所感的。可对自家的艰辛体会并不太深，或许是身边的人家都如此过日子，没有对比，伤害也轻微。 如今对老爸所做的体会，自然不同。他是希望老杨家能够从读书这条途径，走出一条通天之路。 小时候老爸经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又说，男儿当立志，志在鸿鹄。吃穿皆小节，无需理会。 后来杨昌庭读书不算有成，高三复读考了个大专，老爸心里是不是失望，这些年来，杨昌庭也没仔细去想。 这时候，他分明感觉到老爸是有失落的，但好在总算考取一个去处，给了一个安慰奖。自己重回17岁，能不能改变什么？ “爸，回来了？”杨昌庭压制自己的激动，说话还算利索。 老爸目前虽说消瘦但还正常，主要是胃病和营养差导致的。神态稍显严肃，可看到自己手里的书本，他还是露出一点笑意。 “还在看书？”对三儿子这一年高考没考好，他是不想责骂的，觉得儿子尽力就好。 杨昌庭点头说，“在家没事，翻本书看看。” “看懂吗。” “看得懂了。”杨昌庭也明白老爸的意思，虽然高考没考好，但心里有复读的念想，家里对这事还没决定。 “能够静心就好，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老爸循循善诱地说，“对了，今天在场上碰到你老师，问你要不要复读一年。这个事情我由你决定，读就认真读，不读就在家里做事。” 杨昌庭从小沾书，很少做家里的事，对干活虽不怕但确实不像哥哥和妹妹那样要干活才能吃饭。 “爸，我想复读。”杨昌庭很干脆地说，目前，他可选择的就是这一条路。只有选择复读高三，才可能离开旧宅到外面去，离开老爸视野监管，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 “好。”老爸很肯定儿子这样的选择，“我已经和张校长说过了，昌庭，高三已经开学补课了，复读班也会在两星期后上课。你自己做好思想准备，一定要考出好成绩来。” “好的，爸。我也有信心考好。”杨昌庭这时候多少平静一点，仔细看了看老爸，见他满脸期待之色，也很肯定地答复。 老爸点点头，有赞许之态。 “爸，我准备这两天到柳河去走走。”杨昌庭在做准备，先必须让老爸点头，才好离开旧宅。 见老爸看向自己，杨昌庭解释说，“我们班不少同学考得好，他们的笔记、资料就不用了，我准备去借……”这个借口是临时想出来的，但杨昌庭知道绝对是大招。 “好！你这样想，看来是有决心了。”老爸比较满意。 第4章 准备试手 - 重回1982 - 晓阳高 暗地长呼一口气，老爸这一关算是过了。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离开旧宅干一些事。 “爸，篾货好卖吧。”杨昌庭对82年代市场情况是陌生的，虽说后来曾回忆过当初的情况，但实际上信息来源少，也总结不出什么。 要说挣钱怎么做，杨昌庭心里一点谱谱都没有。自己的第一桶金，要从哪方面开始，也找不到必挣的钱路。 好在袋子里有120元巨款，还有三十斤全国粮票，让杨昌庭心中多少有些底气。 要将120元变成12000元，要多久？12000元能不能改变老杨家生活条件，能不能带老爸到省城大医院看好胃病？显然是不够的。 但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今天到复读班开学的时间，最多半个月，然后呢？总不能一直旷课吧。老爸知道自己复读期间旷课，绝对会大棍子抽的。 82年柳河这边是什么情况？从78年开始，集体经济开始放活，提出世纪末实现四个现代化。但具体怎么做，各地都在观望。 去年十月份，柳河地区遵照省里工作精神，推行乡镇更名和村里分田承包到户。各村的山林、耕地、农田、菜园等等，在冬季中完全分好，叫责任田到户。 所以，去年冬天，柳河一带立即出现大耕种的局面，所有能够耕种的坡地、农田和菜园，全部耕种。 各村各家，就像放开了的闸水，欢快至极。也是多年来吃不饱、穿不好，劳无所获饿怕了，此时，所有的劳动收成都归各家所有，自然会拼命地干，可不想比其他人家弱。 目前季节，玉米快成熟了。杨昌庭在盘算周围村子有多少玉米可收了？ 目前，村里的人对玉米的观念是，开始成熟弄一点尝新，其他的要等完全成熟，变老之后，晒干，作为口粮。 即使明知田里的禾苗会有很多收成，会有足够的稻米，够吃一两年，但各家也会将玉米存起来，确保家里粮食充足。 大家都饿怕了啊！ 杨昌庭知道，如果自己告诉这些人，嫩玉米拿到柳河去卖钱，比老玉米粒卖钱更值钱，估计不会有几个人肯听。 当然，柳河地区对嫩玉米的需求不会太多，体量少，完全不能显现卖嫩玉米的威力。可要是将嫩玉米带到省城去，结果会怎样？ 当初杨昌庭是83年秋到省城读大专，84、85年才对省城的情况有所了解，但如今，他对省城的理解完全是两回事。 省城河西一片地区，目前聚集不少大学教授、教师和大量居住居民。他们对这种新产出的农产品的需求量，当真不小。 而省城人们的购买力，不是村里和柳河地区所能比较的。 这时候的经济僵化，关键的问题在哪里？就在于缺少物质与流通。经济的核心在于互通有无，省城的基础物质不缺，农村今年的粮食大增收。 这对自己而言，是不是一个好机会？ 杨昌庭决心试一试。 省城的情况他熟悉，如果，将几千斤嫩玉米拉到省城去售卖，一个玉米棒子只要赚一毛钱，就可赚一笔了吧。 这个计划要做起来，具体的操作可得琢磨。如何收玉米棒子，价格怎么定？收到玉米之后，如何运输？从村里到省城，如何运送？车怎么解决？ 这次操作，还不能让老爸知道，要静悄悄的做。另外，明年就是83年了，会有一场席卷全国的严打运动，经济上的“投机倒把”就是其中一条重罪。 几十年后与老爸见面，原以为会有很多话说，可真的面对面，父子俩没说几句。杨昌庭念头跳动中，将自己第一次行动大致定下。见老爸递来的五元钞票，不知要不要接。 集市卖篾货回来，肯定是有些进项的，只是，全家人多，需要的花销可不少。老爸给自己五元钱，可真不少。或许是因为提到要去柳河同学家，才给的。 要知道，如今在过年去亲戚家拜年，给一元的馈赠就是很大方的人家。有给五角的、一两角做压岁钱的。 “拿着，到柳河去多少要花销的，看到有复习资料，就自己买吧。”老爸说。 杨昌庭忍住泪，接过五元钞票。他裤袋里还有十二张十元的大钞票，这可不能让老爸得知，否则，无法解释钱的来历。 “爸，我想带一点嫩玉米去柳河……”杨昌庭突然说，自己如果在村里或邻近村子收玉米棒，肯定会有消息传到老爸这里，这时候，先打一个埋伏，老爸就不会太在意。 果然，老爸点点头，以为是带一点点去同学家，作为进门礼品的。 老杨家分到的责任田和山地不多，因为父母、大哥、五妹、幺弟的户口都不在村里，只有二哥、杨昌庭和五妹三个人的户口在旧宅这边。 分到的田土不多也是必然，老爸不干那个南瓜干部后回村干活，前年知青招工，下放人员返城。一家人有好几个都成为城镇户口，包括二哥也可能招工改变户口问题的。 田地少，劳力分散，家里种植并不多。除了田里稻谷，山地的玉米主要是地坎边种的，也不指望种植玉米做粮食。 老爸听杨昌庭说要带嫩玉米去柳河，自然不在意。 家里玉米少，但村里玉米可不少。 当晚，杨昌庭到队长家去串门，试探地问了问，说想要一些嫩玉米，村里的人会不会卖。队长家婶婶笑着表示，要点嫩玉米肯定没问题。 杨昌庭也明白对方并不知道自己要多少，又说，“婶婶，如果我买嫩玉米，多少钱一个棒子？” “你要买嫩玉米？买多少？”婶婶很不懂，惊讶地说。 “上千斤。”杨昌庭索性放一个大雷。 “你要做什么？不知道嫩玉米不能放久吗？”婶婶关心地说。 “我懂的，婶婶。我是真想买呢，得多少钱？” “我也不知到，从没有人这样买的。老玉米，市场是是多少钱一斗？算一算不就知道了，你是有学问的人。” 杨昌庭有些尴尬，高中毕业是可参与进厂招工的，算半个文化人，但这些换算还真不行。 柳河这里一斗二十五斤，老玉米要多少棒子可得一斗？一个玉米棒子大概有二三两干玉米，五个大棒子算一斤。目前柳河的玉米价格在0.1元/斤样子，如此算下来，也就是五六个棒子给0.1元。 这样算法，农户肯不肯卖？ 杨昌庭想，自己用五十元来收玉米棒子，那该有多少？够不够？ 第5章 面临的问题如何解决 - 重回1982 - 晓阳高 生产队长家同老杨家关系还不错，因为多年来老爸和二哥是生产队挣钱大能，十余年来利用村子四周的竹林，编织篾货出售，使得生产队总有活钱进项。 这使得长平生产队比周边的村子要稍微富足一点点，队长家相对而言就更滋润一些。这个前提，使得两家的关系不错。 价钱不能确定，但等队长回家后肯定可以定下来。杨昌庭有借口，就是是柳河的同学需要，他不过是受人之托，买这些嫩玉米棒子。 答应给婶婶两元的报酬，她一口答应了，只要杨昌庭确定要嫩玉米，保证帮他收足够的嫩玉米，还是那种最大棒子的。 杨昌庭第二天早早背着一袋嫩玉米棒子去柳河，他读高中是在三中，是柳河郊区的一所中学。这次准备去复读，同样是在三中。 柳河一中、二中的教学质量，当然比三中要强得多，只是，他是三中的学生，那两所中学不会收他入学。即使是复读班，一中只肯接收三中成绩在前五名的复读生。 对于在哪里复读，杨昌庭是无所谓的。因为他后来在儿子高考前，曾陪读半年。这半年里一边处理公司的业务，一边看高中教材，还让人收集历年高考试卷，做题。 83年的高考试卷，他当然重做过。只要明年的高考试题不变，不说高分，重点本科的分数线肯定能够达到。 所以复读对他反而没有多少压力，哪怕拼硬实力，此时自己的高三做题能力，也远比当年的自己。 到柳河后不急着去见老妈，虽然很想念，杨昌庭还是强忍着，要先将紧要的事情办好。 首先去见张校长，他是三中副校长，也就是在集市上和老爸见面的那位。张校长对自己比较关心，高中期间，关怀过多次。这时候，先去见一面，送上些嫩玉米棒子让他们常常鲜，也沟通一下复读的事。 其次一个重要的事，那就是自己计划带一批嫩玉米到省城去卖钱，这个时机要抓紧，过几天，玉米棒子开始老了，就不好卖钱。 带嫩玉米到省城去，量必须到位，否则不是赚钱而是消耗自己目前的那点本金。量大了，就得找一台货车拉货，杨昌庭心里已经有主意，但要去确定下来。 这两件事情做好，才能去见老妈。 敲开张校长的办公室门，他在里面办公。杨昌庭说，“张校长您好。” “哦，杨昌庭来了，好。昨天才碰到你爸，复读的事确定了吗？”张校长说，“杨昌庭，你学习的潜力远不止这点，今年没发挥好，是不是考试中紧张了？” “张校长，可能是。”杨昌庭只有苦笑，对自己之前的学习情况，心里有数。主要的还是没用心，没动心思去想办法。 学习成绩能不能好起来，特别是到高中，必须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而主动学又比被动学，有着很大的区别。 两人说一会，确定了要复读之后，张校长鼓励杨昌庭几句，便让杨昌庭先回家。 杨昌庭知道张校长也忙，笑着说，“谢谢您，张校长。我有件事情想通您说说……” “哦，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的。”张校长以为杨昌庭会说家里可能的事，他也了解老杨家的情况。 “复读开班时，我可能要稍微来迟几天，会不会有问题？” “怎么啦，复读每一天都非常重要，学习更是要一天天积累，信心也是要一鼓作气。是不是？” “张校长，我懂。我是想走省城一趟，听人说，省城那边有名校可旁听……”杨昌庭这个理由早就想好了，不然，如何能够说服张校长。 “到省城名校旁听？”张校长觉得面前这个杨昌庭当真是逆天了，柳河的学生，什么时候敢做这样的事？可他见杨昌庭一脸笃定的样子，又觉得杨昌庭不会骗他。 “老杨知道吗？他准你去？” “张校长，我爸对复读的事情不是很懂。您肯定明白，是不是？我也不想老爸太担心，先旁听一两周，之后再看情况。学校这边……” “好吧。”张校长觉得学生真的到省城名校旁听，绝对比在三中复读要强。当年学校可没有一切事故都由学校承担的说法。 “耶——”杨昌庭走出张校长办公室，忍不住欢叫一声。 第一个大问题顺利解决，今后，要逃学的理由都找好了。 第二件事情必须解决的，那就是用车的问题。 如果是当年的杨昌庭，自然没办法，可如今却不一样。高中三年的同桌熊心语，女生，虽然高中三年彼此之间不说二十句话，但熊心语为人真不错。 最为关键的事，熊心语如今考到省城江上大学。自己到她家去，借口是借那些复习资料，然后，她爸是一个对自己而言比较关键的角色。 熊心语的老爸是柳河民贸二局局长，当年的民贸二局统管乡镇的供销社货物分配渠道，今后要做生意赚钱，熊爸这一环节非常重要。 中午前，杨昌庭带着嫩玉米厚着脸皮去敲门。熊心语家住哪里，前世是自己大专毕业后几年，才听同学说她家的情况，还到熊心语家串过门。 这一次，就不需打探，直接找上门了。门开，见熊心语一脸懵地看着自己，杨昌庭面露微笑，说，“心语同学，怎么不认识了？” “啊，杨同学……”熊心语虽说了话，但依然不知该怎么处理面前的局面。 “专程找你呢，就让老同学站门外？”杨昌庭笑着说。 “请进请进。”熊心语忙侧身让路，“欢迎欢迎。” 杨昌庭也不客气，直接进门。这个时候，估计熊家大人也会在家里。毕竟熊心语考取江上大学，大人们会在家多陪陪她。 “恭喜你，同桌。”杨昌庭扬声说，也是想让家里的人听到。 进门，杨昌庭顺手将一大包嫩玉米放下，说，“心语同学，我带了些乡下的嫩玉米，你们尝尝。” “你这么客气干嘛，我们是同学。”熊心语在待人接物方面太嫩，那时的人都非常单纯。 “今天来你们家，我是有事相求啊。” “有什么事只管说，肯定没问题。”熊心语说。 这时候，坐在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子站起来，杨昌庭不需要介绍，便走过去说，“熊叔叔好，我是心语同学的三年同桌杨昌庭。” “小杨好。”熊局长有些警惕地看着杨昌庭，不知这个男同学跑到家里来，是为什么。 “熊叔叔，我今天专程来找心语同学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恭喜心语同学考上江上大学；二是过两星期后我准备复读，特别想借心语同学高三的学习笔记……” 第6章 顺路的车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女儿才高中毕业，有男生追到家里来，做家长的哪会不疑心？杨昌庭这两个理由都强大，熊局长一听，顿时放心下来。 但熊局长美又替女儿作主，说，“小杨，坐吧。” 熊心语妈妈从厨房出来，见来了客人，有些惊疑。熊爸便给了解释，杨昌庭也主动招呼，“阿姨好，打搅你们啦。” “心语同学来了，欢迎欢迎，坐下。中午就在家吃饭吧。”阿姨很客气，也是见杨昌庭带了一包嫩玉米。 “阿姨，怎么好意思？”杨昌庭说归说，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这让熊爸有些好奇，这个男生怎么会如此成熟？ 虽说是第一次见面，熊爸也看出杨昌庭对女儿并没有那层意思，反而对他有不错的印象。 “杨昌庭，你准备要哪些资料？”熊心语说。 “七科的，方便不？”杨昌庭说，“你放心，我会保存好，不让损坏。”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不用了。”熊心语对这个三年同桌也是好奇，之前彼此不说话，谁知这个家伙说话这样利索。 “叔叔，我听心语同学说您是在民贸二局，搞经济的。很忙吧。”乘着熊心语去整理复习资料，杨昌庭立即找熊爸聊，这是这次登门的主要目的。 “哦，小杨还关注学校之外的事情？”熊爸作为老江湖，对年轻人是有些好奇的。女儿同学，敢登门来，需得很大勇气的。 “叔叔，其实我家二哥在做小买卖的，准备干个体户。”杨昌庭也在试探，如今，“个体户”更趋向于贬义词。但熊爸作为民贸二局的副局长，见识自然不同，对经济的理解肯定也不一样。 “干个体户有什么不好？靠劳动致富，好好做几年，就是万元户了。”熊爸微笑着说。 “叔叔，昨天我有个想法，不知行不行，想向您请教。” “哦，什么事？”熊爸听杨昌庭说的话，与高三毕业生完全不同，更多好奇一些。也不担心这男生会有什么坏心思，既然是女儿同学，来路肯定是清白的。 “叔叔，我准备这两天同二哥一起，带一些嫩玉米到省城去。不知怎么找车……” “嫩玉米？嗯，不错的想法。不过，到省城后怎么卖掉？”熊爸对经济的理解，自然不能跟杨昌庭比，想象不出要如何卖出去。 “叔叔，我准备到省城穿街巷子，一家家问。他们图吃一个新鲜，估计会有人买的。关键是如何运送，叔叔，民贸二局的货是如何运送？”杨昌庭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做法完全说透，给熊爸一个可行的印象就好。 “我们局里是有车到省城去拉货。”熊爸解释一句。 “对了，叔叔，你们的车跑省城，去的时候是空车吧？我想，能不能……”杨昌庭一脸诚挚的样子，很明确地提出要求，“我也可给一点运费……” “你真想去省城？带嫩玉米去卖，可不一定就能够卖钱的。省城有多大你知道吗？何况，我们的车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熊爸并不拒绝，让杨昌庭觉得有戏，心里一喜。 如果熊爸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必须从柳河搭火车去省城，周转起来，太费劲，成本也高很多。 “叔叔，我是家里老三，上面两哥哥、下面还有两妹妹和一个幺弟。人口多，家里收入少，我要复读高三，就准备自己找一些学费……” 熊爸看着杨昌庭，似乎在想什么，并不直接答应。杨昌庭也不急，端正坐着，心不虚，不怕熊爸注视自己。 要说心态比较，熊爸还比自己年轻好几岁呢，更何况见识上彼此的差距就大了，几十年呢。 “你准备带多少去省城？具体时间是哪天？” “叔叔，带太少不合算，路费都不够，别说要赚钱了。所以，我准备带两千斤……另外，带几麻袋鲜辣椒去，其他蔬菜像茄子、长豆角这些可放几天的，也顺便带一些。” “这个主意还真不错啊。”熊爸也意识到其中的商机，不过，他是单位领导，不会去做这些事。“到省城后怎么卖掉，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肯定行。”杨昌庭点头肯定，也很坚决。 “好，后天下午我们局有一大卡车要去省城拉货，我可帮你招呼，顺带你到省城去。” “太感谢了，叔叔，我这边立即准备。”杨昌庭表达了感谢，然后，再借用熊爸的电话，给生产队的婶婶打电话，让她在村里收嫩玉米、蔬菜。 顺路车确定后，杨昌庭便完全放心，村里那边，嫩玉米和辣椒、蔬菜等，都会用麻袋装好，到时候，车去装了走就行。 留在熊家，不忙着离开。熊爸这次帮了大忙，等从省城回来，自然要有所表示，此时，也不必就言明。 作为熊心语同学，杨昌庭也显得坦然，坦然中又有自己的稳重、成熟和自信的一面，这时候在熊爸熊妈面前表现，是想让熊爸对自己更放心。 熊心语捧着厚厚一沓本子出来，杨昌庭忙迎上前，接了。“谢谢、谢谢，难怪心语同学能够考取名校，就从这些学习笔记本，就可看到你的努力和付出了。值得我好好学习！” “杨昌庭，其实你也很不错的。高中三年，你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少了些，我相信你明年会考取重点本科。” 在熊家吃了饭，杨昌庭才捧着一沓笔记本离开。与熊爸谈妥的事情，也不需重复，这年月的人，对信用是比较坚守的。 去省城，自己一个人肯定不成。过一段时间，自己得去三中复读，总不能一直旷课。带四妹一起走，是最适合的，可又如何跟爸妈说？ 离开熊家，得将这些笔记本带回老妈住处，不管以后复读期间如何上学，这些笔记本肯定是道具之一。 往郊外走，杨昌庭不知是先去见老妈，还是先去见五妹。不管见哪一个，心里都激动。 老妈是在自己四十几岁的时候走的，算起来也快有十年不见。老妈前半生日子辛苦，同老爸一起，咬牙过艰辛日子，拉扯大一堆儿女。等日子稍微好一些，老爸却离开她，孤苦几十年啊。 第7章 老 妈 - 重回1982 - 晓阳高 老妈今年五十三岁了，放在2020年这样的年龄还算年轻，可在82年就明显见到老态。 物质匮乏，生活也单调、艰辛，使得人的精神不振，自然更早出现老态。 老妈也是一辈子的辛苦，日子穷惯了，在前世，哪怕到自己做房地产赚了钱，她还是舍不得多买点吃物。 房间里总是存着几个桔子、两包糖果、蛋糕这类，就是富足的存余。如果再有几罐罐头、饮料等，她就觉得很丰足了。 嫁给老爸之初，曾祖母还活着，不过也很老了。曾祖母也是苦过来的人，传递给老爸老妈的持家之道，自然是勤苦节俭。 那时候，纺纱、织布等代工可挣钱养家，老妈多次回忆起年轻时候，每天晚上纺纱或织布，一直到鸡叫。 没办法啊，老太太躺在床上，没听到织布声就会醒，醒了后就会骂人。那个年月，后辈媳妇是不敢反抗的。 之后，家里添了人口，赚钱养家是必须之事。老妈讲述过，最苦的就是挑脚。挑脚是将货物从柳河挑到外地，走一趟两三百里地。一担不敢多挑，60或80斤，那一担就会在肩头压两三天。到目的地后，再挑另外货物返回柳河。 老爸也挑脚，但力气不大，最多只能挑60斤，路途中有时候还需要老妈帮撑。 如今，老妈在柳河郊区叔叔家租住，平时也是做杂务零工。有替人购买煤炭，运送回家；有替人洗被子、窗帘的，当初家有洗衣机的太少，柳河上班人家有些人将这些大家务，托给人做。 近一年多，老妈是给人带孩子，做保姆。具体的杨昌庭也不知，好像是每天早上去将孩子接过来，白天带，晚上送回去。 月薪多少，当时的月嫂赚钱并不多。遇上好的主顾，开头谈好，会给月嫂买一身衣服，上下一套件，也需要一二十元。主客之间合得来，带这孩子时间会长一些，从一岁左右，带到三岁左右。 如今，老妈带的这个孩子已经有一年，孩子两岁多。这样的孩子带起来是比较辛苦的，因为这时候孩子开始学步，不要大人抱。 如此，除非孩子睡了，不然一直得看着，扶着小孩学步，还不能让小孩太累，哄小孩抱着或背着。 去见老妈，自然不能空手，自己身上有钱，不能多花也得买老妈喜好的吃物。杨昌庭在半路一家小店买一包蛋糕，这是老妈最喜欢吃的东西。 这时候小店铺虽说也有，但少。店铺里的货物更少，除了盐、烟卷、散装酒，就是几样糖果：蛋糕、兰花根、老鼠屎，水果糖是最常见的。 水果糖（颗颗糖）是最便宜的，一角钱十颗，抓起来有一把。这时候的钱难赚，大人小孩几乎没什么零花钱的。 杨昌庭看到小店铺，匮乏的物质让他心里一动。今年柳河周边各生产队、各家各户，绝对是粮食大增产，大多数人家会将粮食积储起来，但还是会有人开始琢磨余粮该怎么处理。 特别是玉米、红薯、土豆、大豆等等杂粮，在柳河乃至江上省的人们，对杂粮的概念比较轻视，不看好这些杂粮的。 如此，自己可收购这些杂粮用于加工，而加工所需要的机械对自己而言，真没有难度。何况，柳河还有一家机械厂，自己太熟悉机械厂的情况了。 想到又可找到一条挣钱门路，甚至可让五妹来主导这些事，杨昌庭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重生之后，压在身上的短期的压力，主要就是如何解决家里的穷困，让五妹离开那个预制厂，让老爸尽快到省城大医院去医治胃病。 实现这样的目标，似乎没有太大难度。 从柳河到叔叔家有四五里，如今是郊区，但在2005年时这一片就被规划为城区，到2020年时，这一片完全成为柳河市中心地带了。 沿路走都是菜农用地，种植了辣椒、茄子、长豆荚、黄豆等，品种比较单调。茄子、长豆荚开始到尾期，有些人家已经拔掉老株，准备翻地种蒜、罗卜和白菜。 乡下村里种蔬菜的季节，比柳河蔬菜队的人要迟一些，像茄子、长豆荚等正处在当季，辣椒也才开始红，正旺。 这一片地几里路远，后来全部开发成为商业用地和小区建设。杨昌庭边走边努力回忆，是哪一年开始动这些土地？这可要先做好准备，免得错过这盛宴。 对了，自己完全可通过族叔，在这几年间，慢慢地入手买地啊。不过，这也不急，目前，买卖土地的事还不知政策如何。 天大地大，政策最大！ 想想，自己回到十七岁，其实可做的、应该做的事情真不少啊。 族叔家临河，在一条公路边。一栋老式土砖瓦房，三间。老妈租住的是三间的正屋堂屋，因为三间房为族叔兄弟俩分了，然后左右分别搭建有新房。 房子前有一个较宽的坪院，泥地。杨昌庭走到时，见老妈正在坪院收晒着的小孩子衣裤、布尿片。 “妈——”杨昌庭喊出口时，才觉得自己嗓音被卡住，猛用了气力，声音才冲出去。 “三儿来了。你轻一点，别吵醒小孩。”老妈压着声音说。 杨昌庭听着熟悉又有些印象朦胧的声音，眼里的泪忍不住了，不过，老妈正在收衣物，并不完全关注他这边，倒是没有发现杨昌庭在流泪。 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见老妈有着深皱纹的眼和眉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妈，今天到三中找了张校长，说好要复读。我还借了同学的资料。” “你想复读就复读吧，一家人总该有人要读书的。”老妈说。将收回来的孩子尿片、衣裤放在屋内地上，摊开，放一放。 按照柳河这边的说法，小孩子的贴身用物，在烈日下暴晒后，收回来要去一去火，免得伤到皮肤。 “我会好好读读，争取考大学。”杨昌庭将那包蛋糕递给老妈，“妈，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又花钱了？”老妈看杨昌庭一眼，不多说。 “爸给我的，让我给你买点吃的，说你在这边辛苦了。” “家里怎么样？” “一切都好。妈，我明天回村里，开学还要一段时间。”杨昌庭先说了行程，免得老妈开口，要自己去预制厂帮五妹制砖。“对了，我等会去看五妹，给她带点吃的去。” 第8章 如何带六妹去省城是个问题 - 重回1982 - 晓阳高 租住房这边烧煤球，做饭、给孩子洗脸、洗屁股都需要温热水。 杨昌庭去见五妹之前，先开了煤火，用铝锅煮一锅嫩玉米。这个事情要一些时间，杨昌庭做好后，见老妈在收拾房间。 租住的一间房被隔成前后两间，后间有木梯上到楼上。此前，杨昌庭也会偶尔过来住的。五妹住楼上，老妈住里间，杨昌庭过来则在外间临时用座椅摆成一个床位，一场破棉被就可以了。 做饭是在门外一个小间隔，两平米的地方，漏风，倒是不用担心煤气中毒之类的事。只是，如今家用的煤气味太重，含硫量偏高，比较呛人。 这种本该是工厂用煤，价钱要便宜一些，烧起来刺鼻，柳河这边大多数人家都用这个。其实，用煤的开销也不小，一个煤球大约是5分钱，一天节省着用不能少于三块煤球，也就是一角五分钱。 如果是委托别人买并送到家，一块煤球要多加两分钱。一个月的花销六元钱左右，老妈这边都是自己买，杨昌庭也曾从柳河煤场挑煤球回家。几里路远，挑挑歇歇的，一担三十个煤球，六十几斤重。 一开始，每一次家里买煤，杨昌庭小肩膀和小腰都会痛苦几天。放假期间，杨昌庭也会到柳河去揽活，专一替人买煤。一天，可拿到一两元钱的收入，真不算少。 原以为见到老妈会有很多话说，谁知，真见到后，要说的话却没有几句。老妈见儿子来，也不以为然，自顾忙着收拾家里。 等嫩玉米煮熟透，玉米粒翻花，杨昌庭将水倒掉。先给老妈一个棒子，自己也拿一个小心地吃。等老妈挥手让自己走，便带几个玉米棒子去五妹那边。 隔几十米远就听到预制厂机器振动时的噪音，杨昌庭对这声音也熟悉，他到过五妹这里帮忙。 挂了一副橡胶皮围裙，戴上手套，把振动出浆的砖盒子抱起来，死沉死沉的。得咬牙挺腰撑着，才能够抱住砖碎步到晒砖空地，小心放下，将铁制的砖模抽开。 一个干砖25斤，铁制砖模十几斤，合起来四十来斤重。五妹每天要做两百到三百之间的数量，那是一万二千斤左右的重量。 之外，铲砂石、拉到制砖处，和匀砂浆，每天还需要将成砖堆积成排，等等，都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 仅是初略核算一下，也知道五妹在预制厂这边有多辛苦了。这份工就连成年大男人干这活都很吃力的，五妹才十五岁啊。想着五妹，杨昌庭心里更紧，急迫。 五妹的承受极限在哪里？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前一世杨昌庭对五妹的关心不够，家里对五妹的关心也不够，每次问她上班情况，五妹总是说，上班哪有不辛苦的。 从小，五妹就是这个性格，宁可自己吃苦，也不会对谁说。 对父母、对自己这个在学校读书的三哥，五妹并不抱怨，只是觉得拼一拼，日子总会好起来。 “五妹。”杨昌庭见五妹正在给砖淋水，特别是今天才做好的砖，硬化之后，就必须浇水。要不然，大太阳天暴晒，这些砖就坏了。 “三哥……”五妹扭头说，“今天你得空过来？” “昨天爸爸赶场，碰上张校长。张校长要我去复读，爸答应了。我今天到学校见过张校长。” 在五妹面前，杨昌庭说到复读心里有种怀罪感，自己一个男子汉不出力，呆在教室里躲避劳动，让比自己小的妹妹在这做苦工。 “好啊，三哥，明年你肯定考得上，爸爸会很高兴的。”五妹笑着说，似乎是她比自己大一些，姐姐一样。五妹脸盘略显圆，短发，体型也稍壮些。 “你要加油，读好。”五妹说。 “嗯，我会努力的，明年肯定会考大学，考到省城去。”杨昌庭只有肯定地回答，才让五妹觉得自己的辛苦是值得的。 “我来浇水，你吃点嫩玉米吧，煮好了。” 五妹将水管递给杨昌庭，洗了手，才吃嫩玉米。一脸的疲惫却露出知足的神态，或许是三哥带来的玉米好吃，或许是在劳苦中，有亲人来看望，那种心理的安慰就够了。 浇了水，陪着五妹坐。她一天的主要劳作基本完成，等日头西下，将硬化的制砖堆整齐，淋水，才彻底完工。 “五妹，做这砖太辛苦了。”杨昌庭要给五妹先有一个思想准备。 “我习惯了，三哥，你安心读好书就好，不用想这想那的。” “五妹，我是说能不能换一个事情做？” “三哥，招工很难的。你不是不知道，好多厂要小学毕业、要初中毕业的人，要不就是要指标的。我们到哪里找指标？” 五妹说的是实情，家里人口多，招工真轮不上，因为大哥作为知青返城已经上班，二哥也在计划上班的。对五妹而言，几乎就没有进厂的可能。 她也明白这点，预制场这边要人干活，就过来做苦工，一年多了，收入还好，貌似安心下来。 “五妹，你说如果开一个小商店，你愿意吗？”杨昌庭在试探。 “开店？能赚钱吗。开店得要多少本钱，还要找门店面，办手续，很多事情呢。我们家做不来……”五妹摇摇头，否定了杨昌庭的说法。 “先不管那些能不能做到，要是让你开门店，你愿意不愿意？” “三哥，你自个安心读书就好，不用多想。我知道三哥的意思，真的，我在这里能够做好的。”五妹肯定地说。 看着脸有些黑的五妹，杨昌庭一阵疼心，如果，前一世自己也到她这里来，说一说这些假设的话题，很可能五妹真的会咬紧牙关坚持下去，至少不会失踪。 陪着五妹到夕阳西落，两人将砖堆好，又将明天的砂石也拉到制砖机旁。两人才往租借房去，老妈已经将那孩子送回家，三个人一起吃饭。 “妈，明后天我准备到省城一趟，带六妹一起去。你答应吗。”杨昌庭要解决带六妹去省城的问题，只要老妈点头，就可行。 “去省城？做什么。”老妈惊疑地看着儿子，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会提起这个问题。 一家人，估计就老爸一个人到过省城，让老妈如何理解儿子这个要求？ 杨昌庭苦笑一下，但必须要说服老妈才行。 第9章 去省城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去省城卖嫩玉米、蔬菜等物质，杨昌庭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找同学犯不着，家里其他人谁还能帮自己而不是阻止自己？ 如果自己实话跟家里说要去省城卖嫩玉米，绝对是全部反对票，或者老爸就一票否决了。 老爸希望自己安安心心读书，在家里甚至家务都可不做。他觉得唯有专注才能把书读好、读通。 带六妹去省城，杨昌庭是经过反复琢磨的。 六妹十三岁了，可帮做事。更主要的问题是六妹肯听自己的话，她目前在家里仅是做家务，离开几天家里周转。 相貌上，六妹模样高挑，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印象。到省城去售卖嫩玉米，说她和自己一起挣学费，不会让人怀疑还能博得同情心。至少，不会让人认为兄妹俩是坏人。 八十年代初，喊改革开放两三年了，社会风气急剧变化。社会上小流氓、二流子、小泼皮冒出来真不少，犯罪率在急速提高。也因此，才会有83年的全国严打。 78年12月十一届三中全会上提出深化改革，提出允许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全国不同地区，引起的变化自然不同，经济活跃度、经济运转方式、人们的理念、价值观也是不尽相同。 江上省这边的经济本身滞后，又处于内陆中部，完全不能同沿海特别是特区相比较。 杨昌庭在前世的体会中，是有很深感触的，如今，重回82年，他准备去试水做一单生意，自然会考虑到这些社会因素。 杨昌庭也没有要消费人们善良和同情的意思，只是，六妹这样的模样，有利于他们在省城的推销。这样的有利因素，杨昌庭哪会放过。 老妈这一关应该不太难过关，杨昌庭说，“妈，我已经同爸爸说过了，他说只要你答应就成。其实，省城没有多远，半天就到了。” “你爸答应了？”老妈关注的重点和杨昌庭不同。 “嗯。”杨昌庭不敢太确定，担心爸妈碰面对质，不过，只要从省城回来后，家里对自己的行动就不至于太限制。 “妈，你有没有听我说啊。”杨昌庭将话题引开，“柳河到省城只要半天，去省城有长途汽车，也有火车。长途汽车走省城，票价在十元样子，火车票更便宜一些就七八块钱。”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老妈有些冒火，“十块钱，七八块钱，那还不多？都够我们一个月吃饭了。不准去，肯定不准去。” “妈，我去省城是想看看省城的大学，也买点资料。”杨昌庭说，“去省城又不要路费，有同学家的车去省里拉货，搭便车的。” 只要不乱花钱，老妈对自己去哪里，要求并不严格。读书期间的假期，有时候不帮家里做事，到同学家玩一两天，也不管。 “你同学？” “是的，高中同学，同桌三年的。她家是民贸二局的，她爸是副局长。”杨昌庭这个话真真假假的，各带几分，可以向熊家核实，但实际上又不完全是。 “六妹肯不肯去？”老妈说。 “妈，就让三哥和六妹去吧。”五妹插话，“三哥，去省城要钱吗，我给你十块。” “五妹，我身上有钱，不会饿着六妹，你放心了。”杨昌庭说，“我准备煮点嫩玉米带着，一两天不会坏。” 对于五妹的血汗钱，杨昌庭如今真的不忍心拿，何况，等自己从省城回来，要五妹开店子，也是要花钱的。 这个事情确定了，杨昌庭当晚就回到旧宅。要六妹、幺弟一起帮忙准备竹签、铁条，做好应用物质的准备工作。 自己到队长家去，问问婶婶收货物的情况，隔天车就来了，总不能没收到东西。到队长家，见他家院子堆放了一些麻袋，袋里肯定是嫩玉米棒子。这种嫩玉米棒子有叶包着，存放一两天不会变质，口味或许会稍微差一点点。 “叔叔、婶婶，今天你们辛苦了。”杨昌庭说着话，将一包“节约牌烟”丢给队长，“叔叔，我不抽烟，从家里拿来的，别嫌弃。” 节约牌烟是一角钱一包，村里人基本上抽这种牌子，也有人是抽自家卷的。更多人是用纸张自卷，叫喇叭筒。 队长接了，笑着说，“昌庭长大了，还跟叔叔客气起来。” “叔叔，我虽然是帮同学，但你们帮我大忙，总要知恩感恩，是不是？”杨昌庭笑呵呵地说，以后，还会同这家人打交道，总要有所表示才是正理。 把一张两元的钱递给婶婶，这是之前说好的酬劳，杨昌庭说，“婶婶，等我们从省里回来，我再给两元。” “那怎么行，说好是多少那就是多少，你放心，明天他们会带嫩玉米和菜过来的。” 杨昌庭笑着不去分辨，乡里乡亲的，大家确实认这个理。但你真多给钱，推让之后，对方会非常高兴，回报也会很大的。 回到家，跟老爸说自己准备搭同学家的车去一趟省城，也想带六妹一起去。老爸没多问，“你妈答应了？” “答应啦。”杨昌庭笑着说，“天大地大，老妈最大，敢不先征求我妈意见吗。” 幺弟听说要去省城，虽不是很明白，但也嚷着要跟去。杨昌庭说，“幺弟，搭我同学家的车走，挤不下了。今后有机会，肯定会带你去。” 出发之前，杨昌庭做了该做的准备：生产队的油桶灶、大铝锅、木柴、木炭等，这些事情只有惊讶的六妹知道，但对她说是同学要的东西，六妹不会追问。 汽车进长平村让村里不少人围过来看，长平村的简易公路偶尔会有车开进来的，不算太稀奇。听到车声，有人来围看热闹。 队长见有人过来，正好，叫人帮忙将家里的麻袋全部装上车。还有杨昌庭提前准备的东西也都放到车厢。 东风牌汽车比较大，长长的车厢，车棚盖好。杨昌庭见一切顺利，长长地舒一口气。 司机或许得到熊局长交待，对村里装货没说什么。 杨昌庭带六妹上车，说，“师傅，辛苦你啦。”说着给司机递一包烟，是三5牌的外国进口烟。 “三5牌”烟是好东西，高档品牌，差不多五块钱一包。司机见了，不由地看杨昌庭一眼，笑着说，“没事没事，我们走！” 第10章 小店的美女老板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去省城，六妹有些兴奋也有些担心，她最多就是到过柳河，还是大人带去的。至于省城在哪里，根本没有具体概念。 杨昌庭也有些兴奋，迈开重生后第一步，如果顺利，以后路就好走多了。 第一桶金拿到手，也会让老杨家有最直接的刺激，让家里人有更强的信心。特别是五妹，接下来不少事，都要她站在明面上。 车进市里，并不急着往省城跑，杨昌庭也明白这一点。司机将车停在民贸二局院子里，跟杨昌庭招呼一声，便回家休息。 带着六妹，在柳河街上闲逛，打发时间，也在观察柳河夜市的情况。 目前的柳河，几乎没什么夜市。商场、供销部门下班后，门店面全部关门，上锁，个人经营的小店子，倒是开着门，微弱的灯光从窗口散出，里面昏暗，看不出摆了多少货物。 夜里街头闲逛的人更少，偶尔有一帮人，穿着喇叭裤，留着长头发。六妹一见遇上这样的人，就紧紧靠在杨昌庭身边，惧怕。 确实，如今穿喇叭裤的大多是社会叛逆者，流里流气，行动上也是如此。而他们也以叛逆为荣，至于说是不是都是坏人，倒不见得。 杨昌庭用成年人的心态看到这些人，心里就平和得多。当然，这些年轻人三五一群聚集，确实也经常惹出事，甚至结伙做出刑事案件也不少见。 过了晚上九点，路灯还在亮，但街上几乎就没有人逛了。偶尔有人，也是因事牵绊，匆匆赶回家的。 “三哥，五妹不走了。”六妹怕了。 “不怕，有三哥在呢。不会有坏人，你不要担心。”杨昌庭虽这样说，还是往回走，回到车上，司机还没有来。 按照约定，大约晚上十点才发车，然后到省城天已亮。司机卸了他们的货，去装局里的货物，中午签返回柳河。 民贸二局的车有自身的运转轨迹，杨昌庭不过是搭顺路便车。 司机到来，见兄妹俩在车上，也不多说，“我们出发，路上可睡觉。” “谢谢叔叔。”杨昌庭说，之前拿出一包好烟，还是有作用的。当然，主要是熊局长的人情和面子。 车出柳河，在弯曲的国道上狂奔。国道是沥青路，自然没法同后世的炒砂路相比，更没有高速路。 杨昌庭不担心，让六妹枕在自己腿上睡，她一开始有好奇、担心、害怕，等一阵就被车摇着睡了。 杨昌庭同司机聊一阵，他是在后排，彼此说话有些费力。但杨昌庭还是通过聊天，了解到很多有用的信息，核实了自己的记忆。 如今，柳河商业体系还是通过民贸二局这样的单位，对地区主要物质进行调控、分配、定价。特别是生活所用高档品，电视机、自行车、缝纫机、录音机、手表等等稀缺物质，都需要分配指标，发放票证来进行分摊销售。 生活高档商品，只有省城的大百货公司，才有一些开放的柜台。地区和县、乡镇等，完全是凭票来购买，这些票证，自然要人际关系。 看着司机开车，杨昌庭有些想过一过手，不过，以前没开过这种大卡车，想想还是算了。 到半夜，杨昌庭也睡了，等他醒来，车已经进省城。司机对省城还熟悉，没叫醒杨昌庭问目的地具体位置。 醒来后，看向车外，见省城是记忆中的老样子，心里很有感怀。高楼最高的，不过五六层。前一世，省城的扩张与修建，杨昌庭参与是比较多的。 好几个大楼盘，如今都是农田或荒坡吧？这时候，车进了街道，那些地址早就过了。 看着车外，杨昌庭想了想，说，“叔叔，我准备去学院那边，路没错吧。” “这边我到过，放心。”司机回头笑着说说，“货不少，你照看得过来吗？” 两人昨晚聊天，也不分生了。杨昌庭也笑着说，“叔叔，开夜车辛苦。等会卸了货，你去装货的时候，要睡一睡。休息好，开车才安全。” “你还懂这个？”司机说，“放心，我们有安排。这里有专门的休息室，睡一觉补一补，没事。” 穿过一条街，就到柳江沿岸，十来公里后，就进入学院区域，省城江上河西区。 河西区杨昌庭熟悉，前世在这里读大专，后来还多次到这边转。这时，将实景和印象里的记忆融合，也知道自己选择的地点快要到了。 这处是一个小丘，公路的另一侧是临江的运动场。小丘背后就是学院路集中居住区域，小丘一侧，是一个小店子。老板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美貌的阿姨，当年，杨昌庭也曾专程到小店来看这个美女。 小店售卖比较杂，南杂货物、生活百货、饮食小吃，针对大学生和附近居民人群的小店，生意非常好，赚钱又不起眼。 杨昌庭所选的地址，就在小店一侧的小山丘下，人行道外有空地。车停在那里，然后开始卸货。 汽车里的麻袋真不少，当时在村里装货，是村里人帮忙，杨昌庭也没有数。这时候要卸下来，司机或许肯帮一手，但他一夜开车，很累，帮不了什么。 打开车后挡板，杨昌庭有些犯傻。总计有几十包麻袋吧，两三千斤货物，靠自己一个人，还真没办法卸下来。 一个麻袋估计有七八十斤重，如果份量在筐里挑，杨昌庭能够挑得起，但装在麻袋中，满满的鼓鼓的麻袋，一手抱不过来，必须两人抬才好卸货。 看一眼四周，球场那边有一帮年轻人在打篮球，十来个人。杨昌庭走上前，将衣袋里的“白象牌”烟开了，越过公路走到篮球架下正在等轮换的人面前，“大哥，抽支烟。” 年轻人稍微犹豫，才接了烟，却不说话。杨昌庭给另几个人散了烟，然后说，“大哥，那边有点东西要卸下来，我一个人没办法。想请几位大哥帮一把手，可好？非常感谢。” 年轻人见杨昌庭也是同龄人，几个对视了下，看了看停在路边的车，和车旁一个麻袋。站起来，有一个便喊了正在球场对抗的两队人。等人走向卡车，杨昌庭将那包烟塞给其中一个。 “谢谢、谢谢，辛苦大家了。” 第11章 梅 姐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十来个人，两两抬一包麻袋，不算吃力。杨昌庭自然作为主力，司机也知道杨昌庭的意图，指挥大家将抬下车的麻袋有序堆起来。 嫩玉米棒子的麻袋可叠堆，辣椒、长豆荚和茄子等则不能叠堆。好在小丘一侧空地宽敞，完全能够放得下。 木材、木炭，灶台、铝锅等也卸下车放一边，十几分钟，所有货物都卸下来。杨昌庭对年轻人说，“多谢各位，我这里有嫩玉米，大哥们都带几个回家尝尝鲜吧。” 开一麻袋，将里面的玉米棒子倒出来，要给帮忙的人。这些人都笑着推辞，表示帮一把手没什么，何况之前杨昌庭还给了一包烟。 看到那个举起那包开过的烟，杨昌庭笑得很自然，这年月的人，情感是朴质的。对这些人挥挥手，道别，他们继续到篮球场那边打球。 准备干活，杨昌庭也注意到旁边过来旁观的美女店主。杨昌庭对她的印象非常好，除了艳美、魅力十足之外，她对人比较热心，心善。 或许是经营小店的缘故，对到她小店买东西、吃饭的年轻人都关怀。前一世，杨昌庭在小店里得到过她的鼓励、劝导，也是如此，在大专里学习的态度，才得以根本的转变。 这个叫梅姐的女人，后来杨昌庭做房地产重新到省城时，已经找不到她，不知是什么缘故。而这一片地也开发了，变成商业大厦。 梅姐是在这边开始卸货时，关注他们，等杨昌庭同年轻人告别，她也没有要回自家小店去。站在小店门外，看着杨昌庭和六妹，可能是好奇他们要做什么。 杨昌庭不打算主动同梅姐招呼，先将油桶灶支起来，生火，拿着大铝锅到操场那边水龙头接水。 吃力地端回来，放到火上。然后，要六妹剥嫩玉米。将嫩玉米棒子外地壳叶去掉，将玉米须也去掉，丢进大铝锅里煮。 嫩玉米最好吃的模式就是煮熟透，翻花，味道才足；另一种就是烧烤，烤到微焦，那滋味比煮吃更好。 另一个是杨昌庭在柳河临时做的，借鉴与后世的烧烤工具。用铁皮简单地锤成槽，钉一些空洞通风，放上木炭。 到灶里取一些火炭，这边木炭很快就燃起来。用铁丝穿了，放在沟槽上烤，准备的工作基本完成。 梅姐一直在看，不知这两个大半小孩要做什么，她在等他们的大人出现，却一直没看到。见杨昌庭做了这些事情，也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走到六妹身边说，“小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呀。” 六妹怕生，不敢说话。杨昌庭对六妹说，“叫阿姨，对人要有礼貌。” “阿姨，我哥要卖嫩玉米……”六妹说。 “卖嫩玉米？这个东西好。”梅姐之前见杨昌庭开一个麻袋，知道里面装的是玉米棒子，“你家大人呢，还没来？” “只有我三哥……”在六妹心中，三哥已经是大人了。 梅姐看着杨昌庭，见他这时候支起一大块纸箱片，上面贴着一张白纸，写着：味鲜嫩玉米， 两角一个棒。 尝鲜身体好， 健康又强壮！ 这打油诗虽没什么文化，但这二十个字却写得工工整整，笔力浑厚的正宗楷书。 “你写的？”梅姐走到杨昌庭身边，虽然她穿着的确良仿军装，但衣服内包裹着丰美之物，让杨昌庭心跳有些加速。 “不像吗？”杨昌庭看一眼梅姐，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好字。你有多少嫩玉米要卖？”梅姐说。 “不多，就这些。眼看要开学了，我和六妹的学费还没踪影，想着到省城来卖点自家产出的东西，换点钱。”杨昌庭故意说这番话，有梅姐在旁，等会有这个热心的女人在，很多麻烦都会轻松解决。 “这些呢。”梅姐见一些散放的麻袋，指着问。 “自家产出的蔬菜，有辣椒、长豆荚、茄子。”杨昌庭看着梅姐，眼中神采自若，让梅姐不由地好奇起来。 她在这里开店好几年，到店里来买东西、吃东西的大学生、成年人很多，这些人在她面前，最多是看一眼，然后就转开了视线。 特别是大学生们，更是不堪，有些人过来，分明是想多看自己一眼，但真在自己面前，却不敢正视甚至有些人头都不敢抬起。 而面前这个小家伙，最多十七八岁，居然平静地看着自己，没有半点躲闪。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看到前面这些东西，心里又坦然起来。 敢一个人带着妹妹到陌生的省城来，还带来一大堆东西要卖，自然是不简单的小家伙。 “这些菜怎么卖？”梅姐问。 “阿姨，蔬菜不卖钱，准备用这些菜换一些旧衣服。我想，省城这边不少人家肯定有旧衣服不穿了的，就用这些旧衣服换蔬菜。” “你要旧衣服？” “我们柳河那边，村里好多人家都买不起衣服的。”杨昌庭也不多解释，要给人留推想的空间。 杨昌庭打开另一张纸，写着：蔬菜换旧衣服，大小不论。 纸片用竹棍夹住，立在蔬菜麻袋旁。 “我买十个玉米棒子。”梅姐递给杨昌庭两张一元票子，杨昌庭接了钱，拿一张递回给梅姐，说，“阿姨，你是开张第一位客人，半价。” “好，有意思。”梅姐笑着将钱收了，“我给你做宣传。” “谢谢。”杨昌庭也明白，这一世第一次同梅姐见面，接下来肯定会有不少往来，甚至会进行合作。 省城之行，这个开端让杨昌庭也满意。 生了火，立起招牌，自然就引人关注。国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看热闹，大人小孩都如此。逐渐地，这边吸引不少人围过来。 有了梅姐第一个买嫩玉米后，就有另外的人开始问价。杨昌庭不多解释，指着那打油诗让人们看。 打油诗并不好，但那手正楷大字却稀罕。这几行字，也证明了杨昌庭确实是有学问的年轻人。杨昌庭在心中暗笑，自己从2020年过来的人，还拿不准你们这些土鳖的脉？ 六妹的主要任务就是烤玉米，炭火很旺，要不断地翻转玉米棒子。炭火的热力，让六妹连烤得通红，也显得更可爱。 “煮玉米和烤玉米怎么卖？也是两角一个吗。”有人问，玉米的香气弥散，非常吸引人食欲。 杨昌庭轻笑，说，“煮玉米、烤玉米五角一个，不贵。” “还不贵？”自然有人会细算，质问。 第12章 卖光了 - 重回1982 - 晓阳高 “自然不贵，”杨昌庭微笑地说，“煮玉米要柴火、烤玉米要炭火，都要不少成本。是不是？我们从柳河运过来，要运费啊。再说，你看我妹妹脸都烤红了……” “我来一个。”有人不太计较，“你们是兄妹俩，还是学生吧。” “谢谢。”杨昌庭接了票子，找钱，“我们是兄妹，过两周我读高三了，我妹妹也准备去读书的。” “三哥，我读不了书的……”这个话题之前杨昌庭没跟六妹说，两人自然对不上号。 “没事，卖了玉米，有钱了你就去和幺弟一起读书，好不好？” “爸妈……让不让……”六妹心里没底气，对于去学校读书，六妹自然是向往的，杨昌庭也有意让她重新进学校。 周围的人听到兄妹俩对话，有更多的人开始买玉米，有买煮的、烤的，也有更多人买生的棒子，拿回家处理，能够让家里人一起吃新鲜。 从早上七点多开始，到十点左右，杨昌庭细数一下，十麻袋的嫩玉米售卖了。带过来的嫩玉米棒子，一个有三十袋，辣椒五袋、长豆荚两袋、茄子两袋。 蔬菜目前还没动静，问的人不少，他们想买。但杨昌庭坚持要用蔬菜换旧衣裤，不肯卖钱。 这时候，有两个带着袖套的人走过来，挤开人群。对杨昌庭说，“你在做什么？这里不准卖东西，要卖东西，到市场那边去。” 杨昌庭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笑着说，“叔叔、阿姨，我不是做生意的。今天带点东西来，都是自己家里产出的。卖点钱，找学费呢。” “那也不行。到市场那边去，还得上市场管理费。”两人中一个说，另一个准备开票据。 人群中有人说，“两个学生找点学费，你们也不放过吗。” 梅姐走过来，对两人说，“怎么，我家侄子、侄女带点东西来，也不行？我每个月都按时交税了，你们走吧走吧。”就这样将那两人半推着送走。 梅姐是第一个拿了旧衣裤来的，问杨昌庭，“小杨，蔬菜怎么换？” “我也不知啊，阿姨，你看着办就好。”杨昌庭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但却不肯主动说出来，担心围观的人会反感。 这时候的人，对旧衣裤有珍惜感，却又觉得这些旧衣裤没多少价值。送人是很正常的，对于说当成垃圾丢掉，基本上都不舍。 八二年时，穿衣吃饭对绝对多数人而言，还是压力非常大的，谁舍得将这些旧衣裤丢弃？ 很多人家，家里存放了大量的旧衣裤，特别是一些家境稍微好一些的。而这一片区是学院生活区，人们生活质量本身就高出不少。一些家庭的小孩子长大了，留下的旧衣裤一套一套的，也没丢掉。 梅姐看着这个年轻人，见他没有回避的意思，眼神澄澈，神态沉稳。便在辣椒、长豆荚和茄子里，各拿一些，旧衣物有不少，放进一个空着的麻袋内。 “阿姨，谢谢啊。你的衣服，我妈妈、我五妹肯定都能够穿。”杨昌庭也是故意说给围观的人听，这是一个口头广告。 围观的人中，也有早先带来旧衣裤的。有关人问，“小孩子的旧衣裤，不破烂，要不要？” “肯定要啊，不光是衣裤，鞋子只要没烂，穿着小了的，都要。”杨昌庭微笑着说，“柳河乡村，小孩子多，很多人一双鞋子穿一年都不换的。” 如此，就有更多人来，杨昌庭也不理会，让人自己取蔬菜、旧衣裤放麻袋里。甚至，杨昌庭都一直在忙着卖嫩玉米、在忙着煮玉米，根本不去看那些蔬菜和旧衣物。 接近中午，围观的人稍微少一些，生意也淡一些。杨昌庭看了看还堆着的麻袋，嫩玉米的麻袋还剩下十袋，蔬菜中辣椒还有两袋，长豆荚、茄子已经没了。 旧衣裤那边，已经有六麻袋满满的。有些人带旧衣裤来，只是象征性地拿一些蔬菜，或干脆说是赠送给杨昌庭了。 梅姐这时候走过来，说，“小杨，快中午了。休息一下，我给你们煮碗面吧。” “阿姨，谢谢啦。我们吃玉米就好，在家里，往年还吃不上这个东西。”杨昌庭婉拒。 “那怎么行？你看，你六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主食才行。”当下拉着六妹，要她到小店里去休息，喝点水，吃碗面。 六妹经过一上午与人交流、沟通，不像一开始那样怕生，同梅姐也熟悉起来。只是，到人家家里吃东西，还是不肯的。 六妹挡不住梅姐的热情，就看着杨昌庭。杨昌庭只得点头，说，“六妹，去吧。” “这还差不多.”拉着六妹走，梅姐看杨昌庭一眼。似乎不是对一个十七岁的小青年，而是同龄男人一样，这让杨昌庭一激灵。 对梅姐的成熟魅力，他的抵御力比较差。 不一会，梅姐从小店出来，端着一大碗面。面上盖着一层肉沫子，端到杨昌庭面前，说，“你也吃一碗吧，我煮多了。” “阿姨，多谢了。”杨昌庭并不拒绝，忙大半天，肚子确实饿了，坐到路牙子石头上呼噜呼噜吃面。 对于吃物，很多高端的东西杨昌庭都吃过，但此时，这碗面给他的滋味完全不同。梅姐并不看他，而是回小店里去，陪着六妹说话。 杨昌庭吃面的过程，又有人过来买嫩玉米或带旧衣裤来换蔬菜。蔬菜只剩辣椒了，杨昌庭向到来的人表示歉意。但没提到要用嫩玉米换，这是两种不同的物品，用途不想混淆。 大部分嫩玉米卖掉了，销售的情况比杨昌庭先前的预计要更好一些。特别是旧衣裤，看来这是一个较大的市场，省城或大城市居民、干部家里的条件，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差。 之前的观念是用柳河地区经济状况来衡量、比照的，省城这边自然不同。前一世的自己，即使到省城来读大专，并没关心过学校以外人们的生活情况。 等到下午五点前，所有的嫩玉米都卖光了。此时，除了烧火用的灶、烧烤用的铁槽、少量木炭之外，就是十袋旧衣裤。 每一袋都塞得紧紧的，杨昌庭用麻绳锁紧袋子口，试了试，一麻袋还是比较重，足有五六十斤。 全部锁紧麻袋口，梅姐在旁看着，说，“沉沉的，你准备怎么带回柳河去？” 第13章 聊一聊 - 重回1982 - 晓阳高 知道梅姐关心自己，杨昌庭笑了笑，说，“阿姨，自然是拉回去。” “拉回去？” “不然呢，”杨昌庭说，“这里有搬运社吧，请两个板车就拉走，到火车站托运回去，简单。” “还卖嫩玉米？”梅姐问。 “不了，暂时不卖了。”杨昌庭说，见梅姐有些疑问，又说，“学院路这边卖过一次，再卖不会有多少人买。再说，来回折腾也不便，嫩玉米也就这几天，不然就老了，不好吃的。” “看不出你懂得蛮多，胆子也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也是没办法。阿姨，我听大家都叫你梅姐，能不能也叫你梅姐？”杨昌庭直视着她，梅姐见他如此，笑着说，“随你，不过是一个称呼。” “梅姐。”杨昌庭很自然地叫，让梅姐觉得有些古怪，认真地看着杨昌庭，想知道面前这个小男孩到底是怎么回事，本身是第一次见的，但给她的感觉又像是很熟悉的。 杨昌庭不管她怎么想，继续说，“梅姐，如果你想卖嫩玉米，我可从柳河托运一些过来。” “算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梅姐，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商量，你看可好。” “什么事？” “省城这边旧衣裤存量不少，你可让人送过来，一块两块一件收来，只要不破烂，运到乡村去，可赚一些钱的。” “你怎么什么都懂？” “还不是小时候买不起衣服穿。” “你看起来哪像个学生，都比大人还大人。” “梅姐，我回去准备让我家五妹开一个店子，就卖服装。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不懂服装，不过，听人说到广州进货比较有赚的。你又没空，让你五妹一个人跑广州？这肯定不行啊。” “梅姐，你看这样成不成？我真开店子了，给你打电话，从省城发送货去柳河，至少可省路费开销，我们各赚一些，分赃，行不行？” “做生意就做生意，还分赃，谁和你做坏事啊。” “不都是一回事吗，梅姐你肯不肯？” “到时候说吧，我现在不敢答应你。”梅姐说，“你自己要读书，就必须安心起来，读好。” “放心吧，明年肯定考到省城来，到时候会经常打搅你这位超级大美女。”杨昌庭嘻嘻地笑，这时候，六妹不再身边，多说几句有用。 “怎么说话的、怎么说话的，”梅姐看着杨昌庭的眼睛，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小毛孩子的，学大人说话可不好。” “梅姐，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有味又最热心善良的女子。”两人虽然在对视，杨昌庭说话时清清白白的。 “你懂什么？净瞎说。”梅姐也不知知道十几岁的男孩，如何会说这样的话。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新奇，明明是一个中学生，却像老大人一样。 没有美女不喜欢别人说她美丽，梅姐自然也不例外，“等你明年真到省城来，想要我怎么帮你都行。” “好，梅姐，一言为定，到时候可不准赖皮。”杨昌庭说这句话时，有明显的某种意思。 “不准你做坏蛋。”梅姐自然察觉，侧身避过他的目光，又觉得隐隐有些惋惜，随即觉得好笑，自己在杨昌庭面前居然真会有不适应，才真叫怪事。忍不住说，“等你来了再说。” 杨昌庭也是点到为止，自己才十七岁的身体，虽然很多事情确实觉醒，但他知道至少要等自己满十八岁。梅姐即使美丽又有十足的魅力，现在也不会真去做什么。 不多说，还有事情要处理。问梅姐哪里可找到搬运社的人，便跑去找了两辆板车，用板车将十麻袋的旧衣裤运送到火车站。 本想留六妹到梅姐这边，晚上没有回柳河的火车和长途汽车，必须要住一晚的。梅姐也说了，六妹晚上可同她一起睡，杨昌庭可在餐店那用凳子平铺一个床位。 六妹却不肯离开杨昌庭的视线，两人便一起随着板车去火车站。 学院路到火车站有四五里地，不用半小时就运送到了。杨昌庭虽说这一世是第一次到火车站，可他却熟悉。直接去托运处，将十一袋装有东西的麻袋卸下，托运。 托运站这边稍微检查了物品，得知是旧衣裤之类的，也不细查。当年，对安全生产的意识不是很严，更不存在大面积追责的说法。 顺利办理好托运，杨昌庭便轻松了。托运之后，大概要五天这些东西才会到柳河车站。 身上背着一个黄书包，里面装着这一天的收益，在大街上走，也不在意会不会有扒手盯着。 书包里的票子虽说做了简单清理，但杨昌庭还没清点总数。钞票的面值乱而多，清点也会要较长时间，不过，十元的票值他基本整理了出来。粗略估计，一千多块钱总是有的。 不在街上多停留，沿途回学院路，杨昌庭在街边见有苹果。便买一大提带着，到梅姐这边，见她站在运动场那边看江，要六妹跑过去与梅姐招呼。 梅姐见杨昌庭提着苹果，走过来骂他，“怎么乱买东西？苹果这么贵，有一口饭吃就很好了。钱不要随便花，挣钱很难。” “梅姐，我心里有数呢。”杨昌庭微笑着说，“六妹还没尝过苹果，今天她辛苦了，总要给她尝点新鲜水果。” “吃饭吃饭，懒得跟你说这些。”梅姐也知道杨昌庭是因为要在她这里混一夜，作为礼品才这样花钱的。 对这个显得成熟的男孩，梅姐不想多说了。 吃过饭，杨昌庭才开始清点一天的收入。将十元的大票子先整理出来，点一下数，有七十二张，也就是720元；五元票面的有三百五十二张，计176元； 对两元、一元和面值更小的五角、两角、一角纸票和五分、两分、一分的硬币，杨昌庭全交给六妹清点。 走出里面隔间，梅姐见他出来，说，“今天收了多少钱？路上千万要小心。” “小票子六妹还在清点，具体数目还不知。”杨昌庭笑着说，对跑省城这一趟，也是满意。 第14章 买 表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到睡前，六妹将所有零钞都同梅姐换成十元的大钞，杨昌庭再次清点，才得到这一次收入总额。 除开开支，除开杨昌庭从柳河带来的二十元，除开托运费和买苹果的钱，如今还有收入1348.56元。 嫩玉米和蔬菜的总成本在100元样子，这次跑三天，收益将近13倍，确实超出了杨昌庭的预计。 即使将所有成本都核算在里面，纯赚1000元还是有的。如果回到家里，将这些情况跟爸妈说，跟五妹说，会不会让他们对做生意有更强信心？ 不过，如今柳河地区特别是乡村的人，对于倒卖、贩卖东西还是有排斥之念。 梅姐并不问杨昌庭的收益是多少，到晚上十点，梅姐便关了店门。六妹先到隔间休息去了，梅姐给杨昌庭铺床位，杨昌庭一起帮忙。 “忙一天了，很累吧。不过，我这里就这个条件。” “梅姐，谢谢你了。”杨昌庭说，“这次多亏梅姐帮忙，要不然，我到省城来都不知该怎么做。梅姐，你简直是我命中的贵人。” “又瞎说。你看六妹，小小年纪就要跟你跑省城来，真让人心疼啊。” “那我呢，没人心疼？”杨昌庭嬉笑地说。 “别瞎说，你在家里有爸妈、有哥哥、弟妹，谁个不心疼你？”梅姐说，“对了，明天是几点的车？” “下午两点，到柳河是晚上十点，没事。我家离柳河半小时就到了，很安全。” “那上午你带六妹逛街，一定要小心。街上人多复杂，你最好是将钱到邮局汇款过去，这样安全。” “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杨昌庭笑着说，“晚安。” 对这个热心、善良又妖娆的美女，杨昌庭知道这一天会有这样的发展和境遇，前一世初认识梅姐的时候，就平淡多了，直到第五次到梅姐小店吃饭，那天人少，她才和自己聊起来，了解到自己的情况，后来帮自己可不少。 早餐也是在梅姐这里吃，杨昌庭要付钱，梅姐无论如何都不肯收。说杨昌庭昨天余留的木炭，作为饭资都有多的。 梅姐不肯收，只有说下次再见。梅姐再三交待要杨昌庭小心，保护好六妹。杨昌庭笑着点头，感觉彼此之间的情感又有增进。 上午时间其实也比较紧，除了带六妹逛一逛学院路，看一看江上大学的气派，让六妹对学习有更强的意愿，还得到大商场去买点东西。 江上大学是江上省最顶尖的大学，全国重本，即使到2020年，江上大学也是全国排位第六的存在。 前世，自己不过是在省城读省机械专科学校，大专性质的。对江上大学只有仰望的存在，三年在省城，多次和同学邀约到江上大学去瞻仰一番，但每一次都打退堂鼓，没有胆气进江上大学的校门。 江上大学校门是开敞的，对外人进出也不严格，连登记都不需要。 带着六妹，见六妹有些往后缩的意思，便拉住她，说，“六妹，这里是我们江上省最高学府，也是全国顶尖的学府之一。我们进去看一看，今后回柳河读书，就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对了，下次我会带幺弟也进去看看。” 六妹听杨昌庭如此说，脸上果然露出神采。自己先见到最高学府，即使不理解含义，回去也能给幺弟讲一讲看到的是什么。 两人进大门，沿着大理石铺成的主道走，先看大礼堂。走进大礼堂，空旷的空间，六妹抬头仰望上顶，惊讶之态让杨昌庭觉得好笑。 前一世，自己是在省城房地产行业里站稳脚跟，才同身边秘书悄悄到江上大学来看一看，领略一下江上省最高学府的风情。 如今，学府这边的建筑还远远不像那次进来看，很多建筑都还没有。就如眼前的礼堂大厅，结构上还是六十年代的模式，要过十年，才重新建造更气派、漂亮和雄浑的礼堂大楼。 下一站是去图书馆，这是学府新修建的大楼，直到2020年，这个图书馆都还保存。七层楼，占地面积上万平米，除了主楼，还有东西南北各有附楼。 附楼的建设是让学院做音体美训练之用的，但与主楼图书馆之间又互不影响，设计这楼，确实是一位大高手。 此时是暑假，大学生只有少数留校。图书馆也不开门，不能到宽而安静的各层阅览室去看看，杨昌庭深表遗憾。 好在走到四楼那层，阅览室的门是开的，似乎有人在阅览室整理书籍。杨昌庭紧拉着六妹进门，六妹立即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排排桌子，像延伸到天边似的。 有人从图书架间出来，见他们俩，说，“暑假不借书，你们离开吧。” “明白。我是带妹妹来看看图书馆，激励激励她好好上学，争取以后考进江上大学来。”杨昌庭微笑着解释。 “好啊，江上大学肯定欢迎你们入学，这里的学习环境非常好，一定会学有所得，成就大才干，前途无限。”那人说，这个人也年轻，估计是大三或大二的学子。 “谢谢你的祝福，我带妹妹转一转，没问题吧。” “行啊，只要别乱动书和桌椅就行。” “谢谢，我们会注意的。”杨昌庭说了便带六妹在阅览室走道上穿行，慢慢地走，也不多说话、解释。 出图书馆，杨昌庭说，“六妹，有没有信心考进来？” “三哥，还是你考进来吧。我……怕是不成……”六妹小学读到四年级，就放弃了，离开学校已经三年，对各方面的知识基本忘记。 “回家把幺弟的书拿来学，要幺弟帮你，行不行？” “三哥，爸妈肯不肯？” “你别管，只要你肯读，一定会让你读。” “三哥，我读。” 听到六妹这句话，杨昌庭心里又轻松一分。随后，他们赶到省城最大的江上商厦，杨昌庭要买一些东西回去。 对目前的老杨家，需要购买的东西太多了。杨昌庭也明白，仅仅靠自己这次赚到的钱，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一切还是慢慢来，不急。 找到钟表区，杨昌庭买了两块电子表，一块上海牌女士机械表。 第15章 吓着老爸了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从省城坐火车，杨昌庭熟悉这路线。六妹却是第一次看到火车，还能够在火车上一直回家，让六妹非常开心。 离开家，六妹始终是惧怕的，虽说有三哥在身边，陌生的地方，对她而言是有很大压力。 火车上人多又杂，好在两人的座位是靠窗，杨昌庭让六妹挨着窗坐，这一趟车要走将近十个小时，到柳河又夜了，自然要保护好自己家妹妹。 但愿火车不晚点，经过柳河的火车，一天到底有几趟，杨昌庭也没留意，以后，还是要选一个比较适合的车次。 火车慢慢动起来，六妹是新奇的，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物体，她说，“三哥，怎么那些东西往后退？” “那你说是为什么？”杨昌庭笑着说。 “哦，我知道了，实际上是我们在往前走，是不是？”对于参照物这样的理论，一时间不可能给六妹说清楚。杨昌庭点头笑，“六妹会思考了，很好。学习过程中，就要多想想，多问几个为什么。” 一路上两人说话，谈学习，倒是不寂寞。偶尔让六妹在人群里挤一挤，到其他车厢去体验一下，也是一种乐趣。 晚餐是在火车上解决的，杨昌庭上车前，就做了准备，买了几个肉饼。肉饼虽说单调，可比起火车上的饭菜，要实惠得多。 车到柳河也还准点，大哥在车站等着。见两人出站，大哥说，“吃饭了吗？” 大哥长得威武，在村里同一帮子年轻人练过几年武术，腰力、臂力都强劲。杨昌庭小时候也曾跟在大哥屁股后面一段时间，不过，老爸不支持他练武，要他回家看书。 “大哥，我们吃饼了。”杨昌庭笑着说，大哥在柳河西郊养路班，目前是副班长。白天上班，下班之后，有足够空闲的时间。 “走，上车。”三个人走出车站不远，大哥将养路班用的拖拉机开来了，要六妹坐他身边，杨昌庭到后面车厢去。 拖拉机声响比较大，速度也慢，但那年月能够有一个拖拉机，都不得了的。 先回到老妈这边，跟老妈说了情况，又开车回旧宅去。大哥做事比较牢靠，利索，兄妹俩去省城，家里人都担心着。 回到旧宅，老爸、二哥也都没睡。见杨昌庭和六妹回来，老爸脸有些严肃，在昏黄的油灯下看不清楚喜怒。 大哥不多停留，开车离开。说还要送车回养路班去，不能影响工班明天出工。 见两人安全回到家，老爸说，“到省城怎么样？” “爸，你知道的。我和六妹进江上大学里看了，那图书馆才叫气派。六妹是不是？” “好大好大。”六妹用手比划，尽管不准确，还是有一个模样。老爸同样没见过江上大学，对儿子和女儿所说，确实没明确印象。 “爸，我准备明年考江上大学，这可是江上省最高学府，在全国都是排在前十名的名牌大学。” “好，你加油读书就是了，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爸，六妹见到江上大学，也很有感受，我想，等开学了，让六妹和幺弟一起读书。她才十三岁，做不了工的。” 老爸偏头看女儿，见六妹眼巴巴地看着，似乎有些眼泪。不由地犹豫起来，家里的情况如此，有老三和老幺读书，负担都不轻了。 “爸……”杨昌庭不想一开始就谈开支的问题，没说这次赚钱情况。 又看了看女儿，六妹明显地低头自伤心，又不敢在老爸面前表露出来。见女儿如此，也不忍心，“我和你妈说说，争取去读书。” “太好了。爸，只要你同意，老妈那边我去说。”杨昌庭说，“六妹，还不快谢谢爸。” 等六妹的事情说清楚，就要她自个去睡。杨昌庭这时候，才同老爸、二哥说卖嫩玉米的情况。 “我搭民贸二局的顺路车到省城，顺便带了十麻袋嫩玉米去省城卖。赚了点钱，够六妹、幺弟和我读书的钱了……” “你说多少嫩玉米？”老爸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十麻袋。”杨昌庭肯定地说。 “你到哪里弄到这么多嫩玉米？” “我请队长家帮忙买的，然后运到省城去卖。” “你这不是投机倒把吗？”老爸说这话不由地往门外看。 “爸，你担心什么呢。这哪是投机倒把，几年前，国家就有政策，要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国家允许做生意，个体户没什么不好。在国外，人人都是个体户，省城也有很多个体户。” “没亏本吧。花了多少钱买嫩玉米……”老爸最关心的，可能就是这个。 “爸，你看。”杨昌庭说着将黄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足足十把大额钞票，全部是十元一张的。 “这……怎么这么多？” 见老爸惊吓了，杨昌庭也只能苦笑。老爸在村里也算是经常见钱的，因为售卖篾货，每一次赶场都会有收入，虽说这钱要交给村里，但总是过手的。 “爸，很正常的收入。”杨昌庭肯定地说，“在村里收嫩玉米一毛钱在三四个棒子，稍微小一点的是两分钱一个棒子。到省城那里卖，我是两角钱一个棒子，然后烤好的玉米是五角一个，煮好的也是五角。当然，这些钱还包括成本要付给人家……” 杨昌庭瞒住一些钱，自己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的。 老爸拿起一扎票子，在沉思着。不知这样的暴利会不会引发什么。 “我和六妹是学生，没事。”杨昌庭笑着说，“爸，明天我给队长家送十块钱去，感谢他们帮忙。” “不要送这么多。”老爸说，“不是舍不得钱，你送十块钱给他们，他们会想你到底赚了多少？反而不好。” 杨昌庭苦笑一下，确实，这年月谁家有大钱，还不传得满世界知道？明年的严打运动很关键，只有过了这次严打，生意才能做起来。 “好的，爸，我懂了。”杨昌庭说，“爸，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和六妹读书就读书吧，没问题。” “不是这件事，”杨昌庭笑着说，“我想，要五妹帮我一个忙……” 第16章 又见初恋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五妹不可能读书了，年龄大了。” “爸，我知道五妹的情况，我是想要她帮我卖一些东西。” “再跑省城去？她一个人，不行。”老爸先就否定了，按照他的思路，估计是以为杨昌庭这次赚了大钱，要继续往省城卖嫩玉米。 五妹不是杨昌庭，没读什么书，出门在外，家里肯定不放心。 “爸，你先听我说完。”杨昌庭苦笑着说，“是这样的，在省城，我弄到不少旧衣裤。这些旧衣裤虽然是旧的，但没破烂，完全可穿。还有一些是七成新的，我准备拿出去卖钱，会有一些收入。” “旧衣裤？在哪里，有多少？” “我回来之前，先托运了。等几天，到火车站拉回来。总共有十麻袋。” “十麻袋？这么多？”老爸再一次被惊呆了，谁会想到旧衣裤会用麻袋来装。不由地看了看儿子，觉得儿子这次高考失败后，完全变了。都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弄出这么多事情。 “爸，这些衣裤可到场上去卖，一件两元，小孩子的一件一元，可买一笔钱了。这些钱，让五妹租一个门店做，**衣服。可卖旧衣裤，也可进货一些新衣服卖，总比五妹做砖好，那个班太辛苦了。” “这个行不行得通？五妹行不行？”对五妹的情况，家里的感觉是她力气大，但粗心。 “肯定行。做预制砖太苦，大男人都没几个人做的来的，五妹这么小，总不能一直在那里干活。” “你问问你妈，问问五妹自己吧。”老爸这一关算是通过了。在老杨家，家里的重大事情都是老爸拍板的，但老妈的意见也非常重要。 上午到队长家去，带两包鸡蛋糕，然后又给婶婶五元钱。可将婶婶喜坏了，笑呵呵地问杨昌庭是不是还要再买嫩玉米，杨昌庭说没办法搭顺路车，坐车去省城开销太大，不赚钱。 那些麻袋还没归还，队长这边也不会追问，杨昌庭却解释了，说从火车上托运，要好几天才到柳河。 中午前，往柳河走，不急着同五妹、老妈商量开店面的事情。这个事情不做也得做，只有让五妹逐渐适应了做生意，她就能够做好。 直接去熊家，敲门，还是熊心语开门。这次见杨昌庭登门，熊心语秀美的脸庞微微发红，带着羞涩。 “心语同学好。”杨昌庭微笑着说，这个同桌，在高一高二时，就有男生开杨昌庭玩笑，说他们是一对，上课还手拉手。 其实，老师安排座位也是有意进行男女搭配，如此，课堂里讲小话会少多了，也能够使得学生上课专心一些。至于这些少男少女们，会不会早恋，老师也会密切留意，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班级里依旧会有一些早恋迹象，这很正常。 同学开玩笑，杨昌庭在心里也是有想法的。一是因为熊心语人好，和气，没有城里女生那种娇气； 二是她模样儿也很好，在全校都是有名的。 三是平时虽然彼此不说话，可杨昌庭在上课时分心，她会提醒他，至于听不听是另一回事。 对美女有意思，这也是男生的本心，没什么好坏可说。实际上，熊心语在杨昌庭心里具有初恋的地位，虽说前世自己到省城读书，却没好意思去追求熊心语，连进江上大学的大门都不敢。 这样的初恋虽存在，但实际上又不存在。这时候的杨昌庭心态完全不同，在熊心语面前，平静而自若，将心里的某些想法掩饰很深，连熊心语自己都察觉不到。 “你……”熊心语不知杨昌庭又到家里来做什么，略有警觉。因为一个男生总往女生家里跑，能让人不怀疑目的吗？ “心语同学，叔叔在家吗？今天，我是来感谢叔叔的。”杨昌庭说着，将手中的水果扬了扬。这年月物质虽匮乏，但水果还是有，只是吃得起的人家少。 见熊心语在犹疑，又说，“怎么，这样不欢迎我吗。” “不是不是，请进请进。杨昌庭，下次来我家，不准带东西进门。”熊心语有些严肃地说。 她对杨昌庭的家里情况有所了解，知道这些水果得花多少钱。 “我就是表达一番谢意，总要当着叔叔的面亲自说才礼貌，是不是？”杨昌庭故意这样说，也有戏弄一下这个心里的女孩。 前一世，熊心语大学毕业就留在省城，后来，进了省党@校上班，再后来，到某市做副市长。 果然，熊爸在家里，杨昌庭将水果一放，说，“叔叔好。” 熊爸见杨昌庭这样子，心里也满意，说，“从省城回来了？到家里，不要总这样带东西。” “叔叔，昨晚十点多火车。出火车站立即回家，让爸妈看了放心。早上在村里将嫩玉米的款子结清了，才过来的。” “怎么样？”熊爸漫不经心地说。 “学杂费肯定够了，小赚一点。”杨昌庭嘻嘻地笑，坐下，不显得分生，“嫩玉米在村里五六分钱一个，到省城一两角钱一个，肯定有赚头。不过，这事也只能做一两次。” “嗯，还不错。”熊爸点头，听杨昌庭说只能做一两次，不由地多看他一眼。 这时候，午饭时间点已经过了，熊爸却问他，“吃饭了吗？” “叔叔，我吃过了。”杨昌庭说，然后对熊心语说，“心语同学，这两天我抽空看了看你的笔记，感觉自己在学习上有很大收获。昨天，还专程跑到江上大学看了，真的是好大学，我和六妹说，一定要努力，考上这样的全国重点大学。” “你到江上大学看了？怎么样？”熊心语不由地眼冒星星。 “当然好，太好了。我到看了大礼堂、图书馆，真的让人非常震撼。”杨昌庭简单地说，“对了，能不能将你高三做过的复习卷子也借给我？保证不会丢失或损坏。” “啊，你要那些卷子干嘛。” “看题比看课本更有复习效率，是不是？”听杨昌庭这样说，熊心语果然回房间去准备卷子了。 等熊心语走后，杨昌庭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说，“叔叔，本想给你和阿姨带点东西回来，时间太紧，又不知你们喜欢什么。后来想，心语同学读大学，肯定需要这个……” 第17章 送 表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很明显特意支开女儿，杨昌庭的用意熊局长多少有些猜到。跑一趟省城，搭了顺路车，赚一点钱，回来要有所报答。 女儿这个同学还真的有些名堂，很多成年人都考虑不到的事情，他居然做得顺手，毫无违和。这样的人如果在社会上混几年，还不得成精？ 这样的人，还读什么书？不对，这样的人如果上了大学，那就更加了不得的人物了。 年少青涩，这是普通人的成长经历，可年少老成、处事慎密周到圆滑，就必须另眼相看了。 对杨昌庭送什么东西，熊局长也不在意，只要钱不多，收了也是领一份情。收了东西，表示下次如果杨昌庭还想搭顺路车，只管说就好了。 小小的盒子，熊爸拿在手里，才注意看。这是一款女士手表，还是上海牌的机械表。 熊爸的脸顿时沉下来，他作为民贸二局的副局长，自然知道这样一块手表的价格。 杨昌庭也立即看出熊爸的表情，说，“叔叔，这次到省城卖嫩玉米，赚一些钱。另外，还有一个打算，想请叔叔帮忙，出力。” “哦？”熊爸这次不再表示，而是看着杨昌庭。这个年轻人做事出人意表，不可以再用平常眼光看他。 女式的上海牌机械表，一块表正常售价128元，在柳河这边还少有货，买要凭票。省城最大商场的铺位，倒是有货，他在省城短短时间，居然找到那里买了表送上门。 这样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大人要送给他人，都会下很大决心吧。以熊爸目前的月工资42.5元，三个月的工资才勉强够。 可听女儿说过，杨家的家境并不好，他如此大方，所求又是什么？ “叔叔，是这样的。我这次到省城，用嫩玉米、辣椒等蔬菜换取了一些旧衣裤，总数有好几麻袋。”杨昌庭的解释说辞早就想好，也明白熊爸这样的人，对利与害会琢磨很清楚。 “我准备让我家五妹在柳河租一个门店，就卖这些旧衣裤，练练手，是亏是赚都无所谓。等她熟悉了做生意，然后就进货**衣服，总能够养活自己。” “你五妹什么情况？”熊爸听他这样说，觉得理由还硬扎。 “五妹才十五岁，目前在预制厂做水泥砖，那工夫太辛苦。”杨昌庭说，“我帮五妹做过水泥砖，一个砖25斤重加上砖盒子，足有四五十斤。一天要做二三百个砖，我是不忍心让妹妹干这个工作。” 熊爸终于点点头，说，“你打算怎么做？” “叔叔，我对开门店做个体户要办理哪些手续，也不懂。反正就是那个意思，要五妹不再去水泥砖厂了，单干。” “好吧，这个事情我帮你问问，肯定能成。”熊爸说后，要将表退还给杨昌庭。 “叔叔，东西又不能退。是不是？您这样帮我，是我家大恩人。以后要请您帮忙的事情还多呢。只要您不嫌我不懂事……”杨昌庭正说着，突然听到熊心语的脚步声，转头看向那边。 熊爸见杨昌庭如此，也不好在女儿面前推拒，便将表盒收起来，不想让女儿发现这个事情。 杨昌庭接过熊心语的试卷，便笑着说，“心语同学，非常感谢。有这样多的资料，我坚信自己学习成绩会一日千里，谢谢、谢谢。叔叔，心语同学，我就不多打搅了，先告辞。” 立即告辞，杨昌庭有意这样做，给熊爸没有推托的空间。五妹真要做生意，开门店，确实需要人来帮手。而自己以后在柳河做一些事情，同样要有体系里的人帮忙。 熊心语将杨昌庭送到门口，就不再送，随后想到杨昌庭带来的水果，忙说，“杨昌庭，你等一等，先别走。”说了也不管杨昌庭是不是站住，折身回家，用另一个袋子，匀一些水果，送杨昌庭。 熊爸看着女儿做事，并不干涉。杨昌庭对女儿是不是有什么心思，他也不去猜。 杨昌庭离开不多久，熊妈回来了。熊心语回自己房间，估计是学习去了。熊妈坐下，说了一些事情。熊爸才说，“刚才心语的同学杨昌庭又来了。” “啊，他什么意思？”熊妈有些担心，女儿高考已过，但说谈恋爱之类的事情，大人还是很担心的。 “杨昌庭到省城回来，卖了嫩玉米，赚一笔钱，回来见个面，表示感谢。”熊爸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同学，还真的不一般。你看这个。” 熊爸将表盒子给熊妈，熊妈打开看，见是一款精美的女士手表，说，“怎么回事？” “杨昌庭送来的，说是表示上次帮忙的感谢。另外还要请我帮忙，他一个妹妹准备在柳河开一个门店，做个体户。” “这表多少钱？” “应该是省城大百货商场买的，128元。” “这么贵？这可不行。”熊妈有些急了，“杨家条件不好吧，还这样乱花钱。” “送都送来了，你去退还是我去退？算了。”熊爸说，将手表盒盖起来，“心语去省城读书，也需要一块像样的表。她同学这边，今后能帮的肯定会帮，还他人情就是了。” “这个杨昌庭也真是的，他到底赚了多少钱？”熊妈有些担心，“还真胆子大，敢带着妹妹跑省城去卖东西，确实不同一般。” “听他说，这次到省城还弄回来几麻袋的旧衣裤，准备让他妹妹先练手，做生意。” “哦，旧衣裤？能卖钱吗，也不知他怎么想到的。” “你说呢，自然能够卖钱。现在做一件衣服，不少布是要票证的，不要票的布料做一件衣服，也要好几块钱吧。旧衣裤卖三五块一件，没人要吗？” “这么说，他又会赚一笔？还真是的，很不错啊。”熊妈说。 “有眼光、有胆气、有主意，这个人今后难说……”熊爸这是褒奖的意思，熊妈自然听得出来。 “那这表，怎么跟女儿说？”熊妈有些担心，女儿如果知道是同学送的表，会怎么想？ “没事。解释清楚就好，女儿不是也帮他吗。”熊爸笑着说。 “我怕心语会有心思……”熊妈不无担心地说。 “年轻人的事情，你操心有用吗。”熊爸很不负责地说。 杨昌庭不管熊家会怎么想，自己面临的事情解决起来难度很大，一时之间，都没想到好办法。 第18章 拉着五妹去逛街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从省城回来，昨晚匆匆忙忙见老妈一面，很多事情都没说，也没同五妹商量开店的事。 这次从省城回来，一个买了三块表。一个是送熊家的机械表，另两块是电子表。电子表如今的价格不算高，但一般人家也用不起，10元一块。 从地下渠道进货的电子表，质量上要差一些，但价钱上也低一些。两年前，这个东西就出现在市面上，特区成立两年，对国内主观意识、价值观念的冲击非常大。 另一个就是，特区及广州等地传递而来的新观念，像洪水一样肆掠，使得不少人排斥这些东西，又使得少数人全盘接受这样的观念，可这样的观念在本土环境下，显得异类而遭人排斥。 站在后世的角度看，这些都是一个过程而已，该改变的总是要改变。 两块电子表，一块准备送给五妹，另一块，昨晚已经送给老爸。 到预制厂，五妹已经将这天的制砖做好，在吃中餐。实际上时间已经到下午两点，过了中餐的时间点。五妹是想将砖做完，安心吃饭。 “五妹。”杨昌庭进预制厂，昨晚也同五妹见了面，然后就匆忙回旧宅。 “三哥，你和六妹到省城，怎么样？”五妹也好奇。 “很赚了一把。”杨昌庭压着声音说，其实周围根本没有人。 “很赚钱？赚了一百，两百？”五妹说。 在预制厂，做一个水泥砖，可获得两分钱的报酬，按平均一天250个砖，收入是5元，一个月可拿150元。 当然，实际上不会有这个多，因为遇上雨天就不能上工。但一个月差不多有百元的收入，要不是看在收入高，五妹也不可能做这累活苦活。 五妹给三哥的估测已经是她最大的程度，杨昌庭轻轻地摇头，随即竖起一个手指。 “一百？那就很多了，真的发财了。”五妹脸上的笑很灿烂，是为三哥开心。 “不止这点，除去花销，回来时有一千元。”杨昌庭笃定地说。 “啊——”五妹惊吓住了，目瞪着三哥，不知是不是三哥在骗人，哄她开心。 “钱已经给老爸了，随时可拿出来。”杨昌庭不理五妹是什么心情，“五妹，我已经和爸说过，等开学，让六妹和幺弟一起读书。你怎么想？” “这是好事，六妹还小。再去读书还可以。” “我是问你，你想不想去读书？”虽说自己没规划过这个问题，杨昌庭也要体会五妹的心情。 “我不行，也不想。三哥，我总不能从小学一年级读起吧。”五妹确实宁可做苦工，也不愿意读书。 “不读就算了。”杨昌庭说，见五妹有种轻松释然的神态，笑了笑，说，“五妹，有件事要你帮我，你愿不愿意？” “三哥，我肯定愿意。什么事？” “那说好了不准反悔的哦。”杨昌庭说，“这次我和六妹到省城，带回有十麻袋的旧衣裤。这些旧衣裤必须要卖掉，这也是我们这次到省城的收入之一。我要读书了，没时间去卖。你帮我卖掉吧。” “啊，卖东西？我肯定不行啊。三哥，你要不叫二哥帮你吧，要妈帮你也行。我是不行的，求求你，别叫我。”五妹说着都要哭了。 “五妹，你别急。”杨昌庭见她这样，也有些无奈。“五妹，你说你怕什么？妈在帮人带孩子，就算要辞掉，也要一个月吧。二哥精通的是篾货编制，让他卖东西怎么可能。” “二哥肯定比我好。”五妹一口咬定，不肯答应。 “五妹，你听我说。”杨昌庭语气重不少，只有用三哥的威压来先震慑她。“五妹，你在这里干这个制砖，能够做多久？太辛苦不说，对身体也有很大影响。你这样子，让我、六妹、幺弟如何安心读书？ 制砖每月的收入是不少，但开店做生意，才真的赚钱。才能把我们读书花销填补进来。要不然，靠着爸妈、二哥和你，家里开销就不够。” “三哥，我懂。我会每天多做几十个砖。” “怎么还是这个话？你说，我带回来的旧衣裤就有上千元，说不要就不要吗？” “三哥，我真的不会做生意。”五妹可怜兮兮的，“做亏本了怎么办？开门店多麻烦的事情，好多好多，每天都是事情……” “哪有这样复杂，开店，有人来问什么就说什么，愿买就买。不是简简单单的吗。” “哪有这样的简单。”五妹还是不肯相信，“三哥你很厉害，可你又没做过生意，也是瞎猜的。” “要不这样，我们到柳河去看看街上的门店，你看看他们怎么做，好不好？我陪你去看，就知道简单不简单。” 既然说服不了，杨昌庭想到这个主意，觉得不错。关键是五妹担心与人打交道，怕亏本，今后一旦走上道了，她肯定会喜欢。 拉着五妹去街上，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出预制厂，杨昌庭将电子手表给五妹，她犹豫着推辞。杨昌庭说，“给你就拿着，今后可看时间。” 到街头，这时候街上大热。走进一家百货公司，一长排柜台，售货员坐在后面，也不理会有没有人进来。有人问价，爱理不理的。 杨昌庭说，“见吧，你看那个人卖东西，还不简单。” “不会这样简单，到哪里去进货？跑省城吗？我可不敢去。”五妹轻声说。 “跑省城有什么可怕的，我和六妹不是就去过一趟吗。再说，去进货，也是有渠道的，只要去过一两次，就熟悉了。” 从百货公司出来，到另一家小店外，杨昌庭站住，要五妹看前面那家店，“五妹，你看这家店的情况吧。” 小店是一家南杂店，里面货物并不多，街边店子，靠的是人流量。两人站着看了好一阵，才见有人到里面买包烟，简简单单的。 随后杨昌庭继续找，总算找到一家卖衣服的店子。这里主要的接收布，缝制衣服。也挂有少量成衣卖。 杨昌庭走进店里，给五妹买衣服的样子，拿了一件比照。店主只是看他们，也不多说。五妹自然不肯要买衣服，杨昌庭也不劝。 两人出店子，杨昌庭说，“五妹，呐，卖衣服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你也看了，还有什么怕的。” “三哥，我还是怕。”不过，五妹说归说，显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决了。 “先回家，我跟妈说说。”杨昌庭故意做出不耐的样子。 第19章 能否说服老妈很关键 - 重回1982 - 晓阳高 柳河的大多数人把做生意当成狡猾之徒来看待，不诚实，贪利等等印象，使得更多的人都不愿意去经营。 当然，如果能够在供销社、百货公司等处上班，那又是另一回事。这些地方，是让人景仰的单位，不仅福利好，旱涝保收，上班也不辛苦。 同时，自己要买东西就便利，还能为亲戚朋友带来方便，从而受到人尊敬，在圈子里也就地位更高。 五妹除了真的心里没底，主要还是观念上的因素。在街道看了几处卖东西的店铺，她也有所变化。 杨昌庭便不再理会她，对开店背后会有什么麻烦事而苦恼，只要说服了老妈，老妈要五妹去做这样的事，五妹就不敢犟。 心里早就规划好了，只要对她们稍加说服，自己再带五妹去赶集，卖两三天衣服，她肯定会接受这个事情。 寻找店面也是一个麻烦事，但不得以，也得找一间铺面。最好的办法是，能够买到一间临街面店面或房子，那是最好的开始。 回到预制厂，与五妹一起给砖淋水、保养之后，才去租借屋。 今天回来早多了，老妈还没将孩子送回家。老妈在坪院树荫下，带着小孩让小孩走路，弓着腰扶着小孩子。 带这样的孩子最辛苦，因为这种小孩最好动，大人就必须随时跟在旁边看顾。 见兄妹俩回来，老妈也不觉稀奇，昨晚三儿从省城回来，今天肯定会过来说说到省城的情况。 “妈。”五妹要将小孩抱起，回租住屋里。小孩有些认生，但五妹他还是见过，算认识，只是看了老妈几次，也不哭闹。 遇上下雨天，五妹不能去制砖就在家里带这个小孩，也是为老妈减轻一些负担。 几个人回到屋里，杨昌庭将带来的水果、糖果放出来，五妹先给小孩子一个鸡蛋糕，免得他吵着要走动。 “妈，我准备让五妹帮我一段时间，你准吗。”杨昌庭先直接说。 “什么事情？她要在砖厂上班，走开了，会有其他人去顶工的。”预制厂做事的人虽少，但却必须要有人上班，确保成砖够卖。 “妈，五妹在砖厂做工太辛苦，这不是个事情。我想，这个事情真的好做，也轮不到五妹了，是不是？在砖厂时间长，对身体的影响太大。” “我和你爸也懂。”老妈看着五妹，也是满满的怜惜之态，明知如此，只是，家里开销大，谁不辛苦？ “妈，旧社会你和爸挑脚很辛苦，身体落下毛病，天气有变化，不是脚痛就是背痛。五妹才十几岁，制砖的工作她也背不起多久。是不是？” “三哥，我能做的。”五妹插话。 “你先别说话。”杨昌庭语气武断地说。 “不在那上班也行，她做什么好。没文化，又不能招工，不能考干。进厂也没指标，难啊……”老妈也心疼五妹，只是目前的情况如此，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妈，我不是说要五妹帮忙吗，她有事情做。”见老妈口气松动了，杨昌庭才说，“妈，这次到省城卖嫩玉米，我和六妹赚了一千块钱。” “多少？”老妈以为是听错了。 “一千。昨晚已经交给爸了。不信你问他。”杨昌庭笃定地说。 “这么多？” “还算可以。”杨昌庭笑着说，“妈，其实也不巧。省城的人想吃新鲜，买点嫩玉米就算多花点钱也不算什么。就像我们买鸡蛋糕一样的道理，不会天天买，偶然买一次，尝一尝，不算什么。是不是？” 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杨昌庭继续说，“妈，嫩玉米在村里两三分钱一个，到省城我卖两角钱一个，我们还卖煮好了的、烧烤好了的嫩玉米，五角钱一个。差价大，自然赚钱。” 老妈虽然不做生意，但辛苦操劳这个家几十年，自然对赚钱有所了解。点头说，“你还真找到一条路了。三儿，你要复读，这些事情做一次就好了，安心读书。” 杨昌庭也没想到老妈会这样说，在老爸身边多年，对读书这事也觉得高大上。 “妈，我知道我不能去做生意，才让五妹帮忙的。我知道什么事是我该做的，你放心。” 杨昌庭说，“妈，我们在省城赚了钱，之外，我用带去的蔬菜，换回来十麻袋的旧衣裤。这些旧衣裤必须要卖出去，也是一笔钱呢。 我想要五妹帮我去卖，一件旧衣裤就算两元，一千件就有两千块。到哪里去找两千块钱？” 这个具体的数据，足够让老妈震慑一会。老妈给人带小孩，这次人家还算大方，一个月给20元。两千块就是她给人家带孩子一百个月，这样计算就很清楚了。 五妹也是的，她一个月平均收入100元，两千元是她二十个月，也就是将近两年的收益。 “衣服呢。”老妈昨晚没看到杨昌庭带什么衣服，不确定这个事情真假。 “十麻袋，托运了。要过几天才能到火车站去拉回来。” 杨昌庭解释说，“妈，这些旧衣裤里，有不少是七成新的，我们自己可选一些穿，另外，卖衣服的时候，也可把这种看起来新的衣服卖贵一点。五块、八块，只要有人看上了，就会买走。” “这么多衣服那要卖多久？”老妈基本上接受儿子的说辞。 “妈，我想，在柳河找一个店铺，让五妹去店里卖衣服。先卖这些旧衣裤，过一些时间，她熟悉了行情，也可卖一些新衣服。” “开店？五妹做得来吗。”老妈不无担心。 “妈，你看你担心什么。就卖旧衣裤，又没花多少本钱，卖多少就赚多少，还怕什么。就算以后不开店，总是赚了这些钱，是不是？” “五妹，你敢不敢？”老妈说。 “妈，我……我不敢。”五妹说，脸色苦苦的，似乎比一天做几百块砖还难。 “五妹，再敢说不敢，看我敲你的脑壳。”杨昌庭恶狠狠地威胁。 老妈犹豫一阵，说，“有这些旧衣裤不卖也得去卖，家里除了你，还有哪个做这个事情？” “妈，那你呢。” “妈还有几年啊，五妹，就这样定了。”五妹一句话，倒是惹翻了老妈。 “开门店是不是也很麻烦？” “先不想这个事，妈，五妹眼前有一件事就要当紧做。” 第20章 辞 工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五妹要去开门店，那就必须要先将预制厂的活辞掉。老板这边也要重新招人，这必须有一个缓冲区。 “你说先给五妹的工辞了？”老妈说。 “是要先辞了，跟老板先招呼，人家也才好有准备，也好给五妹算工钱。”杨昌庭说。 “三哥，要不然先不辞吧。万一……”五妹还是担心。 “没有万一，最好今晚我陪你一起去找老板，辞了，安心找门店。”杨昌庭武断地说。 虽然费力很多力气、口舌，杨昌庭觉得值。基本上将这件事定下来，这两天要做的事情就不多，当紧的，就是给五妹辞工和找门店面。 这样的事情，家里其他人帮不上，杨昌庭反正还没上学，可去跑跑。特别是门店面，也只有杨昌庭去找，才能看出哪里是最佳选择。 吃过晚饭，拉着不肯迈步的五妹去找老板辞工。老板住在柳河街上，这年月，能够开一家预制厂的人，也是有较多门路的角色。 杨昌庭即使有后世的眼光，对这时代人也不敢小看。路过南杂店，杨昌庭买一包“白象”牌烟。五妹说，“三哥，你能不能别抽烟……” 家里，就老爸一个人抽烟，大哥、二哥都不抽烟。杨昌庭笑笑，说，“三哥不抽烟的，我还是学生嘛。” 进老板家，老板自然认识五妹，见是五妹到来，说，“小杨，有事？” “老板好，”杨昌庭笑着说，“我是五妹的三哥，我叫杨昌庭。”说着，将之前买的烟递给老板。 老板接了，白象烟虽谈不上高档，但也不差，在朋友面前勉强拿得出手。见杨昌庭如此，老板情绪也有小小变化，说，“有什么事？” “老板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确实，今天我们兄妹来找老板，我是想给五妹辞工的。” “辞工？不是做得好好的吗。”老板说，“你们想好了？这个工想做的人不少，我都推了。也是见你妹妹做事牢靠，信得过。” “谢谢老板照顾，”杨昌庭说，“五妹才十五岁，这份工收入确实不差，但五妹一个女孩子，太辛苦，身体可受不了。我们还是决定辞工，这几天，老板也好找人接替。” “既然你们定心了，我这边没问题。不过，你们还是再考虑考虑。” “我再想想……”五妹说。 “老板，我们决定了。三天后不再上班，你那边有没有问题？”杨昌庭不理会五妹怎么想。 “那好吧，三天后我和你们结算。”老板说。 “多谢多谢，以后有事要请老板帮忙，老板不会不帮吧。”杨昌庭笑着说。 “没问题没问题，你妹妹是一个踏实做事，肯吃苦的人。”老板笑着说，对杨昌庭说帮忙，以为是五妹还有可能再返回预制厂去做事。 离开老板家，天已经黑了。五妹说，“三哥，我担心。” “担什么心？明天下午，我和你找门店面。先租了房子，旧衣裤拉回来，就不必要送到旧宅去。” 将五妹送到老妈身边，说了辞工的事情，杨昌庭才一个人回旧宅。几里路远的距离，他也走习惯了。 回到旧宅，见六妹和幺弟在油灯下看书，杨昌庭很满意。看来，带六妹到江上大学见识一番，对她的冲击力是比较大的。 “六妹，加油哦，我觉得你肯定行。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杨昌庭鼓励地说。 老爸、二哥也还没睡，在院子划篾片。 划篾片是一个技术活，先把竹子按需要的长度截断，破开，然后分成需要的宽度。其间，要将竹片里层去掉，因为里层很脆，易断。 里层也不是一无是处，可用来编织竹筐或篱笆，不耐用，受力也差。 二哥和老爸划篾片，主要是取外层青色部分，这一部分韧性好，质地坚实且有弹性。根据编织需要，划篾片有几十种型号，对外行人说来，几乎是眼花缭乱之感。 杨昌庭熟悉这些，从小看着这些长大的。比如说晒谷子的晒席，就必须用大竹子，每一篾片有中指那样的宽度，厚度相对而言也要厚一些。 对于睡席，篾片就小多了。睡席的质量也有区分，普通的和精品，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需要花费的功夫，那是完全不同的。 要说到精巧，就数家里挂着的那作品。据老爸说，这作品前后用了三个月才编织满意。 这竹编作品是一米二宽，一米六长，图案是以柳河城旧北门为景色，几乎还原了柳河城门的样貌。四个角还各编织出一朵牡丹，图案清晰，精美。 几乎可同一件油画混淆了。 杨昌庭在前世逐渐走上高地位，也见识过很多东西，但却没有一件竹编品能够与家里这件比肩。 平时，老爸和二哥主要工作是编织睡席，筛子，饭篮等。筛子又分多种型号，有粗筛、中号筛、密筛等等，主要是农村家用品。 每一件竹编品需要的功夫是一两天，按照一天1.5元算，一件竹编品的售价在两元到五元之间，主要是看费了多少功夫。 夜里划篾片，几乎不算功夫，他们每天晚上都要做这个事情。 老爸和二哥业务精熟，划篾片根本不需要眼看，仅凭手感，就能够得到需要的型号篾片。 篾片划开后，还需要凉干，这样才结实。如果要编织精美作品，就需要将篾片划成细线那样粗细，对竹子的选择也会非常严格。 见杨昌庭回家，老爸停下手里的活计。说，“你妈怎么说。” “爸，妈答应了。” “那好，你也可安心了吧。” “爸，我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杨昌庭说，“爸，今天我和五妹一起到，把五妹的工辞了。 明天，到柳河找一个门店面，等旧衣裤运过来，直接送到店里，免得来回拉，好麻烦的。” “开店？” “嗯，不然怎么搞？十麻袋旧衣裤，少说可卖两千块钱。我想，等这些旧衣裤卖完，五妹也知道怎么做生意了。” “……”老爸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弯。 “二哥，等五妹开了点，也可把你的篾货挂在店里，反正都是卖。” “篾货不要紧的。”二哥说，他平时话少，秀于内，也只有如此，才能编织出精美的竹器作品吧。 二哥二十岁了，二嫂会按时到来吗？ 第21章 粮油本子深入人心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对二哥，杨昌庭一直都很敬重。内秀有实在的一个人，不过，二哥也闹过笑话，杨昌庭是听人说的。 据说，第一个二嫂是二哥去柳河竹棕社之前，那个二嫂到家里来，杨昌庭没有记准时间也没记准那女孩的相貌。 据说，来到老杨家的当晚，婚事办理比较简便，就是亲戚家吃一顿。然后，客人都走了，二哥和二嫂自然同住，细节不知。但后来村里传说，二哥第二天跟人说起。 原话是这样的：一开始我们各睡一头，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醒来后，我们睡在一头了。 杨昌庭至今也不知是真假，这位二嫂，到杨家三天，就被她家人带走了。具体原因，好像是说她姓欧阳，跟杨家是一个祖先传下来的，是本家，不能通婚。 杨昌庭后来猜，估计是她家了解到老杨家兄妹多，又穷苦，不想让自家女儿过来受苦罢了。不过，这一世，二哥的情缘会如何？ 按照杨昌庭的规划，二哥和老爸，何须到柳河竹棕社去上班？即使就在老家旧宅，完全可发挥出他们的特长，竹编卖钱，本身就是一个大经济来源。 原先想招工核心问题在于解决户口和粮本问题，但杨昌庭知道，粮本算起来还有多少年？何况，有钱赚之后，买米卖肉，完全可以。 如今的市场在开发起来，水产公司虽然还存在，但其作用已经不是唯一的供应肉食窗口，自由市场上，已经开始有肉卖。 对二哥今后的路如何安排，杨昌庭还不能就说出来，老爸等人的观念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转变这样快。 时间还足够，杨昌庭也不急着。同老爸说五妹的情况，老爸也心疼五妹在制砖厂的辛苦，表示赞同。即使没有要卖旧衣裤，五妹也不可能在砖厂长期做工。 “五妹卖衣服，行不行啊。”老爸担心这个。 “爸，没事的。五姐比我厉害多了，肯定能够做得好。我在省城还卖嫩玉米呢。烧烤的玉米，都是我卖的，五角钱一个，就是找钱难一点，怕错。”六妹插话说，对于五姐，她是非常敬佩的。 这个已经定下来的事情，老爸、二哥都不反对。至于大哥，已经结婚两年了，另外成家，也有一个小孩了。 对这边家里的事情，他不会过多干涉，可对五妹上班的事，他提过两三次，要五妹注意身体。 “门店怎么找？”老爸担心地说。 “爸，这个事情我来处理，我有打算的。对了，忙完这个事情，我也要安心读书了。”杨昌庭故意这样说，是想让老爸安心。 上午在家知道幺弟和六妹学习，六妹也是聪慧的人，只是家里条件差，才没有继续读书。这时候，心里有意愿，自己也知道要读好书，看起书来也快。 小学期间要掌握的知识并不多，杨昌庭在一个上午，将小学五年的课本给梳理一遍，强调了一些核心的、关键的知识之外，就不多说，要六妹自己去消化。 这年头，如果说话有些学习辅导资料，那都是初中以上才有。而且，还不是跟课本对应的资料，杨昌庭这时候就想，如果自己编出一课三练、编出真题解集，会不会卖出大钱？ 不过，这时候全国的家长对子女读书的期待值，还没有后世那种变态的，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观念。 杨昌庭想，国内在学生读书这个涉及到家庭根本的问题上，最关键的还是资本集团看准了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态，对子女教育具有砸锅卖铁的大决心。 而这一切的背后，却是一些社会根本的因素。每一家都希望自家兴旺起来，得到地位、人望、得到便利和特权，而这些东西，偏偏被人抓紧抓死，不让圈外人碰到。 循环起来，不仅是利益者拿到更好的特权，还普遍被世人认可，没人质疑。以为这些特权是应当的，再有资本在背后推动，从普通民众中大量摄取钱财，割韭菜似的让一家又一家的家长，甘愿拿出所有的钱财来培养子女，以接近权力圈为荣。 杨昌庭一家目前也跳不出这个怪圈，所以，他、六妹和幺弟必须去读书，考取好的大学。 中午，杨昌庭才出门。幺弟想跟着走，给杨昌庭制止了，六妹也不准他走，留在家里陪她学习。 以六妹目前的学习劲头，开学前一定会比不少小学毕业生掌握的知识更多。 先同老妈见了面，才去找五妹。五妹今天制砖也不少，但杨昌庭到制砖厂时，她已经做完。估计也是值得没几天在这里制砖了，发力起来。 带着五妹去街上转，主大街目前是百货公司、商场、副食品公司粮油局、新华书店、五金社、邮电局、电影院、汽车站等，将主要的位置都占据了。 这些地方，目前是不可能撼动的，要么是国营单位，要么是集体单位，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要想租地租门店面，或买一家店子，确实不容易。 两人先转看了主街，没见有空隙，即使有些空地，也是没有建设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归属于某家国营单位或集体单位，几乎是不可能动的。 即使在后世，国营单位或集体单位也是到体制改革后，分流下岗后，才开始松动。 百货公司的一侧，有一个空处，被围墙围住，里面是空着不用的。 杨昌庭非常热眼这块空地，百货公司不可能将这地建设起来，百货大楼有三层，在柳河这里也算是高楼了。 能不能跟百货公司商量，将这地租下来？主街找对方，他们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这倒是要慢慢来。 车站几十米远就见荒凉了，但在车站邻处，有一个建造不久的房子。这一家或许是想做生意之类的，但不知什么因素，停下来了。 建造的放在不大，三间，两层的，不知有没有相关手续。杨昌庭准备去问一问，这个位子目前确实不是旺地，但过两年呢？五年呢？ 他决定去问一问，有可能的话，就买下来。 第22章 租住行，开门店不行 - 重回1982 - 晓阳高 这房子是新修建的，但并没有完工。屋顶做了预制板和防水防热，杨昌庭哪怕没到楼顶看，也能够判断。 对目前的修建情况，杨昌庭是了解的。工序虽说落后，但对质量上还是有保障的，可以说，如今的建筑都是良心建筑，质量过得硬。 到九零年后，那真不好说了。 走到房子前，外面的架子还没完全拆掉，落不少灰，估计有两三个月闲置在这里。按照后来的说法，这楼属于烂尾楼。 五妹跟着，走到楼外看了看，说，“三哥，这房子还没修好呢。” “先看看。”杨昌庭也不将心里话说出来。 这时候，这房子还不见价值，但过两三年，车站这一块就热闹起来，而且，会有一条环城大道从门前经过，十年后，这里就是柳河的市中心了。市里主要经济区域，也转移到这一片来。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再者，从后世的眼光看，柳河的发展，汽车站显然要搬离这里，空出来的土地，修建成大商场，价值非常高。 周围没有人住，又没留下联系方式之类的，想找房子主人都不知从何找起。围着房子转一圈，见房子后面还有一块空地，大约在两百平米样子。 如果能够一起拿下，过几年将房子重新建起，这里的价值会大为提升。 没办法找人，杨昌庭回到汽车站出车口，那里有值班的人。走到值班室外，见有两个人，都是中年以上的。说，“伯伯好，想问你们一个事情。” “什么事？班车时刻表里面有，可自己去查。”以为杨昌庭是旅客，好在有礼貌，还是回答了。 “伯伯一看就是个热心人，”杨昌庭笑着说，“我想问问，车站隔壁的那个房子，是谁家的。能不能找到主人？” “那个房子？你还真问对人了，几个月没人过来了。想找他们家，得到蔬菜队去找，那块地是蔬菜队的。” 听这样解释，杨昌庭也找到了轨迹，知道柳河周边有大量的土地都是农村性质的土地，属于蔬菜队。 从某种意义上说，长平村都可算为蔬菜队，但仅是一个大队的人，蔬菜队是其中几个小生产队。叔叔家就是名副其实的蔬菜队成员，如今自家租住的地方。 除了这个地方，显然还不能立即使用，折身往街道转，走了几条小街，总算找到一家适合的位子。这里是两条街交汇口，一家临两街。 门口这里有一个卖油炸饼的小摊位，看起来也没有很好经营的样子。窗开得小，实际上，只要将木板质地的屋壁破开，就是很好的门店面。 进门问，见屋里有一个中年人在家闲坐，说，“伯伯，这是你家吗？” “是我家。有什么事？” “我是三中的学生，家里是长平村的。”杨昌庭说，“我妹妹想在柳河租房子，开一个门店。卖衣服的，不知你这里能不能租给我？” “租房子做门店面？不行，肯定不行。” “伯伯，为什么啊。租房子，肯定会给您租金的，我们可一年一次交请房租啊。” “你要住，可以考虑租。开店不行。” “伯伯，都是租给我，开店和租住有什么不同吗？” “你做门店，会不会破坏我的墙？这个房子哪经得起折腾。”主人的考虑也是事实。 房子破旧，装修动作稍微大一些，真有可能动了结构，主人的顾虑是必要的。但这个位置确实不错，杨昌庭笑着说，“伯伯，可不可以考虑将房子卖给我？” “卖了房子我住哪里啊，是不是？”主人笑了笑，摇摇头，否定。 “伯伯，如果你租给我住，那你又住哪里？”杨昌庭觉得有些地方理不顺。 “我住女儿家，她家在城南。如果卖了房子，我就没地方去啦。” 杨昌庭笑着点头，对主人家的说法表示同意。“伯伯，你想啊，我租了做门店面，肯定会长期做的，要不然，我们签十年合同，十五年也可以。 另外，我可以保证，就算我装修改建，肯定不会让房子损坏，我还要用这么久，是不是？ 把两面墙板改成活门，那肯定要加柱子的，楼上也会加固，要不然怎么住，怎么放一些货物？房子质量问题，你可一百个放心。” 听杨昌庭这样说，又看到杨昌庭在说装修时，在哪里加柱子，哪里加横梁，确实很牢靠的，不由得动心。 “你说要租十年、十五年？”主人说，“租金怎么算？” “伯伯，我是长平村的人，以前家里也在柳河住过。租金你说一个数，我觉得敢租，那就租。租金一年一交，三年一交都没问题。” “听你说也是诚实想租，先说好，装修不能动房子结构，不能破坏整体。还有就是，我还得先问问女儿，听听她的意见。” “伯伯，行啊，明天我来听信，还是我现在就陪你去城南？反正我们兄妹今天就做这个事情，找房子租。” 主人见两人确实想租房子，如今，租房子的人可不多，错过之后，也难得再有机遇。他也不想错过，这里的房子住起来也不好住，又不可能重新。房子里没人住，损坏就更快。说不定三五年就塌了。 走城南并不远，男子女儿女婿都在家，谈到租房子。女儿说，“是不是让你家大人过来说这个事情更好？” “没问题啊，我可让我大哥来说，他在柳河城西工班上班，这时候也快下班了。其实，今后都是我五妹在这边卖衣服，谁签合同都没有关系。 对了，我想，我们如果签租借合同，最好到分社去，请分社的人帮做旁征，大家都放心，是不是？” 听杨昌庭这样说，主人家倒是不再起疑心，随后说好租房以及租房乙方对房子的保护，甲乙双方各自的责任、义务。 杨昌庭索性将讨论的内容记录下来，形成合同初稿，如今，没有打字店之类的，主要是手写。 一式两份的手写合同，租期确定了十五年，租金一年三十六元，五年后可议价，提价不能超过原价的百分之五十。租金给付是付一压一，杨昌庭觉得很好接受。 将合同写好，抄一份，双方到分社去请分社的人见证，盖印，签字，给钱。一系列事情办下来，天都黑了。 五妹有些懵，在回家的路上说，“三哥，那房子这么破，还要这么贵。爸妈会不会骂你？” 第23章 动 工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以目前的眼光看，租房确实贵了，但从经营来看，未来十五年中，在这里可赚多少钱？这个话，杨昌庭不给五妹解释。 “五妹，这两天，我让人先整理这个房子，两三天就可弄出来的。你这两天也不要再做砖了，安心到这边来帮忙。” “三哥，这个不好吧。老板说可再做三天砖，我总是要做完才好。” 对装修、土木工程等，杨昌庭自然熟悉，对于租借的房子，看起来老而破旧，但只要几天时间，基本上可焕然一新。 上午找队长要几个人，都是木工技术过关的。每一个村里，基本都有这样的人，所以，村里的房子基本上是这些人进行主导修建。 给他们两元一个工钱，包中餐，算是不差的待遇了。 本来可以喊工的，杨昌庭却不想这样，给工钱，不浅人情，对方会更用心做事。 队长开开心心地带五六个人去那房子，看见房子的样子，不由地有些担心说，“老三，这房子怎么开工？一动，会不会垮掉？” “叔叔，没事。你听我说，按我说的做，保准没事。”杨昌庭说着，给他们指点在哪里加横梁、哪里加撑子先将受力点都加固后，再做第二步。 几个人也是修建房子的技术工，基本道理还是懂的，听杨昌庭说后，眼睛都亮了。说，“老三，读书人当真不同，什么都会啊。” 这些人来时，就拉了十几根木和两立方的木板，工具也都带来。当即按照杨昌庭所说的做，先将整个楼层加横梁，稳固楼上部分不受影响。 这个过程花了两三个小时，直到中午后才做好。杨昌庭让五妹带来中餐，五妹见半天了房子这边都还没什么变动，有些疑惑。 杨昌庭也不解释，等吃过饭，杨昌庭对队长等人说，“墙板全部砸了，这些只能做柴火。” 随后乒乒乓乓地敲砸，两面临街的房壁板全部垮下，这时候再看房子，就很不像样子。 三四排黑色柱子，满是虫洞，孤零零的。两面完全穿通、对走。 五妹还没走，看到这时的变化，不禁瞠目结舌。 收拾这些烂木块，接下来是加固房子结构，杨昌庭一直在指挥，点出在哪里加固，哪里加撑子。再一次加固之后，整个楼就稳定了。 接下来是做门，两面门店只要上下做好槽沟，再做活板块，手上功夫并不多。等天色渐黑，外观上这房子已经完成。 临散工时，大哥过来了，也不知他从哪得到的消息。走过来，见这边正准备锁门，杨昌庭见大哥到来，让大哥进屋看看，随后，两人一起往旧宅去。 “老三，你怎么想到要租房开门店面？做不做的来？” “大哥，没事的。五妹虽说没多少文化，可边做边学嘛。再说，做一个小门店面，要知道几个字？记一下帐就是了。” “开门面不是这么简单吧。” “大哥，其实你也可找一家店来试试。嫂子守着店，还可找一个人帮忙，再说，你上班时间灵活，也可以帮忙的。是不是？” “先不说我。你嫂子在工班那边帮班里做饭，也不太忙，还要带孩子。”大哥让嫂子在工班帮做饭，他们上班时，有中餐一顿在工班吃，需要人做炊事员。 炊事员工钱不高，但好在可吃一餐饭，大嫂也算有事可做，又能带小侄儿。 “这边你准备怎么做？”自从省城回来后，家里不再将杨昌庭当成小孩子，而完全作为大人对等看待。 “大哥，我准备带五妹去赶几个场，让她熟悉卖衣服的事情。” “你有打算就好，不过，赶场特别要小心，如今社会上并不安定，二流子、小痞子多。” “我会小心的。” “也好，哪天去赶集，跟我说一声。” “行，大哥。”知道大哥对自己还是不放心，心里也很感动，打虎亲兄弟，果然如此。 三天时间，装修这边还没完工，但楼下的改动基本完成。 楼上一层，主要是要做一个休息间，一个当仓库用房，并不需要精修。将木板钉上去就可以，要做也快。 地面一层，目前还要做柜台。但杨昌庭肯定不会仿照百货公司那种模式去做，而是完全做成开放式的，可供客人试衣服、看衣服的壁挂式。 还需要一面大镜子、一个试衣间、一个卫生间。抽水马桶目前还做不出，但生活区要隔离一下，这是必要的。 好在这个房子面积足有上百平米，有一面完全可隔离成生活区，不算浪费。 剩余的是细活，功夫不起眼，速度却快不了。杨昌庭也不催，来的这些人都是生产队的，不会怠工。 五妹在预制厂的工已经辞掉，拿到工钱。带着钱过来，要给杨昌庭。杨昌庭哪肯要她那点血汗钱，笑着说，“你留着吧，已经跑上跑下的，也要钱用。” 门店面这边估计还要几天，比杨昌庭预计的要稍微慢一些，可要开店，还需要办理一系列的手续。 这个事情，得找熊爸帮忙。这天，带五妹去雄家，也没什么压力。晚餐过后串门，给对方也没什么多麻烦。 抱一个西瓜进屋，不是空手就好。熊爸、熊妈都在，反而是熊心语到同学家去玩，还没回来。 离大学开学时间不多了，熊心语找同学，是很正常的事。 熊爸见杨昌庭登门，笑了笑，不先说话。 杨昌庭招呼之后，要五妹也喊人。 熊妈说，“小杨，上次就说到家里来，不要总带东西。你就是不听说，这可不好。” “阿姨，五妹第一次登门嘛。”杨昌庭笑着说，也不多说这事，“叔叔，这几天，我找好一家门店面，准备办手续，不知要那些资料。” 对这个年代的事情，杨昌庭真不知。 “门店面在哪个位子？”熊爸说。 “东西街汇合点，我说服那家人把房子租给我，重新装修了，大约四五天就完工。” “要一份申请，盖大队、生产队公章的，户口，个人身份证明，这些你帮准备好，明天送过来，其他的我帮你去办吧。” “叔叔，太辛苦你了，非常感谢。” “小杨，你也要安心学习……”熊妈突然插句话来。 杨昌庭突然觉得这句话似乎有所指，但又一时间想不出在哪里。 第24章 提 货 - 重回1982 - 晓阳高 “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这几天，我一直在看书，感觉进步很大呢。”对于熊妈的关心，杨昌庭忙表示感谢。 也不知她是不是因为之前那块表，还是因为熊心语借给自己资料，又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让她看出什么来？ 先不管了，熊爸既然答应，就不多坐。告辞离开，回到家里后，开始为五妹准备需要的资料。 这两天内，托运过来的东西也该差不多到了。开店要准备的，也还有一些。比如说挂衣服的架子，如今，百货公司卖的架子主要是木制品，不够结实。 完全可用铁丝自做，一把钳子、再购买一些中号铁丝，一个上午可做出几十个。 回到族叔家，时间不太晚，见族叔还没睡觉。便找族叔，问一问汽车站隔壁那个房子的主人是谁。 “叔叔，昨天我到汽车站，看到那边有家人建房子，怎么就不建了呢。” “你说那家啊。”族叔说，“队里的人都说那边不能修建房子，他不听，犟着要修。 结果四个月前，帮工的两个人从楼上摔下来，一个断了腿，另一个断了腰。 给人治伤都不知要花多少钱，断腿的那个两个月前回家用草药治，断腰的那个如今还躺在医院。” “叔叔，那他家房子就这样放在那里？” “还能怎么样？想修也没钱了，也不敢再修。” 那年月稿建筑，虽然也强调安全，但还没有做外墙防护。不像2020时那种各层之间有网、楼外有保护网。 没有这样的保护，工伤的可能性大为提高。修建楼房出现这样的摔伤，其实也正常，属于几率范围内的事。 只不过，落到哪一家头上后，就是大祸事。 “叔叔，我有同学家，想买这个房子，你说他们肯卖吗。” “出现这样的事情 ，谁还敢要这房子？” “没事，我也是帮人问问。” “明天我帮你问一问吧。” “谢谢。”杨昌庭觉得有可能拿到这房子，不过，要多少钱才能拿到？如果买过来，户头写谁的名字？ 自己目前所有资金已经不足一千元，对于卖旧衣裤的收入，虽说有很大信心。但五妹开店之后，自己也会有新的动作，同样要资金周转。 这年月，想找银行贷款几乎是不可能，银行贷款要哪些资质，他还真不知道。问问熊爸，也许能够了解，但不一定可解决问题。 这年月，很多政策本身就压制私有经营活动的，连个体户这个的观念，还是负面能量。可想而知，个人要找银行贷款，如何会有政策？ 估计只有特区才能够做到个人找银行贷款，自己如果不读书，直接去特区闯一番事业，不是不敢，但家里这些人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只要把准机会和商机，在柳河的机会其实也非常多。遍地黄金的时代，还是别人都还没意识到要捡钱的时代，自己先知先觉，如何做不好？ 如今，柳河周边集市已经恢复五天一场，分地轮换赶集模式，不在是以前七天一集市，大家都是星期天赶集。 集市轮换模式，也是经济管理的一种手段，让各地集市的人可集中来赶集。交易的规模逐渐恢复、壮大，杨昌庭对如今的集市，了解并不多，还没有清晰的概念。 二哥和老爸今天去赶集，将这几天编织的竹器带去售卖。对于他们的篾货，那是知名产品，大多数有人预订的，带到集市去，更多的是给人送到那里的意义。 杨昌庭不跟着去集市看，早餐后叮嘱要地陪着六妹在家学习，带上五妹去装修门店面。 买一捆铁丝，在门店面那里做衣架，五妹见杨昌庭做一个，也就会了，抢着钳子去做衣架。杨昌庭则同队长他们商量装修具体的操作。 几乎按照后世的做法，这些对于队长等人的观念，有很多差别。好在队长等人也明白，杨昌庭不会瞎搞，只要听他指挥就成。 午餐之后，杨昌庭交代一番，便带着五妹去火车站。 火车站这边五妹也到过，但真的不熟悉。今天带五妹过来，也是要她熟悉托运和取货等手续怎么操作。今后，不可能每一件事情，还是自己来操作。 问了问，得知自家托运的东西已经到了，拿来票据，与托运中心对单子。对方见对得上，便让他们稍等。将货物从仓库里拉出来。 想找拉货的车可不容易，如今，运送货物的有大卡车，比如东风牌大卡车，另外最多的就是小型手扶拖拉机。 对手扶拖拉机杨昌庭也会开，发动时，拿出摇杆，拼命地转圈摇动。然后突突突响，冒出黑烟。 手扶拖拉机的动力在前面机头，长长的操作杆，挂挡、刹车等操作幅度比较大。 一上坡，拖拉机就会突突突冒出黑烟，而转弯稍微幅度大，会将前面部分扭得夸张。 不过，拖拉机也有另一种车型，是盘式机，开车操作要好一些。大哥开的那车就是盘式的，不过，那车是养路工班配备的，运送能量比普通拖拉机要强。 不过，已经与大哥约好了，今天过来帮自己拉货，不需要另外找车。 办理好手续，杨昌庭对五妹说，“五妹，你说说到托运中心来取货，有哪些手续？” “啊，”五妹没有思想准备，原以为只要跟着三哥走就是了，需要搬运自己帮忙，谁想三哥还会问这个。“我没记啊。” “你看，做生意、开门店，就是要多记看过的事情，多记见到的人。明白吗？” “嗯哦。”五妹也只能应，不敢跟三哥争嘴。 “今后这样的事情，要你自己来办。明白吗？”杨昌庭说，“多记，今后自己就熟悉了，不可能每一件事都有人反复跟你说； 和人打交道也是这样，你记住别人，对方才会觉得你重视他们，这样就会对你有好印象； 还有，今后卖东西要笑脸相迎，看到对方选衣服，要帮忙，选出对方最适合，穿起来最好看的衣服。 这样，客人才会觉得你对他们好，下一次想买衣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的店子。 顾客就是上帝，明白吗。” “三哥，什么是上帝？” 第25章 分 拣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两人站在一大堆麻袋边上聊，有这样的机会，杨昌庭自然不会错过，要尽可能给五妹灌输一些经营的理念。 顾客至上。这是服务最高境界，不论放在哪时代，都是不可颠破的真理。 这些东西，对于五妹而言完全是全新的东西，几乎都没听说过。但对于自己三哥的话，她只能用敬仰的心情来接受这些新东西。 大哥开车到了，见堆着一大堆麻袋，说，“都是旧衣裤？” “大哥，旧衣裤只有十袋，另外一袋是空的。” 三人一起，将麻袋装车，大哥带来了固定的棕绳，将高高堆起的麻袋捆紧。 “门店面那边搞好了？”大哥说，想知道将这些货拉到哪里去。 “差不多了，门店面那边完全可装下。另外有三袋拉回家里，我准备明后天去赶集，让五妹先试一试。” 这是之前就计划好的，大哥也知道，说，“我看，赶集最好是后天去都唔集市。” “好的，哥。”杨昌庭也知道，都唔集市离得稍近，特别是离大哥他们养路段近，他们工作会到那边公路，赶集天还会休息半天让职工去赶集。 另一个因素是都唔集市是附近最大的一个集市之一，每到赶集，确实达到人山人海的程度。二哥和老爸也经常到都唔集市去送篾货。 据说，大哥在都唔集市那边有朋友，是当年他练武术的兄弟，叩过头的。柳河这边对这种认兄弟的，叫着“打老根”。 大哥性格爽朗，豪气，做事麻利，在外面喜好交朋友，所以，他结拜的兄弟都有好几个。 老爸虽说是半个军人出身，但他更喜欢子女读书，所以，大哥在老爸印象中并不好。可杨昌庭等弟妹对大哥却有崇拜之情，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 车不能开进巷子，如果勉强挤进巷子也是可以的，但要掉头出来就不成。大哥虽说会开车，要他从巷子深处倒车出来，肯定没办法做到。 好在巷子外到门店面也就五六百米，两人抬一袋，并不难。停了车，要五妹在这边看着，杨昌庭和大哥抬一袋走。可临走时，大哥一只手抓住麻袋一个角，很轻松地将另一麻袋背在背上。 杨昌庭肯定做不到，他一个人背负一袋有些勉强，不是重量问题，而是麻袋大，不易掌控。 到门店面，将麻袋放在隔成生活区的隔间里。队长等人得知有货要搬，也都出来一起搬运。这样，一次就搬过来了。 另外两袋，准备到集市去卖的，都拉回旧宅。 旧衣裤拉回旧宅，天色还早。大哥准备开车先走了，杨昌庭说，“大哥，打开麻袋，选几件稍微好些的，给大嫂带去吧。” “没必要，这些都是你从省城买回来的，没必要。”大哥推拒。 “大哥，这些是旧衣服，给大嫂确实不太适合。那等卖了衣服后，五妹进一些新衣服，再给大嫂选几件。” “新衣服都拿卖吧，你大嫂也不讲究那些。我们一年，最多就买三两身衣服，其他的不都是旧衣服嘛。” 当时在省城时，杨昌庭故作大方，甚至连看都不看拿着旧衣裤来换蔬菜的人。他们带来旧衣裤后，直接往麻袋里塞，是好是差，大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都不知。 打开麻袋，见这一袋的旧衣裤也是乱，大小男女，好差都有。 有足够时间，包括六妹、幺弟一起，几个人将一麻袋旧衣裤摊开来选择，分拣。 首先分出比较陈旧的，明显洗得变色了的家织布料的衣裤，这些没什么价值，一两元一件出手就很不错了。买走的人，肯定是贪那点便宜，而衣服还可穿一两年。 对的确良、的确卡布料的衣裤，主要是大人的，相对而言，这种衣裤质量要好。哪怕颜色上稍微褪一些，明显看出是旧衣裤，但整体而言还不错，售卖时可稍微高价一些。 另外有少量的，基本上是完整一套，也显得新的衣裤。六妹立即将这种放到一边，用衣架挂起来。这些衣服，可自家选用，如果拿去卖钱，可成套地卖，这样，几乎可喊价上十元了。 分拣之后，要大哥带两套走，大哥推却一阵，也就带两套。另外还有两套小孩子的衣服，成套的，看起来比较新，适合小侄子穿。 至于说卫生、病菌之类的，这个年月还没有那个概念，大家也不见感染什么病。自然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等大哥走后，六妹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将这一麻袋衣裤到底有多少件，清点出来。 不算大哥带走的四套，剩余的衣裤成套的有四十二套，单件的有五十一件。如此看来，一麻袋的旧衣裤大约有一百来件，难怪塞得紧紧的。 老妈在太阳偏西时回到旧宅来，见家里分拣出来的衣裤，看了一遍，又选了几套留着。 “三儿，你准备去集市卖衣服？行不行的。” “妈，我和五妹一起去，还有大哥也会去赶集。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准备怎么卖？” “妈，你放心吧。我做生意在行呢。” “好像你做生意好多年一样，你到街上问问那些做生意的，谁敢说做生意一定赚钱？”老妈有些不满。 “妈，旧衣裤几乎不算成本，是不是？一件一块钱，全部卖掉也有一百多块，十袋，你说卖多少钱吧。一件卖两块钱，会不会有人嫌贵？” 乡村的情况，与柳河比起来又差较大。如今，老杨家住在城与乡交界处，生活条件因为各人的努力，已经有非常好的改善，可对于物质而言，家里依旧匮乏。 乡村集市，人们对购物那是斟酌再斟酌，权衡再权衡，手里的钱太少，需要购买的货物又太多。只能选区家里最急需的东西来购买。 粮食不会短缺了，油盐也开始不愁，那紧接着就是穿衣。这一次，杨昌庭甚至弄到六件棉衣，他也准备拿去卖钱，不管这个季节是大热天。 “特别要注意钱，集市上扒手可不少，二流子也多。”老妈依然不会放心。 “我会小心的，妈，你就放心好了。” 第26章 房主张金书 - 重回1982 - 晓阳高 按照大哥提议，杨昌庭觉得第一天去都唔集市比较稳妥，关键是要给五妹一个信心。 都唔集市除了之前所说的有利因素之外，集市周边的村落，相对而言也要富足一些。他们的购买力自然强一些，如此，卖旧衣裤可能会比较抢手。 去集市不可能用麻袋装货，杨昌庭想了想，让五妹在家里缝制一个大背包。暂时不能用拉链封口，就缝上布条，捆好，效果也是一样。 练摊就得有练摊的模式，一个大背包，一块塑料布，一捆小竹棍，一把带子，这是基本配置。哪怕今后不再赶集，五妹以后进货，也需要这样的装配。 交给五妹准备，杨昌庭关心的是族叔所说的人家，早起后，探到族叔还在家里，便到他家去。 “叔叔，今天你忙不忙？” “老三，你是说那房子的事情吧。昨晚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去碰这个事情为好。”对迷信、阴事，柳河这边确实有忌讳的。 “叔叔，我们是帮别人，那是做好事啊。你看，我同学要房子，而这家人是不是也想将房子卖掉？” 听杨昌庭这样说，叔叔想了一会，还是没表态。杨昌庭没法，只得下狠招，“叔叔，跑一趟要是他们买卖做好了，我让同学给你补两块钱，行不行？”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不过，想来也确实是做好事啊。他们交易成不成，那是他们的缘分。” 族叔总算动心了，两元钱，这时候一个工还不到两元啊。 两人出门，不往柳河走而是顺着路，切过柳河边，走到另一侧向。翻到一个山头后，那里有三五家人住。 “他们家就在最边上的那家。”叔叔说。 这一家在几户人家中，也是房子偏旧的。估计打算在汽车站便建新屋，这边的房子都懒得修缮。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也是命途不顺，建房子出伤了人的事，主人家只有担负起来。 “他们家条件也不好吧。”杨昌庭估计族叔对他们家应该有所了解，多了解一些，很可能更好谈这一次买卖。 “这几年，他们家种菜卖，得了不少收入，也是积攒了一些钱，才动心思建房子。村里的人都给他说，要他在老屋场上重新建，但他不听啊。 你想，一家一户，房子就是最大的风水，能够乱来的？不听人劝，这下可是苦了。一个人躺在医院，家里积存有都花掉，连卖的东西都没有。队上也帮他一点，帮的又有多少？” “怎么不卖掉房子？”杨昌庭说。 “他也想，谁肯要啊。那里又偏，隔壁还是汽车站，人来人往的，不安全，不是人住的地方。” 杨昌庭心里暗笑，那房子用来住当然不怎么好，可用来经营，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只不过，主人家如今遇上这样的灾祸，眼前这一关就没法度过，又如何考虑今后的日子？ 当下、眼下的日子，才是最为当紧的。 敲门，没有人应。不知主人是外出劳动，还是有事离开。族叔见门没锁，推开门看看，确定里面没有人，说，“不在家，怎么办？” “我去问问。”杨昌庭自然不想空走一趟，他的时间太紧。 走到另一家，有人，杨昌庭敲门后进去，说，“有人在家吗？” 里面有人应，杨昌庭便问，“张金书家没人在家？” “你找张金书？有事吗。” “我和我叔叔专门过来找张金书的，我们是长平村的，杨家。”先报来历，让人有信赖感。 “早上张金书在家呢，这时候，他可能去医院了。”那人感叹说，对张金书家的情况也是怜悯。 如今，各家都仅能自保，想帮谁家都没办法。 道了谢，杨昌庭对族叔说了张金书可能去向。他不认识张金书，直接找张金书会让他有强烈的防范意识，对沟通不利。 族叔知道杨昌庭的意思，两人往地区医院走，直接找住院部。杨昌庭在值班室问了床位，便去病房。 在外面顺带两包蛋糕提在手上，去看病人，这也是如今的标配。 张金书果然在病房里，见有人来，看一眼，没当回事。族叔认识张金书，便说，“张金书，情况怎么样？” 张金书才看清是族叔，说，“老杨你得空过来？” 聊起来，张金书不在意杨昌庭这个年轻人，看了躺在床上的伤者，知道伤者目前病情稳定，但必须要养着。或许过一个月，能够回家养病。 张金书到这边来，也是帮不上任何事，过来看那是情分也是本分，因为伤者是帮他修建房子才伤的。 说一阵，族叔说，“张金书，今天过来还有一点事情想找你说说。” 张金书也知趣，出医院后才问是什么事情。 族叔说，“这位是我侄子，之前的蛋糕就是他买的。他有点事情要问你，你们自己说吧。” 张金书才看杨昌庭，见这是一个年轻后生，完全一副学生的样子，没有多少兴致。 “张叔叔，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和同学逛街，看到汽车站边上的房子，问了情况后，才知道你家的事情。 我想问问，你那房子肯不肯转手？对了，房子后面的坪院一起。” “你要买房子？” “不管是不是我，确实想买。只要价钱合适，你愿意卖，我们这边是愿意买的。”杨昌庭平静地说，有族叔在旁边，张金书也不会认为杨昌庭在开玩笑。 “你们真的要买？准备出多少钱？”张金书说。 “价钱可以商量，你喊的是价，我还的是钱。”杨昌庭说，“我想知道，如果卖房子，要办理哪些手续？你那房子有没有手续？” “我自家的地，修房子要什么手续？谁还来抢吗。大队、生产队都同意了的，没有人来干涉。”张金书对转让土地的概念都不清楚。 “肯定要办理手续的，大队、生产队和城郊镇都要盖章，还必须经过国土局手续……”手续要完整，以后这地方要有大用，也可能被柳河征用，拆迁之类的，都要做好准备。 “我不懂，太麻烦。” “只要谈好，我找人去办手续。”说真的，对这个房子，杨昌庭确实想拿下来。 那片地，用处还大着呢。 第27章 不出价 - 重回1982 - 晓阳高 这时候，一切都还在开始，能不能成，杨昌庭也说不好。 两人说到这程度，也该谈价钱了。张金书说，“你打算送多少钱？” “张叔叔，我说送几百块，肯定你也不肯，会将我赶走，是不是？你修房子花多少钱，地该卖多少钱，都会有一个数目，是不是？你能够算出来，我也能够算出来。” “连后面那块地一起，三千块不能少。”张金书说。 这个价钱显然虚高了，主要是张金书这段时间在治伤花销大，即使拿这三千填进去，都还不够。 如今医院还是良心医院，可真要长期住院，依旧是一个无底洞要填。张金书家里本身就没有积蓄，如今早就东凑西借，债台高筑。 可一旦有人要买他房子，也想借机多要一些，填补目前的亏空。 单单是房子，几百元确实可卖掉。因为这样的房子还不能住，要做后续修建，至少要投入不少人工、物料。 主要是占地和房子后面的坪院，之前已经做了简单的围墙，没有边界纷争。那些地可用做菜地，也可另修一栋楼，甚至卖给其他人。 “张叔叔，如果这样，我找蔬菜队要割一块地，要多少钱？五十块还是两百块？”当时，几十块钱可割一块几百平的地，只要办一办生产队和大队手续，就可建房子了。 张金书也知道，稍微离柳河大街几百米后的地，基本上不值钱。人们买房子的目光还完全盯在城内，不喜欢城外的地方。 汽车站虽说在城内，却确实在城边缘，再过去基本没有住户，更没有门店。 “那你说出多少钱？”张金书也知道，房子就那么回事，要不然他家早就出售了。 “我也不知值多少钱，要不是张叔叔遇上这样的事情，你也不会转手。是不是？我和朋友虽说想买房子，不去自建房，也是怕麻烦。 至于说那房子位子，我就不说了。张叔叔，你要是有心卖，就说一个实价。我呢，也不想压价，双方觉得适合就行。” 杨昌庭感觉在两千元样子，甚至更少都能够拿到房子。只是，张金书家这种情况，真的不好压价，免得人说闲话。 目前，虽有国土、税务、房产局等对这种交易进行管理，杨昌庭有心请一个人来对房子和土地进行评估，然后在评估的价格上溢价百分之二十，如此，对张金书家也算够意思了。 张金书也拿不准该叫价多少，杨昌庭也不为难他，说，“张叔叔，这样你看行不行？我找柳河房管会的人来评估这个房子和地，怎么样？” “和房管会有什么关系？我修房子是经大队和生产队同意了的。”张金书也担心自己的房子有问题。 “张叔叔，我们这边如果买这房子，肯定要走国土和房管会办手续，手续的钱我出。不会影响你那边的，你放心。” “张金书，我看这样好，经过房管会的事情，两方都不会反悔。不是我说你，你那房子有几个人肯要？怎么喊价是你的事，怎么还价我也不参合，你们自个做这买卖，我就是一个中间人。”族叔说，他自然记得杨昌庭许诺的两元钱。 “张叔叔，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今天你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我呢，过几天也要上学了。今天我们就去房管会问一问情况。” “这样好，我看行。”族叔立即说。 三个人走房管会，还没到下班的时候。进去，问值班人员情况。才开口，房管会的人立即说，“这个事情不归我们管，你们找别人吧。” “阿姨好，我也明白这个房子目前归属生产队，但是我如果买了，那就是柳河街道这边的房子了呢。我想，买之前，干脆把手续办齐。” “这个还要问一问上面，看政策怎么定，我也不能答应你。”那值班阿姨说。 “这样吧，阿姨，我肯定不会为难你。您是专门管理房子的，见过很多人买卖房子。今天能不能麻烦您帮去看一眼，估一估价。时间呢，也快要下班了，我们到街上馆子吃饭，我来安排，辛苦阿姨跑一趟，可好？” 听到有中饭吃，还安排在馆子，这可是不轻易遇上的事情。阿姨看了看杨昌庭，觉得他太年轻，又看了看张金书和族叔。 族叔说，“这个事情是老三在做。” “阿姨放心，我带钱了。”杨昌庭微笑着说，“真是太麻烦阿姨了，我和张叔叔对房价都没有一个准数，喊高还低都不好，是不是？房子是一辈子的事情，可要请能人帮看一眼。” “小伙子真会说话，你是个明白人，也知道房子是几代人的事情，不能有任何大意。对的，你想得很对，买房子就是要办理好手续，不怕花点钱。” 几个人离开房管会，族叔有些担心地看着杨昌庭，又不好多说。杨昌庭对请客吃饭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 当即往街上走，去汽车站方向，过正街，有正街饭店。杨昌庭便站住了，说，“阿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吃了饭，然后再去看房子。行不行？” “也……好，离下班也快到了。”彼此不熟，阿姨对吃请多少有些那个。 到楼上，找一张桌子坐下。四个人，正好坐四方。杨昌庭敲了敲桌子，才有人过来，杨昌庭说，“阿姨，你点菜吧。不要紧，只管点。” 阿姨在房管会，也是有见识的，见杨昌庭这样沉稳，便在琢磨他是什么人，背后有什么人。期间点了三荤一素四个菜，酸辣猪肝、青椒牛肉、肉片木耳和苦瓜片。 吃了饭，杨昌庭立即去买单，这让三个大人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三荤一素，加起来十多元钱，可不是小数。等杨昌庭结帐之后，阿姨明显有不同的态度。 走到汽车站，杨昌庭还特意给每个人买一支绿豆冰棒，说是太热，降降温。走过汽车站，到张金书房子面前，荒芜的感觉和房子背后菜地，给人完全是在乡村的印象。 阿姨绕到房子背后，看着这房子，沉了脸。 第28章 不要买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因为眼前的房子在阿姨看来，根本不值得花钱买，谁买谁亏。 置产这样的事情，少年人看不准，或因为听说了张金书家的事情，想要可怜对方，给他们家一个机会。 但这样的房子买了来，做什么用？住又太偏远了，做生意更不可能。也不知他们家大人怎么回事，都不出面来干预。 吃过杨昌庭的饭，阿姨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样内心也觉得安宁。但她不急着说，先看看房子。 房子没完全建好，还得花半个月的时间来做，才可能适合住人。还有水、电等办理起来也难，隔街道远了些，自然不方便。 转到房子后面，见空地不小。按照目前的估价，这样的房子在城内，两千肯定要超过，但在城外，就远不值钱了。封顶一千出头而已。 双方还没谈价，基本上算不得交易，自己找机会得跟小杨说清楚才好。这个主意定下来，阿姨面色平静一些。 张金书陪着转一圈，杨昌庭这时候能够看到更全面的情况，他只要占地宽，至于其他，是无所谓的。 阿姨见他们站在一起，便说，“小杨，你过来我同你说几句话。”杨昌庭也明白房管会阿姨对这样房子的印象，肯定是比较差的。 “阿姨。今天辛苦你啦。”两人稍微走远几步，张金书和族叔都不会听到他们说话。 “小杨，你听我劝。这房子不要买了，真的。这房子没什么价值，要说有什么好，就是占地稍微宽一些。你想，要是有几百块钱，在城边哪里不可以买一块地，比这里更大？ 不是阿姨多嘴，确实这样。要不这样吧，你想买房子，我帮你留意，只要有不错的房子，我让人通知你。行不行？” “阿姨，您的好意我知道的。这个房子我是看好了，另外，虽然是我出面来买，其实也是我同学家想要利用，至于他们做什么，我没问。 阿姨，像这个的房子，凭心而论，可卖多少钱？” “如果在城里，这样的房子两三千没问题。但在城外，那就差多了。你想，张家就算卖一千，会有人买吗？ 不说房子修建中伤了人，单单是这位置，这么偏，都到城外了。还留下很多要解决的事情。水怎么办？电怎么办？” 杨昌庭自然不会说他买这房子的原因，推给同学，就不必找说服人的理由。“阿姨说的这些都是非常实在的理由，我也懂，主要还是他们决定了。” 阿姨显然地失望，叹一口气，说，“我劝是我劝，最后决定还是你们自己。我是不想你们后悔。” “阿姨，要怎么办手续？我不是很懂，而且，过几天还要去上学了。” “办手续？问题虽然多，还是可以办。这样吧，你真心要买，我帮你问问。” “那就麻烦阿姨了，等手续办好，我会专程去感谢阿姨的。”杨昌庭许诺一个，自然要兑现。 走过去，杨昌庭对张金书说，“张叔叔，我问了问阿姨，房子手续办起来可能要一些时间，两三个月呢。我能不能先给一笔钱，等手续到手，就把房子的尾款结清，行不行？” “这……”张金书不肯答应。 “最迟就三个月。要不这样，三个月后手续如果还没办好，我也把尾款结清，有我族叔和阿姨作证，行不行？”杨昌庭目前确实拿不出太多的钱，只能拖过这一阵子。 “这样是合理的。”阿姨说。 “张叔叔，我们请阿姨给房子估价，你要是觉得不合理，也可以不卖房子。这样行不行？” 那年月的人，对公家上的人还是比较信赖的，张金书便点点头，表示可以。 “这样的房子，如果在城区内，可卖到2800元左右。”阿姨说，“不过，张金书你的房子在城外，价钱上就少很多。 我想，如果这房子卖一千元，不会有几家肯买吧。不过，实际的价格会高一些，1800元是不会亏你的。 你也可以打听打听，看看别人会给你多少价钱，估多少钱可以卖。” “张叔叔，你自己斟酌吧。和家里的人也商量商量，怎么样？”杨昌庭也不急这要结论。 张金书对于自家的房子，也是急于脱手的。一来家里债务多，确实要钱；二来心中也觉得这个房子，是不是有什么风水不对，才使得自家陷入这样的境遇。 没做多少犹豫，张金书说，“那你说要买，头一笔钱给多少？” “800元。”杨昌庭很肯定地说，三个月后再把剩余的一千元给足。 杨昌庭这时候，还不想提溢价的事情，因为人心本不足，你说多给几百，说不定张金书会要三千。 “我回家商量商量，明天答复你吧。”张金书说。 “明天我有事情，后天吧。确定之后，我还要找阿姨帮忙，问问办手续要怎么操作。”杨昌庭说，明天是说好的去赶集，卖旧衣裤。 事情基本确定下来，张金书不过是要同家人商量商量，这也是必须的。杨昌庭并不急，等门店面装修结束，就可请队长带着那几个人，将房子修缮好。如此，这房子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纷争。 族叔回去之前，杨昌庭请他先不要说买房子的事情，担心爸妈得知会反对。而自己的理由，也不能说服他们。 回到门店面，与队长提到买张金书家房子的事情，队长说，“老三，你要那房子做什么？” “现在还没谈好。” “乘着没谈好，今天就跟张金书说不要了吧，我陪你一起去。” “队长，你是不是觉得那房子太偏远？” “本身就偏远，孤零零的在一边，住着都吓人。” “我心里有数，队长，生产队和大队的手续有哪些？” “老三，你一定要想好才行啊。”队长还是担心，“手续没什么，就是打一份报告，生产队和大队盖章，这好办。我回去就可帮你盖了。之后，要到城郊区去盖章，办理房产手续、土地手续。” 如此看来，真要办理手续也不很难，只要队上这边不卡，柳河这边有阿姨帮忙，难度不大。 关键是，目前自己的钱并不多，老爸拿着从省城带回来的一千，能不能拿出来？ 杨昌庭在心里感叹一下。 第29章 练 摊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回到家里，见五妹已经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缝制的大背袋很结实，将一麻袋的旧衣裤基本上塞进去。一件件衣物都重新折叠整齐，那些比较新的衣服，还特意熨过。另外准备了一个提袋装着，免得褶皱，可卖出更好价钱。 第二天早，在家里吃过饭，五妹背了大背袋，手提其他物品，打算一个人承担所有重量。 杨昌庭自然不肯，将其余的东西都拿了，包括水壶、衣架等等。 集市人多，比较混乱。杨昌庭还要防备有人偷衣服、甚至偷钱。天气虽热，除了一个黄书包之外，另外搞一个钱袋子，贴身放着。准备将十元的大票子，全部放进钱袋里，免得有所损失。 财不露白，钱暴露在外，引发贪欲，那是自找的。 搭车去都唔集市必须要到汽车站，昨天已经买好票，早早赶去上车。大哥先说是要开车送的，杨昌庭推拒了，以后，说不定这种到集市练摊，会成为一种常态，总是要独自行动。 两人按时到汽车站，五妹的电子手表就发挥了作用。背一大包赶路，到汽车站时五妹也是一身汗。 “累吧。”两人上车后，将大背袋放到班车车顶，那里是专放旅客行李的。 “三哥，我不累。”五妹说，“三哥，我有些怕。” “怕什么？你想啊，就算我们今天这些衣服，一块钱都没得，对我们有什么损失吗？影响不大，是不是？” “三哥，不是的。这包衣服卖掉，少说一两百元的。” 杨昌庭也没法解说，“有三哥在，你信不信三哥？” “嗯，我信三哥。” 班车出发，车速不快。到都唔集市不过二十公里，五十分钟就到了。下车地点是在集市外，卸了东西，五妹又背上，两人往集市走。 对都唔集市杨昌庭是了解的，之前虽二哥、老爸到过这边几次。赶集的核心是在一个修建有遮雨回廊的地方，占地大约有三个篮球场接在一起。 平时这里是空的，到集市时，便有市场管理所得人，用长凳和木板摆成一行行的摊位。 来集市卖东西的人，可占租摊位，大部分摊位不固定租户，只有少部分特别好的位子，会有人常年预定，长期占位。 选一个转折角，这样可让更多的顾客挑选衣服。杨昌庭将相邻的两个摊位占了，才放下大背袋，有戴着袖章的人过来，说，“一个人只占一个摊位，不得多占。” “我们是两个人，可用两个摊位。是不是？给两个摊位的钱。”杨昌庭笑着说，只要肯给钱，管理者自然不计较。 这时候，赶集的人还没到。这时候到来的人大多是卖货的，杨昌庭两人将大背袋里的衣服，先拿出小部分，又将五妹整理好，熨过的衣服。用衣架挂起来，展示好。 杨昌庭将之前准备好的纸板也挂起来，纸板上写着：两元一件，件件两元。 同样，最吸引人的还是字漂亮，标准正楷。 一大堆旧衣裤整齐堆放，按照大人、小孩子的分开在两个摊位上。摆开时，就有人过来围观，主要是经常赶集的人，这群人也是彼此熟悉的，见有生面孔，自然过来看看。 杨昌庭和五妹都是年轻稚嫩，这就引入关注了。 一个阿姨过来，看了摊位，说，“两元一件，件件两元。是什么意思？” 本来是问五妹，可她却不敢说话。杨昌庭笑着说，“阿姨，是这样的。我们摊位上的衣服，不管哪一件，都只卖两元。” “大人小孩的一个价？” “是的。” “挂的那些呢。” “这些是每一件都标了价的，最高十二元，有五六元一件的。”这也是在打广告，杨昌庭的声音尽量放大。 果然就有好几个人围过来，有个人问，“那件棉衣呢，多少钱？” 杨昌庭都没看标价，说，“十二元，这衣服完全可穿五六年都不止，算下来一年才两块钱，太合算了。自己做一件棉衣，要多少钱？” “你这是旧衣服吧。”那人说。 “棉衣穿在里面，谁看到啊。只要暖和，棉花厚就是最好。” “能不能少点？” “不讲价。当然，阿姨你是第一位开张生意，我少收你一元，想要十一块拿去。第二件就不讲价了。或者这样也行，你给十二元，然后在摊子上再选一件衣服。” 杨昌庭也是故意做给五妹看的，让她多学一些说话和推销产品。果然，女人犹豫一阵，给了十二元后，另选一件衣服。 看起来似乎少拿到两元，但实际上却带动了其他还在犹豫的人群。人有从众心态，只要有一个人认可，其他人也会逐渐认可。 阿姨拿两件衣服后，回到自家摊位。其他还在看着的，也过来挑选。他们所选的，主要是挂在上面的衣服，摊位上两元一件的，反而不怎么吸引他们。 半小时，六件棉衣都卖掉，而挂着的衣服卖了三十件。每一件至少是五元。 短短半小时，棉衣卖了72元，加上三十件衣服一百七十三元，总计二百四十五元。 如此，挂着的衣服还有十二件，摊位上的衣服有五十来件。等人稍微散开，五妹笑得特别欢喜，说，“三哥，太好了。” 按照这样计算，全部卖完衣服，可拿到四百元左右。如此，十麻袋的衣服，那不得有四千元？ 杨昌庭知道不该这样算，每一麻袋里的衣服不一样，有些质量比较差的，就卖不出价钱。 第一波购买者主要是赶集市的生意人，购买力相对强。随后，要等赶集的人过来，相对而言买的人少，问价的人多。 等过了中午，这边突然为过来的人多起来，主要是村里人。问价、挑选，杨昌庭也在密切注意着，不让人将衣服偷偷塞进自己衣服下带走。 这时候，卖这一波，总体还不错。 摊位上的衣服只剩二十几件，挂着的只剩几件了。 突然，有人从外猛力往里面挤，将买衣服的人挤开，站到摊位前。 这是一伙年轻人，留着长发，穿着喇叭裤。其中一个在摊位上一拍，“交钱来。” “交什么钱？”杨昌庭沉声说，知道集市里混饭吃的过来讹钱了，也不慌。 五妹见这些人过来，神色惊慌，不由地站到杨昌庭身后。 “交什么钱你们不打听打听？没问清楚敢到这里卖衣服？快把所有的钱都交来，今天就放过你们兄妹，不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杨昌庭也知道遇上这样的事情不好办，手边有不少铁制衣架，倒是不怕对方袭击。 这时候，一个村里老年人将一张五元的票子递给杨昌庭，要付款。杨昌庭正准备接钱，那为头的年轻人一手抓住五元。 杨昌庭眼明手快，将年轻人的手刁住，不放。 第30章 拳怕少壮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其实，两人年龄相差并不大，力气上相差也不多。杨昌庭虽说才有十七岁，体能上或许不强，但他小时候跟随大哥练过拳，经受过比较严厉的训练，底子打下了。 后来虽说父亲反对杨昌庭练拳，可在背后还是偷偷练习，不辍。对年轻人而言，父母反对或禁止的东西，他们在背后往往做得更认真、更勤。 杨昌庭练拳没什么套路和截手，但基本功过硬，手臂力量、手指力量比较强。 与年轻人相争，杨昌庭也知道，自己如何后退，放弃这五元，对总体收益影响不大，可对五妹接下来开门店的信心会受到较大影响。 再说，这些人拿到五元后，不见得就离开吧。说不定，会将他们身上的钱都搜走。 见两人相争，对面的二流子们就哄闹起来，一阵乱骂。更有人准备掀摊子，跳过摊位到杨昌庭两人身边。 吵闹声交杂，邻居的摊位都护着自己的东西，将门板一起搬开，免得自家受到损失。 如此，这样年轻人也就便利冲上来，准备围殴杨昌庭。 五妹原本站到杨昌庭背后躲着，此时，看到二流子们冲过来要打人，心里发狠。拿着摊位上的铁衣架在手，挥起衣架，朝冲过来的人挥打。 那些人见五妹凶猛，便停了下来。围堵着，有两个跳上摊位，想居高临下来打杨昌庭。 见情况有些危险，杨昌庭猛发力，将那人手腕扳住。将五元钱拿了，随后也抓起铁衣架朝站在摊位上两人腿上抽打，两人见不妙，当即跳下摊位。 那人是带了刀子的，见抢钱失败，在人群中丢了面子。当即将藏在屁股后的刀子抽出来，拿在手中。指着杨昌庭骂，“x你妈，老子今天不给你放血，就不叫疯狗。 你不问问，敢到都唔集市来撒横？老子疯狗在都唔集市怎么做的，谁敢不给面子，老子往死里打，死了算球。” 或许疯狗真的敢当街伤人，杨昌庭最担心的还是怕伤了五妹，因为五妹不知害怕。心里急起来，很可能往前冲的。 “五妹，等会你站到我背后，明白吗。” “三哥，我不怕。我打死他们。”为了三哥和今天的收益，五妹真敢往前冲的。她之前受苦太多，今天感受到卖东西收益的刺激，自然不想失去这些。 “听话。”杨昌庭厉声说，对面前这个拿刀的人，他不是太担心，但他担心混战一起，五妹不肯跑，那就糟糕了。 对方见杨昌庭没有服软的意思，一脚踢在摊位门板上，准备冲锋。扬起刀，要砍杨昌庭。 正考虑是不是先将这个疯狗擒下，还是先跑走更稳妥。 疯狗扬起的手却被人从背后抓住，随即扭转，将疯狗绊倒，摔在地上。随后踹了两脚，疯狗立即呜呜呜地叫喊。 跟在疯狗身边的人，见疯狗被人擒下，也注意到另外有人插手这里的事情。围过去，要救下疯狗。 但他们根本冲不到边，有几个稍微靠前一些，就被那人抓住也扭摔在地上。其他人还不肯罢休，那人突然冲锋，对围着的二流子冲去，一个一拳，放倒几个，剩下的一声喊，全部逃离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又有几个人冲进围观的人群，杨昌庭对来人是有印象的，那是大哥的老根阿发。 见大哥来得及时，又大发神威。杨昌庭顿时全身放松下来，见摊位前十来个被大哥擒下或打倒的人，知道该处理好。 大哥见朋友阿发到了，说，“阿发，我老三和五妹卖点衣服，这些要抢钱。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阿发才看地上的那些人，顿时大怒，“疯狗，你想死是不是？敢抢我弟弟妹妹的摊子，老子踹死你。” 阿发家住集市不远，对都唔集市的情况很熟悉，自然知道疯狗这群人。他准备好好教训疯狗一次，免得下次还敢招惹杨昌庭和五妹。 杨昌庭明白，这样处理固然可解决一些问题，但这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82年敢抢钱的人不少，可等到83年，这些人会有什么痛悔？ 记得那年在大广场宣判，有一个案子是两个年轻人抢了一个老婆婆的一双雨鞋，另外是1.5元钱，判刑结果是两人枪毙，立即执行！ 另外一个案子，是一伙人抢一对年轻恋人的钱包，数额在几十元，结果三人主犯枪决，立即执行。 对这种危害社会的人，不想劳动而只想掠取成果的人，杨昌庭不想给对方太多机会。留下他们，是对其他努力做事的人一种讥讽、亵渎。 “阿发哥，别踹了。我们将这些人送去派出所，报案。”杨昌庭说。 “报案？那多麻烦。还不如凑一顿，让他们怕。”阿发说。 “大哥，还是送派出所好。”杨昌庭坚持说，知道阿发这些人的想法，打一顿出气，以后疯狗也不敢再骚扰他们就达到效果。何况，如今，送派出所也不会对疯狗等人有任何危害，没有威慑力。 见三弟这样坚持，大哥说，“那好，我们去派出所，这里的摊子怎么办？” “没事，我找人来看着就是。”阿发在都唔集市这边人脉不少，之前是不知杨昌庭等来赶集，要不然，哪会出这样的事。 大哥扭着疯狗去派出所，至于疯狗身上点点伤倒是无所谓。杨昌庭和五妹都跟着，带了十几个人，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真不少。 一路走，跟着看热闹的人更多，几乎带动的集市大多数人，然后，便传出了疯狗抢学生钱的说法。 杨昌庭也是故意要给疯狗这些人下套，他和五妹确实可算是学生，社会舆论在这一点上，对他们会有利。 到派出所外，还有不少人跟着。特别是之前花五元钱买一件夹衣的老者，主动跟到派出所去作证，对疯狗这样的人，义愤又仇视。 派出所先一步得知一些情况，这时候，有警员在门口等着。见这些人到了，将人放进去。 疯狗见杨昌庭等人真将他们送进派出所，满心喜欢，因为，这里他们是安全的，也熟悉派出所的做法。 第31章 留案底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不相关的人都被挡在外，杨昌庭、五妹、大哥、阿发和老汉是这边的主要人等，疯狗等十几个在另一侧。 疯狗觉得安全了，恶狠狠地盯着杨昌庭看，很有些恶意的意思。杨昌庭心里在笑，只要你明年能够逃脱厄运，才算你狠。 “谁先说说情况？”派出所的警员说，自然有人记录。 “我来说。”杨昌庭自然要争先，他是受害者。 警员点头，表示肯定。 “尊敬的派出所同志，我是柳河三中的学生杨昌庭，这个你们可打电话问三中张校长。”杨昌庭说出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确实是学生，“这是我妹妹，五妹。 因为我即将开学，还没凑到学杂费。我和五妹带一些旧衣服到集市来卖，想赚点零钱作学费。一开始，很正常的，也就是半个多小时前，这个人突然挤开赶集的人，到我们摊位前要收走我们所有的钱。 我说市场管理费已经交了，市场这边该交的钱也遵守规定交了。我作为一个学生，应该遵守这些规定。但这个叫疯狗的人，要我们交钱，把今天卖衣服得到的几十元全部交给他们。 我自然不肯。他们这是在违法犯罪，破坏正常的生活秩序。如果人人都像他们这样，我们社会主义现代化还怎么能够实现？ 这个人见我不肯交钱，讹诈不成，就动**钱。这位老爷爷亲眼看到的事情，老爷爷非常有正义感，主动跟过来作证，勇敢地同这些不犯罪分子作斗争。 我非常敬佩这位老爷爷，也非常感谢他。就是这个人，从老爷爷手里抢了五元钱的，抢劫啊，这是重罪。” 老人家自然给杨昌庭作证，确定疯狗从他手中抢了五元钱。写下这一笔后，杨昌庭知道疯狗的结局将会是什么，因为在打斗和走派出所的途中，也听说了疯狗这伙人在都唔集市为非作歹大量恶事。 杨昌庭心中没有负罪感，而是为民除害的快意。 老人作证之后，杨昌庭继续说，“疯狗抢钱，我自然要禁止，抓住他抢钱的手。这个叫疯狗的，抽出刀子要砍我和我妹妹。幸好，这时候我大哥赶到，制止了他们继续犯罪。 同志，当时简直是太危险了，他们十多个人，好几个人都带有武器。疯狗这把刀，多吓人啊，我现在浑身都还是软的。” 五妹的说辞和杨昌庭基本对上，只是她说话不流利，反而更让派出所的人觉得可信。 大哥、阿发等也说了分发生的事情经过，那位老人再次出来作证，证明事情确实如此。 派出所的人才问疯狗等人，疯狗也不狡辩，只是说他不是抢钱，而是准备向杨昌庭借钱。 这样的说法，杨昌庭也懒得驳斥，平静地看着疯狗一伙人狡辩、解释。 只要在派出所留下抢钱的案底，到明年，疯狗会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一切。他记不得疯狗在明年是不是被执行，但有了今天的事情，肯定会被执行的。 前世，柳河在大广场上对被枪决的所有人进行公开宣判，宣判之后，十几台车押送罪犯到郊外执行枪决，很多人都到现场看的。 在派出所前后耽搁差不多三个小时，出来后，五妹说，“三哥，我们的衣服还没卖完啊，怎么办。” 这时候，快要散场了。杨昌庭笑笑，说，“没剩多少了，今天很不错啦。” 走到集市，到摊位前。见摊位已经空了，却是之前帮忙看摊位的人帮忙把剩下的衣服全部卖掉。 见杨昌庭等人回来，便说，“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耽搁时间太长。照我的意思，打一顿就好了。”阿发说。 杨昌庭自然不肯这样轻松放过这些危害普通民众的人，再有就是，自己到集市卖衣服，以后肯定会查出来，自己留下一个学生赚钱找学费的笔录，会让自己完全避开“投机倒把”罪。 等过了83年之后，后来虽也有严打运动，但对经济方面已经有较为宽松的政策。 阿发要杨昌庭等人到家里去吃饭，拉着不准不去。大哥笑着说，“走走走，回去不急，有车。” 不是第一次到阿发家，杨昌庭过来也适应。进了家，吃过西瓜，阿发说，“老三、五妹，以后再来都唔集市，先到我这里来。知道不？今天多危险啊，要不是你哥恰好赶到，你们怎么办？” “阿发哥，我准备往你家这边跑的。”杨昌庭笑着说，现在回想，确实有些后怕。不是因为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而是担心五妹。 有时候想，前世五妹失踪，会不会因为有人抢她的钱，她奋起反抗被歹徒杀害？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小的，然而，这时候已经没法去核查。 回去一定要同五妹说透，人和钱之间，安全第一。 吃过饭，兄妹三人才回家。大哥开着他那盘式拖拉机，回到旧宅已经天黑好一阵了。老爸老妈问起，大哥说他们到阿发家，留了吃饭，回来才晚一些。 大哥走后，杨昌庭和五妹才盘点一天的收入。 除了一开始的245元，发生抢钱之前，又卖力106元，等他们回来。阿发叫来帮看铺位的两人，又卖了113元。估计这两人卖的价要高一些。 总和起来，卖了464元，开销情况是，车费0.6×2为1.2元，中餐各吃两碗面，总计是0.8元，两个摊位的租金是0.5元，抵消之后剩余为461.5元。 清点出来，杨昌庭将450元收起来，把11.5元递给五妹。五妹推拒，说，“三哥，这些都是你的钱，我不能拿。” “五妹，这个想法很不对。是不是？之前，你给个我很多钱花，我有说那是你的钱吗。听话，先拿着，明天继续练摊。” 五妹还是不肯拿钱，杨昌庭说，“明天要找人钱呢，先带着。” 爸妈等他们盘点过了，说，“今天怎么样？” “爸、妈，有我去集市，会不好吗。”杨昌庭故意这样说，也是要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对目前自己的实力，暂时不想让爸妈将钱牢牢抓在手中。自己还要装修、买房，都需要大量的钱。 明天会是什么情况？杨昌庭有些期待。 第32章 赚少与多 - 重回1982 - 晓阳高 集市是轮换的，第二天，他们有经验了。 五妹依然背着大背袋，将衣服装进去。该熨过的衣服，放在另一个袋子提着，不压皱。还是坐班车，到集市后，五妹忙着先将好一些的衣服挂起来。 这一麻袋没有棉衣，却有十件毛线衣，虽说没有棉衣之前，可也很不错。毛线衣看起来不旧，五妹直接标价十元，简直是以旧当成新衣卖了。还有几件绒衣绒裤，也标上十元。 杨昌庭见她这样，也不干涉，反正能不能卖掉，或者在卖衣服时讨价还价，都会逐渐移交给五妹。 昨天的收入，深深震撼了五妹，知道这些旧衣裤看不起眼，但实际上可卖出不少钱。 这也有些出乎杨昌庭的预料，旧衣裤抢手、热卖，这是必然的。杨昌庭以为开一个两元摊子，也就差不多，谁想分开分档次卖，隐藏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这个生意至少可作十年，只是货源少，没办法四处搜集。这个事情，等自己到省城读书后，就可解决。 因为到时候，不少同学可代为收取旧衣裤，还可提供足以说服人的籍口——物产珍贵，不能浪费，旧衣裤再利用，那是珍惜资源的义举。 昨天赶集的人买了不少衣裤，特别是棉衣。今天便传开了，这边才开始挂衣物，就有同是赶集卖东西的人围过来。 一个阿姨说，“小伙子，今天还卖衣裤。价钱一样吗？” “差不多，但我妹妹说了算，今后也是她卖衣裤，还要请阿姨多照顾。” “没问题没问题。”那阿姨说，其他人也围过来，想将看中的衣裤买下。 毛线衣、绒衣裤是紧销品，平时难得出现的货物。这些人先将衣裤拿到手，再同五妹讲价。杨昌庭在一旁看着，不帮忙。 五妹同这些人不算陌生了，话不多，但讲价还勉强。人家说得多时，她干脆不说话，人家挑刺时，她也不说话。 如此一来，这些老生意人也没办法，她们精得很，知道价值所在，见不能少开钱最后还是将衣裤买了。 这一波销售之后，与昨天差不多，得到220元收益。五妹清点之后，有些不满意，因为比昨天少了二十多元。 杨昌庭笑着说，“做生意，哪有天天都赚一样多？有时候赚少、有时候亏本，都是很正常的。知道吗？要记住，你要按一个月，甚至按一年来算自己的收益。” 时间还早，销售的货物并不多。这里的集市或许不能同都唔集市比，但这个集市周边的人生活条件更苦一些，需求这些旧衣裤的量更大。 随着赶集的人逐渐多起来，从上午十点多开始，前来问价，还价的人越来越多。摊位前形成了拥堵，好在两人已经有应对的经验，将旧衣裤分批放出来。 有人反复选了，又离开。衣服虽好，但袋子里的钱不多，只能痛惜而走，也有走一段距离折回来，将之前那件衣服终于买了。 一直忙，紧张而快乐。到下午三点过，摊位上基本卖光，只差十来件衣服确实不好的。破旧、变色了的。 杨昌庭一嗓子，“降价了降价了，一块钱一件，错过就再没有啦。大小不论，一律一块钱一件。” 喊几嗓子，剩余的衣裤全部被买光。五妹说，“三哥，还早呢，亏了十元钱。” “不亏啊，今天赚了多少？” “我不知道，肯定没有昨天多。” “之前我不是说了吗，只要赚钱就好，钱能够赚得完吗。是不是？” 收摊，便去搭车。好在赶集天有拖拉机这些车可运送人，两人倒是没多等，搭上拖拉机回柳河。 到柳河，天还早，先去见老妈。还没进屋，族叔看到杨昌庭到了，说，“老三，张金书来了。怎么回话？” “见他就是了，有什么啊。他什么情况？”杨昌庭这时候底气很足的，因为两天赶集卖旧衣裤，完全可将张金书房子的第一次付款给付清楚。 两天的收益，今天的虽还没清点，但杨昌庭初步估算，肯定超过400元。加上昨天的450元，给了钱还有多余的。 五妹本身又藏有一些钱，具体多少，杨昌庭也不问，估计两三百总不会少。 “今晚来不来得及？房管会那边下班了吧。”杨昌庭说。 “那明天办理吧。”族叔说。 杨昌庭觉得这样也好，明天一起到房管会去办理，找那位阿姨作证，也要请那位阿姨帮忙办理手续。 办理手续到底要多少钱，大队、生产队这边估计收得不多，国土、房管会等肯定要收取一些，还有拉电线、安装水管等等，也都要不少钱。不过，总体上的钱不会很多。 族叔得了信，便离开了。他还要去张金书家通知张金书，邀好明天碰头。 老妈见族叔同杨昌庭说话，问，“你叔叔和你说什么？” “妈，没什么的。”杨昌庭笑着说，“妈今天回来早吧，旧衣裤还是比较好卖的。” “得多少钱？” “一元一件，大家都抢着买。”杨昌庭笑着说。五妹本想说实话，但听三哥说出来了，也不揭穿。 两人到家里盘点，小票子不少，等清点出来，果然没有昨天多：412元。五妹说，“三哥，少好多了。” “我们最初一袋准备卖多少钱？” “一百。不，两百。” “那不就是了，多卖两百多，还嫌少？”杨昌庭笑着说，五妹见三哥这样算，一时间转不过弯。 杨昌庭将大票子和五元的票子都拿走，明天准备给张金书付款。然后还要办理手续的钱，就短了一些。“五妹，你有多少钱？给我一点。” “好。”五妹将钱藏在楼上，都是十元的大票子。另外就是一本存折。一起拿了过来，递给杨昌庭。 点了一百元，其余的都还给五妹，说，“我先借用一下，卖衣服就还。另外，钱不要放家里，存进银行，安全。”随后解释了钱要怎么用。 “三哥，你要买那房子吗，爸妈知道了怎么办？”五妹很担心。 “放心，三哥做事，你信不信得过？” “嗯，我信三哥。”五妹重重地点头。 第33章 庄小敏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今天不去练摊，五妹想一个人去赶集，但算一下今天赶集的集市比较远，杨昌庭要五妹在家休息一天。 一边消化一下前两天卖衣服的情况，然后到门店面去打开一两包麻袋，分拣。把好衣服，放到都唔集市这样的去卖，相对而言，可卖出更好的价钱。 杨昌庭早餐后先和五妹到门店面，队长等人易久在那里忙活。见杨昌庭到了，便将生产队、大队这边的买卖房屋的手续给他了。 只要张金书签名后，那块地、房子全部归属杨昌庭所有。 这就是杨昌庭花钱请队长等人做工的好处，只要生产队能够便利店，都给他方便了。 杨昌庭拿到这份手续，说了感谢，给做工的人丢几包烟，留下五妹去同张金书、族叔汇合。 碰面后，杨昌庭说，“张叔叔，你可想好了啊。一个是房子，二个是价钱；一旦签字后，就不能反悔的。” “明白明白，自古房产转手都是这样，何况我们还请了中间人作证，也有房管会的人见证，自然谁也不能后悔。你也一样，可不能到明天你家大人来找我，要退钱，那可不行。” “我这边你尽管放心。”杨昌庭笑着说，“昨天说好的价钱，1800元，我先付给你800元，剩下1000元也会在旁人在场的情况下给付，绝不会欠。” “好好好，我相信你。”张金书也是下决心了。 “你家周边的地都是谁家啊，没有争议吧。”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张金书说，“要不要把他们几家也叫过来，说一说？” “找个时间吧。我请大队干部一起在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先前已经有边界围墙，倒是不担心有什么边界争议。一路走一路说，到房管会时，这边也上班了。进房管会，那位阿姨见杨昌庭等人到来，站起来，说，“小杨，你想好了？” “阿姨，早就想过来，您放心。”杨昌庭笑着说。 “那好，我给你们见证吧。” 杨昌庭将准备好的购房买卖协议拿出来，列出的条款比较细，因为携手，他的一笔字将阿姨震住了。说，“小杨，你写的？” “小时候练过几年。”杨昌庭笑着说，这笔书法不是小时候练的，而是前世用十多年狠心练出来的，可惜老爸没看到。 目前，这笔正楷虽说在家里也写过，但他不敢给老爸见到，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几天时间内写出如此功底深厚的正楷字。 读了一遍，阿姨说，“你这个协议是我看过最完整的协议，张金书，你看过了吗？” “我知道了协议内容。”张金书说。 “那好，你们都明白协议的内容，也都同意这交易。请签字吧。”张金书先签了字，再给杨昌庭签字。然后是族叔签。 阿姨在最后也签了字，作为旁证，还盖上房管会的公章。 杨昌庭看了看阿姨的签字，才知道阿姨叫庄小敏。 “庄阿姨，非常感谢。”杨昌庭笑着说。 “小杨你不要客气。” 杨昌庭笑笑，然后给张金书800元钱，清点好，这笔交易就算完成。杨昌庭说，“张叔叔，三个月后，我还是在这里给你余款，怎么样？” “好好好，也不一定要在这里。”张金书说。 “小杨，你给了余款，让张金书给你写收据就写在协议上，不久成了。” “那也好。” 张金书拿了钱，便同族叔离开。杨昌庭不急着走，说，“庄阿姨，我要麻烦你帮忙办手续了。过几天到三中读书，高三，会很忙的。” “你读高三啦？真不错，明年肯定会考上一个好大学。” “谢谢阿姨。阿姨，接下来要做哪些事情？我想，完全委托给阿姨帮我，行不行？我也不知要多少费用，阿姨，我先给200元，少了再给，行不行？” “不要这么多。”庄小敏说，“大概在一百元多一点点，具体我也说不好。” “阿姨，今天就不再请您吃饭，办理手续非常麻烦，跑来跑去的。如果这些钱够了的话，超出的就请阿姨买几根冰棒，买几包烟吧。” “啊，没必要没必要，小杨，我觉得你很投缘，才答应帮你，你可不要这样做。” “阿姨，不是我客气。是不是？如果我自己去办，三个月能不能办成？可能还办不了，得花费多少时间？一天天的，也是要开销啊。” 庄小敏听听这样说，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会尽快帮你办好。” “谢谢阿姨。”杨昌庭说，“对了，阿姨，我五妹在柳河东街尽头开一家店面，准备卖衣服。如果办好了，或要我签字什么的，就让五妹通知我。” “哦，东街尽头正在装修的那家，是你妹妹要做店面？很不错的位置，你眼光好。” “以后，还请阿姨多帮忙照顾。” “行，你放心。”庄小敏大包大揽的样子，自然是得到好处了。这年月，那好处的机会虽然不多，但也会有，可像杨昌庭这样出手大方的，真不多见。 处理好这件事，杨昌庭也觉得轻松，至少，目前能够做到事情已经不多。把旧衣裤卖掉，积攒出一千块钱，给了张金书，多余的钱就可做更多的事情。 至少，目前已经有两个点，可供自己发展了。 回到门店面那边，见五妹还在分拣，也不帮忙。 杨昌庭和队长说，“队长，你们有得忙了呢。这边装修好后，接下来到汽车站那房子帮忙修建完工，具体要求我就不说了。修建后，先不要装修，能够住进去就行。” “你真买了啊，也不知你怎么想。价钱可不低，也就你肯帮张金书一家人。”队长说。 “我有我的想法，不算什么帮不帮他们家。”杨昌庭暂时不解释，明天如果有时间，还得先去练摊。计划三天时间，让五妹到几个集市都转一圈，也是要将存货进可能出手，回笼足够的资金才行。 门店面这里的工夫不多了，从明天开始，就可分几个人去车站房子干活。队长说了自己的打算，杨昌庭表示可行。 “杨昌庭在不在这里？”一个女声在门外响起。 第34章 熊心语找上门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一听那声音，杨昌庭知道是谁到了。熊心语，这个同桌三年的同学。 不过，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熊心语知道自己在这里，不算奇怪。因为熊爸在帮他办理开店的手续，也可能跟熊心语提到这个地方，甚至带她到这里看过。 但她主动找自己做什么？下楼，见熊心语果然要进门，又觉得不太好的样子。 “熊同学好。”杨昌庭笑着说。 “杨昌庭，你真正这里啊。” “奇怪吗？我五妹准备开店，卖衣服，我过来帮忙，有什么奇怪吗。” “不是，杨昌庭，听说你上次到省城转一圈，赚了不少钱？” “谁说啊，也就想找点学费。今年没考好，不好意思总跟爸妈要钱读书，只能自己拼一拼。”杨昌庭装着无奈地说。 “我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变化太大，都不像你了。”熊心语有些疑虑地说。 “被太阳晒，我变黑了吗？”杨昌庭故意说，对熊心语这样敏锐的女孩，或许真的会感觉自己的不同。 “你知道我的意思。”熊心语盯着杨昌庭说。 “我这个家伙笨笨的，以前做什么事都不上心，这段时间觉得有些后悔，不知能够弥补多少。” “你安心复读一年，肯定能够考得好。杨昌庭，你一定要加油哦。” “我会的。” “嗯，我相信你。对了，杨昌庭，我爸明天会在正街饭店请人吃饭，你记得时间，下午五点，客人不多，就三四桌，不准迟到哦。” “有好吃的，我肯定不会缺。”杨昌庭笑呵呵地说，知道熊家在熊心语开学钱肯定要摆几桌，请一请老师、亲朋、同事。三四桌，不算多。 “没有老师去，也不会有同学去，就是我爸我妈的同事和朋友。”熊心语压低声音解释说，估计熊家的谢师宴不混在一起。 杨昌庭要复读，肯定不能同老师们一起赴宴，熊心语也是为了不让杨昌庭心里为难。 五妹站在门店里，看着自家三哥和熊心语，觉得熊心语很漂亮，就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 杨昌庭说请熊心语进门店面看看，熊心语笑着推辞，里面其实一眼看透，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衣服还没挂出来，按照杨昌庭的想法，麻袋里的旧衣裤，分拣的时候，将一些比较新的放在门店面里卖，十几块钱一件说不定能够卖出去。 五妹一天来都在做这个事情，分拣出来质量稍微好点，可放在都唔集市去售卖，这样，集中一天卖比较好的衣服也是不错的选择。 熊心语不肯进门店面，说要离开。杨昌庭便跟随在她身边慢慢走，说，“准备哪天去上学？家里人送吧。” “我们是九月6日才开始报名，还早呢。肯定要爸妈送去，我可不像你，敢一个人往省城跑。” “多跑几趟就好了，其实也有不少同学可一起去省城，反正大学主要集中在一块，都在河西那边。”杨昌庭很不负责地说。 “杨昌庭，我问你，你怎么打算的?”熊心语问这个问题时，有些躲闪，似乎是过于关心男同学了。 “我啊，不就是复读吗。心语同学，你可帮我大忙了，这段时间哪怕忙，就是抽空看了你的笔记，都觉得进步非常明显。放心吧，我会考好的。”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考好。” “谢谢，我也相信自己能够考好。当然，前提是因为得到你的帮助。”杨昌庭笑嘻嘻地说。 之前，三年期间同熊心语都没说几句话，可如今陪着她走，心态上已经完全不同。似乎将她看出小女孩，又有着另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瞎说，我可没你说的那样。” “你的课堂笔记和试卷，对我的帮助非常大。” “哪会有你说的那样，不过是你已经明白，要努力学习而已。”熊心语自然是在鼓励杨昌庭。 沿着街道走，一侧是阴凉一侧是阳光照射，杨昌庭总是让熊心语走在阴凉区域，免得她被晒着。自己走在光照处，好陪着她。 不一会，熊心语就察觉了，便尽可能往一侧走让出一些空间，免得他被晒。却见杨昌庭似乎没有按照她意思做，说，“你不怕晒啊。” “晒晒更健康。”杨昌庭嬉笑说。 “什么话。”熊心语自然没听过这种言辞，有些不满，“莫名其妙。” 两人走着，说话时断时续，如果不是杨昌庭提起新的话题，就真的没有聊天的可能。但似乎熊心语却希望他一直陪着走，杨昌庭用心体会一番，又觉得不太可能。 熊心语对自己虽说有关心之举，前世也是如此，但后来她留在省城上班，并没有任何关注过自己吧？ 如今，总不会因为向她借了课堂笔记和试卷，就有什么心意吧。 少女的心思确实也难把握，不过，自己对熊心语的心思，何曾有明白的指向？ 如今，高三之后，这些年轻的身体和精神世界，都有着难以揣测的变化吧。这也是很正常的。 将到熊心语家宿外，熊心语站住不动了，过几秒钟，说，“杨昌庭，你回去忙你的吧，不要送我。记得明天不要迟到哦，正街饭店。” “知道啦，你回家吧。乘着还不用学习，多找同学玩玩。” “才不玩，我也要努力，提前做好准备。”熊心语低声说。随后转身进民贸二局大门，消失在其中。 杨昌庭回想一下，前一世，熊心语可说是自己的初恋，这一世呢？目前，自己即使有勇气跟她说，熊心语未必会接受，她是一个在学习上非常好强的人，百折不挠。 原本在初中时，熊心语完全可以进柳河一中的，也不知为什么，却赌气进了三中。在初中一直是年纪第一，进入高中，柳河一中校长亲自找她，想要他到一中去读书。 父母也劝说他，可熊心语硬是不肯，坚持在三中就读。如今，考进江上大学，算是完成她的心愿，也是这一届柳河高三生考得最好的一个学生。 这样心性的女生，人长得又秀美，不知让后多少少年爱慕。 杨昌庭这时候，也不去多想那些有的没的，自己目前有着明确而又紧迫的事情，一件又一件，或许，等明年大学之后，再看情况吧。 第35章 五妹的疑惑 - 重回1982 - 晓阳高 折回门店面，五妹还在忙着。明天要继续练摊，她要将那些质量、颜色稍微差的旧衣裤带去集市卖，而要把好一些的衣服留到都唔集市去卖。 见三哥回来，五妹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他。虽说五妹才十五岁，但对男女恋爱之类的事情，还是半懂不懂的，格外敏锐一些。 见她如此，杨昌庭说，“我同桌啊，同学。” “三哥，你同学好漂亮的。”五妹笑着说。 “一般般啦，同学嘛，不想那些。”杨昌庭也明白五妹在想什么，“做事做完了吗？” “三哥，我看她是喜欢你的。”五妹说。 “你小孩子一个，懂什么。”杨昌庭故意这样说。 “三哥，我觉得这个姐姐很好哦。”五妹说着带一些羞红，杨昌庭可不想同妹妹讨论这个问题，板了脸，说，“做事去啦。” “知道啦、知道啦，这么凶。”五妹平时都不说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抗辩，可能是觉得看出杨昌庭的某些秘密，多一些底气。 熊家办升学宴通知自己，也很正常，因为之前送了表。这个表是女士款，而且自己也说了要给熊心语做上大学之用。 下午回到家，一切正常而平静。五妹背着大背包，叫他就存放在门店面，明早绕一脚路去拿，她却不肯。 继续练摊，这一天到这处集市也属于更落后一些的地方。但集市确实比较大，周边三四个乡的村民，都集中过来赶集。 这年月，赶集不是要买卖什么货物，更主要的是一种乡间活动。特别是对年轻人而言，这是一个相互认识、交往的途径，青年男女之间，往往是在集市里认识，然后逐渐发展，成为恋人，走进家庭。 婚姻的另一种模式就是请媒人居中牵线，介绍，见面，谈一谈，或许就定下婚姻了。 集市人多，免不了有扒手，这是一份职业。对于这种乡镇集市而言，一旦有人抓住扒手，扒手会被从街巷着一头，打到另一头。大家打开心、打爽了才会送进派出所。 杨昌庭和五妹到集市来，先租占了两个铺位，交了租金，摆开旧衣裤。之前选买衣裤的阿姨们，也都围过来挑选，见今天的旧衣裤似乎没有像样的，说，“今天怎么都是这样的货？” “明天去都唔集市，会有好衣裤。”五妹说，“阿姨，明天你先来选。” 杨昌庭见五妹如此，也是高兴，表明虽然只练摊两天，她还是有明显改变。这些阿姨、叔叔们，天天轮着日子赶集。多少也是五天跑四天集市，休息一天，给自己放假。 杨昌庭也希望以后这些阿姨、叔叔们能够帮衬五妹，彼此熟悉之后，这样的关照自然而然就会建立。 当然，五妹不会总去跑集市，守着门店面才是王道。 主要是旧衣裤，卖到收摊时，盘点起来总收入不到三百。五妹有些不甘，杨昌庭笑着说，“我原以为会有一百的。” “我懂啦，三哥。”五妹笑起来，关于收入多少的问题，之前两人讨论过了。杨昌庭从中数出两百元给五妹，她不肯要，杨昌庭便要骂人。 “好啦好啦。”五妹说。 “找时间存进银行，才不会丢掉。”如今，银行存款的利率可不低，不急着要花点话，存起来会生钱的。继续投资做其他的事情，除非不得已，杨昌庭不想动五妹的钱。 “好的。” 再去都唔集市练摊，杨昌庭没去阿发哥家，还是租上次的两个摊位，却也不担心疯狗回来报复。 才摆摊，那些阿姨就围过来，选衣服。这处有棉衣、毛线衣和绒衣绒裤，虽说选的人多，五妹也不高喊价，还是保持之前的价位，阿姨们也能够接受。这些赶集做生意的人，对价值多少有自己的权衡。 杨昌庭也希望这一波销售能够卖掉大部分质量偏高的衣服，接下来的生意就无关紧要。 将近一个小时才选定，结算。杨昌庭初步估计一下，这一波收入不会少于400元，剩余的衣服也不少，今天说不定可收到600以上。 阿发哥实在上午十点多过来看到，见杨昌庭和五妹在卖衣服，到摊子前，说，“老三、五妹，生意开张了吗？” “阿发哥好。”杨昌庭笑着说，“到集市后准备到阿发哥家转一转，谁想一直在忙，就走不开。” “忙就好。”阿发说。 “今天我们这一排，就他们兄妹生意最好了。就刚才那一阵，我们一天都比不上。”旁边的阿姨笑着说，这些人对生意和收入都有直觉的感观。 “阿姨，到都唔集市来，大家都会发财。”杨昌庭笑着说。 阿发哥见兄妹俩来赶集，也不再劝他们去家里，中午前，给他们各盛一碗饭来做中餐。 杨昌庭没忘记今天熊家的宴请，到下午三点，自己就先回柳河，让五妹一个人在都唔集市卖衣服。 临走前，见五妹明显在硬撑着不说自己怕，杨昌庭也知道，该让她锻炼锻炼独自面对的能力。 没给五妹留多少钱，交待她如果有任何危险，都往阿发哥家跑。 五妹答应着，咬着嘴唇，看三哥先走，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柳河，杨昌庭想到底是买东西去吃宴请好，还是直接给红包好。给红包真的有些俗气，只是，熊心语是女孩子，给她买东西如果真让她称心的物品，熊爸熊妈会如何想？ 最后决定直接给红包，这样少很多嫌疑。如今，熊爸在帮忙办理门店面的手续，自己给红包也适合。 包里揣着几百元，对这年月的人而言，也算是大款。直接打一个50元的红包，不会太唐突。目前的随礼行情是两元到五元之间，50元真心不算小。 当时没有做好的红包，杨昌庭只能找一张红纸，包了。写了祝福的言语，落了名字。 到正街饭店往里走，上二楼，见熊心语站在楼口不远，迎宾。 她身边站着另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同熊心语有些亲昵。杨昌庭心里疑惑，这是谁啊，敢在今天站在熊心语身边？ 第36章 熊大出场 - 重回1982 - 晓阳高 走进一些看，见这个家伙身粗体壮，似乎有一股子蛮力。虽说心里有些嘀咕，杨昌庭也不会乱猜测。 进门，对熊心语说，“心雨同学，恭喜恭喜，你是我的偶像。小小心意，莫要嫌少。”说着，将自己的红包送给熊心语。 熊心语见他如此，立即推拒，有些发急地说，“杨昌庭，你怎么这样啊。不行，我不收。” “人生四大喜，金榜题名。何况你还是今年柳河的状元，更是我辈学子的楷模。我敬仰之情像高山流水一样滔滔不绝……” 说话声音不大，但熊心语和身边那人都听到了，熊心语更急，不知该怎么说杨昌庭，自然是不肯收取红包的。“杨昌庭，你再这样，我生气啦。” 对于杨昌庭所说的话，莫名其妙不说，给她一种油嘴滑舌之感。平时如果在一旁，他说几句，确实有些新奇，但如今在家人面前，熊心语也担心家人会误解。 “你先把红包收下。” “我不要。” “今天你必须收啊，后面还有客人的，怎么能不收？”杨昌庭说。 “杨昌庭，你还是一个学生哦，不准搞这些。”熊心语似乎找到很好的理由。 “我是实心实意地祝贺你，老同学，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吗？真令人伤心。” 熊心语还没说话，站在身边的那位将红包拿了，熊心语见了，忙说，“哥，别收他的。” “怎么呢，人家来祝贺你，可以收的。没事没事。”那人对杨昌庭说，“我是熊文远，心语是我妹。” “熊大？”杨昌庭出口这词，也是习惯了，再看向熊心语，两人确实有一点点挂得上像，心里想，“这该是熊二了？” 便笑在脸上，熊文远没听清，以为杨昌庭说的是熊大哥，点头应了，说，“请，快去坐。” 熊心语见自家哥哥收了红包，有些不满，但在外人多的情况下，也不好抢过来还给杨昌庭。 客人还没到齐，熊爸和熊妈都在和人说话，中心话题便是熊心语。对于熊心语的读书，有着九头牛一般的固执，也是传奇色彩的故事，就看怎么来看待而已。 这里没有熟悉的人，都是大人参与宴席的。到一阵，熊爸过来说，“小杨，没习惯吧。” “叔叔，我没事。” “小杨，你妹妹的营业执照过两天就批下来了。” “啊，那是叔叔帮大忙了，要不然，几个月都拿不到吧。” “我们局里这边也有人要办理，我放一起了，自然容易。”熊爸解释一句，表示自己确实用了力，又不是太艰辛。 与熊家有熊心语同学的情分，又有送一块表的情分，还有上次搭便车的情分，说起来就复杂一些。 熊爸说一句话后，便去招待新到来的客人。过一阵，熊心语走到杨昌庭身边，恶狠狠地看着他。杨昌庭也猜到是为什么，说，“我是客人，有你这样对客人的态度吗。” “我过了今天再找你。”熊心语留下这样一句话走了。 快要开席，熊文远过来，在杨昌庭身边说，“喂，你真是我妹妹同学？” “啊，难道我是来混饭吃的吗。”杨昌庭笑着说。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熊大解释，也知道自己没表达好，“我不多问，不多问。” “就是同学而已。”杨昌庭笑着说。 估计是兄妹俩拆看来红包，见杨昌庭包了50元的大额，对于同学之间，可不会是这样的数额。 熊文远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杨昌庭说，“熊大，在做哪一行？” “我啊，参军才回来，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安排，等一段时间。” “军人好，令人敬佩。”杨昌庭说。 这时候上菜了，杨昌庭瞟一眼，见熊心语坐到熊妈身边，已经作为乖乖女的形象。只是看到杨昌庭看她时，有些凶恶地瞪过来。 “熊大，有没有想过要做个体户？”杨昌庭目前身边没有人，倒是想拉一个可靠的人。 熊家在柳河虽不强，但还是有资源和人脉，关键是熊爸人不错，与熊家偏偏有这样的基础。 “个体户？”熊大有些异样地看着杨昌庭。 “想挣大钱，就得是个体户。上班就那点工资，够花吗。” “你懂做生意？”熊大自然不信。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你真有这样的想法，可问问你爸，看他信不信得过我。”杨昌庭笃定地说。 熊大虽说孔武有力，但不是鲁莽的人，加上从小受到熊爸的影响，说不准磨砺磨砺可干出一番事业的。 最主要的是，杨昌庭想要挖人，目前也只能逐渐寻找目标。 开席后，杨昌庭不多说，等吃过饭，他跟熊大说一句就先走了。 熊大呆在家里也有三哥月，闷得烦了，民贸二局系统肯定会招人，但都是在春季，还有好几个月才可能上班。同时，熊爸也不希望儿子在自己系统里做事，而是想儿子到其他系统去。 作为复员军人要上班，最好的去处有两个，一是公安，二是正府体系。熊爸谋划这事，但一直没有明确的答复。 熊文远被杨昌庭一句话惹到烦处，没等饭店这边事情结束，也先走。跟战友碰头、嚷嚷几句，抱怨几句，突然提到能不能干个体户。 几个人抽烟吹一阵，都没有落到实际，大家对特区、对广州等地的繁荣，还是听说了的。心里有那心气，却不知如何去做，也不真敢去下水尝试。 回到家，家里人都在客厅。熊心语见熊大回来，说，“哥，你把杨昌庭的红包给我，我明天还他。” “怎么还能直接还的，人家有心送，也是一份人情。” “你不知的，杨昌庭家很困难的。兄弟姐妹多，目前他家有三个人读书。”熊心语说。 “不是吧。他家困难？怎么还给你50元的红包？肯定不会。”熊文远说。 “我怎么不了解？同学们都这样说的，还有假？”熊心语很不满大哥的做法。 “爸，杨昌庭说你知道他会不会做生意，是怎么回事？”熊大不理会妹妹，转移话题。 熊爸看着儿子，说，“你们一起吃饭，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了吗，没有。我是想挣大钱，不上班，搞一个个体户干干。” 第37章 打 赌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个体户？你想什么啊，安安心心给我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熊爸有些严肃，熊大就赌气不做声。随后，将红包给了熊心语，躲自己房间去。 熊妈见状，说，“好好的干嘛提到个体户？杨昌庭也是的，干嘛给这样一个红包。” “给了就给了。”熊爸说，“明天后天，我多帮他妹妹打个招呼，人情也就在里面了。” “唉，这个杨昌庭也真不省事，读书就读书，干嘛又要做生意？这样能安心读书吗。”熊妈感叹说。 “妈，杨昌庭家兄弟姐妹多，开销大，自己不赚点钱，怎么办？可不是家家都有余钱的。他感谢爸帮忙，那是他的人情，我可不希望因为这，又让他再跑生意去。” 五十元在那年月是两个月的工资，确实不是小数。按照2020年的算法，柳河市普通干部上班的人，月工资在两千多，那两个月工资差不多五千。 如果谁给你打一个五千的红包，份量可不算轻。 “杨昌庭到省城卖嫩玉米，到底赚了多少钱？”熊妈说，“大手大脚的不算，还租了门店面，准备让自家妹妹做个体会，那也要本钱吧。” “那是他妹妹之前在预制厂上班太辛苦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做水泥砖，谁受得了？这个事情，杨昌庭做得好。”熊心语立即支持杨昌庭。 “当然，这样的哥哥肯定是好哥哥。”熊妈也表明自己的态度。“杨昌庭做事情利索，能干，就是读书欠缺了点。” “妈，我相信他复读之后肯定能够考得好，考上大学。”熊心语肯定的语气，让熊爸熊妈有些无奈。 自家这个女儿，是不是真的被迷上了？ 不过，从杨昌庭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又让他们放心。熊爸说，“杨昌庭跑省城一趟，少说赚了一两千块。” “这么多，不可能吧。”熊妈说，“生意这样好做？” “好做不好做，那要看是谁。看准的东西，就有赚，要不然，就会亏。你看杨昌庭啊，跑一趟虽然赚不少，但他有没有跑第二趟？这就是聪明人。” 熊心语听老爸这样说，不禁觉得与有荣焉之感。 “心语，红包就不用去退了，你听爸的没错。”熊爸并不多解释。 熊心语心里虽说不能释然，却也不问。熊妈将红包收了，要女儿回房间休息。熊爸熊妈还在讨论，说了一会今天的客人，熊妈说，“你看你那些朋友，都没一个像杨昌庭这个年轻人这样大方。” “谁的钱是风吹过来的吗，你平时给人多少礼，现在人家还多少礼，不就是这样吗。” “你说，杨昌庭要儿子做个体户，你怎么想？” “儿子的性子，你不知道吗，能够做生意？他可不像杨昌庭那样精明，出手多爽朗，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熊爸总结说。 第二天中午，熊大才起床，在家吃饭。见妹妹也出来，说，“老妹，你也懂睡懒觉了啊。” “谁像你，懒猪一只。哥，你能不能别这个样子？” “我能做什么，上班还早。”熊文远也是不想如此，但又不能改变，“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杨昌庭要怎么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 “老妹，怎么一提杨昌庭，你就紧张，什么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人家要学习，你找人家玩，适合吗。” “我不找他玩，你说在哪里可找到他。我退他钱，总行吧。” “爸说不用退了。” “那是爸说的，你就完全听啊，我可不会听。你说不说？” 熊心语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哥哥，熊大摸出一把钱来，才让熊心语相信了。告诉他门店面的事情。 熊大走到东街尽头，见这里果然被改造成门店面，虽说不算新奇，但要知道杨昌庭可是一高三学生啊。比起他和他的战友，杨昌庭显然要小两三岁。 站在门外往里看，见里面修整得差不多了，有一个女孩在挂着衣服。一大面墙板，牵着铁丝，将上了衣架的衣服挂上去。 还有做成的走廊，两边也挂满了衣服。这样一看，和百货公司的模式完全不同，这也是在做生意吗？ 没看到杨昌庭在里面，熊文远觉得自己走进去问女孩，是不是好。也拿不准就是杨昌庭的妹妹。 但他不想白走一趟，犹豫一阵说，“我问问，杨昌庭在这里吗。” “你是谁，找我三哥？”五妹在忙，今天本想去集市，但三哥说暂时不去集市练摊，先把门店面的事情做一做，尽可能早一些开业。 “是的是的。”熊大忙说。 “三哥三哥，有人找你。”五妹扯了嗓门喊，熊文远觉得这个五妹没有些意思。到他这种年龄，对女孩有更多的关注。 杨昌庭听到喊，以为是熊心语过来，便忙下楼。却见是熊大，说，“熊大，今天有空过来？” “来看看。”熊文远说，毕竟两人不熟，这样过来又想要不要退还杨昌庭的钱，“你准备开这家店？” “我五妹做，我要读书啊，真没空。”杨昌庭实话实说。 “那你还说做个体户？”熊大有些不满。 “做个体户怎么了，我跟你说，如今是遍地黄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眼力和魄力。怎么样，信不信？” 熊文远听杨昌庭说得夸张，又虚飘飘的，没有可信度。不免一笑。杨昌庭见他如此，说，“真不信？你敢不敢打赌，明天我跑一天，赚三百。要不要见证一番。” “真的假的，一天有三百可赚？按你这样做，一个月不成了万元户？”熊文远立即驳斥，觉得太不科学。 “那我问你，敢不敢赌。” “敢，谁不敢赌？怎么赌。” “我明天去集市，赚超过三百元，算我胜。以后你听我的，要不以后你帮我做事，我给你开工资，也行。” “你一个学生伢子，吹牛也太吹了吧。” “我问你敢不敢，一句话。男子汉就一句话。” “赌了。” “写字据？” “写字据，按手印。”熊文远也激动起来，“你输了怎么办？” “我输了，这个门店面的收益，一半归你。” “三哥……”五妹有些急，想制止这样的打赌。 第38章 卖身契 - 重回1982 - 晓阳高 通过这几天练摊，五妹对集市一天收益有多少，心里是清楚的。但她不想让外人知道三哥收入有多少。 这个事情，连家里人都不知到。就像昨天到都唔集市，前后收到的钱超过七百。让五妹惊讶不已。 杨昌庭昨天收到五妹交给的钱，也明白，自己目前要付给张金书的尾款，基本凑齐。 当然，要将那房子弄好，确实还需要几百元才行。 见五妹焦急，杨昌庭说，“五妹，这是熊大。以后会给我做两年事情，不过，我会开工资的哦。” “谁输还不好说，说不定这个门店面就归我了。”熊文远犟着说。 “我哥才不会输。” “你怎么知道？” “谁会告诉你啊，你是谁，不认识你。”五妹对熊文远印象不好，有排斥。 “来来来，你这有没有纸，我们白纸黑字写明白，免得有人反悔。”熊大嚷嚷着说，也是给五妹的态度给激怒了。 熊文远对杨昌庭有好奇，有疑心，也有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说着打赌，可不是小事。 杨昌庭见熊大上当，取了纸来，当面刷刷刷写了，这是熊大的卖身契。熊大文化程度虽不高，但也是初中毕业，加上熊爸自小熏陶，文化还不差。 然后，抄一张，各自签了名字，盖了手印，还叫在门店面做工的人也做旁证，算是将这事情钉死。 搞好后，杨昌庭对熊大说，“明天早早赶班车，我就卖衣服。你收钱，散场盘点。你看行不行？” “好。我就陪你走一天，车费我自己出，中餐我自己吃。”熊文远想硬气一把。 “三哥……” “五妹，你明天就在门店面这里，我和熊大去集市。”说后，带熊大到楼上，对还有三袋麻袋没有解开，“你选一袋，我当面给你开看，怎么样？” “杨昌庭，你一个麻袋赚多少钱，该除掉成本吧。”熊文远还明白这点。 杨昌庭笑了笑，说，“熊大，今天你回家后，问问你爸，叔叔应该明白，这一麻袋的成本是多少。好不好？” 既然想将熊大拉下水，自己的经营情况，总要让熊爸了解一些，要不然，即使熊大输了，熊爸未必肯让他跟自己闯。 熊文远拉过一袋，说，“这是什么？” “打开看不就知道了吗？” 熊文远见旁边有一把剪刀，当下将缝线剪开，见里面全是旧衣裤。取出来，散开一大堆。 五妹立即过来帮忙整理，很精练地将一些质量偏好的衣服放一边。这一麻袋情况如何，杨昌庭之前也不知。等掏到底层，却是一件大棉衣。 “三哥，这棉衣就不卖了吧。”五妹见了有些不舍。 “没事，想留下也可以。”杨昌庭说。 “还是卖吧，可不能输掉。”五妹说。 随着分拣，熊文远有些懵，一麻袋旧衣裤，真分出来量可不少。到集市去卖，能够卖多少钱？不过，熊文远新力虽有些打鼓，但也不想就认输。等卖出钱来后，再问问成本到底是多少。 第二天早，熊文远真的早早赶过来。那个大包就归他背着。杨昌庭说，“熊大，你训练过五十公里越野跑吧，那时候背的东西，和这个差不多。如今退伍了，会不会完全废了？” “小看人？”熊文远背着急步往车站赶，到车站后，将包放到车顶，让杨昌庭多少感觉有几个人用，自己会轻松得多。 到了集市，占好摊位。 熊大见杨昌庭忙，也不闲着，很有些眼色。至少是一个好下手，杨昌庭和熊大相处时间虽短，觉得能够培养出来。 挂了衣服，平时一起赶集的生意人，习惯性地过来看一看杨昌庭的摊子。见五妹没有来，说，“小杨，你妹妹呢。没来？” “今天是我带熊大体验一下生活。”杨昌庭笑着说，“阿姨，好货不少哦，要不要看看？” 杨昌庭这样说，那些人果真围过来，选衣服。十来分钟，一大堆衣服被选走，一算钱，已经两百多元。 熊文远见这样子，也不知该如何说。今天的钱归他收，等他收完这一波，点清楚，交给杨昌庭拿着，便真的相信杨昌庭一天可卖四百元。 等人散开，继续帮杨昌庭挂衣服，将弄乱的衣服折叠好。熊文远做这个事情很在行，因为在部队做内勤，已经练得精熟了。 “杨昌庭，你说吧。一麻袋旧衣裤多少成本？”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可不能传出去。” “你放心，我不会坏你生意的。”熊文远信誓旦旦地说。 杨昌庭也不瞒着，将他运送嫩玉米到省城售卖的事说开，熊文远半信半疑，觉得不太可能，又觉得或许是真的。 “只要看准，领先一步。别人就算学你，他们也跟不上，只能跑在你屁股后吃灰尘。” “怎么才能看准？”熊文远说。 “熊大，你说，我们卖旧衣裤要多久，有人学着做这个生意？”杨昌庭故意问他。 “应该……应该不要多久吧。太赚钱了，谁不想？” “所以，我做完这些，就不再做这个生意。利润已经拿到，想要长久拿，那是不存在的。” “那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 “想知道？”杨昌庭故意笑了笑。 熊文远也明白，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告诉他，“不说就不说，我理解。” “只要你跟我做，我肯定会告诉你。要不然，你怎么做事？熊大，反正有两年时间跟我，工资呢，也不多算，基本工资20元/月，再加上当月总收益的百分之五，怎么样，不亏待你吧。 一个月如果收益是一万，那你就可拿500啊。不少吧？” “真的假的。” “熊大，你觉得我会骗你吗。”杨昌庭说，“不过，你得先回家说服你老爸才行。” 杨昌庭给他画的饼有些大，而熊文远还真相信了。 到下午四点，已经将衣服全部卖掉。这时候也不盘点，熊文远将一包钱推给杨昌庭，也不想清算。杨昌庭接了钱，从中拿出20元，递给熊文远。 “干什么？杨昌庭你不要看不起人啊。”熊文远有些急。 “我是这个意思吗？先给一个月的工资，要不要呢。”杨昌庭故意说。 “当然要，我等着你一个月赚一万。” 第39章 熊大的决心 - 重回1982 - 晓阳高 每月基础工资20元自然少，可有收益的百分之五就是可弹性的数额，真的算一算。杨昌庭只要一个月赚1000元，那他的工资就是20+50是70元了。 哪怕一个月只赚100元，每月也有25元，也比其他年轻人上班的工资要高一点的。 对于杨昌庭的赚钱能力，熊文远已经相信，对自己的未来也就相信。何况，以杨昌庭这个人的信用，他必定不会骗自己。 兴冲冲回到家，见爸妈和妹妹都在，他笑嘻嘻地说，“你们都在？” “今天跑哪里，一天都不见人影。”熊妈说。 “妈，今天我是去学本事去了。当真开眼界啦。”下达兴冲冲地说。 “哥，你吃饭了吗，快去吃饭。”熊心语说。 “吃饭先不急，我今天找了一个工作，从明天开始，要正式上班了。”熊文远不怕熊爸整他。 “找了个工作？什么工作，做什么的？”熊爸说，见儿子这样子，知道他肯定有什么决定。 “爸，我跟你说啊，可不准骂人。”熊文远先做预防，虽明知这样预防根本没用，老爸该揍人的时候，还是会往死里揍的。 “你先说什么事。”熊妈发话。 “妈，你们一个一句，还能不能让我好好说事情了。”熊文远一副想挨揍的样子。 “昨天，我找了杨昌庭。他说让我跟他赚钱，每天赚几百。我肯定不信，后来我们俩打赌。 说我如果输了，今后两年都帮他做事，如果他输了，他那门店面的收益一半归我。今天，我和他到集市去卖旧衣裤，结果，他一天真赚了几百元。是我亲自收钱，盘点的。你们没看到，那简直太赚了，跟抢钱差不多。” “哥，你有话能不能好好说，什么跟抢钱差不多。”熊心语不满她哥这样描述杨昌庭。 “是的，我打赌输了，从明天起，我跟着杨昌庭做事，两年。”熊文远最后总结说。 “打一个赌，你将自己给卖了？”熊妈有些不能接受。 熊文远将今天拿到的两张十元拍在桌上，“这个月的第一部分工资已经领到了，下一部分工资是多少，还不知道。” “杨昌庭给你的20元，是你一个月的工资？”熊心语说。 “对啊，妹妹，你知道吗，今天我和杨昌庭到集市卖旧衣裤，一天就收入四百多。20元算什么？嘿嘿嘿。” “那人家旧衣裤也要成本，你不会算吗。”熊心语也懂这些。 “成本？我跟你说，那次杨昌庭到省城，就用几袋辣椒、茄子和长豆荚，换回来的旧衣裤。你说，一袋辣椒值多少钱。成本又是多少。” “真的？也不知这个杨昌庭怎么想到这些。”熊妈说，“那他为什么后来不继续去做呢。” “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昌庭说，卖旧衣裤的生意虽好，但很快会有人学着做，那人多了，就没钱赚啦。他会换一种生意去做，让别人永远跟在他后面。” “这个人头脑这么好用？”熊妈说，这种说法很明白，只要稍微想想就可理解，但要谁先提出来，可不容易。 “他要你做什么？”熊爸说。 “杨昌庭暂时没说，但肯定有赚钱的事情可做。杨昌庭说了，我的工资分两部分，一是20元的基础工资，另一部分是单月赚到钱的百分之五。 你们想想，只要一个月赚100元，我就能拿到25元，赚1000元呢，可拿到70元，如果是一万元呢，那就是520元啊。” “不行，肯定不行。”熊心语和熊妈异口同声地说。 “为什么不行？杨昌庭亲自说的。”熊文远有些不满。 “儿子，你要老老实实上班，挣钱多少无所谓。”熊妈说，“必须上班，没什么可商量的。” “妈，男子汉说话算数，我都领杨昌庭的工资了，你要我不去上班？不可能。”熊文远牛劲上来，老妈的话也不听。 “你明天给杨昌庭送四十元去，不算失去诺言。”熊妈说。 “那也不行。”熊文远是下了决心的。 “好了好了。你先去吃饭。”熊爸说。 “我不吃饭。”熊文远说。 “过年之前，这段时间你可跟着杨昌庭做事，过年之后再看情况，没问题吧。”熊爸说，“万一杨昌庭都不能赚钱，你还要他养着，开工资？” “不可能。”熊大熊二说。 熊爸不理会儿女，将他们轰走。熊妈说，“你怎么放任儿子跟着杨昌庭？那可不行。” “你管得了儿子吗，他那个性子你不知道？认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再说，让他跟杨昌庭看看，也没坏处。” “杨昌庭那边靠得住吗。” “你怕杨昌庭将你儿子卖掉？”熊爸不负责地说。 熊家大方向确定后，熊妈也不反对，说，“也不知心语怎么回事，总帮着杨昌庭说话，可不是好事。” “那什么才是好事？女儿的事情，有她自己去处理。你还信不过自家的宝贝女儿？她如果一心只读书，才让人担心呢。”熊爸说。 “那杨昌庭如何能够赚钱？” “你不是见过了吗？今天，你宝贝儿子跟他跑一天，比我们教他十年都强，这时候，他肯听你的？不过，让儿子去闯一闯，没什么不好。” “今后他不肯回来上班怎么办？” “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还会被饿死？”熊爸还是那样不负责。 “这个杨昌庭到底怎么回事，要把儿子拉过去。” “他要读书了，可能是有些事情不能亲自去做，让儿子帮他做事，就可能两不误。” “真是这样？” “我也是猜的。杨昌庭到底有多少能力，我们都不知。我们家，最了解他的就是你宝贝女儿，你问她吧。” 家里不再反对，熊文远早早到门店面那里去，想知道杨昌庭会给他安排什么事。可到门店面时，门还关着。 不知杨昌庭的家住在哪里，熊文远甚至都不知杨昌庭今天会不会过来，不禁有些失落。看着手里的执照，又觉得今天杨昌庭肯定会出现。 突然，熊文远觉得眼前一亮，似乎周围的天光都如朝阳照射，心也在那一瞬骤然狂跳起来。 第40章 如何安排熊大 - 重回1982 - 晓阳高 是五妹从东街走过来，麻利而坚决的步伐，健壮的体格，虽说不算很高，也差不多有一米六，在柳河这边是不错的身高。 昨天见五妹时，熊文远就有种抓不住的朦胧感觉，然后，五妹几次凶他，让熊文远觉得真是不错。 而这时候，突然见五妹一个人出现，将昨天那种感觉给放大很多倍。使得熊文远的心跳都不能控制了，想看着她走过来，又不敢直接看去。 等五妹过来开门，见熊文远在门店面外，有些警惕地看着他。说，“我说你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到这里来，什么事情啊。” “五……妹，五妹，我……”熊文远当真说话都不利索了，心里更急，不知对方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印象。 “你这个人到底干嘛？”五妹更加警惕。 “不是，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熊文远听出五妹的警告之意，忙解释。“你哥呢，还有，我今天来上班……” 昨天打赌，五妹在场，也明知熊文远会输，听他这样说，也明白了，说，“昨天输了吧，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输，我三哥厉害了。” “是、是，你三哥厉害了。”熊文远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我哥今天肯定会过来，我也不知他哪时候来。”五妹开了门店面，如今，这里还没正式开门营业，按杨昌庭的说法，要选一个日子，才能够开业。 五妹自然完全听杨昌庭的安排，今天过来依然是整理这些衣服，将大量的质量比较次一些的分拣出来，准备一次集市全部抛售一空，冲击一下市场。 五妹今天任务不轻，进门店面不理会熊文远。熊大说，“五妹，我今天上班了，做什么呢。” “你不会做，等我哥来了后再说吧。”随即，到隔间里去分拣衣服，这些分拣之后，要尽快出手。按照三哥的意思，很可能过几天集市就会有其他摊位也卖旧衣裤，自家的生意有人抢了，得抓紧时间。 “我……帮你吧。”熊文远有些怕五妹，又想帮她做事。 “我说了你不会。”五妹一边忙乱地分拣，将好中差分为三堆，熊文远确实帮不上什么。 好在杨昌庭来得不算太迟，将尴尬中的熊文远挽救了。见杨昌庭到了，熊文远说，“大哥大哥，你总算来了，太好了。” “怎么了？”杨昌庭有些奇怪，熊文远尽早过来等着自己，这是预料中的事情，但他这表情可不对头。 “没什么没什么。”熊文远说，“你看我带什么来了。”说着将门店面经营的手续送给杨昌庭。 “啊，就办下来了？熊大，你回去给叔叔说，太感谢了。” “没事没事，这算我领工资的一点小小的贡献。” “叔叔这么辛苦，还得感谢才对。”杨昌庭不理会熊文远说那些。 “大哥，今天我做什么？” “你啊，有事情要做。跟我来吧。” 带熊文远去三中，进了校门，熊文远有些心虚。之前，他也在这里读书，不过，那成绩就惨淡了。与妹妹相比，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海底。 “大哥，到三中来做什么？你要复读可不是我。”熊文远已经习惯叫杨昌庭为大哥，杨昌庭也不以为然，因为他的心态时不时是大叔级别的。 “学做事，少说话。记住这一点。”杨昌庭有些严肃地说。 熊文远只得闭嘴，好在离开三中好几年，认识他的人并不多。眼看到张校长办公室门外，熊文远头皮发硬，却也没办法。只得往里走，张校长见两人进来，说，“杨昌庭，从省城回来了？怎么样？” “还行。”杨昌庭笑着说，“张校长，今天过来是想借你一样东西用用。” “哦，什么东西？” “油印机。印点东西，帮我妹妹。” 张校长就不再问，将油印机、刻钢板、蜡纸、刻笔（可用圆珠笔代替）等拿出来，说，“会用吧。” “会用。”以前，老师出试卷都是一张张刻在蜡纸上，然后在油印机上一张张印刷，每一次，除了刻录难，油印也难。 学校有专职的油印员工，相对而言，印刷效果会好一些。到乡村学校，特别是新人不会弄那东西，搞得两手黝黑，还没一张看得清的试卷。 学生帮老师刻录试卷，也是很正常的。 杨昌庭拿了蜡纸，坐到办公桌去刻录，刷刷刷地写，熊文远站在他身边，不敢看张校长。之前，在学校可没少被张校长批。 “熊文远，你怎么跟在杨昌庭屁股后？参军回来，还没找到工作？”张校长说。 “张校长，我上班了。” “哦，那就好，安心上班，把事情做好。你很不错的。”张校长说。 “请张校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上班。”熊文远见没批，压力小一些。 杨昌庭不到十分钟刻录好，然后将蜡纸上到油印机上。张校长也不问，他这里的油印机比其他的要好用一些，因为用的人少，保护也好些。 开始用滚筒印刷，张校长见杨昌庭还真的会，也就不过来了。杨昌庭说，“熊大，帮忙。印一张，你拿一张，放的时候要轻，别弄坏了墨。” “行啦，我会。”这说明当年也被老师抓过劳役。 两人合作，杨昌庭一直印了几百张，张校长见他还在印，说，“什么东西，印这么多？” 走过来，将印好的纸拿起来看，说，“杨昌庭，想不到你还有这一笔好字啊。稀奇了，之前怎么没听说起？” “张校长，我也是痛定思痛啊，总要改变一下自己，是不是？”这个理由本不算理由，却又能够说服张校长。 “你准备去发传单吗？这些，两元的衣服哪里找？特别优惠，时间三天，过期涨价……” “张校长，我妹妹之前在预制厂做砖，太辛苦。我要她开一家门店面，这不，要开业了，宣传宣传啊。” “偏你能够想到这些怪名堂。” “到省城走一趟，也该有些收获啊。”杨昌庭笑着说，继续印刷，“张校长，用了不少纸，我出钱买。” “得了，你记住，以后我有什么要刻录，都归你了。” “要得，没问题。” 第41章 熊大及战友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从三中出来，熊大扛着上千张油印单回到门店面，时间还早。 杨昌庭说，“呐，今天下午的事，就是找人将这些广告传单全部发到人手里。记住，要看准一些，别往小孩子手里发，他们不会来买衣服的。” “大哥，你让我怎么认，要一个个问吗。” “电影院外，商场外，大姐、阿姨、婆婆和一些买东西的叔叔，认识吧。就往他们手里发。一人一张，别乱撒。”如今的广告纸，虽说到张校长那里蹭，但也不多，不好意思印刷几千张。 “对了，还可以在路口、电线杆上贴一些，会吧。” “我一个人吗？我怕做不完。” “那就看你了，这个任务是10元钱，你可找你那些战友啊，一起做，也不会亏了他们。” “对的对的。”熊文远顿时笑起来。 “你别把钱都藏了，下次说不定还得找人帮忙。” “我是那样的人吗？大哥，我也要脸面啊。做事给钱，多有面子的事。” 等熊文远带着传单走了，五妹说，“三哥，你干嘛要他来做事。这些事情，我也可以做的。” “心疼钱啊。” “不是不是，做生意本身就要花钱，这是成本。三哥，我懂。”五妹说，“我就是讨厌这个人，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退伍军人呢，绝对不会是坏人，哥心里有数。”对熊文远的人品，杨昌庭还是信得过的。无论如何，熊文远也不会让自己某些缺点，暴露在自己妹妹同学眼里。 熊文远背着广告单，先找一个在柳河的战友，叫强身，平时叫阿强。到阿强家，他正在家里躺着，听到熊大的声音，爬起来，说，“熊哥，今天得空过来？” “找你有事儿，走，把东升、红志一起叫来。” “准备去哪？”阿强见熊大带着东西，以为有好玩的。 “叫他们来，有活干啦。”熊文远说，很笃定的样子。阿强便啪嗒啪嗒跑走，约好到百货公司外聚齐，熊文远一路走，一路在路边张贴宣传单。 到百货公司外接上，见这边果然有不少人。下午两三点，也是人流比较多的时刻。熊文远既然下决心要做事，也不怕人看见笑话。 将一张张油印纸往人手里塞，一开始有些惊怕，可看到熊文远真不像坏人。短发、稍显褪色的军装，给人很正面的感觉。 随后，有人看宣传单的内容，甚至问熊文远门店面在哪里，有什么衣服等等。熊文远笑着说，“后天，后天是好日子。记住，前十名进店的人，优惠百分之五十。半价，是半价。” 发半小时宣传单，其实也没发掉多少，因为杨昌庭之前说好要选人发的。 阿强、东升和红志都过来了，见熊文远带着一大包，围过来说，“熊哥，什么事情？” “今天有事情做，做好了一个发两元工资。” “得啦，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熊哥你说什么事吧。”红志说。 熊文远便将要做的事情说出来，阿强说，“熊哥，这个事情怎么做。我是做不来的。谁知道哪一个人肯买衣服？你们说是不是？” “到底做不做，男人罗哩叭嗦的，还有一点军人气质吗。” “熊哥，风里雨里，火里水里，只要一句话，我绝对往前冲。但是，这个事情真做不好。” “那你走吧，当我不认识你。” 熊文远来火了，冲阿强嚷嚷。他也有些无奈，这也是他第一天出工，回去也担心没法交差。熊文远不怕杨昌庭骂他，但真不想看到五妹小看他的眼神。 “不就是发宣传单吗，阿强，你没做过，难道没看过电影？电影里没少发宣传单的。”红志说，“看我的，我去发。” 说了后，红志拿几张印刷单拦住从百货公司出来的人，脸堆着笑，地给人家。路人见他这样，也不为怪，拿了宣传单走了。 红志跑回来，说，“见了吧，见了吧。就这样，我觉得你得笑着，免得人家以为你是二流子。” “我笑不来的，怎么办？”阿强性格不同，可不是谁都能够见人就笑嘻嘻的。 “哥几个，我跟你们交个底吧。”熊文远说，“从今天起，我在给人干活，为期两年。原因呢，是因为昨天我和人打赌，输了。我服气，今天他交给我的事情，就是要做这个。” “早说嘛，五妹帮你发完得了。”阿强说，“也不是大事。哦，熊哥你说要干两年？” “不是都干这个活，明天做什么，还得等安排。”熊文远说。 “谁啊，这么雄，还能让你熊哥认输？”东升说。 “我们干完活，晚上我请吃饭，再给你们细说。”学***说，“对了，至少要留四百张宣传单，等晚上看电影的时候发。” “没问题没问题。”几个人真心要做这事，也不会有困难。 等看电影的人都进场，熊文远手里基本上将宣传单发完，虽不知杨昌庭是什么意思。不过，宣传广告，意味着什么，还是能够理解的。至少，效果如何却不得而知。 将三哥人找胡，到街边一家小饭店去吃饭。这里的价位不高，十块钱，不喝酒就够了。 坐下后，熊文远说，“要不要喝点？” “熊哥你有钱吗。”阿强说。 “怎么会没有钱？之前不是说了吗，每个人可拿两元的，辛苦费。” “钱不钱的不要提了，先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吧。”东升说。 熊文远便将他与杨昌庭打赌，输了，然后两年得跟他卖命的事说出来，但对那天具体钱数没有说。 “杨昌庭是哪一个？怎么之前都没听说？”阿强不服。 “我妹妹的同学，今年准备复读的高三学生。”熊文远说。 “一个高三学生，敢跟熊哥较劲，不想活自在了是吧。”阿强更急。 “强哥，你要明白，熊哥是服了的，你不服有什么用？”红志说。 “我说，反正你们几个最近也没事干。怎么样，要不要我问问杨昌庭，我们一起干？”熊文远笑着说，“相信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嘻……”阿强显然不满。 “熊哥，真的假的。”东升说。 第42章 开店及排号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吃过饭，几个人也没达成任何约定，因为熊文远自己都拿不准，杨昌庭还会不会要人。 第二天，是准备大量出货的时间，因为再过一天门店面要开业了。这个取名为杨五妹服装店开业，意味着五妹真正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杨昌庭将熊文远吸纳到自己身边来，除了要人用之外，也是因为熊文远作为复原军人，有一定的武力值，特别是前世五妹失踪的那几天，会让熊文远一起过来保护五妹。 他担心，自己这只小蝴蝶未必真能改变五妹的命运。有熊文远在，或到时候叫上大哥，总能够预防突然的悲剧。 五妹背一大包，熊文远想去背，五妹不肯。杨昌庭便让他背一麻袋，到车站上车，三人做到车上，杨昌庭才问，“熊大，昨天什么情况？” “大哥，我昨天叫另外三个战友一起发宣传单，你放心，我们没有偷懒。”熊文远肯定地说。 “他们有没有想来做事？” “啊，你真想还要人做事？工资怎么开？” “一个月三十，和你肯定不同，不过，如果有好多表现，有足够的能力，我会适当提高工资的。”杨昌庭说。 对另外几个人的品性和能力都不知，杨昌庭也不敢多给工资。有时候，钱给多了，未必是好事，适可而止才是王道。 到集市，三个人都不是新手，分工合作，虽说还是占两个摊位，但今天的货多而杂，三个人也只能勉强维持。 杨昌庭主要收款，五妹和熊文远各在一端，看顾着摊子，免得有人借人多拥挤而偷东西。 一开始换好，等到中午过，热卖起来，五六百件质量偏低的衣服，又主要是两元一件的。挑选的人几乎是在抢。 真的是手快有手慢无，杨昌庭看着节奏，往摊子上加货。五妹和熊文远都分不清哪些是给钱了的，那些事没给钱的。 好在这个时候的人，普遍朴素，似乎都自觉给钱的。 过了这一波，集市差不多散了。他们的货物也基本清空，差那么几件。杨昌庭就放开嗓子喊，“一元一件，降价了降价了。” 随后，就被站得近的人抢光。五妹知道杨昌庭的做法，不以为然，而熊文远见了，顿时有些哑然。 收摊回家，杨昌庭一直没有盘点折腾的收益。五六百件衣服，集市每一件两元，那也有上千元了。 途中，杨昌庭说，“五妹，明天正式开店了，明天上午我和熊大来帮忙，下午就得你自己看着店了，没问题吧。” “三哥，我不怕。”五妹经过这些天练摊，也被收入所改变，信心满满。 “熊大，明天得早一些，我们传单上说进店前十名，要准备好纸，写了号子。不能乱，要不然以后开店就不好办了。” “大哥，你放心。我晚上回去把几个战友叫来，帮忙。”熊文远说。 “好，我也见见他们哥几个，以后肯定要他们帮忙做事的。” 卖完这些衣服，杨昌庭的第一波计划算是完成。虽说旧衣裤的回馈随着小店运转，还有收益。但杨昌庭不会将这些收益算在之前的头上，而是放在五妹店里的收益。 稍微理一理，买旧衣裤的收入，已经远远大于嫩玉米所赚取的一千元。单是今天就有千元了，之前送张金书房子钱，还有两天的收益。至少，杨昌庭目前手中有两千六百多元，不包括老爸手中的一千元。 五妹开店之后，前三天绝对有一波大收益，上千元只会多不会少，如今，确实有必要同梅姐沟通，从省城进一些货来卖。 回到家，跟老妈、老爸说了，明天小店开业。老妈说，“怎么这些天都没听到你提起，突然就开业了？准备好鞭炮了吗？纸钱敬财神的，准备了吗。” “妈，那是在大街上啊，准不准搞还不知。”杨昌庭真没考虑这些。 “谁家开业不要迎财神？明天看时辰了吗？” “看了看了。早上七点到九点，我准备让五妹七点过就开门。” “好了，我来准备。”老妈大气地说。 老爸问了问情况，交待五妹几句。 第二天早，杨昌庭和五妹、老妈一起往门店面去，大哥也请了半天假过来，在路上碰到一起走。 开门店面是一件大事，对小家小户而言，更为重要。杨昌庭不以为然，最为放松，五妹信心比较足的。倒是老妈和大哥，有些忐忑。 还没到门店面，就听到有不少人说话，熊文远声音稍微大一些，“排队排队，不排队的等会**也不会给的。” 随即，就看到门店面前围拢一大堆人。走近了，才知道是因为拿到宣传单，都过来等开门，然后要前十名半价的，以及前三十名打八折的。 总共三十个名额，但目前看，挤在街道两边的人，足够有一两百了。这么多人，如果一下子涌进小店，小店里都转不了身子，又如何选衣服？ 一看这情形不对头，杨昌庭也担心真挤伤人，挤坏里面的设施。老妈还说要放鞭炮，这不得炸伤人啊。 到门店面钱，要往里走，立即有人喊，“排队排队。” 杨昌庭就笑，然后大声说，“我和五妹是店家，我不挤进去，谁来开门？” 又说，“非常感谢叔叔阿姨们来捧场，谢谢谢谢。大家先听我说一句话，今天原本五妹是准备给前三十名的打折。 现在，看到各位叔叔阿姨的热心，我决定，现在所有到场的人，以后都给一次打九折的机会，每个人我发一张票，三天之内，凭票九折。” 到来的人听他这样说，都鼓掌起来。熊文远见杨昌庭来了，笑呵呵地过来，说，“大哥你总算来了，我是六点前过来的，这里就几十个人了。” 杨昌庭进去，用纸做成小票，写上号子，按照大写的字样来写，也不担心谁弄一个假票。 发到大家手里，外面的秩序总算有序起来。杨昌庭也松一口气，等老妈烧纸，放鞭炮之后，才开门。 熊文远和三个战友，两两负责一门，站在一侧门边，像站岗一样。 顾客进店，见店里的东西确实好有便宜，便争抢起来。 第43章 送外卖 - 重回1982 - 晓阳高 乱哄哄的人群在挑选、不断地叫喊着要拿衣服看。杨昌庭之前也有预计，估计开门营业的这一天，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每一件衣服里，都准备一张纸条，凡是付款了的，会将衣服上的纸条写一笔。然后顾客带衣服出门，要求回收这个纸条，如此，基本上可预防有人不付款而带走衣服。 就如同超市的付款小票一样，有人看着，顾客也就更自觉。 如此操作，自然每一个人都有大量的工作，忙啊。 不过，无论的老妈、五妹、大哥，还是站在门口的熊文远等四个人，都没见识过一家小门店面开业，会有如此哄抢的局面。 今天这场景传出去，会使得这个门店面的生意保持好几天，然后，这个门店面的名气自然而然地打出来，就会有人过来看衣服。 昨天，杨昌庭同省城的梅姐电话联系，也谈妥了她从省城发货单过来，五妹在这边接收，然后一个月结算一次，甚至一个季度结算一次，问题都不大。 等有了新款源源不断地提过出来，那么，门店面的新款式会比百货公司的款式要提前一点点，这就可保持这里的顾客不间断。 对五妹做门店面，杨昌庭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能够有盈利，保障五妹的生活，改变她之前那种劳动太辛苦的局面，就够了。目前看来，这个目标不难实现。 等到上午十一点多，第一波拿到序号的人总算离开，当时有两三百个人。幸好也不是所有人都买衣服，要不然，门店面的存货会被卖空。 这一波人虽说离开，但门店面里的人流还是不少。杨昌庭到库存处看了看，如果过两天还是这样热销，确实得关门休息了。 真是这样，就得自己往省城跑一趟，进货。 大哥到人群稍微少一些就离开，他要上班。 老妈原本是过来帮处理烧纸、拜神、放鞭炮等仪式就得回去的，可却被留在这里，估计，今天那个小孩就得六妹辛苦帮带一天。 接下来，也得同老妈聊一聊，要求她将那份带小孩的工作给辞退了。 之前她不肯，如果看到五妹这边真需要人帮撑，有收入保障，老妈肯定乐意来帮忙的。 到中午，门店面了的人少了，杨昌庭让熊文远到附近饭店去点餐，让饭店送饭过来吃。 熊文远说，“大哥，饭店吃饭，只能过去，哪会帮送过来。” “你不会说送过来给他们加两块钱吗，还不肯送，换一家就是了，总不会个个老板都是死脑筋。” 这年月，还没有送外卖的概念，杨昌庭也不知今天让人送饭到门店面来，会不会引发柳河餐饮行业经营思路的改变。 杨昌庭在上午最忙的时候，都不忘记将十元的大票子先收到一边。如此，在清闲下来时，自己到隔间去清点收益，已经有一千六百多。 这还是因为打折了的结果。当然，五妹知道要打折，在标价的时候，固执地标高了一两元，使得整个售价和之前在集市的售价相差不多。 加上下午的收益，今天营业额超过两千，看来不难了。 没多久，熊文远回到门店面，果然，走了两三家，总算有一个餐店肯帮送过来，倒是没要额外的钱。 半小时后，店里的人一起吃饭，熊文远才同战友一起，和杨昌庭正式见面，到这个时候，阿强等人也只能叹服。 谁见过门店面开门营业，会出现哄抢的购物场景？以前在集市做物资交流会，倒是有这样的情况，那时候，物质稀缺，如今，虽说物质依然不丰，但已经不是当年能够比的。 百货公司、商厦等，柳河也有好几家大的公司在营业，总体而言，物质不算缺少。除非遇上百货公司大减价，才可能出现拥挤、抢购。 看着购物的人，拿到衣服笑容都要掉落到地上了，阿强、东升、红志等人也明白，都是这个高中生搞出来的场面，也就是前天他们散发的宣传单，起到作用了。 脑子好用，待人又大方，自然会让人接受和选择。熊文远私下也同战友沟通过，才在吃饭时，正式地与杨昌庭认识。 “几位哥，我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要你们愿意，我这边用人第一年的工资不高，你们要是嫌少，就当我没说过。” 杨昌庭见熊文远和他的战友都有些表情，估计以为一个月就开20元工资。这个工资确实不多，在外面说起来有些丢脸。 等情绪酝酿差不多，杨昌庭继续说，“第一年的工资是30元/月，年终的奖金肯定会有，多少而已。我这时候也不敢打包票，几位哥哥，情况就是这样，你们自己决定吧。” “我肯定跟三哥干。”红志说。 “大哥。”熊文远纠正说，因为他一直叫杨昌庭为大哥。 “我也干。”东升说。 “我也做吧。”阿强有些勉强，总觉得杨昌庭年龄太小了，今后能不能混出名堂确实可疑。 “几位哥，跟我做事没问题，你们只管做事。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也不会要你们冲杀打架，以后如果觉得不想干了，主动跟我说一声，我们好和好散。” 月工资30元不算少的，相比那些上班的人，至少要上班七八年，才有可能将月工资提高到30元。 “请大哥放心，我们都会安心做事，随叫随到，不怕苦不怕累。”熊文远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看了看五妹。 “既然如此，从今天算起，几位哥就算正式上班了。熊大，下午你跟我走，我们去办一件事。红志哥，你到汽车站边上那新修建的房子去，将里面收拾好，后院子也清扫好。” “我们俩呢。”东升说。 “阿强哥和东升哥你们留在门店面这里帮忙，还是注意别让人将衣服不给钱就带走了。” 分派好事情，杨昌庭又说，“熊大，你有没有熟悉的粮店的人？” “大哥想买米吗？”熊文远问，这年月，买米还是靠粮本的，老杨家有粮本的人不多，家里自然不够吃，确实要到集市上买米。 “不是买米，有用。”杨昌庭说。 第44章 李泉师傅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大哥，我晚上回家问问。我妈估计有熟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你要做什么。” “我准备到粮店租一些仓库，不一定是柳河城里的粮店，乡镇的也行，不要太远就好。” 不管杨昌庭用做什么，总而言之，肯定是要做事，这就是好事。 吃过饭，老妈、五妹留在门店面继续营业，又留下阿强和东升，也不担心这边会有什么事。柳河街上也有不少二流子，但今天有阿强等这些退伍军人露面，也可对这些人起到震慑作用。 带熊文远走，到路上，杨昌庭说，“熊大，你的工资和他们三个不一样，私下里就不要说了。” “明白明白。”熊文远说。杨昌庭也担心因为工资不一样，使得三哥人和熊文远之间的感情变化，也会对自己这个老板有异心。 对熊文远的使用那是代理自己的意思，但另外三个人，工作能力还不知，心性也不熟悉，杨昌庭多少要保持一点距离。又一年时间相处，总可以看清楚这些人能不能大用。 在柳河，如今用人用工的价钱其实是比较低的，你在农闲时节，找人做临时工，一个月七八块钱，只要包吃，得知消息的人都会蜂拥争抢。 开工钱到10元，不吃饭，同样有人争抢。所以，给三个人开到30元/月，已经是比较高的工资。 上班的人工资稳固，工作也轻松，平时不晒不淋，普通人只能羡慕。 熊文远也明白这一点，他和战友跟在杨昌庭身边，就必须干出他们的价值，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下去。 相对而言，熊文远因为家里的因素，他要找地方上班那是迟早的问题，但另外三个人却不见得。进厂做工人是有可能的，但进厂后，效益如何，可不好说。 跟在杨昌庭身后，很多问题想问，又怕杨昌庭嫌他话多。因为上次杨昌庭已经说过他一回，要他多做事少说话。 两人走出柳河城，沿着大河沿岸往下流走，熊文远说，“大哥，还走？” “前面就到了。”这一带杨昌庭非常熟悉，但熊文远却少有到这边。 这条路平坦，泊油路，直通柳河机械厂仓库。 前世，杨昌庭在四年之后到柳河机械厂上班，头两年还不错，工资、奖金、福利都有，但两年后，就逐渐断顿慢慢吃不上饭了。 这些经历，杨昌庭记忆非常深，体会也非常深。机械厂里不少高级工都是他半个师傅，在一开始进厂的两年里，杨昌庭埋头学技术，钻研，也破解不少技术难关，得到厂里的奖金和老技师们的肯定。 柳河机械厂大门是铁门，厂里加工的，也算是一个门面宣传。 大门做得并不精细，粗旷而大，也是那年月的思维。 两人到门口，有门卫盘问，因为这两人看起来都是年轻人，不可信，反而担心他们进厂里偷拿钢材去卖。 杨昌庭笑眯眯地说，“武爷爷好，我进厂找李泉师傅。” “你找李泉师傅，有事吗？” “武爷爷，肯定有事啊。民贸二局那边有个业务，派我们俩先和李泉师傅问问，看厂里能不能做出来。” 说到具体的业务问题，门卫也不再拦人，让两人进去。 杨昌庭对机械厂里的情况熟悉，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熊文远跟在身后，也是去怪，不知杨昌庭如何这样熟悉机械厂，难道他有亲戚在里面，多次带他到里面玩？可又不对，如果经常到这里来玩，门卫就不会拦着盘问。 机械厂占地不算宽阔，但也不小。除了车间厂房、库房和行政办公楼之外，后又生活区。生活区有三栋楼，都是两层的那种小青砖房。 厂房是平房，库房等则是三层楼的砖房。行政办公楼也是三层楼的房子，可见最初成立机械厂时，柳河这边的主要领导还是有较大决心的。 对机械厂的技术状况，杨昌庭是再熟悉不过，这次专程跑机械厂来找李泉师傅，那也是有针对性的。 知道，自己所提倡的要求，唯有李泉师傅才可能做到。 其实，不少看起来精专、高等级的技术，在国际上已经是基础的东西，在国内大厂里，也是已经有完善技术的资料和实践经验，但对柳河机械厂而言，依然是没办法突破的技术关口。 提点之后，相信李泉师傅就可做到。 李泉是机械厂的技术权威，不用直接到生产线去做具体工作，但他每一天呆在一线的时间至少在半数以上，除非是有其他事情，或琢磨技术改进。 生产车间是不准外人进去的，到不是说转有人把门，或从里面将门锁死。而是机械厂这边的人，都知道规矩，不会无缘无故往生产车间跑。 杨昌庭带着熊文远进车间，里面声音嘈杂，杨昌庭知道李泉会在那里，便直接走过去。 李泉果然在，穿着工作服，看起来非常专注地做一个部件。机械声比较大，而李泉又专注，使得两人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杨昌庭也不急，不会打断李泉师傅操作。这时候，如果突然打断操作，很可能会使这一件物品就报废了。 加工的精度太细微，只要手没稳住，稍微擦一下、刮一下，就无法弥补而成为废品。 等二十几分钟，李泉师傅总算停下来，在看手里的作品。杨昌庭说，“李师傅，要说手稳，江上省都找不出比您更好的。” “你们是谁？”李泉见来了两个陌生面孔，还都是年轻轻的，便有些恼火，不知门卫怎么上班的。 “李师傅，今天到机械厂来，一是敬仰您大名，专程过来瞻仰瞻仰；二是想定几套机械，就不知机械厂能不能做出来。” “就你们？” “李师傅，我们就不能订单了吗。”杨昌庭说。如今，机械厂的业务还多，主要是有来至省城那边的加工单子，对于小单子，确实不感兴趣。 “李师傅，能不能到办公室去聊聊？”杨昌庭知道李泉的性子，“我画出一个模型，但机械厂能不能做出来，可不好说。” 第45章 按日按月按年算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听杨昌庭这样说，李泉才认真地看着他，说，“你画图样？” “李师傅，有志不在年高。您是不是看我年轻面嫩，觉得不可能？”杨昌庭故意说。 被杨昌庭这样一激，李泉更是不满，盯着杨昌庭看。杨昌庭笑了笑，不以为然，“李师傅，您虽然技术精研，可不是所有的技术都掌握哦。” “那你画出图来，看我能不能做出来。” “好，可要辛苦李师傅了，我会按工给钱的。” 他们到李泉办公室，这里面也是不少仪器、器械和零件，两边柜子装的都是这些东西。 一张大方桌上堆着不少图纸，杨昌庭自来熟，打开办公室一柜子，将里面的笔、圆规、尺子等绘图工具，又拿出纸来，扑上。 李泉见杨昌庭似乎分外熟悉他这里，也非常奇怪。这一间办公室，本身就少有人来，除非是在这里研究过图纸或技术的人员，而这个青少年如何会得知他器材放在哪里？ 看架势，这年轻人果真懂这些，让李泉更加好奇。杨昌庭笔不停，大约半小时，将一个机械模子画出来。 “李师傅，我准备做这么一个东西，机械厂能不能做出来？”杨昌庭指着一个部位说。 “你要做罐头？直接买一个生产线不是更好？”李泉说。 “李师傅，我这个装置是活动的，口径可直接调整。如果买生产线当然简便，但他那个是固定的口径或者几种口径，不符合我的要求。至于其他环节，我直接买一套二手流水线就可以了。” “你是说要做任意口径的封装装置？我们目前确实做不到。”李泉直接承认，技术跟不上那就是跟不上。 “李师傅，先别这样说。我找李师傅您，也是明白只要琢磨琢磨，肯定能够做出来。要不然，何必直接来找您？” 这个东西，前世他同李泉一起研究过，做出来了，但后来却没用上。这时候，杨昌庭想启发一下李泉，做出来，自己可用两三年。 这两三年期间，自己可用不同的外包装来拖着同行奔跑，才能抢先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 在经营上，每当有一款新品出现，总能够刺激一下消费的劲头。 杨昌庭明白，接下来自己在柳河即将要做出来的产品，肯定会有人模仿，跟风，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自己可在一段时间后，改变包装模样，就可让人感到新奇。 对外宣传，自然可用升级换代来进行广告，反正在小区域里，也不可能有谁追究广告是不是真实。 在前世，某口服液在短短几个月之中，就拿到上亿的回报，不外乎就是广告。还有当初最闻名的猪饲料广告，也是铺天盖地，然后果然有效益。 这种经营和扩张模式，杨昌庭本身是很讨厌的，但也明白。你不做，别人绝对会做。以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先领头，进行广告覆盖，抓住先机，抢占市场份额。 当真经营扩大到一定程度，那这个企业就不仅仅是自己的了，直接与当地正府关联在一起。 除了税收之外，还有正府领导的成就和脸面问题。如此，可得到更多的便利与支持。 李泉在沉思，琢磨最为关键的技术环节，做出假设，然后推导，否定，再假设。 十几分钟过去，杨昌庭也故意不说话，等李泉去想，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李泉的好奇心和研发心。 熊文远进机械厂后一直不做声，看杨昌庭的表现直接懵头，他分明是自己妹妹的同学，还同桌三年。自家妹妹多相信他，可他这样的表现，还是一个高三学生吗？ 这家伙还说要复读，考大学，直接出来做事，不是更加爽利？不过，熊文远早被杨昌庭折服，完全相信他能够做到更多更稀奇的事情来。 跟这样的人做事，还担心自己的工资不高？ 等李泉写写画画几稿之后，杨昌庭说，“李师傅，我也琢磨过这个问题，就是没有实践经验，不知能不能做到。今天来拜访您，也是有这个意思。” 随后，杨昌庭另画出一张图纸，稍微复杂，是之前他们研讨出来的东西。但杨昌庭故意留下一手没直接画出来，而是要让李泉来补充。 如此，这个成果就算他们俩人的，不算杨昌庭偷取李泉的成果。至于怎么利用，那是杨昌庭的决定，李泉也不会干涉。 那年月，有知识产权一说，但专利什么的，还多停留在国外或发达城市。 李泉看了又看，一时间还没找到思路。杨昌庭就不等他了，说，“李师傅，我等一两天再来？” “好，没问题。有电话可联系吗？” “暂时还没有。”杨昌庭说，“我可打你电话啊。” “大哥，要不要留我家电话？”熊文远说。 “方便吗。”杨昌庭说。 “没什么不方便，我家白天不在家，但下班后一般都会有人。这几天，我妹妹也经常在家。”熊文远说后将自己的电话告诉了李泉，如此，方便联络。 李泉并不送两人出大门，而是留在办公室，一心沉迷在图纸里。 杨昌庭也不管，相信过一两天，李泉能够理顺，然后就将最后一个环节破开。前世，李泉也是如此的，这一世虽说提前几年，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沿河回走，熊文远突然说，“大哥，你确定要去读高三？” “有什么问题吗？读高三，考大学，这是我的人生规划，怎么到你这里有问题？” “没有没有。”熊文远忙说，老板的事情，最好别问。 回到门店面，杨昌庭突然记起，见到李泉后，另一件事情给忘记了。今后看来，电话和摩托车是必要品，的尽快想办法搞定才好。要不然，往机械厂走一趟，往返至少要两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 其实，二手小车也不错的。 不过，目前自己还没有这个财力，最好能够买一台拉货、乘坐两不误的。 “熊大，会开车吗？” “会啊，我在部队里学过，技术绝对过关。”熊文远说，“你想买车？” “这是一个未来的规划，这个未来是多久，你觉得是按天算，还是按月算，还是按年算？” 这个问题有些挠头，熊文远目瞪口呆看着杨昌庭，不知要说什么好。 第46章 年前五条 - 重回1982 - 晓阳高 回到门店面，那边不忙了，但还有几个人在看衣服。 存货不多，五妹也听杨昌庭说过断货关门不行，所以，干脆留着一些衣服，准备每天放出来一些，拖延着。 见三哥回来，五妹似乎有了主心骨，笑着说，“三哥三哥，你总算回来了。” “没出什么事吧。”杨昌庭见妹妹这样，问一句。 “肯定没出事，我高兴嘛。”五妹说。 看了看时间，杨昌庭说，“好啦，今天就下班了。熊大，以后记住，不是太忙的时候，上班下班是早八点，晚五点。对了，回家后不要忘记粮站的事，能够确定就尽早定下来。” “一个吗。”熊文远说。 “三五个都可以，但也不一定。先准备着就好。” 熊文远和战友准备下班，杨昌庭给三个人每人20元，说是预支工资，免得上班了还没饭吃。几个人说了谢谢，都笑起来。 等这些人离开，老妈说，“三儿，这几个人你熟悉他们吗。” “妈，你放心。”杨昌庭说，“那个熊大，他爸是民贸二局的副局长，领导呢。” 故意这样说，免得家里对这几个人担心，知道来历后，自然不怕。 杨昌庭也明白老妈的想法，家里这段时间收益真不少，即使她不知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可今天看到哄抢货物的场景，也能够有大体猜测。 “五妹，盘点了吗。” “嗯。” “先给妈一百吧。”杨昌庭说。 “给我钱干什么，三儿，开店挣钱，但也不能乱花。我见你刚才给他们一个二十元，是怎么回事？” “妈，他们四个今后帮我做事，自然要开工资的。是不是？”杨昌庭说，“妈，这段时间我和五妹卖衣服，得到不少钱，你拿一点，是应该的，是不是？” 老妈这才收了钱，说，“我给你们存着，有用到时，我给你们。” “我知道啦。五妹，准备回家吧。” “这里要不要人守店？”五妹说。 “不要了，实在要人守，我叫熊大来这里。” “那不要了吧。”五妹似乎在拒绝熊文远，杨昌庭也不多想。 “三儿，店里的衣服不多了，怎么办？”老妈说。 “没关系，实在缺货了，我直接跑省城去，那边有朋友可帮忙托运过来，我们可直接到汽车站接货的。” 不从铁路上托运，速度会快捷一些，只要给长途班车司机一点好处，运一些包裹回来，不算什么。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老妈说。 “我要复读啦，这两天就上学了，我能做什么。”杨昌庭嘻嘻地笑，不想老妈多担心自己。 细算一下，今年之内要做到事情还有好几件。 第一是从机械厂那边做成机器，买一个简易生产流水线，做罐头； 第二是开始做饮料，重点销售是针对春节。这个时间要把握准，不能太早。太早了，肯定会有人模仿，迟了，囤积的商品不够，到时候也会错失商机； 春节期间的礼包、饮料、合成奶品等等，杨昌庭对这些工艺都不陌生，只要将设备准备好，生产起来也非常快捷。 到时候，其实更多的是营销问题，而如何推销，杨昌庭早有腹案。 第三是做烘烤类的糖果饼干，今年乡村的杂粮收成大好，有很多余量，收拢起来，然后加工，成本小，利润空间足够大。 至于销售问题，以柳河为核心，向四周覆盖，也是存在销售问题，建立销售体系，就能够在明年有更好的经营。 第四是开始准备做饲料生产，一旦确定后，立即扩大规模，然后走广告轰炸模式，扩大自身的影响力，建立起品牌； 第五是做一波大棚蔬菜，等自己赚钱后，将余下的东西留给队长等人，也是给自己留下更长远的人脉。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想法，有些东西，在82年未必就时机成熟。 最大的一个问题是，自己还是高三生，要做这些事情，得找一系列的人来帮忙出面做事，但凭熊文远几个人肯定没办法做到的。而这个则是自己最大的短板。 柳河和江上省城有很多可用人才，但都是十年之后的，目前有哪些人可用，杨昌庭暂时还理不出头绪。 如果这时候跑到哪位有才干，三十几岁的人面前，说，你跟我混，保证你今后发财，登上人生巅峰。对方绝对以为自己是一个神经病，闹不好会扭送医院的。 这个事情确实棘手，时间不多，可目前只能见步走步，逐渐扩大吧。 或许，这一年也真不是急速扩张的时候，毕竟，83严打运动还是一条高压线。得等这次运动之后，再甩开膀子做事，压力就不会过大。 小打小闹，在柳河或许都会有不小的名气，这也是杨昌庭首要选择熊文远等几个退伍军人的内在原因。 有这个头衔在，加上自己是一个高三学生，这样的搭配，不会太招惹人也是一层很大的保护力。 这五件事情，需要多少人手、多少资金、多少场地、多少人脉，杨昌庭觉得一时间也算不清楚。 买张金书的那个屋，可用来生产饮料、罐头和饼干等，要是用地不够，请队长等人出面，将附近的地买下或租下来，问题不会大。 大棚蔬菜占地比较宽，同样让族叔和队长等一切找附近的村子租借田地，在不影响户主农作的前提下，租用肯定没问题。当然，最好是长时间租，反正今后会有用到占地问题。 三人回家，杨昌庭在心里盘算，等老妈离自己稍远，五妹轻声说，“三哥，今天过两千了，你看这钱怎么办？” 五妹是担心拿出来让老妈看到，她明白一旦到老妈手中，想要出来就难了。而三哥显然在做大事，需要很多很多钱的。 如今，她经营门店面的目的之一，就想给三哥提供足够多的钱，免得他为钱犯难。 “先存着吧，明天就存起来。” “三哥，你哪时要钱用？” “对了，五妹，后天应该有货从省城那边发过来，这些衣服成本价可能不低，你卖这些衣服时，要记好账目。还有，从明天起，你得一个人看店子了，没问题吧。” “三哥，我行的。” “嗯，好。对了，在门店面里，不忙的时候，要开始学习，看书……” “啊，三哥，这个不是我的事吧。”五妹听说要看书，几乎要哭起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