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我梦里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啦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芬芳的泥土气息里，还杂着腐烂稻草气味。 李昱纳闷了，谁家烧烤这么有土气？ 老板糊弄谁呢？真当我喝醉了？ 于是猛然睁开眼，惊讶地发现置身在田埂边，不是在烧烤摊。 正前方的两块水田之间，有两拨人拿着锄头、镰刀、板砖对峙着。 “吴老六，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少废话，这水你要再动了，老子让你脑袋开花！” 说是对峙，实则是一方欺负另一方。 吴老六那边有七八个人，而且全是精壮的男子汉。 靠近李昱这边的，只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显得势单力薄。 李昱眼睛逐渐圆睁，瞳孔慢慢放大。 “那不是我家老崽和老妈么？” 哎，又做梦了。 二老早不在世了，李有田是在李昱高二那年5月份走的，在那之前，他已经瘫痪在床两年时间了。老妈罗敏霞是在李昱大三那年夏天走的。 抛去瘫痪不谈，二老的死因差不多，都是积劳成疾。 平时不论大病小病，二老别说上医院检查，就是吃个药，要么是两块一瓶100片的去痛片，要么就是几分一包的头痛粉。 在李昱的印象当中，他小学初中的时候，李有田还没瘫痪，那会儿他就把头痛粉当饭吃了。 头痛粉除了外包装，里面还有一层白纸装着药粉。 平时李昱就会收集起来，捋平叠起，用铁夹子夹住或者用针线把一边缝起来，那样就可以当作草稿本用了。 记忆中是很厚一沓，跟老日历本一样厚。 李有田是在01年年初，正月初三那天出车祸瘫痪的。 啊，想起来了…… 这会儿梦到的，正是千禧00这一年的五月份。 也是李昱初三的下学期，再不久就到了插秧时节，需要往田里灌水。 二老和吴老六家因为争水打架的事。 李家和吴家的水田是挨着的，李家的水田在吴家的下方，而水是从上面的水渠下来的，就需要在吴家的水田开个口，让上面的水流下来。 阳城县虽处南方内陆，但是并不缺水，一般不会为了争水打架。 可每次到这时节，吴老六家仗着人多，且都是男子汉，就可劲儿使坏。 他们家把流向李家的出水口给堵死，在另外一边的田埂开个口，宁愿让水流到别处浪费掉，也不让水流进李家的水田里去。 一去交涉，吴家就振振有词：“水往我田里流就是我家的，我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你管不着。” 那年月的内陆可不是沿海，吃不饱饭的大有人在。 许多家庭就靠着一亩三分地种点口粮，交过公粮剩下的勉强够养活一家四五口人。 李有田没别的本事，只能靠种田刨土养活一家人。 断水，等于断粮。 断粮，等于断命。 再加上这不是唯一一次，且一次比一次过分。 李有田实在没忍住，和吴家动了手。 结果自然不是正义战胜邪恶，甚至是正义被打得头破血流，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而邪恶非但不用赔偿，甚至连牢都没有坐。 还让李家错过最好的插秧时间，导致下半年收成较往年差了许多。 交过公粮以后，就没剩下多少了。 逼得李有田不得不另谋出路，在来年正月初三时，动身南下广州打工。 李家的巨变，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这年月出远门，首选火车，因为便宜，以及没有别的更好选择。 阳城县有一个火车站，但是车站不在县城，而是在距离县城二十公里外的平阳镇，所以去坐火车，就需要在县城里乘坐交通工具过去。 那会儿交通工具还不是很发达，想去火车站的唯一方式是乘坐面包车，四块钱一个人，小孩子半价。 李有田那次坐的面包车，刚好就是吴家大儿子吴大宝开的车。 吴大宝爱酗酒，出车的前一天晚上喝了个通宵。 导致第二天出车时，酒驾加疲劳驾驶，车开出去七八公里翻路边沟里去了。 原本九座的车，硬是满满当当塞了二十多人。 虽然没死人，但是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最严重的是李有田，被压在最底下，导致下半身瘫痪。 罪魁祸首的司机吴大宝反而什么事也没有，就一点皮外擦伤。 没死人，就不算大事。 更何况即便死了人，有关系也是非常容易摆平的。 吴家请了在公家单位上班的亲戚上门不断游说，最终赔了点钱，给二老和李昱搞了个农转非，弄了个低保，这事就不了了之。 什么酒驾、疲劳驾驶，一个也没追责。 至于李有田的下半辈子，罗敏霞和李昱母子俩谁来照顾，根本没人会关心这个问题。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家里的重担落在了罗敏霞一个人身上。 因为没钱，还算开朗的李昱变得越来越自卑，在校又频频遭受吴家小儿霸凌，也从此变得沉默寡言，直到走上社会，也依然没有得到改观。 每每想起此间种种，李昱就好后悔，当初他年纪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 家里有两个男子汉，最起码不至于让吴家敢动手打人。 李家的命运，也可能会变得不一样。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这一切，都是吴家引起的。 都是他们的错！ 李昱越想越气，在路边抄起一块板砖，顺着田坎下到田埂上，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帮忙。 这会儿双方还在僵持，你骂一句，我骂一句。 火药味越来越浓，但是还算克制，没有到动手那一步。 突然，吴家人都停了下来，看向李有田夫妻俩身后，轻蔑地笑了起来。 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除了个高点外，长得骨瘦嶙峋，吴家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笑着嘲讽起来了。 特别是吴老六，直接骂了起来：“小杂种挺冲啊，来来来，往我头上砸……” 李昱才走到吴老六的面前，就被罗敏霞拉住了衣服：“小昱回来，没你的事。” 李有田也着急地喊：“小昱到我身后来，大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快回来！” 吴老六还在指着自个儿的脑袋，可劲儿挑衅：“砸呀，砸呀！别怂，孬种！” 吴家其他人也在起哄：“动手啊杂碎！你不动手，你就不是妈生的。” 李昱气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妈的，在我梦里，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啦？” “草！” 李昱手起砖落！ 砰—— 世界安静了一秒…… 第0002章：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下一秒。 田野间回荡着猪的嚎叫。 吴老六一屁股坐在水田里，一手撑地稳住，一手捂住脑袋，鲜血透过指缝汩汩往外冒。 呆住的吴家人被吴老六凄惨叫声惊醒，有的围拢过去查看伤势，有的举起锄头镰刀向李家三口挥去。 吴家人多势众，气势汹汹，誓要将李家三口生吞活剥。 正在这时，水田里冒出一个人，浑身泥水，手里握着一把镰刀，冲着吴家人大吼： “来啊！” “来一个老子砍死一个！” “反正老子未成年！过来啊！” 泥人是李昱，他刚一板砖拍下去，用力过猛，导致脚下没站稳，扑水田里去了。 足见那一下，李昱是用了多少力气。 他把多年积攒的怨气，集中在那一板砖上，全部撒了出来。 做梦嘛，当然怎么爽怎么来。 李昱站起来时，顺手摸了一把镰刀，以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把二老护在身后。 现实里没能帮到父母，自个儿的梦境里，说什么也要做一回英雄。 他就像得知自己患癌的余欢水，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干！ 强悍的气势，把吴家众人震慑住了。 但实际上还是那句“反正老子未成年”，警醒了他们。 他们打死人是犯法的，可未成年打死他们，那就不好说了。 因为平时，吴家人就是这样教育吴家小儿的：“反正你未成年，打了谁都不怕，在学校里谁敢欺负你，就给老子往死里弄他……” 吴家小儿就这样被活活养成一个校霸，经常霸凌同学，李昱也是被霸凌的一个。 所以吴家人太清楚这句话的含金量，再加上李昱面部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副拼命的样子，吴家最能打的人都倒下了，剩下的还真不敢胡来。 虽然没人敢冲，可嘴上都不怂： “李有田你完了，你儿子打死人了，等着坐牢吧！” “我老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你们偿命。” “等着倾家荡产吧！” “赔死你狗日的。” …… 听着这些威胁十足的话，李昱丝毫不怂。 做梦呀，这是在做梦呀！ 窝囊了一辈子，梦里都不许爽一把？ 李昱冲着吴大宝的脑袋一镰刀挥去：“草泥马的批话多！” “小昱！” 也就是李有田反应够快，一把将李昱旱地拔葱似的抱起来。 不然那一刻，吴大宝要去见他太奶了。 锋利的镰刀尖都已经在吴大宝的脑门上，划开了一条月亮样式的血口，都能看见里面的黄白肉。 过了一会儿伤口才汩汩往外冒血，在吴大宝脸上形成一条血瀑。 跟着痛感袭来，吴大宝“嗷”一声嚎，跪地上惨叫。 吴家顿时乱作一团…… 李有田见状，知道儿子闯了大祸，赶紧招呼罗敏霞带李昱离开现场。 他则留下来，准备承担一切责任。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老子今天非要砍死他们不可！” 李昱不肯走，他感觉梦马上要醒了，还没爽够呢。 啪—— 李有田猝不及防地一巴掌，把李昱打愣住了。 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罕见的生气了：“你哪个的老子？你要砍死哪个？给老子滚回家去！你还发哪样呆，带他回去啊！” 后面那句是冲罗敏霞吼的，李有田是真急了。 罗敏霞反应过来后，拉着李昱就走。 拉人那瞬间，罗敏霞愣了一下。 李昱好像被打傻了，跟个木头似的任由她拖拽，一点不反抗。 然而，吴家人这时早已回过神，冲过来把母子两人拦住。 “哪个都别想走，等派出所的来！” 罗敏霞回头和李有田交换眼神，见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便只能抱着李昱在田埂边坐了下来。 今天这事，跑是肯定跑不了的。 就看派出所人来了怎么处置。 李有田本来想过去说两句好话的，但是想到吴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什么也没用，也就懒得去讲话了，来到母子两人身边坐下。 他刚坐下，李昱拉着他的胳膊：“老崽，你再打我一下！” 李有田愣了一下，盯着李昱的脸好一会儿，突然眼睛红了。 “小昱？小昱？你咋个了？” 李有田以为他那一巴掌，把李昱打傻了。 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就这么变傻了，他难以接受。 罗敏霞也看出儿子不对劲，哇一声哭了起来。 “小昱啊小昱，你咋个了，你不要有事啊……” 这个时候，最懵逼的是吴家众人。 明明被打出血的是他们，怎么哭得最凶最惨的反而是李家人？ 这很没道理，太没道理了。 “老崽老妈，我没事，我没事！” 李昱握住二老各自一只手，感受着切实传来的温度。 瞬间喜极而泣！ 我重生了！ 这不是梦，是真的重生。 我又见到父母了。 他们都还活着，都还好好的。 作为一个男人，李昱最后悔的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现在，刚刚好。 二老还算年轻，身体还算好。 千禧年的日子仍然很艰苦，人好赖还活着。 活着比一切都好，比什么都重要。 “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李昱又哭又笑，嘴里又念叨。 那模样，谁看都觉着傻了。 罗敏霞听着他嘴里的胡话，哭得更大声了。 李有田懊恼地垂下脑袋，一边自责地自扇耳光。 …… 在邻里的调和下，两家情绪暂时稳了下来。 没多久，警车和救护车先后到了。 伤员送去医院，没事的全带去派出所。 在李家三口上车时，旁边的民警张义宏拦住了他们。 他看了一下李昱问道：“孩子怎么了？被打到头了吗？怎么有点……” 怎么有点傻？ 这话张义宏没好说出口，但意思传达到了。 此时的李昱，几乎挂在罗敏霞的身上。 双手死死搂住罗敏霞的脖子，脑袋歪着靠在罗敏霞的肩膀。 由于两人身高差距过大，李昱佝偻着腰也不够，双腿还要蜷曲。 李昱眯着眼睛，脸上又带着不可名状的微笑。 好像幸福，好像满足，又好像庆幸…… 但整体看下来，跟傻子没什么区别。 听张义宏这么一说，罗敏霞刚平复的心又起波澜，她又急又哭： “领导，我孩子是不是傻了？领导求求您啦，帮我看看孩子吧，他不能有事呀……” 张义宏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痛心疾首。 他还是个孩子呀，这能下得去手？ 张义宏猛地扭头，怒视已经上车坐在后座的吴家人： “你们还是人吗？连孩子都打？” 吴家人先是一脸懵逼，接着顿感委屈。 几个人你望望我，我又望望你，寻思难道不是孩子打的我们？ 第0003章：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从派出所回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千禧年的内陆小县城，倒是家家都通了电。 但用不用得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昱家里穷，吃饭都成问题，电费更是付不起，只能点煤油灯。 煤油灯点了一盏，照亮父母的房间。 瓦房的另外一间，是李昱的房间兼客厅兼餐厅，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事实比较清楚，争水引起的纠纷。 李有田和罗敏霞两个成年人没动手，是未成年李昱把吴家父子打伤的，最后协商赔医药费加教育。 派出所也知道李家家庭情况，多的也拿不出来。 而且是吴家屡次挑衅，错在先。 经过一番讲事实摆道理，才最终让吴家同意下来。 至于要赔多少，李有田不说，李昱也没问。 早在回家之前，李昱就已恢复正常。 他又不是真变傻，只是因为太过高兴才做出那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毕竟是重生，上天给了他重活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 任谁都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当激情退却，肾上腺素不再分泌，疲惫、酸痛接连袭来。 但他没打算休息，他知道李有田有话要说。 昏暗的灯光下，才三十五岁的李有田活像六七十岁的老年人。 可他的声音很有力：“小昱，你长大了，懂事了……但以后别那么冲动，后果你承担不起，知道吗？你要努力读书，不为了这个家，也得为了你自己。” 李有田害怕李昱从此变了个人，像社会上那些小痞子，不学无术，打架斗殴，把自个儿的前途给毁了。 李昱的初中成绩还是很理想的，考县城高中、进重点班完全没问题，将来再考个大学，二老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大半。 老农民只信一个道理：“上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 因为他们是从大学生包分配的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太清楚读书的重要性。 听到这话，李昱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在他的记忆里，李有田从来沉默寡言，很少讲大道理。 至于主动关心的话，更是少之又少。 现在才发现，不是没有，而是藏在了心底。 父爱如山，沉默不语。 李昱总不能说，他以为那是梦，所以才那么冲动，不顾一切。 只得轻轻“嗯”一声，默默应下。 心里却盘算着，应该怎样在不耽搁学习的情况下搞钱。 家里的情况太苦了。 就两间瓦房带一个院子，院子旁边有个石棉瓦盖的厨房，瓦房后面是一个旱厕和猪圈，此外就没了。 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李昱都没敢请同学来家里。 把人请来，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他哪好意思呀。 “好了，你去睡吧，明天星期一上课了。” 李有田这话等于说，所有的事都不要过问了，都由他独自承担。 赔钱也是他的事，李昱只需要读好书。 “嗯，那你们早点休息。” 李昱回了自己房间，没有点煤油灯。 等了一会儿，适应黑暗之后，他才观察起房间的情况。 依稀可见床旁边的墙上有一幅挂历，挂历下面是日期，上面是他老人家的头像。 他老人家一定想不到，新世纪过去二十多年，依然还有人想念他。 斜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收音机，直到06年，李家才拥有第一台电视机。 平时看动画片、电视剧，要么去亲戚家，要么去邻居家。 他的新衣服，也是蹭亲戚邻居的。 只有每年过年，正月初一那天，才有一套新衣服穿。 至于二老，李昱都记不起来他们有没有换过新衣服了，只记得他们永远是那几件旧衣裳来回穿。 “既然重活一回，我一定要改变现状！” 李昱靠在床头，开始琢磨怎么赚钱。 千禧年之后，国内逐步进入高速发展时期。 房地产、金融、互联网、娱乐、体育…… 各行各业的发展契机，都在李昱的脑海里。 可是，先知先觉又能怎样呢？ 要抓住这些机遇，需要资本，需要背景。 没有这些，光凭他一个十五岁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谁会相信他？ 李昱两手握了握，都是空的，两样都不占。 虽然掌心是空的，好在他还有一双拳头。 “那我就靠一双拳头，打出一片天！” …… 第二天周一早上六点，生物钟准时把李昱叫醒。 二老早已出门，枕头边放了张紫色的五毛钱。 这是给李昱吃早餐用的，可以买两个油炸粑。 收拾妥当，斜挎着军绿色的帆布书包出门，书包上面绣着五个红色大字：“为人民服务”。 李昱家住城西，所读的中学是阳城县第三中学，在城东的开发区，路程比较远，骑自行车要十分钟，走路至少要二十分钟。 李昱没自行车，只能走路。 第二中学距离李昱家倒是挺近的，但是那所中学靠近城南，那一片是机关事业单位所在区域，在二中上学的，大多都是高干子弟，教育资源不必说，肯定是最好的。 想要进二中读书，户口必须在城南。 可惜，他家户口在城西，只能舍近求远，去位于城东的第三中学读书。 第三中学接收的是除了城南片区以外的学生，包括乡镇来的。 都是穷学生…… 去城东，要穿过城区中心的十字街。 这里有一大片空地，平时有什么活动，或者过年过节，这里都是最热闹的，聚集的人最多。 李昱路过时，正好看见有人在用木板搭建高台。 差不多搭建完了，高台中间摆放着一辆面包车和摩托车。 面包车上贴着三个字：特等奖。 摩托车上则是：一等奖。 高台最顶上贴着的横幅，用红纸打底，白纸剪成字体贴在红纸上。 白纸拼成的字写着：“2元+幸运=面包车”。 高台的左右两边，也贴着大红字。 右边是：试试手气。 左边是：福利彩票。 李昱顿时想起来了，这是八十年代兴起的福利彩票。 在87年炎热的夏天，第一批彩票开始在国内北方的某省会第一次出现。 在那之前，国内已经禁赌很长时间。 “彩票”又是个舶来词，有着不劳而获的意味。 所以咱聪明的公仆为它取了一个本土化的名字：社会福利有奖募捐。 但是老百姓一听什么“有奖募捐”，就觉着是骗子，几乎没人相信，初期的福利彩票销售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绝大部分彩票都是内部消化了。 直到九十年代兴起的即开型彩票，把大奖摆在最显眼的位置，2元钱就能搏一搏，成功激起国人一夜暴富的美梦。 即开型彩票大火，在全国遍地开花。 但这股风潮从北方到沿海再到内陆，又从内陆的大城市到下面的县乡镇，足足十年才吹到。 就跟许多政策、机遇一样，内陆县城永远慢半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辆面包车最后被吴勇抽中了。” 而自从有了这辆面包车，吴家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第0004章：人无横财不富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哪怕进入新世纪，来到千禧年。 内陆地区居民的出行，仍然以自行车为主。 远距离出行，要么坐班车，要么坐拖拉机。 拥有一辆自己的小车，哪怕是一辆面包车，都会被称为万元户，是有钱人的象征。 别说摆在奖台上的面包车，就是面包车旁边摆放的摩托车，都不是每家每户能拥有的。 就拿李昱自个儿来说，他的生活总是落后他人半拍。 当别人骑自行车的时候，他只能走路。 当他骑上自行车，别人已经坐上了摩托车。 当他坐上了摩托车，别人已经开小车了。 这是李昱没工作之前的生活，也是内陆县城发展的普遍缩影。 永远落后一步，甚至两步三步。 而在这落后的几步之间，就蕴藏着巨大的商机。 随便抓住一次，再搭上国内高速发展的房地产业、互联网金融产业，那不直接原地起飞咯。 李昱现在差的，就是资本。 资本怎么来？ 李昱昨晚想了一夜，想得头昏脑涨也没想明白。 现在，他知道怎么来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叫：“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吴勇中奖，得了这辆面包车以后，他老崽吴大宝便开始在县城拉客。 主要跑县城到平阳镇火车站这一条线，票价是一个成人四块，小孩半价，中途下车是两块三块不等，后来一路涨到六七块。 那会儿出省务工或者从外省回来，没更好的选择。 坐火车就是最好的选择，便宜，环境好，空间大，远不是又贵又脏乱的大巴车可以比的。 而阳城县就只有这一个火车站，去火车站就必须要先乘小车跑二十多公里。 李昱记得很清楚，没出一年，吴家就盖起了三层小洋楼。 那会儿的小洋楼外面还会贴一层10X20左右的白色小瓷片，远远望去白花花的，那叫一个漂亮。 过往行人看了，没有一个不羡慕。 千禧年的阳城县，房地产还没开始发力，多是自建房。 自建房也多是一层的瓦房，或者两层的平房，要么就是木房子。 三层以上，外围还贴瓷砖的也就两家。 巧合的是，这两家，还都在发展最差，穷人最多的城西这边。 除了吴家，另外一家还是李昱的亲戚，一个在建设局上班的领导，爱人是老师。 这让李昱明白了一个道理。 想有钱，要么有个好工作，要么发横财。 前者一时半会儿行不通……当然也不是不行，15岁就进入单位工作的也不是没有，只是那需要做出很大的努力罢了。 这个努力，是方方面面，而不是有钱就好使的。 那么，对李昱来说，就只能是后者了。 这场彩票售卖活动持续多长时间？特等奖面包车什么时候兑出去的？李昱都不记得了。 但是没关系，只需要盯紧吴勇就可以了，他总会来买彩票的。 两人是在一个学校不同班级。 找吴勇并不难找，这是个校霸，经常霸凌其他同学的。 昨天李家和吴家发生冲突，这小霸王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以吴家那一家子人的尿性，说不定早已指使吴勇今天来收拾李昱了。 想到这儿，李昱捏了捏书包里面的板砖，还是有点不放心，又折返回家里弄了一把胡蝶刀。 古惑仔第一部《人在江湖》早在96年就已经在红空上映，直到千禧年前后，这股流行风潮才随着盗版影碟进入内地的小县城。 影片里面出现的大砍刀，胡蝶刀，水果刀……也变得流行起来。 这把胡蝶刀还是在别人打群架的时候，李昱在路边捡来的。 由于又回了一趟家，再回到学校，早读就迟到了。 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面色不善地训斥迟到的学生。 当李昱出现时，班主任先是一脸意外，然后面色和蔼地问他怎么迟到了。 李昱随口找了个借口说他早上拉肚子。 班主任便关切道：“没事吧？可得注意点身体，马上要中考了，你学习成绩不错，可别在临上战场之前倒下了。去吧……” “知道了老师。” 李昱前脚刚走，后脚又有迟到的同学挨骂。 他坐下之后，同桌黄文勇凑过来酸溜溜道：“班主任真是势利眼，学习好的迟到没事，学习差的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你又被骂了？” 对这个同桌，李昱的印象止步于整个初中。 高中以后，两人没在同一个班，关系渐渐淡了。 再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出社会工作以及之后的发展，完全不清楚。 不过初中时期，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两人的家庭情况差不多，又是同桌，能玩一块儿去。 而且，每天早上李昱买早餐的时候，还是会给他带一份，哪怕只是一个油炸粑，也能让黄文勇对他掏心掏肺。 “我不是经常被骂吗？” 虽然家庭情况差不多，但是学习可就差老远了。 李昱是常年的年级前十，黄文勇常年班级垫底，年级中游。 黄文勇撇了撇嘴，用胳膊肘猛拐了李昱几下，突然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得罪吴勇了？” 李昱心想事情传那么快：“怎么说？” 黄文勇继续道：“刚刚班主任来之前，吴勇带了一伙人到班级里面来找你没找到，叫我给你带话，让你放学别走，校门口见。” 李昱微笑调侃道：“皇军就是你带进来的？” “你还笑，那家伙狠得很，我担心他打死你。要不放学你提前走，或者晚点走，总之最好不要和他碰面。” “躲着可不是好办法。” 以前李昱被欺负的时候，打又打不过，只能躲了。 可往往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躲了一次两次之后，还是会被堵到，然后被揍一顿狠的。 成年之后，回想起校园霸凌，李昱终于想明白了。 要想不被欺负，只有比对方更狠。 他现在又是重生，没道理还怵吴勇。 同理，在这经济野蛮生长的时代，谁更狠，谁更贪，才能得到最多。 试问那些资本大佬的第一桶金，有几个是干净的？ 不就靠着一股子狠劲，敢干别人不敢干的事，才发了大财。 没发大财，也能发小财。 那些老老实实埋头苦干的，有几个发家了？ “你先躲几天啊，等我回去跟我姐说一声，她认识凯哥，让凯哥帮你去说说就没事了。” 凯哥是道上混的，也不是什么牛逼人物。 小县城里面这些混混，除了打架斗殴，偷抢赌骗，没别的本事。 “不了，我自己解决……” 李昱还是拂了他的好意。 这个麻烦事，必须尽快解决…… 第0005章：终于等到你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两人的恩怨，绝对不能拖。 李昱担心拖太久，时间线会改变。 万一错过彩票售卖时间，吴勇不去买彩票了，那谁中特等奖就不知道了。 这是李昱目前想到的，最好的最快的翻身方法。 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中午放学之后，校门口是最热闹的。 走读生全都在向校外冲，门口两边有站着不动的校外学生，死死盯着出校门的每一个学生。 吴勇以为会很难等，也曾担心李昱偷摸溜走。 他压根没有料到，李昱竟然敢主动找他，径直来到他的面前。 长大以后，特别是工作几年后。 再回头看校园霸凌，李昱其实早已释怀。 觉着也就那么一回事，对他的身心其实并没造成多大影响。 影响最大的，还是原生家庭的贫穷导致的自卑心理，以至于他后来做什么事，都显得没有自信，不敢放手一搏。 所以没有平步青云，没有腰缠万贯，依然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 买不起房，掏不出彩礼…… 重生之后，因为掌握着大量未来信息。 李昱变得自信了，站在比他更高更壮的吴勇面前，用一种俯视蝼蚁的目光看着他。 这让吴勇很不自在，很不爽，他伸出食指在李昱的胸口连点了三下：“你很有勇气啊，竟然不躲起来，看不起我是吧？” 李昱微笑：“对啊，我超勇的。” 怪怪的腔调，吴勇并没GET到，所以并不会觉得好玩儿。 他反而认为李昱在嘲讽，于是更气了。 “咱们的恩怨不死不休，只要我吴勇还在三中一天，你李昱就别想有好日子过。走，跟我去巷子里！” “你们打架为什么都喜欢去巷子里？怎么不敢在学校门口？怕老师？” 这话让吴勇畏缩了一下，迅速扭头看了一眼学校里面，没发现老师他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恼怒的一把想要将李昱的脖子搂住往对面巷子里拽时，突然感觉到腰腹被尖锐的东西刺痛。 这种感觉，让吴勇惊出一身冷汗，立刻低头一看，一把锃光瓦亮的胡蝶刀抵住了肚子。 吴勇此时有点色厉荏苒的意思了，可是看到小弟们就在旁边，他强装镇定。 讥讽道：“在学校门口，你还敢捅我不成？” 李昱手上稍稍使劲，吴勇吃痛往后缩。 李昱反嘲笑道：“你别躲啊，怕跟你公你老崽一个下场？” 这话点醒了吴勇，他猛然想起，眼前的李昱不再是那个任由他欺负的人了，李昱可是连他公他老崽都敢砍的人，这会儿两位长辈还在医院躺着呢。 但他依旧嘴硬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赔医药费吧，我家两个老的还在住院，你们家一点表示也没有，要脸不？” 李昱故意顿了一下，把胡蝶刀又往前送了送：“那我把你也送进医院住两天？” “……” 吴勇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他要的可不是这个“表示”。 吴勇同样只是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只要李昱比他更强势，他就拿李昱没有办法。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吴勇指着李昱的鼻子：“有本事你永远别走单，总有被我逮到的一天，你等倒起。” 放完狠话，吴勇就走了。 李昱还在呛他：“我现在就落单的啊，你要等什么时候？” 吴勇埋着头就走，假装没听见。 不知道是他比别的混混聪明，知道命比面子更重要，还是家里两个伤员给他巨大震慑。 吴勇就这样轻易地走了，没有硬来。 可他没想到，从今天开始，攻守易型。 吴勇去学校操场，一回头，就看到李昱在盯着他。 放学回家路上，一回头，李昱还在身后跟着。 早上上学，一出门，李昱在家门口对面的电线杆靠着。 像被小鬼缠上，阴魂不散。 连续四五天都是这样，吴勇有点受不了，他几时受过这种气？ 好几次想上前去找李昱理论，李昱每次都不跟他废话，直接掏出胡蝶刀在那儿挽刀花。 吴勇看到心里发怵，他打架从来都只动拳头。 李昱倒好，直接上刀子。 太没有武德了…… 他小弟就给他出主意：“勇哥，那家伙是好学生，肯定不敢旷课，我们直接不去学校了，他不就不敢跟着你了嘛。” “不去学校我上哪看妹子去？” 吴勇的成绩一塌糊涂，唯一支持他上学的动力，就是学校里面的妹子了。 那小弟道：“这几天十字街那里在卖彩票，我们也去试试手气去去霉运啊，万一中大奖了呢？” “你还想中面包车啊？你有那个运气吗？” 吴勇嘴上嘲弄，实际已经心动了。 这几天破事一堆，憋得实在难受，他早就想放肆的玩玩了。 “勇哥有呀，勇哥出马，摩托车还不手到擒来？” “有票子吗？” “有！一百大洋可以刮五十张！” “我也有一百。” “我有三百。” …… 三个人总共凑了五百块钱，在那个年代妥妥的巨款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阳城县普通人一天的工资大概是十块钱，一个月也才三百块，再高的不过七八百。 几个孩子凑一凑，就能凑出别人一个月工资，然后肆意挥霍。 更可气的是，还能中大奖。 老实本分的人努力一个月，只能勉强养家糊口，哪有闲钱去买彩票博运气？ 谁敢去打拼？ 而德行不咋样、整日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人，他们的钱却越花越多。 李昱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 后来他想明白了。 普通人就是太老实，总有后顾之忧。 不敢争，不敢拼。 才会碌碌无为一辈子，这能怪别人？ 这能怪没有机遇？ 机遇是要去争取的嘛，没本钱争取，那就抢别人的咯。 …… 吴勇几个人放心大胆地翻围墙，溜出了学校。 当他们来到十字街，卖彩票的高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满满当当全都是人。 而地上是一地的被刮过的未中奖的彩票，环卫工人随便一扫，就能堆起一座小山丘。 失望的声音此起彼伏，很久很久才能听到一声中奖的喜悦高呼。 吴勇几人见到这热闹场面，心情瞬间舒畅，什么烦心事都忘得一干二净，直接挤开人群来到高台下卖彩票的桌子面前。 吴勇甩出五百大洋，高声喊道：“给我来五百块钱的！” 这阔气的声音，瞬间吸引无数目光。 也包括他们的身后，李昱放光的眼神…… 第0006章：还好我没放弃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在前面的四天里，李昱也不是无脑跟踪。 他时不时会去一趟彩票摊，确定那辆属于他的面包车没有被人领走。 如果面包车没了，再跟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幸运的是只有重生那会儿，时间线稍稍发生点改变，大方向是没有变的。 在彩票摆摊的最后一天，面包车还在，摩托车也还在。 心心念念的吴勇还是来了，出现在彩票摊前。 吴勇肯定想不到，有个人比他父母还在意他。 他掏出五百大洋买了二百五十张福利彩票，一下吸引周围没钱但又喜欢凑热闹的彩民的目光。 那年月的老百姓都差不多，面色黢黑，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脚上一双解放鞋，兜里比脸还干净，别说两块钱，掏两毛钱都很心疼。 但热闹必须要凑的，看别人刮彩票，没中奖比当事人叫得还大声。 彩票是即开型扑克彩票，刮出对应的扑克数字和花色才能中奖，非常的简单直观。 当然也容易暗箱操作。 彩票刚在国内出现的时候，大奖只是噱头，摆摊的每一天，都有一个中大奖的上台领奖，然后激起彩民的购买欲望，但实际中奖的都是内部安排好的。 但是也出现过意外，大奖被外人中了然后不给奖的，中奖者气不过自杀了。 在任何年月，死人都是大事，便闹得沸沸扬扬，举国皆知。 最终还是官方下场，做出一系列规定。 才让暗箱操作这股歪风邪气被打压下去，为什么不是铲除而是打压？ 因为这种事，从古自今都无法杜绝。 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公平，也只能维持相对公平。 如此一来，大奖的档次就降低不少，毕竟是真的要送出去的嘛。 之前在北方和南方沿海，大奖都是轿车桑塔纳，或者直接现金十万、五十万、百万。 在一定时期内，还是造就了十多个百万富翁的。 在初期，福利彩票是保持初心的，这之后嘛…… 当这股风气刮到内陆，奖品档次虽然降低，也没摆出现金让现场看上去那样炸裂，但是实用性却增加不少。 就拿桑塔纳和面包车来说，在那个时节的内陆小县城里，桑塔纳还真不一定有面包车受欢迎。 当然，喜欢肯定是喜欢，谁会不喜欢豪车呢？ 可实用性上来说，桑塔纳就完全不如面包车。 拉货、拉人、创业……面包车都是一把好手。 在很长一段时期内，面包车都是底层创业者的标配。 彩票摊连续摆了五天，面包车始终没有被领走。 这就像是悬念，非要在最后时刻才会揭晓。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就想看一看这个大奖花落谁家。 想博手气的人成倍增长，彩票的销售几乎达到顶峰。 但凡备的彩票足够多，或者可以现场印刷彩票，彩票销售方摆摊能摆到天荒地老。 真的太挣钱了…… “黑桃A，黑桃A，黑桃A……” “中中中……” “摩托车、摩托车、摩托车……” “哎，这年轻人，摩托车有什么好啊，要就要面包车！” …… 吴勇开始刮彩票，身边的小弟自动代入，一个比一个激动，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 旁边彩民同样看得高兴，两百五十张彩票啊，要刮到什么时候？ 有的人眼热，搓搓双手，恨不得自己上，刮一个黑桃A出来。 高台的四周各挂了一张兑奖表，其他的奖项有很多花色，最上面一行就只有一个花色黑桃A，彰显着它的特别之处。 谁刮出黑桃A，谁就中特等奖，面包车就属于谁。 吴勇连刮十多张，竟然什么都没中，连最低的两块钱奖项都没中一个。 这让他感到不顺，身边人又多，空气不流通，又热。 再加上一人说一句话，吵得人受不了。 吴勇变得心烦意乱，再坚持又刮了十几张，还是没中奖。 这时，旁边一个老头幸灾乐祸起来： “啊哈，刮这么多都没中，手气太烂啦，哈哈哈……” 老头看到别人没中，比自己中奖还开心。 他这一笑，带动其他人跟着笑起来。 吴勇听着刺耳，心里很不舒服，扭头瞪他一眼：“闭上你的鸟嘴……” 他又刮了几张，还是没中。 这个时候，吴勇已经心烦意乱：“走走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刮去！” 吴勇招呼一声，小弟们跟着他转身走了。 向旁边没人的街道走去，七拐八拐，拐进一条巷子。 李昱继续跟上，他全程躲着，没有被发现。 他有想过当面抢的，毫不掩饰那种。 可是那样的话，李昱领了面包车，势必会引来吴家怀疑。 在巨大利益面前，吴家会善罢甘休？ 要只有李昱一个人，他什么都不怕。 但是连累二老，不是李昱的初衷。 当然，他已经连累了。 不过那会儿，他还不知道自己重生了。 但凡知道，他也不会那么冲动。 给吴家的赔偿往少了说至少也要四五百块，可吴家怎么可能只要四五百，肯定一千起步。 这几天二老早出晚归，在工地给人打零工，一天也就挣可怜的三十多块钱。 抛去家人吃喝，剩下的全部拿去赔偿了。 李昱要再弄出点事情来，无疑给他们沉重的肩膀又加上担子。 所以，为了不暴露自己，他给自己弄了个匪徒头套。 是用老妈烂的不要了的健美裤改的。 黢黑的头套戴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就算李有田和罗敏霞看了，都认不出是李昱。 吴勇他们一共三个人，就蹲在巷子正中间，埋着头聚精会神刮彩票。 李昱刻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三个人又背对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巷子里。 当他一手拎板砖，一手提棍子来到三个人身后，俯视着面前三颗圆圆的后脑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挑哪一个先下手。 倒不是于心不忍，是真的选择困难症犯了。 这三个人，可以说是老相识了。 从小到大，没少受他们欺负。 有一次，李昱差点儿死了。 那是一年夏天，李昱和几个玩得好的伙伴下河游泳。 当时李昱还不是很会游泳，坐在轮胎上漂在河面，吴勇三个人从河里冒出来，把轮胎顶翻。 李昱掉进水中挣扎着要冒出水面，又被三个人摁了下去。 不知道吃了多少水，呛得他差点死掉。 除此之外，时不时还会挨顿毒打以及人格羞辱。 李昱越想越气，指头快要嵌入砖头里面去了。 这时，吴勇有所感应，回了头。 呐，这是他自己选的嘛…… 李昱又一次手起砖落。 砰—— 他家大人享受过的，孩子也要。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0007章：众人俯仰时，吾已拾阶上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由于有所准备，且有心算无心。 李昱三下五除二，把三个人打倒在地。 抢了地上的彩票就跑，连刮过的也不放过。 万一这三货眼神不好使，把大奖漏掉了呢。 李昱前脚跑了没多久，吴勇三人慢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 相比于被抢走的彩票，更在意是谁偷袭了他们。 吴勇摸着后脑勺，黏黏糊糊的，应该是出血了。 “看清楚是谁了吗？”吴勇问道。 “戴着头套呢，认不出来。”其中一个小弟道。 “哪认不出来，就是李昱，化成灰我都认得。”另一个激动道。 “确定？”吴勇又问。 “不是他还有谁？反正我想不到还有谁，这几天不就是他一直在跟踪我们么。” 还是没认出来，直接把锅扣李昱身上了。 但是，话也是有道理的。 这段时间，只跟李昱闹得最凶，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吴勇也不管了，就当是李昱。 他爬起来：“走，去找他！” “妈的，找到了非弄死他不可！” “我要把他脑袋打爆！” 可出了巷子，走出街道，来到十字街。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茫茫人海哪里去找人？ 彩票摊快要收了，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 不是今天不卖了，是这一轮储备的彩票卖完了，没货了。 但凡有货，能卖到天荒地老。 尤其是今天最后一天，看到大奖还没被领走。 彩民们热情高涨，连观望了好几天的，都花两块钱买一张试试手气。 还有从乡下进城来赶集的，也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最后一天的销售额，比前面四天加起来还要高。 真的，太挣钱了……哦不，是彩民们募捐的热情太高啦。 吴勇已经不可能再买彩票了。 一是没钱了。 二是没彩票了。 三是满腔怒火，根本静不下心来。 他只想找到李昱，把他的皮扒啦。 李昱也是笃定吴勇不会再去买彩票，才选择动的手。 不然前脚抢走，后脚吴勇再去买彩票然后中奖，李昱全都白干了。 当然，也可能最后大奖谁也没领走，还是主办方的。 毕竟，时间线肯定是被李昱改变了一些的，出现偏差也很正常。 所以，李昱现在就是在赌。 赌这辆面包车，就在那二百多张彩票里面。 抢了彩票之后，李昱压根没往彩票摊去，而是选择相反的方向，跑出去几百米以后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面。 接着七拐八拐，钻进一家网吧的厕所里。 这一路狂奔，李昱气喘吁吁。 进厕所之后，他也没立刻开始，而是把头套摘了，缓了一会儿，凝神听了听门外，确定吴勇三人没有追来，才开始刮彩票。 “哎哟卧槽，那三货的头是真他娘的硬！” 李昱刮了几张，发现手不听使唤，竟然有点麻。 但他顾不得了，时间紧迫，必须要赶在彩票摊收摊之前刮出来。 别到时候奖是中了，可别人收摊不兑奖了，那不得吐血。 彩票的外观，由扑克牌的花色点缀，背面是彩票说明的文字。 花色的下方，是涂层和保安区。 保安区禁刮，刮了不兑。 李昱仅扫一眼，就吭哧吭哧刮起来。 他没有硬币，只能用指甲。 没一会儿就刮了一大堆，指甲变得黑乎乎的，却依然没有看到黑桃A。 至于有没有中其他的奖，李昱压根不关心，他的目标很明确，只刮黑桃A。 如果刮不出来，那只得另找翻身的出路了。 所以这一沓彩票，对李昱来说更重要。 “能不能奔小康就看你啦！” …… 吴勇三个人分头找遍了彩票摊周围，始终没有找到李昱。 三人来到彩票摊正面碰头，从各自沮丧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一无所获。 “会不会他就没来啊？”其中一小弟想了想道：“我们不是翻墙出来的吗，他不可能一直盯着我们吧？” 另外一个小弟也道：“现在学校也还没放学，就算放学了，过来也要十多分钟，会不会另有其人？” 吴勇一脸不爽：“说是李昱的是你们，说不是的也是你们，到底是不是，给老子一个准话！” 两人不作声了，东张西望，期望能在最后关头发现李昱。 “父老乡亲们，亲爱的父老乡亲们。咱们的彩票销售还有最后十分钟，还没兑奖的请抓紧时间兑奖，还没买彩票的请抓紧时间买。咱们的大奖还在，说不定你就是最后的幸运儿！” 售卖员的声音，从彩票摊高台左右两边的大喇叭传遍整个十字街。 彩民们从四面开始往正面挤，高台上面，面包车依然还在。 他们就想看一看，最后十分钟有没有人能把特等奖领走。 “这面包车是不是根本就不可能中？” “那么久了，肯定的啊，要中早中了，就是骗你们买彩票的。” “但是摩托车着人领走了哦，总不能是假的吧？” “你也不看看摩托车值几个钱，和面包车能比吗？” “搞不好摩托车都是内部中奖的。” “肯定的，假的要死。” “不假吧，中摩托车的是我老乡，他都骑回家咯。” “你让他再来中面包车我就信你！” “咦，你呛我有哪样意思？我还说万一他中了，你咋个说？” “切！不要说你老乡，随便哪个中面包车，我吃屎，不中你吃，可以不？” “来！老子跟你赌！” …… 看热闹的彩民，彩票没买几张，牛倒是吹了几头。 脾气火爆的几位话赶话，到后面直接杠住下不来台，竟然互相打赌起来。 类似的场面在四处都有发生，彩民对于彩票的真实性都做出了质疑。 毕竟特等奖摆那么久都没人中，谁不怀疑是假的，根本没有特等奖。 尤其是那些花了很多钱，运气特别背，没怎么中奖的彩民最是愤慨。 有几个人甚至纠集一伙人，准备找售票方讨说法了。 其他人一看好家伙，这是要起冲突打架了。 好戏这不来了吗？ 吃瓜群众摆好架势，准备吃瓜的时候。 突然，广播又响了。 “亲爱的父老乡亲们稍安勿躁，咱们的奖品保证具有真实性，绝对不可能是假的。是不是谁没看清楚漏掉了，把中奖的彩票给扔了呀？” 售卖方见彩民情绪不对，求生欲直接拉满。 而彩民们听到这话，不知道谁嚎了嗓子：“快找啊，黑桃A被扔掉啦！” 很明显的一句骗人的话，但彩民们依然不由自主弯腰去地上找彩票。 反正找一下又不亏，万一找到了呢？ 当所有人像跪拜一样，弯着腰低着头时，一个骚年正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走向彩票摊最高台…… 第0008章：预判了你的预判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高台上，站满了彩票售卖方的工作人员。 他们其实一直在等领特等奖的人出现，盼星星盼月亮的那种。 不是说他们多么公平公正，是担心彩民们群情激愤。 大奖没被领走，认定主办方弄虚作假，把他们堵住不让走。 彩票这东西，初衷是好的，为人民送福利。 但是落地之后，那就不一样了。 被一些人硬生生玩成赌博，赌徒输急眼了，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尤其又是内陆的小县城，还有不少少数民族，他们普遍民风彪悍，能动手绝不逼逼。 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能把这些工作人员淹死。 真要动起手来，后果更是不敢想，怕是要把他们捶成渣渣。 就在他们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拾阶而上，来到兑奖台，把手里的彩票递了出来。 为什么不是男孩、年轻人、中年人这样具有明显标识的统称？ 因为来人的脸上戴着一张脸谱，照着86版西游记孙悟空制作的美猴王脸谱，头上的两根雉鸡翎一弹一弹的，特别惹眼。 工作人员在查彩票中了什么奖，活跃气氛的主持人则聊了起来。 “这位朋友，你怎么戴着一副面具上台领奖，我们可不兴这个啊。” 主持人正义凛然道：“我们福利彩票销售是经过国家批准的，具有正规销售资质的，讲究公平公正公开，不论中什么奖，都得大大方方的领奖，从不弄虚作假。” 戴着美猴王脸谱的人道：“没事，以后这就是常态了。” 再过四个月，也就是2000年9月1日，福利彩票将会在全国统一发行、统一电视开奖，也会统一戴上面具领奖。 从这一天起，社会福利彩票正式在全国推广。 95至2000年，一直在我国湖广浙，深广沈等省市进行电脑彩票的发行试点。 技术、经验各方面均成熟以后，才会在全国进行推广。 戴面具领奖的模式，也跟着推广开。 说起来，李昱还开了小县城戴面具领奖的先河。 那主持人还想要说什么，来反驳李昱的话。 兑奖员突然嚎了一嗓子：“黑桃A！” 这下所有工作人员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真的吗？我不信。” “我看看我看看……哎呀，真的是黑桃A。” “终于出了，再不出没法收场啊。” “特等奖出啦，特等奖出啦！” “保安区验证没问题，是真的！” …… 大奖终于要派出去，工作人员们竟然比中奖者还要高兴，简直是奇观。 这上面的动静，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下面的彩民们纷纷抬起头，有的失落，有的兴奋，有的嫉妒…… 各种难掩的情绪还没蔓延开，就被台上的李昱给吸引了。 “怎么戴着面具啊？” 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中大奖的幸运儿长什么样子。 却发现他戴着面具，内心的好奇没得到满足，众人的情绪难免出现波动。 但售卖方可不管那么多，只想赶紧兑奖，然后收摊走人。 主持人拿着话筒站到台前：“各位各位，各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这一声声‘父老乡亲’，跟后世的‘家人们’如出一辙。 “现在，我要宣布一件重大喜事！” 主持人把话讲到这儿，故意进行停顿。 虽然台下的人早就知道了，但还是不免被他的话术给调动起情绪。 毕竟是期待了很久的特等奖，每天人们都在猜测到底谁会领走。 现在，终于要被领走了，不少人还是莫名的亢奋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领奖的是自个儿一样。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特等奖，出啦！” 他一把拉住李昱的手，并举了起来：“幸运儿，就是这位……美猴王！” 李昱脚趾母都要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了。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戴了面具。 不然面对台下如此多目光，他是真的难以适应。 也不知道那些明星是怎么在聚光灯下，表现那么从容的？ 李昱觉得，这方面他还需要练一练，以后肯定用得上。 主持人激情四射，大喊大叫： “他将领走咱们的特等奖，面包车一辆！” “来，给我们的美猴王戴上大红花！” “音乐、鞭炮，上！” …… 上台领奖，都是有一套流程的。 工作人员们早就熟练了，音乐响起时，鞭炮直接从台上点燃扔到台下。 至于采访，倒是还好，不会强求。 会事先征求中奖者的意见，主持人也会察言观色，能说的会多采访一会儿，不能说的就少说几句，只要把流程走完就可以了。 李昱被请上了面包车，坐在副驾，由工作人员帮他开车。 其他工作人员也把台子搭好，车直接从上面开下去。 正下方看热闹的人们自动分开一条道，眼热地看着，想着中奖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也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美猴王的真面目。 吴勇三人挤到了最前面，等着面包车下来。 “勇哥，戴面具那家伙是不是李昱？” “戴着面具不好认。” 吴勇眯着眼，盯了一会儿，还是不确定。 “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他。”那小弟道。 吴勇缓缓扭过头，盯着他：“同样的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这小弟梗着脖子，咬牙道：“就是他！肯定是他抢了我们的彩票才中的奖，不然以他家那个穷样子，哪里有钱买彩票？” “对，肯定是这样的。”另一个小弟附和道。 话是有一定道理，但是吴勇没那么无脑，对方戴着面具呢，没揭开面具之前，什么话都只是猜测。 “这样，待会儿等车下来的时候，你看准时机把他的面具给扯下来！” 吴勇其实也怀疑美猴王就是李昱，但是他没有证据。 也没别的办法证实，心里又确实想知道，便出了个损招。 刚好他们站的一侧靠近副驾，非常顺手。 小弟俩兴奋极了，能把美猴王的真面目公诸于众。 “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装神弄鬼！” 在发动机轰鸣声中，在众人的期盼中，面包车从高台上缓缓下来。 吴勇三人站在最前面，三双眼睛死死盯着车里的美猴王。 那眼神，仿佛不但要摘掉面具，还想连他的衣服也一并扒掉。 终于，面包车缓缓开到面前，俩小弟都做好抬手动作了。 却眼睁睁看着副驾的车窗玻璃，缓缓升了起来。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三个人当场傻眼。 第0009章：好运连连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面包车的车头绑着大红花，车厢外两侧还有横幅。 上联：轻轻一刮。 下联：梦想开花。 而在车子两旁，还有福彩工作人员绑着喜庆的红花，敲锣打鼓，顺着街道游行。 看热闹的老百姓则在两旁一路跟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不断打量着面包车里面的幸运儿。 有羡慕的，有惊奇的，有难受的，还有失衡的…… “黑幕！黑幕！绝对是黑幕！” “妈的，老子买那么多彩票没中，让那杂种中了。” “这要不是内部人员中奖我把面包车吃了！” “面包车放那么多天没人中，最后一分钟才被领走，太假了！” “谁呀？运气那么好。” “我怎么没他那么好的运气！” “要是我中了该多好啊！” “狗运真好！” …… 李昱很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虽说主要目的，是为了躲避吴勇几人。 但是也避免了，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街上人太多了，一双双眼睛落在脸上，李昱感到如芒刺背，很不自在。 一圈逛下来，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当然，喜悦的心情，仍旧占据大部。 有了这辆面包车，后续应该怎样操作，李昱心里已经有一个初步计划。 跑火车站那条线，肯定是必须的。 别看一个乘客只收四块钱乘车费，架不住人多，供不应求。 往往一辆面包车从火车站下县城来，车里塞十多个人都是常态。 而且，下客之后，连拉客都懒得等，直接空车回火车站继续拉。 就已经达到这样的程度。 千禧年的内陆地区，绝大多数人处于同一条贫穷线。 买得起面包车的人太少了，有胆量花五到十万买一辆面包车，而且用来拉客，是需要很大勇气，以及对市场需求的敏锐判断力。 千禧年的五到十万，什么概念？ 门槛之高，很容易劝退一部分人。 同时，也导致监管的松散。 因为那时的老百姓出行方式非常单一，不是班车就是火车。 需要社会力量的介入，来满足老百姓的出行需求。 在未来的三五年内，拉客跑火车站是阳城县最挣钱，也是最好挣钱的方式之一。 而在经济快速发展，有钱的人多了以后，发现这条商机的人多了，慢慢地拉客的面包车也会跟着多起来。 那个时候，就没什么可赚的了，但是养家糊口还是没什么问题。 当然，也会导致一些人固定在这个舒适圈，一辈子拉客。 李昱自然不会这么干。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却要做一辈子拉客司机，那就失去了重生的意义。 他要利用这个机会，赚取人生第一桶金。 再之后，投资房地产、开网吧、买比特币、股市投资…… 选择非常多，随便抓住一项，这辈子吃喝不愁。 也可以不选择，全都要。 主打一个在一个产业最赚钱的时候，吃一大块肉就跑。 当他总是先人一步，后来者就只能喝汤。 …… 由于特等奖本来就要绕城一周，所以面包车里的油是满的，帮李昱缓解了没钱加油的尴尬。 绕城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跟着看热闹的人少了许多。 主要一直追着，也没什么意思，也就几个小孩儿始终跟随，像快乐的小蝴蝶在车前来回穿梭。 许是外面逐渐安静，车内没声音怪尴尬。 司机便开口祝福道：“小伙儿运气怪好啊，赶在最后时刻把奖兑了，弄得我们的工作人员差点儿以为黑桃A没印上。手气这么好，借我点儿用用呗。” “借多没意思，好运要靠抢的。” 李昱的话，让对方呆愣了一会儿。 司机笑了：“我就听过借运，抢运还是第一次听到。” “巧了这么不是，我也是第一次。” 李昱看了一眼对方胸口铝制的铭牌：福彩中心潘新福。 他问道：“大叔是福彩中心的？我记得咱们这个单位好像还没成立吧？” 似乎找对了话题，对方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这你就不了解了吧，这个单位早有啦，只不过呢一直在北方和南方沿海城市作试点。试点比较成功，准备全国大范围推广了，以后你们阳城县会有第一家福利彩票销售店了。” “大叔这么了解，一定是主任了吧？” “哟，小伙子可以啊，这也能猜得出来？” 李昱当场愣住，他瞎猜的，没想到真猜中了。 “真的？” “哈哈，当然是假的，主任怎么可能来开车嘛……” “我就说嘛……” “我是副主任。” “……” 您这么幽默，您家人知道吗？ 虽然看不到李昱的脸，但是能感受到他的震惊。 四十六岁的潘新福乐呵呵解释道：“咱们单位小姑娘居多，会开车的少，没办法只能我来了嘛。” 聊到这儿，基本就尬住了。 不过也能往下接，但是依然是尬聊。 可今天运气爆棚，不但‘抢’了好运，还遇到一位福利彩票中心的副主任，李昱说什么也不可能闲聊下去。 李昱装作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问道：“主任，福利彩票中心是国营还是私营啊？” 他把‘副’字去掉了，潘新福直接笑开花，同时也认定李昱是什么都不懂，便激发了他的分享欲。 潘新福道：“福利彩票中心当然是国营，以后在你们县开的彩票站属于个人或者企业经营。也就是说呀，个人也可以开办彩票站，只需要申请通过即可。” “所以我们阳城县将来的第一家彩票站是个体工商户？” “哟，你还知道个体工商户呢，看不出来啊小伙子。不过啊，目前还不确定是个体还是企业经营，因为还没开始申请，得等到8月份去了。” “哦，申请通道还没打开……” 李昱顿了一下，问道：“那是不是说，我如果想开彩票站，也是有机会的？” “当然了，我们非常鼓励个体户开彩票站，这在全国其他试点城市已经有成功案例了。” 李昱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那主任，我申请的话，需要哪些手续呢？” 潘新福讲了不少，除了必要的身份证、户口，还需要销售福利彩票书面申请，铺面租赁合同，营业执照副本等。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钱。 该章节已被锁定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林暖暖叹息了一声，将薛明玉又搂了搂，这才放开她，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炽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分外的沙哑。 而黑龙身怀龙血，本来就是对煞气有着一定的压制能力，如今实力全开，更是毫不留情。 肖明若、陆詹乙的攻击紧随其后，云炽他们招架之后左右突击，数次出招皆被化解，并且差点被判官血手拍中。虽然现在云炽他们都知道虚影的命门所在了，但是因为肖明若他们已有准备，想突破还是比较难的。 却说季言墨被送到郑家的客房之后，等那两个男子一转身，他就睁开了眸子。 船舱后面的另一个袋子像被溶解，由白色的织物变成一滴滴白色的液体滚落在地上。 人们赶紧涌了上去，有把姚巍钧抬下去的，也有过来关心莫乔衣的。 一时间，原本琴师公会，所有琴师都是动容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纷纷沉醉在了美妙的琴曲之中。 言远帆想要催眠陆棠棠的计划彻底失败落空，当他看到微博上关于郑潇日的负面新闻时，终于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郑家好像真的要被玩完了。 于是乎，明世隐从太宗那里斗智斗勇回来，压抑着内心的忐忑戴着面具回到屋内。 “这怎么是去衙门上？”夜凰有些诧异，因为墨纪并非衙门所属，若是正寻，也该是去他的署办。陆妈妈听见夜凰的疑问，便笑着上前解释了一番，夜凰才明白其中的因由。 “我们走吧，回a市去。”闫亦心拥住了她的肩，又用力地搂了她一下，才慢慢放开。 黄世英回头对丫鬟说话，丫鬟躬身领命而去，不多时，带着一个俊美少年过来了。 两颗金黄的火种一化为四，分别迎向使用水‘性’飞剑和木‘性’飞剑的四人。在他想来，攻其全部，不如择其两点以破之，五行缺二，其招式威力自然就会大减。 张蜻蜓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大嫂好似不太喜欢自己，脸上淡淡的，那表情很有点象陆真不赞同自己的时候。 这道旨意被发送了出去。京中的姚家人接了旨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囊往姑苏赶。赶什么？当然是赶着回去拉票。 “饿了你不早说，艾辰应该还……”夜凰说到此处看到墨纪看着自己的眼光，当下白他一眼：“得，我去给你弄吃的”说罢便出了屋。 大战中的两人心中同时一惊，对方知道我们都没有用绝招？就在两人疑惑的瞬间，陆飞接下来的话肯定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霜露仙尊说的可是大实话，她自己并没有想过能抢到陆飞手中的超级宝贝，只是认为没必要动手杀死一个仙尊而已，毕竟陆飞也是仙界中的一元。 他不是傻子，如果没有一击必杀的机会，他才不会傻到去拿着刀去跟对方硬拼的程度，他只得一个一个的去找对方，逐个击破。 WD战队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朝气蓬勃，按理说还有很长的职业期。 同时他又有些埋怨南疏，都有金主的人了，还赴他的邀约干什么？ 他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边四个队友，竟然已经躺在地上了。 刚跑出没多远，霍远离就发现有一个黑影扑向自己，站定抬手格挡。 可江璐这边老出问题，一来二去拍的摄影师都不满意，她自己本人好似也不满意，就在那里重复拍摄。 杨烨并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对于顾梓鑫不送点什么东西不安心的行为，杨烨坦荡的接受了。 这话让其他人顿时想起刚才俞成光，是叫龙天傲姑父的来着，只是，好像这关系不是那么亲吧？ 除了物质条件上的满足，孩子精神上的需求，他从来没有关注过。 更让月离有些意外的是，那个问话的人，竟然还是认识的，迦叶国的殷鹤。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没有敲门的动静。叶慕仍然保持着警惕的状态，她抿唇，稍微松懈了一下，外面又有异样的动静传了过来。 话一说完，苗鑫得意的掏出了一早就带在身上的冲锋枪朝着李东旭一阵乱扫。 但这种紧张的诡静气氛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就在酒鬼的八纹锁傀印即将完全解开时，只见首位上古东方忽然一动。瞬间再出现时，已经实在酒鬼面前。 老板的一年在没有达成，苏心岚也没有被如何，但是老板就说是苏心岚勾/引他，老板娘不管信不信，为了婚姻的稳定也会敌视苏心岚的，便把苏心岚赶走了。 少顷之后，陈浩的身形落下时，人已到了坑爹秘境西北角那处布置能量抽取法阵的僻静山谷之中了。 听到郭锡豪的询问，诺野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醒来就看到你莫名其妙的打我，我都没来得及生气呢。”陈浩表达着自己的歉意，脸上又满是无辜。 坐下后的莫深叫来这儿的负责人，吩咐了两句，负责任一副明白的表情，出去了。 就在这时，在后方藏着的金发男孩也跑了过来，这孩子显得安心多了，因为他那受了伤的父母得救了，军医正在为他们包扎。 第0011章：给老子等到起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吴勇！你敢欺负我兄弟？” 声音来自街道口方向。 听到声音的刹那，李昱就收了手。 而他动作本就隐蔽，吴勇三人又被声音吸引，根本没注意到他有动作。 “你哪个？” 许是逆着光，吴勇看不清来人的样子。 只能看到对方人很多，有七八个人，比他这边多了两三倍。 等对方完全把光挡住，终于看清了真面目。 “我哪个你都认不得，也敢在这儿嚣张？” 那人挡住了背后的路灯，走进了阴影里，自然也看得清他的样子。 吴勇一眼认出对方：“凯哥！” 李昱没认出来，但他想起来黄文勇提到过这个人，知道这个人是个混混，没重生之前，也只听过没见过。 王凯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各式刀枪棍棒，出场时若配上BGM《战无不胜》，那就很有感觉了。 早在96年，全国就经历过一次严打。 那是我国第二次严打，李沛瑶遇害案件、鹿宪洲案件、白宝山案件，是第二次严打的导火嗦。 这次严打，主要目的是在2年之内，火速改变现有的社会治安情况。 情况的确有所改变，在严打初期，治安得到了改善。 可并不包括不发达的内陆地区，尤其是当古惑仔系列电影传到内陆县城，内陆县城的治安情况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于是在01年的时候，迎来第三次严打。 这次之后，社会治安和风气才算稍微好了一些。 而现在是00年，正直治安最混乱时期。 小县城里的打架斗殴事件，简直不要太多。 像王凯他们一群人提着刀枪棍棒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街上，街坊只觉有好戏看，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这是普遍问题。 只要问题普遍了，就不是问题。 王凯看着也年轻，估计也就20出头，比李昱他们大不了多少。 可对未成年来说，就是有一种天然的压制力。 就比如一个初中生听到对方是高中生，内心总会莫名其妙产生畏惧。 “哟，看来我王凯在道上混得还可以，还是有人认识我的。” 听得出来，王凯有些小得意。 小混混小混混，可真不是喜欢打架斗殴。 是要的一个名声，做老大，享受众星捧月。 如果都不被人认识，那就混得太失败。 “李昱什么时候成凯哥兄弟了，我怎么不知道？” 吴勇虽然畏惧王凯，但是为了面包车，他决定勇敢一回。 “现在你知道啦，有没有问题？” 王凯的一句反问，倒也没怎么用力。 不咸不淡，不轻不重。 却让吴勇刚冒出来的勇敢被打了回去。 吴勇不甘地点着头：“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今儿这事我给凯哥面子，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那可是面包车啊，吴勇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千禧年有辆自行车，都是非常拉轰的事，更不要说有辆小车了——嗯，面包车也是小车。 有了面包车，等于有了泡妞利器。 什么妞拿不下来？ 可当他想走的时候，有人却不让他走了。 “站住！吴勇，我让你走了吗？” 听到声音，吴勇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今天本来看在王凯面子上放过你，你竟然还敢拂老子面子。 不打一顿，真的对不起你！ 吴勇带着怒气，猛地转身。 可刚转一半，就见到明晃晃的胡蝶刀划了过来。 接着脸颊一凉，痛感袭来。 他的脸，被划开一条口子。 倒是不深，只是破了皮，流了点儿血。 可这一下，把吴勇着实吓得不轻。 因为他发现，李昱真敢下手。 这次可不比上次在校门口，那次李昱是偷偷捅刀子，感受不到他挥刀的凌厉气势。 这一下，终于让吴勇明白了，他爷爷和老崽是怎么被李昱打住院的。 “王凯出现之前，他就想捅了我！” 吴勇之前没注意到李昱的动作，可是不代表他没感受到李昱的杀气。 吴勇向后退了几步，得亏被俩小弟扶着，不然就坐地上去，丢大脸。 “吴勇你记住了，老子从小就被你欺负，老子家也一直被你家欺负。你家两个老的已经被我送进去了，你要是不怕，以后尽管继续招惹老子，老子不介意让你吴家绝后！” 面对状若癫狂的李昱，吴勇嘴巴蠕动了几下，想了几句驳斥的话想要挽回面子。 可话到嘴边，又全都咽回去了。 吴勇欺负弱小，外强中干的本性，在面对高压恐吓之下，始终还是暴露无疑。 最终，吴勇丢下一句：“行行行，你这么牛批是吧？给老子等到起……” 说完就走，绝不留恋。 而李昱看着他走了，心里长舒一口气。 这个大麻烦，总算解决掉。 以后就算光明正大开着面包车回家，吴勇也不敢再罗里吧嗦。 当然，不来明的，暗地里会干出什么事情来，那就不好说了。 反正李家和吴家的仇怨，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解不开。 但是能做到表面和平，吴勇不要三天两头没事找他，李昱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就是我弟的同学？” 王凯身边，还有一个跟他一般大的女孩子。 这一开口，李昱就知道，她就是黄文勇的姐姐黄文慧了。 看来早餐没白请黄文勇吃，那家伙还真把他的姐姐和王凯请来帮忙，并且还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之下。 李昱也不知道吴勇是不是真的外强中干，只知道那个时候，吴勇是真的要捅他。 在那一刻，李昱真的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他当时所做的任何决定，只是基于当时的危急情况而做出的想要活下去的行为。 李昱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有什么过错。 而黄文慧和王凯及时出现，的确是帮了他大忙。 “是啊慧姐。”李昱说着，又看向王凯：“谢了凯哥，我请大家吃宵夜吧。” 他之前还吐槽混混没什么本事，只会打架斗殴。 转眼就被混混救了，属实被打脸。 但他说得也认得，别人帮了忙，该谢就得谢。 王凯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李昱，“可以啊，弟弟有心，做哥的当然得给面子。” 黄文慧打了他一巴掌：“给什么给，他家跟我家一样穷，哪里有钱招呼你们这群酒鬼，心意表达到位就可以了。行啦李昱，夜宵我们不吃了，你早点回家，以后好好读书，注意着点儿。” 说完他们就走了，没注意到李昱的肚子上有个小窟窿，正往外嘎嘎冒血。 灯光太昏暗，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 李昱又一直不吱声，直到他们走远，李昱才跟皮球泄气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沉重的粗气，在静谧的街道里，是那么的清晰。 李昱恍惚之间，只见一个人从前面的黑暗里走出来。 看不清脸，但身型很熟悉。 是她？ 第0012章：重生了，还是没找到她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你没事吧？” 来人在开口说话时，也走出了黑暗，露出真面目。 李昱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垂下了眼睑：“怎么是你。” 对方猛地顿住，用玩味的口吻道：“听你这口气好像很失落，你最期待的人没出现是吧？” “少哔哔，赶紧过来扶老子。” 李昱左手护住腰子，抬起右手。 “你受伤啦？” 黄文勇这才惊讶地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搀扶：“我还以为你吓坏了，坐这休息……伤哪儿啦？慢点，慢点起来。” 李昱站起来后，跟着低下头，同时拿开满手是血的左手。 黄文勇伸头过来一看，一道两三厘米宽、不知多深的刀口，触目惊心。 “我送你去医院……” 黄文勇下午的时候，也在彩票摊那里。 他发现吴勇等人一直在找李昱，担心会出事，才去找她姐以及王凯来帮忙。 只不过他不想被吴勇看到，然后记恨他，所以躲了起来。 一直等所有人都走远才现身，没想到李昱受伤了。 两人坐的三蹦子去的医院。 那会儿小县城里还没有出租车，三蹦子就是出租车。 两块钱一个人，两个人一起的也只算两块。 三个人的话……三个人坐不下，这玩意儿除了驾驶员，最多只能容下两个人。 县医院靠近城南，一路颠簸过去。 李昱真的怀疑，他没被捅死，也得痛死。 他在医院缝针，黄文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等五针缝完，又被安排到病床上躺着。 不知过去多久，黄文勇终于回来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李昱的父母。 难怪找不到人，原来是去通知大人了。 李昱肯定是不想让二老知道的，他把自己当大人看待。 可在黄文勇这个半大的孩子看来，被人捅破肚皮是天大的事，必须通知大人，也只有大人才能做主。 二老进了病房，都是一脸忧心忡忡。 不过没有听到埋怨，李有田还是那样，他很担心，但是不吱声。 罗敏霞则握住李昱的手，一边询问伤情，一边要哭要哭的样。 李昱很庆幸，自己的爸爸妈妈不是那种一进来什么都不问，首先就埋怨孩子： “怎么搞受伤的？” “是不是跟人打架啦？” “活该啊你，净花冤枉钱。” “你就不会学点好吗？” …… 二老都是关心，就是方式有些不一样。 一个默不作声，一个哭哭唧唧。 李昱自然强打精神，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大事，才好让二老放心下来。 一个家，就算没有钱，其实也是可以很幸福的。 秘诀就一个：多替家人着想。 这个道理，李昱并不是生来就懂。 也是二老走后，李昱常常沉浸在懊悔之中，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等二老情绪差不多稳定后，李昱趁机道：“老崽老妈，你们看我这不是受伤了么，要不你们帮我给学校请个长假吧，医生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休息。” 沉默的李有田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你中考怎么办？” 他最关心的，依然是李昱的学习。 所以，只能趁着受伤，作为请假的理由。 李昱敢说他请假去挣钱，李有田能打断他的腿。 可问题是，中考只能凉拌了。 李昱是大学毕业十年之后，才重生的。 那会儿，他连大学和高中的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 别提初中知识，现在让他解个二次函数都费劲。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不会。 只是需要很长时间，一点一点琢磨出来。 中考一门一个半到两个小时不等，做一个题就花半小时，那还考个屁的咧。 李昱想着，万一实在没办法，只能花高费上高中。 到时候父母问起，说是考上的就完了。 “情况有变，二老对不住了，我可能不能好好读书了……” 想起之前做出的承诺，李昱心中有愧。 可他实在没办法，有句老话说的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但是李昱认为还有下半句：“除非有钱。” 他相信，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反正读书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能找一个好工作，工作就是为了挣钱。 李昱现在直接跳过中间商，一步到位，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只不过，李昱能理解，二老未必能理解。 所以，李昱并不打算向二老摊牌。 当某一天，李昱可以证明能养活他自己了，再摊牌，二老绝对不会说什么。 父母担心的，其实并不是你能不能好好读书，根本还是担心你能不能养活自己。 这是父母的毕生愿望，什么时候实现，什么时候才放心。 当然，操心，是一辈子的事。 “中考当然正常去考啊，我的成绩您还不放心？” 李昱生平撒的慌不少，只有这个心跳的最厉害。 李有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沉默不吱声。 一般这样，就是答应了。 虽然被吴勇捅伤，住进了医院。 但是福祸相依，也算帮李昱解决了怎样请假的难题。 这一刀，没有白挨。 …… 晚上，病房里安静下来。 李有田回去了，明天要去工地干活。 罗敏霞请了假，专门照顾李昱。 她在床边趴着，已经睡着了。 李昱虽然躺着，但是并没睡着。 他的眼睛睁开，盯着天花板，思绪回到了刚才的城西街道口。 当时他坐地上时，黄文勇的出现，误以为是她出现了。 她是一个女孩子，名字叫詹云娥。 因为两人的身型消瘦，个子差不多高，她还是个假小子，当时又黑，李昱加上意识恍惚，所以认错。 詹云娥是城西街道的一个租户的女儿，那个租户是湘南人，在阳城县做收破烂生意。 詹云娥是在这边出生的，只比李昱小两岁。 两人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关系特别的好。 可惜在李昱十三岁，詹云娥十一岁那年，她们举家搬走了。 此后的三十多年间，李昱再也没有见过她。 偶尔想起来，如果现在两人还联系的话，说不定就会在一起了。 因为在玩嫁娶新娘的游戏时，詹云娥答应过他，长大以后要嫁给他。 那会儿年纪小，心思单纯，所以当真了。 此后，李昱一直没谈过恋爱。 也许是在等她，也许不是。 李昱也不清楚，总之就是不想找女朋友。 可惜重生回来，时间还是没赶上，要是再晚两年就好了。 至少李昱会主动要对方一个联系方式，以后写信也好，去找她也罢，起码能找得到人。 现在，即便重生回来，还是不知道她是湘南哪里人。 人到底在哪里？ 这恐怕依旧会是李昱心中永远的遗憾。 “我都重生了，却还是找不到她……” 第0013章：小孩的运气都很好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第二天。 李昱又变得生龙活虎。 年轻就是好，恢复快，身体随便造。 架不住他的央求，罗敏霞领他出院。 但是有一个要求，必须在家休息。 不看书都可以，就是不能出门去玩儿。 就算李昱不打算出门挣钱，他在家也是待不住的。 现在不比二十年以后，遍地智能手机的年代，李昱可以一个月不出门。 在千禧年，在家多呆一分钟，那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等二老都不在家了，李昱偷摸出门，直奔车管所。 昨天，李昱从潘新福手中正式接过金杯面包车，继续绕城一圈，确定没被跟踪以后，开进了沿河街的舅舅家院子里。 自然是免不了一番解释的。 李昱和盘托出，坦白中大奖的就是他。抢彩票的事，当然是要瞒着的。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李昱心中有数。 车都摆在眼前，舅舅罗敏洪不相信也得相信。 可是，更让罗敏洪难以置信的，是李昱打算把这辆面包车挂在他的名下。 理由是李昱暂时没驾照，没办法去上牌。 可罗敏洪死活不答应，不是担心李昱害他，是不想占便宜。 所以，罗敏洪提议卖掉。 李昱当然不肯，于是打感情牌：“舅舅，这辆车是我家翻身的唯一机会，如果卖掉了，我家就永远翻不了身，永远被人看不起。你难道想看着我妈一直这样辛苦下去，然后累死吗？” 罗敏洪没办法将这辆车和翻身联系到一块儿去，他不相信有了一辆车就能翻身。 但是他不想姐姐罗敏霞吃苦是真的，于是答应下来。 两人约好了，今天在车管所见面。 而关于这辆面包车从哪里来的，但凡有人问起，李昱告诉罗敏洪，让他就说是自己做生意买的，每天下乡骑摩托车太危险，别的就不要再说了。 本身罗敏洪就是做药材倒卖生意的，经常下乡赶集收药材。 生意不说做得多大，两个小钱儿还是有的。 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至于李昱为什么那么相信罗敏洪，除了他是自己的亲舅舅。 更重要的是，当李昱的老崽李有田去世之后，就属罗敏洪照顾他们母子俩最多，最尽心。 在李昱外出读大学期间，家里有任何大事小事，都是罗敏洪帮忙张罗的。 后来李昱成年工作，挣了钱回老家来盖房子，可是因为工作在外地的关系，没时间经常回来。 建房前找工人，建房期间督工，建好之后的装修……都是罗敏洪在帮忙操持，亲力亲为，并且分文不收。 这样的亲舅舅，李昱不相信他，又相信谁呢？ 当然，现在罗敏洪对李昱家，只能说一般。 所以，李昱的行为，对罗敏洪来说，就是极大的信任。 这就让罗敏洪的内心非常感动。 李昱到了车管所，罗敏洪早早地到了。 手续办得差不多，正在选号。 “小昱你过来选号……” 罗敏洪想着这车始终是李昱的，理应由他来选个想要的号码。 李昱认为随便选一个就好了，反正是面包车，不用那么麻烦。 他只想快点办完手续走人，开始他的挣钱大计。 可罗敏洪不这么认为，“既然要选，就一定要认真选个喜欢的，这车可是要跟你一辈子的。” 这话听着有些道理，李昱答应亲自选一个。 从建国到90年代后期，我国的车牌号一直是按顺序排号发放。 可操作的空间太大，容易滋生腐败。 遂从90年代后期开始，实行微机管理抽牌，也就是所谓的电脑选号。 把50到100个号分为一组，输入电脑，让车主随机抽取。 所以这个时候阳城县车管所，已经在使用电脑选号了。 并且对那个时期的车主来说，还是个新鲜事儿。 每当有人选号，周围就会聚集看热闹的人。 这次也不例外，李昱和罗敏洪被一群人围住了。 其中还有不少认识罗敏洪的跟他打招呼。 罗敏洪经常跑乡下赶集，认识的人可多了，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老罗发财啦！” “嘿嘿，发什么财哦。” “准备选什么号？” “不知道，我侄子在选。” “他一个小孩子会选什么，你自己来啊。” “小孩子手气好。” …… 这边在胡侃，李昱已经点了鼠标。 然后电脑弹出五排四列共20个车牌号。 点击鼠标的声音，仿佛触动了围观众人的某根神经，一窝蜂涌了上来。 “什么号什么号？” “哎哟，这个号好啊，五个8！” “卧槽，还真是五个8啊，少年好手气！” “这手气绝了，牛逼！” “可以啊，小孩子手气就是好，听说昨天中大奖的也是个小孩子。” “以后要是再卖彩票，我一定让我家孩子去试试手气。” …… “不好意思，你们口中中大奖的小孩子也是我。” 李昱略显得意地看了一眼起雪花的电脑显示器，锁定了五个8。 有号他是真放啊！ 李昱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号会被车管所放出来。 整治肃清起效果啦？ 不管什么原因，李昱都没有不选的理由。 其他号都不用看了，再好的号都不可能有这个好。 直接选了确定。 跟工作人员确认，并办理完手续，领了临时车牌之后。 便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 开车上路后，罗敏洪仍一脸兴奋：“你运气怎么那么好？这也能让你选中！” “我也不知道啊，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还捡钱了呢。” “多少？” “十块。” “你该去拜拜了，又是中特等奖，又是中五个8车牌号，又是捡钱，运气好过头了。” 别说罗敏洪这样觉得，李昱都觉得他的运气好得爆棚。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生自带的金手指。 然而，李昱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觉得应该是偶然。 要是真的运气好，他昨天就不会被吴勇堵，也不会被吴勇捅。 闲聊了一阵，罗敏洪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去哪儿？” 李昱还没跟他说这面包车以后的用途是什么。 “火车站。” “去那干嘛？” “翻身。” “我看你要翻骚。” 罗敏洪不解李昱要做什么，嘴上嘟囔，但依然往火车站开。 罗敏洪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一开，帮助李昱正式开启商业帝国之路…… 第0014章：翻车地遇机会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出了城，面包车开出去大概有七公里路，出现一个三叉路。 左边马路进去七八百米，是一个硅石厂，是阳城县的经济命脉所在。 在房地产还没发力之前，整个阳城县的税收、公务员工资都靠这座厂。 目前这里是非常繁华，有许多工人聚集，所以连小商店、菜市场、饭店都有，俨然一座小型社区。 但是再过十年，这里就不行了。 李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说开矿破坏环境，政府不让挖了。也有说矿挖空了没得挖，才把厂关闭的。 其中缘由三言两语说不清，李昱也没那个心思去了解。 他对硅石厂的兴趣不大，硅石厂开的时间太长了，利益分配早就固定死，想入场都没法入。 之所以提这一嘴，是因为李有田乘坐吴大宝的面包车翻车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也就是前面的右拐急弯，就翻马路左边的沟里。 当然，那是没重生之前的事了。 现在不会再发生，因为面包车在他的手上。 吴家的命运，在吴勇的头被爆，李昱抢走他们的彩票那一刻，就发生了改变。 李昱又向右手边看了一眼：“哎，这里的加油站还没建起来？” 这条马路，可是去往火车站的必经之路。 此外，还连接了三到四个乡镇。 可以说途经此地的车辆是非常多的，对加油的需求会越来越大。 “县城里都还没加油站，这里怎么可能有。” 听到李昱的话，罗敏洪吐槽道。 李昱一愣：“县城都还没有吗？不对啊，我记得开发区有加油站的啊。” “是准备建，据说要7月份去了。” “7月份？” 李昱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很早就有了。 毕竟中石化、中石油从90年开始，就一直在扩张。 到千禧年这十年，在全国具体建了多少加油站，李昱不知道。 但八九万肯定是有的，这其中还包括民营加油站。 是的，民营加油站很早就存在了，历史悠久。 对时间这些细节，李昱不可能记住的。 那时候都是学生，每天的任务除了读书就是玩儿。 怎么可能关注这些，就是关注了，也不可能关注那么细。 历史考试又不考县城历史。 也就是说，一直到今年7月份。 整个阳城县，目前连一家加油站都没有，全是民营私油。 那么七公里加油站，只会比县城加油站更晚开。 城西街道有一家私油，是本地街坊开的。 李昱记得小时候还去他家玩过，因为他家是整个阳城县第一家拥有彩色电视机的家庭。 在普遍还是黑白电视机的90年代，人家就用上了彩色电视机。 而李昱家，直到06年才拥有第一台电视机。 虽然第一台就是彩色电视机，但是太晚了，李昱几乎过了爱看电视机的年纪，那时候手机和电脑才是年轻人最主流的娱乐工具。 李昱买手机的时间也比较晚，是07年的时候了。 还是他捡了一部彩色手机去卖掉，舔了点钱买的小灵通。 那会儿小灵通话费便宜，晚上十一点之后打电话不要钱。 至于他的第一台电脑，是大学毕业工作以后的事了。 他的生活，处处比别人慢一步。 不，不止一步，起码慢三步以上。 这让李昱的人生，处处都是坑。 他想向上越级，别人只需要躺着就能上。 而他非但脱了衣服，连皮都被剥掉，也还是上不去。 因为他没有试错的资本，注定处处都要小心谨慎，慢慢养成谨小慎微的性格，哪怕机会出现在面前，他也会犹豫再三，考虑失败的后果能不能承受得起。 当他考虑的时候，机会溜走，或者早被别人抢走。 然后，永远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现在，李昱重生了。 他失去了一次，不可能再失去第二次。 上天给他第二次机会，再不把握住，那真就活该一辈子穷。 毕竟，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和上一世差不多的境遇。 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为了早点让家里拥有一台彩色电视机，为了让自己早点用上电脑手机，李昱对民营私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卖油必须是最挣钱的买卖之一。 尽管那两家年年喊亏损，可就是不见它们垮掉，也不见它们分蛋糕。 进入千禧年以后，汽车销售会逐年增多，汽油这玩意儿就成了必需品，而汽油售卖又属于垄断行业。 什么最挣钱，垄断最挣钱。 看看烟草，看看通信，看看…… “小昱，你在想什么呢？” 罗敏洪很长时间没听到李昱说话，瞟了一眼就见他在发呆。 “想搞石油。”李昱随口回答道。 “噗哈哈……” 罗敏洪直接笑了：“那玩意儿不是咱们普通人能搞的，而且你那么小，谁给你搞这个？整天不想着好好读书，净搞些乱七八糟的……哎，对了，你今天应该上课的吧，怎么没去？” 李昱满头黑线：“舅舅，今天周六，你日子记反了。” “哦？是吗？” 罗敏洪挠挠头，又继续道：“反正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一个好大学，找一个好工作。你老崽老妈那么辛苦供你读书，要对得起他们……” “嘶，哎呀呀……” 李昱向后一躺，撩起衣服，露出腰腹上的绷带：“伤口疼，伤口疼……啊呀！舅舅你干嘛呀？” 罗敏洪看到他腰上的伤，突然一个急刹车。 李昱差点儿撞在挡风玻璃上。 “你怎么搞的？又跟人打架了？” “什么叫又，我是那么爱打架的人吗？” “你把人吴老六、吴大宝开了瓢，你说呢？” “别管那么多，快点开车，晚了来不及了。” 在两人说话时，李昱看到有几辆面包车从前面冲下来。 车上塞满了人，说明有火车到站下客了。 “你真没事？” “真的没事，舅舅你快点开吧，晚了真的来不及了，您还想不想挣钱嘛？” “我当然想啊，可是你又不说怎么挣。” “去了就知道了，现在不给你说。” 李昱怕他说了，罗敏洪不愿意拉客。 “能挣大钱不？” “必须能挣。” “早说可以挣大钱嘛，坐稳咯。” 罗敏洪踩离合挂挡轰油门一气呵成，面包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在蜿蜒的山路冲锋，这要配上BGM‘逮虾户’，感觉立马上来了…… 第0015章：搞定地头蛇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千禧年的县城，不像二十多年后村村通公路。 但是这一条去往火车站的公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柏油路。 偶尔会遇到不好走的泥巴路，全是被大车压烂的。 而通往其他乡镇的岔路，就没那么好了，全是泥巴路。 一旦天下雨，人踩进去就是深一脚浅一脚，根本没法走路，连许多班车都要陷路上。 这一路上，遇到好多辆下去的面包车。 也遇到好多辆上来的面包车。 更遇到上来的面包车把李昱他俩超过的。 看得李昱那个着急呀，好不容易到火车站，罗敏洪在入站口的马路边停了下来。 而且还是一脚油门踩死，扭头就问道：“大钱在哪？” 李昱看了一眼火车站里面，旅客一个接着一个上别人的面包车。 “喏，那些就是。” 罗敏洪毕竟是做倒卖生意的，没点聪明劲干不了这行。 被李昱一点，罗敏洪就明白了。 “你来这儿是拉客？” 罗敏洪顿时没了兴致：“我还以为要干什么大买卖，就这？能挣多少钱？我下乡一趟，随便收点药材、山珍野味回来，倒一道手就能挣不少，你这个没意思。” 好在他只是嘴上说没意思，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想法。 不知道是想观望一下呢，还是他嘴里的倒卖生意，并没有他说的那样挣钱，也想找个挣钱的路子。 李昱没有尝试说服，直接道：“您就当帮我一天，今天挣的钱全部给你，可以不？” “进去吗？” 在得到李昱肯定之后，罗敏洪启动车子开进站：“我要你的钱做什么，你要能挣钱了，好好孝敬你老崽老妈才是真的。我有手有脚，能自己挣钱。” 李昱没吭声，注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们属于新来的，从其他司机嘴里抢饭吃，很容易招惹麻烦。 罗敏洪也没吱声，他也像李昱那样，在观察附近。 他属于老江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知道很容易会引起矛盾，然后打架什么的。 果不其然，还没进去一半，就被四五个人拦住了去路。 罗敏洪立刻叮嘱：“你在车里别动，我下去跟他们说……哎，小昱！” 他话都没说完，李昱就已经下车，朝着拦路的人走了过去。 并且掏出一包红塔山，散了几支出去，剩下的全部塞给了当先一人。 罗敏洪见状，心想这孩子还挺懂人情世故呀，然后习惯性摸自己的上衣兜：“哎，我烟呢？” 李昱散烟时，嘴上也没闲着：“各位大哥，都是本地的，我家住城西。家里给弄了辆车跑跑，混口饭吃。行个方便……” 几个人一听他的口音，又听到他家住城西，敌对的情绪瞬间去了大半，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什么意见。 这些司机，都是本地的。 住城西、城东、城南的都有。 说不定还跟李昱家里的亲戚认识，所以并不会把场面搞得难看。 而且，一看李昱就是个孩子，他们还犯不着欺负一个孩子。 其中一个看着像领头的，眉宇间迸发出英气的人道：“都是本地就好说，本来就这点小生意，外地人再来抢，我们也挣不到几个钱了。” “那谢谢大哥了。”李昱微笑着，表现得足够礼貌。 没想到对方大笑道：“你要叫我叔叔哦，我比你大多了，我今年都四十了。” 李昱立刻改口：“谢谢叔叔。” “哈哈哈……” 其他人见他那么识趣，立刻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罗敏洪急吼吼地跑过来，担心李昱与对方起冲突。 哪知他们居然愉快地聊了起来，顿时对李昱刮目相看。 这些人，罗敏洪也不认识。 不过，他挺擅长跟这些人打交道的。 三言两语，就通过彼此认识的一个又一个朋友，从而攀上了关系。 然后就猜到了双方的名字。 “哦，你就是老罗啊，收药材的嘛。” “哦，你就是那个油老大哦，当兵的嘛。” 接着便愉快地聊了起来。 从敌视到朋友，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这就看得出来，油老大他们是真的想和气生财，并且有一定的心胸。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火车站拉客这块蛋糕足够大。 即便李昱和罗敏洪加进来，也不会被分走太多。 “加入我们也可以，但是要听指挥……” 油老大开始说规矩，表示这事成了：“我们都是排序的，谁先来谁就排前面，谁就先拉客。不许插队，不许抢客。要维护面包车的利益，不允许班车加入这条线。” “本来竞争就越来越大，如果再让班车加进来，那我们根本没得钱挣。然后挣多少，算你们自己的，不需要给任何人交钱。” 这下李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条线一直没有班车。 原来是被这些面包车司机联合抵制，不允许班车来火车站拉客。 在之后的，阳城县有出租车了，也不被允许在这条线拉客。 李昱上大学时，就来这里坐火车出省，乘坐面包车的路上，就遇到过他们堵出租车。 那时候，他们沟通的方式，已经不是靠吼了，而是有了对讲机。 在对讲机里，直接骂起了出租车司机，非常难听。 李昱倒也能理解，进入这行以后，再想转行就难了，未来只能拉一辈子的火车站乘客，并且随着竞争越来越大，挣的钱只会越来越少。 再有班车、出租车进来抢客，本来就那点客源，东抢西抢，挣的钱连家都养不起了。 这条线对他们来说，等于生命线。 就像李昱家种的稻谷，那是一家人的命。 所以，才会值得拿命去守护。 前面走了三辆面包车，旅客只有十多位，仅够李昱的面包车装一车的。 不过李昱丝毫不慌，在排队间隙，他去火车站里面看了火车时刻表，下午和晚上各有一趟上海和广州来的火车停靠。 那会儿才是拉客的巅峰期，谁都是能拉多少拉多少，不用担心没钱挣。 这一趟，只拉了十位乘客。 路上又拉了三位，塞得车里满满当当，人挤人，人叠人。 罗敏洪开车，李昱就坐在门边专门收费。 一趟下来，挣了52块钱，合李有田在工地干活五天的工钱。 在固定的地点，等乘客下完。 面包车轰隆隆又启动了。 李昱惊觉：“舅舅你干嘛？” 罗敏洪道：“拉客呀。” “你不是不想干吗？” “我好久没开车了，想多练练不行啊？” “行的啊，可你眼睛老眨是怎么回事？” 舅舅赶紧傲娇的撇过头去，不搭理他…… 第0016章：这小子是个人精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虽然舅舅不想搭理人，李昱可不能不理他。 李昱摁住方向盘：“熄火。” 罗敏洪扭头，不爽道：“干嘛？” “你在这儿别动，我去给你买……午饭。” “买午饭就买午饭，你停顿一下干嘛？” “没别的意思，是想让您也停一下，您太亢奋了。” “真的？我怎么感觉你的话怪怪的呢？” “不怪不怪，您把这个拿上，下车去马路边站着。” 李昱把一张纸壳塞在罗敏洪怀里，什么也没解释就下车了。 罗敏洪把纸壳拿正，上面有字。 他一字一句地念：“火，车，站……这是干嘛？” 等李昱买饭回来，发现罗敏洪在车里抽烟，牌子扔在副驾。 又往车厢内扫一眼，空空荡荡，没一个人。 李昱没说什么，把盒饭递给他：“农贸市场打的，看看合不合胃口。” 两份饭四块钱，一荤两素一盒米饭。 千禧年之前，李昱就在农贸市场里面吃过一回，那会儿五毛钱就可以打一份糟辣椒炒豆芽，再配一份米饭，吃得饱饱的。 “有什么不合胃口的，我什么都吃。” 罗敏洪没说假话，对吃的他不怎么在乎。 只要能吃饱，吃什么都可以。 他埋头刨了两口饭，一扭头发现副驾没人。 再抬头一看，李昱在车头位置站着，手里举着一块牌子。 “你没吃饭？”罗敏洪问道。 “路上吃过了。” 打完饭，李昱在来的路上，顺便把他那份解决了。 “那你休息一会儿啊，你腰上不是有伤吗？” “哎呀，你别管了，快吃。” “噢。” 罗敏洪看了一眼那块牌子，又埋头刨饭。 没一会儿，就有人上车了。 这下，罗敏洪总算知道了，那块牌子是干什么用的。 也知道李昱喊他下车去站着的目的，但他没做，这让他心里空唠唠的。 罗敏洪连饭也不吃了，下了车来到李昱身边，把牌子抢过来。 “拿来吧你。” 然后，踢了李昱一脚：“你去车上坐着，伤员就要多休息。” 李昱没动：“休息不了啊……” 这叹气的口吻，显然话里有话。 罗敏洪是个耿直大叔，最烦别人这样说话了，老是让人琢磨。 但因为李昱是自个儿侄子，罗敏洪才没发火，比较耐心地道：“小昱啊，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舅舅说，舅舅不是老古董，能理解、也能支持，打哑谜就没意思了。” “我没什么想法啊，我的想法就一个，挣钱。” “我知道，但是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挣钱的事有你爹妈，你瞎操什么心？” 李昱把牌子抢过来：“你还说你能理解，这是理解的态度吗？” “你得说你挣钱干嘛呀？” 罗敏洪以为，李昱挣钱可能是想买新衣服、买玩具什么的，并没有想得太深远，所以才有此问。 “我不想再被人瞧不起，我不想家里一直穷下去。我要挣钱，我要改变家里的生活，我不要老崽老妈继续受累，我想为他们分担。”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罗敏洪突然意识到，他把李昱想太浅了。 以前没怎么和李昱深聊过，现在才发现，他比同龄孩子更成熟。 自然想到自己逆子： 打架，不如李昱。 学习，不如李昱。 挣钱，不如李昱。 情商，不如李昱。 …… 罗敏洪后牙槽都咬碎了，心里想的是自己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举牌子之后，罗敏洪发现效果绝佳。 不一会儿，面包车上坐满了乘客。 旁边排着的面包车，有几辆都是空的。 再看他们的车上，根本没有挂牌子。 不过今天之后，那些司机肯定会有样学样的。 罗敏洪上了车，启动准备出发。 李昱却没有上车，而是去了后备箱，拿了几张纸壳出来。 那些纸壳全是裁剪好的，上面用红笔写有“火车站”三个大字。 等李昱取回来，路过主驾旁时，罗敏洪问他：“你这是又干嘛？” 李昱没有搭理，只见他向其他面包车司机走去，把手里的纸壳做的牌子送到司机手里。 “谢谢啊。” “哎哟，我正想弄一个，你就送我了。” “小伙子聪明啊。” “你们是新来的吧？好好干。” …… 司机们夸赞的声音飘进罗敏洪耳朵里。 李昱所做的一切，罗敏洪也看在眼里：“这他妈十五岁？” 罗敏洪知道李昱成熟，没想到这么成熟。 早上送烟的时候，罗敏洪还以为是偶然，现在看来，李昱本身就很懂人情世故。 这么下来，面包车司机对他们就不可能再有任何敌意和生疏了。 以后尽管放心跑车，不用担心被排挤。 除此之外，罗敏洪还发现，去火车站的时候李昱并没有像下来那会儿，把车里面都塞满。 而是把多余的乘客，让给了其他司机。 “这小子真他妈是个人精！” 副驾被乘客坐了，李昱就拿从家里带来的小凳子，坐在车厢过道上。 此外，他还多备了几条凳子，让那些塞进来的乘客有座儿。 实在没座儿了，李昱自己都不坐，佝偻着身体站在车里，把凳子让给乘客。 李昱专门收钱，招呼乘客，罗敏洪专门开车，两人分工明确。 这一趟跑上火车站，就没下来了。 在火车站排队，等着下午点的火车靠站。 这次拉了两趟，晚上又拉了两趟。 后半夜还有，但是罗敏洪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了。 一个是他要回家，舅妈管得严。 不回去，或者回得晚，指定吵架。 另一个，是心疼李昱。 他腰上的伤口还没拆线，一直坐车是很累的。 熬夜只会加重伤情，万一恶化了，得不偿失。 李昱自然是拗不过的，也就歇了。 他本身是不想歇，奈何罗敏洪把车钥匙拿走了。 “那小昱，我送你回家。钱慢慢挣，命要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过我暂时不着急回去，先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 “帮你去给舅妈解释一下，不然她要骂你。” “谁敢骂我？我一家之主，谁敢骂我？” “那舅舅要我去不嘛？” “去坐坐呗。” 李昱坚持要去，主要目的当然不是帮舅舅向舅妈说话。 今天收的钱全在李昱身上。 罗敏洪对于分钱的事，一句没提，更没有表现出来。 他就好像，真的纯粹是来帮忙的一样。 可李昱不能这么做，没挣到钱另说，可以不分。 既然挣到了，罗敏洪又出了力，该给的必须给。 不但要给，还得多给。 来到舅舅家，罗敏洪前脚走进去，李昱在后面跟着。 舅妈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一天死哪点去了？” 第0017章：分钱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你一天死哪点去了？” 舅妈一个河东狮吼，李昱看到舅舅罗敏洪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抖，然后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这个人真会讲话，我去哪点嘛，你说我能去哪点嘛？” 罗敏洪的话，看着很重，却是躲着说的。 不敢看着舅妈，语气其实也挺温柔。 李昱在后面，捂嘴偷笑。 就这，还叫嚣一家之主呢。 “舅妈。” 罗敏洪躲开后，就把李昱让出来。 看到舅妈，李昱立刻打招呼。 舅妈看到李昱，就不凶了，但是也没有笑。 反正表情看着温柔多了。 “小昱来啦，坐吧。” 舅舅家家境也一般，所以舅妈不会拿出水果什么的来招待。 招呼李昱坐，再问候一句吃饭了没，算是那个年代最好的招待方式。 当然，这会儿已经过饭点，舅妈就没问这么一句。 “哎。” 李昱应了一声，拉了张长条凳坐下。 然后，他就变成了空气。 舅妈又将矛头对准罗敏洪，她的一腔怨气还没释放完。 “不是说今天去上牌？怎么去了一天？午饭晚饭都不回来吃，活路也不干啦，你想搞哪样嘛？你到底想搞哪样？还过不过了？” 罗敏洪是妻管严，但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他也来了脾气：“能做哪样嘛，肯定是有事啊。没事在外面跑那么久干嘛？我有病啊？” 舅妈的意思其实很好理解，就想要个解释，并不是真的不想过了。 罗敏洪心里也清楚，但他就是不解释，生怼。 估计是不想在小辈面前落了面子，不肯服软。 那舅妈生气起来，可不管小辈长辈：“哦，有事，有事你不能说一声？就那么忙，忙得一个招呼也不打？家里头煮起饭等你，不吃算了，我拿去喂猪。” 舅妈本来坐下了，这会儿直接从凳子上弹射起来，向厨房奔。 可还没迈步呢，被罗敏洪拉住了：“人都没得吃你拿去喂猪，你也是哦，拿去浪费。” “浪费又咋个嘛，我煮的，爱给谁吃给谁吃。” “那米还是我买回来的嘞，你咋不是呢？” “你买回来的？你一天挣几个钱哦？” …… 两个人针锋相对，好像吵得不可开交。 李昱可不这么认为，他只感觉吃了饱饱的狗粮。 舅舅舅妈一直就这样吵架，拌嘴，也有火气。 但是两人从来不会像别家那样，吵架的时候，动不动把离婚挂嘴边。 这也是李昱觉着被喂狗粮的原因。 从舅妈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她在埋怨舅舅今天没去挣钱。 罗敏洪倒卖药材，是要去乡下赶集收药材回来卖。 不去就收不到药材，收不到药材就挣不着钱。 话里话外在说今天去上牌，耽搁挣钱了。 面包车是李昱中奖得来的，舅妈是知道的，这么大个车停舅舅家院子，舅妈每天进进出出哪可能看不见？ 看见了，肯定要问一句。 所以，李昱先说服舅舅之后，就给舅妈说了这事。 为什么不一起说呢？ 一起说的话，舅妈肯定不同意面包车挂在舅舅名下，她嫌麻烦。 而不会想着，既然车挂自己名下了，那就是自己的。 李昱实在没法吃狗粮，干脆开口道：“舅妈，今天我和舅舅去火车站拉客了，还挣了钱。” 舅妈习惯性怼道：“拉客能挣几个钱嘛，好好的药材生意不做，去跑车，那车又不是你的……照我讲啊，小昱，那车你还是过户回去，放你老崽你妈那都行。” 似乎在舅妈眼里，外面院子里的面包车是烫手的山芋。 “我老崽老妈又没驾照，怎么挂嘛。” “去买一个啊，你也没驾照，昨天不也开过来了。” 千禧年的驾照和买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李昱的年龄还没到，想买也买不了。 “没钱啊，有钱的话早就去买了。” 李昱说着，把今天挣的钱掏出来。 因为没有桌子，就直接扔在了地上。 有十块的、有五块的，有两块的、有一块的，也有五毛的……花花绿绿，散落了一地。 舅妈看到钱，反应倒是没有多么激烈，只是短暂的不说话了。 因为她知道那钱不是她的，激动有什么用，又不分钱。 过了会儿，舅妈似乎才组织好语言，说道：“你这不是钱吗，拿这钱去买个驾照就行了，现在那么容易买，老罗认识人的嘛，帮忙问问。” 舅妈就是这样的人，刚还在吵架斗嘴，这会儿就帮忙出起主意来了。 其实舅妈这样说是没错的，面包车本来就是李昱的，挂在他老崽老妈名下都合适。 而挂在舅舅罗敏洪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主要舅妈担心出事，害怕舅舅担责。 “就这点钱哪里够啊，以后再说。” 罗敏洪回应了舅妈，又对李昱说道：“你把钱拿出来干嘛，赶紧收起来，那么多钱被人看到，闲话多得很。” “哦。” 李昱应了一声，两人以为他准备把钱收起来。 没想到他起身去把门关起：“这样就不怕被人看到了。” 舅舅舅妈：“……” 两人一阵无语。 罗敏洪之所以那样说，其实压根不是怕被人看到。 而是知道李昱把钱拿出来，是要分钱了。 本意是想让李昱把钱收回去，但李昱装傻充愣，完全不予理会。 果不其然，李昱开始分钱：“我数了一下，今天总共挣了三百二十三钱，多出的三块钱算油钱，剩下三百二十块一人一半。”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把一百六十三块数出来，直接递给罗敏洪。 罗敏洪还在推脱，舅妈也在拒绝：“哪个要你的钱哦，赶紧拿回去。你家里面比我们家还要老火，拿回去拿回去，我们没要，没要……” 罗敏洪也道：“小昱，你把钱拿回去给你老崽老妈，他们一天也辛苦，干活路一天挣不到几个钱，你把钱拿回去，他们也可以少干点活，轻松一点……” “哎呀，你们拿着就是了，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的是。而且我又没开车，拿一百六已经很多了，你们不用过意不去的，收下收下……” 不论李昱说什么，他们就是不接，死活不接。 他干脆扔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门口，李昱才回头：“舅舅，明天继续啊。” 罗敏洪嘴巴张了张又合上，脸色难看，眼睛一个劲儿往旁边瞟。 然而舅妈完全没注意他，而是把地上的钱捡起来，直接追了出去。 “小昱，把钱拿回去……” 第0018章：您可是一家之主呀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要不是腰上的伤，出了门，李昱高低一溜烟不见了，那还会被舅妈撵上。 “舅妈，这是舅舅辛苦一天挣的，是他应得的，你给我我也不敢收呀，拿回去吧，明天还要继续出车的……” 后面那句话，李昱有试探的意思。 虽然舅妈知道跑车拉客能挣钱，但她的思想比较保守，不一定会同意舅舅冒然转行，放弃一直稳定的药材倒卖生意。 舅妈果然没接这茬：“你拿回去，把家里的生活改善一下，你也吃点好的，你也不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这钱你舅舅肯定不能拿的，你呢也好好读书，挣钱的事以后再说。” “那面包车，你回家跟你老崽老妈商量一下，抓紧过户过去，就别挂在你舅舅这里了。” 思想保守，又怕事。 但是，舅妈的担心也没什么问题。 要不是李昱偷奸耍滑，先搞定舅舅之后，才通知的舅妈。 但凡先给舅妈说，或者一起商量的，舅妈不可能同意面包车挂在舅舅名下。 不过，李昱不相信，舅妈看到那么多钱，一点儿也不心动。 她还是担心这钱挣的来路不正，害怕惹上麻烦。 “舅妈，我和舅舅干的是正经买卖，没有任何问题您放心好了。实在不放心，明天跟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就这样，我回去了。” 李昱转身走了，钱是说什么也不拿。 这次，舅妈没再追上来。 看着李昱一瘸一拐的，舅妈才回过神来，冲着屋里喊道：“罗敏洪你死里面啦？出来开车送小昱回家啊。” “哦哦，搞忘记了。” 罗敏洪从里面跑出来，路过舅妈时，被拦住了。 舅妈把钱塞他手里：“钱你拿着，等会儿买点东西一起送过去。他不要钱，就买东西给他，反正这钱说什么我们也不能要。” 罗敏洪嘴巴蠕动几下，想说他想改行跑车。 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想着等把李昱送回家以后，回来再和老婆商量。 今天跑这趟车，让罗敏洪看到了挣大钱的希望。 李昱没有骗他，真的可以挣大钱。 一天挣三百，一个星期三千，一个月三万，一年三百万……发财啦发财啦。 第二天，周日。 只要火车不断，每天都会有乘客下车，每天都有活儿。 拉不完，根本拉不完。 舅妈今天果然跟着来看了。 还陪着跑了一趟，然后什么也没说，打了声招呼回去了。 看着舅舅兴奋的脸，舅妈多半是同意了。 早上跑了一趟，中午到下午三点，都没有火车停靠。 所以这段时间，客流量是最少的，正好趁此机会休息、吃饭。 停好车，下完客。 李昱终于可以坐着休息一会儿了。 他看向主驾的罗敏洪，问道：“舅舅，昨晚你是怎么求舅妈的？” 罗敏洪本来靠着椅背，也在休息。 听到这话，噌地一下转过身，不悦道：“你讲什么话呢？我是一家之主，怎么可能求你舅妈？我说什么是什么，她能怎样？早上是她非要跟着过来看看的，又不是我求她来的。” “舅妈在这儿，你还敢说这样的话？”李昱笑道。 “在不在我都敢说。”罗敏洪硬气道。 “舅妈，你来啦。” 这时，李昱冲着他的背后喊了一声。 罗敏洪的身体明显一僵，然后一动不动。 也不转头回去，也不说话。 就一双眼睛，斜着往旁边看。 一眼便看到舅妈提着饭盒，咬紧牙关瞪着他。 罗敏洪身体又是一哆嗦，“哎哟，你怎么跟鬼一样，一点脚步声也没得。嘿老子一跳！” 舅妈面无表情，把饭盒从主驾驶扔进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昱喊了几声‘舅妈’，她也不理。 罗敏洪更是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喊了。让她去，神经病一样。我们吃饭。” 说之前，还心虚地瞄了一眼，确认舅妈走远了才说。 李昱看在眼里，忍住了没笑出声。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给舅舅留点面子，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是要朝夕相处的。 这次罗敏洪干饭比较快，吃完就下车，拿着牌子站在路边揽客。 基本上，除了收钱的活儿，别的活儿他都不让李昱干。 一有空，就让李昱好生休息。 可李昱哪里能闲得住，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搞钱。 然而，计划是有，机会也有。 就是没有本钱。 想了一会儿，只能回归现实，老实拉客。 下午跑了两趟，又到了休息时间。 这次罗敏洪没下车去揽客，忙活了一天，他也需要休息休息。 李昱坐在副驾，“舅舅，以后揽客就不用了，我们在固定的点上下车，乘客都知道的。” “好，我知道了。”罗敏洪眼皮子也没睁一下，的确是累了。 别以为开车只是掌握离合刹车油门方向盘，最耗费精力的，是长时间集中注意力。 开车本身不累，是心累。 因为双手掌握的，不是方向盘，是一车人的生命。 不打起精神，不集中注意是不行的。 “舅舅，我想跑凌晨的。” “嗯，好。” 罗敏洪习惯性答好，过了三秒，他立刻睁开双眼，侧身盯着李昱。 “你不要命啦？” “我打听过，凌晨那趟乘客多，而且好多面包车司机嫌累不愿意跑，所以车很少，我们最起码可以多跑一到两趟。” 李昱的声音，充满诱惑：“多两趟，您算算多多少钱？” 罗敏洪一听就心动了，这玩意儿跟捡钱似的，而且没竞争压力非常小。 能不小么，光买辆面包车至少要六七万，门槛不是一般高。 千禧年的家庭，能有六七万存款的，都不是一般家庭。 要么就是意外发财，拿来做生意，要么是东拼西凑借来的。 像油老大买车，是拿的退伍费，家里支持一点，再借一点买的车。 像李昱这样‘抢’大奖的少之又少。 心动归心动，罗敏洪仍然犹豫：“可是你舅妈说了，晚上必须早点回家……” “舅舅，您可是一家之主啊！” 李昱一句话，直接把罗敏洪架在火上烤。 罗敏洪腰板一挺，他好像又行了。 然后，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不是吗？” 第0019章：那一刀还是白挨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本以为，他说‘是’以后。 罗敏洪会答应他凌晨跑车，没想到这是个老六。 享受了彩虹屁，却不办事。 无论李昱如何央求，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李昱无奈，只能放弃了。 不过，他拿到了备用车钥匙。 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罗敏洪不去，李昱就自己去。 晚上过了十二点，舅舅舅妈一家都睡了，去他家院子里把车开走。 其实李昱平时跑一跑，也没事。 那年月交警抓得并没那么严，而且就算被抓到，给钱几乎能解决一切问题。 解决不了，那是给的不够多。 对营运车辆管理这块，暂时也处于放养状态。 通常是出了事故，引起社会关注以及讨论，影响大了之后，才会针对性的出政策。 而且还是一刀切的政策，直接把一个繁荣的行业切死的情况比比皆是。 当然，李昱并不是说正规就不好。 相反，正规是必须的，也是趋势。 都是为了乘客和司机的安全着想，是为了社会的安定、繁荣。 所以，李昱必须赶在正规之前把钱挣了。 晚上九点多，跑完最后一趟，罗敏洪直接收工。 “钱你先收着，每个月月底分一次。” 罗敏洪没表态，但种种行为已经说明，他转行了。 那么，钱肯定是要分的。 他也要养家，他还有孩子在读书，他也需要钱。 这样李昱反而更放心，他就担心罗敏洪不要钱，不然挣再多钱，他也不安心。 “行，说定了。平时加油的话，就在我这里支钱，我会记账的。” 被罗敏洪送回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个时间点，二老应该睡了。 可李昱看到家里的窗户亮着昏黄的灯光，二老的影子倒映在墙上，明显是在等他回来。 说明有事，没事不会等那么晚，因二老上工都很早。 五点半天还没亮就出发，晚上七八点才回家。 基本上洗洗就睡，不能像别的老头老太太那样，散散步呀，扭扭秧歌呀，二老似乎是一辈子忙碌的命。 “老崽老妈，我回来了。” 李昱人还没进屋，就开始打招呼。 然而得到的是沉默的回应，老崽李有田抽着旱烟，眉头紧皱，老妈罗敏霞在补裤子，头都没抬。 李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没干坏事。 那么二老要说的，肯定跟跑车有关。 昨天罗敏洪送李昱回来，二老听说这事以后，没见高兴，也没见不高兴。 当晚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好好招待舅舅。 还有一种可能，是昨天没组织好语言。 今天想了一天，二老合计清楚之后，才决定找李昱谈一谈。 但是，李昱不想谈这事儿。 不论怎么谈，无外乎就是教育他以学业为重。 所以，李昱哀叹一声：“哎呀，这一天天，累坏了都……我先睡啦。” 说完转身就溜，可李有田早预料到他有此一招，在他的话刚说完将转身未转之际就开口了。 “站到起，你哪哈睡那么早过？” 李昱打着哈欠：“今天啊。” 李有田可不是罗敏洪，会跟他瞎扯淡。 直接冷冷地命令道：“过来。” 刻在骨子里的父亲威严，让李昱根本生不起反抗。 他轻轻“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拉了一张凳子又退老远坐下。 李有田抽了一口一块钱能买一大捆的叶子烟，问道：“面包车是你舅刚买的？” “是啊。”李昱想都没想，便回答了。 李有田都帮他找好理由了，再好不过。 可是，他显然低估了李有田的智商：“那他为什么不找丘丘要找你？” 丘丘是舅舅舅妈的儿子，也是李昱的表弟。 李有田在质问，为什么要找李昱去跟车收钱。 “我头脑灵活，会数钱啊。” 李昱的理由，让埋头干针线活的罗敏霞都听不下去了。 “你数个钱，舅舅就分那么多钱给你？还买了那么多吃的用的？” 昨天李昱就说不要买，罗敏洪偏要买。 这不露馅了么。 李昱干脆闭嘴，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抗争。 李有田立刻批评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耽误学业害的是你自己，你以为能害了别人？那天你叫我帮你给学校请假，就是为了跑车吧？” 罗敏霞补充道：“会撒谎了，心眼用在爹妈身上，你读书读到牛皮炎里头去了。” 饶是重生一回，两人的话依然如千斤重担，压得李昱喘不过气来。 在二老局限的认知里，固执地认为，什么都不如读书重要。 事实也的确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并没错，他们的思想很单纯。 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挣钱有他们。 李昱什么都不需要管，把书读好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事实上在曾经不理解的年纪，李昱也反感过二老这种逼迫他读书的行为。 当时他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读书更痛苦的事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之后依然投入到学业当中。 后来才发现，挣钱并不容易。 至少比读书难多了，读书才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可惜，醒悟太晚，不然李昱会更用心，能考上更好的大学。 “我没放弃读书，就是去帮下忙，补贴家用……” 李昱尝试着说服，但是才开始铺垫，话就被打断了。 李有田将烟斗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用得着你补贴？我两个是缺胳膊少腿了，需要你挣钱养活？明天你给我回学校去，假就别想了，我不会给你请的。你要是不认真读书，那这辈子都不要当我儿子。” 完犊子，计划泡汤。 二老就一个中心思想：好好读书。 一切对读书有影响的行为，在二老眼里都是异端。 李有田做出这个决定，一点不意外。 在固执的二老面前，李昱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只得答应下来，以后再另想办法。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回房间：“我先睡了……” 末了，还加上一句：“明天早起去学校。” 似乎说了这句话，就能给二老打强心剂一样。 李昱躺在床上，硬挨到凌晨一点。 他今天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块电子表方便看时间。中午吃饭的时候，去农贸市场里买的。 悄悄咪咪出门，直奔舅舅家。 这个钱，他挣定了，谁也拦不住。 到了之后，李昱瞬间崩溃。 院子里的面包车不见了…… 第0020章：二老的秘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被偷了？” 李昱脑子里率先冒出这个想法。 那时候监控少，小偷特别多。 车又很值钱，被偷一点儿也不奇怪。 只是才得来才跑了两三天，车就没了，心情瞬间难过起来。 要知道这车一丢，李昱损失的可不止一辆车那么简单。 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车子的踪迹。 又看眼舅舅家，黑灯瞎火，明显人都睡了。 没确定的情况下，去敲门不太好。 毕竟还有别的可能，比如说被舅舅开出去了。 可问题是，他开出去，能干嘛？ 李昱眼睛一睁，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拉客！ …… 五月份的阳城县，乍暖还寒。 凌晨的街道冷冷清清，寒风瑟瑟。 李昱没有羽绒服，连件像样的棉服也没有。 为了保暖，只得套了一件又一件外套。 足足套了四件，走在街上，吹着冷风，才没感觉那么冷。 李昱最想要的，其实是一件毛衣。 最好是白色的那种。 小学的时候，一个同学就穿了一件白色毛衣。 高领的，看着就暖和。 李昱很羡慕，他也想要有一件。 奈何家里穷，他不敢开这个口，便一直心心念念，几乎成了执念。 直到上了大学，平时省吃俭用攒了点钱，才到市区里面去订做了一件白色毛衣。 订做需要差不多一个星期，等待的那段时间里，李昱每天都充满期待。 当白色毛衣拿到手的那一刻，他开心的像个孩子。 这一世，重活一回。 李昱说什么，也要早早穿上白色毛衣。 不但自己要，连家人也要。 还要塞满整个衣柜。 走了十多分钟，才到农贸市场附近，火车站面包车固定上下车的地方。 有几辆面包车停在那里，但车上没人。 都上了车牌的，不是挂临牌，说明这里面没有他的面包车。 用手摸了一下，每辆面包车的发动机都是冷的，说明没有开过。 这应该是放在这儿，等着赶明天最早那趟班的。 既然车能放在这里不怕被偷，那么没道理放在舅舅家院子里就被偷了。 这个时候，李昱几乎确定是舅舅开走的。 罗敏洪现在不倒卖药材，也就不用下乡，那他开车出来，只有可能是来拉客。 可是白天的时候，罗敏洪明确不来的，而且死活不答应。 为什么又偷偷摸摸的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波动，还是没休息好。 李昱突然感到腰部伤口传来痛感，在这萧瑟的凌晨，徒增伤感。 他找到一个靠路边的屋檐蹲了下去，又看了一眼时间。 03：10。 没有晚点的话，从广州来的火车这会儿正在靠站下客。 只需过两分钟，就会有面包车满载乘客出发，过二十五分钟到半小时，就会到这里来了。 也就是说，李昱要在这里枯等半小时。 这会儿手机有了，但是还没普及。 大城市的人都不一定用得起，更别提发展最慢的内陆小县城。 用得最多的还是公用电话和BB机，现在小卖部都关门了，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需要插卡，不是投硬币的那种，所以没办法联系到罗敏洪。 冷风从裤脚、袖口往里面钻，李昱只得蜷缩在一起，把衣领拉高到下巴，才感觉稍好一点。 大概过去十分钟，右边的农贸市场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昱望过去，就见昏暗的路灯下，几道佝偻的人影从大货车上，把一筐筐蔬菜卸下来。 边上是一群菜贩子，正在挑选蔬菜，以便天亮之后拿去卖。 猪肉贩子也拉着板车，从屠宰场出来，钻进黑漆漆的农贸市场。 而入口处的路边早餐店已经开门，里面热气腾腾，准备好迎接客人。 在城市还未苏醒的时候，农贸市场已经充满烟火气。 李昱看了一会儿，有些困了。 就埋着头，打算眯会儿。 他不能睡太死，耳朵一直竖着，只要听到车子的声音他就会抬头看一眼。 又过去十分钟，迷迷糊糊间有脚步声传来。 李昱缓缓睁开眼，突然一个激灵，立刻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然后，他呆住了。 李昱在看手表时，眼睛余光看到面前马路中间走着的两个人，是多么的熟悉。 那一刻，李昱的鼻尖顿时酸酸的。 李有田挑着箩筐，里面装满菜叶子。 罗敏霞怀里抱着一堆白菜叶，品相很烂，一看就是地上捡的。 “老李，这些菜够我们吃两天了吧。” 罗敏霞的口吻很跳跃，听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错。 但是由于太疲惫，所以根本笑不出来。 嘴角只是咧了一下，就草草收了回去。 不注意看的话，根本不知道她刚刚笑过。 李有田喘着气道：“光吃菜怎么能行，小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看他瘦的快脱相了。以后必须顿顿有肉，把营养给他补上。” “快中考了，是要吃点好的，才能考个好成绩。” 罗敏霞埋头走路，“赶明儿把家里那头猪卖了，准备买些牛奶……小昱这孩子也是命苦，长那么大连牛奶也没喝过。” “牛奶太贵了，还不如杀猪吃肉，他就爱吃肉。” 李有田想着牛奶只是喝的，哪有肉吃起来过瘾。 “我听他们说牛奶有营养，能长个。” “是吗？” “当然了，我骗你干嘛。” “那全都弄上，我找老板支点钱，多买点牛奶放着，早上起来他就得喝。” “不用囤，人家光明牛奶每天早上会送的，只需要去订就可以了。” “我又没喝过，哪知道啊。” “现在不就知道了嘛。” “……” 二老渐渐走远，声音也基本听不见。 李昱早就不看了，他把头埋进双腿之间，眼泪吧嗒落在地上。 要不是今天发生意外，李昱两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原来二老还有凌晨到农贸市场捡菜叶的事。 凌晨三点多出来，回去睡一个小时又早早起床去工地干活。 睡睡不好，吃吃不好，还要高强度工作。 怎么可能不过劳，怎么可能不一身毛病。 “老崽老妈，你们再辛苦一段时间，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幸福日子。到时候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不用凌晨起来去捡菜叶吃……” 这么想着，不知道过去多久。 等李昱抬起头时，天已经大亮。 街上行人匆匆，路边的面包车在不停地上客。 李昱暗道糟糕，睡过头了。 立刻起身在路边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罗敏洪和他的面包车。 又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六点五十多。 李昱打算先去一趟学校。 李有田不帮他请假，他决定自己去请。 他真的不能把所有时间都留在学校里。 时间不等人，机会不等人。 父母的衰老，更不可能等人…… 第0021章：舅舅什么也不肯交代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来到学校，在办公室找到班主任，李昱直接说请假。 班主任当然不同意，哪怕李昱学习好，可是中考迫在眉睫。 虽然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但是能多一秒时间复习，就可能多拿一分。 李昱干脆不解释，直接把衣服一层一层撩开。 吴勇捅的那一刀，还是帮了他。 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班主任想都没想，直接批假一个星期。 李昱要是出事，班主任可承担不起。 可只给一个星期，完全不够。 李昱便开口道：“李老师，能不能再多请几天？” 班主任不问他请那么长的假做什么，直接道：“不行。” 态度非常坚决，不容商量。 李昱没办法，无奈妥协，拿着请假条准备走，但是被班主任叫住了。 “李昱你等一下……” 班主任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件黑色毛衣：“本来是给我家孩子买的，但是有点小，你试试能不能穿。” 李昱推辞不过，就试了一下。 很合身。 “谢谢李老师。” 既然合身，李昱当然收下了。 临走，李昱对班主任道：“李老师，有空的话，您记得一定要带师母去医院体检。” 说完他就走了，慢一步，班主任肯定会问为什么。 李昱总不能说，在今年暑假，他的妻子查出白血病，两年之后离开人世。 身边人的一些命运，李昱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可是许多人跟他的交集并不深，总不能每个人都去提醒一遍吧？ 而且，前世的时候，班主任并没有送过李昱毛衣，也从没对李昱特别关照过。 今天既然得了好处，他自然有义务提醒。 拿着请假条，从学校顺利出来，李昱直奔农贸市场方向。 早上那趟火车是10点21分，是去省城的。 一般在9点多，就会拉一趟乘客上去，才有机会排在前面。 现在是八点多，不出意外的话，罗敏洪应该在农贸市场排队等客。 不出意外，意外真没出。 金杯面包车在路边停着，罗敏洪也在主驾坐着，左手夹烟，放在车窗上，人则靠着椅背，闭着眼睛。 暂且不论罗敏洪昨晚干嘛去了，只要面包车还在，李昱就放心了。 咚咚咚…… 李昱敲了几下车门：“师父，走成华大道吗？” “走。” 罗敏洪刚回答，就察觉到不对。 立刻探头出来一看，就见李昱笑吟吟看着自己。 他略带不满道：“你怎么来了？” “舅舅不欢迎我？” “今天你要去读书啊，来做什么？” “我请假了。” 说话之间，李昱从车头绕到副驾，并坐了上来。 车里烟味很重，中控台的储物盒上，放着一张磁带盒子。 封面是任贤齐穿着黑色西装，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封面底部是专辑名字：《为爱走天涯》。 这张专辑是任贤齐在2000年1月27日发布的，总共收录14首歌曲。 经典《天涯》、《春天花会开》、《死不了》都出自这张专辑。 这一年，天王、天后，在今年正式出道。 李昱看了一下日期，今天是5月15日，星期一。 下个月6月9日，冷门歌手孙燕姿带着她的首张同名专辑《孙燕姿》正式出道。 11月7日，周杰伦同样带着同名专辑《JAY》出道。 但是这一年，任贤齐依旧大火，依然是他的巅峰期。 “哇，舅舅，你还有专辑啊。” 李昱拿着专辑端详了一下，确定是假的。 那封面上的文字，印得实在太糙，害怕别人不知道它是盗版。 “早就买了的，想着开车的时候放一放，谁知道放不了。” 罗敏洪一肚子怨气，好像受了多大委屈。 结果只是面包车放不了磁带。 “怎么会……” “你这面包车是新款的，只能放CD。” 听了这话，李昱挺意外的。 他没想到卖彩票那伙人这么有良心，面包车居然是新款。 “那也没见您前两天拿出来呀……” “那两天拿出来做什么，又不用开夜车……咳！小昱，你去音像店帮我买张任贤齐的最新专辑，名字和这个一样，别买错了啊。” 罗敏洪掏出十块钱扔给李昱，动作幅度很夸张。 李昱没聋，也没瞎。 知道罗敏洪想掩盖什么，昨晚开着车出去，他肯定做了什么。 可他不说，李昱不好直接问。 既然罗敏洪想要隐瞒，当然有他的难言之隐。 如果他想说，肯定会自己说出来的。 所以，李昱拿着钱，问道：“昨晚你把车开哪去了？” 管他什么难言之隐，李昱要不问，他憋着难受。 “你怎么知道？” 罗敏洪立刻板着脸：“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跟踪人了？” 他这就算间接承认，昨晚他的确开车出去了。 但是没说开去哪里，做了什么。 “舅舅，你这样倒打一耙合适吗？” “去去去，赶紧买去，那么啰嗦。” 话都说到这份上，罗敏洪仍然不肯解释，再追问也没什么用。 李昱拿着十块钱，去找音像店。 农贸市场里面就有，那里门面多的是，卖什么的都有。 这个时期，录像带、光碟出租是主流。 如果不想租，但是非要看电影，那就只有去录像厅了。 那里什么电影都放，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录像厅没有的。 而最精彩、最精华的部分在午夜场。 这会儿挺早的，差不多早上九点的样子。 但是音像店里竟然人满为患，年轻男女在挑选专辑。 李昱观摩许久，发现绝大部分人都会买两到三张专辑。 有任贤齐的、有周传雄的、有陶喆的…… 不一会儿，五十张专辑卖了出去。 每张十块，就是五百块。 新款的能卖十五到二十块。 而这仅仅只是早上，仅仅只是第一批进门的顾客。 这一天下来，营业额起码在一千以上，妥妥的暴利行业。 “巨额利润啊！” 李昱心动了，这个产业起码能做五年之久。 小县城里，做个七八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段时期，大城市里不少居民已经用上电脑，开始上网了。 小县城有些家庭还在用黑白电视机、录像机、VCD。 发展滞后，消费也滞后。 就李昱所知的几个在零几年卖盗版光碟的，踏实干两三年就能在县城买房，运气爆棚的，直接财富自由的也不是没有。 这一行的潜力，在特定时期，是非常巨大的，千万别小瞧。 何况就算光碟生意不好做了，中间还可以转型。 卖小灵通、MP3、学习词典…… 千禧年真的遍地是机会，关键在于有没有眼光，敢不敢干。 虽然这些行业，只火一时。 但是火的那一时，绝对赚钱，并且还是大赚特赚。 只需在行业凋零之前，果断抽身，就不会存在亏损。 打一枪换个地方，永远只赚不赔。 李昱没去货架上找，直接来柜台找老板。 他给老板递了一根烟：“大哥，来张任贤齐的最新专辑，要光碟……” 第0022章：上省城，进货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一声大哥，加一支烟。 男人之间的友谊，可以就此悄然展开。 但李昱并不想与之交友，只想套一些行业内的秘密。 “任贤齐的有好几张，你要哪几张？” “为爱走天涯。” “等下我给你找找。”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地中海相当醒目。 他把光碟找来，放在玻璃柜面上。 李昱拿起来假装翻看，嘴上问道：“大哥，您这些光碟看着质量不错，比其他几家好多了。” 在城南那边，还有一家音像店。 加上农贸市场这家，阳城县总共就两家，竞争力非常小。 但城南那家音像店，李昱压根没去过，所以他这番话，纯粹胡诌的。 奈何，老板爱听，直接笑了：“那还用说，我可是直接从广东拿货，别的店都是从省城拿的，质量当然不一样。你拿去，三个月之内，坏了包赔。” 老板的话，也就听听罢了。 光碟这玩意儿，质量再不一样，差距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而且，为了卖出自己的货，老板当然是怎么高大上怎么吹了。 不过倒是让李昱知道了两个进货渠道，一个是广东，一个是省城。 其实就一个，那就是广东那边。 省城的渠道，多半连接的也是广东那边，属于中间商。 “那省城那边一般是找谁拿呢？” 老板不说话了，打量起李昱，眼神逐渐变得不善。 “你要不要吧？” “要，当然要，多少钱？” “十五。” “不是十块吗？” “就这个价，爱要不要。” 李昱看了下时间，再去城南来不及了。 只得自掏腰包，补了五块钱，把任贤齐的最新专辑买下。 “大哥你看，我钱都给了，再唠五块钱的呗？” “别的都可以聊，行业内的事少打听。” 得，人家不愿意透露行业秘密。 其实也正常，要是告诉李昱了，等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李昱跟老板非亲非故，不是叫声哥，对方就能毫无保留和盘托出的。 回到面包车候车点，车上座位几乎要坐满了。 见李昱回来，罗敏洪趴在车窗，探出半截身子，冲李昱喊道：“搞快点，干活了。” 李昱到主驾那儿，先把光碟给他，然后问他：“干什么活？” “收钱啊，搞快点，准备出发了，晚了排不上好位置。” 火车站前面，有一个广场，专门停车用的。 所有面包车都在广场上停着，从靠近火车站的位置开始向外排队。 那么排在最里面的，最靠近火车站的，乘客是最容易上车的。 哪个乘客坐了一天一夜火车，还走老远到外面去坐车，不都是就近上车。 所以，面包车司机把越靠近火车站的位置称作好位置，经常性会争抢。 李昱收钱的时候，罗敏洪已经在播放任贤齐的专辑。 那年代的娱乐节目相当匮乏，能随时随地听歌，对许多人来说是很奢侈的事，所以当小齐哥的歌声响起之后，车里很快安静下来。 又上了几位乘客，就满座出发。 在路上，又拉了三位，把车里塞满。 这一车都是去火车站赶火车去省城的，中间没停车也就没耽搁时间，准点25分钟到站。 然后开始排队，等着火车到站之后，拉一批乘客下去。 这就是每天拉客的生活，简单重复，枯燥乏味。 但是……赚钱。 所以每个面包车司机的眼睛里面都有光，充满希望的光芒。 不过，这光芒会随着时间流逝，竞争越来越大，钱挣得越来越少而逐渐消失。 这一行，也不是长久之计。 …… 到6月8日这天，李昱和罗敏洪已经连续跑车二十七天。 每天的收入，大概在四百块的样子。 二十五天差不多一万块的收入，除去油钱等成本，剩下八千多。 钱还没分，一直在李昱手里。 这么长时间，罗敏洪竟然一直没过问，也是放心把钱放在李昱这里，丝毫不怕丢了。 李昱请的假也早就到了，但他又去了学校一趟，是带着罗敏洪去的，让他帮忙向班主任请假，所以假期才得以续上。 耽搁学习的事，罗敏洪一开始是不答应的。 可是架不住李昱央求啊，罗敏洪虽然是李昱的舅舅，但是对李昱的性格了解得并不多，哪知道他那么会撒娇，那么会来事啊。 好烟好酒，一样不少地塞手里。 几句央求的好话一说，罗敏洪本来耳根子就软，哪里经受得住这般考验。 而且，罗敏洪和李有田的观念有些不一样。 罗敏洪可不是那种死脑筋，一味地认为只有读书才能出头。 他可是小学毕业的，读过书，见过世面。 知道除了读书，还有别的出路。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既然李昱有挣钱的本事，罗敏洪觉着不妨支持他，走出不一样的道路。 反正读书读到最后，不还是为了挣钱。 今天早上十点，在火车站广场排队。 “舅舅，今天我要去趟省城，回来的时间不确定，您自己跑车吧，辛苦一段时间。” 跑车的确挣钱，但是架不住两个人分。 差不多跑了一个月，两个人各分了不到五千。 这在当时，必然算得上巨款。 就是放到20多年以后，比不少大学生的工资还高。 但是，李昱并不满足。 他还是认为挣钱太慢了。 也无法在四个月之前，攒够五万块钱。 别说五万，三万都攒不够。 而且，他还需要分出一些补贴家用，改善家里的情况。 李昱总不能为了攒钱，眼睁睁看着二老凌晨去捡烂菜叶吃吧。 为了能开彩票站，逼着他必须得学会钱生钱，利滚利。 靠攒钱，不知道要攒到什么时候。 罗敏洪就问他干嘛去，跟谁去。 省城人很多，坏人也多。 “进光碟卖。” 李昱倒是不瞒着。 对罗敏洪瞒着也没用，毕竟回来的时候，李昱肯定带着一批货，还要坐面包车上县城呢。 罗敏洪盯着李昱的眼睛，又问：“能不能挣钱？” 李昱点头：“能啊。” “大钱？” “大钱。” “走，一起去。” 罗敏洪很果断，话没说完，直接锁车、拔钥匙、下车。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然后请油老大帮忙照看一下车。 李昱劝他别去，根本劝不住。 这几天跑车，的确让罗敏洪挣到了钱，所以他对李昱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两人怀揣一万巨款，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 第0023章：舅舅太猛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三个半小时，绿皮火车终于抵达省城大禹市。 绿皮火车不光慢，还摇还晃。 人也多，不少是挑着蔬菜、鸡鸭进城卖的商贩。 空气里的味道，那叫一个酸爽。 因为怀揣巨款，两人都没睡。 两人背着帆布包走出站，阳光照在脸上，恍惚的两人才感觉好了许多。 “舅舅，火车站的东西别吃，人也别信，这里骗子很多。” 这个时期的火车站，那是鱼龙混杂。 什么玩意儿都有。 一旦漏财，那就得小心了。 整不好，命都要没。 “行，我知道。” 罗敏洪从没到过省城，这是第一次。 可他应了之后，忽然觉得不对：“嘶……这话不应该由我说么？怎么，你来过省城？” 李昱点头，“来过，而且很多次。” “什么时候？” “上辈子。” “神经病！” 对李昱的实话，罗敏洪权当调侃，压根不信。 站在火车站高高的台阶上，举目四望，下方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远处是高楼大厦，公交车、出租车……已经完全现代化。 与之相比，小县城如同乡下。 “我们走哪去？” “往右边走，那边有个批发市场。紧跟了，别被小姑娘们拉巷子里面去，我可不救你的。” “去去去，说什么呢，你舅舅像那样的人吗？” 李昱回头盯着他，认真脸：“像。” 说完就溜，罗敏洪在后面追：“厮儿，你给老子站到起！” 罗敏洪也才四十多不到，脚步还很灵活，跟着李昱不成问题。 何况他下乡赶集，遇到的外乡人不少。 从外乡人的口中，也知道一些关于大城市不好的传闻，知道大城市里危险。 所以，他跟着来，挣大钱是其次，主要还是担心李昱有闪失。 两人其实早已饥肠辘辘，但是李昱顾不得吃饭，他要先确定光碟在哪里进货，才能放心去填饱肚子。 进城之后，处处需要花钱。 多待一天，两个人住宿、吃饭，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如果只是李昱一个人，他是无所谓吃好住好的。 像罗敏洪这样的长辈，很少有人有机会来省城，甚至许多人连周边的县也没去过，一辈子窝在小县城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子。 既然他来了，不说带他四处游玩，吃住总得要好一些。 大禹市总共两个批发市场，一个在火车站附近，另一个靠近市区，坐公交车要半小时以上。 本着就近原则，先去火车站批发市场。 这一路走过去，罗敏洪几乎看花了眼。 马路两边的大厦尽管外墙老旧，可是又高又大，县城里面哪里见过这么高的建筑。 阳城县要到02年，才开始进行城区改造，才会建起高楼。 至于路上见到的公交车，更是要到17年才有，而大禹市的公交车，早在50年代就有了。县城的发展速度远比想象中要慢。 十多分钟后，根据记忆，找到了火车站批发市场。 这里每天进货出货，到处是人，路边都摆着琳琅满目的货物。 罗敏洪又一次看花眼，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想上手摸一摸。 但是刚伸手，就被李昱叫住了：“别随便摸，你摸了，搞不好老板就叫你买，还要你高价讹你。” 两人的一身行头，一看就是外乡人。 外乡人走哪都容易被本地的欺负。 “小心没错，但是你说的也太夸张了点。” “要不你试试？” 李昱做了个请的手势，罗敏洪悻悻然把手收回来，却无处安放，干脆揣兜里。 两人刚准备继续往前走，一个女人突然叫住他们：“哎，你们两个站到起……搞哪样呢？你俩刚刚是不是偷我东西了，你把手拿出来！” 李昱撇了罗敏洪一眼，“我说什么来着？” 罗敏洪自认是个老油子了，可他才发现他那是坐井观天。 大城市里的商贩比乡下的商贩，心眼子多多了。 “这有什么的，我能搞定。” 罗敏洪还是要点面子的，回头准备和女老板讲道理。 可还没张嘴，四面上来一伙人高马大的汉子，把他俩围住了。 “老板你不要乱讲，我没偷你东西。” “你把手拿出来。” “拿就拿……” 天真的罗敏洪，以为只要按照对方说的话去做，对方就会讲道理。 事实是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心有多黑。 “你看吧，什么也没有。” “我看到你偷的，不可能没有。” 女老板使出女人的必杀技，开始不讲道理：“你把包打开，肯定藏里面了。” “打开！”其他人也叫喊着。 接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罗敏洪顿时委屈了：“我没偷你凭什么搜我包？” “不打开是吧？行，咱们去巷子里慢慢聊。” 这一看，就是想强行要钱了。 李昱也没别的好办法，实在不行，只能破财消灾。 毕竟他没手机，报警一点不方便。 就算报警了，来了是不是起反作用还不知道呢。 而且，李昱身上有一万多块钱。 这钱要是外露，麻烦事会更多。 好就好在，几个人只盯着罗敏洪，并没有关注一眼就能看出是小孩子李昱，大概是认为孩子身上没有钱。 “好好好，我打开我打开！” 罗敏洪同样没好的办法脱身，一旦跟这种地痞流氓。 轻则打伤住院，然后连凶手也找不到，根本不会有人赔偿。 重则打死打残，打残也还是得不到赔偿。 也只有被打死，事情闹大以后，才会被警察关注到。 毕竟人命案，破了就是大功一件。 打伤打残，那只是纠纷，只能调解，费力不讨好。 “看吧，没有吧。” 罗敏洪的包里，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只有一些蛇皮口袋，用来装光碟用的。 “衣服里面，肯定在衣服里面。” “不是，我偷了你什么你倒是说呀，就光搜我身，偷了你什么也不说？” “把衣服脱了，绝对藏在衣服里了。” “脱了！”几个大喊威胁起来。 至于罗敏洪的质疑，他们完全不予理会。 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脱是吧？” 罗敏洪看着女老板：“我要脱了，你让不让我走？” 女老板料定他不敢脱：“脱，脱了我就让你走！” “说话算话？” “算话。” 李昱心想算个屁。 泼皮无赖什么时候讲信用？ 他看了一下四周的路线，想着要不拉着舅舅跑。 往火车站的方向跑，那边人多，只要挤进人群里面去，他们就找不到了。 可是，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罗敏洪竟然真的在解裤腰带，然而此时，还是没人相信他会脱，认为他就是在唬人。 可下一秒，咔嚓。 罗敏洪的外裤一脱到底，大红裤衩晃得人眼晕。 众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又是咔嚓。 大红裤衩一拉到底。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第0024章：把人弄出事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这逆天操作，把所有人看傻了。 人家叫他脱，他还真脱。 脱就算了，光脱裤子不脱衣服。 正常不应该先脱衣服，然后才是裤子么？ 罗敏洪的脑回路，完全异于常人，直接一步到位。 以女老板为首的讹诈团伙，讹了那么多人，从没见过这么唬的。 呆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本来处于被动、眼看要任人鱼肉的罗敏洪，反客为主，突然趾高气昂起来，就好像他胯下二两多神气似的。 “有没有偷？有没有？说啊！快说！” 罗敏洪乘势追击，咄咄逼人。 那懵逼的女老板，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下意识地摇头：“没有，没偷，你没偷！” “呐，各位父老乡亲都听到了，我没偷她东西啊。” 罗敏洪麻溜地穿上裤子，拉着李昱立刻开溜。 闷头跑了几百米，又钻了几个巷子，确定身后没人追，才停下来。 两人气喘吁吁，缓了好久，李昱竖起大拇指道：“舅舅，真牛逼。太佩服你了，你这是完全豁出去了呀。舅妈知道你如此生猛吗？” “哼！我的牛逼，还用你说？” 罗敏洪牛哄哄的，尾巴要翘上天：“都是小场面啦，你看我，三下五除二搞定他们。哪像你，站在那里怕得要死，是不是早就想好怎么撇下我跑路啦？” “舅舅，事儿好像因你而起的吧？” 李昱无语地望着他：“我可叫你别乱伸手，是你不听才惹的麻烦。你要时刻想着，我身上有巨款，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节外生枝，不然花多少钱都没办法消灾啊。” “好好好，我听你的，全听你的。” 罗敏洪嘴上嘚瑟，其实早已心有余悸。 他早看出来了，对方就是想讹钱。 不拿到钱誓不罢休，讲道理完全没用，动武又打不过。 为了脱身，便有多极端做多极端。 他也是担心李昱身上的钱被抢走，否则哪能脸都不要了啊。 好在起了效果，要是裤子脱了却没效果，那丢的东西可就不止脸了。 “现在去哪，还回去吗？” 罗敏洪心里也懊恼，早听李昱的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 现在倒好，搞得提心吊胆的。 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相当麻烦。 “先去吃点东西，给我跑饿了。” 本来还能忍一忍，留着肚子晚上吃大餐。 这一跑，体力消耗太快，肚子咕噜噜叫起来，让人实在受不了。 李昱记得18年的时候，他来这里出差，在附近的酒店住了几天。 平时吃饭就在对面的粉馆解决，因为无意中知道老板是湘南人，和青梅竹马的詹云娥是同乡，李昱觉得亲切。 于是在那连续吃了三天的粉，跟老板聊了许多，打听湘南省的情况。 老板说他的粉馆开了二十多年，从九七年红空回归那年就开了的。 还记得那老板姓刘，别的就不知道了。因为他的粉馆就叫刘记粉馆，相当大众的一个招牌名字，想不记住都难。 既然都到这儿了，李昱打算去看看，验证一下他到底有没有撒谎。 还没过马路，就看到对面有几家粉馆。 刘记粉馆的招牌高高挂着。 进店一看，还真是那个老板，就是要更年轻一点。 他没有骗人，他的粉馆真的开得很早。 两人各点了一碗牛肉粉。 李昱吃了没两口，端着粉就去和刘老板聊天。 “刘老板，今年过年还回湘南不？” 李昱主动打招呼的话，让刘老板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是湘南的？” 李昱递了支红塔山过去：“我不但知道你是湘南的，还知道你去年刚结婚，明年就要生孩子了，还是个大胖小子呢。” 18年两人初见面，李昱就见他抽的是红塔山。 现在看到红塔山，想都没想便接了。 “是啊，我是去年结的婚，可你怎么知道我明年要生孩子，还是个大胖小子？” 还能怎么知道，当然是18年后健谈的你，毫无防备地向我和盘托出的呗。 但是这个话肯定不能说，容易被当作神经病。 李昱刚想说他瞎猜的，反正只是为了套近乎嘛。 这时他的老婆从外面进来，满脸喜色地喊道：“老刘，你过来一下。” 刘老板心里正琢磨这个食客怎么对自己了解那么清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被老婆一叫，就怀揣心事过去了。 他老婆在他耳边偷偷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听到这话，刘老板非但没高兴，脸色直接垮了下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刚去医院检查过，你看检验单……哎，老刘你干什么去？” 刘老板转身，三两步就冲到李昱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气得脸都绿了。 “我老婆肚子是不是你搞大的？” 李昱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这顶帽子，来得那么突然，毫无防备。 刘老板的老婆傻在原地。 罗敏洪呆了一下，然后默默冲李昱伸出大拇指，特骄傲道：“我侄子牛逼！” 李昱额头落下三条黑线，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其他食客一听还有大瓜？ 哗啦一声，围了上来。 随着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刘老板知道，不问出点什么不好收场。 “不说是吧？” 刘老板转身进厨房，出来时手里拎着一把菜刀。 罗敏洪见状，随手抄起桌子上的瓷碗，噌地一下冲到李昱前面挡住：“你别乱来啊！” 刘老板本来一肚子气，罗敏洪还敢拦他，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今天不说清楚，你们两个谁都不许走！” 其他食客一看动刀了，知道瓜变味儿了。 就赶紧劝，人又多，你一句我一句。 粉馆一时间，变得嘈杂、混乱。 李昱记得18年和刘老板聊天时，感觉他是一个很能聊，很乐观随和的人。 今天怎么那么冲动？ 难道说，是因为还在年轻？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不是龟男，绝大多数男人遇到这档子事，都难以冷静。 当然，不排除有人好这一口。 李昱倒是坦然，他没干过，身正不怕影斜。 他把罗敏洪拉开，自己直面刘老板以及刘老板手上的菜刀。 但罗敏洪只肯侧身让开一点点，并死死盯着刘老板，但凡刘老板有所动作，罗敏洪手里倒扣的瓷碗绝对会果断而精准地落在刘老板的脑袋上。 李昱见状，心里感动。 与之前遇到那群诈骗团伙不同，当时没生命威胁。 现在有了生命威胁，罗敏洪丝毫不含糊，挺身而出。 “刘老板，我是第一次来省城，从阳城县来的，这是车票，你看看……而且我才十五岁，什么也干不了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老婆明年生孩子的？” “我说我会算命，你信吗？” 李昱一开始的打算，只是拉拢一下关系，然后向刘老板打听附近哪里有批发光碟的。 如果关系不够近，刘老板不见得会跟他说实话，或者懒得告诉他。 结果关系没拉拢不说，又整了一出误会。 李昱想现编理由，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总不能说，他俩18年后才会第一次见面吧。 正是那个时候，知道的他儿子16岁，倒推一下不就是明年生嘛。 就是什么时候怀孕的，李昱算不到。 谁知道赶巧就是今天。 “是吗？那你算一算我喜欢什么，算准了，我就信你，算不准，今天说什么你也要留下点东西！” 可能是急火攻心，也可能是肾上腺素刺激。 刘老板一下提起菜刀，照着李昱的脑袋劈下。 速度太快了，众人刚要尖叫，他又停了下来。 刀刃距离李昱的脑袋只有0.01公分。 所有人吓得忘了呼吸，李昱眼睛圆睁，瞳孔放大，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额头汗珠滚下来，后辈浸湿了一片。 这他妈的，一天天跟刀过不去了是吧？ 腰上的刀伤刚好，这会儿又要被菜刀劈。 吓傻的罗敏洪，好容易回过神来。 举着瓷碗对准刘一手的脑袋大喊：“放下！放下！老子敲死你信不信？” 其他人也跟着激动： “使不得使不得啊！” “妈咦，杀人啦！” “刘老板，别乱来啊！” “装模作样，你砍呀，你倒是砍呀！” …… 吃瓜群众七嘴八舌，非但没对场面控制有任何帮助。 反而制造出各种噪音，让本就心烦意乱的心更加心烦意乱。 刘一手眼睛血红，那眼神仿佛要把李昱生吞活剥。 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人命。 李昱正思考着怎样脱身的时候。 旁边突然传来尖叫，把所有声音盖过去了。 “刘一手！！！” 震耳欲聋的吼声，使得所有人安静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老板的老婆双手握拳，怒不可遏，冲着刘一手继续尖叫。 持续的音波攻击，刘一手眼神清澈了。 “堂客，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刘一手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生怕受了伤。 他还是爱他老婆的，只是性格容易冲动。 他堂客泪流满面道：“这么多年，我什么品性你难道还不清楚？别人一句话，你就要砍人，你咋不上天呢？你性格再改不了，那我们这辈子没夫妻缘分。” 刘一手最见不得他媳妇哭，爱她深入骨髓。 一时慌了神，咣当把刀扔地上。 “改，我改，我现在就改……” 啪啪啪…… 刘一手状若癫狂，猛扇自个儿耳刮子。 谁能想到，这么易燃易爆炸的人，18年后会那么稳重呢？ 第0025章：柳岸花不明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莫名其妙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 吃瓜群众见没热闹看，顿时兴致全无。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罗敏洪也趁机拉着李昱往外跑。 “你也真是的，我搞一回，你也要搞一回是吧？差点把命搞没了，能不能别整那么刺激的？走了走了……” 罗敏洪抚摸着自个儿的胸口，要是再来一次，他感觉心脏承受不住。 跟着罗敏洪走了出去，刘一手两口子没管他们，自顾自说着话，眼睛里面只有彼此。 快速走出一段距离，罗敏洪才放慢脚步：“省城真不咋地，奇葩事真的多。更奇葩的，是都让我们遇到了，我们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李昱宽慰他：“还行，没破财就是好事。” “别钱钱钱的了，命最重要……我们去哪儿？” “再去批发市场转一圈。” 两人重新回到批发市场，发现这里非常大。 想找批发光碟的，还真不好找。 问了几家老板，都说不知道。 至于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那就不清楚了。 一圈逛回原点，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 “去买点水果。”李昱看着马路对面的刘记粉馆道。 “回家再买，现在买了怎么拿？” 罗敏洪还以为，李昱买水果是带回家的。 可买了水果之后，李昱冲着马路对面就去了。 罗敏洪慌了，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人家老婆怀孕了，送点礼呀。” 李昱奇怪地看着舅舅，这种人之常情，罗敏洪理应很懂，怎么还问呢？ “你不要命啦？那特么是个神经病，去了小心被他砍死！” “放心吧，不会的。” “不是，你去干嘛呀？” “我们跟无头苍蝇一样去转，待会儿又遇到诈骗团伙，怎么的，你还想脱裤子？” 李昱这话，让罗敏洪老脸一红。 罗敏洪不甘示弱：“怎么的，你想脑袋被劈成两半？” “现在去，才正好。” 李昱估摸刘一手应该跟他堂客聊得差不多了，才返回去。 再一次站在刘记粉馆门口，里面已经没食客，只有刘一手两口子坐在一起说话。 刘一手笑呵呵的，他堂客也不哭了，应该是误会解除了。 他看到李昱出现，立刻迎了出来：“小兄弟对不住，是我一时冲动了，真对不住……” 刘一手握住李昱的手，一个劲儿道歉。 罗敏洪后赶到，见此一幕，才稍微放心下来。 “都是小事，水果给你，恭喜刘老板了。” “使不得使不得，明明是我误会你，哪能让你给我水果……刚刚没吃饱吧？坐坐坐，我重新给你们煮粉，免费，不要钱！” 刘一手没收水果，李昱也不硬塞，直接放在桌子上。 他堂客也过来道歉，帮着老公说了些道歉的话。 总之态度好得不得了，李昱就知道返回来是对的。 不然纯靠自己去找，真不好找。 当然，即便刘一手也不知道哪有光碟批发的，也可以请他托人问一问。 另外，李昱还有更重要的事，请他帮忙。 没一会儿，刘一手重新端了两碗粉上来，牛肉臊子堆冒尖儿了。 “刘老板，向你打听两个事。” “兄弟你说，但凡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虽然因为误会，差点儿见血。 也正因为误会，刘一手此时的态度，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且，还会尽心尽力，努力办好。 性格冲动的人自有其缺点，但优点也有，那就是豪爽、热心。 “第一件事。我和我舅舅来省城，想找光碟批发的，专门批发明星歌手唱歌的专辑的，不知道刘老板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价优质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李昱问完，和罗敏洪一起紧张地看着他。 两人来省城，跟没头苍蝇似的，批发商没找到不说，糟心事倒遇见不少。 以至于两人刚刚再回火车站批发市场，向那些批发商老板询问时，都是小心翼翼的，随时准备着，只要发现苗头不对，立刻开溜。 没想到刘一手一拍大腿，激动道：“这事你们算问对人了，我啊有个同乡，正好是干这行的……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他过来。” 李昱和罗敏洪对了下眼神，彼此都是喜出望外。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曙光来得如此之快，那前面的不愉快，顷刻间烟消云散。 甚至冥冥之中，有种天注定的感觉。 “刘老板，不急不急，还有第二件事呢。” 刘一手的堂客道：“老刘，还是我去吧，你招呼好他们。” 刘一手立刻起身送她出门，在门口叮嘱道：“路上小心一点儿啊！” 直到堂客不见了身影，他才回来重新坐下：“兄弟你说，第二件事是什么？” “你们湘南那边，姓詹的人多吗？” “姓詹？” 刘一手眉头拧在一起，仿佛很用力地思索了一下。 在李昱期盼的眼神中，刘一手缓缓摇头：“没、没听说过有姓詹的。这个姓，我只知道詹天佑。我们湘南的大姓是李刘陈，姓詹的可能有，只是我没遇到过。” 李昱闻言，微微有些失落。 不过，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有此一问，不过只是顺带，尝试一下，看看运气是不是一直那么好。 很明显，运气守恒定律是存在的。 看见李昱脸上失落的表情，刘一手猜到姓詹的这个人，对他可能很重要。 于是，刘一手承诺道：“但是兄弟你放心，我会帮你打听。你那姓詹的朋友，全名叫什么？男的女的？确定是我们湘南人？” “确定是湘南人，女孩子，她叫詹云娥。她父母来我们县城做收破烂生意，在阳城县生的她，98年的时候举家搬走了。我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是回湘南老家，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没事，只要确定是湘南的，我一定帮你打听到，你留个收信地址给我，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对了，我这有个座机号，回去之后，你可以打过来，告诉我一个能联系到你的号码，那样也可以。” 李昱记完号码，余光发现罗敏洪在盯着自己。 他扭头问道：“舅舅，你看着我干嘛？” 罗敏洪不说原因，光咧嘴笑。 李昱大概知道他笑什么，但是懒得说。 没多久，刘一手的堂客出现在粉馆门口。 李昱扭头一看，心顿时凉半截。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不会又出岔子了吧？ 第0026章：竟然是你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在李昱的预想中，这趟省城之行。 不说完全顺利，但也不应该如此多波折。 是运气用尽了？ 他只是想进货，挣点小钱。 没必要搞这么多事情吧？ 李昱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从刘一手堂客出现在门口，李昱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当然不是因为他堂客长得漂亮，是期待她能带来好消息。 走进店里后，他堂客说话了：“杨芸在忙，她说等会儿就来。” 听到这句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一半。 要等人来了，见到人以后，才会完全落下。 李昱就这样盼啊盼，和刘一手聊天，也几乎是敷衍的态度。 刘一手瞧出来，便问道：“小兄弟，你就那么在意光碟生意？那玩意儿，我感觉做不长久，而且都是盗版，小心哦。” “嗯，就想挣点小钱。一直找不到渠道，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人却不来，你说难受不难受？” 李昱当然知道外面卖的光碟都是盗版，但没什么可小心的。 千禧年的音乐市场很繁荣，盗版满天飞。 只要不卖带颜色的光碟，根本抓不到他一个小商贩的身上。 何况，十多年后，大家不是都在还债么？ 各大音乐APP听音乐都要收钱，还反复收。 “哎？” 想到音乐版权，李昱脑子灵光一闪。 现在是千禧年呀，他是记得00年之后才出的一些歌曲的。 怎么不自己搞两首，也挣点小钱呢？ 是的，就两首。 多了，李昱记不住。 而且，他唱歌不说多好听吧，只能说一般般。 没什么音乐细胞，哪怕再经典的歌曲，唱功一般的话，也不一定能火起来。 但是有些歌曲，是可以唱的，比如说《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 这两首歌是口水歌，可是在04、05年，因为旋律简单、朗朗上口，受到大众喜爱和追捧。 尤其是彩铃大火的那段时间，这两首歌的原创凭借这两首，狂揽上亿收入。 准确的说，分别是1.7亿和2.4亿。 那可是04、05年的一个亿啊，那时候的钱有多值钱？ 当然，一个亿放在哪个年代，都妥妥的一个普通人无法企及的数字，而对某些人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小目标。 最重要的是这两首歌太简单了，简单到随便哼哼，李昱就能把全部歌词想起来。 而其他的经典歌曲，李昱可记不太全。 他当即做了决定，磨也要把这两首歌给磨出来。 然后在合适的时间抢先发布。 一个亿啊一个亿，一生一世花不完。 ……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李昱等得心急如焚之际，叫杨芸的光碟批发老板来了。 当杨芸走进粉馆，李昱和罗敏洪蹭地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是你！” 杨芸就是两人刚进火车站批发市场，遇到的那个诈骗团伙里的女老板。 可能是两个人的语气不是太好，能听出有些生气。 刘一手赶紧站起来，挡在双方的中间。 最冲动的就是他，但他现在却担心双方打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认识？” 还不等李昱和罗敏洪讲话，杨芸却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认识，当然认识。我们可是坦诚相见的，对吧？” 后面那句，是冲着罗敏洪说的。 这娘们儿一点儿也不害臊，讲话大大咧咧的。 反倒把罗敏洪搞得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刘一手却没听出杨芸话里面的另外一层意思，还招呼道：“认识好啊，认识就更好谈了，赶紧过来坐……哎，不对呀，既然认识，那小兄弟，你们怎么不直接找她呢？” 李昱扭头看向罗敏洪：“舅舅，你自己解释吧。” 罗敏洪正害羞，哪里肯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人都来了，赶紧谈生意。” 他不说，刘一手也不好追问，这一茬就这样过去了。 老实说，看到是杨芸之后，李昱就不是很想谈了。 做生意讲究诚信，尤其是这个年月，骗子太多。 一旦被骗，钱基本是要不回来的。 谁都指望不上，就算报警，也会当面且亲口告诉你，让你做好追不回钱的准备。 所以第一印象很重要。 但是对杨芸的第一印象很差，与她谈合作的时候，李昱话里话外都提防着，处处透着小心。 这让风格豪爽的杨芸谈得非常难受，便道：“两位，之前的事呢，肯定是我不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造成了你们的困扰，多的我也不解释，只能说那是个误会，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要讹你们钱什么的。要不这样，你们要多少货，要什么货，我全给你们，但是只要你们付一半钱，等拿到货确定没问题了，再把尾款邮寄给我。咱们第一次合作，我让个步，算换取你们的信任。” 那些光碟对她来说，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拿一批光碟过来，她自己有刻录机，只需要自己刻录歌曲、电影，然后封塑包装即可。 一张没有刻录过的原始光碟，成本也就几毛钱。 刻录之后，批发价也就是一两块钱。 就算李昱不付尾款，杨芸也亏不了多少。 这话，自然让李昱和罗敏洪心动了。 等于拿一万块钱的货，只需要付五千。 剩下五千完全可以作为流动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罗敏洪偷偷捅了捅李昱的腰，催促道：“别愣着了，人家这么有诚意，快做决定啊。” 听到这话，杨芸一愣：“这事你也让一个小孩子决定？” 她还以为，刚刚李昱跟她谈，是因为罗敏洪不懂。 现在看罗敏洪的态度，才惊讶地发现，好像所有的事，都是由面前这个孩子做主。 “我侄子厉害嘛，而且他不小了，别瞧不起人。”罗敏洪呛她道。 杨芸的眼睛，向下瞟了一眼：“那你说的还真有可能，他还真可能比你大。” 她一句话，就把李昱和罗敏洪的思绪拉到了之前脱裤子那段。 刘一手夫妻俩皆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笑了。 刘一手的堂客害羞地捂嘴笑骂道：“杨芸，你正经点儿好不好。” 李昱默不作声，斜眼在罗敏洪两腿间瞄了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罗敏洪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囧着脸不耐烦道：“去去去，再看老子打死！办你的正事去！” 原本稍显沉闷的谈判气息，这会儿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李昱暂时找不到别的光碟批发商，去广州又太远，所以决定暂且看看杨芸这边。 虽然对她印象不好，但是赚钱嘛，不寒碜。 “那不介意去你公司看看吧？” 第0027章：酱紫砍价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公司？” 杨芸忽然害羞地笑起来：“哈哈哈，你舅舅说的没错，你真的不小了……我那最多算个作坊，连小厂都不算，怎么敢叫公司哦。但是你说话好听，我喜欢……走着！” 杨芸起身了，罗敏洪也跟着起身。 两人都准备走了，唯独李昱没动。 李昱看向刘一手：“刘哥有空么？” 李昱就这一句，别的话没有多说。 刘一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不忙，而且有我堂客看着。” “多谢刘哥了。” “谢什么，都是兄弟。” 刘一手比李昱也就大十岁左右，称叔叔又小了，称兄弟又大了。 不过本人不在意的话，多大年龄也不碍事。 杨芸见刘一手被叫上，一下子明白了李昱的用意。 她无奈地笑道：“小伙子，你的防备心理也太重了吧，真的不至于这样。” “我就一点小钱，不像你们那么容易挣钱，当然小心小心再小心。” 李昱自然不好说，是对她始终不信任。 哪怕她做出了让步，拿出了所谓的诚意。 但那始终止步于口头，还没落到实处，所有的承诺都不算数。 一行四人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远离火车站批发市场一公里外的一处破旧厂房。 进入厂房，有不少工人正在干活。 角落里废弃的光碟堆积成山，新的光碟是用箱子装好，在墙角码得整整齐齐。 七八个年轻小伙坐在电脑前，一张一张地刻录。 每次刻录，也就一分钟左右。 还有几台电视机和DVD，专门用来抽检。 所有抽检合格的，会送到打包台统一进行打包。 包装用的塑料外壳和包装纸，也是提前就做好了的。 可以说是一条完整的生产链，还是流水线式的。 能搞这么多设备，足以说明其投入大，打算做长久生意。 这下李昱算是明白，杨芸敢说先给一半货钱的话了。 毕竟这种生意，不是只做李昱一个人。 恐怕全省的盗版光碟批发，都是她一个人在做。 “现在在刻录任贤齐的专辑，他的专辑最好卖，老少皆宜。我建议你拿货的话，多拿点他的，稳赚不赔。” 杨芸的建议是没错，可惜任贤齐的专辑，现在早就烂大街了。 现在才卖他的，会买的人也不多了。 就算要进任贤齐的专辑，那也只是一小部分，重点肯定不在他身上。 不过李昱并没反驳她的建议，而是问道：“可以随机抽取几张放放吗？” 这是客户来抽检，完了才会决定要不要下单。 杨芸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着众人面，随机抽取几张，拿到DVD设备里面播放。 彩色电视机亮了起来，首先出现的是暖色的天空，右边是繁体字的‘任贤斉春天花會開’几个字，还搞了黑色的一条龙作为修边装饰。 一声吉他拨弄的声音后，任贤齐的声音响起：“接下来为你献唱春天花会开，我的爱。” 然后便是一长串旋律，任贤齐开始唱歌了。 罗敏洪听得正嗨，李昱切了歌，而且连续切了好几首。 “哎呀，能不能听完再换啊？” 李昱不理他，又让杨芸换了几张光碟。 不但重复以上操作，还有反复关掉DVD机器，突然断电等等行为。 整个过程中，杨芸都是笑吟吟的，没有说不悦，也没有说阻止。 甚至看着李昱的眼神中，微微带着一丝丝惊讶。 一个看着就不像成年人的孩子，做起生意来居然一点不含糊。 认真、谨慎，必须多成年人老板，都要更像生意人。 其实，杨芸要是知道，李昱身上拢共一万的货款，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小心仔细了。 别的老板不怕亏，就算这次亏了，下次还可以赚回来。 李昱要是亏了，又得回去拉客。 一拉就是一个月，谁顶得住呀。 拉客只能积攒一些资本，长久干只能糊口。 绝对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发财，必须干别的生意。 抽检几次下来，居然没发现有问题的光碟。 杨芸骄傲道：“不是我跟你吹牛逼，就连广东那边的光碟商都没我们做得好，别看我们只是小作坊。正因为小，所以认真，要是质量不过关，完全没有生存空间。我们做的是口碑，不为了挣钱。” 一般一个人开始吹牛逼的时候，第一句话往往是‘不是我跟你吹’。 她之所以这样说，不外乎为了让李昱相信她，从而在她这里订货。 但是，自始至终，李昱就没相信过她。 第一印象，很重要。 也就是没别的更好的选择，否则李昱在粉馆见到杨芸时，会当场离开，而不会跟她一起过来。 李昱背着手，像个大人：“不挣钱那是扯蛋的，做生意哪有不挣钱的，又不是搞慈善的。你就别在这跟我开玩笑了，合作就诚心一点，没必要说那些有的没的，很没意思。” 杨芸大呼冤枉：“兄弟，我还不诚心啊？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之前我也说了，你可以只付一半货款就能把全部货物带走。这要还没诚意，那你的生意我真做不了。” 刘一手也劝道：“可以了小兄弟，我们是同乡，了解她的为人，你放心好了。” 然后，精彩的来了。 两人语速飞快，唇枪舌战。 “怎么拿货？” “随机发货，各种明星各种年代的专辑都有。指定明星指定专辑，价格翻倍。” “具体价格。” “随机一块，指定两块。” “指定，一块。” “一块八。” “八毛。” “一块六。” “六毛！” “嗯？” 杨芸瞪大眼睛，以为听错了。 怎么还有反向砍价的？ 罗敏洪和刘一手也是一呆，还可以这样玩儿？ 他们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砍价方式。 正常来说，杨芸喊一块八，李昱应该往高了喊，喊一块二，或者更高一点儿。 没有往下降的道理，这不是像诚心做生意。 可李昱极其认真，一点不开玩笑。 杨芸不悦道：“你认真的？” 李昱嘴角微微上翘，“这样，我给你一个建议，保证你能赚得更多。而我的价格依然没变，还是指定一块，如何？” 杨芸想起刚刚她给李昱提建议，他根本不搭理，现在反过来给她提建议，是在这里等着了吗？ 这绒毛都还没退的小子，有点意思哈。 于是，杨芸也来劲了，争锋相对道： “没问题。但是，如果建议不行，那么就是两块，一分不降，没得商量！” 第0028章：没看出来你有点东西啊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听到一分不降，罗敏洪顿时慌了。 他把李昱拉到一边，小声道：“小昱一块六可以了，我们一张卖十块，净赚八块四，赚翻了好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把她惹生气，就是原价给我们，赚得只会更少。” 李昱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拍了拍他肩膀，道：“舅舅，格局打开。” 丢下这句话，李昱又回去了。 留下罗敏洪呆在原地，嘴里念叨：“格局？什么意思啊？” 见李昱那么快回来，杨芸问他：“商量好了吗？” “我们没事要商量，刚你说的话算数？”李昱问道。 “算数。” “你是这里老板，没忽悠我？” “没有。” “行，拿笔和纸来。” 李昱突然提出要求，让杨芸愣了一下。 是什么不得了的建议，还要写出来？ 杨芸亲自拿来纸笔，厂里工人见有热闹可看，全都围上来。 那年代的教育并没完全普及开，会写字会认字，是会被许多人佩服和羡慕的。 尤其像李昱这样，还写了一手好字，更是收获围观群众不少赞美。 李昱小学初中的时候，专门练过钢笔字。 杨芸拿来的，还是一支英雄牌钢笔，墨水是黑色的。 那就更顺手了，因为英雄牌钢笔质量很不错，书写顺滑不挂纸，是那个时期的学生最爱的学习工具。 可惜十多年后被碳素笔冲击，完全没了生存空间，加上电脑普及，打字都在电脑上打，愿意练字的人越来越少，写字丑的人越来越多。 李昱刷刷刷写完，交到杨芸手上。 杨芸拿到手，她也不说，也不问，而是先看。 并且看得极其认真，像看论文似的，逐字逐句的看，不愿意错过。 看了一会儿，她才抬头问：“写的什么？” 李昱：“？？？” 所以，你不识字，搁那看半天，装大尾巴狼？ 但是，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吐槽她了。 不管怎么说，当着她员工的面，还是要给她留点面子。 不能因为之前有过节，就丝毫不留情。 那生意绝对做不成。 “名字。” 李昱道：“准确的说，是明星歌手的名字。我给你罗列了十五个，都是当下最火或者将来最火的歌手，你只做他们的专辑，保证大卖，绝对不会产生库存。” 杨芸又扫一眼名单：“你写的张学友、任贤齐、李玟，这些我知道，可第一个是谁？” 李昱奇怪地看她一眼，心想你到底识字不识字？ “冷门歌手，孙燕姿。” 杨芸听了，思考了一下，缓缓摇头：“没听过。” 又回头问自己的员工：“你们听说过吗？” 员工们摇着头，异口同声回应：“没有！” 杨芸又正脸看着李昱：“你看，听都没听过，你这建议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罗敏洪急了：“别呀，杨老板，您再想想嘛，也许年轻人知道的和我们上年纪的不一样，或者你再多问问？” 他就担心杨芸原价给货，所以急得不行。 又看到李昱跟没事人，一点不在乎，罗敏洪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人多，他非得揍这兔崽子一顿。 谈生意就谈生意，搞这些玄虚有什么意思嘛。 杨芸微笑道：“我再问也还是没听过呀。” 李昱道：“你们当然没听过，孙燕姿明天才发布同名专辑正式出道，传到内地起码得一个月之后去了。但是杨老板肯定有渠道，能提前弄到她的专辑，是吧？” 明天6月9号，孙燕姿发行第一张同名专辑，是这一年的销冠。 全亚洲销量180万张，内陆贡献了26万张。 别看少，这统计的可全是正版销量。 而且，千禧年港台的重心才开始转移到内地，娱乐、音乐才刚开始起步，加上孙燕姿又是个新人。 直到2002年的，这张同名专辑才又卖出120万张，依然统计的是正版。 如果算上盗版，两三百万销量肯定是有的，何况实际远远不止这个数。 除此之外，李昱给的名单上面，还有陶喆、张宇、蔡依林、王力宏等明星的，他们是这一年的销量前二十名。 至于周杰伦，他要年底才出道，01年才正式火起来。 员工们哈哈大笑起来，还以为什么好建议呢。 就这？ “没出道你就别说了吧，专辑都没有怎么复制粘贴啊。” “刚出道你也不能保证火呀。” “全做她的，火不起来，我们岂不亏死。” “小孩子的话听听得了。” “小孩子就是异想天开。” …… 他们没跟李昱接触过，又见他是个小孩子。 一进来就像个大人似的谈天说地，与自个儿老板娘交谈自如。 难免会生出比较心理和自卑感，凭什么他这么优秀？ 一个小孩子搞得像个大人，装什么装？ 听到这些话，李昱其实内心波动不大，甚至一点儿不会感到生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被人嫉妒，那是庸才。 可罗敏洪坐不住，冲那些员工嚷嚷：“叫什么叫什么？小孩子怎么啦？就是这小孩子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带着我挣了一万块钱，你们的孩子有这个实力？别说你们孩子，你们有那个实力？你们一个月有一千块钱吗？” 罗敏洪火力全开，全场压制。 所有员工鸦雀无声，不敢吵吵了。 一方面是罗敏洪气势足，看着就不好惹，另一方面当着杨芸的面不好跟客户吵。 人老板都没说啥，你一个员工跟客户吵，万一把客户气走了，老板会不找你麻烦？ 事实上杨芸的确不打算接受李昱的建议，直到听了罗敏洪的话，杨芸才眼前一亮。 “没看出来，你有点东西啊，就是不知道多不多？” 杨芸略微思索一会儿，道：“行，你都这么认真罗列出这些来了，说明你是有准备，真想挣钱的。我就姑且等一天，看看明天孙燕姿是不是发专辑。” 李昱提醒道：“她在呆蛙发的，你别搞错码头。” 杨芸笑道：“现在的明星歌手不是红空就是呆蛙的，想查很容易，我有渠道。” 既然她这样说，李昱便放心了。 搞盗版的，哪能没自己的渠道和圈子呢。 等了一天，到傍晚时分。 杨芸有了决定…… 第0029章：李昱，太霸道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尽管在等消息，李昱并没闲着。 好好在批发市场逛了一圈，物色一下有没有好买卖。 能做的很多，比如服装、鞋子、家装材料…… 很多买卖都能挣钱，问题是见效太慢。 李昱现在需要在超短时间内，积攒大量资本。 他的目标，可不止开彩票站。 有的机会，等不了他。 不过，李昱留了一些批发商的联系方式。 短期内肯定用不到，可是再过三年，那就不好说了。 三年之后的五月份，一个新的行业在国内诞生。 这个行业全面带动国内经济，在全球范围内也产生重大影响。 第一批下海的人，都吃到了红利。 李昱并不懂经济，但是他知道，许多富豪的财富积攒，都是在行业初期，还处于灰色地带时积攒起来的。 等知道的人多了，监管上来了，意味着再没办法挣大钱。 他需要在每个行业最初时入场，在最赚钱时狠赚一笔，然后抽身离开。 他并不需要在任何行业深耕。 只需准确把握时代脉搏，进去一点点，蹭一蹭，那点油水足够他赚得盆满钵满。 这就要求李昱的脑子里就必须有一个清晰的计划和充足的准备。 逛完之后，就回来在刘一手的粉馆里吃饭。 刘一手很热情，好酒好菜招呼，要不是还有事，他能拉着李昱和罗敏洪两个人喝一宿。 到晚上八点多，杨芸才来。 这会儿三个人还在喝，杨芸也免不了喝了点儿。 她端起酒，举向李昱：“小兄弟，我敬你。” 敬酒时往往会有个由头，比如初次见面，比如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杨芸没有说，但她的话，又似乎全在酒里。 罗敏洪见状，高兴了，邀刘一手道：“来，刘老板，喝！” 但是，李昱却认为，杨芸没开口答应，事儿就还没成。 所以，喝了这杯，李昱又敬她一杯。 “杨老板，我也敬你。” 杨芸却没举杯，问道：“为什么？” 李昱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没有为什么，就像你敬我也没有为什么一样。” 杨芸看着李昱，呆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 “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你的身体里面是不是住着一个更加成熟的灵魂。你的言行举止和你的外表太不搭了。” “杨老板你是说我表里不一吗？” “没，没有……” 杨芸与他喝了，继续道：“早上的时候我就问了广东那边，一直到刚才快晚上八点了才得到消息。呆蛙那边的确有个叫孙燕姿的女歌手正式发专辑出道了。” “然后呢？” “她火了，蛙声一片，然后消息传到红空，紧接着传到广东。” 杨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这个消息应该会在一个月之后，才会传到内地，还要过一两个月才会传到大禹市……所以，你是怎么知道她的，我问了广东那边好多光碟商老板，都说第一次听到孙燕姿的名字。” 杨芸的疑惑，也是罗敏洪和刘一手的疑惑。 李昱不过是小县城来的中学生，他怎么会知道遥远的呆蛙发生的事？ 这让杨芸觉得他神秘，深不可测，值得结交。 所以才有了开头的敬酒，而不是说达成合作。 李昱没法解释，他也不需要解释。 不但不解释，还要加深他在杨芸心中的神秘感。 “我不但知道孙燕姿，我还知道她才16岁，年底的时候她还会出第二张专辑。与此同时，一个名叫周杰伦的歌手同样发行同名专辑《JAY》正式出道，开启华语乐坛新纪元。还有林俊杰、陈奕迅……太多太多明星，我都知道……” 李昱嘴里说出一个有一个名字，几个人都没听过。 但是不妨碍他们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心里面生出期待，想要迫不及待去验证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正听得出神，李昱突然变得严肃。 他盯着杨芸的眼睛，一眨不眨：“别管我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只需要知道听我的话保证你能挣大钱。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别后悔就行了。” 酒桌的气氛，为之凝滞。 李昱的话，太霸道。 罗敏洪和刘一手听了，都感觉不舒服。 更遑论杨芸这个当事人，她一定很生气吧？ 你一个小孩子，凭什么教我做生意？ 罗敏洪顿时紧张起来，他很害怕杨芸一甩手走了。 等了一天，买卖没做成，钱也花出去了，何必呢。 于是，罗敏洪疯狂给李昱使眼色，但李昱完全无视他。 这时，杨芸突然激动地拍手，大声道：“哎呀小伙子，你也太帅了。这话说的忒霸气了点，姐就喜欢霸气的，姐被你征服啦……可惜你太小，不然姐说什么也要跟你共度良宵。来来来，喝一个……” 李昱有些尴尬，他没想到第一个被他征服的女人，会是一个大姐。 “没事，我舅舅大啊，你找他。” 李昱与她碰杯。 罗敏洪听到这话，也举杯碰过来对杨芸道：“我这侄子实诚，听他的没错。” 杨芸愣了一下：“那是听他的话挣钱呐，还是听他的话与舅舅共度良宵啊？” 罗敏洪老脸一红，他本来想耍个心机，没想到被杨芸点破了。 而他脸红的功夫，杨芸已经大笑着喊干杯，帮他化解了尴尬。 合作，就此达成。 李昱要了除他之前罗列的十五个歌手的专辑，又列了几个韩国歌手和组合的。 千禧年，韩流来袭。 棒子在国内大赚特赚，李昱当然也要薅一薅他们的羊毛了。 然后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中午，两人带了点货，总共五百张专辑，乘坐火车回阳城县。 要到08年，火车站才开始全面进行安检。 所以带着这些货，不担心被查。 货不多，大部分是张学友、任贤齐、张宇等歌手的，基本是存货。 孙燕姿的专辑还需要等广东那边发母版过来，杨芸厂里的电脑压根没联网。 就算联网，也是拨号上网，网络根本不稳定，也没专门传输视频的软件。 等下次再来，就是开着面包车亲自来拉货了。 两人下了火车，油老大一见他俩就激动道：“小昱你快回家，出大事了……” 第0030章：我真的只是演示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面包车在蜿蜒的路上飞驰。 “慢点慢点慢点……” 罗敏洪坐在副驾，面色痛苦：“老子苦胆要吐出来了。” 今天坐在主驾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昱。 从油老大口中得知，就这两天，吴家一直在找李昱的父母麻烦。 李昱一听，连罗敏洪都不招呼，直接把货物往车上一扔，扭头就上了主驾。 罗敏洪反应要是慢点儿，就被李昱扔下了。 刚上车那会儿，罗敏洪还质疑李昱，问他开车行不行。 李昱连话都没应，油离配合，弹射起步。 如离玄之箭，冲了出去。 路上遇到急弯，碰到地面坑洼。 李昱跟没看见似的，丝毫不见他减速。 罗敏洪这才发现，李昱并不是不会开车。 非但会开，技术不比他差。 原本要二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的路程，李昱愣是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跑进了城。 进城之后，罗敏洪刚想提醒，便发现车速稍微慢了下来。 通过这个细节，让罗敏洪对李昱这个侄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城内马路比城外要拥挤，行人多、车子也多。 但李昱并没有因为着急，而失去理智，在城内依然全速开车，那样很容易发生事故。 撞车事小，撞死人，又没驾照。 哪怕李昱是未成年，下场都不会太好。 这个细节，足以说明李昱仅是表面看起来冲动，实际性格稳得一匹。 到家之后，没见到吴家的人。 倒是能看见家门口的院子遍地狼藉，桌椅板凳东倒西歪，红色保温壶破了，里面的银色内胆碎了一地，窗户玻璃也没一块是好的，满地都是玻璃渣…… “这他妈哪是找麻烦，这他妈是抄家啊！” 罗敏洪看了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瞬间失去理智。 他转身就往外冲：“吴老六，你他妈欺负我妹，老子弄不死你！” 之前还嫌李昱开车冲动，现在罗敏洪反倒成了最冲动的那一个。 还要让李昱来劝他：“舅舅，舅舅，冷静，冷静点儿！” “我冷静不了！” 罗敏洪可不是做戏，李昱能够看到，他的双眼红了。 这时，屋里的李有田和罗敏霞听到声音，出门来也劝，让罗敏洪不要冲动。 “舅舅，你这样去不行，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 李昱弯腰，在地上捡起一把柴刀，“要去，也要拿着家伙去……” 罗敏霞慌了，立刻道：“不行，小昱你别干傻事！” “回屋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 李有田担心李昱又去给吴家人开瓢，将他往回拉。 李昱一边挣脱，一边道：“我不去，我是在给舅舅演示。是舅舅冲动，我看他赤手空拳去了肯定吃亏，所以才跟他说要带着家伙事……我又不是真的要去。” “真的？”李有田表示怀疑。 “真的……” 李有田放开了。 李昱继续道：“刚舅舅就是这样，转身，跑……” 李昱的话，让二老都放下了防备。 所以他转身的时候，都没有拦着。 当‘跑’字脱口而出，李昱也冲了出去。 一边冲，一边表示：“舅舅就是这样跑的，我只是在演示，真的在演示……” 直到李昱跑没影儿，三个人沉默一下下…… “糟糕！” “小兔崽子骗我们！” 李有田和罗敏洪意识到上当，拔腿就追。 罗敏霞跑得慢，只能在后面慢慢追赶。 三人从城西街尾往街头跑，还没到呢，就看见前面已经乱成一团。 李昱提着柴刀，撵着吴家四五个人跑。 上年纪的街坊站马路两边吃瓜，稍微年轻力壮的男女街坊，就去拦着李昱，劝他不要冲动。 李昱能听？ 他要能听，就不会提刀来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估摸着有人已经报警。 而吴家人跑得贼快，又有其他人阻拦，李昱怎么也追不上。 李昱干脆一扭头，冲进了吴勇的家里。 看到什么，柴刀就落下去。 管他铁的、瓷的，值钱的不值钱的。 一顿猛砸！ 吴家人在门口看着，叫嚣着，就是不敢进去。 当李昱大汗淋漓时，警察叔叔们终于到了现场，轻易就把局面控制住。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多了，因为两家的矛盾，整个阳城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还是以调解为主，毕竟这次没有人受伤。 这个过程比较没意思，吃瓜群众不爱看，就自个儿聊了起来。 “黄老头咋了呀这是？” “打架啊，有田和吴老六家，打两回了。” “两回了？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多月之前两家争田水，有田家的小子把吴老六和吴大宝开瓢啦！” “啊？真的假的？那么小个孩子，下手这么狠？” “你看吴大宝脑门上是不是有个月亮？那是块疤，镰刀砍的。” “卧槽！有田家孩子也太凶了哦，我记得他不是个乖娃娃吗？” “就是个乖娃娃啊，学习好好，以后搞不好要考大学哦。比吴老六的孙子吴勇会读书多了。” “啊咋个打起来嘞，不要把前途毁了哦。” “吴老六他家孙子天天欺负小昱嘛，泥人也有三分火呢，遭报应了呗。” …… 街坊知道两家的情况，也知道矛盾的根源在于吴家欺人太甚。 加上同情弱者的心理，绝大部分人都站在李昱家这边。 甚至连警察叔叔们在调解的时候，也是偏向李家。 这就让吴家众人内心极度不平衡。 吴勇委屈的眼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指着李昱道：“明明是他把本来是我中面包车的彩票抢走了，找他家要回来，还成我们的错啦？凭什么啊？还有没有枉法，还有没有法律？” 叔叔问李昱：“老实交代有没有抢，抢劫是很严重的哦。” 吓唬谁呢？ 李昱完全不怵：“没有。我家根本没有面包车……” “放屁，你家门口停那辆面包车是谁的？” 吴家大儿媳跳起来破口大骂：“你们家都是穷逼，哪点来钱买面包车？要是不抢，你家这辈子都买不起面包车。又穷又不要脸，做了不承认，我曰你妈的批，畜生，你们一家人都是畜生！” 整条街，都能听到吴家大儿媳在口吐芬芳。 李有田和罗敏霞夫妻俩太老实，根本不可能骂回去，所以只有吃亏的份儿。 可李昱不惯着，对方怎么骂的，他就怎么骂回去。 讲道理是不可能的，吴家就不是会讲道理的。 越是顾及所谓脸面，越是讲素质，就越吃亏。 罗敏洪也加入进来，双方一时间陷入骂战，并伴随着肢体冲突。 哪怕叔叔们在场，局面依旧陷入混乱。 而趁着混乱，李昱出脚了…… 第0031章：上头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肢体冲突，不代表一定要打起来。 也可能是互相推搡。 不管怎么说，叔叔们在呢，看着呢。 都认为对方不敢先动手，尽可能在言语上刺激对方，想让对方犯错。 双方推搡，势必会接触。 而在接触的时候，众人的注意力往往放在双方大人的身上。 都在防着大人们打起来，而忽略了小孩子。 就连吴勇自个儿，也觉着对方不可能动手，才一点防备没有。 混乱之中，吴勇咚地一声，突然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同时瞪大双眼，不是难以置信。 疼的。 主要还是没想到会有人动手。 是的，是‘有人’动手。 没有具体到名字，因为吴勇并没看清楚是谁，当时人太多了。 但是并不难猜测，除了李昱，没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当着叔叔们的面动手。 “哎呀，儿子你怎么了？” 总算有人关注到吴勇，他老妈蹲下来检查宝贝儿子。 吴勇缓了口气，深深地一口气憋住，瞅准李昱便扑了上去。 罗敏洪率先发现情况不对，大喊道：“干什么？别动手啊，我警告你别动手！” 大家被他的声音吸引，一听动手了，个个都兴奋起来。 循声望去，就见吴勇正冲着李昱挥拳。 这个时候，在路人的视角里，是吴勇先动手打人。 李昱假装后退，躲闪两下之后警告道：“动手是吧？别怪老子不客气哈……” “来来来，老子看你怎么不客气，你他妈别跑，孬种！” 吴勇气坏了。 他妈的，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反而你要不客气。 要不要点脸？ 气坏的吴勇猛地发力，向前猛抢一步，挥拳距离足够了，无论李昱再怎么退，这一拳都会打在他的身上。 这口恶气，吴勇誓要出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叔叔们不可能袖手旁观。 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上，一把抱住吴勇，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两个人对视吵架，尽量避免事态升级。 吴勇就歪着头，冲着李昱骂，他可没那么大的力气挣脱叔叔们如老虎钳一般紧的双手。 因为主要是吴勇在进攻，李昱在后退，所以叔叔们主要挡住的只有吴勇，根本没人限制李昱。 所以在吴勇被叔叔抱住并朝李昱破口大骂的时候，李昱一个直拳打在吴勇的鼻梁上，顿时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李昱一击得手，趁此机会多给了几拳。 直到另外的叔叔把他拦住，才没继续，并且乖巧地跟着叔叔去了旁边安全的地方。 整个过程，只有吴勇在挨打，李昱一点事儿也没有。 最让吴勇肺快气炸的，是他被叔叔抱住无法挣脱，无法打回来。 甚至那个既得利益者，还在大喊委屈：“是他先动手的，我被迫自卫。我自卫，自卫啊……” 吴勇真没忍住，猛地挣脱叔叔就向李昱冲，“你他妈要脸吗？老子都没打到你，自卫你妈呢！” 可挣脱时用力过猛，没力气奔跑了，还没跑几步又被叔叔们重新控制。 “你老实点！我警告你，再不冷静下来，我们将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啊。” 叔叔的话，让吴勇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是他先打的我！是他先打的我！” “我只看到你先出手。” “他偷袭，他偷袭啊！” “冷静，冷静！” “他抢了我的彩票，中了面包车，那面包车是我的，我只是要回来有错吗？有什么错吗？啊……” 跟叔叔对了几句话，吴勇崩溃了。 对方先动手。 挨打的是自己。 被抢彩票也是自己。 叔叔控制的也是自己。 凭什么？ 为什么？ 不公平！ 吴勇嚎啕大哭起来。 说到底，他始终还是个十五岁的初中生。 受了委屈，还没学会把情绪藏起来，仍然会通过哭泣来宣泄。 他这一哭，吴家人心疼不得了。 目前吴家就这一个孙子，宝贝得很，全家都宠着。 哪能见得他受委屈，加上上个月被李昱开瓢，心中那口气还堵着，现在又这么不讲道理。 “李有田你欺人太甚！” 听到这话，李有田再老实也忍不住了：“你们先把我家砸了，打了我两口子，还说我们欺人太甚？吴大宝，要脸不？” “你等着，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你要脸不？” 吴大宝返回自己家，再出来，手里面拎着一把菜刀。 吓得所有人四散，把李有田、罗敏霞、罗敏洪三人暴露出来。 吴大宝盯着李有田就冲了过去，他双眼通红，已然上了头。 叔叔们都吓得不敢贸然上前，右手放在腰上，左手指着吴大宝：“放下，把刀放下！” 千禧年的叔叔们配的可不是警棍，所以见到叔叔们来的时候，李昱早就不知道把柴刀扔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无论有多横，都不能和他们对着干。 如果是李昱，在看到叔叔们把手放在腰上，并且没有拔出来，说明准备随时拔枪，明智的赶紧放下菜刀。 吴大宝倒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刹住了，没有上前。 但是叔叔们让他放下菜刀，他就是不放下，还指着李有田，叫他出来。 很显然，吴大宝上头了。 “我警告你，把刀放下！” “不放！让李有田过来，老子砍死他！” “劝你把刀放下，不要冲动，你会付出沉重代价的。” “过来！” 吴家其他人非但没人劝，见叔叔们没有上前，只是在劝说，以为他们怕了，于是本就嚣张跋扈的一家人愈发无法无天。 竟然也开始叫嚣，让李有田过去。 街坊们全都看不下去了，认为吴家太嚣张。 “别那么想嚣张了，没好果子吃的。” “把刀放下吧，弄出人命对谁都不好。” “莫要冲动，不值得！” “莫要嚣张，小心着天收！” …… 就在双方僵持住，谁也不敢往前一步的时候。 李昱突然向吴大宝走过来：“来啊，砍我啊！就你那点胆子，我不信你真的敢，来来来，照着我脑壳砍！” 李昱一边走，一边低头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李有田夫妇、罗敏洪、叔叔们都喊他不要去，但他去意已决，谁也拦不住。 “回来，回来啊！” 叔叔们这时已经把枪拔出来，并大喊李昱回去。 可李昱似乎也上了头，根本不听。 眼看着走到了吴大宝的面前，李昱的脑壳就在他的眼前嚣张地嘲讽，嘲讽他不敢砍。 吴大宝早就上头，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猛地举起菜刀，照着李昱的脑袋劈下！ “不要！！！”罗敏霞大喊。 嘭—— 枪声骤响。 在人们惊恐的眼神中。 吴大宝倒下去了。 李昱也倒下去了…… 第0032章：豪赌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枪声震耳欲聋，久久不曾消失。 城西街头，出现短暂的失声。 仿佛所有人的耳朵，在枪响那刻，失聪了。 他们什么也听不见，继而瞪大双眼，瞳孔骤然收缩。 一秒后，尖叫四起。 吴家人冲向吴大宝，李家人冲向李昱。 现场乱作一团。 “小昱，小昱，小昱你有没有事？” 李有田是第一个冲到李昱身边的。 他把李昱抱在怀里，让李昱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然后把李昱的全身都检查个遍，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嘴里还在安慰：“没事的啊，小昱没事的，不怕，爸爸在呢……哪里疼，你告诉爸爸，爸爸带你去医院，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小昱！” 罗敏霞随后赶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李有田没出声，但是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都别哭啦，赶紧送医院！” 罗敏洪反倒变成最冷静的。 “啊——大宝，大宝，救命啊，救命啊……” “他中枪啦，他中枪啦，快救救他救救他！” “送医院，快送医院！” “大宝哎，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呀？” …… 吴家那边奔丧似的，哭声震天。 这时，人们获得了一个信息：吴大宝中枪了。 不少人没见过中枪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好奇地上来围观。 一下子就把四周围得密不透风，如果吴大宝最后挂了，死因可能会是缺氧。 叔叔们上来确认情况，增援和救护车已经喊过。 “其他人别动伤者，等救护车来。先给他止血……” 吴家人此时已经不敢豪横了，乖乖的非常听话。 实际上，是暂时没那个心情闹了。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吴大宝身上。 就看吴大宝有没有事……有事没事都会闹，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增援到了，现场拉起警戒线。 不久，救护车也到了。 这个时候，问题来了。 救护车只来了一辆，叔叔没说清楚有两个伤员。 救护车倒是可以一次性装两个伤员，可是双方的家属都不愿意。 又一次争吵起来，关于谁先上车，争得面红耳赤。 吴大宝对吴家人来说是个宝。 李昱对李家人来说，那也是个宝。 如果是别的情况，不涉及生命危险。 按照李有田和罗敏霞夫妻二人的性格，多半是让了。 李昱身上虽没见血，可他现在昏迷不醒，谁敢保证就没出问题？ 叔叔们则是左右为难，夹在中间周旋。 最后还是医生够狠：“要么他俩一起死，要么他俩一起上，你们自己选。” 这话直接戳肺管子，两家都不吱声了，把两个人送上了救护车。 两家都派了两个男人跟车，少了女人，车上出奇地没有吵起来，大家都很沉默，只关注着自家人的伤情。 到了医院，两人分别送进抢救室抢救。 李昱的抢救室里。 主任医师在检查，正奇怪这人怎么没伤口啊。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医生，别忙活了，我没事。” 专注的医生吓了一跳：“哎哟卧槽，吓死我了，你活着呢？” 李昱已经坐起来了，微笑道：“咋了，你很失望？” “没没没，我就是奇怪，你没事干嘛要送抢救室里来？” “我晕过去了啊，家里人以为我和隔壁抢救室里那家伙一样中枪了。” “中没中枪看流没流血不就知道了吗，送抢救室里来是让我扎个窟窿眼帮你找弹头啊？” 这医生说话，真是幽默。 估计也是气的，眼瞅着来活，结果人坐起来了。 “医生，没事那我先走了。” “躺下，没事也得做完检查再说，我可不敢随便放你走。” 李昱想了想，躺了回去，老老实实接受医生的检查。 折腾半小时，李昱被推出手术室。 但是仍然不允许走，因为他是派出所送来的，得经过叔叔的签字同意才行。 所以李昱又被推进了病房里面。 此时罗敏霞已经赶来，还有舅妈、表兄弟姐妹等人在外面等着。 李家这边的亲戚，没一个来的。 “小昱，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话一定要给妈妈说。” 罗敏霞握着李昱的手，她双眼已经哭肿了。 李有田听医生说没事，这会儿又变得沉默寡言。 “真没事，我就是晕倒了。”李昱解释道。 “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干嘛要去激怒吴大宝呢，他手里有菜刀，后边还有枪，随便哪个打你身上，你今天命都没了。” 罗敏洪的话像在责备，实则处处透露着关心。 李昱当然知道有多危险。 但是他要赌，必须要赌一把。 不彻底让吴家消停，李家就没办法消停。 当时李昱就是故意去激怒吴大宝的，他看吴大宝上头了，叔叔们的动作又准备好了。 瞬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并且需要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以及周密的计划。 稍有犹豫，机会就没有了。 至于计划，现在想来，其实也不需要多周密，李昱只需要想办法激怒吴大宝就行了。 整个过程，其实是一个赌博的过程。 赌吴大宝会不会上头。 赌枪会不会响。 这场豪赌，李昱赢了。 而且赢得非常漂亮，因为他没有事。 最危险的，其实不是菜刀，而是子弹打偏了。 还好，叔叔很准。 “好了舅舅，我有分寸，你也别说了，让我休息一会儿。要是实在太闲，麻烦帮我打听一下吴大宝死了没，死了今晚吃大餐庆祝。” 李昱的话，在二老和罗敏洪听来，有些过分了。 导致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可他们也恨吴家，所以倒没有责怪李昱。 李昱自然知道，他们动了恻隐之心。 可经历过上辈子的李昱，清楚地记得吴家对李家作的恶。 那不是死一个吴大宝就能解心头之恨的。 要是可以，李昱巴不得吴老六一家死绝。 如果不是李昱重生回来，这家人作恶多端的同时，还可以享受万贯家财。 就问你气不气？ 更可气的，同样的例子，从古自今比比皆是。 尤其是20年后，网络非常发达，网上看到的更多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 吴大宝死没死的消息没等来，等来两个帽子叔叔…… 第0033章：说话，你们在哪里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来的两个帽子叔叔，其中一个老熟人了。 城西派出所治安大队队长张义宏，这个月刚升的。 这次事件看似简单，确实简单。 还是邻里间的纠纷，只不过一颗子弹，让性质变了。 所里很重视，才派了级别更高的来。 张义宏一进病房，就把病房里的人，无论亲人还是病人，都清了出去。 他拉了张长腿塑胶凳子，坐在床头边上。 另一个戴帽子的叔叔在床尾站着，正面面对着李昱，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 李昱不清楚他这样站，是有什么讲究。 一直盯着李昱的脸，是玩心理学那套么？ “才一个月，我们又见面了。” 张义宏做了个开场白。 李昱瞟眼他的肩章：“才一个月不见，你升官了。” 张义宏微微一笑：“那还得感谢你们和吴家，处理完你们的纠纷，所里看我表现不错，研究决定才让我往上走走。” 李昱不说话了，对着张义宏左看看右瞧瞧。 张义宏不知他在看什么，疑惑道：“怎么了？” 李昱失望地摇头：“你就是这么感谢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病人，没人两手空空看望病人的吧？” 被指出没带礼物，张义宏不禁笑了。 他也像刚刚李昱打量他那样，左看看右瞧瞧：“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嘛，没看出你哪里伤呀。” 来了！ 终于进入正题。 在张义宏说这句话时，不知是不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 站在床尾记录的叔叔停了笔，全身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昱。 只要李昱的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慌乱，那么责任就有人担了。 张义宏则表现得很随意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想迷惑李昱，让他不知道他被盯着了。 然而，李昱的回答，完全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走。 只见李昱鼻子哼了一声，冷笑道：“既然我没伤，为什么医生不让我出院？那医生就有问题，我跟他说了我没事要走。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待会儿叔叔们要来审问我。他也是搞笑嘞，我又没犯事，凭什么审问我，对不对张队长？” 张义宏脸上的笑容一僵，床尾的叔叔当场尬住。 他们没想到这个初中生，完全洞悉了他们的行为。 关键是，还不能承认。 这才是最难受的。 张义宏毕竟常年奋战在基层，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情况。 也就是李昱还是个孩子，他没把孩子当回事，才措手不及。 但他调整很快，立刻顺着李昱的话往下说：“当然了，我们就是来问下当时的情况，怎么可能是审问，这里又不是审讯室。” “错啦。” 李昱的话，让张义宏一头雾水。 “哪儿错了？” “我不是犯人，我没犯事，你们可没理由带我进审讯室。” “对对对，我的错，我说错了……” 张义宏眨了眨眼，稍作调整，轻轻吸了口气道：“我们就是来了解情况，当时吴大宝拿着刀大喊大叫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过去呢？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李昱反问道：“你没听到吗？吴大宝叫我过去的。” 张义宏道：“我没在现场。” “那问你同事咯，他们全程在现场。就问那个开枪的，他最清楚。” 李昱哪壶不开提哪壶，病房一时间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张义宏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孩子不简单。 “他一直知道我想要问什么，可他每次回答，都巧妙的避开了重点。” 张义宏不愧在基层干了多年，老百姓都有些什么样的心理，说个三两句话就能看出来。 李昱稍微棘手一点儿，前面说了那么多废话，还得亏李昱说话总带着一根刺儿，不然张义宏都无法听出来。 这孩子，有意思，那就玩玩呗。 张义宏沉住气，继续问道：“当时我们民警叫你别过去，你为什么还往前走呢？没看到吴大宝手上有刀，很危险。” “吴大宝一直叫嚣让我老崽过去，我这个人出了名的孝顺，怎么可能让我老崽去，那肯定我自己去了啊，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相信有人敢砍人……谁知道他来真啊！” 李昱咬死了，是吴大宝叫他过去的。 张义宏继续沉住气：“他叫你过去你就过去，你不怕他砍你？” “我这不没受伤啊。” “你不要答非所问，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 “你这是在审问？如果是审问，你是不是应该告知我原因？” 李昱开始装起来：“开头我就说了，我没有犯事，为什么要审问我？” 终于，张义宏有些沉不住气了：“你没犯事，这当然不算审问。但是你需要配合我们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见什么也问不出，张义宏开始用大棒敲打李昱。 李昱就在等他急。 他一着急，李昱便可直接硬刚： “什么叫义务？吴家一直欺负我家，霸占我家田土，断水断流，不让灌溉水田。今天还冲进我家去打砸抢烧，实施三光政策，罪行累累，还有邻里作证，欺辱我家十几年了，你们为什么不让吴家的人尽义务？” “这么多年了，我和我的家人被欺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吴家打砸我家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吴家打伤我爹妈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 门口站着李有田、罗敏霞、罗敏洪、舅妈等人。 虽然病房的门关着，但是门上有个小窗，可以看见病房里面的情况，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李昱的话，直接让李家的人拍手叫好。 “我们被欺负的时候你们不管，反而来审问受害者，这是哪门子义务？” “连小孩子都欺负，枉你们穿那一身皮！” “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找，来找我们，是觉得我们好说话是吧？” “要审问去隔壁去，别在这儿打扰孩子休息！” “小昱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你们在哪里？说话！” …… 病房外面，李家人愤怒不已。 把病房门猛地推开，两扇门撞在墙上，发出剧烈声响。 张义宏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外面黑压压全是人。 他俩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第0034章：迟到的正义，我自己主持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直到亲眼看见张义宏两个人消失在病房门口。 李昱才长舒一口气，靠着床头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 从张义宏两个人出现在病房门口，把其他人都叫出去的那一刻。 李昱就知道他很可能猜对了。 吴大宝死了。 开枪的叔叔要承担重大责任，城西派出所以及整个阳城县帽子系统都要受到牵连。 这个时候，就要找个人顶包了。 那个年代有一些冤假错案，有些人因此一辈子毁了。 还活着的，会说一句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那死掉的呢？ 他们怎么开口？ 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 李昱防着呢，一直装傻充楞。 别看刚刚他和张义宏之间的对话，听着像东拉西扯，实则处处存在陷阱。 李昱只要认真地回答他们哪怕一个问题，今天他就要被请出门。 当然，他还准备有后手。 就是病房门口以及走廊上，站着的那群不是善类的家伙。 他们不会让李昱被带走的。 “小昱，你让我找这么多人来，到底有什么用啊？” 罗敏洪对李昱的安排，一点儿也不理解。 还隐隐有些怨言，因为请的这些人，花钱不说，还都不是什么好人。 平日里打架斗殴，净干坏事。 李昱微微一笑，道：“被害妄想症犯了，总感觉有刁民要害朕。” 他很希望，他只是犯病。 否则，这关会很难过。 主要他根基薄弱，关系又不够硬。 如果张义宏强行带他走，即便请来那么多门神，依然没作用。 但是，该请必须请。 他们人多势众，往那一站，多少还是会影响张义宏内心的决断。 “多少有点大病，除了吴家，还有谁会害你？” “我也希望只是吴家哦……” 李昱说着，拿出一沓钱：“舅舅，这里是两千，拿去散了。” “这也太多了……” “不多。” 李昱意味深长道：“跟我的自由比起来，两千不算什么。” …… 医院外面。 “队长，你数了吗？” “数什么？” “我们走出病房，外面站的人啊。” “没、没数。” 两人从李昱的病房出来，病房门口，走廊上。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 这些人凶神恶煞，个个面色不善。 张义宏扫一眼后，心里面想的是赶快溜，哪有那个闲心去数有多少人。 他虽然不怕那些人，但是被那么多人围着，总是很危险的。 不要治安大队长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就被乱拳打死，那也太亏了。 “李昱给我的感觉，不像个小孩子，没那么好糊弄，但凡他刚才回答稍微有点问题，我们就可以带走他。不说完全把责任推在他的身上，至少也能减轻所里的压力。队长您也安心，是吧？” 这叔叔说完，张义宏不悦道：“不管有没有人，这些话都不要乱说。他一个孩子，能承担多少责任？” “是是是，队长教训的是……那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吴家人谈谈。” “要是不同意补偿呢？” “放心吧，人都死了，不要钱要什么呢？” 两人回到所里，就有人告诉张义宏有人在办公室等他。 张义宏赶紧回到办公室，一进门便看到熟悉的背影，站在办公室的窗边。 “哎哟，李老师好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张义宏热情招呼：“赶紧坐。喝茶还是白开水？” 张义宏曾经是李老师的学生，而且两人一个在派出所，一个在学校，虽然是两个系统，但是好歹端的同一个铁饭碗，加上李老师是长辈，张义宏自然很客气。 “张队长是这样的，我有个学生，被你们关在医院里面，眼瞅着要中考了，可不能耽搁。我打听过了，被打死的人和我学生没任何关系，而且他还是个孩子，事实很清楚的有人证，就没必要把人关着了吧？” 李老师说完以后，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张义宏才道：“李老师，那孩子是在医院治疗，没有谁关着他……” “我问过医生了，没你们签字，他不许出院。” 张义宏心想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李老师还主动去医院问？ 只是学生的话，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吧？ 不过，以李老师负责的态度，就算没更深的关系，仅仅只是学生的话，学生有困难他一定会帮忙的。 而且，最近李老师的爱人一直在医院住着，帽子叔叔开枪打死人又不是小事，李老师会知道很正常。 “李老师，这事我跟领导请示，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昱那个孩子很好，人好，学习也好。就是老受人欺负，这一被逼急了，做的事肯定欠考虑。但是大错不是他酿成的，再怎样也不能怪到一个孩子身上，张队长你说是吧？” 张义宏一度沉默不语，脸上慢慢浮现出纠结表情。 良久，他才道：“李老师说的对，我向上反应反应。” …… 三天之后。 李昱被批准出院。 他并不知道，李老师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还以为，是张义宏良心发现呢。 既然放他出院，那说明没李昱什么事。 他又可以安心去跑车了。 李昱正在收拾衣服，扭头一看，李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 “李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请了多长时间假，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李老师进来以后，便严厉地责怪起来。 “马上考试了，我直接去考就完了，还上什么课啊。” 这个月月底，六月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号，连续三天举行中考。 别说只剩半个月，哪怕剩一年，现在的李昱都没心思读书。 其实李昱在跑车拉客的事，学校不少学生都知道了的。 那些学生是平阳镇的，周末回家都是坐面包车回去，有时候就会坐到李昱的车，还知道面包车和彩票摊上摆着的那辆很像。 也正因如此，吴勇才怀疑李昱抢走他的彩票，并中了奖，给家里大人一说，可不就上门去找麻烦。 六七万的面包车，那个年代谁不眼馋？ “就你这状态，能考上高中？” 李老师表示怀疑，并提出一个让李昱极其痛苦的提议。 “剩下半个月，我给你补课，把前面落下的课都补起来。你学习很好，有望考全县第一，你不能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而放弃学习！” “啊？” 第0035章：放首歌来听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在省城呆了两天，回来住院三天。 整整五天，李昱没有回过家了。 坐着面包车，经过城西街道，这里罕见地堵了路。 城西街道，是往西出城的必经之路。 平时车子很多，但是从来不会堵。 现在却出现例外，前方车队排起长龙。 等罗敏洪开车，正式进入城西街道，才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老六家的大门口搭建起灵堂，正在吹拉弹唱。 大门口再往后二三十米，摆起了流水席。 有街坊正在帮忙准备饭菜。 阳城县一贯以来的传统，只要街坊谁家有人过世，其他街坊都会帮忙。 吴家在城西乃至整个阳城县都臭名昭著，但是淳朴善良的街坊，还是看在他家死了儿子的份上前来帮忙。 即便街坊不帮忙，也还是有愿意捧吴家臭脚的。 毕竟吴家有钱，还是有人愿意巴结。 “死就死嘛，把街道全堵了。要全家都死，他得堵到过年。” 虽说死者为大，可吴家除外。 罗敏洪说起话来，是一点儿也不看情面。 后座坐着罗敏霞和李有田，李有田看都不想看，他靠着的车窗是关着的，话也不想说，目视前方，沉默着。 只有罗敏霞道：“人都死了，还是少说点话吧，让人听见又惹麻烦。” “老妈你错了，不管你说不说，吴家找我们家的麻烦就没断过……您啊，差点儿失去宝贝儿子，可是吴家害的。你别想着同情他们，去帮忙什么的，到时候又要出事。” 李昱知道老妈心善，担心她处于内疚去帮忙。 吴家能领这个情？ 现在李家不宜出现在吴家面前，被骂两句事小，万一对方动起手来了，那可就不知轻重。 当然，李昱也不会刻意躲着，显得他很怂似的。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去帮忙，有好几个街坊都没去帮忙，都看不惯吴家平日里的所作所为。” 罗敏霞表示她自有分寸。 一般的车辆不显眼，但是李昱他们坐的这辆面包车就非常显眼。 尤其在吴家人眼里，他们就认为这辆面包车应该是他们的。 守灵的吴勇看到车，提醒家里其他人。 然后，吴家所有人都盯着面包车，自然看见了车里面的李昱、罗敏洪、李有田、罗敏霞四个人。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吴家人眼睛里面的恨意都快凝成实质，变成一柄柄锋利无匹的剑，恨不得给李家众人来个穿胸而过，透心凉，心飞扬！ 按理来说，也就到此为止。 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前面的车子停了，导致面包车被迫停下来。 正正好，停在吴家的灵堂前。 如果只是停十几秒，那也没什么，可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竟然车队竟然长时间不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吴家人原本想着，一直恨到车子走远就算了。 现在车停了，是继续盯着恨呢？ 还是就这样算了？ 算了的话，会不会显得太怂，毕竟那么多街坊看着呢。 两家的矛盾由来已久，这次吴家吃了大亏，直接挂了一个。 要是再怂，岂不是被街坊看不起？ 再说了，我家死人了啊，我现在是弱势方，我应该有理才对…… 恰好，作法的先生过来跟吴老六道：“东家，等会儿作法，要走到前面去，那车子刚好挡住了一点点，你们让他挪一挪吧。那一点不走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担心没走全的话，会影响风水。” 吴老六别的都听不懂，就听懂了‘影响风水’。 老一辈的对风水非常在乎，一听之后顿时不干了。 吴老六立刻过来，一脚踹车门上：“开走！” 老逼登七十多了，已经没什么力量，但依然踹得车子砰砰作响。 车里的人也不干了，罗敏洪大声道：“你没看见前面堵了吗？” “老子管你，滚！听到没？” 这就属于完全不讲道理了。 吴家其他人披麻戴孝，也过来声援。 “滚啊！挡路了，没看到？” “再不走，把你车砸了信不信？” “叫你滚啊，聋了？” “拉了一车杂碎，不得好死的玩意儿！” …… 吴家叫嚣起来，很快引起他人围观。 在看到车里面坐着的，是李有田一家人的时候，街坊们一点儿也没感觉奇怪。 两家这个仇，几辈子都解不开了。 也有人过来劝，让罗敏洪让让。 核心意思只有一个：“死者为大。” 罗敏洪就跟他们解释，是前面的车不走，不是他们不肯走。 “你们也能看到，又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他们叫我让，我让哪里去？那边都靠马路边了。你们但凡把灵堂、桌子搭靠马路边一点，都不至于这么挤。” 罗敏洪这么一说，直接激起吴家人群情激愤。 老逼登、吴勇爷孙两把情绪发泄在车上，不停踹车。 一直没说话的李昱，把罗敏洪放车上的红塔山和一盒火柴揣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又拿我烟……” 罗敏洪刚要表示不满，就见李昱已经走到车头，把一支烟娴熟地叼在嘴上，同样娴熟地把烟点上。 罗敏洪惊了：“小昱会抽烟？” 罗敏霞根本不在意这个：“下车吧，别出事了。” 李有田早在两人之前，就下车跟过去了。 “车踹坏了，你们要赔的。” 李昱一边说话，一边向上四十五度吐了口烟。 然后走到驾驶车门，向后一靠，正打开车门的罗敏洪又被关着了。 二老也正好到他面前，刚要好声好气向吴家人开口，被李昱打断。 “老崽老妈，你们别说话，他们踹我车，这点都凹进去了，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这车本来就是我的，你抢了我彩票才中的奖。” 吴勇大声控诉，然而除了吴家人，没人声援他。 甚至邻里街坊听了只觉好笑，不觉奇怪。 因为是吴家人，所以不奇怪。 “你说是你的，那你叫的应吗？” 李昱举起烟，准备抽一口。 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把烟抢走，李昱正要发火，是谁打扰我装逼？ 一扭头，正好对上李有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吃人的眼神。 李昱顿时偃旗息鼓，爹就是爹，儿子无论长多大，在爹面前一样犯怵。 吴勇猛然察觉到李昱话里的漏洞，立刻反问道：“那你又叫得应了？” 于是，李昱敲敲车门，“放首歌来听。” 罗敏洪随便拿了一张光碟，放进CD机里，歌声就出来了。 “你听，应不应？” 李昱得意的问道，吴勇直接哑口无言。 可吴家人还是不服，始终认为这辆面包车应该吴勇中的，就是被李昱抢去的。 吵着吵着，歌曲到了副歌部分，是华仔的歌声：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第0036章：今天是个好日子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前途漫漫任我闯；” “幸亏还有你，在身旁；” “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 “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罗敏洪还生怕他们争吵，听不见，特意把歌声开到最大。 然后，听到歌声的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愣住了。 接着，三拨人，呈现三种不同表情。 李家人逐渐惊愕。 吴家人逐渐愤怒。 吃瓜者逐渐上扬。 “李有田，你什么意思？”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今天你们别想离开！” …… 吴家人非常愤怒，当场破口大骂。 也有想动手的，都被李昱瞪回去了。 他们依然被三天前李昱单手拎柴刀，追着吴家人满大街跑的恐惧支配着。 这个人自从田埂开瓢吴家两个当家的脑袋之后，骨子里便自内而外透露出一股子匪气。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而且，也是在和李昱的冲突之中，导致吴大宝没了。 虽然杀吴大宝的人并不是李昱，但是因他而起。 在吴家人眼里，李昱就是颗灾星，没人想碰他，唯恐避之不及。 “别骂了别骂了，放错啦放错啦！” 李昱扭头，对罗敏洪道：“舅舅换歌呀，别愣着啦，没看我们挨骂呢？” “噢，那我切一首……” 罗敏洪举手一点，切换下一首。 当一女声“哎~~~”响起来，李昱知道着了。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现场又是一静。 吃瓜群众率先绷不住，大笑了起来。 本来吴家还忌惮李昱的，他们这一笑，面子上怎么也挂不住。 这都骑脸输出，坟头蹦迪来了。 不做点什么，以后岂不是成为了笑话？ “李……嗯？” 吴家人摩拳擦掌，誓要弄死李家人。 结果话没说完，李家人已经上了车，正好前面不堵了，直接开车溜掉。 只好假装追一下，再破口大骂几句，勉强挽回点颜面。 但无论吴家人做什么，都阻止不了，这件事成为阳城街坊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面包车上。 李昱、罗敏霞，甚至一贯沉默的李有田，都在对罗敏洪疯狂输出。 这次，换成罗敏洪沉默不语。 “舅舅，有你这样干的吗？你是把我们往死里坑啊！” “小舅子你这样真的过分了，在别人灵堂前放好日子，没打死你算好的。” “好了，这以后啊，又要挨街坊念叨。你呀放歌就好好放，放的都是些什么歌嘛，那吴老六七十多了，把人气死怎么办？” 被三个人一通输出，罗敏洪还是有情绪了。 “你们这样不对啊，一家人欺负我一个外人，过分的是你们吧？” 罗敏洪气急败坏的拍了拍中控的CD机：“我哪知道这破碟子是混杂的啊，而且杂歌曲都不是一个风格的，说到底，是我们被杨芸坑了，她给我们的货里面夹了劣质产品，那娘们儿不诚信，小昱啊，我们被她骗了……小昱？小昱？你怎么不说话？” 罗敏洪疯狂往副驾瞅，李昱看也不看他一眼。 倒是被罗敏洪瞄到李昱难看的脸色，然后余光向后瞄，看到的是两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这下，罗敏洪总算知道李昱为什么不搭理他，因为他说错话了。 回到李昱家里，四个人在客厅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这是李家紧急召开的家庭会议。 罗敏洪和李昱像两个犯错的孩子，一个举头望天花板，一个低头啃手指头。 就是不正眼瞧一下另外两位在愤怒边缘徘徊的当事人。 “说说吧……” 李有田每说一个字，重重敲击一下桌面，一共敲了三下：“杨芸是谁，他给你们提供什么货，你们两个背着我们在外面到底在做什么？之前两天都没回家，去哪里鬼混了？” 两个人还是沉默，铁了心什么也不说。 这事儿倒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肯定要挨顿骂。 毕竟两人去省城，没有提前给二老打招呼。 加上二老本就不同意李昱跑车拉客，现在倒好，还去省城进货准备做生意。 李昱等于完全扔掉学习去做生意，在李有田眼里就是不务正业，不把李昱的屎打出来，算他拉得干净。 可见识过李昱在田埂把吴家爷俩开了瓢，李有田理性地没有选择激进的做法，而是和李昱摆事实，讲道理，做到以理服人。 “要不是今天李老师来医院，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原来你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学校上课，翅膀硬了，连父母都骗。” 罗敏霞平时不怎么教育李昱的，现在也忍不住了。 在二老眼里，这个年龄的李昱，只有读书是头等大事。 其他的都可以缓一缓，尤其是挣钱。 如果都要李昱去挣钱了，岂不是显得二老更没用。 哪个成年人，没点可怜的自尊心呐…… 二老越说火气越大，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辩解。 虽然一时间会更生气，但是气性短。 要是辩解，生气时间只会更长，挨骂的时间也会延长。 可这一招，今天明显不管用。 可能涉及到学业，二老非常关心，所以话很多。 一直叨叨没完，更可气的是，罗敏洪竟然在旁边笑。 幸灾乐祸是吧？ 行的铁汁…… “老崽老妈，我是真的想学习的。就是舅舅嘛，非要拉着我跟他去跑车，说读书没得用，就我家这个情况还不如早点辍学打工挣钱。我挣扎了，但是没用啊，舅舅太强势了……” 举头望天花板的罗敏洪一怔，缓缓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昱。 仿佛在说：“把责任都推我身上，你还是人吗？” 然后下一秒，他就感觉有人在踩他的脚。 并且还是非常急切的连拍，像是在乞求。 很明显啦，是李昱在踩他，求他背锅。 罗敏洪心软，只得低头，撅嘴道：“姐姐姐夫，是我不对，我错了……” 你能想象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将秃未秃的中年男人，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嘴巴嘟嘟道歉的样子吗？ 李昱见到了。 然后，他后悔了。 他捂着脸：“真他妈辣眼睛！” 第0037章：老大，把我收了吧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要去上学了。 前有李老师主动提出补课，后有二老逼迫上学。 李昱感觉他不听，恐遭天打雷劈，罪恶感直线上升。 二老就一个心愿，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娶个好老婆…… 额，这好像是三个心愿，麻了…… 本来李昱可以在一年之内，就能完成三个心愿。 不对，两个。 他才15岁，还没法娶老婆。 可他们非得要他一个一个来，解释又不听。 二老固执的认为，唯有读书才有前途。 没重生之前，李昱也是这样想的，并且深信不疑。 毕竟对于农村以及原生家庭糟糕的人来说，读书真的是一条可以轻松跨越阶级的最佳途径，且是唯一。 其他的途径不是没有，比如创业、体育，但是太难。 李昱要不是重生，他真的玩不起。 一是试错成本太大，二是没有天赋。 现在机会有了，二老又成了阻碍。 倒不是李昱心性不坚，是不想二老难过而已。 “罢了，熬过中考吧。” 杨芸那边制作专辑，需要很长时间。 一块钱一张专辑，就要制作一万张。 杨芸的工厂极限是一天一千张，就算加班最少也要十天。 更不要说还有其他订单要做，等上十天半个月属实正常。 最主要的是，等待的这段时间，可以让更多人知道孙燕姿，她刚刚出道，目前只是在呆蛙、红空很火，内地都还不知道她。 十多天时间，也足够这股热风刮到沿海地区，接着才到内陆。 那时候热度刚刚好，别人又不像他提前预知，等别人才想着要去订专辑，李昱已经拿着专辑在卖了，主打一个抢占先机。 所以，李昱决定休息半个月。 白天上课，晚上才去陪罗敏洪跑车。 至于李老师给他单独开小灶，李昱打死也不肯去。 去了就露馅，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而李老师见他已经正常上课，就没强求补课。 李昱第一天到班级上早读，他一进教室，整个班级都安静了。 但是也仅仅只是那一小会儿，之后大家就该背单词背单词，该做题做题，偶尔有几道惊讶的目光，也是一闪而过。 唯有黄文勇以及后座睡觉专区的几个同学，看李昱的眼神都要拉丝了，满满的崇拜感。 “李哥，我滴神嘞，你真的太猛啦！” 不等李昱坐下，同桌黄文勇激动得不得了。 李昱听不懂他激动什么，把早餐放他面前的桌上。 黄文勇打开一看，眼睛冒星星：“哇！李哥，你发财啦？肉包和鸡蛋，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丰富的早餐……你真的挣着大钱啦？” 这下，李昱终于听明白了。 估计他跑车的事，被同学们知道了。 倒也不奇怪，阳城第三中学里绝大多数学生都是农村里来的，每到周末他们都要回家背米来学校，平阳镇那边的学生不少，他们几乎都坐面包车回去，偶尔肯定会遇到李昱。 “没挣着啊，挣着了我还回来读书？” “也是哦。” 学生就是好骗，别说中学生，哪怕研究生都如此。 “李哥，现在学校都在传，你把吴勇打了，还弄死了他老崽，是不是真的？” 黄文勇此话一出，教室内的声音明显变小许多。 李昱没转头看，眼角余光看到，班里的几个学霸虽然低头做题，但是笔已经停顿，耳朵都竖了起来。 谁都逃不过八卦的心。 尤其是弄死人还不用坐牢这回事，在学生的心目中，那是顶天的牛逼。 “少叭叭，赶紧吃你的。” 李昱不打算说。 在同学们的面前装逼，一点意思也没有。 再说了，这种事，最好还是别议论。 “李哥，我们都知道吴勇一家经常欺负你们家，你是反抗，是正当防卫，我们都支持你。” “是啊是啊，李哥我们都支持你。” “李哥你太牛啦，收我做小弟吧。” “李哥，自立门户吧。” …… 黄文勇刚说完，不知从哪冒出一群同学，争相做李昱的小弟。 黄文勇更是突然站起来，顺便把凳子带倒。 凳子落地，发出剧烈响声，把班里所有同学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只见黄文勇双手抱拳，冲着李昱一躬：“老大，我想跟你混！把我收了吧！” 他搞得还有点江湖豪气。 “老大，还有我还有我……” 其他同学争先恐后，唯恐慢了李昱就不收他了。 李昱：“？？？” 古惑仔看多了吧，一群小屁孩。 要不是还要在学校里呆半个月，李昱都懒得搭理他们。 “等中考结束再说吧，都回去坐着，好好复习。” 李昱说了个明显忽悠的话，同学们也没听出来，高高兴兴地回了座位。 好在，也不是所有同学都傻，黄文勇就反应过来了。 “老大，中考考完，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你这不是骗我们吗？” 李昱瞪了他一眼：“包子还吃不吃？不吃退我，就你话多。” “可是我已经吃完了。” “吃完了给我吐出来……” “……” 黄文勇终于消停了。 李昱也不是没想过收几个跟班。 今后他打算在阳城县扎根，把基础打牢，再慢慢向外扩张。 别看县城小，其实能做的不少，就看有没有去做，能不能做，怎么做了。 做好了，几千万肯定是有的。 这个过程中，每做一个项目，都需要人。 可中学生太小了，再怎么样，也得是大学生，或者有经验的社会人。 最多带带黄文勇，其他人就算了。 不熟。 毕业以后，初中同学还联系的本来就不多。 最多的还是高中和大学同学。 但是那些同学还没遇到，很可能遇不到了。 上完两节课，李昱跟坐牢似的，别提多难受。 好不容易挨到课间操，同学们都去做早操了，李昱打算在教室里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飘来一股好闻的体香。 李昱一扭头，漂亮班长抱着书本站在桌子边，脸上带着暖人的微笑。 她全身散发着青春的光芒，活力四射。 “李昱，你数学一直不错，我正好有几道题想向你请教，方便吗？” 李昱想了想，道：“你先让我看看题……” 班长立刻拉了张凳子，挨着李昱坐，顺便把题本放在桌子上。 李昱只瞄了一眼题本封面：奥数…… 他立刻站起来：“班长，我突然想去方便……” 班长还来不及说我等你，就看见朝阳下的走廊上，李昱狂奔的背影。 “他转身就走了，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班长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望着门口出神。 良久，两颗委屈的眼泪吧嗒掉下来…… 第0038章：第一站：红山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知道，他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 可回忆了一下，他不记得他和班长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啊。 也许是他重生，让时间线出现了些许偏差。 但是结果应该是一样的，初中毕业之后，除了高中同班，其他同学几乎很难再有交集。 每个阶段的毕业，常常伴随着友谊会走散，爱情会变淡，困难会让你痛苦，生活会使你屈服……只有数学不会，不会就不会。 还他妈是奥数，更不会了。 李昱要敢稍微待久一点，肯定会露馅。 课间操结束，回来继续上课。 班长果真不理他了，不但今天不理，接下来的半个月，再没跟他说过话。 终于，熬到了中考。 这半个月，李昱既然选择回来上课，他的确认认真真恶补了一下。 至于有多少效果，等成绩出来以后就知道了。 李昱只希望，二老以及李老师不被气死。 三天考完试，李昱彻底解放，他是第一个冲出校门的。 当别的学生走出校门，要么骑自行车，要么走路的时候，门口已经有辆面包车在等着他了。 那个年代，只要是四个轮子，哪怕是拖拉机，也是非常拉轰的存在。 在同学们羡慕的眼神中，李昱上了副驾。 “上呐？”罗敏洪问道。 “省城拉货啊，不说好了么？” “嗷嗷，习惯了习惯了……” 最近罗敏洪都不倒腾他的药材生意了，天天拉客。 见他挣到钱，舅妈再没找他麻烦。 这让他彻底放飞自我，整天拉客拉得飞起。 火车站没火车靠站的时候，他就去别的地儿拉客，只要是县内的都拉。 搞得有点像二十年后的网约车了。 只不过他方法不对，一车坐了十个人，有八个方向不同，能挣到钱才有鬼了。 但是罗敏洪爱上了拉客，拉客使他专注，拉客使他快乐。 …… 千禧年的阳城县才有第一条高速公路，直达省城的，需要两个半到三个小时。 路上摄像头少，两个人换着开，注意力会很集中，就开得很快。 不到两个小时，进了大禹市。 又花了一个小时，慢慢吞吞到了火车站。 千禧年的时候，李昱是没来过省城的。 现在他才知道，省城堵车历史由来已久。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先去跟刘一手吃了饭，没喝酒，也没闲聊多久，便立刻去杨芸那里装货。 刘一手自告奋勇，跟着去帮忙。 来之前，提前知会过杨芸，所以她已经在等着了。 一见到李昱，杨芸笑颜如花，主动迎上去握住李昱的手。 “小兄弟，你真是神呐……最近孙燕姿的专辑订单量猛增，供不应求啦……” “哎，别夸了，我要的货一件不能少。” 杨芸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不少，不会少，咱们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来这边点货……” 她的确想跟李昱商量一下，少给他一些孙燕姿的专辑。 可没想到，李昱预判了她的预判，直接把话堵死。 几人边聊边往厂里走。 杨芸苦笑道：“有的时候啊，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只有十五岁，是不是你爹妈把你的年龄改小了……你真的精得跟猴儿似的……” “打住，杨老板，你这话不像夸我，像在损我。” “好，你精得跟孙悟空一样，可不可以？” “这还差不多。” 说到孙悟空，这暑假马上要到了，西游记又该播出了。 哦，李昱家里还没电视，那没事儿了。 点完货，装车，李昱就打算撤。 杨芸留他道：“这么晚了，也不着急走吧。这一来一去五六个小时，何必搞那么累，不如在我这儿休息一个晚上，我们吃点儿、喝点儿？” “下次再来进货的时候再说吧，我可不想耽搁挣钱。” 这半个月读书上课，给李昱快憋死了。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回阳城县，最好马上是白天。 那样他就可以摆摊卖光碟了。 是的，李昱打算摆摊。 不是租不起店面，而是摆摊更有性价比。 何况，他可不只在阳城县县城里面摆摊…… 李昱急着要走，杨芸就没拦了。 轮到刘一手拦，自然也没拦住。 杨芸和刘一手目送面包车离开，刘一手才问道：“孙燕姿真的火了？” “火了，一塌糊涂。”杨芸的口气，还有点不相信。 “他怎么预料到的，那可是呆蛙那边发生的事，难道他有特殊的渠道？” 杨芸呵呵一笑，道：“神秘大男孩，你猜不透的。反正这小子不一般就是了，两次见他，都能看出他的眼睛里面有一股闯劲，说不定他真能成事。” 刘一手问道：“那你不收他，让他跟着你干？” 杨芸摇头道：“那是一条蛟龙，将来要出海的，是我等凡人驾驭得了的吗？”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 “滚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杨芸骂骂咧咧返回厂房，瞄了一眼质检组：“怎么少了一台电视机？” 质检组长面色讶异道：“您不是拿了一台送给李昱吗？” “我什么时候说送给他的？” “他说已经跟您说过，您同意啦。” “焯！” …… 为了能装下所有货，两人提前把面包车后座都给拆了。 专辑堆了满满一车，孙燕姿的最多，有三千张，其次是张学友、任贤齐、张惠妹…… 在这个时期，他们的歌，受众是最多，年龄跨度最大的。 自然也是最容易卖出去的。 “我们上哪卖？” 罗敏洪一口开，李昱就忍不住了。 “舅舅，能不能把话说完整？有歧义知道吗？” “哦。” 罗敏洪想了想，道：“我们上哪去卖？” “……” 李昱当场无语，他看见罗敏洪还想了一下，认真的想了一下。 长叹一口气，李昱才道：“舅舅，你不是一直说在我们这个团队里，你很没存在感吗？现在机会来了。” “哦？怎么说？”罗敏洪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他一直觉得，李昱在主导一切，让他这个大人兼舅舅看起来很没用。 就想体现一点作用。 “明天白天，哪里赶集？” “红山啊，明天赶红山。” 阳城县乡镇无数，每个乡镇赶集的时间是固定的，也是不一样的。 像阳城县县城，逢六就赶集。 而一些乡镇，有逢五、逢七、逢八的，越偏僻的地方，间隔时间越长。 李昱突然兴奋地做出冲拳姿势：“好，卖光碟第一站：红山！” 第0039章：无商不奸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在工业制品不发达的年代，又是经济发展最为缓慢的内陆地区，赶集是接触外界新鲜事物的最佳途径。 尤其是对乡镇地区的老百姓来说，赶集能让他们了解外界的发展，享受发展带来的便捷，提高生活品质。 唯一缺点，得几天一次。 于是每一次赶集，都非常热闹。 大部分老百姓去赶集，并不一定要买点什么。 在娱乐匮乏的年代，去人多的地方热闹热闹，看看新鲜事物，已经是一种习惯和娱乐消遣方式。 “红山我经常来收药材，跟当地几个老板挺熟的，在他们家门口摆摊，就不用到处找摊位了。” 终于轮到罗敏洪发挥了，他显得很亢奋。 走在路上，不管遇见熟悉的不熟悉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用百分之三百的热情与对方打招呼。 这不叫自来熟了，这叫自己煮熟了…… 李昱有些受不了，他感觉很尬。 因为他一个也不认识，人家还会问他是不是罗敏洪的儿子，罗敏洪还得解释这是我侄子。 当然，这都还好。 唯一让李昱接受不了的，是罗敏洪跟每个人都要聊一会儿。 虽然就一小会儿，可每个人聊下来，时间就很长了。 要不是每次李昱提醒，罗敏洪能一直聊下去。 在街边一户人家屋檐下，把车停在门口。 面包车的车门打开，用一张板子支棱在外面，再把车里的光碟拿出来，一张一张在板子上码整齐。 罗敏洪这才想起正事来，问道：“对了，专辑我们卖多少一张？” “三十五，五块钱的讲价空间。” “那不是至少三十？我的妈呀……” 罗敏洪瞪大双眼：“奸商！” 进货价才一块钱，直接翻了三十倍。 这不是奸商，就没有奸商了。 李昱不以为然：“这叫物以稀为贵，现在不要说阳城县，就连整个省，新货最多的是我们，当然要卖贵一点啦。” 罗敏洪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我认为还是太贵，十五块、十二块最合适，你订低一点，不要太贪，赚一点点就可以了。” 赚一点点？ 只赚一点点，那李昱何必跑省城去进货。 那么折腾，不就为了多赚点。 不然，老老实实拉客，李昱也能积攒第一桶金。 就是速度太慢，不能赶在九月一日之前挣下五万块，他才卖光碟的，不然谁爱练摊呀，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何必呢。 “舅舅，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觉得，会来买专辑的人是哪些？” 罗敏洪沉吟了一会儿，道：“有钱人啊，这玩意儿就是个消遣，没几个闲钱谁买呀。” “有钱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能买得起电视机和DVD的人？” “嗯呐。” “那你就得研究顾客心理，愿意掏四千买电视机和DVD的顾客根本不在乎多掏三五十块，什么叫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都买贵的，不买最好的。所以，我们卖专辑的口号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李昱激情澎湃说完，罗敏洪懵了。 罗敏洪抬起手：“等会儿，有点绕，你让我捋一捋……” “看着点儿。” 李昱等他捋，自己则转身进了车里。 过了会儿，罗敏洪还没捋清楚，却看见李昱从车里搬了个“小家伙”出来。 他顿时惊了：“你从哪弄的电视机？” 李昱像机器猫似的，又拿出一台DVD放在电视机上：“当当当……还有DVD，舅舅，你去找主人家借块插板过来，等收摊的时候，我们付他点电费。” “不是，你到底从哪弄的？我们的钱不是全都进货了吗？” “杨老板人美心善，送我了。” “送你了？这种超薄电视机至少五千，加上DVD，至少七千块钱，你才在人家手里拿了一万块钱的货，会送你七千块的电器。她脑壳坏掉了？” “这么贵？” 李昱惊到了，DVD什么价，他大概知道。 可这破电视机要五千，是他没想到的。 他知道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说是超薄，量了一下至少十多公分厚。 这要叫超薄，那就是诈骗。 如果知道这么贵，他是绝对不会带走的。 “就这么贵，你是不是偷人家的了？” “哪有，我跟他们质检组组长打过招呼……等下次去进货，再还她呗。” 李昱十分过意不去，他决定等会儿在附近的小卖部看有没有公用电话，给杨芸打过去知会一下。 他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直到06年他家才用上电视机，还是最便宜的杂牌电视机。 工业不发达，生产效率低下，供小于求……种种因素叠加，造就高价电视机。 千禧年的七八千，那哪是普通家庭能够消费得起的。 “说得轻巧，搞不好人家当你是小偷，已经报警抓你了。快去收拾收拾，赶紧自首去。” 李昱一听就能听出来，罗敏洪在故意吓唬他。 他懒得搭理，让罗敏洪看好摊，赶紧去打电话。 杨芸的厂里有座机，李昱直接打过去。 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电话接通，没想到是杨芸本人。 这会儿天刚刚亮，杨芸就起来了？ “喂，哪位？” “杨老板，是我，李昱。跟你说件事，我在你那拿了一台电视机和DVD，只给你们质检组组长说了，没提前跟你说，真是不好意思。下次进货的时候，我再还给你，你看可以吗？” “没事，你没跟我说，也是跟质检组长说过。你用吧，什么时候不想用了再还我。” 其实电话那头的杨芸，也是十分的意外。 她昨天发现电视机和DVD被李昱拿走，并没选择报警，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只当看错了人。 却没想到，今天李昱突然打电话过来。 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会让李昱特意打电话来说明，但是仅凭这点，她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听到杨芸这么说，李昱总算松了口气。 回去的时候，顺便买了四个包子，每人两个。 那时候的包子还很大，肉很多，便宜顶饱。 等回到摊位，发现罗敏洪已经被围住。 任贤齐的歌声，从电视机里面传出来。 “我等的船还不来；” “我等的人还不明白；” “寂寞默默沉没沉入海；” “未来不在我还在……” 一首超级经典，超级火的《伤心太平洋》，吸引着赶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观。 对他们而言，电视机、DVD、专辑……是一种非常昂贵的娱乐方式。 近在眼前，触手却不可及。 第0040章：天大难题如何破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舅舅，生意怎么样？” 李昱把两大肉包递过去，罗敏洪接过狠狠地咬了一口。 似乎不解气，又狠狠咬一口。 一个比拳头还大的肉包子，被他两口干没了。 李昱也不催，等他吃完。 “别说了，只看不买。” 罗敏洪急切地努努嘴，脸上全是不满与嫌弃。 李昱看到了，围在摊子最前面的，是一些老人，有的带着孩子，有的抽着焊烟，有的挑着菜…… 他们高矮不一，胖瘦各异。 唯一相同的是因为长期干农活而黢黑的脸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近乎痴迷，完全没注意到罗敏洪对他们的厌恶表情。 到这儿以后，还没摆摊之前，从罗敏洪和其他商贩、朋友打招呼的热情程度来看，他平时肯定不是为难同为底层人的人。 主要还是老人们挡住摊位，其他赶集的人路过，根本不知道里面在卖什么。 想买的呢，被挡住挤不进来。 这一车可是上万块的货，卖不出去，罗敏洪一着急，当然就想把他们赶走。 可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那些老人小孩，一看就是平时得不到电视机看的，可能亲戚朋友家会有，但是要看人脸色。 好不容易在大街上遇到，自然驻足不想走了。 李昱感觉，除非散集，不然三头牛都休想把他们拉走。 “这好解决嘛，把摊子挪过去。” 李昱把摊位向旁边挪，电视机还放在面包车上。 这样错开以后，大多数人都围在电视机前，而摊位也空出来，想买的人自然会过来买。 “那你卖还是我卖？得有个人进去看着，有的人手脚不干净。” 这年月，小偷小摸很多的。 罗敏洪经常赶集，见多识广了属于是。 李昱表示他守摊，然后守了一上午，直到散集，就卖出去五张。 还不是他定的三十五块卖出去的，多是二十、二十五这样子。 他之所以定价三十五块，多出的五块钱就是供人砍价的。 可他低估了乡镇顾客砍价的能力，一上来就是对半砍，饶是他早已做好准备，也被砍得措手不及。 收摊之后，从省城就带着的那股冲劲，被消磨得差不多，几乎斗志全无。 “怎么啦，这就开始泄气了？” 罗敏洪一边收摊，一边安慰道：“我跟你说，这只是刚开始，像这样的日子以后还长着呢。” 李昱：“……” 舅舅是懂得安慰人的。 他估计也在生气李昱不听他的，把价格定太高，所以才导致卖不出去。 李昱承认他有些过于理想主义，认为只要是别人没有的，就一定会大卖，而忘记了音乐，对一些人来说只是消遣，可有可无的东西。 既然可有可无，在性价比不高的时候，当然选择不买。 “我看呐，还是跟我回去老老实实拉客，虽然没那么暴利，至少旱涝保收。” 罗敏洪一直想回去拉客，一路上他都念叨好几回。 要不是车上塞满货物，他高低得拉两个乘客回县城去。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昱想过不会大卖，做过心理准备，但是销售如此惨淡，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罗敏洪白了他一眼：“你脑壳出了问题！” “回城，我上街上摆摊，你晚上的时候记得来接我。” 李昱心情郁闷，最后的摊子不收了，直接上了副驾。 罗敏洪愣了一下，突然咧嘴笑了，麻利地收拾好，屁颠屁颠上车。 进城之后，两人去农贸市场简单吃个饭，然后选了个人流量不错的地方把摊子支棱起来，完事之后，罗敏洪招呼也不打，开车就溜了。 他真的着急拉客。 李昱守摊，也没多少心思。 总是发呆，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一万块钱的货就砸手里了。 不但前面一个月白干，最重要的是错失许多机会。 阳城县第一家彩票站开不成，七公里硅石厂的加油站离他而去……他还有很多搞钱大计，全都要泡汤。 额，泡汤有些严重。 会走得很艰难是真的。 本来可以开头难，现在搞得开头难，中间难，结尾难。 又守了一下午，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罗敏洪来接他了。 “卖出去多少啦？” 干了自己喜欢的事，挣着了钱，罗敏洪终于恢复活力，变得满面红光，隐隐还有些嘚瑟。 因为看到李昱垂头丧气，就知道专辑卖得不怎么样。 故意问一问，想刺激一下李昱。 好让他明白，投机倒把是不行的滴，必须得脚踏实地——拉客。 “八张。” 李昱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像小说里面那样，出现一个贵人，豪掷百金，将他所有货以最高价一扫而空。 还下了一个超大订单，帮他咸鱼翻身。 可惜，那些都是小说里主角的幻想罢了。 现实里都是残酷的真相…… “早上五张，一共卖出十三张，也有两百多，可以了。” 罗敏洪总算肯正儿八经安慰了：“万事开头难，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走走走，赶紧去吃饭，晚上和凌晨还有两趟要跑呢，现在暑假来临，回家的学生可多了，都是大学生。你呀，还是好好读书，做生意不长久的，干这个暑假就好了……” “还拉不拉客？不拉我可把车开回家了。” “拉，拉拉拉！” 李昱最烦被念叨，至尊宝想弄死唐僧不是没道理的。 晚上和凌晨拉客，李昱几乎心不在焉。 好在收钱的活儿比较简单，只要不收到假钱，不找错钱就可以了。 收工回家的路上，李昱道：“舅舅，明明你去拉客。” “你呢？” “我不去了，我四处转转。” “不摆摊了？” “不摆了。” “那怎么行呢，货太多了……我让你舅妈帮你卖，你管饭就成。” “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我是说……” “说什么说，就这么定了。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 “好吧。” 李昱有他不摆摊的理由。 并不是想偷懒，或者不想卖了。 他得找出专辑卖不出去的症结。 这个症结解决不掉，守一辈子摊又有什么用？ 第0041章：考验嘴上功夫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第二天一早。 舅妈真来帮忙看摊子，就是有些不情不愿。 “小昱，你不看摊子，要干什么去？花一万进货，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舅妈唠唠叨叨表达着不满，同时又把准备好的早餐递给李昱和罗敏洪。 早餐是舅妈自己做的白色糯米粑，上面有一层焦黄的酥皮，应该是大早上烤的，拿在手里还热乎。 蘸白糖、辣椒粉吃才正宗，可惜没那条件。 “哈，谢谢舅妈。起挺早吧？” 李昱这话，带着关心。 舅妈并不领情，垮着脸道：“问那么多，吃你的东西。” 转过脸，她又开始絮絮叨叨。 说着‘烂摊子’‘摆架子’一类的话。 罗敏洪悄咪咪给李昱使眼色，让他趁舅妈背过去时赶紧溜。 他使完眼色，人早已行动。 等两人一溜烟跑远，身后传来舅妈的怒骂：“你两个砍脑壳的，跑那么快赶着去死啊，你们要不早点回来，摊子给你掀了……” 两人跑远以后，脚步才慢了下来。 罗敏洪叹气道：“小昱啊，你舅妈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会，感谢都来不及呢。” “嗯，我拉客去了。你早点做决定。” “好，我考虑考虑。” 早上摆摊之前，李昱和罗敏洪提前碰面了。 罗敏洪说他想了一晚上，让李昱把货拿去出给音像店老板，三块五块也有的赚，别砸手里了。 说是认识城南的音像店老板，经常在罗敏洪那儿买大补药，可以帮忙说说，请音像店陈老板帮忙。 这种方法，只能说可以及时止损，不可能大赚。 因为他拿货的价格太低了，只要卖价不低于一块，都不会亏的。 但要按三十五块售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卖出了。 李昱想着既然要转转，干脆先去城南音像店看看。 城南不算富人区，但是有权有势的人，一定是最多的。 道路、基建、绿化也是最好的。 李昱来到城南，感觉进入另一个不同世界。 陈老板的音像店并不难找，李昱之前有来过，就是来早了，人家还没开门。 没办法，又四处转了转，呼吸新世界的空气。 果然够清新，仿佛闻到了权力的味道。 再返回来，已经是八点多快九点，音像店终于开门。 李昱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在马路对面观察。 由于太早了，直到十一点多，顾客才陆续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直沉寂的店面也有了新变化。 店里的电视机打开了，肥头大耳的陈老板把一张光碟放进DVD里面，任贤齐的歌声跟着传了出来。 乍听之下，李昱发现歌声不一样。 更加清晰，音色更加饱满，重低音特别明显。 李昱抬头，看着门头上面的两个大音响，明白问题所在了。 中午十二点，李昱才回到摊位。 舅妈在摊子后面站着，热心地给每一位顾客卖力地推销。 奈何效果一般，几乎没卖出几张。 但是，依然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 只要有顾客来，她永远是那副积极努力的样子。 直到看见李昱出现，舅妈又把脸垮了下来。 “回来了就自己看摊子，早上就卖了十张，这是钱，两百块，你收好。” 李昱一愣：“不是卖三十五吗？” “三十五，你卖给鬼，鬼才要你的。” 舅妈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挣一点就行了嘛，非要贪，我就不知道你贪那么多钱拿来做什么。” 李昱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他不想回答。 免得像是在怼她，总归是不好。 “舅妈，二十块钱你拿着，辛苦费。” “我才不要你的，就这样，走了。” 舅妈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李昱脚边的音响，忍不住吐槽：“净花钱买这些没用的，钱多得很！” 从后面的门市接了块插板出来，李昱把电视机、DVD、新买的音响都接上。 之前舅妈嫌接别人的插板要花钱，就不肯接，导致摊子前并没人聚集。 不然，要按县城里的人，肯定比乡镇人多。 正常播放电视机的话，这会儿摊子前肯定围满了人。 果然，李昱正在摆弄电视机，那些路过的老头老太太停了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等看见有人上前了，他们才一点一点地聚过来。 不一会儿，摊子前围满了人。 “哎哟，小伙子你这电视机可以啊，那么薄。” “这电视机要不少钱吧？” “放电视剧来看咯。” “有没有打鬼子的啊？” “山歌，唱山歌的有没得？” …… 老头老太太的需求，和年轻人就完全不同了。 可他们的消费能力有限，就算有钱，因为经历过饿肚子的时代，能白嫖一定不会花一分钱。 所以，李昱要么随口回应，要么一笑置之，基本不会把他们当顾客。 有了音响，效果果然不同。 隔着二十多米远都能听见孙燕姿的歌声：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电视机的声音和音响的声音完全没法比。 电视机的声音，只能听。 而有了音响，则变成享受。 孙燕姿的《天黑黑》从一开始就非常抓耳，被誉为千禧年华语乐坛的一道曙光。 她也是因为这首歌，才一举成名。 过往的行人，听到歌声以后，无不停下来，驻足欣赏美妙的歌声。 稍微年轻一点的，早就被吸引过去，挤进人群一探究竟。 一个年轻女孩儿好不容易挤到摊前：“老板，老板……” 她连续看了几声，李昱都有回应：“怎么了，要什么？” 直到第三次回应，女孩儿才惊讶道：“你是老板？那么年轻！” “对啊，我就是老板，你要点什么？” “哦，你放的是不是孙燕姿的歌啊？” “是啊，最近大火的女歌手，每一首歌曲都非常好听，要不要来一张她的专辑？” 女孩儿犹豫道：“我知道她很火，也一直在找她的专辑，但是阳城的音像店都没有货，你是从哪拿的呀？” 这话一听，就是在怀疑李昱卖盗版。 潜意识里还认为人家音像店就不卖盗版。 怀疑合情合理，谁叫他是摆摊的，没有门店。 但这是偏见，得靠李昱的嘴上功夫帮她纠正…… 第0042章：找对方法就不难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有句话说的好，英雄不问出处。别问专辑从哪里拿……” 李昱拿起一张孙燕姿的专辑，向对方展示：“你看这包装多漂亮，字体印刷多精致……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音质。我一看姐姐就是个懂得欣赏音乐的人，一定能听出我这音质与别家的不同之处吧？” 这一顶高帽戴上去，女孩儿登时乐开了花儿。 “你也看得出来我是个会欣赏音乐的吗？” 女孩儿故作含羞：“别人都不懂我，就你最懂我了……这个我要了。” “好，我给你装起来……就这一张吗？” “一张呀，一张够了呀。” “……” 李昱本想着马屁拍对了，对方一高兴，豪掷千金把他的摊儿包圆。 合着费了三寸不烂之舌，就卖出一张。 这生意做的，真不容易啊…… “要不再看点别的，选得多更优惠。” 李昱根据女孩儿的喜好，拿起一张专辑：“张惠妹喜欢吗？这是她去年发行的专辑，也是最新的哦。” “真的是最新的吗？” “当然是了，不放心的话我放给你听就知道了。” 李昱去换碟，直接找到《听海》这首歌，点击播放。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 “夜夜陪着你的海，心情又如何……” 张惠妹还没倒嗓之前，嗓音独特，爆发力强。 一开口，就非常抓耳。 围在摊前的顾客们听到歌声，相继安静下来，静静地欣赏。 那女孩儿从抗拒，到慢慢闭上双眼，进入享受的状态。 换了音响之后，歌声飘得远了。 路过的行人都被吸引，他们哪见过这种摆摊方式。 本来电视机就很少见，还配上DVD和音响。 这个组合，堪称奢侈。 现在还放歌，在那娱乐选择并不多的年代，这是顶级享受了。 不论男女老少，都被吸引过来。 这还不是赶集时候的农贸市场，人还不是很多。 等到赶集那天，李昱的摊子前，必定围得水泄不通。 李昱偷摸观察了一下，吸引来的年轻人挺多的。 不像在乡下，大多是些老人小孩。 那个时候的老人小孩，是没什么购买能力的。 指望他们花二三十块钱买一张专辑是不可能的事。 “老板，专辑怎么卖？” “老板，你放的这张专辑还有吗？” “老板，有孙燕姿的专辑吗？” …… 突然之间，询问的人就多了起来。 甭管买不买，有人问，才意味着有生意。 李昱看这火热程度，他知道不能泼冷水了。 这要是开口三十五，绝对劝退一大批。 于是，他灵机一动：“专辑20一张，通通20，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两张30，两张30，多买多送，多买多送，要买的请抓紧时间，货不多了啊。都是A货专辑，A货专辑啊。保质保量，假一赔十……” 一嘴儿顺口溜，不但把顾客说嗨，把李昱自个儿也说嗨了。 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押韵。 不这样不行，他得让自己相信，别人才会相信。 “老板，给我来两张。” “我要张学友和任贤齐的。” “给我一张张宇的和孙燕姿的。” “刘德华的有没有？” “我要黎明，我爱黎明！” …… 买卖就是这么突然。 有人开始买，马上有人开始跟。 起先那女孩儿见自己被晾在一旁，登时不乐意了：“我先来的，你先给我装，我我我……我要十张……算了，我还是要两张好了，孙燕姿和张惠妹的。” “好好好，一个一个来，别着急，别着急啊……” 李昱一边给人找专辑，一边收钱。 随着卖出的专辑越来越多，收到的钱越来越多，他的嘴角逐渐上扬。 高兴啊，真的高兴。 原本以为要走投无路，结果峰回路转，天无绝人之路。 别看只是多了一对音响，效果截然不同。 音响的声音比电视机声音大得多，稍微开大点，隔着一条街也能隐约听见，自然能吸引更多人。 然后就是音质了，电视机的音质哪能跟音响比。 那个年代，一套好点儿的音响都要上万的。 次一点儿，也得几百上千。 李昱买的这对，就花了小二百。 属于低端了，但是对音质的提升也是巨大的。 那时候的电子设备，质量都很过硬。 就算是低端，也不会说粗制滥造。 加音响的灵感，自然是从城南音像店陈老板那里学来的。 其实后世这样干的商户不少，为的就是制造声音，吸引顾客的注意。 现在这样干的也不少，只不过很少用音响，多勇扩音喇叭。 那扩音喇叭跟音响完全没法比，那声音不刺耳都算万幸。 十多分钟后，这轮顾客走得差不多。 现场围住的其他人，还在稳定白嫖。 只要李昱不收摊，他们绝不走。 而指望他们买，更是不可能的，最多靠他们来吸引其他顾客。 等没什么买卖了，李昱摸了摸内衣兜。 鼓鼓一袋，三五百块估计是有了。 这样的话，今天的任务量达成。 等到下午两点多，罗敏洪拉完一趟回来，把车停好排队，自个儿就到农贸市场里面来找李昱。 “你舅妈人呢？” 罗敏洪还以为，舅妈会一直在这里帮忙摆摊。 结果过来不见人，他就有点生气。 “我来了，就让舅妈回去了啊。” “嘿，我让她看摊子，是一点不听我的话啊，看我回去好好收拾她！” 这话听听就算了，李昱没当回事。 “我准备收摊了。” “你别不信，晚上你跟我一起回去，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舅妈的。” “我说我准备收摊，帮我拉回去，拉回去就去找舅妈。” “……” 罗敏洪瞬间呆住：“那、那么快？你卖了多少，就收摊？” “别问那么多，帮忙啊，去找舅妈啦。” “嚯，该不会一张也没卖出去吧？” 罗敏洪摆摆手：“再卖卖，再卖卖。不管怎么说，今天也要卖出一两张吧。一张你都卖不出去，是不是太过分了？哎，这音响不错，你上哪儿弄的？” “……” 李昱不说话了，默默收摊。 无论他说什么，罗敏洪一直在转移话题，死活不愿回家，生怕李昱戳破他的牛皮。 “说话呀，你卖出多少……卧槽！这是什么？” 罗敏洪伸手去扒拉沉默的李昱，没想到正好摸到李昱胸口的内衣兜。 厚厚的内衣兜，让他骤然一惊…… 第0043章：还真发财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卢秀兰在院子里择青菜，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自打罗敏洪开始跑车拉客，家里的收入一天比一天高，日子自然一天比一天好。 “不出三年，家里的小平房就变高楼啦！” 卢秀兰一直有一个愿望，想要一栋比较大一点的房子。 现在住的平房虽然也是砖房，可是只有三间。 两间卧室，一间厨房。 茅房在外边儿，几块木板搭起来的，缝隙多，漏风厉害。 夏天蚊虫多得要死，冬天冷风呼呼刮。 要不是那辆面包车不是她家的，她说不定跟着罗敏洪跑车去了。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不就一栋三层小洋房吗？ 不用三年，最多一年就能成。 可惜…… 不过卢秀兰也不急，即便李昱跟着跑车分钱，攒钱的时间也只是稍微长点儿。 两家一起往好了过，卢秀兰打心眼儿高兴。 嘎吱—— 一辆面包车在院子里停下。 卢秀兰看着面包车‘88888’车牌，脸上刚有的一丝笑容，瞬间跑没影儿。 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罗敏洪和李昱，卢秀兰冷脸道：“我不说了给你们送饭去，你们安心拉客就行了，怎么回来了，不跑车了？” 她把青菜往菜篮子里一扔，把里面的五花肉盖住。 完全没心情做饭，今儿个都喝西北风算求！ 更可气的是，罗敏洪手上拎着一瓶酒、卤菜和凉拌菜。 “不跑了，今天高兴，我叫姐姐姐夫过来喝点儿。” 卢秀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提着菜篮子回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剁砧板的声音。 声音很大，厨房又漏风，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李昱偷瞄一眼罗敏洪，“舅舅，你热？我看你额头都冒汗了。您这一家之主在外那么累，回家也没人给你递块毛巾，要不我给您拿吧，毛巾放哪的？” 李昱低头去找，在房间里面四处看，就是不见脚动一下。 “说什么话？拿是你舅妈没看到，我叫她一声，她敢不拿？” “那你叫呗。” 李昱双手环抱，嘴巴闭着，眼睛却一直眯着，很明显在憋笑。 一生要强的舅舅哪能忍受这般嘲讽，当即拉开嗓子冲厨房喊：“秀兰，给我拿块毛巾！” 话音刚落，厨房里传来砰的一声。 然后，没了动静，没有回答，没有剁砧板的声音，一切静悄悄的。 三秒之后，罗敏洪率先扛不住，又冲着厨房大喊：“算了，我自己找。” 说完之后，厨房里才又传出菜刀切砧板上的声音。 罗敏洪向屋里走，嘴上还解释：“你舅妈在忙，没空，我还是自己拿。” 拿完毛巾，罗敏洪又折返出来。 路过李昱身边，专门停下来，道：“你去叫你老崽老妈来吃饭。” 然后，直接钻进了厨房。 很明显是想把李昱支开，但他没立刻走，而是等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就听见厨房里面传来道歉的声音：“哎呀，今天不是高兴嘛，就想叫姐姐姐夫来吃饭，少跑两趟而已，有什么的嘛。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的是……” “机会多？现在是没人争，等以后跑车的多起来你还想挣钱？不趁现在人少多挣点，以后你毛都挣不到。” “多跑两趟，能发财啊？再说了，是人小昱请客。” 这会儿，李昱就没听了，他已经出门。 罗敏洪话外音是，面包车是李昱的，请客也是李昱花钱，不管怎么说也要给面子。 卢秀兰听懂了，脸色稍微好了点儿：“咋了？发财了？小昱挣钱了也不知道存着，就知道乱花。” “嘿，还真发财了！” “发什么财？” 卢秀兰表情还是没变化，对罗敏洪的话，她不是很相信。 因为李昱要发财，那肯定是卖光碟了。 早上的时候，她吆喝多久？ 卖出去几张？ 她还都是便宜卖的，要按李昱定的三十五，一张都卖不出去。 就卖几张，能发什么财？ …… 晚上六七点，罗敏洪家厨房里。 李昱一家和罗敏洪一家围坐在一起。 李有田和罗敏霞从工地上下来，被李昱直接拽过来了。 两人风尘仆仆，衣服上还有泥浆挂着，军绿色的解放鞋脚趾破了洞，也舍不得扔掉。 虽说干工地没必要穿太好，可两人平时的衣物，也跟这一身差不多。 几乎没有不打补丁，不烂的衣服。 李昱都记不得，二老什么时候给自己购置过衣服。 两家人坐在一起，对比就非常明显了。 罗敏洪一家不说穿得有多好，衣服有多新，是不是牌子货，至少衣服上是没有补丁的。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只剩罗敏洪和李有田在喝酒，其他人陪聊。 这个时候，李昱借口出去一下，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蛇皮袋。 “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罗敏洪家是两个儿子，都是李昱的表弟。 两表弟凑上来，好奇地把蛇皮袋里的东西翻出来。 两个小表弟同时惊呼：“哇！新衣服！” “这是你俩的，这是舅舅舅妈的……” 李昱从蛇皮袋里拿衣服出来，交到每个人的手上。 卢秀兰有些不敢相信：“我也有？” “有啊，小昱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罗敏洪道。 卢秀兰赶紧推脱：“不要，我不要……姐，你拿去穿吧。” 她很不好意思，也不想受人情，干脆把衣服塞罗敏霞怀里。 罗敏霞当然不肯要，给推了回去。 两人极限拉扯间，罗敏洪一把将衣服狠狠塞回卢秀兰怀中：“让你拿着就拿着，怎么那么多事呢？” 卢秀兰不说话了，默默收下。 这时，罗敏洪看了李昱一眼，有些小得意。 李昱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舅舅硬气！” 最后两件衣服，自然是给二老的。 二老没推脱，毕竟是儿子给买的。他俩多少年没穿新衣服，拿在手上爱不释手，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高兴之余，罗敏霞心疼儿子，问道：“小昱，你挣点钱不容易，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件？” 她没指责李昱为什么乱花钱，而是关心他有没有。 所有人都有新衣服，就只有李昱两手空空。 李有田更是直接把衣服塞给李昱，用不容置疑的声音道：“退了！给自己去买一件，我不需要。” 有新衣是好事，大家也其乐融融。 而李有田一句话没提到辛酸，却道尽辛酸。 房间里快活的气氛瞬间消散，只有俩表弟沉浸获得新衣的喜悦之中。 他们无忧无虑，还没接过生活的重担…… 第0044章：把嘴全给堵上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有田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 如果他知道他的一句话，会让大家沉默，或许他不会说了。 但是，他忍不了。 儿子好不容易挣点钱，给大家花了唯独没给自己花，李有田心里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执意要李昱退了，然后用退掉的钱，给自个儿买件衣裳。 “我一年四季有两三套够穿了，冷了我多加点，热了少穿点，不碍事的。” 许是知道儿子不答应，李有田又补充一句，想要提高说服力。 很显然，他失败了。 李昱拒绝：“不退了，你拿去穿。你也说你一年就两三套，当是我孝敬您的，成吗？” 罗敏霞把衣服拿过来：“我帮你老崽收起……儿子长大了，他能挣钱了，给你买了你就拿好。” 李有田沉默了一会儿，举起酒杯和罗敏洪碰了一个：“闷了！” 一口喝掉一碗白的，其他人不说话了。 知道李有田有话要说，默默等着。 李有田平时话不多，但喝了酒以后，话就多了。 可话多，他还不是胡言乱语。 而且，基本上只是对李昱的话多。 “崽啊，老崽没本事，就一个想法，供你读书，以后考大学找个好工作，这辈子心愿也算了了。如果说你能挣钱，我也不反对，那是你的本事……” 李有田顿了一下，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天花板：“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记住，不要干违法乱纪的事。我不管你搞什么生意，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听明白没有？” 贩卖盗版光碟，应该不算违法乱纪吧？ 李昱也不清楚，他清楚资本的原始积累，几乎没有干净的。 但是，并不妨碍李有田的话是正确的，李昱也认同。 “爸，我晓得了。” “晓得就行，多的不说了，喝酒。” 李有田果然不说了，和罗敏洪继续喝酒。 这个环节，是以前李昱最讨厌的。 李有田每次喝酒了，都要借机教育他一番。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后来，等人走了，没了的时候。 李昱才幡然醒悟，那哪是教育，只是叮嘱罢了。 是一个爸爸，对儿子的叮嘱。 因为，爸爸知道他没本事给孩子最好的，甚至连最基本的条件也无法完全满足，唯有一些做人的道理，是他几十年生活下来的经验，传授分享，仅此而已。 李昱小时候每次听，只觉得聒噪，刺耳，经常左耳进右耳出，甚至生出逆反心理。 等人走了，步入社会以后。 才足见明白，当初爸爸说过的话，多么重要，多么正确。 再想听，已经没人在耳朵边不厌其烦地唠叨了。 这辈子，下辈子，都听不到了…… 时间久了，二老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之中逐渐淡去，留下的只是比较深刻的回忆。 气氛又变活跃了。 老妈、舅妈还有俩表弟，开始试衣服。 两大人当然很认真，两小孩子可了劲儿捣乱。 卢秀兰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啪啪各给了两个儿子的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看看你两个，读书读书不行，家务也不晓得做，一天天就知道喊来喊去，烦死你两个了，滚屋头去做作业，快点！” 两小表弟莫名其妙挨了顿骂，他俩完全想不明白老妈为什么会突然生气，满脸委屈地抱着新衣服回卧室去了。 吃完饭，散了之后。 卢秀兰坐在桌子边，一声不吭。 罗敏洪本来要去洗漱，准备躺会儿醒酒。 一见老婆这架势，顿时清醒不少。 “怎么了，不高兴？”罗敏洪远远地问道，都不敢靠近。 “你不说要分钱的嘛，那进货的钱，也有你一份吧？到底挣了多少他也不拿出来看看。” 罗敏洪就知道，还是钱的事。 他偷偷撇嘴，道：“你吧，有些道理明白得很，有些道理怎么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呢？你现在把钱分了，那以后还要不要一起合作做生意？你别看得太浅了，小昱这孩子啊，脑瓜子灵着呐！” 卢秀兰被说的不好意思，罗敏洪说的道理，她是明白的。 但是吧，对她而言，钱总是拿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安全的。 “那你总得告诉我到底挣了多少，让你问你又不问，说什么吃饭的时候问。搞半天你一直在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我没说吗？” “你那是跟姐夫聊天，我让你问小昱挣了多少，心里有个数，明白没？” “能挣多少嘛，挣一千多。” “真的？我不信。” “爱信不信，懒得理你。” 罗敏洪转身就走，卢秀兰哪里坐得住，立刻追上去。 “真挣了一千？一天就一千？妈呀，这也太多了吧，一个月就是三万呐，够修房子了……” 罗敏洪不理她，往椅子上一躺，闭眼就睡。 …… 回家之后，二老洗漱后早早上床睡了。 李昱也去休息，明天五点多就要起，去乡下赶集。 二老躺床上，没有睡着。 黑暗中，罗敏霞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压低声音道：“老李，你说小昱到底挣了多少？我们要不要帮他把钱存着？以后考上大学，要好大一笔费用呢。” “学费我能挣，他自己的钱自己存着，管那么多干嘛？” 李有田很不耐烦，他今天高兴，喝了不少，头晕乎乎的，想睡了。 “他一个孩子，能挣钱也能花钱……你看刚挣点儿，又是买衣服，又是请吃饭，再有钱也经不起折腾啊。” “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说他也不听啊，他就听你的话。” 李有田顿了一下，想了想才道：“小昱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像这些礼节性的东西，我们平时都没教过。但是现在就知道请客吃饭，给你弟一家买东西，这显然不是乱花钱。” “那是什么？” “为了堵住他舅妈的嘴！” “顺便把我们的嘴也给堵上啦？” “知道还不睡？” “……” 第二天，凌晨四点。 天刚蒙蒙亮，微风习习，吹在脸上竟然有些凉。 这次去双马镇赶集，面包车行驶在崎岖的路上，周边全是拖拉机的声音。 哒哒哒，节奏感很强…… 第0045章：风，吹到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坐在副驾，望着车窗外一辆接着一辆被超越的拖拉机。 拖拉机上满载货物，有的是衣物，有的是鞋袜，也有的是蔬果……用帆布盖着，只有车尾露出来一点儿。 在货物之上坐着一两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女，少有年轻人和小孩子。 李昱给他们取了个名字，叫赶集人。 意思是从来不在一个固定地点摆摊，而是哪里有集市就去哪里。 六七岁的时候，李昱就有一个亲戚，他叫姨妈。 就是专门在各大乡镇赶集卖货，后来也是因为劳累过度，脑溢血走了。 赶集都要起早，两三点起来装货，四点之前必须出发，最晚不能超过五点。如果是搭别人的拖拉机，起得还要早。 如果赶集去晚了，集市上的好位置会被别人占去。 有个好位置，能多卖多少货呢。 赶集人很辛苦，早起就非常累，更别说早起还要干体力活，很容易把一个人累垮掉。 所以，很多赶集人脸色蜡黄，黑眼圈十分严重。 这就是睡眠不足的表现。 同样泥泞的路，面包车始终要快一些。 朦胧的晨光下，几辆拖拉机很快被甩在身后，老掉牙的身体发出倔强的轰鸣，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轻便快捷的面包车。 到了双马镇，已经快五点。 还有比李昱他们更早到的赶集人，正在支棱摊子。 “这边是我一个朋友家门口，我们就摆在这儿，等晚点儿我再跟他打招呼。” 有舅舅在，真的可以免去好多麻烦。 到了六点，赶集人该到的也都到了，摊子该支好的也都支好。 差不多六点半不到，赶集的人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李昱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个有趣的现象。 时间越早，赶集的人年纪越大。 而随着时间往八九点去，年轻人才会慢慢多起来。 这个时候，李昱才把电视机打开，播放音乐。 有了音响之后，销量果真更好了。 比在红山镇赶集的时候卖出两倍多，总共三十二张，七百块不到。 距离李昱预想的爆火，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经过这次，也让李昱明白一个道理——不能想当然。 李昱还以为，他重生以后，掌握信息差，利用信息差，就能赚大钱。 其实不然，太理想化了。 就像孙燕姿的专辑，目前在呆蛙和红空爆火。 大陆也火，但只是在沿海。 那股风，始终还没有吹到内陆。 非要吹到了，时候到了，火候到了，才会出佳肴美味。 早了，晚了，都不行。 李昱想好了，不能急躁，只能等。 赶集就一个早上的事，到中午基本散场了，不会持续到下午。 所以，两人还能回来，赶着下午时间去拉客。 摆摊拉客两不误，两头赚。 但是没赚麻，真正赚麻了，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在这之前，李昱和罗敏洪几乎习惯了早上摆摊，下午晚上拉客，然后睡四五个小时早起赶集的生活。 李昱不必说，本来就年轻，这么搞是一定受得了的。 重生之前，他在高考结束的时候，彻底放纵了一把。 在网吧连续包夜半个月，一点不感觉到累。 三十岁之后，在网吧打几把排位，出门就感觉晕晕乎乎的了。 罗敏洪就不行了，这半个月，他中间休息了两天。 要不是舅妈催他，估计还能再休息两天才去干活。 这天，是农历七月十二，县城赶集。 地点嘛，自然是农贸市场了。 之前也在县城赶集过，但是这次明显感觉不一样的是，街上的年轻男女多了起来。 李昱掐指一算，应该是大学生放假了。 此时，他就隐隐有些察觉，风应该是吹到了，只不过没往深了想。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实摆摊，电视机打开，音乐放着。 先放的任贤齐，然后是孙燕姿，接着是张学友……反正就那几个当红歌手，轮番播放。 摊子前依旧围了一群白嫖的老人小孩，他们从来只看不买。 从李昱摆摊以来，从来没有老人家买过光碟。 一个也没有，全是年轻人。 而年轻人里面，也有区分。 女的爱讲价，每次都是对半砍。 男的要么不讲价，要么少三五块，从来不会说对半砍那样夸张。 更重要的是，男的看了差不多，付钱就走。 女的会一直找，一直翻，到最后可能什么也不买，也可能只买一张。 所以，李昱最喜欢做男人的生意。 简单，直接，爽快…… 而这次，最先来的大生意，偏偏是一群年轻的女孩子。 “老板，有孙燕姿的专辑吗？” 这是一句很普遍的询问，李昱没有在意。 还是像往常那样回答：“有啊，这个……” “是最新的吗？” “当然，她刚出道，只出了这一张专辑，年底的时候才会出第二张。” “是正版专辑吗？” “品质绝对没问题，不信的话，现场拆开放给你看。” 李昱答非所问的回答，成功遭来罗敏洪的白眼。 人家问是不是正版，他竟然说品质没问题。 正版和品质之间，其实没有必然联系。 但是普通消费者并不会分辨得那么清楚，认为只要是正版的，质量就是好的。 不过不可否认，正版的质量大概率更好。 “老板，给我来一张。” “我也要一张。” “给我一张孙燕姿、张惠妹、蔡依林。” …… 这个时候，明显不一样了。 买的人不但多，而且每个人要的也多。 而李昱将其归咎于是在县城赶集，又赶上大学生放暑假。 并没有意识到是风吹到了。 李昱还是像往常那样卖货，摊位上没货了，就从车里拿。 是第二天，去乡下赶集，突然来了一批年轻人买专辑，并且一上来就指名要孙燕姿的。 那个时候，李昱才猛然惊觉，风吹到了。 从呆蛙到沿海，再到内地小县城，差不多一个半月的时间。 这一个半月，只是一个明星的名气从沿海吹到内地，被众人熟知的过程。 而经济的发展速度，就不是一个半月，也不是一年半载能衡量的，而是十年以上的差距。 内陆与沿海的差距，比城乡之间的差距更大。 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抹平，甚至有可能抹不平…… 第0046章：撒币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这股风来得很突然，李昱没预期到。 他以为，至少还要一个多月，才会刮来。 没想到只是一个半月的时间，孙燕姿就火遍大江南北。 想想也正常，千禧年这个时间节点，港台娱乐已经不行，在持续走下坡路。 港台娱乐公司重心北移，把所有心思倾注在内地市场。 而内地又渴望有更多娱乐选择，双方属于一拍即合。 就今天一个集，卖出的专辑顶平时的三倍还多。 “你怎么收摊了，还早呢。” 罗敏洪这次没跟着守摊子，四处去转了转，想看看有没有好的药材和野味。 他回来时，提溜了一根蛇皮袋，里面装了什么看不到，但是白色蛇皮袋一直在动，大概率是野生动物。 “今天卖得差不多了，早点收了回去还可以睡会儿，下午还有事。” 长时间摆摊、拉客，李昱也有些累。 但是收入真的可观，那个年代，多劳多得不是空话。 “怎么就卖得差不多了？我看看……” 罗敏洪把半个身子伸进车里，往后一看，本来满满一车光碟，现在还剩下三分之二。 前面一个半月，他虽然一直跟着摆摊，却从没关注过货还剩多少。 今儿个一瞧，居然卖出去这么多，卖得挺快的。 至少六万块是有了，除去一万本钱，净赚五万。 还剩下三分之二的货，随便卖随便赚。 “发生什么了，怎么一下子卖出那么多？” “风吹过来了呗。” “什么风？你疯啊？” 罗敏洪不理解他的哑谜，也不问挣了多少。 他相信，李昱肯定不会少了他的。 他把蛇皮袋打开：“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因为罗敏洪老收一些野味，而且老蛇居多。 所以李昱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看，发现是三只胖乎乎的家伙。 “你收的竹鼠？” “晚上不跑车了，叫上你老崽，我们一起整点儿。” 竹鼠可是好东西，放重料爆炒特别好吃。 但是李昱吃不来，心里膈应。 “可以，反正下午有事，不跑了。” 李昱摆摆手，又道：“舅舅你收摊，我去打个电话。” 用公用电话打给省城的杨芸，他准备订货。 “喂，杨老板，是我……” “你什么时候还我电视机和DVD？” 杨芸一听就听出是李昱的声音，二话不说就让他还东西。 “我要订货。” “还我电视机……” “我要货。” “还我电视机……” “我要三万块的货。” “电视机不用还了，什么时候拿货？” “明天。” “可以。” 李昱愣了一下，“你有那么多货？” 他想逗一下杨芸，没打算那么快去拿货。 没想到，杨芸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听了你的话，提前大量生产孙燕姿、张学友、任贤齐等明星的专辑，现在不光省内，连省外的经销商都在我们这边拿货，别的供应商供应不上，哈哈哈……” 杨芸笑的那叫一个得意，好像聪明的人是她。 “我再卖你一个消息，阳城县这边的商家要货，你不能发，怎么样？” 李昱这话说完，杨芸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有些难以置信道：“小朋友，你想搞垄断，吃得下吗你？” 阳城县不大，人口只有二十多万。 但是需求并不小，因为现在看光碟是最流行的娱乐方式。 虽然不是每家都有电视机和DVD，但是有电视机和DVD的家庭都需要光碟，而且不止一张。 几乎看完一张，新鲜感一过，就要换下一张。 电影光碟可以租，专辑可没有，只有卖的。 这块市场垄断下来的话，利润是非常可观的。 然而，利润并非重点，重点是李昱一个人把市场占了，别的商家怎么办？ 别的商家没饭吃，不得找李昱拼命？ 自古以来都是砸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 “你别管，答不答应吧？” “那得看是什么消息。” 对李昱口中的消息，杨芸是很期待的。 毕竟上次李昱就提醒过她，让她多生产孙燕姿的专辑。 她照做了，赚得盆满钵满。 于是，对这个小孩子，愈发的信任。 李昱想了想，问道：“羽泉你听说过吧？” “当然了，我都做过他们的专辑《最美》呢，可好听了，我一直在听。” “嗯，这次多给我备点他们的专辑。” “你的意思是……” “他们快发专辑了，要大火。” 李昱只记得羽泉在2000年出过一张专辑，具体时间不确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下半年。 专辑的名字叫《冷酷到底》，去同学家玩的时候听过。 因为羽泉是内地组合，所以宣发重心都在内地，销量非常高。 销量多少已经不记得了，百万张肯定是有的。 至于盗版，更是不计其数。 可以预见的是，李昱要贡献三五千盗版数量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关注他们的新闻的。” 杨芸应承下来，又问道：“确定明天要货？确定的话，我今天给你备起，明天你尽管来拉走。对了，货不用你搬，我找人帮你搬。” 李昱：“……”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又怕李昱顺走她点什么东西。 “就明天。” “行，我挂了。货给你备好，随时来拿都行。” “等会儿。” “怎么了？” “有个事要给你特别说明一下，记住了，我不小，不信见面的时候给你看看。” “嘟……” 听着电话筒里的忙音，杨芸喃喃自语：“我是被一个小孩子调戏了吗？” 回城的路上，李昱把明天去省城进货的事说了。 罗敏洪一脚踩刹车上，李昱由于惯性，一头撞挡风玻璃上。 咚的一声。 好听吗？ 好听就是好头。 “哎哟，你干嘛？” 李昱狂揉脑门，疼得龇牙咧嘴。 “你真疯啦？后面还有这么多没卖完，你又去进货？” “等卖完才去进，黄花菜都凉啦。” “不行，卖完再说。这些货卖完差不多还有一万呢，万一卖不出去压在手上不是亏大了。” 罗敏洪继续开车，刚刚超过他们的拖拉机，又被甩在了后面。 “我都跟你说了，起风了，绝对卖得出去。” 李昱也不知道，他在犟什么。 怎么说都不听呢？ “我知道，你疯了。你有多少钱啊，就要疯？” “本来我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处的，现在，不装了，我摊牌了……” 李昱从双肩包里掏出一沓钞票。 很厚很厚的一沓，罗敏洪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厚的钞票。 嘎吱！ 罗敏洪又一脚踩死刹车，面包车骤停。 李昱依旧猝不及防，这次不光又撞挡风玻璃上，手里的钱还撒了出去，如雪花在车里飘。 那一刻，罗敏洪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看傻了眼…… 第0047：李昱真疯啦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钞票如纷飞大雪，从天而降。 落在中控台，落在扶手箱，落在车窗外…… “快愣啊，别捡啊……” “啊？” 不知罗敏洪吐噜嘴了，还是李昱听岔了。 罗敏洪说的什么鬼？ “钱，钱，钱飘窗外去啦！” 罗敏洪那个着急，直接一拉手刹，车门一打开就顺着滑下去了。 动作比猴子还要麻利，等李昱准备打开车门，罗敏洪已经绕过车头来到他副驾这边，先把掉落的蓝票子捡起来，再捡绿票子，然后又是蓝票子，最后才是黄绿红票子…… 路过的赶集人和村民，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看直了。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钞票，光看着就得劲儿。 捡起来之后，罗敏洪还不放心，绕车一周，百分之一百确定没有掉钱，才上车打火，一溜烟走了，都不敢歇一口。 “舅舅，你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吗？” “不知道，怎么了？” 罗敏洪头也不回，只觉李昱问这个问题莫名其妙。 “世界上最大的悲哀是人没了，钱还在。” “人怎么没了？我们不好好的吗？” 李昱看了一眼速度表，已经110码，“就这个速度，很可能马上不好好的了。” “你直接让我速度慢点不就完了吗？” “那不行，得让你印象深刻点儿。” 罗敏洪切了一声，不屑道：“你懂个屁。刚刚露财了你知不知道？走慢了，容易被盯上。” 李昱寸步不让：“快了容易翻。” “好好好，减速减速……” 罗敏洪不满道：“还不是怪你，把钱搞撒了。” “这不对吧，舅舅好像是你没见过这么多钱，猛踩了一脚刹车踩散落的，这个逻辑你要搞清楚。” “不是，怎么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钱？这也太不真实了，我怎么感觉你卖的不是光碟，是毒品呢？” 罗敏洪是想形容卖光碟暴利，就是没挑好形容词。 虽然没毒品那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 毕竟成本摆在那里，售价也摆在那里。 正常来说，卖十块钱才是市场价。 但是，李昱拿的货多是最近流行的最新专辑，就像后世发布的新手机一样，在当下以及未来一段时间内非常受人追捧，热度高得一匹。 甚至加价都有人愿意要，为的就是在第一时间用上最新款。 专辑的道理与之差不多，甚至更甚。 因为那时内地居民娱乐的方式太少，主要方式是看电视，想看电影就得用光碟，想听歌要么磁带要么光碟，选择并不是很多。 另外是顾客要的货，别的商家没有只有李昱有。 价格当然由他来定了，想定多少定多少。 当然，前提得有人买才行。 “都跟你说了，风吹到了。” “神神叨叨的……” 罗敏洪哪知道他口中的“风”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懒得多问：“那我们下午出发去省城？” “不用，下午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下午你就知道了。” 不赶路正合罗敏话心意，晚上就把那几只竹鼠爆炒了。 回到县城，吃过饭，李昱和罗敏洪就上街去了，直奔汽车站。 现在的阳城县汽车站还在城中，得15年以后才会搬到城郊去，所以城中这里作为交通枢纽，过往旅客特别多，做买卖的商铺也多。 没记错的话，汽车站旁边就有一个门面。 印象中是被人租去做了音像店，后来是卖MP3、学习机和小灵通，然后是化妆品店，再然后两个门面变成四个，两个继续卖化妆品，一个卖渔具，一个变成彩票站。 最初在这里做生意的，是个湘南人。 阳城县第一家网吧也是湘南人开的，第一家收破烂的是詹云娥的老崽开的，也是湘南人。 那个时候整个大禹省，几乎遍地都是隔壁湘南来做生意的。 李昱不记得那个门面是什么时候被租出去变成音像店的，可以肯定的是，不是现在，因为那是第三家音像店，阳城县目前就只有两家，一家在城南，一家在农贸市场。 所以，李昱现在去，有很大几率租下门面。 “就是这儿了……” 李昱到地儿一看，门面大门紧闭，但是没看见对外出租的广告。 “你要买布？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呢，这家卖布的早就搬走了。” 罗敏洪一说，李昱才知道，这里原来是卖布的。 以前的衣服，都是扯布现做。 随着服装业的发达，不流行了，都去买现成的，款式多，又好看，布庄慢慢倒闭了。 “我不买布，我想把这里租下来，舅舅认识房东吗？” 李昱叫上罗敏洪，就是看中他认识的人多。 整个阳城县，当官的除外，那些底层老百姓，几乎没有罗敏洪不认识的。 罗敏洪闻言瞬间瞪大双眼：“你又疯啦？” 李昱：“……” 什么叫又？ 这话说的，好像李昱一直在发疯似的。 “你别管，到底认不认识？” “你有多少钱啊就租门面？” “回来的路上不说了么，刚挣了六万，怎么了？” “你……算了，我给你找人去。” 罗敏洪想再劝，可他忽然想起来，每次李昱决定要做什么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劝都没有用。 他知道李昱是个有分寸，有计划的孩子，反正那钱他也不打算现在就分，李昱想折腾让他折腾，没了大不了以后再挣。 万一李昱又搞发财了呢？ 咦，为什么要说又？ 果然没带错人，罗敏洪还真认识这个门面的房东。 是一个在银行工作的王叔叔的，因为和罗敏洪同辈，李昱得叫叔叔。 更多的个人情况，两人都没有透露，李昱不好问。 “这不行啊，有个湘南的老板想租，我们已经谈好了……” 一听这话，罗敏洪立刻道：“听到没，租出去了，算了算了，我们不租了。” 虽然心里想的是任由李昱折腾，但是真到那地步了，罗敏洪还是会忍不住阻止。 李昱没理他，问道：“王叔叔，你租给他多少我加五十。” 罗敏洪瞬间瞪大眼睛，以为听错了：“多少？加五十？” 下一秒，他完全不顾形象，尖叫起来：“你真疯啦？” 第0048章：抢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你真疯啦？” 罗敏洪的尖叫，李昱仿佛早有准备，一点反应没有。 反倒是王叔叔猝不及防，被吓一哆嗦。 罗敏洪见状赶紧道歉，“哎哟王哥，不好意思吓到你嘞……” 道歉的话，说出来是很难为情的。 而且对方身份又不一般，以至于罗敏洪变得卑躬屈膝。 这让李昱看得很不是滋味。 在小县城，端铁饭碗，吃公家饭，总是最受人尊敬的那一批人，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 但是，李昱认为再怎么尊敬，不至于如此卑微。 可是没办法，那是罗敏洪下意识的反应。 那就说明，这种卑微，几乎刻在骨子里了。 当然，王叔叔的态度还算是客气，摆摆手表示没事。 然后才对李昱说道：“小朋友，不是三五十块的事，人家先跟我租的……” 李昱伸出一根手指：“一北！” 罗敏洪：｀Д´| 他直接嘴巴大张，塞进去两个包子完全没问题。 他准备大叫的，猛然意识到不妥，于是伸手拉住李昱的衣服，把李昱拉到旁边。 “你疯啦？” 罗敏洪压低声音道：“我们连租金是多少都不清楚，你直接往上加一百，钱是大风刮来的？” 千禧年的小县城的门面房租并不贵，像这种客流量大的地方，一个月三四百块。 超过六百就太贵了，在不知道租金的情况下，这样往上加，在罗敏洪看来等于送钱。 再怎么折腾，也不是这样折腾的。 得有个道理呀。 李昱能理解罗敏洪的心情，他不懂这个位置的价值不怪他，说这样的话也是为了李昱好。 李昱微笑道：“舅舅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他这一笑，在罗敏洪眼里，那叫一个自信从容。 罗敏洪从没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见过这样的笑容。 他先是惊讶，继而想到自己的孩子，然后想揍孩子一顿。 可下一秒，他又毛骨悚然。 李昱的表现，虽然自信，却也成熟。 成熟得过分，成熟到让他那张稚嫩的脸看上去相当违和。 却莫名地有说服力，罗敏洪果真不说了，乖乖地让开到一旁。 李昱重新回到王叔叔面前，再伸出一根手指：“再加一百！” 抢！ 必须抢！ 这个门面对他很重要！ 罗敏洪不劝了，但是原地打转：“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 王叔叔沉默了，低头沉思。 李昱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王叔叔这个表现说明动摇了。 他始终相信，没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 如果有，是钱不够。 良久，王叔叔顾虑道：“你一个小孩子，做得了主吗？” 李昱二话不说，直接掏钱。 蓝色的百元大钞，厚厚的一沓。 以王叔叔多年银行工作经验，一眼瞧出至少有五千。 虽然心动了，但是王叔叔很理智，仍然没有立刻答应。 而是询问道：“你打算租来做什么？不干净的买卖可不能做。” 李昱也不清楚他指的不干净的买卖是什么，估计是担心牵连到他。 “卖光碟。” “正规吗？” “还有不正规的吗？” “……” 王叔叔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我和别人谈的是三百一个月，至少租三年，付一年租金。你是本地人他是湘南人，我还是想租给本地人。至于你说的加两百，还是算了，我少挣点无所谓，主要你们不容易……你家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你这孩子学习好，没想到做生意也有头脑，不错。” “多谢王叔叔。” 没想到有意外之喜，李昱喜出望外。 没重生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他家穷到阳城县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当然，李昱学习好，也成了家喻户晓。 毕竟连王叔叔这样的在银行工作的人都知道他，没理由其他人不知道。 这多少让李昱惭愧，等中考成绩公布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失望。 然后，曾经的别人家的孩子变成反面教材。 不知会让多少活在李昱阴影里的孩子们重拾信心。 眼睁睁看着李昱在租赁合同上签字，并付了三千六百元租金，罗敏洪心中五味杂陈。 钱是花出去了，可租个门面卖光碟能行吗？ 这可不比摆摊，摆摊的成本极低。 租门面不光有租金，还有水电费，办理经营许可证也要钱。 能挣钱就好，要是挣不了钱，纯亏。 从王叔叔家里出来，李昱直接走了，被罗敏洪叫住。 “你不看看门面？” “不看了，等会儿找工人过来搞装修再看。” “上哪儿找？” “问您呐，您认识的人多，要不然我怎么会请您来呢？” “算你小子识货，走着！” 罗敏洪就是百晓生，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把工人找到，给对方说明需求，谈好价格，天色已经暗下来。 回到舅舅家，舅妈卢秀兰已经把竹鼠做成菜，等李有田和罗敏霞到了，两家人围着煤炉边吃边聊。 起初只是聊些家常，卢秀兰一直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实在忍不住，问李昱：“小昱，你们卖光碟挣着钱了吧？今天赶集回来，下午晚上都没去拉客，又休息。” 还不等李昱说话，罗敏洪就不高兴道：“吃饭就好好吃，问什么钱嘛，这是问钱的时候？” 卢秀兰一听这话，当场炸了：“你一天不拉客，净去卖光碟，又不见钱，我每天还得给你们做饭，问一下还不行了？” 都听出来了，卢秀兰想分钱。 罗敏洪面红耳赤，他觉得卢秀兰很不像话，还当着姐姐姐夫的面，让他很没面子。 “我们明天要去进货，还需要用钱。下午小昱又刚租了门面，后面还要装修，正是花钱的时候。你说这些有什么必要吗？” 此话一说出口，罗敏洪知道糟了。 酒后失言，把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果然，李有田、罗敏霞、卢秀兰三个人都非常震惊地看着李昱。 李有田皱眉问道：“小昱，你真租门面啦？” “租了，准备卖光碟。” 李昱很淡定，他早知道他们的反应，而且他本来也想说来着，只是被罗敏洪抢了先。 卢秀兰陡然提高音量：“你挣了多少钱就敢租门面，疯了吧你？” 李昱从内衣兜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总共挣了六万多，这里是明天要进货的三万。有什么问题吗？” 当场，鸦雀无声…… 第0049章：你们是真敢啊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财不露白。 此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却也是要分场合，分时候的。 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露一露。 这不，效果就很好嘛。 一直咋呼的卢秀兰不说话了，默默吃饭。 罗敏霞使劲夸自己儿子，也使劲搓李昱脑袋，一副爱不释手、搓美玉的模样。 罗敏洪看了眼正在干饭的大儿子，鼻涕拉到唇沟了也不知道擦一下。 再看看手里拿着一沓百元大钞的李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凌凌，过来。” 罗敏洪向大表弟凌凌招手。 凌凌抬起头，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我让你过来！”罗敏洪提高了嗓门。 凌凌眼皮一跳，带着不好的预感，畏畏缩缩走到罗敏洪跟前。 啪—— 罗敏洪一巴掌打他屁股上。 凌凌懵了，接着委屈的眼泪狂掉：“妈，老崽打我，为什么打我？” 卢秀兰本来一肚子气，白了他一眼：“打死你活该，让你书不好好读，作业也不晓得做……” “可是我刚中考结束，没作业啊……” “……” 卢秀兰瞬间尴尬，也是心疼儿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向凌凌招了招手，凌凌过去直接坐她怀里。 “好了好了，别哭了，赶紧吃饭。” “噢……” 凌凌依然很委屈，但是可以继续干饭，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李有田做了个令所有人都惊讶的举动。 他拿了个碗，放在李昱的面前，在碗里倒满酒。 “老李你干嘛，小昱还是个孩子，不能喝酒。” 罗敏霞不理解李有田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只觉着他发神经。 酒又不是好东西，自己喝就算了，还让没成年的儿子喝，不是有病是什么？ 只听李有田道：“这小子七八岁的时候就知道偷我烟抽，都不知道跟他同学喝几次酒了，你还怕这些？” 没有。 你胡说。 诽谤。 我告你诽谤。 他诽谤我呀…… 李昱想否认，但是看李有田的情绪不对，就默默地没有说话。 当他拿出钱的时候，其他人都没关注，他一直关注着李有田的表情变化。 那一刻，李有田的心情是复杂的。 有发自内心的高兴，有无比的自豪，还有突如其来的失落……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家里的顶梁柱。 李有田是有其自尊心在的。 这个家理应由他撑起，却没想到要靠儿子。 看到他的情绪变化，李昱就在考虑，是不是找个时间，帮他排解一下。 每个男人都一生要强，一旦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往后必然会出问题。 却没想到，李有田自我调整很快。 给李昱倒酒，是一种妥协，以及认同。 “来，把酒端起来。” 李有田招呼李昱道：“你长大了，我就放心了。你老崽我没本事，差点都养不活你娘俩，看到你能养活自己，我非常欣慰，为你、为你、为你……哎，那话怎么说来着？” 李昱碰了一下碗：“骄傲。” “对，骄傲！闷了！” “闷了！” 罗敏洪的碗也伸过来，三只碗碰在一起。 …… 第二天早上六点过，李昱和罗敏洪开车出发。 还叫了油老大，开着他的面包车一起去。 三万块钱的货，一辆面包车装不下。 叫货车呢又太大，钱多不划算，钱少没人干。 油老大很长时间没进省城，上了高速以后开得飞快。 连带着罗敏洪也不断加速，以致只用两个小时多一点点便到了大禹市。 进城之后，还得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到火车站批发市场。 这一个小时里，其中半小时路程，半小时堵车。 出发之前提前打电话告知过，所以到地以后，刘一手和杨芸早已在等着了。 见两辆面包车出现，两人都很惊讶。 刘一手上前握住李昱双手：“小兄弟厉害啊，这才两三个月，又搞了一辆面包车，看样子赚翻了啊！可惜啊，我只会做菜，不然也跟你们一样去倒腾光碟。” “刘哥谦虚了，您要去倒腾光碟，杨姐的整个仓库都得为你服务。” 李昱的话，让刘一手和杨芸皆是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李昱在说刘一手卖光碟肯定卖得好。 “初中毕业的就是不一样，有文化。” 要不是刘一手眼神诚恳，没有半分开玩笑，李昱都以为他在嘲讽呢。 不过那个时候的初中生，真的算有文化了。 能上高中那就是知识分子，上大专等于高材生。 二十年后嘛，博士遍地走，本科不如狗。 几人哈哈一笑，气氛活跃多了。 杨芸准备招呼几人吃饭，“车放这儿，让我的工人帮你们装，我们几个先去吃点儿。” 李昱不愿去，“我得在这儿看着，你们去吃。” 杨芸一听他要在这儿看着，也立刻道：“你不去我也不去，我也要在这儿看着你。” “这……没必要吧？” “还没必要，太有必要了，你说呢？” 李昱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眉心。 估计担心李昱再顺走她点东西，杨芸说什么也不走。 就这样，验货没问题，看着货装上车，把车门锁死以后，几个人才去吃饭。 杨芸订的包间，因为是提前订的，饭店早做好等着，人一到直接上菜。 油老大两眼放光：“虽然我进过城，但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饭店吃饭。” 杨芸笑道：“以后跟着你们李总，天天下馆子。” “李总？” 油老大惊奇地看了眼李昱：“我们说好一起拉客，你却偷偷变成总啦？” 其他人一愣，没想到油老大这么油，顿时哈哈大笑。 不过，油老大也只是开句玩笑话。 真让他跟着李昱，他还不干呢。 这个总那个总，只是酒场话，互相吹捧罢了。 让他跟着一个未成年，那是不可能的，他拉不下那个脸。 再说了，他可看不上倒腾光碟，能挣几个钱？ 风险大，一不小心就赔本。 这时，刘一手问道：“小兄弟，你怎么那么快就进货，上次那一万的货都卖掉了？” 不等李昱说话，罗敏洪瓮声瓮气道：“卖掉？卖个鬼哦，还剩一大半。” 杨芸惊讶道：“那你们哪来的钱进货？” 罗敏洪道：“卖光碟挣的啊。” “你们卖多少一张？” “三十五啊，怎么了？” 杨芸怒睁双眼，伸出大拇指：“牛批……你们是真敢啊，我的天……” 第0050章：该低头时得低头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来我这进货的老板，最高的只卖二十五，你比他还多十块，你是怎么卖出去的？” 据杨芸所知，别说卖二十五，就是卖二十都少之又少。 最多的还是十到十五块，并且在她这里拿货，得两块多一张，比给李昱的货更贵。 拿着最便宜的货，卖最贵的价，杨芸都不知道李昱是怎么卖出两千张专辑的。 太狠了，也太贪了。 油老大和刘一手也好奇望向李昱，他们没买过专辑，但是租过光碟，大概知道一张专辑卖多少。 三十五太夸张了，难道说，李昱卖货有什么秘诀？ 没想到，李昱就说了俩字：“趁热。” “趁热？” 这词儿太新鲜，几个人都没听懂，但是都在琢磨。 不过，只有杨芸琢磨过来了，因为她受到过李昱指点。 “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趁热度高的时候卖货，对吧？” “聪明。” “嘻嘻……” 受到李昱夸赞，三十岁的杨芸笑得宛如少女。 经她解释，其他人才算明白“趁热”的含义。 但是真实情况，李昱并没说。 其实哪有卖三十五那么夸张，只是喊价而已。 成交价平均在二十五左右，这个价依然很高，所以卖出最多的是孙燕姿的，也印证了“趁热”这句话。 其他歌手的专辑，几乎是搭着孙燕姿的专辑卖出去的，平均下来，一张专辑售价在二十左右，半卖半送的活动吸引力很大，再加上歌手的热度高，自然能在高位出手。 等这个热度过去，再想卖那么高价是不可能了。 除非一直“趁热”，赚快钱。 所以，垄断就相当重要了。 不过，李昱只能让杨芸不批货给阳城县的其他音像店，其他音像店从广州进货的话，他是阻止不了的，毕竟那边都没有去过，也不认识像杨芸这样的批发商。 经过简单的聊天，杨芸和刘一手以及油老大对李昱的实力与魄力，有了进一步了解。 整个饭局下来，几乎都围绕着李昱。 杨芸和刘一手喝酒，李昱以茶代酒，另外两位要开车，也喝的茶。 饭局结束，杨芸和刘一手都喝得差不多。 出门的时候，其他人都自觉走在前面，杨芸在后面，搂着李昱的脖子说亲热话。 “李总，上次在电话里怎么说来着？” 杨芸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点在李昱的鼻尖：“你说你不小，真的假的，我不是很相信哎，除非你让姐姐看看，怎么样？” “看可以看，但是你别搂这么紧，我喘不过气来了。” 杨芸不算漂亮，身材却很好。 她搂住李昱，手稍稍用力，就给李昱来个洗面奶。 谁能顶得住？ “哎，你要是长大一点就好了，真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杨芸捧着李昱的脸，越看越帅，越看越喜欢。 然后狠狠在李昱的脑门上印了个口红，才放了他。 李昱擦着口红印，道：“没事，只要心不老，总能吃嫩草。杨姐加油，我看好你哦。” 杨芸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可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好小子，你说老娘是老牛？讨打……” 她刚举起手，李昱早就一溜烟跑了，她怎么追都追不上。 杨芸气得直跺脚，冲着李昱的背影喊道：“小子等着，总有一天让你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 回到厂房，李昱绕车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被撬开，没有被换货，才放心上车。 刘一手来到副驾与他们道别的时候，李昱问他有没有詹云娥的消息，刘一手表示问过了，目前还没消息。 “放心回去吧，我会交代老家的人帮你多打听打听，一旦有消息立刻第一时间通知你。” “多谢刘哥，走啦。” “慢走，开慢点，注意安全。” …… 早上来，晚上回。 卸完货已经是凌晨了，天上月明星稀，小县城早已万籁俱寂。 油老大还要去跑凌晨那趟，卸完货就走了，想留他吃宵夜他都不吃。 李昱和罗敏洪合计了一下，决定休息，因为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第二天，继续下乡赶集。 卖光碟挣得太多，罗敏洪已经对拉客逐渐失去兴趣。 除非实在太闲，他才去拉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终于迎来一个好消息。 门面装修好了，只管上货营业。 然后，最大的问题摆在面前，营业执照还没批下来。 那个年代办营业执照、办手续，可没有只跑一趟的说法，更没有要求规定时间内必须办下来，办不下来在多少个工作日内必须给回复。 有的时候，一两年办不下来是正常，两三个月办不下来是常态。 当然也有速度快的，需要感情，感情到位，什么都好说。 可问题是，也要有愿意维系感情的人才行。 这天，两人终于把所有专辑贴上价格标签，然后把部分样品放上货架。 “大功告成，只欠营业执照。” 努力了三个月，总算有了自己的门面，李昱很欣慰。 但仍然觉得速度太慢。 挣钱的速度，永远赶不上花钱的速度。 “还只欠营业执照，” 罗敏洪撇嘴道：“我让你多去跑跑，你不听我的。” “舅舅，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认识人，跑了也是白跑。” 李昱也想去联络一下感情，关键是无门啊。 他连工商局局长办公室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人也不让他进啊。 罗敏洪也不认识人，没办法的话，就只能等了。 “要不，去找你家那个亲戚？” “哪个？” “建设局的啊，你叔……” 一说这个，李昱就没多大兴趣。 李有田这辈，可不止他一个，他还有一个亲弟弟，人家在建设局上班。 但从小到大，两家关系很一般。 因为两家家境相差太大，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连过年从来不互相走动，毕竟李有田家穷，走亲戚只会被嫌弃。 而叔叔家，因为婶婶的关系，更是从来没关照过李昱家。 所以，李昱一直只把叔叔一家当亲戚，从没当亲人看待。 这辈子，李昱也没想过要修复这层关系。 要不是罗敏洪提到，李昱都忘了有这个亲戚。 李昱沉思了一会儿，叹气道：“实在不行，只能去问问了……” 挣钱嘛，不寒碜。 该低头时，得低头哇…… 第0051章：明知不可为千万别勉强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没想到，李昱刚有想法，罗敏洪就催着他去。 “上门去看看，不管怎么说也是你亲叔叔，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走，现在就去。” “我说实在不行才去，是万不得已，不是立刻就去……” “现在，立刻，马上。” 罗敏洪推着他往外走：“营业执照早一天办下来，也好早一天挣钱。现在每天的房租可都是钱呐，你不心疼我心疼。” 迫于无奈，李昱只能去。 还不能空手去，得带点礼物。 礼物呢，还不能太贵，太贵了人家一看就知道来求人，可能直接不方便见了。 买上水果，被罗敏洪一路押送到叔叔李有农家门口，并狠狠敲了几下门，转身跑了。 “卧槽，这个老六！” 李昱想走已经来不及，因为门已经开了。 李有农家这是两层小楼，什么时候建的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阳城县第一栋砖瓦小楼。 现在嘛，看着就有些历史了，墙上的砖已经斑驳。 而周边修起的小楼，比这栋高多了。 开门的人，是李昱最不想见到的婶婶丁宝英。 其实李有田和李有农两兄弟没多大矛盾，最大的矛盾出在丁宝英身上。 李有农是80年代的大学生，他能上大学，是举全家之力供上的，其中李有田出力最大，挣的钱几乎都用来供他读书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进建筑局工作。 李有农的回报倒也直接，出资帮李有田盖了两间平房，然后帮忙娶了罗敏霞。 自从李有农和丁宝英结婚，从此之后，李有农再也没有帮助过李有田一家。 逢年过节，丁宝英也从来不让李有田一家过来过年，也从来不去李有田家，只跟她娘家那边亲，不许李有农与李有田家来往。 李有田自尊心极强，从那以后，再也没去过他家。 两家慢慢地形成默契，不怎么来往。 在李昱的记忆中，他只去过三次。 一次是奶奶过寿，一次是奶奶生病，一次是奶奶过世。 所以，李昱才会一直把李有农一家当亲戚看待，从来没视作亲人。 “婶婶。” 见了长辈，该有的礼貌李昱一样不会少。 倒是丁宝英认出李昱之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有什么事？” 连名字都没叫，恐怕都忘记李昱叫什么了。 李昱把水果拿出来：“这不中考完了么，没什么事过来看望叔叔婶婶。” 见到水果，笑容又回到丁宝英脸上了，“来就来，还带什么水果，快进来坐。” 嘴上是客气，手上可一点没客气，伸手就把水果接过去。 千禧年的时候，小县城里不是每家每户都能吃得起水果，这玩意儿一般都是过年吃的。 丁宝英是个老师，工资不高，平时根本舍不得买水果。 这次李昱带来的，还是她最爱吃的鸡血李，哪有不收下的道理。 加上李昱又是小辈，丁宝英还算知道不能跟小辈计较，才把他请了进去。 丁宝英拿着鸡血李就去后面叫了李有农出来。 李有农倒是满脸笑容，“小昱怎么来了？放假啦？” “我刚中考完。”李昱回道。 “考得怎么样？” “还不知道，成绩还没出来的。” “哦，来来来，吃糖，这还有瓜子。” 体制内的就是不一样，桌子上随便摆的都是吃的。 他们虽然工资不高，但是福利好啊。 单位每年都会发一些米面粮油，水果蔬菜。 纵使李昱在外面能说会道，到了这儿，几句话聊过，他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要聊什么。 李有农也是同样情况，说完就尬在那里了。 许是太不自在，李有农没话找话：“要看电视吗？我给你开。” “不用了不用了……” 李昱看不看无所谓，当然如果开着也可以。 有点声音，也可以缓解尴尬气氛。 这时，屋子后面传来丁宝英的声音：“老李，电视坏啦，而且这个月电费还没交呢。” 核心意思就一个，不给李昱看电视。 至于电视坏没坏，李昱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时期的电视机基本不会坏。 如果是假的，希望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最好不过。 从李有农尴尬的样子，李昱猜出十之八九是假的，电视机没坏。 就这个态度，李昱相信，他提出请李有农帮忙去工商局走一下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不过，李昱仍然想试试。 他也就不墨迹了，早点说完早点撤退，坐在这里实在太尴尬。 “叔叔，今天我来是有个事想请您帮忙……我在汽车站旁边租了间门面，准备卖光碟，但是营业执照一直办不下来，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不认识，你叔叔只是个科员，能认识谁呀。” 李昱的话还没说完，丁宝英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洗干净的鸡血李。 她那样子，她说的那话，就好像鸡血李根本不是李昱送的似的。 合着礼收了，事儿绝对不办。 虽然礼不重，但是好赖话总得说说吧，竟然连好赖话也没有。 李昱感觉，他就是来自取其辱的。 想想自个儿也是贱，明知道结果如此，非要来试一试。 李有农还是那副歉疚的样子：“小昱啊，我在建设局上班，跟工商局是两个部门，实在帮不了你。要不你再想想办法，或者找找别人？” 要有办法，会来找你们？ 而且，他们对于李昱开了门面一事，竟然丝毫没有打听的兴趣。 真正的漠不关心，也不过如此。 最恶心的，李昱还得说场面话：“没事没事，我就问问，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也没关系。我再去找人就行了……那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挽留不挽留，起身直接离开。 而他们也真的没有挽留：“那你慢走啊。” 倒是挺客气的。 等李昱走后，李有农把门关上，才不满道：“我们又不是不认识工商局的人，就算不认识，也可以托人帮忙问一问，帮帮他又有什么关系嘛……” “欠人情的是你，他又不用还……而且，他家那么穷，哪来钱租门面，你净听小孩子瞎说。” “那他哪来的钱给你买水果？” 丁宝英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没做声。 但过了一会儿，她越想越气，反怼了回去： “反正我就不帮，怎么了？” 第0052章：小伙子有点水平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门外。 李昱其实并没走远。 或者说，李有农夫妇俩关门太早，说话太快，没等李昱离开就把心里话和盘托出。 明知不可为，偏要为。 这不是智者行为，是智障行为。 有过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 李昱在心里保证。 他慢慢走到城西街道口，远远地就看到罗敏洪手里拿着票据一样的东西，朝他的方向走来，边走边看相当沉迷，李昱到跟前了都没发现。 李昱吸一口气，压低嗓门，用奇怪的声音吓唬他：“舅舅。” “卧槽！” 罗敏洪吓一哆嗦，见是李昱，便不满道：“你怎么跟鬼一样，走路没声啊？” 跟鬼一样，那也比你这老六强。 “你拿的什么？”李昱好奇问道。 “彩票，我看中没中奖……” “割韭菜的又来啦？” “哎，别乱说，人家是公益。” “嗯嗯嗯，公益公益……” 李昱也不争辩，事实上这话也没错。 一开始的彩票的确是公益，后来嘛……咚咚，老乡开门，社区送温暖。 “走走走，我花钱，你去选几张。他们说童子鸡手气更好，你去试试。” 罗敏洪拉着李昱就走，路上开始眉飞色舞讲了起来。 “这次大奖好几把大，一百万呢，摆在台子上，噢哟，都有警察拿着枪站岗，太壮观了……” 玩这么大？ 最后的疯狂？ 反正有了彩票站以后，地摊彩票的时代彻底结束。 这很可能是地摊彩票最后一次出现，李昱也的确想去看看。 一个是看热闹，碰运气，另一个则看看黄新福来没来。 李昱要开彩票站，现在钱是够了，但还是少不了黄新福的指点。 彩票摊还在十字街。 在阳城县还没开始进行大规模城区改造之前，十字街一直都是阳城县最宽、最热闹的地方。 等什么时候开始扩建街道，修建公园、广场，说明经济起来了。 那个时间节点并不太远，应该是近两年的事。 不过，李昱没打算去分一杯羹。 政府工程的确挣钱，可前期做工程的时候，是需要往里填钱的，李昱可没那么多资本。 当然，这并非重点。 重点还是工程完工之后，顺利的话还好，不顺利的话，那真是磨难的开始。 到地方之后，罗敏洪才猛然想起正事：“对了，你叔答应你没？” “他说不认识工商局的人。”李昱实话实说。 “放屁，就是不想帮你，都是单位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建设局和工商局可是经常打交道的，我都见过几次他们一起合伙整老百……” “吁——” 李昱冷汗直冒：“舅舅，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那不叫合伙，那叫联合执法。” “反正都一样，说什么不认识人，纯属扯淡。还是你亲叔叔，这都不帮你，真是没法说……” 罗敏洪摇了摇头，不想再想这糟心事，干脆去买彩票了。 李昱也去买了一百块的，毛都没中，之后就不买了。 要不是重生之前，知道吴勇中过，李昱想靠买彩票中大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到吴勇，李昱在一彩票摊前见到了他。 正在狂买彩票，狂刮彩票，一样毛都没中。 不仅如此，吴勇的双眼红了，一看就是刮彩票入了魔，还以为能复刻上次的好运。 要知道，几个月前，摆在台子中间的，可是一台八九万的面包车。 现在却是一百万现金，奖品差距如此之大，中大奖的几率只会小到怀疑人生。 想象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止李昱一个人。 却依然架不住大家的疯狂，他们始终相信，只要几率不是0，就一定有机会中奖。 李昱转了一圈，便直接上了领奖台。 他一走上去，下面的彩民便发现了他，一直盯着他，还以为他中奖了呢。 连罗敏洪都激动起来，奋力分开人群，冲上了台。 “中奖了吗？我就知道你这个童子鸡手气一定很好……” 罗敏洪口无遮拦，旁边小姐姐嘎嘎笑了起来。 李昱还没法说，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要怪只能怪自己上台前没交代好。 “舅舅，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兑奖的。” “切——早说嘛，浪费表情。” 罗敏洪转身走了，笑得很开心的小姐姐问李昱找谁。 “我找你们主任黄新福。” 小姐姐听到黄新福三个字，顿时不笑了。 她不敢怠慢，立刻道：“你等会儿，我去帮你叫人。” 她以为李昱是黄新福的亲戚，再不济也是有关系的。 不一会儿，黄新福出来了，“哦，是你呀，我还以为谁找我呢。” “黄主任，我找你咨询一下开彩票站的事。” “上次不是给你说清楚了吗？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是的，想请你把把关。” “那好，我们下去说。” 台下彩民们激情澎湃，不停地大声嚷嚷，太吵了，说话都不大听得清楚。 走下台之后，李昱把黄新福往汽车站方向引。 一边走，一边说出疑虑。 比如一些政策，会不会倾斜，经营许可证能不能顺利办到等等。 黄新福微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公益福彩站要在全国全面铺开，政策上是有照顾的，只要你的条件达到我们的要求，并且通过审核之后，都会给你们开绿灯的，明白吗？” “黄主任，你看我们阳城县连个红绿灯都没有，又怎么开绿灯呢？” 黄新福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小伙子不错啊，说话有点水平。” “哪有哪有，跟黄主任比差远了……哎，黄主任，这里就是我租的门面，要不要进去看看？” 黄新福停下来，惊讶道：“没看出来，你家还挺有钱的哈，租这个门面要不少钱吧？” “没有，我自己挣的。” “自己挣的？” “嗯，得多谢你们的福利彩票，让我中了特等奖，给了我发家致富的机会。” “哎，不要谢我们，要谢就谢国家，是国家的政策好。” “哈哈，黄主任说的对。” 黄新福指了一下门面，问道：“是准备开彩票站，还是干别的？” “目前准备卖光碟。” “那怎么没营业呢？还没装修好？” 这时，李昱已经把门打开，露出里面的全貌。 “已经可以营业了，也是差营业执照，没那玩意儿不敢开啊。” 黄新福点点头：“那是，没证罚得厉害……” “呐，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跟我没关系啊。” 李昱往后退，做出害怕的样子，表示跟他没关系。 黄新福越看越喜欢这个孩子，聊天完全不怵不说，玩笑也会开。 再想想自家儿子，比李昱大，但完全没李昱懂事。 李昱都会挣钱，自家儿子除了败家还是败家。 哎，不谈了…… 第0053章：你骗谁呢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在店里逛了一圈，两人就出来往回走。 该谈的事谈得差不多，黄新福还在工作时间，离开岗位太久不好。 路上，黄新福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那你把钱都用来搞光碟生意了，还有钱开彩票站？” 阳城县第一家彩票站是有很多优惠政策的，但是需要的资金也不是小数目。 在黄新福看来，李昱都把钱投入到光碟生意里面去了，肯定是没有余钱开彩票站了。 没成想，李昱很干脆地点头：“有啊，完全足够。不知道黄主任刚才看没看，我那门面旁边还有一间，随时可以租下来，开彩票站没有问题。” 黄新福惊讶了：“看来你挣不少钱啊，拉客有这么挣钱？” “黄主任忘啦？我还卖光碟呢，现在光碟很火，市场很大，小挣了点儿。” “哈哈，我看呀，你谦虚了。你这可不是小挣啊，而是挣大发了。” 黄新福越来越欣赏李昱，他要是个女的，眼神要拉丝了：“这样，只要你现在资金到位，我立刻帮你申请名额……你可知道，有很多人盯着这块蛋糕呐。” 资金到位？ 索贿？ 李昱不知道他理解的对不对。 但是看黄新福的样子，应该不至于。 不过，李昱倒也无所谓。 非亲非故的，人家帮你忙肯定要图点什么。 难不成什么都不图，就图你不洗澡？ 根本不可能。 甚至，李昱还担心他不要。 要才好，好办事。 可是，还不好明着问，因为李昱没有完全悟透领导的意思。 他干脆照着黄新福的话去做：“我现在就去拿钱给您，您看可以吗？” 谁知黄新福摇头道：“哎，给我做什么？我可不敢要啊。我是让你啊，把保证金筹齐，门面搞好，申请表都不用填了，只需要把资料交给我，帮你搞定一切。” “我这个人最喜欢有能力的年轻人，看着你们通过努力一步步变好，比什么都高兴。” 这话说的，李昱面红耳赤。 搞半天，是自己格局小了，误会人家了。 李昱道：“那就多谢黄主任啦，晚点儿下班，您要没事的话，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对彩票站一事再细致地聊聊？” 黄新福愣了一下，拍了拍李昱的肩膀，笑道：“哈哈，你小子……那就聊聊。” 其实没什么可聊的，只需要按照福彩中心的要求，把所有材料准备好，资金到位，门面准备好，有黄新福这层关系在，开彩票站的事百分百妥了。 但是有些事心照不宣，明说就不好了。 黄新福没想到李昱连这个都懂，虽然只是一顿饭，但是黄新福身份特殊，可不好随便跟人吃饭，聊聊则是可以的。 他之所以答应，也是让李昱放心，他同意帮李昱。 所以，聊天仅仅只是吃饭，内容没什么好描述，唯一值得一说的，吃完饭之后，把材料交给黄新福后，他承诺三天之后给答复。 三天之后，黄新福果然带来好消息，材料过审了，福彩中心会寄过来一张经营许可证，还有彩票销售合同。 也就是黄新福在阳城县，需要他签字，不然不可能寄过来，得让李昱带着李有田上红河市去办理。 因为法人代表必须年满十八，所以李昱把法人代表改成李有田。 邮寄过来大概需要五天时间，自己去取的话，则要不了那么久。 李昱当然自己去取了，反正有车。 他很着急拿到经营许可证，有这玩意儿，就可以去办营业执照了。 那么，是不是有可能，趁此机会，把音像店的营业执照也一并办了呢？ 他想试试，于是在收到消息的当天，李昱拉上李有田，罗敏洪开车，三人直奔红河市。 活了大半辈子，李有田没怎么坐过汽车。 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不停地张望着车窗外，然后成功晕车，吐了一路。 从国道走，两个小时到的红河市，李有田瘫在椅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不行了，上大城市就医来了。 “老崽，你没事吧？” 李昱递给他一瓶娃哈哈矿泉水，代言人是帅气的王力宏。 娃哈哈很早就有了，王力宏也很早就代言了。 不过具体哪年不记得了，反正在千禧年之前。 李有田一看是矿泉水，下意识地拒绝：“不要不要，太贵了，我缓一缓就好了，给我找个自来水喝一下就行了。” 那时候的自来水可以直接喝，娃哈哈矿泉水还是奢侈品，因为售价是3块，比肉还贵。 “买都买了，再说上哪给你找自来水，你就喝吧。” 红河市是地级市，早就进行规划、大改，街边都是高楼大厦，哪有自来水管，都藏起来了，即便有也需要水龙头钥匙才能开。 李有田勉为其难喝了，缓了一缓以后，总算恢复过来。 三人才进入福彩中心办公大楼，到大厅去等了一会儿，才拿到经营许可证和销售合同，还有终端设备。 这是交了保证金的，不交钱人不让领走。 由于黄新福打过招呼，所以管理中心就没派人专门去阳城县核实了。 “三万这就没啦？” 从福彩中心走出来，李有田愈发难受了。 他眼睁睁看着好大把钞票被人家拿走，能不难受吗？ “没事，以后你和老妈帮我挣回来就行。”李昱毫不在意道。 “不不不，我们不行，不会彩票站这玩意儿。” 李有田下意识地拒绝，他自认是个农民，不懂经营，害怕做错。 “法人都是你，你不做谁做？” 李昱安慰他：“放心，我教你们，很简单的，一学就会。以后啊，你们不用上工地干活，一个月少说四五千的收入，比打工强多了。” “四五千？真的假的？” 李有田和罗敏洪异口同声，相当激动。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年代月工资才300，彩票站一月四五千，尤其对李有田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我给你们算算，一张彩票两块钱，彩票站有8%的提成比例，每天卖出1000张就有80块钱收入，三八两千四，这还是往最少了算的，正常一天卖两千张没任何问题。” “一天卖两千张？你骗谁呢，我反正不信，姐夫你信呐？” 对罗敏洪的话，李有田没有回答。 但从李有田愁眉不展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也不信能卖两千张。 李昱笑了笑说去吃饭，不谈这个事了，以后自会见分晓…… 第0054章：朝中有人好办事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回到阳城县，天色已晚，就没去找黄新福。 是第二天一早，李昱带着李有田，拿着所有材料，到了十字街彩票摊，找到黄新福签字。 字一签，章一盖，彩票销售合同则生效了。 这个彩票站是阳城县第一家，手续方面原本就没怎么规范，一直是开了绿灯。再加上黄新福这个福彩中心副主任，更是畅通无阻，完全没有受到阻碍。 黄新福签完字，热心地表示道：“走，我领你去办营业执照。” 其实有了彩票销售合同和经营许可证，去办营业执照很容易。 只不过黄新福不放心，担心被卡，决定亲自去帮忙说一说。 像这种手续全的，被卡一下太正常了。 毕竟权力在手，不用一下体现不了某些人的存在感。 另外趁这个机会，黄新福见一见他的老同学。 到了工商局，黄新福直接表明身份，并表示要见局长彭正山。 虽然不是直属上级，工商局和福彩中心是两个部门，但是总归来自阳城县的上级红河市，工商局的工作人员是非常重视的。 “你们稍等一下，先喝水。” 客气地给三人倒了茶，工作人员立刻去通知了。 然后，很顺利地见到了局长彭正山，他还是亲自出来迎接的。 一见面，就和黄新福寒暄在一起。 感情联络完，黄新福把来意一说，彭正山当即对李有田道：“来，材料给我……嗯，没问题，小张啊，你帮他们办一下，现在就办。” 这效率，没谁了。 李昱相信，如果黄新福没来，尽管最后还是能办下来，但绝对不会有现在那么顺利。 没有阻碍，没有刁难。 难怪有句老话：“朝中有人好办事。” 古人的智慧，可见一斑。 这个时候，黄新福看了李昱一眼。 只一眼，李昱就懂了。 “对了，彭局长，我妈还开了一家音像店，但是营业执照一直办不下来……材料都全，还跑了好几趟了，一直让我们等，等好长时间了，您看是不是……” “材料呢，拿我看看……嗯，小张，一起办了。” “知道了，彭局。” 事情突然就变顺了，顺利得过于丝滑。 想想之前，为这事焦头烂额，着急无门。 不惜低三下四去求叔叔婶婶不说，还遭巨大耻辱。 遇到黄新福之后，三言两语，事儿就办成了。 大城市里面，李昱不清楚。 但在小城市里，关系是真的太重要。 为什么小城市里的人对百万千万富翁不屑一顾，但对政府临时工极尽讨好，因为有事，富翁不一定能帮忙，临时工可能就是打个招呼的事儿。 不说解决百分之百的难题，至少百分之九十的方便是可以给的。 “那你们办证，办完之后，如果我还没出来也不用等我，可以先回去……我跟同学叙叙旧。” “黄主任、彭局长，谢谢你们了。” 这句感谢，不是李昱说的。 是李有田说的。 这个时候，他这个当爹的一家之主，就该说话了。 还让李昱一个孩子说话，那就太不像话。 李昱本来还想提醒李有田，没想到李有田懂所谓人情世故，平时完全没有看出来。 办完之后，黄新福果然没出来，李昱和李有田便走了。 拿着两张营业执照，李有田左看看右看看，虽然看不懂，但他知道这两张纸代表着什么。 “这就开店啦？” 对他来说，感觉像做梦似的。 儿子李昱这才一个暑假不到，就开了两家店，他两老口再不用去工地打灰，每天守着店就能挣钱。 关键还能挣大钱，比打灰有前途多了。 李有田难以理解，儿子是怎么做到的。 他努力大半辈子，才挣三瓜两枣。 李昱只用两个月，就超过他半辈子的努力。 这……不真实。 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尽管之前，李昱无数次保证过，但李有田还是想再确认一次：“儿子，你真没干违法乱纪的事？” 李昱懒得解释：“老妈在哪个工地干活，我们赶紧找她去，以后都是老板娘了，还去干粗活也太不像话了。”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李有田在后面追：“问你话呢！说话！” 李昱不但不理，反而跑得更快了。 在一个工地找到罗敏霞，把事情给她一说，她当场呆住。 过会儿，她才震惊道：“又开了一家彩票站？骗我的吧，你哪来的钱？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果然，一个被窝出不了两种人。 “老崽老妈，以后这两个门面就是你们的养老保险，可得好生经营啊。” 李昱努力这大半个月，为的就是不让二老再去干工地。 挣不了几个钱不说，又累又脏。 等到老了，还一身病。 其实，哪怕开店不挣钱，往里面倒贴钱，李昱也愿意。 为的就是让二老清闲，提前退休享清福。 上一世，两老口连半天福也没享过，遭非人之罪不说，还英年早逝。 上天对他俩太不公平，对李昱太残忍。 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李昱当然要给二老最好的。 让他们享最清的福，享最久的福。 中午，李昱在农贸市场面包车候车处把罗敏洪叫了回来，理由是音像店准备明天开业。 罗敏洪第一反应是惊讶：“营业执照办下来了？” “嗯，办下来了。” “你小子行啊，有点本事，走走走，去布置一下，搞点鞭炮什么的，既然开业了，就要搞得热闹一点，再叫上亲朋好友，都来凑热闹。” 一听要叫亲朋好友，李昱就犯怵。 “舅舅，没必要吧？” 开店是要做生意的，亲朋好友的生意最难做。 叫他们过来，不说送红包，请客吃饭肯定是要的。 “有，很有必要，以后才好让他们介绍顾客嘛，这你都不懂？” 李昱当然懂，但他认为还是没有必要：“舅舅算了，我们两家到场就可以了，其他人别喊了。” “你确定？” “确定。” “那行，我听你的。” 李昱相当意外，罗敏洪罕见的没有犯浑，居然那么听劝，说不叫真不叫。 然而，第二天开业的时候，李昱才发现被骗了。 现场不光来了亲戚，还来了很多亲戚…… 第0055章：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小县城有一点不好，有点大小事完全藏不住。 李昱家开店的事，在县城传开了。 却也有其好处，谁家做生意不诚信，口碑就没了。而口碑好的，生意做不完，活也做不完。 一开始，李昱并不清楚，这些亲戚朋友是怎么知道今天开业的。 毕竟昨天才决定，今天进行开业。 按道理来说，消息没理由传得那么快。 李昱站在门面大门口，招呼着各路亲戚朋友，像个老板一样。 然而，李昱尴尬的发现，这些亲戚朋友要么不认识他，要么只是以长辈的姿态与之打招呼，然后就去跟李有田、罗敏霞夫妇俩热情寒暄，说些恭喜的话。 李昱也乐得清闲，把罗敏洪拉角落，问道：“舅舅，你说的？” 罗敏洪立刻否认：“你别冤枉我啊，我谁也没说。” 李昱眉头微皱，不大相信他的话：“你确定？不好好想想？” 罗敏洪顿时不高兴了，“小昱，你这审问的架势，什么意思？我可是你舅舅，你这样当着那么多人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好歹给我留点！” “舅舅你不老实……” 在李昱的逼问下，罗敏洪总算说了实话：“我发四，我没说过，就跟你舅妈说了，别人我谁也没提。” “来，跟我读，shi。” “si。” “shi，翘舌。” “si。” 李昱不说话了，面沉如水。 罗敏洪慌忙道：“哎呀，我就跟几个说了，我发誓，就几个人！” 这回读音对了，李昱信了。 可是来的人，也不止几个啊，几十个了都。 其实来那么多人也没事，真的很热闹，把店铺的人气撑起来了。 可问题是，李昱毫无准备，二老应该也没准备。 待会儿不说发红包，请吃饭总是要的吧。 他可看到，有些是从乡下来的亲戚，别人大老远跑来，总不能不留人吃饭吧。 家里肯定是没法去了，人都在店里面，没人做饭。 实在不行，只能下馆子。 过了会儿，原因总算找到了。 舅妈卢秀兰来了，那些亲戚朋友纷纷上去跟她打招呼。 “哎呀秀兰啊，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秀兰你说有田开门面了我还不相信，专门来看看，没想到来真的。” “哇，有田家真发达了。” “那还得靠人秀兰和敏洪两口子帮衬，不然敏霞两口子做不起来。” “我听说小昱抽中了一辆面包车，童子鸡真那么厉害？” “真可以，十字街不是卖彩票么，可以让小昱帮忙刮的。” “运气真好啊……” …… 卢秀兰被围住，俨然她像个家主。 逢人就说罗敏洪怎么帮助李昱一家，没有罗敏洪门面开不起来云云。 罗敏洪在旁边听到，那叫一个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昱，你可别多想……你舅妈人就那样，本性不坏，你别怪她。” 许是担心李昱生气，罗敏洪还专门解释了一下。 一个长辈，害怕小辈生气，这可不多见。 李昱自然不会跟卢秀兰计较，正如她所说，没有罗敏洪帮忙，门面的确开不起来。 但是，也因为李昱的原因，罗敏洪一家的生活才越过越好。 并不是说，罗敏洪帮了忙，但没有得任何好处。 这一点，卢秀兰没说，容易让亲戚朋友误会，以为罗敏洪无条件付出，没有要任何回报。 对此，李昱依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怎么谁都叫他童子鸡，谁都想让他帮忙刮彩票？ 他妈的，到底谁传的？ 此地不宜久留，李昱准备溜。 他可不想变成刮彩票的工具人，那群亲戚朋友相当迷信，也相当自来熟，肯定会叫李昱帮忙选彩票、刮彩票的。 中了还好说，不中的话，花钱的人期待高失落巨大，搞得心情不好，再怪到李昱身上那就不好了。 可就在这时，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李有农和丁宝英出现在店铺门口，两人最初没看到门边角落的李昱，是李昱先看到他俩。 很意外，不知道谁给他俩说的。 更意外的是，他俩竟然还愿意过来看看。 两人到了门口，看着里面挤满人，并没着急进去。 而是张望了一会儿，丁宝英问道：“是你哥他们吧？” 李有农眯着眼道：“像，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丁宝英突然眼睛一瞪，转身就走：“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李有农不愿走：“路过碰见了，进去看看又没事。” 丁宝英板着脸：“有什么可看的，里面人那么多，我不想进去挤。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哎哟，进去看看，跟我哥打声招呼。” “有什么好打的，走！” 李昱全程听见两人的对话，大概明白过来了。 两人路过，但在此之前，应该收到过消息，知道李昱家里开了店。 然后正巧路过，李有农想证实消息是不是真的，两人就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到了门口，又不愿意进去了。 李昱猜测，大概是确认消息是真的，知道李有田真的开店啦，和丁宝英预想的不一样，所以不高兴，走了。 “怎么这样，都到门口了，也不进去。” 罗敏洪就在李昱身边，他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本就对两人不爽，现在听到更加不爽。 眼看着两人要走远，罗敏洪突然叫住了他们：“哥，有农哥，你们来了？怎么不进去？” 罗敏洪还担心两人没听见，一路小跑着追上去。 这下，两人彻底走不了了。 可能是两人之前的对话，让李有农十分尴尬，他拒绝道：“我们不看了，准备回去。” “哎呀，来了就看看，你哥在里面呢……姐夫姐夫，你弟弟来啦！” 罗敏洪拉住李有农，生怕他跑了。 同时嗓门大开，冲着店铺里面大喊。 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两人，想走都走不了。 李有田和罗敏霞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见到弟弟弟妹，与他俩尴尬的样子不同，两人满脸意外和高兴。 “来了也不说一声，赶紧进来啊。” 罗敏霞走出来，亲自过去接他俩。 李有田没去，但也不断向两人招手，相当的热情。 李昱把一切看在眼里，他也不好评价什么。 长辈之间的事，只要不闹矛盾，就随他们去。 当然，这么看着，依然觉得闹心。 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有意想不到的人上门…… 第0056章：你娃要媳妇不要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来人是真的意想不到。 如果是黄新福来，李昱都不惊讶。 昨天李昱又来了一趟彩票摊，试了试手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看样子，这辈子买彩票肯定中不了奖了，想中奖只能用非常规手段。 顺便感谢黄新福，并告诉他明天音像店开业，晚上请他吃饭。 毕竟音像店能顺利开起来，离不开黄新福的帮助。 从任何角度，都要给人说一声。 这是人情世故，也是礼貌。 来不来，是人家的事。 可来的人，不是黄新福，而是工商局局长彭正山。 看到人的瞬间，李昱和李有田内心同时咯噔一下。 李有田在前面，他回头看一眼李昱。 父子俩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儿去了：“不会是店铺出了问题吧？” 而这时，彭正山身后有几个人从人群里挤进来。 “让让，麻烦让让，别把花篮挤烂了。” 来的是小张几人，手里拿着花篮。 李昱和李有田顿时松了口气，感情人家是来道贺的，虚惊一场。 那么问题来了，彭正山又怎么知道，李昱的音像店今天开业？ 这事儿，李昱确定没有告诉过彭正山。 也没法告诉，昨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前从来没见过，更不熟悉。 连彭正山办公室座机号码多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谁告诉他？ 所以，李昱没动弹，认为不是来找他的，跟他没关系。 同样惊讶的还有李有农和丁宝英两人，看见彭正山出现，他俩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又惊讶，又慌乱，并迅速回头在人群之中寻找。 不知道在找什么，好像是在找人？ 李昱不确定，所以冲两人挥了挥手，并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李有农和丁宝山看到他，脸色更难看，露出一个大大的尬笑。 好了，李昱可以确定，两人在找他。 为什么找他？ 心虚了呗。 此前信誓旦旦说不认识工商局的人，好了，局长彭正山出现在面前，能装不认识？ 他俩能装，可彭正山却不会装，他一眼就认出两人。 “有田、宝英，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彭正山见到好友，很惊喜，热情地与两人打招呼。 两人肯定不好继续装下去，只能热情回应。 可两人总是不自在，感觉后背刺挠，总以为李昱在后面看着他们。 等打过招呼，心中有鬼的两个人默契地回头，想要看一眼李昱，他们也不知道看什么，可能是为了确认和放心。 谁知一扭头，李昱已经到了两人背后。 “哎哟！”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小昱，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 “吓死我了，这孩子……” 李昱都不稀罕理他俩，连嘲讽都免了，多余一句话都不愿和他俩说。 直接略过两人，向彭正山打招呼：“你好，彭局长。” 后面看热闹的亲戚朋友，别的都没听见，只听见‘局长’两字，登时激动得不得了，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谁呀？哪个局的官啊？” “不知道啊，反正看穿着肯定是个领导。” “工商局的啊，局长彭正山，你们都不认识？” “啊？是他啊，他怎么会来这儿，还带了花篮来？” “笨啊，肯定是来祝贺的呗。” “真讲究啊，来就来了，还带花篮，不像我们，什么都没带。” “李有田还认识局长？” “怎么可能认识，肯定是李有农喊来撑门面的，他在单位上班，认识。” “对对对，差点把李有农搞忘了，还有丁宝英，她可是人民教师。” “哎？为什么局长和一个孩子聊得那么勤呢？” …… 发现彭正山没跟别人聊，而是在跟李昱聊的时候。 亲戚朋友们不言语了，均觉着奇怪。 好奇地打量李昱，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李有田和丁宝英近距离感受，比其他亲戚朋友更剧烈。 因为李昱和彭正山聊天时，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毫无惧意。 好像一个不是大人，另一个也不是小孩。 一个不是领导，另一个也不是百姓。 突出一个平起平坐，互相尊重。 如果是面对李有田，彭正山如此尊重还好想一点，毕竟李有田的年纪更大一些。 这可是李昱啊，一个晚辈，还是一个中学生。 什么情况啊这是？ 李有田和丁宝英夫妻两疯狂交换眼神，除了在彼此眼里看到无尽的疑惑和震惊外，得不到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彭局，进店里逛逛吧，帮我们增加点人气。” 李昱做了个请的手势：“店里人太少，就得彭局来撑撑了。” “哈哈哈……” 彭正山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不是拒绝也不是答应，而是笑。 笑得众人莫名其妙，笑得其他也只能跟着笑。 笑过后，彭正山突然凑近了，压低声音道：“老黄说的没错，你这小伙子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将来大有可为啊……哈哈哈，没事没事，我们进去参观参观。” 这下李昱终于明白了，应该是黄新福让彭正山来的。 至于什么原因，只能问了。 彭正山一行人走进店里，他们西装革履，穿着正装，与寻常百姓完全是两副状态，他们一进去，其他人就自觉地出来，把里面让出来给领导参观。 李昱一看，坏事。 非但没把人气撑起来，反而赶跑了。 不过没办法，自古官民之间就有着极强界线。 古代百姓见到当官的，可都是要回避的。 这才退到大门口，已经算不错了。 好在彭正山逛一圈，还有正事，就走了。 李昱自然去送他们，等他们一走，看热闹的人又重新涌入店里。 把李有田和罗敏霞两口子围住了。 “有田，你们还认识局长啊？” “敏霞，你儿子长本事了啊，连局长也认识。” “哎哟，我看小昱那孩子打小就聪明，果然没让我看错。” “有这么棒的儿子，享福了呀你两口子。” “小昱那孩子，长得了可不得了哦。” “敏霞啊，你娃要媳妇不要？要的话我这就给你送来。” “你女儿才三岁，差得远呢。” “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会长大的。” …… 这边可热闹，卢秀兰被晾在了一边。 李有农和丁宝英同样被晾在一边，不过他俩眼神碰撞，合计了一下，不打招呼直接溜了。 卢秀兰见状，踢了罗敏洪小腿一脚：“回家！” “回家干嘛？这里还要干活呢。” “揍娃！” 大表弟：“？？？” 第0057章：如此撒狗粮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本来说，要去买彩票，碰下运气的。 可经过彩票摊，丁宝英看都不看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是突然加速，而李有农注意力放在彩票摊的方向，他还琢磨着买多少张彩票合适，一扭头媳妇不见了。 好不容易撵上，李有农叫了几声不见应，没办法，只能伸手去拉。 不拉不要紧，这一拉，跟年猪似的，怎么都拽不住。 不但灵活，力气贼大。 “你这又生的哪门子气嘛？” 李有农相当无奈，他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这个气性，来得莫名其妙。 “你哥开店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才故意带着我去看，纯心气我是不是？” 丁宝英停下来，质问之后，又继续加速向前走。 李有农只得继续追上：“是不是故意的，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怎么去的那边，你心里不比我更清楚？” 丁宝英不说话，李有农帮她复盘：“我本来想走城中街道，直接回家。是你说要去十字街看热闹，买彩票试试手气，才走汽车站那边绕，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你决定的？” “我决定又怎样，我说走那边就走那边？你就不能坚持一下，还有没有一点主见？” 一般男人要听到这话，血压早就上来了。 而李有农跟免疫了似的，竟然丝毫不见恼。 反而很耐心道：“哎呀，反正都知道了，还计较那些有什么用？再说了，我哥开店是好事，应该高兴。” 丁宝英停下来，眼睛红彤彤的，等着他：“既然你那么高兴，那你还跟着我干嘛？找你哥去啊，以后别回家了。” 说完以后，又继续加速向前走。 李有农刚停下，又得继续追。 “还有！”丁宝英没走两步，突然停下：“是不是你偷偷去给彭正山说的？才让你哥顺利办到营业执照？” “冤枉啊，当时在那儿我俩不对了眼神吗？我什么表情你还看不出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演的呢？你们李家没一个好人，合起伙来骗我。明明一个个暗地里有本事得很，偏偏要故意装作无权无势的样子来求我们帮忙，目的还是想要羞辱我，是吧？” 这逻辑，李有农更是搞不明白了，根本不通嘛。 不过，丁宝英一生气，总爱胡说八道，李有农完全没放在心上，开始全力安慰她。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既然我哥有本事开店，说明以后不会再麻烦我们，这不正合你意嘛。” “什么叫正合我意？我倒是想帮你哥，可是我们家庭情况就这样，我们两个虽然在体制内上班，但是工资少啊，不是我不想帮，是没有能力。” “好好好，没能力没能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生气了好不？” “以后别人的事少操心，过好自己的，明白没？” “明白明白……去买彩票？” “走啊。” 两人又跟没事人一样，回头去十字街彩票摊买彩票去了。 各买了十张，总共四十块钱的，一张没中。 …… 送了彭正山一段路，等他们一行人走远，李昱才开始往回走。 刚刚彭正山告诉李昱，他是受黄新福的委托过来道喜的。 黄新福昨天突然有事，连夜回单位了。 就打电话给彭正山，让他帮忙送花篮过来。 至于有没有说给彭正山聊过别的，彭正山没有说。 两人也没多聊，送出十多米，就让李昱留步。 按理说，黄新福不应该做得如此周到。 李昱和他之间，又不是那种熟得不能再熟，来不了就来不了，哪还用专门请人代贺的。 思来想去，李昱觉得是因为他是阳城县第一家彩票站的站长，是红河市福彩中心直属下级。 福彩中心募捐多不多，全靠彩票站的销售额，自然要跟李昱搞好关系。 除此之外，李昱想不到别的。 难不成，真的只是单纯的欣赏他？ 回到店铺，罗敏洪和卢秀兰不知去向。 亲戚朋友也走了一些，剩下那些都是脸皮比较厚的，始终围在李有田和罗敏霞夫妇身边，聊着家长里短，好不开心热闹。 见李昱回来，几个姨妈纷纷向他打招呼： “哦哟，李昱回来啦。” “厉害嘞，亲自去送局长，你连局长都认识啊？” “人不可貌相啊，小昱有出息啦。” “年纪轻轻的就跟局长打交道，长大了怎么得了哦，到时候z席你都认得哦。” “小昱长得又高又帅，以后媳妇怕是要娶好几个哦。” …… 好嘛，这一顿夸哟。 他活了两辈子，都没今天听到的夸奖多。 真是对不起这些姨妈，刚刚还吐槽人家脸皮厚。 现在嘛，太可爱咯。 姨妈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人美心又善。 李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被那么多人当面夸，怪难为情的。 “几位姨妈等哈子别走啊，一起下馆子吃饭，庆祝小店开业。” 听到有饭吃，姨妈们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溢出嘴角了。 那个年代下馆子，就跟现在去五星级酒店吃饭是一个道理。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相当奢侈。 趁着姨妈们高兴，李昱立刻提出请求：“那个……我们刚开业，人手不足，几位姨妈要是没什么事，能不能帮我们到门口去拉客？就说新店做活动，最新专辑买二送一，买得越多，送得越多。租光碟，租三天只需付一天的钱，活动持续三天。” 三天之后，彩票摊才正式收摊。 而这三天时间里，也是整个阳城县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既然有这么好的热度可蹭，李昱又怎么会放过。 到底还是有几个脸皮比较薄的，没敢上街去拉客，但是又舍不得下馆子，就你邀我我邀你，几个姨妈一起上街，胆大子就大得多了。 李有田听到买二送一，租三天只付一天，顿时感觉亏了。 “小昱，你没必要做活动啊，今天还没卖出一张。” “老崽别着急，这叫引流，我们刚开业，要把名气打出去。有了名气，后面挣钱容易得很。” 其实，就算买二送三都不会亏。 杨芸给他的，几乎是成本价。 只要一张专辑售价高于一块，卖多少就赚多少。 “我感觉不行……” “哎哟老李，听儿子的，你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只管收钱找钱就行了，管那么宽。” “是哦，我管得宽，你管的不宽？” “我管哪样嘛？我哪样都没说，是你一直在说。” “……” 两人就这样吵起来了。 不过没有任何火药味，李昱将其看做是撒狗粮，今天感觉都不用吃饭，狗粮吃饱了。 在曾经二老劳累的生活里，这样温馨的互动场景少之又少。 每次从工地回来，面对的是柴米油盐。 吃过饭，短暂的坐会儿，就上床睡觉，第二天早早起来上工。 周而复始，风雨无阻，大概只有过年过节时，才能看到二老脸上的开心。 李昱嘴角逐渐上扬，这狗粮，他乐意吃，还大口吃…… 第0058章：买彩票？搬彩票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一顿饭就请了四五个免费劳动力，还是很划算的。 姨妈们走到门口，对过往行人进行吆喝。 李昱专门让他们逮年轻人，拉住就往店里拽。 年轻人脸皮薄，哪经得住姨妈们的攻势，只能无奈跟着进店。 不过，并不是每个进店的都会买。 消费这块儿，大家还是很理性的。 主要还是没钱，想不理性都难。 但是，生意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以后等知道的人多了，会卖得更多。 晚上，李昱并没食言，请到场的亲戚朋友吃饭。 没来的他也去叫了，像李有农、丁宝英，罗敏洪、卢秀兰…… 最终，只有罗敏洪来了。 其他人借口没空，至于真没空，还是不好意思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昱选的门面位置非常不错，旁边就是汽车站。 每天在汽车站下客的人少说两三百，只要他们去十字街，就必须经过这里。 门口摆了一个超大广告牌，上面横着的小字是“昱山文化”四个字，下面八个大字是“光碟出租”、“专辑售卖”，店铺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突出卖点。 有需求的，只要看到那八个大字，自然会进来。 除此之外，李昱把音响和电视机，摆在里面正对着大门。 路过的人听到声音，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电视机里播放的东西。 有时候是电影，有时候是音乐。 目的还是一个，吸引顾客。 彩票摊最后一天的时候，来了许多彩民。 都知道错过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多久，于是好多从乡下赶来的，就想搏一搏手气，拿走百万大奖。 那叫一个热闹，跟过年似的。 比上次来的人还要多，从汽车站这里到十字街，五百多米距离全是人。 而且，人与人之间几乎都贴着，摩肩擦踵，人流如海。 李昱、罗敏洪以及二老，四个人站在门口半小时，看着人群愣是没向前挪半分。 “人太多了，据说隔壁好几个县的都来了。” 罗敏洪啧啧两声，道：“百万大奖，吸引力太强了。小昱，这个用成语怎么形容？” 说着说着，怎么还考起学问来了？ 再说了，就算说了，您也不懂啊。 李昱没理他，罗敏洪回头，不满道：“小昱，没听见我说话么？发什么呆啊？” “今天那么多客，你不去拉客？”李昱反问道。 “都坐班车，没几个坐火车的，拉什么客啊。而且，我也想去搏一搏手气，要不要一起去，那可是一百万呢。” 面包车能跑的路线，就只有去火车站那一条。 跑别的线，要被班车司机打的。 而且，今天大部分面包车司机都不想跑，都跑十字街看热闹来了。 都想看看百万大奖花落谁家。 “舅舅，你想挣一百万不？”李昱突然问道。 “想啊，一直在做梦呢。”罗敏洪倒是实诚，知道不可能中奖，就说在做梦。 “百万挣不了，但是几万应该可以挣，想不想挣？” “想，当然想了。” 于是，李昱伸出手掌。 “干嘛？” “给钱啊，有多少掏多少。” “合着钱没挣着，要先贴出去啊？”罗敏洪有些不乐意了。 往外掏钱，那可太难受了。 “那算了，你不想挣我也不强求你，我带我老崽老妈挣。” 李昱去柜台，把所有钱都拿了。 他身上还有三千，也都拿了出来。 李有田全程看着，不说话。 罗敏霞忧心地问道：“小昱，你要干嘛好歹给我们说说，我们也好放心啊。” 李昱嘴里就蹦出三字：“买彩票。” 说完就出去了，一头扎进人海里。 “完，有点钱就祸祸……” 罗敏霞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埋怨，但是不高兴是肯定的。 挣钱花钱，她可以理解。 挣多少花多少，她理解不了。 李有田最淡定：“算了，钱都是他挣的，他怎么祸祸是他的事，我们看好店就行。” 罗敏洪见他俩不拦着，只能自己追出去：“等等我啊，你拿那么多钱容易被偷。” 虽然不知道李昱买彩票要干什么，但是跟着他干肯定没错。 这么久了，罗敏洪跟着李昱从没亏钱，从来都是挣钱。 而且，李昱身上揣着那么多钱，现在人又多，太容易被偷。 他跟姐姐姐夫打过招呼，就跟上去了。 李昱没往马路中间走，而是挤到旁边，顺着墙根走，这个位置的人相对少一些，挤一挤还是可以挤过去的。 挤了两三百米，右边有个巷子，李昱一头钻进去，然后绕了一个大圈，到了彩票摊的后面。 后面也有人，但是远没有前面的人多。 这就体现了本地人的优势，知道哪里有捷径可以走，相对就容易一点。 那些外地来的，不熟悉路，只敢跟着大部队走，所以大街上越挤人越多。 罗敏洪随后赶到，拍了一下李昱的肩膀：“小昱你搞什么鬼？” “不说了么，买彩票啊。” “我知道，但是你买……” 罗敏洪话还没说完，被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 “哇，李昱，你也在这里！”声音是黄文勇。 李昱立刻扭头看去，除了黄文勇，还有他姐姐黄文慧和凯哥等人。 “哦，是你们啊……上次你们走太快，没来得及感谢。” 李昱向黄文慧和凯哥等人道谢。 这两人笑了笑，表示不用，然后就没说什么了，继续刮彩票。 他们已经买了一些的，正在刮，没时间跟李昱闲聊。 也不会跟李昱闲聊，他们属于哥哥姐姐，没事儿不会热心地跟弟弟聊天的，再说了还有黄文勇在，他俩是同学，就由他俩聊呗。 “你们也来买彩票，想中大奖是不是？”黄文勇兴奋道：“等会儿能不能让我刮几张过过瘾？” 他没钱，跟着姐姐和凯哥就是来凑热闹的。 “那恐怕不行，你帮忙搬一搬倒是可以。” “搬？什么意思？” 黄文勇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般不是只有很重、很大的东西，才会适用‘搬’这个字吗？ 彩票而已，用得着搬？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昱回头，问罗敏洪：“舅舅，你拿不拿钱？” “拿拿拿，要多少？” “有多少？” “两千。” “全要。” “给。” 罗敏洪也是痛快，既然来了，就不再磨叽，直接掏钱。 李昱手上就有了六千，他把这六千块钱递到售票小姐姐面前：“买彩票，要六千块的！” 话说完以后，身边都安静下来了。 刮彩票的人都停了下来：“多少？六千？” 第0059章：有个出息的儿子，能不骄傲么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彩票摊四面都可以买彩票，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 很多人买一两张，浅尝辄止，花一百买五十张彩票的都很少。 突然冒出一个要买六千块钱彩票的，热闹这不来了么？ 唰—— 无数双眼睛望过来，看到李昱手里的钱，那叫一个眼热。 “好多钱啊，卧槽！” “又疯一个。” “花六千买彩票，神经病。” “真以为百万大奖那么好拿？我敢说六千买的彩票毛都刮不出来。” “肯定刮不出来，我就没见花大钱的中过奖。” “哪家的小屁孩儿，那么多钱？” …… 周遭都是酸溜溜的声音，几乎没人期待李昱能刮出百万大奖。 毕竟他要是刮出来，那别人不就没机会了么。 凯哥看到李昱手里厚厚的一沓钞票，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真的太多了。 凯哥拐了一下黄文慧，问道：“你不是说你弟这个同学家里很穷吗？他哪里来那么多钱？” 黄文慧摇头表示不知道，“别看了，赶紧刮我们的。” 凯哥直接扒开她，“刮什么刮，过去看看。” 凯哥等人很快挤了过来，其他看热闹的，也几乎把李昱后面的路堵死。 销售小姐姐看到六千块，不但没惊讶，反而很高兴。 她最喜欢这种被大奖迷晕、上头的人了。 她们每个人都有销售任务，卖得越多奖金就越多。 “那您要稍等一下，我这里没有那么多彩票，得等我去拿。” 销售小姐姐拿出一部分开没开过封的彩票放到李昱面前的桌子上：“要不你先拿这些刮着，我一会儿就过来。或者可以选一选，也没关系……” 罗敏洪撸起袖子，准备开干：“我来，我先来。” 李昱伸手拦住他，看着销售小姐姐道：“我不选，你把我要的都拿来，用箱子装好。” 一箱有十组，每组一百张，总共三箱全新未开封彩票放到桌子上。 李昱抱起一箱，对罗敏洪和黄文勇道：“别愣着了，搬吧。黄文勇，等下请你吃饭。” 凯哥这时突然问道：“你不刮吗？” “不刮啊，我拿回去。” “拿回去做什么，就在这里刮，看看能不能中大奖。” 凯哥搓着手，显然他也想刮一点。 李昱摇头道：“我不刮，拿回去有用的。舅舅，黄文勇，走了。” 凯哥非常不爽，他觉得自己帮过李昱，李昱就应该听他的话。 现在不但不听，还一点面子不给。 要不是有罗敏洪这个大人在，凯哥非得给李昱一点颜色看看。 看着李昱等人走远，看热闹的人嘘声四起： “买那么多又不刮，有毛病哦。” “刮了啊，彩票买来不就是用来刮的吗？” “还不给人看，真的是。” “花那么多钱买那么多彩票，肯定中不了。” “放心，肯定不会中的。” “这是看运气的，不是看谁买得多就能中。” …… 等人走远，凯哥才收回怨毒的眼神。 “有空让你弟把他这个同学约出来，上次帮了他，少说也要请我们吃顿宵夜的吧？” 黄文慧心头有些不舒服，凯哥明显见钱眼开。 那李昱在学校的时候，对她弟弟多有照顾，她对李昱是有好感，多少向着李昱这边的。 可是凯哥的命令，她又不敢随便拒绝，只好默不作声。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当然，凯哥默认她默认了。 …… 三个人吭哧吭哧抱着三个箱子回到店里。 李有田和罗敏霞迅速走过来，罗敏霞用不可思议的口吻道：“真买啦？” 她还以为李昱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来真的。 李昱把箱子放下：“当然了……对了，店里有没有马克笔和纸？” “马克笔是什么？”罗敏霞完全听不懂。 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连马克这样的词组都是第一次听到。 李昱才想起，这年代以钢笔为主。 别的花里胡哨的笔还没生产出来，就算生产出来也会很贵。 在沿海发达城市或许会见到进口的，内地就别想了，太贵的玩意儿商家连进都不会进，因为进了压根卖不出去。 李昱想了想，又道：“算了，不用那个，舅舅，你去文具店帮我买块黑板和粉笔来。” “黑板？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罗敏洪张开双手，以为李昱要大黑板。 “小黑板，不是大黑板。” 罗敏洪指着门前马路上：“你看这人，我挤得过去吗？” 文具店只有城南有，因为那边还有一所中学和高中，学生很多，文具店是最多的。 要去城南，就得穿过马路去对面。 现在马路上人山人海，等罗敏洪挤过去，再跑到城南把黑板和粉笔买回来，恐怕天都黑了。 好多彩民是从乡下来的，太晚的话没班车回去，所以到了下午三四点钟，街上几乎就没人了。 考虑到这些，李昱干脆算了。 也是没办法，这个点子，也是他看到今天人多，才临时起意。 早点准备的话，就不会这么匆忙。 再不想点办法，时间慢慢过去，人只会慢慢变少。 那花六千买的彩票，很可能通通打水漂。 李昱沉思的时候，其他人都没说话。 是那种看见李昱不说话，他们也跟着安静下来，下意识地不想打扰他。 不知不觉间，李昱已经成为家中顶梁柱。 一言一行，都影响着身边人。 也就想了半分钟，李昱眼前一亮，猛地抬头对罗敏洪和黄文勇道： “这样，舅舅，黄文勇，麻烦你们两个去门口吆喝，买光碟送彩票，买一送二，买得越多送得越多。黄文勇，你今天在这儿干，我给你一百块钱。” 黄文勇登时眼睛放光：“一百！真的？” “真的，快去。” 黄文勇瞬间充满斗志，立刻跑门口吆喝起来。 罗敏洪则问道：“合着你买这么多彩票，是拿来送的？” “嗯，不然呢？” 李昱盯着他，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舅舅，你该不会真想自己刮吧？行啊，你刮你那两千块的，我祝你中大奖。” 罗敏洪的确有这个想法，只不过现在不想了。 他稍稍避开李昱的眼神，干咳两声，瓮声瓮气道：“你同学都有一百工资，我是不是也要有？” “你有分红还不够，一百你也要？” “一百块你都不给我？” “……” 李昱知道罗敏洪肯定是无意的，但是死去的老梗还是闪了他的腰。 罗敏洪见李昱沉默，便道：“好啦，我开玩笑的，干活去了。” 李昱又回头对二老道：“等会儿有人来买专辑，你们就送两张彩票，来租电影光碟就送一张，多买多送，不买不送。但是要记住，最多只送两张，多了可就亏本了。” 李有田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 但罗敏霞对李昱的行为，不是很理解：“卖东西就卖东西，为什么还送彩票，人家要你的彩票吗？” “行了，你别说了，儿子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哪那么多事？你比儿子聪明呢？” 李有田本来不想说话的，听到罗敏霞的话，忍不住一通数落。 罗敏霞没惯着，回嘴道：“瞧你那点出息，儿子说哪样就是哪样，那你呢？你这个一家之主一点主见也没有？” 李有田双手背在后面，摇摇晃晃走向柜台后面。 嘴里颇为自豪地念叨道：“我要主见干嘛，我都没挣钱，谁挣钱听谁的。” “嘿，你还挺骄傲。” “你儿子出息，你不骄傲？” 罗敏霞不说话了，但是嘴角挂着的是骄傲的微笑…… 第0060章：拍脑袋想的果然不行吗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事情，并没朝李昱预想的去发展。 黄文勇在门口吆喝半天，却不见一个人进来。 这让他有些垂头丧气，扭头看向李昱，满脸的惭愧。 他是真想要那一百块，尽管他知道李昱是借着做事的名义送他，可他真的需要。 有了这一百块，这个月起码天天有肉吃。 罗敏洪也吆喝一阵，见没效果灰溜溜退了回来。 “小昱，你别拍脑袋就做决定啊，这下好了，根本没人愿意来。” 看着柜台上三箱彩票，罗敏洪既忧心又高兴。 忧心是没人要，本钱回不来了。 高兴是可以自己刮，那么多彩票，还不一次性刮过瘾？ 李有田这时突然说话了：“小昱啊，他们应该担心你这彩票是假的，就算你把彩票搬出去，人家估计也不会相信的，不行就送老顾客吧。” 送老顾客不是不行，可问题是来的有几个是老顾客？ 又不比后世，有微信群，在群里吆喝一声，老顾客看到买光碟送彩票，那还不屁颠屁颠来了。 现在是千禧年，别说手机了，座机都还没普及，好多人还在用BB机，上哪通知老顾客去？ 那可是三千张彩票，不是一点半点。 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彩票摊最后一天，卖完就收摊了。 彩票的保质期连一天时间都没有，怎么搞都来不及。 一拍脑袋想的，果真不行？ 罗敏霞看着三箱彩票，那可是实打实的六千块呐。 她蠕动几下嘴唇，道：“要不拿去退了？” “退不了，姐你想多了，这玩意儿一旦卖出概不退换。”罗敏洪道。 黄文勇天真道：“退不了就去闹，我可以叫几个人一起，不怕他不退。” 罗敏洪不想搭理小屁孩，说话都不经过脑子。 但是，看在是李昱的同学份上，罗敏洪还是想让他清楚社会的黑暗。 “你去嘛，人家欢迎你得很。看没看到领奖台上站着的，那可都是拿枪的武警，而且人家是单位的，根本不怕你闹事，明白没？” 黄文勇还有些不服：“单位的就可以为所欲为？” 罗敏洪点头道：“抱歉，单位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李昱真的怀疑，罗敏洪也重生了。 这家伙，随口就是死去的老梗。 每次突然从他嘴里冒出老梗，李昱心脏都要突突一下，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他要心梗。 “这样，你们拿张桌子摆门口去，把彩票都放桌子上，记住了要全部打开……” 李昱交代完每个细节，又道：“我去去就来，你们尽管吆喝着，有愿意买的就送，不买的也别强求。” 谁也不知道李昱要去哪儿，要去做什么。 只能听他的指令，继续干活。 虽然想过要刮掉这三千张彩票，但是如果能跟着专辑售卖送出去的话，那最好还是送出去吧。 刮了不一定中奖，送出去一定回钱。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 眼看着半小时过去，却依然没有人愿意进来买一张专辑。 除了一些老顾客，进来买专辑，送了几张出去，新顾客是一个也没有。 老顾客没几个，送到天黑也送不完。 李有田和罗敏霞两个人都出来帮忙吆喝，可无论他们怎么卖力气，也无济于事。 彩民们听到他们的吆喝，其实是感兴趣的。 也有过来看看的，但是对于买专辑一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甚至有人提出来，要花钱买彩票，反正就是不买专辑。 罗敏霞认为这样也可以，把本钱都挣回来，或者少亏一点。 然而，要到付钱的时候，对方突然问道：“你们这个是不是真的哦？莫不是骗子哦……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要了，我去彩票摊买去。” “什么人呀，没看到彩票还没开封？这能是假的，我们敢做假？” 罗敏洪朝着对方就是一顿吐槽，奈何对方铁了心，毅然决然走了，根本不回头。 他这举动，又影响着其他彩民，结果搞得来询问的人都没有了。 尽管前面依然挤得不行，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放弃要去买彩票的决心，就是不要这个路边摊的彩票。 李有田叹气道：“我说了，人家不相信我们的彩票是真的。除非白送，不然没人要。” 罗敏洪嘴都气歪了：“白送？想得美，我宁愿自己刮都不送。万一刮出个百万大奖，岂不是发达了？” 罗敏霞赶紧护住彩票：“你也想得美。我儿子说了，你要刮就刮你那两千块的，其他的别想。” 罗敏洪悻悻地收回手：“那你说咋办，放在这里烂掉？人家彩票摊都要收摊了，到时候这就是一堆废纸。又还小张小张的，又硬得不行，擦屁股都没人要。” “那你拿你那两千块彩票去擦屁股啊，反正其他的你别想动。” “哎，姐，你非要跟我抬杠是不是？” “我哪里跟你抬杠，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我说的也是事实啊，过了点儿，这就是一堆废纸。” “你的是废纸，我儿子买的不是。” “姐，你不讲道理是不是？” “嗯，就不讲道理了，你想怎么滴？” …… 两人话赶话，吵了起来。 姐弟两从小就这样，老爱吵吵。 李有田拉开罗敏霞，“好了好了，别吵了，那么多人看着，丢不丢人？” 罗敏霞哼了一声，去后面柜台了。 罗敏洪又盯上了李有田：“姐夫，你评评理，我说的有没有问题？” 李有田白了他一眼：“我管你有没有问题，反正除了你那两千块彩票，其他的甭想动。” “姐夫，你不讲道理。” “哎，你别冲我喊，你姐也不讲道理，有本事冲你姐喊去。” 罗敏洪看了一眼姐姐，罗敏霞回瞪了他一眼。 血脉的压制，让罗敏洪哼唧两声，没敢动弹。 他干脆一扭头，把所有力气用在叫卖上：“艹，我就不信送不出去……快来看啊快来看啊，买专辑送彩票，买一张专辑送两张彩票，买得多送得多啊……” 不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腰背挺拔的人走进了店里。 罗敏洪和黄文勇立刻迎上去：“老板买专辑吗，送彩票，机会难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两人卖力推销，等看清对方的脸，当场愣住…… 第0061章：老实，会穷一辈子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店里的几个人从没想过，李昱西装革履的样子。 可李昱出去一趟，回来就换了一身西装，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 虽然脸还没长开，但帅哥的底胚已然显现。 等年纪稍大点儿，十七八岁以后，就彻底变成大帅哥一枚了。 黄文勇张大嘴巴，瞪着大眼睛：“哎哟我去，李哥帅啊！差点儿没认出来，卧槽，真他妈帅！太帅了……” 罗敏霞盯着看了半天，确认是儿子李昱，她才赶紧跑过来，拉着李昱的胳膊不断地上下打量。 “怎么想着去弄这么一身，帅是帅，可看着怪怪的是怎么一回事？” 罗敏霞喜欢李昱的打扮，可总感觉哪里不对。 李有田也感觉不对，可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到底哪里不对。 只有罗敏洪一针见血道：“像个卖彩票的，是不是？” 罗敏霞顿了一下，想了想售票员的样子：“对对对，干嘛打扮得跟他们一个样，你想干嘛？你从哪里弄来的这身衣服？” “去彩票摊逛了逛，见衣服随手丢在地上，我就捡来了呗。” 李昱没敢说，他花了钱，跟人售票员买的。 这身衣服，属于别人的工作服，轻易不会卖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售票员都是福彩中心的，也有临时顾来的。 而且，这个时代，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只要给钱，胆子都很大。 别说卖一套工作服，偷彩票出来卖都敢，出卖国家机密都不在话下。 罗敏霞白了他一眼，“你真当你妈好骗呐，那么好的衣服说捡就捡，有本事你再去给我捡一套？” “哎哟姐，你别抬杠了好不？小昱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罗敏洪护着自个儿的财神爷。 “你舅宠他吧，懒得管你们……” 罗敏霞见事已至此，也不再说什么了。 她也不想那六千块打水漂，那可是六千呐，不是小数目。 从李昱进来，李有田就没说话。 他就这样看着，像是在期待着一场演出。 “小昱，你要怎么做？”罗敏洪问道。 李昱回道：“连你们都觉得我像售票员，那些彩民肯定也相信了，等会儿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帮我望风。但凡发现穿制服的人出现，不论什么制服，只要穿着制服，就通知我。” 黄文勇不理解，问道：“李哥，通知你做什么？你要跟人家打招呼？” “……” 神特么打招呼。 得多缺心眼啊，假冒的还跟真的打招呼。 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么？ “有什么疑问，现在都别问，照我的话去做。” 李昱吩咐过后，又让两人搬了些专辑放门口，和彩票并排放。 然后音响打开，放着刘德华的歌。 李昱给DVD配了麦克风的，店里没客人的时候，他就练练歌。 毕竟《老鼠爱大米》和《两只蝴蝶》写出来以后，得李昱自己唱的。 他不可能拿给别人去唱，两三个亿的事儿，就不劳烦别人，他自己挣得了。 换了西装，有了话筒，那气势完全不一样了。 李昱一出现，瞬间吸引那些外地彩民的目光。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中午好……我们福利彩票和昱山文化做活动，买专辑送彩票，买一张专辑送两张彩票。彩票保真，中奖可到领奖台兑换，免去大家人挤人的辛苦，也让大家体验刮彩票的乐趣，避免在这里排队一天也买不到彩票……彩票免费送，免费送啊……” 李昱说话的时候，压了压嗓子。 让声音听上去更低沉，普通话更清晰。 听到李昱一开口，就是一口普通话，罗敏洪几人顿时感觉档次就不同了。 那个年代，不是每个人都会说普通话，而且还在普及当中。 普通话对当地人来说，有种高级感，得是外省的人才会说的，感觉到新鲜。 而李昱说的话，则让三位长辈吓了一跳。 罗敏霞捂嘴小声道：“妈呀，小昱胆子忒大了。怎么敢说是和福利彩票合作，这不是欺骗吗？” 李有田快速拉了她一下：“别说了，让人听见。” “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哦？”罗敏霞很害怕。 李昱这个操作，明显超出他们的预期。 这不是胆子大那么简单，等于作死。 罗敏洪惊讶过后，却兴奋地搓手：“挣钱就得胆子大，胆子小的都挣不了钱。别管手段有没有问题，只要能挣钱，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叔叔，这话不是这么说的，用在这里不对……” “别说话，一百块还要不要了？” 黄文勇登时不言语了。 相比起争论对错，他还是更务实一些。 别说，李昱西装革履的形象往那一站，再操着一口普通话，效果果然起来了。 有几位隔壁县来的彩民犹豫了一下，便结伴过来询问。 “你真的是卖福利彩票的？” “彩票真的免费送？” “不会是骗人的吧，彩票是不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你看他穿的衣服就是售票员的工作服，是真的。” “哎，排了那么久也到不了前面，不如在这里试一试，我要一张专辑，送我两张彩票。” “我要两张专辑，给我四张彩票。” “我要三张专辑……” …… 那时候的人们，还是挺单纯的。 容易根据外表，去评判一个人。 看到穿得好的，会认为对方有钱。 看到穿工作服的，就会认为对方是在单位上班，还可能是领导。 从而产生绝对的信任感。 很多骗子会利用这一点，去骗人。 当把人们的信任消耗殆尽，不信任就产生了，社会信任危机则会随之而来。 最典型的就是银行了…… 曾经，李昱会想，这种行为对不对？ 重生之后，他就不想了。 他只想搞钱。 因为，他不做，别人也会做。 他做与不做，对大势毫无影响，但能影响他搞不到钱。 也许，这样做会没道德。 可是，没道德的都发了财。 有道德的，老老实实种地，老老实实交粮，最后到老了，社保就一两百。 有道德的，老老实实种地，被人欺负没人帮，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有道德的，老老实实种地，种一辈子，穷一辈子…… 第0062章：皮肤真好使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那身皮，真的太好用了。 增加了可信度，让那些没耐心的人敢于尝试。 一旦有人尝试，便引发羊群效应，其他人纷纷跟着来买专辑。 他们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想买彩票，试试手气。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奈何前面实在太堵，过不去，又心痒痒。 这里有赠送彩票，那不提前尝鲜？ 专辑的销量开始猛涨，李有田和罗敏霞两个人忙前忙后，给人找专辑，收钱找钱。 看着原本空了的抽屉，钞票慢慢多起来。 笑容又回到二老的脸上，要不是客人还在，他们真想放肆地笑。 这儿子，又聪明，胆子又大，两人内心那是满满的骄傲。 “哎，老李，你说小昱以前好像不这样呀，自从那次和吴家起冲突以后，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成什么样了，罗敏霞也说不上来。 但她知道李昱肯定变了，以前的李昱看着木讷，不爱说话，怕生，没信心…… 现在，完全改变了。 “变好了就行，我们不要干涉他太多，只要他不违法乱纪，我们就别管。” 李有田仍旧是放养的心思。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 在学业上并没有给李昱太大的压力，李昱有什么要求，李有田总是尽力去满足。 满足不了，就去借钱。 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给李昱。 而李昱也没让他们失望，学习一直都不错。 这次中考，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上高中了。 李有田都把李昱上高中的钱都攒好了的，谁知李昱自己会挣钱，挣的还是大钱。 李有田攒的那点钱，都不够李昱一天挣的。 于是这事，他干脆没说，偷偷藏在心里。 “说到违法乱纪，小昱这样穿……真的没事吗？” 罗敏霞总感觉不妥，李昱这样做，有假借福彩中心的名义欺骗顾客。 万一被福彩中心的人发现，事情可不好弄。 “问题肯定是有点儿，不大，” 李有田明事理，并没完全偏袒李昱：“说白了，主要还是看有没有侵犯到福彩中心的利益，没有侵犯到的话，人家不会闲的没事追究。而且，小昱很聪明，做事有分寸，不用担心。” “我没看出来哪里有分寸，我只感觉很危险。” “他彩票免费送，又没赚钱，能有什么危险？但凡赚钱，被抓了都是活该。” “不赚钱真的没事？” “问题不大。” 罗敏霞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顾客进门之后，罗敏洪和黄文勇吆喝更加卖力了。 有李昱穿着一身工作西服站在那儿，相当于一张名片。 大家别的不愿相信，只相信权威。 那身皮，就是某种权威的具现。 几个人午饭都没吃，一直忙活到下午，彩票摊快要收摊了，还有一半彩票没有送出去，但是也送出去1500张，等于卖出750张专辑。 “专辑均价算15块，总价11250块，再减去送出去的彩票3000块，净赚8250块。” 罗敏洪把账算出来，二老和黄文勇都惊呆了。 “这也太赚钱了吧！” 黄文勇那叫一个羡慕，看向李昱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他还在想暑假去哪里打暑假工的时候，李昱已经在挣大钱了。 真的太厉害了，我李哥牛逼啊。 “还有呢，这还有1500张怎么办啊？能不能退？” 罗敏霞心想要是剩下这些彩票都能送出去多好，那今天真的赚翻了。 “姐，说多少遍，不能退不能退……” 罗敏洪内心的小九九冒了出来：“要不然，干脆我们自己刮了？那百万大奖到现在还没开，搞不好就在这剩下的彩票里呢。” 李昱也是这个想法，反正送不出去，等下彩票摊也要收摊，再不刮的话，就成了一堆废纸。 不过能不能中奖，李昱并不期待。 无论是他重生之前还是重生之后，他都买过彩票、玩过刮刮乐，但是都没中过奖，连小奖都没中过。 唯一中奖的面包车，那也是从吴勇的手里抢的。 李有田和罗敏霞眼中也隐隐有些期待，无论是前一次还是这一次，两人从来没有去彩票摊买过彩票，更没有刮过。 可要说想不想刮，那肯定是想刮的。 这本身就是一种娱乐方式，而他们的娱乐方式本就不多，怎么可能不想。 于是，都看着李昱，等他做决定。 李昱要是说还是不能刮，那他们就不刮。 李昱要说可以刮，那他们立刻开始，毫不犹豫。 李昱俨然成为家里的主心骨。 李昱故意憋了一会儿，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笑着道：“那大家一起刮，中大奖平分，中小奖晚上一起吃宵夜。” 阳城县的宵夜很好吃，那时候的烧烤都是真材实料，而且都是最新鲜的。 李昱很久之前就馋了，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去吃。 “我也有机会吗？” 黄文勇既意外，又感动。 他没想到，也有他的份，李昱把他也算了进去。 “有啊，你刮呗。”李昱点头道。 黄文勇差点没哭出来，真的太感动。 不过，他挺懂事。 不论李昱是不是跟他客气，黄文勇都认为他不应该刮。 因为他今天收了钱，满足了。 再刮彩票，那就太过贪心，毕竟彩票是花李昱的钱买的，他刮彩票等于在花李昱的钱。 “我看我还是算了，你们刮吧，我准备去买点肉回家了……” 黄文勇挣了一百块钱，第一个想到的是买肉回家孝敬父母。 李昱没有挽留，让他去了。 由于已经到下午了，乡下和外县来的几乎都回去了，街上没什么人，自然没什么生意了。 四个人便开始刮彩票，1500张彩票可不少，每个人要刮差不多400张。 店铺的空地上，很快堆满被刮过的彩票。 中奖的彩票，都被放到柜台另一边了。 二十多分钟以后，全部刮完了。 几个人因为过于兴奋，都流汗了。 店里的电风扇完全驱散不了夏日的高温。 “来来来，让我们来数数，1500张彩票能中多少钱……” 罗敏洪被称作会计，算账的事通常都由他来。 李昱也想知道能中多少，他从来没这么痛快的刮过那么多彩票，不知道能中多少，很期待。 “五块，十块，噢哟，这是五十……” “哈，这是我刮的两百。” “我刮了好几张五十，运气不错。” 数了十多分钟，中奖结果总算出炉…… 第0063章：祸害遗千年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1020块。 不多不少，亏了1980块。 百分之三十三的中奖率，属于正常。 也就是说，刮刮乐在很早之前，中奖率就这么低。 几十年以后，还是这么多，几乎没变。 李昱查了一下，中奖最高的是200块。 别说百万大奖，超过200块的都没有。 “看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中大奖了……” 和许多人一样，在刮彩票之前，李昱同样期待中大奖，检验一下自己的运气。 现在检验完了，运气不说很差，只能说真的差。 “那赶紧去兑奖，顺便看看百万大奖归谁。” 罗敏洪拿着中奖的彩票，准备和李昱一起出门。 二老留下来看店，这就是他们以后的生活了。 很轻松，但有的时候，也不自由。 李昱见二老很想去的样子，毕竟他们这辈子，都没怎么娱乐过。 最大的娱乐，可能是在晚饭过后，顶着异样的目光去别人家看电视。 “老崽老妈，你们也去看看嘛，最后肯定很闹热。” 百万大奖花落谁家，一直没有个定数。 好多没回家的人，就为了看这大奖被谁拿走。 李有田拒绝道：“我不去了，带你妈去，我留下看店。” “没事，关门就好了，反正今天的营业额达标了。” 李昱非要拉着李有田一起去，李有田实在拗不过，才关了店铺跟着去凑热闹。 “舅舅，晚上叫上舅妈他们一起吃宵夜。” “好。” 走在路上，李昱又叮嘱了一下罗敏洪。 中奖属于意外之财，得尽快花出去，不然以后的财会守不住。 很快到了彩票摊，走了一些人，留下的人依旧很多。 满地都是彩票，堆积成山。 “这看着比上次多多了……” 罗敏洪使劲踩了几个彩票堆，竟然踩不到底。 李昱心想还真是最后的疯狂。 估计吸取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准备了很多彩票。 毕竟是百万大奖，很难不吸引人。 事实也没辜负福彩中心的用心良苦，他们准备了比上次多三倍的彩票，依然销售一空。 就是大奖还没出，像上次一样，悬念留到了最后。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的百万大奖依旧还没被领走。请看一看你们手中的彩票，有没有足球的标志？如果有足球的标志，看一看足球下面有没有标【100万】的字样，一定要检查仔细哦，说不定中奖的人会是你。我们今天不收摊，一定等到领奖的幸运儿出现！” 领奖台上，主持人说着激励的话。 随着她的话，底下一群彩民激动地查看手中的彩票。 “哎，足球，我这个是足球……啊，没中！” “谁中了一百万啊，赶紧上去领奖啊！” “骗人的吧，根本不会中。” “我反正就守在这儿，一百万没人领就是作假。” “你们不要我要啊，给我吧！” …… 这次的彩票主题跟体育有关。 百万大奖是足球，二等奖是乒乓球，三等奖是羽毛球…… 每个图标下方，还有对应的金额。 只有有金额的才算中奖，光有图标是没用的。 “哎？我们是不是再检查一下，搞不好我们看漏了？” 罗敏洪拿出彩票，开始翻，他也想成为那个幸运儿。 “你检查吧，要能中，都是你的。” 李昱的话，更是激发了罗敏洪的斗志。 事实上，李昱把中奖的没中奖的彩票都看了两遍。 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运气那么霉，不说中大奖，中一两万也行啊。 结果证明，他不可能中大奖。 在罗敏洪检查彩票的时候，李昱和二老好奇的向旁边的彩民看去，看热闹嘛，不就是哪里热闹看哪里。 却没想到，在不远处的人群之中，李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勇也在这里，他也在检查彩票。 他手中拿了厚厚的一沓，也不知道是他买的还是从地上捡的。 吴勇检查得很认真，每一张都要看好几遍，翻来覆去的看。 他那执着的样子，好像要把上次丢掉的面包车给找回来，而且不止找回来一辆，是十辆。 中了一百万的话，可不就能买十辆面包车了么。 李昱倒也不会去想什么：“就凭你吴勇也能中？” 事实上，越是那种坏蛋，运气越是好。 要不怎么会有“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呢。 时间越来越晚，彩票售卖慢慢接近尾声，好几个售票员都撤了。 证明彩票卖空，百万大奖要出。 这个时期的福彩中心是很实诚的，是真会让人中奖的。 毕竟接下来彩票站就要入驻，前期必须得给彩民朋友留下好印象。 谁要能中百万大奖，那彩票站入驻之后，还不刺激一大批彩民疯狂买彩票？ 一夜暴富，不劳而获，是每个人的梦想。 就是不知道，这个幸运儿会是谁。 这时，李昱注意到，在查票的吴勇变得不正常起来。 吴勇盯着手里的一张彩票，双手微微颤抖，然后身体也跟着抖。 这是肾上腺素飙升，人变得激动的外在表现。 李昱心头咯噔一下，呢喃道：“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 罗敏洪就在身边，听到了，问道：“说中什么了？” “祸害……” 李昱刚说完这话，心里还在想怎么办的时候。 吴勇警惕地环顾四周，很不凑巧地和李昱四目相对。 看到李昱的那一刻，吴勇眼睛都瞪圆了，某些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他，导致他宛如惊弓之鸟，迅速把彩票揣进怀里，一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昱没有追，一是被吴勇看见了，不好下黑手。 二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中了，中了多少，万一只是故意要躲开李昱呢。 “这不能再中了吧，再中也太不公平。” 再中，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吴勇可是恶贯满盈，经常欺负同学，学习又差，天天搞破坏，可以说人渣一个。 像李昱，学习好，从不和同学打架，好人好事从不落下……这样的人都不能中奖，也没理由让坏人中奖不是？ “哎，有位戴面具的朋友走上台了，他手里拿着彩票……嘶，父老乡亲们，这一幕你们眼熟吗？” 主持人的声音传来，李昱猛地抬头，瞳孔瞬间放大…… 第0064章：到底谁才是主角啊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上台那人脸上的面具，李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是孙悟空的面具，他之前戴过。 不知那人是否有所感应，回头俯视了一眼。 在茫茫人群之中，竟然精准地找到李昱，两人目光交汇。 看不清面具下的表情，但是带着微笑的孙悟空面具，好似在嘲笑李昱。 李昱几乎可以确认，这个人就是吴勇。 “这狗日的，运气怎么那么好？” 不得不说，连李昱这个主角也酸了。 讲道理，这样的运气，明明只有主角才配。 吴勇一个工具人，凭什么？ 酸啊，恰柠檬…… 可惜这次摆摊售卖彩票，李昱前世的时候并不清楚谁中了大奖。 没重生之前的这个时候，中考结束，放暑假了。 李昱去了乡下外公外婆家，那是阳城县的一个镇，叫牛井镇，后来的药材之乡。 到牛井镇挖药材，挣生活费去了。 只知道城里在摆摊卖彩票，完全不清楚谁中了百万大奖。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中奖的不是吴勇。 因为从乡下回来之后，根本没听到吴家中百万大奖的事儿，说得最多的，还是吴勇中面包车的事。 等于说，李昱重生之前，中百万大奖另有其人。 重生之后，一些时间线发生改变。 现在变成了吴勇中百万大奖，感情老天非要补偿吴勇面包车被抢的缺憾？ 李昱也不懂为什么，除了羡慕，还能怎么办呢？ 来不及了呀…… 台下彩民似乎也意识到百万大奖即将被领走，全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望着主持人，他在对彩票，中不中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煎熬的三分钟后，主持人把面具男领到台前，面对所有人。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失落：“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很遗憾……” 听到‘很遗憾’三个字，众人似乎松了口气。 在众人预想中，这话之后，接的应该是‘没中奖’。 可偏偏，不如所愿。 主持人突然提高音量：“……百万大奖被领走了，你们失去了一夜暴富的机会！” 哗—— 所有人一片哗然。 “卧槽，我猜对了。” “妈的，看到他戴面具就有不好的预感。” “上次也是有个傻逼戴面具上台把面包车领走了。” “是啊，变成了一种风气，领大奖的都戴面具，生怕被人认出来。” “戴面具领奖，谁知道真的假的。” “肯定骗我们的，戴面具的一定是他们的工作人员。” “艹，还说福利彩票，明明骗钱的！” “日你妈，退钱！” …… 剧情似曾相识。 赌狗只要输了，永远拿黑幕做借口。 看什么都是黑幕，看什么都是幕后操控。 李昱想说，你们真的冤枉千禧年的福彩中心啦，他们真没搞黑幕……千至于禧年之后，冤不冤枉李昱不知道，骂它准没错。 罗敏洪也在吃柠檬，他大声地冲着台上喊：“把面具摘了，哪个狗娘养的教你戴面具领奖，摘了，让我们看看你是谁！黑幕，黑幕，黑……哎？小昱，你瞪我干嘛？” 李昱直接道：“我领面包车的时候，就戴着面具上台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二老瞪着罗敏洪，罗敏霞耷拉脸质问：“弟，你骂谁狗娘养的？” 感受到来自姐姐的血脉压制，罗敏洪慌得要死，立刻解释：“我骂台上那个呢，以前的都不算，都不算……” “这还差不多。”罗敏霞满意地放过了他。 一直不吭气的李有田，突然道：“其实没必要骂，人家运气好该人家的。我们刮了那么多张，别说一等奖，就是四五等奖都没有，要怪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别搞得我们好像玩不起似的。” 罗敏洪赶紧抻出大拇指，夸道：“还得是姐夫，觉悟高，太高了。” 这时，李昱接茬道：“老崽，你看那个领奖的，像不像一个人？” “不像一个人难道像半个人？” “像不像吴勇？” 李有田、罗敏霞、罗敏洪三个人立刻不说话了，盯着台上戴面具的人，确实越看越眼熟。 看了半天，也不知确认没确认，李有田突然爆粗：“这个狗娘养的运气真好！” 李昱差点笑出声。 李有田老实归老实，并不代表被欺负了，他就不记仇。 他不像李昱那样有仇必报罢了，但会记在心里。 这不，一看出获奖的是吴勇，心中的仇恨自然驱使着他生出不满的情绪，不满世道不公。 凭什么坏事做尽，还能获得大奖？ 这公平吗？ 一点也不公平！ 不止李有田，罗敏霞和罗敏洪两姐弟同样觉得不公平。 等消息传开之后，城西的街坊邻居，一样会这样想。 这，就是人性。 无论台下彩民怎么闹，大奖最终还是被吴勇领走。 闹归闹，没人敢有行动。 那些武警不是吃素的，他们手里的武器，更不是摆设。 但是，仍然免不了铁头娃的出现。 人群之中，突然有个人大喊一声：“啊——”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吸引，正说话的主持人也被打断，武警们都警惕起来。 “还我钱，骗子，还我钱！” “你们都是骗子！！！” “我花了三万块，毛都没中！” “百万应该是我的，我花了三万，足足三万呐！” “那是我借的钱，你们还我，还我！” …… 那人一边喊，一边哭。 李昱听明白了，这货加杠杆了，还是借钱加杠杆。 自认气运之子，以为百万大奖是他囊中之物。 不是这种自信，李昱想不到别的理由。 但凡正常一点的人，都知道概率没那么大，怎么说也要悠着点来。 “看到没有，像他这样就是赌博了，你可千万别学。” 罗敏霞赶紧现场教学，把罗敏洪教育了。 罗敏洪很不服气：“姐，别说我呀。你要说小昱，他才是每次都像赌博。你看他进光碟，买大量彩票……完全不计后果，万一赌输了怎么办？我们家底又不厚，完全经不起折腾……” 罗敏霞能说自己儿？ 她幽幽道：“可小昱赌赢了啊。” 罗敏洪哑口无言，当场石化…… 第0065章：听不懂人话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这次的奖很大，许多人都忍不了。 最后怎么能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上台领奖？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太多人不断叫嚷，尤其那些花重金博大奖的，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 什么愿赌服输，完全没那概念好么。 直到散场，依旧嚷嚷黑幕。 主办方压根不理会，直接收摊走人。 反正从此以后，彩票摊将会成为历史。 他们完成了最后的任务，成功为彩票站登上历史舞台预热。 李昱等人看了会儿，见大奖被领走没热闹可看了，便早早撤退。 至于领奖的面具人，到底是不是吴勇，李昱没有去验证。 有些真相，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知道太多的话，会很难受。 晚上吃宵夜，喊了很多亲戚朋友。 李昱一家做东，期间话题当然围绕他们家。 没钱之前，李有田哪有面子叫来这么多亲人朋友。 现在只是随便叫一声，客气一下，人家就当真，真的来捧场。 聊着聊着，就聊到修房子的事。 “老李，既然挣钱了，房子什么时候修啊？” “是啊，就一层两间平房，根本不够住。” “以后你家李昱结婚，住哪哦？” “赶紧修吧，明年住新房子，我们也好吃房子酒。” …… 这些亲戚朋友，不论以前怎么样。 至少今天说的这些，还真是替李昱一家着想。 他家那破房子，早就不能住人，要修也该修得了。 罗敏洪已有三分醉，吐噜嘴道：“姐夫，要修房子说一声，我给你找人，保证给你修栋漂漂亮亮的大房子。” 他可不是说大话，前世李昱回老家来盖房子，就委托罗敏洪帮忙照看。 的确修的可以，坚实、好住。 李有田第一时间没有表态，而是看了一眼李昱，但没有说话。 可意思很明显，钱是李昱挣的，李有田要征求他的意思。 但是亲戚朋友不知道，都觉得他看李昱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 “老李，看你崽做什么，你还做不了主？” “小昱还小，你还指望他给你提建议呢？” “有钱赶紧修，不要等来等去的了。” …… 李有田还是没做声，他说不出“听我儿子的”的话。 无法当着这么多亲戚朋友的面说，会显得他这个爹无能。 但是他没有挪开目光，那意思还是想听李昱的。 既要面子，又想尊重李昱。 为难他了…… 李昱便开口道：“想修也可以修，不过等明年吧，今年肯定不行。” “哎，小昱，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什么叫今年肯定不行。都有钱了，今年修一定可以，你老崽决定不就行了，是不是啊？” “对啊，小孩子等着住新房就好了。” “老李，你说话啊。” …… 李有田顺势道：“我儿子说明年修那就明年修。” 亲戚朋友们不说话了，他们很惊奇，怎么李有田还要听儿子的。 多少有点不像话。 可这又是人家的家事，说太多又不好。 唔，烧烤真好吃，歌真好听。 这时期，做烧烤生意的真的很多。 因为摆摊不收钱，人民又十分渴求夜生活，烧烤便应运而生。 在阳城县可谓遍地开花。 竞争一多，每家都会使出各种花样来招揽客人。 像李昱他们吃的这一家，就直接上了电视机和DVD，放的歌都是闽南语，金碟豹在屏幕上飞。 十二个穿的十分清凉的女歌手，站在台上随着音乐扭动腰肢，她们一人唱一首。 县城里的老爷们儿哪见过泳装啊，那叫一个爱看，媳妇叫都叫不回去。 吃着吃着，有人走到李昱的身边。 李昱抬头，“黄文勇，你怎么才来？” 黄文勇似乎情绪不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李哥，有空吗？” “你说什么事？” “我们到那边说吧。” “好。” 李昱跟长辈们打了个招呼，就跟着黄文勇走了。 走远了一点后，李昱问他怎么了。 黄文勇一脸纠结，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道：“李哥，凯哥让我来叫你，他想见你。” “凯哥？” 李昱问道：“见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不是好事……李哥，我不想你去，可是我姐在那儿，凯哥不让我姐走，非要你去了才行，能不能帮帮我？” 黄文勇说完，把头低下了。 许是知道这一去，不定发生什么事。 有可能会害了李昱，所以他很内疚。 一听他的话，李昱也知凯哥叫他去，肯定不是好事。 不然哪用得着拿黄文慧来威胁。 如果没猜错，黄文慧和凯哥应该是男女朋友关系。 但是凯哥却拿黄文慧做筹码，逼黄文勇来带李昱过去。 有什么事，值得凯哥这么做？ 除了利益，除了钱，李昱想不到别的。 李昱思来想去，应该是他买彩票遇到黄文勇、黄文慧、凯哥等人的时候露了财，被凯哥盯上了。 黄文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思想不成熟，考虑得没有那么多。 他除了来找李昱，也没别的办法。 至于想害李昱，那更不可能了。想害他的话，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李昱把手搭在黄文勇肩膀上：“走啊，上次凯哥帮了我，还没好好感谢他，正好趁此机会。” “等一下……” 黄文勇停下来，摸了一下屁股兜，似乎想掏出什么来。 可他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放下了：“没事李哥，我们走吧。” 李昱没有多想，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让他放心。 两人向城东方向走去，那边也有夜市摊。 在街道昏暗的灯光下，黄文勇的屁股兜反射着金属光芒。 几分钟后，两人到了一家夜市摊前。 黄文慧和凯哥两人坐一桌，凯哥的那些小弟们占了两桌。 见李昱和黄文勇出现，所有人虎视眈眈看着两人。 李昱扫过去，发现黄文慧眼睛红肿，很明显刚哭过。 凯哥光着膀子靠在椅子上，两只手耷拉在椅子把手上，右手臂上有一条青龙纹身，蜿蜒至胸口。 他微微抬起头，用一种很拽的眼神看着李昱。 稍稍扬起下巴，对李昱道：“过来。” 黄文勇突然抓住李昱的胳膊，紧张道：“李哥……” 他没说完，李昱打断了他：“别那么慌张，过去坐吧。” 李昱径直走到桌子边，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他刚准备坐下，旁边猛地一声怒斥： “凯哥让你坐了吗？” 李昱没看对方，而是直视凯哥。 凯哥也盯着他，但是没有说话，那意思好像在说我没让你坐，你不能坐。 于是，李昱迎着凯哥的目光，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 哗啦一声，凯哥的小弟们全都站了起来。 “你他妈的的听不懂人话？” 第0066章：摔杯为号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十几个人站起来，伴随着怒吼、摔椅子的声音。 动静之大，让附近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无数双眼睛好奇地望过来，甚至站起来看热闹。 古惑仔的风，随着光碟普及，刚刚吹到内地小县城。 街上经常有小年轻打架斗殴，自以为很威风。 李昱面不改色，看着很淡定。 黄文勇就不行了，吓得一哆嗦，当场哭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黄文慧见不得弟弟哭，立刻呵斥那些小弟，赶紧去安慰黄文勇。 她好歹是大嫂，小弟们还是不敢放肆，向凯哥投过去询问的目光。 凯哥嘴角一歪，像个龙王，很拽地举起一只手，然后摆了摆。 小弟们在坐下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一眼李昱。 对于这个下马威，凯哥有些许不满意，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李昱根本不怵，不但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可以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不屑。 凯哥微眯双眼，盯着李昱：“你很拽啊……” 这是在表达对李昱的不满了。 有点像东北的‘你瞅啥’，只要李昱一句话不对，可能会招来一顿拳脚相加。 小年轻们打架的理由，往往都比较离谱。 看谁不顺眼了，就会把对方打一顿。 或者被看了一眼，认为对方挑衅，也会暴揍一顿。 李昱无所畏惧，也盯着凯哥：“拽犯法么？哪条法律不允许拽？” 小弟们又不干了，拍着桌子大吼： “草泥马，说什么呢？” “找死是不是？” “你他妈的皮痒了，老子给你松松筋骨！” “见到凯哥都不知道叫人，你真是没礼貌。” …… 火药味变得越来越浓，小弟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如果李昱继续强硬下去，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在所难免。 黄文慧担心这么下去会出事，就拍了拍李昱的肩膀，道：“好好说话，别没事找事。” 她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提醒。 凯哥这边人多，太刚只会吃眼前亏。 凯哥等人每次打架，黄文慧几乎都在场，用拳头算轻的，有些时候还动刀，而且下手几乎没有轻重。 不说把人砍死，被搞残废也不值当。 李昱仍然非常淡定，道：“尊重是相互的，谁尊重我，我就尊重谁。上次的事，我非常感激，没有你们我可能人都没了，所以今天这场我买单，烧烤管够，烟酒管够……” 这番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诚意十足，凯哥等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看李昱的眼神，仿佛在看凯子。 心里面已经在想着，以后长期饭票有了。 像他们这种混混，表面看着潇洒风光，其实兜里比脸还干净。 往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没几个能混出点人样。 然而，他们高兴太早，李昱并没有说完： “但是，仅限今天。” 感谢他们救命之恩，没什么问题，这是应该的。 可是，他们不该以此要挟，凌驾于李昱之上。好像因为救过他，就可以向他索取，就可以命令他，教他做事……这是李昱所不能接受的。 而且，他们之所以救李昱，那也是受黄文勇和黄文慧之托。 李昱真要感谢，也得感谢这对姐弟。 至于凯哥等人的人情，得由他们姐弟去还，跟李昱的关系有，但不大。 可凯哥等人，明显没有明白其中逻辑。 见李昱有钱，便以救命恩人自居，随意践踏李昱的尊严。 他们今晚所有消费，都由李昱买单，已算仁至义尽了。 但凯哥等人明显不是这样想的，对李昱最后一句话，非常不满。 凯哥阴沉着脸，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脑袋微微低垂，眼睛上看着李昱。 就这一个动作，便可以看出来，凯哥骨子里有一股狠劲。 虽然是混混，但是能做大哥的，都不一般。 “小子，你不懂感恩。” 李昱皮笑肉不笑地突然站起来，凯哥的小弟也跟着站起来，以为李昱要有什么动作。 却发现李昱俯下身，把凯哥面前桌子上的烟拿了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然后，又重新坐下：“怎么做才叫感恩？” “拿个千把万上供，以后有事，弟兄们还照着你。像你家那门面，我保证阳城县没一个人敢去闹事。” 李昱轻吐烟圈，“收保护费？也太没前途了，要不干脆这样，你以后跟着我干，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艹你妈，说什么呢？” “你他妈再说一遍？” “老子弄死你他妈的！” “你算老几，也敢说这种话！” “想收凯哥，也不看看你什么货色！” …… 凯哥的小弟们被李昱这句话激怒了。 唰地一下，全部离开座位，各种摔酒瓶，摔凳子，把李昱包围起来。 只要凯哥一声令下，他们的拳头立刻会向李昱身上招呼。 然而，面对包围，李昱依旧不怵。 黄文慧和黄文勇吓坏了，要是打起来，李昱不得被打死。 黄文慧赶紧劝道：“有话好好说，别打架……凯哥，他一个小孩子说话冲，你就别跟他计较了。他都答应今天请客，我看差不多可以了。” “滚！有你说话的份？” 凯哥几时被人这样藐视过？ 他本来就不爽，黄文慧还在那说风凉话。 他站起来一巴掌甩在黄文慧脸上。 “你没听见他要我跟他混么，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跟他混？你还让我别计较，我不要面子的？” 黄文慧低着头，披头散发，手捂着脸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哭出声。 黄文勇忽然就不哭了，眼睛里满是怒火，死死盯着凯哥。 但是凯哥不以为意，黄文勇在他眼里就是小咖拉米，根本不放在眼里。 凯哥故意站到李昱面前，此时李昱还坐着，凯哥的下半身快凑到李昱脸上。 对任何男人来说，这都是莫大的羞辱！ 没有谁忍得了，可李昱依旧没动。 凯哥认为他怂了，便轻蔑笑道：“行啊，我可以跟你混……但是道上有规矩，打赢我，我就服你，给你做牛做马，前提你得有这个本事。” 凯哥有些瘦，而李昱发育没有完全。 两人站在一起，显得凯哥又高又大又壮。 真的打起来，力量悬殊太大，李昱没任何胜算。 “李昱，算了，你打不过他的。”黄文慧劝道。 “算了？” 凯哥继续挑衅：“现在可算不了，要么你向我大鸟道歉，或许我会放过你。” 他说完，他的小弟们也跟着大声嘲笑，不断的侮辱着。 刺耳的羞辱声音中，李昱突然站起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嘭的一声砸在凯哥头上。 他动作连贯，果敢迅猛。 凯哥人蒙了，现在的小年轻招呼不打就直接动手？ 难道不应该先放几句狠话吗？ 凯哥万万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李昱这一下，仿佛摔杯为号。 黄文勇突然大吼一声：“我跟你拼啦！” 然后毫无预兆的冲向凯哥，并从背后抽出一把水果刀，一下捅向凯哥。 “让你欺负我姐，让你欺负李哥，我他妈弄死你！” “你个狗日的，老子早看你不爽了。” “仗着自己牛逼，天天欺负我姐弟俩，强迫我姐跟你，你算什么东西？” “说话！！！”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吓傻了…… 第0067章：兄弟我可尽力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谁也没想到黄文勇身上藏了刀，这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但也没什么，关键他真敢上，这才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黄文勇平时胆子多小啊，又怕事，打架的时候他从来没上过。 碍于黄文慧的面子，叫他一声小舅子，其实凯哥等人从来没有看得起他。 可就是这样被看不起的人，拿刀捅向凯哥，谁不震惊？ “说什么？” 凯哥面目狰狞：“你他妈刀都被我抓住了，想听我说什么？” 凯哥被李昱一酒瓶砸得晕头转向，可生死攸关之际，还是爆发出大能量。 黄文勇没有得逞，他捅出去的刀被凯哥死死抓住。 鲜血从指缝流出来，光看着就感觉疼。 然而凯哥并不敢放开，他死死抓住。 因为黄文勇红了眼，凯哥不敢保证松开之后，第二刀会不会捅过来。 凯哥的小弟们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把黄文勇摁住，黄文慧拼命护着，挨了不少拳脚。 顺带着连李昱也得到照顾，好几个人冲向他，拳头如雨点朝他身上招呼。 令人震撼的一幕来了。 被围殴的李昱，不论谁打他，他都没有管，而是扑向凯哥。 他的眼里，只有凯哥。 李昱将凯哥扑倒，拳头就往凯哥脸上招呼，凯哥小弟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呼，却丝毫无法撼动他。 李昱是个重生者，但他并没有以一敌多的能力。 只能盯着一个人捶，这种情况下，谁最嚣张就捶谁。 凯哥脑袋被砸，手上又被刀划了一条很深的口子，痛得要死，根本无力反抗。 任由李昱的拳头打在脸上，不一会儿鼻青脸肿，嘴巴里全是血。 其实李昱并不想武力解决问题的，这不是明智的行为。 因为打架意味着受伤，还有几率死亡。 这个时期的小年轻打架，下手从来没轻没重。 打死人都是常有的事。 李昱也想和平解决，要怪就怪凯哥太嚣张。 凯哥站到李昱面前，用下体对准李昱的脸，那是天大的羞辱。 李昱但凡怂半点，他都不算个男人。 这一架，必须要打。 所以，他先手开大，效果不错。 接下来，不说单方面吊打，他和凯哥至少势均力敌。 黄文勇意外杀出，改变了这一切。 他动刀了，性质就变了，事件骤然升级。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可能有人要被打死。 好在混乱之中，李昱看到凯哥的脑袋旁边有一把水果刀，应该是黄文勇掉落的那把。 李昱果断拿起来，抵住凯哥的脖子。 凯哥的小弟看见了，大喊道：“快停手，他拿刀抵着凯哥脖子了！” 最开始没人听，那人又喊了几声，凯哥的小弟们才住手。 李昱没什么体力了，身体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毅力撑着。 好在场面终于控制下来，所有人都得到机会喘口气。 围观的热心市民趁机介入，把两拨人分开。 “李哥，你没事吧？” 黄文勇立刻过来扶着李昱，并打量他身上的伤情。 黄文勇被拉开之后，只是遭了一顿打。 因为有黄文慧护着，凯哥的小弟不敢下死手，而道上混的都有一条‘不打女人’的铁律，加上李昱冲着凯哥发难，小弟们自然都去帮大哥了。 所以李昱才是被打得最惨的那个。 李昱一脸的血，半边脸都肿了。 但他笑了，很开心的那种：“我没事，反而好爽，哈哈哈……” 黄文勇不能理解，打架有什么爽的，还是挨打。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架，让李昱肾上腺素飙升，热血沸腾，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因为，这让他找到了青春的感觉。 青春，离不开校园，离不开早恋，离不开叛逆，也离不开打架…… 年轻的感觉，真好。 “我们赶紧走……” 黄文慧看到有人去报警了，等警察到了，麻烦事会很多。 凯哥等人也没停留，凯哥被搀扶着离开，他们这些混混最怕的就是警察了。 临走前，李昱拿了两百给黄文勇，让他转交给烧烤店老板。 那老板遭遇无妄之灾，本来想着自认倒霉，没想到还遇到一个讲究的人，把他的损失全赔了。 这会儿还没人打电话报警，是有人跑步去派出所通知。 等张义宏等人赶到现场，只有烧烤店老板在收拾满地狼藉。 “有人报警这里有人斗殴？” 张义宏向烧烤店老板询问道。 烧烤店老板道：“还不是那个王凯欺负人，两个学生看不下去，见义勇为了。” 王凯这个人，张义宏是知道的，老熟人了，经常打架进局子。 “人有没有事？” 张义宏完全忽视了见义勇为这句话，是不是说谎，他多年民警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 “应该没什么事，打了一会儿他们听说有人报警就跑了。” 路人听到烧烤店老板这样说，纠正他道：“怎么没事，都动刀了……” “谁动刀了？” “王凯啊。” 烧烤店老板立刻道：“除了他还能有谁？那两个学生被王凯他们一伙人欺负，太惨了，你们当警察的就不能把这种人抓起来吗？他这种混混就该拉去枪毙。” 说完之后，烧烤店老板瞪了那个路人一眼，意思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对方讪笑着沉默不语。 张义宏老民警了，一看就知道有猫腻：“你最好说实话，有没有人员伤亡？” “受伤是一定的，死倒是没人死，要死了，你们也来晚了不是？” 烧烤店老板一句话，让张义宏哑口无言。 既然没死人，那就可管可不管。 张义宏选择后者，招呼人收队。 烧烤店老板手里拽着两百块，心说兄弟我可尽力了。 …… 走了很远之后。 李昱和黄文慧姐弟两分手。 “你这样……确定不去医院？”黄文慧蹙眉道。 “不碍事，我去买点药擦擦就可以了。” 李昱身上的伤都是钝伤，没有伤口，去医院还是开药，不如去药店买点来自己上。 黄文勇突然哭出声：“李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听凯哥的话，把你叫去的，是我害了你，呜呜呜……” “卧槽，你可闭嘴吧。老子又没死，你哭丧呢？” 李昱听他哭，心情瞬间烦躁：“你俩赶紧回家，我走了。” 他走了没几步，黄文慧叫住他：“李昱，谢谢你。” 李昱没回头，举起手道了声拜拜，就消失在夜幕中。 他沿着街道寻找药店，走了很久，发现没有药店开门。 “哎？不对啊，连药店的牌子都没看见……” 李昱顿时双眼发亮：“是压根没药店！” 千禧年的小县城，人们生小病爱去诊所，大病直接上医院。 很少有自己捡药吃的，因为没那个能力和信息。 哪像十几年后，有什么症状上网一查就知道了，然后直接去药店买药。 遍地药店，那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了。 一个想法顿时浮现在李昱的脑海里：“开药店，应该很赚钱吧？” 他都疼得龇牙咧嘴了，还不忘寻找商机…… 第0068章：你看他多懂事啊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在小县城里做生意，开药店绝对稳赚不赔。 要不然也不会在十多年后，遍地是药店，而那些最先开的药店，李昱没有见过一家倒闭的。 只有越开越多，从不见少。 难道，那些开药店的人是傻子？ 肯定是赚钱，才会接二连三的开药店嘛。 在别人没意识到之前，直接开个连锁药店，覆盖县城大大小小乡镇，形成口碑，挣钱还不容易？ 李昱暂时没有往外扩的想法，他只想把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好。 根基打牢实，比什么都重要。 千万别小看一座小县城，觉得人少，生意难做，不挣钱。 那是没干成垄断，干成垄断了，任何小生意都赚钱。 “嘶——狗日的下手真狠……” 身上的疼痛，让李昱回归现实。 他不记得挨了多少拳头，但王凯肯定比他更惨。 王凯只装了个逼，就被爆头、刀捅，最后还被李昱扑倒在地，骑脸输出。 几乎没怎么反抗，全程净装逼挨揍了。 但是这事没完，王凯肯定会报复，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李昱是要搞钱的，他哪有精力成天跟王凯斗勇。 最终，李昱打了辆三蹦子，还是去了一趟医院，买了点跌打损伤的药，回家自个儿擦。 年轻就是好，身体恢复快。 第二天起来，李昱又生龙活虎。 今天他没出车，罗敏洪自个儿去了。 他要去找王凯，趁王凯还伤着，将他摆平。 李昱不知道王凯在哪里，就去找了黄文勇，黄文勇也不知道，就找了他姐黄文慧。 黄文慧对李昱的行为不解：“这个时候还是别去找他了吧，只会激化矛盾。” “放心，我是去解决矛盾的，带我去。” 在黄文慧的带领下，顺利在王凯的家中找到了他。 王凯住在一栋二层小楼里，小楼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多年的老房子了。 李昱三人到的时候，门口坐着个老奶奶。 老奶奶眼睛应该是瞎了，看到李昱他们来了，没有任何反应。 “着是王凯的奶奶，今年七十六了，眼睛瞎了，身体也不好。王凯的老崽老妈在外打工，家里就只有两个人。”黄文慧简单的说了一下王凯家里的情况：“王凯应该在楼上，跟奶奶打个招呼，就可以上去了。” “等等……” 李昱看了眼老奶奶，突然转身走了。 姐弟俩追上来，黄文勇问道：“李哥怎么不去了？” “去买点东西，你们在这儿等我回来……”李昱没有解释。 “我们还回来吗？” “回，当然要回，矛盾还没解决呢。” 听到这话，黄文慧却似乎懂了，不禁对李昱另眼相看。 “他还挺懂事的嘛。” 黄文慧的夸赞，让黄文勇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买个东西就懂事了？” “你怎么那么笨？他看到奶奶身体不好，肯定是去给奶奶买东西了，这还用问吗？” “可那不是王凯的奶奶吗？我们跟王凯都打架了……” “又不冲突，你真是什么都不懂。以后跟着李昱，好好学学吧。” 黄文慧嫌弃弟弟道：“你俩一个班的，年纪一样大，怎么人家就那么懂事、聪明，你就那么笨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多跟李昱学，知道不？” “噢，知道了。” 跟李昱学的话，黄文勇是不会排斥的。 通过这几天和李昱的共同经历后，黄文勇已经彻底服李昱，在心里早认李昱当大哥了。 等了一会儿，李昱回来了。 果然，李昱手上提着水果、燕麦粉等补品。 黄文慧因为猜中了，而沾沾自喜：“看到没，我说的没错吧？你呀，好好学，受益无穷。” “我知道了，你别念了行不？”黄文勇发了句牢骚，赶紧上前去帮李昱提东西。 拿过水果和补品，却发现李昱的手上还多了一团棉花。 黄文勇十分好奇，问道：“李哥，这棉花是用来干什么的？” 李昱没有解释，径直走到了老奶奶的面前。 “奶奶，我们是王凯的朋友，来看他，这些东西你拿去吃。” “哦哦，好好好，谢谢，谢谢你了孩子。” 一听是王凯的朋友，老奶奶没任何戒备，笑得很开心，但礼物是坚决不要的。 李昱拿出棉花道：“奶奶，我这里有副耳塞，可以提升您的听力。” “是吗？那谢谢了……” 在黄文慧和黄文勇疑惑的目光中，李昱把两团棉花塞进老奶奶的耳朵里。 “你先戴十分钟，十分钟以后保证你能听得更清楚。” “啊？哦……” 随后，李昱就往楼上，王凯住的房间走去。 黄文慧有些生气，质问李昱：“你骗老人家干嘛？本来还觉得你懂事，没想到你连老人家都骗。” 李昱没空理她，楼上有三个房间，在最后一个房间找到了王凯。 因为天气热，门都没有关。 王凯在床上躺着，头上、双手都绑着绷带。 看到李昱出现，王凯怒睁双眼，骂道：“你他妈的胆挺肥啊，还敢找到我家里来，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王凯低头，在床底下翻出一把大砍刀。 然而，他刚拿出来，一只大脚猛踹在他的后腰上。 这一下，直接让他摔了个狗吃屎，大砍刀落在了地上，他想爬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住他的后背，令他无法动弹。 “昨晚被打得还不够？没长记性是吧？” 李昱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竹条，一下一下抽在王凯的脸上。 每抽一下，一条血痕出现在脸上。 几下之后，王凯那张脸就没法看了，全花了。 黄文慧和黄文勇终于知道，李昱为什么要给老奶奶的耳朵里塞棉花了。 整栋房子，都能听见王凯杀猪一般的惨叫。 李昱抽了几下，停下来问王凯：“服不服？” “不服！”王凯嘴硬得很。 他挣扎过，但因为双手被刀子划了口子，导致他战斗力锐减。 又被李昱偷袭，失了先机，只能被动挨打。 怎么可能让他屈服。 李昱也不着急，继续抽几下，又问：“当我小弟！” “做梦！” 啪啪啪…… “当不当？” “不可能！”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这次，李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他每一下，都比前一次更用力。 要不是竹条够坚韧，如此用力的情况之下早就断掉了。 王凯则蒙了，心想李昱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刚刚打三下，还停下来问一句，给他喘口气的机会。 为什么现在不停了？ 很痛的知不知道？ 坚持了一会儿，王凯受不了了，大喊道：“问啊，为什么不问了？” “你嘴那么硬，问了你还不是不答应。” “你没问怎么知道？” “那你愿意当我小弟吗？” “愿意，愿意，我愿意。” 可李昱并没有停，又抽了几下。 “我都说愿意了，你为什么还打？” “哦，听错了。” “……” 这边停下后，黄文勇问黄文慧：“姐姐，这个我要学吗？” 黄文慧：“……” 她这下总算知道，李昱为什么要给老奶奶的耳朵里塞棉花了…… 第0069章：李哥，我想跟你混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虽然王凯嘴上服软，但是李昱并没有完全相信。 李昱起身放开王凯的同时，把地上的大砍刀捡起来，然后坐在床边，俯视着地上的王凯。 “起来……” 李昱喊了两声，对方趴着无动于衷。 李昱干脆把大砍刀往床沿上一拍，啪一声，王凯从地上弹起来。 王凯愤然道：“你每次都搞偷袭！敢不敢光明正大和我打一架，赢了我就彻底服你！” 李昱才没那么傻，正面硬刚能赢的话，他还用得着使计？ “你在道上混多年，我没在道上混过，但是我知道道上混的人都讲究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不认也没关系，反正从此以后你别想在道上继续混了。他们要知道你是个出尔反尔的人，谁还乐意跟你？” 出来混，要讲义气。 不讲义气，就混不下去。 因为，各行各业都有规矩，都有约束。 本来混的人，法律对其的约束力就很低，便只能用‘义气’‘情义’等东西来约束 若没这些东西，岂不乱成一套了。 这番话一出，王凯果然冷静下来，但还是没松口，应该在琢磨着利弊。 趁此机会，李昱掏出一沓钞票：“这是一千，一部分是给你的汤药费，另一部分给奶奶买点肉补补……” 李昱把钱放在大砍刀的旁边，然后起身向外走：“我在汽车站旁边开了间门面，想通了可以去那里找我。想不通也没关系，钱不用还，你留着买点好的。在道上混那么多年也没混出点人样，你也挺不容易。走了，拜拜……” 李昱临走时的一番话，简直杀人诛心。 比刚刚用竹条抽王凯，还要令他心头绞痛。 因为都是实话，实话最伤人心。 王凯早成年，早不读书了。 他完全可以去外面打工、挣钱，可他不愿意去。 他就想向父母证明，他在家里也可以混得不错，而不是非要抛弃家庭外出打工。 可事实是，他什么也没混出来。还要靠着父母在外打工，邮寄回来的钱过活。 再看看李昱，随便一出手就是一千块，几千张彩票说买就买，眼睛都不眨一下。 黄文勇说过，李昱家里的情况不怎么样，甚至比王凯家还要糟糕，他为什么那么有钱，他哪里来的钱？ “他为什么可以混那么好？” “他明明年纪比我小，为什么我连他都不如？” 王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没动那钱，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发呆。 …… 与王凯之间的矛盾，应该差不多解决了。 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的法子，不要太好用。 有的人就是这样，硬的不吃吃软的。 李昱直接软硬兼施，这还拿不下？ “那个……李昱，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黄文慧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她对李昱的印象全部来自于自己的弟弟黄文勇，两家家境差不多，但是现在则有了区别，目前来看，这个区别可能很大。 反正换做是她，或者她们家，是不可能像李昱这样随随便便拿出一千块，更别说直接送人。 黄文慧也想改变家庭情况，她没路子，但她认为李昱有，想请他领路，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便开始旁敲侧击。 “当然是挣的，还能抢么？”可李昱并不理解她这么问的原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你说呀。” “哎，啧……算了，不说了。我走了……” 看着黄文慧气冲冲的背影，李昱不解道：“你姐怎么了？” 黄文勇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清楚，可能是犯病了……李哥，我们别管他了，李哥……” 噗通一声，黄文勇居然跪下了。 “你干嘛？” 李昱无论怎么他，死活不肯起来：“我看你姐弟俩都犯病了，有什么话起来说嘛。” “李哥，我想跟你。” “我又不在道上混，跟我做什么。” “我想跟着你，我想挣钱，我想改变命运！” 黄文勇目光坚定：“李哥，只有你才能帮我，求求你了。” “中考之前，你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这次是真心的。” “意思上次不是真心的？” “……” 黄文勇直接蒙了，他这脑子，怎么可能玩得过李昱。 也正是如此，李昱放心了。 “好了，起来吧。走……” “去哪？” “挣钱啊。” “等等我啊李哥！” 黄文勇迅速爬起来，屁颠屁颠跟上。 这一幕，王凯在自家窗子前看得一清二楚，李昱和黄家姐弟之间的对话，也全都听见了。 他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 …… 时间一晃，来到八月上旬。 是李昱最不希望到来的日子，因为中考出成绩了。 早上的时候，李昱去学校。 成绩贴在公示栏的，每个学生自己去看，知道自己的分数以后，就可以报自己喜欢的能上的高中了。 李昱不想来的，他去店里后，二老让他来的，连蒙混的机会都不给。 到了学校，连校门都没进，被拦了下来。 倒不是仇家或者吴勇、王凯之类的，而是班主任李老师。 见到李昱，李老师第一句话是：“你考试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落家里了？” 这话太狠了，李昱都不敢接茬。 同时也知道考砸了，不过在预料之中，没什么好失落的。 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李老师会专门到校门口堵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高费上高中吧，你的成绩不差，一定是因为吴勇家的事影响到了你。上了高中以后，认真学习未必考不上好大学……” 不是未必，是一定考不上。 李昱现在的心思无法放在读书上，但是文凭肯定是要混的。 这玩意儿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李老师，能告诉我我考了多少分吗？我就不进去看了。”李昱终于开口道。 “你还有脸问？” “……” “自己去看吧，我就不说了。今天我来，主要不是为了说你，是想感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提醒，我爱人的病情可能已经恶化。现在经过初步治疗，得到了控制，就是以后要坚持服药，等待骨髓移植了。真的谢谢你。” 早说嘛，李昱吓了一跳。 还以为李老师要问责呢，原来是特地来感谢。 “但是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爱人得病的？” 李昱心头咯噔一下，就知道李老师会有此一问，所以那个时候他有点不想说。 “之前教师节的时候去老师家做客，见过师母。那时候就感觉她气色不太对，所以才想着提醒您一下。” “真的？” “真的。” “那好，你去吧……如果高中报不上名，你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李老师似乎只是要个解释，不论这个解释合不合理，只要从李昱口中说出来，他都愿意相信。 现在，他得到想要的答案。 “谢谢李老师了。” 李昱说完赶紧溜，去到学校公示栏看了一眼成绩后，理解李老师为什么发那么大火。 就连李昱也恨不得给自个儿两耳光…… 第0070章：太嚣张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差。 太差。 非常差。 李昱怀疑，他的卷子被人换了。 中考考七门，总分650。 李昱考了230，差一点点就250了。 别的重生者连高考都能考高分，他倒好，连中考都过不去。 “对不起，拖了重生者的后腿了……” 回到店铺，黄文勇已经在了，正满面笑容地和二老聊天。 最近一段时间，黄文勇都来店铺里干活，打扫卫生，整理货架等等。 至于报酬，他从没跟李昱提过。 就是不给钱，他也愿意跟着李昱干。 “小昱，你考了多少分？” 老远看到李昱，罗敏霞就在问了。 李昱只当没听见，冲着黄文勇就去了。 黄文勇见李昱盯着自己，也没多想，问道：“李哥，你去学校……” 可他话还没说完，李昱的嘴像机关枪一样输出：“你什么你？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来来来，黄文勇你出来，出来……” “李哥，我什么也没……” “还嘴硬是吧？你出来，出来！” 李昱走近之后，直接上手，拎着黄文勇的后衣领往外走。 李有田没多大反应，只提醒道：“小昱别打架啊。” 罗敏霞则非常慌张：“小昱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老妈，这是我跟黄文勇之间的事，你们别管。” “不要打架。” “我知道。” 两人出了店铺，往十字街方向走。 黄文勇被李昱拎着，害怕的蜷缩成一团。 黄文勇的脸上，除了惊恐害怕，还有委屈不解。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哪里惹到李昱了。 直到拐了个弯儿，李昱才放开他。 黄文勇立刻委屈地问道：“李哥，你没考好，也不能把气撒我身上啊。” “闭嘴！” 李昱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老崽老妈还不知道我考差了，他们问你你也别说，听到没？” “刚他们就问了，我知道你考得差，就没说。” “嗯，这还差不多。” “那我们去哪儿？” “我准备把旁边的门面租下来，准备开业了。” 彩票站的开业时间，是由福彩中心确定的，必须在九月一号那天。 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 所以李昱才没早点去把隔壁的门面给谈下来，晚点谈，可以少付一个月租金。 李昱现在租的这个门面，他去了解过了，房东王叔叔的真名叫王建雄。 是在四大行中的一家上班，是个放贷员，普通职工。 这次是去银行找他，因为他在上班。 “你是……” 再见面，也不过只是一个多月之后。 王建雄竟然没有认出李昱，李昱笑了笑，道：“房东贵人多忘事，我是租您家门面的那个啊。” “哦哦哦，想起了……” 王建雄主动握住李昱的手，道：“不好意思，年中工作太多，忙得我晕头转向，连人都认不出来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把隔壁的门面也租下来，开一家彩票站。” “你怎么不早说，那个湘南胡老板租了。” “上次那个？” “嗯，你把他的门面抢了以后，他们本来不在我这里租了，去转了一圈问了几家还是我这里房租低，又找我打算租你旁边的门面。” “没事，我继续加价。” “这次付了定金……” “违约金我来赔。” “既然你要租，就早点租，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我这个人喜欢从别人手里抢。” “行吧，反正我不想租给外地人。” 不知道因为王建雄是放贷员的原因，他贷款更愿意放给本地人，导致他租房也是如此。 李昱说要租，王建雄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事情顺利的让李昱感觉不可思议。 王建雄的门面位置那么好，怎么会房租那么低。 而本地的一说要租，他毫不犹豫的退掉外地人的定金，也要租给本地的。 李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王建雄个人性格的问题。 他也不去深究，反正结果对他来说是好的。 但是，临走前王建雄提醒他，这伙湘南人不好惹。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出事了。 李昱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刚和罗敏洪下乡赶集回来，准备把车里的货卸到店里。 还没下车，远远的看见店门口围了一圈人。 下车之后，一看店铺卷闸门烂了半截。 “什么情况？” 罗敏洪赶紧停车熄火，可李昱已经先一步冲进店里。 只见店铺里面的货架、专辑，全都散落在地。电视机倒还开着，播放着张学友的歌。 “招贼啦？” 罗敏洪看了一圈，发现柜台还好好的，装钱的抽屉上的锁也完好无损。 如果招贼了，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李昱在问那些围观的人，他们也说不上来发生了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黄文勇突然出现。 “李哥，李哥，太好了，你可回来了！” 在黄文勇的心中，李昱就是主心骨，所以对于罗敏洪便直接视而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 “叔叔阿姨被人打了，店被人砸了。” “他们人呢？” “住院了。” “舅舅，去医院。” “操他妈的，谁干的，老子弄死他！” 小县城里住院的地方，只有一家县医院。 路上，黄文勇说了大致经过。 早上的时候，黄文勇照例来店里帮忙。 哪知一来发现卷闸门被砸了，店铺里一团糟。 那个时候李有田和罗敏霞还在，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后来突然冲进来一伙人，问谁是老板，李有田说他就是，然后那群人就把李有田打了。 黄文勇和罗敏霞劝架也被打，不过李有田被打得最惨，他们对女人和小孩没怎么动手，对李有田就一点也不手下留情，几乎是照死了打。 直到把李有田打趴下，在地上一动不动，那群人才离开。 李有田很久没有起来，就直接叫三蹦子，把他送去了县医院。 “现在什么情况？人还好吗？” “醒过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很憔悴……李哥，你一定要帮叔叔报仇啊，那群湘南佬真他妈嚣张，敢在阳城县撒野，也太肆无忌惮了！” 一听是湘南的，李昱就想起了昨天王建雄说的话。 会不会是那个被李昱抢走两次门面的家伙？ 第一次对方已经很气，第二次彻底激怒对方，才有了今天这事？ 第0071章：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到了医院，李有田躺在病床上。 脑袋包着纱布，说是开了瓢，缝了四针。 别的问题不大，没有生命危险。 “老崽，感觉怎么样？”李昱坐在床边，关切的问道。 李有田微微摇头，道：“我没事，你啊做生意还是和气点，别什么时候惹到人都不知道。” “你知道是谁？” “别问了，难道你还想去找人家麻烦？是我们抢别人的门面，错在先，你那行为就不对。” 李有田就是这样的人，哪怕被打了，可自己有错在先，他就不会去追究对方的责任。 可李昱不是这样想的，“什么叫有错？这叫商业行为，好的东西价高者得，你的仁慈只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可别把那些做生意的人想得太好。” “那也不能想得太差，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 “有错也不能打人！” “他们赔钱了。” 李昱瞬间不想说话了。 说李有田怂吗？ 他还知道问别人要赔偿。 说他不怂么，被打成这样还在反思。 老实人为什么被欺负，就因为这。 “小昱，我们刚做生意，就跟人起冲突不太好，想生意长久，还得和气生财。这事儿就听你老崽的，他做主了，我们不追究了，成吗？” 罗敏霞也不想多生事端，要不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呢？ 李昱也是毫无办法，总不能和二老对着干吧。 本来就受伤，再气出好歹来，又成李昱一辈子的遗憾。 “好，我答应你们。既然你们都挨了打，也算扯平了。以后他们还敢来，那别怪我不客气。” 李昱说着起身，嘱咐二老好好休息就走了。 等李昱走后，罗敏霞问道：“老李，你说小昱能听我们的吗？” 李有田道：“我们的儿子你还不了解？他既然做出承诺，轻易不会食言。” “嘿，对了，这小子溜得也太快了。还没问他中考成绩呢，他一直都不跟我们说。”罗敏霞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拍大腿后悔那么快放李昱走。 “考试你就别操心了，小昱的成绩一直很好，考个高中那不是手拿把掐的。” “也是哈……” …… 走出医院大门，李昱感觉后脑勺发烫。 他摸摸头，心想谁在背后念叨自己。 李昱奇怪地看向罗敏洪，“舅舅，在医院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我妈被打了，你也不过问？” 罗敏洪白了他一眼，道：“我也想过问，可问题是现在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问什么问？先把人找着了再说。” 他的语气，是越说越气。 说明心中还是带着一股愤怒在的。 不管姐姐姐夫怎么说，罗敏洪都不可能轻描淡写的过去。 要是不知道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可能这样算了。 赔钱就行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讨个说法了，年轻人别冲动，不要遇到事就喊打喊杀，没有意义。” 李昱沉默了一下，道：“行吧，我不说了。” 罗敏洪有他的处理方式，但是不合李昱的意。 暂且看着吧，罗敏洪用他的方式处理之后，不满意再说。 回去之后，把店铺重新恢复，又继续营业。 这次李昱哪儿都不去，车也不跑了，让罗敏洪和黄文勇去。 李昱就守着店，他倒要看看，那个湘南人还会不会上门闹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没人上门闹事，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经过半个月静养，李有田好得差不多，和罗敏霞又回来继续看店了。 至于那个湘南人，罗敏洪有一直在找，可惜没找到。 李昱便把心思放在彩票站门面的装修上。 销售彩票的设备早就拉来了，只等彩票站装修好，设备调试完之后，九月一号那天就可以正式营业了。 装修进行到一半的这天晚上，几个人走进了彩票站。 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谁是老板啊？” 湘南口音太重了，李昱一下反应过来，回头看着不速之客。 “我就是老板，你们有事？” 几个人看着李昱，愣了一下。 过了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老板竟然是个小孩子，真是少见啊。” “少在这儿装了，喊你家大人出来。” “小娃娃上一边玩去。” …… 几个人瞧不起李昱。 见他一个孩子模样，一个个说话都带着轻蔑之意。 “是你们把我老崽老妈打住院的吧？” 李昱一开始就怀疑是他们了。 随便聊了一下，他们就不断嘲讽，便几乎确定了。 “你告诉你家大人，这家店如果不转租给我，就别想继续开下去，我何江说的，不服尽管来找我。我在阳城县做那么多年生意，头一次在你家头上栽了两回，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好啊，我们九月一号开店，到时候你过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开起来嘛。” 李昱丝毫不惧，还告诉了对方开业时间。 “哟呵，小娃娃，你跳嘛，到时候有你哭的。等着吧……” 何江说完之后，似乎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过多纠缠，转身走了。 装修除了几个工人，就只有李昱和黄文勇。 黄文勇在隔壁看店，看到这边来人找事，他就过来看看。 李有田和罗敏霞去医院了，李有田今天拆线。 “李哥，就是他们打的叔叔阿姨？”黄文勇气愤道。 “黄文勇，今天你别看店了，给你一个任务。” 李昱看向何江等人离去的方向：“跟着他们，把他们一天的轨迹都给我摸清楚，最好要知道他们住哪里。” 这番话，让黄文勇兴奋。 了解何江等人的行踪，意味着李昱要报仇，有架干了。 上次对王凯出手，让黄文勇打出了自信，他想再检验一下自己的勇气。 二话不说跟了上去，这一跟就是一天。 直到第二天，黄文勇才来给李昱报告。 “李哥，我跟到了，那个何江住在开发区妹妹发廊楼上。” “确定？” “百分百。” “好，我知道了。” 黄文勇愣了一下，有些失落地问道：“就这样吗，不去找他？” 李昱微笑道：“不用了，你的任务完成了，赶紧干活，把这些装修垃圾清理一下，彩票站准备开业啦。” 黄文勇也不知道李昱这是什么操作，都跟踪对方了，竟然还不动手。 但是李昱都这么说了，黄文勇也只能听。 反正九月一号开业那天，何江说他要来。 到时候再干他…… 第0072章：哦，是物理层面的意思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两次地摊彩票的预热，效果还是不错的。 尤其最近一次的百万大奖，彻底激发老百姓一夜暴富的梦想。 在万元户普遍被仰望的年代，成为百万富翁，那是多少人的白日梦。 于是乎，第一家彩票站落户阳城县的消息不胫而走。 因为两块钱可博的大奖，不是面包车，不是一百万，而是五百万。 五百万啊！什么概念？ 全新的五百万百元大钞，总重约115斤，相当于一个成年女性的体重。 一张张堆起来，有五米高。 谁要中五百万，这辈子只要不乱搞，基本可以宣告提前退休。 往后的日子，不用早起，想睡到几点就几点，想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起。 不用上班，不用见讨厌的同事，不用看老板的脸色…… 光想一想，就觉得爽。 装修快要结束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人过来看一看，问一问什么时候开业，搞得比李昱这个老板还要着急。 黄文勇每次都会说：“别问什么时候开业，问你钱准备好了没有。” 那些人就回答：“早准备好了，为祖国福利事业做贡献呢。” 然后哈哈大笑，没开张的店铺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等那些潜在的客人走了，黄文勇就问李昱道：“李哥，如果你中了五百万，会干什么？” 李昱瞟了他一眼，只见他把拖把杵在地上，双手挂在拖把上，下巴垫在双手上，眼角带着笑，典型的一副做白日梦的样子。 “会尽量不醒来。” “为什么？” 黄文勇没想明白，中五百万和尽量不醒来之间，有什么联系？ “自己琢磨。”李昱懒得解释，笨得要死。 可关键是，又不能骂黄文勇笨得要死，因为他中考成绩比李昱高。 黄文勇开始自言自语：“如果是我中五百万，高低得买两辆宝马，一辆开，一辆拉大粪。” 李昱愣了一下，笑道：“好想法，你努力拖地，会实现的。” “一定的，我们的梦一定会实现。” 听到这话，李昱蚌埠住了。 黄文勇竟然是认真的，他真的幻想过中五百万，以及中五百万之后的生活。 但李昱并没有打击他天真的想法，每个人都有梦，做一做也无妨，万一实现了呢？ 时间一晃，来到八月最后一天，明天就是九月一号，彩票站正式开业的日子。 以潘新福为首的，福彩中心工作人员在今天抵达阳城县，准备明天来捧场，顺便宣传福利彩票是怎样为社会谋福利的。 他们提前到来，检查一下彩票站装修得怎么样，有没有不合规的地方。 其实检查出来也无妨，不过一顿饭的事。 晚上吃饭完，潘新福等人回旅社，李昱又回到店铺里，做最后的检查。 为了把这个店铺开起来，期间付出的努力和汗水不知有多少，它就像李昱的孩子，无时无刻都想呵护它，期待着正式开业，面向顾客时候的样子。 李昱用柔和的目光，环顾着店铺里的一切。 突然，一个人走进了店里。 “黄文勇？你不是去演练了吗？” 高一提前一个星期军训，李昱没去。 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明天要大阅兵，晚上进行了阅兵仪式演练。 李昱还是没去，他除了报名那天去交了一大笔钱，之后再也没去过学校，明天彩票站开业，大概率也去不了的。 二老也没催他，因为知道催也没用，还不如等他把开业的事忙完，再安安心心回学校。 “结束了。一结束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你看这是什么？” 黄文勇提了个蛇皮口袋，打开之后，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竟然是钢管、片刀，离谱的是还有扳手。 “你他妈又不是修车的，带扳手干嘛？”李昱实在没忍住，弄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那个湘南佬那天不是放狠话，明天开业的时候要过来闹事吗？我这不是给他准备了大家伙，明天好招待他。” 黄文勇挥舞片刀，摆了几个姿势，问李昱他像不像陈浩南。 “你像山鸡，几把的几！” “李哥，你别损我行不？” 黄文勇委屈的忸怩起来，竟然向李昱撒娇，恶心死了。 李昱选择无视，问道：“你明天不是要上课，还来招待何江？” 黄文勇放下片刀，变得认真起来：“明天开业了，我说什么也要来。所以我跟老师请假了，明天不上课，来店里帮忙。那个何江敢来，我一刀把他劈成两半。” “算了，不用了。” “什么意思？” “何江不会来了。” “为什么？他向李哥道歉了？” “别问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他不会来闹事就行了。” “那这些……” 黄文勇有些失落，他本来想帮忙的。 何江不来，那这个忙就帮不上了。 “放店里吧，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那太好了，我给你放柜子下面。” 听到李昱要留下这些武器装备，黄文勇突然又变得开心起来。 李昱把他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真的是一点都不会装，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好的坏的，高兴的不高兴的，一眼就能从黄文勇脸上看见。 “对了李哥，我想要点钱，去医院给我妈捡药，她这几天感冒了还是怎么，咳得特别厉害。” 李昱给了他一百，买什么感冒药都够了。 拿了钱，黄文勇直奔县医院。 找医生开了药，拿着单子去排队缴费。 无聊等待的时候，黄文勇左顾右盼，猛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哎？那不是何江吗？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人右手杵着拐，右脚包着厚厚的石膏，左手也包着石膏挂在脖子下面，他背对黄文勇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由于只是背影，黄文勇不确定是不是何江，就喊了一声：“何江！” 何江停下来，回头看谁叫他，却没看到人，排队的人几乎都低着头，要么在看别的地方。 何江挠挠头，不爽道：“谁他妈乱叫？” 然后又一瘸一拐的走了。 这下，黄文勇确定了，是何江没错。 “谁把他打瘸的？” 随后，黄文勇想起刚才李昱说的那句话：“何江不会来了。” “原来，不会来是物理层面的意思……李哥够狠！” 第0073章：康康你的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九月一号。 高一年级正式上课了。 黄文勇本来想为彩票站开业贡献绵薄之力的，可惜扛不住家里面的压力，被逼着上学。 等他中午放学，火急火燎赶回来，发现店铺里外全是人。 黄文勇靠着个子瘦小，在人缝中穿梭，好不容易来到出票柜台。 “李哥，这么多人，全是买票的？” 黄文勇连打几次招呼，李昱才发现他来了。 李昱真的太忙了，一直低着头打票：“来了？帮忙出票，我休息会儿。” 开业之前的一段时间，只要有空，就给黄文勇和罗敏霞培训怎么出票、收银。 以后李昱是不可能守着店的，这是给二老的养老保险，肯定得他们自己来。 只是罗敏霞没什么文化，脑子又比较笨，不像黄文勇学得那么快。 加上刚开业，一上来就那么多人，罗敏霞实操经验不足，李昱只得亲自上阵。 既然黄文勇来了，这家伙拿工资的，当然得让他来干活了。 李昱靠墙坐着，总算得到休息。 开业时间定在早上八点，一直到九十点钟都很轻松，没什么人来。 主要接待潘新福等福彩中心工作人员，以及配合他们宣传。 十点一过，人开始多了，而且越聚越多，罗敏霞忙不过来。 李昱打了声招呼就去帮忙，直到这会儿中午十二点过，他才得到休息。 也不知道潘新福等人走了没有。 李昱出来找了一下，没找到人，想联系还得去公用电话亭call他们的BB机。 这让李昱深刻的认识到，有手机是多么方便。 可惜，他不记得小灵通是什么时候传到内陆小县城里来的，连渠道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玩意儿肯定先在沿海城市流行起来，才慢慢传到内陆小县城。 至于是南下广州呢，还是东游浙江，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目前李昱的资产有限，如果想做小灵通，还得搞到一大笔资金才行。 现在无论是卖光碟还是彩票，都只能让李昱小富。 想快速积攒资本，靠这两样在短时间内是绝对无法实现的。 想必潘新福他们已经走了，只是由于李昱这里太忙，所以才不辞而别。 李昱也就懒得去找他们，先观察了一下，黄文勇和老妈的操作，确定没问题之后，他溜了出来。 刚到门口，正好迎面撞上罗敏洪。 “舅舅，你不跑车啦？”李昱问道。 “你这里刚开业嘛，跑完一趟，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罗敏洪看店里好多人，又问道：“这么多人，都是买彩票的？你老妈忙得过来？” “那不然呢，不买彩票在这看戏？有我同学帮我老妈，肯定忙得过来，走了，我们去吃饭。” “吃什么饭，你老崽看着你呢。” 在罗敏洪提醒之下，李昱扭头一看，李有田就站在隔壁店铺门口，望着他俩。 “老崽，你吃饭没？没吃饭一哈我给你带过来。”李昱献殷勤道，因为他看李有田脸色不太对。 果然，李有田对吃饭一点兴趣没有，他板着脸，问道：“你什么时候去上学？你军训可以不去，上课你还不去，真不想学了？” “学，学啊，我这不是让舅舅送我去学校呢嘛，吃完饭就去。” 李昱说着便推搡罗敏洪，意思让他赶紧走。 罗敏洪还想看他挨骂，愣是没动，结果李昱率先跑了。 追了好一会儿才追上，罗敏洪问他：“你真不打算上学了？” 罗敏洪知道李昱刚才说的都是鬼话，他根本不可能去上学。 “去啊，有空就去。” “不去你干嘛呢？” “挣钱啊。” “你真掉钱眼儿里啦？” 李昱停下来，理直气壮道：“那舅舅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可就把面包车收回去了。以后钱也别挣了，我担心你也掉钱眼儿里。” 罗敏洪慌了，摆手道：“别别别，别啊，舅舅跟你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走，赶紧吃饭，吃完饭上省城。” “舅舅，你怕舅妈抓到，要上省城洗脚啊？” 这里的洗脚，可不是真的洗脚。 是洗完脚以后的节目。 “放你妈……呸，放你狗屁，老子什么时候去洗过脚？是杨芸打电话来了，羽泉出专辑了，大卖。” “什么时候出的？” “今天啊。” “今天？那么快就大卖了？” “那谁知道呢，像你开的彩票站，不也是一开就大卖，有什么可惊奇的？” 罗敏洪这么一点，李昱就清醒了。 也可能羽泉的专辑在发布之前，就已经进行宣发了。 到今天发售，已经有很多人等着，可不一发售就大卖么。 “那着什么急，她做专辑也得好几天呢，现在去也拿不到货。” “她说让你上去玩几天，一边等货，一边谈谈别的生意。” “什么生意？” “说是卖手机，小灵通。” …… 午饭都没吃，李昱和罗敏洪开着车，杀到省城大禹市。 又花一个多小时，才到火车站批发市场。 到地方之后，发现排队进货的车很多，把批发市场堵得死死的，人进去都难，更别说车了。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在小城市轿车还是奢侈品的时候，大城市里已经扎堆堵一块儿了。 等什么时候小县城里轿车多起来，说明有钱人多了，生产水平也上来了。 “哎哟卧槽，这堵的……小县城就是好，四辆车并排都畅通无阻，这里堵成狗了……现在怎么说？继续排队吗？” “不排了，我们去刘哥那里吃粉，在那等杨芸过来就是了。” 两人到了刘一手的粉店，把午饭补上。 又等了一会儿，杨芸才姗姗来迟。 她穿着粉色长裙，走在路上风吹过，从此风有了形状。 有时风是一座山丘，有时风是一座山谷…… 被三个男人看着，杨芸非但没有害羞，反而很大胆地抬头挺胸，让风的形状愈发丰满、生动。 来到三人面前，杨芸笑吟吟道：“看够了没有？” 李昱反应最快，“舅舅，说你呢。嘿，还看？” 罗敏洪不好意思低下头，怒斥李昱：“好外甥，坑舅舅是吧？” 李昱不理他，向杨芸伸手道：“杨老板，康康你的……” 第0074章：拿下全市总代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杨老板，康康你的。” 这话听着不伦不类，像舌头打绞，话都说不清楚。 但是杨芸还是明白李昱的意思，他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 “这个就是……” 杨芸拿出一个小匣子一样的东西，头上还有一根天线。 “这是小灵通？”罗敏洪十分惊讶，双手伸过去，捧着把小灵通拿过来。 一旁的刘一手也是第一次见，满脸好奇地凑过去一起研究。 李昱是见过的，在别人的手机已经换成诺基亚的时候，他才用上第一部小灵通。 对这玩意儿的兴趣不大，唯一感兴趣的，是杨芸从哪里进的货。 “你现在是代理商？”李昱看着杨芸问道。 杨芸则心头诧异，别的人见到小灵通都激动得要死，唯独李昱相当淡定。 只看了一眼，仿佛在确认什么，确认过后，完全没兴趣了。 “你一开始就听说过还是见过？”杨芸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可惊奇的，不就大哥大的缩小版，看一眼稀奇可以了，别整得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李昱的话，让旁边激动的罗敏洪和刘一手瞬间冷静下来，变得相当淡定，对小灵通爱答不理，一副我是见过世面的表情。 其实这话，李昱是在强行解释。 他总不能说，他上辈子用过。 但杨芸听了，不会这样想，她觉着李昱有种波澜不惊的魄力。 “小兄弟，你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别人像你这个年纪还什么都不懂，而你却老成得像个四五十岁的人……” 杨芸突然伸出手，放在李昱的胸口：“你这里不会还住着另一个人吧？” 李昱打掉她的手，不满道：“说归说，别乱摸……” 罗敏洪忽然接嘴道：“摸一摸，三百多。” 空气：“……” 得亏罗敏洪玩了一手尬的，让杨芸不得不转移话题，回归正题。 “我不是代理商，整个大禹都还没有代理商。” 杨芸这话，让李昱不是很理解。 “没有代理商，那你的手机从哪里来的？” “有老板从浙江那边带过来的，他们在考察这边的市场，我通过关系弄了一部过来研究。” “怎么会想到我？” “因为羽泉真的出专辑了，而且如你所说专辑大卖。” 杨芸说完之后，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盯着李昱，直到看见他脸上浮现微笑，杨芸才跟着露出笑容。 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默契，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就能理解话外的意思。 只有罗敏洪和刘一手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两人在交流什么。 李昱没管他俩，问杨芸：“你准备怎么做？” 杨芸道：“小灵通你也看到了，比大哥大小太多，比BB机方便太多。最重要的是，在今年六月份，信息产业部下发通知，将小灵通定位为固定电话的补充和延伸。你这么聪明，想必能理解这个政策的意思吧？” 六月份的时候，居然还下发了这样的通知，李昱完全没注意到。 也不是他不想注意，而是渠道太少了。 不像后世，拿着智能手机刷短视频，刷着刷着就知道上边发布了什么政策。 信息的接收十分便捷、迅速，不像现在，内部没人的话，根本不知道国家出台了什么好的政策。 而有的人，利用体制内有人的优势，通过信息差，早就挣得盆满钵满。 不过，有没有这样的政策，小灵通都会推广开来。 因为相比大哥大，实在小巧玲珑，价格更便宜。 相比BB机、固话机，通讯更加便捷。 但是想挣钱的话，肯定不能等它推广开来，必须得抢先一步。 必须抢！ 不抢连残羹剩饭都没得吃，只能吃洗碗水。 “政策我能理解，你说说你的想法，你打算怎么做？要我来，又想怎么做？”李昱问道。 “很简单，我想做大禹省的总代理，阳城县代理交给你。” 杨芸的胃口不小，想吃下整个省。 但是，只给李昱分一个小县城，就有点不地道了吧。 然而，她盯着李昱看半天，话都说完了，也没见李昱表现出任何兴奋。 似乎对于卖小灵通，或者说对做代理不感兴趣。 “小兄弟，小灵通是未来的趋势，你千万不要错过，错过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杨芸的声音，极具诱惑：“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赚钱的机会？现在不把握住，等以后后悔也晚了。我听了你的话，在专辑上赚了不少，才投桃报李，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小昱，我看可以啊，干吧。”罗敏洪也在劝。 他把玩了一下小灵通，是真的小巧，真的喜欢。 这要拿回家，买个皮套往裤腰带上一别，走哪儿都是最靓的仔。 干，肯定要干。 但是，干就要干大的。 李昱目前虽然只想着在县城立足，那也是在准备机会，但凡有走出去的机会，又怎么会错过。 而且，杨芸太小瞧他了。 “那我真得谢谢杨老板给我这个机会……” 李昱虽然不需要她给，但该谢得谢：“但是仅一个阳城县恐怕不行，我要整个红河市。” 罗敏洪和刘一手惊呆了，这胃口也太大了。 红河市下辖十六个县，阳城县是其中之一。 拿下十六个县再加红河市，总共十七个县市的代理权，能吃得下？ 杨芸却露出了欣赏的表情，“我没看错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们合作愉快。” 她伸出右手，李昱也伸出右手与之握在一起。 现在李昱明白了，前面的话，杨芸只是试探。 如果李昱答应只做阳城县的代理，那杨芸会另外找人做红河市总代理。 同时，心里面对李昱的印象分会大打折扣。 而现在嘛，李昱在杨芸的心目中，变成了果敢，勇猛的形象。 其实，杨芸并不知道，在她还没找到李昱之前，李昱是想吃下整个大禹省小灵通总代的。 可惜资金不足，想吃也吃不下。 就寻思找人合作，杨芸的电话正巧打了过来。 她要晚打来，李昱就找别人合作了。 而与杨芸聊了一会儿，知道她知道的消息比李昱更快，先一步下手，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放弃全省代理，转而拿下市代理。 一个红河市及下辖十六个县，李昱还是有信心吃下。 然而，这个时候，杨芸提出了一个让人头疼的事：“对了，代理费至少要十万。你的话，八万就可以，但是店铺租赁、装修，我不负责。” 李昱搞完彩票站，口袋空空如也。 他要上哪儿搞到八万代理费？ 何况，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八万…… 第0075章：三个月，挣百万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八万不是加盟费，是拿货的钱。 意思是与杨芸合作，至少要在她这儿拿八万的货，而且还是一次性付清。 她负责供货，以及保证货物质量、售后等。 这钱看着多，但她的责任可不小，并且会在合同里面详细体现出来。 对李昱来说，他免去寻找货源、渠道的麻烦，几乎只要负责销售和售后问题即可。 也可以不和杨芸合作，前提是他自己能找到货源。 如果能自己找到，那么赚得只会更多。 但是，前期的付出与投入，比合作要付出的多出好几倍。 有这个财力的话，李昱还用得着干盗版生意？ 所以，合作是当下最佳选择。 那八万，就成了一道坎。 迈过这道坎，后面的路会顺很多。 因为小灵通出现以后，优势非常明显，小巧便携不说，通讯接听不收费，而且凌晨时段打电话免费，对于喜欢煲电话粥的人来说，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关键价格便宜，几百块就能买一部，根本不愁卖。 并且，李昱完全可以将其当作长久生意。 小灵通之后，就是2G、3G手机了，接着便是智能手机。 这一行，可以做很久。 这个买卖，绝对值得投资。 那么，最大的问题是，上哪儿去弄这八万。 李昱开了两家店，拉客、卖盗版专辑挣的钱消耗得差不多了。 与杨芸谈完，回了旅店。 没外人在了，罗敏洪才开始说他的想法。 “小昱啊，我觉得这个风险太大了。小灵通虽然好，但是不一定好卖。你想想，一部要几百块，普通人得两三个月的工资才买得起，八万投进去，连水花都飘不起来。” “是啊，八万块能起什么水花……” “就是嘛，没必要冒这个险。” “起码得二十万。” “对咯，我们可以干……嗯？啥玩意儿？” 罗敏洪瞬间瞪大双眼，又使劲眨了几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多少？” “二十万啊……你看啊，加上红河市总共十七个地区，每个地区多的不说，一个门面肯定要的吧？一租起码得一年，加上装修、水电、人工，就算一年一万，也要十七万吧……哎哟，那这么算的话，二十万可能还不够，还得进货呢，每个地区不说多的，各备十万的货总要吧？那是多少……” 李昱算着算着，罗敏洪直接人晕了。 奔着两百万去了都，这可行？ “你这也太离谱了，这么多钱上哪弄去？” 罗敏洪拉着李昱往外走：“赶紧的，跟我回去接客，挣个万八千差不多了，人呀不要贪，明白不？” 他担心李昱为了这些钱，走上邪路，把这辈子都毁了，那还不如不做这生意。 再说了，盗版专辑不挺好的嘛，挣得多，风险低。 要是罗敏洪，他能干一辈子。 也就李昱不满足，老想着挣大钱。 李昱甩开他的手，往床上一躺：“面包总会有的，牛奶总会有的，办法总会有的……人要不贪，社会就不会进步，这么简单的道理，舅舅你都不明白？” “歪理，小心哪天赔个底儿掉。” 罗敏洪也往床上一躺，道：“我倒要看看，你上哪儿去弄两百万。” 两百万肯定不需要，但是一百万怎么说都是要有的。 在大禹市等了三天。 杨芸的工厂加班加点，为李昱搞了八千张羽泉的最新专辑出来。 上货的时候，和杨芸在旁边闲聊。 杨芸提醒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你必须得在三个月内给我答复，超过这个时间，那么对不起，我只能跟别人合作了。或者你胃口别那么大，只做阳城县小代理就可以了。” 等于说，要在年前三个月之内弄到一百万。 有很多人别说三个月，就是一辈子，也没存到一百万现金。 李昱要在三个月之内弄到一百万现金，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杨老板，跟你说过我不小。” 杨芸向下瞄了一眼，坏笑道：“瞧瞧？” “走着瞧。” 李昱一语双关的巧妙回答，让杨芸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目送着面包车离开。 面包车走出火车站批发市场，到了刘一手粉店门口停了下来。 罗敏洪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怒气冲冲走进刘一手粉店，到里面的角落位置坐了下去。 经过刘一手身边，连招呼也不打，很明显气得不行。 等李昱下车进店，刘一手问他怎么回事。 李昱没回答，而是问道：“刘哥，这附近有没有便宜的房子出租？不需要多大，够两个人睡觉就行了。” 还没等刘一手回答，角落里的罗敏洪瓮声瓮气道：“我可没答应要留下来，你要留下来自己留，别擅自替我做主。” 李昱道：“刘哥你别管他，我们聊我们的。” 刘一手道：“房子当然有，要住多久都可以。可惜我那里房子太小，还有老婆孩子，不然叫你们上我那住去，绝对不收你们钱。” “刘哥好意心领了，您帮我租一间吧。” 李昱突然决定留在大禹市，而且没有跟罗敏洪商量，直接通知他。 罗敏洪当然有脾气，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李昱留下来做什么。 难道想在大禹市弄到一百万？ 虽然说大城市比小县城的机会更大，但是三个月的时间，是非常赶的，难度太大，根本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又何必折腾。 “舅舅，干脆这样，你自己先回去，我和这批货都留下来，你看怎么样？” 李昱见罗敏洪实在不想留，就不勉强了，干脆自己留下来。 “那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对你爹妈也不好交代，但是……” 罗敏洪一脸纠结，“你舅妈那里，我怎么交代？来之前你也不说，我也好跟你舅妈商量啊。” “临时决定的，我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要留下来啊。” “哎……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行吧，你要坚持，我也只能支持。能挣就挣，挣不了咱们回去，继续接客。” 罗敏洪始终不放心丢下李昱一个人在外面。 不论李昱取得多么辉煌成就，在他心中，李昱始终是个孩子。 既然是孩子，当然要保护着了。 李昱微微一笑，然后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舅妈那里，您怎么交代？回去她不得让你跪搓衣板啊？” 罗敏洪鼻孔出气，猛地一哼：“放屁，老子一家之主，哪个敢让老子跪搓衣板？” “那我现在就去给舅妈打电话？” “嘿，你这孩子恩将仇报是不？” “不是舅舅，你理解错啦，只是给舅妈说一声，报平安。”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哦，那你去吧。” 李昱走出粉店，到隔壁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打电话。 他边走边想怎么才能在三个月之内挣到一百万。 挣一百万，说难也不难。 看怎么挣…… 第0076章：老板，一条龙有吗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在大城市摆地摊和小县城有很大区别。 城管真的会来，来了真的会被没收。 被撵几次之后，李昱总结出经验，每次摆摊带的货不要太多，还要好收，最好双手一搂抱着就跑。 要跟周围摊贩搞好关系，关键时刻他们是真帮忙。 摆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生意马马虎虎。 因为没有电视机和DVD，没法现场放歌，消费者看不到质量，就不太敢买。 但是羽泉刚出的专辑《冷酷到底》是真的够火，买的人挺多，不需要现场放歌都大量有人买。 羽泉前面那张专辑《最美》，销量破了百万，现在已经有很高知名度，不像孙燕姿那种新人，要等她火起来她的专辑才好卖。 李昱和罗敏洪两个人，搞了两个摊，白天黑夜都不落下。 一个星期之后，专辑卖了差不多有一半。 挣的却跟小县城里卖出三分之一差不多，因为大城市竞争对手太多，价格完全上不去。 在小县城，虽然也有别家音像店，但是大火的专辑他们却不能在第一时间拿到，只有李昱手里有，相当于做垄断生意，价格当然由他定了。 他说三十，别人不想要，可别的地方没有，回头还得上他这儿来。 在大城市里，他要敢喊三十，别人就去对面买罗敏洪的十五一张的了。 今天是两人来大禹市的第八天，两人照例来到火车站门口的大广场摆摊。 照这个趋势下去，不知道哪年才能挣到一百万，反正三个月之内肯定不行。 今天摆摊的地方，旁边不是卖小吃的了，来了个刻章的。 摆摊的是个妇女，一张高脚凳上面放着簸箕，簸箕里面是各种印章。 妇女则坐在小凳子上，专心秀十字绣。 对生意一点儿也不上心，也从来不吆喝，好像秀十字绣更加重要一些。 从这一天之后，偶尔收摊早，在回去的路上，李昱也会看见路边有人摆着妇女这样的小摊，也是不管生意，要么秀十字绣，要么织毛衣，要么下象棋。 正经做生意的就没几个，仿佛摆摊真的只是摆摊。 几天之后，李昱忍不住和那妇女套近乎。 “姐，你们这摆摊好轻松啊，摊摊一摆，人往这儿一坐，钱就来了。哪像我们，还要卖力吆喝，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 人就喜欢听好听的，李昱这样一说，那妇女就开心的笑了。 妇女的话也挺多：“哎呀，哪轻松啊，你没看我在这儿摆了好些天了，也没有开张不是？这行就挣点小钱，然后打发打发时间，不像你们，才是挣大钱的。” 李昱笑着道：“那姐肯定是不开张则已，开张吃三年，对吧？” “哪有哪有，没那么夸张，也就吃三个月。” “……” 好家伙，开张一次吃三个月，也挺夸张了好吧。 不过妇女说话像在开玩笑，不能全信。 李昱就道：“那姐，您给我弄一个呗，我也想有个章，以后要是当了大老板，都不用写字，直接盖章就成。” 妇女听到这话，手里秀工活儿停下来，看着李昱道：“小伙子你没读过什么书吧？你见谁的私章是用这种大盖头啊？不都是那种小的，而且这上面有字……哦，你不识字，这些呀，都是公司的章。” “公司的章是干什么用的？” 李昱干脆装傻充愣，她不觉着自己没文化嘛，那就什么都不明白呗。 这样的话，妇女的戒备心才会降低，才能多透露点行业内幕。 然而，李昱明显低估了对方的警惕心。 妇女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小伙子套我话呢？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姐，我真不懂。而且我有必要套您话么？您看我这么年轻，刚刚辍学出来摆摊，真的是不懂，才多问多学。” 可是妇女内心一旦起疑，就不再相信了。 无论他怎么说，妇女就是不说。 李昱最后也只能作罢，而隔天之后，那妇女再也没来过。 不过，李昱大概猜到是做什么了。 这就是假章，有的人搞实习证明，就搞个萝卜章在证明上一盖，一般情况之下不会有人去核查，从而顺利从学校拿到毕业证。 除了假章，还有假证、假账、假身份证、假暂住证……咱别的不说多牛逼，造假那是第一名。 “舅舅，摊子你看一下，我去那边逛逛。” 自从知道有假章这玩意后，李昱盘算了几天，终于决定去看看。 跟罗敏洪打过招呼，李昱沿着火车站相反的方向向前一直走，一条街快要走到头，能遇见好几个摆假章摊的。 李昱随便挑了个老头的摊位，上去搭讪：“老板，一条龙有吗？” 他这几天，也不都是闲着。 四处向周围摊贩打听关于假章假证的行业内幕，他们长期在这里摆摊，知道的东西很多。 从而知道了，刻假章还有一条龙的说法。 一条龙包括假章、假账、假公司注册信息、假营业执照等等，比皮包公司要狠一点儿，皮包公司好歹真有个公司，这个全是假的，但是做得跟真的一样。 老头儿正在打盹儿，眼皮都不抬，直接开口要钱：“两千。” 听到李昱掏钱的声音，老头儿才把头抬起来，看着李昱从一沓百元大钞中数了二十张出来，递给老头儿。 老头儿伸手准备接的时候，在他难以割舍的眼神中，李昱抽了回去：“样品。” 李昱学着老头儿懒洋洋又略带不耐烦的口吻，老头儿没有半点脾气，攻守转换来得就是这么真实。 老头儿从内衣兜里掏出一张营业执照出来，上面的公章、印花、徽章看着就是真的，仔细分辨也还是真的。 “手艺不错啊。” 李昱这一夸，老头儿不知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看在他夸赞的份上，脸上笑开了花儿。 老头儿相当得意：“那是当然了，没点真功夫，敢要两千？你先给五百定金吧。” 李昱只抽了三张出来：“先给你三百，交货的时候再付全款。” 老头儿撇撇嘴：“你个小孩子那么狡猾？行，把信息给我，三天之后来拿。” “大禹市美芸科技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杨芸，注册资本叁佰万，实缴资本叁佰万……” 第0077章：这一顿酒，太值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三天之后，李昱把证拿到手，很逼真，肉眼反正没办法辨别。 要回去的头一晚没有出摊，李昱拉着杨芸吃宵夜，联络感情。 不过李昱没有刻意去叫她，是跟刘一手旁敲侧击，让他把人叫来。 “刘哥，现在我们大禹省已经开通小灵通业务，你就不想搞一部来玩玩儿？” 最近李昱了解到，整个大禹省从六月份开始，就已经计划在各市县开展小灵通业务了。 大禹市是最先开通的，下面的市县会稍微滞后。 但绝对不会超过年底，年底之前，整个大禹省将全面开通小灵通业务。 “有点贵啊，买不起。” 刘一手也想弄一部，但是最便宜的也要五百多。 他买的话，又不可能只买一部，不能把堂客给忘了。 “你跟杨老板买，她还不打折卖给你啊？” 李昱顿了一下，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这样你把人叫来，我给嫂子买一部……” “哎哎哎，那可不行，怎么能让你买呢，太贵重了，不行的不行。” 刘一手的堂客表示不能接受。 “有什么不行的，嫂子，我得感谢你们的照顾。这几天在你们这里吃，还天天给我们送饭，都没有收我们钱，一部手机而已，值不了多少钱。就这么说定啦，刘哥赶紧的，去叫人！” 见李昱如此大方，一旁的罗敏洪坐不住了，频繁给他使眼色。 送点礼物，罗敏洪没意见。 寻常百八十块的礼物，在罗敏洪看来就很贵重了。 李昱却要送一部小灵通，再便宜也要五六百。 一个月的工资啊，说送就送，也太大方了。 没成想，罗敏洪的眼色刚使完，李昱又补充道：“对了，还得给我舅舅也买一部，以后我们出门做生意，联络起来就方便多了。” 罗敏洪一拍桌子，拉着不愿去的刘一手道：“走啊，还等什么，叫人去，快点儿，我侄儿要送我小灵通，不要白不要。” 白嫖就是香…… 没多久，杨芸来了，带着几部小灵通过来。 “哟，小弟弟最近挣大钱啦，都要送人小灵通了，真大方呐……” 杨芸满脸笑容，挨着李昱坐下。 坐下的时候，故意拿屁股怼了李昱一下，似乎想看李昱害羞的样子。 在杨芸看来，李昱这样的童子鸡，一旦和女人亲密接触，就会变得害羞，不知所措。 然而，杨芸失望了。 李昱不但没有害羞，反而反怼了她一屁股。 “杨老板，你屁股挺大呀，那么大一张凳子，偏往我这里坐，我可警告你噢，我未成年，犯法的知道不？” 被李昱这样一调侃，杨芸反倒不好意思。 “你这家伙，真的不像个小孩，我投降，我投降。” 杨芸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李昱趁机给她倒酒：“那就喝啊，喝了才叫投降，不然不诚心。” “好，我喝，是我错了。”杨芸喝了一杯，把杯子倒过来没有酒喝完了：“这总可以了吧？” “杨老板，来晚了是不是得自罚一杯？” “我这不算来晚吧？你们都没提前跟我说，不算不算。” “你看这烧烤，我们都没怎么动，只是先喝了点儿，就是在等你呀。” “好，我喝。”杨芸完全经不住劝。 第二杯白的，杨芸下肚了。 罗敏洪、刘一手夫妻两个人，有点看呆了。 他们都没想到李昱劝酒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让杨芸喝了两杯。 可让他们更没想到的在后面，李昱举起杯子：“那这一杯，我敬杨老板。感谢您拿那么低价的货给我，让我挣了不少钱，没有您就没有我李昱。多的不说了，都在酒里，我干了！” 李昱仰头，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把杯子倒过来，展示已经喝完，杯子里滴酒不剩。 完全不给杨芸拒绝的机会，酒桌上的规矩就是别人敬酒，必须喝。 不论喝多喝少，都要喝，这是对对方的尊重。 如果能一饮而尽，那就是最大尊重了。 虽然这是酒桌糟粕文化，可是又不得不说一句，许多事儿不喝酒还真办不成。 酒精能让人情绪上头，人一旦上头，说话聊天就不会显得尴尬，感情就容易联络。 感情联络好了，单子不就谈成了。 “好，我喝！” 李昱一个未成年都干了，杨芸没道理不喝。 而且，她平时谈生意没少喝，这点酒对她来说小意思。 只不过连续喝三杯，有点儿着急，杨芸有一丢丢头晕，说话的时候脑袋不自觉地往李昱这边靠。 “你这张小嘴是真能说呀，我真没看错你。” “杨老板这话说的，您要真欣赏我，代理费给我免了呗。” “可以，可以谈，都可以谈……” 你看，这就是喝酒的效果。 还是有点好处的。 罗敏洪喜出望外，也不责怪李昱一个未成年喝酒了。 他连忙问道：“那杨老板是答应了？” “哎，我可没答应，是可以谈。” 杨芸笑道：“不要代理费，但是你们要让利，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罗敏洪不说话，看着李昱。 这方面，他脑筋肯定没李昱转得快。 李昱也立刻给出了方案：“杨姐，您看这样成不？我从您这里拿货，净利润四六分，如何？” “太少，最少五五，你自己负责门面、人手，我包运货。” “你六我四。” “不……啊？” 杨芸瞪大眼睛，以为听错了。 其他几个人也同样的表情，压根没想到李昱会让这么大的利。 竟然是杨芸六，李昱才拿四。 “小昱，是不是太少了？”罗敏洪难以置信，这让得太多了，而承担的成本又太大了，完全不值当。 李昱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少说话。 然后问杨芸这样行不。 “行啊，太行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爽快的，来，这杯我敬你。” 杨芸主动举杯，要敬李昱。 但这次，李昱却没有应和，而是道：“杨姐，这酒可没我们阳城县的米酒好喝，明天我打算回去一趟，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喝酒？顺便看看我开的店，帮我指导一下……” “你开店了？”杨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要知道几个月前，李昱还拉着一车的专辑上山下乡叫卖呢。 这一转眼，就开店啦？ 罗敏洪骄傲道：“开了，还开了两个！” “真的？” “当然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而且，我打算把音像店隔一间出来卖小灵通，杨姐有开店的经验，帮我把把装修关，行不？” “吃住你包吗？” “包！” “好！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可以，没问题！” 话说到这儿，李昱不接着这个话题了，转移到买小灵通手机上。 他说到做到，真给刘一手的媳妇和罗敏洪各买了一部，李昱自己则多买了三部，说是回去给父母用。 杨芸全是给的最低价，没花几个钱。 几个人都很开心，各有各的理由。 第二天早上七点，李昱来批发市场等杨芸，他坐杨芸的车走。 罗敏洪开着面包车，先一步回去了。 他有事安排…… 第0078章：有酒，就有故事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等了没多久，一辆奥迪出现在李昱的面前。 至于是奥迪什么车，李昱就不知道了。 他对车没什么研究，一窍不通。 尤其还是千禧年的车，他只认识四个圈儿。 但是足够了，在自行车都还没普及的内地城市，连面包车都属于好车，更别说轿车了。 更别说轿车中的品牌奥迪了，妥妥的豪车。 就是整个大禹市，都没几辆这样的车。 一出现在批发市场，顿时吸引来众人的目光。 李昱就在车子旁边，那种羡慕的眼神，他感触最深。 尽管他知道那些目光都是落在车上，可他离车太近了，老感觉那些目光在看自己，顿时浑身都不自在。 “别愣着了，赶紧上车，副驾。” 李昱上了车，才发现后座还有人，一男一女。 杨芸道：“他俩是我助理，跟着我一块儿去，见识一下风土人情，没问题吧？” “杨姐这话说的，怎么不行，您就是把全厂的人都叫去也没问题，我全都招待。” 李昱能理解，她也担心去了县城之后被卖。 这个时期，人口买卖是很常见的事，大人小孩都经常丢。 小心一点儿准没错儿。 “那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们出发，路上你得指路啊，我可不认识路。” “我是没驾照，我要有驾照，我就开了。” “你会开车啊？” 杨芸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哦，想起来了，你家有辆面包车。驾照不难啊，花钱买就是了，我这的驾照就是买的，根本没去过驾校。” 李昱当即慌张地表示道：“杨姐别吓我，赶紧停车，我要下去。” 不过他嘴上说，动作慌张，开门动作也是佯装的，一看就知道他在开玩笑，车上的人被他逗乐了，气氛一下子活跃不少，尴尬气氛都被化解。 “我还没满十八岁，也能买驾照？” 李昱知道这玩意儿能买，但他一直以为必须要满十八岁才行。 “当然了，只要有钱，现在什么不能办？假证都给你弄得跟真的一样。” 杨芸突然提到假证，李昱心子骤然一紧。 心想她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李昱只得强装镇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多留了个心眼儿。 “那还得是杨姐人脉广，我这样的，都不认识人，有钱也不知道往哪里送。” “你呀，我觉得不久以后，整个大禹省都会知道你的。” “妈呀，杨姐你这话认真的还是揶揄我呢？说得我都脸红了。” 李昱向主驾靠了靠，动作比较亲昵：“那要是整个大禹省都认识我了，我一定会跟他们说都是杨姐栽培的。” 后座两个人看得好奇，在心里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当然是认真的，我看人很准的。” 杨芸为了显得认真，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若不然，我能给你那么大优惠？不信你问问他们，谁在我这里拿货，低于三块的？” 这里的‘他们’，指后座两人。 他俩赶紧附和：“没有，别说低于三块，低于五块的都很少。” “那我真是遇贵人了，感谢杨姐，感谢杨姐。” 李昱当即拍着胸脯道：“这次去我那儿，最少玩三天。住最好的酒店，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杨姐你别推辞，就这么说定啦。” 他非常热情，完全不容拒绝。 杨芸也只得暂时答应，反正她有车有人，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 她若想走，李昱也强留不了。 …… 罗敏洪开得很快，到阳城县刚好三个小时。 今天周一，中午十一点多，街上人比较少，因为上班的上班，干活的干活了。 他招呼姐姐姐夫把货卸完，再把车停好。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半，该下班了。 罗敏洪直接去银行门口等王建雄。 王建雄最近不光有业绩压力，家庭压力让他不堪其扰。 十一点半的时候就可以下班，同事们都走了，王建雄却不大愿意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住在银行，也不要回家。 回到家，老婆看他哪哪儿都不顺眼，就要跟他吵架。 嫌他工作没进步，别人到他的年纪，早高升了，而他还是个信贷员。 没升官也没事儿，多挣点钱也可以。 结果钱也没挣着，每个月拿那点死工资，连最新出的小灵通手机都买不起。 别看他几个门面租着，租金收着，可那门面并不是他的，租金也进不了他的口袋。 王建雄每个月只有点死工资，但是好歹饿不死，房子也是单位分的。 只不过好日子过惯了，欲望越来越大，王建雄那点财力支撑不起老婆的高消费，对他当然埋怨了。 罗敏洪一直等到十二点过，王建雄才慢慢悠悠走出银行。 王建雄精神有些恍惚，要不是罗敏洪叫他，他都没看见杵在脸上的罗敏洪。 “老罗来存钱啊？都下班了，等下午两点半再来。” 王建雄知道罗敏洪做生意的，挣钱不少，以为是来存钱的。 罗敏洪微微一笑，道：“王经理，我不存钱，专门找你来的。” “还什么王经理，我就一小职员，走走走，有什么事边走边说。” “吃了吗？没吃的话，喝点儿？” 罗敏洪拿出小灵通，看了一眼时间。 李昱他们还没到，起码还要半个小时。 他得把这半个小时拖过去，必须按照李昱说的，等他到地方的时候，再带着王建雄过去。 王建雄看到小灵通，恍惚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就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过于瞩目，罗敏洪想不注意到都难。 “小昱果然说的没错，没人能抗拒小灵通，他猜得太准了。” 罗敏洪心里面想着的时候，王建雄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两人就近找了家炒菜馆，随便点了三个菜，上了酒，坐着就开始喝。 即便下午还要上班，但是千禧年的时候，对单位职工饮酒上班的行为管理并不是很严，所以王建雄毫不犹豫地先闷了一杯。 见他招呼也不打，菜也不吃，一杯酒就下肚了，罗敏洪敏锐的察觉到他有心事。 罗敏洪不着急问，才喝一杯，酒劲没上来呢，问了也不会说。 便邀着王建雄连干两杯，见他上脸之后，罗敏洪才开口。 “王经理别光喝酒，吃菜啊。你这样对胃可不好，身体搞垮了可不行，来来来，吃菜吃菜。” “垮了好啊，一了百了！” 王建雄也不知生的哪门子气，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有酒，故事不就有了？ 罗敏洪顺势问道：“王经理……您这是怎么啦？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跟我说说……” 第0079章：逼要装给有心人看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中年男人沉默寡言，不是不想说，而是没人可说。 几杯酒下肚，饶是两人关系一般，王建雄开口之后就没刹住。 把一肚子的委屈、牢骚，全部向外吐。 罗敏洪当的情绪垃圾桶，那是相当称职，能让王建雄毫无顾虑吐槽，吐露心声。 到后来，两人差点儿要拜把子。 不过，王建雄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狗屁倒灶的事，没透露什么秘密。 关键时刻，他的头脑挺清醒。 吐槽十多分钟之后，王建雄的心情明显好多了，他开始吃菜。 罗敏洪看时间差不多，开始说正事：“王经理，我找你呢也是有点小事。您看啊，我侄儿租了您那门面，他想改一下，再隔一间出来，价格能不能不变？” “哪间？” “卖光碟那间啊，那间最大。” 王建雄没搭话了，连续吃了好几粒花生米。 也不知道是在斟酌呢，还是不同意。 过了会儿，王建雄才问道：“隔出来，准备卖什么？可别卖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那地方可不允许乱搞的。” “我知道，那门面是你们银行的嘛……” “你知道？你怎……” 王建雄惊觉失言，立刻打住了。 罗敏洪的话，让他一激灵，酒都醒了一半。 见王建雄失态，罗敏洪没有多言，而是报以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打算卖小灵通，像这样的，你可以看看……” 罗敏洪把一部包装完好的小灵通放到王建雄面前：“我们大禹省已经开始在各市县开通小灵通业务，以后这将会是主要流行的手机。我们想做这方面的业务，你看行不？如果实在不放心，现在就到门面那儿去，您叫我们怎么隔那就怎么隔。” 王建雄看着面前的小灵通，眼热，想摸又不敢，他觉得很贵。 “没什么好看的，隔不隔，不是我说了算……” 罗敏洪见时间差不多，再晚就不行了，干脆起身拉着他往外走：“王经理走啊，过去看看再说嘛，这事儿您都决定不了，还有谁决定得了？” “哎，小灵通。” 王建雄发现罗敏洪只拉他，不管桌子上的小灵通。 那么贵重，丢了怎么办？ 没想到罗敏洪看都不看一眼：“王经理帮我拿一下……哎呀，快走快走，一定要过去看，您不发话我也不敢动工。” 罗敏洪的话，外人听着没什么毛病。 帮人拿一下东西，这有什么的？ 但是，王建雄什么人？ 他虽然人到中年，依然还是个信贷员，但是见识可不少。 罗敏洪的行为是什么意思，王建雄还能不明白？ 王建雄迟疑了，想拿又不敢拿。 而他的一切举止，罗敏洪都看在眼里，他直接撒手，撇下王建雄就往外走。 “王经理，我先走一步，到门面那里等你啊。” 罗敏洪直接走了，把难题丢给王建雄。 王建雄犹豫、纠结，还是拿了。 不过，拿着去追罗敏洪：“老罗，你东西掉啦！” 他越说，前面的罗敏洪走得越快。 两人很快就到了客车站的门面位置，远远地就看见一辆豪车在门口停下。 小县城里突然出现一辆小轿车，太惹眼了，过路的行人都停了下来，伸着脖子好奇地观看。 哪怕是王建雄这样的不缺吃穿的单位职工，看到这样的豪车也忍不住慢下脚步，忘记了他是要把小灵通退给罗敏洪的。 他和其他路人一样，静静地欣赏，好奇的观摩。 “要是能摸一摸就好了……” 这是大多数人内心的想法，可也仅仅只是想法，没人敢真的去摸。 这车太贵重了，万一摸坏了，怎么赔得起哟。 连在看店铺的李有田和罗敏霞两个人，也跑了出来。 以为来了重要的客人。 这辆车，正是杨芸的奥迪S8。 李昱坐在副驾，道：“哎，杨姐，您这车怎么开呀？我不会。” 他尝试着开门，可怎么样也打不开。 杨芸看他笨手笨脚的，优越感顿时上来了。 “你看着不傻呀，怎么连车门都打不开？你不是经常坐面包车？” 她的话，被李昱几乎预判到了。 应对的说辞，早已准备好：“杨姐您也说了我坐的是面包车，那面包车跟您的豪车能比吗？而且我也不敢乱来啊，万一把你的车弄坏多不好，您修车又心疼，我还得出钱，对不对？” “对对对，你真会说。” 杨芸下了车：“真是拿你没办法，坐好了少爷，我给你开门。” 车里的对话，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看到主驾下来一个穿着时尚、漂亮的女人，来到副驾把门打开。 然后，李昱从副驾上下来。 在外人眼中，杨芸仿佛成了李昱的专职司机。 而下车的李昱像个老板一样，谁看了不羡慕？ 王建雄不知不觉，来到了罗敏洪的身边：“哎，老罗，那是你侄子吧？” 罗敏洪点头道：“对啊，是他。有出息吧？哈哈哈，我这侄子不是我跟你吹，他是真的有能力，你看这才多久，豪车都坐上了，不得了，不得了哦……” 他巧妙地用了‘坐上’两个字，而不是‘买了豪车’。 坐上和买了，差别是很大的。 然而这个时候，王建雄哪里有那个脑容量区分二者之间的差别，他完全沉浸在羡慕当中。 想他这一辈子兢兢业业，到头来钱钱没挣着，连个小领导都不是。 再看看李昱，年纪轻轻两个门面开着，生意都不错。 尤其是彩票站，这几天天天爆火。 每到晚上，吃完饭以后，彩票站挤满了人。 王建雄每天下班回家路过，都想进去买一张试试手气。 不说中五百万一夜暴富，中个三五万至少可以让家中的母老虎闭嘴了。 可惜人太多了，他完全挤不进去，每次到门口看会儿，犹豫之后还是选择离开。 他明明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为什么得不到尊重？ 还是钱挣太少，官升太慢。 “老罗，那个女人呢，又是谁？” 王建雄说的是杨芸。 杨芸这种女人脸蛋不是很漂亮，但是有种成熟风韵，身材姣好，很难不引起关注。 “哦，那位呀，从省城来的美女企业家。” 罗敏洪玩了招欲擒故纵，就透露一点点。 果然勾起了王建雄的好奇心，“企业家？那是来咱们这儿投资建厂？” “那不好说，有可能搞房地产呢。” “哦，这样啊……” 王建雄若有所思地问道：“像他们搞投资的，应该很缺资金吧？” 罗敏洪摇头：“不知道。” 王建雄就不聊这个了，罗敏洪什么都不懂，聊了也是白聊。 接着，王建雄做了决定：“老罗，隔门面出来可以，但是房租可不能只算一间了。” 罗敏洪对这个答复，好像一点不兴奋。 他的关注点始终在李昱的身上，然后说出了一句看似无心的话： “不算一间算两间嘛，每间还是照三百算，至于你按几间算是你自己的事。” 王建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把小灵通收了起来。 “你看着办吧，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这话像答应了，又像没答应，而往往是答应了。 罗敏洪回头目送：“慢走。” 王建雄钻进人群，没了影子。 罗敏洪又扭过头，刚好和李昱的眼神撞上，然后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李昱也微微点头表示收到，接着就跟无事发生一样，招呼杨芸三人走进音像店…… 第0080章：你迟疑的时候就已做好选择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转一圈，都是光碟。 对杨芸他们来说，没什么好看的。 他们天天看光碟，可以说朝夕相处，早就看腻了。 “你另外一家店在哪，过去看看。” 杨芸稍微点评音像店装修不错，便兴趣缺缺了。 反而对李昱另外的店铺兴趣更大一些。 “隔壁啊，这边……” 李昱又引着三人，去了隔壁彩票站。 没想到杨芸惊奇了：“你还真开了一家彩票站呐？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哄我玩的。” 李昱这才明白，杨芸愿意来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热情邀请。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对他的话有些不相信。 所以，这是一次合作资格的审查之旅？ 这只是李昱的猜测，他也不清楚杨芸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是好歹打消杨芸心中顾虑，总归是好事。 “杨姐瞧您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李昱甜甜地微笑道：“要哄也是哄你开心嘛。” 此话一出，杨芸乐不可支，她似乎很吃这套。 一旁的李有田、罗敏霞、罗敏洪三个人，则瞪大眼睛，起一身鸡皮疙瘩。 三人互相交换眼神，都在询问：“小昱才多大点儿，就学会撩妹了？”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撩妹，有早恋倾向。 那要是在以前，高低要教育两句。 现在嘛，惊讶过后，当然是满满的骄傲了。 想女人了，说明儿子长大啦。 杨芸笑着问道：“你这小嘴抹了蜜似的，以前没见你嘴巴那么甜呢？” 李昱实话实说：“我现在指望着杨姐挣大钱，可不得甜点儿嘛。” “你那光碟，姐没带你挣？” “小钱，小钱。小灵通才是大钱，你看我那边的店铺怎么样？隔一间出来卖小灵通，有没有说法？” “你干脆整个店铺换掉，光碟生意别做了，卖小灵通不比你卖光碟强？” “也对噢，暂且考虑考虑。” 李昱也不着急，小县城才刚刚开通小灵通业务。 各种业务还不是太成熟，人们也还不知道有小灵通这玩意儿。 可以缓一缓，考虑一下是另租店铺呢，还是把音像店给改了。 阳城县的第一家小灵通店铺，李昱肯定是要开起来的。 就算红河市及其他县城他拿不到代理，阳城县的代理都必须拿下。 “小伙子，没想到你在阳城县有点东西的。” 杨芸环顾彩票站，带着羡慕的语气。 李昱谦虚道：“哪里哪里……” 他本来还想说点骚话，可二老在旁边，他决定收敛点儿。 “这可是阳城县第一家彩票站，关系不够硬的话，可拿不到授权……这个李昱，背景不一般呐。” 见李昱不愿多言，杨芸又脑补了一些东西。 这让她下定决心，要跟李昱的关系更进一步。 “小昱走啊，你不是说来了带我吃好吃的吗？看也看了，该吃饭了。” “没问题，吃过饭，再在县城里逛逛，看看小县城的风土人情。” “好，走着。” 杨芸表现出来的情绪挺高，李昱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不过这是好事，把这娘们儿哄开心，以后拿货也方便。 吃过饭，又给杨芸三人安排住宿。 这一路舟车劳顿，吃饭的时候又小酌一口，便有点累了。 杨芸决定睡个午觉，下午再逛。 这也正合李昱的意，把他们安顿好之后，下楼来跟罗敏洪汇合。 “回店里说。”李昱与之擦肩而过，根本不做停留。 两个店铺，李昱选择了音像店，让李有田去隔壁帮忙卖彩票。 彩票站经常有顾客，不是谈话的地方。 相对而言，音像店比较安静。 确定四下无人，李昱才问道：“舅舅，搞定啦？” 罗敏洪点头道：“一点难度也没有，就像你说的，只要看到小灵通就舍不得放。他一开始还不想要，后来直接收了。” “做得好，你们出现的时机也刚刚好。”李昱肯定着罗敏洪的工作。 要夸嘛，多夸以后做事才更积极、更用心。 然而，罗敏洪却担忧起来：“小昱，我们这么做，不行的吧，你忘了你老崽怎么说的？” 李昱没懂他要说什么：“什么怎么说？” “你老崽常说别干违法乱纪的事，可是你现在呢？” 罗敏洪打起了退堂鼓：“小昱啊，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干脆算了吧。” 李昱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舅舅，如果我说，这可能是你此生唯一一次能实现财富自由的机会，而且已经快要成功，就差最后一步，你干还是不干？博还是不博？” 李昱等了三秒，又道：“舅舅你沉默了三秒，说明你心动了。” 罗敏洪没有反驳：“心动归心动，可是……” “没有可是！” 李昱强行打断他：“你就说你干不干吧？你要不干，我们就开小店铺，挣点小钱。大富大贵，财富自由就别想了，我可以保你小康生活。” 这话罗敏洪没有怀疑，他相信李昱有这个能力。 可问题是，李昱也有大富大贵，实现财富自由的能力啊。 谁不想拥有花不完的钱呢？ 谁会嫌钱多呢？ 谁不想开豪车，住豪宅，肆意挥霍粪土呢？ 罗敏洪迟疑、犹豫的时候，李昱就知道他的心里怎么选择的了。 李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舅舅，别想太多。我只能这么跟你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富豪，所有的有钱人，没有一个来钱是干净的。” 李昱当然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有问题，太片面。 可是要给罗敏洪打一剂强心针，就得说夸张一点。 要不然他不够坚定，后续工作不好开展。 说完之后，李昱就不说话了。 该说的说了，说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最终，罗敏洪沉思良久，还是没能抵得住诱惑。 罗敏洪自忖没什么本事，以前靠着倒卖药材勉强养活一家人。 但他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到老了，家里人生场大病，靠他倒卖药材挣的那点钱，能干什么？ 什么也干不了，养不了老，治不了病。 最终下场，只能等死。 罗敏洪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心情，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安排他俩再次碰面……” 第0081章：河边谈话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碰面，也是有讲究的。 不能太刻意，要制造偶然机会。 更关键的是，两个人不能搭上话。 不能让杨芸察觉到王建雄的存在，在李昱的精心策划里，杨芸就是一个来阳城县旅游，帮李昱撑撑场面的角色。 李昱要利用她，但不会害她。 杨芸毕竟帮助过他，没有她的帮忙，李昱现在还在接客，然后从广东拿高价盗版光碟。 每天累死累活，就挣三瓜两枣。 开店遥遥无期，阳城县第一家彩票站绝对不是李昱开的。 可以说，杨芸是李昱的贵人。 李昱不论怎样爱财，不论怎样使手段，都不可能迫害贵人。 那不成白眼狼了么？ 李家穷，但是李有田对李昱从小到大的教育，三观都是极其正确的。 小错会有，大错绝不会犯。 李昱和罗敏洪密谋一阵，确定计划没问题之后，就去给杨芸一行人安排晚饭。 杨芸一行人住的酒店，是阳城县唯一的豪华大酒店。 如果有星级排名的话，在阳城县范围之内，绝对是五星级大酒店。 李昱走了之后，杨芸眯了会儿，发现睡不着，就起来点了支女士香烟。 女助理被烟味熏醒过来：“杨总您不睡啦？” “呼——” 杨芸吐了口烟，道：“不知道为什么，心神不宁，闭上眼睛就想东想西。” “想什么呢？” “刚躺下才发现，稀里糊涂到了这里。” 杨芸是没有来阳城县的计划，即便那晚喝酒，答应了李昱。 她还是没有来的想法，是李昱的热情，让她无法抗拒。 “我们这趟不是专程来玩的吗？”女助理问道。 “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可……算了。” 杨芸说完，在心里补了一句：希望是我想太多。 女助理见她不说也不好追问，便转移话题道：“杨总，那个李昱真的好厉害，年纪轻轻就有了两家店铺。在大禹市见到他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这也太厉害了。” “关键是他好像还小，就有这样的成就，比大多数同龄人强多了。” 这些杨芸早就知道，所以没多大反应。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抽了几口烟：“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穷苦人家为改善家庭情况，才在本该读书的年纪辍学拼搏。现在看来，他是有点背景的。” “是因为那间彩票站么？”女助理问道。 “很多方面吧……” 杨芸顿了一下，琢磨着有些话该不该说，最终她还是道：“这两天玩的时候别太野，多注意一下。” 女助理有些茫然，注意什么？ 是这里不安全？ 还是李昱要害他们？ 两人终于还是睡着了，女助理做了个噩梦，梦里李昱拿着小皮鞭撵着她跑。 …… 玩了两天，杨芸就有些疲乏了。 阳城县不大，又很破旧，和大禹市这种大都市完全没办法比。 商业街没有，超市没有。 工厂没有，产业也没有。 唯一的旅游业，还处在半开发状态。 好玩的几乎没有，所以这几天，一直被李昱拉着喝酒。 中午稍微好点，没怎么喝，下午场那叫一个猛，直接和宵夜连在一起。 从晚饭喝到宵夜，若不是体谅她是个女的，喝通宵都有可能的。 这边的人给杨芸最大的印象，就是喝酒很厉害。 第三天，要回程了，杨芸倍感轻松。 从酒店下来，见到李昱的时候，杨芸笑容灿烂：“今天总不会再喝了吧？” 喝了两天酒，杨芸发现头天在酒店午睡时，想得太多。 李昱压根没有她想的不怀好意，就是正常的带她吃喝玩乐。 所以现在，她都没什么防备了。 “等下杨姐就要回去，我也不敢再让你喝呀。” “那就好，我们提前回去了。” “不是，杨姐，不说好了，指导我怎么开店么？” 李昱往西边方向看了眼：“要不我们去河边走走，你还没去过呢。” 杨芸双手抱着，好笑道：“合着拉着我们闷头喝了三天，你终于想起正事来啦？我还以为你忘记叫我来的目的，结果我要走了你才说。” “杨姐您是贵客，难得来一回，那不得先把您伺候好了，才不吝啬指点我一二呀？” “好，你服侍那么好，跟你聊聊。” 杨芸估摸着，李昱可能有不便外说的事才提议去河边走，因此让两助理留在酒店，她只身一人跟李昱去。 阳城县有一条河，从城中贯穿而过。 两人没走多远，前面到了桥头，桥下就是河，河边有一群钓鱼佬。 这群钓鱼佬中，就有王建雄，正和旁边人有说有笑。 王建雄太过专心，并没有看到李昱和杨芸两个人。 同样的，李昱和杨芸也没看到王建雄，他俩从上边下来过程中没怎么说话，都在小心看路。 等下去站平稳，开始向前走的时候，李昱见距离王建雄差不多，他能听到了，便直接起话头： “杨姐，请你来的真正目的，其实不止代理小灵通，我还有别的想法。” 杨芸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显得意外：“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局限于几个店铺，说吧，想干什么大买卖？” 李昱没有直言，而是控制着脚步速度，慢慢向前走：“杨姐，您在大禹市呆了几年？” 杨芸想了一下，道：“那就长咯，七八年少说有了。” 李昱在脑子里简单算了一下时间：“那就是92年前后到大禹市打拼，当时的大禹市和现在的大禹市，杨姐感觉差别大不大？” 杨芸想都没想，便回道：“这还用说？大呀，差别可大了。我那时候到大禹市路面还是水泥路，现在都变沥青路了。也没那么多高楼大厦，火车站批发市场才刚开两年，远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变化可以说翻天覆地。” 李昱并不知道大禹市什么时候开始的旧城改造，但是从这次去大禹市呆的那段时间，四处闲逛看下来，好多高楼大厦新建没多久。 所以李昱猜测大禹市的旧城改造应该没几年，没想到也就九十年代最后十年的事儿。 这个时候，李昱才进入正题：“那些改造工程应该都是大工程吧？杨姐那么有能耐，怎么没说分一杯羹呢？” 此话一出，李昱眼角余光能看到王建雄直起了腰杆。 八卦嘛，谁都爱听。 “那怎么分？当时我还年轻，一没资本，二没背景，三是外地人，你真以为政府工程那么好拿呀？” “那杨姐觉得，政府工程挣钱吗？” “还用说？” 杨芸瞪大眼睛，一副你是不是傻呀的表情：“政府工程不挣钱谁挣钱？旧城改造全是大工程，随便一栋楼造价都是几十万几百万，有的甚至上千万。姐也想接啊，看着别人赚钱难受，可惜没那本事。” 杨芸脚步停下，刚好停在王建雄身后：“李昱，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听到‘李昱’二字，本来只是瞎听八卦一下的，王建雄这会儿直接竖起了耳朵…… 第0082章：大事不妙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我们国家别的不说，在基建这一块是做得比较到位的……” 李昱这话，杨芸是认同的。 大禹属于内陆中的内陆，山高路远。 这些年政府在基建上的努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杨芸没有吱声，她知道这仅仅只是铺垫，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她乐意听李昱说这些，因为前面几次听他的话，让她挣到了钱。 说到底，两人并不存在完全的一方帮助另外一方。 杨芸帮助李昱的同时，李昱也给予了差不多的回馈。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两人其实是平等的。 “大力发展基建，为的不就是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吗？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最终是要走向共同富裕的。那么，大禹市、红河市这样的大城市都进行了城区改造，像阳城县这样的小县城，总不能落下吧？” 李昱望向河对岸，然后伸了下手示意杨芸向前走。 王建雄没法动，只能听着李昱的声音飘过来：“既然要共同富裕，就不可能忘了我们小县城，肯定要想方设法开发小县城，建设小县城，这个时间我感觉不会太远，一到两年之内，政策肯定落地……” 王建雄就只听到这些，因为两人走远了，而且没有停留。 这个时候，王建雄已经没心思钓鱼。 他满脑子一个想法：“李昱怎么知道这些的？” 正常来说，李昱说的‘旧城改造’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仅限于公职人员之间知道这个消息，普通老百姓很少有渠道知道这样的消息。 因为政策早在千禧年之前就已经定下，距离落地一直遥遥无期，但最终还是要落地的。 而确定落地，正是李昱说的一到两年之内。 王建雄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阳城县政府的财政拨款不足，准备申请商业银行贷款，最近银行开会都在说这个事。 所以王建雄不明白，李昱为什么对时间的掌握如此精准？ 严格来说，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 除非，李昱有背景，有高人给他指点。 “可是，他还是个学生，为什么要指点他？” 王建雄琢磨半天，头脑风暴之后想出一个词儿：“代理人”。 …… “一两年之内，你确定？” 杨芸扫了一眼河对岸，又看了看背后破破烂烂的房子。 哪里像要进行城区改造的样子？ 一点迹象也没有好吗。 李昱想了想，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 突然改口道：“哦，搞错了，是还有半年时间。” 也就是2001年，翻年之后三月份就开始动工。 现在是九月份，可不是差不多还有半年时间。 杨芸眯着眼，狐疑道：“你这样不确定，好不靠谱啊。” “没事，随便聊聊嘛。杨姐说不靠谱，那就是不靠谱，我们就不深入聊了……从这边转，就可以回去了。” 李昱指了个方向，脚步稍微加快。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这番话，就不是说给杨芸而是说给王建雄听的。 李昱要的那一百万，只能从王建雄这儿来，而不是杨芸身上。 只是杨芸的身份，比较适合让李昱对她说出这番话。 如果把杨芸换成罗敏洪，李昱和罗敏洪像这样走在河边谈这些话，王建雄只会觉得两人在瞎侃，而换成杨芸，王建雄会相信李昱在向杨芸拉投资。 因为王建雄看到过，杨芸是从奥迪S8的车上下来的。 那辆车，就是身份的象征。 能开那种车的人，也许没多少现金，但是资产肯定不会少。 而银行最喜欢干的，就是给富人贷款。 李昱走出去七八米远，才发现杨芸没有跟上。 他回头一看，杨芸还在原地站着，并微笑地望着自己。 “走啊杨姐，不回啦？” “李昱，我真佩服你。” 杨芸的嘴角勾出无奈的笑：“你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从头到尾我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李昱脸上带笑，内心却咯噔一跳。 不好，被看穿了。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杨姐说的什么话，我手掌就这么大，握不住你的。” 这次，杨芸是骄傲的笑，她双手抱胸，挺了挺：“那还用你说，你两只手都未必能握住。” 李昱：“……” 这天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开上车了。 他发誓，他真没那样的意思。 见他沉默，杨芸笑得更开心了：“好了，不逗你了……” 杨芸向李昱走去：“说正事吧，你是不是想找我拉投资？” 这个也可以发誓，李昱也没这个意思。 如果想找她拉投资，不如喊她免代理费更实际，李昱对于所谓政府工程压根不感兴趣，他唯一的想法是从王建雄那里搞贷款，然后拿下红河市及下辖十六个县的小灵通市场。 仅此而已。 可现在的情况变了，杨芸以为李昱找她合作，搞旧城改造工程。 杨芸因此来了兴致，想要深入交流旧城改造一事。 如果她明确表达合作意向，李昱还不能借口拒绝，否则要露馅。 “嘿嘿，聊聊，聊聊而已。”李昱开始装糊涂。 然而，杨芸却兴致高昂：“旧城改造项目搞好了，很赚钱，能让你身价过亿，挣的钱一辈子花不完。在大禹市，我见过太多人接手这样的项目而赚得盆满钵满的。以前我没得选，今天我想试一试。” “你能拿到什么项目，能拿到多少项目，需要多少投资，写下来。” 杨芸初到大禹市，就遇见旧城改造，那会儿她只能看着别人挣钱，工程再多也跟她没关系。 可这次不一样，李昱带给她这个契机，不光能圆梦，最重要还能挣钱，而且是大钱。 这几天逛小县城，给杨芸的印象只有一个——破，太破了。 改造的话，得把土地翻过来，踩实了重新修。 可以想象工程量有多大？ 工程量越大，钱越多。 李昱一听这话，知道要完。 他压根没这方面的计划，何况就算有，他也没把握拿到项目。 政府的项目并不是有钱就能拿到的，得要有关系，关系还要相当硬。 李昱不但没关系，也没有硬关系。 怎么办？ 跟杨芸说实话？ 万一她一生气，小灵通代理权不给他，又怎么办？ 这段时间的所有努力，岂不白费了。 李昱的心脏越跳越快，重生以来，从没像现在那么紧张…… 第0083章：没得选，淦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之所以紧张，是因为李昱目前有且只有一个选择。 答应杨芸，一起搞政府项目。 除此之外，李昱没得选。 不答应，证明他另有所图，以后还能不能和杨芸合作成了未知。 答应吧，李昱又没把握将旧城改造的工程搞到手，最后和杨芸的合作依然要黄。 得，这么一分析，最终结果都是合作不成。 玩毛线啊！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杨芸等了会儿，没等到李昱的答复。 一双大眼睛便盯着李昱，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看得李昱心很虚，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她的目光，但是忍住了。 这一躲避，杨芸这样的老江湖，会没有察觉？ 李昱脑子转得贼快，立刻道：“我在计算拿下阳城县所有旧城改造项目大概需要多少钱……” 他这句刻意的话，效果马上就出。 杨芸果然吓一跳，畏缩着向后退了一步：“你也太看得起我啦，我哪有那么多钱拿下所有项目，能拿下一个就不错了，还想拿下所有，我全部身家都不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不，李昱机智的一句话，就化解了危险。 李昱故作惊讶：“啊？不会吧？我姐可是富婆，没道理拿不出来。杨姐肯定谦虚了，舍不得是不是？” 他在尝试着抬高、捧她，也有点挤兑的意思。 目的让杨芸误以为李昱野心很大，这样的话风险就会很大，继而知难而退。 李昱不就什么都保住了么。 然而，他小瞧了杨芸。 “照你这样说，你有把握拿下所有项目？” 杨芸忽然来劲了，猛地提高嗓门：“李昱！你要能拿下所有项目，我杨芸有多少投多少。要是不够，我去卖也给你凑上，能不能？” 好家伙，这话都说出来了。 就是要逼着李昱拿出项目来。 忽悠不了她呀，怎么办？ 要不，坦白？ 可是坦白了，小灵通生意黄了呀。 找杨芸来，只是让她充当一下工具人，帮李昱背书的。 没成想她还认真起来，真的对旧城改造项目动了心思。 那政府的项目不好做，难道她不知道吗？ 见李昱沉默，杨芸像老朋友那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话呀，行不行？” “杨姐说笑了，我要能拿下全部项目，就沦落不到卖盗版光碟了。不过一个项目没问题，前提是杨姐投资的钱足够多。” 李昱干脆伸出双手，捧着：“杨姐，现金还是刷卡？” 杨芸把手放他的手心里，眯着勾魂的媚眼：“刷我成吗？” 李昱自讨没趣，把手收回来。 他略带不满情绪：“杨姐，你这不是开玩笑嘛，我还是未成年，别祸祸我。” 杨芸没理他后面的话：“不是你先开玩笑么？现在谁还拿现金做工程，那是自己的钱，都流行贷款懂不懂？” “贷款就不是自己的，不用还？”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个成功的企业，充足的现金很重要，甚至比利润还要重要，而贷款能解决这个问题。” “万一还不上，公司垮得更快。” 杨芸笑道：“那可不一定哦。当你的贷款额高到一定程度，最不希望你垮的知道是谁吗？” 还不等李昱回答，杨芸就自己回答了：“是银行！银行不但担心你倒闭，还会上赶着给你贷款。我在大城市玩不转，但是来小城市玩一玩儿还是绰绰有余的。李昱，只要你搞来项目，钱的方面你放心，我做担保人。” 李昱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贷多少都可以？” “不是贷多少都可以，而是能贷多少贷多少，明白吗？” “杨姐这么信任我？” “所以我说了，让你把能拿到的项目、要多少投资……写个方案出来给我。或者干脆一点儿，你直接把项目摆在我面前，我立刻陪着你去贷款。” 合着搞半天，假证完全派不上用场。 李昱哪知道会峰回路转，花了冤枉钱。 但是能不能柳暗花明，那就不得而知。 毕竟政府的项目，真的不好拿。 而机会又摆在这儿，李昱说不动心是假的。 尽管他之前一直在说，打死不给政府做工程，但是有这样的机会，风险还不用他承担太多，谁也不是傻子，放着挣钱的机会不要。 李昱把心一横，应了下来：“杨姐给我几天时间，我把项目合作协议摆你面前。” 这下，杨芸总算扭动着摇曳的身姿，往前继续走：“好呀，我回去等你好消息。” 这等于，李昱用未来信息，换了一次合作机会，把最困难的资金问题解决了。 可还有一个最困难的问题，那就怎么拿到项目。 李昱没有人脉，他不认识政府管理项目的，亲戚朋友里也没有这号人，想托关系都找不到人去托，对李昱来说这才是最难的。 也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顺利拿到项目，他才能从杨芸那里拉到投资。 当然，能拿到项目，钱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完全不需要李昱操心。 但是和杨芸合作，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好好跟她谈的话，应该可以免费拿下代理权。 他只需要负责租门面、装修和请工人的费用。 而这一块，没有二十万下不来。 头疼啊…… 王建雄是看着李昱和女老板离开的。 他不知道杨芸叫什么名字，称呼她为女老板。 毕竟是开奥迪的嘛，不是老板谁能开得起？ 王建雄尽管没有听见后面两人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俩站在远处交谈很久，一副很激动的样子，相必对于旧城改造一事有了深入交流。 说不定是那个女老板对旧城改造项目感兴趣，打算投资做项目呢。 “如果那女老板能从我这里贷款，未来一年的业绩不就有了吗？” 王建雄考虑着，要不要上赶着送贷款。 是等女老板把项目拿到手，再送贷款上门？ 还是在拿到项目之前，送贷款上门？ 后者的合作诚意更足，显然更容易拿下这个客户。 他也不是说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他没有那么盲目。 而是女老板所表现出来的财力，让王建雄认为她有承担风险的能力。 没点资产，能开得起奥迪S8？ 王建雄后来特地打听过，奥迪S8是今年最新款，是进口车，没个两三百万买不起！ 而能拿出两三百万买进口车的老板，身价怎么说也得过千万。 这可是个优质客户呀。 “可不能错过……” 王建雄起身收鱼护、鱼竿：“林老板，我突然想起来单位还有点事要去加班。贷款的事您考虑考虑，反正利息又不高。就这样，我先走了……” 第0084章：上门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从热情如火，到迅速撤离。 看着王建雄离去的背影，林耀生有些恍惚。 “前后反差那么大，这是一个人吗？” 林耀生是外地人，和王建雄是在牌桌上认识的。 知道他有意在阳城县做生意，王建雄便追着他办贷款。 林耀生爱好钓鱼，今天到这双凤桥下来钓鱼，王建雄追了过来，陪着一边钓鱼一边谈贷款的事。 也没聊多久，王建雄突然火速撤离，也不知真有事假有事。 可不论如何，林耀生都不可能在他那里办贷款的。 因为，林耀生做的生意有些特别。 无本买卖。 不需要本钱的生意，哪还用贷款。 林耀生钓了一会儿，一直没中鱼，不过他并不在意，虽然眼睛一直盯着河面鱼鳔，其实一直在耳朵八方。 突然，几道声音从不远处的桥下传过来。 “勇哥，就这儿啦。” “来来来，炸金花搞起。” “拿来，我洗牌。” “什么你洗牌，第一把肯定勇哥来。” “勇哥，勇哥你来。” …… 吴勇盛气凌人地扫视几人，当仁不让地拿起扑克洗了起来。 没有花里胡哨的手法，只能说很娴熟。 中了一百万以后，吴勇一家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 可怜的吴大宝，才死了不到三个月，就被亲人忘得一干二净。 吴老六一家，完全没人伤心，都在享受着各自曾经不敢享受的生活。 吴勇染上赌博，每天赌得昏天暗地，连他老子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还好不记得，要是想起来的话，怕是要哄堂大孝，要骂吴大宝不保佑他。 因为吴勇最近手气欠佳，一直在输钱。 虽然输的那些钱才几万，对吴勇来说九牛一毛，但是老是输总归不爽。 所以今天吴勇势必要扳回场子，“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你们赢个精光！” 其他人哈哈大笑，非但不反驳，还要哄着。 这可是摇钱树，都指望从他身上多爆点金币，但是不能竭泽而渔，得细水长流。 几把过后，吴勇把正在看的一副牌往地上一扔：“妈的，不玩了！老是输，我怀疑你们合起伙搞我。” “怎么可能，是你手气背。” “勇哥，找个妞冲冲霉运呐。” “开发区妹妹发廊可以哦。” “哈哈，那是真可以，身材老好了。” “哎呀，晚上我们请勇哥嘛，我们三英战貂蝉。” “哈哈哈……” …… 这种恭维、捧着的感觉，让吴勇的心情瞬间变舒畅。 自从有钱之前，那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走哪儿都是人上人，被人当大爷一样伺候。 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毕恭毕敬，这也让吴勇越来越乖张。 大有一种天老二，他老大的自信。 吴勇大手一挥，特豪爽：“哎，哪能让你们请客，而且我不喜欢三英战貂蝉，要战咱们就战吕布。” 几个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猛啊勇哥！” “就勇哥这样的，吕布见了也害怕。” “卧槽！勇哥好口味！” …… 一群人大笑着，刚刚输钱的阴霾也没了。 吴勇脸上，都是轻松愉快的笑容。 突然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对面，“哟，兄弟们玩着呢？” 众人愣神之际，有人大喊一声：“啊，是林老板，您怎么在这儿？” “我在前面钓鱼，看到你们在这边发财，心痒痒了，想加一个，可以吗？” 几个人看了一眼林耀生手里的渔具，又看了一眼水桶，果然有几条小鱼仔。 但是，他们没权决定，都看向吴勇。 吴勇这个时候，还是挺警惕的。 他知道有职业赌徒做局骗钱，一直不愿意跟陌生人玩儿。 吴勇犹豫的时候，林耀生已经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我们玩小一点嘛……” 众人心想，一百块还小呢？ 林耀生手一划，又从百元大钞下面拿出一些零钱，从一块到十块都有。 几个人被晃了一下，全都笑了起来。 “我们玩一块的，小赌怡情……来来来，我来发牌。” 在吴勇还没发话的时候，林耀生就强行加入，这让吴勇很不爽。 可牌已经发了，那就玩玩呗。 一向习惯蒙牌的吴勇，这次看了牌。 这一看不得了，居然是红桃同花，他玩了好久都没拿到一把这么好的牌。 这一把，不出意外，吴勇赢了。 接下来的几把都是吴勇赢，牌不是对子就是顺子，手气越来越好。 而林耀生只是偶尔赢一两把，多数时候都在输。 没多久，他带的那一沓就输了一大半，眼睛都输红了。 最后气急败坏的扔掉渔具，“不玩了，妈的，点真背。”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吴勇等人根本不在意，因为他们赢钱了。 一个个乐不可支，商量着晚上去哪里消费。 …… 王建雄真的回单位了。 他并没有盲目的，直接去找李昱。 还得查一查，李昱和那女老板的关系到底怎么样，那女老板的到底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那辆豪车是不是那女老板的…… 这些，王建雄都要一一查清楚。 贷款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贷的，变成坏账王建雄要负责的。 可是怎么查，从何查起，让王建雄没半点头绪。 这年头，又不是后世网络那么发达。 拍张车子的车牌照片，发网上去一问，没多久车主的个人信息就被扒得一干二净。 王建雄思来想去，只能从罗敏洪身上查。 直接问李昱还不行，因为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近。 毕竟王建雄和罗敏洪喝过酒，罗敏洪还送了部小灵通给他。 “对了，小灵通……” 王建雄正愁找不到借口，这下不就有了么。 他去找罗敏洪退小灵通就成了。 这会儿，罗敏洪在彩票站帮忙。 最近的彩票销售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火爆。 从早上九点半开门，一直到晚上九点半左右，彩票站里都挤满了人，买彩票的人络绎不绝。 那个时候的老百姓们很单纯，就认准了福利彩票是国家开的，相信它一定会中。 而且，还是合法博彩，娱乐性质也很强。 大家一早聚在彩票站，整天研究红篮球走势图，互相交流心得。 那个时候，彩民们是幸福的。 罗敏洪正埋头打彩票，一张百元大钞递到面前。 “老板，来五十注机选。” “好嘞……哟，王经理，稀客啊……” 第0085章：领先十年，遥遥领先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晚上十点，李昱才走进彩票站。 准备帮忙收拾一下，关店回家。 中午送走杨芸，李昱回来准备琢磨一下，找谁了解政府旧城改造工程。 没成想刚回来就被逮捕，他的高中班主任竟然找到店里面来了，要他回去上课。 李昱解释不是不想去，是实在忙不过来。 可班主任哪里管这些，根本不听他狡辩，直接给二老做思想工作。 李昱当场认怂，表示下午和晚自习他都去，并且拍胸脯保证。 不是担心班主任给二老灌输什么思想，是害怕她一不小心把李昱花高费读高中的事说出来。 二老到现在还不知道李昱中考考多少分，一直以为他成绩不错，上高中没任何问题。 压根不知道李昱是花了高费才进的高中。 于是，李昱下午和晚自习，被困在牢笼之中，难受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 同学们都以为他是转校过来的，对他很陌生，除了同桌，没人跟他说话。 虽然很清闲，但是也很无聊。 但凡给他一部智能手机，别说坐一下午和一个晚上了，坐通宵都没问题。 可惜没有，现在上网只能去网吧。 李昱便琢磨着，要不要开个网吧，现在刚火起来，而且政策管理不严，是红海，能赚大钱。 可是想想口袋里的那点米，决定暂时缓一缓。 现在能做的生意太多了，能赚钱的也很多。 奈何没钱…… 进店之后，李有田已经把音像店关门，和罗敏洪一起在彩票站帮忙点钱。 “小昱来啦？” 罗敏洪见到李昱，很兴奋：“猜猜今天卖了多少？两万多！” 李昱乐了，到底让他猜还是不让他猜？ 他没敢看二老，因为二老黑着脸。 见他进来，只是瞟了一眼，然后继续板着脸数钱。 还在为李昱不去上课的事而生气。 他们一直以为，李昱忙完之后就会乖乖去上课。 也认为李昱比其他同龄孩子更懂事，便从来没有过问他学习上的事。 事实上，学习这方面，李昱也一直没让二老操心过。 这次是真有点失望了。 “点完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李昱试探着和二老讲话，他俩完全不理他，气氛十分尴尬。 他只能拼命向罗敏洪使眼色，意思是求救。 罗敏洪知道姐姐姐夫因为什么事生气，便对李昱的求救视而不见。 非但不救，还拱火道：“小昱，第一天上高中，感觉怎么样啊？” 此话一出，二老点钱的动作明显慢下来。 彩票站里的空气，也随之降到冰点。 似乎只要李昱一个回答不对，二老就会发动绝技‘笋子炒肉’，把李昱屁股打开花。 舅舅啊舅舅，你非要逼我正月剃头是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休怪我放大招。 李昱故作轻松道：“还好啦，舅舅又不是不知道我学习一向很好，就算落下几天课程，随便看看也就追上了。倒是你家凌凌哦，我怎么没看到他呢？他好像跟我一起中考的哦……” 罗敏洪最爱点钱，但这个时候动作也慢了下来。 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满是怨念的眼睛斜视着李昱。 那模样，倒不像生气，而是委屈。 大表弟凌凌的中考成绩比李昱还惨，是李昱的一半，才考了一百多分。 想上高中根本不可能，哪家高中都不会收。 高费又交不起，大表弟也不愿上高中要去打工，罗敏洪就由着他去。 反正还有个小号，大号废了，那就把希望寄托在小号身上。 李昱是不知道罗敏洪要专注练小号，但凡知道，一定会告诉他，小号也废了。 大号好歹初中毕业，小号连初中都没毕业。 罗敏洪没说话，罗敏霞却突然拍了桌子：“好意思说你表弟，他成绩一向都很差，考不上不很正常？你呢？学习好就不用上课是吧？以后是不是要像你表弟那样，出门去打工，干一辈子苦力？” 罗敏洪：“……” 李昱反驳道：“妈，瞧你这话说的，怎么那么瞧不起我表弟呢？也许人家不干苦力，而是打螺丝呢？打螺丝可不是苦力活，那轻松多了。” 罗敏霞立刻反驳道：“打螺丝轻松又怎样？没文化不还是吃亏么，数钱都数不明白，出门被人骗都不知道。” 罗敏洪：“……” 他叹了口气：“姐，你母子俩说就好好说，别往我身上扎刀子，成吗？” “舅舅别生气，我妈那只是比喻。” “换个人比喻，行不行？” 罗敏洪拿手在胸口顺气，堵得慌。 见他真难受，李昱也不气他了，认真地对二老道：“等会儿关门了，我们出去吃夜宵，顺便跟你们聊聊。” 李有田一直闷不作声，听了这话，他才道：“在这儿一样可以狡辩，别去浪费钱了。” 李昱：“……” 这话说的……咋就那么准呢？ 真是知子莫若父呀。 既然如此，李昱也不墨迹。 二老这边，肯定要给个交代。 不然他俩很可能会成为阻力，阻碍李昱前进的方向。 但他知道，二老也是为他好。 要他多读书，考大学，这不会害他。 只是二老不明白，李昱现在的赛道和同龄人不同了。 同龄人的赛道是考大学，而李昱的赛道也是大学，只不过是社会大学。 李昱这一步，领先同龄人至少十年。 同龄的同学目前高一，三年之后高考，这是个分水岭。 然后上大学，四年之后毕业，又是一个分水岭。 毕业了，不代表马上有成就，在工作上，三五年的磨炼肯定是要的。 这加起来，就十年了。 再之后，才会步入正轨。 而李昱直接领先他们十年，十年啊，遥遥领先。 李昱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老崽老妈，我向你们保证，大学我一定会考上。而在此之前，无论我做什么，都希望获得你们无条件的支持。” “我给你们开了两家店，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他在提醒，两家店都是他开的，他有挣钱的能力。 同时又保证能够考上大学，这是两全其美，还要奢求什么呢？ 得此子，何求？ 罗敏霞心最软，也不征求李有田的意见，直接答应了：“行，你要真能保证考上大学，你干什么我们都不干涉你。反正我们现在挣的钱，都给你存着，至少以后能有钱给你娶媳妇。” 李有田没有表态，而是去怼老婆了：“才多大你就惦记着儿媳？” “你管我，我那是为儿子的将来操心，你从来不管这些。” “我怎么不管了？” “你管过吗？” “没管他但管你呀。” …… 李昱向罗敏洪招了招手，脑袋向外一偏，两人默契地走出彩票站。 二老则在里面打情骂俏…… 第0086章：延迟这么高的吗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空旷的街上，李昱和罗敏洪并肩走着。 方向是农贸市场，两人打算跑凌晨那趟车。 “我说今天怎么找不着你，原来你去上课了。” 罗敏洪憋着笑：“你怎么转性啦？竟然会去上课。” 李昱没好气道：“舅舅你能别装了吗，你都猜到了。” “好好好，说正事。” 罗敏洪抹了把脸，让笑容消失：“王建雄下午来找我了，拿还小灵通作为借口约我出去，打听杨芸的背景以及和你之间的关系。” 他的话重点在后面，李昱却关注其他：“小灵通还你了？” 罗敏洪啐了一口：“呸！就前面提了一嘴，后面提都没提，连小灵通都没拿出来过。” “这是好事啊，干嘛那么激动？” “小灵通嘞，那么贵重，你舅妈都没有，你不要给你舅妈用呀。” “舅舅，你的老婆还要我来送礼啊？” “你都送我了，送你舅妈一部也可以吧。” “……” 李昱没说话，停了下来，沉默的看着罗敏洪。 那意思是：你懂我意思，我只是不想说。 罗敏洪被看得不好意思，避开目光道：“是，你舅妈对你是有点那样，但是她人不坏，就是嘴巴多，欠了一点儿，心还是好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农村妇女懂什么呢，是吧？” 李昱吓死，大人有大量都来了。 “舅舅，你想我折寿是吗？” 李昱继续迈步向前走：“他还说什么了？” 不过从罗敏洪的话来看，他已经不把李昱当小孩子看待。 更没把他当小辈看待，而是同辈，彼此之间是平等的。 “没了，别的都没提。”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把你交代给我的都说了，杨芸的名字，在大禹市做的生意，有什么资产，我们见过几次面，关系怎么样……这些都说了，他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李昱点点头：“说了就好，暂时别管他信不信，至少引起他的注意，他有交流的想法就是好事。”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没事找他钓鱼喝酒，多跟他吹牛逼，吹我们挣了多少钱。然后稍微透露点儿我们有接政府工程的想法，看看他什么反应再说。” 罗敏洪听这话，当场懵了：“你不是要搞贷款吗，怎么又搞上政府工程啦？” 这事儿是中午的时候，被杨芸一步步逼得李昱下的决定，还来不及跟罗敏洪说，所以他不知道。 “杨芸有这个想法，让我帮她。” “政府工程可不好搞，那要关系的，没关系你拿不下。” 跟政府做生意要靠关系，这种看法早已深入百姓骨髓，几乎改变不了了。 所以罗敏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做不成。 因为李昱没关系，这玩意儿可不是说弄就弄的。 “关系也是靠人走出来的，多走走不就有关系了……总之这事儿你别管，帮我从王建雄那里弄来贷款就行。” “反正你讲不听，我也懒得讲。以后你就知道了，政府工程有多不好做。” 罗敏洪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架势，李昱懒得理他。 政府工程不是不好做，是做了不好拿钱。 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做？ 利润高。 …… 往后几天，李昱又不去上课了。 他继续和罗敏洪拉客、赶集摆摊。 本来是黄文勇跟着去的，但是他家里人让他继续读书，不让他去挣钱，几乎只有周末不上课的时候，他才会来帮忙。 李昱本想带他挣钱，现在没办法，爱莫能助了。 黄文勇要选择自己的人生，李昱无权干涉。 羽泉的专辑《冷酷到底》开始大卖，孙燕姿持续发力，盗版专辑仍然挣钱。 只不过阳城县另外两家音像店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渠道，也能在最快时间内拿到大火的专辑，李昱的垄断计划泡汤，单价被压得很低。 虽然有的赚，但是不如以前赚得多。 反而是赶集时的销量节节高升，因为李昱和罗敏洪经常摆摊卖专辑，阳城县大大小小的乡镇都去过了，有消费能力的对他俩都认识，开始有回头客了。 可即便挣钱，速度也依然达不到暴富状态。 可能对于罗敏洪来说，是暴富了，对李昱来说不够。 李昱要一笔横财，就像第一辆面包车那样，能为他带来质变。 然而没有，除了贷款，只能贷款。 不跑车、不赶集的时候，李昱还是没有老老实实去上课，而是到各政府部门四处打听，怎么接旧城改造工程。 这玩意儿，前世的时候李昱没接触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弄。 网络又不发达，度娘又刚出来，查又查不到。 没想到，还真给李昱找到了——政府旧城改造工作领导小组。 归建设局管，但是参与的部门不少，有国土、财政、计划委员会等部门。 计划委员会前身是国家计划委员会，52年成立，98年改名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到了03年再次改名，变成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简称国家发改委。 旧城改造参与的部门多，一个是需要那么多部门参与，才能组织完成这个项目，另一个是参与就有份。 好不容易找到小组办公室，李昱到了办公室门口一看，门倒是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心想可能是忙吧，于是就等啊等，等了半小时，终于有个年轻女孩姗姗来迟。 李昱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墙上的壁钟，早上十点了。 他九点半之前就来了的，生怕来早了没人。 没想到，还是来早了。 好在等到了，李昱也没表示不满，而是向对方询问想接旧城改造工程应该怎么做。 年轻女孩儿看都没看他一眼，先慢慢悠悠放下包，再拿起旁边的麻布，把桌子上盖着的玻璃擦拭一遍。 一遍不够，再来一遍，直到满意为止。 等她放下麻布，李昱以为终于忙完了，她又开始整理起文件。 乍看之下吧，她真的在忙，在工作。 细看之下呢，似乎只剩下忙了。 至于忙些什么，鬼才知道。 李昱憋着气，尽量让心情平静，“不生气，不生气，千万不要生气！” 沉不住气，事儿就办不成。 没办法，谁让他是来求人的呢。 也许是没想到李昱耐性足，毅力强，愣是坐着等她半小时，盯她半小时。 搞得年轻女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才抬头道：“哎，你刚说什么？” 延迟这么高的吗？ 第0087章：活腻了是吧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我想见你们旧城改造项目领导。” 等待的时候，李昱并没有闲着。 他也没一直盯着那姑娘，一个缺心眼儿的女人而已，没什么可看的。 而是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看看。 看到桌子上有招标公告，时间是三天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当天贴出去。 原因可能有两个，过几天才会贴。 像这种公告，贴出时间和公告落款时间一般都不是同一时间。 另一个原因，则可能是不需要贴。 只是做出来，以后万一发生什么事，也好有交代。 这种工程，很大可能已经内定。 既然如此，那么李昱就没必要跟眼前的小卡拉米聊了，直接见领导才是最高效的。 千禧年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招标都只是一个内部流程。 李昱要还傻乎乎地去走这个流程，那他就是个二逼。 “领导没空，你下次再来。” 年轻女孩的答复，完全在李昱的预料之中。 前世李昱又不是没去政府部门办过事，就拿他新建房子跑手续来说。 这样万能的回复不下三次，他早已习惯。 但实际上，领导就在旁边。 只是李昱没想到，万能回复那么早就有了，他还以为二十年之后才有的呢。 如今看来，只怕还要更早。 李昱连谢谢都懒得说，直接起身走了。 他走后，那年轻女孩儿越想越气，她觉得自己被怠慢，受到了羞辱。 于是拿起桌子上的一沓文件，钻进了隔壁办公室。 “李哥，刚刚来了个人，好讨厌啊，态度一点都不好，一来就说要见领导。” 年轻女孩儿口中的李哥，正是李昱的亲叔叔李有农。 “谁呀？叫什么名字，年轻还是老的？” “年轻，太年轻了，像个小孩子，我就没想搭理他。至于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坐那儿一句话不说，就盯着我看，烦死了。” 年轻女孩儿这话的逻辑就不对，人都进来了，不可能一句话不说。 就算不说，人家盯着你看，你不会问一句？ 李有农知道小姑娘什么心思，没有点破。 而他之所以问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昱下楼。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年轻女孩儿抱怨的人就是李昱。 李有农问她：“小田，他一句话不说，你就没有问他有什么事找领导？” 田丽是个临时工，家里安排进来的。 李有农虽然不是领导，但是在她面前还是要高一等，田丽怎么都得客气客气。 田丽不敢隐瞒：“问旧城改造招标的事，这事儿不是定了吗？为什么还有人来问呀？” 李有农无语，“哎，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定了，招标都还没进行，有人来问你就要答，该有的流程是要有的，这个不能乱，知道吗？” “本来就定了呀，这不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么？” 田丽仍然转不过弯来，李有农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暗示得那么明显了。 “就算都知道的事，你也不能说，流程必须要走，懂这个道理吧？” 李有农又强调一遍。 田丽也不知听懂没听懂，直接就转移了话题：“他就是个小孩儿，肯定是来捣乱的，不回他应该没事。” 从这话可以听出来，田丽还是不认为她有问题，就按着自个儿的个性来。 而且，她觉得在李昱那里受到委屈，她的心情更加重要。 李有农不跟她辨，胡搅蛮缠完全辨不清楚：“他有说下次还来吗？” “我只给他说领导不在，让他下次来。至于他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我就不清楚了。” 李有农心里有数了，点点头道：“小田没事的，这都是小事，没什么可生气的。文件放这儿我一会儿看，你先去忙吧，这事儿我会跟领导转达的。” “那谢谢李哥了……” 似乎不需要做工作了，田丽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办公室。 李有农发了会儿呆，琢磨李昱问这事儿做什么。 最近亲戚、街坊之间，都在说李有田家发达了，一下子开了两家店，挣大钱了。 可李有农是清楚的，这事儿跟他哥李有田没任何关系。 那两家店都是李昱开起来的，侧面可以看出李昱是有能力和魄力的，不然开不起两家店。 那是不是可以说，李昱现在又对旧城改造工程产生兴趣，想接工程？ 还是说，他是来帮别人问的？ 如果是前者，李有农能帮他还是会帮的。 他一直觉着亏欠哥哥，也曾想拉哥哥一把。 奈何家里有个母老虎一直看着，李有农是有心无力。 这次不说拉一把，给李昱提供点有用的信息，还是能够做到的。 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李有农提前下班离开单位，带着一沓文件直接来门面找人。 两兄弟照面之后，第一时间竟然是有些尴尬。 按照李有田的脾气，大概率是不理会他的，但是人都上门了，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矛盾。 李有田便招呼道：“你怎么有空过来？进来坐。” 李有农边走边看，“生意怎么样嘛？” “马马虎虎。有想看的碟子，自己拿。” “不用，我过来是找小昱，他今天早上去了我们单位，询问旧城改造招标的事。我过来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旧城改造招标？” 李有田一脸诧异，对于他这样的老农民来说，这样的字眼听着就很高大上，完全不是他这种小老百姓可以碰触的。 然而李昱竟然去了解了，他要不做这个，干嘛去了解？ “小昱没跟你说？” “没有。这工程不好做吧？” “我没做过，也不清楚。我给小昱带了些招标材料，他回来了你交给他。看完之后，让他记得还我，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 李有农嘱咐之后，留下材料就走了。 李有田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材料发呆，直到中午十二点过，李昱走进店里，他才抬起头来。 “老崽，给你送饭来了……” “嗯，放那儿，你过来这边坐。” 李有田从柜台后面拉了一张凳子出来，等李昱坐好之后，才发现李有田一直在望着自己。 李昱心里奇怪，问道：“吃饭啊，望着我干嘛？” 没成想，李有田目含凶光：“你活腻了是吧？” 第0088章：道歉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你活腻了是吧？” 李有田一般不会说这么重的话，除非生气了。 而李昱不知道为什么，只觉莫名其妙。 昨天他没去上课，李有田都没这么大气性，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干啥了，你就骂我？” 啪！ 李有田拿出一沓文件，重重扔在桌子上。 “你自己看。” 李昱拿过来翻了下，发现是旧房改造项目的一些材料。 内容都比较详细，还有建设局的公章。 “老崽，我看你才是活腻了吧，这明显的内部资料，你偷来的？” “你叔给你拿的，他在建设局看见你了。” “哦，我还以为是你偷的呢。” “你是多久没被打了是吧？” 李有田瞪着眼，“你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李昱倍感委屈：“不是，老崽你瞧瞧你讲那话，好听吗？活腻了，意思我死了你才高兴？” 李有田也来了气：“我说错了？你看你干的什么事，还旧房改造工程，那是我们普通老百姓玩的？你有那个资本？你有那个人脉？” “好，就算你有，你什么都有。政府工程那么好做啊？那群人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知不知道？” 李昱吓一跳，赶紧警告：“老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哦。” 李有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乱说？我李有田从来没有乱说话过，跟着那些老板做的工程多了，什么工程好做，什么工程不好做，我难道还不知道？” 听到这话儿，李昱非但没有反驳，反而眼睛一亮。 搞半天，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啊。 “老崽，你认识的老板有没有工程公司的？” 工程公司才有施工资质，有施工资质才有投标资格。 李昱什么也没有，想拿工程一点儿也不好拿。 除非他去注册工程公司，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光走流程没个大半年肯定下不来。 当然，有关系的话，那就另说。 “你想干嘛？” 李有田看着李昱脸上逐渐浮现出的笑容，总感觉要坏事。 下午音像店关门，只有彩票站还开着。 罗敏霞不愿跟老公和儿子去陪人喝酒，宁愿守着店，多挣点儿。 陪的人，是李有田找来的，一个做工程的大老板，叫龙根生。 一般来说，这样的大老板，李有田就算认识，想请人家喝酒，也不定会给面子。 但是龙根生还是来了，因为李有田说他儿子能拿到旧城改造项目。 这事儿，李有田本不愿帮，他就不支持儿子干这个。 一个是不好干，一个是不好拿钱。 可惜，儿子会撒娇。 李有田养儿子十五年，第一次见儿子撒娇。 那一瞬间，李有田感觉他要不答应，他就有罪。 没办法，只能帮李昱牵线，请来龙根生，在家里面吃饭，罗敏洪作陪。 龙根生不认识罗敏洪，几杯酒下肚，他指着罗敏洪问李有田：“老李，这是你儿子？” 罗敏洪像被雷劈似的，当场外焦里嫩，他哭笑不得：“我有那么嫩吗，龙老板？” 李有田赶紧介绍道：“龙老板你搞错了，这是我妹夫，这个才是我儿子。” 此时的气氛，本来很欢快，因为龙根生闹乌龙了嘛。 可万万没想到，李有田说李昱才是他儿子之后，龙根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酒桌上的气氛随之一滞，变得十分尴尬。 几个人紧张地看着龙根生，李有田问他：“怎么，龙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老李，你叫我来，那是因为你跟我干活那么多年，我给你这个面子。可是你说你儿子能拿到旧城改造工程，我也信，但是你不能拿我当猴耍啊！” 龙根生始终是老板，情绪控制住了，没有彻底失控。 但是，他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在表达不满。 连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酒杯和筷子全扔一边。 似乎李有田不给个交代，这事儿不好过去。 “不是，龙老板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骗你。我真不知道你生的哪门子气？” “我生哪门子气你看不出来？老李，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骗人真没得意思……” 此时的李有田，举着杯子向龙根生赔不是。 也不是赔不是，意思是让龙根生看在喝酒的份上，给点面子。 而龙根生呢，压根没看一眼，更没表示，只顾着输出情绪。 李昱看在眼里，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他干脆抢过李有田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酒杯口冲着龙根生。 “龙老板，我干了，你就是对我再有意见，也要干完这杯再说！” 龙根生呆住了，那可是一杯白的。 这小年轻说干就干啦？ 龙根生忽然笑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小弟弟小归小，挺豪气啊，我喜欢。是我看走眼，我龙根生在这儿向你赔罪，再喝一杯。” 他虽然是老板，却是草莽出身，就喜欢喝酒，也喜欢能喝酒的人。 第二杯，龙根生也一口闷。 也把杯口冲着李昱，表示喝完，一滴不剩。 接着，龙根生才解释：“刚才对不住几位啊，我这个人呢真性情，有什么说什么。刚才生气，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李昱看着实在年轻，这样的人，你们说谁会相信他能拿到旧城改造工程？” “跟我同样搞工程的几个老板，都拿不到半个项目，我也没拿到，你们说吧，让我怎么相信？” 龙根生意思表达很清楚，生气是有原因的，不是无缘无故。 而原因就在李昱，认为他是个孩子。 连他们这些大老板都做不到的事，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到。 就认为李有田诓骗他，进而生气。 “哎哟，我还以为多大个事，说开了就行。” 罗敏洪赶紧打圆场：“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 走一个，意思这茬过去了。 然而，李昱却不想过去，他突然道：“龙老板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拿到旧城改造工程……” 本来要活跃的气氛，被他一句话又给摁回去。 龙根生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李有田和罗敏洪拼命向李昱使眼色，意思事情本来就要过去，少说两句不行吗？ “但我老崽跟你说的，应该是我能拿到，而不是已经拿到，一字之差差之千里。所以，是你误会他，道歉也是向我老崽道歉，而不是向我，我完全无所谓。他刚才敬你酒，端着那么久你看也没看一眼，是不是太不尊重人？” 李昱一顿输出之后，酒桌子鸦雀无声。 罗敏洪只觉李昱疯了。 龙根生整个人僵在原地，阴晴不定。 李有田眼眶发热，儿子长大了，懂得维护老崽了…… 第0089章：新的身份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人都希望被保护。 有依靠的感觉，是非常踏实的。 但绝大多数人都是逼不得已，只能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 李有田也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不对。 人家是老板，现在是求人老板。 李昱态度这么强硬，事儿搞不好要黄。 李有田很要强，但限于他自己的事儿。 儿子的事，老婆的事，该低头的时候，绝对毫不犹豫低下头。 李有田也在用他的方式，保护着家人。 李有田见龙根生不说话，脸色不对，赶紧责骂儿子：“哎，小昱你说的什么话。龙老板刚才不是没看见，是在说话，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把酒抢过去喝了，怎么能说是龙老板不尊重我呢？乱弹琴，好好跟你龙叔道歉！” 李昱没任何表示，咬紧牙关不说话。 以他的头脑，哪会不知李有田的用意。 可问题是，不求他龙根生，李昱也不是没办法拿到工程。 只不过找个有施工资质的工程公司合作，拿下旧城改造工程的几率会提高，锦上添花而已，达不到雪中送炭的地步。 所以，对李有田的责骂，李昱没有一点感到委屈。 反而清楚一点，一家人的心是齐的，也是为对方好的。 在察觉对方走了弯路，说了胡话的情况之下，尽自己所能挽回。 这，才是一家人过日子该有的样子。 “嘶——说话！” 见李昱不吭气，李有田忽然拿起筷子，一下敲在李昱面前的碗沿上。 嘭的一声，声音很大。 罗敏洪和龙根生都起身拦着，不让李有田揍儿子。 “老李好啦，孩子还小，说话做事全凭一股热血。说错点话儿没什么，反而说明了你儿子敢说，胆子大，将来绝对有出息。” 李有田不论语言上、行为上都在责怪李昱的不是，维护龙根生的尊严。 主人家做到这份上了，龙根生哪还有理由生气。 更没有理由去责难李昱，反倒会拦着点儿，表达一下自己的大度。 只要不是深仇大恨以及太过计较的人，事情一般都能揭过。 如此一来，龙根生的尊严被维护了，李有田的尊严也被维护了，李昱的面子也说得过去。 几乎可以说皆大欢喜，在罗敏洪提议闷了之后，事情可算过去。 当然，按李昱的脾气，他肯定非让龙根生亲口道歉才算完儿。 可那样一来，无疑会让李有田难做。 人不能只顾着体谅外人，亲人之间更需要体谅。 事儿虽然过去了，喝酒吃菜也照常，而且说说笑笑的，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但是，龙根生却并没有再提旧城改造一事。 很显然，他从内心仍然不相信李昱能拿到旧城改造工程。 几乎整个阳城县城关镇以内，都要进行改造。 这么大的工程分成好几块，好几个片区，然后同时进行施工。 就这样了，龙根生都没办法拿到，和他一样搞工程的老板都没拿到，自然不会相信李昱一个孩子。 李有田本就不同意李昱接，他就感觉和政府打交道有风险。 老老实实做生意多好，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事，没必要去冒那个风险。 基于此，他不可能帮李昱提及旧城改造一事。 罗敏洪呢，他狗日的几杯酒下肚，脸都红了，说话舌头都打转，脑子不清，也不可能帮忙提及。 既然如此，李昱也懒得提，他还说拿旧城改造项目的资料给他看，现在免了。 李昱总结主要问题，还是项目没拿到手。 只要项目在手，自会有十个百个龙根生屁颠屁颠找他的。 那么问题就摆在面前，怎么拿到项目？ 没资质，没公司，是不是也能拿到？ 李昱总得有个身份，才能去跟领导谈。 龙根生给他提了个醒，没有一个身份背书，无论你说得天花乱坠，人家都不会相信你。 “这事儿，还得找杨芸。” 当天晚上，李昱就给杨芸打了电话。 有了小灵通，联系起来真的方便，就是资费真的贵。 在电话里，李昱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你的意思是，这几天你都没什么进展，反而要找我帮忙，对吗？” 杨芸的语气变得冷冷的：“你这样很难让我相信你呢。我回来琢磨过，总感觉你在空手套白狼。” 杨芸的观察是敏锐的，她并没有一味相信李昱的话。 说到底，还是像李有田说的，旧城改造工程风险太大，故而杨芸才能保持清醒。 但凡风险没那么大，稀里糊涂的也就过去了，杨芸不会想那么多。 “那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在空手套白狼……” 李昱直接承认后，反倒让杨芸倍感意外。 她预想中应该是李昱狡辩几句，或者干脆死不承认。 这个回答，是杨芸完全没想到的，因此她都不吱声了，手机里只能听到李昱的声音。 李昱继续道：“我什么身家？我什么背景？杨姐你不是一目了然吗？我什么都没有，可不得靠一张嘴去忽悠么？” 杨芸发出疑问：“忽悠？” 在千禧年，这还是个有些陌生的词汇。 尽管很早就有了，但是直到2002年赵本山上春晚演出小品《卖拐》大火之后，这个词才开始在全国变成流行词汇。 李昱给她解释：“意思去骗，说话骗人，空手套白狼……” “对，你就在忽悠我。”杨芸懂了意思，立刻强调道。 李昱一阵无语，合着自己给自己挖坑？ 李昱继续说：“我能忽悠，那是我的本事。在我拿到项目，你投资之前，给我一个身份，对你来说又不难，而且仅仅只是一个没有金钱的投资，对杨姐这样的千万富婆来说没有任何风险，可收益却是巨大的，何乐而不为？” 他这几句话，依然是在忽悠。 然而，杨芸听进去了，她心动了，忽悠就不存在了。 世上本多忽悠，相信的人多了，也就没了忽悠。 杨芸没有工程公司，但是她哥哥有。 92年初到大禹市，投奔的就是她亲哥。 之所以对拿不到大禹市旧城改造项目有执念，更大原因还是替她亲哥拿不到而惋惜。 于是，李昱……的舅舅，就此有了一个身份：扬天建筑工程集团招标部经理。 第0090章：千算万算仍算错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给罗敏洪搞一个头衔，是不得已而为之。 最近的几次遭遇让李昱意识到，他过于稚嫩的面孔很难取得他人信任。 课本教育我们不能以貌取人，可许多人是无法改变这个毛病的。 既然别人改变不了，只能自己改变。 罗敏洪四十多快五十岁，够老了吧？ 把他推到台前，总没人再说他稚嫩，出现信任危机吧？ 第二天拉客的时候，李昱把这事儿说了。 罗敏洪听完，却没反应。 李昱问道：“咋了舅舅，当官了还不高兴？” 罗敏洪摇头：“高兴，当然高兴。” “那你怎么一句话不表示，不兴奋呢？有顾虑？” “首先，我不会觉得你会害我，舅舅无条件相信你。其次，那什么招标部经理是什么东西，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陪酒。” “啥玩意儿？” “陪人喝酒，陪人吃饭，陪人唠嗑。” 这很明显逗弄的话，没成想罗敏洪一拍大腿：“三陪啊？你早说嘛，早说我不早当经理了嘛。” 李昱当即无语了：“你才不早说，你要早说今天不跑车了。” “干嘛去？” “带你陪客。” 李昱本想着，罗敏洪会排斥。 什么招标部经理，头衔听着唬人，其实屁都不是，就是个三陪人员。 而出了事，责任不小。 结果罗敏洪还挺满意，压根没有问责任的事。 对于李昱，罗敏洪是百分之百信任。 李昱自然是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今后说什么也要带舅舅飞。 这几天都不顺，唯独在罗敏洪这里出奇的顺利。 既然罗敏洪都答应了，那李昱就可以着手准备竞标资料。 这活儿没干过，还没电脑可查。 好在李有农拿来的材料，有文件，有空白的招标书，只需要照搬过来，填上建筑公司名字即可。 这些材料文件都是机密，李有农能拿出来，是真心帮李昱，他记下了。 花了三天时间，招标书写好，李昱和罗敏洪又去了趟建设局，递交招标书的同时，把旧城改造的文件材料还给李有农。 李有农默默收下，然后问李昱有没有把握。 李昱道：“只要领导能看到我的招标书，百分百能拿下。” 李有农当场愣住，未免也太自信。 他好奇地问道：“你不知道好多工程都被内定了，你哪来那么大的把握？” 李昱笑了笑，道：“秘密。” 李有农闻言笑了笑，“那我祝你马到功成。” “谢谢叔叔，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再坐会儿啊。” “不了，还要回去拉客。” “慢走。” “不送。” 出了建设局，罗敏洪立刻追问道：“小昱，你哪来百分之百的把握？你到底在招标书里写了什么？” 招标书罗敏洪也看了，只不过看不懂，以及出于对李昱的绝对信任，压根没翻几页就合上了。 现在罗敏洪才发现，他可能错过最重要的部分。 李昱神秘一笑，打趣道：“别问那么多啦罗经理，这几天写招标书你也辛苦了，四天后我请罗经理喝一杯，祝你高升，也犒劳犒劳你。” 罗敏洪不答应：“为什么是过四天，为什么不是今天、明天、后天，而是四天？” “因为招标书递到领导手上，至少要四天时间。” “有什么必然联系？” “招标书审核通过，你才有酒喝，审核不通过，喝西北风。” “为什么是四天？” 罗敏洪表示怀疑，因为这个时间过于精确。 李昱要说三五天，罗敏洪都不会过多追问，偏偏说四天。 过于精确，难免不让人好奇。 “因为今天周四。” “然后呢？” “我们的招标书刚递交，人家不会审核到，前面还有很多招标书要审。” “明天可以审核啊。” “明天周五，都等着下班，谁审核你的材料？” 罗敏洪一想，有道理：“后天、大后天呢？” “你还想让人家周六周日给你加班？做梦呢。” “那周一，周一总该可以了吧？” “周一领导开会，一般周二才有空。你算算……” 李昱掰起指头数：“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是不是四天？” 罗敏洪还真掰起指头认真数了下，然后迷茫道：“妈的，喝顿酒那么难，要等四天？” “这算顺利的，不顺利的话，等上半个月都有可能。” “算了，这顿酒，我请我自己。” “你不拉客了？” 罗敏洪愣了一下，人已经被绕晕了。 他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儿才睁开：“算了，挣钱要紧。” 可没想到，李昱千算万算，还是算错。 罗敏洪期待的酒，在周五晚上就得喝了。 招标书上留的是罗敏洪的小灵通号码，李有农用办公室座机打来的，说副局长王茂金对招标书内容想要进一步了解，让罗敏洪安排一下。 罗敏洪接到电话有点懵，这样的事他没处理过，不在他的内力范畴之内，稀里糊涂答应了。 挂断之后，罗敏洪慌了，他不知道对方所谓的安排，是什么意思，脑筋一直没转过弯来。 便只能向李昱求助，给他打电话问怎么办。 李昱一听，这好办啊：“人家要你组局，酒搭子来了你反倒不知道怎么办，怎么想的？” 罗敏洪固执道：“可是你不是说要四天之后吗？这明明才一天不到。” “是啊，我也想知道。” 别说罗敏洪懵，李昱也懵，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但总归是好事，越早定下来，小灵通代理才能越快落地。 反正杨芸说了，李昱只要拿到项目，就给他免代理费、先货后款。 所以，只要奔着拿下项目去就好。 至于拿下之后的事，杨芸自己操心去。 李昱专心经营他的店铺生意，哪还去管其他。 见面的地方定在王朝大酒店，一间名叫月桂阁的包间里。 李昱、罗敏洪早早地在酒店包间等着。 李昱也换了一身打扮，与以往的形象大不相同。 可见面的时候，罗敏洪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天怎么这么骚包？” 李昱整了个大背头，换上一身订制西装，大头皮鞋擦得锃光瓦亮，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副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稚嫩。 就这身打扮，莫说罗敏洪，谁来了都要说一声骚包。 时间约好六点半，两人六点提前到的，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然而，一直等到七点多，领导才姗姗来迟…… 第0091章：成了还是没成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不好意思来晚了，坐坐坐，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王茂金进入包间，见里面的人站起来，很自然地招手让人坐下。 然后自动接过主人家的角色，把李昱和罗敏洪当客人看待。 反客为主了可还行？ 然而李昱和罗敏洪也不能说什么，人家领导日理万机，能来已经很给面儿。 什么主啊客的，这都无所谓，只要事能办成，一切都好说。 王茂金在招呼坐下时，罗敏洪还真听话，真坐下了。 不过身子刚矮下去，就被李昱拉起来。 罗敏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碍于场合不好发作他没有说什么，但依然用眼神向李昱表达了不满。 与此同时，王茂金和李有农正往里走。 在体制混迹多年，李昱和罗敏洪之间的小动作，哪能逃过王茂金的眼睛。 王茂金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多看了一眼李昱。 他坐下之后，再看李昱和罗敏洪还站着。 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伸手招呼两人：“坐啊，别那么拘谨，就像在自家一样，放轻松点嘛。出来吃饭，气氛不用搞得那么紧张，怪没意思的。” 等他说完这句话，两个人才坐下。 这一切，不但王茂金看在眼里，李有农也没落下。 李有农暗自惊讶，以前没怎么注意自家侄儿，现在才发现其为人如此得体。 像这样的小细节，不是每个领导都会在意。 但是有人做到，那效果又大不相同。 这不，王茂金自打坐下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李有农趁机介绍：“王局长，这是罗敏洪，这是李昱。” 他没把亲戚关系点出来，同时也给李昱和罗敏洪两个人传递一个信号，别攀关系。 可能是领导不喜欢，也可能点出关系会让领导难做。 罗敏洪到底还是懂人情事故，只不过不像李昱那样精于细节。 罗敏洪立刻道：“王局长不好意思，菜呢还没点。主要是不知道王局长和李哥想吃点什么，这家都是家常菜，没什么硬菜，不知道两位吃不吃得习惯？” 王茂金道：“没什么吃不习惯的，我虽然不是阳城县人，但是来这边也有几十年了，本地的特色都吃得差不多，最爱吃的还是家常菜。” 李有农指着菜单：“老罗你随便点一些就可以了，我们吃得很随便。” 然后，罗敏洪真就伸手去拿桌上菜单。 却没想到，被一旁的李昱先一步抢过，递给对面的王茂金：“王局长，我们已经点了一些家常菜，就主菜还没点。这地方我俩第一次来，从来没吃过也不知道什么好吃，王局长给推荐一下吧。” 王茂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伸手接过菜单：“好，那我不客气了，我来点。” 罗敏洪没懂李昱抢他菜单干嘛，领导不说让我点么？ 他有些不得劲，散了之后非得问问。 李昱没管罗敏洪一闪而过不悦的眼神，继续向王茂金和李有农道：“那先上家常菜，我们边吃边等主菜。” 得到两人首肯，李昱立刻出包间去叫服务员上菜。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三瓶茅台，往桌子上一放，档次瞬间提高不少。 “老板说没别的酒了，要不随便喝点品装酒，将就一下？” 李昱这话直接把罗敏洪搞蒙了。 那可是茅台，拿茅台将就一下，也太将就了吧？ 再说了，怎么可能没别的酒。 那么大个酒店，泡酒、瓶装的、散酒…… 不可能没有。 不过，罗敏洪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去拆李昱的台。 正好服务员上菜，王茂金和李有农想推脱的机会也没有，便默认拿茅台将就将就。 虽然两人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很舒坦。 李昱做的这些，方方面面都安排周到，让人完全没有顾虑。 这样一来，酒桌上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尽管和王茂金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丝毫生疏感，各种聊，各种侃。 唯独没有提到旧城改造工程。 几个人之间似乎形成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足饭饱之后，准备散场。 这个时候，罗敏洪有些沉不住气。 他想的简单，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正事还没谈就散场，没道理啊。 罗敏洪两次想开口，全被李昱打断。 第三次他学乖了，干脆不问了，事后问李昱好点。 他终于意识到，今天这场酒真是来陪酒的。 所有交谈，几乎都在李昱和王茂金之间展开，他俩才是酒桌上的主角儿。 多做多错，少说少错。 人陆续出去，李昱留在最后，把桌面唯一没开封的茅台拿上，才追上去。 “王局乏了吧？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 这才走几步路，怎么可能乏？ 真说起来，在酒精作用之下，正兴奋才对。 而李昱明显是在问王茂金要不要去下一场。 “不了，回去歇，今天就这样，感谢二位款待，我走了。” 王茂金坐专车来的，几个人把他送上车，目送他离开。 等车走远，罗敏洪终于忍不住了，刚要开口，就被李昱抬手打断： “有话等会儿说，先离开。” 还在酒店门口，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走了一段路后，李昱才问李有农：“叔叔，怎么那么突然？递交招标书的时候，我看桌上还有好多，应该没那么快落到王局手里才对……” 话说到这儿，都不需要李有农回答，李昱突然醒悟过来。 “叔叔，你这样做，对你不会有影响吗？” “转交文件的时候，把你的那份放在上面，仅此而已，能有什么影响？” 原来是这样，就说正常情况之下，没那么快审核到他们的招标书。 “谢谢叔叔。” “不用谢。我只有一个要求，拿到工程好好干，千万别偷工减料。” “是，我明白。” 李昱本来想说，他也管不了。 因为这工程接下，是给杨芸又不是李昱自己做。 但那样的话，会伤了李有农的心。 “嗯，我回去了，你们别送。” 李有农多的没有说，对下场活动没一点兴趣，他着急回家给老婆解释。 最后只剩下李昱和满脸疑问的罗敏洪。 罗敏洪问他：“小昱，这事到底成还是没成？” 李昱拍了拍手里剩下的茅台：“你猜！” 第0092章：标书里的承诺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千禧年的内陆小城，四处昏暗。 白炽灯微黄的灯光照在罗敏洪脸上，让他本就红了的脸更红了。 罗敏洪眯着眼，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神迷离。 上下嘴唇蠕动着：“我猜几把！快他妈的给老子憋死，喝茅台都他妈没味道，难受！憋屈！” 罗敏洪有自己的想法，没法做个不会思考的工具人。 奈何没有更好人选，不然李昱就换了他。 他难受，李昱也不好过。 李昱低头，略作思考后道：“舅舅，有些事我的年纪不适合做，只能委屈您了。这次旧城改造项目，没有你的话，拿不下来，你这一环非常重要，受点委屈正常，先苦后甜嘛。” 这样的话，放后世就是PUA，俗称画大饼，轻易是不会上当的。 然而，罗敏洪渴望得到认可，他也想干一番大事业。 旧城改造工程对他而言，就是大事业。 所以在酒桌上，他很想有一番表现，但是被李昱主导了。 这才让他感到憋屈，感到难受。 当然，罗敏洪并不责怪李昱，他就是有情绪想要发泄而已。 他知道李昱也是为了拿下项目，不然谁愿低三下四捧人臭脚啊。 罗敏洪微眯的眼睛陡然睁开，嘴角克制着上扬的弧度：“我真的很重要？” “重要，非常重要，你今天不来，这席开不了。” “真开不了吗？” “真开不了。” 到这儿，罗敏洪彻底克制不住，嘴角裂开到西伯利亚去了。 “那现在到底怎么样，成了还是没成？” “成了一半。” “啊？” 罗敏洪纳闷了，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成了一半是什么鬼？ 李昱立刻解释道：“这次是初次见面，王局应该是看在我叔叔面子上来的，你难道没发现一顿饭下来，没人提旧城改造的事么？王局在心里琢磨呢，还会有下次见面的。” “那这么说，你叔功劳很大啊，以前他不是不肯帮你么？” 李昱也疑惑，“是啊，不知道这次怎么突然就帮了大忙。” “你叔心里还是有你家的，还是你那个婶婶在作妖，是她不肯帮你家。你看吧，只要你叔稍微伸出援手，你们家不就起来了么。” “项目还没拿下，说起飞太早。” “快了，一定能拿下！舅舅相信你。” “那你以后听招呼，我飞了你也能飞。” “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 说到这儿，罗敏洪突然唱了起来：“我的好外甥哎，舅舅全听你的话，带舅飞呀，飞到开发区那妹~妹~家！” 调不成调，一股吊儿郎当的味道。 把罗敏洪送回家，已经十点过。 李昱估摸着二老已经关店，便径直回家了。 他也喝了不少，脑袋晕晕的。 距离城西街道口越来越近，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 李昱瞄了一眼，好像是吴家在吵架，一些街坊在看热闹。 他没看热闹的心思，便埋头往前走。 突然咣当一声，一把实木椅子飞出来，在李昱跟前不足半米的地方砸得稀碎。 得亏他走得慢，再快半步，脑袋必定开花。 李昱这才驻足，扭头看去。 主要还是防备再有家具扔出来，顺便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自打李昱重生回来，在田埂上砍伤吴家两个当家的，吴家就事不断。 “钱呢？啊？” 这是吴大宝老婆的声音，很尖锐：“那么多钱都去哪了？说话啊！” 被训斥的人是吴勇，站在门口很不服：“我的钱，你管它去哪了？又没用你的，管那么宽！” “是，都是你的钱，你全糟蹋完了，以后怎么办？你老崽不在了，你爷老了，以后就靠你妈一个人挣钱养家是吧？想累死你妈是吧？” “我没中奖之前你不也要挣钱，那个时候没听见你喊累啊。过几天有钱日子，就吃不了苦了？” 吴勇振振有词：“用的还是我的钱，嫌钱少自个儿挣去啊。” “你……你个畜生啊！老子打死你狗日的……” 吴勇他妈抄起棍子往吴勇身上招呼。 吴勇本来想硬气一点，挨了一棍发现扛不住，转身夺门而出。 邻居们当场起哄： “噢，跑咯！” “他还想扛一下，发现扛不住，哈哈哈……” “这小子从小不学好，现在好了，开始败家了。” “我就说了嘛，吴勇中的那一百万存不了。” “是用了还是怎么了啊？全没了？” “哪里用了，是赌博，输了十多万，没输完。” “不止，不止十多万，好像输了几十万。” “早晚的事，迟早败光。” “那可是一百万，我要有一百万早存银行吃利息。” “我肯定拿去做生意，囤BB机。” …… 李昱没有过多停留。 在嘈杂的声音中，穿过人群回家。 吴勇中百万大奖的事还是藏不住，就像李昱中面包车的事，如今也已经传开。 所以说，戴面具领奖没什么，最终还是会被人知晓。 有些人就是藏不住秘密，会忍不住说出来，或者想要吹嘘。 然而，后世中奖的百万、千万甚至上亿的中奖者，他们的个人身份信息是一点也没有纰漏出来，还是在人肉手段层出不穷的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期。 到底为什么呢？ 回到家，二老已经睡下。 李昱简单洗漱之后，也休息了。 接下来两天是周末，李昱跟罗敏洪继续下乡摆摊卖光碟，店里有二老，黄文勇偶尔会来帮忙，挣点零花钱。 到周一，没消息。 罗敏洪很急，想去建设局问情况。 李昱没同意，把他拦住了，让再等一天。 到周二，还是没消息。 罗敏洪不急，李昱反倒有些着急起来。 饭吃了，酒喝了，成与不成总得给个答复吧？ 耐住性子，又多等一天。 终于，来消息了。 还是李有农用座机打来的电话，这次直接打到李昱手机上。 “这几天王局一直在组织旧城改造小组成员开会，把所有的标书一次性评审了，最终选出三家中标候选公司，你们是其中一家。” 李有农没有卖关子，直接了当说出来。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能入围候选，真成了一半。 他这可是没走过关系，纯靠竞标得来的机会。 正常情况之下，连入围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半，可不好搞。 “谢谢叔叔，” 李昱顿了一下，还是问道：“那叔叔，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我看你们建筑公司总部在省城，没事的话请公司领导下来体验一下风土人情，去河边搞点烧烤，再搞点娱乐节目，打打麻将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好，叔叔我知道了，谢谢您。” “嗯，就这样。” 李昱接电话的时候，正在面包车上，和罗敏洪去火车站接客。 李有农说的话，罗敏洪都听到了。 等电话挂断，罗敏洪激动的大喊：“真成了？” “还没有。” “哇，你在竞标书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竞标书都是李昱弄的，字又太多，罗敏洪看得头疼，所以他压根不看。 可是他知道，李昱一定在竞标书里给了承诺。 而这个承诺，才是入围候选的关键。 政府改造工程可不好拿，那么多大老板都没拿到。 连机会都没有，李昱这边却入围了。 罗敏洪真后悔当初没翻一翻竞标书，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李昱直接给白眼：“现在知道问了？让你看标书你不看，我可不给你说。” 罗敏洪也不急：“等杨芸他们到了，我不信你不说。” 当即他就以招标经理的身份，给杨芸打去电话…… 第0093章：咱们各论各的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在罗敏洪的电话打过来之前，杨芸正在厂里面和亲哥杨天喝茶闲聊。 两人不可避免的聊到阳城县旧城改造工程，毕竟是以杨天的建筑工程公司的名义去竞标，他关心一下竞标情况合情合理。 “小妹啊，你对那个谁就那么信任？我记得你说他未成年，怎么感觉你在胡闹？” 杨天想着那么大的工程，一个未成年怎么可能拿到。 当然，如果他爸是局长，那又另说。 现在的小孩子有个牛逼的爹妈并不稀奇，可要是爹妈牛逼，又何必搞盗版呢？ “哥，你什么时候见我胡闹过？” 杨芸喝口茶，缓了缓继续道：“阳城县我去了，找人问了，李昱家里就一普通家庭，几乎没什么背景。他纯靠自己卓越眼光和胆识，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两间店铺。” “哥，你想想，有这样能耐的人，你还当他是小孩子呢？” 杨天眉毛上扬，对李昱好感上升。 因为杨天也没背景，80年代只身一人来大禹市打拼。 近二十年的努力，才有如今的成就和人脉。 对于同样白手起家的李昱，有天然的好感。 他觉着，他们是一类人。 杨天疑惑的问：“没背景就没背景，几乎没什么背景又是什么意思？” “他有个亲叔叔，在建设局上班，一个科员。其他的亲戚朋友也就那样，没什么特殊的。” 李昱不知道，杨芸去了趟阳城县，几乎把他的底儿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要知道她这么贼，李昱说什么也不邀请她去阳城县玩儿。 关键是她这样的心思，李昱一点没有察觉，以为她真的就是来玩儿的，所以没有防备。 但是话说回来，李昱也不需要防备，他的能耐都在脑子里，不是靠关系，不是靠其他人。 “真如你所说，那的确背景不深……” 杨天若有所思道：“我要求不高，他要是能拿到候选名额，我帮他开小灵通店。” “你不给当事人说，给我说有什么用？” “小妹你还不了解你哥的为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什么时候食言过？给你说也是一样的，你完全可以转告他。” 这个时候，杨芸的手机响了，是罗敏洪打来的。 一般情况下，罗敏洪都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那么一定是有情况了。 于是，杨芸浅浅微笑：“确定吗？” “确定！” “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 杨天自信道：“没人脉关系，顶天就是入围，这就是天大的本事。有这种本事，我帮他一把也无妨。” 在杨天说完之后，杨芸接通了电话：“嗯，嗯嗯，好，我知道了。” 杨芸放下手机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表情，眼睛一直盯着杨天，杨天也在看她。 “怎么说？”杨天问道。 “你的招标经理打来的电话……” 杨芸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笑容渐渐浮现在脸上：“让我们扬天建筑工程集团老总杨天先生莅临阳城县指导工作。” 杨天激动的一拍桌子：“真的？” “我还骗你不成？”杨芸翻白眼道。 “那还等什么，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你那么着急？” 杨天站起身往外走：“你是不知道小县城关系错综复杂，地头蛇盘踞其中，外来的不管你龙啊凤，到了小县城就不好使。我又不是没尝试过，没有一次竞标入围的，只要入围，说明领导有想法，后续就好办。” 杨芸听了，却诧异道：“我没说竞标入围了，你怎么猜到的？万一是竞标成功了呢？” 杨天已经走到厂门口，回头微微一笑：“要是竞标成功，你不会是这样的表情，电话也不会只打到你这里。” 然后，他招了招手：“走啊，还愣着干嘛？” …… 李昱还不知道，他已经不需要为开店的事发愁，杨天给他包圆了。 等罗敏洪的电话打完之后，李昱就在思考，杨天和杨芸来了会怎么做。 标书入围，做到这一步，是李昱的极限。 但凡可以更进一步，都不需要叫杨天和杨芸过来。 而在标书入围，又没有背景关系的情况之下，这对兄妹俩又会怎么做，从而拿下旧城改造工程？ 李昱对这一点非常好奇，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赶集结束，两人没打算下午继续拉客。 因为杨芸他们下午就要来，得接待他们。 回来之后，李昱就去店里帮忙。 最近两个店挣的钱不少，二老一直在忙，已经无瑕去管李昱。 知道不论怎么说都说不通，他肯定不会去上课，那干脆由着他去，反正他承诺以后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即使考不上，二老现在多挣点钱，以后李昱娶媳妇、买房子都有着落，也不愁了。 所以二老最近都很拼命，经常很早开门很晚闭店。 李昱先跟李有田打招呼，然后准备去隔壁帮老妈卖彩票。 可他刚跟李有田打照面，李有田就告诉他有人找，在隔壁等他。 李昱问他是谁，李有田不但不说，脸上甚至出现了不满的表情。 李昱顿时好奇了，来的人是谁，竟然能让老实憨厚的李有田不满。 等他去了隔壁彩票站，在一群研究彩票走势的彩民里，见到那人之后，总算明白李有田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这人是建筑工程老板龙根生，当初想请他帮忙，他没答应。 现在又找上门来，多半是知道标书入围的事，李有田当然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有难的时候你不帮，好起来了又想分一杯羹，哪有这种好事。 李昱出现在门口时，龙根生正好扭头，看到了他。 龙根生立刻热情地走出来，主动伸手握住李昱的手：“哎呀兄弟，好久不见，今天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李昱略显尴尬道：“我俩差着辈儿，你是我爸曾经的老板，叫我兄弟不好吧？” “哎呀，没事，咱们各论各的。” 龙根生拉着李昱往外走：“走走走，吃饭去……应该还没吃饭吧？你爸说你去跑车了……你说你都两个店铺的老板了，怎么还跑车拉客，那点小钱还能入兄弟眼呐？” 李昱试着抽回手，这家伙双手跟钳子似的，愣是没有拔出来。 他本不想理龙根生，可是架不住他热情啊。 正好罗敏洪也来门店，就被李昱一块儿叫上作陪…… 第0094章：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这是一家街边牛肉馆，装修档次不咋样，但味道绝对可以。 现年月有钱下馆子的不多，好些人连饭都吃不饱。 饭馆生意不是特别好，要留住客人，除了经济实惠，味道必须要好，缺一样都不行。 三个人坐靠里边的一张桌子。 “来，先喝茶，酒随便点，散装的瓶子的爱喝什么点什么，爱喝多少喝多少，牛肉不够叫老板加……” 龙根生给两人倒茶，殷勤得令罗敏洪害怕。 “龙老板发财了？” 罗敏洪幽幽道：“之前吃饭，你好像不是这样的。” 龙根生顿时脸色尴尬，倒茶的手一滞，茶水洒了几滴在桌子上。 再看罗敏洪那坦然模样，不像故意，可他说话专往伤口戳是怎么回事？ 龙根生还不好甩脸子，反而赔笑脸：“什么这样那样，我一直都这样的好不？你们对我不了解，等接触久了你们就知道我的为人怎么样了。不信你们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龙根生讲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罗敏洪蠕动嘴唇，想要说话的，瞄了李昱一眼，见他憋着笑，也干脆不说了。 两人安静地听着龙根生吹逼，看他能吹多久。 遥想之前，在李昱家里专门设宴款待龙根生时，龙根生喝了半斤散白，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打绞，也没见他话这么多。 今天话多得，好像失去过什么一样。 一会儿之后，见没人接茬，龙根生才尬笑道：“哎，你们怎么不说话，光我一个人在说。小兄弟说点嘛，别那么害羞。” 李昱阴阳怪气道：“您是老板，我一个小孩子哪敢插嘴啊，当然是听老板训话啦。” 他在暗讽龙根生，之前不相信李昱能拿到旧城改造工程一事。 不相信也没事，大不了以后不交集。 偏偏龙根生又找上门，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非得找不自在。 龙根生一时间相当尴尬，他越不想提之前的事，李昱越要提，反正就是对着来，显得怨气很大。 龙根生被逼得没办法，他知道上次的事没完，起码在李昱这儿还没完儿。 “真是个记仇的人啊……” 龙根生知道，不解决上次的事，今天光喝酒吃菜，别的谈不成。 正巧老板上菜，龙根生豪爽的让老板再拿两瓶瓶装清醇。 “先来两瓶，不够我们再加……来，满上。” 龙根生拿杯子倒了三杯，分别放到两人面前。 然后端起一杯，道：“兄弟，上次的事是哥不对，哥道歉。多的呢，不说了啊，都在酒里，我干了，你随意。” 一杯二两，龙根生一口闷掉，脸上再没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放下杯子，却发现李昱面前的杯子动都没动一下，而是只顾着吃菜。 “下午还有个局，酒我就不喝了，龙老板有什么事直说吧。” 李昱知道见好就收，龙老板身为一个老板，身段放得足够低，到这个程度差不多了，没必要再去为难，凭白为自己树敌。 阳城县就这么大点，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说不定要用到对方。 龙根生把酒倒满，又举起来：“兄弟，哥对你上次说的旧城改造项目很感兴趣，能不能让哥喝点汤？”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对龙根生这样的人来说，只有利益才能够让他低下高昂的头颅。 但是，李昱还不能立刻承认。 本身竞标只是入围，还没有尘埃落定。 他想割肉也无能为力，再说了，割不割肉也不是李昱决定的。 不是为了把小灵通店铺开起来，李昱都懒得碰政府工程。 李昱装傻道：“龙老板，我没懂你的意思。” “旧城改造工程，兄弟上次你不说了嘛，拿到项目就忘啦？” “哦，误会了。我说怎么不懂你的意思，工程没拿下来。” 龙根生凑近了点儿，眼神暧昧道：“我都听说了，你们公司的标书入围候选，几率很大……在茫茫多内定标书中杀出重围，这份实力，哥好生佩服。来！我干了，你随意。” 他又一口二两白的下肚，酒精一下上来，直冲脑门。 让他晕乎乎的，使劲眨巴眼睛。 李昱举起酒杯，意思意思。 入围候选又不是稀奇事，建设局那边是要公布的，一看就知道。 肯定是龙根生看到公告坐不住了，想着晚了的话，可能连汤都不得喝，所以才在入围候选的公示阶段过来拉感情。 如果问谁是这世上不相干的人最希望李昱中标的，那这个人一定是龙根生。 李昱道：“现在只是入围，我没法现在给你答复。” 龙根生态度要多好有多好：“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兄弟记着我这个人就可以了。来来来，吃菜……” 这顿饭吃了二十分钟，全程都是龙根生在活跃气氛。 李昱只是把肚子填饱，借口有事告辞了。 龙根生客客气气把两人送出店。 和罗敏洪回店的路上，罗敏洪想着刚才的场景，感觉很科幻。 “小昱，刚才那家伙真的是龙根生？他怎么换了个人？” “是他啊，舅舅，饭都吃完了，别说你没认出来？” 罗敏洪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上次和他喝酒，他很拽啊，这次怎么回事，像条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一点都不像个大老板。” “他以为我们要拿到项目了，你没听他说想喝汤呢。” “喝汤？喝个屁，上次求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见有利可图又来求我们，这种人不靠谱。小昱，你千万别答应他。” 李昱微微一笑，停了下来，认真地对罗敏洪道：“舅舅，你要这样的话，恐怕会很累。因为以后有利可图的人会源源不断地上门来找我们，万一都是大老板，你真的不答应？” 罗敏洪一时语塞，过会儿他才嘴硬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源源不断，不可能好嘛。” 李昱不跟他争辩，旧城改造是块肥肉，想吃的人太多，没有什么不可能。 现在给罗敏洪提个醒，没有坏处。 以后类似龙根生这样的人，罗敏洪遇到了也有个心理准备。 下午四点多，杨芸和杨天一行人抵达阳城县。 李昱和杨天第一次见面， 却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亲切握手…… 第0095章：我想出淤泥而不染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来的路上，杨天一直在夸李昱年轻有为，是可塑之才。 杨芸就在想，等会儿两人见面之时，将会是怎样一幅场景。 结果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不但不激动，甚至还有些尴尬。 “男人之间初次见面，气氛都是这样的吗？” 杨芸感觉别扭，催着他们先去酒店放行李。 李昱这才发现，杨芸一行人和上次来不同，带的行李很多。 因此来的车也比上次多了两辆，其中一辆专门放行李。 这下，李昱心中有数，他们可能要在阳城县常住。 也说明对拿下项目，下了非常大的决心。 杨天的风格和杨芸不一样，虽然下午才到，但是李昱安排晚饭和夜宵，杨芸是一定会喝酒的。 杨天却不喝，理由是等项目拿下喝多少都行。 并且，从下车见到李昱开始，杨天一直在询问招标过程、细节，以及李昱找的哪位领导。 李昱一一解答，把知道的全都交代，没有任何隐瞒。 杨天听着，感觉李昱的状态不太对，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交代的太多，打算当甩手掌柜？” 这敏锐的洞察能力，是李昱没有想到的。 果然，能做老总的都不简单。 李昱实话实说：“我李昱的能耐只能到这一步，入围候选已经是我的极限。剩下的靠你们，无论你们使什么手段拿下项目，都与我没关系。” 杨天双眉一挑，知道他的意思了：“你这样怕是也摘不清吧？” 李昱耸耸肩，微笑道：“我知道，这不是争取轻判嘛。” ‘轻判’两字一出来，杨天看李昱的眼神变了又变。 他突然看向妹妹杨芸，质问道：“你告诉他了？” 杨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俩聊得好好的，怎么扯上我了？我告诉他什么？我什么也没告诉，谁也没告诉。哥，你能不打哑谜不？” 杨芸不满的撇嘴：“算了，待会儿再跟你说。” 然后，他转向李昱：“前期工作是你做的，你不能说不去就不去，王茂金肯定认你，没有你牵线搭桥人都不一定理我……这样，只要愿意去，无论谈得成谈不成，你开店的事儿我帮你。” 李昱还能开什么店？不就小灵通嘛。 他当即装傻似的问道：“你说的开店是红河市以及下辖十六个县的店铺吗？” 杨天、杨芸、罗敏洪等人全都呆住了，这胃口未免太大。 是真敢开口啊，正常不应该理解的是，杨天会帮忙开一家店吗？ 到了李昱这儿，直接变成十七家店。 这要的可不是一般的少。 可李昱认为，他值这个价，甚至还觉得便宜杨天了。 杨天倒也没磨叽，答应了下来：“可以，没问题。就怕你不要，就怕你不敢要。” 李昱乐了：“没什么不敢，哪个富豪的第一桶金不沾点儿？只是能少沾的话尽量少沾，我不像你们，我还年轻，可以多享受几年。” 他这一句话打击一大片，成功收获一群白眼。 杨芸更是气得又打又掐，气氛总算没有那么严肃。 晚上吃过饭回来，杨天和杨芸在酒店房间聊天。 杨芸问他，“第一印象如何？” 意思问杨天，对李昱的第一印象。 没想到杨天无奈的笑起来：“他不像未成年，未成年没这么成熟的心智。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他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杨芸早看出来了，点头道：“那你可能想的还不够深，不是他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而是叫我们来做。” “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啊。” 杨天瞪大双眼，感觉不可思议：“这小子是真有点东西，不枉我那么看好他。可他越不想陷入泥潭，我还就非拉他下去不可。做我们这行，就没有一个干净的，他别想跑掉。” “哈哈哈，哥，你这样不好吧？”杨芸乐不可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谁让他嘚瑟，是吧？” “对，谁让他骂我们老，必须不能如他所愿。” 两人乐了一会儿，才说回到项目上。 杨芸道：“哥，这个项目我们全吃的话，难度应该很大，感觉还是吃一部分比较好。” “主要还不知道李昱在竞标书里写了什么，能让我们入围，说明他在竞标书里说的很重要。只有掌握这个，才好说怎么做项目。” 杨天霸气道：“按我的想法，肯定要全吃。这么大的项目，全吃下才有成就感。可是很明显不会让的，能让我们入围，应该是三方角力的结果。所以我猜应该是三家分晋。”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李昱？” “你不也没问。” 吃饭的时候，两人的关注点都不在竞标书，而是在李昱身上。 杨天和杨芸都想从李昱身上多套点信息，对他这个人进行深挖，最后发现李昱像个狐狸，反倒是他俩把底交代得一清二楚。 “别愣着，打电话给他，这事必须问清楚，明天才好谈。” 已经约好，和王茂金明天下午见面。 这么重要的信息没掌握，跟王茂金谈的时候，那不是两眼抓瞎嘛。 杨芸给李昱打电话，很快接通。 李昱的声音传来：“怎么了杨姐，酒没喝够，找我夜宵呢？” 杨芸摇头道：“别，这么晚了，就不喝了。今天有个重要的事忘了问你，那份竞标书里，你写了什么？” “我发邮件给你们看了，没收到？”李昱奇怪道。 “收到了，我也看了，你那都是正常竞标价格。这是不可能入围候选的，你必定在竞标书里承诺了什么，我们才入围的，对不对？”杨芸道。 “杨姐，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就没意思了。” “我哪能猜到，你别卖关子，赶紧说。你杨哥也在旁边听着，快说了，明天和王茂金见面心里才有底。” “我说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杨芸和杨天相视一眼，感情在这儿等着。 难怪吃饭的时候，他俩不主动问，李昱也不主动提。 是算到了，我俩一定会问吗？ “李昱，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有义务告诉我们，知不知道？”杨天开口道。 “我当然知道，可我还是要提条件，很简单，我不去跟王茂金见面，你们自己去，就这一条，你们答应我就告诉你们。不答应也没关系，明天王茂金会告诉你们的。但是今晚你们会失眠……” 要是李昱没有补充最后一句，杨芸和杨天都不会多想。 李昱这一说，不失眠也得失眠。 既然李昱铁了心要把自己摘出去，两人也没办法。 为了不失眠，两人只能妥协。 可问题在于，真能摘得出去么？ 第0096章：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正好今天是县城赶集，李昱早早地在农贸市场占了个位置摆摊，继续干老本行。 罗敏洪帮忙拉完货，就继续去跑他的车。 这时期的人买东西，挺喜欢逛地摊，不是很喜欢去门店，都觉着地摊上的商品物美价廉。 “老板，羽泉的专辑还有吗？” “羽泉的最新专辑冷酷到底还有没有？” “老板，最美还有吗？要一张。” “冷酷到底冷酷到底……” “最美来一张。” …… 新专辑爆火，同时带动老专辑销量。 李昱早已预见到，所以两张专辑都准备了。 近期的销售情况也是这两张专辑最火，孙燕姿的热度降下不少，但是库存也消耗得差不多，李昱暂时不打算进她的专辑。 接下来年底之后，周杰伦就要登场，还是像以往那样，提前进货。 不过周董火起来的方式与其他人不一样，伴随的争议太多。 其次，他并不是立刻就火，而是隔了一段时间，比如一年两年，发第二张专辑的时候，第一张专辑大火。 当然，这是他刚刚出道时候的事，再往后，有了知名度以后，那又不一样，几乎是发一张火一张。 可要说专辑真正好卖，还得是那些现象级歌手。 比如车底战神，火的时间很短暂。 可在火的那一两年内，无可匹敌，没有对手。 就是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出道的了，稍微关注一下就可以。 卖专辑，总归是小打小闹。 在李昱的记忆中，随着这些歌手火起来，掀起追星热潮，有一款电子产品卖得特别好。 那就是MP3，以及后面的电影播放神器MP4。 李昱要卖小灵通，就不可能只卖小灵通。 像MP3、MP4这些都是电子产品，都可以掺和着一起卖。 除了这些，还有学习机，在那个年代同样火得一塌糊涂。 千禧年之后，国内经济飞速发展，各种科技产品层出不穷，更新迭代极快。 没有一样产品可以永久卖下去，李昱见过太多跟不上时代的商铺老板。 以为一件产品可以一直卖下去，没有在最正确的时间点转行，非要头铁坚持，最终下场是关门歇业。 李昱只需要抓住每个时期最火的产品，跟着时代更新迭代，他就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永远有钱赚，永远赚大钱。 当然，这也是被现实逼的。 李昱急需一笔钱，而且是一大笔钱。 七公里加油站还没有建起来，他要把这个加油站拿下，那才是真正的养老保险。 只要石油不枯竭，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但是李昱不知道建一座加油站需要多少钱，一百万、两百万？ 还是一千万、两千万？ 不论多少，李昱都要投，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客人来了一波，歇一段，才会来人。 李昱利用歇一段的时间，整理完赚钱思路，拿着纸笔琢磨《老鼠爱大米》和《两只蝴蝶》的歌词。 这两首歌是04年的口水歌，正因为其朗朗上口，才风靡大街小巷，几乎每个大人小孩都听过。 学唱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李昱就是其中之一。 他只需要把歌词写下来，曲子不会没关系，几乎刻在DNA里了，哼哼几句就会唱。 对唱功的要求也不高，发布的渠道也很简单，直接发布到网络上即可。 这两首歌加起来，彩铃收益三个多亿，不要白不要。 两首歌都写了一大半，快要结束了，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发出去就行。 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有些东西只是时代的产物，换个时期，可能就不灵了。 必须恰如其分。 卖了一早上，李昱算了一下，居然卖出去一百多张，收入大概两千。 现在音像店多了起来，农贸市场开了一排，全是卖光碟的，价格已经上不去了。 要不是拿货的价格足够低，李昱对于卖光碟都不感兴趣了。 国内商人都是看什么火，就一窝蜂去卖什么。 然后卷卷卷，把价格卷下来，搞得谁都没得赚。 收拾摊子，回店里继续帮忙。 早上的时候，杨芸、杨天一行人约上王茂金去景区玩了。 不玩一天是不可能回来的。 直到下午六点过，罗敏洪打了个电话过来。 “小昱，想不想知道谈得怎么样了？” 李昱满脑子问号，“我不是让你别去吗？” 这个电话，让李昱脑子蒙了。 他不想掺和，想把自己摘出去，当然也会把罗敏洪摘出去。 他不可能自己跑了，把罗敏洪一个人丢泥潭。 所以昨天的时候，李昱就叮嘱过罗敏洪，让他不要掺和谈判。 结果到了下午六点过，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还很兴奋地和李昱玩猜谜游戏。 罗敏洪玩得开心，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昱听了人都要疯掉，罗敏洪却没当回事。 “他们早上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说我是招标部经理，必须参加。” “那你不知道问我在没在？” “他们说你到那儿了，让我不用另行通知你。” “那你到那儿了，没有见到我，你就没发现蹊跷？” 李昱无语道：“舅舅，你不是一直自诩聪明的嘛，怎么这次那么糊涂？” “我到地方，他们就把我手机收了，还叫人陪着我吃饭、喝酒、打麻将……对了，打麻将赢了是我的输了算他们的，你猜猜我赢了多少？” “……” 还猜，猜个屁啊。 李昱肺都要气炸。 杨家兄妹俩摆了他一道，他不去没关系，他不想下水没关系。 还有罗敏洪，他是李昱的舅舅。 这关系，想摘总摘不出去了吧？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小昱，你说话啊，别吓舅舅。” 罗敏洪终于听出李昱的口气不对，心也有点虚。 李昱叹了口气，这件事说到底问题还是在他，是他过于自信，没有想到杨家兄妹俩不讲武德。 但凡多留个心眼，肯定不至于此。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 责怪罗敏洪更没有必要：“没事没事。舅舅你喝得多不多，还能走得动不？” 这时，罗敏洪忽然压低声音道：“他们问你在哪儿，把我送你那去。” 李昱沉吟一会儿，冷冷的目光直视前方：“我在店里，告诉他们，让杨芸和杨天亲自送你过来！就说我说的……” 第0097章：他不敢动我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几辆豪车嘎吱一声，停在彩票站门前。 店里彩民听到车声，纷纷探头出来张望。 那年代只要是小车，特别容易引起关注。 “敏霞，有大老板到。” 有人回头冲店里喊了一声，以为是来找罗敏霞的。 罗敏霞没动，李昱走了出去。 可李昱没走几步，一个人从他旁边冲过去，速度更快。 外面，罗敏洪刚好下车，醉醺醺的，落地后还没站稳，一个巴掌从天而降。 接着便是舅妈泼辣的骂声：“你这挨千刀的，这一天跑哪儿去了？啊？一天不着家，还要不要老婆孩子？你他妈出去干坏事，没死过是不是……” 不光骂，还打还掐。 罗敏洪压根不敢还手，只是趁乱狠狠瞪一眼李昱。 他知道肯定是李昱叫来的，除了李昱没人这么损。 “还看还看还看！看什么看，回家！” 舅妈拉着罗敏洪想走，罗敏洪却觉丢了面子。 “你好好说，又拉又扯像什么话嘛，我好歹是个经理……” 罗敏洪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舅妈又炸了。 “你是个几把经理，就你那批样子一条狗都比你像经理。以后你别当经理了，给老子回家，以后哪点都不许去！快点走！快点！” 舅妈骂起人来有一手，一骂一个不吱声。 旁人看热闹，没人敢插嘴，不想讨骂。 还得是李有田和罗敏霞出来劝，舅妈才拎着罗敏洪回去。 罗敏洪走的时候，三步一回头，冲李昱吹胡子瞪眼。 李昱也是没办法，他再三叮嘱，罗敏洪就是不听，非要整出点事儿来，那怎么说也不能惯着。 他不能拿罗敏洪怎么样，可是有舅妈啊，舅妈会出手。 这不，被制裁的服服帖帖。 没热闹看了，其他人散去，门口只剩下李昱和杨家兄妹一行人。 兄妹俩望着李昱，冲他笑。 但李昱却没给好脸色，直接对他俩道：“既然你们那么想找人作陪，今晚我陪你们，白的啤的都行，喝通宵都可以。去前面的夜市坐，想吃什么点什么，算我的。”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他们答应，李昱就自己先往十字街方向走。 阳城县此时的夜市摊，大部分集中在这个位置。 河边夜市还没开发出来，周围两三公里之外都很荒凉。 李昱过于嚣张的态度和行为，引起杨芸这边的人的不满。 “这小子谁呀，也太跳了，完全不把杨总放眼里。” “这不给他两耳屎？太嚣张了！” “杨总，我去给他点教训。” …… 不满的人多是杨天这边的下属。 因为是第一次见李昱，对他并不了解，没那么熟。 杨芸那边稍微好些，也都是脸上不满，但没有说出来。 杨天对保镖道：“等会儿别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给我看着，谁也不许动，听见没有？” 那保镖问道：“那他要是对你动手呢？” “放心吧，他不敢。” 一个小时后，杨天后悔说这句话了。 到夜市摊上一坐，烧烤没点，先把酒上了。 李昱拉着兄妹俩干喝，一杯接着一杯，像赌气似的要灌醉对方。 结果就是两人烂醉如泥，坐在了桌子下，杨芸还算清醒，没傻乎乎的加入这俩二愣子。 李昱和杨天面对面坐着，伸手拍打杨天的脸。 嘴里含糊：“你行不行啊，不很拽吗？喝啊，接着喝啊，今天谁先趴下谁特么是狗！” 啪，啪啪，啪啪啪…… 一下接着一下，搞得杨天的保镖不知所措。 想拦吧，杨天又事先吩咐过。 不拦吧，工资领得不踏实。 而杨天呢，因为早就和王茂金等人喝过一轮。 现在和李昱再喝，完全不是对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基本上是李昱单方面吊打。 但也仅仅一会儿，就被杨芸把两人分开了。 杨芸知道李昱在气什么，没有追究。 而且，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杨芸也不想过多干涉。 杨芸让人把杨天带走，准备自己陪李昱。 “你回家，还是去酒店给你开间房睡？” “我自己回家，你别管我。” 李昱推开杨芸，说着气话：“以后你们也别管我，我们两清了。” “是你自己说的，哪个富豪的双手没有沾点儿，现在怎么又不乐意了？”杨芸问道。 李昱突然伸手勾住杨芸的脑袋往下摁，低到一定程度两人的脑袋碰在一起。 李昱双目如炬，死死盯着杨芸：“我可以沾，跟我舅没关系，你们干嘛要拉他下水？还是背着我，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是在报复我？” “你想太多……哎呀，先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杨芸发现，李昱摁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 一开始她还能承受，后面直接受不了了。 可是挣扎的时候才发现，李昱的力量有多大，根本挣脱不开。 这个时候，杨芸才意识到糟糕。 杨天刚刚被打了几巴掌，李昱那么大的手劲，明天杨天的半边脸该不会要肿吧？ “我想太多，意思你们是为我着想咯？” 李昱气笑了：“你们今天给王茂金塞了多少？别说没塞，没塞能答应把项目给你们？” 接这种项目，哪有不花钱打点的道理。 正因为如此，李昱才不大想搞。 钱送出去不说，最重要的是工程结束不一定能拿到钱。 多少公司被这样操作给弄垮掉？ 李昱原本就没什么资本，想玩也玩不起，那就躲呗。 没想到躲也躲不掉，杨家兄妹俩愣是要把他绑在一条船上。 杨芸耐心劝道：“今天谈妥了，你应该高兴，毕竟你的店铺有着落，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怎么老想着没事找事，有必要吗？多大点事？”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别打我亲人的主意。从今以后，我舅跟你们没任何关系，他不是扬天集团招标部经理，有什么事，也别叫上他。他上有老下有小，别害他。” “哎，你这话我不爱听了，你舅以前挣多少，现在挣多少？他挣得越多，家里人不越幸福吗？再说了，他努力挣钱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上边老的下边小的，有什么错？” “有命挣钱没命花钱，有什么意思？” 李昱摆了摆手：“总之，我舅不是你们部门经理，以后别找他。我们还可以是合作关系，但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们分道扬镳，从此天高海阔，各自精彩。” 在杨芸听来，李昱的话好有文采，看他的眼神都迷离了。 这时，杨芸突然认真起来：“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没塞一分钱呢？” “什么？” 李昱半开半合的眼睛猛然睁开，酒醒了一半。 第0098章：贪得无厌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没塞一分钱，还把项目拿下。 不是没有可能，而是现在没可能。 这时期但凡公家的工程，没关系能拿下？ 没关系办不成事，而关系怎么来？ 当然是多联络，联络就要花钱，没钱万万不行。 后世反腐力度加大，风气才收敛一些。 但是依然有人冒着巨大风险充实个人的荷包，更何况是现在这样混乱的时期。 李昱有些不大相信，可杨芸言之凿凿，不信又能怎样？ “你不信吧？” 杨芸咧嘴苦笑：“当时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是我们把成山的现金摆在王茂金面前，他一分没要。还警告我们再有下次，随时撤销资格。” “那这样说的话，我还错怪王局了。” “不但错怪王局，还错怪我们。说吧，你要怎么跟我们道歉？” 杨芸这句话，让李昱感觉好笑。 “你们还想摘清自己？难道那成山的现金不是你们摆出来的？我可没误会你们。” “你这么有正义感，为什么还跟我们合作？” “哎，你说错了，我没什么正义感。” 李昱斜眼看她：“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生气的点，一直是你们拉我下水不成，就从我身边亲人下手。冲着我来，我不会说什么。冲着我亲人来，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杨芸也乐了：“你现在有翻脸不认人的本事？我们不帮你，你的小灵通店最多只能在阳城县开，你想遍布整个红河市十七个市县是不可能的，要不要打赌？” 说完之后，杨芸盯着李昱。 她自认为以她对李昱性格的了解，肯定要和她打赌。 这是个要强的年轻人。 哪知她话音刚落，李昱果断道：“不赌！” 杨芸当即愣住，随后哭笑不得：“你的骨气呢？你不是挺硬气，怎么不硬一回？” 李昱嘴巴一撇，不屑道：“呵，瞧不起谁呢？我一晚上硬七回。” 杨芸顿了一下，脑筋转了个弯，突然低头下去扒李昱的裤裆。 一边扒，一边喊：“我看看，我看看，让我看看……” 杨芸虽然是个女人，但不惧开车。 而且她开车不限于嘴上，而是直接上手。 李昱总归还有点少男矜持，完全不是虎逼娘们儿的对手，于是向前跑，杨芸在后面追。 她追，他跑。 他跑，她追。 完全没有在意旁人异样的眼光，只顾着自己的开心快乐。 许是喝酒了，这么跑一下，闹一下，心情轻松不少。 李昱最近的压力挺大，他重生了，但不是什么都预知，也不是什么都能搞定。 在这遍地虎豹豺狼的时代，哪怕重生者一不小心也得翻车。 更何况，他还有需要保护的人，他还有需要在意的人。 没有办法只顾自己。 …… 第二天，杨天早早醒来，发现脸好疼。 去照镜子一看，半边脸肿了。 立刻去敲开杨芸的房间，问她怎么回事。 杨芸半睡半醒地回道：“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你昨天发疯一样拿脸去撞人家李昱的手呗。” “是这样吗？” “是啊。” 杨天仔细一想，好像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昨天喝太多酒了，脑袋晕乎乎的，根本转不过来弯儿。 “还有事吗？”杨芸打了个哈欠，她还想睡会儿。 “没事了……哦，等会儿约一下李昱，好好跟他谈谈。” “行，我知道了。” 杨天回去继续照镜子，愣是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和李昱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杨天干脆在饭店里开了个包间，在包间里谈工作。 “李昱，项目已经拿下来了，你的功劳很大。” 杨天一边拿热鸡蛋敷脸，一边对李昱道：“所以，我们的合作可能要变一变。红河市十七家店铺，由我妹出资、出货，交给你管理。分成是除去所有成本之后六四分，我们六你四，这是我们给出的最大让步，你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另说。” “五五，但阳城县的店面是我自己的，收益全归我，成本也是我自己出。” “可以，但分成按我说的，六四。” “行，我六你四。” “你有点贪得无厌了……” 杨天不悦道：“你什么成本都没出，还想拿六，很不现实。我们完全可以吃下红河市的市场，只需要找个人给他工资让他管理。你已经拿得够多了，别太贪。” “我们是在做生意，当然要讨价还价，你若不同意，完全可以按你说的你自己去找个管理，我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们不是信守承诺的人就行了。” 两人总归还是要点面子，李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 杨天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承诺我们当然守，可问题在于你给我们挖了个大坑知不知道？” “你就说项目拿没拿下？” “拿下了，但没完全拿下。” 李昱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昨天几个人那么高兴，是把项目拿下了。 今天怎么突然变了，又成没有完全拿下。 不等李昱问，杨芸接话道：“昨天忘了跟你说，旧城改造项目拆成三份，分给三个入围候选的竞标公司去做，我们负责的是拆除工作……” 李昱插嘴道：“这不简单么？直接上挖机框框一顿拆。” 杨芸继续道：“我们要做拆迁的工作，拆迁款得我们先行垫付。” 李昱沉默了。 难怪这么轻易地把工程拿下了，原来是有大坑等着啊。 加上李昱挖的坑，真正的超级大坑。 还好李昱没有心大，自己去接项目自己搞。 光是一个拆迁款，就能把他弄死，更何况还有其他大把需要花钱的地方。 杨天补充道：“还有你的承诺，所有款项由我们公司提前预支，这不是大坑是什么？” “这不考验杨总实力的时候到了嘛，你是干工程的，要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那还是趁早别干了，免得赔死。” 李昱为了拿下项目，也是没有办法，才在竞标书里做下这样的承诺。 其实那样做是违规的，竞标书里怎么能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没办法，李昱拿捏住了旧城改造小组的脉搏。 政府前期不需要投一分钱，不需要担风险，却能把旧城改造项目给做了。 最重要一点，是他们不用绞尽脑汁拖工程款，直接有个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这么大的诱惑，李昱自信没谁忍得住。 “钱我当然有，可是你要知道，这个工程没有上亿款项做不下来，以后的回款周期又很长，搞不好把我给拖垮了……所以，你得负责。” “啥玩意儿？” 第0099章：憋气大赛冠军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一度以为他听错了。 要他负责，他拿什么负责？ “我肉偿？” “差不多，拿你的脑子。” 杨天的话，让李昱宕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看中李昱的能力，或者说远见。 “那就太贵了，我怕你付不起价。” “任何东西都有价，包括人们常说的爱情无价，不是无价，是钱还没给到位。” 杨天突然变哲学家，搞得李昱一愣一愣。 杨芸撇撇嘴，不满道：“哥，当着我的面快别说这些话，我对爱情还很憧憬，别打破我的美好向往。” “好，不打搅你美好幻想……” “哥，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当着外人我也不会给你面子，有什么话我可把不住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杨天举手投降，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成功引起李昱的好奇心，以杨天对爱情的贬低来看，搞不好受过情伤。 于是李昱果断叫服务员加一斤散白。 杨天傻了：“你疯了，大中午喝酒？” 李昱抛了个媚眼：“我有酒，你有故事，还管中午下午白天黑夜，对不？” 杨天顿时语塞：“哪哪、我哪有故事，你别想太多，我们说正事，你严肃点。” 李昱耸了耸肩，“不是你提的爱情嘛……” “我那是比喻，你老师没教过你？” 杨天一脸无奈道：“我是跟你说没有我付不起的价，只要你敢开，前提是你得为我所用。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李昱早就明白他的用意，不过是在逗弄他罢了。 其实这期间李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答应，杨芸和杨天是不可能长期呆在阳城县，才会想着让李昱来帮忙管理。 但真实目的，应该是让李昱充当智囊。 李昱的眼光，杨芸早就见识，估计是她的意思。再加上这次顺利拿下项目，不管怎么说李昱都居功至伟，从而才让杨天说出这样的话。 也侧面说明他们的野心不止于此，至于想做什么，暂时不知道。 因为目前来看，旧城改造的项目完工之后，虽说不至于亏本——前提是能从政府要到工程款，但是也不至于赚很多。 杨天和杨芸又不是做慈善的，也不存在仅为了和阳城县政府打交道，做朋友，肯定还是从利益出发。 也就是说，到后期，他们肯定要从别的地方赚回来。 而且，是成倍的赚。 李昱想来想去，结合杨天是建筑公司老总，猜测他们大概率是要进军房地产。 那对李昱来说，绝对是个机会。 现在的阳城县可以用“荒芜”一词来形容，随着后来房地产商进入，慢慢的才有遍地高楼大厦，才有现代城市的模样。 而哪个块地会开发，哪块地会大涨，李昱都一清二楚。 前世他回阳城县建房子，都是二零二几年的事了，和很多建筑工人聊过，谁家拆迁发了财，哪块地以前只值五六万，然后涨到四五十万。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拿到地之后，容易办理过户。 无论是政策允许，还是托人找关系，总之就是可以办。 而二三十年以后，政策没了，别说托人找关系，找什么都不好使，说不给办就不给办。 杨天杨芸看中他的眼光，李昱也看中他们的财力，可谓天作之合，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杨天耐心不足，催道：“你别不说话，行还是不行，一句话。” “行，当然行，但是我条件很多，就怕你们不能满足。” “说！”杨天足够豪迈，仿佛李昱开任何条件，他都能一口答应。 “你们想搞房地产……” 李昱起头这一句，还没说完，杨天和杨芸两个人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 很显然，李昱猜中了两人的心思。 而两人没有料到这一茬，更没有料到李昱当面就说出来，完全把他们心中的秘密曝光出来，心脏仿佛一下子被猝不及防的击中。 两人的眼睛里有慌乱，有错愕，有恐惧…… 各种纷杂的情绪，就因为李昱这一句话而生。 发现包间异常安静，李昱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的条件，反问两人：“怎么了，你们什么表情，我说的条件很难接受吗？” 杨芸嘴唇颤抖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想搞房地产？” “对啊，你怎么知道？”杨天复读机似的又问了一遍。 两人很好奇李昱怎么知道的，他俩又没把心思写脸上，怎么李昱那么容易就猜中？ 李昱笑道：“我当然要露两手，好让你们知道我提的条件不高，你们的钱花得值，仅此而已。” 杨芸道：“你这哪是露两手，我都怀疑你在我们两人之间安插了间谍，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心思？”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心思？”杨天继续复读。 李昱装了一手神秘，“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也别问我是不是在你们中间安插间谍，我的条件是你们要弄一笔款项给我，无利息，3倍回报率，期限5年。” 这是正常的天使投资的回报率和回报周期，李昱给的合情合理。 他本来想着从王建雄那里搞贷款，但是现在有从杨天杨芸手里拿到天使投资的机会，那肯定就拿了，至于贷款不贷款又另说了。 李昱现在不怕钱多，就怕没有。 只要有资本，他很快就能挣回来。 “你要多少？”杨天问道。 “至少一百万。” 李昱没要多，要多了两人不敢答应。 他俩刚拿下旧城改造工程，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即便想多投资点儿也无能为力。 这个数字说出来，杨家兄妹俩沉默了。 正好服务员敲门上菜，两人干脆等上菜这段时间考虑，所以整个上菜的过程，包间里面安静出奇。 搞得服务员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上完菜后赶紧溜之大吉。 包间又只剩三个人了，兄妹俩还不说话。 李昱也不作声，该吃吃，该喝喝。 最终还是兄妹俩没能沉住气，因为跟李昱相比，他俩没那么有恃无恐。 尽管他俩有钱，可是眼光这东西，不能完全拿钱来衡量。 杨天猛拍桌子：“一百万，我投了！” 第0100章：你们的套路我都懂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怎么也没想到，他重生之后得到的最大一笔钱，不是他挣的，而是别人看中他的眼光，给的投资。 早知这样的话，最初还冒险去抢什么彩票，直接卖脑子里面储存的未来信息多好。 简单轻松，来钱又快又多。 但是，如果真这样干，估计到现在别说拿到一百万投资，就连两间店铺可能都挣不出来。 那两间店铺是他的成绩，投资的人要看到他的成绩，看到他的价值才会投。 不是嘴巴说怎样就怎样的，就拿这次竞标来说。 要是之前李昱没有展现出他独到眼光，让杨芸挣了钱，她兄妹俩能相信李昱？ 何况还是在不知道李昱要做什么项目的情况之下投的一百万，这对李昱是何等的信任。 这顿饭，没喝酒，但都吃得很开心。 几天之后，还是在酒桌上，签了两份协议，双方各一份。 然后杨天扔了百万现金在桌子上，潇洒离去，着实给他装了个大逼。 看在百万现金的份上，李昱当然没有跟他计较。 可是逼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装，于是李昱把王建雄叫了来。 一百万在别人眼里是巨款，在李昱眼里顶多算零花钱。 不过，这零花钱与零花钱之间又有区别，李昱这一百万零花钱，是用来撬动杠杆，挣更多零花钱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李昱不想背着这么多现金去银行。 爽是真的爽，累也是真的累。 反正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哇，这么多钱！” 王建雄在银行工作，见的钱多了。 可毕竟是在银行，在外面还是头一次见那么多现金。 直接亮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王建雄立刻看向李昱：“李先生，你在哪发的财？” 这一瞬间，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王建雄居然连称呼都变了。 有钱果然不一样，别人的尊重会打心里出来。 王建雄不好直接问钱的来路，所以问李昱哪里发的财。 李昱当然不会说，也没必要跟王建雄说。 “钱存你们银行，四大行我还是相信的，别给我买保险，也别买理财产品，就存活期。” 李昱这一连串的诉求，把王建雄听傻了。 王建雄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李先生，你对我们银行的业务未免太熟悉了一点？” “对你们干的那些事儿也很熟悉……好了别废话，你自己扛回去，还是我帮你？” “别，别别别，” 王建雄赶紧伸手拦住，害怕还没成年身体倍儿棒的李昱伤筋动骨：“这种粗活就由我来做好了，但是还得受累，麻烦您跟我去一趟银行办理一下手续。” “你不说我也会去，装吧。” 李昱等他把钱装好，跟着一起去银行。 这么多钱，存四大行还是有保障的，起码不会倒闭。 发生糟烂事的情况也很少，自李昱记事起，阳城县从没发生过银行柜员挪用储户存款、欺骗储户把存的钱变成保险，或者擅自把活期变成死期。 不过这是李昱自身感受，类似的事到底有没有发生，那就不清楚了，万一人家消息封锁得好，处理得及时呢？ 王建雄背着20多斤钞票吭哧吭哧的在后面，李昱先一步走进银行。 大堂经理瞧他一身打扮，穿上西装梳成大人的模样，一眼不是富家公子就是有钱老板，根本不敢怠慢。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办什么业务？” 大堂经理的服务态度好得没地儿挑，把李昱装逼打脸，人前显圣的机会给扼杀了。 但凡大堂经理来一句“办业务吗？不办业务请出去，银行不能随便进”，等王建雄赶到，将一百万扔在银行大厅。 所有工作人员和储户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大堂经理脸一阵红一阵白，自打脸道歉，那感觉才对嘛。 可惜了…… 还不等李昱回答呢，王建雄已经冲进大厅，抢答道：“存款，张经理赶紧接VIP室去，快点儿。” 张经理张嘴就道：“存多少啊，就去VIP室？” 哎！装逼打脸这不来了嘛…… 王建雄抬起下巴，拿鼻孔看着对方，不屑地哼了一声：“哼！一百万。” 张经理瞳孔骤然收缩，反应极快地双脚并拢，像个小家碧玉似的极其温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先生，您里面请儿！” 别说千禧年，就是二十多年后，小县城的银行要能拉到百万存款，一年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 这一单成了，这一年都不用为存款发愁。 等李昱走过去了，张经理才抬起头来，跟着王建雄一起走。 张经理小声问道：“王哥，一百万在哪呢？” 王建雄白了她一眼：“没看到我背着呢吗？” 张经理瞬间张大嘴巴：“一百万就拿蛇皮口袋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拿个黑色的皮箱子会不会显得更大气一点儿？” “电影看多了吧你，人家李先生这是低调，低调懂不懂？” “懂懂懂，我懂……” 张经理突然压低声音，在王建雄耳边嘀咕。 刚嘀咕几句，王建雄便义正言辞警告她：“你别乱搞啊，你什么套路人家心里面门清。而且人家是大老板，你别把客户弄跑了，行长不抽你的皮扒你的筋……” “行了行了。哎哟，我说王哥，我就那么一说，你至于吗？” “老实存就行了，别想着骗人买保险，人家不比你懂的少。” “哦，知道了。” 张经理又去取了几张表，亲自指导李昱怎么填。 到填写存款金额时，在两人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看着李昱填下二十五万的数字，当场傻眼。 王建雄问道：“李先生，你不写一百万？” 李昱微笑道：“我没说一百万都存你这儿啊，没承诺你吧？” 这话的确没说过，王建雄无言以对。 张经理道：“那剩下的钱您打算怎么做？” “存另外三家银行。” 李昱才不傻，把所有钱存一家银行。 即便存的活期，等他着急用钱，要一次性取出一百万的时候，肯定取不出来。 分开存才是最好的选择，用李昱的话来说，给四大行分担一下取钱的压力。 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尤其是张经理，想着刚才的行为，此时的她像小丑一样。 愤怒之下，一跺脚走了…… 第0101章：你滚吧，这里不欢迎你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张经理一个女人，难免由着性子。 她可以不顾一切扭头就走，王建雄却不能。 尽管心里不痛快，王建雄的脸上还是勉强挤出笑容。 他再也没有以前那样高高在上的样子了：“李先生，你这又何必那么麻烦，那么多钱背来背去很累的……” 李昱很干脆地打断他：“不累啊，你帮我背啊，怎么，你不愿啊？” “没没没，没有，可是我帮你去其他行存钱，这不太好吧，给我们领导知道会骂死我的。” 王建雄一脸为难的样子，李昱本来想说要在他这里贷款，刚动的心思又给摁住了。 “那行，我自己来。” 李昱不是背不动，他只是嫌麻烦。 站起身，准备背上蛇皮口袋就走，王建雄突然一把抢过去。 “算了李先生，还是我来吧。我知道您让我去，是因为我认识他们，我懂我懂……那下次存钱，可一定要优先来我们行哦。” “下次一定。” 然后，让其他银行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友行员工竟然背着一大笔钱来自家银行存，那些员工还不相信，个个过来看热闹。 又见李昱穿着利索，但满脸青涩，刚入行的年轻姑娘很好奇他是哪家的富家公子，竟然亲自过来存钱，这也太努力了吧？ 那些羡慕与夸赞，李昱听得舒坦，但是也会脸红害羞。 他才发现，原来有钱之后，别人夸你是会有许多词儿，会从许多未曾设想过的角度去夸，去赞美。 连带着跑腿的王建雄也沾些许光，心里美滋滋的。 一圈逛下来，除了多四张银行卡和四张存折，李昱还多了些感悟。 有钱真他妈好…… 走出银行，李昱打算回店里帮忙，同时计划一下下开小灵通店铺的事。 这件事尽快落实，他才能腾出精力去干别的。 王建雄则不甘愿就这么被无情抛弃，他可不满足只充当一个工具人。 即便收获了赞美，满足了虚荣心，实质利益却没得到。 于是王建雄追上李昱：“李先生，你还要做生意的吧？” “当然，不做不行啊，我们不像王经理端着铁饭碗，这辈子都不愁吃穿。”李昱酸溜溜的，很羡慕的样子。 王建雄心头又美滋滋的，“哪有啊，我哪赶得上李先生，年少有为，随随便便就挣了我这辈子挣不到的钱。以后还要挣大钱，等你到我这年纪，早已实现财富自由，我还是拿着微薄的薪水。比不了，比不了，根本比不了。” 两人互相吹捧上了还…… 眼见走到门店门口，里面说话不方便。 王建雄才步入正题：“李先生，如果你需要贷款的话，可以找我，像您这样的优质客户，很容易拿到高额贷款，而且利息很低。” “有多低？” “我能给李先生拿到内部优惠，低到难以想象。” 说开之后，王建雄期盼的目光完全藏不住。 恨不得李昱立刻答应贷款，而他马上批复。 “之前你怎么没想过要找我呢？”李昱疑惑的看着他。 “那……那不是还不知道李先生的实力，你看我现在不送贷款上门么。” 果然，银行不给穷人贷款，只会贷给富人。 富人不要，还追着贷。 “我考虑考虑，有需要会找你……” 李昱瞄了他的荷包一眼，问道：“小灵通好用吗？” 王建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用、好用，太方便了。” “等我店开起来，王经理带人来买手机有优惠哦。” “那必须支持李先生的生意。” “好，我走了，有空请你吃饭。” “不用，我请你啊。” “再说吧。” “好嘞，您慢走。” 李昱先进了音像店，他和王建雄在门口说话，李有田看得一清二楚。 等李昱进店后，李有田问他王经理找他什么事。 李昱随口回答：“去他那存了点钱。” “你哪来钱存？” 两个店铺的收益，基本都由李有田和罗敏霞收着。 都是他俩去存，几乎不会过李昱的手。 这几天，李昱天天和杨家兄妹在一起，又没挣钱，哪里来的钱存？ “杨总给了一百万，放身上不安全。” “钱太多肯定不能放身……多少？一百万？” 李有田扯起嗓门，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还好李昱早有先见之明，提前把耳朵捂上才避免伤及无辜。 等他没声了，李昱才不满道：“你再喊大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儿子有一百万。” 李有田一想也对，于是拉着李昱往柜台下面顿，然后压低声音：“你干什么了，杨总就给你这么多钱？不干净的钱我们不能要，知道不？” 李昱受不了，直接站了起来：“老崽啊，我是让你小声点，不是让你像贼一样。钱肯定干净，你放心好了，我拿水洗过了，还放了洗衣粉，没得问题。” “你不听嘛，以后出了事，别怪老崽没提醒你。” “你这要帮忙不，不要我去帮老妈了。” “不用。” 李有田见他油盐不进，有些生气，赶他去旁边店里。 到了彩票站，在老妈面前，李昱学乖了，不提钱的事儿。 但事实上，不论他提不提，罗敏霞都没时间顾及他。 真的太忙了，整个店里都是人。 从早上开门到晚上关门，店里每时每刻都聚集一二十人。 这段时间，两块钱中五百万的彩票消息早已传开，好多从乡下来城里赶集的，都要过来买彩票。 最少一注，最多不知多少注。 李昱担心她太累，要她和李有田换，她却不肯。 每次她都这样回答：“坐着收钱累什么累，再累也没以前打灰的日子累。这都算好的了，你去工地上看看，每天累死累活都没我们挣得多，哪有资格说累。现在的日子我很满足，你别劝我了，能多挣钱的时候要多挣，别等你成年娶老婆的钱都没有。” 每次她说完，李昱就不想再劝。 他怕好好的给她说哭，那麻烦大了。 李有田没有七匹狼，但有细竹条。 在稍微不忙的时候，李昱才跟罗敏霞说道：“老妈，我还要注册营业执照，用你的名字。” “要什么你说，老妈无条件支持你。” “老妈最好了。” 李昱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羞得罗敏霞像踩了火炭，原地蹦起来：“放开放开，像什么样子……” 嘴里责怪，眼睛里面却满是害羞的笑。 那满身泥泞的村妇，长大后的孩子几时主动抱过她呢？ 跌落泥地的孩子，村妇可从未犹豫半分就跑过去将其抱在怀里。 …… 旧城改造竞标有了结果，但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公示。 杨天和杨芸早就回大禹市拉股东去了，那么大工程，他们也不敢拿全部身价去赌。多找点投资人，能分担压力。 李昱也准备上省城，不过不是现在，他要兜一圈，走遍红河市下辖十五个县，最后进入红河市，再去省城。 主要目的是找门面，可租可买，视情况而定。 这一趟下来不知道要多少天，肯定要开车去才方便。 想到车，李昱才猛然想起来，这几天好像都没见到舅舅。 于是给他打电话，结果被挂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昱带着疑问，直接去舅舅家里找人。 没成想，吃了闭门羹…… 李昱刚进入舅舅家院子，正在院子里择菜的舅妈老远看到他，竟然一声不吭端起簸箕、菜盆转身回屋。 嘭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可是由于房子太过老旧，年久失修，木门嘎吱嘎吱的响。 也像在向李昱说：“你滚吧，这里不欢迎你。” 李昱只觉莫名其妙，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有事，就更可能走了。 而院子里又没面包车，很明显罗敏洪跑车去了。 按理来说，他去跑车，手机肯定带身上，为什么给他挂了呢？ 走到门口，李昱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舅妈愤怒的声音：“没人，别敲了。” 李昱：“……” 李昱真想怼她：“你是鬼啊？” 想想还是算了，舅妈毕竟是长辈。 长辈不懂事，小辈难道还要一般计较？ 李昱就问道：“舅舅在吗？” “不在。” “上哪去了？” “死了！” “……”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昱十分无语，完全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 他干脆再给舅舅打电话，结果彩铃声从屋子里面传出来…… 第0102章：无论你做什么，舅舅都支持你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彩铃响几声，又被挂断。 难怪打不通，原来手机在舅妈手上。 她不上班，基本只干些零散活，要手机也没用。 反而是舅舅经常在外跑，身上更需要一部手机方便联系。 李昱自忖最近没干什么，舅妈为什么要冲他发火呢？ 搞得跟仇人似的，真没必要吧。 又敲几下门，舅妈还是不开。 李昱也有点恼火，便问道：“舅妈，那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一声？舅舅埋哪了，我去看看，让我这做外甥的尽个孝不是？” 屋子里面反而传来舅妈略显疑惑的声音：“什么埋哪儿？” “你不说舅舅死了吗？我问他埋哪儿，去上香。” “还没死透，等着。” “……” 李昱发现了，舅妈不讲道理。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舅妈，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搞得我莫名其妙。难道我在外面守一辈子，你闭门一辈子呗？” “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有数！没良心的东西。” 确定了，就是生李昱的气。 就是不知气从哪里来，而且还那么大，竟然连面都不肯见。 “我还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舅妈你受累指出来行不？” 舅妈不说话了，可能没话说，也可能不想说。 李昱等了一会儿，实在没辙，干脆直接去农贸市场候车站找人。 还真让他找到了，罗敏洪拉了一车乘客下来，这会儿正在排队。 罗敏洪坐在主驾打盹，迷迷糊糊间有人上了副驾。 他没当回事，许多乘客不喜欢坐后面跟人挤，就喜欢坐副驾，单独一个座位坐着舒服。 可是这个乘客坐下之后还不老实，竟然主动打开车载CD，放起了歌。 谁这么没有边界感？ 不知道别人的东西没经过同意，外人不许碰的吗？ 罗敏洪睁开眼，扭头准备说他，看到熟悉的脸一个激灵。 他瓮声瓮气道：“你怎么来了？” 李昱反问：“舅舅你好像不欢迎我来啊？” 罗敏洪解释道：“我没有不欢迎你，最近你不是在忙吗？我没想到你还有时间过来。” “那舅妈怎么回事……” 李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罗敏洪似乎一点不意外，“你把我经理职位撤了，你舅妈不高兴。” “噢，是这样，舅妈认为我挡了你升官发财，对我有意见。” “意见谈不上，心情肯定不好。” “那舅舅你呢，你怎么认为的？” 李昱这句话问得很认真。 前世的罗敏洪对他不错，所以重生后，李昱乐意带他挣钱。 可是，并不意味着无底线。 他也想知道，罗敏洪是怎样看待他的。 毕竟，前世罗敏洪对李昱好，那是双亲没了以后的事。 在此之前，只能说一般般。 这大半年，李昱带着罗敏洪挣了不少钱，面包车也打算给他，恩情算还得差不多。 如果罗敏洪也跟舅妈一样看待李昱，认为李昱挡了罗敏洪的路。 那李昱肯定就此分道扬镳，从此以后再不会帮他。 大家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哪知李昱话音刚落，罗敏洪就给出了答案：“我怎么认为？你说让我当经理我就当经理，说不让我当就不让我当，我还能怎么认为？当然很生气啊……” 好吧，已经知道答案。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经理。 即便只是一个招标部门经理，每个月工资还是很可观的，足足有六百块呢，相当于当地打工人的两倍工资。 最重要是还不耽搁他接客，可以吃空饷。 然而，罗敏洪并没说完：“生气归生气，那只是一时的。我还是知道，那经理没那么好当。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我肯定没跑。就那点死工资，玩什么命啊！” “你舅妈妇道人家，毛都不懂，说了又不听，一气之下把我手机收了，说不要我跟你再有联系，你再联系的话，她就把手机砸了。” 李昱幽幽道：“我打了两个电话，舅妈都挂了，但是她没砸啊……回去你提醒她一下。” “……” 罗敏洪沉默了一下，选择性听不见。 “反正你做什么，舅舅支持你，能帮你帮你。你舅妈那儿你就别管了，她就那样的人，她说任何话你当没听见，不用理她。” 李昱本来想提醒罗敏洪，那招标经理一职没那么容易做。 他是担心杨家兄妹把罗敏洪拉下水，才让撤了经理一职。 既然罗敏洪自己有那个觉悟，这些多余的话就不跟他说了。 反正事情说开，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准备出差，去隔壁县一趟。” “那还等什么，走啊。” “现在？你不回家拿手机？不给舅妈说一声？” “说什么说，我是一家之主！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向她汇报？” “那我们说走就走！” 四十多分钟以后，两人驾驶面包车进入平州县。 正好到晚饭，两人找了一家路边摊，准备随便吃点儿，晚上的时候四处逛逛。 刚坐下，罗敏洪道：“我去上个厕所。” 问了老板，厕所就在旁边二十多米的地方。 然而他走了没多远，突然一个拐弯，去了小卖部，拿起公用电话打电话。 等他回来，李昱漫不经心地问道：“舅舅，厕所好打吗？” “好啊，好打……” 罗敏洪猛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他赶紧解释，“我、我、我刚去小卖部问一下附近有没有旅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没有给你舅妈打电话……” 李昱不说话，憋着笑，看着罗敏洪。 罗敏洪脸上挂不住，变得严肃起来：“我是你舅舅，我说什么是什么，不要用你那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吃完饭，晚上逛街，并不是漫无目的。 李昱去的地方，都是人流量特别大，门面当街的。 “你准备租几间？”罗敏洪一边看，一边问道。 “看情况，好的话多租几间。” “那要是非常好呢？” “买下来。” 罗敏洪感觉他在开玩笑，压根不相信：“你想买，人家不一定卖。而且，你哪有钱？” “我说我刚获得一百万投资，你信吗？” “我信……信你个鬼！” 李昱笑了笑，也不解释。 走了一会儿之后，罗敏洪发现被带偏了。 “这边没什么人，你来这边做开店？” 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不但没多少人，甚至还很破旧。 在这地方开店，恐怕没几个人会来。 罗敏洪觉得李昱一定是疯了…… 第0103章：音像店没啦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一排排民房。 偶有两三层的砖房在其中比较亮眼，其他都是破破烂烂的样子。 别说商铺，连早餐店都没看见。 一个地方人流量大不大，就看早餐店多不多。 早餐店就是靠人流量撑起来的，没有人流量根本开不起来。 民房的对面，是一片荒芜的土地，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谁能想到，这里会在十多年之后，变成平州县最贵地段。 对罗敏洪的话，李昱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反而在东张西望。 罗敏洪对此颇为不满：“说话！” 哪有长辈问话，晚辈装聋的道理。 李昱其实在观察这里是不是后世秀水宫小区原址，秀水宫是整个红河市及下辖十六个县卖得最贵的楼盘。 他不是平州县人，小时候从来没有来过。 只有长大以后来玩过，所以对这边的拆迁情况不是很了解。 李昱伸出右手食指，从左边指到右边，“舅舅，这些房子，你喜欢吗？” “不喜欢，我喜欢高楼大厦。” “这里以后会建成小区，房价七千，门面要六十五万。” “什么东西？” 罗敏洪听到钱，顿时有了兴致：“真的假的？我不信。太夸张了，七千一栋房子，六十五万一个门面……哎？房子为什么那么便宜，门面那么贵？” “舅舅，是七千一个平方。” “你在这儿说天书呢，我信你才怪。” 李昱的话，在罗敏洪听来是天方夜谭。 这正常，罗敏洪又没经历过，也不是重生者。 当然无法想象以后的房子会卖那么贵，关键这里是内陆小县城。 又不是沿海发达地区，那些地方的房价贵是有原因的。 小县城房价那么贵，完全没道理嘛。 可事实是，就那么贵。 李昱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想不通。 比较可惜的是，李昱不是本地人，想在这儿买宅基地难不难不好说，国家明令禁止宅基地买卖。 李昱真要买了，以后拆迁款恐怕也到不了他手上。 在阳城县的话，还可以操作一下。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有操作空间。 所以，李昱只是过来羡慕一下子，等有钱了，他还会再来的。 目前整个内陆的小县城，还没有兴起房地产。 这股妖风还没有吹到，至少还需要十年的时间。 对李昱来说，完全足够了。 尽管他没办法买卖宅基地，搞房地产开发还是可以的。 而且，拍下土地，又不要求他立刻开发。 他可以慢慢的等嘛，等到房市来临，自会有人高价接手。 继续闲逛了一会儿，两人回旅社休息。 第二天大早上，两人吃过早餐，又去了眼下平州县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找门面。 不管未来如何，始终要着眼当下。 看了几个不错的门面，李昱打算找房东谈。 罗敏洪却阻止了他：“那么快就租，不再看看？这一租最少三年，你哪来那么多钱？” 他觉得租门面不是小事，应该要慎重考虑。 李昱则一副不差钱的样子：“不看了，看来看去都差不多，能定早点定。还有十五个县市要看，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在李昱付了三年房租，共计一万之后。 罗敏洪忽然相信李昱真有一百万，要不然出手能这么阔绰？ 一万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直接扔给房东。 房东一激动，直接免三个月水电。 然后，李昱见房东这么实在，就委托他找装修工人。 毕竟是本地的，找起人来相当快，不一会儿就找了个装修队来。 李昱把装修的想法跟对方说了，又画了设计草图，确定对方明白他的想法，直接付了两百块定金以及三百块材料费，让装修队长立刻去跑材料，不够的回头补。 所有事情，在一天之内全部搞完，晚上请房东和装修队长吃了餐饭，请房东没事的时候帮忙盯一下。 第二天，两人继续出发前往下一站。 还是如法炮制，租门面，找装修工人。 一圈下来，最后回到阳城县。 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罗敏洪不是问李昱花了多少钱。 他其实非常想知道这趟到底花了多少，可是他更头疼的是回去怎么交代。 出去的头三天，罗敏洪每次打电话给舅妈报备，还都是有说有笑的。 中间五六天，舅妈开始经常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后面五六天，一接通电话，舅妈就在电话里面骂：“罗敏洪你个背时东西，有本事你死在外面，永远也不要回来。我看你玩野了，这个家你是不想要了是吧？行行行，不要了我满足你，等你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罗敏洪每次只能挨骂，挨完骂只能重复说马上就回。 李昱在旁边看着，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罗敏洪又不是出来玩的，他是出来看门面，以后要挣钱的。 作为妻子，舅妈理应支持。 就算不支持，也别拖后腿啊。 后面几天，罗敏洪的气色难看、精神萎靡。 搞得李昱恐婚了，心里想着以后他找的老婆也是这样子的，那不如死了算了。 然后，他就想到了詹云娥。 半年过去了，刘一手那边还没有她的消息。 也不知道詹云娥长大后，性格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还像小时候那样粘他，为他好，从家里偷肉来给他吃…… 可千万别是舅妈这样的，那样李昱的梦会碎的。 “小昱，舅舅问你个事？” 快到门店的时候，罗敏洪突然开口。 “嗯，你说吧。” “你有空没？” “你先说什么事……” 罗敏洪支支吾吾，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李昱不耐道：“你不说我可下车了，我到家了。” 罗敏洪非常不好意思道：“你陪我回家，去我家吃饭……对对对，现在我去农贸市场买菜，等会儿一起去我家搞饭，叫上姐姐姐夫，十多天没见，甚是想念。” “……” 合着现编理由？ 要李昱做和事佬，也得认真一点啊。 “说话啊，去不去，一句话！” “哎，谁让你是我舅，宠你这一次。” 李昱长叹一口气，“先到门店停，我去跟老崽老妈打声招呼。” 李昱高高兴兴下车，准备进店。 却发现店里人头攒动，乌烟瘴气，不知道的以为进了大烟馆。 诡异的是，店里挤满了人，却没几个人说话。 反倒是音响里低低的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第0105章：认真你就输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隔着很远的距离，在看到李昱出现时，龙根生的脸上就带着笑。 到了店门口，和李昱的目光对上，龙根生的笑脸愈发灿烂。 “李总，好久不见啊。” 龙根生主动打招呼，同时穿过人群，来到李昱的面前。 伸出手像个老板一样，要与李昱握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土鳖放到海里，也变不了龟。” 龙根生大腹便便，没有气质，无论怎样装，还是像个暴发户。 李总？ 又多了一个称呼。 再过些年，恐怕没人敢直呼李昱的名字。 李昱礼貌的与之握了一下，“我们就没怎么见，不存在好久不见。” 他扫了一眼其他人，问道：“你们也是来看片的？” 然后拿出光碟：“来晚了，不许放了。你们要看，自己买回去。” 光碟上是个女人，穿着皇帝的新衣搔首弄姿。 李昱一亮出来，几个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没想到李总也是同道中人！” “李总看什么片啊，现场直播多好。” “哈哈，原来李总也是性情中人。” “李总咱们喝点？晚上去看点真货，这片子没什么可看的。” …… 几个人也都是开玩笑的状态。 他们的身份不明，但是与龙根生挺熟的样子。 李昱猜测，他们大概是一类人，身上全带有一股土气。 多半是干工程的老板，或者包工头。 今天结伴来找他，也不知为什么事。 即便对龙根生的印象不好，但是对这些人的话，李昱倒没必要甩脸色。 他微笑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听不懂听不懂……要不干脆进店里来说，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打折卖。” 李昱的话正中下怀，他们蜂拥进店，逛一圈之后，每个人都买了几张。 李昱发现，他们拿光碟几乎都不看的，就单纯的买。 明显是想跟他交个朋友。 在结账的时候，李有田发现这些人眼熟，便问道：“头几天你们是不是来过？” 几个人异口同声回答：“来过来过，随便逛了逛。” 隔几天来一次，好像不是随便逛吧？ 但是人家都这样回答了，明显不想提，李有田也就不多说了。 而李昱则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一个信息，这几个人最近几天都来店里逛。 只逛不买，那就是冲着李昱来的。 李昱就愈发好奇，他们找自己什么事。 不过，他没打算提，龙根生几个人肯定憋不住。 毕竟都来找过他几次，肯定很着急。 果然，结账之后，龙根生对李昱道：“李总你看，咱们逛也逛了，买也买了，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吃点喝点？” 龙根生开口之前，李昱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可他的表达，并非那么直接。 明明找李昱有事要谈，却说去休息，吃点喝点。 脑子不太聪明的，或者情商不高的，估计真以为是去吃喝，不会认为有其他事。 等真的去了，正式谈起事情来，恐怕会懵逼。 李昱懂他们要做什么，事先会斟酌，权衡一下有没有必要去，去了应该怎样应对。 这些都考虑清楚之后，他才给出答复：“那我请客，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 李昱这样的回答，直接让众人笑逐颜开，纷纷表态： “哪能让李总请，我请！” “我请我请，我请！” “机会必须给我，我来！” …… 大家的热情让李有田和罗敏洪一脸懵。 他俩真是局外人，完全搞不明白，就吃喝的事，为什么都要争着付钱。 而且，大有一种把李昱捧着的感觉。 李有田不禁在想：“李昱最近又干嘛了？” 罗敏洪则在想：“那我呢？我回去怎么交代？” 但听见有好吃好喝，罗敏洪决定吃饱喝足再上路。 这次人多，且都是有钱人。 自然不能在路边小店，直接去了福满楼，阳城县目前最高档的饭店。 包间里面，烟雾缭绕。 为了避免吸二手烟，李昱给自己点了一根。 大家都在说说笑笑，胡乱聊天，一直没有进入正题。 就算酒菜上桌，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直到酒过三巡，每个人状态以及包间气氛都到位了，龙根生突然举杯站了起来。 李昱一看，知道终于要进入正题。 只有罗敏洪还傻乎乎的端起酒，以为龙根生要向大家敬酒。 结果龙根生一开口，便点出今天的主角：“今天有幸请到李总，这包间真是蓬荜生辉，我们三生有幸呐……” 话很别扭，非得文绉绉的拽一段，奈何文化有限，表达全是错的。 但是，听着舒坦啊。 谁被捧着，还难受的？ 李昱一点不难受，甚至飘飘然。 金钱、名誉，总是分不开的。 一个是物质上的满足，一个是精神上的满足。 在高雅之人看来，两者很低俗，总是对追求之人表示不忿。 若一以贯之，那高雅便高雅，还是令人佩服。 然而，总有人经常借高雅之名行低俗之事。 这就是俗称的衣冠禽兽，做作，虚伪。 李昱不喜欢，他本是低俗之人，装不了高雅。 因为高雅是装不出来的，只有孙子才是。 等到词穷之后龙根生才提议大家举杯：“既然难得请到李总，我提议这一杯，我们敬李总。” 其他人举着杯子都站起来了，罗敏洪却犯了难，他是站还是不站？ 最后干脆随大流，不然显得格格不入。 李昱也不可能坐着了，他也站起来，端着酒：“你们这样，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这杯我敬大家我敬大家……” 无论人家怎么捧，那是人家的事。 作为当事人，别真的飘了。 千万别当真，认真你就输了。 “来来来，干杯！” “闷了闷了。” “一口，一口啊！” …… 喝完这杯之后，气氛明显更上一层。 大家推杯换盏，轮番向李昱敬酒。 而且，都是让他意思意思，而对方直接闷。 等到喝得差不多，在众人以为李昱被捧得足够高，兴致也足够高的时候，才真正的进入今天的主题。 龙根生还是端起一杯酒，敬向李昱：“李总，恭喜你们建筑公司拿下了旧城改造拆除项目，我们几个都是干工程的，手底下有大量工人要养家糊口，想问下李总，缺不缺干活的？” 这句话，无形之中又把李昱再往上捧…… 第0106章：年轻有为，为所欲为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只是捧的话，还是可以接受。 事实却没这么简单，龙根生话里话外有道德绑架嫌疑。 什么叫“有大量工人要养家糊口”？ 跟李昱似乎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些工人又不是给他打工。 他们没钱养家糊口，是龙根生的问题，不是李昱的问题，但是龙根生暗戳戳地转嫁到李昱身上。 目的只有一个，想让李昱内疚，动恻隐之心，然后把工程分包给他们做。 当然，这是小事，李昱还真做得了主。 杨天为什么要李昱负责旧房拆迁工程？ 不就是图李昱是当地人，届时拆迁工作肯定需要当地人来做，没有从外地找工人过来干活的道理，那样人工成本太高，也没这个必要。 就算杨天不差钱，非要从外地找工人，阳城县政府恐怕不会同意。 旧城改造是给当地居民的福利，改善当地的人居环境，顺便提高当地就业水平。 搞不好工程合同里，都明确这么一条：“必须使用阳城县当地工人。” 可做得了主归做得了主，问题在于这里那么多人。 都有工人要养家糊口，这工程给谁去做？ 给一个不给一个，又或者雨露均沾，都容易得罪人。 在座的都是人精，包括罗敏洪在内，全部看着李昱，就看他怎么处理。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处理的事，可以说相当棘手。 在众多目光之中，略显青涩的李昱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起立而向上移。 李昱端起一杯酒，遥敬一圈，最后停在龙根生的面前。 “首先感谢龙老板以及在座诸位老板为我司庆贺，拿下本县旧城拆迁项目过程颇为不易，我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上面了，对于工程分包一事就没时间没精力去想，要不是诸位提醒，我都差点儿忘记还要找干活的人。要不，几位帮我想想，这工程怎么分包出去比较合理？” 棘手？ 不存在的。 反手把问题推给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得罪人的事，李昱说什么也不干。 索性让他们自个儿去争，自个儿去分。 得罪人也是他们互相得罪，与李昱没有任何干系。 李昱现在的状态，等于他只是个坐在办公室里，拿笔写字，发号施令的。 可没有人的话，他给谁发号施令？ 压根没人听他的，总不能叫李昱亲自去干活吧。 所以，龙根生这些工程老板、包工头，对于李昱来说很重要，他必须要搞好关系。 但是与此同时，还不能让他们太过团结。 李昱这一手计谋很高明，相当于一石二鸟。 可惜，龙根生等人被利益蒙蔽双眼，看不清此中本质。 罗敏洪则完全不认同李昱的做法，按他的想法，肯定给龙根生。 因为和龙根生喝了几次酒，聊得还可以。 并且，龙根生几次三番来找，诚意摆在那里。 他给李昱使了几下眼色，意思要李昱把项目给熟人，但是李昱全当没看见。 …… 当李昱把问题抛出来，酒桌上一下乱了套。 刚刚的豪迈客气，在利益面前通通不见。 每个人都想多争一点，多争意味着多挣，一切都在向钱看。 “你不能这样分，你一个人拿七成，剩下三成我们七八个人怎么分？” “龙老板你太过分了，不能这样干的。” “要谈好好谈，你要不好好谈我也不好好谈了。” “我认为一人一成比较公平。” “一人一成哪还有赚的，不如不干！” “好，你不干，你退出。” “谁说我退出，我的话是有前提的，你听不懂人话？” “谁听不懂人话？你好好说话。” “我不好好说，你想怎样？” “怎样？你想怎样？” “你想怎样？” …… 吵着吵着，火气上来。 谁都搂不住，谁都不愿服软。 最终演变成全武行。 李昱机智躲到一边，以免伤及无辜。 饭店老板听到声音，赶紧进来劝，一点用也没有。 都不听他的，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饭店老板便退而求其次，提醒道：“你们别砸我店，要赔的啊！” 然后也退到一旁看着，心里想的却是砸吧砸吧，今天营业额够了。 罗敏洪就不一样，他很热心，非要去劝架。 “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别打了，别吵了……” 和饭店老板一个样，没人听他的，丝毫不给面子。 可他还是很热心的劝，并没有因此而恼火。 罗敏洪的性格就是如此，属于半个老好人。 结果劝着劝着，眼眶挨了一拳，当场变成熊猫眼。 李昱一看这不行，你们自己打可以，别伤及无辜啊。 “住手！别打了！” 李昱嗓门拔高，大吼一声。 包间里面顿时安静下来，而且是一瞬间的事。 饭店老板惊呆了，扭头看向这个相貌平平的少年。 心想谁家的公子哥啊，能量这么大？ 一句话就让这些老板停手，面子也太大了吧。 “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哦……” 饭店老板当即对李昱的身份产生浓厚兴趣，在旁边观摩起来。 想从那些老板只言片语中，获知李昱的身份信息。 “和气一点嘛，就一个项目，没必要搞到动手的地步。以后你们在县城低头不见抬头见，搞不好以后还会有合作，撕破脸皮对大家都没好处。” 李昱招了招手道：“来来来，都坐都坐，先歇会儿，再慢慢谈。” 在饭店老板惊奇的眼神中，那些老板果真乖乖地听话，重新落座。 “嘿，这小孩平平无奇，本事倒不小嘛，能让这么多大老板服服帖帖，真的牛逼！” 饭店老板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等会儿出去，免不了要跟员工吹嘘。 因为这些干工程的老板，他几乎都认识。 像龙根生，是其中比较有实力的一个。 而李昱看着年轻，却能让龙根生听他的话，这不服不行。 龙根生知道这事他们自己决定肯定决定不了，于是趁机道：“李总，要不这事你来定，我们都听你的。” “对！都听李总的！” “李总说话，我没任何意见！” “李总，你说吧……” 那饭店老板一听‘李总’，哎哟，不得了哦。 这么年轻就当公司老总，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李昱不知饭店老板在颅内高朝，问题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不过，这会儿可比刚才容易解决得多…… 第0107章：只是长得嫩吧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早就想好的解决办法，是竞标的方式。 这种方式很古老，也很公平。 谁价低，谁就得。 如果是竞标某件物品的话，自然是价高者得。 为什么李昱早就想好这个办法，却没有在一开始就说出来呢？ 因为那个时候，龙根生等人还很团结。 他们不会遵守竞标规则，很可能会私底下串通一气，给出相差无几的价格。 所有人的价格都差不多，又没别的选择的时候，李昱就只能选择他们。 而现在不同了，经过刚刚的一轮争吵、掐架。 彼此之间存在不信任，就算在之前串通过一次，现在也会考虑会不会被对方背叛，从而给出更低的价格，防止对方抢走工程。 “既然都让我说，那我再推辞也没得意思，得罪几位长辈了。” 李昱说着，便站了起来。 “不存在得罪！” “李总说话太客气啦！” “早就该李总说两句了。” 此时大家的眼神，又与之前盯着他不一样。 有崇敬，有担忧，有献媚…… 迎着众人的目光，李昱侃侃而谈：“大家骂也骂过，打也打过，现在重新坐下来，那就心平气和，好好商量，好好讨论。” “和气才能生财，吵来吵去，打来打去，又不解决实际问题，反而给医院增加收入，我说的对吧？” 即便心中有了想法，也不能一下就说出来。 前面的铺垫，是要到位的。 得让大伙儿听着舒服，听着舒坦。 解决的办法再一说出来，才会没有意见。 “对对对，李总说的对。” “李总的话是真理。” “听李总的！” …… 不论心中怎样想的，服与不服，龙根生等人至少在附和，认同李昱的话。 那饭店老板听了李昱的话，心中急呼：“这话说得漂亮，比许多大人都强，怕不是小孩子，只是长得比较嫩吧？” 罗敏洪也觉着李昱这番话说得好，他抬头挺胸可骄傲了。 只差把‘李昱是我外甥’，这五个大字写脸上。 再想想自己的两个儿子——算了，不想了，一想就气得肝儿疼。 李昱从容地伸出一根手指：“我呢，有一个办法，说出来，也不是非要大家同意，同不同意先听了再说。我只是认为这个办法，能解决目前的问题，至少能让项目有个归属。” “总不能等几位争吵，完了还没个结果，届时我那工程耽搁了，你们也不想我没法向上面交代吧？” 这句话，就有点警告的意味在里面了。 意思是今天必须解决这个问题，而李昱提出的解决办法，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他没法向上边的领导交代。 而李昱的话，听着在委婉表达，有商量的余地，实际上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但是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大家在情绪上又容易接受一点，不容易产生抵触情绪。 李昱也不容易得罪人，几乎把方方面面照顾到了。 饭店老板瞬间想明白，忍不住拍手：“好！说得好！” 其他人莫名其妙，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见他鼓掌，其他人也只能懵懵懂懂的跟着鼓掌。 而这时，部分人认出他是福满楼的老板魏继先。 龙根生道：“李总你说吧，只要是你说的办法，不管公不公平，我们都听你的。” 李昱点了点头，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魏继先，心想这老板怎么看戏上瘾了还。 架打完了，还不走。 总不能还担心大家打起来，把他的店弄坏吧？ 李昱扫了一圈，正色道：“那我就说了，这个办法就是竞标。” 他一说出来，大家便“哦”了一声，好像很惊讶，完全没有想到似的。 这么多年拿工程，什么时候搞过竞标？ 对于不是正规军的他们而言，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都是靠人情关系拿工程，拿不到就送礼，基本上就这个套路。 像现在这么公平公正还是头一次。 但竞标的话，对他们来说性价比很低。 果然，有人不玩了，直接站起来往外走：“没意思。一个拆迁工程而已，还要竞标，搞得很正式似的。你们竞标，我走了，懒得陪你们玩。” 陆续也走了几个，但是给的理由不太一样。 有的认为竞标没钱挣，有的则觉得不懂竞标，玩不过现在的年轻人。 这样一圈下来，从原来的十几个人，剩下七八个人，走了差不多一半。 李昱是看着他们走的，在此过程中，他默不作声，没有任何挽留。 但心里面却在想，这是不是他们商量好的套路。 主动退出一部分人，让竞争的人变少，那样的话出价就不会很低。 到时候谁拿到项目，出去了再分包出去，大家都有的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前面打架的时候，演得也太过逼真，毕竟有人是真打出血了的。 事实和李昱想的没什么关系，而是走的那些人没有决定权，剩下的才是真老板，真正做决定的人。 等他们走了，李昱扫了一圈，问道：“还有谁要走的吗？” 那七八个人都没吭声，默认留下。 不管他们搞什么套路，反正最终解释权在李昱手上，他丝毫不慌。 “没人走，那代表剩下的人同意竞标……” 李昱说着，突然向老板招手：“老板，麻烦你给他们每人一张纸和笔，谢谢。” 魏继先被点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受宠若惊地应道：“好好好，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说完屁颠屁颠跑出包间，看那样子好像很开心。 李昱也不知道，点他去拿纸笔，有什么可开心的。 在老板去拿纸笔间隙，李昱把工程总量给大家讲了一下，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并依据他提供的工程总量出价。 纸笔拿来，人手一份。 为了防止被其他人偷窥，每个人都防备着其他人。 罗敏洪看了这么一会儿，总算看懂怎么一回事。 他虽然经历过一次竞标，但是具体操作不是他，他只是挂名，因此完全不知道竞标的流程。 在大家出价的时候，罗敏洪小声的问李昱：“小昱……额，李总，你这样让他们竞标，如果给的价明显很低，到时候造成工程质量问题，又该怎么办？你要担责的吧？” 罗敏洪担心工程质量出问题，怕李昱受到牵连，所以才有这一问。 工程质量问题李昱早就想过，签个工程质量终身责任协议，基本上就可以杜绝。 不过，现在担心这个，好像不是时候。 李昱微笑回道：“舅舅，咱们现在干的是拆迁，不需要保证质量……” 罗敏洪闻言一愣，尴尬地笑了：“对哦，拆就完了。” 他肿了半边脸，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十多分钟过去，出价基本结束…… 第0108章：演技拙劣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和罗敏洪走出饭店，是饭店老板魏继先亲自送出来的。 三个人在饭店门口聊了会儿，交换名片，魏继先才目送着两人离开。 等两人走远，魏继先才仔细端详手里的名片。 一张白色的卡片，行书写的是“昱山文化”四个字。 正楷写的“李昱”两字，下方是一行电话号码。 没有职务名称，背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简约，但不简单。” 魏继先随口评价，才转身回饭店。 回去之后，一头扎进后厨，见人就吹上了， “哎，我跟你说，刚来了一伙老板在我们饭店包间吃饭，居然被一个小年轻训得服服帖帖，那家伙看着年纪也不大，估计是个80后，说起话来泰然自若，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太牛逼了。” “真有那么牛逼的小年轻？” “不可能，现在的年轻人不行！” “对，尤其是80后，垮掉的一代。” “哎？你们是不知道，当时什么情形，我给你们描述一下……” …… 罗敏洪脸上挨了一拳，说严重，也没到去医院的程度。 说不严重，熊猫眼又特别明显。 “舅舅，还做饭吗？”李昱问道。 罗敏洪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 本来说买菜回家，带着李昱、姐姐姐夫，再叫上几个亲戚朋友一起回家。 免得他独自回去，连家门都进不了。 这下好了，光顾着下馆子，把正事忘后脑勺，这可怎么办？ “做……做什么做，我这样子回去，能讨得了好么？” 罗敏洪埋怨起来：“都怪你，正事不做，跟一群狐朋狗友去喝酒。姐姐姐夫应该管管了，你最近太野，再不管以后都管不住了。” “……” 李昱一脸无语的表情：“舅舅，你别把气往我身上撒啊。我看你喝酒的时候也喝得挺欢的嘛，在那坐着的时候，我不叫你走，你好像也不着急回家啊。这能怪我身上？” 罗敏洪也知自己没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不管，你必须要帮我。” “你一家之主，还搞不定？” “让你帮就帮，哪那么多废话？” 罗敏洪突然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我是你舅舅，让你做点事叽叽歪歪，倒反天罡啊你？” 李昱非但没有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压力，反而憋着笑。 因为一旦到这个时候，就证明罗敏洪没招了。 但是他依然要嘴硬，维护面子，说又说不过，就只能拿辈分压人。 “行，我帮你。舅舅，我们这样……” 卢秀兰坐在床边补衣服，大表弟和小表弟在空地上玩儿。 她补着补着，有些心不在焉。 时而望望门口，时而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盼星星盼月亮，那该死的玩意儿就是不回来。 轰隆隆…… 突然，汽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卢秀兰顿时喜出望外，把手里的针线活往床上一扔，两手在裤腿上来回抹了几下，然后在两个孩子的后脑勺拍了拍。 “还玩，你们老崽回来了，还不去？” 大小表弟屁颠儿冲出屋子，卢秀兰疾走几步，到了门口就停下没有出去。 伸出半个脑袋，观察外面院子里的情况。 面包车在院子里停下，司机没下车，副驾却先下来个李昱。 李昱一下车，就冲大小表弟喊：“快快快，快帮忙，你老崽受伤了……” 然后伙同大小表弟一起涌向主驾，罗敏洪轻轻打开车门，晃晃悠悠下车。 嘴巴里不断“斯哈斯哈”，像吃了很辣的辣椒，又像伤口疼。 大小表弟关心地嚷嚷：“老崽你咋个了？” “老崽你没事吧？” “老崽你眼睛怎么了？” …… 在大小表弟一声声关切的声音里，卢秀兰从屋子里慢慢地走出来。 不过，她没有过去，远远地看着，眼里是关切。 罗敏洪偷瞄一眼，知道卢秀兰动摇了，得谨遵李昱的话，加大马力。 他马上把声音变得更大：“哎哟，疼死我了……那狗日的玩意儿，抢劫就算了，还特么打人，丧天良的玩意儿！下次再遇到他们，老子非跟他们拼了！” 听到“抢劫”两字，卢秀兰终于按耐不住，跑了过去。 “你们被抢劫了？人还好吗？” “我们回来的路上有人拦车，抢劫敲诈，我能惯着他？” 罗敏洪突然牛逼起来：“当场跟他们干起来，好家伙，一群人围着我，不带怕的。我从车里拿出大砍刀往那儿一站，你猜怎么样？他们怕了，哈哈……” 李昱一看他牛逼劲一起来，就知道完蛋。 事先可没有这段，本来是让他说被人抢劫，挨了别人一拳，后来机智地开车跑路。 人没受伤，但是惊吓不小。 罗敏洪自作聪明加了这段，舅妈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她已经起疑。 李昱频频给罗敏洪使眼色，但是都被无视。 他一旦喝酒，兴头一起，根本刹不住车。 他越讲，卢秀兰的脸色越不对。 李昱偷偷后退到车屁股后，趁他们都没注意自己，脚底抹油溜了。 没跑多远，就听见舅妈的咆哮：“你被打劫，人家拿酒跟你打是吧？你大砍刀呢？丢路上了是不？就知道鬼混，不着家，你别回来啊，回来干什么……” 李昱都不知道罗敏洪怎么想的，明明可以轻松过关的事，非要多此一举。 他不管了，反正罗敏洪的诉求是进家门。 现在已经进门，任务完成，哪管它洪水滔天哦。 旧城改造工程新建项目，是从明年三月份才开始，但是拆迁工作，现在就得进行。 拆迁工作可不是拆迁就完了，动员搬迁，商讨赔偿……每一项都是工程量巨大的工作。 这个工作，李昱给了龙根生，他是中标人。 几位老板之中，龙根生的体量算比较大的，认识的人很多。 拆迁动员工作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这活可不好干，干得好干不好，都容易得罪人。 李昱就不打算出面，好坏都交给别人去做。 反正拆迁不是新建，没有质量要求，只有结果要求。 半月之后，阳城县这边安排妥当。 李昱准备继续去十六个县出差时，罗敏洪突然告诉他，城西有个房子要卖，问他要不要买。 买房、修房这事，之前在李昱家里吃饭的时候提过。 后来一直忙着搞事业，这事儿暂时没去考虑。 但是罗敏洪记在心里，有了消息立刻提醒。 李昱问他谁家的房子。 “吴家。” “哪个吴家？” “还有哪个，跟你家有仇那个……” 第0109章：我想跟你，可以吗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跟李昱家有仇的，那就是吴老六、吴勇家了。 仔细算算，距离吴勇中百万大奖，好像才过去三四个月。 竟然要卖房子，不至于吧？ “他们要搬去外地定居？” 李昱首先想到是有钱了，搬去更好的地方住，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 罗敏洪哼了一声：“你太看得起他们了，要真搬去外地那好咯……吴老六那大孙子赌博，把钱输光了，还欠了几十万外债，现在要卖房还债。” “噢，这样啊……” 李昱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那舅舅你帮我问问，他家的田卖不？正好跟我家的田挨着，我买来弄成一块儿，最少有四亩地。” “你搞那么多地做什么？现在谁还种田啊。” 罗敏洪自己也分有田，但是他不种，都是给别人种。 每年要点谷子交粮就可以了，种田没什么指望，根本养不活一家人。 “我不种，以后修大别野。” 四亩地，大约2666平米，修大别野绰绰有余。 李昱做梦都想住大别野。前世他之所以回老家来修房子，正是因为不想住大城市的鸽子笼，太压抑，远没有独栋住着舒服。 如果有别墅，那可太喜欢了。 罗敏洪一愣：“什么大别野？” “别墅，大别墅，知道吗？” “别墅就别墅，你说大别野，我看你很野。几个月不上课，说话都不会说了。” 罗敏洪吐槽之后，正色道：“我帮你问问吧，卖不卖我可不敢保证。那房子呢，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只要价格合适，我就要。” “那肯定合适，他家急着出手，要现金还债。” “那就麻烦舅舅帮我。” 李昱不好出面，两家的关系势同水火。 别到时候他出面，吴家不卖了，那就亏大了。 这次拆迁，吴家的房子在规划拆迁之内。 现在现场陆续传出消息，都知道要拆迁了，进行旧城改造。 但是拆哪儿，目前还没有消息放出来。 而且，各种谣言满天飞。 有说拆迁补偿给很高，也有说给得很低。 消息真真假假，老百姓哪里辨得清。 但是不好的消息，总能传播很快，因为容易引起恐慌。 比如违建不赔，没手续的房子不赔等等。 这个时候，高价收房的广告陆续出现。 那些本就慌张，对拆迁补偿没信心的人很容易动摇。 囤地、囤房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要知道这次只是旧城改造项目，是把街道拓宽，新建基建设施。 房地产还没有来到这个小县城，那时拆迁的赔偿才是大头。 所以，此时哪怕比市场价高一点收房收地，囤几年之后依然稳赚不赔。 当然，也有胆子大，坐地起价的。 不过那都是少数，眼下的老百姓，民风普遍淳朴。 他们觉得拆迁可以，只要不让自己亏，那就是赚了。 等房地产兴起，拆迁致富的人越来越多，整个社会的风气开始向钱看的时候，那又不一样了。 …… 因为吴家要卖房的消息。 导致李昱出差的计划不得不暂且搁置。 他没驾照，罗敏洪又要帮他买房子，就没时间帮他开车。 李昱有想过，听从杨芸的建议，去弄假证。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不被抓还好，被抓罚得可不轻。 等消息的时候，李昱觉得无聊，考虑要不要去一趟学校。 起码在班主任面前露个脸，别让人难做不是。 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了。 他担心这一去，之后再想请假又不好请。 实在太过无聊，趁着一个中午吃饭的时间，李昱去黄文勇家找他，了解一下最近他没来上班是怎么一回事。 这段时间，黄文勇没怎么来店里帮忙，罗敏霞还问过这事，让李昱去看看。 如果黄文勇家里有需要用人的地方，要李昱帮衬帮衬。 既然现在有时间，李昱就去看看。 他买上水果和牛奶，提着就去黄文勇家。 才到他家门口，就闻到一股非常冲鼻子的中药材味。 木门开着，李昱敲了敲，“有人在家？黄文勇。” 他刚喊完，黄文慧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热气腾腾。 黄文慧看到李昱，一脸惊奇：“你怎么来了？” “找黄文勇，顺便看看叔叔阿姨。” 李昱走进屋，把水果牛奶放在桌子上。 看一眼黄文慧手里的碗，问道：“你在热什么？” “中药，我爸病了，熬药给他喝。” “严重吗？” “还好吧……” 这句话，黄文慧说得很违心。 李昱心里便有数了，看来老妈应该是听到点消息，所以才叫他来的。 “你先给叔叔喂药。” “那你坐会儿。” 李昱在客厅坐了十多分钟，黄文慧才出来。 “现在中午了，文勇不回来吃饭？” “他住校，在学校吃。” 李昱不能理解：“住校？离那么近，何必……” 黄文慧打断道：“为了让他好好读书，不让他分心。不然他每天会趁着离校的时候去你家店里帮忙，耽搁了学习，也挣不了钱。” 主要还是不耽误学习吧。 挣不了钱那就太扯了，李昱给黄文勇开的兼职，平时中午晚上来帮忙是五十块一天，周末是每天一百。 这工资妥妥的高薪。 估计正是因为薪资太高，可能让黄文勇没有念书的想法了，家里人不同意，才强制让他住校。 这说明黄文勇家里人是明白读书更有前途，没有贪图眼前利益。 李昱只能把话题拉到黄文慧的身上：“那你现在专门在家照顾叔叔？” 黄文慧半开玩笑道：“我想跟你学做生意，但是你不要啊，只能出去打工咯。” 李昱微笑道：“想好去哪了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南下吧，大家都南下打工，我也只能去那了。” 黄文慧顿了一下，问道：“你知道王凯的消息吗？自从我们去过他家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李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出门打工去了吧。” “你现在买卖做得越来越大，对吧？” “哪有，还是老样子。” “我准备下个月就出去打工。” “嗯？” 这话题跳跃来跳跃去，李昱有点儿晕，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李昱准备走了。 临走提醒道：“水果记得吃啊，别放太久，容易坏。” 他在水果袋子里面放了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五百块钱。 黄文慧没理解他的意思，见他要找，突然着急起来。 “等一下……” “怎么了？” 走到门口的李昱，回头看她。 黄文慧抿住嘴，十指纠缠在一起，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道：“我想跟你，可以吗？” 第0110章：这阳城县没你不行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黄文慧不是第一次表达想要跟着李昱。 和小弟认老大，跟老大混没多区别，并不会有情愫掺杂其中。 也不会有别的情愫，她并不漂亮。 不过正值青春的女人都不会丑到哪去。 黄文慧的眼神很单纯，她现在只想搞钱。 幸福是比出来的，家境也是。 李昱自觉自家够穷，够惨了，黄文慧家更惨，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歹李有田、罗敏霞目前身体还可以，小病不断大病没有。 黄文慧父母则三天两头生病，她和黄文勇从小营养不良，面向上就很瘦，几乎是皮包骨。 黄文勇还在读书，父母又倒下了。 那这个家，就只能由稍微大一点的黄文慧撑着。 在内陆小县城以及农村，并非个例。 几乎都是大的出去打工挣钱，供小的上学读书。 然后到年纪，结婚生子，为下一代打拼。 如此循环，延续…… 李昱问她：“你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会，” 黄文慧仿佛看到希望，掰起指头数：“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卖货，揽客……只要能赚钱，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李昱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缺个司机……” 他话音刚落，黄文慧立刻大声道：“我会！” “你会？你有驾照？” 李昱有些喜出望外，他想找司机，司机这不就在眼前吗？ “没有。” 没有你喊那么大声？ 白高兴一场。 眼见李昱脸上出现不满，黄文慧立刻解释道：“我和王凯他们混迹的时候，开过摩托车和拖拉机。面包车的话，我练练应该能上手，这个你放心，我有开车的天赋。” “小车呢？” “小车？你还有小车？” “没有。” “……” “准备买。” “我可以开给你看，保证行。” 那辆面包车，李昱琢磨了一下，还是留给罗敏洪。 李昱出差时，阳城县需要留人。 别人他又不放心，只能留罗敏洪，那面包车自然要给他才方便。 便逼得李昱要再买一辆车，干脆换轿车。 车就是男人的衣装，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戴块几十万的表别人又不识货。 “好，你忙完随时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黄文慧郑重接过：“我不忙，你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可以吗？” 她很着急，于她而言，没有比拿下这份工作更重要的了。 李昱让她把礼品收好，同时给罗敏洪打电话，让他来接人。 半小时以后，面包车才来。 两人上了车，罗敏洪奇怪的看了李昱一眼，眼神中有暧昧。 李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这是我同学的亲姐姐，叫黄文慧，想做我的司机，现在去试技术。” 罗敏洪的脸色瞬间变了，刚还很好奇的情绪也没了，变得有些沮丧。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把车开到没人的路段停住，换黄文慧上主驾。 她是第一次开面包车，起初并不熟悉，让罗敏洪教了几次，她还真把车开动了。 像她说的，天赋绝对有。 多练几次，考驾照问题不大。 回去的路上，李昱便委托罗敏洪带她去报名考驾照。 没想到一向乐意帮忙的罗敏洪，这次竟然拒绝了。 “你自己去，我没空。” 李昱也不知他又发什么神经，干脆道：“那你送我们去。” 在驾校报了名，又把黄文慧送回去。 李昱和罗敏洪才开车往店铺去。 整个过程中，罗敏洪都垮着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舅舅，我欠你钱啦？”李昱忍不住问道。 “没有。” “那你垮起脸？”李昱没好气道。 罗敏洪带着质问的口吻，“你找司机是什么意思？我难道不能给你开车？” “额……就为这事生气？” “生气？笑话，我没生气。” 罗敏洪把头撇过去，这还叫不生气？ 李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看李昱找了个司机，以为不要罗敏洪开车，把他的司机位置给强了，然后生气。 倒也没有无缘无故，人在感觉到要被抛弃的时候，都会表现出愤怒。 “还没生气，脸拉得马脸似的……” 李昱微微笑道：“舅舅，这阳城县没你不行，明白不？” 罗敏洪听这话，脸色稍好点，好奇问道：“为什么？” “你想啊，我现在要在红河市及周边县跑，那阳城县这边的拆迁工作怎么办？” 李昱压低声音，道：“那龙根生，你放心他吗？我反正不放心，必须有个信任的人帮我看着，不然他给我动手脚，搞猫腻，我也不知道不是？” 罗敏洪脸上有了喜色：“我是你信任的人？” “那不然嘞？我不相信舅舅相信谁？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老崽老妈，我最相信的人就是舅舅。” 这话可不是哄罗敏洪玩的，而是李昱发自内心的心声。 罗敏洪帮了很多忙，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计较过金钱方面。 李昱给多给少，罗敏洪从来不计较。 李昱说完之后，罗敏洪脸上的笑容溢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早说啊，早说我找人帮你开车。” “不用，有黄文慧就行。” “也行，女生要心细一点，以后出门在外也有个人照顾，我也放心。” 罗敏洪又想起什么事，道：“对了，房子的事有眉目了，吴家确定要卖，两层半的小房子，总面积三百二十多点，占地面积一百二，他家要五万。” “也不高……” “还不高？五万，不是五块。” 罗敏洪啐道：“那破房子送我都嫌，还开价五万，跟抢劫没区别。” 当然不高，李昱看中的不是房子，是那块地皮。 房子不值钱，地皮才值钱。 “可以了，现在去银行，我拿钱给你。但是有一条，必须立刻办理过户手续，不办不能给钱，一分钱不给。” “不是，那房子又不好，你给他两三万他也卖的，不用那么高。” 罗敏洪道：“真一口答应，不砍价的话，我怀疑他还不会卖，搞不好坐地起价，必须要砍。” 李昱一想是这个道理，“行，你看着安排，最好这两天拿下，我好出差。” …… 黄文慧回到家，在整理李昱送来的礼品时，发现袋子里还有个信封。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五百块钱。 黄文慧的眼眶瞬间红了：“李昱，谢谢你……” 第0111章：幼稚的游戏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五百块啊，老崽老妈两个人累死累活一个月的工资。 李昱随随便便就给了，出手真阔绰。 黄文慧暗自窃喜自己做下的决定是正确的，鼓起勇气是没错的。 上次在王凯家门口，黄文慧就向李昱提出要跟他学做生意，惨遭拒绝。 那时黄文慧憋了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 后来证明她不是做生意的料，没有经商头脑，也没一技之长。 思来想去，除了南下打工，真的没有别的挣钱办法。 进厂好歹还包吃包住，每个月工资都可以存下来。 可是那样的生活，不是黄文慧想要的，她想挣很多钱，而不是打工那点死工资。 所以，这次李昱意外上门，黄文慧鼓足勇气重提。 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李昱答应了。 从李昱出手大方来看，黄文慧不知道跟着他能不能挣大钱。 但她知道，跟着李昱肯定不亏。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练车，争取早日拿到驾照，以后为你保驾护航。” …… 两天之后，罗敏洪带来一个坏消息。 吴家不卖，嫌两万少。 这倒也正常，罗敏洪就往上加，一直加到原来的五万，还是不卖。 罗敏洪知道事情不对，没再继续谈，立刻把消息带回来给李昱。 “你给了五万之后，还往上继续加没？”李昱问他。 “没有啊，五万是吴老六之前给的价，我怎么可能还往上加，那不冤大头吗？” 罗敏洪斜眼，意思问李昱，你看我傻么？ “那是知道我想要买他的房子，死活不卖？”李昱继续猜测道。 “不会哦，我没透露啊，也没给别人说，是不是你给别人说过，然后被别人泄露出去？”罗敏洪赶忙撇清干系。 李昱狐疑地盯着他，不相信道：“确定没透露？上次音像店开业，舅妈就通知了亲戚朋友，舅妈问你最近在干嘛，你敢不说？” “有什么不敢！我是一家之主，想说就说，想不说就不说，她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我？” 虽然每次都重复这样的话，但是每次的调调不一样。 这一次，罗敏洪比较强硬，肯定有底气才敢这样。 “那就奇了怪，你没说，我也没说。他们怎么知道的呢？” “万一是不知道，而是看我几次找他谈，觉得房子值钱，又坐地起价呢？” “你说的不是没可能，这样的事吴家干得出来。” “那怎么说，还要不要买？” 罗敏洪摇头道：“要买的话，肯定还要继续加钱。但是，只要没过户，我估计以吴老六一家人的德性，肯定会继续加价，所以继续加钱没有任何意义。” 李昱眼睛一亮，极其意外道：“舅舅可以嘛，终于开窍了。” “滚蛋！我一直开窍的，别小瞧你舅舅。那现在怎么办？继续等，还是干别的？” “昨天各县的装修包工头打电话来，说装修好了，让我去验收。没时间等了，得去把店铺弄好，面试员工，还要联系杨芸发货……事情太多了，不能再耽搁。” 李昱要知道这房子短期内谈不下来，早就出差去了。 诚意满满的想帮吴家人渡过难关，结果被吴家人戏耍。 新仇旧恨，那一块儿算吧。 “那这房子，不谈啦？” “谈。” “那我跟你去出差，谁谈？” “没事，我另外找人去。” “谁啊？” “这你就别管了。” 这次出差，多了个人。 黄文慧被李昱叫上，目的是让她熟路。 李昱做小灵通买卖，遍布红河市及下辖十六个县，以后会经常去这些地方。 黄文慧既然要做他的司机，熟路就是她的工作。 不过，此时黄文慧并不知道去哪儿，去干什么。 只是从李昱口中听到出差，感觉很高级的样子，一路上满满都是期待。 在车里，就属她最为活跃，向罗敏洪请教开车技术。 她在驾校学了两天，每天都是最早去，最晚走，进步神速。 以她现在的技术，有了驾照完全可以上路。 但是李昱仍然坚持让她考出来，不打算给她买驾照。 毕竟是要给李昱开车的人，相当于把他的命交到黄文慧手上。 李昱得为自己的命负责。 第一站还是平州县，距离阳城县毕竟最近，也是最先打电话让李昱过来验收的。 李昱租的门面当街，足有30个平方，玻璃展柜摆了六个，加一个收银台。 “哇，像个店铺的样子，就差上货。” 罗敏洪说的上货，是上小灵通。 现在货还没到，没法摆上柜，也就没法营业。 这时，黄文慧总算知道来做什么了，她惊讶道：“李老板，你在这里也租了门面？” “别叫老板，太土了，叫名字就行。”李昱提醒道：“要在这儿卖手机，当然要租门面。” 黄文慧表示知道，但依然不敢直呼李昱的名字。 以前敢，现在身份不一样，她知道把自己摆在何种位置。 “卖手机吗？那不是还要请人来看店？” “肯定的，我自己又没时间。怎么，你想来？” “我不来，我想给你开车。” 黄文慧才不傻，给李昱开车，天天见大世面，未来有无限可能。 在这里看店，那跟进厂有什么区别？ 要看店，她还不如回阳城县看去，在这儿离家还远儿，家里人还照顾不到。 黄文慧顿了一下，又道：“如果要请人看店，那肯定要找靠谱的人，手机太贵重了。” “你在这边有认识的人？” “有啊，我一个表姐嫁到这边来，她人很不错的，又会算账，人又很有责任心。她现在在饭店给人打工，工资少得可怜，又累。要不是为了带孩子，今年年底她就跟我一起南下打工了。” “年底才出去打工？” 罗敏洪插了句嘴，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不等过完年再出门。 “对啊，年底走的工人多，才好进厂，过年还有三倍工资。” “那你现在去找你表姐，叫她等会儿一起吃个饭。”李昱道。 “好的李老板。” “让她把家人都带上。”李昱又补充了一句。 黄文慧愣了一下，开心的笑了起来。 “谢谢李老板。” “我都说了别叫我老板。” “叫李总。”罗敏洪在旁边补了句：“他喜欢听别人叫他李总，从没反驳过。” “是，李总。”黄文慧开心地蹦着去找表姐了。 李昱斜了眼罗敏洪，没好气道：“罗总，以后这边你得经常过来照顾，我的主要精力就放在红河市及周围几个县了。” “是，李总。” “辛苦了罗总。” “不辛苦李总。” “……” 一老一少，玩着幼稚游戏…… 第0112章：他已不是他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检查一圈，装修没问题。 李昱把装修尾款付过，又等了一会儿，黄文慧和她表姐姗姗来迟。 黄文慧牵着个五六岁的孩子，她表姐怀里还抱一个，估计几个月大。 她表姐是那种老实村妇形象，与李昱打招呼时有点胆怯。 不过穿着倒是干净，能看出来特意打扮过。 那时的老百姓很淳朴，出门见人不说化妆，也不说穿多好，穿着干净利落是肯定的，就为了给人留下好印象。 “罗叔呢？” 黄文慧探头，没看见店里有罗敏洪的影子。 “我让他去找饭店，找到会打电话给我。” 李昱话刚说完，电话就响了。 根据罗敏洪提供的地址，一行人来到一家小饭店。 这样的店，虽然小，但是对于黄文慧和她表姐张燕来说，都是她们平时消费不起，不敢消费的地方。 张燕有些拘谨，坐下之后不怎么说话，一直在哄小孩。 问她吃什么，也都说随便。 但是，李昱并没真的随便点，问张燕：“小孩能吃辣吗？” 张燕受宠若惊，愣了一下才摇头：“没关系的李总，不用管小孩子。” 她听黄文慧说了，李昱非常厉害，年纪轻轻就做了大老板。 在张燕心中，大老板都是那种很霸道，说一不二的，李昱看着清秀，想来也差不多。 却没想到，李昱如此心细，还能照顾到小孩子。 如此一来，所谓的大老板，在她心中也没那么霸道了，对李昱的好感倍增。 张燕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李总，你不用管我们的，就点你们喜欢吃的就行。” 李昱随便点了两个，就交给罗敏洪和黄文慧去点。 他和张燕挨着，微微撇头问她：“张姐现在没做事吗？” “之前在饭店帮厨，有了小儿就没做了，他需要人照顾……” 说到这儿，张燕才意识到她是来应聘的，赶紧找补：“不过现在他奶奶过来照顾，我有时间了，上班没任何问题。” 李昱微笑道：“这不是事，你带着孩子上班都可以，我那要求不高，主要还是心细和负责……” “李总，我姐很心细也很负责的，这点我可以保证。”黄文慧帮着说话道。 “是的李总，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可以拿身份证抵押给你。” 为了表示决心，张燕掏出身份证递给李昱。 张燕认为，身份证上有她的信息，如果她不负责，李昱随时可以根据身份证的信息追究她的责任。 李昱接过来看了，身份证上的地址还是阳城县，说明她的户口应该没有迁过来。 年纪比李昱大了十岁，今年二十五。 可她沧桑憔悴的样子，像三十五了。 侧面证明，她一直干的活儿都是苦活累活，这样的人骨子里往往有一股坚韧在里面，特别能吃苦，任劳任怨。 这样的人，其实是合适人选。 但是，李昱还是有些不大满意：“刚我的话没说完，被黄文慧打断了……能看出你是个有责任心的母亲，可是我要的是销售员，责任心要有，能力也要有。” “销售员的口才很重要，你需要主动把手机卖出去，而不是坐在那里等顾客，意思明白吗？” 张燕沮丧地点点头，她也深知自己的毛病在哪里。 就是不擅长说话，多累的活她都可以干，但是这样的靠口才的工作，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张燕本就是个自卑的农村妇女，被李昱否定之后，直接沉默了。 李昱还想着，看她怎么争取。 或者拿出点信心、决心，说不定就顾她了。 可是这样直接不说话，李昱肯定是不能要的。 黄文慧看得着急，帮表姐说好话：“李总，口才是可以练的嘛，你给她一次机会，不行你再换人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哪有那么多合适的等您去找呢？” 罗敏洪也在劝：“李总可以了，别挑了。我们还要去其他县，暂时有人能用不错了。” 他俩可劲儿说好话，李昱也在琢磨，要不就定下张燕。 这时，突然噗通一声，张燕跪下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李昱、罗敏洪、黄文慧以及店里其他人都给镇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只听张燕带着哭腔：“李总，求求你帮帮我。我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没有办法出远门，别的工作又不合适，您就帮帮我吧，求求您了。那什么口才，我会练的……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您不满意，我就辞职，可以吗？” 李昱可从来没遇过这样的情况，内心实在震撼。 有的人不满意可以随便换工作，而有的人为了一份工作，不惜下跪请求。 “你先起来，起来说话……” 张燕还抱着孩子，李昱先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打算把她拉起来。 但张燕身体往下沉，死活不起：“李总，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您答应我就起来！” 黄文慧红着眼：“李总您就答应了吧。我表姐夫卧病在床，一家全靠我表姐撑着，现在积蓄花得差不多，她再找不到工作，那就只能出去打工，以后经常见不到孩子了……” 虽然这种道德绑架，会让人不舒服。 但李昱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人心都是肉长的。 亲身遇到这样的事，没办法铁石心肠。 而且，只是找个店员销售，这不算多好的工作，完全没必要苛求完美。 李昱内心感慨，以前他还在赶集摆摊，为了三万块而努力，现如今变成给别人提供工作岗位的老板了。 “你们别说了，我答应，你起来吧。”李昱将其扶起来。 “谢谢，谢谢李总，谢谢！” 张燕破涕为笑，饭桌上的气氛重新变得轻松喜气。 吃过饭，给张燕交代了一些事，并给了她一把门面钥匙，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李昱三人又向下一个县出发。 虽然第一站有一点点波折，但是总体是很顺利的。 装修没出问题，店员也找到了，这边可以上货，再挑个良辰吉日开业。 相对而言，接下来的行程就没那么顺利。 不是装修出问题，就是没找到店员。 创业嘛，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 何况这些都是小问题，真正的不顺，现在还没遇到。 也希望永远不会遇到。 十六个县市逛下来，十天半个月又过去了。 刚回阳城县，就收到一个好消息…… 第0113章：你们要点儿脸吧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这十天半个月基本在路上奔波，没怎么休息。 所以到了阳城县，李昱说请两人吃宵夜，再叫上二老、舅妈、黄文勇等。 罗敏洪和黄文慧丝毫不考虑，当场拒绝。 并表示要不是要先送李总安全到家，他们早就回去睡大觉，好好休息。 倒也不是说，他俩不馋宵夜。 而是这段时间跟着李昱出差，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从来没亏待过。 已经有些腻了，要换作以前，一喊吃宵夜，那无论多晚、多累都得去。 那时候吃顿宵夜，可以被看做幸福生活。 既然两人坚持，李昱便没有强求，道：“那先送黄文慧回去，等会儿再送我。” 黄文慧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不不不，先送李总。得看见李总安全到家，我才放心。” 她一再坚持，李昱没法拒绝。 罗敏洪便开着车，直奔城西。 城西比较偏，距离城西越近，人越少。 可今天是个例外，城西街道口聚了不少人，有的双手抱着站在街边，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慢慢吞吞向前走……但他们的目光一致看向一个方向——吴家。 上次吴家门前聚集那么多人，还是吴大宝的丧事。 那会儿起了冲突，罗敏洪放了首《今天》，把吴家气炸了。 想来有这部分原因，所以罗敏洪去跟吴家谈房屋买卖的时候，才会被耍来耍去。 这群围观的人里面，有一群人比较特别。 他们穿着流里流气，手里拿着棍棒、大砍刀，站在吴家门前嚷嚷： “搞快点搞快点！” “动作那么慢呢？” “搬快点，不要磨叽啊！” “动作麻溜点，信不信老子砍你？” “别磨蹭！怎么说了不听呢？” “还没被打够是吧？” …… 除此之外，李昱三人还看见吴家的房子正面变得破破烂烂。 大门被砸烂，倒在地上。 窗户玻璃没有一块完好的，玻璃碎一地。 “什么情况？” 罗敏洪下意识地踩下刹车，放慢速度。 在滑行一段距离后，最终停下来。 罗敏洪像发现不得了的事，冲着车里两人大声道：“吴家好像被砸了哎，还被逼着搬家，怎么了这是？” “好啦舅舅，别嚷嚷，我们看得见。” 李昱揉了揉耳朵，被罗敏洪尖锐的声音刺痛。 “那些人我认识，我下去问问……” 黄文慧在车里，一下认出那些混混，都是王凯的小弟。 可他们之中，却没有王凯的影子。 黄文慧很长时间没见过王凯，不知道他的去向，甚至连他人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但是王凯的小弟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是说外出打工去了吗？ 黄文慧下车，来到一个混混面前，“小郭，凯哥呢？” 那叫小郭的小弟摇头道：“我不知道。” 黄文慧倒也没怎么失落，她过来打听王凯下落，只不过是出于关心，没别的什么意思。 “他人还好吧？” “还好，活着呢。”小郭开玩笑道。 “我跟你说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 “那你们呢，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出去打工了吗？” “没意思，又回来了。” 小郭冲着吴家的人努嘴道：“他们房子卖了，我们受人委托过来清退，帮他们腾房。” 黄文慧就没见过拿着棍棒、片刀来帮忙腾房的。 她大概懂什么意思，没有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后，跟他们几个人打过招呼又回到车上。 罗敏洪迫不及待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一听黄文慧说吴家把房子卖了正在腾房，罗敏洪当场炸了。 “妈的，不是不肯卖吗，怎么又卖了？” 罗敏洪一爆粗，就刹不住：“我跟吴老六谈来谈去，他死活不卖，非要高价。也不知道哪个钱多烧的花高价买下了，吴家这房子哪值五万，两万没人要，神经病才要。” “你说是吧，小昱？哎？小昱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太累了？我先送你回去吧，等下再过来看热闹。” 李昱叹了口气：“你还怪会关心人的……走吧，我不看了，你们想看等下回来再看。” 等把李昱送回去，罗敏洪返回来，果然又把车停在路边。 他是特别想知道吴家的房子卖给谁了，竟然把李昱看中的房子给抢走。 “你在车上等我，我下去看看。” 罗敏洪把车熄火，下车之后直接去找吴老六。 吴老六一七八十岁的老头儿，还在帮忙搬家具。 “吴叔，这么晚还搬家？” 罗敏洪打过招呼，吴老六盯着他仔细打量，直到认出他，瞬间摆起脸色。 “明知故问。” “吴叔，你这房子到底卖给谁了，为什么不卖给我呢？” “哼，卖给你？” 吴老六不屑地哼了一声：“做梦去吧，根本不是你想要，是李有田那家畜生想要，对不？” 罗敏洪有些吃惊，他从没透露过李昱要买吴家的房子，吴老六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话说的那么难听，就是我想买你房子你骂我姐夫一家做什么，你有病吧？” “你根本没钱买房子，李有田他儿子有钱想买，但是跟我家有仇，就喊你来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一旁的吴勇插了句嘴：“我们就算贱卖，也不会卖给李昱，除非你让他跪下来求我！” 罗敏洪越听越气，他只是来打听一下，没想到吴家人骂得这么恶毒。 搞得好像以前不是吴家欺负李昱一家人似的。 整个阳城县，几乎人尽皆知的事，吴家人怎么还委屈上了？ “你们要点逼脸吧……” 罗敏洪终于忍不住：“搞得好像你们才是受害者一样，我反正不信别人能给你家出五万，肯定卖得很便宜吧？卖出两万了吗？” 他专捡痛处捏，吴家人十分难受，因为房子的确没有卖上价。 一万就卖了，比两万少一半，距离五万更遥远。 但是他家也是硬气，说不卖给李昱就不卖，哪怕他出价最高。 两家的仇，永远解不开了。 “关你屁事，赶紧滚吧，别耽搁我们搬家。” 吴家人把罗敏洪轰走，他们人多势众，罗敏洪只能吃哑巴亏，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天。 早上九点多，李昱才起床。 他打开房子大门，刚走出来，眼角余光发现门槛边有块石头压着的塑料口袋。 口袋里面包裹着东西，好像是纸。 李昱拿起，打开袋子一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土地证…… 第0114章：房子是怎么谈下来的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土地证的名字是吴老六，不过没有关系，很快就会更名了。 吴家从来都是欺负人习惯了，一直比较横。 正常的谈判、房屋买卖不愿意，这就是非暴力不合作。 那李昱也只有满足他们，反正对于吴家，李昱自觉无论用什么手段对付，心中都不会有任何愧疚。 前世，吴家欠李昱一家太多。 家破人亡。 没有比这更大的仇，更不论在此过程当中受过的那些苦难。 既然有复仇的机会，李昱当然也得让吴家的人尝尝死亡、恐惧、无助的滋味。 那是李昱前世所经历过的，必须全部还回去，并且还要超级加倍。 他没办法对等复仇，因为所受的苦，所受的折磨，是无法衡量，没有一个定数的。 只能说，李昱什么时候气消，心情舒坦，什么时候结束。 塑料袋里面除了土地证，还有其他的证明材料，土地转让协议书，吴家所有人的身份证复印件等等，资料很齐全。 正常来说，直接去办理过户是做不到的。 但在这个经济野蛮增长的时代，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 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 晚上，李昱在福满楼定了个包间，请住建局副局长王茂金吃饭。 李昱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他现在是扬天建设集团的项目经理。 杨芸和杨天不能经常呆在阳城县，那李昱就成了政府这边和扬天建设集团联系的唯一纽带。 不管出于私人关系，还是工作关系。 王茂金都必须要来。 他到的时候，发现只有李昱一人，心中便有数了。 可王茂金还是坐了下来，李昱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 另一半，在酒桌下面。 …… 一个星期过去。 音像店的门面已经被一分为二，另一半正在装修，将用来销售小灵通手机。 李有田站在店面门口，等罗敏霞把工作交接给黄文勇之后，出来和李有田汇合。 “小昱说要干什么去？”罗敏霞问道。 “没说，只让我们在这儿等敏洪来接我们。”李有田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有事直说嘛，搞得神神秘秘的，我店里忙着呢。” 罗敏霞不放心把彩票站交给黄文勇一人，所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她都不愿意出门。 “这话得跟你儿子说，可不是我叫你去的。” “嘿，我说你这人，没事老跟我杠什么？” “我实话实说，没跟你杠。” “还没……” 两人正要斗嘴的时候，罗敏洪开着面包车停在了两人面前，招呼他俩上车。 上车之后，罗敏霞就问去哪里，去做什么。 罗敏洪也摇头：“我不知道，得问你儿子。” 他这话和李有田刚刚的话不谋而合，李有田立刻激动呛声：“听到没，问你儿子。” “我就问你，就问你，就问你怎么了？” 罗敏霞来了脾气：“还问不得了？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连你儿子在做什么你都不清楚，还一天天净跟我抬杠，小心你地位不保……”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罗敏洪赶紧打断他俩。 他放了CD，并且把音乐调最大。两人的声音盖不过CD机，自然安静下来。 反正两人每次吵架，受伤的都是其他人，李有田和罗敏霞完全没事儿。 时间一长，罗敏洪也不爱听他俩打情骂俏。 谁特么爱吃狗粮啊…… 面包车走了一会儿，车内倒是安静下来，没有争吵。 罗敏霞见车窗外街景很熟悉，这不是去城西方向，回家么？ 又不好问，便给李有田递了个眼神。 李有田懂她的意思，奈何他也不知道去干什么，所以没有言语。 开着开着，罗敏洪就看到路边有熟悉的人：“小昱在这儿……” 他停下车，和姐姐姐夫下车之后，发现李昱站在吴老六家门口。 看着李昱脸上的笑容，罗敏洪有所预感，他吞了口口水，一个箭步冲到李昱的面前，大声问他：“拿下？” 李昱点头，脸上依然保持微笑：“拿下。” 他那淡定的样子，罗敏洪根本不相信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罗敏洪瞪大难以置信的双眼：“我跟吴老六谈那么久，还被他耍了，怎么可能同意卖给你？哦，我知道了，你根本没跟吴老六谈过，快说，你用了什么手段？” “好了舅舅，别问东问西的了。” 李昱看向二老：“老崽老妈，这房子喜欢吗？” 吴家的房子是砖房，三层平房。 外墙有些老旧，墙皮斑驳。 可尽管如此，依然比李昱家现在的一层平房要好太多。 旧是旧了点儿，可是又宽又大，比以前的老房子住着舒服太多。 “你买下来了？”罗敏霞震惊地问道。 “那不然叫你们过来做什么？”李昱反问道。 “可是，之前不是死活谈不下来，吴老六为什么突然就卖了？”李有田感觉不可思议。 吴老六一家跟他李家可谓血海深仇，罗敏洪之前去谈，都被戏弄来戏弄去。 为什么李昱一出手，就拿下他们认为不可能拿下的房子？ 这是怎么做到的？ 吴家不是说了，宁愿房子炸平，也不愿卖给李家半毛。 李昱继续笑着道：“谈拢了就卖，谈不拢就不卖，没有为什么。” “小昱，你是不是花了很多冤枉钱？” 罗敏霞第一反应就是给太多钱，不然吴家不可能答应卖。 李昱还是摇头否认，只有罗敏洪不问了，并且在一旁神叨叨的笑了起来，一副我已洞悉一切的表情。 罗敏霞看得心烦，就一巴掌呼罗敏洪脸上：“你笑个屁，知道什么就说，别在那装。” 罗敏洪捂着脸，这是亲姐，真下手啊，真疼。 罗敏洪从小就被姐姐血脉压制，按理说他不敢不说。 可是这事儿，罗敏洪一看就知道李昱用了非常规手段，迫使吴家卖房。 那就更不能说了，即便要说也不是由他来说，李昱想说会告诉他们的，既然李昱都不说，那罗敏洪知道也轮不到他说。 “姐，你打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罗敏洪一脸委屈。 “想打你，不行啊？” “行。” 几人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才准备进去看房子。 也就是在这时，旁边突然走出来一个老头儿。 定睛一看，这不吴老六吗？ 第0115章：到底你老六还是我老六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几人还处在意外时，吴老六的身后像冒泡儿似的。 吴老六的小儿子吴小宝，大儿媳、儿孙吴勇……一个接一个冒头。 他们一起站在吴老六身后，垮着张批脸，眼神好像要把李昱一家人给生吞活剥。 吴老六一家把房子卖了，没别的去处。 干脆就在附近租房，顺便时刻盯着自家房子，看看到底被谁抢走的。 因为只拿到两万块，在他们看来，那就是明抢。 这倒也罢了，问题是根本没见过买家。 好在，今天蹲到了。 竟然是李有田一家，吴老六当场气得打哆嗦。 “好啊李有田，原来是你们，咳咳咳……” 吴老六气急攻心，胸口剧烈起伏。 眼看要背过气去了，吴家一家人也没人看一眼。 他们怨毒的眼睛里面，只有李昱一家人。 “李昱，你害我们一家好惨，你还我房子！” 吴勇率先发难，吴家其他人紧随其后，开始指责李昱家人。 “你们就是强盗！抢占我家房子，畜生！” “李有田，你这么干，不怕遭报应吗？” “有我们在，你们李家别想住这房子！” “老子把房子拆了也不给你们！” “快来看呐，李有田抢房子！” “强盗，有强盗，快来人啊！” “啊——没天理！” …… 在吴家人出现的时候，街坊邻居就已经站在吃瓜前线。 可惜，任由吴家人喊得撕心裂肺，街坊邻居也没说要帮腔的。 吴家人臭名昭著，多年来一直欺负李家，其他街坊也或多或少吃过他家的亏。 街坊邻居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背地里不知道多希望吴家人遭报应。 总算老天开眼，让吴家人落到如今的地步。 心里舒坦了，但没完全舒坦。 因为他们希望吴家人从此消失，无论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消失，还是社会学意义上的消失都可以，总之吴家人消失，皆大欢喜。 奈何吴家人不走，死皮懒脸留在城西，大家拿他们也没办法。 今天发现，吴家的房子是李有田一家占了，那叫一个开心。 “李有田你给钱没啊？”有街坊问道。 这个时候，大家讲起理来了。 意思是也不是不帮你吴老六一家，而是摆事实讲道理。 如果不占理儿，那在这儿闹也站不住脚。 李有田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只知道今天来看房子。 至于给没给钱，只有李昱知道。 所以，李有田看向李昱。 他这一看，罗敏霞、罗敏洪也看着李昱。 这下，搞得街坊邻居也看他。 大家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李有田看他儿子李昱做什么？难不成这房子是李昱买的？” 李有田也耿直，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 他直接问李昱：“你给钱没？” 这虽然只是个疑问句，可是透露的信息却是非常令人震撼的。 “你给钱没？” 意味着这个房子，真的是李昱买的。 他哪来钱？ 他不是个学生吗？ 李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给……” 此话一出，就连吴家人都懵逼了。 因为他们的确收到过两万块，并不是没收到。 可李昱却说没给，什么意思？ 吴勇心跳起来，他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从李昱这儿多掏两万？ 这两万若放在以前，吴勇肯定看不上。 他可是拥有过百万现金的男人，区区两万算得了什么。 然而今夕不同往日，吴勇赌博，把钱输得一干二净。 别说两万，现在二十块他都掏不出来。 压根没资格挑三拣四。 街坊邻居此刻哑然，竟然没给，那不管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 这毕竟是房子，虽然吴家人不咋地，可既然占了人家房子，那该给的就得给。 可是没想到，李昱话没说完：“没给他们，给的别人。我从别人手里买的这个房子，跟你吴家可没任何关系。” 这一番话，直接让吴家人懵了。 合着他们家的房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流转过一次？ 这不可能，哪能那么快。 吴勇第一个不相信：“你骗人！就是你强买强卖！我们家本来不想卖房子，都是你逼的，你别在这儿装！” 吴老六也是个滚刀肉，缓过气来，蛮不讲理道：“我管你跟谁买的，反正房子是我们家的，你不许住！你要敢住，我就吊死在门口，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们，我阴魂不散，缠你们李家一辈子！” 这恶毒的话，引起街坊们的强烈不满。 那时的老百姓，是很迷信的，对有些东西大多秉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 所以基本上不会像吴老六那样，说些不吉利，比较忌讳的话。 李昱丝毫不惧，他无所谓道：“你吊吧，反正你儿子已经先走一步，你赶紧去找他。” 吴老六七八十岁，一把年纪了。 按理来说，李昱是要尊老的。 可对吴老六，李昱尊不起来。 这老登小时候打过李昱，而且只是因为他孙子吴勇先欺负李昱，打了李昱，而李昱还了手。 那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李昱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李昱相当委屈。 吴勇在动手打人的时候，吴老六当作没看见，而李昱还手了，吴老六却心疼他宝贝孙子给了李昱一巴掌。 一点不讲道理，一点没有身为大人的明辨是非。 李昱只是嘴上呛两句，没有动手打这老登，把那一巴掌还回去，已经是最大的尊老了。 吴家人一听这话，直接炸了。 他们一家人本就认为是李昱害死的吴大宝，李昱还专往痛处说，这谁能忍得了？ “李昱，你害死我老崽，老子跟你拼了！” 吴勇当场暴走，吴小宝也冲向李昱。 李有田和罗敏洪当然不能站着看，他俩挡在李昱面前，与吴勇和吴小宝正面冲突，现场一下子乱成一锅粥。 街坊们吃瓜归吃瓜，但是有人打起来，该劝还得劝。 由于吴勇和吴小宝是冲着李昱去的，并没有对李有田和罗敏洪动手，所以并没有打起来。 街坊们的加入，很快就劝离双方。 吴家人虽然很气，但是他们也知道，真打起来是吃亏的。 吴老六人老了，连小孩子都欺负不了。 除此之外，吴家的男人就只剩下吴勇和吴小宝。 而李昱家这边，除了李昱还有李有田和罗敏洪，都是正直青壮年。 随便打，都不会吃亏。 当劝离两边，所有人都认为不会打起来，吴家人放松警惕的时候。 吴勇突然嗷一声惨叫，等人们听到声音望过去，他已经捂着裆倒在地上抽抽…… 第0116章：梅开二度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唰唰唰…… 无数双疑惑、不解、惊讶的眼睛，齐刷刷落在李昱脸上。 不是劝分开，不打架吗？ 怎么还放暗脚呢？ 李昱尬笑着，瞪着无辜的眼睛，缓缓把腿收回来。 “不好意思啊，延迟有点高……”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拳头干嘛？ 吴家人当场不干了，在缺少吴勇这个主力的情况下，吴老六顶上。 和吴小宝一起，向李昱发起冲锋。 李有田和罗敏洪不得不再次挡在李昱面前，街坊邻居又开始劝。 现场重新乱成一锅粥。 这次吴家人和街坊邻居学乖了，没去管李有田和罗敏洪，都防着李昱。 老家伙们可能还要点儿脸，这个年轻人完全不讲武德。 谁能想到，李昱会在双方都停火的情况之下搞偷袭。 事先不注意，谁能防得住？ 防不住的下场，就是吴勇那样。 “小比崽子别躲后面，过来，看老子扇不扇你！” 吴老六挽起袖子，又在掌心吐口水。 一副抡圆了大嘴巴抽李昱的架势。 “你小子小时候不听话，就被老子揍过，现在长大了搞忘了，没长记性是吧？” 其他人听见这话，并没有当回事。 认为既然是小时候的事，已经过去了。 可是，罗敏霞却心疼了。 她儿子，自己都舍不得打，这老东西竟然打过。 关键是，罗敏霞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吴老六要不说出来，除了李昱之外可能没人知道。 罗敏霞关切地问李昱：“小昱，吴老六真打过你？” 李昱点头。 “什么时候？” “小学四年级。” 罗敏霞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是不是有次你回家，脸红红的？问你怎么了，你说是摔的，其实是被吴老六打的？” 她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试问哪个做母亲的，会不记得孩子小时候受伤害的样子？ “是，我被吴勇打，然后还手了。吴老六看见了，不由分说给我一巴掌。” “你怎么不说实话？” 罗敏霞伸手去揉李昱的脸，她记得很清楚，是左脸。 “我担心你们也打我。” “……” 罗敏霞对自己的孩子管得很严，不管什么原因和别的孩子发生摩擦，只要打架了，那一定会把自己孩子先打一顿再说。 主打一个打架就是不对，不管缘由。 可问题是，那是自己孩子，也只能自己打。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老东西来教育？ 那时的李昱，得多委屈啊。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也憋屈了这么多年。 现在，还被吴老六拿出来说，显得他很神气似的。 罗敏霞越想越气，指着吴老六的鼻子就开始骂：“吴老六你个老不死的，你不说老娘还不知道原来你曾经打过我儿子，现在还想打？上瘾了是吧？来来来，你年纪大他们怕你，老娘可不怕！” 罗敏霞也开始撸袖子，奔着吴老六就去了。 谁也拦不住！ 谁说话都不好使！ 罗敏霞今天就是要替儿子出这口恶气！ 吴老六虽然是滚刀肉，但是他都是挑软柿子捏。 像罗敏霞直接硬刚正面，而且在性别与之年龄抹平的情况之下，吴老六自觉没多少胜算。 可是又不能让脸面过不去，吴老六便假装大度：“我不跟女人计较，我不打女人……让你儿子过来，你们教育不好，我替你们教育……” 罗敏霞当场火了，怒气冲天：“吴老六，你他妈的还好意思教育我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我儿子轮得到你教育？你那么厉害，怎么教育出的儿子孙子？以前我们老实，被你们吴家欺负就算了，竟然欺负到我儿子头上，老娘把你头盖骨敲了信不信？” 她的话很明确，欺负她，欺负她老公都没事。 欺负她儿子，对不起，事情大了。 而且，以前穷，没钱就没底气。 不敢跟人斗，不敢跟人争，就怕打了人突赔不起。 现在不怕了，有个能挣钱的儿子，底气很足。 罗敏霞不至于主动惹是生非，但也变成了不怕事儿的主。 两人很快近距离接触，互相推搡，动了手。 不过还是很快被街坊邻居拦下来，实际没能打起来，双方一直在嘴炮。 突然。 嘭！ 一声闷响之后，又是一声惨叫。 啊—— 叫声非常凄厉，光听着都觉得很惨。 众人再度循声望去，只见原本站起来的吴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躺下了。 要不是这一次吴勇是捂着脸的话，所有人还以为他压根没有站起来过。 无数双眼睛，又齐刷刷地看向李昱。 众人这才猛然惊觉，“哎？这一幕好像见过？” 李昱缓缓收回拳头，继续无辜道：“不好意啊，又又延迟了。” 众人：“你快速退后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延迟。” 吴家人继续震怒，却拿李昱丝毫没有办法。 一个是街坊邻居拦得太死，他们是真心不希望双方打起来。 导致吴家根本冲不过去，就算冲过去，还有李有田和罗敏洪拦着。 另外就是李昱退得太快，打完就走，根本不给吴家人摸到他半点的机会。 吴勇又不争气，一次反击都没有。 除了被偷袭，最主要还是吴勇被酒色掏空身体。 这几个月下来，不但胖了许多，也虚了许多。 别说李昱偷袭，就算不偷袭，两人正面硬刚，吴勇也不是对手。 吴小宝呢，也指望不上。 毕竟李家这边还有李有田和罗敏洪两个劳力，真打起来两个吴小宝都不够。 因此，吴家除了嘴炮，也没别的太好的办法。 李昱阴了吴勇两次，心情可算舒坦。 原本叫上父母过来开开心心看房，却被突然出现的吴家人搅和。 加上对吴家一直以来的仇怨，心情越发不好。 要不给吴勇来两下，李昱都不打算收场。 闹了一会儿，大队来人了。 是城西街道大队长谭自强。 能当大队长的，基本都是有名望的。 不论是谁，都要给三分薄面。 “好啦好啦，别吵了别吵了……” 谭自强人高马大，一看就是做大队长的料。 他来到人群中间，直接一分为二，把两拨冲突的人分开。 李家和吴家看清楚谭自强的样子，声音都纷纷小下来…… 第0117章：你比怪物还怪物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阳城县城关镇每个区，都有一个大队队长。 主要作用是帮助街道居民出一些材料证明，帮助孤寡残疾。 有红白喜事，大队队长出面挑头。 就像个大家长，管理着街道的琐事。 这样的人，肚子里往往都有点墨水，会写几个字，而且还很漂亮。 在那个年代，会识字写字，特别能写一手漂亮字，那是会被人尊重的。 但再过三五年，教育普及之后，知识分子多起来，就变得不值钱。 不值钱，也就没尊重可言。 “你们两家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商量？每次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伤了邻里和气，造成的影响也不好……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别聚在这儿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谭自强想把看热闹的人赶回家，一般面子会给他。 可是有热闹看，谁也不肯动。 不过他也没想把人赶走，只是用驱赶的方式，让大家冷静下来。 见打不起来，吴老六开始恶人先告状：“不是我们想吵，是他李有田欺负人……我家好好的房子被他家霸占，我们来要回属于我们的房子，竟然还打人，有没有天理？” “还有没有王法？”吴小宝补了一句。 接着吴家人又变得亢奋，指责起李昱一家。 可谭自强又不是傻子，吴家因为什么要卖房，整个阳城县都知道的。 不就是吴老六的大孙子吴勇赌博，欠一屁股债，不得不卖房抵债。 现在却说房子被霸占，要点脸不？ 尽管鄙视，也只能在心里面。 表面的和气，还是要维护好，不然工作不好开展。 “吴叔，你收钱没？”谭自强问。 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说收钱了，然后可能就没话说了。 吴老六却不是，他摆摆手：“你别管我收没收，就算我收了，我房子也是被霸占的，谁也不许拿去，谁也不许住。反正我话放在这儿，谁不信就试试！我这一把老骨头，拼死还是可以带走一个的。” 这话让谭自强怎么接？ 没法接啊。 谭自强只能劝李有田：“老李，你们先走。他们情绪很激动，现在谈不出个结果的。” 他挨个向李有田、罗敏洪、罗敏霞递眼色，最起码的尊重都给到。 还能说什么，李有田招呼一家人离开。 李昱本不想走，他想气死吴老六那个老不死的。 今天把所有的好心情全搞没，弄死都不解恨。 李有田硬拉他走没办法。 一行人干脆直接回店里，现在干什么都不得劲儿，唯有挣钱才能让心情好些。 “你呀，就不该买他家的房子，现在可好，钱给了，住不进去，这叫什么事？” 没外人了，罗敏霞才开始数落儿子。 她就是这样，自己怎么打、怎么说自己的儿子，那是她的事。 外人要这么干，那得看她乐不乐意。 “姐，这不怪小昱，主要图他家房子便宜，地段也不错。谁知道他们一家不讲道理，钱都给了，人还赖着不走，他们就该遇到狠一点的，给他们一顿收拾就老实了，哪像我们这么文明讲礼貌。” 罗敏洪说完，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霍然转头，盯着李昱：“吴老六不说不卖么，你到底怎么买下来的？” 李有田和罗敏霞也看着李昱，他俩好奇很久了。 只是一直没合适的时机询问。 这个问题，李昱早就想过，也想过怎么回答。 可无论怎么回答，他们都不会满意，而且还会生出更多问题。 因为李昱不是说实话，也不能说实话。 便道：“我有我的办法，你们别问，也别管。” “我们不管不问，那你钱呢，怎么办？” 李有田插话道：“钱给了，房子别说住，能不能拿到还不好说。” 李昱回道：“我没打算住，只是叫你们过去看看。想住的话，住两天也行，总是比我们家那房子好。只是吴老六不想让我们住，那就不住呗，反正那房子早晚不在了。” “什么意思？”罗敏霞懵懵懂懂，“什么叫房子早晚不在了？” “姐，你忘了，最近什么最火？” “什么？” 罗敏霞想了想，猜测道：“拆迁？” 这是阳城县，近期讨论得最多的话题。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是最火的。 “恭喜你，答对了。” 罗敏洪一副骄傲的模样：“一开始，我怎么也想不通小昱为什么要接手吴家的房子。他家那房子我感觉不吉利，也不够好，今天我看到小昱那么淡定，就猜到怎么回事。除了拆迁，没有理由买他家的房子。” “那你过户了吗？没过户的话，拆迁也拿不到钱的。”罗敏霞道。 “姐，你怎么还问这种傻问题。要没过户，小昱会带我们去看房子吗？” 罗敏霞一听是这个道理，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有田看着自己儿子，半响放不出一个屁。 罗敏洪也逐渐从兴奋当中安静下来。 要把吴家的房子过户，那不是不容易，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因为，首先吴老六就不会卖房子给李家。 其次，就算卖了，吴老六也不愿意配合去过户。 那么，怎么在吴老六不愿意过户的情况之下，还把它给过了？ 这里面，就有学问，有门道，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是，李昱做到了。 不知道私底下怎么运作的，反正要做到，不容易，更不简单。 没有找关系，绝对做不到。 李昱才多大，就能玩转这些，简直不可思议……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我是怪物？”李昱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李有田和罗敏霞没说话，转身回店里。 罗敏洪丢下一句：“你比怪物还怪物。” 然后，转身就走了。 没一会儿，罗敏洪又回来了。 “李总，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李昱算了算时间，现在是十一月初，七号那天周杰伦正式出道。 他的专辑肯定不能错过，只要进货就可以卖出去。 另外，就是店面准备得差不多，要从杨芸那里拿货，开始卖小灵通了。 因为接下来准备元旦、年关，消费的主力大军即将回笼。 所以，目标明朗，接下来去省城。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目的。 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享受…… 第0118章：我还是个孩子能不能尊重一下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按照计划，杨芸打算一月份才开始全省统一销售小灵通。 也预估会在那时，才会与李昱见面。 却没想到刚十一月初，李昱就主动上省城来见面。 杨芸心中有数，同时仍还是惊叹的问道：“你全部搞定了？” “嗯。”李昱回答的轻描淡写。 这显然没达到杨芸的预期。 她又问了一遍：“十六个县加一个市的门面、装修、员工……你全部搞定？” 李昱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惊讶。 “着急挣钱，所以动作快了点儿。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一个大禹市十个门面，搞了大半年还没搞定，十七个门面你两个月就进货营业，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随便搞就行了。” “那不行，你必须得给我说说，我相信你的眼光。” 杨芸自从听了李昱的建议，得到不少好处。 尤其是做盗版光碟这一块，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在帮她拿到阳城县旧城改造拆除项目之后，杨芸对李昱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可以说，是把李昱的话当作圣经。 李昱对此很无奈，他觉得不经商，去做个神棍的话，也能忽悠不少钱。 毕竟像杨芸这么精明的女人都被他搞定了，还有他搞不定的人吗？ 李昱为难道：“杨姐，我没到现场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好下判断啊。” “那简单，姐带你去看不就行了。” 杨芸不带招呼罗敏洪和黄文慧的，一把拉住李昱的手就往外走。 李昱没有挣扎，但说道：“杨姐，能不能晚点去，我准备看完货之后，就去看车。” “看车？看什么车？” 刚刚已经看过部分小灵通，确认没问题就装车发货。 在杨芸的所有经销商中，李昱是第一个拿货开业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仓库里的小灵通，任由李昱拿。 只要他能拿走，把整个仓库搬空都可以。 如果搬空了，杨芸做梦都要笑醒。 “轿车。” “你有驾照？” “没有。” “那你买什么轿车。” 杨芸认为李昱在耍她，没驾照还去买车，那不是钱多烧的么。 却听李昱幽幽道：“我有司机啊。” 杨芸闻言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激动的一巴掌拍在李昱的胳膊上，“可以啊！没看出来年纪轻轻的，懂得包装自己……这样，你帮我看门面装修的问题出在哪里，解决了我送你一辆。” “杨姐这话说的，我这人不爱贪便宜，就是对装修这方面有些许研究，给您提点建议不成问题，哪能要您的车，那多不好意思。” “既然不好意思，那就不送了，你免费帮我看一看呗。” “杨姐的好意我又怎么能辜负，只要是杨姐送我的东西，不论贵贱我都双手接过，视若珍宝。” “你这嘴皮子，我服……赶紧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从见到杨芸的那刻起，黄文慧就知道她是个大老板。 那气质，那仪态。 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黄文慧心生胆怯。 所以，在看到李昱和杨芸侃侃而谈的时候，黄文慧心中好不羡慕。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李总那样，面对大老板口若悬河，丝毫不怯场呢？” 再次坐上杨芸的奔驰S8，李昱是越看越喜欢。 发动机的声音简直无敌了。 外观又非常大气，特别适合商务接待。 有这样的车做门脸，多大的生意都能谈成。 本着就近原则，先来到火车站附近的门店。 车子刚在店门口停下，李昱只是冲着里面看一眼，便道：“走吧，去下一个门面。” 开车的杨芸愣了一下，“三秒不到，就完事啦？” 李昱不高兴地咂嘴：“杨姐，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还是一个孩子。” 杨芸给了个白眼：“你可算了吧，你这个孩子比很多大人都懂得多……确定不下去看了？” “不看了。” “你这样不认真，那我可要食言了。” “杨姐别急，等看完你听我说了之后，再下决定，现在别那么草率。” “行，等会儿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子午卯丑来。” 之后连续看了两家正在装修的门面，还是同第一次一样，李昱连车都没下，仅仅只是在车上看了一眼就让走了。 杨芸开着车往回走，“说吧，问题出在哪儿？” “问题就出在装修上啊。” “你都没下车看，怎么知道出在装修上？” “装修太豪华。” “装修豪华也有错？” 杨芸不能理解：“我装修好看一点，是为了吸引更多顾客。要不然我费那么大劲干嘛，何必折腾，随便搞个装修不就行了嘛。”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要随便装修……” 杨芸没吭气，知道李昱还要往下说。 罗敏洪和黄文慧一直没出声，好奇地盯着李昱，就想知道李昱是怎么在三秒不到的时间里，就看出问题出在哪里的。 “现在赶的是时间，越早开业，越早挣钱。你装修都要花大半年，等开业那不得十个月？这周期太长了，也就是杨姐有钱，换做是我，半个月搞不定，早就思考问题出在哪儿……” “理由理由！不是让你在这儿车轱辘话的。” “这么跟你说吧，小灵通是稀缺货，根本不愁卖。顾客是冲着小灵通来的，不是冲着你装修来的，只要装修过得去就可以了。只有竞争大，没有顾客为了吸引顾客，给顾客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吸引他们进店，才会在装修上下功夫。” 李昱道：“小灵通才是重中之重，别的都不重要。” 杨芸呆了一会儿：“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怎么感觉我好亏啊。” “没事杨姐，说话不算话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仅仅只是体现了一个人的人品有多差而已。避免金钱损失才是最重要的，脸面都是其次。” 杨芸突然得意的笑起来：“你急什么，我逗你玩呢。我明白有些事看似简单，但是发现的过程却不容易，那需要多年的积累的经验，是经验值钱。放心，该兑现的承诺我会兑现，你别激将我。” 说话的时候，汽车已经到了火车站批发市场。 “跟我来……” 杨芸下车之后，招呼李昱跟上。 另外两人知道是去看车，自觉地跟上。 在杨芸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一个大门关着的仓库前。 随着仓库卷帘门缓缓打开，排列整齐的轿车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杨芸大手一挥：“随便挑！” 第0119章：没那么简单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其实李昱并不懂装修，他的理解是装修不能抢了商品的眼球。 他所说的，也是他的个人理解，并不存在专业性。 所以不指望杨芸真的能听，更不会认为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换一辆车。 却没想到，杨芸来真的。 “随便挑。” 也只有富婆才能这样说了。 如果是上一世，李昱遇到杨芸，说不得要将其拿下。 她真的太会，太懂得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杨姐，我随便说说而已，没有必要。” 这车，杨芸可以送。 但是，李昱却不能拿。 杨芸借着解决店铺装修进度太慢的事送车，很可能另有所图。 难不成，真的是奖励给李昱的？ 就算奖励，那也得是李昱做出成绩，帮杨芸挣大钱以后的事，而不是现在。 李昱才刚拿货，一部小灵通还没卖出去呢。 “让你挑你就挑，磨叽什么？” 杨芸妩媚微笑：“难不成还担心我吃了你？” 她说着话，故意靠过来。 靠得很近，两人几乎要脸贴脸。 这是完全没把长辈罗敏洪放在眼里，被当作空气让他很不爽。 “杨老板有什么事冲我来，放过孩子吧。” 罗敏洪的语气，像在开玩笑，又不像。 搞得气氛很尬，杨芸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笑容僵在脸上。 不过帮李昱解了围，至于杨芸尴不尴尬，罗敏洪可不在乎。 “你们舅侄俩，一点不解风情。” 杨芸无语道：“免费的车不要，像什么呢？都是好车，平时我不怎么开，是送给你不是要你买，你非要去花那冤枉钱……轿车很贵，你兜里几个子儿啊，就敢买？” “买辆二手夏利还是可以的，我没打算买新车。至于杨姐送的车，我是无功不受禄。” 李昱一直在等杨芸主动说出来她的目的，他就不主动问。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他。 这样的好处，是李昱会处在主动。 如果他接受杨芸送的车，那就完全被动了。 无论杨芸说什么，李昱都不得不答应，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杨芸也瞧出李昱的心思，暗骂他年纪轻轻就那么狡猾。 她被逼得没办法，只能主动说出来。 “我这儿有个立功的机会，就看李总想不想要？” “杨姐您说。”李昱从容道。 果然，他猜得没错，杨芸有事相求。 还好没有兴奋过头，接受杨芸的赠与。 装修的问题很明显是个小问题，杨芸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把车送出去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李昱压根不接。 真的太狡猾了。 相比之下，黄文慧就听得云里雾里的。 刚刚明明不说是送车么，怎么一个偏要送，一个偏不要？ 不是打赌打赢了吗？ 一个兑现承诺，一个赢得奖品，不就完事了。 为什么搞得那么复杂？ 黄文慧感觉脑袋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似的…… 杨芸问道：“你给姐算算，姐的光碟加工厂还能开多久？” 李昱没想到会是这事。 应该是杨芸嗅到了光碟行业日渐衰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问题是，现在光碟行业还在上升期，距离走下坡路还有一段距离。 至少得05年以后，内陆小县城的人终于有钱安装闭路电视，闭路电视普及之后，电视有很多台，内容比光碟多，又方便，不用去租光碟。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走下坡路，距离真正的死亡还有差不多8年的时间。 也就是到了12年，电脑、网络早已走进千家万户，看视频方便太多，已经不需要笨重的DVD了，就连电脑上的光驱后来都消失了。 所以，满打满算，还有十年的时间。 杨芸怎么突然想那么远，她的嗅觉那么敏锐的吗？ 难怪能挣大钱，这种就是经商天才。 “杨姐，我又不是算命的，这种事我怎么敢乱说。” 李昱知道的，也只是模糊的时间。 具体什么时候真正走下坡路，他也掐不准。 万一这个工程当中，光碟行业突然引来大爆发，偏偏这个时候杨芸信了他的话，把光碟加工厂停了或者兑出去了，白白损失一大笔钱。 这笔账，会不会算在李昱头上？ 哪怕杨芸大度，不责怪他。 但是以后肯定也不会再相信他。 “你之前都说得准，这次怎么又不敢说了呢？” 好嘛，原来是因为李昱之前的‘高瞻远瞩’，让杨芸挣到钱，尝到甜头，才会向李昱取经。 问题是拿一辆轿车作为咨询费……难道在杨芸心中，李昱已经是‘金口玉言’了？ “大姐，判断一个行业未来的趋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不在那个行业深耕十年八年的，谁敢妄言啊？” 李昱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杨姐你都向我咨询了，说明你心中已经有答案，干嘛多此一举？” 杨芸张口便道：“要看你举了我才放心，别人举我都不看的。” 卧槽！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飙车？ 这儿还有女孩子呢……哦，黄文慧一脸懵懂，她根本没听懂。 罗敏洪则偏过脑袋，表示他没听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昱总不能说他不举吧？ “再干四五年不成问题，或者三年之后开始转型也来得及，未来一两年是高位，套现离场的最佳时间。” 李昱一下子给出三个选择，每个选择可以说都稳如老狗。 车可以放心拿了，李昱问心无愧。 然而，李昱是问心无愧了，没成想杨芸这才露出狐狸尾巴。 “那要不，我现在就离场，你接手它，怎么样？” 杨芸说出理由：“我现在的重心放在小灵通和工程项目上，光碟产业无暇顾及。其他人似乎并不愿意接，你那么看好，经营个一两年，赚够之后再转手，你稳赚不赔。” 好嘛，坑挖在这儿，一步步引诱着李昱往里跳呢。 当然，这也不算什么大坑。 现在接手，绝对赚，这没得说。 毕竟接下来华语乐坛即将迎来他们的神，专辑依然会是主流。 而且，接手这个厂，等于垄断整个大禹省的盗版光碟产业。 那得是多大的利润，任何行业一旦形成垄断，利润再小都能挣大钱。 杨芸其实招个人帮她看着，或者转给亲戚，以后谁出专辑就做谁的，既不用操心，又能挣钱。 她怎么不要了呢？ 怎么会便宜他一个外人？ “不对，这里面有大坑……” 第0120章：我说我是耶稣，信吗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小昱，发什么呆，说话啊。” 罗敏洪见李昱不说话，他反而着急。 别说李昱，连罗敏洪都看出来，接手光碟加工厂稳赚不赔。 罗敏洪也心动，恨不得一口答应。 可真让他接手，反而不敢，他没那个胆儿，也没主见。 罗敏洪只敢跟着李昱干，让他单干是不行的。 没那个能力…… 除了罗敏洪，黄文慧也心动。 不过她的心动和罗敏洪不一样，罗敏洪至少知道光碟加工厂能挣钱，而黄文慧则认为是个厂都能赚钱。 如果换作是她，有能力的话，肯定接手。 但她没有像罗敏洪那样去劝李昱，她清楚自己的定位，这个时候只能听，不该她发言。 “这有什么可说的，当然接手啦……” 李昱的话，让杨芸和罗敏洪同时一喜。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但是现在没钱，要不杨姐你先把厂兑给我，等挣钱了再给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给你写个条子，你看怎么样？” 杨芸：“？？？” 借鸡生蛋？ 还能这样操作？ 杨芸整个大无语住了：“李昱，是你脑壳有包还是我脑壳有包？这种事你也说得出口？” 李昱还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那我现在没钱，你要我怎么办嘛？难道让我去偷去抢？我要有那本事，也不至于做生意了，对不？” 这下杨芸总算听出来了，李昱压根不想接手。 说那么多，只是想让杨芸打消念头。 “这小子那么谨慎的吗？捡钱的事都不要？” 杨芸在心里吐槽之后，决定不劝了。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劝，别看李昱跟她整日嘻嘻哈哈，开玩笑、荤笑话信手拈来，但是在重大事情上，李昱一向表现得很慎重。 “行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杨芸故意长叹一声：“哎——我这些豪车哟，想送都送不出去，只能放在这里吃灰……要不这样，你随便挑一辆拿去开，开厌烦了再还我，只要别弄坏，有事故自己处理就行。” “多谢杨姐，杨姐威武！” 李昱也是有来有往，道：“杨姐，你注意呆蛙那边有个歌手叫周杰伦，最近要发专辑，你懂的……” “又要大火？” “必须大火。” “信你。” 杨芸现在已经不去问为什么了。 反正每次按照李昱说的去做，杨芸都能大赚。 至于李昱是怎么知道几千公里以外呆蛙的事，杨芸只能理解为李昱有他自己的渠道。 然后，等李昱挑车。 杨芸的车库里豪车众多，颜色大多以红色为主，外观比较偏女性化。 李昱看了半天，只有一辆奥迪是黑色的，他就选了。 中午随便吃个便饭，本来准备回去。 刘一手留他们晚上喝酒，还说晚上有个好消息。 李昱问他什么好消息，刘一手不说，非要他答应晚上一起吃饭才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答应都不行。 于是定了酒店，三个房间。 李昱刚进自己的房间，罗敏洪后脚跟进来。 “干嘛啊舅舅，你没自己的房间吗？” “为什么不答应？” 罗敏洪一来就质问，李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早上的事。 “你想接手？” “我没那本事。” “你没有，我也没有。” “你有。” “……” 罗敏洪犟起来，跟头牛似的。 李昱想了想，不跟他较劲，直接说原因：“我感觉那是个坑，但是你别问我是什么坑，总之我认为不能接手。” 罗敏洪一听有坑，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不能吧，杨芸怎么会害你？” 李昱笑了：“舅舅，我们跟人家又不是亲戚，就是朋友也不是那种特别交心的，全靠生意联络感情，你认为我们和她之间有多少真情实感？” 李昱的话直接说到心坎，以至于罗敏洪当场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罗敏洪才道：“那我们也得弄清楚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能冤枉人不是？” “嗯，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好了。” “哎，可惜了，多好的挣钱机会，你怎么……” 罗敏洪见李昱瞪着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直接咽回去了。 下一秒，他心想不对啊，我是舅舅他是侄子，我怕他做什么？ “舅舅，挣钱的机会很多，不差这一个。” 李昱道：“要多想一想，既然光碟加工厂还能挣钱，杨芸为什么想转手？她是嫌钱多吗？舅舅你长这么大，有见过嫌钱多的人？” “没见过啊，只见过贪钱的……可她不说了，忙不过来。” “她说你就信？我说我是耶稣，你也信？” “……” 罗敏洪彻底没话说，蔫儿吧唧地回自个儿房间去了。 李昱躺在床上，思考杨芸为什么会挖这个坑？ 没人会放着钱不挣，必定是有原因才想着转手。 光碟行业才刚刚迎来高峰期，盗版光碟最猖獗就是未来两三年…… “盗版？” …… 晚上。 刘一手早餐店，吃火锅，配白酒。 李昱刚到，就被刘一手吐槽。 “你难得上来一趟，请你吃顿饭还不情不愿，怎么了，越来越忙，都没时间陪刘哥吃一顿？” “刘哥瞧你说的，我再忙刘哥叫我也得来啊。”李昱把果篮放下。 “你是想来听好消息的吧？” 刘一手坏笑道：“我要不用这个办法，你今天中午肯定得回阳城，对不？” 被他猜中心思，李昱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细细琢磨刘一手的话，似乎被他骗了。 他故意这样说，把李昱骗来。 李昱又感觉不舒服，因为从刘一手这里来的好消息，对李昱来说只有一个。 那就是詹云娥的下落。 李昱是带着满心期待过来的，结果说是骗他的，任谁都会郁闷一下的。 尽管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没能逃过刘一手的法眼。 当察觉到李昱有一瞬间不高兴时，刘一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就知道这么说你会不高兴……哎呀，哥也是不得已。还是那句话，我不这样说，你不会来。既然来了，那就喝个痛快。” 李昱也不去想了，本来希望就渺茫。 茫茫人海，十多亿人，去哪里找詹云娥？ 而且刘一手只是个卖早餐的，只不过凑巧和詹云娥是一个省的。 想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找到詹云娥的下落，一点儿也不现实。 李昱甚至做好了，找不到她的准备。 “喝喝喝，不醉不休！” 李昱干脆一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的架势，主动去找酒。 看着李昱那失落的背影，刘一手偷偷翘起嘴角…… 第0121章：你真的太会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酒过三巡，除了不喝酒的黄文慧和刘一手媳妇，其他人都处在微醺状态。 这时，刘一手朝李昱举起了酒杯，满脸贱笑。 “李老弟，刚刚是不是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李昱跟他碰杯，两人抿了一口。 “我可是满怀期待来的，可不是为了你的酒，就为了听你的好消息。到这儿了，你告诉我骗我的，杀你的心倒是没有，倒想把你生吞活剥！” 这明显的玩笑话，把刘一手逗乐了。 其实他一直都在笑，只是现在笑得更大声。 “哈哈哈……我就知道，刚刚啊，是故意逗你的，其实真的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想啊，你说。” 李昱对于詹云娥的消息，已经不抱什么期待。 他感觉刘一手要说的，应该是别的事。 刘一手继续乐，他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我呀，打听到一处姓詹的村子……” “真的？” 李昱噌地一下站起来，眼睛瞪圆了，直勾勾盯着刘一手。 这一刻，刘一手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要把他‘生吞活剥’。 “这……你别那么激动，坐下说坐下说。” 刘一手伸手去拉，李昱不为所动。 “你没骗我？在哪儿？”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骗你吗？” 刘一手无奈地笑道：“看你那眼神，我现在还说是骗你的，今天我横竖得躺着出去……” “快说！” “你先听我说，我只是初步得到消息，还没确定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那里，等那边来消息我再告诉你，别那么急嘛，等几天。” “把地址告诉我，我亲自过去。” “没必要吧？” 刘一手好奇问道：“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女孩子？” 一听女孩子，罗敏洪、黄文慧都好奇地看过来。 罗敏洪甚至说了一句‘小孩子别早恋啊’，然而李昱此刻正亢奋，理都不理他。 要知道前世和詹云娥分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连湘南那边哪里有姓詹的，李昱从没打听到。 今天算是取得重大突破，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詹云娥所在的村子，但是至少有希望。 李昱想着，既然有消息，那他亲自过去问比较好一点。 等刘一手的朋友传来消息，不知道要等多久。 一直没消息还好，一旦有了消息，李昱就迫不及待，一刻也等不下去。 “嗯，很重要的一个女孩子。” 李昱把剩下的半杯白酒闷了，脑袋一下子晕乎乎的。 他人也稍微冷静点儿：“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知道她在哪儿，跟她取得联系。” 几人一致认为李昱没有说实话，两人之间肯定有故事。 不然李昱何必花费那么大力气找人，可是他不愿说，就不好追问。 “都等那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刘一手语重心长道：“听哥一句劝，再等等。你这一趟过去，人力物力财力，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当然，这点钱对你来说是毛毛雨，主要还是时间问题。你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随随便便就丢下去找人，万一这边出什么问题你又该怎么办？” “而且，我也说了消息不一定准确，你去了说不定白跑一趟，还是等我那朋友帮你打听清楚，无论是什么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罗敏洪和黄文慧也在劝，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终于让李昱打消念头。 不打消不行，刘一手死都不肯说详细地址，就怕李昱自己去。 这一趟省城之行，比较顺利和幸运。 两万部小灵通的货顺利拿到手，还得了一辆车。 尽管车是借来的，却也让他暂时省了一笔开销。 哪怕只是一辆二手的夏利，都要七八万。 这七八万能干的事情不要太多，在阳城县可以买很多地皮。 这些地皮在未来会翻十倍不止，买到就是赚到，买得多赚得多。 然后就是现在，总算有一个跟詹云娥有关的消息。 尽管这个消息，只是跟她的姓有关，总比一直没消息的好。 今晚。 只有李昱和刘一手两个人醉。 因为高兴，贪了几杯。 酒桌要散时，李昱突然掏出五百块钱放到刘一手的面前。 刘一手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这可不行，我不能要你钱。” “刘哥，刘哥，你听我说……” 李昱扒拉他，两个醉酒的人几乎要抱在一起：“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那个帮忙打探消息的你的朋友的。你我都不跟你客气了，别见怪啊。” “瞧你这话说的，都自己人……我那朋友是帮我的忙，不需要你给钱，收起来。” “这钱该给。人家跑腿，在外总会花费，我不能让人白跑对不？你要不收，那我也不要你帮忙打听了。” 一听这话，刘一手来劲儿了，硬杠：“真的？我不收你就不要我帮忙打听了？你再说一遍？” 李昱不说了，他显然不敢不要。 刘一手算准了他不敢，见他吃瘪的样，哈哈大笑起来：“我吃定你不敢，还威胁我？没门儿。” “钱你收着，真的收着。你那朋友去村子里打听，总得提点水果什么的吧？他空手去，人家也不爱搭理，可能都不会说实情，对不？我也是为了自己。” 等李昱说完，刘一手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哎——你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 “你真的太会了。我都怀疑，你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灵魂，为什么你考虑事那么全面周到？你才十五岁啊，哪个未成年像你这样成熟，懂事？” 李昱笑笑不说话，没什么可解释的。 反正也解释不清楚，搞不好还会吓到他们。 罗敏洪和黄文慧不像刘一手这么惊讶，是因为前两人经常和李昱在一起，无论他做出多么不寻常的事，说出多么不寻常的话，两人都习以为常。 简单的说：震麻了。 而刘一手呢，跟他关系还不错，可是见面的机会很少，彼此之间的了解没有那么深。 等以后接触久了，对于李昱的少年老成，刘一手也会像罗敏洪和黄文慧一样，习以为常。 第二天，去红河市。 第一批小灵通首先拉到红河市，门面早已弄好，其他各项准备都没问题，货一到就可以开卖。 李昱三人还要在这儿留几天，进行开业仪式和观察销售情况…… 第0122章：坐稳！姐姐加速啦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高速上。 “让她一个人开，没事吗？” 罗敏洪开着他心爱的面包车，看了眼车内后视镜。 黑色奥迪在后面跟着，两车的速度都不快。 罗敏洪担心太快了，黄文慧跟不上。 李昱道：“她有没有事我不知道，反正我在她车上肯定有事。” 黄文慧加练好几天，然后去考场遛了一圈，驾照到手。 尽管她已经表现出超凡的驾驶天赋，可限于练习时长不足两年半，李昱轻易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机智地选择和罗敏洪坐一辆车。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坐惯了面包车，对BBA反而不习惯。 “新手上高速要老手陪着，等会儿我们还是走国道，免得她被抓，搞不好驾照直接吊销。” “舅舅，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刚提的车……” “借的。” “我真应该坐后面那辆。” 李昱后悔了，突然觉得坐新手的车也不是坏事。 至少新手在开车的时候，不敢胡乱哔哔，只会专心开车。 然而，他没想到，有求必应。 在下一个服务区，罗敏洪拐进去了。 由于远远地就给了灯，黄文慧轻易地跟进来并排。 “怎么了？”黄文慧摇下车窗，偏头一看，却见李昱下了车，来到她的车上。 黄文慧顿时欣喜若狂，等李昱上车，她就问道：“李总不说不坐我车么？” “我舅发神经……走吧。” 李昱总不能说，他被罗敏洪赶下车，那多丢脸啊。 这时，黄文慧忽然问道：“李总，你认路吗？” “认。” “李总你忙吗？” “挺忙的，明天开业。” “那我就出发啦！” 轰—— 油门的声音突然加大，李昱本想假寐，一下子惊醒。 “你干嘛？” “有李总在我车上，就不用担心找不到路，当然是全速赶路啦。” 黄文慧大喊起来：“坐稳！姐姐加速啦！” 车子一下窜出去老远，直接超过罗敏洪的面包车，把罗敏洪吓了一跳。 “怎么样李总？我车技没话说吧？” “我跟你说哦，为什么我能那么快拿到驾照？是因为驾校的车在我手里都是原地起飞，场地太小我都施展不开，所以教练才给我发驾照，让我上路施展。” 李昱认为很大可能，是教练不想让自己的车被折腾，所以早早地让她去考试。 “你开慢点，认真点，别讲话。” 李昱检查了一下安全带，锁上的，很牢固。 如果撞了，大概率飞不出去。 全尸绝对可以保证。 从出服务区，黄文慧就把速度减下来，正常的80码在开。 也很听话的闭了嘴……三秒。 “李总，我开着还不错吧？” “不比老司机差吧？” “我跟你说，我真的有开车天赋。” 李昱现在的状态，就像女人无论跟谁结婚，最终都会后悔。 可惜他没得选，但凡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会毫不犹豫地烂在面包车的副驾。 最起码只是听着舅舅的叨叨而觉得心烦，不会像现在，既心烦又提心吊胆。 李昱是没想到，平时黄文慧话挺少的一个人。 怎么开起车子来，嘴巴不停呢？ 好就好在，当李昱不说话，表情变得冷漠之后，黄文慧的识趣因子总算回来把她叭叭个不停的嘴巴给牢牢缝上。 于她而言，嘴上的快感还是没有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重要。 不知过去多久。 “李总，到了。” 随着黄文慧的声音，李昱缓缓睁开眼。 当他意识到自己睡着了以后，半开半合的眼睛猛然睁开。 “我怎么睡着了？” “大概出了服务区半个多小时，您就睡着了。” 黄文慧忽然开心道：“谢谢李总的认可，您能睡着，说明我的车技过关。” 能让人睡着，车技的确不错。 李昱不吝啬地伸出大拇指：“技术不错，再接再厉。” “是，李总。” 黄文慧后面是跟着罗敏洪的车进的红河市，因为导航睡着了。 此时已是中午，每个人吃了碗牛肉粉，直奔红河市最大超市。 这个小灵通售卖店面，是在超市的收银出口拐弯处租了三个柜面。 这个位置人流量超大，出超市的必经之路。 临街的不好租，就算有出租的，转让费极高。 李昱打算租这三个柜面试试水，销量不错的话，哪怕高价他也要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段租一个门面。 虽然李昱跟杨芸说，装修不必奢华，才能突出小灵通。 可是门面和柜面，始终不是一个概念。 门面是独立的，怎么看都比柜面高级一点。 这三个柜面挺大，而且是开业初期，李昱直接雇了两个人。 两个年轻的女孩儿，在正式开业的头三天，就让她俩上街发传单。 广告以突出小灵通便宜、便携、待机时长、资费少、接听免费、短信免费等卖点，几乎把当时手机的所有痛点给解决了。 所以，必然深受广大消费者欢迎。 因为李昱经历过，他当然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历又大不相同。 这次是他的事业，他心里面还是没底的。 万一开业没人买的话，那又该怎么办？ 哦，没事，反正进货不要钱。 顶多就是损失点门面费和人工钱。 卖不出去退货就行了。 这么一想，顿时轻松多了，李昱的脚步变得明快，拐了个弯儿，出现在收银出口。 放眼望去，柜面前人声鼎沸。 “我要这台。” “有蓝色的吗？我想要蓝色的。” “能不能再便宜点儿，我是学生。” “这个晚上十一点后同城互打不要钱？” “耶，我有小灵通了，可以煲电话粥咯。” …… 罗敏洪惊了：“我去，这么火爆，一天得卖不少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黄文慧已经等不及挤过去看了。 “不知道，晚上关门点货才清楚。” “那还等着干嘛，过去看看啊。” “我在这儿看看就好。” 李昱不过去，是不想打扰店员。 他过去了，店员肯定要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现在正是卖货的好时机，能卖多少卖多。 等闲了再过去也是一样的。 “你不去我去。” 罗敏洪过去之后，两个店员认出了他。 因为面试店员的时候，罗敏洪也在。 果然停下来向他打招呼。 罗敏洪反应极快：“别管我别管我，管客人……来来来，最新款小灵通最新款小灵通，发短信不要钱，资费超低，晚上十一点后同城互打不要钱啊，走过路过，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呐……” 他直接化身销售员，吆喝上了。 李昱见状，也不好站这儿，跟过去帮着卖货。 等到店员发现他的时候，直接吓了一跳。 “李总，我就知道你也来啦。” 年轻姑娘看见李昱，开心的跳起来。 她这一声嚎，把顾客们都惊了。 齐刷刷地看向李昱，然后更惊讶…… 第0123章：从小培养感情，也是可以的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嚯！ 这年轻人！ 怎么这么年轻！ 非但年轻，胆敢那么帅气。 还有没有天理？ 还有没有王法？ 正在专心看手机的一个大妈，被漂亮店员的吼声震麻了。 愤而去寻找所谓“李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专心致志的时候出现。 定眼一瞧。 哟，这俊呐。 “小伙子，你多大？” 大妈扶了扶眼镜，镜片上有光闪过。 把她的如意算盘都映衬在上面。 李昱正囧呢，大妈你买小灵通买就是了，怎么问起年龄来了？ 难道不知道年龄是男人的秘密？ 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问是不礼貌的。 那叫小青的漂亮女店员骄傲地抢答道：“我们李总可年轻啦，今年才十五岁。” “什么？” “才十五岁？” 这下其他顾客都不看小灵通，全部抬头看李昱。 就好像李昱比小灵通还要稀奇似的。 那大妈闻言一喜，可没过两秒，又变成失落。 “跟未成年结婚犯法的……” 又过两秒，大妈又是一喜。 “不过我还有个小女儿，今年才八岁，跟你差不多大，要不要认识一下？” 李昱：“？？？” 他完全不知道大妈的心理活动，然后突然讲她女儿要跟他认识，瞬间懵了。 何况她女儿才八岁，一个萝莉。 年龄差距太大，认识了也不会有结果。 “姨妈，您别开玩笑了，我还是个孩子。” “对啊，我小女儿也是个孩子。不碍事，从小培养感情，也是可以的嘛。” 可问题是，这也太小了吧？ 他又不是霍金。 “姨妈，那你得给你小女儿买部小灵通，这样你女儿晚上跟我煲电话粥，也是可以培养感情的嘛。不然我们没联络的工具，想约您女儿出来培养感情也没办法，是不是？” “对对对，小伙子说的对，我这就买，我买三台！不，四台，我老伴、大女儿也要一台。” 李昱学着北方店小二吆喝起来：“好嘞！姨妈给全家带四台小灵通，还没买的抓紧呐，活动有限，库存也有限，这个月不买，得等到下个月啦！” 这句话，制造了焦虑。 导致其他还在犹豫的顾客立刻掏钱，那些原本就火热的愈发火热。 “我要两部！” “给我拿三部！” “别抢啊，先来后到。” “留点儿，留点儿！” “哈哈，有了小灵通方便多啦！” “手机太贵，还是小灵通实在。” …… 那大妈买完，还真就要了李昱的联系方式。 说是给她小女儿，至于是不是，那就不清楚了。 反正跟李昱没关系，因为他留的是舅舅的号码。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超市人少了以后，柜台的人才少了起来。 小青和另外一个女店员小脸儿红扑扑的，一个是说话说太多导致，另一个是高兴。 打心眼里高兴。 每卖出一部小灵通，她们是有提成的。 今天少说一百部是卖出去了，提成加奖金加工资，这个月肯定破千。 那时候在小县城里，一个月拿五六百都算高工资。 能拿一千，比现在拿一万一月还要稀有，还要令人激动。 “今天开门红，晚上早点下班，我请大家吃宵夜。” “谢谢李总！” 店员们都很高兴，又挣钱，老板又请客，这工作不比进厂打螺丝强？ 李昱又对小青道：“青青姐，记得叫上叔叔阿姨。” 小青的爸爸和罗敏洪是朋友关系，所以才请了她来当店员，主要管收银。 钱财和货物，基本都得熟人来管，外人是不放心的。 哪怕有对方的身份信息，万一捐款外逃，又不是说报警就能抓到。 别说抓到，会不会受理都另说。 晚上八点关店，在此之前，理了一下货物。 今天一共卖出去一百二十八台。 由于款式、质量、功能不同，价格也不一样，有高有低。 高的999，低的399。 卖得最好的当然是399的，其次是中间档599。 等于今天的营业额差不多在四万块左右。 还得是手机挣钱，李昱感觉这个事业可以一直干下去。 挣完小灵通这波，可以接着挣诺基亚，完了就是智能手机。 科技永远在发展，永远不缺新产品。 盘完库存，关门吃宵夜。 小青的父母来了，热情地跟李昱打过招呼后，就由罗敏洪陪着。 从超市出来，一直到夜市摊上，李昱注意到黄文慧一直闷闷不乐。 作为老板，关心一下员工的个人心理健康，是理所应当。 于是李昱就问她怎么了，吃宵夜也不高兴？ “我家里连座机都还没装呢，别人用上移动电话了。”黄文慧沮丧道。 说到这个，李昱就不头疼了。 他最有发言权的：“你家没装，我家不也没装么。但是我一步到位，直接用小灵通，还装什么座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不方便，也不实用。” 没重生之前，李昱的生活就总比别人慢半拍。 总是在别人都用过，然后热度下降，变得便宜之后，才轮到李昱用。 因为那个时候，他才买得起。 黄文慧现在的处境，跟李昱以前是一样的。 不过，以后都不会了。 李昱只会用最前沿、时下最流行的产品，他要第一时间拿到，第一时间体验。 他不要再慢别人半拍一拍，永远不要！ “没钱。” 黄文慧两手一摊，非常的干脆。 她之所以郁闷，就是因为钱的问题。 其实李昱也猜出来了。 今天在柜面的时候，黄文慧那羡慕的眼神，早就藏不住了。 “我就知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李昱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黄文慧定睛一瞧，顿时欣喜若狂：“李总！你要送我吗？” “没有，单纯给你看看，我有小灵通。” “……” “哈哈，逗你玩的。看你那表情，变得也太快了吧。” 李昱把小灵通塞到黄文慧的手里，黄文慧激动的快要哭了，接过小灵通的手都在颤抖。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拥有一部小灵通。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是渴望而不可及的物件。 甚至一度认为，这辈子的没机会买它了。 而现在，它就这样出现在她手里。 那触感，那光泽，那小巧机身……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然而，令李昱没想到，黄文慧把小灵通又塞了回来…… 第0124章：对自己有信心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你这是做什么？” 李昱不解。 不是挺喜欢吗，怎么又不要了？ 黄文慧道：“我想自己挣钱买，证明我有能力，才有成就感。” “这样啊？” 李昱也不强求，又掏出一部小灵通，总共两部拿在手上。 回头对小青和另一个员工道：“这是本公司的年终福利，来，一人一部，喜欢哪部挑哪部。” 两人以及小青的爸妈都呆住了，还有年终福利？ 虽然是年底开业，可一年都没到，只开业了一天。 这福利未免太好了吧？ 几人感觉不真实，以至于小青两人没敢伸手拿。 “真是年终奖？”小青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都摆这儿了，难道还有假？” 李昱假装收回来：“不要我可收走了，下次可要等明年。” “要！” “我要！” 两人出手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两人拿走的，仿佛是黄文慧的心肝，让她痛不欲生，好不后悔。 装什么清高？ 有必要？ 能不能重来一次？ 黄文慧难过的嘟起了嘴巴。 小青妈怪叫一声：“妈咦，李总太大方了，真是个好老板，小青跟着你准没错。” 小青爸则满眼羡慕地问道：“李总，请问现在入职，还来得及吗？没别的意思，主要是对咱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有着强烈认同感，在这里工作将会令我身心健康，积极向上……” 其他人都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夜宵摊上好不热闹。 没想到小青爸也是个有意思的妙人。 罗敏洪也跟着起哄，但是李昱没搭理他。 两人可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罗敏洪每个月的分红，足够他买好几部小灵通，根本不需要年终奖。 当然了，白嫖就是香。 但凡能白嫖，谁不想呢？ 黄文慧则表示真香：“李总，还有我还有我……” “你的成就感呢？这么快抛弃了？” “成就感以后有的是，但是免费的小灵通不一定。” 这回答真巧妙，几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 在黄文慧满是期盼的眼神中，李昱像哆啦A梦似的掏出第三部小灵通。 这次黄文慧没有矫情，还不等李昱说话，她知道是给她的所以直接抢到手中。 “李总，您这么大方的老板，活该您发大财。来，我敬您一杯！” 小青爸是个性情中人，一高兴就邀李昱喝酒。 “叔叔就别您您您的了，我是晚辈，该我敬您才对。” 李昱所表现出来的谦逊，让小青爸妈都很受用。 越看李昱是越喜欢，要是他年纪再大点儿，肯定撮合他和小青。 不过年纪小好像也不是问题，不领证也是可以的嘛。 两人有这个想法，但是知道有背道德，没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面乐呵乐呵。 吃完宵夜，回酒店。 李昱和罗敏洪都喝了酒，不过都没有醉。 李昱前脚进房间，罗敏洪后脚跟进来，嘭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舅舅，回你房睡啊，你见过哪家舅舅粘着侄子的？” “找你有事。” “说吧。” “你是不是太大方了？” 李昱愣了一下，心想什么太大方了。 缓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年终奖送小灵通的事。 这一下送出去三部，的确很大方。 “年底了，早晚都得送。趁着我在这儿就送了，下次上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我说你太大方了，你扯什么早送晚送？” “怎么了嘛？” “我不是不让你送，而是他们上班才几天？你不怕他们拿了小灵通，转天就离职？” 李昱笑了，原来是担心这个。 “慧姐是我司机，她拿个小灵通更方便联系。” “另外两个呢？” “舅舅，对自己要有信心……” 李昱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勺：“你要相信，整个红河市没有比我们工资更高的工作，就算有，我们福利比他们好。你说，凭什么走？” 李昱讲的道理没任何问题，罗敏洪一时间根本没有话说。 憋了半天，才道：“那你也别现在就给，让他们上几天班，或者到真正到年底再说。你让他们多干一段时间，考察考察嘛。难不成，你还担心送不出去？” “没那个必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年关将至，得稳军心，才会大赚一笔。” “你这老板当的，我真不知道怎么说。还是悠着点儿，别把家败光……” 罗敏洪知道李昱的脾气，他一旦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 所以说了几句见李昱不听，罗敏洪就开始危言耸听。 这个过程当中，李昱一言不发。 没有回应，罗敏洪说着说着就兴致全无，说不下去了。 此时，李昱盯着天花板，提了个问题：“舅舅，你相信一个人能把小卖部开成一个省的零售巨头吗？” “开什么玩笑，小卖部变零售巨头，除非你爸变兔子。” “……” 咱就是说，不会用别用，好吗？ 李昱继续道：“遥远的千里之外，有人正在做这件事，今年才第三年。” 罗敏洪像听天书似的，李昱怎么就知道千里之外正在发生的事情？ “在哪儿？你去过？你还出过省？你什么时候出的省？” “……” “舅舅，重点是我给你讲的例子，这都不明白，简直鸡同鸭讲。” “对，我是鸭。” “……” 李昱受不了，一脚踹在罗敏洪屁股上：“你走吧，回你房间睡觉，明天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行程，是以红河市为中心，转圈地挨个走完十五个县之后，最终回到阳城县。 一些县城是同步开业的，所以李昱过去，主要观摩一下销售情况。 然后给员工发福利。 李昱真不担心员工拿了年终奖，第二天就离职。 因为他相信，只要离职的出去别的地方上班，就会跟上个工作的地方相比。 然后一定会念他的好。 毕竟没有哪家公司、哪个老板，会阔绰到用小灵通做年终奖。 很多别说年终奖，过年连副对联都不肯发。 李昱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公司的名声打响。 在大禹省，只要提起昱山文化，没人不竖大拇指。 找工作，首先考虑昱山文化。 相比之下，区区几部小灵通，又算得了什么？ 第0125章：谁搞事，他就搞谁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由于前期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充分。 这一趟下来，各县门店开业都比较顺利，没有遇到捣乱的或者别的棘手问题。 开门做生意最怕有人找麻烦，其他各县对李昱来说，他相当于外地人。 如果有人搞事，李昱还真不好处理。 要是在阳城县，那就不同了。 谁搞事，他就搞谁。 回到阳城县，又是半个月过去。 每次出去，不是在路上，就是在路上。 就没有停下来，慢慢走的情况。 创业初期，都很辛苦。 而且，盘子一下子铺太大，忙不过来很正常。 也是得益于杨天杨芸兄妹俩的信任，不然现在的李昱肯定是慢慢来。 先在本地扎根，再向周围扩张。 那样的话，就会井然有序，每一步都有计划，每一步都有安排。 这个过程当中，李昱会培养一些人才为其所用，他才不会很累。 现在属于一步到位，目标提前达成，但是计划没有跟上，导致无人可用。 不过，辛苦这段时间，等一切步入正轨以后，他就轻松了。 到时候找个人，每隔几天去十七个门店转一圈，把那几天的营业额给收上来。 等于说，要专门顾一个收钱的，别的都不用干。 要会开车，要信得过，不会卷款跑路。 除了舅舅罗敏洪，李昱想不到还有谁比给他更合适。 其实也可以让老崽李有田去，可他不会开车，这比较麻烦。 他去的话，还得另外找个人看店，这又是个麻烦事。 好在还需要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斟酌。 李昱在想这些事时，车子已经进城。 由于要黄文慧直接去停车，免得太过招摇，所以出发时李昱就坐的面包车。 进城以后，兵分两路。 李昱和罗敏洪直接去门店，黄文慧找地方停车。 之所以这样安排，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李昱需要第一时间赶到门店。 他担心又像上次出差回来，老崽和一群亲戚朋友光天化日之下看片，或者又干出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到站下车。 还好，一切如常。 没有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 李昱长舒一口气。 他抬头，看着三个挨着的门面，左右是音像店和彩票站，中间是小灵通专卖店。 不过李昱肯定不可能专卖小灵通，还会进其他品牌的手机。 以丰富不同人群、不同档次需求。 刚刚过去的90年代下岗潮，逼得不少人下海，有挣大的也有赔的。 对于内陆小县城的人们来说，没有下岗的说法。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在岗，这地方压根没有过工厂。 无论国营还是私营，都不存在。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海里，一直都在各凭本事。 自然有钱人不会少，需求会更高端。 所以，中间的门面不叫小灵通专卖店，而是叫‘昱山手机专卖店’。 旁边的音像店叫昱山文化，只有彩票站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不然李昱也给它冠以‘昱山’之名。 品牌嘛，要做起来的话，就得统一。 “彩票站也叫昱山，三间门面在这儿摆着，那多气派。” 罗敏洪下了车，也如李昱那样，站在一起抬头看。 “三间？恐怕不够。” 李昱拿手从左指到右，这一排门面：“以后这些都会挂上昱山的招牌。” 罗敏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从左看到右，目光在右边的汽车站位置停下来。 他瞪大眼睛，用见鬼了的口吻道：“你疯了吧，汽车站你也不放过，可能吗？那是国家的，怎么可能承包给你私人去做。” “只要思想不滑坡，县长夫人给你摸。” “你牛。我告诉我姐去，长大了你，连县长夫人也敢打主意。” 罗敏洪唠唠叨叨进了彩票站。 李昱站在原地没动，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那旁边的汽车站，李昱肯定是拿不到经营权的。 他对营运汽车也不感兴趣，而是看中了汽车站的这栋大楼。 未来汽车站将会搬离城区，这栋大楼将会闲置下来。 然后变成阳城县第一家有扶梯的超市。 以前的李昱，对于大城市是不是大城市的理解，就是有没有超市。 超市里有没有扶梯。 就感觉很洋气，这才是大城市该有的标配。 不过，汽车站变超市，起码要十年以后的事。 汽车站没那么快搬迁出去，因为周边都还没有开发出来。 但是，李昱等不了。 十年太久，他只争朝夕。 “得想个办法，让汽车站提前搬出去。” 不是李昱不想在别的地方开超市，而是别的地方没有那么高、那么大的楼。 就算有，位置又不好。 就这里，城中心。 背后是个废弃的小学，以后会改成停车场。 超市门口还会有个公交车站。 这样一来，购物停车、下车的地方有了。 配套基本齐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李昱在心里盘算，怎么才能让汽车站提前搬走，身后突然传来轰隆隆的汽车声音。 然后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李昱转过身，入眼一辆崭新的香槟色夏利停在面前。 主驾门打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下了车。 他几步走过来，在李昱面前停下，盯着他。 李昱感觉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却没想到，对方开口就骂：“小比崽子还看，不知道叫人？” 李昱瞬间恼了。 这人说话很冲，一副长辈的样子。 尽管这大街上，随便抓一把，都有一大半是李昱的长辈。 可是，没有哪个长辈会这样对他说话。 别说不认识，就算认识的，还是最亲的那种。 这样跟李昱说话，他鸟都不带鸟的。 “我啊，啧……” 对方不耐地摘掉墨镜，露出了更加熟悉的脸。 “怎么看着，那么像舅妈？” “我就是你舅妈的亲弟弟，也算你舅舅，见到长辈连招呼都不知道打，杵在这儿像根木头。让开让开，别挡我财路，阳城县第一个五百万是我的……” 他并没有从李昱身边绕过去，而是直接撞开李昱。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进彩票站。 没有回头说抱歉，因为就是故意的。 没隔五秒，那人惊讶的声音从彩票站里传出来：“姐夫，这店你开的？” 第0126章：再拽一个试试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姐夫，这店你开的？那感情好啊……” 听到“感情好啊”四个字，李昱感觉不太妙。 他立刻走进店内，就听那货说道：“姐夫，给我随机一百注。” 罗敏洪没说话，罗敏霞也没动。 两人就这样看着他。 “姐夫，我啊，卢秀林，你不认识啦？” 卢秀林把脸凑过去，想要罗敏洪看清楚。 “你嘴臭，别挨我那么近。” 罗敏洪伸出大手掌，把卢秀林的脸摁回去。 卢秀林顿时急得狂拍罗敏洪的手，嘴里嫌弃：“我刚涂的大宝，上电视的高档货，被你抹没了……” 因为知道卢秀林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所以家里人几乎都不爱提起他。 就最近几年才外出闯荡，现在过年之前回来了。 两人还是不想理他，各干各的事。 卢秀林便冲着罗敏霞道：“给我打一百注。” 他刚说完话，李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比崽子还看，不知道叫人？” 罗敏霞和罗敏洪立刻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李昱。 不论卢秀林怎样，好歹也是长辈，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卢秀林则回头，眉头拧成一块，冷冷地瞪着李昱。 李昱从容不迫地走到罗敏霞身边，继续对卢秀林道：“她呀，是你姐夫的亲姐姐，也算你姐，见到姐姐连招呼都不知道打，杵在这儿像根木头。让开让开，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这话是卢秀林刚刚对李昱说的。 李昱稍微改动之后，全还给卢秀林。 这一刻，卢秀林眼睛里要喷出火。 他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外混出名堂。 回家来本想炫耀一番，却有人不给面子，处处与他作对。 那这几年在外，岂不是白混了？ 卢秀林活动手腕，看样子是想教训李昱。 罗敏霞则准备训斥李昱，怎么说话的。 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李昱率先开口：“这是你刚才对我说过的话，我只不过稍加改动，你竟然生气了？不会想打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李昱可是经过后世网络的熏陶。 论阴阳怪气，出去见过世面的卢秀林也不是对手。 卢秀林直接气得脸红脖子粗，额头脖子青筋凸起，拳头攥得死死的。 不过，他愣是没有出手。 因为罗敏洪见两人针锋相对，早已挡在两人中间，以防两人打架。 “这店他开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姐。” 罗敏洪这句话，算是对卢秀林之前的解释。 他是不想理卢秀林，不然在卢秀林进店时就说清楚，也可能没有这档子事了。 卢秀林仿佛得了台阶，瞬间就不气了。 “我管他谁开的，我要一百注彩票，赶紧给我打。” 他又找回了趾高气昂的姿态。 他想着的是，现在他作为一个消费者，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罗敏霞担心两人再起冲突，想着干脆打了票，让卢秀林赶紧离开。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李昱已经抢先道：“一百注两百块，先付款后打票。” 卢秀林的确打算不给钱，他要给钱早给了。 就是以为是罗敏洪开的彩票站，所以进店时就想好白嫖。 当然，他这样做，还有其他用意。 就为了等李昱这样的人，以及他说的话。 卢秀林冷哼一声，轻蔑道：“你也不看看老子开的什么车，我差你这两百还是怎么的？” 李昱自顾自说自己的：“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嘿！小比崽子你耳朵聋啊？没听见我说什么？” “听见了，” 李昱点头：“但是，不赊账。付钱，打票。不付钱，不打票……” 他重复着最后一句。 卢秀林见无法沟通，便把目标转移到看热闹的彩民身上。 “哎，你们看看外面停的车，那是我的。这老板竟然以为我付不起钱，你们说搞笑不搞笑？” “像他这样的店老板，我说句实话，我不愿在他这里消费。” “我劝你们也别在这儿买啦，上别家去，这老板人品不行，歧视消费者。” 他前面说车的时候，彩民们还往外看一眼。 然后哇的一声惊叹，这让卢秀林心里美滋滋。 他买车回来，不就为了这一声吗？ 可是，话说到后面，彩民们就不配合了。 甚至有个彩民道：“整个阳城县就这一家彩票站，不在这儿买，去哪家买？” 卢秀林一时语塞。 他干脆杠到底：“是我就不买，不受这个气。” 那彩民秒接：“好像是你受气，我们没受气。” 卢秀林：“……” 他发现，好像买了车，说话也没想象中好使啊。 别人不听他的。 李昱、罗敏霞、罗敏洪三人压根不说话，看他表演。 这下好了，没人买账，不掏钱收不了场。 “行，不就钱嘛，老子有的是……” 卢秀林从外套的内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百元钞票。 不知道有多少张，反正很多。 他伸手进去，猛地抽出来，举得高高的。 “呐，看清楚，这里是两千……” 卢秀林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出现，闪电般把所有钱抢走。 “妈，这位先生要一千注，随机。” 李昱说着，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虚捏，并朝上面吐了口唾沫，才认真地数钱。 卢秀林一下子慌了：“我没……” 他刚开口，就被李昱精准预判：“你那么有钱，花两千块也只是洒洒水啦。你不会连这点消费水平也达不到吧？不会吧不会吧……” 卢秀林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又憋屈心又急，当场红温。 不过，还得是罗敏霞心地善良，没有听李昱的。 不然她手一按，一千注彩票打出来。 中奖能回本或者能赚都还好，要是回不了本，这事儿不知道怎么收场。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亲戚，就别闹那么难看。” 罗敏霞命令李昱：“小昱，把钱还给你小舅。” 李昱却没打算放过卢秀林。 谁让他招惹自己。 刚才那么拽，现在再拽一个试试？ 但是，也不能让老妈为难。 于是，李昱抽了两百出来，剩下的还给卢秀林。 “老妈，给他打一百注。” 这次罗敏霞没有犹豫，立刻打票。 卢秀林本来就要买彩票，花两百块他还是能接受。 不过心里始终憋屈，毕竟被一个小辈耍得团团转。 “你们啊，这辈子都开不上夏利。哼……” 卢秀林拿着彩票，怒气冲冲地走了。 出门时，黄文慧刚好进门。 一个不注意，把她肩膀撞了，疼得龇牙咧嘴。 卢秀林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女孩子。 扭头就走，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黄文慧气够呛…… 第0127章：什么叫烂人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刚那人谁呀，撞了人不道歉也就算了，还看我一眼，成我的了？” 黄文慧走近后，委屈地控诉起来。 李昱和罗敏霞在忙着招呼彩民，完全没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罗敏洪看见了，他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外面：“那就是个烂人，你就当被狗撞了。真要计较，惹你一身骚，我劝你还是算了。” 烂人的意思和坏人差不多。 可理解成不学无术。 这种人像小鬼，非常难缠。 能不惹尽量别惹。 黄文慧已出来工作挣钱，不再是之前那样混着，当大姐大的时候。 脾气该收敛就得收敛。 上岗以来，跟着李昱这段时间。 从李昱的身上学到了许多。 最让她受益无穷的一点，是李昱坚持不和傻逼争论，不予傻逼计较。 不但影响身心健康，还会拉低智商。 当然，黄文慧还没办法做到李昱那样云淡风轻。 所以该不舒服，还是会不舒服。 正郁闷之际，卢秀林重新在门口出现。 他一边往里张望，一边礼貌询问：“门口谁的车，请挪一下，挡路了。” “嗯？” 黄文慧当即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刚刚那个撞了不道歉，还瞪别人一眼的家伙？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彩民们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研究号码走势图。 也有没有回头，根本不睬他的。 于是，卢秀林又问了一遍：“请问谁的车，劳驾挪一下，谢谢。” 非但没恼，还变得更有礼貌。 李昱、罗敏霞瞄了一眼，就没再管他。 反正堵的又不是他们。 罗敏洪则回了一句：“赶紧把你的车开走啊，别挡我们做生意。” 卢秀林闻言，翻了个白眼。 他想着应该是描述不够精确，因为外面停的车有点多。 “请问一下，谁的奥迪，挡我路，能不能挪一下？” 这下，李昱终于抬起头，问黄文慧：“你开来的？” 黄文慧点头，解释：“我转了一圈，停哪里都不放心。” 千禧年各地治安不好，每天都在发生偷车案件。 更何况这会儿的小县城，豪车几乎没有。 有这么一辆，放哪里都会被惦记上。 不像二十年后，别说停路边，就算停荒郊野外，都没人敢偷。 黄文慧认为她担不起这个责任，又开了回过来。 本来打算问李昱停哪里，让他指定具体位置。 而不是模棱两可的停在家附近。 附近可近可远，大禹市也是家附近呢。 不论怎样，得问清楚，要具体指示。 “那就在附近停一下，晚上回去再找地方停。” 李昱吩咐了一声，又继续低头找钱。 黄文慧准备出去停车。 可她忽然想到，这个撞她人着急走，她可不着急。 撞了人就走，现在喊挪车就挪？ 哪有那么美的事。 黄文慧小声地对李昱道：“李总，等会儿无论我说什么，您都别吱声啊。” 李昱一听这话，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 连头都没抬，只说了句：“别动气。” 黄文慧嗯了一声，这才扭头对卢秀林道：“我的车，怎么啦？” 卢秀林露出狐疑的眼神。 在他的概念里，开这种豪车的，难道不应该是男的？ 而且，还得是成功男性。 竟然是个女孩子，不是很相信。 黄文慧也不解释，直接掏出车钥匙。 卢秀林一张苦瓜脸立刻绽放出这个世上最美的笑容。 同时，他也理解了，为什么他问了几遍，这女孩子都不搭理。 很明显在生他的气。 找准这个点后，卢秀林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啊靓女，我着急有事，刚才撞了你没来得及道歉。现在跟你说声对不起，不好意思。” “你刚刚明明还瞪了我一眼，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不长眼？” 黄文慧根本不认可这个说辞。 “哪有，我那是确认您有没有事。我看您没事我才放心走的，不存在你说的那样。” 好家伙。 这样也能给圆回来。 果然是个烂人。 烂人的其中一个标志：能说会道。 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方的说成圆的，嘴巴可以跑火车。 黄文慧的攻击性也很强，而且顺着对方的话说，简直无限可击。 “那你走吧，走吧……” 堵着呢，怎么走？ 能走早走了。 不过，也可能是能走。 卢秀林不想走。 万一他看到豪车，想认识一下车主？ 黄文慧驾照是快速拿的，车也没开多久。 但是车技进步神速。 为了保住饭碗，她可是拼了老命钻研。 所以，停车对于黄文慧来说，是最简单的操作。 完全不可能存在挡别人车的情况。 “靓女别开玩笑，堵着呢，走不了，你挪一下吧。” “挪不了，你飞过去。” 黄文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心中那口气不出，晚上一定睡不着。 而在说这话的同时，黄文慧也在想，是不是真的挡路了。 她有些不自信了。 她记得停得没错，就在一辆车的屁股后面。 什么车不记得了，颜色说不上来，带点儿黄，反正不是灰色的面包车。 正常来说，卢秀林该生气了。 因为黄文慧这属于不讲道理，摆明了要为难他。 可是，卢秀林没有。 非但没有生气，还得赔笑脸。 “靓女，我真的对不起你，我道歉，我的错。您要我怎么做，只要您开口，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能满足你。” 卢秀林顺势递上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在广州做服装批发的。您需要服装尽管找我，货好价优。” 还趁机推销起自己来了。 黄文慧没见过这样脸皮厚的。 不是很忙吗？ 不是很着急吗？ 这样的态度，反倒把黄文慧整不会了。 见黄文慧整个人松弛下来，攻击性没那么强了。 卢秀林趁热打铁：“咱们不打不相识，一回生二回熟，您大人大量，就别跟我一个小人计较了。您看，您都开奥迪了，犯不着跟我一个开夏利的过不去，您有失身份，对吧？” 就这低三下四的态度，跟刚才的嚣张判若两人。 难怪能在广州做生意，没点真本事，在那里站不住脚。 这人的态度都好成这样了，黄文慧感觉她如果继续绷着，罪恶感会越来越深。 “我问一下我的老板，他同意我就给你挪车。” “好……嗯？不是你的车？” 这突如其来的神转折，让卢秀林瞬间错愕…… 第0128章：这就叫烂人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不是你的车，在这儿装什么逼呀？ 哦，她有的。 不需要装。 可是，这样也是不对的。 卢秀林前面铺垫那么多，花那么多心思组织语言。 结果发现舔错人。 生意人的时间很宝贵，他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之所以借机和黄文慧攀谈，就是因为看她开奥迪。 而且还是原装进口的。 没钱能开得起原装进口？ 有钱不一定有买得到。 需要关系。 有钱又有关系，正是卢秀林想要结识的。 现在发现哭错了坟。 你说尴尬不尴尬？ “我刚有说是我的车吗？” 黄文慧装傻充愣。 卢秀林很笃定：“有啊，你说了。” “哦，少说了两个字，我老板的车。” “你老板的？也不是不行。” 卢秀林腆着脸：“您老板哪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黄文慧的话，让卢秀林愣了下神。 这彩票站里面，除了罗敏洪三人，其他人都是彩民。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不像开得起豪车的。 当然，有些隐形富豪总喜欢低调，这不是没有可能。 可问题在于，他俩在这里掰扯好一会儿。 那所谓的老板也不说句话，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卢秀林怀疑，真的有这个人吗？ 是的，和黄文慧攀谈的时候。 卢秀林还不忘观察周围人的表情变化。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那辆奥迪是黄文慧的。 哪有女孩子开那么老气的车的。 然而，卢秀林并没有观察到，没人对他俩的对话感兴趣。 黄文慧却说近在眼前。 要说近，收银台最近。 而收银台后面，总共站着三个人。 罗敏洪，罗敏洪的姐姐，罗敏洪的侄子。 根据卢秀林之前的判断，第二个女性可以排除。 第三个…… 打扮虽然成熟，可一嘴的绒毛，脸蛋儿一看就很年轻。 那也不是。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罗敏洪！ “姐夫！” 卢秀林一改刚才鄙夷、嫌弃的态度。 恨不得整个身体往罗敏洪身上贴。 这可把罗敏洪恶心坏了。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 罗敏洪一边向后退，一边驱赶。 可卢秀林认定那辆奥迪车就是他的，犹如跗骨之蛆，倏忽而至。 “姐夫，你什么时候买车了也不说一声……办酒了没？没办吧？我就知道姐夫为人低调。” 卢秀林献媚道：“姐夫这样，我出钱给你办酒，怎么样？邀上亲朋好友一起庆祝你买新车。” “你脑子烧坏了？没事办什么酒，也不怕被人笑话。” 办酒的意思，就是摆酒席。 请人来了，他们是要送份子钱的。 为一辆车办酒，背后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不说车不是罗敏洪的，就算是他的，他也不可能办。 为了那点份子钱，被人诟病一辈子，罗敏洪丢不起那个人。 “买车了呀，买车是大事。” 卢秀林反手指着外面：“我那辆夏利，刚买的。从广州一路开回来，我就是准备办酒席，请客吃饭的。你那车比我的豪多了，怎么可能不办酒，我们来个双喜临门，多好的美事啊。” 难怪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卢秀林就回来了。 往年不说提前回来，多数时候都是不回来的。 看样子，今年肯定挣着钱了。 卢秀林这一挣着钱，罗敏洪就得遭殃。 以前罗敏洪和卢秀林的姐姐卢秀兰结婚，卢秀林是不同意的。 他虽然没钱，但是并不妨碍他看不起同样没钱的罗敏洪。 出去打工，挣了一些钱之后，就更加看不起。 按照惯例，今年肯定也是要数落一下罗敏洪的。 不过，罗敏洪今年也挣钱了。 反正买夏利绝对够。 可他没那么蠢，在他看来，一辆车不如一栋房子保值。 他打算翻年之后盖新房。 “赶紧走吧，那车不是我的，让小慧去帮你挪一下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去把我的面包车挪一下。” 罗敏洪猜到，卢秀林的车应该是被面包车和奥迪夹中间了。 “面包车？” 卢秀兰惊愕道：“外面那辆面包车是你的？” “我会骗你吗？喏，你看……” 罗敏洪掏出面包车车钥匙。 看了钥匙，卢秀林很现实，直接不理他了。 “靓女，奥迪是不是我姐的？” 卢秀林双掌啪一拍，不等黄文慧回答，他就自己抢答了：“我就知道我姐厉害，居然买进口车。这彩票站那么挣钱的吗？可比我们在外打工强多了。我姐真厉害，太能干啦……” 他转移目标之丝滑，把罗敏洪和黄文慧都看呆了。 罗敏霞则被吓了一跳。 你们聊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来了？ “别跟我说话，我忙着呢。” 罗敏霞一直在打票。 从早上九点开门营业，一直到晚上九点关门。 她几乎忙个不停。 没人替班，她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哪有空和卢秀林闲聊。 卢秀林却丝毫不感觉到尴尬，仍然厚着脸皮在讨好。 夸赞的话，几乎不重样。 像唐僧一样，嗡嗡嗡说个不停。 李昱见卢秀林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老妈身上，已经预见到，等会儿知道真相以后，卢秀林是怎样向李昱表达歉意，以及恭维的。 虽然被拍马屁会很爽，但是他不想卢秀林拍。 于是偷偷给黄文慧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先出去开车。 黄文慧前脚刚走，李昱后脚立刻跟上。 出了门面，直接上车。 “走走走，赶紧走。” 李昱催促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店里。 生怕老妈撑不住说出来。 只要罗敏霞一说出真相，卢秀林必定会追出来。 然后，把他用在黄文秀、罗敏洪身上的所有话，在李昱身上又重复一遍。 这谁受得了？ 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车子刚刚启动，就看见卢秀林已经追出来了。 “哎，小昱，别走啊小昱。” 卢秀林挥着手，意思让停下来：“刚刚是舅舅不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哈。” 可奥迪不听使唤，一溜烟没影儿了。 卢秀林站在门面门口看着奥迪车消失才肯罢休，转身重新回到店里。 “姐夫，姐，你们把小昱叫回来啊，等会儿一起吃个饭呗。” 第0129章：真是大老板啊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在李昱催促时，来不及解释。 黄文慧还在奇怪，李昱那么着急离开是为了什么。 当她看到卢秀林追出来，以及他喊出的话。 黄文慧不得不佩服李昱的先见之明。 居然预判到卢秀林接下来的反应。 “李总，我们还去停车吗？” 黄文慧有此问，是猜到李昱可能会很烦那个人。 可又是亲戚，不是不想见就不见的。 除非离开阳城县。 他们开着车，去哪里都可以。 只是李昱一句话的事。 “找地方停吧，现在很忙，哪里都去不成。” 阳城县的手机店马上开业。 李昱根本走不开。 “不是有罗叔么，让他帮忙照看，我们去平州县或者省城都行。” 这倒是个办法。 可是，阳城县是李昱的根基。 周边各县，他可以马虎，不怎么去管。 阳城县不行，根基必须打牢实。 所以，李昱把黄文慧的提议给否了。 然后不说话，望着车窗外，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黄文慧看得心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人也是李总的舅舅？” “我也不想是，可惜他是我舅妈的亲弟弟。” “李总很烦他？” “刚才他那样子你都亲历了，难道你不烦他？”李昱反问道。 “我烦啊，我感觉他很不靠谱，跟李总比起来差远了。” “你拿我跟他比？” “额……李总对不起，他不配。” “这还差不多……喏，来了。” 李昱的小灵通响了起来，是老妈罗敏霞打来的。 “小昱啊，晚上福满楼吃饭，你卢舅舅请客。” 就知道会这样。 老妈耳根子软，肯定经不住卢秀林软磨硬泡。 何况卢秀林又那么能说会道，老妈根本扛不住。 “那我的罗舅舅去吗？”李昱问道。 “他当然得去啊，他攒的局。” 好嘛，还叫上罗敏洪一起帮忙，老妈能不同意吗？ 但是，李昱估计罗敏洪也不愿意去。 肯定是卢秀林求到舅妈卢秀兰那里，然后卢秀兰再给罗敏洪施压。 罗敏洪作为‘一家之主’，当仁不让地接受指示，去做罗敏霞的工作。 然后，才是罗敏霞打电话给李昱。 压力给到李昱。 可李昱能独自抗压？ “慧姐，晚上一起吃饭。” “真的吗？要不要叫上我弟？” “叫吧，多带上点朋友。” “这样好吗？” 黄文慧在替李昱着想，不想让他破费。 “听我的，就这样决定了。” 晚上六点过。 福满楼。 老板魏继先在前台招呼客人。 卢秀林就是其中一个。 两人之所以认识，是卢秀林以前经常来这里消费。 那时的卢秀林还不像现在那么有钱，但是并不妨碍他装阔。 每次请三五好友吃饭，必来福满楼。 一来二去，魏继先记住了卢秀林。 不记住不行，卢秀林赊账太多，到现在都还没结清。 “卢老板请的谁啊，居然亲自在这里迎接？” “没谁，就我一外甥。” “小辈？外地来的吗？” “哪里，就阳城县的。” “那面子挺大啊……” 魏继先的意思是，外地来的不识路。 而且不经常来，因此热情一点，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就是阳城县的。 卢秀林亲自来迎接的话，面子不大说不过去。 当然，也可能是当舅舅的宠外甥。 两人闲聊之际，李昱出现在饭店门口。 卢秀林正准备打招呼，没想到还有人比他快。 “哎，李总，稀客啊……” 魏继先不但打招呼更快，动作也更快。 说话之间，人就出了前台，伸出双手迎着李昱就去了。 这整得李昱挺尴尬。 不过就来吃过几次饭而已，用不着这么热情吧？ 李昱迫于无奈，也只能热情回应。 卢秀林则看呆了。 我听到了什么？ 李总？ 真是大老板啊。 卢秀林突然有些嫉妒。 他在外打拼，每天累死累活。 都没人叫他一声卢总。 自己的这个外甥，才多大？ 连魏继先这样的饭店老板，都对他这么热情。 刚刚卢秀林进店里来，魏继先可不像这样。 只是笑着打个招呼，问一下在哪里发财。 仅此而已。 还想他亲自出来迎接，怎么可能。 “他到底做什么的？这个年纪难道不应该在读书吗？” 卢秀林一直在猜。 从中午知道那辆奥迪是李昱的车以后，卢秀林就一直在猜。 猜到现在都没猜出来。 因为李昱太年轻了，还没成年。 未成年能做什么？ 卢秀林想象不出来。 魏继先问道：“李总自己吃饭还是请客？” “没有，是我妈叫我过来吃饭。”李昱都不想提卢秀林。 可怜的卢秀林，还期待了一下，结果不配有姓名。 不过卢秀林脸皮够厚，也热情地迎上来：“是我请客，魏老板，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的外甥，今天专门请他吃饭。难请啊，大忙人一个。托了好多关系请来，真的太难请。” 魏继先很意外：“原来你们是亲戚关系，我还说卢老板今天请谁吃饭，居然亲自到包间外面来迎接。现在我知道了，该迎，该迎……”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不说了，两位包间请，马上给你们上菜。” 卢秀林也招呼着李昱往里走：“小昱啊，这里来得多吗？” “不经常来。” “哈哈，你舅舅我来得可多了，年轻的时候……” “我知道，老来这儿赊账，舅妈为这事没少跟舅舅吵架，骂舅舅没钱帮你还账。” “……” 卢秀林顿时哑口了。 好端端的，非得提过去不愉快的事。 关键是，心里头不快，还不能发火。 “那的是过去的事了，以前年轻不懂事，现在不会了。” 这时，魏继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卢老板这次把之前欠的账一并付了吧？”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整得卢秀林很尴尬。 又不能破坏了，刚在李昱这儿树立起来的形象。 卢秀林只能咬咬牙答应：“魏老板放心，不会欠你的。” 走进包间。 老崽老妈都在。 舅姥爷，舅舅舅妈，表弟表妹…… 都是舅妈那边的家人，还有些生面孔。 应该是卢秀林的朋友。 小孩子满地跑，叽叽喳喳，吵得人脑仁疼。 “小昱来了，吃饭吃饭。” “就等你了，快点来坐。” “现在的小孩，也太难等了。” …… 舅妈卢秀兰不苟言笑。 嫌弃李昱来晚了，导致大家都在等他。 “怎么才来？就那么忙吗？我看你舅一天在帮你忙，也不像你那样忙的人影都没了。” 卢秀兰阴阳怪气的话，让原本热闹的气氛骤降几度。 李有田和罗敏霞顾及情面，没有说话，但是脸色不太好。 李昱听了很不爽。 这顿饭，可不是他想吃。 他还没到没饭吃的程度。 是你弟弟非要叫我来的，不来还不行。 来了还要被阴阳怪气。 这谁忍得了？ 李昱当即便道：“既然等了那么久，那就再等等吧，我还有同学要来……” 卢秀兰没想到李昱敢当着众人的面硬怼她，整张脸顿时黑了…… 第0130章：这也太多了吧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出奇的是，在场其他人无一人帮卢秀兰说话。 要么当作没听见，要么注意力放小孩身上，要么上年纪耳背…… 总之，没有一个人在卢秀兰被李昱反怼之后，训斥一下李昱。 别说训斥，就是提醒他要对长辈态度好点的行为和语言都没有。 仿佛没人关心。 那一刻，卢秀兰突然感觉好委屈。 就没来由的心头难受，鼻尖儿一酸。 卢秀兰心想，她都这种表现了，应该有人关心一下她了吧？ 扫了一圈桌子，还是无一人关心。 卢秀兰深吸一口气，一把掐住罗敏洪的大腿，然后慢慢地泄气。 随着泄气，手劲加大。 手劲越大，罗敏洪越疼。 罗敏洪越疼，卢秀兰才能消气。 李昱挨着老妈坐下，抬头就看见对面的罗敏洪脸色变了。 他故作关心：“舅舅，脸红什么？” 罗敏洪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精神焕发。” “怎么又紫啦？” “憋的。” 两口子的小动作，根本没有避人。 所以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没人管他俩。 李昱逗弄两句也就罢了。 阴阳他的，又不是舅舅罗敏洪。 卢秀兰就进门时说了几句，被李昱怼过后哑火了，不吭气。 那李昱也不可能主动去招惹。 那样就过界了，该老崽老妈教育他了。 不然，二老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生儿子不会教。 由于还没上菜，大家都在各聊各的。 暂时还没把话题集中到某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卢秀林才刚进来。 这会儿，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今天的主角其实是李昱外。 其他人都以为是卢秀林请客吃饭，便以他为主。 今天的话题，肯定得围绕东道主。 无论卢秀林以前做什么，人品多么不好。 跟这一顿饭没有关系。 其他的，吃完饭再说。 “小昱，你同学什么时候来？人多不多？要不给他们另外安排一个包间？”卢秀林问道。 这个包间是福满楼最大的包间。 总共两张桌子，可以坐下二十多个人。 可是，光卢秀兰那边的亲戚，就来了十多个。 再加上李昱一家以及卢秀林的朋友，早就超二十人。 更不要说还有小孩子没地方坐。 这种情况，想挤一挤都不可能的。 然而，李昱还没开口，卢秀兰突然抢话：“还开什么包间，不要钱啊？就在这儿挤一下，小孩子站着吃，大人挤一挤肯定坐得下。” 卢秀兰这倒不是针对李昱，她是真心疼钱。 就算今天的东道主是李昱，她也会说这样的话。 性格使然。 既然她话都这么说了，李昱还能说什么？ “小舅你安排，我怎么都好。” “安排什么安排，就一个包间。” 卢秀兰态度强硬，非要替弟弟把这个钱省下来。 但是，卢秀林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耐道：“哎呀姐姐，你别管，我怎么安排是我的事。一个包间才几个钱，宽敞点儿坐着不挤，吃着也开心点儿。” “人多还热闹呢，你怎么不说？” 卢秀兰好歹是姐姐，可不怵自己的弟弟。 再说了，她可是为了弟弟好。 还不领情？ 什么人呐。 “行行行，听你的。” 卢秀林拗不过，败下阵来。 卢秀兰仿佛得胜的白天鹅，扬起骄傲的下巴，冲李昱耀武扬威。 李昱心头冷笑，不想说话，不愿和她计较。 但是，李有田和罗敏霞虽然没说话，可是全都看在眼里，不高兴也写在了脸上。 奈何卢秀兰视力太差，压根没看见。 好在都知道卢秀兰这人就这样，也就没有跟她计较。 等了一会儿，黄文慧和黄文勇出现在包间门口。 李昱发短信告诉黄文慧的地址。 当黄文慧出现在包间门口，探头往里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她又立正了，看包间门牌号，是108没错啊。 为什么那么多人？ 黄文慧又看了一遍，终于在人群之中发现李昱。 然后，她更懵了。 李昱并没有告诉她，是卢秀林请客吃饭。 所以她一直以为，是李昱请客。 让她多叫人，应该是不想吃饭的时候人少，太冷清。 可这包间来的人也太多了吧？ 显得她们很多余。 黄文慧心想要不走吧，黄文勇却冲着李昱大声打招呼。 “嗨，李哥。” 不由分说走进了包间。 他眼里只有李昱，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拥挤的环境。 黄文慧倒是注意到了，所以她没有进来。 李昱奇怪，问她：“进来啊，怎么不进来？就等你们了。” 黄文慧有些尴尬，“李总……人有些多。” “多没事，挤一挤就好了。” “我的意思是，我的人……有点多。” “有好多嘛……” 李昱起身走出来一看，他也傻了。 整个走廊上，乌泱泱的全是人头。 “这……是有点多吗？” 黄文慧尴尬地垂下头：“您叫我多带人，所以我就多叫了几个……你放心，除了文勇外没有喊家里人，全是你认识的……” 李昱的确认识，都是王凯的小弟。 之前和王凯等人起冲突，揍李昱的就是这些人。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双方已经和解。 这时，卢秀林已经来到身边。 李昱便道：“小舅，看来你得另外安排包间了，来的朋友有点多，一个包间恐怕不够。” 他本意是叫黄文慧带人来宰卢秀林一顿。 可是让她叫人，没让她叫这么多人。 算是开了眼了。 但是，目的达到就行。 最后那句‘一个包间恐怕不够’，他说得很大声。 特意说给卢秀兰听的。 卢秀兰又一次黑脸，可是她又无可奈何。 人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没事，一个不够安排两个，两个不够安排三个……小昱，你还有没有同学、朋友的，都叫来，我们今天把福满楼占满。” 卢秀林也像卢秀兰心疼钱。 不过卢秀兰心疼的是花钱，卢秀林心疼的是花不出去钱。 不花钱，能把李昱安排舒服了？ 他都不知道姐姐怎么想的。 放着李昱这个金山不去好好巴结，非得跟他作对。 有什么好处？ 人家坐的是奥迪，配的专职司机。 姐夫开的面包车……哦对了，听说那面包车也是李昱的。 姐夫最近挣的钱，都是李昱在带着的。 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把李昱哄开心。 女人啊，见识就是短…… 第0131章：分明已是枭雄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101包间的门打开。 龙根生的脑袋从门里探出来。 一看外面这么多人，一人说一句话，就是十几句，难怪吵得不行。 不过这些人继续往前走，没有停留，应该不会继续吵下去。 龙根生今天请城西大队队长谭自强吃饭。 年后将要展开拆迁工作，城西相比其他区更为破旧。 所以这次拆迁，城西是主要拆除区域之一。 其他区的大队长，龙根生都邀几次，吃了好几次饭。 就谭自强最难请，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好不容易请到，龙根生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保证周遭的环境，利于吃饭嘛。 龙根生正想回去，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立刻从包间里出来，站在走廊上，凝视那个背影。 他不确定是不是。 “龙老板看什么呢？” 谭自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并且和龙根生并肩站一起。 “一个大老板。” “卢秀林？” 谭自强看到了卢秀林，以为龙老板说的大老板是他。 龙根生摇头：“不是，人家姓李……哎，不对啊谭队长，李总是你们城西街道的，你不可能不认识吧？” “李总？” 谭自强面露疑惑：“李有田？”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李有田，不可能是李有农。 人家李有农端着铁饭碗，没法做生意，自然不可能被称作李总。 “他儿子。” 龙根生见李昱进了109包间，便转身回了自个儿的包间。 谭自强跟着走进来，刚跨过门槛，就定在原地。 他惊讶道：“你是说李有田的儿子李昱？” “对啊，你不可能不认识，人家现在可是大老板。阳城县的拆迁项目由他负责，分包下来给我做的……你们一条街的，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龙根生盯着谭自强脸上的表情变化。 越来越惊讶，越来越震惊。 龙根生立刻做出判断，谭自强并不知道李昱现在在干什么。 甚至连拆迁工程的项目负责人是李昱都不知道。 那吃惊的样子，不可能是装的。 因为没有那么丝滑。 “不是，他怎么拿到工程的？” 发呆了好一会儿，谭自强才活过来：“他不是还没成年吗？哪来那么大本事搞这么大的项目？” “你们是街坊，你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 龙根生纳了闷了。 这么大的事，作为城西大队队长的谭自强竟然不知道。 那是不是说，整个城西几乎没几个人知道李昱在管理拆迁工程？ 也太低调了吧？ 龙根生立刻补充道：“谭队长，你可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啊。我还得指望李总赏饭吃呢。” 谭自强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突然沉默下来，脑袋微垂，不知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龙根生忍不住问道：“谭队长，你怎么不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专注的谭自强一激灵：“没问题，我在打算盘……额，我打算过会儿过去打个招呼，龙老板要不要一起？” “好。但是要等会儿，我看他们才刚进包间，应该还没开始吃饭。” 龙根生又招呼他继续喝酒。 谭自强明显心不在焉，举起杯子之后又放下了。 “龙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还是有点不相信？” “什么真的假的？” “李昱。” 龙根生愣了一下，扑哧笑了。 “感情你发呆，酒也不喝，就在想这个？” “有什么问题？” “不是，谭队长，我的大队长哎……” 龙根生哭笑不得：“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问题这也不是小事，谁敢乱开玩笑？” “我没说你开玩笑，主要还是不敢相信，你也知道，他还年轻……” “谭队长，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英雄出少年。” 谭自强吧嗒吧嗒抽烟，没有接话。 脑子里则想的是吴老六一家和李有田一家起冲突的那件事。 自那以后，李家没人再去过吴家。 而吴家呢，几天之后，突然不见了踪影。 听其他街坊说，起冲突的当天晚上，深更半夜的，吴老六一家租的房子那儿来了很多人。 那些人打砸一通，吴小宝、吴勇都被打进医院了。 吴老六最惨，剩一口气。 要不是救护车来得及时，这个年都过不成。 出院之后，举家搬去乡下老家，再也没回来。 这件事，谁敢说和李家没关系？ 现在来看，关系最大的，就是李昱。 所以，对龙根生的那句‘英雄出少年’，谭自强并不苟同。 哪是英雄，分明已成枭雄。 可是，李昱才是个高中生啊，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确定背后，没人指使？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谭自强都不愿相信。 大概等了有半小时，外边传来划拳的声音，听着十分热闹。 龙根生一手酒杯一手酒瓶，站了起来：“谭队长别抽了，走啊。” 谭自强狠吸一口，小半截烟屁股愣是被他一口嘬没。 他也拿着酒杯，同龙根生一起向108包间走去。 刚刚看见，李昱是从这个包间出来的。 期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所以龙根生决定看一眼。 在两人行动之际，108包间里，卢秀兰给了罗敏洪一拐子。 “刚来的时候路过101包间，龙老板和谭队长都在里面，你过去打个招呼。” 罗敏洪也看见了，他也准备过去。 在外面吃饭就是这样，遇到熟人了，或者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一般来说都要去打个照面。 这种行为，也不全是功利的。 有时候纯粹是好久没见，过去聊聊。 卢秀兰的功利性显然极强，没办法，家里没有一个有能耐的。 像她弟弟卢秀林，做服装生意。 有什么前途？ 不如龙根生干工程的，那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至于李昱，一个小孩子打打闹闹有点小成就，运气好罢了。 将来要是做了官，卢秀兰那才会高看他一眼。 罗敏洪站起来，刚刚拿起酒杯。 龙根生和谭自强出现在包间门口。 “都在呢？过来找你们喝一杯。” 龙根生扫了一圈，发现李昱不在这儿。 迈进来的步子硬生生顿住了。 包间里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龙老板、谭队长快进来坐。” “你们怎么才来，快来快来。” “还没吃吧？进来一起吃饭。” …… 大家很热情。 卢秀兰声音最大，极力邀请他俩。 可奈何，两人愣是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和罗敏洪等几个喝酒的人虚碰了一杯，就去了隔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没有显得很热情，且目的很明确。 卢秀兰心里很不得劲，叫上罗敏洪一起跟过去。 她倒要看看，他们在寻谁？ 第0132章：酒桌文化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两人跟出来。 龙根生和谭自强已经来到109包间门口。 敲门，门打开。 那一瞬间，卢秀兰明显看到，他俩的眼睛突然发亮。 “可能是看到我弟了？” 卢秀兰知道那包间里，有她弟弟卢秀林在。 不是看到卢秀林两眼放光，还能是谁？ 也就在这时，龙根生说话了：“李总，原来你真在这儿啊，差点儿以为我看错了……” 后面说的什么就听不见了，因为两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进了包间。 “过去看啊，别杵这儿。” 卢秀兰推了罗敏洪一把，相当用力。 卢秀林回来，是开着车回来的。 不说衣锦还乡，起码给她长了脸。 怎么今天的主角，好像不是自己的弟弟。 而是…… 罗敏洪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已经是个暴躁的母老虎。 就不想触霉头，不情愿地跟上。 也不知道她生的哪门子气，为什么生气。 两人到了门口往109包间一瞧，龙根生和谭自强站在李昱身边。 而李昱呢，此时还坐着，正在给一个新杯子里倒茶。 两人在旁站着，默默等待。 好大的派头！ 这会儿，没卢秀林什么事。 可他都站着，举着杯子，以示对龙谭两人的尊重。 卢秀兰狠掐了一下罗敏洪的胳膊，压低带着怒气的声音质问道：“今天到底是家族聚会，还是专门宴请某个人？我弟今天怎么怪怪的？” 罗敏洪嘴巴张开，刚准备叹气。 还是及时收住了。 他这不耐的情绪如果表达出来，今晚有的受。 “这么明显了，你还没看出来啊？” 罗敏洪双手在胸前抱着，朝里面努嘴：“你弟今天一直围着谁在转？那么明朗的事，你眼……也没看到？” 卢秀兰还是生气了，一脚跺在罗敏洪的脚背上。 她现在就是一颗胀满气的气球，一戳就爆。 无论罗敏洪怎样小心翼翼都没用。 “有什么事，你又不和我说，我哪知道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了，我不就知道我弟为什么围着李昱转了。” 我敢告诉你吗？ 告诉你了，那大嘴巴又到处去说。 整得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里全都知道了。 像上次音像店开业那样，来了一群亲戚。 别说李昱懵了，罗敏洪也懵了。 “有什么好说的，我每个月给你钱管着还不满足，真要事事都告诉你才行？” “罗敏洪，你什么意思？” 卢秀兰陡然提高声音，把其他人全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扭头看向门口，罗敏洪脸都红了。 卢秀兰扫了一眼包间里的人，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姐？姐！” 卢秀林赶紧跟龙根生和谭自强打个招呼，放下酒杯追了出去。 路过罗敏洪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可真行，又惹我姐生气。她要受委屈，我跟你没完。” 说完就追了出去。 罗敏洪没还嘴，懒得解释。 他看着李昱等人询问的眼神，“没事，你们继续。” 龙根生顺势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李昱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举着茶：“我还是个孩子，就不跟你们喝酒了。以茶代酒，不好意了。” 谭自强笑着道：“说哪的话，来来来，干！” 三个人一饮而尽。 这就是酒桌文化。 后世网络发达以后，有很多网友多次提问：“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讨厌酒桌文化？” 有人答不喜欢被劝酒，有人答酒桌上等级森严喝得难受，有人答酒桌上各种谄媚令人作呕。 回复众多，五花八门。 但是，其中有个回答比较犀利：“那是因为你不是主角。” 如果你是被敬酒的，你是劝酒的，那感觉，又不相同了。 说到底，还是权力地位不够。 凡是有权力地位的人，无一不喜欢出席此种场合。 就像李昱，他说他不喝，以茶代酒。 龙根生和谭自强敢说不？ …… 包间里，黄文慧、黄文勇等人看着。 尤其是黄文勇，看着李昱那从容的样子，好生羡慕。 大家都是同学，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原先王凯的小弟们则满眼都是崇拜，这才叫人上人的生活啊。 三人喝过，谭自强小声道：“小昱，去我们那坐坐？” 这是有事要说了。 李昱点头：“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他要跟这一桌的人打个招呼。 两人去了之后，李昱跟黄文慧等人知会了一声，也跟着过去。 李昱一走，包间的门一关上。 原本落针可闻的包间，瞬间炸锅。 “卧槽！那是龙根生？” “是他啊，搞工程的大老板。” “李哥太牛批了，龙根生居然亲自过来敬酒。” “李哥混得越来越牛了，反观我们……” “我们也挺好，跟着凯哥也有饭吃。” “是啊，凯哥现在混得也不错，以后也会出头的。” “嘘！” …… 王凯的小弟们说得兴起。 猛然发现黄文慧正看着他们，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黄文慧皮笑肉不笑：“我就知道你们瞒着我，说吧，王凯现在在哪儿？” “你们说他外出打工去了，可你们的样子告诉我，他还在阳城县，对不？” 几个人不吭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没人愿意接这个话。 正为难的时候，黄文慧又说话了：“好了，你们也别苦着脸。我并不想见到王凯，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 “今天叫你们过来，其实是想把你们介绍给李总，看他有没有活给你们干。以前你们对我家对我弟多有照顾，算是还你们一个人情。” “既然你们还跟着王凯，而且他混得还不错，那你们继续跟着他好了。” 这话让几个人眼神短暂的雀跃了一下，随后暗淡下去。 跟着李昱混固然不错，但是出于兄弟义气，他们还是选择继续跟着王凯。 并且，李昱这边看着太高大上，他们感觉高攀不起。 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就算李昱勉强收了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面过意不去。 “姐，那我呢？” 黄文勇的脑袋凑过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看到李昱如今的风光，好生羡慕。 为什么他只能在学校读书？ 不读书，他也可以混得很好的。 黄文慧瞪了他一眼：“你读书！你想干嘛？上天呐？” 黄文勇登时蔫儿了。 …… 101包间。 李昱一进来，谭自强就热情起身招呼。 “来了？快快快，过来坐。” 刚才在109包间，谭自强可是很矜持，没有现在这么热情主动。 不像龙根生，毫不掩饰地跪舔。 可能是这里没了其他人，谭自强不怕人看到了吧。 “你们就两个人啊？我还以为一桌子人呢。” 李昱进来后，感觉比较空。 不像109包间那样充实，放眼到处都是人。 “那不是因为你来了，我们才把其他人轰走，为了迎接你大驾光临啊。” 龙根生意外地看了一眼谭自强，你小子是会说话的啊。 刚才敬酒的时候，嘴巴怎么那么严实？ 第0133章：难救哦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谭自强的语气，明显在开玩笑。 就算他不开玩笑，李昱也不可能真信。 面前的桌子上，就两副碗筷。 多一个也没有，傻子都能看出没谭自强说的那么多人一起吃饭。 李昱没揭穿，而是赶紧偏头看一眼门外。 也用玩笑的语气道：“是真走了，还是逃单啊？” 然后，他故作害怕向后一缩：“我算看出来了，你们叫我过来买单的是吧？” 两人闻言一愣，没想到李昱脑洞大开，想那么远。 两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感觉李昱挺亲近人的。 幽默，会开玩笑。 气氛瞬间变得轻松，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不少。 落座之后，龙根生叫服务员来添了副新碗筷，而谭自强则没有任何表示，任由龙根生安排。 这只是一个小细节，李昱却从中看出来，今天是龙根生做东，请谭自强吃饭。 那李昱心中就有谱了，今天的主角儿……或者说，这个包间的主角儿，应该是谭自强。 至于龙根生为什么要请谭自强吃饭，李昱推算多半跟拆迁有关。 这次城区改造，城西是重中之重。 因为这边相对其他区，破落太久。 像后妈生的，一直不受待见。 如果放任不管，城西就太影响市容市貌。 所以这次，城西会被重点改造。 拆迁户也是最多的。 动员拆迁可不容易，户数太多，拆迁补偿没那么容易谈拢。 谭自强作为城西大队队长，城西街坊多少会给他几分薄面。 要动员拆迁，必然少不了谭自强的助力。 因此，龙根生才专门请谭自强吃饭，没有叫其他人，而是他亲自作陪。 可以说，给足了面子。 当然，不叫其他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两人吃饭，定然是要谈论拆迁的事。 有其他人在场的话，拆迁的事不方便谈。 又闲聊又喝了一巡，谭自强才说出请李昱来的目的。 “小昱，听龙老板说，这次拆迁工程是你负责？” 李昱直接看向龙根生。 而龙根生仿佛知道李昱会如此反应，便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李总多担待，刚才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不小心。” 龙根生指着李昱吃饭呢。 他没事儿得罪李昱干嘛？ 李昱盯着他看了会儿，“行，相信你。” 谭自强帮着解围：“小昱你可别怪龙老板，是我执意要问的……其实这事早晚会被人知道，你怕什么？” “我当然怕啊，谭队长你看，你刚知道，就过去找我了。城西那些街坊要知道了呢？会不会也像你一样，把我家门槛给踏平？” 谭自强一听是这个理儿。 他赶紧解释：“小昱你放心，我找你只是想求证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李昱立刻起身，道：“那行，我们就当没见过……” 谭自强和龙根生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 谭自强赶紧招手：“别别别，小昱我开玩笑的。回来回来，坐坐坐……” 这能让李昱走了？ 怎么可能，谭自强还有好多话要说。 李昱没想真走，他只是起了一下身，又立刻坐了回去。 屁股几乎没有离开椅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纯粹是想逗一下谭自强。 李昱坐好后，道：“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嘛，我们都老熟人了，有话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那我直说了……能多给点补偿不？” 让你直说，你还真直啊？ 不过也能理解，谁不想多要？ 钱这个东西，就没有人会嫌多。 李昱为难地摇头道：“不好办。我只是负责管理，别人给我开工资，补偿多少不是我决定的。它有一个方案，一般来说会高于市场价，不会太离谱，但也不是没得谈……” 他没说完，谭自强就出声了：“那……” 虽然只有一个那字，但是李昱已经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不是找我谈，我说了，我只负责管理，不负责下发补偿。你们要谈的话，得找老板。” 其实李昱也有话语权的，他可以给杨天一个参考。 只是在谭自强这里开了口子，后面街坊都来找他提高补偿，那怎么搞？ 不论给多了还是给少了，都会得罪人。 李昱以后还要在阳城县做生意，把人都得罪光了，还做个屁生意。 小县城里做生意，讲究一个口碑。 口碑没了，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你拒绝也太快了，你一个项目老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说了，我跟你老崽认识多少年了，大家都是朋友，帮帮忙啦……” 开始打感情牌了。 这个李昱也早已预料到：“谭叔，我真没跟你开玩笑，就算你现在把我老崽叫过来，我还是那句话，真帮不了。我家房子都不在拆迁范围，我也想拆迁，真有那本事，我会放着钱不要？” 所以，你就把吴家要拆迁的房子给占了？ 吴老六家在城西街道口，那个位置距离十字街很近。 往西走是去红河市的必经之路，马路肯定要拓宽，那个位置必被拆。 这话谭自强心里知道，但是不会说出口。 真要说出来，肯定把李昱得罪。 以前都是求着谭自强办事，现在可好，轮到他求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还不肯帮忙。 谭自强拉不下脸继续求了，对他来说，能向李昱开口，已经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 再继续求，面子上过不去。 于是，谭自强沉默下来，不愉快写在脸上。 “哎呀谭队长，拆迁是定死的，你逼李总也没用，不如想想怎么帮忙把拆迁户工作做通，李总肯定念你的好。” 念好之后是什么，龙根生没有说。 话说到这份上，几乎挑明了。 做通拆迁户工作，少不了他谭自强好处。 可是这个时候，谭自强仿佛脑袋突然短路，不灵光了。 “龙老板，这工作可不好做啊，得罪人的……” 听了这话，龙根生暗自摇头。 这个谭自强不见好处不松口，事情办得不痛快。 就算这次李昱让了利，那以后呢？ 难道还看不出来，李昱年纪轻轻就拿下这么大工程。 这就说明李昱有能耐，飞黄腾达、大富大贵是一定的了。 现在少要点儿，给李昱留下好印象，并帮忙做工作，以后李昱会少他半点好处？ 哎，目光短浅，难救哦…… 第0134章：满城风雨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可不论谭自强怎样。 他人心不足蛇吞象也好，狮子大开口也罢。 能满足，依然要尽量满足。 这拆迁工程可是大工程，必须要有谭自强这样的被居民认可的人，在其中周旋，才能办得成事。 少了他，还真不一定行。 以李昱如今的财力，都不一定办得成。 这是钱的事，也不完全是钱的事。 龙根生没办法，还得劝。 他还不能求助李昱，不然会显得他没能力，办不成事。 龙根生举起酒杯，“再难的工作，谭队长也能办好，这是我找你的原因。别人我都不找，为什么？就因为这一点。这个忙，说什么你都得帮。来，闷了。” 因为是微醺状态，这一番话，龙根生说得并不顺畅。 语速有时慢，有时快，中间还有停顿。 一直到他说完，期间有很长时间可以端起酒杯。 谭自强都没有动，连碰都不碰杯子一下，双手抱在胸前，大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意思。 “谭队长，这面子也不给？” 龙根生隐隐有些生气。 包间里要只有他俩，或者不是李昱而是其他人在。 龙根生可能都不会心生不满。 如今李昱在这儿，龙根生说什么也得给他展示点能耐。 现在看来，能耐好像一般般。 谭自强难为情道：“不是不给你面子，是这事儿确实有难度。你得知道，我是要唱黑脸，要得罪很多人的，总不能白挨骂吧？ “你问问小昱，我们城西那些居民有多彪悍？不讲理的太多，不好弄不好弄哦……” 谭自强频频摇手，一番话的核心意思就一个：得加钱。 李昱听得心里也不爽。 可是，相比于那些什么也不说，只拿钱不办事的人。 谭自强已经算好的了。 他表达很明确，给钱就办事。 就是不管你暗示还是明示，得见钱。 不见钱，说什么都不好使。 “整个阳城县的拆迁工作，城西确实最难搞，得早点做工作，不然过年之后赶不上进度麻烦就大了。” “看吧，我没骗你，小昱都知道。” 李昱的话，让龙根生直皱眉。 怎么回事？ 不帮忙说话也就算了，怎么还火上浇油？ 顺着谭自强的话说，那不是让他底气更足吗？ 谭自强不想得罪人，李昱更不想。 反正拆迁项目交给龙根生了，不管他怎么弄，李昱只要结果。 “那这样，你们忙，我过那边去了。今天我小舅专门请我吃饭，我长时间不在不好。两位慢慢喝，喝尽兴，这顿算我的。” 李昱一句话，把谭自强都搞蒙了。 什么意思？ 这不是谈正事呢吗？ 这就走啦？ 只有龙根生在苦笑，他明白李昱的意思。 这事儿，李昱不管。 可就算不管，帮忙说几句好话啊。 这也是你的工程呐。 见李昱说完就起身，龙根生和谭自强各有心事。 想留李昱下来，但是李昱走得坚决，都没敢开口。 等李昱走了，谭自强才心中懊恼：“他一小辈，我有什么不敢开口的？” 然而，真要重来一次，谭自强感觉他依然不敢。 包间里只剩他俩，气氛一时间竟然有些尴尬。 过了会儿，谭自强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龙老板，小昱他这是生气了？” 他生什么气？ 是我生气好吧。 “没有，你别多想。” 更可气的是，龙根生还得照顾谭自强的情绪。 “那他怎么走了？不谈事呢嘛？” “是我俩谈事，跟李总没关系，可不就走了嘛。” “那拆迁工程不是他在管吗？” “是的啊。” “我们谈的不是拆迁的事吗？” “是的啊。” “那他为什么要走？” 因为是我的事！ 龙根生近乎抓狂。 这人怎么老抓着李昱不放，他又不会多给你一分。 “算了算了，别管他了，我们喝酒，不谈事了。” “不谈了？” “不谈了。” 谭自强反而变得失落。 他这人比较急功近利，想立刻把利益拿到手。 龙根生这一不谈，谭自强反倒心急了。 …… 李昱刚出101号包间，扭头就看见卢秀林站在109包间门口东张西望。 见到李昱之后，卢秀林立刻变出一张笑脸。 李昱还没走过去，卢秀林就过来接了。 “我还说你不回来了，赶紧回去吃饭，你朋友都还在等你。” “怕是你在等我哦……” 这话李昱没说，在心里面想的。 果然，到了包间门口，卢秀林停下来，没有急着进去。 “小昱，龙老板找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就随便聊聊。” “真的？” “你不信回去问龙老板。” “不不不，我信，我信。” 卢秀林以前可是个小霸王啊，如今不知是被磨平棱角，还是怎么。 在李昱这个小辈面前，表现得小心翼翼。 卢秀林搓了搓手：“我就想问问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读书。” “……” 我都问过你同学了，你这个学期就去了学校一次。 你告诉我你读书？ “说正经的，别骗小舅，你干什么发的财？能不能带带小舅，我看我姐夫跟着你混的风生水起。” “小舅你现在已经风生水起，比我们多了，别看我们很风光，都是表象。真实情况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跟你比差太远了。” 卢秀林翻白眼：“你觉得我会信？我都看到你开奥迪了，还跟我讲这些。” “哎呀，这都骗不了你，看来小舅还没醉，走，进去再喝点儿。” 李昱也不废话，开门就进了包间。 他不想跟卢秀林透露任何他现在做的一切。 别人要说，他没办法阻止，反正卢秀林别想从他口中得知。 因为这是一种拒绝的信号。 即便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万一想加入，也不好意思开口不是？ “你喝茶的，叫我喝酒的多喝点，你也好意思……” 卢秀林在后面骂骂咧咧。 消息还是没藏住。 一夜之后，整个城西街道都知道李昱是这次拆迁工作负责人。 第二天早上，三个门面刚开没多久。 城西的街坊陆续赶来，不一会儿把三个门面堵得严严实实，连生意都没办法做。 然而，让李昱意外的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竟然是信贷员王建雄…… 第0135章：两只眼皮一起跳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电话打来之前，李昱还在睡觉。 之前半个月都在出差，顺着十六个县市转圈。 昨天好不容易回来，又被卢秀林拉去应酬。 罗敏洪和黄文慧累不累不知道，李昱反正感觉很累。 便在床上多睡了一会儿。 恰好冬至，天气冷飕飕，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大概十点多，睡正香，小灵通响了。 李昱拿起来就接，根本没看谁打来的。 “李先生，你们门市搞活动还是什么？” 李昱听声音认出是王建雄。 “没搞活动，怎么了？” 李昱缩进被窝里，闭着眼睛。 “门市门口聚了很多人，你赶紧去看看，别让他们那么聚集，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王建雄这话还没说完，李昱的双眼猛地睁开，好像出事了。 三间店铺从来不搞活动，因为生意好。 音像店就不说了，总是第一时间上新货，生意没的说。 彩票站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小灵通专卖店还没开业，开业了可能会搞活动，也可能不搞。 毕竟整个阳城县，他也是第一家。 这种情况下，没有搞活动的必要，每天生意都有的做，都很稳定。 可突然冒出很多人，又是怎么回事？ 李昱强行镇定下来，沉声道：“王经理放心，不会出事。” “不出事当然最好了，免得麻烦……” 门面不是王建雄的。 但他负有管理职责，出了事他跑不掉。 “没事的话先挂了，我要过去看下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事，就提醒你一下，另外想问问李先生有没有贷款的意愿？” 果然，前面只是一个借口。 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贷款。 上次王建雄就问过，李昱没有着急。 贷肯定是会贷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因为手上还有资金，暂时周转得过来，而且还没到做大买卖的时候。 可李昱不急，王建雄很急啊。 他就想逮住一个大客户，未来一年业务都不用愁。 以前李昱想贷的时候不给贷，现在追着他贷。 问题是他未成年，真要贷款给他，也不知道王建雄会怎样处理。 不过千禧年这个时期，是相当混乱的。 别说给未成年巨额贷款，更离谱的操作都有，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昱没说太久，拒绝后果断挂掉，然后直接去门市。 到那儿一看，好家伙。 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堵着。 这场面，怎么似曾相识？ 老崽该不会又放片吧？ 因为人主要还是集中在音像店，彩票站……彩票站人一直都很多，今天与往常没多大区别。 可是细看之下又不太对。 有大老爷们儿，但是不多。 更多是妇女、老弱。 她们总不会光天化日之下，看那玩意儿吧？ 所以，可以排除老崽放片。 “什么情况？” 李昱很懵，他这会儿还不知道他负责拆迁项目的消息已经传开。 而这些人聚集在这儿，可不是来逛的。 她们目的明确，就是来找李昱的。 拆迁的，想多要拆迁款。 没拆迁的，想他顺道给拆了。 各有各的目的，但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直接了当，目的明确。 讲究的呢，还提着礼物。 不讲究的呢，牵着小孩、带着老人就来了。 而真正懂事的，已经在找中间人，然后邀请李昱一家吃饭。 李昱如果直接过去，那么这些人一定会立刻、马上且毫不讲道理的，将他包围起来。 李昱向前走了两步，发现不对。 眼皮直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他是两只眼皮一起跳，状况不明。 犹豫了一下，决定打个电话问清楚情况先。 “老崽，音像店怎么聚了那么多人，你干嘛了？” 接通之后，各种人声，相当嘈杂。 “老李，你儿子呢？” “是不是你儿子打电话来了？” “快叫他来，有事跟他说。” “让他来让他来，快点！” “小昱是不是不敢来，躲着我们呐？” “我们又不吃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 什么跟什么啊？ 听那些人的意思，都是在找他？ 李昱顿时虚了。 鬼才信你们不吃人，你们的声音就是要吃人的样子。 “小昱，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当李有田说出名字之后，突然之间，电话里安静下来。 是一瞬间的事，没有组织，没有提醒。 就很自觉的闭嘴，安静。 很有默契吗？ 不，很恐怖。 这些人一听来电是李昱，虽然不作声了，可是李昱能想象得到，一双双饥渴难耐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李有田。 何况，也不需要想象。 李昱直接能看到的，当李有田说了他的名字之后。 明显看到店门口那些人陆续安静下来，然后伸长脖子期待的望着店里面。 他们的目光炽热，热情如火，李昱确认招架不住。 “老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都在找我？” “你现在在哪里？” “别管，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找你有事啊。” “什么事？” “你在哪嘛？” 卧槽！ 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李昱简直无语了。 “我在外面……哎呀，你回答我的问题。” “外面？哪个外面……” 李有田说着，就往店外走。 李昱说的在外面，意思不想说他在哪里。 不愿透露。 可李有田理解成李昱在店外，于是才走了出来。 似乎在他心里面，这些街坊亲戚们找李昱的事，是很大的事。 殊不知，这种事会让李昱很为难。 处理起来有非常大的难度，因为人是贪婪的，谁都想要更多。 他给了谁，不给谁，都会有意见，都会不满足。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知道，不见他们。 “他们找你问拆迁补偿款，好多人不懂，既然你负责，你就给他们讲讲……没看到你啊，你哪儿？” 这个时候，通过李有田的举动，有人猜到李昱可能在门店附近。 于是，李有田出来找的时候，其他人也跟着出来找。 他一双眼睛，可能找不到，可二三十双眼睛，比雷达扫射还要精准。 一个大姨眼尖，一下就瞧见了李昱。 “在那儿，小昱在那儿。” “站那儿！” “等着，别跑！” “小昱，我是你二姨。” “小昱，我是你妈……的朋友。” “小昱，我小时候抱过你的……不是，你小时候。” “小昱，还记得蜀黍吗？嘿嘿。” …… 大姨手一指，仿佛触发控制丧尸的开关。 那些街坊亲戚们汹涌扑向李昱…… 第0136章：不怕你不贪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别人都是坑爹。 只有李有田是坑儿子。 也就李昱感觉不对劲，心里面一直在拉响警报。 在看见李有田走出店铺的刹那，李昱当即做了个决定，转身离开。 他不是不想面对，而是不好面对。 况且都是熟人，拆迁补偿款这家给高了，那家给低了，都不行。 因为高了，李昱给不起……哦，杨天给不起。 给低了……傻子才要。 所以，要么干脆不见是最好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把消息透露出去，是龙根生还是谭自强？ 这俩老逼登，嘴没个把门的。 李昱猜测，谭自强的可能性最大。 龙根生知道李昱管拆迁的事，已经很久很久了。 一直都没人知道。 昨晚和谭自强见了一面，今天就来了那么多街坊。 除了他，李昱想不到还有谁。 李昱转身之后，先是缓缓的步伐，慢慢地向前走。 他担心走快了被认出来。 不过，真被认出来，他也认栽。 这事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走着走着，就听见背后传来各种怪叫。 一直在‘小昱、小昱、小昱’的喊，跟他妈的叫魂似的。 李昱听得心惊胆战之际，便是铺天盖地的脚步声向他冲来。 他还不能跑，越跑他们追得越凶。 干脆慢慢走着，追上就追上吧。 李昱在心里面，其实已经认命了的。 可就在这时，令李昱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所谓的跟‘抱过他’‘妈妈的朋友’‘蜀黍阿姨’，仿佛没看见李昱似的，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完全无视了他，径直地向前跑。 “什么情况？” 李昱站住了，不敢动。 直到人潮全部冲过去，也没人认出他来。 合着他们的话，全都是套近乎，压根不认识他。 要么就是街上人太多，没认出他来。 或者不太熟…… 反正就是没被认出来，让李昱暂时逃过一劫。 他又转过身，面向门面方向。 正好和李有田四目相望，他还举着手机，李昱也举着手机。 两人定住了，盯着彼此。 李有田刚准备开口，李昱像是有预判一样，抢在前面道：“别说话！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不用那么严重吧？这点小事……” “打住，差点被你坑死。晚点再给你解释，现在什么都别问，也别把我暴露出来。” 李有田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目送李昱离开。 这时，身后突然一声喊：“在那儿，我刚看他就眼熟，被你们带跑偏了……” 这一次，李昱再也无法淡定。 赌赢了一次，不可能赌赢第二次。 他拔腿就跑。 随着他甩开脚步的刹那，嗡的一声巨响。 居然出现了发动机的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李昱的双腿发出来的。 实际上，是李昱的前面冲出来一辆黑色奥迪。 呲……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奥迪车尾甩出一个漂亮弧度，在然后稳稳停在李昱的面前。 车窗是打开的，黄文慧冲他招手：“李总，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李昱本来就是要跑的，既然有车，谁还用跑的，直接开门上车。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五分钟后，就出了城。 没被开发过的县城，小得可怜。 黄文慧则忍了五分钟，再憋不住：“李总，刚才我帅吗？” “……” “李总？” “酷毙了。” 李昱刚才在发呆。 他在想，他为什么要跑。 完全不必跑，他又没做错什么。 和他们见面，解释一下，有什么大不了。 反正他一口咬定照章办事，也拿他没办法不是？ 可当时的反应，就是跑，也不知道为什么。 既然跑出来了，那就算了，不多想。 “是吧，我就说了我车技很好的……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兜一圈，回去。” 跑是不行的。 不过，李昱回去不是跟街坊们见面，他去找龙根生。 龙根生家门口。 奥迪停在门前，龙根生听到声音凑窗户看了一眼。 看到李昱从豪车上下来，赶紧穿好衣服出来迎接。 “李总，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屋里坐。” 天已经冷了，龙根生不想起床，这会儿穿着睡衣。 进屋之后，龙根生把火盆里的灰扒开，昨晚埋的碳烧的只剩一点点，又重新添碳，等燃起来还要好一会儿。 李昱心跳加速厉害，烤不烤火身上都很燥热。 “没打搅你的美梦吧？”李昱问道。 “没有没有，早醒了，天冷不想起床。”龙根生赶紧解释。 这年代，又没个智能手机。 躺床上能干嘛？ 总不可能看着天花板发呆吧。 所以，李昱猜测很可能坏了龙根生的雅兴。 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昨天你和谭自强喝到什么时候？” “李总回包间之后，我俩随便又喝了一点才散场。” 龙根生总算听明白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李总？” 李昱把刚才的事简述一遍，然后问道：“你俩聊了什么？” “就拆迁的事，聊了一会儿才走的。这事儿很大可能就是谭自强大嘴巴说出去了，不然谁会大早上就去找您？” 龙根生先撇开关系，把锅老老实实扣在谭自强身上。 但事实跟他的确没关系，完全不用担心。 只不过李昱来这儿，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让龙根生很慌。 “我也猜到是他，所以我就想知道，昨晚你俩什么都没谈拢？” 李昱的话，让龙根生一激灵。 本来还想着等李昱两人走后，再去睡个回笼觉的。 这下好了，全醒了。 从龙根生尴尬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两人什么都没谈拢。 龙根生继续甩锅：“李总，不是我不想谈，是谭自强要得太多，他太贪。” “贪？” 李昱眯着眼，问道：“他提条件了？” “提了。” “怎么说的？” “两个一百二十平的地基外加二十万现金。” “疯了！” 这话是黄文慧说的。 她很激动，她从没想过，拆迁居然能得那么多钱。 但凡她家在拆迁的范围，家里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 黄文慧插话很突然，以至于李昱和龙根生都不说话，望着她。 “我的意思是，太贪了。这种人最后什么好处都捞不到……”黄文慧补充道。 李昱没理她，向龙根生道：“能提条件就好，怕就怕那些不提的。” 黄文慧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的？ 要损失一大笔钱呐…… 第0137章：霸气十足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贪，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无底线的贪。 昨晚在包间里，谭自强一直没表态。 当时在李昱看来，谭自强就是个无底洞。 喂不饱的那种。 哪知高看了，他不是。 李昱走后，就跟龙根生提出具体条件。 谭自强表明了要多少。 这就好办了。 大家心里都有个数，说明能谈。 “我是怕他不提，可他提的这个条件，我怕啊。” 龙根生苦着脸：“如果没法满足他，街坊的工作不好做，拆迁工作肯定无法开展……我那可是在合同里面写了完工日期，延期我要赔钱的。” “李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龙根生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之前竞标结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有差不多一两个月没他的消息。 现在遇到阻力，才担心无法按期完成项目。 早一两个月做好基础准备工作，现在哪还会火烧眉毛呢。 “没说不救你，他不是提了条件，满足他就行了。” “啊？” 龙根生懵了。 两个一百十二平地基，外加十万现金。 说满足就满足？ 这……这么大气的？ 黄文慧也傻了。 那条件从李昱嘴里说出来，仿佛只是个数字。 可对黄文慧来说，那是天文数字啊。 为什么李昱能说得那么轻松，简单？ 李昱真的只是个负责人吗？ 权力会不会太大了点儿？ 龙根生表示怀疑，这事儿李昱做不了主。 龙根生是知道负责拆迁项目的公司来自省城，老总的名字叫杨天，可不叫李昱。 “不问问上头？” “上头？哪里？” 他意指不明，李昱不是很理解。 “就你的上头啊。” 龙根生不好说李昱的领导，他感觉这样说，李昱会不高兴。 相当于当面质疑李昱的决定权。 谁被质疑会高兴？ 李昱想了一下，理解了。 不过，他没有不高兴。 表现得很平淡：“这里我说了算。” 一句话，让龙根生肃然起敬，让黄文慧生出崇拜之情。 太霸气了！ 这话，太他妈的霸气了！ 给人一种，李昱是阳城县的土皇帝的既视感。 虽然这样的形容不太好，毕竟历史上做皇帝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更别说土皇帝了，最后都是被掀翻的存在。 可是，真的就给龙根生一种皇帝霸气的感觉。 以他贫瘠的词汇，找不到更好的形容的词了。 下一秒，龙根生才猛然惊醒。 在他看来，特别棘手的事，李昱一句话就解决了。 可昨晚明明人都在那儿，为什么不当场表态呢？ 李昱走后没多久，谭自强就说了他的条件。 只需要等一下就可以了的，但是李昱选择走了。 似乎一点儿也不想和谭自强多谈。 龙根生哪里知道，那是因为谭自强前面一直不表态，让李昱误以为他是个无底洞。 无底洞这玩意儿，谁也没办法满足，李昱当然连谈的想法也没有。 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龙根生的工作，李昱不好插手也不愿插手。 这不是今天被那群街坊追，让李昱意识到龙根生靠不住，不得不出手。 不然靠龙根生，这事儿永远也解决不了。 当然，这么说有点夸张。 主要是李昱等不起。 他需要干的事太多了，而且都需要大量资金。 等龙根生这边搞定，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很多机会，不等人的。 “那我现在就去回复谭自强？” “别急，你把人找来，我有事问他。” 今天这事儿可没完。 走漏消息，不是龙根生，那就是谭自强了。 虽然说消息早晚都会走漏，但是这属于故意为之。 谭自强故意恶心他，那怎么也得掰扯掰扯，问问谭自强几个意思。 李昱语调平淡，但是龙根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他生气了。 龙根生让两人在这儿稍等，他去找人来。 现在时间尚早，才早上八点多。 谭自强还在家里睡大觉，被龙根生叫醒，还有点不爽。 “有事不能晚点说，非得那么早？” “你闯祸了知不知道？” 龙根生的话，让谭自强吓一跳。 “我闯什么祸了？龙老板别吓我，我心脏不好。” “那你赶紧死去，我也省心了。”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大早上咒人死，信不信我跟你翻脸啊？” 谭自强也只是嘴上说说，真翻脸他还说不敢的。 说到底，他只是个大队长，还只在城西这一片起作用。 出了城西，谁鸟他。 “你翻脸我也跟你翻脸！” “我怎么你了？” “你怎么我了？你害死我了。” 龙根生拉着谭自强往外走：“你现在跟我走，你想死别拉上我，跟我去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 “还解释什么，解释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真不清楚。” “装傻是吧？行，等见到李总，我看你还怎么装。” 谭自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李昱要见他。 谭自强马上喜不自胜：“他是不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两块地基加十万现金，很难不让人一想到就会笑出声。 “看你高兴那样儿……我跟你说，别高兴太早，赶紧的，穿好衣服跟我走。” “好嘞。” 一高兴，谭自强浑然忘记了龙根生刚才说的那些话。 估计在他心里，龙根生是开玩笑的。 于是完全没往心里去。 等见到李昱，看到李昱那张稚嫩但不苟言笑的脸，谭自强才发现问题大了。 原来龙根生说的是真的，他没有开玩笑。 “好玩吗？” 李昱问道。 这一幕，按理说应该是比较滑稽的。 因为李昱和谭自强往哪里一站，一个稚嫩少年质问一个邋遢大叔。 不论怎么看，都怪怪的。 如果反过来邋遢大叔质问少年，就会显得比较合理。 可李昱面无表情的样子，竟然莫名的让三人感到压力，心中没来由的生出害怕。 当一个人有了权力和金钱的加持，无论他是老是少，是丑是美。 他的一言一行都仿佛有了力量，会让人不自觉的尊敬他，听命于他，不敢忤逆他。 “我、我没玩啊……” 谭自强两手一摊：“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根本弄不明白？” “是你把我是拆迁项目负责人的身份透露出去的，对吧？” 黄文慧和龙根生也盯着谭自强，那样子好像在审问一个犯人。 仿佛在说：“招了吧，就是你。” 可谭自强的回答，令李昱三人十分意外。 “不是我，我没有，我发誓……” 第0138章：竟然是他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不是我，我没有，我发誓……” 谭自强的否认三连，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让人听了，都替他冤得慌。 黄文慧和龙根生不好判断，犹疑的眼神望向李昱。 此时李昱沉默了。 不是谭自强，那会是谁？ 他嫌疑最大，因为事关利益。 过了一会儿，李昱缓缓扭头，犀利的眼神紧盯龙根生。 那意思很明显，不是谭自强，就是你了。 “不是，李总，我没必要啊……” 龙根生伸手点了下李昱，又点了下自己：“自己人会害自己人吗？” “生人坑一半……” “不可能，咱们熟人……” “熟人大满贯。” “……” 龙根生眼神幽怨，您说话不能一气说完？ 这大喘气，整得多尴尬啊。 缓了缓，龙根生开始叫屈：“李总真不是我，你要相信我，你看我的眼神，多么滴真诚。见过如此真诚的眼神吗？有吗？没有吧？” 他要说出点理由来，李昱可能就此相信他了。 然而龙根生像在耍宝，嫌疑越来越大。 不过，谭自强的嫌疑也没洗出。 两人都在叫屈，不过方式不一样罢了。 也许谭自强演技好，也不好说。 李昱继续沉默。 龙根生和谭自强也下意识地收紧呼吸，闭嘴不敢说话。 眼巴巴望着李昱，等他宣判他们无罪，当庭释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李昱完全沉浸在思考当中，他在想谁会走漏风声。 场面非常安静，就连黄文慧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都在等着李昱开口说话。 不知不觉间，有人呼吸急促起来。 像是缺氧，慢慢的变成大口呼吸，声音很大，把李昱吵醒。 “你喘什么？” 就这一句问话，也没有责怪成分。 谭自强吓得一哆嗦：“我、我、我想起来了……昨天和龙老板分开之后，有个人找到我，当时我喝得有点多，就跟他多聊了一会儿，是不是那个时候我说漏了嘴？” 李昱问：“谁？” “你舅子。” “谭队长你怎么骂人？” 黄文慧率先不干了。 在阳城县，‘你舅子’三个字就是骂人的话。 跟‘你妈的’差不多一个级别。 “不不不，说快了，是你小舅。” 谭自强自扇了两耳光，啪啪作响。 李昱这时才发现，谭自强的脸有些白，五指印看得很清楚。 这是真下了狠手。 李昱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原谅了。 “你说的是卢秀林吧？” “是姓卢，我只知道叫卢老二，但是不知道全名。昨晚我和龙老板去敬酒，站你旁边那个。” 确定了，就是卢秀林。 “你这大嘴巴，怎么会跟他讲这个，有病吗你不是？” 破案了，龙根生大骂起来。 把刚才从李昱那儿受到的惊吓，一股脑撒在谭自强身上。 “我喝多了啊，龙老板你昨晚怎么灌我酒的心里没数？” 谭自强表示这个锅他不一个人背：“而且出门你就走了，都不管我死活。是人家卢老二好心，把我送回家里来。不然这寒冬腊月天，我得冻死在外边，你要负责的我跟你讲……” “好了好了，快别巴巴了。” 龙根生偷偷朝李昱努嘴，意思是正主还没说话，你说那么多话干嘛？ 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醉酒是一回事，主要我看卢老二和小昱你是亲戚，想着既然关系在这儿，他不至于害你……我、我哪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啊。要知道他人品不好，打死我都不跟他说。” 李昱仔细看了一下，谭自强叫屈的时候，是真的能让人感觉到他有冤屈。 这种人不是当演员，窝在山卡卡里，简直浪费人才。 李昱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谭自强懵了，追着道：“小昱，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李昱还是没理他，加快脚步甩掉谭自强。 谭自强穿着脱鞋不好追，只能眼巴巴望着李昱离开。 龙根生落后了一步，就为了数落他，出一口气。 “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这下好了，把李总惹生气了，看你怎么办。” 谭自强快要哭了。 他都没意识到，他为什么要害怕李昱。 仿佛从认识李昱，他的地位都要高人一等。 人都走了，谭自强的老婆才出来。 几个人的对话，他老婆在房间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见自家老公一副没出息的样儿，她气不打一处来。 使劲拍了谭自强一巴掌，怒斥道：“一小孩儿，你怕什么呀？” 外人欺负自己就算了，连老婆也欺负自己。 谭自强顿时怒了：“你懂个几把！他要是小孩儿，那就没小孩儿了，懂不懂？你见过当项目经理的小孩儿啊？你家小孩儿那么牛批啊？” 说到自家孩子，比李昱要大好几岁。 现在却一事无成，整天吊儿郎当在外面鬼混。 谭自强更气了。 但他没打老婆，啪一下，给了自己一巴掌。 李昱要还在这儿，他肯定会想，这货原来是个自虐狂啊…… 他老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小昱？李有田的儿子？是个项目经理？真的假的？我不信。” “你他妈爱信不信！滚！” 谭自强大吼一声，直接回了房间。 留下老婆一脸懵逼。 她都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要出这个门儿。 …… “李总，现在怎么办？” 龙根生一个大老板，以前都是他自己拿主意。 现在在李昱面前，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 “你小舅啊，要去找他算账吗？” 龙根生撸起袖子，发狠道：“李总要下不去手，我……我找人去！” 李昱乐了：“要找人还需要你？我有的是人。你这样子，搞得我还以为你要亲自找他算账，害我一阵感动。” 龙根生面露尴尬之色：“咱们都是体面人，能不动手最好别动，尽量让别人去。” 李昱看向前方，眼神没有聚焦：“他会来找我的。” 李昱对卢秀林的了解不多，之前见过几次面，但是大家都差着辈儿，见面也不会多说话。 可是经过昨天短暂的接触，让他对卢秀林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这就是个哪有利，往哪钻的人…… 第0139章：领先一大步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昱猜想没错。 卢秀林来找他了。 而且没有等多久，下午的时候就打来电话。 他去了店里，在彩票站。 不知道怎么说服了罗敏霞，让她给儿子打电话。 这要是罗敏洪打来的，李昱绝对不会去。 老妈打来的，没法拒绝。 而且罗敏霞态度强硬，非要李昱回去不可，说什么都没用。 李昱被逼得没办法，才去见卢秀林。 “小昱，你一个人来啊？” 卢秀林看到李昱，仿佛狼看到羔羊。 内心的喜悦完全藏不住，全从眼睛里面迸发出来。 李昱自是没好脸色，哪怕吃过他的饭。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李昱却丝毫没这方面的觉悟，又不是他非要吃那顿，而是卢秀林非得要他去。 “当然一个人，半个人会吓死你。” 李昱的话，让卢秀林和罗敏霞同时一愣。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罗敏霞脸色不悦，她认为卢秀林好歹是长辈。 即便人再不怎样，那也没必要这样对他说话。 卢秀林则笑了起来：“以前没发现啊，原来小昱你挺幽默的。” “你也很幽默，搞了那么多街坊过来，把我家店给堵死，连生意都做不成。” 李昱说完之后，罗敏霞当即愣住了。 她质问卢秀林：“早上那些街坊是你引过来的？” 这语气，堪比“是你把鬼子引到这来的”。 卢秀林整不会了，满脸尴尬：“意外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李昱猜到的说辞。 卢秀林这样性格的人，哪有主动承认错误的道理。 何况，这并非简单的错误。 说挡人财路都是轻的，这纯粹是来找事。 要换了别人，李昱一准反击。 卢秀林还能站这儿说话，已经是李昱大发慈悲。 卢秀林解释说，散席后出去遇到谭自强，就多聊了一下。 可能是酒精作用，谭自强的嘴没把门的，把李昱是拆迁项目负责人的事儿给说了。 当时卢秀林听了，眼睛发直，觉得牛逼大发了。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阳城县多少工程老板想要搞都搞不下来，更别说还有外县的工程公司。 竞争之大，可见一斑。 在这种情况之下，拆迁项目居然让李昱拿下。 卢秀林怎能不震惊。 “我当时听了，大喊一声‘卧槽，我外甥就是牛’，作为小舅，虽然不是很亲的那种哈，但是我内心很自豪，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停，打住。” 别人拍马屁，李昱会感觉舒服。 可卢秀林拍马屁，不知怎地，李昱犯恶心。 也想一直以来，对卢秀林这个人的印象就不是太好。 加上对舅妈的印象也不好，对这一家其他人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卢秀林理直气壮道：“我在说重点啊。” “……” 玩尬的是不？ 李昱简直受不了：“能说就说，不能说拉倒。” “说，说说说……” 卢秀林还有别的事，但是这件事不解释清楚，没法进行别的事。 “然后我去第二轮，一吹牛批，就说了出来……那些人里面就有人是你们城西的，他们回去一说，就那样了。” 卢秀林在解释的时候，眼神没有躲闪。 被李昱盯着，也没有任何躲避的举动，证明他没有心虚，没有撒谎。 说是无心之举，也不尽然。 卢秀林要不想装那个逼，也就不会说出来，导致现在的局面。 那些街坊早上没在店里见到李昱，扭头就去了李昱家。 据二老说，街坊一直在等他。 不过这事儿以后会由谭自强出面，毕竟拿了好处，当然得做事。 最近一段时间，李昱也不打算回家。 跟二老说一声，这几天去酒店暂避风头。 “你是我小舅，你说什么我信你，就当还你请客吃饭的人情，以后我俩再无瓜葛。” “别啊小昱，别！” 一听再无瓜葛，卢秀林急得跳起来：“你都飞黄腾达了，捎带我一个也不多吧？你看我姐夫，你看我姐我姐夫……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好歹是亲人，不能不管啊。” 李昱最怕他这样的亲戚。 带罗敏洪，那是因为要还前世的人情。 前世罗敏洪在李昱的父母双亡之后，对他很好，带他飞是应该的。 你卢秀林前世今生和我李昱交集都不多，张口就求带，是不是太不自觉，脸皮太厚了点儿？ 再说了，又想求带，又搞事。 这是求带的态度？ “我们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不能算亲人。” 严格来说也算。 不过这会儿卢秀林急得很，脑子转不过弯。 “只要你能带我，爱怎么算怎么算。” “带你做什么？” 李昱还是不想：“你一直在外做生意，而且也还不错，别人买不起的小轿车你都买了。整个阳城县你应该是第一个买小轿车的，还不知足？” “我不是第一个，你才是第一个。” “我不是。” “你是。” “我的车是借的。” “借的也算。” 原本李昱以为，他说车是借来的。 卢秀林会改变看法，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狂舔。 奈何没用，他以为李昱是骗他的。 人一旦认定某个人某件事，是很难纠正其观念的。 必须要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对方才会清醒。 可李昱现在上哪儿去找血淋淋的事实？ 动产证又不在他手里，总不能叫杨芸专程送来吧？ 李昱懒得解释，“服装生意挺好的，我也想做服装生意，比干工程挣钱，还不用吃灰……” “我不，我就跟你干。” “闭嘴！” 李昱恼了，话都没说完。 卢秀林就干干干，干你大爷。 “我打算搞个服装厂，你有没有兴趣。” “我不，我想干工程，都是大老板，服装厂有什么可干的，根本干不过广东那边的厂。” 这就是个死脑筋。 什么干得过干不过，都是凭本事。 现在干不过，以后可不好说了。 以后的网络发达，物流发达。 网购成为新星购物方式，随便一个犄角旮旯的产品，都能卖向全国，卖向全世界。 现在老马刚成立阿里一年多，距离淘宝成立还有三年。 可以现在准备好，然后在这三年时间里，把周边的服装市场给垄断下来。 李昱可是有着超前的眼光，未来流行的衣服款式，他基本都记得。 即便记不住，但别忘了，流行是一个轮回。 找找红空那边的杂志，也就能窥探大陆未来几年服装市场的变化了。 现在领先一小步，三年以后领先的可就是一大步！ 第0140章：服服帖帖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你想干什么工程？” 李昱倒是不跟他争论。 免得被拉低智商，顺着他的话说。 看卢秀林到底什么想法。 “什么工程都可以，只要挣钱。” 卢秀林不喜欢卖衣服，他觉得没面子。 就是开服装厂，还是个卖衣服的。 哪像干工程的，腋下夹着个皮包，头上戴着安全帽。 走在工地上，谁看了不得肃然起敬。 服装厂虽然也是老板，但是跟干工程的老板完全比不了。 “行啊，你去干，我精神上支持你。” “那说定了！” 卢秀林立刻兴奋起来。 可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兴奋变成愕然。 “精神上支持我是什么意思？你得行动上，拿出实际行动啊。” 这就有点理所当然了。 搞得好像李昱应该支持必须支持一样。 舅妈那一大家子，似乎脑子都不太好。 难为舅舅了…… “你想要什么实际行动？”李昱反问道。 “工程，工程，把工程交给我。” 你脸真他妈大。 说交给你就交给你？ 要不是碍于老妈在场，李昱当场就骑脸输出了。 也不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再说了，就算有工程，李昱也不可能一上来就交给卢秀林。 他肯定得跟谁学点儿东西，比如跟着龙根生跑跑，多看看，学习学习。 有一定经验以后，再从小的项目入手。 而且，即便是小项目，也还不能完全交给卢秀林。 得找个真正懂的，真正会的做主，卢秀林为副，从旁协助。 有个两三年，经验积累得差不多，才会完全把一个小项目交给他。 然后循序渐进，中等项目，大项目…… 当然了，卢秀林如果能耐足够强，学得足够快的话，也许要不了两三年。 但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李昱这会儿已经有点忍不了。 语气变得不耐烦：“你要什么工程？我手上拢共就一个工程，交给你做？” “有什么不可以吗？你答应带我挣钱的。” “带你挣钱，不是拿项目给你玩儿，有没有点逼数？” 李昱说完，卢秀林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李昱敢这样怼他。 旁边老妈罗敏霞听到了，嘴里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呢？他是你小舅。” “就是因为他是我小舅，他才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就他前面说的那些话，换个外人，早被我扔出去了……” 李昱调转枪口，对准还愣住的卢秀林：“那是政府工程，我都没把握做好，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一来，张口就要接手，怎么的，你脸大啊？能吃几碗饭心里没数？你什么能耐，你不清楚？” “还嫌这嫌那的，开服装厂不要，这样不要那样不要，你要哪样啊？就你这逼样，有的做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不想干回你的广东打工去，跟我面前装什么逼呀！” 这一通输出，李昱心里终于舒坦。 罗敏霞、黄文慧两个人都傻了眼，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李昱。 这战斗力，也太强了吧！ 平时李昱都是一副老好人，脾气好好的样子。 没想到他也是有脾气的，发起飙来还是挺吓人。 卢秀林被骂得大气不敢出，脸一阵青一阵白。 嘴唇蠕动了几次，每次都想反击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克制。 “小昱现在是大老板，管项目的，我要靠他挣钱，得忍着，必须忍着！” 卢秀林在心里面反复叮嘱自己。 还好没呈一时口快，不然金主爸爸当场跑了。 李昱心里也是服了，都这样骂了，卢秀林竟然没一点反应。 李昱特别希望骂跑卢秀林，特别希望卢秀林一气之下走了。 那样的话李昱就不用管他，以后也少了个烦人的苍蝇。 结果卢秀林忍住了。 从这点来看，他是够执着，有恒心。 小不忍则乱大谋。 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闪光点在的。 可是又有什么用，李昱手里没别的项目。 就算有，也不可能拿给卢秀林练手。 除非李昱傻了。 那他妈的是政府工程，拿去练手。 李昱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 “我不装逼，我就想挣钱，没别的意思，小昱你千万不要误会……” 为了钱，卢秀林最终还是妥协了。 腆着脸，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以前的卢秀林，可不是这样的。 他可是当地一霸，脾气很大的那种。 还不是混混，应该叫二流子。 混混只是混，不一定所有坏事都干。 二流子是所有坏事都干，打架斗殴，偷抢拐骗……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去了广东打工。 偏偏这种人运气又很好，这不发了财。 买上了别人做梦都想买的轿车。 人比人，能气死人。 “你可以把现在的工程交给我，你放心，我保证干好，干不好不要钱！” 神他妈不要钱。 干不好不是钱的问题，是他妈的掉脑袋的问题。 你到底懂不懂啊？ 李昱已无力吐槽，“我给你一次讲明白，听清楚了。首先，我手里就一个项目，别的项目没有。其次，我手里这个项目已经给别人做了……” “那你可以拿回来让我做啊！” “闭嘴！” 李昱没有咆哮，也没有吼。 就提高了一下音量。 骤然之下，居然吓得三个人一哆嗦。 这时候彩票站没什么人。 可能经过早上街坊来堵门以后，搞得彩民们都不敢来了。 要一直这样没生意，李昱不找卢秀林算账才怪。 “我话还没说完，你别插嘴。” “哦，我尽量注意。” “协议都已经签了，改变不了……” “可以，你一句话的事，违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在李昱杀人的目光下，卢秀林把后半段所有话都给咽肚子里去了。 “违约金十万，拿你的新车去抵了，我把工程给你，怎么样？” 卢秀林不吭声了。 让他捐一个亿，他毫不犹豫。 让他捐一万，他沉默了。 因为他真有一万。 “你去广东的服装厂弄几个技术人员过来，我们把厂开起来。只做二道加工和一手销售，赚钱还是很容易的。” 大型服装厂，李昱是做不了，他也不想做。 资金要求太高，李昱可没那么多钱。 二道加工就不一样，需要的资金不多。 就几台缝纫机和几个工人，加上场地……这些成本要不了多少。 如今可是服装的红海，只要款式稍微新颖一点，就不愁卖不出去。 尤其是交通不发达的内陆小县城，想随时随地买到质量好款式好看的新衣服，那得十多年以后去了。 “真的很容易吗？我表示怀疑。” 第0141章：威逼利诱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你怀疑不怀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干？” 李昱这次没有再嬉皮笑脸。 而是非常认真的态度，一双眼冷冷的。 盯着卢秀林，令其不寒而栗。 卢秀林被盯得很不自在，下意识地偏头，想要躲避目光。 可是在偏头的那一瞬间，卢秀林猛地顿住。 心想我是长辈，我是他小舅，怕他做什么？ 于是回过头，想要跟李昱的眼神对上。 然而不过三秒，卢秀林就坚持不住，自然而然地避开李昱的目光。 “太犀利了，眼神如虎吞狼，根本不敢直视。” 卢秀林内心难受极了。 他也是个男人，这种不敢对上眼神，很伤他的自尊。 话又说回来，在钞票面前，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赚到钱，别说自尊，膝盖他都可以不要。 可问题是，李昱能带他赚到钱？ 卢秀林从姐姐卢秀兰那里打听到，姐夫罗敏洪跟着李昱干了差不多快一年。 也就挣了个起新房子的钱。 远不如卢秀林挣的钱多，现在修房子两三万都不用。 他新买的轿车却要十万多。 这么一对比，好像跟着李昱干，也没什么优势。 但是，李昱又实打实的开着一辆进口奥迪。 他嘴上虽然说是借的，可问题是谁会借给他？ 就算有人肯借，那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不然别人凭什么借车给他呢？ 现在的社会很现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必须要有利益交换才能稳固。 所谓的纯友谊、纯爱情，不过哄小孩子的把戏。 所以，必然是李昱可以提供等同一辆进口奥迪的价值，对方才会愿意借车给他。 退一步，不说进口奥迪。 就眼前的三间门面，可是实打实的。 尽管是租的，门面里面摆着的货，可都是花钱进的。 本钱在那里摆着，无时无刻都在显示着李昱的能耐。 在这十几万人的小县城，能挣到这份家业，已经算人中龙凤。 但凡赶上点时运，抓住一星半点机会。 一飞冲天是迟早的事。 犹疑再三，卢秀林把心一横，一咬牙：“干！” 没多久，卢秀林便南下广东学技术去了。 本来是要他去找人的，卢秀林却认为，找人来不如自己去学。 毕竟花钱请的人，不一定尽心尽力。 自己的买卖自己干，当然投入百分百的精力。 然而，卢秀林心目中那点小九九，李昱还能不清楚？ 什么花钱请的人不尽心尽力。 实际上不过是卢秀林想把技术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以便有个谈判的底牌。 虽然这样猜测人不好，但是卢秀林是这样的人，不是李昱随便猜的。 不过李昱倒是无所谓了。 他主要提供资金和设想，把握大的方向。 有人愿意掌握技术，反倒让李昱省心。 他也不担心以后被架空，或者开的厂啊企业啊公司之类被别人抢走。 反正他一直都打算每个行业都浅尝辄止。 在每个行业最赚钱，处在红海的时候捞一笔大的，抽身离开，继续下一个行业。 如此循环往复，李昱能挣到的财富是可以预料到的庞大无比。 他根本不可能在一个行业吊死。 卢秀林走后没多久，手机专卖店正式开业。 这又是阳城县第一家手机店，还开在汽车站旁边。 每天从汽车站出站的人，几乎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手机店的招牌。 那时候的手机可是个稀罕物。 价格极高，普通人根本买不起。 可是，依然抵不住人们的热情，哪怕只是看热闹，店铺里面每天聚集的人也是多不胜数。 没有办法，有手机以后，联络太方便了。 而且拿在手里，还很有面子。 因为贵，就像后世只能手机苹果的问世，震惊全世界，令全球几十亿人为之疯狂一样。 千禧年的人们对于手机、小灵通的狂热，丝毫不亚于后世对苹果等智能手机的追捧。 任何一个划时代的科技产品，在问世之处，都会引起极大的反响与轰动。 只不过没有经历过的人，不知道而已。 加上网络不够发达，就算有人知道，传播的力度并不够。 以至于让人以为，只有12年智能手机的出现，人们才会为之疯狂一样。 手机店刚开业，人太多了，罗敏洪和黄文慧都来帮忙。 李昱暂时也没想好请谁看店，所以就自己先顶着。 “小昱，你可真厉害……” 一旁的罗敏洪突然就夸了起来。 李昱以为，罗敏洪夸他挣钱厉害。 谁知不是这样的。 罗敏洪说的是别的事：“那卢秀林就是个滚刀肉，完全不讲道理的那种。你几句话就把人给忽悠回广东去了，你是真厉害。但是你要让他挣不到钱，那你可就惨了，他可不像我那样好说话。” “咋了舅舅，他还要吃人不成？” 李昱不怕卢秀林玩横的。 就怕他不敢玩。 李昱可是有金牌打手的，吴家一群滚刀肉都被制得服服帖帖。 卢秀林才几个人？ 就算加上舅妈卢秀兰，那也不够看的。 “吃人不至于，打人是有很大可能的。” “哦，不吃人啊？害我白担心了。” “……” 罗敏洪愣了一下，才发现李昱在装逼。 一天营业还没结束。 李昱就开溜了。 因为街坊知道他的新门面开业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再一次把店铺门口给堵住了。 本来只看不买的人就很多。 这下街坊们一来，把想买手机的人都挡在外面进不去。 所以第一天的销量并不理想。 在李昱估算了一下，损失惨重。 卢秀林人虽然走了，但是留下的疑难杂症，让李昱非常难受。 和街坊见面吧，每个街坊都催李昱帮忙，想多要补偿。 不论李昱怎么解释都没用，他们都不会听的。 只会认为，李昱有权力多给。 这要不是李昱自家没有在拆迁范围之内，那些街坊恐怕会认为李昱一家得道的补偿是最多的。 那就不是多要补偿能解决的了，很多邻里会认为李昱贪掉了。 那个麻烦事就多了，还不好处理。 连父母对孩子一碗水都端不平，何况是补偿事宜。 总会有人多，有人少的。 多了不会给李昱，少了说不准会来找他。 所以李昱干脆避而不见…… 第0142章：什么是强拆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没了烦人的苍蝇，李昱倒是安静了，没人来烦他。 因为他躲着呢。 这家酒店住几天，那家旅馆呆几天。 要么直接去隔壁县视察，顺便再呆上几天。 想找他的人，找死都不一定能找到。 然而，二老就遭殃了。 街坊亲朋们一想，既然找不到李昱，那就找李有田和罗敏霞啊。 他俩是李昱的老子和老妈，说话总好使吧？ 即便不好使，也没办法。 找不到李昱，就只能找他俩。 天天上门游说，要么就坐店铺门口一天。 本来有些客人要进店，一看门口那么多老妈子坐着，眼神不善，想买东西也打了退堂鼓。 不过，唯一没受到影响的，是隔壁彩票站。 一群大老爷们儿把持的地方，谁敢来捣乱？ 谁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发财梦！ 但是，二老还是不堪其扰。 最近闭店都挺早，回去就给李昱打电话，把李昱骂一顿，心情总算好一点儿。 不然第二天都不想去营业了。 那些街坊邻里的，又不是说都安安静静在那里呆着。 是会到二老的耳朵边唠叨，唠叨自家有多惨的其实家里有三四套房，好几万存款，是个妥妥的万元户。 唠叨自己多不容易的，其实是政府公职人员，端着铁饭碗，吃穿不愁。 不但自己不用愁，连带着孩子孙子都不用愁。 一个人的养老金足够养两代人。 如果是双职工，那更不得了。 虽然不是万元户，没有多有钱，可是福利多啊，活得简直不要太滋润。 就这样的家庭，依然想要更多补偿。 那些真正的贫困户，却没有几个拉的下脸来求的。 他们每天都在循环着自家悲惨的故事，二老听一两次还新鲜。 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老茧。 时间一长，没疯实属万幸。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把心中的不快，及时地发泄在儿子身上。 最终，是李昱承受了这一切。 是他在负重前行。 导致李昱在外躲着的几天，内心相当的不得劲儿。 他心想，要不干脆去旅游算了。 不去远，就近或者南下广东，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或者去找下二马，给他们一点投资，让他们坚定一下信心。 这是重生者的福利，不吃怎么行呢？ 李昱从没想过要取代他俩。 没用的。 有些事，换了个人不一定能成。 搞不好还会改变历史走向，把李昱对未来所有大方向的记忆全部打乱，那就得不偿失。 李昱又不像别的重生者，带着未来的记忆重生了，拥有这么大的金手指，还要一个系统傍身，不然什么也干不了。 没了系统，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不过，李昱也想当废物，奈何不给他机会。 要发财，唯有靠自己对未来局势的把握和判断。 即便先知先觉，把握不住机会也是枉然。 想了想，还是没去。 连旅游都没去，李昱找了个其他的排解方式。 给龙根生打电话。 街坊邻里折磨二老，二老折磨李昱，李昱就折磨龙根生。 反正总要有一个人受伤。 但那个人，一定不能是李昱。 要是卢秀林还在，那被折磨的人就是他。 因为是事情是他搞出来的，他不死谁死？ “喂，李总，这么有空啊？” 接到李昱的来电，光从龙根生的语气就能听出他有多高兴。 在他心里，这是受到宠幸了，与有荣焉。 “龙根生你干什么吃的？那么久了，还没把街坊搞定？要什么时候才能搞定，明年开春就要开始拆。你这边搞不定，我这么又怎么交代？” 李昱一通输出，心里的舒坦了一小半。 他积攒多大的怨气啊，岂是一句话就能释放完全的。 龙根生也知道城西的街坊去找李昱的事，每天往店铺门口过，那乌泱泱一大群人堵那儿，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见。 当时龙根生没想到李昱会像现在这么气。 但凡想到，龙根生先一步解决。 不说全部解决，解决一部分。 哪怕去劝阻一下那些邻里街坊不要闹事，李昱对他的怨念都不会像如今这般大。 多好的机会，没把握住。 哎…… “李总，李总放心，我马上为你排忧解难。” “什么排忧解难？我跟你谈工作，工作知道吗？你现在的工作一塌糊涂。能不能做？做不做得好？不行我就换人了，反正那天竞标的人很多，换个有能力的，免得我操心。” “呵呵，李总，我们是签了协议的……” “协议？你好好看看里面的条款。” 龙根生一听这话，还真去找来当初的协议。 一看，人都傻了。 那里面怎么那么多霸王条款？ 几乎都是对李昱一方有利的，龙根生这一方基本只有责任跟义务。 其中有一条，龙根生死了，想起这一条来，他棺材板都要掀开。 “最终解释权归李昱本人所有”。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好的坏的，最终都是李昱说了算。 拆迁工程结束，他来验收。 他说好，那就好。 他说不好，那就是不好。 霸道，太霸道了啊！ 可在那个年代，比这更霸道的还有。 而且还没人管，主要是没人想管。 大家都盯着自个儿的政绩呢，什么民生问题去他大爷的，谁爱民谁管去。 千禧年，是个机会遍地的时代。 也是无序增长，混乱阴暗的时代。 “李总，你这、你这……” “怎么，你不服？” “服，我服！” 龙根生点头如捣蒜，那叫一个脆生。 “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解决？” 李昱说完，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但是阴森的气息，仿佛从话筒里面传了过来。 让李昱都不寒而栗。 几秒之后，只听龙根生声音低沉道：“李总，这简单啊，他们不就是嫌补偿少么？仗着房子在那儿我们不敢拆，可他们总有睡着的时候吧？白天不敢，我们晚上去啊，直接强拆！” 卧槽！ 这尼玛活阎王啊。 人家晚上在睡觉，你晚上去把人房子强拆了。 里面的人呢？ 一起拆？ 这不是活阎王是什么？ 尽管后世网络发达，李昱刷短视频的时候，看到不少类似的报道。 可是即将亲历，李昱内心依然没有形成免疫。 龙根生的话，让他感到不适。 这是完完全全没把人当人看啊。 “你这样搞，要赔很多钱。”李昱提醒道。 没成想，龙根生压根不在乎：“没事李总，人命不值钱。中国多少人？死几个算得了什么？大不了赔个几千一万，好解决得很。我看其他地方，都是这样干的，所以工程进度飞快，一点阻碍也没有。” 阻碍都埋土里了，当然没有。 李昱猛然一个激灵。 龙根生说得那么娴熟，他不会干过这事吧？ 第0143章：带二老上省城过年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李总？李总？李总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尽管现在的手机还没有视频的功能。 可是，李昱光听龙根生这几句话的语气，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龙根生的得意快要溢出他的嘴脸。 不知道龙根生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还是他曾经真的干过。 反正是让李昱一激灵，他意识到拆迁并不是一个好干的活。 当补偿谈不拢，而工期越来越近。 政府那边催着要结果，拿不出结果要面临巨额违约金时。 黑暗，由此滋生。 李昱心里有恼怒，龙根生故意这样说的，来吓唬他。 “你想我说什么，难道让我夸你想法妙，把人活埋了然后夸你干得漂亮？” 这下轮到龙根生尴尬了。 “没有，说着玩的，哪能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道理。” “拆迁那么重要的工程，你跟我说说着玩儿？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李昱突然发难，语言变得犀利。 龙根生在那一瞬间，几乎没有招架得住。 他忙不迭否认：“没没没，没有的事。李总您误会，误会啦！我怎么可能不想干，这不是在和您商量，解决问题呢嘛。” 我看你不是想解决问题，是想解决人。 不过，解决人是最简单直接且有效的，就是代价太大。 搞别的，以后查出来还能活。 若死了人。 即便隔十年，二十年。 一旦被查出来，什么都晚了。 作为重生者，李昱未来的前途光明，有花不完的钱。 完全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堪比神仙一样的日子在等着他。 何必冒这个险，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可别让龙根生这二逼给毁了。 他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 李昱却不行。 李昱变得严肃：“解决问题就好好解决，而不是在这儿胡说八道，再胡说八道你也别干了。” “是，是是是，我知道了李总，下次不会了。” 龙根生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他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没想到惹李昱气愤。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道就不胡说八道。 现在可好，在李昱心里面的印象分大大降低。 顿了一下，龙根生道：“李总放心，我这就去催谭自强给街坊做工作，争取早点把所有拆迁户都谈拢。年后我也好开展工作，您也好放心，过个开心年。” 谭自强的用处还是很大的，难怪他敢开口要那么多。 他出马以后，一共三十七家拆迁户，过半户数同意按照目前的补偿价位签协议。 剩下半数，有部分还在观望。 还有部分，则属于比较贪得无厌的。 这些，都是龙根生的原话。 但是，在李昱看来。 ‘贪得无厌’这词儿放他们身上，其实有些过了。 人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好几代人都住这儿，如今你要人家搬走，牺牲他们的利益去成全所谓的大局，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自利的表现？ 人家不愿走，或者想多要一些，都在情理之中。 若是李昱能给，他肯定全部满足。 可惜，钱不是他出。 他得为杨天和杨芸负责，兄妹俩如此信任，也不能辜负。 好在拆迁工作一直有进展，没有停滞，对李昱来说是最好的消息。 反正谭自强收了好处，他肯定得尽心尽力，把事情办妥为止。 就是这个年，李昱还是没办法回家过。 尽管谭自强游说了，说拆迁的事儿不归李有田和罗敏霞管，跟他俩没关系。 可有些人还是死脑筋，根本不听招呼，就要找他俩。 二老不胜其烦，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相比之前来说，来店里的人变少了，反倒起了增加人气的效果，吸引不少顾客。 或许这就叫因祸得福吧。 没办法回家过年，李昱干脆把二老接去大禹市过年。 吃住都在酒店，让辛苦小半辈子的两老口好好享受享受，也过一下人过的生活。 彩票站不能关，福彩中心不让关，交给罗敏洪看着，包括周边十六个县的手机店营业额收取工作。 手机店则让黄文慧管着，这个也不能关。 目前李昱就指望着手机店挣大钱。 至于音像店，李昱现在已经看不上了。 尽管还能赚钱，赚到的钱是许多人无法企及的。 可李昱依旧打算放弃了。 杨芸那次说把光碟加工厂给李昱，当时李昱就警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之后再网上查了，四处打听了一下。 原来是杨芸提前收到风声，政府打算对盗版光碟出手。 还没出手，在开会研究。 开会的时间有些长，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年，甚至两三年都有可能。 虽然没那么快定下来，但是整治盗版光碟是下了决心的。 李昱这趟上省城，除了过年，还想找MP3批发渠道。 他打算把音像店改成MP3专卖店。 这玩意儿卖两三年，吃两三年快钱还是可以的。 大城市遍地高楼大厦。 李昱开着车，载着二老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罗敏霞从来没来过省城，看什么都新鲜。 别说进城，还没进城，在路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东张西望。 像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看。 然后，毫无意外的晕车了。 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现在进城就有了精神，加上城里车多，行驶比较缓慢，她甚至直接摇下车窗，把脑袋伸到外面去看。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啊，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比我们阳城县发展好多了。” 李有田不想被李昱看扁，认为他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其实他也想看，但一直倔强地直视前方。 听见罗敏霞的话，李有田略带鄙夷的口吻道：“你别大呼小叫，特别是见到小昱的朋友，更不要显得你是从乡下来的一样，丢自己的脸没事，把小昱的脸丢了以后他要被人嘲笑。” 罗敏霞哼了一声，给他一个白眼：“我儿子那么出息，谁敢嘲笑？是吧儿子？” “那是我妈教得好。” “听见没，你儿子比你会说话多了。” 李有田不爽了，又不能怼老婆。 于是，把矛头指向李昱。 “小昱，你哪里来的驾照？” 这次上省城，全程都是李昱在开车。 李有田第一次知道自己儿子会开车，而且车技非常不错，很稳。 “花点钱就有了……” “不跟你说了，不要干违法乱纪的事，这样做是不对的。” “那怎么办嘛？要不你来开？” “……” “你又不肯学，店铺又要人看着，找别人我又不放心，只能让黄文慧看。那车就只能我自己开，年龄没到，除了花钱我上哪儿弄驾照去？” 李有田彻底不说话了。 本来他想拿李昱来出气，没想到被李昱教育。 到了下榻酒店，入住没多久，杨芸和刘一手相约而来…… 第0144章：就是来消费的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杨芸和刘一手来了以后。 好似商量好了的，他俩直接略过李昱，去向二老打招呼。 “大哥。” “大嫂。” 称呼很正常，但李昱听着很怪。 成什么了？ 杨芸和刘一手比李昱要大，但是也大不了多少。 十几岁的样子。 又比二老小十岁左右。 叫大哥大嫂，没什么问题。 可问题在于，两人和李昱是朋友。 平起平坐的朋友。 他俩叫二老大哥大嫂，那不乱了套么。 他俩完全可以随李昱，以小辈相称。 他俩没有，有故意的嫌疑。 不，不是嫌疑，是明显故意。 两人故意逗李昱的，因为和二老打完招呼，杨芸朝李昱挑衅地扬起下巴。 刘一手一副坏坏的笑容，盯着李昱。 三人之间默契的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进行眼神上的交流。 下一秒，三人才开心地打起招呼。 “哎呀，好久不见！” “你好像矮了。” “你长丑了。” “越来越不漂亮啦。” …… 三个人打招呼的方式，直接把二老看呆。 起初两人只觉得很热闹，每个人都很热情，两人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发现他们的对话内容怪怪的。 “老李，他们怎么在互相骂人呢？” 罗敏霞说完，就被李有田瞪了眼。 “不懂不要乱说，这是一种很新颖的打招呼方式。” 李有田是农民，只会干体力活。 但是眼力见还是有的，不是什么都不懂。 三个人虽然打招呼的方式怪，可脸上的笑容却是真诚的。 这一点，只要不近视，基本都能看出来。 罗敏霞不近视，但没看出来。 李有田认为那是因为她笨，只会看表面，永远看不到关键。 “是是是，就你懂！” 罗敏霞并不服气，反怼道：“明明想看车外面的世界，偏偏装作不好奇的样子。实际上趁我和小昱不注意的时候，你都在偷偷的瞄着窗外，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有田老脸一红，他没想到那么隐蔽的动作，还是被发现了。 “哪、哪有，你看错了。” “不信问你儿子去呗，我懒得跟你解释。” 这边两人争吵，那边三人互骂。 他们在酒店大堂。 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世界级画面，惊呆了。 杨芸和刘一手来了，接风洗尘免不了。 饭店早就定好，把行李搬进酒店，杨芸开车带着四人直接过去。 杨天已经在包间等着。 除了他，就再没别人了。 李昱还以为，他会叫其他人过来作陪。 没想到只叫上刘一手，根本不叫外人过来。 “老崽老妈，这就是杨天杨总。” 李昱给双方介绍。 杨天和李有田年纪相仿，彼此说了一下出生年月，就分出了大小。 杨天年纪还是要小点，李有田更大。 “那这里面，李老哥最大，是我们的老大哥。” 杨天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酒：“那说什么，今天也要陪好老大哥……” 不止一瓶，说一个字拿出一瓶，说一个字拿出一瓶。 直接摆了十瓶在桌子上。 “老大哥先来这么多？够不够？不够我叫让拿。这可不是饭店的酒，是我朋友从北京带过来的，别说这个饭店，就是整个大禹省都找不到第二瓶……” 杨天大手一挥：“但是，我这里有十瓶！” 这也太豪迈了。 直接把李有田和刘一手吓到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和杨天喝酒，而李昱不是，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时候杨天在阳城县的时候，李昱就陪他喝过。 怎么说呢？ 酒鬼都不足以形容。 酒坛子比较合适。 就尽管装，什么时候把肚子装满为原则。 而且，装满之后，并不见他醉。 这才是最厉害的。 李昱上来省城，最怕和杨天吃饭。 现在好了，有李有田和刘一手作陪。 李昱哪管他们死活。 反正自己只要不喝就行了，别的他才不管。 李有田道：“这么好的酒，太浪费了，随便喝一点意思意思。” 他的意思是不想喝那么好的久，没说喝不了。 但是杨天没听清，理解成喝不了。 正常人看到那么多久，第一反应都是喝不了。 杨天以为李有田也是这样说的，所以压根没有去细听。 而是把早就想好的应对的话说出来：“我们三个人，一人三瓶就没了。” 李有田却激动地提醒：“还有一瓶呢。” “还有一瓶我们三个分，这总可以了吧？很公平。” 杨天还是没听清楚，也没看清李有田脸上的表情。 那表情明显在说：“剩下的一瓶给我喝。” 杨天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根本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可以一直喝的人。 然后，就悲剧了。 起初的三瓶白的下去，杨天和刘一手已经开始发晕。 李有田像是刚进入状态。 五瓶过后。 杨天和刘一手足见胡言乱语。 李有田才微醺。 他像个战神，一直邀杨天和刘一手喝。 两人喝趴下了。 桌子上还剩下五瓶没打开。 看着桌子上趴下的两人，李有田总算找到自信，说话的语气硬得不得了。 “行不行，啊？” “你两个就这点酒量？” “我跟你俩可是轮着来的，我没翻你俩翻啦？” “就这？” 李昱听到最后两字，整个人呆住了。 心想这个梗出现的时间那么早吗？ 不知道是不是出自李有田之口，反正他现在膨胀得不得了。 喝趴两个人，怎么可能不厉害。 最后遭殃的，还是李昱和罗敏霞。 李有田再怎么能喝，酒劲上来后，依然撑不住。 在杨天和刘一手喝趴没多久，李有田撑了半小时，硬是把作陪的杨芸熬醉过去。 李有田才彻底倒下。 在倒下之前，他得意地看了李昱一眼：“学着点儿。” 老崽喝酒，遭殃的是李昱和罗敏霞。 他俩还得轮流照顾李有田，一直折腾到半夜，李有田终于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 李有田起不来，昨天醉老火，在酒店睡觉。 李昱带着老妈罗敏霞出门逛街。 “老妈，今天你的任务就一个，把这些钱花光。” 李昱掏出一沓钞票，还是崭新的，没有开过的一百张一百元。 他这豪横的举动，把罗敏霞吓了一大跳。 “不行，挣钱多不容易啊，随便逛逛就行了，哪还用花钱，这钱你留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上辈子，罗敏霞为了把李昱拉扯长大。 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挣来的钱，都补贴家用。 花在罗敏霞自己身上的少之又少。 她是个母亲，但也是个女人。 只要是女人都爱美。 她也想把衣橱塞满新衣服，可她一直都舍不得买。 李昱记得很清楚，她买了一件以纯的外套，唯一的牌子货。 一直穿，穿到她走的那天。 换上的新衣，竟然是寿衣。 重生一次，李昱说什么也要把她的遗憾全补上。 “花钱的地方多，挣钱的机会也多。你尽管买，不够我还有。这个年，就是来消费的。” 第0145章：不但摸，我还蹭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我有钱，随便花。 类似的话，对女的杀伤力，不是一般大。 随便换个少女，李昱说完，大概率沦陷。 罗敏霞是他妈，不至于沦陷，但也感动得不行。 她忽然伸手，摸着李昱的脸颊。 “儿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妈我不是大手大脚的女人，你一下拿这么多钱出来让我花，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花。” 上一代人节约习惯了，突然有钱，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花。 尤其是李昱说的随便花，对罗敏霞来说，每花一笔，都有着不小的罪恶感。 “那没关系，我教你怎么花。” 李昱很执着：“挣钱就是为了花的，不花钱，挣钱干嘛？” 这是说给罗敏霞听的话，内心想的，则是他挣钱，就是为了二老以后可以享受幸福生活。 否则他这么努力挣钱，却拿来存着不花。 那就失去了挣钱的意义。 罗敏霞慈祥地微笑：“还好我生了个好儿子，知道心疼妈。你老崽从来都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连假的都不会。” 李昱大笑着搭着罗敏霞的肩膀，带她走进商场。 “我老崽没钱啊，他有钱一样会说同样的话。” “真的吗？” “当然了。” “我不是很相信哎。” “那你回去问他咯。” “他睡得跟猪一样。” “那你就当他是猪嘛。” “哪有你这样说你老崽的，讨打。” …… 母子两一边逛，一边闲聊。 商场里橱窗灯光绚烂夺目，陈列的商品个个精致。 相比于贫瘠的小县城，这里的商品真的太丰富。 才逛了一小会儿，罗敏霞就眼花缭乱，有些不知道怎么选。 这里的不知道怎么选，不是选择商品。 而是不知道选哪家店。 “小昱，这些店每家都好豪华，我都不敢进去。” 与那些衣服、鞋包相比，罗敏霞身上穿的就太土气。 她一个农村女人，来到这样的大都市，内心多少是有些自卑的。 别说选了，连店都不敢进。 “有什么不敢，老妈你要时刻记着，我们有钱。哪怕进去买双袜子都买得起。” “这么大的商场，还卖袜子这种低端货？” 罗敏霞满脸惊奇。 好像袜子不配进商场似的。 李昱哭笑不得：“不是，袜子不在商场买上哪儿买？” “农贸市场啊……” “你这思想就不对，只要不是飞机大炮，我们吃的穿的用的，商场里面都有的卖。没有你买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真正说起来，飞机大炮也可以买卖。 只不过不在这儿。 以后李昱就要买架私人飞机，买辆大炮……模型。 有了这样的交通工具，上下班方便多了。 只是不知道上一天班，能不能挣到油钱。 在李昱的劝说之下，罗敏霞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一家女性服装店。 名字什么的李昱没看，不过光看店面装修的豪华程度，应该属于奢侈品一类。 即便不是，那也差不多。 嗯，价格差不多。 营业员是个不太年轻的女性。 目测三十左右。 李昱和罗敏霞进店以后，营业员看一眼两人的穿着，积极性不怎么高。 “看吧，挑中再说，没挑中就别摸了。” 营业员这话一说出口，罗敏霞顿时吓了一跳。 她一听不能摸，那就是很贵啊。 只有太贵了，才不让摸。 “小昱，要不我们换一家？” 罗敏霞那畏缩的模样，营业员越看越嫌弃。 李昱心想，该不会遇到经典的打脸桥段了吧？ 其实营业员瞧不起顾客的事，在每个时代都有发生。 这类人跟奢侈品呆久了，以为自己的身价也跟奢侈品一个价。 心里的优越感慢慢滋生，越来越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不用，就这家，又不是不能看。” 不管是不是遇到，李昱都不会怂。 老妈好不容易下决心，克服心理障碍进了一家店。 营业员一句话就给撵出去了，那前面努力劝说岂不白费。 李昱说完，营业员给了他一个白眼。 悄悄的，快速的。 以为李昱没看见，但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营业员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李昱的法眼。 只不过李昱不想跟这女人计较，仅仅只是回瞪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别影响老妈的心情。 李昱的眼神很犀利，一声不响，面无表情盯着人，容易让人不寒而栗。 那女营业员被盯之后，当场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地眼神躲闪。 她本就没道理，没资格瞧不起这瞧不起那，心是很虚的。 被李昱一瞪，更心虚。 当她要低下头时，突然想到怕什么。 这是她的店……嗯，老板的店，也是她的店。 毕竟她现在是在看店，老板不在，店就是她的。 于是她愤而抬头，对李昱怒目而视。 这次李昱没有回应她，因为他在给罗敏霞选衣服。 对于女人的审美，李昱是不太懂的。 不过没关系，往贵了买，准没错儿。 贵的东西，无论在质量还是款式上，最起码是有保证的。 “这个不行。” “这个太贵。” “哎……你别摸，人家说了不能摸。” “说了不能摸，你怎么不听？” “嘿，你到底听没听见？” …… 罗敏霞不敢摸。 李昱可不惯着。 他俩来的商场，也就国贸的档次。 不算高档，也不算太低。 普通人想消费，咬咬牙不是买不起。 只是舍得与不舍得。 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商场的衣服不让摸。 完全没道理。 女营业员越这样说，李昱越要摸。 他还不止摸，还要蹭。 拿脸蹭。 一边蹭，一边问罗敏霞：“老妈，哎，这件不错，脸感可以哦。” “哎，这件的脸感好像也不错。” “这件这件，这件也很好啊。” …… 李昱每蹭一次，都是对女营业员的挑衅。 可是，女营业员想到刚才李昱犀利的眼神，敢怒不敢言。 只能压抑住内心怒火，在李昱不看她的时候，用眼神杀李昱。 而当李昱回头，她又赶紧躲闪。 主打一个敌退我进。 不过，在罗敏霞的坚持下，李昱恶心人的行径，蹭了三件衣服以后戛然而止。 罗敏霞即便是个乡下人，但她懂一件事——不能麻烦人。 麻烦人，要说不好意思。 “那要不这件吧？” “你试试。” “不试，不说了不能摸嘛。” “你这……” 李昱很气，怎么说不听？ 他前面做的那些，不就是在证明，摸了也没事。 可是罗敏霞说什么也不听。 李昱干脆回头瞪着女营业员，问：“能摸不？” 女营业员愣住了：“啊？” 脸突然就红了。 还好，这个年代的女性对于性骚扰这件事，并没有后世那样看得严重。 不然喊一声非礼、QJ，李昱就完了。 李昱意识到他的话有歧义，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衣服，可以摸吗？” “可以可以……” 你蹭都蹭了，还能不让你摸？ 第0146章：袜子更便宜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女营业员也是有点怕。 万一不同意，李昱再整意想不到的出格行为来。 她可能收不了场。 在她眼里，这个长相清秀帅气的男孩子，脑子特么有病。 惹不起惹不起…… 见女营业员同意，李昱扭头道：“听到了吧，我就说可以摸，你还不相信。” “那她刚才……” 不等罗敏霞说话，女营业员赶紧解释：“刚才是刚才，现在可以摸了，您随意，就是别拿脸蹭就行了。” 说着还不忘看一眼李昱的脸，仿佛在说你脸上有皮屑。 这大冬天的，皮肤不出油，但是掉皮屑。 那种羊绒大衣，特别是深色的。 一蹭一道白印子，尤其显眼。 “真的可以？”罗敏霞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可能是吃亏吃得太多，她又重问一遍。 从女营业员嘴里得到确切答复以后，罗敏霞才放心下来。 然而，她仍然不敢摸，因为她看了眼吊牌。 自从开了店，变成收银以后。 罗敏霞对数字相当敏感。 又是开的彩票站，天天面对的就是数字。 她选了一件羽绒服以后，一眼看到吊牌上的数字，下了一跳。 “四位数……个十百千，小昱！” 罗敏霞陡然提高声音。 当她意识到声音太大，又立刻用手挡住嘴巴，企图压低声音。 “这个好贵，要一千多。” 李昱也是一惊。 这个商场的确是大禹市最大最高档的商场。 可在李昱看来，顶天了两三百的玩意儿。 这里能卖上千。 那可是千禧年的一千啊。 普通人三四个月的工资，就买一件羽绒服。 比手机都还要贵。 罗敏霞能不吓一跳才怪。 看到两人的表情，女营业员颇为得意地笑了。 心想让你俩装逼，待会儿看你俩怎么收场。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 李昱惊讶，是因为这个不值那么多而已。 不过，摸着的感觉，的确不一样。 贵有贵的道理。 一千多，李昱还是买得起的：“没事，老妈只要你喜欢，我们就买。” “不，不要了，我们不要这个，太贵了。” 罗敏霞想的是，今天随便花，花一两百顶天了。 结果这要买的第一件衣服，直接一千块要没了。 她有点难以承受。 这太奢侈了。 李昱知道她不想花那么多钱，也知道她不好意思。 于是想了个办法，道：“那你都摸了，你总不能什么都不买吧？人家看着呢，你好意思不消费？” 女营业员一听这话。 嘿，这年轻人。 有点东西…… 居然帮起她来了，生怕钱花不出去。 这好呀，要是来的顾客都像他那样，每个月的销售任务完全不用愁。 这下好了。 女营业员越看李昱越喜欢，眼神逐渐迷离、拉丝…… 对刚才李昱冒犯的话，女营业员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那我们买点便宜的……” 罗敏霞东张西望，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袜子。 各种各样，各种款式的袜子。 她心想，农贸市场的袜子才卖一两块钱一双。 这里的袜子再贵，也不过如此吧。 “买双袜子，总不能说我空手，什么都不买吧？” 罗敏霞生怕李昱不同意，还没说完便径直走向袜子的货架。 随便拿起一双，一看吊牌。 差点儿没吓死：“99！” 一双袜子99块，罗敏霞眼睛瞪圆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忍不住扭头问女营业员：“这袜子要99？” 女营业员保持着职业微笑，点头道：“吊牌标多少，价格就是多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怎么样，您看中衣服了，还是袜子？或者两件都看上了？” 一件都看不上！ 可这话，罗敏霞不敢说。 她摸也摸了，价格也问了。 什么都不买，心里面总是过意不去。 可是如果要过意得去，那花了钱之后，只会更加难受。 权衡之后，罗敏霞还是决定不花钱的过意不去。 花钱的过意不去，怎么都亏。 她拉着李昱往外走：“小昱，我们不买了。商场不逛了，去批发市场看看。”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不好意思。 而是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她不想买，她不想要了。 女营业员站在旁边，也不言语，就鄙夷的微笑。 罗敏霞越看心越慌，拉着李昱的手，力道更大了。 不过，李昱终归长大了。 无论罗敏霞力气有多大，他都不动如山。 非常淡定的看着女营业员：“那件羽绒服和那双袜子，都给我包起来。” 女营业员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而是提醒道：“这两样加起来价格要一千三百八十八，你确定要打包？” 她的意思是衣服很贵，你们不像有钱人，快别装了，现原形吧。 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属于高段位。 但李昱怎么可能听不懂，前世他可是互联网嘴替啊。 阴阳怪气恶心人有一手的。 于是，李昱从包里把那一沓百元大钞掏了出来。 现在没有手机支付，必须带着现金在身上。 带得多了，就必须要配个包才行。 李昱决定了，下次带银行卡出来，直接刷卡更方便。 女营业员看到那一沓钞票，眼睛瞪直了。 整个人愣在那里，有几秒。 再看李昱时，眼神变得完全不一样。 她把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给收了回去。 换上一副婢女的谦卑：“好的老板，我这就给您打包。” 不但态度变了，连声音也变夹子。 当女营业员的双手触碰到羽绒服的时候，李昱突然道：“哎，你摸过了，摸过我不要。” 说着立刻偏头对罗敏霞道：“老妈，她摸过了，我们不要，走了。” 女营业员呆在原地，望着李昱和罗敏霞的背影，直到消失以后。 她欲哭无泪。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罗敏霞在出门的时候，生怕被叫住。 在踏出店铺大门那一刻，她就加快了脚步。 一口气走出好远，直到刚才那家店不在视野以内，才逐渐慢下来。 慢下来后，罗敏霞还不放心，像做贼心虚一样，回头看了好几次。 “妈，你在看什么啊？”李昱问道。 “我看那销售员有没有追上，还好没有，不然又要损失一三百多。” “哎，老妈你呀，不知道怎么说你……” 李昱想了一下，道：“今天给你下达一个任务，这些钱必须花完，你要不花完，我就把它扔了……” 这时旁边有个人经过，正好听见了李昱的话并看到他手上的一沓人民币。 立刻兴奋起来：“扔给我扔给我……不，你砸！你往我身上砸！” 李昱把钱揣起来。 财不外露，不论在什么时候。 丢钱事小，遇到有些疯狂的，在抢钱时给你一刀。 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昱的命，比谁都金贵。 第0147章：十年之后（全书完） - 重塑千禧年代 - 二十七块九 钱不可能扔。 好不容易挣来的，怎么可能扔掉。 李昱说那样的话，也是为了刺激罗敏霞消费。 她不拿去花，那挣钱的意义在哪儿？ 刺激的作用倒是起到了，不过是反向作用。 罗敏霞一听他要扔钱，巴掌就招呼过去：“败家玩意儿、败家玩意儿！钱那么容易挣你就扔？扔一个我看看，你扔，你倒是扔啊？” 李昱不敢躲，也不敢扔。 开玩笑，没扔都被打。 要是扔了，不被锤死算他骨头硬。 挨了两三下之后，罗敏霞见他不躲，心疼地收了手。 “你怎么不躲啊，傻儿子。” 罗敏霞拉住他：“来我看看，打哪儿了，疼不？” “哪儿都疼，哎哟，疼死我了……” 李昱不顾旁人异样眼光，假装哀嚎起来。 “真疼啊？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罗敏霞自责得要死。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要。” “快快快，走，快！” “上医院要花钱，不去。” “这钱该花，花多少都应该。” 李昱不说话了，任由罗敏霞拉着他走。 老一辈人就是这样。 不花钱，是因为要把钱花在应该花的地方。 比如孩子看病。 从来不会吝啬，从来不会考虑省这个钱。 看着罗敏霞脸上焦急的神色，李昱又感动又内疚。 他只是说了疼，作为母亲二话不说就要带他去看医生。 根本不去分辨真疼假疼，是不是骗她的。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限的。 走了没几步，李昱停住。 罗敏霞拉不动，才回头担忧道：“走啊，快点去医院，省城的医院很好的，哪里有病很容易就能检查出来。钱你不用担心，老妈有的是……呐，你看，妈有钱。” 之前还好，李昱只是内疚。 当罗敏霞掏出皱巴巴的钞票，李昱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这就是母爱。 这就是母亲的温柔。 前世，二老走后。 李昱一个人生活了很久，久到忘记时间，忘记二老的音容，也忘记二老的怀抱…… 他伸出明显比罗敏霞要大一倍的手掌，紧紧握住罗敏霞的小手。 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道：“妈，我没事，骗你的。” 都已经说出是骗她的，可罗敏霞还不信：“真的没事？别骗妈啊。” “真没事……哎呀，就想让你花钱怎么那么难呢？” 李昱赶紧拉回原来的话题。 他担心继续那段对话，要哭出来。 “妈的衣服够穿，不需要买的，当然不花了。” 罗敏霞欣慰地微笑：“你的好意，妈收到了，这就足够了。给你爸买几件吧，你爸才是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我还是有几件好衣服。” “别说了，今天我们一家人，谁都要买一套新衣服。” 本来李昱想说一件，那样的话还是等于没花钱。 没花钱，他心痒痒啊。 挣来的钱花不出去，多难受啊。 “不……” “不什么不，今天我做主了。” 李昱发现，他态度不坚决一点，罗敏霞根本不听。 “而且，都要过年了，怎么着也得有一套新衣服，才叫过年吧？以前都是你们给我备新衣，今年轮到我给你们备，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以前李昱的衣服，就过年有一套新的。 大年初一的早上起来，换上新衣服，出门去拜年。 平时可没钱买新衣服，都是捡别人不要的穿。 罗敏霞拗不过，只能答应了。 “那好，我们现在去把老崽叫起来……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一家人必须整整齐齐。” 李昱露出坏笑的表情。 因为李有田现在还在酒店睡觉。 现在去强行把人叫起来，有点恶作剧的感觉。 “今天什么好日子？” 罗敏霞很好奇。 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起来今天有什么特殊的。 “我们一家三口一起逛街的好日子啊。” 李昱这话，让罗敏霞微微一愣，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 两人又返回酒店，把还在做梦的李有田拉起来。 在李有田迷迷糊糊中，不由分说，强行洗漱带出门。 外面可不比酒店，外面冷风嗖嗖吹。 李有田一下子没了困意：“我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说完他就想起来，是被强行拽出来的。 顿时心生不满：“我酒还没醒，你们把我拉起来做什么？” 李昱没说话，看向罗敏霞。 罗敏霞笑了笑，解释道：“今天是我们一家三口逛街的好日子，叫你起来就是逛街的，你别不识好歹，乖乖跟我们走。你儿子要给你买新衣服。” 李有田一听要买新衣服，还是儿子给自己买。 心里那个美啊…… 嘴角都快翘上天了，可嘴还是硬的。 “我要你买，我自己不会买？” 说着抖擞衣服，主动走到路边拦车。 李昱立刻夸道：“老妈你看，老崽比你更懂享受。” 罗敏霞拱了下鼻子，不服气地哼道：“反正花的是你老崽的钱，我可不管他。” 重新来到商场，一家三口也不着急买。 就一家一家的逛，出了店之后，一起吐槽这家店怎么贵得离谱，是不是黑店云云。 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李昱期盼已久，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 那种喜悦心情发自肺腑，幸福感包裹全身，令人恋恋不舍，久久难忘。 李昱再次确认，这不是梦。 是真实发生，是真的。 这一刻，李昱敢说，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逛了一个早上。 钱总算花出去了。 花在了吃饭上。 这个钱，是必不可能省的。 不过，也省不到哪里去。 二老对高档饭店一点兴趣也没有，就往巷子里的小店钻。 吃的是大禹市的特色，肥肠火锅。 吃饱喝足，二老想回去了。 李昱不让：“那不行，说了今天要买新衣服，什么时候买好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李昱哪里看不出来。 李有田和罗敏霞串通好了。 逛街的时候真逛，买是真不买。 就等中午吃饭，吃完饭就喊累，要回酒店。 这样钱不就花不出去了么。 可李昱早已看穿二老的心思，死活要带他俩买衣服。 不买不行，不买不许回。 这下是真没办法了。 二老终于肯妥协，下午的时候，各自买了一套。 从里到外，全部置办齐。 此外，李昱还给舅舅舅妈、黄文慧一家给买了新衣服。 不过肯定要过年之后，才能给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李昱带着二老在大禹市各景点逛。 动物园、游乐园也不放过。 突出一个玩得尽兴。 当然，景点不是每天都去。 二老也有想要在酒店睡觉休息的时候，天天去景点，想想都感觉累。 这样，李昱就会有闲暇时间。 利用闲暇时间，李昱去批发市场找MP3的进货渠道。 顺便也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商机。 进入千禧年后，我国的工业水平并不是一下子突飞猛进。 而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很多工业产品的价格居高不下，因为稀有，生产成本高，市场供小于求。 只要勤奋肯干，搞倒买倒卖一样可以赚到钱。 不过，李昱需要快速积累原始资本。 倒买倒卖虽然挣钱，但是速度太慢了。 就跟他之前卖盗版光碟差不多，能发小财，在合适时间及时收手，也能混个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但距离吃好喝好，那就有差距了。 没找到那种可以快速赚钱的路子，李昱也就放弃了。 经过对比，李昱发现想快速赚钱，还得是房地产。 “年后得开始囤地啊……” 他买了吴勇家的房子。 这房子在拆迁范围，李昱可以挣不少。 挣的这笔钱，可以买很多地。 感谢老铁送来的拆迁房…… 杨天和杨芸没在这儿过年，他们老家和刘一手一样，都是湘南的。 这个年肯定要回家过的。 在外那么多年，一直在挣钱，也就过年才有时间回老家。 临走之前，过来看了二老。 送了很多礼物和红包。 那红包大得，二老拆了之后不敢要，叮嘱李昱要退回去。 李昱让他们收着，他会回礼的。 这样一说，二老才勉强收下。 然后就到了过年。 在外过年，那感觉和在家里完全不一样。 怎么说呢？ 人太少，不热闹。 这天，二老出去一趟。 就随便瞎逛，回来之后当场萎靡不振。 李昱问他俩怎么了，也不说话。 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 四只眼睛盯着电视机，没有一只眼睛聚焦。 心事直接写在脸上。 “你们出去一趟是遇到什么足以震撼心灵的事吗？回来一直不说话，还是被人点了哑穴？” 在李昱不断说话之下，罗敏霞最先绷不住。 她叹了口气，道：“小昱啊，我跟你爸商量过了，打算初二初三那两天回去。都那几天了，街坊总不能还来找我们吧？他们不过年了？” 房子都要拆了，还过什么年？ 这个时候当然是钱最重要了。 但是，此时跟这个状态的二老说这些，两人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李昱分析造成二老这个状态的原因。 大概率是不在家过年，两个人不习惯，所以才想着初二初三回去。 “过年肯定是要过的，但是我们一回去，他们还是会来找我们的……”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李有田带着不悦的语气道：“那以后呢？以后他们还是要来找，我们永远不回去了？” “过年期间，肯定是借着找你俩的名义来找我。肯定会烦得你们要不得，但是过完年就不一样了，他们没理由登门，你们也容易打发。不用觉得大过年的把人赶走不妥，他们就是利用这种心里找你们，就等着你们回家。” “那初二初三我们也要回去，得给你爷爷奶奶他们上香啊。” 李有田直接搬出‘孝’，压得李昱毫无反抗之力。 他只得敷衍道：“好好好，初二初三……” 李昱这下算是知道二老出去看见什么了。 肯定是看见别家热热闹闹迎新年，而他们一家像逃难似的，心里面不舒服。 可他也不会听从二老的话，因为他另有安排。 时间一晃，除夕很快到来。 超市里放着《新年好》、《恭喜发财》…… 大街上张灯结彩，鞭炮轰鸣。 二老站在窗台，望着外面，脸上看不到任何过年的喜悦。 酒店是头一回遇到在酒店过年的客人。 往年他们都是要放假的，今年却要留下几个人加班。 服务员来换床单被套的时候，都没好脸色。 但是在他们离开时，收到李昱给的红包。 那张死人脸终于绽放出菊花般灿烂的笑容。 李昱看着二老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看了，我跟酒店说了，借他们的厨房用用，我们自己做年夜饭。现在去超市买菜。” 李昱说完，等了一会儿。 李有田才转过身，罗敏霞则倔强的站着，像没听见。 李昱就给他使眼色，李有田无奈，只能道：“年还是要过的，都这样了，我们也无法改变，不如开开心心过年再说。” 二老吵归吵，但是李有田说话，罗敏霞还是听的。 三人一起下楼。 来到大堂，二老发现大堂奇迹般的坐了不少人。 两人看了一眼，发现有些眼熟。 站住看仔细了，才发现都是亲戚。 舅舅舅妈一家，还有其他亲戚。 他们拖家带口，带着大包小包行李。 “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罗敏洪开心的喊道：“我们来找你们过年了。” 罗敏霞在看他们的时候，瞬间感动的流下眼泪。 亲戚们赶紧上来安慰。 既然回不去，那就把亲戚请上来。 一样可以过年。 这个年过得有滋有味，其乐融融。 …… 年后。 回到阳城县。 李昱还是没有回家，住酒店。 龙根生来汇报，“百分之九十九同意拆迁，只剩下三户死活不答应，怎么办？” “这你就不要问我了，你以前怎么干的，现在就怎么干。” “早说啊，早说不就解决了。” “别出人命。” “我知道。” 把钉子户搞定后，三月份一到，阳城县到处轰隆隆的响。 新的建设开始了。 李昱作为内部人士，通过一些渠道和手段，提前拿到拆迁补偿款。 期间吴家人来闹过，但是李昱压根不出面，根本找不着他。 钱拿到，囤地、开加油站、开超市…… 李昱靠着对未来的先知，精准地进入每一行。 把产业开遍阳城县。 十年后，李昱成了全国富豪的爸爸。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