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六月的日光温暖明媚,鎏金般的日光散落在少女脸上,晃的她微微敛起眉眼。 是她的幻觉吗,她竟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被囚禁在终年阴冷的水牢里,寒意刺骨,不见天日。 后突生宫变,她与长姐宋安然同归于尽,死在纷飞的大雪中,为何她反是觉得如此温暖? 难道是因为大仇得报,她死的安详? “嫣然,嫣然,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呀?”耳边的声声呼唤让宋嫣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对面站着一身穿紫色绫罗锦裙的少女,发髻上插着数支名贵的珠钗步摇,少女生得一张瘦瘦的瓜子脸,大眼睛,不笑时略显刻薄。 这张脸她自然记得,这是她前世的好友,也是将亲手她推向绝路的人。 只她怎么如此年轻,看着竟似刚及笄的模样? 日光刺眼,她抬手欲遮,赫然发现那双被拔光指甲,在脏水里泡得腐烂的手竟如此光滑细嫩。 小小的一双手,被养的犹如凝脂,没有岁月摧残的痕迹,她又不可置信的摸向自己的脸,肌肤光洁,没有凹凸不平的伤口…… “镜子!镜子呢?”她开口唤道,婢女阿芙忙从怀中掏出铜镜,双手呈递给宋嫣然。 镜中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生得娇花一般,明艳秀致。 宋嫣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眸中瞬间凝起水雾,泫然欲滴。 不是做梦,她回来了,回到一切悲惨尚未发生之时……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呀!” 阿芙急切的声音显得有些聒噪,宋嫣然却弯唇一笑,握住了阿芙的手,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阿芙,我没事,我很好。” 阿芙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小姐的眼神怎么好像在看着一个久别重逢之人? 她又哪里知道在那个炼狱般的前世,她与宋嫣然早就阴阳两隔。 “嫣然,还还好吧?”沈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扬唇笑望着她。 宋嫣然眼睫微颤,垂下了眸子,前世她便是被这样的笑脸迷惑,真心相待,可最后得到的却只有伤害与背叛。 “没什么,就是有些头晕,我想回去了。”她着急去见阿娘。 “别呀!今日天气多好,最适合游湖啦,我们就再玩一会儿嘛!”沈蓉挽着宋嫣然的手臂,娇声说道。 她的触碰让宋嫣然只觉一阵恶心,她正欲抽回手臂,脑中却恍有惊雷乍响。 “你说什么?游湖?” 沈蓉没听出宋嫣然语气中的冷意,仍旧笑颜如花,颔首道:“对呀,前些日子大哥哥为我买了艘画舫,我还没上去游玩过呢,今日我们一同去嘛!” 沈蓉笑望着她,宋嫣然最好说话,只要她多央求两遍,宋嫣然便什么都会答应。 果然,宋嫣然颤了颤眼帘,粉樱般的唇轻轻抿起,垂首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啊,那便一同去吧。” 既然上辈子她的噩梦是从这游湖起始的,那这辈子便让她从此改变这一切。 前世游湖她不慎落水,被永昌侯府的世子爷沈流所救,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有了肌肤之亲,父亲做主让她嫁给沈流。 她不愿看母亲为难,只得应下。 她虽不爱沈流,但念着他对她有救命之恩,还是决定与他相敬如宾。 沈流也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强迫于她,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她本是感激的,可后来才知沈流有龙阳之好,本就不喜欢女人。 甚至就连她落水也并非意外,这一切本就是为她精心打造的局。 父亲娶她母亲为继室,为的不过是外祖金家的钱财,为了能让他与亡妻的爱女宋安然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以永昌侯府为网禁锢她,借此将外祖一家绑在昭王这条船上,助她的大姐姐,昭王侧妃宋安然扶摇九天。 而昭王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为金家扣上了乱臣贼子的帽子,锦衣卫屠了金氏满门,至此长安再无金氏一族。 永昌侯府本要将她暗中处死,可她的好姐夫昭王早已垂涎她的美色,命人暗中将她送进宫里,却被徐安然抢先拦下,毁了她的脸和手,又将她囚禁在水牢之中。 而她的好友沈蓉就那般冷漠轻蔑看着她,对她说,她的身体里流着商人低贱的血脉,怎配与她这般的勋贵子孙为友。 要怪只能怪她不自量力,没摆正自己的身份。 想到此处,宋嫣然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嫣然,我们走吧。”沈蓉挽起宋嫣然的手,发现她的手竟像冰一般冷,一丝温度也无。 沈蓉下意识要抽离手掌,却被宋嫣然紧紧回握,她嫣然一笑,明媚得犹如院中的牡丹,美艳独绝,声音轻若微风,“蓉儿,我们走吧。” 上一世她只拉下了宋安然,但这还远远不够,永昌侯府,昭王,还有她那个凉薄的父亲,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见宋嫣然笑得一如往日般烂漫天真,沈蓉也不再多虑,与她挽着手共同踏上了画舫。 说是画舫,实则只算一条稍大些的小船,在见惯好东西的宋嫣然眼中着实算不上什么。 金家是越国首富,做为金家唯一的外孙女,宋嫣然的吃穿用度甚至不比公主郡主差上半分。 而永昌侯府这般的功勋人家却往往只有一个空架子,脸面全靠硬撑,心里一边鄙夷商人卑微,但从她这里哄骗好东西时却一点都不含糊。 “嫣然,你觉得我这画舫如何?” 宋嫣然掩下眸光,颔首柔声道:“我觉很好啊。” 沈蓉却撅起了嘴,有些寞落的道:“但终究还是你的画舫华丽,毕竟除了你还有谁能拿宝石做珠帘了,我这画舫看着便空空荡荡的。” “那有什么,你若喜欢,改日我命人将那珠帘给你送来。” “当真?”沈蓉惊喜问道。 宋嫣然点点头,笑意融融,“我何时骗过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蓉儿也一样不会骗我欺我,对不对?” 沈蓉嘴角笑意僵了僵,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心虚,轻咳两声,挽着宋嫣然的手臂,拉她走至船舷处欣赏湖景,道:“那是自然,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嘛!” 宋嫣然笑笑,垂首,眸中一片冷意。 突然,画舫似是触到了石头,船身猛地一晃。 阿芙和沈蓉的婢女青儿刚稳住身子,便连忙过来保护自家小姐。 摇晃之中青儿不慎崴脚将阿芙扑倒,而沈蓉也被晃的直直扑向宋嫣然。 宋嫣然瞳孔猛缩,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上一世便是如此! 恨意翻涌而上,她目光不移的看着沈蓉朝自己扑来,杏眸光晕凝结成霜,一片冰冷。 就在沈蓉即将碰到她的刹那,她忽的侧开身子,单手抓着船舷,脚步虚晃下似被船身晃到了沈蓉身后,伸出另一只手在沈蓉的腰间悄然用力。 “扑通!” 熟悉的落水声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她! “有人落水了!” 沈蓉刚掉进湖里,不远处的岸边便传来呼叫声,紧接着便又有落水声传来。 宋嫣然唇角漫起一抹冷笑,沈流救人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沈流纵身跃入湖中,捞起水中的少女后便要折身游回岸边。 宋嫣然只笑自己前世真是傻的可以,这么拙劣的把戏竟都看不出。 若沈流真心救她,大可以命画舫放下绳梯,又怎会将她带到众目睽睽之下,任由她丢了名声。 青儿回过神来,顿时慌了,爬起来便要喊,宋嫣然却走到她身后,在她颈后轻轻拂过。 她漠然的看着青儿瘫软倒在,将手中的珠花重新插入鬓中。 被沈流冷落在后院的那些年里,她钻研医术度日,不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小姐,她……”阿芙怔愣的看着青儿,眼中满是愕然。 宋嫣然扫了青儿一眼,弯唇道:“无事,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今日是她回赠给沈蓉的第一份大礼,岂能让人破坏。 远远可见岸边立着几个年轻公子,沈流一手环着沈蓉的腰肢,一手不停划水,将她带到岸边。 沈蓉被呛了水,此时眼前模糊一片,耳朵里也哗啦作响,只知道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的攀附着身边的人。 沈蓉衣衫浸湿,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脸侧,沈流将她抱到岸边,沈蓉剧烈的咳嗦起来。 沈流压下心中的厌恶,蹲下身,柔声问道:“宋小姐,您还好吧?” “宋小姐?”有一年轻公子惊讶道:“莫非是宋大学士府上的小姐?” 沈流有些痛惜的点点头,“听大妹妹说今日要与宋三小姐一起游画舫……” 几人的目光瞬间黏了过去。 宋三小姐的美貌在长安城中绝对可算上数,如今她年岁还小,待过几年怕是“第一美人”的名号也能摘得。 夏日炎热,少女们都穿着轻纱薄裙,薄纱被水打湿紧紧贴合在少女的身上,将少女妙曼的身材彰显淋漓。 更不要说少女裸露在外的手臂脖颈,细嫩白皙,望得人心火难耐。 为了这桩局沈流特请了这些纨绔子弟来家中,不消几日这件艳事便足以传遍整个长安,不怕金氏和宋嫣然不就范。 看着少女玲珑曼妙的身子,沈流眼里却只有嫌恶。 娶妻也好,这样父亲便也不会再盯着他,他出去寻欢倒也更为方便。 忽听几道脚步声远远传来,沈流舒了口气,蓉儿来了这桩戏便由她继续演下去吧。 他抬起头,却顿时怔愣在原地,几个目光玩味的纨绔子也顺势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月色长裙,外罩水红色长衫的少女远远走来,如一团海棠花般盛绽在他们眼前。 少女长发如墨,发髻上插着一支海棠步摇,明媚耀眼。 “那不是宋三小姐吗?”有人率先惊呼出声,又垂首望向湿漉漉的少女,“那这是……” 沈流瞳孔一缩,心道不妙,正欲开口遮掩,却听宋嫣然哭诉出声,“蓉儿,你怎么样了?” 沈流本想把沈蓉说成是婢女蒙混过去,宋嫣然这一声啜泣却彻底乱了他的计划。 宋嫣然心急如焚,她顾不上众人的视线,忙蹲在沈蓉身前,将散落的长发为她掖入耳后,将她的小脸清晰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她目光盈盈含泪,捧着沈蓉的脸,在她耳边吐气如兰,每一个字眼都如沁霜雪般冰冷,“蓉儿,我来了。” 上一世承蒙照顾,这一世换她来好好照顾他们吧…… 第2章 捡了个王爷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沈蓉的神智逐渐清明,眼前浮现出一张明媚动人的俏丽脸庞。 宋嫣然…… 沈蓉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大了双眼,惊恐的抬头看向四周,那一张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让她几乎在瞬间崩溃。 “啊!”她蜷缩起身体,抱着头尖声嘶吼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女子夏日穿的本就单薄,她如今又湿了衣衫,这般模样传出去她的名声全都毁了! 沈蓉尖叫着,哭泣着,用力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宋嫣然冷冷望着她,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也曾这般无助恐惧,四周皆是不怀好意的目光与不堪入耳的调笑。 她那时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希望能有人带她走出黑暗,可她终是越陷越深,直至被泥潭彻底湮没。 宋嫣然轻轻抚着沈蓉的背,柔声安慰,“蓉儿,没事了,不要怕……” “家妹受惊,今日恕不奉陪!”沈流终是从惊怔中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抱起沈蓉。 只他没想到沈蓉的裙衫不知为何松动,随着他将沈蓉抱起,裙衫滑落,顿时满园春光。 沈蓉身上仅剩一件轻薄的月色中衣,被水浸透后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粉色肚兜上绣着的两朵红梅花。 周围顿时响起众人的吸气声,所有人都目不转将的望着那两朵红梅,只觉血脉喷张。 “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沈蓉在惊吓羞愤中彻底昏了过去。 看着兄妹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宋嫣然嘴角笑意凝结,杏眸中溢满寒光。 果然,只有真正的设身处地,才会让他们知道别人的痛苦。 罗仙裙虽穿起来飘飘欲仙,但只需将系在后面的绳结一挑,裙衫便会滑落。 宋嫣然拂袖转身,这些不过只是个开始,这一切远未终止。 见美人皆散,这些纨绔子相视一乐,默契的勾肩搭背去逛花楼。 方才那一幕太过刺激,他们得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才行。 踏上马车,宋嫣然敛眸静息,前世种种在她脑海中一一掠过,翻江倒海犹如决堤。 阿芙坐在一旁不知所措,小姐明明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突然,宋嫣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掀开车帘对车夫道:“刘叔,我想去药铺一趟。” 金家老太爷疼爱外孙女,特意为宋嫣然打造了一辆马车,外面看着中规中矩,但内里却极尽奢华,寻常贵女求不到的蜀锦却被拿来做了锦垫,就连马车中的香炉也是金丝镶嵌美玉而成。 刘叔也是金家的人,对宋嫣然的命令从不迟疑。 当即调转马头,带着宋嫣然去了金家的药铺仁济堂。 金家的生意遍布全国,涉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是当仁不让的越国第一皇商。 济仁堂的小伙计识得宋嫣然,待听宋嫣然心血来潮想学医,要抓些药材回去研究,二话不说便照着宋嫣然的吩咐抓了几大包的药给宋嫣然带了回去。 谁人不知表姑娘是老东家的心头肉,莫说抓些药材,就是表姑娘想要医馆,他们也得双手奉上。 “小姐,咱们拿这些多药做什么呀?” “自有大用。”宋嫣然没多解释,宋府便是个虎穴龙潭,总要有些防身的手段。 突然,马车传来“咚”的一声轻响,阿芙正欲探头查看,车帘突然被人掀开,一身着墨色锦衣,覆着面具的男子赫然现在眼前。 阿芙吓得大惊失色,尖叫声就卡在嗓子里,没等喊出声来,便被男人一记手刀砍在了脖颈上。 刘叔听到动静,开口问道:“小姐,后面出什么事了吗?” 望着颈间横过来的匕首,宋嫣然喉咙微动,启唇道:“没事的刘叔,是阿芙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刘叔闻言不再多问,安心驾车。 男子面上覆着银纹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危险的墨眸,凤眸微挑,有着说不出冷戾威严。 宋嫣然觉得这双眸子看起来竟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真切。 这双凤眸黑若曜石,沉若深渊,平静的眸光之下似蕴藏着诡谲可怖的暗流,让人不寒而栗,不敢与之对视。 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眸子呢?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气,宋嫣然悄悄侧眸望了男子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阁下可是受伤了?” 男子睨她一眼,以无声的淡漠做答。 看出男子并非针对她而来,宋嫣然也不像方才那般紧张畏惧,咬唇思忖了一番,反是心绪平缓了下来,轻声道:“阁下藏在我的马车里,若被他人发现势必会影响我的闺誉。 这血腥气就连小女都闻得到,又怎能瞒过他人的法眼?” 男人眯眸看她,对上的是一双光华璀璨的杏眸,纯净无瑕。 她模样生得甚好,延颈秀项,明媚犹如朝花,特别是那双水露露的眼,如同拘了一捧星子于眼中,可不知是否因她的瞳孔太过幽黑,似藏了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意。 见男子神情似有松动,宋嫣然继续道:“女子清闺何其重要,我不会拿自己的闺誉开玩笑。 阁下与小女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小女比谁都希望阁下能全身而退。 小女会些医术,可以先帮阁下止血。” 宋嫣然没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看似凉薄,但无可厚非。 男子看了宋嫣然两眼,放下了匕首。 宋嫣然微微松了口气,试探问道:“阁下伤在何处?” “与你无关,老实坐着。”清冷淡漠的声音令宋嫣然再度蹙了蹙眉,当真好熟悉。 望着男子手上的伤口,宋嫣然眸光微动,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阁下,我这里恰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您可以用他止血。” 男子冷眸睨她,接过药瓶放在鼻下嗅了嗅,目光始终如鹰隼般锐利,这的确是上好的金疮药。 “那我来为阁下敷药。”宋嫣然从男子手中取回药瓶,神色淡然的将药粉撒在他手上的伤口,“阁下手中握着匕首,若觉我有异心,大可了断我的性命。” 少女的声音与她的相貌一般灵动婉转,她的侧颜认真且专注,微微蹙起的眉为她俏丽的容颜更添了一抹清婉妩媚。 纯粹无害的东西总是容易令人放松心神,男子忽觉眼前少女周身似镀了一层光晕,令人晕眩,待他察觉时才发现身体绵软无力,眼前景物皆是虚晃。 “你敢暗算我……” 男子眼前景象越发虚无,他欲起身,可重伤的身体越发虚弱,直至眼前如蒙白雾,彻底失去了知觉,只在晕倒前隐隐记得少女一双噙着冷光的眸和唇边浅浅的笑意。 看着男子彻底晕了过去,宋嫣然微扬唇角,将另一个小瓷瓶放入了怀中。 不愧是济仁堂最好的迷药。 她在给男子用金疮药时悄悄将迷药混了进去,莫说一个伤者,便是一猛虎也熬不住。 宋嫣然扶起阿芙,将她安顿在软垫上,她则伸出手去摘男子的面具。 男人的眼神和声音都让她觉得十分熟悉,在她倒要看看这个不速之客是何人。 面具被宋嫣然摘下,一张美若神袛、矜贵清冷的面容现于眼前,他眉目深邃,鼻挺如峰,冷峻的不似凡尘众人。 “当”的一声,面具坠落在地,宋嫣然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眼中满是错愕。 这不是宁王吗? 宁王苏钰是皇帝的嫡亲侄儿,手握重兵,常年镇守在越国边境。 他用兵如神,所向披靡,又因其相貌极为俊美,是以又有“玉面战神”的称号。 前一世宋嫣然只曾在宫宴上遥遥见过宁王几次,未曾有任何交集。 而她之所以对宁王感到如此熟悉,是因为前世濒死之前,她最后见到的人便是他。 宁王发动宫变,扶废太子归回长安,废了昭王。 宫变当日她与宋安然同归于尽,倒在血泊中一点点等待生命的逝尽。 忽有一双墨色锦靴现于眼前,她抬眸,对上的一双淡漠凉薄的凤眸。 他无悲无喜的看着她,眼中既没有嫌恶也没有怜悯,只平淡的与身边人道:“金家无罪,将她厚葬。” 便是听闻这八个字后,她才安详的阖上了眼。 望着昏睡的男人,宋嫣然一时陷入犹疑。 她原以为这蒙面男人是个盗贼,想着将他迷晕后送去官府,哪里能想到他便是权倾朝野的宁王。 这可不是她能得罪的人,更何况上一世他于她还有安葬之恩,她如何也不能恩将仇报。 宋嫣然皱眉思忖了一会儿,扬声对道:“刘叔,我想去同仁坊的别院待会儿。” 金家的钱多到如何也花不完,金府有两位老爷,又分别生了两位公子,宋嫣然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自是千般受宠。 金老太爷看不过女婿家里的穷酸做派,怕外孙女住的不开心,特意在寸土寸金的同仁坊给宋嫣然置办了别院,里面皆是按照宋嫣然的喜好修缮的。 刘叔一听这话,当即二话不说又调转了马头,直奔同仁坊而去。 马车驶进侧门直接停在了宋嫣然院前,宋嫣然遣散了院中的婢女,只留下哆哆嗦嗦的阿芙。 “小姐,您为什么不将这人交给刘叔,还要把他弄到府里来?” 这可是大腿,抱还来不及,哪能得罪。 但这些话自不好与阿芙讲,便随口扯了一个理由道:“他长得俊美,我不忍心。” 阿芙:“?”还能这样。 阿芙自小跟着宋嫣然,小姐的话大过天,她虽满腹疑问,但还是乖乖的帮宋嫣然把苏钰扶了进去。 “阿芙,去准备热水、纱布,再寻身干净的衣服来。” 望着床榻上的俊美男子,宋嫣然眸光坚定。 前世是宁王帮她报了血海深仇,如今宁王受伤被她所遇,她自要尽微薄之力。 宋嫣然虽猜到宁王受伤颇重,但将她脱下苏钰的衣衫时,还是被他身上纵横的伤疤所惊。 深深浅浅的疤痕交错纵横,旧伤无数,其中最触目惊心的还要数他心口处的刀伤,血肉模糊,皮肉翻卷,若再深一些,怕是就要伤及要害了。 阿芙本还顾忌着男女大防,待看到苏钰身上的伤口,吓得捂着嘴连连后退数步。 宋嫣然不受所扰,专注的为苏钰清理着伤口,她以鱼肠线将严重的伤口缝合,又涂抹了一层上等的金疮药,最后以纱布层层包扎才算止。 动作一气呵成,熟练的令阿芙诧然,“小姐,您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前几日随手翻了本医书,没想到还挺简单的。”宋嫣然继续随口哄骗。 阿芙心中升起的崇拜瞬间淡去,望向苏钰的眸中甚至还有了点点同情。 唉,可怜这人命中该此一劫啊! 两人刚将屋子清理干净,门外便传来婢女匆匆的脚步声,“小姐不好了,锦衣卫闯进咱们府中了!” 第3章 搜查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长安一向太平,且同仁坊多是权贵官员的府邸,官差不会无缘无故搜查此处。 看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钰,宋嫣然蹙眉敛眸,这些人怕是冲着宁王来的。 苏钰虽身居高位,但高处不胜寒,宋嫣然早已不是那个天真懵懂的少女,深谙朝堂风波的诡谲。 眸光轻转,心下却已然做出了抉择。 即便冒险她也要救下苏钰,因为他是唯一能与昭王抗衡,能肃清朝堂之人。 “阿芙。”宋嫣然敛眸正色唤道,声音沉冷的吩咐道:“一会儿你记得……” …… 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阔步闯入院中,面对笑脸相迎的李管家,只冷冰冰的道:“锦衣卫查案,无关人等退下,否则严惩不贷!” “是是是,锦衣卫查案小的们怎敢阻拦,官爷们尽管搜查便是。 只府中只有我家小姐独在,还望各位官爷不要惊吓了我家小姐。”说着,李管家躬身赔着笑脸将一物塞入小头头张平的手中。 张平只觉手中一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里竟被塞了一沉甸甸的金元宝。 虽说长安遍地权贵,但出手这般阔绰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他不动声色的收了元宝,似漫不经心的询问道:“偌大府邸,怎的只有一位小姐?” 李管家忙一一道来。 在听闻原是金家表姑娘后,张平心下了然,怪不得一个管家随便出手便是金元宝,原来竟是大越首富金家。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捉拿盗匪,不会惊到你家小姐的。”拿了钱财,锦衣卫也客气了些。 李管家不再多话,忙引着一众锦衣卫到府中搜寻。 锦衣卫有皇权特许,情况紧急之下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当今锦衣卫使又是个冷戾的性子,是以众人面对锦衣卫皆是避之唯恐不及,不敢有丝毫违背。 院落虽宽敞,但因往日无人居住,是以府中下人不多,院落也多空着,很快便查了个大概。 待搜到珍玥院时,李管家忙道:“大人,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您看……” 话正说着,阿芙垂首走过来,对众人行了一礼,轻声道:“小姐沐浴后方才睡下,可用奴婢唤小姐起来?” 李管家一脸为难的看向张平,商量道:“大人,我家小姐尚未出阁,自不会窝藏嫌犯,你看……” “不成!”张平却想也不想便回绝了,冷冷道:“上面有令,不得错漏任何一处,哪怕是王公贵胄的院子,我们也需要逐一排查。 唤你家小姐出来,我们进去搜寻一圈便可。” “这……”阿芙紧张的揉捏着手指,侧眸看着李管家,希望他能多说几句将锦衣卫拦在门外。 可李管家一不知宁王之事,二来也不愿得罪锦衣卫,便道:“你去唤小姐出来吧。” “可是……”阿芙站着没动,眼珠不停的乱转着。 张平眯起眼,冷声道:“速去唤你家小姐出来,不然我们可就直接闯进去了!” 阿芙心口一震,连忙转身小跑进屋。 不多时忽听屋里面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张平瞳孔一缩,绣春刀已拔出一半,便听屋内传来女子清冷的愠怒声:“吵死了,连个安生觉也不让人睡。 让他们尽管进来查,我不出去!” 李管家嘴角抽抽,忙赔笑道:“大人见谅,小姐年纪尚轻,难免骄纵了些,平日睡觉时又最不喜有人打扰,见谅见谅。” 张平收了刀,对此倒习以为常,他们时常与官宦权贵打交道,这些个高门大户,尤其是府中小姐脾气皆大着呢。 阿芙低垂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小跑出来,支支吾吾的说,“小姐不肯出来,请官爷们尽管进去查。” 李管家无奈,又悄悄塞给张平一个金元宝,低声道:“还请大人多眷顾。” “嗯,知道了!”张平收了银子倒也办事,只招了一个亲信同进,并未大张旗鼓的搜查。 闺阁华贵,入目的东西皆不是凡品。 张平不禁惊叹于金家的财力,为表姑娘置办的别院都这般奢华,怕是满朝文武也没有几人能及。 走进内室,便见榻上慵慵懒懒的倚着一少女,她松散的挽着一个发髻,只斜插着一支玉簪,看起来应是匆忙扎起来的。 她抬手掩唇,轻轻打了一个哈欠,眸中水雾粼粼,瞥见他们倒也不怕,只轻轻抬起下巴,神色噙着两分冷傲。 少女生得极美,但因年岁尚小,明艳之中又不失少女的娇俏,那两分傲气便也成了点缀,让人提不起一丝怒意。 少女环胸坐在榻上,冷眸以望,见他们在屋内翻寻无果,冷笑低喃,“真是浪费时间。” 屋内没有藏人的空间,张平正想离开,却忽的瞥见少女身后的床榻落着纱幔,轻薄的藕紫色纱幔以各色丝线绣着花鸟鱼虫的图样,里面掺杂了金丝银线,华光熠熠。 轻纱不知是什么料子,虽能透过光线,但在外面却看不真切床内的景象。 男人驻足,皱了皱眉,抬步行至宋嫣然面前,拱手道:“宋小姐请起身。” 宋嫣然杏眸微睁,瞪着秋露般的眼,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本小姐会在床上私藏盗贼? 你……你要置本小姐的闺誉于何处?” 宋嫣然似是气急了,眼眶泛红,眸中水雾萦绕,似随时会凝结成泪珠,潸然落下。 男人总是对女人的眼泪毫无办法,尤其还是面对一个貌美如仙子般的少女,饶是锦衣卫这般的冷血心肠,也不免多出了些许耐心。 “职责所在,还望小姐配合!” 张平以为宋嫣然还会再闹上一阵,本都想好了恐吓的说辞,谁知宋嫣然却“腾”的站起身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却如小兔子般毫无攻击力,“随你看,但若是搜不出坏人我必让我父亲弹劾你!” 说完,宋嫣然赌气似的唰啦一声扯开了帘子,张平趁机向里望去,床上只有两个锦枕,一床微有凌乱的被子,别无他物。 张平笑了笑,换了一副脸色,和善道:“小姐言重,吾等自然不会怀疑小姐,不查也罢,叨扰小姐了!” 宋嫣然不看张平,心口起伏不止,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张平也不愿再与骄纵的小丫头多话,拱了拱手带人离开。 直至院中人声远去,重归了宁静,宋嫣然眼中的水光才逐渐淡去,直至虚无。 “小姐,锦衣卫走了!”阿芙一直目送锦衣卫离开别院,确认他们离开后才回来禀告。 宋嫣然这才松了口气,忙翻身坐起,将床上的被褥挪开,打开了床榻最内侧的暗格。 这梨花木床乃是二表哥亲自设计的,他向来喜欢机巧之物,当时还与她颇为自得的炫耀了一番,说这暗格隐蔽,非精通机关之人难以发现,不但可以用来放贵重的珠宝,甚至藏个情郎也不在话下。 当时她被气得羞恼不已,没想到现在竟当真用来藏人了。 宋嫣然打开暗格,正欲将昏迷的苏钰从里面拖出来,孰料,暗格打开的瞬间,竟蓦然对上了一双清冷凌厉的墨眸。 眸光如刃,满是探查,似能将她层层剥开,暴露无遗。 宋嫣然:“……” 她现在再将暗格合上还来得及吗? 两人四目相对,静默无言,半晌,宋嫣然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您要出来吗?” 苏钰:“?”这不是废话吗? 看着苏钰眸中的愠怒之色,宋嫣然抿抿唇,上前欲将苏钰拉出来。 苏钰中了她的迷药,身体还未恢复行动能力,他能醒过来已经让宋嫣然十分惊讶了,毕竟那剂量连老虎都受不住。 宋嫣然俯身抓住苏钰的肩膀,却发觉他稳如小山,根本拉不动,这才想到方才情急之下她是一脚将昏迷的苏钰踹进去的…… 这下子好像更尴尬了。 “要不我……我找婢女一起拉您出来吧。” “不必。”苏钰眼中显然划过一抹厌嫌之色,他不喜别人触碰自己,便冷冷道:“手中既有毒药,难道便没有解药?” 宋嫣然这才恍然,忙道:“有!” 她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个黑漆漆的药丸,见苏钰望她的目光满是探查与怀疑,宋嫣然平静的解释道:“我对阁下没有恶意,如若不然也不会费心相救。” 宁王先前一直留在封地,她不能暴露自己认得他的事实,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甚至还会被怀疑她别有居心。 苏钰垂了垂眸,方才在暗格中他便已经醒了,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数,但凡她有不轨之心,完全可以将他交出去。 再看着自己身上包扎整齐的纱布,她的确是在救治他,至少现在是的。 一番权衡后,苏钰默许了。 宋嫣然心头微微一松,忙将药丸送至苏钰唇边。 两人相隔甚近,苏钰甚至能看到她粉嫩面庞上细微的绒毛,犹如熟透的蜜桃,水灵剔透,泛着玉般的光泽,似瓷娃娃一般。 柔夷莹白纤细,指甲修剪得平整干净,指甲未染,露出原有的浅粉色,如一片片初绽的桃花。 她捏着药丸,送至他唇边,他甚至能闻到少女指尖淡淡的香甜气息。 药丸入口,她的指尖却躲闪不及,如柳絮一般轻轻拂过他凉薄的唇间,漾起层层酥麻的痒意。 她却似毫无察觉,眸中依然一片澄净。 苏钰离开暗格,撑案而起,宋嫣然瞳孔猛地一缩。 方才一心医治苏钰,再加上锦衣卫的闯入是以她未来得及分神想其他的事。 如今才发觉,苏钰的上半身几乎不着寸缕,只半边身子裹缠着雪白的纱布,男人劲瘦的胸肌线条半掩半露。 他未束玉冠,墨般的乌发如上好的锦缎散落在他的肩背上,有一缕发丝贴着他分明的下颌垂落而下,好一幅活色生香图…… 宋嫣然白皙的脸蛋瞬间涨红,犹如染了海棠花汁,淡却了原有的清冷,慌忙的避开了眼神。 “我的伤是你医治好的?”见她这般模样,苏钰开口问道。 荣嫣然未再抬头,只轻轻应了一声。 闻言,苏钰挑了下眉,“既是如此方才应看得更为仔细,此时何必觉得羞怯了?” 宋嫣然:“……”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方才为苏钰疗伤她的确什么都看了。 但身为男子,怎能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就不能考虑一下女孩子的心情吗? 有点气…… 少女似是有些不开心了,粉嫩的唇边轻轻抿成一条细线。 苏钰凝眸看她,少女的脸好似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极为丰富。 苏钰瞄她一眼,轻猫淡写的又给了她一记重击,“锦衣卫已走,还要与我同榻?” “嗯?”宋嫣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此时竟还坐在床榻上,虽说这拔步床非常宽敞,足够三四个人睡在上面,可这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张床的事实。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了,竟还同榻而卧,宋嫣然不相信世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 但在这一刻,宋嫣然忽的想明了一件事,怪不得上辈子直到她死宁王都未能娶到王妃,就算他貌若谪仙,但这性子可真不讨喜。 宋嫣然故作镇定的下榻穿鞋,福身一礼,淡然的走出屋,却不知面上的红晕早出卖了她。 被留下来照顾苏钰的阿芙更是欲哭无泪,小姐不讲究啊,竟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她好怕,呜呜呜…… 苏钰视线冷冷扫过阿芙,阿芙登时被苏钰身上的威压吓得软了腿。 “过来回话。” 阿芙乖乖抬步上前。 “她为何要救我?”苏钰心知那个少女心思敏捷狡猾,问也问不出什么,倒是不如从她的身边人下手。 阿芙畏缩的低下头,不敢回话,只在心里暗暗纳闷,她自小跟在小姐身边,什么贵人没见过,为何一看这男子就怕的不行? “没听到?”苏钰音色冷沉,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千斤重石压在了在阿芙心头,甚至让她一度腿软。 阿芙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在触及苏钰那双深渊般的墨眸时,她终是没能承受得住苏钰的威压,全盘托出,“因为小姐说您长得好看,她不忍心!” 苏钰:“……” 他想到了所有可能,唯独未料到竟是这么个缘由…… 第4章 死敌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兹事体大,宋嫣然只信得过阿芙,便将她留在了别院,自己先行回了宋府。 坐上马车,不知是因为前世所受的打击太过沉重,还是方才的紧张情绪得以舒缓,宋嫣然竟渐渐阖眼,入了梦境…… 梦境中正值寒冬,天空飘着细雪,入目皑皑一片。 两个侍卫一路拖行着她,她满身是伤,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衣衫上渗出斑斑血迹,惨白的雪地上留着一条鲜红刺目的血痕。 “贵妃娘娘,人带来了。” 两个侍卫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粗鲁的将她扔在雪地上。 她吃痛的闷哼一声,冰冷的雪地让她下意识蜷缩起了身体。 身前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宋嫣然费力的睁开眼,望见的是一双点缀着硕大南珠的蜀锦绣鞋,再而是一张温婉美丽的含笑面庞。 这是新帝的贵妃,也是她的长姐宋安然。 可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惜,反是噙着融融笑意,弯唇道:“长安难得下雪,我想着三妹妹定然喜欢,便特意命人带你出来观雪,我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很体贴?” 宋嫣然长发覆面,只用一双黑幽幽的眼冷冷望着她。 宋安然见状,反是勾唇一笑,温柔似水的眼中噙着满满的恶意,“三妹以前最爱看雪了,对了,本宫还记得三妹最喜欢堆雪人了是吗?” 语气微顿,笑意愈加阴冷,幽幽道:“唉,若能有一个如三妹妹那般貌美的雪人儿该多好,毕竟咱们宋府三小姐可是长安第一美人儿呢!” 宋安然身边的宫婢碧草走上前,躬着身讨好道:“娘娘,既然三小姐喜欢玩雪,那不如将三小姐放进雪人中,想必三小姐定然会十分开心。” 宋安然忍俊不禁,抿唇笑起,“不错,那便由你去伺候吧。” 碧草走上前,拨开宋嫣然的长发,露出了一张疤痕纵横的脸,碧草冷笑道:“贵妃娘娘体恤三小姐,三小姐可要感恩戴德,莫要辜负了娘娘的好意。” 宋嫣然冷冷看着碧草,她昔日的大丫鬟,如今不但背主,更对落井下石乐此不疲。 见宋嫣然在瞪着自己,碧草一巴掌扇了过去,狠狠啐道:“我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女官,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瞪我!” 宋嫣然眼底泛起血色,是啊,如今的她已是孑身一人,失了所有的利用价值。 她的好父亲任由宋安然对她百般折磨,毁了她的脸,拔了她的指甲,甚至将她母亲的尸体悬挂在她眼前,让她眼睁睁看着母亲的尸体被蛇虫鼠蚁啃食…… 宋嫣然忽的低低笑起,血泪蜿蜒流下。 “大胆,你笑什么!”碧草指着宋嫣然大声呵斥,宋嫣然却突然眸光一凛,骨瘦如柴的身子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毫无防备的碧草扑倒在地。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碧草撕心裂肺的叫着,宋安然未曾料到这般情况,惊恐的向后退去,待侍卫反应过来将宋嫣然拉开时,却赫然发现她的嘴里竟还叼着碧草的半只耳朵。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宋安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怒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侍卫的拳脚狠狠砸在宋嫣然身上,她却咬着牙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忽然,静谧的宫中传来刀剑相碰的声响,还有厮杀的惨叫声。 宋安然脸色一变,颤声问道:“怎么回事,宫中怎会如此喧闹?” 话音刚落,便有一满脸血迹的小内侍跌跌撞撞跑来,大声喊道:“娘娘不好了,宁王与废太子带着大军杀入宫中了,娘娘快随奴才走吧!” “什么!”宋安然大惊失色,双腿一软。 她的荣华富贵才刚刚开始,怎么就…… 可此时她已经顾不上这些,提起裙摆便要逃走,却不曾想气息奄奄宋嫣然竟突然起身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啊!!!”宋安然尖叫出声,身后的腐臭味熏得她几欲作呕,她甚至能感觉到粘稠的液体流在了她的手上。 “杀了她,快杀了她!”宋安然近乎疯癫的吼叫着。 侍卫握着剑踟蹰不敢上前,生怕伤到宋安然,宋嫣然却是倏然一笑,勾起唇角,在她耳边幽幽道:“大姐姐,陪我一同去见母亲和外祖他们吧,他们一定很想你……” 说完,她抱着宋安然冲向了侍卫,锋利的长剑同时刺穿了她们两人…… …… 马车一晃,宋嫣然猛然惊醒,眼底泛起浓浓的血色。 她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一路阔步而行来到了金氏的海棠院,甚至来不及等婢女通报,便提着裙摆跑入屋内。 “娘亲!” 屋内的贵妃榻上坐着一个美貌的年轻妇人,发若浓墨,颜若海棠,她闻声抬头,眉目间皆是温柔的笑意,“阿嫣回来了。” 这一声“阿嫣”击溃了宋嫣然强撑的所有冷静,她扑进金氏怀中,泪水早已潸然落下。 是娘亲,是活生生的娘亲,而不是前世那具冰冷残破的尸体。 “娘亲。”母亲怀中的温暖未能让宋嫣然平复心绪,反是让她再难抑制心中的悲痛与委屈,一时竟哭得泣不成声。 见宋嫣然哭得如此伤心,金氏被吓了一跳,忙捧起女儿的小脸细细打量,“怎么了阿嫣,你怎么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哪里受伤了?” 金氏心疼不已,望着女儿脸颊上那成串的眼泪珠子更觉心如刀绞,急得眼眶也有泪光泛出。 赵妈妈也忙过来询问,“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怜见的竟哭得这般伤心,快与夫人说说。” 众人围着宋嫣然顿时忙做一团,宋嫣然忙擦干了脸上的泪,抽噎道:“我没事,我就是想娘亲了。” “不对。”金氏反倒不依了,“你去永昌侯府玩不过才半日,又不是四五岁的孩子,怎么会因为想我就哭成这般模样? 快与娘亲如实说,不许瞒着掖着。” 宋嫣然心中满是苦涩,哪里是半日,分明是隔了两世啊。 “三妹妹,你这般模样反倒让母亲挂心,快别哭了,好好与母亲说说到底怎么了?” 轻柔的少女声让宋嫣然浑身血液凝结,犹如落入了寒潭冰窟,心底恨意翻涌似化作一柄利刃,欲要穿破说话之人的胸膛。 宋安然行至宋嫣然身边柔声相劝,原本还在啜泣的少女忽的止住了哭声,她缓缓转首,抬眸望来,眸中的憎恨与杀气让宋安然不由顿住了脚步,心里蓦地生出一丝惧意来。 往日里宋嫣然总是用仰慕的目光看着她,如同她的小跟班,何时有过如此凌厉的眼神。 宋安然皱了皱眉,但还是开口问道:“三妹妹你怎么了,可是在侯府里出了什么事?” 宋嫣然敛下眸子,掩下眸底的恨意,拿起帕子一点一点擦干脸上的泪。 “我没事。”少女的声音带着颤意,绵软无力,听得人心尖都要化了。 见母亲忧心,宋嫣然牵起一抹笑,小声道:“让母亲忧心了,女儿只是有些吓到了,并没有受伤。” 宋嫣然将沈蓉落水一事尽数道来。 金氏闻后也是后怕不已,忙将宋嫣然搂得更紧了一些,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抚,“乖囡囡,不怕不怕啊,没事的。” 宋安然眼中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讶然,却被一直盯着她的宋嫣然望个正着。 宋安然果然是知情的! 甚至还与她那位好父亲有分不开的关系! “幸而三妹妹无事,真是万幸。”宋安然浅浅笑起,无不庆幸欣慰的说道,任谁看去都是一位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宋嫣然心中冷笑,姐姐的演技这般好,她这个做妹妹的自也不能示弱。 宋嫣然也收起了眸中的凌厉,垂眸颔首道:“方才蓉儿落水真是将我吓坏了,我正要喊人求救,幸好沈世子恰逢此处,将蓉儿救上了岸,只是……” “只是什么?”金氏搂着宋嫣然,耐心问道。 宋嫣然咬着嘴唇,忧愁道:“沈世子将蓉儿救到了岸边,可岸边尚有一众年轻公子……” 后面的话宋嫣然没说,但金氏也已了然,如此一来沈小姐的清誉定然有损。 以前觉得永昌侯的沈世子是个沉稳的,此番做事怎的这般没分寸。 宋嫣然轻轻叹息,“沈世子想必也是关心则乱,未等我们说话就带着蓉儿游回了岸边,我赶到时蓉儿发髻凌乱,连模样都看不清了,真是可怜。” 宋嫣然似只是随口一说,却让金氏心中一凛,心底泛起一抹不好的猜测,面色凝重道:“阿嫣,这两日你在府中好好待着,永昌侯府……先不要去了。” 似是察觉了金氏神情的变化,宋嫣然仰起头,茫然问道:“这是为何?” 金氏垂首望着女儿纯净的眸子,只安抚道:“再过几日便是平乐长公主的寿辰,娘给你们准备了新的衣裳首饰,这两日让人送来给你们挑。” 宋嫣然闻此乖乖点头,轻轻道了一声“好。” 宋安然却蹙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宋嫣然,三妹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用过午食,两姐妹一同离开了海棠院,宋安然侧眸看着身边的少女,想了想,开口问道:“三妹妹,怎么不见阿芙与你一同回来?” “蓉儿说她喜欢我画舫上的珠帘,我让阿芙去别院帮我找出来,下次好带给她。”宋嫣然面不改色的回道。 少女明眸皓齿,目光皎皎,清澈的眸如碧水一般。 宋安然见状,笑了笑,“原是这般。” 应该是她想错了,宋嫣然心思简单,方才的话想来也是无意。 “大姐姐。”少女轻轻开口唤道,“大姐姐可要在长公主的宴席上抚琴?” 越国民风较为开放,权贵间的席宴上多会让年轻的公子小姐展示才艺,意在让年轻人彼此熟识,若有投心对意的,便会请父母代为打听,若能促成良缘,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前世宋安然便是一曲成名,不但得了才女的美名,还如愿做了昭王侧妃,盛极一时。 而那时的她正躲在房里暗自垂泪,两人同为姐妹,境遇却千差万别。 “三妹妹有什么事吗?”宋安然语气虽然温和,但眼中隐有探查之意。 宋嫣然仿若未觉,只轻声细语的道:“没什么,就是听蓉儿说长公主最喜欢的琴曲是凤求凰,可惜我们两个琴艺平平,根本弹不好那么难的曲子,若是大姐姐便一定可以。” 少女眼中的仰慕崇拜让宋安然收起了疑虑,温和笑道:“这曲子本就晦涩难弹,你们两个年纪尚小,弹不好也没什么,不必气馁。” “嗯。”宋嫣然颔首应下,眉眼弯弯。 多么温柔体贴的姐姐啊,前世的她便是被这样的温柔骗得家破人亡啊! 辞别宋安然,宋嫣然面无表情的回了自己的明嫣院,院落虽也精巧别致,但与别院的珍玥阁相距甚远,甚至显得十分穷酸。 宋清君是翰林院大学士,乃是清流一派,也是金家老爷口中的穷酸户,明嫣院能有如今这般还都是靠金氏自掏腰包。 但因宋清君不喜奢华,是以这院子修缮的也只算精致典雅,远没有珍玥阁华贵。 宋嫣然看着这个自己前世曾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打从心里觉得厌恶,如若可以她真想带着娘亲离开这里。 倏然,宋嫣然眼睛一亮,为什么不能呢? 她都能重来一世,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要慢慢筹划,她早晚会让母亲看清宋清君的嘴脸。 宋嫣然遣散了所有的婢女,将自己关在房里,专注的摆弄着满桌的药材,直至天色渐暗金氏派人来唤她去用晚膳才堪堪停手。 宋嫣然迈入正堂时,便见宋安然正与宋清君在说着什么,宋清君满眼慈爱笑意,一派其乐融融。 他听到响动抬起头来,在触及宋嫣然的瞬间笑意一下子就淡了,“怎么来得这般晚,竟还要你母亲派人去唤你。” 宋清君虽已至中年,但相貌依然儒雅清俊,只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对她一向严厉。 前世她只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好,可现在想想,心中不喜,又哪里会分出半分温柔呢。 金氏为宋嫣然说请,“阿嫣今日在侯府受了惊吓,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宋清君不赞同的道:“不管怎么说,礼不可废。你再这般娇惯她,日过后嫁入婆家岂不让人笑话?” “那种人家我还不会把阿嫣嫁过去呢,若是真心待我们阿嫣,那她如何做都是好的!”金氏对此显得莫不在意。 宋清君面色有些不悦,幺女不似长女知书达理,依他看便是欠规矩。 “三妹妹,来这边坐。”见两人起了争执,宋安然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宋嫣然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连忙坐了过去。 宋清君瞥她一眼,冷冷道:“我方才听你母亲说了沈小姐落水一事,你们两人素来交好,明日你备些礼去侯府探望。” “可母亲说这几日先不让我去侯府。”宋嫣然垂眸抿嘴,小声回道,看起来十分畏惧宋清君。 “为何?”宋清君疑惑不解的望向金氏。 金氏不想在孩子面前说太多,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头,又道:“这汤味道不错,我给老爷盛汤。” 宋嫣然忙站起身,细声细气的道:“我来给父亲盛吧。” 她捧着汤碗,小心翼翼的送到宋清君桌前,眼中既有敬畏又有孩子对父亲的讨好之意。 见她乖顺,宋清君眉目舒展了些许,接过汤碗抿了一口,却未瞧见宋嫣然垂首时微微翘起的嘴角…… 这汤的妙处可不仅仅在味道上呢! 第5章 爱慕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用过晚膳,屋内只剩下宋清君与金氏,宋清君这才询问起方才之事。 金氏眉心微蹙,叹声道:“我也说不好,或许是因为上午出了那样的事有些心里不安,而且我总觉得那永昌侯府的沈世子做事太欠考虑,若今日是阿嫣落水……” 她简直不敢想象! 宋清君眸光闪了闪,但见金氏脸上没有异常,只噙着点点忧虑,这才舒缓神色,正欲开口相劝,忽觉腹部一阵剧烈的抽痛,来不及说上一句话,撑案而起,拔腿便向外跑了出去。 “老爷,您怎么了?”金氏起身询问,宋清君却只留下一道残影。 明明是文臣,却跑出了武将的速度。 整整一夜,宋清君跑了七次茅厕,若非顾及文人风骨,他当真恨不得睡在恭桶之上。 这一夜宋嫣然睡的还算安生,次日一早在听闻府里请了郎中,宋清君又告病修养时,粉嫩的唇瓣轻轻翘起一抹弯月般的弧度。 若非怕官府查到她身上,她真想将泻药换成砒霜。 宋嫣然梳好装便欲出门,宁王的伤势不知如何了,虽然她很想远离毒舌的宁王,但想着送佛送到西,她还要再去看看才行。 “小姐,您要出门吗,奴婢陪你同去吧。”碧草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开口道。 宋嫣然扫她一眼,碧草是宋府的家生子,与阿芙都是她的大丫鬟,也是她以前十分信任的人。 可碧草在前世帮着宋安然折磨她时,可丝毫未念主仆之情。 宋嫣然目光锐利,语气冰冷,“不必。” 在一个奴婢面前她还不必掩饰什么。 碧草被宋嫣然突如其来的冷淡搅得心神不宁,细细琢磨了许久也未想到自究竟哪里得罪了她,思来想去觉得定是阿芙在背后说了她的坏话,否则小姐怎会如此。 阿芙还不知自己被人记恨了,见宋嫣然来了如见救星,泪眼婆娑,“小姐,您可算来了,奴婢想死您了!” 看着阿芙憔悴的模样,宋嫣然吓了一跳,照顾病人这么辛苦的吗? 反之,苏钰并未留阿芙在身前伺候,早早便遣她离开,是阿芙自己晚上噩梦不断,一想到苏钰那双泛着冷芒的眼睛,便梦到自己被他抹了脖子。 “小姐,奴婢想回家,奴婢害怕。” 看着眼泪汪汪的阿芙,宋嫣然拍了拍阿芙的肩膀,语气温柔,“没事的,胆子小练练就好了” 说完便叩门迈进了屋内,只留下阿芙苦着一张脸如丧考妣。 苏钰半倚着床榻而坐,手上拿着一本略略泛黄的书册,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在轻薄的纸页间捻动,美若画卷。 苏钰听到响动,也不过抬眸望她一眼,便再度将视线移回了书卷。 屋内静默,宋嫣然只得先行开口打破尴尬,“不知阁下在看什么书?” 苏钰瞭她一眼,抬手晃了晃书册,宋嫣然眯眸去看,待看清封面上的字,柔嫩的脸蛋瞬间绯红一片。 风流将军俏寡妇……这不是她前世看的话本子吗? 羞恼之下宋嫣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把夺过苏钰手里的话本子,抿唇皱眉道:“阁下堂堂一个大男人,怎好来翻这种书!” 苏钰轻挑眉心,冲着床边的多宝阁抬了抬下巴,声音冷若寒玉,“难道你这里还有其他的书?” 宋嫣然侧眸看过去,面颊顿时犹笼红霞,仿若熟透了的苹果。 她这里好像的确没有正经的书…… 宋清君自诩清流,不允许宋嫣然看这种有损斯文的东西,可小姑娘哪有不爱看故事的,前世她便将珍玥阁做为自己的秘密基地,这多宝阁上虽没放奇珍异宝,但都是她多年所藏,给金银珠宝都不换的那种。 “咳咳。”宋嫣然轻咳两声,岔开了这个对自己无利的话题,“阁下的伤势如何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钰抬手抚了下伤处,虽仍作痛,但已无大碍。 想到所受的伏击,苏钰眸光一凛,他初回长安便送给他如此厚礼,来而不往岂不显得他失了礼数。 察觉到宋嫣然的目光,苏钰掩下了墨眸中的冰冷杀意,恢复了原有的淡漠凉薄。 宋嫣然也不在意,只将几个精致的瓷瓶放在桌上,耐心的一一讲解道:“这是金疮药,若是阁下不慎牵扯到伤处可以用来止血。 这是止痛散,小女虽为阁下缝合了伤口,但疼痛难免,这止痛散可以缓解一二,还有这个……” 虽然他们未曾有过交集,宁王剿灭昭王一党也是为了己方的利益,但对她来说宁王依然是恩人,否则上辈子她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少女貌美无双,声音清甜,如同花心上的清露,她仔细又耐心,即便面对他的冷漠也无所动摇。 宋嫣然语落抬起头,看到的便是苏钰若有所思的打量,她心中无奈一笑,看来宁王对她还是怀疑的。 宋嫣然正想着,一直沉默未语的苏钰突然启唇,凝眸望着她,声如冷玉,“你做这些当真只是因为倾慕于我?” 宋嫣然:“……” “阁下为何这般说?”宋嫣然不解蹙眉,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一愣。 苏钰却收回了视线,没再多语。 他虽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但他知道女子都好颜面,这少女又帮过他,不管怎么说也不该让她难堪。 他自己守着原则便是了。 见苏钰不语,宋嫣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只好压下不提,将提前备好的食盒放在了桌案上,“这是我为阁下带的一些小菜,阁下若不嫌便请用一些。” 说完,宋嫣然躬身福了一礼转身离开。 苏钰抬眸扫了一眼食盒。 食盒里装着四菜一汤,有荤有素且多为补血益气之物,可见是用了心的。 苏钰眼帘微动,她对他倒是用意颇深,看来改日还是要与她说清,莫要让她会错了意,白白浪费心血。 …… 宋嫣然照常来海棠院为金氏请安,宋清君在家养病,宋安然便立在床前伺候。 但实则不过是婢女端茶倒水,宋安然只需过一下手,将药碗递交给宋清君而已。 见宋嫣然走进内室,宋安然忙起身道:“三妹妹回来了,外面暑气正热怎好这个时候跑出去玩,快来喝杯凉茶降降火气。” 宋清君闻言脸色微沉,拧眉对宋嫣然道:“为父身体抱恙你竟还有闲心跑出去玩乐,看看你大姐姐,早早便来了床前照顾。” 宋嫣然粉唇一抿,委屈的埋下了头,声音更是娇弱委屈,“女儿听说父亲抱恙,特意去云芳斋给父亲买了腊肉粥和点心,这才回来的晚了一些……” 云芳斋内的吃食皆极为讲究,且每日限时限量,先到者先得,不管是哪家权贵想吃云芳斋的东西都要一早派人去候着,无一例外,而且能不能吃到还要看运气。 金氏接过食盒,心疼的道:“让下人去排着便好,午时正热染了暑气可如何是好。” “婢女不晓得哪些东西好吃,女儿担心若是我要的卖光了,她们再不知变通空手而归。”宋嫣然轻声说道,杏眸早已盈盈含水,却被她强自忍下。 她自不会为宋清君这般费心思,不过是担心苏钰贵为王爷口味刁钻,这才让刘叔排队为宁王买了些饭菜,给宋清君的这些就是为了堵他的嘴,顺手而为。 果然,宋清君不说话了,低头喝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可宋嫣然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她紧抿着粉唇,眸中笼着雾气,似是随时都能凝结成泪珠,“我只是怕父亲胃口不好,才去的云芳斋,真的不是为了出去玩……” 宋嫣然泫然欲滴的可怜模样已让金氏软了心肠,可她却不止于此,继续含泪低语道:“女儿心知自己蠢笨,不如大姐姐聪慧,也不如大姐姐贴心讨父亲喜欢,可女儿心里也时刻记挂着父亲……” 宋嫣然一字未指责宋清君与宋安然,但任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尤其是金氏。 虽说她对宋安然这个继女一直很疼爱照顾,但在做母亲的心里自家孩子当然是最好的,哪里就蠢笨不讨人喜欢了。 况且宋安然只是站在床前递一递杯子,自己的女儿可是一大早便出去排队,回府之后却劈头盖脸得了一通指责,这让金氏心里泛起了一抹不悦。 宋嫣然低垂着头,没人能瞧见她扬起的唇角。 她无法一下子揭露宋清君父女两人的丑恶嘴脸,但只要在母亲心里划出一道裂痕,假以时日她便能让这条裂痕变成嫌隙,直至让母亲彻底看透宋清君的虚伪凉薄。 宋清君没想到一向嘴拙的小女儿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见金氏面露不满,宋清君忙道:“你这傻孩子胡说什么呢,你与安然都是我的亲女儿,哪里会分远近亲疏。 我也是因昨日永昌府一事心生后怕,这才不想让你独自出门。” 宋嫣然闻言抬起头来,轻声询问,“真的吗?” 宋安然也忙上前挽起宋嫣然的手,柔声笑道:“自然是真的啊,三妹妹生得这般漂亮可人,莫说父亲母亲,府中姊妹哪有不疼你的!” 宋嫣然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破涕为笑,单纯得如同一个好骗的小孩子。 金氏虽未再说什么,但心里却扎了根刺,不甚舒服。 姐妹两人又陪着宋清君与金氏说了会儿话才一同离开,待分开后,宋嫣然悄然折身绕了个圈,刚行至宋安然的芳华院便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琴声,且弹奏的琴曲正是《凤求凰》。 宋嫣然勾唇笑笑,眼中闪过一抹锋芒。 宋安然如此听话,如此也不枉费她精心为宋安然准备的厚礼,寿宴之上她定会帮着宋安然“一鸣惊人。” 第6章 赴宴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回到明嫣院,宋嫣然刚落座喝茶,便听到外间传来瓷盏碎裂的脆响,紧接着便传来碧草训人的声音,“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可是小姐最喜欢的茶盏,是上等的通州白釉,名贵极了,就是十个你也赔不起!” “可方才明明是碧草姐姐你撞到了我啊……”小丫鬟弱弱回道。 碧草的声音愈加尖锐,“你竟还敢顶嘴?” 宋嫣然蹙蹙眉。 前世碧草便是这般,对院中的小丫鬟极为严厉,稍有犯错非打即骂。 她曾劝过碧草,碧草却说院中没有规矩只会让小丫鬟们更加懈怠,出去了也会丢她的人。 她只当碧草是为她好,却不知做为大丫鬟,碧草的一言一行在他人眼中皆是她的授意,是以众人都觉她脾性骄纵,不若宋安然温柔有礼。 但凡她与宋安然有争执,众人的心也都偏着宋安然。 宋嫣然放下书册走出内间,便在外间的地上跪着一个小丫鬟,碧草正在指着鼻子骂人,院中有不少小丫鬟都在偷偷打量。 “怎么回事?”宋嫣然缓缓行至两人身前,凝眸看着她们。 碧草收敛气焰,忙垂首道:“回小姐,是这小蹄子笨手笨脚打坏了小姐最喜欢的瓷盏,奴婢正在训斥她。” “你的官威倒是不小。”宋嫣然冷冷牵唇,语气透着秋露般的凉薄。 碧草心中一惊,连忙垂下头,“奴婢不敢。” 宋嫣然呵笑一声,“你方才说这茶盏便是十个她都不及?” “是……是。” 宋嫣然弯唇,嘴角笑意冰冷,漫不经心的语气染着两抹讥讽,“十个你便及得上了吗?” 碧草不可置信的抬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敢相信宋嫣然竟会当众羞辱她。 院外隐隐传来小丫鬟的偷笑声。 碧草在明嫣院仗势欺人,但因得宋嫣然信任是以小丫鬟们皆敢怒不敢言,如今听她被宋嫣然斥责都暗暗幸灾乐祸。 宋嫣然却不在意,只对跪着的婢女道:“把东西收了吧,下次小心些。” “是。”小婢女如释重负,稍稍抬头偷瞄了宋嫣然一眼,却被宋嫣然望个正着。 “你是……芬儿?” 芬儿一愣,她只是三等丫鬟,平时都没有资格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竟会认得她? 见芬儿点头,宋嫣然嘴角笑意更浓了两分。 墙倒众人推,前世她失势后身边的人如猢狲散去,阿芙被他们害死后她身边甚至连个帮她传信的人都没有。 那时她生了重病,沈家却不肯为她请大夫医治,是芬儿站了出来,帮她去金家传信,否则她可能早就死在那场风寒中。 芬儿于她,算有救命之恩。 看着芬儿茫然的表情,宋嫣然掩下眼中的情绪,轻描淡写的道:“你长得不错,我便记住了,以后你便来我房里伺候吧。” 只有大丫鬟和二等丫鬟才能在宋嫣然房里伺候,芬儿先是一怔,随即连忙谢恩,满眼感激的望着宋嫣然。 这样她的月银应该会更多一些,就能给母亲和弟弟多买些肉吃了。 碧草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她刚训斥完芬儿,芬儿就被宋嫣然提到了房里,这岂不是在公开打她的脸。 待宋嫣然回了屋子,碧草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委屈,抹着眼泪跑回了屋子。 宋安然听到时略略一怔,蹙眉道“三妹妹平时不是一向很亲近碧草吗,怎会如此?” 她的奶娘韩氏莫不在意的笑道:“三小姐向来是孩子心性,许是碧草哪里做的不好惹到了三小姐。” 宋安然闻言点了点头,很快便将这桩小事抛之脑后,对韩氏道:“妈妈先下去歇着吧,我还要再练一练曲子。” 韩氏有些心疼,感慨道:“小姐聪慧又勤勉,长安城中有几个能及得上的,可惜夫人去的早,否则小姐也不必操累。” 宋安然眸光暗了暗,想到金氏母女两人的亲昵模样,目光更寒。 金氏看着对她不错,吃穿用度也从未亏欠,可她知道,在金氏心里自己终究无法与宋嫣然相比,金氏对她好不过是走个排场,想要落个好名声而已。 而她若想出人头地,便只能靠自己。 宋安然素手拂过琴弦,她已打听过,平乐长公主的确最喜欢弹奏凤求凰,她便要在这寿宴之上一鸣惊人,让宋嫣然唯能仰她鼻息。 宋安然院中的琴声整日不止,而宋嫣然却过得十分自在,不是在海棠院陪金氏说话,便是登门去金府陪金老太爷和两位舅母说话。 享受着家人围聚在一起的欢乐,看着前世生离死别的亲人如今鲜活的与自己谈笑,宋嫣然从未有过这般的满足。 在家人的治愈下,从苏钰那里遭受的打击也被渐渐淡忘了。 这日,宋嫣然拿了些干净衣裳和干粮送到别院,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些银两。 她不知苏钰有什么打算,若他想一直隐瞒身份,怕是无法动用宁王府中的银钱,她便未雨绸缪准备了些。 见苏钰狐疑的看着自己,宋嫣然解释道:“过几日我怕是不好出门了,便提前给阁下准备了一些东西。 当然,我没有赶阁下走的意思,您若有需要尽管住着,但若是有什么情况需要离开这些东西也应足够了。” 见苏钰盯着桌上的银钱,宋嫣然一时心里没底,“这些银子够吗,若是不够我那还有。” 苏钰:“……” 这还叫少? 桌上放着十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少女甚至还贴心的为他准备了银锭子和碎银,可供他不同的需要。 一个小姑娘随手便拿出这么多的银子,也不怕被坏人惦记? “你平时出手都是这般?”苏钰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救了自己的少女。 宋嫣然摇了摇头。 苏钰眸光微动,看来她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爱慕之意了。 苏钰正欲将银两推回去,宋嫣然开口道:“平时我买东西都是直接记账的,不必拿现银。” 苏钰:“……” 苏钰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无语的感觉,但还是正色道:“日后不要在他人面前露富。” 宋嫣然怔了怔,宁王这是在为她考虑? 苏钰似是也不习惯这般,只他觉得眼前的少女长得很像待宰的羔羊,若是不提醒她,指不定那日便被人抹了脖子。 “为何不方便出门?”苏钰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突然开口问道。 宋嫣然回神,随口回道:“因为明日我要出府赴宴。” 且明日之后宋府怕是要热闹几日,她可能不方便时常出府,是以才提前做了准备。 “哪家府邸?” “平乐长公主府。”宋嫣然回答完才惊觉发现惜字如金的宁王今日竟然说了这么多话。 莫不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了她的银子便不忍再对她冷言相对了? 宁王眸光微动,抬眸扫了一眼想入非非的少女,沉声开口道:“嗯,你可以离开了。” 宋嫣然:“?” 金钱的力量只能维持这么短的时间吗? 宁王,还挺贵的…… …… 这日天朗气清,金氏带着两个女儿出门赴宴。 宋安然歪头打量着宋嫣然,笑了笑道:“三妹妹往日不是最喜欢明艳的颜色吗,今日倒显素净。” 宋嫣然穿着一身鹅黄色绣芙蓉花的广袖云烟裙,乌黑的墨发挽着灵动的双环髻,发髻两侧插着两支垂珠芙蓉步摇,珍珠流苏随着少女的动作轻轻摆动,更显娇俏。 宋嫣然扬唇浅笑,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缓缓道:“这是二舅母新送我的步摇,我觉得甚为别致,便找了条颜色相近的裙子来搭,母亲和大姐姐觉得如何?” “好看,阿嫣穿什么都好看。”金氏盈盈含笑,眼里的宠爱就快溢了出来。 宋安然眸光略暗,但嘴角依然挂着浅浅的柔笑,“三妹妹模样好,怎么打扮都好看。” 金氏说对她视如己出,可金家对她和宋嫣然却全然不同,若当真拿她当亲生女儿看,金家给宋嫣然的东西合该也有她的一份才对。 宋安然身着重金难求的浮云软纱,发髻上的珠翠样样珍品,这些皆是金氏送于她的,可这些在她看来皆是理所应当,她在意的只有自己未得到的。 宋嫣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人欲望是没有穷尽的,宋安然便是那只不晓感恩的白眼狼。 她勾了勾唇,抬手撩起车帘一角,目之所及是一副热闹繁华的夏日盛景,随着公主府渐渐映入眼帘,宋嫣然嘴角笑意更浓。 相信今日的宴会一定会让宋安然永生难忘。 第7章 又见宁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平乐长公主是当今宣平帝的胞妹,地位尊崇,她的寿辰自是百家来贺。 远远便可望公主府彩幔环绕,红筹铺路,门前的树下挂满了仿生绒花,遥遥望去花树如荼,绚烂至极。 马车停至公主府门前,门人看过请柬,便有婢女引着金氏三人步入府中。 公主府中亭台楼阁,曲水流畅,地面铺着暖光皎皎的白玉石,满园皆是名贵的花草。 宋安然眼中不禁满是向往之色,若论华贵,谁能及得过皇家? 宋嫣然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漫起一抹讥讽笑意。 宋安然与宋清君一样自诩清高,骨子里却又攀权富贵。 花园中早已来了不少夫人小姐,金氏带着两人去与相熟的夫人打招呼,宋安然面上温婉,心里却很是不屑。 金氏若非嫁给了父亲,以她商女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来公主府赴宴,城中官眷面上虽与金氏相处和睦,但其实也都打心底里瞧不上她。 能与金氏相交的人家自然也好不到哪处。 马氏的夫君是兵部侍郎,她身份虽高,但长安谁人不知她是个善妒的悍妇,成婚至今未给谢侍郎轻纳过一个通房。 甚至有次谢侍郎与友人逛花楼败露,硬是被马氏提刀追了半条街,长安贵妇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与她亲近坏了名声。 大理寺卿的夫人王氏虽尚算贤惠,但她武将府中出身,文采一般,性子又太过耿直,常常祸从口出。 这两人与其他贵妇格格不入,与金氏倒算投缘。 看着俏丽的姐妹花,马氏颔首笑赞道:“你们宋家真会养女儿,瞧瞧把这一双女儿养得多好。” 众人闻言望过来,看着姐妹两人身上的绸缎,发上的珠翠,心中所想一致,会养女儿的应该是金家才对。 她们虽瞧不起金氏,但心里也是真酸。 “阿嫣,你可算来了,你不在我真是无趣死了。”谢澜从马氏身后走出,开心的挽住了宋嫣然的手。 宋嫣然也轻轻回握住她的手,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温柔笑意。 谢澜是宋嫣然的好友,可惜因谢侍郎与昭王立场不合,谢澜前世的日子也很是艰难,这一世她要努力让身边人都远离前世的困苦。 马氏嗔怒瞪她一眼。 马氏虽对谢侍郎家教甚严,但平日的言行举止与其他贵妇无异,也是端庄贤淑的,偏生女儿性子活泼,像个皮猴。 “我怎么告诉你的,在外要注意规矩,别站没站样的!” 谢澜撇撇嘴。 金氏也是个惯孩子的,忙道:“她们都还小,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不必太拘束她们。” 王氏点点头,附和道:“的确,率真些的性子更好,比起那些扭扭捏捏故作温婉的好得多。” 宋嫣然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嘴角,侧眸瞥了宋安然一眼,果见她脸色有些不大自然。 这便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 宋安然懒得在谢澜这样的人身上费心思,便故作体贴的道:“三妹妹与谢小姐定有贴心话要讲,我去那边走走,三妹妹不必陪我。” 谢澜挽着宋嫣然的手,感慨道:“你大姐姐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宋嫣然勾唇笑了笑,不置可否。 谢澜拉着宋嫣然走到无人处,低声道:“沈蓉出事的时候你也在吗?” 见宋嫣然颔首,谢澜心有余悸,“虽说不该这么说,但还好不是你掉进水里了,我听说沈蓉的衣服都掉了,如今满长安都是关于她的淫词艳曲,简直不堪入耳。 沈蓉……唉……” 谢澜没再说下去,但她们两人心知肚明,沈蓉即便是侯府之女日后也难以嫁入好人家了。 谢澜一直看不惯沈蓉占宋嫣然便宜,是以并不喜欢她,但同为女子,还是觉得唏嘘不已。 宋嫣然正欲开口,忽听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惊呼声,“雪团!雪团跑了,快捉住她!” 雪团是平乐长公主养的爱猫,通体雪白,故以此得名,在长公主心中这只白猫比人还要金贵,也正因如此,雪团一跑府中下人慌乱不已,忙着四处追逐,若是雪团受伤,她们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猫儿身姿灵活,在桌案间乱窜,碗盘杯盏碎裂一地,受惊的小姐们惊呼出声,好好的花园瞬间被搅得一团乱。 雪团灵活的躲过捉它的婢女,突然的它的小鼻子动了动,直直的朝着一个方向扑了过去。 “阿嫣!”金氏惊呼出声,朝着宋嫣然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猫儿的速度又哪里是人能及得上的! 宋安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紧张的捏住了帕子,看着那猫儿离宋嫣然越来越近,心里默默祈祷:“毁了她的脸,毁了她的脸……” 只要毁了宋嫣然那张脸,她便再也没有能及得上自己的地方。 “喵!” 雪团尖叫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下嗖的一下跳进了宋嫣然的怀里,可它并未亮出利爪,而是乖顺的趴在宋嫣然的臂弯中,娇声的喵喵唤着。 追赶雪团的婢女看到这一幕都惊住了,雪团性子高冷,脾气暴躁,除了长公主殿下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触碰,今日竟会在一个生人怀中撒娇? 有婢女走上前去想将雪团抱走,可方才还温顺的猫儿瞬间炸起了毛,露出了锋利尖锐的牙齿。 婢女一时陷入为难,最后只得与宋嫣然道:“能不能麻烦这位小姐将雪团送回公主寝殿?” “自然可以。”宋嫣然颔首应下,与金氏打过招呼后便随着婢女离开了花园。 宋安然眼中划过失落,就差一点点,还真是可惜,只她如何知道这一步可是宋嫣然自己算来…… 平乐长公主的府邸富丽堂皇,穿过九曲回廊方至长公主殿前。 “烦请小姐在此稍候,奴婢先行进殿禀告。” 宋嫣然轻轻颔首,纤纤玉手不停的抚摸着怀中的猫儿。 雪团则将头埋在她的臂弯间,似乎她身上的味道很是让它安心。 宋嫣然轻轻弯唇,她原只抱着试一试的打算,却不想调配的香料果真有用,竟当真吸引来了长公主的爱猫,让她有了面见长公主的机会。 不多时便有婢女引着宋嫣然进殿,长公主披散着长发坐在铜镜前,园中虽已坐满了女眷,她却仍未急着梳妆。 平乐长公主与金氏年岁相仿,容貌美艳,雍容华贵,艳若牡丹却冷若冰山,她闻声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眸,瞳孔猛然一缩,竟怔怔的坐起身来。 宋嫣然恍若未见平乐长公主的失态,只依礼福身,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她这般打扮果然吸引了长公主的注意! 平乐长公主虽身份高贵,却命运多舛,在一年元宵灯会上丢失了唯一的女儿昌平郡主,多年寻找未果。 她本与驸马情比金坚,可奈何驸马竟于前年染病离世,至此偌大的公主府仅剩平乐长公主一人,这雪团便是驸马生前所养,是以长公主才会将它视若珍宝。 前世,昭王偶然寻到了“昌平郡主”,至此得到了平乐长公主的青睐,成为了昭王夺嫡的一大助力。 宋嫣然垂首敛眸,眼中泛着森森寒意。 她现在还没有办法与昭王直面为敌,但她要一点点拔掉昭王的利爪和牙齿。 若猛虎没了爪牙,与怀中的猫儿何异? 众人只以为平乐长公主是惊讶于雪团亲近生人,却未曾想到长公主竟望着宋嫣然喃喃唤道:“婉儿?” 平乐长公主身边的房嬷嬷一愣,忙顺势望去。 鹅黄裙,双环髻,裙上绣的是郡主最喜欢的芙蓉花,少女容貌明艳俏丽,与长公主一般都是冷艳型的美人,竟当真有郡主的影子。 前世宋嫣然曾在沈流房中看到过昌平郡主的画像,上面的昌平郡主便是如此打扮。 平乐长公主与驸马从未放弃寻找爱女,驸马爷更是每年都会为爱女画上一副画像。 昭王曾无意中探得,便命沈流去寻了一个与其相似女子好生栽培,直至变成了一心向着他这个表兄的“昌平郡主”,而可怜的长公主疼她数载,在得知真相后竟被这个冒牌货亲手杀害,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宋嫣然的算计是为了自己不假,但也着实不想再让昭王迫害与她一般无辜的人。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平乐长公主声音带着点点颤意。 “是。”宋嫣然缓缓抬头,目光平静淡然的望着平乐长公主,“臣女宋嫣然拜见长公主殿下。” 宋嫣然自报家门让平乐长公主朦胧的眸光逐渐清明,她望着眼前的少女,蹙眉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宋嫣然如实回答。 平乐长公主眼中的光发淡去了,原是宋府的姑娘。 她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婉儿已失踪了十年,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宋嫣然将怀中的雪团放在地上,雪团喵呜一声,跳到了平乐长公主怀里。 平乐长公主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雪团从不亲近外人,为何独独对你另眼相待?” 宋嫣然轻轻蹙眉,认真思忖了一番才道:“或许是因为雪团觉得臣女长得比较好看?” 平乐长公主一愣,见宋嫣然明艳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威严凌厉的面容上倏地泛起笑意,忍俊不禁道:“你这小姑娘说话口气不小,说出这般话也不觉得羞?” 宋嫣然偏了偏头,不答反问,“殿下觉得臣女长得不好看吗?” 平乐长公主嘴角笑意更深,让屋内的嬷嬷婢女都不由一惊,她们已许久未见长公主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尚可吧!”平乐长公主上下打量她一眼,颇为高冷的道:“与本宫年轻时比还差了些。” 宋嫣然莞尔一笑,似不谙世事的少女,可实则每一句话都是她精心推敲过的。 平安长公主张扬肆意,不喜欢唯唯诺诺奉承之辈,她更是对自己的外貌十分满意,对此从不谦虚。 可见她赌对了。 这是她与平乐长公主的第一次见面,务必要给长公主留下深刻的好印象,这才有助于她之后的计划。 倏然有婢女垂首进殿,恭敬禀告道:“殿下,宁王殿下求见。” 宋嫣然:“?” 第8章 掌嘴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宁王?”平乐长公主闻后也略为一怔。 宁王年少时便去了封地,至今应有十年未回长安了,此番竟是刚回长安便来拜会她? “请宁王进来吧。”平乐长公主淡淡道。 “那臣女先行告退。” 平乐长公主扫了她一眼,面色清淡的从腕间褪下一个嵌着红宝石的累丝金凤镯,“不管怎么说是你安抚了雪团,没让它受伤,这个镯子便赏给你了。” “多谢殿下。”宋嫣然大大方方的接了,既没有喜出望外的愉悦,也没有惶恐不安的推辞。 就连平乐长公主身边的房嬷嬷都不禁赞道:“这为宋三小姐举止言行倒是端庄大气。” “你也不看看她外祖家是谁?那镯子别人看着稀罕,可在这小丫头眼里怕是再寻常不过。”平乐长公主对镜梳妆,末了又补了一句,“不过这小丫头倒有些意思。” 有些人家见她膝下无子,便想着让自家女儿到她面前讨好卖乖,真是不自量力。 她便是寻不到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让别人到她这里来捡便宜! 宋嫣然跟在宫婢身后垂首而行,眼角余光望见一抹紫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迈步而来。 他身材颀长,挺拔如竹,即便未看清面容,端从院中婢女们的神情中便可想象出男人的俊美。 宋嫣然在苏钰靠近时,驻足立在一侧,半垂下头,保持着大家闺秀应有的端庄矜持,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苏钰,自是能避则避。 倏然,眼前有一双墨色锦靴停在眼前,锦靴上以金线绣着鹰纹,气势凌冽。 宋嫣然愕然抬头,正对上一双沉敛的墨眸。 宋嫣然忙收敛心绪,露出适当的惊讶表情。 苏钰将少女的震惊错愕尽收眼底,眸中探查淡去,只深深望了她两眼便负手而去。 宋嫣然不禁疑惑,所以方才宁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 金氏在席上如坐针毡,平乐长公主身份尊贵,但脾性阴晴不定,甚至还有人因为冲撞平乐长公主而被惩罚。 宋安然忙宽慰道:“母亲别担心,三妹妹平时性子虽活络了些,但不会缺了规矩。” 金氏满心焦急,未听出宋安然的不怀好意。 性子活络便意味着不够端庄稳重,官宦人家择亲最看重的便是性情。 宋安然轻弯嘴角,温婉秀丽,如同一朵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话正说着,众人便见一身鹅黄,明艳俏丽的宋嫣然款款而来,金氏连忙起身,挽住了宋嫣然的手,满眼都是担忧。 宋嫣然反握住金氏的手,扬唇一笑,顿如牡丹盛绽,“娘亲您看,长公主殿下送了女儿一个镯子。” 语落,她挽起袖口,露出了名贵华丽的红宝石手镯。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长公主性情冷清,极难讨好。 莫说赏赐,不与人发脾气便算是万幸,这宋嫣然竟能入长公主的眼,倒是让人觉得惊奇。 抬眸扫过宋安然虽努力保持但仍显僵硬的嘴角,宋嫣然眼睫轻颤。 上辈子她这个温婉贤淑的长姐可没少在外败坏她的名声,可惜她前世太蠢,竟没能看透宋安然的嘴脸,今生便让她一层层撕开这张完美的面具,掏出她那颗肮脏不堪的心! 脸色同样难看的还有永昌侯夫人,狠毒的目光恨不得在宋嫣然脸上戳一个洞出来。 若非因为她,蓉儿如何会落水,又怎么失了清誉。 宋嫣然,真是该死! 正在此时平乐长公主被一众身穿彩裙的婢女簇拥而来,散落的长发高挽成雍容的朝凤髻,发髻上并插着三支红宝石点翠鸾凤簪,高贵如云。 平乐长公主落座后,便有婢女引着一众年轻公子而来。 为首的几位年轻公子皆相貌卓绝,气度不凡。 太子苏容身穿月色长衫,生得温润如玉,气质如兰,但面色略为苍白,泛着一丝病态。 他右手边身穿朱红色锦袍,长得面如桃花,唇红齿白的是三皇子苏献。 宋嫣然视线越过他们,径自落在那个身穿浅蓝色锦衫,眉目染笑的英俊男子身上,眸中泛起层层寒意。 苏昭——她上辈子所有不幸的根源! 苏钰皱了皱眉。 她为何要一直盯着昭王看,难道也觉得他貌美不成? 为此他侧眸特意多看了昭王两眼,顿时眉心蹙的更紧,不过平平无奇而已,也值得她另眼相看? 在一众年轻儿郎们迈入园内时,少女们早已正襟危坐,露出了自己最端庄得体的姿容。 宋安然也不例外,她悄悄抬眸看向昭王,颊边泛着一抹浅红。 她早已心悦昭王,昭王不仅身份贵重,更温和有礼,京中少女无不仰慕。 可宋安然发现少女们今日的目光竟未落在昭王身上,她顺势望去,瞳孔猛然一缩。 矜贵疏离,美若谪仙,在他面前所有人都成了陪衬。 世上竟有这般美貌的男子,简直如神袛临世, 这人是谁? 平乐长公主见状勾了勾唇,笑道:“宁王初回长安便惊艳众人,日后出门还是坐马车的好,免得被姑娘们的香囊手帕迷晕了去。” 众人这才了然,原来这位俊美无俦的男子竟然是堂堂宁王。 众人虽未见过宁王,虽早已听闻他的名号,用兵如神,俊美如仙,原以为传言夸张,此番见到宁王真容才知传言竟不及他美貌气度分毫。 宋嫣然见平乐长公主对苏钰竟算亲和,心里不免好奇苏钰究竟与她说了什么。 忽然察觉到一道清冷的视线,她抬头望去,正与苏钰隔空相望。 他微微蹙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那样子便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宁王在看什么,可是已有心仪的姑娘了?”昭王见苏钰的目光落在女眷席位上,便开口逗趣道。 苏钰执杯抿了口酒,扫他一眼,淡淡道:“昭王也尚未婚配,本王的事便不由昭王操心了。” 昭王脸色微变,但只笑了笑不再多言。 宴席开始,平乐长公主喝了杯果酒,方道:“有酒无乐,着实寡淡,不知可有哪位小姐愿意抚琴一曲?” 年轻小姐早已跃跃欲试,但众人都不愿做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最后还是一个身穿玫色长裙的少女起身,落落大方道:“臣女不才,谨以一首琴曲公主殿下芳华永驻。” 说话的是护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华若,华若生得貌美端庄,眉宇间染着两分飒飒英姿,无一丝忸怩之态。 她弹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曲调柔和,倒也衬景。 “不错。”平乐长公主颔首称赞了两句,她对有勇气的女子总要高看两眼。 后面虽有少女比华若琴艺更好,但也未能得平乐长公主半句称赞,直到宋安然施施然走上前,声音婉转的道:“臣女宋安然愿为殿下抚琴一曲。” 少女声音灵动,昭王闻声抬头,望着少女清秀婉约的容貌,眉目间含了两分欣赏之色。 平乐长公主本兴致寥寥,却在宋安然的琴声传来时猛然坐起。 宋安然自然看见了平乐长公主的变化,嘴角笑意微扬,十指越加卖力。 这是平乐长公主最喜欢的琴曲,今日之后她必将美名远扬。 一曲终落,宋安然躬身行礼,本以为会得到平乐长公主的称赞,却听有冷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凤求凰……” 平乐长公主冷然笑起,眸色凌厉,“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第9章 惊艳众生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平乐长公主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宋安然更是满脸惊愕,她这首曲子练了多日,今日也发挥的很好,即便不得夸赞,也不该是这般局面。 宋嫣然半垂着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冰冷笑意。 平乐长公主喜欢这首琴曲不假,只她与驸马伉俪情深,驸马尚还在世时夫妻二人便时常弹奏这首凤求凰。 后驸马去世,平乐长公主便再未碰过琴弦。 前世嫁给沈流后,有次她随着永昌侯夫人去赴宴,有个小姐便因弹奏了凤求凰而触怒了平乐长公主,被当众掌掴,惨不忍睹。 宋安然既想出风头,做为姐妹她自要成全。 平乐长公主一声令下,便立刻有婢女禁锢住了宋安然的两条手臂,金氏见状连忙上前阻拦,恳切道:“殿下息怒,小女才疏学浅惹恼了殿下,臣妇回府后定加好生管教。” 平乐长公主却冷笑一声,目光狠厉的看着宋安然,“本宫看她才疏学浅是假,心思不正才是正,竟在本宫的寿宴上弹奏凤求凰,莫非将本宫这公主府当做你攀权富贵之地了?” 平乐长公主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这琴曲让她思及亡夫,悲痛之下才心生恼怒。 而这一番指责更为致命,宋安然不知廉耻,心怀不轨,如此一来不管先前如何才名远扬,今日之后都将声名狼藉。 “不是的!长公主殿下,臣女绝无此意,臣女只想抚琴为殿下贺寿,绝无半分其他心思!”宋安然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恐,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当真是我见犹怜。 宋嫣然冷冷看着,若非前世亲眼见识过她的狠戾,她也不会相信这般温柔的女子竟藏着蛇蝎心肠。 “呵。”平乐长公主冷笑一声,“若仅是助兴而已,有那般多的琴曲你为何偏偏只奏这一曲? 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深沉复杂,本宫今日若不教训你,来日你还指不定会长成哪般模样! 来人,给本宫狠狠的打!” 宋安然有苦说不出,实话实说虽能全了名声,可打探皇室亦是重罪,她更不敢坦言。 “殿下,子不教父之过,此事实乃=怪我们夫妻未尽职责。 臣妇有罪,待回府后定当好生管教!”平乐长公主并非讲理宽厚之人,可金氏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罚而无动于衷。 平乐长公主微微眯起眸子,看着金氏的目光越发冷厉。 宋嫣然双手交握,眸中一片晦暗。 母亲待宋安然一片真心,可最后得到的却是尸骨无存,天理何在。 她敛下眼眸,如今母亲还当宋安然是好女儿,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她敛裙起身,行至金氏身边,福礼道:“殿下乃千金之躯,怎能为教化臣女这等琐事劳费心神。 今日是殿下寿辰,影响了殿下的心情更是得不偿失。 大姐姐今日有幸能得殿下指点,想必日后定会引以为戒,如殿下一般端庄淑娴。” 众人都觉宋嫣然是在做无用功,平乐长公主向来说一不二,哪里肯听他人劝谏。 谁知平乐长公主呵笑一声,冷冷道:“就凭她,也配得本宫指点?” 平乐长公主微挑起下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美艳的明眸中尽是不屑,“罢了,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坏了本宫的寿宴实在不值当,将她赶出府去吧!” 宋安然还想分辩,金氏对她使了一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能让平乐长公主收回成命已是万幸,切不能再招惹了她。 “多谢殿下,臣妇这便将小女带回家中。” 宋嫣然也要随着金氏离去,却被平乐长公主开口唤住,“你莫要走了,宋府前来恭贺本宫的寿辰,你们都走了倒显得本宫欺负你们一般。” 宋嫣然看了金氏一眼,见金氏点头,她屈膝福了一礼,款款回到了座位上。 宋安然双拳紧握,侧眸狠狠的望向宋嫣然。 凭什么她就能得平乐长公主高看,自己却要受如此大辱,想到自己名声尽毁,宋安然便只觉心口生疼,恨不得撕了宋嫣然。 这一变故很快靡靡乐声掩下,没人去在意被逐出府的宋安然,反是将目光落在了宋嫣然身上。 宋府长女才美双全,美名远扬,倒是未怎么听闻过三小姐的名号,可如今看来这位三小姐不仅美貌更盛,心智也是了得。 苏昭若有所思的看向宋嫣然,少女面若芙蓉,冷艳秀丽,举手投足间更有一抹超然物外的疏离之感,着实是个美人。 苏献见了,抿唇一乐,笑道:“二皇兄可是在赏美人?瞧那方向应是宋三小姐吧?” 苏昭未有被人发觉的窘迫,只笑了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宋三小姐生得貌美如花,自惹人青睐。” 苏钰本在自斟自饮,对身边几位皇子的对话毫无兴趣,可在听到这么一句后也望了过去,眉心轻蹙,墨眸中寒光闪现。 果然,这只肥羊终究还是被人盯上了。 宋嫣然与谢澜含笑耳语,永昌侯夫人越看越觉得刺目,遂勾起一抹笑来,启唇道:“宋大小姐的琴声不尽如人意,不知宋三小姐可准备了什么才艺来为殿下的寿宴助兴?” 宋嫣然与沈蓉关系亲近,可永昌侯夫人却从听闻她有何才艺,想来是因那金氏出身粗鄙的商贾之家,不会教导女儿。 宋嫣然猜出了永昌侯夫人心中所想,目光敛下,只浅浅一笑,淡然应道,“小女自也有所准备,只小女才疏学浅,唯恐扫了殿下的兴致。” 话锋一转,宋嫣然满眼关切的询问道:“夫人,蓉儿如何了,今日怎未见她呢?” 这句话仿佛在永昌侯夫人心头嗖嗖插了两把小刀,察觉到周围众人的视线,永昌侯夫人一口银牙险未咬碎。 自己的女儿以前也是一家女百家求,如今却让众家避如蛇蝎,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宋嫣然! 永昌侯夫人强撑着嘴角的笑,并不接茬,只道:“殿下最是宽宏,只要是宋小姐精心准备的,殿下岂会嫌弃。” 今日她非要这宋嫣然丢了脸面不可! 原以为宋嫣然还会拒绝,谁知她竟款款起身,与平乐长公主道:“小女不才,愿博殿下一笑。” 平乐长公主也有些好奇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会玩出什么花样来,便点头应允,任由她去准备。 不多时,便有婢女将一幅空白的宣纸屏风推至园中,而宋嫣然也已换上了一袭红裙。 鲜艳如火的红裙更衬得她唇红齿白,肤若凝脂。 忽有箫声起,宋嫣然脚步轻动,腕间的丈许轻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迷人眼目的弧线,如繁花盛绽。 双手执笔,蘸墨,笔尖随着蹁跹的舞姿在宣纸上跃动,少女斜眉入鬓,眸灿如星,美若琼瑶仙子,令人惊艳赞叹。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箫声平平,配不上少女的舞姿。 倏然,箫声如风掠湖面扬声而起,悠扬中之中不失铿锵力度,远非先前的箫声可比。 谢澜收起了箫,探头张望,便见苏钰一袭紫衣矜贵如仙,手执玉箫,白玉箫竟比他手指的颜色还要逊色一些。 再望院中少女红衣蹁跹,游若惊鸿,谢澜莫名觉得这两人简直是郎才女貌,宛若璧人…… 一曲终了,众人只觉意犹未尽,未等从美人的舞姿中回神,便再度被屏风上的画作所吸引。 “两面的画作是不同的!”华若细细端详后,惊呼出声。 白牡丹清婉秀致,宛若少女,红牡丹明艳妖娆,更有韵味。 两朵牡丹绽于屏风,栩栩如生。 宋嫣然挽袖落笔,躬身福礼,“臣女才学浅薄,愿以此恭贺殿下如这牡丹一般芳龄永驻。” 语落,忽有几只蝴蝶翩翩而来,盘旋几圈后竟落在了屏风的画作之上,一时间又引来了众人惊叹。 “蝴蝶自来,可见宋三小姐的牡丹足以以假乱真。”苏献抚掌叹道,眼中满是惊艳。 宋嫣然神情平静,面上并无窃喜之色,其实她的画技远未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这些蝴蝶是被她加在墨中的香料吸引而来。 她并不在意才名,可宋安然喜欢,想来当她得知这一切时表情一定很是有趣。 平乐长公主惊艳之余,眸中隐含笑意,看着众人对宋嫣然的称赞,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年也是一般红裙似火,张扬明艳,引无数名士学子竞相折腰。 “好!”平乐长公主轻轻抚掌,嘴角笑意深浓,“久闻宋家长女才华横溢,今日一见分明是世人眼拙,本宫反觉这位宋三小姐才堪称才貌双绝,众位意下如何?” 众人自是附和,一时间皆换着法的夸赞起宋嫣然来。 永昌侯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却也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只这笑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平乐长公主从自己发间取下六尾金凤簪,命婢女呈给宋嫣然,语气慵懒的的道:“本宫喜欢你的画,日后无事便多来本宫府中坐坐,本宫闲暇时倒可以指导你两句。” “多谢殿下!”宋嫣然落落大方的福礼谢恩。 平乐长公主说完,又笑着看向宁王,“宁王的箫声亦是画龙点睛之笔,只可惜这府里都是些女子用的东西,怕宁王拿了也无用。” “给她便好。”苏钰收了箫,淡淡应道。 他方才只是觉箫声寡淡,这才随手助她,对那些珠宝首饰并无兴致,只他却不知这句话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今日这位宋三小姐可谓大放光彩,就连刚回长安的宁王都对她另眼相待,日后怕是要有大造化啊。 宋嫣然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眼神瞬间变了,心里不禁暗叹,宁王确定是来帮她,不是来害她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日她的第一步筹谋算是圆满,网要一点点织就,直至足够将这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 回府后,宋嫣然去给金氏请安,宋清君已经下衙回府,亦在海棠院内。 屋内的气氛与她所料一般严肃,见她不紧不慢的迈进去,宋清君一拍桌案,开口便是:“逆女,你可知错?” 第10章 怪罪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清君与金氏坐在正堂主位,宋安然则伏在宋清君身边的小榻上呜呜啜泣。 金氏满脸担忧,柔声道:“老爷,您有话好好说,别吓到了阿嫣……” “事到如今你还袒护她,她有今日所为全是拜你所赐!”宋清君厉声痛斥,往日温润清雅的面容上此时满是戾色。 金氏一时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清君。 他们夫妻十余年,宋清君对她一直和颜悦色,何曾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 只她不知,正是因为宋清君不爱她,才会只与她相敬如宾以保证家中的和睦。 可如今宋安然受辱,金氏母女触及了他的逆鳞,他自不会善罢甘休。 宋嫣然眸光一冷,望着宋清君淡淡问道:“还请父亲赐教,女儿错在了何处?” 见宋嫣然一副争论到底的模样,宋清君不怒反笑,“好,那为父今日便好好教教你!” 他身为翰林院学士,口齿岂是一个黄毛丫头能比的。 “你教唆安然今日在公主府弹奏凤求凰,致使她在殿下面前失仪,被殿下误会,损了清誉。 嫉妒长姐,用如此腌臜手段设计陷害,小小年纪竟长着如此毒辣的心肠,其心可诛!” 不愧是翰林院大学士,这一顶帽子扣下来足够宋嫣然被世人唾弃,就连金氏也变了脸色,觉得宋清君的话太重了。 见宋嫣然没说话,宋清君以为她被吓住了,便放软了语气,道:“不过念在你年纪尚幼,还有机会重回正路。 今日的事既是因你而起,你便登门与长公主殿下说清来龙去脉,为你长姐澄清此事,我便既往不咎了,如何?” 宋清君虽很恨极了宋嫣然,可他知道此时不是与她清算的时候,重中之重还是要先挽回长女的名声。 本以为他一番威逼利诱宋嫣然会马上答应,谁知却见素来乖巧的小女儿用一种他未曾见过的冷漠眼神望着他,吐字如钉,“我觉得不如何。” 惊怔之余便是震怒,宋清君拍案道:“逆女,你竟还敢顶撞我?” “父亲先莫急着给女儿定罪,便是衙门审问犯人也要给犯人自证清白的机会不是吗?”宋嫣然云淡风轻,全然一个局面人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竖耳细听的宋安然,开口问道:“大姐姐,是你说我教唆你的?” 宋安然从臂弯中抬起头,一双杏眸哭得红肿不堪,楚楚可怜的模样望得宋清君心口生疼,“事到如今三妹妹竟是不认了吗?分明是你告诉我平乐长公主殿下最喜欢凤求凰,若非如此,我又怎会……” 宋嫣然冷冷开口打断了正要发挥演技的宋安然,追问道:“那大姐姐可还记得我是从何处听闻的?” 宋安然一愣,下意识回道:“永昌侯府的沈小姐……” “正是如此。”宋嫣然弯了弯嘴角,继而道:“此事是蓉儿与我说的,我听到后便讲给了大姐姐听。 本是因你我姐妹情深,我才将与密友的谈话告诉大姐姐,怎么如今倒成了我的教唆。” 宋安然一时讶然,宋清君蹙眉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焉知是不是你蓄谋已久。” 宋嫣然牵起嘴角,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与宋安然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父亲若是不信,女儿可与蓉儿当堂对质。 说完宋嫣然便对阿芙道:“阿芙,你去永昌侯府请蓉儿来,便说我有急事寻她。” 阿芙应下便要往出跑,被宋清君一声厉喝拦住,“家丑不可外扬,你倒是想弄得人尽皆知。” 宋嫣然垂下眼睫,低声道:“父亲不肯信我,除此之外我还有何办法?” 宋清君爱惜颜面,如何也不会让她去寻沈蓉,更何况沈蓉如今自身难保,便是去寻她也不会过来。 宋清君见宋嫣然不肯服软,只好换了路子,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语重心长的道:“你长姐已至出阁的年纪,若背负了这般的名声还如何嫁人了。 况且你长姐向来才名远扬,若日后寻得好人家不但可为家族争光,也能照顾你不是?” 宋嫣然只想冷笑,宋安然的确嫁了个好人家,却是害得她家破人亡。 她缓缓抬起头,用明镜般的眸子注视着宋清君,被这一双澄净清冷的眸子凝望,宋清君竟莫名有种心事无所遁藏之感。 “父亲……”宋嫣然轻轻唤了他一声,转而间眸中便隐有光亮闪过,似有万般委屈,又被她生生忍下。 她这般模样自不是求宋清君怜悯,而是做给金氏看的。 果然,金氏只觉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将宋嫣然拉至怀中安抚。 “父亲,所以只有大姐姐嫁得好才是光耀门楣,您才会开心是吗? 您有没有想过,若刚才您的那番话被旁人听去,我又会身处何地?”宋嫣然并未哭诉,可那强自忍耐的模样却反更让人心疼。 “我知道您更疼爱大姐姐一些,我也从没想过与大姐姐争什么,可我断未想过我在父亲心里竟连一丝地位也无。”宋嫣然猛然转身,决绝道:“既是如此我便成全父亲与大姐姐,这便去与长公主殿下说个清楚,然后便搬出府去再不让父亲为难。” 或许是她转身太过用力,竟有一支金簪从她怀中掉落。 宋清君定睛一看,竟是六位凤钗,乃皇室之物,“这金簪……” “此乃殿下所赠,女儿这便去还给殿下。” 宋嫣然作势要走,忙被宋清君拦住。 他深知这位长公主最是护短,又向来不讲道理,她看上的人如何做都是对的,弄不好反是会惹她迁怒安然。 这般想着,宋清君放缓了脸色,开口劝慰道:“此事是为父欠考虑了,但为父待你们姐妹向来是一般疼爱,你别误会父亲。 你们两个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父亲。”宋安然拉扯着宋清君的衣袖,被宋清君一记眼神所止。 宋嫣然入了平乐长公主的眼,此事不好再改,而且再说下去怕是会惹金氏起疑。 宋嫣然与两人福了一礼,转身而去。 金氏看着她的背影百感交集,对宋清君温柔的安抚也显得心不在焉。 她之前从未怀疑过夫君对她的感情,甚至他悼念亡妻,厚待宋安然在她看来都是深情负责的表现。 可今日见他不由分说的训斥宋嫣然,袒护宋安然,这让她心中的天平有了些许倾斜。 宋嫣然深知该如何拿捏宋清君,方才她之所以浪费那么多口舌不过是为了让母亲看到她的委屈罢了。 宋安然站在廊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宋嫣然,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 纤长的指甲在红色的亭柱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一如她眼中的凌厉。 宋嫣然,此仇不报她枉为人,这笔账她记下了! 宋嫣然心情甚好,回了明嫣院也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 碧草见了赔着笑脸上前,讨好的问道:“小姐今日心情怎么这般好?” 看见碧草的嘴脸宋嫣然便觉厌烦,但念在她尚有用处,宋嫣然还是先将她留在了身边,“我的心情好坏需要与你交代?” 碧草碰了一脸灰,脸色有些难看。 这时芬儿呈着切好的果盘迈入屋内,晶莹剔透的水晶盘上平铺着一层冰,上面放着切好的西瓜,剥了皮的葡萄碧绿犹如翡翠,甚至就连荔枝里面的果核也被取下。 “小姐请用。” 宋嫣然拿过竹签,扎了一块荔枝送入口中,果肉香甜,冰凉爽口,让宋嫣然不禁眯起了眼。 荔枝难寻,能随便吃到的除了宫中的贵人便也只剩宋嫣然了。 荔枝味道本就鲜美,冰镇过后更是可口,芬儿见宋嫣然喜欢嘴角也弯了弯,“夏日虽热但小姐总用凉茶怕对身体不好,奴婢便想着将瓜果这般镇着,能让小姐吃得清凉些,就不必再喝凉茶了。” “你真是细心。”阿芙与芬儿前世都曾尽心护她,她将芬儿提到身边是为了保护她,而非让她伺候自己,可没想到芬儿对她竟这般上心。 可笑她前世被糊了眼,竟信任碧草那等背主之人。 碧草的脸色一时更难看了,宋嫣然见了冷冷的道:“碧草,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套上等的端砚,是前年大表哥送我的,你去给我翻出来。” 碧草一怔,三小姐的库房里堆得全是金家送来的东西,莫说前年,便是找上个月送的东西也要花费一番力气。 “还不去?”宋嫣然挑起眉尾,声音冷冷。 “是,奴婢这便去。”碧草不敢耽搁,连忙去了,转身便见宋嫣然给阿芙和芬儿分了竹签,几人有说有笑的用着水果,唯独将她排除在外。 碧草满腔怒火,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招惹了宋嫣然,竟被她排挤至此。 她正郁闷的在小库房翻找东西,忽有小丫鬟传信过来让她去大小姐的院子一趟。 碧草连忙寻了个借口出了明嫣院,绕路来到了宋安然的芳华院,她逗留了许久,再出来时怀中多了个包裹,眼中的光也变得凶狠起来。 既是三小姐无情无义,那便怪不得她了…… 第11章 夜探闺阁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夜幕四合,明嫣院内还燃着灯,桌前七彩琉璃油灯散发着明亮而不刺目的光芒,宋嫣然捧书坐在案前,融融光影映在她的脸上,为她的明艳平添了几分朦胧。 “小姐,夜深了,洗洗睡吧。”阿芙为宋嫣然铺好床,轻声说道。 “嗯。”宋嫣然低低应了一声,“你先去睡吧,我自己洗便好。” 阿芙应声离开,屋内只剩下宋嫣然一人,安静的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她喜欢静寂的夜,独属她一人,可以任由她思忖谋划。 忽然,木窗上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宋嫣然蹙眉放下书册,“阿芙?芬儿?” 她唤了两声依然无人应答,紧接着木窗上又接连出来两声“咚咚”的响声,似有什么打在了窗户上。 她迟疑了一瞬,起身先行走到床前取出了一个瓷瓶,又随手拿起了白玉镇纸藏在身后才挪步行至窗口,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窗子。 初夏的夜风染着浅淡的花香迎面吹来,明月清辉散落,映照得院中融融一片,如梦似幻。 高大的梧桐树耸立参天,倏然,树叶簌簌摇摆,有一道暗影从天而降,在镇纸即将脱手而出之际,宋嫣然看清了那张足以令万物失色的脸。 “宁王殿下?”宋嫣然诧然失声。 苏钰扫了一眼宋嫣然手中高举的白玉镇纸,那镇纸有三寸长,通体莹白,被这样一方玉砸到脸定鲜血如注。 想到自己曾在马车里着了她的道,苏钰蹙了蹙眉,这女子小小年纪倒甚爱动手。 “不累吗?”苏钰的声音清冷如月,神情亦是疏离。 宋嫣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还举着镇纸,她面颊红了红,不动声色的将镇纸放下,努力保持着平静,开口问道:“殿下缘何来此?” 苏钰看她一眼,将手中的包裹扔了过去。 “您这是……”宋嫣然认出这是她先前给苏钰准备的行李。 “用不上。”依旧是惜字如金的回答。 宋嫣然颤了颤眼帘,略有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容颜极盛,气度矜贵,他待人并非傲慢无礼,而是一视同仁的淡漠疏离,也正是如此宋嫣然才会觉得奇怪,这般小事也值得他亲来一趟? 苏钰也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未穿华服,只着一件素色的常服,浓墨般的长发以一支白玉簪随意的挽于脑后,不显寡淡,反是清丽得如月下仙子,当真是天质自然的好颜色,怪不得…… “你觉得昭王相貌如何?”苏钰突如其来的问道。 “啊?”宋嫣然一怔,不明所以,但见苏钰凝眸看她静待她的答案,宋嫣然只得垂眸回道:“昭王殿下自气度非凡。” 只恶心的让人作呕,宋嫣然默默在心底补了一句。 苏钰眉心蹙得更紧了,终究还是年纪小了些,只知以貌待人。 “看人不能只凭相貌,昭王……并非良人。”苏钰意味深长的道了句,“言尽于此,你自行考虑吧。” 说完这句话苏钰拧起眉来,他并非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可他也不知为何,在公主府听到昭王献王对她皆称赞不绝,他便有种这只肥羊要凶多吉少之感。 思来想去应是因为这少女救过他,他感怀在心所以才会走这一趟吧。 苏钰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下,只留宋嫣然一人在窗前凌乱。 宁王……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宋嫣然虽觉苏钰此行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夜无话,次日醒来宋嫣然去给金氏请安,发现金氏脸色略显憔悴,忙问道:“娘亲,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金氏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宋嫣然的头,眼中隐有心疼不舍。 宋嫣然了然,想来是母亲将昨日的事记在了心里,庆幸之余亦又怜惜,于是便道:“娘亲也有多日未去金府了吧,今日天气好,我们一同去看望外祖父吧。” 金氏本不大想去,怕被父兄看出自己心情不好,但架不住女儿撒娇,只好应下。 宋安然听闻金氏带着宋嫣然去了金府,登时气得摔了杯子。 “往日里与我装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实则在她心里还不是只有宋嫣然一个女儿。 在公主府她看似为我焦急求情,若当真在乎我,为何不将过错揽下,那样我不就能全身而退了? 若换作我的亲娘,便是拼死也会护住我。” 韩氏心疼不已,垂泪道:“后娘就是如此,哪可能真心为继女筹谋。 若非老爷疼爱大小姐,大小姐还指不定要受多少磋磨呢!” 宋安然狠狠咬牙,脸上全无往日温婉,取而代之的凶狠与凌厉,“奶娘,你再去知会碧草一声,让她尽快行事,做好之后记得立刻来禀告我。” 韩氏颔首应下,转而却又有些可惜的道:“碧草是咱们埋得最好的一颗棋子,这次用过后怕是就要废了。” 宋安然冷冷牵唇,拿起剪刀将花瓶中的并蒂月季剪下了一朵,“棋子就是拿来用的,只要得当便没什么可惜的。” 看着花枝掉落,宋安然嘴角笑意更冷,“一枝独秀便足够了,花开并蒂本就是错的。” …… 金氏和宋嫣然的马车刚行到金府门前,门人便小跑着进府禀告,“老太爷,姑奶奶和表姑娘回来了!” 金家老太爷一听女儿和外孙女回来了,当即便扔下了正谈着的生意,一溜烟的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金家大老爷金诚无奈笑笑,解释赔礼道:“家父想念舍妹与外甥女许久,还请两位见谅。” 那两人相视一眼,一人茫然道:“若我没记错,贵府姑奶奶应是嫁在长安了吧?” 又不是远嫁,至于这般? 金诚笑笑,“嫁在长安也不好日日回府,算起来距离上次回府已有半月,父亲着实挂念。” 两人:“……” 宋嫣然远远便看见外祖父朝这边跑来,金氏忙上前扶住他,嗔道:“父亲,您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小跑,摔倒了可怎么办?” 金老太爷笑呵呵的点头,“娇娇说的是,下次我定好好走路。” 金老太爷在家中说一不二,可得了女儿的训斥却反而美滋滋的。 还是女儿贴心,对他最是关切。 可很快金老太爷的脸就沉了下来,细细端详着金氏道:“你怎么又瘦了?看着气色也不大好,是不是受了委屈?” “父亲,我没受委屈,可能是昨夜没睡好……” “没睡好?”金老太爷一惊,扬声便喊,“来人,快去请大夫,要城中最好的大夫!” “哎呀父亲,哪有那么夸张,我好得很,您可别小题大做了,您再这样我下次就不回来了!” 一听这话,金老太爷顿时泄了气,连忙安抚女儿,几人正说着话,金诚带着那两人走了过来。 “贵府既然有事我等便不再叨扰了,货物便寄存在虎威镖局,金老可随时去取。” 金老太爷收起了方才的慈爱笑脸,正色道:“好,明日我派人前去,此番与二位合作甚是快意,来日若有生意还望二位想着金家。” “那是自然!” 几人商业互捧一番,金诚才送二人离开。 宋嫣然睫羽轻颤,忽的开口问道:“外祖父,家中这是又在谈什么生意。” 金老太爷对这个外孙女最是疼爱,立刻知无不言,“不是什么大生意,就是收了一批棉花,价格还算不错。” 棉花? 宋嫣然敛眸,忽的想起一事。 前世似乎便是今年冬时,金家出了一档子事。 金家做为第一皇商能够屹立多年不倒便是因金家深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金家不仅在多处施粥布药,也时常回馈朝廷。 便如今年,金家免费为边疆战士做棉衣,这本是善事好事,结果却被爆出金家用的根本不是好棉花,而是掺杂破布草皮的黑心棉。 战士穿不暖,便无力镇守朝廷,如此一来金家顿时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金家为此不仅补贴了大笔银子,声誉还一落千丈丢失了许多主顾。 宋嫣然蹙眉抿唇,会不会便是这些棉花? “外祖父,明日我也想去镖局看看。” 金老太爷一愣,“明日不过派人验个货,没什么意思,阿嫣若是无趣便来府中,外祖父又给你寻到了许多小玩意儿。” “不嘛。”宋嫣然挽起金老太爷的手臂,娇声道:“莫非祖父嫌我烦,怕我碍事?” 金老太爷最受不得女儿和外孙女这般,哪里还有不应之理。 金氏虽觉得奇怪,女儿何时对经商有兴趣了,但也未加阻止,便全当让女儿散心了。 两位舅母听闻金氏回来也都一同赶来,姑嫂三人感情素来深厚,挽着手有说有笑,金老太爷则厚着脸皮跟在后面听着,时不时还要插上一句嘴。 看着金氏脸上放松愉悦的笑容,宋嫣然越加确定要带母亲脱离宋府那个虎狼之窝。 “大舅舅可否移步,我有些话想与大舅舅单独说。” 金诚略略一怔,但还是颔首应下,带着宋嫣然去了自己的书房。 “阿嫣有何事要与我说啊。”金诚的语气带着丝哄小孩的味道,对他来说这个外甥女与自家女儿是没有区别的。 宋嫣然略一沉吟,还是抬起头望着金诚的眼睛,郑重道:“大舅舅,我想开家店做生意……” 第12章 路遇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外祖父和舅舅待她和母亲极好,两位舅母也是宽厚大方的性子,若母亲与宋清君合离,金府一定会保障她们的生活。 可她心知母亲的性子,她太过良善,每每遇到事情都习惯先行自责,她不想母亲背负压力。 这一世,她不仅要护住全家人的性命,更要看母亲活得平安喜乐,而不是如前世一般小心翼翼。 金诚先是一怔,随即弯唇笑出声来,“那阿嫣想开什么铺子?” “暂时定的是胭脂水粉铺。” 金诚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女孩子爱美,最喜欢逛绸缎庄、水粉铺还有首饰行,试问哪个女孩子不想拥有这些店铺。 “我那便有一间铺子,阿嫣喜欢便全权交给你来管。” 宋嫣然心知舅舅在当自己说笑,忙将自己的构思一一道来。 金诚脸上原本只是宠溺好笑的模样,可渐渐的竟当真听了进去。 思虑周到,从装潢店铺到运营手段皆构思的清清楚楚,可见并非临时起意。 金诚是个生意人,打眼一过便知能否可行。 可越是这般他反是越加疑惑,神色也肃然了些,“阿嫣,你怎么想起来做生意了?” 士农工商,他们金家虽富有,但城中权贵却打心里看不上他们,就连他那个妹夫怕也是如此。 贵女们都喜欢吟诵风雅,阿嫣怎么却反其道而行? 宋嫣然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大舅舅,您觉得世上会有一成不变的感情吗?枕边人当真便可毫无保留的相信吗?” 金诚一愣,不知外甥女小小年纪为何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饱经沧桑的问题,宋嫣然却倏然弯唇一笑,恢复了往日的天真,笑道:“反正我觉得女子手里的银钱多些,底气便足些,平日闲来无事赚些零用钱也好呀。” 金诚失笑,“合着你这是缺银子了?舅舅给你便是。” 宋嫣然摇摇头,正色道:“大舅舅对我好我是知道,可我不会一辈子都是小孩子,我不想做娇花,我想做可以为他人遮风挡雨的巨树。” 金诚望着宋嫣然,一时百感交集,最后也只无声轻叹,“你这孩子啊……好,既然你想做,舅舅自当全力支持,何时你需要我指给你几个得力的帮手。” 宋嫣然这次没有推拒,笑着应下。 金诚又给宋嫣然提了不少的建议,宋嫣然虚心一一记下,待宋嫣然离开时,金诚突然开口唤住她。 宋嫣然转身,便见金诚用一双深邃的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语气温柔又郑重,“阿嫣,你想做生意舅舅支持,但舅舅想告诉你,对于你外祖父来说你母亲永远都是孩子,对于我来说,你也一样。 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你们两个回头就会看到,我们一直都在你们身后。”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宋嫣然的心窝,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中打着转,险些落下,宋嫣然半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嗯,阿嫣知道了。” 舅舅这番话不是随便说说,因为在前世直到最后金家都没有放弃过她,也正是如此她才不愿再成为金家的拖累。 她跨步而出,一刻不敢久留,生怕眼泪落下。 金氏与宋嫣然走后,金诚才将这些事讲给了妻子吴氏。 吴氏也是惊讶不已,“阿嫣竟然要做生意?” 金诚点点头,没再多提店铺的事,而是有些忧心的道:“日后无事你多去看看娇娇和阿嫣,我总会觉得她们在宋府过得或许并不那般舒心。” “不应该吧,妹夫温润有礼,待小姑一向柔和,宋府的妾室不多,听说也都是老实的。”吴氏虽这般说着,但还是听了进去,决定日后有机会好好看看。 次日一早,在海棠院用过早食后宋嫣然便要去金府。 若这批棉花当真有问题,她务必要拦下才是。 见她起身要走,宋安然轻声唤住她,开口问道:“三妹妹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金府拜见外祖父和舅舅舅母,大姐姐要一同去吗?” 宋嫣然以为宋安然定会回绝,谁知她却道:“正巧我也有许多时日未去金府给几位长辈请安,今日便与妹妹同去吧。” 见宋嫣然面露讶色,宋安然不安的拧起帕子,声音娇弱的道:“难道妹妹还记恨着我? 先前的事都是姐姐不对,我当时只是一时情急才误会了妹妹,三妹妹再给我一个机会可好?” 宋安然长得清婉秀丽,声音也婉转动听,她又向来会做出这般无辜无害的表情,让人不由自主便心生怜惜。 看她如此金氏便软了心肠,只觉宋安然平时待她向来敬重,对待阿嫣也和善,那日应是一时慌乱吧。 “那你们姐妹便同去吧。” 宋安然莞尔一笑,柔声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三妹妹的。” 见金氏应下,宋嫣然没有多说什么,与宋安然一同踏上了马车。 “咦?三妹妹,这好像不是去金府的路啊。”见马车驶向了相反的方向,宋安然开口问道。 “外祖父在虎威镖局。”宋嫣然淡淡应了一声。 说完宋嫣然便敛下眸子小寐,明显一副不甚想说话的模样。 宋安然压下心头的怨怒,也沉而不语。 公主府一事对她影响甚大,反是宋嫣然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凭一舞一画得了才名。 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缩在院中,那样反像坐实了她做贼心虚,倒不如坦坦荡荡,姐妹同行也更为方便。 马车上的姐妹心中各有所思,不多时马车停在了虎威镖局。 两人皆面覆轻纱,在婢女的搀扶下迈入镖局大门。 一看见宋嫣然,金老太爷的眼中便全是笑,其实今日这点小事他本不必过来,但想到宋嫣然要来凑热闹,他便也亲自来了镖局验货,只为了和外孙女多待一会儿。 “外祖父。”宋安然上前盈盈一礼。 金老太爷也慈爱的颔首笑笑,与她寒暄了两句。 若说真心疼爱自然没多少,但爱屋及乌,也为了金氏与宋清君的感情,金家对金氏的这个继女出手也一向阔绰,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不知送了多少。 “外祖父,后面可已经开始验货了?” 金老爷子点点头,“阿嫣要去看吗?” “那是自然啦。” 宋嫣然扶着金老爷子向后院走去,宋安然却皱起了眉。 验货?宋嫣然竟对这等商贾之事有兴趣,真是粗鄙不堪。 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就算金氏嫁给了父亲,也改不了她血脉里的低贱。 宋安然满眼鄙夷,却全然不想她身上的穿戴,每日的吃食皆是靠她看不起的商贾所得。 虎威镖局堆着一袋袋的棉花,金家的活计正一袋袋验着货,将验好的棉花抬放到金家的马车上。 金家组训便是防于未然,谨于细微,是以对下面人的要求也是如此。 看着小伙计将一袋袋棉花搬上马车,金老爷子道:“这里着实无趣,不如我带你们两个去新开的茶楼看看?” “好啊,许久未与外祖父品茶了,今日可叫外祖父尝尝我的手艺。”宋安然笑着应道,金家老爷子最是阔绰,她动动手便能得不少回馈。 宋嫣然却蹙蹙眉,金家将每一袋棉花都打开,也将手伸入里面探查,掏出来的皆是白花花的棉花,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倏然,她迈步上前,用手按了按袋子的底部。 “阿嫣,莫要碰这些,脏的很。” 金老爷正要拿帕子给她,却见宋嫣然忽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两下便将麻袋底部挑开。 “三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在家里如何都可以,在外怎么还能胡闹呢!”宋安然当即扬声唤道,虽全然一副为妹妹考虑的模样,可这些话却无不是在说宋嫣然平日便喜欢胡作非为。 众人正觉莫名,可待看见宋嫣然从底部掏出的那些棉花后,一个个顿时傻了眼。 那哪里是雪白蓬松的新棉,分明是掺着杂草碎布的破棉花,可能只比乞丐身上的棉衣好上一些。 金老爷脸色一沉,命人接连打开几个袋子,竟发现每袋中都近乎有三分之一这样的旧棉。 金老爷子脸上的和颜悦色荡然无存,略有浑浊的老眼中乍现杀伐之气。 竟有人将心思动他们金家身上! “阿嫣,安然,今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改日再带你们去喝茶。” 宋嫣然点点头,贴心的道:“这点小事相信外祖父很快就能处理好,只切莫动怒伤到了身子。” 金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转身便带着一众伙计扬长而去,气势慑人。 商场如战场,外祖父身经百战,对此宋嫣然并不担心。 不过,前世时这些棉花竟能瞒天过海被制成棉服,可见金家内部定有叛徒。 这个叛徒是谁,又该如何揪出来呢? “三妹妹怎么知道那些棉花有问题?”宋安然满心疑惑,明明连金老爷子都未看出,宋嫣然怎么会发现。 “直觉而已。”宋嫣然随口敷衍。 宋安然扯了扯嘴角,“那三妹妹的直觉还真是准呢。” 宋嫣然顿足,偏头对宋安然弯唇一笑,“所以日后大姐姐可不要骗我,我都会发现的。” 少女笑容清丽,不染杂质,可宋安然却忽觉脊背生寒,待她想细细看去时,宋嫣然已经迈步离开。 两人离开后,廊下方有一人负手而出,他身着玄色锦衣,发束金冠,目光冷沉如渊,眼角略为上挑,邪魅狂狷,“宋府三小姐……有些意思。” 宋嫣然还在惦记着金府中事,便没有目的的在街上随意走着,忽见面前围了一群的人,似在围观什么热闹。 她本想绕路而行,偏生人群正中的男子着实耀眼夺目,即便只是抬眸一瞥,便足以为他的气度风华所震撼。 不是宁王,又是何人。 第13章 心仪本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身着紫衣,负手而立,垂眸望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少女,墨眸之中只有漠然,宛若没有七情六欲的神袛,对待苍生皆是一视同仁。 宋嫣然不由停下了脚步,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那哭泣的少女名唤锦娘,是个无亲无故的可怜女子。 父亲身死无钱安葬,她便在街上卖身葬父,却不料被恶霸欺凌,要将她拉回去做小妾,锦娘性烈,宁死不从,恰被苏钰所救,她便要以身为奴,报答苏钰的救命之恩。 可谓是话本上的经典桥段。 宋嫣然牵唇笑了笑,正欲迈步离开,却被苏钰看个正着。 “宋三小姐,见到本王不来问安吗?” 宋嫣然:“……” 突然被点名的宋嫣然顿时成了备受瞩目的焦点。 她抿抿唇,只好抬步上前,硬着头皮走到了苏钰身边,躬身一礼,“参见宁王殿下。” 她不过看了两眼热闹,宁王唤她上前是为何? 总该不会是因为他自己心情不爽快就也见不得别人好吧。 “原来这是宁王爷啊,怪不得如此俊美!” “不愧是玉面战神,当真是威严与颜色并存。” 众人的关注点一下偏移了,锦娘见状,眼中崇慕更盛,忙道:“原来您是宁王爷,久闻王爷爱民如子,今日一见王爷不负美名。 若今日无王爷相救,民女只怕便要入土陪伴父亲了。” 少女盈盈啜泣,一身素衣衬得她身段格外纤弱,泛红的眼角滑落颗颗清泪,让人心尖不由一颤。 “救你的人是他,谢他便可。”苏钰侧目扫了一眼身侧的护卫墨东。 墨东打了一个寒颤,他今天好像给主子惹麻烦了呢! 锦娘哭声微顿,抽泣道:“这位侠士的恩情民女自也感念在心,只这位侠士是王爷的属下,民女自也欠着您的恩情。” 苏钰眸中沉敛如铁,泛不起一丝波澜,“本王未曾命令他救你,是他自作主张而已。” 宋嫣然敛眸听着,心里都替这锦娘觉得尴尬。 毕竟这位宁王爷最擅长的便是将天聊死。 锦娘未曾想过世上竟有这般不贪美名,甚至避如蛇蝎的人,怔了下才又道:“可您救了民女是真,父亲在世时便与民女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民女今生愿为奴为婢报答您的恩情。” 苏钰眉心蹙的似乎更紧了一些,他耗尽了耐心,冷冷俯视着少女,“让开。” 冰冷无情,漠然疏离。 锦娘也是个倔强的,伏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首,“求王爷收留民女,哪怕让民女在府中做一个烧火丫头也行! 否则民女寝食难安,无颜面对父亲生前教诲。” 路上围观者越发的多了,宋嫣然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今日苏钰若不收下这女子,只怕明日长安便会传来宁王心冷如铁的流言。 若是收下……只怕这锦娘定非安生之人。 “让开!”苏钰复又道了一遍。 苏钰本就不是性情温和之人,此时他已然不耐,周身杀伐之气凌厉,让围观者都不由心生畏惧。 这般情况可否就是幕后之人想要看到的? 宋嫣然眸色凌凌,前世苏钰扶废太子回宫亲政,废除了昭王,或许从一开始苏钰与昭王便是对立的,那这件事又可是昭王一派所为? “这位姑娘,请容我问你一个问题。”少女清冷灵动的嗓音犹如在炎炎烈日投下一缕清冷月辉。 锦娘抬头看向宋嫣然,少女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皎皎如星的眸子,但仅此便可以猜测出面纱后的绝艳容貌。 见锦娘颔首,宋嫣然语气轻缓而平淡的道:“姑娘想随宁王殿下回府是为了报恩?” 锦娘点头,目光坚决,“是。” “那何谓报恩呢?”声音如潺潺泉流,平缓清列。 锦娘略一思忖,回道:“自是尽心竭力的为恩人付出,以报恩情。” 宋嫣然赞成的点点头,“姑娘的意思便是要对他人好,愿他一切顺遂,为此愿意付出所有,对吗?” “是!”锦娘答的义正言辞。 宋嫣然见此一笑,眉眼弯起,眼中如笼繁星,“既是如此姑娘便该合王爷的心意,莫要纠缠。 姑娘自行离去,便是王爷的顺遂。对吗,王爷?” 苏钰侧眸,低低“嗯”了一声。 锦娘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这少女的套, 她一咬牙,眼泪潸然落下,哀婉诉道:“其实民女也有小小私心,今日王爷虽帮我赶走了恶霸,可他日后定然不会放过民女,求王爷收留,否则民女唯有一死了!” 不等众人泛起怜悯之心,宋嫣然再度轻笑出声,“姑娘这话说的便更错了。 其一,今日若非王爷的护卫出手相助,姑娘早已被恶霸拉走,可姑娘的言外之意倒像是王爷若不收留你,反倒成了迫害你性命之人。 其二,姑娘既是卖身葬父,可知这卖身卖的便是自己的清白之身。 但凡签了卖身契的奴婢,生死皆是主家的人,让你为奴为婢也好,做通房妾室也罢,你都没得选择。 姑娘既选择了卖身葬父,便无权再抉择主家如何。” 听起来的确不公平,可世道规矩便是如此。 宋嫣然垂眸看着泪水凝结的锦娘,声音从始至终都一样柔缓,仿若毫无攻击力的潺潺流水,可却让众人被锦娘哭乱的头脑清晰了起来。 对啊,报恩又不是非要跟人家回府才行,况且既是卖身葬父,人家只要花了银子,买她回去做小妾也无可厚非啊。 舆论风向扭转,锦娘深知她已处劣势无力回天,她心一横,竟起身朝着店门前的石墙上撞去。 “快拦住她,她要自尽!”宋嫣然眼疾,惊呼出声。 墨东纵身上前一把了锦娘。 “放开我!既是这世道不肯给我一条活路,我便死了算了!” 梨花带雨的锦娘让宋嫣然想到了宋安然平日里的模样,她只觉厌烦,声音冷冷的道:“姑娘是想以此陷王爷于不义吗?姑娘这究竟是在报恩还是在报怨?亦是有何人指使?” “我没有……” 宋嫣然却不等她说完,一语中的的道:“姑娘口口声声说不愿违背父亲教诲,可姑娘的父亲尚未安葬,姑娘若是没了,就不怕您的父亲没有葬身之地吗?” 锦娘一时被逼问得哑口无言,宋嫣然最后又给了她一记重击,“今日若王爷带你回了王府,明日会不会还有第二、第三个如姑娘你一般的可怜人?” 至此众人对锦娘的同情一丝也无,甚至都开始怀疑其她别有用心。 见锦娘百口莫辩,宋嫣然掩下冰冷的眸光,如此一来锦娘的生死都与宁王再无干系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想败坏宁王的名声,她偏不让。 锦娘受不了千夫所指,暗暗瞪了宋嫣然一眼愤然离去,围观百姓也渐渐散去。 宋嫣然正欲离开,抬眸便对上一双幽深的墨眸,“为何要帮本王?” 宋嫣然心想难道方才不是你把我叫来的吗? 见宋嫣然不语,苏钰心中了然。 果然,她还是心仪自己的。 他如何不知那锦娘出现的蹊跷,只他并不在意名声二字。 当你拥有足够强的实力,即便声名狼藉亦无人敢动他分毫。 只看着少女轻颤的眼帘,苏钰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天将话说开,莫要再让她一厢情愿了。 “去望仙楼。”语落,苏钰负手而行,迈步朝望仙楼走去。 “嗯?”宋嫣然一愣,忙道:“不必了……” “跟上。”苏钰回首,只淡淡道了两个字,却是不容人质疑。 宋嫣然蹙蹙眉,心里虽不甚情愿,但还是抬步跟上,刚行至酒楼门前,被她遗忘在脑后的宋安然不知何时突然出现,还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臂,浅笑盈盈,“三妹妹当真让我好找呢,你可是觉得饿了了,姐姐带你去用膳可好。” 宋安然温柔含笑的看着宋嫣然,眼角余光却尽在那抹紫色的身影上…… 第14章 阴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同为姐妹两世,宋嫣然对宋安然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臂,淡笑道:“方才一直未见大姐姐,还以为大姐姐回府了,原来大姐姐一直在跟在我后面啊。” 宋安然脸上笑意不改,柔声道:“我既与母亲保证要好好照顾你,又岂能一人先回。 既是三妹妹饿了,我们便一同去吃些东西吧。” 宋安然迈入酒楼,似才发现苏钰,惊讶之余忙俯身行礼,声音婉转动听,“臣女参见宁王殿下。” 苏钰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安然,显然对她没什么印象,只在两人对话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有旁人在,他倒是又不好言明了。 “如此便改日再言。”苏钰语落,便目不斜视的从宋安然身边迈步而过。 宋安然脸色一僵,她刚来宁王便走了,这不显然是在打她的脸? 宋嫣然对此倒不意外,这的确像是宁王会做出来的事。 她侧眸看向身姿僵硬的宋安然,弯唇轻语道:“大姐姐还要在这里用膳吗?” 宋安然不愿被她看了笑话,努力平复下心绪,笑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出府许久了,回去用膳也好,免得母亲担心。” “好,那就听大姐姐的。”宋嫣然心情不错,配合的颔首应下。 马车中,宋安然沉吟许久,还是开口问道:“三妹妹与宁王殿下相识?” “曾有过一面之缘。”宋嫣然随口应了一句,显然不肯再说下去。 宋安然只恨为何宋嫣然的运气这么好,不仅能得平乐长公主的青睐,就连宁王对她也与众不同。 而自己明明比她身份尊贵,比她才华横溢,为何就独独少了一分运气。 看着宋安然失落的模样,宋嫣然不禁好奇,她记得前世宋安然可是一心扑在昭王身上,怎么如今好像又对宁王似有心意? 前世此时她在府中待嫁,无缘参加长公主的寿宴,更不知宁王有没有出席,难道惊鸿一瞥下,宋安然便移情别恋了? 深宫。 长春宫中,贵妃榻上倚着一美艳慵懒的美人,裙摆逶迤拖地,上面绣着大片如火的海棠,海棠花瓣竟皆是以红宝石镶嵌而成,华丽异常。 “贵妃娘娘,薛世子求见。” 听到婢女的禀告,薛贵妃才抬起眸,慵懒的嗓音染着说不出的魅惑,“让他进来吧。” 薛贵妃是昭王的生母,是宣平帝最为宠爱的妃子,入宫多年依旧美艳如昔。 不多时便有宫婢引着一身穿赤玄二色锦服的男子迈入殿内。 他的相貌一如身上的颜色,明明如牡丹花一般的绝色无双,却偏偏又冷沉如墨。 “事情都成了?”薛贵妃接过宫婢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薛泽垂眸,声音冷沉,“未成。” 纤长的护甲划过瓷碗,发出刺耳的声响,“为何?” “金家老爷子发现了棉花有异。”至于宋嫣然那段他压下未提。 “那宁王呢?可将那女子带回府中了?” “也未。” 薛贵妃将茶盏摔落在桌上,冷眸盯着薛泽,“这又是为何?” 想到某人牙尖嘴利,步步为营的的画面,薛泽微微眯了眯上挑的丹凤眼。 那宋嫣然有点意思,他要先行会会,先不急着暴露她。 见薛泽未语,薛贵妃直接摔了杯子,怒斥道:“没用的东西,这点事而竟都做不好,日后如何帮衬昭王!” 薛泽倏然抬眸,眸中的阴鸷让薛贵妃无意识的攥紧了帕子。 薛家人皆是好颜色,薛泽容颜更盛,甚至要比身为第一美人的薛贵妃还要惊艳,只他身上永远笼罩着似来自地狱深渊中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更何况薛泽还背负着弑父之名,虽说未遂,但如此离经叛道之人终让人难以安心。 可偏偏宣平帝十分宠信薛泽,薛泽的能力在一众子侄中也是最出色的,薛贵妃对这个侄儿可谓爱恨交加。 “贵妃娘娘既觉臣无用,臣便先行告退了!”语落,薛泽拱手一礼,拂袖而去,全然不理会薛贵妃的脸色。 “我薛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孽障!”薛贵妃怒不可遏,半晌才平复下心绪,与宫婢道:“唤昭王前来见本宫。” 宁王手握重兵,决不能让别人拉拢了他 这是块难啃的骨头,对他们的几次示好皆无动于衷,他们若是得不到,便不如毁了! 只可惜错过了宁王进城的时机,接下来只能慢慢谋划了。 …… 回府后,两人见过金氏后便回了各自的院落。 宋嫣然只带了阿芙出门,回院子的时候看见芬儿正在清扫着石阶,便道:“这些活计交给下面的小丫鬟就好,不必你来做。” 芬儿笑笑,回道:“碧草姐姐说小姐不在府中,不让我们进屋免得弄坏了屋里的东西,奴婢闲着没事便扫扫石阶,不累的。” 宋嫣然屋里每一件陈设都价值不菲,芬儿也怕自己笨手笨脚弄坏了东西。 宋嫣然挑了下眉,抬步回了屋子。 碧草正拿着鸡毛掸子扫着灰,见宋嫣然归来忙笑着迎上前,“小姐回来了,奴婢去给您打水净手。” 不多时碧草端来一盆清水,宋嫣然若有所思的将纤纤玉手放在盆中,擦干手上的水方才问道:“我让你找的砚台可寻到了。” 碧草垂首笑着回道:“回小姐,找到了,已经放在小姐的桌案上了。 另外奴婢见小姐最近写字的时候比较多,便又找出了几支上等的狼毫笔,小姐若有需要便留下,若是用不到奴婢便再放回去。” 宋嫣然看了碧草几眼,淡淡说了句,“你用心了。” 碧草笑意融融,“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气,自然要用心才是。” 碧草端盆出去倒水,看着她勤快的背影,毫无芥蒂的笑脸,宋嫣然单手撑着下颚,微微眯起了眼。 阿芙都不禁笑道:“碧草如今做事越发勤快了,看来芬儿给了她不少的压力呀!” 宋嫣然挑起眉眼看她,笑问道:“那你呢,有没有压力?” 阿芙嘿嘿一笑,“奴婢没有芬儿细心周到,但奴婢也有别人没有的优点!” “哦?那是什么?”宋嫣然饶有兴致。 阿芙咧嘴,高深莫测的一笑,趁宋嫣然不注意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奴婢最会给小姐寻话本子了!” 宋嫣然定睛一看,书皮上赫然写着“那些年爱慕我的竹马们。” 宋嫣然:“……” 对此她的确挺佩服阿芙的,总能找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本子。 宋嫣然无奈扶额,“日后莫要再找了。” “为什么了,小姐不是最喜欢看话本子了吗?”阿芙不解。 无忧无虑的少女才总是喜欢看别人跌宕起伏的人生,可当自己真的经历过那些风浪,才会觉得平淡安逸是多么难得的幸福。 见小丫鬟一脸的失落,宋嫣然笑笑道:“日后无事时你帮我多寻几本医书吧,咱们阿芙这般厉害,说不定还能找到孤本呢。” “好!那下次奴婢就去给小姐找医书!”阿芙简单直率,最是好哄。 至于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入夜,宋嫣然未睡,将阿芙与芬儿唤进屋内,让她们在屋内细细翻找。 “小姐,你想找什么?” 宋嫣然托腮,蹙眉,“我也不知道。” 阿芙:“……”那要怎么找? 似想到了什么,宋嫣然道:“仔细翻翻角落,看看有没有本不应存于这间屋子的东西。” 阿芙面上顿时浮现惧意,缩了缩脖子,环胸道:“小姐,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奴婢,什么叫本不在存在的,难道咱们院内闹鬼吗?” “鬼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都是人心。”若说世上有鬼,她何曾不知转世的厉鬼。 芬儿若有所思,却好像明白了宋嫣然的意思,最后她竟当真在宋嫣然的衣柜里翻出了一个宋嫣然未曾见过的包裹。 宋嫣然的寝室中立着两个大衣柜,一个放着宋嫣然未来得及穿的衣裙,另一个放的则是常服和穿过一两次的衣裳。 少女爱美,金家只有这一个姑娘,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送过来,宋嫣然的衣裙总是来不及穿便过季了。 是以放着常服的衣柜平日鲜少打开,芬儿便是在这个柜子最底下翻出的包裹。 打开之后,阿芙和芬儿面色巨变。 阿芙登时气极,攥着拳道:“这是哪个天杀的放进来的,!奴婢这就把东西都丢出去!” “等等。”宋嫣然却表现的异常平静,“将东西放回原处,莫要让人看出翻动过的痕迹。” “小姐?”阿芙不解。 宋嫣然却弯唇一笑,灿若星子的眸中在夜晚依然明亮,嘴角的笑意夹杂着利刃般的寒芒,“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这东西是谁放进来的吗? 既然有人想唱戏,我们不妨帮他们把台子搭起来。” …… 过了几日。 这日,宋嫣然起身梳妆,碧草依旧在身边殷勤伺候,“大姑奶奶今日会与表姑娘同来,小姐打算穿哪件衣裙待客?” 宋嫣然睡眼朦胧,水雾笼罩秋眸,较之往日的冷艳竟更多了丝妖娆妩媚。 “姑母和表姐怎会是客,自家人便穿的随意些吧。”宋嫣然打了一个哈欠,随口道:“就穿那件石榴红百蝶穿花的马面裙吧。” “是。”碧草打开衣柜,翻找宋嫣然要找的衣裙,趁人不备特意在最下层翻了翻,见东西好好的放着,嘴角漾起一抹笑来。 穿过一次的衣裳对宋嫣然来说便是常服,但依旧华美异常。 石榴红的裙摆上以各色丝线绣着百花群蝶,上身着一件浅月色的素净小衫,简繁相辅,相得益彰。 乌黑的墨发随意挽着一个堕马髻,上插着一支点翠云蝶步摇,明艳又不失少女的俏丽。 梳妆打扮后宋嫣然便要去海棠院给金氏请安,却未等来阿芙。 唤人去问才知阿芙昨夜便吃坏了肚子,直到现在还在不停的跑茅厕。 宋嫣然皱起眉,对芬儿道:“你去给阿芙唤个大夫来,告诉她安心养病。” 顿了顿,又看了碧草一眼,显然有几分不情愿,“今日你随我去海棠院吧。” 碧草一愣,下意识的瞥了衣柜一眼。 宋嫣然却已然起身,不耐烦的道:“还不跟上。” “是。”碧草垂首亦步亦趋的跟在宋嫣然身后,抬眸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就姑且再忍最后一天,今日之后她便会到大小姐身边伺候,再也不必受这窝囊气了! 第15章 搜院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海棠院中,大姑奶奶宋氏正在与金氏寒暄,宋氏是宋清君的嫡姐,嫁入了长安周家,其夫时任从五品的吏部郎中。 金氏对待这个姑姐一向很亲厚,命人端上金府新送来的瓜果。 看着盘中晶莹剔透的荔枝,宋氏感叹道:“还是弟妹会享受,这般的蔬果可不是谁人都能吃到的。” 金氏笑笑,谦虚道:“自家做生意自比旁人方便些,姐姐若喜欢一会儿便拿去一些也让姐夫尝尝鲜。” 宋氏脸上笑意渐浓,“这怎么好意思呢。” “都是一家人,姐姐不必客气。” 宋氏笑弯了眼,“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夫人,三小姐来了。” 婢女语落,众人闻声望去,浅紫色的水晶珠帘被人挑开,先行迈进屋子的是一双绣着牡丹花的绣鞋,精巧无双。 待少女迈入屋内,更如明珠生辉,美玉盈光,美得夺人眼目。 只屋内除了金氏满眼笑意,剩下的三人目光皆各有复杂。 宋安然每次看到这张脸都觉得是一种耻辱,商人之后凭什么能长着这般容貌,低贱的商贾便该丑陋粗鄙才是。 宋氏的女儿周蕊相貌更只算中上之姿,对宋嫣然的美貌羡慕又嫉妒,视线自宋嫣然头上的珠翠一一扫至裙摆的绣样,若她能有这些华美的服饰,也未必会比宋嫣然差。 “见过姑母,见过表姐。”宋嫣然声音轻和,眸中无笑。 她这位姑母只要来府中便必是要打秋风的,不是借钱便是取物,却从未见她还过一次。 后来宋安然做了昭王侧妃,她便改为巴结宋安然,没少来府中给母亲添堵。 周蕊倒是时不时去侯府“看望”她,只不过与她说的皆是宋安然如何如何受宠,金家如何如何败落,总之这母女两人没一个好东西。 “嫣表妹真是越发出众了,比起上次我见你时似乎又美了几分。”周蕊弯唇笑道。 宋嫣然垂着眼睑,低低回道:“表姐谬赞了。” “哪里是谬赞,我说的都是真的。”视线落在宋嫣然腕间的红宝石手镯上,周蕊眯了眯眼,道:“嫣表妹又添了新镯子吗?真是衬得表妹的手犹如凝脂,可见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呢。” 说完,周蕊静静看着宋嫣然,希望她能如往常一般识趣。 宋嫣然摸了摸腕间的手镯,抬眸笑道:“表姐好眼力。” 周蕊等了一会儿,发现宋嫣然竟垂眸不语了。 这就完了?倒是摘下来给她啊! 周蕊皱了下眉,不明白宋嫣然今日怎么变笨了,明明往日她开口说上几句,她便会有眼力的送给自己。 “还是表妹命好,有外祖家宠着,若外祖父外祖母还在,想来也会这般宠我的。”周蕊神情低落,轻叹了一声。 宋嫣然轻轻抬眸,嘴角微扬,浅笑道:“这是自然,祖父祖母若还在世定然十分疼爱表姐。 只宋家是清流之家,不喜金银之物,这些俗物怕是给不了表姐,但定能教表姐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周蕊脸色一红,宋嫣然这是什么意思,讥讽她不晓规矩吗? 可偏生宋嫣然浅笑盈盈,看不出一丝敌意,让她根本发作不了。 宋氏也面露不悦,转眸道:“这镯子成色的确不错,可嫣然年岁还小,不太适合这般明艳的首饰,待到及笄之龄会更合适些。” 宋嫣然抿了抿唇,“姑母觉得我戴着不好看?” 宋氏义正言辞的道:“是有些不衬你的年纪,还是你表姐……和大姐姐更为合适些。 只不过你大姐姐气度清雅,更适合玉质的首饰。” 宋氏觉得自己已经暗示的足够明显了,宋嫣然但凡长个脑子就该主动将手镯送给蕊儿。 宋嫣然轻蹙眉心,垂着眼睑,低声喃道:“可我真的很喜欢……” “首饰这种东西不能只凭喜好,关键还要看你适不适合。你年纪小,平时戴些珠花就够了,不必打造这么多首饰。 首饰每年时兴的款式都不一样,明年就过时了,白白放着也戴不了了。”宋氏打得一副好算盘,最好能哄得宋嫣然把这些华丽的首饰都拿出来才好,这样蕊儿的嫁妆便更为丰厚了。 宋安然也笑道:“三妹妹生得灵动,人比花娇,的确更适合佩戴珠花。” 宋嫣然闻言抬起头,用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看着金氏,抿着粉唇委屈道:“娘,那女儿是不是以后都不能戴这些好看的首饰了?可我……我不喜欢珠花啊。” 少女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些许鼻音,哪个母亲见得女儿如此。 “不妨事的,咱们阿嫣戴什么都好看,你喜欢什么便戴什么,无需考虑其他。”金氏的语气温柔耐心,可看着宋氏几人的目光就不那么和善了。 若是往常金氏可能还不会考虑太多,可因之前公主府一事她心里或多或少生出了些许嫌隙,此时再听她们的言辞就觉得不是味了。 合着别人家的女儿就能穿金戴银,她家阿嫣反是只能拿些珠花戴戴,周蕊和宋安然脑袋上的东西哪个不是她给的,如今竟合伙挤兑起阿嫣来了! 宋安然瞧出了金氏的不悦,忙道:“母亲说的是,还是自己的心意最为要紧,三妹妹生得好,如何打扮都好。” 宋氏却没这般眼力,仍旧自顾自的道:“要我说弟妹你就是不会持家,就算家有金山银山也不能这般挥霍啊。 女孩子还小,根本用不着那么多衣裳首饰,这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 金氏抬眼看她,似笑非笑,“前些日子大姐从我这拿了些银子说是给蕊姐儿添些衣裙,可是今日穿的这条? 浮云锦,苏江绣,这身裙子不便宜吧?” 屋内一时沉寂,金氏捧着茶盏慢悠悠的喝着茶,半晌宋氏才僵着嘴角干巴巴的笑道:“是……蕊儿大了,也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自要好好打扮打扮。” 金氏只笑不语,反倒让宋氏母女两人觉得坐立难安。 宋氏想不懂这对母女今日是怎么回事,竟然这般难糊弄。 宋嫣然不动神色的勾了勾嘴角,看来母亲心里已有松动。 她抬头望向周蕊,略带歉意的道:“蕊表姐,若是旁的东西表姐喜欢我自不会吝啬。 只这镯子是平乐长公主殿下所赐,我实在无法送给表姐。” 宋氏和周蕊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既是如此就不能早些说吗,省的她们惹了金氏不快。 宋安然眸光更冷,怪不得她觉得这镯子看着眼熟,竟是平乐长公主所赐。 看着她腕间鲜艳如血的红宝石手镯,宋安然便忍不住忆起那日所受的羞辱。 这个小贱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宋嫣然唇畔微扬,只笑意不及冷眸。 她的确是有意的,以宋氏母女的贪婪本性一定会想尽办法从她索要,而她要的便是让母亲看透这些人的嘴脸。 今生,这些人别想再动金家一个铜板,她还要让她们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宋安然有心缓和屋内的气氛,便笑着与金氏道:“母亲,院内新种的牡丹都开了,我们一同去花园走走可好?” 金氏点了点头,没有拂了宋安然的面子。 宋嫣然挽着金氏走在前面,周蕊狠狠剜了宋嫣然一眼,小气的东西,商贾出身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宋氏则有些心不在焉,她今日本还想从金氏拿些银子花花,可现在金氏显然不快,怎么才能安抚好她呢? 满园芬芳,宋嫣然心情甚好,俯身轻执一朵娇粉牡丹凑在琼鼻下细嗅,芙蓉掩面,一时竟分不清哪是娇花哪是美人,刚刚迈入园中的几人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令人惊绝的画卷。 “老爷?”金氏有些讶然,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几个年纪人,略略蹙眉。 宋清君也没想到金氏她们会在园中,轻咳一声,只得与金氏介绍起身后的几位年轻人来。 三个年轻人皆是新晋进士,被安排在翰林院历练。 宋清君有心招揽门生,是以对这三个年轻人很是照拂。 身着蜀锦云衣衫的年轻公子名唤杨夺,眉目含笑,很是亲和,周身打扮也是三人中最为贵气的。 穿着浅灰锦袍的公子名唤莫凭,相貌平平,气度也平平,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不是很起眼的存在。 三人中最为清俊的当属身着竹青色长衫的楚绛,也是当今状元郎,风华如竹,挺直清冽。 宋嫣然直起身子,视线自几人身上掠过后,便低垂下了眸子。 除了莫凭,其他两人她倒不陌生。 楚绛出身寒门,一朝成为钦点的状元郎,可谓风光无限。 可前世这位才华横溢的状元郎因不同流世俗,无视权贵招纳,仕途很是坎坷,后来更因上书反对皇帝废黜太子而被贬蛮荒之地。 至于那杨夺,他倒是成了宋清君的左膀右臂,就连金府那些所谓通敌叛国的罪证也是他整理呈递上去的。 坏事做的多,爬的自然也比同窗快,后来还娶了周蕊为妻,成了昭王沾亲带故的亲戚,很是得意。 楚绛与莫凭在与金氏打过招呼后,便有礼的避开了视线,只有杨夺悄悄打量宋嫣然。 久闻宋府的女儿容貌出众,今日一看才知当真宛若仙姝,尤其是这位宋三小姐,最是妩媚动人,恨不能立刻将其揽在怀中疼爱。 几人毕竟是外男,金氏正欲带着众人离开,忽有小厮尖声喊道:“快,府里有贼人,快点捉住他!”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有一身穿墨衣蒙着面的男人跃入园中,身后则有大批的护院在追逐。 金氏忙将宋嫣然揽在怀中,那男人未曾想到园中竟有如此多的人,慌忙之下竟向后院逃窜而去。 宋安然惊呼道:“母亲,白姨娘和二妹还在后院,可别让歹人惊到她们。” 金氏也晓得厉害关系,便与宋清君道:“老爷,咱们一同去后院看看吧。” 宋清君微蹙着眉,神色有些不悦。 今日府中恰有客人,却偏生出了这般事,简直有损颜面,但也只好点了点头,随着众人一同去了后院。 楚绛本想请辞,杨夺却道:“宋侍郎待你我不薄,如今宋府有贼人闯入,我们应也助一臂之力才是。” 下次见面不知要等到何时,既有机会他自要在三小姐面前好生展现,也许她便被自己的英姿吸引也说不定。 莫凭眸光微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楚绛见此也只好跟随。 宋安然唇角轻弯,如水的眸中划过森森冷意,真是老天助她,有外人在此,这件事就更有意思了! 一行人行至后院,却发现一众护卫皆围在了明嫣院门前,“老爷夫人,那贼人……那贼人闯进三小姐的明嫣院了。” “什么?”金氏面色一变,忙道:“速将院子围上,务必要将那贼人给我翻找出来!” 今日若找不出那贼人,她哪里还敢让女儿回院子里住。 “夫人,小姐,奴婢更熟悉明嫣院,便由奴婢带着他们去搜吧,也免得磕坏了小姐的东西。”碧草主动上前领命,全然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 得了金氏的令,护院这才敢进去搜寻。 宋安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门,就连宋嫣然走到她身边都未察觉。 “大姐姐。”清幽的声音在耳边乍响,宋安然被吓了一跳,转身回眸便对上一双冰冷澄净的眸子。 “怎……怎么了三妹妹?”宋安然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 宋嫣然却倏然弯唇,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大姐姐觉得护卫能搜出什么来吗?” 宋安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勉强笑道:“三妹妹放心,护卫一定会将贼人拿下的。”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护卫们神色复杂的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如何?可搜到那贼人了?”金氏未察,一心皆在女儿的安全上。 “属下无能,让那贼人给逃了……”护卫长躬身请罪,满脸愁容,贼人没捉到,还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想着,忽见碧草抱着一个包裹跪了下来,满脸泪珠的仰面望着宋嫣然,眸底尽是愧疚,“小姐,奴婢该死,奴婢没能替您瞒住……” 第16章 污蔑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金氏听得云里雾里,皱眉问道:“碧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搜查个入府的贼人,怎么就扯到阿嫣身上了。 宋嫣然冷眼看着碧草,不愧是宋安然调教出来的,两人哭起来都是一般模样。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宋嫣然神色清淡,如云似水。 “小姐,对不起……奴婢对不起您。”碧草跪伏在宋嫣然脚边呜呜啜泣,低垂的眸中却溢着满满的恶意。 三小姐,是你不仁在先,便莫要怪我不义了。 宋安然迈步向前,声音婉转温和,“碧草,你先莫要哭了,有什么事慢慢说。” 杨夺顺势望向宋安然,大小姐温婉清丽,亦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不过她是宋侍郎的嫡长女,宋侍郎怕是不愿将她下嫁。 他很快将眸光转移到宋嫣然身上,少女红裙如火,百花繁盛,美得毫不遮掩,让人过目难忘。 综合考虑,还是三小姐更为适合一些。 听了宋安然的话,碧草停了哭声,抹了把眼泪,声细如蝇的道:“方才护卫们搜寻贼人,奴婢见小姐的柜子半掩着,担心贼人藏在里面…… 结果……结果一不小心撞翻了小姐的箱笼,掉出了这个包裹……” 碧草将怀中的包裹打开,仅凭一角便可确定,这是一件男子的外衫。 宋清君登时脸色铁青,狠狠瞪向宋嫣然。 碧草再度泪如雨下,哭诉道:“小姐,奴婢不知您将东西藏在那箱笼里,否则说什么也不会让人去搜的……” “住口!”金氏勃然大怒,指尖因愤怒而战栗不止,“贱婢,你竟敢攀诬主子,你好大的胆子!” “奴婢没有,奴婢怎么敢啊。”碧草的泪水潸然落下,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奴婢自小便伺候在小姐身边,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是奴婢的主子亦是亲人。 奴婢见小姐误入歧途怎能不苦口相劝,可小姐全然被那男子迷了心智,半句越不肯听,还要为他亲手缝制衣袍。 可能奴婢劝的次数多了,小姐觉得厌烦便不允奴婢在身边伺候,是以奴婢当真不知小姐将这衣袍藏在了柜子里,否则奴婢便是死也会替小姐守住秘密的!” “你……你……”金氏被气得心跳如鼓,头脑一阵晕眩。 “逆女!我宋家满门清华,怎么生出你怎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宋清君怒不可遏,恨不得动手掌掴宋嫣然。 今日恰有外人在府,这等丑事被人知晓,传扬出去岂不都笑他宋府治家不严! 杨夺眼中的惊艳被鄙夷所代,这三小姐看着貌美如花,不想竟这般淫荡,大家闺秀竟与外男私相授受,这样的女人便是娶进家门日后也难保不会红杏出墙。 “父亲可否别急着给女儿定罪,先容女儿询问碧草几个问题可好?”相较众人激动的情绪,少女却仿佛一个局外人,云淡风轻不受所扰。 楚绛与莫凭这才抬眸望向宋嫣然,眼中既不掺杂欲望也无鄙夷之色,只楚绛比眸色无波的莫凭多了一丝钦佩。 不论真相如何,至少此时这个少女还能够保持坦然,便足以见得她心性之强大。 宋清君冷哼了一声,拂袖不语。 宋嫣然不慌不忙的看着碧草,没有指责痛骂,只淡淡问道:“碧草,你方才说自己是一心为我,对吗?” 碧草掩下眸中的恶意,泪光盈盈,“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处处为小姐考虑。” 宋嫣然微微扬起嘴角,“所以你便不顾此时院中尚有客人,便迫不及待的将事情公之于众? 你若是不说,只怕旁人还未必猜得出呢。” 碧草神色一僵,转了转眼珠,低声啜泣道:“奴婢也想为小姐瞒着,可那么多护院都看到了,根本瞒不住的……” “够了!”宋清君的脸色简直犹如脚下的青石,“你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不想着认错赎罪,竟先想着怨怪他人,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爷!阿嫣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定是这贱婢在污蔑阿嫣的名声……”不管碧草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金氏半个字都不肯信。 宋氏在旁边看了半晌的热闹,心里还记恨着方才金氏的小气,便强压最下嘴角的笑,叹声道:“弟妹,我理解你的心情,做母亲有哪个愿意承认这种事的。 可惯子如杀子,大是大非面前我们可不成一味偏袒,那样只会纵容她们一错再错。” 果然,身体里流着商贾的血,从骨子里就透着低贱。 若方才金氏与宋嫣然识趣一些,她也许还会帮着说上两句好话,现在……她就等着看金氏母女抱头痛哭的戏码了! “阿嫣可是你们的骨血至亲,你们宁愿相信一个奴婢所言,也不相信阿嫣?”金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家姐弟两人。 宋清君沉声低斥道:“好了,事已至此,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家中尚有客人,你要顾及宋家的颜面。” “我无理取闹?我不顾及宋家的颜面?”金氏失望的看着宋清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枕边人竟如此陌生,“若今日之事发生在安然身上,老爷也会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吗?” “安然怎么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宋清君当即反驳。 “那我的阿嫣就会做?”素日温和宽厚的金氏此时却寸步不让。 宋氏甩着帕子出来做老好人,“弟妹,清君是一家之主,做事自要公正,嫣然做了错事清君不好姑息的……” “住嘴!”金氏一个冷眸狠厉扫过,“这是我们府中的事,阿姐既嫁了出去,便莫要掺和了!” 金氏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只不过因为爱慕宋清君才甘愿收起少女的骄纵,敬着他的亲人,厚待他的女儿妾室,可这不代表在她的女儿受到委屈时,她还能忍气吞声。 宋氏何时被金氏这般对待过,怔愣之后便是恼怒,“清君,你看看她,她竟然这么与我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宋氏被气得心口疼,捂着胸口道:“怪不得嫣然能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上梁不正,下梁怎么可能不歪! 我当时便劝你,娶谁也不能娶商贾之家的女人,就是欠规矩,欠教养!” “阿姐。”宋清君蹙起眉,觉得宋氏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果然,金氏闻后怔然半晌,才低低冷笑出声,“对啊,我们商贾家与你们比不了,你们什么都不欠,只是单纯的穷酸。” 宋氏脸一红,“你……” 金氏不依不饶,讥讽道:“阿姐这般有风骨,怎么还花得下去我们金家的银子? 上到姐夫交际,下到你女儿的衣食住行,从我嫁进宋府起你从我这拿了多少银子,又可还过我一分铜钱。 我们金家的祖训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可亏欠他人分毫,阿姐出身书香门第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嫣然被自家母亲小小惊艳了一番,本以为母亲性情太过柔善绵软,没想到口齿竟这般了得。 宋安然见宋氏被怼的脸色涨红无力反驳,便轻声开口,将事情重新引回宋嫣然身上,她满眼关切,温柔的挽着宋嫣然的手道:“三妹妹,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快好好与父亲母亲解释。” “人证物证具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宋氏阴阳怪气的翻着白眼,待今日回府她便要将此事昭告天下,宋嫣然长得好又如何,她倒要看看有谁会娶个名声有暇的女人。 到时候宋嫣然嫁不出去,金氏的嫁妆就都是他们宋家的! 宋嫣然轻抬螓首,眸光流转,对宋安然莞尔一笑,“还是大姐姐待我好,在父亲和姑母都怀疑我时还肯站在我这边。” 宋安然有些不太自在笑了笑,语气柔柔的道,“你是我妹妹,我自然信你。” 杨夺心中暗想,不愧是宋府嫡女,气度教养非常人可比。 宋嫣然从容自若的上前,俯身拾起地上的衣衫,轻轻拂去薄灰。 宋清君见她还一副爱惜模样,只觉今日颜面荡然无存,若非顾及自己的君子形象,他当真一刻都容不下这个逆女了。 随着宋嫣然展开长衫,宋安然瞬间变了脸色,这不是她准备的衣衫! 当时衣衫只露出一角,她看颜色相近便未曾注意,可这分明是两件全然不同的衣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氏却眯了眯眼,惊讶道:“这不是你外祖父的外衫吗?” 众人一阵沉默后,宋氏最先开口,掩唇笑道:“哎呦,看来弟妹你真是被逼急了,竟想得出这样蹩脚的理由,也够难为你的。” 金氏正想开口,忽有下人来报,说是金府来人求见。 宋清君皱起眉,金府这个时候派人来做什么,但还是开口道:“将人请过来。” 宋嫣然饶有兴致的望向双眼放空的宋安然,嘴角微凝,他方唱罢,我方登场。 今日为了让碧草尽情发挥,她可是特意支开了阿芙和芬儿。 难得今日的人这般全,剩下的戏便由她来继续吧! 第17章 反转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来人是金府大管家,金氏忙上前道:“许叔,您怎么来了?” 许管家虽在金府做着管事一职,实则他在金家一向被金氏她们视为长辈敬重着。 许管家年轻时便陪在金老爷子身边,两人走南闯北一路打拼,甚至有许多次可以说是同生共死。 许管家扫了周围一眼,不知道宋府出了何事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但面上却不露分毫,笑着道:“前两日表姑娘说东家的外衫太素净了,说要拿回来给东家绣些花样。 您也知道东家的性子,盼了好几日了,今早得了表姑娘的信便立刻让来取,说是不放心年轻人,怕把衣衫给弄坏了。” 宋安然心里咯噔一声,心中泛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些到底巧合,还是…… 她抬眸看向宋嫣然,少女芙蓉秀面,美得不染杂质,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宋嫣然偏过头来,那双清冷无波的眸子望的她心中生寒。 宋嫣然缓步上前,将衣衫递给许管家,声音清澈如天籁,“许管家,外祖父的外衫在这,我用金线在衣领下上绣了一排金叶子,袖口用银线绣了如意纹,您看这样是不是比以前更好看了些?” 许管家接过笑道:“莫说这衣衫更精致了,便是表姑娘您把衣服绣坏了,东家他也会美滋滋的穿上。” 宋嫣然牵牵嘴角,笑意看起来有些勉强。 许管家目光何等锐利,见状忙问道:“表姑娘似是情绪不高,这是怎么了?” 许管家冷眸扫过众人,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身上自有一股子戾气。 宋清君正想开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偏生宋氏不甘的开口道:“三小姐还真是好手腕,帮手都请到金家去了!” “什么帮手?”许管家蹙眉不解。 赵妈妈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噼里啪啦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道了来。 赵妈妈是金氏的乳母,对金氏和宋嫣然如自家晚辈一般疼爱,若非顾忌身份,她方才都想撸袖子去抽宋氏的嘴了。 许管家越听眸光越冷,嘴角却又凝着笑,看着颇有凌厉,“原是这般,不曾想三小姐一番孝心竟险些被人冤枉至此。” 许管家将衣裳翻过来,指着衣领暗处一个小小的图纹道:“众位可看见这个标记了,这是金家的族徽,金家的所有东西都会有这个标识。 况且单看这衣衫的尺寸花样,但凡不是眼瞎之人也不会以为这是年轻人穿的衣裳吧?” 许管家轻飘飘一句话把宋清君几人一个不漏的都骂了一遍。 说完,他还特意看向宋氏,“周夫人,可用我将缝制这外衫的绣娘唤来对峙?” 宋氏面色尴尬且难看,那外衫用料是极好的,但色泽花样的确是老者喜欢的款式,况且上面还有金家的族徽,足够说明一切。 宋清君回过味来,脸上重新漫起了笑意,忙道:“一场误会,说开便好。” 他虽不喜欢宋嫣然,但也不希望她失了清白,败坏宋家名声,如今这般自是最好。 “父亲,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吗?”宋嫣然静静望着他,不知何时起,那双总是装着仰慕与希冀的眸子变得如同无风的湖面,安静得泛不起一丝涟漪。 明明还是那个人那张面容,可宋清君却忽觉如此陌生。 宋嫣然垂眸望着早已止住眼泪脸色泛白的碧草,声音清冷而淡漠,“碧草,你方才可是说我与外男有染,这衣衫也是我为他所做?” “我……我……”碧草眼珠乱晃,已然语无伦次,不知该作何解释。 她明明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将男子的外衫还有伪造的来往情信一同藏在了三小姐的柜子里,等的便是今日将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一切怎么就说变就变了…… 同样觉得匪夷所思的还有宋安然,她的指尖已然冰冷,不安的交握在衣袖之下,可她还算冷静,没如碧草一般失了理智,“三妹妹,碧草是你的贴身婢女,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定要严加审问。 只这毕竟是你院中的事,让旁人知晓有失稳妥,传出去对你的名誉也不好。” 宋安然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只盼着宋嫣然能够息事宁人,哪怕事后追究出什么来,有父亲压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大姐姐说的是,碧草闹出这样的事都怪妹妹平时太过纵容,管教不严。”语落,她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宋清君与金氏道:“今日正好父亲母亲,还有姑母许管家都在,若嫣然今日有何不足之处还望众位长辈不吝赐教。” 宋清君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许管家抢先开口,“待过两年表姑娘及笄嫁人也需打理一府中馈,如今趁早学学也是好的。” 宋嫣然对许管家颔首一笑,便不再理会宋清君,径自问向碧草,“碧草,我素来带你不薄,你的吃穿用度比有些府中的小姐还要好,你究竟为何要这般害我?” 碧草身上穿着一件九成新的浅碧色对襟小衣,外罩一件月色绣迎春花的褂子,打扮的清新怡人,发上的银钗珠花样样精致,显然不存在被宋嫣然虐待苛责的可能。 既非怨怼,那更是其心可诛。 见碧草说不出话来,宋嫣然语调不改,依旧不徐不疾,每个字眼都清晰而冷清,“你身为我的大丫鬟,荣辱是与我绑在一处的,我若名声有暇,你日后又岂会有出头之地? 除非……这么做会让你得到更大的利益。” 宋嫣然尾音微挑,声音透出一抹凌厉,“碧草,究竟是什么甘愿让你放弃明嫣院清闲的生活,也不惜要来陷害我?是谁指使你这般做的!” 楚绛虽不晓女子后宅之事,但此时也已然明了,不禁有些钦佩起宋嫣然来。 寻常男子遇到这种事只怕也早已气急败坏,可从始至终她都能云淡风轻,每一句话都是有的放矢,思维之缜密令人叹服。 碧草已然被吓傻了,身体战栗不止,视线不受控制的望向宋安然。 宋安然心跳骤快,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因为紧张而用力交握双手,指甲已然嵌入掌心。 宋清君眯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瞬间了然。 “嫣然,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再这般咄咄逼人了,传出去也只会让人以为你嚣张跋扈。 这件事便交由为父处置吧,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宋清君一副君子之风,慈父模样。 宋嫣然凝眸望着他,唇角的笑染着些许自嘲,“原来在父亲心中女儿不是伤风败俗便是嚣张跋扈,即便是在此时,父亲也未曾问过女儿一句可曾难过可曾委屈。 父亲,若今日换作大姐姐,您也会如此冷静淡定,丝毫不在意吗?” 少女沐浴在日光下,皮肤越发莹白,她半垂着头,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美得脆弱似乎又不堪一击,让人恨不得放在心尖呵护。 金氏心如刀绞,许管家抿着唇,眼中森然一片。 倏然,宋嫣然抬起头,纤柔之下又带着一分倔强,声音如冰,“清者自清,女儿无愧于心。 碧草背主在先,攀诬主人在后,必须杖毙,方能以儆效尤!” 宋清君未曾想到素来温顺的宋嫣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他,他目光渐冷,正欲开口斥责,许管家扬声道:“表姑娘说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等贱婢便是在金家也要依规杖毙。 久闻书香世家规矩森严,想来应也如是,对吗,姑爷?” 宋清君嘴角紧抿,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他堂堂士大夫竟被一个商贾质问,简直是耻辱。 “来人!”一直沉默未语的金氏开了口,脸上全无往日温婉,“这贱婢污蔑小姐,其心可诛,就在这院子给我狠狠的打,让所有人都看着背主的下场!” “夫人!院中尚有客人,岂能动用私行!”宋清君眼底噙着满满的警告。 金氏坦然迎视着他,这是她深深爱慕的男人,一直一来她都予求予取,不曾违背分毫,但今日她不会退让。 “打!”金氏别开头,吐字如钉,冰冷坚决。 “夫人饶命!小姐饶命啊!”碧草苦苦求饶,真泪水滚滚落下,只无人理会。 院内很快响起碧草的哀嚎之声,宋清君父女两人脸色皆是一样的难看,倏然宋安然脚步一软,似不忍看这般血腥的画面,竟然晕了过去。 宋清君手疾眼快扶住了她,便要带她离开,宋嫣然忙开口道:“父亲快带大姐姐去歇着吧,大姐姐素来心善悲悯,可不见得如此。” 这句话在碧草脑中炸响,她本就被皮肉之苦折磨的近乎崩溃,在听到宋嫣然的话后,仅存的理智也没有了。 “大小姐救我,大小姐救我啊,我都是听您的吩咐才这般做的,您不能抛下我不管啊!” 第18章 送糖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碧草这一声可谓石破天惊,就连打板子的婆子都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向宋清君怀里的温婉少女。 宋安然虽不若宋嫣然容颜绝丽,但她生的温婉清丽,与人说话时总是眉眼含笑,对待府中下人也向来宽厚,在众人心中可算仙子般的人物。 可若碧草此言为真,宋安然构陷亲妹,这哪里温柔良善的大家闺秀,分明是心狠手辣,心急歹毒之辈! 金氏不可置信的看向宋安然,身体隐隐发颤,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疼了多年的继女会做出这种事来。 原本眩晕过去的宋安然竟奇迹般苏醒,她咬着嘴唇,杏眸凝泪,“我没有,她污蔑我,我从未让她这般做过!” 碧草见宋安然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全然不顾及她的死活,心中恨意滋生,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全都道了出来,“分明是大小姐将我唤去芳华院,吩咐我将男子外衫放进三小姐的柜子里,方才那个贼人也是大小姐花钱买通让人假扮的。 为的就是趁着大姑奶奶来府上之时,落实三小姐与外男私通的罪名!” 宋氏脸色微变,的确是宋安然说府中新入了时令蔬果,请她们无事时来府中小坐,她这才带着蕊儿回了宋府。 安然小小年纪,当真有这般的心机吗? 碧草仿佛是怕她再不说便没有机会了,语速奇快,“且大小姐答应我,只要我做好这件事便将我要到她身边去,日后随她出阁,做姑爷的通房! 三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求您饶奴婢一条贱命,奴婢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碧草的苦苦哀求未能在宋嫣然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她垂下头望向自己的纤纤玉手。 前世碧草拔她的指甲时,笑着告诉她,人要认命,该是你的命,终究跑不了。 现在,她将这句话还给碧草。 “我没有!都是她污蔑我!”宋安然急得泪水簌簌而落,却只能无力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宋清君额上青筋暴起,全无往日的温润,“你们都是死人吗,就这般任由贱婢攀诬小姐?给我打,往死里打!” “等等!”金氏抬手喝止,“老爷方才可不是这般说的,您不是觉得我这是在动用私行吗,怎么此番倒是急了? 这贱婢满口胡言,理应细审才对!”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眼中没有了柔情蜜意,仿若站在敌对的两军之中,各为其阵。 宋清君先行收回视线,对身侧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厮会意,当即上前抢过婆子手中的木板,不由分说便朝着碧草身上招呼上去。 他下手又狠又快,有几板子甚至直接打在了碧草的后脑勺上,碧草很快就没有声息,脑袋无力的耷落下来,碧色的衣衫上透出大片鲜红。 宋清君只觉今日颜面尽失,他冷冷看着金氏,目光阴冷,“这下如你所愿了,你可满意了?” 宋清君带着宋安然拂袖而去,楚绛几人自也随行请辞。 宋氏和周蕊都被血肉模糊的碧草吓得脸色泛白,本想着来瞧热闹,谁料差点沾染一身腥,两人自知理亏不敢去看金氏的脸色,灰溜溜的走了。 院内众人散尽,只剩金氏几人。 金氏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方才的坚强决绝瞬间消散,双腿软绵无力,不由踉跄。 “夫人小心。”赵妈妈忙上前搀扶,眼中满是心疼。 “娘。”宋嫣然走上前,轻轻握住金氏的手。 金氏扬起头,牵唇挤出一抹笑来,轻声道:“我没事。” 可谁又能相信她真的无事。 宋嫣然因有前世的记忆在,所以她可以无所顾忌的憎恨宋清君。 可对于金氏来说,宋清君是与她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君,是她满心爱慕的枕边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足以算的上颠覆性的打击。 “姑娘随我回金府吧。”开口的是许管家。 金氏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当做女儿疼的,今日若是老太爷在此也定会接姑娘回府。 金氏强忍着眼中的泪,摇了摇头,“许叔,今日的事你先别告诉父亲,容我好好想想……” 她现在脑中一团浆糊,有很多事整理不清。 许管家还要再劝,宋嫣然轻声开口道:“有我陪着娘亲许管家尽管放心。” 少女纤弱单薄,但眉宇间竟有历尽千帆方有的通透睿智,想到宋嫣然方才的表现,许管家点了点头,“也好,若有何事表姑娘一定要去金府知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管家今日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姓宋的满心满眼只有他的长女,今日两人闹开了,日后宋府怕是也难得安生。 送走许管家,宋嫣然陪着金氏回了海棠院。 她没有急着谴责宋清君,也没有抱怨委屈,只轻轻握着金氏的手,柔柔道:“娘亲,不管怎么样女儿都会一直陪着你,你若觉得难过便哭出来,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阿嫣……”看着女儿明媚如花的面庞,金氏终是忍不住潸然泪落,只她并不是因夫妻争吵而委屈,而是心疼宋嫣然。 明明今日最无辜最委屈的就是阿嫣,结果她反要来劝慰自己。 见金氏哭了出来宋嫣然反是舒了口气,她抬手为金氏抹去脸上的泪,含笑道:“娘亲莫要哭了,过两日我们一同去金光寺祈福吧,女儿想吃金光寺的斋饭了。” 宋嫣然心知母亲不愿回金府惹外祖担忧,可在家里看着那些魑魅魍魉难免影响心情,倒是不如出去走走。 金氏虽没有心情,但也不忍拂了女儿的心意,垂眸点了点头。 …… 楚绛几人离开宋府后,杨夺便问道:“楚兄,莫兄,今日的事你们怎么看。” 莫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楚绛则道:“他府之事,我们不好言说。” 杨夺却不甚在意,自顾自的道:“我看那宋大小姐生得冰清玉洁,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十有八九还是那贱婢造谣生事。 宋三小姐倒是颇有手腕魄力,只是不够宽厚大度,难免显得有些刁钻。” 楚绛蹙眉,偏头看着杨夺淡淡道了句,“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 说完他与两人拱手请辞,莫凭也道:“今日我也先回了。” 杨夺朝着楚绛的背影啐了一口,冷笑道:“沽名钓誉假清高。” 状元又怎么了,官场之上可不是仅凭成绩就能混得好。 来日方长,走着瞧! 莫凭的身材相貌是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那种,就连身上的长衫在大街上也能一眼找出几件类似的。 他负手而行,在人群中完全不受瞩目,他绕过几条街,最后停在了一处高墙脚下,四下无人,他纵身一跃,翻身而入。 书房的窗正开着,遥遥便可望见里面一道月色身影,男子正垂首饮茶,如墨长发以一支白玉簪束于脑后,端得是清冷矜贵的仙人之姿。 莫凭轻车熟路的行至书房,对谪仙般的男子躬身行礼,“主子。” 莫凭是苏钰安插在翰林院的暗桩,他的相貌学识家世看起来皆平平无奇,可越是这样的人才越不会引起关注。 听着莫凭将打探到的事一一禀来,苏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哪怕是听到老宁王妃一行人即将回到长安时,也不过淡淡应了一声。 “楚绛这个人可多留意一些。”苏钰放下茶盏,对莫凭道。 莫凭点了点头,他张张嘴,面色有一丝犹豫,苏钰见了便道:“何事?” “回主子,其实也非什么要事,不过是今日属下在宋府看到了些琐事。”宋清君虽是朝廷命官,但后院之事应该没有必要回禀主子吧。 “宋府?”苏钰挑眉,抬眸看他,“大学士宋清君府上?” “是。” 莫凭回过话后发现苏钰正目不转将的看着他,他不禁愣了愣,主子这是想听的意思? 他试探着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主子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可凭多年经验来看,主子似听得很是认真? “好,本王知道了。” 苏钰执盏未语,待莫凭走后方才落下茶盏,远山般的眉轻轻蹙起。 竟是被人欺负了? 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没有规律的节奏显露出他内心似有些浮躁。 倏然,苏钰手指顿下,清冷的眉宇间染上一抹疑惑。 她被人欺负了与他何干? 最后苏钰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因为她帮过自己,他才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这般想着,苏钰换来了护卫墨东。 墨东因擅自出手救助锦娘险些惹了祸事,便被苏钰安排到厨房烧火,本是俊朗的少年郎此时满脸黑灰,正可怜巴巴的望着苏钰。 待听到苏钰要给他安排差事时,顿时扬唇笑起,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只要差事办得好,他就可以脱离烟熏火燎的厨房了。 可当听清吩咐后,墨东狠狠愣住,半晌才又不可置信的询问了一遍。 苏钰淡漠开口,“听不懂?” 墨东打了一个激灵,忙躬身请辞,片刻不敢多留。 这么简单的任务分明是主子在给他砌台阶,他自然要把握住机会…… 于是,当天夜里明嫣院的窗口莫名出现了一包各式各样的糖果。 墨东躲在梧桐树上张望,等着验收任务成果。 一个身穿粉衣的俏丽丫鬟发现了包裹,惊呼道:“小姐,这里怎么有一包糖啊?” 美貌倾城的少女走到窗口,略扫一眼,声音清冷的道:“扔了吧。” 墨东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小姐,这些看起来好像是云芳斋的糖,扔了是不是有些可惜呀……”小丫头些不舍。 少女绷着脸,神情严肃的吓唬着她,“如若里面放了让你肠穿肚烂的东西呢,还可不可惜了?” 小丫鬟登时吓白了脸,“奴婢这就把它扔了!” 墨东:“……”宋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谁会往糖里放那种东西啊! 墨东铩羽而归。 苏钰闻言眉心更蹙,难过时不就是该吃些甜甜的东西吗,不应有错的。 视线落在灰头土脸的墨东身上,苏钰心中了然,定是他办事不利。 “墨东。” 墨东喉咙微动,颤颤应道:“属下在。” “不必回厨房了。” 墨东心中狂喜,办事不利还能脱离苦海,竟还有这种好事? “去后院挖个坑。” “好嘞!”墨东爽快应下,只要不在让他烧火,干什么都行,“主子您想要多大的坑,种什么用?” 苏钰撩眸扫他一眼,“不必太大,埋得下你就好。” 墨东:“……” 第19章 凶案现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自那一日后,宋安然便不出预料的病了,宋清君做主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金氏也未置一词。 宋清君一连多日歇在了白姨娘院中,显然是有意冷着金氏。 金氏心口闷闷的涩涩的,有着从未体会过的痛意,但她心里梗着一根刺,也未主动去寻宋清君,夫妻两人开始成亲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宋嫣然怕金氏在家里闷坏了,便缠着金氏一道去了金光寺,为免金氏郁郁寡欢,她还提议金氏请兵部侍郎的夫人马氏、大理寺卿的夫人王氏一同去寺中祈福。 这日天朗气清,日光明媚耀眼,金氏虽没有什么兴致,但被这样的日光一晃,心情似也舒朗了些。 几人轻车简行,只驾了三辆马车,三位夫人坐在头前最为宽敞的马车中,宋嫣然与谢澜带着自己的婢女坐在第二辆马车中,其他的婢女则一同挤在最后面。 谢夫人马氏环顾着马车内华贵的装饰,喝着上好的六安瓜片,不由感叹道:“每次坐过金妹妹这辆马车,回府之后再躺在床上都嫌硌得慌,真想不明白马车怎么会做的这般舒适?” 王氏以银签扎了一块挖过核的荔枝肉放入口中,冰凉鲜甜的汁水流入口中,令她舒适的不由眯起了眼眸,“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这舒适自然是用银钱堆出来的。” 王氏性情爽直,这话没有一点酸意,单纯是在就事论事。 马氏闻言也颔首道:“这倒是,银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金氏与两人相识许久,几人性情相投,说话也从不绕弯子,金氏无奈笑笑,“若真是好东西,便不会被那么多人厌弃了。” 王氏抬起头,冷哼道:“她们不是厌弃,只是故作清高,骨子里可是一个比一个贪婪呢!” 马氏也劝道:“就是,莫要在意他人所言,咱们自己过得自在比什么都强!” 王氏闻言翘唇一乐,睨着马氏打趣道:“这件事你可得跟你马姐姐学,若她在意旁人的说辞,岂能将谢侍郎管的那般服帖?” 谁人不知谢侍郎府上有个悍妇,莫说通房妾室,府上就连个俏丽丫头都没有,是以马氏总是被当做反面典型来教导女子。 马氏莫不在意的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悠然自得的道:“理会她们做甚,反正她们也就只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其实心里指不定如何羡慕嫉妒我呢!” 这话的确不假,占有欲是人的本性,就连孩童都知道护着自己的玩具糖果,哪个妻子会愿意与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那些人在外被称赞贤良淑德,回家却要面对一院子的莺莺燕燕,那样当真就过得舒心?”马氏未出阁时便早已看够了家中妾室们的做派,那时便想着自己宁可得了妒妇的名声也绝不再受那窝囊气。 金氏打从心里佩服马氏的豁达,弯唇笑道:“不过谢侍郎待姐姐也是真心好,换作旁人未必肯依。” “好什么好,我们也是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有时急了还摔东西呢!”马氏摆摆手,提到自家男人便是一脸嫌弃。 金氏眉心微动,又望向王氏问道:“王姐姐可也会与郑大人拌嘴?” 王氏正在低头吃荔枝,听金氏开口,才抬头回道:“夫妻相处哪有不吵嘴的,我们也时不时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马氏颔首复应道:“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能有什么大矛盾,反倒是日常琐碎最牵绊人心。 不过吵归吵,闹归闹,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一笑而过,日子不就是这样?” 听着两人交流心得金氏的眉却越蹙越紧。 她和宋清君之前似乎从未红过脸拌过嘴,他从不过问她的事,也鲜少干涉她的决定,在刚迎她过门时便与她说,只要她不薄待宋安然,府中的事由得她做主。 以前她美滋滋的以为这是一种信任,可现在才突然发觉他们之间似乎少了一种真实感…… …… 马车一路行至金光寺,谢澜挑开帘子率先跳下马车,笑着回身去搀宋嫣然,“嫣然,还是你的马车舒服,坐了这么久竟也不觉腰酸背痛,日后出门我就来寻你吧!” 宋嫣然弯起唇角,轻轻笑起,顿如芙蓉初绽放,艳光四射,离开了宋府她的笑似乎都比往日更加生动明艳起来。 谢澜一时看呆了,半晌才愣愣的道:“嫣然,你真是一日比一日更美,再这样下去长安的儿郎们岂不都要因你癫狂了?” “胡说什么呢,快走吧。”宋嫣然挽上谢澜的手,抬步追向金氏几人。 众人烧香祈福,又捐了不少香油钱才一同到后寺的客院休息用斋。 谢澜满脸好奇,笑嘻嘻的问道:“嫣然,你方才与佛祖祈了什么愿啊?” 宋嫣然摇摇头,轻声回道:“没什么。” 她只是感激佛祖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今生她所想要的都会靠自己争取得到。 谢澜却撇撇嘴,嘟囔道:“真小气!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偷偷求了姻缘才会不好意思说出口!” 宋嫣然挑眉,狡黠问道:“哦?那你来与我说说,你方才求的是什么?” “你都不和我说,我也不要告诉你!”谢澜吐了吐舌头,朝着宋嫣然翻了一个白眼。 宋嫣然唇角弧度更弯,“那我便当你是女大不中留,是在想哪家小郎君了!” 两人打闹嬉笑着,金氏几人含笑看着她们,她突然发觉得宋嫣然的眸光似乎比往日更为明亮,好像拂去了尘土的明珠,露出了本属于她的光华。 难道阿嫣平时在府中过得不开心? 用过斋饭后,金氏几人皆要午睡小憩,宋嫣然便与谢澜在寺中闲庭阔步,两人一路闲逛,没有目的的走着。 正值盛夏,日光浓烈,两人走了一会儿便觉口干舌燥,谢澜踮脚眺望,指着不远处道:“嫣然,那处有个小亭子,我们去那歇歇吧。” 宋嫣然擦了擦额上的香汗,颔首应下。 “小姐,您和谢小姐先去歇着,奴婢两个去取些清水和蔬果来。”阿芙看出两人畏热,便与谢澜的婢女小菊一同去取清水和蔬果。 两人坐在亭中环顾四周,周围种着参天的榕树,浓密的树枝将日光层层阻拦,只在地上投下些许斑驳的光影。 偶有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竟蓦地让人泛起丝丝凉意。 谢澜双手环胸,凑到宋嫣然身边道:“嫣然,你有没有感觉这里好像有点太安静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似乎还有那么点阴森?” 宋嫣然安抚她道:“光天化日,这里还是佛门净地,何来阴森之说?” 听宋嫣然这般说,谢澜稍稍安心,也觉自己是多虑了,那得是多不长眼的鬼怪敢来佛祖面前撒野。 谢澜正想着,忽有女子低低的啜泣声顺着风声而来,惊得谢澜汗毛竖起,瞬间窜到了宋嫣然身边,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嫣然,这里真的有鬼!” 宋嫣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蹙眉寻着哭声的方向走去,谢澜吓得腿软,却更怕一人留下,只能壮着胆子跟了过去。 哭声愈加清晰,宋嫣然将脚步放得极轻,待隐隐看到前方有人影晃动,她立刻躲到一棵粗壮的榕树后,才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宋嫣然顿时瞳孔一缩,这是要杀人灭口? 第20章 宁王救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嫣然……”谢澜走了过来,待看到眼前的场景险些吓得惊呼出声。 树林深处有一处小小的池塘,而此时地上正躺着一个被绑了手脚的少女,她嘴里塞着布,只能呜咽的啜泣着。 少女身前立着一个腰身粗壮的婆子,正在往她的脚上系着石头,想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宋嫣然手疾眼快的捂住了谢澜的嘴,小声道:“你快回去唤人,记得带上武僧来。” 每个寺中都有武僧,既是传承,平日也负责守护寺庙安危。 “那你呢?”谢澜放心不下宋嫣然,不肯一个人走。 “我留下看着,你速去唤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谢澜看看少女,再看看好友坚定清冷的目光,脑中天人交战,最后只得提着裙摆飞快跑开。 婆子绑好了石头,为了以防万一还不忘再用力扯动几下,见石头绑的牢固,才拂了拂手站起身。 少女眼泪簌簌而落,不停的摇着头,眼中满是哀求之意,婆子冷眼俯视着少女,幽幽的道:“小姐莫要记恨我,要怪就怪你不是男儿身,无法为陈家传宗接代。 老爷又因为你不肯续弦,这般岂不是断了陈家的香火,若老爷真为小姐招了赘婿,陈府家业可就都落入了外人手中。 您挡了太多人的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再者说您身子骨本就不好,全靠药吊着,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是,还是让我送您一程,早登极乐去吧!” 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若真是这个原因,那岂不是说,要取她性命的人便是她的亲人? 她突然想到族中几次要为父亲续弦,却都被父亲拒绝,也曾对外说过他不需儿子来继承家业,日后招个老实的赘婿上门便可。 明明是盛夏,她却觉得如坠冰窟,自心里向外渗出了冷意。 忽然,树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婆子立刻警觉的望了过去,冷喝道:“谁在那?” 树后没有了声音,婆子却仍不放心,提着木棍朝着树后走了过去。 少女默默流着泪,想到加害自己的竟是骨血至亲,早已心如死灰,放弃了挣扎。 突然,口中的团布被人扯下,她愕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清冷璀璨的眸子。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宋嫣然不多话,上前便开始解系在少女脚上的石头。 那婆子杀意十足,绳子系的极紧,宋嫣然一双手养的娇嫩无骨,与麻绳摩擦几下蹭擦破了一层皮,可经历过前世的拔甲之痛,这些对她来说早已算不上什么。 “呵,还想和老娘我玩声东击西,你这小蹄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那婆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宋嫣然身后,眯缝的老眼中满是精明的狠光。 她装作被声音吸引了过去,实则不过是为了将人引出来。 “你上赶着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一不做二不休,她已经露了脸,今日若是不弄死这两人,死的便是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今日得手,她们一家的后半辈子便都可衣食无忧了! 欲念上头,那婆子更加无所畏惧,挥棒便朝宋嫣然头上砸去。 “小心!”少女尖声惊叫。 宋嫣然早有防备,一个侧身灵活闪过,随即便抱起刚解下的石头朝着婆子砸了过去。 可奈何那石头太重,宋嫣然的力气又不够,石头只砸在了婆子脚上,但也疼得婆子摔倒在地,嗷嗷直叫。 趁着婆子倒地的功夫,宋嫣然连忙扯下少女脚下的绳索,一把拉起少女,“我们走!” 那婆子见她们要逃,便也顾不上疼,一个骨碌爬起来便朝着两人扑去。 少女身子薄弱,双腿早就软绵无力,全靠一口气撑着,此番被婆子一扑,登时重重的摔倒在地,见宋嫣然还要折身回来救她,纤弱单薄的少女目光坚定的道:“你快走,不要管我!” 她这孱弱的身子已经拖累父亲多年,她不能再牵连无辜之人了。 权衡利弊是人的本能,理智告诉宋嫣然此时应该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可看着眼眶泛红的少女,她蓦然忆起了前世的自己,黑暗绝境之中她多希望能有个人出现拉她一把。 宋嫣然咬咬牙,毅然上前。 那婆子见宋嫣然不依不饶,干脆先行丢下了少女,反正她的手还被反捆着,一时也逃不了,倒不如先解决这个碍事的。 婆子会些拳脚,腰宽背厚,竟直接将宋嫣然压在身下,粗壮的大手死死掐着宋嫣然纤细的脖颈,“你这么爱多管闲事,我就先送你一程!” 脖子上的大手犹如绳索越锢越紧,眼前是婆子目眦欲咧的丑陋嘴脸,宋嫣然心知自己若再挣脱不开就真的成了枉死鬼。 她展开手掌,掌心有一层雪白色的粉末,这是之前迷倒苏钰用的迷药,只要捂住婆子的口鼻,不出瞬息便可将她迷倒。 宋嫣然瞄准时机,猛然抬手,可未等她触碰到婆子的脸,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便消失了。 小山一般的婆子被猛然弹开,身子狠狠撞在树干上,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脖子上失去了禁锢,宋嫣然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忽有暗影遮下,一双墨色绣殷红祥云的锦靴出现在眼前。 宋嫣然心口一窒,红色祥云,锦衣卫使? 她缓缓抬头,男子站在逆光之中,修长的身影遮住了日光的倾落,她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然能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阴寒气息。 锦衣卫指挥使薛泽有弑父之名,取人性命毫不留情,堪称长安第一佞臣,城中无人不畏惧。 倏然,眼前阴影散去,明亮的日光骤现,晃得宋嫣然不由眯了眯眼。 再度睁眼时,眼前竟多了一张美若妖孽般的俊脸。 薛泽生得极好,眉目深邃,眸若点漆,鼻梁挺立笔直,薄唇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笑也似笑,好似花开正盛的牡丹,美极艳极。 可偏生他那双眸子比夜色更深,比霜雪更冷,上挑的丹凤眼略略眯起,流出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艳若牡丹,魅如罂粟,诱惑而又危险,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最终却只能如扑火的飞蛾,死无葬身之地。 宋嫣然前世与这位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锦衣卫使并无交集,可这并不妨碍她本能的产生了惧意。 怔愣之际薛泽早已蹲在她身边,径自捏起了她手腕,纤长的手指轻抿起一点她掌心的白色粉末,唇角微弯,笑意玩味,“不想宋府小姐竟还精通此术。” 他的声音并不像苏钰那般清冷凉薄,反是染着些酒醉的轻挑,似带着不经意的调笑,可那双鹰隼般锐利眸中有的只是冷意与探查。 宋嫣然猛然回神,她想抽回手臂,可纤细的手腕被他轻而易举的捏握在掌心之中,半分动弹不得。 薛泽眯眸凝视着她,声音幽冷,“你与宁王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宋嫣然眸光微动,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他捏着她的手腕,稍加用力便将她带到自己面前,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不过寸许,眸中散发出的压迫感足以摧垮人的心志,“回答我。” “你们在做什么?”清冷如玉,疏淡如云的声音在两人身侧响起。 宋嫣然宛若听到了天籁之音,她闻声望去,唇角高扬,发自内心的欢喜唤道:“宁王殿下。” 第21章 很好看吗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自光影下徐步走来,日光自枝叶之间筛落,交错的光影如同在他月色的衣衫上描绘了千枝万叶,衣袖浮动起落间仿若流风回雪,清雅绝然。 宋嫣然未曾有过一刻如此时这般对苏钰满眼崇慕,此刻他在她眼中便是救世的神袛,只要能逃离危险的薛泽,她宁愿忍受苏钰的别扭和毒舌。 可她不知的是,她此时唇角微弯,眸光清澈明亮,似望见了星月,眼中溢满了灼灼光华,如盛绽的芙蓉花,晃得人移不开眼目。 苏钰刚望见两人的“亲昵”模样时心下莫名有些不快,可在触及宋嫣然的目光后,这抹不悦陡然散去,甚至有些无可奈和。 旁人面前也不知收敛情绪,若被人发现她仰慕自己岂不有损她的闺誉。 “呦,竟是宁王爷。”薛泽漫不经心的笑着,语气中没有半分敬重,“宁王爷是来英雄救美的?” 苏钰冷眸扫过薛泽的手,淡漠的吐出几字,“薛指挥使还不打算放手吗?” 薛泽挑挑眉,别有深意的看了宋嫣然一眼,倒是松开了手,“我倒不知宁王爷还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宋嫣然得以脱身,见那少女昏迷倒地,忙起身跑了过去。 苏钰余光瞥她一眼,因那少女倒在了他身后,所以他还以为她是在惊慌之下跑到了他身后寻求庇佑,嘴角弧度略略上扬了些。 察觉到薛泽朝他走来,苏钰掩下眸中的情绪,淡漠抬眸,“锦衣卫应随时恭候圣命,薛指挥使该回宫了。” 薛泽莫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无视苏钰,走到宋嫣然身边,语气不明的道:“今日我救了宋小姐一命,来日我若有所需,宋小姐可要竭尽所能的报答我才是……” 说完,也不等宋嫣然回答便径自负手离去。 宋嫣然蹙眉望着薛泽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惊惧仍在,她好像招惹了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很好看吗?”苏钰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墨眉瞬间拧起。 见到一个相貌端正的便要多看两眼,这是毛病,得改。 “嗯?什么?”宋嫣然不解。 苏钰敛眸,启唇淡语,“无事。”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少女呢喃出声,宋嫣然忙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想来应是她的清心丸起了效果,便轻声唤道:“姑娘醒醒,没事了,不要怕。” 宋嫣然温和的声音渐渐抚平了少女的惊慌,她眉心轻蹙,缓缓睁眸,在看到宋嫣然时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颤抖出声,“我们得救了?” “嗯。”宋嫣然点点头,轻声应道。 少女眸中清泪凝结,如晶莹剔透的碎钻顺着脸颊一颗颗滑落,她生得肤白如雪,淡眉似柳,粉唇如樱,眉宇间染着病态的脆弱,宛若狂风骤雨中的娇花,令人不由自主便心生怜惜。 即便宋嫣然是女子也不免心尖一痛,忙安慰道:“你别哭,没事了,宁王殿下救了我们。” 苏钰眸色沉敛,不置可否,他并不想承少女的恩情,因为他来此本就是为了某一人。 在听到她来了金光寺后,他鬼使神差的也想来此处看看,只他未拜神佛,而是直接来了客院,结果便遇到了惊慌失措的谢澜。 他记得在公主府时宋嫣然是与她坐在一处的,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询问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 只他未曾想到会在此处遇见薛泽,他们两人又…… 苏钰垂眸看着低声细语说话的宋嫣然,眸色略暗,看来他要找个机会好好提醒她一番。 “宋小姐,谢谢你救了我。”少女声音轻细,望着宋嫣然的眸光却明亮夺目。 “你认得我?”宋嫣然一怔。 少女抿唇,羞涩一笑,“家父是督察院左都御史,我姓陈,单字一念,因平日身子不好鲜少出门赴宴。 那日在公主府有幸见宋小姐惊鸿一舞,便铭记在心。” “原来是陈小姐。”宋嫣然虽不识得陈念,但对这位左都御史可算了解。 陈濯陈御史素以刚正闻名,在前世金家墙倒万人推之时也唯有陈濯还敢为金家上谏。 “你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能走吗?” 宋嫣然搀着陈念起身,陈念浅笑回道:“我没什么大事,有劳宋小姐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全然忘了身边还立着一人,这也苏钰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何谓无视。 谢澜带着寺中的武僧随后赶来,将那婆子押下去看管。 见宋嫣然脖颈间有淤青的指痕,谢澜顿时红了眼,“嫣然,你受伤了! 痛不痛啊,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澜儿,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们回去再说。”安抚了谢澜,宋嫣然又对陈念道:“陈小姐先去我房中吧,待陈府来人你再下山不迟。” 陈念虽不想麻烦别人,可想到方才的惊险仍旧心有余悸,便颔首应下,领了宋嫣然的好意。 “宁王殿下,多谢您出手相助,改日臣女再答谢您的恩情。”宋嫣然对苏钰俯身一礼,恭敬说道。 苏钰本想说他并未做什么,救她的人应是薛泽才对,可话到嘴边却未出口,只“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金氏小憩醒来听闻此事瞬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也顾不上整理仪容便跑到了宋嫣然房中,不等宋嫣然起身便将她搂在了怀里,“阿嫣,你这是要吓死娘亲啊,你这孩子可真是……” 金氏声音哽咽,在看到宋嫣然颈间的伤痕时更是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弄的,竟伤的这般严重,快让娘看看……” 宋嫣然颊边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道:“娘,我没事,陈小姐还在呢。” 金氏这才注意到身边还立着一纤柔少女,她穿着鹅黄色的裙衫,肌肤莹白,乖巧温婉,是那种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女孩子。 她正含笑看着两人,杏眸皎皎,眼中泛着羡慕憧憬的光彩。 “见过宋夫人。”陈念躬身福礼,“今日多亏有宋小姐相救,小女才能逃过一劫,只平白让宋小姐遭受了无妄之灾,还请夫人恕罪。” 陈念作势要跪拜,被金氏连忙扶住。 这女孩子柔柔弱弱的,看着便叫人怜惜,她虽心疼自家女儿,但也无法狠心苛责这个女孩儿。 “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金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干巴巴的安慰道。 几人正说着话,阿芙进来禀报,“夫人,小姐,陈大人来接陈小姐了。” “父亲他竟亲自来了?”陈念一愣,忙提裙快步迎去。 寺中回廊下立着一中年男子,一袭江青色朝服衬得他身姿挺拔修长。 剑眉星目,端得是眉目清正,他站在盛光之下,满身皆是浩然之气。 “父亲。” 看到女儿跑来,陈濯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眸光温柔又含着怜惜,冲淡了他身上的冷肃之气。 “念儿,你还好吧?”父亲的爱总是深沉的,即便他听闻此事后心急如焚,也只能看着女儿道出这么一句来,无法像母亲一样能将女儿揽在怀里呵护。 “父亲,我没事,劳您忧心了。”母亲早逝,陈念自小便乖巧懂事,不曾让父亲为她费心。 就算她此时手脚冰冷,心里委屈又恐慌,也只是强忍着眼底泛着的泪,含笑摇了摇头。 “父亲,此番多亏了宋小姐、谢小姐还有宁王殿下相救,女儿才得以平安。” 陈濯点点头,在来的路上他便已听府中下人交代了大概,“为父会亲自登门拜谢的。” 有脚步声响起,陈濯抬起头,恍然愣住。 一少女挽着妇人的手迈门而出,那女子穿着莲青色绣水仙花的罗裙,外罩一件月色云纹衫,清丽宜人,犹如碧湖边的水仙花摇曳生姿。 “金小姐?”陈濯脱口而出。 金氏闻言一怔,轻轻蹙了蹙眉,陈濯这才回神,忙躬身道:“宋夫人,失礼了。” 陈濯容貌清俊,瞧着并非无礼之人,金氏放下芥蒂,有些好奇的问道:“陈大人方才唤我为金小姐,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陈濯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见金氏满脸疑惑,忙解释道:“在下祖籍并非长安,当年来长安赴考时被歹人抢了仅有盘缠。 幸而途中偶遇金老先生与金大哥,这才能及时抵达长安,我在长安人生地不熟,也是金大哥帮我打点各种事宜让我安心备考。 我曾受邀去府上做客,远远见过夫人一面。” 金氏听了并不意外,她父亲早些年穷困潦倒,甚至险些冻死在寒冬之中,是靠着一户人家的施舍才捡回一条性命。 那时他便暗暗发誓待有朝一日发达了,一定要竭尽所能帮助有需要的人,金家帮衬的人众多,且不图回报,她不认识陈濯也在情理之中。 “原是如此。” 金氏颔首浅浅一笑,陈濯却恍惚起来。 金色的日光如碎金一般落在她脸上,犹笼轻纱,如梦似幻,一如多年前湖边初见,惊为天人…… 第22章 算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陈家尚有许多事需陈濯处置,命下人绑了婆子后,陈濯便拱手辞行。 陈念竟有些依依不舍,睁着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望着宋嫣然,轻声问道:“宋小姐,改日我可能去贵府拜会?” “自然可以,那我便在府中翘首以待了。”宋嫣然笑着应下,她本就对陈念印象不错,得知两家渊源后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谢谢你。”陈念抿唇轻笑,羞若娇花。 陈濯目光融融,亦噙着笑,视线微抬,在金氏脸上一扫而过,如清风掠过,不荡涟漪。 目送陈家父女离开,金氏才叹了一声,感慨道:“这位陈姑娘也是个可怜的,谁能想到来寺里为亡母点长明灯竟会险些遇害。 她幼年丧母,身子又不好,幸而陈大人疼她宠她,这么多年也未娶继室。 若是娶了个厉害的继室,这般柔软的性子指不定要受多少磋磨呢。” 语落,金氏蓦然又想到了自己,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她自己的事都尚未理清,哪里还有资格替别人操心。 “阿嫣,我们也走吧。” 看着金氏脸上的寞落,宋嫣然只轻轻点头,并未多说。 事情要一点点来,虽说母亲现在会揪心会忧虑,但长痛不如短痛,宋府这个贼窝一定要离开…… 薛泽负手看着一行人离开,幽暗的眸中不辨喜怒。 “施主,侯夫人的长明灯已然添好,您可要再去看看?” 薛泽收回视线,眼中的阴鸷淡去,他将一摞银票交给僧人,冷冷道:“不必,好生看管我母亲的长明灯,不得有任何闪失,我会时常来寺中添灯油钱。” 僧人双手合掌,躬身道:“阿弥陀佛,施主放心。” 刚回到忠勇侯府,便有小厮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禀道:“世子,侯爷请您过去一趟。” 薛泽只皱了下眉,小厮就吓得将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 若是往日薛泽定恍若未闻,不过他今日心情尚可,便随口应了下来。 小厮带着薛泽一路来了继室曹氏的院子,方一踏入屋内,原有的说笑声戛然而止,曹氏身边的华服少女立刻起身,垂着眸子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哥。” 薛泽眼皮未抬,径自撩袍落座,接过婢女颤颤巍巍递来的茶,呷了一口,冷冷道:“有什么事,说。” 忠勇侯冷眼看他,眼中没有半分为父的慈爱,但也没挑他的错处,开门见山的道:“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又担任了锦衣卫指挥使,该娶妻成家了,为父准备让你母亲为你相看亲事,你可有心仪的人?” 薛泽挑了挑眉,放下茶盏,勾唇笑道:“父亲打算怎么知会母亲,是要去地下看她吗?” 本就静寂的屋内顿时更是雅雀无声,薛明珠缩在曹氏身后,紧张的捏起了手指。 “你放肆!”忠勇侯怒拍桌案,横眉立目。 薛泽却浑不在意,只漫不经心的道:“也不是第一次放肆了,父亲还没有适应?” 眼见父子两人隐有剑拔弩张之势,曹氏忙开口打断,岔开话题道:“世子若没有心仪的姑娘,我打算在咱们侯府举办一个赏花宴,让明珠请适龄的贵女来府中赴宴。 择亲毕竟是一生大事,不能草草定下,门当户对虽重要,但也该合世子的心意才是。” 忠勇侯神色稍霁,颔首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此事便全权交由夫人了。” “应该的。”曹氏温柔含笑,耐心又体贴。 忠勇侯又看向薛泽,态度冰冷,“贵妃娘娘也一直惦记着你的婚事,此番你便选一个投心对意的,也免得我们为你忧虑。” 薛泽嘴角轻勾,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但似又忽的想到了什么,转眸道:“可以,但拟过名单后便先行交由我过目。” 曹氏眸光一闪,转瞬即逝,温和笑道:“这是自然,世子放心。” 薛泽冷冷扫她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忠勇侯气得骂骂咧咧了半晌,每次见到这个逆子心里便窝着一团火,干脆出门找友人吃酒去了。 屋内只剩曹氏母女两人,薛明珠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的畏惧荡然无存,冷哼道;“大哥还是那般无礼,真不知陛下和贵妃娘娘为何那般器重他!” 曹氏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不紧不慢的回道:“世子自有他的魄力在。” 薛明珠撅了撅嘴,抱怨道:“您对大哥那么好这些年也不见他对有一星半点的敬意,若有朝一日他承袭了爵位,可还有我们的好日子了?” 曹氏眸光微凝,语气却是不改,依旧温和,“明珠,不得胡说,这等话日后切莫再言。” 薛明珠却不服气,跺脚道:“母亲,他又不是您肚子里出来的,不管您对他多好都没用,不信您就瞧着吧!” 说完薛明珠负气跑了出去,曹氏叹息一声,无奈摇头,“这孩子啊,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她捏了捏眉心,便又重新打起精神,吩咐道:“准备笔墨纸砚,还有城中贵女的花名册……” …… 宋清君与金氏的冷战还在继续着,宋嫣然每日除了哄金氏开心,便是忙着自己店铺的装潢。 金诚办事效率很快,已经帮宋嫣然选了一处合适的铺子,又找了几个得力的人手,但店面装潢还是全都留给了宋嫣然。 宋嫣然勾画草稿,与工人探讨,每日充实又忙碌,直到这日接到了长公主府的请柬…… 金氏却高兴不起来,看着明媚如花的女儿忧心忡忡的道:“平乐长公主喜怒无常,上次宴会无缘无故便要掌掴你大姐姐,万一你惹怒了她……” “没事的娘,只要女儿乖巧听话殿下不会责罚女儿的,您放心吧。”宋嫣然并不担心,只有些好奇平乐长公主唤她何事。 前脚送走了女儿,后脚竟迎来了宋清君。 金氏一怔,旋即收回视线,捧着茶盏轻啜起来。 宋清君眸光微沉,敛眸瞬间脸上阴郁散去,他坐在金氏身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开口问道:“方才好像看嫣然出门了,她去哪里了?” 金氏垂眸喝茶并不说话,赵妈妈奉上茶盏,笑着回道:“老爷,是长公主殿下请三小姐去府上小坐。” 宋清君愣了愣,没想到嫣然竟当真得了平乐长公主的青睐,若换作是安然该有多好。 他掩下心中情绪,脸上笑意愈浓,似乎很是开怀,“嫣然是个好孩子,自是人人喜欢。” 金氏扫他一眼,冷冷淡淡的道:“阿嫣又是好孩子了?不是伤风败俗的逆女了?” 宋清君起身,俯身半蹲在金氏身边。 赵妈妈见状连忙遣散了屋内的婢女,和门而出。 “夫人。”宋清君轻轻握住金氏的手,温柔含笑的眸子缱绻的望着她,“夫人,先前都是我不好,但我也是关心则乱,生怕嫣然年幼无知,着了外人的道。 那日我并非是在气恼嫣然,更多的是担心忧愁。” 他长长叹了口气,捏着金氏的柔夷道:“我承认,平时对安然会更照顾些,你也知道她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我生怕亏待了安然,无颜面对她的生母。” 金氏眼眶泛酸,心底压抑多日的委屈翻涌而来,她抽回手,瞪着眼睛看着宋清君,“那碧草呢?你为何不让我审问她,反是自顾自取了她的性命? 难道你怕我会审问出什么吗?” “夫人。”宋清君无一丝不耐,苦口婆心的回道:“那日尚有外人在,碧草那贱婢又口不择言,焉知她会说出什么荒谬的言论。 她先是陷害嫣然,而后又污蔑安然,我还怎能留她。 至于安然……她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想想从小到大她对你对嫣然可有半分敌意,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我……”宋清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宋安然比作金氏的亲女儿,这一番大帽子扣下来金氏内心不禁有些松动。 夫妻多年,宋清君早已了解了金氏的性子,语气更加温柔,“我的好夫人,你莫要再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金氏心里仍不舒服,瘪着嘴道:“既是如此你这几日为何都不来与我解释?” “这几日翰林院事多,我整日忙于公务,今日一得空便来负荆请罪了不是?” 一番温柔攻势下来,金氏气已消了大半,宋清君笑笑,眼中掠过冷芒,笑意却是不变,柔声回道:“莫要再气了,恰好忠勇侯府递了请帖,过几日你带着安然嫣然一同去侯府赴宴吧,全当散心。” 这一次他定要将安然失去的东西全部夺回来,至于宋嫣然,也该去履行她的职责了…… 第23章 主子思春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芳华院。 韩氏端着托盘,心疼的轻声唤道:“小姐,起来吃些东西吧,一连几日您都未好好用饭,再这样下去身子可如何吃得消啊。” “端下去吧,我什么都不想吃。”宋安然蜷缩在榻上,语气微弱,细不可闻。 韩氏闻言更是焦急,正欲再劝却见宋清君走了进来,惊讶道:“老爷?” 宋安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待看见韩氏没有哄她,父亲当真来了院中看她,眼中的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父亲……” 宋清君颔首,接过韩氏手中的托盘,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韩氏忙点头应下。 屋内只剩父女两人,宋安然低垂着头抿唇不语,宋清君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问道:“安然,那日的事当真是你做的?” 这几日宋清君都不曾询问此事,可宋安然不但不觉心安,反是一直提心吊胆,今天听他开口询问她反是松了口气。 她敛着眸,声音轻细,不答反问,“父亲也觉得是女儿做的吗?” 宋安然并不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父亲最是疼爱她,她也一直努力着让自己变成值得他骄傲的女儿,可如今这一切都让碧草那个小贱人毁了。 她不想与父亲承认自己是个狠毒的人,却也不想说谎蒙蔽父亲。 宋清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叹了一声,开口道:“这些并不重要。” 宋安然怔愣抬头,便听宋清君耐心的与她道:“为父气得并不是你算计嫣然,而是气你不知珍惜自己的羽翼。” “父亲,您……” 宋清君起身坐到宋安然身旁,语重心长的与她道:“你与她云泥有别,你是完美的,理应纯净无瑕,不该被这些脏事玷污了双手。 为父知道你在公主府受了委屈,心里不平衡,我又何尝不心疼你。 可金氏商户出身,嫣然纵使生得貌美日后也绝不会压过你去,这也是为父当年迎娶金氏的原因。” 宋安然怔怔的看着宋清君,宋清君也将埋在心底的话一一道来:“你母亲去世后家中为我相看了好几户人家,但我偏偏选了金氏,你以为这是为何? 金家富甲天下,我娶了金氏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但她商贾身份卑微,就算我们有了孩子,你也依然是府中最尊贵的嫡女,不会有人夺走你的光彩。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又怎么会责备你呢!” “父亲!”宋安然扑进了宋清君怀中,她眼眶酸楚,眼泪再也隐忍不住,如雨落下。 原来父亲从那时起便已经在为她谋划了。 宋清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如今你大了,知道为自己谋划了,这是好事,但这点事还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嫣然是你的妹妹,也将你是你最好的登云梯。” “可如今宋嫣然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听闻今日也被邀请去了公主府……”宋安然低低啜泣,委屈不已。 宋清君微勾唇角,笑意莫测,“没什么不好的,这样也不过是增添她待价而沽的本钱而已。 为父已经为她相看了一门合适的亲事,届时我们便可搭上昭王这条大船,凭我儿的相貌才学,自有扶摇九天之日!” 宋安然抬起头,拭干了脸上的泪,开口问道:“父亲说的可还是永昌侯府这门亲事?” 宋清君笑笑,不置可否。 永昌侯府与昭王走得很近,恰好世子沈流有龙阳之好,他舍弃一个女儿,便可趁机结识昭王,何乐不为! 此事宋安然早已略知一二,“可上次之后金氏显然有了芥蒂,最近都不许宋嫣然去永昌侯府了。” 宋清君温和笑笑,云淡风轻的道:“此事便无需你费心了,再过几日忠勇侯府举办花宴,你只管养好身子,好好打扮。” 顿了顿,宋清君又补了句,“忠勇侯府是薛贵妃的娘家,昭王十有八九会出席,他喜欢清丽温婉的女孩子,颜色可以穿得素净些。” 若是往日宋安然一定会欣然应下,可她轻轻抿了抿唇,埋着头小声问道:“宁王殿下也会去吗?” 宋清君微怔,随即明白了女儿的心意,神色肃然的道:“安然,宁王虽手握重兵,为一藩之王,但终为臣子,岂可与昭王殿下相比? 太子身子病弱,恐……” 顿了顿,宋清君改口道:“更何况薛贵妃深得圣心,昭王殿下现虽为亲王,但未必无缘储君之位。 反观宁王,他虽俊美无俦,实力不容小觑,但宁王府盘根错节,府内关系复杂,实非良人。” 见宋安然低头不知想着什么,宋清君便干脆将话挑明,“宁王少年时期便驻守封地,只有恒郡王承欢在老宁王妃膝下。 父母本就偏疼幺子多些,更何况宁王与老王妃母子清薄,更无多少亲厚,听说老王妃曾有废长立次的打算,不过被陛下压了下来才不了了之。 你想想,儿子都不得母亲疼爱,更何论儿媳,宁王府看着花团锦簇,实则却是水深火热。 你母亲耗尽心血诞下你,为父如何忍心看你受苦。” 这些事宋安然倒未曾听闻,只觉宁王貌若谪仙又身份尊贵,可如今看来还是昭王更好一些,便乖巧颔首,“好的父亲,女儿知道了。” …… 宋嫣然回府的时候已至未时,已被提做大丫鬟芬儿忙奉上温茶,又端来早已备好的清水和香帕,“小姐不是去公主府做客了吗,怎么看着一脸疲乏,难道长公主殿下难为您了?” 宋嫣然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摇头道:“没有,殿下让我帮她做一幅画,只是画笔拿久了手臂有些酸而已。” 她一时也摸不透平乐长公主的心思,今日唤她过去未说什么,只夸她画技不错,让她来画一副肖像画,于是两人便就这么在殿内待了半日。 芬儿放下心来,笑道:“那奴婢为小姐松松肩膀。” “小姐!”阿芙哒哒跑进屋内,将一张请柬呈到宋嫣然面前,“小姐,这是夫人送来的。” 宋嫣然随手接过,漫不经心的打开。 长安的官妇小姐日子太过悠闲,平日养尊处优无所事事便喜欢举办宴会。 这城中每日都会几场小宴,是以宋嫣然并未放在心里。 可当她展开请柬,看到了下面的落款,瞬间被茶水呛红了眼。 忠勇侯府……这不是薛泽的府邸吗? 想到金光寺中薛泽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她若是去了岂不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不能去,说什么都不能去! …… 宁王府。 墨东将请帖双手呈递给苏钰,苏钰撩眼扫了一眼,淡淡问道:“哪家的?” “忠勇侯府。”刚被从厨房提回来的墨东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生怕不小心惹了主子不快,又被赶去烧火。 闻言,苏钰收回视线,语气漠然,“丢了吧。” 墨东早已猜到这个结局,颔首应下,“主子不去也罢,这场花宴宴请的多为各家小姐,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远山墨眉轻挑,墨眸波光流转,苏钰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勾了勾玉骨般的手指,“拿来。” “啊?”墨东先是一怔,旋即忙将请帖递了上去。 接过请帖,苏钰并未展开,只随手放在了桌案上,便重新执起了书册,指尖轻捻,泛黄的书页卷起翻动,仿若盛世繁华,荣宠兴衰都凝结在了他的指尖。 见墨东未动,苏钰抬眸冷眼瞥他,“还有事?” 墨东喉咙微动,指了指桌上的请帖,小声道:“主子,那个还扔不了?” 苏钰眉心微蹙,眸中冷光如月,虽不锐利,但威压足以让人心惊,“或许还是厨房烧火更适合你一些。” 毕竟烧哪根木头不需要眼力。 墨东:“……” 墨东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是主子要将请帖丢了的,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 突然,墨东脑中灵光乍现。 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再回忆一番那日夜探宋府,给宋三小姐送糖一事,一个念头渐渐浮出水面,越发清晰起来。 他好像知道了,主子这是——思春了! 第24章 亲自邀请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嫣然陪金氏用早膳时,在海棠院看到了久违的宋安然。 宋安然比前些日子更清瘦了些,她穿着一件浅碧色的罗裙,乌发松挽,只簪一支白玉簪,素雅又清婉。 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才刚刚哭过,杏眸盈泪,我见犹怜。 “三妹妹。”见宋嫣然挑开帘子迈进屋内,宋安然连忙起身,显得怯生生的,揉捏着手指迟疑着不敢上前,只用一双盈盈含泪的眼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这样的宋安然她已不知见过多少次,每一次都不禁为她的好演技所折服。 “嫣然过来坐,咱们一家人已许久未坐在一起用早膳了。”宋清君今日休沐在家,笑盈盈的招呼宋嫣然落座。 一家人…… 宋嫣然勾唇笑了笑,长睫掩下了眸中的讥讽。 “安然也坐。” “好。”宋安然这才走到宋嫣然身边,小心翼翼的落座,时不时悄悄抬眸打量宋嫣然,一副看人脸色的可怜模样。 “嫣然,那日的事情是个误会,你大姐姐未曾指使过碧草,一切都是那个贱婢在挑拨离间。” 宋嫣然抬头,眼帘轻颤,启唇不徐不疾的开口道:“父亲是怎么知道的,碧草还未交代清楚不就被父亲身边的小厮杖毙了吗?” 宋清君脸上笑意僵了僵,尴尬的以拳掩唇,轻咳了一声。 这臭丫头比她母亲难应付多了。 宋安然适时开口,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望着宋嫣然,眼中的泪水蓄势待发,似随时都会滴落而下,“三妹妹,你我姐妹自小长大,我可曾有欺负你的时候,难道三妹妹宁愿相信碧草也不肯信我?” 宋安然也不作解释,只谈姐妹情深。 此事没有物证,唯一的人证碧草也已被杖毙,宋嫣然若无端怀疑姐妹,也只会显得她无中生有,小肚鸡肠。 宋清君也颔首开口道:“嫣然,为父知道此事着实让你受了不小的委屈,都怪父亲当时太过着急,没了解清楚便发了脾气。 日后我们都要以此为戒,你也要严格管理院中下人,切莫再生出这般有损家宅安宁之事。” “父亲与大姐姐这般说我岂有不信之理。”宋嫣然淡声开口。 父女两人见她松口皆松了口气,却见宋嫣然轻轻垂下眸子,浓密的长睫在她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将她眸中的情绪完全掩藏。 可少女清瘦的侧颜,紧抿的唇角却又在无意之间显露出几分易碎脆弱来,“父亲说的对,此事皆因我而起,是我御下无方才牵连了大姐姐,都是女儿的错。” 宋清君眼底一暗,果见金氏心疼不已,忙拉着宋嫣然的手柔声安慰道:“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哪里就是你的错! 错就错在那贱婢存了害人心思,心术不正,卑鄙无耻,根本死不足惜……” 金氏只是就事论事,可做贼心虚的父女二人觉得金氏有指桑骂槐之嫌。 “咳咳。”宋清君咳了几声,开口打断道:“你母亲说的不错,嫣然,真是委屈你了。” 宋安然也扯起嘴角,收起了尴尬难看的脸色,真挚的望着宋嫣然道:“三妹妹,我们都是被无辜牵连之人,你千万别自责。 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不要对姐姐存了嫌隙芥蒂,在我心里一直都当你是亲妹妹啊!” 宋嫣然勾起唇角,浅浅一笑,语气柔软无一分凌厉,似已全然释怀,“瞧大姐姐这话说的,我们本就是亲姐妹啊,怎么还要当作呢。” 少女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让屋内气氛一时又沉寂了不少,四人围坐在桌前各自用着早膳,直至用罢都未有人再发一言。 宋清君撂下碗筷,用清茶漱了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才扬起温柔的笑意对三人道:“再过几日忠勇侯府举办花宴,你们正好去散散心。 我看今日天气不错,若是无事你们便去街上逛逛,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宋安然盈盈一笑,温顺有礼,“多谢父亲。” 宋清君颔首笑笑,一派父慈女孝之景。 宋嫣然自也不会失了礼数,莞尔笑道:“父亲待女儿们真是阔绰大方。” 花着金家的银子,漂亮话说的倒是轻快。 宋清君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刺刺的,可看着少女清婉的笑颜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嘱咐了两句先行去了书房。 “你们都回去收拾一下吧,半个时辰后我们一同出门。”金氏遣散了屋内众人,只留赵妈妈在身边。 她捏了捏眉心,眼中愁绪未散,宋清君恢复了往日温柔体贴,待她一如既往,可她还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赵妈妈,安然她……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对吧?” 她嫁来宋府的时候宋安然不过两岁半,小小的人儿生得粉雕玉琢,会奶声奶气的喊她娘,总是用肉呼呼的小手拉她的手指。 她对宋安然满心怜惜疼爱,暗暗想着自己一定会对她视如己出,好好宠她,即便后来有了嫣然,她也未有过疏忽。 后来两个孩子一转眼都长大了,对她虽不像小时那般亲近,但也恭敬有礼,待嫣然也十分温柔,她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孩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赵妈妈也说不清,大小姐平日的言行举止挑不出一丝错来,她也不敢随意揣测,不过有一件事她却能够确认,“老奴说句不当说的,老爷待两位小姐很是不同。” 平日看着倒不明显,可这几次一旦涉及了利益,老爷便会毫无犹疑的站在大小姐一边,仿佛只有大小姐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似的。 金氏敛眸叹息,只觉脑中如灌了浆糊般,乱糟糟的一团。 不多时,金氏便带着宋嫣然几人出了门,同行的还有白姨娘所出的二姑娘宋茹儿。 金氏待宋茹儿虽不像宋安然那般亲厚,但也未曾亏欠,日常起居用的都是极好的。 宋茹儿是个木讷寡言的,与几人打过招呼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角落里。 宋嫣然对这个二姐姐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她们两人并不亲近,前世她也未曾捧高踩低过,在府中一直如同透明人一般。 宋安然似急于挽回自己在金氏心中的印象,时不时的拉着金氏与宋嫣然说话。 马车先行停在金家的锦绣阁门前,小伙计忙殷切的将几人迎了进去。 “你们自行去挑些喜欢的料子,我进雅室等你们。”金氏没什么兴致,将三人交给了小伙计。 宋安然认认真真的比对着店内素净的锦缎,还细细翻阅着衣裙款式的画册,侧眸瞥见宋嫣然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货架上的璎珞,便轻声开口问道:“三妹妹怎么不选呢,可是没有喜欢的?你看这匹水红色的浮云软纱可好?” 宋嫣然扫了一眼,淡淡回道:“大姐姐不必为我费心,尽管选自己喜欢的就是。” 反正她也不会出席忠勇侯府的花宴,到时候找了理由称病躲开便是。 宋嫣然正想进雅室陪着金氏,忽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走进店内,她抬头扫了屋内一眼,径自走向宋嫣然,躬身福了一礼,低声道:“宋小姐,我家主子请您去隔壁茶楼一见。” 宋嫣然眉尾微挑,疑惑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小丫鬟垂着头,不紧不慢的回道:“我家主子说,金光寺的救命之恩想来宋小姐应还未曾遗忘。” 宋嫣然心口一凛,竟是薛泽? 宋安然很是好奇,可宋嫣然显然没有告知她的意思,两人又刚刚言和,她也不好过多打听。 侧眸见宋茹儿埋头翻着画册,眼眸一转,忧声道:“也不知是什么人将三妹妹唤了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啊?”宋茹儿愕然抬头,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宋安然,为难的摇了摇头,“那人应是三妹妹识得的,否则若是不妥她早就知会我们了” 本想拉着宋茹儿一起,如今看她这副木讷样子也是不成了,宋安然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只在心里暗暗琢磨着。 品茗楼装潢清雅古朴,店内没有金银玉石,只以几扇水墨屏风为断,店中央有白衣琴师在曲水环绕的竹台上素手抚琴。 茶香清馥,琴净人心。 宋嫣然随着小丫鬟踏上二楼,行至天字雅间,小丫鬟推开房门,面无表情的对宋嫣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宋嫣然薄唇轻抿,迟疑片刻还是抬步迈了进去。 薛泽可谓是长安贵胄中的异类,丝毫不在意名声体面,伪君子固然可憎,但至少会为了维持颜面而有所顾忌,薛泽却似乎没有软肋,更不会被人拿捏,焉知这样的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宋嫣然迈入雅室后,房门便被小丫鬟自外合上。 宋嫣然回首望了一眼,立在门前静静端望着坐在案后悠然啜茶的薛泽。 薛泽身着玄红二色的锦衣卫朝服,玄色暗如黑夜,赤色鲜艳如血,极致而又矛盾,一如薛泽,极盛的容貌之下总掩着阴鸷沉郁。 薛泽抬起眼眸,锐利的视线自宋嫣然身上从头到脚扫过,宛若在审视新入狱的囚犯。 “宋小姐那日明明胆大得很,今日为何如见了猫的老鼠?”薛泽似笑非笑,语气玩味。 宋嫣然微敛双眸,她未曾与薛泽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淡声询问道:“薛世子唤小女来可是有何吩咐?” 薛泽抬眸,视线扫过自己眼前的座位,声音幽冷又轻挑,“宋小姐不坐下喝杯茶吗?” 见宋嫣然未动,薛泽嘴角弯起,刹如昙花盛绽,美艳盛极,“怎么,难道只有宁王有幸博得宋小姐青睐?” 宋嫣然睫羽微颤,果然还是为了宁王的事,她抬起清澈明净的眸子,眼中染着客气的笑意,“小女不知薛世子所言何意,更不知世子唤小女来此究竟为何,若是无事小女还要回去陪伴母亲。” “不急。”薛泽慵懒的倚着椅背,显然并不在意,“若宋夫人寻你,便让她多侯一时半刻吧。” 这般无礼的话也就只有薛泽能说得出来。 “宁王久居封地,宋小姐又未曾离开过长安城,我真的很好奇,宋小姐与宁王殿下是如何相识的?难道说……”薛泽眯了眯眼,唇角不扬自弯,似笑非笑。 当初宁王隐藏身份一路闯过伏击负伤入城,他派锦衣卫暗中搜寻,想在他与属下汇合前将其拿下,可奇怪的是锦衣卫搜了全城竟无所获。 那时苏钰身负重伤,若无人相助不可能藏得那般严实,定是有人助他。 苏钰与宋嫣然的关系绝非泛泛,而宋嫣然又懂些岐黄之术,很难不让人心生揣测。 宋清君似有意投靠昭王,可她的女儿却又与宁王牵扯不清,莫非宋府还想花开并蒂,左右逢源? 若真是这般,宋府的胃口倒是够大的。 见宋嫣然垂眸不语,薛泽倏然撑案而起,几步便逼近了宋嫣然,将她圈在他与墙壁之间。 男子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沉冷如水,让人不由脊背生寒。 薛泽一只手撑着墙壁,阻拦了宋嫣然逃跑的路线,高大的身子如阴云一般将宋嫣然彻底笼在其中,“说!你与宁王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接近宁王,你有什么目的?” 少女身形纤细清瘦,她的背紧紧贴靠着墙壁,更显单薄。 两人距离咫尺,近到他可以数清楚她轻颤的睫毛,少女肌肤如玉,皎皎生辉,如冷月清辉下的幽兰,清冷而又娇柔。 “我没有什么耐心,你最好识相些。”薛泽的语气却未因少女貌美而有分毫怜惜。 少女似受了惊吓,睫羽颤若蝶翅,她轻轻抬起眸子,水光潋滟,旖旎柔媚,便是薛泽望了也不得不承认少女当真生得极美。 她轻抿薄唇,粉嫩的唇瓣抿动半阖,如三月的桃花娇艳欲滴,让人蓦地便生出一种想要采撷的欲望。 宋嫣然怯生生的望着薛泽,极不情愿的微启薄唇,似在他的逼视下才不得以开口,“我与宁王殿下并无关系……” 薛泽眸光一暗,却听宋嫣然又道:“但我……一直仰慕宁王殿下,是以在长公主府第一次遇见时,便忍不住倾诉了心意,所以宁王才会对我另眼相看些。” 两害相较取其轻,与其让薛泽怀疑她的用心,倒是不如承认男女之情,与安危相较,颜面又算得上什么。 薛泽一愣,似是未想到宋嫣然竟会如此坦然。 贵女们最是矜持娇羞,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却不肯表露分毫,这宋嫣然倒是与众不同。 薛泽眯眸盯着少女半晌,但见少女面颊泛红,杏眸含水,似羞涩不已,可薛泽却仍保留怀疑。 毕竟宋嫣然在金光寺中所表露出的勇气和魄力绝非寻常女子可及,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忠勇侯府的花宴你会去吧?” 宋嫣然眸光微闪,细微的表情被薛泽尽收眼底,他牵唇勾起一抹冷笑,在她耳边幽幽道:“宋三小姐这两日要注意身子,切莫染了什么病症。 我在侯府翘首以待,若宋小姐那日不来,我可就亲自去迎了。” 第25章 表哥归来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回到锦绣阁,宋嫣然显得心事重重。 宋安然见状愈加好奇,转眸轻声问道:“三妹妹,我瞧你脸色不大好看,可是出了什么事?你二姐姐方才很是担心你呢。” 宋茹儿怔愣抬头,局促不安的揉捏着手指,为难的“嗯”了一声。 宋嫣然如何不知宋安然有意拿宋茹儿做挡箭牌,便道:“我没事,不过与一熟人说两句话而已,劳烦二姐姐担心了。” “没事没事。”宋茹儿连忙摆手。 宋安然轻瞥她一眼,难掩厌嫌,好歹也是官家小姐,竟这般畏缩,真是上不得台面。 “你们挑的怎么样了?”金氏从雅室走出。 宋安然露出温婉乖顺的笑意,捧着两匹云锦走到金氏身边询问,“女儿正愁拿不定主意呢,母亲觉得这两匹云锦哪个更适合女儿呢?” 宋安然本就生得清丽,她若有意讨好,更是声音染笑,眉目温婉,很难不让人喜欢,就连金氏看着这样的她也无法再多计较。 “都好看,你既是喜欢便都拿着吧。” 宋安然低眉浅笑,“多谢母亲,又让您破费了。” “无妨。”金氏出手一向阔绰,转而又与宋茹儿道:“茹儿可也想好了?” “我,我就不必了,柜子里还有几件新裙子呢。”金氏不曾薄待过宋茹儿,但她毕竟是庶女,不似宋安然两人交际多,用不到太多的新衣服。 金氏深知她的性情,便做主为她选了一匹浅粉一匹鹅黄的绣花软缎,又为白姨娘选了一匹靛青色的料子,宋茹儿忙动容谢过。 “阿嫣呢,你选了什么样的料子,让为娘瞧瞧。”对于宋嫣然的选择金氏明显多了一丝好奇。 有女儿的人都知道,那种打扮女儿的欲望是没有穷尽的,哪怕是普通百姓家里,有些闲钱便会想着给女儿扯块花料子做件新衣裳。 尤其宋嫣然自幼生得貌美,淡妆浓抹总相宜,不同的颜色款式更会为她带来不一样的美。 宋嫣然被薛泽搅得兴致皆无,但为了不让金氏起疑,还是挑了一匹海棠红色的蜀锦。 宋安然弯起眉眼,赞道:“三妹妹皮肤白皙,最衬红色。” 昭王殿下喜欢温婉清丽的女子,宋嫣然打扮的越是明艳便越能衬托她的清秀。 几人又逛了一圈首饰铺,胭脂水粉铺才满载而归,回到宋府发现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府中有客?”金氏与门人询问道。 门人正欲回答,忽见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自二门处走来,男子着一身绣着竹纹的青色锦袍,端的是郎朗清举,如松如竹,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濯。 “宋夫人。” “陈大人。” 两人见过礼,寒暄几句。 原是陈濯得知宋清君今日休沐在家,特意备了厚礼来府中答谢。 “陈大人太客气了,路见不平而助是应该的。”宋嫣然颈间的伤痕至极仍未全消,每每看到金氏都心疼又后怕。 人都是自私的,对她来说女儿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可她同时又为女儿的勇敢无私所骄傲。 “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能略备薄礼以示心意。”陈濯深深拱手,他并非擅言辞之人,可每一句话都说的格外真诚。 陈濯将目光落在宋嫣然身上,冷峻的眸中噙了两分慈爱,“念儿本也想来府中拜会,但她身子弱,又受了惊吓,这几日正在家中养病,还请宋小姐不要见怪。” “陈大人言重。”宋嫣然连忙回道:“烦请大人代我与陈小姐问好,让她安心休养,待陈小姐身子好些我再去府上叨扰。” “好。”陈濯颔首笑应。 寒暄几句后,陈濯拱手此行。 只脚步行至大门前,他蓦然驻足,鬼使神差的转身回眸。 那道莲青色的身影已经迈过二门,消失在了门前耸立的山石前,如昙花一绽,转瞬即逝。 他眼中轻轻掠过一抹淡淡的忧伤,如拂过花间的风,微不可察,唯有花晓。 倏然,走在后面的红裙少女回眸一望,两人的视线竟隔空相对。 身在庙堂处变不惊的陈御史竟突然手忙脚乱起来,眼眸慌乱避开,更是忙不迭的转身而去,颇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宋嫣然偏偏头,神色茫然。 陈御史这是怎么了? 还有,方才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陈御史的脸怎么好像红了呢? 她抬头看了看天穹上的太阳,日光热烈如火,已至盛夏,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陈御史应是被日光烤红了脸吧。 听闻金氏回府,宋清君来到海棠院,开口便抱怨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与我说,若非陈御史今日来府中道谢,我还不知嫣然救了陈府小姐。” 那时两人正在冷战,金氏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她喝茶润喉,语气仍难掩幽怨,“说了又如何,又不是安然的事,何必打扰你。” 宋清君眸光一滞,何尝听不出金氏的不满,心中略有些懊恼,这两次的确是他心切了,这才让金氏有所察觉,看来日后要更谨慎一些了。 宋清君语气温柔的解释着,见金氏神色仍显郁郁,宋清君弯唇笑道:“其实我一早就想好了,今年入冬嫣然便该及笄了,我们定要为她举办一个盛大的及笄之礼。 我早已致信去了族中,请族长带家眷过来观礼,以示咱们对嫣然的看重。” 金氏挑起眉眼,略有惊讶,“真的?” 宋家的族嗣并不在长安,虽不算什么世家大族,但若族长能来观礼,传出去也是长了嫣然的颜面,金氏自然欢喜。 “自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宋清君拍拍她的手,笑容温和,“信早已送出了,想来这几日便能得到回信。 若是族中来人,届时怕是要劳夫人费心安置了。” “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真是应该的。”金氏的心情顿如雨过天晴,面上再无阴郁。 宋清君早已稳稳拿捏了金氏的性子,见状弯唇笑了笑,眯起的眼睑掩住了眸中的精明算计。 堂兄本就要带着侄儿要来长安备战秋闱,前来观礼不过是他随口找的理由罢了,这样一来金氏定然更加上心。 至于嫣然的及笄礼……也许根本就没有必要筹备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有小厮来报,说是金家二公子求见。 “时儿回来了?快请他进来!”金氏心中欢喜,忙让小厮带人进来,又吩咐赵妈妈去准备金寒时喜欢的吃食。 宋清君对金家的两个侄儿并无感情可言,但为了安抚金氏也陪着做出了欣喜的模样,坐在主位上静待金寒时。 不过时,帘子被人挑开,金氏抬起笑眸而望,便见一翩翩少年郎迈入屋中,少年刚望见金氏便弯起眉眼,略为上挑的桃花眼波光潋滟,羞煞桃李。 少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风,颜色绝然,但他身姿颀长,一身湖蓝色水墨长衫压下了容貌间的两分盛意,衬得少年郎温润如玉,如切如琢。 宋清君与金氏皆面露讶色,只金氏眼中更多了惊喜与欣赏。 “见过姑父,见过姑母。” “无须多礼。”未等金寒时行完礼,金氏便已上前搀起了他,双眸亮晶晶的,缀满了笑意。 “这才多久不见,你竟长高了这么多,全然一副大人模样了!” 金寒时笑笑,声音清朗,“姑母已有一年未见寒时了,若寒时还那般高姑母就该忧心了。” 金寒时在江南的岳麓书院求学,已有一年未归,此番为了备考秋闱才提前归回了长安。 “你呀,还是那般贫嘴!”金氏虽是嗔怪,但语气难掩宠溺。 她只有两个侄儿,大侄儿金寒明稳重少言,去了军中历练,小侄儿金寒时自小古灵精怪,说话又皮又甜,谁成想如今一晃眼变成了翩翩美少年。 金氏拉着他东拉西扯,金寒时也不觉厌烦,一一笑着回应。 视线扫到坐在一侧无声啜茶的宋清君,金氏笑着道:“秋闱将至,你便安心在家中读书,学问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家中请教你姑父。” 宋清君当年科考中了二甲第二十七名,已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被突然提名的宋清君怔了下,随即放下茶盏,笑着颔首道:“好啊,我虽没什么才名,但尚有些经验,寒时若有需要可尽管来府中寻我。” 宋清君嘴上这般应着,却并非放在心里。 读书是要讲究天赋的,金家往上数三代也没个有学问的,便是去了江南最好的书院也不过是浪费银子罢了。 不过既是金氏开口,他自然不会拒绝。 “那侄儿便谢过姑父姑母了。”金寒时含笑谢过,眸光清亮,“姑母,许久未见嫣然了,此番我从江南给她带了些小玩意儿……”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拉你说话了,我这便唤她过来。” 金寒时起身道:“不必了姑母,正是午时日光最烈,莫要折腾嫣然了,我去寻她便可。” 闻言金氏眼中笑意更浓,忙唤来一个婢女,吩咐道:“你带表少爷去寻三小姐吧。” 宋清君蹙了蹙眉,待金寒时离开后,方才开口道:“夫人,寒时与嫣然虽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可如今他们年岁都大了,还是应该避嫌才是。” 金氏望着微微晃荡的珠帘,眼中笑意未止,随口道:“自家孩子有什么可避讳的,况且若他们两人当真情投意合,我还乐见其成呢!” 若将嫣然嫁回金家,她便再也不必担心嫣然日后会在婆家受委屈。 金氏不过临时起意,宋清君却被她这个念头吓到了。 若将嫣然嫁给金寒时,岂不如放虎归山,届时他还如何拿捏金家了! 宋清君执杯啜了口茶,眸底闪着精光,看来他要快些行动了。 宋嫣然正在屋内吃着冰镇瓜果,翻阅医书,待听闻金寒时在院内候她,指尖一抖,书册“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小姐……”阿芙刚将落在地上的书捡起来,宋嫣然便已经没了踪影。 宋嫣然迈出房门,便见梧桐树下立着一身着蓝衣的少年,少年眉目舒朗,眸若点漆,他微微偏头,对她弯唇一笑,轻柔唤了声“嫣然。” 白衣红裙的少女站在石阶上怔怔的看着他,好似多时未见已经不记得了一般。 金寒时正想抬步迎上去,那少女却如轻快的蝴蝶一般蹁跹而来,径自扑进了他怀里,“二表哥!” 藏在暗处的墨东:“……” 主子让他来打探宋三小姐会不会出席忠勇侯府的花宴,这件事他暂时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大事不妙了! 第26章 宁王的心意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二表哥。”少女声音微颤,似隐忍着不为人所知的痛楚,又似藏了本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压抑。 金寒时身子一僵,怔然的看着扑进自己怀中的少女。 她似乎也长高了许多,但仍然只到他的肩膀处。 她的头发比以前更乌黑更柔顺了,摸起来全然不似小时如猫儿那般毛茸茸的。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没有急着推开她,而是温柔耐心的开口询问着,“怎么了嫣然,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想与哥哥说?” 金寒时只比宋嫣然年长两岁,宋嫣然小时候便总跟在这个小哥哥屁股后面跑,他在大人面前对她照顾有加,离开了大人的视线便总是戏弄她。 偏生宋嫣然小时候傻乎乎的,每次都被他惹哭,又好哄好骗的很,是以金寒时欺负起小表妹来可以说是乐此不疲。 但这两人的感情也比旁人亲厚,宛若嫡亲兄妹。 前世大表哥死在了战场,二表哥被诬入狱,最终受尽酷罚折磨而死。 而现在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眉宇间皆是少年应有的意气风发,不似前世那般染着风雪寒霜,历经沧桑。 真好…… “嫣然,你到底怎么了?”金寒时不知为何心口钝痛。 一年未见,他的小表妹出落得越发明艳貌美,可那双灵动清澈的杏眸如今却藏了太多的东西,竟让他都无法看透。 宋嫣然仰起头,对如玉少年郎扬唇笑笑,轻声道:“我没事,就是太久没见到二表哥,太惦念了。” 这话金寒时是半分不信的。 金寒时生着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平日总是未语先笑,是以家人都觉得他性情不够稳重。 可实则金寒时却生了一颗七窍玲珑,自幼便最会察言观色,便如他那位人人夸赞的好姑父,众人都觉他温润良善,但他却瞧得出宋清君并不喜欢金家,平日的友善不过是装出的客气。 只他毕竟是晚辈,姑母又十分仰慕宋清君,且在宋府过得也算惬意,他便故作未察,不曾与他人言。 可眼下表妹显然过得并不顺遂,否则小小年纪如何会有那般多的愁绪。 他可以为了家宅和睦视而未见,但若是姑母与表妹受了委屈,他可是不依的! “我真的没事,就是太想表哥了。”宋嫣然心知金寒时眼毒,忙岔开话题,伸出手掌,偏头问道:“我的礼物呢,我可是盼了很久,莫要拿那些胭脂水粉来糊弄我。” 金寒时眯了眯眼,虽觉宋嫣然定有事瞒他,但也没戳破,止了追问,带她去树荫下的石凳坐下。 他从怀中掏出用锦缎包着的一物,神秘兮兮的笑道:“这东西世间仅此一件,绝无仅有。” 宋嫣然挑挑眉,存了两分好奇,突然想起一事。 前世二表哥并非此时归回,而是临近秋闱时才回的长安,生活的轨迹发生了偏转,是以她也不知二表哥究竟会送她什么。 金寒时眸中缀光,含笑打开锦缎,旋即又拉起了宋嫣然的手。 “这是……”皓腕间多了一个银镯,上面刻着古朴的纹路,首尾以一条小银鱼衔接,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与宋嫣然其他的镯子相比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这是我自己打造的。” 宋嫣然挑挑眉,勾起一抹笑,干巴巴的道:“其实仔细端详还挺……别致的。” 金寒时知她心中所想,只弯唇笑了笑,抬手捏住她腕间的银镯,指尖擦过鱼尾,用力按动两下,便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小鱼嘴里竟然吐出了一根银针。 针尖锋利,在日光下泛着点点寒光。 “这镯子竟有如此机关妙处!”宋嫣然眼眸明亮,全无方才的半分嫌弃。 见她如此,金寒时眼中笑意深浓,“我在江南拜了个师父,他祖上曾是墨家弟子,酷爱钻研机关要术。 这银镯是我最成功的一个作品,便送给你了,虽说看着简陋了些,但姑且可以拿来防身……” 虽然表妹出门都有人随行,长安治安又好,未必用得到,但他做出这个成品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娇花一般的小表妹。 宋嫣然却郑重点头,一双眼亮晶晶的,“二表哥,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虽说这根银针细了些,无法对人构成伤害,可若在上面淬上迷药,或者毒药,那效果可就不一般了。” 宋嫣然越发觉得可行,抬头却见金寒时怔愣愣的看着她,晃若在看着陌生人一般。 金寒时突然抬手扣住了宋嫣然的肩膀,目露悲戚,“嫣然,你实话与我说,你这一年都经历了什么啊……” 他那个见到蛇虫鼠蚁都会被吓哭的小表妹竟要在针上淬毒,还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少女的蜕变都这般迅猛吗? 宋嫣然冷冷瞥他一眼。 金寒时松开手,不再逗她,认真与她道:“你可千万别动歪心思,万一银针弹出刺到你怎么办,莫要胡来。” 宋嫣然一愣,“表哥送我的东西不是完成品?” 金寒时刮了刮鼻子,讪讪道:“倒也算是完成品,可……可我半路出师,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好吧。”宋嫣然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 不能淬毒,这东西的杀伤力怕是都没有她的指甲大。 看金寒时面露尴尬,宋嫣然放下衣袖不再提此事,而是问道:“二表哥在江南求学,怎么突然回来了?” 金寒时巴不得宋嫣然搁下此事,便道:“前些日子金府险些收了一批黑心棉,祖父彻查之下发现此事并非意外,似乎有人故意针对咱们金家。 你二舅舅接到书信后,立刻着手严查了江南的店铺,目前倒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放心不下家里,便让我先行回来,若有需要可以给外祖父和大伯父打个下手。” 金家的生意遍布南北,但主要的家业皆在长安,堂兄人在军营,金寒时怕两人忙不过来,便赶了回来。 “竟是这般……”宋嫣然轻声呢喃,原来这变故竟是因她而起。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任何一桩小事或许都会影响时局的走向,看来她不能再仗着重生以一成不变的态度来处事了。 看着少女紧锁的眉心,金寒时微微眯眼。 回了金府,许管家忙道:“二公子定然累了,院子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您先回去歇歇。” 金寒时笑着谢过,刚欲转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唤住许管家,眼中闪过精光,“许管家,宋府最近可有出过什么事……” …… 宁王府。 墨东带着打探的消息回来复命,“主子,宋三小姐与宋夫人特意出门挑选了衣裳首饰,正是为了几日后的忠勇侯府花宴。” 苏钰正在执笔练字,雪白的纸张上字迹如列阵排云,百钧弩发,刚峻劲拔。 苏钰并未抬头,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 看着姿华如仙的苏钰,墨东心中一时感触万千。 他家主子俊美无双,惊艳才绝,策马可安天下,提笔可定乾坤,可所谓人无完人,他家主子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缺点,那便是在某些事情上似乎缺了一窍。 在封地岐山时,一次主子骑马外出,在街上遇到一个胆大的少女,因心生爱慕而将随身的香囊丢向了主子。 本不过是风花雪月的寻常事,谁知主子侧身避开香囊后,竟下令将那女子逮捕了起来,理由是她有谋害亲王之嫌。 一番审问后,待确定只是误会后才将这名无辜被捕的女子释放,不过自此之后拜主子所赐,岐山再未出现香囊拦驽马的风流事。 主子至今连半个红颜知己都没有,他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对女子这般上心。 可主子虽貌若谪仙,但性情太过冷清,哪里比得过温柔体贴的竹马表哥,若再不抓紧,怕要功亏一篑啊。 这般想着,墨东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道:“主子,属下有一事禀告。” “说。” 笔尖如走游龙,未曾停顿半刻,直到墨东将今日所见一一道来,笔尖忽止,宣纸上瞬间晕染了一团墨渍。 墨东心下了然,看来他猜的不错,主子对宋三小姐果然有意。 苏钰搁下笔,凝眸看他,声音幽冷,“为何与本王说这些?” 墨东喉咙动了动,壮着胆子不答反问,“那主子又为何让属下去探宋三小姐是否去会侯府赴宴?” “因为本王有事要告知她。”苏钰淡淡回道,眸光微冷,“你以为本王为何?” 墨东怔怔的看着苏钰,眼中竟含着一抹同情。 主子可真是单纯的让人可怜,竟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出,若非他今日撞到了金家公子,待主子看清自己的心意,人家两人的孩子怕是都能参军打仗了! 苏钰不知墨东在想什么,只知对方的眼神让他十分不快。 “后院的坑可挖好了?” 墨东心中一凛,讪讪陪笑,“还没还没,属下这就去挖。” 苏钰厌嫌的瞥他一眼,早知墨东这般聒噪当初便换个人带回长安好了。 看着被墨渍污染的纸张,苏钰随手将纸揉成一团,面无表情的将其扔进了纸篓中。 重新铺好纸张,研好磨汁,苏钰执笔蘸墨,可笔尖却久久未落在宣纸之上。 寒眉冷蹙,墨眸中泛着晦暗不明的光,纸张莹白,一如少女的雪肌。 苏钰目不转睛的盯着案上的宣纸,心绪却飘到了别处,到底是什么样的镯子竟能让她那般爱不释手…… 第27章 敌意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这日,一家人用过早膳,宋清君笑望着宋嫣然,眼中堆满了慈爱,“那日陈御史来府中言谢,说陈小姐十分惦念你,但她身体不好,平日无事你可多去探望。” 御史台虽无大权,但可闻风而奏,这陈濯又是御史台中最难啃的骨头,就连公侯权贵都敢弹劾。 且陈濯不好酒色不喜钱财,想投其所好结交他都难,此番有了这等机遇自要抓住,若能拉拢,日后必有大用。 宋嫣然心里清明,她擦了擦唇角,颔首随口应下,转而与金氏道:“娘亲,今日我与澜儿想与表哥还有谢公子一同去城郊游玩。” 去城郊不比逛街,女子出行自要顾及安危,宋府没有男丁,是以宋嫣然平时鲜少有机会去城郊散心。 此番恰逢金寒时回了长安,又打算放松些时日再行备考,宋嫣然便约了谢家兄妹一同游玩。 金氏自然没有意见,宋清君却抬头望了宋安然一眼,宋安然会意,忙笑道:“我也许久未见时表兄了,此番又劳他破费,为我挑选了许多礼物,我也想当面谢谢时表兄。” 金寒时甚懂人情世故,逢年过节不会少了府中任何一人的礼。 金氏闻言未多想,颔首应下,“那你们便同去吧,安然,你也去问问茹儿,省得她整日窝在院子里。” 金氏并非在意嫡庶之人,除了如长公主府那般的府邸无法领宋茹儿赴宴,其余的时候金氏也都尽量带她出去见世面。 宋安然乖巧应下,与宋清君四目相对,父女两人彼此心领神会。 她不能给宋嫣然金寒时独处的机会,宋嫣然若嫁去了金家便失去了利用价值。 …… 金寒时策马来宋府接宋嫣然,待看到宋安然与宋茹儿时眼中划过一抹惊讶,旋即便被笑意驱散。 “见过时表兄。” “两位表妹安好。”金寒时眉目舒朗,眸染笑意,温润似白玉,笑起时桃花眼会微微眯起,温柔之中又带几分随性的风流。 宋安然眼中闪过惊艳,以前只觉金寒时生得眉清目秀,不想才一年未见他竟出落得如此俊美,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柳家的表兄。 不过很快她眼中便生出些许怜悯,纵使生得这般模样,可只凭他出身商贾日后便难有大作为了。 金寒时恍若未察,只弯唇轻声道:“几位表妹上车吧,我策马随行,若有何事唤我一声便可。” “是。” 几人应下后,宋茹儿抿抿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怯生生的唤道:“时表兄。” 金寒时驻足回身看她,温柔含笑,“茹表妹有事?” “没,没什么,就是想谢谢时表兄送我的那些礼物,让你破费了。”宋茹儿埋着头,低声说道。 “茹表妹客气了,一家人不必在意,快上马车吧。” 宋茹儿道谢之后轻轻松了口气,这才抬步踏上马车。 宋安然眼中划过一抹嗤笑,庶女就是这般上不得台面,一些小恩小惠也值得宋茹儿放在心上。 这些年金寒时送过她不少东西,便如这次给她的东西似乎比宋嫣然还多,她也未觉如何。 倏地,宋安然心中漾起一个念头,她抬手挑开车帘一角,望见了马背上少年郎如松般的英姿。 金寒时有所察觉,偏头回望,正好看见宋安然,便扬唇对她颔首一笑。 宋安然扬扬嘴角颔首回应,眸光微微晃动。 金寒时该不会对她起了心思吧? 她抬手扶了扶鬓上的步摇,眸若秋波,她生得貌美,才学在城中贵女中可算翘楚,身份又贵为宋府嫡女,金寒时心仪她也没什么奇怪的。 宋安然唇边漫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商户之子,也配觊觎她,真是不自量力。 宋茹儿沉默寡言,宋嫣然自踏上马车后便闭目养神,马车内静得让人昏昏欲睡,好在马车很快行至京郊。 “嫣然!”马车未等停下,车外便传来谢澜清脆的声音。 宋嫣然挑开帘子,搀着谢澜伸过来的手,轻轻跃下马车。 宋嫣然今日穿着一件霞色绣芙蓉花的织锦上衣,下身着一条轻便的滚雪散花百褶裙,长发挽着简单的堕马髻,只戴了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较之往日的明艳更添灵动。。 在旷野群山之中,宛若灼灼盛绽的芙蓉花,天地之间唯剩这一抹艳色。 谢澜双眸亮晶晶的,一脸痴色,“老天还真是不公平,怎么就把所有的美都给了你一人呢,这叫旁人可怎么活呀!” “你呀!”宋嫣然无奈嗔道,杏眸微睁,瞥了她一眼,更是魅色惑人,让女子都不由为之心动。 宋安然视线扫过宋嫣然明媚如花的面庞,刺目的日光下,眸中依然显露出几分阴鸷,忽然察觉到身侧似有注视的目光,她立刻偏过头,正对上金寒时微微眯起的眼。 两人视线相对,金寒时也不觉尴尬,反是扬起嘴角,桃花眼中笑意深浓。 被这样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笑望,宋安然竟蓦地觉得颊边一热,轻轻侧头避开了视线。 金寒时也移开了眸子,与谢家公子寒暄起来,只那双桃花眼中无半分柔情,反是噙满深意。 “嫣然,我们去小溪边吧,那里有很多好看的石头,还有小鱼小虾呢!”谢澜经常出来游玩,对这里很是熟悉,便自告奋勇的做起了领路人。 金寒时与谢文泽边走边聊起了学业,听出他们语气中的郑重与紧张,宋嫣然弯了弯唇角。 她对此毫不担心,因为前世二表哥和谢公子都中了举,而且二表哥的成绩可是好到令人惊艳呢! 四个女孩儿相继来到溪边,山路难走,溪边又都是石子,宋安然很快就觉得双腿乏累,已然没了兴致。 若非要盯着宋嫣然与金寒时,她才不愿意来这受罪。 “这里的溪水清澈见底,可干净了,你们快来呀!” 谢澜先行跑到溪边,驻足转身,笑着朝三人挥动手臂,却见那姐妹三人的视线径自掠过她,目光各异的望着她后侧的方向。 她茫然转身,入目先是一根细细的鱼线,顺着鱼线的方向缓缓抬头,一抹月华映入眼中,白衣如雪,墨发染漆,清雅高华中透着超脱的漠然,宛若谪仙。 谢澜双眸瞪大,不由惊呼出声,“宁王殿下?” 宋嫣然心里咯噔一声,她临时起意来京郊游玩,竟是这般都能碰到宁王吗? 前世的恩情她应该已经还净了吧,没必要让宁王时不时出现锻炼她的小心脏吧。 如果说救命之恩都不足以还宁王上辈子的恩情,那她真是不知道还能如何来报答宁王了,难道说…… 宋嫣然眉心微蹙。 总不至于让她帮着谋朝篡位吧…… 金寒时与宋文轩听到谢澜的惊呼声相视一眼,抬步赶了过去。 便见一处天然形成的石台上坐着一清冷谪仙,面色如玉,眉目如画,五官是精雕细琢之美,气度却似水墨般疏冷清淡。 谢文轩先行拱手行礼,“见过宁王殿下。” 金寒时只闻宁王之名,还未曾见过本尊,是以脸上露出了与所有第一次相见苏钰之人相同的惊艳。 苏钰淡淡抬眸扫了一眼,便在两人中认出金寒时。 清冷的视线自金寒时身上淡淡掠过,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挑剔。 原来这便是她的表兄,还以为是何等出众之人,相貌不过平平而已…… 金寒时不由错愕,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他怎么觉得宁王对他有着似有若无的敌意,可他们两人明明第一次相见啊…… 第28章 宁王吃醋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收回视线,语气淡漠,“本王只恰巧来此散心,你们自便,不必拘束。” 话是如此,可苏钰气度矜贵,眉宇见尽是睥睨之姿,仿佛这锦绣之景是他院中之物一般。 墨东面无表情的立在苏钰身侧,但细细看去便能发现他气息略有不平。 做为一个合格的护卫,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出卖自家主子的,但这不耽误他在心里腹诽。 主子说的简单,哪里知道这个“恰巧”有多来之不易。 主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动了凡心,转头却又命他盯着宋府,虽未详细交代,可宋府里值得主子盯得还有谁! 是以在他发现金家公子要带着宋三小姐出门后,忙回去复命。 主子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动作却快,几乎瞬间便完成了起身、备马、出门等一系列动作。 跟着众人来到此处后,更是先行动手挑选了这么一个占尽地利的位置,甚至就连手中的鱼竿也是刚刚做好,至于那条“鱼线”…… 墨东不动声色的提了提自己的裤子,可怜他那条新腰带,生生被抽成了一团破布。 不过他也是真服气,他现在还有些气喘,可主子却是云淡风轻,哪有半分慌乱,好像已经在这里坐了半日的模样,焉知主子座下的石头可能都还没焐热。 宋嫣然从怔然回过神来,敛衽道:“那不就耽误王爷垂钓了,我们去别处。” 说完拉了拉表情呆滞的谢澜,带着她朝溪水下游走去。 宋茹儿正要跟上,却听身后传来“哎呦”一声娇唤,原是宋安然不小心踩到了溪边湿石,崴到了脚。 “大姐姐,你没事吧?” 宋安然轻蹙眉心,娇容上面露痛楚之色,甚是惹人怜惜,“没事,就是脚踝有些痛。” 她抬头朝着苏钰的方向轻望了一眼,柔声道:“你与三妹和谢小姐去玩吧,我没什么大碍,坐下歇一会儿便好。” 虽说宁王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实在俊美矜贵,哪有女子望了能不生爱慕之情。 “安表妹,要不要回马车里歇着?”金寒时温和询问,显得十分关切。 可实则他对这个没有血缘的表妹向来无感,尤其是长大后,她那种自视清高的模样与她那个父亲简直如出一辙,可为了姑母与嫣然,他从未表露出来。 想到许管家说的那件事,金寒时眸光略暗。 他那个姑父是个老狐狸,想从他身上打探出什么来难如登天,此事还是得从宋安然身上入手。 这般想着,金寒时眸光愈加关切。 他的殷勤让宋安然很是受用,她虽瞧不上金寒时,但这不妨碍她享受别人的爱慕照拂。 “时表兄,你们不必担心我,我只是脚踝有点酸痛,当真不妨事,在这里坐一下便好。” 金寒时眉心微动,若有所思的抬眸朝着苏钰的方向望了一眼,牵唇道:“那好,我与谢兄去那边看看,有事安表妹记得唤我。” “好。”宋安然轻轻颔首而笑,温婉又清丽。 宋茹儿留下陪着宋安然,宋安然抬手理鬓,歪头对宋茹儿道:“我的发髻乱不乱?脸上的妆容看着如何?” 宋茹儿略有木讷的回道:“都挺好的,大姐姐很美。” 宋安然没理会她,心下有些懊悔,早知今日能见到宁王爷,她就不穿得这般随便了,省的叫宋嫣然一人夺了风头。 石台上的男子正襟端坐,衣摆轻垂如九天之云,缥缈似幻。 宋安然眼中不禁再度浮现爱慕痴迷之色,虽说宁王府错综复杂,可若是这谪仙般的人物能够倾心于她,她也情愿做一次飞蛾,甘之如饴。 倏然,苏钰起身,将手中的钓竿交给了墨东,他则纵身跃下,轻盈的落在两人身前,衣袂飞扬,飘逸如雪,清俊之姿忘尘脱俗。 宋安然一时心跳如擂,甚至能够感受到心脏发出的“砰砰”声响,随着苏钰的接近她的呼吸越发不畅,颊边如同被烈火炙烤,烫的吓人。 宁王爷是注意到她了吗?她要如何回应才是? 她扬起嘴角,却又怕笑意太盛会显得不过矜持,可抿起唇却又怕宁王不晓得她的心意…… 一番权衡后,墨色锦靴已行至她身边,她再来不及多想,徐徐抬头,眉眼轻弯,露出了最为温柔清婉的笑意。 可月色身影在她眼前转瞬即逝,仿佛掠过了一片云,旋即便被风吹散,就连他翻飞的衣角都遥远的触不可及。 唇角的笑意僵止,她怔愣愣的看着苏钰的背影,颊边泛起红晕,只不过这次不是羞怯,而是尴尬羞恼。 亏她想了那么多,他竟然连正眼都未瞧自己就走了? 她平日出门所到之处也是仰慕者甚多,何曾被人这般轻视过! 宋茹儿未察觉到宋安然的神色,只随口感慨了句,“宁王爷的身手真是一如传闻。” 顿了顿又道:“宁王爷应是去找时表兄与谢公子了吧。” 此言一出,宋安然脸色愈加阴沉难看。 莫非宁王是去寻那小贱人的? 不成,她要去看看! “嗯?大姐姐,你的脚踝不痛了吗?”宋茹儿未等回过神来,身侧的宋安然已经拂袖而去,她这才忙站起身,追了上去。 “哥哥,你行不行呀,怎么还没捉到呀!”谢澜站在岸边的石头上,朝着溪水中的谢文轩大声喊道。 谢文轩有些气结,不耐烦的道:“徒手抓鱼哪有那么简单,有本事你来!” “我来便我来!”说完,谢澜作势便要脱鞋,吓得谢文轩连连求饶,“是我错了,是我笨,我这就去给您捉鱼去,您老好好歇着就行。” 让妹妹在外男面前脱鞋袜,回去父母不得打死他? 谢澜狡黠的眨了眨眼,悄悄贴在宋嫣然耳边笑道:“嫣然,你看我哥哥是不是很好拿捏呀!” 宋嫣然满心无奈,对谢文轩不禁起了怜悯之心,有谢澜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日子怕是不大好过啊。 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金寒时险些脚滑摔倒,吓得谢嫣然连忙惊呼出声,“表哥小心!” 金寒时稳住脚步,扬唇而笑,如温暖的阳光明亮晃人,他朝着宋嫣然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宋嫣然却还是道:“表哥,你快些上岸吧,可别摔到了。” 再过两月便是秋闱了,若是伤到了手可就不妙了。 宋文轩听得心里酸酸道,忍不住长叹一声感慨道:“同一个世道,却是不同的境遇啊,要不你我换换妹妹如何?” 金寒时笑而不语,他家嫣然可是明珠宝玉,就算给他公主当妹子都不换。 倏然,他视线一凛,竟见那位宁王殿下径自走到了嫣然身边。 “你很担心他?” 宋嫣然正盯着金寒时看,全然没注意到有人走到她身边,直到耳边幽冷乍响,她才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呀!”宋嫣然本能的避开身子,却忘了自己站在河石上,脚步一晃,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向下偏倒。 “嫣然!”数道惊呼声同时响起。 宋嫣然因惊惧而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可她的身体并未向下坠落,更没有摔倒,反是被拥进了清冽的雪木松香之中。 冷冽的气息犹如雪松之上的皑皑白雪,疏冷淡漠,但又偏生染着炙热的温度,让人在一冷一热的极端中恍惚沉沦。 待身子稳定后,宋嫣然的睫羽才轻轻颤动起来,小心翼翼的睁开了双眸。 入目所见是一片月色的浮云锦,衣襟上以金线绣着祥云图纹,视线向上游移,修长的脖颈上是男人方有的喉结。 喉结锋利,分明,一如眼前眉目深幽的男子,如剑影寒光,周身散发着慑人心魄的气场。 苏钰垂眸,眼眸中倒映着惊惧又懵懂的少女,杏眸噙着点点水光,如朝花染露,清丽妩媚。 她此时呆愣愣的,全无往日的狡黠灵动,反是平添了几分乖巧可人,如无辜无害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搓几把。 “宁王殿下?”宋嫣然惊愕出声,“您怎么在这?” “嗯。”苏钰低低“嗯”了一声,视线望着踏上岸边朝此赶来的金寒时,苏钰心里蓦的有些不快,凝眸望着少女,冷声道:“他来了,你确定还要在本王怀里待着?” 第29章 好惨一王爷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蔚蓝天幕之下,青碧群山之中,男子白衣如月,少女明媚胜花,两人相拥而立,好似冷月清辉笼了霞色在怀,漾起旖旎。 宋安然赶到时正看到这一幕。 少女被圈在男子的怀中,扬着精致明艳的小脸,男子则垂眸而望,两人似灼灼相望,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宋安然顿住脚步,脸上再无往日温婉,她攥着拳,目光凝滞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她无法形容出自己的心情,只觉自己的心似被放在了火上煎烤,有愤恨、有妒忌、有不甘,更多的是被人轻视了的羞辱。 她可以接受宁王不爱慕她,可她无法接受宁王在无视她之后,转而便与宋嫣然如此暧昧亲昵。 她堂堂宋府嫡长女,祖上与外祖家世代清流,她容貌姣好,才学横溢,哪里是宋嫣然所能相及的! 视线落在宋嫣然那张宛若朝华般的绝俗脸庞上,眼中泛起森森冷意。 尚未及笄便知以自己的相貌诱惑男子,不愧是商户之女,从骨子里透着下贱。 真想一刀一刀割在她细嫩的脸皮上,将她这副祸水模样彻底毁了,届时她倒要看看没了美貌的仰仗,宁王可还会用正眼瞧她! 宋嫣然还不知自己又被宋安然记恨了,苏钰的俊颜在她眼前越发清晰,可她脑中却嗡嗡作响,甚至连苏钰的前半段话都未听到,耳边只回响着那句,“你还要在本王怀里待着吗?” 一阵天旋地转,她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处之境,她竟然拥进了宁王怀中!? 她连忙后退一步,从苏钰的怀中挣脱出,却好似偷偷取了天边的一片霞光晕染在了颊边,一直延伸至她的耳垂。 少女沐浴在浅金色的日光中,身上似笼了一层粉色的水晶滤镜,粉嫩娇羞,像极了初开的粉色芙蓉,娇嫩欲滴。 怀中骤然失了温暖,竟好像是心口某处残缺了一块,有冷风趁机涌入,空落之中似乎还夹在些许他之前未曾体会过的情绪。 “嫣然,你没事吧。”金寒时甚至没来得及穿上靴袜,随手提着衣摆便赶了过来。 宋嫣然忙垂首摇头,小声回道:“表哥,我没事。” 宋嫣然有些奇怪,她明明已脱离了危险,也未曾摔倒,可为什么她的心仍旧惊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好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在怀里,一刻都不肯安宁。 少女声音轻细,垂首低眸站在金寒时身边,落在苏钰眼中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见到靠山时的模样。 苏钰眸光更暗,如阴云蔽日,一丝光彩也无。 看到金寒时便迫不及待的与他划清界限吗? 她既是仰慕于他,那对金寒时又是什么感情? 他一直都想与她挑明,让她歇了对自己的心思,如今看来在此之前他有更为紧要的事要告知少女。 苏钰敛眸,看着满脸关切的金寒时,淡声开口道:“她没摔到,你不必忧心。 倒是你,要半途而废吗?” 语落,苏钰轻飘飘的扫了宋嫣然一眼,似有所指。 “嗯?”金寒时一时莫名。 他自诩聪慧,最擅察言观色,可在这宁王面前,他却什么都看不透。 不过转瞬他便释然了,宁王用兵如神,这样的人自心机深沉,岂能被人轻易看穿。 “不管做何事都要一心一意,持之以恒,即便那件事看着前途无望也要奋力一搏。 耗尽全力之后,纵然依旧无所得,至少心中无悔。” 苏钰意有所指,金寒时却只以为他在说自己方才捉鱼一事,心里不免对宁王生出几分尊崇。 大哥最是崇拜宁王,并将其引为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但他不晓军事,对宁王虽是钦佩但较之大哥少了些仰慕。 可没想到在玩乐之上宁王竟也如此执着,难怪他年纪轻轻便能成为镇守一番的权王。 金寒时心中为之一震,他虽不从军,但也早就下定决心要步入仕途,官场犹如战场,他也要磨砺心志才可。 这般想着,金寒时嘱咐了宋嫣然两句,便又转身走进了小溪,全神贯注的抓起了鱼,只神情没有了方才的闲散,仿若在进行什么修行一般。 他郑重的模样让谢文轩也受到了感染,谢文轩不甘落后,于是便见两个大男人不发一言的泡在水里,神情专注的摸起了鱼…… 苏钰凝眸打量着宋嫣然,不知他方才的话她能听进去几分。 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宋嫣然纤细的腕间,声音淡漠的没有起伏,似只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你这镯子……是何处得来的?” 谢澜好奇的探出手,拉起了宋嫣然的手腕,凑近端详,“嫣然,你又买新镯子了? 这个没瞧你戴过呢呀,看着……倒挺别致的哈。” 谢澜一时找不出更适合的形容词,宋嫣然平时佩戴的手镯要么是玉质上乘的玉镯,要么便是镶嵌各色宝石的金手镯,与那些或剔透或华丽的镯子比,这银手镯充其量也就只能占据一个别致。 “这个啊。”宋嫣然晃了晃腕间的银鱼手镯,浅笑道:“这是二表哥送我的。” “这样啊……”谢澜砸了砸嘴,没想到金二公子看着玉树临风的,眼光略有些瑕疵啊。 不过…… “宁王殿下眼力真好,我与嫣然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发现她戴了新镯子呢,还是您看的仔细!”谢澜笑得简单纯粹,话说得没心没肺。 她只是随口感慨一番,宋嫣然蓦地觉得她的脸似乎又热了两分,反观苏钰神情散朗,莫不在意的道:“嗯,本王眼力一向很好,更何况……” 视线扫过银镯,带着两分显而易见的嫌弃,“更何况它丑的如此奇特。” 宋嫣然:“……” 她总觉得宁王是来故意来找茬的,只可惜她没有证据。 功夫不负有心人,金寒时与谢文轩还当真捉到了两条小鱼。 谢澜欣喜的搓着手,两眼泛光,“听说新捞上来的鱼烤着最香了,我们把它们烤了吧!” 谢文轩:“……” 别家姑娘都会说小鱼这么可怜,我们把它放了,她竟还主动提议。 谢文轩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他这妹子十有八九是要砸手里嫁不出去了吧! 看着自家哥哥一副嫌弃的表情,谢澜戳了戳宋嫣然,拉她下马,“嫣然,你也想尝尝对不对?” 苏钰瞭眸,见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可商议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将这两条鱼放生小溪,因为这一群人皆养尊处优,鱼是吃过不少,没有一个会收拾的。 一行人准备启程,苏钰却留了下来,未与他们同行。 众人与苏钰辞行后便踏上了规程,虽说今日发生了不少小插曲,但总体来说宋嫣然还是挺开心的,当然,若是没有宋安然跟着,没在途中遇到宁王那就更加完美了。 可宋安然却显得兴致皆无,沉冷着脸端坐在马车中,总是噙笑的脸上满是阴郁。 宋嫣然恍若未见,只抬手撩开车帘一角,惬意的欣赏着山川风光。 天穹如幕,白云悠悠,马蹄踏着青碧嫩草,车轮滚滚而行。 倏然,她注意到天际上有两片薄云竟缓缓交融,金色的日光勾勒着云边,将那飘逸的云勾勒出两分人影,好似两个紧紧相拥的男女,一如方才她与宁王那般…… 殷红瞬间漫上了脸颊,她慌忙撂下帘子,不敢再探。 宋茹儿注意到她的脸色,轻声询问道:“三妹妹的脸怎么这般红,该不会染了暑气吧?” 宋嫣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忙摇了摇头,牵出一抹笑来道:“没事,可能是刚才晒到了。” “那就好。”宋茹儿放心的点点头。 宋安然微微撑起眼帘,目光冷冷盯着她。 姑且让她再得意些时日了,日后有她哭的时候! …… 身子有点乏,用过晚膳后宋嫣然便早早回了明嫣院准备洗漱休息。 刚迈入屋内,宋嫣然便发现外间的桌子上放着一荷叶包。 阿芙好奇的走了过去,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明明咱们走的时候还没有呢!” 阿芙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荷叶,顿时香气四溢,飘满了屋子。 “呀!竟然是烤鱼,这是哪来的?” 宋嫣然走上前,只见荷叶包中放着两只色泽金黄的小鱼,香气一个劲的往人的鼻子里钻,就算她刚刚用过膳还是忍不住想尝一口。 芬儿也不知这东西是何时出现的,阿芙想到上次莫名奇妙出现的糖,便道:“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可不能吃,奴婢这就扔了去!” 藏在暗处的墨东急得差点冲出去,那可是他家主子亲自捉来,又收拾干净烤好的,哪里是来路不明的! “无妨,放下吧。”宋嫣然轻轻开口,让墨东狠狠松了口气。 阿芙还是有些担心,“小姐……” 宋嫣然却扬唇浅笑,语气温和,“这鱼定然是二表哥送来的。” 二表哥以为她当真想吃烤鱼,便特意为她弄了来。 金寒时小时候特别喜欢翻墙爬树,是以宋嫣然只以为他又故技重施,并未起疑。 拿起筷箸夹了一块鱼腹部,小鱼烤的外焦里嫩,入口唇齿留香,虽未加任何的调味料,但胜在食材新鲜,回味竟有甘甜。 宋嫣然吃得微微眯起了眸子,显得十分满意,不由含笑称赞道:“还是二表哥最细心了。” 墨东:“……” 主子真是好惨一男的啊! 第30章 侯府花宴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转眼便到了忠勇侯府的花宴,金氏在海棠院候着宋嫣然两人。 宋安然先行到了海棠院,温温婉婉的对金氏行礼问安。 她容貌姣好,是那种清丽温婉的美人儿,身上带着书卷气息,很容易便能得到他人的喜爱。 金氏笑了笑,“别站着,快坐吧。” 说完,金氏便端起茶盏轻轻啜饮,没再多说。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便无法彻底忘却,心里若生了裂痕,如何弥补也无法完好如初。 她能对宋安然温和以待,但终究做不到如最初那般亲近了。 宋安然何尝察觉不出,她面色不露,也捧起了茶盏,只长睫遮掩的眸中却满是寒光。 金氏还说什么待她与宋嫣然是一样的,真是可笑至极,虚伪至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待今日之后不愁拿捏不住金氏,拿捏不了金家! “夫人,三小姐来了。” 金氏与宋安然同时抬头望去,入眼是一抹嫩若初春柳芽的浅绿色。 宋嫣然今日穿了一条玉色滚雪细纱裙,上着银霓云锦小衣,外罩一件蜜合色广袖烟罗纱衣,纱衣上面的花纹以金线织就,衣襟上点缀着细小的蔷薇石,阳光映照在衣衫上,宛若星光闪烁,清丽而不失精致。 看惯了宋嫣然穿艳色衣裙,如今换成了素色非但不显寡淡,反是还让人有眼前一亮之感。 只欢喜的只有金氏,宋安然的脸色却不好看,强自牵起嘴角,笑问道:“三妹妹前几日不是选了海棠红的锦缎吗,怎么反是穿了青碧色?” 今日宋嫣然可以说是硬着头皮去赴宴,她只望低调一些,最好让薛泽忘了她的存在才好。 只她却不知,生得她这般模样注定与“低调”二字无缘。 “我穿这件不好看吗?” “自是好看的,只是不若红色那般衬妹妹的肤色。”宋安然含笑说道。 虽然不服气,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宋嫣然的容貌远在她之上,不过好在平时她们两人的气质风格不同,倒也不必分个高下。 可今日宋嫣然也换上了素色衣裙,在宋嫣然那绝色的容貌面前,她的秀丽清婉便成了拿不出手的小家碧玉。 “无妨,不过寻常花宴而已,只要不失礼数就好。”宋嫣然没什么心情打扮,只求今天别生出什么事端来就好。 金氏也点着头笑吟吟的道:“这般穿也好看,就这件吧。” 宋安然抿唇不语,眯着眼眸盯着宋嫣然瞧。 平时她都打扮的甚是明艳,偏偏今日这般装扮,难道她也知昭王殿下今日会去侯府赴宴,所以才故意如此? 这个念头一浮现,宋安然便深以为然。 这个小贱人勾引了宁王还不算,竟还要把手伸向昭王爷,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真是心比天高! 今日等着瞧! …… 忠勇侯府中。 忠勇侯夫人曹氏坐在主位上含笑看着坐在她下手旁的永昌侯夫人,两人同为侯府夫人,但其中的含金量却是不同的。 忠勇侯贵为薛贵妃的兄长,便是寻常的公爵也要给忠勇侯几分颜面。 “您觉得我的提议如何?”曹氏笑盈盈的看着永昌侯夫人,声音温和。 永昌侯夫人却显得有些局促,双手来回转动着杯盏,迟疑未语。 曹氏见状,不徐不慢的呷了口茶,慢悠悠的道:“我知道城中有许多对世子不利的流言,然则世子年少有为,又深得陛下信赖,年纪轻轻便已任锦衣卫指挥使,这在同辈之中绝对可算翘楚。 世子性情的确有些清冷,不然这婚事也不能一直拖到今日不是?” 言外之意便是薛泽若名声无瑕,以他的身份地位还能轮得到你永昌侯府的小姐了! 永昌侯夫人脸色僵了僵,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温和无害的笑脸。 薛泽除却名声的确是个极好的儿郎,便是迎娶郡主甚至是公主也无不可,莫说蓉儿坏了名声,便是先前也未必能入忠勇侯府的眼。 可她是蓉儿的亲生母亲,如何舍得将她推入火坑。 曹氏看出她内心松动,放下杯盏,复又补了一句,“富贵险中求,两府若结成姻亲自是强强相联,对沈世子日后也大有助益不是吗?” 永昌侯夫人眸光闪了闪,无声啜了半盏茶,终是点了点头,郑重道:“好,此事我应。” 曹氏对此并不意外,举杯遥敬永昌侯夫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这肉也分薄厚,在儿子的前途面前,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儿还能有几分重量。 送走永昌侯夫人,她身边的亲信杨妈妈略有担忧的道:“以世子的脾气未必会满意夫人的决定啊。” 曹氏莫不在意的笑了笑,柔声道:“他早已到了该议亲之龄,若一味依着他,侯爷何时能含饴弄孙啊。 只不过城中人人畏惧他的名声,堂堂世子夫人又不能是那些小门小户的,那沈小姐虽说闹出了些许流言,但毕竟是侯府千金。” 杨妈妈叹声道:“夫人这一番苦心,世子未必能理解啊。 就怕世子是个有主意的,不肯答应。” 曹氏勾了勾嘴角,笑而未语。 她低头抿了口茶,茶气氤氲,模糊了她的眉眼,只隐隐可见温和的眉眼中似有冷意划过。 …… 门人引着金氏三人来到了侯府的后院,早已有不少贵女官妇围在一出吃茶聊天。 宋嫣然今日倒是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宋小姐,谢小姐。”少女声音清轻柔,还带着一股玫瑰蜜糖的甜意,唇畔凝着一抹浅浅的笑,娇羞犹如美人面。 “陈小姐?”宋嫣然略有惊讶,“听陈大人说前些日子她染了风寒,可已痊愈了?” 陈念颔首,提唇一笑,轻语道:“劳宋小姐挂心了,不妨事的。” 陈念穿着一身浅鹅黄色绣蕾珠叠花留仙裙,发髻上簪着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清新娇嫩,让人不由自主便心生欢喜。 见宋嫣然与陈念相谈甚欢,宋安然眸色暗了暗。 陈家也是书香门第,竟愿自甘堕落与宋嫣然这样的人相交。 她懒得再瞧,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宋嫣然三人倒是相谈融洽,谢澜是个活络性子,没聊几句便热情的对陈念道:“我们别陈小姐宋小姐的唤着了,听着怪别扭的。 日后你便唤我澜儿,唤她嫣然,我们就称呼你为念儿,如何?” 陈念自是欣喜,连忙颔首应下,莹白的小脸上因欢喜而泛出点点粉红,甚是惹人怜惜。 她自小身子弱,跑上几步便体力不支,久而久之附近的小伙伴便不喜欢带她一同玩了。 她平时多数时间都待在府里,也没什么机会结识新朋友,如今遇到两个同龄的俏丽姑娘愿意做她的朋友,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心里自无比欢喜。 女孩子们之间的话题很容易展开,三人言笑晏晏,先前有的那一点拘束也无荡然无存。 “嫣然。”幽冷的少女声音在宋嫣然那身响起。 宋嫣然转身回眸,眉心微动,来人竟是许久未见的沈蓉…… 第31章 教训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沈蓉清瘦了许多,巴掌大的瓜子脸越发瘦弱,脸颊两旁甚至有些凹陷,全无少女该有的青春活力,显得阴暗又刻薄。 宋嫣然眸光微晃,语气平静的笑应道:“许久未见了,蓉儿。” 宋嫣然心里已经没有重生当日那滔天的恨意了,看着前世光鲜得意的沈蓉如今狼狈的站在自己面前,她越发坚信她定能逆转前世的悲剧,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是啊,太久不见了……”沈蓉的视线缓慢而凌厉的在宋嫣然身上扫过。 一段时间不见,宋嫣然出落得越发美丽,甚至还得了才名,被平乐长公主青睐。 而她呢,堂堂侯府千金却名声尽毁,只能缩在院中暗自神伤,而这一切都是宋嫣然造成的! “我们单独聊聊可好?” 宋嫣然只想了想,便答应了,“澜儿,念儿你们先聊着,我去去便来。” 两人走到花墙下,花墙以蔷薇藤为蔓,上面插满了娇艳的鲜花,花香馥郁。 “一段时间不见嫣然竟是结交了新的好友,是不是已经将我彻底忘了?”沈蓉死死盯着她,似想从她脸上瞧出什么来。 宋嫣然弯弯唇角,语气轻和,“蓉儿何出此言,你我是好友,你出了事后我自担心不已,只怕你神伤这才未去府上。” 沈蓉眸光阴森,咬牙切齿的道:“宋嫣然,你如实与我说,那日在画舫上是不是你算计的我?” 宋嫣然心中暗笑,没想到沈蓉还不算蠢。 她抬起眸子静静望着沈蓉,语气似兰清幽,“画舫是你带我去看的,救你的人也是沈世子,何来我算计一说?” 宋嫣然抬步向前,行至沈蓉并肩处,在她耳边低低道:“难道说画舫触礁并非意外……” 沈蓉瞳孔一缩,宋嫣然竟然知情! 可她并没有被揭穿的羞愧,反是目眦欲咧的看着宋嫣然,“贱人,果然是你害我!” 说罢,她竟抬起手朝着宋嫣然挥打过去。 宋嫣然早有防备,稳稳捏住了沈蓉的手腕,她逼近沈蓉,冷冷看着她,“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又何必恼羞成怒? 你们设局之时,又可曾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沈蓉未有一丝心虚,依旧居高临下的道:“你是什么身份,我们算计你都是高看了你,否则就凭你也配嫁入我们永昌侯府?” 宋嫣然笑了笑,眸若寒星。 沈蓉拧眉,“你笑什么!” 宋嫣然甩开了沈蓉,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我笑你两世为人竟是同样的嘴脸。” 沈蓉皱眉不解,宋嫣然却没有与她虚与委蛇的兴致,只噙着浅笑望着她道:“沈蓉,既是话已说开,你我至此便再无干系。 不过你若是再如狗皮膏药一般黏着我,便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前世沈蓉害她落水,如今她已尽数奉还。 之后账她要与沈流和永昌侯府清算,沈蓉若不到她跟前碍眼,她姑且可以留她一留。 宋嫣然收回目光,转身欲走。 沈蓉双手握拳,身子气得隐隐发颤,冷喝出声,“宋嫣然,你个卑贱之人,若非看金家有两个臭钱,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你和你娘一样,不,你们金家都一样,从骨子透着低贱,满身铜臭却还妄想跻身权贵,不自量力!” 宋嫣然脚步顿下,清冷无波的眸中泛起锋刃般的寒意,她猛然回首,眼中的杀意让沈蓉的气焰瞬间散了大半。 她怔怔看着宋嫣然走向她,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了惧意。 眼前的少女是如此陌生,冰冷决绝,全无先前的娇俏模样,似被厉鬼占了躯壳,早已彻底换了芯子。 她太过惊愕,甚至在宋嫣然走到她身前时竟还未回过神来,直到宋嫣然朝她伸出了手。 沈蓉下意识抬手阻挡,可宋嫣然却并未动粗,只广袖轻拂过沈蓉鬓边,划过一抹酥麻。 “怕了吗?”她似笑非笑。 沈蓉回过神时她早已退后两步,平静的目光带着轻慢,“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动手?” 她呵笑一声,“你还不值得。 来日方长,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永昌侯府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没落的。” 沈蓉半晌未回过什么来,直到宋嫣然走远她的十指还是冰的。 她不禁为此感到羞辱,宋嫣然一介商户之后凭什么大放厥词? 来日太远,今日便要她好看! …… 宋嫣然没想到刚到忠勇侯府便遇到了沈蓉,坏了本就不大好的心情,当真出门不利。 好在有美丽可爱的小姐妹,才让人得以安慰。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沈蓉怎么未与你一同回来?” 宋嫣然抬眼瞥她,“你想与她一起?” 谢澜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宋嫣然笑了笑,不想再提她,便问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谢澜马上被带偏了思绪,忙不迭的道:“我们正在说陈御史主动离开宗族一事呢!” 原是那日金光寺后陈濯便带着那婆子告上了京兆府,并要脱离宗族,与那些人彻底划清界限。 宋嫣然略略一惊,离宗可是大事,甚至可以说与薛泽弑父一般离经叛道。 旋即宋嫣然又有些羡慕,陈御史为了女儿不惜受千夫所指,不顾仕途前程,有这样的父亲真是幸事。 谢澜却不知宋嫣然的感触,迫切的知道结果,“然后呢,念儿你接着说。” 陈念叹了口气,面露为难无奈,“宗族之事京兆府也是无法插手的,只处置了那婆子和买凶之人,族中的事情只能由我们自行解决。 族长不愿让我父亲离开,两方就这么僵持着……” 她只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无法为父分忧。 看出陈念的惆怅,宋嫣然启唇劝慰道:“世人总喜欢苛责他人,宽以待己。 人生几何,我们能做的便是在问心无愧时尽量过得洒脱自在,莫要用他人之错为难自己。” 陈念听得专注,一双眸子泛着盈盈水光,宛若琉璃,她含笑轻语,动容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嫣然。” 嫣然一定是佛祖送给她的礼物,不仅救了她的性命,还要宽解她的心事。 一个素昧平生之人对她都能做到如此地步,她还有什么可自怨自艾的。 几人正说着话,园中忽传来嘈杂声,谢澜好奇心最强,忙起身去打探,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复杂。 她面无表情的抿着嘴,嘴角却轻轻抽动着,似强忍笑意。 “怎么了?”宋嫣然开口问道,心中却有了猜测。 谢澜抽搐着嘴角,忍俊不禁,“沈蓉……让蜜蜂给蛰了,且蛰了好大的包,哈哈……” 她也知道幸灾乐祸是不对了,可那蜜蜂好巧不巧的蛰在沈蓉的左脸上。 虽说她捂着脸跑得飞快,但她还是瞧见了,活像嘴里塞了一块馒头似的! “哦?是嘛,那还真是可怜啊。”宋嫣然漫不经心的感慨了一句,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 看来她调配的“招蜂引蝶香”还蛮好用的。 若非顾及这里是忠勇侯府,她岂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全当是对她出言不逊的一点小小教训吧。 宋嫣然以为沈蓉会提前回府,可没想到她竟戴着面纱跟在永昌侯夫人身后入席,只她全程低垂着头,显得心事重重。 宋嫣然不禁讶然,今日本不过只是寻常花宴而已,有什么值得沈蓉不惜忍着痛也要坚持的吗? 忠勇侯夫人曹氏的到来打断了宋嫣然的思绪,除却几个位份比曹氏高的夫人其余众人皆起身相迎。 宋嫣然抬头打量看向曹氏,她容貌只算中等,但周身气度华贵,说话眉目染笑,虽地位尊贵但身上无一丝倨傲之气,看着是个十分亲和之人。 “今日不过寻常花宴,众位不要拘束。”忠勇侯夫人落座后笑着招呼众人。 一番寒暄后,曹氏偏头对身边的杨妈妈问道:“世子呢?” 杨妈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曹氏抿抿唇,旋即笑道:“今日昭王殿下来访,尚有几位年轻公子,世子一定是在前院待客。 都是年轻人,不如唤他们一同来赴宴吧。” 曹氏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微变。 既是寻常花宴何必找男子前来,除非这场宴席是以花宴为遮掩的相亲宴,而值得忠勇侯夫人如此尽心的除了那薛世子还有谁! 年轻小姐们还未想到此处,仍旧言笑晏晏,却是愁坏了一众夫人,尤其像宋府这般门第不高不低的,若是自家女儿真被薛泽相中了,碍于权势他们根本难以拒绝。 席上众人一时百感交集,少女们却不受其扰,皆正襟危坐,想要在年轻公子们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更是愁得自家母亲险些拍起大腿。 不多时一众年轻公子们说笑而来,其中自数俊美的昭王最引人瞩目,可薛泽却并不在其中,引路的是曹氏亲子,也是侯府的二公子薛洋。 曹氏微微一怔,开口询问,“洋儿,你兄长呢?” “兄长没在宴上吗,儿子以为兄长先行来赴宴了呢!” 曹氏面露些许尴尬,但还是微笑着解释道:“世子公务繁多,想是一时抽不开身。” 可饶有曹氏为他解释,众人也一字不信。 薛泽向来目中无人,他无礼的时候还少吗,可怜后娘难做,即便如曹氏这般周到,也得不到薛泽的回馈。 众人一时对薛泽印象更坏,曹氏见状忙启唇道:“我在那亭中悬了不少字谜,又拿了一些小玩意儿做彩头,每猜对一个字谜便可挑一样。” 杨妈妈打开锦盒,里面既有华丽的珠钗环饰,又不乏上等的笔墨纸砚。 曹氏笑道:“年轻人枯坐无趣,你们不如去亭中猜字谜,看看谁能在今日能拔得头筹。” 年轻人玩性重,自是欣然应下,一众年轻男女纷纷起身走进亭中抢着猜起了字谜。 宋嫣然若有所思,总觉得今日的宴会很是古怪,再联想到沈蓉撑病赴宴,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正欲提醒好友,眼前的日光忽被遮掩,抬头便对上薛泽那双似笑非笑低的冷眸,“宋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第32章 本王给你机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美丽与可怕并不冲突。 便如眼前的薛泽,虽生得貌比潘安,可任谁对上他的冷眸都会心中生寒,只想逃离。 便如那生在花丛中的毒蛇,艳色之下藏着剧毒。 “薛世子。”宋嫣然本能的后退两步,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敛衽轻福一礼。 自薛泽出现后,凉亭中的欢快气氛陡然降了下来。 原本面漾娇笑的少女们犹如见了洪水猛兽,嘴角笑意凝结,眼中皆染着畏惧,甚至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悄悄往后退了。 薛泽却不在意,只垂眸看着宋嫣然,他忽的上前,俯身在她耳侧低语道:“宋三小姐好手腕,就连我府上的蜜蜂都要乖乖听你的话!” 宋嫣然怔然抬头,惊诧的看着薛泽。 他看到她对沈蓉动手脚了? 宋嫣然抿抿唇,真不愧是锦衣卫,莫非长了双鹰眸吗,怎么什么都瞒不了他。 他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故作平静的美丽脸庞上那双闪动着的狡黠眸子。 任由她平日表露得如何乖顺温婉,可那双眼睛却是不会骗人的。 凉亭与宴席只隔数米,席上的夫人们听不到亭中的声音,却都清晰的看到了薛泽与宋嫣然说话的模样。 男子身姿颀长,俊美无双,少女宛若嫩柳,娇柔清丽,薛泽不知在说什么,竟还微微扬着嘴角,淡却了往日的阴冷,两人站在一处郎才女貌,竟意外的般配。 一众夫人齐齐松了口气,金氏的心却狠狠提了起来。 她哪里知道曹氏打的这个主意,否则说什么也要抱病在府回绝了侯府的帖子,她家阿嫣貌美如花,若真被薛泽那个恶人瞧上了可如何是好! 曹氏也微微一愣,旋即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不曾想,愿来世子竟也是爱美之人。 她本对宋府的小姐没什么太大的印象,直到那日在平乐长公主府一见这位宋三小姐,方觉惊为天人,这才给宋府也下了帖子。 曹氏暗暗思忖,若世子看中的是宋府姑娘,倒也没什么不可…… 金氏只觉如坐针毡,恨不得上前拉走宋嫣然,马氏拉住她的袖口,低声道:“你冷静一些,这时候我们若是闹出什么动静反是如了她们的心愿,先静观其变。” 金氏皱着眉,勉强的点了点头,本正忧心忡忡的盯着两人,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偏了偏。 马氏察觉到了,也顺势望去,惊讶道:“宁王殿下竟也来了?” 苏钰的出现让亭内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少女们望见苏钰顿如娇花逢雨露,愈加明艳动人。 苏钰不仅生得貌美,身上更有长安贵公子们所没有的威严气魄,他虽方回长安不久,但已然成了长安小娘子们朝思暮想的人物。 昭王也没想到苏钰这般不近人情的性子竟会来此赴宴,正揣摩着他此行有何深意,却见他越过旁人径自走向了亭中某处。 薛泽挑起眉眼,眼中笑意弥漫,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如仙男子,低低笑道:“宁王这是又来英雄救美了,看来宋三小姐也并非一厢情愿嘛!” 宋嫣然瞳孔一缩,脸颊泛起一层燥热。 那日在茶楼她为了应付薛泽谎称自己心仪宁王,可宁王对她本就似有些误会,若薛泽把那些话与宁王讲出,她岂不真成了心思不纯! 苏钰先看了一脸颊边染红,似有羞怯的宋嫣然,然后才抬眸淡淡看向薛泽,不冷不淡的道:“薛世子不用去招待昭王吗?” 薛泽慵懒勾唇,目光玩味的在两人身上游走,“昭王那里哪有这边有趣,我与宋三小姐可是相谈甚欢呢,对不对?” 宋嫣然低垂着头,大脑飞速运转着。 见她不语,似一副认可的表情,苏钰的神情有些冷,与薛泽说话的语气也重了几分,“本王有话要与她说,薛世子回避吧。” 薛泽眼中闪过锋芒,唇角却扬着,他笑着迈步上前,在宋嫣然身边顿下,噙笑道:“看来宋小姐好事将近,在下提前道一声恭喜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回了席上独自啜饮。 宋嫣然忙与苏钰解释道:“殿下,您莫要在意薛世子所言,他都是胡说的……”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她对宁王绝无觊觎之心。 “嗯,本王知道。” 宋嫣然微微松了口气,却听苏钰再度启唇,“你年纪尚小,喜欢以貌待人也无可厚非,但男人的世界要比你想象中的复杂得多,不要轻而易举就相信他人。” 宋嫣然眼中涌起薄雾,满是茫然,“请恕小女愚昧,殿下是何意?” 苏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虽谈不上温柔,但很是认真,他一字一顿道:“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所以莫要再三心二意了。” 说完,不等宋嫣然应答,他也转身拂袖,回了席上。 与其看她总被男子的皮囊蒙蔽,倒是不如让她一心喜欢自己,至少他不会见色起意,待她年岁大些,性子沉稳了再与她讲清也不迟。 宋嫣然:“?” 宁王要给她什么机会? 还有,她什么时候三心二意了? 三人的一番动作让众人始料未及,金氏怔愣愣的,不晓得自家女儿为什么会认识宁王与薛泽这样的人。 永昌侯夫人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宋夫人真是厉害,教得出如此讨人喜欢的女儿。” 言外之意无不是说金氏教女儿美色侍人,攀附权贵。 金氏蹙眉,她与永昌侯夫人原本的关系还算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翻了脸,竟说得出如此诛心之言。 马氏不徐不疾,笑盈盈的道:“少年慕艾,嫣然生得貌美自然惹人喜欢。 便如平乐长公主殿下年轻时,长安多少儿郎心生仰慕,当年殿下大婚时,城中儿郎可谓挥泪如雨呢!” 听马氏搬出了平乐长公主,永昌侯夫人咬了咬牙,心中不甘却也只得闭嘴。 她若再揪着宋嫣然不顾廉耻,岂不将平乐长公主一并牵扯进去了。 “马姐姐,谢谢你。”金氏满眼感激。 有些事马氏说得,她却说不得。 “无事,不用理她。”马氏笑笑,她与谢澜一样,对沈蓉母女两人皆无好印象。 这样的人就是不能惯着 曹氏却若有所思起来,不曾想这宋三小姐竟有如此魅力,竟同时得宁王与世子青睐,如此倒是有趣了。 …… “嫣然,你什么时候认识薛世子的?”谢澜捂着胸口,心有余悸,“方才我只看他一眼,双腿便软了,亏得你还敢与他说话。” “之前在金光寺恰得薛世子相助。”宋嫣然没有隐瞒,如实道了来。 “啊?”谢澜睁大了眼睛,“他还能救人?我以为他只会杀人呢!” 薛泽名声犹如猛虎,就连三岁小儿听闻都会啼哭不止。 宋嫣然点点头,见她们手里拿着几张字谜,便道:“我们猜这些便够了,剩下留给别人吧。” 在这种席面上太过出众不是什么好事。 她转眸,便见宋安然唇畔含着浅笑,正在帮身边的少女们解着字谜,一颦一笑尽显温婉柔情,腹有诗书更添清贵。 而昭王也显然注意到了她,两人甚至还隔空四目相对,宋安然娇羞的避开视线,昭王则唇角微扬,似是心情甚好。 果然,有些事情不会因她的重生而改变,便如这对狗男女。 不过,她也从未想过要拆散他们,看着他们从郎情妾意变成苦命鸳鸯,或许更有意思些。 苏钰将少女的神情尽收眼底,眉心蹙起,眼底泛起浓浓不悦。 她为何还要瞧着昭王看,他不是答应给她机会了吗,她就是这么表现的? 苏钰冷冷看向昭王,这副相貌生得还不若薛泽,有甚可看! 昭王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哪里似有冷意传来,四下打量却又一无所获。 曹氏准备了许多年轻人玩乐的东西,字谜猜的差不多了,薛洋便请众人来玩投壶。 昭王身份最尊贵,自要身先士卒,他拿起投箸向远处一丢,木箸稳稳投入壶中。 众人立刻抚掌叫好,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昭王谦虚的摆了摆手,心里却很是受用。 就在此时苏钰倏然起身离案,广袖轻垂,如揽清风,他这般仙人之姿自是一举一动都牵绊着众人的视线。 但见他走到昭王身边,随手取出了两支投箸,视线轻移,落在宋嫣然身上。 既然她总被外表所扰,此番便让她看看人与人之间皮囊之下的差距…… 第33章 打脸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昭王未等反应过来,苏钰手中的投箸已如出海游龙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铮铮”两声落进了青铜双耳壶中。 场面一时静寂无声,有些年轻公子甚至下意识要抚掌惊呼,两手同时投箸,还稳稳投进,足以引得一众年轻公子们的崇拜。 可在触及昭王那与青铜壶一般无二的脸色时,他们忙将双手交握,生怕它们不听话的发出声响。 昭王脸色沉沉。 苏钰这是什么意思? 故意跑过来打他的脸面,让他下不来台? 可他还真是想多了,苏钰对他一丝兴致也无,为的不过是对某人言传身教罢了。 少女们都被这边的热闹所吸引,闻声望了过来,宋嫣然也不例外,心下不免诧异。 原以为苏钰是那种深藏不露之人,没想到当众打起昭王的脸是一点都不含糊。 看着昭王明明脸色阴沉,却还要顾及自己贤王的名声,强忍着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宋嫣然的心情蓦地舒爽起来,微微翘起了嘴角。 见宋嫣然唇边绽放笑意,苏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如头顶的天际,被风吹散了云,忽然开朗。 “不愧是咱们的玉面战神,久闻宁王箭术卓绝,可百步穿杨,投壶这等小把戏自也难不倒宁王。”昭王压下心中不悦,抚掌扬唇赞赏道。 既表现得大度宽和,又不动声色的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宁王是藩王,要驻守封地,他是尊贵的皇子,箭术不如宁王也在情理之中。 苏钰淡淡应了一声,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便懒得再理会昭王,由得他自圆其说。 见昭王败给了苏钰,宋安然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心中莫名的压抑,鬼使神差的与宋嫣然道:“昭王殿下是皇子,无需领兵打战,学的是治理天下之策,武学上不如宁王精通也无可厚非。” 她虽不愿承认,但也看得出宁王对宋嫣然与众不同,而这不禁让她起了一种古怪的攀比心思,似乎昭王与宁王便是她们两人之间的对决。 宋嫣然偏过头,弯唇笑起,“大姐姐何故与说我这些,两位王爷谁胜一筹又与我们何干,难道说大姐姐心仪昭王殿下?” “你别胡说。”宋安然被戳破心事,慌忙开口解释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三妹妹这话才莫名奇妙呢。” “原是这般。”宋嫣然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挽着谢澜两人入席落座。 沈蓉不知何时走到了宋安然身边,幽幽道了句,“如今宋嫣然的名声可是已经超越宋大小姐了呢,再这般下去京中怕是就无人再在意大小姐你了! 碍事的石头要早些踢开。” 沈蓉说完提裙离去,宋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不管宋嫣然如何狐媚惑人,今日之后她都再无机会了! 苏钰投了两箸后便回了座位,薛洋拉着昭王又玩了一会儿,不知是长安再无好身手之人,亦或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再无人胜过昭王,在众人的奉承中昭王的心情好了些许。 薛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将气氛带动得十分活跃,与每一个人都能谈笑风生。 见永昌侯世子沈流望着女眷席发愣,不禁打趣道:“沈世子这是瞧什么呢,再看下去可就失了神了!” 众人朝这边往来,沈流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视线,垂首轻笑一下,自嘲道:“我又岂是今日才失神?”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悟出他这是婚事有望,都是同龄之人难免对彼此的婚事存了好奇心思,皆围上来一言一语的询问着。 沈流却卖了个关子,只笑不语,“我们两家是旧识,家中父母也很看好,或许很快能要请各位喝喜酒了。” “沈世子怎么这般小气,与我们说说又何妨?” 沈流笑笑,深情缱绻的朝着女子席位某处望了一眼,“能得卿爱慕实乃我之幸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众人顺着沈流的视线望了过去,那里坐着几个少女,皆貌美俏丽,但论容貌当属宋府三小姐为之盛,他们两家还素有来往,难道他说的亲事竟是宋府三小姐?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已有不少年轻公子留意起宋嫣然来。 可一来她年纪尚小,二来她外祖家又是商户,有些人家中父母不愿,可他们也未曾止了心思。 毕竟若能娶到如斯美眷,那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宋嫣然并不知这些年轻公子们的心思,曹氏起意让薛明珠带着一众少女玩起了飞花令。 曹氏育有一子一女,薛洋与她一般都是温和的性子,待人接物如清风拂面,但薛明珠身上却难掩傲气,即便与人笑谈时,眉眼也总带着两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宋安然有意表现自己,诗词歌赋开口便来,使得不少夫人皆面露赞赏。 她们都晓得平乐长公主喜怒无常的性情,那首《凤求凰》虽是表达男女爱慕的琴曲,但也并非什么不堪入耳的淫词艳曲,谁人都可弹奏,只能说她欠缺了点运气。 但现在看她侃侃而谈,落落大方,还是不负才女之名的。 宋嫣然本未想参与其中,可宋安然突然将绣球抛到了她手中,鼓点恰好停下,依照规则该由她在十息之内赋诗一首,否则便要罚酒一杯。 宋安然目露期待的含笑看着她,实则心里早已冷冷笑起。 宋嫣然肚子里那点墨水她还不知道,就算她马上要万劫不复,在此之前也要再让她丢一次脸! 薛明珠抬抬眼,也不相信宋嫣然这种绣花枕头能做出什么诗来,便漫不经心的从盒子里抽出一个花签,展开念道:“花题是兰,请宋三小姐赋诗一首。” 众人都饶有兴致的望了过来,少女的美已是毋庸置疑,就是不知才学如何。 “一,二,三……” 婢女在一侧轻声记着数,宋安然悠然举起茶盏,抿一口茶,打算静待宋嫣然丢脸的时刻,一直未语的宋嫣然突然开口打断了记数的婢女。 “为草当作兰,为木当作松。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若惜方寸心,待谁可倾倒?” 少女一身浅碧,肤白唇粉,一双明眸如缀寒星,清冷皎洁,如旷古幽兰一般凌然绽放,兀自芬芳。 就连薛泽眼中都不禁染上一抹讶色,抬眸望了过来,细细品味着,“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 她竟还有这般风骨在? 诗由心生,有些人虽才学横溢,写出的诗篇也锦绣瑰丽,可就算故作清高也绝对写不出如这般心境的篇章。 不用于众人眼中的惊艳,苏钰略略牵了牵唇角。 姑且算她用了点心思吧…… 若惜方寸心,待谁可倾倒,这句话不就是在借咏松兰来表达他便是那个可以倾心相待的之人吗? “好诗!”曹氏抚掌笑赞,“不愧是宋大学士的女儿,当真好文采!” 宋嫣然起身,款款回礼,“谢过夫人谬赞,外祖家藏书甚多,小女略翻过几本而已,才疏学浅献丑了。” 言外之意便是自己的才学与宋府毫无关系、 曹氏微怔,却也只是笑了笑道:“是宋三小姐太过谦虚了。” 听着众人的夸奖称赞,宋安然面色僵冷,心里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她怎会给宋嫣然出风头的机会,竟叫她压下了自己的风采。 可她眼中更多的还是警惕,原以为宋嫣然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却不想这小贱人竟还会藏拙,绝不能再留她了! 宋安然抬手撩了撩鬓边的碎发,红唇漾起浅浅笑意,“三妹妹的诗做得很好,我还当三妹妹是小孩子,却不知妹妹一晃竟也长成了大姑娘,我敬妹妹一杯。” 金氏听了也颇有感触,是啊,一晃阿嫣都快及笄了,在她心里阿嫣还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呢。 再想想这段时间以来阿嫣遇事处变不惊的模样,金氏心中忽生出了一抹“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欢喜悲凉。 宋嫣然扫了一眼宋安然的手中的酒盏,再抬眸看了看她唇边的浅笑,抬手接过。 宋安然嘴角笑意更浓,忙又为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等等。”在宋安然将酒盏送至唇边时,宋嫣然开口唤住她,抬手在她的酒盏上拂了一下,轻声道:“大姐姐的酒盏上有一只小飞虫,现在无事了。” 说完,她举起酒盏,以袖遮掩一饮而尽。 宋安然眸中笑意深凝,也毫不犹豫的饮下杯中清酒,酒香入喉,只觉痛快。 任凭宋嫣然如何巧舌如簧,今日之后都只能仰她鼻息,一辈子只能做她脚下的踏板,永无翻身之日! 第34章 阉了吧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飞花令还在继续,男子那边也加入请进来,一时间园内更加热闹。 宋安然将方才的不快抛之脑后,她虽写不出宋嫣然那般的诗作,但其文采在一众贵女之中也算翘楚。 昭王虽对宋嫣然那等美色心生垂涎,但终究还是更为偏爱宋安然这般容貌清丽,性情温婉的美人儿。 见昭王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身上,宋安然抿唇笑起。 只要是她宋安然想要的,不管是什么都一定会得到! 没有人敢把绣球扔向薛泽,他便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却将众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若有所思的眯起眼来。 倏然,宋安然在传递绣球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盏,宋嫣然虽及时避开,酒水还是洒在了裙上。 “嫣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宋安然忙拿出帕子为宋嫣然擦拭裙摆,急得慌张不已,眸中泛着浅红,染着水雾,瞧着可怜不已。 宋嫣然深信她但凡露出丝毫不满,宋安然定会哭得梨花带雨 在世人心中继母的形象大多恶毒刻薄,宋安然贵为嫡长女却如此小心翼翼,很难不让人多想。 宋嫣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眸光清寒,嘴角却染着浅笑,声音娇柔无害,“不过一条裙子而已,不必劳烦大姐姐了,若叫父亲知道,又该教训我了。 莫说只是一条裙子,便是宝珠玉石大姐姐想摔也是摔得的。” 会示弱的可不仅宋安然一人。 宋安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抿了抿唇,勉强勾起唇角,语气透着无辜,“瞧妹妹这话说的,父亲最是疼爱你,如何会舍得教训你?” 宋嫣然脸眸,无奈的笑了笑,“如何不会呢,先前大姐姐被长公主殿下斥责,父亲可是与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至今想起我仍觉后怕,所以大姐姐可莫要操累了。” 短短两句话让在场的人精们听出了许多门道,那日她们瞧得分明宋安然在长公主府受罚与宋嫣然可没有一点关系,若此言不虚,看来宋大学士心里最疼的还是自己的长女。 有父亲做靠山,宋安然的日子应不算艰难,她作出这副模样便有意思了。 宋安然心生恼恨,宋嫣然如今竟这般牙尖嘴利,以前真是小看了她。 还是曹氏出来打圆场,吩咐婢女带宋嫣然下去更换衣裙,宋安然主动请缨跟随,宋嫣然也欣然应下。 曹氏又笑道:“坐了这么久你们年轻人怕是都觉得无聊了,昨日我命下人在花园里藏着不少宝箱,里面装着一些小玩意儿,你们可以结伴去寻。” 一众夫人心里呵呵不止,曹氏为了给继子相看婚事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可少女们哪想得到那么多,忙与好友结伴而行。 宋安然一听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还真是老天助她。 她转头朝着昭王的方向望了一眼,待解决了宋嫣然她还能有机会去寻昭王殿下,真是一举两得。 婢女引着两人去更换衣物,合上房门,宋嫣然对忠勇侯府的婢女道:“我在这里陪着三妹妹就好,不必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小婢女见宋安然竟对她这般和颜悦色,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感。 宋安然闻言笑得更加温和,柔声道:“午时日光强,你候在这里也是辛苦。 这里离花园不远,我们自己过去便好。” 见小丫鬟还有犹豫,宋安然又笑道:“你若真觉得心中不安,不妨先去帮我寻寻宝箱,如何?” 小丫鬟不过十一二岁,小孩子难免贪玩,一听这话便应了下来,提着衣裙欢快的跑开了。 宋安然嘴角勾起,眼中闪过冷光。 推开房门,便见宋嫣然坐在椅上,单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疲乏的揉捏着眉心。 宋安然走上前,俯下身轻声问道:“三妹妹,你怎么了?” 宋嫣然没有抬头,只轻轻晃了晃头,似想以此让大脑清醒一些。 “是不是醉酒了?”宋安然满心关切,嘴角笑意愈浓。 “没事,可能是起得早了些,有些累了。”宋嫣然声音轻细,显得有气无力。 今日是芬儿随行,她从马车里取来更换的衣物便连忙赶了过来,却被宋安然拦在了门外,她不由分说的拿过芬儿手中的衣裙,吩咐道:“三妹妹有些头晕,想来应是醉酒了,我陪她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还是奴婢在这伺候吧,大小姐可先回宴上。”芬儿不放心,想迈进屋里查看宋嫣然的情况,却被宋安然拦住了去路。 “我在这陪着三妹妹你还不放心吗?”宋安然语气微冷。 芬儿连忙垂下头,惶恐道:“奴婢不敢。” 宋安然笑了笑,“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母亲看我们一直未回心里自会惦记,你去告诉母亲一声,若还不放心再回来不迟。” 芬儿迟疑了一下,但也觉得这样更为稳妥,便点头应下。 屋内只剩下宋安然与宋嫣然两人,宋安然将衣裙随手放在桌上,指尖轻轻划过薄若云水般的衣料,眼中的狠意毫不掩饰。 这些东西给宋嫣然用还真是暴殄天物,迟早有一日她会将金家的东西据为己有。 “三妹妹。”她俯下身,在宋嫣然耳边轻轻低语。 宋嫣然双眼微阖,没有气力的低低应了一声。 宋安然牵唇冷笑,声音幽冷,“你先休息一下,我换个人来帮你更换衣裙。” 少女双眼迷离,神智不大清明,点头应了一声“好。” 宋安然将手搭在宋嫣然的肩膀上,循循善诱,“我扶你去床上,你乖乖等我。” 少女失了往日的清冷,乖巧又柔顺。 宋安然心满意足的和门离开,不过须臾,紧闭的房门便再度被人推开。 来人一路穿行至内间,粗鲁的挑开床幔,冷冷俯视着床榻上双目紧闭的少女。 少女生得花容月貌,长安儿郎们无不心生爱慕,可在沈流眼中她却与府中那些丫鬟婆子没什么区别,最多不过是皮肤细嫩了些,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致。 父亲母亲皆知他有龙阳之好,之前还想干涉,不过后来见着实无法便彻底放弃了,只要求他生出一个儿子来承袭爵位便可。 可这便注定他不能迎娶大家闺秀,否则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侯府也会麻烦,可宋嫣然就不一样了。 金家有钱无权,宋清君又有心拉拢永昌侯府,娶了宋嫣然他不但可以高枕无忧,还能享受金家的银钱,何乐不为。 只可惜上次让她跑了,还损害了蓉儿的闺名,这次便让她插翅难飞。 沈流满脸不耐的坐在床边,美丽的少女如同待宰的羔羊,可他却生不出一点邪念,只得从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助兴之药,仰头服下。 他伸出手去解宋嫣然的腰带,指尖刚触及丝带,腕间便传来一阵寒意,旋即便是微微刺痛,似有冰冷的毒蛇爬过,还咬了他一口。 床上的少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双眸清明,哪有半分迷离。 少女眸中染笑,只那笑透着一股子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怎么醒了!”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少女,可沈流心里却蓦地生出一抹惧意。 宋嫣然坐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幽幽,“我从未昏厥,又何来清醒,你说呢,沈世子?” 沈流下意识拔腿要走,可他方站起身,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逐渐模糊,最后竟砰然倒地,不省人事了。 芬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看倒在地上的沈流,再看着擦拭手镯的宋嫣然,小脸不禁有些白。 原来小姐瓮中捉的鳖就是永昌侯世子。 她心里虽怕,但还是迈进屋内,颤声问道:“小姐,我们现在要如何做?” 宋嫣然垂眸看着沈流,眼底浮现浓浓的戾气,语气却甚是轻描淡写,“阉了吧!” 被惊得呆若木鸡的芬儿:“!?” 刚行至门口的薛泽:“……” 这女人岂止是胆子大,心也够黑的! 第35章 出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薛泽缩回迈了半步的脚,将身影掩在门后。 芬儿抽抽嘴角,颤声道:“小姐别说气话,咱们要不还是告诉夫人去吧。” “我没说气话。”宋嫣然语气平和,冷眼俯视着沈流道:“永昌侯府算计我已不是一日两日了,金家在他们眼中是一块肥肉,若不彻底断绝他们的心思,躲过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可……可他是男子,咱们怎么能……”芬儿红着脸,说不出阉人的话。 宋嫣然抬眸扫她一眼,抿唇笑了,“傻丫头,他不是男子我怎么阉他?” 芬儿:“?”好像有点道理吼。 宋嫣然一口一个阉人,毫无半分羞怯,门后的薛泽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芬儿,你去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刀。” 芬儿听得都快哭了。 这沈流想欺负小姐,她自是气的,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可小姐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做这些事! 芬儿狠狠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小姐,您放着,奴婢来!” 薛泽:“……”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你?”宋嫣然摇摇头,“你不行。我是要阉了沈流,又不是要杀了他,你若手重把他弄死了怎么办? 罢了,我直接用发钗吧!” 她记得男子腰间有一处大穴,只需以足够的力度刺穿穴位便可让沈流日后都不举,不必非像宫里那般血腥。 宋嫣然说完便蹲下了身子,伸手便要去拔鬓边的发钗,薛泽却终是看不下去了,迈步而出,“住手!” 宋嫣然抬起眸,眼中带着未来得及掩饰的惊慌,总是清清淡淡的眸中染着错愕慌乱。 这副模样有些像薛泽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猫,平时总是做出一副高冷模样,可刚睡醒时便如这般水雾蒙蒙,娇柔无辜,任人揉搓。 “薛世子?” 宋嫣然连忙起身,眼中的情绪已被长睫遮掩,脑中飞速运转着。 薛泽也没急着开口质问,环胸倚门而立,悠然自得的轻弯嘴角,静静看着宋嫣然轻颤的眼帘。 他倒要看看宋嫣然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阿芬转着眼珠,心下一横,干脆咬牙道:“薛世子,是沈世子欲对奴婢图谋不轨,奴婢才打晕了他,此事与我家小姐无关……” “呵。”薛泽轻笑一声,连问都懒得多问一句,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嫣然那,静待她的回复。 “薛世子,若我说沈世子晕倒了,我是在他救治他,您会信吗?” 薛泽弯起唇角,冷笑涔涔,“你觉得呢?” 宋嫣然轻叹一声,认命般的道:“薛世子英明睿智,我这点把戏自然骗不了您。” 薛泽挑挑眉,这是知道糊弄不过,所以来奉承他了? “沈流的确是被我迷晕的,薛世子也知道我通些医术,做这些事并不难。”宋嫣然一字一顿,语气平缓的道:“不过,沈流不仅对我居心叵测,对薛世子您更是其心可诛。” “哦?”薛泽笑了笑,饶有兴致的道:“说来听听。” “沈流欲以我来掌控金府,为此不惜欲在忠勇侯府对我做那等腌臜之事,岂不是未将您这个锦衣卫使放在眼里。 在您府中发生这等淫秽之事,传出去定会让您沦为笑谈,甚至就连陛下都有可能质疑您的能力。” 语气微顿,宋嫣然继续道:“二来,这花宴是忠勇侯府所办,沈流此举无异喧宾夺主,侯府后院出了这等事花宴自是无法再办,侯府还要再担失职之过,小女略施手段教训沈流,想来薛世子不会有意见的,对吗?” 少女的眸子格外清亮,眸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他真是差点就信了。 “巧舌如簧。”薛泽冷冷评价了一句。 宋嫣然微蹙眉心,她心知薛泽没那么好糊弄,况且薛泽与沈流皆是昭王一派,若他要保沈流,着实是桩麻烦事。 少女眸光不停的晃动着,显然小脑袋瓜里还在不停的思忖着对策。 薛泽未曾察觉自己竟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像宋嫣然这么有趣的人了,看来上次保她一命是对的。 而且从她的种种行径看来,她与宋清君显然利益相背,原以为宋府姐妹是宋清君的两颗棋子,现在看来这哪是棋子,分明是颗钉子! 对于不肖之辈,他向来有几分欣赏。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宋嫣然还在琢磨着该如何说服他,却听薛泽松了口,反是一愣。 薛泽托着下巴,眯起了眼,“他对这般不敬重,我该如何处置他呢? 是割了他的脑袋,还是把他的心剖出来?” 芬儿吓得小脸刷白,身子不停的颤抖起来。 锦衣卫使嗜血如命,果然名不虚传。 薛泽视线玩味的扫过宋嫣然,语气轻佻,“要不将他变成阉人?” 宋嫣然眸光沉了沉,原来他什么都听到了。 “啧,我突然有个好主意,宋小姐听听如何?”语落,薛泽行至宋嫣然身边,俯身凑近她的耳畔。 两人距离极近,以至于他可以清晰地闻到少女身上独有的冷甜香气。 似清晨淋过朝露的娇花,清香之中夹杂了寒露的微凉。 他皱皱眉,不大习惯女子的香气,微微疏远了些许距离。 薛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嫣然瞳孔微缩,旋即一笑,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果然什么都知道。 薛泽勾唇,“看来宋小姐也很满意我的提议了,那便如此吧。” 薛泽随手拉起沈流的一条腿,一路拖行,宛若拖拽死狗一般。 薛泽回首扬唇,笑意邪魅,“宋小姐,我可是又帮了你一次,这个恩情日后可是要还的!” 看着薛泽远去的背影,芬儿心有余悸,拍着心口道:“小姐,薛世子会不会揭发我们啊?” 宋嫣然摇摇头,以薛泽的权势若真想针对她哪里用费那么多功夫。 她一时想不清薛泽的意图,但此地不宜久留,便道:“我们先回宴上吧,久不露面也不好。” 两人离开后,趴在房顶的墨东才敢长吁一口气。 薛泽的武功修为比他只高不低,他生怕被薛泽察觉,大气都不敢喘。 主子让他在侯府寸步不离的跟着宋三小姐,非危机关头不必现身,其意图自是不言而喻,分明是要保护心上人的安危嘛! 沈流出现后他原以为宋三小姐有难,刚要现身却发现沈流被当成“鳖”给捉了。 薛泽出现后他原以为难免要展开一番缠斗,谁知道竟被宋三小姐三言两语就化敌为友了。 这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可真是跌宕起伏,刺激啊! 不过…… 墨东一时又有些犯难,他一会儿当真要如实禀报吗,阉人那一段用不用替宋三小姐美化一下? 花宴上,金氏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刚才她瞧得分明,那薛泽对阿嫣似有不同,会不会趁机又去寻阿嫣呢? 这般想着金氏更加坐不住了,管他合不合规矩呢,保护自家女儿最重要。 可金氏方一起身,便见有婢女脚步匆匆走来,俯身在曹氏耳边低语几句。 曹氏闻言双目蓦地睁圆,不可置信的盯着婢女,见婢女再度颔首,身子才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她撑案起身,虽极力控制着神色,但也隐约可瞧出她眉宇间的忧色。 婢女搀着曹氏起身,曹氏却偏头望了金氏一眼,这一眼直接吓得金氏险些魂飞魄散。 该不会阿嫣出了什么事吧。 “宋夫人。”曹氏轻轻开口,语气有些莫名,“劳烦宋夫人随我去一趟吧。” 第36章 有秘密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曹氏与金氏一走,席上的夫人一个个便更坐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永昌侯夫人终是寻到了机会,冷冷笑道:“怕不是宋府的姑娘无意冲撞了哪位贵人吧!” 她声音不小,又刻意咬重了“无意”二字。 在场的都是人精,一听便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今日来赴宴的女眷虽身份高贵,但也还称不上贵人,反是男子那边…… 永昌侯夫人见众人听懂了她的意思,笑容得意。 马氏皱眉,反唇相讥,“我们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随便揣测怕是不妥吧。” “若与宋府的姑娘无关,忠勇侯夫人何故单单只唤了宋夫人,怎么不叫你我同去呢?”卸下伪装后,永昌侯夫人的刻薄嘴脸便原形毕露了。 “你!”马氏有些气恼,不冷不热的道了句,“心净眼明,心污眼脏,心里若不干净,看什么都是污秽。” 语落,马氏别过脸去,显然不欲再与永昌侯夫人多话,可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后园到底出了何事。 永昌侯夫人也冷哼一身,沉冷着脸色不再说话。 曹氏有意将蓉儿说给薛泽,忽略薛泽的性情,这可算一桩极好的婚事。 她怎么能容忍宋嫣然在毁了蓉儿后,又将手伸到她的婚事上。 这小贱人长得就是一副不安于室的狐媚样子,还怪得了别人说嘴? 更何况…… 永昌侯夫人眯了眯眼眸,让众人先入为主,对宋嫣然存有偏见,他们的事便也好办了! …… 宋嫣然沿着来时的石子路朝着花园中走去,步伐平稳,还时不时饶有兴致的环顾着周围的景致,如同在自家闲庭阔步。 芬儿却显然心有余悸,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宋嫣然见了开口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这里是忠勇侯府,一般人不敢在这里生事的。” 即便有人出事也不会是她,晚些到也好,这种事看个结果就够了,免得看多了脏了眼。 “可,可奴婢觉得薛世子也怪吓人的。”别人不敢生事,但这里是薛泽的地盘,岂不任由他为所欲为。 提到薛泽,宋嫣然心里也不安稳,毕竟这位一向以离经叛道闻名,但他既认同了她的做法,想来这次应不会再来寻她的麻烦了。 这般想着,宋嫣然便开口劝道:“堂堂锦衣卫使,自是一言九鼎,他既这般说了,便不会诳我。” “他应你什么了?” 清冷的音色被拂过花间的风吹至她的耳畔,似将这炎炎夏日中的微风都染上了一缕薄凉。 宋嫣然嘴角笑意僵凝,侧眸转身,便有一抹月色入眸,自他出现,园内繁花盛景瞬间沦为了陪衬。 “宁,宁王殿下?” 这宁王与薛泽怎么一个个都神出鬼没阴魂不散的。 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不露分毫,宋嫣然忙敛衽行礼,“见过宁王殿下。” 见苏钰迟迟未语,宋嫣然悄悄抬起眉眼,便见苏钰正用那双凉薄如霜,清冷如月的眸子望着她。 虽然平时苏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此时看起来似乎要比往日要更冷上一些? 方才在宴上他不是还饶有兴致的打了昭王的脸吗,怎么转眼就一副不甚痛快的样子。 宋嫣然不由觉得诧异,谁这么大胆竟敢惹怒宁王? 眼前的少女眸中清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她竟还分神,苏钰心里更为不快,启唇复又问了一遍,“薛泽应你什么了?” 明明先前见到薛泽还畏惧如虎,如今竟是转眼便改观了。 明明他们两人见面的次数更多,可她对他似乎永远都这般恭敬又疏离。 “嗯……”宋嫣然倒是不知宁王的好奇心这么旺盛。 可这件事说来话长,二来她也不好大喇喇的告诉宁王她方才想阉了沈流吧! “臣女方才不过随口一说,其实并没有无何事。”宋嫣然轻声回道,显然不想多提此事。 苏钰眉心一蹙,唇畔不觉牵起一抹冷笑,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两人竟是还有秘密了? 苏钰正欲开口,倏然眸光微凝,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便将宋嫣然拉进了身侧的假山中。 宋嫣然一时不察,只觉眼前景物一旋,待站稳时便已与苏钰比肩站在了假山之中。 这般行径放在他人身上自是轻浮浪荡之举,可抬眸看着身侧疏离淡漠,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男子,任何不好的揣测仿佛对他而言都是一种亵渎。 芬儿怔愣愣的看着两人,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假山里,一言不发的站在宋嫣然身后。 苏钰会武,耳力自过于常人,过了一阵宋嫣然才隐隐听到假山上侧的亭中传来说话的声响。 “薛世子,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香囊,送,送给您。”即使看不到,也不难从少女的声音中听出羞怯来。 宋嫣然轻挑了下眉尾,这声音听着怎么有些像是沈蓉。 “拿开!”男子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语气冷冽且不耐。 沈蓉登时红了眼眶,握着香囊的手微微用力,心里满是委屈,可想到母亲的叮嘱她只能咬咬下唇,忍着苦楚柔声道:“世子丰神俊朗,小女早已仰慕已久。 忠勇侯夫人有意……有意让我们两家结秦晋之好,小女不胜欣喜。” 想她曾堂堂侯府贵女何必在这受人眼色,可那日落水她坏了名声,想要高嫁怕是不易,她又不愿屈尊下嫁,薛泽已是她最好的选择。 他名声虽不好,但位高权重,重要的是忠勇侯夫人很看好她,甚至还贴心为她准备了香囊,特意给他们两人独处的机会,她自要把握。 薛泽撩起眼皮,视线在她手中的香囊上一扫而过,竟勾唇笑了笑。 他相貌极盛,本就不笑也似笑,此番笑起更如牡丹盛绽,华彩灼灼,“是吗,原来她是这般打算的。 可以,我没意见。” 沈蓉本就被他这突然的一笑晃得失了神,以前只知薛泽恶名昭著,即便遇到也避之不及,竟未曾注意他竟生得这般好。 再听他松口应下,心中更是欢喜,面颊上染了两抹羞红,先前的委屈不愿也淡了大半,甚至暗暗期待起来。 “她既要两府联姻,你便嫁给薛洋吧。 长兄为父,这桩婚事我同意了!” 薛泽这一番含笑的话仿佛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沈蓉头上,让她才产生的那些旖旎心思荡然无存…… 沈蓉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当即眼眶泛红,“这,这怎么行,侯夫人是要将小女说给世子啊……” “呵。”薛泽冷笑出声,“她算什么东西,本世子的事也轮得到她来指手画脚!” 沈蓉再度愕然,即便曹氏只是继室,可那也是薛泽名义上的嫡母啊,他怎么能如此出言不逊。 沈蓉突然想到了城中有关薛泽弑父的传言,以前她以为这多少有些夸张在,现在想想这样的事眼前的男人未必做不出来。 她不禁心生退意,可脑中突然想到曹氏告诉给她的杀手锏,说是薛泽闻后定会就范,喉咙微动,终是鼓足了勇气道:“世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先夫人着想啊。” 沈蓉没看见薛泽渐渐泛红的眼底,继续道:“先夫人在天之灵一定盼着世子早日娶妻生子,若……若她知晓世子如此枉顾尊卑,九泉之下也一定不会安生的……” “住口!” 薛泽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阴冷嗜血,泛红的眼底甚至蓦地生出一抹疯癫来。 他迈至沈蓉身前,犹如一只闻了血腥的猛兽,再无法控制体内的杀戮之气,“谁给你的胆量来妄议我母亲?该死!” 他一把捏住沈蓉的脖颈,沈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声便再无叫喊的机会。 她抠着薛泽的手,双眼惊恐的暴突起来,对面的男子容貌依然昳丽,只在那美丽之下更多是危险与残忍。 这一刻,沈蓉毫不怀疑,他当真要杀了自己。 薛泽手上力度更重,周身散发着阴冷诡谲的气息,他眼中一片猩红,似乎只有杀了眼前的女人他的心情才能平复。 就在沈蓉几欲窒息时,突然有一颗小石子砸在了薛泽手臂上,薛泽拧起眉,顺势望去,却蓦地望见了一双清冷如月的眸子。 她静静看着他,眼里竟似乎噙了一抹担忧。 仿若有冰雪忽落,稍稍压制了他心中的躁怒,遮天蔽日的血雾之中忽现清辉,在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投下一抹光亮。 他的神智清醒了些,手上力度一松,沈蓉瘫软倒地。 她不知薛泽为何突然收手,但此时也顾不得再想,费力的撑地爬起,跌跌撞撞的逃离了这可怖之地,仿佛生怕薛泽反悔,再来取她性命。 见薛泽收了手,宋嫣然对苏钰微微颔首一礼,带着芬儿先行离开了。 薛泽也没开口唤她,独自一人坐回亭中,敛下血眸,沉而不语。 宋嫣然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了花园,谢澜一瞧见她便立刻跑了过来,在她耳边焦急的低低道:“你怎么才来啊,你大姐姐出事了!” 第37章 变故横生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嫣然心中冷笑,宋安然不出事才怪。 宋安然递给她的酒里放了不得了的东西,若她不晓医术当真喝了那杯酒,此时岂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等待她的只有再一次的黑暗。 来而不往非礼也,宋安然如此盛情款待,她又怎么能不好好回馈宋安然呢! 虽早有预料,宋嫣然还是表露出了适当的惊讶,开口询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大姐姐怎么了?” 谢澜欲言又止,想要告诉宋嫣然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还是陈念看出了她的为难,启唇道:“宋大小姐应是吃多了酒,双腿有些绵软,不小心摔到了昭王怀中……” 谢澜心想还是陈念厉害,居然能把事情形容得这般轻描淡写。 若换作是她,只能一五一十的道来,比如在假山中的两人衣衫不整,宋大小姐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再比如昭王殿下的衣襟上还蹭着宋代小姐的唇脂…… 总之当时的画面十分香艳,她听那里有人惊呼,还以为有人发现了大宝藏,特意跑过去瞧,谁知道竟看到了这个。 陈念说的委婉,但宋嫣然也能想到个大概,毕竟那料是她亲手加的,效果如何没人比她更清楚。 不过她并不害怕被人查出,那不是什么虎狼之药,只能暂时让人意乱情迷,药效散的也快,即便宋安然此时找大夫来探脉也看不出。 只是没想到她与昭王的红线这般牢固,后院有那么多人却还能好巧不巧遇到昭王,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吧。 当年昭王纳宋安然为侧妃时可谓十里红妆,风光无限,可如今他们却被人撞见了不轨之事,不知昭王可还会如前世那般疼惜她? “大姐姐还在花园里吗?”宋嫣然面露关切之色,心里却已开始隐隐期待起后面的剧情了。 谢澜摇头,“忠勇侯夫人与宋夫人赶了过来,现下人应在忠勇侯夫人的院子里。” 宋嫣然点点头,这件事只凭娘亲与曹氏是处置不了的,不过是先行询问一番罢了。 曹氏院中,宋安然啜泣不止,一双杏眸哭得红肿不堪,本就温婉清丽的人如今更是我见犹怜,就连曹氏看了都觉得心软。 难怪昭王把持不住,这般的美人儿有几个男子能不为之心动呢。 “夫人,母亲,我真的没有勾引昭王殿下,我也不知怎么了,刚才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再清醒时便……便已经摔倒在王爷怀里了。”宋安然哭得梨花带雨,但此番她当真没有说谎。 她虽想入昭王府,但也不会用这种自损清白的手段。 以宋府的门第她即便做不了王妃,也有资格做昭王爷的侧妃,可如今被人撞见他们两人不清不楚,先不说薛贵妃会不会误会她别有居心,便是以这种方式入了王府也会被人瞧不起。 金氏也不相信宋安然会做这种事,可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当真抱在了一起,又衣衫不整的…… 见金氏蹙眉不语,宋安然的泪水簌簌落下,伤心欲绝哭诉道:“母亲这是不肯信我吗?若事情发生在三妹妹身上,母亲也不信她吗?” 话音刚落,宋安然心口一窒,她竟把宋嫣然忘了! 掐算时间沈流应该已经得手了啊,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呢? 金氏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悦,她又没说宋安然什么,她何故扯上阿嫣呢? 金氏对宋安然早就不像最初那般全心全意,如今再听她这般说更觉心寒,“我不曾指责你什么,我也相信你不是这样的孩子,可如今的问题不在我信不信……” 她叹了一声,望向曹氏,“侯夫人,您看这件事能不能压下?” 曹氏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叹声道:“我也不愿有这样的事发生,毕竟此事也会影响到昭王爷。” 曹氏没有将话说明,与昭王相比宋府小姐的名声算什么! 忠勇侯府是昭王的娘舅家,如今在自家府邸出了这等事,贵妃娘娘定要怪她,若有办法她岂还会在这里烦心了,“若只是侯府下人瞧见我自能约束他们,可有些公子小姐瞧见了,我也不能一个个威逼利诱。” 见两人都一筹莫展,宋安然心中愈冷,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金氏真是没用,若是父亲在这绝不会让她如此委屈。 “夫人。”一个小婢女走进屋内,与曹氏禀道道:“宋三小姐在外求见。” 宋安然哭声一止,不可置信的转身向门口望去,只见宋嫣然莲步蹁跹而来,淡绿色的长裙清新素雅,干净得让人憎恶。 “你怎么在这!”宋安然下意识开口质问。 宋嫣然与曹氏见过礼后才不徐不疾的回道:“我听说大姐姐出了事便连忙赶了过来。” 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只不过是赶着来瞧热闹的。 “这怎么可能……”宋嫣然明明中了迷药,此时应还昏迷不醒的倒在床上,怎么可能神清气爽的出现在这。 宋嫣然偏了偏头,眸中带着两分不解,“大姐姐这是何意,我为何不能在此?” 看着宋嫣然嘴角微不可察的笑意,宋安然心中瞬间掀起巨浪,怒火伴着恨意自心底滋生,“宋嫣然,是你害我!” 宋嫣然既然无事,那便说明她没有喝那杯酒,而自己刚才却没来由的一阵眩晕,难道宋嫣然将那杯酒换给了自己? 她虽不知宋嫣然是如何做到的,可此时她就如同溺水的人看见了救命稻草,说什么也要抓住,“侯夫人,我的酒水一定被人动了手脚,否则我怎么可能无故眩晕?” “安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是嫣然害你不成?”金氏心思再简单也听出了宋安然的意思。 可此时宋安然却顾不上其他,与被金氏讨厌相比,还是她的名声更重要。 曹氏微微眯了眯眼眸,她执掌侯府多年,岂会瞧不出这两姐妹间的古怪。 若宋安然当真被人所害,昭王的名声便可保全。 这般想着,曹氏直接开口命婢女去唤府医前来。 金氏只觉莫名奇妙,“夫人,难道您也相信她的话?” 曹氏还是那张温柔的面孔,轻声劝慰着金氏,“宋夫人稍安勿躁,我怎么会怀疑宋三小姐呢。 只是既然宋大小姐心中有疑,自然还要唤个大夫来瞧瞧,不然回府后你与宋大人也不好交代不是。” 曹氏全然一副为金氏着想的模样,实则却死死掐住了金氏的软肋。 宋嫣然多看了曹氏两眼,果然,能做高门权妇的没有简单人物。 “娘,让大夫来瞧瞧也好,免得当真有人要害大姐姐。”宋嫣然走到金氏身边出声安抚。 金氏心中百感交集,可最后也只拍了拍宋嫣然的手,沉沉叹了一声。 阿嫣真是太善良了,被人怀疑还不计前嫌,反观宋安然…… 果然,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心如何也不在一处。 府医背着药箱很快赶来,探脉的功夫曹氏侧眸打量起宋嫣然来。 宋嫣然察觉到了,偏过头对曹氏盈盈一笑,目光平静又坦然。 曹氏微微挑眉,回以一笑。 这种时候还能荣宠不惊,要么便是纯粹无愧,要么,便是心机深沉。 府医很快给出了结果,“回夫人,这位小姐身体一切安康。” 曹氏眼中闪过一抹惋惜,宋安然更是一反常态,情绪激动的拉扯着老大夫的衣袖,“不可能,你再探一遍,一定是你探错了!” 那老大夫也是个有脾气的,一甩衣袖,开口叱道:“老夫行医多年,便未曾有过错诊的情况。 你这小姑娘也是奇怪,健健康康的不好吗,难道还非要探出什么毛病来不成!” 宋安然被训斥得小脸通红,可犹自摇着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怎么会呢,不应该啊……” 难道她真的误会了宋嫣然? 就在宋安然陷入了自我怀疑时,又有婢女脚步匆匆的走进屋内,跪伏在地,颤声禀道:“夫人,不好了!沈世子……出事了!” 第38章 罪有应得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安然猛地转头看向宋嫣然,便见对方也在静静注视着她,墨眸平静无波,冷若古井。 宋嫣然微微牵唇,对宋安然偏头一笑,让她顿觉不寒而栗。 她心中惊惧不已,更加确定这一切都与宋嫣然有分不开的关系! “沈世子?”曹氏讶然,轻轻蹙了蹙眉,眼中凝着让人看不透的光。 “出什么事了?” 婢女似觉难以启齿,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曹氏抬手捏了捏眉心,似因这场宴席变故太多让她有些乏累,总是宽和带笑的脸上也浮现了两分不耐,“到底出了什么事?” 婢女也听出了曹氏的语气,只得硬着头皮一一禀来。 婢女语落,屋内却安静得可闻针落,不仅金氏一脸愕然,就连处事冷静的曹氏也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沈世子与……与男子行苟且之事?你确定不是与女子?”若换作女子,曹氏还不至于这么难以接受。 堂堂世子有龙阳之好,这么丢脸的事情永昌侯府自是捂得严严实实,是以大多人并不知情,还都以为沈流洁身自好,是个难得不贪慕美色的权贵子弟。 婢女结结巴巴的回道:“回夫人,此事千真万确,是世子无意间经过偏院时发现的。” 曹氏眯了眯眼睛。 无意? 若是他人发现她还会相信,可既与薛泽扯上了关系那就未必了。 “人现在在何处?”曹氏隐隐觉得头痛。 “在……在花园中,世子正当众训斥沈世子呢……” “什么?”曹氏猛地起身,撑着桌案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轻细的似没有了一丝气力,用尽全力才在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带路!” 宋嫣然轻轻弯了弯嘴角,当众训斥,倒还真像薛泽的行事作风,“娘,我们也去看看吧。” 金氏哪愿意让女儿看那些腌臜事,可相较之下她好像更不想与宋安然待在一个屋子里,便点头应了下来。 金氏径自从宋安然身边走过,半个眼神都未分给她。 宋安然心知今日她是彻底将金氏得罪死了,便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曲意奉承。 在宋嫣然行至她身边时,宋安然冷冷开口,“三妹妹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宋嫣然驻足,转身面对宋安然而立,在她阴狠幽怨的目光下却是浅浅一笑,眸若碧波,她稍稍贴近宋安然,在宋安然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幽幽道:“我先前说过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大姐姐可千万不要骗我,不然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今日她们两人算是挑明了,日后也不必再虚与委蛇,想想那样的日子宋嫣然便觉得十分期待。 就是不知道他那个便宜爹会作何反应。 “阿嫣,走了。”走到的门口的金氏见宋嫣然还在与宋安然说话,皱眉唤道。 待宋嫣然走到她身边时,还不忘低声道:“你就是太单纯,日后该多长些心眼了!” “好,我知道啦。”宋嫣然颔首应下,笑得乖巧又无害。 母女两人挽着手离开,宋安然却双腿一软,瘫坐在了椅上。 宋嫣然没有否认,可她依然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宋嫣然,她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 此时花园里已围满了人,就连原本候在宴席上的一众夫人们也都默契的一同来了。 这些贵妇人虽然平时一个个都端庄雍容,但好奇是人的本能,喜欢凑热闹更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尤其还是这种平日里打着灯笼都瞧不着的热闹。 沈流为了助兴与宋嫣然成事,是以特意服下了事先准备好的催情药。 他的记忆有一段缺失,只记得迷迷糊糊醒来时身边恰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恰好药性发作,他还哪里顾得上其他。 尤其那少年郎生得格外俊俏,红红的眼眶,粉嫩的唇瓣更是让他欲火难耐。 可正当他兴致盎然,酣畅淋漓之际,房门猛地被人踹开,再然后他便被薛泽提到了花园。 沈流的衣衫被汗水打湿,有风吹过,在他的脊背出漾起一层寒意,也让他清醒了几分。 “沈世子可真是好雅兴,怪不得城中都说沈世子是个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原来洁身自好是假,不爱女色才是真。”薛泽冷冷睨着沈流,出口的话毫不客气。 “你胡说!我儿才不好男色,你少血口喷人!”舐犊情深,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永昌侯夫人甚至都顾不得忌惮薛泽了。 薛泽轻笑出声,好看的凤眸略略上挑,显得轻挑又冷冽,“方才我踹门时可是亲眼所见,难道要我为你们细细描绘一番吗?” 在场的多是妇人小姐,一时羞得是面红耳赤。 薛泽却仿若未察,犹自道:“要不让他们两人直接把裤子脱了吧,总会有证据留下的。” 这话说的更是露骨,有些夫人已经后悔来这看热闹了,忙捂上自家女儿的耳朵。 马氏便这般做了,谢澜却扯着马氏的手,还眨巴着大眼睛追问道:“怎么证明啊?” 气得马氏狠狠瞪她一眼,在她耳边低声警告道:“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我就罚你抄女戒三遍!” 谢澜气焰顿消,不敢再多嘴,却努力试图将耳朵挤出马氏的手掌,侧耳倾听。 “你!”永昌侯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面对毫无顾忌的薛泽,她想不出对付薛泽的说辞。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她看到了与曹氏一同而来的金氏和宋嫣然,瞳孔顿时一缩。 不对啊,流儿应该与宋嫣然在一处才对,怎么会与男子…… 半清半醒的沈流也看见了宋嫣然,登时跳起脚,指着宋嫣然怒吼道:“贱人!是你害我!” 曹氏扫了宋嫣然一眼,若有所思起来。 一次可能是误会,可接连两次被人指认,这里面可就有些问题了。 宋嫣然不做声,只挽着金氏的手臂往她身后缩了缩,秋眸之中带着茫然,还有些许惧意。 她生得貌美,是以无需如宋安然那般故作楚楚可怜之姿,便足够惹人怜惜。 薛泽瞧了一眼,竟罕见的避开了视线,没有如往常一般打量。 金氏今日已然窝了一肚子气,正愁没有地方发泄,再听着沈流竟又来污蔑自家女儿,当即便道:“哪里来的疯狗,张嘴便是狂吠,趁早拴了绳子绑在家里,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金氏这一番话说得宋嫣然与马氏皆是眼前一亮,马氏若非还用手捂着谢澜的耳朵,恨不得抚掌叫好。 “金氏!你敢骂我儿!” 金氏也顾不得官妇应有的贤淑,露出了姑娘时期的泼辣,狠狠啐了一口,“你儿子敢污蔑我女儿,我凭什么不能骂他? 你要感激大越律例,否则这种不要脸的东西早就被我打死了!” 平时官妇们斗嘴靠得是阶级地位,永昌侯夫人仗着自己的身份鲜少输人,可此番也被金氏的气势给唬住了。 金氏却不肯善罢甘休,指着永昌侯夫人的鼻子骂道:“有其母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就是平日不积口德,你儿子才会有样学样! 趁早领回家中,请个懂规矩的好好教教!” 宋嫣然深谙平日里母亲就是压抑太久了,便任由她发泄一通,待金氏骂累了,宋嫣然才款款上场。 她柳眉微蹙,眸中如笼薄雾,她只轻轻咬了下嘴唇便让人心尖一颤,只觉得这少女定然受了极大的委屈。 就连明知她是在装模作样的薛泽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见周围那些公子一个个面露心疼之色,讥讽的牵起了唇角。 一群蠢货! 真该让他们瞧瞧她琢磨如何阉人时的模样。 “娘亲,沈世子为何要如此污蔑我?”她没有哭,可声音带了丝轻颤,如嫩叶上的露珠,轻轻一震便会滴落成泪。 美人如此,瞬间激起了众人的保护欲,更与宋嫣然同仇敌忾起来,看着沈流的目光尽是轻视与鄙夷。 金氏正欲安抚女儿,却见宋嫣然抿着唇,脸上一片羞愤,“娘亲不知,大姐姐本陪我去换衣服,可待我换好了衣物去四处都找不到大姐姐,反是遇见了沈世子。 他,他与女儿说想娶女儿为妻,女儿觉得这行为太过孟浪,沈世子却说我是半个商女,能嫁入他们永昌侯府已是祖上积德,劝我莫要不识抬举。 女儿当时气急了,也羞极了,好在芬儿赶了来,女儿这才忙抽身离开。” 宋嫣然的声音越来越轻细,似已现呜咽之声,“女儿明明只是拒绝了他而已,他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污蔑女儿呢?” 少女只是在倾诉自己的委屈,但她这些话里透露的信息可真是太多了。 众人细细品味着,薛泽则勾起了唇角,这个丫头片子还真是黑心得很啊! 第39章 溺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方才众人还都纳闷沈流为何要单单指控宋嫣然,此番听她这般道来,心里便有了合计。 感情是求爱不成,心中生恨,身为男子却如此小肚鸡肠,着实令人不齿。 不过更无耻的是,既有龙阳之好,还去求娶人家姑娘,摆明了是让人家守活寡啊! 金家有钱无势,到时候既能花人家银子,又不能把他们如何,这算盘打得是真好! 权贵人家虽皆会为家族谋划,但如这般无耻之事也鲜少有人做得出来,一时间对永昌侯夫人母子满是鄙夷。 年轻人血气方刚,有人打抱不平道:“沈世子可不是临时起意! 方才投壶时他便故意与我们透露说是家中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两方都是赞同的,不日便要举办喜宴了,还故意引我们朝着宋三小姐的方向看,可见早有用预谋。” 说话的是华家二公子华年,丽妃的母族华家世代为将,华家子孙皆性烈如火,如今见到不公华年自要道出实情,以免无辜之人被冤枉。 “对,华公子所言为真,我也可以证明。”华年此言一出便得到了一众公子复应。 好好的一个美人儿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他们若坐视不理,还算个男人吗? 少年们虽皆打抱不平,但还是心思简单,这些夫人们闻言心中的猜测便却越发丰满起来。 从金氏怼永昌侯夫人的样子可看不出两家要结亲来,可若沈流又为何那般笃定呢? 方才宋嫣然也讲了,沈流曾纠缠过她,幸好婢女赶到两人才慌忙离去,可若是那婢女未到呢?是不是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曹氏显然也听出了此意,脸色微沉,侧眸对身边的杨妈妈冷声道:“我不是吩咐人伺候宋三小姐吗,那个婢女呢?” “夫人,奴婢在这。”人群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那个小婢女颤颤微微的走上前,抖若筛糠的跪在地上。 杨妈妈眼睛一瞪,狠狠叱道:“你怎么做事的?为何不留在宋三小姐身边伺候?” “奴婢……”小婢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奴婢是要伺候三小姐的,可是……可宋大小姐说宋三小姐要在房里小寐一下,有她陪着便可。 奴婢没有应,但宋大小姐执意坚持,还说让奴婢去花园帮她们先行寻宝……” 小婢女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她绝对不会贪玩了。 曹氏微微眯眸,虽不满婢女失了规矩,但还是道:“此事虽非你本意,但你也有失职之过,下去领罚吧。” “宋夫人,都是这婢子粗心失职,还请您不要见怪。”曹氏面露愧疚之色,实则却已将忠勇侯府从此事中摘了出去。 婢女只有失职之过,而撺掇之人却是你宋府的小姐,怎么看都是宋府与永昌侯府的事,与他们忠勇侯府一点干系也无。 金氏只觉有寒意贯穿了她的身体,她的心仿佛被人剖出,置在了冰窖之中。 永昌侯夫人却还想为自己的儿子辩白,薛泽薄唇凝笑,显得邪佞又鬼魅,“你们莫非忘了本世子是做什么的,是与不是到底谁说了算?” 众人皆默不作声。 薛泽是锦衣卫指挥使,而锦衣卫则是皇帝的耳目,为了监督百官,锦衣卫可谓无孔不入,他知道各府一些隐情再正常不过。 永昌后夫人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干巴巴的瞪着宋嫣然。 这件事一定与这个小贱人分不开干系,可关键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将事实道出,如今众人还只是揣测,她若再揪着宋嫣然永昌侯府可就不仅仅是丢人这么简单了。 药效过了,沈流的头脑也渐渐清醒,忆起了他晕倒前所发生的事。 周遭人唾弃的眼神,鄙夷的语气皆如刀子一般狠狠割在他的身上,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藏在人群中,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 沈流狠狠咬牙,心里恨意滔天,更是恨不得将宋嫣然拉过来活活掐死她。 可沈流与永昌侯夫人都知道,这个闷亏他们如今只能吃了! 永昌侯抬眸看向曹氏,却见曹氏明显回避着她的眼神,永昌侯夫人冷哼一声。 曹氏既是见难不救,两家的亲事不结也罢! 看薛泽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便知他对蓉儿也是无意,忠勇侯府再花团锦簇,他们永昌侯府也不稀罕! 永昌侯夫人被贴身婢女搀扶起身,她冷冷道:“去把小姐找来,我们走!” 曹氏面露难色,一副想要劝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最后只能叹了一声道:“今日事多,那我便不多留您了,改日我再行宴请您。” “不必!”永昌侯夫人也来了脾气,冷冷看着曹氏道:“你们忠勇侯府的宴咱们可吃不起!” 话正说着,忽然有小厮远远跑来,因跑得太急竟绊倒了脚,砰的摔在地上。 小厮顾不得疼,连衣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拂,跌跌撞撞的就往曹氏身前跑。 众人都有些见怪不怪了,今日这场宴还真是层出不穷,不知道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杨妈妈冷着脸,当即叱道:“跑什么,贵客面前成何体统!” 那小厮却顾不上许多,匍匐在地,哀声道:“夫人,不好了,沈小姐出事了!” 永昌侯夫人身子一踉,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蓉儿在哪!” 众人彼此环顾,暗暗揣测。 前有沈世子与男子苟合被发现,难道沈小姐也幽会了男子不成,永昌侯府的家风还真是好啊…… 就在众人漫不经心的猜测时,那小厮却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伏在地上,惊恐道:“夫人,沈小姐她溺毙了……” 第40章 杀人凶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小厮此言一出,花园内原有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 她们原以为最多不过是男女纠缠这点事,哪里知道竟有人丢了性命。 有些胆子小的贵女已经躲进了母亲怀里,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反之,只有永昌侯夫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盯着小厮问道:“你方才说的是哪家的沈小姐,一定是其他府邸的对不对,与我们永昌侯府并无关系,是不是?” 小厮抬眸看了永昌侯夫人一眼,便又慌忙将头埋下,显然出事之人便是沈蓉。 永昌侯夫人却不依,上前撕扯着小厮,瞪着泛红的眼,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啊!” 旋即,她抬头死死盯着曹氏,吓得杨妈妈连忙上前护在曹氏身前。 “快把我的蓉儿叫出来,我们要回府了,我不想再在你们忠勇侯府待上片刻!” 曹氏面露难色,想了想,道:“永昌侯夫人莫急,我们先去看看再议,好不好。” 暂时安抚了永昌侯夫人,曹氏连忙派人去寻忠勇侯,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处理的了。 众人心里虽怕,但又禁不住心里的好奇,许多人都抬步跟了上去。 她们深知高门大院最会遮掩,今日若不能亲眼瞧见事情真相,明日传出的消息可就都是粉饰过的,真假难辨。 金氏脑中如有一团乱麻,她对永昌侯府的事情并无兴致,现在只想赶回宋府,将那些事一件一件理清。 可宋嫣然却不想走,她总觉得此事蹊跷,有哪里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更何况沈蓉前世于她有“大恩”,她理应送沈蓉最后一程。 见宋嫣然坚持,金氏只以为她因好友过世而难过,遂点头应允下来。 谢澜挽着宋嫣然的手臂,全无方才看热闹的欢快模样,一如当初在金光寺被陈念的呜咽声吓得瑟瑟发抖。 陈念也有些怕,可看两个好友都来了她不想显得自己矫情,便也壮着胆子跟了过来。 忠勇侯府的小厮已经将人打捞了上来,尸体上蒙着一块白布,白布下晕出大片的水渍。 “永昌侯夫人,您看……” 永昌侯夫人却不理会曹氏,倔强的别开了脸,一眼都不愿去瞧横躺在地上的尸体。 忠勇侯夫人只能命人上前去掀白布,许多夫人小姐皆害怕的闭上了眼,宋嫣然却探出头看得仔仔细细,瞳孔微缩。 竟然真的是沈蓉! 她竟然真的死了! 前世沈蓉可谓过得顺风顺水,至少在她死之前是这样的,没想到方才竟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因沈蓉是刚刚溺亡,是以看着并不可怕,只脸色与唇色苍白了些,左脸上还有被蜜蜂蛰过的红肿。 沈流走上前,身子顿时僵住,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画面。 “母亲……是妹妹……”沈流的声音带着颤意,身体冰冷。 永昌侯夫人瞳孔猛缩,却是破口道:“胡说什么,疯癫了不成! 他们胡言乱语,你也跟着糊涂吗?” 其实早在行至湖面,她就看到了白布下露出的少女衣裙,她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早已荡然无存,可人在遇到大悲之时难免会想通过自欺欺人来逃避痛苦。 永昌侯夫人近乎疯癫了发泄了一番后,才颓然瘫倒在地,泪水如冲破闸门的洪水蜿蜒而流,终是失声痛哭。 前一瞬还在憎恨永昌侯夫人的金氏,此时看着却也不甚舒服。 作为母亲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的作为,可也正因同为母亲,她对这种悲痛可以感同身受。 没有人说话,四周只剩永昌侯夫人那哀痛的哭喊声。 薛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早已见惯了生死,良心死得透透的,分不出半分同情怜悯。 他只是奇怪,沈蓉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好端端的溺死了? “不对!妹妹她不是意外落水的!” 悲痛万分的沈流突然抬袖擦了把眼睛,他蹲下身,将覆在沈蓉身上的白布又往下扯了扯,甚至还轻轻撕开一点沈蓉的衣领。 就在众人以为他疯了的时候,有人突然惊呼出声,“你们看,沈小姐的脖子上有指痕!” 纤细的脖颈因失了血色而显得愈加苍白,脆弱的似一碰即碎,也使得她脖颈上的淤青愈加明显。 痛哭的永昌侯夫人哭声一直,忙弯下腰身细细查验,双手因悲痛愤怒而不停的颤抖着。 “有贼人害了我的女儿!有人杀了她!”她站起身,一把抓住曹氏的手臂,表情狰狞,“凶手一定还在府里,绝对不能让人跑了! 我一定要将这个人救出来,将他千刀万剐!” “您先别激动,我已去唤侯爷了,他马上就能来处理此事。”曹氏也没了主意,一桩接一桩的变故让她头晕不止,只能等着忠勇侯来处理。 宋嫣然轻轻蹙眉,下意识的朝着薛泽望了一眼。 而薛泽也恰好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皆一片深色。 倏然,宋嫣然的眼前被月色所笼。 她抬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的苏钰,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苏钰偏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你这里视野好。” 宋嫣然:“?” 好在宋嫣然的适应力强,已经习惯了苏钰的不按常理出牌,如今已经能做到在他身侧而面不改色了。 苏钰侧眸瞥了薛泽一眼,动了动身子,将宋嫣然完全遮掩在他的身姿之下。 薛泽挑眉,收回了视线,将注意重新落在沈蓉的尸体上,目光阴郁。 永昌侯夫人似是找到了情感寄托之处,暂时将万分悲痛转为了滔天恨意,憎恶总比神伤让人好过一些。 她又细细检查沈蓉的身体,竟突然发现她的右手紧攥成拳,竟似握着什么东西。 “流儿,你来!” 沈流见状忙用力掰开了沈蓉的手,从她的拳中抠出了一块玉坠。 曹氏在看到玉坠之后,脸色陡然巨变。 永昌侯夫人察觉到了,立刻扑了过去,目眦欲咧的质问道:“你认识这坠子是不是?这是谁的东西?你告诉我,这是谁的东西!” 曹氏眼神乱转,全然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杨妈妈费力挡在曹氏身前,生怕疯癫的永昌侯夫人会伤到她。 “你说啊!你明明知道,你快告诉我!” “我……”曹氏有口难言,急得眼中泛起了点点泪光。 “怎么回事?”忠勇侯阔步流星的赶了过来。 望见眼眶泛红的曹氏,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不免心生怜惜,轻声道:“没事,我来了。” 来的路上忠勇侯已经知晓了大概,他虽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可侯府嫡女不同于府中下人,不给个明确的交代是不成的。 他冲着永昌侯夫人拱了拱手,开口道:“本侯已经命人去大理寺了,侯夫人稍等片刻。” 由大理寺来查,也免得日后牵扯上他们侯府。 曹氏脸色更白,下意识的抓紧了忠勇侯的手臂。 永昌侯夫人正死死盯着曹氏,哪里会错过她这番小动作,将手中的玉坠呈至忠勇侯眼前,冷声道:“侯爷可认得此物?” 忠勇侯扫了一眼永昌侯夫人手中之物,皱了皱眉,一个玉坠子他哪知道是谁的,正欲开口,忽听一道漫不经心的幽冷声音传来,“这玉坠子是本世子的,又能如何?” 第41章 作证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众人的视线顺着声音望去,落在了站在锦绣繁花之前的薛泽身上。 他今日并没有穿锦衣卫使的朝服,而是穿着一件玄色锦衫,腰系暗红以金线绣振翅双鹰的腰封,身姿如松,容貌如玉。 上扬的丹凤眼,微挑的弦月眉,艳丽更盛繁花,锋利的鼻梁,轻薄的嘴唇却又显得他冷若利刃,两种矛盾交融在一起,铸就了薛泽独一无二,无可挑剔的姿容。 “世子。”曹氏痛心疾首,双腿一软,竟险些跌倒。 “竟然是你!是你害了我的蓉儿!”永昌侯夫人目眦欲咧,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让她恨不能剥了他的皮,抽他的筋,让他不得好死,永世无法超脱。 忠勇侯不明所以,沉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曹氏嘴唇轻颤,强自压抑着才将话说清。 “什么!?”忠勇侯大惊,不可置信的看向薛泽,“是你做的?” 薛泽仍旧一副莫不在意的神情,似乎没有一点同理心,嘴角甚至还噙了淡笑,“一半一半吧!” “什么叫一半一半,定是你这个畜生害了我的蓉儿!”若说先前永昌侯夫人还有些畏惧薛泽,可此时杀女仇人就在眼前,除了憎恨她无所畏惧。 薛泽竟轻笑一声,凤眸中满是不屑,“她的确该死,只可惜这次不是我杀了她。” 如果没有那颗石子打在他身上,沈蓉怕是早已被他掐死了。 “你还狡辩!若非是你杀了蓉儿,她手里又怎么会握着你的坠子?” 薛泽耸耸肩,邪魅一笑,“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你……” “等等。”忠勇侯听明白了大概,脸色冷沉如水,凝眸望着薛泽,冷冷问道:“薛泽,此事当真是你做的?” 薛泽脸上浮出不耐,对待自己的父亲亦没有半分好态度,“若是聋了便唤御医来治,我没有耐心一遍遍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若是眼瞎心偏,更无需多问,直接定我的过就好。” “你们听听,他对自己的父亲都无半分敬意,这样的败类嗜血成性,他定是杀人凶手!”在永昌侯夫人眼中,这般穷凶极恶之人,凶手舍他其谁。 忠勇侯皱着眉头,他自然不希望自家儿子是杀人凶手,可想到薛泽平日的所作所为,他又不敢为薛泽分辩,免得一会儿被人查出什么,打得他老脸生疼,只道:“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待大理寺的人到了再行查证吧。” 宋嫣然抿抿唇,在忠勇侯身上隐约看到了宋清君的影子。 若今日易地而处,宋清君怕也断然不会为她说上一句话。 都说世上无不是的父母,可父母也是人,是人就分好与坏,便如宋清君那般的伪君子,更是猪狗不如。 薛泽干脆一撩衣摆坐了下来,吩咐身边的小厮道:“我渴了,给我端个果盘来。” 忠勇侯气得胡子直抽,纵使此事与他无关,可现在府里出了人命,他怎么能表现得这般凉薄,“逆子!你还吃得下去?” 薛泽慵懒的翘起腿,拂了拂衣摆上的薄灰,“又不是我死了女儿,我为何吃不下?” 全场默然,若这话是别人说的,他们还会指责一句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 可换作薛泽,这不再正常不过了吗? 永昌侯夫人咬着牙,硬撑着才没被气得晕厥过去。 薛泽慢悠悠的吃着冰镇西瓜,众人见了也觉口干舌燥起来。 可毕竟他们是有同理心的人,渴了也得忍着,免得被人说冷血凉薄。 薛泽唇角微挑,笑意讥讽,想要活在别人的眼里,就别去羡慕他人的肆意。 他抬眸望了望宋嫣然,今日这般炎热,她应觉得口渴了吧。 只可惜她望了个寂寞,苏钰将少女完全笼在他的阴影之下,薛泽冷冷收回视线。 他竟是也学会杞人忧天了,怪事! 好在大理寺的人很快赶来,众人吃瓜的欲望被另一种吃瓜的兴奋的暂时压下,纷纷翘首以待。 大理寺卿郑业亲自前来,寻常案子自不必劳动他,可此事牵扯两个侯府,忠勇侯府还是薛贵妃的娘家,便是做做面子这一趟他也得来。 郑业与忠勇侯拱手见礼,询问了一番后便命人去调查案情。 因沈蓉是侯府嫡女,郑业还是拱手询问永昌侯夫人的意见。 永昌后夫人身子微颤,咬牙道:“只要能查出真凶,大人请便。” 郑业闻此颔首,这才派人去查验沈蓉身体上的伤势。 听着属下的禀报,郑业撸了撸胡子,如今所有矛头皆指向薛世子啊,这事情倒是有些难办。 若最后查出杀人凶手当真是薛泽,他岂不是要被忠勇侯府记恨。 可众目睽睽之下,郑业也不好太过徇私,便询问道:“世子今日可有曾见过沈小姐?” “见过。”薛泽将瓜皮随手扔在小厮手中的托盘上,一边吐着西瓜子一边回道。 “郑大人,他就是杀人凶手,我女儿手中一直握着他的玉坠呢!”薛泽仿佛十分擅长激怒他人,越是看他这般莫不在意,永昌侯夫人心中的恨意便越是浓烈。 “侯夫人先行息怒,待本官细细调查再行定夺。”郑业一碗水端的很平,没有表露出偏袒任何一方的态度。 王氏在夫人圈中向以心直口快闻名,而郑大人却很是圆滑世故,夫妻两人倒是互补。 “那世子可否将当时的细情与本官讲来。” 薛泽拂了拂衣袖,语气淡淡,“她不知从何处打探到了我的所在,偏要送与我一个香囊,还说什么两府有联姻之意,望我垂青。” 这事忠勇侯听曹氏提及过,他本有些在意沈蓉名声有暇,可再想想自家儿子那天下皆知的臭名声,他们府上好像也没有挑剔的资格。 “那世子是如何作答的?”郑业正色问道,脑中不停的整理着线索。 他虽是个玲珑圆滑之人,但颇有能力,任职大理寺卿以来未曾有过什么冤假错案。 “我让她去找薛流,想嫁入忠勇侯府又非只能嫁给我一人,谁看上的谁娶。” 曹氏脸色微僵,轻叹一声别开了头。 忠勇侯见曹氏如此,心中怒起,冷斥道:“简直胡言乱语,你像什么样子!” 薛泽牵牵唇,玩味的看着忠勇侯,“上梁不正下梁歪,听过吗? 子不教父之过,听过吗?可还用我再说说其他?” 薛泽是一分颜面都不给忠勇侯留,气得他涨红了脸,却又碍于众人皆在不好发作,生生将脸憋成了猪肝色。 永昌侯夫人听闻女儿身死前竟还受到过这般的羞辱,更是恼怒不已,指着薛泽痛骂道:“天杀的,分明是你们忠勇侯府上赶着求娶我家蓉儿,你竟在这颠倒是非黑白,无耻之辈……” 薛泽开口打断她,纠正道:“别人看上的不代表本世子的眼光,我若娶妻,至少要娶一个容貌与我相当的,否则放在屋里岂不碍眼?” 他微不可察的朝宋嫣然的方向瞥了一眼,若有朝一日非要娶妻不可,找一个长得像那臭丫头似的倒也未尝不可。 “你……”永昌侯夫人在薛泽的接连暴击下终是有些站不住了,沈流连忙上前搀扶,眸子怨毒的瞪着薛泽。 郑业轻咳一声,老天见的,他真是一点不想多听他们两府的家事啊,知道的愈多日后相见越尴尬啊,便忙将事情重新拉回正途,“然后呢,沈小姐便离开了吗?” 薛泽看了郑业一眼,冷飕飕的目光望得郑业只觉头皮一紧,“没有,她非但不肯死心,竟还敢大言不惭提及我母亲,所以……” 郑业眯了眯眼睛,“所以如何……” 众人全神贯注的听着。 薛泽牵起不点而朱的唇,眸中闪着寒光,妖冶且邪魅,“所以我掐住了她的脖子,看着她脸色越发涨红,双眼一点点暴突起来,像案上的死鱼让人作呕……” “啊!!!畜生!我要杀了你!”永昌侯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疯了一般朝着薛泽扑去。 沈流拉住她,咬牙切齿道:“这等败类不值得母亲脏了手,自有大越律例处置他!” 薛泽坦诚得让郑业都感诧异,如此一来沈蓉脖颈上的伤痕便可以解释了。 “然后……薛世子便取了沈小姐性命?”郑业斟酌着措辞,试探问道。 “没有。”薛泽说得轻描淡写,“我本是想取她性命,但今日心情尚可,便饶了她一条狗命,放她逃走了。” 可这番说辞却几乎无人相信。 郑业皱眉道:“那世子可有人证?” 如今所有证据皆指向薛泽,单凭他所言不足以洗清嫌疑。 薛泽敛了敛眸子,目光幽冷,抿唇道:“没有人证。” 宋嫣然一愣,她都做好被薛泽点名的准备了,他竟然没有提及自己? 明明让她出来作证便可以摆脱嫌疑,为何不将真相讲出来呢? 看着被千夫所指的薛泽,宋嫣然莫名想到前世的自己。 人都喜欢先入为主,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评判他人,无论你作何解释,他们也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薛泽的确恶名远扬,但此事薛泽也确实无辜。 郑业权衡一番后,只得拱手对薛泽道:“世子,此案尚有疑团,请您移步大理寺……” “等等!”少女的清脆的声音响起,薛泽眸光一滞,抬起头来,便见宋嫣然已从人群中迈出,目光坚定的看着郑业,吐字如钉,“我可以作证!” 第42章 王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金氏晃神的功夫宋嫣然已经从她身边离开走向了郑业,急得金氏直在身后唤她。 宋嫣然转身对金氏回以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可金氏如何能不担心,两个侯府的事岂是他们能干预的,更何况此事涉及的还是薛泽这个疯子。 郑业的夫人王氏与金氏交好,是以郑业自也熟识宋嫣然,他虽也有两分担忧,但也只得依照规矩询问道:“宋小姐可为薛世子作证?” “是的。”宋嫣然毫无迟疑的轻轻颔首。 “小贱人,你害了我儿还不够,如今还要帮衬那个畜生,让蓉儿死不瞑目,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啊!”在永昌侯夫人眼中,宋嫣然与薛泽一样让人深恶痛绝。 宋嫣然眉目疏淡的看着她,声音宛若潺潺泉流,不徐不疾,“侯夫人若想再论一论沈世子的事,我随时恭候,但现在我们还是先来说薛世子的事吧。” 语落,宋嫣然不再理会永昌侯夫人那刀子似的眼神,对郑业道:“郑大人,我在宴席上不慎湿了衣裙,便来后院更换衣物。 可待我换好衣物后,领路的婢女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便与贴身婢女芬儿寻着路往花园行进。” 郑业眼中划过一抹精明的光,开口打断道:“也就是说你的贴身婢女一直跟在你身边?” 宋嫣然点头,“她也看到了当时的情况,大人一问便知。” 郑业点点头,命人将芬儿带下去询问,这样两份证词放在一处才更有说服力。 “别怕,如实说就好。”宋嫣然含笑安慰着芬儿,视线清扫,瞥了一眼苏钰的方向。 芬儿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色泛白的轻应了一声。 宋嫣然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只掩下苏钰未提。 苏钰位高权重,她怕牵扯上他更为麻烦,更何况刚才也是她自作主张用石子打断了薛泽,一人做事一人当。 宋嫣然是个有恩必报之人,薛泽虽几次三番试探她,但也的的确确帮了她好几次,她不想眼看着他犯下杀戮,也无法看他被人冤枉而无动于衷。 薛泽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嫣然,锋利的眸光似要将她贯穿。 他不理解宋嫣然为什么要这么做,人都是趋吉避害的,把自己扯进这趟浑水有什么好处? 甚至这样只会让人怀疑他们的关系,误了她的名声。 宋嫣然的说辞与薛泽一般无二,永昌侯夫人却是不信,“大人,你不能听这小贱人胡言乱语!她定是与薛泽串通好了!” 曹氏眸光微动,启唇开口道:“我就知道世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既有宋小姐为你作证为何不早些说出来,白白让侯爷与我担心一场。” 曹氏拍着自己的心口,一脸欣慰。 永昌侯夫人却似想到了什么,似发了疯一般的尖声道:“大人切不可听信他们,他们两人早有私情,奸夫淫妇的证词不能采证啊!” 金氏忍无可忍,正要开口,薛泽突然上前一步,抬手便抽了永昌侯夫人一个响亮的巴掌,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就连曹氏也被吓到了,忙缩到了忠勇侯身后。 永昌侯夫人直接被打蒙了,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她出身名门,后嫁给永昌侯为嫡妻,这一辈子都顺风顺水,被人恭敬着,何曾受过这般羞辱。 “薛泽,你别欺人太甚!”沈流见母亲受辱,一双眼瞪得犹如铜铃,眼底泛着浓浓的血色,“我母亲有诰命在身,你竟敢动手!” 薛泽冷眼睨着他们,眉宇间皆是凌厉的杀气,“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若非今日未曾佩剑,你看我敢不敢砍了她!” 薛泽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幽冷,仿若从深渊走出的嗜血猛兽,没有人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芬儿的证词很快呈了上来,地点细节皆与宋嫣然说的一致。 薛泽的确对沈蓉动了粗,但并没有伤她性命。 见薛泽的嫌疑要被洗清,永昌后夫人回过神来,摇头道:“不可能,一定是他! 即便他当时没有害蓉儿性命,可焉知他后来有没有再去加害蓉儿……” “他没有。”男子的声音沉敛而又清冷,犹如掩在鞘中的利剑,不显锋芒,但无人不晓其锋利。 苏钰迈步行至宋嫣然身边,两人并肩而立,苏钰没有看宋嫣然投来的目光,语气淡漠的如天边的浮云,不染俗尘,“本王当时与她一同在假山下。” 众人没想到一向淡漠疏冷的宁王会也来趟这汤浑水,细细品味下更觉宁王这话似乎有点怪。 就好像作证非他本意,重要的是后半句话一定要讲出来。 两人同在假山下……这这么有些暧昧呢? 语落,他垂下眸子,瞥了宋嫣然一眼。 帮他人脱险不惜让自己陷入漩涡,这只肥羊果然有些呆。 “不仅如此,在她离开后本王复又去寻了薛泽,所以他没有时间作案。” 宋嫣然怔了怔,睫羽轻轻扇动,他竟还单独去寻了薛泽? 可不管是苏钰还是薛泽,两人的脸色都不算好,似乎并不愿意提及此事。 薛泽更是翻了苏钰一眼,看不出半分感激来。 这厮的确单独去寻了他,只为警告自己离那宋嫣然远一些,莫要对她动歪心思。 薛泽心生不屑,王爷又如何,凭什么以为自己会对他马首是瞻? 薛泽淡淡扫了宋嫣然一眼,唇角微弯,笑意略显邪魅,他对这种小丫头并无兴致,不过,他对让别人不痛快倒是情有独钟。 宁王不许,他还非做不可了! 郑业正色思忖,恭敬的拱手问道:“下官可否斗胆询问王爷,您因何去寻薛世子?” 查案便讲究个细致,不能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苏钰睨他一眼,“私事而已,郑大人非要知道?” 轻轻一瞥,无形的压迫似千钧重担压在了郑业肩头,他扯扯嘴角,干巴巴的道:“没没,下官随口一问而已。” 这般威压他还只在陛下身上见过,宁王才多大年纪便有这般威势,日后更是造化无穷啊…… 宋嫣然不禁汗然,还真是王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人家两句话就把事情都解决了,效率真高。 只有永昌侯夫人面露痛苦之色,摇着头,不停着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在说谎!” 苏钰面色无波的看着她,并不做解释,只道:“本王缘何要说谎,对本王又有何好处?” 宁王位高权重,偏生性情清冷,便是对几位皇子都不假辞色,又怎会为了帮衬薛泽而说谎? 饶是永昌侯夫人与沈流也着实想不出理由,沈流见状只能改其道而行,“若不是他加害吾妹,蓉儿手中又怎么会攥着薛泽的玉坠?” “这个本世子也很想知道。”薛泽幽幽开口,一双本应敛尽锦绣繁华的美目中却尽是阴寒,“本世子的东西凭空出现在一个死人手中,势必会引起怀疑揣测,若非今日凑巧有人为本世子作证,谋害官眷的罪名怕是难以洗清。 本世子若是倒了,受益者又是何人呢?” 薛泽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众人也不禁顺着这个思路琢磨起来,甚至已经有人悄悄打量起曹氏来。 曹氏贤名在外,听说待薛泽视如己出,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上心,可她毕竟是继母啊…… 曹氏也隐隐察觉到了众人视线,略一思忖,正色与忠勇侯道:“侯爷,世子的话不无道理。 世子虽因年少做过一些出格的事,但世子向来坦朗。” 这点众人倒无话可说,薛泽的坏事向来做在明面上,毫不掩饰,甚至曾在酒楼执剑砍人,简直无所顾忌,全然不在意名声。 这般的恶徒按理说早该被夺了世子之位,可陛下对他宠信有加,最多不过训斥几句,罚上几月俸禄而已。 曹氏又道:“世子小小年纪便任锦衣卫使,不知多少人觊觎怀恨,此事当真要细细审查才是。” 忠勇侯拧着眉,深以为然,眉目幽冷,“竟敢将手伸向我忠勇侯府,真是胆大包天。” 薛泽露出一抹嗤笑,只不知是在讥讽谁。 寥寥数语便将谋杀凶案变成了朝堂纷争,如此一来便不是大理寺一家能够审理的了。 宋嫣然多看了曹氏两眼,眸光微敛。 忠勇侯见好就收,与永昌侯夫人母子道:“今日因敝府失职使得沈小姐香消玉殒,本侯这心里着实难受。 不过侯夫人放心,本侯一定会将此事禀奏陛下,务必要将杀人凶手缉拿归案,还我两府一个公道清白!” 忠勇侯此言既有安抚之意,又不乏警告。 薛贵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还育有陛下最疼爱的皇子,永昌侯府若执意攀扯他们,也要先估量估量其中利害。 在知晓报仇无望后,永昌侯夫人终是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沈流抱起永昌侯夫人悲愤离去,众人也相继请辞。 看着跟在金氏身边乖巧离开的少女,曹氏眼中划过一道深意。 今日,还真是可惜了! 第43章 摊牌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清君今日提前回了府中,但一直待在书房里,听闻金氏几人回来也按兵不动,直到金氏派人来请。 他勾勾唇,眸中闪着掌控一切的精光。 今日在忠勇侯府出了那样的事,金氏定然没了主意,自是只能找他相商。 他并不着急,闲庭阔步般朝着海棠院走去。 现在金氏应该正与嫣然抱头痛哭,六神无主的等着他来处理。 女子名声被毁,若不想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便只能嫁给坏了她闺誉的男人。 而他已经与永昌侯府商议好,他会让金氏拿出丰厚的嫁妆陪嫁侯府,而永昌侯府便会为他引荐昭王,各取所需。 届时金氏若想让嫣然在侯府过得好,便只能仰仗他这个父亲帮衬。 宋清君嘴角弯起,心情一如今日的天空,万里无云无比敞亮。 行至海棠院门前,宋清君将笑意收敛了些许,才抬步迈入屋内。 可屋内并未见到他预料中的场景,甚是就连宋嫣然都未在屋内,反是宋安然坐在椅上暗自垂泪,听见响动便朝他扑了过来,委屈的哭泣道:“父亲。” “怎么了安然?”宋清君心中一慌,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下已有不好的预感。 “父亲,女儿……女儿……”宋安然泪流满面,却是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见她这般模样,宋清君心中愈加焦急,便问向金氏,“到底出了何事?” 他满心关切着宋安然,尚未注意到金氏视线中的冰冷。 金氏语气平缓的将事情一点点道来,宋清君面露震惊,不由错愕出声,“怎么会这样?” “不然该哪样?”金氏冷冷问道。 宋清君这才注意到金氏那满是审视的目光,那双好看的杏眸中再无往日的爱慕缱绻,冰冷的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父亲,是宋嫣然害我!” 金氏冷笑出声,脸上不复温婉,“事到如今你竟还想着攀诬嫣然,好,那你便说说嫣然是如何害你的?” 宋安然咬着嘴唇不说话,金氏则继续道:“在侯府时你便说嫣然害你,忠勇侯夫人也为你请了府医,结果如何? 你明明身体康健得很,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昭王有肌肤之亲,焉知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够了。”宋清君声音冷沉,转眸怜惜的望着宋安然,柔声道:“为父送你回院子。” 金氏拍案而起,睁圆双目狠狠瞪着宋清君,眼中满是失望与不解,“宋清君,你站住,我的话还没问完呢!” 宋清君未抬眼眸,只淡声道:“现在我没有时间与你多说,孩子是你带出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怪你失察之过你还想如何?” “我想如何?”金氏声音拔高,在嫁入宋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露出凶狠的神情,“我还想问你们父女两意欲何为! 她都已经及笄了,腿长在她身上难道我还能一眼不落的看着她? 倒是她,别有居心的遣散婢女,险些让沈流冲撞了嫣然,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没有。”宋安然矢口否认,红通通的眼眶流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宋清君眉头深锁,“你有什么证据如此怀疑安然?” “我没有证据,所以就不能怀疑她,但嫣然便能任由你们怀疑磋磨,是吗?” 宋清君冷哼拂袖,“简直无理取闹!” 金氏毫不退缩,直直的逼视着宋清君,冷声追问,“为何沈流言辞凿凿说我们两家有结亲之意,是不是你私自应下了什么?” 宋清君眼中闪过冷芒,语气越发不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你还想这般胡搅蛮缠,我觉得而们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安然,我们走。” “不许走!”金氏上前一把扯住宋清君的衣袖,温婉娇柔的人儿此时双目泛红,眸光犹如破碎的星河,“宋清君,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宋安然一个女儿?我的嫣然在你心里是不是一文不值? 所以你便纵容她屡次伤害嫣然,甚至……甚至不惜卖女求荣,是不是?” “够了!”宋清君终是忍无可忍,用力的抽出衣袖,狠狠拂开金氏。 金氏被这力道猛然推倒在地,惊得赵妈妈赶紧扑了过来,悲愤的朝着宋清君道:“夫人在金府千娇万宠长大,嫁入你宋府后厚待妾室,照拂继女,对你亲友康概大度,老爷怎么能对夫人下得了手!” 宋清君不欲再说,冷哼一声,带着宋安然拂袖而去。 金氏伏在地上已是满脸清泪,瘦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赵妈妈看得心疼不已,抹着泪道:“夫人,要不咱们回金府吧,将这些事告诉老爷他们,老爷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不行。”金氏哽咽着摇头,“妈妈又不是不知父亲的脾气,他若知晓了定会带着大哥打上门来。 金家虽有万贯家财,可毕竟只是商贾身份,若闹大了吃亏的也是金家,况且……况且便是说了又能如何,还能将他偏了心扳回来吗?” 未出阁时想到嫁人她满心欢喜,可现在成了人妇她才知女儿时的自由肆意是何等宝贵的财富,只可惜她早已不能无所顾忌了…… 宋清君将宋安然送回芳华院后,便遣散了屋内的仆人,细细询问今日之事。 宋安然抽泣着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宋清君闻后不禁怔然,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道:“真的会是她做的?” “定然是,女儿敢保证!”宋安然怨恨不已,“否则又如何解释我与沈流名声皆毁,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她寻到昭王后,正与昭王谈论诗词歌赋,两人相谈甚欢。 可也不知怎么,她突然便一阵晕眩,有些站不住身子,双腿一软便倒在了昭王怀中。 男子的气息莫名让她心安,可以压下她心底泛起的燥意,她下意识还想要更多,便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昭王怀中,甚至还主动送上嘴唇…… 想到这宋安然简直羞愤欲死,“父亲,女儿的名声都毁了,昭王会不会以为我是那种轻浮放荡的女子,薛贵妃会不会误会女儿想要攀附皇子才故意……” 说到此处宋安然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的前途完了,如今她不但没有机会做昭王侧妃,就连名声也毁了,寻常权贵怕是也不愿接受她,“父亲,女儿真是让宋嫣然害得好苦啊!” 宋安然扑进宋清君怀中痛哭不止,宋清君既心疼又怨恨。 宋嫣然还真是一刻都不肯消停,为何不按照他设定的路好好走,偏偏要当安然的绊脚石。 屋内静寂,只剩宋安然悲伤的呜咽声。 良久,宋清君沉了沉眸子,眼中划过孤注一掷的决绝与狠辣。 他轻轻拍了拍宋安然的肩膀,声音沉冷坚定,“安然,莫要哭了。 你放心,父亲会帮你善后的,为父便是拼上一切也会让你风光无限。” 宋安然抬起头,擦拭着脸上的泪珠,却是不敢相信,“父亲,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还能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可以,你相信父亲。”宋清君郑重的承诺着,“为父有办法,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宋安然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除了相信父亲还能有什么办法? …… 宋嫣然坐在屋内直直的盯着窗外的梧桐树,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娘亲不让她海棠院待着是因为有话要问宋清君,有她在难免要所顾忌。 可娘亲哪里知道,她经历过比这些更让人心寒的事,她早已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小姐。”阿芙小跑回来。 “怎么样,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宋嫣然回过神,连忙问道。 阿芙眼圈有些红,抿着嘴唇低低道:“老爷和夫人争吵了起来,好像吵得很凶。” 这些倒在宋嫣然那意料之中,见阿芙欲言又止,宋嫣然蹙眉追问道:“还有什么事,如实道来。” 阿芙张张嘴,结结巴巴的道:“老爷,好像……推了夫人。” “什么?他还敢与娘亲动手?”宋嫣然眸冷入刃,周身温度急转直下,散发着幽冷的寒气。 她倏然起身,一字一顿道:“走,去芳华院!” 第44章 打上门去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安然还在屋内暗自神伤,虽说父亲一再安抚承诺,可她也知道此事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韩氏端着燕窝,苦口婆心的劝着宋安然,“小姐,老爷不会骗您的,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您先喝口燕窝,哭了那么久身子都该伤到了。” 宋安然正欲开口,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响,宋安然蹙起眉,忽听有小婢女的惊呼声传来,“三小姐,您不能闯进去啊!” 韩氏正欲出去查看,内间的轻纱门已被人推开,宋嫣然抬腿迈进屋内,阿芙和芬儿站在她身后推拒着后面赶过来的小丫鬟。 “宋嫣然,你想干什么!”宋安然目眦欲咧,她已经恨极了宋嫣然,恨不得杀之后快。 自己还没去找她算账,宋嫣然竟敢带人闯她的院子! 韩氏自也与宋安然同仇敌忾,她虽不敢直接怒斥宋嫣然,但也神色不佳的开口道:“三小姐,您若想来寻大小姐说话只需派下人通报一声便可,何需这般大动干戈,传出去岂不让人误会三小姐没有规矩。” 宋嫣然冷冷扫了她一眼,宋安然最为仰仗信任的奶娘韩氏,前世可谓尽心尽力。 将她娘亲的尸体悬挂在她眼前,便是这韩氏的主意。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韩氏被骂得一怔,她是大小姐的乳母,府里谁人与她说话不客客气气的,就连老爷也从无斥责她的时候。 她虽是下人,但过得却是与主子无二的生活。 “三小姐,我可是大小姐的乳母,您怎么能这般辱骂我?” 宋嫣然眸光冰冷,全无往日半分清婉,“乳母又如何,我是主子,你是下人,我骂了你又如何?” 韩氏被气抖了,放下手中的燕窝,怒不可遏的道:“好,奴婢可不敢说三小姐,奴婢这便唤老爷过来讲个公道!” 韩氏作势要走,被阿芙和芬儿拦住了去路。 韩氏以为宋嫣然怕了,谁知却听她冷冷的道:“父亲也会讲公道吗,我怎么从来不知?” 语气中的冰冷与讽刺毫不掩饰,听得宋安然与韩氏皆怔愣原地,半晌宋安然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道:“宋嫣然,你竟敢这么说父亲,我这便告诉父亲去!” “不急在这一时。”宋嫣然攥住宋安然的手腕,将她拉扯到自己面前,冷冷逼视着她,气势凌冽。 宋安然这才恍然发觉,曾经的那个小奶娃小豆丁竟转眼长得比她还要高挑。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到宋嫣然能在侯府中无声无息的算计她与沈流,宋安然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惊慌畏惧来。 宋嫣然倏然勾唇,竟扬起唇角笑了笑,“自然是来探望大姐姐。” 她手指使了一个巧劲,正好捏在宋安然腕间的穴位上,顿时疼得宋安然惊呼出声。 “你做什么,快放开大小姐!”韩氏见状直接扑了上来,宋嫣然一把推开宋安然,从发髻上拔下发簪,朝着韩氏腰间狠狠一刺。 韩氏尖叫一声,只觉自己下半身忽然失去了知觉,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宋安然呆愣愣的坐在地上,见宋嫣然朝她走来,拼命地向后挪动,惊恐的摇着头,“你别过来,你敢动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一出,宋嫣然眼中的狠意不减反增,她含笑蹲下身子,慢悠悠的抓住了宋安然纤细的手腕。 “大姐姐的手养得真好,听说每日都会以牛乳浸泡,睡前还会在香脂里添上珍珠粉厚敷双手。 你说,若父亲没有娶娘亲,宋府可负担得起大姐姐如此奢靡?” 宋安然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眼角余光忽瞥到门口,宋安然顿时泪如雨下,哭诉道:“父亲,救我!” 院中的小丫鬟听到屋内的争吵连忙去寻了宋清君,宋清君一迈进屋内便看见韩氏趴在地上,宋安然也被逼到了角落,心中怒火横生。 “宋嫣然,快放开安然。” 宋嫣然稍稍偏头,淡漠的瞥了宋清君一眼,倏然莞尔一笑。 她笑容极美,宋清君却看出了笑容后掩着的挑衅。 她突然抓住了宋安然的中指,用力向后一掰,顿时只听骨头发出脆响,紧接着宋安然嚎叫一声,捂着手指不停在地上翻滚起来。 “我的手!我的手!” 宋清君简直不可置信,他忙跑上前将宋安然抱上床榻,怒吼道:“快找大夫来!” 转而,他死死瞪着宋嫣然,父女两人皆不再掩饰彼此眼中的憎恶,“十指连心,你居然下此毒手,其心可诛!” “噗。”宋嫣然轻笑出声,忍俊不禁望着额上汗珠涔涔的宋安然,“原来父亲也知十指连心啊。 大姐姐不过只折了一根手指父亲便这般担心,若是被拔了指甲,岂不痛不欲生?” 宋清君未曾见过如斯可怕的小女儿,他本还不敢相信忠勇侯府之事会是她所为,可此时看着她眼中的憎恨与冰冷,他心中那最后的侥幸也消失无踪了。 金氏蠢笨,她的女儿倒是奸诈狡猾。 宋嫣然傲然立在屋内,如一株寒梅,任凭霜雪积压也不会低下头颅,“父亲有事尽管冲着我来,不要再去欺负我娘,否则……” 她扫了一眼小脸惨白的宋安然,淡淡道:“否则,你伤我娘一指,我便断你女儿一臂,咱们拭目以待!” 语落,宋嫣然毫无留恋的转身,视线扫过桌上放着的血燕,云袖拂过,瓷盘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裂开来,在无声的屋内显得尤为刺耳。 芳华院的婢女纷纷垂头让开一条路,无人敢直视宋嫣然,这一刻她们只觉三小姐比夫人,不,比老爷更让人畏惧。 离开芳华院,阿芙才挽住芬儿的胳膊,喘着粗气,捶了捶早已软了腿,“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老爷定会责罚咱们呢!” 芬儿其实也有些怕,但她今日毕竟在侯府见到了更大的世面,此时竟觉得还好吧。 更何况…… 芬儿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宋嫣然,不免有些心疼,她虽不懂后宅之事,但也瞧得出今日的险恶,就连她都觉得心寒,更何况小姐了。 宋嫣然来到海棠院,此时芳华院的消息还未传来,赵妈妈将宋嫣然拦在了门外,轻声道:“三小姐,夫人想一个人静一静,您晚些再来吧。” 宋嫣然可以理解母亲的心情,便没有坚持,“娘亲既是情绪不佳,那我晚些再来,不过我还有一事要请赵妈妈告知娘亲。” “三小姐有何事?” 宋嫣然朝着屋内望了一眼,幽幽敛眸,“娘亲近日太过乏累,想来无瑕顾及府中中馈,便由我代为打理吧!” 宋府中人骄奢淫逸惯了,是时候好好修理一番了。 第45章 掌管中馈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你说什么,嫣然要打理府中中馈?”金氏闻后不由一愣,显得有些意外。 赵妈妈却觉得宋嫣然此举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单从上次碧草背叛一事便可看出三小姐是个主意的。 反观自家夫人自小生在蜜罐里,没见过人性险恶,性子又太过软绵,若由三小姐管家或许还真能敲打众人一番。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忽有婢女来报,待听闻芳华院发生的事情后,金氏愣了半晌,“阿嫣,阿嫣竟……” 在金氏的印象中,自己的宝贝女儿最是乖巧温婉,如今竟学会动手了? “老爷怎么说,可有为难三小姐?”金氏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宋安然是他的宝贝,如今被阿嫣折断了手指,他定会大发雷霆。 可就在金氏起身想要去保护宋嫣然时,却听婢女回道:“夫人别担心,三小姐无事,老爷只为大小姐请了大夫,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什么?”金氏更觉不可思议。 赵妈妈转了转眼眸,扶着金氏坐下,沉吟片刻,开口道:“夫人,三小姐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如便让小姐试试吧。” …… 明嫣院。 阿芙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账册,“怎么这么多啊,这得算到什么时候去啊!” 宋嫣然勾唇一笑,只要娘亲支持她便好。 话不多话,她拿过算盘便坐在桌案后,左手翻阅账册,右手拨动算盘,屋内一时只闻算珠噼里啪啦的声响。 直至华灯初上,宋嫣然才落下笔,疲累的敲了敲肩膀。 “小姐,快喝口汤,奴婢一直温着呢!”芬儿连忙端上鸡汤。 宋嫣然抿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不算不知道,宋府的开销竟如此巨大,甚至比公侯府上还要奢靡,单单芳华院每月便几乎可及永昌侯府一大家子的支出。 想到宋安然桌上那碗血燕,宋嫣然便心口发闷,这么多的银子可真是喂了狗了。 不对,她不应该这么不尊重狗狗。 她便是喂狗吃个肉包子,狗还会对她摇摇尾巴呢。 宋嫣然铺开一张纸,将自己的计划一一罗列下来。 阿芙满眼崇拜,“小姐真厉害,这么快就把账都理完了!” 宋嫣然没抬头,笑笑道:“天赋使然吧。” 宋嫣然还真不是吹嘘,龙生龙凤生凤,或许她天生便继承了金家经商的血脉,当初娘亲教宋安然理账,她坐着旁听便比宋安然学的快得多。 前世嫁入永昌侯府,永昌侯夫人并不让她插手中馈,但她毕竟是世子夫人,永昌侯夫人每月给各管事开例会时还会做做样子带上她。 饶是如此,她也能估算出永昌侯府大概的进项与支出。 宋安然既自视清高,她便让宋安然过上真正清流人家过的日子! 府中皆得知了三小姐要暂代金氏管家,但谁都没有当回事,小孩子嘛,不求有功只需无过便好,可谁知不过两日这把火就烧起来了。 先是芳华院命厨房煲血燕时,被告知日后府中各院皆按份例领用药膳,芳华院这个月的血燕已经超出了份例,不得再用,若是想吃便去府外采买。 又从账房手中收回了库房的钥匙,只在账房府中放了足够全府一月开销的银两,若哪院想要支出银两,需打了条子来找宋嫣然,并从下个月的月银中扣除。 恰逢月末,宋嫣然将命人将份例送去各院,包括月银药膳冰块等所有日常所需,之后一旦超出所需便要自行掏腰包采买。 白姨娘与宋茹儿没什么意见,宋府给的份例已经不少了,而且金氏一向阔绰,这些年送了她们不少东西,足够她们在府中滋润的生活。 可向来大手大脚惯了的宋安然哪里受得了这个,平日熬的血燕她都是吃半碗扔半碗,可现在居然就分给她那么一点点。 还有月银,那么点银钱打发要饭的不成! 宋安然不敢去找宋嫣然,便哭哭啼啼的去寻宋清君告状,宋清君自是怒不可遏,他本不见金氏,如今却也不得不走一趟海棠院。 可巧宋嫣然正在海棠院陪金氏用晚膳,宋嫣然故意说笑逗金氏开心,金氏脸上也难得的牵出一抹笑,可就在此时宋清君迈进了屋内。 他眼瞧着母女两人脸上的笑意僵止,同样淡漠的抬起头看着他,只不过宋嫣然眼中更多了丝丝冷寒之意。 宋清君开门见山,冷声与金氏道:“你身为当家主母,不打理府中中馈却让一个孩子胡闹,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氏正欲开口,宋嫣然轻轻捏了捏金氏的手,接话道:“怎么了父亲,可是我打理的不对?” 此时再看宋嫣然这张娇美无害的嘴脸便只觉可恨,宋清君冷呵一声,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那女儿洗耳恭听,还请父亲不吝赐教。”宋嫣然浅浅一笑,从容淡然的模样让宋清君更觉恼火。 “你私自裁减各院月银,可有此事?” 宋嫣然颔首,不徐不疾的的道:“是,女儿的确减少了各院的月银,不过这月银是先夫人在时定的,我第一次管家没有经验便想着效仿先夫人的做法,有什么错吗,父亲?” 宋清君一哽,他没想到宋嫣然竟会玩这一手,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 宋嫣然唇角微勾,双眸皎皎如缀寒星,“这两日我合算了这几年的账本,发现府中开销远远高于进项。 单单芳华院一年的开销便比父亲的俸禄还多,剩下的银子父亲以为是从何处填补的?” 宋清君脸色更僵,可宋嫣然又哪里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府中的亏空一直是靠娘亲的陪嫁铺子填补,父亲与娘亲夫妻一体,这本也没什么。 可明明先夫人在时,父亲还只是从四品官职,却还有剩余。 如今父亲升了官,却闹出了这么大亏空,若叫别人知道岂不误会父亲要靠妻子的嫁妆养活,这可是极丢脸的事啊。” “你……”宋清君指着宋嫣然,指尖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显然动了怒气。 宋嫣然仍旧静静端详着宋清君,眨了眨眼睛,笑问道:“父亲可还有别的问题吗?” 看着宋清君拂袖而去的模样,金氏不由一愣。 宋清君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阿嫣竟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他? 赵妈妈忍不住感慨道:“三小姐真是长大了。” 宋嫣然笑了笑,眼眸微转,终是将憋了许久的话道了出来,“娘亲,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吧,父亲心里压根就没有我们。 娘,您对宋府尽心尽力这么多年,该为自己活着了,您……与他和离吧!” 金氏倏然睁大了眼睛,就连赵妈妈也愣住了。 和离?这可是天大的事啊! 金氏怔了一会儿,连忙捂住了宋嫣然的嘴,轻斥道:“胡说什么呢,这些话日后可不能再说了。” “我不是心血来潮……”宋嫣然急急解释道。 “那也不行。” 宋嫣然眼中涌现深深的失落,“娘亲还放不下父亲吗?” 金氏目光凝了凝,他们夫妻十余年,她对他自然感情深厚。 可近日这一桩桩一件件也让渐渐让她看清了他,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未曾真心爱慕过她,甚至就连娶她也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若她还是个小姑娘,定能潇洒转身,可她是个母亲啊。 “娘放不下的是你啊。”金氏摸着宋嫣然的头,长叹一声。 她若提出和离,最多留一半嫁妆给他,倒无甚可心疼的,可依照大越的律例她没有办法带走宋府的子女,她岂能只顾自己,不管阿嫣。 金氏柔柔一笑,眉眼中皆是浓浓的爱意,“娘不会再犯傻了,但这种事也不急于一时,待你及笄出嫁,再想不迟。” 宋嫣然明白了母亲的心意,也不再坚持,她伏在金氏的膝头,乖巧又柔顺,可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刀光剑影…… 次日,金寒时受邀去了宋嫣然的铺子,宋嫣然正在指挥工匠装潢布局。 “二表哥,你来了。”宋嫣然抬步迎来。 金寒时眉目凝笑,温柔似春,“妹妹唤我,我敢不来吗?” 语落,他眼中划过狡黠的光,挥开折扇扇了扇,全然一副看透宋嫣然的模样,“说吧,有什么事求哥哥。” 宋嫣然莞尔一笑,“二表哥神机妙算,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摞纸来,递到金寒时手中,“我想卖些田产店铺,二表哥帮我瞧瞧可有靠谱的人。” 金寒时嘴角笑意收敛,讶然的看着她,“你要卖田产店铺?”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房产地契,可刚翻了两页,更是惊讶的将桃花眼都瞪圆了,“这不是姑母的陪嫁吗?” 宋嫣然笑赞道:“二表哥好眼力。” 这可不是奉承,若换作大表哥可未必瞧得出。 “嫣然,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姑母的意思?”金寒时正色问道。 “我的意思,娘亲还不知道。” 金寒时顿时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她,随即又有些羡慕。 做女孩可真好啊,若换作他与大哥,便是卖一间铺子都得被吊起来狠揍。 金寒时蹙起眉,“你这是缺银子了?” 宋嫣然扫他一眼,浅笑了下,“表哥能不能现实点儿?” 金寒时讪讪一笑,的确,说他们家缺银子就如同在说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不现实。 “那你这是……” 宋嫣然垂了垂眼睫,本应娇媚如花的少女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不应属于她的阴霾,声音冷幽,似被严寒摧残过所以才会自心底透出寒意。 “表哥,夫妻和离,女方是要留下一半嫁妆的,对吧?” 金寒时瞳孔猛然一缩,忙将宋嫣然拉至角落,蹙眉望着她,低声问道:“嫣然,到底出了何事,你细细与我将来,莫要瞒着我。” 宋嫣然点点头,少女的声音如潺潺溪流,平静清澈,可却仿佛在金寒时心底点了一把火,怒火几欲要从那双桃花眼中喷涌而出。 “可恶!”金寒时低吼出声,他无处发泄,气得一拳砸再柱子上。 “二表哥!”宋嫣然惊呼出声,忙拉住他斥道:“怎么能用手去砸柱子,若是伤到了手之后还如何考试了?” 她早已心如止水,对待宋清君这种人气恼都是不值得的。 金寒时哪里顾得上这些,冷眸盯着宋嫣然,“嫣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与我们说,竟一个人与他们周旋,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见金寒时眸中隐有怒气,宋嫣然忙讨好的眨了眨眼,放软了声音,“那……那不是先前表哥未回来吗,我又怕外祖父和舅舅他们气坏了身子,这不就来找表哥商量了嘛!” 看着面露乖巧的小表妹,金寒时长叹一声,“我哪里是气你,我是心疼姑母和你啊!” 他虽早就看出宋清君自视清高,对金家并不亲近,但也未曾想到他对自己的女儿竟如此狠心绝情。 本以为姑母终寻得良人,岂知那宋府竟是虎狼之地! “如今看透为时不晚,二表哥,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这样……” 金寒时专注的听着,神情欣慰又怜惜。 欣慰于小表妹蕙质兰心聪慧过人,又怜惜她小小年纪竟生生被磨砺成这般模样。 “好,我知道了,此事便交给我吧。”金寒时深深望了宋嫣然一眼,“你在宋府行事务必要小心,若有意外不要自己硬撑,及时派人去找我。” “嗯。”宋嫣然含笑点了点头。 两人正敲定着细节,阿芙忽然急匆匆跑来。 宋嫣然一怔,忙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阿芙摇头,气喘吁吁的道:“小姐,是平乐长公主殿下请您去公主府,见您久久未回,公主府的人有些着急,便让奴婢来寻您。” 宋嫣然淡淡颔首,抬头对金寒时道:“那此事便劳烦二表哥了,我先去拜见长公主殿下。” 金寒时欲言又止,那位贵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性,金家虽是皇商,却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宋嫣然看出他心中所想,莞尔一笑,“表哥,富贵险中求,这世上任何事都会有相对的风险。 金家虽家财万贯,可实则却如没有根系的浮萍,一旦起了风浪便可能大厦忽倾。” 金寒时何尝不知道,这也是他弃商从政的原因。 金寒时目送宋嫣然踏上马车,这朵小娇花不知何时已长成了可以独自面对风雨的小树,甚至他隐隐有种预感,他这个小表妹绝非池中之物。 他捏了捏手中的房屋地契,唇角微勾,他可不能在妹妹面前丢了脸面,这个差事一定得办好才是。 待到那日他这个好姑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真是期待呢…… 第46章 操碎心的王爷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长公主府。 平乐长公主左手撑着下颚,右手手指不停的在桌上敲击着,节奏杂乱,显然她的心绪并不若面上那么平和。 手指一顿,平乐长公主倏然抬眸,红唇紧抿,不悦道:“人呢,怎么还没来?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把人接丢了不成!” 房嬷嬷深知平乐长公主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便道:“那老奴派人去看看。” 平乐长公主起身踱步,时不时向屋外张望,这时正有婢女进殿禀告“殿下,三小姐求见。” 平乐长公主忙走回榻边坐下,做出慵懒之姿,还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书,作势翻阅起来,淡淡“嗯”了一声,莫不在意的道:“请进来吧。” 房嬷嬷暗暗摇头,殿下的性情还是小女儿一般,这么多年也没有变化。 宋嫣然走进殿内,敛衽行礼。 平乐长公主撩起眼皮上下打量她一番,少女今日穿着一身茜色繁花丝锦长裙,娇俏得如同自繁花间诞生的精灵。 这茜色可非谁人都穿得,但凡皮肤不够白皙便会显得人没有精神。 自第一次看见宋嫣然那她便不由纳闷,这小妮子平日里都吃些什么,竟比公主们还要白净水灵。 “怎么来得这般晚,可是有事耽搁了?”平乐长公主压下心中的好奇,漫不经心般随口问道。 宋嫣然垂首回道:“臣女去监督铺子的装潢了。” “什么铺子?” 待听闻宋嫣然竟是要自己开铺子后,平乐长公主先是有些惊讶,旋即有了与金诚你一样的想法,勾了勾唇,“金家有那么多铺子,还不够你挑选的,非要自己开一个?” 宋嫣然抬起头,认认真真的道:“殿下,臣女开铺子是了赚钱的。” 平乐长公主终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小姑娘家家的赚什么钱,你们家还能短了你吃穿?” 宋嫣然摇摇头,“那些银子是外祖家的,我想依靠自己。” 平乐长公主只觉她小孩儿心性,“女子日后都是要嫁人的,可以有店铺傍身,但交给信得过的下人就好,哪里至于亲力亲为。 对于女子而言,还是才貌品性更重要。” 权贵多轻视商贾,宋嫣然的外祖家本就出身商户,她若再钻营于此难免被人说嘴。 房嬷嬷不由讶然,殿下这话说的虽不温柔,但却是诚心为了这宋三小姐好,能得殿下这般关心可如此实属不易啊。 宋嫣然颤了颤睫羽,却是不应反问,“那殿下觉得是真金白银有好用,还是那些才貌品性更好用?” 平乐长公主一愣,就连房嬷嬷都觉得这位宋小姐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臣女愚以为所谓的才貌品性实则不过为了取悦男子和迎合世人罢了,那些才女佳人当真便比旁人要过得好吗? 在臣女看来,美味的佳肴、漂亮的衣裳、华贵的首饰才更能让女子开心,而这些需要的是银钱,而不是男人。” 平乐长公主冷冷一笑,“有再多银子又如何,日后你不还是要嫁人?没有夫君喜爱,你又能开心得了?” “所以臣女才更要多赚银子啊。”宋嫣然十分认真的望着平乐长公主,她的睫毛极长,又弯又翘,扑闪扑闪的十分好看,竟叫平乐长公主都忘记了移开视线。 平乐长公主自觉失态,敛下眸光,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呷了一口,“此话怎讲?” “待臣女有足够的家业,便可招赘婿上门,他若敢对臣女不好,臣女便休了他。” “咳咳。”平乐长公主被惊得呛了水,房嬷嬷连忙上前为她轻抚后背。 平乐长公主拂开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嫣然,“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赘婿?休夫? 她一个小姑娘竟是比自己这个长公主还狂。 宋嫣然却全然一副认真模样,“殿下,臣女是深思熟虑过的。” 还深思熟虑…… 宋嫣然的确有这个念头,若有一可信之人帮她打理家业自是好的,可若实在碰不上她也不会强求,有家人陪伴她并不觉孤单。 这下轮到平乐长公主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宋嫣然开口打破僵局,“殿下,这是臣女所调的香膏,可于每晚睡前敷在脸上,第二日醒来洗净便好。” 似怕平乐长公主不放心,她又补了一句,“臣女每日都用,效果还算不错。” 看着少女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平乐长公主动了心思,只面上不露分毫,命人接过,淡淡道:“既是来了,那便继续为本宫作画吧。” “好。”宋嫣然也不再多话,坐在画架前继续着那幅未完成的作品。 宋嫣然早已习以为常,每次来府中她都会画上半个时辰的画,时辰一到便被送出府去,可今日临行前平乐长公主却唤住了她。 “听说忠勇侯府的花宴挺有意思的?” 平乐长公主自恃身份,鲜少去外府赴宴,但忠勇侯府那般热闹她自有所听闻。 听说这个小妮子受了不少的委屈,是以一直等着她开口,可直到离开她却都一字未提。 “你时常来本宫府上作画,在外却被人欺负,本宫觉得面上无光,若有委屈不妨与本宫说说。”言外之意便是要为宋嫣然做主。 其实平乐长公主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生出这般心思,但就是莫名有种自家小东西被外人所欺的恼意。 宋嫣然也未料到这般,她眨了眨眼,倏然莞尔一笑,扬唇道:“这点小事就不麻烦殿下了,待哪日臣女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届时再麻烦殿下吧。” 平乐长公主向来喜欢坦朗不做作之人,果然,平乐长公主闻后轻笑出声,“你倒是真不客气。 罢了,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待宋嫣然离开,她忙拿起精致的小瓷罐,打开盖子嗅了嗅,“还挺好闻的。” 那小妮子就是靠抹这个才有了一身如玉的肌肤吗,那她倒真要来试试。 “殿下对这位宋三小姐很不一般的呢。”房嬷嬷感慨了句。 平乐长公主眸光深了深,“本宫有时在想,若婉儿未曾走丢,应也是这般模样吧。” 生得如牡丹花一般明艳娇俏,张扬又可爱,只可惜不知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找到婉儿了…… 宋嫣然被婢女送出府门,她正欲踏上自家马车,却忽有一人朝她走来,拱了拱手,脸上满是恭敬,“三小姐,王爷请您过去说话。” 宋嫣然顺着墨东的视线看去,果见街角处停着一辆玄色马车。 宋嫣然喉咙微动,心下有些顾虑,低声打探道:“请问,墨侍卫可知王爷唤我何事?” 墨东摇了摇头。 主子心,海底针,他哪里猜得出主子的心思,况且他也不敢猜啊。 宋嫣然只好挪动脚步,一步步蹭到那辆看着便让人觉得肃然起敬的马车前,一小段路恨不得用一生走完。 “主子,宋三小姐到了。”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嗯”,墨东才挑开车帘请宋嫣然上车。 马车里略为昏暗,挑开车帘透过的光正好落在苏钰身上,如神袛笼了日光临世,华彩灼人眼目。 “见过王爷。” 苏钰撩了撩眼皮,示意她落座。 宋嫣然坐在靠门的最边上,双手叠于膝前,坐姿笔直,“王爷唤小女前来可是有何教诲?” 苏钰眉心微蹙,宋嫣然每次见他都是这般拘谨模样,全然不像与金寒时在一起时放松。 不过想到女子面对喜欢的男子时都会难免紧张,眉头便舒展了些许。 “在忠勇侯府时沈流欲对你行不轨之事?” 那日他派墨东随行保护,是以当时并不知后园发生了何事,待回府后墨东才将事情禀来。 宋嫣然虽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但并未隐瞒,坦诚的点了点头。 苏钰眉尾微挑,眼中染着点点寒光,“听说你还要阉了沈流?” 宋嫣然愕然的睁大的眼睛,宁王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禁颊边一热,在苏钰冷眸的逼视下只得轻咳起来以此掩饰尴尬,“我……我……” 苏钰敛下眸子,若细细端详便可发现他眼下竟隐有一片青痕。 他一早便是知宋嫣然不是束手就擒的性子,是以她会反击沈流他毫不意外。 可她是怎么想出那种主意的。 若非薛泽到的及时,她还真要…… 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苏钰这几日便都未睡安稳,闭上眼睛梦见的便是宋嫣然手持匕首,扒了沈流的裤子,然后便是不可描述的画面。 “日后莫要再这般了。”苏钰低低道了句。 他本有满腹训斥之言,可一看到她竟反是一句都说不出了。 “嗯……好。”宋嫣然只觉苏钰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一口应下。 见她还算听话,苏钰眉宇间的寒色淡了些,启唇道:“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若日后有何需要唤他一声便可,再遇这等事完全可以交给他。” 宋嫣然一怔,宁王要派人保护她?为什么? “不……不必了,我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哪里需要暗卫保护,还是留在王爷的身边好。” “本王的武功在他之上。”苏钰淡淡开口,将候在马车外的墨东听得是心口哇凉。 暗卫不及主子身手好,这的确是暗卫界的耻辱,若非主子嫌麻烦都没有他们存在的价值了。 不过王爷还真是细致,这一天天的也不怕操碎了心。 宋嫣然还是连连摆手,她怎么能要宁王的暗卫,这件事简直越想越诡异。 见她拒绝,苏钰神色不虞,收金寒时镯子时不挺痛快的吗,怎么在他这收个人而已就这么费力? 墨东还不知自己在主子心里与那镯子无异,还暗暗揣测着苏钰要将谁派给宋三小姐,待他回府也好去取笑一番。 然后便听苏钰道:“你若不愿收他,本王便只能埋了他。” 墨东:“……”擦,这说的好像是他啊! 宋嫣然:“……”这算不算威逼利诱? 但见苏钰神色清冷,无一丝玩笑之意,宋嫣然不想莫名奇妙便造杀孽,只好应下,“但这位暗卫的月银便由我来出吧,否则小女真是心中难安。” 这是宋嫣然最后的底线,这样便算她花钱雇用,便不必多承苏钰的情了。 “随你。”苏钰知她不差银两,便未多做计较。 待苏钰的马车扬长而去,宋嫣然与墨东相视而望,两人脸上的笑意都略显尴尬。 “墨侍卫,以后有劳了。” 墨东强忍被抛下的委屈,扯出一抹笑来,“三小姐客气,以后您唤我为墨东就好。” “好。” 两人相顾,再度无言。 摊上这么个任性的主子(王爷),人生好难啊…… …… 如今城中流言四起,忠勇侯府的花宴被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那日真可谓是跌宕起伏,就连话本子都不敢那么写,其中自数沈流的龙阳之好还有昭王的风流韵事最是引人瞎想。 只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而与热闹的长安相比永昌侯府则是阴云密布。 这日是沈蓉的下葬之日,这种事情本不必劳动昭王大驾,但因为事情发生在昭王的娘舅家里,又与薛泽扯上了些许关系,昭王为了安抚只得走一趟。 离开侯府的时候,昭王的脸色不大好看。 沈流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永昌侯也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不知日后还能否堪用。 永昌侯若再一蹶不振,他便只能舍了这颗棋,另外再寻。 一个寻常花宴竟废了他一颗棋子,真是可恶。 昭王刚迈出永昌侯府大门,突然被人唤住,“昭王爷。” 昭王转身,眯了眯眼,语气略沉,“宋大学士。” 宋府长女容貌清丽,又颇有才学,对他又有爱慕之意,也算讨他欢心,可此番却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 若换个地方他自会欣然接受佳人的投怀送抱,可现在不但让他被父皇母妃责骂,更使得城中流言纷杂,此时再看宋清君自然没有好脸色。 宋清君如何察觉不出,但他依旧神色未变,拱了拱手,望着昭王的眼中尽是精光。 “臣今日来此为的便是给昭王殿下分忧解难。” 昭王略一挑眉,唇噙冷笑,“如何解,说来听听。” 宋清君语气淡然,徐徐道来:“如今城中流言纷至,最好的办法自是请昭王殿下给小女一个名分……” 昭王笑出声来,眸光却锐利冰冷,这是为他分忧,还是给自己的女儿解难? 宋清君恍若未察,只凝望着昭王道:“若臣有信心可以整个金家为陪嫁,不知王爷可愿?” 第47章 族中来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长春宫中。 薛贵妃听了昭王的话,美艳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挑眉问道:“他的话昭王可信?” 昭王皱皱眉,回想两人的一番长谈,开口道:“儿臣觉得那宋清君言之凿凿,看起来似已胜券在握。” “那他可有与你交代欲如何来做?” 昭王摇头,“这个儿臣也询问过,但他并不肯说,只让儿臣静待他的好消息。 还说若是他做不到,宋府便绝不做纠缠。” “呵。”红唇微勾,薛贵妃冷然笑起,幽幽道:“谁说清贵人家多廉洁正直,这宋清君分明就是个老狐狸! 如今外面对你与宋安然之事众说纷纭,岂能等到他事成再来解决? 若你现在认下了宋安然,届时岂还能出尔反尔,宋清君这分明是在给你画饼呢!” “那儿臣去回绝了他。” 薛贵妃抬抬手,眯了眯眸子,略为上挑的眼线更为她在美艳之上平添几分凌厉,“我们在文臣清流一派本就逊于皇后太子,如今永昌侯府出了事,一时更难当大用,宋清君是个聪明人,倒可以先用用看。” 若他真有本事将金家据为己有,对他们而言便如虎添翼。 若是做不到,就权当给儿子寻个玩物解闷儿。 昭王见薛贵妃应下,心里也有几分欢喜,毕竟他还是有些喜欢宋安然的,如今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薛贵妃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了撇漂浮起来的茶叶梗,启唇问道:“宁太王妃明日该入长安了吧?” 宁王与皇帝一母同胞,感情深厚,然宁王在一次征战中身中流矢而亡,皇帝悲痛不已,便封宁王妃为宁太王妃,长子承晰宁王之位,次子获封郡王,满门荣宠。 昭王颔首勾唇,想到在忠勇侯府中所受到的羞辱,牵起一抹冷笑道:“此番宁王便不必孤身一人独守王府了,太王妃此番回来定会好好照顾他的,说不定一回府便会给他一个大惊喜呢!” …… 这日,宋嫣然自外面回府便听说族中来了人,她掐算了一下时间,便心领神会,抬步去了海棠院。 屋内,金氏冷冷笑道:“还说请族中来人为嫣然庆贺生辰,他们分明就是想来宋府打秋风,这是怕我怠慢,故意诳我呢!” 赵妈妈一边欣慰金氏开了窍,一边又忍不住心疼。 金氏狠狠咬着牙,眼眶一点点泛红,轻颤的语气带着小孩子般的委屈,“赵妈妈,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蠢啊?” 是啊,她多蠢啊,才能这么多年一直被人当傻子来看。 “姑娘,你别这么说。”赵妈妈看得眼眶也酸了,先不说当局者迷,实在是姑爷表现得无可挑剔。 若非这两次因大小姐和三小姐的争执才露出些马脚,就连她也未曾有过怀疑。 “夫人,三小姐来了。”小婢女进来禀道。 金氏和赵妈妈连忙擦了擦眼角,装出一副无事模样,宋嫣然走进内间时便看到这主仆两人神色不对,她心下了然,并未多问,只道:“母亲既是近来身体不大舒爽,便无需操累琐事,府中的客人自有女儿招待。” 说完,转头对阿芙道:“把东西拿上来。” 阿芙用了吃奶的劲儿将匣子抱到桌上,擦了擦头上汗,咧嘴一笑,“夫人,这些可都是小姐的宝贝呢!” 金氏心下好奇,起身打开匣子探头一看。 好家伙,竟是满满一匣子的话本子! “这是……” “我知道娘亲喜欢看话本子,以前您就是顾虑太多,总考虑别人喜不喜欢,日后娘亲尽管做自己。” 宋嫣然曾无意间撞见过金氏偷偷摸摸的话本子,明明喜欢的很,却小心翼翼的如同做贼。 如今既已不对宋清君抱有期望,又何必再理会他人的喜好,她以后会让娘亲越来越自在,越来越开心。 “娘,这些您先看着,看完了我再望阿芙给您买去。 府中的事有我,您不必担心,闷了便请谢夫人和郑夫人来。 女儿先去客院看看,晚些再来陪母亲用膳。” 宋嫣然起身离开,珠帘轻轻晃动着,掩下了那道窈窕清修的背影。 “阿嫣真是长大的了。”金氏发出一声感慨。 赵妈妈看着那匣话本子,更是笑得眯不开眼,直夸宋嫣然孝顺。 三小姐这分明是把姑娘当女儿宠啊,姑娘虽遇人不淑,但有这么好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大幸! …… 迎松院中,宋清帆一家四口稍作休息。 宋清帆的夫人刘氏四处打量一番,撇撇嘴,“我以为长安多繁华呢,这院子看着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咱们家中敞亮呢!” 宋清帆是宋氏族长家的嫡子,他看不惯刘氏没眼力的样子,瞪了她一眼道:“长安寸土寸金,你以为能如乡下一般由得你扩建?” 刘氏咂咂嘴,便又挑起了金氏的不对,“当初君堂弟要娶这金氏时,我便说商户出身的都上不得台面。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大老远来的她那是什么态度。” 宋清帆对此也有些不满,金氏方才待他们的确毫不热络,敷衍的说了两句话便端茶送人。 “爹,娘,你们看安然堂姐送我的珠钗好不好看?” 宋欣然哒哒跑来,迫不及待的给刘氏展示自己的头上的珠钗,还有腕上的手镯。 因祖父是族长,宋欣然的穿戴在族中姐妹中算是最好的,可与宋安然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刘氏是个识货的,顿时眼睛一亮,“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看来老爷说的不错,不能只凭府邸大小便来断穷富,“你安然堂姐是个温婉贤淑的,你日后要多多与她往来。” 宋安然出手这般阔绰,自要好好维系。 “老爷,夫人,三小姐来了。” 宋清帆与刘氏相视一眼,两人都移步去了正位落座,虽说如今府中由宋嫣然打理,但她只是个小辈,岂能在她面前落了风头。 宋欣然站在刘氏身侧,好奇的向外打量。 这个嫣然堂妹是商女所生,会不会穿红戴绿,满身俗气? 她在脑中勾画出一个大概的形象,被自己逗得一乐,忽见有一抹鲜红映入眼帘,她正觉自己猜对了,可待看清来人模样,眸光顿时凝住。 少女面若芙蓉,眸似皎星,举止从容坦朗,一颦一笑皆是大家闺秀之风。 宋嫣然与几人打了声招呼,便径自落座,开口道:“家母今近日身子不便,还请堂伯伯母不要怪罪。” 说完,宋嫣然略一抬手,命人将备好的日用之物呈了上来,她打量了一圈屋内,笑道:“堂兄秋闱在即,这些笔墨纸砚是为堂兄准备的,若是日后还有何所需,派人知会我一声便好。” 刘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再看那些东西脸上也挂上了笑,热情的为宋嫣然介绍起宋欣然来。 宋嫣然一眼望见了她头上的珠钗,不动声色的笑道:“堂兄要忙着备考,但欣然堂姐倒可以好好逛逛长安,改日我带堂姐去城中走走,买些你喜欢小玩意儿。” 宋欣然听了自也高兴,几人闲话家常一番,宋嫣然起身道:“伯父伯母一路舟车劳顿,今日嫣然便不多做打扰了。” 送走宋嫣然,刘氏便迫不及待去翻她送来的东西,笑着道:“这嫣然倒比她那个娘会做人,生得也好,我瞧着安然还要美貌。” “人的造化岂能只看外表,安然是嫡长女,在君堂弟心中可不一般。”宋清帆怕妻女站错了队,出言提醒。 刘氏翻了个白眼,不高兴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整日就知道训我,我说什么都不对。” 不过这些东西是真真好啊,这趟长安果真来对了! 回了明嫣院,阿芙才将心中困惑问出来,“小姐,您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好?” 小姐都与老爷闹僵了,还何必理会族中的人呢。 宋嫣然勾唇笑了笑,别有深意的回道:“与人为善,总是好的。” 宋清帆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与宋清君一样重利轻情,不过这样的人自也有他的好处。 “哦。”阿芙很好骗,宋嫣然这般说了,她便信了。 宋嫣然抬头看着阿芙,正色道:“日后若没我在身边,你和芬儿不准单独去客院,不管什么事都要先行回了我。 尤其是我那宋海堂兄,绝对不许与他独处。” 阿芙虽不明所以,但见宋嫣然这般严肃,忙乖乖点头。 宋嫣然目光幽冷,她永远不会忘记前世宋海是如何迫害阿芙性命的,这辈子既送到了她眼前,她如何会放过,她要将阿芙遭受过的痛苦连本带利讨回来! 傍晚时分,宋嫣然正坐在桌前研究香膏的配方。 前世她虽学了医术,但身处后宅并无用武之处,只能着手研究香料药膳,如今既要开铺子,自要倾尽所学。 “小姐,老爷唤你去正堂用膳。”芬儿行至屋内,垂首禀道。 宋嫣然手指微顿,饶有兴致的抬起眸,“父亲请我的?” 芬儿有些不放心,抿唇道:“要不小姐找个借口回绝了吧。” 老爷不仅宴请了宋老爷一家,还请了大姑奶奶和柳家兄妹,怎么看小姐都像那个“外人”,去了多尴尬啊。 “去,怎么能不去呢,那样显得我多失礼啊。” 芬儿咂咂嘴,小姐失礼的次数还少吗? “别愣着了,过来帮我梳妆。”宋嫣然对镜自照,莞尔一笑,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第48章 啪啪打脸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行至正堂时,宋嫣然未等迈进屋内,便听到有人在议论她,宋氏尖锐着嗓音道:“如今人家管着整个宋府,腰板直着呢,吃个饭都得三催四请的。 要我说啊,还是安然你性格好,她那么对你你还能不计前嫌,找她过来做甚。” 宋安然垂眸,无奈摇头,柔柔回道:“妹妹年纪小,我理应谦让些。” “我对大姐姐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情呢?” 众人闻声望去,烛影灯火之下少女迎光而来,一袭樱红曳地望仙裙衬得少女身姿曼妙婀娜,容颜如玉。 发上珠翠盈光,似乎让室内都明亮了几分。 她款款落座,笑意娇媚,令宋海和柳平不禁望得失了神。 她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偏头看向宋氏,弯唇问道:“姑母,我对大姐姐做什么事了,您为何要那般说呢?” 宋氏因先前的事多少有些心虚,砸了砸嘴,梗着脖子回道:“你自己做的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宋嫣然摇摇头,眼眸中满是困惑,“嫣然当真不知,不如姑母好好讲讲? 嗯……不如便从那日有贼人误闯我的院子,结果不小心牵连了大姐姐的事讲起?” 宋清帆几人都不知情,宋氏与宋安然却微微变了脸色,宋清君抬眸看她,冷冷打断道:“不过寻常家宴你穿得这般浮夸做甚?女子要以贤良恭顺,莫要整日想着攀比炫耀!” 的确,与其他人相比宋嫣然的画风着实不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望着宋清君语气平和的道:“可这件便是女儿的家常服啊。” 宋欣然瞪大了了眼睛,她过年节时穿的都没这般好,这竟然是宋嫣然的常服? 宋嫣然恍若未察众人脸上的表情,只缓缓道:“而且这件衣服女儿已经穿过两次了,外祖父给女儿和大姐姐送来的衣裳首饰都是这般。” 顿了顿,她看着宋安然头上的玉簪,笑道:“便如大姐姐头上的白玉簪便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在店内要卖二百两银子,是不是大姐姐?”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宋安然不自然的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干笑两声,“我也不知道。” 刘氏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老天爷啊,一根玉簪二百两银子,这可是他们一家的整年的开销啊! “大姐姐素来只看诗书,想来是不了解这些东西的。”宋嫣然罕见的帮宋安然说起了话,可这非但没让宋安然舒心,反是让她愈加不安。 果然,便见宋嫣然偏过头,视线一一扫过宋欣然几人,笑道:“欣然堂姐头上的珠钗正是前年外祖送给大姐姐的,也足足值三十两银子。 还有柳小姐颈上的璎珞,我记得是去年二表哥送给我们的,我们两人一人一套,只是可惜大姐姐的耳坠子丢一个,凑不齐了。” 语落,宋嫣然便不再说话,自顾自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话说的太多了,喉咙都有些干了。 可另外几个少女的脸色便没这般好了。 宋欣然原本的欢喜荡然无存,三十两银子的珠钗她本是戴不起的,可在得知这是前年的款式后,她就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宋安然的表姐柳拂也觉得脖子上的璎珞似有千斤重,她美滋滋的戴出来,结果竟是因为人家丢了成套的耳坠才赠给她。 而要说最不高兴的便数周蕊了,宋安然给她们的虽都是些破烂货,但至少给了啊,这么多年也不见宋安然送她什么东西! 都是血亲,却还分出远近亲疏了! 周蕊脸上的不快俨然藏不住了,宋安然瞥她一眼,心中暗啐,她们娘两时不时来府中搜刮金氏母女,还用她接济吗? 原本想着送些自己用不到的东西拉拢人心,如今被宋嫣然这般一闹,哪是施恩,都快结仇了! 宋安然气得身子直抖,一不小心碰到了手指,疼得她眼泪险些流出来,她真是鬼迷心窍了才请宋嫣然来此! 屋内气氛一时显得有些诡异,好在这种僵局很快被人打破。 “老爷!宫里来人了!” 众人连忙起身,宋嫣然若有所思的看了宋安然一眼,怪不得宋安然会主动请她,原来是为了此事啊。 宋安然察觉到宋嫣然的视线,扬唇幽幽一笑,低声道:“三妹妹,笑一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笑到最后。” 宋嫣然勾勾唇角,“那我便拭目以待,看大姐姐能笑到何时了。” 宫人是薛贵妃派来的,宋清君打点好宫人,客客气气的送他们离开。 “薛贵妃给你送来这么多东西,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你一番了。”柳拂走上前,亲昵的挽住了宋安然的手,看不出一点芥蒂。 宋安然抿抿嘴唇,满脸娇羞,“表姐,你别胡说。” “这怎么是胡说呢!薛贵妃与昭王爷对表妹都很是满意,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便该唤表妹为侧妃娘娘了。”璎珞的事情虽让柳拂有些不快,但想着宋安然就要飞上枝头了,她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呢! 周蕊也回过神来,笑嘻嘻的走上前,挽住了宋安然的另一条手臂,讨好笑道:“表姐,快打开看看吧,让我们也借光瞧瞧宫里的东西。” 宋安然浅笑盈盈,面上不露一丝得意,眸光扫过独处角落的宋嫣然,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 宋嫣然挑拨离间又有何用,在权势面前这些人还不都要以她马首是瞻? “你想看便去看吧。” 得了宋安然的应许,周蕊忙跑上前打开了箱子,可嘴角笑意却僵了僵。 宋安然见周蕊未惊呼出声,便蹙眉走上前,脸色顿时也有些难看。 箱子装着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寻常人家见了自然觉得甚好,可在金家的熏陶下宋安然与周蕊见过太多好东西,这些便显得平平无奇了。 尤其那些锦缎,虽是好料子,但颜色太过深暗,根本不是少女会穿的颜色。 至于那些发饰都是前些年的款式了,东西看着虽不少,但莫名透着股寒酸…… 宋安然脸颊火辣辣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怎么会这样呢? 宋清君却心中了然,薛贵妃明面上虽应下了昭王与安然的亲事,但却在以这方式敲打他,日后他若是办事不利,安然的日子便会如这般不好过。 父女两人心情沉重,宋嫣然却牵了牵嘴角,宋安然炫耀不成反丢脸,她看着都有些心疼了呢! “小姐小姐!”阿芙远远跑过来。 宋嫣然今日并未带阿芙来正堂,她下意识扫了宋海一眼,便见宋海的目光已经黏在了阿芙身上。 “什么事?”宋嫣然眸光一冷,皱眉问道。 阿芙忙不迭的笑回道:“回小姐,是明表少爷派人从边境给您运回来了一株红珊瑚,足有半人高呢! 时少爷特意给您送了来,让奴婢来寻小姐呢!” 红珊瑚本就稀罕物,更何况是半人高的红珊瑚,除了宋嫣然怕也就宫里的主子才有。 宋安然只觉又被人狠狠抽了两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宋嫣然这下是真有点心疼宋安然了,这脸打得触不及防,她自己都快不相信这是巧合了。 “父亲,那我便先回去了,您好好招待伯父他们吧。” 宋嫣然说完扬长而去,脚步蹁跹,众人望着她的背影却莫名觉得心口好堵,嘴里好酸,突然就不饿了…… 宋嫣然围着红珊瑚四下瞧,脸上的笑意如何也遮掩不住,美人娇面,比红珊瑚还要明艳几分。 金寒时瞧她这样也跟着高兴,笑道:“你早说喜欢红珊瑚我早就给你弄了,就是未必有这株品相好。” 宋嫣然笑着摇摇头。 这红珊瑚自是极好的,重要的是它来的时机更讨人喜欢。 “二表哥不必破费了,你若真想表现不如再给我做一次上次的烤鱼吧。” 金寒时一愣,“烤鱼?什么烤鱼,我何时给你烤过鱼?” 宋嫣然:“?” 墨东窃喜,老天爷啊,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主子有望啊! 第49章 薄情偏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二表哥没给我送过烤鱼?”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宋嫣然一时愣住。 金寒时再度摇头,见她这般深情不由诧然,开口询问道:“嫣然为何这般问,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宋嫣然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暗处的墨东闻后勾唇,心里一下子开朗起来,算这金寒时实在,没有抢主子的功劳,这下子宋三小姐总该猜到是主子了吧…… “那就应该是澜儿送来的。”宋嫣然语气笃定。 墨东险些从树上栽下来,强忍着现身道出实情的欲望。 怎么滴,就不能往他家主子身上想一想是吗? 宋小姐啊,请你看看那个可怜的单纯男人吧! …… 迎松院中。 宋清帆与刘氏和衣而睡,刘氏抚摸着细腻丝滑的锦被,感慨道:“金氏家里可真是有钱啊,你看嫣然那一身打扮,可真气派。” “金银之物岂是权势可及的?”宋清帆沉声道:“安然与嫣然姐妹两人不和,但君堂弟显然更偏向安然,而安然也即将成为昭王侧妃,这造化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明日你也记得提醒欣然,莫要被眼前小利迷了眼。” “知道了知道了!”刘氏懒得听丈夫的长篇大论,翻个身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宋嫣然陪金氏用过早膳后便直奔自己的店铺,店铺已经装潢的差不多了,选个黄道吉提就可开张大吉。 她将事先调配好的香膏胭脂分成两分,命阿芙芬儿分别送去谢府和陈府。 金寒时见了,挑眉道:“那么多东西两位小姐怕是得用上个一年半载的吧。” “她们用不完还可以分给她们的亲友呀!”宋嫣然偏过头,翘唇一笑,狡黠又灵动。 金寒时挥了挥折扇,桃花眼微微眯起,笑道:“如此两位小姐还可以顺便帮你宣传一番。 你倒是有些经商天赋,不如日后帮你外祖父打理金家的生意吧。” 宋嫣然笑了笑,不置可否,倏然想起一事,转身看着金寒时正色道:“二表哥,我还想再囤些其他的货物。” “什么货物?”金寒时饶有兴致,并不觉她是在胡闹。 他与祖父他们不同,在他眼里表妹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小孩子了,甚至还很了不得。 “煤炭。”宋嫣然吐字如钉,毫不迟疑。 可金寒时还是愣了下,“煤炭?” 各商家每年都会囤积一些煤炭等到冬日里售卖,但这种供求关系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除非宋嫣然要压低煤炭的价格,否则很难找到大主顾,可这样又势必会引来其他商家的不满,可谓得不偿失。 “你囤煤炭是要自己用?” 宋嫣然摇摇头,“自然是要拿来卖的。” 见金寒时欲言又止,宋嫣然浅浅一笑,眸子明灿若星,“二表哥,或许今年的冬天会比往常来得都要早,甚至是百年一遇的严冬也说不定呢。” 金寒时闻此更是不解,眯着桃花眼打量着她,“那嫣然又是如何得知的?” 自是因为她重生了一次啊。 今年的长安九月刚过便降了一场罕见的暴雪,且是大越建国以来最为寒冷的一个冬日。 许多人家筹备不及,是以当年的煤炭价格直线飙涨,许多人家为了取暖不得不缩减日常开销,除了煤炭业,其余各行各业的生意都十分惨淡。 “若我说做梦梦到的,表哥会信吗?”宋嫣然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她没有办法将重生的事讲给人听,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并非怕他们觉得自己疯了,反是害怕他们真的信了,那样的痛苦她一个承受就够了。 金寒时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折扇一收,问道:“你想囤多少?” “表哥信我?”宋嫣然微微睁大眼睛,眸中既有惊讶也有欢喜。 金寒时无奈的耸耸肩,扬了扬唇,轻叹一声,“信与不信我都已经踏上你这条贼船了,还能怎么招? 只要哪日东窗事发你舅父要揍我,妹妹能为哥哥说句好话就行。” 宋嫣然扑哧一笑,眉眼明媚,“表哥尽管放心,舅舅若敢打你,我便哭给他看。” 在金家,没有比女儿家的眼泪更值钱的东西了。 “好,一言为定。”金寒时扬唇含笑,眼中染着宠溺的温柔。 兄妹二人说笑一番,宋嫣然才又正色道:“煤炭自是多多益善,银子我会想办法的,表哥无事时帮我打听打听就好,切莫耽误了学业。” 金寒时颔首应下,“此事我会留意的,至于学业妹妹就更不必操心了,哥哥我可是胜券在握。” 对此宋嫣然毫不怀疑,小鸡啄米般点头,目光灼灼的望着金寒时道:“这是自然,表哥一定会考的很好很好,惊艳众人。” 金寒时笑着抬起扇子,在她的头上轻轻敲了下,“我们这样算不算“一丘之貉”,怎么瞧对方都是好的。” 宋嫣然捂着头莞尔笑起,忽见一列车队浩浩荡荡的在长街上驶过。 “看来是宁太王妃归城了。”金寒时虽是读书人,但对朝中时事却甚是关注。 “宁太王妃……”宋嫣然望着街上的车队出神轻语。 宁太王妃不喜宁王,反是对次子十分偏宠,被亲生母亲厌嫌,他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宋嫣然未曾察觉,自己心里某处竟在不觉间蓦地颤了颤,泛起一抹痛意。 …… 车水马龙,声势浩大,王府大门四开,众人恭迎宁太王妃归府。 行在最前的金顶马车装饰华贵,婢女放下马凳,挑开帘子,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位贵妇人走下马车。 宁太王妃林氏虽已育有两子一女,但保养得体,依稀可见其当年过人的美貌,她身着一身紫色绣鸾凤曳地华服,高耸的发髻上簪着六尾金凤簪,雍容华贵。 林氏回到正院落座,婢女早已泡好了茶,为几位主子奉上。 林氏接过,抿了一口,长眉微挑,冷声问道:“宁王呢?他不是回长安了吗,竟不知来拜见母亲吗?” “母妃息怒,大哥公务繁忙,许是一时没腾开空,母妃若想大哥了咱们去看他也是一样的啊!”眉眼含笑的正是林氏的次子恒郡王苏恒。 林氏冷笑一声,“荒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母亲过去拜见儿子的! 平日常年不回长安,如今回了心中竟丝毫不惦记我这个母妃,真是枉为人子……” “王爷!” 苏钰迈进正堂时正听到这番话,他面色无波,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林氏身前,拱手行了一礼,语气极淡:“见过母妃。” 屋内有一瞬的静寂,林氏看着站在眼前的儿子,竟找不出一点记忆中的模样。 苏钰十岁便去了封地,如今已近十年未见,母子两人迎面相遇她怕是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苏钰小时便生得眉眼清俊,可没想到他褪下稚嫩后竟这般俊美威严,在他的光辉之下,苏恒的俊秀便只剩下了寡淡。 苏恒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双拳不自然的紧握起来。 他原以为自己这些年一直身处长安,授业皆是大儒,结交皆是权贵,学识气度定然要比远在岐山的兄长好,可谁知初见便已输了个彻底。 苏恒平复心虚,脸上漾起一抹笑来,上前拱手亲切的道:“大哥,许久不见了!” 苏钰转眸,淡淡望他一眼,犹如神袛在俯视凡人,天下苍生在他眼中皆是一般,“三弟不必多礼。” “大哥走的时候我才六岁,这些年母妃无一时不念叨大哥,方才一回府便急着见大哥呢!”苏恒笑容很盛,似对苏钰这个大哥很是亲近。 “我惦记有何用,怕是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母妃!”林氏冷冷收回视线,径自端起茶盏。 苏钰竟也撩袍落座,坐在了正位之上,亦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语气淡漠,“回长安前儿子便已传回书信,言明归城之期,可母妃竟与三弟去了皇庄避暑,倒是不巧。” 林氏手上动作一顿,杯盏发出一声脆响,冷而刺耳。 她自是早就接到了书信,去皇庄上也是有意避着他,免得他以王爷之尊回了长安打压恒儿,便事先敲打一番。 可此番被苏钰毫不掩饰的当众提及,林氏有些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在指责我不成?” “儿子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母妃何必如此疾言厉色?”苏钰只用一双无悲无喜的墨眸平静的看着她,语气清冷,没有不敬但也没有任何亲近之意。 林氏讨厌他这双眼睛,幽黑又明亮,他从来都看不懂这个儿子,但面对他时却总有种心事无所遁形之感。 苏恒见气氛紧张,忙开口道:“母妃,方才您不是还念叨着大哥身边无人照料……” 林氏敛下眼眸,沉了口气,颔首道:“将人带进来吧。” 苏钰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眼熟的笑脸。 女子盈盈一拜,垂首低语道:“民女锦娘,见过王爷。” 第50章 清点嫁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锦娘正是那个被墨东所救执意报恩的女子,后被宋嫣然一番话羞煞逃走,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入了王府。 “大哥可还记得锦娘?”苏恒笑意盈盈的问道。 苏钰收回视线,语气漠然,“不识得。” 锦娘抿了抿唇,露出一副可怜无助之姿。 林氏开口道:“锦娘是个可怜的姑娘,父母双亡,若非被我们遇到险些就被恶霸掳走卖去那烟花之地。 可未曾想你竟是也救过她,倒是颇有缘分。” 苏钰落下茶盏,启唇问道:“所以母妃一点都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 “还不是你救人只救一半,反是害她被恶霸记恨。”林氏皱着眉,继续数落道:“如今你已贵为王爷,怎么行事还这么欠稳妥,险些害了一条人命!” “太王妃,您别责怪王爷,王爷已经救过民女一次,民女时刻感激在心,没齿难忘。”锦娘开口为苏钰解释。 “你看人家多懂事。”林氏满是欣赏的赞道。 苏钰也点点头,在锦娘灼灼的注视下,启唇道:“她既是这般稳妥不如留在三弟身边吧。” 几人喉咙一哽,心想你怎么抢词儿呢! “大哥,你才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个恩我可不敢承。” “那就留在母妃身边,母妃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便让她在母妃身边好好报恩。”苏钰将母子两人的话全部堵上,不留一丝空隙。 “母妃,我还有公务要处置,您好生休息,儿子先告退了。” 望着苏钰华贵清冷的背影,林氏好久才缓过神来,气恼道:“逆子,真是个逆子! 刚一回来便如此忤逆我,再多待些时日岂不想要了我的命?” “母妃快喝口茶,消消气。”苏恒轻拂着林氏背,体贴劝道。 林氏抬头看着小儿子,眼中溢满了疼爱。 还是恒儿贴心,哪像那个逆子便只会让她不快。 “母妃别恼,大哥毕竟才是一家之主,府里的事自然还是他说了算的。” 苏恒火上浇油,林氏顿时更怒,“我还没死呢,他便想当家了不成? 有我在一日,这府中便由我说了算! 姚嬷嬷,你走一趟,亲自将锦娘送去王爷院中。长辈之命,我看他如何不从!” 姚嬷嬷带锦娘走后,苏恒有些担忧的道:“母妃,听说大哥脾气不好,万一他伤了锦娘姑娘怎么办?” “锦娘又不是府中的奴婢,她是良民,苏钰敢伤她便是王爷之尊也要受罚。”林氏牵唇冷笑,转而拍了拍苏恒的手,安抚道:“恒儿别怕,有母妃在,定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你大哥有的,你也会有,知道吗?” 苏恒扬唇,挽住了林氏的手臂,“儿子什么都不要,我就只要母妃长命百岁,可以一直陪在母妃身边。” “你呀,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林氏嘴上虽斥责着,眼里却堆满了笑,母子两人一派其乐融融。 …… 宋嫣然回府后便去正堂给各管事开例会,却没想到宋安然早已坐在了堂中主位,见到她也只是勾唇一笑,并无起身的意思。 “我本想等妹妹回来再开例会来着,但久等妹妹也不现身,各位管事琐事繁多,我便自行做主了,妹妹不会介意吧?” 见宋嫣然看着她不语,宋安然笑意更深,缓缓道:“瞧我这记性,我忘了告诉妹妹,父亲让我与妹妹一同管家。 妹妹毕竟还未及笄,我在旁边帮衬总是好的。” 说完,她抬眸对众人道:“各位管事先去忙的,有事我自会唤你们。” “是。”一众管事眼观鼻鼻观心,心中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先前他们想着,大小姐虽得老爷欢心,可毕竟金氏才是当家主母,管理着府中中馈,是以他们对三小姐极尽配合。 可如今一看,还是大小姐风头更盛,毕竟人家可是薛贵妃承认了的儿媳啊。 见众管事们墙头草的模样,宋嫣然并无恼意,只开口道:“等等。” “妹妹还要说什么吗,我方才都已将事情交代的很清楚了,不如便莫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宋安然浅笑盈盈,一副胜者之姿。 虽说那日丢了脸面,不过后来她也想清楚了,就算薛贵妃现在有敲打之意,但她有信心能博得昭王喜欢,日后荣宠岂是宋嫣然可比的。 “姐姐别急,我自有正事。” 宋嫣然交代了阿芙两句,便起身走到宋安然身边,拂裙落座。 她静静啜着茶,一众管事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宋安然拂了拂鬓边的碎发,好言相劝,“我知道妹妹对我有些嫌隙,但打理中馈不是小孩过家家,三妹妹莫要胡闹了好吗?” 宋安然举止有礼,处事大方,与她相比宋嫣然便仿佛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宋嫣然也不回应,只无声喝着茶,直到阿芙归来,从她手中接过册子,才不徐不疾的开口道:“前些日子我便准备着手此事,可惜此事有些繁琐,我正愁一人应付不来,可巧大姐姐来帮我,不如我们便一同做了吧。” 宋安然皱起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宋嫣然绝对没安好心。 果然,便见宋嫣然牵唇道:“母亲的嫁妆已经多年未整理过了,今日便劳烦姐姐和各位管事一同帮我理理嫁妆吧!” 金氏当年出嫁可谓十里红妆,场面不比权贵嫁女寒酸,第一抬嫁妆送进宋府,最后一抬还在城门甩着呢,那场面直至今日宋府老人依旧难忘。 “那是母亲的嫁妆,我们不好……”宋安然心中不安,想要拒绝。 宋嫣然却由不得她,径自起身,“母亲既把册子给了我便是应允的,大姐姐马上便要入王府了,也该学着清点库房了。 咦?大姐姐怎么不动?可是有什么不妥?” 宋安然咬咬牙,只得起身跟上。 她再拒绝倒显得她做贼心虚一般,反正金氏的嫁妆她一下都没碰过,怎么也查不到她身上。 宋嫣然命人搬来两把椅子,又备上了果盘和清茶,便安排人手去核对单子与库房里的嫁妆。 金氏的嫁妆从金银玉器到绫罗绸缎无一不精,宋安然自诩清高,可看着那一件件珍宝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贪婪的光彩,若这些东西能伴她进昭王府那该是何等风采。 倏然,宋安然眼睛一亮。 不管金氏对她满意与否,她依然是自己的母亲,如何都要给她添妆。 且她与宋嫣然都是嫡女,嫁妆的份例都是一样的,金氏若敢薄待她,日后宋嫣然出嫁也带不走丰厚的嫁妆, 这般想着,宋安然也气定神闲起来,看着那些东西如同在看囊中之物。 可渐渐的她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怎么对不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尤其是古玩字画,不知短缺了多少。 金氏的嫁妆十分丰厚,金银珠宝被金氏放在了小库房,剩下的便都放在了大库房里,平日除了取些绫罗绸缎,给自己屋内添换些摆件,宋氏很少踏足其中。 宋嫣然虽有心里准备却也未曾想到光是古玩字画便缺失了这么多,脸色越发阴沉,就连宋安然一时都只觉如坐针毡。 宋清君回府后便传人询问起宋安然管家的情况来,主要是想知道宋嫣然有没有使绊子。 可在听闻宋嫣然在清点嫁妆后,宋清君瞬间撑案而起,抬步便朝库房赶去。 “这是在做什么!”宋清君沉声开口,劈头盖脸就叱道:“弄这么大阵仗是生怕别人不知你在清算母亲的嫁妆吗?你不觉得丢脸吗?” 宋嫣然融融一笑,“父亲这是何意?娘亲的嫁妆太多,绫罗绸缎、古籍字画若是放的太久便容易损坏,是以女儿才特意打开库房整理,以免浪费了好东西。 父亲为何说这般是丢人呢?” 宋清君脸色微僵,宋嫣然抬首扬唇,望着宋清君的眼睛,幽幽道:“不过……父亲来得正好呢! 女儿正要报官,有父亲在这女儿也可心安!” 第51章 吐出来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报官?”宋清君满脸错愕,拧眉问道:“你报什么官?” 宋嫣然轻轻拍了拍膝上的册子,“这才仅仅清点古玩字画一项便已发现如此多的缺失,可见府中定遭了贼人,自要上报官府查证。” 宋清君脸色铁青,怒声叱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不过丢几样东西而已就恨不得全天下皆知,你让宋家的面子往哪放!” 宋嫣然露出茫然不解之色,“父亲,家中失窃如何算得上丑事?便是森严的皇宫也难免有宦官宫婢趁机倒卖财物,更何况寻常府邸?” 宋嫣然敛下眸子,指尖拂过泛黄的册子,语气幽幽,“更何况如今丢失的财物便已有几千两银子,可不是父亲口中丢了几样东西而已。 父亲的俸禄不过才一年五百两银子,难道父亲一点都不心疼吗?” 大越官员的俸禄并不算高,权贵皆靠家中的田庄商铺维系富裕的生活。 像宋府这般清流之家名下并无多少产业,是以在金氏嫁入宋府前,府中的生活很是拮据。 轻飘飘两句话说得宋清君面红耳赤,宋嫣然把他的俸禄都提了出来,他若说不在乎……他哪有资格说不在乎! “东西未必就是丢了,许是你母亲忘记了何处也未知。”宋清君改了话头,冷冷道。 “不会的。”宋嫣然展开册子,在众人眼前一一划过,最后停在了宋清君眼前,“母亲动用何物皆会在上面标注用途去处,这些东西母亲可并未动过。” 金氏并不喜古玩字画,是以很少打开翻看,屋内摆放的也多是玉器瓷器。 宋清君倒是不知金氏还有这种习惯,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商女狡诈,沉声道:“即便如此你去报了官也只会让人嘲笑你母亲管家不利,财物不一定追得回,但颜面却是丢尽了。” 本以为宋嫣然会投鼠忌器,就此打消念头,谁知宋嫣然却浅笑莞尔,声音清悦,“颜面是给旁人看的,若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就放任贼人猖狂,那丢的便是里子了。 管他旁人如何说,追回财物,拿下贼人才是重中之重,我倒要看看府中的这忘恩负义的老鼠屎到底是谁。” “够了!”宋清君似是忍无可忍,扬声打断。 宋嫣然弯唇笑问道:“父亲息怒,此贼虽可恶至极,但我们交给官府便可,不值当为这等宵小气坏了身子。” 宋清君心里窝着一团火,灼得他心口燥热生疼,但只能沉下气息,冷冷道:“先在府中自行搜寻看看,若实在找不到再去报官不迟,免得闹出什么乌龙让人笑话。” 宋嫣然闻后认真思忖了一番,颔首道:“这样也好。” 宋清君正要松口气,却听宋嫣然不徐不疾的道:“那便一天时间,明日午时前若是找不出那些东西我便去京兆府报官。” “一天时间够干什么的!”宋清君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宋府就这般大,一天时间便是掘地三尺也够了,再耽误下去岂不让贼人跑了?”语落,宋嫣然便不再理会宋清君,扬声道:“你们继续清点,务必细致,不得放过一丝错漏!” “是!”府中下人不敢怠慢,忙继续清点起来。 “父亲。”宋安然见宋清君拂袖而去,不知该不该追上去,一时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反观宋嫣然稳稳端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吃着瓜果,怡然自得。 几位管事面面相觑,心里有了新的估量。 能让老爷铩羽而归,三小姐不可小觑啊,他们日后做事也得更小心谨慎才是。 宋清君的办事效率很高,东西找回了大半,甚至还捉住了内贼,连夜捆了发卖出府。 剩下的一些他说送给了同僚友人,宋嫣然便也没与他多计较,只在册子上记了出入便算了事。 金氏纳闷道:“那贼人偷了古玩字画竟未拿去还钱,还藏在府里?” 宋嫣然闻言睫羽轻颤,她抬起眸子,眼中满是怜惜与心疼。 见她欲言又止,金氏坐下来看着她道:“阿嫣,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娘什么都承受得住。” 宋嫣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诚交代:“母亲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找回来的吗?” 金氏狐疑摇头。 宋嫣然垂眸,幽幽道:“女儿一直派人盯着,发现父亲身边的小厮去了趟柳府……” 宋清君敢拿娘亲的东西做人情,都得乖乖给她吐出来! 金氏先是一怔,旋即脸上的血色消散,冷意从心底漫出,直至渗透到她的指尖。 “他……他……”金氏半晌没说出话来,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恼怒,两行清泪潸然落下,顺着她的脸颊一颗一颗落在她的衣襟上。 “娘。”宋嫣然连忙起身走到金氏身边,伏在她的膝上,轻声道:“娘,他这样的人不值得您为他哭。” 赵妈妈也气得直掉眼泪,“拿夫人的嫁妆去孝敬柳氏的娘家,还是读书人,竟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当初明明是他几次登门,诚心求娶,老爷才勉强同意让夫人做他的继室,他倒好,转头便拿拿咱们金家的银子去尽孝,简直欺人太甚! 夫人,咱们回去告诉老太爷和舅老爷吧!” 赵妈妈实在忍不住了,宋家这都是什么人啊! “此事告诉外祖他们也无济于事,反是会让他们起疑。”宋嫣然语气平静,与两人对比,她冷静的甚至有些过头了,仿若局外人一般。 金氏和赵妈妈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嫣然,听她徐徐道来:“宋清君就是个伪君子……” 金氏听得心口一颤,虽然事实如此,但哪有这么说自己亲生父亲的,被人听见定会戳嫣然的脊梁骨,可让她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 “我详细研读过大越律法,若母亲提出和离,就算官府同意,我也无法跟着母亲离开,而母亲也要留下一半的嫁妆给我。 虽说我一个铜盘都不想留给他,但与娘亲的幸福相比这些小钱又算得了什么,全当是破财免灾了。” “而且我已经努力将损失算到最低,前些日子我还拿了母亲的房屋地契让表哥去卖了……” “什么!?”金氏和赵妈妈皆是一惊。 “你上次从我要房屋地契就为了拿出去卖掉?”她以为女儿只是好奇,便都给了她,哪里知道现在的孩子胆儿这么大。 赵妈妈更是无奈,夫人这心也是够大的,这东西也能随便往出拿? “娘亲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 少女声音轻柔,如泉流碎玉,可以抚平人心,可这次金氏却是越听越上头,半晌才回过神来,“阿嫣,这些都是你想的?” 宋嫣然挑了下眉,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是我和二表哥一起想的。” “那就是了,定然都是寒时的主意,他自小心眼儿就多,你怎么可能想出这些馊主意!” 宋嫣然心虚的干笑两声,不置可否。 “娘亲觉得这个主意如何?您也不用担心我,我届时自有办法脱身。” 看着女儿灼灼的目光,金氏不忍拒绝,便只好道:“阿嫣,且容娘再想想。” 虽然女儿考虑的很周全,可她又哪里真能放得下阿嫣,若她无法脱身呢? 她不能拿女儿的安危做赌注。 想到此处,金氏突然开口问道:“阿嫣,你觉得你二表哥如何?” 宋嫣然不明所以,不知道金氏为何突然将话题扯到金寒时身上,便道:“二表哥人很好啊。” 金氏颔首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今日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此事日后再说。” 没得到母亲确定的回复宋嫣然心下有些失落,但也没再多言,毕竟娘亲不知前世之事,对宋清君的恨不似她深入骨髓。 那就再让她更完善一些也好。 宋嫣然本以为时日还长,她可以徐徐图之,却不知人心之险恶让她始料未及,险些让她再度体会丧母之痛…… 第52章 王爷生气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宁王府。 月升柳枝,宁王府内灯火错落。 墨东走进书房时苏钰正在案前勾画着什么,他当即伸长了脖子探头张望,虽然苏钰很快便将纸张翻转扣在了桌案上,但墨东还是隐隐瞧见了。 图纸上画的东西好像有些像镯子…… 见苏钰冷冷看着他,墨东打了一个激灵,忙将宋府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苏钰闻后眉心微蹙,宋清君看着道貌岸然,没想到竟还有两幅面孔。 他早知道宋嫣然这只肥羊谁见了都想宰一刀,却没想到他这个父亲也要参与其中。 苏钰随手拿过竹筒,只要将今日之事告知御史台,明日宋清君便要被千夫所指。 可手指顿了顿他又将竹筒放回原处,他并不知她有何打算,随意出手不知会不会坏了她的计划。 反正她未吃亏,便由得她去做吧。 墨东见苏钰无事正欲告辞,苏钰却唤住了他,启唇吩咐一番。 墨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甚至一度怀疑自己面前之人到底是不是主子,这么“深谋远虑”的主意真是主子想出来的? “还有问题?” 对上苏钰的冷眸,墨东连连摇头,“没,没有。” 就在此时,书房外传来墨西沉冷的嗓音,“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墨东翻了一个白眼,若非他要去保护主子的心上人,这么重要的差事能落到这个“面瘫”身上? 真是便宜他了! “小女特意为王爷熬了参汤,还请您代为通报。”锦娘娇柔开口。 墨东惊讶的瞪起了眼,主子院中竟有年轻女人? 忽有一道杀气凌空而来,墨东脊背一凉,不明所以的看向苏钰,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主子现在已经喜怒无常到这种地步了吗,他连惊讶的情绪也不能有了吗? 墨东不敢再留,翻窗逃走,只架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朝门口望了一下,刹那间只庆幸自己跑得真是及时。 怪不得主子一副想杀他的表情,这不是那个卖身葬父的狗皮膏药吗? 她居然进了王府,这娘们够厉害的啊! 墨西将锦娘拦在外面,如一座不可攀越的冰山,无论锦娘说什么,看到的都是一张没有表情变化的脸。 “进来。”听到屋内传来苏钰清寒的声音,锦娘面色一喜,连忙提着食盒走进了屋内。 “王爷。”锦娘声音柔媚,如此婉转一唤,寻常男人早已酥了心肠。 苏钰却只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站那回话,莫要上前。” 锦娘脚步一顿,讪讪缩回了迈出半步的脚。 “谁安排你来本王院子的?” 锦娘垂着头,小声回道:“是太王妃。” 墨西走进来回禀道:“姚嬷嬷以太王妃之命将她安置在了一间空院中。” 锦娘低垂着头,悄悄抬眸望向苏钰,正对上苏钰打量的目光,她慌忙的别开头,露出一段漂亮纤细的脖颈,娇羞又妩媚。 苏钰眸光深了深,“一定要留在王府?” 锦娘抬起杏眸,郑重道:“民女愿意伺候王爷,以报恩情。” “做什么都愿意?” 锦娘抿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苏钰了然,点了点头,“刘大娘年纪也大了,需要有人打下手,明日起你便去帮刘大娘去烧火。” 锦娘错愕抬头,烧火? 苏钰又对墨西道:“你去安排下,让她与刘大娘住一间,夜里也可以照顾刘大娘,下去吧。” “王爷!”锦娘急急开口。 苏钰挑起眉眼,幽黑的眸中敛着刀光剑影的寒芒,有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王府不养闲人,不留,便走。” 锦娘虽有不愿,可对上那双寒眸也不敢多言,只得放下食盒跟着墨西离开。 “等等。” 锦娘面上一喜,以为苏钰要改变主意,却见苏钰扫了那食盒一眼,眸中尽是不虞,“拿走,日后不许再将任何东西带进本王的书房。” 锦娘眼眶泛红,她从不知道世上竟有这般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只得抿了抿唇乖乖的提走了食盒。 房门被墨西阖上,苏钰才再度展开画纸,可手中的笔却久久未落,甚至略有不快的落在了笔山上。 旁人都知殷勤煲汤给他,她倒好,他都已承诺给她机会,她却一丝表现也无,甚至还不若在别院里体贴周到。 不知道为什么,苏钰莫名有些气。 他静坐许久,才终是理清了缘由。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有的放矢,如此才看不得宋嫣然那慢吞吞的样子。 嗯……定是如此。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墨东终于等到宋清君的屋内熄了灯,待宋清君气息平稳后,墨东才无声落地。 在黑暗的掩映下,墨东行房前,将每一扇门窗全都打开,又熄了屋内的驱蚊香。 对,这就是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要求他的做的事,不能说和往日做事风格一点不像,只能说毫无关系。 这一刻墨东有些想哭,爱情果然会让人迷失心智,这还能看出是那位可于千里之外谋敌性命的玉面战神吗? 如今王爷当真除了美貌一无所有了,真是可怜呀…… …… 因为清查嫁妆一事,宋清君对金氏母女越加不满,甚至毫不避讳的在府中教授宋海与柳平读书。 只昨夜他屋内的驱蚊香不知怎么熄了,门窗还被风吹开了,他受了凉不说,还被蚊子咬了一宿,如今满身都是包,又痒又乏,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宋海一边指导两人读书,一边趁无人注意四下抓痒,烦躁不已。 金氏得知后气得差点把桌子都掀了,“花着我金家的钱,胳膊肘却往别人家里拐,真不是个东西!” 听金氏骂宋清君,宋嫣然感觉心情甚好,可她担心金氏这样迟早憋坏身子,便软磨硬泡的拉着她出门散心,又请了谢澜与陈念。 马氏听金氏随行,便也跟着出门了,又将王氏唤了出来,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去酒楼用膳。 马氏心知金氏心情不好,便主动谈起最近的趣闻逗金氏开心,可王氏向来不会看眼色,喝了口茶,问道:“那日在忠勇侯府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老郑讲的云里雾里的。” 马氏心中咯噔一声,这家伙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那些晦气事干什么,吃饭吃饭。” 马氏往王氏碗里夹了一堆的菜,皮笑肉不笑的道:“食不言寝不语,你慢点吃啊。” 王氏不明所以,“咱们几个何时讲过那些虚礼?” 马氏一个劲儿的朝她使眼色,王氏也终于看出金氏兴致不高,接收到姐妹的信号,王氏点了点头,望着金氏,道:“金妹妹怎么了,看着闷闷不乐的,你与宋大人吵架了?” 马氏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若不是知晓王氏的为人,她简直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金氏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话既已说到这,马氏索性便与她开诚布公,“金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若有什么事可以与我们两个讲讲,多少能帮你拿些主意。” 看着两人关切的目光,金氏心中动容,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她若再为了宋清君那个混蛋郁郁寡欢真是太不值当了。 “两位姐姐放心,我没事,不过有些担心寒时的科考而已。 来,别说这些了,我们吃酒。” 令坐一桌的谢澜几人也将对话听了个大概,谢澜小声道:“金二公子定能高中的,我兄长说金二公子聪慧,再说还有个当大学士的姑父,怎么也错不了。” 宋嫣然抿了一口玫瑰花露,淡淡道:“父亲忙着教导堂兄和柳家公子,暂时分不出别的心思来。” “啊?”谢澜惊呼出声,忙捂住自己的嘴小声道:“怪不得宋夫人今日看着心情不好,这事儿搁谁也不开心啊!” 宋嫣然笑了笑,莫不在意的道:“习惯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没有必要替宋清君掩饰什么,她迟早会将他做的那些猪狗不如的勾当全部揭露出来。 “对了。”宋嫣然想起一事,询问道:“澜儿,你可有偷偷往我府上送过烤鱼?” 谢澜古怪的看着她,“我给你送东西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宋嫣然语凝,干笑了两声,不再提及,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是二表哥,不是澜儿,那又会是谁呢? 反正总不可能是宁王爷! 一定不可能…… 陈念回府后坐在亭中不停的叹气,就连池中锦鲤看着也寡淡无趣。 “念儿这是长大了,也有烦心事了?” “父亲。”陈念起身见礼,拉着陈濯坐下,与父亲倾诉起来。 陈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宋清君竟是这样的人? 明明当年为了求娶金小姐不惜多次上门,甚至在金老太爷反对时,只为见她一面便在大雨中一等便是一个时辰,直至身体不支晕倒。 他既这般爱慕金小姐,又为何要做这些令她寒心之事? 陈念说出了心事,心情略为好了些许,可陈濯的心情却沉入谷底,一夜未睡。 第二日一早,当陈念看见陈濯通红的眼时,顿时吓了一跳,“父亲,您怎么了?” 陈濯却摆摆手,哑着嗓子对陈念道:“明日你去宋府问问宋夫人,若她……若金公子不嫌,我可以指导他一些备考的经验。” 第53章 王爷捉“奸”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陈念用过了早膳便迫不及待的去宋府寻宋嫣然,宋嫣然正好也刚陪金氏用过早膳,便直接将陈念请进了海棠院。 金氏闻后先是怔了怔,旋即心中狂喜。 “陈大人当年可是二甲第七名,寒时有幸能得陈大人教导自是他的荣幸。”金氏欢喜溢于言表,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陈念连连摆手,有些不知所措,“没有金家的扶持便没有父亲如今的前程,若无嫣然,我这条命更是早就没了。 这等恩情我们父女无以为报,举手之劳的小事夫人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金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笑望着陈念,感慨了一句,“你真是个好孩子,陈大人是个有福气的。” 陈念被夸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宛若柔软又清丽的幽兰,让人见了便忍不住想要多疼一疼她。 宋嫣然听了也欢喜,虽然二表哥只凭自己考的便不错,但谁会嫌弃成绩更好呢! 此时金二夫人白氏正在愁儿子科考的事,儿子虽然聪明,但却总有些吊儿郎当的,如今也看不出个着急来,她反是急得起了一嘴的泡。 待听到金氏送来的消息,白氏顿时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登时起身忙备了厚礼让金寒时去陈家拜师。 金寒时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多了个老师,白氏一边清点礼物,一边道:“这位陈大人学问了得,如今既有如此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 陈大人为人刚正严谨,你记得收敛些,切莫顽皮,若叫我知道你胡闹就让你大伯父代为教训你。” 金寒时虽不喜约束,但他也不是个自负之人,乖乖去了陈府拜师。 而陈濯也发现这年轻人看似对什么并不上心,实则对人对事却颇有见解,是个好苗子,难得的是他聪慧却不耍弄小聪明,品性高洁。 他原本只是想为金家解忧,如今倒更添了几分真心。 宋清君闻后却不禁轻嘲冷笑起来,陈濯还真是不嫌麻烦,一个商户子弟也值得亲自教导? 他没有儿子,而宋海又是子侄中最有出息的,宋家的辉煌很有可能要依靠宋海承袭,安然日后也需要娘家帮衬,待他老了,宋海便是她的仰仗。 是以宋清君可以说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的全部传授给了宋海。 宋清君甚至已经将身后之事都为宋安然筹划好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薛贵妃没有言明让安然入府的明确时间,便是在等他的表现。 宋清君眸光冷戾刺骨,为了安然,他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宋清君望侄成龙,每日给宋海和柳平都要布置一堆课业。 宋海读书算是刻苦,可在学堂也未曾有这般大的压力,两人被盯了数日,都有些撑不住了。 终是这日宋清君有事出门赴宴,让他们自行温习,目送宋清君离开,柳平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忙对宋海道:“这几日磋磨得我瘦了数斤,难得姑父今日有事,我带宋兄出去放松放松。” “这不好吧,叔父让我们自行温习……” “不差这一时,劳逸结合,偶尔放松一下无妨的。” 宋海的确有些乏累了,见他松动,柳平挑眉一笑,揽住宋海的肩膀嘻嘻笑道:“再说宋兄来长安也有数日了,我一直未尽地主之谊,今日便带宋兄去那儿郎们该去的地方乐乐!” 两人勾肩搭背离开,却不知有条小尾巴一直暗暗跟着他们。 明嫣院中,听闻芬儿的回禀,宋嫣然眉尾微挑,“确定他们进了百花楼?” 芬儿连连点头,“顺子一直跟着他们,亲眼瞧着他们进的百花楼。” 宋嫣然弯弯嘴角,狗改不了吃食,宋海与柳平皆是一丘之貉,早晚得去那烟花之地。 不过总算让她等到宋海出门了,他若一直龟缩在府里她反倒无计可施了。 宋嫣然乔装打扮了一番,不多时屋内便多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郎。 宋嫣然盯着镜子有些不大满意,拿起眉黛将原本远山般的眉画得粗粗平平的,又在脸上点了不少雀斑,还浅扑了一层姜黄粉,“如何?” 阿芙和芬儿盯着宋嫣然瞧了半晌,不知怎么开口。 怎么说呢,就……挺怪的。 这张脸上明明长着一双明亮似星辰般的眸子,可偏生两条眉毛又粗又黑,脸庞清秀,轮廓分明,可暗黄的底子上又点缀着小麻子。 就像人参和萝卜炖在一起,珍珠与鱼目混在同一个匣子中,有些地方长得就很不合时宜。 看她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宋嫣然理了理衣襟,笑道:“那就这样。” 她们看不顺眼就对了。 “小姐,奴婢也去换衣服,奴婢陪您去。”芬儿自告奋勇。 她毕竟有和小姐一同“阉人”的经历在,怎么也比阿芙临危不惧吧。 “还是奴婢去吧!”阿芙也不甘示弱。 她阅话本子无数,脑袋里藏着一堆的剧情,肯定比芬儿见多识广。 “我一人前去就够了,你们留在府中就好。” “那怎么行!”两人异口同声。 “小姐,那可是青楼啊,您自己去怎么行?” 宋嫣然抬头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问道:“你们会武功吗?” 两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那你们会用毒吗?” 两人再度摇头,且摇头的幅度又小了些。 “那若是遇到了危险你们要如何保护我?”芬儿和阿芙都不会拳脚,那里鱼龙混杂,她勉强可以自保,带上她们两个就未必了。 两人埋着头,红着脸,说不出话了,只能如两尊望夫石一般倚着门框望着宋嫣然消失的背影。 “芬儿,咱们两个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芬儿眼中闪着坚定的光,点头应道:“嗯,是该做点什么了。” 小姐行事如此难以捉摸,日后怕是连天都敢捅,她们得努力跟上小姐的脚步才是。 “行!那从明日起,我学毒,你学武,咱们这对左膀右臂一定要操练起来!” 两人抬手,在空中用力击掌,神色郑重坚决。 暗处的墨东很想上前踢她们两人一脚,你们家小姐都要去逛青楼了,你们身为贴身婢女不想着劝阻,还要强化自身好方便跟着,忠心也要分个是非啊! 墨东欲哭无泪,不敢耽误,只得一边传信给王府,一边紧跟而上。 百花楼,楼如其名,不等走近便可闻见其馥郁的香气。 楼中美人儿们身穿彩裙,身段婀娜,宛若枝头随风摇摆的娇花,令人炫目。 宋海虽也曾去过老家的青楼,但并没什么兴致,也很不理解为何会有人在这种地方一掷千金,但今日一见他才知自己的见识是何等短浅。 这不仅是温柔乡,更是仙境,是销魂窟。 柳平一看便是常客,找了老鸨过来,那老鸨看着年过四旬,但风韵犹存,与柳平说话时不停的把手帕往柳平的心口上扫。 老鸨给两人寻了个座位,又找了两个姑娘来。 两个姑娘看着已有二十余岁,相貌仅是中等,可风情却入骨缠绵,足以令男子心猿意马。 柳平已经搂着美人儿喝起了酒,宋海却显得兴致寥寥。 他不喜欢成熟的女人,就像枝头开得正盛的花,虽然美艳便已是极限,终将凋零,他更喜欢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青涩稚嫩。 尤其是被他亲手催熟的花骨朵,更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便如嫣然表妹身边的那个小婢女,水灵俏丽,很是惹人喜爱。 宋嫣然走进青楼时便看见两人坐在角落里吃酒,她微微眯眸,走到老鸨身边,食指与中指夹一张银票塞进了老鸨手中,挑着下巴道:“看见那个穿蓝衣的公子了吗,给他找个好点姑娘。” 老鸨打开银票一看,顿时笑弯了眼睛,忙将银票塞入怀中,又拿出帕子往宋嫣然身上甩了甩,“公子放心,奴家这就去安排,您就请好吧!” 老鸨没问缘由,这里接待的客人五花八门,只要给钱便是好主顾,她们好好满足就是。 柳平正与宋海把酒言欢,忽有一身穿玫红轻纱的美人儿拧着水蛇腰走到柳平身后,纤细的手臂如蛇一般攀上柳平的脖颈,红唇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这是百花楼中有名的姑娘,寻常人连摸个手的机会都未必有,如今竟能得美人青睐,主动投怀送抱,柳平有种高中状元的欣喜感,颠颠的便跟着上了楼。 这下宋海就有些无措了,来这喝花酒的都是三五成群,他一个人坐在这别提多古怪了。 “这位兄台可介意拼个座位?” 宋海抬头,对上的一张少年人的笑脸。 嗯……还是个长得有点别扭的少年人。 “请。”宋海做了一个手势,尽显读书人的风度。 宋嫣然笑了笑,学着金寒时的模样打开了手里的折扇,弯唇道:“在客栈待的憋闷,我便想出来透透气,但这种地方一个人坐着喝酒太别扭了,我见兄台也是自己,便厚着脸皮过来蹭个座位。” 听闻是与他同样的原因,宋海笑了笑,蓦地便将两个陌生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瞧兄台的穿着气度,可是要参加秋闱的考生?” 见宋海点头,宋嫣然更是笑道:“兄台不在家里读书却跑出来吃酒,看来已是胜券在握啊。” “哪里,只不过近日有些乏累才出来散心。”宋海表现得十分谦虚。 宋嫣然却收起折扇,眯了眯眼,勾唇笑道:“我通晓占卜之术,不如来为兄台瞧瞧?” 若是旁人宋海定当他是江湖骗子,可眼前这年轻人衣着华丽,腰间的玉佩看着色泽极好,就连扇子上的玉坠都是上等的羊脂白玉。 更何况他刚才点了店内最好的酒菜,一桌便要百两银子,可见定是富庶人家的公子。 宋海只当少年人酒后逞能,便点头应下。 宋嫣然放下折扇,掐算着手指,须臾,牵唇一笑,道:“千里奔赴,寄他门下,遥望佳人,一跃成龙。” 宋海脸上的轻视淡了些许,他可不就是自远而来投奔宋府,至于那遥望佳人……莫非指的是嫣然表妹身边的小丫鬟。 宋海觉得自己不能先入为主,便反问道:“兄台可还能算出其他?” 宋嫣然点了点头,笑容自信,“那便请兄台随便写一字。” 宋海略想了下,便以手指蘸了酒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宋”字。 宋嫣然作势思忖一番,便勾唇笑道:“木为四画,可见兄台家中人丁四口,可对?” 宋海又是一愣,忙点了点头。 宋嫣然又道:“木上为一宝,可见兄台乃是家中长子独子,可对?” 宋海脸上的玩笑收起了大半。 宋嫣然笑笑,面上并无傲色,眸色清清,烛光掩映下竟还蓦地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兄台不如再写一字。” 宋海想了想,这次写下了母亲的姓氏“刘”,宋嫣然只扫了一眼,便道:“文旁有刀,兄台入仕,那你家中必有其他人从军。” 宋海眼里渐有崇拜之情,堂兄一月前刚参军入伍,这少年竟连这都算得出? 宋嫣然眼中隐隐闪过笑意,这人还真是好骗。 她突然蹙了蹙眉,轻轻啧了一声。 宋海心中一紧,忙开口询问,“怎么了,可是我这运数有何不对?” 宋嫣然执着折扇,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掌心,幽幽道:“这刘字本不错,预示兄台必能高中留在长安,只方才兄台第一字写的是宋……” “有何不妥?”宋海紧张起来,那折扇仿佛敲打的不是宋嫣然的掌心,而是他的心脏。 “宋谐为送,迎客为松,送客折柳,若兄台身边有姓柳之人定要小心,以免被折柳相送,无功而返啊……” 这几句话犹如一记石头压在了宋海心头,柳姓……那不就是柳平吗? 他们平日关系倒是不错,但柳平资质一般,平日叔父授课总要因为他耽误进程,莫非是因为如此。 见今日说的差不多了,宋嫣然点到即止,起身俯视着宋海,折扇半开,一半清秀一半粗狂的脸上竟染着几分运筹帷幄的自信,“今日见兄台投缘,便借酒多说了几句,兄台当个笑话听便好。” 说完,她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浅浅勾唇一笑,“这顿是我请兄台的。” 宋海垂眸轻扫,被银票上那“贰佰”的字样吓到了,忙起身道:“不知兄台名姓,改日我也好去府上拜会。” 宋嫣然摆了摆手,笑容随意,“我非长安人士,不过云游此处,现在登云客栈落脚,兄台若想寻我吃酒便去那找我吧。” 宋嫣然说完只留下别有深意的一笑,转身负手离开,身影消失在了青纱红裙之中。 宋海捏着那张银票怔愣出神,心中思绪翻涌。 虽不知那少年是不是高人,但肯定是个有钱人,不知可是哪家权贵子弟,结交一二定无坏处。 见柳平面色潮红的从二楼走下,宋海将银票揣入怀中,面上不露分毫,可再瞧柳平时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存了嫌隙。 …… 宋嫣然觉得自己今日表现不错,心情甚好的迈出了百花楼。 可她两条腿刚跨出去,便见疾驰而来的马车停在了百花楼门前,她正饶有兴致的抬头打量,想看看是哪家公子哥这般急不可耐,还是谁家赶来捉奸的夫人,可入目却是一辆沉敛的玄色马车。 她瞳孔一缩,正要拔腿离开,车帘倏然被一只玉手挑开,那双墨眸在月色银辉下泛着寒霜一般的光,冷意足以让人血液凝固。 苏钰凝眸看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沉如金玉,薄唇微启,吐出寒钉般的两字,“上来!” 第54章 抓紧,别叫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虽前几日才踏上过这辆马车,可今日宋嫣然心口依旧跳的飞快。 月色笼罩,车内仅有一盏油灯,焰心随着马车的行进轻轻晃荡,光影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拂过,倏然宛若神袛,倏然又满是戾气。 昏暗使得原本宽敞的马车显得有些逼仄,甚至压得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宋嫣然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低垂着头,心虚的盯着自己袖口。 突然,她脑中灵光闪过,不对啊,她为什么要心虚啊? 又不是为娘亲发现她逛青楼,就算他贵为王爷也管不到她呀。 这般想着,宋嫣然心中多了几分底气,缓缓抬头看向苏钰。 苏钰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如一尊神袛的雕像,尊贵威严,但又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王爷。”宋嫣然扬唇,浅浅笑了笑,“好巧,王爷也来万花楼啊。” “不巧。”冷眸如刃,寒光似能贯穿宋嫣然,“本王就是来寻你的。” 宋嫣然才做好的心里建设轰然倒塌。 宁王是特意来寻她的? 为什么? 少女虽化着略显可笑的妆容,但依旧掩不住那双眸子的光彩,即便在昏暗的马车内依旧灿然生辉,宛若天穹的星辰,永不黯淡。 她茫然的看着他,眼中少了往日的谋划,露出了少女原应有的天真纯粹,像极了肥美又好骗的羔羊。 “你觉得这是你该来的地方?” 宋嫣然想了想,如实道:“若是为寻欢作乐,自然不适合,但若为处理正事,百花楼与寻常酒楼又有何异?” 不过就是女子多些,胭脂味重些而已。 苏钰略怔了下,显然未料到宋嫣然会如此理直气壮,哪有半分心虚之意,竟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本王也能来此?” 宋嫣然挑挑眉尾,不知苏钰此言何意,寻常男子都可来此寻欢作乐,更何况堂堂宁王。 这般想着,宋嫣然便字斟句酌的回道:“若王爷不嫌喧闹自然可以,对了……” 宋嫣然似想到了什么,复又道:“王爷若喜欢安静,摘星楼倒是比百花楼要好些,那里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歌姬,许多文人墨客都喜欢去那。” 宋嫣然诚心诚意的建议着,却没发现苏钰的眸光越来越冷。 非但不在意,竟还帮他出谋划策,她到底想怎样? “你就是这样对待本王给你的机会的?”不煲汤,不送香囊就算了,至少要表露出自己的在意吧。 宋嫣然眉心微蹙,她一直都没想明白宁王口中的机会是什么。 她正欲开口询问,马车却突然颠了起来,宋嫣然本坐在靠近车门的边座上,一个不察,身子竟直接被惯力猛的弹了起来。 宋嫣然的鼻子似撞在了一堵结实的墙上,鼻梁酸酸痛痛的,眼眶都疼得泛起了一圈红晕。 不过这堵墙虽结实但却并不坚硬,甚至还散发着雪木松香的清冷气息,摸起来飘逸如云,细腻入水,定是上等的云水锦。 云水锦…… 宋嫣然从被摔晕的怔愣中猛然惊醒,抬眸便对上一双似敛尽繁星的墨眸。 她一时想不出确切的词语来形容这双眼睛,似有讶然,又似染着难以被人察觉的窃喜,而这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只化为眸中的点点星光,晃人眼目,让人失神,就连宋嫣然也一不小心沦陷在了那潋滟波光之下。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水露蒙蒙的眼,苏钰心底的那抹怒气转瞬便烟消云散了。 “疼吗?”他启唇轻语,不染情绪的清浅二字却在此时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宋嫣然心口猛然跃动起来,心脏似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如嘈嘈急雨而落,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层层裹挟,让人一度喘息艰难。 她鬼使神差的红了脸,忙低垂下眸子,轻轻晃了晃头,近乎娇不可闻的低低回道:“没。” “那便好。”清冷的语气如窗外的弦月,虽轻柔的落在行人身上,却不染半分缠绵暧昧。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稍稍用力便将她提了起来,“坐好,这段路不太平坦。” “嗯。”她垂首坐在他身侧,依稀可以闻到雪木松香的沉冷气息,混杂着男子身体的温度,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似乎只要这味道不散,无论这条路有多么坎坷,她都可以无所畏惧。 “主子,到了。” 苏钰却没急着动,反是打量了宋嫣然两眼,“门锁已落,你打算如何进府?” “今日守门的小厮是我的人,我已事先打点过了。” 苏钰对这个回答却并不满意,“你这般模样若是被人瞧见打算如何瞒混过去?” 宋嫣然不知道苏钰为何要问得这般详细,但看他一副并不打算放人的模样,只好一一回了。 谁知苏钰闻后低低道了一声“麻烦”,开口道:“墨西,将马车行至北墙处。” “王爷,这是为何?”宋嫣然疑惑不解,开口询问。 苏钰却并不理她,直至马车停下,他方才道:“下去吧。” 宋嫣然满头雾水,却又不敢多问,只得乖乖下了马车,正欲与苏钰请辞,却见他竟也紧随其后下了车。 “王爷,您这是……” 苏钰长身玉立,修长的身姿将月光完全遮掩,她扬起头只能看到他半融进夜色下的俊美面庞。 “抓紧,别叫。”薄唇轻启,吐出清冷的几个字眼。 宋嫣然未等理清这四字的含义,身子便悬空而起,在下一瞬她便出现在了自家的墙头上。 “呀。”宋嫣然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上了自己的嘴。 夜深人静,她若叫出声来把人吵醒,他们两人这副样子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抓紧。”他又在她耳边低语一遍。 有了前车之鉴,宋嫣然连忙闭上了眼睛,紧紧抓着他的云袖,片刻不敢松懈。 小小的人儿紧闭着双目蜷在他怀中,没有了平日里疏离,也收起了随时提防周遭的谨慎,只全身心的相信着他依赖着他。 这种感觉莫名的不错,甚至可以说有点让人开心。 只可惜这段路太短,片刻功夫他便带她落在了明嫣院中。 虽然这一路都很稳,但宋嫣然还是觉得脚踩青石的踏实感最好。 “王……王爷。”宋嫣然低着头,支吾着小声开口,“其实不用这般麻烦您的。” 有门不走偏要跳墙,若非对方是王爷,她当真不想说谢谢。 “这样更稳妥些,不会有人看到。”见她落回地面就变了脸,苏钰冷清清的道:“做事最好一击即中,不要拖泥带水,节外生枝。” “是,多谢王爷教诲。”宋嫣然嘴上乖乖答应着,心里却暗自腹诽。 她又没有他这般的身手,不走门难道还要钻狗洞不成。 似是瞧出了她心中所想,苏钰凝眸看她,淡淡道:“日后你再夜不归宿,我便这般送你回来。” “啊?”宋嫣然愕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钰。 宁王殿下不是该日理万机的吗,竟然这么闲吗? 苏钰扫她一眼,转身欲走,但终还是停住脚步,折身回望,深深看着她道:“有件事我早便想与你说了……” 墨东登时束起了耳朵。 来了来了,主子他终于开窍了,没想到他有遭一日居然能见识到这历史性的一幕,为什么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你……” 苏钰眸光沉敛,语气郑重,蓦地让宋嫣然都不由泛起了一丝紧张。 “你这个样子有些滑稽,日后还是不要这般化了。” 宋嫣然:“……” 墨东:“?”就这? 墨东捂着流血的心口目送苏钰离去,看着站在月色下一脸莫明奇妙的宋嫣然,他突然便想到了那个被主子抓进大牢的无辜女子。 论煞风景哪家强,他家主子绝对霸占榜一,无人能及。 方才不知道带着宋小姐多绕几圈就算了,不知道故意飞檐走壁吓得美人紧贴入怀也算了,可这么美的夜色,最后那句话是什么鬼? 再这么下去,主子丢了媳妇儿都不知道是怎么丢的。 墨西见到苏钰归来,连忙上前请罪,“王爷,属下方才失职,下次驾车定会小心。” 想到方才马车里的那一幕,苏钰微微勾了勾嘴角,扫他一眼,淡淡道:“不必,如此就好。” 墨西狠狠愣在原地。 因为他竟在主子眉宇间瞧见了一抹柔色,如柳稍月色,似朝华清露…… 第55章 愿者上钩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海自那日在百花楼见到“高人”之后,便时不时回忆高人给他卜算的那两个字。 心里既对大好前程有无限期待,又难免对柳平存了丝嫌隙。 算命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即便你笑他怪力乱神,可一旦对你有所警示,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犯嘀咕。 可宋清君与柳家人感情深厚,他没有办法阻拦柳平在宋府读书,只能尽量减少私下和他接触。 可饶是这样一旦遇到自己不会的课题,他便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柳平把他的运势吸走了,难免惴惴不安起来。 这日宋清君一走,趁着柳平还未来,宋海直接起身去了登云客栈。 登云客栈是金家的产业,掌柜的早就得了吩咐,一面让宋海去客房等着,一面派人去宋府寻宋嫣然。 得到客栈传来的消息,宋嫣然弯唇一笑,“没想到这宋海比我想象中的还沉不住气。” 本以为还要再等上几日,不想这就找上门了。 见宋嫣然要出门,阿芙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这宋海公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怎么就值得小姐花费这么多的心力?” 宋嫣然看着懵懂无知阿芙,眸光暗了暗。 宋海看着道貌岸然,实则是个卑鄙的淫贼,专喜欢挑未及笄的女孩儿下手,后来因有昭王庇护,越加猖狂,甚至还将魔爪伸向了八九岁的女童。 那时她已嫁入永昌侯府,一日醒来不见阿芙,四下寻觅都找不到她的踪影,侯府说阿芙偷了银钱与情郎私奔,她自不肯信。 见她执意要报官,宋安然才帮她“寻”到了阿芙的尸体,她至今忘不了阿芙前世悲惨的死状…… 她的双手被反捆在身后,曾经光洁的皮肤上满是纵横的鞭痕和淤青。 宋安然有心让她不痛快,是以连块白布都没有,任由阿芙的尸体就那般不着寸缕的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她原以为阿芙是被街上的地痞恶霸所害,可后来才知宋海自第一次看见阿芙便动了念头,迫不及待要在阿芙及笄前得手。 可那时她已无力自保,又拿什么去追究深得昭王信任的宋海。 甚至他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怪只能怪阿芙不懂情趣,毫不配合,他这才一时手重要了她的命,不然至少还能再疼她两年…… 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一点愧疚难安,只遗憾自己未能尽兴而已。 “小姐,小姐……” 阿芙的声声呼唤才让宋嫣然从晦暗的过去抽离回来,看着阿芙那双小鹿般的眼,宋嫣然掩下眸中的戾气,弯了弯唇角,揉了揉她的头,没有回答,只轻声道:“乖乖等我,回来给你买糖人。” 前世未能护住的人今生来护,前世未能报的仇,这辈子她也一个都不会错过。 因为是白日,所以宋嫣然干脆带了衣服去别院,免得人多眼杂,主要也是因为上次半夜翻墙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化好了妆,登时美貌少女就变成了一个满身富贵,怪里怪气的少年郎。 宋海在客房中等着“高人”,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间客房的装潢可谓华贵至极,屋内的古玩字画甚至比叔父的书房还要多。 不知道在这样的房间里住一晚要花费多少银子。 宋海正想着,房门被人推开,一少年郎迈步而入,若不看脸还算得上风度翩翩。 两人寒暄几句,宋海自报家门后,拱手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宋嫣然眸光微动,笑道:“你就叫我君帆吧。” 取宋清君那对狗兄弟各一字,日后宋海诅咒的时候带上他们就好。 宋海未觉有异,反是莫名觉得这名听着挺亲切的。 两人闲谈几句后,宋海道明了来意,问道:“君兄,上次你虽警示我要小心身边的柳姓之人,可……可因为一些原因实在无可避免,不知可会影响我的仕途?” 宋嫣然眯着眸子打量了他一会儿,却是笑而未语,反是道:“宋兄还未吃饭吧,今日我做东。” 说完便唤小二进来,挑着最贵的好酒好菜点了一桌子,奢靡程度足以令宋海咋舌。 这一顿饭都快赶上族里一个月的伙食开销了。 宋海心里装着事,可宋嫣然就是避而不答,只一个劲的让他喝酒吃菜。 佳肴珍馐自是美味,宋海还从未吃过这般丰盛的山珍海味,心中不禁感慨起金钱的好处来。 宋嫣然眯眸看他,眼中闪过冷笑,这才哪到哪,宋海要见的世面还在后边呢! 用过膳食,宋海心中藏着事,还要开口询问,宋嫣然却起身对他笑道:“宋兄连日读书定然辛苦了,我带宋兄去个地方散散心。” “君兄……” 宋海想要拒绝,可宋嫣然哪给他机会,立在门前不容人质疑的催促:“宋兄快跟上。” 宋嫣然抬步刚迈出房间,迎面便撞上刚上楼的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着一身玄红色飞鱼服,容貌冷艳无双,不是薛泽又是谁。 第56章 父女博弈,各自撒网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嫣然对薛泽有种本能的畏惧,这与她在面对苏钰时是全然不同的。 她对苏钰更多的是敬畏,因前世渊源,所以在宋嫣然心中他是为她报仇雪恨的恩人,甚至会无意识的将自己与苏钰规划进同一阵营。 所以先前在街上见那锦娘意欲算计苏钰时,她才会出手相帮。 可薛泽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未知的危险,她前世对他并无太多了解,仅限的认知还是来自于街头巷尾那些可怖的传闻。 今生几次偶遇也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薛泽就像一条剧毒的蛇,即便此时未亮出毒牙,可这也不会减少她心中的恐惧。 宋嫣然低垂下头,恨不得贴着墙根走。 薛泽侧眸瞥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几人步入另一天字号雅间,一人笑问道:“指挥使可认得方才那小子,怎么见了指挥使如同老鼠见猫似的!” 薛泽摇头,淡淡道:“不认识。” 另一人笑应道:“指挥使本就气度冷肃,更何况又穿着锦衣卫飞鱼服,谁人见了不畏惧三分?” “好了,莫说这些没用的。”薛泽慵懒的半倚着软塌,凤眸半掩,“岐山怎么样,可打探出什么了?” 众人登时皆正襟危坐,一人垂首回道:“属下无能,岐山宛若铁桶,属下几次派人都无功而返,暗桩也皆被人拔了。” “没用的东西!”薛泽冷冷叱骂了一句。 那男人不敢辩驳一句,只惭愧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薛泽冰冷的视线自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声音幽寒,“不过一个宁王而已,也值得你们提及色变? 那么大的岐山,怎么可能无孔可入!再去探,他防的越严实,便越证明他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是!”众人抱拳拱手,不敢质疑。 沉寂须臾,一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试探着道:“指挥使,还有一事……” “说。”冰冷的语气,漫不经心中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威严。 “南疆的使者已经出发了,属下打探到此次南疆王派遣的是南疆五皇子乌宰和绛卓公主,似有联姻之意。” 薛泽挑了挑眉,“如何联姻,只要将公主嫁与大越,还是想迎娶我朝公主?” 那人又回道:“似两者皆有意。” 薛泽沉眸,半晌,自鼻中发出一声冷寒的笑意。 如今宫中适龄的公主只有皇后和薛贵妃所出的两位公主,两方岂有不斗之理,这城中怕是又要难得安宁了。 南疆这群狗东西还是那么会惹事,看来苏钰打他们打得还是不够狠。 不过…… 薛泽眯了眯眸子,眼中划过锋刃般的冷意,唇角却微微勾着,“既然岐山无孔可无,不如便从这南疆着手。” 南疆人最痛恨的当属镇守岐山的宁王府,敌人对敌人的了解往往要比自己人深入得多。 “指挥使英明。”众人起身拱手,满脸钦佩。 薛泽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人蠢起来就连奉承话都说不好,不像某个臭丫头,说谎都比旁人好听些。 倏然,他眸光一闪,豁然起身,不待众人询问,门口便只剩一道玄色残影。 …… 宋海立在长街上,仰头望着赌坊的牌匾,面色犹豫。 这种地方哪里是读书人该来的,可宋嫣然却不容他退缩,拉起他便径自迈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宋海再出来中,眼中泛着曾经未有过的光芒。 “短短时间内,君兄竟便赢了千两银子,这……”叔父是翰林院大学士,每年才不过几百两的俸禄,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宋嫣然笑了笑,莫不在意的道:“这有什么,我便是每日足不出户也有大把的银子入怀,银子多了便不值钱了,全当图个乐。” 若是旁人说宋海定觉对方是在吹嘘,可见识过了宋嫣然花钱如流水,宋海对此也是深信不疑。 “君兄不仅能力非凡,这运气也是颇好啊。”宋海不无羡慕,若他也有这般的运气,就连书都不必读了,缺了银子便去赌坊逛一圈,岂不潇洒自在。 “我倒觉得宋兄也是个气运颇好之人。”宋嫣然眯眸笑道。 “我?我可不成……”他这辈子都没碰过一千两的银子,除了读书,他似乎也做不了其他的事。 “宋兄莫要轻视自己,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宋嫣然突然道了这么一句话,便笑而不言,无论宋海如何追问她却都不再答,只道:“宋兄若肯信我,日后无事便出来寻我,旁的事我不敢应,但总归会让宋兄越来越顺遂。” 宋海只当通晓卜算之人都喜欢话不说全,今日虽未解心中的疑惑,但到底还是将宋嫣然的话听了进去。 宋嫣然勾勾嘴角。 钓鱼不能心急,一下子收勾容易脱线,要先绕着它,吊着它,待他浮出水面,再用鱼叉给它致命一击! 两人分开后,宋嫣然又折身回了赌坊。 赌坊的小伙计见她一笑,两人心领神会的走到暗处,“公子可还满意小的刚才的表现?” 宋嫣然没说什么,只将沉甸甸的钱袋子丢给他,淡淡道:“日后继续。” 小伙计喜滋滋的收了钱,笑得合不拢嘴。 怪不得他今早出门就听见了喜鹊叫,原来是有财神爷上门。 这位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说自己想体验一把赢钱的乐子,先押了一千两给他,届时再如数输回去。 他不费力气就得了一袋子碎银,简直是无本万利啊! “公子,下回您再想找乐子记得还找小的啊!” 宋嫣然抬眸看他,语气清冷,“只要你嘴够严,日后这钱少不了你的。” 小伙计收起笑,拍着心口正色道:“公子您放心,除了您我,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这种好事哪能叫旁人知道,合该他自己发财。 “嗯。”宋嫣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对待这种三教九流之人,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暴露自己的情绪,让他们捉摸不透。 宋嫣然负手而去,唇角微不可察的扬起。 她虽不通赌术,可此时在宋海心中自己却已宛若赌神,这条鱼已经开始咬钩了。 小伙计喜不自胜的偷偷数银子,忽听后面冷声响起,“她交代你什么了?” 小伙计收起银子,拉下脸,不屑转身,“与你有什么关系……东家!?” 薛泽不耐烦的看着脸色泛白的小伙计,再一遍问道:“她与你说什么了?” 小伙计哪里还记得方才的承诺,忙不迭的交代了个一五一十,不敢错漏一字。 宋嫣然哪里想得到她不过刚刚离开,这第三个人就出现了。 薛泽挑挑眉梢,眉宇间也噙了两分困惑,她到底想做什么? 小伙计眼观鼻,鼻观心,哆哆嗦嗦的颤声道:“东……东家,那人可能脑子不好,所以非要感受一下赢钱的快感,小的寻思这也不耽误赌坊的生意,就,就应下。 小的再也不敢了,日后他再敢来,小的就把他赶出去!” 薛泽侧眸冷睨他一眼,语气沉冷,“她脑子不好,你脑子好?” 小伙计一哽,忙摇头道:“不好不好,小的就没长脑子!” “够了,她日后想做什么你尽管配合便是,记得回禀!”薛泽冷冷撂下一句。 小伙计正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却见薛泽脚步微顿,登时心脏一紧,东家不会秋后算账吧,却听薛泽回头对他道:“人多眼杂,莫让人冲撞了她。” “是……”小伙计一边应下,一边纳闷。 那个长得古古怪怪的小公子莫非是哪家权贵的儿子不成,竟能得东家厚待,真是活久见。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宋海来寻她,宋嫣然便带着宋海四处吃香喝辣逛赌坊,美曰其名是要锻炼宋海的见识,免得他与长安子弟相比身上总有种穷酸气。 宋海闻后非但不恼,反是无比感激。 他何尝不知自己与长安子弟的区别,可他家中虽不缺吃穿,但谈不上富庶,如今寄人篱下更不敢有再多奢求。 可这君帆却带自己出入各种风雅之地,与文人墨客相交,这可都是银子堆出来的。 起先他还略有担心,怕君帆对他有所图谋,可现在他已然认清,人家腰缠万贯,他哪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 唯一的原因就像君帆所说,两人有缘,他能得这样一个好友着实有幸。 看着日渐忘乎所以的宋海,宋嫣然唇角笑意加深,对宋海道:“宋兄,我见你今日红光满面,定有好兆头,不如今日便与我去一享赌技之乐,如何?” …… 宋清君回府后发现宋海并不在书房,柳平最近也总与他反应,说是宋海经常出门。 他心下狐疑,便来了迎松院,结果宋海竟也不在此。 看宋清君脸色冷沉,宋清帆心下有些忐忑,忙道:“君堂弟别跟他置气,待这个逆子回来我定好好管教!” 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以前儿子在家里十分刻苦,有时甚至读书直至凌晨,可最近他也发现儿子总心不在焉的,有时还会莫名发笑。 宋清君沉了口气,虽是不悦还是摆了摆手道:“秋闱在即,莫要给他太大压力,心态也很重要,堂兄提点两句便好。” 他将发扬宋家的期望寄托在这个侄子身上,待宋海的心意不比宋清帆这个做父亲的差,可他倒好,竟临阵懈怠。 宋清帆只觉老脸泛红,暗气儿子不给他长脸。 宋清君啜了口茶,眼皮微撩,看着神色不安的宋清帆,眸光晃了晃,“其实,今日我还有一事要找堂兄。” 宋清帆一副洗耳恭听之态,可渐渐的,目光由不解转为震惊最后化作恐惧,半晌未能回过神来。 可宋清君却神色如常,轻轻的用杯盖刮开漂浮起来的茶叶,唇角甚至扬着浅淡的笑意。 “君堂弟,你……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宋清君撂下杯盏,凝眸看着他,“堂兄觉得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可……可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哪有丈夫会做到如此地步。 宋清君勾唇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温和儒雅的模样,可宋清帆却只觉周身寒凉刺骨。 “我这般做自有这般做的道理,堂兄,你我皆是宋家人,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希望宋家更好,对吗?” 宋清帆不做声,显然还在消化方才之事。 宋清君也不急,语气依然慢悠悠的,“堂兄,我只有三个女儿,日后都要嫁入别府,这宋家门楣怕是只能仰仗海儿担负起来。” 宋清帆眉心一动,宋清君见此勾唇笑起,继续道:“然则世上没有凭白而来的荣华兴盛,纵观长安内外,哪家名门望族不是博出来的? 风险与受益都是相对的,堂兄以为如何?” 身居庙堂多年,宋清君深谙人性心术。 投之以利,捏之软肋,无游说不成之事。 宋清帆眼皮动了动,将桌上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闭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已无犹豫,“那海儿还承蒙堂弟照拂了!” 宋清君笑了笑,举杯遥敬宋清帆,泛着浅淡血丝的眼中满是寒意。 忍了金氏她们这么久,如今也该换他扬眉吐气了。 …… 走出赌坊时,宋海的腿还有些飘,他摸了摸怀中微微鼓起的一块,银票还在,他竟然不是做梦。 他第一次踏足赌坊,竟是便赢了五百两银子! 宋嫣然在他身侧站定,含笑开口,“宋兄,如何?小弟诚不欺你吧!” 宋海眼中光彩熠熠,较之往日多了些许自信,“君兄,我……我竟一下子能赢这么多钱?” 宋海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好。 宋嫣然眼中笑意深深,“我与宋兄说过的,你的造化还在后面,这才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气运这种东西最是欺人,顺遂之人蒸蒸日上,反之屋漏偏逢连夜雨,喝口凉水都可能烫嘴。 读书固然是顶要紧的,但见识与气度也同样重要,我看宋兄这般便很好。” 宋海感激颔首,这几日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出入那些风雅之所不再缩手缩脚,与人高谈阔论也不再紧张,这些都是君帆的功劳。 宋嫣然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 竹色蜀锦为底,金丝银线绣以云纹,下坠一枚墨绿色的玉环,精贵清雅,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里面的香料有提神醒脑之效,还可防蚊虫,望宋兄不嫌。” 宋海忙双手接过,蜀锦柔滑细腻,比他身上的衣料要好上数倍,那玉环更是通体莹透,一看便是好东西。 “又让君兄破费了。”宋海不无感激,觉得自己真是撞了大运,竟认识了这么一个出手阔绰的富家子。 他将香囊凑在鼻下嗅了嗅,味道清幽并不馥郁,但那股味道犹如一股清流顺着他的鼻腔涌入脑中,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清醒感。 “宋兄若看书乏累便可放在鼻下嗅一嗅,能保灵台清明,有助宋兄专心。 待味道淡了,我再给宋兄调配。这香料虽罕见,但我那里倒是不缺,宋兄不必与我客气。” 宋海一听是名贵香料,嘴角笑意更深,连连谢过。 宋嫣然勾勾嘴角,看着宋海的目光如狼眸般散发着幽冷危险的气息。 薄唇微抿,牵起似匕首锋刃般的冷笑,她的东西虽好,但却不是那么好拿的…… 第57章 甘愿博君一笑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迎松院中,刘氏正对宋嫣然新送来的绸缎料子爱不释手。 “哎,你瞧这块料子怎么样?好不好看?”刘氏扯出一块黛青色的料子往身上比量,喜笑颜开,“这料子可真好,我瞧着比知府夫人身上穿的还要好呢! 等我穿这几条裙子回去,还不得把那些小妖精都眼馋死!” 宋嫣然将压在库房里一些用不到的料子送给了刘氏,可饶是如此这些东西在刘氏眼里也是极好的。 刘氏兀自美了半晌却发现宋清帆正盯着门外失神,全然没把她的话全听进去。 她不禁有些恼,扔下了料子走到他身边,怼了怼他道:“你又想什么呢,这几日总心神不宁的,莫非在外面有了姘头?” 宋清帆翻她一眼,觉得与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生命,扫了一眼桌案上的那些东西,宋清帆开口道:“东西收了便是,莫要出去与人炫耀,尤其是安然……” “知道了知道了,天天嘴上就知道挂着宋安然!”刘氏只觉扫兴,冷哼着坐在椅上,“宋安然再有出息,我怎么没见她送些什么来孝敬你这个伯父? 她有出息也不影响嫣然有钱啊,金家可是大越首富,人家手指头缝里流出来都够你赚上一辈子的! 两个都是你的侄女,何必非要分个亲厚,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两个都拉拢过来岂不更好?” “你懂什么!”宋清帆不悦叱道。 刘氏不服气的反驳道:“我怎么不懂了,我哪句话不对了,金家本来就有钱嘛!” “金家再有钱也要能守得住才算……”宋清帆怒其不争,一时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刘氏没听懂,茫然追问。 宋清帆一时失言,闭口不提,恰好见宋海自外归来,宋清帆立刻冷声呵道:“宋海,你来!” 宋海心中有些没底,平日里父亲可不会唤他全名,但还是抬步走上前,拱手与宋清帆和刘氏见礼。 宋清帆却不待他起身,便冷着脸色,严肃问道:“这些时日你都在做什么?” “读……读书啊。” “撒谎!”宋清帆拍案怒斥,“这几日你时常外出,书也不好好读,你都在做什么?” “我有在读书的!”宋海辩驳道,“只偶尔出去找个朋友,但也都在做正事……” “朋友?”宋清帆打断他的话,拧着眉没好气的道:“你初来长安,能结交什么朋友? 如今秋闱在即,当务之急是做好学业,日后才能结交同好,出人头地,而不是与狐朋狗友鬼混! 家里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你叔父也在尽力栽培你,你这样对得起谁……” 父亲的唠叨让宋海心底蓦地泛起浓浓的不耐,有股躁气自心底漫起。 家中为了让他读书的确付出很多,他原也是感激的,可现在他忽然看清了,这些并不是父母拿来捆绑他的理由。 怎么不见君兄的父母对他有何要求,那是因为他们拥有的足够多了,便不会再从孩子身上索取,可以放任孩子做自己喜欢的事。 “君兄不是狐朋狗友……”宋海埋着头,低声嘟囔了句。 宋清帆没听清,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宋海攥了攥拳,抬头看着宋清帆,一字一顿道:“君兄不是狐朋狗友!” 宋清帆一愣,儿子向来懂事听话,何曾这般忤逆过他。 可宋海心里似乎打开了一个口,心中郁积的情绪终是得以宣泄,他据理力争,“君兄教了我许多东西,这些东西是你们无法给我的。 出人头地岂能只凭学问,我的出身从一开始便输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贵人,父亲却问都不问便劈头盖脸的责骂我。 若您能给我金家那般的财富,我自可安心读书,哪里还用顾虑其他!” “你……你!”宋清帆被气得身子直抖,不可置信的瞪着宋海,“逆子,逆子啊,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宋清帆拿起桌上的茶盏便要朝宋海丢过去,被刘氏手疾眼快的按住了,惊呼哀求,“老爷,您疯了不成,您怎么能打海儿啊! 你心里不痛快骂他两句便是,怎么能打他!” 宋清帆拂开刘氏,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慈母多败儿,他今日堕落至此皆是拜你所赐! 古人云娶妻娶贤,诚不我欺,取了你这么个没眼力的货,生出的逆子也是一样!” 刘氏被踩到了痛处,也恼了起来,尖锐着嗓音道:“你还嫌我没眼力?我还没嫌你宋家穷酸呢! 说的好听什么清流之家,全族不过就出了一个大学士,剩下的最高也就做个七品官,不知道还以为你宋家满门宰辅呢!” 看着争吵的父母,宋海只觉脑仁在砰砰的跳,疼得像要裂开一样,在他眼中父母的嘴脸也越发丑陋扭曲。 他不欲再看,转身逃离了是非之地,直到耳边清净他心里才略略舒爽了些。 他解下腰间的香囊,放在鼻下用力深嗅,那股若有似无的清幽香气如潺潺泉流抚慰着他体内所有的躁郁,如甘霖一般熄灭了他心底泛起的火气。 宋海捏紧了手中的香囊,眸色深深,抬步离开了宋府。 宋嫣然正在登云楼的天字间中调配香料,听闻宋海又来寻自己,眉心微动,颔首让小二将宋海请了进来。 宋嫣然跪坐在案前,桌案上摆放着各种香料罐子,她挽着广袖,正细致的将一勺淡青色的膏状物放进小瓷罐中。 宋海站在门前望着这一幕,平心而论君帆的相貌只算周正,可他举手投足间有种存于骨中的贵气,越发让他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君兄这是在做什么?”宋海迈进屋内,在宋嫣然对面跪坐下来。 宋嫣然将调配好的香料放进纱布缝制的小口袋里,不答反问,“我们不是上午才见过,宋兄怎么不读书又出来了?” 宋海不想提及家中琐事,便只无精打采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心绪不宁,便想着来找君兄说说话。” 宋嫣然抬眸,精亮的目光自他脸上扫过,嘴角微弯,温声道:“想来应是秋闱在即,宋兄难免有些浮躁。 这些香袋是我为宋兄调配的,平时可放在罐中储存,若香囊的味道淡了,宋兄便可拿个新的香袋放进香囊中。 我没有能帮上宋兄的,便谨以此略尽绵薄之力。” “君兄别这般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宋海满眼感激,若无君帆他如何能见识到长安的锦绣繁华。 宋嫣然笑了笑,将罐子推给他,“秋闱之前宋兄便别再来找我了。” “这是为何?君兄可是有什么事?”宋海急急问道。 宋嫣然摇摇头,“秋闱就快到了,这段时间宋兄该收心好好读书了,待秋闱过后我再与宋兄谈古论今,吟诵风雅。” 字里行间皆在为宋海考虑,如此体贴的友人让宋海心中无比熨帖。 再想到自家父亲不分青红皂白便叱骂君帆是狐朋狗友,对比之下高低立现。 “君兄,我自会好好读书的,再者你不也说我定会高中吗,何至于耽误你我兄弟见面。” 宋嫣然摇摇头,“宋兄安心备考吧,否则你整日往出跑,家里人瞧了怕也要误会你。 正好这段时间我要出门一趟,待秋闱之后宋兄再来寻我吧。” 宋海心口一窒,目光复杂的看着宋嫣然,终还是不大情愿的点头应下。 他怎么忘了,君兄擅长卜算,难道是算出他与家人争执,这才借故离开? 宋海抱着瓷罐,心里一如这罐子般沉甸甸的。 君兄一个外人为他处处考虑,反观父母却只知一味要求他上进刻苦,宋海脚步沉重的离开,心里烦闷不已,却没看见背后宋嫣然那冰冷狠绝的目光。 宋海这条鱼钓的差不多,剩下的便是静待时机,她也该去忙其他的事了。 宋嫣然与掌柜交代一番便准备离开,可刚迈出店门便看见了苏钰的玄色马车。 她埋下头,正要侧身溜走,身后传来冷若玉石般的嗓音,“站住。” 宋嫣然脚步顿住,身子僵硬的转过身,仿佛刚看见苏钰般,朝着他扬唇笑了笑,“见过宁王爷,真是好巧啊。” 苏钰淡淡睨她一眼,道了句“上来”便撂下了帘子,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宋嫣然抿抿唇,不情不愿的挪步踏上了马车,因有前车之鉴,这次宋嫣然坐稳后便用力抓住椅子的边沿,免得再被颠下去。 苏钰瞥见了,略皱了下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又是这副打扮。”苏钰语气平淡,但宋嫣然还是能瞧出他的嫌弃来。 宋嫣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抿唇笑了笑,谁知道苏钰的眉心蹙得更紧了,甚至一度抬手扶上额头,敛眸沉沉道:“别笑,更丑了。” 宋嫣然:“……” 她丑怎么了,又没逼着他看。 马车缓缓驶进,宋嫣然抬手掀起车帘一角,向外张望,“王爷,我们这是去哪?” “去吃饭。” “可小女方才吃过了,王爷自己去便好,就不劳您破费了。”宋嫣然小心翼翼的开口。 苏钰抬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兵法,倚靠着车壁慢慢翻阅起来,神情专注,显然不想再与她多说。 宋嫣然微微沉了口气,抿唇不语。 谁让人家是王爷呢,她忍了! 马车内安静的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响,可那双墨眸的视线却早就掠过书册落在了少女身上,闲适,温和,如春日午后的日光,轻柔的连花上的蝴蝶都不会惊动。 看着少女脸上的两道浓眉时而紧蹙,时而无奈的舒展,苏钰的唇无意识的轻勾起来,一声淡笑宛若破云的暖阳,冲淡了寒凉,却惊动了蝴蝶。 宋嫣然抬眼看去,日光透过被风吹起的帘角落在他眸中,里面的光细碎而温柔,糅杂着春风细雨、月华星辉等所有世间美好,足以让人放下所有心防,轻而易举沉沦其中。 “主子,到了。” 墨西的声音似一道惊雷在宋嫣然脑中乍响,她慌忙回神,气息微促,似险些溺进了那潭春水中,迫不及待的先行跳下了马车。 马车并未停在某处酒楼门前,反是停在了一条狭长的巷子前,两侧高墙耸立,使得巷子透不进多少日光,成年累月的青苔爬满了墙角,即便在这盛夏之际也散发着雨后潮湿的气味。 宋嫣然怔了怔,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身问道:“王爷,我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苏钰不知何时将广袖云衫脱了下来,只着一件月色交襟长衫,少了分华贵,添了丝温润,瞧着更像芝兰玉树的清贵公子,只如何都是好看的。 苏钰行至巷口,回身睨她一眼,“还不跟上。” 顿了顿,复又补了句,“待会儿再看也不迟。” 宋嫣然登时红了脸,羞恼之下在心里暗啐苏钰臭不要脸,她只是在想事情,才没有看他出神呢! 宋嫣然慢吞吞的跟在苏钰身后,时不时投去一个凶狠的眼神,苏钰恍若未见,不多时脚步停在了一家小小的店铺前。 门口坐着一个小男孩儿一个小女娃,小男孩儿瞧见了他们,伸着脖子朝屋内喊道:“娘,有客人来了,是一个好看的叔叔和一个大哥哥!” 宋嫣然:“?”她就不配有个形容词吗? 苏钰也皱了下眉,他看着竟比她大了一个辈分吗? 宋嫣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便蹲下身子含笑看着两个小孩儿,柔声道:“他是好看的叔叔,那我是什么样的大哥哥呀?” 就在宋嫣然以为自己至少能得个“温柔”的形容词,便见那小女娃眨了眨水灵灵大眼睛,干脆利落的回道:“有点奇怪的大哥哥。” “呵。”苏钰终是忍俊不禁,弯唇笑起。 这一抹笑似冲破了疏冷的禁制,没有丝毫的掩饰与压抑,眉若青山目若水,面色如玉眉目如画,倾世之貌似圆月之辉,皎洁温淳。 宋嫣然定定的看着苏钰,见惯了他的淡漠清冷,恍然见此她竟蓦地生出一种念头来,能换他此番一笑,便是让她再丑些似也心甘,若能让他一世开怀,付出得再多些,似也情愿…… 第58章 各生情愫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店面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简陋,屋里勉强只能摆下三张桌子。 桌子有些年头了,已经被磨蹭得看不出质地。 但小店十分干净整洁,桌椅擦得一尘不染,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个小瓦罐,里面插着颜色各异的小花儿。 宋嫣然抬手轻轻碰了碰粉色的花瓣,不过是路边寻常的野花,却为小店带来了不一样的生机。 “这花儿是我妹妹采的。”小男孩儿拉着小女娃的手,不知何时走到了宋嫣然身边。 看着两个孩子黑白分明的眼,宋嫣然眉目间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温柔,“小花儿很好看。” 小男孩儿眨巴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偏头小声与小女娃道:“这个大哥哥长得虽然不好看,但人还是不错的。” 宋嫣然:“……” 前半句其实可以不说的。 偏眸忽见苏钰眼中还染着浅淡的笑,宋嫣然摸了摸鼻子,忽然就不觉得这些话刺耳了。 小店的老板娘是个长得十分端正温和的年轻妇人,她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衫,但衣衫干净,还有着淡淡的皂角香气,给人一种十分清新的感觉。 苏钰没有询问宋嫣然,径自点了几样菜。 宋嫣然见苏钰都不用菜单,便小声询问,“王爷经常来这里吗?” “十岁以前我常来。” “十岁以前?”宋嫣然有些惊讶,那妇人瞧着也就二十左右,十几年前不还是个孩子。 妇人正好端着茶水走来,闻言笑着解释道:“那时开店的应是我的公公和婆婆,他们两人年纪大了平时就在家中侍弄园子,这店便交由我来打理。” “原是这般。”宋嫣然淡笑颔首,心里却更是好奇,“那王爷以前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王府世子怎么看都与这种小店格格不入。 苏钰执壶为宋嫣然倒了一杯茶,语气清淡,“你尝尝。” 见苏钰并不想解释,宋嫣然便也识趣不再多问,端起杯子便闻到扑面而来的玫瑰香气。 店里用的是最普通的朱色陶碗,是以宋嫣然并看不出茶水的颜色,她轻轻抿了一口,玫瑰的香气与蜜糖的甜意交融,混杂着茶叶淡淡的苦涩,在唇齿间慢慢漾开,仿佛置身于玫瑰丛中,令人无比惬意。 见宋嫣然微微眯起了眸子,苏钰便知她喜欢,眼中无声的染上了点点笑意。 待食物端上来宋嫣然才发现这间铺子严格来说更像一家糖水铺,主食是炸得金黄的糖饼,酥脆香甜。 还有以蜂蜜、香料、面粉和肉沫调制成糊,灌入藕中,煮熟后切成薄片食用的灌藕,味道香糯软绵,吃了一片还想再吃第二片。 汤水是最清淡的,是冰镇绿豆汤,只有一点点甜意,正好可以中和先前菜式的甜腻。 就在宋嫣然觉得这顿饭菜恰好好处时,妇人竟又端上了餐后甜点。 甜品是玫瑰酥山,将白酥微微加热到近乎融化,拌入蜂蜜,然后将甜酥滴淋在器皿里,做成层峦雪山,冰冻后再在上面淋上一层浅粉红色的玫瑰蜜糖,冰冰凉,丝丝甜。 宋嫣然用小勺子挖着玫瑰酥山,暗暗计算着自己今天到底吃了多少糖,头顶忽传来如击玉石的清冷嗓音,“不开心的时候吃些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好些。” 宋府的事他都已听墨东禀告了,宋清君枉为人父,府中又关系错综,她的心情定然不好。 嘴里的甜多些,心里的苦便少些。 宋嫣然心尖一颤,抬起头来望向对面的男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宁王似乎格外温柔,竟让她有了一种可以怜惜他的错觉。 “嗯。”宋嫣然低低应了一声,埋头又了吃了一勺玫瑰酥山,冰凉的甜酥在口腔中融化蔓延,她心中却反是泛起丝丝苦涩。 不被母亲疼爱,他一定很难过。 她理解那种感觉,不被亲生父母所喜,仿佛他们生来便是罪人。 但至少她还有母亲,有外祖一家,而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王爷。”宋嫣然轻唤了一声,她拿着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盘子,并没有抬头,只抿着唇,幽幽道:“不被人所喜并不是错,错的是那些不喜之人。 感情是相互的,若得不到回应那便做好自己,不必理会旁人。” 即便是亲生父母,若是爱意得不到回馈,也没有必要一味付出。 苏钰盯着她的头顶,皱了皱眉。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说因为得不到他的回应,所以才想要放弃? 不成! 苏钰下意识便做了决定,绝对不能让她放弃。 她如今年纪还小,又喜欢以色待人,焉知会被哪些人渣败类所欺。 可她最近都没有与他表示爱慕之意,又让他如何回应呢? 两人各有所思,一时皆没了声音。 “孩儿他娘,俺回来了!”人未迈进屋子,憨直的男声便自外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一个身穿灰色短打的男人快步走进屋内,他身姿壮硕魁梧,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粗壮的手中正握着一束红艳艳的花儿。 “俺给你带花回来了,你簪上肯定好看……” 男子没想到屋内有客人,登时愣在了门外,古铜色的脸上隐隐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那妇人亦是羞红了脸,娇嗔道:“瞎喊什么,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妇人瞪他一眼,却还是将他手中的花儿拿走了,转身放在鼻下嗅了嗅,脸上漾起比蜜糖还甜的笑意。 宋嫣然心里被这一幕深深触动了,眸光轻轻晃动,如粼粼湖面。 谁说幸福一定要富有,路边的一束花也许便是爱意最好的证明。 苏钰凝眸看着满眼憧憬的宋嫣然,又侧眸看了看女人手中的花束,若有所思的敛了敛眸。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但宋嫣然却蓦地觉得不似来时那般压抑局促,就好像车内的男子从冰冷尊贵的神袛有了一丝凡尘气息,似乎也不那么遥不可及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宋海今日心情甚差,他的功课做得不够好,宋清君不仅批评了他,还点名夸赞了柳平,说他近日进步飞速,表现甚好。 宋清君此言有激励之意,可宋还非但未体会宋清君的良苦用心,心里反是扭曲起来。 柳平资质平平,全靠家族门楣扶持才能有今日的成绩,可如今他竟超越了自己,这不禁让他忆起了初见君帆时,他对自己的警示。 柳平果然是他的灾星,夺了他的气运提升自身,真是可恶。 可看着柳平与宋清君说话时的亲近模样,宋海只能暗暗捏拳,将不满深深压下。 叔父与先夫人感情甚笃,即便逝世多年,叔父也一直与柳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而自己与叔父虽有血缘,但只见过寥寥数面,他哪有资格赶走柳平。 寄人篱下的悲凉感油然而生,让宋海不禁心中郁郁,可回到院中不但未得安宁,反是又被父亲教训,母亲唠叨,让他那颗本就躁郁的心仿佛被人放在了油锅上煎烤。 每到这种时候他便只能解下腰间的香囊,靠着那缕清幽缓解心情,可此时这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他跑到登云客栈去寻君帆,想得到好友的开解,却被告知君帆出了远门,一时不会回来。 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去了两人之前去过的酒楼喝酒,如今他手中已有许多闲钱,不再是当时那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了,甚至他刚坐下便有人围上来与他寒暄攀谈。 宋海兜里揣着银子,是以即便没有君帆在身边也底气十足,他宴请众人吃酒,听着身边让人对他的阿谀奉承,终是让他心里有了些快意。 待出了酒楼,被凉风一吹,酒也醒了两分,他摸了摸怀中的票子,越发知晓了银钱的重要性。 这些日子他看得分明,叔父是翰林院学士,听着风光无限,可若没了金家的财力,过得也未必如这般顺遂。 这般想着宋海竟不自觉走到了赌坊,他站在门前定定站了一会儿,牙关一咬抬步迈了进去。 可那小伙计早已得了宋嫣然的吩咐,若是宋海自己去赌坊,便要让他输的血本无归。 小伙计深谙其道,先给宋海一点甜头,让他盲目自信,在宋海下了大注后再趁机捞走。 然后在他即将心灰意冷之际,再放出一些甜头,让宋海误以为有希望,为了翻身赌上全部身家,直至将他彻底榨干。 赌坊中的人深谙血要一点点放才干净的道理,在他们手中过一下,再肥的羊也只能剩下一把骨头,更何况这还是那位公子交代的。 小伙计没因宋海没钱就轻视他,反是温声道:“今日公子欠缺了些运气啊。 不过公子也别气馁,赌场便是这样,哪有人能一直赢的是不是,先前公子屡战屡胜,要都像您这样这赌坊还不得关门大吉啊! 公子下次挑个好日子来,定能一举翻盘!” 小伙计的劝慰并没能让宋海心情好转,他把兜里的银子输了个彻底,拿什么翻盘。 小伙计似瞧出了他的窘迫,眯着眼睛笑了笑,开口道:“公子,咱们赌坊可以放债的,而且利息不高,与外面的商行是一样的。 旁人自不能随意外借,但我见公子器宇不凡,来日必有大造化,您何时需要尽管来找小的。” 宋海浑浑噩噩的出了赌坊,只觉身心疲惫,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宋府,却在院中正撞见刚从库房出来阿芙。 宋嫣然让阿芙去大库房核对账目,因账房算错了一笔账目,是以当清算玩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阿芙正急着回明嫣院复命,谁知正遇见从外面归回的宋海。 她与宋海私下未曾见过,但宋嫣然先前便提醒过阿芙,绝对不能与宋海独处。 阿芙虽不明白为什么,但她最大的优点便是听话,是以一见到宋海下意识就想跑。 宋海看出了她的意图,抬步挡在阿芙身前,笑望着她道:“你是嫣然表妹的婢女吧,我记得你叫阿芙?” 阿芙低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海公子,奴婢还要回去复命,便先告退了。” “等等。”宋海长腿一迈挡住了阿芙的去路。 阿芙抬起眼,眼中的慌乱却是让宋海愈加心痒难耐,少女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娇嫩纯真,让人莫名便升起一股想要将提前将这朵小花儿催熟的欲望来。 他眼神越发迷乱,逼近阿芙,道:“正好我有样东西要给嫣然堂妹,你随我去取。” 阿芙心中警铃大作,若没有宋嫣然的提醒她还真有可能就跟着去了,可此时她哪肯听话,一边向后退步,一边道:“海公子,小姐那有急事等奴婢复命,奴婢一会儿再去取。” 说完,阿芙转身脚步匆匆的往明嫣院赶,可身后急促的脚步片刻未停。 她心里越发害怕,可天色渐暗,四下无人,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就在她惊慌之时,忽然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竟将她扯进花园的假山之中。 宋海将阿芙按在石壁上,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全无往日半分翩翩公子的模样,“阿芙姑娘,你急什么,有我为你说情,就算晚一些堂妹也不会怪你的。” “你要做什么,你快放开我,否则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可她这威胁对于宋海来说却不痛不痒的,只见他莫不在意的笑了笑,抬手卷起阿芙耳边的秀发,“傻丫头,你家小姐没有嫡亲兄长,日后她还出嫁了还要仰仗我这个堂哥照拂呢,否则你以为她为总要对我母亲献殷勤?” 宋海越说越深觉如此,望着瑟瑟发抖的少女,恶意自胆边升起。 他今日本只想逗逗小丫头解个闷,可现在他突然不甘于此了。 宋府没有男丁,他又是宋家最为出色的儿郎,日后宋家的辉煌都要仰仗他,甚至这府中的一切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他的,他不过提前要个小丫鬟而已,有何不可。 况且叔父本就不喜欢嫣然堂妹,更不会为了她的丫鬟怪罪他,纵使嫣然堂妹不悦,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又能如何? 这般想着宋海眼底渐渐泛红,喘息声愈发粗重,酒臭气息喷在阿芙脸上,熏得她几欲作呕。 阿芙越是推拒挣扎,宋海便越发兴奋,“别怕,少爷我会好好疼你的……” 第59章 争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嫣然陪金氏用过晚膳便回了明嫣院,宋嫣然正偏头交代着芬儿她要用的东西,芬儿忽然望向屋内,惊诧道:“小姐您看,桌上有好多花儿啊!” 宋嫣然这才偏头望了过去,只见外间的桌上摆满了鲜花,有娇艳欲滴的玫瑰、有雍容艳丽的牡丹、有清雅幽香的兰花…… 就好像送花的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便一股脑将所有花草全都给她搬了过来,任君采撷。 宋嫣然的眸光剧烈的颤动起来,心下似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还是问道:“这是谁摆进来的,是阿芙吗?” “奴婢这就去询问。” 芬儿出去打听了一圈,却被告知阿芙去了大库房还未回来,小丫鬟们表示没有人进过宋嫣然的房间。 “小姐,用不用奴婢再去外面问问?” “不必了。”宋嫣然挽裙坐下,双手撑着下颚,静默的看着桌上的繁花。 鲜艳馥郁的繁花映入眼帘,少女的眼中清波流转,眉目似水,比这些娇花更明媚惑人。 先前的烤鱼她还能自欺欺人说与宁王无关,可今日她只见过宁王与宋海,这些花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她又忽的想起一事,许久之前她的房间莫名出现了一包糖果,她不知道是何处来的,便让阿芙拿去丢了。 可想到白日里宁王与她说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吃些糖,那些东西怕也是宁王所赠。 可他为何要做到这般地步…… 宋嫣然正茫然失神,门口忽传来声响。 她抬头看去,竟见阿芙满身是血的跌跌撞撞跑进来。 “阿芙!” 宋嫣然与芬儿连忙跑过去将她搀扶起来,看着满身血污脸色惨白的阿芙,宋嫣然蓦地忆起了阿芙前世的死状,身体不受控的轻颤起来,眼中满是戾气。 “谁伤了你!” 阿芙似还未从惊惧中清醒过来,呆呆的看了宋嫣然半晌,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小姐……” “我在呢,没事了,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宋嫣然抱着阿芙,轻轻摸着她头,眸光却冷,像哄小孩儿一般的轻声道:“别怕,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阿芙哽咽了一会儿,才呜呜哭道:“奴婢没受伤,这血是别人的…… 小姐,奴婢给你惹祸了,奴婢打伤了宋海公子!” 听到宋海的名字,宋嫣然周身血液冷凝,又是那个畜生,两世为人他竟还不肯放过阿芙! 原是阿芙见推搡不开,悲愤之下竟想到了寻死,除了小姐她没有别的亲人了,她宁愿死也不想给小姐丢人。 可当牙齿咬到舌头,痛意让她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 自己若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小姐一定会很伤心吧。 小姐曾与她说过,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受了欺负便要还回去,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都不是为了受气的。 她渐渐冷静下来,想着宋嫣然平日处事的习惯逼迫自己动脑。 于是她假意顺从,只言自己怕被人发现想去假山更深处,宋海自是愿意,拥着阿芙朝里走去,他却不知假山深处的地上皆是碎石。 趁着宋海放松警惕时她摸到了地上的石头,朝着宋海的脑袋上就拍了过去。 “小姐,他当时就倒下了,还流了血,他会不会死掉啊?”脱险之后她又开始后怕,她若是手重打死了宋海,一定会给小姐惹麻烦的! 宋嫣然眸光深凝,轻声安抚着阿芙道:“没事,不要怕,本就不是你的错,这样的畜生活该打死,死了正好。” 转而又吩咐道:“芬儿,你去帮阿芙打些热水,给她洗洗身子。” 她正准备去花园看看宋海情况如何,有小丫鬟来禀,说是宋清君却唤她去正堂回话。 宋嫣然勾了勾唇角,冷笑道:“看来是没死了,真是可惜。” “小姐,奴婢跟您一同去,免得他们为难您。”阿芙深知如今宋嫣然在府中四面楚歌,老爷一定会因这件事牵怪她。 宋嫣然却只柔和的笑了笑,目光温暖而坚定,“傻瓜,你家小姐是谁想为难就能为难的吗? 乖乖待着,把自己弄干净,瞧你这一身血污当心把我的波斯毯弄脏了。” 宋嫣然拍了拍她的头,叮嘱芬儿看好她,便转身走进了昏暗的夜色中。 她的背影明明纤细单薄,却仿若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让人心甘情愿追随信赖。 阿芙泪眼朦胧,低声喃喃道:“芬儿,我们真是太有福气了是不是?” 芬儿也擦了擦眼角,颔首道:“能跟着小姐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嫣然走进正堂时屋内已经坐满了人,宋清君与宋清帆坐在主位上,两人的脸色是一样的阴沉。 刘氏坐在宋清帆下手的方向垂泪,听到响动,她猛然抬起头,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瞪着宋嫣然。 宋安然眉目间染着担忧之色,却在无人察觉时微微挑起了嘴角,宋嫣然风光了这么久也该杀一杀她的威风了! “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宋清君开门见山,冷眼看着宋嫣然,没有半分为父的慈爱,“你打算怎么处理?” 宋嫣然略一思忖,徐徐开口道:“堂兄不慎在假山被滑石砸伤了头,自要好好医治,女儿也会尽快找人来修葺假山。” 屋内静默了一瞬,刘氏扬声呵道:“什么被滑石砸伤了头,分明是你的婢女所为,安然全都看见了!” 宋嫣然偏头望去,犀利的眸光宛若迎面飞来的匕首,让宋安然下意识躲开了眼神。 “大姐姐都看见了?你都看见什么了?”少女的声音仿若染着严冬的冷意,幽冷阴森。 宋安然低垂眉心,似有些顾虑,但还是抿唇道:“三妹妹你别怪我,我并非不帮你遮掩,实在是阿芙的行径太过恶劣,居然以下犯上,谋害堂兄,实在是……” 宋安然轻轻叹了一声,面露苦恼之色,心里却已然笑开了花。 宋清君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如此胆大包天的奴婢简直闻所未闻,这就是你调教的身边人?” “我儿有经世之才,如今秋闱在即,若是因那贱婢误了我儿的前程,这个罪过谁担得起?”刘氏面露凶相,全无往日贪占便宜时的和颜悦色,看着宋嫣然的目光恨不得从她身上剥下一层皮来。 一直沉默未语的宋清帆开口道:“此事皆由君堂弟做主,相信君堂弟会秉公处理。” “堂兄放心,海儿在我府上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我定会给海儿一个交代!” 宋嫣然冷眼旁观,静静看着他们兄弟情深,在这间屋子里他们都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除了她…… 宋清君语落,看也不看宋嫣然,扬声道:“来人,将阿芙那个贱婢给我捉来,竟敢以下犯上谋害主子,今日便要将她活活杖毙,以儆效尤!” “等等。”宋嫣然会开口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刘氏最先不应了,“等什么等,这种小贱人不打死还留着过年不成! 要我说打死都便宜她了,就该打断了腿卖到窑子里去!” 宋嫣然冷冷扫她一眼,眼中的冷意是刘氏未曾见过的,让她的气焰顿时消散了许多。 她抚裙落座,见案上无茶,便轻抬螓首,对身侧的婢女道:“斟茶来。” 那婢女一愣,似是没想到宋嫣然此时还能有喝茶的心情,宋嫣然眉心微蹙,声音并未提高却更冷了两分,“没听到?” “是,奴婢这便去。”婢女不敢耽误,忙去斟了茶来。 宋清君哪里看得下她在自己院中耍威风,冷叱道:“宋嫣然,你到底要干什么!” 宋嫣然却是平静从容的看向宋安然,开口问道:“大姐姐只看到阿芙打了堂兄吗?” 自然不是。 她亲眼瞧见宋海将阿芙拉进假山里,本想过上一时半刻闹出动静,让人看看宋嫣然身边的丫鬟有多恬不知耻,可她没想到那阿芙是个厉害的,竟将宋海打的头破血流。 她便将计就计,隐瞒了前半段,只将阿芙打人的事昭告天下。 “三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啊?”宋安然楚楚可怜的抬眼,茫然的看着宋嫣然。 宋嫣然懒得瞧她这副嘴脸,接过婢女递过的茶盏,慢悠悠的撇着上面的茶叶片,却也不急着喝,只不徐不疾的道:“既然你们都觉得阿芙有罪,那就报官吧,官府的判罚我决无异议。” 又来这套! 一听报官二字宋清君便只觉脑仁抽疼,若非因这个不孝女心血来潮清点嫁妆,他何至于还要厚着脸皮从柳家将东西要回来,真是让他丢尽了颜面。 “打杀个婢女而已,何须惊动官府。”府中的奴婢一旦签了死契,生死尽握在主家手里。 宋嫣然勾了勾唇角,将杯盏轻轻落下,抬首看着宋清君道:“忘了告诉父亲,阿芙已经被我移除奴籍了,如今的她便是个普通百姓,即便在宋府做事,宋府也没有打杀她的权力。” “什么?”宋清君一愣。 宋嫣然浅笑着继续道:“不过我也很好奇堂兄为何与阿芙同在假山中,竟还被一个小丫头打伤了头。 啧,这里面的事倒值得好好审理一番,你们说呢,伯父伯母?” 第60章 反击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屋里再度沉寂下来,刘氏最先回过神来,恼怒道:“我儿有功名在身,就算她是个平民百姓也该受罚! 你赶快把那个小贱人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伯母打算如何?”宋嫣然微微偏头,闲适的看着她,“私下用刑可是犯法的,若伯母打算硬来,我奉劝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免得到时伤到手脚。” 宋嫣然说完挑衅般的看向宋安然,唇角微弯,宋安然闻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她的手指至今还隐隐作痛,根本做不了细致的活计,还有奶娘,被宋嫣然用发簪刺了一下后整日腰酸腿疼的,看了大夫也无用,实在可恨。 “再者说,宋府虽不算名门贵胄,但院子也算宽敞,堂兄是怎么一不小心就和我的婢女走到假山里去的?” 刘氏脱口而出,“自然是你的婢女勾引的海儿!” 宋嫣然闻后一笑,“可阿芙的说辞却是另一桩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如此这官司倒是不好断了,我看还是找官府来审问吧。 堂兄毕竟还要参加秋闱,若一不小心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岂不影响了堂兄的名声,还得尽快查清才好。” 宋嫣然说完便不再开口,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起茶来,任由他们神色变幻莫测,一个个恨不得杀她后快,却又只能徒劳的瞪着她。 宋嫣然勾起嘴角,这种他们看不上却又打不过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老爷,夫人,公子醒了!”宋海的贴身长随从内间跑出,忙不迭的道:“公子说他今日吃多了酒,不慎摔倒撞破了头,现下已无事了。” 宋嫣然朝内间扫了一眼,他醒的倒是及时,看来是知宋清君拿她无法,害怕牵连自身,这才做了让步,毕竟调戏民女情节严重的还会革除功名。 宋嫣然抚裙起身,笑望着屋内众人,皓齿红唇,明媚如花,“看来是误会一场了,我知父亲与伯父伯母是关心则乱,所以我是不会计较的。” 转身之际,宋嫣然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若非为了阿芙的名声,这件事她岂会这般轻易就算了! 不过,宋海这条鱼已经蹦跶不了多久了,她姑且再忍忍……直到宋海下地狱的那一日。 刘氏气得捂着心口跌坐在椅上,明明是宋嫣然的婢女伤人,她还敢大言不惭说不与他们计较,真是气死个人了! 众人投鼠忌器,不但不能声张,宋清君还要严控口风,以免影响宋海的仕途。 宋安然更是怨愤的险些将手中的帕子揉烂,竟如此都动不了她,又让她逃过一劫,真是可恨! …… 芬儿正在床前守着阿芙,见宋嫣然前来连忙起身,宋嫣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带着芬儿去外面说话。 “阿芙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芬儿眼眶泛红,轻轻摇头道:“没伤到什么,就是胳膊上有几处淤青。 奴婢喂她吃了些安神散,这才刚睡下,但睡的也不稳。 小姐,老爷有没有为难你?” “宋海自己喝多了酒摔破了头,与阿芙无关,此事日后无需再提了。” 宋嫣然说的轻描淡写,但芬儿却知过程定不若这般简单,一时更心疼起宋嫣然来。 宋嫣然却似想到了什么,与芬儿道:“你在哪找的安神散?” “就在小姐第二层架子的第三格找到的。” 宋嫣然有些意外,她房间里堆了不少瓶瓶罐罐,上面并无标签,没想到芬儿的记性倒是不错。 芬儿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日小姐自己出门后,我们两个便想着学些本事傍身。” 阿芙学毒,可常常连药材都分不清,还得她来帮着记,最后倒是她认了不少药材。 她本打算习武,可肢体不是很协调,扎马步都扎不标准,她们两个还真是没用。 宋嫣然闻言略怔了下,没想到她独自出门竟还刺激到了两个小丫头。 不过今日之事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她没有办法时时护着她们,她们自己也需学些防身本领才行。 “明日起我开始教你药理,阿芙性子活络,哪里学得来这个,还是你更适合。” 宋嫣然留下芬儿照顾阿芙,她则行至院中,四下打量,不确定的轻唤了声“墨侍卫?” 下一瞬,树枝晃荡,一道墨影自树上落下,墨东稳稳落地,拱手扬唇,笑容十分明朗,“宋小姐有何吩咐?” 他可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宋嫣然转眸思忖着,墨东见状忙道:“宋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当真什么事都可以?” 墨东颔首,满眼期待的看着宋嫣然,“这是自然。” 他不仅可以打人解气,还能帮着传递书信什么的呢,就比如往宁王府送信,他就很擅长。 宋嫣然没接受到墨东的暗示,开口道:“那我想请墨侍卫教我的两个婢女学些防身之术。” “小事一桩……”墨东脸上的笑容忽的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嫣然,“宋小姐让我教她们拳脚功夫?” 暗卫是杀人,可不是教书育人的,不成不成…… 宋嫣然也知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忙道:“我知道这些不在墨侍卫的任务范畴中,所以我会另付酬劳,不会让墨侍卫白白操劳。” 墨东心想这哪里是钱的问题,正要拒绝,却见宋嫣然已经从荷包中取出了一张银票,呈给他道:“这是她们两个学武的费用,不包含月银的。” 理智告诉墨东应言辞决绝这种不务正业的请求,可他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把银票接了过来。 妈耶,这么多银子还不包含月银,宋三小姐出手真是太阔绰了,可比主子大方多了。 他再拒绝岂不显得不识抬举,那多没礼貌啊。 “宋小姐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墨东一边笑说着,一边将银票揣入怀中。 宋嫣然见他应下也松了口气,不求阿芙和芬儿能练什么本事,只求再遇到危机时足够自保就好。 …… 夏末秋初,早晚的风染了些许微凉,预示着盛夏将过,秋日将临。 再过不久便是秋闱科考,城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客栈酒楼生意红火,就连寺庙的香火也比往日更加鼎盛。 但凡家中有学子科考的都会去庙里拜一拜,哪怕佛祖无瑕顾及这么多学子,但想着礼多佛不怪,怎么也不能被旁人落下。 这日宋清君踏足了许久未入的海棠院,夫妻两人相顾无言,十多年的情意似乎在朝夕间便已泯灭无存了。 金氏只看他一眼,便冷冰冰的收回了视线,宋清君见状也不欲再装出那副深情缱绻的模样,开门见山道:“各家皆去万佛寺为学子祈福,如今海儿在府,兄嫂他们人生地不熟,你理当带兄嫂他们走一趟。” 见金氏似要开口回绝,宋清君又道:“寒时也要参加科举,你就当替寒时祈福顺便带他们一道。 我知你对我心存不满,但如今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宋府,你身为当家主母一言一行更是被他人看在眼中。 你若不怕外面传你薄待族中亲人的,影响嫣然的名声,由得你自在!” 宋清君语落不再多言,拂袖离开,转身之际精明的眼中划过一道寒芒。 他太清楚金氏的软肋在哪了,不怕她不就范。 宋嫣然也嚣张的够久了,此番他便要将先前所有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更要将金氏,将金家尽数握在掌中! 第61章 入套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海虽被阿芙砸中了脑袋,流了些血,但并不严重,在床上躺了两日便好得差不多了,反是他的精神受到的创伤更大些。 被一个小丫头打晕,丢脸不说,更是被父亲好一番训斥,就连叔父见他都不若往日亲厚,显然对他有些失望。 他本因心绪不佳,想找那个小丫头发泄一番,再将她收入房中,日后红袖添香也免得他读书乏味,如今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秋闱在即,可宋海却一页书也翻不下去,脑中如有一团乱麻,心情更是焦躁难安,有一种无从发泄的阴郁。 每每此时只能靠着君帆送他的香囊疏解心中郁结,越是如此他便越发想念与好友在一起的快活日子。 这日宋海又被宋清帆耳提面命一番,让本就糟糕的心情愈加烦闷,他索性将书本一扔,抬身便去了赌坊。 本想着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今日总能将钱捞回来,没想到反是将借来的银子又输了个精光。 他想不明白,明明先前他与君帆来此十赌九赢,最近这是怎么了。 小伙计见他眼底泛红,脸上隐有赌徒癫狂之色,便趁热打铁,道:“公子不如换个其他玩法,就算这个不成,总有适合公子的。” 宋海环视屋内,看着桌案上那大把的银钱内心不禁骚动起来,可他已欠了赌坊不少银子,还不知这些该如何归还,哪敢再借。 小伙子眯眼笑笑,开口道:“公子,不妨事的,小的还记得与您经常同来的那位公子呢,一看便是个富家子弟。 到时候您可以从那位公子借银子将赌坊的账填上,再慢慢还他便是,您二位感情那般好,想来他也不会收您利钱的。” 小伙计这话可以说是讲到了宋海心坎里,君兄出手阔绰,视金钱如粪土,莫说利钱,甚至连本钱都可能不用他还。 毕竟君兄说过他日后前途无量,他与自己相交也不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的。 他们各取所需,倒也公平。 这般想着宋海胆量愈大,玩得也越加放肆,仿佛输掉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丝毫不见心疼。 小伙计也不劝阻,只按照宋嫣然的吩咐任由他赊欠银两。 待宋海走后,小伙计才变了脸色,朝着宋海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拿着宋海签下的借据送到了赌坊深处的暗间中。 “东家,您看。” 薛泽长腿交叠在身前的桌案上,慵懒着倚着软塌,闻声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接过,红润似吻过蔷薇花瓣的唇略略扬起,“他胆量倒是不小,竟敢欠下如此巨债。” 小伙计也有些担心,“东家,这宋海瞧着就一副穷酸样,这些银子他能还得起吗?” 若非有主子交代,他们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借银子出去的。 “无妨,看看她想做什么。”薛泽饶有兴致。 小伙计附和道:“那位君公子倒是个颇有财力的,就是不知道宋海这种人哪里值得他这般大费周章。” 甚至为此不惜先行拿了银钱压放在此。 薛泽眼睑轻颤,他虽能隐隐猜到她的意图,但也不明白宋海这种人当真值得她布下这么大一盘棋吗? 先前他还觉得她有些像猫儿,可现在看来这小妮子分明是一只狡猾阴险的狐狸,而宋海正是那洞窟中的兔子,还不知自己早已将喉咙奉上,落入了对方的尖牙利爪之下。 薛泽将借据丢给小伙计,声线寒凉,“放好,他若再来,尽管借银子给他。” 赌徒其实把大部分赌资都输给了赌坊,是以即便有些银子追不回也不妨碍他们赚钱,更何况若这笔债宋海还不起,他还可以上门去寻那小妮子。 若她也还不起,又该要她拿什么来抵债呢…… 薛泽想了想,勾唇,无声笑了笑,举起酒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小妮子有钱的很,倒是可惜了这么个可以欺负她的机会…… …… “母亲要去金光寺?”宋嫣然刚迈进海棠院,便见婢女们正忙着收拾行李。 金氏点点头,吩咐婢女道:“将那酸枣干多带上些,记得再装上杏仁乳。” 交代了一番,金氏才道:“你二舅母喜欢吃酸枣干,谢伯母最爱喝这杏仁乳,我皆备上些。” 谢澜的兄长也要参加秋闱,马氏自要去寺里祈福,两家便相约一同去了。 宋嫣然蹙了蹙眉,“娘亲怎么没与我说?” 金氏竟被女儿望得有些心虚,好像她才是擅自做主的小孩子。 上次去金光寺宋嫣然便险些出事,她至今心有余悸,就想让她安安全全的待在家里。 “你要掌管中馈嘛,还是留在家里方便些。”顿了顿,金氏又补了句,“况且这次也不是只有咱们娘两,刘氏和宋安然也要同去,不是什么开心的行程,我便未想着叫你。” 金氏莫名没有底气。 “无妨,我与她们虚与委蛇惯了,而且她们现在也不怎么敢来招惹我。”宋嫣然说完,径自起身道:“娘亲,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明日我与娘亲同去。” 望着宋嫣然的背影,金氏砸了砸嘴,脸上表情复杂,“赵妈妈,你说我和阿嫣是不是有点地位对调了?” 赵妈妈抿嘴一乐,“姑娘是三小姐的心头宝呢,非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连您也打趣我!”金氏佯装瞪了赵妈妈一眼,心里却是暖暖的。 其实宋清君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给了她如此乖巧可人的女儿。 宋嫣然回了明嫣院便让阿芙帮着收拾东西,阿芙虽还时不时有些晃神,但幸好有宋嫣然和芬儿的开导,没给她留下什么太深的心理阴影。 这时芬儿从外面回来,皱眉禀告道:“小姐,方才张管家从奴婢索要库房钥匙和账册来着。” 宋嫣然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望了过来,芬儿便继续道:“管家说小姐要陪着夫人去金光寺,东西还是放在他这更为保险,府中若有什么事他也能有个照应。” “他能有什么照应?”张管家是宋清君的人,宋嫣然可不觉得他会安什么好心思。 她略略蹙眉,眸光转动,倏然开口问道:“最近府中可有外人来?” 芬儿是个细心的,府中的事一直留意着,忙回道:“前两日柳家大老爷来了府中,坐了能有一个多时辰。” 柳家? 宋嫣然若有所思,细细思索起来,忽然忆起似乎便是前世此时,柳家大老爷时隔多年终是升了官职,做上了礼部侍郎。 难道是为了此事? 莫非前一世宋清君便挪用了娘亲的嫁妆给他打点周旋? 宋嫣然越想越深觉如此,难怪他会提议让母亲去金光寺,原来是想调虎离山。 “阿芙,不必收拾了。”宋嫣然敛眸,冷冷开口。 “嗯?怎么了小姐,您不去金光寺了?” 宋嫣然蹙着眉心,抬指叩击着桌面,颔首道:“暂且不去了,我倒要看看宋清君想玩什么花样。” 娘亲有二舅母和谢夫人陪着,最晚酉时就能回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她还是留在府中防范宋清君要紧,绝不能再让他占了娘亲的便宜。 次日一早,金氏带着宋府众人踏上了马车,启程前往金光寺。 宋清君正对镜整理着朝服,待听闻宋嫣然留在了府中,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残酷而又薄情。 宋嫣然啊宋嫣然,想和他斗还嫩了点儿! 没有了狡猾的宋嫣然坏事,他倒要看看金氏这次还怎么逃脱升天! 第62章 出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初秋方至,拂面的风便有了些许凉意,不再如盛夏一般闷热炎炎。 天高云淡,头顶的天穹似乎比夏日要更为深远,蔚蓝的天际上偶有大雁飞过,融入远处的天幕之中。 天色尚早,道路两旁的草木上还沾染着晶莹的露珠,吹来的秋风中染着湿漉的草木清香,比任何的馥郁的香料都更让人心情舒爽。 金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身体中的浊气皆被排空,离开宋府那个泥潭,似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她突然想到上次来金光寺阿嫣也是笑容明媚晴朗,全然不似在府中模样,难道说阿嫣一早便已经觉得在府中生活得不开心了吗? 金氏撂下车帘,兴致寥寥的抽身坐回,却见马氏在盯着她瞧。 金氏抽抽嘴角,“马姐姐这般看我做甚?” 谢澜去了陈念车中,是以如今马车里便只有金氏和马氏两人,马氏索性直接开口问道:“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们唤你出来你都避而不见,可是还在因忠勇侯府的事烦心?” 见金氏沉默不语,马氏叹声劝道:“继母难为,做好了是应该的,可一旦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会引来众人指责,继母能做到你个份上已实属难得。 可并非所有人都知感恩,咱们吃一堑长一智,日后长个心眼多加防范。 反正她马上就要入昭王府了,以后维持面上功夫就行,别为了她影响咱们的心情。” 金氏面上泛起苦笑,“若只是她,我就当浪费了几年心血而已,何至于为她如此。” “那你这是……” 金氏自嘲的牵了牵唇角,“马姐姐有所不知,我现在只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让人当做傻瓜一般被诓骗了多年。 他娶我根本不是因为当年所说的爱慕,图的不过是我金家的银子罢了!” 可笑她当时被宋清君的那些海誓山盟所打动,为有人这般爱慕自己而欢喜,不顾父亲反对,毅然决然的做了宋清君的继室。 婚后更被宋清君的温柔表现所蒙蔽,甚至还为自己勇敢逐爱所遇良人而沾沾自喜。 而现实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缓不过神来…… 马氏微怔,宋清君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她只以为他有些偏疼长女,可现在听来这里面分明还有别的事。 马氏正欲再问,马车却已然停下,车夫在外禀道:“夫人,金光寺到了。” 马氏咽下了满腹疑问,决定待回去后再好好开解金氏。 刘氏与宋安然宋欣然同乘,她本就有些瞧不上金氏的出身,她家里虽不富裕,但父亲是举人公,家里也算书香门第,再加上与宋嫣然的恩怨,她见到金氏便如乌眼鸡似的,眼睛瞪得尤似铜铃。 金氏也不理会她,只等金二夫人白氏下了马车,与白氏马氏有说有笑的一同前去祈愿。 陈念虽有些遗憾未能见到宋嫣然,但谢澜是个活络性子,时不时便逗得陈念掩面含笑。 看着女儿日渐开朗,陈濯脸上满是欣慰,冷峻的眸中溢满了慈爱。 谢澜偷偷看了陈濯一眼,拉扯陈念小声道:“陈大人今日不当值吗,怎么也一同来了?” “父亲今日恰好休沐,便与我一同来了。”陈念与好友解释着,面上却有些无奈。 她得知两个好友都要来金光寺便也想凑个热闹,谁知父亲却因先前的事有了心里阴影,说什么都要陪她同行。 谢澜不知情,很是羡慕的道:“陈大人待你真好,我父亲休沐在家时要么睡到日晒三竿,要么便出去与友人吃酒,才不会想着陪我呢!” 陈念侧眸望着父亲笔挺的身影,颔首笑笑,心里却有些涩涩的。 父亲一辈子都在为她考虑,可她更希望父亲能找到一知冷暖的同心人陪他走完漫漫余生。 “小妹,那位便是陈大人吧?”白氏眼角余光向后瞄了瞄,小声道:“你与陈大人熟悉,一会儿帮我引见一下,我想当面谢谢陈大人。 寒时那小子自从去了陈府行事稳重了不少,这些多亏了陈大人啊。” 金氏也顺着她的视线向后望了一眼,弯起唇角,笑着应下。 陈濯负手而行,虽目不斜视,但眼角余光总是不控制的望向那抹浅碧色的身影,忽见她偏头朝自己的方向望来,便也下意识投去视线。 于是便望见她颔首而笑,女子明眸皓齿,眉眼轻弯,温柔得如同此时的阳光,轻和明丽,他心口某处蓦然荡起暖流,竟有了如年少时一般的悸动。 陈濯心跳如鼓,慌乱的收回视线,也不等陈念去上香,叮嘱了几句便先行去了斋堂。 近日来金光寺的香客络绎不绝,皆是为寒窗苦读的学子们祈福。 白氏与金氏一同跪在蒲团上跪拜佛祖,虔诚的为金寒时祈祷。 刘氏也双手合十,念叨不停,无不是祈求佛祖保佑宋海高中,博得一个好前程,最好再能娶个名门淑女,生几个聪明健康的孙儿…… 刘氏想着难得来一趟,自要多许几个愿才合算。 可在看到白氏捐的香油钱后,她嘴里顿时漫起酸意。 她捐的是散碎银两,而那白氏捐的却是一叠银票。 虽说在佛祖眼中众生平等,可两相比较岂不显得白氏更有诚心,佛祖显灵时自然也会对金寒时更为照顾,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刘氏不愿让儿子落人一头,可她手上又没有银钱,眼珠一转,瞥到了站在一旁的金氏,想了想走上前,开口道:“弟妹不为府上捐些香火钱吗?” 海儿是宋家人,金氏捐的银子自然可以算在海儿身上。 金氏扫她一眼,在得知宋海对阿芙意欲不轨后她对这一家人更是反感,便冷冷道:“上次来已经捐过了。” “上次是上次,哪有来寺里祈愿不捐香火的,难道弟妹不想为君堂弟和三位侄女祈福?” 金氏故意拔高了嗓门,心想金氏若不想被人嘲笑小气,就只能乖乖掏了银子捐香火。 金氏皱了皱眉,正纳闷刘氏为何突然要多管闲事,视线轻瞥,正望见自家嫂子在与庙中的师父说话,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不禁泛起冷笑。 蛇鼠一窝,宋家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不巧,我今日没带银子出门。” “出来祈福怎么能不带银子呢!”刘氏顿时有些急,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金氏来,想了想又道:“我看金二夫人带了银子,不如弟妹先从她借点儿?” 金氏闻言笑了,睨着刘氏道:“从我二嫂拿银子捐香火,那这钱算是给谁捐的,金家吗?” 刘氏一哽,反驳道:“你日后还上就是了!” 金氏嘴角笑意更显讽刺,“我的银子也是我父兄给的,还来还去不还是金家的?” “那怎么能是,你嫁给了宋家,你的东西就是宋家的东西!” 金氏闻言心口憋闷,宋家还真是满窝吸血鬼! 她冷了脸色,索性直接道:“方才我是在给寒时祈愿,就算此时捐了香火钱也是给他捐的,与旁人半分关系都没有。” 心中的小算盘被人拆穿,刘氏面色一红,羞恼道:“你这人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那是我的亲侄子,孰亲孰远你自己掂量掂量!” 马氏祈完愿便见金氏与刘氏争执了起来,虽只听见两句但也猜出了大概,忙上前挽住金氏道:“今日起得早,还未来得及用早膳,我们一同去斋堂吧。” 转而又在金氏耳边低语道:“和这样的愚妇有甚可吵的,别掉了咱们的身价。” 刘氏也气恼不已,出了大殿便与宋安然两人狠狠抱怨一番。 宋安然听了,轻轻叹息道:“母亲终究还是与金家更近些,嫣然也是一般,还是拿金家公子当亲哥哥看。” 一提这事刘氏更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那可不,在人家心里堂兄还不如一个贱丫头重要!” 宋欣然同仇敌忾,全然忘了先前是怎么与宋嫣然混吃混喝的,“娘您别生气,她们金家满身铜臭味,我倒要看看那金寒时能考出个什么成绩来! 现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日后也别指望哥哥照拂。” 母女两人想到日后宋海很快便能入朝为官就只觉得扬眉吐气,心情也好了些许,一同结伴去了斋堂。 用过斋饭稍作歇息,一行人便准备启程回府,可没想到金氏的马车却突然坏了,怕是要等到傍晚才能修好,等赶回去城门也都关了。 而白氏今日也是轻车简行,只乘了一辆小马车,主仆几人坐的刚刚好。 众人正为难着,宋安然施施然走出来,提议道:“母亲,不如让谢夫人坐我们的马车先回吧,我们可以在寺里暂留一晚,请舅母或是谢夫人给父亲带个信儿。 咱们府中有嫣然打理中馈,母亲一晚不回应也无事。” 金氏虽不喜宋安然,但也觉得她这个建议是周到的,总不能让马姐姐也扔在这,想了想,便颔首道:“好,那便如此吧。” 宋安然见她应下,眸中笑意深深…… 第63章 中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陈濯用过了斋饭便立在寺门旁等着陈念一行人,金光寺香火鼎盛,即便在寺门处依然可以闻到浓郁的檀香气息。 佛门净地,檀香萦绕,四周草木繁盛,入目景致庄严肃穆,可陈濯此番来此却没办法在这神圣之地修身养性,心绪反是比以往更加浮躁。 闭上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暖阳之下女子那莞尔一笑,如梦似幻,恍若与年少时那深埋心底的惊鸿一瞥重合交融,竟让他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陈濯抬手扶额,稍加用力的捏了捏眉心,似乎这样能让他清醒一些。 自嘲的笑了笑,他还真是魔怔了。 这时有两个男人迈入寺门,陈濯不过随意抬头望了两眼。 寺中香客众多,他本未放在心上,只忽觉右侧身穿浅灰色长衫的矮胖男人似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但一时又想不真切。 那人似也察觉到了陈濯的视线,好奇的偏头望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一瞬。 那男人竟也先怔了怔,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慌忙垂下头收回了视线。 陈濯皱眉思索起来。 “父亲。”陈念走过来,打断了陈濯的思绪,“父亲在想什么?” 陈濯弯起嘴角,摇头笑笑,“琐事而已,你们都歇好了?” 陈念点头,挽着谢澜的道:“那女儿和澜儿先回马车了。” 陈濯颔首,抬眼却只看见马氏与白氏,眉心微蹙,开口询问道:“怎能不见宋夫……宋府众人?” “宋夫人的马车坏了,便将另一辆马车借给了我母亲,宋夫人则与宋大小姐她们暂时在寺中留宿一晚。” “马车坏了?” 谢澜点头,叹了口气道:“对呀,真是太不凑巧了,早知道我们就自己驾车出来了。” 金氏的马车舒服,是以几乎每次出门她们都乘坐金氏的马车,这么多年都养成习惯了。 “父亲,那我们快走吧,我们还要去知会嫣然呢。” “啊?啊……好,这便出发。”陈濯朝身后的百年古寺望了一眼,转身踏上了规程。 客院中,刘氏打量着房间,忍不住埋怨宋安然道:“安然,你也真是的,又不是咱们的马车坏了,让金氏她们留在这不就好了?” 她又起身走到床边,拍了拍又硬又薄的被子,撇了撇嘴,“这床也硬得狠,明早起来还不得腰酸背痛啊。” 睡惯了宋府的锦被软床,刘氏满眼都是嫌弃。 宋安然柔声解释道:“伯母,我们是一同出来的,若是撇下了母亲自己回去定会被他人说嘴,传出去也不好听。 伯母姑且忍一忍,金光寺的斋饭还是很有名气的,尤其是晚膳,许多府邸甚至特意为此来寺中清修一日,伯母正好尝尝。” 刘氏却不以为然,“都是些粗粮青菜罢了,再好吃还能好吃到哪去。” 宋安然只笑了笑,不再多言,而是偏头对宋欣然道:“欣然,金光寺的观音庙求姻缘很灵验的,一会儿我带你去求符,今晚你与我同睡,我还能带你四处走走。” “好。”提到姻缘宋欣然不禁红了脸,但心里还是向往的,她也想如安然堂姐一般嫁的这么好,一会儿可要好好求求菩萨。 两个少女挽手离开,宋安然唇角凝着笑,耐心的与宋欣然说着话,只看似温柔清丽的背后,那双眼中却泛着凛凛寒光,阴凉,森然…… 见女儿开心刘氏便也不再唠叨,刚脱下鞋子准备小憩一会儿,却忽有人叩响了她的房门。 “谁呀!” 刘氏不耐烦的趿拉着鞋,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立着的人却是一愣,“老爷,你怎么来了?” 宋清帆脸色沉肃,径自推开刘氏迈进屋内,冷冷道:“进来再说,我有事吩咐你。” …… 宋嫣然坐在案前执笔写着药膳方子,芬儿便坐在一侧静静看着,上面的字有许多芬儿都不识得,宋嫣然便一个字一个字教她,再教她熟悉药性。 芬儿学得很努力,也很仔细,还专门准备了一个本子,勾勾记记,字看着虽有些歪歪扭扭的,但很是详尽。 宋嫣然见她这般感兴趣,教的也起劲儿,芬儿学会些医术日后不仅可以多一门手艺傍身,还能帮她打打下手。 不多时,宋嫣然便已写了厚厚一摞的药膳方子,她抽出几张递给芬儿,开口道:“这几张方子有美容养颜之效,你命人送去公主府,详细的服用方法我皆已写在了上面。” “好,奴婢这就去。” “对了,阿芙怎么样,练得可还习惯?”芬儿性子更沉稳文静些,不太喜欢舞刀弄枪,墨东便成了阿芙的私教。 芬儿抿唇一乐,“她呀,起先倒兴冲冲的,练了两日嚷嚷着身上疼,但墨侍卫根本不给她偷懒的机会,每日都盯着她练。” 宋嫣然也弯了弯唇角,“看来阿芙学成指日可待了。” 墨东一开始答应的很勉强,没想到却出乎意料的认真负责。 只她哪里知道墨东那是生怕阿芙坚持不下来,让他错失这个攒老婆本的好机会。 芬儿出去送药膳方子,宋嫣然则又拿出算盘敲敲打打,整理着近几年来金氏店铺田庄的收成。 不算不知道,一算才知宋府的开支如此巨大,除去日常开销,还有很大一部分都用来给宋清君打点官场了,怪不得近几年他能如此顺遂的平步青云。 “唰啦”一声,宋嫣然心情烦闷,将算珠随手拂乱,疲乏的捏了捏眉心。 以前的银子想要全都追回怕是有些难了,日后她该怎么一层一层从宋清君父女两人身上扒回来呢? 宋嫣然伏在案上写写算算,直到芬儿进来询问她可要摆膳,她才堪堪落笔,伸了个懒腰询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是申时三刻了。” 宋嫣然起身行至窗边,眺望略显黯淡的天色,“娘亲她们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吧,夫人不是说过她最晚酉时就能赶回来。” 宋嫣然虽然点点头,可娘亲不在身边她就觉得心里不安稳,就连晚膳也用不下去,时不时便要朝窗外探头张望,心似被悬在高空,空落落的。 “小姐!”阿芙哒哒的跑进来,人未至声先到。 宋嫣然面上意一喜,扔下筷箸便起身迎了过去,“是娘亲回来了吗?” 阿芙知道宋嫣然惦记着金氏,便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刚接到信儿便赶回来告诉宋嫣然,只可惜消息并不是宋嫣然愿意听到的,“小姐,方才谢府派人来禀,说是夫人的马车坏了,便将另一辆马车让给了谢夫人,夫人和大小姐她们要在寺中留宿一晚。” “什么?好端端的马车怎么会坏?”不知为何,宋嫣然听到之后心里便咯噔一声。 “小姐先别担心,可能马车哪里出了问题,大小姐她们一同留了下来,应该无事的。”芬儿见她忧心忡忡,忙开口劝道。 宋嫣然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蹙眉凝思,倏然抬眸望向两人,眸色冰冷,“今日柳家的人可曾来过?” 阿芙摇摇头,“奴婢一直让顺子在外盯着来着,今日一个外人都没来。” “那可有人出府?”宋嫣然神色未有一点松懈。 阿芙怔了下,忙道:“奴婢这便去问。” “不必,我自己去。”宋嫣然已经等待不及,直接去门房处寻顺子问话。 待得知宋清帆一早出府至今未回,她顿时只觉双腿一软,狠狠咬着牙,强自撑着问道:“我父亲呢,他可曾出府了?” 顺子见宋嫣然脸色难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忙道:“老爷半个时辰前出门了,不知道去哪了……” “可恶!”她中计了! 宋嫣然顿时只觉如坠冰窟,周身冷寒刺骨,心底再度感受到了前世那无助的绝望。 她再来不及多想,撩起裙摆便向外狂奔而出。 …… 金光寺 天色已暗,宋清帆递给刘氏一个食盒,目光是她未曾见过的冷,“把这些给弟妹送去,按我说的去陪她用斋饭,其他的无所谓,记得让她喝下那汤水。” 刘氏虽不算聪明,但也瞧得出此事不对劲,咽了咽口水,弱弱问道:“那……那是什么汤。” 宋清帆扫她一眼,目光精亮,在烛火下泛着幽幽寒光,“万贯家财,平步青云之汤……” 第64章 宁王出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宁王府中。 苏钰正端坐在案前勾画着什么,他细细描勒着,专注而又细致。 天色微暗,桌上已经燃起了烛火,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淡却了往日的清冷,舒缓的眉眼,轻扬的嘴角,竟显露出几分别样的温柔缱绻来。 “你回来干什么?”门外响起墨西冷冷的声音。 苏钰一听便知是墨东回来了,这两人素来不对付,每次见面都难免要冷言相对,苏钰习以为常懒得理会。 可今日却没听到墨东的回怼声,反是直接叩响了房门,声音虽不慌乱但隐隐能听出急切来,“主子,宋小姐求见。” 下一瞬房门便已被打开,一身月色常服的苏钰从房中走出,询问道:“何事?” 墨东不敢耽误,忙道:“应是为宋夫人的事,宋小姐想出城去金光寺,但宵禁将至,这个时候出城怕是不便……” 不待墨东说完,苏钰已拂袖而去。 宋嫣然正在王府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她恨不得立刻去寻母亲,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只会耽误功夫,若宁王能帮她出城会省下不少盘查的时间。 宋嫣然正焦急的等待着,忽见一抹月色自朱红色的大门内拂过,如同清幽的冷月让她的急躁略淡了些许。 “王爷……” 宋嫣然刚要开口说出请求,苏钰却在她开口之前先行问道:“你打算如何去金光寺?” 宋嫣然微怔,旋即答道:“自是乘车……” “乘车太慢,你可会骑马?” 见宋嫣然摇头,苏钰神情依旧清淡,薄唇轻轻吐出两字,“无妨。” 墨西牵着一品通体黝黑,毛色锃亮的高头大马自侧门而出。 苏钰一个利落的翻身,已落马上,他身穿月色常服,本是芝兰玉树的如玉公子,却在落在马背时瞬间变成了气势凌人的戾王,即便清淡的月色也压不住周身散发出的慑人气场。 “上来。”他的话永远不多,但每个字眼都铿锵有力。 望着伸至眼前玉骨般的手,宋嫣然几乎没有犹豫便紧紧握住了那只手,被一道惊人的力量悬空扯起,下一瞬她便也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男人的胸膛自身后贴来,雪木松香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郁,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身体拉住缰绳,声音自她耳畔而落,“俯下身子,捉紧缰绳,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不知是在安抚她别怕骑马,还是在开解她不用担心母亲,总之他这句话如一颗定心丸让她空悬的心稍稍回落。 “驾!” 一声令下,黝黑的骏马如离弦之箭猛然射出,车夫刘叔只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便只能看到一溜的飞灰,哪里还有马的影子。 乖乖,这还是马吗,简直和炮竹一样。 宋嫣然独自去了金光寺,刘叔放不下心,想了想还是一咬牙擅自做主去了金府。 …… 酉时三刻是宵禁的时间,守城官兵掐算着时间,已经在想着该去何处吃酒快活一下了。 忽见远处荡起浓尘,马蹄疾驰的声音回荡在长街之上,那马跑得飞快,马蹄声震耳欲聋,宛若一列重甲的军队疾行而来。 “前方何人,竟敢在长街策马,速速下马!”守城兵一边喊着,一边让同伴设路障,时刻准备关闭城门。 可他的话刚喊出来,骏马已经驶至眼前。 苏钰勒马,骏马嘶鸣一声,高抬前蹄,小山一般的身子投下一大片阴影。 守城士兵被吓得双目瞪圆,那马蹄犹如碗口大小,马的四肢粗壮有力,甚至可以清晰看到绷起的肌肉线条,这要被它踹上一脚还不得没半条命啊! “本王有事出城,速速让开!”宁王也知守城是他们的责任,也不为难他们,掏出宁王府的令牌在他们眼前晃过,才又策马疾驰而去。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一个年纪不大的士兵满眼泛光,激动的道:“方才那便是宁王爷啊,那他身下那匹马岂不就是传说中的夜煞? 传闻夜煞可日行千里,不仅可载宁王爷出入战场,甚至还会上阵杀敌,死在它蹄下的敌军不计其数。 原以为传言夸张,今日一见夜煞果然威风凛凛,不愧是大将军马。” 年轻士兵越说越激动,可另几个老人儿却都用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看着他。 头一次看见有人不崇拜宁王爷,反是崇拜马的,是不是有病? 而且,现在是研究马的时候吗,宁王爷怀里可还有着一个年轻姑娘呢! 即便没看清正脸,单从那清瘦的侧脸便能分辨出那定然是个美人,这么轰动的消息他们可是第一见证人啊! 薛泽刚离开锦衣卫所,便听有人来报,说是宁王在策马出城了。 薛泽漫不经心的挑眉,随口问道:“这个时辰出城?干什么去了?” 下属摇摇头,“这个暂时还不得而知,属下正派人在查。” 薛泽淡淡应了一声,抬步要走,却听下属又禀道:“不过,听守城门的士兵说宁王好像是带着一个年轻姑娘出城的。” 脚步顿住,薛泽侧眸看了过去,“年轻姑娘?” “是,好像还是个长得颇美的年轻姑娘,与宁王同乘一匹马出了城门。” “同乘一匹……”薛泽喃喃轻语,眸光一冷,立即道:“备马,我也要出城!” 苏钰向来不喜旁人接近他,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臭丫头,他们两个到底出城去做什么了? …… 天色越发暗了,黑暗给人一种无法掌控的未知和危险。 周遭景致飞速掠过,只见重重叠叠的树影草蔓,宋嫣然试着抬起头,极速的寒风吹得她眼泪翻飞。 “趴下。” 身后的声音并不算温柔,但宋嫣然还是乖乖听话俯下了身。 趴在马背上的少女小小的一团,像瘦弱的猫儿,可怜又无助。 平日里她张牙舞爪,总是警惕的束起满身的利刺,似乎想给人留下一种生人勿进很不好惹的印象。 她也的确是个不爱吃亏的,被人欺负了便要还回去,清冷又自立,何曾露出过这般可怜巴巴的模样。 心尖似被人拿针刺了下,蓦然一痛。 苏钰鲜少会在策马时分心,此番却看着她的瘦弱的背影,开口道:“夜煞可日袭千里,很快就能到了,一定来得及。” 苏钰似天边的冷月,即便清辉融融也依让人觉得无法触及,可在这初秋冷夜之中,这句话却如同一股暖流滋养着她那颗快要冰冻的心。 她没有应声,只紧紧咬着嘴唇,任由泪珠从眼角划过。 来得及,一定要来得及啊…… …… 客房中,金氏狐疑的看着笑意稍显别扭的刘氏,又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饭菜,蹙眉道:“堂嫂有话直说就好。” 刘氏咧嘴笑笑,干巴巴的道:“我……我其实是想给弟妹你赔个不是,白日里是我不对,不该逼着你捐香火钱。 给人赔礼自该我做东才是,但这是在寺里,我就只能借花献佛,取了饭菜给弟妹赔礼。” 见金氏满脸怀疑的看着她,刘氏不好意思的道:“海儿不是要秋闱了吗,他是一定能过的,明年还要参加春闱,我们便不打算来回折腾了。 幸亏有你们在,我们一家才有地方安顿,但一直这么待着难免捉襟见肘……” 金氏挑挑眉,明白了刘氏的来意,原是有事求她,如此刘氏这般献殷勤倒可以解释得通了。 知晓了刘氏的心思,金氏反是放心了些许。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也不能一直伸手从弟妹要钱,毕竟堂兄的俸禄也是有限……” 金氏呵笑,还不是嫣然管的紧,否任由他们挥霍怕是也想不起来这回事。 “弟妹,金家的生意那么多,能不能给你堂兄找个体面点的事情做?” 宋家的事金氏都不想管了,但若此时开口拒绝刘氏定要絮叨,便敷衍着应下,拿起筷子道:“待我回去问问兄长的,先不说了,饭菜都要凉了。” “好好。” 刘氏连忙点头,又是布菜又是给金氏盛汤,直到亲眼看着金氏将汤喝下,才轻轻松了口气…… 第65章 救危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看着金氏昏倒在桌上,刘氏脸色一白,撑着桌案颤颤巍巍的起身,小跑着出去唤宋清帆。 宋清帆早已在恭候多时了,看着昏迷不醒的金氏,唇角淡漠的勾起冷笑。 反观平日总是咋咋呼呼的刘氏此时却一脸畏缩之色,站在门口不敢上前,声细如蚊的颤声问道:“那汤里你到底加了什么?不会把人喝坏吧?” 她可不想背上官司。 宋清帆不冷不淡的睨她一眼,“现在问还有什么用,就算我加了砒霜你不也让她喝下了去了?” 刘氏一听这话脸上血色皆无,双腿不停的着打晃,“砒……砒霜,那她岂不……” 看她抖若筛糠,面无血色,宋清帆懒得再吓她,冷冷道:“无事,不过暂时昏迷了而已。” 宋清帆将汤盅还有汤碗全部收了起来,走到门口见刘氏没动,宋清帆开口道:“怎么,还不走?” “这就完了?”刘氏有些懵,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将金氏药晕了过去,然后这就完事了? “不该你问的少打听的,乖乖听我的就是,哪来的那么多话!”宋清帆没好气的冷斥道,抬步走入了夜色之中。 刘氏发现最近宋清帆的脾气越来越大,以前他们还能争吵两句,可今日见识过宋清帆的狠辣阴冷,她心里蓦地生出了些许惧意,乖乖抬步跟上。 宋清帆回到屋内,将一个沙漏置放在了桌案上,他则坐在桌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流逝的细沙,烛火映落在他眼中都被染上了森森寒意。 刘氏不敢吱声,一人缩坐在床榻上,屋内静寂无声。 而这时有一道佝偻着的身影探头探脑的走到金氏房门前,见四下无人才灵活的推开门钻进了屋内。 屋内只燃着一盏微薄的油灯,显得有些昏暗,可昏迷不醒的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是白得晃人眼目。 男人的眸色深了深,抬步又走近了一些。 金氏虽嫁为人妇,育有一女,但身姿依然纤细婀娜,比之少女更有一番风韵。 待男子走近看清了金氏的容貌,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未见金小姐竟还如当年一般貌美! 金家资助了不少家境贫寒的考生,赵人杰便是其中之一,只他并无多少天赋,学业平平,秋闱便落了榜。 落榜其实是常有的事,很少有人能一考即中,可赵人杰却不再想吃读书的苦,便动了一个歪心思。 金家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谁若娶了这位小姐岂不如同掉进了金窝银窝。 他与金家两位公子混熟,借机出入金府,可未等他动手时便被金家大公子发现了意图,直接赶出了金府,断绝了往来。 而他屡考不中,只能靠抄抄书勉强度日。 想到此处赵人杰眼中难掩怨恨,若非金家如此绝情,他这些年又怎么会如此穷困潦倒,如今金娇娇不也一样要落在他的手中! 赵人杰将金氏拦腰抱起走向了床榻,看在闭目倒在床榻上的年轻妇人,赵人杰眼中除了复仇的快意,更多的还是无法控制的情欲。 原以为这一趟只能混些银钱,却没想到金娇娇竟还这般貌美,才色双收,这次还真是占到大便宜了! 赵人杰搓着手,眼中噙满了不怀好意的笑,他这辈子还没碰过这么好的女人的,今日可要好好享受一番才是! 他淫笑着将手伸向金氏的衣襟,一颗一颗解开衣襟上的珍珠纽扣,金氏里面穿的藕荷色小衣若隐若现,更是勾的赵人杰欲火焚身,他呼吸越来越粗重,失了耐心干脆伸手要将她的上衣扯开。 可就在此时,原本关着的窗子猛然打开,有人从窗外跳了进来,赵人杰本就做贼心虚,险些被吓得失禁,待看清来人更是面如土色。 “赵人杰,果然是你!”寥寥数字从陈濯的齿缝挤出,带着犹如利刃一般锋芒寒意。 陈濯在寺门前看到赵人杰时便觉得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直到回了城看到金家的店铺才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妄图做金家金龟婿的赵人杰吗! 自赵人杰一事过后,金家虽仍乐善好施,却再不将外人引入府中,以免再有下一个赵人杰出现。 一个消失在眼前十多年的人突然出现,还偏偏是在金小姐留宿金光寺的时候,陈濯越想越不安,当即调转了马头朝金光寺赶去。 看着昏睡在床上的金氏,再看看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赵人杰,陈濯只觉心底生出无边怒火,恨不得将赵人杰烧成灰烬。 赵人杰见事情生变,拔腿便要逃。 可陈濯虽是文臣,平日却喜欢练武来强身健体,哪给他逃窜的机会,抓住赵人杰的手便将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哎呦!”矮胖的赵人杰哪里是陈濯的对手,被摔的眼冒金星嗷嗷直叫。 陈濯担心他闹出动静来,拿起桌上的抹布便堵上了他的嘴,又卸了他两条胳膊,任由他如一瘫烂泥般倒在地上。 收拾好了赵人杰,陈濯这才抬步走到榻边查看金氏的情况,待看见她的衣襟被人解开,眸底更是泛起浓浓的血色,杀气弥漫,恨不得将赵人杰千刀万剐。 他忙扯过叠放在一旁的薄被,将金氏盖得严严实实。 忽听门外有声响,陈濯眸色一冷,正思忖该如何处置才能对金氏的影响最小,落栓的门却已被一把匕首自外挑开,利落的让陈濯不禁一怔。 待看清来人,他更是目瞪口呆。 宋小姐和宁王?这个组合着实出乎意料。 “娘!”宋嫣然顾不上其他,忙跑上前去查看金氏的情况。 陈濯一见宋嫣然反是失了方才的冷静,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我进来时宋夫人便已经晕倒了,他想对宋夫人不利,我便……” 宋嫣然探了探金氏的脉搏,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起身转眸定定的看着陈濯。 陈濯越发慌张,甚至一度紧张的手都不知该往何处放,生怕宋嫣然会误会他,“我,我白日是陪念儿来了,后来……后来在寺门前看见赵人杰就……” “陈大人。”宋嫣然凝眸看着陈濯,眼中隐有泪光,她抬手,屈膝,郑重的行了跪拜大礼,“谢陈大人相救之恩!” 她已不是小孩子,屋内的场景她还有何不懂,若非陈大人来得及时,母亲还指不定要受何种侮辱。 “宋小姐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陈濯忙上前将宋嫣然搀起,“切不说你与念儿的交情,只凭我曾受金家恩惠,今日便是拼死也要救下宋夫人的。” 陈濯侧眸扫了一眼昏迷的金氏,心口隐隐作痛。 他后怕又庆幸,还好他来了这一趟,否则若她当真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苏钰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陈濯这个人他有些印象,上朝时见过他弹劾官员可谓钢筋铁骨,不畏强权,今日倒是古怪…… 他扫了一眼痛得汗流浃背的赵人杰,冷冷开口,“可用我帮你审问?” 宋嫣然抿了抿唇,事到如今她不想逞强,让宁王帮她定事半功倍,“有劳王爷了。” 苏钰点点头,走上前,俯身蹲下,他以手中的匕首挑开赵人杰口中的抹布,一双墨眸冷沉犹如深渊,“如实交代,若敢有所隐瞒,本王便让你求死不得。” 赵人杰两条手臂都被陈濯卸了,钻心的疼让他额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张张干裂的嘴唇,强自吐出一个字,“我……” 可他这个字刚吐出来,苏钰便将匕首插进了赵人杰的小腿中,又在他尖叫之前点了他的哑穴。 陈濯看得一愣,咂咂嘴道:“王爷,他不是刚要交代吗?” 一个字能看出老不老实吗? 苏钰神情依旧清淡,语气更是如常,“本王喜欢防范于未然,先让他知晓不老实的下场。” 陈濯:“……”还能这样? 不过想到赵人杰对金氏做的事,陈濯心中无一丝怜悯,若是可以他也想扎一刀。 见赵人杰疼的直翻白眼,苏钰抬手解了他的穴位,冷冷道:“现在继续说吧,敢有一字不实,本王便刺你一刀。” 赵人杰是个读书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委尽数道来。 宋嫣然与陈濯只觉有寒意漫遍全身,眸中爬满了恨意,苏钰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抬眸望向攥拳立在屋内的少女,莫名有些心疼…… 第66章 心疼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赵人杰交代的差不多了,苏钰再度点了他的哑穴,又顺便点住了他小腿上的穴位,免得他流血过多。 宋嫣然静静的站在光影下,垂首敛眸,神色冷沉如水,没有一丝涟漪,只若细细看去才能发现少女的身子微微战栗着,似在强自隐忍着什么。 陈濯愤恼之余,更多却是难以置信,“赵人杰会不会在说谎,毕竟此事着实难以置信。” 就算宋清君不爱自己妻子,偏疼长女也好,向着原配娘家也罢,至少还在常理之中,可这种事当真一个丈夫能做得出的? “他做得出。” 一直沉默的少女冷冷吐出几个字,语气中并无失望,似乎她对此毫不意外。 看着宋嫣然如此,陈濯心口一时钝钝的疼,宋清君到底做了多少丧良心的事才会让自己女儿如此心灰意冷。 宋嫣然紧紧攥着拳,眼眶酸涩,眼前水雾朦胧,她强自忍耐才不让这些雾气滴落成水。 她很想哭,但并非因为对宋清君伤心,而是因为后悔。 她以为日子很长,足够她一点点谋划,为母亲为金家争取到更大的利益,是她太过自大,忘了宋清君何等的卑鄙无耻阴狠毒辣。 她早就该将事情告诉外祖父他们,即便撕破了脸也要与宋清君和离,管他名声金银,只有母亲的安危才最重要。 宋嫣然紧紧咬着嘴唇,口中渐渐有血腥气弥漫开来。 她的下巴忽然被人以手挑起,她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直至眼前水雾淡去,才看清苏钰冷俊矜贵的容貌。 “松开。”清冷的两字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并不温柔反而显得有些严肃。 宋嫣然怔了怔,放过了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的下唇。 苏钰也松开了手,他心里某处难受的很,是他未曾体会过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可他又着实不知该怎么劝慰她,便只道:“有我在,随你想怎么做。” 哪怕是弑父,哪怕要将天捅出来一个窟窿,只要她不再露出这样的神情,如何都可。 这轻轻几个字此时胜过万千的安慰,如一股暖流轻轻抚慰着她濒临坏死的心脏,宋嫣然睫羽轻颤,细不可闻的低低道了句,“王爷,谢谢您。”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做?”陈濯下意识问向了年纪最小的宋嫣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丫头是个极有主意的。 “先带着母亲离开吧。” 宋嫣然要上前搀扶金氏,陈濯走上前,看着宋嫣然道:“宋小姐若信得过我,便让我来吧。” 宋嫣然只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劳烦陈大人了。” 陈濯上前将金氏抱起,怀中的女子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似乎刮起一阵风便会将她吹走。 陈濯咬了咬牙,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如浮萍柳絮,任人欺凌。 房门突然被人叩响,墨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来。” 墨西推开门,顺手又将被点了穴位的刘氏一并推了进去。 刘氏趴在地上,眼珠乱动,勉强看清屋内几人,脸色肉眼可见的渐渐泛白。 “要杀了吗?”苏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就好像在说要吃饭吗一般自然。 刘氏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宋嫣然眸光冰冷的在她身上划过,冷声道:“带她一同走!” 几人离开了客院,墨西将门窗重新关好,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守门的僧人发现这一行人忙上前询问,宁王掏出令牌在僧人眼前晃过,吓得那僧人连忙作揖行礼,“参见宁王爷。” 苏钰也不多话,知道:“开门,今日之事莫要与他人言说。” 出家之人本就不该理会世俗之事,更何况还有宁王吩咐,那僧人连连应下。 几人走下台阶,恰好刘叔也驾着马车赶来,方一停下金家大老爷金诚便从马车上跳下,焦急的跑了过来。 看见宋嫣然好好的站在那,先是松了口气,可当视线落在陈濯怀里时,先是拧眉上前,待看清真是金氏后不禁大惊失色,“妹妹!” 他忙从陈濯怀中接过金氏,连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嫣然,你娘她怎么了?” 怀中的人骤然消失,冷风袭来,吹得陈濯心里空落落的,有种酸涩弥漫开来。 “大舅舅,你先带娘亲上马车,回去的路上我一点点告诉你。” 金诚虽急,但也只得点了点头,抱着金氏上了马车。 陈濯心知此时他没有再留的资格,便道:“宋小姐,若有需要随时去府中唤我,即便对簿公堂我也不会放任这些人卑鄙的行径!” 宋嫣然敛衽行礼,“多谢陈大人。” 陈濯策马离开,夜色中一时只剩宋嫣然与苏钰二人,两人相视而立,地上的影子却依偎交融。 宋嫣然方一屈膝,便被苏钰抓住了手臂,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也要那般拜我吗?” 苏钰将她提起,语气淡漠,“不必了,我不需要你来拜我。” 可宋嫣然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感谢他,他是王爷,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臣女,她似乎帮不了他什么,更无法为他做什么,就只能以此来表达谢意了。 “王爷大恩小女谨记在心。”宋嫣然自己都觉得这感恩的话听起来空洞乏味,毫无诚意。 苏钰睨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那便记着吧。” 日后也好想想该如何去做。 “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宋嫣然点点头,正欲转身,苏钰突然开口唤住她,看着少女清瘦脆弱的脸庞,唇瓣抿动,开口道:“想哭便哭出来,不必憋着,改日我再带你去吃糖。” 宋嫣然顿时只觉得眼眶一热,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突然间就失去了控制,她的确想大哭一场,将前世今生所有的痛苦全都哭出来。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抬手,慌乱的擦了一把脸,扯出一抹笑来,道:“好,待解决此事后,我做东请王爷。” “好。”苏钰没有拒绝,颔首应下。 他站在冷月清辉中,一直目送着宋嫣然的马车离开,方才转身望向林中,冷声道:“出来吧。” 静寂一瞬,下一刻林中传来脚踩枯枝断裂的声响,一玄色身影自暗处走出,如携裹阴郁的黑暗,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薛泽眯了眯眼,唇角微挑,“宁王爷好耳力。” 苏钰冷眼看他,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薛泽朝着马车的残影望了望,不答反问,“她怎么了?” 苏钰蹙了下眉心,牵过夜煞的缰绳,翻身上马,冷冷俯视着他,“本王与你说过,不要再接近她,本王的事她一无所知。” 薛泽虽只能仰头看着苏钰,气势却一丝不弱,噙了抹冷笑道:“王爷应该知道,你便是不说我也能查得出来。” 苏钰对此并不怀疑,锦衣卫指挥使又岂是浪得虚名的。 “她的事与你何干?” 薛泽敛眸,目光幽冷,他方才瞧得清楚,她哭了。 再抬起头时薛泽却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仿若并不在意,“这么有趣的事可不多,况且若事情与宋府有关,或许我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至少能早些帮她达成所愿……” 第67章 义绝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清帆心神不宁的坐在房中,虽说宋清君开出的条件很丰厚,可他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心中也不免惴惴。 他端起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灌入腹中,试图以此让自己稍稍冷静些。 只要今日事的成了,君堂弟便有办法拿捏金家,而他们也会从中分一杯羹,足够他们在长安立足。 可渐渐宋清帆发觉不对劲儿了,刘氏是不是去的有些太久了。 不过让她打探个消息,若是赵人杰得手便故意弄出动静引众人出来围观,可屋外怎么还是那么安静。 宋清帆在屋里转了两圈,不放心的出去查看,却发现金氏的房间已熄了灯,静寂无声。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忽有人在身后轻唤了一声“伯父。” 宋安然推开房门走了出来,面色与宋清帆一样凝重,“如何了?” 宋安然是知情的,所以才能在马车坏了时开口提议,让金氏留了下来。 宋安然、宋清帆、刘氏,他们都是这个计划中不可缺失的一环。 宋清帆摇摇头,低声道:“里面没有动静,你伯母也不见了。” “什么?”宋安然不禁愕然,她皱着柳眉思忖片刻便径自走上前,抬手叩响了金氏的房门,“母亲,您睡了吗?” 屋内久久未有回应,宋安然一咬牙,干脆将房门推开。 金光寺的客房并不大,足以一目了然,屋内虽然没有燃灯,可借着门外皎皎月色也能看到一清二楚,屋内空空荡荡,分明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宋安然震惊的喃喃自语,宋清帆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在两人错愕失神时,宋清君也终于赶来了金山寺。 他出发的虽早,但因他是文人不会骑马,只能乘着马车赶来,寺中小沙弥方将他引来客院,便见宋清帆与宋安然立在屋门前发呆,眉心便是一蹙。 遣走了小沙弥,宋清君方才皱眉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父亲!”一看见宋清君,宋安然便仿若找到了主心骨,忙扯住宋清君的衣袖,面露惊恐,“父亲,金氏她不见了!” 宋清君心里咯噔一声,转瞬之间脑中思绪已然翻转万千,“先回房再说!” 这个计划宋清君已经筹备许久了,金氏的马车坏了,他不辞辛苦特来金光寺接她,结果却不曾想竟撞见了金氏与人私通。 这不仅全了他体贴夫人的好名声,更彻底掌握了主动权,金家若不想让金氏名声尽毁,便只得任由他拿捏。 可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消失不见! “到底怎么回事,把事情详细与我讲来。” 宋清帆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我明明亲眼看见赵人杰进了金氏的屋子,一切都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屋内死一般的静寂,宋清君左手撑着额,沉敛着眉目,右手手指一下一下的叩击在桌案上。 金氏喝下了迷药轻易不会醒过来,更何况刘氏也消失不见了,这就不存在赵人杰拐走金氏的可能,剩下的便是最危险可怕的一种答案…… 宋清君的手指停顿了动作,宋清帆和宋安然的心却反是提了起来,皆不安的望着他。 “最坏的可能便是有人救走了金氏,还绑走了赵人杰的和堂嫂。”宋清君一字一顿,冷冷道来。 宋清帆一时血色皆无,哪里还能坐得住,“那岂不是全完了,我们该怎么办?” 见宋清君不说话,宋清帆顿时急了,“君堂弟,当初你可是拍着胸膛与我保证此事十拿九稳,一本万利。 如今出了如此纰漏,不仅你堂嫂下落不明,若金家得知此事去官府状告我们,我们可就全完了!” 宋清帆眼底微微泛起血色,声音渐冷,“君堂弟,这些事可都是你指使我做,我如何不要紧,可若我背了官司,海儿的前途可就都完了!” 宋清君抬起眸子,冷冷看着宋清帆,“堂兄现下与我说这些是何意,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吗?” 宋清帆沉而未语,宋清君幽幽勾唇,冷冷笑道:“联系赵人杰的人可是你,他与我私下里一面都未曾见过,他若招供又与我何干?” “宋清君,你算计我!”宋清帆拍案而起,先是勃然大怒,旋即便只剩下惊惧。 从始至终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办的,就算他反咬宋清君也没有证据。 难怪宋清君还能这么冷静,原是从一开始宋清君便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而此事若当真闹开,最后竟只能由他一人顶罪! 宋清帆后悔了,他竟妄想与虎谋皮,他以为自己足够精明,可又哪里比得过混迹朝堂多年的宋清君! “堂兄勿急,你我兄弟之间何来算计一说,明明是堂兄先急着与我划清界限的。”宋清君不紧不慢的开口,安抚着宋清帆道:“事情还远未到那个地步,堂兄稍安勿躁。” 宋清帆深知他现在已与宋清君绑死了,若不想淹死就只能护好宋清君这艘船。 他闷闷坐下,语气不善,“人都丢了我怎能不急,届时若那赵人杰招供我们买凶要玷污金氏的清誉,莫说金家的财产了,我们只怕都得摊上官司!” 宋清君闻后却是冷然一笑,牵唇道:“空口无凭,他说的便是真的吗? 我还说是金氏与赵人杰苟且在先,为了与我和离才故意闹出这么一通苦肉计呢!” 宋清帆一愣,“堂弟有了对策?” 宋清君眯了眯眸子,眼中寒光烁烁,“你我先起身回城,暂时在城门附近找个地方落脚,明日城门打开我们便即刻进城。 我先去金家拖住他们,你则去官府门前等着,若我一个时辰还没去找你,你就击鼓报案……” 听着宋清君有条不紊的交代,宋清帆佩服他心机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可怕。 对自己同床共枕十余年的妻子竟能算计到这一步,甚至早在金家赶走赵人杰时,他便暗自留意,以备不时之需,这等心机智谋实在可怕。 对自己的妻女尚能如此,那对待旁人呢,岂不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如斯手段,着实毒辣。 可事已至此,他踏上了这条贼船便无回旋的余地,只能乖乖认命继续走下去。 “父亲。”宋安然起身目送着宋清君,不安的交握着双手,粉唇轻抿,目露担忧。 宋清君转身对她笑笑,还抬手摸了摸宋安然的头,“别担心,父亲会处理好的,待你明日回城,父亲定为你备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入昭王府的大门!” 夜色深浓,万籁俱寂,金家院内却灯火通明。 金老太爷负手在屋内不停的踱步,李管家劝道:“老爷,夜深了,您先睡会儿吧。” “我哪睡得着啊!”金老太爷扒着门向外张望,一颗心像被放在火上煎烤,皱眉喃喃道:“也不知娇娇她们到底怎么样了。” “大老爷已经赶去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再者说现在已经宵禁了,便是大老爷接到了姑奶奶也回不了城啊。 老太爷,您就先歇一会儿,别熬坏了身子。” 金老太爷后悔自己没有跟着一同去,但也知自己在这操心无用,叹了口气便准备上床就寝,谁知屋外却传来喧哗之声,急得他当即便推开门寻着声音跑了出去。 待看到金诚怀里抱着双目紧闭的金氏时,金老太爷吓得心脏险些停跳,身子向后连退了两步。 李管家忙上前扶住金老太爷,“老太爷,您小心着啊。” 金老太爷却拂开李管家,小跑着迎上前去,急切的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妹妹怎么了?” 金诚脸色阴沉,一双眸子在夜色泛着幽冷的光,金老爷却没瞧见,只满心担忧着女儿。 “娇娇没事,只是睡着了。父亲,我先送娇娇去安顿。”金诚望了一眼身侧的宋嫣然,沉沉吸了口气,幽幽道:“嫣然,你将方才与我所说之事再给你外祖父讲一遍吧。” “是。”宋嫣然颔首应下,搀着不停回头张望的金老太爷先行回了屋子。 “外祖父,母亲没事的,您别担心。倒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会令您觉得很难接受。” 宋嫣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金老太爷面前,“这是护心丸,外祖父先吃两颗吧。” 金老太爷抬头望着宋嫣然,尚未及笄的少女身身形单薄清瘦,可那双眼睛却冷静沉敛得如同经历过生死风浪的人。 娇娇如她这般大的时候,眼睛只装着繁花群星,天真又纯粹,哪里容得下世俗的一点不美好。 嫣然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啊! 金老太爷心口微沉,扫了桌上的药瓶一眼,并没伸手去拿,只看着宋嫣然道:“嫣然,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外祖父年纪虽然大了,还不至于变成瓷儿做的,不管什么事,我都经受得住。” 看着金老太爷坚定的目光,宋嫣然点了点头,缓缓道来…… …… 次日,天色蒙亮。 守在城门前的两个士兵遵循时辰打开了城门,等候已久的宋清君两人立刻进了城。 两个士兵没想到这一大早就有人进城,一边依规询问,一边闲聊起来,一人道:“欸,你说昨日宁王殿下到底在忙什么呢,进进出出的。” 另一人翻他一眼道:“宁王爷的事岂是你我能打探的,收起你的好奇心,别哪日问了不该问的,再掉了脑袋。” 盘问过了,士兵便放行道:“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宋清君听了一耳朵,但并未放在心上,两人依照计划分头行动。 两个士兵无所事事,那人便嘟囔道:“还有指挥使也是,和宁王爷脚前脚后的出城,若非他们两尊大佛,宵禁后岂能给他们打开城门。” 年长些的士兵上前朝着他的后脑勺便是一巴掌,“不要命了,这两位也是你我能议论的? 你再这般多嘴多舌,我便将你调去养马!” 小士兵登时不敢再言语,又是保证又是说好话,只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好奇。 城中都传这两位爷不对付,有什么事能劳他们同时出动呢? 金家大门已开,门人拿着扫把清扫着石阶上的落叶灰尘。 马车停在金府门前,宋清君跳下马车,门人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扫地,只扫把扫得更加用力,尘土飞扬,呛得宋清君不住的咳嗦。 宋清君眸光一暗,下人敢这般对他定是受人指使,看来金家已经得知了实情。 门人对他冷脸以对,却也并未拦着他,任由他进了金家大门。 府中下人看见他皆是一般神色,倒是李管家见了他,扬唇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大人,这边请。” 是宋大人,而不再是姑爷,一个称呼,便可看出金家人的态度。 宋清君面上不露分毫,随着李管家抬步走进了金老太爷的书房。 房门大开,金老太爷和金诚端坐在主位上,两人如同雕像一般冷肃威严,细细看去便能看出父子两人的眼下皆有青痕,显然一夜未睡,金老太爷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这般坐了一整晚。 宋清君迈进房中,与两人拱了拱手,便径自撩袍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问道:“娇娇是不是在岳丈这,她若醒了便与我回府吧,毕竟府中一日不可无当家主母。” 金诚沉不住气了,用力拍案,熬红的眼的瞪得宛若铜铃,“宋清君,你这个狗杂碎,你那般算计我妹子,还敢让她与你回府!” 宋清君不怒反笑,目光平静看着金诚,仿佛昨夜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大哥何出此言,这件事若真要细细追究,未必就是我的错啊。” “人证物证具在,赵人杰和刘氏都在我们手上,你还想反咬我们不成!” 宋清君牵起唇角,笑意冷寒凉薄,不紧不慢的道:“赵人杰与金氏早有首尾,两人不但暗中传信多年,甚至还互相交换定情信物,大哥想看看吗?” “宋清君,你他娘的放屁!”金诚是金家长子,向来稳重,此番却被气得险些炸了心肺。 “明明是你丧尽天良,却还敢倒打一耙,娇娇才不会做那种事!” 宋清君保持着淡笑,继续道:“可此事只有大哥你相信是没用的,你们有人证,我也有物证。 金氏为了能与奸夫厮守,不惜设下此局,意欲构陷夫君,逼迫我与她和离,甚至为此绑走了发现他们偷情的堂嫂,其心可诛啊! 绑架威胁,污蔑朝廷命官,这些加在一起是什么罪名呢? 况且这些年为官,我在朝中总归是有些好友的,官司真打起来,金氏的名声我可无法保证……” “岂有此理!”金诚怒不可遏,抬手掀翻了小几,上面的茶盏尽数摔落,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金诚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揪住了宋清君的衣领,抬拳便要揍下去。 宋清君却只撩了撩眼皮,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甚至分毫未变。 “住手!”一直沉默未语的金老太爷冷冷开口。 他看了金诚一眼,金诚纵然有万般不甘心,还是咬了咬牙,狠狠松了手。 民不与官斗,金家纵然家财万贯可依然只是白身,平民殴打朝廷命官是大罪,虽然名义上他们是一家人,可若宋清君不顾及这层关系,金诚这拳头挥下去便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宋清君拂了拂衣襟上的褶皱,笑着道:“还是岳父大人英明。” “说说吧,你到底想怎样。”金老太爷眯着锐利的眼,定定的看着他。 宋清君笑了笑,也不虚与委蛇,径自开口道:“岳父应知此事若闹开,娇娇名誉定然受损,日后在长安也抬不起头来。 夫妻多年,我也不想做到这般地步。” 他伸出一根手指,眼中充满了野心与贪欲,“只要岳父将金家一半的家产划归至我的名下,我便与娇娇和离,今生再不做纠缠,如何?” 和离以后宋嫣然还握在他手中,届时安然嫁入昭王府,金家的另一半产业也迟早是他们的! “白日做梦!我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从昨夜起金诚的三观被彻底颠覆了,他从未想过人可以卑鄙无耻到这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宋清君全然一副大势尽在掌握的模样,慢条斯理的道:“如今我堂兄就在府衙门前,一个时辰内他若见不到我便会击鼓报案,届时此事可就再也压不下来了。 岳父和大哥难道真想看娇娇变成人人喊打的淫娃荡妇吗,真想让嫣然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有一个不知廉耻的母亲吗?” 金老太爷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可以看出他也在强自隐忍怒火,可权衡过利弊后,即便不甘、即便心中恨意滔天,可唯有有这样才能保护娇娇,他除了退让别无他法。 他闭了闭眼眸,双拳紧握,就在即将说出那个“好”字时,忽有人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娇娇,你怎么来了?”金老太爷与金诚皆惊讶不已。 金氏却不去看金老太爷和金诚,只用一双满是怨憎的眼死死瞪着宋清君,脸上再无先前的温婉明媚,她周身弥漫着冷寒之气,似方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恶鬼,这般模样竟叫宋清君也不由为之一惧。 “父亲不能应!”她脸上瞧不出一丝软弱,双目赤红而坚定,“我要报官,要与这个畜生义绝!” 第68章 动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我要与他义绝!” 金氏昨夜应是哭了许久,双眼红肿,失了往日的妩媚柔婉,一夜之间她本就清瘦的身姿显得愈加单薄,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落进尘埃中。 可就是这样的她,一字一顿吐字如钉,无比决绝,眼中再无迟疑与柔弱。 “义绝”二字犹如一记惊雷,惊得屋内的三人一时皆怔愣无言。 金老太爷先行回过神来,眼中满是疼惜,“娇娇,你先回去歇着,这里有我与你兄长呢。” 金氏却上前行至金老太爷身前,俯身跪地,行跪拜大礼。 “娇娇,你这是做什么!”金老太爷惊得站起身,抬手便要去扶金氏起身。 金氏却郑重一拜,目不转睛的看着金老太爷道:“女儿不孝,所遇非人,当年不听父兄劝阻嫁给了这等人面兽心之辈。” 宋清君冷冷看着她,眼中的寒光锋利无比。 “女儿已经让父兄忧心多年,如今绝对不能让这等卑鄙小人再染指我金家的产业!”若她的隐忍退让换来的是他们的得寸进尺,那这一次她再不会退缩。 “娇娇!”金老太爷痛心疾首,“银钱不过身外俗物,为父只要你们安好啊!” 金氏却已然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不移,“父亲,宋家的那些畜生已经占了我金家太多的便宜,从今以后女儿绝不会再让他们碰我金家一个铜板,否则女儿宁愿找条绳子吊死,也绝不会牵连金家!” 说完,金氏起身,转头看着宋清君,“宋清君,你不是要告官吗,好吗,我们一起,将这些年一桩一桩一件件的事全都放在明面上好好说说!” 金氏大有玉石俱焚之态,这并不是宋清君想看到的,他更希望和平的解决,于是他眯了眯眼,故作不在意的冷冷笑道:“好啊,我无所谓的,只要你不怕嫣然沦为长安笑柄。” 金氏的心狠狠一痛,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的软肋,正如金氏是金老太爷的心尖一般,宋嫣然又何尝不是金氏的宝贝。 “我也无所谓的。”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女一身红裙灼灼似火,就连清晨稍显清冷的曦光都被她所点燃。 她一步步走进屋内,目光冷若寒霜,又沉敛如古井,翻卷起的裙摆宛若一朵朵展开的罂粟,带着危险锋利的美。 宋嫣然目不斜视的走到金氏身边,轻轻握住了金氏的手,对着金氏浅浅一笑,刹那间寒雪消融,暖若三春,“娘,我支持你,我陪你一同去官府。” “宋嫣然!”一直从容淡然的宋清君拍案而起,冷声叱道:“你个不孝之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就不怕丢尽脸面,名声尽毁吗? 你以为你娘与我义绝后,长安人家还会娶你一个父母义绝之女吗?” 宋嫣然仿若未闻,只轻轻在金氏耳边低低道;“娘亲尽管义绝,我自有办法离开宋府。” 金氏一怔,抬头却见宋嫣然对她轻轻眨了眨眼,明明只是个未及笄的孩子,却总能让金氏觉得心安妥帖。 “嫣然……”金老太爷也显然没想到宋嫣然会如此。 宋嫣然扬唇对他们清浅一笑,脸上无半分忧色,“外祖父,大舅舅,我们一同去吧,好不好?”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们一同去用饭吧!” 看着女儿与外孙女郑重的目光,金老太爷闭了闭眼眸,再睁开时那双历经沧桑的眼中再现杀伐果断的冷戾,“好,今日我金府便与宋府义绝!” 疯了,这群人简直都疯了! 宋清君怒不可遏,“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休怪我不念旧情!” 宋清君狠狠瞪着金氏,眼中的怒火几似想将她湮没焚尽,“既然你想做人喊打的荡妇,那我便成全你!” 宋清君拂袖欲走,既然要打官司自要他们先告才能占据上风。 “父亲。”少女清凉的嗓音让他顿住了脚步。 他以为宋嫣然要求他回心转意,冷冷转身,却见少女忽然朝他迈步而来,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有一抹寒光闪现,下一瞬他脖上一痛,身体竟失去了知觉。 “宋嫣然,你对我做了什么?” 金老太爷几人都看愣了,嫣然手中方才拿的是金针? 金氏忙道:“嫣然,他再畜生也是你父亲,你对他动手会被千夫所指的。” “宋嫣然,我可是朝廷命官,金府扣押朝廷命官是要判刑的!”宋清君后悔当初为了控制金家生出这么个孽障来,早知如此当时便该给金氏喝下一碗断子汤! 宋嫣然不紧不慢的收起金针,嘴角挂着温柔无害的浅笑,“娘亲别担心,我不过暂时让父亲无法动弹而已,大概半个时辰后父亲便可行动如初了。” 说完,她抬手理了理金氏耳边微乱的碎发,含笑道:“娘先去梳妆打扮一下,即便对簿公堂我们也要漂漂亮亮的,我和外祖父他们也好先研究一下诉状。” 一头雾水的金氏被宋嫣然勒令两个婢女送回了房间,金老太爷和金诚面面相觑,父子两人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与愕然。 宋清君气得大声唾骂宋嫣然,宋嫣然揉了揉眉心,显露出几分无奈,“父亲,您话太多了。” 语落,宋嫣然抬手又补了一针,这次宋清君只能徒劳的嘎巴着嘴,硬是发不出一点声响来。 “外祖父,舅父,诉状便交给你们了,我还要有点事要去做,一会儿我们在京兆府汇合。”宋嫣然语落,施施然福了一礼,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金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道:“我怎么觉得嫣然好像挺开心的。” 甚至有种期盼已久的感觉。 金老太爷目光凌冽的扫了站在堂中的宋清君一眼,冷然道:“我们走,先去找人写状纸!”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必须要让娇娇尽快离开这个畜生! 宋嫣然提着裙摆,脚步飞快,要扳倒宋清君还需要很重要的一步棋,虽然急了些,但现在也该动用了。 她方迈出金府大门,便听到有人唤她,“喂!” 单单一个字便可听出其幽冷桀骜。 “薛世子?” 薛泽环胸,倚着金府的高墙而立,身姿颀长笔挺,容颜绝美无双,只随意的一个抬眸,便尽显世间极致绝艳。 宋嫣然蹙了下眉,她今日可没有时间陪这位大爷寒暄。 她正欲开口请辞,薛泽却起身行至她身边,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幽冷,似以冰墙笼了密不透风的寒城,阻绝了所有阳光的投入。 “这个给你。” 薛泽将几张薄纸塞入宋嫣然手中,宋嫣然茫然展开,瞳孔一缩。 这是宋海的借据,怎么会在薛泽手中? 薛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并未多做解释,只道:“人我已经扣下了,剩下的便由你随意发挥吧。” 说完,薛泽转身走人,显然并无闲谈之意。 宋嫣然捏着手中的借据,似是明白了什么,朝着他的背影喊道:“薛世子!” 薛泽顿住脚步,没有转身。 宋嫣然依然对他深深行了一礼,“薛世子,谢谢您。” 薛摆摆手,挥袖离开,唇角却牵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如今竟也喜欢多管闲事了,这样可真不好,一点都不像个恶人。 姑且破例一次吧,全当谢她当日作证之情…… 第69章 还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清帆正坐在京兆府大门前不远处的茶棚里,桌上摆着一壶茶,一盘花生,他却一动未动,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京兆府的大门,暗暗掐算着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清帆心中越发不安,阳光明明温暖的很,可宋清帆却仍觉四肢冰冷。 他无比希望宋清君此番顺遂,最好能兵不血刃的拿下金家。 宋家在当地虽有些名望,可在这长安城里却连个屁都不是,他真心不愿与长安城中的官府打交道。 约定之时就快到了,宋清帆心跳如鼓,这辈子从未这般紧张过。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他心慌忙乱时旁桌却在笑谈趣事,宋清帆本无心理会,可奈何茶棚就那么大,声音不受控制的飘进了宋清帆的耳中。 “这城中的败家子可真是多啊,方才我又看见万利赌坊的人拿走了一个,啧啧,不知道这是又欠了多少银子啊!” “怕是少不了,赌坊那种地方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有多少人把几代家产都败光了! 赢了想多赢,输了想翻盘,那赌坊就是个无底洞,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宋清帆听了一耳朵,心里反是稍加熨帖,家里摊上这样的逆子不如打死了清净,免得祸及全家。 好在海儿是个有出息的,日后金榜题名,加官进爵,也不枉费他如此筹谋。 如此想着,宋清帆的眸光反是冷静下来,富贵险中求,为了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他这般做都是值得的! 他起身,正欲喊小二过来结算茶钱,却忽又听旁桌几人闲言道:“这回又是哪家的败家子,可是东城孙员外家的小子?” “你这什么记性,孙家早就被败空了,那孙家小子去年因欠钱不还,被打断了手脚扔在街上行乞讨饭呢! 我方才走过来听了一耳朵,好像说是宋家的公子?” 宋清帆皱了皱眉,不知是城中哪家宋姓人家,还真是晦气。 “小二,结账。”他掏出碎银,扔在了桌上,却远远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来,正是宋府的张管家。 宋清帆面上一喜,看来是君堂弟成事了,这才特意让张管家来告诉自己,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张管家便气喘吁吁的拉住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帆老爷,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宋清帆一头雾水,宋府如今没有主子在府,能出什么事。 张管家接下来的一番话犹如五雷轰顶,惊得宋清帆魂魄出鞘,半晌回不过神来。 “是海公子,海公子他欠了万利赌坊的银子,被他们给抓走了!” 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几人登时止住了话头,默契的向宋清帆投来视线,眼中还带着些怜悯之色。 “这怎么可能!海儿从不涉足那种地方,他怎么可能会欠赌场的钱!” 众人对他这种态度并不意外,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般反应,都觉得自己孩子乖巧懂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但父母往往是最不了解自己孩子真面目的。 “帆老爷,此事千真万确啊,我亲眼瞧着海公子被赌坊的人带走的,他们还说今日若是还不上银子,就要打断海公子的手啊!” “什么!?”宋清帆虽还有些难以置信,可一听赌坊要打断宋海的手当即便慌了。 秋闱在即,若断了手可如何赴试。 “万利赌坊在哪,速速带我过去!” 此时宋海正被关在万利赌坊后院的柴房中,此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哪里还有往日翩翩公子的风采。 他的脸上有些淤青伤痕,是挣扎时被拿他的护卫伤到的。 房门打开,宋海看见给自己放贷的小伙计,以为见到了亲人,连忙上前拉住他,笑着道:“你来了就好,你快和他们说都是误会,让他们放我出去,我还急着备考呢!” 小伙计笑了笑,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宋公子自然可以出去啊。” 宋海闻后正要离开,却被门口的两个身高马大的护院拦住了去路。 小伙计转过身看他,脸上不再有往日的殷勤讨好,只立在那不冷不热的笑望着他,“宋公子只要将钱还上就可以走了。” 宋海眉头一拧,“我输了那么多现在哪有银子,不过你不用担心,那点儿钱我迟早能还上!” “宋公子,凡事都赶早不赶晚,今日便将银子还上吧,也免得耽误你备考的时间,对不对?” 宋海愣住了,似是没料到小伙计转眼便翻脸无情。 可赌坊本就如此,与人面兽心的渣男很像,榨你钱的时候恨不得拿你当大爷,哄着捧着小心对待,当发现你已经榨无可榨时,转首便一脚踢开,令觅新欢。 宋海对于小伙计来说就像已经厌倦了的前任,相看唯有两厌,哪里还会分给他半分好脸。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没有银子,我拿什么还啊!” 小伙计嗤笑出声,“宋公子这句话说得有意思,有钱的谁借贷,穷可不是你欠钱不还的理由。 行有行规,宋公子还了银子日后还是咱们这尊贵的客人,可若是赖账不还……” 小伙计上下打量了宋海一番,嘴角勾起,笑中是毫不掩饰的轻慢,“宋公子若有几分姿色还能去小倌馆接客还债,可你这模样嘛,啧啧啧,多少差了点意思,就只能打断手脚扔到大街上乞讨还债了。” 宋海一个读书人哪被人这般羞辱过,一时气得面红耳赤。 可看着门口那两个壮硕的护院,气焰又消了下来,只得低下身段商量着道:“我暂时当真没有钱给你,可你认得我的那位好友啊,他家财万贯,岂会在意这点小钱儿。 你容我几日,我肯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小伙计眯眼笑笑,宋海也跟着赔笑,谁知小伙计旋即脸色一沉,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行!” “容不了,今日必须得还,我不管你银子从哪来,反正你得还上。 你好友若是有钱,你便去从他要,否则有你好看!” “可他出远门了,秋闱之后才能再回长安……” 小伙计狠狠啐他一脸,“欠钱不还的人理由多了去了,你少给我找借口,马上还钱!” 宋海见如何商量都不成,也有些恼了,语气冷沉的道:“我已是秀才,非寻常百姓,你们没有扣留我的资格,快放我离开,否则当心我去官府状告你们!” 谁知小伙计闻后不但不怕,反是笑了起来,“你们听到没有,宋公子是秀才呢,就问你们怕不怕?” 那两个大汉也捧腹大笑,小伙计笑够了,才冷冷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莫说你一个小小秀才,就算伯爵府的公子咱们也是绑过的! 不拿钱,今日就得留下两根手指做利息!” 宋海被吓住了,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这时有人在小伙计耳边说了几句话,小伙计扫了宋海一眼,冷冷道:“把他绑好了,跟我走!” 宋清帆和张管家焦急的等在院中,待看见宋海被人捆着,登时急了,“我儿有功名在身,你们怎敢动用私行!” 小伙计抠了抠耳朵,不耐烦的道:“你们还真是亲父子,说话都是一样的。 我再说一遍,今日若是不还钱,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见小伙计气势十足,张管家拉了拉宋清帆的衣袖,小声道:“帆老爷,能在长安开赌坊,背后定有权贵扶持,得罪不得啊。” 宋清帆也想到了这一点,沉了口气,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宋海,厉声问道:“你当真从赌坊借了银子?” 宋海心虚的避开视线,艰难的点了点头。 宋清帆仿若被人当头挥了一闷棍,脚步踉跄几下,狠狠咬牙问道:“你欠了多少银子?” 宋海不敢答话,小伙计替他答了,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两!?”宋清帆被吓住了,这逆子何时生出了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借这么多银子。 一千两,君堂弟整整两年的俸禄啊。 宋清帆还在纠结如何与宋清君开口,小伙计却嗤笑一声,不屑道:“一千两?那不过就是个利息钱罢了,你的好儿子欠了我们赌坊整整一万两!” 宋清帆一时没站住,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若无张管家扶着怕是已经晕倒在地了。 一万两,这么大的数字他听都没听过啊! 他就是卖了祖产也还不上啊! 其实赌坊在放贷时会先行考察借贷人家中的资产,然后会估评出一个极限的数额,绝不会放出超过这个数额的银钱。 虽会让还债人肉疼,但也不会让人穷尽所有也还不上,免得他们破罐破摔。 而宋海是因有宋嫣然的额外照拂,才能在赌场潇洒这么多日,否则早就被逼上家门了。 见宋清君面如死灰,小伙计挑了挑眉,身后的护院会意,上前将张管家驱赶出院。 “万利赌坊处理事情,容不得闲杂人等围观!” 张管家也不敢推搡,乖乖的离开了。 宋清帆惨白着脸久久没回过神来,没留意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后。 “伯父。” 少女清冷的声音如冰冷的毒蛇爬上了宋清帆脖颈,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转身回眸间又对上少女幽冷漆黑的眸子,让他莫名生出惧意。 少女却是勾唇一笑,幽幽道:“伯父,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第70章 两王同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嫣然从怀中拿出一摞借据,白纸黑字签着宋海的名字,上面还按了鲜红如血的手印。 宋嫣然嘴角噙着淡笑,轻描淡写般道:“不过一万两银子而已,也值得伯父如此烦心?” 似乎这天价的数字在她看来与几两散碎银子并无差别,宋清帆在少女的浅笑中看到了浓浓的讥讽之意。 他攥紧了拳,死死盯着宋嫣然,第一次切身的体会到这世间的不平。 宋海的眼睛重新亮起,迫不及待的道:“嫣然堂妹救我,他们说我今日若不还银子,便要砍了我的手指。 秋闱在即,我不能出事啊,只要堂妹帮我这一次,待我高中日后一定好好照拂堂妹!” 宋嫣然却只笑望着宋清帆,并不理会宋海。 宋清帆眼中精光闪烁,冷冷质问,“你怎么会在这?你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伯父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万利赌坊可不是寻常人能插手的。”她只不过在宋海心中投下了一颗贪婪的种子,任其生根发芽,肆意壮大而已。 顿了顿,她继续含笑说道:“我只是恰好听闻,特意来此帮衬堂兄而已。” 宋清帆比宋海清醒得多,他虽不知宋嫣然便是将金氏带走之人,却也知晓她此行绝非好心,“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伯父英明,嫣然佩服。”宋嫣然弯唇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不徐不疾,语气淡若清风的道:“我娘要与宋清君义绝了。” 宋清帆瞳孔猛缩,这般看来君堂弟与金家是彻底谈崩了,而宋嫣然对宋清君的称呼也足够让人心惊。 “君堂弟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宋嫣然唇角上挑,笑意更显明盛,可那双幽黑的眸子却依然冷寒刺骨,“他配不配做我父亲,伯父最清楚的不是吗?” 宋清帆沉而未语,只听宋嫣然继续道:“义绝需要由官府来判定,宋清君做的事罄竹难书,外祖父他们此番便是豁出一切也不会放过他。 但我这个人向来喜欢速战速决,届时不用伯父多做什么,您只需要实活实说,我便替堂兄还这一万两银子,如何?” 宋清帆死死盯着她,半晌,冷笑出声,“宋嫣然,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不成。 我若帮了你,日后还以何颜面再见君堂弟,海儿日后还如何在朝中立足了!” 虽可解燃眉之急,可后患无穷,他们一家还要仰仗君堂弟,而安然又即将嫁入昭王府,他不能失去这个助力。 宋嫣然却也不急,神色从容淡然,“伯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说白了您担心的不过是堂兄的前途而已,可若堂兄的命没了,宋府的荣华富贵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宋清帆脸色淡了淡,宋嫣然又不徐不疾的给他一记重击,“还有,翰林院的大学士如过江之鲫,您以为昭王府为何会接受宋安然? 昭王为的不过是金家的财富罢了,若宋清君与我娘义绝,宋府这种清贫之家有甚可图?” 宋清帆很想反驳宋嫣然,可他却发现自己词穷的辩无可辩。 他们都笑商人低贱,可商人手中的钱财却足以令所有人趋之若鹜。 “况且堂兄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啊,他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的那些谋划又还有什么用处呢?” 宋海不懂父亲在犹豫什么,急急道:“父亲,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堂妹不过让您说几句实话而已,您应下就是了!” 在宋海看来,几句话就值一万两银子,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 “你懂什么!你个逆子还有脸说话,如今这般局面都是谁造成的?早知如此当初你一下生我便该亲手掐死你!”宋清帆瞪红了一双眼,怒声叱骂。 大好前程,满盘皆输啊! 宋海自知理亏,不敢应声。 宋嫣然也不催他,静静等着宋清帆做选择。 宋清帆沉默半晌,眸光复杂的看了宋海一眼,咬着牙关与小伙计道:“非要今日还不可吗?” “对!赌坊的规矩不能破,说是今日就是今日,否则便要砍他两根手指做利息……” 宋清帆闭了闭眼,痛苦的抿动着微有干裂的嘴唇,艰难的道:“那便……砍他的左手吧。” 不仅宋海愣住了,宋嫣然也诧异的挑了挑眉心,旋即冷冷勾起唇角。 不愧是宋家人,骨子里面都透着一样的凉薄冷血。 “父亲,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宋海不可置信的望着宋清帆,试图在他脸上寻到说气话的蛛丝马迹。 宋清帆却只凝重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怒其不争的恨意和被血丝掩住的心疼,“此事怪不得别人,只怪你枉读圣贤书,居然走起了这歪门邪道。 那两根手指全当做个教训,免得你不长记性!” “父亲,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宋海当真怕了,痛哭流涕的跪爬到宋清帆脚下,苦苦哀求,“父亲,求您了,救救儿子,救救儿子,我真的知错了啊!” 宋清帆强自狠下心肠。 他又如何舍得让儿子受伤,可权衡利弊后还是得罪宋清君的弊端更大。 儿子日后必定要入朝为官,还要多仰仗宋府和昭王府,宋清君还指望着海儿来发扬宋家,这一万两未必不会出。 宋嫣然心中了然,慢条斯理的收起了借据,嘴角笑意从容,“伯父壮士断腕,令人佩服,如此我便不勉强伯父了,咱们一会儿官府见吧。” 见宋嫣然如此干脆利落,不做纠缠,宋清帆倒是有些意外。 若想扳倒宋清君,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宋嫣然就丝毫不担心金氏会输吗? 见宋嫣然要走,宋海却是不干了,作势便要去抱宋嫣然,小伙计还记得薛泽方才的叮嘱,连忙上前,一脚就踢开了他,“吵吵闹闹的,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堂妹,你救救我,我什么都肯帮你做!”见求宋清帆无用,宋海便将宋嫣然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要紧紧抓住。 宋嫣然微微垂首,俯视着满脸涕泪的宋海,心中微有快意。 前世他要了阿芙的命,今生她便要让他尝尽痛苦滋味。 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堂兄求我也无用,金家是生意人,总要互惠互利,你着实没有能帮上我的地方。 原以只是说几句公道话而已,伯父定会欣然应允,可万万没想到在伯父心中竟是兄弟之情更深。” 宋嫣然怜悯的看着宋海,这种眼神深深刺痛了他,他将所有恨意全部加在宋清帆身上,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什么兄弟情深,真当我不知道吗,他分明是舍不得宋府的荣华富贵,为了讨好宋清君竟连亲生儿子都不顾! 你们就知道让我考取功名,全了你们的颜面,谁又真心关怀过我?” 宋海索性站起身子,眼底泛起浓浓的血色,显露出几分癫狂来,他只觉自己被炎炎火焰所笼,看不清周遭,身体更似被无数的虫蚁啃噬,内心与身体的煎熬似乎只有毁了周遭的一切才能发泄出来。 他的表情将宋清帆吓到了,“海儿!你怎么了?” “别叫我!今日你若是不救我,我们便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你再不必管我!” 宋清帆心中骤然一痛,上前拉住宋海想与他解释,宋海却如同发了疯一般,双手突然发力,紧紧的禁锢住宋清帆的脖子,“既然你们都不让我好过,那我们就一同去死吧!”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小伙计反应过来后,忙指挥两个护院将两人分开。 宋嫣然向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看来那香料药效不错,宋海已现癫狂之状…… 宋海被两个护院按在地上,却还拼命的挣扎起身,口中不停的喊打喊杀。 宋清帆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惊惧未散。 他方才能够感觉到,海儿当真下了杀手,他竟要弑父! 他想不明白,素来懂事的孩子怎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宋嫣然看了一场闹剧,悠闲的牵起嘴角,“那伯父先陪着堂兄吧,恕嫣然不奉陪了,伯父既不想做人证,我便只能去陈府请陈御史了。” 见他面露茫然之色,宋嫣然不吝解释道:“忘了告诉伯父,我娘是被陈大人和宁王殿下所救。 我本想着义绝是我咱们宋府家事,不愿牵连旁人,这才想请伯父出面,谁知……罢了……” 宋嫣然轻轻叹息一声,宋清帆却气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心中大骂宋嫣然卑鄙! 宋嫣然若早这般说,他又怎会不应,何必惹得他们父子生了嫌隙,让海儿这般憎恶自己。 看着宋嫣然平静从容的浅笑,宋清帆以拳狠狠捶地,心中悔恨不已。 早知如此他们还不如不来长安投奔宋清君,那样海儿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也不会沦为这父女两人手中的棋子,任由摆布。 宋清帆深深吸了一口,事到如今他还哪还有其他的选项,有陈御史与宁王爷做证人,他人微言轻,作伪证又有何用。 他走到宋嫣然身边,愤恨不甘的瞪着她,声音冷戾,“宋嫣然,你真不愧是宋清君的女儿,你们父女两人皆是一样的凉薄冷血!” 宋嫣然脸色微变,眸光晃了晃,明眸沉敛,旋即恢复如初,淡淡道:“走吧,伯父。” …… 金家刚递上诉状,恢复了知觉的宋清君也匆匆赶到了京兆府门前,见宋清帆低垂着脑袋候在门外,顿时怒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不是让你先行报官吗,如今竟是让金家掌握了主动权!” 宋清帆低头未语,心中百感交集,宋清君见状不耐的斥了句“没有的东西!” 宋清帆猛然抬头,目光幽怨的盯着宋清君,宋清君懒得理会他,冷冷撂下一句话,“在这候着,一会儿你知道如何作答。” 宋清君抬步欲走,脚步一顿,又补了句,“若想让宋海平步青云,这一场仗务必要赢!” 宋清君阔步迈进府衙,却未瞧见身后宋清帆那冰冷的目光。 宋清君也好,宋嫣然那也罢,这对父女当真是未拿他们一家当人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他们手中却握着自己难以企及的财富和权力。 要怪就怪自己,被眼前的利益蒙了心,才入了这父女两人的棋局! 长安人口众多,京兆府尹每日都要处理不少大事小情,可义绝这种事自他上任以来还从未接手过,震惊之余又有些小小的兴奋,这可比处理两家权贵打架有意思多了。 京兆府尹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保持严肃端正,以免一不小心露出看热闹的表情,可在听到衙役来禀后,他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什么?宁王殿下来了,他来干什么?” “旁听,不可吗?” 冷玉般的嗓音听得京兆府尹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笑呵呵的拱手行礼,“见过王爷,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见谅。” 苏钰抬抬手,“不必多礼,公堂之上大人为尊,本王只是途径此处,恰见门外围了百姓便来此旁听,你不必理会本王,尽管审案便是。” 京兆府尹笑着应下,心里却无比忐忑。 这尊大佛在堂上坐着,他能不理会吗,只求今日案子好审一些,可别影响了他的风评。 宋清君入堂之后便见宁王坐在一侧喝茶,不由愣住,不知宁王为何会在此,可事已至此,再无退缩的余地,便只能上前与京兆府尹行了一礼,与金氏相隔而立。 京兆府尹面色肃然的望着堂下二人,曾经的枕边人,如今却如仇家一般对立公堂,且不是和离,而是义绝,真是让人兴奋……不,是让人唏嘘。 京兆府尹接过金家呈上的诉状,本只打算略扫一眼,可在看到上面所列出的条条罪状后,京兆府尹开始逐条详读了起来。 这些陈诉若都是真的,那这宋清君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京兆府尹一拍惊堂木,正欲开审,府衙外忽有轿撵停下,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扬声道:“昭王殿下到,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百姓们连忙跪拜让出一条路来,昭王着一身紫色长衫,负手而入,视线扫到苏钰,并不意外的弯唇一笑,“真巧,宁王也在啊。” 第71章 倒打一耙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京兆府尹的压力从未这般大过,两位王爷同时旁听,他之前审连环杀人案时都没被这般关注过,人家人家夫妻义绝就这么好看吗? 京兆府尹坐得比平时更为笔挺,清了清嗓,扬声开口道:“宋清君,金氏对你的状告如下:一,私自挪用金氏嫁妆转赠你的先妻柳氏家中,二,……” 洋洋洒洒的一篇听得堂外围观的妇人们咬牙切齿,她们已经将自己带入了金氏的角色之中。 豆蔻年华芳心初动,为了嫁给所爱之人不惜力排众议做了继室继母,只可惜这些都是男人处心积虑的阴谋。 花着女人的银子养妾室,养女儿,还要养先妻的娘家,为了光耀门楣竟要卖女求荣,将女儿嫁给断袖,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念到最后一条时,京兆府尹语气微顿,抬头看了宋清君一眼,前面的事他虽觉得不仗义,但做为男人毕竟不像女人那般感触颇多,可这件事他身为男子也无法接受。 “还有,金氏状告你为了谋夺金家家产,不惜以去金光寺祈福为饵,将金氏骗去寺中,而后……又雇佣男子意欲侮辱金氏清白,想以此威胁金家,这些你可认?”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丈夫为了谋夺妻子的家产,竟找外男来玷污妻子,此等行径简直猪狗不如。 堂外的妇人们已经忍不住了,各种污言秽语的指责起宋清君来。 “大人,本官冤枉,这些事本官从未做过!”宋清君恨极了金氏当众折损他的颜面,却也只能神色不改的为自己辩驳。 “其一,府中中馈皆有金氏掌管,我如何谋夺她的嫁妆?其二我私下里从未与永昌侯府定过亲事,何来卖女求荣一说? 至于她说我雇佣男子侵犯她,便更是天方夜谭了,试问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与他人有染!” 宋清君掷地有声,神情坦朗,不见分毫心虚,一时间倒是让人迟疑起来。 昭王微微勾唇,偏身与苏钰低声道:“宁王觉得谁所言是真?” 苏钰扫他一眼,看着他温和如玉的笑颜,冷冷道:“大堂之上,不得喧哗。” 昭王:“……”他娘的,有点想骂人! “既是如此,那便带证人吧!” 京兆府尹一声令下,赵人杰一瘸一拐的被人带进了大堂内,他本就惊恐,在看到宁王后更是抖若筛糠,腿都站不住了,直接跪在了大堂上,而后不管京兆府尹问什么,他都一五一十的招了,痛快的让衙役都觉得无趣。 看来今日这板子是打不上了…… “看着道貌岸然,没成想竟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啊!”妇人们的咒骂声再度响起,可见宋清君的小人形象已是板上钉钉了。 宋清君却不恼,反是自嘲的牵唇笑了笑,痛心疾首的望着金氏,隐隐泛动的眸光中爱恨交织,全然一副无可奈和的悲痛模样。 “你我夫妻多年,我对你一直深情不悔,可你却总因我偏袒安然多些便与我吵闹不休。 安然她自小失了母亲,我对她难免多些怜惜,可你却不依不饶,此番更因安然要入昭王府而与我大动干戈,甚至还要嫣然顶了安然的婚事,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听他如此颠倒是非黑白,金氏又急又怒,“你胡说,我何时这般做过……” 宋清君却冷冷打断她,反唇相讥,“还有,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 你与这赵人杰早有首尾,此番更是胆大包天在金光寺苟合,因被堂嫂撞破,你们不但绑走了堂嫂,还故意上演这一番苦情戏,为的不就是彻底败坏我的名声,好离开宋府与他双宿双飞吗!”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金氏被气得脸色涨红,她知宋清君薄情寡义,却不知他竟无耻到这般地步,谎话信口拈来,半个真字都没有。 宋清君的演技却还没发挥完,悲痛道:“可怜堂嫂受了打击,现在人已经神志不清,满口胡话,你让我如何面对堂兄啊! 你若真无心于我,我们和离便是,你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神志不清的人如何能做证,如此一来彻底独绝了刘氏上堂作证的可能。 昭王闻言笑了笑,这个宋清君果然有些心机。 “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昭王似只随口一言,却让京兆府尹听清了他的意思。 昭王是站在宋清君一派的。 宁王睨了他一眼,语调沉沉,似无风的湖面听不出起伏,“外面皆传昭王心仪宋大小姐,看来传言不虚。” 昭王脸色微沉,冷冷牵起嘴角道:“若按如此说辞,那宁王在此旁听便是对宋三小姐有意了?” 听昭王这般说,宋清君忙抬头看向宁王,心中一慌。 自家女儿的相貌他最清楚不过,难道那死丫头勾搭上宁王了? 只可惜他无法从苏钰的脸上窥探出半分情绪,苏钰啜了口茶,面无表情的道:“本王只是对夫妻义绝很感兴趣而已。” 京兆府尹险些就要为宁王拍手称赞了,勇于承认自己八卦,宁王真汉子也! 昭王冷哼一声,不欲与他起口舌之争,只开口问道:“宋大人可有证据?” 宋清君回过神,颔首道:“自有。” 想来昭王也不愿丢了金家这块肥肉,有昭王相助他今日更是志在必得。 宋清君拿来了金氏与赵人杰私通的书信以及定情信物,信中内容实在露骨大胆,简直不堪入目。 京兆府尹又命人取来赵人杰与金氏平日的字迹,对比之后京兆府尹沉声道:“字迹吻合。” “这不可能!”金氏与赵人杰全都愣住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书信是从哪来的! 赵人杰呆若木鸡,这十余年他未曾再见过金氏,谈何私通啊! 还有,那些书信怎么会是他的笔迹呢? “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啊!”赵人杰跪地哀嚎,脸上的肥肉不停的颤动,滑稽又油腻。 反观宋清君如一株风骨不折的劲松,即便早受千夫所指依然面不改色,两相比较高低立现。 人总归是视觉动物,舆论风向瞬间逆转,无不是在唾骂金氏淫荡不守妇道,赵人杰勾引人妻,便该将两人浸猪笼云云。 金氏气得浑身发颤,她虽下定决心要与宋清君死磕到底,可论心机她又哪里是宋清君的对手。 金诚气得撸起袖子想冲进去将宋清君拉出来狠狠揍上一顿,金老太爷虽算冷静,命人拉出了金诚,但脸色也是极其阴郁,眸底爬满了血色。 就在舆论几乎一面倒的时候,堂外忽然响起少女清冷的声音,“大人,臣女宋嫣然求见。” 第72章 兵败山倒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京兆府尹蹙眉,一拍惊堂木,扬声道:“何人喧哗?” 宋嫣然款款行至大堂前,她虽面覆轻纱,那露出的那双皎皎杏眸依旧让人看得如痴如醉,更何论她身姿清瘦修长,皮肤莹白似雪,一出现便引得男子目光胶着。 苏钰狠狠皱起眉,目光落在宋嫣然覆面的轻纱上,这东西全然无用,以后出行还是戴面具的好…… “大人,我母亲有陈年旧疾,如今已至服药时辰,臣女特来为母送药,恳请大人恩准。” 京兆府尹未等开口,宋清君便道:“胡言乱语,你母亲哪有什么旧疾! 这里是公堂,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快些退下。” 如今宋清君已经到了一看见宋嫣然就头疼的地步,生怕她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宋嫣然轻轻叹了一声,语气哀哀,目露幽怨,“父亲竟连母亲患有旧疾也不知吗?” 论演技,她可不见得比宋清君差。 看她这副故作可怜的模样,宋清君登时恨得咬牙切齿。 金氏则是有些懵,其实她自己也不知呢。 “礼法不外乎人情。”苏钰启唇,抬头看了京兆府尹一眼,“府尹大人觉得呢?” 当王爷的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是是是,王爷说的是。” 宋嫣然步入大堂,握了握金氏的手,掏出药瓶递给金氏,低声道:“寻常补药,娘亲放心吃便是。” 金氏心知宋嫣然只是寻个由头来陪她,点了点头,乖乖吃下了补药,心里安稳了不少。 宋嫣然也未急着离开,而是开口问向赵人杰,“雇佣你的人可是我父亲?” 昭王开口打断,望着京兆府尹道:“府尹大人,审案期间无关人等无权置喙吧?” 苏钰不紧不慢的随后开口,“既是宋府家事,宋三小姐怎是无关人等,反倒某些人才更像。” 说完,他侧眸看向昭王,所指之人是谁自不言而喻。 昭王气沉,苏钰屡屡下他的颜面,简直不将他这个皇子放在眼中! 两王相争,京兆府尹掩声不语,不敢得罪任何一人。 宋嫣然却不受所扰,冷冷问向赵人杰,“回话,可是我父亲雇佣的你?” 赵人杰被宋嫣然那清冷的眸光望得清醒了两分,摇头道:“不是他,是他的堂兄找的我。” 宋嫣然点点头,望着京兆府尹道:“大人,既然赵人杰提到了我的伯父,是不是该唤他来问话?” 京兆府尹巴不得赶紧找个事岔过去,毕竟他这庙小,可经不起两位王爷的摧残。 宋清帆很快被传入大堂。 宋清君负手而立,根本未曾去看宋清帆,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还以为宋嫣然能有多聪慧,看来也不过如此,竟是病急乱投医找宋清帆来问话,他们一家的富贵全程都在他手中,他岂会与自己有二心? 宋清帆撩袍跪地,叩首道:“草民宋清帆拜见大人。” “宋清帆。”京兆府尹眯眼看着他,神色威严,“赵人杰指控受你雇佣意欲玷污金氏,你可承认。” 宋清帆双手紧紧抓着地面,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水,闭了闭眼终是不甘的吐出一个字,“是”。 宋清君猛然睁大了眼睛,垂首看着宋清帆,只以为他是初上公堂太过慌张,便提醒道:“堂兄莫要紧张,听清楚大人的询问再行回答。” 京兆府尹皱了皱眉,复又问了一遍,“宋清帆,可是你指使赵人杰入金光寺意欲玷污金氏清白。” 这次宋清帆抬起了头,看着京兆府尹,深深吸气,一字一顿道:“是,的确是草民指使赵人杰所为。” 宋清君脸色巨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清帆,他算到了所有,唯独没算出宋清帆会背叛自己。 京兆府尹也没想到一个义绝的案子竟如此一波三折,也存了探究之心,“你为何要指使赵人杰这般做,此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宋清帆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偏头看了宋清君一眼,险些没将宋清君气个半死,这时候看他不摆明了是在指证他吗? “草民与金氏无冤无仇,这般做自是受他人指使……”宋清帆将事情原委尽数交代,从诓骗金氏入寺祈福,到暗中弄坏金氏的马车,故意将她留在金光寺,而后又是如何以刘氏为饵暗中给金氏下了迷药,所有过程细节无一隐瞒。 宋清君只觉气血不断上涌,喉口泛起浓浓的血腥气,他一脚踹翻宋清帆,破口怒斥,“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竟然害我!” 宋清帆也并非全无血性,他站起身,狠狠瞪着宋清君,“宋清君,我是你的堂兄,不是你家的奴才,注意你的措辞! 我们一家的确是来投奔你的,却也容不得拿我当奴才一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扪心自问,你对我们便无所求吗,若非海儿学业有成,你会容我们一直留在宋府? 本就是各取所需,你少在那里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来!” 兄弟两人皆是一样的薄情寡义,两人唇枪舌剑一时倒是难分高下。 京兆府尹没有制止,倒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他们两人越是争执,宋清帆吐出的事情便越多。 “宋清君,我已看透你这副嘴脸了,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妻女都能出卖,又岂会在意旁人死活。 我为了兄弟情谊走错了一步,却是不能一错再错继续跟着你违背良心,为非作歹了!” 宋嫣然静静看着,心中冷冷笑起,踩宋清君时还不忘摘清自己,宋清帆也是好手段。 宋清帆与京兆府尹一拱手,竹筒倒豆子般道:“府尹大人,这赵人杰曾受金家资助,后心怀不轨与金家决裂,宋清君得知后便一直关注着。 前段时日以抄书为由得了赵人杰的笔迹,便捏造了这些书信,足以见得他心机之深沉,焉知他当年迎娶金氏是不是别有居心。” 听闻此处,一直强撑着的金氏终是潸然泪落,捂着脸轻声啜泣了起来。 大堂内针落可闻,只能听到她无助悲痛的呜咽声,足以令闻者动容。 已有不少妇人随之落下了眼泪,推己及人,女人这辈子若嫁错了人便是毁了一生,更何论还是嫁给这等猪狗不如之辈。 昭王脸色阴沉如霾,冷然起身。 “昭王不再看看了?”苏钰语气沉敛,可昭王如何听不出其中的讽刺之意。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事到如今还有甚可听,这宋清君也真是个不中用的! 见昭王愤然离席,再听着周遭百姓对他的指责唾骂,宋清君脚步晃了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完了,此番他彻底败了…… 京兆府尹见宋清君不再吭声,便一拍惊堂木,同意了的金氏的诉状,“至此两人义绝,两家再无干系,各自婚配,互不相扰。” 惊堂木落下的瞬间,金氏高悬的心才稳稳落地,她抱住宋嫣然,泪水肆意流淌,声音颤栗,“阿嫣……” 没人能体会当她得知自己被丈夫送到别人床上时的那种愤恨悲痛,她当时恨不得找根绳子了结了自己,免得再遭受这种耻辱。 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宋清君不再掩饰眼底的冷寒,“宋嫣然是我宋家血脉,你要走便走,却不能带走我的女儿。 依照大越律例,就算义绝身为母亲也要给子女留下一部分嫁妆。” 义绝虽是各自归还对方的聘礼嫁妆,但因子女要交由男方抚育,是以女人还要留下一部分嫁妆留给子女。 宋清君显然已经读透了大越律例,早已将财产分割好了,反正已被千夫所指,这个时候自要尽可能多得一些好处。 金银珠宝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那些田庄店铺,那才是源源生财的宝贝。 至于宋嫣然,她能不能嫁得出去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京兆府尹对宋清君的做法嗤之以鼻,将财产划分的这般清楚,还敢说不是早有预谋。 可他虽不齿宋清君的行径,可大越律例便是如此,嫁妆中要依照添妆店铺、金银细软等进行分割,以免有人只将不值钱的东西留下。 他正欲开口,却见堂下的少女对她屈膝一礼,盈盈一拜,声音清冷又娇软,悦耳动听至极,一时叫看惯了人间冷暖的京兆府尹都不禁泛起怜惜。 可怜了这么个娇俏的小姑娘,父母义绝最受伤的就是孩子,想来她现在一定难过极了。 京兆府尹正暗自垂怜,却见宋嫣然抬眸看着他,神色郑重的道:“禀大人,我娘已经没有田庄店铺了。” 京兆府尹微怔,宋清君冷声斥道:“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蒙骗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宋嫣然却轻轻眨了眨眼,面纱的唇角微微挑起,轻描淡写的解释道:“父亲,当真没有了,不信您可以请府尹大人查询档案,娘亲的田庄铺子已经都被我做生意赔光了。” 众人:“……” 第73章 判决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清君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金氏的嫁妆他最清楚不过,店铺皆在闹市,寸土寸金,田产也多是平川肥田,纵然府中有几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一时都败不光家产,宋嫣然一个丫头片子能把这些东西全败光? 宋嫣然长长叹了口气,美目之间全是懊恼自责之色,“我原想着做些生意来充盈宋府的家业,却没想到做什么都不成。 娘亲既想支持我,又怕父亲恼火,不敢动账面上的银子,只得偷偷卖了田庄店铺填补亏空。” 说完,宋嫣然垂首喃喃道:“娘亲,对不起。” 金氏被宋嫣然精湛的演技惊住了,反应了一会才干巴巴的道:“没……没事,你开心就好。” 众人一时沉默,终是理解了为何权贵人家只要求子孙安守本分,合着家产不是挥霍光的,是创业创光的。 堂外的金家众人听着心情也是复杂,金诚缓了一会儿劝慰金老太爷道:“嫣然好像没继承父亲的经商天赋,但父亲也别恼火,小孩子嘛……” 金老太爷冷冷扫他一眼,“败光了也比留给宋家好,千金难求嫣然高兴!” 金寒时听着不觉泛酸,这若是他估计已被吊起来打了吧。 京兆府尹忙派人去查档,果真发现金氏名下已经一无所有。 京兆府尹将那些票据递给宋清君看,宋清君每看一张,手便抖上两分,最后干脆将一摞票据全部扔在了宋嫣然身上,“贱丫头,又是你算计我!” 这些田庄店铺转卖的时间皆在几日之内,什么生意能赔成这样,定是她暗中做了手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死丫头竟也早早留了一手,看来是早就存了让金氏与他和离的心思。 “砰”的一声巨响惊得众人心尖皆颤了颤,闻声望去便见苏钰右手下的小几已经支离破碎,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 宋清君怔了怔,不经意间抬首正对上苏钰淡漠的冷眸,那双墨眸中的寒光似乎在警告他,一不小心他就会变得与那小几一般无二。 宋清君不禁心惊,难道宁王是在恼他对宋嫣然动粗? 可宁王才回长安多久,真的会对宋嫣然这般上心? 没有了田产店铺,最后的判决对宋清君来说已经索然无味,他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听到京兆府尹判决宋嫣然要留在宋府时,宋嫣然握住了金氏的手,柔声含笑道:“娘亲别担心,我在府中会好好听父亲的话,父亲不会薄待我的。” 众人的心似被无形的手狠狠攥,难受得很,如此简单纯真的女孩子可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见宋嫣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做出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宋清君一口血憋在心口,生生气晕了过去。 面纱下的唇角微弯,宋嫣然冷冷含笑,平日虽觉宋安然的做派惹人生厌,但倒是蛮好用的。 张管家带着府中小厮搀扶着宋清君离开,门外百姓皆恶狠狠瞪着这一行人,眼睛如刀子般锐利。 不知是谁起头扔起了烂菜叶,一时间京兆府门前烂菜叶子漫天飞,最可气的还有扔萝卜的,把张管家的脑袋都砸出来一个大包。 金氏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终于可以脱离宋府让她的心情略为明朗了些。 宋嫣然捏了捏她的手,轻声低语,“娘亲尽管看着,宋清君的报应还远不止于此。” 宋嫣然说完,远远对苏钰屈膝行了一礼,众目睽睽之下她觉得还是与他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苏钰也未多言,只略一颔首便离开了京兆府。 宋府有墨东盯着,量也无人敢伤她。 宋嫣然搀着金氏走出京兆府,明亮的日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有种焕然重生之感,一切还不算太晚吧。 “娇娇。” “姑母。” 看着围绕在身边的亲人,金氏鼻子一酸,喃喃道:“父亲,大哥,我又让你们操心了。” “说什么呢!你是我妹子,这不是应该的?走,大哥帮你搬家去,咱们这就回府!” 金老太爷没说什么,只拍着金氏的手,老眼含泪,重复说道:“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金氏在家人的簇拥下离开了京兆府,一身素衫的陈濯才从树影下走出。 他伫立在树荫之下,枝叶垂下的阴影如同在他身上描绘出了千枝万叶,他静静的眺望着金氏的马车,直至消失无踪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他担心她会吃亏,早早便来了京兆府,只等着若局势对她不利便进去为她作证。 若非宋嫣然出现,那时恐怕他已经冲进去揍宋清君一顿了。 好在事情终于得以解决,回到金家她又可以做那个明媚如初的金小姐了。 两人义绝之事已传得满城风云,宋氏听闻之后立刻赶回了宋府,便见金家的人在搬抬嫁妆,每搬出一抬,宋氏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挖空了一块。 在看着金氏将珠宝首饰几乎都拿走了,宋氏顿时不干了,“合着你挑着贵重的东西都拿走了,把一堆破烂都留下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金家两位夫人陪在金氏身边,金氏看了宋氏一眼,如今她们再无关系,她半个字都不愿与她多说。 可两位嫂子却是不肯了,她们女人家不能陪着去京兆府,都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居然有人撞到了枪口上,自然不能放过。 金二夫人白氏率先冷笑开口,“原来宋府的姑奶奶啊,你也与夫家义绝了吗,否则你一个周家人跑到宋家来指手画脚什么东西?” “呸!这等丢人现眼之事也就你们商贾之家做得出来!”宋氏毫无客气的开口唾骂。 白氏不怒反笑,“哎呦呦,合着害人的不丢人,反是我们这些被害者丢人现眼了? 你去问问你那个宝贝弟弟,看他都做了那些畜生事!” 宋氏来的路上略略听到了些风声,纵然这回清君做的有点过分,可金氏也不能闹到官府去啊。 还不是平时她不懂得讨清君欢心,否则哪里会走到如今这步。 “我不管那些,你们这么分嫁妆就是不行。 那几箱瓷器你们拿走,这两箱珠宝留下!” 金氏走后宋府便没有了女主人,清君自要仰仗她这个姐姐,届时这些东西岂能没有她的份? 宋氏想得周到,却没瞧见金大夫人吴氏的脸色越来越差。 吴氏娘家是开镖局的,在闺中时吴氏便是个暴脾气,后来相夫教子才慢慢收敛,如今怒火攻心,上前一把扯住宋氏的衣领。 白氏和金氏被吓了一跳,金氏忙上前拉扯,提醒道:“大嫂,宋氏毕竟是官眷,咱们动手会吃亏的。” 宋氏一听这话收起了眼中的畏惧,伸着脖子道:“你敢和我动手?当心我把你们全都丢进大牢!” 吴氏脾气虽不好,却也不傻,冷冷道:“打你都脏了我的手,只你这身上有几样却是金家的东西,今日我要一并带走!” 第74章 受人磋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吴氏至今保留着晨练的习惯,看着身段轻盈,实则手劲颇大,宋氏如同小鸡崽儿似的认人提着衣领子,哭天喊地。 吴氏手上有分寸,只拔了两支华丽的珠钗,便随手推开宋氏,冷冷道:“既然两家日后再无关系,周夫人还戴着我金家的珠钗可不合适。” 说活,吴氏随手将珠钗扔给金家的两个小丫鬟,冷冷道:“这种东西我们是不会再碰的,你们若不嫌就拿着玩吧!” 小丫鬟自然喜不自胜,一小丫头更是机灵,知道如何讨主子欢心,便脆生生的道:“多谢大夫人,虽然这珠钗脏了,婢子们也是不屑戴的,但总归能拿出去换些银钱,便是施舍给乞儿们也是好的。” 吴氏听得勾起了嘴角,慢条斯理的道:“随便你们。” 宋氏被扯得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抹着眼泪哭嚷着放狠话,“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吴氏捏了捏手,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宋氏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哭声却渐小,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金氏看的目瞪口呆,这宋氏就像狗皮膏药似的,平日缠上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在大嫂面前却轻轻松松就被制服了。 吴氏拂了拂手,不屑道:“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要我说小妹你的性子就是忒好了,你就该早些与我们说的。” 白氏拉了拉吴氏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见金氏垂首抿唇,吴氏虽怒其不争,但更多是心疼。 她嫁入金家时金氏还未出阁,初为人妇远离家人,心里难免落寞紧张,好在家里有个体贴善良的小姑,每日都想着逗她开心,与她而言金氏便是她的亲妹子一般。 她拉住金氏的手,叹声道:“此事也怨我,你大哥先前便提醒过我,让我多留意宋府,可我硬是没发现宋清君的狼子野心,让你遭了这么多罪。” “大嫂,你别这般说,是我没用,让你们操心了……” 白氏也是眼泪汪汪,擦着眼角,拉着两人道:“谁都不怪,要怪就怪宋清君那卑鄙小人太会伪装,把咱们都给骗了。 以后咱们一家团聚,小妹回了娘家岂不比在外潇洒自在!” 这一边姑嫂三人含泪而语,另一边金寒时与宋嫣然兄妹两人正在后院亭中相对而坐。 “嫣然,你有何打算?这宋府乃虎狼之窝,更何况如今你已将宋清君得罪死了,他岂会让你好过。”宋嫣然毕竟姓宋,无论宋清君做了什么猪狗不如之事,他依然是她的父亲。 子从父命,此乃天理,金寒时担心宋嫣然会吃亏。 宋嫣然却只勾唇笑了笑,显得浑不在意,她稍稍偏头眨眼望着金寒时道:“表哥只管记得帮我打扫一间院子出来就好。” 金寒时挑挑眉,“看来你已胸有成竹了?” 宋嫣然弯起唇角,正欲再说,视线扫到来人身影,眸光沉了沉,道:“表哥等我一会儿。” 宋清帆铁青着脸色走来,宋嫣然却对他莞尔一笑,“伯父来了。” “哼。”宋清帆鼻中发出一声怒哼声,懒得再瞧这死丫头得意洋洋的嘴脸,开门见山道:“我已帮你做了证,钱可以给我了吧?” “当然。” 宋嫣然拿出早已备好的银票,痛快的让宋清帆都不禁惊讶。 即便此时宋嫣然反悔宋清帆也拿她没有办法,但宋嫣然深谙若不能斩草除根,便不能将人逼至穷途末路,否则势必会激起对方反扑。 如今娘亲刚脱离宋府,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事。 况且不用她出手,以宋清君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不会让宋清帆一家好过,更何况宋海已经形如废人,不值得她再出手了。 “你倒还算守信。”宋清帆捏着银票,心中怨恨却仍未平息,想他堂堂族长之子,如今却沦落这般地步。 “宋嫣然,慧极必伤,你小小年纪心机便如此深沉,当心日后有报!”宋清帆似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临行之前非要咒上一句才能心安。 金寒时皱眉走到宋嫣然身边,看着宋清帆的背影问道:“嫣然,他是怎么回事?” 宋嫣然轻描淡写的将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金寒时再度被自家小表妹刷新了三观,“你还会带人去赌坊了?” “表哥小声点儿。”宋嫣然嗔瞪他一眼。 金寒时将扇子抵在自己唇上,脸色却依然凝重,他上下打量着宋嫣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是该夸表妹蕙质兰心,还是该赞你神机妙算呢?你是如何想到从宋海身上下手的?” 宋嫣然之所以在宋海身上布下这么大的棋局,一是因有前世的大仇在,二便是为了控制宋清帆,将他变成宋清君身边最大的暗桩。 只没想到宋清君比她下手更快,若无这些筹谋,今日怕是要麻烦许多。 陈御史毕竟是外男,他救了母亲依然于理不合,至于宁王…… 宋嫣然叹息一声,他的处境也不容乐观,她不想牵连他。 “表哥。”宋嫣然低垂着头,轻轻唤了一声,她盯着绣鞋上的珠花出神,突然问了句,“表哥,我是不是真的很像宋清君?” 金寒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你自然还是更像姑母。” 宋嫣然摇摇头,轻抬螓首,那双总是清冷坚定的眸子倏然如破碎的琉璃,光晕支离,“我说的是心肠,我们其实骨子里是一样的,凉薄、冷血,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自重生后她满心想的都是复仇,她将宋清君视作生平最痛恨之人,可今日宋清帆一番话却点醒了她。 她处心积虑,所做之事其实又与宋清君有什么区别呢,她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头顶倏然传来一阵暖意,金寒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笑得温柔似暖阳,“亏我还以为你聪明,不想还是那个小傻瓜。” 他没劝他什么,反是举了个例子,“南疆时常骚扰大越边境,抢劫钱粮,杀我子民,是否可恨? 宁王爷率兵击退南疆,不知杀俘多少南疆士兵,他觉得他也是恶人吗?” 宋嫣然眼睑微颤,他不仅是越国的王爷,更是岐山百姓的庇护神,他是神袛,怎会是恶人? “当别人举起屠刀时,我们也只能随之如此,这并非作恶,而是自保,两者是全然不同的,明白了吗?”金寒时耐心又温柔,眼中溢满了兄长的疼爱之情。 宋嫣然弯弯唇角,也觉自己有些矫情了,她实在是太痛恨宋清君了,所以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流着与他一样的血便会觉得自己都是让人厌恶的。 “我知道了表哥,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金寒时轻举扇子轻轻敲了敲宋嫣然的头,“你呀,这颗小脑袋里就是想的东西太多了,待你回金府我非要好好给你洗洗脑袋不可!” 宋嫣然忍俊不禁,兄妹两人相视而笑,藏在暗处的墨东却不禁心里泛酸。 啧啧啧,这也不知道说什么呢,两人笑得这般开心,又是摸头又是说笑的,表哥表妹这种关系真是越想越暧昧,主子好可怜哦。 金家抬着一列嫁妆浩浩荡荡的回了金府,两人义绝之事闹得城中沸腾,许多人都出来看热闹。 本有些觉得金氏不识好歹的,在看到这么多嫁妆后也都闭上了嘴,出嫁十余年嫁妆还能剩下这么多,可想金家之实力丰厚。 纵使以后做不成官太太,可身为金家的女儿自是锦衣玉食,依旧可以过得顺遂自在。 金氏拉着宋嫣然的手不愿放开,最后还是宋嫣然笑着抽出手,与吴氏白氏道:“劳烦两位舅母照顾娘亲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不必为我担心。” 她转身迈进宋府大门,一面吩咐小厮关门,一边笑望金氏道:“娘亲快走吧,宋府这种地方不值得你逗留。” 她心知金氏放心不下,那就只能由自己狠下心肠。 府中下人都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宋嫣然,别人家父母争吵,儿女都是哭求劝慰,如这般推着母亲离开的,还真是难得一见。 金氏离开后,府中的风向便彻底变了,当晚送到明嫣院的饭菜只有冷汤剩饭。 宋嫣然只扫了一眼,莫不在意的勾唇笑了笑,与阿芙芬儿慢条斯理的用起墨东带来的饭菜。 次日,阿芙气冲冲的回来禀告,“小姐,老爷不让咱们明嫣院的人出府了。” “嗯。”宋嫣然显得并不意外,只淡淡应了一声,“那就安心待着吧。” 反正很快就能彻底离开了。 长公主府。 平乐长公主显得有些心绪不宁,宋金两府的事她已有所耳闻,父母义绝也不知那个小丫头如何了。 可等了两日也不见宋嫣然有动静,左思右想她实在耐不住性子,便冷声吩咐宫人道:“给宋府下个帖子去,本宫要见那丫头!” 第75章 失火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阿芙见了公主府的帖子,当即笑道:“小姐,有了长公主殿下的帖子府中下人定不敢拦您!” 宋嫣然眸光微动,却将请帖放在一边,对阿芙道:“你去回长公主府的人,就说我在现在禁足在府,恕我不能出门见驾。” 语落,又取出两盒香膏递给阿芙,“把这个一并交给公主府的宫人。” 平乐长公主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却见宫人独自归来,手里还抱着两盒香膏。 平乐长公主蹙眉,问道:“人呢?” 宫人垂首回道:“回殿下,宋三小姐被禁足府中,目前还不能出府,只将这珍珠膏交给奴婢,还让奴婢转告殿下不要担心她,她在府中一切安好。” “安好?”平乐长公主大怒,拍案道:“都被禁足了还说安好? 分明是宋清君猪狗不如,做出那般薄情寡义之事,竟还敢迁怒到旁人身上。” 平乐长公主抬头看向宫人,声音冷戾,“你再带几个人一道去,将宋嫣然给本宫带出来,本宫不信宋府的人连你们都敢拦!” 房嬷嬷忙劝道:“殿下,不可啊。 这毕竟是宋府的家事,旁人不好干涉的,现下这个节骨眼多少人盯着金家宋家呢,公主府一动难免引起旁人揣测,对宋三小姐也未必好。” “那怎么办!”平乐长公主显得有些焦躁,任由那个丫头被人欺负了吗? 房嬷嬷看得出平乐长公主是真的在意宋嫣然,想了想便道:“宋三小姐是个通透人,想来不会受什么委屈,这个风口浪尖想宋府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等再上几日,城中议论淡了,殿下再请宋三小姐也不迟。” 平乐长公主为此只好作罢,她打开精致的瓷瓶,里面的膏体晶莹润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这香膏用起来效果的确不错,用了之后皮肤较之以往要更为光泽了。 那丫头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她的香膏,对她倒真算有心了…… …… 明嫣院的饭菜一日不如一日,但宋嫣然几人根本连看都不看,吃的皆是墨东从外面买回来的美食。 阿芙和芬儿无所事事,整日便窝在明嫣院,反是比之前圆润了些许。 未等宋嫣然叫苦,宋安然却是先受不住了。 以往她每餐都有六菜一汤,并两道甜食,瓜果蜜饯不算,饭后还要喝血燕、乳茶,十分讲究。 可这几日桌上只有四道菜不说,其中两道都是素菜,味道也着实一般,气得宋安然直接扔了筷子。 “怎么回事,府中的厨子是不想做了吗?告诉他,若做不好饭菜就趁早卷铺盖走人!” 小丫鬟埋着头,哆哆嗦嗦的道:“回……回大小姐,厨子已经跟着夫人回了金家。” 当初金老太爷怕宋府的饭菜不合金氏的口味,特意让府中的厨子一并跟来了宋府,如今自也要跟回去。 且这厨子原是扬州名厨,手艺自非寻常人可及,宋安然的嘴早就被养刁了,从奢入俭难,现在的生活让她只觉难以接受。 见宋安然没有食欲,韩氏在一旁轻声劝抚慰道:“小姐暂时再忍一忍,待小姐入了昭王府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得,又岂是那金家可比的。” 不提还好,一提此事宋安然更觉心塞。 原本父亲承诺她,待她从金光寺回来后便是大局已定,静待入王府便可,可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父亲与金氏义绝之事,且那些话极为难听,不知昭王和薛贵妃会不会嫌弃她…… 宋安然越想越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该死的宋嫣然! 倏然,宋安然眼睛一亮。 如今金氏已经走了,她不好过,宋嫣然更别想好过。 唇角漫起一抹冷笑,宋安然起身道:“三妹妹一人在府中定然十分寂寞,我也该去看看她了。” 金氏一走,府中下人皆知宋清君不喜宋嫣然,能不趁机落井下石的便已难得可贵了,便如厨房的婆子们就深谙如何讨好宋清君,给明嫣院送去的饭菜莫说下咽,就连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 就在宋安然以为会看到容颜憔悴的宋嫣然时,方行至明嫣院门前便听到院内传来少女们宛若银铃般的嬉笑声。 宋安然眉心一蹙,但还是抬步迈了进去。 暖阳化作碎金散落而下,落在爬满蔷薇藤的花架上,一身穿红裙的少女坐在花架的秋千上,裙摆翻飞,蔷薇与红裙几欲相融,少女宛若化灵的花仙子般明艳绝丽。 “阿芙,再推高一些。”宋嫣然笑颜明媚,眸中似融进了灼灼暖阳,再无阴霾。 解决了心头最大的负担,宋嫣然的心情除了快意便只剩欣喜。 听到响动,宋嫣然偏头看去,便见宋安然站在树荫下阴沉沉的看着她。 她似乎又瘦了些,气色看起来不大好,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会以为宋安然才是金氏之女,正在为父母义绝而伤感。 脚尖轻点地面,宋嫣然停下秋千但并未起身,而是坐在秋千上歪头看着宋安然,红裙衬得少女肤若凝脂,颊边点点粉晕娇似桃花,似乎比先前要更为鲜活起来。 宋安然见了心头更是憋闷,凭什么宋嫣然就能过得这般肆意,“宋嫣然,父母义绝你很开心吗?” 宋嫣然迎视着她,轻轻弯起唇角,笑了笑,不答反问,“难道大姐姐不开心吗?对哦……” 宋嫣然含着笑自问自答,“应是不开心的,若能让我娘将所有嫁妆都留给你,另外再分些金家的财产给你们,大姐姐才会如我这般,对吧?” “宋嫣然!”宋安然就是不愿看她得意,冷冷道:“你以为父母义绝你能讨到什么好处吗?正经人家都不会娶你这种女子,你要么便是孤独终老,要么便是下嫁给一个贩夫走卒,有你哭的时候!” “原是如此,妹妹受教。”宋嫣然漫不经心的应着,脚尖点地,轻轻荡着秋千,笑颜如花,“那昭王爷还要大姐姐吗?” 这话直直的戳进了宋安然的心窝子里,气得宋安然香肩微颤。 她本是来看宋嫣然笑话的,如今反是叫她更不痛快。 宋安然深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本还担心母亲走了你会大大受打击,如今看你无事我便也放心了。 如今府中由我暂时打理中馈,账面上有些亏空,我准备重新分配各院用度。 来人啊,去将三小姐屋内的东西都搬出来,先行放去大库房,而后由我统一分配。” 宋嫣然抬头看她,声淡如云,“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要抢我的东西吗?” “妹妹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我与二妹的东西也一样要重新分配的。”宋安暗轻轻抬起下巴,她身后的下人会意,蜂拥涌进了宋嫣然的屋子。 阿芙和芬儿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宋嫣然抬手拦住了,淡淡道:“大姐姐既掌管着府中中馈,这些自要听大姐姐的。” 宋安然勾唇,算她识相! 今日她带来了足够的人手,阿芙那两个贱丫头若敢阻拦今日有她们好看! 不多时,明嫣院内便堆满了东西,丫鬟婆子围了一圈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宋安然终是久违的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来,想当初宋嫣然管家是何等威风,裁减各院月银,如今也要她尝尝这其中滋味。 屋内的东西已搬得七七八八了,宋安然抬眸看向坐在秋千上的宋嫣然,弯唇道:“三妹妹,风水轮流转的感觉如何啊?” “还好。”宋嫣然轻轻淡淡的回道。 宋安然认准她在逞强,曾经千娇万宠的三小姐如今沦为家徒四壁,任人欺凌的小可怜,真是越想越觉得舒爽。 宋安然志得意满而归,阿芙忿忿不平的道:“小姐,您为什么不让奴婢们拦着啊,那些可都是小姐的心爱之物啊。” 宋嫣然笑了笑,复又轻轻荡起了秋千,裙摆微漾,宛若湖面上荡起的涟漪,“就是因为那些是我的心爱之物,所以才要让宋安然拿走啊。” 不然她可真是要心痛的。 阿芙和芬儿面面相觑,谁也猜不透宋嫣然心思,直至这一晚明嫣院的大火照亮了长安夜色…… 这几日宋清君都休沐在家,两人义绝之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无不是在唾骂他凉薄寡义、冷血心肠。 要只是坊间传闻也就算了,御史台那些疯狗以陈濯为主疯了似的上奏弹劾他。 宋清君喝了一口烈酒,眼底血色翻涌,他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陈濯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初若不是宋嫣然救了陈念,陈濯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如今竟带头弹劾他,真是可恶! 陛下未必会在意这种琐事,但御史台联名上书,陛下不能熟视无睹,不但下令申斥,更罚了他半年的俸禄,损失银钱是小,折辱了脸面却是大。 宋清君简直不敢想象,等他再回翰林时,同僚会以什么眼光来看他。 宋清君已经几日未睡好了,今日喝了不少的烈酒,身子终是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的倒在了榻上。 可就在他睡得正香浓时,忽有人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子,“老爷,老爷,快醒醒……” 宋清君艰难的抬起眼,眼前人影晃动,半晌才看清张管家的脸,揉着欲裂的头,声音冷沉,“何事唤我?” “老爷,不好了,明嫣院走水了!” 第76章 有人害我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揉捏头部的手一顿,宋清君愕然侧眸,“什么时候的事?人救出来了吗?” 宋嫣然可不能死,日后还指望靠她翻盘。 “奴才也不知啊,明嫣院起了好大的火,小厮护院正在后院救火,奴才先来禀告老爷您。” 宋清君也顾不上再询问其他,蹬上鞋子便朝着明嫣院赶去。 原是幽暗的天际生生被橘色的火焰点燃,本有些微凉的夜色也被这火烤得宛若炎炎夏日,拂面的风都带着炙热的温度。 明嫣院外已围满了人,小厮和护院一桶一桶的提着水扑向滔天的火龙,可在汹涌的火势面前却只是杯水车薪。 宋安然等被火势吸引而来,宋茹儿忧心忡忡的望着明嫣院,焦急的道:“三妹妹怎还未出来?” 许久不出门的白姨娘也呆呆的立在院前,看着几乎被火舌包围的阁楼,喃喃道:“火势这么大,若人还在里面怕是……” 后面的话未说完,但众人也心领神会,这么大的火怕是逃不出来了。 大火映照宋安然的眼中,双眸泛着如恶狼般的幽光,宋嫣然若就这么死了岂不太便宜她了。 她真心的希望宋嫣然活着,只在这般的火势下她不可能全身而退,毁了容貌或是烧烂了手脚,日后如同废人一般苟活在榻上,那才是宋嫣然最好的归宿。 “人救出来了吗?”宋清君虽开口询问,但脸上并未有多少关切焦急之色。 “父亲,三妹妹怕是还在屋子里,这可如何是好啊?”宋茹儿看见宋清君,犹如见到了主心骨。 灼热的火浪未能温暖宋清君神色半分,他留在院前,如局外人般冷眼旁观,淡淡道:“听天由命。” 宋茹儿瞳孔猛然一缩,不敢相信自己所闻所见。 三妹还被困在火中,父亲竟能如此淡然处之,眼中没有丝毫忧心之色。 她心中蓦地涌起了兔死狐悲之感,今夜若是她被困在这火中,父亲也会一般冷眼相对吧。 宋清君见火势难灭,便转身对宋安然道:“秋夜寒凉,你又穿得单薄,先回去歇息吧。” 宋安然摇摇头,笑了笑,“没事的父亲,我再等一会儿。” 她想亲眼看见宋嫣然的下场。 父女情深此时落在宋茹儿眼中却只觉刺目,三妹生死未必,父亲却只记得关心大姐姐的冷暖。 果然如三妹所说,在这个家中除了大姐姐,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 而此时宋嫣然正站在明嫣院后身的假山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大火将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一点点化为灰烬,她眼中的光却越来越亮。 这把火烧的不仅仅是屋子,更是她与宋府的牵绊,前世她死在了那对狼心狗肺的父女手中,这一世她终于可以彻底的离开他们了。 “这便是你离开的方法?” 苏钰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边,与她一同俯视着灼灼火光。 宋嫣然似是早已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并未讶然慌乱,反是偏头笑望着苏钰,启唇问道:“王爷觉得此计如何?” 反倒是苏钰略有惊讶的挑了挑眉。 他凝眸看着被火光映得面若晚霞般的少女,她眸光清澈如山涧溪流,清澈而欢快,没有了先前的沉重和愁绪,仿佛在一夜之间焕然重生。 这样的她很好。 “很好。”薄唇轻启,苏钰微微吐出两字,只不知是在回她,还是在喃喃自语。 宋嫣然却并非多想,只扬唇笑起,笑容昳丽。 阿芙和芬儿站在两人身后,芬儿不禁感慨道:“怪不得小姐白日不肯阻拦大小姐,那么多好东西若都烧了,真是太可惜了。” 阿芙诧然的看了她一眼,“事到如今你竟还在想这个?” 芬儿不解其意,茫然的歪了歪头。 阿芙怒其不争的撇了撇嘴,若有所思的望向身前的两道身影,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吧…… 火势久久不灭,最后甚至惊动了京兆府。 坊间各府相连,若是火势不得控制牵连到他府事情便大了。 宋清君听闻有官差来了,忙让人将他身下的椅子撤了,才让人将官差请进来。 京兆府众人对宋清君的印象极差,但碍于官职差距,京兆府少尹江和还是客气的拱了拱手,例行公事的询问道:“这间院子何人居住?人可救出来了?” 宋清君略有迟疑,宋茹儿却忙道:“请各位快去救救我三妹妹吧,她还被困在里面没出来呢!” 宋清君瞪她一眼,多事的东西! 他刚与金氏义绝,此时宋嫣然的院子便失了火,传出去难免会让有心人揣测。 他本还想再压一压,如今却是不成了,便只能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是我小女的院子,也不知如何就失了火,至今人还生死未卜。” 江和睨他一眼,一边招呼着手下弟兄帮忙救火,一边冷冷道了句,“看来宋大人是关心则乱了,否则定也会随之扑火。” 说完,一挽袖子加入了扑火的队伍。 不知是被烈火灼烤,还是被人讥讽所致,宋清君脸皮滚烫,心里却是更加怨恨起宋嫣然来。 以前他是何等的清雅君子,如今他的名声全都被宋嫣然给毁了。 这个逆女,死不足惜! 东边的天际泛出一抹淡淡的曦光,火势在宋府众人和京兆府衙役的齐心协力之下终是弱败下来。 宋嫣然转身,对着苏钰盈盈一礼,含笑道:“王爷,我要先失陪了。” 少女眸光清亮,染着些狡黠还有点点兴奋,终是有了寻常少女该有的活泼。 苏钰缓缓牵起了嘴角,眸中荡漾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去吧。” 淡淡两个字,却在月色与火光之下染了温度,也因为变得缱绻温柔起来。 火势渐弱,可江和却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声,这么大的火,宋三小姐怕是不成了…… 可就在此时一直低落沉寂的宋茹儿却突然指着前方,神情的激动地道:“三妹妹,那是三妹妹!”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火光之中有一道削弱的身影踉跄而来。 宋茹儿最先跑了过去,待看清当真是宋嫣然,眼中不禁有泪花闪过,“真的是你三妹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二姐姐,谢谢你。”声音虽轻,但却是真诚的。 偌大的宋府只有宋茹儿一人是关心她死活的,这份情谊她会记着的。 少女的衣衫半湿不干,身上脸上满是黑灰,她疲惫的依着宋茹儿,似随时都会昏倒一般。 宋安然定定的看着她,想在宋嫣然脸上寻到她想看到的伤疤,只可惜她脸上虽脏兮兮的,但似乎并无血污。 宋安然心里满是失望,这贱丫头的命也太大了,竟这样都死不了! “宋三小姐,你还好吧?”江和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人,还没有被时间打磨成铁血心肠,对这个苦命的少女,不禁心生怜惜。 宋嫣然艰难的点点头,就在宋清君琢磨着该如何适度的表现一下父女之情时,宋嫣然却突然含泪看着江和,声音低哑,即便满脸黑灰也掩不住那双美眸的光彩。 她如同林间受了伤的小鹿,无助哀鸣,让人的心都要跟着碎了,“有人要害我,大人救我……” 第77章 迷药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金氏又几乎一夜未眠,早早便醒了。 她未惊动旁人,自己起身梳洗更衣后,便推开房门走进了薄曦之中。 因金老太爷信奉时间便是金钱,是以金家男儿秉持祖训,起得都早。 金老太爷和金诚在院中练太极强身健体,金寒时也早早起身读书,见金氏走来,金老太爷忙道:“你怎么又起得这般早,快回去再睡会,在自己家睡到日晒三竿都无事。” 众所周知金家的规矩是给男人用的,女子在金家只信奉一个原则,开心就好。 “睡不着了,便出来走走。”金氏摇头笑笑,只笑意显得有些勉强。 “小妹定是又在担心嫣然。”金诚叹了一声,莫说小妹,他们最近也寝食难安,“嫣然独处豺狼之窝,谁能不担心啊。” 忽闻一阵肉香,几人顺着香气望去,便见金寒时一手执书,一手拿着肉夹馍,吃的正香。 见他们往来,金寒时抽抽嘴角,不大自然的笑了笑,“你们也要吃吗?” 金诚冷哼一声,吹着胡子道:“你还吃得下去?你就一点不担心嫣然吗? 亏得嫣然同你最亲,没良心的东西!” 金寒时被骂的面色讪讪,小声嘟囔了一句,“嫣然在宋府谁危险还不一定呢!” “你嘟囔什么呢?”金诚拧眉问道,若非看在他要科举的份上,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反是金老太爷精明的眯了眯眼,开口问道:“寒时,你是不是又和嫣然密谋什么了?” 金氏回金府当日,金寒时便已被“三司会审”了一番,他没经住各方的压力,将宋嫣然卖了个彻底。 在听闻宋嫣然一早便未雨绸缪让他卖了田庄房产、甚至就连宋清帆也是宋嫣然策反的后,金老太爷和金诚的表情都是一样的震惊。 而他也不可避免了挨了一顿臭骂,说他知情不报,甚至已经为他预约了一顿毒打,待他秋闱结束父亲也要从江南回来了,届时这顿打怕是少不了了。 金寒时连连摆手,金老太爷正欲再逼问两句,金氏忽然望着宋府的方向,皱眉道:“那里怎么有如此浓重的烟雾?” 金家虽富贵,但官民不同坊,是以金家与宋府距离甚远,跨了好几个坊。 几人也顺势望去,金诚随口道:“看样子应是哪里走水了,最近都未降雨,天干物燥的,咱们府上也得小心些才是。” 只有金氏仍旧不安的盯着未散尽的浓烟,心中惴惴。 那方向看着好像是宋府啊…… 就在金氏自我安慰时,有人叩响了金府大门,门人在听到消息后大惊失色,慌忙跑来院中禀告,见众人皆在,门人声音颤抖的道:“老太爷,京兆府来人了,说是表小姐的院子走水了,请咱们府上派人去宋府呢!” “什么!?” 金氏身子一晃,摇摇欲坠的向后倒下。 “姑母。”金寒时忙搀扶住金氏,“姑母别慌,我先和祖父伯父去宋府看看,你在家里等我们。” “不行,我跟你们一同去。”金氏咬紧牙关,这种时候她哪能等的下去。 金寒时抬头看向金老太爷,见他点了点头,便搀着金氏一道踏上了马车。 昔日精美的明嫣院如今已经付之一炬,断壁残垣,看不出模样,足以看出火势之浩大。 明嫣院待不了人,众人便都先移步去了正堂。 宋嫣然裹着一件宋茹儿的披风坐在堂中,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瘦弱纤细的身姿让人看着便不禁怜惜。 宋安然却看不得她这副样子,开口问道:“三妹妹,明嫣院起了那么大的火,这么多人扑了一夜才将火势压下,你是怎么毫发无损的逃出来的?” 顿了顿,又道:“昨夜父亲真是急坏了,险些冲进去寻你,你若能早些出来就好了。” 宋嫣然抬头看她,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眉目中流露出一丝疲惫,“大姐姐都不想问问我可有受伤吗?” 宋安然喉口一哽,见那几个衙役皆向她投来打量之色,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宋嫣然一番。 这个小贱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中伤她的机会! 她正欲辩解,便听外面喧哗声起。 “我家嫣然呢,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是拼死也要宋清君偿命!”金诚的怒吼声撕裂了清晨的静寂。 宋安然眸色一寒,金家来人了。 宋嫣然抬头望去,便见金氏几人匆匆而来,她眉目舒朗,唇角上扬,笑容犹如破晓的天际绚烂璀璨。 门外曦光明亮,她的亲人们伴着光一同来接她回家了。 “外祖父,舅舅。”宋嫣然起身,目光落在脚步微有踉跄的金氏身上,眼中笑意更深,柔柔唤了声“娘亲。” 见宋嫣然完好无屋内的站在屋内,金氏的眼泪反是夺眶而出,她环着宋嫣然,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如同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嫣然,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让娘看看。” 京兆府的衙役彼此相视一眼,这才是真正的亲人,关心的都是人家有没有受伤,哪像宋府好奇的却是人家怎么逃出来的。 见宋嫣然无事,金老太爷松了口气,冷眼扫过宋清君,开口询问道:“可查出明嫣院为何失火了?” 宋嫣然抿了抿唇,眸中水雾笼起,未语先凝,她虽已经擦了脸,但有些地方仍蹭着灰,往日里娇花般的少女此时却甚显狼狈,直叫人心疼不已。 宋嫣然未等开口,门口忽传来阵阵哭声,下一瞬阿芙便扑跪在宋嫣然脚下,泪珠滚滚而落,哀嚎道:“小姐,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还好您没事,否则奴婢万死难恕其罪啊!” 宋嫣然嘴角微动,阿芙这丫头戏有点过啊。 好在芬儿的演技比较自然,只跪在一旁暗暗垂泪。 两人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灰尘,显然昨夜的火势并未波及到她们。 宋安然眉目一转,发难道:“昨夜明嫣院失火你们两人在何处?身为三妹妹身边的大丫鬟,你们是这么照顾三妹妹的?” 阿芙抹着眼泪,泣不成声,“奴婢……奴婢们睡着了。” “呵。”宋安然冷笑一声,“睡着了?做奴婢的倒比主子睡的还沉,连屋内走水都不知道! 一看便是伺候主子不够用心,想来定是昨夜忘了熄火烛,才闯了如此大祸,这等懒怠的奴才就该发卖出府!” 宋清君也颔首道:“因你们两人之失,险些酿成大祸,这府中你们也不必待了!” “老爷,奴婢们冤枉啊!”阿芙回忆话本子里忠仆被人冤枉的片段,泪流满面,颤声道:“奴婢们每日伺候小姐都尽心竭力,何曾有过懈怠之时。 可昨夜也不知道怎么了,奴婢两人喝了些牛乳后便头脑昏沉,然后就睡了过去,直至今早方才醒来啊。” 江和在京兆府断过不少案子,当即便察觉出了不对,打断问道:“何处的牛乳?” 阿芙眨巴眨巴眼睛,弱弱回道:“就是大厨房给小姐送来的牛乳,小姐喝了一口说味道不好就让奴婢扔了,奴婢两人没舍得,就给喝了……” 江和眯起眼,眼中闪过精光,“牛乳可还有剩?” 芬儿点头道:“有得,小姐院中常有野猫来觅食,奴婢特意留了一点。” “你跟着去一趟,将剩下的牛乳拿来。”江和吩咐身边的衙役道。 “江少尹,你这是何意?”宋清君拧起眉,语气不善,“此乃宋府家事,我们自会排查,便不劳江少尹了。” 若无人报官,便是京兆府也无权干涉他人府中之事。 可看着少女投来的目光,他脑中还回响着她自火场逃出对他说的那句“大人救我”,至今想起仍让人心神皆颤。 如此想着,江和不做退让,拱手道:“人命关天,想来宋大人也不愿再让三小姐深陷险境。” 宋清君若还不应,便是不顾及女儿死活。 宋清君脸色阴沉,只觉所有事都在一点点失去控制,原本所有东西都尽握在他手中,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越发被动。 衙役很快将牛乳取了来,不多时京兆府的府医也赶了过来,不等府医见礼,江和忙道:“快看看这碗牛乳,这里面可添了什么东西?” 府医连忙接过,验过之后眸光微冷,语气坚定的回道:“回少尹,这牛乳里的确掺了东西,且是份量不小的迷药!” 第78章 为时已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府医此言一出,宋嫣然便就势拥进了金氏的怀中,她并未哭泣,也没有抱怨什么,只无声的将头倚在金氏肩膀上。 少女背影单薄,宛若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依偎在母亲怀中,不论是她从火场中死里逃生,还是现在得知自己遭人迫害,她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似是早已习惯了生活的磨难。 可江和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他面色不虞的看着宋清君,声音微冷,“宋大人如何看?” 宋清君先是看了宋安然一眼,见宋安然面上并无心虚之态,稍稍松了口气,不是安然做的便好。 “此事我的确不知情,既问题出在那碗牛乳上,我这便命人去查证。” 宋清君心有不解,他虽有意纵容府中下人磋磨宋嫣然,但并无杀心,难道府中有人为了讨他欢心擅自做主? “不必,宋大人是翰林府学士,论学问我等自望尘莫及,但若说断案我自诩还是有些经验的,宋大人尽管将大厨房的人唤来便是。” 江和一副闲事管定的模样,宋清君咬咬牙,虽不情愿但也只得命人将大厨房昨日当值的下人全都唤了来。 宋清君在官场上最讨厌两类人,一是御史,其次便是刑部大理寺京兆府这些负责断案的衙门。 这两类都是难啃的骨头,唯一的区别就是御史越老越可恨,而断案的官员们则是年轻的愣头青最难缠。 年轻些的御史还带着些许青涩,脸皮也薄,轻易不大敢上书弹劾,而那些老家伙们则是越修炼脸皮越厚,甚至将以死上谏视作毕生的追求,人送外号御史疯狗。 而像京兆府这种衙门,年纪大了行事反是愈发圆滑,恨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初入衙门的年轻人不知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一个个满腔热血的嚷嚷着要铲尽世间冤假错案,烦的很。 他若是不应下,倒显得他做贼心虚,此番他与安然皆未动手,便是查也查不到他们身上。 大厨房的人皆被带了来,得知京兆府要审问她们,一个个皆紧张的不能自已。 江和一番排查后,很快将目标落下了掌勺的婆子和负责给明嫣院送饭的小丫鬟身上。 “宋三小姐喝的牛乳中查出了迷药,致使宋三小姐的婢女昏睡不醒,贻误了营救三小姐的时机。”江和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冷冷扫过,他深知如何击溃嫌犯的心理防线,不停的在两人身后踱步,每每顿下脚步,婆子和小丫鬟便抖个不停。 “那牛乳本是送给三小姐的,若她尽数服下,只怕昨夜便再无可能逃离火场。”语气微顿,平和的语气陡然一扬,“说!这药是你们谁下的!” 小丫鬟最先被吓哭了,“奴婢冤枉啊,奴婢只负责将饭菜送给三小姐,至于里面放了什么,奴婢一无所知啊。” 那婆子一听小丫鬟把自己摘了出去,慌忙辩解道:“老奴也是冤枉的啊,最近我们压根没给三小姐送过牛乳,牛乳都送去了其他各院,何来下药一说啊!” 金寒时眯了眯眼睛,侧眸扫了宋嫣然,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开口打断道:“那你们为何单单不给三小姐送呢?” 婆子一哽,不知该如何回话,瑟瑟发抖的低下了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芬儿抽了抽鼻子,眼角滑下颗颗泪珠,看着金氏哽咽的开口道:“夫人,您有所不知,自从您离开宋府后,大厨房给三小姐送的皆是残羹剩饭,莫说荤腥,甚至连饭都是夹生的。 昨夜大厨房忽送来了牛乳,小姐本十分欢喜,可喝了一口却觉得味道不甚好,奴婢们也好几日未曾吃好,便嘴馋将牛乳分着喝了,谁知,谁知……” 芬儿没再说下去,掩面啜泣起来,但效果却足够了。 金氏怒不可遏,“宋清君,你就是这么对我女儿的?我留下的那些东西足够嫣然每日吃香喝辣,你却如此糟践她!” 宋清君眸色深深,旋即拿起桌上的茶盏,朝着婆子的砸了下去,怒骂道:“该死的恶奴,我竟不知你们如此胆大包天,竟连主子都敢欺辱! 纵然我与金氏义绝,但嫣然仍旧我的女儿,是宋府的小姐,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那婆子先是一愣,直接被砸懵了,在对上宋清君愈杀人的目光后,她瞬间反应了过来,忙抽着自己的脸哀求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都怪老奴猪油蒙了心……” 宋清君愧疚的看向宋嫣然,语气温和,“嫣然,你也是的,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怎么也不与为父说啊。” 宋清君一副慈父模样,江和蹙眉看着,不知道有几分真假,当真是下人擅自揣测吗? 阿芙忿忿不平的看着宋清君,大大眼中满是怒气,“那大小姐抢走了三小姐屋内的东西,老爷也不知吗?” 宋安然没想到这把火会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脸色骤然一变。 江和闻言,望向宋安然,“宋大小姐,此事当真?” 宋安然张张嘴,双手紧张的交握起来,不知该如何作答,宋清君冷声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江少尹,不过姐妹一点小争执而已,与此案何干,你还是继续审问府中下人吧。” 看着宋清君维护宋安然的模样,江和已彻底清楚了宋府的关系,对宋嫣然又多了两分心疼,据理力争道:“宋大人,话不能这般说,断案要查的便是动机,恩怨情仇任何蛛丝马迹皆不能放过。” 宋清君拍案,彻底冷了神色,“此案无需再查,失火起因不过是婢女粗心未熄火烛而已。 至于那迷药一事,只是奴大欺主,我们府上自会处置,江少尹,请回吧。” 寥寥数语便已拍棺定案,此事毕竟发生在宋府,且并无人员伤亡,若宋清君执意压下此事,京兆府也无能为力。 就在江和为难之际,一直沉默的宋嫣然轻轻开口唤了声,“江少尹……” 江和顿觉如闻天籁,忙道:“三小姐有何指教。” 宋嫣然轻轻福了一礼,不徐不疾的启唇轻语道:“江少尹,小女才疏学浅有一事不明,昨夜火势凶猛异常,若只是屋内的烛台打翻,当真会燃得如此迅猛吗?” 江和闻言眼睛一亮,厉声道:“来人,速去查证明嫣院可有火油一类的痕迹!” 只要查出有人蓄意放火,这件事宋清君便压不下来。 看着宋嫣然淡定从容的模样,甚至她的嘴角还噙了一抹浅浅的笑,宋清君倏然如遭雷击,瞬间惊醒。 是她!这一切都是宋嫣然策划的! 宋嫣然偏头对宋清君莞尔一笑,目光清寒,现在发现为时晚矣…… 第79章 柔弱不能自理的少女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嫣然心里清明,宋清君不会舍得放她离开,不过倒不是因为父女情深,而是即便他与娘亲义绝,也放不下金家这块肥肉。 她身体里不仅流着宋家的血,也是金家的人,只要握着她,便死死拿捏住娘亲。 她之前便想过,若娘亲与宋清君和离,她该如何脱身,思来想去便只剩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几日府中下人的欺辱她故作隐忍,宋安然的打压她也逆来顺受,为的便是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一切尽数揭露出来。 衙役果然在现场发现了火油的痕迹,宋嫣然对这个的结果毫不意外,那牛乳是她备下的,迷药是她亲手放的,火油自也是她事先准备好的。 “果然有人蓄意加害三小姐!”江和眼睛泛起光彩,这下看宋清君还如何阻拦。 宋清君已是惊怒不已,他拍案而起,睁着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瞪着宋嫣然。 “宋嫣然,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你想以此苦肉计离开宋府,简直痴心妄想!”他想到宋嫣然会闹,却没想到她竟然闷声不响的做到这一步。 还敢火烧宋府,真是可恨至极。 “宋清君,你还是人吗!嫣然死里逃生,你身为人父竟还如此恶意揣测!”金诚指着宋清君的鼻子厉声痛骂。 “是与不是她心里最清楚!我竟生出这般阴狠毒辣的逆女,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宋嫣然淡然的听着宋清君对她的唾骂,不得不说,宋清君还真挺了解她的。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阴狠毒辣,宋嫣然暗暗笑了笑,那几只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面对父亲的怀疑指责,宋嫣然并未露出多少委屈的情绪,只轻轻颤了颤眼帘,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声。 她抬起如水般的明眸望向江和,少女明眸善睐,天质自然之美无需锦衣华服的点缀,她轻轻开口,“江少尹,若不查出真凶我怕来日还会受此灭顶之灾,我……可以报官吗?” 少女遭遇如此凶险,想要报官却还要小心翼翼的与他商量,江和破防了,深深同情起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少女来。 “自然可以,三小姐请。”转头再看宋清君与宋安然时,脸色瞬间就变了,眸光冷厉的道:“宋大人与宋大小姐也烦请移步吧。” 于是,时隔寥寥几日,宋金二府再度对簿公堂。 京兆府尹身居高位,俯视着堂下的两家人,心中忍不住雀跃。 这两家的官司可真太有意思了,不知今日又要闹出什么来。 不过…… 他看了一眼坐在堂下喝茶的苏钰,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宁王长得如此矜贵清冷,实际上这么八卦的吗,竟一大早就出来凑热闹? 宋安然望着苏钰,紧紧咬住了下唇,宁王是为了宋嫣然来的吗?他竟当真如此在意这个贱丫头? 相反,这么久了昭王却连只字片语都未曾带给她,这种落差让宋安然心里越发扭曲起来。 京兆府门外已经围了不少旁观的百姓,有些人甚至在口袋里准备了瓜子花生。 可听着江和的描述,众人刹那间没了嗑瓜子的心情,这姑娘已经如此可怜了,他们再抱着看热闹的心情那可真不是人了。 宋清君沉冷着脸色道:“府尹大人明鉴,这些都是宋嫣然自己为之,为的不过是离开宋府罢了,府尹大人切莫被她的表象蒙蔽了双眼!” “宋清君,你到底有没有心!”金氏不知这是宋嫣然的谋划,还沉浸在险些失去女儿的悲伤中,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你纵容宋安然抢走嫣然的东西,纵容府中下人践踏嫣然,如今竟还倒打一耙,你的心莫非是黑的不成!” 看着泣不成声的金氏,再看看脸色铁青的宋清君,众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娘是亲的,爹就不知道了。 “大人有所不知。”宋安然又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情,叹声启唇,“自从母亲离开后,三妹妹便吵着要离开宋府,父亲哪里舍得,便一直不允,所以三妹妹才会在情急之下想出这样的对策来……” 金寒时噙笑开口,“这么说府中下人没有薄待嫣然了?大小姐你也没有拿嫣然的东西了?” 宋安然抿抿唇,“我不是要抢三妹妹的东西,只是要重新分配各院的物资而已,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金寒时笑意不减,桃花眼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所以大小姐便将东西全都分派进自己的院子了? 大小姐先别急着否认,此事到时候一查便知。” 苏钰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睨了金寒时一眼。 他倒是喜欢表现,不用读书的吗,哪里都少不了他。 宋安然恨恨咬牙,早知如此她就不急着磋磨宋嫣然了,如今倒是让自己被动了。 话锋一转,宋安然岔开了话头,“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释三妹妹从那滔天火海中全身而退?” “大姐姐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难道非要我缺胳膊断腿或是毁了容貌逃出来才开心吗?”不只有宋安然会装可怜,更何况如今宋嫣然处于劣势,自然更惹人怜惜。 不待宋安然反驳,宋嫣然敛下眸子,淡声道:“大姐姐既这般好奇,那我便告诉大姐姐我若是如何逃生的。 我喝了有迷药的牛乳后头脑昏沉,直至火势大了才被浓烟呛醒。 我沾湿锦帕捂住口鼻,盼着父亲来救我逃出火海,可火势越来越大,幸而浴桶里还留着沐浴过的水,我便跳入其中。 周遭温度越来越高,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最后就连浴桶中的水也变得滚热烫肤,我只得爬出浴桶,不停的往身上泼水。 我安慰着自己,父亲一定会来救我的,可直至火势渐弱,我趁机逃出也未有一人进来救我……” 她低垂下头,香肩微动,“我知生死关头不能强求他人,可我那时……当真怕极了,我只想着若娘亲在,定然不会让我独自承受。” 宋嫣然无一字指责,却更让人心疼,他们完全可以从宋嫣然的描述中感知到她的绝望。 苏钰轻轻动了动眉心,若非昨夜他们两人一同站在假山上俯视火海,他险些也要信了。 难道这便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 宋嫣然抬眸望向京兆府尹,声轻若浮羽,“大人,我并不想多做追究,只求大人允我回娘亲身边可好?” 迷药也好火油也罢都是些较为模糊的线索,足以看出有人要害宋嫣然,却又无法真正将矛头指向任何一人,而这正是宋嫣然想要的。 宋嫣然并未指望通过此事扳倒宋清君,因为细致的谋划不仅耗费心力,也更容易出现纰漏。 反是这般,她无法指证宋清君,宋清君也没办法将自己摘干净。 “不可能!” 听宋嫣然道出了心声,宋清君眸光阴鸷的狠狠盯着她,“宋嫣然,你既姓宋那便生是我宋家的人,死是我宋家的鬼,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离开宋家一步!” 父女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回避视线。 京兆府尹有些为难,从“情”的角度上他自是怜悯宋嫣然,也希望她能与母亲重聚,可从礼法来说大越还未曾有过子女随母亲归家的先例。 江和见京兆府尹面露难色,便知他在顾虑什么,一时不禁为宋嫣然捏了把汗。 苏钰见堂内僵持,这才不徐不疾的放下茶盏,只未等他开口,堂外忽传来凌厉而又张扬的女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在那大放厥词!” 京兆府尹看清来人,慌忙起身去迎,“参见长公主殿下。” 平乐长公主身着金兰色绣鸾凤朝阳对襟宫装,乌黑高耸的发髻上插着一支六尾金凤钗,点缀着颗颗宝石的金流苏垂落在她的耳畔,尊贵不凡。 平乐长公主淡淡扫了京兆府尹一眼,下巴微挑蔑然的移开了视线,一声未应便抬步走向了苏钰。 苏钰起身拱手一礼,“姑母。” “宁王也在啊。”平乐长公主略一颔首,抚裙落座。 京兆府尹不敢生出一丁点不满来,平乐长公主是当即陛下唯一的同胞嫡妹,对她极尽疼爱,莫说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若这位姑奶奶不高兴了,宫内的皇后贵妃也得退避三舍。 平乐长公主的出现让宋清君一度措手不及,宋嫣然平日没少往公主府跑,如今平乐长公主出现在此总归不会为了帮他而来。 这死丫头真能收拢人心,竟能这群人皆护着她,真是可恨! 宋清君眸光冷戾决绝,他绝不会放任宋嫣然离开,就算对方是长公主也一样! 第80章 焕然新生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殿下今日怎么得空来了京兆府?”京兆府毕恭毕敬的小心询问道。 平乐长公主坐姿端正笔挺,举手投足尽显冷傲风姿,她冷冷看着京兆府尹,启唇道:“昨夜城中火势滔天,本宫身为长公主自然关切城中安危。” 京兆府尹连连点头称是。 “本想来旁听一二,可在堂外却听到有人在大放厥词,着实令本宫愕然。” 平乐长公主凤眸微抬,锐利的眸光自宋清君脸上扫过,其威严之势然让宋清君不敢迎视。 当视线落在满身灰污的宋嫣然身上时,向来凌厉清冷的眸中不受控制的染上了怜惜之色。 往日这小丫头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说话做事也自有一股子傲气,可今日却如被风雨摧残了一般,萎靡脆弱,这样子着实让她不喜。 “你心中既无这个女儿,何不放她与母亲团聚,也免得留在府中让你不喜。”平乐长公主开口发难道。 宋清君拱手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道:“殿下恕罪,先前的确是我疏忽大意,日后定当引以为鉴。 嫣然是我亲骨肉,我怎么会不喜她呢,这些都是误会……” “呵。”平乐长公主嗤笑出声,凤眸微眯,“宋清君,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子,任由你来蒙蔽? 这次她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再留在你身边,下次怕是这条命就要没了!” 她斜睨了宋安然一眼,眼中满是厌恶之色,“反正你心中只有长女一人,何必非要让人家母女分离,莫非你还惦记着金家的富贵? 也是,软饭吃久了,牙口想必也不好了。” 京兆府尹都替宋清君臊得慌。 宋清君捏紧了双拳,虽有满腔怒意却也只能咬牙咽下,一字一顿道:“在家从父,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不管宋府如何败落她也姓宋,是臣的女儿,生死皆是我宋家之人。” 许久没人如此忤逆过她了,平乐长公主一时都觉难以置信,只她不知,宋嫣然是宋清君最后的底牌,溺水之人如何能放下最后的救命稻草。 平乐长公主回过神来,只觉怒不可遏,戴着纤长护甲的玉手狠狠落在桌案上,“你这是要忤逆本宫了?”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不忍放弃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宋清君躬身俯首,态度虽恭敬,但回答却不容置疑,“日后微臣定会好好看护嫣然,绝不让她再遇任何危险。” 宋清君咬重了“好好”二字,这该死的臭丫头待今日回去后他便将她彻底囚禁起来,看她还敢如何生事。 平乐长公主心口起伏不止,狠狠看向京兆府尹,“府尹大人打算如何决断?” “这……”京兆府尹抬袖擦额,先前那点看八卦的兴奋已荡然无存,他算是发现了,宋家和金家分明与他有仇,没事儿就要来考验他一番。 “殿下,依照大越律例,宋小姐的确要留在宋府……” “别和本宫说大越律例!”平乐长公主抬手指向京兆府尹,那纤长的护甲看得京兆府尹心中惴惴。 这若是挠他一下,八成得毁容吧。 “你们看不出吗,这孩子再留在宋府迟早会被磋磨死,你身为父母官就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这……我……”京兆府尹无奈的长叹一声,“可大越律例……” “够了!”平乐长公主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此时更是耐心皆无。 她还欲开口训斥二人,旁听许久的苏钰随口问了句,“府尹大人总提大越律例,若今日是哪位公主郡主的女儿遭遇此境,可也会一般处置?” “寻常人家自不能与皇亲国戚同论……”公主的子女留着的是皇家的血,岂能容人欺凌? 平乐长公主眸光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稳稳坐回椅中,慢悠悠的开口道:“瞧本宫这记性,忘了告诉大人了,本宫已认了那孩子为义女,如此又该如何判决啊?” 此言一出,就连宋嫣然也不禁怔住。 她最初讨好平乐长公主更多的是为了阻碍她成为昭王与宋安然的羽翼,后来在相处中她渐渐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实则是个骄傲又敏感的人。 她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封闭起来,却又期待着有人看出她强硬下的柔软,对她真心以待。 想到前世这位长公主可悲的命运,她对平乐长公主也多了真心的敬爱。 她也曾想过,若宋清君如何都不肯罢手她便试着去寻平乐长公主帮衬,可没想到她竟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殿下,这种事微臣可未曾听过。”宋清君的话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本宫的决定有必要知会你吗?”平乐长公主语气轻蔑,全然未将宋清君放在眼中。 宋清君红了眼,不惜得罪平乐长公主,坚持道:“殿下,口说无凭,府尹大人也不能以此断案。” 平乐长公主有些恼了,宋清君这副嘴脸真是让人作呕,她拍案而起,冷冷道:“要证据是吗?好,本宫这便进宫请皇兄下旨,届时看你还有何说辞!” 平乐长公主拂袖而去,虽说圣旨未下,但当今圣上对平乐长公主向来亲厚,这等要求岂会不允? 想到自己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如今连最后的翻盘机会也没有了,宋清君终是承受不住多日的打击疲惫,喷出一口血水,晕死了过去…… “父亲!”宋安然惊恐万分,焦急得泪流满面,却见宋嫣然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 “三妹妹,你没看到父亲晕倒了吗,你怎么还能如此安稳?你心中当真就没有半点亲情可言吗?” 宋嫣然冷眼看着,只觉遗憾,遗憾自己无法将前世种种呈现在他们眼前,他们也配与她讲亲情? “娘,我们先走吧。” 宋嫣然弯唇含笑,搀扶着金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京兆府,每一步都在与宋清君拉开更远的距离,每一步都在一点点扯断他们之间最后的血脉关联…… 前世终可了断,至此,她要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新生。 第81章 赐姓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皇城,紫宸殿。 宣平帝揽着薛贵妃坐在软塌之上欣赏歌舞,薛贵妃手指嫩白如玉,将剥好的葡萄轻轻放入宣平帝的口中。 宣平帝吃下葡萄却未放薛贵妃离开,而是握住了她的纤纤玉腕,轻咬了一下薛贵妃的指尖。 “爱妃的手细腻嫩滑,可是比葡萄的味道还要好呢!”宣平帝将薛贵妃揽入怀中,在她耳边故意吹气低语。 薛贵妃面若红霞,娇声推拒着宣平帝,“陛下,您好坏啊。” 宣平帝嘴角噙笑,凤眸肆无忌惮的扫过薛贵妃,“这般就坏了?那朕若再坏一点爱妃岂还受得住?” 薛贵妃娇笑着从他怀中坐起,抿唇嗔怒道:“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陛下也不知道羞。” 这话引得宣平帝朗声笑了起来,抬手勾起薛贵妃精致的下巴,低低道:“爱妃此时倒是知羞了,晚上在寝宫时爱妃可分明主动的很啊。” 薛贵妃冷哼着瞥了宣平帝一眼,佯怒不再理会。 她为宣平帝斟了一杯酒,顺势拥进宣平帝怀中,眸光微动,红唇轻启道:“陛下,南疆使臣不日就要入长安了b吧。” 宣平帝半敛着眼眸,手指随着乐声的节拍一下下敲击着桌案,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听说此番南疆有和亲之意,可是真的?” 宣平帝的手指顿下,缓缓撩起了眼皮,单手撑着下颌睨着薛贵妃道:“贵妃何时也开始操心起朝政之事了?” 薛贵妃莞尔一笑,抬手轻轻拂过自己白嫩的脸庞,“听说南疆有秘术,可保女子容颜不败,此番南疆使臣入长安,臣妾可早就期盼着了。 陛下,若南疆想与咱们大越结秦晋之好,您能不能让他们将这秘术也奉上?” 望着薛贵妃灼灼的目光,宣平帝笑了笑,眼中的怀疑淡去,“爱妃已经足够美貌了,何需他们的秘术,至于和亲之事还尚未定下。” 薛贵妃闻言乖巧的应了声,便继续为宣平帝剥葡萄,长睫掩下的眸光微微晃动。 她深谙宣平帝看着不拘小节,实则却向来大权独握,并不喜自己的身边人太过聪明,所以这些年她才会一直老老实实的做一个美丽而简单的花瓶。 看来陛下还未确定与南疆联姻,如此她倒还多些时间筹谋。 两人正腻歪着,宦官来报,“陛下,平乐长公主求见。” “平乐?”宣平帝稍有意外,忙道;“快请进来。” 宣平帝曾经不少兄弟姐妹,但在一场夺嫡之争中,兄弟唯剩老宁王一人,后也战死疆场,虽还剩下几个姐妹但自不如嫡亲妹子来得亲厚。 平乐长公主与宣平帝屈膝见礼,宣平帝抬抬手,忙让她落座,笑问道:“你今日怎么得空来见朕了?” 平乐长公主是个急性子,开门见山的道:“皇兄,臣妹想认一个女儿。” 宣平帝挑了挑眉,平乐膝下空虚,这些年他也曾劝她过继两个儿女,却被她直接回绝了,不曾想如今竟主动提及。 对此宣平帝也乐见其成,他也希望有人能承欢在她膝下,免得她一人孤寂。 “不知是哪家贵女竟能入得了你的眼,朕倒是存了几分好奇。” 平乐长公主开口道:“回皇兄,臣妹要收的是翰林院宋学士的幺女宋嫣然。” 宣平帝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薛贵妃眸光微动,笑着开口道:“陛下,便是刚与夫人义绝的那位宋学士。” “原是这般。”宣平帝忆起了这件事,皱了皱眉,翰林院学士身份不算高,更何况如今宋嫣然父母义绝,名声上总归不大好听,“平乐,你要不要考虑换一换。” “皇兄,这种事怎么能随便换,难道生出的孩子您不喜欢还能将他重新塞回他母亲的肚子里不成!” 平乐长公主这近乎无礼的举动却逗得宣平帝一乐,摇摇头道:“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平乐长公主抿抿唇,似乎对于表露心声这种事十分抗拒,“还好吧,也谈不上多喜欢,看着比旁人顺眼些,主要臣妹实在看不惯宋清君那副嘴脸……” 平乐长公主将事情原委道来,宣平帝闻后眸光闪了闪,感慨了句,“如此听来倒是个可怜的。” 见平乐长公主饱含期待的看着他,宣平帝扬唇笑了笑,“既是你认义女,你自己瞧着顺眼便是,朕有何不应的。” 平乐眼光素来极高,既有个能入她眼的便由得她去吧。 平乐长公主面上一喜,忙躬身道:“多谢皇兄。” 见她欲言又止,宣平帝睨着她道:“还有什么所求一并说了吧。” “皇兄英明,平乐这点心思如何都逃不过皇兄。”能得平乐长公主如此奉承的世上也就只有宣平帝一人了。 宣平帝摆摆手,“少来这套,快说吧。” 平乐长公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郑重的望着宣平帝,道“臣妹不仅想将她收为义女,更想让她改姓为云!” …… 宋嫣然没有直接回金家,而是先行回了宋府,为了避免金老太爷与金诚一看见宋清君便忍不住想动手,便由金寒时陪着她一同回府。 四下无人,金寒时终于问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疑问,“嫣然,昨夜那场火究竟是意外还是你的计划?” 宋嫣然眨了眨眼眸,不答反问,“表哥觉得呢?” 见她目光明亮而狡黠,金寒时啧啧出声,“果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妹妹的心机哥哥佩服。” 宋嫣然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一会儿我就将两这句话讲给外祖父和大舅舅听。” “别啊,哥哥这不逗你嘛!”金寒时连连作揖赔礼,“这若让他们知道,你哥哥我这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妹妹不心疼吗?” 宋嫣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看着她笑容明媚,目光一扫阴霾,纯净而无瑕,金寒时也扬唇笑了起来。 看来嫣然是真的放下了,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明嫣院已经化为灰烬,十四年来的所有都被那一场火化为了乌有。 “阿芙,芬儿,你们进去仔细着找,别落下了什么。”站在芳华院前,宋嫣然开口吩咐道。 “你们要干什么,这可是大小姐的院子,你们怎么敢闯进来!”韩氏拦在门前,不让阿芙等人进去。 金寒时挑了挑下巴,金家带来的婆子立刻上前将韩氏架开。 韩氏挣扎着唾骂不休,宋嫣然一记冷冷的目光扫过,幽幽道:“再骂下去你可就不单单是腰痛了。” 韩氏一怔,恼火道:“果然是你动的手脚!” 自从那日被宋嫣然用发钗扎了一下,她的腰就又酸又痛,直到现在也不见好转。 宋嫣然冷冷睨她一眼,敛眸不语,看着阿芙和芬儿将她的东西一件件挑出来。 宋安然刚将宋清君送回房便听下人来禀,说是宋嫣然正在翻她的院子,她急匆匆赶回来便看到自己的院子里堆满了东西,而还有婢女的不停的往外搬挪着。 “宋嫣然,你在干什么!”宋安然怒不可遏,此时再也做不出往日的温婉模样了。 宋嫣然偏过头,对宋安然莞尔一笑,轻声道:“多谢大姐姐帮我保管这些东西,否则昨日这些宝贝就都要付之一炬了。” 宋安然只觉心口气血翻涌,她感觉再多说两句话自己也要吐血了。 “宋嫣然,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京兆府还未生判决,你不见就能离开宋府……” 话音未落,有下人慌忙跑来,急急禀道:“三小姐,宫里来人了,唤您去接旨呢!” 第82章 纳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这个时候宫里给宋嫣然传旨,所为何事自不言而喻。 宋嫣然弯了弯唇角,笑吟吟的看着宋安然,“大姐姐,看来又要让你失望了。” 宋安然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已经被宋嫣然戳的遍体鳞伤,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宋嫣然的背影,看着她一点点走远,宋安然蓦地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来。 不知从何时起宋嫣然变成了她难以企及的存在,她感觉她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难道自己日后都只能这般遥望着她吗? 宋安然紧紧攥着拳,香肩微颤,泛红的眼眶中蕴了一层浓浓的水雾。 不!不行,绝不能这样! 传旨的太监也对能入平乐长公主眼的宋嫣然心存了探究之意,当见白衣红裙的少女翩翩走来,雪肌墨发,貌若娇花,他忽的便明白了为何平乐长公主独独看上这位三小姐了。 美人惜美人,无外乎如此。 “传圣上口谕……” 宋嫣然跪地接旨,原以为平乐长公主只是收她为义女,可在听闻竟要为她赐姓为“云”时,她深深吃了一惊。 云,乃平乐驸马之姓。 “臣女接旨,叩谢隆恩。”宋嫣然敛下心中的诧然,跪拜接旨。 起身后,宋嫣然不动声色的将一个钱袋塞入传旨太监手中,钱袋不沉,甚至可以说有些轻飘飘的。 传旨太监眼中划过不屑,就在暗嘲宋嫣然小气的时候,忽从袋口瞥见了里面的一抹金色,竟是一袋金叶子! 传旨太监脸色微变,这哪里是小气,简直是阔绰的有些过了。 “劳烦公公走这一趟。”宋嫣然浅笑轻语,她本就生得极好,此时温婉含笑,让看惯了宫中美人的传旨太监也不禁心生赞叹。 “宋小姐……不,咱家该称您为云小姐了。”传旨太监将钱袋揣入袖中,笑眯眯的道:“陛下一向担心长公主殿下膝下单薄,如今您既与殿下有缘,日后自要承欢膝下。 如今您已姓云,与宋家再无关系,要孝敬谁小姐也要心里有数才是。” 宋嫣然会意,颔首笑道:“多谢公公,小女省的了。” 宋嫣然心中一暖,原来长公主是怕她与宋府牵扯不断,自此便被彻底断了她与宋清君的父女名分。 宋嫣然回到芳华院时,阿芙和芬儿已将宋嫣然的东西全都挑了出来,与芳华院的婢女婆子互相瞪视着。 “小姐回来了!”阿芙最先看见宋嫣然,欢快笑道。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宋嫣然表情有些许凝重。 宋安然面露喜色,难道是陛下是未应? 若真是如此了就太好了,待宋嫣然留在府上,看她如何磋磨! “嫣然,怎么样了?”金寒时见状微微蹙眉,眉目见隐有忧色。 “表哥。”宋嫣然轻轻抬眸,仍觉有种不真实感,“表哥,我日后不再叫宋嫣然了。” 金寒时不明所以,怔了怔,宋安然阴阳怪气的冷呵道:“歇了心思吧,任凭你换什么名字也改变不了你是宋家人的事实。” 宋嫣然并不理会她,只望着金寒时徐徐牵起嘴角,粉嫩的唇瓣漾起一抹精美的弧度,明媚绚烂如枝头的红芍,其华灼灼。 “云嫣然……表哥,日后我便改姓为云了。”姓氏是宋清君留给她的最难以摆脱东西,如今她终于可以脱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姓氏,扯断她与宋清君最后的联系。 “云姓?”金寒时先是一愣,旋即桃花眼中溢满了笑,“这是平乐驸马爷的姓氏。” 也就是说平乐长公主正式将嫣然收为了义女,且记在名下,宋清君再如何不甘还敢与长公主抢女儿不成! 宋安然脸上血色尽褪,踉跄着跌坐在了石椅上。 她如何不知这其中深意,云嫣然……从此以后她将与宋家再无瓜葛,他们失去了对金家最后的制衡,那她又拿什么在昭王府立住脚跟。 她的大好前程,她的锦绣生活,如今全都毁于一旦了…… “嫣然,我们快回家吧,祖父他们听闻之后一定很开心。” “嗯。”云嫣然笑着颔首,任由金寒时拉着她的手腕,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裙摆荡漾,如花盛绽,她含着笑喃喃道:“我们回家。” 回真正的家,回到真正的家人身边。 离开芳华院,云嫣然忽瞥见一道身影,她顿住脚步,开口道:“表哥,你等我一下。” 语落,云嫣然便提着裙摆跑向了那道人影。 宋茹儿穿着一身浅碧色的长裙,清新淡雅,她看着云嫣然的目光有点复杂,“三妹妹,你也要走了吗?” “嗯。”云嫣然点点点头。 宋茹儿扬唇笑了笑,只笑意看起来有些勉强,“挺好的,这样你和母亲就能团聚了。” 她该替三妹妹高兴的,可一想到母亲和三妹妹都走了,她忽然就觉得这宋府一下子如笼寒冬,再无暖意。 “二姐姐。”她们两人平日虽不算亲昵,但不管前世今生宋茹儿都从未对她表露过敌意。 “我本也想在临走前去寻二姐姐来着。” “寻我?”宋茹儿眼中浮现丝丝茫然。 云嫣然颔首,压低了声音道:“二姐姐日后处事要多留些心思。” 经历这么多事宋茹儿再蠢也看清了许多,她落寞的点了点头,却听云嫣然又道:“若有朝一日二姐姐也不想留在府中,可去明嫣院的梧桐树下……” 宋茹儿怔怔的听着云嫣然的交代,泪珠晕染在眼眶中,“三妹妹,这是你特意为我备下的?” 云嫣然握了握宋茹儿的手,无能为力的道:“我没有办法帮姐姐更多了,唯愿姐姐日后一切顺遂。” 宋茹儿站在泛黄的垂柳下目送金寒时与云嫣然离开,心口似缺失了一块,凉凉的空空的,眼中的水雾早已滴落而下。 今日一别,再见不知几时了。 …… 云嫣然是个不喜吃亏的人,她既然走了自也要将金氏留在宋府的嫁妆全部带走,并对张管家道:“烦请张管家转告宋大人,我娘亲的东西我都带走了,如今我已不再姓宋,自也不需要宋大人的抚育,宋府当年下的聘礼你们便好好留着吧。” 刚刚清醒了的宋清君在听到这一番话后,心血上涌,再度喷出了一口老血,晕死了过去,宋府登时忙做一团,愁云笼罩。 长春宫中。 薛贵妃半倚着软塌而卧,繁丽的裙摆逶迤拖地,明艳动人。 “母妃。”昭王拱手行礼,落座问道:“母妃唤儿臣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薛贵妃并未起身,半敛着眼眸,语调慵懒,“宋家的事你可都听说了?” 提及宋家昭王眼中满是不悦,“宋清君也是个无用的,居然被个小丫头摆了一道,之前大言不惭的说什么金家尽在掌握之中,真是可笑。” 薛贵妃睁开眼,红唇轻启,“你说的可是那宋嫣然?” 见昭王颔首,薛贵妃坐起身,眸光微动,“哦?看来倒是个有心计的丫头,难怪将平乐都哄得服服帖帖。” 薛贵妃随口感慨一句,看着昭王问道:“你打算何时让宋安然入府?” 昭王愣了愣,“母妃,您还想让儿子纳宋安然?” 薛贵妃勾唇笑起,漫不经心的对镜自照,铜镜中的女子美丽而又精明,眼中无半分愚钝,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野心。 “宋清君虽然败了,但足以看出他行事够狠,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会是一把好用的刀。 如今他身处低谷,人人喊打,你这个时候拉他一把,他会将你视作救命稻草,必定忠心不二。” 昭王受教,起身道:“儿臣明白了,儿臣这便去做。” 薛贵妃点点头,鲜艳欲滴的唇牵起冷冷的笑,欲成大事,明枪要有暗箭也要有。 宋清君足够狠辣,未必不是把好用的刀…… 第83章 穿越小师父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与宋家的萧条惨淡相比,金家却是热闹非常,就差敲锣打鼓告知街坊金家把女儿和外孙女接回来了。 大厨房一早便忙着准备饭食,丰盛的宛若过年节一般。 金老太爷有个习惯,高兴起来就想花钱,于是便将府上里里外外打赏了一番,府里欢天喜地,所有人的嘴角都是忍不住上扬的。 金诚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垂眸慈爱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你外祖父今日看起来可比十五年前你母亲出嫁要高兴得多。” 云嫣然抬头看着金诚,轻轻眨了眨眼,娇笑道:“大舅舅你呢?” “我呀。”金诚摸了摸精心续起的胡子,眯着眼笑道:“你大舅舅我可是个生意人,你娘不仅自己回来了,该拐回了个机灵鬼,这么合算的事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舅甥两人相视而笑,金诚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舅舅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可你娘现在看着虽一副无事模样,实则她心里定还难受着,你多开导开导她。” “嗯。”云嫣然点点头,她娘是典型的小女人,十多年的爱意付诸东流岂能轻易放下,“舅舅放心,我都知道的。” “舅舅,还有一事。店铺已经装潢好了,我想寻个好日子开张。” 金诚蹙了蹙眉,思忖道:“要不再多准备些时日吧,这几日你们就在府中好好歇歇。” 云嫣然知道金诚的意思,他担心义绝之事会让她遭受流言。 云嫣然却莞尔一笑,明媚又狡黠,“金宋两府刚刚义绝,这个时候开业定会给铺子带来一波热度,何乐不为,倒是免得我们费心宣传。” 众人秉着好奇的心思也会来店里瞧一瞧,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热度……这个词听起来倒挺新颖的。 金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了她半晌,最后才干巴巴的感叹了一句,“嫣然果然有经商天赋。” 连自己的热度都能利用,够狠辣。 “饭菜好了,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快进来吃饭!”金老太爷穿着一件新做的暗红色如意长衫,站在门口朝两人招手。 那喜庆的颜色,那满脸的笑意似将清冷秋意都冲淡了。 “来了来了。”金诚怕被父亲唠叨,忙抬步走向屋内。 云嫣然站前门前,望着屋内言笑晏晏的众人,也不觉随之深深笑起。、真好,回家的感觉真好…… …… 次日,云嫣然便备了重礼前往平乐长公主府。 平乐长公主扫她一眼,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忙着家人团聚,一时抽不开身呢?” 这莫名奇妙的幽怨语气是怎么回事? 云嫣然跪地,盈盈一拜,行大礼道:“嫣然叩谢殿下大恩。” 平乐长公主眸光晃了晃,抬了下云袖,淡淡道:“起来吧,你这般跪着本宫还要低着头与你说话,怪累的。” 看着她身后贵重的礼物,平乐长公主挑眉道:“你倒是孝敬,未等本宫给你见面礼,你倒是备了这么多厚礼,金家的财力果然雄厚。” 云嫣然挑了挑眉,果然又是那种酸酸的语气,她想了想,开口道:“这些金银珠翠对殿下来说也不算什么稀罕物,嫣然令给殿下准备了些小东西。” 宋嫣然从阿芙手中接过匣子,平乐长公主虽未起身,却也一直好奇的探着头朝里面看,只见里面都是些稀奇古怪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 云嫣然瞥见了平乐长公主的小动作,弯唇笑了笑,谁能想到看起来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实则就是个傲娇的小女孩呢。 她拿出一个通体碧绿的小东西,翡翠为柄,前面则是做成了滚轮状。 “这是何物?” 云嫣然将滚轮放在自己的下颚上,由下向上慢慢推着,一边演示一边做解,“殿下日后可在涂抹香脂后像这般轻轻按摩,不仅能消除水肿,还有助于下颌线的紧致。 还有这个,这个叫指压板,刚踩下去虽然有些痛,但有助于按摩脚底的穴位,对身体很有好处,这个是……” 都是些闻所未闻,但听上去莫名让人心动的东西,平乐长公主都忍不住感慨道:“你是怎么鼓捣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云嫣然眸光微动,眼中泛起追忆,她的医术包括这些东西都是与她的小师父学的。 虽然人家并没有认她作弟子,但在她心中那就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贵人,若没有她教习自己医术,此生即便重来一次也不会这般顺遂。 她们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那也是她在嫁入永昌侯府后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师父说话做事都很奇怪,尽是些她听不懂的内容,一直嚷嚷着要找回去的路,但问她想去哪,她却又支吾着不肯说,不知前世她们分开后师父到底有没有找到。 今生她不再受困于人,若还有机会遇到师父倒是可以尽微薄之力。 “殿下的肌肤本就细腻如玉,如今看着更为白皙了。”云嫣然岔开了话题,笑着开口。 平乐长公主最是关注自己的容貌,闻言抬手轻轻抚过面颊,不动声色的道:“你那些东西看着平平无奇,用着尚可吧。” 云嫣然并不在意平乐长公主的挑剔,只道:“那些药膳方子殿下也最好时常服用,内调比外用更为重要,待我再想到什么好方子再来呈给殿下。” 平乐长公主眉心微动,眼中显然染了笑意,却仍旧故作平淡的自语道:“小小年纪倒是唠叨的很。” 云嫣然莫不在意的笑了笑,平乐长公主凝眸看着她,突然问道:“你与宁王很熟吗?” 云嫣然嘴角微僵,诧然抬眸,不知平乐长公主为何这般发问,只轻轻摇头道:“不算熟悉,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平乐长公主没察觉出她神色有异,只道:“宁王看着为人冷清,不曾想却是个热心肠的,还是他提醒本宫,本宫才想到让你改名换姓,绝了你与宋府的联系。” 云嫣然惊讶的睁大了眸子,“此事是宁王爷提及的?” 见平乐长公主颔首,云嫣然心中蓦地漾起暖流,想起那矜贵疏离,笑起时却又极致温柔的男子,粉嫩的唇瓣不受控制的微微扬起。 她欠他的好像又多了些呢…… 云嫣然离开后,平乐长公主便开始摆弄她送来的小玩意儿,房嬷嬷见她欢喜,眼中也含了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殿下既是这般喜欢嫣然小姐,何不彻底将她留在身边的呢?” 反正她现在已经改了驸马的姓氏,理应算公主的女儿,与金宋两家皆可断绝关联。 平乐长公主动作微顿,她何尝没想过将嫣然彻底留在府中,最后也只是幽幽的道:“或许是因为本宫比谁都清楚失去孩子的痛苦吧。” 她当然可以用权势留下嫣然,可那样也只会让她们所有人都不开心而已,还不如这般…… 平乐长公主将这些抛之脑后,忙道:“你们两个快将那什么指压板铺好,本宫要试试……” …… 云嫣然坐在案前提笔写信,地上已经堆满了纸团,她单手托腮,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怎么落笔都觉得有种说不出暧昧。 最后她干脆放弃,唤了墨东来,“烦请墨侍卫代我询问王爷,看他何时得空我做东宴请王爷。” 这是墨东最近收到过的最好的差事,忙不迭就去了。 看着墨东消失的身影,宋嫣然倚着窗,唇畔不觉间便凝起了浅浅的笑,不知为何,似有些期待呢。 而她不知的是,有一顶小轿从宋府正门而出,被抬进了昭王府侧门…… 第84章 你今日很美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墨东回来的速度比云嫣然想象中的还要快,而饭局定下的时间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早。 本以为如宁王这般身份定事务繁忙,怎么也要安排几日才有时间,却没想到他恰好明日便有空。 墨东心中暗笑,这是今日天色晚了,否则他感觉主子恨不得立刻马上去要吃这顿饭。 用过了晚膳,宋嫣然回房沐浴,她特意吩咐芬儿将她调配的玫瑰香露拿了来,在热气腾腾的水中滴了几滴,顿时香气弥漫,四溢开来,整间屋子都充斥着馥郁的花香。 宋嫣然似还觉得这般不够,又在浴桶中洒满了玫瑰花瓣,这才心满意足的踏进浴桶中。 芬儿有些奇怪的道:“小姐,您往常不是不喜欢太馥郁的香气吗,今日怎么用了这么多香露啊” 不知是水温太热,亦或是如何,少女的颊边似染了红霞,吹弹可破的肌肤透着浅淡的血色,“我……我今日多出了些汗,便多用些香露。” 芬儿挠挠头,喃喃自语,“最近的天有那么热吗?” 云嫣然的脸一时更红了,干脆将自己全部浸在水中,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婉转含情。 这夜,云嫣然失眠了,便只好平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数起了羊,可数着数着,眼前的羊儿忽然消失,被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所取代,于是好不容易有了的睡意再度散去。 就这样周而复始,直至云嫣然的大脑疲惫不堪,她才终是蜷缩在柔软的被窝中沉沉睡下。 金色的日光透过坠着琉璃的纱幔轻轻落在少女的眼睫上,云嫣然轻轻颤了颤眼帘,缓缓睁开眼,床榻内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日光太暖让她仍有睡意。 她翻了一个身,重新缩进了松软的棉被中…… 倏然,她猛然坐起,一把撩开纱幔,“阿芙,芬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醒了?”芬儿闻声走进屋内,一边挑开纱幔,一边道:“已至巳时,奴婢见小姐睡得香甜便未唤小姐起身。” “遭了,要迟了!快帮我打水来!” “哦……好。” 在芬儿的印象中,自家小姐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人,此番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慌乱。 漱口、净面、梳发,云嫣然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来。 阿芙哒哒跑进屋内,脸上满是刚听闻八卦后的兴奋,“小姐,宋安然昨夜被抬进昭王府了,听说只有一顶小轿,十分的寒酸的进了昭王府的偏门。” 阿芙觉得十分解气,让她总仗着自己是嫡长女颐指气使的,侧妃听着好听,实则不还是妾室,连个简单的仪式都没有。 阿芙原以为云嫣然还会问问细节,谁知道云嫣然听闻后只淡淡“嗯”了一声,从衣柜中翻出两条裙子一边比量一边询问道:“你们觉得哪条看着更好些?” 阿芙与芬儿面面相觑,小姐仗着自己好看很少在穿着打扮上下功夫,如今日这般更是少见。 见两人犹豫不定,云嫣然还是自己对镜比量,最后选了一条月黄色的长裙,她平日常穿红色,今日就穿些不一样的吧。 阿芙帮云嫣然挽了发髻,可在选择首饰时她又再度犯了难,“这个是不是太华丽了,这个是不是显得有点寡淡,这个配色是不是又不够亮眼……” 两人怔愣愣的站在云嫣然身后,阿芙抽抽嘴角,干巴巴的道:“小姐,您已经足够美了,您戴什么都好看。” 可宋嫣然最后还是精挑细选了许久,才终于在约定的午时前走出了金府大门。 初秋的午后没有了盛夏逼人的炎热,明媚的日光伴着清爽的微风吹散了天上的薄云,露出澄澈如洗的天穹。 金府大门外停着一辆玄色马车,生生为惬意的秋日添了分肃然冷清。 苏钰敛眸坐在马车中,日光透过车窗洋洋洒洒的铺满车内,犹如为洁白如雪的波斯毯镀上了一层碎金。 车帘倏然被掀起一角,悬挂着的琉璃银铃发出清悦的声响,撕碎了原本的沉寂,更多的日光映照进车内,入目光华璀璨。 少女上着绣月黄色团花对襟小衫,下着一条同色罗裙,墨发挽成最简单的双环髻。 发上没有繁丽的珠钗,只在发髻两侧各簪了一支珍珠芙蓉花钿并一条细细的坠链,坠链正中是一颗由七彩碎晶石嵌成的小花,正好落在她的额间。 清新简单的装扮亦是美不胜收,越发衬得她出尘脱俗,宛若瑶池仙子。 少女没有直接踏上马车,而是稍稍偏头望向车内,宛若凭空而化的精灵骤然出现在他眼前,在他深邃幽黑的眸中肆意的掀起滔天巨浪。 “王爷,抱歉,我有点迟了。”少女轻轻抿唇,半垂下头,露出一段漂亮白皙的脖颈。 苏钰眸光深了深,似略沉了口气,才缓缓道:“无妨,我亦刚到不久。” 墨西坐在车前有些莫名,他们不是已提前到了半个时辰吗? 但墨西的优点便是从不像墨东一样瞎琢磨,想不清便随手放在一边,专心赶起自己的车来。 云嫣然将双手叠放在膝头,身子坐得笔挺,心口如揣了只活泼好动的小兔子,砰砰的乱跳。 她缓缓抬眸,视线在空中与苏钰的视线交融,惊得她立刻偏开头,错开了目光。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皆一时沉默。 “你想说什么?”苏钰开口,语气轻柔的如窗外的微风。 云嫣然没有抬头,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动,轻声喃喃道:“我……我昨夜没大睡好,今早便起晚了些,耽误了些时辰……” 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她与苏钰早已见过不知多少次,可昨夜一想到今日见面,她便辗转反侧,欣喜中又有些莫名的焦虑。 “无事。” 清淡的男音让云嫣然的紧张局促略淡了些,她鼓足勇气抬起头,望着苏钰开口道:“王爷刚才想说什么?” 苏钰抬起眼眸,看她一眼,声音淡然若云,“没什么……” 而就在云嫣然渐渐放松心弦时,苏钰那一向幽深冷戾的眸光忽然变得不再清明不再干净,他凝眸看着清灵的少女,薄唇轻启,缓缓道出,“你……今日很美。” 第85章 店铺开张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今日的确有认真打扮过,她没有穿平日经常穿的红色,觉得那太过普通,也没有穿那件新做好的紫色广袖留仙裙,害怕那样会显得太过刻意,最后才选了清新淡雅又不失娇俏的月黄色。 她对镜自照许久,自是觉得好看才走出房门,可在听到苏钰近乎直白的夸赞后,她反是不知所措起来。 谦虚的否认难免显得做作虚伪,可她又哪里好意思坦然应下。 霞色染颊,似一枝海棠悄然爬上了少女莹白的脸蛋,车帘被风吹得翻飞,浅金色的碎光落在少女的脸上,迎着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女肌肤上柔细的绒毛,似熟透的蜜桃,咬上一口定然鲜嫩多汁。 两人都没再说话,云嫣然故作淡定的眺望窗外的风景,却不知她已然成了他人眼中的景致。 两人再次来到那间小小的店铺,这次未等他们走进,本在玩闹的小男孩看到他们后突然朝家里跑去,声音欢快,“娘,那个好看的叔叔又来了,但那个奇怪的哥哥没来,来的是个好看的姐姐!” 云嫣然:“……” 看来她的“奇怪”已经在这孩子心里根深蒂固了。 偏头却见苏钰的表情更为不悦,远山般的眉轻轻拢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店还是那般模样,唯一的区别便是桌上的花瓶中换了其他颜色的小花。 等菜的时候,云嫣然朝远远站在一边的小女娃招招手,小女娃咬了咬嘴唇,还是羞涩的走上了前。 云嫣然拿出早已备好的东西,包裹打开,里面放了十二支足以以假乱真的绢花。 小女娃眼睛睁得大大的,咧嘴笑了起来,“呀!好多漂亮的花花啊!” 见她喜欢云嫣然弯起眉眼,也随之舒展嘴角,“这些送给你,你可以戴在头上,也可以插在花瓶中。” 她并没有拿什么贵重的东西,金银珠宝出现在普通人手中未必是福事,这些小绢花反倒可以逗小姑娘一笑。 “给我的?”小女娃伸出一根短短胖胖的手指指着自己,奶声奶气的道。 云嫣然微笑颔首,“对,都是给你的。” 小女娃却显得有些犹豫,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呀?” “这个嘛……”云嫣然托着下巴看了小女娃一会儿,才笑着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呀,就像这些小花儿一样。” 小女娃顿时咧着嘴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星星般的光彩,“我阿爹也说我长得好看呢!” 果然,不管多大的女孩子都最吃这一套,“那你便好好收着吧。” 小女娃回头看了哥哥一眼,小男孩见只是几朵花便点了点头,小女娃立刻高兴的笑起来,捧着绢花,娇娇软软的道:“谢谢大姐姐。” 想了想又不好意的补了句,“大姐姐你也很好看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啦。” 云嫣然扑哧一笑,眉眼弯若月牙,如三月春晖让人心中一暖。 眼前的画面温馨又明媚,让人不忍打断,甚至让苏钰生出了想要天天看到的念头。 少女眉目含笑,离开了宋府后她好像变得更加明媚鲜活了,看着她与小女娃其乐融融的模样,苏钰觉得她日后定能做个好母亲。 最好生一儿一女,她带着女儿在院中捕蝶,他带着儿子学习骑射。 苏钰心底一惊,素来清冷淡漠的宁王眼中浮出浓浓的讶色。 他方才在想什么? 可看着她娇媚如花的笑脸,他眼中的光不再清白,幽深之中夹着一抹缱绻。 或许,也可。 这时小男孩走上前,歪头看着两人,突然开口道:“叔叔,你是这位姐姐的亲叔叔吗?” 苏钰:“……” 苏钰撩眼看他,声音微冷,“为何这般问?” 小男孩挠挠头,坦诚道:“因为你们两个长得挺像的,都很好看。” 小孩子不会形容,只觉得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十分般配,所以有种两人相似之感。 苏钰摇头,“我问的是为何她是姐姐,我是叔叔?” 云嫣然:“?” 堂堂宁王这么在乎年龄问题吗? 小男孩回答的更干脆了,“因为叔叔看着比姐姐老呀。” 云嫣然虽早已习惯了小男孩的直白,但看着沉默的苏钰,她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自己吃瘪和看人吃瘪心境可是完全不同的呢! 之后的苏钰显然心情不甚愉悦,即便吃着甜若蜜糖的酥山脸色也阴沉的很。 他决定了,还是只要女儿不要儿子了吧! 云嫣然反是吃的津津有味,嘴角的弧度始终未落,她发现心情好的时候,糖果似乎会变得更甜呢…… …… 云嫣然脚步轻快的回了府,就连门人都发现表姑娘的心情似乎比午时离开时更好了。 她方行至院前,便见金寒时倚着在拱门前等她,听到响动抬起眼来。 即便见惯了嫣然的美貌,今日还是被惊艳了一番,他环着手上下打量着她,看得云嫣然有些不自然起来。 “表哥这般看我做什么,怎的像不认识了一般?” 金寒时略挑了下眉,思忖着道:“总觉得今日妹妹有哪里看着不同,你方才去何处了?” “我……没去哪里啊,只是出去与好友吃了个午饭。” 金寒时敏锐的捕捉到细节,勾唇笑问,“可有男子?” “没!”云嫣然下意识否认道。 金寒时眯了眯眼,展开折扇,围着宋嫣然转了一圈,“玫瑰香露,不是你平时惯用的冷香,发饰与衣裙很适配,可见是用心搭配的,我怎么觉得……” “觉得如何?”云嫣然喉咙微动,显露出两分紧张。 金寒时收起折扇,桃花眼眯起,眼中精光闪过,“觉得妹妹大有种女为悦己者容之态……” “胡说!我才没有!”云嫣然不等听完耳垂已经染上了绯红,她杏眸微睁,瞪着金寒时道:“秋闱在即,表哥不读书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你再乱说话小心我告诉外祖父。” 金寒时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叹声道:“原想着和表妹谈谈煤炭的事情,现在看来妹妹是没有心情了,我还是快些走吧,免得碍眼。” 云嫣然眸光一动,忙拉住了金寒时,杏眸弯起,盈盈笑道:“方才是与表哥说笑的,恰好我新调配了一种茶,表哥来尝尝好不好?” 看着少女狡黠的模样,金寒时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他这金家第一聪明人的位置要拱手让位了。 初八,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云嫣然的玉颜阁正式开张。 陈念与谢澜早早便来了店中陪着云嫣然,谢澜看着布局精致的店铺,无不艳羡,“嫣然,你真是做到了长安城姑娘们都梦寐以求的事,如今你可有了用不完的胭脂水粉。” 云嫣然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话说的倒好像我短缺了你的东西似的,我给你的香膏你可用得光?” 谢澜嘿嘿一笑,挽着云嫣然道:“我这不是上赶着来讨好咱们云大东家嘛,跟着云大东家有饭吃有酒喝还有用不完的胭脂水粉。 念儿,你说咱们是不是赚到了!” 陈念笑着道:“嫣然送来的那些东西的确很好,我觉得我好像比之前要更白了一些。 我还分给了邻里的小姐夫人们,她们也反馈说效果不错呢。” “那嫣然此番岂不是要大赚一笔了!” 三个少女言笑晏晏,气氛和乐,可过了一个多时辰却都未有一个客人登门。 “怎么还没客人呢!”谢澜是个急性子,已经不知去门口眺望多少次了。 云嫣然却只端着茶盏轻轻啜茶,不见一丝急色。 忽听到门外有响动,云嫣然抬头望去,待看清来人,眸光微微一动,竟是她是老熟人。 来人的视线在无人巡视一番,最后定定落在云嫣然身上,红唇轻扬,抿起一个略显幽冷的笑意,“三妹妹,好久不见啊。” 第86章 自取其辱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安然身着一条湖蓝色绣芍药花的束腰长裙,外罩一件广袖对襟衫,袖口以金线绣着祥云图纹,她的长发已挽做妇人发髻,头上簪着蓝宝石点翠步摇,清丽之中更添了皇家的华贵之仪。 云嫣然扫了一眼,可见昭王待她还是不错的。 她起身,对宋安然缓缓一礼,“见过宋侧妃。” 语气客气而疏离,如同在面对陌生人一般,“如今我已姓云,担不起宋侧妃这一声三妹妹。” 宋安然勾唇一笑,清婉的眸中不觉间便有妩媚之色,举手投足间较未出阁时更添成熟的韵味,“我素来顾念亲情,可学不来三妹妹那般凉薄。” 宋安然行至榻边,便立刻有婢女拿了帕子为她掸去榻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宋安然旋即才挽裙落座,排场十足。 谢澜与陈念相视一眼,这位怕是来者不善啊! “妹妹这里怎么这般冷清?”宋安然环顾四周,诧然问道。 云嫣然只笑了笑,并未做声。 长安城就这么大,有点事便传得满城皆知,如今宋安然入了昭王府,众人得知她们二人不和,自要避嫌。 宋安然抬眼望着云嫣然,看着明媚娇艳的少女,她眼中仍有恨意。 若非宋嫣然从中作梗,她怎会那般寒酸的被抬进王府,虽说王爷宠她,可终究还是少了分底气。 “妹妹一心离开宋府,迫不及待的与我和父亲划清界限,倒叫我都不敢帮衬妹妹了。” 云嫣然垂首弯唇,声音清浅,“多谢宋侧妃好意,这点小事便不劳烦您了。” 语落,她露出关切的表情,开口问道:“我见宋侧妃红光满面,想是在王府中与昭王妃相处得不错了?” 宋安然面色一僵,心口又隐隐发疼,暗恨这小贱人就会戳人心窝子! 昭王妃是吏部尚书之女,身份自比她高,即便昭王妃长相平平,又不会讨昭王欢心,可昭王依然对昭王妃十分看重,她也不敢造次。 侧妃听着风光,可她又如何不知这只不过是体面些的妾而已。 宋安然想发火,可看着面前那张充满“善意”的嘴脸,她只得强压下心口的火气,扯起嘴角,“我在府中一切安好,就不劳妹妹操心了。” 话锋一转,似生怕她再提及,宋安然忙道:“妹妹这店铺看着花费了不少银子吧,这么久了还一个客人都没有,妹妹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她闲适的拂了拂裙摆上的绣花,如今的宋嫣然纵然被平乐长公主收为义女,也不过就是一介商女。 昭王侧妃与商贾之女,孰轻孰重想来他们心中有数,她倒要看看有哪些不识趣的敢来触她的霉头。 宋安然端坐在屋内,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偶有进店的官妇贵女见屋内这般阵仗,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便走了。 谢澜急得不停踱步,可宋安然不动如山,显然没有想走的意思。 一直到午时,玉颜阁硬是没卖出半份东西,宋安然心情大好,眉目间笑意更浓,她落下茶盏,擦了擦嘴角道:“今日不早了,王爷也该回府了,明日我再来陪妹妹吧。” “还来?”谢澜下意识惊呼出声。 宋安然笑眯眯的看着云嫣然,“妹妹不欢迎我吗?” 离开宋府还想自在的做起生意,白日做梦! 云嫣然正欲开口,眼角余光忽瞥见门外有人影晃动,她以为有客人光顾,可待看清门外两人,一时却不由愣住。 苏钰长腿一迈,跨进了店内,将只慢了半步的薛泽挡在门外。 “薛指挥使?抱歉,本王没看到你。”声音清冷淡漠,语气也透着漫不经心。 薛泽目光幽冷,还敢说没看到? 为了不落在他之后施展轻功的人是鬼不成? 今日下朝晚了些,两人几乎同时出宫,而离开的方向竟也出乎意料的一致,可无论是宁王府还是忠勇侯府显然都不在那个方向,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都要去同一个地方。 只没想到苏钰这般幼稚,不过进店而已竟也要比个先后,薛泽唇边凝着笑,只笑意显得有些阴寒,“宁王爷,凡事求早不见得就是好事。” 苏钰撩他一眼,不冷不热淡淡道:“无妨,本王习惯先人一步,早些总比晚半步的人要好。” 两人四目相对,意有所指。 云嫣然抽抽嘴角,她现在只想回家问问大舅舅,今日当真是黄道吉日?这来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缠? 薛泽抿抿唇,视线扫及云嫣然,他眼眸一转,肩膀向外一偏撞开了苏钰,走到她面前,还不忘回身朝苏钰一笑,“宁王爷,你站的有些碍事了。” 苏钰眸光凝冰,瞬间冷沉。 云嫣然深知这两位主都不是好性情,他们若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自己这小店可禁不住,便忙问道:“宁王爷与薛世子怎么有空前来,可是想给家里人选些东西?” 薛泽神情慵懒,但半敛的凤眸永远都闪着冷光,像一只华丽雍容的豹子,即便在日光下打盹,他的尖牙与利爪也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血腥的危险。 “我家里除了我没有旁人。”轻描淡写的语气显然将忠勇侯一家人完全忽略不记。 薛泽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先入账吧,日后若我用得到的便直接来取。” 云嫣然接过银票,展开,赫然是张一万两的大钞,“这是……” 这好像是她替宋海还的银子,薛泽竟原封不动的拿了会来? “还有。”薛泽觑着云嫣然,冷幽幽的眸中漾起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日后不必再往我府上送礼了,本世子不差你那点子东西。” 云嫣然不喜欢亏欠别人,此番薛泽帮了她很多,她总不能说上一声谢便再无表示,于是便挑了些贵重的东西给薛泽送了去。 有嵌满珠翠的宝刀、有上等的白狐皮子、还有珍贵的古玩玉器,除了银钱云嫣然实在想不到还能拿出什么感激薛泽。 “薛世子可是不喜欢?” “华而不实。”薛泽淡淡道了句。 锦衣卫指挥使是个肥差,城中权贵无不想拉拢,薛泽自然不缺银钱。 不过……她送的东西倒比旁人送的略顺眼些。 苏钰的眉心紧蹙,她竟还给薛泽送东西了? 他怎么没有? “你都送什么了?”苏钰不知何时走到云嫣然身边,凝眸看着云嫣然,墨眸中波涛汹涌。 云嫣然正欲开口,薛泽半眯着眼帘,含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寻常之物而已,对吧云小姐?” 那些东西虽皆价值不菲,但想来在真正的权贵眼中也着实不算什么,这般想着云嫣然便点了点头。 苏钰眸色更深,寻常东西是何物,莫不是香囊、腰封…… 云嫣然忽觉周身一冷,轻轻抚了抚手臂,才不过初秋便有如此凉意,莫非马上便要降温了? 如此还要尽快开辟一间铺子存放煤炭才是。 三人各有所思,宋安然被撂在一边,神色不大好看。 她盈盈上前,与两人见过礼。 她的目光自苏钰面容上扫过,虽明知没有可能,可每次望见还是不受控制被他所惊艳。 她移开视线,含笑与薛世子道:“薛世子,王爷昨日还与我说许久未与您推杯换盏了,你何时得空不妨来府中与王爷把酒言欢。” 言外之意便是希望薛泽记起自己的身份,既是昭王的表亲,便要一心向着昭王府,莫与宋嫣然同流合污。 薛泽闻声淡淡扫了她一眼,冰冷的视线中没有一丝敬意,勾起的唇角反是噙了抹讥讽的冷笑,“这话合该王妃与我说才是,如何也轮不到你跑到我眼前置喙。” 薛泽这番话可以说毫不留情,无不是在说宋安然一介妾室没有资格用这般口吻与他对话。 宋安然小脸登时通红,瞪着薛泽说不出话来,如何也没想到薛泽会当众落她的颜面。 她哪里知道即便是薛贵妃对薛泽也不敢更加指责,何论是她。 宋安然气得指尖冰冷,想着回府后定要好好告薛泽一状,却听门外传来女子们交谈的声音,“这便是殿下那位义女开的铺子?瞧着倒是蛮清雅的。” 平乐长公主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轻哼了声道:“又不知茶楼,清不清雅有什么用,倒是里面的东西不错,你们可以挑挑看。” 几人闻声望去,便见几位雍容华贵的贵妇簇拥着平乐长公主迈入店中,谢澜睁大了眼睛,悄悄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平乐长公主、定国公夫人、平郡王妃、虎威将军夫人…… 好家伙,全是城中顶有名望的贵妇啊。 她斜眼睨了脸色铁青的宋安然一眼,不厚道的笑了,宋安然今日算不算主动上门自取其辱啊! 第87章 母女宰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殿下。”云嫣然行至平乐长公主身边,屈膝一礼。 平乐长公主不喜欢“义母”这个称呼,听起来便比亲娘差了一截,是以还让云嫣然称呼她为殿下。 平乐长公主抬抬手,止了众人见礼,抬眸看着苏钰两人,诧异道:“你们也逛这种铺子?” 看着满屋的贵妇,苏钰与薛泽都默契的不欲再留。 云嫣然见薛泽欲走,忙开口道:“薛世子,那这钱我便先为您存上,您家里……” 顿了顿,云嫣然还是决定不提忠勇侯府的人了,便改口道:“便当是薛世子为日后的世子妃所存了。” 薛泽望着她,眸光微动,想了想弯唇笑道:“好,那便当时为她存的。” 薛泽与众位夫人拱手辞行,苏钰扫了云嫣然一眼,眸光冷沉,似万年不化的寒冰,让云嫣然一时摸不清头绪。 明明前两日请宁王吃饭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便从春天变成寒冬了。 看着云嫣然眸中的茫然,苏钰漠然的收回视线,与平乐长公主拱手一礼,拂袖而去。 定国公夫人看着宁王的背影,感叹道:“这孩子年纪不大,气势看着倒凌厉慑人。” 虎威将军夫人道:“出入战场的身上难免有煞气,我家那几个儿子够皮的吧,看见他们老子皆如老鼠见了猫,怕的不行。” 众人说笑两句,注意力很快放在了屋内形形色色的货品上,“殿下,您最近用的是哪款香膏,瞧着皮肤怪通透的。” 她们虽皆是身份贵重的正室夫人,根本不必以色侍人,但哪有女子嫌自己更好看的。 云嫣然闻声浅浅一笑,挽袖道:“几位夫人这边来。” 这时,她似是才注意到躲身在角落里的宋安然,惊讶道:“宋侧妃还在呢?您还没选好要买什么吗?” 宋安然脸色微僵,众人闻声皆望了过去,她只得硬着头皮挪动脚步上前,与众人一一见了礼。 “你怎么在这?”平乐长公主拧起眉,目光中满是厌恶,“本宫不是说过了,她与你们宋府再无关系,日后莫要如那狗皮膏药般黏着她不放!” 宋安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忙道:“殿下误会了,妾身只是听闻三妹妹……云小姐开了铺子,便想着来捧个场而已。” “哦?是这样吗?”平乐长公主斜睨着云嫣然,等着她的回复。 云嫣然偏头看向慌张的宋安然,唇角微勾,颔首道:“是的。” 宋安然松了口气,平乐长公主却皱起了眉,有些人不打是不长记性的,对敌人仁慈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就在平乐长公主以为云嫣然心思太软时,却听她开口道:“阿芙,将宋侧妃刚才看好的东西全都装起来吧。” 宋安然愕然抬头,她看好什么了? 云嫣然对上她的视线,弯唇莞尔一笑,“宋侧妃意下如何?” 宋安然咬了咬牙,她哪里看不出云嫣然笑容下的威胁之意,她若不承认岂不摆明今日是来挑事的。 平乐长公主本就不喜她,届时哪里还有她的好果子吃。 “好啊,那就都装起来吧。”宋安然强自扯出笑意。 云嫣然对阿芙轻轻挑了下眉,阿芙即刻会意,忙笑着道:“好嘞,奴婢这就去装。” 不过片刻,阿芙便将打包好的东西递给了宋安然身边的侍女,笑着道:“宋侧妃,这是您选的东西,一共五百两银子。” 宋安然:“?” 这么点儿东西五百两,她怎么不去抢呢! 阿芙挑的都是店内最贵的东西,宋安然主动送上门怎么能不宰一刀呢! 云嫣然浅笑着道:“宋侧妃眼光极好,挑选的皆是店内最好的东西。 那螺子黛取自深海,乃稀有之物,常常有价无市,不过如宋侧妃这般貌美,定然也是衬得起的。” 宋安然骑虎难下,银牙都快咬碎了。 平乐长公主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笑意,微微抬着下巴,冷冷看着宋安然道:“怎么,你堂堂王爷侧妃难道连这五百两都拿不出?昭王什么时候这般寒酸了?” 宋安然闻言瞳孔一缩,若因她败坏了昭王的名声,即便王爷疼她定也会怪罪,这个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于是宋安然只能割肉,从本就不多的傍身银两中生生掏出五百两买了一堆她看都没看过的东西。 “恭送宋侧妃。”云嫣然含笑将宋安然送出玉颜阁的店门,目送她怒不可遏的身影钻进了马车中。 今日宋安然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最近都不想再登门了,自己会不会想她呢? “这样便解气了?”平乐长公主敛眸看着云嫣然,神态看着虽有些居高临下,但眸光却暖。 云嫣然清浅一笑,莞尔道:“嫣然知道殿下会帮我出气,但嫣然不想影响殿下的兴致。 再者说,这般还增加了店铺的收入,何乐不为呢?” 她这个人更喜欢看得着摸得到的好处。 平乐长公主挑挑眉,没再多说,只勾唇轻轻道了句,“小聪明。” 不过只要不受气,随便她吧。 话虽如此,但众人却看得出平乐长公主对云嫣然的维护和疼爱。 众人彼此相视,唇角笑意加深。 云嫣然依照每位夫人的肤质推荐了不同的辱霜,那些夫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干皮油皮敏感皮,虽然听不懂,但总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况且平乐长公主便是最好的例子,皮肤白皙细嫩不说,脸上的光泽像珍珠似的。 几位夫人皆挑选到了心仪之物,云嫣然便将几人请进了雅室。 雅室不算很大,但布局清幽,墙壁是以仿生的幽兰芙蓉绢花插落而成的花墙,桌上的香炉飘出袅袅香烟,散发着馥郁的清香,宛若当真置身于花海之中。 桌上摆着有各式各样的茶水点心,还有酿好的果子酒,可供客人随意挑选。 不多时便有婢女端来了药膳,云嫣然浅笑道:“这道是银耳樱桃羹,辅以桂花冰糖还有一些滋补的药材,味道香甜,经常服用还可补血养气,有美白肌肤之效。” 众人端起雕花白玉碗,小尝了一口,皆对此赞不绝口。 “这银耳樱桃羹的味道真不错,酸甜可口,更何况还有这等养肤之效。” “没想到这里还别有洞天。”平郡王妃是几位夫人中年纪最小也最好玩的,她环顾四周啧啧称奇,“这里可真不错,不仅环境好,就连吃食也这般细致,没事打个叶子牌最合适不过了!” 云嫣然闻后弯唇笑道:“几位夫人既是殿下的好友,日后即便不选东西也可随意过来小坐,每日的药膳皆是不同的,几位夫人可以常来。” 平乐长公主早已吃过这道药膳了,倒没多少惊喜,只道:“那若日后所有人皆如这般,你这铺子还赚不赚钱了?” 云嫣然心中一暖,平乐长公主当真处处为她着想,她便也如实道:“旁人自是不行的,只有成了玉颜阁的会员才有资格进雅间享受服务。” “会员?”几人面面相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 说到此处云嫣然也不禁抿唇一笑,师父是个奇才,随便说出的东西都足够让她受益匪浅。 会员制简而言之便是促进顾客提前消费,免得客流流失,让客人享受额外的服务,既可体现客人的尊贵,也能培养客人与店铺的感情,日后若养成习惯,自然在有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便会想到玉颜阁。 “那怎么才能成为会员呢?”郡王妃开口问道。 云嫣然弯唇一笑,眸光明亮又狡黠,像天上的星子,又似璀璨的琉璃,“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一次性在店内存入三千两,便可成为玉颜阁最尊贵的会员,享受到独一无二的服务。” 众人:“……” 有种不好的预感。 平乐长公主弯起唇,重新端起白玉盏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三千两啊,不贵,值得,本宫办了。” 众人:“……” 预感成真,这是母女联手宰她们啊! 第88章 爱生气的王爷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有平乐长公主带头,其他的几位夫人也不好不做表示,尤其是平郡王妃,刚夸过人家的地方好,若一听要掏银子就不干了,那未免也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三千两不算少,但对这几位夫人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天文数字,便当零存整取,反正女子这一年里总要买许多胭脂水粉。 云嫣然自要客套一番,“几位夫人都是殿下的友人,与旁人自是不同的,这钱嫣然不能收。” “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平乐长公主没好气的道,“你也不看看在座的都是什么身份的人,还能差你这点东西。” 云嫣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莞尔颔首道:“如此嫣然便谢过各位夫人照拂了。” 众人在玉颜阁待了好一会儿,这里都是些新奇的东西,即便这几位都是见惯了世面的人,却也总能挑起她们的兴致。 再加上屋内酒水点心的味道不比她们府上差上分毫,甚至还更为别致,让她们一度觉得这三千两花得也不算冤枉。 临行前云嫣然又给她们每人都送上了一份伴手礼,精致的雕花红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整齐的摆着颜色各异的小瓷瓶。 云嫣然解释道:“这些是店内胭脂水粉还有唇脂的小样,几位夫人可以尝试不同的颜色,若有觉得喜欢的便可直接来店里挑选,以免买到不适合自己的。 还有这罐香薰,取自于不同品种、不同时间开放的玫瑰,因制法复杂,材料受限,每年我只能做出很少的分量,仅送尊贵的会员使用。” 女人虽花钱如流水,但谁又会嫌弃免费且精致的礼物呢,尤其是那香薰只有她们能用得,旁人买也买不到,这种独一无二更让她们觉得这钱花得值! 离开玉颜阁后,定国公夫人笑赞道:“殿下,你认的这位义女心思聪慧,了不得呀。” 平乐长公主勾了勾嘴角,虽觉具有荣焉,却也只随口道:“都是些小聪明而已,本宫便全当哄小孩儿玩了。” 几位夫人抽抽嘴角,拿她们的钱哄小孩儿,长公主殿下不“仗义”啊,这便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云小姐如今虽是白身,可若哪家娶了这位小姐,日后家中定少不了富贵。”定国公夫人感叹道:“可惜我家几个儿子皆定了亲事,不然倒是可以考虑一番。” 平乐长公主不大爱听这番话,什么叫虽是白身,嫣然可比城中那些贵女强上不止一倍,便冷幽幽道:“这丫头的主意你便别打了,人家是要招赘婿的。” “赘婿!?” 几位夫人一惊,这小丫头还真够敢想的。 看着平乐长公主略带自得的表情,几人的心情莫名一致。 云嫣然确定不是长公主亲生的吗? 这股子张扬劲真是如出一辙,只不过平乐长公主宛若太阳,张扬且肆意,而云嫣然更像掩在鞘的利剑,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剑一出鞘,寒芒立显。 玉颜阁中,阿芙和芬儿兴冲冲的数着银票,谢澜惊得合不上嘴,她以为生意一开始定然难做,可结果嫣然第一日便收入这么多银子? “嫣然,银子这么好赚的吗?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陈念抿唇笑笑,开口道:“有长公主殿下和这几位夫人支持,想必长安城其他官眷不日也会来此光顾。” 一个王爷侧妃在这几位面前谈何资格。 “还是念儿聪慧。”云嫣然颔首笑道。 谢澜撇撇嘴,佯怒道:“切,这我也想得到啊,你们怎么从来都不夸我聪明呢!” 陈念托着小巧的下巴,认真思忖了起来,满脸郑重的道:“这的确是我们疏忽了,竟没看出咱们澜儿是大智若愚。” “对啊,我聪明着呢,大智若……” 谢澜杏眸怒睁,“好你个小妮子,竟然敢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念拉着云嫣然往她身后躲,几人笑闹作一团,听着好友清悦的笑声,云嫣然眉眼笑弯如月。 这样的生活是她前世不敢奢望的,有亲友在旁,她还有何求? 不过…… 云嫣然抬眸望向门外,瑰丽的眸子染着点点不解,方才宁王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呢? …… 云嫣然将三千两银子给平乐长公主送了回去,平乐长公主不明所以,她解释道:“殿下既是嫣然的义母,岂有女儿开店要母亲花钱的道理。” 云嫣然的这份心意让平乐长公主很是受用,但还是道:“既是母女,这点小钱儿又何必在意,便当时给你买零嘴儿的。” 闻此云嫣然便也不再推辞,坦然笑纳。 “正巧你来了也免得我再派人去通知你,秋闱之后陛下要率文武百官出城秋猎,你随我一道去吧。” 云嫣然怔了怔,颔首应下,并未太放在心上。 上一世因天气突变秋日降雪而取消了原定的秋猎,这一世想来应也如此。 倒是有件事事关太子,她还要想办法知会宁王才行。 …… 转眼便到了秋闱之日,金府中人皆早早起身为金寒时送行。 白氏昨夜已不知清点过多少次行李了,可还是不放心的又打开箱笼,一样一样的细数着。 众人对金寒时自少不了一番劝勉鼓励,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的模样。 反观金寒时仍就笑眯眯的,一一应下了众人的嘱托,比所有人看着都轻松自在。 一圈下来才终是轮到云嫣然说话,金寒时环胸眯着眼看她,勾唇道:“妹妹想与我说什么?是不是也想祝我金榜题名啊?” 云嫣然扫他一眼,只淡淡问道:“我给表哥做的护膝表哥可带上了?” 金寒时愣了下才道:“妹妹做的我怎能不带,只是这又是毛毡袜子、又是暖手炉,这才不过初秋,是不是有点夸张?” 云嫣然没作解释,只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表哥乖乖带着就行。” 这不容置疑的口吻让金寒时一度有些心塞,如今他竟沦为这府中最没说话权的人了吗? 白氏金氏都想送金寒时去考场,却被金老太爷拦住了,“你们一堆女人家到那之后免不得哭哭啼啼的,反是让寒时难以安心。” 他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云嫣然身上,道:“就让嫣然去吧,我看她比你们几个都能经住事。” 考场门前各家马车拥挤在一处,家属无不是对考生耳提面命,更有不少人拉着考生的手暗自抹泪,仿佛他们不是去考试,而是去赴死一般。 金寒时无比感谢自家祖父的英明决断,这种场面他可吃不消。 马氏与谢澜也来送谢文轩,云嫣然还不忘问道:“澜儿,你有没有给谢公子准备取暖之物?” “你都那般嘱咐我了,我哪敢忘啊!”谢澜说完,刮了刮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过我可没嫣然你那么有耐心,还亲手缝制护膝,我都是直接推给我娘了。” “准备了就好。”云嫣然闻此放下心来。 她的针线活并不好,只担心外面卖的护膝不够厚实,是以才亲自动手。 秋闱共有三场考试,每场三日,条件本就艰苦,自要好好准备一番。 她抬头看了眼略显阴霾的天际,又望向金寒时与宋文轩跨进开场的背影,少年人的身影永远挺拔朝气,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即便天色暗沉,也犹如走在晨曦之中。 表哥此番,定会达成所愿。 云嫣然收回视线,刚转过身,便见苏钰负手立在她身后,目光幽远的看着她,眸光比阴霾的天色还要深沉。云嫣然歪歪头。 宁王殿下好像有点爱生气啊,生气伤肝,这样不好不好…… 第89章 天降暴雪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今天两人没去那家糖水铺,而是去了品茗楼。 云嫣然为此小小的松了口气,甜食再好,总这么吃也受不住啊。 茶博士煮好茶后,便识相的退出了房间。 茶香袅袅,方才在外面待得有点久,云嫣然觉得手些冷,便将双手放在茶盏上。 苏钰瞥见了,语气莫名,“既是知道降温给别人缝护膝,怎不知自己带个手炉出来?” 云嫣然轻抬螓首,没想到苏钰竟是一早就到了考场门前,连她和澜儿的话都听进去了。 她放下杯盏,坦诚解释道:“我女红不好,那护膝也只是拆了外面买来的,又往里充了些棉花而已,不敢居功。” 苏钰轻啜了口茶,并未应声,但表情比方才略松动了些。 两人各自喝着茶,一时无言。 云嫣然轻轻转着青瓷茶盏,十指如葱尖似的又直又细,白嫩如玉的肌肤在青瓷的映衬下越发皎洁。 “王爷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迟疑了一会儿,云嫣然还是决定先行开口打破沉寂。 苏钰淡淡睨她一眼,“你怎知本王不是恰好经过?” 云嫣然:“……” 不怪云嫣然自作多情,前几次见面她都说“王爷好巧”,每次他都回“不巧,本王找的便是你”,更何况她也没听说宁王府有亲属参加秋闱的。 今日倒是反常,这是又别扭了? 云嫣然不敢再开口,垂着眸子暗暗思忖着可能惹宁王不高兴的原因,可思来想去她着实想不明白。 关键是她哪里敢招惹这位主啊! “你……”云嫣然不再说话,屋里安静的让苏钰更觉百爪挠心,那个疑惑已经困扰他多日了,再得不到答复他觉得他就要控制不住动手的欲望了。 云嫣然抬起头,望着少女小鹿般清澈的眼,苏钰垂眸,抿着茶似随口一问,“你,到底给薛泽送了什么?” 云嫣然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当时的一句闲谈竟能让他记这么久。 没想到宁王的好奇心还挺重的。 “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东西。”云嫣然回忆着说:“我一开始送的是银票,然后被薛世子退了回来。” 苏钰眉心轻挑了下,眸中的阴霾显然清浅了些。 “然后便挑了些兵器、玉石还有古玩字画什么的。 薛世子此番帮了我不小的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他,便只能送些俗物。” “嗯,的确够俗的。”苏钰淡漠的评价了一句,语气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嫌弃的问道。 不过…… 云嫣然偏头望着苏钰,只见他幽深如墨的眸中似亮起了点点星光,一颗一颗的星辰亮起,足以照亮整个天穹。 宁王的心情这是又好了? 云嫣然没敢吱声,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身居高位的人都这么喜怒无常吗? 苏钰则是觉得心头一松,压在心头的重量荡然无存。 难怪薛泽支吾着不肯言明,原来不过得了些俗物而已,而她最不缺的便是这种东西。 而他就不一样了,她感激他的方法是请他吃饭,这代表什么? 自是代表她想多与他在一处。 苏钰弯起嘴角,敛眸啜茶,方才品出茶香的滋味来。 云嫣然放下茶盏,眸光微动,想了想开口道:“王爷,我想问您一件事。” “何事?”语气虽清淡,但熟悉苏钰的皆能听出他此时心情尚可。 “王爷,您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苏钰手上微一用力,盏中的清茶骤然晃荡,险些洒到外面。 苏钰放下茶盏,凝起眸光。 平心而论,太子苏容无论才貌皆是几位皇子中的翘楚,只可惜他先天不足,身子有些孱弱。 但在他看来,依然比昭王那种酒囊饭袋好的多。 “你打听太子殿下做甚?”莫非又动了什么念头不成? 云嫣然抿了抿唇,经历了这么多事,苏钰也帮了她这么多次,她觉得她应该对他坦诚以待。 “王爷,您会参与几位皇子的夺嫡之争吗?” 云嫣然这番言论可谓胆大至极,旁人听到要么以为她疯了,要么便会想她居心叵测,可苏钰却只略略怔了下,并未有太多的意外。 因为他早就知道,她与旁人本就不同。 苏钰迎视着云嫣然,两人四目相对,他不答反问,“那你可希望我参与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云嫣然也是措手不及,可看着苏钰眸中的郑重,她想了想才开口回道:“若能独善其身自是最好的,可以王爷的身份地位,您很难做到如此。” 小官吏自然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心忠君、不涉党争,可如宁王这般身份尊贵且手握兵权之人,即便他不做选择,日后也只会惹新君嫌恶。 “不错。”苏钰颔首,望着云嫣然的眼睛,问道:“所以,你想让我选择太子殿下?” “嗯……”云嫣然很想告诉他,这是你前世自己的选择。 她思忖着道:“我并不了解太子殿下,但对昭王也的脾性倒略知一二。” 苏钰并无阻拦之色,反是一副洗耳恭听之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既决定开诚布公,云嫣然便也不再掩饰,“昭王也与宋清君是一丘之貉,皆是残忍凉薄之人。 若日后由他继承大统,他定难以善待王爷。” 苏钰挑了挑眉,眸中竟噙了两分欣慰之色。 不错,这次人倒看得很准。 “宋安然做了昭王侧妃,我们便已经站在了对立之面,所以无论王爷选择谁,我都会与王爷站在同一战线。 我人微言轻,许是帮不了王爷什么,但我身后尚有金家,我能承诺以金家全部财力相助王爷!” 云嫣然说的郑重,她敢应下此事并非狂妄自大,而是金家若不想再步入前世的境地,势必要做出选择。 而她能相信的,唯有宁王一人。 或许是少女的目光太过灼目刺眼,苏钰竟然觉心口一荡,只因他在少女的眼中看到了信任,是那种愿意倾其所有也愿跟随他的坚定。 心中似有暖流涌入,将他心头的冷硬一点点软化。 以前总嫌她从不表达爱慕之意,可如今却觉这已足以,难道世上还有比信任依赖更好的证明吗? 他竟弯唇笑了笑,眸中清冷不再,暖若三春,晖比星月。 好似万年不化的雪山之巅盛绽了一朵雪莲,即便不若桃李绚烂,但亦是它所有的温柔。 “好。”轻轻一个字,温柔似又缱绻,如脉脉春风拂过耳畔,让人酥麻沉醉。 云嫣然怔怔的望着苏钰,此时脑海中仅剩一个念头。 宁王长得真好看啊…… …… 当夜,气温骤降,本是盛夏余温仍在的初秋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寒冬。 屋外拴着的狗子半夜被生生冻醒,夹着尾巴嗷嗷叫着钻进了狗窝里。 次日清晨,所有推开房门的人皆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入目一片白雪皑皑,扑面的风裹挟着寒气让人切身体会到了冬日的降临。 “小姐!小姐!”向来任由云嫣然睡到自然醒的阿芙哒哒跑进屋内,兴冲冲的道:“小姐,下雪了,好大的雪,我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云嫣然一听到“雪人”二字,脑海中便不禁浮现前世临死前她被宋安然踩在雪地中的场景,那种窒息的感觉依然浓烈。 云嫣然往被子里钻了钻,缩成了一团,闷闷道:“不去,你们去吧。” 阿芙有点纳闷,小姐以前可是最喜欢看雪的了。 芬儿掸了掸身上的雪,端着炭盆走进来,哈着冷气道:“今年怎么突然就降温了,好在府中一早就备下了炭火。” “炭火?”云嫣然一个骨碌起身下地,脸上再无倦色。 雪虽然不讨喜,但这钱却是要挣的,她与表哥的银子全压在了煤炭上,等表哥从考场归回,自要给他一个惊喜才是…… 第90章 有你在,真好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这场雪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晨间用早膳时,白氏望着门外的皑皑白雪,忧心不已,“这才几月,怎么突然就降雪了,寒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云嫣然给白氏端了一碗热汤,安慰道:“突降暴雪表哥自要吃些苦头,但我们已为表哥准备了棉服暖炉,想来也不会太难过。 二舅母也要照顾好自己才是,母子连心,莫要让表哥担心。” 白氏点点头,看着云嫣然时眼睛都泛着光亮,“此番可多亏了嫣然,否则我即便会准备些厚衣裳怕也想不了这么周全。” 当初嫣然送来护膝和毡袜时她都觉得有些夸张,毕竟只是初秋,甚至还要准备些清凉防暑之物,免得午时炎热,哪里能想到温度会一下子下降这么多。 还好她信了嫣然的话。 金诚好奇的问道:“嫣然,你怎么知道天气会骤变?” 云嫣然笑了笑,淡然回道:“大舅舅说笑了,嫣然哪有这等本事,不过觉得晚风有些凉,便想着有备无患。” 金老太爷笑眯眯的看着云嫣然,不吝赞赏,“要不怎么说咱们嫣然聪明呢,这点像我,哈哈……” 金氏见吴氏白氏对嫣然越发喜欢,心中也甚是熨帖。 嫂子们良善肯接纳她们母女,但她自然更希望女儿能得到兄嫂真心的疼爱。 用过早膳,云嫣然惦记着铺子,便顾不上雪深路滑,还是让门房备了马车出门去了。 金氏正欲回房,却被金老太爷唤住了,“娇娇,你留下。” 待屋内只剩他们父女二人,金氏开口问道:“父亲,您想与女儿说什么?” “娇娇,嫣然也快及笄了,她的婚事你可有考虑?”金老太爷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道。 “这个……”金氏摇摇头,“女儿尚无看好的人家。” 她自己所嫁非人,尚未从阴影中走出,哪敢随便给女儿相看亲事。 金老太爷怕的就是如此,嫣然年底就及笄了,总该相看起来,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家,你以前了解的多吗?” “江家?平郡王妃的娘家?”金氏蹙蹙眉,“江家儿郎虽无人在朝中任要职,但也算书香门第,女儿嫁入平郡王府后更是平步青云,其他的我就不知什么了……” 金老太爷颔首道:“江家的小公子你定然不陌生,便是那位京兆府少尹江和。” 金老太爷这般一说,金氏有了印象,那是个相貌清俊、品性正直的年轻人。 金氏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父亲,难道是江家相中了嫣然。” 金老太爷点点头,神色如常,“咱们嫣然貌美聪慧,又温婉善良,但凡长眼的都会喜欢。” 金氏抽抽嘴角,父亲可真是比她还不谦虚。 “前几日江家给你送了些礼,江夫人还邀你出去吃茶,被我以你身体欠安为由回绝了。”江家虽有名望,但嫣然又不是嫁不出去,不能显得他们太过上心。 “他们若当真有诚意定然还会再来登门,你可以与好友多打听打听江家的事,若是合适见见也好。” 金老太爷想的周到,江和是家中幼子,有父母疼爱,又不必承袭家业,对儿媳的要求不会像长媳那般苛刻。 况且那江和也算年少有成,相貌品性也不差,目前看着倒也算是桩好婚事。 …… 云嫣然还不知自己被人惦记着,正一门心思忙着赚钱。 长安突然降雪,许多人家都未来得及采买炭火,甚至就连煤炭铺准备的也不充足,于是云嫣然的这间铺子便捡趁机捡了些便宜。 若是平时各府鲜少会选新开的铺子,可有些人家等不及,看云嫣然店里的煤炭质量也没什么问题,便直接下了单。 他们没想到这铺子看着虽小,但储备的煤炭却多,供量充足,一日之间铺子便接了许多府邸的订单。 阿芙笑弯了眼,拍着宋嫣然的马屁道:“小姐真是厉害,动动手指就能赚钱!” 云嫣然睨了她一眼,“赚钱若像你说的那般简单就好了。” 她翻着账册,估算了店内剩余的煤炭储量,吩咐小伙计道:“午时再去拉两车炭来,若府邸订单太大的可先行送去一部分,剩下的在今日宵禁前送去便可,务必要保证店内有足够的煤炭。” 只有店内的炭量足够,客人看着才会放心。 “好,小的明白!”小伙计是金家人,对云嫣然的命令自然听从。 不过他打从心底觉得表小姐虽是女子,但雷厉风行的作风丝毫不比大老爷,甚至是老太爷差。 因今日是煤炭铺第一次营业,是以云嫣然在店内窝了大半日,直到小伙计们逐渐佳境,适应了工作,云嫣然才起身离开,将事情都托付给了掌柜。 屋外寒风刺骨,入目一片皑皑,以前只觉雪景纯洁清美,可现在看着苍茫的天地,她心中仍不受控制的涌起悲凉,无法忘记自己满身是血,被人踩踏进冰雪中任人宰割…… 她现在,真是一点都不喜欢雪。 云嫣然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正欲踏上马车,忽见不远处有一道身姿颀长,矜贵清俊的身影。 他手执一把墨色的纸伞,白雪簌簌落在伞上,又沿着纸伞边缘分落而下,好似就连雪花也被他清冽的气质所慑,不敢沾染他周身分毫。 白雪为幕,俊美的男子身着月色长衫,墨发与纸伞成为这副画面唯一的色彩。 清淡、疏冷,似只在雪白的宣纸上泼了黑墨,却依然绝美得惊心动魄。 白雪纷落,沾染在她的睫羽上,映的眼前一片朦胧,男子踏雪而来,手中的伞稍稍偏了偏,为她阻绝了落雪。 她眼前逐渐清明,抬眸望着行至眼前的男子,轻轻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他垂眸看着眸光朦胧的少女,她似是被冻坏了,眼眶与鼻头泛着点点粉红,眼中水雾氤氲,如林间刚睡醒的小鹿,楚楚惹人生怜。 “我来接你。” 他启唇,清浅的几个字眼自唇齿间道出,虽轻但暖,足以融化霜雪,让眼前的皑皑之景都不再惨淡。 前世他踏雪而来,让她得以死而瞑目,今生他为她执伞,遮头顶风雪。 云嫣然轻轻抿动薄唇,眼帘微抬,望着俊美如仙的男子,牵起一抹柔媚的笑意,道出了亏欠他两世的话,“王爷,谢谢您……” 有你在,真好。 第91章 放榜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窗外雪花纷飞,偶有一阵寒风吹过,白雪打着旋卷过各家店铺外已坚硬如铁的幡布。 路上的行人全无往日的悠闲,一个个双手环胸,缩着脖子,目无斜视的快步走向自己的目的地,不敢做丝毫停留。 屋内的铜锅烧得作响,清冽的汤汁在锅内翻腾,苏钰手执长长的木筷,将切得薄薄的羊肉放入锅中,鲜红的肉片不过须臾便被沸腾的汤水煮熟。 苏钰将涮好的肉片放在云嫣然面前的碟子中,又将调配好的蘸料递给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在等着她对他“厨艺”的评价。 云嫣然连忙夹起羊肉,蘸料了料汁送入口中。 果然是甜的! 云嫣然唇角微僵,这酱料是放了多少糖啊,宁王就这么喜欢吃糖吗? “味道如何?” 云嫣然忙将肉片嚼烂咽下,弯起眉眼,笑着回道:“很好吃,这酱料,很好……” 她也不算说谎,这酱料除了有点甜,味道还是可以的。 “不觉的齁吗,我多放了一勺糖。” 看着苏钰郑重的眸光,云嫣然牵牵嘴角,勉强道:“还好,还好。” “哦。”苏钰淡淡颔首,继续涮起了肉片,睨她一眼,不冷不热的道:“糖吃多了不好。” 云嫣然:“?” 这难道不是他调的吗? 知道不好还给她,想谋财害命不成? “王爷不也喜欢吃甜食吗?”云嫣然抽抽嘴角,挑了个委婉的说辞。 “本王?”苏钰语气微顿,神情清冷的摇了摇头,“本王不喜吃甜。” 云嫣然:“?” 那为什么还要带她去糖水铺,每次还要点那么多东西! “因为吃甜会让人心情好,所以我才会带你去,不过……”苏钰将涮好的肉片又放在了云嫣然碟中,神色极其认真,“不过没想到你能全部吃光,可见还是很喜欢的。” 云嫣然:“……” 她那是不想浪费粮食,也是为了给他面子好不好!? 云嫣然闷声不响的吃着肉,苏钰尽职尽责的做着涮肉官,云嫣然碟中的肉没了,他便给她涮,总之不会让她有停嘴的机会。 窗外寒风呼啸,暖阁内肉香飘逸,少女埋头吃肉,对案的男子则耐心的为她布菜,虽说少了分花前月下的唯美,但谁有能说这画面不够温馨呢? 待云嫣然反应过来时,桌上的两盘肉已经所剩无几了。 见她撂了筷子,苏钰也放下的筷箸,端详着她道:“看来本王想错了,你并非贪吃甜食。” 云嫣然歪头,宁王这是要为她平冤昭雪了? 苏钰凝眸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只是单纯的食量好。” 云嫣然:“……” 她心中悲愤,任凭哪个女孩子也不想被人夸食量好吧。 这一刻云嫣然终于体会到宋清君为何会吐血了,她好像也有点想…… 云嫣然擦擦嘴角,不想再谈论自己食量的问题,正襟危坐道:“王爷,如今突降暴雪,只怕有些地方甚至秋收不及,百姓没有足够的粮食和炭火,只怕会有不少的灾民涌现。” 前世便是如此,许多难民将天子脚下当做避风之港,纷纷涌来。 苏钰没想到云嫣然会突然跳到如此严肃的话题上,他略略挑了下眉,倒也未露诧然之色,而是随之询问,“你可是有何见地?” “见地不敢当,只是这两日无事时略有些想法,不知能不能成,便想着先讲给王爷听听……” 有想法后最先想到说给他听,这番话让苏钰很是受用,眸光都因为柔和了两分。 随着云嫣然的潺潺道来,苏钰神色逐渐郑重,眸光却越发温柔明亮。 只他音色未改,仍旧轻轻淡淡,疏疏冷冷,“这些都是你想的?” 云嫣然抿着唇点了点头,不若往常自信,做生意她还能夸夸其谈一番,可她未曾涉足过朝政,担心自己只是空想,纸上谈兵不切实际。 “很好。” 云嫣然诧异抬头,便见苏钰凝眸看着她,眼中染着清浅的笑意,更深处似乎还掩着温柔的光。 “你说的很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是许多朝廷命官都想不到的。”苏钰不吝赞赏。 官员们处理事情就像修缮堤坝,哪里漏了便堵哪里,鲜少会有人想着从源头解决。 对他们来说无过便是有功,即便有人想到,要么嫌麻烦,要么便是怕当出头鸟,不愿言明。 “这件事你想自己做?”苏钰敛眸看她,总觉的她定还有其他打算。 果然,云嫣然摇了摇头,望着苏钰鼓励的眸光,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种造福百姓的机会我觉得换个人来做会更适合。” 苏钰勾唇,目光深邃,“那你觉得谁是这个适合之人呢?” 两人四目相对,并未言明,但皆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 苏钰收回视线,语气不明的道了句,“看来你很相信他。” 云嫣然摇摇头,望着苏钰眸光坚定不移,“不,我相信的是王爷的眼光。” 苏钰挑了挑眉心,蓦然一笑,窗外虽大雪不绝,但他的心情却如那初春般惠风和煦。 她倒是越发会哄人了,不错,有些进步…… …… 清晨,宣平帝极其不愿的钻出温暖舒适的被窝,即便屋内燃着地龙,朝服也已被暖过,可每到此时他还是懒得起身,恨不得一直窝在温柔乡中。 锦被中伸出一条雪白的手臂,轻轻扯了扯宣平帝的衣袖,“陛下不再睡会儿了吗?” 薛贵妃娇声软语,让宣平帝更不舍离去,他掐住薛贵妃的下巴,望着睡眼朦胧的美人道:“就这么舍不得朕?还想让朕再睡一睡不成?” “陛下讨厌!”薛贵妃打开宣平帝的手,佯怒娇嗔,钻进被里不再理会他。 宣平帝却心情大好。 女子便该如此,温婉也好妩媚也罢,就该如薛贵妃这般婉转承欢,而不是如皇后宛若如同从宫规中走出来的一般,寡淡无趣! 早朝上,宣平帝百无聊赖的听着大臣们的启奏,都是些琐事,倒也不必在意,就在宣平帝以为终于可以退朝了的时候,秦阁老拱手上前,“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宣平帝蹙了下眉,这秦阁老与他那个女儿一样,都是个不识趣的。 可秦阁老乃文臣之首,门生遍布,更得先帝倚重,在未立太子时便已选定其女为未来的太子妃,日后的皇后,可见对秦府的看重。 是以宣平帝即便不喜秦皇后,但也未曾彻底冷落,至少面上还是举案齐眉的。 “陛下,长安突降风雪,怕会引起百姓恐慌……” 秦阁老一心为民,希望朝廷能尽早重视天灾,以免造成难民涌动。 可宣平帝却觉秦阁老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一场风雪,可能过几日天气便可回暖,何必大费周章。 秦阁老还欲再劝,宣平帝怕他继续唠叨,忙道:“秋闱也快结束了,这可是朝廷选拔人才的要事,阅卷一事便交由秦阁老安排,这样朕才能放心。” 其实不过秋闱而已,何须出动内阁首辅,简直是杀鸡在用宰牛刀。 可宣平帝就是想给秦阁老找些事情做,免得他再来烦自己。 宣平帝扫了身侧的太监总管刘善一眼,刘善会意,立刻扬声道:“退朝!” 秦阁老心中纵有万千的话要讲,却只得认命的叹息一声,拱手恭送。 太子苏容望着外祖略显佝偻的身影,只觉心中一痛,外祖将自己这一生都奉献给了朝堂和百姓,他既是太子又岂能对这天灾熟视无睹。 这般想着,苏容抬步转身,却被一道矜贵冷厉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宁王?”苏容有些惊讶,因为自苏钰回长安后他们也不过在早朝时相见,私底下并无交集,不知苏钰今日为何来寻他。 “太子殿下想去何处?”苏钰未做铺垫,径自问道。 苏容是个宽厚之人,倒也未见怪,如实道:“本宫想去面见父皇。” “为了雪灾一事?” 苏容轻轻颔首,却听苏钰毫不忌讳的问道:“即便此举会引得陛下更为不快,殿下也不在乎吗?” 苏容先是一愣,随即自嘲的牵起唇角,笑了笑。 他身子不好,又素来畏寒,是以原本就单薄清瘦的身姿在这漫天白雪中更显露出一分易碎的脆弱,可那双深棕色的眸却依然不失温暖清澈。 “父皇本就不喜欢本宫,便是再多些不喜又何妨。可若当真能劝动父皇,那对百姓而言则是幸事。” 苏钰蹙了下眉,抬手捏了捏眉心。 苏容见了,关切问道:“宁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钰抬手,摆了摆。 这就是他一直未下定决心选择苏容的原因,或许他的心性是皇子中宽厚良善的,可他也是几人中唯一一个不切实际的天真人。 天真或许是好的,可在皇家这却是个致命的弱点。 望着苏容投来的关切目光,苏钰眸光微敛。 罢了,谁让她瞧上苏容了。 “所以殿下所图只是为让百姓安稳?” 苏容郑重颔首,他面容清秀温和,不同于苏钰谪仙般的冷贵,他更像暖阳细雨,润物无声。 “那若臣有一个既可帮助百姓,又无需殿下忤逆陛下的方法,殿下可愿尝试?” 苏容怔了怔,弯唇笑起,“若能有两全其美之策,本宫岂有不愿之理。” “嗯。”苏钰点了点头,淡淡道:“如此就好,臣还以为殿下很喜欢忤逆陛下呢。” 苏容:“?” 他身子是不好,但脑子没问题好吧。 见苏容一脸莫名,苏钰漫不经心的解释道:“臣小时便很喜做逆子。” 尤其看着老头子被他气得吹胡瞪眼,他便很是舒爽。 苏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勉强的笑了笑,干巴巴的道了句,“王爷小时倒是天真可爱。” 苏钰冷冷扫他一眼,那也总比现在还天真的强。 原以为苏钰不过仅有一个想法而已,却未曾想他竟已连细节都筹谋详尽。 如此缜密的计划根本无需他这个太子来横插一手,宁王自己便可以做到。 苏容虽有赤子之心,但并不愚笨,他不解的望着苏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宁王为何要告知本宫这些?” 苏钰眼中掠过一抹欣慰,还好,不算太傻。 “有人说殿下是个好人。” 苏容一怔,见苏钰眉目冷肃,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还有,臣不喜苏昭。” 苏容眸光剧颤,他自然明白苏钰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宁王苏钰,选择了他。 他看似温纯,与世无争,但并非因他心性高雅,而是他胜在有自知之明。 他心知父皇并不喜欢他,正如父皇更喜欢薛贵妃一般,他也更疼爱昭王多些。 他虽是储君,但昭王早已能与他分庭抗礼,甚至已有反超之势。 更何况他身子不好,尚不知能活到哪一日,他时刻做着会被父皇废黜的准备。 他之所未曾放弃,并非不舍储君之位所带来的权势,而是他不愿看母后失望,不愿看外祖父失望,不愿看那些无视圣意毅然决然站在他身后的人失望。 苏钰手握重兵,若他愿意只需招招手便会立刻有人抛去橄榄枝,何必舍近求远在这个不得宠的太子身上浪费精力。 “宁王……”苏容泛白的唇瓣微微抿动,目光不移的看着苏钰,“宁王当真决定了吗?” 与神情郑重的苏容相比,苏钰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两人探讨的只是一会儿去吃什么,而非足以在朝中掀起骇浪之事。 “若未决定臣又何必来寻殿下?” 苏钰似永远都那么淡漠疏离,纵然面对东宫太子亦无多少敬意,可苏容却反是觉得这样的宁王让人无比安心。 他不像昭王,身后并无如忠勇侯一般的武将,若宁王愿意助他,或许他还可以奋力一试。 梧桐树下,明黄靛紫两道身影在皑皑白雪之上而立,他们未对彼此做下任何承诺,但他们心里却都清明。 今日雪下之约,足以影响朝堂局势,甚至大越江山的未来。 …… 即便金家为金寒时准备的东西堪称面面俱到,可当金寒时从考场走出来时整个人还是像被扒了一层皮似的,那双好看的桃花没了往日的笑意,眸光黯淡,脚步踉跄。 谢文轩也是如此。 不过他们两个还好一些,至少家里准备了保暖之物,而像柳平,就算将箱笼里的衣服全都套上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两只手都生了冻疮。 金寒时回家后,简单用过些饭菜倒头便睡,这一睡便是十二个时辰。 最后还是他的贴身小厮有些怕了,担心金寒时是不是睡死了,这才撩开床幔去探金寒时的鼻息。 金寒时被吵醒后,才得知自己竟睡了一天一夜,他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头坐起身来。 以前未觉读书苦,如今这一参加科举才知其中不易。 小厮忙打了清水,又端上厨房一直备着的饭菜,见金寒时用完了,小厮才拿着账册上前,“公子,这是表小姐给您送来的。” 金寒时挑挑眉,接过两本账册,这是玉颜阁和煤炭铺的账册,云嫣然不想金寒时白忙,强制性的给了金寒时两家店铺的股份。 他一边翻着账册,一边无奈摇头轻叹,这是给他的秋闱之礼? 他不过考了十天的试,嫣然竟赚了这么多银子,他这个妹妹还真是了不得。 金寒时这两日意外的享受到了堪比“掌上明珠”般的生活,或许是因为他消瘦的有些吓人,素来严厉的金老太爷和金诚不仅对他和颜悦色,厨房做的饭菜也皆按照他的口味来。 他在家中想做什么做什么,力求他开心就好,直到放榜当日。 金寒时在家人的调理之下,气色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虽仍有些清瘦,但至少不像刚出考场那日憔悴。 这是金家人第一次参加科举,金老太爷有些紧张,但又不想被人看出来,于是就不停的喝着热茶,睨着金寒时道:“臭小子,往日里你不好好读书,东跑西颠的,今日若是榜上无名,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这两日紧张的寝食难安,这小子若敢落榜,他非要出这口恶气不可。 金寒时:“……” 所以他的幸福生活结束了是吗? “父亲,您怎么竟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金氏蹙眉轻声叱道。 金老太爷忙换了一副神色,笑呵呵的道:“是我说错话了,该打该打。” 用好了早膳,云嫣然捧着手炉起身道:“表哥,咱们一起去看榜吧,看完之后咱们与澜儿他们一道去庆祝,如何?” 金寒时的桃花眼又恢复了灼灼笑意,“妹妹对我这般有信心?” “自然。” 云嫣然语气笃定,目光清亮,让白氏紧张的心情稍稍回复,越听越舒心。 云嫣然早在放榜附近的酒楼定了雅间,只没想到刚迈进酒楼便又见到了一行老熟人。 宋安然与柳家兄妹周家兄妹正在与小二交涉,听起来应是酒楼没有雅间了,宋安然打算用双倍的价钱把她的雅间定下来。 做了王爷侧妃就是不一样,出手都阔绰了。 小二不想破坏规矩,又不想得罪贵人,一看见云嫣然犹如见了救星般,忙道:“雅间是那位小姐定的,不如几位与她商量一下。” 第92章 解元郎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安然顺势望来,在看到云嫣然时心口某处不由抽搐了一下。 那是价值五百两的痛楚! 这个小贱人惯会趁人之危,一下子讹骗了她五百两银子,现在想想还肉疼的很。 “三妹妹,好巧啊。” 云嫣然笑了笑,弯唇道:“见过宋侧妃。” “我们要先上楼了,告辞。”云嫣然挽着陈念与谢澜,转身欲走。 “等等!”开口是周蕊。 “宋嫣然,侧妃娘娘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定下雅间,你若识趣便将雅间让出来!”周蕊因金家带走了所有的嫁妆而怨憎起云嫣然来。 人想走就走,怎么能把属于宋家的嫁妆都拿走! 好在安然做了昭王侧妃,她日后才又有了仰仗。 云嫣然浅笑盈盈,不徐不疾的纠正道:“周小姐,我如今姓云,与宋府并无瓜葛。” “你个不孝女!宋府生你养你,如今你却抛弃生父,真令人不齿!” 云嫣然依旧笑容莞尔,“我不介意与周小姐再来争论一番,可要我再将其中内情一一道来?” 周蕊脸色微变,宋安然忙开口岔开了话题。 此事刚渐停息,可不能再被翻出来。 “三妹妹,我们皆是来看榜的,但如今只有这一间雅室了,你看方不方便让我们同用?”这是宋安然最为擅长的手段,放低姿态,发挥自己清婉柔弱的先天优势,让人不由放下心防。 身为昭王侧妃如此恳求,云嫣然若再不应便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好啊。”云嫣然爽快点头应下,不过旋即便又对小二道了句,“给我们开两桌吧,免得不好清算。” 说完她便挽着陈念与谢澜先行上了楼。 周蕊则在身后冷冷啐道:“不愧是商户人,真是斤斤计较,小气至极。” “好了,我们走吧。”宋安然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云嫣然起争执,她还要维持自己温婉端庄的风度。 云嫣然一行人选了临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张贴榜文之处。 谢文轩一连几日没睡好觉,显得有些紧张,反观金寒时却依旧云淡风轻,不禁佩服道:“金兄的心态真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金寒时觉得这种事紧张担心也无用,既是无用的事又何必再做。 迈入雅室的周蕊听到了,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道:“自知无望,自然不会紧张。”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就闭嘴!”谢澜不敢与宋安然硬碰硬,但怼个周蕊还不在话下。 周蕊却不甚在意,幽幽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之,又没针对谁,怎么,你们恼羞成怒了?” “你!”谢澜还欲反唇相讥,云嫣然拉住她,义正言辞的教导她道:“澜儿,我与你说过多少次,常与同好争高低,勿与傻子论短长,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啊?”谢澜先是一愣,在看到陈念已经抿唇笑起的时候,她也反应了过来,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你瞧我这记性,真是的,怎么总板不住和傻子一较高低呢!” 待三人笑成一团,周蕊才反应过来,羞恼起身,指着云嫣然道:“云嫣然,你敢我骂我!” 云嫣然偏头望去,眸光清冽无辜,“周小姐何出此言,我不过是在就事论事而已,周小姐何必恼羞成怒呢?” “你……”周蕊气得怒不可遏,被云嫣然用自己的话回怼,只觉心口憋着一团气,却又偏偏无可奈和。 金寒时摇头失笑,嫣然这张小嘴无理还能辩三分,得理又怎会饶人。 忽然有点担心起未来妹婿了是怎么回事。 女子间的龃龉男子自不好插手,柳平与周冰若无其事的与金寒时两人交谈起来。 “金公子与宋公子考得如何,今年的考题有些刁钻,又逢天气忽变,倒是比往年更难些。” 柳平早已将写的文章默写出来给宋清君看过,得了首肯这才放下心来。 此番他定榜上有名! 周平也是如此,是以两人皆显得胸有成竹。 “尚可。”金寒时客气的笑应道。 周冰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还记恨着方才云嫣然对自家妹子的欺辱,便笑着道:“金公子,我有个好友恰是麓山书院的,听闻金公子求学时成绩似乎不算太好?” 金寒时挑了挑眉。 他与书院的先生性情不投,并不喜欢他授课之道,是以经常逃学,成绩自然不好。 不过他逃学倒并非玩乐,而是跑去当地大儒家中听道。 见金寒时不说话,周冰又笑道:“不过书院的成绩并不能决定所有,考试也是需要运气的。” 言外之意便是金寒时即便在榜,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全凭运气而已。 金寒时笑了笑,并未作解。 云嫣然皱起眉,眸光微冷。 恰逢小二进来给几人点菜,她直接要了店中虽贵的酒菜,听得周蕊几人不禁咋舌。 花这么多银子吃饭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周蕊与柳拂默契的看向了宋安然,宋安然心口又是一疼,她可未想过点这么好的酒菜。 深深吸了一口气,宋安然合上了菜单,扯起嘴角笑道,“三妹妹的品味定然错不了,我们便点一样的吧。” 小二喜滋滋应下,忙躬身离开。 周蕊见宋安然出手如此豪气,眼中满是羡慕,“表姐,昭王殿下对您一定很好吧。” 宋安然莞尔一笑,不置可否,可从她的娇羞的神态上足以看出答案。 周蕊立刻如同自己受宠一般,扬声道:“表姐贵为王爷侧妃,待为王爷诞下麟儿,那便是尊贵的皇孙呢,岂是什么人都能及得上的!” 这话让宋安然很是受用,似乎心口都没那么疼了。 有些话自己说难免显得沾沾自得,是以她才会喜欢把周蕊和柳拂待在身边。 饭菜很快端上了桌,周家与柳家都不富庶,这些饭菜也只在逢年过节时才能用上,两家人埋头苦吃,一时屋内安静了不少。 云嫣然意外的从他们的闲谈中得知了宋海的近况,原来宋海竟连试卷都没答完就被赶出了考场。 听说是情绪失控,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叫嚷,众人都以为他是因太过紧张所致,只有云嫣然清楚他崩溃的真正原因。 云嫣然抿了口茶,眸光凌冽。 宋海这辈子是彻底废了,她就是要让宋海失去最仰仗得意之物,让他一辈子都活在困苦之中,让他用痛苦的余生为自己的前世恕罪。 外面忽有炮竹声响起,谢澜立刻放下筷箸,惊呼道:“放榜了!” 站在窗边可以看到官差在张贴榜文,下面挤满了看榜的人潮。 金寒时他们自不会下去跟着拥挤,皆派了各自的小厮下去看榜。 周冰与柳平的小厮最先赶了回来,周冰考了第七十九名,柳平考了六十二名。 “哥哥,中了,你们都中了!” 周蕊与柳拂欢喜不已,柳平对这成绩也十分满意,这已远远超过他的预料了。 不多时谢家小厮也跑了上来,没等跑进屋子便喊道:“中了,公子考了第三十六名!” “哥哥!你听到没,你中了!”谢澜激动的抱住了身体略有僵硬的谢文轩,高兴的跳了起来。 “哥哥,我就知道你能中,你真是太厉害了!” 兄妹两人皆不胜欢喜,冷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还不知金寒时的名次呢。 谢文轩忙问道:“金兄呢,他名次如何?” 小厮一愣,他光顾着找自家少爷了,一看到名次便赶紧赶回来报喜,听谢文轩发问,才呆滞的挠挠头,讷讷回道:“奴才……奴才没看到。” 柳平以为金寒时落了榜,连忙走过来劝慰,只眼中却掩着压不下的笑意,“金公子莫要气馁,考场便是如此,哪好便能一帆风顺。 金公子也还年轻,再读个三年书下次定然能成。” 周蕊说话便不像柳平这么委婉了,嗤笑出声,“这不是意料之中吗?人啊就要有自知之明,什么身份就要最什么身份的事。 不在家经商,偏要跑出来做学问,能不贻笑大方吗?” “蕊儿。”周冰作势叱道:“金公子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你便莫要再戳他的痛处了。 不过金公子,家妹的话糙理不糙,人还是要做自己最适合的事,未必旁人做的便是好的,对不对?” 云嫣然听得有些恼了,她不说话还真当她是好脾气了,她撑案而起,却见金寒时的小厮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脸上有种恍若做梦的不切实际感。 他这副样子让宋安然几人更加确认金寒时落榜了,还想出言讥讽时,却听那小厮声音发颤,泪流满面。 “公子,您中了解元!” 第93章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秋闱榜首乃为解元。 小厮此言一出,屋内先是一静。 金寒时也略有诧然,自己此番答题虽很顺利,但未曾想能得到解元的名次。 他略蹙了下眉心,树大招风,这下想低调都难了。 啧啧,大意了。 云嫣然虽知金寒时前世考的不错,却也没想到会有这意外之喜。 素来安然从容的少女唇角似盛绽的芙蓉,笑容明丽璀璨,“表哥,你是解元,是解元啊!” 云嫣然拉着金寒时的袖子激动地不能自已,她双眸皎皎,明灿若星,每一根睫毛似都坠着喜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金寒时一时怔住,因为他许久不曾见过嫣然这般开怀笑过。 他亦弯起嘴角,眉目舒朗,桃花眼中笑意融融,能让嫣然这般欣喜,招风一些也无妨了。 谢文轩几人也连忙道喜,谢文轩并无嫉妒之意,真心为好友感到高兴。 众人其乐融融,笑语不绝,方才得意洋洋的宋安然等人却如同被点了哑穴,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围着金寒时庆祝,嘴里又酸又苦,说不出话来。 若金寒时的排名靠后一些,他们还能轻笑着说他是运气好。 可他得的是解元,是榜首,这是运气能堆出来的吗? 周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方才说的多痛快,现在就觉得脸有多疼,憋了半天才酸溜溜的吐出一句话来,“该不会有人泄题吧?” “不得胡说!”宋安然开口训斥,狠狠瞪了周蕊一眼。 没脑子的东西,这些话也能乱讲? 此番乃是吏部尚书主管秋闱,吏部尚书是昭王的岳丈,这岂不是在砸自家的脚。 周蕊也反应了过来,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话。 云嫣然心情大好,分不出心思理会她们,只顾笑着道:“表哥,咱们快回府告诉外祖父他们吧。” 看着云嫣然高高扬起的嘴角,宋安然心口如被火灼,本想着自己的两个表哥皆中了榜已是皆大欢喜,她在王府也面上有光。 可如今看着金寒时得了解元,她只恨自己身边为何就没一个能给她长脸之人,凭什么好事皆被宋嫣然一人占了去! 当小二呈上账单时,宋安然更觉心如刀绞,可惜了她的银子,花得不值啊…… 金府早已得了信,府中喜气洋洋,金老太爷高兴的不停的撸着胡子,撸掉了好几根也没心疼。 金诚则是叫府中采买酒菜,要在府中大摆宴席,宴请亲友。 白氏开心的直落泪,拉着云嫣然的手道:“嫣然,你表哥能考得如此成绩有你一半的功劳啊!” “你看我说什么了,咱们嫣然就与寻常女孩子不同,当真是蕙质兰心,聪慧至极,谁家生出这样的女娃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啊!”金老太爷不愧是嫣然夸夸帮第一人,夸得云嫣然都觉面红耳赤。 金寒时被冷落在旁,满脸黑线。 考中解元的难道不是他吗?能不能分出一个人来夸他一句? 金寒时众星捧月的高光时刻已经过去了,第二日金老太爷便翻脸无情,“要么你就在书房好好读书,要么你就帮着你伯父打理铺子,别整日在我眼前闲晃,看得我头晕!” 金寒时:“……” 金家男儿,还真是不值钱啊。 可在外人眼中金寒时却是个香饽饽,皇榜一出,不知多少人家都来打听金寒时,美得白氏整日合不拢嘴。 金氏见了提醒道:“嫂子不必着急给寒时定亲事,不如等明年春闱之后再说。” 白氏瞬间明白了金氏的意思,寒时是潜力股,现在定亲只能定些寻常官眷,可若他能过了春闱殿试,前途必不可限量。 于是白氏开始闭门谢客,只言金寒时一心苦读,暂时分不出旁的心思来。 金府大摆宴席,金寒时却见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金公子,恭喜。” 金寒时连忙拱手,“江少尹。” 江和未穿官服,一身竹色长衫,衬得他颇为清俊,“金公子不必多礼,我们年龄相仿,倒不必拘于虚礼。” 金寒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虽对江和的亲近觉得疑惑,但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应着。 两人寒暄一番,江和捏了捏手中的酒盏,面庞上浮起一抹红晕,“宋……不,云小姐近来可好?” 金寒时眯了眯眼,眼中闪过精光,醉翁之意原来在此。 他不动声色的颔首笑道:“承蒙江少尹牵挂,嫣然一切都好。 此番嫣然能逃离宋府,还要多谢江少尹相助。” “哪里,本分而已,金公子言重。” 看着江和紧张青涩的模样,金寒时心中暗叹,看来这位江少尹是被表妹给迷住了,可惜…… 金寒时无奈摇了摇头,可惜他家表妹暂未开窍,脑子里面装的都是钱,哪里分得出位置给风花雪月,江少尹怕要失望了。 “阿嚏。”云嫣然打了一个喷嚏。 陈念忙问道:“可是凉着了?” 云嫣然摇摇头,轻描淡写的道:“估计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吧。” 谢澜扑哧一乐,“若有人说坏话就要打喷嚏,你就不用做旁的事了,整日打喷嚏得了!” 云嫣然睨她一眼,转头与阿芙说:“那珍珠膏不必给谢小姐装了。” “别呀嫣然,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澜忙眨巴起眼睛,认认真真的奉承道:“我的意思是说嫣然你人美心善钱又多,如今表哥还中了解元,多少人眼红你呢!” 谢澜脸不红心不跳,为了自己的脸,奉承几句又何妨。 语落,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暧昧的对云嫣然挑了挑眉,“听说金二夫人拒了许多人家的相看,该不是有意让你……” “没有的事。”云嫣然想也不想就否决了,“我们是兄妹,只会是兄妹。” “哦……”谢澜止了八卦的心思,但还忍不住嘟囔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嘛……” 正当此时有一个穿着华贵,面容较好的少女被几个婆子丫鬟簇拥而来,派头瞧着不小。 云嫣然几人在雅间未动,阿芙和芬儿则在外面招呼着,那少女挑了不少的胭脂水粉,出手很是阔绰。 待送走少女后,阿芙忙走进雅间,迫不及待将自己打探到的事情禀来,“小姐,方才那位小姐是宁王府的表小姐,听她与丫鬟交谈,应是刚被宁太王妃从颍州接回来。” 宁王府的表小姐,那不就是宁王的表妹吗? 云嫣然脑中突然回荡起谢澜方才的那句“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谢澜一边扎着蜜瓜,一边不忘吃瓜,肯定的道:“宁太王妃突然把外甥女接了来,这架势瞧着应是要为宁王相看亲事啊。” 云嫣然抿抿唇,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恒郡王不是也未娶亲吗?” “长幼有序呀,宁王尚未娶亲,底下的弟妹自然也不能议亲啊。”谢澜言之凿凿。 “哦……”云嫣然应了一声,垂首望了一眼盏中的清茶,随手放在一旁。 茶有点苦,不好喝。 第94章 达成共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自从决定站队苏容后,苏钰便比往日更繁忙起来。 秦阁老虽为文臣之首,又门生遍地,但论心术远不如忠勇侯与薛贵妃兄妹。 这样的清流之臣若在贤君之下定是辅佐朝政的不二人选,但在动荡时局却难当大任。 是以苏钰对苏容只有一个要求,若有朝一日他与秦阁老意见不统,必须要听他的安排。 苏容本性情温纯,更用人不疑,对于苏钰的相助感激在怀,自然应下。 这日苏钰方才忙完回府,便被人唤去了宁太王妃林氏的院中。 苏钰眉目间虽有几分不耐,但还是抬步前往。 屋内隐有说笑声传来,苏钰略蹙了下眉,迈进屋内后便见林氏身边坐着一浅笑盈盈的少女。 那少女听到响动,偏头望来,待看清来人,慌忙的起身福礼,“婉晴见过王爷。” 林氏含笑扶起蒋婉晴,笑着道:“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你唤阿钰为表哥便是。” 蒋婉晴抬头怯生生的看了苏钰一眼,便忙垂下眸子,颊边绯红,娇娇弱弱的唤了声,“表哥。” 苏钰未应,只撩袍落座,开口问道:“母妃唤我有何事?” 林氏竟一改往日的严肃刻薄,拉着蒋婉晴坐下,笑着对苏钰道:“这是你颍州姨母家的表妹婉晴,你们小时候见过的,玩的可好了。” 苏钰抬头看着满脸笑意的林氏,道:“我们的确曾在颍州见过,但也仅仅打过招呼而已,未曾如母妃说的那般兴趣相投。” 林氏嘴角笑意僵了僵,摆摆手道:“你那时才多大啊,定是忘了。” 苏钰摇摇头,神色无比认真,“不会,是母妃忘了儿子自小过目不忘,虽只有八岁,便依然记得清晰。” 林氏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她最是厌恶苏钰如此。 机智若妖,那双眼黑洞洞的,似乎什么都能看透,在他面前她这个母亲完全没有权威可言。 见母子两人气氛紧张,蒋婉晴轻声开口,缀满笑意的眼满是崇慕的看着苏钰道:“还是表哥的记性好,我却是都记不清什么了。 平时每次听人说表哥用兵如神,贵若谪仙我便忍不住后悔,小时候怎么就不多看表哥几眼,也就不用跟着旁人一同猜想表哥究竟何等器宇轩昂了。” 蒋婉晴这话说的亲近而不轻佻,既为林氏解了围,又不失时机的表达出自己对苏钰的崇慕之情。 林氏脸上又扬起了笑,拍着蒋婉晴的手,亲昵道:“此番你不就见到了!旁的不说,你表哥的容貌气度可是旁人难及的。” “是,表哥俊美无俦,无愧玉面战神之称。”蒋婉晴抬眸轻轻望了苏钰一眼,便又连忙敛下眸子,娇羞的恰到好处。 林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中噙了笑,对苏钰道:“你莫要整日往府外跑,得空带婉清四下走走。” “儿子身居王位,每日事务繁多,不如让三弟代为吧。”言外之意便是他很忙,这种差事更适合苏恒那种闲人。 “你!” 蒋婉晴在林氏发飙之前忙善解人意的道:“婉清怎敢劳烦几位表兄,无事时我四下逛逛就好,有姨母的人跟着总归不会让我丢了去。” “你呀,还和小时候一样,最是乖巧懂事。”林氏满眼慈爱,对蒋婉晴十分喜欢。 看着蒋婉晴与林氏相谈甚欢的样子,苏钰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张娇艳如花的小脸。 她在金府应也与两位舅母这般亲近吧,听说金寒时考中了解元,如今成了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那她望着金寒时是不是也会露出那般崇慕的表情…… “砰”的一声,苏钰不受控制的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将林氏与蒋婉晴皆吓了一跳。 只见苏钰脸色沉沉,本就幽深的眸子如凝寒霜,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儿子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说完苏钰径自起身,拂袖而去。 林氏气得眉心直跳,若非蒋婉晴在,她怕自己就要控制不住掀案了。 逆子,真是逆子啊! 逆子苏钰回到了书房,可冷肃的书房未能让他冷静下来。 他不喜欢蒋婉晴看他的目光,那种眼神让他厌恶,可若是云嫣然也这么看金寒时,那便是有些可恶了! 苏钰脸色冷沉如水,一人坐在房中怒意滔天,而另一边云嫣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金家众人每日都围在一处用饭,可今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云嫣然身上。 她安安静静的埋着头吃饭,可众人却面面相觑,凝眸打量,最后还是金氏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嫣然,你方才吃的是蒜……” “嗯,挺好吃的。”云嫣然没抬头,淡淡回了一句。 众人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云嫣然最讨厌葱姜蒜等重口的东西,往日是绝对不会碰的,今日却像吃糕点似的一连吃了好几瓣腌蒜。 金寒时看得咽了咽口水,伸手又为云嫣然夹了一块葱段,“嫣然,你尝尝这个。” 云嫣然将葱段扔进嘴里,咽下后木然的道了句,“味道不错。”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嫣然将碗中最后一口米饭咽下,起身道:“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没有一人吭声,直到云嫣然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敢,他们才敢开口议论。 金寒时最先开口道:“有没有可能嫣然今日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众人颔首,但凡分出一点心思在吃上,也不至于吃了两样自己最讨厌东西还无动于衷。 金氏面露忧色,“可今早嫣然还好好的啊,怎么出去一趟就神情恍惚的?” “该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祖父。”金寒时无奈道,“嫣然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胡说!”金老太爷吹起了胡子,狠狠瞪着金寒时,“嫣然最是乖巧温婉,她哪里会欺负人?” 金寒时抽抽嘴角,不打算与盲目的粉丝头子辩论,连家都敢烧,母亲的嫁妆都敢卖,这还乖巧温婉呢? 金大夫人吴氏倏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寒时,你吃完了也先回去吧。” 金寒时:“?” 所以对于这个家来说他完全无关紧要是吗? 打发走了金寒时,屋内只剩府中长辈,吴氏这才道:“嫣然一晃也快及笄了,已经是大姑娘了,女孩子这个时候心思最是敏感细腻。” 金氏白氏皆颔首,她们都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自然清楚少女的心思。 见两人赞同,吴氏才有继续道:“所以,嫣然有没有可能是春心萌动了?” 云嫣然回房后也闷闷不乐,早早遣散了阿芙和芬儿,将自己独自关在屋内。 “小姐今日究竟怎么了,从玉颜阁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明明生意挺好的啊!”芬儿茫然不解的开口道。 阿芙顿时如遭雷击,脑中瞬间一片清明,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聪明过! 阿芙转身便朝后院跑去,她跑到一株高耸的批把树下,抬脚踢了踢树干,仰头道:“哎,你下来!” 树上没有回声,阿芙又踢了两脚,“叫你呢,快下来,我有事问你!” 半晌,墨东才不情不愿的从树上跳下,双手环胸冷眼睨着她,问道:“干什么?” 两人虽有师徒之名,虽无师徒之情,互相看不对眼。 但阿芙今日没理会他的无礼,抬眸看着墨东,开口问道:“宁王爷可否心仪我家小姐?” 墨东被呛了一下,狐疑的打量着阿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警惕的问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宁王殿下多次帮衬我家小姐,难道是因为宁王爷乐于助人吗?” 墨东耸耸肩,回答的漫不经心,“有这个可能啊。” 阿芙紧紧盯着墨东,眸光锐利。 墨东缴械投降,好吧,王爷那副样子怎么看也与“助人为乐”无关。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墨东这个反应,阿芙轻轻松了一口气,不是小姐单相思就好。 “那你想不想让小姐做你家王妃?”不等墨东回答,阿芙先将好处道了来,“你看啊,我家小姐出手大方,性情也好,对我们这些奴婢如妹妹般从不苛责。” 这个墨东不得不承认,在云小姐手下做事可比跟在王爷身边舒服多了。 “金家的厨娘手艺也是极好的,小姐出嫁定然会带着厨娘走,到时候你就能天天吃到酱肘子。” 阿芙深知墨东偏好厨房做的酱肘子,俗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墨东日后若想吃酱肘子就得忠心于她家小姐。 好处墨东自然知道,况且他对嫣然小姐也很有好感,但最重要的是他早就看出了主子的心思。 墨东也不是傻的,与阿芙四目相对,眯着眼道:“你特意来寻我说这些,是不是因为……你家小姐也心仪我家王爷?” “这个你别管。”阿芙也没直接回答,两人如同谈生意的奸商,都想为自己多讨些好处。 “我们做属下做奴婢的就要为主子们着想,主子们开心我们才能开心。” 墨东颔首,对这个说法是认同的。 “不过。”阿芙露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不过这两位主子平时机智过人,但在这感情上好像都差了点火候。” 墨东再次颔首,深以为然,第一次发现对面这小丫头倒也不是很傻。 阿芙眸中闪着精亮的光,竟刺目得有些晃眼,墨东被晃得险些闪了脚,只听阿芙道:“所以咱们便要做这两人的红娘,帮他们将这红线牵起来!” 第95章 误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次日,苏钰方回王府不久,蒋婉晴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去了苏钰的书房。 墨西将她拦在外面,她也不恼,只笑盈盈的道:“烦请这位侍卫大哥代为传报,我给姨母和表哥做了些樱桃羹。” 听到蒋婉晴给他做了羹汤,苏钰本就不虞的神色变得越加冷沉。 她在金府可也会如这蒋婉晴一般给金寒时做吃食…… 想到此,苏钰只觉心底似乎埋了一颗雷,火线已被点燃,滋滋的朝着火药深处蔓延,只需一点火星便足以引爆。 “不见!”苏钰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 墨西更是实在,不作任何修饰,“王爷不见客,蒋小姐请回。” 蒋婉晴眼底有丝丝失落,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表哥忙着那我便不作打扰,先行告辞了。” 蒋婉晴体贴的离开,她的婢女蒹葭却忿忿不平的抱怨道:“小姐是王爷的亲表妹,怎么就是客了,白白浪费了小姐这半天的心血。” 蒋婉晴蹙眉正欲训斥婢女,忽有一人行至她身前,屈膝福了一礼,道:“民女锦娘见过表小姐。” 蒋婉晴挑了下眉,她略略听说过这锦娘的事,本是韶华的少女却穿着粗布衣衫,神色有些憔悴,交叠在身前的手显得有些粗糙,显然做了不少粗活。 锦娘似察觉到了蒋婉晴的视线,将手缩进了袖中,心里更是欲哭无泪。 那该死的刘婆子使唤起人来毫不客气,没日没夜的折腾她,可怜她一双手烧火烧的起了一层老茧。 看着蒹葭手中的食盒,锦娘启唇道:“蒋小姐可是去寻王爷了?” 蒋婉晴不知锦娘是何意,便笑而未答,锦娘则继续开口道:“民女已在府中住了一段时间,不敢说了解王爷性情,但也略知一二。 王爷生性喜静,不喜被人打扰相缠,如送羹汤香囊之类的事,蒋小姐不必再做了。” 蒋婉晴挑了挑眉,望着锦娘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锦娘垂眸,露出可怜之姿,“民女父母双亡已无处可去,能得王府庇佑已是万幸。 但王爷对民女似有嫌隙,民女日后惟愿能得小姐垂怜一二。” 蒋婉晴有些意外,这些话锦娘偏偏与她讲,难道是猜出了姨母的用意? 倒是个聪明的。 蒋婉晴没多说什么,只笑着道了声谢便带着蒹葭离开了。 锦娘立在院中别有深意的望着蒋婉晴的背影,眼中柔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刀光剑影般的寒芒。 贵人安排她的事情直到现在也没有进展,如此她只能另辟蹊径了…… “小姐,那锦娘怪怪的,一看就没安好心!”回了院子,蒹葭才开口道。 蒋婉晴对那锦娘倒未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个想攀附王府的贱民罢了,不值一提,反是表哥对她的态度…… 蒋婉晴对镜自照,少女容貌秀美,脸若银盘,眸若秋水,继承了林家人的好样貌,纵不算绝色,但也是个美人儿,在颍州不知多少人男儿仰慕,可她却未见表哥眼中看到一丝欣赏之意。 蒋婉晴拿起梳子慢慢梳过自己柔顺黑亮的长发,媚光流转的每目中满是坚定之色。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想尽办法留在长安,绝不再回颍州…… …… 云嫣然这几日仍旧一副兴致寥寥的模样,每日用过饭便去玉颜阁走一圈,却不像往日般精力十足。 回府后便干脆窝在榻上,缩进早已用汤婆子暖好的被窝,捧着本书一坐便是半日,书页也翻不了几篇。 阿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世上果然情之一字最磨人啊。 她和墨东虽然达成了共识,可小姐如今连门都不出,他们两个纵使有万千谋略也没用,巧妇也得被生生饿死。 阿芙正思索着该如何相劝,芬儿走进来开口禀道:“小姐,时少爷来了。” 云嫣然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起身穿上了鞋子,开口道:“将表哥请进来吧。” 云嫣然穿着一件半新的藕荷色绣芙蓉花的常服,发髻松松挽就,只簪着一朵绢花。 玉面桃颊,眉目清婉,慵懒中自有说不尽的柔媚娇俏。 他家妹子真好看,金寒时忍不住在心中又感慨了一遍。 “这两日天色不错,你怎么总窝在屋里?” 云嫣然无精打采懒洋洋的道:“外面冷,不想动。” “嫣然,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金寒时小心翼翼的措辞问道。 “没有啊,表哥为什么这么问?”云嫣然转头看着金寒时,眸色平静。 金寒时干笑两声,“就是看你最近兴致不高,没事就好。 对了,东街新开了一家蜀菜馆,明日咱们去尝尝。” 云嫣然晃晃头,单手倚着头,声音慵懒,“不爱动,不想去,表哥自去吧。” “那怎么行。”他可是有任务的! 于是金寒时站起身,不由分说的道:“好东西自要与妹妹一同分享,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午时我来接你,妹妹莫要迟了。” 说完,似生怕云嫣然反悔似的,抬身便走。 “欸……”云嫣然未等开口,金寒时已经迈出了门槛。 她无奈叹了一声,发现这几日叹的气好像比前十余年加起来都多,她的状态好像是不怎么好。 罢了,去就去吧,吃些美食或许心情会好些也说不定。 阿芙则骨碌碌的转着眼睛,东街的蜀菜馆啊…… …… 次日午时,金寒时准时来接云嫣然,她穿了件素碧色的长裙,外罩一件月色披风,乌黑的发髻上只簪着两朵简单的珠花。 虽也是好看的,但显然没多花心思。 金寒时抿了抿唇,最后也只笑笑没再多说,把嫣然诓出去他就完成了任务,剩下的可就与他无关了。 或许是因为菜馆刚开不久,店内生意十分红火,一入店便能闻到独属于蜀菜的香辣气。 金寒时早已定了雅间,小二带着几人上了楼,可没想到雅间中早已有人在侯。 “江少尹?”云嫣然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江和。 她侧眸看向金寒时,想询问他是不是定错雅间了。 金寒时心虚的避开了视线,干笑道:“江少尹,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江和穿着一身竹色长衫,清和儒雅,与两人拱手含笑,“金公子。” 目光落在云嫣然身上,语气也不由柔缓了两分,“云小姐。” 金寒时忙趁机道:“都别站着说话了,坐下点菜吧。” 江和彬彬有礼的将菜谱呈给云嫣然,“云小姐请。” 云嫣然扫了金寒时一眼,笑笑道:“江少尹和表哥选就好,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 “我来吧,我知道嫣然喜欢吃什么。” 金寒时点了几道符合云嫣然口味的菜式,江和都有用心记下来。 江和并非擅言辞之人,憋了半晌才能与云嫣然说上两句话,好在有金寒时在旁热络,气氛倒也算融洽。 “听说云小姐再过两月便及笄了。”江和脸色微微涨红。 云嫣然放下杯子,抬头看他,颔首轻声问道:“是的,江少尹有何见教?” 江和一时语无伦次起来,“我……没什么,就是想说恭喜你啊……” 金寒时:“?” 这玩意儿有什么可恭喜的? 这江和是真不会说话啊。 好在饭菜很快端了上来,饭菜味道很好,咸辣鲜香,云嫣然每伸出一次筷子,江和便看上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云嫣然喜欢吃的菜都挪到她面前。 金寒时目露赞赏,做而不言总要比言而不行的好,这江少尹或许还可以。 云嫣然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看了金寒时一眼,轻轻挑了眉,眸光了然,原是这般…… 刚用过饭菜,金寒时便在云嫣然开口前起身道:“我出去净手,马上回来。” 江和是个老实人,可以给两人一盏茶的时间独处试试。 他不敢看云嫣然的眼睛,这件事实在怪不得他,要怪只能怪祖父和大伯父“逼良为娼”,他没法不从啊。 云嫣然垂首勾勾嘴角,笑意冷然,真是她的好表哥,今日之事她记下了。 风水轮流转,看苍天饶过谁。 云嫣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时脸上挂着温和客气的笑。 江和是个正直的人,此番离开宋府也要多亏他帮衬,但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意。 “江少尹,我方想起来铺子还有事等着我处理,那我便先走了,不耽误您与表哥把酒言欢。” 云嫣然语落起身,屈膝一礼,便径自抬步离开。 江和忙起身去追,“云小姐,我送你吧……” “不必麻烦……” 云嫣然浅笑着拒绝,她推开了房门,与正迈上二楼的男子迎面相视。 云嫣然一怔,“宁王……” “表哥。”自苏钰身后传来一声娇俏的女音打断了云嫣然。 云嫣然嘴角的笑瞬间凝结,心口骤然一痛,似被人用针尖生生刺了上去,一下又一下,不曾间断…… 第96章 划清界限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也未曾想会在此遇到云嫣然,本听墨东说她对这间新开的菜馆很敢兴趣,但又不知味道如何,他这才特意来此代她尝试。 不曾想…… 看着站在云嫣然身后的江和,一人身穿浅碧色长裙,一人身着竹色长衫,女子温婉,男人清俊,倒是有些般配。 他抬眸扫了一眼屋内桌案上的杯盘,眸光更深,看来两人已经用过了饭,倒是他多此一举了。 江和见是苏钰,忙拱手一礼,“见过王爷。” 苏钰冷冷看着他,眸光幽深而凌厉,好在江和满心满眼都放在云嫣然身上,倒是未曾发觉。 云嫣然心口痛的很,是她未曾体会过的感觉,她不欲再留,低垂着头匆匆下楼。 “王爷,下官先行告辞。”江和略一拱手,撂下一句话,便追了上去。 蒋婉晴只瞥到云嫣然的一抹侧影,含笑望着道:“看来应是小情侣吵架了,不过瞧那公子在意的模样,想来很快就能把那位小姐哄好。” “是吗?”一直不曾理会蒋婉晴的苏钰破天荒的开了口。 听苏钰应声,蒋婉晴心中甚是欢喜,连连颔首,柔声应道:“一段感情,只要男子不愿放弃便一定不会终止。” 语落,她还不忘抬眸脉脉含情的望了苏钰一眼。 苏钰若有所思,敛了敛眸,“原是这般……” 喃喃自语只字片言,苏钰便转身迈下楼梯。 见他要走,蒋婉晴忙唤道:“表哥不在这里用午膳吗?” 可回答她的只有静默的空气。 蒋婉晴无力的倚着楼梯扶手,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吗? 姨母得知表哥坐着马车出门后,便派人带着她一路尾随,然后在这馆子前做出偶遇的模样。 本以为在这里碰到表哥如何也不能赶她走,谁曾想竟还是半分眼神都不肯给她。 蒋婉晴虽然低落,但却并不气馁,眼中反是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她坚信成事在人,只要她不放弃,凡事终有解决之法! …… 金府,晚膳时金寒时磨蹭半晌才敢迈步进去,见云嫣然抬眸投来视线,他咧嘴一笑,露出白净的牙齿,“呀,嫣然穿这茜色衣裙也好看的很,真真国色天香。” 云嫣然睫羽微动,倏然扬唇一笑,却是乐得金寒时背后汗毛竖起。 完了,他被小表妹记恨了! “嫣然,今日可不怪我,都是你外祖父逼我去的。” 金老太爷吹着胡子,义正言辞,“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分明是你自作主张!” 金诚颔首应是,“对,都是你表哥自己张罗的。” 金寒时已经彻底看透了自家人的嘴脸,日后再想让他做事非得白纸黑字按手印不可! 话锋一转,金老太爷和蔼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嫣然你也长大了,多接触一些良家子弟也是可以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得只是门当户对,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喜欢才好。” 如今大越民风对女子并不苛刻,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会考虑女儿的喜好。 金老太爷不在意贫富,但一定要家世清白,人员简单,再不可找个宋清君那样的。 云嫣然却垂下了眸子,睫羽微颤,门当户对吗? 她牵起嘴角,无声笑了笑,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真是越发不切实际了。 她捧起桌上的甜汤抿了一口,入喉竟觉苦涩。 阿芙服侍云嫣然沐浴之后,小心的掩上房门走到后院,对着枇杷树上凶巴巴的喊道:“下来!” 墨东从树上跳下,先发制人,“你怎么办事的,你家小姐去相亲你还让我去找王爷,怕我死得慢是不是?” 阿芙有一点点心虚,“表少爷又没说给小姐相看亲事,我这不是为了创造偶遇的机会吗?” 毕竟只有两人见面才能有进展嘛。 旋即,阿芙也发难道:“你还说我呢,你家王爷是怎么回事,后面居然跟着个小尾巴,他若是有意旁人你趁早告诉我,我家小姐又不愁嫁!” 墨东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主要他也不敢去问主子,不过有一点他能保证,“主子对那蒋小姐绝对没有兴趣。” “你又不是你家主子,你怎么知道?” 主子与太王妃势同水火,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请来的外甥女,不过这种事他没法细说,只道:“此事你尽管放心,我在外面可瞧得一清二楚,我家主子不但自己离开,而且脸色阴沉得要命。” “唉。”阿芙放心的同时又不由为自家小姐担忧,小姐今日的心情明显要更差了。 他们还得另找时机帮两人解除误会才是。 就在阿芙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才能让云嫣然出门时,平乐长公主府忽然传来一封帖子,竟是邀云嫣然随驾去行宫。 金氏不免担心,一边帮云嫣然收拾东西一边道:“此番去行宫的都是皇亲国戚,他们身份高,脾气也大,你平时就待在长公主殿下身边,有她护着你想来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金氏将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甚至还将云嫣然平时用的香枕都一并装上了,“你素有认床的习惯,到了那怕是会睡不好,用自己的东西心情也会放松一些。” “哦对了,还有那宋安然……” “娘。”云嫣然无奈开口,笑着道:“我不过就去半月而已,你别担心我。 那宋安然虽是侧妃,但有殿下在她不敢生事,您放心吧。 反倒是您别整日窝在家中,无事可与谢夫人她们出去走走,玉颜阁的雅间也很好,你们可以打打叶子牌……” 于是金氏就变成了被唠叨的对象,就差被云嫣然安排一日三餐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金氏还迷迷糊糊的,她这个娘亲当的好像越发没有权威了呢。 …… 辰时刚过,皇家仪仗便浩浩汤汤的从宣武门出发,旌旗朝阳,甲兵列阵,马蹄脚步声回荡在街道之上,震耳欲聋。 各府依位份跟跟随在皇家仪仗之后,平乐长公主的车驾自然排在前面,云嫣然透过掀起的车帘眺望车外,但天色尚暗,她只看到了一片暗沉。 “这有什么可看呢,还是躺着睡会儿吧,到了行宫再逛不迟。”平乐长公主不喜欢起早,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懒洋洋的。 她早已不是一听到去行宫便兴奋不已的小女孩儿了,如今最讨厌车马劳顿。 “是。”云嫣然乖巧颔首,安安静静的倚靠着松软的锦枕,心思却早已飘远。 他应该就在后面的玄色马车里吧,不知道他的小表妹是不是也在…… 云嫣然连忙晃头,试图将某人的身影从自己的脑袋瓜里晃出去,他爱与谁就与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马车行至傍晚终是抵达了行宫,平乐长公主只觉腰酸背痛,越发后悔跟了过来。 云嫣然搀着平乐长公主下了马车,恰好苏钰走过来,与平乐长公主拱手见礼。 视线轻瞥落在垂首埋头的少女身上,直到苏钰离开她都未曾抬起头。 引线烧尽,苏钰心里埋着的雷彻底炸裂,眸色虽依旧平静,但心底早已暗流涌动,掀起滔天巨浪。 这是心有所属,要与他划清界限了是吗? 云嫣然,很好,很好! 第97章 公主为难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平乐长公主和云嫣然被安顿在筑雪殿,平乐长公主略带得意的道:“自带温泉的宫殿屈指可数,除了陛下和薛贵妃的宫殿,便只有咱们这筑雪殿后有自己的温泉。” “陛下对殿下真好。” 平乐长公主挑挑眉,算是认了,不过随即她又冷哼一声道:“不过皇兄的眼光不怎么样,竟喜欢薛贵妃那种阿谀奉承之辈,看见她我便觉得心烦。” 云嫣然却知薛贵妃可不若表面那般只知阿谀皇帝,其心肠之狠戾,行事之冷血非常人所能及。 甚至可以说前世昭王能登上帝位,很大程度有赖于这位贵妃娘娘的谋划。 平乐长公主越说越气,喃喃自语道:“皇兄也真是的,所有人都来行宫玩乐,单单把太子留在了宫里,这岂不摆明了告诉朝臣他不喜欢太子吗?” “太子是储君,或许陛下要留太子殿下监理国事呢?” 平乐长公主睨了云嫣然一眼,轻斥道:“幼稚。太子手中没有实权,拿什么监国? 八成又是薛贵妃那个贱人给皇兄吹了枕边风,这才把太子独自留在城中,真是阴险。” 云嫣然有些意外,前世平乐长公主一心帮着昭王,可此番看来她更属意太子? “看来您很心疼太子殿下了?”云嫣然试探开口。 “都是我的侄子,倒也不分远近,只皇兄既立了太子,便不该再对太子如此疏忽……” 平乐长公主似觉自己这般忧心也无用,摆了摆手,叹道:“罢了,反正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不想了。” 云嫣然浅浅颔首而笑,眸光微动。 看来长公主对昭王并无偏向之心,前世之所以帮衬昭王皆是因被那假郡主所蒙蔽,这一世她一定要避免再让长公主重蹈覆辙,被奸人所害。 至于太子殿下,此番留在城中或许好处更多,毕竟如今已有人为他谋划…… 想到某人,云嫣然眸光黯淡下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制打起精神。 “你站那做什么?”平乐长公主转头看她,开口道:“先去殿内躺会儿吧,一会儿还要去赴宴,没一个时辰可结束不了。” “好。”云嫣然抬步跟上,与平乐长公主一同进了内殿。 与此同时林氏正满意的看着身着华服的蒋婉晴,“不错,这件衣服很称你,一会儿晚宴你便穿着这身吧。” 林家并非名门望族,但林家人皆生得好相貌,当年老宁王便是对林氏一见倾心,不顾太妃反对执意娶了林氏过门。 林氏对此颇为庆幸,她的阿姐也就是蒋婉晴的母亲虽也甚是貌美,但并无她这般机缘,只嫁给了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吃穿用度如何能与自己相较。 “女子的美貌是不二的利器,再坚硬的男人也终究逃不过绕指柔。”林氏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蒋婉晴却有些迟疑,蹙眉问道:“姨母,表哥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没有。”宁王妃回答得斩钉截铁,“他整日忙着政事,哪有时间考虑儿女情长。 他就是那般性子,你莫要往心里去。” “好。”蒋婉晴闻言放下了心,只要表哥心中无人,她为何不能走进去? “太王妃,孝和郡主求见。” 林氏眼睛一亮,忙道:“快将郡主请进来。” 不多时便有宫婢簇拥着一身穿紫色对襟宫装的少女款步而来,她腰背挺得笔直,脚步从容,目不斜视。 头上的步摇只微微晃动,腰间的禁步则稳稳贴在裙摆上,姿仪端庄。 “母妃安好。”孝和郡主敛衽行礼,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矜贵,宛若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快起来,在母妃面前何须多礼。”林氏满眼慈爱,与看着苏钰时是完全不同的。 “母妃,礼不可废。”苏悠还是坚持行过礼,才起身走到林氏身边。 蒋婉晴识趣起身,将位置让给了苏悠。 林氏看着端庄美貌的女儿,心中喜忧参半。 罗太后自宣平帝登基后便主动离开皇宫,常年居在行宫,宣平帝为尽显自己的孝心,怕罗太后孤单便准备选一公主送到罗太后膝下抚养。 彼时谢皇后与薛贵妃所生的两位公主年岁相仿,薛贵妃不舍得送走自己的女儿,又怕日后罗太后偏向谢皇后,便将主意打在了宁王府身上。 苏悠与两位公主年岁相仿,便被皇帝封为了孝和郡主送到了罗太后身边。 自此苏悠常年留在行宫,每年回王府的时间屈指可数。 林氏只有这一个女儿,心里自然记挂得很。 望着出落得越发明艳华贵的女儿,林氏喜忧参半,女儿在太后面前得脸她自然欣喜。 可罗太后出身世家大族,想来规矩严苛,女儿小小年纪行事颇为一板一眼,对她虽尊敬但却并不亲近。 闲话一番后,苏悠便起身,恭敬行礼道:“母妃,女儿还要去拜见两位兄长,便先告退了。” “去吧。”林氏心知她重规矩,虽还想再与女儿多说些话,但也只得应下。 送走苏悠,林氏才哀叹一声,“悠儿被接走时才四岁,生得娇俏可爱,拉着我的手哭着喊母妃。 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她离开我时再也不会哭闹了,走得一次比一次干脆啊。” 蒋婉晴适时开口劝道:“但孝和郡主的尊荣也是旁人难及的,再说姨母身边不是还有恒表哥相陪嘛!” 提及苏恒,林氏心中稍稍熨帖,“是啊,这些年多亏有恒儿留在我身边,不然这偌大的王府对我而言岂不成了冰窟。” 女儿不在身边,老大又是那般的性情…… 想到苏钰,林氏的心情更差了,便搁下不提,与蒋婉晴讲起朝中的权贵们来。 蒋婉晴听得十分认真,一一记在心里,既已打算日后留在长安,自要早做准备。 稍作休息便已至晚宴,云嫣然乖巧的跟在平乐长公主身后,定国公夫人几人皆是眼前一亮。 平郡王妃连忙笑赞道:“哎呦,我方才还以为是哪位公主殿下来了呢,嫣然这一身打扮真是极美。” 平郡王妃笑弯了眉眼,怪不得自家弟弟心驰神往,这般美人儿她看了也喜欢啊。 这次她特意求了郡王将弟弟一并带了来,希望这小子争点气,能抓住这次机会!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是谁的女儿。”平乐长公主满意的看着云嫣然,如同在欣赏着自己创造出的艺术作品。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官宦尖锐的嗓音响起,众人忙跪拜垂首,行礼问安。 云嫣然只觉眼前晃过无数的衣袂绣鞋,直至宣平帝几分登上高台,抬手一声“免礼”众人才起身落座。 宣平帝虽人至中年,但依旧俊朗不凡。 秦皇后身着金色凤袍端坐在宣平帝的左手侧,相貌清婉,坐姿端庄雍容,目光平和的俯视着众人。 薛贵妃则穿了一身海棠红绣百花穿蝶的华丽宫装,红唇娇艳,妩媚张扬而又明丽动人。 身上的华服无限接近正红色,足以见得皇后与宠妃的较量是无时无刻的。 薛贵妃红唇一翘,未语先笑,娇声道:“陛下,昭王见陛下最近时常为政事烦忧,秋猎又被暴雪所阻,便特在行宫后山围了一片林子,陛下就可以在行宫骑马打猎。” “昭王有心了,已经懂得为朕分忧了。”宣平帝拍拍薛贵妃的手,欣慰含笑。 “身为人子就该为父分忧,这是他应做的,只要陛下尽兴便是对他最大的劝勉。”薛贵妃嘴甜,哄得宣平帝笑意融融。 太子又如何,还不是被她两句话扔在了皇宫。 她就是要朝臣们都看看,谁才最得圣心!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笑,谢皇后却不受其扰,依旧坐得端庄,脸上的神色也未有一丝变化,可见早已习以为常。 “父皇,哪个是平乐姑母认下的义女啊?儿臣听说她今日也跟来了?”少女声音清冷,尾音微挑,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平乐长公主皱眉,慧昌真是与她那个母妃一样没有规矩。 宣平帝看向薛贵妃身边的美貌少女,神色没有一丝恼意。 慧昌公主与薛贵妃一样生得明媚艳丽,向来以美貌自居,最近总听人提及云嫣然这个名字,说她如何貌美如花,不禁让她起了好奇之心。 商贾之女,模样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宣平帝也有些好奇,便望向了平乐长公主的方向,她身后的确坐着一个少女,但身形被掩,看不真切,便道:“说来朕也未曾见过这个新外甥女呢,云嫣然,站出来让朕瞧瞧。” 父女两人的语气让平乐长公主心中不快,云嫣然反是大大方方的起身,行至殿中福身一礼,“民女云嫣然参见陛下。” 少女声音宛若珠帘浮动,清脆悦耳,众人望着殿中的少女皆露出了一样的惊艳神色。 少女鬓发素额,修眉玉颊,无妖艳之态,无脂粉之气,宛若花树堆雪,琼压海棠。 在她面前只觉任何的美人皆淡了,黯了,似那九天之上的仙子只存于画中。 饶是一向自恃美貌的慧昌公主都自觉在她面前相形见绌,惊讶过后旋即便是震怒。 不顾一商户之女凭何生得如此貌美,竟敢来抢她的风头。 她冷眸微眯,语气凉凉道:“你能让平乐姑母收为义女,想来身上是有些本事的,今日晚宴不如你便展示一番让我们瞧瞧!” 第98章 获封乡君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慧昌公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云嫣然,语气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便好像在与舞姬说“给本宫唱个曲儿”一般。 此言一出,殿内几人的脸色皆难看起来。 平乐长公主怒火中烧,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死丫头简直与薛贵妃那个贱人一般作态,真是可恶! 平乐长公主的不悦众人皆看在眼中,却无人注意到另一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眸色更阴沉得可怕。 苏钰抬头,望了一眼坐在薛贵妃身边的少女,眸色幽幽,昭王一家还真是一丘之貉。 慧昌公主因薛贵妃的缘故是以格外受宠,现在与她正面冲突绝非上策,于是云嫣然便在平乐长公主炸毛前,轻声开口道:“长公主殿下近日一直在教授民女琴艺,若陛下不嫌,民女愿抚琴一曲为陛下助兴。” 平乐长公主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教她抚琴了? 云嫣然只字不提慧昌公主,只言是为宣平帝助兴,且她的琴艺是平乐长公主传授的,岂能与宫中的乐师舞姬相提并论。 平乐长公主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一边暗赞云嫣然反应快,一边道:“不错,臣妹本也有意让嫣然为陛下抚琴一曲,倒是让慧昌先提出来了。” 宣平帝在看清云嫣然的相貌后惊艳许久,听平乐长公主开口才回过神来,忙命人备琴。 这时,另有一少女起身,盈盈一拜,“陛下,有曲无舞难免寡淡,臣女愿与云小姐剑舞一曲。” 开口的是护国将军府的小姐华若,云嫣然对她有印些象,之前在平乐长公主的宴席上华若便对她的画作称赞不绝,是个十分爽利的性子。 华若的姑母丽妃亦是宣平帝的宠妃,只她性情清冷不喜热闹,身体又不好,便留在了皇宫。 宣平帝是个爱屋及乌的人,闻言便笑道:“那自然最好。” 华若手持木剑对云嫣然一笑,低声在她耳边道:“慧昌公主就是嫉妒你生得貌美,别怕她,你尽管抚琴,我配合你!” 云嫣然感知到对方的好意,便浅浅一笑,端坐在琴案后。 宋安然坐在昭王身后,冷冷的看着云嫣然。 她当初就因一首凤求凰丢尽了颜面,云嫣然琴艺平平,今日也该轮到她出丑了! 手指轻挑,两个音节方一响起便让人心中一惊,竟是破阵曲! 华若显然也有些意外,破阵曲难度颇大,没想到她竟会选这首曲子,不过倒与剑舞很是映衬。 琴声冽然,如破阵行云,剑影寒霜,有万钧之势。 琴声与剑舞相辅相成,谁也抢不了彼此的风头,一时间众人的心弦随之紧张澎湃,直至终落。 “好!”平乐长公主率先抚掌叫好。 众人也惊艳叹绝,这一曲一舞足以成为一段难以超越的佳话。 听着殿内的抚掌称叹之声,慧昌公主的脸色愈加难看,她本以为只是区区民女,定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哪能想到她的琴艺竟如此了得。 这般岂不反是长了她的威风! 宋安然也是恼火不已,这小贱人真会藏拙,同府十四年竟不知她还有这等本事! 听着众人的夸赞,云嫣然神色如常,平乐长公主的下巴却高高抬起,挑衅的看了慧昌公主一眼,而后起身道:“皇兄觉得嫣然的琴艺如何?” 宣平帝将视线从云嫣然身上挪开,望向平乐长公主,笑道:“不错,可见深得平乐真传。” 平乐长公主弯唇一笑,开口道:“诚如薛贵妃所言,能让陛下开怀是他们小辈儿的荣幸,不过臣妹却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说来听听。”宣平帝心情甚好,饶有兴致的问道。 平乐长公主便也不客气的道:“皇兄,嫣然明明是臣妹的义女,但总被人叫作民女,臣妹听着很不顺耳。” 宣平帝扫了慧昌公主一眼,慧昌公主避开视线,装作未见。 “皇兄,嫣然好歹是臣妹的义女,怎么说也要给个县主当当吧!” 宣平帝看了一眼美貌似花的少女,好看的事物自然人人喜欢,更何况的确是慧昌出言不逊在先,便道:“哪有跃级晋封的,那便先封为乡君吧,封号就定为……清瑶。” 平乐长公主露出失望之色,心中却暗自一笑,她想求的本就是乡君之位,提及县主不过是给皇兄讨价还价的机会罢了。 今日以后看谁还敢嘲笑嫣然是白身! 清艳脱俗,宛若瑶池仙子,宣平帝眸中划过一抹可惜之色,若非她已被平乐收为义女,倒是可以…… 宣平帝摇头笑笑,呷了一口酒。 薛贵妃眯了眯眼睛,将宣平帝的神情尽收眼中,一看便知宣平帝起了好色之心,一时心中无比庆幸。 如云嫣然这般的美貌心机放在后宫定然是个祸水,好在平乐断绝了这种可能。 这般想着薛贵妃心里舒坦了几分,笑意真切的夸赞起云嫣然来,却引得慧昌公主更加不快。 本想羞辱她一番,谁曾想反是助她一步登天,真是可恶! 酒菜端上,舞姬在殿内跳舞助兴,众人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舟车劳顿一日,宣平帝用过晚膳后便揽着薛贵妃离开,众人也皆各自回寝殿休息。 因筑雪殿本就有自己的温泉池,是以云嫣然不必像其他人一样跑出去泡温泉,待平乐长公主沐浴之后她便也在宫婢们服侍着踏入温泉池中。 水池中铺满了鲜花,香气馥郁,雾气氤氲缭绕。 云嫣然将身体完全浸在水池中,只觉浑身舒畅,因长时间在马车上颠簸的疲累感都消失不见了。 云嫣然美美的泡了一个澡,走出温泉,芬儿为云嫣然绞干了头发,用梳子沾了牡丹发膏一点点梳理着云嫣然的长发。 “小姐的头发生得真好,乌黑浓密,就像缎子似的!”芬儿每一次都忍不住赞道。 两人正说着话,阿芙哒哒跑进来,声音虽压得极低,但眉目间难掩兴奋之色,“小姐,您猜怎么着?” 云嫣然扫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阿芙摸了摸鼻子,忙道:“奴婢方才听人说,慧昌公主不知怎么从台阶上摔了下去,疼的鬼哭狼嚎的,御医们都赶过去了呢!” “摔了?”云嫣然有些诧异,所有宫殿的台阶都清理得十分干净,不存在被滑倒的可能。 “谁知道呢,好像是崴了脚,骨碌碌的就滚下去了,不过台阶不高,应该没有大碍。”但让她痛一痛也够解气了,谁让她欺负小姐呢! 阿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道:“小姐,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宁王爷帮您出气……” 这次不等阿芙说完,云嫣然便瞪了她一眼,表情严肃,“下次莫要再说浑话了,宁王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哦。”见云嫣然好像有些不开心,阿芙讪讪,不敢再言。 而与此同时苏钰正立在慧昌公主的寝宫外,面无表情的看着进进出出忙碌不已的宫人御医,旋即淡漠的拂袖转身,随手将手中的两颗石子扔进了草丛中…… 第99章 红鸾星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或许是温泉泡得舒爽,云嫣然竟一夜好眠。 次日起来云嫣然与平乐长公主一同用早膳,平乐长公主眉尾轻扬,脸上皆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听说了没,慧昌那死丫……” 见云嫣然正抬着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看着她,平乐长公主抿抿唇,改口道:“慧昌昨夜摔下了台阶,崴伤了脚,没有十天半月怕是动不了了。” 也就是说慧昌此番不但白来了行宫一趟,还添了伤病,真是老天开眼,谁让那死丫头嘴巴又臭又欠。 “那还真是挺遗憾的。”云嫣然淡淡感叹一句,两人谁都没放在心上,安心的用起了精致的早膳。 平乐长公主侧眸看向云嫣然,只见她盛了一勺白粥,轻轻吹了吹才送入口中。 小菜是腌制的酸黄瓜,云嫣然浅尝了一口,似是味道太酸了,总是平静从容的小脸狠狠皱了起来,却又碍于规矩不得不将酸黄瓜生生咽下。 她蹙着眉端起瓷碗喝了口汤,才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吃起饭来。 平乐长公主被她的小表情逗得不禁弯起了嘴角,上次与人一同用早膳还是驸马在时,转眼她已经一个人这么久了。 她不喜和旁人往来,但并非是喜欢清净,毕竟世人会喜欢孤单呢,不过都是害怕喧嚣之后的落寞罢了。 有这小妮子在身边,她的生活似乎才有了点滋味。 平乐长公主也抿了口粥,眉目舒缓,这粥有点甜呢…… 定国公夫人几人毕竟上了年纪,这行宫对她们来说除了温泉再无能吸引她们的地方。 用过早膳便来寻平乐长公主打叶子牌,平郡王笑着对云嫣然道:“清瑶乡君年纪小,看我们打牌定然无趣。 华清池附近有一片梅园,那里的梅花开得早,风景很是不错,你可以去看看。” “谢过郡王妃。殿下,那嫣然先出去走走。” 平乐长公主颔首应下,待云嫣然离开后,她才眯着眼打量着平郡王妃道:“你怎么这么关心嫣然,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平郡王妃抽抽嘴角,心想姜还是老的辣,但面上却不露分毫,一边抓牌一边道:“我能有什么主意啊,这不寻思清瑶乡君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吗,咱们要是不小心聊起不适合姑娘家听的那多不好。” 平乐长公主将信将疑,没再多问。 平郡王妃轻轻舒了口气。 旁人都觉商贾之家身份低微,她却不这么认为,他们的吃穿用度不都要靠商贾提供? 阿和不是家中长子,娶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就行,不必太在乎门第,更何况嫣然生得貌美,头脑又聪明,和儿若能娶了她小日子定然错不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家小弟书读得有点多,憨憨的,不知道会不会讨姑娘放心。 宫婢引着云嫣然前往华清池,行宫虽不像皇宫那般巍峨雄阔,但也瑰丽华美。 芬儿虽欣喜好奇,但也只是悄悄打量四周,以免露怯给云嫣然丢人。 反是最好热闹的阿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清瑶乡君,前面就是华清池了。”引路的宫婢开始为云嫣然介绍起周遭的景致来。 遥遥便见两抹身影自假山中出走来,左侧的少女身穿青色对襟小袄,下面着同色袄裙,一身打扮干净又利落,正是华若。 而她身边身穿浅紫色宫装长裙,外罩一件白色大氅的正是秦皇后所出的宁安公主。 云嫣然走过去见礼,宁安公主的嘴角扬起端庄优雅的笑,淡淡道:“不必多礼,清瑶乡君可也要去华清池?” 云嫣然轻轻点头,宁安公主弯唇一笑,对引路的宫婢和阿芙几人道:“你们下去吧,这里的路本宫熟悉,我们自己逛逛便好。” 宁安公主与华若皆未带婢女,阿芙和芬儿也只好领命离开。 待人走远,云嫣然正思忖着该谈些什么话题,宁安公主却突然走到她身前,上下打量着她,倏然眸子一凝,幽幽的望着她道:“清瑶乡君,本宫给你算一卦可好?” 宁安公主生得细致清丽,一双明眸格外清净,如碧水清潭一般。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云嫣然,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端庄华贵,脸上满是期待。 云嫣然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宁安公主便立刻笑着从怀中掏出三个铜钱,像模像样的卜算起来。 云嫣然不解的看向华若,华若却只耸了耸肩,一副你习惯就好的模样。 不多时,宁安公主神情严肃的收起了铜钱,正色道:“喜忧参半,你想先听哪一卦?” “那便先听喜事吧。” “红鸾星动,你命中正缘不日便到,日后定夫妻齐心,恩爱不疑。” 云嫣然动了动眉心,开口道:“那又何谓为忧呢?” 宁安公主轻轻“啧”了一声,肃然道,“你眼底微有血色,额上有青,近日将有血光之灾……” “好了,当心吓到人家。”华若终是看不下去了,开解云嫣然道:“殿下给谁算卦都是这两个说辞,你莫要放在心上。” 云嫣然:“?” 看着一板一眼的,不成想竟是神棍? 莫非这便是对她算卦诓骗宋海的报应? 宁安公主不高兴的蹙起眉,“胡说,本宫何时这般了?” 华若挑了挑略有狭长的丹凤眼,唇边漫笑,不徐不疾的道:“那是我记错了?算出小太监红鸾星动,把人惹哭的不是殿下了?” 云嫣然:“……” 合着还是个不太专业的神棍。 “那……那次是意外嘛,我卜卦十次至少有一次是准的,前九次都算错了,这次也该对了。” 云嫣然:“?” 准头这么差的吗? 三个少女闲庭阔步,华若因时常进宫陪伴丽妃,是以自幼便与宁安公主交好,两人都是散朗的性情,三人倒是很谈得来。 宁安公主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随口道:“清瑶,我在宫里就听说过你的事,敢与亲生父亲断绝关系,我挺佩服你的。” 华若给她一记眼神,示意她别总提旁人的家事。 云嫣然却大大方方的笑了,坦然道:“父慈子孝,既是为父不慈,我也自也不必愚孝。” “你这话说的不错,人活在世最重要的就是逍遥自在,短短数十年,何必为难自己呢。”宁安公主十分欣赏云嫣然的豁达通透,或者该说羡慕。 宁安公主轻轻叹息,她的母后身为大越最尊贵的女人,却偏生有太多的无奈顾虑,自她记事起便鲜少见母后有舒心之时。 若是可以,她也想带母后离开冷冰冰的皇宫,找一处小院子种种花养养鱼,岂不快哉。 几人来到华清池的梅园,烹茶采梅,三人虽身份不同性情不同,但相处融洽十分和乐。 就在云嫣然剪下一枝红梅想带去给平乐长公主时,忽有轻柔的少女声在她耳边响起,“清瑶乡君好品味,这枝红梅造型别致,清雅的很呢!” 云嫣然如何也忘不了这甜美的嗓音,她偏过头,便见蒋婉晴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温柔的宛若十里春风,“婉晴与乡君一见如故,不知可否讨一杯茶吃呢?” 蒋婉晴眉目含笑的望着云嫣然,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善意。 蒋婉晴初来长安,尚未结识到好友。 长安的贵女们都心高气傲,她不敢妄自攀谈,寻常官眷她又觉得没有花心思的必要。 昨夜在宫宴上看到云嫣然,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云嫣然出身不高,只是商贾之女,入了平乐长公主的眼才得以晋封乡君,她们两人的处境差不多,都入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圈子,或许能更能理解彼此。 若能云嫣然交善,对她来说有利无害。 宁安公主和华若都闻声望来,蒋婉晴见状便落落大方的与二人行礼,自报了家门。 宁安公主收起了方才的随性自在,笑笑颔首,“原是宁王府的表姑娘。” 华若淡淡点了点头,冷艳英气的面容上不见多少表情。 蒋婉晴一眼便将几人的性格望了个大概,宁安公主身份尊贵,那位华小姐性子冷淡,相比之下还是这位清瑶乡君看着好说话一些。 于是,蒋婉晴便转眸看着云嫣然,笑意融融,“清瑶乡君可介意匀我一杯茶吃?” 云嫣然睫羽微动,她并未应下,而是问道:“蒋小姐认得我?” 蒋婉晴笑道:“昨夜乡君一曲惊人,婉清自幼喜欢抚琴,不由心向往之,来日若有机会还望乡君不弃,可指导一二。” 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云嫣然也无法从她善意满满的笑语中挑出任何错处,便只如实道:“承蒙蒋小姐看重,指导却不敢当,仅能与蒋小姐切磋一二而已。” 蒋婉晴嘴角笑意更浓,她便知这清瑶乡君是个处事周到之人,不会轻易拒绝她。 “不过今日这茶却是公主殿下烹的,蒋小姐若有意改日我必烹茶以待。”言外之意便是回绝了蒋婉晴。 蒋婉晴略有意外,不过想到这几人身份最高的的确是宁安公主,想来云嫣然也不敢越俎代庖,便识趣的道:“如此也好,恰巧姨母还在等我说话,那我今日便先告辞了。” 进退得体,这位蒋小姐倒是个八面玲珑之人,正好可与宁王那冷硬别扭的性子中和,日后定也是个得力的贤妻良母。 云嫣然与蒋婉晴颔首辞别,心情却骤然落寞,那满园梅花在她眼中也失了滋味。 “清瑶乡君。”忽有人低低唤了云嫣然一声。 几人抬眸看去,便见梅树下立着一清俊的公子,目光柔和,芝兰玉树。 蒋婉晴在酒馆见过江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这位清瑶乡君是要爱情名利双得了,真让人羡慕,不知她何时才也能这般。 “江少尹?您也来了行宫?”在这里看到江和让云嫣然有些惊讶。 “嗯……我与我阿姐一同来的。” 云嫣然瞬间了然,难怪平郡王妃会与她推荐梅园。 “江少尹寻我有事?”云嫣然脸上挂着客气疏离的微笑。 江和没想到园中会有这么多人,他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园中的人不少反多,这才走出来。 他走到云嫣然身边,不知是被冷风所吹亦或是什么原因,他颊边染着淡淡的红晕,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云嫣然的脸。 “这个……这个是我阿姐让我拿来给你的。”江和将手中的暖炉塞进云嫣然手中,不待她反应过来便道:“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乡君了。” 这也是他着急的原因,再晚一会儿暖炉都不热了,她冻坏了可怎么办。 至于搬出平郡王妃也是无可奈何,毕竟院中还有外人,总不好让人误会,损害了她的名声。 江和走得匆忙,根本不给云嫣然拒绝的机会。 宁安公主看了半天的戏,这才上前挑眉道:“如何,本宫算的卦准吧?” 华若则是有些不可置信,喃喃自语着道:“竟当真准了,这不合常理啊……” 云嫣然忙摇头道:“殿下误会了,我对江少尹并无男女之意。” “可他摆明对你有意嘛。”宁安公主瞥了一眼云嫣然手中的香炉,抿嘴道:“还拿平郡王妃做筏子,真当咱们那么好骗啊。” 云嫣然那好看的弯眉拧了起来,先是在心里将远在城内的金寒时骂了一通,而后又有些发愁,她该怎么拒绝江少尹才合适呢? 暗处的墨东则暗自庆幸,好在他这次学聪明了,没急着与主子说,否则这误会岂不更深了! 蒋婉晴离开梅园,在途中正撞见苏钰与苏悠兄妹两人。 蒋婉晴见过礼后,笑着问道:“表哥和孝和表妹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梅园折枝红梅给太后娘娘,正好兄长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我们便一道去了。”苏悠虽完全不记得蒋婉晴这个表姐,但并无任何轻视之意,耐心的解释道。 听到两人要去梅园,蒋婉晴莞尔一笑,“那表哥与悠表妹可是去晚了一步呢!” 苏悠略一偏头,表示不解。 苏钰则是面无表情,显然对她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 蒋婉晴笑着道:“我方从梅园回来,正瞧见江少尹特意去给清瑶乡君暖手炉,两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想来好事将成呢!” 苏悠皱了皱眉,望着满脸笑意的蒋婉晴道:“表姐,此乃他人私事,我们不好随意论足。” 蒋婉晴笑意一僵,心中暗叫不好。 她怎么忘了这事,苏悠自幼在罗太后身边长大,最重规矩礼数,如此怕是要嫌自己失礼。 “他们现在还在?” 就在蒋婉晴为自己一时大意而懊悔时,突然听苏钰冷冷发问。 苏悠不可置信看向身边的兄长,大哥不是应该满心军国大事吗,怎会对人家儿女情长这些事如此感兴趣? 蒋婉晴忙回道:“没,江少尹送了手炉便走了,如今只有宁安公主、清瑶乡君和华小姐在。” 苏钰闻言敛眸,无人瞧见他墨色的瞳孔中翻涌的巨浪。 “那我先回了,你自己去吧。”苏钰冷冷撂下一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蒋婉晴还在怔然,却见苏悠颔首赞道:“兄长果然真君子也。” 他定是知晓如今梅园只有女眷,这才刻意避嫌,她方才竟还误会了兄长,真是惭愧…… 第100章 又来人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回筑雪殿时牌局还未散,但能从众人的表情中看出平郡王妃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平乐长公主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笑意了,满脸都是不耐烦,显然输了不少。 见云嫣然回来了,平乐长公主扔下牌,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玩得本宫眼睛都疼了!” 宁国公夫人与虎威将军夫人也输了些银子,不过与平乐长公主这个最大的输家一比,她们就没那么难受了。 平郡王妃红光满面,笑盈盈的收了银子,“今日真尽兴,明日咱们继续啊!” 平乐长公主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平郡王妃美滋滋的往寝宫走,却被人从身后唤住,“郡王妃留步。” 平郡王妃转身一看,呦呵,这不是她未来的弟媳妇嘛! “清瑶乡君。”平郡王妃笑盈盈的看着云嫣然,眉宇间甚至还有几分慈爱。 “郡王妃,这个给您。” 平郡王妃接过云嫣然递过的暖手炉,心念一动。 清瑶乡君特意追出来给她送手炉,莫不是笨弟弟开窍了,把姑娘追到手了? 就在平郡王妃想入非非时,云嫣然轻声道:“多谢郡王妃给嫣然送手炉……” 平郡王妃一愣,自己什么时候给她送手炉了? 云嫣然半垂着头,眼帘轻颤的道:“为此还特意麻烦了江少尹一趟,嫣然实在受宠若惊。 如今便将这手炉完璧归赵,多谢郡王妃照拂,但日后还是不要再麻烦江少尹了。” 平郡王妃握着手炉,一时没说出话来。 云嫣然盈盈一礼,“殿下还在等着嫣然用膳,嫣然先行告辞了。” 平郡王妃望着云嫣然的背影看了半晌,长叹一声,“怪不得今日手气好,原来是阿和的情场失意,我才赌场得意啊!” 回了寝宫平郡王妃便将江和唤了来,将手炉推给他道:“看来清瑶乡君对你无意,此事便算了吧。” 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也不能强求。 江和看了一眼桌上的手炉,低垂着头未动,半晌才闷闷问道:“她……是怎么与阿姐说的?” 看着江和失落低沉的模样,平郡王妃有点心疼,她这个弟弟是个执拗性子,小时一门心思读书,而后入了京兆府又一头扎进了案子里,如今好不容心动喜欢上一个姑娘,谁知还未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不过平郡王妃觉得这种事自然长痛不如短痛,“清瑶乡君是个品性正直的姑娘,对你无意便坦然告知,也是免得你耗费心力。 如今既话还未挑明,也没什么人知道,趁早放手也好,日后定会遇到心仪的姑娘……” “可我就心仪清瑶乡君。”江和抬头,定定的看着平郡王妃,一字一顿认真且郑重。 在遇到清瑶乡君前,他未曾对任何女子这般心动过,他爱慕她,想保护她,想娶她为妻护她周全。 江和起身,与平郡王妃拱手道:“此事不劳阿姐费心了。” “欸,阿和……” 看着江和夺门而出的身影,平郡王妃怒嗔道:“这个呆小子又犯轴劲了!” 她看得出,那清瑶乡君是个有主意的,不会轻易改变决定。 忧愁了一会儿,平郡王妃还是决定佛系对待。 罢了,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吧,受点挫折也不见得是坏事。 云嫣然正在殿内陪着平乐长公主说话,婢女进殿来报,“乡君,江少尹在外求见。” “江少尹?哪个江少尹?”她怎么没听过。 云嫣然无奈回道:“是平郡王妃的弟弟,京兆府少尹。” 平乐长公主眸子微动,旋即拍案道:“好啊,我就说她有猫腻吧,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还真是全天下的心眼都让她长了!” “殿下勿急,我去与江少尹说清楚就好。” 江和此时来寻她想是因为平郡王妃已经将她的将心意转告他了。 平乐长公主反倒不急了,望着云嫣然道:“平心而论,江家这小子也还算不错。” 江家虽不算名门望族,但有平郡王妃这棵大树在也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况且江和是幼子,做他的媳妇总归会轻松一些。 “江少尹品性正直,若无他相助嫣然也不会顺利的与宋府脱离关系。”云嫣然目光清明,不见羞赧之态,“但嫣然清楚,我对江少尹只有感激之情,并无男女之意,自然还要与人家早些说清楚。” 见她想得如此清楚,平乐长公主便抬了抬手,“那就去吧。” 反正那江和也不大配得上嫣然,没什么可惜的。 天色稍暗,江和站在悬着宫灯的廊下,灯笼被风吹动着,他身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见云嫣然走来,他落寞的脸上自然而然的扬起了笑,眼中有了些许光彩,“清瑶乡君。” “江少尹。” 看着跟在云嫣然身后的阿芙,江和眼中漫起一抹苦涩,他没有开口支走阿芙,只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可好?” 云嫣然犹豫了一下,点头应允。 阿芙便不远不近的跟在云嫣然身后,既不会打扰主子们谈话,也保全了云嫣然的名誉。 “乡君可是已有心仪之人?”江和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云嫣然半垂着头,并未回答,而是道:“我对江少尹的恩情感激在怀,没齿难忘,但……也仅是如此。”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当他亲耳听到她说,心口还是不由一痛。 “我……或许是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若慢慢相处……”江和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江和是个良善之人,云嫣然虽不忍伤他,但也知此事最忌含糊不清,便干脆挑明道:“承蒙江少尹错爱,嫣然不胜感激。 然则我对江少尹并无一丝男女之情,这种感觉也并非长久相处便能凭空拥有的。 对我来说,既不能一见倾心,那便日久也无法生情。” 少女声音虽轻但冷,就像刮过他后颈的寒风,顺着他的衣领灌进身体,一直凉透他的心。 云嫣然这番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不肯给江和留下一点旖旎的想法。 看着江和寞落的神情,云嫣然虽有种自责的负罪感,但也只是福身一礼,语气淡淡的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等等。” 江和紧紧攥着拳,开口唤住了云嫣然。 云嫣然转身,“江少尹还有何见教?” 江和仿若听不出云嫣然话中的冷酷决绝,他望着眼前的少女,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自火海中走出的那道纤弱身影。 她满脸灰尘,只一双眼格外明亮璀璨,她望着他,对他说,“大人,救我……” 自此,他的心门被她撞开,跃动着与以往不同的规律。 “我不会放弃的。”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他不想就这么不了了之。 江和执拗的说道,只他的神情依然轻和,“但乡君放心,我也不会纠缠,我会守着本心,也会顾及礼法,只乡君一日未嫁,我便有爱慕乡君的资格。” 说完,江和拱手深深一礼,才转身离开。 云嫣然望着江和的背影半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莫名有种自己亏欠了他人的感觉。 云嫣然心中有些沉重,没急着回寝殿,而是仰头望着天上的弦月,思绪缥缈。 阿芙见状连忙掏出帕子在空中舞动起来,墨东接收到暗号,见云嫣然此时的确是独自一人,连忙去做任务了。 自重生后她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昭王一日未倒,他们所有人命运便一日未定,她哪能分出旁的心思了,没想到如今倒是又横生枝节…… 云嫣然觉得有些累,长长叹了一声。 “多大的事也至于你这般发愁!” 张扬而又轻挑的语气,似乎永远冷幽幽的嗓音,云嫣然一听便知是谁。 “薛世子。”云嫣然福了一礼。 阿芙倒吸一口冷气,刹那间瞪大了眼睛。 妈耶,这怎么又来人了! 第101章 阿婉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少女身着月色长裙,裙上绣着几枝明艳傲然的红梅,她外罩一件白色狐领披风,一如那红梅一般冷艳又明丽。 薛泽挑挑眉梢,似乎几日不见,她便会更美上几分。 薛泽掩下眸中的之色,勾唇笑道:“被拒绝的人又不是你,你何苦这般唉声叹气。” “世子都听到了?”云嫣然牵唇,淡淡笑了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世子。” 薛泽全当没听出她话中的别有深意,也学着方才江和的语气询问道:“那不知乡君可有心仪之人?” 云嫣然面上浅笑不变,“玉颜阁还有世子的一万两,世子要尽快找个世子妃花掉才是啊。” 薛泽一笑,还真是一点亏不肯吃。 薛泽刚想说那一万两全当给她了,眸光倏然闪了闪,唇角漫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本世子突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既可帮乡君摆脱江和,又能不浪费一万两银子。” 云嫣然正纳闷这两者有何关系,便见薛泽勾唇笑道:“本世子恰好缺个世子妃,乡君来当岂不皆大欢喜?” 云嫣然略怔了下,旋即唇畔轻扬,弯眉笑了起来,“原以为世子不苟言笑,不想竟也这般会说笑。” 为了摆脱江和和薛泽掺和在一起,她除非是疯了才会这么选! 薛泽眸光深了深,眼帘微颤,旋即也翘唇笑起来,“本世子也觉得有点好笑。” “何事这般好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给本王说说如何?”清冷的淡漠的声音犹如染上冷月清辉的冰雪。 云嫣然身子一颤,连忙抬眸望去,便见披着月霜的苏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薛泽挑了下眉,唇角漾起冷笑,不知有意还是无心,他站在了云嫣然身前,挡住了苏钰的视线。 “宁王,好巧啊!” 苏钰眸色沉沉,宛若深不见的幽潭,不知里面藏着何等可怖的危险。 薛泽脸上挂着笑,即便他的笑意不及眼底,可在他极盛的美貌下,他不笑也似笑,宛若国色天香的牡丹,无人能及其美艳。 “宁王爷,太好奇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个道理你我最懂,不是吗?” 苏钰并不看他,视线越过薛泽落在他身后的一抹绣着红梅的衣袂上,“你可想与本王说什么?” 苏钰缓缓开口,淡淡的寥寥数字里有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期待。 云嫣然的心口又漫起了那丝丝痛意,似被什么东西从心口上挖走了一块,痛楚自那空缺之处一点点蔓延开来。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喜欢。 “王爷,薛世子,恕我先行先告辞了。”她自诩无畏,可笑却也做了逃兵。 可她真的不敢再留,多留一瞬,她都怕自己再生出分毫不切实际的期待,不该有的幻想。 他是天上的明月光,她是枝头的一朵小花,当月光映照而下,它却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拥有月亮。 如今,梦也该醒了。 与君同舟度,达岸各自归,他们都该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中。 望着少女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苏钰能感觉到她在躲他,可他不知这是为何。 薛泽瞥了一眼云嫣然的身影,啧啧摇头,遗憾道:“王爷气势威严,将清瑶乡君都吓走了,我们本聊得好好的呢……” 苏钰恍若未闻,只待云嫣然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而去,披风荡过,卷起灌木上的白雪,霜华一片,满目冷清。 薛泽眯了眯眼睛,抬手拂了拂肩头的薄雪,抬步踏进了已彻底暗沉下来的天色中。 服侍云嫣然睡下后,阿芙拖着疲惫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却突然有人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芙下意识要大叫出声,被墨东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嘴,“喊什么,是我!” 阿芙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有毛病啊,走路怎么声音!” 墨东轻蔑的翻她一眼,“我是暗卫,走个路还要天下皆知吗?” “哦。”阿芙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哦什么哦,你怎么搞的?你到底是想促成王爷和乡君,还是想拆开他们?” “自要是促成啊!” 可看着墨东近乎凶狠的目光,阿芙也有些心虚,避开了视线噘着嘴小声嘟囔道:“可我也没想到总有意外发生嘛……” “大姐,我求你了,靠点谱行吗?”她失败了不要紧,大不了下次再来,但他很有可能就见不到下次的太阳了! 墨东欲哭无泪,悲痛的宛若他才是那个情路不顺之人。 阿芙本有些不满“大姐”这个称呼,但看着墨东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阿芙不禁心生佩服,这才是真正的将主子放在心上啊,堪称他们这些做属下奴婢的典范。 “容我好好想想啊……”阿芙托腮,仔细思忖着自己看过的那些话本子,眼睛一亮,“英雄救美如何? 这是话本子上成功率最高大的桥段,让他们两人其中一人深处险境,然后让另一人前去搭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好不好?” 墨东用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她,“你觉得我们如何才能让他们深处险境?” 阿芙被问住了,这两人一个身手卓绝,一个聪慧机敏,他们两个的战斗力好像不够啊。 阿芙悲愤晃树,刹那间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阿芙掩面只想仰天大喊,这题太难了,她不会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宣平帝留苏容在朝中监理政事,臣子对苏容虽敬,但到底还是对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子少了分畏惧,每日呈上的折子都是些虚无缥缈的废话而已。 直至这日第一批难民抵达了长安,涌入了城中。 苏容招内阁及各部尚书商议此事,户部尚书不甚在意的道:“各地突降风雪自难免有百姓遭灾,可收拾些无人的庙宇出来,不至于让他们露宿街头。” “庙宇虽可容身,可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没有炭火是会冻死的人。 而且这才不过九月,至少要等春暖之时他们才会归回各地,这段时间难民的口粮又该如何供给?” 苏容一连抛出多个问题,户部尚书想了想,道:“每日每人一碗粥食,一个馍馍,虽吃不好,但总归不会饿死人,挺到明年春时便好。” 苏容再度摇头,“钱尚书的这些办法对于收留这些难民来说自然足够,可若是难民增多呢? 这场大雪危及周边许多城镇,难民人数只会增多不会减少,国库的存粮还要以备各地军需,难道要全部拿出来赈济灾民吗?” “自然不能。”钱尚书蹙眉思忖道:“我们还可以让城中官商募捐……” “一次两次尚可,但也不能一味指靠官商,否则也只会引来众人不满。” 钱尚书的眉毛落了落,脸上浮现一抹不耐,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而已,竟比陛下还难缠。 他随口道:“那便将他们拦在城外,不许进城。” “此举更不可行。”苏容神色郑重,总是温和的眸中染着悲悯,“故土难离,若非走投无路百姓们也不会抛家舍业做难民。 他们将希望寄托在朝廷上,可若连我们都放弃了他们,百姓就彻底没有了活路。 届时尸荒遍野,甚至会引起民愤民怨,最后变成暴动,引起朝堂动乱……” “老臣理解太子殿下忧心国事,但此举未免有些太过杞人忧天了。” 秦阁老摇头,不赞成的道:“钱尚书此言差矣,防患于未然,太子殿下所想甚是周到。” 钱尚书挑了挑略有下垂的眼角,语气微冷,“那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待苏钰将想法道来时,秦阁老越听越是赞赏,撸着胡子面染欣慰的笑意,钱尚书却听得兴致寥寥,心中冷笑。 不过都是些空想而已,想法不错,但实行起来又会那么容易。 作为官场上的老狐狸,钱尚书面上不动声色,一边称赞苏容英明,保证户部全力配合,可转头便勒令户部以各种理由不批银两。 苏容对此倒不意外,这种情况他与苏钰早就预计到了,是以处理起来倒也不算手忙脚乱。 难民们被暂时安顿在一间隍城庙中,一穿着褴褛,头发杂乱不堪的少女正站在庙门前仰望着天上的冷月。 她的脸上脏兮兮的,连模样都瞧不真切,但那双眼睛格外皎洁明亮,一如天上的星月。 “阿婉姐姐,你怎么还不睡呢?”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孩自拉了拉少女的衣角。 少女拍了拍孩子的头,长长叹了口气,“不找到回去的路,姐姐睡不着啊。” “阿婉姐姐想去哪,我们都已经到长安了呀!” 少女眸光粼粼,眼中溢满了落寞,又满是期待与憧憬,“姐姐要回的地方可比长安千倍万倍,那里才是姐姐的归属啊!” 第102章 公之于众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在行宫的日子并不无聊,宁安公主与华若几乎每日都会来寻她。 宁安公主喝着酸甜可口的果茶,眯着眼睛道:“嫣然,这里的新奇东西可真不少,本宫竟都未吃过。” 便如将这新鲜水果与茶水放在一起熬煮,她先前从未听闻过,竟意外的可口,还有什么鲜果冰糕、慕斯蛋糕,皆是她闻所未闻的。 华若则端着酒盏,慢条斯理的品着,略有狭长的凤眸半敛着,“这玫瑰果酒的味道也不错,你懂得还真多。” 云嫣然笑了笑,并未居功,“这些东西都是一位小师父教我的,我不过学了些皮毛,她懂得可比我多多了。” “那她在哪呢,你何时给我们引荐一下?”宁安公主喜欢新奇的东西,闻后眼睛晶亮的望着云嫣然。 云嫣然轻轻摇头,叹声道:“我现在也不知师父在何处。” 甚至不知她们今生还能否相遇。 毕竟当初她是在永昌侯府见到师父的,如今时过境迁因她的出现改变了太多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师父。 宁安公主闻后有些失落,那人想来定十分有趣,若能结交一番该有多好。 华若落下酒盏,启唇道:“后日咱们要随陛下去围场秋猎,嫣然可会骑马?” 大越重文武兼治,是以许多贵族子弟不仅要学四书五经,自小也要学习骑马射箭。 云嫣然摇摇头,前世今生她唯一一次骑马还是被宁王带着…… 莫名又想起了那个人,云嫣然忙晃了晃头,开口道:“我未曾学过,后日我便在席上为你们助威就好。” “没事,我教你。”华若淡淡开口,显得胸有成竹,十分自信。 宁安公主也附和道:“阿若马上功夫十分厉害,她五岁便学会骑马了,有她教你你定能学会。” 华家的世代功勋是靠沙场上拼命得回来的,是以华家儿女皆习得一身好本领。 云嫣然虽对骑虽无甚兴趣,但想着艺多不压身,万一日后若有何急事她也可策马而行,便满怀期待的应下。 送走二人后,她正想去收拾收拾东西,谁知竟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望着含笑盈盈的蒋婉晴,云嫣然只好牵起客气的微笑。 出于她自身的原因,她不是很想见蒋婉晴,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的拒绝,只得这般虚与委蛇起来。 “我先前去过玉颜阁,只觉装潢清雅别致,原来竟出自乡君之手,如此倒是难怪了。” 蒋婉晴不似宋安然那般故作清高柔弱,说话时总笑盈盈的,也很懂得如何讨人欢心,是那种与她相处会很舒服的人。 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真是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 “初见乡君便觉乡君与我颍州的一位好友有些神似,不免心生亲近之意,如今真是越发觉得乡君是个妙人。” 云嫣然弯唇笑了笑,不大自然的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日后我大概便会留在长安了,若乡君不嫌,婉晴日后怕是便要常到府上叨扰了。” 云嫣然手一抖,碗中的茶都溢了出来。 “乡君没烫到吧?”蒋婉晴关切起身。 “没事没事。”云嫣然忙掏出手帕擦拭水渍,歉意道:“抱歉蒋小姐,我要先去换身衣裙。” 蒋婉晴善解人意的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婉晴便不作打扰了,后日我们随驾秋猎,届时自有得是时间与乡君讨教。” 云嫣然颔首笑笑,只笑意略显勉强。 原来她已经确定要留在长安了啊,看来应是好事将近吧。 若非嫁来长安,一个女子又怎可能抛下父母家人孤身留在这。 云嫣然落寞转身,心口处已经疼的近乎麻木了,或许她该给自己开副药了。 阿芙看得又生气又心疼,她不敢在宋嫣然面前表露,便将气都撒在了墨东身上。 “喂!能不能与你家王爷说说,看好他家小表妹,别有事没事到我家小姐眼前晃,凭白招惹我家小姐伤心!” “啊?”墨东被骂得一头雾水,不解其意,“蒋小姐怎么了?” 阿芙忿忿不平,鼓着张肉呼呼的脸兀自生着闷气。 墨东一下子领悟了,“乡君吃蒋小姐的醋了?” “呸呸呸!”阿芙狠狠啐向墨东,“少胡说八道了,我家小姐才不会做那么幼稚的事情呢! 再说了那蒋小姐没我家小姐貌美没我家小姐有钱,谁会吃她的醋啊!” 墨东摸了摸鼻子,对此不予置喙,乡君美貌多金,的确常人难及,但他还是开口道:“这怎么就是幼稚了,若男女倾心彼此,这不是正常的情绪吗?” “谁管你!”阿芙发泄了一通,心情好了许多,冷哼一声掐腰离开。 墨东却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抬身而行…… …… 狩猎当日,平乐长公主满意的看着一身火红骑装的云嫣然,满眼都是欣喜。 “不错,这骑装果然适合你,还好本宫早有准备带了骑装来。” 镜中的少女穿着一袭娇艳若棠的红色骑装,衣领处是雪白的白狐毛领,衬得少女越发灵动。 马裤利落的塞进白色的皮靴中,娇美中更多了一分肆意散朗。 “这骑装十分合身,殿下竟准备的如此周到。”云嫣然有些小小的惊讶,平乐长公主未曾派人给她量过尺寸,这衣服的大小却刚刚好。 结果平乐长公主十分傲娇的挑起了下巴,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本宫想做的事还有做不到的?” 这种事只需到金家的绸缎铺子一打听便知道,而这骑装她在秋猎前就命人做出来了。 平乐长公主也走进殿内梳妆。 片刻后。 “殿下,好了。”宫婢为平乐长公主插上一支鸾凤金钗后,轻声唤道。 平乐长公主对镜扫了一眼,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只要不开口置喙便是满意的。 她抬步欲走,却还是没忍住转身行至柜前,从最深处翻出了一套崭新的鹅黄色骑装。 婉儿与嫣然年岁相仿,想来身量也是差不多的,她穿上这身骑装也定然很好看,与嫣然两人会如姐妹花般。 她轻轻抚摸着顺滑的衣料,依依不舍的将骑装重新放进柜子里。 每年她都会为婉儿做出一年四季所需的衣裳,就是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看她穿上…… …… 行宫的猎场远不如皇家猎场那般辽阔,林中也只有些野兔獐子之类的小动物。 宣平帝显得兴致寥寥,今年也不准备下场,倒是有心考验晚辈后生们的箭术,允诺谁若摘得魁首,必有重赏。 一时间年轻公子们皆跃跃欲试,就连昭王也精神抖擞。 他在乎的不是赏赐,而是父皇的欣赏。 他要让父皇看到他比苏容那个病秧子强上百倍! 于是乎在众人斗志昂扬之际,有些异类便显得格外刺目。 华若本在教云嫣然骑马,因云嫣然没有任何基础,而华若的骑射功夫虽好,但不代表她擅长言传身教。 教了半晌硬是连上马都没教会,这让华若一时有些挫败。 “你这般紧张马儿会感知到的,你的不安会影响它,便是上了马也不安全。”薛泽走了过来,出言指导。 华若见来人是薛泽便没吱声,一来没人愿意招惹这位瘟神,二来旁的不说,薛泽的功夫在长安儿郎中绝对可算翘楚。 薛泽抬手便要去抓马的缰绳,却被另一只横伸过来的玉手抢先一步。 “你踩着马镫尽管上马,有我在,你不必怕。”苏钰的声音清冷如玉,但任谁都能听得出那一丝不同寻常温柔与耐心。 云嫣然一时怔怔,呆滞的望着苏钰未有动作。 苏钰凝眸看着她,竟倏然牵起了唇角,上前一步单手托着她的腰肢将她托上了马背。 这几人本就引人瞩目,三人凑到一处更是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是以这个堪为暧昧的动作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所有人眼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近美色的宁王竟主动亲昵女子,这种震撼无异于此时有人嚷嚷着谋朝篡位。 蒋婉晴险些失态的从椅上站起身,瞪着一双美目不可置信的望着马上马下两道身影。 表哥与清瑶乡君,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103章 拨开云雾见月明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林氏也是一脸愕然。 在看到薛泽走向云嫣然时,她心里很是不屑。 说什么忠勇侯府的薛世子乃旷世奇才,竟被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迷了眼,简直丢尽家中脸面。 可她哪想得到不过须臾功夫,她的亲儿子竟揽住了人家姑娘的腰! 她凶狠的瞪着苏钰,试图以此唤起苏钰的注意,让他尽快收敛。 可苏钰根本未有察觉,仍在低声与马背上的少女说着什么。 薛贵妃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清瑶乡君竟会让宁王和薛泽如此在意,宁王她不熟悉,可自己的外甥她再了解不过。 那便是个冷血无情,冷戾癫狂的怪物,如今竟也会对女子示好? 她敛下眸子,红唇扬起,语气不明的笑道:“这清瑶乡君倒是个妙人,竟能引得宁王爷和薛世子如此厚待,可见是个通透聪明的。” 如今宋安然既入了昭王府,便算是她的人,这云嫣然坏了她的事,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的看着云嫣然好呢。 薛贵妃深知宣平帝一向不喜欢心思深沉的女子,果然宣平帝闻后略略蹙起了眉。 平乐长公主忙敛下眼中的震惊,冷哼一声,幽幽道:“那只能说薛贵妃没见过世面了,当初大半的长安儿郎都要跑来与本宫献殷勤,这点场面算什么?” 经她这么一说,宣平帝也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些趣事,颔首笑道:“平乐当年可谓冠绝大越,引无数儿郎竞折腰,她出行时更是万人空巷,争抢一睹她的美貌。” 薛贵妃笑了笑,“长公主风华绝代,又岂是常人能及。” “清瑶是我的女儿,自也常人难及。”平乐长公主望着高台下的年强男女们,声音傲然。 顿了顿,她又偏头看向薛贵妃,轻勾薄唇,“女子过于美貌总要比旁人多几分烦恼,薛贵妃想是不知了。” 薛贵妃觉得牙根有些痒痒,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执着于与平乐比美的小姑娘了,心中再不快也只是颔首笑笑。 宣平帝无奈,指着平乐长公主道:“你呀,还是和当年一样不知谦虚为何物。” 平乐长公主垂首一笑,莞尔道:“皇兄,事实本就如此,若再一味谦虚便是虚伪了。” 宣平帝被逗得朗声笑起,对云嫣然的怀疑也消失了。 平心而论那丫头长得的确美貌过人,少年慕艾,也难怪他们皆动了心思。 苏钰直接牵着缰绳带着云嫣然离开了人群,薛泽面色冷沉,本就阴冷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浓烈了。 华若见状赶紧闪身走人,不动声色看了半天好戏的宁安公主压低了声音道:“怎么样,我的卦算得准吧?” 何止是一枝桃花,这一下子开了足足三朵呢! 华若侧眸看她,“那公主可能算出谁才是嫣然的正缘?” “这……”宁安公主蹙起眉,见华若一直斜睨着他,忙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道:“天机不可泄露,你等着瞧便是。” 华若冷嗤一声,不再理会满嘴胡话的宁安公主,心里却为云嫣然担心起来。 木秀于林,不见得是好事啊。 …… 苏钰牵着马慢悠悠的走着,让云嫣然一点点适应着骑马的感觉。 “我要下去。”云嫣然声音虽不大,但十分坚定。 “还要再走一会儿才行。”苏钰恍若未听出她语气中的抗拒与不满,仍旧自顾自的道。 “不行,就现在!”一直从容淡定的云嫣然此时却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每一根发丝都在抗拒。 苏钰偏头看她,淡漠的眼神似在无声说“随你,想下就下。” 云嫣然小心翼翼的向下望了一眼便连忙收回了视线,她好像下不去…… 她忿忿的咬着嘴唇,心口起伏不停,显然是生气了。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爷自重,勿要让别人误会了!” 苏钰挑了下眉,“你何时也在意起他人的目光了?” 看着苏钰云淡风轻的模样,再想起自己这两日所经历的折磨困苦,云嫣然只觉得更加气恼,仅剩的理智也荡然无存,脱口而出道:“王爷该洁身自好,勿要做这些让人生疑之事,免得被人瞧见,惹人伤心。” 她明明在生气,可不知为何竟是越说越觉得委屈,她别开头,不想让他瞧见自己已经泛红的眼眶。 “你说的别人可是蒋婉晴?” 云嫣然瞳孔一缩,没想到苏钰竟如此直白的讲了出来,他这是要与自己开诚布公了吗? 旋即她又自嘲笑笑,她与宁王有何关系,宁王何需与她开诚布公。 “我们的事与她何干,我为何要在乎她的感受?”语气清冷疏离到近乎不近人情。 云嫣然怔然抬头,定定的看着苏钰,听他又道:“我与她和你与金寒时是一样的关系,仅此而已。” 顿了顿,他那远山般的墨眉轻蹙了下,语气不明的幽幽道了句,“也不一样,我与她不像你们那般亲近。” 云嫣然没品出话中的酸意,她还沉浸在上一句话给她带来的震撼中。 “王爷不喜欢蒋小姐?” 苏钰不答反问,“我为何要喜欢她?” “那……”云嫣然抿了抿唇,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那王爷也不打算迎娶蒋小姐吗?” 苏钰眉目舒缓,冷眸中竟染了几分笑意,“你吃醋了。” 墨东那日特来禀明她最近对自己避而不见的原因,也说了她是如何拒绝江和的。 而这些都让他觉得十分开怀。 “我才没有,怎么可能!”云嫣然矢口否认,只那犹如染了揉碎的红梅花瓣般的脸颊彻底出卖了她。 苏钰眼中笑意更深,如同拢了盛春之景在眸,“你不必吃她的醋,我与她无任何相干。” 似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莫名让云嫣然那颗一直惴惴的心安稳下来。 苏钰也不再多说,继续牵着马往前走。 云嫣然则听话的双腿夹着马腹,手抓缰绳,坐姿在他的指导下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 似乎有他在身边,什么都变得不再可怕,似乎她可以勇往无前。 苏钰带着云嫣然溜了好一会儿,从始至终都未有一丝不耐,直到狩猎开始,他不得不去,才将云嫣然送回营地。 “等我,我很快回来。 圣驾在此,周遭皆是龙卫,墨东不好近身跟随,你自己多些小心。”他淡淡交代了一番,虽然并未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云嫣然却觉得心口涌起丝丝甜意。 云嫣然正欲去寻华若与宁安公主,转过身却正与蒋婉晴四目相对。 蒋婉晴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甜美笑意,用冷淡的眸光探察的望着云嫣然,“清瑶乡君,我有事要与你谈谈……” 第104章 遇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并不想与蒋婉晴多做纠缠,可看着对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目光,只怕她拒绝得了一次,也会有下一次,遂略一颔首,随着蒋婉晴行至无人处。 “清瑶乡君,您与钰表哥是什么关系?”蒋婉晴开门见山径自问道,“钰表哥”这个称呼更是在无形中宣示着主权。 虽然苏钰明确表示他不喜欢蒋婉晴,可云嫣然也知她和苏钰之间隔着一条又宽又深难以逾越的鸿沟,所以面对蒋婉晴她也并无胜者之姿。 她正欲开口,蒋婉晴却冷冷的道:“不管清瑶乡君与钰表哥有渊源,都请乡君日后要多顾及自己的名声,勿要再与表哥有此牵扯。 我自相信乡君的为人,可只怕众口铄金,难免对乡君不利。 乡君是个聪明人,姨母特将我从颍州接来,其中原因想来乡君定然清楚。 我承认,论相貌才学我不及乡君,但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乡君自重,不要再来接近表哥了。” 云嫣然有些无奈,但尚不至于恼怒,直到蒋婉晴似怕云嫣然不死心,又道了句:“容婉晴说句不中听的话,乡君出身商贾之家,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进王府的,纵使表哥对乡君有些好感,姨母也是万不可能答应的。” 云嫣然挑了下眉,平淡的眸光中倏然划过一丝寒芒。 又是商贾之女。 这个词她早在宋清君和宋安然口中已经听得起了茧子,一晃已许久未曾听到了,不想今日竟在蒋婉晴口中再次听闻。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前世种种,似乎就因为她商贾出身,她便罪该万死,便该低人一等,活该被人践踏在污泥之中。 可这凭什么? 大越养这些勋贵的钱是从商户农民们的身上扒下来的,吃着他们,骂着他们,凭什么? 蒋婉晴这句话忽然激起了云嫣然的斗志,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便是让她重新来过,她又怎能畏畏缩缩,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呢? “蒋小姐,谢谢你。”云嫣然倏然一笑,眉目舒朗,眼中的笑意不是作假,而是那种豁然开朗的明媚。 蒋婉晴一怔,一时不明所以。 云嫣然弯唇,缓缓道:“蒋小姐的心意我已知晓,但这种事最终还要取决于王爷,不是吗?” 蒋婉晴愕然的睁大了眼睛,“你……你的意思是还要纠缠表哥?姨母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难道你要违背礼法吗?” 云嫣然摇摇头,从容回道:“我不知太王妃是如何应诺蒋小姐的,至少城中未有王爷的婚讯传出。 况且若说礼法,我与王爷相识在蒋小姐之前。” 蒋婉晴拥有太王妃的支持,但她与宁王之间也有别人无法介入的渊源。 纵使会有许多阻碍,但她情愿一试,也不想只余遗憾。 语落,她朝着蒋婉晴淡淡颔首一礼,转身离去。 心上的伤口已完全愈合,眼中阴霾不再,那个无所畏惧的云嫣然又回来了! 蒋婉晴回到座位上时小脸阴郁,林氏见状冷冷问道:“婉清,你怎么了,可是那清瑶乡君对你出言不逊?” 蒋婉晴红着眼轻轻摇了摇头,低低道:“乡君没说什么,只是……表哥与乡君似情投意合,乡君说表哥会娶的人一定是她……” “荒谬。”林氏低吼道,若非顾及周遭,她的双眼似都能喷出怒火来。 “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想娶一个商贾之女,门都没有!” 蒋婉晴轻声细语的安抚着林氏,目光却幽冷一片。 她拿云嫣然当好友,云嫣然却这般对她,既是她不仁,就莫要怪自己不义了。 凭她那种身份,别想踏入王府一步! “嫣然,方才蒋婉晴与你说什么了?”宁安公主好奇的打探道。 云嫣然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一些琐事而已。”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定要你离宁王远一些,对不对?”宁安公主一副纵观全局的模样,对于出生在后宫的她来说,权贵后宅那点小事她一眼便能看清。 “我们去林中走走吧。”华若不喜欢后宅争斗,更何况难得能来林中秋猎,便提议道。 两人点头应允。 云嫣然翻身上马,虽不利落,但也能稳稳的坐在马背上了。 华若颔首赞道:“宁王爷教的不错。” 云嫣然:“?” 不是该夸她学的好吗? 华若也翻身上马,因不放心云嫣然,是以干脆牵过她的缰绳,三人慢悠悠的往林子里走。 树林银装素裹,入目一片银白,自有一番景致。 林中没有野兽,她们便未带侍卫,三人骑着马便慢悠悠的闲晃着说笑。 这是云嫣然未曾有过的体验,一时觉得新奇极了。 倏然有一只土黄色的兔子蹿过,华若眼前一亮,本能的欲驱马追赶,想到云嫣然还在,忙道:“你在此等着我们,不要乱跑,我打到兔子就回!” 说完,华若与宁安公主挥鞭策马,不一会儿便跑进了林中。 云嫣然最大的优点便是听话,乖乖站在原地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云嫣然等得无聊了就拿着马鞭扫着地上的雪。 “你怎么也进林子了?”苏钰策马过来时,便看见云嫣然如猫儿似的趴在马背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王爷?您怎么来了?”云嫣然坐起身,一脸惊讶。 苏钰用一双黑幽幽的眸子看着她,“宁安告诉我的。” “那她们人呢?” “去追鹿了。” 云嫣然抿抿唇,心想这两人还真不靠谱,明明说追上兔子就回来的。 “我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吗,刚学会骑马就敢进林子?”苏钰语气不善。 “有阿若和公主跟着啊。”想到不知所踪的两人,云嫣然弱弱的道:“再说我们骑的很慢的……” 苏钰却不肯放过她,绷着脸,神情显得更为冷肃,“你骑的马平日豢养在宫中,未经过世面很容易受惊。 这是密林,马儿一旦受惊癫狂,你觉得你可能控制得了? 被马甩下或是撞到树干上,你觉得你有几分好运能安然无事?” 被人劈头盖脸说了一通心情自然不好受,但云嫣然也知苏钰说的没错,便也没有反驳,只抿着的粉嫩的薄唇垂下了头。 察觉到身下的马儿一动,云嫣然下意识抱紧了马的脖子,却见原是苏钰抓起了缰绳,引马前行。 瞥见她的动作,苏钰冷冷扫了一眼,“此时倒知道怕了。” 云嫣然心虚不敢回嘴,便问道:“王爷,咱们这是要去哪?” 苏钰骑着夜煞走在前面,没有回头,“机会难得,带你四处走走。” 虽不知这个“机会”指的只来行宫不易,还是二人鲜少能这般独处,但足以让云嫣然脸颊泛起红晕,心中荡漾起甜蜜来。 她乖乖坐在马背上,林中静寂,只有马蹄踏过积雪发出的窸窣声响。 偶有树枝轻颤,上面的积雪簌簌飘落,落在两人的发丝上,恍若被雪花染白了头发。 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首,云嫣然端望着眼前的男子,心头倏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意愿。 若今生要与一人执手,似乎她只愿与他。 “王爷……”她鼓足勇气轻声唤道。 苏御却倏然眉目一寒,一把抓住云嫣然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扯拽到夜煞的背上。 “趴下!” 苏钰俯身将云嫣然压在他的胸膛下,而几乎就在转瞬之间几支利箭裹挟着寒风而过,铮铮几声射在了两人身前的树干上。 云嫣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她欲抬起头,眼前的视线却被玄色披风所笼,一丝光亮也无。 “别乱动。”苏钰声音冷肃,顿了顿似又怕吓到她,语气又柔和几分,“几个毛贼而已,别怕。 有我护你,不会有事。” 苏钰语气虽温和,但看着周遭几个黑衣人的目光却充满了弑杀之气。 竟毁了他们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这些人还真是该死…… 第105章 披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被苏钰宽大的玄色披风所笼,但她依然能感觉到耳边有呼啸的风刮过。 身下的夜煞跑得很快,它不停的转弯,似在避开错乱的树木。 云嫣然心知定发生了意外,可在听到独属于金属碰撞的打击声时她还是不由震惊,竟有人在此伏击宁王! 是什么人要害宁王,会是昭王吗? 然未等云嫣然理清头绪,她能感觉到夜煞突然停下了脚步,鼻中发出愤怒的喷气声,四脚不停原地蹬踏,显露出几分不安与躁怒。 云嫣然想要起身,她不知外面到底有多少杀手,可她知道,带着她只会拖累宁王的脚步。 可苏钰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云嫣然只听到苏钰沉冷但足以令人心安的嗓音在她身后传来。 “有点小麻烦,我要先解决了他们,你趴着别乱动,知道吗?” 云嫣然登时不敢再动,生怕自己让他分心,给他招惹麻烦。 刀剑铮鸣声响不断,耳边有不绝的惨叫声响起,她甚至还能听到利刃划过皮肉鲜血喷溅的声音。 她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人,但她能感觉到夜煞的脚步不像方才那般灵活,可见不停的在原地周旋耗费了它不少体力。 最可怖的是,她突然听到一直闷声不语的苏钰竟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王爷,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受伤了?王爷,王爷……”云嫣然的声音越发焦急,浓浓的不安笼罩着她。 “别吵,我没事。”似是被她吵烦了,苏钰才低低开口。 听到苏钰声音的那一刹那,云嫣然眼中瞬间涌出了泪珠,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他没事,太好了…… 不知缠斗了多久,云嫣然感觉到耳边的打斗声渐弱,夜煞也开始奔跑起来。 云嫣然很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了,可她又不敢乱动,生怕扰乱苏钰,直到苏钰勒马,耳边再无打斗声,她才敢掀开披风坐起身来。 入目依然是银装素裹的树林,周遭只有马匹的脚印,并无任何的打斗过的痕迹,似乎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苏钰先行跳下马背,朝云嫣然伸出了手。 云嫣然未有一丝犹豫便握住了苏钰的手,借着他的力度跳下马背。 可她方才太过紧张,又在马背上颠了太久,双腿有些软,落地时酸软无力,竟不小心崴到了脚。 苏钰连忙伸手去扶,而云嫣然也下意识抓住了苏钰的手臂。 苏钰极快的蹙了下眉,神色便瞬间恢复了平静,而云嫣然竟发现她手掌触及的地方一片粘腻。 “你受伤了!”云嫣然惊呼出声,忙捧起苏钰的手臂查看伤势。 他要护着她,是以行动有些不便,方才不小心被人砍了一剑,不过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他正想抽回手臂,却发现少女的香肩在微微颤动,他眸光一滞,便见少女抬起头来,芙蓉花般的小脸上满是泪水。 那双永远噙着噙笑平静从容的眸中此时满是惊恐,更多的却是心疼。 “你受伤了,还伤得这么重,流了这么多血……” 本想说这只是小伤,无关紧要,可看她这般模样,苏钰抿唇沉默了。 云嫣然一边检查着伤势,一边哽咽着问道,“一定很疼吧。” 苏钰眼帘轻颤。 他第一次上战场时只有十四岁,虽有副将护着,但他还是被敌人刺了一剑。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刀剑划过皮肉的伤痛,虽不致命,但他很痛,痛的冷汗涔涔。 父王只来帐中看了他一眼,告诉军医不得给他用镇痛的药物,身为将领就要体会铭记皮肉之痛。 只有这样才会敬畏战争,才会畏惧生死,才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自那之后他受的伤愈发多了,但他再未喊过一个痛字。 因为他是将军是世子,但更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因为他喊痛而怜惜他,与其惹人嘲笑,不如独自承受。 看着潸然泪落的少女,苏钰抿了抿唇,凉薄的唇瓣抿动几许,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疼,很疼……” 云嫣然抬眸看着她,本是断线珠子般的泪瞬间化为了决堤的洪水,如何也止不住。 看她为自己伤心落泪,他本有些小小的窃喜,可看她这般模样却也慌乱起来。 “我没事,你别哭……” “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事!”她抬袖抹泪,哽咽着抽动着小巧的鼻子。 她虽不停的哭着,却也没耽误手上的动作,她用力扯开他破裂的衣袖,看着那血肉翻卷的手臂只觉心口狠狠一痛,似乎那把剑不是划在苏钰的手臂上,而是扎在了她的心口处一般。 她手指颤抖着从随身的香囊中翻出金疮药,即便竭力控制,她的手还是抖个不停。 一瓷瓶的金疮药竟洒了一半在地上。 而当初她为苏钰缝合胸口上那纵横的刀口时,即便比这血腥数倍,她却连眼都未眨一下。 涂上了金疮药,宋嫣然忙从袖中掏出帕子缠住了伤口,“我暂时只能做这些,待回了营地再让御医好好为你诊治。” 金疮药洒在苏钰的伤口上,苏钰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目不转将的看着她。 他应该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吧,因为见她为自己慌乱,见她为他自己泪,他心里竟觉得无比熨帖。 似乎他心中一直缺失的那部分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即便站在寒雪中周身依然是暖的。 她像镇痛的药剂般抚平了他所有的伤痛。 “不疼了。”他启唇轻语。 她却是不信,声音还带着颤意,“怎么可能不疼,伤口这么深。” “真的不疼了。”他脉脉望着她,素来疏离的眉目间竟染着深浓的笑意,温柔缱绻,“只要你一直在,我便不会痛。”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引得她娇躯一颤,双眸如受惊的小鹿般水光粼粼。 云嫣然未等回神,便只觉腕间一凉,垂下眼眸才发现原本戴在她腕间的银镯不知何时被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嵌着红宝石的蔷薇金镯。 镯子精美而华贵,每一处线条都格外精致,原以为这已是难得的珍品,却见苏钰拉着她的手腕对准了身侧的树干,拇指在蔷薇花苞上按动两下,瞬间弹射出三根银针。 “这镯子竟还有如此机关!”云嫣然眼睛泛光,惊呼出声。 苏钰拧着眉看他,语气幽幽,“他能做得出,我便不能?” 云嫣然愣了一会儿才想出苏钰口中的“他”是谁,竟是她那位叛徒表哥。 云嫣然正想说那只是表哥送她的礼物,转念想到蒋婉晴,若他一直戴着蒋婉晴送他的东西她定也会不高兴,便弯了弯唇,颔首浅笑,羞赧的垂下眼睫轻声道:“嗯,王爷比二表哥厉害多了。” “阿嚏!”金寒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抽了抽鼻子。 这是谁在说他坏话? 太子在城中接近灾民,金家提供了几处空闲的院落,并负责这些灾民的吃住。 “快去将食物分发下去,尽量让大家都吃上热乎的。” 众人领命,连忙去分发食物。 金府准备的食物十分可口,对于这些连果腹都难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珍馐,一个个皆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一个小孩子正埋头苦吃,眨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人,歪头道:“阿婉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阿婉看着手中的食物,脸上满是诧然,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不是披萨吗?” 什么情况,难道有同道之人? 第106章 同乘而归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阿婉连忙起身,走到分发食物的小厮身前,开口询问道:“这位小哥哥,这些食物不知是哪位恩公赏赐给我们的?” 小厮见对方是个嘴甜的姑娘,也有心为自家主子显摆一番,便道:“咱们是长安首富金家的,负责此事的是咱家二公子,也是解元郎……” 后面的介绍阿婉没认真听,只急急问道:“那他人呢,他来了吗?” 见小厮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阿婉眼睛一转,忙道:“受人恩惠不敢相忘,我总要知道恩公的相貌,来日若有机会定要涌泉相报。” 小厮看她说的一脸真诚,不由笑了,“这个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金家的主子皆乐善好施,助人无数,你安心吃住便是。 至于我家二公子,那可是状元之才,哪用得上你一个小姑娘帮衬啊……” 阿婉只觉得这个小厮可够真够唠叨的,待听闻那位金公子今日也在时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小厮撇撇嘴,这姑娘咋这么不懂礼貌呢,他还有挺多话没说完呢! 阿婉四下寻视,最后将视线落在一道背影之上,脚步坚定的走了过去。 倒不是说这道背影有多惊艳,主要是这人的穿着打扮着实贵气,绝对担得起首富家公子的名头。 “请问……” 听到声响,金寒时转过身。 阿婉挑了挑眉,呦呵,还是个长得颇为帅气的小哥哥呢! 首富公子在她的印象中应穿金戴银,肚大腰圆,没想到他长得玉树临风,眉目精致,那双桃花眼更甚是传神。 “姑娘有事?”金寒时未语先笑,态度温和。 阿婉睁着一双清亮的眸看着金寒时,转眸问道:“敢问公子,这个饼叫什么……” 阿婉举起自己手中呈现三角形的薄饼,满眼期待的看着金寒时。 饼上撒着肉粒和各种蔬菜,外圈焦酥,内里柔软,虽然没有拉丝的芝士,但这切开的形状简直与披萨一毛一样。 金寒时觉得眼前的女孩儿有点怪,但见她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眼分外明亮,可见绝不是傻的,便道:“这是萨饼。” “萨饼?”虽然并未听到“披萨”这个让人熟悉的词语,但也足以让她小小兴奋起来。 理解理解,毕竟要因地制宜,取的名字也要符合时下才是。 见少女竟莫名奇妙的笑了起来,金寒时心里不禁涌起一抹悲悯。 小小年纪就坏了脑子,真可怜呀。 阿婉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金寒时,仿佛在看着毕生知己一般,“金公子,你是从哪来的?” 金寒时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我自小生在长安。” 阿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挑了挑眉,“我家是北京的!” “北京?”金寒时面露茫然,他未曾听闻,想来是哪里的边陲小镇吧。 见金寒时一直装傻,阿婉不免焦急,“冰箱电视洗衣机,这回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这些……是何物?”金寒时在考虑要不要给这姑娘唤个大夫来。 看金寒时的神色不似作假,阿婉有些气馁,可看着手中的披萨仍不死心的追问道“”“这萨饼是谁做的?” “是我府中的厨娘。” “这可是她发明的?” 金寒时看了阿婉一眼,摇了摇头,“这倒不是,这是我家妹妹吩咐的。” 萨饼包含了一顿饭所需要的主粮与蔬菜肉类,不但方便运送,也大大减少了人工。 而且嫣然吩咐的这个切法也很好,可以保证所有人吃到的都是一样的,以免出现有些人只能吃到边角的可能。 “那你妹妹现在在何处?”阿婉黯淡的眼中再度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她随驾去了行宫,暂时不会回来。” 阿婉低低“哦”了一声,转身落寞离开,看来还要再过些时日才能找到她的同乡了。 金寒时摇摇头,面露无奈,现在的女孩子都真够奇怪的。 …… 行宫树林中,很快有人发现了林中遍布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锦衣卫与御林军立刻倾巢而出,将猎场围得水泄不通。 宣平帝闻后大怒。 他尚在此处,林中竟有刺客出没,若那些刺客是冲他而来岂不危险! “锦衣卫和御林军是怎么做事的!你们一个负责监察,一个负责守卫,这么多刺客混入林中你们竟一无所知?” 薛泽任锦衣卫指挥使,自责无旁贷,此时脸色亦是阴沉,“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但臣与庞统领早已各处布防,绝不可能有刺客闯入。” “不可能?那这是怎么回事!”宣平帝十分信任薛泽,可此时仍是怒不可遏。 薛泽抬头迎视着宣平帝锐利的眸子,一字一句毫无迟疑的道:“这些刺客绝不是突然混进来了的,定事先藏匿在了随行队伍之中。” 薛泽此言一出,让周遭气氛更加凝重起来,甚至压抑得让人难以喘息。 在场众人的脸色皆不好看,若陛下相信了薛泽所言,那此事的嫌犯岂不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纵然此事不是他们做的,可他们心里依然是虚的。 朝中之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如此一来锦衣卫势必又要严查,就怕扯出其他的什么事来。 薛贵妃扫了薛泽一眼,此番来行宫是昭王的提议,本是哄圣上开心的好事,谁曾想竟出了这等变故,就怕是有人趁机生事,图谋不轨。 薛贵妃一时理不清头绪,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平息圣怒,便道:“陛下,昭王献王他们皆去了林中狩猎,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将他们平安带回啊。” 宣平帝点点头,忙命御林军进林搜寻。 不过时,入林打猎的队伍稀稀拉拉的皆赶回了营地,自家孩子安然回来的皆长舒了一口,剩下便都悬着心不停的望着林中的方向。 宁安公主和华若策马归来,秦皇后一直紧绷的身子才终是松软下来。 无时无刻不在正襟危坐的秦皇后此时却恍若失了所有的力气,眼眶中隐有泪光浮动,却只能生生忍下。 但显然宁安公主与华若尚不知林中的凶险,有点茫然的看着周遭甲兵横列的御林军。 “清瑶呢?她不是与你们一同走的吗?”平乐长公主提着裙摆从高台上走下,声音急切。 华若与宁安公主相视一眼,两人皆有些心虚,宁安公主答道:“我和阿若途中去追野兔了,便让清瑶在原地等我们,方才并未看到她,我以为她先回来了。” “她怎么可能自己回来!她刚刚学会骑马,又是第一次来行宫,她哪里认识路啊!你们竟把她自己一个人丢在那了?”平乐长公主有些急,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薛贵妃怡然自得的看着笑话,眼神不忘瞥向秦皇后。 宋安然见状也抿唇笑了起来,云嫣然不会骑射,若在林中遇到贼人定是凶多吉少。 她模样生得又好,就怕那些人不会让她干干净净的死呢。 想到此处,她嘴角笑意更盛,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起来。 蒋婉晴面上不露分毫,仍旧低眉顺眼的坐在林氏身后,只她心中所想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宁安公主闻言也有些焦急起来,忙道:“都是宁安考虑不周,我途中遇见了钰堂兄,我以为他会去找嫣然…… 姑母莫急,我这便去林中把嫣然寻回来!” 宁安公主说完作势便要翻身上马,急得秦皇后再也坐不住了,正要开口唤住她,忽听华若指着树林的方向,惊呼道:“快看,宁王与嫣然回来了!” 薛贵妃不禁有些失落,本想看着平乐和皇后斗上一斗,回来得还真是不凑巧,这个云嫣然还真是碍眼啊! 她百无聊赖的抬起眼,眸光却是一晃。 宁王与云嫣然两人的确是一同回来的,但更准确的应该说他们是同乘一骑回来的…… 第107章 表态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众人的视线一致的落在苏钰与云嫣然身上,似乎两人间的暧昧将原本紧张的局势都冲淡了些许。 宋安然失望的敛下眸子,秉着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不去看。 蒋婉晴也想收回视线,可她的目光似被焊死在了两人身上,如何也移不开。 尤其当在苏钰素来清冷的眸中看到了一丝不属于她的温柔时,她更觉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苏钰跳下马后,便立刻伸手将云嫣然扶下来。 云嫣然却顾不得众人的询问,匆忙道:“王爷受伤了,需要尽快医治!” 众人这才注意到苏钰披风下那斑斑的殷红血迹。 宣平帝惊诧道:“阿钰,你遇到刺客了?” 苏钰点点头,神色从容。 “那些刺客皆是被你击杀?” 见苏钰颔首,宣平帝不禁愕然,方才他也看过了贼人的尸首,足近十余人,竟皆被他一人击杀,如此身手胆魄,难怪能打得南疆人俯首称臣。 “快传御医!”宣平帝大手一挥,立即唤御医前来。 苏钰望了一眼身侧的少女,拱手与宣平帝道:“陛下,此番还要多亏了清瑶乡君相助。” “哦?”宣平帝挑了挑眉,睨着苏钰笑问道:“怎么,是清瑶帮你击退刺客的?” 苏钰摇头,淡然道:“清瑶乡君虽不会武功,但她帮臣止血疗伤,否则臣很有可能流血过多倒在林中。” 宣平帝看了一眼苏钰手臂上的伤处,他虽不晓医术,但这伤口怎么看也不像会致命的样子。 他如何察觉不出苏钰的心思,这小子是在为佳人邀功的,便只略一颔首,道:“如此你倒好好谢谢清瑶了。” 出了这等变故,宣平帝再无兴致逗留。 所幸只有苏钰一人受了点伤,众人便即刻起身回了行宫。 御医正在殿内为苏钰疗伤,外殿忽传来喧哗声,“让开,本太王妃也敢拦,你是个什么东西!” 话正说着,便见林氏闯进了内殿,身后还跟着蒋婉晴与苏恒。 “主子。”墨西自知失职,垂首立在一侧。 苏钰深知他这个母亲的性子,并未斥责,只让墨西先行退下了。 “你这个侍卫是从哪里找来的,又呆又蠢,不知变通,趁早赶出府去算了!” 苏钰抬起头,眸色平静无波的看着林氏,“我以为母妃是来探望儿子伤势的。” 林氏语凝,看着殿内的御医,清了清嗓,开口问道:“御医,宁王的伤势如何,严不严重,会不会影响日后骑射?” 御医起身回话,“太王妃放心,伤口不算深,止血又及时,不碍事的,再修养些时日便可完全无碍。” 林氏点了点头,放下了心。 他还要镇守岐山,若伤到了可就不能上阵杀敌了,王府的荣宠便会大不如从前。 苏恒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失落,旋即被笑意遮掩,“大哥无事就好,我们都很担心大哥呢。” 苏钰只略略颔首,显然没有什么寒暄之意。 待御医离开后,林氏才蹙眉问道:“你与那云嫣然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过后也不待苏钰回答,便径自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从今以后不许你再与她来往。 不过一个商户之女,没得丢了王府的颜面!” 苏钰向来是懒得与林氏多言的,此番却抬起头,眸光冰冷的望着林氏,“我自离京后未曾得过母妃一封书信,这十余年母妃也未曾管我半分,如今却要来尽母亲之责了?” 苏钰的语气十分冷淡,并无控诉之意,仿佛只是在简单阐述事实而已。 可这话落在林氏耳中却觉得尤为刺耳,不禁恼羞成怒,“这便是你与母亲说话的态度?” 林氏每每不占理,便会开始以身份说事,可这次苏钰却没那么好脾气放过她,“态度问题我们不妨稍候再说。 只有一点还请母妃知晓,我认准的人和事是不会改变的” “怎么?难道你还真要娶她为妃不成?她可是商户之女,如何配做王妃!” 苏钰勾了勾唇角,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垂首凝眉的蒋婉晴身上,“若说资格,区区从四品外官的女儿也是不配的。” 蒋父无甚作为,这四品官位还是靠着王府萌荫得来的,府上也无出息的子弟,可以说娶蒋婉晴对苏钰这个王爷没有任何好处。 蒋婉晴猛然抬头,眸光如碎裂的水晶镜,破碎一片。 林氏闻此更是大怒,“婉晴是你的表妹,如何能与那个商户之女相比!” “的确比不得。”苏钰颔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寒光淡去,映照一片星海璀璨,“在我心中,她无人可及。” 蒋婉晴深深埋下头,双拳紧攥,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原来表哥不是不通情趣,只是早已心有所属。 “你……你竟敢忤逆我!”林氏未曾见过这般强势的苏钰,气得不知该从何辩驳,便只狠狠道:“你放心,有我在这一日,我绝不会让那个商女进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她不首肯,她就不相信苏钰能将那个女人娶进来! “那便不进门。”苏钰云淡风轻的回道。 几人一愣,蒋婉晴眸中的水雾消散,又重新亮起了点点星光。 表哥是意思是要将云嫣然收作外室? 看来表哥对云嫣然也不过是恋其美色而已,那她倒愿与表哥表态,一定会宽容接纳云嫣然。 世上男子皆三妻四妾,想要拴住男人的心是不可能的,她对此也并不在意,她要的只是那一份尊荣而已。 林氏也这般作想,正犹豫着要不要应下,却听苏钰不徐不疾的冷冷道:“届时我会另立府邸,宁王府便让给母妃与三弟吧。” 此言一出,满屋皆静。 林氏的确想将王府交给幼子,可此时却无半分喜意,因为让位不是这么让的。 苏钰才是宁王,他所在之处才是宁王府,他若走了这府邸除了一间宅子还剩什么了。 林氏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气咻咻的道:“为了一个狐媚子竟要自立府邸,你真是忤逆不孝,你若敢如此我就要直达圣听,让陛下废除你的王位。” 苏钰似笑非笑,面露讥诮之色,“母妃难道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林氏面色一僵,老脸火辣。 她的确曾与陛下提及过,但被陛下回绝了。 “陛下绝不会废黜我。”苏钰扫了一眼站在林氏身后不发一言的苏恒,轻描淡写的道:“除非有朝一日三弟亦能担大任。” 一个是能镇守边疆的大将,一个是无足轻重的闲散郡王,皇帝只会厚待对自己有用的人,而不会将爵位浪费在一个没用的废物身上。 苏恒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他冷冷看着半倚在榻上的苏钰,眸中深处掩藏着不为人知的怨憎与阴暗,杀气萦绕。 这次没能要得了他的命还真是可惜,下次他一定会一击必中…… 第108章 明知可不为而为之的坚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宣平帝因刺客一事龙颜震怒,当日便一人歇在了自己的寝宫,连薛贵妃都未曾召见。 薛泽走进寝宫时,薛贵妃与昭王正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不待薛泽行礼,昭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可查出什么了?” 薛泽抬头看了昭王一眼,薛贵妃会意立刻将殿中的宫人遣散了出去。 薛泽这才开口问道:“殿下想杀苏钰?” “本王何时要杀他了?”虽然他的确恨不得苏钰死了才好。 薛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冰冷,“王爷,您要与我说实话。” 看着薛泽凝重的神色,薛贵妃非但未恼薛泽,反是严肃的与昭王道:“昭王,你切不可隐瞒,如今殿内只有我们三人,你若做了什么趁早交代,以免横生枝节!” 她虽不喜薛泽,但却十分相信薛泽的能力,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母妃,儿臣当真没有!”昭王只觉莫名奇妙,为何他们都要怀疑自己,“这秋猎是我向父皇提议的,如今出了这等事只会惹父皇不快,对我有什么好处?” 见他言之凿凿,没有心虚之态,薛贵妃才望向薛泽,“你查出什么了?可是与昭王有关?” 薛泽点点头。 他抽丝剥茧,最后竟查到了昭王府的一个车夫身上,“那车夫已经死了。” 可以说死无对证,若真被人翻出来,虽然无法给昭王定罪,但他也不好将自己摘干净。 “岂有此理!”昭王怒拍桌案,“定是有人要陷害本王!” 薛贵妃看起来倒比昭王要冷静许多,她眸色幽冷,半眯着凤眸问道:“可还有别人知道?” 薛泽摇摇头,“我已将尸体处理干净,且将线索毁了,御林军应该不会查到王爷身上。” 薛贵妃略略松了口气,薛泽办事还是可以放心的。 “一定要查清楚是谁陷害本王,务必要将那个人给本王揪出来,真是可恶!”昭王怒不可遏。 敢算计到他身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薛泽瞭他一眼,并未应声。 薛贵妃敛眸思忖了一番,冷冷道:“想办法将线索引到行宫,便说这些刺客是提前安插在行宫的,为的便是为了刺杀宁王,如此便与我们毫无干系了。” “是。”薛泽拱手应下,若论心机他这位姑母可要比昭王强上许多。 薛泽转身欲走,薛贵妃却唤住了他,“你与那云嫣然是怎么回事?” 昭王也抬起眸来,附和道:“对,本王也想问你来着,你该不会迷上那云嫣然了吧? 她生得的确不错,可她坏了我们多少事,你可不能被美色迷了心智!” 薛泽垂下眼睫,橘色的烛火在他的长睫下投下一片青色的暗影,使得他绝色的容貌显露出几分阴鸷来。 薛贵妃并未言云嫣然的不是,只冷静的近乎无情的道:“金家的银钱虽好,但还不值得以忠勇侯府世子妃的身份去换,你要娶的是长安的名门贵女……” 不待薛贵妃说完,薛泽便抬起眉眼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的表情在跳跃的烛火下竟显得有些可怖。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让我像父亲一样,娶一个值得利用的贵女,待她失去价值后,再将她一脚踢开是吗?” 薛贵妃拧起柳眉,姑侄两人四目相对,隐有火光迸溅。 “臣还要与陛下复命,先行告退了。”薛泽冷然转身,以金线绣着雄鹰的玄色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待薛泽离开后,昭王才觉如释重负,恍然发现薛泽身上竟有一种让他都觉畏惧的压迫感。 “母妃,您是不是太骄纵他了,看看他猖狂成什么样子了。” 薛贵妃沉下气息,掩下眸中寒色,与昭王淡淡开口道:“有价值的人才有忍耐的必要,只要能为我们所用,骄纵一些又如何? 无礼总比无用强得多。” 若有朝一日失去了价值…… 薛贵妃呷了口茶,眸光冷若利刃,那便可以完全舍弃了,不论是谁…… …… 云嫣然身上沾染了血迹,平乐长公主带她回殿后什么都没问,只让侍女先服侍她沐浴更衣。 云嫣然埋在水中,回忆着今日种种,不禁摇头苦笑。 红鸾星动,血光之灾,还真是全让宁安公主说准了…… 平乐长公主未回内殿,她单手撑着头,半倚在榻边。 屋内烛火融融,橘色的火光为平乐长公主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暖光,淡化了她往里的华贵高冷。 有那么一瞬,竟然云嫣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竟好像当真是娘亲在等着她一般。 听到响动,平乐长公主抬起眼,见是云嫣然,便坐起身来,她拍了拍身侧的软榻,开口道:“过来坐。” 云嫣然从善如流,乖巧的坐了过去。 “可有受伤?” 见云嫣然摇头,平乐长公主才彻底放下心,“日后可不得再以身犯险,本宫带你出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该如何与你母亲交代?” 失去女儿的痛苦,她比谁都清楚。 “好,嫣然知道了,日后定然不会了。” 平乐长公主也知她吓坏了,便没再深说,只问道:“今日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嫣然没有隐瞒,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在听到她与苏钰被人围堵刺杀时,平乐长公主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再听苏钰将她呵护得那般周到时,平乐长公主的眸光动了动。 “虽说事急从权,但你们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同乘而归,对你的名声终究有误,你们……” 平乐长公主语气微顿,想了想,才字斟句酌的问道:“你当真对宁王有意?” 云嫣然抿抿唇,少女颊边被烛火烤的微有泛红,但她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平乐长公主的心忽悠一下提了起来,“那他对你呢?” 云嫣然颊边的红晕更深了,声音轻细的回道:“王爷说……他会去金家下聘的。” 平乐长公主顿时只觉心里有万马奔腾,呼啸而过,往日觉得这小妮子挺聪明的,终究还是年纪小,容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语哄骗。 “好话谁不会说,不过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男人嘴里说出话的还有可信的?”当然,她家驸马除外。 云嫣然倒不这么觉得,男人固然有宋清君那等险恶之辈,但不能一概而论,“宁王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我相信王爷不会骗我的。” 平乐长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话绝对是所有坠落爱河的少女都会说的。 她深知此时与被迷晕少女探讨对方可不可信无异于对牛弹琴,便神色肃然分析道:“但你要知宁王府可不是什么福地洞天。 诚然宁王有权势有实力,可父母大过天,他上面还有一个太王妃。” 为了让云嫣然看清现实,平乐长公主也顾不得许多,直白的道:“那个太王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没眼界没见识,却又自命不凡,眼高于顶。 她一心偏疼小儿子,之前便曾上奏让皇兄废黜宁王,有这样的婆婆日子可能安稳? 还有,你也瞧见了她身后跟着的那个表小姐,那便是给宁王物色的宁王妃,那是人家的亲外甥女。 如今你横刀夺爱,坏了她的好事,她能轻饶了你?” 平乐长公主就差将宁王府描述成地狱般的存在,末了又道:“本宫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是觉得如江和那般身家清白的更适合些。” 云嫣然眨了眨,半晌没说话。 就在平乐长公主以为将她吓住了时,云嫣然却轻轻弯起嘴角,柔声道:“嫣然多谢殿下关怀,劳您为我费心了。” “只是……殿下,宁王并非是我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她如何不知,选择宁王便意味着要与自己期待的宁静生活诀别。 “我知道现在看起来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是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无论之后要面对什么,嫣然皆不后悔今日之择。” 平乐长公主一时语凝,看着云嫣然不知该说什么。 她想说云嫣然这是在犯傻,可突然想到自己当年又如何不是这般。 云驸马的各种条件都不算最好的,若说合适有大把的权贵子弟比他更好,但他人眼中的好又有何用,她只要自己喜欢。 想到此处,平乐长公主突然泄了气,叹声道:“罢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云嫣然心知平乐长公主一心为她,于是便莞尔笑着,眼睫轻颤,语气亲昵的哄着她道:“那若嫣然被人欺负了,殿下会帮我的,对吧?” “哼!”平乐长公主冷哼一声,“本宫才不管你,你自己哭去吧!” 两人相视,皆蓦地一笑。 殿外寒风肆意,殿内暖光融融。 不日,皇家仪仗摆驾回宫,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驶进,只许多人的心情已与来时大不相同。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朝中的局势已悄然生变,所有人所有事的走向都已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第109章 师徒再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宣平帝回宫后,内阁立刻有人上书,将难民之事尽数上奏。 宣平帝看了奏章,面露讶色,显然没想到各地遭灾竟这般严重。 历朝历代百姓们只要遇到灾荒活不下去便会奔赴皇城,将太子脚下视为庇护之所。 宣平帝即便不是个勤勉的明君,却也知晓这其中利害。 若无法将难民合理安置,轻则会影响城中治安,甚至还会引起暴乱。 宣平帝虽做不到爱民如子,但他也想社稷安稳,只有这样他才能舒心的在后宫与美人玩乐。 “今年不过秋日冷得早了些而已,百姓便至于没有粮食果腹?各地的粮库储备呢?为何不赈济灾民?” 对于宣平帝的责难,朝中众臣们心觉无奈,一老臣回道:“陛下,前两年雨水甚少,很多地方皆颗粒无收,莫说百姓,就是各地屯田所也没有什么存粮。 况且那些存粮还要供给军队,也是无能为力啊。” 宣平帝懒得自己动脑,便道:“如今你们可有何打算?” 众臣面面相觑,秦阁老扫了身侧的内阁大学士一眼,那人会意立刻上前道:“陛下,臣等愚钝未能及时处置……” 宣平帝正欲大发雷霆,却听那人又道:“然则太子殿下已经将难民皆处置妥当了。” “太子?”宣平帝这才记起太子被他留在宫里监国了。 “他将难民全部收留在城了?”宣平帝面上却没什么喜色,太子若真这么做了那便是愚蠢至极。 从各地上书可以看出灾民的数量绝非皇城可以无限救济的。 “非也……”那人忙将事情娓娓道来,“太子殿下收容难民后并非一味救济,而是为他们安排了营生。” “营生?”宣平帝诧然,忙开口询问。 原是苏容将建立了数个难民所,其中一个只收留孤寡老人与十二岁以下的孤儿,年老者负责看护幼童,每日会有人为他们准备口粮。 其他的青壮力则皆被安排了营生,女子在室内做手工活,缝制棉被、鞋袜、棉衣等物,工钱由商家支付,这些东西再由户部采购分至兵部。 青壮男子有意者可以参军,若不想入伍,亦可凭力气做事,扛货物、修沟渠,总之不让他们白白闲着,尽可能找事情让他们做。 这样他们自食其力,尽最大可能减少了朝中花费,且他们整日忙着赚钱自然无暇生事,也避免了城中治安的混乱。 可以说想得面面俱到,让宣平帝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宣平帝沉思了一会儿,也露出了些许笑意,颔首道:“不错,太子此番处置得甚好。” 这样他就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出宫后,那内阁学士有些忿忿不平的道:“太子殿下此番立了大功,陛下却只轻描淡写的夸赞了一句,若换作那位怕指不定要昭告天下了!” 秦阁老仰望皇城,浑浊的老眼半眯着,外人无法看清眸中思绪。 “太子是储君,这是他应做的,陛下的认可已是对他最好的褒奖。”秦阁老语落,负手转身,削瘦的背影被掩在了落下了轿帘中。 不争一时长短,如今既殿下有心一搏,胜负便尚未可知! 云嫣然回府时全家皆出来迎接,金寒时觉得场面比他秋闱归来时盛大的多。 在得知云嫣然被封为乡君后,众人更是无比惊诧,金寒时弯着眉眼笑道:“这般说来日后外祖父见嫣然岂不都要行礼了?” 白氏瞪他一眼,“皮猴子,敢拿祖父说笑,你皮紧了是吧!” 金老太爷无瑕理会他,只抹着眼角的泪不停的说,“好,真好,还是咱们嫣然有出息啊……” 金家虽然有钱,但毕竟只是平民百姓,在权贵面前什么都不是。 可如今嫣然获封乡君,即便日后金家落难,她也能护住自己。 众人围着云嫣然说个不停,最后还是金氏心疼女儿,开口道:“先让嫣然去歇歇吧,晚饭时咱们再问不迟。” “对对对,快去歇歇,这一路定然累坏了,寒时,你快送嫣然回去,雪天路滑别让她摔了。” 金寒时做出一副不大情愿的模样,叹声拱手道:“是,祖父,孙儿领命。” 兄妹两人慢悠悠的走着,金寒时将近日城中之事一一讲给云嫣然听,“朝中各部没多少人愿意辅助太子,肯帮太子做事的都是一些年轻人。 如翰林院的楚绛楚编修,还有兵马司的一些年轻子弟。” 云嫣然颔首笑道:“楚编修不仅是状元之才,更是品性高洁之人,自然与那些追名逐利之人不同。” 前一世楚绛便因为金家仗义执言沦落至穷山恶水之地,他的品性自不必多说。 金寒时侧眸睨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妹妹对这位楚编修评价甚高啊。” 听着金寒时玩笑的语气,云嫣然便想到他对自己的“背叛”,冷冷牵唇道:“明年春闱后哥哥也该成家了,届时妹妹一定会全力以赴。” 金寒时忙认错求饶,“别别别,你可饶了我吧,女子太麻烦了,我还想耳边清净几年呢!” 见云嫣然眸光越发不善,金寒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于岔开话题,倏然想到一事,讨好的道:“说来倒有一件趣事,那天我去送萨饼……” 云嫣然收回视线,兴致寥寥,刚要开口撵人,忽听金寒时又道:“那姑娘说了一堆我没听过的东西,什么冰箱电视……” 云嫣然瞳孔一缩,停下了脚步,慌忙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金寒时愣了下,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他没事儿打听人家姑娘的名字做什么,那不成了登徒子? “那她现在在哪?”云嫣然敢确定,这个人一定是师父! 因为她曾在一年夏日与自己抱怨,说这里真差劲,连冰箱都没有,否则这个时候吃个冰镇西瓜喝点什么肥宅快乐水岂不快哉! 金寒时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了,得到答案的云嫣然转身便走,金寒时一头雾水的在身后喊道:“嫣然,你做什么去,你不休息了吗?” 而此时的收容所中阿婉正在与人争执,她拦住一名要给孩子喂药的妇人,再一次重申,“这药不对症,喝了对虎子有害无利啊!” 一管事闻言有些不悦,目露轻慢的道:“你这小姑娘别捣乱了行不行,这药是大夫开的,你懂什么! 那孩子烧的那么厉害,再耽误下去脑袋怕是都要烧坏了。” 妇人一听这话更是急了,抱着孩子便要灌药,阿婉却仍旧不肯,“刘嫂子你信我的,虎子是风热之症,这药是治风寒的,药性完全相悖,会吃坏人的!” 管事一听笑了,“这大冷天的还会风热,你莫要胡说八道。” “谁说冬日就不能得风热了!”与不通药理之人说了也白说,阿婉干脆抢过了药碗,怒斥管事,“你找的什么庸医,你这不是在救人,是在草菅人命!” 那管事一听更恼了,冷哼道:“我草菅人命?若是没有金家照拂,你们这些人早就冻死饿死了,还能在这里与我说什么草菅人命? 你们吃的用的哪样不是金家的,你们穷得都吃不上饭了,我谋害你们性命图什么?” 管事的语气十分不善,显露出几分高人一等的傲慢来,这态度虽让人不快,但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 刘嫂子忙道:“阿婉姑娘,我知道你也是为虎子好,但你又不会医,就别胡闹了。” 管事则是继续不冷不热,慢悠悠的道:“药晚喝一分,病就加重一分,你们自己考虑。” 刘嫂子急得不行,让人帮她去抢阿婉手里的药,阿婉急得都快哭了,“刘嫂子,你不信我?” “我信你。”清冷若山泉的少女声音在人群身后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一美貌若仙的少女正款步而来。 阿婉呆愣愣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少女,妈耶,这小姐姐太好看了吧! 嘶,她怎么一直看着自己,还朝自己笑得那么温柔,自己这么有魅力的吗?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云嫣然仿若找到了归宿一般,她莞尔一笑,轻声道:“阿婉师父……” 阿婉瞳孔一缩,她认得自己? 还有,她为什么叫自己师父? 一直被人说奇怪的阿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姑娘有点怪啊! 第110章 王爷登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对阿婉柔柔一笑,旋即便站在她身前,看着那名管事,声音微冷,“再去唤两个大夫来。” 那管事怔了怔,忙上前拱手,态度一改方才,十分恭敬的道:“表小姐,您有所不知,我已经找大夫给这孩子看过了,这药也是大夫开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你懂医吗?”云嫣然望着管事,冷冷问道。 管事面色一僵,弓着身笑应道:“这个小的哪里懂啊。” “所以你怎么知道这药便是对的?”语落云嫣然也不想再与他多话,吩咐阿芙,“快去请两个大夫来。” 说完,她望着阿婉道:“师……阿婉姑娘觉得现在该如何做?” 阿婉压下心中涌起的古怪感,忙道:“自是要先退热。” 云嫣然点点头,便对抱着孩子满脸焦急的刘嫂子道:“这位大嫂,您先别急,咱们先把孩子带到屋子里去,待大夫来了再喝药不吃。” 云嫣然穿着华贵,语气温和轻柔,再得知她是恩人家的小姐,刘嫂子对眼前的少女自心底有几分信服,便点头应下了。 阿婉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小小的落寞。 她怎么劝都不行,这姑娘说两句众人就信了,果然,这个世道还是要看脸的啊! 刘嫂子将孩子抱到了屋里,云嫣然听阿婉说需要酒来为孩子擦拭身体,忙吩咐芬儿去准备,效率之快不禁让阿婉咋舌。 莫非这便是金钱的力量? 阿婉为虎子擦拭身体的时候,两个大夫也皆挎着药箱赶了来。 医馆都有不成文的规定,鲜少会有两家大夫一同去一家诊治,是以当看到对方时心里都有些不快。 但在听到事情原委后,两人倒也未说什么,忙去给孩子看诊,得出的结论与阿婉皆是一致的。 阿芙给两人备了丰厚的诊金,两人一见顿时更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了,合作愉快的为孩子开了药方。 刘嫂子扑通一声跪在云嫣然面前,泪水流了满脸,“多谢云小姐,是您救了我儿的命啊!” 云嫣然摇摇头,轻声道:“您该谢阿婉姑娘才是。” 刘嫂子先是一愣,旋即连连点头,“对,多亏了阿婉,否则我儿性命不保啊!” 刘嫂子作势要拜,忙被阿婉搀扶起来,“你与我客气什么,这次的药方没问题,一会儿给虎子服下就行。” 说完,她抬头看向云嫣然,“云小姐,可否移步与您说两句话?” “当然。” 云嫣然欣然应下,与阿婉单独走出了屋子,见阿婉穿的单薄,云嫣然立刻脱下了身上的披风,“你穿得太少了,会着凉的。” 披风还染着少女的余温,散发着冷甜的香气,月白色的锦缎上以金丝银线绣着暗纹,阿婉虽不认得料子,但见料子在日光下泛着盈盈光泽,想来定然十分昂贵。 “这不行,还是还你吧……”阿婉要将披风还回去,可她忘了自己的手脏兮兮的,刚一碰上就留下了几个黑黑的指印。 完了,这下子要卖身赔钱了吧! 谁知云嫣然并未恼火,反而只是笑了笑,道:“你披着就好,我身上穿的是小袄,不冷的。” “那行。”阿婉本来已经冻习惯了,可这温暖的披风一搭上,她自身抗冻力似乎骤然下降,也不大舍得给出去了,便又拢了拢,将身体全都缩进了披风中。 “你认得我啊?” 云嫣然不置可否,笑道:“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 前一世她们在一起待了近两年,但这一世却刚刚见到。 阿婉挑了下眉,这姑娘说话也怪。 “那萨饼是你让人做的?” 云嫣然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准确来说那应该叫披萨。” 这披萨曾是阿婉师父做给她的,不过她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实在太怪了,便告诉表哥这叫萨饼。 阿婉闻后直接蹦了起来,一把拉住云嫣然,双眼灼灼晃人,“你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 见阿婉如此欢喜,云嫣然却有些愧疚的摇摇头,“我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你若不是与我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你怎么会知道披萨?” 望着阿婉灼灼的目光,云嫣然蹙眉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阿婉刚想说自己不信,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穿越就足够违背科学的了,还有能比这扯的? 见阿婉并未表露出抗拒,云嫣然鼓足了勇气,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第一次试着与人道来。 “方才你问我可认识你,我回答得模棱两可,是因为在我前世的生活轨迹中我们是相识的,可在今生来说我们只是刚刚萍水相逢……” 云嫣然简单的将事情道来,原以为阿婉一时会难以接受,谁知她只默了默,便感慨道:“一个重生,一个穿越,这个世界可真有意思。” “你相信我?”这个秘密云嫣然一直隐藏在心底,因为此事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没想到阿婉竟这般就信了。 “我能不信吗你连我喜欢海贼王都知道。”云嫣然不是穿越来的,这让阿婉有点失落,不过两人还有前世的渊源在,好歹也算找到半个“知己”吧。 云嫣然见她接受了自己,心下一松,拉着阿婉的手道:“既是这般你便与我回府吧,我可以与你一同找回去的路。” 阿婉连忙摆手,她自在惯了,可不想被人拘束着。 云嫣然却也不急,只浅笑着慢悠悠的道:“我府中有各种美酒,可以无限量供应。” “好,就这么定了!” 云嫣然抿唇一笑,看来这辈子阿婉师父依然嗜酒。 不过在回府之前云嫣然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管事被带到云嫣然面前,他低垂着头,不敢看云嫣然的眼睛,心虚求饶,“表小姐,今日之事当真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那竟是个庸医啊!” 云嫣然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你既不通医术,有人提出疑问你为何不另请大夫诊治,而是固执己见? 若今日换作你的儿孙,你可也会如此?” 那管事连忙抽了自己两个巴掌,老眼泛泪,“都是我失职,该打该打,表小姐,日后我定然谨记在心,再不敢松懈了。” 阿婉冷眼旁观,心想今日若非有着云小姐出面,虎子只怕就危险了,哪是两个巴掌就能还回来的。 她正犹豫要不要提醒这个人美心善的小姑娘一声,却听云嫣然冷然轻笑,敛着眼看着管事道:“粗心大意不可怕,怕就怕心长偏了。” 管事不明所以,云嫣然冷声质问道:“你找的是哪家医馆的大夫?我倒要亲自去问问他,如此庸医也配坐堂看诊?” “这……我,我忘了,我在街上遇到的一个郎中……” “这么说你找的并非是城中医馆的大夫,而是那些游走江湖的土郎中?” 管事被问得额上直冒冷汗,云嫣然却已了然,声音冷厉,“今日若非我撞上,那孩子怕是就凶多吉少了,届时这个罪过是你来承担还是金府来承? 再者,金府乐善好施,救济灾民,从无半分轻视之心。 可你这般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态度又是为何?我看你为金府做事是假,想要败坏金府名声才是真!” 那管事直接被云嫣然的质问吓软了脚,他还想表明忠心,云嫣然却不欲再听,冷冷道:“有什么话你还是到我外祖父那里去说吧!” 此人形迹可疑,焉知不是受人指使,或许可以从他身上下手,追查出金家的叛徒来! 说完便命两个小厮直接将他叉走,雷厉风行的态度让阿婉不由叹服。 多金貌美还有手腕的小姐姐,这个人设不错呀! 阿婉跟着云嫣然回了金府,一踏进府门她便张大了嘴巴,最后还是手动着才将下巴托了上去,“云小姐,你家里这也太豪华了吧?” “你叫我嫣然就好。” 阿婉点点头,望着金府的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啧啧称奇。 她不是魂穿,而是整个人直接掉在了一个村子里,还莫名奇妙小了好几岁。 她一无异能二无空间,连半个家人都没有,与前辈们相比,她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悲惨的穿越人士了。 好在当地村民比较质朴,勉强能混碗饭吃,后来天降暴雪,庄稼颗粒无收,她便跟着村民来了长安。 金寒时一直在等着云嫣然,当看到阿婉跟在云嫣然身后,身上还披着云嫣然的披风时,不禁诧然开口,“你怎么在这?” 阿婉咧嘴笑起,很自来熟的与金寒时打着招呼,“嗨,你好呀小哥哥!” “阿芙,芬儿,您们先带阿婉师父去沐浴更衣。” “小哥哥,回见喽!”阿婉摆摆手,贝齿洁白,目光明亮。 待她走远,金寒时才拉着云嫣然,低声道:“你为何要带她回来,这姑娘有点怪……” 云嫣然笑笑未语,不了解阿婉师父的人的确都会这么想。 “你若缺人伺候再采买几个就是,这个姑娘就算了吧。” “我让她来不是做婢女的。”云嫣然弯唇而笑,“我与她很投缘,想请她回来做我的师父。” “师父?”金寒时更觉不可思议,那姑娘看着奇奇怪怪的,哪里配做他这聪明妹子的师父。 金寒时抬手摸上了云嫣然的头,想看看云嫣然是不是发烧了,被云嫣然抬手拂开。 金寒时目光一凝,忙拉住了云嫣然的手腕,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腕间的蔷薇手镯,惊愕问道:“你这镯子哪来的?” 云嫣然有些不大自然的抽回手臂,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金寒时却双眼泛光,目光灼灼,“这镯子上的机关精巧绝妙,造此镯之人能力远在我之上。 嫣然,你到底是从何处买来的,我也好去讨教一番!” “这个……” 正在此时,忽有婢女脚步匆匆而来,与金寒时两人行了礼,便急忙道:“小姐,宁王爷来府中了。” 金寒时面露不解,“宁王为何要来咱们府中?再说就算来了咱们府中与嫣然又有何干系?” 云嫣然垂首抿唇,羞若娇花,轻声喃喃道:“表哥还是自己去问吧。” “嗯?”金寒时不解,“问什么?” 云嫣然抬眸,娇羞的扫他一眼,“自然是问镯子的事。” 云嫣然说完抬步离去,金寒时愣了好一会儿才终是反应过味来,整个人如遭雷击。 嫣然在行宫这几日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啊,怎么一件比一件突然呢…… 第111章 来者不善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与金老太爷还有金诚坐在正堂说话,吴氏白氏金氏三人则围坐在碧纱橱后,正竖耳倾听着堂内的交谈声,就连云嫣然进来都未发现。 云嫣然寻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静静听着堂内之声。 苏钰已经道明了来意,莫说金诚,就连见惯世面的金老太爷都唬的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宁王方才是要求娶嫣然? 金老太爷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宁王该不会是冒牌的吧! 可金诚是见过宁王的,方才还与宁王请了安,应该不是假的。 可这不合常理啊! 金老太爷虽说让云嫣然自行选择合心意的夫婿,但其实他也是有要求的。 外孙女婿的容貌不必太俊美,身份不需太高贵,家底也不用有多殷实,最重要的是家中人员关系绝对不能复杂,嫣然嫁过去必须能说了算。 宁王恰巧避开了所有。 金老太爷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先行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震惊,脸上挂着疏离客气的笑,故作镇定的开口道:“宁王,三书六聘可不是这样的,您若对嫣然有意是要先请媒人的。” 就算对方是王爷,三书六聘的规矩也不能改,若从现在起他便自视甚高不将嫣然当一回事,这婚事绝不能成。 “晚辈今日并非来府上提亲的。”苏钰的音色一如既往的清淡,听不出任何亲昵之意,但从他自称“晚辈”足以看出他的态度。 “不是?”金老太爷略略蹙眉,那是干什么来的,总不会特意跑来与他开玩笑的吧? “晚辈今日前来只是想知会几位长辈一声。” 金老太爷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口气不小啊,还想知会他们一声就把嫣然娶走? 别看他是王爷,为了嫣然他可不惧的! “因为晚辈不知几位长辈对我可会满意,我怕贸然让媒人登门会给府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是亲王,他不希望金府因畏惧他的权势而应下,而是希望她的家人能够真心的接受他。 “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家中长辈不满意,我可以改的,一直改到让大家接受我为止。” 这个回答让金老太爷始料未及,他构思了数种可能,但唯独没料到苏钰会是这种态度。 该说的都说完了,想来他们还要探讨一番,苏钰便贴心的起身道:“今日时辰不早了,那晚辈便先回了。” 起身而出时,苏钰朝碧纱橱方向瞄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苏钰走后,屋内瞬时如炸开了锅一般,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不绝。 云嫣然大致总结了一下,那就是大家都觉得这件事不大行。 “一入王府深似海,若嫣然受了委屈,咱们这手也伸不进去啊!”白氏忧心忡忡。 吴氏赞同点头,附和道:“对,而且打也打不过。” 宋府那般人家,她好歹能请从家里找几个镖师打上门去,宁王府何等森严,届时可真是爱莫能助啊。 金诚也表态道:“不错,况且那位太王妃不是个好相与的,有个强势还挑刺的婆婆,日后怕是难以舒心。” 在众多反对的声音中,唯有金氏弱弱开口,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她觉得宁王待嫣然是真心的,怪不得以前嫣然每每有需要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原来是对嫣然有意。 只可惜众人只看了金氏一眼,便莫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自顾自的讨论起来。 在看男人这件事上,金氏完全没有发言权! 最后还是被吵得脑壳疼的金寒时开了口,“你们就不想问问嫣然的意见吗?” 众人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嫣然。 云嫣然心知众人皆是为她好,只觉心中暖烘烘的,她没急着为苏钰说好话,只将两人在行宫林中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什么,你遇到刺客了?”金氏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分出旁的心思了,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有受伤?是不是吓坏了?你怎么不早些与娘说啊!” 看着都快急哭了的金氏,云嫣然心中无奈,她就知道娘亲会被吓到,哪里敢说啊。 “王爷一直在护着我,女儿未伤到分毫,反是王爷被刺客伤到了。”若无她牵连,想来他定能全身而退。 听云嫣然这般道来,众人一时沉默,心中的天平开始摇摆不定,难以抉择。 众人将视线落在金老太爷身上,金老太爷轻咳一声,威严十足的道:“那便再看看吧,反正嫣然还未及笄,也不急在这一时。” 总之这次一定要把好关,绝不能让嫣然重蹈娇娇的覆辙。 云嫣然便也不再多说,她为了蒋婉晴的事情被折磨了许久,这次也该折磨折磨他了! …… 玉颜阁的生意越来越好。 有平乐长公主几人坐镇,那些本顾及昭王府的人家也不再担忧,反是听说平乐长公主与定国公夫人几人总去店里打叶子牌,为了能在几人面前露脸也时常往店里跑。 只是玉颜阁的贵宾室不是谁都能进的,得交了年费才行,是以一些权贵夫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也都办了VIP卡,一时间玉颜阁风头无两。 云嫣然想认阿婉为师,让她与自己同吃同住,被阿婉婉言拒绝了。 开玩笑,她可是接受过高等教育,脱离了低俗趣味的人,她怎么能做不劳而获的米虫呢! 于是她便自告奋勇做起了玉颜阁的高级顾问兼时尚总监,年薪呢相当于北上广大金融公司的高管。 阿婉觉得自己值这个价钱,毕竟目前她可是这里唯一一个穿越人士,比大熊猫还要稀有。 她在现代学的虽不是金融,但也是被大小商家割了十多年韭菜的人,随便拿出点什么还不把这些整日无所事事的贵妇小姐们摆弄的老老实实的。 甚至她都暂时不急着回去了,毕竟她是身穿,先赚些银子,然后换成金条绑在身上,回去就可以一辈子当咸鱼了,岂不美哉! 阿婉穿不惯云嫣然的长裙,下身着一条素色罗裙,上身穿着一件对襟小衣,肩上披着绣着水仙花的云肩,袖口紧紧扎着,十分利落。 甚至画了草图,让云嫣然帮她做衣服时袖口全部做成收紧的。 云嫣然深知她喜好随意自在,便皆依了她。 阿婉很负责,每日都在店里考察,手上时刻捧着个本子勾勾画画。 她不习惯用毛笔,便干脆取了鹅羽沾着墨水写字。 平乐长公主每次看见她都忍不住皱眉,最后终是与云嫣然道:“你那个婢女从哪招来的,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张口闭口就喊你的名字,这若是在公主早就被我拖出去打了! 还有那穿着打扮像什么样子,男子都比她穿的得体。” “殿下,阿婉不是婢女,她是嫣然请来帮着打理店铺的。 她家不在长安,是以规矩与咱们这不同。”云嫣然也不知阿婉口中的现代是哪,只得这般解释。 “我看她年纪与你差不多,又是小地方来的,能管好什么! 你就是性子太好,什么人都能容!”特别一听阿婉这个名字,她就更生气了。 坐没坐样站没站样的,哪里温婉了,也配用这个字? 只有她家婉儿才最配这个字! 平乐长公主气归气,但终究没插手云嫣然的事,只每次来都免不得狠狠瞪阿婉一番。 这日陈念与谢澜来玉颜阁陪着云嫣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宁太王妃病了,而且还病的颇为严重。 云嫣然闻后笑了笑,怪不得最近来店的夫人小姐们看她的眼神有些暧昧不清,原来是这般。 “亏你还笑得出来,太王妃摆明是在针对你,如今城中众说纷纭,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 看着好友担忧的表情,云嫣然正欲开口解释,忽见一人款款迈入店中,径直朝她走来。 店内的客人眼睛瞬间亮起,装出一副挑选商品的模样,实则耳朵皆竖了起来。 蒋婉晴屈膝一礼,柔声道:“见过清瑶乡君。” 云嫣然对她颔首笑笑,“蒋小姐想买什么,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下。” 蒋婉晴却面露忧心为难之色,郑重的对云嫣然道:“乡君,今日婉清冒昧前来实是为姨母患病之事,还望乡君怜惜……” 众人闻此,心中皆欢腾雀跃起来,太刺激了,今日真没白来! 云嫣然挑挑眉,眸光半敛,看来这位今日来者不善啊…… 第112章 当众表态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嘴角笑意从容,不徐不疾的道:“蒋小姐这话我没听懂,太王妃若是病了,自有宫中的御医诊脉,我不通医术,蒋小姐来寻我也是没用的。” 蒋婉晴娇美的脸蛋上愁云满面,忧思深笼眸中,她今日未涂唇脂,更显露出两分疲态,看得出近日为此甚是分神。 “乡君,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云嫣然浅浅一笑,声音轻和,“既是如此,那便不必说了。” 蒋婉晴:“……” 她盯了好几日,可算今日平乐长公主没在,她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乡君,自从行宫归来后,姨母与表哥两人间便不甚愉快,姨母为此很是神伤,一下子就病倒了,一直到现在也不见好转。” 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更是清明。 宁太王妃这是摆明了不看好云嫣然,不肯让她入王府的大门。 “所以呢?”云嫣然淡声道。 蒋婉晴长长叹了一声,楚楚道:“所以婉晴希望乡君能劝说王爷,莫要再与姨母置气了。” “蒋小姐这话说得奇怪,王府中事岂是我一个人外人能够置喙的。” “乡君。”蒋婉晴目光哀婉,声细若丝,“王爷心仪于你,但姨母觉得王爷与乡君并不合适,是以母子关系才会僵持。 所以婉晴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乡君顾全大局,为了姨母的身体,也为了王府的安宁,退让一步,可否?” 云嫣然收起嘴角的笑,定定的看着她,“还请蒋小姐言明,想要我如何退?” 蒋婉晴抿了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无可奈和般沉声道:“婚姻大事自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姨母身为表哥的生母,她既不愿,儿女自该全以孝道,听从母命。” 谢澜气得直喘粗气,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陈念也深深皱起了眉。 这蒋婉晴看似轻声细语,实则却是一把锋利的软刀子,如今她将王府不和全部怪在了嫣然身上,嫣然若是还不让步,便是罔顾孝道,定会被人指责。 云嫣然面上却无恼意,反是点点头,赞同道:“蒋小姐这话说的有理。” 蒋婉晴一愣,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乡君愿意成全?”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云嫣然勾唇笑了笑,“蒋小姐的话说得在理,但你这番话应与王爷去说,而非与我。” 果然是在使诈,她就知云嫣然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乡君,表哥不肯听我所言,我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 “王爷不肯听你的,所以你便来寻我?可恕我直言,蒋小姐你是在以什么身份来寻我?” 不待蒋婉晴开口,云嫣然继续道:“若是以宁王府表小姐的身份,那抱歉,我与蒋小姐并不熟悉,王府的事我也不想插手。 除非,蒋小姐是在以太王妃心仪的儿媳身份?” “不是这样的,我并无嫁入王府之心……”蒋婉晴连忙开口自证清白。 云嫣然笑道:“既是这般,那王爷的婚事便与蒋小姐无关了,蒋小姐理应在太王妃榻前伺候,开解太王妃才是。” 蒋婉晴的气息不像最初那般平静了,这个云嫣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缠,“乡君的意思是不肯退让了?” 云嫣然浅笑着看着蒋婉晴,语气清淡平和,“蒋小姐也知王爷自有主见,不会被旁人干涉决定。 太王妃都劝不动王爷,我一个外人又哪里能改变王爷的决定呢?” “只要你与表哥划清界限……” “如何划清?请蒋小姐直言赐教!” 望着云嫣然近乎挑衅的眸光,蒋婉晴紧紧抿唇,沉了口气,索性直接言明,“自是主动退让,严词拒绝……” “扑哧!”一声笑打断了蒋婉晴,也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只见柜台后有一个容貌姣好,眉目清亮的少女正捧腹而笑,眼角甚至还溢出了泪花,见众人都在看她,她一手捧腹,另一只手摆了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笑的,我只是没忍住,毕竟我已经好久没听到过这么无耻的借口了……” 蒋婉晴脸色一沉,但还努力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度,“这位小姐是?” “我是谁不重要,咱们就来说眼下的事儿吧。 方才我都已经听明白了,事情原委便是宁王爷喜欢嫣然,但是太王妃和你都不同意这桩婚事,对吧?” 不待蒋婉晴纠正,阿婉便自顾自的道:“这种事我在行,我知道该怎么办。 太王妃呢就该拿出长辈的威仪来,敢不听母命就把宁王爷绑起来狠狠抽他,再不听就往死里打。 若打死了也不听,那也不可惜,一个不听话的逆子留他何用,对不对?” 众人:“……” 似乎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若是他们家儿子敢这样,定是要揍的! “但你们合伙来为难人家姑娘就不对了,人家两人相仪彼此,又不是嫣然单方面纠缠。 合着你们不敢动宁王,就跑来捏嫣然这个软柿子,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若嫣然劝过后,宁王爷还不同意呢? 是不是该让嫣然以死明志,否则只要宁王爷一日不改变心意,这个过错就全是嫣然的?” 蒋婉晴脸色阴沉如水,云嫣然好歹是文绉绉的气人,这厮的话简直糙得能蹭破她的脸! 云嫣然听得嘴角高扬,师父骂人的本领还是那么厉害。 她笑了笑,不徐不疾的道:“蒋小姐,我能做的便是不纠缠不干涉,蒋小姐若有办法让王爷改变心意,我自也甘愿承受。” 蒋婉晴眸色森森,“这么说乡君是还要王爷继续难做了……” “谁说本王难做了?” 蒋婉晴瞳孔一缩,便见苏钰不知何时站在了玉颜阁门前,他身后还跟着个狐假虎威满脸得意的阿芙。 云嫣然没想到阿芙这小妮子竟去寻苏钰了,对付蒋婉晴这种人杀鸡焉用宰牛刀。 “表哥……”蒋婉晴气焰全无,瞬间蔫了,在苏钰凛冽的眸光下甚至全身冰冷。 苏钰只扫她一眼,便毫无感情的道:“本王说过,本王的决定不会更改,若母妃执意如此,本王便只能自立门户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宁王这是亲口承认她们的关系了吗? 甚至不惜为她做到这个地步,那云嫣然岂不已成了板上钉钉的准王妃? 众人一时心思各异,看着云嫣然的目光不再带着看好戏的玩味,都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告诉自家男人,日后对金家人一定要客气些才是。 云嫣然闻言也怔住了,她不知苏钰竟还说过这番话,心中不由一暖,泛起了甜意。 这应该便是被人所珍视的感觉吧。 见蒋婉晴未动,苏钰便又补了句,“待金家长辈接受本王后,本王便会去金府下聘,你转告母妃让她安心养病便好,本王皆已筹备万全,不需劳她费心。” 这话更是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合着竟是金家没相中宁王? 蒋婉晴哪里还敢多留,咬着牙狼狈离去。 见碍眼的人走了,苏钰才垂眸望向云嫣然,墨色的眸化为了温柔的潭,隐晦而深浓,“正好我有事寻你,我们进去说话。” 看着两人的身影,阿婉眼中溢满了粉红泡泡。 哇塞,多金美貌的财阀千金vs高冷俊美的贵族王室,这个CP她嗑定了! 第113章 始料未及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蒋婉晴觉得自己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而归。 表哥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维护云嫣然,城中那些官妇小姐岂还能看不清局势。 本还有不少人都觉得云嫣然不可能嫁入王府,可此番宁王都已表态,还有谁敢质疑了。 蒋婉晴回到王府时发现府门前停着一辆金顶马车,询问才知是苏悠回来侍疾了。 她眸光一亮,孝和郡主最重规矩,她一定不喜欢云嫣然这种人,或许可以一借孝和郡主的手! 蒋婉晴脚步匆匆赶到了林氏的院中,林氏正在与苏悠说着话,可以看出女儿的回来让林氏十分欢喜,差一点就躺不住了。 蒋婉晴与苏悠打过招呼后,便坐在一旁,当苏悠询问起林氏因何染病时才轻叹一声,将原委道了来。 听闻是因苏钰的婚事,苏悠略略蹙眉。 行猎当日她留在行宫陪着太后,对那日的事只略有耳闻,也觉得苏钰所为有欠考量。 见苏悠皱眉,蒋婉晴心下一喜,忙又将方才的事一一道来。 云嫣然说的那些话已无需她再添油加醋了,她只需如实道来便足以让姨母和郡主看清她的真面目。 果然,林氏闻后简直怒不可遏,冷叱道:“简直岂有此理!现在便如此目中无人,猖狂无理,我若真让她进了门,这王府岂还有安宁之日了!” 林氏的羞恼在蒋婉晴的意料之中,她抬眸看向苏悠,苏悠最得太后偏爱,只要她在太后面前表露些许不愿,云嫣然就别想进宁王府的门。 苏悠蹙眉思忖了一会儿,方才启唇道:“我觉得清瑶乡君所言不无道理。” 林氏与蒋婉晴一时皆愣住了。 苏悠则缓缓道:“母妃若真不满意这桩婚事,应与大哥表明立场,您可以拒不接受,但我们的确没有理由去寻清瑶乡君的不是。 其次……” 苏悠又看向蒋婉晴,语气虽轻但却显得带着斥责之意,“婉清表姐,所谓长兄如父,大哥不仅是我们的兄长,也是堂堂亲王,宁王府的主人,他的婚事我们这些弟妹是没有资格置喙的,这件事便由母妃和大哥决定吧。” 蒋婉晴顿时只觉面红耳赤,咬着牙含笑点了点头。 待回到房间后,蒋婉晴才卸下伪装,气得怒拍桌案。 这对兄妹一个被狐媚子迷了心智,一个被规矩礼仪迂腐了头脑,简直不可理会! 蒹葭担忧不已,小声询问,“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要回颍州了啊……” “不会!”蒋婉晴怒目瞪了过去,眼中没有了柔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森,“我不会放弃的,不到最后一步输赢未定,我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 因太子救助灾民有功,宣平帝不仅在朝堂上夸赞了太子一番,还破天荒的去了秦皇后宫里。 薛贵妃得知后一日未语,脸色阴沉得可怕,宫中上下人等皆垂首屏气,小心翼翼。 直至第二日,宣平帝来到长春宫,看到的是笑意融融,温柔妩媚如常的薛贵妃。 薛贵妃在宣平帝身边落座,含笑为他斟茶。 她只字不提宣平帝去凤仪宫一事,两人如往常般说笑调情,待宣平帝端起茶盏,她在眼眸微动,忧心忡忡的道:“陛下,听说灾民的人数还在增加,可是真的?” 宣平帝点点头,神色也是凝重,“此番遭灾的地区不少,这些难民怕是都要待来年春分才能离开了。” “那会不会影响城中治安啊?”薛贵妃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宣平帝笑笑,“爱妃不必担忧,太子此番处置的不错,无甚影响。” “那就好那就好。”薛贵妃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话音一转,又道:“陛下,如今有灾民入城,臣妾却每日锦衣玉食,心中不甚惶恐。 臣妾愚钝,想着不如由后宫姐妹一同募捐银两为灾民布粥,这样岂不彰显陛下对子民的爱戴。 龙恩浩荡,百姓必感激涕零。” 这番话若由秦皇后口中说出,宣平帝丝毫不觉得奇怪,可没想到向来养尊处优的薛贵妃竟也学会了贤明? 宣平帝含笑看着她,狐疑掩在笑容之下,“那贵妃觉得此事由谁去做更合适?” “自然是太子殿下啊。”薛贵妃未有一丝迟疑,笑着道:“太子是储君,也只有太子殿下才有资格代表陛下。 届时百姓感知圣意,定会传颂陛下的恩德,四海臣服。” 薛贵妃言辞真诚,宣平帝了看了她一会儿,放下了猜疑,笑着感慨道:“爱妃如今也会为朕分忧了,甚好甚好啊。” 薛贵妃弯唇一笑,娇声道:“陛下好,臣妾与昭王才能好,这些自是臣妾应该做的。” 宣平帝龙心大悦,当晚留宿在了长春宫,次日便勒令太子筹备此事,只没想到得到的回复却是太子病了。 因苏容一直病着,是以乍然听闻宣平帝也未觉如何,反是因太子未亲自回话而有些不悦,想了想便摆驾去了东宫。 结果刚一迈进殿内,便有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内殿更是传来不停的咳嗦声。 宣平帝皱眉走进内殿,正见苏容从内侍手中接过一碗黑漆漆的药一饮而尽,而苏容那张本就过于白净的脸此时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望见宣平帝一行人,苏容连忙下榻见礼,可他竟虚弱得只能在内侍的搀扶下才能起身,怪不得不能亲自去紫宸殿回话。 “儿臣参见父皇……” 苏容说话亦是有气无力,本应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人身子却还不如宣平帝硬朗。 想到此,宣平帝的眸光反是亮了亮,再无一丝不满,扶起太子时甚至眼中甚至还有几分慈爱与怜惜。 “快起来,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多礼了,朕听说你病了,特来看看你。” 苏容目光动容,眼中隐隐泛着泪光,但他并不善言辞,是以只垂首郑重的道出“多谢父皇”四个字。 见他如此,宣平帝反是笑意更深,关切劝勉了一番才摆驾离开。 身为帝王,一要防权贵势大,二要提防的便是皇子们的野心。 太子虽聪慧能干,但他身子太弱,又不懂圆滑,这样的储君无疑令人心安。 以前只觉太子病恹恹的,再加上他不喜皇后,是以对太子更无甚好感,可此番却忽觉有这样的储君也不错。 目送宣平帝离开,苏容才又重新躺回榻上。 他仰望着头顶的雕梁画栋,自嘲牵唇一笑,身在皇家,何成君子啊? 终究逃不过“虚伪”二字。 …… “什么?太子殿下病了?”薛贵妃愕然不已,“前些日子太子殿下不是还好好的吗?” 宣平帝莫不在意的道:“太子本就体弱,近日忙着灾民的事便病倒了,歇上一段时日应该就无事了。” 薛贵妃眉头深锁,眸光幽晦,直到宣平帝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所以此番朕打算让昭王代朕接济灾民。” 薛贵妃一怔,忙道:“这怎么行呢,昭王他哪有资格……” “怎么就没资格了?昭王也是朕的儿子,更是朕的长子,此事由他来做朕放心的很。” 见宣平帝心意已决,薛贵妃便也不再多言,露出欣喜的表情谢过龙恩,心里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直至施粥当日发生了让薛贵妃始料未及之事…… 第114章 未卜先知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城中灾民早已不像初来投奔时那般饥饿困苦,在城中的这些时日他们自食其力,虽不能说过得多好,但凭自己力气吃饭养活家人,能够有尊严的活着,这已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了。 更何况一些以金家为首的商户给他们的待遇非常不错,甚至最近还在筹备学堂教授孩子们读书。 所以当朝廷要赈灾施粥时,除了一些专业乞丐,众人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他们如今已经不指望那一碗白粥果腹了。 但百姓们朴素节俭惯了,自也不会浪费粮食,仍去排队打粥。 昭王为了安全特带了不少禁军随行,可没想到百姓们井然有序,完全不见拥挤。 他惯会拉拢人心,虽贵为王爷但对所有人都笑得如沐春风,甚至还亲自拿起勺子为灾民盛粥。 太子做了那么多事又能如何,如今这风头美名不还是要被他夺走? 昭王越想越得意,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朗。 粥快施完的时候,昭王例行说了几句漂亮话准备收尾,可没想到竟深深感动了一个百姓,他跪地高声呼道:“昭王体恤咱们百姓穷苦,有此贤王是大越之幸啊,昭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情绪激昂,行跪拜大礼,声音似乎还带着颤意。 就连昭王见了都不禁一愣,他这番话竟如此感人肺腑吗? 百姓们看看跪着的那人,再看看自己碗里的粥,虽说他们并未觉得如何动容,但要不做些表示好像会显得他们很没良心啊。 于是又有几人纷纷跪拜,人都有从众之心,众人忙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跪地高呼“昭王千岁。” 昭王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众人,只觉心中热血翻涌。 原来这便是万人膜拜,坐在那把龙椅上俯视众生知不又是何感。 酒楼临街的二楼雅间中,窗子半掩,一对年轻男女并肩而立,眺望着街上这一盛景。 少女弯唇娇笑,美若明珠宝玉,“昭王还真是众望所归,深得民心啊。” 男子却垂眸望着她,墨色的眸染着细碎的光晕,沉敛而又温柔,“这便是你让太子留在东宫修身养性的原因?” 云嫣然轻轻颔首。 前世太子负责施粥赈济灾民,结果便因太得民心而使得帝王疑心。 储君的呼声若比帝王还高,那便是大不敬的罪过。 云嫣然冷眼望着春风得意的昭王,唇角微勾。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前世太子所承受的委屈如今也该换昭王来尝尝了。 希望他回宫后还能笑得这般开怀! …… 昭王进宫与宣平帝复命,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父皇兴致不高,对他不若平时那般亲厚,目光甚至还莫名透着些许冷意。 昭王不明所以,复命之后便去了薛贵妃的长春宫。 薛贵妃正在喝灵芝血燕,听闻昭王委屈的抱怨,她玉手一抖,手中的白玉瓷碗掉落在地,瞬间裂成无数碎片。 昭王本还在抱怨宣平帝对他连句褒奖也无,谁知素来冷静沉稳的母妃竟也突然失态。 薛贵妃目光冷戾,阴森的目光不像在看自己儿子,反倒像在看仇人一般。 昭王有点被吓到了,不由怔然道:“母妃,您怎么了?” “怎么了?”薛贵妃声音更冷,透着森森寒意,“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我让你走个形式无过便好,谁让你如此尽心竭力了?” “母妃,儿臣得百姓敬仰,这不好吗?”昭王想不明白,茫然不解。 薛贵妃冷冷看着他,怒其不争的问道:“那你觉得是百姓的敬仰重要,还是你父皇的圣心重要?” 昭王愣了愣,旋即想清了其中利害,脸上满是惊慌之色,“母妃,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将事情做好,把苏容的功劳都抢来……” “蠢货!”薛贵妃嫌恶的斥声道,“你父皇正值盛年,最忌讳的便是皇子专权。 你父皇虽不喜太子,但心里未必没有一杆秤。 太子做了那么多事依然低调,而你不过施粥而已,却引得百姓高呼跪拜,你还真是蠢啊!” “母妃,那儿臣该怎么办?父皇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儿臣了?” 看着昭王惊慌失措的样子,薛贵妃脸上嫌弃之色更重。 出了点儿事便自乱阵脚,心机手腕还差得远! 她深深敛眸,若有所思起来,“不过今日之事透着些古怪。” 昭王不过代替圣上给灾民施粥而已,赈济灾民的事并非昭王所为,何至于让百姓感激涕零。 最重要的是,这原本是她为太子量身定做的陷阱,可如今却转而落在了昭王头上,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 “母妃,您怀疑有人陷害儿臣?”昭王似终于找到了宣泄情绪的出口,将恐惧与懊恼化为了憎怒,“是不是苏容那个病秧子? 他故意装病引我前去,想趁机陷害我是不是?” 薛贵妃一时也拿不准,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她未与任何人透露此事,苏容便是机智若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此事还需再行查验,以免让人钻了空子。 “此事再议,先别冲动行事。” 可此时昭王却已是怒火中烧,认定了罪魁祸首便是苏容,哪能听得下这些话。 他不去招惹苏容,那个病秧子倒是算计到他身上了,真是可恶! 这笔账他记下了! …… 东宫。 苏容披衣而坐,宽大的衣袍衬得他越发清瘦羸弱,但他看着对面男子目光却灿若星辰。 “宁王来此不怕被人怀疑?” 苏钰的神情是万年不改的清淡凉薄,只淡淡回道:“殿下身体不适,陛下已将赈济灾民一事交给我了。” 太子染病,经此昭王一事,宣平帝不敢再将此事交给皇子,思来想去苏钰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苏钰身为皇室亲王,身份足够尊贵,却又因性情冷漠而与众皇子无甚交情,不必担心哪个皇子从中获利。 且苏钰还与负责此事的金家关系匪浅,沟通起来想必也方便得多。 苏容闻后不由一笑,父皇聪明一世,若有朝一日得知苏钰选择了自己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若本宫未染病卧床,如今被父皇怀疑的是不是就是本宫了?” 见苏钰不置可否,苏容困惑更深,“那王爷又是如何知晓的?” 苏钰轻挑了下眉,自不会将自己身后的小军师告诉苏容,便调转了话题道:“这是昭王第一次栽跟头,定气恼不已,殿下日后更要小心谨慎了。” 苏容偏头打量着苏钰,无奈弯唇,“可我怎么觉得宁王好像有点乐见其成的样子?” 这么明显吗? 苏钰掩下眸中隔岸观火的打算,墨眸幽暗,声寒似霜,“一步错步步错,狗急会跳墙,人急了便会一错再错。” 虽然不知她为何这般痛恨昭王,但只要是她所恶,便是他所憎。 博她一笑,何事不能为。 …… 醉仙楼的雅室中,陈御史陈濯正襟危坐,桌下交叠双手却不安的揉搓着衣袖。 他不敢抬头,因正对面坐着的便是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金小姐,至于她身边的白氏和金寒时已被他无意识的屏蔽了。 白氏设宴自是为了感激陈濯辅导金寒时的学业,而金氏却显得有些神思恍惚,酒过三巡,白氏给了金氏一记眼神,金氏才放下筷箸,小声开口道:“陈大人,有件事我想与您打听一下……” 陈濯也连忙端正坐姿,正色道:“金小姐请讲。” 她与宋清君义绝,如今他终于又可以正大光明的唤她为金小姐了。 金氏略略思忖了一下,字斟句酌的问道:“陈大人,我想问的是……御史台中有关宁王爷的弹劾奏章可多否?” 第115章 冲冠一怒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宁王爷?” 金氏的询问让陈濯始料未及,短暂的怔然后他很快想到最近城中有关宁王与清瑶乡君的传言,心下明了几分。 “金小姐可是想问宁王爷可有何陋习?” 金氏连连点头。 此事她也与王氏马氏打听过,只郑大人谢侍郎虽与宁王同朝为官,但接触不多,打探不出什么。 可御史台就不一样了,御史台可能不甚清楚军国大事,但若说朝中官员的品性作风那便没有比御史台掌握更全面的了。 御史台有监督百官之责,甚至听说就连官员府邸的妻妾之事御史台都能知晓。 这其中真假金氏不得而知,但群臣百官几乎就没有没被御史弹劾过的,甚至就连秦阁老年轻时也曾因后宅琐事被御史台弹劾。 金氏相信若宁王行事作风真有何不妥,御史台一定会知晓。 这种事虽不算机密,但朝堂之事自也不能随意谈论,可望着金氏那灼灼的目光,陈濯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并非严以立身的君子。 他以前之所以能坚守原则,是因为不曾有能打破他原则的人出现,而如今,那所为的原则碎了一地。 “宁王爷品性端方,清贵如莲,行事作风并无不妥。” 金氏闻后稍稍松了口气,但听陈濯又道:“不过,倒是有些人曾弹劾宁王爷不孝,对太王妃不甚敬重。”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此乃四耻。 寻常官员若背负此等恶名,仕途差不多就此到头了。 但事无绝对,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便如那位敢于弑父的薛世子如今不也照样深得帝心。 太王妃与宁王母子失和之事金氏也有所耳闻,她想了想,又问道:“陈大人,那除此之外宁王便再无何陋习吗?还是说王爷位高权重,无人敢弹劾。” “那倒不是,弹劾宁王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大多是因为朝堂政见,且宁王性情清冷疏离,是以难免让有些人觉得无礼傲慢。” 有关朝堂政事陈濯一带而过,且能从他的言辞中看出他更偏帮宁王多些。 他虽是文人,却也看不上有些文人矫情的性子,宁王是武将,难道非要他与士大夫一般温文儒雅? 实在可笑。 听陈濯这般说,金氏的心彻底落了地,还不忘撩了白氏一眼。 她就说宁王这孩子挺好的吧,看这回他们还能说什么。 白氏闻言心中也安,几人又聊起了金寒时的学业,陈濯对金寒时十分看好,几人说笑几句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结果刚走出雅间,白氏遇见了自己的姨姐恰好来此用膳,便对金氏道:“妹妹你先等我一下,我打个招呼马上便回。” 金氏点点头,于是白氏便带着金寒时去打招呼,金氏和陈濯则站在二楼窗旁的屏风处等着两人。 屏风上是当世大家梅如雪所画的盛宴牡丹,用色昳丽,屏风之上数百朵颜色品种各异的牡丹齐绽,绚烂极盛。 金氏眼中含笑,赞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若论牡丹,当属梅大家所画,当真传神。” “金小姐喜欢牡丹?”陈濯站在与她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望着她问道。 他虽是在询问,但眼中却无探究之意,因为他一早便知道答案。 金氏笑着点了点头。 她自小便喜欢如牡丹芍药等明艳娇媚之花,其中以牡丹最甚。 但嫁给宋清君后,宋清君自认这些花草艳俗,不若兰菊优雅,她为了投其所好便只在院中种兰草以讨他欢心。 现在想想她真是越发觉得自己愚昧,真正的两情相悦又岂有只让一人付出之理。 想到以前她不禁垂下眸子,眸光落寞。 陈濯见她如此,心尖一痛,正欲开口劝慰,忽听身后传来冷笑之声,“怪不得你这般急着与我义绝,原是已经找好了下家!” 这声音让金氏脸上的笑意顿失,她猛然转身,看向了身后那个曾让她爱慕十余年的男人。 他依旧还是曾经那般模样,可如今望见只让她觉得恶心厌恶。 宋清君冷冷看着金氏与陈濯,忽的想明白了很多事。 怪不得陈濯会愿意给金寒时补习,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清君,你别血口喷人!”一想到宋清君,金氏就想抽自己两个巴掌,现在看见他更恨不得将眼珠子挖出来。 她当年为何这般眼瞎? “我血口喷人?”宋清君笑起,旁若无人的扬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我尚未义绝时陈濯便以道谢为由来府上与你眉目传情,还为了你辅导金寒时的功课。 怪不得这两次你去金光寺,都能凑巧遇到他,原来是趁机幽会!” 世人最好八卦,尤其宋清君声音还不小,引来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金氏气得血气上涌,脸颊通红,宋清君的无耻还真的没有下限。 她正欲开口,陈濯却挡在了她身前,眸光锐利的迎视着宋清君,“宋大人这是又要故技重施吗?” 不愧是御史台的右都御史,一开口便直击宋清君的软肋。 他并不急着解释,而是先帮众人回忆了一下宋清君先前的作为。 围观的群众果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先前的义绝一案。 宋清君脸色冷沉,这段时日他消瘦了很多,眼眶略有凹陷,不复先前那儒雅温和的君子模样,显露出几分阴鸷来。 义绝之时他几乎每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还有同僚们那鄙夷讥讽的眼神至今让他无法忘却。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不愧是陈御史,好一番指鹿为马的本领。 不过事实胜于雄辩,你们二人若无私情又怎会相约在此?” 陈濯不屑轻笑,不徐不疾的道:“内心卑劣之人看谁都是无耻的,与你这种人多说无益。” 陈濯正欲让金氏去寻白氏与金寒时,这样宋清君的污蔑便不攻自破了。 可宋清君心中的怨气早已压抑许久了,他被人嘲笑无妨,可安然却嫁的那么潦草,还要在王府受昭王妃的打压。 宋嫣然那个逆女却被封乡君,如今又与宁王不清不楚,过得风光自在。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商女所出的死丫头过得比安然还要好! “反正我已与金氏义绝,你们如何我懒得置喙。”他眼中噙满了恶意,声音更是幽冷,“一个残花败柳,生性淫荡的烂货,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就算他现在不能拿金氏母女如何,也不会让她们过得舒坦,有个名声败坏的娘,宋嫣然别想轻易嫁进王府! 宋清君约了好友在另一个雅间,他转身欲走,陈濯在身后冷冷唤住他。 “宋清君。” 宋清君驻足转身,还以为陈濯要与他争论什么,可刚转过身便只觉迎面袭来一道疾风,裹挟怒气的拳头如锤子一般砸在了他的脸上。 金氏惊呼出声,愕然的捂住了嘴巴。 而陈濯却仿若一个被点燃了炮竹,怒火不止,他骑在被一拳打倒的宋清君身上,拳头噼里啪啦的往宋清君身上落。 待白氏和金寒时闻声赶来时看到便是不知所措的金氏,嗷嗷直叫的宋清君还有仿若战神附体的陈濯。 这什么情况啊? 第116章 教化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御史可以说是最得罪人的差事,没有之一。 鉴于之前曾有御史被人套了麻袋拖到巷子中暴揍的经验,陈濯在入御史台的第一日便开始学习拳脚,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未曾有机会实践过,但打宋清君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不在话下。 宋清气急攻心,今日不但丢了颜面还被陈濯揍了一顿,惊怒之下竟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陈濯仍觉不解恨,后悔刚才那几拳打得轻了。 此番有经验了,下次宋清君再敢讨打,他定然会比这次发挥的好。 众人见白氏和金寒时也在,可想方才当真是一场误会,宋清君也被人抬走,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便各自散去。 陈濯这才回过味来,他方才是不是太粗暴了?他怎么能在金小姐面前动手呢,现在金小姐会不会怀疑他是个粗俗之人? 陈濯一时无比慌乱,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他方才所为。 他并非冲动之人,宋清君说他的话再难听他都可以忍受,可他听不得宋清君对她有只字片语的侮辱。 陈濯正思忖着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一行为,却忽发现金氏的眼圈红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陈濯顿时只觉心如刀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陈御史突然就变得手忙脚乱起来,“金小姐,您怎么了……我,我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不是有意的……” 金氏却摇了摇头,满脸愧疚之色,睁着一双泛红的泪眸望着陈濯,“陈大人,都是我不好,是我牵连了你才让你受此无妄之灾,还让你受了伤……” “受伤?”陈濯摸了摸脸上被宋清君抓出的几道血痕,连连道:“这点剐蹭算什么,一点都不疼,比起我宋清君可严重多了。 我这是第一次与人动手,没什么经验,但熟能生巧,下次再有机会定然就不会受伤了。” 金氏被他这番话逗得忍俊不禁,扑哧轻笑出声,“还熟能生巧,莫非你还想再与人动手不可?” 以前以为这位陈御史才华横溢,应是个顶聪明的人,谁想到他竟然这般憨直。 见金氏终是展露笑颜,陈濯长长舒一口气。 金氏的眼眶虽然还红着,但粉嫩的唇角翘起,脸上阴霾消散,笑颜如花,看着看着他也咧起嘴跟着笑了起来。 只要能守护住她的微笑,莫说只受些皮外之伤,只要她能一直如此,让他如何都甘愿。 白氏看了看陈濯,又看了看金氏,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金府。 云嫣然正与金老太爷金诚在书房议事,不知从何时起金老太爷已经习惯了这种形式,竟一点不觉得突兀。 “外祖父,那个管事可有招供?”前有以次充好的棉花一事,如今又撞见这管事行事古怪,云嫣然担心这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毕竟前一世金家便因残次棉花一事伤了元气,这次若非她及时撞见,使得那孩子丧了性命,金家怕是又要官司缠身。 金诚摇摇头,“我们将他暂时控制在柴房里,可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一口咬定此事只是意外。 嫣然,会不会真的只是他一时粗心大意?” “不会。”云嫣然态度坚决,“给金家做事的人难道会不知金家的行事规矩吗?金家乐善好施,岂会为了省些银两而给病人找个不靠谱江湖郎中看诊?” “嫣然说的不错。”金老太爷皱眉颔首,“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要谨慎些的好。” “可不论咱们怎么审他都不肯说啊……”金诚面露难色。 云嫣然眸光微动,开口道:“外祖父,大舅舅,能不能让嫣然去问问他?” 金诚觉得不妥,嫣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能让她做这种事。 金老太爷看了云嫣然一眼,思忖片刻后,颔首道:“好,那就由你去试试吧。” 待云嫣然走后,金诚才不赞同的道:“父亲,嫣然还小,这种事不适合让她来做吧。” 金老太爷长叹一声,望着金诚道:“我之前就总觉得娇娇小,天真烂漫些没什么不好的。 可走出金家,旁人可会如我们一般去对待她们?我不希望嫣然再成为第二个娇娇,况且,这孩子要走的路或许注定非比寻常啊……” 想到金氏,金诚张张嘴,将劝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而云嫣然此时也已经走到了关押那管事的柴房中,远远便听到那人在柴房中叫嚷着,“快放我出去,我又不是金府的奴才,你们私自扣押良民,这是犯法的!” 听他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云嫣然便知他这些日子定没受什么苦,金家满门良善,想来也做不出严刑逼供那一套。 可这种人又岂会被三言两语所教化。 随着柴房的大门被打开,待看清云嫣然的身影,管事的喊叫声戛然而止,看着云嫣然的眸光很是不善。 若非这云嫣然多事,他又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云嫣然略略抬手,阿芙和芬儿便会意,将守门的小厮全部遣走。 那管事正觉莫名,便听云嫣然清清冷冷的开口道:“听说你什么都不肯招?” 管事掩下眼中的不屑,心中暗笑,看来金家这是没有办法了,竟连表姑娘都派出来了,“我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可招的。” 云嫣然见他这番态度,便也不再多问,冷眸看着他,幽幽道:“我知道你也不易,毕竟上有老母,下有妻女,长女虽以出嫁,但次女尚还在阁中。 不仅如此,你还要照拂西家怀榆巷张寡妇一家,听说那张寡妇前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很是可爱……” 那管事的脸色由不屑彻底变成了震惊,看着云嫣然的目光宛若在看怪物一般。 这些事除了他就连身边的小厮都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 云嫣然笑了笑,明明是貌美如花的少女,可此时落在管事眼中却只觉可怖。 “每个人都有许多身不由己,你有,我也有,为了护住金家我也会不择手段,比如将此事透露给你的夫人……” “不行!”管事的脸瞬间白了,他岳丈家中有七个儿子,若得知此事不得把他活活打死。 而且张寡妇生的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绝不能让自己的血脉受到威胁。 他怒目瞪着云嫣然,可对方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嘴角甚至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只需将你知道的交代出来,然后对外便说你犯了错被金家赶了出来,想来你背后之人也不会为难你。 可若你还嘴硬不肯说,那很抱歉,我怕是就要为难你了。” “你……”管事的嘴唇气得直颤,却又拿云嫣然无能为力,嘴唇喃动半晌,只得闭目认命道:“好,我都招!” 云嫣然将管事带到金老太爷与金诚眼前,管事此番倒老实,将事情一五一十皆招了来。 听闻幕后之人,金老太爷与金诚皆是眸光一滞,云嫣然也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原以为会是昭王所为,不想原来前世金家覆灭,竟还与献王和户部有关,看来盯上金家这块肥肉的不止昭王一家。 “他们想在金家赈济灾民之事上动手脚,届时闹出人命,引起民愤,便自有办法收拾金家。” “可恶!”听着管事的阐述,金价老太爷怒拍桌案,狠狠瞪着管事道:“你们想对付金家无所谓,可那只是个无辜稚童啊,你们就忍心看着他为此丧命?” 金老太爷气得不是他们算计金家,而是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伤害了无辜之人。 云嫣然心中动容,无论前世今生,外祖父的善心都不曾改变过分毫。 好人不该遭受厄运,不该被世间辜负,这一次天理一定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不过金诚还有一个疑惑,“这些话我们问你时你为何不说?” 管事与云嫣然皆是一怔,管事偏头看了云嫣然一眼,收到了云嫣然冷冷的警告。 他凄惨一笑,咬牙切齿道:“表姑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人被表姑娘的良善所感化,不敢隐瞒。” 管事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恶毒的女人,诅咒她嫁个心肠的更黑的,让她也好好受一番折磨! 第117章 王爷打人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赶走了那名管事,金诚还犹自纳闷,“嫣然,你到底是如何感化他的,为何你外祖父和我说了那么多都不成呢?” “就随便说说,这个不重要……” 云嫣然干笑两声,旋即正色道:“如今既知道了觊觎金家的幕后之人,外祖父和大舅舅可有何良策?” 金老太爷半眯着眼,眸中隐有精明的光彩,笑着道:“想来嫣然应已有打算了,说来听听。” 云嫣然也未推辞,正色颔首道:“外祖父,嫣然以为我们是时候该做选择了。” 金老太爷眸光闪了闪,紧随问道:“如何选?” 祖孙两人四目相对,云嫣然从容的望着金老太爷,声音犹如潺潺泉流,缓缓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人人都想要这块玉璧,我们不如择良善者主动交出玉璧,以全自身。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 金家的财富已经到了令众方势力觊觎的地步,与其等着被人吞并蚕食,不如择善而从。 金老太爷挑了挑眉,沉默半晌,睁开双眸,郑重的看着云嫣然,问道:“那嫣然觉得宁王可是那良善之主?” 云嫣然笑了笑,目光朗清,“宁王与我们都一样,不过良臣而已。 嫣然只是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之一搏,是生是死皆握在自己手中,而非静待屠刀落下之日。 外祖父,世上没有坐享其成,金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金老太爷望着云嫣然,少女头上的珠钗映射着璀璨的光芒,那点点光斑落进金老太爷眼中,似将他略有浑浊的眼都映的光彩华然。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只总以为时间来得及,想等两个孙儿安身立业再做考虑,现在看来他当真老了,缺乏了年少时的杀伐果断。 今日没想到竟被他这小小的外孙女上了一课。 金老太爷弯唇笑起,慈爱的感慨道:“好啊,咱们嫣然不仅长大了,还出息了,比你两个舅父都要好!” 金诚:“?” 金老太爷又提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宁王告诉你的。” 云嫣然知道金老太爷在担心什么,如实道:“这些都是嫣然自以为的,甚至……嫣然还与宁王爷说了这番话,让他尽快做出选择。” 金老太爷起初还担心宁王想要预谋金家财产才刻意接近嫣然,可如今看来自家这丫头胆大得很啊,连夺嫡之事都敢插手。 啧,怎么突然有些担忧起宁王了呢? …… 钱府。 户部尚书得知那管事被赶出金家后,皱眉叱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这么容易就暴露了。” 钱府管家低声问道:“尚书,那咱们可要再派人进去?” 钱尚书抬了抬手,“这个时候金家一定格外小心提防着,另待时机吧,这次真是可惜。” 钱家也有自己的商行,他又是户部尚书,自然有许多便利可走,可这么多年钱家的生意却始终无法超过金家。 本想利用此事挫挫他们的锐气,谁知道半路竟被人给破坏了。 “尚书,那管事可会招出咱们?” 钱尚书莫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并不知多少内情,再者说就算招出是受我们指使又能如何? 金家再如何富庶,终究只是一介平民,拿什么与本官斗!” 那管事有些忧心,“可那金府的表姑娘与宁王爷似乎……” “金家想攀附高枝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命!”钱尚书眸光冷冷,他是不会给金家翻身的机会的。 …… 玉颜阁如今已经成了谢澜几人的基地,几个小姐妹整日相约在玉颜阁中,如今又有阿婉和华若的加入更是越发热闹了。 只华若对胭脂水粉并无多少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阿婉的针灸之术。 华若是习武之人,对人体穴位本就有所涉猎,再经由阿婉指点,将金针与武功融会贯通,杀伤力不可小觑。 就连陈念的身子也在阿婉的调理下有了改善,再加上阿婉懂的东西又多,现下俨然成了玉颜阁的中心人物。 云嫣然看着也觉欣慰,她就知道,只要深入了解不会有人不喜欢阿婉。 当然,除了平乐长公主…… 平乐长公主站在云嫣然身侧,冷声道:“瞧见了吧,那可是个深藏不露的,多会收买人心啊。 她才来多久,就把你的风头都给抢了,你还拿她当宝,傻不傻啊,嘶……” 平乐长公主一动气,忘了自己睡觉拧到了脖子,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殿下,您怎么了?”察觉到平乐长公主拧眉,云嫣然忙关切询问。 “没什么,就是昨夜不小心睡觉晃到了,有点疼。”平乐长公主尽量做出一副十分淡然的模样,但其实她真的很疼,连转头不敢。 阿婉闻声走了过来,福了一个不甚标准的礼,开口询问道:“殿下可是扭到了脖子?我会些推拿之术,或许可以缓解殿下的疼痛。” 平乐长公主扫她一眼,还真是无孔不入,耳朵倒是尖的很,听她扭到了脖子就赶紧过来表现,她是那么容易就被讨好的吗? 于是平乐长公主一如往常般高傲的挑起了下巴,却疼得眉心紧锁,轻呼出声。 “殿下,您就让阿婉试试吧,阿婉的医术很好,一定能帮殿下缓解疼痛的。” 平乐长公主还想拒绝,不过转念想到了一个主意。 不如就让这小骗子试试好了,她才多大,能会什么医术,也就嫣然几个年纪小才被她哄得团团转。 到时候治不好她,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发难了。 这般想着,平乐长公主冷哼一声,态度冷傲,“看在嫣然的份上就让你试试,但本宫玉体金贵,你若弄疼了本宫休怪本宫罚你!” “是,那请殿下先坐。”阿婉在现代时一直在自家医馆帮忙,难缠的病人见过不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阿婉走到平乐长公主身后,轻轻揉了揉平乐长公主的脖颈,疼得她惊呼出声,“你轻点!弄疼本宫了!” 阿婉连连应是,她突然好奇的问道:“殿下,您用过早膳了吗?” “自然用过了!”平乐长公主没好气的道。 “那您都用什么了?” 平乐长公主有些恼,这人怎么这么聒噪,自己看着像有心情与她闲聊吗? “你这人……” 平乐长公主气恼的正要开口,阿婉却趁她分心时手上猛然使了一个巧劲儿,疼的平乐长公主瞬间冷寒涔涔,尖叫出声。 宫婢嬷嬷都被吓坏了,连忙围了过来。 平乐长公主狠狠转头瞪着阿婉,厉声叱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如此粗鲁,你……” 欸?她好像能转头了呢? 平乐长公主又试着转了转头,除了微微有些酸楚,竟当真不疼了。 看着阿婉轻扬的嘴角,清亮的眸光,平乐长公主觉得她好像在与自己耀武扬威一般,嘴唇抿得更紧了。 云嫣然走上前,开口询问,“殿下,您觉得如何?” 平乐长公主看了云嫣然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尚可吧!” 她懒得再看阿婉那总是笑盈盈的嘴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阿婉,你别在意,殿下其实心肠很好,就是性格有点小别扭。”这或许是苏家人共有的小毛病,毕竟某位王爷也别扭得很。 “没事儿!”阿婉弯唇笑了笑,对此不甚在意,眸光精亮的道:“长公主喜不喜欢我不重要,只要她认可我的手法就行。 我正打算推出限时套餐活动,购买这个套餐就能享受全身推拿和脸部提拉服务。 嫣然,若这个套餐受欢迎,我觉得你可以找些年轻的小姑娘做学徒,我负责教她们推拿之术。 玉颜阁若想做大只卖东西是不成的,我们必须要有旁人没有的服务。” 那些贵妇整日也不知道锻炼,不腰酸背痛就怪了,她敢保证只要她们享受过一次推拿服务就再也无法舍弃。 “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云嫣然不得不佩服阿婉的经商头脑,若无她提醒,这些东西自己可想不到。 两人正说着话,阿芙忽然从外面蹦了进来,急吼吼的跑到云嫣然面前,喘着粗气道:“小姐,不好了,王爷把户部尚书给揍了!” 第118章 帮你出气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今日早朝原本如常进行,只当户部尚书禀告军需之后,突然玩笑的来了句,“听闻宁王爷与清瑶乡君好事将近,如此我户部日后倒是轻松了不少啊。” 宣平帝不解。 钱尚书便笑着解释道:“金家财力雄厚,想必日后定愿为岐山将士出力,如此也可大大减少户部的压力。” 钱尚书说完之后,众人皆沉默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老钱够阴损的啊。 宣平帝闻后果然眸光深了深,虽然没说什么,但久伴君前之人自然清楚皇帝的脾性。 宁王本就手握重兵,如今再娶了首富金家的小姐岂不等同于如虎添翼,身为帝王哪能不多思多虑。 但钱尚书这损就损在他并未说宁王的不是,只是在以公论事,宁王便是不悦也挑不出钱尚书的毛病。 至少在宁王动手前,众人是这么想的。 退朝后,众人依着位份离开。 可刚出殿门宁王便唤住了钱尚书,众人也默契的放慢了脚步,有些人甚至还丢了东西,去而复返在原地打转寻找。 “钱尚书方才所言何意?”苏钰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丝毫不忸怩做作。 钱尚书脸上挂着世俗的客套笑意,“王爷指的是何事啊?” “本王与金家议亲之事。” “这个啊。”钱尚书笑呵呵的,拱手道:“下官还要先行给王爷道喜才是,那清瑶乡君不仅貌美如花,又是平乐长公主的义女,可真是长安城难得的佳丽啊。” “金家虽皆白身,但财力雄厚,日后对王爷也大有助益啊。”钱尚书嘴里说着漂亮话,只这些话字字诛心。 苏钰冷冷看着他,直白问道:“钱尚书在陛下面前提及此事,可是有心不想本王结这桩亲事?” “这话从何说起啊,下官哪能有这般想法!”钱尚书面露无辜之色,眸光坦诚,“王爷可当真误会下官了。” 见他如此,苏钰神情淡漠的道了句,“那便当是本王误会钱尚书了吧。” 钱尚书面上浅笑盈盈,心里却冷笑不止。 王爷又如何,他占着理呢,宁王还敢把他怎么招吗? 金家想攀上宁王这棵大树,他偏生不让! 钱尚书得意洋洋的转身,可下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笨拙多年的身体竟身轻如燕,直至他扑通一声砸在地上,他反应过来,他被人给踢飞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苏钰,眼前此景是他们为官多年也不曾见过的。 前几日虽有陈濯与宋清君厮打一事,但毕竟他们还算不得位高权重,又年岁相仿,有些龃龉也算正常。 可钱尚书可是慧妃之父,献王的外祖父,辈分足比苏钰大了两个辈分,他这一脚可谓石破天惊! 苏钰仿若没察觉到周围众人的视线,不徐不疾的走到趴在地上哀嚎的钱尚书身前,墨色锦靴上绣着金色麒麟,麒麟之威不容人逼视。 他淡漠的俯视着钱尚书,如望蝼蚁,声音幽冷,“误会了钱尚书,本王还真是抱歉。” 语落,苏钰在众人的注视下负手而去,只留下惨叫不绝的钱尚书,还有众人的惊恐和震撼。 认你巧舌如簧,人家完全不听你的大道理,我认为你坑我了那你就是坑我了,先揍一顿再说。 钱尚书的遭遇让众人更看清了这位年轻权王,真真是人狠话不多,可见那些阴招套路对他是不成的,日后可都得掂量掂量了! 踹了钱尚书一脚并不足以抚平苏钰的怒火,墨眸中的寒光的让墨西想到了在战场之上杀敌的戾王。 若旁的事也就算了,敢阻拦他的婚事,简直是在他的逆鳞之上反复碾踏,他怎能忍? 苏钰殴打钱尚书一事很快传进了宣平帝的耳中,宣平帝也是一愣,这才刚下朝,他茶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宁王就把人给揍了? 这是不是也太快了? “真是胡闹,钱尚书都多大年纪了,他怎么敢动手!” 太监刘善劝慰着宣平帝道:“陛下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宁王爷年纪轻,又是武将,脾气难免暴烈,陛下若气尽管教训就是,可不能动怒啊。” 顿了顿,他也跟着感叹了一句,“不过这宁王爷也真是的,公然殴打重臣,这也太嚣张了些,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 察觉到宣平帝在看自己,刘善忙住了口,讪讪躬身,“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多嘴议论王爷。” 刘善抬手拍打自己的脸,只未见有多用力。 宣平帝也没有真要怪罪他的意思,刘善跟了他很多年,在他面前说些自己的感觉也无可厚非。 有一点刘善说的很对,宁王的确嚣张。 先前便有不少人上书说宁王目中无人,此番看来何止如此。 不过,凡事皆有两面,这也说明了宁王此人心机不深,否则也不会当众做出这种事来。 宣平帝闭眸想了想,吩咐刘善派御医为钱尚书诊治,又派人去宁王府申斥,又罚了宁王半年俸禄,可任谁都看得出,这哪是责罚,分明是维护。 宣平帝需要一个得力之人为他镇守边境,让他可以高枕无忧,但与会拉拢人心面面俱到的权王相比,这样的苏钰显然让他更安心。 人只有无所图谋,才会无所顾忌,这样不错。 …… 苏钰虽揍了人,但心情仍旧低沉,便未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玉颜阁。 恰逢谢澜几人正在议论苏钰打人一事,陈念轻声道:“嫣然,你别着急,王爷不是冲动鲁莽之人,他动手定然是有道理的。” 谢澜也跟着点头,“对对,念儿说的有理。” 华若面上无甚表情,毕竟武将揍人的事儿多了,她父亲便没少因此被人弹劾,只不过她父亲好像还没揍过品阶这么大的官。 “他是王爷,有甚可担心的,最多不过被训斥一番而已。”想到苏钰揍的人身份有点不一般,华若又补了句,“最多被打几板子,不会比这更多了。” 陈念:“……” 谢澜:“……” 有这么劝人的吗? 华若说的轻描淡写,她觉得宁王毕竟是武将,皮糙肉厚的,就是打几板子也没事。 几个女子围在一处讨论自己,这种场面苏钰生平仅见。 他轻咳了一声,众人闻声望来,谢澜和陈念神色顿慌,陈念忙道:“嫣然,我还要去书斋还书,先走一步。” 从来不读书的谢澜也怔怔颔首,“念儿说的对,我也要去还书。” 她们两人都走了,华若自也不会留。 只不过她没像谢澜两人那般慌张,反是在经过苏钰身边时投去一记欣赏的目光。 钱尚书那个铁公鸡最是一毛不拔,兵部每每找他拨银两都三推四阻的,没几个武将不厌恶他的。 打得好! 屋内人皆散,仅剩阿婉退至柜台后偷瞄。 苏钰扫他一眼,带着云嫣然进了内间,阻绝了阿婉嗑CP的幻想。 “你在担心我?”合上内间的房门,苏钰才眉目温和的望着她,轻声问道。 她们皆在劝慰她,可见她定然十分担忧。 “嗯?”云嫣然茫然抬头,“我为何要担心你,不是你揍的别人吗?” 何况对方还是个老尚书,完全没有回手之力,更不可能伤到他啊。 苏钰的眸光暗了暗,语气微凉,“那你就不怕我被罚吗?” 这个云嫣然已经权衡过了,宁王不是普通的闲散王爷,而是镇守一方的权王,陛下最多不过训斥几句,罚上几月俸禄而已。 云嫣然眨眨眼,“难道你还在意那几个月的俸禄吗?” 苏钰眸光微沉,敛眸道:“若我在意呢?” 看他这副别扭的样子,云嫣然忽的想到了平乐长公主方才的模样,不由翘唇一笑。 她轻声开口道:“我想请王爷帮我一个忙,查查钱家的铺子都在何处。” “你为何打听这个?” 云嫣然抬眸看他,眉眼微弯,唇畔凝笑,眸中带着狡黠而又娇俏的光晕,“他敢惹你生气,我自要为你讨回公道呀!” 少女声音娇软,笑颜明媚,如融融日光落进苏钰的心窝里。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披荆斩棘,还是第一次有人与他说要为他回讨公道。 这种感觉意外的不错…… 第119章 昭王府宴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早就有扩建玉颜阁的想法。 玉颜阁的生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原来准备的雅间已经开始供不应求了,若想推行阿婉所想的套餐活动,便必须要隔出许多单间才行。 “原来隔壁的绸缎铺子便是钱家的,怪不得那个掌柜总是目光不善。”云嫣然恍然大悟。 照理说女子都逃不过胭脂水粉的吸引,便是不买也会想来逛一逛,可隔壁的女掌柜却一步未曾踏进过玉颜阁。 “若能将隔壁的铺子拿下我们就不需要再另盘店铺了,届时将这面墙砸穿就好。”云嫣然兴致冲冲的伸手比划着,显然早已谋划许久了。 少女笑颜明媚,一如她发髻上簪着的那朵浅粉色的海棠花,她的笑容宛若暖阳,洋洋洒洒的落进他的心里。 “既然你想,那便盘下来。”他不知该说什么甜言蜜语哄她开心,他只知道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拿给她。 “可这里寸土寸金,绸缎铺的生意也不错,想要便宜盘下来定然不能。”对方若知是她想买,只怕更会狮子大开口。 苏钰知她不是空想之人,便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我的确有个想法……”云嫣然将自己大致的想法道了来,末了还是摇摇头,“不过实施起来有些麻烦,可惜那间书斋不是金家的,否则要方便很多。” 苏钰抿着茶,静静听着,待她说完才淡淡开口道:“书斋不是金家的,但它是你的。” 云嫣然偏头看他,面露不解之色。 苏钰落下茶盏,侧眸睨她,“我的东西便是你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云嫣然一怔,“这是宁王府的铺子?” 苏钰摇头,纠正她道:“是我的,也是你的。” 见云嫣然一脸错愕,苏钰眉头轻蹙,“怎么,难道在你心中本王很穷。” “没啊,怎么会呢。”云嫣然笑了笑,只眼神略显心虚。 在她心里宁王自然不至于穷,但想来家业应都在岐山,长安有林氏把持着,好东西未必能落在他手里。 可听他话中之意,这似乎是他的私产? 云嫣然眼睫微动,粉唇微弯,手指轻轻划过杯盏上的彩绘芙蓉,抬起秋水般的美眸咬唇问道:“那不知城中还有那些店铺是王爷的呢?” 看着少女狡黠明亮的眸子,苏钰倏然俯身,在她白皙如玉的耳垂边,沉声问道:“你想知道?” 清冷略有低哑的声音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人耳边酥软。 云嫣然心头怦然一动,被他鼻息拂过的耳畔瞬间泛起红晕,但她还是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苏钰眼中笑意深浓,“等你嫁来自然全部知晓。” 察觉自己被人戏弄,云嫣然玉面粉颊染了一坨醉红,她杏眸怒睁,含了几分恼意,“王爷何时竟也学会戏弄人了! 我不过随口一问,才不想知道呢!” 云嫣然起身要走,手腕却被人禁锢在掌心,他使了一个巧劲儿,云嫣然便如小兔子一般被提了回来。 她被拉至他身前,两人距离咫尺,近到能清晰的看到他睫毛的弧度,闻到那独属于他的雪木冷香。 云嫣然心口跳如擂鼓,紧张得喉口微动,茫然无措的望着眼前挺拔如竹,如小山般将她彻底笼罩的男子。 她的眼水露露的,像清晨花蕊间的清露,眸中的懵懂茫然更为她本来的娇美覆了一层欲拒还迎的诱惑。 最勾人心的从来不是赤裸暴露的引诱,恰是这种美而不自知的清纯。 苏钰眸光一暗,眼神近乎掠夺性的扫过她的眉眼,落在她如樱花般娇嫩的唇瓣上,心底深处涌起一股未曾有过的情愫。 那种一种难以自制,似乎随时都会失控的情绪,她好似一只散发着甜美气息的幼兔,而他则是一只独行许久的恶狼,恨不得将眼前的美味拆吃入腹。 他眸色沉敛的俯下身子,朝她抬起了手。 云嫣然被他的眼神吓得蓦地一慌,见他抬手,下意识咬着唇瓣闭上了双眸。 她只觉鬓边一动,原来他只是伸手帮她扶正了鬓边的海棠花。 见她睁开了眼睛,苏钰勾唇一笑,玩味问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云嫣然脸颊的羞红几乎要漫至脖颈上,她此番真是又羞又恼,一把推开苏钰狠狠瞪着他道:“日后王爷没有正事不要来这里了!” 说完便气咻咻的走了,连句道别都未曾留下,可见当真动了怒气。 苏钰眉目舒缓的望着她,眼中溢满了无声的宠溺。 指尖似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深深敛下眸子,他何尝不想真的做些什么,可她尚未及笄,若真的做了总觉得自己是个寡廉鲜耻的恶人。 苏钰第一次知道,原来等待是这么磨人的东西。 …… 云嫣然将自己扩店的打算与阿婉讲了一遍。 阿婉闻后,面色略有复杂,“这是不是有点阴损啊?” “这是钱家的铺子,也就是那个指使管事故意给虎子误诊之人。”云嫣然将人际关系简单道来。 阿婉一撸袖子,正色道:“我觉得你这想法还能再完善点,不如我们这样……” 两人当时一拍即合。 金寒时来寻云嫣然时正看见两人眸光精亮,彼此眼中皆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那样子有点渗人,像是两只母狐狸在低语密谋着祸乱人间。 “咳咳。” 金寒时咳了两声,两人偏头看他,眼中还有未来得及收起的冷意,让金寒时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二表哥?你怎么来了。”见是金寒时,云嫣然弯起唇角,含笑抬步走上前。 金寒时惊魂未定,很想抬手扯一扯云嫣然的脸,看看究竟是不是有何妖物蒙了人皮假扮他那个曾天真烂漫的小表妹。 “门房有给你的帖子,我正好瞧见了,便给你送了来。” “给我的帖子?”云嫣然心下好奇,抬手接过。 待看清下帖之人,眸光一深。 昭王妃……这倒是个出乎意料邀请。 第120章 又打起来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这日,云嫣然出门赴宴,可金府门前却早已停了两辆马车。 “兰儿,阿若?”云嫣然惊讶的看着两人,“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谢澜跳下马车,挽着云嫣然笑道:“自然是来陪你的啊,今日是昭王府小郡主的周岁宴,我们都收到了帖子,便想着和你一同去。” 谢澜的父亲是兵部侍郎,她去赴宴并不奇怪,可阿若一向与宁安公主交好,她会去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华若利落的跳下马车,冷艳与英气并存,她身姿高挑,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两分漫不经心,见云嫣然看她,便道:“宴无好宴,你若斗不过,有我在动手总不会输。” 云嫣然:“……” 云嫣然虽觉贵女们如何也不会走到动手那个地步,但对于好友们的关切她还是感动的。 “哎呀怪冷的,咱们先上马车吧。 阿若,咱们一同坐嫣然的马车就好,她的马车可舒服了!”谢澜说完先行钻进了马车里。 两人笑笑,也一同上了车。 谢澜叹声道:“可惜念儿这两日有些咳嗦,害怕将病气过给小郡主,不然我们几个凑在一处多开心啊!” 云嫣然弯唇笑了笑,思绪却有些飘远,不知昭王妃此举到底何意。 昭王府中。 昭王妃在婢女的服侍下穿上了正红色的华服,高耸的发髻插着一支六尾凤簪,高贵不凡。 可铜镜中的女子面上却无多少笑意,她身边的嬷嬷见了忙道:“王妃身份贵重,穿上这正红色更显得高贵威仪,如何是那等狐媚子能相提并论的!” “那又如何,架不住王爷喜欢她。”提到宋安然,昭王妃满眼都是厌恶。 那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心机却深,眼泪更是说来便来,几次交锋自己都没讨到好处。 昭王妃又拿起一支点翠金簪插入发髻见,冷幽幽的道:“听说宋安然的那个三妹妹是个厉害的,就连宋安然都败在了她手上,今日姐妹重聚,看那宋安然可还能笑得出来。” 宋安然早已来了暖阁中,与一众夫人小姐说笑,俨然有女主人之姿。 宋安然虽没有昭王妃那般显赫的家事,但众人也不愿得罪这个受宠的侧妃,面上还都恭维着。 周蕊跟在宋安然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幕,腰杆挺得越发直了,仿佛那些贵妇小姐讨好的人是她一般。 直至苏悠与蒋婉晴进了暖阁,众人立刻众星捧月般围上前去说话。 谁人不知孝和郡主是太后的心头宝,更是宁王的嫡妹,除了公主放眼整个长安城还有谁能比得上她的身份。 苏悠举止优雅端庄的与众人寒暄交谈,却忽有人冷哼一声,对身边人道:“我们去别处吧,宁王府的人脾气都大得很,别一会儿心情不顺了再朝咱们动手,可惹不起!” 说话之人正是钱府的小姐钱莹。 语落,钱莹带着几人去了别处,只途中狠狠瞪了苏悠两人一眼。 蒋婉晴眸光微动,叹声道:“郡主,钱小姐怕是因那件事与咱们生了嫌隙。” 关于两家之事众人心中自是清明。 周蕊拉了下宋安然的衣袖,低语几句,宋安然眼珠一转,笑着点了点头。 周蕊现状便上前道:“郡主,您莫要太往心里去。 其实此事既怪不得宁王爷,也怪不得钱尚书。” 苏悠正为此事忧心蹙眉,闻言抬眸看向周蕊,便听她叹一声道:“宁王爷是何等人物,无缘无故怎会与钱尚书动手,这其中定是受人挑拨。 郡主有所不知,我那嫣然表妹性子最是厉害不过,只要有人不如她意,她就必定要闹得人仰马翻,家宅不宁。 当初她还在宋府时,便借管家之职,克扣各院月银,还指使婢女将前来投奔的宋家堂兄打得头破血流。 这次想来也定是她担心无法嫁进王府,这才挑拨王爷。” 众人对云嫣然了解得不多,真正认识她还是从金宋两府义绝开始,那时都觉得云嫣然挺可怜的,却不知原来她在府中如此跋扈。 周蕊得意笑起,太王妃本就不喜欢云嫣然,如此一来只会让宁王府更加厌恶她。 “许久不见,周小姐还是这么会颠倒是非黑白。” 熟悉的清冷嗓音让周蕊打了一个冷颤,就连宋安然也变了脸色。 她闻声望向款款走来的少女,瞳孔一缩,云嫣然?她怎么来了! 她眯了眯眼眸,心下了然。 原是如此,怪不得昭王妃昨日对她笑得意味深长,原来是找了云嫣然来恶心自己! 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撞上,众人都替周蕊觉得尴尬,周蕊也不例外,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云嫣然则淡笑着道:“堂兄自己醉酒不慎在假山摔破了头,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何来我派人指使一说? 至于克扣月银?我只是延续柳夫人在时定的规矩,怎么就成克扣了?难道周小姐觉得柳夫人所定的用度太过苛刻?” 周蕊顿时慌了,“我才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血口喷人。” “那周小姐方才所言是何意?”云嫣然静静看着她,笑意从容。 华若走上前,冷眼看着周蕊,“嫣然是陛下亲封的乡君,有诰命在身。 你以下犯上污蔑乡君,不知这是什么罪名?” 周蕊更是惊慌失措,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 蒋婉晴适时上前,柔声劝道:“乡君,您与周小姐是表亲,即便您已改了姓氏,但血脉联系却是变不了的。 周小姐想来不知府中实情,这才闹出了误会,今日是小郡主的周岁宴,在这里争吵总归不好,不如您便退让一步吧,好吗?” 蒋婉晴好言相劝,字里行间皆是在为两人着想,周蕊不禁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云嫣然笑了笑,“蒋小姐,被人污蔑败坏名声的是我,蒋小姐便是劝也该劝周小姐与我赔礼道歉才是,怎么就替我一言带过了?” 蒋婉晴眉心一蹙,想要开口解释,云嫣然敛下眼眸,唇角溢起一抹苦笑,“蒋小姐都这般说了,我若再不依不饶,岂不就显得我心胸狭隘了? 今日是小郡主的周岁宴,我纵有委屈自也会忍下,只我有句话要对蒋小姐说。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既不知我曾受过何等遭遇,便请不要如此轻描淡写的将我受过的苦难一笔带过。” 语落,她偏头对华若和谢澜轻声道:“澜儿,阿若,我们先落座吧。” 云嫣然生得极美,但并非如薛贵妃那般逼人的美艳,她淡薄的唇瓣紧着抿,流露出几分脆弱的倔强来。 如同生于杂石中的一朵幽兰,不屈环境倔强生长,令人怜惜中又生出几分佩服来。 蒋婉晴攥紧了拳,她本想彰显自己的大度,又让云嫣然进退两难,结果云嫣然不但顺杆爬了下来,还转头踢了自己一脚。 显得自己多管闲事不说,还成了枉顾他人感受的自私之人。 “婉晴表姐。”苏悠行至蒋婉晴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旁人家事,我们不该参言的。” 她虽对清瑶乡君有些意见,但她有一点说的没错,不知他人之事,无无权置喙。 苏悠虽未出言斥责,但也足够让蒋婉晴面红耳赤,跟在她身后不敢再言,心里却将云嫣然恨死了。 “嫣然,你就这么忍下了?”华若仍旧不解气,“这种人不教训她一顿定然不长记性。” 云嫣然虽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却也不是傻的。 今日若在昭王府闹开,她和宋安然都讨不到好处,届时自有渔翁得利。 昭王妃邀她来赴宴,只怕为的就是如此。 果然,当婢女将暖房中事回给昭王妃后,她面露些许失望之色,“那个宁王府表小姐还真是多事,若她们在府中闹起来,本王妃就能处置那个宋安然了!” “罢了,去暖房吧。” 小郡主刚过周岁,被乳娘抱在怀里,她生得珠圆玉润,很是乖巧可爱。 众人的奉承之词不断,听得昭王妃心情略好了些。 这是宣平帝的第一个孙女,深得圣宠,甚至她的满月宴都是在宫里庆贺的。 昭王妃冷眼扫过宋安然,一时得宠又如何,家世子嗣她拿什么与自己比。 昭王妃拿起筷箸,众人这才也随之用餐。 宋安然刚夹了一块笋尖放入口中,谁知却突然干呕起来。 昭王妃将筷箸怒拍在桌上,厉声叱道:“宋侧妃,你这是干什么!竟做出如此失仪之态!” 宋安然眼眶一红,慌忙起身认错。 她的婢女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昭王妃叩首道:“王妃恕罪,宋侧妃她不是有意的,侧妃她……她有孕了。”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沉寂下来。 昭王妃脸上血色尽失,目光怔然的盯着宋安然的小腹。 宋安然轻轻抚摸着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露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王妃恕罪,嫔妾本想着待胎像稳固些再告诉王爷与王妃,谁曾想竟突然害喜,扰了王妃的宴,嫔妾罪该万死。” 昭王妃想骂人,什么突然害喜,分明就是故意要在今日打她的脸! 好一个宋安然! 云嫣然坐在角落静静看着这对妻妾斗法,看来昭王府的后宅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呢。 昭王妃强自压下心中恼恨,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是好事啊,来人,去给王爷报喜!” 话正说着,却忽有婢女匆匆跑来,跪在地上慌张禀道:“王妃,不好了,王爷他们在前院打起来了!” 第121章 打成一团的王爷们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昭王妃听得一愣,王爷会与人打起来了? 这不合常理啊。 王爷一向待人宽厚,素来端正自居,最是注重自己的名声,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动手。 王爷又不是宁王那个莽夫!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动起手来?”昭王妃神色不虞。 前有宋安然那个贱人有孕,后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好好的一个周岁宴全被毁了! 那婢女却有些支吾,对上昭王妃怒火喷涌的双眸,打了一个激灵,不敢再迟疑,忙道:“是钱家公子说了清瑶乡君坏话,宁王爷便动了手。 王爷与献王爷本是去劝架的,结果不知怎么也打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唰”的一下全都看向了云嫣然,一副“果然是你家王爷所为”的眼神。 云嫣然:“……” 又被迫高调了,低调怎么就这么难呢? …… 昭王府前院已经乱成了一团,而这里在前一刻还宾客满堂,言笑晏晏。 气氛本还算和乐,昭王看了一眼周身沉冷,生人勿近的苏钰,唇角一弯计上心来,便开口道:“清瑶乡君应已快及笄了,想来宁王好事将近,不久就要去宁王府讨喜酒吃了。” 钱府的公子钱峰是个混不吝的纨绔,仗着家世在长安城横行,脾气如炮仗般一点就着。 钱尚书被苏钰殴打,他不信钱峰能咽的下这口气。 果然,喝了几杯酒的钱峰听昭王提到苏钰与云嫣然,顿时怒火中烧,先前的理智也被酒精麻痹了。 他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清瑶乡君?就是那个与自己父亲断绝父女关系的不孝女? 若非宋大人自降身份娶了她那个商女母亲,她能享受到十余年的官眷待遇? 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忤逆不孝,这样的女人就是送上门白给我,我钱家都不会要。” 顿了顿,他忽的淫笑起来,“不过听说她长得还不错,做个通房妾室倒也未必不可。” 钱峰口无遮掩,说得痛快,将云嫣然贬低得一无是处,顺便还恶心了苏钰一番。 献王眉头紧锁,开口提醒道:“阿峰,你喝多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他自然也恼恨苏钰,苏钰对外祖父动手显然没将他放在眼中。 可关键问题是,苏钰有这个资格如此。 钱峰也不当真愚蠢无脑,过了嘴瘾便准备见好就好,他正欲顺着台阶离开,却忽听杯盏摔在地上破裂的声响。 见苏钰摔了杯子,昭王喜上眉梢,面上却不动神色的问道:“宁王,你这是怎么了?” 苏钰霍然起身,身姿挺拔颀长,气势沉冷,宛若一把封于鞘中的古剑,幽黑的眸子冷冷扫过众人,他们顿时只觉有利刃在他们脖颈间划过,其威仪压迫得他们喘不上气来。 他将目光淡淡的落在钱峰身上,钱峰被他周身的煞气所慑,酒登时醒了一半,眼神开始飘忽退缩。 “本王喝多了。”苏钰突然幽幽道了一句。 正当众人细品着苏钰话中之意时,苏钰忽然拿起地上的酒坛,朝着钱峰的脑袋便扔了过去。 哀嚎声与酒坛的碎裂声同时响起。 钱峰只觉“嗡”的一声,第一感觉竟不是疼,而是茫然的眩晕。 待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他抬手一抹,入目鲜红,他这才感觉脑袋疼的好像要裂开了一般。 “苏钰,你怎么敢……” 昭王简直想抚掌大笑,苏钰果然动手了,如此算是和献王钱家彻底做了仇,看父皇这次还会不会从轻发落。 苏钰淡淡扫他一眼,语气依然冷冽,“本王说过了,本王今日喝多了。” 显然,苏钰并未解气,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钱峰。 他抬腿一脚,正踢中钱峰的心窝。 钱峰如提线布偶一般飞了出去,却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昭王身上,两声惨叫前后响起。 “皇兄,阿峰!” 献王本脑子嗡嗡作响,在看到昭王被砸倒在地时险些将“好”字喊出来,但他面上却满是关切,慌忙朝两人跑了过去。 只途中他不知绊到了什么,结果又好巧不巧的扑在了两人身上,还踩到了昭王的大腿,疼得他险些背过气去。 “苏献!你是不是故意的!”昭王还从未如这般折损过形象,羞怒交加,恨不得将身上的两人活剐了。 “皇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来扶你们起身。” 献王何尝不觉得有损风度,他将手搭在桌案上,慌忙起身。 可上等的黄花梨木的桌子不知怎么突然像纸糊得似的,砰的倒了下来,上面的杯碟碗盘稀里哗啦的全都摔了下来,有不少都落在了昭王身上。 汤汁油水洒了昭王满身,昭王的怒火自眼中喷发而出,破口大骂,“苏献,你他娘的敢下黑手!” 怒意上头,昭王也来了力气,抬腿一脚狠狠踢在献王身上。 献王被踹得一个骨碌摔倒在地,脑袋咣当一声磕在了桌腿上,登时起了一个大包,疼的献王龇牙咧嘴的直骂娘。 “苏昭!你他娘的才疯了,我好心拉你起来,你竟敢对我动手!” “我打得就是你!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往日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良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干了什么! 联合御史弹劾忠勇侯府专权祸国就是你干的吧!” 献王也来了脾气,“难道不是吗?你母妃在宫中越俎代庖,把持后宫,薛泽那个恶霸则借着锦衣卫铲除异己,我哪里说错了? 你们既然敢有不臣之心,就别怪人弹劾!” 昭王本就在为施粥一事而焦头烂额,如今听献王说这些诛心之话,彻底被怒火湮没了,“小杂种,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今日又都喝了些酒,往日宿怨被勾起,两人当众厮打在一处。 苏钰冷眼旁观,每当两人要滚到他脚下时,他都贴心的移开,以便给两人足够的空间施展。 当昭王妃带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满地狼藉,双腿不由一软,忙问道:“王爷人呢?” “王爷他们进宫了。” 昭王妃只觉眼前一晕,强撑着道:“备车,进宫。” 不知王爷情况如何,还得先行告诉母妃才是。 而此时宣平帝正冷眼看着殿中的几人,满脸是血的钱峰,鼻青脸肿的昭王和献王,只有苏钰依旧干净冷清。 宣平帝看向苏钰,眸色阴沉,“这些都是你做的?” 苏钰摇摇头,扫了钱峰一眼,吓得钱峰立刻抱住了头,哪里还有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子。 “只有这个是臣做的,至于昭王与献王……臣也不知他们因何动手。” 昭王:“……” 献王:“……” 狗贼!真他娘的无耻! 第122章 君臣对弈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三个王爷,一个权贵子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作一团,这种事以前简直闻所未闻。 在问清事情原委后,宣平帝一时沉默。 又是因为那个云嫣然…… 他先看了一眼钱峰,眸光冷淡。 活该! 明知道苏钰脾气不好,就非得那么欠? 他连你祖父都敢踹,还能不揍你? 该! 视线冷冷扫过昭王与献王两人,宣平帝眸光复杂起来。 苏钰冲冠一怒为红颜,与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他们倒是打的比谁都欢。 兄弟两人恶语相向,拳脚相加,简直丢尽脸面! 现在想想还是太子让人省心,至少从不惹是生非,每天乖乖待在东宫里。 宣平帝狠狠骂了昭王与献王一通,两人虽有不服,总觉得今日事有古怪,可他们又不敢火上浇油,只好乖乖认错,灰溜溜的走了。 “宁王,你留下。”宣平帝冷冷开口。 苏钰驻足,语气平静淡然,“陛下有何吩咐?” 宣平帝半敛着眸看着他,眸中满是幽冷的精光,“你还真是越发猖狂了,上次看来是罚的轻了。” 苏钰面无惧意,整个人清清冷冷宛若冷月寒霜,“若是旁事,臣自不会如此,可他辱骂清瑶乡君,臣忍不得。” 宣平帝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眯着眼问道:“清瑶乡君当真就那般好?” “是,臣已认定了她。”苏钰抬起头,迎视着宣平帝的打量,目光坚决,没有任何犹疑。 宣平帝闻此倒是笑了,“那你说说清瑶乡君到底哪里好?” “长得好。” 宣平帝闻言一愣,却见苏钰回答的很是认真,一时倒叫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个答案是不是有点过于直白了? “除此之外呢?” 苏钰略蹙了眉,能说得太多了,他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口好。 他的迟疑却让宣平帝误以为他只是迷恋云嫣然的美貌,不由笑道:“天底下美丽的女子何其多,你怎知以后就不会碰到更称心如意的。” “不会有。”苏钰语气清淡,吐字却坚决如铁。 宣平帝倒未曾想过苏钰竟会这般坚持,诚然那云嫣然的确貌美无双,但苏钰当真只是因其美色吗? 苏钰眼眸微动,看似漫不经心的道,“自臣回长安后,许多人家皆想将女儿嫁入王府,上至国公内阁下至官宦清流,然则无一人能入臣眼。” 苏钰似只是在阐述自己对云嫣然倾心以待,无人可及,可宣平帝却琢磨出些其他的味道来。 金家财力雄厚,他对此的确颇有顾虑,担心金家的银钱加上宁王手中的兵权会对朝廷造成不安的影响。 可细细想来,宁王的王妃定然非富即贵,即便不娶云嫣然,也会娶朝中权贵之女。 宁王手握重兵,若再与朝中文臣议亲,届时强强联合,未必会比现在的局面更好。 毕竟金家终究只是商贾之家,不若权贵那般根深叶茂。 几番权衡下来宣平帝心中已有定数,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旧问道:“你就当真这般喜欢清瑶乡君?” “是。”苏钰应道。 “日后当真不后悔?” 苏钰启唇,一字一顿,郑重坚决,“绝不后悔。” 宣平帝笑了笑,指着苏钰道:“你呀,这点与你父王一样,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年的老宁王又何尝不是贪恋林氏的美色,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 “既是你愿意,朕自要成全。 清瑶乡君是平乐的义女,也算是朕的外甥女,朕会为你们赐婚的。” 苏钰拱手,却并非道谢,而是道:“臣斗胆,请陛下尽快下旨,最好择日不如撞日。” 宣平帝挑了挑眉,“清瑶乡君不是还未及笄吗,你这般心急做甚?” 苏钰深谙事迟易变,如今金家长辈已经不再反对,皇帝也肯应允,不定下还等什么。 “一日不定下,臣一日不安心。” 宣平帝闻后不禁朗声大笑,“你瞧瞧你这样子,可还有威慑一方的权王模样,为个女子朝思暮想,生怕谁想与你争抢一般。 行了,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苏钰应下,临行前还是不放心的道:“陛下,臣在府中候旨。” 宣平帝摆摆手,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心底却是舒坦的。 人有了在乎的东西才会有软肋,日后有金家在长安,宁王再回岐山时他也会心安两分。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听到薛贵妃求见,宣平帝脸上的笑意落了落。 昭王最近的表现让他十分不满,竟在自己女儿的周岁宴上与兄弟大打出手,真是丢人现眼。 “就说朕累了,准备歇了。” 这是薛贵妃第一次吃闭门羹,脸色阴沉而归,途中遇见了同样来求见宣平帝的慧妃。 慧妃见状便知薛贵妃被拒之门外,故作不知的笑道:“贵妃姐姐这么快就见过陛下了啊。” 薛贵妃冷冷扫她一眼,献王在昭王府生事,慧妃这贱人还敢来御前诉苦。 “献王如今真是好大的排场,连皇兄的府邸都敢打砸,慧妃真是教导有方啊。” 慧妃叹声道:“献王脾性最是随和,何曾与人争执过,这里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言外之意便是献王与谁都和颜悦色,怎么就与昭王打起来,起因不还在昭王身上。 薛贵妃冷笑一声,目光幽深,“以往还真不知妹妹生了如此好的一副口舌,日后定要与妹妹多多交谈才是。” 薛贵妃拂袖而去,慧妃何尝听不出薛贵妃话中的威胁,神情也沉冷下来,此番一来他们与昭王母子算是撕破了脸。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昭王此时正好被陛下厌嫌,太子又是那副不死不活的鬼样子,此时不划更待何时。 “娘娘,那我们还去求见陛下吗?” “见什么见,陛下连薛贵妃都不见,本宫还要去自取其辱吗?”慧妃没好气的冷声叱道。 她尚有自知之明,深知在陛下心中最偏宠还是薛贵妃,这些年她可没少在陛下耳边吹枕边风。 慧妃微微眯眸,眼中精光闪过,唇角漾起一抹冷笑。 一晃她们已入宫多年,都已老了,或许是时候送些新鲜血液入宫了…… 第123章 赐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三王相争一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 至于为何将钱峰忽略在外,实是因为在这三位面前他的身份着实不够看。 且这种事讲究个郎朗上口,三王相争听起来简明扼要,一听就知道是三个王爷打架了,若再加上一个钱峰,难道要传“三王和钱峰相争”? 不但啰嗦,还要解释这个钱峰是谁,大大减少了众口相传的快捷方便,是以众人便默契的将这个人踢了出去,即便他在这场拳脚中受伤最重。 钱家上下都拿钱峰当宝贝宠着,见他被宁王打得面目全非,钱尚书拖着病体嚷嚷着要进宫面圣弹劾宁王。 可还没等钱尚书穿完衣裳,便有下人急急来报,“大人,宫人去宁王府传旨了!” 钱尚书冷哼,“宁王那小子狂傲无理,陛下自然不会轻易饶过他。” 见下人的神色有些复杂,钱尚书皱眉问道:“可打探到陛下是如何惩罚宁王的了?” “陛下……陛下给宁王爷与清瑶乡君赐婚了。” “什么!?” 钱尚书一时情急想要起身,却忘了自己先前摔坏了胯骨,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宁王动手打了他们爷孙两人,陛下非但未罚,竟还给宁王赐婚,这是什么道理! 老天无眼啊,陛下眼瞎啊! 城中众人也皆被这一道圣旨惊得目瞪口呆,宁王打了一架,得了一纸赐婚圣旨,这是个什么路子? 卧在床上养病的林氏闻言一个骨碌坐起身来,也顾不得仔细收拾,匆匆忙忙就赶去了前院。 圣旨里的每一个字眼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连在一起却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感觉好像又什么都听不清了。 苏钰跪地接旨,面上虽依然是那种万年不化的清冷,但夜色般的眸中似揉碎了万千星辰于其中,点亮了那亘古不变的黑暗。 这是这辈子唯一一道让他感到欢喜的圣旨。 苏钰接旨之后,无视府中众人各异的神色,阔步离府。 “他……逆子,逆子啊!”林氏想要破口大骂,可这圣旨是陛下亲颁,她即便不愿也不能说这婚事一个不字,只能骂苏钰不孝。 蒋婉晴脸色惨白,本以为户部尚书谏言之后,苏钰应无望再娶云嫣然,怎料今日竟突降这样一道圣旨。 她,再无希望了。 苏恒没说话,眸光阴森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苏悠道:“母妃,圣命难违,即便您对清瑶乡君不甚满意,但这是陛下赐婚,府中必须要重视才可。” 她对清瑶乡君虽无甚好感,但她是长兄选定的人,更是陛下亲封的宁王妃,无论如何她们都应给予重视。 林氏看着端庄贤淑的女儿,咬着牙挤出一抹笑,“这是自然。” 这个逆子敢背着她进宫请旨,还想让她好生操办婚事,简直白日做梦! 就算她不能抗旨,她也不会让云嫣然舒舒服服的进门! …… 金府也刚接到圣旨,众人一时晕晕乎乎的。 金老太爷呆呆坐在椅上,神情颇有些不知所措的,他不是刚刚表态不反对嫣然与苏钰来往吗? 这……这怎么就下旨了? 其他人却都很高兴的围在云嫣然身边道喜。 这些时日苏钰对嫣然做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虽说还对宁王府有些顾及,但世上之事哪能万全。 对他们来说,只要嫣然开心就好。 金氏又是高兴又是惆怅,更多是慌乱,“嫁衣还没准备好呢,还有嫁妆,还有陪嫁的人,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娘你别急,圣旨中并未提及成婚的日子,可见还是要交由我们自己来定,慢慢准备就是。”云嫣然相对是最为平静的一个,反是轻声细语的劝着金氏。 “怎么能不急呢,你不知道这成亲的琐事可多了。”说完金氏忙求助两位嫂嫂:“大嫂,二嫂,最近可得劳烦你们一起帮我了。” “瞧你这话说的,嫣然不和我们的亲女儿一样嘛,她出嫁我们这两个做舅母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白氏没有女儿,本就很喜欢这个外甥女,经过金寒时科举一事,更是拿她当亲女儿一般疼。 “二弟妹说的是,咱们是一家人,我们自责无旁贷。”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嫁妆的事,金诚则和金寒时研究起需要宴请的宾客名单,只有金老太爷满脸神伤。 这些人都没有心的吗? 云嫣然看出金老太爷的惆怅,正欲上前安慰,得知苏钰在府门外等她,便先行出门去寻苏钰了。 金寒时见状,桃花眼一眯,笑着道:“祖父,这下您看出来了吧,女大不中留,还是孙儿好,能一直在您身边尽孝。” 金老太爷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你在我眼前有什么用,看着反是厌烦! 有本事趁早娶个媳妇回来,给我生两个重孙儿还行。” 金寒时:“……” 果然人死于话多啊,他还会消停眯着吧。 …… 苏钰的人生鲜少有过欢喜的时刻,所以他并不知该如何与人分享。 他记得他第一次单独带兵打了一场胜仗,他无疑是欢喜的。 少年人意气风发,他带着笑策马回营。 可父王却只冷冷看着他,问他这一场战役伤亡了多少士兵。 他至今还记得父王看他的眼神,冰冷漠视,父王告诉他,一将之成乃是用万名士兵的血肉堆出来的。 只要士兵有伤亡,那就是为将者的失败,是不值得庆祝的胜利。 可战争不会没有伤亡,所以即便胜利也不值得欢喜。 渐渐的他便不知欢喜为何物了,更不知欢喜时该如何与人来说。 恍惚之际,他看见一道轻盈的身影自金府大门中走出。 她双手浅提着裙摆跨过府门,绣鞋上的芙蓉花栩栩如生,衣袂蹁跹,她仿若精灵仙子逆着日光,脚踩着繁花朝他而来。 她裹挟着天上的日月星辰、凡尘的鲜花雨露,带着世间所有美好义无反顾的扎进了他的深渊中,为暗无天日的贫瘠之地,倾泻了无数光芒。 他启唇,噙笑,墨眸中似敛尽浩瀚星辰。 或许他的欢喜已无需言说,因为日后有她的每一日都会如今日这般生机盎然。 …… 林氏继续养病,全然没有要着手筹备婚事的样子。 可蒋婉晴却提不起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思,表哥迎娶云嫣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她如何能与圣意对峙。 林氏见她这两日郁郁寡欢,叹声道:“婉晴啊,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让你留在王府陪在我身边,可你也看到了,如今我也实在无法了。” 苏钰自小与她离心,她本想着让苏钰迎娶蒋婉晴,好拉近母子距离。 蒋婉晴若想在府中立足自要仰仗她,这样她就相当于控制了苏钰的后院,只没想到竟被他人捷足先登。 看了一眼神色憔悴的蒋婉晴,林氏握着她的手道:“悠儿常年不在我身边,我也想有个贴心的人陪着,你就别回颍州了,留在府中吧。 不瞒你说,恒儿也马上就要与钱府的小姐定亲了,届时你还要帮衬我才是。” 蒋婉晴抿唇笑笑,颔首应下。 林氏见她乖巧,声音放得更柔,“纵使那云嫣然入府,我也不会让她摸到王府大权。 其实王妃什么的不过名分而已,这个府中还是我说了算的,我想疼谁便疼谁。” “姨母说的是。”蒋婉晴含笑应着,陪着林氏坐了一会儿后才离开。 出了林氏院中,蒋婉晴脸上笑意尽失,眼中一片寒色。 姨母提及苏恒与钱家小姐的亲事不过是为了告无她别将主意打在苏恒身上,又说什么名分而已,难道还要她委身给苏钰做妾不成! 姨母打得一副好算盘,还真当她是傻的! 姨母偏疼苏恒,为幼子择了一门好亲事,还想让她做棋子搅和苏钰的后院,她可没那么蠢。 她们还真是欺人太甚! 蒋婉晴满眼恨意,忽听有人在后唤她。 “婉晴表妹。” 听到苏恒的声音,蒋婉晴掩下眸中的冷意,转身柔婉一笑,“恒表兄。” 苏恒弯唇笑笑,抬步走到蒋婉晴身边,望着她关切问道:“表妹的神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心事?” 蒋婉晴心想你还真是明知故问,面上却不露分毫,只轻轻摇头笑了笑。 苏恒见状眼中笑意更深,这婉晴表妹的确是个能沉住气的。 他笑了笑,望着蒋婉晴道:“今日来寻表妹是有一事相问。” 蒋婉晴略蹙了下眉,不解的看着苏恒。 苏恒也不藏着掖着,压低了声音在蒋婉晴耳边道:“若有一个不仅能留在长安,还能享尽荣华的机会,表妹可愿一试?” 蒋婉晴眸光一动,看着苏恒的目光警惕起来,“恒表兄何意,还请明言。” 苏恒一笑,幽幽道:“以表妹的美貌才识嫁给一般人家着实委屈,与其给苏钰做妾,倒不如换个人……” 又是做妾! 蒋婉晴心中染怒,不欲再听,冷冷道:“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二表兄的好意我心领了。” 语落,蒋婉晴转身欲走,却听苏恒在她身后低沉的嗓音问道:“若那人是当今陛下呢?” 第124章 盘铺子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赐婚圣旨一下,玉颜阁的生意便骤然火爆起来,每日玉颜阁中客人都络绎不绝,许多香脂甚至被抢购一空。 来此选购的夫人小姐们免不得要与云嫣然笑谈几句,几日之间她竟多了不少七拐八拐的亲戚们。 谢澜不禁感慨道:“还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啊。” 云嫣然对此却来者不拒,管他真情假意,银子赚到自己手里才是真。 玉颜阁的生意火爆,可最近绸缎庄的铺子却十分惨淡。 钱家的铺子本就不如金家的好,如今云嫣然一跃成了长安城炙手可热的对象,自然便有人因钱府与宁王府的争执而选择避嫌。 绸缎庄的赵掌柜是个四十余岁的妇人,绸缎庄清净无事,她便倚在门口冷眼看着玉颜阁生意红火,阴阳怪气的道:“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啊,真是天真。 嫁入王府就算成功吗?磨砺还在后头呢!” 没等进门就被婆母厌弃,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嘴上虽这般说着,可看着隔壁的生意也真真眼馋。 最近这生意冷清的跟旁边的书斋似的,再这样下去东家定会训斥她办事不利。 赵掌柜正这般想着,便见旁边书斋中的几个小伙计里里外外的搬着箱子,闲来无事她便走了过去,见里面的书被搬走了大半,便与书斋的韩掌柜道:“你这是折腾什么呢?莫非又要晒书不成?” 韩掌柜长叹了一口气,“铺子都要不开了,晒什么书啊! 这里有不少是东家的珍本,我得给东家收好,剩下的尽量便宜处理了。” 书斋只有文人墨客才会光顾,不像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是消耗品,是以生意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但这书斋也开了不少年,没想到竟突然就不做了。 “你们这是不打算在长安了?” 两人也算相识多年,韩掌柜便放下手中的活计与她闲谈起来,“东家打算回江南了,这铺子已经卖出去了,再过几日就给人家交房了。” 赵掌柜早就查清了书斋背后的东家,一个屡试不第的举人,家中有些薄产。 看来也是支撑不住了,彻底放弃了仕途。 赵掌柜还真有两分不舍,毕竟韩掌柜老实憨厚,书斋又干净,对她们店铺也没有影响。 “那这新东家是干什么,你可知道?”赵掌柜随口问道。 韩掌柜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有些古怪,支吾着道:“这个我可不知道,没听说过啊。 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陪你聊了啊,回见。” 韩掌柜越是如此,赵掌柜反是觉得有些不对味,她不过随口一问,他那么紧张干什么? 赵掌柜心下狐疑,这两日便一直盯着书斋。 这日忽见云嫣然带着婢女一道去了书斋,出来的时候婢女手中的锦盒没有了,反是多了几本书,云嫣然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眉头深锁。 见她倚在门边,云嫣然才舒缓了神色,对她略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如此这般更让赵掌柜满是疑惑,便派人暗中盯着书斋与玉颜阁,竟发现云嫣然去了别处看铺子,甚至还在寻常下家接手这间铺子。 赵掌柜察觉出不对劲了,玉颜阁的生意十分红火,她怎么突然就要卖了铺子换到别处去呢? 做生意之人十分相信风水,不会随意挪动位置,便是生意做大了也只会另开一间分店,绝不会如这般大动静的挪动。 赵掌柜盯了许久,这日终是让她逮住有人来与韩掌柜议事,他们即便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偷听到了一些,顿时神色巨变。 钱尚书还在府中养伤,其实伤已经好得差不了,可他丢了的面子还没找回来呢。 想他一世英名,荣耀了一辈子,竟让宁王这一脚全都给砸了! 钱尚书越想越气,一连干了两碗败火汤。 小厮将赵掌柜带了进来,钱尚书神色不悦的道:“出了什么事,竟还要跑来麻烦本宫?” 赵掌柜是个精明人,这些年都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这次却露出了如丧考妣的表情。 “大人,不好了,咱们绸缎铺隔壁的书斋卖出去了!” “那又如何?” “那新东家是做死人营生的啊!” 钱尚书一惊,“什么?” 赵掌柜忙将事情一一道来,原是那日她偷听两人谈话,那人让韩掌柜尽快将书架挪走,他要把镇店的金丝楠木棺材先摆进来。 “大人,待隔壁的铺子一开,绸缎铺的生意受影响不说,铺子的价格也会大打折扣啊。” 钱尚书如何不知,就怕到时候便宜卖还没人肯要。 一番权衡之后,钱尚书立刻道:“你也速速去联系下人脉,尽早将铺子脱手,务必要在玉颜阁之前把铺子卖出去。” 否则若两间铺子一起出兑,势必会惹人怀疑,届时被人得知真相可就不好办了。 赵掌柜领命连忙去办。 赵掌柜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再加上为了在消息传出前将铺子卖掉更是动用了所有人脉,过了几日终是找到一个靠谱的买家。 买家是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长得很普通,普通的往人群里一扔都找不出那种,若非他蓄着小胡子,赵掌柜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他。 他先是巡视了铺子一番,而后又站在门口望着街上人流,赵掌柜面上挂着笑,实则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哪一环节出错。 “这里地段不错,开个茶楼最合适不错。 玉颜阁的生意好,那些贵妇小姐买完了东西可以来喝喝茶,甚是不错。” 赵掌柜奉承道:“可不,要说您一看就是生意人,真有眼光。” 赵掌柜将铺子夸得天花乱坠,“若非东家想换个大铺子,这里我们也真不舍得。” 那人也十分好说话,她说什么他都含笑应是,直到议价时,他竟直接把价格砍到了一半。 赵掌柜瞬间冷了脸,“你到底是不是诚心要买?” 那人笑了笑,闲情逸致的抿了口茶,“如非诚心,我会在这里与掌柜的浪费这么多时间吗? 坦白讲吧,你们要卖店铺不仅仅是因为要扩张店面这么简单吧? 还不是因钱府在宁王爷面前落了下乘,你们生意惨淡这才想着出手?” 赵掌柜心里暗骂,真是无商不奸! 转念一想这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便开始好一番讨价还价,但任由她说破了嘴,对方最多只出六成的价,多一分都不肯。 最后见谈不拢,那人干脆起身,毫无留恋而去,赵掌柜担心待书斋的事情传出去,半价都卖不掉,连忙拉住他道:“这事儿我自己不能做主,我得先去问问我们东家。” 钱尚书自然不满意这个价格,可想到待棺材往书斋那么一抬,这铺子可就砸到手里了,只好忍痛割肉,点头应下。 一晃他也养了多日的病,这两日宣平帝总在朝中提到他,说户部无他不可,也算给了他台阶,他收拾收拾就上了早朝。 他前两日虽丢了面子,便他贵为户部尚书,女儿又是皇妃,任谁也不会上赶着来找他的晦气。 就在他以为此事将一带而过之时,下朝后苏钰自他身边走过,扫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钱尚书,多谢了。” 这句话说得不清不楚的,钱尚书一时有些懵,不明白宁王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他出了宫未等回府,便见赵掌柜在钱府门前候他,一看见他顿时涕泪横流,“大人啊!” “怎么了,大庭广众的鬼哭什么?”钱尚书最讨厌沉不住气的人,冷声叱道。 赵掌柜只觉此时心如刀绞,比死了男人还心疼的那种,“大人,那书斋诓了咱们啊,他们又不卖了!” 钱尚书眉头紧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那就再将铺子盘回来,哪怕稍微多花些银两。 对方碍于我钱府的权势,想他也不敢违背。” 要不怎么都说要官商勾结,朝中有权好办事的多。 赵掌柜的表情却更难看了,“买不回来了,那铺子是清瑶乡君给买走的!” “什么!?”这下钱尚书也沉不住气了,惊呼出声。 他突然想到出宫前宁王与自己道的那一声谢,如今终是想明白了! 钱尚书怒火中烧,只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掀翻了,攥着拳仰天怒吼,“苏钰,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第125章 恃宠生娇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以极便宜的价格盘下了钱家的绸缎铺,不但满足了玉颜阁扩张的需求,又还了钱家一记人情,心情一如晴朗的秋日,舒爽无比。 钱家算计金家在先,而后又算计他们的婚事,来而不往非礼也,反正日后总归是要撕破脸的,又何必隐忍着呢。 “王爷,此事是谁去谈成的,竟比我预计的价格还要低些。”这个主意虽是她与阿婉一同研究的,但最后事成也多亏了那个前去执行之人。 赵掌柜历经商海多年,可不是傻的,纵然她急于出手店铺,可若对方露出丝毫破绽马脚,也势必会引起她的怀疑。 苏钰正在喝茶,闻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见过他。” “我见过?”云嫣然转眸思忖,墨东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她,“难道是墨西侍卫?” 苏钰没说话,只撩起眼皮睨了她一眼,云嫣然笑笑,也觉得不可能。 墨西的脸比苏钰还要冷还要沉,看着不像买店,倒像是打劫的。 “日后你会见到的。”苏钰显然对此事无多大兴趣,反是蹙眉看着她,问道:“倒是你,不需要留在家中绣嫁衣吗?” 他听说所有定了亲的女子几乎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坐在房中缝制嫁衣,欣喜的等着出嫁。 她倒好,无一日不往外跑。 云嫣然还在细数着自己见过的人,听苏钰发问,随口回道:“嫁衣有绣阁的绣娘们缝制,哪里用得到我。” 她的针线活十分一般,缝个扣子还行,绣花还是算了吧。 可云嫣然却突然察觉她说完这番话后,周遭温度骤降,抬头便见苏钰神色不悦的盯着自己。 云嫣然面露茫然,苏钰才沉沉道:“我听人说,女子嫁衣做得越好,日后夫妻感情才会越深。” 云嫣然自也听过,对此却嗤之以鼻,这般说来世上嫁的最好的岂不是绣阁的绣娘们了。 可看着苏钰冷幽幽的目光,她笑了笑,改口道:“我也不是一针不动,最后自要由我来收尾。” 虽说只是动针线缝一缝内衬裙摆等一些边角处而已,不过这个不重要,云嫣然觉得可以不提。 她话锋一转,稍稍偏头看着苏钰,问道:“难道我不会女红,王爷便不愿娶我了吗?” “自然不会。”苏钰下意识回道,旋即才发现自己中了这小妮子的套。 “如今你倒越发胆大,竟连我都敢算计了?”虽像斥责之言,可他眉目温和,语气清而不冷,与其说责备,倒不如说像宠溺。 她见过他受伤狼狈之时,他也见过她最无助恐慌的样子,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两人的距离早已在无形间越走越近。 云嫣然在看清自己的心意后也不再压抑真实的感情,对待苏钰自不像最初那般敬畏疏远。 听苏钰这般讲,云嫣然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些挑衅的味道,“那王爷还想罚我不成?” 苏钰凝眸看他,鼻中发出一声清冷的哼音,“恃宠生娇,不过仗着我喜欢你罢了。” 云嫣然抿了抿唇,小声嘟囔道:“那你可以不喜欢呀。” 苏钰却倏地无奈一笑,眼中噙着细碎的温柔,“这个我怕是做不到了。” 云嫣然诧然抬头,正望见苏钰嘴角那抹清浅的笑,如斜阳晃过,转瞬即逝,可那融融暖意却久久回荡在心头。 这抹暖意好似酒意上涌,醉红化作两朵海棠绽在颊边,方才狡黠又嘴硬的少女忽的便柔软了下来,羞赧不已。 屋内气氛陡然古怪起来,香炉中本燃着清淡的兰香,可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格外甜腻,尤为醉人。 望着羞红染颊的少女,苏钰的心悸动的厉害,似乎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遏制住狂乱的心跳。 少女延颈秀项、肩若削成,一如娇花般软软绵绵,抱在怀中定沁香满怀。 她犹如枝头那朵开得最盛的娇花,惹人垂涎,待人采撷,一颦一笑皆似在魅惑众生,让人无法抗拒。 苏钰眸光一暗,他想抱抱她,哪怕只是蜻蜓点水,他的心就不会再跳的这般杂乱了。 云嫣然敏锐的看出了苏钰的变化,他的目光不再清冷,带着不清不白的掠夺之意,好似盯着食物的恶狼。 她有点怕,可似乎却又不想逃离。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那般的深情缱绻,让她人陷其中,难以自拔。 她忍不住再多瞧一会儿。 她颊边红晕更重,紧张的捏起了帕子,他一向胆大,该不会要……要来牵她的手吧。 那她到底要不要避开呢? “嫣然,嫣然!你在吗?”平乐长公主趾高气昂的声音如一根锋利的长针,戳破了屋内所有的粉红泡泡。 云嫣然慌乱的站起身,脸颊不仅泛红,更滚热一片,仿佛别人撞见了什么羞事一般,心虚不已。 “殿下在寻我,我……我先出去了。” 看着云嫣然落荒而逃的背影,苏钰单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随意的轻敲桌案,唇角漫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以前觉得她不甚知羞,可现在看来她脸皮明明薄的很,看来最初与他表达爱慕之意时应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吧。 嗯,定然如此…… 第126章 怜惜之情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趁着隔壁店铺装潢,阿婉决定先小规模开展一下套餐活动,准备先行让店内几位至尊VIP体验一下她大师级的推拿手法。 毕竟韭菜要先可身边的割……不是,是好东西要先想着身边的人。 平乐长公主几人对此有些抗拒,即便阿婉将好处说得天花乱坠,可竟要她们在这里脱光衣服,这怎么能行呢! 阿婉则不遗余力,信誓旦旦的劝说道:“所谓的精油推拿,便是用清瑶乡君亲自提取的玫瑰白牡丹精油涂抹全身,然后再来按摩筋脉穴道。 不仅能舒缓身心,更能打通淤堵,经常调理还会使皮肤细嫩柔滑,白净紧致。” 定国公夫人几人有些心动,平乐长公主挑着下巴道:“若当真这般好,本宫以前怎么从未听过?难道宫里的御医还不如你吗?” 阿婉耐心的笑着解释道:“御医的医术自然远在阿婉之上,只御医毕竟是男子,哪里懂得我们女子想要的东西,况且即便他们知晓也不敢与各位贵人提及啊。” 这个时代鲜少有医女,纵有医女学的也都是些接生之术而已。 阿婉眸光一转,唇角微挑,笑着道:“几位夫人看来还有所顾虑,不过殿下不仅身份高贵,更是胆识过人,想来对于这些小事定是不怕的。” “那是自然!”平乐长公主傲娇的冷哼一声。 阿婉弯唇笑起,眼中精光满满,“那就请殿下先进雅间吧。” 平乐长公主:“……” 察觉到自己被这小妮子算计了,平乐长公主有些气恼,定国公夫人几人却都跟着笑道:“不愧是长公主殿下,这胆识就是比我们强。” 虎威将军夫人也颔首道:“那是自然,殿下的性子自小就是这般,若身处乱世也定当是个巾帼女英雄。” 平乐长公主狠狠瞪着几人,她们这摆明了是要自己推出去啊! 可话已说到此处,若不去好像她怕了一样。 平乐长公主生性要强,是以即便知道这是别人给她挖的坑,可为了面子她也只能跳下去。 “殿下,请吧。”阿婉笑意融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平乐长公主冷哼一声,凌冽的凤眸冷冷扫过定国公夫人几人。 可几人却默契的看向了别处,仿若未察。 平乐长公主随着阿婉走进了雅间,雅间内摆着几盆兰花,香气清淡的恰到好处,并不浓郁。 屋内摆放着一张造型古怪的床,床头的位置竟然掏了一个洞。 “请殿下脱下衣物后平躺在床上,将脸,埋进那个洞里就好。” “把脸埋进洞里?”平乐长公主有点打退堂鼓,心里十分排斥。 这什么东西啊,奇奇怪怪的。 阿婉看出了她的犹豫,笑道:“殿下不要害怕,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还会很舒服。” “谁说本宫怕了!”平乐长公主最受不得这个,冷声道:“你转过去,本宫要宽衣了!” “是。”阿婉笑着转过身,这位长公主殿下脾气虽不好,但性情坦朗,比那些两面三刀的人可好多了。 而且只要品透了长公主的性子,想要拿捏她再容易不过。 平乐长公主说话虽硬气,可在褪尽衣衫时还是害羞不已。 脱下繁缛的长裙后,便连忙穿上了阿婉递给她的一条丝绸下裙,这样才不至于一丝不挂,然后就忙不迭趴在了床上。 只露出后背姑且还可以忍受。 雅间内十分温暖,阿婉在温热的水里将手泡暖泡软,这时隔壁忽然传来悠扬的琴声。 “有人抚琴?” 阿婉含笑点头,“舒缓的琴声可以使人身心放松,有助于心情愉悦。” “就会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平乐长公主没好气的道,但因她平趴在床上,是以声音会比往日闷一些,显得有些娇憨。 阿婉弯了弯嘴角,虽然平乐长公主不喜欢她,但她倒觉得这位长公主挺可爱的。 阿婉将精油倒在自己手上揉开、捂暖,轻轻的抹匀在平乐长公主的背上。 平乐长公主平日沐浴更衣虽有许多人服侍,但还是第一次与不熟悉的人赤裸相待,是以当时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马上就后悔了,这哪里是放松,分明让她更紧张了,她以后绝对不来了。 可很快她就被打脸了,那双手在精油的润滑下显得细腻无骨,游走的每一处似都正巧按在她的筋脉上,有些地方酸痛不已,不禁令她呼出声来,可每每她想要喊停时,却又觉得方才痛过的地方无比舒爽。 阿婉的手落在了她的肩上,轻声道:“殿下的肩颈有些僵硬,平日可有不适?” “嗯,有。”她经常作画,是以肩膀总觉得酸疼。 “接下来会有些疼,殿下忍一忍。” 话音刚落,还没等平乐长公主威胁出声,那双无骨的手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利爪,不知道挑到了她哪根筋,疼得她“嗷”的叫出声来。 本在隔壁喝茶聊天的几人闻后都怔住了,平郡王妃手中的茶都洒了出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那个推拿这么可怕吗?” 几人心情复杂,有那么一点担心,但更多是好奇。 不多时平乐长公主走进了雅间,她晃了晃脖子,一脸的纳闷。 就按了那么几下,她现在背也不酸了,肩膀也不痛了,简直通体舒爽,这小妮子有点厉害啊。 “殿下,怎么样?”几人急急问道。 平乐长公主扫她们一眼,冷冷道:“不怎么样。” 众人彼此相视一眼,心中却已了然。 如果体验真不好,长公主可就不是这般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不怎么样”了。 被按疼了还不发火,只能说体验不是一般的好啊。 平郡王妃率先起身,“我年岁还小,先替两位姐姐去试试!” “欸,我可是武将世家出声,身体比你强,还是我来吧!”虎威将军夫人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平乐长公主冷眼看着她们几人争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一个好东西! 几人按过之后皆是神清气爽,阿婉却累瘫了,两只手完全没有了力气。 定国公夫人在生幼子时落下了腰疼的毛病,时不时就会疼起来,可今日却感受到了久违的舒爽,笑赞道:“你小小年纪竟学了一身本领,做你的母亲可有福气了,每日都能享受到。” 阿婉笑了笑,坦然道:“我自小与家人走失了,没见过父母的模样,是师父把我养大的,这一身本领也是与师父学的。” 因为不记得,所以倒也不觉的怀念遗憾。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命挺好的,若无师父,她一个小姑娘还不知要沦落到何处去。 平乐长公主本不愿听她们夸赞阿婉,她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古怪没有规矩的丫头,可待听她说自己与父母走失后,她眉心一动,抬眸望去。 少女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她的言谈举止完全没有城中贵女的娇柔之气,神情散朗,颇有林下之风。 她从未想过,如此乐观朝气的阿婉竟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 平乐长公主心下某处软了下来,看着与人笑谈的少女时眸中没有了往日的敌意。 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寻到婉儿,即便此生无缘,也希望她能与这阿婉一样,在她所在之处开心快乐就好。 第127章 店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绸缎铺被云嫣然盘下来后,她将两间铺子的墙砸穿,又重新定做了一个大匾额,选了个黄道吉日,玉颜阁再度隆重开张。 玉颜阁为了答谢新老顾客,特别推出了店庆活动。 一是店内推出美人卡,分为铜卡银卡金卡三种,铜卡的优惠是充三百两银子送十两银子,银卡是充五百两银子赠送二十两银子,金卡则是充一千两银子赠一百两银子,且三种美人卡享受的折扣优惠与赠品皆有不同。 二是保留原有的至尊VIP待遇,且至尊会员每月可免费享受四次精油推拿服务。 三便是众人最好奇的精油推拿套餐活动,套餐包含五次精油推拿与三次脸部提拉。 “这个套餐服务仅在新店开张这一月推行,自下月起单次收费,大家且行且珍惜啊!” 阿婉站在椅子上,高声与众人讲着规则活动。 经过平乐长公主几人的亲身体验,口口相传,有不少贵妇都来店中尝试,且对此赞不绝口。 如今既有便宜的活动,一个个皆如不花钱似的抢购套餐,置办美人卡。 毕竟有便宜不占,纯属王八蛋嘛。 看着玉颜阁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模样,平郡王妃不禁有些心口泛酸。 要说这清瑶乡君可真是个厉害的,这玉颜阁才开多久,竟俨然在长安城独占鳌头,银子赚的她看着都眼热。 若是阿弟娶了清瑶乡君,这些银子岂不都是他们小两口的? 不过转念一想,若她是清瑶乡君,在宁王与阿和中,她只要不瞎也会选宁王爷。 阿婉吆喝了半日,已不知推出了多少张美人卡。 看着那些贵妇小姐抢购到美人卡和套餐时仿佛捡了天大便宜的模样,阿婉瞬间体会到了各大商家割韭菜时的欢喜。 笨笨的韭菜们真是太可爱了,且割完一茬还有下一茬,简直不要太舒爽。 累了半日,阿婉终于得空回屋歇息。 云嫣然和金寒时正在屋内算账,见阿婉进来,云嫣然立刻道:“阿婉,你真是太厉害了,今日一日我们便收入了这个数。” 云嫣然伸出两根手指,眼中溢满了笑意。 阿婉执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顿时觉得浑身舒爽。 “效果的确不错,日后我们可以经常推行这种活动。 比如什么女神节促销、年中大狂欢、中秋节套餐、年节套餐,总之有用不完的名义。” 作为首富家的公子,金寒时竟是在阿婉身上彻底体会到了“无商不奸”这个词。 云嫣然点点头,“这样的效果要比零售胭脂水粉赚钱得多,且美人卡这个活动不错,金家其他的铺子也可以参考。” 阿婉又喝了一口酒,舒服的眯起了眼,擦了擦嘴角道:“嫣然,你要记住,卖产品永远不及卖服务。 要想赚钱,就要努力将手中所有的资源变成服务。” 云嫣然深受感触,这些事她之前从未想到过,望着阿婉时眼中满是崇拜的小星星,甚至比望着苏钰时还要明亮,“阿婉,你真是太厉害了。” “还好还好。”阿婉摆摆手,十分谦虚的道:“你不用崇拜我,我这都是被割多年积累的经验而已,是个现代人都明白的。” “什么?”云嫣然没听懂,偏头看她。 阿婉笑了笑,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弯唇道:“没事,你就当我说胡话好了。” “哦。” 云嫣然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她早已习惯了阿婉时不时的胡言乱语,并不做深究,而是正色道:“这个精油推拿很受众人喜爱,但阿婉一个人定是忙不过来的。 我想从流民中挑选些无依无靠女孩,由阿婉来教她们手艺,这样也算给她们容身之处。” 金寒时颔首,对此十分赞成,“这世道给女子的机会本就不多,她们没有家人依附,即便今年侥幸没被饿死,以后也不知会遇何苦难。” 没有家人保护的年轻女孩子,便如同放在明处的金银让人垂涎。 若有地方能给她们安身之所,对她们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救赎。 阿婉看了金寒时一眼,本以为这个时代的男子都刚愎自用,轻视女子,这位首富公子倒还不错。 见阿婉在看自己,金寒时转过头,说话时桃花眼微微眯起,“阿婉姑娘可有何见教?” 阿婉翘唇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笑时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全然不似城中笑不露齿的矜持贵女,“金二公子,要不要来一杯?” 金寒时:“……” 能与嫣然相交莫逆,果然非寻常女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 “小姐。”芬儿走进屋内,禀道:“宋二小姐来了。” “二姐姐?”云嫣然略有诧异,但还是道:“快请进来。” 宋茹儿还是以前那般模样,秀丽清婉,如一汪清水,似春风拂柳,“清瑶乡君,金二公子。” 宋茹儿屈膝与两人见礼,云嫣然忙拉住她道:“二姐姐不必与我多礼。” 听云嫣然还唤自己为二姐姐,宋茹儿眼中水光微晃,心中不免动容。 她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云嫣然,含笑柔声道:“嫣然,你马上就要及笄了,我没什么拿出手的东西,还望你不嫌。”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团扇,而是竟然还是双面绣。 一面绣着盛绽的牡丹,牡丹花上彩蝶飞舞,一面则绣着鸾凤呈祥,华彩绚丽。 轻挥团扇,传来阵阵香气,可见宋茹儿是用了心的。 云嫣然面露惊喜,拿着团扇爱不释手,“这团扇真是太精致了,二姐姐定费了不少精力心血。 二姐姐,谢谢你。” 宋茹儿却轻轻摇头,道:“你和母亲对我们照拂更多,不过一把团扇而已,妹妹不嫌弃就好,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云嫣然又询问起白姨娘的状况,两人寒暄一番,宋茹儿拒绝了云嫣然的邀请,摇头道:“妹妹及笄那日我便不去了,免得众人又想起两府义绝之事,反是横添枝节。” 到时候就不是恭贺,而是添乱了。 宋茹儿坐了一会儿要走,云嫣然给她带了不少的胭脂水粉香脂香膏。 “你怎么给我装这么多,太破费了。” “你与白姨娘一同用,平日无事你就来此坐坐,我一直都在的。”对于云嫣然来说,宋茹儿是宋府唯一一点光亮的存在。 两人同府十余年,她小时被宋安然哄得整日跟在她身后,对宋茹儿并不算亲近,但每年生辰宋茹儿都不曾忘记给她备上精致的礼物。 金寒时恰好要走,便随手提起了东西,笑道:“我送二小姐出去。” 宋茹儿抬眸望了金寒时一眼,低低道了一声谢。 两人并肩而行,宋茹儿紧张的揉捏着手指,这是她第一次与金寒时独自相处。 少女半垂着头,以此掩下自己的杏腮桃面。 她心里一直藏着个小秘密,她已心仪身边的少年多年。 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一年上元节,父亲从外面买了两盏花灯,大姐姐和三妹妹一人盏,只有她没有。 那时她还不太明白嫡庶之分,只委屈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有花灯。 她躲在花园里哭得伤心,忽有人柔声问道:“茹儿表妹,你怎么哭了?” 她抹干眼泪转身回头,原来是金家的二表哥,她委屈极了,便自顾自的将心中的委屈道了出来。 可说完之后她又后悔了,若二表哥告诉母亲,父亲母亲会不会训斥她? 她害怕的跑回了院子,心惊胆战,可没过多久,小丫鬟竟忽然提了一盏花灯跑了进来,说是金家二公子给三位姑娘买了花灯,特意送了来。 那盏花灯她一直留到现在,或许他早已忘了,可对她来说,那却是对她年幼心灵的治愈。 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温柔值得信任的小哥哥,可她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心思有了小小的变化,她会期待着看见他,看见他时会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两人行至宋府的马车前,金寒时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车夫,他则弯着含笑的桃花眼,一如往日般温柔的道:“天冷风寒,二小姐快上马车吧,日后无事便常来坐坐。” “嗯,好,多谢金二公子。”宋茹儿颔首淡笑回道,不肯在眸中露出半分的爱慕。 因为她害怕,若被人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他们就连这般说话都不能了。 金寒时颔首笑笑,抬步离开。 宋茹儿咬了咬嘴唇,忽然鼓足了勇气唤住了他,“金二公子。” 金寒时驻足转身,神情温和,一如那年倾听她心事般耐心。 宋茹儿扬起唇角,目光清亮的看着他道:“金二公子,也祝你春闱顺利,前程似锦,拜相封侯。” 金寒时笑了笑,眉眼弯弯,“好,那就承二小姐吉言了!” 看着金寒时的背影,宋茹儿也笑了笑,只嘴角的笑意略显苦涩。 她抬步踏上马车,闭上了眸子。 即便今生无缘,也愿她的少年郎永远明朗顺遂。 第128章 及笄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是个行动派,心中有了主意便会着手去做。 她安排了十余个孤身一人的女孩儿入玉颜阁与阿婉学习推拿之术,日后再准备因材施教,挑选更多有天赋的女孩学习刺绣、绘画等手艺,以供她们日后生存。 云嫣然又为这些女孩安排了住处,直到及笄前一日才勉强完成,做完之后天色都已渐暗。 “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明日一早便是您的及笄之礼,今晚可要早些睡才是。”阿芙觉得这些事早一时晚一时都无所谓,明日才是真正的要事。 云嫣然却抬手敲了一下阿芙的额头,摇头道:“及笄之礼虽是大日子,但实则不过一个生辰而已,过与不过对我们都无甚影响。 可此事却关系到那些女孩子的命运,你未曾处在绝境中,自不知那些困境中的人多么期盼能早日脱离苦海。” 正如她前世时,没有一刻不期待着有人救她走出牢狱困境,只可惜她直到死才能真正解脱。 “说的好像你曾入过绝境一般!” 云嫣然侧眸,入眼是一抹赤玄二色,艳丽而又幽冷,极端的矛盾,又极致的美艳。 “薛世子。” 他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虽算不上朋友,但目前倒也不曾交恶。 薛泽垂眸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第一次见她时,便是她识破了次等棉花,救了金家一次。 那时的她果决聪慧,而后的一桩桩一件件也足以证明她不仅胆识过人,更慧黠多智,是个少有的有趣女人。 想到此,薛泽的眸光深了深,只没想到她最后竟当真择了苏钰。 “你不会后悔吗?”薛泽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嗯?什么?”云嫣然挑了下眉尾,不明所以。 薛泽沉眸看着她,语气略显幽深,“以你的聪明才智应当懂得一入王府深似海,嫁给苏钰后所要面对可不仅是后宅之争,更是皇室之乱。” 顿了顿,他语气更沉,冷冷的补了句,“是会死人的。” 在权势角逐中,所有的人都宛若浮萍,一阵风浪袭来,大厦忽倾,命如草芥。 就如他娘一般,无声无息的死在了繁花似锦的侯府,变成一具枯骨,无人记得。 云嫣然略略一怔,意外薛泽竟会与她说这些,可看薛泽神情冷肃,不似往日般轻佻随性,便也正了神色,启唇道:“世子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薛泽一愣,没想到云嫣然竟反问起自己来。 他后悔吗? 当然不会。 若他不选择手染鲜血,那便会有人双手沾满他的血。 他别无选择,可她明明有。 “你可以有不一样的选择,做你的金家表小姐,做你的清瑶乡君,难道不自在吗?” 云嫣然不知薛泽为何要与她说这样一番话,但她并未在薛泽身上察觉出敌意,反倒像善意的提醒。 “我知薛世子好意,在这先行谢过世子。 世道艰险,生在官宦之家想要生存势必要懂得权衡。 然则,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发乎于情忠其于心的,即便另一条路看起来繁花似锦,也甘愿走上这条独木之桥,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去尝试去努力。” 薛泽怔然的看着她,他这一生都在为自己而活,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她这一番话。 可她眸光明亮而坚定,那光彩是对未来的期冀和向往,是他从未见过的光,如明亮的日光骤然落入阴暗之地,耀眼而刺目。 他不理解,但他看懂了她的固执。 薛泽挑唇笑了笑,凤眸冷戾,笑意也无法淡却他身上的危险气息,“随你!” 薛泽拿出一个小匣子,随手扔给云嫣然,“这个是给你的生辰礼,就祝……你明日及笄一番风顺吧。” 云嫣然挑挑眉,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这祝福的话从他嘴里讲出都莫名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不待云嫣然说什么,薛泽倏然眸光泛冷,用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望着云嫣然道:“不必谢我,日后你我可能便是敌人了。” 语落,薛泽拂袖上马,玄色披风划过寒风,竟似传来冷硬如铁的铮鸣之声。 待薛泽策马而去,阿芙才哆哆嗦嗦的从云嫣然身后钻出来,环着胸畏惧的道:“小姐,这薛世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宁王爷虽也气势慑人,但那是如雪山之巅的高冷,令人臣服敬畏。 而薛泽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阴森,她对薛泽有一种本能的怕,总觉得他眼里似乎染着血,一言不合就可能会砍了她的脑袋。 云嫣然却只觉今日的薛泽颇为莫名奇妙,她打开匣子,匣中静静躺着一支玉簪,造型古朴,没有华丽的珠翠装饰。 但触手生温,如冰般剔透,可见并非凡品。 云嫣然没想到薛泽会送这般厚礼,他们两府并无来往,这般岂不又亏欠了人情。 云嫣然一时觉得难办,难道要往玉颜阁的账户上给薛泽再充些银两? 她正想着,忽有马车在她身边停下。 苏钰挑起车帘,望着她道:“在想什么?” 看着云嫣然冻得有些泛红的脸,苏钰又道:“先上车再说。” “好。”云嫣然大大方方握住苏钰伸出的手,抬步踏上了马车。 阿芙也爬上马车,坐在墨西身旁,笑着道:“你叫墨西啊,那王府是不是还有叫墨南墨北的? 谁给你们起的名字?是因为他喜欢打雀牌吗? 对了,墨东说你不会笑,你真不会笑吗?” 墨西:“……” 这货是墨东派来惩罚她的吧? 能不能把她踹下去? 车厢内隐隐传来男女说话的声响,墨西肩膀落了落,无声叹了口气,应是不能踹的吧。 苏钰拿走云嫣然手中的暖炉,换给她一个新的,更加温热。 云嫣然捧着手炉,偏头问道:“王爷这么晚怎么还出来了?” “出来接你。”似想到什么,苏钰眸光略冷了两分,“不过被些琐事绊住了脚,耽误了一会儿。” 见苏钰神色不悦,云嫣然忙问道:“事情棘手吗?” 看着她眸中的担忧,苏钰忽然觉得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唇角微微扬起,“琐事而已,不用担心。” 不过是母妃看不顺他在府中筹备婚事,想要找事罢了,不过被他以苏恒的人身安全威胁了一番就安分了下来。 见状云嫣然便也不再追问,将发簪递给苏钰看,“这是方才薛世子送的。” 苏钰蹙蹙眉,听明缘由倒也未说什么,只道:“收着便是,你不必想着如何还他,这情算宁王府欠的,日后我自会还他。” 见苏钰将发簪重新递给了她,云嫣然倒有些小小的意外,偏着头,眨着眼睛望着苏钰,不确信的追问道:“你不拿走?” 苏钰挑眉,不解,“我拿它做甚?” 云嫣然撇撇嘴,小声嘟囔道:“那你把二表哥送我的镯子拿走做什么?” 玉面战神听着威风凛凛,谁能想到竟是个醋王呢。 “你可会戴它?”苏钰神情平静,淡然问道。 云嫣然摇头,“自然不会啊。” 苏钰给了云嫣然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自小腻在一处的表哥怎么能与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薛泽相比。 “况且。”他启唇开口,凝望着她道:“我娶你是想给你更多,而不是束缚你限制你。 你不仅还可以做自己,更能做以前所不能做的事。” 他不会将她变成笼中鸟,而是要带着她一同飞向更高更远的天际,拥有更广阔的人生。 云嫣然杏眸凝水,他并无一字说爱她,可这却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她要的也不是他的承诺,而是他的理解和支持。 “王爷,谢谢你。”少女的声音娇娇软软,似乎使得那“王爷”二字都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她微微仰着头看他,下巴小巧精致,下颌的线条清晰紧致,暴露在外的一小段脖颈更是白皙如玉,纤细又单薄。 无一处媚俗,却又无一处不透着致命的诱惑。 苏钰忽觉马车内的温度骤然升高,竟令他有些口干舌燥。 他抬手扯了扯衣领,本以为灌入领中的凉风会让他清爽些,可透过马车的风似乎在拂过她后都变得炙热缠绵起来。 车外的阿芙还在喋喋不休,墨西心烦之际不慎分神,没瞧清路上的小石子,马车略略颠簸了一下。 云嫣然身子微微前倾,但力度很小,根本不至于跌倒,可身前的男子忽的压了上来,将她揽入了怀中。 雪木松香霸道的涌入她的鼻腔,席卷了她大脑的每一寸角落,让她茫然无措,紧张而又恐慌。 她想要起身,头顶却传来他低沉喑哑的嗓音,似在竭力压制什么某种情愫,“别乱动,再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他的声音似有蛊惑,又似含着危险的警告,她不敢再乱动,如同一只被冻僵了兔子,任由他禁锢在怀。 心口狂跳不止,脸颊热得犹如被火灼烤。 她的脸贴在他的心口前,可以清晰的听到男子有力而狂乱的心跳。 他们两人的心跳一致变得杂乱无章。 两人静静相拥,谁都没有说话,任由时间流逝,马车驶行 车外寒风呼啸,似有砂砾被风卷起拍打在车窗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可这一刻他们的心却无比温暖安稳。 直至马车停下,车外传来阿芙说话的声音,苏钰才松开禁锢,为云嫣然理了理发髻,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早些回去,明日再见。” “嗯。”云嫣然抿唇轻应了一声,戴上兜帽跳下了马车。 她的脸现在还滚烫着,想来定满脸羞红,可不能别人瞧见了。 少女离开后,车内似乎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他的心跳也渐渐归于平静,似乎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欢喜。 他推开车窗,抬眸眺望金府的匾额,眸中一片幽深。 明日过后他便可以娶她回府,不再需要顾忌,不再需要隐忍,更不用再放过她…… …… 次日,天还未亮,云嫣然便被阿芙和芬儿从床上拉了起来。 云嫣然还迷迷糊糊的沉浸在梦境中,梦里是一片花海,他站在花海中朝她伸出手,声音温柔缱绻,深情的望着她道:“阿嫣,过来……” 她提着裙摆跑向他,正要拉住他的手,结果就被阿芙和芬儿两人扯着胳膊拉了起来。 “不行,我好困啊……”云嫣然没有早起的习惯,再加上方才那个梦让她颇有意犹未尽之感,所以她恨不得倒在床上继续做梦。 “小姐,今日可是大日子,不能再睡了。,快起来沐浴更衣了!” 金府只给亲友下了帖子,可没想到来府中观礼的人竟会有这般多。 “快,让厨房多备宴席,若是还不够直接去醉仙楼采买,一定要买最好的酒菜,不能有一点寒酸!” 前来恭贺便是客人,切不能怠慢,金诚连忙吩咐道。 云嫣然不但被封为乡君,更是未过门的宁王妃,想来锦上添花的自然大有人在。 金老太爷倒是不在意她们的心思,只要能将嫣然的及笄礼办得漂亮盛大,他就心满意足! 大部分人皆抱着讨好未来宁王妃的打算,可待看到坐在前列观礼的几人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定国公夫人、平郡王妃、虎威将军夫人,哪个不是城中赫赫有名的贵妇,没想到这清瑶乡君人脉竟如此广泛,相较之下她们哪里还敢上前露面了。 平乐长公主与金氏一同坐在主位。 主位本应由父母来坐,但金氏已与宋清君义绝,云嫣然又改了姓氏,与宋府再无干系。 金氏亲自去请平乐长公主,直言嫣然平日承蒙她照顾,也多亏了她才能焕然新生,自当待她如亲母,今日她理应坐在主位之上。 平乐长公主虽有些惊讶,但未推辞,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以前她总觉得金氏性子软绵,连女儿都护不住,是以不大喜欢她,但今日忽然觉得,这人也还不错,勉强可交吧! 金诚忙着安置客人,指挥下人置办席面,忽有人急急跑来,慌张道:“大老爷,不好了,宋清君来了,吵着要来参加乡君的及笄礼,您快去看看吧!” 第129章 醉酒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清君从未想过云嫣然有朝一日竟会做到王妃之位。 官宦权贵将出身看得很重,金家虽是大越首富,但真正有名望的府邸依然瞧不上。 他之所以迎娶金氏,为的便是用金家的银钱为自己铺路,也可让安然锦衣玉食。 至于他和金氏所生的女儿,从她出生之日他便已经在筹谋盘算如何用她来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商女之后竟能有如此造化,若早知今日他对待金氏母女定然不会是先前的态度。 那可是宁王,手握十万大军的赫赫权王,哪个皇子能争取到苏钰的支持,都将如虎添翼。 如果金氏没有与他义绝,如今这份助力岂不属于昭王爷了! 宋清君越想越恼,每晚都辗转反侧,后听人说起金府在筹备宴席,他才恍然记起云嫣然生辰将近,金府应是在为她筹备及笄礼。 云嫣然及笄,却无人请他这个生父,真是岂有此理。 纵使金氏与他义绝,纵使云嫣然改了姓氏,可他们的骨血关系却谁也改变不了。 宋清君昂首挺胸立在金府大门前,毫不避讳众人对他的打量,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宋清君是未来宁王妃的生父! 金家的下人显然也顾及于此,生怕传出对云嫣然不利的流言,是以即便一个个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敢强硬阻拦。 “宋清君,你又想干什么?”金诚赶来前门,冷声质问道。 宋清君淡淡笑道:“今日是嫣然的及笄之礼,我身为嫣然的父亲自要来见证。” “我妹妹已与你义绝,官府也将嫣然判给了我金家,嫣然与你已无干系。 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若还要些脸面就速速离开。” 怪不得前几日陈大人打了这厮一顿,宋清君这张脸长得就欠揍啊! “官府判决嫣然随金氏离开,但官府可曾否认她是我女儿的事实?”宋清君不徐不疾的开口,望着金诚的目光带着挑衅的意味。 金诚头脑不笨,但论嘴上功夫自然比不得这些巧舌善变的读书人。 见金诚一时说不出话来,宋清君在嘴角轻勾,放缓了语气,叹声道:“我今日来此并无他意,今日是嫣然的及笄之日,她从牙牙学语到如今长成了一个大姑娘,我自要来亲眼见证这一时刻。 她气我恼我,可我却无法不认她这个女儿,我看看她便走,难道就连这也是奢望吗?” 宋清君若一直强硬,金诚反是好办。 可如今他突然放低了态度,放软了姿态,反是让金诚窝了一肚子火气发不出来。 父亲参加女儿的及笄礼本是天经地义的,即便宋清君做过许多猪狗不如的事,可这些都改变不了他们是血脉至亲。 若答应了,他们心里膈应不说,嫣然更会彻底被宋清君捆绑上。 若是不应,便会显得嫣然凉薄冷血,对嫣然的名声也不好。 金诚进退两难,心里恨死了宋清君,就在此时忽听一道冰冷淡漠的嗓音传来,“何事在此吵闹?” 金诚眼睛一亮,宁王来了? 宋清君却是一怔。 男女订婚后理应避嫌,这宁王怎么大咧咧的就来了? 宁王扫了宋清君一眼,侧眸吩咐墨西道:“今日谁敢在此生事,一律绑了丢到大街上。” “是!王爷!”墨西拱手应下,眼神已经落在宋清君身上了。 宋清君虽畏惧宁王的权势,可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他的岳丈,底气便又深了两分,道:“王爷,下官是来参加嫣然及笄之礼的。 及笄出嫁乃女子两大要事,怎能没有父亲在旁。” 苏钰顿下脚步,淡漠的看着他,眸中看不出喜怒,“没有又能如何?” 宋清君一时被问住了。 苏钰则继续道:“本王的父王已过世,难道本王就无法成亲了吗?” “这如何一样,下官不是还健在?”宋清君自以为找到了苏钰话中的漏洞,反唇相讥。 苏钰眯了眯眼睛,略略颔首,似是觉得他说的颇为在理,“健在的确不如死了清净。” 语落,还似乎在很认真的思忖着什么。 宋清君:“?” 宁王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脑回路吗? 想到被踹的钱尚书,想到被砸破头的钱峰,宋清君突然有些怕了,但为了所为的风骨,更为了日后的利益,仍旧咬着牙道:“王爷就不怕这样会置嫣然于不孝之境吗?” 苏钰闻后,那万年冰山般冷漠的脸上竟浮现了一丝笑意,“不巧,本王亦是不孝之人,如此倒甚是般配。” 宋清君又想吐血了,这都什么人啊? 苏钰看着他,眸色冷戾,“今日是她的及笄之日,本王不想见血,是你自己走,还是本王帮你走?” 宋清君气得身子直抖,可碰到宁王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兵还手握生杀大权。 看着宋清君灰头土脸而去,金诚只觉痛快,看着宁王的眸光更温和了几分,“王爷,您里面请。” 苏钰也收敛了眸中的冷色,颔首闻声道:“有劳舅父。” 这四个字让金诚受宠若惊,也让围观众人更加确认了云嫣然在苏钰心中的地位。 “墨西,你在门前守着,不论是谁,胆敢惹是生非,一律绑了。” 苏钰交代完才与金诚跨入金府,门前的秩序瞬间变得井井有条,众人皆乖乖配合着金家下人的安排。 云嫣然对府外的事一无所知,正有些紧张的进行深呼吸。 前世此时她已嫁入了永昌侯府,没有机会举办及笄礼,此时不免有些心慌。 “小姐,吉时到了,您该出去了。”阿芙亦是难掩激动,满脸都是笑。 云嫣然点点头,缓步而出。 奏乐声止,金氏致词后云嫣然深吸一口气,款款而行,走入众人的视线。 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云嫣然只着一件月白色的采衣采履,象征着女子幼时的天真纯粹。 她未施脂粉,皮肤干净得宛若羊脂白玉,周身没有半分色彩点缀,却反是将少女的美彰显淋漓。 当真是天质自然,美若璞玉。 即便众人早已见识过云嫣然的美貌,可看着这出水芙蓉一般的少女还是觉得无比惊艳。 在座的除了金家的亲属,外男只有苏钰一人。 苏钰看着场中清婉瑰丽的少女,眼中噙满了温柔。 相识虽晚,未曾见过她更多模样,但他们余下人生的每段记忆都将拥有彼此。 陈念作为有司,手持托盘而来,谢澜是赞者,净手后从盘中拿起木梳,仔细的为云嫣然梳理着长发。 为了今日谢澜在家拿哥哥演练过许多遍,她脸上再无玩闹之意,全程一本正经,唯恐错漏了什么。 先是初加,云嫣然向东正坐,陈念奉上罗帕和发笄。 谢夫人作为正宾走到云嫣然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云嫣然垂首,谢夫人含笑为她正笄后,她回到厢房换上了一套素色襦裙,而后便是二加,三加。 直至最后她头戴绕珠赤金缠丝钗,长发束以赤金红翡珠冠,身着海棠红色的广袖留仙长裙,如一朵盛绽的牡丹,其华灼灼,象征着少女告别了幼童孩提之时,迎来了自己最璀璨的时光。 云嫣然心中亦是激荡,望着周遭的亲友,还有她仰慕心仪的男子,云嫣然眼中不禁浮出泪光。 这是她前世不敢奢求,甚至在梦里都不敢去想的。 她敛衽跪在地上,朝着金氏与平乐长公主跪拜叩首,“儿拜谢母亲养育之恩,拜谢殿下再生之情。” 金氏与平乐长公主眼中皆有泪花浮动,金氏连忙拿起帕子拭泪,努力压制住哽咽的嗓音对云嫣然说了几句祝福与劝勉之言。 平乐长公主既为云嫣然欢喜,心中更有不为人知的感伤,望着云嫣然时又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平乐长公主也起身劝勉一番,最后云嫣然深深跪拜,对两位母亲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及笄礼终,金氏与吴氏几人招呼女眷落座,金老太爷几人也去前院招待男宾。 见苏钰未动,金老太爷笑眯眯的道:“王爷移步去前院吧,今日难得欢喜,王爷可要多吃几杯酒。 老夫年轻时号称千杯不倒,如今虽是老了,但想必还能与王爷喝得尽兴,王爷可要敞开了喝才行啊!” 瞥到云嫣然已经离开,苏钰便颔首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晚辈定当奉陪。” “好!”金老太爷朗声笑起,眼中却闪着精光。 酒后吐真言,宁王此时已放松警惕,到时候他可趁机盘问一番,若发现不妥之处也可及时避险! 金老太爷想的周全,只宴后…… “别拉我,老夫还能再喝三百杯!”金老太爷不耐烦的扒拉着金诚,老脸喝的通红,醉眼朦胧的捧着金寒时的脸道:“小钰啊,你酒量不错啊,和老夫有得一拼,若老夫再年轻几十岁,你我定能结成好友! 欸?你这喝点酒怎么变丑了呢?” 金诚:“……” 金寒时:“……” 金诚一时无语,心想这宁王还真是实在人,丝毫不懂谦让为何物,大有要与父亲死磕到底之势。 苏钰眼中也不似冷月清寒,似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浮云,染了两分醉意,“今日不早了,外祖父先请歇息,改日晚辈再来奉陪。” “行!”金老太爷重重的拍着金寒时的肩膀,伸出一根手指在金寒时眼前晃,“届时咱们定要不醉不归,拉钩,嗝……” 金老太爷打了一个嗝,酒气喷了金寒时满脸,金寒时满脸黑线,他到底做错什么了,老天要这么惩罚他? 苏钰起身告辞,金诚与金寒时也将喋喋不休的金老太爷扶进房中。 苏钰迈出金府大门,却是脚步一顿,折身行至西北院墙,翻身而入,准备夜探闺阁…… 第130章 撒娇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今日被冻得不轻,最初的采衣襦裙都很单薄,待及笄礼成她整个人都快冻透了。 待送走客人,云嫣然便立刻喝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又坐在炉前烤了许久才算缓过来。 云嫣然原以为母亲会来与她感伤一番,毕竟方才她可瞧见母亲落泪了,可没想到金氏只嘱咐了她两句话转身便要走。 “娘亲,您不再坐坐了?”云嫣然有些诧异。 “不了。”金氏摆摆手,“关于嫁妆的事还有好多没理完呢,你一会儿好好泡了澡,别凉到了就行,我先走了啊。” 金氏说完抬步匆匆离开,那模样好像明日她便要出阁了一般。 云嫣然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娘亲也成长了呢,不再动不动就哭鼻子了。 安顿好金老太爷后,金寒时只觉身心俱疲。 明明是嫣然及笄,他却忙得脚不沾地,若等嫣然出阁,他莫不是还要忙飞了? 金寒时正想回院歇歇,忽听金氏唤他,连忙抬步上前…… 陈濯今日也来了金府赴宴,只他与那些存了攀附心里的人家不一样,他今日是真的开心,为云嫣然开心,也为她开心。 他与金诚喝了几杯酒,他们虽多年未曾来往,但毕竟是旧相识,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许多以前的事。 “那时父亲便说,同科的举人中就数你人品才学最佳,现在看来父亲他老人家眼光甚好啊。”金家当年帮衬陈濯不过举手之劳,可陈濯于他金家却有救命之恩。 若非陈濯及时出手救下娇娇,后果不堪设想。 “金兄谬赞了。”陈濯身上没有了往日的凌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这不是奉承,是发自内心的。”金诚今日也喝了不少酒,头脑略有昏沉,看着虽至中年但依旧器宇不凡的陈濯,叹声感慨道:“造化弄人啊,若当初求娶娇娇的人是陈大人你,那该有多好啊!” 想想宋清君那个狗贼他就牙根痒痒,卑鄙无耻的东西,真是可恶至极!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濯眸光一窒,随即心里泛起点点苦涩。 这么多年,他又何尝没幻想过,若自己早些功成名就,是不是也可以像宋清君那样求娶金小姐。 他一定会将她视若珍宝,不会让她受丝毫的委屈。 陈濯唇边泛起苦笑,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如今再想这些除了徒添伤感,又有何用呢! 陈濯离开时天色已暗,寒风卷过院中高悬的灯笼,光线忽明忽暗,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只觉心与这夜色一般寒凉。 “陈大人。” 陈濯驻足,看向朝他快步走来的金寒时。 “子安,怎么了?”起初帮金寒时辅导功课全是为了金氏,不过后来在慢慢相处中他对这个后生是真的很喜欢。 金寒时气息略喘,显然走得有些急,看陈濯没走才松了口气。 “陈大人,这是姑母让我转交给您的。”金寒时将一个包裹递给陈濯。 陈濯小心翼翼接过,眼中满是诧然,“金小姐给我的?” 金寒时点点头,笑着道:“在醉仙楼时姑母见陈大人的衣衫被宋清君抓破了,便特让学生给大人送件新的来。” “这是金小姐给我的?”陈濯不可置信的复又问了一遍。 即便看到金寒时点头,陈濯还是觉得心里飘飘然,脚下的路似乎都变成了棉花,双腿如何都使不上力。 陈府管家见陈濯歪歪扭扭进的走回府,以为他喝多了酒,连忙上前搀扶,还想顺手拿走他怀中的包裹。 陈濯却连忙将包裹完全抱在怀中,不肯让人触碰一下。 “老爷,您怎么了?”管家愕然,一时摸不清头脑。 陈濯将怀中的包裹抱得更紧了一些,总是严肃的脸上竟挂着少年郎一般的欢喜笑意,看得管家一时汗毛竖起,竟觉得有点恐怖。 老爷不会是喝酒喝坏了脑子吧? “快让人备水,本官要沐浴!”夜色下陈濯一双眸子明亮晃人,怀中抱着新衣,就连初冬的夜竟也不觉寒冷了。 他要先行沐浴焚香后再来试穿,切不能糟蹋了金小姐的一番心意。 …… 云嫣然喝过了姜汤,便将自己泡进了浴桶中,混杂着玫瑰花露的温水让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适。 云嫣然泡了许久,直至水温有些变凉她才走出浴桶,擦干身体,穿上了挂在了披风上的中衣。 她不习惯让人伺候洗澡,便绞着头发慢悠悠的走出屏风。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云嫣然光着一双玉足走在上面,对镜梳理着头发。 窗外忽传来轻轻的叩击之声,云嫣然歪头望去,面露疑惑,她一面抬步而行,一面出声问道:“阿芙?芬儿?是你们吗?” 窗外未听到应答声,云嫣然也没害怕,毕竟这里不是宋府那个魔窟,再者说又有墨东护在院中,她并不担心。 她随手披上了一件披风,伸手推开了窗子。 窗外立着一道人影,落了满身冷月清辉,贵若仙人。 “王爷?”云嫣然惊呼出声,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上了嘴,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你怎么在这?” 苏钰并未答话,只垂眸看着她,眸中也没有了往日的清明,带着些许朦胧的醉意,启唇开口,“我冷。” 霜寒露重,外面寒风卷起,就连刚泡过澡的云嫣然都觉得有些冷,忙道:“快进来。” 云嫣然正想给苏钰开门,苏钰却单手撑着窗案,利落的翻入屋内。 云嫣然:“?” 怎么从窗子进来后莫名感觉他有点像登徒子? 云嫣然忙将还温热的手炉塞进他怀中,又去桌上倒了一杯姜茶,“茶是温热的,现在喝着刚刚好。” 苏钰接过,竟什么都没说,乖乖的将姜茶喝了个干净。 “好些没,还冷吗?”转身之际云嫣然竟突然闻到了酒味,偏头问道:“你吃酒了?” 苏钰颔首,那双永远淡漠疏离的眸中此时却不清不楚不明不暗。 “头痛不痛?” 云嫣然忽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蠢,堂堂宁王何时说过痛,他可是箭矢贯穿胸口都不曾喊痛的人。 “痛。”他低低应了一声,嗓音略有喑哑,甚至还有两分虚弱。 云嫣然微微睁大眸子,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正欲发问,眼前的男人突然俯下身子,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的声音更低更轻,恍然间云嫣然竟还听出了撒娇的意味,“头痛,好痛……” 第131章 纳彩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的肩膀一沉,心尖也猛然一颤。 这样的苏钰是她未曾见过的。 他敛却了身上所有的疏离冷淡,卸下了周身的防备,宛若猛虎变成了一只乖巧的猫儿,等着心爱之人将他呵护在怀中。 云嫣然一时措手不及,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苏钰,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开口道:“王爷,我先扶你去坐一会儿。” 云嫣然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苏钰的衣衫时颤了颤,但还是用力揽住了他的腰,搀着他朝床边走去。 男人的身子宛若小山一般压在她肩头,云嫣然这才知道原来一个男子竟然这般的重。 云嫣然原想让苏钰坐下歇歇,可苏钰却醉得不成样子,竟直接倒在了床上。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醉成这样?” 苏钰躺在榻上,抬眸看着她,语气竟带着两分委屈,“外祖父一直让我喝,我又怎敢不从。” 云嫣然眉心一蹙,心想外祖父怎么还为老不尊呢,他那酒量谁能喝得过他呀! “我去给你熬点醒酒汤,你等我一会儿……” 云嫣然欲起身,却被苏钰扼住了手腕,睁着一双不甚清明的墨眸望着她,“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在这一刻云嫣然彻底忘了这位王爷往日里别扭高冷的模样,心中早已软成了一汪水,柔声与他商量着,如同在哄慰小孩子一般,“我不走,那我给去你倒杯水好不好?” 苏钰看了一眼桌案到床边的距离,还在他的视线之内,便松开了手,算是默许。 云嫣然忙起身给他倒水,少女身姿纤细,窈窕妙曼,她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清丽婉约。 几缕墨发垂落在脸侧,被她抬手随意掖入耳后,露出漂亮紧致的侧颜,莹白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下散发着明珠般的光彩。 苏钰定定的烛光下的少女,眼神不曾移动片刻。 “王爷,喝水。”云嫣然捧着茶盏走来,手指纤长,十指尖尖,犹如葱段一般。 苏钰眸光暗了暗,坐起身将杯中的清茶饮尽。 本应是清淡苦涩的茶,可望着眼前的少女,仿佛烈酒入喉,身体中的血液反是越发激荡。 云嫣然放下茶盏,正想问他好些了没,结果正瞧见他看她的眼神,心下没来由的一慌,垂眸避开了视线。 倏然,他抓起了她的手,在她略显慌乱的眸光下,将手轻轻落在了自己的额间,“头还痛。” “那我给你按一按吧,总能缓解些。” “好。”他从善如流的颔首,转身便躺在了云嫣然膝头。 云嫣然如触电般陡然坐直,身子僵硬无比。 苏钰抬手揉捏着眉心,鼻中发出不满的轻哼声,“不是要帮我吗?” “啊……好。”云嫣然喉咙微动,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轻轻的按捏着他的头部,心思却飘远起来。 原来宁王喝醉之后是这个样子啊,活像一只温顺的大猫,撒娇又黏人,不过他这般模样倒也挺可爱的。 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还有没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想想竟觉得有点期待。 她这般想着,却见苏钰已经闭上了双眸,长而浓密的睫毛轻垂着,掩下了眸中光彩。 她轻轻唤了一声“王爷”,苏钰却一动未动,呼吸似乎比往常都要沉了些许。 这是睡着了? 云嫣然试着将膝盖抽出来,可苏钰枕得很紧,她一动,他的眉目便皱了皱,似乎被搅乱了清梦,她便立刻不敢再动,任由他这般躺着。 本想着等他睡熟些她再起身,可她今日起得太早了,又折腾了一天,等着等着竟也乏了,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听到少女鼻息渐重,苏钰却缓缓睁开了眼眸,眼中哪有半分迷离,清明得如天边的寒月。 他坐起身,侧眸便见身边的少女酣睡正甜,她将身子埋在柔软的锦被中,如猫儿一般蜷缩着。 苏钰扶额,无奈的弯了弯唇。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用装醉这般的手段来蒙骗一个小姑娘。 什么君子之道,在喜欢的人面前通通忘了个彻底,他只想与她待在一处,再不必孤零零一人。 他俯下身,将她身上的披风脱下,披风下只余一件月白色的中衣,隐隐透着少女美好的妙曼身姿。 苏钰眸光一深,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在枕上,抬手便将棉被覆在了她身上,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连脖颈都未露分毫。 她却有些不满,皱着眉想要将身上的棉被踢开,苏钰哪里肯让,干脆翻身上榻,将她禁锢在怀中,不容她乱动。 认识她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意志脆弱如纸,焉知他会不会酒后失德,还是不要挑战自己的好。 云嫣然挣扎了几下,似乎见被子如何也踢开不动,便干脆放弃,呓语两声再度沉沉睡下。 少女的床榻清甜而柔软,苏钰拍了拍身下的褥子,厚厚几层仿佛躺在云朵上一般。 他常年宿在军中,一席被褥已经足够,看来回府后要多备几床这样的被褥了。 他侧身而躺,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女娇嫩的睡颜。 合上了那双清亮沉静的眸子,她显得越加娇嫩,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惹人怜爱。 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心微微蹙起,红润的唇微微张合,无声呢喃着什么。 娇软的唇鲜艳欲滴,似多汁的樱桃让人垂涎,他眸色越来越深,终是以手肘半撑起身子,望着少女俯身而下…… 清浅的吻落在她轻蹙的眉心间,如蜻蜓点水,不敢久留。 虽然他还想要更多,可他却不想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欺负她,还是待将她娶回后再行拆吃入腹吧。 云嫣然一夜好眠,晨光透入轻纱帘中,散落一片碎金,隐隐听到外间有阿芙和芬儿说话的声音,云嫣然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宁王还没走呢! 这若被人撞见可如何是好! 可床边空荡荡的,她抬手掀开纱帘,只看到旁边的小几上放着昨夜苏钰喝水的杯盏,她的披风则搭在床边的屏风上。 云嫣然眨了眨眼,望着那件披风失神,那好像是昨天她披在身上的。 她连忙低头望去,中衣虽有些褶皱,但还算整齐。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小脸登时就红了,羞赧的将脸埋在被子里,她一定是被苏钰带坏了,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啊! 云嫣然起身梳洗,用早膳时脑袋里还都是昨夜苏钰迷离撒娇的模样,一时不禁恍惚。 阿芙瞧出她心不在焉,正欲询问,忽听院中响起小丫鬟欢喜的声音,“小姐小姐,宁王爷来府上纳彩了,还打了一对儿活雁呢!” …… 宋府中。 自从两府义绝,宋府便如这冬日一般萧条静寂,府中下人都莫名觉得心口压抑,整日小心翼翼。 宋茹儿正与白姨娘坐在暖炉前做绣活,小丫鬟则将打听到的金家盛况讲给两人听。 宋茹儿闻声含笑道:“虽未能亲眼瞧见,可可想而知嫣然的及笄礼定然十分盛大。” 白姨娘则叹声道:“唉,夫人若不与老爷义绝多好,这样咱们也能见识见识昨日的场面。 如今三小姐还成了宁王妃,你也能跟着沾沾光,现在倒好,宋家的名声真是越发难听。” “姨娘,夫人和嫣然还是离开了好,那日我去看望嫣然,她比在府中时欢喜得多。” 白姨娘翻她一眼,怒其不争,“你就知道为别人想,自己的事怎么不考虑考虑。 大小姐三小姐都找到归宿了,你这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可怎么办啊!” 如今府中没有当家主母,她一个妾室也不能出去走动为女儿相看亲事,每每想起都急得食不下咽。 宋茹儿听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低着头继续做着手中的绣活,“不急,我还想再陪姨娘几年。” 既不能与心仪之人相守,又有何可急呢? “小姐,老爷唤您去书房。” 听到婢女的禀报,宋茹儿心中纳闷,但还是放下绣活抬身去了。 白姨娘琢磨了一下,面露喜色,老爷是不是记起要帮茹儿相看亲事了,若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宋茹儿来到书房,轻轻叩了叩门,站在门前轻轻唤了声“父亲。” 宋清君抬起头,眯眸看着站在门外的少女。 她长得没有宋安然那般清丽脱俗,更不似云嫣然那般绝色,但她胜在温婉乖巧,就连因胆小而表现出的怯弱都带了两分柔软。 宋清君扬唇笑了笑,亲热的唤宋茹儿进来坐。 可宋茹儿已不是年幼的小姑娘,会因为父亲表现出的亲近之意而欣喜不已,心中反是有些忐忑。 果然,寒暄几句后,宋清君便凝眸看着宋茹儿,正色道:“宫中传来消息,不日将选秀入宫侍奉陛下,意为皇家绵延子嗣。 你,好好准备一下,不日就要进宫了。” 第132章 赘婿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离开书房后,宋茹儿脚步踉跄,一路走得跌跌撞撞。 父亲并非与她商议,而是在告知。 进宫选秀已是箭在弦上,没有商榷的余地。 白氏闻后先是愣住,待反应过来后,豁然起身,“不行!陛下比你父亲的年龄还要大,你怎么能入宫侍奉陛下呢!” 若是初登帝位的年轻皇帝,选秀进宫还有一搏前程的可能,可皇帝连孙女都有了,后宫大权都把持在薛贵妃手中,这个时候送进宫里的秀女无疑是帝王暖床的工具,是妃嫔们手中博弈的棋子。 这种事连她一个妾室都看得出,为何老爷还要让茹儿进宫! “不行,不行……”白姨娘脸色惨淡,“我去求老爷,求他给你尽快找个人家,哪怕是白身,只要家事清白就行,咱们不进宫,不进宫!” “娘!”宋茹儿拉住白姨娘,冷笑着落泪,“父亲在朝为官多年,这些事他会想不到吗?” 她自嘲笑笑,“如果父亲不想女儿进宫,他能想出无数的办法,可他方才唤女儿前去只是告知而已。” 若与大姐姐易地而处,想必父亲会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护住大姐姐,可她又算什么呢? 能为大姐姐的荣耀添砖加瓦,或许便是她此生最大的价值了。 “怎么能这样……”白姨娘潸然泪下,颓废的瘫在榻上。 方才她还在想,夫人为何非要离开宋府,夫妻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 只有这刀子割在自己身上,她才知道,真疼啊…… 宋茹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抹干了泪,腾的起身,“姨娘,我先出去一下。” 她一路小跑到明嫣院,曾经精美的院子如今已化为灰烬。 这里是宋清君最为厌恶之处,但因宋府现在有些捉襟见肘,是以这院子就这么荒废着,平日连下人都不来一个。 宋茹儿来到云嫣然告诉她的梧桐树下,不多时便挖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虽小,却沉甸甸的,宋茹儿打开一看竟是码放整齐的金元宝。 有这些金元宝傍身,足够她与姨娘找个地方安置了。 宋茹儿又将金元宝小心的埋了起来,准备先与姨娘商议一下再动。 可当她再回到院中时却已不见白姨娘的身影,就连姨娘的贴身婢女和妈妈都不见了。 “姨娘,姨娘!”宋茹儿急得在府中各处找寻,迎面撞见慢悠悠走来的宋府管家。 管家与宋茹儿行了一礼,态度有些漫不经心,不紧不慢的道:“二小姐,老爷让小的转告您,最近天寒地冻,老爷担心白姨娘受寒,便将她送到别处调养去了。 您别担心,那里温暖宽敞,姨娘住的定然舒心。” “什么?”宋茹儿大惊失色,“父亲将姨娘送走了?他怎么能这样……” “姨娘!姨娘!”宋茹儿提起裙摆哭着朝府外跑去,可门外早已没有了马车的踪影,她甚至不知姨娘被带到了何方。 “姨娘……”宋茹儿倚着门跌坐在地,泪水流了满脸。 本以为她也能像三妹妹那样带着姨娘逃出宋府,怎能想到方才竟是见到姨娘的最后一面。 管家闲庭阔步般走了过来,方才他并不阻拦,为的便是让宋茹儿彻底死心。 “二小姐哭什么,母凭女贵,日后您有了造化还怕白姨娘过得不好吗? 您瞧瞧三小姐,自己得了个乡君之位,就连她母亲都跟着沾光。 只要你有出息,白姨娘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宋茹儿眼中失了焦距光彩,空洞的望着府外。 造化?一颗棋子能有什么造化,父亲要的不过是她听话而已。 以她的姨娘而饵,逼她就范,她的父亲真是够冷够狠,让她叹为观止。 宋茹儿闭上了眼,任由两行清泪簌簌落下,脑海中闪过姨娘的音容笑貌,还划过一抹少年郎的身影,皆被眼中的泪冲刷殆尽。 她的一生,已经结束了…… …… 凤仪宫中。 秦皇后坐在高台主位上,望着下座的一列妃嫔,淡声将选秀的事情缓缓道来。 慧妃愕然,脱口而出,“选秀?皇后娘娘,陛下怎么突然想起要选秀了?” 坐在众妃之首的薛贵妃冷冷扫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勾唇道:“陛下已经多年未选秀了,自该为宫中送些新鲜血液,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怎么,慧妃妹妹不高兴?” 一看这架势慧妃便全懂了,又是这贱人闹出的名堂! 苏恒送进宫的那个蒋婉晴温柔小意,将陛下哄得甚好,已被晋封为了贵人,陛下已经一连几日都未去薛贵妃宫中了。 可现在弄个选秀出来,环肥燕瘦的美人涌入宫中,蒋婉晴便未必有优势了。 “皇后娘娘放心,陛下已经吩咐臣妾好好辅助皇后娘娘,臣妾身为贵妃自责无旁贷。” 慧妃闻此一惊,陛下竟让薛贵妃插手,那岂不任由她安插棋子了? 秦皇后淡漠的望着她们针锋相对,对此无甚感觉。 她是皇后,只要处理好宫中庶务便是,至于陛下的宠爱分给谁,她并不在意。 薛贵妃凯旋而归,在经过慧妃身边时不忘勾起嘴角,讥讽的扫了她一眼,如高傲的孔雀昂首而去。 真当她不知道献王与苏恒暗中勾结之事,以为送进来一个蒋婉晴便能取代她?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都要让她三分,慧妃也敢来与她分一杯羹,不自量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金府正忙着宁王府纳彩一事。 前一日刚举办完云嫣然的及笄礼,府中上下人等都操累的够呛,谁曾想这日一早宁王府便送了对雁过来纳彩。 大雁象征忠贞,是以皆以对雁来表示男子的求娶之心。 只活雁难求,伤了死了还觉得不吉利,是以一般都改用木雕的大雁作为纳彩礼。 更何况这寒冬腊月大雁早已迁徙,谁能想到苏钰竟送了一对活蹦乱跳的对雁。 苏钰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将三书六聘之礼研究透了,早早就捉了大雁养在别院。 吴氏望着大雁啧啧称奇,“没想到宁王爷这般用心,竟能在这大冷天里捉到了、活雁,可见他是将咱们嫣然放在了心尖上。” 白氏颔首,酸溜溜的道:“可不,想当初我出嫁时尚是盛夏,也没见到一根雁毛啊!” 金氏见苏钰这般用心,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金老太爷正在呼呼大睡,应是被外面的热闹声吵了起来,打着哈欠道:“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金诚忙开口询问道:“父亲您感觉如何,可有哪不舒服,毕竟昨日喝了那么多酒。” 金老太爷翻了他一眼,“那点酒也会喝多?若非我看他是小辈让着他,昨日再喝两坛不成问题!” 金寒时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连自己孙子都认不出了,还没喝多呢? 云嫣然抬起头,想起了昨夜醉意朦胧的苏钰,心下不免有些怨怪,便道:“外祖父,就算您酒量好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金老太爷瞬间笑成了一朵花,连连应下。 还是嫣然贴心啊,知道心疼他。 众人正说笑着,忽见下人喜冲冲来报,“二老爷回来了,二老爷回来了!” 众人闻后一喜,不多时便见一眉目染笑的中年男子阔步而来。 他先是与金老太爷金诚见过礼后,视线便扫过白氏几人,先是对白氏挑了挑眉,示意夫妻之话回房再说。 然后便凝眸看着金氏半晌,突然用力将她抱在了怀里。 “妹妹,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两家之事他已从家书中得知,当真是恨不得将那杂种剥皮抽筋。 好在老天保佑,妹妹与嫣然都平安无事。 金氏对此非常抗拒,二哥不似长兄稳重,小时便喜欢叽叽喳喳的,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着调。 “二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金氏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金真推开。 “怎么不是,就算有朝一日你变成了没牙的老妪,也是哥哥的妹妹啊!”金真一脸真诚。 这个比喻将兄妹久违不见的欢喜冲淡了,二哥说话还是那么不着听。 金真又看向云嫣然,眼中满是惊艳,揉了揉云嫣然的头,笑眯眯的道:“嫣然出落得越发娇美了,我看大越第一美人非嫣然莫属。” 云嫣然倒很想念这个二舅舅,笑着道:“二舅舅也还是那般器宇不凡。” “你看看,还得嫣然嘴甜,不然怎么能让平乐长公主都喜欢呢。” 语落他突然神秘兮兮的看了云嫣然一眼,嘴角微弯,笑道:“嫣然,这次二舅舅还给你带了个礼物回来呢!” 云嫣然眼中噙笑,露出惊喜模样,问道:“不知二舅舅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金真嘿嘿一笑,“他有些水土不服,我便让马车放慢了速度,一会儿就能进门了。” 众人:“?” 听着是个人? 见众人不解,金真继续笑道:“我想过了,为了不让嫣然重蹈娇娇的覆辙,我觉得嫣然就别出嫁了,找个赘婿多好,有咱们这大一家子护着,他还敢反了天不成?” 空气陡然安静,只有金真尚未察觉,仍旧自顾自的道:“这个是我精挑细选的,他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还长得唇红齿白很是不错。” 赘婿必须得找个好看的,这样生出的孩子才能漂亮。 暗处的墨东:“……” 正夫未过门,云小姐这就多了个小妾? 他家那可怜的主子啊! 第133章 又生坏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见众人都不说话,金真只以为他们一时无法接受自己这么先进的思想,便认真道:“父亲,您不是一直告诉我们重男轻女是世上最愚昧的思想吗,儿子和女儿都该一样疼。 既是如此,男子可以娶妻,女子自然也可以招赘婿。 长安这里还是太保守了,江南那边许多富庶府邸家中只有一个女儿的都会招赘婿上门,甚至还会养面首……” 说到这金真看了云嫣然一眼,语气顿住,“当然,这些风气不好,咱们不能学,但招个赘婿倒无可厚非。” 嫣然上面有两个哥哥,金家家业又这般大,日后如何都不会让她受委屈。 不过他在江南曾见过一些凤凰男,过了几年好日子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跟着家人一起作妖,自那时起他便想着,若嫣然找赘婿必须找个孤儿才行,免得日后生事。 结果,好巧不巧就让他捡了一个。 “嫣然,一会儿你先瞧瞧,他那模样长得是真不错,性子也温和,日后你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云嫣然:“……” 金寒时有些无语,父亲还是那么能整事啊。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父亲,您看那。” 金真顺着金寒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笼中有一对大雁正在抱团取暖。 “这个时候哪来的对雁?”倏然他眸光一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金寒时正欲点头,刚想说事实就是你想的那样,却见他满脸欣慰的道:“你小子出息啊,竟把婚事都定下了,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金寒时满脸黑线,“父亲,这对大雁不是儿子准备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大哥在军营未回,总不能是嫣然的吧!” 金真笑着笑着,却见众人都无声望着他,他心念一动,连忙看向云嫣燃,便见云嫣然牵了牵唇,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二舅舅,嫣然已经定了亲事。” “什么!?”金真看向白氏,“这事你在家书中怎么未与我提及?” “事情有些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谁知道宁王性子那么急,转头就把婚事给定下了。 “为何定得那般急,怎么不好好挑挑?万一又找了个宋清君那样的渣滓可怎么办!”金真显得忧心忡忡,埋怨的看着金诚。 父亲老了情有可原,大哥怎么一点都不担事。 金寒时实在听不下去,忙开口将事情简单道了一遍,这次轮到金真沉默了。 嫣然成王妃了? 他未来的外甥女婿竟是战神宁王? 金真受的打击有点大,许久没缓过神来。 待回过味来他一拍额头,忙道:“坏了!” 他转身要朝外走,可他的贴身长随已经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长随还笑着道:“二老爷,顾公子来了。” 那位顾公子的年岁比金寒时还要小一些,当真对得起唇红齿白这四个字,皮肤白的透亮,较之云嫣然也不输分毫,水嫩的唇似抹了唇脂一般鲜艳欲滴。 他还长着一双甚是明亮的眼,目中水光盈盈,似是未语含情。 众人见了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瞧着哪像少年郎,分明是个俏丽的姑娘啊! 金真忙朝着顾惜使眼色,示意情况有变快退下。 顾惜怔了下,旋即点头颔首,心领神会。 下一瞬,顾惜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云嫣然面前,抬起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看着她,朗声道:“您就是清瑶乡君吧,我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说完,竟还抿了抿唇,一副不甚娇羞的模样。 众人:“……” 墨东险些从藏身之处掉下去。 他家主子费了多少时间才敢表明心意,这小子竟眼都不眨都就把话说了出来? 金真捂脸,简直没眼看了。 顾惜将金真的嘱咐铭记在心,他告诉自己清瑶乡君不仅生得貌美,性情更是良善温柔,只要他道出自己的身世,表示忠心,清瑶乡君一定会怜悯他的。 其实起初他有些小小的担心,金家万贯家财,清瑶乡君还能愁嫁,怕不是长得太丑。 可此时他却完全相信了金真的话,眼前的少女美若朝阳,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想来性格也定若他说的那般温柔。 云嫣然只庆幸苏钰去了早朝,没在这里,否则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你起来说话。” 顾惜却不肯起身,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云嫣然,“我父母双亡,更无兄弟姐妹,早已身无长物,幸而得金二爷相救,否则早就饿死病死了。 我这条命是金家的,也是清瑶乡君您的。” 说完,顾惜还朝着云嫣然眨了眨眼。 长得好看着实有优势,便如顾惜这般非但不让人觉得厌烦,还当真会让人生出怜惜之意。 云嫣然扶额,对这从天而降的祸事颇为无奈,“二舅舅,这件事就交给您处置吧,我先回去了。” 众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翻了金真一眼,淡漠无情的转身离去,就连白氏和金寒时也嫌丢人,匆匆走了,只留下一站一跪两道身影在风中凌乱。 “金二爷,咱们定好的词儿我还没说完呢!”顾惜委屈巴巴的。 金真复杂的看了顾惜一眼,开口道:“事有变故,你来书房我与你说。” 书房中,听闻云嫣然的婚事后,顾惜只觉如晴天霹雳,颓废的倒在了椅上,“怎么会这样,那宁王竟横刀夺爱,强抢人妻。” 可恨啊! 金真抬眼看他,纠正道:“宁王与嫣然是陛下钦赐的婚事,你休要胡言乱语。” “我还是金二爷你亲自看中的呢!那现在我怎么办啊?”顾惜越想越委屈,眸中又隐隐泛光。 他不想再沦落街头了,更不想被疯狗追得满街乱跑,还要因一个馒头被一群乞丐围攻。 那样的日子他真的怕了,好歹他以前也是堂堂…… 顾惜不欲再想,只泪眼朦胧的盯着金真,“我可是被金二爷说服了才决心入赘的,现在我已经将自己当作清瑶乡君的人了,反正我不退出。” 他想一直留在金家,可金家只有这一个表小姐,他必须得抓住才行。 金真救下顾惜只是偶然,看他洗干净后生得眉清目秀的便动了小心思。 赘婿最重要的就是相貌,只有这样才能生出漂亮的孩子,所以待摸清顾惜家里情况后,他就像逼良为娼的老鸨子似的,各种给顾惜洗脑。 顾惜本有些排斥,最后也为那三斗米折了腰,只谁能想到不过月余云嫣然的婚事便定了下来。 “圣上赐的婚事岂能儿戏,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我会你安排个住处,总归不会让你沦落街头,这个你尽管放心。” 谁让人是他带回来的,他总归要负起责任。 他都想抽自己一巴掌,真是自找麻烦啊! …… 林氏听闻苏钰已经派人去金府纳彩后,气得头疼欲裂。 没想到这小子真不是说说而已,不声不响的就把事情给办了,完全把她给忽略了。 “这可不行,若是由着他来岂不要把王府都搬空了!” 于是苏钰方一回府便被林氏请去了院中。 苏钰拱手行礼,淡淡问道:“母妃身体可康健了?” 林氏心想自己的病都是被这逆子气出来的,但只略略颔首,开口道:“已经无碍了。” 顿了顿,她开门见山的道:“先前我因嫌清瑶乡君出身不好,是以才反对你们的亲事。 可既是你执意如此,陛下也已赐婚,便由得你们年轻人开心吧。” 苏钰静静听着,静待下文,便听林氏又道:“要说你这孩子也是,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反倒与我置气,一声不吭就去金府纳彩。 三书六聘规矩繁多,岂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弄明白的,再者说我若一直不出面岂不被外人胡乱猜疑? 剩下的事交给便好,哪有男人家筹备这种事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林氏一副全然为苏钰考虑的模样。 苏钰目光微动,颔首道:“好,如此便劳烦母妃了。 阿悠暂居王府,就让她帮衬母妃吧。” 林氏没想到苏钰这般好说话,欣喜之余脸上也有了笑,“好,我知道了。” 苏钰起身离开,林氏眸光精亮,嘴角勾起冷笑。 苏钰想与她斗,还嫩着呢! 第134章 选秀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纳彩之后便是问名纳征。 因是陛下赐婚,是以两人的八字卜算出来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天作之合。 且这些事不再是苏钰的亲信来做,而是王府的管家,可见是宁太王妃插手了。 对此金家人倒是有几分乐见其成,外面都在传云嫣然不得太王妃认可,如今太王妃出面便能堵住悠悠众口。 且那管家态度恭敬,做事上心,并无敷衍之意,金家人便也放心了。 嫁妆有家中长辈筹备,云嫣然更是做起了甩手长辈,继续跟进阿婉教习那些少女们一事。 谢澜忍不住道:“嫣然,人家出阁提前半年都在府中待嫁了,你倒好,天天跑来店铺,真是个财迷。” 云嫣然笑笑,没有否认,“家中的事我帮不上忙,还不如多赚些银钱呢。” 几人正说着话,阿婉敲着肩膀从里间走出来。 教别人推拿,却险些将自己累得半死,晚些时得让她们给自己好好按按才行。 看见阿婉出来,谢澜便眼睛一亮,忙起身迎了过去,又有些不够好意思的道:“阿婉,你能不能教教我那个生日蛋糕是怎么做的啊。” 阿婉在嫣然及笄时做了一个超大的三层点心,上面抹了一层白色绵密的奶油,以鲜花草莓作为点缀,好看又好吃。 阿婉说这叫生日蛋糕,她尝过之后简直觉得惊艳无比,现在还念念不忘。 阿婉斜睨了谢澜一眼,总觉得再说下去这谢小姐都快流口水了。 倒不是她小气,只是在古代做蛋糕实在太难了,没有电器的辅助,单是那奶油就打得她手快抽筋了。 于是阿婉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正色道:“那既是叫生日蛋糕自然只能在生辰时才能做,平时做会带来不幸的。” 阿婉随口忽悠着。 谢澜有点怕,她小时候鬼故事听多了,以至于长大后还是很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谢澜咽了咽口水,怯怯问道:“会发生什么不幸?” “会……”阿婉看着谢澜,忽然提高音量,“会变老,这里这里都会长满皱纹!” 谢澜被吓得捂住了脸,直呼,“不吃了,不吃了,太可怕了” 她才不要小小年纪就满脸皱纹呢。 云嫣然无奈的看着两人,恶趣味的阿婉碰上好骗的澜儿,两人还真是绝配。 “清瑶乡君。”温柔的男子声音宛若拂面的春风。 几人闻声望去,便见一身穿月黄色长衫,外罩一件绣着红梅披风的男子立在门前,他扬唇而笑,眉眼弯弯,脸颊还有点点婴儿肥。 众人看见他,脑中齐齐浮现出一个词——“人比花娇。” 城中俊美的男子很多,有高贵如云的苏钰,冷艳危险如罂粟般的薛泽,但这顾惜美得别具特色。 他的俊美犹如三春桃李,绚丽明艳,但无一丝攻击力,就像软绵绵的云,所有冰冷强硬的字眼在他身上一点都寻找不到。 谢澜几人不认得顾惜,阿婉却是知情的,见状挑了挑眉,轻轻怼了下云嫣然,低声道:“嫣然,你这“风流债”可怎么还,人家好像来给你送饭了。” 云嫣然满脸黑线,顾惜走上前,与几人笑笑,便目光灼灼的看着云嫣然,从食盒中拿出汤盅,道:“如今天冷,女孩子要多吃些温热的东西才行。 这是府里煲的排骨藕片汤,我特意给乡君拿了来,您试试。” “不必了,我们一会儿出去吃,顾公子拿回去吧,有劳你了。” “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干净啊!”顾惜眼珠一转,循循善诱的道:“家里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可以日日盯着,绝不会出现以次充好的情况。 可外面的就不一样了,什么人都有,焉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 云嫣然挑了挑眉,总觉得这顾惜话里有话啊。 顾惜也琢磨了许久,论权力地位他自远不如苏钰,但是他长得俊美啊,而且还温柔耐心,他就不信苏钰能做到他这般地步。 云嫣然蹙了蹙眉,看来二舅舅还是没把话说明白,她正欲亲自开口将事情解释清楚,忽听阿芙在外声音轻快的道:“小姐,王爷来了!” 方才还在侃侃而谈的顾惜唰的一下钻进了一间雅间,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陈念谢澜几人面面相觑,完全摸不清头脑。 云嫣然向后瞥了一眼,满心无奈。 “怎么了?”苏钰迈进店中,便见几人神情古怪。 “没什么,我们进去说话吧。”为了不踢翻某只醋坛子,云嫣然决定先行瞒下此事,独自解决。 苏钰未疑有他,与云嫣然走进了特意留出的雅间,她则对阿婉使了一个颜色。 阿婉会意,待雅间的门合上,她才拉开另一间房门。 顾惜正趴在门上偷听,险些摔出去,见几人走了进来,他才心虚的笑了笑,“既然清瑶乡君有事,那我今日就先走了。” “等等。”阿婉唤住他,上下打量着他道:“你今天来此到底何意?” “没……没什么意思啊,就是给清瑶乡君送汤啊。”顾惜眼神飘忽。 “金二爷想必已经与你说清了,嫣然不日将与宁王也大婚,你莫要再打什么主意了。”阿婉前世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出了顾惜的小九九。 顾惜脸红了红,撇嘴喃喃道:“买东西还货比三家呢,更何况嫁人了,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苏钰好呢?” 阿婉一笑,“既是如此,你方才躲什么,怎么不与宁王爷当众比比?” “苏钰是个疯子,会杀人的!”顾惜睁着明眸,一本正经道。 “啊?” 顾惜环胸,一脸后怕,“你是没见过苏钰杀人的时候,简直血腥残暴,像恶鬼似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阿婉一愣,宁王虽是武将,但向来被百姓称颂,没听说他这么暴戾啊。 “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阿婉眯了眯眼。 “我当然……”顾惜险些脱口而出,却生生咽下,改口道:“我虽没见过,但我听说过,宁王手上肯定沾染了不少人命,我害怕不正常吗?” 谢澜虽还没搞清顾惜的身份,但作为大越人却听不得有人诋毁他们的战神,“哪有武将手上不染血的,他们杀的都是侵犯我大越的敌人,有他们在才能保卫百姓不受伤害,哪里可怕了?” 虽然宁王比正常人冷一丢丢凶一丢丢…… 这话谢澜压下没说。 顾惜抿了抿唇,虽有些不服气,但也没再辩驳,理了理披风道:“既然乡君有事那我就先走了,改日有缘再见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可别撞上苏钰那个疯子。 …… 雅间内,云嫣然惊讶出声,“陛下要选秀?” 这在前世未曾有过,虽然各地会往宫里送一些年轻女子,但薛贵妃一直荣宠不衰,秦皇后形同虚设,宫中大权尽数握在薛贵妃手中。 想来应是她与苏钰提前帮衬太子打压昭王,才使得事情一点点发生了改变。 皇帝选秀,各方势力一定趁机安插进自己的眼线,宫里的水只怕越发的浑了。 看着云嫣然,苏钰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宋府也将送人进宫选秀。” 宋府只有三个女儿,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得知宋茹儿要进宫后,云嫣然思忖了许久,唯一能帮她的办法就是送她离开逃离长安。 还没等云嫣然理清思绪,这日宋茹儿竟来了玉颜阁寻她…… 第135章 下聘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本以为宋茹儿是来找自己帮忙的,可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宋茹儿对此都只字未提,只将备好的添妆礼送了来。 鸳鸯戏水的香囊、龙凤呈祥的喜帕,皆是吉祥喜庆的东西,都是宋茹儿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你成亲的时候我不好去金府,免得又被人说嘴,这些是给你的添妆礼,我知道你不会嫌弃礼薄的。”宋茹儿弯唇含笑,一如往常般温柔轻和。 云嫣然静静看着宋茹儿,待她说完才开口道:“二姐姐不打算告诉我你要入宫了吗?” 宋茹儿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旋即敛下眸子,挤出一抹笑来,“你都知道了啊。” 云嫣然深知宋茹儿的性子,她在宋府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儿出格,说的好听是不争不抢,实则却是逆来顺受,有些怯懦。 理智来讲,她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不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还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可她曾淋过雨,所以若是可以,她想为身边的人皆撑一把伞。 云嫣然握住了宋茹儿放在桌上的手,宋茹儿明明比她还大一岁,手却又瘦又小,“二姐姐,我可以送你出城。” 宋茹儿瞳孔一荡,冷了许多日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她弯起唇角,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却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云嫣然蹙眉,“二姐姐,陛下的年龄足以做你我的父亲,宫中上有皇后下有宠妃,你若进宫势必会沦为棋子。” “我知道。”宋茹儿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她牵唇笑起,反是柔声劝慰起云嫣然来,“嫣然,这些我都知道。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这是我的命,我得认。” “这不是!”前一世有她做宋安然的踏脚石,是以宋茹儿依旧是府中的隐形人,宋清君也无瑕顾及她。 宋茹儿嫁给了一个新科进士,只那人品性不大好,喜欢拈花惹草,可那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二姐姐,纵然命运不公,我们也要与之抗争,命运永远握在我们手中。”哪怕她前世受尽折磨,最后却也拼劲全力手刃了宋安然。 宋茹儿心中苦涩,若她是孤身一人,自也愿意拼一拼搏一搏,可她还有姨娘,她总不能再奢求嫣然把姨娘也救出来。 嫣然本就与父亲做了仇,若到时知道是嫣然做的,他一定不会放过嫣然。 协助秀女逃离,这是死罪,她不能这么自私。 “嫣然,你别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况且以我的姿色不一定会被选中,若被撂了牌子,我不就回来了?”宋茹儿显得十分淡然,平静得让云嫣然觉得意外。 宋茹儿笑着拍了拍云嫣然的手,“你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安心待嫁吧。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宋茹儿是笑着踏上马车的,看着这样的她云嫣然觉得心口沉甸甸的。 宋茹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可忧愁无用,人总要向前看。 她抬手撩开车帘,望着热闹喧嚣的长街,这样的景致她日后再也瞧不见了吧。 倏然,一抹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连忙探头望去,正看见金寒时在与自己的小厮含笑说着什么。 她只能望见他的侧颜,但依旧能看出他温柔的眉眼,她弯唇笑了,眸中却落下一滴泪,她的少年郎对谁都是那般春风和煦,是这世间最温暖的光。 再见了寒时哥哥,再见了,她那个未来及做便已经破碎了的少女梦。 金寒时倏然偏过头,眸光犹疑。 “公子,您怎么了?”小厮疑惑问道。 “总觉得方才有谁在看我。”长街上人来人往,有一辆马车渐渐驶远,直至驶入拐巷,消失无踪。 他摇头笑了笑,“无事,应是我的错觉,走吧。” …… 纳吉之后便是纳征,男方需将聘礼送去女方家中定下婚期,然后便等着大婚之日,可以说纳征算是婚期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林氏列着聘礼单子,嘴角微勾。 她费心费心的筹备苏钰的婚事,为的便是经手聘礼,总不能让苏钰将好东西都送到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家。 “太王妃,孝和郡主来了。” 林氏忙收起聘礼单子,颔首道:“请郡主进来吧。” 苏悠身着一袭紫色对襟长裙,端庄优雅,她屈膝福礼,即便面对自己的母亲也规矩周到。 “快坐过来。”虽然苏悠与林氏不算亲厚,但林氏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的喜欢,忙吩咐婢女道:“快去给郡主倒杯牛乳酥,少放些糖。” 林氏很疼儿女,儿女的喜恶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母妃,给金府的聘礼可已备妥?”苏悠一直帮衬着林氏筹备王府大婚事宜,想到不日该去金府纳征,便过来询问一二。 林氏眼皮动了动,笑着道:“都备妥了,整整六十四抬,明日便送去金府了。” 苏悠眉心微蹙,踟蹰着开口道:“母妃,大哥是堂堂亲王,六十四抬不算风光啊。” “你不懂,这城中有些人就喜欢做面上文章,小门小户也非要凑个什么三十二六十四抬,实则大家心里清楚,有些不过空箱而已,咱们王府的六十四抬岂是他们能及的。” 这个苏悠倒也有所耳闻,但还是觉得大哥身为亲王,又战功赫赫,理应比旁人家更加大气恢宏。 林氏见状便道:“况且府上的规矩就是如此,当年你父亲迎娶我的时候也是六十四抬聘礼。” 虽然那是几十年前的六十四抬,但在林氏心中她给金家六十四抬已是瞧得起他们了。 苏悠闻后只得作罢,询问道:“那可还用女儿做些什么。” “不必不必。”林氏连连摆手,“晚些我给你大哥送去过目,他若觉得没问题明日就派人去金府纳征了。” 苏悠点点头,不再多言,说了会儿话后苏悠起身道:“母妃,女儿还要去看看大哥的婚房还有何或缺,便先告辞了。” “外面冷,你多穿点。有什么事让下人去你院中回禀就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苏悠颔首应下,心中却仍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有什么短缺,折损了王府颜面。 林氏叹了口气,感慨了句,“悠儿与她父王一样,是个实心眼的。” 为别人的事还能如此上心。 婢女秋华轻声劝道:“郡主自幼受太后娘娘娘教导,品性端方,乃是长安第一贵女。” 林氏颔首笑了笑。 她从锦垫下取出聘礼单子,眼中满是精光。 秋华见状,问道:“王妃,可用将单子给王爷送去?” “不必。”林氏淡淡回道,“王爷每日事务繁重,这点小事何须劳烦他。” 次日,待苏钰上朝之后,林氏便命管家带着六十四抬聘礼去了金府。 百姓见有热闹瞧,都纷纷跟在宁王府的队伍后。 因先有苏钰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是以百姓们对这桩婚事很是津津乐道,有人好奇的数起了聘礼,啧声道:“才六十四抬啊,不算多啊。” 有人反驳道:“你懂什么,王府的六十四抬定然都是真金白银,哪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南街李家办事时也抬了三十二抬,可一半都是空的,不过称场面而已,王府的六十四抬不少了。” 众人闻后也颔首称是,一个个踮起脚尖张望,探头看着热闹。 金家早就得了信,金老太爷几人在正堂会见王府的郭管家。 对于王府的六十四抬聘礼金老太爷还算满意,毕竟公侯家中也就三十二抬。 可听着下人报礼单时,众人的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 金家虽是白身,可作为大越首富,好东西见得未必比王宫贵胄少。 听了一刻钟,大部分的聘礼都是些瓷器画作,一非古玩二非先时大家遗作,实在不值多少银子。 金老太爷越听脸色越沉,这些东西对于旁人来说算一笔不匪的宝贝,可在金家听来,除了一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外,不好意思,剩下的对他们来说都是破烂! 金老太爷脸色冷沉,但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便一直敛眸未语。 可金诚和金真却忍不得了,尤其是金真,就差拍案骂人了,他收起脸上的客套笑意,冷冷看着坐在椅上喝茶的郭管家,冷声道:“郭管家,宁王府这是何……” 话未说完,门外还有小厮跑来禀告,“老太爷,大老爷、二老爷,宁王爷来了!” 原本泰然自若的郭管家一下子慌神了,王爷不是上朝去了吗,他怎么来了? 太王妃这些事都是瞒着王爷做的,本想着先斩后奏,就算他事后不高兴也没办法了。 如今正巧撞上,王爷会不会拿他出气啊…… 郭管家一时脸色惨然,但已无人理会他。 金真怔了下,但还是语气不善,“王爷来得正好,我正有事问他呢。” 若这般轻视他们嫣然,嫣然还不如招小顾上门,至少听话认人捏扁搓圆。 小厮却回道:“二老爷,宁王爷带了六十四抬聘礼而来,现正堵在门口,一时进不来啊!” 第136章 护她周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外面的百姓只知道宁王府给金家送来了六十四抬聘礼,至于金府正堂内的硝烟他们并不知晓。 只感叹金家祖坟葬得好,有钱不说,如今府中表姑娘被封乡君,更摇身一变成了宁王妃。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人看了不眼馋羡慕。 本以为聘礼抬进金府,今日的热闹就算看完了,不知谁眼尖,突然指着街口,朗声道:“快看!那不是宁王爷吗!” 众人立刻探头望去,便见一列长长的队伍行进巷中,身着靛紫蟒袍的苏钰策马走在最前,身下的黑马高大健硕,碗大的马蹄哒哒落在青石上,威风凛凛。 苏钰一改往日清冷,蟒袍加身,少了些谪仙般的矜贵,多了分人家权王的威严冷肃,让人望之便不由心生敬畏。 金老太爷觉得事有古怪,便让金诚兄弟两出去查看,郭管家也灰头土脸的抬身跟了来。 这是金真第一次看见宁王,第一反应就是怪不得嫣然连个正眼都不给顾惜,这宁王着实高贵俊美,顾惜美则美矣,却哪有宁王这威仪的气度。 苏钰翻身下马,拱手与金诚两人见礼,“两位舅父。” 众人见苏钰这般态度便知他待清瑶乡君当真极为上心。 苏钰扫到探头探脑的郭管家,眸光一冷。 郭管家见苏钰在看自己,硬着头皮上前,扯起嘴角笑着道:“王爷,您怎么来了?奴才奉太王妃之命前来金府纳征,您这是……” 苏钰的视线自他身上一扫而过,望着金诚两人道:“先前那六十四抬是依照王府之规备下的聘礼,这六十四抬是晚辈以私产添之,一并作为给阿嫣的聘礼。” 这“阿嫣”两个字叫得极为自然亲热,金真挑了挑眉,拿过礼单看了起来。 本只是随意瞄了瞄,想看看宁王的态度,可目光却越来越深。 金诚见状不由有些急,二弟何故这般神情,莫非也不够用心? 他耐不住性子,夺过来扫了一眼,饶是富贵出身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满满六十四抬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就算让他们金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也是很难的。 金诚合上礼单,眼中惊讶之余欣慰更多,忙抬手道:“王爷,里面请。” 苏钰颔首,与金诚两人行入府中。 郭管家则急得抓耳挠腮,想知道苏钰的礼单里都是什么,这样回去他好能与太王妃复命。 他正愁着如何打探,便见抬箱的侍卫脚步沉重,脸上青筋暴涨,在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担子一偏箱子翻到在地,里面滚出的赫然是一摞摞的金元宝。 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满满一箱的金元宝啊,那得值多少钱啊! 本能促使他们想伸手去抢,可望着那些侍卫腰间的佩刀,本能又让他们缩回了脑袋,痴迷的看着那满地金黄。 “快收起来。”一身穿灰色的儒衫的年轻人蹙眉催促道:“后面的都小心点,别再弄翻了。 金银摔了无事,当心将王爷备下的南珠玛瑙玉石碰坏了!” 众人听得直咽口水,又是金元宝银锭子,又是珍珠玉石的,这六十四抬聘礼也太实在了。 郭管家闻后脸色晦暗不明,连忙溜边走了,赶着去与林氏复命。 林氏正心情大好的喝着燕窝,听到郭管家回来了,嘴角笑意更深。 王爷又如何,有她这个太王妃在,王府的事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小毛孩子还想拿捏她,早着呢! 林氏打算询问一下金家人吃瘪的表情,反是见郭管家一脸灰败,不禁皱眉问道:“怎么这副神情,可是出什么事了?” “太王妃,王爷去了金府。” 林氏眉头一挑,苏钰不是去上朝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她特意命人早早去金府,就是想在苏钰下朝前将事情定下来。 “如何,他可生事了?”林氏表情严肃起来。 郭管家一时不知该怎么答,“王爷倒是未曾发火,只是……” “只是什么?” 在听到箱子里滚出一堆金元宝时,林氏就已经脸色骤变,在听闻还有满箱的珠宝玉石后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拍案道:“把苏钰那个逆子给我找回来!” 自然没人敢去催促苏钰,管家只敢在王府大门候着,看见苏钰策马而归,才躬身迎上去,小心翼翼的道:“王爷,太王妃请您过去说话。” “知道了,”苏钰对此并不意外,将缰绳递给了亲信便抬步去了林氏院中。 屋内的气氛一如林氏的脸色般阴沉,她冷冷看着迈进屋内,与、他淡声行礼的苏钰,眸中没有一点慈爱,反倒像在看着一个仇人。 林氏什么都没说,而是抬手便将案上的茶盏朝苏钰扔了过去。 苏钰淡淡侧开身,轻而易举的避开,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看不出一点悲喜。 “苏钰,你真是翅膀硬了啊!让我筹备婚事,转头却自己做主,你既这般能耐何必劳我为你费心!” 苏钰神情平淡,清冷的眼神让林氏觉得自己仿若一个跳梁小丑,“我的确未想劳烦母妃,这不是母妃主动提议的吗?” 林氏一哽,怒声道:“你既已经备了聘礼就该提前告知我,何必又让我再备一份!” 她心疼啊! 虽然她在聘礼上动了手脚,但毕竟是陛下钦赐的婚事,她也不敢做得太难看,六十四抬里一多半都是好东西。 林氏出身不高,婆母在世时就总说她身上有小家子气,所以她格外注重形象,言行举止与城中贵妇别无二致,可一旦涉及银钱,她还是难免抠搜。 更何况这钱还要给一个商户之女,真是越想越心疼。 苏钰轻笑一声,音色凉薄,“不管本王备不备礼,本王成亲王府自要下聘,更何况母妃准备的礼单如何,想必无需我多说了吧?” 苏钰如何肯将婚事假手于人,不过是想给林氏找些事做,免得她心思太过活络。 林氏恼羞成怒,“原来你说放心交给我是假的,合着一直在盯着我呢! 苏钰,你可真是个孝顺儿子啊!” 苏钰唇角勾了勾,语气染上一抹讥讽,“母妃倒也未曾辜负儿子的信任。” “你……”林氏指着苏钰,气得大口喘息,心里似被人剜了血肉一般的疼。 苏钰眼中未有怜惜之色,而是从袖中掏出一份礼单,冷漠的看着林氏道:“先前我不知王府规制,如今却是晓得了。 待二弟三弟娶妻时,便可参照这份礼单备下聘礼,免得逾越。” 苏钰是嫡长子,更是亲王,下面两个弟弟如何也不能越过他去。 林氏闻此,犹如被踩了逆鳞,勃然大怒,“苏钰,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府的确只给了金府六十四抬,可你别忘了,你还另添了六十四抬呢!” “母妃。”苏钰冷淡的纠正道:“那六十四抬是我在岐山的私产,未入王府中馈。 母妃若怕委屈了三弟,也可添上私产,不过……” 苏钰眸光一凛,墨眸中的幽冷气息让林氏竟都生出了惧意,仿佛下一瞬便会有利剑横在她的脖颈间。 “三弟大婚时我会让阿嫣亲自准备聘礼,半分不可逾越!” “云嫣然是什么身份,她有什么资格……” 苏钰目光冰冷的看着林氏,眼中的光不再是冷漠,而是带着杀气的冷戾,“她是我的妻子,是宁王妃,是宁王府的女主人,她没资格,谁有资格? 有些话我要提前知会母妃一声,免得届时您说我不顾手足之情。 母妃如何对我都无所谓,可若有人欺她辱她,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林氏身子有点抖,但还强撑着硬气的昂首道:“你……你想什么,你莫非还想与我动手吗?” “自然不会。”苏钰轻描淡写的道:“不过,我会让三弟为此付出代价,我是武将,若是手重不慎伤到三弟,母妃到时可别怨我。” 说完,苏钰拱了拱手,抬身而去。 苏钰走了好一会儿林氏的指尖才恢复温度,她怒不可遏,抬手将小几掀翻。 苏钰哪是来聆听她教诲的,分明是为了云嫣然来威胁她的! 可恶!真是可恶! 林氏又急又怒,更满心懊悔,若知苏钰打得这个算盘,她说什么也不会在聘礼上动手脚了。 非但没讨到便宜,还使得恒儿的婚事落了下成,若不动用王府资产,她哪能凑到苏钰那么多银钱! 情绪起伏之下,林氏这次当真病倒在了榻上,直到拟定了两家婚期,林氏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第137章 南疆公主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下月初六?这婚期是不是太急了?”金氏本以为婚期至少要等到明年春时,谁知竟定在了下月初,算算连二十天都不到了。 金诚解释道:“宁王说这是最近的黄道吉日,否则便要等到明年。” 后半句他没说,宁王当时说的很是直白,义正言辞的说他等不及了,听得他们几人都不禁面红耳赤,可人家却硬是神色未改。 “明年就明年嘛,嫣然又跑不了。”金氏可不急着嫁女儿,尤其是婚事定下了,更恨不得多留女儿一些时日。 云嫣然面色微红,声音轻细的解释道:“王爷说他今年不想再一个人过年节了。” 往年他都一个人留在岐山,全家团圆的年节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别家灯火融融,全家人围坐一堂,而他却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她前世也曾体会过这种孤苦,是以很能理解苏钰的心情。 金寒时闻后眯了眯眼,语气带着两分玩笑,“妹妹这是心疼宁王爷了?” 云嫣然脸色更红,瞪了金寒时一眼,旋即委屈的与金真道:“二舅舅,表哥又欺负我。” 金真当下冷了脸色,作势要脱靴揍人,被金诚拦了下来。 金寒时心中感动,还是大伯父待他好,却听金诚皱眉道:“你那靴子一脱我们还能不能待了,要打回屋再打。” 金寒时:“……” 看着云淡风轻的罪魁祸首,金寒时简直痛心疾首,“没想到妹妹竟如此重色轻友,有了宁王便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的,别太心疼男人,从你开始心疼这个男人起,你就输了。” “滚滚滚,别在这添乱!”金真没好气的开口撵人。 金寒时痛惜长叹,推门而出,走入了昏沉的天色中。 好想念远在军营的大哥啊,没有大哥在他才是形单影只的那一个啊。 金寒时走进花园,正瞧见阿婉蹲在树下鼓捣着什么,时不时还不忘从怀中掏出酒壶喝上一口。 金寒时有些无语,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嗜酒的女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声响,阿婉抬起头,望见一张俯望的俊颜,微微上扬的桃花眼中含着好奇。 阿婉笑了笑,“呦,是金二公子啊,你这鼻子挺灵啊,叫花鸡刚好你就闻到了?” “叫花鸡?” 金寒时一愣,便见阿婉抿了一口酒,将酒袋揣入怀中后,刨开鼓起一块的地面,用树枝从里面挑出了一块乌漆墨黑的东西。 她伸手去拿,刚碰到便忙将手放在了耳朵上,烫得龇牙利嘴,“烫死我了。” 翻来覆去鼓捣了半天才终是将外面焦黑的泥土敲开,露出了一角荷叶,还有透过缝隙飘出的浓浓香气。 “走,找个地方吃酒去,这叫花鸡和美酒最配了!”阿婉热情的发出邀请。 金寒时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可看着阿婉坦朗的目光,他觉得自己若这般说了反倒显得迂腐,便颔首应下。 两人行至园中的凉亭。 金寒时有些后悔,凉亭四面透风,若是夏日便可闻风赏月,可北风一吹,当真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阿婉从地上抱起早就准备好的两小坛酒,豪爽的递给金寒时一坛,“喝点酒就不冷了。” 金寒时四下看看,开口询问:“酒杯呢?” 阿婉扫了他一眼,掀开酒塞,抱着坛子啜了一口,眯着眼睛大呼过瘾。 金寒时再一次被阿婉刷新了三观,原来女子可以如此豪迈。 金寒时也只得客随主便,否则显得他一个大男人竟比女人还矫情。 两人吃鸡喝酒,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金寒时自幼聪明,不仅读书,更对山川地理、机关卜算等杂学兴致深浓,当然这些都被家人统归为不务正业。 可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少女竟学识广泛,随口所言之感皆是他未曾听闻过的。 就比如先人们一直觉得是太阳围绕着他们东升西落、普照大地,履行着自己守护人间的职责。 可阿婉却说实则是人间在追赶着太阳,他们脚下的土地不过是太阳的小小附属而已。 类似这种观点多不胜数,而且很多事乍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可细细听她讲来却又总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一番长谈,金寒时终于明白为何聪慧如嫣然却愿对阿婉言之即从。 眼前这少女就像一座无穷的宝藏,你永远不知她会突然拿出什么奇珍异宝来。 一坛酒下肚,阿婉那双清清亮亮的眼有了些许醉意,她撑着酒坛,将下巴搭在手背上,叹声道:“其实我很羡慕嫣然的。” 金寒时无声啜了一口酒。 大部分女子都会羡慕嫣然吧,生得貌美不说,如今还嫁了宁王那般的人物。 他想了想,开口劝慰道:“阿婉姑娘也一定会遇到自己的良人。” 阿婉怔了下,旋即笑道:“谁说是因为男人了,男人这种东西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金寒时咂咂嘴,便听阿婉继续道:“我只是羡慕她身边有这么多疼她爱她的家人,无论她遇到什么,回过头总会有人站在她身后。” 不像她,两辈子都没有家人。 师父对她虽不错,但总归不是她能肆意撒娇的人。 金寒时略知晓些阿婉的身世,想到她与嫣然年岁相仿,不禁心存怜悯,便问道:“你身上可有什么自小佩戴信物?收留你的师父可知道是在哪里寻到你的?” 阿婉从脖上取下一枚小小的双鱼环佩,开口道:“这是我自小戴在身上的东西,我长大后也曾去各处打听过,但一无所获。” 还有些事阿婉没与金寒时讲。 师父捡到她时,说她穿了一身汉服,本以为她是与家人拍照时跑丢的,便抱着她问遍了摄影棚照相馆。 本以为应该很容易找到她的家人,毕竟她那一身汉服在现代十分扎眼,理应有不少人瞧见才是,可无论是询问路人还是调查监控都一无所获,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那你可知道自己来自何处?”若线索多些,他可以试着帮她找一找。 阿婉摇了摇头,见金寒时一脸严肃,她反是笑了,莫不在意的道:“没事了,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 人生不过数十年,何必纠结从何来,倒不如过好往后的日子。” 说罢,阿婉撑着桌案起身,对金寒时摆了摆手,便踉跄着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喃喃道:“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不如不来亦不去,也无欢喜也无忧啊……” 金寒时望着阿婉不走直线的背影,细品着她这几句话,扬唇笑了笑,“不如不来亦不去……还真是个豁达之人。” 这等心胸男子未必可及。 金寒时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上,双鱼玉佩……他倒可以动用人脉试着打探一番。 …… 一列浩荡的人马车队朝着长安城缓缓驶近。 一人策马行至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前,抬手扣了扣车窗,“妹妹,咱们马上就进长安了。” 车窗打开,一身着异域华服的明艳少女探出头来,朝着不远处的皇城望了望。 她倏然扬起嘴角,明眸微微眯起,眼中的光却有些冷,她偏头看着马背上的男子,娇声含笑道:“听说宁王就要大婚了,哥哥,你说宁王见到我会不会很意外呢?” 第138章 入宫赴宴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宣平帝近日精神状态不错,拥着新欢旧爱,储秀宫中还有一群青涩的妙龄少女等着自己临幸,宣平帝便觉得自己龙精虎猛。 宣平帝心情好,伺候在掌乾殿的宫人面上也都挂着喜色。 刘善垂首进殿,轻声禀道:“陛下,南疆使臣已至长安城外。” 宣平帝撩了撩眼皮,开口道:“让太子出城相迎吧。” 坐在他身侧的清婉佳人柔柔提醒道:“陛下,太子殿下不是还病着吗?外面天寒地冻,会不会加重太子的病情啊?” 宣平帝笑笑,随口道:“太子已经无碍了,多年旧疾而已,不甚严重。” 娇柔美人正是蒋婉晴,她身着浅碧色的宫装,长发已然挽起,梳着宫中的发髻,少了些少女的清丽,但更添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乖巧颔首,柔柔道:“那就好。” 宣平帝很喜欢这种温柔小意的女子,更何况蒋婉晴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很会讨宣平帝欢心。 薛贵妃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先前宣平帝曾有意让昭王负责接待南疆使臣,如今直接却将事情交给了苏容,可见还在因赈济灾民一事不悦。 历朝历代都是由储君负责接待使臣,可因苏容身子不好,薛贵妃便吹了枕边风,让宣平帝应下将这差事交给昭王,届时昭王在百官心中地位定然更高一层,可惜…… 薛贵妃脸色阴沉如墨,宫中人也皆小心翼翼,听闻宣平帝今日又去寻了蒋婉晴,眉心更蹙,冷声问道:“宋家送来的那个怎么样?” 刘嬷嬷忙上前回道:“回娘娘,那宋二小姐模样生得还不错,与蒋贵人不相上下,就是胆子小了些。” “在这宫里胆小比胆大好。”薛贵妃冷冷道了一句。 刘嬷嬷想了想,开口问道:“娘娘,那可用奴婢命人关照一二?” “不必。”薛贵妃抬起眼,眸光冰冷,“只有尝受过委屈欺辱才知道生存的不易,日后才会想着往上爬。 让人看着些,只要不过火不必插手。” 野心太大的人不能用,没有野心的人也不可用。 薛贵妃眸色凌凌,冷声低语,“皇后,慧妃,咱们走着瞧……” 苏容率礼部众人前去接待南疆使臣,将南疆的乌宰王子和绛卓公主安置在鸿胪寺。 乌宰身材魁梧,眉目深邃,发侧以金线编着几缕辫子,耳上戴着刻有南疆王室图纹的银耳坠,显露出几分野性的异域俊美。 乌宰扫了一眼苏容,面上未露分毫,心中却是不屑。 贵为太子却生得这般病弱,这若放在南疆怕都会被贬为庶人,就像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一样! 忽有一阵铃声响起,婢女挑开车帘,从里面跳下一身穿南疆王宫服饰的少女,她的手上绑着一串精致的金铃,举手投足间发出清悦的声响。 “太子殿下。”绛卓施施然一礼,她脸上覆着一层与身上衣裙同样鲜红的轻纱,却遮掩不住笑意融融的眼。 “绛卓公主。”苏容颔首一礼。 绛卓与她身上的红裙一般热情张扬,她身上没有大越女子的拘谨矜持,径自走到苏容身前,眨着一双眼望着他问道:“太子殿下,宁王爷现在何处,今日怎么未瞧见他?” 苏容挑了下眉,他身后的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吏们则都束起了耳朵。 绛卓依然笑得很明媚,好奇的偏头问道:“听说宁王要大婚了?那个女子是谁?长得漂亮吗?宁王爷当真喜欢她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苏容不明所以,更让众人想入非非,开始琢磨起这位绛卓公主与苏钰的关系来。 苏钰驻守岐山,防范的便是南疆,莫非宁王还与这绛卓公主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风花雪月? 苏容笑了笑,温声回道:“宁王素来冷清,这也是本宫第一次听闻宁王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难怪公主好奇。 正巧下月便是宁王大婚,届时乌宰王子与绛卓公主也可一览盛况。” 苏容不动声色的将绛卓暧昧的言论变成了好奇心,绛卓看了看苏容,颔首笑了。 苏容将两人安顿好才坐上轿撵离开,他气度沉稳,处事细致。 众人也隐隐感觉到风向的变化,从安置流民开始,陛下对太子便越来越满意,心里渐渐有了新的考究。 阿婉跑到街上瞧了一番热闹,回到金府时正撞见顾惜鬼鬼祟祟的躲藏在花园里。 只如今草木凋零,灌木枯败,远远便可望见他那一身鲜艳的朱色长衫。 阿婉皱皱眉,走过去拍了拍顾惜的肩膀,“你干什么呢?” 顾惜看得专注,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拍了肩膀,被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本就白净的脸血色全无,待看清阿婉才拍了拍心口,埋怨道:“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吓死我了。” “这朗朗白日有什么可怕的,除非……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阿婉眯了眯眼。 “哪……哪有!”顾惜梗着脖子反驳道,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在这里等着与清瑶乡君偶遇。 毕竟是一辈子的饭票,不抱上这条大腿他不死心啊! 阿婉在现在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顾惜就是个想吃软饭的,便不留情面的道:“下月初六嫣然就要与宁王晚婚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没事别总待在院中瞎琢磨,不妨出去走走,便如今日,街上就热闹的很。” “能有什么可热闹的。”顾惜显得兴致寥寥。 “今日有南疆使臣入城啊,太子殿下率礼部前去迎接,场面挺气派的。”最重要的是,她被人群挤在后面,虽只远远瞧了一眼,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太子殿下很是俊美啊。 古代最好之处便是原生态的俊男美女扎推,真真养眼。 原本莫不在意的顾惜陡然变了脸色,满脸诧然,“南疆使臣?派的是谁?” “我只知道是一个公主一个王子,名字有点绕口,我没记住。”阿婉觉得他的关注点有点奇怪,他们只管瞧热闹,管他来的是谁呢! “王子,公主……”顾惜叨叨其词,失魂落魄的走了。 阿婉翻了他一眼,嫌弃的道:“真是奇奇怪怪。” …… 南疆与大越一直摩擦不断,南疆面积虽小,但多为丛林,却林中常年瘴气弥漫,是以越军想要清缴并非易事。 南疆擅蛊擅毒,喜欢偷袭大越边境,劫掠百姓,越军赶来后他们便一溜烟的策马逃进密林,借着先天的优势设伏,越军没少吃亏。 苏钰比起老宁王手段更为狠戾,不但几次交战重创了南疆,甚至曾主动进攻,放火烧了南疆的一片密林,这才使得南疆彻底安分了下来。 宣平帝最喜欢海晏河清,越国没有战乱,他这个皇帝才做得安稳,是以为表示越国的和平友好之意,特在宫中设宴,为乌宰与绛卓接风洗尘。 云嫣然作为清瑶乡君兼未来的宁王妃也收到了宫中的帖子,华若特意与云嫣然一道入宫,提醒她道:“南疆那个绛卓公主逢人便打听宁王爷的事,怕是来者不善,你小心些。” 云嫣然对此倒不知情,“王爷未曾与我说过,想来应无关紧要。” 华若用一种你愿意信他我也没办法的眼神看着她,云嫣然便笑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不仅如此,这次宫宴需要小心的可不仅仅这一个人呢。 想到此处,云嫣然不放心的对身侧的阿婉道:“你确定要与我一道进宫?宫里可不安全。” 阿婉在现代时最喜欢看的就是宫斗戏,是以一听云嫣然要进宫便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的想近距离接触一下皇帝妃嫔,便央着云嫣然扮作婢女跟了来。 “越是危险我越是不能离开,有人陪着你不是更安全嘛!” 云嫣然无奈笑笑,没有戳穿阿婉的小心思,几人乘着马车一路驶向皇宫。 慧昌公主在数套华服之中选择了一套紫色绣牡丹花的曳地宫装,华丽无比。 看着镜中美艳的娇颜,慧昌公主满意的弯了弯唇,“今日云嫣然也会来,对吧?” 见宫人颔首,慧昌公主又拿起了一支玲珑牡丹步摇插入发间的珠翠中,唇畔凝起一抹冷笑。 “在行宫时本宫崴伤了脚,没心情搭理她,今日倒是要好好会一会她!” 第139章 赤裸挑衅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能入宫的赴宴的皆是王宫贵胄的家眷,就连谢澜与陈念都没有资格进宫。 云嫣然如今贵为乡君,又是未来的宁王妃,理应去拜见秦皇后。 华若陪在她身边,轻声道:“皇后娘娘待人宽厚,你不必紧张。” 云嫣然颔首笑了笑,她知道秦皇后与太子一样都是温和良善之人,是以她并不紧张,只没想到会在凤仪宫见到熟人。 昭王妃正巧也带着宋安然拜见秦皇后,昭王妃虽穿着华贵的朝服,可气色却远不如身后的宋安然。 宋安然比以往略略圆润了些许,肤色更嫩白,杏面桃腮,一看便在府中过得甚是顺遂。 秦皇后望了一眼宋安然的小腹,含笑道:“不必多礼,听说宋侧妃已有身孕,近日天寒地冻,要注意小心才是。” “多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知道了。”宋安然最近可谓春风得意。 昭王很看重她腹中的孩儿,指望她能一举得男,届时这便是陛下的长孙。 昭王妃扫了她一眼,眸色晦暗。 这小贱人本就擅长卖乖讨巧,如今仗着肚子更是在府中招摇过市,看着便让人厌烦。 “皇后娘娘,清瑶乡君与华小姐求见。” 秦皇后略一颔首,“传她们进来吧。” 宋安然脸上笑意陡然一僵,冷眼看着云嫣然行入殿中。 昭王妃反是露出了些许笑意,转动着手腕上的红玉珊瑚串珠,朗声道:“清瑶乡君也来了,你们姐妹在这里遇见,还真是巧啊。” 顿了顿,她又笑道:“要说这宋府的门楣还真是不错,你们一个做了宁王妃,一个成了昭王侧妃,也算满门荣耀了。” 昭王妃刻意咬重了“侧妃”二字,宋安然纵然是宋府嫡长女,如今却被云嫣然远远甩在了身后,侧妃只是叫的好听,实则不还是个妾室。 果然,宋安然闻后咬紧了牙根,脸色阴沉。 云嫣然无意卷进昭王府的后院争斗,便噙着浅笑,淡淡道:“昭王妃可能忘了,清瑶姓云。”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昭王妃抿唇一乐,意有所指,“云姓甚好,就连乡君的名字听起来也比以前更加悦耳了。” 秦皇后不愿看她们唇枪舌剑,便开口为云嫣然解围道:“清瑶、阿若,宁安在她宫中等着你们说话,你们先过去吧。” 两人行礼离开,宋安然冷冷看着云嫣然,抬手摸了摸小腹。 宁王妃又如何,待她生下王爷的长子,必定母凭子贵。 他日王爷荣登大宝,她便是皇妃,岂是云嫣然一个臣妇可比,届时她定要云嫣然好看! 两人出了凤仪宫,华若睨着云嫣然,声音清冷,“还未当王妃就树敌如此之多,你这个王妃不好做啊。” 华若便是这般性情,即便是关心的话听起来也硬邦邦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瞧一步吧。”既来之则安之,云嫣然不想为尚未发生之事忧愁。 华若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阿婉却显得面色有些凝重,全无最初兴致盎然的样子。 云嫣然以为她怕了,笑着道:“如今可知我没骗你了吧,宫里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好玩。” 阿婉摇摇头,顾盼左右,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宋安然这个孩子不好生下来。” 云嫣然与华若两人闻言一怔,云嫣然忙问道:“阿婉,你可是发现了什么?是宋安然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阿婉先是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问题并非出在宋安然身上,而是昭王妃。” “昭王妃?” 阿婉颔首,正色道:“我在经过她们两人身边时便闻到了一抹极淡的麝香味。” 阿婉的鼻子本就灵敏,学医这些年更是对各种药材香料的味道无比熟悉,即便被其他馥郁的香气压制,但她还是闻到了。 “我观察过宋安然,她身上并无香囊等物,身上的饰品也不多,显然为了安胎很是谨慎,倒是昭王妃腕间的红玉珊瑚手串有点古怪……” 那手串与她身上的朝服并不般配,可她却似乎很喜欢那手串,即便在凤仪宫也要拿出来把玩。 云嫣然微微拧眉,开口问道:“若女子无孕,长期佩戴麝香之物可会对身体有影响?” “虽不像孕妇影响那般大,但长期接触也会损伤身子,怀孕会比常人难一些。” 几人都没再说话,昭王妃这无异于自杀式的袭击,她没办法将手伸到宋安然院中,便以自身为饵。 昭王妃足够狠,也足够有魄力。 “你要管吗?”华若看向云嫣然,开口问道。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可云嫣然还是摇了摇头,语气虽轻,但很坚定,“不会。” 华若反是一笑,颔首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父亲时常与我几个兄长讲,对敌人的怜悯之心将会变成向身边人举起的屠刀。 姑母更曾说过,没有原则的善良是愚蠢,毫不可取。” “丽妃娘娘?”云嫣然听闻过有关丽妃不少的事,却始终不曾见过这位家世显赫但却格外低调的丽妃娘娘。 几人闲话几句后,便与宁安公主一道去了宴席处。 能参加宫宴的皆是权贵,是以众人只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与身边人寒暄,不会像各家府宴时众星捧月的围绕着谁。 你是皇亲,我是国戚,都彼此端着架子,是以赴宴的人虽多,可殿内却并不热闹,直到南疆使臣入席。 乌宰与绛卓两人身穿南疆王室衣衫,两人的头发微有卷翘,瞳孔颜色也比越人要淡一些,充满了异域风情。 乌宰身材高大,浅眸亮若宝石,笑起来有一对小虎牙,但因他眉目深邃,是以非但不显得可爱,反是还有两分野性的俊美。 绛卓公主仍旧面覆轻纱,但她身段高挑曼妙,不同于大越女子以瘦为美,她的身材凹凸有致,镶嵌宝石的腰封衬得她腰肢纤细,某处却格外丰盈。 自她走进殿中,男子的视线便不约而同的黏了过去,连自己夫人们凌厉的眼刀都察觉不到了。 虽说某些场所的女人们穿着要远比这暴露许多,可两者却完全不能相较。 花楼的姑娘们即便衣衫尽脱,他们也不过略带几分玩味,可对方是高贵的公主,哪怕露出一小段手臂,都足以引人遐想。 绛卓并未理会男人们的不怀好意和女人们充满敌意的目光,她进殿之后四下端望,直到身后有婢女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这才偏头望向某处,略略抬手示意身后婢女退下,她则抬步走向前去。 “你就是清瑶乡君?”绛卓的官话说的很标准,没有什么口音,完全听不出她是南疆人。 云嫣然眸光微动,起身颔首,“是,公主有何指教?” 众人的目光瞬间从暧昧警惕变成了看八卦的兴奋。 绛卓偏头打量着云嫣然,笑了笑,开口道:“你长得倒还不错,相貌还勉强配得上苏钰。” 云嫣然敛了敛眸,嘴角牵着浅淡的笑意回应道:“谢公主殿下夸赞。” 云嫣然并未谦虚,坦然应下。 绛卓久闻大越女子喜欢自谦,没想到这云嫣然倒与众不同。 她挑挑眉,继续关切问道:“王爷的旧伤恢复得如何了,阴雨天里可还会发痛?” 若说方才勉强还算打招呼,现在可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见云嫣然未语,绛卓公主也不在意,取出了一个瓷瓶,递向云嫣然道:“这药对缓解陈年旧伤疗效颇好。” 云嫣然未等开口,走进殿中的慧昌公主看到这一幕,弯起红唇走了过来,阴阳怪气的笑着道:“这还真是绛卓公主的一番好意呢,清瑶乡君怎么不接?这药可是能帮钰堂兄缓解伤痛的。 清瑶乡君应该不会因为拈酸吃醋而不顾堂兄的身体吧?” 云嫣然不接便是不识大体,接了也颜面无存,进退两难,如何应对都是个错。 绛卓公主弯唇浅浅一笑,眸中似还泛起追忆,轻描淡写的又给远嫣然来了一记重击,“我与王爷虽相识数年,但我们之间发乎于情止于礼,并无任何不妥,乡君千万不要误会了。” 第140章 不通风情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华若几人都觉得听不下去了,这绛卓口口声声说让嫣然别误会,但做出的事却分明在告诉所有人——对,你们猜的没错,我和宁王就是有猫腻! 慧昌公主见云嫣然一时无言,以为她吃了瘪,心里不禁乐了起来。 有些人就是心比天高,总想着攀权富贵,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活该被人折辱颜面! 云嫣然看了一眼绛卓手中的药瓶,粉唇轻轻一翘,抬眸迎视着绛卓的眼睛,浅笑轻声道:“公主放心,我与王爷两人知无不言,我自不会误会王爷。” 绛卓眸光闪了闪,便听云嫣然又道:“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替王爷谢过公主,但……这药我却是不能收的。” 云嫣然眉目染笑,声音轻柔,字里行间却无不在彰显自己的主权。 不待绛卓开口,慧昌公主便皱眉道:“你说了那么多不还是不肯收吗,只因为你心生妒忌就任由堂兄伤痛,你这人还真是自私自利,堂兄真是看错了人!” 慧昌公主这番话说得极重,宁安公主闻言起身,开口道:“慧昌,收与不收是钰堂兄与清瑶乡君的家事,我们外人不好评判。” 宁安公主与慧昌公主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纵然姐妹两人有何矛盾,宁安公主也多选择息事宁人,这几乎是她第一次与慧昌公主直面对上。 慧昌公主显然也有些惊讶,旋即冷冷笑道:“皇姐这话说的不对,宁王是我们的亲堂兄,我们怎会是外人呢。 况且是非曲折自在人心,清瑶乡君今日所为着实失了我大越风度!” 见慧昌公主这帽子越扣越大,宁安公主还要开口,云嫣然却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慧昌公主皱眉质问。 云嫣然声音清朗,不徐不疾的开口道:“说到大越风度,我有一事想请教慧昌公主,王爷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在战场上伤到的!”慧昌公主不耐烦的道。 绛卓却蹙起了眉心。 云嫣然点了点头,吐字如钉,“对,王爷这满身的伤皆是从战场得来,拜敌军所赐。 所为的大越风骨,是镇守各地的将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如果没有他们,大越将被外族侵略蚕食,届时我们又何来的风骨?” 云嫣然掷地有声,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华若站起身,行至云嫣然身边,冷冷道:“弱国无外交,败国的百姓更无尊严可言,我泱泱大越无人敢犯,依凭的便是四方将士。” 殿内的不少勋爵都是靠兵马起家,闻言有人随之附和,“不错,此言甚是。” 平日里那些文臣清流总喜欢挑他们的不是,但若不是他们在外镇守大越,那群老匹夫的媳妇小妾都得被人掳走暖床,还轮得到他们咋咋呼呼的。 华家身为武将世家,华若向来没多少顾忌,冷冷道:“不错,这药乡君的确不能收,若是给宁王爷用坏了,那可是我们大越的损失!” 云嫣然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望着绛卓道:“公主前来大越,是大越尊贵的客人。 可我不懂什么家国情怀,作为王爷的未婚妻子,我只知道王爷那满身刀剑之伤皆是贵国所为。 所以,公主的药我不能收,还请公主见谅。” 绛卓幽幽扬起嘴角,云嫣然先是勾起大越武将同仇敌忾,转而又轻拿轻放,将其归咎为私人恩怨,还真是面面俱到,可见心思之缜密。 绛卓深知再纠缠下去于他们无意,还会重掀两国恩怨,便将药瓶收回袖中,笑笑道:“如此那我便不强求乡君了。” 说完,绛卓转身回了席位,无一丝忸怩之态。 反是慧昌公主懊恼的立在原地。 绛卓这般就走了,反倒将她置于这尴尬境地,本想斥责云嫣然不顾大局,如今倒成她不顾家国大义。 这云嫣然还真是讨厌! 慧昌公主冷哼一声,拂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被帝后的到来掀过,但众人对这位未来的宁王妃却有了新的认识。 慧黠机敏,绝非一只放在屋中好看的花瓶。 苏钰随着圣驾而来,刚迈入殿中便朝着云嫣然的望了去。 云嫣然扫了他一眼,轻轻别开了头,神情冷淡,不予理会。 苏钰:“?” 她在与自己生气? 为什么,昨日不还好好的? 苏钰满心疑问,但也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撩袍落座。 南疆此番派使者前来,便有臣服大越之意,宣平帝对此龙颜大悦,觉得在他的治理下大越又朝海晏河清、天下一统更近一步。 一番畅饮,绛卓公主起身行至殿中,对宣平帝行乐南疆之礼,开口道:“大越陛下,绛卓愿献舞一曲,以贺南疆大越之好。” 宣平帝自欣然应允。 绛卓公主身边的几个婢女吹箫抚琴,南疆的乐调自带着一抹神秘的气息,少女在殿中翩然起舞,腕间金铃摇响,少女身姿摇曳。 曲调缥缈,人的视线随着殿中那一抹红游走飘忽,仿若沉醉在酒意之中,不知今夕何夕。 绛卓腕间的红纱翻飞,如落英缤纷,众人如痴如醉的望着,脑中似乎只剩金铃之声与如火的倩影。 绛卓唇角凝笑,将腕间的红纱轻轻抛向苏钰,谁知在红纱触及他之前,苏钰倏然起身,抽出身后禁军腰间的佩剑,将那一抹红纱斩断。 利剑出鞘的声音犹如一记响雷让恍惚的众人蓦然回神,甚至有人有一瞬的恍惚,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云嫣然这才察觉自己方才竟也被绛卓的舞姿吸引,好像彻底深陷其中了一般。 看着执剑的苏钰,还有地上碎裂的红纱,云嫣然眸色沉了沉。 乌宰拍案起身,厉声质问道:“宁王这是何意?我们南疆使团千里迢迢奔赴长安,为的便是与大越缔结和平盟约。 我妹妹屈尊为大越陛下献舞,你竟如此折辱,莫非宁王不愿两国停战吗?” 面对乌宰横眉立目的质问,苏钰却连个眼神丢未分给他,而是随手一扔,稳稳将剑重新插回了剑鞘,动作快得连佩剑的侍卫都未曾反应过来。 苏钰淡淡回道:“本王以为她要借机行刺,一时失手。” “简直胡言乱语!”乌宰不肯信。 苏容起身,笑意融融的打起圆场,“乌宰王子有所不知,宁王只是警惕心略重了些。 曾有一少女在街上扔香囊以示爱慕之意,却被宁王当成细作关押了起来,是以宁王定然不是有意的。” 众人闻后一时无言,这是警惕心重吗,这叫不通风情好吧? 宣平帝听闻苏钰竟还闹过如此乌龙,心中的那丝不满也淡了,忍俊不禁的扫了苏钰一眼,笑着与乌宰道:“宁王作为岐山军统帅防范意识自然高了些,莫要被这些小误会影响了心情,继续吃酒!” 绛卓扫了一眼地上的红纱,抬手摘落了脸上的轻纱,露出一张极致娇艳的脸庞,脸上并无怒意,语气反是带了两分娇憨,“宁王爷还是这么不晓得怜香惜玉,真是过分呢。” 众人皆被绛卓美丽的容貌所惊艳,苏钰却皱了下眉,便见绛卓歪头朝苏钰一笑,声音婉转的道:“王爷可是想起来了?当年王爷对我曾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绛卓一直想找机会报答王爷。” 殿内气氛一时古怪起来,救命之恩莫非要以身相许? 苏钰似是想起了什么,只眸光却依旧冰冷淡漠,略略思忖了一番,颔首道:“想要报答也无不可。” 众人竖起耳朵,却听苏钰冷冰冰硬邦邦的道:“若想报答便让南疆臣服于大越,世代称臣,缴纳供奉,如此,便足以。” 殿内静了一瞬,就连大越朝臣都觉得有些脸红,替狮子大开口的苏钰不好意思起来。 你这救命之恩,让人家全国俯首称臣,多少有点重啊。 云嫣然却弯唇笑了笑,心中的那丝不悦也烟消云散了。 宁王果然还是那个宁王,真是从不让她失望。 绛卓始终微扬的嘴角僵了僵,显然没想到苏钰会如此强硬,袖下的手稍稍攥紧。 乌宰沉眸,见状起身行至殿中,拱手与宣平帝见礼,趁机道:“大越陛下,我南疆的确愿与大越永结秦晋之好,小王希望求娶越国公主,缔结盟约,彼此永不相犯!” 第141章 占便宜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入夜,酩酊大醉的宣平帝宿在了掌乾宫,由新晋的蒋贵人侍寝,可凤仪宫与长春宫内的灯却也一直燃着。 “母妃,女儿不要去和亲,让宁安去和亲吧! 她是嫡公主,年纪还比我大,怎么也不该轮到我。”此时的慧昌公主全然没有了往日里张扬傲慢的模样,她伏在薛贵妃膝头,哭得梨花带雨。 在听到乌宰与父皇求娶后,她整个人如坠冰窟,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就连原本想要为难云嫣然的打算也荡然无存。 南疆那等荒蛮之所,全是蛇虫鼠蚁,她打死都不要去。 薛贵妃怒其不争的道:“你父皇不是还没应下吗,你慌什么!” “可适龄的公主只有女儿和宁安,她定然也不愿嫁到南疆,女儿担心她会动手脚!”慧昌公主泪眼婆娑,哭得薛贵妃心都软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薛贵妃拿了帕子给她擦泪,“母妃不是还在吗,你担心什么?莫非你觉得母妃不如皇后吗?” 慧昌公主破涕为笑,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环着薛贵妃撒娇道:“母妃最厉害了,父皇最宠爱的就是母妃,谁人不知母妃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权。 生为母妃的女儿,是慧昌上辈子积的福气!” “你呀!”薛贵妃抬手戳了戳慧昌公主的额头,眸光却泛起寒霜。 看来先前打探的消息果然无误,南疆当真要与大越联姻,还好她早有准备。 秦皇后亦是无比忧心。 忠勇侯府有从龙之功,而朝中以秦阁老为首的文臣当初并不看好宣平帝,是以宣平帝本就更为器重薛侯爷。 薛贵妃生得貌美,又懂得如何讨好宣平帝欢心,宣平帝对她自也宠爱有加。 相较之下,自己不过空有皇后之名罢了。 所以,秦皇后比薛贵妃要慌张得多,只有被偏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她担心宣平帝会让宁安嫁去南疆。 “母后还没睡?” 秦皇后抬起眸来,讶然道:“宁安,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儿臣怕母后担心,是以过来看看。”宁安公主笑了笑,神态轻松。 她坐在秦皇后身边,轻声劝慰道:“母后,时也命也,每个人的命自有定数,您不必太过忧心。 若父皇真选中女儿去和亲那也无可厚非,女儿是公主,吃穿用度皆来自于民,若能以一人换两国安宁也是值得的,这也是我身为公主的责任与义务。” 秦皇后闻后心里却更难受了,同为公主慧昌任性张扬,女儿却处处委曲求全。 她并不会为女儿的懂事而欣慰,反是会自责愧疚,若非她无能,女儿贵为公主又该何等肆意。 宁安自也不想远离亲友,可她知道薛贵妃的手腕,不愿母后为了自己为难。 而且她刚才为自己卜了一卦,有惊无险,应该准的吧…… …… 鸿胪寺中。 绛卓一改殿中风情万种的模样,她随意的将两条腿搭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把玩着腕间的金铃。 乌宰坐在她身侧,冷声道:“苏钰那个混账东西真是可恨,竟敢当众折损我们的脸面!” 绛卓漫不经心的笑了,“他不一向如此吗?不近人情的冷面阎王,名不虚传……” 话锋一转,绛卓蹙眉幽幽道:“不过我没想到苏钰的意志力自控力竟这般强,连我的摄魂曲对他都无用。” 不愧是重创南疆的戾王。 乌宰冷笑勾唇,“不过没想到堂堂宁王竟会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女人,食色性也,看来与旁的男人也无区别。” 绛卓不置可否,那云嫣然看起来的确没有武功傍身,不过脑子转的倒还算快。 “王兄提出两国和亲之事,秦皇后与薛贵妃势必一争,届时越国内政定会乱起来。 朝廷一乱,大越便分不出心思理会旁事,我们便可趁此机会休养生息。” 乌宰亦笑着颔首,娶哪位公主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反正娶回去就是个暖床的工具。 南疆虽小,可他们的野心并不小,岐山与南疆只隔着一道城墙,一座丛林,若能攻下岐州城,南疆便会得到丰沃的土地,大量的牲畜奴隶。 可宁王苏钰仿若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南疆死死隔绝在外,使得他们无法踏入一步,这多年已不知有多少南疆壮士折损在苏钰手中。 杀人诛心,既然他们无法在外攻下城墙,那便从内部一点点腐蚀他们。 绛卓抬头望着乌宰,浅棕色的瞳孔泛着幽冷的寒光,扬唇道:“王兄别忘了帮我多备一些驻颜霜,来了大越总要结交一些好友才是,毕竟日后我可能就要留在这里了。” …… 梳洗过后,阿芙和芬儿和门而出,云嫣然正准备熄灯入睡,窗外忽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这下云嫣然连问都懒得问了,直接开口道:“太晚了,我要睡了。” 可窗外的叩击声频率未变,仍旧慢条斯理的,显得很有耐心。 云嫣然抿了抿唇,抬步上前,打开了窗子,毫不意外的看着站在窗外的冷峻男子。 苏钰垂眸看着她,少女脸上没什么笑意,娇花似的脸蛋覆了一层寒霜,显得冷冰冰的。 不知怎的,苏钰看着这样的眼神有点心虚,蓦地想起军中有些畏妻的军官,每每吃酒晚了便会露出心神不宁的表情。 “外面冷……”苏钰放轻了声音,故技重施。 本以为能像那日般得到她的心疼怜惜,谁知云嫣然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淡淡道:“既是外面冷,王爷就早些回去吧。” 说罢,云嫣然抬手合窗。 苏钰忙将撑住窗子,迎视着云嫣然冷淡的目光,语气有些弱,“其实,也不是很冷。” 云嫣然站在窗前看他,一副“您有何贵干,我洗耳恭听”之势。 苏钰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气吗?我现在不正心平气和的与王爷说话呢吗?” 苏钰:“……” 这就是生气了吧? 苏钰在宫里就开始琢磨,可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她了,思来想去也只剩唯一的可能了。 “可是因为那绛卓?”苏钰试探开口。 原本神色冷淡的少女却忽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炸起了全身的毛,“我与那绛卓公主不过一面之缘,我为何要因为她生气? 难道就因她是王爷的旧相识,王爷对她还有救命之恩?我竟不知自己在王爷心里竟是这种小肚鸡肠之人!” 苏钰静静看着,只见她那张玲珑小嘴不停的张张合合,出口的话像玉珠落盘,清脆无比。 这好像自认识她以来,她语速最快的一次。 可以断定了,她就是生气了。 云嫣然的态度越来越不好,可苏钰却放下了心神。 对他来说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是未知,只要知晓了原委总会有解决之法。 于是他果断单手撑窗,利落的翻进屋内。 云嫣然见她还敢登堂入室,顿时更气,推搡着他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苏钰抓住她两只柔夷,嘴角轻弯,眼中洒满了细碎的温柔,语气笃定,“你吃醋了。” “我吃醋?”云嫣然的声音有些尖锐,用力的挣脱着,“我才不会吃醋呢,你少污蔑我!” 她如同一只生气的小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利刺,苏钰却觉得她这般模样可爱极了,他将她拥入怀中,任由她的小拳头落在她身上,含着笑欣慰道:“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云嫣然没好气的道。 “开心你像我在意你一般在意我。”苏钰眼中笑意温软,他最了解这种感觉不过。 当初看着她与金寒时哥哥长妹妹短,他甚至有种想将金寒时拖下去喂狗的打算。 原本打算入睡的金寒时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忙让小厮加了一床被子才熄灯入睡。 听他这般说,云嫣然脸颊泛起红晕,有些羞恼起来,嘴硬的道:“我没有。” 苏钰不听她说什么,只径自解释道:“我十几岁时的确在岐山救过一个溺水的女孩,只不过她穿着大越服装,我以为是附近的民女。” 顿了顿,苏钰补了句,“但并无肌肤之亲,我提着衣领将她拖上岸的。” 那种画面云嫣然可以想象,的确是苏钰大直男做得出来的。 “我将她拖上岸便要走,她苏醒后却在后面缠着我不放,见我如何都不肯理会她,她便……” “她便如何?”云嫣然看似听得漫不经心,实则却十分在意。 苏钰笑了笑,道:“于是她便招出毒蛇袭击我,我发现她是南疆人准备活捉她,却被她逃进林中跑掉了。” 云嫣然:“……”这就完了? 简直索然无味嘛。 不过她心情好了许多。 见苏钰含笑看着她,云嫣然俏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并非胡乱吃醋之人,只是这些你要提前告知我才是,免得我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苏钰蹙蹙眉,却是不解,“这种事有何可说,南疆人我杀的多了。” 在苏钰心中,绛卓乌宰不过都是南疆人而已,若在战场遇到,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哪能将所有南疆人都记住。 云嫣然一时无言,显然苏钰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不过云嫣然也不再作追究,因为这样更证明绛卓对他来说与旁人并无不同。 “行吧,那我知道了。”云嫣然清了清嗓,又重新变回了沉静清淡的模样,轻声道:“时辰不早,王爷早些回吧。” “不生气了?” 云嫣然摇头,“我从未生过气呀。” 苏钰牵唇,墨眸幽幽,“可本王生气了。” 云嫣然蹙眉,偏头不解。 苏钰眸色一沉,将她揽入怀中,微凉的唇不容分说的覆在她娇嫩的唇瓣上。 虽只是蜻蜓点水,却让云嫣然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 松开呆滞的云嫣然,苏钰趁着她还未回过神,唇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姑且原谅你这一次,日后不许再怀疑我了。” 说完,苏钰翻身而出,眼中笑意融融。 原来占便宜的感觉竟然这般好…… 第142章 攻心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婚期在即,云嫣然被金氏束在了院中,不让她再出去抛头露面。 正好绣坊将嫁衣送了来,云嫣然这两日便窝在房里做绣活。 谢澜几人怕她无聊,便来了金府陪她,看着她一针一线做绣活的样子,谢澜忍不住感叹道:“这人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 云嫣然抬眸翻她一眼,谢澜嘿嘿一笑,吃起了桌案上放的各种蜜饯。 华若则是觉得女子出嫁真是麻烦死了,她可做不来这绣活,出去打雁还成。 陈念想到什么,柔柔开口道:“嫣然,王爷当真在殿上斩断了绛卓公主的红纱吗?” 见云嫣然点头,陈念不禁道:“竟果真如此,难怪近日御史台接到了不少弹劾王爷的奏章,说王爷对使臣无礼,不易于两国建盟。” 不待云嫣然说完,华若便啐声道:“想都不必想,定是那些自诩清流之辈所为。 这个时候嫌宁王爷态度不好了,若无王爷镇守岐山,他们能过得这般自在?吃饱了骂厨子,什么东西啊!” 云嫣然将手中的丝线打了一个结,用剪刀剪断,莫不在意的道:“越是无用之人越喜欢挑拣别人的错处,只有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存在价值,跳梁小丑而已。” “不过……”陈念显得有些忧虑,“最近那绛卓公主去了不少权贵人家赴宴,还拿出了南疆特有的驻颜霜做礼,我觉得她似有要留在长安的意图。” 南疆与宁王府关系敏感,那绛卓公主初来乍到便敢找嫣然的不快,她若真留在长安指不定还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云嫣然对此倒不知情,乌宰提出两国联姻,绛卓又在长安拉拢权贵,这对兄妹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 “她纵使留下来,这里是长安,我的亲友皆在此处,我还能被她欺负了不成,反倒是宁安公主……” 云嫣然叹了一声,与华若抬眸而视,两人眼中皆有所忧。 与此同时,东宫中。 向来温文儒雅的太子殿下面上显露出几分焦虑之色,开口道:“宁王,关于南疆和亲一事可有办法让宁安免难?” 苏钰抬头看了苏容一眼,语气淡淡,“最好的办法自是让慧昌公主前去和亲,不是吗?” 苏容眸光微微一晃,旋即自嘲的牵了牵嘴角。 枉他一向自诩以君子之则要求自身,可真到了这般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也是自私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道义了。 苏钰撩他一眼,没有出言开解,发现自己的裂根性没什么不好,人就是这样,总要在一次次舍弃中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太子殿下若信我,尽管按兵不动,不管薛贵妃那边如何都不要理会。” “你有办法?”苏容眼中亮起点点星光。 他只有宁安一个妹妹,两人自小在凤仪宫一同读书一起玩闹,他们与母后三人相依为命,他绝不能让宁安置于险地,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只能说尽力而为。”苏钰淡淡回道,并未直接承若什么。 苏容也知事无绝对,只颔首应下,未再追问。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事情后,苏容方才笑着道:“此番安置流民还要多亏了清瑶乡君和金家相助,改日若有机会,本宫也想当面与清瑶乡君致谢。” 苏钰挑了挑眉,沉声道:“不必,太子殿下若执意如此,谢我便好。” 苏容先是怔了下,旋即弯唇笑起,无奈摇头,应了一声“好”。 …… 名义上虽是薛贵妃协助皇后操持选秀一事,但实则大权尽握在薛贵妃手中。 宣平帝看过美人们的画像,对此颇为满意。 念着薛贵妃近日操劳,宣平帝这日便留在了长春宫。 一众嫔妃中,宣平帝还是最为宠爱薛贵妃,最近虽有冷落但也是因为昭王的原因迁怒她。 看着佳人为他的事情如此尽心,宣平帝心中的那一丝隔阂也没了,拥着美人一夜欢畅。 薛贵妃最懂如何讨宣平帝欢心,次日宣平帝带着满足的笑意离开长春宫,薛贵妃才慵懒起身,脸上没有了谄媚妖娆之色,眸中一片冷清。 瞥了一眼托盘中的宫装,薛贵妃选了一件霞色绣牡丹的宫装,明艳华丽。 “梳朝凤髻。”薛贵妃冷声吩咐道,并戴上了内务府新送来的一套红宝石头面,整个人华彩熠熠,散发着明艳的光芒。 望着铜镜中的美人,薛贵妃红唇一翘,凤眸飞扬,看起来便满是春风得意之色。 她慢悠悠的去凤仪宫与秦皇后请安,大概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抬身离开,临行前还扫了一眼秦皇后灰败的脸色,冷笑涔涔。 她的亲信刘嬷嬷不解问道:“这天寒地冻的,娘娘何必跑这一趟,反正陛下也免了您给皇后请安。” “那怎么行!”薛贵妃抬手拂了拂头上的千枝攒叶牡丹步摇,步摇以足金打造,上面嵌满了红宝石与南珠,是以难免有些重,总有摇摇欲坠之感。 “我不走这一趟,皇后的心如何能乱?” 刘嬷嬷还是不解,“可娘娘方才并未说什么啊。” 薛贵妃勾唇,笑意幽冷,“本宫无需说什么。 昨夜殿下宿在长春宫,今日本宫便如此高调的去凤仪宫耀武扬威,你说,皇后她能不多想吗?” 如今宫中只有两位公主适龄,这个时候她们两个自是最忧心的,而她突然春风得意的站在秦皇后面前,这便足以击溃秦皇后心里的防线。 现在只怕那位已经泪流满面,以为陛下要将宁安送去南疆了。 可实际上昨夜她只字未提,陛下来她宫中她自要全心全意的侍奉,提及此事只会让陛下不悦。 “现在就等着皇后自乱阵脚吧,只要他们乱了,我们便有可乘之机。” 刘嬷嬷心悦诚服,赞叹道:“娘娘真是蕙质兰心,若娘娘是男儿,定不比侯爷差半分。” 薛贵妃笑了笑,没有否认。 可惜老天给了她一副女子之身,否则她定能让忠勇侯府比现在更为昌盛。 “贵妃娘娘,忠勇侯夫人在午门外求见。” 薛贵妃挑了下眉,略有意外,但还是开口道:“将人请进来吧。” 片刻后,便有宫婢引着忠勇侯夫人曹氏入殿。 曹氏毕恭毕敬的俯身行礼,薛贵妃抬了抬手,语气慵懒却淡漠,“起来吧。” 曹氏起身,坐在薛贵妃下手处,接过宫婢递给来的茶,抿了一口,含笑道:“顾渚紫笋茶,这么好的茶臣妇也就只能在娘娘这里讨得一杯,可见陛下对娘娘的龙恩圣宠。” 薛贵妃执盏抿茶,轻笑未语。 她这位嫂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定是有事寻她。 曹氏轻啜了两口茶,放下杯盏望着薛贵妃道:“娘娘,今日臣妾入宫实则是有一件事要与您商量。” “什么事?”薛贵妃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曹氏却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是有关世子的婚事。” 薛贵妃长眉一挑,放下了杯子,狐疑眯起了眼。 薛泽并非曹氏亲生,曹氏在外贤名远扬,可女人间的手段能瞒过男人,女人间还能不知彼此的小九九吗? 是以当薛贵妃听闻曹氏提及此事后,第一反应便是这厮在打什么歪主意。 薛贵妃面上不露分毫,淡淡开口,问道:“相看的是哪家贵女?” 曹氏浅浅一笑,温婉娴静,柔声道:“臣妇觉得南疆的绛卓公主甚好……” 第143章 大婚(一)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薛泽狷狂无礼,对薛贵妃也不甚敬重。 薛贵妃虽不大喜欢薛泽,可陛下对他甚是器重,年纪轻轻便手握锦衣卫,比起年纪越大越优柔寡断的兄长,这个侄子显然更得力一些。 是以薛贵妃对薛泽可谓爱恨交加,她也想过为薛泽定个亲事收一收薛泽的心,只薛泽的名声着实不好,权贵人家畏之如虎,这亲事便一再拖了下来。 曹氏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世子乃人中龙凤,咱们忠勇侯府又是皇亲国戚,能配得上咱们世子的寥寥无几。 这几日绛卓公主赴了几家的席宴,似有留在长安择婿之意。 绛卓公主出身高贵,又是南疆王最疼爱的女儿,倒与世子相配。” 见薛贵妃面色无异,曹氏牵了牵唇角,又道:“况且此事有利于两国安稳,是造福社稷黎民之事,陛下得知也定然欣慰。” 薛贵妃终是抬眸看了低眉顺眼的曹氏一眼,红唇一勾,冷笑道:“你倒是会拿社稷黎民说事,这样本宫为了让陛下对忠勇侯府更为满意便会答应你的提议,可是如此?” 曹氏连忙起身,惶恐垂首,“臣妇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薛贵妃尾音拉长,音调显得慵懒随意,“你若不敢今日便也不会来了。” “臣妇……只是觉得绛卓公主不错。” 薛贵妃轻笑出声,瞥了她一眼。 绛卓自然是好的,薛泽若娶了绛卓为妻,便彻底独绝了薛泽与城中权贵联合,届时曹氏再为自己的儿子择一门好亲事,假以时日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 曹氏有些忐忑,她对这个贵妃小姑一向有些打怵,总觉得她与薛泽很像,都是自私阴冷之人,偏生又有一双慧眼,总能将人看清看透。 薛贵妃淡淡收回视线,把玩着手上纤长的护甲,慢悠悠的道:“本宫对这婚事没什么意见。 薛贵妃虽不满曹氏利用自己,但有件事曹氏说的没错,薛泽娶了绛卓的确可以为陛下分忧,届时便可冲淡陛下对昭王赈灾一事的不满。 曹氏闻言眼中一亮。 “不过。”薛贵妃话锋一转,又开口道:“不过此乃侯府家事,本宫不好过多插手,你回去尽管与兄长世子两人商议吧。” 曹氏嘴角笑意僵住。 薛泽是匹恶狼,就连侯爷都敢忤逆,她这才跑来宫中想借着薛贵妃的威仪让薛泽就范,可没想到薛贵妃竟又将事情原封不动踢给了她。 薛贵妃虽乐见其成,却不愿出头做这个恶人。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本宫相信嫂嫂定有办法,对吗?”薛贵妃笑意深深,意有所指。 曹氏敛下眸子,讪讪笑道:“臣妇明白了。” 看着曹氏灰头土脸的离开,薛贵妃莫不在意的笑了笑,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良善那一套。 她只要有用之人,至于侯府内乱,与她何干。 …… 腊月初六终是在某人殷殷期盼之下而来。 这日乃黄道吉日,也是宁王府迎娶清瑶乡君的大日子。 天色蒙亮,两府便已亮起灯火忙碌起来。 一如及笄那日般,云嫣然早早起身沐浴梳洗。 谢澜几人一早便来了金府添妆,几人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对婚事很是好奇,看看这看看那,哪里都觉得新奇。 全福夫人为云嫣然梳发,她长着圆脸盘杏仁眼,说话时笑眯眯的,看着便喜庆吉利。 “乡君的头发真好,乌黑柔顺,如缎子一般,我给城中这么多贵女梳过头,就数乡君的乌发最好了。” 谢澜怼了怼陈念两人,小声道:“你们说等咱们成亲时她会不会也是这番说辞。” 陈念红了脸,娇嗔道:“胡说什么呢,也不知道羞。” 华若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发质尚可,但她时常骑马练武,也不注重保养,是以头发全然没有云嫣然那般的光泽,便道:“她若敢这么与我说,我势必要揭穿她。” 谢澜抽抽嘴角,“那倒也没必要吧,喜庆而已。”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全福夫人说着吉祥的贺词,每一句都是对新人最好的祝愿。 云嫣然望着铜镜中娇美的少女,粉唇轻抿,心脏有力的跃动着。 她抬手轻轻抚摸上心口,颊边漾起一抹浅笑,思绪却百转千回。 他是她前世临死前最后望见的人,也是他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死而瞑目之人。 今生他们近乎戏剧性的相遇,中间闹过乌龙,有过误会,可最后他们却一点点走进了对方的心,直至可以交付生死。 他们原本风马牛不相及,哪里想得到最后竟会成为相伴终老之人。 她弯了弯唇角,眼中笑容荡漾,或许这便是“前世安葬之恩,此生以身相许吧。” 如墨长发被挽成了高髻,戴上了王妃才能佩戴的六凤朝阳冠,两侧南珠垂挂,流苏披散于肩膀,微微晃动间垂珠轻摆,满室盈光。 “好美啊。”谢澜几人全然看待呆了。 少女肌肤赛雪,面若桃花,往日里樱花般的唇便被点上了鲜红的唇脂,宛若开得正盛的玫瑰,娇艳无比。 华服加身,袖口以珍珠缝嵌,曳地的裙摆上赫然是一对展翅翱翔的凤凰,凤凰以金线并各色宝石缝制而成,翎羽乃是以孔雀的羽毛一根根缝绣而上,流光溢彩。 行走间光线变换,似时而振翅飞扬,时而仰颈长鸣,栩栩如生。 云嫣然本就生得冷艳娇美,如今华服加身,更衬得她华美尊贵,宛若仙姬一般。 金氏几人走进屋内时,云嫣然正穿戴好凤冠霞帔,婢女便要为她整理衣衫,她便昂首张开双臂。 垂下的广袖宛若凤凰的一双翅膀,屋内的少女似浴火重生的凤凰,即将振翅翱翔,直冲云霄,略显昏暗的室内也她映照得满室光辉。 平乐长公主怔怔看着云嫣然,蓦地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出嫁时的风采,光鲜亮丽,华贵不凡。 “娘亲,殿下,舅母……” 看着含笑望她的亲友们,云嫣然鼻子一酸,眼眶不受控制泛起了红。 谢夫人忙道:“乡君可别哭,这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说完谢夫人向谢澜投去一个眼神,谢澜会意,忙笑嘻嘻的走过来道:“可不嘛,若把脸哭成了花猫,宁王一掀盖头岂不要吓一大跳,还得以为谁把他的王妃换走了呢!” 云嫣然被她一惊一乍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弯起了嘴角。 白氏也连忙凑到金氏身边,小声道:“小妹,可千万忍住,你若是一哭嫣然也势必要落泪的。” 金氏点点头。 她方才已经躲在没人的地方哭过了,暂时还能忍着。 金氏与平乐长公主的婚姻都不算成功,金氏自不必说,平乐长公主虽与驸马情比金坚,但驸马早逝。 两人虽身为母亲,却都不想说劝诫之词,生怕沾染晦气,最后一致选定儿女双全,还御夫有方的谢夫人为云嫣然系龙凤呈祥玉佩。 云嫣然与谢澜自小在一处玩乐,可以说谢夫人是看着云嫣然长大的,便也不推辞,一边系着玉佩,一面说着劝勉之词。 永结同心之类的客套话说过后,谢夫人微笑着慢慢开口,“乡君,这夫妻之道其实也是驭人之术,尤其是新婚时,你打下什么底子就是什么底子。 若有什么是你不想不愿的,一定要尽早表明,不可姑息。” 就如她,一开始就告诉老谢她绝对不能容忍妾室通房,一旦发现他动了花花心思,便立刻闹他个翻天覆地,让他知道自己的哪些底细是不能碰的,时间久了他便也习惯了。 金氏忙道:“这些你要听谢夫人的,他调教夫君甚有一手。” 谢夫人:“……”不要说的这么在直白好不好,她女儿还在呢,她不要面子的吗?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正如窗外越发明亮的阳光,驱赶了所有的伤感。 门外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只见阿婉捂着耳朵跑进屋来,目光炯炯的笑着道:“宁王爷接亲来了,伴娘们准备好了吗?” “伴娘?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平乐长公主开口发问,这阿婉说话做事总是奇奇怪怪的,都是她未曾听闻过的。 阿婉翘唇笑起,一双眼明亮晃人,“嫣然美若天仙,蕙质兰心,谁娶到嫣然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金氏与平乐长公主没说话,心里却暗暗点头赞同。 “所以啊,怎么能让对方这么轻而易举就娶走咱们嫣然呢,总要让他好好表示一下忠心!” 话正说着,便听到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报喜声,“新郎官接亲来了!” 阿婉撇撇嘴,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我猜到金寒时不行,可也没想到他这么弱。 姐妹们,守护嫣然的任务只能交给我们了。” 金寒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望着拥簇着前去结亲的人群,他怀疑有人在骂他。 金家只有他和大哥兄弟两人,大哥人在军营赶不回来,拦亲的只有他一人。 本以为宁王善武,他总能在诗词上为难宁王一下,谁料竟是被宁王吊打。 你说你一个人武将,好好操练兵马得了,没事瞎读什么书,能不能给别人留点活路? 苏钰阔步走向云嫣然的院子,他双腿颀长,迈出一步足够小厮们小跑几步紧跟。 金府小厮甚至有些纳闷,他们明明是负责带路的,结果却被宁王爷远远甩在身后。 话说,宁王也咋知道表小姐的院子在哪呢? 婚期愈近,苏钰便越是迫不及待,最近几日更是无心理事,每日起来第一件是就是撕下皇历。 如今终是盼来了两人的大婚之日,他自是恨不能立刻将人娶回府中,藏入金屋。 金寒时一如他预料中无用,无人阻拦,想来他很快就能将她迎入新房。 可方行至院中,他便顿住了脚步,蹙眉看着房门前的几人,眸中染着两分疑惑。 她们在这干什么? 陈念和谢澜有些畏惧苏钰的气场,躲在后面不敢说话,阿婉则清了清嗓,抬头迎视着苏钰道:“新娘子就在里面,但你若想娶美娇娘得先过我们这关才行!” 苏钰拧起了眉,本就冷峻的容貌因此显得更为肃然,胆小的陈念立刻缩在了阿婉身后。 阿婉却依旧笑盈盈的,解释道:“唐僧取真经还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可见好事多磨。 所以说伴娘拦得越好,新人感情才会越深。” 虽然阿婉的话怪里怪气,但苏钰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只要是为他们能百年好合,就像那对雁一般,再难他也会做到。 “你们想让我如何做?” 见苏钰应了下来,阿婉心中雀跃不已。 前世她一直忙着学医术,没结交到什么朋友,更没机会做伴娘,如今终于让她逮住机会了! 阿婉朝她们几人挑了挑下巴,谢澜最先走出来,但却不敢看苏钰的眼睛,声音带着颤意的问道:“请……请宁王殿下说出嫣然的五个优点,不许重复。”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补了句,“要大点声说。” 苏钰挑了下眉,本以为也是如金寒时那般吟诗作对的考验,不想倒是新奇。 他唇角微勾,抬眸望向菱花窗后的那一抹身影,轻轻笑了笑,道:“貌美若仙、蕙质兰心、清心玉映、剔透玲珑、锦绣心肠。” 末了,他扬唇淡声补了句,“五个太少,若她想听,我可以与她细说一夜。” 菱花窗后的身影颤了颤,屋内的云嫣然已经被长辈们打趣的目光羞得面若朝霞,心里不禁怨怪起苏钰来,说话竟这般没有顾忌,真是羞煞她了! 谢澜没想到苏钰竟这般配合,忽然觉得宁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轮到陈念出题,她莹白的脸色泛着红晕,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做这种事,但为了嫣然,还是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宁……宁王殿下,你能保证一生一世,不论贫贵都只爱嫣然一人吗?” “我能。”两个字自他唇间道出,似有着千钧之重。 “那您又能否保证此生只有嫣然一个妻子,永不拈花惹草吗?” 陈念这个问题一出口,众人都觉得不甚可能。 金家的家规虽是一夫一妻不纳妾室通房,可金家是白身,堂堂亲王可会如此。 “自然。”苏钰没有丝毫迟疑,可他似觉得自己的回答还不够诚挚,便又道:“如有违此诺,人神共愤,天地诛之,至此血脉尽断,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阿婉则满眼称赞。 看看人家这誓言发的,比起前世那些渣男们的“天打雷劈”真诚多好了好不好。 若让渣男以自己断子绝孙来起誓,估计至少一半的渣男会原形毕露。 尤其古人最重誓言,足以看出宁王对嫣然的心意。 苏钰又将视线落在华若与阿婉身上,清冷的眼神仿佛在说还有什么招数一起使出来吧。 华若走上前,她父亲便是武将,平日不怒自威,生气起来狗见了都怕,是以她并不畏惧苏钰,坦然迎视着苏钰,按照阿婉的吩咐道:“王爷要娶嫣然,总该做出承诺,如果嫣然听了满意,我们自会放行。” 阿婉这么做并非只为了好玩,而是据她观察,古人们的情感表达相较于现代人来说太过内敛,可能有些男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一句我爱你。 可没办法,她们女人就是感性动物,就是喜欢听甜言蜜语。 宁王这个人美则美矣,但冷若冰山,瞧着不大像会说情话,所以今日她要最大程度的从苏钰口中套出情话来。 苏钰垂眸沉吟。 阿婉见状更觉得自己所料没错,瞧瞧,这不就被难住了! 就在阿婉以为苏钰还要迟疑一阵子时,苏钰倏然抬眸望向菱花窗,他素来清冷淡漠的眸中如笼山雨,连绵不绝而又深挚幽远。 他眼中只有那一人,似乎那道倩影可抵得过江山盛景,敌过世间所有,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入目无他人,四下唯余卿。 除非黄土枯骨,否则,我定守你百岁无忧!” 第144章 大婚(二)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是个深沉内敛的人,不论他心中如何作想,面上永远都是那副清冷矜贵的谪仙模样。 所以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不仅阿婉几人怔住了,就连云嫣然也心口一荡,似有海浪呼啸而过,让她久久不能平复。 除非黄土枯骨,否则定要护她百岁无忧吗? 云嫣然垂首弯唇,秋水般的眸子漾起层层涟漪。 自重生以来她一直想着要守护亲友,时刻提醒自己要坚强,不能露出一丝软弱。 可夜深人静梦回前世时,她被噩梦惊醒蜷缩在床上,衣衫被冷汗浸湿,那一刻她又何尝不期待着救赎。 没有人会喜欢单枪匹马上阵迎敌,谁不希望身后会有一个值得托付信赖的战友。 她扬起唇角,唇畔间的笑意如芙蓉花瓣盛绽,幸运的是她找到了这个战友,找到了可以彼此守护的爱人。 金氏等人亦是满脸笑意,都被苏钰这一番话触动了心弦。 同为女子,她们想要的不过是夫君的温柔体贴,只要彼此深爱,她们不在意贫穷富贵。 平乐长公主最为动容,因为身为皇室,她最清楚皇室的骄傲,他们是不会对一个女子做出这般承诺,甚至还立下毒誓。 “本宫先前对你这桩婚事还有些担忧,毕竟他是一方亲王,你这高嫁过去的可占不到便宜。 不过,现在看来是本宫多虑了,宁王是个好的,还是你有眼光啊。”平乐长公主感慨笑道。 云嫣然莞尔,本就涂抹了胭脂的脸蛋因羞怯变得越加红艳,如醉了的海棠。 阿婉对苏钰的表现很是满意,便扬着声问道:“嫣然,你听到了吧?那你愿不愿意嫁给宁王,与他一生相守?” 云嫣然在众人瞩目之下,娇羞不已的抿起了唇,瓮声瓮气的道:“我……愿意。” 阿婉却又逗起了云嫣然,大声道:“我们听不到啊,你再大点声!” 云嫣然觉得自己羞得血气都涌上了头,马上就要晕过去了,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扬声道:“愿意,我愿意!” 谢澜笑得花枝乱颤,陈念拿帕掩唇,也笑得眉眼弯弯,这样的迎亲礼可太有意思了。 苏钰在听到那一声我愿意后,只觉身上的骨头都酥了,只想立刻将佳人拥在怀中,让她在自己耳边多多低语几遍。 阿婉几人退让开来,阿婉弯唇笑道:“新郎官快进去接新娘子吧!” 平乐长公主听着阿婉清悦的嗓音,唇角也不由勾了勾,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古灵精怪! 云嫣然已经盖上了盖头端坐在屋内,当视线触及那一抹火红的身影时,苏钰的墨眸中似燃起了火焰,连绵不绝。 但他还是敛下了眼眸,先行给金氏几人见礼,“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小婿前来迎娶嫣然,还请岳母应允。” 金氏眼中盈起清泪,看着跪在身前的清俊男子,心中感慨万千。 她虽遇人不淑,但阿嫣的选择定然无错。 “阿嫣日后便交由你照顾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莫要欺她。”金氏声音发颤,哽咽着将云嫣然的手放在了苏钰手心,“惟愿你们恩爱白首,两不相疑。” “岳母放心,小婿此生定不会辜负嫣然。”苏钰紧紧握住云嫣然的手,嘴角笑意深浓。 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执起她的手,再也不必松开。 “娘亲。”云嫣然虽覆着盖头看不清外面,但又如何听不出娘亲的哽咽之音,眼圈再度泛红,鼻子也酸了起来。 金氏连忙拿起帕子擦干了眼角的泪花,努力扬起唇角,使自己的声音听来轻快一些,“好了,你们快去吧,莫要耽误了吉时。” 再留下来她真就要控制不住眼泪了。 得了金氏应允,苏钰自是迫不及待,起身便在众人的低呼下将云嫣然拦腰抱起,低声在她耳边道:“阿嫣,我来接你回家。” 回到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家。 云嫣然上一瞬还沉浸在与母亲分离的悲伤中,下一刻便悬空而起,下意识伸手揽住了苏钰的脖颈。 听到屋内传来的几抹笑声,云嫣然不知第几次泛红了脸,心想着待旁人屏退后,她非要与苏钰好好说道一番才可。 苏钰一路抱着云嫣然走出金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的将云嫣然放入轿撵之中,看得旁人目瞪口呆,万想不到苏钰一个亲王会做到这个地步。 苏钰却视旁人于无物,以往要顾及礼数,顾及她的清誉,如今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又岂会将旁人所思所想放在心里。 阿婉几人挤在门口看着迎亲队伍敲锣打鼓而行,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面色不忿的顾惜,阿婉眼珠一转,笑道:“你们日后选夫君也要选王爷这般的才行,抱着嫣然走了一路都不带抖一下的。 莫要选那些绣花枕头,中看不重要,日后若遇到坏人,比谁跑得都快!” 顾惜被人触到了敏感的小心思,下意识开口反驳道:“绣花枕头怎么了,至少瞧着赏心悦目啊,总比糟糠看着舒服吧。” 顾惜觉得索然无味,满院的鲜红看着更觉刺目,索性转身,灰溜溜的走了,一个人暗自神伤去了。 大喜之日,神伤之人却不只一个。 平郡王妃姗姗来迟,平乐长公主皱眉问道:“宁王府都迎完了亲,你怎么才来?” “有些事耽搁了会儿。”平郡王妃唏嘘不已,自不能说自家弟弟喝得烂醉如泥,哭的跟受委屈了的小孩子似的。 她怕横生枝节,看着他喝了醒酒安神汤,待他睡了才赶了来。 可怜见的,她还是第一次看阿和哭得那般伤心,小时候玩闹摔破了头也只掉了两个眼泪瓣而已。 这情之一事啊,真真伤人。 平乐长公主今日心情甚好,便道:“走吧,一同去宁王府观礼,吃过酒席后咱们去玉颜阁打叶子牌去。” “好啊好啊,今日定要尽兴才好!”平郡王妃一听叶子牌,瞬间将神伤的阿弟抛之脑后。 百姓们一早便围在长街两侧看热闹,但畏惧皇家威压,是以街上百姓虽多,但秩序井然,不见拥挤。 宁王并未驱散人群,反是为了喜庆命侍卫沿街扔撒喜糖,引得孩子们欢笑争抢,也越加热闹起来。 苏钰骑在绑着红绸花的夜煞身上,眼角余光瞥到那几个抢糖吃的孩子,清冷的唇瓣轻轻弯了弯。 娇妻美眷,再生两个娃娃,岂不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此时宁王府中已是宾客满堂。 虽然苏钰为人冷清,待人疏离,不少官员都遭过他的冷眼,但架不住人家身份尊贵,纵然宁王虐他们千百遍,他们也得笑着来参加宁王的大婚之礼。 便如钱府,爷孙两人皆被苏钰揍了一顿,结果不也巴巴的来了。 只不过钱尚书和钱峰没露面,派了暂时还没被苏钰揍过的大老爷来贺礼。 太子昭王献王也皆于上座,更不要论城中的公侯伯爵们了,足以见得宁王之贵,王府之繁盛。 昭王脸色不虞,若非为了避人口舌,他才不会屈尊降贵来此。 他侧眸瞥了一眼病弱削瘦的苏容,冷笑勾唇,“宁王的面子真是大,竟能劳烦太子出动。 这天寒地冻的,太子可别又染上了什么病症,届时又要缠绵病榻了。” 苏容弯唇笑了笑,脸色虽然苍白,但眉目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宁王是我们的堂兄弟,本宫自要前来恭贺。” 昭王厌嫌的移开视线,苏容惯会装腔作势,就知道做出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蒙蔽众人,若当真别无所求就该知道自己病体孱弱,当不起储君之位。 献王与昭王虽打了一架,但事后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及,仿若那件事未曾发生过一般。 献王笑呵呵的道:“难得今日咱们兄弟几个聚齐了,今日可要多饮几杯才是。 恒郡王,吉时是不是快到了?” 苏恒笑着颔首,“快了,掐算时间迎亲队伍也该回了。” 苏恒笑意融融,仿佛由衷的为兄长大婚感到欢喜,只这笑意未达眼底,眸中闪着烁烁寒光。 可惜啊,今日这吉时苏钰必定赶不上了! 宁王大婚,八抬大轿中坐着美艳娇娘,轿撵后跟着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嫁妆,可谓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有人见了不禁感叹道:“我的亲娘嘞,这是多少嫁妆啊,走了这么久竟还望不到头。” 世上从不乏消息灵通之人,当即有人答道:“这可是整整二百五十六抬,自然望不到边际。” “二百五十六抬?除了公主出嫁还未曾听闻有人能陪嫁这么多嫁妆的。” 那人又道:“这有一百二十八抬是宁王府出得聘礼,金府一抬未留。 金府出了六十四抬,公主府出了六十四抬,一共二百五十六抬。” 众人一叹金府豪气,二叹清瑶乡君的命数真好,竟能让平乐长公主视为己出。 只他们不知金府原就要准备一百二十八抬,但因平乐长公主也添了礼,为了低调些便折减成了六十四抬,可饶是如此这也是长安城中的头一份了。 这场盛大的婚事令众人叹为观止,更引得城中闺秀艳羡不已,以至多年后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这时墨西行至苏钰身侧,沉声禀告了一番。 苏钰只轻挑了下眉尾,便敛下冷眸,“暂时关押,今日不宜见血,明日再说。” “是。”墨西拱手退下。 苏钰转身偏头看了一眼花轿,冷戾的眸重新染上柔色,今日他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大婚之礼,让她日后忆及只余美好。 苏恒正在府中与一众宾客谈笑,他不似苏钰那般清冷,乃八面玲珑之人,待人接物自有一番分寸。 吉时将至,苏恒却并不急着出外相迎,按他的预料没个一时三刻苏钰是回不来的。 他正想着,外面忽有下人来报“王爷迎亲回来了!” 苏恒眸子瞬间睁大,苏钰怎么可能按时归来,他明明派了一列送丧的队伍,会与迎亲队伍迎面撞上。 苏钰若让,不但会耽误吉时,心里自也会泛着膈应。 若是不让,他事先安插好的人手便会煽动百姓,给苏钰定下一个霸道欺民的罪名,明日更被会御史群起弹劾。 可现在…… 苏恒想不明白,可还是只能抬步迎去正堂。 此时王府的后院暖阁中,城中的命妇贵女们齐坐一堂,有人禀了外面的盛况来,一时间屋内议论不止,艳羡有之嫉妒有之。 不管她们心里如何酸,云嫣然都从一个小小民女一步步坐上了宁王妃的位置,且独得宁王盛宠,嫁得风光体面。 昭王妃扫了身边垂首不语的宋安然一眼,弯起唇角,朗声道:“宋侧妃,今日是清瑶乡君的好日子,你一定也很开心吧?” 宋安然今日本不想来,可又怕她不来昭王妃会当众编排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嫉妒怨愤,在这里如坐针毡。 众人闻声望来,昭王妃继而笑道:“你这三妹妹造化非常啊,二百五十六抬嫁妆比起公主也不输分毫,相较之下宋侧妃出阁时略显寒酸了些。” 宋安然暗暗咬牙,这贱人一逮住机会就要来恶心她,真是可恶! 她强自牵起一抹笑来,声音淡淡的道:“婢妾是侧妃,自然不及清瑶乡君出嫁风光。 倒是王妃与清瑶乡君同为王妃之位,想来当年出嫁亦是如此吧?” 宋安然不动声色的打了一个太极,昭王妃一噎,狠狠瞪着宋安然。 薛明珠与她们两人同坐一桌,生怕这对妻妾在这里争吵起来,忙岔开话题,道:“欸?那不是钱莹吗?她竟然也来了?” 钱府与宁王府的恩怨众人皆知,男人为了朝堂政事大多会掩下个人恩怨,但没想到素来心高气傲的钱莹竟也来了。 昭王妃抬眸看去,便见钱莹与孝和郡主苏悠坐在一处,两人正交谈着什么,竟似相谈甚欢。 昭王妃蹙了蹙眉,明明先前钱莹还对宁王府甚有意见,怎么突然就摒弃前嫌了,莫非…… 她突然想到薛贵妃曾告诉她献王似与苏恒有所勾结,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看来献王心知无法招揽宁王,便退而求其次盯上了恒郡王。 献王先前还算安分,这两年动作倒是越来越大了。 昭王妃正想着,忽听四周隐有嘈杂声响,抬眸望去,便见一袭红衣如火的绛卓公主蹁跹而来…… 第145章 本王还要出去?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绛卓本就生得明艳妖娆,此时一身红衣,当真如朝阳般华彩灼灼。 恭贺新婚宾客们都会避免穿大红色的衣裳,而这绛卓公主却是红衣红裙,就连身上的饰品也是红宝石所制。 昭王妃玩味笑道:“这绛卓公主穿得还真是鲜艳,直接进去拜堂都可以了。” 苏悠见状也皱起了柳眉,绛卓公主曾给她下过拜帖,被她以筹备婚事繁忙为由拒了。 虽说这两年岐山边境安宁,但父皇和兄长身上的旧伤有多少是来自于南疆,这是世仇家恨,她忘不了。 但苏悠还是起身相迎,面上挂着端庄优雅的微笑,“绛卓公主亲临恭贺我兄长大婚,孝和有失远迎。” 绛卓脸上看不出一丝曾被人回拒的不满,笑的灿烂明媚,“孝和郡主客气了,久闻郡主美名,本宫一直想结识郡主,可惜贵府事多,一直耽搁了今日才能得见。” 苏悠脸上保持着浅笑,心里却是不屑,她与这绛卓公主无话可说,但碍于今日是兄长的好日子,不得不以客待之,“绛卓公主请上座。” 绛卓大大方方的坐了起来,她勾了勾手,便有婢女呈上一个精致的瓷瓶,瓷瓶上描绘着南疆皇室图纹。 “这是南疆独有的驻颜霜,其中一味雪兰芝十年方才结一次果,是以这驻颜霜十分珍贵,只有南疆皇室方才能用。 世人皆传我南疆有驻颜秘术,实则并并未什么秘术,不过靠着驻颜霜罢了,我母妃已年近四旬,但看着却与二十岁的少女无甚差异。” “童颜永驻”这四个字对所有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绛卓语落,一众女眷的视线便皆落在了那个精致的瓷瓶上,犹如登徒子见到了绝世美人,恶狼见到了荤腥。 绛卓这两日赴了不少的宴,但能得这驻颜霜之人却寥寥无几,绛卓今日赠予苏悠,足以见得她想与宁王府交好的诚心。 苏悠扫了一眼,推辞道:“无功不受禄,如此厚礼孝和愧不敢当,还请公主拿回去吧。” “鲜花赠美人,宝剑赠英雄,孝和郡主美若明珠,这等东西自与郡主相配。”绛卓又将驻颜霜推了回去,笑道:“前些日子在宫宴上闹出一些误会,本宫甚是过意不去。 若郡主不肯收,那便是不肯原谅本宫一时鲁莽之过了?” 绛卓说得坦诚,苏悠若再推辞倒显得她小题大做,不顾两国邦交了,苏悠只得道:“如此便多谢绛卓公主馈赠了。” “郡主客气。” 看着两人亲近攀谈,薛明珠道:“前些日子绛卓公主也送了我母亲一瓶驻颜霜,王妃可也收到了?” 昭王妃点点头,不甚在意的道:“不仅是本王妃,平乐姑母、定国公夫人府上她皆去了,只不过平乐姑母将她拒之门外,未曾见她罢了。 平乐姑母岂是那般容易讨好的,更何况她还得罪了姑母的义女,没将她赶出去已算顾及她的颜面了。” 至于那驻颜霜,她却是不屑的。 她是堂堂昭王妃,又不是以色侍人的妾室,娘家的荣耀、子嗣的稳固可比一张脸重要得多。 想到此,昭王妃侧眸瞥了一眼宋安然的小腹,眸色一寒,慢条斯理的捻起了腕间的红玉珊瑚手串,姑且再忍忍…… 宋安然的注意力却皆放在那瓶驻颜霜之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心微动。 孕后她不方便伺候王爷,昭王妃便趁机选了两个美貌婢女伺候王爷,王爷已经好几日未曾踏足她的屋内了。 男人皆食色性也,她若能美貌永驻,王爷的心自会一直放在她身上,只可惜她只是个侧妃,这种好东西还轮不到她。 宋安然抬眼看向昭王妃,昭王妃的模样只算中上之姿,生过孩子后又显得圆润了些,难怪王爷不喜她,那驻颜霜给她用也是浪费,不如求了王爷把那好东西要过来。 妻妾两人各有心事,直至听到前院新人礼成,已入洞房。 苏悠便起身道:“大婚礼成,公主还请自便,孝和要去吩咐下人开宴。” “好,郡主去忙。” 绛卓颔首笑应,起身行至门前眺望府内之景,原本光秃秃的树上被绑上了各色绒花,瞧着花团锦簇,煞是好看。 苏钰待这云嫣然还真是尽心,不曾想冷血宁王有朝一日竟也会深陷情网。 绛卓弯唇而笑,这样也好,人有了在意的东西才会有软肋,有软肋就会有可以击破的弱点! …… 虽已入冬,但今日阳光正好,金色的日光倾斜而下,散下一片光芒。 两人执手走在廊下,庭廊以红绸铺路,四周红纱绕梁,云嫣然盖着盖头只能看见脚下的红绸,看不到四周,但阿芙和芬儿却看得清楚,两人不禁低低惊呼。 云嫣然心中好奇,下意识微微偏头。 “留心脚下。”男子低沉内敛的声音在云嫣然耳边响起,云嫣然忙收回视线。 她的柔夷被一只大手包裹在掌心,温暖而安定,她稍稍抽了抽手,却发现手被他握得紧紧的,好像一松手她就会丢了似的。 她轻轻弯起唇角,心里漾起甜蜜,被他这般牵着,即便覆上双眼全然看不清前方,她也不觉得怕。 绕过九曲回廊,一行人终是行至锦华院。 阿芙的第一反应是,太红了,简直红得刺目。 院中的地上铺着鸳鸯成双的锦织红毯,虽是冬日,但树上却挂满了红色的绢花,一如方才在院外所见,仿佛一夜北风来,红梅绽满枝,更不要说廊下那些大红灯笼,屋内摆放着得半人高的红珊瑚。 她感觉王爷似把所有能找到的红色全部堆进了院子,虽然红得灼人眼目,但足以见得王爷的用心。 桌上燃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龙凰喜烛,龙凤呈祥,威严华贵。 阿芙与芬儿相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抿唇一笑,王爷待小姐好,她们做奴婢的自然瞧着欢喜。 喜娘将两人衣袂系在一处,笑盈盈的道:“三生石上结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衣袂相连,此生不离。” 苏钰墨色的瞳孔似被烛火照亮,光华璀璨,他瞥了喜娘一眼,登时吓得喜娘打了一个激灵,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差点就要跪了。 却听苏钰声音清淡的开口道:“说的不错,赏。” 大惊大喜之下,喜娘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只想这位宁王爷可真真吓人,若宁王妃胆子小,日后王爷一瞪眼,还不得把王妃吓哭了啊。 喜娘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不敢表露,忙双手呈上一杆秤,吉利话说得更加顺畅,“新郎挑开红盖头,新娘青山眉样好,交拜成双喜不禁,百年有结是同心!” 苏钰接过金秤,郑重的挑开绣着双凤的红盖头,凤凰于飞,和鸣铿锵。 这一日苏钰已盼了许久,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却不知怎的竟似起了近乡情怯之感,随着盖头挑起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曾执刀剑的手如今却连握一杆秤都有些颤。 随着盖头挑开,一张秀丽绝俗的脸庞顿时暴露众人眼前,螓首蛾眉,颜若朝华,她轻轻抬起秋水般的明眸,顿如明珠生辉,美玉盈光,美不可言。 而云嫣然也透过凤冠上垂落的珠帘看清了眼苏钰,大红色锦服加身,淡化了苏钰身上的清冷疏离,平添了温润。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位高权重的戾王,而是一位芝兰玉树的儒雅君子。 人生有两得意,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苏钰眸中泛着灼灼光华,仿若成了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全无往日里的喜怒不形于色,眼角眉梢都溢满了欢喜。 “阿嫣。”他低低轻唤,浅浅两个字却有着道不尽的缱绻。 云嫣然脸颊泛红,轻轻垂下眸子,紧张的揉捏着手中的帕子,心口更是跳得厉害。 阿芙双手端着托盘,呈上合卺酒,喜娘一边将酒盏呈给新人,一边笑着道:“景星焕彩耀闺房,吉日佳辰合卺觞,喝了合卺酒,从此夫妻绵绵子孙绕。” 两人手臂交环,云嫣然抬眸间正对上苏钰那灼灼的目光,仿若盛夏午时的日光,灼热刺目,稍一触碰便会被烫伤。 云嫣然忙敛下眸子,红唇贴近杯盏,将盏中的合卺酒一饮而尽。 云嫣然喝不惯烈酒,轻轻咳了两声,苏钰忙轻轻抚拍着她的背,拿起帕子给她擦拭嘴角,眸中满是忧切,“怎么样,可还难受。” “我没事。”云嫣然还是不习惯两人这般亲昵,接过帕子自己擦拭起嘴角来。 屋内众人相视而望,嘴角皆噙着笑意。 喜娘上前为两人解开衣袂,笑道:“王爷快去与宾客敬酒吧,早去早回,也莫要新娘子空等太久。” 苏钰一怔,却是蹙起了眉,眼中漾起一抹茫然,“不是已入洞房,本王为何还要出去?” 喜娘:“……” 见过急的,没见过这么急的,竟连酒都不想去敬了吗? 这不符合宁王的气度啊…… 第146章 敬酒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男宾席位处,众人遥望一抹大红色身影阔步而来。 昭王扫了献王一眼,献王会意颔首,素日水火不相容的兄弟两人在这一刻竟然心意相通。 这该死的苏钰上次害得他们丢尽了颜面,今日还想洞房花烛? 简直痴心妄想! 今日非要将苏钰喝倒不可! 昭王一早便让苏恒取了最烈的酒来,两人将酒盏倒满,热情的将苏钰围在中间,热络得仿佛三人是最为亲厚的兄弟一般。 “今日是宁王大喜之日,咱们可要不醉不归!”昭王举杯,笑意盈盈。 献王也笑呵呵的颔首道:“皇兄说的不错,宁王常年镇守边境,劳苦功高,你们也都要来敬宁王一杯才是!” 众人会意,起身走上前,皆满脸笑意的恭迎着苏钰。 苏钰抬眸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问道:“你们都想敬本王?” “是啊是啊,恭贺王爷新婚大喜。”众人笑着说道。 “好。”苏钰淡淡颔首,抬手举起杯盏,向来淡漠疏离的苏钰对众人道:“谢过众位好意,本王先饮而尽。” 说完,苏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未曾料到往日的冷面王爷今日竟然这般平易近人,也忙将杯中酒饮尽。 “宁王真是好酒量啊,来,再满上!”昭王抬手招呼小厮,脸上笑意极盛,单看脸上的表情好像今日是他的好日子一般,“本王再敬宁王一杯。” 苏钰却将酒盏递给了身后的小厮,开口道:“方才不是已经与王爷饮过酒了?” 昭王蹙蹙眉,开口道:“那怎么能一样,新婚之日就要尽兴,我们自都要再来与宁王多饮几杯。” 看着昭王献王身后跃跃欲试们的人,苏钰眯了眯眸子,声音冷沉了两分,“你们还想敬本王?” 看着苏钰冰冷的墨眸,众人一时有些打怵。 “哪有你们这般敬酒的,难道还要打车轮战不成,以多欺少,一点都不男人!”一个少年站出来打抱不平。 苏钰侧眸看过去,这人正是华若的弟弟,华服年纪最小的公子华年。 献王不赞同的道:“华公子这话说得不对,今日是喜宴,咱们都是真心为了宁王高兴才要与他喝酒的,怎么能说是欺负呢?” 华年终究还是年岁小,讲不出那么多歪理,但仍旧梗着脖子道:“反正就是不公平,这样不对…… 哎呦,疼疼疼,父亲你快放手。” 原是华将军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扯住了华年的耳朵,一边将他扯走一边低声道:“小崽子,怎么哪哪都有你,一日不惹事就皮痒是不是?” 人家几个王爷唇枪舌剑,哪里就能显到他! 苏容也道:“洞房花烛夜春风得意时,大家想与宁王吃酒也不非要这一天不可,改日再吃也是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昭王不由分说的反驳道:“宁王又不是每日都大婚,这喜酒与旁的自然不同。” 苏钰淡淡颔首,撩起眼皮看着一众人道:“昭王说的不错,本王不是每日都大婚。” 献王心下一喜,以为苏钰被说动了,却听苏钰声音幽冷的道:“所以本王只有今日才不会动手。” 此言一出,气氛先是僵硬了一瞬,旋即众人做鸟兽状四散逃开。 今日灌宁王喝几杯酒,明日再遭一顿毒打,合不来不合来! 苏钰抬手与苏容三人拱了拱,转身拂袖而去,堪称城中最早入洞房的新郎官,没有之一。 苏容摇头笑了笑,宁王行事还是那般肆意。 但也当真让人羡慕…… 他也将杯中的酒一口饮下,他身子一向孱弱,是以鲜少饮酒,可今日望着满目喜庆的宁王府,他的心情似也随之晴朗了起来。 烈酒入腹,寒冬的肃杀之气也淡了许多,他披上大氅走出王府,将喧嚣远远扔在身后。 “殿下,上车吧。”小宦官为苏容掀开了车帘。 苏容却摇了摇头,“本宫想在街上走走。” 自出生起便被困在那一方院中,抬头只能望见四方的天,他因太子之位失去的要远比得到的多许多。 “殿下,再往前便出了朱雀街,那边住再无官宦人家居住,人难免杂乱了些,不安全啊。”小宦官低声提醒道。 “金府在何处?”苏容突然开口问道。 “回太子殿下,就在前面不远处。” 苏容抬步走了过去,远离朱雀街,入目宅院不再若官邸繁华,但却反是更加热闹起来,多了些凡尘气息。 远远便望见一家府邸门前悬挂着两只大红灯笼,门前的台阶上还铺着红绸,可见就是金家了。 苏容驻足在金府门前,城中流民之所以能这般快速的安置还要多亏了清瑶乡君和金价二公子的帮衬。 他想了想,还是止了进去贺喜的心思,免得因自己的身份给金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本转身欲走,却忽有几道身影从金府走出,女子的欢笑声宛若天籁,让苏容的脚步也微微顿下。 “母亲她们还在吃酒,想来今日不能早回,我们也找个地方待着吧!”谢澜最好热闹,笑着说道。 陈念想了想,开口道:“那我们去玉颜阁吧。” “整日都去那有什么意思,我发现了一家羊肉锅子特别好吃,那里的酒水也不错,我带你们去试试。”阿婉好美食好美酒,短短时间已经吃过不少的酒楼饭馆了。 几人正说着话,华若最先瞧见了苏容,忙俯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谢澜与陈念也随之俯身垂首,只有阿婉偷偷抬头打量苏容,闪动的眸光被苏容望个正着。 “几位小姐不必多礼。”苏容抬手,让众人起身。 华若与宁安交好,他是认得,至于其他几人他就没什么印象了。 他的目光落在阿婉身上更多些,因为她看他的眼神很特别,不是尊敬,也不是怜悯,而是一种好奇与探究,甚至还有几分兴奋? 阿婉早就听闻太子苏容身体孱弱,久病不治,那日在街上远远瞧了一眼,她才知道当今太子竟如此俊美,更因病弱有种易碎的美,堪称对女子的一大杀器。 这样的病娇美男在眼前,阿婉的手有些痒,很想给人诊脉看病的那种痒。 若非眼前的美男是太子,阿婉一定会上前笑呵呵的说,“小哥哥你好啊,要不要把个脉啊?” 这般想着阿婉不禁弯了弯唇角,苏容偏了偏头,不知眼前的少女在笑些什么,只觉她目光明亮璀璨,有他未曾见过的纯粹。 “太子殿下,臣女们先行告退了。”华若轻声开口。 “好。”苏容略一颔首,牵唇浅笑间,犹如春日暖融,温柔轻和。 阿婉虽不喜欢谈恋爱,但这不影响她喜欢欣赏美男,即便走了还忍不住回头张望。 真的好想握着美男的手给美男把脉,这也是她前世行医最大的乐趣所在了。 恰逢苏容也偏头朝几个少女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正瞧见阿婉也在回头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阿婉也不慌张,反是大大方方的咧嘴一笑,还冲他摆了摆手。 苏容眉心一动,偏了偏头,心想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呢。 他刚回宫中便被秦皇后唤去了凤仪宫。 苏容心觉奇怪,母后向来忧心他的身体,鲜少让她去凤仪宫,今日怎的这般急? 他不敢耽搁,抬步去了凤仪宫,却见秦皇后撑额坐在椅上,满面愁容。 “母后,您怎么了?” 秦皇后一见苏容,脸上不禁滑下泪珠,“阿容,你父皇要让宁安去和亲了!” 第147章 花好月圆酒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容一惊,“母后,这是何时的事?儿臣怎未曾听闻父皇下旨了?” “若下了圣旨,那便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秦皇后坐起身,总是平静淡然的眸中此时满是怒容,“这么多年他薄待我也好,纵容薛贵妃不敬我也罢,我都不放在心上。 可你和宁安是我的儿女,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便是豁出一切也要保你们两个周全。” 秦皇后说得决绝,苏容心念一动,忙开口询问:“母后可是已有定夺?” 秦皇后点点头,眉宇间皆是冷厉之色,“我已告知你外祖父,你外祖父会给你父皇施压的。” “母后。”苏容还记得苏钰的叮嘱,“母后,既父皇未曾下旨,您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秦皇后沉敛下眸,此事还要多亏薛贵妃骄纵傲慢,“那日薛贵妃来凤仪宫耀武扬威,我便多留了个心眼,让人盯着掌乾殿些,果然让我打探到了消息。 你父皇不日便会降下旨意,我们必须要在这之前让你父皇收回成命。” “母后。” 他与苏钰相交乃是机密之事,为保稳妥就连母后也不曾知晓,苏容只能道:“母后,此事急不得,儿臣……” “怎能急不得,若真待你父皇下了圣旨,可就真来不及了。”秦皇后鲜有这般慌张急切之时。 这些日子以来她夜不能寐,没有一日不提心吊胆。 为了宁安,此番她豁出去了。 苏容一时陷入迟疑,宁王大婚要休沐三日,他也不好去寻宁王,若真在这个时候父皇降职,纵是宁王怕也无力回天。 苏容敛了敛眸,只得颔首应下。 …… 云嫣然折腾了一日,只早起的时候吃了一块桂花糕垫肚子,现在又累又饿。 想到苏钰敬酒一时还回不来,她抿了抿唇,见屋内无人便挽起裙摆,蹑手蹑脚的走到桌案处,捏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只她才刚将咬了一口点心,房门便忽的被人推开。 苏钰走进屋内时便正撞见云嫣然嘴里塞着点心,正满脸惊慌错愕的闻声望来,如同一个因淘气而被抓包了的小孩子般。 两人四目相对,云嫣然颊边闪过一抹绯红,忙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又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半块糕点放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 “王爷不是去敬酒了吗,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前世永昌侯府二公子娶亲时,一直喝到月挂柳枝,她以为苏钰至少也得再过几个时辰才能回来。 苏钰没应声,而是对外吩咐道:“来人,准备酒菜,本王要用膳。” 语落,他拉着云嫣然坐下,为她倒了一杯温茶,又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她,“少吃两口垫垫肚子,一会儿用些热乎的饭菜。” 说完,又随手将云嫣然吃剩的半块点心扔进口中。 “哎,那是我吃剩的。”云嫣然急得惊呼开口。 苏钰淡淡瞥她一眼,“那又如何?” 云嫣然一哽,是啊,那又如何。 他们已是夫妻,将是世上最为亲密的两人。 想到此处,云嫣然一时羞赧不已,垂眸坐在椅上,两手不安的交握着。 …… 苏钰的饮食起居向来由亲信负责,从不假手于人。 墨西正要将酒菜送进去,却被一身穿灰色儒衫的男子拦住,他正是那日负责往金府护送聘礼的年轻男子。 “等等。”墨南拦住墨西。 他阔步走来,掀开壶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往酒壶里倒了一点白色粉末,动作宛若行云流水。 墨西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诧然之色,忙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墨南却莫不在意的笑笑道:“加了这料才叫花好月圆酒,这是规矩。” 只这种事自应由太王妃考虑,不过显然那人指望不上了,他作为王爷身边的管事怎能不体贴入微呢? 墨南将酒晃匀,才将托盘重新递给墨西,“这回再送进去吧。” 墨西看了墨南一眼,又看了一眼被加了料的酒壶,迟疑一瞬,还是选择视而未见。 若是旁人他定然不信的,可谁叫他是墨南呢,是跟了王爷最久的人,也是负责给他们分发月银的人。 墨西正要一如往常般叩响房门,谁知又被阿芙开口拦了下来,“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天色都暗了你身为侍卫怎么能进主屋呢?” 墨西抬头扫了阿芙一眼,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又是那个嘴碎的丫头! 不过墨南好像的确交代过,今后有了王妃他们要更为谨言慎行,不得冲撞了王妃。 这般想着,墨西冷着脸,不耐烦的将手中的托盘往阿芙怀里一塞,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什么态度啊,真是的。”阿芙不悦的嘟囔了一句,端着托盘推门而入。 但她却没直接进内间,而是先将托盘放在了桌案上,悄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往酒壶里倒进了些白色的粉末。 她的脸微微红了红,小姐出嫁前夫人特将她唤去院中教导了一番,免得她不懂伺候。 夫人说这酒叫花好月圆酒,王爷和小姐喝过之后才能行周公之礼,这样才能夫妻和睦,小姐也能少些辛苦。 这种事本应由婆母负责,但夫人觉得宁太王妃那种性子定然不会为王爷与小姐考虑,便特意嘱咐她加了点东西进去。 阿芙晃了晃酒壶,深吸一口气端着托盘叩响了内间的房门。 “王爷,小……王妃。”阿芙屈膝行礼,摆上了饭菜,又为两人斟起了酒。 她第一次做给人下药的事,一时有些紧张,手不慎抖了抖,洒出了些许酒水。 “阿芙,你怎么了?” 阿芙讪讪一笑,“没怎么,可能是饿了一天有点虚。” “酒菜放这吧,你和芬儿也快去找些东西吃。今夜你们好好歇着,不必守夜。” “是。”阿芙颔首应下,见只有宁王端起了酒盏,云嫣然却毫无饮酒之意,阿芙忙道:“王妃,这酒您也要喝才行!” 苏钰与云嫣然两人抬眸,齐齐望向她。 阿芙眼珠骨碌一转,解释道:“王妃,夫人说合卺酒后,夫妻还要再喝两杯温情酒,这样夫妻才能和和睦睦,白头到老,都是为了吉利!” “如此,这酒要喝。”自从婚期将近,苏钰每做一件事都要查查皇历,看看吉利与否,生怕有一点小事处置不好便会影响两人的婚事。 方才若非为了吉利,他又岂会去与那些人敬酒。 “可我不擅饮酒啊。”云嫣然有些为难,轻蹙着柳眉小声道。 苏钰敛眸望着她,眼中一片温柔缱绻,“便是醉了又有何妨,今日又不需你再处理事情。” 云嫣然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接过苏钰递过的杯子将酒水一饮而尽。 阿芙见自己功德圆满轻松了口气,躬身退出了屋内。 落下酒盏,苏钰便执筷为云嫣然夹菜,桌上的菜式皆是云嫣然喜欢吃的。 见云嫣然抬眸看他,苏钰淡淡回道:“我怕府中的菜式不合你的口味,便提前向岳母打听了你的喜好。” 云嫣然闻之心尖一荡,莞尔含笑,入口的饭菜都染上了甜滋滋的味道。 两人无声用着晚膳,云嫣然根本不必动筷子,碟中未曾有过一刻短缺。 不过片刻功夫,云嫣然就落了筷子,苏钰蹙眉问道:“怎么不吃了,可是味道不好?” 云嫣然摇摇头,“已经饱了,况且晚上吃过了也不好,容易积食。” “那便莫要吃了。”苏钰放下筷箸,便要为云嫣然拿过玫瑰花露漱口。 “我自己来就好。”云嫣然连忙接过,小脸红扑扑的,宛若朝露下的玫瑰花瓣。 她默默漱着口,却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渴得很。 可茶水都被阿芙拿走了,此时桌上只剩了那方酒壶。 她喉咙微动,舔了舔嘴唇,又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仰颈饮下…… 第148章 红纱帐暖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见云嫣然又喝了一杯酒,苏钰抬眸问道:“怎么,不怕喝多了?” “我有些渴。”一杯酒入腹,云嫣然觉得更加燥热起来。 这明明是度数很低的竹青酒,寻常时她便是再吃上几杯也无事,可今日怎的这酒一入腹,她便觉得心口火烧火燎的难受呢? 她抬手扯了扯领口,无意识的舔起了嘴唇,却不知她此番模样落在他人眼中是何等的勾人绝色。 苏钰眸色一深,清冷的墨色眼底渐渐泛起浓浓的情色,不再清明,不再干净。 她身穿着如火的嫁衣,衬得她肌肤莹白如云,眸若秋水,其华皎皎。 她好似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着让人融融光彩,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掌心把玩。 她又好似枝头那一朵开得最明艳最盛绽的海棠花,迎风而颤,待人采撷。 苏钰的眸中一丝清明也无,三分迷离,剩下七分皆是深浓的爱与炙热的欲。 云嫣然脑中却迷离一片,她只觉热得厉害,想要摆脱这难受的境地,笨拙的扯着自己的腰带,急切的解着领上的衣扣。 纯洁无瑕,举手投足间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愈加让人难耐,让人无法自持。 他眼底情色深浓,起身抬步,直接迈至云嫣然身前,握住了她乱动的柔夷,喑哑着沉声道:“我来。” 云嫣然晕的厉害,也热得厉害,苏钰一靠近,她便敏锐的嗅到了他身上的雪木松香,那冷香宛若降临在沙漠上的雨露,瞬间抚平了心底干涸的裂痕。 可这些还不够,她还想要更多。 她拥进他的怀中,环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心口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可她这番所为却如同在燃起的火上浇了一碗油,火势蔓延而上,将他彻底席卷。 “别恼,我来帮你。” 他压制着心底几欲要呼之欲出的欲望,解开了她繁琐的腰带和锦扣,脱下了繁丽的外裳,又将绣着缠枝海棠的中衣脱落,仅剩下一层鲜红而又透亮的轻纱。 少女妙曼的身姿隐隐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云嫣然似是又觉得太冷,身前的男子又化作可供她取暖的火炉,她整个人偎依在上,紧紧黏着他不肯松懈半分。 喉结轻颤,苏钰本就不是君子,哪里能承受得住怀中的人儿有意无意的撩拨。 他将她懒腰抱起,两步迈至床边,可即便他眼中情色浓重,还是在放下她时极尽小心,生怕弄疼了她。 苏钰起身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裳,早已迷离不清的云嫣然似不满身上温暖的淡去,鼻中发出轻哼声,娇柔婉转,勾魂摄魄,让人方寸尽失。 “冷。”她轻声呢喃着,声音宛若一根羽毛在苏钰耳侧轻轻游走。 他俯身压下,她便又找到了温暖所在,旁攀附而上,恨不能将每一寸肌肤都贴在他身上。 她的冷只有他身上的温度可解,她心中的燥热也只有他身上的气息才能抚平。 苏钰将吻轻轻落在她耳畔,低低唤着她,“嫣儿……” 他热烈的鼻息似乎灼痛了她,她偏过头,望向他炙热沉敛的眸,可她眼中却笼了一层水雾,茫然无措,“好难受,我好难受……” 她时而觉得自己被放在火上炙烤,口干舌燥;时而又好像掉进了冷水中,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可怜的向眼前的男人求助。 她的手更开始不安分起来,胡乱的扯着他的中衣,指尖偶尔划过他的肌肤,让他不禁身子一颤。 他忙抓住她的手,无奈又宠溺:“别闹。” “帮帮我……”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可怜至极,他轻轻抚摸她如玉的脸颊,沉沉问道:“我是谁?” 她眼帘轻颤,平日里灿若皎星的明眸此时溢凝满了水雾,她紧蹙着眉心,似乎已经被那种怪异的感觉折磨得失去了神智。 “阿……钰。” 她的声音轻不可闻,但却坚定的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苏钰心中最后的顾忌也荡然无存,即便迷了神智,她依然认得出他。 他将手指插入她的乌发间,微微抬起她的后脑,深深吻上了他惦念许久的红唇。 他抬手挥袖,将床幔落下,低低在她耳边道:“阿嫣,我这便来帮你……” 红纱帐暖,锦被翻浪,莺啼如歌,月儿羞赧不已,藏入了云层之中,只剩融融月色……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一缕柔光倾斜而下,阿芙和芬儿在轻轻叩着房门,小心翼翼的唤着两人,“王爷,王妃,该起身去给太王妃敬酒了。” 苏钰睁开眼,偏头看了一眼缩在他怀中的人儿,眸中瞬间凝满了温柔。 他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起身披了一件外衫,推开房门,声音冷淡的道:“她还睡着,不必唤她。” 芬儿有些犹豫,“可是今日新妇要去给婆母敬茶,若是晚了恐遭人说嘴。” “无妨。”在苏钰心中,她舒心比什么都重要。 “王爷。”内间内传来云嫣然略显虚弱的声音。 苏钰忙丢下两人进了内间。 云嫣然只觉自己浑身像要散了一般,每一处骨头都酸痛难忍,就好似乘着马车颠簸数日般。 她双手撑着床,费力的坐起身,床幔倏然被人撩开,一张俊颜现于眼前。 墨发微有凌乱,他的衣裳穿的也不工整,但未折损他一分俊美,反是平添了几分令人脸红心跳的魅力。 昨夜的事一开始她虽记不大清,可后来她渐渐清醒,自然知道这个谪仙般的男人是如何极尽索求,两人又是如何缠绵亲近。 云嫣然的脸立刻红了,而且一直蔓延至耳根,羞赧的别过脸,垂下了眸子。 可她不知自己此时这般模样简直娇不胜羞,脖颈纤细莹白,红纱轻落,露出一抹香肩,更是引人遐想,让人欲罢不能。 可见,他昨夜的失控并非全然因那酒水,而是因她本就是勾人心魄的妖精。 他倾下身子,伸出手,云嫣然忙躲了一下,“别,我们还要去敬茶……” 谁知,苏钰却只抬手提了提她的衣领。 见她如此,苏钰勾唇笑了,意味深长的道:“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云嫣然羞赧不已,明明是自己误会了,却不禁恼羞成怒,忙道:“阿芙,芬儿,帮我打水梳妆。” “多睡一会儿也无妨。”苏钰心知自己昨晚折腾的有些狠了,她身子娇弱定承受不住。 “不行,规矩不能乱,否则会让人说嘴的。”林氏与苏钰的不和是母子私事,可若她这个新妇不敬,外面的人免不得又要大做文章。 云嫣然准备下床,腰肢却酸痛得紧,苏钰见状忙俯身将她从榻上抱下。 “哎呀,快放开我,当心一会儿让人瞧见了!”云嫣然气恼娇嗔,抬手敲打他的心口。 “看见又如何,你我是夫妻,谁能说出不是。” 云嫣然却慌得不行,眼神不停的往门口瞟,生怕被阿芙和芬儿撞见,那她可当真要羞死了。 “你快放我下来。”云嫣然眼中含着祈求之意。 苏钰眸光微动,启唇开口,“那你亲我一下。” 云嫣然皱起眉,粉嫩的小嘴撅了起来,抗拒道:“我不要。” “那我便一直这般抱着你,免得你走路辛苦。” 云嫣然算是发现了,男人的无耻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往日如何矜贵清冷,床笫之间也是不要脸面的登徒子。 隐隐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云嫣然忙捧着苏钰的脸“吧嗒”亲了一口。 “现在可以了吧,快放我下来,求你了……”她目光楚楚,粉唇轻抿,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让人心都随之化了。 苏钰笑了笑,将她放在了梳妆台前。 云嫣然这才轻哼一声,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小心翼翼。 阿芙为云嫣然梳妆,芬儿则要撤下昨夜的酒菜,苏钰抬手按住了酒壶,淡淡开口,“这壶酒先留下……” 第149章 新妇敬茶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听苏钰留下了酒壶,阿芙的心颤了颤,手上一时失了力度,梳子勾住了云嫣然的头发,疼得云嫣然低呼出声 “嘶。” “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 云嫣然转过身看她,“阿芙,你怎么了,感觉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奴婢一时走神了。”阿芙讪讪回道,眼睛却一直瞄着苏钰的方向。 难道王爷发现了什么? 王爷会不会怪她啊? “给我吧。” 阿芙一愣,便见苏钰已经站在她身侧,见她未动,苏钰直接从她手里拿走了梳子,仔细的为云嫣然打理墨发,动作轻柔小心,全然看不出这双手本是策马杀敌的。 见阿芙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云嫣然开口道:“你去准备我一会儿需要穿的衣裳,颜色可以鲜亮些,但不要太过华丽。” “是。”阿芙忧心忡忡的去了。 云嫣然这才道:“她们两个平日待我很是尽心,想必是初来王府有些不太适应。” 苏钰“嗯”了一声,旋即道:“这里是宁王府,也是你的家,你不必处处小心谨慎,更无须顾忌他人的喜好,你只管做你自己便好。” 若将她娶回府中,却要她连穿什么衣裙都要小心顾虑着,那他这个王爷做得还有何用! 云嫣然心中暖暖的,像被六月的阳光烘烤过一般,她转身过,拉住苏钰的手,浅浅笑道:“我知你待我之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只不过寻常小事倒没必要让别人挑我们的错处。 忍得一时,肆意一世,王爷不必觉得我委屈。” 两人笑意融融,眼中只有彼此。 …… 林氏院中已齐聚一堂。 林氏穿着墨青色织锦绣仙鹤的云锦衫,衣着华贵,只不过看着暗沉了些,瞧不出喜色。 “第一日敬酒便姗姗来迟,小门小户出身就是这般,简直毫无规矩可言!” 苏悠启唇,轻声道:“母妃,昨日是兄嫂大婚之日,今日难免起得晚一些,也无可厚非,还请母妃见谅。” 林氏看了苏悠一眼,抿了抿唇,不再多说。 倒是苏恒,他眉头紧拧,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昨日他派身边的小厮去安排发丧一事,可不但未见发丧的队伍阻拦苏钰,反是这个小厮不知所踪。 苏钰昨日虽什么都未说,可他还是彻夜未免,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爷王妃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对璧人执手而来。 苏钰今日穿了一件蓝色长衫,宛若秋日的天幕般澄净明朗,眉宇间的冷寒之色被消融了大半,竟显得芝兰玉树,温润如玉起来。 云嫣然穿了一件霞色绣水仙花的织锦长裙,墨发已挽做妇人发髻,左侧并插着三支珍珠玲珑八宝簪,右侧鬓边簪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浅粉芙蓉绢花,娇艳又明丽。 苏恒已经见过云嫣然几次,可他不得不承认,云嫣然的确是他生平所见过的女子中最为貌美的。 而这是宁王府的二公子苏则第一次看见云嫣然,一时竟被不由看怔,若非她与兄长挽手而来,他简直要以为是哪位天仙下凡。 直至两人跪地敬茶,他才恍然回神,察觉自己失了礼数,慌忙垂下了头。 “嫣然拜见婆母,婆母万安。”云嫣然恍若不知林氏对她的嫌恶,毕恭毕敬的双手奉茶。 苏悠暗暗点头,可见清瑶乡君还是懂规矩的,举止礼数并无不妥。 林氏并不想接茶,可视线扫到苏悠,她心知女儿最重规矩,不想让女儿觉得自己不慈,只好勉为其难的接过茶,假装抿了一口。 婢女秋华端来托盘,上面放着一对玉镯,玉镯的雕工可算精致,上面雕刻双鱼,取意吉祥,只不过玉质有些普通。 这种东西放在寻常人家还算可以,可作为给一府王妃的见面礼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苏钰与苏悠同时皱起了眉,云嫣然在苏钰发火前拜谢林氏,含笑收下了镯子。 新婚莞尔,她不想惹出麻烦搅了两人的心情,既明知林氏不喜欢她,何必还与她计较这些身外之物,她又不是没有。 云嫣然起身,再见过王府其他众人。 宁王府中的人不算多,老王爷的后宅除了林氏便只剩一位潜心礼佛的侧妃韦氏,二公子苏则便是这位韦氏所出。 母子两人在府中都没什么存在感,是以即便林氏心胸狭隘,对这母子二人倒也未曾太过在意。 云嫣然给苏则苏恒备了一套文房四宝,砚是上好的端砚,笔也是以白玉为杆,十分珍贵。 “谢过大嫂。”苏则连忙行礼。 大嫂这个称呼让苏钰眉目缓和的两分。 苏恒虽心不在焉,但也只能起身谢过。 云嫣然又走到苏悠身边,苏悠立刻起身见礼,“大嫂。” “孝和郡主。”云嫣然颔首浅浅一笑,“虽曾与郡主曾与两面之缘,但未曾有机会结识。 久闻郡主学识渊博,日后倒是方便与郡主讨教了。” “大嫂客气,都是一家人,大嫂唤我的名字就好。” 云嫣然笑笑,拿出早已备好的见面礼。 锦盒中是一套羊脂白玉的首饰,两支九转白云玲珑簪,一对精致的莲花耳坠,还有一对剔透的白玉手镯。 苏悠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奇珍异宝早已司空见惯,可饶是如此还是受宠若惊的道:“大嫂,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妹妹方才还说咱们是一家人,既是如此自不必与我客气。 我见妹妹的衣裳多绣莲花,便命人雕琢成莲,这样也更衬妹妹清雅的气质。”云嫣然眸光澄净,皎若明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奉承讨好,反是会因她明朗的笑而心生亲近之意。 苏悠闻此心中也多了一分感动,没想到云嫣然会这般细心,忙道:“如此便多谢大嫂了。” 林氏只给了云嫣然一对普通的玉镯,而云嫣然一出手便是如此厚礼,两者相较,高低立现。 林氏一时如吃了苍蝇般难受。 本想膈应一下云嫣然,也好让众人都知道自己即便同意她进门也不待见她,可如此一来传出去也只会让人觉得她这个宁太王妃太过寒酸小气。 林氏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她便是心疼也会拿出更好的东西,总归不会这样被比了下去。 云嫣然的笑脸让林氏觉得刺目心烦,她摆摆手,不耐烦的道:“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云嫣然正要屈膝福礼,一直沉而未语的苏钰突然淡淡开口道:“茶敬完了,有件事我要与三弟说说。” 突然被提名的苏恒打了个寒颤,抽动着嘴角,强自扬起一抹笑来,问道:“兄长有何见教?” 苏钰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息怒,“长顺可是你的人?” 苏恒心口一凛,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是……兄长何故提起他来了。” “没什么。”苏钰轻描淡写的道:“只是想告诉三弟一声,他已经被我送去京兆府了,三弟若想寻人便要去京兆府了。” 第150章 出事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此言一出,屋内一静,就连云嫣然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林氏皱眉,冷冷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恒儿院中的小厮为何会在京兆府?这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苏钰没有一一回答,只语气淡漠的道:“前因后果想必三弟最为清楚,母妃不妨问他吧。” 苏恒神色晦暗不明,见众人都在看他,才忙露出困惑的表情,道:“长顺的确是我院中的人,但自昨日起我便未曾见过他,还以为他跑去何处偷懒了。 大哥为何说他在京兆府,可是他犯了什么事?” 苏恒一脸无辜,虚伪的模样让苏钰打从心里觉得厌恶,光明磊落几个字他还真是一个字都不挨着。 相较之下薛泽的嘴脸似乎更为顺眼些,至少他行凶作恶从不掩饰,可见真小人还要比伪君子强上一些。 “昨日本王迎亲,他暗中撺掇匪患假扮发丧队伍,实则意欲行刺本王。 本王的人已将他擒拿,他皆已招供。” 为了不在昨日见血,今日一早墨西才去审讯。 “不可能!”苏恒矢口否认。 人的确是他派去的,可他只想恶心苏钰,哪里撺掇什么匪患刺杀他了。 他又不是傻子,苏钰的迎亲队伍全是他的亲兵,上次在行宫那么刺客围剿苏钰一个都未成,他怎么可能做这种落人口舌之事。 苏钰抬起眸来,意味深长,“你为何这般笃定?” “我……”苏恒一哽,忙解释道:“因为我着实想不出他这般做的理由,我对大哥向来敬重,他虽不是我的亲信,却也是我院中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令人发指之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顿了顿,苏恒开始反客为主,“大哥应该将他带来好好审问才是,怎么反是一声不响就将他送去京兆府了?” 林氏闻后登时恼了,开口斥责道:“恒儿说的不错,此乃家事,关起门来自己审问就是。 你倒好,大咧咧的就将人送到京兆府去了,外人岂不要揣测你们兄弟不和? 亏得你还是堂堂亲王,怎么行事如此荒唐!” 苏钰闻言牵唇笑了笑,“有人在我大婚之日欲图不轨,母妃闻后就只想说几句斥责之言吗?” 满屋子的人都在瞧她,林氏面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但又不愿服软,抿了抿唇,道:“你这不是无事吗? 昨日的大婚之礼办得顺遂,既是如此,何必还要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如今已是成了家的人,自要多为府中声誉做考虑。” 苏钰倏然勾唇,只笑意显得有些冷寒,“若非为了府中声誉,母妃以为我会轻描淡写而过?” 林氏耐不住性子了,厉声道:“你还想如何?” “本王会在大街上将他杖毙而亡,将他的尸体悬在三弟院中七日。” “荒唐!简直岂有此理!”林氏怒不可遏。 新婚第一日便在云嫣然面前打她的脸,这是纯心不想要她好过了。 云嫣然听明白了大概,眼眸微转,柔柔开口道:“母妃勿恼,王爷说话耿直,是以您与三弟才误会了他这一番苦心。 王爷将人送去京兆府,便是为了保全他与恒郡王的兄弟之情啊。” “大嫂,大哥一言不发便对我的小厮私自用刑,还将人送去京兆府,你说这是为了我好?”苏恒冷笑出声,任由云嫣然如何巧舌如簧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云嫣然弯唇浅笑,不徐不疾的开口道:“此人是郡王院中的小厮,他的所作所为难免会让人误会是主子指使。 王爷若是信了,大可直接发难郡王,可王爷将人送去京兆府,为的便是让京兆府查出真相,还郡王一个清白。 诚然,若长顺乃受奸人挑唆……” 苏恒眉头皱起,他怎么觉得云嫣然在借机骂他。 “若长顺在府中出现意外,届时此事不明不白,王爷与郡王之间岂不出了嫌隙,那才是正中奸人之计。” 苏悠认真思忖了一番,觉得云嫣然说得在理,便颔首道:“母妃,大嫂此言甚是。 由京兆府出面,这样才能还三哥清白,也能给大哥大嫂一个交代。” 苏悠不相信此事乃苏恒所为,清者自清,何怕人查。 苏恒气得心口生疼,林氏则是无奈,她无法像对苏钰那般对苏悠强硬,万千的话只能梗在喉咙里。 苏钰不欲再与他们多说,敛眸看着云嫣然道:“阿嫣,我们走。” 出了林氏的院子,云嫣然才小声问道:“真是恒郡王派人行刺你?” 苏钰摇了摇头,长顺只交代找人假扮发丧队伍一事,剩下的罪名不过他酌情添加的而已。 他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指证苏恒,但苏恒也同样无法摘清自己。 云嫣然闻之一笑,心里神会,“如此一来,京兆府定也会十分上心,毕竟这刺杀亲王一事非同小可,保不准还会审出些其他的东西来。” 苏钰点点头,勾唇而笑,“知我者,夫人也。” 云嫣然抬眸娇瞪他一眼,这厮人前人后还真是两副面孔呢! 想到一事,云嫣然肃然了神色,“王爷可查出行宫里的刺客是何人指使了?” 苏钰定定看她,“你方才唤我什么?” “王爷啊。”云嫣然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苏钰摇头,语气坚定的予以否决,“不对,你该像昨日那般唤我。” 昨夜种种倏然浮于眼前,那深浓的缠绵让她不禁脸红心跳,娇嗔道:“我与王爷说正事呢!” “这便是正事。”苏钰不肯退让分毫。 云嫣然抿了抿唇,垂首望着行走间轻摆的裙摆,轻不可闻的唤了一声“阿钰。” 这一声轻喃从唇齿间挤出,羞得她面若血色。 苏钰知她脸皮薄,便也不再逼迫她,心满意足的回道:“只心有怀疑罢了,倒无实证。” 他拉起她娇嫩的柔夷,沉声道:“与我在一起后可能还会遇到很多危险,你怕吗?” “怕。”云嫣然抬头,眸灿若星,其华皎洁,“但我更怕让你一个人面对所有。” 她曾有过孤苦无依的经历,所以她比谁都知道绝望的滋味,她承受过的痛苦,不想再让他体会。 这句话仿若一颗石子,“咚”的一声,被投进了原本平静的幽湖,荡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苏钰深深凝望眼前的少女,她明明那般柔弱,如娇花一般,可说出的话却如此坚定,不容置疑。 “阿嫣。”他低低唤了一声,眸色温柔缱绻。 他正想将她揽入怀中,身后蓦地传来墨南的声音,“王爷……” 墨南脚步一顿,他正要寻王爷,府中婢女指了一个方向他便找了过来,哪曾想正好撞见这不可言说的画面。 “那个……王爷王妃你们忙,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云嫣然羞得面色绯红,低垂着头小声喃道:“王爷有事先忙,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一溜烟的走了,背影看起来简直急不可耐。 苏钰收回视线,眸光清冷的落在墨南身上。 墨南打了一个寒颤,忙禀道:“王爷,太子殿下那边出事了。” …… 云嫣然一回锦华院便忙让人准备早膳,阿芙还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云嫣然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云嫣然见状只以为她不适应王府的生活,便拉过她道:“阿芙,咱们如今虽不在金府,但有王爷和我在,你和芬儿一切如常便好,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云嫣然耐心的劝导着她,可阿芙心里却越来越慌,最后再也忍不住了,望着云嫣然小嘴一撇,哽咽着道:“小姐,您要救救奴婢啊!” 云嫣然一愣,“出什么事了?” 云嫣然这般发问,阿芙心里又不禁慌了起来,眼神飘忽,瓮声瓮气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奴婢往昨夜你和王爷喝的酒里放了点东西!” 第151章 阴差阳错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看着阿芙欲哭无泪的模样,云嫣然不禁诧然。 阿芙自小跟着她,她自不会怀疑阿芙会害她,可她又为何要往自己的酒水里加东西? 待听阿芙说完前因后果,云嫣然怔愣一瞬,旋即红了脸,没想到娘亲竟还交代阿芙做了这种事,真是羞人。 不过这样也能解释为何她昨夜那般意乱情迷,甚至还主动纠缠苏钰…… 云嫣然心里稍稍好受一些了,却听阿芙道:“可夫人与奴婢说过,那东西并非迷情药,不会让人失去理智。 可王爷今早特意将酒壶留下,想来怕是发现了什么,小姐,您一定要保护奴婢啊!” “等等。”云嫣然听出了不对味的地方,“你方才说那花好月圆酒不会让人失去理智?” “对呀!”阿芙重重点头,认真回道:“夫人说每对新人都会喝的,若真有害处这种规矩早就摒弃了。” 云嫣然若有所思起来,如果那酒不会让人迷失心智,那自己昨夜为何那般模样? 莫非……是她垂涎于苏钰的美色,才会难以自持? 这个猜想将云嫣然深深吓到了,忙对阿芙道:“这件事不许与旁人说,我会想办法解释的。” 若让苏钰知道她并非醉酒,而是乱情,以他的性子一定会笑死他的。 …… 书房中,听着墨南的禀告,苏钰脸色冷沉,敛眸道:“愚蠢。” 为了不让宁安公主和亲,秦阁老竟煽动文臣上奏,使得龙颜震怒,以其结党营私为由杖刑了几个文臣,还责令秦阁老闭门思过,大有打压之势。 墨南垂眸道:“陛下年轻时不受先帝与百官重视,是以即位后极为刚愎自用,不喜被人干涉,秦阁老此举可谓踩在了陛下的逆鳞上。 主子,太子殿下递了书信,想与您见一面,您……” “不见。”苏钰淡淡回道,面上没什么表情,显得十分冷漠。 他一早便交代过太子,不论薛贵妃一派有何动作,都要按兵不动,可见他并不信任自己。 他们所谋之事甚重,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便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是,太子也是。 墨南颔首,拱手道:“那属下知道了,属下告退。” “等等。”苏钰突然开口唤住墨南。 墨南以为苏钰回心转意了,却听他突然问道:“昨夜那壶酒都经了谁的手?” 墨南眉心一跳。 但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岂会因主子一句话就六神无主,便故作淡定的问道:“主子,可是那酒有何不对?” 苏钰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找个人去查一下那酒里可是有什么额外之物。” 云嫣然通晓医术,但昨日竟连她都未曾发觉,可见里面的东西非同一般。 见墨南未动,苏钰皱了皱眉,“怎么了?” “呃……”墨南思忖着,字斟句酌的道:“主子,那本就是花好月圆酒,自然与寻常的酒水不同。” 见苏钰抬头看他,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墨南只好道:“花好月圆乃助兴之酒,酒劲虽不大,但会让气氛更佳……” 听到这苏钰彻底明白了,原来是他们加了东西。 墨南连忙解释道:“主子有所不知,这是规矩,也是为了吉利,这事本应太王妃安排,但……是属下僭越了。 而且这酒绝不会伤身,反是还有宁神安眠之功效。” “宁神安眠?” “对,这酒其实更像滋补的药酒,只不过……”只不过可助夫妻更加和睦,这句话墨南没说,因为想必主子应深有体会。 苏钰若有所思,既然这酒有宁神之效,他们两人便不会因此失去心智,这般来说昨夜他们那般疯狂失控皆是由心而生。 苏钰倏然勾了勾唇角,原来她与自己一样,都如此迷恋彼此。 只不过她脸皮太薄,又喜欢嘴硬,还是不要揭穿她了吧。 “退下吧,此事不要对旁人提及。” 墨南微松了口气,颔首退下。 苏钰回到锦华院时,云嫣然已经命人备好了早膳,两人四目相对,眸中似乎都隐隐有着不为所知的心思。 云嫣然起身为苏钰盛了汤,“你刚从外面回来,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免得一会儿胃里不舒服。” 苏钰不是很讲究吃食,在军营忙起来就吃两口凉了的蒸饼,喝上一碗温茶便算了事。 他接过云嫣然递过来的汤碗,未等喝下便已觉心里暖了。 两人无声用着早膳,虽没怎么说话,但气氛并不冷清,如笼春日。 用罢早膳,云嫣然擦了擦嘴角,眼眸微动,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阿钰,早上你为何要将那酒留下来,莫非还要再喝吗?” 见苏钰抬眸,云嫣然忙又道:“喝酒伤身,白日还不是不要饮酒了。” “我知道,已经命人倒掉了。”苏钰随口答道,显然不想让她再记挂此事。 云嫣然闻此也悄悄松了口气,开口岔开了话题,“方才那位便是你与我说过的墨南吗?” 苏钰身边有四个亲卫,墨东墨西是守卫,墨南则负责打理苏钰的产业与军营的账目。 苏钰点头,“日后你有事都可以找墨南来做,旁的事不见得行,但有关银钱的事他绝对靠谱。” 云嫣然:“……”那不就是财迷吗? 苏钰看了看云嫣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陛下准备送宁安和亲南疆了?” “什么?”云嫣然大惊失色。 “怎么突然就定下了,之前不是说陛下还在犹豫吗?” 苏钰没瞒她,将事情原委一一道了来。 云嫣然闻后深深拧起眉,不愧是薛贵妃,若论心机,宫中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皇后乱了阵脚,不但惹怒了宣平帝,还让秦阁老一派受到了打击。 如此一来,太子先前所有的优势都荡然无存了。 见云嫣然眉宇间满是愁容,苏钰眼帘微动,“你不想宁安和亲?” “自然不想。”云嫣然叹声道:“宁安公主视我为友,我怎能忍心看她嫁去南疆之地。 况且我总觉得南疆此番别有居心,只怕秦晋之好之假,有所图谋才是真。” 如果两国真有休战之心,远嫁和亲的女子还会得到礼遇,可若南疆包藏祸心,那只怕等同于沦落至地狱。 苏钰抬手,将指尖按在她的眉心处,抚平了她拧起的弯眉,“你不必忧心此事,若三日回门时岳母见你忧心忡忡,定要怪我了。” 见云嫣然还不放心,苏钰只得道:“太子不可靠,难道你连我也不信吗?” “你有办法?”云嫣然眼睛一亮,眸中愁色消散。 苏钰略一牵唇,算是应下。 看着眉目舒展,笑颜如花的少女,苏钰深谙自己日后再不是能随心而为之人了,他有了能够牵动他情绪,改变他抉择之人。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拖累,反是庆幸,庆幸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 回门当日,苏钰备上厚礼,带着云嫣然乘上马车赶去了金府。 林氏闻后,眉头深拧,冷声道:“这才刚成亲便成车的往金府里倒腾东西,日后这王府岂不都得被搬空了!” 秋华奉上温茶,笑道:“太王妃别恼,府中中馈自有定数,哪院有了短缺哪院自行填补就是。” 林氏抬头看她,不解蹙眉,秋华见状嘴角笑意更深,低声道:“您忘了,王妃那还有二百五十六抬嫁妆呢,王妃年纪小哪会打理中馈,还不得需要您来掌管!” 林氏闻言,唇角勾了勾,意味深长的道:“这是自然,不仅如此,我还要再帮她寻几个好帮手呢!” 第152章 回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金府早已备下酒席,院中的红绸虽已撤下,但仍高悬着红灯笼,下人身上也都穿着鲜亮的新衣,喜气未散。 看着云嫣然含羞带怯的模样,金氏便知小两口感情不错,心里最后一丝担心也没了,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男人之间拉近距离最快的方法就是喝酒,自上回痛饮之后,金老太爷对苏钰的好感瞬间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小钰啊……”金老太爷笑呵呵的唤道,听得金诚金真两兄弟心口直突突。 “来,咱们爷俩今日可要好好喝几杯啊!” 苏钰却是歉意摇头道:“外祖父,今日晚辈怕是不能奉陪了。” 众人都抬头望向苏钰,虽然苏钰贵为王爷,但这多少有点不给老人家面子啊。 苏钰侧眸望了云嫣然一眼,语气略显无奈,“阿嫣不准晚辈再喝酒了,除非外祖父能让阿嫣同意。” 云嫣然:“……” 她什么时候说过了? 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暧昧起来,金家男子们更添了几分体谅。 惧内嘛,他们金家祖传的,理解理解。 这个回答让金老太爷尤为欢喜,比把他喝倒了更让人开心,“对对对,这个阿嫣说得对,喝酒伤身,还容易失德,不喝最好。” 一边说着,金老太爷一边将杯中酒喝尽,一抿嘴,笑着问:“我行商大半辈子,摸出了一个经验。 但凡惧内……不对,是尊重妻子,能听从妻子劝诫的男人都有大出息,无一例外。” 金真听得直想翻白眼,人家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了,还想多有出息啊! 苏钰颔首应是,“外祖父说的是,晚辈深以为然。” 见苏钰已经将金老太爷哄得都快将他当亲孙子看了,云嫣然不禁咋舌,没想到他这般性情还会懂得讨人欢心。 其实对苏钰来说,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得不能做的,只看此事值不值得他这般做。 看着金老太爷对苏钰赞不绝口,看着大伯父和自家父亲对他满眼赞赏,金寒时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了。 以前他不过是排在府中所有女眷之后,如今竟又排在孙女婿之后了,原以为有生之年这个排名不会变动了,没想到他竟还有后退的余地,真是可怕。 苏钰突然侧眸睨了金寒时一眼,瞬间让金寒时感受到了冷面战神的凌厉气场。 “二表兄对未来仕途可有筹划?” 金寒时:“?” 宁王爷叫他什么?二表兄? 他记得宁王比他还要大三岁吧? 但苏钰却未觉不妥,叫得朗朗上口,极其自然,全然将自己当成了云嫣然的同龄之人。 “春闱未定,便也未曾想过许多。”金寒时如实回道。 “不必考虑春闱,现只谈二表兄个人喜好而已。” 苏钰一口一个表兄,叫得越来越自然,金寒时却听得越来越心惊,想尽早结束这略显诡异的对话。 “我……更倾向于去工部。” 苏钰闻后略略挑了挑眉,显然这个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新科进士哪有不想入翰林的,所谓非翰林不入内阁,而只有进入了内阁才有决策之权。 他原以为金寒时的理想也是如此,却不想他想去的竟是工部。 工部虽为朝廷六部之一,但远非其他几部可比,便如六部尚书之中的吏户兵三部的尚书地位堪比内阁阁老,而礼刑工则要逊色很多。 只人各有志,苏钰便道:“春闱之后,若二表兄还想如工部,我倒是有些门路。” 金寒时闻之一喜,进士的分派全凭吏部负责,金家虽富贵,但朝中无人,只能听天由命,没想到他这个表妹夫竟愿意帮他。 “如此便多谢王爷了。”宁王这个人可真不错,难怪大哥崇拜他。 苏钰略略点头,“举手之劳,表兄不必放在心上。” 看着金家众人皆笑意融融的模样,苏钰轻轻抿了口茶。 攻略人数百分之百,无一错漏。 用过饭后金氏带着云嫣然回房说话,男子们则继续坐在书房谈古论今。。 云嫣然已为人妇,金氏便将一些私房话讲给她听,包括女子有孕如何如何,听的云嫣然面红耳赤。 “娘,现在说这些还早呢。” “不早了不早了,你看那宋安然刚入府多久便怀了身孕,有些事还要做准备……” 云嫣然不想提及宋安然,便岔开了由头,道:“诶,这盆牡丹开得极盛,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看见如此繁盛的牡丹。” 金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看着那盆牡丹亦是难掩笑意,眉宇间皆是喜欢。 “好看吧,这牡丹叫魏紫,不仅稀有且极难培育,更不要说是在这寒冬腊月了。” “拿娘亲是从何处得来的?” 金氏笑了笑,答道:“是陈大人送来的,便是你出嫁那天。” 那日她悲喜交加,送走了宾客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只觉得女儿蹒跚学步的样子还在眼前,可转眼竟已嫁为人妇。 此时陈濯怀中抱着一物由寒时带着来寻她,说是给她的贺礼。 她本以为是什么玉石字画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竟是一盆牡丹。 他说教养女儿便如侍弄花草,他们做父母的能做的便是尽心照顾,有幸陪她们走过一段路,见证她们的成长。 而后便要学着放手,让她们去阳光下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看着这盆灼灼其华的牡丹,金氏的心情好了许多,“多亏陈大人的开导,否则我还要难受许久,日后得空你寻阿念时记得帮我与陈大人道一声谢。” “好。”云嫣然笑着应下,她本还担心娘亲无法接受她出嫁,陈大人倒是帮了她大忙。 两人在府中留了一会儿便又动身去了平乐长公主府。 平乐长公主全然没想到他们两人会来,连忙起身梳妆,嘴上虽埋怨着,却急急忙忙的吩咐道:“快去让厨房准备晚膳,务必要精细。 对了,前几日皇兄不是命人送了血燕来吗,快命厨房炖上,还有那茯苓糕也准备好……” 清冷已久的平乐长公主府难得的热闹了起来,下人们忙的热火朝天,平乐长公主的心里更是久久难以平复。 看着坐在身旁的年轻男女,她差点在恍惚间就将他们当成自己女儿女婿了。 用过晚膳,平乐长公主站在门前目送两人离开,忍不住与房嬷嬷感叹道:“人人都说我被嫣然这丫头哄得迷了眼,可你说她这样子又如何不招人疼呢?” 房嬷嬷为平乐长公主披上了一件大氅,笑着道:“宁王妃本就是公主的女儿,公主疼她自是应该的。” 平乐长公主颔首笑了笑,“是啊,她心里有本宫,本宫心里自然也有她,有本宫一日,定不会让人受一丝委屈。” 回门之后,次日苏钰便带着云嫣然进宫叩谢圣恩。 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宣平帝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们两人夫妻和睦才能证明他这个赐婚人圣明。 “苏钰留下,朕有事与你商议,清瑶先去拜见皇后吧。” 云嫣然俯身福礼,恭敬道:“是,臣妇告辞。” 夫妻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凤仪宫中。 秦皇后神情憔悴,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端庄雍容,强撑着那丝体面端坐在高位上,依次为她介绍着下座的妃嫔。 慧妃是个眉目含笑的美人,只不过眉宇间稍显精明算计之色。 苏钰拳打钱峰脚踢钱尚书,可慧妃在与云嫣然说话时还能温声细语,不见任何情绪,足以见其心思之深。 而今日云嫣然也如愿见到了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丽妃。 丽妃这个封号选的甚好,因为纵观六宫当真唯有她能担得起这一封号,即便在宠冠六宫的薛贵妃面前,她的美色也不差分毫。 鬓发素额,修眉玉颊,无妖艳之态,无脂粉之气,当真是比梅花,觉梅花太瘦,比海棠,觉海棠少清。 “常听阿若提及王妃,今日终有幸一见。”声音宛若昆山玉碎,清清冷冷,便是看人的时候眸中亦无笑意。 她好似九天之上的仙姬,面对俗世凡尘之人自提不起半分兴趣,可她这般模样并不会让人觉得骄纵,反是觉得仙姬这般理所应当。 难怪即便丽妃入宫多年无子,宣平帝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 云嫣然忙柔声回道:“见过娘娘,清瑶亦是久闻娘娘美名,未曾有缘得见。” “许久不见,宁王妃的嘴还是那么会哄人啊!” 云嫣然一早便看见了坐在慧妃下手位的蒋婉晴,也就是如今陛下的新宠晴贵人。 “的确是许久不见,晴贵人别来无恙啊。” 蒋婉晴虽已是贵人之位,可她伺候的是年岁与她父亲一般大的男人,岂能与苏钰相比,再看着云嫣然身着王妃朝服,发戴金冠,她眼中不受控制的浮现怨恨之色。 若非云嫣然从中作梗,如今这宁王妃的位置便是她的了! 她勾起唇角,慢条斯理的道:“我入宫前太王妃因忧心王爷王妃的婚事而卧病在床,我当时心急如焚便去寻了王妃,想让王妃暂退一二,好让太王妃的病情得以缓解。 王妃虽然没应,但现在想想的确是我所行鲁莽,还请王妃不要记怪才是。” 云嫣然敛眸,掩下眸中冷色,有些人啊真是永远不知道乖…… 第153章 王妃威武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慧妃目露诧然之色,“竟有这般的事? 可宁王妃看着温婉贤淑,应不是这般的性子,莫不是晴贵人你记错了?” “嫔妾哪里会记错,当时可是嫔妾亲自去玉颜阁寻的王妃,却被王妃好一番斥责。 不过现在想想,的确是嫔妾多管闲事了,嫔妾是什么身份,哪有资格干涉此事。” 蒋婉晴叹息一声,慧妃见状劝慰道:“晴贵人也不必因此自责,太王妃是你的姨母,关心则乱也无可厚非。 倒是宁王妃,那时你虽未过门,但太王妃毕竟是长辈,你这般做着实有些欠妥当啊。” 两人一唱一和,似要将云嫣然钉死在不孝的耻辱柱上。 云嫣然心中暗笑,原来慧妃并非隐忍,而是要借着蒋婉晴的手来恶心她。 她没有直接回答慧妃的问题,而是看向蒋婉晴,“晴贵人的意思是,母妃因王爷与我的婚事而心忧成疾?” 蒋婉晴点点头,又听云嫣然问道:“母妃觉得我们两人不相配?” 蒋婉晴叹声道:“王妃美貌过人,蕙质兰心,但是父母爱子,自要考虑深远,不能仅凭相貌定夺。” 言外之意便是云嫣然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 云嫣然闻后反是笑了笑。 蒋婉晴蹙蹙眉,便听云嫣然不徐不疾的道:“清瑶乡君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朕躬闻之甚悦,特赐婚于宁王苏钰为正妃……” “这是?” 云嫣然淡淡回道:“这是陛下为王爷与我赐婚的圣旨。 陛下觉得我美名甚深,特封我为宁王妃,怎么,难道晴贵人觉得陛下的决定是错的?还是觉得陛下没有为王爷仔细考虑,随意赐婚?” “我没有……”蒋婉晴一时有些慌了,连忙矢口否认。 “那便是母妃对陛下的决定存有异议?” “我不是这个意思……”蒋婉晴没想到云嫣然这么狡猾,竟然拿圣旨说事,如今倒让她落得下风,如传到陛下耳中也会厌嫌她。 “宁王与王妃乃天作之合,陛下自是圣明。”慧妃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你们这对璧人谁瞧见不欢喜呢!” 蒋婉晴如斗败的公鸡低垂下头,云嫣然也不想将这位新宠咬得太死,便笑了笑,淡声道:“娘娘谬赞了。” “皇后娘娘,宁安公主请宁王妃去园中喝茶。” 秦皇后正欲点头,慧妃便道:“王妃可要好好陪陪公主殿下,毕竟不日公主便要嫁去南疆了。” 云嫣然瞧见秦皇后的身子晃了晃,如摇摇欲坠的浮萍,只要那口气松了便会被风浪卷走。 云嫣然心中一叹,却不能说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躬身退出殿中。 …… 东宫。 一见苏钰,苏容立刻起身迎上前去,“宁王,你终于肯见本宫了。” 他眉目间满是忧色,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孱弱。 苏钰的眸光却很冷静,未泛起一丝波澜,“臣与太子说过,不得先动,但太子并不相信微臣。” “本宫从未怀疑过你。”苏容似有些急,不禁咳嗽起来,嘴唇因此添了些血色,显得更为清美。 “只是母后打听到父皇有意让宁安和亲,她担心迟则生变,便想让外祖父阻拦父亲。 本宫也曾劝过母后,可……” 因正值苏钰大婚,他无法与苏钰商量,也担心父皇下旨,届时再无置喙的余地,便默许了母后与外祖父的做法。 苏钰说的没错,这何尝不是一种不信任。 如果他足够信任苏钰,无视薛贵妃,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 苏容不再辩解,的确是他错了。 他沉了沉眼眸,行至苏钰身前,下一刻竟撩起衣袍双膝跪地。 苏钰眉心挑了下,侧身避开。 苏容并未起身,坦然道:“你说的对,是我不够坚定,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不配再让你倾其所有相助,但,我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次,救下宁安,不要让她去南疆和亲。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让失去储君之位,我亦甘愿。” 如果放弃储君之位能让母后和妹妹过得更安稳些,那他情愿如此。 苏钰沉眸看他,半晌,淡漠开口,“殿下起来吧。” 他的声音清冷淡漠,听不出一丝感情起伏,苏容攥紧拳,无力的垂下眼睑。 看来苏钰还是不肯原谅他。 “宁安公主会无事的。” 苏容愕然抬眸,他方才听苏钰的语气还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苏钰搀扶苏容起身,淡淡道:“我应下并非为了太子殿下您,而是为了吾妻。” “宁王妃?” 苏钰颔首,“阿嫣视宁安为好友,为此甚是挂怀。” 苏容苦笑,“原是如此,如此看来宁王妃当真是本宫的福星啊。” “也是她与臣说,若在亲情面前还能保持冷静克制,太子殿下便也不是太子殿下了。” 温良是苏容的弊端,但也是他不同于其他皇子的优势,是他们选择他的理由。 经此一事,苏容会有所长进,他们之间的信任也会更深一层。 听苏钰这般说,苏容对这位宁王妃的好奇心又多了些。 而且,被人如此信任实在让他受宠若惊。 苏容压下其他心思,开口询问道:“那如今我们该如何做?” 苏钰墨眸闪过寒光,宛若暗夜下的匕首冷芒烁烁,“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原以为宁安公主也会像秦皇后那般愁容满面,云嫣然见到的少女却依然目朗如星,与行宫初遇时是一般模样。 “嫣然,你来了。”宁安公主起身,笑着迎了过来。 她上下打量着云嫣然,眯眸笑道:“瞧你红光满面,天庭盈光,可见新婚生活不错呦。” 宁安公主身边只有自己的贴身宫婢,是以不必端着公主的架子,她挽住云嫣然的手,兴致勃勃的道:“宫中新栽的绿梅开了,我带你去看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绿色的梅花呢!” 云嫣然任由她挽着自己,一路上宁安公主开心的说着宫中闲话,又喜滋滋的告诉云嫣然她卜卦的能力又强了不少,全然没有一丝烦忧。 两人行至宫中赏梅园,果见红梅白梅之间有一株盛绽的浅碧色梅花,清雅瑰逸,在一众寻常的梅花格外别致显眼。 “怎么样,好看吧?”宁安公主轻嗅着梅枝,眸光皎皎,“你闻闻,还很香呢!” 云嫣然手执梅枝,却没有多少心情赏梅,而是看着笑若兰菊的宁安公主,心中思绪万千,她正欲开口,身侧却忽听略显尖锐的少女声传来。 “皇姐还有心情在这里赏梅呀,我还以为皇姐此时正忙着在宫中备嫁呢!” 两人闻声望去,便见慧昌公主含笑而来,她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手里抱着一个金丝暖炉,与薛贵妃一样明艳宛若孔雀。 慧昌公主走近,撩起眼皮扫了云嫣然一眼,“清瑶乡君也在啊,不对,本宫现在该称你为宁王妃了。” 她迈步行至绿梅树前,随手折下一枝,放下鼻下嗅了嗅,便嫌恶的扔在地上,还抬脚碾了碾。 “自以为与众不同,可以一枝独秀,殊不知不过跳梁小丑,在姹紫嫣红之中也难免有一股子穷酸气,真是恶心。”她意有所指,还不忘偏头对自己的婢女道:“改明儿本宫定要回了父皇,让他将这烂货连根拔了,免得不伦不类,煞了赏梅园的风景。” 她身后的宫婢都掩唇轻笑出声,显然都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 宁安眉头紧皱,只她虽气却又不好开口,慧昌的话中并未指名道姓,她若发作反倒像她们心虚了一般。 云嫣然望着被慧昌踩在脚下的绿梅,弯了弯嘴角,“各花入各眼,有人爱莲出淤泥不染,有人爱兰清雅高洁,不媚权势,自然也有人欣赏不来梅之清贵傲然,自强不息。 古人曾称绿梅,墨客毋须添色彩,自然如玉美无瑕,公主殿下不喜绿梅也无可厚非……” 慧昌想以绿梅贬低云嫣然身份卑微,而云嫣然便反指慧昌品性粗俗,不配欣赏梅花高洁。 慧昌品出滋味来,柳眉横立,厉声道:“云嫣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出言不逊!” 云嫣然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唇角笑意清浅,“殿下何出此言,人各有好,本就不能强求,何来出言不逊一说?” “牙尖嘴利!”慧昌生得明艳,但不像薛贵妃懂得收敛锋芒,她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时刻展开自己的尾羽,炫耀自己的地位。 “别以为嫁入宁王府就能一步登天,等过了新鲜劲儿宁王厌弃了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云嫣然抬起眼眸,视线将某处瞥了一眼,唇角微勾向前迈了半步,轻声道:“那殿下您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无公主这一层身份,就凭你的相貌才学怕是未必会比我嫁得好。” 慧昌在宫中向来横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顶撞她,不禁怒从心起,厉声呵斥道:“贱蹄子,你竟敢辱骂本宫!” “骂了又如何,我乃堂堂亲王正妃,你能奈我何?”云嫣然眸光冷寒,噙着挑衅不屑的锋芒。 慧昌生来便是宣平帝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怒意顿从心起,扬手便要打,“贱人!” 宁安惊呼出声,下意识要上前帮忙,云嫣然却已经死死掐住了慧昌,手上使了一个巧劲,按住了她胳膊上的筋脉,顿时疼得慧昌龇牙利嘴,惨叫连连,“疼疼疼,你们都是死人吗,就这么看着本宫被欺负? 还不把她给本宫抓起来,本宫今日非要打死她这个小贱人!” 慧昌身后的婢女这才回过神来,一窝蜂似的冲上前。 “住手!”一声厉呵传来,原是秦皇后带着一众妃嫔赶了过来。 云嫣然松开了手,毕恭毕敬的与秦皇后见礼。 慧昌捂着自己的手臂,目眦欲咧,不待行礼便开口道:“皇后娘娘,云嫣然这贱人敢对本宫逞凶,今日定要好好教训她!” “够了!”秦皇后还在因宣平帝要送宁安和亲一事而恼怒,对待慧昌自然没有往日的耐性,“清瑶是你父皇亲封的乡君,又是宁王妃,你岂能以如此污言秽语折辱她!” “哪是本宫折辱她,分明是她指桑骂槐污蔑本宫!” 慧妃对云嫣然和慧昌都没什么好印象,便又添了一把柴火,“慧昌啊,方才我们可都瞧见了,分明是你欲对宁王妃出手,还命下人们一同动手,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慧昌公主狠狠瞪了慧妃一眼,目光凶得仿佛要吃人一般,“本宫的手臂都快被她拧断了,难道还不准本宫唤人吗?” 说完,慧昌公主挽起了袖子。 云嫣然看着瘦瘦弱弱的,手劲儿却大的厉害,疼得她都冒出了冷汗,手臂定然淤青了。 可让她诧然的是,她的手臂白白净净的,只有些许清浅的红痕,哪里有一丝受伤的迹象。 宁安公主抿唇一乐,笑道:“慧昌还真是身娇肉嫩,宁王妃不过抬手挡了一下,便让你痛成这样。 若你那巴掌当真打在了宁王妃脸上,手岂不要废掉了?” 面对宁安的嘲讽和众人狐疑的视线,慧昌第一次感觉到委屈的滋味。 她从不与人讲道理,她的规矩就是规矩,可没想到她这次本是占理的,却反而如何都说不清了。 “这怎么可能,她方才明明对我动手了!”慧昌翻来覆去的检查着自己的手臂,试图找到她受伤的证据,只结果自是枉然。 云嫣然轻轻叹了一声,牵唇苦笑道:“清瑶自知身份不若殿下尊贵,若是寻常殿下赐教我自不敢反驳。 但如今我既已为宁王妃,我的所行关系着王爷的颜面,所以请恕清瑶不得相让。” 宁安忙开口劝慰道:“这件事本就怪不得宁王妃,你不必如此自责,要怪也怪我碍了慧昌的眼,好好不在宫中备嫁,反要跑来这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皆是无尽的心酸与委屈。 慧昌怒不可遏,指着两人道:“好啊,你们两个一丘之貉,联起手来陷害我,你们给我等着!” 慧昌气恼不已,拂袖而去。 慧妃一脸失望,原以为她们相争能闹到陛下面前,到时候她在旁煽风点火,让陛下都厌嫌了她们,没想到慧昌竟这般不中用! 云嫣然与宁安公主相视一眼,两人默契一笑。 早在慧昌出现时云嫣然便对宁安使了眼色,让她身边的宫女去向皇后求救。 在远远看到秦皇后一行人时,云嫣然便故意激怒慧昌,让她在众人面前将打掉的牙通通肚子里。 她是堂堂宁王妃,却被一个公主如此折辱,宣平帝惯会粉饰太平,不会放纵慧昌的。 苏钰来接云嫣然出宫时,见云嫣然眼中隐含笑意,弯唇问道:“又欺负人了?” 云嫣然不禁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动心思欺负人时都会无意识的挑起左边的眉尾。” “有吗?”云嫣然抬手拂过自己的眉眼,喃喃自语,“我怎么没注意到。” 苏钰握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的柔夷敛入袖中,“你观己,一视过之,我观你,细致入微,岂能并论?” 云嫣然粉唇抿动,阿婉还担心苏钰性子沉闷,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人,焉知他却满腹情话,且一句比一句让人羞赧。 两人执手而行的身影被城楼上的一双冷眸尽收眼底,薛泽冷然转身,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掌乾殿中,刘善正在与宣平帝禀告方才赏梅园中发生之事,宣平帝闻言皱眉,沉默片刻后才冷声问道:“慧昌当真没有受伤?” 云嫣然虽为宁王妃,但也是臣子,怎能对慧昌动手。 “回陛下,方才几位娘娘都瞧见了,殿下安然无恙。” 听她无碍,宣平帝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对她竟又有几分失望。 苏钰是镇守边境的权王,连他都要给苏钰几分薄面,慧昌却在众怒睽睽之下要掌掴他的王妃。 幸而未曾得逞,否则若被言官们知道怕是又要不得安生。 反观宁安,即便得知他有意命她去和亲,也不曾闹过半分,甚至还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私下也并无一分怨怼。 宣平帝虽不喜秦皇后,但宁安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小时候也曾抱在怀里疼爱,让她嫁去南疆他心里也有几分不忍。 越是对比越觉得慧昌不知分寸,便吩咐刘善道:“让慧昌公主思过七日,罚抄女戒三遍。” 慧昌年岁渐长,脾气却越来越不好,理应好好管教一番。 慧昌公主得知自己被父皇禁足后,气得将殿内狠狠砸了一通。 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凭什么是她受罚! 她命人与薛贵妃告状,薛贵妃闻后非但没有与宣平帝求情,反是派身边的嬷嬷亲自去训斥了她一番。 宁安都已经快去和亲了,还招惹她干什么,至于那个云嫣然如今她已是宁王妃,纵使不能被自己所用,也没有必要闹得不可开交,让他人得了渔翁之利。 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 反倒有件事让她颇为疑惑,自从陛下定下送宁安去和亲后,除了秦皇后去过一次掌乾殿,苏容与宁安为何一直未有动静。 她蹙眉抬眼,看向站在殿中一身冷戾之气的薛泽,冷冷开口,“最近你多盯着些东宫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与本宫禀告。 至于秦家,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清查一番,最好查出些让秦家永世不得翻身的证据!” 第154章 公主报仇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的新婚休沐很快结束了,他环着云嫣然柔软纤细的腰肢,将她揽至自己心口处,幽幽道:“终于理解何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他也不想去早朝,只想在这暖室之中与她梳头画眉。 “如此你岂不是在说我是红颜祸水了?”云嫣然埋怨的瞪了他一眼,从他怀中起身,为他整理着衣襟腰封。 苏钰牵唇一笑,“祸水又何妨,本王的家业难道还容不下你一个祸水吗?” “好了,快去上朝吧,当心晚了又被言官弹劾。”云嫣然将苏钰推出房门,自己却捂着心口偷偷抿唇。 没有女子不喜欢听甜言蜜语,这样的苏钰她很喜欢。 “阿芙,芬儿,帮我梳妆,准备早膳。”云嫣然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勾唇而笑。 阿钰去上朝了,她也该做正事了。 云嫣然吃过早膳便来了林氏院中请安,林氏眼皮未撩,冷冷道:“坐吧。” 她落下茶盏,斜眼睨着云嫣然道:“如今你已嫁入了宁王府,便该知日后行事皆要考虑府中声誉,不得做出有辱门楣,折损颜面之事。” 云嫣然谦虚颔首,“是,嫣然受教。” 见她还算乖巧,林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前几日王爷与恒儿闹了些误会,兄弟不睦只会被外人嘲笑。 王爷性情易怒冲动,你要多加劝阻。” “母妃。”一直乖顺受教的云嫣然突然开口,浅笑着摇头道:“母妃此言不妥,王爷乃军队统帅,行事自然雷厉风行,果决明断,哪里是冲动易怒。 母妃,王爷身处高位,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放大揣摩,我们作为他的亲人更要谨言慎行,免得给王爷带来麻烦。” 云嫣然语气轻快,吐字好似玉珠落进玉盘,清脆悦耳。 林氏一时语凝,没想到自己竟反过来被这丫头片子给教训了,偏生还挑不出她的错处。 林氏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这个对自己不利的话题,直接开口道:“今日回去你与王爷说,让他去京兆府把长顺提出来,没得让外人捡了王府的笑话,我会亲自审问的。” “母妃。”云嫣然有些为难的道:“这个恐怕不成,人是咱们王府送进去的,岂能又随便提出来。 京兆府又不受宁王府管辖,这样难免让人觉得我宁王府狂傲自大,不将官府放在眼中,对王府的声誉也不好。” 林氏的心口已经开始剧烈的起伏了,她倒会现学现用,马上就来堵自己的嘴了。 林氏的额心隐隐跳了起来,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办法捞那长顺出来,他虽不是苏恒身边的亲信,却也是他院中的人,就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那京兆府尹滑的像条泥鳅,顾左右而言他,一逼急了他就说有正事要处置,看来此事还得让苏钰出面。 可苏钰就是块石头,她怕自己说不动就打起了云嫣然的主意,谁知道她竟是把软刀子。 林氏心口堵的紧,可人家笑盈盈的,态度恭谨,不给她一丝发作的机会。 林氏想喝口茶压一压怒气,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干脆扬声道:“秋华,把人带进来!” 云嫣然闻声望去,便见秋华带着两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拜见太王妃,拜见王妃。”两人跪地行礼。 林氏抬抬手,“都起来说话吧!” 两人站起身,云嫣然凝眸望向其中一人,竟蓦地觉得有些眼熟。 林氏勾唇,笑道:“这是春华,原是我院子里的,行事稳重得体,你初入王府定有许多不熟悉之处,有她在你身边伺候着正好。” “那是锦娘,原是王爷在外救下的一名女子,她是个实心眼,只知知恩图报,便甘愿在留在府中为婢,这样的人放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 锦娘向前迈了半步,屈膝福礼,含笑柔声道:“见过王妃,王妃别来无恙。” “你们见过?”林氏疑惑问道。 锦娘颔首,浅浅一笑,“回太王妃,当初王爷救下奴婢时,恰逢王妃也在,是以有过一面之缘。” 林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唇角弯起,眼中溢满了笑,“原是如此,那便更好了,日后你们要小心侍奉王爷王妃,不得偷懒。” “是。” 林氏说完,才再度偏头看向云嫣然,慢条斯理的道:“王妃可有何意见?” 长者赐不可辞,她倒要看看云嫣然还能使出什么花样了! 云嫣然抬眸望了两人一眼,垂首道:“谢过母妃,嫣然自然没有意见,只有一事……” 林氏以为云嫣然还要推辞,她却只是询问了两人卖身契一事。 “母妃,管教奴婢也分章法,不知她们与府中签的是死契还是活契?” 虽说官府责令官宦人家不得强制逼迫下人签死契,可各府用人最重要的就是看人忠心与否,签了死契便代表彻底将自己卖给了府中,主家用着自也更放心些。 那些签活契的最多不过在府中做做杂活,讨个营生,不可能被主家放在身边重用。 林氏没想到云嫣然这般小心谨慎,便道:“这点规矩我还能不知吗,她们自然都签了死契。” “那这卖身契……” 林氏瞥她一眼,冷冷道:“过两日我会派人给你送去,正好还有些事情一并交给你。” “好,那便劳烦母妃了。” 云嫣然将两人带回了锦华院,给了她们二等丫鬟的位份。 回到内间,阿芙撅着嘴,小声道:“王妃,您怎么能把那两人引回来呀,她们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先不说那锦娘与王爷有相救之恩,就看那春华打扮得妖妖调调的,前凸后翘,还故意穿着收腰的衣裳,怎么看也不像来伺候王妃的。 云嫣然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淡声道:“长者所赐,我若是不收传出去自不在理。” 不过她并非在意颜面才忍气吞声,“横竖她都想在这院里安插人手,与其让她费尽心思安排,我们费劲心思来逮,不如让她大大方方的扔进来。” 锦娘与春华就差在身上挂个细作的牌子了,就让她们在院中晃荡,且看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苏钰刚一回院子,便在院中看到了笑得像花一般的锦娘和春华,登时沉冷着脸色推门而入。 屋内,云嫣然正和阿芙芬儿探讨桌上的点心哪种更好吃,笑语连连,气氛融洽。 待看见苏钰冰封般的神色,两人忙将嘴里的点心咽下,阿芙囫囵不清的道:“王爷王妃,外面还有些活计,奴婢们先告退了。” 说完,两人一溜烟的跑了,仿佛身后有刀剑追赶一般。 云嫣然笑盈盈的将餐碟推给苏钰,笑着道:“这是阿婉刚研究出的几样糕点,你试试看。” 苏钰冷眼看她,“那两人是母妃送来的?” “对啊。”云嫣然点头应是。 “所以你便收了?”他不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会不懂母妃的目的。 “收了呀,长着赐不可辞嘛!”云嫣然眨眨眼。 收了两个不怀好意的人,却还有心情与婢女谈笑风生,就这般不将他放在心上? 见苏钰脸色凉凉,云嫣然猜出了他的心思。扑哧一声轻笑,莞尔道:“怎么,难道王爷还会喜欢她们两人吗? 既然不会,我为何还要将她们放在心上?若如果会,那我便……” “你便如何?” 云嫣然抬眸等着她,郑重其事的道:“自要休夫,绝不再留!” 苏钰挑了挑眉,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早就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你还敢休夫。” 云嫣然揉了揉额头,抿唇轻笑,眸光狡黠,“夫妻一体,王爷忙着朝政正事便好,这后宅之事我自会帮王爷处置干净。” …… 长春宫。 听着薛泽的回禀,薛贵妃眉头越拧越深,“当真?” 薛泽颔首,声音一如既往的阴沉,“自然,这是我亲自打探到的。 太子不但去了鸿胪寺,甚至还带了不少厚礼,与乌宰把酒言欢,很是尽兴。” 薛贵妃抿着红唇,蹙眉深思,眸中冷光熠熠。 皇后只闹过那么一次,然后便安心待在凤仪宫,宁安更是未曾有过怨言,如今苏容竟还主动去了鸿胪寺。 他们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本以为可以凭借此番重创太子一党,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家的事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 薛泽摇头,“尚未。秦家能在朝中立足百年,自有其生存之道,岂是随便就能倾覆的。” “没有罪名,可以罗列罪名,锦衣卫难道不就是做这个的吗?”薛贵妃抬眼看着薛泽,她穿着繁丽的宫装,发上满是珠翠,宛若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华丽而又阴冷。 薛泽冷然迎视,面无惧意,“秦家不是泛泛之辈,岂是随便一个罪名就可扳倒的。 而且动了秦家势必会引起朝堂大变,查与不查更要看陛下的心意。” 宣平帝好逸恶劳,他只想逍遥自在的做皇帝,任何动乱都是他所不喜的。 “砰”的一声。 薛贵妃拍案而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薛泽,“薛泽,你以为你凭何能做这锦衣卫使?只凭你的能力?呵呵……” 薛贵妃冷笑出声,眼中满是轻蔑,“这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你一个人薛泽又算得了什么? 本宫告诉你,因为你是忠勇侯府的世子,是本宫的侄儿,你才能身居庙堂高位,否则你什么都不是! 陛下能信任你,也能信任旁人,你要想清楚自己究竟在为谁做事!” 薛泽眸光阴戾,薛贵妃却视为未见,只冷冷笑道:“你身上流着薛家的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忠勇侯府倒了,你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 回去好好想想,若想明白了就用心做事。” 薛泽拂袖而去,刘嬷嬷叹声道:“娘娘何必说这么重的话,世子就是这般性情,可别影响了娘娘与世子的姑侄情分。” 薛贵妃冷冷牵唇,“情分?薛泽就是一匹喂不熟的狼,只有给他足够的肉,他才会为我所用。” 刘嬷嬷闻后心里第一反应是,世子的性子其实最像娘娘,但她不敢说,只道:“二公子年岁还小些,再过两年也能为娘娘分忧了。” 薛贵妃没接话,面无表情的喝起了茶。 再过多少年十个薛洋也比不过一个薛泽,不过,乱世用狼盛世用狗,待昭王承继大统,听话的狗便好用许多了。 薛泽身上的戾气本就重,更何况此时他心情甚差,整个人冷若寒潭,周身寒芒四溢,吓得长春宫中的宫人无不远远避开。 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白日梦,很多小宫女们都做着有朝一日被哪位贵人看上,自此飞上枝头的美梦。 可她们从未敢将心思动在薛泽身上,原因无他,薛泽不仅在外恶名远扬,更曾因有宫女贸然接近而被踹入湖中,险些溺死。 她们想要荣华富贵,但更想好好活着。 薛泽刚走出长春宫,便被慧昌公主身边的宫婢拦住了去路。 薛泽一记眼刀射去,吓得小宫婢寒意直达天灵盖,“世子爷……公主殿下请您过去说话。” “何事?”薛泽开口,声音更是冷寒刺骨。 “奴婢也不知。”宫婢不敢抬头,低垂着头小声回道,她声音轻颤,似乎薛泽再问些什么她就要哭了。 薛泽皱眉,眉宇间尽是不耐,但还是抬步去了慧昌宫里。 慧昌披散着头发,屋里砸得一片狼藉,并非宫人偷懒不收拾,而是她们收拾的速度实在追不上公主砸东西的速度。 宫人发现如今公主的脾气是越来越大,大到什么程度呢,罚抄女则时看到“然”这个字都会暴跳如雷,直接拍案而起,掀翻桌子。 看到薛泽进殿,慧昌公主连忙跑上前去,楚楚可怜的望着薛泽,“表哥,你帮帮慧昌吧,求你了。” 薛泽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寝殿,淡漠开口,“不过闭门思过七日而已,再过几日你便可以出门了,何必还要惹陛下不快。” “父皇不快,我也不快啊!”想到那日之事慧昌依旧满心委屈,“表哥,你不知道那云嫣然是如何欺负我的,她明明把我的手臂掐得生疼,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我信口雌黄,都说是我欺辱她,我这辈子还从未受过这般的委屈呢!” 薛泽挑了挑眉,这次他相信慧昌。 云嫣然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她又会些医术,想要欺负慧昌这个没脑子的岂不易如反掌。 慧昌拧眉看着薛泽,狐疑的道:“表哥,你不是在笑吧?” 薛泽敛神,冷冷淡淡的望向她,“你觉得呢?” 慧昌深知薛泽的性子,是以便也未多想,只咬牙切齿的道:“表哥,我被外人欺负了,你一定要帮我!” “你想我如何帮?”薛泽挑眉看她,饶有兴致的问道。 慧昌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幽幽道:“云嫣然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如今是宁王妃,我动不了她,难道还动不了她身边的人吗?” 慧昌显然早有预谋,拉着薛泽道:“我打听过了,云嫣然有个表哥考中了解元,他是若能入朝为官,自此金家便不再是白身。” 到时候云嫣然便能彻底翻身,她就没办法再拿云嫣然的出身说事了。 “所以呢?” 慧昌眸光泛起冷意,“表哥派人捉了他,打断他的手,让他再也没办法参加春闱!” 薛泽冷冷看着她,不愧是薛家的后代,自小便如此凶残冷血。 “殿下若不想让陛下厌烦,不想再让贵妃娘娘斥责,最好安分守己,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他不明白慧昌公主为何执意如此,好好享乐,待年纪一到找个权贵公子好好嫁出去就是,却非要到处惹事。 慧昌拦着薛泽的路,不让他走,横眉立目的道:“表哥,你竟也这般说我? 你在外面不是向来顺你者昌逆你者亡吗,怎么我就不行?” 薛泽勾唇冷笑,面露讥讽,可惜慧昌只随到了姑母的心性,却未得到她的头脑。 “我能这般自是因为我有这个实力,公主若不甘心,尽管自己去做吧。” 慧昌不敢针对云嫣然,只敢拿她身边的人下手,薛泽便也懒得再理会此事,扒开慧昌的手,径自拂袖离去。 慧昌怒不可遏,又将屋子砸了一遍,“父皇罚我,母妃训我,如今就连表哥也不帮我,可恶可恶!” 慧昌公主发泄了一通却仍觉不过瘾,她转眸想了想,唤来了自己的贴身婢女,“把本宫的男装翻出来,本宫要出宫。” 表哥竟敢瞧不起她,那她就自己去报仇! 第155章 长得不赖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慧昌公主责令宫中的宦官偷偷将她带出了宫门。 小太监敢这么做并非胆子大,反而是因为怕死。 如果此事让陛下和贵妃娘娘知道了,他一定难逃死罪,可若是不应,公主就会要了他的命。 横竖都是死,晚死比早死好啊。 慧昌公主的贴身宫婢绣竹则是瑟瑟发抖,即便下了马车,走在长街之上依然忍不住打颤。 慧昌公主嫌弃的瞪着他,低声警告道:“没用的东西,本宫都没怕你怕什么,你若敢坏了本宫的好事,本宫便你打入慎刑司!”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绣竹闻言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慧昌公主懒得再与她废话,只道:“记得唤本宫为公子,别说漏了嘴。” 慧昌公主很少有机会出宫,宫禁森严,只有宣平帝去行宫或是去打猎时她才能趁机看看街上的景象。 街道上的热闹喧嚣是她在宫里未曾见过的,她吃过无数的山珍海味,见过无数的奇珍异宝,宫中什么都没有,唯独没烟火气。 慧昌公主瞧什么都新鲜,哪怕是路边小摊上简陋的珠花她也觉得有趣。 不多时绣竹手里便提满了东西,而慧昌公主也在购物所带来的快乐下渐渐忘却了她此番出来的目的。 行走间,忽然有人迎面撞了她一下,她身娇肉嫩,顿时觉得肩膀有些痛,不禁回身怒吼道:“哪个不要命的敢撞本……公子,瞎了你的狗眼不成!” “可不是吗,奴才方才也被撞到了!”绣竹跟着抱怨道。 可回过身却只看到川流的行人,她一时也找不出到底是谁撞了她。 路上行人纷纷侧眸看她,一看她这般嚣张模样便知定是哪家纨绔被放出来了。 绣竹担心在街上惹事,忙走上前小声道:“公子,您累了没,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慧昌公主本来没觉得如何,听她这般一问,忽觉小腿发酸,脚也胀胀的。 她在宫里最多不过从寝殿走到御花园,哪里走过这么多路,她抬头寻视,正望见不远处挂着“醉仙楼”的匾额,便道:“去那吃点东西吧!” 听闻醉仙楼是宫外最好的酒楼,她倒要尝尝宫外的饭菜是什么滋味。 小二见慧昌身着华贵,便忙恭敬上前,笑脸相迎,“公子里面请,您想要吃点什么啊?” 慧昌公主环视屋内,望着坐在一楼散台形形色色的人,唇角撇了撇,满眼嫌弃,“有没有雅间?” “有有有,您楼上请!” 慧昌公主跟着小厮来到了雅间,雅间内的装潢明显清雅不少,虽然无法与宫里想比,但勉强可以坐人。 “公子,您想吃点什么?” 慧昌公主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因为平时这种事都是御膳房来做,便道:“挑最贵最好味道最佳的上!” 小二一听顿时乐了,忙道:“好嘞,您稍等,小的这就去!” 慧昌公主点点头,待小二离开她才走到窗边眺望楼下的街景。 外面虽不如宫里富丽堂皇,但她就是莫名喜欢这种热闹,有烟火气,人也自在。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盘中的菜式远不如宫里的精致,甚至竟有整只大肘子摆在盘子里,看着就没有食欲。 慧昌公主拿起筷箸,拧着眉毛夹了一块辣子鸡丁,瞳孔顿时一缩。 好吃啊。 宫里的饭菜为了营养健康,多以清淡滋补为主,鲜少会做太过油腻之物。 可桌上这几道菜却都是大鱼大肉,煎炒烹茶,调料用得也足,鲜香麻辣,与这相比御膳房的东西简直就是清汤寡水。 慧昌公主舒展眉心,筷子也动得快了起来,就连那看起来有点吓人的酱肘子也吃了许多。 最后实在吃不下,瞥了一眼站在身边伺候的绣竹道:“剩下的赏你了!” 绣竹在宫里便没用多少东西,此番逛了一路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连连谢恩,美滋滋的拿起了筷子。 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绣竹差点被香个跟头,这也太好吃了吧,比宫里的饭菜有滋味多了。 绣竹如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菜吃了个干净,直到肚皮都撑圆了才堪堪停手。 慧昌公主厌嫌的瞥她一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慧昌公主也怕被人发现,便道:“提上东西,该回宫了!” 绣竹不敢耽搁,连忙提上东西,只她方才吃的太狠了,挪动脚步有些费力。 两人行至楼下,小二殷切的道:“公子这便吃好了,要不要再坐下吃杯茶?” 慧昌公主懒得理会他,冷冷问道:“多少银子?” 掌柜的扒拉算盘,笑道:“一共六十三两二钱,您给个整,六十三两就行!” 慧昌冷笑,“你觉得本公子会差你那二钱银子? 绣竹,拿一百两给他!” 掌柜的和小二都笑得像一朵花,他们可太喜欢这种败家子了! 绣竹伸手去摸钱袋,可腰间空空,哪里还有钱袋的影子,“公子,钱袋不见了!” 慧昌公主怒从心起,恨不得抬手抽她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连个钱袋子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好在她身上也挂着钱袋…… 慧昌伸手去摸,可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她的钱袋子怎么也没了? “怎么会……明明方才还在呢……” 掌柜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淡,最后干脆拂了算盘,冷笑道:“公子是不是还想说有人撞了您,把您的钱袋子偷走了?” “你怎么知道?” 听她这般说,掌柜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了,“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吃霸王餐的连理由都不知道换一个吗? 每一个都穿得人模人样,点了一桌子菜,吃完了抹抹嘴就说前钱袋子没了,日后再算,我呸!” 胆子大的甚至还敢报上城中权贵的府邸,想狐假虎威白吃酒菜,想得倒美! “你……你怎么敢骂我?” “骂你?我还要报官抓你呢!”掌柜的让小二去报官,吓得慧昌连忙阻拦。 “不行,不能报官!”一旦报了官,届时全天下都知道她偷跑出宫,母妃一定会骂死她,“明日我定双倍给你,如何?” 这种人掌柜的见得多了,装出一副有钱有势的模样,也不怕吹牛闪了腰。 小二也在旁附和冷哼道:“掌柜的,别信他的,我方才上去瞧过了,饭菜吃得那叫一个干净,不知道饿了多少天呢!” 他们这有个规律,酒菜剩得越多,一般家里条件越好。 慧昌公主狠狠瞪向绣竹,吃吃吃,就知道吃,现在丢人现眼了吧! “报官去!”掌柜的懒得与她废话,吩咐小二道。 “不行不行……”慧昌公主都快急哭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这六十两难住。 一定不能报官,否则她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怎么了?” 身后忽传来一道温和男声,如三月的阳光般,让人觉得温暖舒适。 慧昌闻声望去,便见一身穿青色绣翠竹的男子迈步而来,他身姿修长,腰背笔挺,却又生得芝兰玉树,俊美温润。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未语先笑,十分勾人。 “金公子。”方才还凶神恶煞的掌柜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笑得都眯起了眼。 “没什么事,就是又遇到了两个吃霸王餐的,一会儿让官府来处置就好,别扰了您的兴致。” “我没有!”慧昌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受到了生平最大的侮辱。 金寒时偏头看向她,小少年唇红齿白,皮肤白得像玉,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不至于出来吃霸王餐啊。 突然,他看到了慧昌耳垂上的耳洞,心中了然,怕是哪家小姐偷溜出府,被扒手顺走了钱袋子。 看她红着眼眶,紧咬着下唇的模样,金寒时蓦地想到了自家小表妹,她也胆大的很,胡闹起来连他都要折服。 “她们吃了多少银子?” “六十三两二钱。” 金寒时笑了笑,道:“记我账上吧,这顿饭算我请的。” 若日后嫣然在外遇到什么麻烦,希望神明看在他乐于助人的份上也能让好心人帮帮她。 “天色渐暗,外面鱼龙混杂,公子还是快些回家去吧,免得让家人记挂。” 说完,金寒时略一颔首,提着食盒转身离开。 他逆着光,身影在阳光下闪闪熠熠。 “这次算你们运气好,碰到金家公子,日后你们可莫要再做这种事了!” 慧昌望着金寒时消失的方向,开口问道:“金家公子,哪个金家?” 掌柜的一副鄙夷之色,“能帮一个素不相识之人付六十多两银子,除了首富金家还能有谁!” “他就是金寒时?”慧昌惊愕出声。 掌柜的颔首,更是对金寒时赞不绝口,慧昌偏了偏头,眸光微动。 金寒时……长得还不赖嘛! 第156章 出租车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金寒时提着食盒进了玉颜阁,云嫣然几人正在雅间内说着话。 陈念见云嫣然面色红润,一看便知好友的新婚生活不错,心便彻底放下了,笑着道:“我和澜儿还以为你成婚后不好再出来走动呢,看来你过得挺潇洒自在的。” 谢澜笑嘻嘻的道:“那是自然,什么也不能束缚咱们嫣然赚钱的脚步啊,在嫣然心中估计银子排第一,王爷只能屈居第二吧!” 云嫣然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她嘴里,“快些堵上你的嘴吧!” 金寒时抬手,在外叩响了房门。 “表哥,你回来了?” 金寒时弯唇颔首,将食盒放在桌案上,“你们都未吃午膳,我便去醉仙楼买了些酒菜,也不知合不合你们胃口。” “还是表哥细心。”云嫣然笑赞道。 阿婉探头过来,瞄了一眼饭菜,露出失望的小表情。 金寒时见状略显无奈,又拿出了一个小酒壶,“诺,你的也没忘。” 阿婉顿时喜笑颜开,连忙上前捧住了酒壶,不吝赞赏,“有些男子美则美矣,没有内涵,有些虽才高八斗,却不近人情,还得金二公子十全十美,堪称男子中的典范。” 金寒时已经习惯阿婉的势力嘴脸,有酒他便是俊美博学的金二公子,没有酒他就是金寒时。 阿婉忙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却皱眉道:“怎么是玫瑰果酒啊?” 古代酒精的度数本就低,这玫瑰果酒就更闹着玩似的了,有点像后世的RIO,这对于她一个老酒鬼来说也能算酒? 金寒时无视她的抗议,淡淡道:“喝酒伤身,如果实在控制不住便姑且喝点果子酒吧。” 阿婉撇撇嘴,还能怎么样,聊胜于无,回去后她自己买酒吃。 云嫣然有些小小的诧异,表哥为人温和,鲜少会干涉他人之事,没想到还会管起阿婉喝酒的事来。 不过表哥说的没错,阿婉的酒的确该戒戒了。 阿婉抿了口酒,虽然酒精度数低了点,但还是让她的灵台清明了些,她眸光倏然一亮,想出了一个主意。 “嫣然,我又有了一个赚钱的好点子!” 金寒时侧眸看她,嘴角微弯,语气带着两分调笑,“莫非是开酒坊?” 阿婉又抿了一口酒,她承认,这的确是她的理想,不过她可是个公私分明之人。 “其实赚钱的营生无外乎衣食住行而已……” 古代的经济远不如现代发达,人只有在吃饱了没事做的时候才会考虑娱乐行业,在这个时代还是以基本刚需为主。 “但长安的酒楼鳞次栉比,若没有特色很难脱颖而出。至于衣,金家的绸缎庄在长安一向生意红火,我们也没必要另辟蹊径。” 至于开发房地产,这在君王朝是想都不要想的。 “所以我们可以在“行”上动一动心思。” “行?”金寒时若有所思,若有人出门远行一般找镖局随行,此事不但要承担一路的风险,需要花费的人力也太高了些。 阿婉摇头,“我们不做远行的生意,只做长安附近的代步出行。 长安附近治安好,不必担心匪患,来往也快。” “若不远行可会有人雇佣马车吗?” 阿婉笑了笑,“并非所有人家都能如金府这般有自己的马车,马车不但价值不菲,还要养马,养车夫,若非经常出门,这样反而费钱费力。 咱们则可以提供马车接送服务,设置不同价位、不同配制的马车,以供不同的人群需要。” 谢澜也放下手中糕点,仰起头附和道:“对对对,我家虽然有自己的马车,但我平时还是更喜欢坐嫣然的马车,宽敞又舒服。 若有这样的马车,以后我再和母亲去金光寺上香也一定会雇佣的!” 阿婉扬唇笑起,“而且咱们的马车可以装潢出不同的风格,供不同的人使用,比如妇人回娘家,咱们便装饰得奢华一些,让人家面上有光。 若是哪位老爷出行,咱们就将马车装潢的气派内敛,显出他不俗的品味来。” 王宫贵胄自不需要,但城中又有多少宁王府这样的门第,寻常的侯伯家的马车都不见得有金家的好,花费更少的银钱,享受更好的服务,何乐不为。 云嫣然颔首,最先投了赞成票,只她想的并非仅仅盈利,“我觉得阿婉这个主意不错,我们暂时只安顿了流民中一部分女子,但还有些男子身子不够健壮,做不了那些苦力活。 若车队得以建成,又能让很多人受惠。” 陈念闻后弯唇笑笑,莞尔道:“咱们嫣然真是越来越有王妃的风范了,事事皆在为黎民着想。” “念儿,你竟也学坏了,当真是近墨者黑。” 谢澜原本在笑,渐渐品出不对味来,不满的道:“嫣然,你偏心,明明是念儿笑你,你却反过来骂我!” 众人皆是笑起。 金寒时细细琢磨了一番,开口道:“此事我回去与祖父他们商议一下,若让他们都觉得没问题,可以着手试试。” 他偏头看向阿婉,笑道:“既是你想出的点子,便由你来想车行的名字吧。” 阿婉撑着下巴认真思忖,倏然眼睛一亮,笑颜如花,“那便叫出租车吧……” 第157章 欺凌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早有人在宫门接应慧昌公主,她偷偷溜回寝殿,好在无人知晓。 换下男装的慧昌公主倚在榻上,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暴躁,她单手撑着下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绣竹也不去扰她,静静候在一旁。 这位主子能清净一会儿便是对她最大的福报了。 “绣竹。”慧昌公主开口唤道。 “殿下,奴婢在呢,您有何吩咐?” 慧昌公主抿抿唇,想了想,抬起眸来,问道:“你觉得那个金寒时长得怎么样?” 绣竹心里咯噔一声。 身为殿下的贴身婢女,她可太清楚殿下对宁王妃的厌恶了。 “也就那样吧,勉强不算丑。”绣竹为了小命,昧着良心说道。 慧昌公主冷冷看着她,“什么叫也就那样,你见过几个比他还俊美的?” 被人质疑了审美,慧昌公主有些不快,“本宫问你的话,你要如实说。” 绣竹连忙跪下,颤声回道:“回殿下,奴婢觉得……觉得金公子甚是俊美,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 绣竹挠挠头,一时想不出什么优美的诗句,便直白道:“就好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不刺眼,又好像桃花,颜色甚好。” 慧昌公主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得都是什么东西啊,粗鄙!” 绣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试探着问道:“那殿下可还要找人打断他的手……” 慧昌公主一记眼刀飞过,绣竹登时不再做声。 金寒时的确芝兰玉树、温润如玉,比许多权贵子弟生得都好。 只不过他出身低了些,但若他能考中一甲…… 慧昌公主双眼明亮,勾唇而笑,脸上阴霾尽散。 …… 毓秀宫中住的皆是选秀入宫的秀女,她们已经经过最初的选拔,如今已是有资格伺候皇帝的人。 但在给她们定下位份前,还需由教习嬷嬷教授宫规,免得她们无礼冲撞贵人。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小团体,有些秀女生得好家世好,自是众星捧月,家世差的便只能嘴甜讨好。 可若是背景不够硬,又生得一副好容貌,偏还不懂得讨巧卖乖,自然而然就沦为被欺凌的对象。 今日嬷嬷们又带着一众秀女学习规矩,宋茹儿从未被娇宠过,自然便没有大小姐脾气,学东西肯吃苦悟性又高,便得了嬷嬷几句夸赞,却不曾想这也成了她的错处。 宋茹儿一向低调,每日学过礼仪后便安安静静的回房待着,从不出门。 今日她正想回房,路却被几人围住了。 为首的少女相貌甚好,穿着也比旁人要精致俏丽许多,正是兵部尚书府的庶出小姐姜媛。 她没有说话,只淡淡瞥了宋茹儿一眼,神情十分不屑,姜媛身后便立刻有人站出来,冷笑道:“原以为宋小主是个清高的,不曾想原是偷偷攒着劲儿,想要不动声色的一鸣惊人啊!” 说话的是兵部右侍郎府的小姐夏芸,兵部右侍郎为兵部尚书马首是瞻,夏芸自也要围着姜媛讨好,可见女眷间的圈子便是朝堂的缩影。 宋茹儿未曾招惹过她们,但看这架势也知她们来者不善,便垂首小声道:“夏小姐说笑了,我只是资质愚钝,所以只能多花些心思,哪里比得上各位小姐呢。” 姜媛冷笑出声,“啧啧,看这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如何欺负你了呢!” 夏芸附和道:“就是,这里又没有男人,你做出这么样子给谁看? 莫非是打听到了最近得宠的晴贵人,也想做出一副温婉乖巧的模样来讨陛下欢心?” “我没有……”宋茹儿连忙摇头。 可她们却不肯听她辩解,夏芸冷幽幽的道:“东施效颦,你也不看看人家晴贵人是什么身份,太王妃的外甥女,宁王爷的亲表妹,你算什么!” 有人阴阳怪气的笑着道:“夏妹妹也别这般说,宋妹妹的长姐是昭王侧妃,三妹是如今的宁王妃,身份贵重着呢!” 姜媛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几年前曾因分发军饷一事与宁王闹得很不愉快。 有一日姜尚书回府后脸上是挂了彩的,虽然姜尚书对此讳莫如深,但姜媛也隐隐听闻父亲脸上的伤似是宁王所为。 姜媛想起这么一档子事来,脸色更加阴沉了两分,“的确是门好亲戚,可也要人家认你才是。 如今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哪里还分得出闲心理会你。” 宋茹儿不想与她们争抢,只想安分度日,便也不再反驳什么,任由她们说嘴。 宋茹儿就好像一团面,任由她们如何揉搓都不反抗,姜媛几人觉得无趣,便故意撞开她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宋茹儿也不气,拂了拂肩膀,回了自己的住所,可没想到她们竟还不肯善罢甘休,等到用晚膳时,分给她的竟只剩残羹冷饭了。 宋茹儿坐在桌前,终是忍不住叹息起来,现在想想,她最快乐的日子便是母亲还在府中时。 “宋小主。”一个身穿碧色宫装的婢女笑着走了进来。 “菊青姑娘。”宋茹儿连忙起身迎上前。 菊青是宁安公主身边的婢女,经常会来探望宋茹儿,“宋小主,殿下让奴婢给您送些吃食和衣裙,您在这里过得可还顺遂?” 外面皆知云嫣然与宋府断绝了关系,所以她不好直接照拂宋茹儿,也担心被宋清君知道会更加剥削宋茹儿,便只能委托宁安公主照拂一下她的生活。 “一切都好,劳菊青姑娘挂念了。”宋茹儿将御膳房送来的食盒随手推在一边。 宁安公主肯照拂她自是因为嫣然的嘱托,可她不想再给嫣然添麻烦了,这些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那就好,宁王妃与殿下是好友,您若有什么事尽管与殿下说,不要客气。” 送走了菊青,宋茹儿打开菊青送来的食盒,里面摆放着精致的糕点,食盒下层还有一个暗格,里面竟放着不少散碎银两。 想在这宫里好好生存,便少不了人情世故,即便是秦皇后薛贵妃也需好好打点宫人,是以云嫣然特送了些散碎银两以供她平时打赏所用。 宋茹儿眼眶泛红,嫣然为她考虑的真是太周到了。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与她同住一屋的另一名秀女,名唤刘月。 “茹儿,你这点心是从哪得来的,好精巧啊!” 宋茹儿端出碟子,轻声道:“我在宫中有一个熟识的宫婢,她拿给我的,你尝尝。” 刘月拿起糕点浅尝一口,惊呼道:“呀,这糕点味道真好,比御膳房给咱们送来的好吃多了。” 如此美味的糕点怎么可能是随便一个宫婢就能得到的,刘月将信将疑,但也并未追问。 她们同住一处,还算交好,刘月提醒道:“你今日惹到了姜媛那些人,日后可要小心些。” 宋茹儿点点头,“我不去招惹她们就好,时间久了她们觉得无趣便也不会再来烦我了。” 刘月叹了一声,视线忽然瞥到宋茹儿的床上,透过纱帘隐隐看到床头放着一物,“这是什么?” 刘月走上前,伸手欲拿,宋茹儿却先她一步将花灯护在了怀里。 刘月被吓了一跳,宋茹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没什么,就是一盏花灯,摆着玩的。” 这是他送她的花灯,也是她这辈子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是她仅存的念想。 “这样啊……”刘月看她甚是宝贝,便笑笑不再触碰。 宫里的生活十分乏味,尤其对于宋茹儿来说,她对未来没有期待,对圣宠没有盼望,她的日子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头,宛若一潭死水,了无生机。 虽然她要面对姜媛这些人的排挤冷落,甚至欺凌,但她不在乎,生活就是如此,还能更差吗? 直到这日,她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房间,却发现她宝贝的花灯竟被扔在了地上,被人踩得稀烂…… 那是一盏最普通不过的兔子花灯,不值多少银钱,但那盏灯上寄托着少女旖旎的梦和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破碎的爱意。 那是她的无价之宝,是她所有的美好和安慰。 可如今它竟变得支离破碎,一如她对爱情的憧憬,被人彻底践踏。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向来说话轻声细语的宋茹儿此时通红着双眼,厉声质问道。 许多人都闻声出来看热闹,姜媛夏芸一行人倚在门口,冷笑道:“哎呦,原来你也有脾气啊,我还以为你是天上的神仙,没有七情六欲呢!” “是不是你们弄坏了我的花灯?” 宋茹儿冲上前去质问,可她形单影只,哪里是小团体的对手,直接被她们推翻在地。 “做什么?你还想动手不成!”夏芸居高临下的看着宋茹儿,眼中满是不屑。 一开始她们对宋茹儿还有两分忌惮,毕竟她的两个姐妹身份不低。 可后来她们发现薛贵妃并未派人照顾她,云嫣然又与宋府闹僵,想来也不会理会她,这才越发肆无忌惮。 “你们为什么要弄坏我的花灯,为什么?我从本来不与你们争抢,即便你们处处刁难我,我也百般忍耐,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宋茹儿心如刀绞,泪流满面的控诉着他们。 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如此忍让,为什么她们还要如此欺负她。 姜媛迈步行进屋内,蹲下身子,笑意盈盈的俯身望着宋茹儿,“自然是为了看你哭啊! 你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把我们衬托成庸脂俗粉,而你却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真是让人恶心!” 姜媛虽是庶女,但她自小生得貌美,琴棋书画皆好,是以父亲嫡母对她都很看重,以她的出身起步便是个贵人。 宋茹儿出身不如她,但相貌甚佳,听闻陛下喜欢乖巧柔顺的女子,她又怎么能容忍宋茹儿抢了她的风头。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还想与我争,你也配?”姜媛起身,冷眼俯视着宋茹儿,“知道怕就好,日后别在嬷嬷们面前卖弄聪明,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姜媛起身,看了一眼面色复杂的刘月,开口道:“你表现的不错,日后便跟着我吧,夏芸那里还有一张空床,你就去那睡吧!” 宋茹儿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刘月,眼中光芒碎裂,苍白的嘴唇无力的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们明明昨日还在一起说笑,还在分享着各自的点滴。 刘月的父亲是地方知县,家里贫寒,所以她将自己的吃食用度都分享给她,甚至还在刘月生病时细心照顾。 她以为刘月是她的朋友,可没想到她竟会与姜媛等人为伍。 “对不起……”刘月心虚,不敢去看宋茹儿质问的眼神。 她和宋茹儿不一样,她想争,想过上更好的日子,但她的出身实在太差了,凭她自己根本没可能有出头之日。 所以她必须要抱上一颗大树,借着树荫乘凉,而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姜媛。 她告诉姜媛宋茹儿最在意的东西,眼睁睁看着夏芸踩坏了她的花灯。 她知道她这么做有些不地道,但她不后悔。 宋茹儿失去的不过是一盏花灯而已,而她得到的却是生存下去的的机会。 要怪只能怪宋茹儿自己不会审时度势。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夏芸插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呢,不过就是一盏破花灯,瞧着有些年头了,方才踩的时候我还怕划破我的绣鞋呢!” 说完,她抬起脚,在宋茹儿眼前晃了晃。 宋茹儿身子发颤,抖若筛糠,众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害怕而发抖,却不料身子娇柔的宋茹儿竟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飞身将夏芸压倒在身上,双手狠狠掐住了夏芸的脖子,目眦欲咧。 众人先是愣住了,旋即姜媛反应过来,忙尖声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看什么呢,还不快把她拉开!” 屋内顿时乱成一团,将教习嬷嬷都吵了过来,“都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学的礼仪规矩都哪去了?” 一见教习嬷嬷来了,众人立刻止住声,夏芸哭着跑了去,哀嚎道:“嬷嬷救我啊,宋茹儿她想掐死我!” 夏芸脖上的红痕清晰可见,嬷嬷皱起眉,平日里宋茹儿很安分,怎么看也不像会与人动手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教习嬷嬷环视众人。 姜媛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嬷嬷,宋茹儿弄坏了自己的花灯,却还要怨怪别人,夏芸劝了两句她便急了,疯了似的动手。” 语落,她望向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 有人沉默,有人附和,唯独没有人站住来为宋茹儿说话。 因为她们都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宋茹儿。 教习嬷嬷扫了宋茹儿一眼,虽然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但这宫里向来如此,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今日也算给她上了一堂课。 “宋小主,您不该寻衅滋事,还动手伤害其他小主,依照宫规奴婢要罚您在院中诵读宫规两个时辰,以儆效尤。 小主,请吧。” 宋茹儿撑地起身,她望了一眼变成碎纸和零散竹架的花灯,抬袖擦干了脸上的泪。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院中,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宫规,一字一顿的念起了宫规。 教习嬷嬷摇头离开,姜媛走到宋茹儿身边,勾唇笑道:“大点声读,这样才能记得更清楚!” 夏芸摸了摸脖子,狠狠瞪了宋茹儿一眼,但没敢再吱声。 方才别人没看到,她却清楚的看到了宋茹儿眼中的怨恨,那种怨恨竟能让兔子变成恶狼,着实吓人。 长春宫中,薛贵妃听刘嬷嬷回禀了此事,红唇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慢条斯理的道:“世上没有无欲无求的人,要么是已经拥有足够多的东西,不屑去抢,要么便是还不够贫瘠。 性子软弱的人,只有触底才能反弹,是时候拉她一把了……” 第158章 苍天不仁,夫人不义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白日去上朝议事,云嫣然便坐在屋内清算着玉颜阁的账册,屋内只有噼里啪啦的算珠声和翻动纸页的声响。 云嫣然虽从一开始便对玉颜阁很有信心,但她也未曾想到玉颜阁的收入会如此丰厚,这些还都要有赖于阿婉的促销手段,待年节时她可要给给阿婉一个大大的红包。 “王妃,喝茶。”阿芙端着托盘走进来,脸色不大好看。 云嫣然喝着茶,视线瞥到阿芙气鼓鼓的脸蛋,挑眉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气得像个小蛤蟆似的?” 阿芙撅着嘴,像个闷葫芦气呼呼的不说话。 芬儿在一旁叹声道:“王妃,阿芙是在与春华置气呢?” 云嫣然闻此了然,放下茶盏,好笑的弯唇问道:“她做什么了,竟能把咱们阿芙气成这般模样?” “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做奴婢才生气呢!”阿芙撇着嘴,抱怨道:“王妃,您出去看看,她可有一点做奴婢的样子? 穿得花枝招展就不说了,还十指不沾阳春水。奴婢让她扫扫台阶,她就说什么自己以前是贴身伺候太王妃的,来锦华院也是伺候王爷王妃的,可不是来做粗活的,真是气死人了!” 更难听的话阿芙还没说,那春华妖妖调调的,腰里跟没长骨头似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恨不得把屁股翘上天,也不知道想给谁看! 云嫣然听得一乐,“春华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啊,她本就是母妃身边的人,哪里能做得了粗重的活计呢。” “王妃,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那春华分明没安好心。 每次王爷一回来,她便往正屋跟前凑。” 连她都看得明白的事,她不相信小姐会没有察觉。 “好了,别生气了,再气可就真变成一只小蛤蟆了。”云嫣然捏了捏她的脸蛋,见她仍忿忿不平,芬儿也显得无精打采,云嫣然只得道:“她是母妃所赐,我不能随意处置她,除非她做出什么极为过分的事。” 阿芙歪头,还有些懵,芬儿却领会了云嫣然的意思,“王妃是故意骄纵她的?” 云嫣然笑笑,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不必理会她,一切如常便好。” 阿芙与芬儿相视一眼,颔首应下。 两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时,正好看见春华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小袄在院中闲晃。 阿芙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这是掐算着王爷快回来,又在这巴巴的望呢!” “管她呢,反正王爷连正眼都不曾瞧她。” 春华瞥到了阿芙和芬儿,抬手摸了摸发上的珠花,翻了一个大白眼。 王妃的大丫鬟长得可真不怎样,一个个跟豆芽菜似的,也不怕王爷见了倒胃口。 忽瞥见一道身影跨入院中,春华瞬间扬起了笑,满面桃色的迎上前去,“王爷,您回来了? 您在外可用过午膳了?用不用奴婢给您传膳呢?” 苏钰扫了春华一眼,眼泪没有任何情绪,就连厌恶也无,仿佛在看着空气般道:“命阿芙与芬儿进屋伺候便可。” 说完,苏钰拂袖进了屋子,只留给春华一道冷漠的背影。 阿芙瞬间笑了,扬着脖子道:“没办法呀,王爷就是咱们伺候呢,不像有些人打扮得再鲜艳也没用!” 春华拧着帕子,气冲冲的回了屋子。 与她同住一屋的锦娘见了,便知她又碰了壁,好心出言劝道:“这锦华院活计清闲,你在这跟着小姐似的还能指使小丫鬟,不是挺好的吗,何必非要去招惹王爷呢?” 更何况宁王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这点她已经深有体会。 看看自己粗糙的双手,想想被那臭婆娘支配的黑暗时光,锦娘真的觉得现在挺好的。 “你懂什么!做奴婢再清闲也一辈子是个下人,可若能得了王爷的青睐,那我日后便会是这王府的主子!” 锦娘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不知该笑春华不自量力,还是该夸她天真可爱,“王妃是王爷与圣上请旨娶回来的,她又生得那般容貌,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诱惑得了王爷?” 春华脸色微僵,这些她自然知道,她也承认王妃很美,“那又如何,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好美色的,皇宫里的美人那般多,陛下不还是要选秀吗? 可见男人都好新鲜,王妃虽美,但我也有自己的优势。” 说完,春华往前挺了挺胸,毫不遮掩的炫耀起自己的身材来。 府中哪个小厮看见她不馋得口水直流,她相信待王爷过了这个新鲜劲一定会注意到她的。 说完,春华上下打量了锦娘一番,冷笑道:“你话说得正义凛然,实际上不也和我打了一样的算盘?只可惜王爷不喜欢你这样的。” 锦娘挑挑眉,她的确要留在宁王身边,不过她的目的可不是爬床。 锦娘懒得与她多话,只笑笑道:“那助你一切如愿吧。” 屋内,苏钰见云嫣然仍伏在案前勾画着什么,他蹙起眉心,有些不悦。 什么东西比他的吸引力还大? 苏钰抬身走到云嫣然身边,淡声问道:“你又在做什么?” 云嫣然却没听出苏钰语气中的不悦,笑着将出租车一事讲给了苏钰听。 云嫣然本只是随口一说,因为苏钰对做生意这种事不大感兴趣,府中的庶务也一向由墨南打点,可这次却意外的听了进去,还细细询问了一番。 “这个主意或许不错。” 云嫣然挑了挑眉,笑道:“你何时也对做生意有兴趣,莫不是近朱者赤?” 苏钰轻弯嘴角,在云嫣然耳边低语一番。 云嫣然眸光一荡,讶然的抬起头,望着苏钰的眼中尽是崇拜与叹服。 她最多只想到如此可以安置流民,而苏钰却想到了更高一层。 她由衷赞道:“不愧是我大越的玉面战神,小女子心悦诚服。” 苏钰凝眸看她,问道:“如此,我可你比的阿婉师父厉害了?” 他一早就发现了,云嫣然看着阿婉时眼睛会发光,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云嫣然都是一副受益匪浅的模样,甚至比对他还要信服。 这令苏钰有些不甚愉快。 云嫣然扑哧一笑,“我方才还夸你乃经世之才,你怎么转眼就拈酸吃醋了?” 吃的还是阿婉的醋。 “两者有何违背?”谁人规定三军统帅不得吃醋了。 “好好好,你最厉害,行了吧!” 苏钰眸中噙了抹笑,伸手一捞,便将云嫣然禁锢在怀。 “既然你如此仰慕我,便该有所表现才是……”苏钰俯下身,鼻尖在云嫣然的脖颈上扫过,鼻中呼出的气息让云嫣然身子一颤。 苏钰眸色渐深,环在杨柳细腰间的手力微微加重,云嫣然痒得咯咯一笑,一下子推开他,目露狡黠的偏头看他,“王爷稍安勿躁,最近我怕是有心无力了,不然王爷去书房睡吧。” 苏钰敛眸,眸光不解,便见云嫣然抿唇笑笑,有点羞涩的道:“女子每月都会有月信,王爷不会不知吧?” 苏钰:“……” 此事他自然知晓,但他没想到她的月信会来得这般快,这般猝不及防,明明他们成亲才不过数日。 怪不得她今日胆子这般大,原来是有恃无恐。 真是苍天不仁,夫人不义啊…… 第159章 反击开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一大早苏钰便起身上朝,云嫣然也没了最初两日的新鲜劲,窝在床上,只从床幔中探出一个小脑袋,睡音朦胧的道:“你又要走了啊……” 苏钰娴熟的穿好衣服,看着猫儿一般的娇妻,即便早起也容光焕发。 他坐在榻边,理了理她微有凌乱的长发,声音轻柔,“这两日你不舒服便多睡会儿,我会让人去禀告母妃,免了你的晨昏定省。” “不用了,我若乏了午时可以小憩一会儿。 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苏钰抬手摸了摸云嫣然的脸,云嫣然便起身凑上前,将头枕在苏钰的腿上,娇声道:“要早些回来哦。” 苏钰身子一僵,身体某处的血液似乎凝固了。 他忙将云嫣然塞回被子里,披上大氅起身而出,身后还传来某人幸灾乐祸的笑声。 苏钰沉肩呼气,瞥了帘中那小巧的身影一眼,暗暗将这笔账记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区区七日。 云嫣然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儿便也睡不下了,梳洗之后正想去林氏院中,谁知林氏竟派人来说今日免了她身子不爽利,不必去请安了。 芬儿抿唇一笑,小声道:“王妃,看来太王妃还挺善解人意的,知道您来了月信不舒服,特意免了您请安呢!” 云嫣然也弯了弯嘴角,最近林氏几乎每日都在明里暗里的与她提及嫁妆一事,想让她将嫁妆放在王府大库房,交入中公。 但每次她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能让林氏讨到便宜,想来这几日她应该被自己气得够呛。 既然林氏不想见她,她自也不会巴巴的凑上去,便悠闲窝在榻上享受难得的安逸。 可很快她忙中偷闲的愉快清晨便被一声瓷器的碎裂声打破。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过让你掸掸灰,你怎么能将花瓶打碎了?”外间传来阿芙骂骂咧咧的声音。 云嫣然叹了口气,慵懒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内间门前,便听到春华莫不在意的道:“不过就是个花瓶而已,也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我在太王妃院子当值时,还打翻过更贵重的瓷盏呢,也没看太王妃说我半句,你倒在吆五喝六的,真是小气!” 阿芙要气炸了,“你懂不懂规矩啊,身为下人打坏主子的东西你还有理了?” “下人”两个字刺痛了春华,她声音不由尖锐起来,阴阳怪气的道:“下人怎么了,下人也分三六九等,我和你们不一样!” 她可是要做王爷侍妾的女人! “哪里不一样,莫非你长了两个鼻子三只眼?” “你!”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 云嫣然眸光一转,在芬儿耳边低语几句。 芬儿会意,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皱眉道:“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呢,王妃都被你们惊动了。” 阿芙指着春华,“是她……” “好了。”芬儿安哄道:“王妃昨夜没睡好,要好好歇歇,你们别吵了。 阿芙,你去给王妃煮一碗红糖姜水来,王妃有些腹痛。” 阿芙一听云嫣然不舒服再也顾不上春华了,连忙小跑出去准备。 “春华,你把这地上的瓷片收拾干净,日后小心点。” 芬儿说完转身欲走,却被春华拦住,春华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笑着问道:“王妃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腹痛,用不用我去唤府医来给王妃看看。” 芬儿随口回道:“不必,王妃就是来了月信有些腹痛,不碍事的。” 芬儿说完进了内间,春华却面露喜色。 王妃来了月信自不能伺候王爷,那她不就有机会了吗? …… 这日太王妃在府中举办小宴,请了些日常总有往来的权贵夫人,还有一位稀客,便是钱峰的母亲钱夫人。 众人早听到风声宁王府与钱府有结亲之意,此番看来果真如此。 众人寒暄说笑一番,有人笑着道:“怎么没见宁王妃呢,太王妃新得了一位儿媳,可是不舍得让我们瞧见啊?” 林氏笑笑,收敛了往日的刻薄,弯唇道:“她和孝和一会儿同来。” 一听苏悠,在座许多人都动起了心思,话里话外的打探起来。 林氏对此显然十分受用,她的儿女自然都是最好的,“孝和的婚事就连我也插不进手,太后娘娘疼她,自然会为她考虑。” 众人闻此深觉可惜,她们手再长也伸不到太后身上。 “母妃。”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比肩而来,一人冷艳若芙,一人清雅如兰,如画一般迷乱人眼。 有人笑着道:“宁王妃与孝和郡主都生得貌美如花,宛若姐妹一般,太王妃好福气啊。” 林氏笑笑没说话,心里却是不屑。 云嫣然一个商户之女,拿什么与她的女儿比! 两人方一落座,便有人开口道:“今日怎么未见宁王妃的母亲呢,如今清瑶乡君嫁入了王府,王妃的母亲也该多多在京中走动才是啊。” 云嫣然抬头看过去,对方是个眼生的妇人,但隐隐可看出她眉宇间的敌意。 苏悠在云嫣然耳边低声道:“那位是钱夫人,是户部尚书的儿媳。” 云嫣然了然,向苏悠投去一抹感激的微笑。 苏悠只略一颔首,依旧优雅端坐。 林氏叹声道:“不是我不想叫她,实是怕她与咱们都不熟悉,反是让她觉得尴尬。” 言外之意便是金氏入不了长安名流的圈子,不配与她们这样贵妇人待在一处。 有些人垂头抿起唇,无声笑了起来,看来太王妃果然如传言一般不喜宁王妃啊。 苏悠皱了皱眉,觉得母妃这句话说得有欠妥当,但子不言母过,还是等日后她委婉提醒一下吧。 苏悠有些担心的看向云嫣然,却见她依然保持着淡笑,仿若未听出钱夫人的不怀好意。 云嫣然甚至还点了点头,附和道:“家母性情腼腆,容易害羞,的确很少外出赴宴。” 众人闻后更是在心中暗笑,只觉得宁王妃不甚聪慧,却听她不紧不慢的又道:“家母平日只与义母、谢夫人还有定国公夫人她们在一处打叶子牌,其他府邸不太走动。” 众人脸上笑意一僵。 平乐长公主的性情无人不知,傲慢暴躁,谁都不放在眼中,向来只与定国公夫人几人交好,那个圈子旁人就是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金氏每日与她们在一处,的确没有必要再去附和旁人了。 林氏与钱夫人的脸色尤为难看一些,林氏清了清嗓,岔开了话题,与众人道:“钱夫人的爱女与我儿苏恒性情相投,八字相合,日后王府再办喜宴,众位可不能缺席啊。” 林氏公开了两家的婚事,钱夫人也面浅笑颔首,两人一一应和着众人的恭贺。 钱夫人望着云嫣然,别有深意的笑道:宁王妃,先前不管我们有什么误会,日后既两家结亲那便算是一家人,还请王妃多劝劝王爷,脾气切不要再那般急躁了。” 云嫣然勾唇笑了笑,不置可否,反是与林氏道:“待三弟与钱小姐成亲,府中便更加热闹了,母妃也能多一个说话的人了。” 林氏未等应声,却听云嫣然忽又道:“既是如此,那便等钱小姐进门后,我再与钱小姐一同将嫁妆充入中公,如何啊,母妃?” 第160章 意外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静,林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钱夫人嘴角一落,面色不善的看着云嫣然,“宁王妃此言何意,我女儿尚未嫁进来,王妃便开始惦记我女儿的嫁妆了?此等事情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但凡要些颜面的男人都不会打媳妇嫁妆的主意,可不要说云嫣然这个妯娌了,她有什么资格! 云嫣然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温声道:“钱夫人别误会,我怎么会惦记钱小姐的嫁妆呢。 实是母妃与我说宁王府有规矩,媳妇的嫁妆都要充入中公,这两日我正忙着清点,但由于我的嫁妆实在多了些,便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弄完。 我便想着待钱小姐进门,我们两个倒是可以一同来做,相互还有个帮衬。” 林氏老脸火辣,真是恨不能上前缝住云嫣然的嘴。 钱夫人看了林氏一眼,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是林氏想要磋磨云嫣然,结果这小妮子竟拿自己做了枪。 她虽也不想云嫣然好过,可她若附和林氏,日后委屈的就是自己女儿了,便抿着嘴沉而不语。 云嫣然也有耐心,笑望着她们,静静等待着她们的答复。 半晌,林氏终是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这孩子真是个实心眼的,我不过说句玩笑话她竟还大当真了。” 云嫣然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茫然问道:“原来母妃是在与我说笑啊?” “自然。”林氏咬牙切齿。 “这么说我们的嫁妆都不用充公了?”云嫣然笑盈盈的看着林氏,眸光皎皎,灿若星子,晃的林氏恨不得自挖双目。 林氏的后槽牙险些被磨平了,双拳紧握控制着颤抖的身体点头道:“堂堂王府何须用你们的嫁妆充入中公,自己好生留着吧!” 她的心在滴血啊,二百五十六抬嫁妆啊,无数的真金白银、珠翠玉石,凭什么要放在云嫣然的手里啊! “多谢母妃。”云嫣然颔首应下,笑意绵软。 众人彼此相视,心里却是清明,这位宁王妃看着娇柔,实则可不是善茬呢! 有些原有心思将府中女儿送入王府给苏钰做妾室的,此番也都打住了念头。 在这位貌美无双又精明能干的王妃面前,难以讨到便宜啊! 林氏本是欢喜办宴,可此时入口的珍馐美食都便成了无味的蜡,难以下咽。 即便有人活络气氛,但屋内还是笼罩在一种低沉压抑之中,直至忽有芬儿的到来打破了静寂。 “王妃,王妃!”芬儿在门外焦急的唤道。 林氏本就心气不顺,此时听有人在外吵闹更是气恼不止,“何人在外喧哗,真是没规没矩!” 云嫣然听出芬儿的声音,忙起身道:“母妃息怒,听着应是嫣然婢女的声音,只她素来稳重,此时这般焦急想来定是出了什么事。” 云嫣然面露担忧之色,林氏眼转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声道:“让她进来,若有事便罢,可若无事冲撞了贵客,我定然不会姑息!” 芬儿被唤了进来,她跪地行礼,声音有些发颤,“太王妃,王妃。” 云嫣然蹙眉,关切询问,“芬儿,出什么事了,竟让你如此慌张。” 芬儿身子有些抖,含糊不清的道:“是王爷……还有春华,他们……” 芬儿小脸有些白,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林氏却眼睛一亮。 那春华是她安排到锦华院的,春华的身段相貌天生便是来诱惑男子的。 苏钰以前不开窍,如今既已成婚娶妻,自然不似最初。 春华整日在锦华院晃悠,早晚能入得了苏钰的眼。 云嫣然闻言果然拧起了眉,柔夷用力的抓着椅子的扶手,显然在强自隐忍心中的情绪,“母妃,院中有事,我先前去处置。” 林氏哪里肯让,春华好不容易得了手,若让云嫣然私下处理,定然不会容她。 他们两人正值新婚,云嫣然若哭闹起来,苏钰断然不会为了一个丫鬟与她闹僵,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你年纪轻,以前也没有管家的经验,下人们难免欺你年岁小。 去将人唤来,我亲自为你撑腰做主,看日后还有谁敢在府中生事。” 云嫣然面露为难,“母妃,这样不妥吧……” 苏悠也觉得林氏此举不合适,家丑不可外扬,怎能当着一众夫人的面处置王府的下人,“母妃,还是让大嫂自己去处置吧。” 林氏却心意已决,只要能在苏钰身边安插上自己的人手,纵然在外人面前丢些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那春华是个狐媚子,若能将苏钰哄好,日后还愁没人帮她吹耳边风吗? 云嫣然面露不愿,“怎么拿这些琐事劳烦母妃。” “这怎么能说是劳烦呢,你年纪小不懂得立威,我身为婆母自要为你做主!”说完,林氏似乎怕云嫣然拒绝,直接吩咐下人道:“来人,去锦华院将春华给我提过来!” 到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春华表明被苏钰占了身子,云嫣然再怎么不愿也得认下,否则第二日城中便会传出她善妒的流言。 云嫣然见劝阻不住,抿唇别开了脸,肩膀微沉,似是极为不悦。 林氏只觉心中畅快,脸上重新堆起了笑。 方才她不是很得意吗,马上就该轮到她哭了! “太王妃,人带来了。”秋华的脸色有些怪,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氏一眼。 可林氏却沉浸在幸灾乐祸之中,全然没有看到,只道:“将人带进来!” 她原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含羞带臊,目露得意的美人儿,谁料这美人儿是进来,只不过是被拖进来的…… 第161章 赢家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春华可以说是被两个婢女拖进来的,她有气无力,身子宛若烂泥一般。 脸色是病态般的苍白,嘴角还流着殷红的鲜血,看着触目惊心。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啊?”屋内瞬间响起了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氏也看呆了,这与她想象中的全然不同,“这……这是怎么弄的?” 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的芬儿这才开口,如实禀道:“回太王妃,春华是被王爷打了一掌才变成这样的。” “放肆!”林氏怒不可遏,“这春华是我派去伺候王妃的,若有何不对尽管依照府规惩处便是,他身为亲王怎能对一个女子下此狠手。 他究竟是不满春华,还是对我这个母妃不满!” “太王妃,此事当真怨不得王爷,都是这春华心思不纯,所行不轨啊!”芬儿在云嫣然身边待久了,也变得玲珑剔透起来,说话吐字更是清晰悦耳。 “王爷下朝后见王妃不在便准备先行小憩片刻,谁知这春华背着人偷偷溜进了正房内间。 美曰其名是给王爷送汤羹,可实则却在那汤中加了不干净的东西,王爷发现后勃然大怒,这才气极动手啊!” 林氏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苏悠更是紧蹙着眉,望着春华的眸光满是凌厉。 众人闻言都不再同情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反是因同为女人对她所为尤为鄙视厌恶。 她们都是府中的主母,下面的妾室丫鬟为了勾搭爷们什么腌臜手段不用,她们遇到也是断不能忍的。 只宁王与寻常男子不同,人家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他们家的只知顺水推舟。 “这……春华以前在我院子里甚是乖巧,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言外之意是云嫣然管教下人无方,才会闹出这般的事情来。 云嫣然紧紧抿着嘴唇,敛下双眸,任由长睫垂下掩住她泛动的眸光。 芬儿见自家主子受了委屈,也不禁眸中泛泪,委屈哭诉道:“太王妃,您有所不知……” “芬儿,住口,别说了……”云嫣然连忙开口制止,咬着嘴唇轻轻摇头。 “王妃,您不能再这般委屈自己了,您为了孝道不好与太王妃说,奴婢甘愿做这个罪人!”芬儿目光坚决,小嘴一张,噼里啪啦的道:“这春华自从来了锦华院便从未做过一件活计,王妃指使她做事,她便说自己是太王妃派来伺候王爷的,可不是来做下人的。” 林氏脸色瞬间又青了两分。 芬儿又道:“她不知打坏屋里多少花瓶瓷盏了,我们说教她,她又不肯服气,说什么她在太王妃这里摔过更贵重的东西,太王妃都不曾怪过她,我们怎么就这般小气!” “简直胡言乱语!”林氏气得怒拍桌案。 “不仅如此,她每日穿红戴绿,见到王爷便迎上去,若非她是太王妃赐给王妃的,这样胆大的奴婢早就该打死了!” 芬儿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累得微微喘起了粗气,但总算不辱使命。 云嫣然抬眸对她挑了挑眉,主仆两人心领神会。 这春华自从知道她来了月信后,打扮得越发娇艳,每日如望夫石一般守在院门前,只可惜一直不得机会。 今日她来林氏院中赴宴,春华自知机会难得,自然巴巴的往上凑,却不知自己早就一步步掉进了她挖好的陷阱里。 而林氏早就盼着春华上位成功,芬儿稍稍意有所指她便迫不及待要坐实此事。 想要除掉一个春华不难,难的是怎么止了林氏往她院中塞人的打算。 今日春华在一众贵妇面前丢尽了颜面,春华又是林氏院中的人,林氏就算再恼火,为了顾及名声她也不敢再有动作。 林氏气得头晕目眩,事到如今她怎还看不出这对主仆在联手给自己使绊子呢! 可她更恨的还是春华这个贱婢,她是想让春华得到苏钰的垂青,可谁让她跑到锦华院颐指气使的做大小姐去了! 还敢大言不惭拿自己说事,真是愚蠢,可恶! “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拖下去打三十板子,然后找人牙子发卖出府!” 春华被苏钰一掌拍出了内伤,迷迷糊糊了好久,刚清醒过来便听太王妃不仅要杖责自己,更要发卖出府,连忙哭着哀求道:“太王妃饶命啊,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有乖乖听您的话啊……” 林氏闻此更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给我堵上她的嘴,敢大言不惭污蔑我,给我杖毙,杖毙!” 春华被堵了嘴,呜咽着被人拉了下去。 在座的贵妇们历经后宅争斗数十年,对这种打杀下人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一条人命在她们眼中算不得什么。 林氏怒目看向云嫣然,咬牙切齿的道:“我这般为你做主,你可还满意啊。” 云嫣然连忙起身,拍着心口,一脸惶恐道:“母妃,春华的卖身契在您手中,她是您的婢女,您自如何处置都得当,儿媳不敢置喙。” 春华是林氏打杀的,她可不背负这个罪名。 林氏被气了个倒仰,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今日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众人见林氏脸色阴沉,热闹她们也瞧得差不多了,连忙识趣的起身离开。 云嫣然屈膝一礼,柔声道:“嫣然还要去看看王爷,便也先告辞了。” 云嫣然带着芬儿款款离开,林氏则气得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狡诈如狐的东西,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苏悠却一脸怪异的看着林氏,“母妃,今日之事与大嫂何干? 春华是母妃送去锦华院的,大嫂自不好管教,况且方才大嫂想要自行回院子解决,也是母妃不肯才使得让外人看了王府的笑话。” 她看得清清楚楚,今日种种皆是母妃的错。 “你怎么总向着外人说话,你看不出她有意在众人面前落我的颜面吗?”林氏终是听不下女儿对云嫣然的维护,忍不住开口质问。 苏悠眉心皱得更紧了,“大嫂怎么会是外人,她既嫁了大哥便与我们是一家人。 母妃,不论你先前对大嫂有何意见,她现在都是宁王府的女主人,家和方能万事兴,还请母亲抛开成见,善待大嫂。” 苏悠说完福了一礼,也转身离开。 林氏见状更是恼火,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儿女都不向着她,还娶回来一个冤家! 林氏费了许久方才平复下心绪,眼中闪过冷光。 既然云嫣然是块难啃的骨头,那她索性不啃了,直接丢弃来得更痛快。 陛下钦赐的王妃又如何,若媳妇犯了七出之罪,自己一样有资格休了她! 第162章 反杀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茹儿在寒冬中站了两个时辰后,身心俱疲,当夜便发起了热,整个人烧的神志不清。 好在送饭的小宫女发现了,回禀了教习嬷嬷,教习嬷嬷忙寻了御医,吃了药昏睡了近乎两日才清醒过来。 醒过来后,她却未急着起身,而是仰望着棚顶,目光空洞,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她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顺应命运了,她不想与任何人争抢,也没有争权夺势的欲望,她甚至轻而易举的就割舍了自己的情感,只想这样了此残生,用自己这条不值钱的命保护姨娘。 她都已经退让至此了,她只想留着那一盏花灯聊以慰藉,为什么老天就连这个念想都不肯留给她呢? 两行清泪蜿蜒落下,顺着她削瘦的脸颊滑落在锦枕上,泪痕晕湿了一片。 房门忽的被人推开,明亮的阳光猛然射进屋内,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但她依旧没有动弹,如今她已是心如死灰,与那提线布偶没什么差别。 “呦,醒了还躺着装死呢!你倒是会躲清闲,在床上装病就不用学规矩了,还能讨得嬷嬷可怜,还真是心机深沉啊。”姜媛走进屋内,冷声笑道。 她捏了捏鼻子,皱着眉,与身后几人道:“这屋里什么味啊,像什么东西发霉了似的,难闻死了,还不把门窗都打开透透气!” 夏芸站在姜媛身侧,刘月几个地位更低的小跟班则跑去打开门窗。 冷气忽的一下灌进屋内,宋茹儿喉口一痒,咳嗦了起来。 “啧啧啧,宋小姐还真是身娇体弱,吹几下冷风就受不了了,这副病美人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呢! 你们说若是陛下瞧见她这副模样,是不是会很心疼呢?” 她们的调笑声吵得宋茹儿头疼欲裂,她虽不再发热,但整个人似死了一次般,浑身没有一丝气力,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滚出去,你们都滚出去……”她费力的喃动着干裂的嘴唇,虚弱无力的开口。 “什么?”姜媛没听清,皱眉不耐烦的反问道。 宋茹儿偏过头,视线在她们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看清了出卖她的刘月,看清了踩坏她花灯的夏芸,也看清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姜媛。 她双手撑着床榻,费力的坐起身,抬起的眸不再如最初那般羞怯温婉,她死死的盯着她们,目光竟让人觉得凌厉。 “我说……”她再度开口,强忍着喉咙中嘶哑的疼痛,一字一顿道:“滚出去!从我的屋子里滚出去!”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恨意从齿缝间挤出,让人竟不禁打了个寒颤。 姜媛在惊讶过后便是羞恼,宋茹儿竟敢骂她,这只兔子竟还学会咬人了! 她眯着眼,冷冷笑了起来,“几日不见宋小姐的脾气大了不少了,竟然敢对我大呼小叫,我看你是发热烧坏了脑子吧!” “宋小姐满口胡言乱语,可见病还没好,你们几个去帮她冷静一下,把她的被褥都撤了,免得她捂坏了脑子!” 姜媛一声令下,刘月几人不敢违背。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欺负人,可只有欺负宋茹儿才能不让自己受欺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事怪不得她们。 宋茹儿坐在榻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走近。 她们心里有点打怵,只觉得今日的宋茹儿与往日很不一样,她身上没有半点鲜活气息,就像刚从墓里苏醒过来的活死人一般。 她们伸出手欲扯走宋茹儿的被褥,宋茹儿死死盯着她们,忽然一跃而起,将刘月压在了身上。 她双目睁圆,目露凶光,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兽,露出了曾经隐藏起来的尖牙和利爪。 “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想要,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让我好过!” 众女惊呼起来,姜媛尖着嗓子道:“快把她拉起来!” 众人推搡拉扯,甚至还有人挥拳打在她身上,可宋茹儿却仿若没有知觉,只死死禁锢着刘月。 她俯身看着刘月,嘴角倏然弯起了一抹轻微的弧度。 刘月完全呆愣住了,她们在一个屋里住了数月,对彼此的性情最了解不过。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为什么她此时的表情却看起来判若两人。 “我孤身一人,的确打不过你们所有人,但拉下你一个,也算不亏了!” 刘月被她眼中的狠意和决绝吓到了,她挣扎要起身,大声喊道:“又不是我一个人欺负你,你为什么非要找我?” “谁让你背叛了我?”宋茹儿从锦枕下拔出一根金簪,这是她今年生辰时姨娘送给她的合欢花金簪,寓意希望她万事合欢。 只可惜姨娘的希望终究落空了,这根金簪今日要见血了! 宋茹儿眸光陡然一厉,毫不犹豫的将金簪划向刘月的脸。 “啊!” 一声尖叫声响,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呆滞的看着刘月那光洁的脸蛋上鲜血如注,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从她的嘴角直达耳后。 “我的脸,我的脸!”刘月捂着脸惊恐的尖叫起来,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滴答落下。 她本就没有上好的容貌,若再添疤痕她这辈子都无望了。 看着刘月脸上的鲜血,宋茹儿心口跳得厉害,却也因如此她的身体竟恢复了些许气力。 那红色真美,鲜艳秾丽,不愧是世间最为艳丽的颜色,一如她眼底泛起的红。 “哈哈哈……”宋茹儿仰天笑了起来,眼中都笑出了泪珠。 “疯了,她真的疯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句,众人都惊恐的向后退去,望着宋茹儿的眼神如同在看着一个妖魔般畏惧。 对,是畏惧,不同于因身份而对姜媛的惧意,而是一种发自本能,从生理上涌起的敬畏。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刘月泪流满面,眼泪使得伤口更加疼痛。 她愤恨不平的质问着宋茹儿,明明她只是做了所有人都在做的事,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受到惩罚。 宋茹儿脸上已经没有了疯癫的狠戾,她冷冰冰的看着刘月,眼中没有恨,也没有怒,只淡漠的道:“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比旁人倒霉一些罢了。” 在她们眼里那只是一盏花灯,可对她来说那是她今生唯存的美好,就像刘月的脸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张皮而已,毁了便毁了。 “疼吗?”她启唇问道,眼中满是讥讽,“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疼,是不是?” 姜媛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茹儿,她如何也想不到兔子般温驯的宋茹儿竟会做出这般可怖之事。 “疯子,你竟敢划伤秀女的脸,我要去告诉嬷嬷,让她将你贬入浣衣局!” “的确该入浣衣局!”门口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众人抬头望去,便见原本威严的教习嬷嬷正站在一老嬷嬷身边,笑脸恭迎,脸上的严肃被殷勤的笑所取代。 那老嬷嬷的穿着打扮与寻常嬷嬷不同,很是贵气,身份定然与众不同。 一听她这般说,姜媛忙走上前,将方才之事添油加醋的道了一番。 谁知那老嬷嬷竟只撩了她一眼,表情冷淡至极,幽幽道:“这倒与我看到的不同,我看到的怎么是那刘小主嫉妒宋小主貌美,意欲划伤宋小姐的脸。 宋小主被逼无奈,不得以反抗,这才误伤了刘小主。”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可更让她们震惊的是教习嬷嬷笑着附和说是,转身便并命令婢女将刘月拖走,任由她如何哭求哀嚎都无动于衷。 甚至因为刘月吵得狠了,教习嬷嬷直接道:“堵上她的嘴,先饿她两天,什么时候不叫唤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姜媛蹙眉,抿着唇打抱不平,“嬷嬷,事情并非如此,我们都可以作证,这样怕是不合宫规吧?” 刘嬷嬷笑了,睨了姜媛一眼,“老奴我跟在贵妃娘娘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人与我将规矩呢? 姜小主这么喜欢规矩,要不要去长春宫给贵妃娘娘讲着解闷啊?” 第163章 黄雀在后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当刘嬷嬷说出薛贵妃的名号后,姜媛立刻闭上了嘴巴。 进宫前一日,父亲特意将她唤去书房叮嘱了一番,在后宫中要尤为敬着薛贵妃,在羽翼丰满之前绝对不能忤逆薛贵妃。 “众位小主可还有疑义啊?”刘嬷嬷冷冷扫视着众人,眼中没有一丝敬意。 姜媛扯扯嘴角,低头讪讪道:“不敢,嬷嬷说得对,方才是我们记错了。” 姜媛不敢再触薛贵妃的霉头,连忙提着裙摆离开,屋内众人也随之一哄而散。 刘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教习嬷嬷会意,转身离开,给刘嬷嬷和宋茹儿单独说话的机会。 刘嬷嬷细细打量着宋茹儿,她虽不似宁王妃那般天姿国色,但胜在气质婉约,容貌清丽,一看便是个柔情似水的佳人儿。 只她眼中隐有厉色,似一把被开了刃的匕首,初露锋芒。 刘嬷嬷笑了笑,开口道:“宋小主觉得如何?” 宋茹儿没应声,只皱了皱眉,面露不解。 刘嬷嬷勾唇,慢悠悠的道:“这后宫中的黑白啊靠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凭权势。 想来宋小主方才也瞧见了,若换做小主,今日即便你占了理,怕也是三人成虎,小主还要蒙受不白之冤。 可奴婢却只说了一句话,便让此事尘埃落定,小主聪慧,想来定能想得明白。” 宋茹儿望着刘嬷嬷,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贵妃娘娘为何要帮我?” 若是薛贵妃早些关照她,她还不至于多想,可她偏偏是这个时候朝自己伸出了援手。 她不聪明,但也不傻。 “小主的长姐是咱们昭王侧妃,于情于理贵妃娘娘都会关照小主一二的。 但所为救急不救穷,娘娘能帮得了小主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小主若不想被人欺凌还得就靠自己才行。” 宋茹儿未有动容,刘嬷嬷也不急,耐心的道:“前两日宋侧妃进宫与娘娘说了两句闲话,听说白姨娘因思女心切染了病。” 宋茹儿身子一颤,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刘嬷嬷见状,继而笑道:“这后宫也好寻常府邸也罢,一开始都是子凭母贵,出身虽然选不了,但以后的路却是自己能选的。 小主若有出息了,您的姨娘才能母凭女贵啊!” 宋茹儿眸光晃动,刘嬷嬷又加了一把火,“小主纵使不在意自己的处境,难道忍心看着您在意的人受苦? 自己若是不够强,不但护不住想护的人,还只会成为别人的拖累。” 宋茹儿蓦然攥紧了拳,用力的咬住了嘴唇,她有想护之人,更不愿成为别人的累赘。 她垂下眼睫,低声道:“恕我愚钝,还请嬷嬷不吝赐教。” 刘嬷嬷满意颔首,笑弯了眉眼,如此她也好与娘娘复命了。 薛贵妃闻后未多说什么,只淡淡道:“先考验试试,看她头脑如何。” 刘嬷嬷会意,“老奴明白,娘娘放心。” 薛贵妃点了点头,只面上忧色未散,最近她越派人盯着苏容越觉得心里不安,苏容与乌宰走得越发密切,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愿是她想多了…… 这日刚下早朝,苏容便抬步行至苏钰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宁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钰挑了下眉,略一颔首,两人走出议政殿,寻了个凉亭说话。 凉亭三面环水,周围的景象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不必的担心有人能听到他们说话。 两人在亭中说了许久,却不知这一切都被人望在眼中,传入了长春宫。 苏钰侧眸瞥了眼假山处晃过的人影,眸光淡漠,苏容勾唇笑了笑,“本以为是螳螂捕蝉,殊不知宁王方为黄雀。” 他们以为看到了自己与苏钰往来,却不知这一切都是苏钰想让他们看到的。 不过旋即苏容不免有些担忧,沉声问道:“我们这样真的能让薛贵妃中计吗?” “你觉得薛贵妃聪明吗?”碎玉不答反问。 苏容颔首,“这是自然。” 他认识薛贵妃这么多年,深知那个女人心机之深沉。 “正因为薛贵妃聪明,所以她才一定会中计。” 苏钰的这个谋划本就是为聪明人准备的,因为聪明人所思所想甚多,别人只看到浅层,他们却已能看到了本质,还会不停的琢磨,甚至会揣测别人的每句话每个动作。 所以他不需要做太多,只需半遮半掩便足够薛贵妃在头脑中上演一场惊天大戏。 苏容以前只曾听闻宁王用兵如神,可决胜于千里之外,如今接触之后方才知外面所传丝毫不虚。 长春宫中,薛贵妃听闻苏容约见了苏钰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好啊,他们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玩这种把戏,如非本宫谨慎,还真险些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刘嬷嬷不解,“娘娘,宁王手握兵权,哪位皇子不想拉拢,这也没什么吧。” “你懂什么!”薛贵妃蹙眉,冷冷道:“本宫就说皇后她们怎么坐的那么稳,原来是早有勾当! 南疆领土虽小,但南疆人擅巫蛊懂秘术,是块极难啃的骨头,如今看来苏容早就有意与南疆联手,才会与皇后联手演出那么一段戏来!” 南疆与宁王府本是世敌,可若苏容从中周旋,让两方都为他所用,届时她和昭王可就真是内忧外患了。 陛下本就对宁安有所亏欠,只怕以后会爱屋及乌,对皇后和太子都会多添几分厚爱。 她以前还真小瞧了苏容,没想到这厮竟然看着病弱无害,心里竟这般黑! “娘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薛贵妃抿了抿唇,眸光微动,想了想抬手招刘嬷嬷附耳过来,交代了一番。 刘嬷嬷会意,忙道:“奴婢这便去给王爷传信。” 次日,早朝过后,昭王与宋清君单独觐见宣平帝。 宣平帝看了宋清君一眼,如今一看到他想到不是金宋两家义绝之事,便是他被陈御史暴揍之事,总是提不起什么好印象。 “父皇,宋学士对两国联姻一事有话要说。” “说。”宣平帝不甚在意,随口敷衍。 “陛下,臣愚以为南疆不过蛮夷之地,又是我大越的手下败将,即便和亲他们也没有资格迎娶我大越的嫡出公主。” 宣平帝皱起眉,狐疑的打量着殿中两人。 他只有两个适龄的女儿,如果不选宁安,便要让慧昌去和亲,难道昭王竟舍得自己的亲妹子? “这么说让慧昌公主去和亲更为合适了?”宣平帝眯着眼,冷声问道。 昭王看了宋清君一眼,宋清君拱手道:“南疆作为战败之国,我大越愿与之和亲已是给足了他们颜面,何必非要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或是该说何必非要是真正的公主。” 宣平帝越来越听不懂了,宋清君勾唇一笑,继而道:“陛下可择城中一贵女,将其封为公主,和亲南疆,以示两国秦晋之好,陛下以为如何?” 宣平帝心念一动,“昭王和宋卿可有更好的人选?” 宋清君颔首道:“臣觉得华将军之女华若甚是适合。” 第164章 丽妃威武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薛贵妃在长春宫中悠闲的喝着参汤,红唇轻扬,眉宇间的阴郁散去,久违的露出了笑意。 让华家的小姐去和亲可以说是一箭双雕,华家虽是武将,但丽妃无子,不必担心华家存有二心。 再者,华若和亲南疆,乃是为宁安受过,这笔账自要记在皇后和太子身上。 薛贵妃抿了口参汤,只觉通体舒畅。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外面传来喧哗声。 薛贵妃眉头微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恼怒,而是惊诧,竟有人敢在她长春宫撒野,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薛贵妃起身而出,方一推开殿门,便见丽妃手执长剑而来。 长春宫的宫人自要阻拦,却被丽妃一脚踹得远远的。 她将长剑横在一个小太监的脖子上,长眉冷立,往日里的清冷变成了冷戾,“狗东西,就凭你也敢拦本宫?” 丽妃手腕微转,小太监的脖子上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 察觉脖子一凉,小太监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没有人再敢阻拦丽妃,她便这样提着剑一路畅通无阻的行至正殿门前。 “华裳,你竟敢闯长春宫!”薛贵妃不可置信的望着丽妃,她的位份明明比丽妃高,可此时望着丽妃手中寒光四溢的长剑,还有丽妃那双宛若寒玉一般的眸子,薛贵妃第一次有了惧意。 丽妃生得貌若仙姝,她刚进宫时自己对她甚为忌惮,而丽妃也的确得到了陛下的宠爱,哪怕她对谁都不假辞色,也不影响陛下对她的偏爱。 但丽妃一直无孕,入宫多年也没有任何争宠的心思,她便也不再理会丽妃,由她自生自灭。 可没想到丽妃有朝一日竟敢执剑闯入她的寝殿,真是好大的胆子。 “敢与不敢薛贵妃难道还看不出吗?”华裳本就生得冷艳,此番执剑而立,眉宇间更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 “华裳,本宫可是贵妃,你这般以下犯上,就不怕本宫……” “怕什么?”丽妃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薛贵妃的话,冷笑道:“我就是以下犯上了又如何,你信不信就算你有本事治我死罪,我也有能力在死前宰了你当垫背!” 丽妃在进宫前一直与父兄在马背上操练,寻常士兵都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长春宫的这群渣滓了。 薛贵妃扫了一眼丽妃手中的长剑,她退缩了,喉咙微动,沉下气息开口道:“丽妃,你到底想如何?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因何要执剑闯本宫的寝宫?” “无冤无仇?不见得吧!”丽妃凤眸噙着冷光,那不是阴冷,而是如刀剑寒芒般的锋利。 “让若儿和亲南疆是你的主意吧?”同在后宫多年,这种借刀杀人一箭双雕的把戏,一看就是薛贵妃的手笔。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贵妃沉声说道,还保持着贵妃的威严,可下一瞬这份体面就荡然无存了! 只见丽妃跃步上前,竟将长剑横在了薛贵妃的脖子上。 “娘娘!”刘嬷嬷大惊失色,哀嚎出声。 “丽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剑指贵妃,你……” 丽妃抬眸,一个冷眼扫向刘嬷嬷,“你最好闭嘴,否则我这手若是偏了半分,你家主子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你们都别乱动。”薛贵妃的声音染上了颤意。 她素来擅长谋算,可此时她才发现,在绝对的武力碾压面前,她宛若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华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好好说?”丽妃玩味的看着薛贵妃那张有些苍白的美人面,“是贵妃不讲道义在先,没给我好好与贵妃商谈的机会啊。” 她对皇帝无意,对后宫的纷争也没有兴趣,但这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别人来踩上一脚,更不代表华家人人可欺。 “不是本宫……” 丽妃冷冷笑起,“贵妃,现在说这话还有意思吗?我承认你头脑不错,但也别把旁人当做傻子来看!” 丽妃一把推开薛贵妃,薛贵妃早已吓软了腿,“哎呦”一声摔倒在地,而丽妃则是手起剑落,将薛贵妃头上的一支牡丹花垂珠步摇砍成了两段,同时飘落在地上的还有一缕乌黑的长发。 “谁捅的乱子谁负责给我解决了,如若不然,下次再断的可就不是一缕头发了!” 丽妃语落,将长剑收入鞘中,潇洒利落的转身而去,无视身后宫人的大呼小叫和薛贵妃的威胁冷言,只留给众人一道孤冷的背影。 薛贵妃怒不可遏,她娘家得势,进宫便是妃位,这么多年何曾受过如此折辱,“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去掌乾殿禀告陛下!” 掌乾殿中,宣平帝正在新欢晴贵人的服侍下用膳,刘善脚步匆匆的进殿禀告道:“陛下,长春宫那边传了信来,说是丽妃娘娘执剑闯进了长春宫,惊扰了贵妃娘娘。” “什么?”宣平帝愕然,后妃间的勾心斗角再正常不过,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闻妃嫔间以武力相向的。 “过去看看。”宣平帝拿帕子抹了下嘴,起身了冷声道。 蒋婉晴眸光一动,柔声道:“陛下,嫔妾也甚是担忧贵妃娘娘,可否让嫔妾同去?” “嗯,那便一同去吧。” 长春宫中,薛贵妃披散着长发躺在美人榻上,面容苍白,我见犹怜。 一见宣平帝,薛贵妃眸中瞬间涌出泪珠,“陛下,臣妾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您了!” 蒋婉晴冷眼看着,心中不禁佩服起薛贵妃的演技来,这厮平日里心狠手辣,在陛下面前却娇柔无骨。 “到底出了什么事?” 薛贵妃只窝在宣平帝怀中轻声抽泣,刘嬷嬷则将丽妃执剑闯宫一事表述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仿佛薛贵妃方才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般。 “陛下,丽妃不但砍断了臣妾的步摇,还斩落了臣妾的头发,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薛贵妃只恨丽妃运气好,她头上那么多珠翠,许多都是陛下赏赐的,损毁御赐之物足够治丽妃的大罪,偏生那支步摇不是。 美人呜呜哭泣,听得宣平帝心中不忍,厉声道:“刘善,将丽妃给朕唤来!” 不多时,丽妃款款而来,她穿着一身冰蓝色的广袖留仙裙,外罩一件白色大氅,鸦羽般的乌发上只簪着一支白玉莲花簪,宛若清冷高贵的仙子。 “臣妾见过陛下。” 即便丽妃已入宫多年,宣平帝每每望见丽妃还是会不由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虽然他平时更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但丽妃那超凡脱俗的清贵亦是他所钟爱的。 美人如斯,宣平帝的怒气已消了一半。 薛贵妃见状眸光一冷,丽妃真是狡猾,深知陛下好美色,竟还特意装扮了一番。 她身子颤抖起来,将头倚在宣平帝肩窝处,如泣如诉,“陛下,臣妾怕……” 宣平帝这才回过神来,皱起眉板着脸道:“丽妃,你为何要执剑闯长春宫惊扰贵妃?” 丽妃淡淡扫了薛贵妃一眼,声音冷若幽井,“臣妾愚钝,不擅与人勾心斗角、口舌争辩,气急之下只知用武人的方式解决,还请陛下降罪。” 薛贵妃喉口一紧,这该死的华裳竟还敢反咬自己,她不擅长勾心斗角,言外之意岂不说自己心机深沉? 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丽妃眸光冷淡,武将性烈,但不代表愚蠢,今日她便要薛贵妃将这委屈通通咽下去! 第165章 心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宣平帝虽并非勤政的明君,但他亦不是蠢人,相反他生性多疑,即便是对自己的女人和儿女也不会完全相信。 但相处多年,他对丽妃的性子还是清楚的,她为人喜欢清净,从不与其他妃嫔往来,每日给皇后晨昏定省后便回自己的寝宫,甚至这么多年从未邀宠过。 她就像一个冰雕的美人,毫无烟火气息,孤傲高冷,没有俗尘的情感。 这样的性子自然没有薛贵妃善解人意,但她着实貌美,好似壁画上的九天仙女,即便难得看她欢笑,也不减他对她的喜爱。 丽妃所言不虚,她的确从不勾心斗角、惹是生非。 丽妃淡淡瞄了宣平帝一眼,不徐不疾的的继续道:“臣妾蒙受陛下宠爱,却无缘子嗣,对于臣妾来说若儿便如臣妾的女儿一般。 对臣妾来说若儿一如宁安公主之于皇后娘娘,慧昌公主之于薛贵妃,如今有人打若儿的主意,臣妾便是个泥人也会逼出三分血性。” 薛贵妃很想啐她一口,她执剑闯宫,脚踹宫人,拳打婢女,这叫泥人? 听到丽妃说到此处,宣平帝眸光微动,似有动容,“你将华若视为亲女?” 丽妃颔首,一字一顿道:“兄嫂怕我在深宫寂寞,自小将若儿送进宫来陪伴臣妾,臣妾愿意豁出一切保护若儿。 若有人将念头动在她身上,臣妾定不应允。” 见宣平帝神色松缓,薛贵妃咬着嘴唇唤道:“陛下!” 看着怀中梨花带雨的薛贵妃,再看看冷若冰霜的丽妃,宣平帝一时觉得头大如斗。 丽妃见状,神色不变,慢悠悠的道,“不过臣妾还真是替华家感激贵妃的信任之心。” “此言何意?”宣平帝一时未解其意。 便听丽妃声音冷淡的道:“贵妃不担心将若儿嫁去南疆,会让华家与南疆趁机勾结,这还不算信任吗?” 薛贵妃心口一沉,不可置信的望向丽妃。 华裳啊华裳,原来这是一只会咬人的狗啊! 丽妃无子,华家对朝廷不会有二心,所以薛贵妃才会放心让华家与南疆结亲,至于薛贵妃担心的是谁,那便不言而喻了。 宣平帝眸光深了深,怪不得昭王与宋清君会突然提议,原是如此…… “陛下……”薛贵妃颤颤唤了一声。 宣平帝望向薛贵妃,弯唇笑了笑,表情看着还是那般温纯,“贵妃好生休息,朕会好好管教丽妃的。” 转而,他又对丽妃道:“贵妃品阶在你之上,日后不许再有这种事发生。 这件事朕会好生考虑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是,臣妾谢过陛下。”丽妃屈膝福礼,恭送宣平帝带着晴贵人离开长春宫。 蒋婉晴转头向殿内瞥了一眼,心里并没有免费看了一场热闹的欢喜,心口反是有些沉重。 向来闲云野鹤游走在宫斗边缘的丽妃,如今一出手便让薛贵妃跌了个大跟头,可见这后宫中当真没有一个省油的。 她只是一个小小贵人,若有人想来害她,她又能否如根深叶茂的薛贵妃一般有惊无险? 蒋婉晴跟在宣平帝身后,柔婉的脸上却有一双野心勃勃的眼,她一定要爬得更高才行! 宣平帝一走,此时屋内就只剩下薛贵妃与丽妃两人了。 薛贵妃收起了脸上的哀婉娇柔,她目光阴凉的盯着丽妃,唇边噙着冷笑,“华裳,本宫以前还真小瞧了你。 三言两语竟能挑拨得了陛下,可笑本宫还真当你是什么清高之人。” 现在想想,华裳挥剑斩断她的步摇竟都是提前设想好的,未曾想她的心机竟这般深沉。 “后宫中何尝有清高之人,只我与你们想要的东西不同罢了,你错就错在不该将手伸到我华家的身上。”丽妃声音冷戾,一如眸中泛着的寒光。 “我没有孩子,自然少了一分软肋,此番我只是给贵妃提个醒而已,若再有下次便不会如这般善了了!” 丽妃的行为看似冲动鲁莽、不计后果,实则她不但为自己备好了后路,还精准的拿捏到了宣平帝的软肋。 宣平帝正值盛年,最忌惮的便是皇子结党营私,而薛贵妃与昭王此举显然有谋划储君的嫌疑。 宣平帝宠爱薛贵妃,但也会因昭王而忌惮怀疑她,与之相比没有子嗣傍身的丽妃反是要可信得多。 世人多言武将粗鄙愚蠢,可精通兵法的武将世家又能愚蠢到何处,不过平时不愿与清流文臣们浪费口舌而已。 看着丽妃的背影,薛贵妃只觉心中窝了一团怒火,她在宫中顺风顺水惯了,可最近却诸事不顺,这让她尤为恼恨。 宫里的这些贱蹄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恶,迟早有一日她将她们通通宰了! 此事未等传出宫外,宋清君便在回家的时候突然被人套了麻袋,拖进了巷子里,拳打脚踢加木棒,一样不落的全部体验了一遍。 华年抬腿便是一脚,也不管踢的是哪,表情凶狠。 敢欺负他阿姐,看他不揍死这厮! 解气之后,华年扔下木棍,刚走出小巷,迎面便撞上苏钰的马车。 马车停下,苏钰撩开车帘先扫了眼惶恐紧张的华年,而后又看了一眼套着麻袋倒在巷中的宋清君,淡漠的挑了下眉,冷冷道:“本王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便让墨西驾车离去。 华年原以为自己这次要完了,他是背着父亲做的这件事,若被人知道他殴打朝廷命官,这祸可就惹大了,谁曾想宁王竟然会包庇他。 宁王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只他却不知,宋清君提议由华若代替公主远嫁南疆一事便是苏钰传出来的,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小刀而已…… 第166章 举荐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次日早朝宋学士在回家路上遇袭的事便已人尽皆知,因遭人伏击殴打,肋骨断了两根,至于其他大伤小伤更是不计其数。 昭王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宋侧妃知道此事后与他哭诉了一晚上,再者说宋清君是他的人,如今被人打了闷棍,他面上也无光。 众人表情各异的看着华将军,有怀疑,有探查,还有的则是一脸理解之情。 华将军终是被他们看恼了,冷喝道:“都看我做甚,那宋清君又不是我揍的!” 他若出手,那宋清君能只断两条肋骨? 开什么玩笑! 华将军脾气火爆,众人忙收回视线,不敢再摸老虎屁股。 虎威将军与华将军交好,凑上前来,低声道:“我懂我懂,这种人哪值得你我亲自动手,定是你找家丁做的,是不是?” “我没动手,也没派人,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华将军有点急了,打个文臣也不算什么大事,他若做了自会承认。 虎威将军还想说点什么,一声“陛下驾到”令众人立刻止声,跪拜迎驾。 宣平帝的脸色不大好,原以为南疆使臣前来觐见是个好事,谁知道竟将前朝后宫闹得如此鸡犬不宁。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刘善尖着嗓子喊道。 众臣看出宣平帝心情不佳,便都识趣的闭上了嘴,不去拿芝麻绿豆的琐事招惹他。 见众人无人动弹,昭王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有事起奏。” “说。”宣平帝面无表情的睨了昭王一眼,淡声道。 “父皇,宋学士昨日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暗算,拖入巷中打成了重伤。 长安乃天子脚下,竟有人敢殴打朝廷命官,简直胆大包天。” 宣平帝倏然想到了丽妃执剑怒闯长春宫的事,视线瞥向了华将军。 华将军简直欲哭无泪,宋清君朕真不是他揍的啊! “父皇,此事觉不能姑息,一定要揪出始作俑者,严惩不贷!”昭王的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此番若不能杀鸡儆猴,他这个王爷颜面何存了。 原以为宣平帝听闻这种事也会勃然大怒,谁知他竟只默了默,便道:“嗯,的确该好好查查。 昭王,此事便由你去查吧。” 昭王顿时一愣。 父皇派他去查,而非派锦衣卫和兵马司,也未给他任何权力,言外之意便是父皇对此事并不上心,甚至都不想理会。 昭王一时有些心慌,怎么会这样? “陛下。” 宣平帝闻声望去,见开口之人是苏钰,紧皱的眉稍稍松了松。 苏钰素来话少,他开口定然有事,不会像旁人那般只会说些废话。 “陛下,臣听闻此事也甚觉诧然。 此事不理,日后朝臣行走于长安之中岂不面临这等风险,以后人人自危,于我大越社稷无利。” 昭王偏头看向苏钰,眸色疑惑。 他自然不会傻到会觉得苏钰在偏帮自己,但他一时也不知苏钰此意为何。 苏钰很快便为他答疑解惑,“城中出现如此骇人听闻之事,皆怪城中治安治理不利。” 京兆府尹立刻滚出来请罪,心里暗暗埋怨宁王不讲究啊,怎么能无端牵连他呢! 苏钰继而淡淡道:“京兆府的确有协理长安治安的责任,然京兆府主要指责所在在于民生断案,此事最该纠五城兵马司之责。” 京兆府尹松了口气,没他的事就好,他就可以继续吃瓜了。 五城兵马司负责巡视长安各街,有维持秩序、捉拿盗贼之责。 但兵马司中大多都是城中官宦家的纨绔子,因不学无术所以被安排到兵马司做个闲职,这些官宦子弟拉帮结派,气得上任兵马司指挥使递了辞呈,到现在还无人愿意接手。 “宁王意下如何?” 苏钰拱手,声音清淡,“臣愿举荐一人可暂任兵马司指挥使一职。” 宣平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起来。 前些日子恒郡王上奏主动请缨,想要去兵马司历练。 苏恒虽有郡王之位,但手中并无实权,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难道苏钰要为苏恒请命? 兵马司虽无多少兵马,但好歹算是城中的一道布防,他不大想交给宁王府。 他正想着该以什么理由回绝苏钰,却听他道:“臣觉华家小公子华年甚至合适。” 苏钰一出,不仅宣平帝愣住了,就连华将军也一脸呆滞。 他和宁王素无往来,宁王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宣平帝也好奇,问道:“你与华年很熟悉?” 武将走得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钰沉默一瞬,淡淡回道:“清瑶觉得华公子能担大任。” 宣平帝眉头一挑,显然不信,“清瑶久在深闺,如何知晓。” 苏钰又默了默,旋即才道:“清瑶是听华小姐说的。” 议政殿内唰的一下瞬间静寂无声。 好嘛,原来是因为宁王妃与华小姐交好,宁王这才替华年说话。 你愿意宠媳妇儿,关上宁王府大门自己宠,朝政大事岂能如此儿戏,简直荒唐。 宣平帝闻后一时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苏钰竟也是个因美色而枉顾规矩之人。 不过他对此并不气恼,苏钰越是在意宁王妃,他才越好用宁王妃掣肘苏钰。 至于华年……想到昨日丽妃所言种种,他也觉得这么多年的确亏欠华家和丽妃不少,便颔首道:“如此便让华年试试吧。” 苏钰拱手,“陛下圣明。” 华将军还在愣神,被虎威将军用胳膊肘怼了一下。 武将手上没深浅,怼得华将军闷哼一声,慌忙上前代子谢恩。 “父皇……”昭王只觉得匪夷所思。 但凡是个长脑袋的能猜出幕后黑手是谁,父皇不但不严惩,反而还让华年任兵马司指挥使,他怎么越发看不明白了呢! “昭王还有何事?”宣平帝面上不辨喜怒,但他声音渐冷,任谁都能看出宣平帝的不耐。 “无事。”昭王压下心中翻涌的烦闷,不敢再言。 苏容反是向前一步,他半垂着头,声音有些细弱,但语气却甚是坚定,“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讲!” 苏容抬起头,他的脸色因病弱而常年苍白,好似易碎的琉璃,美则美矣,但稍触即碎。 可那双总是温和的眉眼中不知何时已隐隐浮现未曾被人察觉的锋芒,似乎如瓷器一般,即便碎裂,也会以锋利的碎片划向对立的敌人,“父皇,儿臣以为大越应该终止与南疆的和亲之事!” 第167章 尘埃落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宣平帝最近因两国和亲一事焦头烂额,原本是南疆归顺的喜事,却总有人想在这上面做文章,真真让人头疼。 如今听苏容提及,宣平帝便也好奇起身为储君的苏容对此有何想法。 苏容一字一顿道:“我泱泱大越,乃天朝上国,大越坐拥沃土,拥有最英勇的将士,最博学的文臣,理应受万国来朝贺。” 没有人出言反对,毕竟苏容将他们所有人都夸了一遍。 “既然如此,又何需我大越女子背井离乡远嫁南疆。 南疆若想诚心与大越和亲,可将南疆公主嫁入大越,以示诚心。” 昭王闻后冷笑,苏容还真会装腔作势,“皇兄言之凿凿,实则是不想让宁安去和亲吧?” 众人都望向苏容,等着他的回复,就连宣平帝也凝眸看着他。 苏容眼帘轻颤,颔首开口道:“的确,出于私心我不愿让宁安出嫁。” 昭王呵笑,他就知道。 “于私,我是宁安的兄长,不愿将妹妹嫁入南疆那等贫瘠蛮夷之地。 于公,我乃大越储君,不愿大越重蹈前朝覆辙,不论是公主还是臣女都是父母的心肝,谁人愿意与亲人生离死别。 高祖建立大越时曾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大越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直至最后一名将士马革裹尸,方可破大越城池。” 前朝末期朝政腐败,民不聊生,君王朝臣却只知纵情声色,外敌来袭便割地赔款,只为得一时安生。 送出去和亲的公主贵女不计其数,甚是为了讨好别国大将,不惜将嫔妃送与他国,堪称汉人之耻。 高祖揭竿起义,建立越国后便曾立下组训,苏氏子孙不得和亲、赔款、割地、纳贡。 只任何朝代都会由兴盛转为衰败,是以如今前朝的耻辱、先祖的训诫都已被后人渐渐遗忘。 听着苏容慷慨陈词,众人心中动容,尤其是一众武将更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便宰几个外敌缓解心绪。 “父皇,莫说我大越是赢家,即便输了儿臣相信数十万将士宁愿抛头颅洒热血,也定不愿大越再受前朝之耻,所以还请父皇应允!” 华将军想了想,迈步上前,拱手高声道:“陛下,臣附议!” 虎威将军等人也附和道:“臣等亦附议!” 文臣们彼此相视一眼,陈濯率先出列附议苏容,其他文臣也紧随其后。 他们的确觉得太子所言有理,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有私心。 若皇帝当真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和亲,那么到时候谁知又会是哪家倒霉,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到时候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便是再不忍心也无用。 看着群臣如此,宣平帝眸光晃动。 苏钰见众人说的差不多了,才淡声开口道:“陛下,臣有生之年只要一息尚存,绝不会让南疆踏足我大越一寸领土。 敢犯我大越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武将们单膝跪地,行将之礼,右手顿胸,中气十足的与宣平帝起誓。 如此威仪,让人望之动容。 “好!既然卿等有如此魄力,朕又何乏果决,太子所奏之事,朕,允了!”宣平帝大手一挥,朗声道。 他近日一直在为此事劳神费力,经丽妃与薛贵妃那般一闹,他也怕南疆会与皇子勾结,届时内忧外患反是更为麻烦。 如今既然武将情绪高涨,愿意慷慨赴死,他何不顺水推舟做一个英勇之君,日后流芳百世 太子虽有私心,但这也正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孩子,若太子为了巩固储君之位而无视宁安的安危,那他才要重新掂量这个儿子呢! 听宣平帝终是应下此事,苏容长长松了口气。 宁王诚不欺他,他们总算救下了宁安。 唯有昭王脸色不大好看,他们谋划了这么久,结果不但没讨到便宜,反是还让苏容出了风头。 近来真是流年不利,莫非犯了太岁不成? 此番可谓皆大欢喜,苏容眉目间的忧色终于淡去。 只他有一事不明,为何今日武将上奏不但让父皇改了心意,甚至还让他龙颜大悦,而外祖父率文臣求情反是让他震怒。 下朝后,苏容道出了心中疑惑。 苏钰闻后,淡淡回道:“文臣上奏乃是相逼,陛下骄傲固执,自然不会容忍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可武将却是愿以性命佑护他的江山,助他成为圣明贤君,其中自大不相同。” 而且最近前朝后宫都不安稳,以宣平帝好逸恶劳的性子,一定会希望尽快解决此事,如今既有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宁王不愧战神之名,运筹帷幄实是令吾等佩服。”苏容由衷的感叹道,只觉自己能得宁王相助真是幸运。 不,或许该说他能得宁王妃信赖,才是幸事。 “那本宫便先行与母后报喜了,宁王,多谢!”苏容后退半步,拱手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谢礼。 此事很快传遍前朝后宫,秦皇后闻后不禁喜极而泣,立刻跪在观音像前还愿。 宁安公主听闻自己与好友皆有惊无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得意洋洋的从怀中掏出三枚铜钱。 她卜卦的本事又强了许多呀,真灵啊! 唯有薛贵妃闻后勃然大怒,抬手便摔了杯子。 昭王神色不虞,将猜测道出来,“母妃,您说咱们最近是不是有点犯太岁啊?” 薛贵妃冷眸一抬,狠狠瞪向昭王,厉声道:“什么太岁,分明是你蠢啊! 看看苏容,如今越发合你父皇的心意,你呢?再不上进,那个位置便当真与你再无干系了!” 昭王被骂得垂头抿唇,但还是小声辩驳道:“可母妃先前不是说秦皇后与苏容有意拉拢南疆,才会刻意谋划要将宁安送去和亲的吗,儿臣如何知道他们又改了心思……” 提及此事,薛贵妃更是怒火中烧。 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中了苏容他们的奸计! 好一招瞒天过海,虚虚假假让她防不胜防。 她坐在榻上,狠狠拍着桌案,眸中凶光毕露,“此番姑且算她们赢了一局,不急,这笔账本宫迟早会讨回来,届时有得她们哭的时候!” 第168章 就凭你,也配?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华府。 华将军刚一回府便即刻将几个儿子招来了书房,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已成家,如今皆在军中任职,唯有小儿子自幼被华夫人宠着,较之两个哥哥有些顽劣。 因常年练兵,华将军的脸色本就有些黑,此番沉冷着脸,显得更黑了两分。 他瞪着眼睛打量着三个儿子,眼大若铜铃,看得三兄弟顿时心口一紧,冷汗直流,其中华年的汗流得要更多些。 武将人家一般都是严父慈母,他们家便是如此,对他们来说父亲的温柔便是骂人,因为不温柔的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拳打脚踢鞭子抽。 华将军的视线自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三人的大脑立刻飞速的运转起来,开始反思自己近日可有哪里做得不对。 华将军冷冷开口,“宋清君……” 一听到这三个字,华年险些跪了。 “宋清君可是你们动手揍的?” 华大公子和华二公子相视一眼,摇头否认。 华将军又将视线锁定在脸色苍白的华年身上,无需多言,只一个挑眉就让华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亲,我错了,我不该一时气极就动手,我又给您添麻烦了!”华年垂着头,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多年的挨打经验让华年摸出了规律,那便是越嘴硬打得越狠,倒不如痛快承认,还能少了严刑逼供那一套。 两位哥哥相视一眼,向弟弟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少年的背还很单薄,但不影响鞭子打在上面发出的清脆声响。 华将军鼻中发出一声哼来,惊得华年一个哆嗦。 果真是这个逆子,如此同僚们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华将军冷眼看着他,开口道:“明日你便去兵马司报道吧!” 三兄弟一怔。 华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极度惊恐而产生了幻听,父亲说的应该是“你小子给我下地狱吧?” 见华年没应声,华将军继续道:“宁王举荐你做兵马司指挥使,陛下已经应允了。” 华年更愣。 兵马司指挥使?还是宁王推荐的? 华年忽然想到那日黄昏,他行凶之后在巷口遇到的那个矜贵如神袛的男子。 他不但为自己隐瞒,还举荐自己做兵马司指挥使,自己何等何能让宁王如此青睐? 莫非是因为他揍宋清君揍得好? 不过做什么无所谓,看父亲这个架势应该不准备揍他了,这便谢天谢地了。 华大公子和华二公子将华年搀起来,忙给他道喜。 兵马司虽不算要职,但兵马司指挥使官职不算低,又是京官,不必像他们一样参军打仗。 刀剑无眼,难保他们不会有个万一,父母只有他们三个儿子,至少能留三弟在父母身前尽孝。 兄弟三人都很高兴,华将军却话锋一转,冷冷道:“不过……” 兄弟三人闻声望去,便见华将军横眉立目的瞪着华年道:“堂堂华家公子,出手打一个无用文臣,居然只断了两根肋骨,简直是丢尽了老子脸! 得亏没人知道是你做的,不然老子日后还如何在武将圈中立足了? 从今日起,你每日多扎马步一个时辰,打木桩一个时辰,若敢偷懒,老子打断你的腿!” 兄弟三人:“……” 大哥二哥拍了拍华年的肩膀,“乐极生悲,兄弟保重……” 鸿胪寺中,乌宰急冲冲的推门而入,开口便道:“妹妹,不好了,大越反悔了,不准备与咱们联姻了!” 最近大越的情况皆如他们预料的那般乱成一团,本以为这种情况还要再持续好一阵子,可今日乌宰忽然便得到了消息,大越竟不准备与南疆联姻了,或者该说大越不反对南疆将公主嫁来大越,但别想将他们的公主带回南疆。 绛卓放下手中的大越杂志,蹙眉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前两日不还好好的?” “别提了!”乌宰出去打听了一圈,如今提及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怒声抱怨道:“前几日大越太子还总来寻我吃茶,还给咱们送来不少东西。 谁知道今日突然就翻了脸,在早朝上直言上谏,说什么大越高祖有令宁死不和亲,宁王一帮自武将随之附和,让大越皇帝彻底放弃了和亲一事。” 绛卓不禁蹙起了眉心,这的确有些不合常理,不过很快她便想明了其中原委,摇头冷笑出声,“咱们都被太子给骗了!” 他们原以为太子是为了照拂宁安公主才特意与他们交好,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之前我出去赴宴,听闻昭王提议让华家的女儿替宁安公主和亲。 现在想想昭王之所以有这种举动便是看太子与咱们的关系走得太近,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他将这潭水越搅越浑,趁大越皇帝焦头烂额之际浑水摸鱼,不但救了自己的妹子,还博得了贤明,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乌宰闻后恼怒不已,将桌案拍得砰砰直响,大声骂道:“越贼真是狡猾,竟然欺骗咱们!” 绛卓沉着眉眼,但相比跳脚的乌宰她显得平静许多,“用大越的话讲,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更为小心些便是。” 不过她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她早就打探过大越内政,太子一直被昭王死死压制,若他真有这般心机,又怎会纵容昭王势力扩展至此才出手呢? 此番苏容分明将长安各方势力全部算计在内,仿若如有神助,如此缜密的心机倒像另一个人。 “妹妹,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乌宰虽是王子,明面负责南疆使团所有事宜,可实则绛卓才是他的主心骨。 父王曾与他说过,他的众多儿女中为数绛卓最为聪慧果敢,如果她是王子,这南疆王的位子定是要留给她的。 “如今南疆处于劣势,既大越不同意,我们又有什么办法。”绛卓语气平淡。 “那妹妹可还要留在长安?” 绛卓颔首,眉眼的眸子泛着烁烁寒光,“这个自然,大越对我们来说宛若巨树,我们无法撼动,便只能从它的内部一点点腐蚀,更何况横在我们前面的还有宁王。” 提及宁王,乌宰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苏钰那个混蛋用兵诡谲,出手狠辣,每每都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绛卓眸光幽冷,浅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宁王虽身居高位,但想来也树敌不少,我留在长安可以慢慢将这些人化作咱们手中的刀。 既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便要将他彻底除掉!” 绛卓勾唇,幽幽道:“更何况咱们的驻颜霜也不能白给不是?” 乌宰闻后也跟着咧嘴笑起,阴测测的道:“咱们的驻颜霜可是好东西,她们慢慢就会知道了,到时候定会为妹妹所用!” 兄妹二人相视而笑,眼中皆泛着野心贪婪的光。 宁王府锦华院,云嫣然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下。 她不希望宁安公主与华若出嫁,也同样不愿看其他人与亲人生离死别,如今这般是最好的局面。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云嫣然未曾想到的,“你怎么突然想起举荐华年做兵马司指挥使了?” 苏钰揽她在怀,把玩着她柔软细嫩的柔夷,解释道:“兵马司虽不算要职,但若兵马司有我们的人日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虽然兵马司指挥使远不像锦衣卫指挥使那般掌握生杀大权,但兵马司能够游走于长安更街之间,自有便利之宜。 “还要看华年中用否,可能担得起指挥使一职。” 云嫣然却仍狐疑的看着他,只觉事情定然不只这般简单,若只想找个自己人,苏钰显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何非要寻华年呢? 见云嫣然眼中满是探查,苏钰无奈叹笑,只好又道:“还有便是你我大婚那日,他未曾来劝酒。” 不但没劝酒,反是还试图帮他解围,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不让人讨厌。 “就这样?” 苏钰认真颔首。 云嫣然忽然觉得苏钰其实一点都不复杂,只要你待他好,他便一定会给予回馈,真真面冷心热。 苏钰捏着云嫣然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望着自己,他墨色般幽深的眸中早已没有了寒潭般的冰冷,千里冰封已被暖阳融化。 “莫要再想旁人了。”他语气略有不悦。 她这颗小脑袋里装了太多东西,就连晚上睡觉都会梦到赚钱的营生,睡醒之后第一件事竟是下榻跑到桌前,连忙拿起纸笔记下来,生怕自己遗忘了。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只需看着我,做你我二人该做之事便好。” 声音如冷玉,霸道而又缠绵,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如玉的脸颊,视线定定落在她微张的粉唇之上。 桃花娇嫩,引人垂涎,他刚欲俯身吻下,外间忽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芬儿在外道:“王爷,太王妃唤您去问话。” 两人动作一僵,云嫣然登时红了脸,忙一把推开苏钰,可待看清苏钰阴郁的脸色,她又不厚到的“咯咯”笑了起来。 苏钰扫她一眼,冷冷道:“由得你笑,晚上有你求饶的时候。” 云嫣然顿时笑意一僵,连忙露出委屈巴巴的可怜表情,苏钰却无半分怜香惜玉之心,随手拿起大氅走了出去。 芬儿心有余悸的拍着心口,“王妃,王爷是不是不高兴了,方才他好像瞪了奴婢一眼,吓死奴婢了。” “呃……他,或许吧。”云嫣然抽抽嘴角,支吾着苦笑回道。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那个锦娘可还安分?” 芬儿为难的点了点头,“她和春华不一样,自从来了锦华院便一直规规矩矩的做事,平时也从不往正屋凑,奴婢和阿芙吩咐她做什么她也没有二话。” 没有错处,想发作她都难。 云嫣然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她吧,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 你去库房把宫里赏赐的那几匹团花蜀锦找出来,快到年节了,改日我回金府时给娘亲和舅母她们带过去。 金家虽不缺绫罗绸缎,但蜀锦难得,让她们裁做新衣最合适不过了。” “是。”芬儿欣然领命,忙去准备。 快到年纪了,云嫣然盘算着给众人准备的贺礼,却不知此时苏钰正在经历一场审判。 …… “听说你举荐了华家的公子做兵马司指挥使?”林氏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是。”苏钰也答得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一旁的苏恒忍不住插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个位置前后打点了多少,你不帮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胳膊肘朝外拐呢!” “举贤不避亲,你倒好,把自己的亲弟弟一脚踹开,苏钰,你到底动得什么念头!”林氏也随之厉声质问,眼中尽是不满。 苏钰漫不经心的撩撩眼皮,淡淡道:“母妃也说了,我是在举贤,我觉得华年比三弟更适合那个位置。” “你放……”苏恒欲爆粗口,被苏钰一记眼刀飞过,登止声改口,“大哥与那华家公子不过几面之缘,何来的了解? 我看大哥分明就是不想看我好,故意找我晦气吧!” “本王找你晦气?”苏钰略蹙了下眉。 林氏板着脸,横眉立目的道:“你别想狡辩,若非如此你为何不肯向陛下举荐你的亲兄弟,明明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这王府,岐山的兵权都已经给了你,你还想要什么!” 看着怒不可遏的母子两人,苏钰勾了勾唇角,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林氏皱眉。 “母妃当真觉得这兵权是你们给我的?” “你什么意思?”林氏语气更冷。 苏钰瞥了一眼站在林氏身侧的苏恒,他一脸忿忿不平,仿佛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般,“便是我将兵权拱手相让,母妃觉得他可能接得过去? 我十岁便已上战场,听闻三弟十岁时睡前还要喝人乳?” 苏恒脸一红,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苏钰也没有与他争辩之意,只漠然道:“母妃怕是没理清一个关系,这宁王府的兴盛乃是父王与我凭借战功打回来的,而非王府给了我天大的荣耀。 母妃信不信,如果我现在交出岐山兵权,只在城中当个闲散王爷,用不了两年母妃便再也接不到任何权贵府上宴会的帖子了?” 母子两人都是一脸的不服气,可他们又不知该拿什么反驳,林氏长长呼出一口气,见道理讲不过就打起了感情牌。 “你们是亲兄弟,所为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理该多多帮衬才是,可你看看自己,可有一点长兄的模样? 你三弟未曾想与你争什么,不过一心想要报效朝廷而已,我看你就是争权夺势惯了,对谁都提防着!”林氏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又开始硬气起来。 苏钰呵笑一声,拍在桌案上一摞纸,“母妃还是先看过这个再开口吧。” 林氏狐疑的拿起,扫了两眼,脸色顿时一黑。 “这是昨日京兆府尹派人送来的,长顺皆已招供,他不仅在我大婚之日欲行不轨,还招出三弟私自挪用王府家产,拉帮结派,至于狎妓那等小事更不必多言……” “一派胡言,都是假的!”林氏将口供撕得粉碎,一副没了证据你奈我何的表情。 苏钰面无表情,又拍了一份在桌上,“我闲来无事,命人誊抄了多份,母妃若没尽兴,可继续。” “你……”林氏捂着心口,指着苏钰说不出话来。 “京兆府尹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先行将口供送至了王府,如若不然这些事已经昭告天下了。”苏钰眸光忽冷,语气更是宛若刀锋剑芒,“母妃说我不顾念兄弟情谊,可若非他是我亲弟弟,若非我不想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 苏钰起身,身上的杀伐之气吓得苏恒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脸色有些泛白。 苏钰脸上轻蔑更甚,他看着苏恒,一字一顿冷冷道:“方才你说本王找你晦气,就凭你,也配?” 第169章 威胁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恒未曾见过这样的苏钰,可林氏却见过。 在给云嫣然下聘那日,苏钰就是这般强硬的态度,只今日他身上煞气更重。 苏钰瞄了眼桌上的证词,再又淡漠疏离的看向林氏,“想来母妃自此不会再有疑惑为何我不肯帮衬自己的亲兄弟了吧?” 林氏动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苏钰耐着心性与他们下了最后的通牒,“只要三弟肯安分守己,我可以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可若他执意要站在我对立之面……” 苏钰冷冷看着苏恒,吐字如冰,“我必除之,生死勿论!” 苏钰离开后,苏恒的腿还软着,一个趔趄瘫坐在椅上,半晌才回过劲来,忿忿不平的与林氏抱怨道:“母妃,你可看到苏钰是如何羞辱我的了? 自小他便是世子,我这个弟弟自然入不了他的眼,我不过想做个兵马司指挥使而已,他凭什么这般折辱我?” 看着苏恒愤恨的双目通红,林氏心疼不已,忙劝道:“不就是个兵马司指挥使吗,本也不值得让你这般费心,以后母妃一定给你寻个个更好的差事。” “母妃,您还看不出吗,有大哥在一日,陛下就不会重用我!”苏恒眼中满是怨恨,咬牙切齿道:“岐山有十万大军,陛下不会让宁王府一家独大,所以只要有大哥在,我就永无出头之日。” 否则他早已上书自荐,何至于让一个华年截了胡。 看着苏恒眼中的癫狂怨念,林氏心口一跳,怕他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忙安抚道:“此事你别急,母妃早有打算。” 苏恒却是不信,“您若能管得住苏钰,我也不会落到这般被动的境地了。” “母妃不骗你。”林氏怕他不信,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即便你大哥坐拥一切,可若他没有子嗣呢?到最后这些东西不还都是你的!” 苏恒一怔,眼中泛起兴奋的精光,“母妃!” 林氏将手指抵在唇上,低低道:“所以你莫要再冲动行事,此事我自有计较,知道了吗? 年节过后你便要娶亲了,别再去招惹他了。” 苏恒虽仍是愤恨,但听林氏这般说心情好了许多。 想到苏钰汲汲营营,最后却是为他做嫁衣,不禁勾起唇角,真想快些看到苏钰那时的表情啊。 …… 次日苏钰起身上朝,云嫣然却只抬了抬眼皮,连句话都不想与他说。 苏钰穿好衣裳后,勾唇撩起了床幔,单手撑着榻边,另一只手伸进被中挠她的痒。 云嫣然向来怕痒,登时笑成一团,裹着棉被落荒而逃,她缩到床角,探出小脑袋瞪着苏钰道:“堂堂王爷却做这种事,真不要脸面!” 苏钰闻后抿唇一笑,眸光潋滟,“美色当前,还要那虚的做甚? 只是见夫人今日未起身送我,不免觉得孤单寂寞。” “你还敢说!”云嫣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厮昨夜简直宛若豺狼虎豹,对她几番索求,她直到现在身子还软绵无力,还要她起来送他,做梦! 苏钰被她这小猫亮爪的模样逗得一笑,不由分说伸手握住了她细嫩的小腿,暧昧的抚摸着,“我去上朝了,乖乖等我,若是想得急了,就派人去寻我。” “我才不会想你呢,你快走吧!” 苏钰在佳人的娇骂声中满意而出,云嫣然却气鼓了脸,本想好好睡个懒觉恢复一下气力,如今却也睡不成了。 以前怎不知他这般恼人,早知道就不理会他了! 云嫣然在榻上赖了一会儿,实在睡不下了便起身梳洗。 昨夜被闹了一整晚,她如今腹中空空,只觉饿得很,未等阿芙帮她梳完发髻,便起身去用早膳。 苏钰怕她吃不惯府中的食物,便让金家跟来的厨娘在小厨房做饭给她吃。 瘦肉蘑菇粥、热乎乎的灌汤包、还有几道精致的小菜,主仆三人如在金府时般围坐在一起用饭,人多吃起来也热闹,三人说说笑笑间填饱了肚子。 阿芙还要如常为云嫣然挽一个家常发髻时,云嫣然道:“今日我要回金府,就梳个芙蓉髻吧。” “好。”阿芙脆生生应下,随口问道:“王妃怎么想起今日回金府了,原本不是打算再过几日吗?” 云嫣然脸一红,自然不会说自己与苏钰闹了脾气,不想在府中等他,便道:“有些想娘亲了,准备回去看看。” 阿芙不疑有他,双手灵巧的为云嫣然挽了一个芙蓉髻,云嫣然挑了两支颜色俏丽的流苏步摇插在发间,又选了一身芙蓉色的衣裳,看着明艳娇嫩。 长辈都喜欢看晚辈穿鲜亮的衣裳,她打扮得俏丽些娘亲她们便会知道她在王府过得很好。 收拾了一番,云嫣然便去给林氏请安,林氏却称恙没见她,云嫣然便乐得自在直接回了金府。 秋华打探到云嫣然不但回了金府,还拿了几匹名贵的蜀锦,这样林氏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更青了两分。 “这才刚成亲就开始往娘家搬东西,再过几年宁王府岂不都得让她搬空了!”林氏越看两人越觉得不顺眼,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两个碍眼的给踢走。 可如今苏钰手中握着长顺的供词,她不敢乱动,只能强压下这口气,不甘的拍案道:“恒儿受了那般的委屈,他们却过得如此逍遥,真是可恨啊!” 秋华见主子忧心,眼眸一动,计上心来,开口道:“太王妃,奴婢无意中听闻一件事,或许可以暂帮太王妃解忧。” “什么事?”林氏抬起眼,问道。 秋华勾唇一笑,低低道:“有关于王妃的母亲与御史台陈大人一事……” 第170章 面见偶像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突然回府让金家上下一时紧张万分,因为出嫁的女子是不能经常回娘家的,尤其还是王府这等规矩森严之家。 待看到云嫣然打扮得鲜艳娇嫩,眉目间尽是笑意,众人才放下心来。 金老太爷开口问道:“嫣然,你回娘家有没有与王爷说啊?” 云嫣然如实摇头,见金老太爷目露忧色,忙解释道:“王爷说我平时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束缚着,我想着年节将近,担心王府事忙到时就出不来了,所以便想着提前回来看看。” “那就好,那就好……”金老太爷立刻笑开了花。 只感叹自己的眼光真好,当初就觉得宁王是个行事的。 云嫣然环视一圈,问道:“怎么没见娘亲呢?” 大夫人吴氏开口回道:“她一早便出门了,想来应是与好友相约喝茶打牌去了,如今你娘亲性子越来越开朗,可见应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她不知道你回来,否则早就巴巴的等着了,用不用我派人去找她?” “不必,娘亲过得开心就好。”听吴氏这般说,云嫣然便也放下了心。 白氏却挑了挑眉,眸光晃动,抿唇乐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是我给娘亲还有二位舅母带来的蜀锦,你们挑自己喜欢的花样裁剪衣裙吧。” “哎呦,这可最新款式的蜀锦啊,听说只有宫里才有。”金二老爷一直在江南打点绸缎庄的生意,对料子最是了解。 “嫣然,那你还是快拿回去吧,不好往家里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吴氏连忙推辞。 云嫣然摇头道:“这是宫里赏给我的,但我年岁小穿不出韵味来,反是糟蹋了东西,王爷也觉得由娘亲和舅母几人来穿正好。” 听云嫣然这么说吴氏和白氏才笑呵呵的应了,心里对苏钰是越发满意。 云嫣然却略蹙了下眉,她明明是与他置气才回家的,怎么反是各种帮他说话,不好不好。 几人正说着话,忽有小厮一溜烟似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笑着道:“老太爷,大公子回来了!” “寒明回来了!”吴氏登时起身,眼中瞬间笼了一层雾气,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门口,伸长脖子探望着。 金寒明已从军离家三年,军中不好来往书信,一年也得不了两封家书,吴氏心里挂念得很。 果然,远远便见金寒时与另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并肩说笑而来。 金寒明比离家时高了许多,也瘦了许多,但看着并不削弱,反而显得神采奕奕。 “明儿!”吴氏冲出去握住了金寒明的手,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如何都看不够。 “母亲。”金寒明也有些哽咽,在军中受了伤也不曾皱一下眉的硬汉此时看见母亲却觉得眼鼻都酸的很。 云嫣然理解这种感觉,她刚重生时何尝不是如此,所有的坚强隐忍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刹那全都化为灰烬。 因为他们都知道母亲总会无条件的包容自己,这种安全感是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 金寒明在西北参军,那里偶尔会遭受游牧民族的骚扰,虽然战事不多,但环境恶劣,鲜少有人愿意去那里参军。 金寒明自小便有个将军梦,想要保家卫国,为了锻炼自己便毅然决然选择了西北军。 金家对晚辈的管教向来宽松,任由他们自选择人生,是以他们虽不舍,但也尊重金寒明的决定。 如今看他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么久的担忧才彻底放下来。 金寒时见众人都笼罩在伤感的气氛中,忙将云嫣然推上前,笑着道:“大哥,你早两个月回来就好了,那样就能赶上嫣然的婚礼了。” 金寒明望向莞尔含笑的云嫣然,一时竟有些恍惚,他离家时嫣然还是个孩子,如今却已嫁为人妇。 金寒明不像金寒时那般擅言辞,看了云嫣然半晌,才讷讷挤出一句话来,“妹夫待你可好?” “很好。”云嫣然弯唇笑应,随即问道:“表哥此番可是军中休假?能在家待多久?” 吴氏也一脸期待的望过去,对她来说儿子永远不走才好呢。 说及此事金寒明也有些懵,他不过一个小小百夫长,照理说是没有资格休假的,可那日参将却点名唤他进帐,说他表现甚好,特许他回家探望,也未定归期。 听到这云嫣然和金寒时都明白了,想来是被某人暗箱操作了。 金寒时眸光一转,笑着道:“大哥此番可以说是了却心愿,已经朝着宁王爷迈近了一步。” “这可不敢说。”金寒明秉性坦朗正直,摇头道:“宁王爷用兵如神,有经世之才,岂是我们能够比拟的。 我只求以宁王爷为楷模,努力朝着他的方向前进便可。” 一提起宁王,金寒明便是不吝赞赏之词。 苏钰年少成名,十五岁时曾率不过千名西北军重溃塔木族,自此一战封神,让金寒明尤为钦佩,这也是他选择西北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若是阿婉听闻定会表示理解,毕竟粉丝总会想着离偶像近一些嘛。 金寒明没察觉到众人的脸色有些古怪,金寒时抿唇乐着,又道:“大哥,表妹夫可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若是有一日表妹夫与嫣然发生分歧,你会向着谁?” 金寒明皱眉,用一种你傻了吧的眼神看着金寒时道:“这还用问,管他是何身份,我自是向着嫣然的。” “大哥,话可别说太早。” 金寒明眉头越皱越紧,只觉得自家二弟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这有什么可犹疑的。 未等他再开口,小厮来报,“老太爷,宁王爷来了。” “快请进来。”金老太爷开口道,神情显得十分平静。 金寒明却一脸震惊,他捂着心口,按压着乱跳的心,只觉心跳快的厉害,似乎随时都会蹦出来一般。 天哪,他没听错吧,宁王爷来了? 可宁王爷为何要来他们府中? 金寒明倏然眼睛一亮,莫非…… 莫非是自己在西北表现甚好,竟让宁王都有所耳闻,宁王这才亲自前来考验他,想将他收入麾下? 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宁王爷与他们金家并无关联,除了他还能寻谁呢? 苏钰迈进屋内,他身着一件纯黑的大氅,衬得他冷峻威仪,若此时手中拿着一柄剑便宛若天神下凡。 金寒时发现自家大哥身子有点抖,一双眼目光灼灼,他甚至有些担心大哥会一个激动控制不住便冲出去抱住宁王。 苏钰与众人拱手见礼后,视线落在了金寒明身上。 金寒明登时站得笔直,心中紧张又欢喜,宁王爷果然是为了他来的。 苏钰凝眸看他,温声开口道:“这位便是大表兄吧?” 金寒明:“……” 宁王喊他什么,他是不是太激动出现幻听了。 金老太爷笑呵呵的道:“小钰啊,寒明一直很仰慕你,方才还提到你了呢!” 金寒明更懵了,祖父这么嚣张吗,竟敢直呼王爷大名? 只见苏钰牵唇笑了笑,竟不若他想象中的那般冷戾,又见苏钰自然而然的牵起了云嫣然的手,含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见外,大表哥何时想切磋尽管去王府找我便是。” 金寒明:“……” 第171章 三十除夕宴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金寒明反应了许久,才终于接受自己的表妹夫就是宁王苏钰的事实。 金寒明的心情是复杂的。 该怎么说呢,宁王对他来说是神袛,是愿毕生努力朝之奋斗的目标。 可突然之间这尊神啪嚓一下掉在了人自己面前,不但成了凡夫俗子,还成了自家亲戚,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偶像变得近在咫尺,他反而无所适从了。 直到两人离开了,金寒明还呆愣愣的,显然一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金寒时笑眯眯的走到金寒明身边,不怀好意的问道:“大哥,这次表妹与表妹夫两人你更向着谁?” 金寒明张张嘴,却半晌没发出声音。 表妹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换作任何一人哪怕对方是太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嫣然身侧。 可……可对方偏偏是有经世之才的宁王爷,宁王爷会错吗? 金寒明脑中天人交战,这道题真的太难了,甚至比上阵杀敌还要难! 金氏回来的时候又拉着金寒明嘘寒问暖了一通,听闻云嫣然两人方才也回府了,不免有些懊悔,“早知道嫣然回来今日我就不出门了!” 白氏看了她一眼,抿唇笑了笑,待金氏回院子时,白氏三步并两步追上了金氏,神秘兮兮的遣散了身边的婢女,挽着她行至没人处道:“小妹今日去了何处啊?” 金氏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口答道:“年关将至,我陪着谢夫人王夫人去挑选绸缎珠钗了。” “当真?”白氏却是一脸不信。 金氏不禁笑了,“我为何要骗二嫂啊?” 白氏四下打量,见周围无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道:“你……那日是不是与陈大人一同逛首饰铺子了?” 金氏一愣,想了下才颔首道:“前两日我们在书斋偶然遇到,他说想给陈小姐选件首饰作为年节礼物,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挑,我就去帮他选选。” 白氏却笑得意味深长,“陈大人独自抚育陈小姐多年,衣食起居向来都是陈大人自己筹备,怎么突然就不会挑选女孩子用的东西了?” 金氏面露不解,“二嫂,你想说什么?” 白氏勾起唇角,幽幽道:“我怎么觉得陈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早在陈濯与宋清君动手那日她便隐隐觉得不对,诚然,陈大人是个品性正直之人,遇见那宋清君满嘴污言秽语,出言斥责一二是正常的,但他竟能为小妹与宋清君在大庭广众之下拳脚相向,那就不正常了。 后来她暗中观察打探过,发现那陈大人经常与寒时询问府上情况,虽然是将府上人全部问候一个遍,但白氏觉得他真正想问的就是那句“你姑母最近可好?” 不仅如此,陈大人还总给会让寒时从府上带回些礼物,虽说每人都有,但永远都是小妹那份更精致些。 见金氏还是一脸懵懂,白氏干脆挑明了道:“小妹,陈大人或许是个良人。” 金氏眼中的茫然先是被惊讶取代,旋即变成一种惶恐,“二嫂,你在说什么啊!” “这有什么,这么大反应做甚,这男未婚女未嫁说说怎么了。”白氏却不以为意。 “二嫂!”金氏急得直跺脚,“这等话日后可别再说了,若让旁人听了去简直要羞死了。” 而且这不是少女的含羞带怯,而是一种深深的羞耻,她女儿都出嫁了,她一个义绝的中年妇人还想什么改嫁,疯了不成! 白氏觉得她这个想法不对,“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可羞耻的。 你才多大年纪,莫非还想为了那宋清君孤独终老不成? 他误了你十余年,不能再误你一辈子,若有投心对意的,为何不能在一处?” 金氏听得直摇头,“二嫂,你快别说笑了,你们不嫌我,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家人。 可我如今是什么条件,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的傻妹妹呦,你条件怎么了? 你有美貌有才学,金家有钱嫣然有势,你怎么能如此轻视自己?” 白氏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劝道:“我们虽然疼你,但夫妻之间又岂是旁人能比的。我倒也不是非让你如何,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自卑而错过了眼前。 陈大人为人正直,我觉得他待你也不错,你若有意不妨接触一下,不要将自己封闭起来。” 金氏嘴上应下,但白氏知她倔强,怕是一时不好改变心意,自己日后还能尽量开导才是。 转眼已至三十,金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但这是金氏第一次离开女儿,虽有亲人环绕,金氏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用过晚膳后,看着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携手离开,金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踏着夜色回了院子。 灯笼在院中随风摇曳,在青石砖地上泻下浅淡的光亮,混着月影星光更显清冷。 屋子里燃着地龙,温暖如春,可金氏坐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空虚。 往日倒还不觉得如何,可到了年节,在极致的喧嚣热闹过后,再陡然陷入冷清,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如海啸一般将她席卷在其中。 她与二嫂嘴硬,说她现在一个人很好,生活很充实也很满足。 但她说谎了,自从嫣然出嫁后,她的孤寂感一日比一日更强烈。 忽有一阵馥郁的香气飘散而来,如涓涓细流一点点抚平着她的心绪,她顺势望去,只见案边的魏紫开得正盛,灼灼其华令人炫目。 鲜艳的颜色、馥郁的香气都足以让人心情开朗,沉浸在它的美好中。 他送的花,她很喜欢。 金氏抬手轻轻拨了拨魏紫的花瓣,花蕊轻颤,娇艳动人,一如此时烛光下的女子,秋眸含情,美得让人心动。 他的花很好,他也很好,只可惜相不逢时,如今她已不敢再有奢求。 …… 陈府。 陈府人口少,只有陈濯与陈念父女两人,桌上摆着两人喜欢的饭菜,虽然不够热闹,但父女两人也不必讲究虚礼,倒也其乐融融。 陈念轻扶着头上的蝶恋花步摇,笑着道:“这是父亲给我买过的首饰中我最喜欢的一件,真漂亮。” 对于陈念来说,陈濯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他温柔细致,总会时不时给她挑选礼物,但毕竟是男子,选中款式便不必多说了。 甚至陈念一度怀疑那些店铺的活计掌柜故意把陈年货底子拿出来骗父亲,不然父亲怎么好就能选到品味那般奇特的东西。 陈濯含笑望向陈念发间的步摇,一只振翅小蝴蝶停落在一朵明艳的芍药花间,精巧别致。 她说的很对,念儿果然很喜欢。 “念儿喜欢就好。”陈濯喝了一口酒,眼中噙满了笑。 陈念偏头看着陈濯,眨了眨眼睛,笑问道:“父亲,您最近好像心情不错?” 陈濯笑了笑,颔首道:“年节可以在家休沐,我自是欢喜。” 陈念摇头,“不对,以往年节父亲也可以休假啊,但却从未如今日这般欢喜过。” 父亲眼中有光,似乎充满了希冀与向往。 陈濯一愣,没想到陈念竟如此观察入微。 他抿了抿唇,手指摩擦着酒盏杯壁,迟疑着道:“念儿,如果……我说是如果啊,如果有一日父亲想要续弦,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陈念怔了怔,“续弦”这两个字她只从旁人口中听到过,甚至还险些因此丢了性命,可这么多年父亲从未提过此事。 莫非父亲有了心仪的女子,想要为她找一位继母了? 见女儿久久没说话,陈濯忙道:“我就是闲聊,随口一问,你别多想……” 陈念却忽的握住了陈濯的手,温柔的眉目弯起,笑着柔声道:“父亲,我很开心。” 陈濯身子一颤,便听陈念轻声细语的道:“父亲,我知道您这些年为了女儿受了不少苦,其实女儿一直都希望父亲也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如今女儿已经长大了,我一定会尊敬继母,友爱兄弟姐妹,父亲尽管放心就好。” 陈濯目光晃动,心中动容,他的念儿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儿。 望着擦泪的陈濯,陈念忍不住心中好奇,打探问道:“不知这位可是女儿识得的?” “呃……”陈濯动作微僵,抽了抽嘴角,道:“其实还没这个人,我真就是随口一问。” 他不敢与金小姐表明心意,只敢找各种借口关心她,接近她,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吓走了她,日后便连如此都不能了。 陈念:“……” 看父亲煞有其事,她还以为父亲心里已经有了约莫,如此看来八字怕是还没有一撇啊。 唉,任重而道远已…… …… 腊月三十,宫内设宴款待群臣,说是群臣,实则宴请的皆是公侯伯爵和朝中要员。 这是云嫣然第一次在外过年节,还是在宫里,苏钰担心她会紧张,便拉着她的手道:“别担心,届时你就跟在平乐姑母左右,有什么事就派人去找我。” 云嫣然莞尔一笑,颔首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云嫣然刚落席,华若便走了过来,朝着苏钰的方向瞄了一眼,淡声道:“真没想到宁王是这种人。” “什么人?”云嫣然偏头问道。 黏糊、腻歪、与曾经她心目中的杀神毫不相干。 看着好友清亮的目光,华若抿抿唇,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只道:“没什么,挺好的。” 不多时,帝后率一众妃嫔而来,秦皇后与宣平帝端坐正位,她穿着繁丽的宫装,依旧端庄优雅,但气色比上一次相见时好了许多。 反是薛贵妃虽仍打扮得娇艳明丽,但她眉宇间隐有郁色,较之先前少了几分张扬骄纵。 慧妃还是那副眉宇含笑的模样,反是一人引起了云嫣然的注意。 “那便是我姑母。”华若在云嫣然耳边小声道。 云嫣然眼中满是惊艳,久闻丽妃宛若仙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丽妃之美脱尘绝俗,犹如冰雪雕刻而成,在六宫粉黛之中格外出众。 丽妃似是察觉到了云嫣然的视线,朝她的方向望了过来,眸光流转间,她微微颔首,对云嫣然浅淡一笑,刹那间云嫣然只觉满殿芳华皆失色。 “丽妃娘娘真美。”云嫣然忍不住感叹道。 华若点了点头,但并未因此有何骄傲之色,反是道:“姑母的武艺更是精湛。” 在华家相貌只算锦上添花,不论男女都要看本事如何。 只可惜姑母入宫做了皇妃,否则定会是一代巾帼英雄。 “丽妃妹妹鲜少出来走动,如今一亮相当真是把我们全都比下去了呢!”慧妃笑吟吟的开口道,一张嘴便为丽妃拉起了仇恨。 慧妃说这话时还特意望向了薛贵妃,满脸的幸灾乐祸。 听说前几日丽妃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执剑硬闯长春宫,结果陛下非但没有降罪,人家今日还好好的出来赴宴,这脸打得是真响啊! 薛贵妃面上不露分毫,眉目却冷。 丽妃不是好东西,慧妃一样没好到何处去! 丽妃扫了一眼满脸算计的慧妃,冷冷开口道:“慧妃出来时想是定然已经吃饱了吧。” 慧妃不解其意。 丽妃冷幽幽的道:“不然桌上的这么多珍馐怎么还堵不住你的嘴?” 慧妃脸色登时一红,没想到丽妃会无差别攻击,气得怒目瞪着丽妃,“你……” “好了,都别吵了,堂堂皇妃还要让臣子们看笑话不成?”秦皇后低声提醒,宣平帝也抬眸看向两人。 慧妃虽满腹怒气,却只好闭嘴不言,只能徒劳的狠狠瞪了丽妃一眼。 薛贵妃冷笑道:“慧妃还是多吃些东西吧,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慧妃也后悔了,何曾想到丽妃像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早知如此她才懒得理会丽妃。 好在这个插曲很快掀过,殿内歌舞升平,群臣觥筹交错,女眷们谈笑风生,竟隐隐让人有种盛世太平的错觉。 宣平帝很享受这种感觉,用过膳后便施恩令众人与他一同游画舫赏烟花,众人齐声谢恩,心里却恨不得早日回家与家人团圆,谁愿意大年三十的在船上吹冷风。 但皇上有兴致,他们做臣子的必须陪同,还得洋溢起最为欢喜的笑脸,感念龙恩浩荡。 宣平帝率众臣上了最大的画舫,秦皇后则带着小姐命妇踏上了另一辆稍小些的画舫。 秦皇后不喜热闹便直接进了船舱,宁安公主顿时肩膀一松,挽着云嫣然里两人便要走。 途中正遇见昭王妃带着宋安然迎面而来,昭王妃停下与几人寒暄,宋安然没应声,只用一双怨毒的眼死死盯着云嫣然。 “嫣然,方才宋侧妃看你的眼神有点吓人呢!”宁安公主小声开口道。 云嫣然望着两人走进船舱的身影,眸光沉敛,低声道:“宁安、阿若,今日你们都一定要切记远离宋侧妃,切莫靠近她……” 第172章 变故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宁安公主和华若相视一眼,宁安公主抿唇笑道:“我们知你不喜欢她,当然不会同她亲近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的呢呀!” 说完宁安公主还用手肘怼了怼云嫣然,挑眉笑着。 云嫣然却摇摇头,正色道:“与个人情绪无关,不只今日,最近都要离她远一些。” 方才宋安然虽然没与她说话,但她特意打量了宋安然一番,她的气色不大好,照理说她这胎已满三月,该是越来越稳固才对,但宋安然反是不如前些日子状态好。 方才她还注意到昭王妃手上已经没有了红玉珊瑚手串,阿婉早已与她道明那手串的作用,昭王妃平日从未离身,如今却突然摘下了手串。 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她觉得已没有必要再佩戴了。 两人虽不解其意,但见云嫣然一脸郑重,便皆颔首应下。 宁安公主从怀中掏出三枚铜钱,笑得明媚灿烂,“不如我来卜一卦看看吧,我最近卜卦很灵验的。” 说完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郑重其事的卜算起来,结果却让她皱起眉,“血光之灾,大凶之兆啊……” 华若翻了一个白眼,“你一卜卦便是血光之灾,哪来的那么多血光。” 宁安公主不服气的道:“很准的,我先前未咱们两个卜卦,卦象显示的就是有惊无险,你怎么不信呢!” 两人争执起来,云嫣然抬头望了一眼墨黑的天际,月黑风高夜,暗箭伤人时啊…… 倏然,一道乍响传来,一抹微光陡然窜上天际,旋即在天幕上绽开一朵流光溢彩的烟花,绚烂得迷人眼目。 紧接着数道光亮齐上云霄,宛若最好的绣娘在天穹上以各色丝线缝绣出一幅百花绣作,盛景如画。 众人皆围在船舷处眺望着绚烂之景,因火药受朝廷管控,是以即便权贵们也不能囤积太多烟花爆竹,一年之中鲜少能看到这般绚丽的烟花。 就连秦皇后丽妃也从船舱中走出,仰头欣赏着一朵又一朵流光盛放于天穹之上。 两艘画舫缓缓比行,云嫣然察觉到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专注目光,她收回视线,顺势望去,只见当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际时,苏钰却凝眸看着她,仿佛眼前盛景亦不如她。 她莞尔一笑,点点流光落进她温柔的眸中,比天上的星子更加璀璨。 他眉目舒展,墨色的眸中噙满了宠溺,再无半分冷戾寒霜,于他而言,她一人胜过天下所有。 绛卓站在一侧冷眼看着他们两人,纤长的眉挑了挑。 她端详着身着王妃朝服的云嫣然,毫无疑问她是美的,但绛卓想不明白,云嫣然与长安中的寻常闺秀看着并无不同,为何竟是这样的女子将苏钰改变至此? 这般想着,绛卓走上前,打断了两人的脉脉含情。 “宁王妃很喜欢烟花吗?”绛卓仰头望着天际,含笑问道。 云嫣然只得从苏钰身上移开视线,偏头望向不请自来的绛卓。 苏钰则是深深的皱起眉,显然对这破坏氛围的不速之客十分不满。 “烟花绚烂,谁人不喜呢?” 绛卓也扭头看向云嫣然,笑容明艳,“但你们汉人也说过,烟花易冷,稍纵即逝,所有的美好不过弹指之间。 所以我不喜欢烟花,即便它此时再明丽,不过仅存片刻之间罢了,注定不长久。” 云嫣然仿若为听出绛卓话中之意,只勾唇笑道:“野草坚韧,野火不尽,可世人又有谁甘愿为那野草呢? 即便存在的时间再短暂,依旧会让世人趋之若鹜流连忘返,反观那野草只能为人践踏,被动物啃食,公主觉得呢?” 绛卓抿唇笑了笑,云嫣然的口齿她早已领会过,的确伶俐。 “烟花易逝,野草低贱,本宫喜欢花开不败,独占枝头。” 云嫣然闻之一笑,眸光清亮如一面水晶镜,“花开花落自有定时,非人力可以主宰,每朵花有每朵花的美,可若为了自己独绽而妄图阻拦其他花草的雨落阳光,无异于自取灭亡。” 两人四目相对,云嫣然的墨眸含笑清冷,绛卓浅色的瞳孔则是泛着烁烁寒光。 “宁王妃,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吧。” 云嫣然笑应颔首,“好,那便静待公主赐教了。” 宁安公主和华若似乎都嗅到了两人之间的火焰味道,烟花渐止,原本平静的湖面上倏然传来悠扬的琴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湖面上有一叶小舟缓缓驶来,小舟上有一身穿粉裙的少女在泛舟抚琴。 琴声是动听的,意境也不错,就是那女子穿得比较单薄,看着不免让人觉得冷。 秦皇后见状不禁蹙了蹙眉,慧妃则是阴阳怪气的冷笑道:“现在这些新人们胆子大,花样也多,真是一刻都不得安闲呢!” 薛贵妃的眉心亦是皱着,神色显出几分不悦,待小舟驶进,薛贵妃看清小舟上的人,意外的挑动起眉梢,唇角微勾,牵动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来。 宣平帝看着远远而来的美人,脸上看不出什表情,只吩咐画舫返航。 湖面不算宽广,画舫很快便驶到了岸边,众人依照位份而行,途中昭王妃走到云嫣然身边,扫了一眼小舟上的女子,勾着唇角,冷冷道:“瞧着应是今年的秀女,听说宁王妃和宋侧妃的姐妹也入了宫,不知会不会是她呢? 毕竟你们一脉相承,最懂得如何讨好男人,是不是?” 宋安然脸色一沉,正妃又如何,待她给王爷诞下麟儿,这便是王爷的长子。 等到王爷荣登大宝,那中宫之位到底花落谁家还尚未可知呢! 宋安然眉目舒缓了些,摸着凸起的小腹,牵唇道:“世上哪有不懂讨丈夫的欢心的女子,重要的是男人愿不愿让她讨好。 否则便是任由那女子使出浑身解数,男人也视若无睹,不是吗?” 此言正好踩在了昭王妃的软肋上,她与昭王相敬如宾,但也仅是如此,昭王即便宿在她房内多数也是盖上棉被纯睡觉。 “那又如何?正妻便是正妻,妾室就是妾室,一字之差便可永远压在你头上!”说完她看了云嫣然一眼,声音更冷,“天外有天,宋侧妃最该与自己的亲姐妹好好讨教,人家才是真真厉害的!” 昭王妃语落,拂袖而去,似乎想将身后这两个令人生厌之人远远甩开。 宋安然瞥了云嫣然一眼,鼻中发出不屑冷哼声,昭王妃和云嫣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抬步欲走,云嫣然却抢先她一步,灵活的跃步上前,阔步追上了昭王妃。 昭王妃被云嫣然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瞠目愕然道:“你做什么?” 云嫣然竟抬手挽住了昭王妃,美眸含笑,拉着她边走便道:“方才昭王妃所言甚是精辟,清瑶不禁还想再讨教一二,还请昭王妃不吝赐教。” 云嫣然脚步不停,近乎扯着昭王妃往前走。 昭王妃心里刚默默道了句“这人有病吧”,便听身后传来了众人的惊呼声。 昭王妃瞳孔一缩,连忙向后望去,便见宋安然不知怎么摔倒在了画舫架起的软桥上,捂着小腹大声呼痛,而她身侧的夫人小姐们则避如蛇蝎,远远站着不敢上前,生怕担上任何罪过。 昭王妃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快意,旋即又有些失落。 她收回视线时,正望见云嫣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光清亮异常,宛若一面镜子将她看得通透。 她竟近乎慌忙的避开视线,心中竟泛起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就感觉云嫣然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可这怎么可能,她行事隐蔽,以自身为饵,云嫣然不可能知晓,一定是她想多了…… 第173章 机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昭王妃回过神来,忙做出一副惊讶慌张的模样,关切问道:“宋侧妃,你怎么样?” “肚子疼,我肚子好疼……”此时宋安然也顾不上与昭王妃的恩怨了,捂着小腹痛苦的喃喃出声。 “御医,快请御医!” 这里的声音惊动了宣平帝等人,待婢女上前禀告后,薛贵妃忙吩咐刘嬷嬷道:“快去找御医,先将人扶去永春宫。” 薛贵妃虽然不怎么待见宋安然,但对她腹中的孩子很是看重。 宣平帝的子嗣不算繁茂,也希望多添几个孙儿,便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多找两个御医来给宋侧妃诊治。” 昭王心急如焚,但碍于规矩他不能抛下父皇跑去看一个侧妃,昭王妃善解人意的道:“王爷别急,妾身过去照看,一有消息马上来告知王爷。” “好,有劳王妃了。” 昭王觉得昭王妃还算识大体,薛贵妃却留了个心眼,对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刘嬷嬷会意,也跟了过去。 宣平帝眉心微蹙,好好兴致被毁了大半,他想起了那个泛舟抚琴的女子,偏头吩咐刘善道:“将那个女子带上来。” 刘善领命,转头吩咐小太监将人带了上来。 少女穿着一袭粉色的襦裙,看着格外娇嫩,只这寒冬腊月,她即便强自忍耐着,身子也不由颤抖着。 “见过陛下,陛下万福。”少女屈膝俯身,声音宛若黄鹂。 宣平帝俯视着少女,声音威仪,“抬起头来。” 少女抿了抿唇,含羞带怯的缓缓抬眸,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娇俏脸庞。 云嫣然见了并不意外,她便知道二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 “你是哪家的秀女?” “回陛下,嫔妾家父乃是兵部右侍郎。”夏芸娇滴滴的自报家门。 “夏侍郎倒是教女有方。” 夏芸羞怯含笑,暗叹自己此番果真赌对了。 她在一众秀女中并不算拔尖,虽然她一直奉承姜媛,可姜媛即便得宠怕是也不见得愿意分她一杯羹,她还要自己谋划才行,否则难有出头之日。 可她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在宣平帝脸上看到惊艳与温柔,反是听他近乎冷漠的道:“小小秀女竟能打探到朕的行踪,你还真有本事。”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下,让她本就冷得发颤的身体抖得愈加厉害了。 宣平帝的确好色,但他不喜欢有心计的女人。 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先帝的妃嫔们搅乱朝政,在后宫内掀起腥风血雨,所以他最忌讳后宫嫔妃精明算计。 “不过一小小秀女竟敢打探朕的行踪,其心可诛! 来人,将她拉下去,交由内务府分配吧。”秀女若是未入皇帝的眼,便只能等着被赐给皇室权贵或是留在宫中做宫女。 显然,宣平帝下令将夏芸交由内务府便是让断绝了她做妃嫔的可能。 “陛下,嫔妾错了,求您绕了嫔妾吧!”夏芸见自己前途将毁,连忙苦苦哀求。 可宣平帝却充耳未闻,众人也冷漠视之,谁叫夏芸触了宣平帝的逆鳞。 夏芸见宣平帝心意已决,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使出浑身气力挣扎,竟真让她摆脱了禁锢,跪行道宣平帝身前道:“陛下,嫔妾没有打探您的行踪,嫔妾是冤枉的啊!” “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喊冤?欺瞒圣上,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宣平帝目光更冷,眼中满是不耐。 夏芸连连叩首,哭泣着道:“嫔妾不敢欺君,嫔妾当真不知陛下行踪,嫔妾来此是因为……是因为受人撺掇!” “哦?”宣平帝尾音一挑,倒真有了两分兴致,“那你便说说是谁撺掇了你啊?” “是……是……”夏芸眼珠乱转,一时支吾。 慧妃见状,冷嗤道:“满口胡言,这秀女真不老实。” 宣平帝眉头拧起,正欲抬手让人拉她下去,夏芸这才忙不迭的道:“是宋茹儿,是宋茹儿撺掇我的!” 云嫣然本漫不经心的听着,闻言猛然抬头,眉心紧紧蹙起。 苏钰已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低声在她耳边道:“先别急,听听再说。” “宋茹儿是谁?”宣平帝冷声问道。 秦皇后轻声开口回道:“回陛下,宋茹儿也是这一届的秀女。”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生事,一并送去内务府吧。”宣平帝没心情在两个秀女身上花费太多时间。 “陛下。”薛贵妃柔柔开口,劝阻道:“陛下,此女心思已昭然若揭。 但若不加询问便仅凭她言就定了那名秀女的罪过,对那宋茹儿似乎有些不公平啊。” 宣平帝望了薛贵妃一眼,薛贵妃艳若牡丹,即便她近日所为让宣平帝有些不满,可看着如花似玉的美人他的心还是软了,便点头道:“贵妃所言甚是,便那听贵妃之言招那宋茹儿前来问话吧。” 薛贵妃颔首浅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一早就命刘嬷嬷告知了宋茹儿今日的行程,她对宋茹儿的考验便是让她寻办法见到陛下,自己届时自会助她上位。 她虽急于扶持新人,但这个人也不能太蠢,不能拖她的后腿。 方才听有人在湖上泛舟游湖,她以为宋茹儿竟用了这般愚蠢的办法,心下还有些失望,此番看来这宋茹儿倒有些小聪明。 机会她帮宋茹儿争取到了,接下来就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第174章 心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片刻后,一个裹着青碧色披风的少女随着小宦官急步而来,即便她穿着臃肿的披风,身形依旧纤细单薄,宛若随风浮动的柳枝。 “秀女宋茹儿见过陛下。”宋茹儿跪地俯身,将头埋得低低的。 她的声音轻轻细细,没有刻意的矫揉造作,像一捧清澈的水,听起来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抬起头来回话!” 宋茹儿似是被宣平帝威严的声音吓到了,肩膀颤了颤,缓缓抬起头。 入目是一张未施粉黛的秀面,皮肤白皙剔透,眉眼清淡如碧丝,唇畔泛着浅浅的粉,好似白中透粉的月季花,干净清纯。 她似是已经睡下了,急于起身,头发松松挽着,还有两缕发丝松散的垂落在耳畔,清新自然。 “此人你可识得啊?”宣平帝指着哆哆嗦嗦的夏芸,开口问道,语气较之刚才却轻和了不少。 薛贵妃心中冷笑,她跟在宣平帝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的神态语气最了解不过。 只怕美色当前,气已经消了一半。 宋茹儿看了夏芸一眼,规规矩矩的颔首道:“回陛下,嫔妾二人同为秀女,自然识得。” “她擅自打探朕的行踪,野心昭昭,被朕训斥后却说受你指使撺掇,你可有话要说?”宣平帝亲自开口质问道。 宋茹儿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夏芸,眸中瞬间含了一层水雾,声音发颤的道:“夏芸,你如此信口雌黄良心不会痛吗? 自从你私自闯入我的寝殿,损毁了我的东西后,我们便未曾再说过话,此时储秀宫所有人皆能作证,我何时撺掇你做这种事了?” 夏芸脸上浮现出心虚的表情,秦皇后见夏芸不老实,冷声问道:“夏芸,事实如何快从实招来,陛下面前岂容你一小女子信口开河。 你已惊扰圣上,难道还要再犯欺君之罪吗?” 夏芸的脸上已经挂了两条深深的泪痕,她打了一个哆嗦,支支吾吾的道:“她……她没有直接与嫔妾说,嫔妾是无意中听到的……” 夏芸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她明明听宋茹儿与一个婢女商议要在湖上泛舟抚琴,以此吸引陛下,还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得到圣宠。 夏芸闻后便动了心思,论琴艺她不比宋茹儿差,既然有此天赐良机,她又哪里甘心拱手让人。 与其待宋茹儿得了圣宠来寻她的麻烦,不如由她来主动出击。 这般想着,夏芸先是偷偷溜进宋茹儿的屋子割断了她的琴弦,而后又刻意早出来一刻在湖面候着。 可她哪里想得到此举非但没得到陛下的青睐,反是为她冠上了居心不良的帽子,早知如此她才不会出来冒险。 宋茹儿唇边牵起苦笑,摇头喃喃道:“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可怜、无辜、无助,让人看着心中生怜。 夏芸急了,声音也因此显得有些尖锐,“宋茹儿,明明是你与宫婢策划引诱陛下,现在你倒不敢认了吗?” “我从未做过的事,为何要认?”宋茹儿身量单薄,即便面对控诉也仍旧轻声细语,与咄咄逼人的夏芸相比,已经赢了。 薛贵妃勾唇笑了笑,与宣平帝道:“陛下,臣妾看这宋茹儿脸上妆容皆卸,若她有意面见圣上,又岂会毫无准备?” 宣平帝看了看哭花了妆夏芸,再看看素面朝天的宋茹儿,心中已有定夺。 更何论宋茹儿的相貌远在夏芸之上,他自也更愿意相信宋茹儿。 他抬了抬手,刘善在宣平帝身边伺候多年,瞬间明白了主子的心意,忙招呼两个小太监堵上夏芸的嘴,将她拉走,免得扰了主子们的清静。 “你叫宋茹儿?”宣平帝望着未施脂粉依旧清丽的佳人,放缓了声音问道。 宋茹儿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宣平帝弯唇一笑,很喜欢她这乖巧柔顺的模样。 “刘善,夜深了,送她回储秀宫吧。”宣平帝的眸光深了深,语气含着笑说道。 刘善会意,忙笑呵呵的躬身送宋茹儿回储秀宫,只他晓得现在送回去后,一会儿还需用承恩车再将这位小主接回来。 宋茹儿垂首走着,从始至终没往云嫣然的方向看一眼。 这是薛贵妃给她的考验,只有通过后薛贵妃才会真正的扶持她。 想见陛下不难,难在如何既不显野心,又能让陛下动心,最后她选择了这个办法。 夏芸愚蠢而又爱慕虚荣,她故意在夏芸面前提及此事,夏芸的知道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果然,夏芸如她所预料的一般跑去献曲,而后又为自保将她供了出去。 而她则早已在镜子前细细描画了这副无辜无害的妆容,如愿的展现出陛下最喜欢的模样。 一切都如她计划中那般顺利,甚至顺利得让她觉得心惊。 原来她竟也会玩弄手段,甚至一出手便让无辜的夏芸替她背锅。 可她不后悔也不觉得愧疚,这一切都是她们逼她的,她不想继续任人欺凌了。 可她劝慰得了自己,却仍没有勇气去看云嫣然,因为她怕在对方的眼中看到陌生失望的目光,就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腐烂在这后宫中吧…… 宣平帝饶有兴致的望着宋茹儿的背影,心中重新泛起了兴致,这个小美人儿看着倒是不错。 薛贵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宋茹儿此事做得还算漂亮,有她来分晴贵人的宠,也免得让慧妃一家得利。 众人正若有所思,昭王妃脚步匆匆而来。 昭王连忙上前,开口询问,“安然如何?” 昭王妃抬头看着昭王,回道:“王爷,宋侧妃她无事……” 昭王刚松了口气,却见昭王妃红着眼圈,咬着嘴唇道:“王爷,宋侧妃无碍,可孩子没能保住……” 第175章 人心易变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什么?”薛贵妃与昭王齐齐惊呼出声。 他们最看重的是宋安然腹中的孩儿,至于她,便是摔坏哪里又有何妨? 宣平帝听了先是觉得有些可惜,旋即又觉得宋安然实在扫兴,居然在大年三十闹出这么不吉利的事,便有些不耐的道:“贵妃、昭王你们先去看看宋侧妃吧。” 可别耽误他宠幸佳人。 薛贵妃脸色有些不好看,福身去了。 “怎么样,我这卦准吧?”宁安公主小声道。 果真是血光之灾啊。 华若闻后却道:“嫣然比你准。” 宁安公主抿抿唇,“那我不跟你犟……” 她最多只能做到预测凶吉,嫣然却已能提前躲避祸事,这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还好嫣然提前告知了她们,她们都离那宋安然远远的,否则谁若沾她的边可真是倒了大霉。 昭王妃面上虽拧着眉,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终于将她肚子里那块碍眼的肉除掉了,这次看她看怎么耀武扬威。 只可惜这次没能将云嫣然一并拉下,否则还真是一箭双雕。 想到此处,她偏头朝云嫣然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故意激怒云嫣然和宋安然,做出一副气恼的模样先行,落下她们两人在后。 她算计着时机,从袖中取出事先备好的瓷瓶,在后面洒了几滴油,待宋安然摔倒的时候旁边只有云嫣然,她们两人又积怨颇深,云嫣然届时只能不清不楚的背下这口锅。 只可惜云嫣然的运气真是好,竟全然避开了。 她心中忽的一惊,忙再度看向云嫣然。 她真的只是运气好吗,还是知道些什么? 云嫣然察觉到昭王妃投来的视线,她收回思绪,稍稍偏头勾唇淡笑道:“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好在方才昭王妃拉着我说话,否则若只我一人在宋侧妃身边,怕是免不得叫人误会。” 她何时拉云嫣然说话了,分明是她自己凑过来的! 不过最让昭王妃心惊的是,云嫣然果然有所察觉,可她想不明白,她行事这般谨慎云嫣然怎会知晓,她又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昭王妃去忙吧,我们要先走了。”云嫣然的手一直被苏钰握在掌心,两人携手离开,夫妻一体不分彼此。 这一幕落在昭王妃眼中甚觉刺目,同为夫妻她却未曾有一日感受到过丈夫的爱意。 她敛下眼中的寒光,折身往长春宫的方向去了。 既然注定得不到丈夫的爱意,那她便要牢牢抓住眼前的荣华,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薛贵妃与昭王刚入长春宫便能听到偏殿中宋安然的嚎啕大哭声,昭王心中不忍,进了偏殿探望。 薛贵妃没那个兴致,唤了刘嬷嬷过来问话,“她可还安分?”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昭王妃,同为女人,薛贵妃根本不会相信昭王妃所表露出的贤惠,所以王府中她一直派人盯着。 刘嬷嬷摇头,“奴婢方才一直盯着呢,王妃并未进偏殿,只嘱咐太医好生照顾着。 王府那边也没打探出什么,王妃鲜少送饮食给宋侧妃,即便送也是直接命大厨房端去,未曾亲自经手。” 薛贵妃皱眉,“如此怎么能摔了一跤便将孩子弄没了?” 刘嬷嬷想了想,回道:“娘娘,前几日因和亲一事宋学士被人袭击,宋侧妃一直为此事烦扰,听御医说那几日侧妃的脉象便不大稳。” “糊涂!”薛贵妃厉声叱道,“进了昭王府便是昭王府的人,凡事自要以王府为首。 自己有了身子还偏要为那些琐事拖累,连个孩子都护不住,真是没用!” 听着偏殿中的哭声,薛贵妃更觉得心烦,冷漠的道:“让他们收拾收拾回王府去,没得大过年的在本宫这里找晦气。” 昭王虽气宋安然没护住孩子,但毕竟是自己很喜欢的女人,看她满脸是泪,脸色苍白,昭王还是有些心疼,劝道:“你还年轻,调养好身子我们很快还会有孩子的。” “不,王爷,嫔妾的孩子一向很康健,怎么肯能摔一下就没了,一定是有人故意害嫔妾,一定是这样!”宋安然不肯接受眼前的现实。 她的胎像一直很稳,虽说最近因一些事情动了胎气,但也不该这样。 “你觉得是谁害你?可有证据?”昭王耐下心性,开口问道。 宋安然愕然,她首先怀疑的便是昭王妃,毕竟她有动机也有机会,可她又不知昭王妃是如何做到的。 见她这副模样,昭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别多想了,我让王妃进来帮你打点,我们该出宫了。” 旋即他不由分说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满是血腥气的屋子。 “王爷,王爷……”宋安然哭着苦苦哀求,却没能让那男人停顿片刻脚步。 昭王妃走进殿中时正望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弯了弯唇角,意味深长的道:“宋侧妃不是说王爷愿意疼你宠你吗,怎么如今竟狠得下心留侧妃一人在这哭泣呢?” “是不是你害的我?”宋安然目眦欲咧,抬手指着昭王妃厉声质问。 昭王妃笑容满面,“宋侧妃慎言,你无凭无据污蔑主母可是要受罚的,不过本王妃念在你刚失了孩子的份上,此番便不与你计较了。 你快收拾收拾吧,我和王爷要出宫了,你总不能还赖在这里不是?” 这场较量,她才是赢家。 昭王妃志得意满而去,只留下宋安然一人在身后失声痛哭。 回王府的路上,苏钰见云嫣然闷闷不乐,猜到了她的心事,“可是在想你二姐姐?” 云嫣然点了点头。 苏钰直言不讳,“你这二姐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云嫣然急急为她辩解着,似乎并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她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苏钰握住了云嫣然的手,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人心易变,日后行事你谨慎分辩便好。” 云嫣然窝在苏钰怀中,虽颔首应下,眸光忧色却未减分毫。 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二姐姐性情绵软,又怎能适应得了后宫的生活。 薛贵妃把持后宫大权,她也只敢让宁安公主暗中照顾,否则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危险,这次她也鞭长莫及,只盼二姐姐而保护好自己了。 次日宫中有消息出来,宣平帝又得一新宠,侍寝之后直接被封为茹贵人…… 第176章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一至年节,各家府邸皆红火热闹。 云嫣然一早就派人下发赏银,又给院中所有丫鬟婆子裁做了新衣,院中众人皆欢喜不已。 往年主家虽也有赏赐,但除了大丫鬟外,其他人是没有新衣的,更何况除了赏钱衣物外,云嫣然又打听了她们家中的情况,按照人口分发的粮食肉类,让他们皆能开开心心的过个年节。 三十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屋内,吃着细粮鱼肉,无不感念云嫣然的恩德。 大年初一,这些婆子婢女便争抢着来给云嫣然拜礼,云嫣然正在屋内梳妆,闻言笑了笑,对芬儿道:“将包好的蜜饯糖果分给她们,让她们拿回去吃,我这里不必多礼,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芬儿领命去了,阿芙笑着道:“如此一来她们定会对王妃死心塌地,毕竟咱们锦华院的待遇可是最好的。”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本无可厚非,想让手下的人尽心,自要先给她们足够优渥的条件。”这是与人交往最基本之事。 总不可能一毛不拔,却让人交托性命,他们想要好好活着,总不能让人用爱发电吧。 苏钰今日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衫,虽不及大婚时穿的正红色鲜亮,但亦别有韵味,俊美而又不失内敛。 苏钰鲜少穿这般颜色的衣裳,云嫣然一时不由看怔了。 苏钰眉眼温和,弯唇笑问道:“好看吗?” “好看……”云嫣然下意识喃喃回道。 待听到阿芙的笑声,她才回过神来不禁面红耳赤,娇嗔道:“瞧瞧你,又害我说了什么!” 阿芙连忙捂上耳朵,笑得合不拢嘴,“王妃别怕,奴婢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云嫣然瞪了阿芙一眼,“如今你胆子越发大了,竟连我都敢取笑,看我不罚你月银!” “王妃这不是欺负人嘛,王爷长得俊美本就是事实,说说又怎么了,况且当初王爷王妃初遇时,奴婢问王妃为何要救王爷,王妃不就说是因为王爷长得好看吗?”阿芙故作委屈的撇嘴道。 苏钰挑了挑眉,想到了两人初识重重,唇角笑意加深,开口道:“一会儿去找墨南领赏钱!” “奴婢谢过王爷!”阿芙屈膝福了一个礼,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她虽然摸不透王爷的脾性,但却已经知道王爷爱听什么了。 照这样下去,她马上就可以发财了。 云嫣然抬起秋眸,狠狠瞪苏钰,“你将阿芙都带坏了,该罚不罚,还要赏她。” “她说的都是实情,为何罚她?”苏钰干脆搬了凳子坐在云嫣然对面,一副早已了然的模样。 苏钰温柔的望着她,认真的道:“你我已是夫妻,何必还因这些事而羞涩,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心仪于我。” 云嫣然:“?”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钰无奈笑了笑,一副由得你解释,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表情。 云嫣然也端正了坐姿,夫妻间很多事都不必深究,但关于谁先喜欢谁这个问题那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苏钰挑眉,不解。 云嫣然斟酌着措辞,“我先前对你只有敬重之意,并无男女之情,反倒是你总时不时出现在我身边,还会因我不开心给我送糖果和鲜花,难道不是你先喜欢的我吗?” 苏钰也蹙起了眉,质问道:“若非如此,你当时为何要冒险救我?” “呃……这个……”自然因为想抱他这条大腿啊! “又为何要在我被人为难之时出言相帮,甚至无条件的信任我,愿意倾注一切,难道那都不是因为喜欢吗?” 对于苏钰的质问,云嫣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毕竟她有前世记忆的事太难解释了。 “就算我做了许多事,那我也只是单纯的敬仰,绝无半分男女私情,你日后不许再乱说了!”云嫣然不想解释,耍起了无赖。 苏钰却也对这个问题十分看重,“本就是事实,如何是我乱说。 待日后你我的孩子长大了,与我们询问此事,难道我们还要扯谎欺骗他们吗?” “你……” 两人对此争执不下,甚至到了吃团圆饭时,两人的脸色还都不大好看,明显不像平时那般亲昵。 林氏见两人闹了矛盾,顿时眉开眼笑,恨不得听两人吵起来才好。 他们夫妻一心,她难以插手,可若他们自己起了争执,那就容易下手多了。 可林氏没等笑够,便见苏钰将挑好刺的鱼肉无声放在云嫣然的碗中,云嫣然则将婢女递过来汤放在苏钰面前,极其自然的移走了他的就杯,示意让他喝汤养胃,不要饮酒。 苏悠看兄嫂感情深厚,垂首弯了弯唇角。 她自小离家,一直在太后身边长大,平日便是回府也与母亲兄弟无甚可谈,他们虽是至亲,但感情淡淡的。 可如今她却在大哥和嫂子身上感受到了温度,或许他们这样才是家人应有的模样。 林氏看得心口发堵,草草用过后便擦了擦嘴,淡淡道:“我用好了。” 她此言一出,众人便也都放下了筷箸。 苏钰起身,语气淡漠,“那母妃早些休息,我们先回了。” 说完便拉着云嫣然抬身离开。 苏则见苏钰两人走了,也讪讪起身,小心翼翼的道:“母妃,那我也先走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没了碍眼的人,林氏觉得屋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脸上又重新扬起了笑,温和的对苏恒与苏悠道:“来,你们再多吃点,今日这道豆腐做的不错,悠儿,你再吃些。” 望着满眼慈爱的母亲,苏悠却没了心情,摇头起身道:“我吃好了,母妃和三哥吃吧,我先回房了。” “欸,悠儿……”林氏开口唤她,苏悠却已经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苏恒抬眸扫了苏悠一眼,冷笑道:“母妃别唤了,妹妹不一直这副样子吗?在她心中怕是只有太后一个亲人,咱们都不算什么。” “胡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 “难道不是吗?”苏恒面色不虞,“我们见面虽不多,但都在长安,每年还会相处些日子。 可你看他对我可有一点亲近的意思?甚至待我还不如对十多年未见的苏钰!” “好了,你们兄弟之间的事莫要将气撒在悠儿身上。”林氏对这个女儿还是维护的,见苏恒一脸忿忿,林氏心也软了,便叹声道:“你也别恼了,他们两个也没多少安生日子过了。” 苏昭闻言眼睛一亮,“莫非母妃有什么主意了?” 林氏幽幽笑起,目光更冷,“你且等着瞧吧,他们马上就要自顾不暇了……” 正月初二,各府各家女眷皆欢欢喜喜的带着夫君孩子回娘家。 唯有宋安然冷冷清清的躺在床上,脸上泪痕清晰尤能见。 她的孩子没了,她的立身之本没了…… “宋侧妃,宋大人来看您了。” 宋安然闻声偏头,果真见宋清君匆匆阔步而来。 “父亲。”宋安然撑案起身,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看到宋清君的一瞬间决堤而出,所有的痛苦委屈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安然,你怎么消瘦成这样了?”宋清君虽知她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却也没想到他那娇花一样的女儿如今竟会是这副模样。 原本乌黑的头发凌乱不堪,脸庞消瘦,眼窝凹陷,哪里还像芳华正盛的妙龄女子。 宋安然扑进宋清君怀里,失声痛哭,“父亲,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 宋清君眼眶泛红,眸中也泛起了泪光。 这是他视若珠宝的女儿,从小到大他未曾舍得让她受过一丝委屈,如今看她伤心欲绝,形容枯槁,他的心像被人用刀子戳成了蜂窝。 “没事的,你还小又有王爷宠爱,用不了多久就会怀上孩子的。” 可宋安然却哭得更凶了。 宋安然小产后,昭王妃便贴心的给昭王送去了两个娇艳乖巧的通房丫头,昭王正沉浸在温柔乡里,哪里愿意来宋安然这里找晦气。 宋清君闻后心中也气,可昭王不是寻常的女婿,他是君,自己是臣,哪有资格指责。 “天家便是如此,便如陛下即便再怎么宠爱薛贵妃也会纳新人进宫为伴,这些事我不是早就与你讲过吗?” 对于天家的男人,可以争宠,却不能想着独宠,否则也只是为难自己罢了。 “可宁王就不是这样的啊!”宋安然的声音有些尖锐。 如果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一样那也就算了,偏生有这么一个男人,尊贵威仪,俊美无俦,可他还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女人。 而她只能眼睁睁看云嫣然享尽他的温柔,独占他的宠爱,云嫣然的每一个微笑在她看起来都是在炫耀! 她时常会控制不住的想,如果她嫁的人是宁王,那如今过着尊崇无忧生活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听着宋安然的哭诉,宋清君只觉心如刀绞,他并不觉得宋安然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反是憎恶起云嫣然来。 他可以理解安然的心情,自小被他呵护在手心的女孩却突然面对如此不公,遭受如此委屈,她自然难以接受。 要怪就怪云嫣然那个不孝女不肯听从他的话,否则哪里会生出这么多麻烦来。 可他现在只能先行安抚女儿,便轻声劝道:“宁王不过只图一时新鲜而已,待他厌烦了很快就会另觅新欢。 况且云嫣然最多只是做到王妃之位,可你不同,你将会成为皇妃、贵妃,甚至是那个最尊贵的位置。” 宋清君为她擦干眼泪,郑重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昭王的心,这件事只有你自己来做。 外面的事父亲会想办法帮你谋划,如今你二妹已经侍寝获封贵人,你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好,知道吗?” 宋安然啜泣着,勉为其难的点头应下。 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停下便是死路,只能不停的往前走。 宋清君见宋安然情绪缓和了一些,才依依不舍的离了昭王府。 他坐在马车中,疲乏的揉捏着眉心,他记不清楚是从何时开始,似乎所有的事都在与他背道而持。 云嫣然成了王妃,金氏也得了自由,只有他和安然越来越不顺遂。 行至宋府门前,宋清君正要进府,却在门前被人拦住。 “宋学士。”来人是个相貌不出奇的小厮,“这是我家主人给您的信件。” 宋清君狐疑的打量着他,“你家主子是谁?” 小厮却没答话,只将信塞给宋清君转身便走了。 宋清君拿着信回到书房,待展开后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好啊,他们两个果然勾搭到一起去了!” 他就说那陈濯怎么对金氏的事那么上心,先前他质问他们还抵死不认,现在看来怕是早有首尾。 想到自己可能早就被人戴了绿帽子,宋清君更是怒不可遏。 “真是欺人太甚!”宋清君眼中凶光毕露,满是杀气。 他突然想到一条绝顶妙计,冷笑连连,这次他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看他们还能如何得意! …… 玉芙宫中,宫婢们正在伺候新晋的茹贵人用膳,这位茹贵人是陛下的新宠,又是昭王侧妃的亲妹妹,宫婢们不敢怠慢,很是尽心。 望着小心翼翼的宫婢们,宋茹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几日前自己还需谨慎小心行事,如今却已摇身一变成了人上人。 只不过这种转变未能让宋茹儿觉得开怀,她的心里依然是空的,好似漏了一个大洞,如何也填不满。 “贵人,这是宫外给您送的信。” 宋茹儿瞄了一眼,看出是宋清君的笔迹,便神情淡漠的接了过来,信中大多都在与她讲述宋安然如今如何辛苦,让她若有机会好生开导。 宋茹儿轻轻呵笑一声,随后将信团成一团扔进了纸篓中。 满篇的字眼皆在怜惜宋安然,对她则无只字片语,在他心中果然只有那一个女儿。 她起身行至门前,虽已至年节,但外面依旧冷肃,宋茹儿喃喃问道:“年节过后便该是春闱了吧?” 宋茹儿在宫中鲜少说话,此时见她开口,宫婢连忙笑着应道:“回贵人,二月便要春闱了。” 宋茹儿点点头,眺望着院中略显枯败的景色,唇角却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他才学斐然,一定会如愿施展自己的抱负。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第177章 画眉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年节朝廷休沐十五日,苏钰与云嫣然便整日待在锦华院中你侬我侬。 但架不住有人看他们这样不顺眼,总想给他们找点事出来,这日用过早膳,云嫣然便提议道:“阿钰,我们今日出去走走吧。” 免得那位总要绞尽脑汁的琢磨如何给他们找不自在。 苏钰自欣然应允。 两人来了玉颜阁。 云嫣然只休了三日便开了门,因为阿婉是个闲不住的,与其整日待在金府,还不如出来走动走动。 看见云嫣然两人,阿婉不由惊讶道:“这大冷天的你们不藏起来秀恩爱,怎么跑这来了?” 云嫣然脸一红,师父还是这么直白,便岔开话题道:“最近店中没什么生意吧?” 阿婉点点头,拿出账本道:“咱们不是在年前搞了一波促销嘛,很多人都屯了货,一时自不会又多少声生意,不过咱们可以在上元节再搞个活动。” “这样是不是有些太频繁了?”云嫣然有些担心。 “咱们可以换个套路。”阿婉拖着下巴琢磨着,“比如可以加入些花灯之类的元素……” 云嫣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主意,“咱们也可以举办猜灯谜的活动,设置各种奖项不一,安慰奖便是咱们店中商品的小样,这样还能让更多的人试用咱们的商品。 然后我们还可以设计一些代金券,日后可以拿到店里抵钱使用。” 上元节一般多是年轻男女一同游玩,男子多依照女子的喜好,这样她们又能增添不少潜在客人。 阿婉面露钦佩之色,她能想到这些是因为在现代耳濡目染,可嫣然却一点就透,这份头脑若放在现代定能拥有更多的机会。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看来用不了多久你便不需要我这个顾问了。” 云嫣然弯唇笑道:“那怎么能行,阿婉师父一人可抵万军,我可绝对不会放手。” 两人相视而笑,屋内的另一人却皱紧了眉。 又是这种崇拜欣赏的模样,还真是刺目,他不喜欢。 “描眉。”苏钰突然开口,道出了两字。 云嫣然和阿婉投来不解的目光,苏钰缓缓道:“妆罢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自古画眉都象征着夫妻恩爱,苏钰提议可以设置一场比试,由男子来给女子描眉,描得最好的可以获得一份厚礼。 阿婉细细琢磨着,觉得此计可行,好奇问道:“王爷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毕竟宁王是个武将,又不是那些喜欢吟风颂月的文人。 苏钰唇角微动,目光柔和的望向云嫣然,“无他,日常习惯使然罢了。” 日常习惯…… 阿婉目光暧昧起来,朝着云嫣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是如此,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前人诚不欺我。” 阿婉非但不像寻常闺秀那样听到这种话便面红耳赤,反是饶有兴致的调笑起云嫣然来。 云嫣然娇红着脸瞪了苏钰一眼,哪里还肯让他们继续深入交流,忙轻咳两声,做出正色的模样道:“阿婉,车行的生意如何,可有主顾?” 阿婉也收起玩闹心,掏出另一个账本给云嫣然看,“目前还成,初二那日有不少定车的,待名声打响后,相信生意还会更好。” 云嫣然颔首,侧眸望了苏钰一眼,认真道:“阿婉,车行的生意很重要,我们可以在这上多花费一些心思。” 因为车行不仅能赚钱,日后还将有大用。 两人开始研究起来,专注的甚至几乎忘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其实对于苏钰来说,还是在家里更好些,哪怕是各自看书他也能揽她在怀。 哪像这般,全然不管不顾的将他置在一边,仿若彻底忘了他个人。 可望着云嫣然专注的侧脸,苏钰还是宠溺的笑了笑。 她认真的时候会微微拧起眉,清亮的眸子折射出宝石一样的光彩,这样的她比起平日要更鲜活更灵动。 她更喜欢这样的自己,恰巧,他也是。 “我回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刚迈进屋内的金寒时显然愣了一下。 “王爷,嫣然,你们也来了?”金寒时旋即笑起,弯着眉目走上前。 “早知道你们也来我便多买些吃食了。”金寒时将食盒放在桌上。 “没事,我们出来时已经吃过了,阿婉和表哥你们吃吧。” 阿婉听闻便不客气的道:“我还真有些饿了,那我先吃了啊。” 阿婉打开食盒,却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蹙眉看着金寒时道:“酒呢?” “什么酒?啊……我忘了,抱歉啊。”金寒时露出一副无辜模样,落在阿婉眼里有点欠揍。 “你故意的吧,怎么旁的不忘,每次都忘记买酒?”阿婉有些生气,脸颊鼓了起来。 金寒时刮了刮鼻子,无奈道:“我没有喝酒的习惯,一时自想不起来,下次,下次一定记得。” “每次都说下次,哪次你也没记得,下次我自己去买,用不到你了!” 金寒时虽忍俊不禁,但还强忍着笑道:“是我不好,但我保证下次断不会再忘了。” 阿婉狠狠翻了他一眼,可人家帮自己买饭,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翻了些玉颜阁里剩下的果子酒,就这饭喝了起来。 见金寒时的目光落在酒壶上,阿婉连忙宝贝似的护住,瞪目控诉道:“有没有人性了你,连果子酒的主意都打。 这东西管它叫酒都玷污了酒的名声,你若连果子酒都要抢,那简直就是新一代周扒皮了!” “谁?”金寒时没听明白。 “是谁不重要!嫣然当初可是答应美酒管够的,你又不是玉颜阁的老板,我求您多看看书少管管我,就让我自甘堕落吧,好不好?” 金寒时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云嫣然正用单手撑着下颚,别有深意的眯眸看着他。 金寒时连忙敛下眸光,笑了笑,语气如常的道:“阿婉还要负责教习学员针灸推拿之术,喝多了酒总归不好。” “我喝酒又不会误事。”阿婉不满的嘟囔着。 金寒时苦笑摇了摇头,索性不言。 云嫣然挑了挑眉,弯唇笑笑,没再多提,只开口问道:“春闱在即,表哥可有信心?” “我已尽人事,剩下的便顺其自然吧。”金寒时仍旧云淡风轻,对得失并不看重。 阿婉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嫣然,听说太子殿下身子孱弱,太医院多年医治未果?” “阿婉怎么想起问此事了?” 此事屋内没有旁人,阿婉便坦诚道:“你出阁那日我们见到了太子殿下,长得当真俊美……” 还有一种让女人无法忽视的破碎美感。 “我有些好奇太子殿下的病症,不知日后有没有机会能为太子殿下把个脉。”她对于稀奇古怪的病都很有兴趣,更何况病人还是个帅气的小哥哥。 云嫣然没直接应下,而是看向了苏钰。 阿婉的医术很好,在她的调理下念儿的身子强健了不少,若真能改善太子的身体也是好事一桩。 苏钰略一沉吟,颔首道:“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安排的。” 阿婉顿时眉开眼笑,杯中没什么劲道的果子酒似乎也好喝了些。 只有金寒时敛了敛眸,沉而未语,心中某处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第178章 上元佳节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十五上元佳节是大越最为热闹的一日。 这一日城中没有宵禁,女子可以夜游,长安各条街道上灯火如昼,斑斓绚烂。 宣平帝将带着皇后妃嫔登上高楼,与皇后共放一盏孔明灯,以此祈福。 “贵人,陛下待您真是好,往年除了皇后娘娘便只有妃位以上的娘娘才能登上城楼,可见陛下是真的喜欢您呢!”宫婢一边为宋茹儿挽发,一边卖乖讨好的说道。 宫中的女人最想得到的就是皇帝的宠爱,这种奉承话即便薛贵妃也一样受用。 可宋茹儿只淡淡应了一声,清婉秀丽的脸庞虽然温和,但却看不出欢喜来。 小宫女觉得很奇怪,说这位主子难伺候吧,但她脾气好,事情少,从来不颐指气使,可说她好伺候呢,又总觉得她好像在自己身前划了一道鸿沟出来,谁也跨不过去。 “走吧,莫要让陛下等急了。”宋茹儿看了一眼镜中清丽的女子,以色侍人,这就是她的余生。 秦皇后穿着逶迤拖地的皇后朝服,裙摆上的六尾金凤振翅而翔,母仪天下之威是后宫所有美色皆无法比拟的。 薛贵妃冷眼看着帝后二人执手而行,眸光森森。 她一点都不喜欢皇家仪式,因为每每如此都是在提醒她,她只是个妾室,即便独得圣宠,握着六宫实权,可她依旧只能垂首跟在皇后身后,永远都低人一等。 秦皇后面上亦无欢喜之色,因为此刻的荣耀是以她的一生换来的,身边的这个男人也只会让她觉得厌恶。 帝后二人共同将一盏巨大的孔明灯送上天际,看着它越飞越高,直至化作天上的一颗星辰,宣平帝才收回视线,笑着与秦皇后道:“孔明灯已化作天上星辰,定会将朕与皇后的心愿传九重天阙,老天一定会保佑我大越国泰民安。” “陛下爱民如子,苍天定会庇佑。”秦皇后昧着良心敷衍了一句。 宣平帝却很高兴,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宋茹儿站在人群最后眺望着远处的盛景,那里灯火闪烁,此时街上一定热闹极了。 小孩子们会在街上追逐打闹,在卖糖人的摊子前流连。 少男少女则是相伴而行,街上的烛火可以遮掩面上的羞红,年轻男子会努力的猜灯谜,赢下漂亮的花灯送给心仪的姑娘。 正因为曾亲眼看过这些美好,所以此时才会格外怀念,而这一切都将与她再无干系了。 他今日应该也会与嫣然他们同游吧,不知又可会遇见自己命中注定的女子呢? 想到这里宋茹儿心中一阵苦涩…… 宣平帝觉得自己日理万机,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便对秦皇后等人道:“皇后与众位爱妃皆辛苦了,天寒地冻早些回宫歇息吧,朕这里由晴贵人和茹贵人侍奉就好。” 蒋婉晴扫了身侧的宋茹儿一眼,脸上虽扬着笑,心里却对宋茹儿很是不屑。 宋茹儿不过一区区庶女,性情又木讷,可不知怎的陛下竟很喜欢她,还封为贵人与她平起平坐。 “茹妹妹在看什么呢,瞧着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蒋婉晴开口笑问道。 众人皆闻声望来,上元节祈福是大事,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岂不是自取灭亡。 见众人都在看她,宋茹儿被吓了一跳,眼圈瞬间就红了,惶恐道:“陛下恕罪,嫔妾只是想起家中的姨娘,一时不慎失态,还请陛下饶恕。” 宋茹儿声音轻细,带着淡淡颤意,像极了被吓坏了小兔子瑟瑟发抖。 宣平帝反是笑了笑,“瞧你吓的,朕莫非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宣平帝上前握住了宋茹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朕能理解你的心情,朕的生母早逝,未曾享过一日清福,朕每每想起也只能感叹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 你若如此思念你的姨娘,改日朕便让人送她进宫看望你。” 宋茹儿面露惊喜之色,连忙屈膝跪下,哽咽道:“嫔妾谢陛下龙恩!” 宣平帝朗声笑起,将宋茹儿搀扶起身。 宋茹儿虽然漂亮,但远谈不上绝色,容貌更无法与丽妃薛贵妃一较高下。 但她瘦瘦弱弱的,胆子又小,让人不禁升起保护的欲望,给宣平帝一种他好像正值少年,在与羞涩胆怯的少女谈情说爱的错觉。 宣平帝很享受这种感觉。 蒋婉晴袖下的手紧紧攥了攥,云嫣然与她抢宁王,如今她的姐姐又来与她抢陛下的恩宠,宋家姐妹还真是阴魂不散。 “陛下真宠茹妹妹,看来日后怕是想不起嫔妾这个人了。”蒋婉晴轻叹一声,故作忧伤。 宣平帝笑着摇了摇头,“茹儿胆小,你倒胆大,明目张胆的拈酸吃醋。” 如果说宋茹儿是个纯情少女,那蒋婉晴便是温柔的解语花,两个他都喜欢。 “好,那朕便恩准你的母亲也进宫看望你。” 蒋婉晴福身谢恩,宣平帝笑揽着两人踏下了城楼。 秦皇后没什么反应,宣平帝做过的荒唐事不知繁几,她若在意一早就被气死了。 慧妃握着手中的暖炉,走到薛贵妃身旁,阴阳怪气的笑着道:“我记得以前每年上元节祭天之后,都是贵妃陪着陛下,今年贵妃不用辛苦了,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薛贵妃扫了一眼不怀好意的慧妃,弯着红唇冷笑道:“本宫的确要好好歇一歇,不像慧妃常年歇着,不知伴驾的辛苦。” 慧妃被说得喉口一哽,却只能气咻咻的看着薛贵妃扬长而去。 丽妃路过的时候,轻描淡写的道了句“活该”。 慧妃顿时更是火冒三丈,这些贱人都敢来踩她一脚,早晚要让她们知道厉害! 此时玉颜阁门前围了不少的男女,参与即有奖,众人都愿意来凑这个热闹。 有些人得了十两、二十两的代金券,自己用不到便以三折转卖,一时热闹不已。 阿婉今日虽一直在往外送东西,但眼睛却明亮晃人,这些可都是玉颜阁日后的潜在顾客啊。 且为了有人造假,这代金券仅限十五天内使用,正好恢复一下因过年节而萧条的生意。 待字谜猜得差不多了,阿婉清了清嗓,郑重的道:“接下来是一场压轴大赛,赢家不仅可得现银百两,更能得一年份的螺子黛,大家可要踊跃报名!” 即便男子也知螺子黛的名贵,哪怕家中没有女子,得了螺子黛拿出去卖也值不少银子。 可待听闻比试的要求是男子为女子描眉,人群先是一静,旋即议论纷纷起来。 未婚男子自然不能参赛,便是已成家室的,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做这些事。 “这不成,我们男人顶天立地,读圣贤之书,哪能做这种事,简直有辱斯文!” “就是!哪个正经男人会做这种事,你们这不是为难人吗?” 男人们皆出言抗议,女子闻之也多为无奈摇头。 阿婉没想到古人会迂腐到这个地步,正欲开口解释,却听一道清冷淡漠的嗓音传来,“本王来试……” 第179章 弹劾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众人自觉避让出一条路,便见矜贵俊美如仙的宁王爷拉着一有些不情愿的女子走上前来,那女子虽面覆轻纱,但想来便应是宁王妃了。 云嫣然不知苏钰为何执着于凑这个热闹,她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挺羞人的。 可苏钰竟不由分说便将她拉了来,还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阿婉见状,笑着道:“那便请王爷王妃先坐。” 云嫣然被迫坐了下来,她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眉眼,但亦是美得惊人。 阿婉拿过丝帕为云嫣然擦净了原有的眉黛,又拿出了螺子黛和画笔,含笑道:“王爷请。” 苏钰命人搬了椅子来,他坐在云嫣然对面,拿起了眉梳,云嫣然还是觉得难为情,低声道:“阿钰,还是算了吧。” “别乱动,若是画花了,一会儿可是要顶着逛街的。” 云嫣然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坐好。 苏钰先将云嫣然的眉毛疏离整齐,动作显得十分熟练,然后又拿起螺子黛,挽袖抬笔,轻轻描绘起佳人的黛眉。 云嫣然闭上双眸,苏钰则一如往常般细致的描绘着,专注又温柔,不语而情深,未笑已缱绻。 长街热闹喧嚣,可玉颜阁门前却十分安静,众人都不敢大声喘气,唯恐惊动了眼前的美好。 尤其是女子,她们曾在书中读过张敞宠妻,因妻子幼时受伤,眉毛缺失了一块,为不让妻子为此神伤,他每日上朝前都会先为妻子描眉,这种恩爱的夫妻生活谁人没幻想过。 可男子多三妻四妾,只要不宠妾灭妻,没有不良嗜好,似乎便已是良人,她们也不敢再有更多的奢求。 可此番看着宁王为王妃耐心描眉,她们艳羡的同时又不由反思起来。 为何人家堂堂王爷都能为妻子做到这个地步,她们家的男人却每日却像个大爷似的,她们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些? 她们不求自己的夫君如宁王这般俊美尊贵,但呵护体贴妻子,这件事应该不难吧? 众人心思各异,苏钰眼中却只有眼前的女子,所思所想只有描眉一事。 待他搁笔,一双细致精巧的柳叶弯眉顿现于美人面上,为那一双似水明眸增色不少。 苏钰细细打量着,对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 他起身,扫视着众人淡淡道:“执剑是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子,而非因手中执剑,便再拿起不起他物。” 不论男子们如何作想,女子们纷纷颔首表示认同。 他们一口一个乃圣贤门下,不能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可你还能比得过人家宁王爷了? 宁王马上能平战乱,马下可治天下,回家还能给妻子描眉,她们家男人能做什么,这么一比简直没眼看! “我也来试试!”有些年轻男子本想尝试,但听周围人那般一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今有宁王做表率,还有什么可怕的! 此言一出,又有几对夫妻站了出来。 男子皆跃跃欲试,女子则含羞带怯,但眉目间却皆是幸福的笑意。 被夫君放在心上疼爱,试问哪个女人能不欢喜呢? 但其实这些男子参赛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 他们自知平庸,几辈子加起来都不可能比得上宁王的作为,可他们是文人,平时没事便喜欢吟诗作画,这画眉的技术总不见得会比宁王差吧。 若能在画眉上及过宁王,也足够他们日后与子孙吹嘘了。 可这画眉看着简单,做起来却实属不易。 不是歪了,便是重了,要么就是好不容易画好了却突然发现左右不对称,自己亲手做过他们方才知晓这件事有多难。 唯有一对中年夫妻进展得十分顺利,不多时便为妻子画好了眉。 “这位夫人的眉生得真好,这位老爷画的也好,有没有诀窍也教教其他几位小郎君?”阿婉笑着走过来,开启了商业吹捧。 这中年男子是个憨厚的人,听阿婉这般说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支吾着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唯手熟尔。” 一句话羞红了那夫人的脸。 众人也瞬间了悟,原来这种事根本没什么技巧可言,看得便是心意。 可见宁王的眉画得好也是因为平日经常练习的缘故。 最后的大奖得主自然是那对中年夫妻,苏钰对淡声道:“宠爱妻子的男人不一定有出息,但不疼爱妻子的便一定不是好男儿。” 语落,苏钰拉着云嫣然走进了人潮,只留给众人两道比肩的身影,还有那一句醒世之言。 苏钰却不晓得,他这番话大大的改变了城中女子的择偶观,甚至就连画眉都成了相亲时的加分项。 那些只想花些聘礼便将女子娶回去相夫教子打理家事的,一律成了女子眼中的差劲之辈,甚至还有不少人因为娶亲艰难而开始埋怨起苏钰来。 云嫣然有些担忧,他堂而皇之的闹出这么一通,怕是过两日御史台就得找上他。 “还有,你方才说不疼妻子便不是好儿郎,你可忘了那位?”云嫣然朝着皇宫的方向抬了下眉眼。 苏钰却显得莫不在意,只攥紧了云嫣然的手道:“理会他们做甚,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上元节,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苏钰过得上元节虽比云嫣然多,但这其实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上元节。 以前他要么在书房中,要么在军营里,他不知道上元节该做些什么,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陪着她。 云嫣然偏头看着苏钰,融融一笑,心里却满是怜惜。 初二回门那日苏钰的话虽然不多,但她能看出他真的很开心。 就寝时他抱着她,在她耳边低低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喜欢过年节,因为只有今年他才能感受到家人团聚的快乐。 她握紧了苏钰的手,将头倚靠在他的身上,柔声道:“我只想一直这么握着你的手,走下去,无论走到何处。” 天涯之大,有他则是归途。 苏钰眸光晃动,眉眼轻弯,无声笑了笑,带着她走进了灯火斑斓处…… …… 金氏懒得出门,便直接婉拒了吴氏白氏的邀请,干脆窝在屋子里看杂书。 况且人家夫妻上街游玩,她哪能去做小尾巴,年岁小也就算了,三十多岁的小尾巴那岂不要笑死人了。 金氏认真翻阅着手中的话本子,不得不承认阿芙那丫头找书的本领真是一绝,本本都堪称精品,就如她最近看的这本,摄政王与亡国公主的爱恨情仇,真是赚足了她的眼泪。 “小姐。”金氏回了金府后,赵妈妈便一直称呼她为小姐。 “怎么了?”金氏放下手中的书,抬眼望过去。 便见赵妈妈手里提着两盏花灯走了进来,金氏忍不住笑着道:“这该不会是大哥二哥送来的吧,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喜欢这个?” 只怕就连嫣然都不爱玩花灯了。 赵妈妈摇头,笑着回道:“这不是大老爷二老爷送来的,这是陈家小姐送来的。” “念儿?”云嫣然出嫁后,陈念与谢澜经常来探望金氏,所以金氏对她们的称呼十分亲昵。 “是,陈小姐特意送了两盏花灯来,这盏是给王妃的,这盏是给小姐您你的。” 金氏端详着赵妈妈手中的两盏花灯,给云嫣然的那盏是一只华丽的孔雀,做工复杂,颜色华丽,就……很浮夸。 给她的那盏倒是别致,那是一盏牡丹花灯,匠人手巧,竟以竹枝和洒金宣纸做出了层层叠叠的牡丹花。 花灯内亮着一盏烛火,暖光融融,仿佛一朵绽放于灿烂日光之下的牡丹,花开正盛。 “陈小姐真是有心啊,定是知道您喜欢牡丹花这才选了这盏花灯。”赵妈妈笑着说道。 金氏却看着牡丹花灯若有所思起来。 这不像念儿送的,倒像是他送的。 并非金氏自作多情,而是那盏孔雀灯实在太过艳俗了些,她不相信女孩子会有那样的品味,看着便像是男子选的东西。 若当真是他,那他的心思岂不不言而喻了? 赵妈妈不知金氏为何失神,她也未多想,放下花灯便退出了房间。 金氏则倚着椅子出神的望着花灯,灯光映进眸中,暖意融融,可她的心却如海面的波浪,迟迟无法平静。 …… 未过几日,云嫣然果然一语成谶,御史台上书弹劾宁王苏钰品性不端,有损皇室威严。 宣平帝听闻苏钰竟在大街上带头为云嫣然画眉,不禁愕然的挑了挑眉,宁王竟已到色令智昏的地步了吗? 苏容闻后亦是一怔,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宁王还真是肆意啊。 陈濯皱了皱眉。 御史台堪称朝堂最乱之地,众多势力交错纵横,他虽为督查御史,但也无法管控其他御史。 毕竟闻风而弹是御史的职责所在,就连皇帝也不敢多加斥责,否则便是有违先祖之令。 贾御史语落,望着苏钰义正言辞的道:“此事宁王想作何解释?” 苏钰侧眸扫了贾御史一眼,语气清冷,“本王为何要与你解释?” 贾御史顿时语凝,显然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论王宫贵胄还是权贵众臣,哪个被御史弹劾后不得小心翼翼的出来解释,可这宁王怎么这样呢? 莫非要破罐子破摔不成? 苏钰却继续漫不经心的问道:“本王为王妃画眉,又与你何干?” 华将军哈哈一笑,插嘴道:“是呢,贾御史管的也宽了,你平日宿在哪个姨娘那我们也没过问啊!” “听说贾御史很有情调,没事还会与姨娘们抚琴作诗呢!”虎威将军也笑呵呵的附和道。 武将说话不讲究修辞,直白的让贾御史不禁老脸通红。 “这……这如何能相提并论,本官如何都是关上门在自家府中,可宁王却是在大街之上,这成何体统!” 谢澜的父亲兵部左侍郎摸了摸胡子,淡笑道:“贾御史此言未免有些严重了,宁王正值新婚燕尔,大家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难道还不能理解少年娶妻的欢喜之情吗?” 众人默了默,齐齐陷入了沉思。 他们不是不赞同,而是当真忘了。 能有资格上早朝的都是在朝堂打磨多年的老臣,新婚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太久远了。 宣平帝却若有所思起来,最近他新得了两个美人,一个温婉,一个清纯,倒是让他找到了点年少时的感觉。 画眉而已,不过闺房之乐,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侍郎是翰林出身,所以自不像华将军那般只知人身攻击,文臣讲究的是杀人诛心,“况且宁王与宁王妃乃是陛下赐婚,宁王与王妃夫妻和睦也是对陛下的感念与敬重。 难道王爷疏冷王妃,辜负了圣上龙恩,这才是贾御史想看到的吗?” 贾御史闻言果然脸色一变,忙道:“谢侍郎莫要信口雌黄,本官岂有此意?” 谢侍郎淡淡一笑,不徐不疾的道:“贾御史勿急,本官也只是随口一言,并无他意。” 贾御史被堵住了话头,其他御史也不敢贸然开口。 毕竟谢侍郎已经将高度提升到了龙恩之上,他们有几条命也不敢反驳。 宣平帝对这种事向来不甚看重,他本身就是个喜好享乐的,甚至即便听到权贵们在家中豢养歌姬供宾客取乐也不过一笑置之,觉得这是男子本性而已,不足挂齿。 宣平帝正欲开口将此事带过,却忽听昭王冷声开口道:“宁王宠爱自己的王妃自然无可厚非,可本王听闻宁王还当众发表了其他的言辞。” 见宣平帝没有阻拦的意思,昭王便继续道:“宠爱妻子的男人不一定有出息,但不疼爱妻子的便一定不是好男儿,这些话可是宁王所言?” “是。”宁王颔首,坦然应下。 这下谢侍郎等人皆皱起了眉,心中暗叹宁王还是太年轻了些,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啊。 昭王目露得意之色,“依照宁王这般说,天下男人若做不到宁王这般地步岂不都不算好男儿了? 天下百官是,本王是,那父皇他在宁王心中难道也是如此?” 第180章 诛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众人都为苏钰捏了一把冷汗。 陈濯紧紧皱着眉,脑中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引古论今为苏钰开脱。 苏钰却仿若不知当前局势,仍旧淡漠的问道:“昭王觉得我说的不对?” “自然。”昭王声音冷淡的道:“宁王愿意宠妻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却偏要以此来衡量他人,甚至还将父皇也算在其中,宁王难道不觉有失为臣之道吗? 父皇是天子,每日处理政务日理万机,哪能像宁王那般分出心思为王妃描眉。” 昭王也不是傻的,虽拿了宣平帝来说事,但还不忘替自家父皇美化一番。 众人沉默不语,这种事昭王说得,他们身为臣子就不好开口了。 况且宣平帝不喜秦皇后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宣平帝果然皱了皱眉。 苏钰抬眸看着昭王,语气淡漠,“昭王觉得宠妻不对?” 不待昭王回道,苏钰又补了一句,“亦或是昭王觉得应该宠妾?” 殿内传来众人重重吸气的声音,不得不说宁王这句话有点毒啊。 薛贵妃虽宠冠六宫,但在名义上依旧只是妾室,而昭王也只是庶子。 “本王何时这般说过?”昭王显露出几分恼意,“你休要信口雌黄污蔑本王!” “如此看来昭王与本王的想法是一致的,都赞同男子应该爱重妻子了。 所为齐家治国平天下,若男子连齐家都做不好,何以再来谈论治理天下,这样的男人难道不是无用之人吗?” 看着昭王不善的阴冷目光,苏钰语气清冷的继续道:“昭王方才以陛下为例,倒是让本王有些不解,难道在昭王心中陛下对皇后娘娘不够爱重吗?” 昭王开口想要反驳,苏钰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作风,我对妻子表达爱意的方式是描眉,有些人则是作诗绘画。 而陛下身为帝王自无瑕来做这种事,但陛下给了皇后娘娘无与伦比的尊荣,这又何尝不是爱重妻子呢?” 昭王的脸色越来越铁青,苏钰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道:“昭王所想未免有些狭隘了。” 群臣无声。 以前只知宁王擅行军打仗,今日方知不喜言辞与不善言辞完全是两回事,宁王这几句话字字诛心啊! 宣平帝扫了昭王一眼,眸光有些冷,昭王是他的长子,也是他最为宠爱的儿子,可最近真是越发不合他的心意了。 他是堂堂天子,大越帝王,昭王为臣为子怎能拿他为例说是,真是欠缺考虑。 “年轻人性子难免张扬了些,无可厚非。”宣平帝将此事一句带过,显然便是觉得苏钰无错。 贾御史等人闻言也不敢再揪着不放,躬身垂首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宣平帝看向苏容,开口道:“太子,秦阁老最近身体如何了?” 苏容会意,走上前道:“回父皇,外祖父年迈,但精神尚佳,近来身体还算康健。” 宣平帝点点头,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便让秦阁老早些回朝,也好为朕分担朝政。” “是。”苏容领命,神色温和稳重。 宣平帝点点头,太子除了身子不好,其他的着实让他省心。 昭王的脸色彻底黑了,父皇虽未斥责他,但重新宣秦阁老上朝便是在表明对他的不满。 下朝后,昭王去长春宫寻薛贵妃,薛贵妃闻后怒声叱道:“你还真是越来越蠢,为何要在此事上与苏钰计较?” “母妃,那苏钰目中无人,坏了咱们多少事,如今好不容易御史台抓住了他的把柄,儿臣就……” “蠢啊!”薛贵妃毫不留情的叱骂道。 “本宫与你说过多少次,做事之前要先考虑到能得到的回报值不值你的付出。 苏钰行事虽欠缺妥当,但即便追究下去也不过是作风有瑕,你还能指望你父皇会因为此事而罢黜了他的王位吗?” 昭王绷着脸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凭此就扳倒苏钰,可他就是看不得苏钰快活,想给他寻些麻烦出来。 薛贵妃看出昭王心中所想,是以才越发气恼,“口舌之争最是无用,便是赢了又能如何。 况且在针对苏钰前你就不能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我是妾,你是庶子,竟还与人争论宠妻之事,简直荒谬可笑!” 见薛贵妃动了怒气,昭王忙道:“母妃何必灭自己威风,嫡庶不过虚名而已,后宫大权尽在母妃手中,儿臣又是父皇最宠爱的长子,即便不是嫡出又又何妨?” “相差一字,天差地别。”薛贵妃平时虽不提及,但不代表她自欺欺人,当真不在乎此事,不过是知道为此苦恼也是徒劳罢了。 “更何况如今你大喇喇的与苏钰在百官面前争论此事,偏生还辩输了,只会重新将嫡庶问题扯到明面上。” 支持太子的有秦阁老一派,还有一派保守的大臣,尊崇理学,极为看重嫡庶。 如此一闹,日后再想与苏容争的时候,势必会在嫡庶一事上闹出大动静来。 听薛贵妃这般一说,昭王有些慌了,特别是最近父皇对他越发不满,他不想输给苏容。 薛贵妃淡淡瞥了他一眼,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宋清君也不算全然无用,此番他倒献上了一条不错的妙计。” 若是顺利,不仅能彻底除掉秦阁老,还能将宁王与云嫣然也牵扯进去,可谓一箭双雕。 “什么妙计?”昭王眼睛一亮,连忙询问出声。 薛贵妃幽幽一笑,放下茶盏,冷冷勾唇道:“春闱在即,若论德高望重谁人能及秦阁老,既然他不肯服老,愿意为朝廷献力,那便给他老人家一个机会吧!” 第181章 运筹帷幄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早朝上的事很快传到了云嫣然耳中,这下云嫣然敢断定苏钰果然就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早就料定昭王会在此事上找你麻烦,然后你便可以顺势而为,不但重提嫡庶之分,还能趁机将秦阁老重回殿堂?” 不愧是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战神,竟能通过描眉一事做到这一步,怪不得前世他能扶废太子杀回长安,直捣黄龙。 苏钰闻后却摇了摇头,语气清淡的道:“也完全为此。” “莫非你还有后招不成?” 看着云嫣然明亮皎洁的目光,苏钰伸手将她揽至怀中,颇为无奈的道:“就不能是为了你我吗?” “我们?”云嫣然偏头,不解。 苏钰突然觉得被人完全信任的感觉也不那么好,便如她从来没有危机意识,更不会拈酸吃醋,总感觉少了点情趣。 以前便有不少人想往苏钰身边塞女人,但因他未立王妃,是以大多送的都是些歌姬瘦马,他随口拒了便好。 可如今更多的人都在盯着宁王侧妃的位置,想将家中的女儿塞进来。 若来寻他,他自会拒绝,就怕他们将心思动到别处,毕竟这府中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他在众目之下表明自己独爱阿嫣一人,那些有意把女儿塞进王府的人家自要好好掂量掂量,届时非但不会让自己更上一层,反是还会搭上一个女儿。 云嫣然闻后有些欢喜又有些羞赧,她乖巧的将头贴在苏钰心口,柔声道:“你竟思虑的如此周密,相较之下倒显得我不及你用心了。” 苏钰眉目温和,与云嫣然在一处时唇边从无凉薄之意,“倾心仰慕于我既已让你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往后余生自该多由我来谋划。” 居然又扯到这个话题上了! 云嫣然心中腹诽,但这次懒得与他争辩,只环着苏钰的腰,将头埋在他心口,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跃声,她的心也随之安稳。 只要往后余生都能如此相守,究竟谁先心动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看在他这么用心的份上,便谦让他一次吧。 “王爷,王妃。”芬儿在外叩响屋门。 云嫣然从苏钰怀中起身,理了理衣裳发髻才开口道:“进。” 芬儿走进屋内,屈膝福礼,禀道:“王爷,王妃,方才墨管事来禀,说贾御史从酒楼出来后不慎受伤。” 云嫣然立刻望向苏钰,眼中满是探究。 苏钰挑了下眉,淡声问道:“如何伤的?” 云嫣然抿了抿唇,似笑非笑,估计又是被人拖进巷中打了闷棍,他还真是记仇。 芬儿却道:“听说兵马司出动抓贼,正好与贾御史撞到了一起,兵马司在追捕嫌犯的过程中不慎将贾御史撞到,还有人不小心踩到贾御史的胳膊,致使贾御史扭伤了手臂,还擦破了脸。” 云嫣然:“……” 居然是华年? 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至少华年知道掩饰了,这姑且也算一种进步吧。 “华公子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少年义气,虽说稚嫩了些,但却也是朝堂之中少有的干净气息。 苏钰眼中却隐有嫌弃之色,好蠢啊,他十几岁时都做的比这好…… 华府。 华将军又将华年唤到了书房,这次华年学聪明了,开口便认错:“父亲息怒,儿子知道这次打得又轻了,但儿子不好亲自动手,都是下面人功夫太差,下次儿子一定注意!” 华将军:“……” “你个兔崽子,如今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动辄殴打大臣,你当兵马司是你家的啊!” 华年有些委屈,“可儿子这个兵马司指挥使是靠宁王爷才做上的啊,那贾御史大放厥词,恶语中伤宁王,儿子岂能袖手旁观?” 华将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自小教导他们为人要忠义厚道,华年好像的确没做错什么。 见华将军脸色缓和,华年继续道:“况且我们当真是在抓贼,就是那贾御史告到了陛下面前,我们也有证据,最多被批个行事鲁莽而已。” 见儿子不过上任月余,却已深谙官场上的粉饰太平之道,华将军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可朝堂就是个大染缸,不管你以前是什么颜色的,跳进去了就别想干干净净出来。 他不能护着这些孩子一辈子,有所成长也是好事吧。 华将军第一次收起严父的面孔,语重心长道:“不管怎么说如今你已是兵马司指挥使,一言一行皆不再是你一人之事,你要对手下人负责,自己多加注意吧。” “是。”华年拱手,虚心接受,少年人的眸光明亮皎皎。 他是家中幺子,母亲宠爱,但他知父亲对他并不像对两个哥哥那般寄予厚望。 所以他也整日浑浑噩噩,不知日后若图。 可如今他阴差阳错进了兵马司,兵马司名声虽不算好,但他却仿佛找到了归宿,并立志要做出一番名堂来! 兵马司指挥使不好做,因为兵马司内几乎都是官宦子弟,且大多不学无术,不服管教。 众人都以为华年也做不了多久,可没想到华年竟很快融了进去。 不为别的,华年不像其他指挥使一样颐指气使,妄图用身份压制他们,而是在上任第一日就撸着袖子站在了擂台上,放言所有不服他的人都可以上来与他比试拳脚。 若他输了,他就上书请辞,将指挥使的位置让出来,若是他赢了,日后就得乖乖听他的,否则不管你是哪家的,一律揍你丫的! 就这样,兵马司整整摆了三日擂台,每日都有不少人鼻青脸肿的回家。 家中父母询问伤势,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身手不济,便说操练习武所伤。 一时间城中传出了兵马司纨绔闻鸡起舞、洗心革面的传言,而在华年身体力行的“指教”了一番后,众人都服气了。 毕竟要想使其精神臣服,必将让其身体臣服,他们的皮肉深深记住了华年的威严,这比以官位恐吓好用数倍。 而华年在“掌控”了兵马司后第一件事便是告知众人,宁王是他的伯乐,要求日后所有人都要尊敬宁王宁王妃以及宁王妃的亲友,他们遇到任何麻烦都要及时来报。 兵马司中的人虽不大靠谱,但都讲究个义气,否则日后便没法在圈子里混了,都连连应下,就连巡逻时也会注重在金家的铺子附近多安排些人手。 几家店铺的掌柜纷纷跑来金家询问,打探金家最近可有得罪兵马司,否则那些二世祖怎么老是在附近转悠,直到得了云嫣然的保证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春闱在即,朝廷需要选出一个主考官来安排各项事宜。 …… 为了避免科举出现舞弊的情况,是以春闱的考题只有宣平帝与主考官知晓,这个人物的选择自要慎重。 早朝上为此争论不休,听得宣平帝头疼欲裂,下朝后便将蒋婉晴和宋茹儿招了来,想缓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两人在殿门前相遇,蒋婉晴望着宋茹儿笑得意味深长,“茹贵人今日怕也背负着任务前来吧?” 她们各为其职,哪一派的人做这个主考官都将受益匪浅,不仅朝臣要争,后宫的枕边风也少不了。 宋茹儿敛眸不语,蒋婉晴冷笑一声先行迈进了殿内,若今日之事办得漂亮,慧妃娘娘便会为她谏言,她的位份也有可能再升一步。 这不仅是前朝的争斗,也同样是她和宋茹儿之间的比拼,谁曾才是陛下最疼爱新宠,今日便见分晓。 第182章 春闱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如今宣平帝除了初一十五去皇后宫中,有时在薛贵妃和丽妃宫中留宿几晚,剩下大部分日子都与蒋婉晴和宋茹儿在一处。 蒋婉晴一如其名,性情温婉,善解人意,宣平帝每每心情不好时,她便会说些宫外的趣事逗宣平帝开心。 侍寝时她则又变了一副模样,妩媚又大胆,当真是床下清纯佳人,床上热情奔放,宣平帝对她是越来越喜爱。 而相较之下宋茹儿便木讷得多,她胆子小,还不善言辞,平日里话也不多,就连床笫之欢时她也总是一副畏惧的模样。 可看着身下的佳人皮肤莹白如玉,每每都咬着粉唇似在极力隐忍,杏眸中饱含清泪,像被狂风骤雨摧残的小花,这不禁让宣平帝心中涌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所以虽然宋茹儿不及蒋婉晴八面玲珑,但宣平帝对她的宠爱也未曾中断过。 因两人年岁相仿,所以宣平帝便自动将两人归为有共同话题的好友,每每传召都让她们两人一同前来。 蒋婉晴见宣平帝神色不佳,便乖巧的坐在宣平帝身边,为他斟茶倒水。 宋茹儿进殿晚了一步,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有与蒋婉晴上前争抢。 在美人的服侍下宣平帝的心情略为好了些,但他心知主考官的人选一日不确定下来,朝堂便一日不会平复。 见宣平帝叹气,蒋婉晴才不徐不疾的开口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从嫔妾进殿开始就见陛下不停的在叹气,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嫔妾两人虽然愚笨,但陛下不妨与嫔妾两人说说,嫔妾们也好知该如何劝慰陛下。” 这不是什么机密,宣平帝便随口说了。 蒋婉晴闻言故作烦忧的皱了皱眉,“众臣各执一词,如此的确是不好办呢。” 蒋婉晴思忖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那不如依照惯例由礼部来做呢,这样众人不就没有异议了吗?” 礼部以前不仅负责皇家各种祭祀仪式,便连科举也一应由礼部置办。 可后来众人觉得科举乃朝堂要事,由礼部独办唯恐出现纰漏,便轮流由朝中众臣担任。 礼部有献王的人,这也是慧妃交代的。 宣平帝闻后未语,这种事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定下的。 宣平帝又看向了不发一言的宋茹儿,眸光一动,开口问道:“茹儿对此有何见解啊?” 蒋婉晴心中冷笑起来。 最近陛下对昭王颇有微词,宋茹儿只要帮昭王开口,不但帮不了昭王,还会让陛下怀疑她的用心。 届时无需她再与宋茹儿相争,宋茹儿自己就把自推进火坑了。 “嫔妾……嫔妾学识浅薄,不敢妄议朝政。”宋茹儿似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说道。 宣平帝笑道:“这不是朝政,不过是朕对与嫔妃们的闲谈而已,你但说无妨。” 宋茹儿小心翼翼的看了宣平帝一眼,见宣平帝神色温和,才思忖着慢声道:“嫔妾不懂朝政,但想来应是能者多劳。 提及能者,文臣中应无人能及秦阁老的威望,所以嫔妾觉得倒不如交给秦阁老来做吧。” 蒋婉晴眉心一皱,狐疑的看着宋茹儿,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阁老可是太子的人,她疯了不成! 宣平帝也怔了下,旋即摇头笑道:“你想的倒简单。” 秦阁老的确德高望重,但让他来主管春闱,就像杀鸡用了宰牛刀,完全没有必要。 更何况秦阁老年纪大了,监考春闱十分费体力,他也怕秦阁老会坚持不下来。 宋茹儿面露不解之色,缓缓道:“可朝臣们争论不休,谁都不肯服谁,那这个时候选出一个让他们都信服的人不就好了吗?” 宣平帝若有所思起来。 如今皇子们都大了,心思也多了,为了个春闱主考官闹腾不停,着实烦人。 太子老实本分,或许让秦阁老来做此事可以让群臣都安分下来。 见宣平帝动了心思,蒋婉晴忙道:“茹妹妹说的在理,可秦阁老年纪未免太大了些,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宋茹儿摇头辩驳道:“主考官主要负责的是保管考题,至于监考完全可以由几位副考官多分担一些。” 听宋茹儿这般说,宣平帝越发觉得或许此计可行。 同时宣平帝也对宋茹儿放下了戒备,此番看来宋茹儿虽是宋安然的亲妹妹,但她并无为昭王说话的心思。 待两人告退时,蒋婉晴拦住了宋茹儿,低声质问道:“宋茹儿,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为何要帮太子说话?” 宋茹儿半垂着头,眼帘微颤,不论人前人后她都是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不在宣平帝身边就原形毕露,“我不知晴姐姐在说什么,陛下随口一问,我随口一答,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啊。” “宋茹儿,如今只有我们两人,就别再装模作样了吧?”蒋婉晴不屑冷笑,“我们各为其主,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宋茹儿却只摇摇头,小声道:“我不明白晴姐姐的意思,我也并没有装模作样啊。” 蒋婉晴厌恶的看着人畜无害的宋茹儿,宫里的女人的确都戴着面具,可私下里谁不知道谁是什么货色,只有这宋茹儿最为虚假。 “随便你,反正我总会知道的。”蒋婉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宋茹儿抬眼看着蒋婉晴的背影,面无表情的抬步回了玉芙宫。 次日早朝,宣平帝择秦阁老为此次春闱考试的主考官,群臣讶然,但又挑不出任何不是,就连质疑秦阁老身体的大臣都被宣平帝用宋茹儿那一番话堵了回去。 秦阁老也纳闷,没想到宣平帝会选自己来做主考官,但圣意已定,他也只得领命。 苏钰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下朝后,苏钰寻了个机会与苏容道出了自己的疑虑,苏容本未多想,听苏钰一番分析后,心里也打起了鼓,颔首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提醒外祖父的。” 秦阁老在吏部与众臣商议了一番春闱事宜,回府的时候被候在马车中的苏容唤住了。 “太子殿下?”秦阁老有些意外,踏上了马车,关切问道:“天寒地冻的,太子殿下怎好在外候着?” 苏容温和笑笑,开口道:“马车里有暖炉不冷。” 说完还拿出早已备好的手炉递给了秦阁老。 “多谢太子殿下。”秦阁老讲规矩,是以即便对面坐着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外孙,他也不曾忘记君臣之礼。 但他心里是暖的,干瘪的脸上漫起了笑,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许。 太子是个好孩子,温润孝顺,即便他不是储君,也定会是自己最看重的晚辈。 “我来寻外祖父其实是有件事要提醒您,父皇突然让您负责春闱之事,我心里觉得不甚安稳。 此番昭王轻易放弃,将主考官的位置拱手相让,这不像他的性子,外祖父还要格外谨慎些才是。” 听苏容这般说,秦阁老笑了笑,“太子懂得防人是好事,但此事应不必多虑。 陛下想来也是被昭王献王他们吵得烦了,是以才让我来主持大局。” 毕竟他是两朝元老,又是内阁首辅,门生遍地,众臣对他不敢有何疑议。 “话虽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考题一事外祖父一定要严防死守,切不能让旁人经手。”苏容谨记苏钰的提醒,他对苏钰是十分信赖的,且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是以此时他的神色格外严肃。 秦阁老虽仍觉苏容有些多虑了,但为了让他安心,还是颔首应下,“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 春闱之日终是到了。 云嫣然特意起了个大早出门赶到金府,又随金诚金真两兄弟护送金寒时前去备考。 吴氏和金氏则留在家中,陪着又陷入了一如秋闱紧张的白氏。 金寒时在马车上打了一个哈欠,被金真抬手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都快考试了,你还没睡醒怎么着? 你睡的倒安稳,我和你娘昨夜可是一宿没睡着。” 金寒时那个哈欠还没打出来,就生生断掉了,眼中都憋出了眼泪。 金诚连忙出声制止,“寒时还要考试呢,当心把他拍傻了。” 金寒时正欲点头附和,金诚又补了句,“等考完回家你关门慢慢打。” 金寒时:“……” 他算看透了,这个家里一点爱都没有。 “父亲,二叔,我们到了。”金寒明不习惯坐马车,便骑着马在车外跟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伯父,父亲,你们送到这就行,不必下车了。”主要是这两人着实提不起他多少兴致,搞不好还会影响他的心情。 金诚担心他们相送反是会让金寒时更紧张,便对金真点了点头,只说句“好好考”,便让金寒时下了马车。 见金真偷偷掀起帘子一角向外张望,金诚看出弟弟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长大了,他们的事再不是你我能插手决定的了。” 早在金寒明去参军时,金诚便发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做父亲的都希望儿子能早些独当一面,可当这个时候真的来了,他们心里却又涌起了无尽的落寞。 自己再不是被他们仰望依赖的存在,他们会一点点从年轻人的生活中淡去,直至轮到由他们来依赖自己的儿子。 金真抿抿唇,看着与儿子头也不回的背影,他虽不愿承认,但心里当真有些酸楚。 “当官有什么好的,处处受制于人,还不如做生意好呢!”经商免不得要常与官府打交道,金真有些看不上那些官吏虚伪的嘴脸。 其实他更担心的是金寒时斗不过那些老狐狸,会吃亏受委屈。 “人各有志,我还不想让寒明参军呢,可这有用吗?”金诚做为过来人,开导着金真,“至少寒时做官不必担心刀锋剑芒,不会有生命危险,寒明离家这三年,我与你大嫂不知生了多少白发。” 金真放下窗帘,果真见兄长鬓边掺杂着些许银丝,细细想来兄长的确比他更惨一些,心情突然就好了些。 金寒明将手搭在金寒时肩膀上,郑重道:“不要紧张,发挥你平时的水平就好,待你考完我们叫上宁王爷一同痛饮。” 金寒时笑着将金寒明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掰下,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哥与王爷饮酒就好,不必带上我。” 宁王那酒量非得把他喝吐了不可,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金寒时转身笑眯眯的看着云嫣然,还是小表妹更顺眼些,“上次便是表妹送我,我才能一举考中了解元,这次也必能金榜题名。” 云嫣然弯了弯唇角,“二表哥本就是经世之才,即便没有我也一定能高中。” 金寒时半眯着桃花眼,含笑道:“怪不得宁王爷非表妹不娶,便是天天听妹妹说话都能多活十几年,可见宁王爷最好的地方便是眼光。” 金寒明抿了抿唇,想了想,终是忍不住补了一句,“嫣然的眼光也好。” 毕竟那可是战神宁王,在金寒明眼中就是镶了金边的那种。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先进考场了。”金寒时笑着说道,视线却偏过云嫣然两人,朝人群中扫了一眼,旋即略有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他转身正要迈进考场,忽听身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金寒时,等一下!” 金寒时几乎是立刻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阿婉怀中抱着个东西,从人群中艰难挤出,金寒时连忙迎上前去。 桃花眼中溢满了欢喜,唇角也高高扬着,可他只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要考试了,我自要来送你一程。 喏,这些是给你的,可以考试的时候用。”阿婉将怀中的包裹塞进金寒时怀中。 金寒时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个毛绒绒的垫子,还有一个略有些硬,看起来像锦枕一样的东西。 “这个垫子坐在屁股下面,它是羊毛的,可以隔凉防潮。这个放在腰后,这样有腰部有了支撑,坐得时间久了也不会酸。” 这两样东西虽不难做,难阿婉试了许多不同的材料最后才做出勉强合格的东西。 毕竟这里没有乳胶、记忆棉之类的东西,如何改进使用感也无法与后世相比。 金寒时抱着腰枕和坐垫,心中一片温软,即便寒风刺骨,他似乎也不觉得冷了。 他凝眸望着阿婉,语气郑重的道:“我此番定会一举高中,绝不会辜负你的苦心,等我回来。” 阿婉心想其实也不算辛苦,因为这种腰枕和坐垫她以后打算放在店里卖,只不过念着金寒时时常帮他买饭,她觉得还是该为他做点什么才好。 阿婉笑了笑,抬手拍了拍金寒时的肩膀,神情散朗,目光明亮,“好好考啊,我看好你哦!” 金寒时眸光更亮,眼中的笑宛若三月桃李,芬芳绚烂。 阿婉待他如此用心,他又怎能让她失望。 第183章 会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送走了金寒时,阿婉便挽着云嫣然的手道:“我给寒时做腰枕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商机,我觉得咱们现在用的枕头都不大舒服,一点不贴合人的颈椎,咱们可以……” 阿婉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构思,云嫣然看着目光晶亮的阿婉,心里一时不知该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军师,还是该心疼会错意的二表哥。 阿婉这脑袋里全是挣钱的道道,二表哥只怕要白感动一场啊。 云嫣然给金氏几人都送了一套羊毛坐垫和腰枕,吴氏试了下,眼睛微亮,“这腰枕好舒服啊,正好能将腰部的曲线完全贴合,坐得久些也无妨,咱们嫣然真是心灵手巧。” 云嫣然抿唇笑了笑,“大舅母还不知我的女红吗,我哪里做得出这样的东西。 这是阿婉做的,我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白氏也试了试,“的确不错,早知道就给寒时也做一套出来了。” “二舅母放心吧,阿婉已经给表哥做完了,此时表哥想是已经用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 几人宽慰了白氏一番,云嫣然便挽着金氏的手回了院子。 推开房门,馥郁香气扑面而来,清淡怡人。 “一段时间没回来,母亲这里的牡丹又多了不少,真好看。”屋内摆着形形色色的牡丹花,还有许多都是云嫣然未曾见过的。 “嗯。”金氏没多应声,细细看去便能发现她眉眼中的躲闪与心虚。 这些都是他搜罗来的。 她走到一盆紫底白边的牡丹花旁,指尖轻轻拂过娇嫩的花瓣,心口似也随之颤了颤。 这是他前几日送来的,这般颜色的牡丹少有,可见他定花费了不少心思。 她与宋清君在一起的那些年,宋清君几乎未曾给她送过任何东西,只会说我把女儿和整个宋府都交给你,因为你是我最为信赖的人。 现在想想她以前还真是傻的可以,仅凭两句甜言蜜语就相信他对自己的真心,然后乖乖做起了管家。 但凡以前不那般愚蠢,她都会一口啐在宋清君脸上,指着他的鼻子道“姑奶奶要你家那个破落户做甚,臭不要脸!” “娘亲,娘亲。”云嫣然唤了两声,金氏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嫣然。” 云嫣然笑笑,摇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 她细细端详着金氏,转眸道:“反倒是娘亲,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金氏一下子心慌起来,好像做了亏心事被家长逮住的小孩子般。 云嫣然挑挑眉,娘亲这好像有点不打自招啊。 可娘亲毕竟长大了,她不好事事过问,便不再追问,一笑带过。 春闱方始,宁王府便又开始筹办恒郡王的婚事。 这次林氏身子骨很康健,从头忙到尾没有丝毫的停歇。 林氏不放心把事情交给云嫣然,云嫣然也乐得自在,便跟在林氏和苏悠身边混日子。 一切都有条不紊,直至到了下聘的日子。 因当时林氏只给金府下了六十四抬聘礼,数量不多且质量也不大好,是以苏钰特意下了死令,给钱府的聘礼不得僭越,苏恒若觉得如此会亏待钱家,可用私银贴补。 这日,云嫣然照例来了林氏院中,只见苏恒也坐在屋内,便知晓今日怕是要有热闹。 果然,林氏撩起眼皮扫了云嫣然一眼,便沉声道:“当初你与宁王大婚,宁王府下了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恒儿并非嫡长子,自然不能与宁王的规制一样,那便定为八十一抬吧。”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云嫣然唇角微弯,这是见她好说话,所以打算从她身上下手了。 云嫣然笑笑,闻声道:“母妃记错了吧,王府给儿媳下的聘礼是六十四抬,另外六十四抬是王爷的私产。” “什么私产!岐山的产业不也是宁王府的,凭何便算是你们的私产?”苏恒冷声反驳。 “岐山原有的产业自要归如宁王府中公所有,可王爷挪用的是这些年他自己打拼出来了的,自然算是王爷的私产。” 苏恒冷笑,不屑道:“若他头上没有宁王的头衔,这些产业岂是他能有的? 既然他顶着宁王的头衔,这钱自然也要归王府所有。”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来,云嫣然都替他臊得慌。 云嫣然闻后浅浅一笑,不徐不疾的道:“王爷身份尊贵,做事自会比旁人轻松些。 三弟贵为郡王,又自小长在这锦绣长安,想来定也打拼了不少产业吧?” 苏恒眯了眯眼,觉得云嫣然这问题有点不怀好意。 他若说有,她会不会要以此为由与他清算私产,若说没有,便好像等同于承认自不及苏钰。 毕竟岐山远不如长安繁华,甚至以前岐山附近的百姓还有吃不饱饭的,可苏钰却能凭自己的实力在岐山那等地方攒下富庶的家业,他不愿承认自己比苏钰差。 见苏恒不语,云嫣然继续莞尔笑道:“其实王爷如此并非小气,而是为了三弟好。” “为我好?” 云嫣然颔首,柔声道:“王爷是宁王府的当家人,王爷与我又是圣上赐婚。 若咱们给钱府的聘礼比当初给我的还要丰厚,此事传出去让陛下如何作想? 陛下会不会觉得王府对他赐下的婚事不满,甚至还会怀疑母妃与三弟对陛下不够恭敬?” 林氏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你少信口雌黄,我何曾有过这样的心思。” “我自然知道母妃没有,可宁王府树大招风,焉知此事落在旁人耳中会如何编排。 所以此事只能按照王爷的吩咐来做,绝不能行将就错。” 云嫣然一番敲打之后,旋即弯起唇角,温良无害的道:“当然,若三弟当真没什么私产,母妃可以拿出自己的体己贴补三弟。 许多人家都会宠爱幼子,王爷是不会怨怪母妃偏心的,母妃尽管放心。” 云嫣然望了一眼窗外,起身笑道:“王爷快回来了,我要先回去给王爷准备午膳了。” 骂完了人当然要快些走,不然还要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吗? 云嫣然福礼离开,只留下偏心的林氏和无用的苏恒对坐而望,母子两人非但未得逞,还被指桑骂槐了一通,脸色无比阴沉。 云嫣然却心情甚好,回了锦华院,阿芙便笑着来报,“王妃,时表公子已经回府了,老太爷唤您与王爷一同去金府用晚膳呢!” 云嫣然笑着应下,“好,我知道了。” 云嫣然对镜梳妆,思绪游走,不知道这次表哥考得成绩如何呢…… 放榜当日,云嫣然一行人再度来了醉仙楼,登上了秋闱看榜的房间。 没有了宋安然一行人的骚扰,气氛比起之前愉快得多,但众人心里装着事,自免不得有些紧张局促,直至小厮奔跑报喜而来。 谢澜的兄长中了二甲十三名,已是非常不错的成绩,足以进入翰林院。 金寒时的小厮满脸堆笑,可见金寒时的成绩是不错的,他咧着嘴,拱手道:“恭喜公子,恭喜王妃,公子高中金榜之首,会元之位!” 第184章 秘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公子中了会元!” 巨大的欢喜之下,众人的第一反应竟是怔然,许久都没有人说话,还是阿婉先行打破氛围,“秋闱是解元,春闱是会元,若你能在殿试上一举摘得状元的桂冠,那岂不就是传说中的连中三元了?” 阿婉有些小小的激动,她以前只在史书上读过连中三元的旷世奇才,今日竟有机会见到活的了! 云嫣然从欢喜中回过神来,眸中隐隐含泪,“表哥,恭喜你又中了第一。” 表哥天资聪颖,只可惜前世自己和金家出了太多的事,表哥难免为家事分心,仕途更不顺遂,今日终于可以一展抱负。 今生所有亲友都好好的,她真的很高兴。 “嫣然,这是好事,你可别哭啊。”见云嫣然红了眼圈,金寒时连忙安抚道。 这若让王爷知道嫣然因为她落泪了,他怕是要不好过呀。 云嫣然忙捏着帕擦干了眼角的泪花,欣慰的笑着颔首道:“对,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阿婉弯着唇角露出盈盈笑意,“那咱们是不是得好好喝一顿,为寒时和谢公子庆祝一番?” “那是自然,这么大的喜事咱们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谢澜喜好热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机会。 华若和陈念相视而笑,也颔首应下。 金寒时动动嘴唇,刚要说什么,阿婉指着他警告道:“这大喜的日子你可别说什么“以茶代酒”之类的扫兴话啊!” 金寒时摇头笑笑,将话咽了回去。 大家都为他欢喜,他又怎能扫兴? 屋内摆了两张桌子,苏钰、金寒明金寒时兄弟两人还有谢文轩坐在一桌,云嫣然等人坐在另一桌。 与偶像同桌,金寒明显得十分紧张,身体似乎都略显僵硬,而谢文轩也因为他贵为王爷而有些拘谨。 苏钰瞧出了他们的心思,开口道:“你们若觉得与我同桌不大自在,我可以去阿嫣那边坐。” 金寒时:“……” 王爷说话还真是大言不惭啊,只怕他恨不得他们赶紧点头,这样他就能和表妹坐到一处了。 可他去了就不怕人家姑娘们不自在吗? “宁王爷,卑职敬您一杯。”金寒明端起酒盏,眼中的光灼目刺眼。 苏钰举杯回敬,“大表哥不必客气,唤我名字便好。” 金寒明险些被酒呛到,这种不敬之事他打死也做不出来。 众人言笑晏晏,气氛欢愉,阿婉突然提议道:“这么喝酒太过无趣,我们来玩些小游戏吧!” “行酒令如何?”陈念提议道。 阿婉摆摆手,“咱们今日不玩文绉绉的,要来就来个特别的。” 说罢,她想了想,决定先从简单的开始教他们,“那就来玩开火车吧!” “什么是火车?”众人几乎齐齐问出声来。 “呃……”阿婉差点忽略他们之间的代沟,便道:“那就开马车,咱们各自选一个地名代表自己……” 阿婉解释了一通,众人听明了大概,纷纷选了个地名代表自己。 金寒明为了致敬偶像,选了岐山,最后只剩下苏钰了,在众人的注视下,苏钰不徐不疾的开口道:“阿汗漠尔耶提。” 众人:“?”什么玩意儿? 苏钰神色淡然的道:“漠北的一处地名。” 众人在心中暗道真是大意了,早知道他们也提升些难度了。 不愧是宁王,就连玩游戏都比旁人多几个心眼。 阿婉清嗓道:“那便从我开始了,说错和反应慢的皆要罚酒哦。” 说完,阿婉用筷子敲着桌面,有节奏的道:“长安的马车就要开呀。” 众人配合温道:“往哪开?” 阿婉眼珠一转,望着云嫣然道:“往江南开!” 一阵沉默,众人看向了傻笑的谢澜。 谢澜这才一拍脑门,“哎呀,我是江南啊。” 说完她气恼的瞪着阿婉,噘嘴道:“你这不是耍赖嘛,你明明在看嫣然,怎么就说到江南了。” 阿婉笑着给谢澜斟酒,“这叫兵不厌诈,我又没说看谁就要说谁,喝酒喝酒!” 满屋皆是打拍子的声响和众人欢快的笑声,苏钰偏头望向云嫣然,见她已笑得眉眼弯弯,粉嫩的唇高高扬起,一双明眸更是灿若星辰。 他还记得初见她时,她警惕又敏感,似乎总是竖起满身的利刺防范着周围的人,即便唇瓣在笑,笑意也不及眼底,是个虚伪冷淡的小家伙。 可如今她越发开朗,似压在肩上的重担全然消失了,她可能不知道,她这般笑起来当真美极艳极,让人心动不已。 …… 春闱的金榜很快传扬开来,金家二公子连中两元,着实让人钦佩,众人未曾想到区区商贾之家竟能出如此大才。 如今金家表小姐又成了尊贵的宁王妃,金寒时的前程自不可小觑。 一时间媒人们纷纷忙碌了起来,许多有适龄女儿的人家纷纷抛出了橄榄枝,想趁早定下这个佳胥。 玉芙宫。 宋茹儿正在对镜梳妆,婢女依照宋茹儿往常的喜好拿出一支淡雅的白玉簪,宋茹儿却道:“戴那支海棠金簪吧。” 宫婢愣了下,忙拿出金簪为宋茹儿插入发髻间,又换上了内务府新送来的藕荷色襦裙,显得俏丽又娇艳。 “贵人往日打扮得太俗气了,您穿这鲜艳的颜色明明好看极了!” “是吗?那我以后便多穿些。”宋茹儿莞尔笑道,声音温婉。 宫婢偏偏头,打量着宋茹儿道:“贵人今日心情很好?” 宋茹儿颤了颤眼帘,淡声道:“没什么,这是陛下赏赐的东西,我一直不穿不太好。” 她自然不会说她是在为自己的少年郎而欢喜,这是她心中不为人知,也一辈子不会说出来的小秘密。 即便此生无缘,可只要他过得好,她便甘之如饴,而她,只要能在心中默默守着他,她的人生便不算毫无意义…… 第185章 公主芳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金寒时中了会元?此事当真?”慧昌公主听了婢女绣竹的禀报,喜上眉梢。 “回殿下,不会有错的,金公子的确高中会元。” 慧昌公主抿唇笑起,眼中泛着具有荣焉的光彩。 不愧是她瞧上的人,她的眼光真好! “秀竹,把本宫的男装翻出来,本宫还要出宫一趟。” “殿下……”绣竹一听慧昌公主还要出宫,当即吓得面如土色。 可慧昌公主一记眼神甩过去,绣竹便不太敢再劝,只得乖乖听话去办。 慧昌公主则双手撑着下颚,唇角忍不住扬起。 金寒时能高中会元,想来殿试的成绩也不会差,他们两人虽身份有些悬殊,可金寒时毕竟是有才学之人,想来父皇母妃也不会太过反对。 自从那日见过金寒时后,她便觉得其他官宦子弟全是些不堪入目的废物,她的驸马定要俊美无双、才学斐然才是! 金寒时起得有些晚,放榜后先是与王爷大哥几人畅饮,回府后又陪着祖父几人把酒言欢,现在头还有些疼。 不过还是大哥更惨,那个开火车的游戏实在不适合大哥,不是到了自己反应不过来,便是说错了话,没等回府就已经晕的不行了。 反观宁王,简直是全身而退,他起的名字太长,众人怕说错了,是以干脆将他屏蔽在外,可以说毫无参与感。 可到金府时,王爷又换了另一张面孔,与祖父他们喝酒从不推辞,引得祖父连连夸赞。 这使得金寒时不禁对日后的官场生活生出了一丝担忧,就连宁王也都有两副面孔,更何论他人了。 因不日便要殿试,是以金家并未大摆宴席,只想着等殿试之后再宴请宾客。 金寒时也给自己放了一日的假,睡到自然醒才起身。 他脑袋还有些晕沉沉的,正举杯喝着醒酒汤,小厮忽然来报,“公子,外面有一位公子求见。” “哪家的公子?”金寒时并未抬头,只随口问道。 自从他中了会元,来金府“做客”的人络绎不绝,有些甚至他根本都不认识。 金寒时虽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谁都不会得罪,但也不喜欢这种无用社交。 今日头疼,若没什么要紧的事他便想寻个理由直接推了。 “那是个眼生的公子,奴才跟在公子身边从未见过,但他说曾蒙公子相助,今日特来归还醉仙楼的饭钱。” “醉仙楼?”金寒时一怔,一时没想起来,待听小厮说那是个衣着华贵,面色如玉的少年,他才恍惚记起那桩事来。 那哪小公子,分明是个顽劣的小姐。 金寒时揉揉眉心,本想让人将她请进来,可一想男女有别,以防到时候传出些流言蜚语来,还是起身道:“罢了,我出去看看吧。” 慧昌公主双手环胸打量着金府,府门不够气派,院墙也不够高,虽是城中首富,但还是略显寒酸了些。 官商有别,阶层不同,金家纵然有钱也不敢逾越规矩。 慧昌公主只嫌弃了一下,旋即释然,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她可以让父皇给她建一座公主府,以后她和驸马就在公主府里,岂不自在? 忽让见有身影从金府大门走出,慧昌公主忙收回视线,看向朝他走来的男子。 想来应是春闱太过辛苦,他清瘦单薄了些,但依旧面如冠玉,眉眼中还是一如初见时那般温和。 金寒时望着慧昌公主,没有揭露已知晓她女儿身的真相,只开口道:“公子寻我有什么事吗?” 听着金寒时虽温和但清淡的语气,慧昌公主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仰头看着他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自然记得。” 慧昌公主抿唇笑了笑,眼帘半垂,眸光流转而动,“听说你中了会元,恭喜你啊……” “多谢。”金寒时有礼而又疏离的应付着眼前任性的少女。 金寒时不多言,慧昌公主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便偏头看了绣竹一眼,绣竹连忙奉上钱袋,开口道:“先前我家公……公子不慎丢了银钱,还好有金公子相助,这是您为我家公子垫付的银钱。” 金寒时那时不过是想到自家小表妹,瞧这姑娘可怜无助,便随手帮衬。 他本要拒绝,可转念一想,若他不收这银钱,这姑娘便还不上他的人情,日后岂不还要来寻他? 这般作想,金寒时坦然收下了钱袋,和颜悦色的道:“这钱我收下了,不过举手之劳,公子日后也不必再记挂着。 街上鱼龙混杂,公子日后再出行时可多带些随从。” 语落,金寒时对慧昌公主颔首告辞,转身回了金府。 “欸!” 见金寒时头也不回的走了,慧昌公主抬手想唤住他,可又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不禁有些泄气,“绣竹,你有没有觉得他对本宫有点冷淡?” 绣竹一时无奈,“殿下,您与金公子不过萍水相逢,金公子这般已经很和善了。” 慧昌公主一想也是,更何况如今她是男儿打扮,金寒时待她若特别亲厚反是不对了。 待她恢复女儿身,金寒时一定会十分震惊吧。 她抿抿唇,突然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好期待那一日的到来呢。 她正欲离开,忽见两个穿着鲜艳衣衫的中年妇人从两辆马车上跳下,推搡争抢着往金府跑。 “你来做什么,我才是咱们长安城最有名气的媒人,金府这桩亲我说定了,你趁早歇了吧!” 另一妇人用宽厚的腰挤开对方,不屑道:“你脸皮可真厚,这种话也好意思说? 金公子乃人中龙凤,岂是随便什么人都配得上的? 我的东家在长安城可是这个,你比得上吗?” 她伸出大拇指,以示东家的身份。 两人争执不下,慧昌公主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竟是来为金寒时说媒的。 “你们都回去吧,金寒时是不会娶她们的!”说完,慧昌公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她看上的男人谁也别想抢,她这便回去找母妃,一定会让金寒时做自己的驸马爷! 两个媒人看着慧昌公主骄傲的背影,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这人谁啊,有病吧!” 第186章 我要娶亲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慧昌公主来到长春宫时薛贵妃正在和薛泽议事,薛贵妃声音幽冷的问道:“事情都做好了?” 薛泽面无表情的颔首,声凉如刃,“随时可以开始。” 薛贵妃勾起后红唇,她的嘴唇涂抹着艳丽的唇脂,鲜艳如血,虽妩媚动人,却又莫名散发着危险的气场。 “他们最近真是太悠闲了,也该为他们找些事来做做了。”薛贵妃红唇高扬,凤眸微眯,如同一条色彩艳丽的毒蛇,华丽的外面之下掩藏着致命的杀机,“本宫真是迫不及待了,既是都已经准备好了,便去做吧。 太子,秦家还有宁王和金家,一个都别想全身而退。” 听到外殿传来声响,薛贵妃一记眼刀扫过,薛泽眼中更浮现浓浓的杀气,腰间的佩剑似会随时出鞘,取人性命。 刚迈进内殿的慧昌公主被吓了一跳,脚步不自觉得顿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喊道:“母妃,表哥,我……能进来吗?” 薛贵妃敛下眼睑,慧昌公主这才抿了抿唇,轻声迈入内殿。 “你如今怎的越发没规矩了,进来也不知通报吗?”薛贵妃声音淡淡,睨着眼眸看着慧昌公主。 慧昌公主吐了吐舌头,讨好道:“儿臣听表哥也在,一时着急便赶了过来,下次再也不敢了。” “哦?阿泽在这你急什么?” 慧昌公主语凝了下,扯谎道:“儿臣听说那绛卓公主对表哥有意,心里好奇,便想着来问问。 表哥,你会娶那绛卓吗?” 乌宰王子已经带领南疆使臣启程,而那绛卓公主却还留在鸿胪寺,目的显而易见。 她之前虽帮着绛卓欺负云嫣然,但她并不喜欢那个绛卓,总觉得她长得一副狐媚样,嫁别人无所谓,可要嫁自己的皇兄和表哥,她有些不愿。 薛泽闻后本就阴冷的脸色似乎更清寒了些,薛贵妃抬眼扫了慧昌公主一眼,转眸对薛泽道:“你先下去吧,事情就按照计划的做。” 薛泽随意的拱了拱手,转身而去,肩上的披风宛若乌云可遮天蔽日。 薛泽走了,薛贵妃才轻声叱道:“如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行事还总风风火火的,哪有一点公主该有的样子。” 薛贵妃对昭王觊觎厚望,是以对他十分严格,但对慧昌公主便娇宠得多,这也使得慧昌公主娇蛮任性 慧昌公主被训习惯了,听着也不觉得如何,连连点头虚心受教,只不过屡教不改而已。 薛贵妃瞥她一眼,也懒得再与她费口舌,端起茶盏径自饮了起来。 慧昌公主眼珠转了转,试探着开口问道:“母妃方才在和表哥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了宁王妃和金家?” 薛贵妃将茶盏一落,眸色清冷,“不该你问的少打听,你来长春宫到底又什么事?” “自然是想陪母妃说话呀。”慧昌公主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薛贵妃却只冷笑一声,并不做理会,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慧昌公主讨了个没趣,便一边打量着薛贵妃,一边呷着口茶,说了两句闲话后,突然开口道:“儿臣听说此番春闱城中有不少青年才俊都中了榜。” 薛贵妃抬起眼看她,慧昌公主却浑然未觉,仍旧自顾自的道:“这些才俊中不知可有母妃和皇兄看中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慧昌公主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奢靡享乐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宫中很多人都在议论啊,儿臣也听到了,就随口一问。”慧昌公主抿了抿唇,眸光微动转而又道:“每次科举都会为朝堂增添不少官吏,但儿臣觉得还是得选那些名列前茅之人收为己用。 毕竟考得名次好,才能证明这个人聪明,以后才能帮衬皇兄。” 见慧昌公主顾左右而言他,薛贵妃终于没有了耐心,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慧昌公主在薛贵妃的注视下一下就怂了,腹中的草稿也没了,“没什么呀,就是与母妃随便聊聊。 时候不早了,那母妃早些休息,儿臣先行告退了。” 慧昌公主在外强横,可在自己母妃面前就乖得像小绵羊似的,她好意思也不敢直接表明心意。 毕竟皇兄与宁王几次闹得不甚愉快,这件事还要好好谋划一下。 “没头没尾的。”薛贵妃皱眉轻斥了句。 刘嬷嬷笑着道:“殿下还小嘛,难免有些小孩儿心性。” “不小了,都已及笄了,本宫像她这般大时已经跟在陛下身边了。”薛贵妃下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道:“女大不中留,你见她何时关注过朝堂政事,怕是动了芳心。” 刘嬷嬷怔了下,细细想来也觉得今日慧昌公主着实有些古怪,但她不敢妄议主子,便道:“那娘娘可想再多留殿下两年?” 薛贵妃把玩着玉手上纤长的护甲,幽幽道:“待本宫处理了此事,再好好与她谈吧,听她的意思应是看上了哪个进士,若是门第可以,早些给她完婚也好。” 薛贵妃虽是个自私利己之人,但从未曾想过用女儿来拉拢权贵。 她与昭王这一生早有规划,且也只能按照规划而行。 那至高无上的荣耀是她想要的,所以她从不后悔自己的作为。 但对于她唯一的女儿,她与很多母亲一样,只愿她称心如意,一生顺遂就好。 既是她喜欢,那便如了她的心意又何妨。 最近宁王府都在忙着苏恒的婚事,府里乌烟瘴气的,云嫣然便忙中偷闲来了玉颜阁,却没想到竟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薛世子,许久不见。”云嫣然颔首浅笑,从容的与薛泽寒暄。 不得不说人有了底气后,胆子便大了许多。 以前云嫣然见到薛泽是一定会绕路而行的,如今薛泽对她来说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 薛泽凝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的长发已经挽成了妇人的发髻,但容颜依旧绝美无双,甚至比起先前的稚嫩更多了两分妩媚的韵味。 她眼角眉梢都带着从容的笑意,可见她婚后的日子过的不错。 他从不认为苏钰是个好人选,因为宁王府与忠勇侯府一般,都不是什么良善之地,苏钰的处境甚至比他还要复杂。 可她却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他,着实算不得聪明。 薛泽无声看着她,半晌,鬼使神差的开口道:“我快娶亲了。” 第187章 表哥被抓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怔了下,显然没料到薛泽会与她说这个。 短暂的怔然后,云嫣然弯着嘴角笑起,“如此真要恭喜薛世子了,您放在玉颜阁的贵宾卡终于有人能用了。” 薛泽却冷淡的道:“谁要用你玉颜阁的卡了,继续放着便是,不必拿出来。” “啊?”云嫣然茫然偏头,显然有些不理解薛泽的做法。 薛泽不耐烦的摆摆手,显然不想解释,只盯着云嫣然道:“你不好奇我要娶的人是谁吗?” “呃……”她还真不怎么好奇。 但云嫣然还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之态,“不知薛世子要与哪位小姐喜结连理?” “绛卓。”薛泽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云嫣然轻轻皱起眉,虽然浮动很小,但还是被薛泽捕捉到了,“怎么,你想说什么?” 他声音虽冷,但夜色的瞳仁里却闪着不被人察觉的点点光亮,似有所期待。 云嫣然抿抿唇,薛泽的事与她毫不相干,可薛泽以前帮过她很多次,所以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思忖着开口道:“原以为世子会寻城中的某位大家闺秀做世子妃,毕竟我大越女儿皆知书达礼、才貌双全,且与世子门当户对,彼此之间也更为了解。” 言外之意便是绛卓这个人心思不纯,又无礼数,虽生得美丽,但并不宜其家室。 薛泽勾起了唇角,眼中噙了两分玩味,“没想到你也会在背后说人坏话。” 云嫣然眉尾微动,神色不变,淡笑道:“世子说笑了,我不过略有疑问罢了,并无其他的意思。” “狡猾如狐。”薛泽虽嗤笑出声,但语气中并无恶意。 云嫣然牵唇笑笑,一阵无语,不知还能与薛泽客套寒暄些什么。 “本世子没有闲心陪你在这东拉西扯,你不必绞尽脑汁。” 云嫣然嘴角的笑意有些尴尬,不愧是锦衣卫使,真是一眼就能把人看透。 但薛泽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走一趟,老头子和薛贵妃都有意让他迎娶绛卓,绛卓也曾在私下里找过他,想与他结成同盟,各取所需。 他一直不想娶亲,一是因为没有心仪之人,二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妻子儿女也沦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不过,对方既本就有备而来,他也有利可图,豺狼配虎豹,倒也般配。 但他莫名的想来看看她知道此事后的态度,她没有虚伪的恭贺,言辞虽隐晦,但还是表露出她对这桩婚事并不看好。 这种真诚在他的生活中十分罕见,也让他的心情难得的好了些。 云嫣然莫名奇妙的看着薛泽,不知这位薛世子此行到底何意。 薛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欲离开,只在临行别有深意的望着云嫣然,语气幽冷,“水满则溢,月盈则缺,越是如火如荼时越要谨慎提防。” 语落薛泽转身而去。 阿婉这才凑上前来,小声问道:“这位大爷什么来历,怪慑人的。” “忠勇侯府世子,也是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指挥使?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后世对锦衣卫褒贬不一,但皆知锦衣卫手段毒辣,到了锦衣卫手中,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听说锦衣卫虽负责肃清朝政,但制造的冤假错案似乎比查出的案件还多,是吗?” 云嫣然没应声,还在琢磨着薛泽方才所言。 正如他自己所言,薛泽不是个有闲情逸致的人,他突然跑来与她说这么一通话到底是什么意图。 见云嫣然神色忧思,阿婉劝道:“你别多想,宁王爷是何等身份,就算有人不怀好意,又岂是那般容易能得手的。” 云嫣然点点头,也在心中劝慰自己,但愿吧…… 待回了王府,云嫣然将此事讲给了苏钰听。 苏钰蹙蹙眉,没像旁人一样开口安慰,而是道:“薛泽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我一会儿便让墨南去各处探查一番。” 能让她心安的不是只言片语的劝慰,而是要切实的帮她扫净周遭的危险。 云嫣然将头靠在苏钰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但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总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直到这日,云嫣然方才起身梳洗,便见阿芙脚步匆匆的跑进屋内,满脸焦急的道:“王妃,不好了,锦衣卫把二表公子抓走了!” 第188章 春闱舞弊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闻言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抓了见外裳便乘车直奔金家而去。 林氏正在用早膳,秋华从外面走进来,脚步轻快,在林氏耳边低语了两句。 林氏闻言眼中焕发出许久见过的光彩,声音更是无比轻快,“此事当真?” 秋华笑着回道:“千真万确,王妃都已经起身回金府了。” “好啊,真是恶有恶报,此番我看她还能如何张扬!”林氏笑容满面,心里无比舒坦。 自从苏钰与云嫣然在一处后,她便没顺遂过,又是折损银子又是丢尽颜面,心里总窝着一口气,今日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她嘴角挂着得意的笑,眼角眉梢都是欢喜,“我就说不过区区商户之子,凭何能高中会元,原来竟是弄虚作假。 金家胆子还真大,竟敢在在春闱中舞弊,这下子莫说金寒时全身而退,就连整个金家都别想好过!” 金家遭难,那云嫣然此时定心慌意乱,忧心不已吧。 林氏想想便觉得痛快,终于可以让云嫣然尝受到她先前的滋味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最好圣上震怒,将金家满门诛杀,届时云嫣然便是罪臣之女,这宁王妃的位置她也就别想坐了! 云嫣然匆匆回了金府,府内气氛低沉压抑,全然不见往日的喜气。 云嫣然快步行至金老太爷的院子,众人皆聚在屋内,白氏正掩面啜泣,金氏和吴氏围在她身侧轻声安慰,只不过两人也都眼眶泛红,金氏不敢哭出声来,趁人不注意忙用袖子擦干眼泪。 金诚金真两兄弟出去打探消息了,金寒明则站在金老太爷身边,两人皱眉说着什么。 听见下人禀报云嫣然来了,白氏立刻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起身走到云嫣然身边,一把拉住她道:“嫣然你可算回来了,你主意多,你快想办法救救你表哥吧。 你了解他的,他怎么可能会舞弊,他的成绩都是他努力考出来的啊!” “我知道,我当然相信二表哥,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云嫣然不仅相信金寒时的实力,更相信他的为人。 他平日里虽看似随口散漫,实则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就算当真有人知道考题,提前泄露,他都不会看一眼。 更何况前世表哥没有陈大人教导也考得十分不错,前世可没有什么春闱舞弊案。 云嫣然敛下眸光,眼中满是凝重。 看来又因她的缘故使得今生的很多事都生了偏转,可对于此事她已没有了先知的优势,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白氏已经全然失了理智,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那可是锦衣卫大牢啊,不死也要脱成皮。 寒时是读书人,哪里经得起里面的摧残啊,嫣然,你快把你表哥救出来吧!” 不知从何时起,云嫣然在白氏心中已然成了主心骨般的存在,此时更是她唯一救命稻草。 “老二媳妇,放开嫣然。”金老太爷淡声开口。 白氏的眼泪还在流,不解的看向金老太爷,但还是听话的松开了手。 “嫣然不过一介女子,此事牵扯甚大,如何是她能解决的。”自己的孙子被锦衣卫带走,他自也心急如焚,但也没到慌不择路逼迫外孙女的地步。 白氏垂首啜泣,这次她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金家看着富贵,可皆是白身,与官府说不上话,唯一的希望就在云嫣然身上。 云嫣然扶着白氏坐下,启唇道:“二舅母您先别急,将事情经过详细与我说一遍。 王爷还在朝上,出了这么大的事群臣一定会讨论此事,王爷定会比我们知道得更详尽。 您放心,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白氏只得颔首,抽泣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就在方才锦衣卫忽然闯了进来,说你表哥涉嫌春闱舞弊一案,要将他带走审问。” 云嫣然皱眉听着,科举舞弊是大案,一般来说这种事定要三司会审,便是提人也该由刑部大理寺前来,怎么会直接出动锦衣卫。 云嫣然突然想到了薛泽那日莫名奇妙的话,脑中如有惊雷炸响。 薛泽既与她说了那一番话,那便证明他早就知道金家要出事。 可若春闱一经发现舞弊,朝廷定会立即控制相关人员,绝不可能风平浪静的过了这许多天。 云嫣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细琢磨此事。 如此一来,是不是就能断定薛泽早在朝廷发觉舞弊案前就知道什么,那他又为何能未卜先知? 云嫣然眸光渐冷,唇瓣抿成一条锋利的细线,没有人能未卜先知,除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人为。 云嫣然豁然起身,突如其来的动作引得众人投去惊怔的目光。 “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云嫣然来不及交代什么,大步迈出房间,身边转眼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嫣然去做什么了?”金老太爷询问金氏。 金氏无奈摇头,她虽年纪大,但头脑心机都不如女儿,她也不知道嫣然要去哪。 正在此时,又有下人进来禀告,说是陈府小姐求见。 “念儿?快请进来。”金氏忙开口命人将陈念请进来。 白氏擦了擦眼泪,陈大人与寒时有师徒之情,想来定是知晓寒时出事,这才派陈小姐来告知他们些事宜。 可没等白氏询问,便见陈念眼眶通红,眼睛似已哭过,红肿不堪,“金姨母,我父亲他被锦衣卫带走了,说他涉嫌买考题舞弊,我该怎么办啊?” “什么?”金氏重重一跌,摔在椅上。 她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灰蒙,切身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 云嫣然来到了设在玄武街的锦衣卫所,锦衣卫脱离三司六部,只从皇命,锦衣卫所便设置在距离皇宫最近的玄武街上。 这是云嫣然第一次来锦衣卫所,不同于其他衙门的恢宏大气,锦衣卫所更有一种阴冷森然之感。 门口的锦衣卫见有马车停在门前,面色不虞的走下台阶驱赶,“这里不能停车,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快走快走!” 墨东跳下马车,挑起下巴冷眼看着侍卫道:“宁王妃有事相见锦衣卫指挥使。” 一听马车里坐的是宁王妃,侍卫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寒色,但想到云嫣然的来意,便客气的拱手道:“抱歉宁王妃,指挥使现在不方便见可客。” 墨东还要说什么,云嫣然撩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王妃。”墨东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侍卫望见云嫣然的美貌,一时瞠目,恍惚间忘了此时何时,此地何处。 直到察觉到墨东刀子似的眼神,那侍卫才回过神来,连忙低垂下头。 “麻烦你去与薛世子通传一声,就说我只想问他一句话,绝不多做打扰,有劳了。” 美人姿容倾城,却又温柔有礼,就问哪个正常男人能狠心拒绝? 宁愿冒着被指挥使痛骂一顿,他也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好,那王妃您稍等。” 看着侍卫颠颠的去了,墨东一脸惊讶。 就这? 他还以为今日要一展拳脚呢,看来是不必了。 春闱舞弊一案牵连甚多,宣平帝将此事全权交给薛泽,不过半日锦衣卫大牢里就已经装了不少人。 “指挥使,咱们现在可以开始审了吗?” “嗯。”薛泽面无表情,眸中的寒光宛若他腰间的佩刀。 他刚起身,那小侍卫便进来禀告,“指挥使,宁王妃在外求见,说有句话想问问您。” 副指挥使抬腿就踹了过去,“没长脑袋啊,宁王妃是金家的人,她来寻指挥使定是为了给金寒时求情,你就不会寻个借口拒了? 去,就说指挥使没空,让她回吧!” 小侍卫被踹得一个趔趄,心中叫苦不迭。 副指挥使说得好听,可换做谁能忍心视而不见啊。 他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男人啊。 他揉揉屁股,正欲领命而去,薛泽却已迈出房门。 副指挥使忙道:“指挥使,咱们不是要去大牢吗,您这是要去哪?” “你在教我做事?”薛泽侧眸扫过,副指挥使登时不敢再言。 薛泽顿住脚步,又冷冷补了句,“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许动金寒时。” 第189章 废弃之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已许久没体会过这种煎熬的心情了,自重生以来,她一直以先知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中,她可以提前规避风险,利用已知的一切为自己谋利。 她改变了自己和身边人的处境,看着大家一点点好起来,她以为自己能够一直如此,可上天突然给了她一记闷棍,让她彻底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她大意了,在彻底除掉敌人之前决不能放松警惕。 “王妃。”墨东一直盯着锦衣卫所的大门,望见薛泽的身影便低声提醒云嫣然。 云嫣然收回思绪,抬眸望着朝自己走来的薛泽。 他的神情依旧阴冷狠戾,似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没有刀鞘,锋芒无时无刻不暴露于人前。 “来了?”他轻描淡写的道,似已预料到云嫣然会来寻他,“进去坐坐?” 云嫣然凝眸注视着他,开口问道:“薛世子前几日来寻我时,是不是就已经知道金家会有今日之祸了?” 薛泽不置可否,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我自想询问更细致之事,只怕薛世子未必想答。”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退让。 云嫣然倏地想起她成婚前薛泽给她添妆,那时便对她说日后他们便是敌人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世子。”少女妩媚的声音传来。 绛卓穿着一身如火的红裙跳下马车,脚步轻快的走到薛泽身前,自然的挽住了薛泽的手臂,“这么冷的天世子怎么在外面?” 说完,好像才看到云嫣然一般,开口道:“宁王妃也在啊,难道是为了你表哥的事来求世子的?” 绛卓脸上的笑容很明媚,也很刺眼。 薛泽皱眉,从她臂弯中抽出自己的手臂,眼中的嫌恶毫不掩饰。 绛卓却也不觉尴尬,南疆民风开放,男子女子若看对眼不成婚也可在一起相处。 “王妃应该听说了吧,本宫与世子不日晚婚,日后本宫便留在长安了,相信你我一定会相处愉快。” 云嫣然今日没有心情与绛卓起口舌之争,他看了薛泽一眼,淡声道:“世子不愿回答便算了,告辞。” 云嫣然转身欲走,薛泽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敛眸开口道:“不错,你的猜测是对的。” 云嫣然肩膀一顿,驻足回深,对薛泽略略颔首,声音清淡的道:“多谢薛世子。” 看着云嫣然踏上马车,绛卓笑着问道:“云嫣然问你什么了?” 薛泽眼眸未抬一下,转身朝着锦衣卫所走去。 绛卓追上薛泽,声音亦冷,“薛世子,本宫可以接受你不爱本宫,但作为盟友我觉得你我之间更该坦诚,不是吗?” 薛泽半眯起略为狭长的凤眸,语气中带着轻嘲讥讽,“坦诚?这两个字你也配? 你想要忠勇侯世子妃的位置我给你了,但更多的你便不要指望了。 你想做什么我懒得管,但你别妄想我会帮你去做。” 绛卓眉心紧蹙,她觉得大越的男人都不正常,苏钰是,这个薛泽也是。 “难道你就甘心被苏钰压制着?有苏钰在一日,你们的事就没那么容易得逞! 我们的本质目的虽不同,但我想你我至少都想要苏钰死吧?” 薛泽脚步顿了顿,偏头睨了绛卓一眼,“我想杀的人自然会杀,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说完,薛泽抬步迈进了锦衣卫所,绛卓看着他冰冷无情的背影,眸色森森。 大越男人皆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有朝一日定要让他们知晓厉害! 朝堂之上此时也争论不止,春闱涉嫌舞弊一案,矛头直指主考官秦阁老。 因考题乃秦阁老所出,甚至就连宣平帝都不知晓,如今有人买卖考题,秦阁老难辞其咎。 秦阁老跪在殿中,他仍想不明白考题是如何泄露的,明明他一直好生保管,未曾出现任何纰漏。 考题展开时,上面还完整的封着火蜡,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请罪,不管真相如何,他这个主考官都难辞其咎。 “秦阁老年纪大了,若只是疏漏还情有可原,怕就怕这里有更深的利益勾结啊。”钱尚书撸着胡子,若有所思的道。 他似是随口一说,却让秦阁老瘦弱的脊背一颤,苏容立刻跪下,与宣平帝道:“父皇,外祖父为官多年,一向清正廉洁,怎么可能会做出徇私舞弊之事。 即便出了此事,外祖父他罪责难逃,但请父皇相信他绝对没有私心。” 昭王冷眼旁观,火上浇油道:“若说秦阁老以前清正廉洁本王自是信得,但现在若说秦阁老没有私心,未必吧。” 昭王与钱尚书此时站在了同一阵营,只有拉下了太子,昭王与献王才有机会。 秦阁老的外孙是堂堂太子,于情于理他都努力会保住太子的储君地位,而春闱的确是一个拉拢人脉的好途径。 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显然许多人已经先入为主,开始脑补这件事背后的惊天阴谋了。 宣平帝眸光阴沉,可见他对秦阁老的怀疑。 他本就生性多疑,此番眯着眼打量着秦阁老与苏容,越发觉得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冷眼看着苦苦求情的苏容,眸色冷寒,如果太子敢伙同秦阁老舞弊,可见其野心昭昭,所作所为可比昭王可恨得多。 他正值盛年,太子便如此迫不及待,猛虎身旁岂容他人安睡,他不介意废弃太子! 第190章 求情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宣平帝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做出一副冷静公正的模样,道:“此事对朝堂影响甚劣,如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岂不令天下读书人寒心。” 他冷眼看着秦阁老,语气冷漠,“秦阁老,您虽是两朝元老,可此事责任皆在你,朕虽一向敬仰你,但为群臣一个交代,朕此番也不得不依矩审你。” 事到如今,秦阁老深知此劫难逃,只得道:“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竟令春闱出了如此纰漏,臣罪该万死。 但臣对陛下绝无二心,更无他人所言的私心。” 秦阁老摘掉头上的乌纱,脱掉了身上的朝服,跪拜叩首道:“老臣甘愿受审,不仅要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也望这公道能还老臣一个清白。” 语落,秦阁老深深跪拜,撑地起身。 他削弱的身形虽有些摇晃,但脊背挺得笔直。 一众文臣纷纷下跪为秦阁老求情担保,不待宣平帝回道,秦阁老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本官犯下大错,理该受罚,否则如何对得起同僚的信赖之情。” 秦阁老深知,此时众人越是为他求情,宣平帝便会忌惮他,不管是为了证明自身清白,还是为了平息圣怒,他都要经过审问。 苏钰倏然站了出来。 昭王眼尖的看到了,当即道:“宁王也要为秦阁老求情吗? 若本王没记错,宁王妃的表兄此时也身陷囹圄,涉嫌舞弊抄袭,宁王怕是没有资格在此事上置喙吧?” 苏钰没搭理他,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拱手对宣平帝道:“陛下,兹事体大,臣觉得不应由锦衣卫独自审理。” “锦衣卫只听皇命行事,难道宁王还信不过锦衣卫吗?莫非要将人送给宁王审问不成?”昭王阴阳怪气的冷声问道。 昭王的声音如苍蝇一般让苏钰觉得心烦,他抬眼投去冷冽的眸光,不客气的道:“本王不过只提了一嘴锦衣卫罢了,昭王缘何反应如此强烈,莫非是因为锦衣卫使乃是王爷表亲的缘故?” “你!薛泽对父皇忠心耿耿,岂用你来置喙?” “薛指挥使对陛下的忠心本王从未怀疑,但是人便有私心,想必薛指挥使也不例外吧。”苏钰没有将话直接挑明,如钱尚书一般将话说的朦胧不清,但效果是足够的。 宣平帝皱了皱眉,薛泽这些年对他的确忠心,他也很信任薛泽。 但宁王说的没错,便如秦阁老会偏帮太子,薛泽难道就不会心向昭王吗? 他只是想弄清真相,而不是当真非要将太子一派铲除干净。 “宁王说的不错,此等大案想来需要三司同审方能服众。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督察院御史何在?” 三人出列上前。 陈濯是督察院左都御史,但因涉嫌舞弊案已被押入锦衣卫大牢,是以便由右都御史领命。 “此事由你们三司同锦衣卫所一同审理,切要详尽,不得偏私但也不得有冤假错案!”宣平帝冷冷提醒道。 三人心中一凛,垂首领命。 直至宣平帝退朝离开,昭王才目光毒辣的盯着苏钰,语气冰冷,“你以为让三司插手你就能救得了金寒时吗? 金寒时与陈濯买卖考题已成定局,你就等着给人收尸吧!” 昭王最近屡屡不顺,如今见苏钰和太子皆被牵扯其中,心中欢愉不必言语。 “昭王听没听过一个成语。”苏钰淡漠的看着他,突然启唇道。 昭王皱眉,“什么?” 苏钰不紧不慢的牵起唇角,“小人得志,以前未曾见过,今日有幸得见还要多亏昭王。” 苏钰语落拂袖而去,将昭王气了个半死。 这苏钰如今对他是越发不客气了,但他如今也就只剩嘴硬了,他倒要看看此番苏钰有没有本事能让金寒时全身而退! 苏容踉踉跄跄的起身,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如白纸一般,宛若一件精美卓绝的瓷器,美而易碎。 “二弟切莫伤神,你是储君,你的身体是立国之本,可不能为了旁人有损大越国本啊。”昭王的脸上写满了得意,似已迫不及待要将先前的烦闷一并疏解。 向来温和的苏容此番没有理会昭王,面色凝重的离开了议政殿。 秦皇后与宁安公主得知此事后也是心急如焚,薛贵妃本想静静的欣赏这一番好戏,却没料到自己竟也成了戏中人。 “你说什么?你要为金寒时求情?”薛贵妃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慧昌公主,眼中满是错愕。 慧昌公主迎视着薛贵妃,杏眸泛红,倔强的道:“金寒时他不会作弊的,他秋闱时便已是解元,可见其文采过人,哪有必要在春闱作弊。 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母妃,你就让表哥放了他吧!” “混账东西!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什么身份了? 堂堂公主为一个外男求情,你就不怕此事传扬出去?”薛贵妃怒拍桌案,纤长的护甲在黄花梨木的桌面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痕迹。 “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喜欢上金寒时了,就算父皇问我我也这么答!”她本还幻想着待金寒时殿试取个好名次,她便求父皇母妃给她赐婚。 可她何曾想到,传来的竟是金寒时锒铛入狱的噩耗。 她太清楚自家表哥的手段了,金寒时的身体那么瘦弱,哪能受得了锦衣卫的酷刑啊。 “放肆!”薛贵妃气得将杯子拂落在地,目光凶狠的瞪着慧昌公主。 殿内的宫内早已被刘嬷嬷遣散,薛贵妃指着慧昌公主,冷声叱道:“那金寒时是云嫣然的表兄,你忘了宁王是如何与你皇兄作对的吗? 长安儿郎那般多,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一个商户子弟,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云嫣然和金寒时不一样,再说了,若我嫁给了金寒时,那宁王不就会帮着皇兄了?” 薛贵妃气得身子隐隐发抖,不知该说她是天真还是愚蠢。 “再说了,商户子弟又如何,金家是长安首富,比一般权贵人家家境还要殷实。 金寒时也考取了功名,日后便是官户,岂不比城中那些纨绔废物强得多?” 慧昌公主跪行到薛贵妃身边,拉着薛贵妃以金线宝石缝绣的宽大衣袖道:“母妃,儿臣是真的喜欢金寒时,求您就成全了儿臣吧。” 薛贵妃紧咬银牙,甚至因过于用力,牙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看着慧昌公主泪眼婆娑的脸蛋,薛贵妃抬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将慧昌公主的头打偏了。 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瞪大了眼睛,“母妃,您竟然打我?” 薛贵妃恨得咬牙切齿,“打得就是你,现在清醒了吗?” 慧昌公主也来了倔脾气,干脆起身道:“我清醒得很,我就是喜欢他,凭什么因为皇兄与宁王的恩怨,就不许我们在一处? 您就是偏心,您心里只有皇兄,只知道处处为他考虑,我的幸福在您心里什么都不是!” 已有许多年没人能让薛贵妃动这么大火气了,见她还欲动手,刘嬷嬷忙上前道:“公主殿下先回去吧,您就别惹娘娘生气了。” “我还生气呢!”慧昌公主动了脾气,咬着嘴唇道:“此事我管定了!” 说完拂袖而去,眼中一片坚决。 第191章 谋算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春闱舞弊一事使得满朝哗然,后宫中人自也全然知晓。 宋茹儿闻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久久瘫坐在椅上,喉口腥甜,周身冰冷如坠寒窟。 怎么会这样? 她本还在为他高中会元而欢喜,每日为他祈祷,希望他能高中状元,光宗耀祖,彻底摆脱世人对他商贾出身的轻视,自此可大展宏图。 谁知不过几日功夫,他竟被押入大牢,生死未卜。 如他那般光风霁月之人,怎么可能会作弊,他一定是被人冤枉了! 宋茹儿脑中如洒了一罐子的浆糊,她惊慌、恐惧、不知所措。 她想救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宫婢走进来时发现宋茹儿眼眶泛着红,忙问道:“贵人,您怎么哭了?” 宋茹儿忙抬袖擦擦眼角,摇头淡声道:“没事,只是睫毛落进了眼中。” 宫婢见她神情如常,不疑有他,只轻声道:“贵人,今日您小憩一会儿吧,陛下已经召了晴贵人去侍奉。” 近来几乎每日宣平帝都会召蒋婉晴与宋茹儿伴驾,今日却唯独只召见了蒋婉晴。 宋茹儿皱起了眉,只怕陛下是顾忌她与嫣然的关系,怕她开口求情才不想见她吧。 可这个时候她若只留在宫中那便当真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宋茹儿蹙眉咬着嘴唇,眸光晃动,倏然开口吩咐道:“你去装些小厨房新做的糕点出来。” 想了想,宋茹儿又问道:“参汤可快好了?” “回贵人,参汤正煲着呢,应该快好了。” “好,我亲自去看着火候。”宋茹儿起身。 宫婢忙道:“贵人,厨房脏乱,您怎能屈尊降贵。 您若不放心,奴婢亲自去看着。” 宋茹儿摇头,“这是我对陛下的一番心意,自要亲力亲为。” 听宋茹儿这般说,小宫婢不再多言,搀着宋茹儿来到了玉芙宫的小厨房。 炉上正煲着汤,宫婢们见宋茹儿前来纷纷起身见礼,宋茹儿抬抬手,道:“你们把点心装起来,这汤我亲自看着就行。” 说完,她径自坐在了小凳上,从宫婢手中拿过蒲扇,轻轻扇着风。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宋茹儿掀开盖子,浅尝了一口,味道正好。 “你去娶个汤盅来。” 宋茹儿开口支走了身边的婢女,望着咕咕翻动的沸腾参汤,她咬了咬牙,舀出一汤匙的热汤尽数浇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柔嫩雪白的肌肤瞬间红了一片,她吃痛的咬住了嘴唇,没发出一点声响。 宫婢捧着汤盅回来时见宋茹儿竟烫伤了手,慌忙道:“贵人,您伤到了,奴婢这便去唤御医。” 宋茹儿半敛着眼眸,神情坦然,仿佛伤的不是自己一般,只轻轻淡淡的道:“不必麻烦御医,不过一些轻微的烫伤,抹些药膏就好了,快将参汤盛出来吧,凉了就不好了。” “哦……是。”宫婢总觉得宋茹儿今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宫婢提着食盒跟在宋茹儿身后朝着掌乾殿的方向走,途径御花园时忽听有少女的哭声隐隐传来。 宋茹儿抬抬手,示意宫婢禁声。 慧昌公主方才从长春宫出来,怒气冲冲的大步往前走,绣竹在身后小跑跟着,气喘吁吁的道:“殿下殿下,您等等奴婢呀,您要去哪啊?” 慧昌公主抽着鼻子,骂人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本宫等你做什么,没用的东西! 金寒时都被表哥抓走了,他一定会被用刑的,我要去找表哥,让他放了金寒时。” 绣竹一直都知道自家公主脑子不算聪明,但也未曾想过她竟能傻到这个地步。 “殿下,这可是舞弊大案,金公子是嫌犯,世子爷纵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没有资格放了他啊。”绣竹苦口婆心。 “就算现在放不了,我也不能让表哥对他用刑! 那日你也看到了,他本就因春闱清瘦了不少,哪里吃得消,若被打死了怎么办!” 慧昌公主越想越怕,更是急得脚步如飞。 宋茹儿抿唇蹙眉,慧昌公主什么时候认识时表兄的? 她暗自思忖,侧眸瞥见小宫婢还翘首看着慧昌公主跑走的方向,沉声警告道:“今日的事不许对任何人提及,否则你知道贵妃娘娘的手腕。” 小宫婢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再没了看热闹的心情,瑟瑟发抖的道:“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胡说的。” 事关慧昌公主的声誉,以贵妃的性子只怕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宋茹儿淡淡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迈步而行。 掌乾殿中,蒋婉晴正在服侍宣平帝用午膳,宫人前来禀报,“陛下,茹贵人求见。” 宣平帝的眉皱了下,“朕今日未传召她,她怎么来了?” 虽然云嫣然已与宋清君脱离了父女关系,但云嫣然与宋茹儿毕竟做了十多年的姐妹,宣平帝近日的心情很不好,不想听任何人求情。 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宠爱的妃嫔,他不想因此损了他的兴致,所以最近才不打算传召她,却未曾想她竟主动来了。 宣平帝本有意将她打发走,蒋婉晴却眸光一动。 宋茹儿今日如此反常,定然有事。 恰逢此时陛下心情不好,若宋茹儿触了陛下的逆鳞,陛下日后一定会厌弃她,她便不足为惧了。 这般想着,蒋婉晴柔声开口道:“陛下,茹妹妹性子软胆子又小,您突然不肯见她,她定会胡思乱想的。 她身子本就清瘦,若忧思成疾可就不好了,陛下还是见见茹妹妹吧。” 宣平帝皱眉想了想,颔首应下,吩咐宫人道:“传茹贵人进来吧。” 第192章 账册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茹儿走进殿内,盈盈拜倒。 宣平帝望了她一眼,抬抬手,让她起身。 未等宣平帝开口,蒋婉晴便笑着道:“茹妹妹今日不在玉芙宫休息,怎么跑来掌乾殿了?” 宋茹儿看了看宣平帝,又看了看蒋婉晴,轻轻抿唇,轻声细语的声道:“陛下,可是嫔妾来得不是时候?” 她询问得小心翼翼,似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便会惹人不快。 她已是妃嫔,何至于胆子还这般的小。 宋茹儿从宫婢手中接过食盒,轻声道:“嫔妾亲手煲了参汤,想来呈给陛下。” 说完,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和汤盅一一摆在桌上,“嫔妾愚笨,琴棋书画皆比不得各宫姐妹,但嫔妾煲汤尚算拿手,以前母亲在府时最是喜欢喝我煲的汤。” 看着殷勤小心的宋茹儿,宣平帝心中了然。 宋茹儿是庶女,宋清君心中只有嫡长女,想必她在府中的日子定不好过,否则如何需要堂堂小姐亲自下厨。 如此想来宋茹儿胆子小也情有可原,他也是庶子,自知嫡庶之分明,庶出的孩子总要比嫡出的艰难些。 “坐下一起吃吧。”看着宋茹儿处处小心的模样,宣平帝蓦然想到了自己的曾经,不免感同身受起来。 “多谢陛下。”宋茹儿屈膝福礼,亲自为宣平帝盛汤。 “你的手怎么了?”宣平帝注意到她的手背红了一大片。 宋茹儿忙将手缩回袖中,牵唇笑笑,摇头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抹点药膏就能好了。 嫔妾时常下厨,有点磕碰很正常,都已习惯了。” 宋茹儿说的轻描淡写,宣平帝却皱眉道:“这怎么成,若留下伤疤岂不可惜。 刘善,去传个御医来,让他带些治疗烫伤的药。” 后宫许多嫔妃都会亲手做羹汤给他,但那些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是让贴身宫婢代劳而已,宣平帝只是懒得揭穿她们。 宋茹儿的手烫伤了一片,可见这汤当真是她亲手做的,这份心意属实难得。 宋茹儿感动不已,忙屈膝福礼,“多谢陛下厚爱。” “起来吧。”宣平帝抬手将她扶起,好奇的询问道:“你以前在宋府的日子很不好过吗?” 宋茹儿摇头,“父亲母亲对嫔妾都很好。” “说实话。”宣平帝皱眉时,气势不怒自威。 宋茹儿瞳孔一缩,似乎有些怕了,忙垂首小声道:“嫔妾是庶出,吃穿用度自要比两位姐妹略差一些。 母亲是个好说话的人,嫔妾殷勤侍奉,便也未曾被为难过。” 宋茹儿说的隐晦,但宣平帝听得出她在宋府并不受宠,他比谁都清楚庶女庶子在主母面前要何等卑微。 “如今你已是贵人,是皇帝的女人,胆子莫要再这般小了,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嗯。”宋茹儿从善如流的点头,乖巧温顺,让宣平帝很是受用。 蒋婉晴冷眼看她装模作样,眼中划过冷光,“我记得茹妹妹的母亲是金家的人吧,茹妹妹句句不离她,莫非是想与陛下说些什么?” 宣平帝神色如常,只眸光稍显锐利,他抬眸望着宋茹儿,静待她的答复。 宋茹儿抿了抿唇,显得有些局促,稍作迟疑,她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道:“其实……其实嫔妾有一事要恳求陛下。” 宣平帝的眸光沉了沉,蒋婉晴嘴角的笑却如何也掩饰不住,迫不及待的笑着道:“没想到茹妹妹还是个念旧情的,即便金氏已经与宋大人义绝,你还肯顾念这份情谊,要帮人求情。” 宣平帝敛下眸光,眉眼间再无暖色。 宋茹儿抬起头,眼中却噙着点点茫然,“求情?求什么情? 我只是想问问陛下何时才能应允让我的姨娘进宫见我,晴姐姐在说什么啊?” 蒋婉晴一怔,宣平帝挑了挑眉,“你是为此事而来?” 宋茹儿颔首,叹声道:“自从上元节陛下应诺后,嫔妾便一直盼着见姨娘。 最近陛下政事繁忙,嫔妾不该打扰,但昨夜又梦到了姨娘生病,心中着实挂念,就……” 宣平帝想起了这桩事,他当时不过随口一说,转瞬就忘了,看她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宣平帝却是笑了笑,“此事怪朕忙忘了,一会儿朕便让刘善去宋府传口谕。” “多谢陛下!”宋茹儿欢喜无比,连忙起身谢恩。 宣平帝见她神色不似作假,心中的那丝隔阂也没了,看着宋茹儿的眼神也温和起来。 蒋婉晴银牙紧咬,宋茹儿竟不是来求情的? 她运气还真好! 宋茹儿侍奉宣平帝用过午膳,才随口问起,“方才晴姐姐提及春闱舞弊一事,嫔妾倒是有些好奇,哪个官吏胆子这般大,竟敢公然贩卖考题,实在惊人。” 宣平帝用帕子擦了擦嘴,面色冷然的道:“卖考题的并非官吏,而是一名商贾。” “商贾?”宋茹儿茫然不解,“区区商贾怎能得到考题?” “自然是有官员透露给了商贾,官商勾结,以此谋利。”幕后凶手就在负责此次春闱的监考官之中,而其中嫌疑最大的便是秦阁老。 宋茹儿眸光微动,若有所思起来,眼眸流转间,她又开口问道:“这商贾实在可恨,竟敢扰乱朝纲,陛下可不能轻饶了他,否则日后岂不人人皆敢效仿?” “呵。”宣平帝冷笑出声,“他若活着朕定要将他凌迟处死,可惜他已经畏罪自尽了。” 宋茹儿瞳孔一缩,是畏罪自尽还是杀人灭口? 宋茹儿面露惊恐,轻轻怕了拍自己的心口,心有余悸的道:“竟是如此,他虽死不足惜,但只怕要给后续审案增添不少麻烦了。” 这也是宣平帝烦心所在,否则由他招供定能省下许多力气。 “好在他似留有一本账册,若能寻到这般账册,买考题之人便可尽数落网了。” 犯人畏罪自尽让宣平帝十分恼火,斥责锦衣卫办事不利,薛泽便将账册一事透露给宣平帝,表示自己会尽快寻到。 宣平帝未将此事当做机密,随口便与两人说了。 宋茹儿面上不露分毫,心中已暗自盘算起来。 她坚信金寒时绝对不会舞弊,如果能先行找到这本账册,那金寒时的嫌疑便能洗清了。 可若这本账册先到了锦衣卫手中,焉知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可这件事不是她能做到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将消息传给嫣然。 宋茹儿耐着心性陪着宣平帝抚琴说笑,待出了掌乾殿立即前往了宁安公主的寝宫…… 第193章 相邀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此时苏钰与云嫣然皆在金府,苏钰将在朝堂上探知的事尽数道来。 原是此番春闱成绩一出,便有人瞧出了不对劲。 如金寒时这般秋闱高中解元,春闱又中会元,虽让人羡慕称叹,但不至于让人怀疑。 可怪就怪在,有好些个原本勉强考中秋闱的人,却在此次春闱中大放异彩,名列前茅。 若只是一人,还能说他运气好,可近十数人如此便难免让人起疑。 毕竟原本的实力摆在那,便是运气好些也不至于发生翻天覆地之变。 科举乃是朝政要事,有人上谏宣平帝,宣平帝得知便命锦衣卫去查探,结果竟果真查出了问题。 宣平帝得知后大怒,当即派锦衣卫严查此事,不得有误,若非苏钰在朝堂谏言让三司同审,只怕此时秦阁老也免不得要入锦衣卫大牢。 “就算考题泄露,就算有人作弊,但寒时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一定是被冤枉的!”白氏的眼泪已近乎哭干了,一双眼肿的难以睁开,嘶哑着声音道。 “嫣然,我父亲为人刚正,因性情耿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他又怎么可能给金公子买考题呢?”陈念的身子骨本就弱,她的脸色比白氏还要难看。 她除了父亲再无亲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舅母,念儿,我知道劝你们不心急是不现实的,我们也着急,但现下最重要的是看能不能找到有利于他们的线索。”云嫣然又怎不慌乱,只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冷静,否则舅母她们只会更加崩溃。 苏钰沉声道:“我已派人打听过,陈大人与二表哥被捕入狱,并非因成绩可疑,而是因为有人瞧见了陈大人曾私下曾与卖考题之人有银两交易。” 众人的心随之一沉,云嫣然蹙紧眉心,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证人是谁?” 苏钰看了云嫣然一眼,她果真聪慧,一下子发现了可疑之处。 苏钰敛眸,薄唇冷冷吐出三个字,“宋清君。” “又是这个畜生,他真是要与我金家不死不休,我这便去宰了他!”金真双眼通红,拍案而起。 先是欺辱他妹子,现在就将手伸到了他儿子身上,他再也忍不得了! “坐下!”金老太爷怒喝一声,瞪着他道:“还嫌不够乱吗?” 苏钰也开口道:“当日并非只有宋清君一人,与他同行的翰林院官吏皆可作证。” “怎么会这样……”金真身子一瘫,重新坐回椅上。 若只有宋清君还能说他是诬告,可竟还有其他人证。 “陈大人只有一个女儿,与陈家宗族也早已闹翻,此时他涉嫌买考题,所为何人自不言而喻。”苏钰眸光沉敛,若陈濯身上的嫌疑无法洗清,金寒时便难证清白。 屋内气氛更加低沉,白氏滴水未进,此时终是受不住打击晕死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她安顿下,正欲去请大夫,一直站在外面的阿婉走过来道:“我来照顾二夫人吧。” 云嫣然感激颔首,“阿婉医术高明,那便有劳你了。” 阿婉点点头,总是含笑的眼中笼了一层浓浓的阴云。 她方才一直在外面听着,只她是个外人,一无身份二无背景,根本帮不上忙,便没进去。 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帮他照顾好母亲,勉强尽一些微薄之力,只盼他能有惊无险吧。 云嫣然细细琢磨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阿钰,如此一来此事的关键便在于陈大人为何会与那人有利益往来,对吗?” 苏钰颔首,“此人的身份我已经查证,他是个商人,只不过他是个游商,并无固定的商行。” 此人平日多靠对缝子赚差价,这样的人关系复杂,想要摸清有些难度。 云嫣然皱眉深思,开口道:“今日我去了锦衣卫所,见到了薛泽。” 苏钰闻言拧起了眉,他下朝之后便直接来了金府,还不知她去寻薛泽之事。 他有点不快,但并非因拈酸吃醋,而是因为他不想她与薛泽有所牵扯,那是个没有理性的疯子,说不定何时便会发疯伤人。 他不想她有任何危险。 可云嫣然心急如焚,哪里还能顾得上自身安危,她凝眸肃然道:“我只问了薛泽一件事,此事他可知早已知晓。” “那他是如何答的?”金老太爷沉声开口问道。 “他承认了。”云嫣然一字一顿回道。 金真有些懵,但金老太爷却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也就是说此事皆是他们一手策划!” 云嫣然颔首应下。 这个问题看似没什么,但却实打实的为他们指证了方向,可以避免他们走许多弯路。 既然此事是昭王的手笔,那他们便要想办法以昭王为突破口,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金诚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那薛泽说话靠谱吗,会不会故意误导咱们?” 云嫣然正欲开口,苏钰冷清如玉的声音响起,“不会,他既说了,便不会有假。” 薛泽是个狂妄至极的人,便是杀了人也不会试图掩饰否认,反是会在人家找上门时,冷嘲热讽一句,“杀的太容易,无趣。” 此事一时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云嫣然怕众人急坏身子,便先行安慰了众人一番,特别金老太爷,他年纪大了,云嫣然担心他会吃不消。 但金老太爷反是最为冷静的那一个,至少表露出来的是,因为他是当家人,别人可以慌乱,他不可以,他腰背挺直,中气十足的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官场上的事就靠你们两个,那个游商我们会去打探的。” 云嫣然点点头,准备与苏钰先回宁王府,金氏却追到了二门处。 “娘亲,怎么了?” 金氏面色凝重,问向苏钰,“我想问你一件事,他们是哪日看到陈大人与那游商有金钱往来的?” 苏钰与云嫣然相视一眼,云嫣然开口问道:“娘亲,你可是知道什么?” 金氏摇摇头,“我只是好奇一问。” 苏钰迎视着金氏,回道:“这个我暂不确定,待明日询问过后再行告知岳母。” “好。”金氏忧心忡忡,叹声道:“念儿那孩子怪可怜的,我打算让她这段时间住在你院子里。” “好,那念儿便有劳娘亲照拂了。”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念一个女孩子哪里能接受得了。 留在金府,至少不会让人欺负了。 两人在马车里谁都没有说话,苏钰握着她的手,两人各有所思。 方一回到锦华院,芬儿便连忙道:“王妃,宁安公主给您下了帖子,邀您明日去宫中寻她。” 第194章 鸠占鹊巢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此事不仅牵扯到金陈两家,秦家更是首当其冲,此时秦皇后与宁安公主想必都心急如焚,这个时候宁安突然给她下帖有些奇怪。 云嫣然收下了帖子,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进宫一趟才行。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云嫣然平躺着仰望头顶的床幔,脑中全是这件事,自她重生以来,这是她第二次觉得恐慌无助。 上一次是娘亲险些被宋清君陷害清白,这次是表哥被诬入狱。 前世金家覆灭,娘亲身亡的种种画面如浪潮一般席卷了在她的脑海之中,铺天盖地的悲怆将她彻底湮没,她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前世无助无力的时刻。 身边的人忽然贴近,不由分说将他揽进怀中。 他好像一个温热的火炉,温暖着她每一处冰冷刺骨的肌肤。 她伸手揽环住他,将头埋进她劲瘦的胸膛中,声音哽咽,“阿钰,表哥会没事的,对吧?” “嗯,我保证,一定会救出他。”不是敷衍,而是郑重其事的保证。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承诺一定会来得及去救娘亲,他做到了。 云嫣然眼眶泛酸,紧紧拥着苏钰。 每次她孤苦无助时都有是身边相伴,都有他义无反顾相助,前世是,今生亦是,能遇到他,她何其幸运。 云嫣然蹭了蹭眼角的泪珠,思忖着道:“阿钰,那游商现在何处,只要他肯如实招来,是不是陈大人与表哥就会没事了?” “锦衣卫将此事守得密不透风,我们的人暂时尚未打探清楚。 不过你别担心,朝堂上有不少我们的暗桩,我已吩咐他们全力以赴,用不了多久定会打探出来。” 此事定然全权经过薛泽的手,否则他的人不可能直到现在还没得到消息。 薛泽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心思缜密的疯子。 “嗯。”云嫣然低低应下,“阿钰,此事便全靠你了。” “好。”苏钰一手环着她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头,轻轻抚摸着她的黑发,用如同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道:“别想了,先睡吧,明日等着我们的事情还会更多。” 云嫣然一整晚都没睡着,天色蒙亮才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钰小心翼翼的抽出压在她身下的手臂,努力不发出一点声响。 行至外间,他对候在外面的阿芙和芬儿道:“她睡的晚,别进去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是,王爷。”两人颔首应下。 她们知道此事对云嫣然的打击一定很大,心里自然都心疼的很。 交代了一番后,苏钰又唤来墨东,吩咐道:“若松鹤堂有人来寻王妃,一律回绝,便说奉本王之命。” “是,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护好王妃,不让人有可乘之机来欺辱王妃。”墨东拱手,正色应下。 苏钰所料不错,他前脚刚走,林氏后脚便派了身边的婆子来唤云嫣然,只可惜她连锦华院的院子都没能迈进去。。 “我是奉太王妃之命前来请王妃的!”那婆子腰杆挺得笔直,显得中气十足。 墨东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我乃奉王爷之命,王妃近日身体不好,不见任何人。” 那婆子显然没料到墨东会是这个态度,愣了下,旋即气势更足的道:“给婆母晨昏定省是每个儿媳的应该做的,难道王妃要有违孝道吗?” 墨东的嘴皮子在四人中绝对算是上乘,他双手环胸,不慌不忙的道:“王妃近来身体不好,太王妃还执意让王妃前去请安,难道传出去就不怕外人说太王妃不慈吗?” “你!”这婆子在王府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么胆大无礼的侍卫。 “区区一个侍卫,竟敢忤逆太王妃,我这便回去回禀太王妃将你赶出王府!”婆子怒目瞪着墨东,使出了杀手锏。 墨东却只弯唇一笑,毫不在意的道:“我十岁起便跟着王爷,你若能将我赶走,我还当真敬你有两分本事。” 墨东收起笑脸,眸光化为寒冷的利刃,身上的杀气立刻让婆子收敛了气焰,惊恐的后退数步,气势虽虚,但嘴巴仍强硬的道:“你……你等着,我这便回去禀告太王妃!” 墨东翻了一个白眼,别说一个婆子,就算太王妃亲自来他也不怕。 没想到的是林氏果真来了,且来势汹汹,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侍卫。 林氏本想落井下石,好好欣赏一番云嫣然悲痛欲绝的表情,谁知她的人竟被一个侍卫给骂了回来,这还了得! 苏钰不敬她,云嫣然不畏她,如今就连锦华院的一个侍卫都敢无视她,她今日若无表示,明日是不是随便一个下人都能踩在她头上了! “太王妃,就是他阻拦的奴婢,还对您出言不敬!” “你个老婆子别信口雌黄啊,我阻拦你是真,我何时不敬太王妃了?”墨东最讨厌这些添油加醋,子虚乌有之人。 林氏却只冷笑出声,并无与他对峙之意,冷冷道:“来人啊,这个刁奴对本太王妃不敬,将他给我拿下,生死不论!” 林氏语落,她身后的侍卫立即将墨东围困其中,腰间佩剑拔出,银光烁烁。 林氏今日铁了心要在府中立威,不过一个侍卫,她就算杀了苏钰还能拿她如何。 难道还敢为了一个侍卫与她翻脸吗? 墨南手执一个小巧的金算盘,一边走一皱眉扒拉着,见到这里剑拔弩张,他将金算盘收入袖中,开口问道:“墨东,这里怎么回事?” 墨东一脸无奈,“王爷下令不让任何人踏足锦华院,太王妃便觉得是我大不敬,要拿我问罪呢!” “哦。”问清了前因后果,墨南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旋即淡漠的开口道:“手上有点分寸,别弄脏了地。” 林氏气得脸都要青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苏钰手下没一个好东西! “出什么事了?”清冷的少女声音骤然传来。 众人迎声望去,便见云嫣然眉染寒霜而来,眉目间没了往日的淡笑,显得愈加清冷,抬眸间更显凌厉。 她扫了一眼手执刀剑的侍卫,面无惧色,冷冷道:“母妃公然率人扣押王爷亲卫,这是何意,莫非母妃已经迫不及待要让三弟鸠占鹊巢了?” 第195章 砸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你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林氏大怒。 什么鸠占鹊巢,恒儿也是嫡子,这宁王府本就有他一份。 云嫣然目光冰冷的迎视着林氏,她没了陪林氏虚与委蛇的耐心,“是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母妃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墨东是王爷的亲卫,陪着王爷多年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如今母妃趁着王爷不在府中,竟欲对他的亲卫喊打喊杀,母妃觉得您此行可妥当?” 林氏气得嘴唇有些抖,云嫣然却依旧不依不饶,似要在今日彻底将她打怕,“母妃,这是宁王府,是王爷的府邸,不是恒郡王的。 王爷是一家之主,他的人只有他能动,否则我身为宁王妃便有资格怀疑母妃是不是受他人鼓动,意图对王爷不利!” 林氏一直以为云嫣然是软刀子,却不知那是因为她往日心情好,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此时她没了那份耐心,竟是个硌牙的硬茬子。 “母妃,放眼任何府邸,儿媳都未曾听闻府上老夫人会对当家人的亲信动手。 此事传扬出去,外人也只会揣测母妃与王爷母子失和,母妃不晓规矩,有违礼法。”说完,她微微抬起下巴,对墨东道:“去备马车,我要入宫。” 墨东扫了林氏一眼,拱手领命而去。 “母妃,宁安公主还在等儿媳,儿媳先行入宫了,您若对墨东有什么意见,可以等王爷回府后与他商议。” 说完,云嫣然扬长而去,背影果决冷厉,未曾给林氏一点反击的余地。 众人望着云嫣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王妃好霸气。 林氏没看出霸气,只知道云嫣然当真气人,快要将人气死的那种。 林氏出身不高,这也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所以她平时格外注意言行,生怕被人轻视。 “可恶,可恶……”林氏原想来杀云嫣然的锐气,没想到反是被云嫣然的锐气所伤。 她弄了这么大阵仗,结果反是砸了自己的脚? 怪只怪云嫣然太会捏人软肋,她偏心虽真,却又不想被人说嘴,更怕苏恒被人指责。 那婆子见林氏吃了瘪,忙为林氏找起台阶道:“王妃出身商贾之家,难免欠缺规矩礼数,太王妃日后好生调教便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林氏脸色缓和了些,冷哼道:“不错,王妃的确欠缺规矩,本王妃这便回禀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派个教习嬷嬷来!” 林氏沉下肩膀,以威严之姿强撑着已被砸得支离破碎的场子。 另一边墨东驾车驶到皇宫前,云嫣然拿出请帖由宫人引领进宫。 本以为是宁安公主有何事找她,却没想到竟在她宫里见到了宋茹儿。 “二姐姐?”云嫣然有些惊讶。 宋茹儿却来不及与她寒暄,径自问道:“嫣然,时表兄可有什么消息了?” 云嫣然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宋茹儿咬了咬嘴唇,竟连宁王爷都没有办法吗? “嫣然,我打听出一些事,不知道对此事有没有帮助……”宋茹儿语速很快,但逻辑清晰,将她在宣平帝处打探到的消息全都告知给云嫣然。 云嫣然眸光晃动,抓着宋茹儿的手动容道:“怎么会没有帮助,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二姐姐,谢谢你。” 为了他,做这些事算得了什么呢。 但她也只是抿起唇,勉强笑笑道:“我们是姐妹,你的表兄自然也是我兄长,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只能靠你和宁王爷了。 我会尽量在宫里打探,一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你。” “二姐姐,你也务必要小心谨慎,后宫危机四伏,特别是薛贵妃,千万不能让她发现你在打探此事,否则连你都会危险。”云嫣然既动容又担心,薛贵妃一家独大,她怕宋茹儿会遭到不测。 宋茹儿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嫣然,你的意思是此事与薛贵妃有关?” 云嫣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便未言明,只道:“总之在这后宫里你千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我听说陛下现在很宠你,树大招风,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茹儿心中苦涩,嫣然还当她那是那个胆小天真的宋二小姐呢,却不知她这双手早就不干净了。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在宫里很好,反是你们行事才要小心……”一定要救他出来! 后半句宋茹儿没说,她怕被人发现她来了此处,嘱咐了两句便匆忙走了。 宁安公主牵唇道:“你大姐姐不怎么样,这个二姐姐还是不错的。” 宁安公主神情有些萎靡,显然这几日寝食难安。 当初她险些去南疆和亲时都没这般低落,云嫣然只得安慰道:“秦阁老位高权重,想来三司不会对他用刑的,只需事情查清,秦阁老定能安然无恙。” 秦阁老门生遍地,许多大儒皆是他门下弟子,刑不上大夫,更合论堂堂内阁首辅了。 宁安公主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她最近卜了好几卦,皆是凶相,她真的好怕。 但她知道云嫣然也足够忧心了,便没将卦象的事说出来,第一次期望自己没有卜卦的天赋,这一卦一定是错的! 第196章 亲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惦记着宋茹儿口中的账册。 薛泽会瞒着旁人,却不会欺瞒宣平帝,宋茹儿打探到消息很重要的。 如果他们能在锦衣卫之前找到那本账册,表哥的罪名一定能洗清,甚至还能查到幕后真凶,她要尽快将此事告诉阿钰。 只没想到云嫣然刚走出内宫,便撞见了正要进内宫的薛泽。 薛泽挑挑眉,显然没想到云嫣然会进宫,“你怎么来了?” “这也是锦衣卫的管辖范畴吗?”云嫣然声音清淡,但薛泽能听出她语气中显然而易见的敌意。 薛泽勾唇冷笑,“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有闲心进宫罢了,莫非你还指望去求皇后娘娘吗?” “这便不劳薛世子费心了。”云嫣然神情漠然的收回视线。 她抬步欲走,薛泽开口唤住她,“与其求别人,还不如来求我。” 云嫣然顿下脚步,抬眸望向薛泽,“我求了,世子便会应吗?” 看着云嫣然笑意全无的双眸,薛泽眼帘微动,看来在她心中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了她的敌人。 “不会。”他冷冷吐出两个字,冰冷又绝情,仿佛两人曾经的渊源都不存在了。 “薛世子向来不徇私情,我又怎么敢劳烦,告辞了。” 望着云嫣然头也不回的背影,薛泽眸光幽深。 临走前还要阴阳怪气的骂他一句不近人情,真是个不爱吃亏的小狐狸! …… 薛贵妃很关注此事,与薛泽询问过后又细细嘱咐了一遍,待薛泽要告退时,薛贵妃抿了抿唇,才不情愿的皱眉开口道:“慧昌最近可有寻你?” 薛泽颔首,“她派宫人给我送了书信,命我不准对金寒时用刑。” “混账东西!”薛贵妃拍案怒斥,她英明一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糊涂东西。 想到薛泽还在,她压下心口的怒气,冷冷道:“不不必理会她,但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慧昌为金寒时求过情。” 堂堂公主竟屈尊降贵喜欢上一个商贾子弟,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那些权贵们日后也会对慧昌有所嫌隙。 薛泽对这种事并不在意,随口应下,但根本没想理会。 他出了长春宫,不出意料的被慧昌公主拦住。 “表哥,金寒时怎么样了?你没对他用刑吧?”慧昌公主眼巴巴的看着薛泽,眼中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可惜薛泽没长怜香惜玉之心,迎视着慧昌公主的目光,淡漠的回道:“你觉得有人能在锦衣卫大牢里全身而退吗?” “我不是说过你不许动他吗?他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要打他!”慧昌公主抬起头,狠狠瞪着薛泽。 只可惜她眼中萦了一层水雾,气势全无,看着还有点可怜。 “是不是无辜的打了才知道,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即便面对自己的表妹,薛泽依然冷酷无情。 见薛泽要走,慧昌公主不知从哪里鼓起了勇气,一把扯住了薛泽的衣袖,“反正我不准你动他,你若再动他,我就,我就……” 慧昌公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她能拿什么威胁薛泽,薛泽冷笑一声,抬手拂开了慧昌公主,“你若有本事就自己把人救出来,求我没用!” 薛泽阔步离开,不理会身后哭闹的慧昌公主。 慧昌公主见薛泽毫不留情的走了,哭声渐止,委屈的抽泣道:“母妃和表哥怎么都那么狠心,他们都心都是铁做的吗?” “公主怎么哭了?” 慧昌公主见宋茹儿走了来,慌忙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挑起下巴,用鼻孔看着宋茹儿,盛气凌人的道:“你在这干什么!本宫的事你少管,敢多嘴多舌,当心本宫让母妃把你贬去冷宫!” 宋茹儿不恼,只温和的看着慧昌公主,柔声道:“方才殿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慧昌公主瞳孔一缩,皱眉盯着宋茹儿,目凶神恶煞的道:“听到又怎样,本宫警告你别多事,否则……” “殿下真的想救金公子吗?我或许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慧昌公主虽然不算聪明,但也不会傻傻的随便相信别人,“你?你为何要帮本宫?” 宋茹儿长睫垂下,掩住了眸中的光彩,尽量保持着平淡的语气道:“我并非为了帮殿下,实是不忍看我三妹妹为此神伤。” “云嫣然?你们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慧昌公主狐疑问道。 宋茹儿淡淡一笑,“姓氏虽改,但人的感情又岂是能随便割舍的,在我心里她仍是我妹妹,她的兄长自也是我的兄长。” 慧昌公主虽不喜欢云嫣然,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云嫣然才与她同处一个阵营。 她没轻信宋茹儿,冷冷翻了宋茹儿一眼,哼声道:“那也不用你管,本宫自会处理!” 宋茹儿任由慧昌公主拂袖而去,她收起了嘴角的笑,眸光晦暗。 她知道慧昌公主不可能一下子就相信她,此事还得徐徐图之。 谁喜欢他不重要,他日后与谁一处也不重要,只要他能平安无事便好。 …… 苏钰得知那游商手中曾有账本一事,立刻着手派人去寻。 而薛泽也同样派了锦衣卫排查,两方都在争抢时间,力求先行找到那本账册。 这几日薛泽都直接宿在了锦衣卫所,他长腿搭在案牍上,双手环胸,半敛着眼目。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云嫣然那双冰冷淡漠的眸子。 以前她看他的时候眼中有畏惧有疏离,但不曾有过厌恶和憎恨,这种转变让他心情有些微秒的不悦。 房门被人叩响,副指挥使走进屋内,拱手道:“指挥使,这些那些考生的供词。” 薛泽撩起眼皮,晃动的烛火映进夜色般沉冷的眸中,泛起点点寒光。 副指挥使心里咯噔一声,指挥使看着心情不佳啊,得小心说话,可不能触了指挥使的霉头。 薛泽随手翻阅着,面无表情的道:“暂时将他们羁押起来,到时候一并给三司送去。” 副指挥使颔首应下,眉心皱皱,有些为难的道:“督察院的陈濯并未认罪,他说他与那游商往来是为了买牡丹花。” 薛泽呵笑一声,“以前可从未听闻陈濯有品赏牡丹的习惯,他不老实啊。” 副指挥使点头道:“的确如此,属下询问他为何买花,他说只是喜好而已,可臣已查过,陈府平时并没有采购牡丹的惯例。 但陈濯毕竟是督查御史,属下也不敢刑罚太重。” 像烙铁这种刑具,他们根本不敢往上招呼。 薛泽冷冷抬眼,“你在锦衣卫多少年了,难道还只会皮肉折磨而已?要我教你吗?” 副指挥使心中一凛,叫苦不迭,指挥使的心情这是有多不好啊,他都已经这么小心了还是被骂了。 “属下知道了。”副指挥使咽了咽唾沫,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请示道:“还有那金寒时,至今也不肯招供,对他的刑罚是不是还要再严厉点?” 金寒时不可避免的遭受了鞭刑,但这实际上已是锦衣卫最温柔的手段,金寒时咬紧牙关不肯招认,他觉得有必要加强手腕。 薛泽眸光更冷,毫不客气的道:“除了严刑逼供你还会什么,没有脑子吗?” 副指挥使:“……” 锦衣卫的手段不就是严刑拷打的吗? 错错错,一路走来都是错啊,早知会摊上这样的指挥使,他当初说什么都不做锦衣卫了。 薛泽敛眸,声音冷沉,“我亲自去会会金寒时!” 第197章 心术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牢房昏暗潮湿,脚方一踏进牢狱中,血腥腐败的气息便直接钻入鼻中。 可薛泽却面色不改,他手上沾过太多的血,早已对这种味道麻木不觉了。 牢狱中有很多人,但里面却静寂得稍显诡异,刚进来的犯人还敢哭天抹泪的喊冤,但待上两日后他们恨不得钻进墙缝里,只求这些锦衣卫将自己忘了。 若他们敢吵闹或是遇到不顺心的锦衣卫,与他视线交汇都免不得要被拉出来一顿毒打。 听到锦衣卫与薛泽见礼,许多犯人更是瑟瑟发抖,干脆将头埋进腿中,吓得团成了一团。 金寒时被绑在十字木柱上,身上的衣衫已经残破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鞭痕刺目,不忍直视。 薛泽到的时候正有人在鞭刑金寒时,金寒时咬着牙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虽是孱弱的读书人,但身上却有股子硬气。 “还不肯认吗?”薛泽走进刑室,冷声开口问道。 狱卒忙收起鞭子,回道:“回指挥使,这小子嘴硬着呢,如何也不肯招供。” 金寒时费力抬起头看清了薛泽的脸,声音细若游丝,“没做过的事,我为何要招?” 薛泽走上前,冷冷打量他,开口道:“只要招了便不会再对你用刑了,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金寒时的嘴唇干裂得如同久旱的土地,稍稍牵唇便流出了血珠,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会元如今却狼狈不堪,可他还是一字一顿,不肯屈服的道:“我没有舞弊,陈大人也未曾给过我考题,不曾做过就是不曾做过,即便死了也是这个答案” “啧。”薛泽皱了皱眉,他抬手遣走了狱卒,刑室只剩下了薛泽与金寒时。 薛泽走上前,在金寒时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只需画个押便好,之后我便会将你转交给三司。 那些老东西注重名声,不会对你用大刑,你到时反悔便是,只需说是我锦衣卫屈打成招。 这样你不必在我这受皮肉之苦,我也不必难心,你觉得呢?” 金寒时狐疑的看着薛泽,虚弱开口,“你为何要帮我?” 薛泽语气冷淡,“受人之托而已。” “是嫣然吗?”金寒时眼中泛起点点光亮,望着薛泽问道。 “嗯。”薛泽颔首,不耐烦的道:“所以你赶紧招供去三司吧,届时自有苏钰插手。” 薛泽给金寒时松了绑,又拿来了纸笔丢在金寒时眼前,金寒时扫了一眼,却牵唇笑了。 “你笑什么?”薛泽神色不虞。 “原以为薛指挥使虽凶名在外,但至少坦荡,没想到竟也喜欢玩弄人心。”金寒时被绑了两日了,身子疲惫不堪,他背靠着柱子席地而坐,只觉通体舒服。 他虽满身血污,可一双眼却依旧明亮,似永远不会熄灭的星辰,“嫣然与王爷一定会设法救我,但绝不会用这种方式。” 他若招供了,势必会牵扯到陈大人,况且届时薛泽有罪证在手,他若有个意外,那便是至死也洗不清罪名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在哄骗你?”薛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语气森然。 金寒时牵唇笑了笑,抬头迎视着薛泽,轻描淡写的道:“我实在太累了,想下来坐坐。 指挥使想哄骗我,我又为何不能哄骗您呢?” 他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带着些许讽刺。 不愧是表兄妹,不仅相貌神似,在看人时,那双明亮如镜的眼噙着点点轻慢与嘲讽,简直如出一辙。 他明明被人戏耍了,可不知怎的竟没有很气。 “你倒不蠢。”薛泽面无表情的评价了一句,转身出了刑室。 昭王脸色阴沉的候在外面,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金寒时不招供,他就没办法将事情牵扯到苏钰身上,是以便亲自过来询问。 本以为是薛泽手腕不够,如今看来这金寒时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那便大刑伺候,既然他不肯写罪状,那手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拔了他的指甲!”昭王眸光狠戾,全无往日谦和温润的模样。 薛泽挑了下眉尾,沉声道:“他毕竟是会元,又与苏钰沾亲,若刑罚太重苏钰追究起来,锦衣卫也不好交代。” “你什么时候竟畏惧起苏钰来了?”昭王目光不善的盯着薛泽,在他心中薛泽就该是把锋利的刀,为他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薛泽脾气不好,但这不代表他会被人三言两语就激怒,尤其是面对这个在他心中可算蠢货的昭王。 “既然王爷这般说了,我也没什么可顾虑的,在众人心中我是王爷一派的人,王爷不怕,我怕什么。” 昭王被捏到了痛处,父皇特意申明不得趁机夹杂私怨,打击报复,显然便是在警告他与献王,的确不好做得太过。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任由他这般戏耍你我?” 薛泽神情阴郁,如夜色下的密林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我会亲自动手。” 昭王张张嘴,没再说话,心里的气恼消散了不少,甚至还添了些对金寒时的同情。 薛泽在城中恶名远扬,与他残忍的审讯手段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听说有人甚至被他折磨致死。 牢内的气味委实难闻,昭王不欲再留,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薛泽则眉目冷戾的回到了刑室,金寒时正在闭目修养,薛泽命人重新将他绑回了柱子上,拿过皮鞭,抬腕挥出了皮鞭。 那皮鞭犹如张开獠牙的毒蛇,在空中发出凌冽的声响,落在金寒时身上更是响彻入耳,声音让狱卒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那鞭子抽打在金寒时身上,瞬间溅起了血雾,金寒时虽咬着牙,但还是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几鞭子下去,金寒时身上的囚衣已被鲜血染红,昏死了过去。 薛泽随手将鞭子丢下,冷漠的道:“给他上点金疮药,别让他死了,日后他由我来亲自审讯。” “是。” 狱卒连忙领命,小心翼翼的送薛泽离开,折身回来时与人将金寒时一同放下扔进了牢房里。 在锦衣卫做事的人心肠都足够狠,但对于这个新科会元还是不由得心生同情。 本是风光无限的才子如今却要被指挥使每日审讯,真是凄惨无比,惨到他们都不愿费心欺负他了。 …… 谢夫人和王氏来金府探望金氏,谢澜则去了陈念房中宽慰她。 王氏的夫君是大理寺卿,此番参与审案,王氏道:“我已经与老郑说过了,让他尽快将寒时提到三司,这样好歹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不过金寒时毕竟不是朝廷命官,有些难度,王氏只能尽可能劝慰她。 “陈大人已经被提审至大理寺了,虽受了些伤,但状态还好,陈小姐也能暂时放下心了。” 金氏拉住王氏的手,泪眼婆娑的道:“王姐姐,此番要多麻烦郑大人了。” 王氏是个率直的性子,摆摆手道:“这有什么,陈大人与金公子本就是被冤枉的,他尽可能帮衬就是。 当初我那婆母病重,若非你寻到了百年老参,她能康健的活到现在吗? 就算没有你我的关系,只凭这救命之恩,他也得好好打点。” 谢夫人也道:“清者自清,你也要顾虑自己的身体,便是没有胃口也要多吃一些,这个时候你若病倒了,那才是添麻烦呢!” “好。”金氏被她们说动了,捧着婢女送来的瘦肉蔬菜粥吃了起来。 谢夫人和王氏相视一眼,两人皆松了口气。 这时王氏的婢女走进来道:“夫人,老爷派人给您送了封信。” 王氏一愣,好端端的送什么信啊。 谢夫人眼睛一亮,忙道:“是不是有关陈大人的消息?” 金氏立刻放下碗望了过来,“王姐姐,你快打开看看。” “好好。”王氏连忙展开信,上面只有简洁数字,三人几眼扫过。 谢夫人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陈大人与那游商见面只是为了买花而已,只要能找到人证便可洗清嫌疑。” 王氏摇头道:“可那游商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谁人能为陈大人证明啊?” “我。”金氏撑案而起,永远温柔清婉的眸中此时满是坚定,“我可以证明。” 宋府。 宋安然的身子已养得差不多了,便回了宋府散心。 宋府如今只有宋清君一个主子,显出两分萧条来。 宋安然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意,声音也轻快了不少,“金寒时锒铛入狱,我倒要看那云嫣然还如何得意。” 起初听到金寒时高中会元,她气得一晚上没睡着。 她只觉老天真是不公平,凭什么将好东西都给了云嫣然。 没想到祸事竟来得这样快,还真是痛快! 宋清君也弯唇笑了笑,他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不但为昭王献策拉下了秦家,还顺带着将金家也拉下了马。 昭王与薛贵妃为此很是开怀,承诺待此事尘埃落定后便将陈濯的位置留给他。 督察院左督御史,虽没有太大的实权,却能掌握御史台的风向,朝臣权贵也要对他礼让两分。 “父亲,宁王定会想办法救金寒时出来,此事还能有转圜的余地了吗?”一日不见金寒时死,她便一日不安心。 若非云嫣然她们太过可恨,害得她动了胎气,她的孩子怎么会没。 这笔血债必须要从云嫣然身上讨回来。 宋清君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不徐不疾的道:“我与翰林院几位官吏一同目睹了陈濯给游商银钱,陈濯没有子嗣,府中只有金寒时一名弟子,只要他洗不清嫌疑,金寒时便没有办法脱罪。” 虽然陈濯交代他只是寻那游商买花,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游商已死,死无对证,这个黑锅陈濯只得背着! 还有金氏那个贱人,还想着离了宋府另觅下家? 痴心妄想! 他们不要自己和安然好过,自己便绝不会放过他们! 见宋安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宋清君笑着劝慰道:“你不必忧心,此次他们死定了。” 就算陈濯交代出金氏,除了会让他们的奸情暴露于人前外,没有任何帮助。 当初他选这游商来做此事,为的便是如此。 “如今你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再给王爷怀个麟儿了。 昭王妃虽在你之前入府,但直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女儿,你若能为王爷诞下长子,这滔天富贵还不是你们娘两的?” 宋安然羞涩的端起了茶盏,轻轻颔首应了一声。 如今她已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愈加懂得了男人的宠爱有多么重要。 王爷宠爱她时,府中众人无不对她殷勤周到,后见她失势,就连一个小小的侍妾也敢跑来她面前耀武扬威。 “父亲放心,女儿不会再犯傻了。” 父女两人说着交心话,管家忽然走了进来,垂首皱眉,支吾着似要说什么。 “有什么事便说。” 管家这才道:“老爷,金氏去了大理寺为陈濯作证。” 宋清君眸光沉了沉,半晌才压下肩膀,抬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父亲,出什么事了,金氏为什么能为陈濯作证?” 宋清君一拳砸在桌案上,冷冷道:“那个贱人早就与陈濯有了首尾,我只没想到金氏竟会为了救他连颜面都不要了。” 想到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人,如今竟投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宋清君只觉怒火中烧,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被人践踏折辱。 金氏是他的东西,他可以丢掉,却不允许别人捡走。 宋清君语气阴沉,“无事,你不必担心,她去了也无用,除非那个游商能够死而复生!” …… 锦衣卫对陈濯还算客气,只用了基本的鞭刑,但他们为了消磨他的意志,不肯让他睡觉,甚至每日派人盯着他,在他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敲锣将他唤醒。 这种精神折磨虽没有肉体的疼痛,却让他整个人萎靡恍惚,头疼欲裂,那种心焦心烦更无法言说。 好在大理寺以提审之由将他带了出来,他这才好好睡了一觉。 牢门被打开,陈濯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狱卒,心知这是又要提审他了。 他起身配合的走出去,一次次的提审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每次都是一样的问题,可见朝廷一时也没有更多的线索,这次他怕是真要栽了。 他不怕死,他只担心女儿会承受不住。 不过转念想想,她那么善良一定会帮他照顾念儿的。 想到她,他弯唇笑了笑,却在走进大堂时,在日光投射之处见到了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他抬起被铁链绑住的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这是日有所思出现幻觉了吗? 金氏在看见陈濯时,眼中的水雾凝结成了泪滴,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先前的儒雅清俊。 金氏双拳紧握,心中那丝紧张恐慌也没有了,她绝不能让他有事。 “大人,我可以为陈大人作证,他与那游商往来的确只是为了买牡丹花。” “金小姐。”陈濯发现眼前的女子不是幻觉后,心中瞬间涌起恐慌,连忙开口试图制止。 金氏却语气坚决,吐字如钉,“因为陈大人那些牡丹花皆是送给我的!” 第19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朝中重案会由三司同审,三司分别是刑部、大理寺以及督察院,提审犯人必须三司皆在。 金氏此言一出,刑部尚书、督察院右都御史以及大理寺卿郑业皆面面相觑。 郑业对金氏有维护之心,便清了清嗓,开口道:“听说金陈两家是旧识,当年多亏金家相助陈大人才能参加科举,陈大人为金寒时补习也正因要还当年的恩情,是这样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金氏便坦然颔首应下。 郑业点点头,与刑部尚书和右都御史道:“金陈两家素有往来,如此倒是可以证明陈大人所言不虚。” 证明此事的同时又维护了金氏的名誉。 刑部尚书年过五旬,下巴蓄着小胡子,撸着胡子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右都御史却道:“既是如此,陈大人为何饱受酷刑却也不肯交代实情呢?” 郑业扫了他一眼,左都御史与右都御史虽只差一字,却差了近乎一级,看来右都御史不大想让陈濯全身而退了。 陈濯眸光复杂的看着金氏,心里既担忧又动容,他太知道她来这里需要有多少勇气,他们也都清楚此事传开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可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陈濯没有交代自己为何要买牡丹花,一是因为他不想将金氏牵扯其中,二来他知那游商已死,即便他道出真相,有金氏为他作证,却也不能彻底洗清他的嫌疑。 既是如此又何必牵连她的名声呢? 金氏想的自然没有陈濯这般深,那日听苏钰说陈濯与这游商有往来,她便有所怀疑。 此番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她便立刻赶来为陈濯作证。 名声很重要,但远不如他和寒时的安危重要。 若人都没了,她要这名声又有何用? 陈濯沉声回道:“我给那人钱财只是为了买牡丹花而已,至于我送给何人与案情有关吗? 更何况那人是名商贩,柴米油盐、古玩字画皆有涉及,难道与他有往来便是买卖考题吗?” 右都御史被问得一哽,偏头看向刑部尚书和郑业,“两位大人如何看?” 郑业思忖后着开口道:“翰林院几位大人的确曾看到陈大人给了那游商银钱,但他们当时并未看到两人交易了何物。 如今陈大人与金小姐证词相佐,本官以为不能仅凭那几位大臣的证词做定数。” 刑部尚书撸着胡子,再度点头,表示认同。 右都御史则反驳道:“话虽如此,可如今也没有直接证据可证陈大人与金寒时清白无辜。 其余那些考生皆已招供,可见春闱舞弊案并非子虚乌有,既是如此陈大人与金寒时便仍有嫌疑。” 刑部尚书又点了点头,似觉右都御史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郑业拧着眉,偏头扫了右都御史一眼,这老小子看来是铁了心要落井下石了。 他想了想,开口道:“那本官问你们,可还记得那盆牡丹的品种?” “自然记得。”金氏连忙回道。 郑业点点头,命人给他们两人皆递了纸笔,开口道:“那你们现在便写下那盆花的品种及特点,如若一致本官便可将其列为重点证据。” “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刑部尚书很好说话的点头应下,右都御史抿抿唇,没吱声。 两人接过纸笔,很快落笔,待呈至郑业手中时,郑业明显松了一口气。 两张纸上皆写着“雪落烟霞”,那是一盆粉底描白边的牡丹,十分稀少,是以陈濯才会特意寻了那游商定购。 “如此看来陈大人真有可能是被误会了。”刑部尚书撸着胡子感慨道。 金氏眼中亮起点点星光,却听右都御史淡淡道:“可万一这是他们提前商定好的呢?” 郑业有些不悦,“那方才范大人怎么不说?倒省得让本官浪费时间!” 右都御史是想看看陈濯与金氏所言到底真假,如果对不上就可以直接判定他们是在说谎,陈濯便更难自证。 “郑大人、吴尚书,此案涉及朝廷根本,陛下将此事交于我们三人,我们自要格外谨慎,绝不能有一丝错漏,否则哪里对得起陛下对我们的信任?” 刑部尚书连连头,“对对,此言有理啊。” 郑业有些气沉,但御史台出身的人最会上纲上线,他也不能再有意偏颇,只能继续羁押陈濯,再行审问。 “大人,我所言句句是真,陈大人他是被冤枉的!”金氏哪懂朝堂上的弯弯绕,更不了解明明她与陈大人所言一致,为什么官府还不肯放人。 郑业只得安抚道:“金小姐,审案流程便是如此,最后结果更要由圣上决裁。 金小姐先回去吧,若有什么线索可再来告知我们。” “你快回去吧,不要担心我……我们,清者自清,我相信朝廷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陈濯这几日虽饱受折磨,但此时却弯唇牵起一抹柔和的笑意,似乎全然忘了现在的处境。 被狱卒带走时他还不忘回头提醒,“早些回去,不必忧心,照顾好自己。” 金氏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被人架走,心中百味杂陈,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想着安慰她。 谢夫人和王氏在马车里候着金氏,见她出来连忙询问。 金氏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王氏立刻道:“这么确凿的证据他们都不肯信?老郑糊涂了不成,晚上我定要骂他一顿!” “王姐姐,不关郑大人的事,他已经尽力了。”金氏如何看不出郑业的维护。 只这件事太过复杂了,根本不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 慧昌公主几乎彻夜难眠,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金寒时温润如玉的模样,转而一变,又见他鲜血淋漓的倒在她眼前,瞬间惊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睡意皆无。 她整日魂不守舍,更没什么胃口用饭,直到这日她打探一个消息,更让她的惊恐不安达到了顶峰。 “居然是表哥亲自用刑,那他可岂不连性命都难保了?”若连小命都丢了,届时就算再查出真相又能如何? 慧昌公主在殿内急得直转圈,最后咬咬牙,沉声道:“走,我们去玉芙宫!” 茶楼的雅间中,苏容与苏钰相对而坐。 苏钰一直在忙着追查那游商留下的账册,而苏容也动用一切力量调查考题泄露之事,只两件事进展都不算顺利。 苏容比苏钰还忧愁些,因为金寒时还有可能洗清罪名,可秦阁老无论如何都难逃失察之过,现在他只求能为外祖父洗刷居心叵测的罪名。 “如果考题不是秦阁老泄露出去的,那便一定在某个时刻离开了他的视线,而绝非如他所言那般莫名奇妙突然泄露。” 苏容颔首,觉得苏钰所言在理。 苏钰又沉眸开口道:“殿下想办法见秦阁老一面,让他细细回忆自定下考题以来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一定要事无巨细,哪怕是与什么人喝了一杯茶,特别是他的亲近之人。” 人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放下防备,能让秦阁老毫无察觉,显然此事定熟悉的人作案。 苏容闻言肃然,“宁王的意思是,我们身边出了叛徒?” “若非如此,谁能悄无声息的接近秦阁老,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将考题偷出来?” 这是苏容最不愿见到的,他事先已经提醒过外祖父了,可外祖父还是被人算计了,想来这个人一定得外祖父十分信任。 “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让秦阁老全身而退。” 苏容郑重点头,“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全力以赴。” 顿了顿,他有些愧疚的开口道:“反是金家的事,本宫愧为太子,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苏钰对此并不在意,在决定扶持苏容时,他就知道苏容这个太子弱得很,也未曾指望让他来做什么。 这时墨西走过来,俯身在苏钰耳边低语几句。 苏钰闻言拧起眉心,起身道:“殿下先行去去秦阁老,臣有事先回王府。” 见苏钰神色不虞,想来应是宁王府出了什么事,忙颔首应下。 他目送苏钰离开,才拿出帕子覆在唇上,虚弱的咳了起来。 如今已是多事之秋,但愿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云嫣然方一回府,便在二门处被林氏的人的“请”去了松鹤堂。 云嫣然没逃避,坦然去了。 云嫣然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仿佛先前的冲突并不存在,林氏阴测测的扫了她一眼,旋即勾起唇角,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云嫣然,你已是宁王妃,要处处为你家王爷的名声考虑,如今竟闹出这么一档子事,连累着宁王府都跟你丢脸!” 云嫣然一直在外打探那游商的事情,是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闻言也只是疑惑的皱了皱眉。 林氏的嘴角就快翘到了天上,强自压下,露出凝重的表情,“女子该恪守妇道,你母亲虽与你父亲义绝,但也该洁身自好,怎么能与其他男子牵扯不清,平白让人笑话!” “母妃所言何意?”云嫣然目光冷下。 林氏端茶啜饮,她身边的秋华则垂首回道:“王妃还不知道吧,今日令堂亲自去了大理寺为陈大人作保……” 秋华将事情娓娓道来,云嫣然虽有些惊讶,但听她这般说,有些事情便渐渐清晰起来。 怪不得那日娘亲要特意追出来询问陈大人是约见游商的,以及那满屋子的牡丹花从何而来,甚至为何陈大人会如此维护母亲,原是如此。 她并不觉得此事如何,反是替自家娘亲觉得欢喜。 如娘亲这般好的女子,值得人倾心相待。 云嫣然反是气定神闲起来,笑望着林氏道:“母妃找我来就是为了此事?” 见她笑得明媚,林氏皱眉道:“你竟还笑得出来?你母亲做出这般寡廉鲜耻之事,你不觉得羞耻吗?” 林氏心中清楚,这定是宋清君的手笔。 她一早便听秋华说了金氏与陈濯相伴而行一事,但这种事她不好出手,否则苏钰查到她头上又是一桩麻烦事,便命人给宋清君送了信。 可宋清君迟迟未有动静,就在她以为宋清君是个窝囊废的时候,焉知他竟来了这么一手,真是漂亮。 “母妃,我母亲虽非未出阁的女子,但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便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这哪里丢人了?”云嫣然干脆坐了下来,浅笑着望向林氏。 “我母亲年少遇人不淑,这辈子过得很是辛苦,若她有愿托付终身之人,我自会全力赞成。” 林氏只觉匪夷所思,金氏做出这么有损颜面之事,云嫣然非但不引以为耻,竟还大加赞许? “旁的小门小户如何做我不管,但你是宁王妃,我不允许有任何事折损了宁王府的颜面!”林氏疾言厉色,语调冷沉。 云嫣然勾勾嘴角,“金家是白身,自不能与出身高贵的母妃相比。” 这句话听着像奉承,可配合云嫣然唇角的笑意就显得格外刺目了。 林氏出身不高,在遇到老宁王爷前不过是个七品官户家的小姐,虽然是官户,但若放在长安甚至还不如金家有面子。 “云嫣然,你大胆!”这是林氏的软肋,是她做了多年王妃依然无法抹去的自卑。 云嫣然眨眨眼,无辜又无害,“我没说什么啊,母妃缘何动怒?” 林氏气得目眦欲咧,眼底又泛起了一层血红,就在这时有婢女急匆匆从门外跑进来,慌忙道:“太王妃,不好了,王爷与恒郡王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林氏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云嫣然,慌忙而去。 云嫣然挑挑眉,脸上无一丝忧色。 这婢女说话不严谨啊,以他们两人的身手那怎么能叫打起来呢,那分明是单方面殴打才对。 云嫣然赶到时林氏正心疼的搀扶着苏恒,怒声斥责着苏钰,“你凭什么动手打恒儿,即便你是王爷,你没有资格殴打手足,我要上奏陛下弹劾你!” 苏钰拂了拂衣袖并不存在的薄灰,淡漠道:“长兄如父,我有义务考察他们的功课。 宁王府靠军功立身,三弟贵为郡王,身手却连军中一个寻常的士兵都不如,母妃若不觉得丢人,大可以宣扬得人尽皆知。” “母妃,我没事。”苏恒擦了擦嘴角的血,咬牙切齿道。 他也不知道苏钰抽了什么疯,跑到他院中便说要考验他的身手,便后便不由分说的动起手来。 他的确不敌苏钰,已受了皮肉之苦,怎还能再承受一番精神上的折辱。 苏钰面不改色,淡漠道:“我身为宁王,自要顾虑府上荣耀,三弟的身手着实差劲了些,切要勤加锻炼,莫要折辱了我宁王府的颜面。” 说完,他挽着抿唇忍笑的云嫣然翩然离去,不理会身后那母子二人寒若青石的脸色。 云嫣然握着苏钰的手,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母妃方才就是这般说我的?” 林氏拿王府颜面说事,转眼就被苏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她的话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而已。” 云嫣然点点头,不过有件事她一直存有疑惑,“阿钰,虽然你自小不在母妃身边,感情略淡了些。 可你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为何对你成见这般大?” 若哪家府邸有苏钰这般优秀的儿郎只会是全府的荣耀,可他们母子却宛若劲敌,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 第199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听了云嫣然的话,苏钰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甚开心的回忆,眸光深了深。 云嫣然忙道:“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 苏钰攥了攥她的手,望着她的眸子温和轻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一个有些冗长无聊的故事,待解决了此事我再讲给你听。” 云嫣然从善如流的点头,转而问道:“你今天见了太子殿下吗,可有什么进展?” 苏钰将打探到的情况道了来,“这游商在长安有一相好,原是百花楼的舞姬,前些日子被他赎了出来,但目前为止这个舞姬都未曾现身。” 游商的住处早已被锦衣卫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没找到那本账册,想来应被他托付给了其他人,而这个女人有很大的嫌疑。 云嫣然若有所思的蹙着眉心,“锦衣卫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吗?” “薛泽非平庸之辈,又在我们之前便了解这名游商,想来应是知晓的。”苏钰之所以百战百胜,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从不会轻视自己的对手。 云嫣然的眉心蹙的更紧了,“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一定要在薛泽之前找到她。” 长安城说大也不算大,她又只是一个弱女子,找到她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她一介女流能在锦衣卫的四处追捕下安稳躲过这么多天,可见其是个聪敏的女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想要找到她,必须要先行了解她。”云嫣然眸光凌凌,宛若日光下的寒冰,清冷透彻。 苏钰眸光一凝,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你想怎么了解?” 云嫣然微启薄唇,一字一顿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亲自去一趟百花楼。” …… 秦阁老被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中,这里虽比锦衣卫的大牢好上许多,但牢中不见天日,潮湿阴暗,有一股浓浓的发霉气息。 郑业对秦阁老很敬重,给他安排了床铺桌椅,但天气刚入春,乍暖还寒,屋内更是寒气刺骨。 秦阁老裹着棉被,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他的头发早已花白,此番更白了大半,因在牢中无法梳洗,往日最重干净整洁的秦阁老也难免头发凌乱,上面还沾染着草絮。 他似是受了寒,写几个字便忍不住咳嗦起来,清瘦的身子佝偻着,老态龙钟让人心酸。 苏容站在阴影下望着秦阁老的背影,眼中早已滑下清泪。 在他的记忆中,外祖父永远仙风道骨,他手中几乎书册不离手,因长时间待在书房中,身上似都浸透了墨香。 他是当今最有名望的大儒,天下所有文人墨客都要敬他一声“秦老”,并非因他的官位,而是因他纵贯古今的学识。 外祖父是苏容自小最为崇拜的人,甚至远远超过宣平帝在他心中的地位。 小时候外祖父会将他抱至膝头,教他读书习字,看他的文章时笑会含笑骄傲的摸着胡须。 可此时在苏容眼中,他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老人,本应子孙绕膝颐养天年的时候,却因朝堂争斗而落得如今境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袖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待情绪缓和了一些才抬步走出,开口唤道:“外祖父。” 秦阁老诧然转身,忙落下笔走了过来,“殿下,您怎么来了?” 他满目担忧,“这牢中阴冷刺骨,您身子本就不好,怎能来这种地方,快回东宫吧。” 苏容摇摇头,努力露出淡然笑意,“我没事的,外祖父不必挂怀。” 苏容命人打开了牢门,他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酒菜,“外祖父这些日子定然没有吃好吧,这是秦府厨子做的,都是您平日爱吃的饭菜,快趁热用些。” 秦阁老眼眶泛红,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颔首道:“好好。” 酒菜入喉,饭菜明明还是那个味道,可如今吃起来却似掺杂了苦涩。 苏容没有说什么,只陪着秦阁老坐下一同用膳,待秦阁老吃好,他才开口问道:“外祖父,您细细想想,自从您将考题封存后都见过些什么人,有什么不同以往的事,哪怕是咱们府中的人也尽管告诉我。” 秦阁老也无一日不再琢磨,可他当真没想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本就是个较为谨慎的人,在苏容提醒过他后,他更多了几分注意,考题几乎随身携带,哪怕睡觉也要压在枕下,可以说片刻不离身。 秦阁老略略蹙了下眉,苏容敏锐的察觉道了,忙问道:“外祖父可是想到什么了?” 秦阁老面色复杂,纠结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就是有一次我与纪安去茶楼喝茶,小二不慎打翻茶水染湿了我的衣裳,我去屏风后更换了衣物。 因怕考题受损,便暂时搁在了桌上,但我并未离开房间,那考题也原封未动。” 秦阁老并不怀疑纪安,只是听苏容这般问,他才将此事道来。 因为秦府一直风平浪静,莫说什么怪事,就连风吹草动都没有。 纪安是秦阁老的得意门生,苏容还小时他便一直在秦府读书,时常听秦阁老夸他天资聪颖,日后必定是辅佐郡王的能臣。 纪安年纪虽轻,但已官拜吏部右侍郎,日后前程不可小觑。 他与秦阁老虽是师徒,但关系更像父子,他在成亲之前一直住在秦府,可以说是半个秦家人,莫说秦阁老不怀疑他,就连苏容也不相信他会背叛秦家。 可如今他更为相信苏钰,苏钰说过世上没有什么偶然,大部分的偶然都是人为精心策划的必然。 苏容点点头,没有与秦阁老多议此事,只道:“外祖父在这里要多注意身子,外面的事我由我打点。” 在秦阁老心中,苏容一直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心怀悲悯,心底善良的好孩子。 论心机手腕,他可能不如昭王献王,但秦阁老深信只有太子才能让大越繁盛。 他给太子讲的皆是圣人之道,但今日他要教给太子一个为君之道。 “殿下,每个人都会面临得失的抉择,您是太子,行事要顾虑大局,更要懂得弃车保帅之理!” 如果他难以洗脱罪名,太子执意为他求情只会越发让陛下不喜。 他已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死不足惜,只可惜不能看到太子登基为帝的那日了。 苏容看着秦阁老,目光坚定,“先为人子,再为人臣,我若连自己的至亲都护不住,要这储君之位又有何用呢?” 秦阁老嘴唇颤颤,一时无言,心中动容又忧愁,太子是个良善的好孩子,但只凭良善是坐不到那个位置的啊。 …… 入夜,华灯初上,不同于其他街道的萧条冷清,西街拂柳巷中可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这条街上花楼毗邻,大小花楼皆张灯结彩,楼内传来靡靡乐声和男人女子的调笑声。 姑娘们穿着鲜艳大胆的衣裙,站在门前朝着往来的男客扔帕子送香吻,一片缠绵旖旎。 云嫣然站在巷口望向身边的人,开口问道:“阿婉,这里鱼龙混杂,你确定要跟过来?” 阿婉笑了笑,心想这算什么,在后世她见过的场面可多着呢! “你知我向来不顾及男女之防的,反倒是你,你家王爷居然答应让你来这种地方,我还真挺意外的。” 云嫣然无奈的牵了牵唇,他自然不愿意,是以她出来时他都没理会她,现在想来应该还在家里生闷气吧。 但他一向尊重她的决定,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未曾有过阻拦。 想到他气结的模样,云嫣然摇了摇头,待将表哥救出来她一定要好好负荆请罪了。 两人相视一眼,迈进了这条花街柳巷,她们身后跟着满脸兴奋的墨东和面无表情的墨西。 阿婉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家王爷怎么没跟来?” “你觉他长得像看客吗?” 阿婉挑挑眉,“也是,你家王爷那一身贵气,怕是要将这花楼变成了道观。” 那张俊美的脸上就差点刻上“禁欲”二字了,带他出来显然就是来找茬的。 阿婉与云嫣然都穿着合身的男装,两人刻意将脸色涂黑,眉毛画重,看着便像两个身家富贵的浪荡公子。 阿婉手执折扇,还会眉眼含笑的用折扇挑起姑娘们的下巴,入戏之快让云嫣然为之叹服。 两人入了百花楼,老鸨久经历练,眼睛最是毒辣,一眼瞧出两人身上乃是名贵的蜀锦,忙笑着迎上前。 “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楼上有雅间,奴家给您二位带路可好?” 云嫣然摇摇头,笑眯眯的环顾四周,“我瞧楼下更热闹些,先在楼下给小爷找张散台,再找两个好看的姑娘来,酒水一定要最好的,莫要用破烂东西糊弄小爷!” 说罢便丢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元宝丢了过去。 阿婉偏头扫了云嫣然一眼,演技与她不分彼此嘛! 老鸨接了金元宝,眼睛都泛起了光,她放在嘴里咬了咬,旋即嘴角差点咧到耳后。 随手的赏钱都是个金元宝,这两位可真是财神爷啊。 老鸨喜滋滋的给两人安排了座位,又给墨东墨西在两人身后开了个小桌子。 墨东大快朵颐,开心的用着桌上的糕点。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王妃,只要不喝酒误事,吃些东西自然不妨事。 见墨西不动,墨东忙道:“你怎么不吃啊?” 墨西扫他一眼,眸中满是嫌弃。 墨东却道:“这可是公费吃喝,若非跟着王妃,墨南那个铁公鸡会让咱们吃这些好东西吗?” 墨西眼帘颤了颤,某些不愉快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 似乎每次出行墨南给他们的报销的标准都以每顿两个肉包计算,若吃多了只能自行报销。 这般想着,墨西也默默将手伸向了精美的点心,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 老鸨找来了几个姑娘,云嫣然和阿婉各留了两个在身侧。 姑娘们早已得了老鸨的示意,都知道这两位是个有钱的主,伺候得格外殷勤。 云嫣然揽着一个姑娘,任由她扎了一小块新鲜瓜果送入她的口中,看得墨东墨西目瞪口呆。 墨东咽了咽口水,怼了怼墨西,“回去禀报的时候把这段掐了如何?” 墨西往日最是厌烦墨东,但这次也点了点头,沉沉的应了一声“好。” 善意的隐瞒对主子好,对他们更好。 云嫣然看着高台上的舞蹈,撇了撇嘴,冷笑道:“都说百花楼堪称长安最好的花楼,可这歌舞着实寻常,还不如我府上的歌姬呢!” 阿婉点头附和道:“听说你们百花楼最有名的是惊鸿舞,今日何时能跳?” 一个姑娘笑着道:“两位公子想看奴家这便去让妈妈安排。” 云嫣然点点头,不多时台上的舞姬们便跳起了惊鸿舞。 云嫣然面露嗤笑,“不过如此。” 话锋一转,她好奇问道:“听说你们这有个叫花腰的姑娘跳舞一绝,哪个是啊?” “公子想看花腰那可来晚了,花腰一月前已被恩客赎身从良。” 阿婉面露遗憾,“竟这般不凑巧?你们百花楼的姑娘身家都高,不知是哪家权贵公子啊?” 姑娘笑着为阿婉斟酒,阿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并非城中的权贵老爷们,而是一名商户,听说那人有些门路,似是找到了一桩不错的生意,一下子赚了不少钱,就将花腰赎走了。” 云嫣然与阿婉两人相视一眼,云嫣然饶有兴致的问道:“那想来花腰定是个极美的姑娘了?” 几乎没有女人会主动为妓,她们最羡慕的便是被人赎身的姐妹,但提及花腰她们并无嫉妒之意,反是都对她赞不绝口。 原来这花腰不仅生得漂亮舞姿动人,性情也爽朗仗义,遇到姐妹被人欺负都会出手相助。 “我们一般都是被家人卖进这来的,只有花腰是因妈妈有一饭之恩,所以才甘愿签了卖身契为花楼跳舞。 花腰时常说若生在江湖,她愿意做个侠女行侠仗义。” “竟有如此奇女子,可惜我晚来一步,无缘得见了。”云嫣然遗憾的感慨了一句,旋即打听起那名游商来。 姑娘们对他的了解不多,知道:“花腰是个清官,多少达官贵人想要宠幸她都被她拒绝了。 我们也没想到她会喜欢其貌不扬的梁韩,但梁韩对她倒还真是不错,愿为她赎身,也算她没看错人。” 云嫣然与阿婉打探了一圈,最后也没得出更多的消息,两人便打算打道回府,却在百花楼门前迎面撞见了前来的薛泽…… 第200章 下帖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薛泽也来百花楼打探花腰的下落,本以为一个女人而已,应该很快就能搜查出来,可没想到锦衣卫全城出动,竟然数日未得音讯。 薛泽气恼的同时,只得亲自来百花楼一趟,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花街柳巷人头攒动,他方行至门前,迎面便走来几人。 他本未放在心上,可视线自领头的少年脸上划过后,便又猛然望了过去,在她眼底清楚见到了一闪而过的慌张。 在看清跟在她身后的墨东墨西两人后,薛泽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的少年,一时竟觉词穷。 “你来这做什么?” 薛泽蹙眉问道,语气虽不温和,但亦不像平时那般阴寒刺骨,反而更像亲友间的斥责,似还有一丝不显眼的关心,引得副指挥使都忍不住多看了薛泽一眼。 云嫣然见自己身份暴露,反倒不慌了,漫不经心的道:“薛世子不是也来这吗?” “那怎么能一样!” 云嫣然弯唇笑笑,“这有何不同,不过都是寻欢作乐而已,那便不打扰薛世子了。” 云嫣然从他身边擦过,薛泽说不好为什么有些气恼。 苏钰那厮是废物吗,竟纵容她来这种地方,简直毫无底线可言! 副指挥使没看出云嫣然的真实身份,冷声道:“指挥使,那小子是哪家的,竟然这般无礼,真是欠教训!” 他还是第一次看有人敢对指挥使这般不敬! 副指挥使忙着为薛泽打抱不平,可收回视线却见薛泽正阴测测的盯着他,如果目光能幻化成刀刃,那他早已被开膛破肚了。 “如果你能将这打探闲事的心思放在正事上,就不必劳我走这一趟了!” 副指挥使当即蔫了,再也不敢多说半句,无精打采的跟在薛泽身后进了百花楼。 阿婉挽着云嫣然担忧的道:“嫣然,那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吗,他怎么也去了百花楼,会不会发现什么抢先我们一步?” 云嫣然拧起眉,也有些不安,锦衣卫的手段要比她们多得多,她也不确定薛泽会不会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时不可待,明日我们便……”云嫣然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 阿婉认真听着,不确信的问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我也不确定,但现下我们只能试试了。”云嫣然眸光冷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两人刚走出拂柳巷,便在巷口前看见了一辆玄色的马车,墨南正坐在车头扒拉着算盘。 金算盘金光闪闪,好在长安的治安还算不错,未遭贼人惦记。 阿婉松开了云嫣然,努努嘴,“喏,你家醋坛子来接你了,我就说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坐得住呢!” 看着那几欲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色马车,云嫣然的喉咙动了动,心里怎么蓦地有些害怕呢? 墨西负责送阿婉回金府,墨东则和墨南一同坐在马车外面。 墨东吃得心满意足,一边驾车一边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 墨南敏锐的察觉到了,当即皱起了眉,将金算盘收进了袖中,“你这是吃了多少东西?” “没多少啊,就把桌面上的酒菜都吃了。”不然王妃在前面调戏姑娘,他们总不能干瞪眼瞧着吧。 “今天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听着墨东报出来的数字,墨南疼的心口一紧,险些从马车上掉下去。 “逛个花楼竟要这么多银子?” 墨东翻了他一眼,一副你真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然怎么说这里是销金窟呢!” 墨东舔了舔嘴唇,百花楼里虽香味刺鼻了些,但酒菜的味道是真不错。 想到了什么,墨东又道:“不对,我差点望了,王妃还给了老鸨一个金元宝做小费呢,别忘了给王妃报账啊!” 墨南:“……” 心好疼,好像流血了那般的疼。 随手的小费都是金元宝? 王妃多少有点败家啊…… 好在王爷没有这个爱好,日后就算王爷同意,他也不赞同再让王妃去这等地方了,若是上瘾了那可怎么了得。 马车里,苏钰并不看云嫣然,云嫣然便歪着头凑近了苏钰,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呀,阿钰今日瞧着怎么又俊美了些?” 苏钰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旋即嫌弃的蹙起眉心,“真丑。” 苏钰不是第一回说她男装扮相丑了,云嫣然虚心受教。 毕竟她相貌生得娇柔,为了增添男相只能加深肤色,画重眉毛,看上去的确不怎么顺眼。 见苏钰嘲笑她丑,云嫣然反是松了口气,不怕这位爷生气,就怕他生气不说话,那才是最难哄的。 她挽着苏钰的手臂,将今日的收获讲给苏钰听。 “有信心吗?” 云嫣然轻叹一声,乏累的摇摇头,“只能说尽力一试吧。” 旋即她眸光一冷,咬着银牙道:“薛泽也去了百花楼,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他之前找到花腰才行。” 苏钰揽住她的肩膀,启唇道:“一定会的,我相信你可以。” 云嫣然心底微松,整个人都依偎在苏钰的怀中,他身上淡淡的雪木松香让她心安冷静。 “阿钰,谢谢你不管什么时候都陪着我。”让她做任何事都不必有所顾虑。 “这几日我让墨东墨西都跟着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自己尽量不要冒险。” 云嫣然点点头,轻声应下,“好。” 她声音轻柔,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猫,可一双冷眸在夜色烛光下泛着点点漆光,如缀寒星。 宋安然用过早膳,正想着该如何度过这悠闲的一日,竟忽然收到了一张帖子。 展开后,宋安然不禁双眸睁圆,不可置信的到:“竟是云嫣然,她找我做什么?” 韩氏闻声也走了过来,弯唇笑着道:“怕不是见救不出金寒时,便来寻侧妃求情了?” 宋安然扑哧笑出声来,“那她还真是走投无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她不落井下石是因为没机会,否则她一定要亲自去踩金寒时一脚,岂会帮她说话! “那侧妃还要去赴宴吗?”韩氏开口询问道熬。 “怎么不去呢!”宋安然笑容明媚,对照着铜镜在自己鬓边多加了一支紫水晶步摇,映得她明媚秀丽。 “人家特意备了宴,我若不去,岂不白费了人家的苦心吗?” 第201章 引蛇出洞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安然乘着马车来到醉仙楼赴宴,她在婢女的搀扶下迈着莲步走上了二楼的雅间。 她嘴角噙着浅淡闲适的笑意,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舒心开怀过了,甚至想到云嫣然那张憔悴疲惫的脸,她都有些迫不及待要见到云嫣然了。 宋安然的婢女推开房门,她在一众婢女婆子的簇拥下款款走进雅间,排场十足。 云嫣然跪坐于案前,闻声抬头看了过去。 宋安然穿着一件绣青莲的蜀锦对襟长裙,头上簪着白玉发簪、水晶步摇,清秀之中又不失贵气,可见来前有好好打扮过。 宋安然也同样打量着云嫣然,只可惜她看到的是一张宛若明珠美玉的绝美容颜,而非她想象中的狼狈憔悴。 “没想到宁王妃竟还有这般闲情逸致,我以为最近王妃会因金家的事日日以泪洗面呢!”宋安然抚裙坐下,阴阳怪气的笑着道。 云嫣然抿了口茶,牵起唇角,不徐不疾的道:“宋侧妃没了孩子如今不也笑颜如花,我又何必自怨自艾呢?” 宋安然的脸色陡然一沉,目光阴狠的盯着云嫣然,“你还敢提我的孩子,若非你们屡屡相逼,我又怎么会动了胎气!” “宋侧妃,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你怀孕时我们两个未有交集,你却将事怨怪在我身上,不大妥当吧?”云嫣然浅笑说道。 “我的胎像一向很稳,若非苏钰包庇殴打父亲的歹徒,我如何会动了胎气……” 云嫣然忍俊不禁,摇头笑了起来。 宋安然眸光更冷,“有什么可笑的?” “你小产的时候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孕了吧,既然平时胎像很稳,又怎么会随便就因些事就动了胎气,甚至滑胎?” 宋安然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嫣然漫起笑意,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宋安然,“宋侧妃,恨错人报错仇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你就当真一点没有怀疑过?” 见宋安然面露狐疑,云嫣然撑案起身,行至宋安然身边,幽幽道:“宋侧妃不想明此处,即便你日后又怀上了孩子,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云嫣然说完拂袖去了,宋安然愣了一会儿,不由恼羞成怒。 云嫣然这是什么意思,特意找她出来膈应她的? 明明本该是由她来看云嫣然的笑话才对! 宋安然忍不住这口气,抬步追了出去。 已近午时,正是酒楼生意最热闹的时候。 云嫣然缓步走下楼梯,她虽覆着面纱,但如兰的气质还是让她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云嫣然,你站住!”宋安然站在二楼厉声唤道。 “云嫣然?这不是宁王妃的名讳吗?”众人窃窃私语起来,眼神从看美人的惊艳变成了看热闹的期待。 宋安然从楼上跑下,一把拉住云嫣然,怒目瞪着她道:“你把话说清楚,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子嗣是宋安然如今最盼望的,也是她的软肋和逆鳞,云嫣然平白无故咒她保不住孩子,她自要询问个清楚。 云嫣然抽回自己的手臂,还抬手拂了拂衣袖,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安然,“你真的想知道? 不过说来也是,这是宋侧妃的立身之本,宋侧妃一日不知道真相,便一日无法心安。” “你少在那危言耸听,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云嫣然笑容更深,凝眸看着宋安然,眼底一片冰冷,“我猜宋侧妃现在一定很忧心很烦躁吧,可我要的就是这样!” 她收起笑意,眼中的憎恶毫不掩饰,“宋安然,你们父女为了一己私欲陷害我表兄,此仇不共戴天。 若我表兄一日无法洗刷冤屈,你便一日莫指望心安。” 云嫣然迈步上前,在宋安然耳边幽幽低声道:“宋安然,你信不信,若我不告诉背后秘闻,你便永远生不出孩子。 没有孩子傍身的女人,你比我清楚你之后的处境。” 宋安然气得娇躯战栗,她自然不愿相信云嫣然,便冷笑道:“云嫣然,我看你是黔驴技穷了,自己救不出人,便想着拿我出气,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金寒时春闱舞弊证据确凿,云嫣然,你就等着为金寒时收尸吧!” 春闱舞弊一案在长安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早已成了城中百姓的谈资,如今听云嫣然两人争执此事,众人更是将耳朵都竖了起来。 云嫣然似也被踩到了痛处,攥着拳厉声道:“我表兄是被冤枉的,他根本未曾与那梁韩买过考题!” 宋安然见云嫣然急了,心情反是好了些,“那梁韩已经畏罪自尽了,空口无凭,你当三司会听你一面之词吗?” “畏罪自尽?”云嫣然冷笑出声,“他究竟是畏罪自尽还是杀人灭口? 宋安然,这般阴损的主意是宋清君想出来的吧?一石二鸟,既打压了太子殿下,又重伤了我们金府。” 宋安然没想到云嫣然怒极之下竟失去了理智,这等话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反是有些慌了,“云嫣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云嫣然目光凶狠的看着宋安然,语气凌厉,“宋安然,今日我将话撂在这,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血债血偿,我便是倾尽一切也定要讨个公道,绝不会让你们糟践人命颠倒黑白!” 云嫣然说完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脸莫名的宋安然。 云嫣然这是在抽什么疯,将她唤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奇妙的话? 最让宋安然生气的是她当真被云嫣然膈应到了,现在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得她心口生疼。 马车的帘子落下,云嫣然脸上的怒气荡然消失,眸色一片冷清,哪有方才半分激动。 “王妃,咱们这样就能引蛇出洞吗?”芬儿方才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露出破绽,此时上了马车才敢松了一口气。 “但愿吧。”云嫣然眼睫微颤,淡声应道。 但愿这次她也能赌对…… 第202章 花腰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次日,云嫣然一早便去了玉颜阁。 她面前放着账册和算盘,可云嫣然端坐了半个时辰却连一页都未翻动。 阿婉没去打扰她,只拿着掸子静静的打扫着货架,或许是因时辰还早,阿婉觉得玉颜阁无比的冷清,宛若冰窟一般。 柜台后的格子里还摆着两小坛酒,这是阿婉之前藏起来的,准备趁着金寒时不在时偷偷享用。 往日嗜酒如命,一日不喝酒就难受的紧,可自从金寒时被锦衣卫带走,她竟提不起半分兴致了。 以往他总在她耳边唠叨,说什么女子不宜饮酒,啰里啰嗦一大堆,她偏生要和他顶着来,他越是不让她还越是要多喝几杯。 可现在,她却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门口忽有人影闪现,阿婉转身迎了上去,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弧度,“客官里面请,您想看点什么?” 来人的视线从上至下扫过阿婉,便移开了目光朝屋里打量,抿抿唇,嗓音略带沙哑,“宁王妃在吗?” 阿婉先是怔了怔,旋即心脏狂跳起来,强自压下激动的情绪,努力保持着淡然,道:“宁王妃在里面,您是?” 花腰垂下长睫,抿唇道:“自是王妃想见之人。” 阿婉心速加快,沉声道:“那您里面请。” 阿婉将花腰带去了雅间,她虽十分好奇这人的来历,但为避免引人怀疑,还是一如既往的打扫屋子,陈列货品,只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雅间内两个女人打量着彼此。 锦衣卫全城搜捕花腰,他们除了将花腰曾经待过的百花楼翻了个底朝天,又搜寻了所有的客栈酒楼,甚至连周遭城内百姓的院子也挨个搜过。 因为不管男人女人,想要留在城中必须要先找一个落脚之处,他们要做的便是将这个落脚点挖出来,可他们却如何也没想到从一开始他们便想错了。 云嫣然弯唇,目光友善,“花腰姑娘是吗?” 花腰点点头,望着眼前美丽清贵的女子,眼中并无惧意,只淡淡道:“宁王妃。” 云嫣然笑了笑,坦然道:“怪不得锦衣卫搜寻不到姑娘的下落,姑娘这般模样便是故人迎面遇见,怕是也寻不到。” 据百花楼的姑娘们说花腰的年纪应该是二十三四岁,可眼前的花腰却近乎半百的老妪,不仅脸上满是沧桑,就连手背和脖颈都有一层老树一般的皮肤。 花腰见屋内有盆水,开口询问道:“我能用吗?” 云嫣然淡笑颔首,“请自便。” 花腰洗净了脸上的妆容,擦干脸上的水渍,不多时展露在云嫣然眼前的便是另一张英气与妩媚并存的美人面孔。 “姑娘还会易容术?” 卸去了脸上的浓妆,花腰也觉得舒服了许多,“我们这种人不同与王妃金枝玉叶,游走江湖自要有些防身手段。” 花腰声音虽轻,但语气中显然有着淡淡的敌意。 云嫣然弯唇笑笑,恍若未闻,只道:“那这段时间姑娘都在何处落脚?” “大理寺卿的府上正好缺个打理花园的人,我便被招了进去。”花腰轻描淡写的道。 云嫣然一时语凝。 锦衣卫费尽周章,结果人家一早就跑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位花腰姑娘真是与众不同。 “姑娘聪慧。” 花腰笑了笑,摇头道:“要说聪慧我怎敢与王妃相较,王妃这一招引蛇出洞才是让人佩服。” “你既知我做戏是为了引你出来,又为何要主动送上门来?” 花腰的眸光暗了暗,倔强的眼眸中涌出深深的无奈,她苦笑道:“我又可还有其他的选择?” 花腰抬眸望向云嫣然,认真的端详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深不可测的女子,“我有件事不解,还请王妃解惑。” 见云嫣然颔首,花腰蹙眉问道:“王妃与我素不相识,何来的自信会觉得我能被王妃引诱出来?” 云嫣然也未有隐瞒,坦然的道出缘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规则,想要摸清楚就必须要先行了解这个人的性格与习惯,才能推测出她可能的做法。 “我曾亲自去百花楼与人打听姑娘的事,得知的姑娘是个颇有侠气的女子。 你既对普通姐妹也肯仗义执言,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被人所害而无动于衷呢? 所以我故意找了昭王侧妃来,在长安最热闹的酒楼与她针锋相对,当众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酒楼中人多口杂,以长安百姓众口相传的速度不过半日就能传遍全城。 花腰定会留心此事,届时便会知道她与锦衣卫站在对立面。 她若想为梁韩报仇,便只能与自己合作,如果落到锦衣卫手中,她的结果与梁韩无异。 花腰为之叹服,“王妃心思敏锐,我等佩服,可惜王妃身为女子,否则自当另有一番造化。” 英雄惜英雄,美人亦是如此。 花腰时常在想,若她不是女子定会执剑走天涯,又怎会陷入那一方烟花之地。 花腰卸下了防备,眼底皆是浓浓的哀愁,“梁韩是个好人,只可惜行差就错,居然做了这般糊涂事。” 她深知科举舞弊乃是重罪,梁韩死罪难逃。 “可他不过一小小游商,若无人利诱算计他怎么可能会得到春闱考题。”花腰咬着银牙,星星点点的眸光闪过冷意,“即便他罪该万死,但也要由大越律例处置,而非这般被人利用殆尽,死不瞑目。 宁王妃,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中,我可以给你,那你又能否保证给我一个交代?” 第203章 御前求情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正色颔首,目光清澈坦朗,“我表兄此番蒙受不白之冤,皆是拜奸人所赐,此仇不报,焉能心安? 梁韩其罪当诛,死不能复生,但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他死不瞑目,至少不会让他黄泉路上那般孤寂!” 云嫣然生得娇美,可此时她却宛若一支冰雕的利箭,不但能贯穿人的胸膛,更是冷寒刺骨。 她明明比自己年纪还小,却蓦地让花腰心生信赖。 而且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选择云嫣然了。 花腰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层层叠叠展开方才露出一本册子,“这是梁韩交给我保管的,说是关键时候可以保他一命,可没想到他还是……” 花腰沉了沉眸,将账册交了出去,“如今我便将它托付给王妃了。” 云嫣然双手接过,郑重颔首。 可未等她来得及翻阅账册,阿婉突然急匆匆的推门而入,惶恐道:“嫣然,不好了,锦衣卫把玉颜阁围住了!” …… 慧昌公主呆呆的坐在铜镜前,神色恍惚。 那日她去见了宋茹儿,宋茹儿为她想了一个办法,可听闻之后她反是犹豫了。 金寒时当真值得她这般做吗? 他们不过只见过两面,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一个小小的贡士当真值得她放下身为公主的尊严? 掌乾殿中。 蒋婉晴与宋茹儿依然伴驾身侧,蒋婉晴有些郁闷,明明她比宋茹儿心思灵活,可陛下好像还是更宠爱宋茹儿多一些。 蒋婉晴挑挑眉,开口道:“茹妹妹,我听说前两日宁王妃与宋侧妃在醉仙楼吵了起来,你可知道此事?” “她们两个又吵了?”宣平帝显得已经习以为常了,对坐在他身侧的宋茹儿道:“你这两个姐妹真没一个安生的,还是爱妃最好。” 宋茹儿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抬眸看着蒋婉晴道:“妹妹素来消息闭塞,还请姐姐为我详细讲讲。” 蒋婉晴嘴角的笑戛然而止,恨得牙根痒痒。 在这后宫消息灵通可不是好话,这小贱人竟敢给她上眼药。 “我也是随耳听到的,可能是负责采买的小宦官宣扬的吧……”蒋婉晴趁着宣平帝还没多想,连忙道:“听说宁王妃觉得那游商并非畏罪自尽,而是有人杀人灭口,好像还怀疑此事与昭王殿下和宋学士有关。” “哦?还有此事?”宣平帝蹙起眉。 蒋婉晴颔首,继续道:“两人在醉仙楼吵得不可开交,宁王妃还撂了狠话,说要与宋侧妃不共戴天呢!” 秦家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若能利用金家再坑昭王一下,献王岂不坐收渔翁之利? 宣平帝疑心重,闻言暗暗琢磨起来。 “陛下。”刘善进殿禀报,“慧昌公主求见。” “慧昌?让她进来吧。” 蒋婉晴有点纳闷,慧昌公主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她看了宋茹儿一眼,宋茹儿仍旧垂首为宣平帝剥着核桃,仿佛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她冷冷翻了一眼,真是个故作清高的小贱人。 “儿臣见过父皇。” 宣平帝眉目柔和,对于这个女儿很是疼爱,公主不像皇子那般不让人省心,他也愿意宠着。 “你怎么突然想起朕这个父皇了,是不是又想要什么东西被你母妃给驳了?”宣平帝好笑的问道,抬手让慧昌公主坐过来。 慧昌公主性情骄纵,常常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每每被薛贵妃驳了就会来求宣平帝。 慧昌公主没有起身,她抬起头,咬了咬嘴唇,看了垂首不语的宋茹儿一眼,深吸一口气,咬牙道:“父皇,儿臣有事相求,恳请父皇恩准。” 宣平帝笑了,这丫头果真如此。 “何事啊?”宣平帝轻描淡写的问道。 “儿臣想求父皇放了金寒时!” 宣平帝拿茶的手一抖,猛然看向慧昌公主,“你说谁?” 慧昌公主眼泛泪光,楚楚可怜的看着宣平帝,恳求道:“新科会元金寒时,儿臣想求父皇放了他。 儿臣敢替他担保,他一定不会舞弊的。” 宣平帝重重落下茶盏,震惊得心口起伏不止,“你久在深宫,如何识得金寒时,又为何要为他求情?” “儿臣……儿臣。”慧昌公主支支吾吾,但还是咬紧牙关道:“儿臣曾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宫玩,无意间结识了金寒时。 儿臣的钱袋被人偷走了,多亏他见义勇为帮了儿臣,否则儿臣怕是连宫都回不了了。” 慧昌公主虽然很怕,但还不忘替金寒时说好话,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一些。 宣平帝没想到慧昌公主竟然这般大胆,还敢溜出宫,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慧昌公主却破罐破摔,索性直接道:“父皇,他对一个素昧平生之人都能出手相助,这般品性高洁之人怎么可能作弊呢! 父皇,求您放了他吧,不要再让表哥对他用刑了,他的身子会受不住的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慧昌公主倔强的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宣平帝,“儿臣知道,但儿臣已心仪金寒时,望父皇成全!” “你……”宣平帝怒不可遏,金枝玉叶便该骄傲自尊,可慧昌不但私自出宫,还敢私定终身。 “朕真是太过骄纵你了,竟让你这般无法无天,连脸面都不顾及了!” “父皇,儿臣只是暗生情愫,并无私相授受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儿臣是谁。”慧昌公主深深叩首,“求父皇成全儿臣。” 蒋婉晴都看入迷了,这场戏还真是热闹。 做娘的要杀女儿的心上人,这次薛贵妃怕是要头疼了。 宣平帝指着慧昌公主还要说什么,宋茹儿忙开口劝道:“陛下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殿下,您先退下吧,莫要再让陛下恼怒了。” 慧昌公主抬头看了满脸怒意的宣平帝一眼,又看了看宋茹儿,垂首抿唇道:“父皇息怒,儿臣先行告退。” 这一步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母妃知道后定要骂死她,可她还想试一试。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不想无疾而终,但愿他日后不要负了她才好。 “慧昌公主还真是胆大呀。”蒋婉晴幽幽道了一句,在宣平帝的怒火上又加了一勺油。 “混账东西,朕就是太娇惯她了!”宣平帝果然越发恼怒。 宋茹儿敛着眸,轻轻抚着宣平帝的后背,轻声道:“陛下息怒,嫔妾愚以为这也不算过火之事。” 宣平帝与蒋婉晴都看向宋茹儿,宋茹儿不徐不疾,慢悠悠的道:“陛下,少年少女皆慕艾,这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公主久在深宫平日没见过外人,一日忽在情急之时遇到一年轻公子出手相助,难免春心芳动。 嫔妾在阁中时看过些话本子,英雄救美也算众人皆知的桥段了,更何论殿下本就是张扬热烈的年纪,自难以抵挡,臣妾觉得这委实没什么过分的。” 听宋茹儿这般,宣平帝平静了些许,想到自己年轻时又何曾不是这般。 宋茹儿见宣平帝脸色稍缓,便又道:“两位殿下是世上最尊贵的女儿家,岂会没有礼数? 只不过这些事实乃人之常情,纵是圣人也无法泯灭人欲,嫔妾觉得陛下不该责骂,反是要好生引导,这样殿下才会听进去。” 宣平帝是个护短的,他能骂自己的儿女,却不喜欢听旁人数落。 宋茹儿的宽慰甚合他的心思,慧昌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岂会不自尊自爱,不过年少悸动而已。 蒋婉晴仍旧扬着笑,只不过笑意僵硬又勉强。 宋茹儿拍起马屁来真是让她都自愧不如,还真小瞧她了。 宋茹儿垂首站在宣平帝身后,为他揉捏肩膀,敛下的眸中泛着熠熠冷光。 慧昌公主倒还真有些勇气,竟当真敢做到这一步,那剩下的便由她来做吧…… 第204章 杀无赦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锦衣卫将玉颜阁围得水泄不通,路人见状又害怕又好奇,虽然畏惧锦衣卫,但还是忍不住躲起来偷偷观望。 他们都知道这玉颜阁是宁王妃的铺子,如今锦衣卫竟公然将铺子围了,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实就连被人畏惧的锦衣卫也不敢不敬宁王,是以今日乃是薛泽亲自带人前来,以免旁人压不住场子。 薛泽迈步走进玉颜阁,云嫣然也从雅间走了出来,“薛世子,有失远迎啊。” 薛泽负手盯着云嫣然,清楚的看见她明眸中的疏远与敌意。 “薛世子前来可是要为绛卓公主选礼物?您能光临本店,自是玉颜阁的荣幸,但也不必这般声势浩大,惊扰了百姓就不好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将人交出来吧,我也不想与你为难。”薛泽开诚布公,没有与云嫣然浪费口舌。 他不喜欢看她阴阳怪气,更不愿与她虚与委蛇。 既两人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交谈,那还不如不再沟通。 “什么人?我不懂世子的意思。”云嫣然语调平缓清淡,态度极为敷衍,似乎已连演戏的兴致都没有了。 薛泽眸光深凝,“既然你不懂,那我便自己搜了。” “谁敢动!”云嫣然看向薛泽身后蓄势待发的锦衣卫,冷声叱道:“本王妃的铺子你们想搜便搜,你们还真是不将我宁王府放在眼中!” 墨东墨西从后院走出,站在了云嫣然身前。 墨西面无表情,只眸中泛着寒光,似随时准备着锋芒出鞘,夺人首级。 墨东还是笑呵呵的模样,仿佛根本没看清眼前的局势,只顾着用胳膊肘怼着墨西道:“咱两一会儿比比怎么样,谁干倒的多谁赢,输了的请客吃饭怎么样?” 墨西懒得搭理他,墨东便锲而不舍的怼着墨西的肋骨,直至墨西不胜其烦,咬牙道:“再怼,我就先办了你!” 看着两人全然无视锦衣卫,甚至还有闲心在这里吵嘴,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们都不乐意了。 他们是世人眼中的洪水猛兽,这两个小侍卫将竟敢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副指挥使站出来冷冷道:“锦衣卫仅遵圣命,只服从于陛下。 锦衣卫办案,不论公卿都要配合,就是宁王爷在这也是如此!” 墨东偏头瞥了他一眼,摊平手掌,勾了勾手指,“废话少说,一起上吧!” “你们是要造反吗?”副指挥使冷声喝道。 墨东掏掏耳朵,“我听不懂你在说啥,我们只知奉王爷之命看护王妃,任何敢伤王妃之人都得死!” 两方剑拔弩张,似只需一点火星便足以引起一场滔天的大火。 薛泽与云嫣然四目相对,两人的眸色也是一样的冷硬,谁都不肯退让分毫。 “让开。”身后忽传来霜雪寒冰般嗓音。 薛泽没有移开视线,是以他清晰的看到她的眸光从冰冷漾起暖意,眼角眉梢如花蕾一般舒展上扬,露出了皎洁温暖的笑。 “阿钰。” 她从他身边走过,如一道清风掠过,像蝴蝶般蹁跹着飞到了那个男人的身旁。 苏钰垂眸看她,眼中望不进旁人,只温声问道:“有没有被吓到?” 见她摇头,他眸中的寒色才褪去,拉着她的手重新站到薛泽的对面。 “搜查玉颜阁可有陛下的指令?” 薛泽扫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夜色般的凤眸中被睫羽垂下一片暗影,更显阴冷。 “春闱之事由锦衣卫全权调查,任何人都要配合,宁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他呵笑出声,“宁王爷的身手自是好的,这些人在宁王手下或许连半招都挡不住,可杀了他们之后呢,宁王想好如何与陛下交代了吗?” 副指挥使听得头皮发麻,指挥使这是压根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呀。 原以为这场争斗不可避免,苏钰却忽然偏头询问道:“花腰可来寻你了?” 云嫣然略略怔了下,待看到苏钰温柔平静的目光,云嫣然才点头应道:“是。” “指挥使,那个舞姬果然来了!”副指挥使露出欣喜之色,如此一来他们也好交差了。 那梁韩是在逃跑过程中被误杀的,他若知早知这商人如此狡猾,竟还留了证据,便会责令下面人只捉活的。 薛泽看了云嫣然一眼,她果然做到了。 他那日去百花楼审问老鸨和花楼的姑娘,但并未得到重要的线索。 他便命人紧盯着云嫣然,听闻昨日她与宋安然在醉仙楼发生争执,他便起了怀疑。 这般沉不住气可不像她的性子,他虽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是命人十二时辰盯着玉颜阁,一旦有人进了玉颜阁立刻禀告。 竟果然让他堵住了。 他们锦衣卫寻了多日未果,竟被她轻而易举引了出来,他早知这小妮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却也未曾想到她的心机竟如此了得。 “既是如此那便请王爷将人证物证都交出来吧,即便您是亲王,但此番陛下并未给王爷审案之权,那些东西您留着也无用。 更何况王爷如今更该避嫌,免得被冠上以权谋私,贻误案情之责。”副指挥使一听花腰在这,立即从苏钰索要。 苏钰却连半个眼神都未分给他,只对薛泽道:“锦衣卫的狗有些吵人,薛指挥使也不管管吗?” 副指挥使气得脸色涨红,他在锦衣卫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那些清流见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薛泽没多理会,只冷冷道:“东西呢?” 苏钰启唇,声凉如月下寒霜,“证据本王自会呈上,只并非呈给你们锦衣卫。” “墨东、墨西,护送人证去三司,谁敢伸手,杀无赦!” 第205章 转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你铁了心要与我作对,是吗?”薛泽身上本就有股子阴冷气息,此番他眉目冷肃,身上那股子寒劲儿更仿若深秋雨后的风,足以刺透肌肤,渗进骨缝。 苏钰则依旧淡漠,似乎任何人都不足以牵扯到他的情绪,“本王很忙,没这份闲心。” 阿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宁王爷这句话说得客气,但实则表露出的意思便是那句“不好意思,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本王看不上你们!” 其拱火指数相当于东北的“你看啥,看你咋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动手好像都说不过去了。 阿婉悄然转身,将货架子上贵的东西捡走,尽量减少损失。 “让开让开,让本官进去。”门外忽传来争执声。 “锦衣卫怎么了,本官是大理寺卿,此案的主审官之一,怎么不能进去了!” 薛泽眸色一寒,上当了! 苏钰竟然已经知会了三司。 “所以你一直在与我拖延时间?” 苏钰淡淡挑眉,漫不经心的道:“拖延?你觉得真动起手来,只凭你手下这些人能拦得住本王?” 可越是强大的人越是懂得一个道理,任何事都要尽可能以最少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 只凭这些虾兵蟹将他一个人就可以将人证带出去,可既然能兵不血刃,他又何必染脏了玉颜阁。 郑业本在与刑部尚书两人商议案件,一听苏钰的传信便立刻赶了过来。 刑部尚书年纪大些,动作有点慢,右都御史范进也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急得郑业直接乘着马车赶了过来。 他不禁庆幸,还好自来得及时,不然瞅这两位的架势非要打起来不可。 “春闱舞弊案有了新的人证物证,正巧本王与薛指挥使皆在,开堂审理吧。” “是。”郑业拱手应下。 苏钰贵为亲王,自有权力旁审,况且有宁王坐镇,想来范进那小子也能老实些。 他吩咐墨东墨西护送花腰去大理寺,又对云嫣然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回来接你。” “好,我等你。”云嫣然颔首,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利刺,乖巧温婉。 薛泽扫了两人一眼,冷然转身,拂袖而去。 望着垂首跟在墨东两人身侧的花腰,云嫣然抿抿唇,开口道:“阿钰,保护好花腰姑娘,几位大人审问过问记得将她带回来。” 花腰讶然的看向云嫣然,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自己对她来说已毫无用处了才是,她为何…… “花腰姑娘,如若不嫌在案情断定前你可以暂留此处,待事情尘埃落定姑娘再行打算。”云嫣然温声说道,她对这位有情有义的姑娘赞赏又怜惜,力所能及之下帮她一把又何妨。 花腰敛衽行了一礼,深深望了云嫣然一眼,“多谢王妃。” 她自然知道云嫣然对她的维护之意,此番她坏了某些人的事,若无人庇护她怕是活不到案子审完那日。 “阿婉,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对吧?”两人立在门前,眺望着远行的队伍。 阿婉揽过云嫣然的肩,目光一直追随着花腰所在的马车,眼中光芒闪耀,坚定的道:“嗯,一定会的。” 直至队伍消失在拐角,两人才折身进了玉颜阁,“阿芙,芬儿,将铺子关了吧,今日我有点累了。” 云嫣然疲乏的捏着眉心,只觉身体软绵,想来是方才与薛泽周旋耗费了太多的体力。 “是。” 两人忙抬步去关闭店门,却忽有一只手拍在了门上,将阿芙吓了一跳。 “今日玉颜阁闭店休息,请回吧!” 门外的人却没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半晌门外才传来有些尖细的声音,“王妃在吗,奴才是宁安公主宫里的。” “宁安?”云嫣然一怔,忙道:“快将人请进来。” 小宦官快步行至屋内,也不多话,忙从怀中取出一密封的信笺,“王妃,这是我家殿下给您的。” 云嫣然接过,展开后却发现信上并非宁安公主的笔迹,而是宋茹儿的。 云嫣然眉心拧起,二姐姐不会轻易传信出来,一定有什么紧要的事。 她细细看过,眸光一荡,“这……” “嫣然,怎么了?” 云嫣然面色复杂,将信递给了阿婉。 “慧昌公主是谁?她认识金寒时吗?” 云嫣然唇角牵动,解释道:“慧昌公主是薛贵妃的女儿,薛泽的表妹……” 至于她是如何认识表兄,又怎么会芳心倾许她就不知情了。 “那她能让薛贵妃放过金寒时吗?” 云嫣然摇头,沉声道:“薛贵妃是个看重权势的人,绝不会被儿女私情扰乱计划。” 阿婉皱眉,“那这还有什么用啊……” 云嫣然细细看着手中的信,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倒也并非完全无用,二姐姐的意思我懂,此事全看我们如何运作。” “阿芙。”云嫣然唤了阿芙过来,“你去找些人,便说……” 云嫣然交代了一番,而后又道:“记得戴上面纱,回来时多绕条路。” 阿芙领命去了,阿婉则有些目瞪口呆。 原以为现代社会压力大,房贷车贷累得人像狗一样,可至少不会随便就丢了性命啊。 哪像这里全是弯弯绕,稍有不慎就会掉进坑里,那坑里还埋着钉子,进去了就别想安然无恙的出来。 让她赚钱还行,玩宫心计她真是不成,还是努力找到回去的办法吧,这里真心不适合她啊…… …… 花腰将账册交了出去,郑业几人一同翻查. 账册上详细记录了他在何时何处与何人进行了交易,大致上与锦衣卫呈来的口供没有太大的出入。 郑业唇角牵动,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上面并无陈大人和金寒时买题的记录。” 除此之外,上面提及的人都已在锦衣卫的严刑之下尽数招供了,足以证明这本账册的真实性。 刑部尚书撸着胡子颔首道:“如此看来陈大人的确是被误会的啊。” 范进翻来覆去的检查着账册,似不甘心,非要从中找到什么暗页不可。 只可惜一无所获,抬头见众人都在看着他,才清了清嗓,“单从这账册看来的确如此,不过这账册的真假我们也要再核实一下才可。” 郑业有点恼了,这老小子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不待他开口,花腰便道:“这账册是梁韩亲自交给民女的,上面的笔迹你们尽管查证。 他走南闯北做过不少生意,其中就包括文房四宝。 他曾与我说过,他惯用的纸是从梅州一小纸坊采购的,里面掺杂当地独有的冬木枝,可从纹路上看出。 但那纸坊不大,纸张一般都卖给了附近城镇,长安怕是也不好寻到。” 范进抬眼瞥了花腰一眼,神色不悦。 多嘴的女人! 刑部尚书道;“那我们先将事情禀告陛下,由陛下断绝吧。” 郑业和范进皆点了点头。 一直旁听未语的苏钰倏然起身,几人闻声望去。 薄唇启唇,凉薄的声音隐有威压,“既是如此,金寒时便有被诬陷的嫌疑,不适宜再留在锦衣卫所受刑,理应提审至大理寺,几位大人没意见吧?” 第206章 柳暗花明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郑业早就想将金寒时从锦衣卫所捞出来,但奈何那时金寒时是春闱舞弊的重要嫌犯,锦衣卫不肯放人,他也没有办法。 如今苏钰提出此事,他自然应允。 刑部尚书还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点头道:“王爷说得在理,陈濯与金寒时一案疑点重重,我们的确该提审金寒时了。” 范进是不情愿,但他不敢说出来啊。 宁王那态度哪里是与他们商议,他觉得自己若说一个“不”字,出门就得被人拖进巷子里暴揍一顿。 “如此甚好。”他侧眸瞥了墨东一眼,开口道:“王妃甚是挂念表兄,你代本王去看看。” “是。”墨东拱手领命。 几人都看出宁王这是要立即将金寒时提审出来,郑业便吩咐手下拿着令牌去锦衣卫所要人。 薛泽正沉冷着脸色坐在屋内,金寒时到底有没有舞弊他比谁都清楚,哪里还有必要去三司旁审。 听闻大理寺前来要人,副指挥使恼怒道:“狗仗人势,区区一个大理寺也敢来我锦衣卫所要人了! 指挥使,要不要属下去驳了他们?” 他们锦衣卫一向横行长安,可这次的案子实在办得憋屈。 “大理寺能来提人显然是因那账册有问题,你拿什么理由驳?”薛泽冷冷抬眼,锦衣卫看似风光,实则手下都是一群没有头脑的乌合之众。 副指挥使一时语凝,可还是不甘心,“那咱们就这么把人放了?” 居然有人进了锦衣卫所什么都没吐出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然呢?” 副指挥使想到今日在玉颜阁受到的羞辱,心下一横,低声道:“不如咱们便说金寒时体弱,没抗住刑……” 薛泽眸光一戾,“弄死他有什么用?不过一个贡士而已!动动你的脑子好不好?” 副指挥使被骂得面如菜色,不敢反驳。 指挥使心思宛若深渊,哪里是他能窥探的。 “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薛泽语落,掩上了眸子,显然不想再多说。 副指挥使只得前去与大理寺的人接洽。 房门阖上,薛泽才抬起眼帘,眼中冷清如素,并无方才的恼意。 他冷冷勾唇,这次就算还她当日出言维护之情,日后若再犯到他手中,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郑业见到金寒时时吓了一跳,他身上的囚衣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整个人瘫软如泥,是被人用架子抬回来的。 苏钰眸光一暗,立刻道:“去寻大夫来。” 若让她瞧见金寒时这般模样怎能受得了,想了想,他又道:“去寻代老来。” 代老是苏钰的随行军医,最擅长治疗外伤。 墨东连忙去了。 范进虽想说一个嫌犯而已,哪有资格请大夫诊治,不过看了一眼苏钰身旁凶神恶煞的亲卫还是闭上了嘴。 郑业正商议着如何上奏圣上,苏钰忽然启唇道:“范御史,借一步说话。” 范进心里咯噔一声,咋的,这就要开始打击报复了吗? 可他的不情愿都憋在心里了啊,腹诽也不行吗? 范进心中虽慌的一批,但还是挪步走向了苏钰,只每一步都走得颇为视死如归。 郑业翻了他一眼,这种落井下石之辈就该好好收拾一番。 范进回来时神情恍惚,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郑业与他说话他都没听到。 郑业与刑部尚书相视一眼,两人都好奇不已,宁王也这是与他说什么了,竟让他魂不守舍的,莫非以他全家性命相威胁了? 刑部尚书撸着胡子,心中庆幸,好在他未曾为难陈濯与金家啊,不然这一把年纪被恐吓一通会折寿的啊! 而更让郑业惊讶的还在后面,当他提出要为陈濯与金寒时做辩护时,范进竟欣然应允,二话都没有。 郑业不禁咋舌,进宫时郑业实在控制不住好奇心,小声问道:“范大人,方才王爷与你说什么了?” 刑部尚书撸胡子的手一顿,面上不露分毫,实则耳朵早已竖了起来。 范进面色微沉,看着郑业一本正经的脸上却泛着八卦的光彩,他面沉如水的道:“没什么。” 说完还加快了脚步,与两人保持距离免得再被追问。 “小气。”郑业低声嘟囔了一句。 范进心里却无比苦涩。 原以为此番是自己再上一阶的机会,只要陈濯倒了,不论是资历还是地位都该他来接手督察院。 可谁曾想,左都御史这个位置竟早已被他人盯上了。 宁王并未威胁他,只告诉他宋清君和陈濯其中有一人必是他的顶头上司,让他任选其一,话说此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鹬蚌相争,最后反是让宋清君那老贼得利,与其如此还不如继续跟着陈濯。 至少陈濯这个人性情刚正,有一说一,不像宋清君那么多心眼子。 宋清君那厮面热心冷,阴损卑鄙,与他共事保不齐自己哪天就成了炮灰。 三人觐见宣平帝,与宣平帝禀告了此事,宣平帝闻后没有立即表态,只命三人仔细审理。 蒋婉晴与宋茹儿都在内殿,将三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蒋婉晴扫了宋茹儿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宁王妃的运气总是这么好啊,你觉得呢?” 宋茹儿心中瞬间涌起狂喜,但只在衣袖下用力的交握双手,面上丝毫不露,轻描淡写的道:“也许吧,毕竟能成为宁王妃的人运气定不会太差,晴姐姐说是吧。” 蒋婉晴这个宁王妃竞争失败者觉得这话尤为刺耳,她怀疑宋茹儿在讥讽她。 可偏生宋茹儿总是一副柔柔弱弱,不争不抢的样子,让她无从发作。 两人未等再语,宣平帝遣散了郑业几人走进内殿,并不避讳她们道:“你们也都听到了吧?” “是。”蒋婉晴先行开口,柔声道:“事关科举,自要慎重些,详细查查总是好的。” 她不甘心就让金寒时这般全身而退,凡事都经不起细查,说不准就能查到什么东西。 宣平帝点点头,见宋茹儿一直没说话,便开口问道:“茹儿,你怎么看?” 宋茹儿不徐不疾的开口,“陛下,嫔妾毕竟与金家有些关联,还是该避嫌的好。” “无妨,你畅所欲言便是,朕信你。” 这轻飘飘几个字让蒋婉晴心里泛酸。 宋茹儿这才轻轻点头,思忖着道:“其实嫔妾觉得金寒时无罪自是最好的,一来可避免督察院动荡,也说明金寒时的确有才学,连中两元也算我大越的人才,其二……” 宋茹儿顿了顿,莞尔道:“其二也免得陛下为难,如果金寒时真有罪,公主殿下再百般恳求,陛下岂不难做。 就算那金寒时配不上公主殿下,但至少可以让殿下心安,年少时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放不下,若真将金寒时摆在那,殿下可能反是看不上了。” 宣平帝深以为然,慧昌最是叛逆,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什么。 既她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届时可举办几场宫宴,让她与长安儿郎多接触一下,移情别恋也未可知。 宣平帝拍拍宋茹儿的手,柔声道:“茹儿甚懂朕心啊。” 宋茹儿乖巧而笑,“能为陛下分忧是嫔妾之幸。” 她如小兔子般偎依在宣平帝怀中,目光如霜,这还不够,她还要薛贵妃与昭王再也不敢对他伸出魔爪! 苏钰到玉颜阁接云嫣然,却被阿婉告知她去了平乐长公主府。 “她去那做什么?”苏钰有些意外。 “宫里给嫣然来了封信……”阿婉挠挠头,具体很复杂,她虽然听嫣然说了一通但还是觉得有点绕。 “本王去寻她。”苏钰见她说不清,转身准备去平乐长公主府接人。 “王爷。”阿婉在身后唤住苏钰。 苏钰驻足回眸,阿婉抿着唇,忧切开口,“王爷可见到他了,他还好吗?” 苏钰想了想金寒时的样子,随口道:“尚可。” 阿婉一直悬着的心终是落下,紧绷的嘴角也扬起了起来,没事便好。 “那他是不是没事了,很快就能被放出来了?” 苏钰点了点头,“应是。” 只不过时间还要看上面那人的心意。 阿婉得到了苏钰确切的答复,心情好到飞起,待苏钰一走便迫不及待的关上了店门,她得赶紧回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二夫人,她就不用在以泪洗面了。 云嫣然从公主府出来就看见了苏钰的马车。 “你特意跑来接我啊。”云嫣然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踏上马车便软绵无骨的拥进了苏钰的怀里。 “怎么想起来寻姑母了?”苏钰环着她的腰身,轻声询问。 云嫣然将她与宋茹儿的打算道了来,苏钰一闻即透,“如此昭王暂时便不敢再将手伸到金家了。” 云嫣然点点头,旋即问道:“阿钰,你可见到二表哥了,他怎么样?” 苏钰没像敷衍阿婉那样敷衍云嫣然,“他伤得很重,毕竟是薛泽亲自动的手。 我已给他找了大夫,正在医治。” 云嫣然眼中瞬间涌出了泪水,二表哥未曾习过武,身子薄弱,哪里受得起酷刑的摧残,“薛泽心狠手辣,表哥他……” 见云嫣然哭了,苏钰的心狠狠揪了一下,默默将这笔账算在了金寒时头上,包括她去百花楼一事,桩桩件件他都记着。 不过,他眸色略带疑惑,“你先别哭,金寒时的伤看着的确很重,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并未伤及根本,只需好好修养便可无恙。” 云嫣然哭声一顿,抬起婆娑的泪眼望着苏钰。 但凡在牢里走过一遭的人,即便当时性命无忧也会伤到根本。 那些侥幸从锦衣卫所出来的人要么成了药罐子,整日药不离手,要么没过两年便染病过世。 更何况还是素以酷吏著称的薛泽亲自审讯。 苏钰没隐瞒,开口道:“那些鞭上看着触目惊心,实则皆避开了要害。 且代老说有人为他及时用了金疮药,伤口未曾溃烂,回府修养些日子便可痊愈。” “你的意思是,薛泽他有意放过表哥?”云嫣然不禁诧然。 苏钰颔首,“只有这个可能,否则以薛泽的手段,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太简单了。” 云嫣然一时语凝,想到近来与薛泽的针锋相对,原以为他们是劲敌,可薛泽却反是放了表兄一马。 还真是越发的看不懂他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真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知金寒时无事,云嫣然心安了些许,但还是担忧的道:“太子殿下可有何进展,秦阁老怎么样?” “考题泄露是真,他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能摘清结党营私的罪名便已是万幸。” “可恶,难道这次真就要让昭王他们得逞了?”秦家一旦倒下,太子便失去了与昭王抗衡的最大力量。 苏钰眸色清寒,吐字如冰霜,“不会的,我不会放任他们如此。” 云嫣然眼睛微亮,“你有办法了?” 望着云嫣然皎皎的目光,苏钰眸色温软,指尖轻拂过她明显清瘦了的脸颊,“此事你便不必挂心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你之后的任务便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将这几日消瘦的肉长回来,毕竟只有这样才承受得住。” 苏钰长臂一揽,将云嫣然圈进了怀中,俯身在她耳边沉声道:“否则你再苦苦求饶,我也定不饶你。” 云嫣然俏脸一红,抬起拳头在苏钰的胸膛上砸了一下,只不过她的手软绵无力,无异于一根羽毛轻轻拂过。 “衣冠禽兽。”她咬着嘴唇,娇嗔哼道。 自金寒时出事以来,两人一直忙着为此周旋,如今终于柳暗花明,苏钰才终于敢来挑逗她。 苏钰勾唇,知道她的耳垂素来敏感,故意在旁吐气道:“待解决了此事,我再身体力行的告诉你何谓衣冠禽兽。” 两人还在马车里,云嫣然怕谈话声别人听了去,只得狠狠瞪他一眼,不敢再多说,将羞红的玉颜埋进了他怀中。 经此一事她越发知晓岁月静好的不易,是时候与那些人来个了断了。 …… 薛贵妃听闻此事后怒不可遏,横眉立目的瞪着薛泽,“你就是这么做事的,锦衣卫全城搜捕,你就让人在你眼皮底下溜了?” 堂堂锦衣卫使,竟然没斗过一个云嫣然,简直贻笑大方。 薛泽没有反驳,此番锦衣卫的确办事不利。 “不过一个金寒时而已,不影响大局,至少太子至今还在焦头烂额。” “那也不行!”薛贵妃眼中闪过杀意。 金寒时本只是她打击宁王的一步棋,是死是活她还当真不甚在意,可如今他却多了一条非死不可的罪名。 薛泽闻言挑挑眉,眼中闪过戏谑的笑意,语气更是莫名,“娘娘还想杀了金寒时?” “怎么,不可吗?” 薛泽正要开口,忽有宫人来禀,“娘娘,陛下请您去掌乾殿回话。” 第207章 毒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薛贵妃来到掌乾殿时平乐长公主也在里面,见了薛贵妃鼻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声。 而宣平帝也是神色不虞,薛贵妃皱皱眉,脑中思绪百转,福身给宣平帝见礼,“陛下万安。” “起身坐吧。”宣平帝语气虽淡,但还是让薛贵妃落座。 平乐长公主暗暗翻了自己的皇兄一眼,皇兄什么都好,就这看人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 “不知陛下唤臣妾前来有何吩咐?” 宣平帝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可知慧昌与金寒时的事?” 薛贵妃眉心一挑,一时不知宣平帝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而就是她这短暂的犹豫,让宣平帝断定她定然早就知晓了什么。 薛贵妃美貌依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平添了妩媚的韵味,丝毫不见衰老。 可她的心又可还如多年前一般? “那日慧昌突然跑来求朕放了金寒时……” 薛贵妃心里瞬间掀起滔天的怒意,慧昌她竟敢如此! 她最近一直忙着秦家的动向,只命人看着不准她出宫惹事,却不想她竟敢去找陛下求情。 “陛下,臣妾……” 宣平帝开口打断她,“朕只问你,此事你是是何时得知的?” 薛贵妃连忙起身回道:“陛下,臣妾也是在数日前方才得知,当时便已严厉训斥了一番,但臣妾也没想到慧昌这孩子竟敢来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陛下,慧昌年纪小,您别与她一般计较。” “慧昌的确年少单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怕就怕其他人有什么想法。”平乐长公主阴阳怪气的冷笑道。 薛贵妃不明所以,“长公主此言何意?” 平乐长公主不客气的道:“慧昌虽是本宫的侄女,但相较皇兄和薛贵妃来说本宫也只是个外人,这等事情本不好置喙。 可如今外面已有流言传出,说是慧昌对新科会元有意,因贵妃不满这桩婚事便让锦衣卫构陷其舞弊,意图谋害。” “简直一派胡言!”薛贵妃跪在殿中,泪眼婆娑的仰望着宣平帝,“陛下,臣妾跟在您这么多年,您还不知臣妾的为人吗? 臣妾不过前两日方才得知此事,何来的构陷一说?” 她低声抽泣,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陛下,臣妾冤枉啊!” 她突然想起了方才薛泽的欲言又止,怪不得薛泽说不能再对金寒时动手了,原来竟是为此! 真是可恶! 她偏过头,幽怨的望向平乐长公主,“宁王妃是长公主的义女,就算长公主如何心疼自己的义女,也不该这般污蔑我啊!” 平乐长公主见薛贵妃恶人先告状,顿时急了,转而想到云嫣然的提醒,压下怒火,冷淡的道:“本宫认的是清瑶,她的表兄与本宫何干? 本宫若想为他求情一早就来寻皇兄,何必等到金寒时快被锦衣卫打死了才来。” 听平乐长公主这般说,宣平帝心中的怀疑淡了。 平乐的性子的确凉薄,更从不干涉朝堂之事。 平乐长公主继续不紧不慢的道:“若非顾及皇室颜面,本宫也不会来这一趟。 听说金寒时是被人从锦衣卫所抬出来的,许多百姓都瞧见了。 那金寒时不过一介书生,何至于动如此大刑,很难不让人怀疑有人在“公报私仇”啊!” 语落,平乐长公主不给薛贵妃开口的机会,语重心长的道:“贵妃不满那金寒时拒绝了便是,何至于非要人家搭上一条性命。 能连中两元可见其才学过人,科举便是为了朝堂选拔人才,薛贵妃此举有些无视大局了,莫非……” 平乐长公主话锋一转,说了最为诛心之词,“莫非因金宋两家的矛盾,薛贵妃担心这金寒时无法被昭王所用?” “够了!”开口的是宣平帝,他瞪着平乐长公主,斥道:“一把年纪了说话还没有分寸?” 平乐长公主偏偏头,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而宣平帝也没有真要责罚之意,而是看着薛贵妃道:“贵妃还有何话要说?” “陛下,臣妾真是冤枉的啊!”薛贵妃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连忙为自己辩驳,“金寒时并不知慧昌身份,得知此事之人寥寥无几,此事缘何会传宫外? 陛下,定是有人蓄意为之,意图以此混淆视听,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早已封锁消息,知道此事的人一个手数得过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传到了宫外。 只怕是被宁王打探到了消息,又故意散播出去,以此来威胁她就范。 他们能以此指责她戕害金寒时,难道她就不能反过来还他们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吗? 薛贵妃深知宣平帝疑心重,他绝不会轻易就相信云嫣然他们的。 可当她胜券在握的抬头看向宣平帝时,对上的却是宣平帝复杂的眸色,“你还不知道吧,慧昌又偷跑出宫了。 她在大理寺门前晃荡,恰被巡街的兵马司撞见,她心虚欲逃,却被兵马司误以为她是歹人要将她缉拿,慧昌不得以只得暴露了身份。” “什么?”薛贵妃身子一瘫。 她明明让人看护,慧昌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三司已命人呈上新的证据,陈濯与金寒时的确无辜,为了不寒天下士人之心,朕会降旨慰问。 此番不管是不是你授意的,日后都不要再有此事发生了。” 宣平帝语调淡漠,抬抬手让薛贵妃退下。 薛贵妃如坠冰窟,心中泛起寒意。 陛下虽未斥责她,但显然已认定了此事与她有关。 她不怕被后宫的女人算计,最怕的便是失去陛下的信任。 “陛下……”薛贵妃泪水蜿蜒流下,楚楚可怜的望着宣平帝。 宣平帝看不得她如此,心中虽怜惜,更多却是恼怒,他不想与她说重话,敛眸抬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朕乏了。” 平乐长公主起身,福礼道:“臣妹告退。” 行至薛贵妃身边,平乐长公主冷冷道:“皇兄乏累了,贵妃还不走吗?” 薛贵妃紧咬银牙,只得福礼起身。 出了掌乾殿,薛贵妃咬牙切齿的道:“长公主对宁王妃还真是疼惜啊,为了她竟不惜插手朝中之事。” “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有这个功夫还是好好看管自己的儿女吧。”平乐长公主漫不经心的道。 以前她孑身一人,旁人的事与她自无干系。 不管谁坐上那个位置都无所谓,反正她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可如今她有了牵绊,自也要为在意的人多些谋划。 昭王在外得到了风声立刻入了宫,但还是晚了一步。 薛贵妃回到长春宫时,脸上好似覆了一层寒霜,眉目间杀气弥漫。 昭王见状都不禁心生惶恐,以拳捶了一下桌案,恼恨道:“平乐姑母一向不插手朝堂上的事,如今竟也为了云嫣然与我们作对了!” 宣平帝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平乐长公主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她的话比旁人要有分量许多。 昭王甚至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听信宋清君的话为难金家。 若与金家交好,如今苏钰还有平乐姑母岂不都是他这一派的人了? “云嫣然还真有手腕,不仅勾搭上了苏钰,就连平乐姑母也被她灌了迷魂汤,连带着定国公府、平郡王府也都与金府交好。” 唯一让昭王庆幸的是如今苏钰并未参与夺嫡,否则当真是一大劲敌。 “看重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个义女,哪里比得上亲生女儿。”一直沉默不与的薛贵妃突然冷冷开口。 她并未如昭王想象中那般雷霆震怒,反是冷静得有些可怕。 像一条静静盘起的毒蛇,蓄势待发。 “可平乐姑母的女儿已经走失十余年了,想寻她无异于大海捞针,否则若能帮姑母寻回女儿,她定会偏心我们。” 薛贵妃勾起唇,烈焰般的唇如红色的罂粟,浓艳之下掩藏着危险,“真的自然不好找,可假的岂不遍地都是?” 昭王怔了怔,蹙眉道:“母妃的意思是,我们寻一个假的郡主出来?” 薛贵妃略一颔首,“即便我们寻到了真的,她也未必能跟我们一条心,与其如此何不让她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人呢?” 昭王眼眸亮起,看着薛贵妃的眸光满是崇拜,“母妃高明!” “本宫本未想这就动用这个棋子,如今却不能等了。”薛贵妃眼中一片冷寒。 他们已经与苏钰夫妻交恶了,至此只能为敌,不能再纵容他们做大,要趁着他们根系还未繁茂便斩草除根! 第208章 重见天日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平乐姑母方才进宫了,想来是告知父皇慧昌的事。”宁安公主听了宫人的禀告,便开口告诉了坐在她对面的宋茹儿。 宋茹儿浅浅弯唇,“如此一来薛贵妃与昭王投鼠忌器,便不敢再构陷金公子了。” 宁安公主望着宋茹儿,最近几次接触,她越发觉得嫣然的这个二姐姐聪慧又果敢,全然不像她外表那般怯懦软弱。 “你胆子真大,竟敢通过你姨娘的轿子将慧昌送出宫去,你就不怕被薛贵妃发现?” 宋茹儿求了宣平帝的应允得以让白姨娘进宫看望,而慧昌公主便趁机藏在了轿撵中,偷偷跟着白姨娘出了宫。 自从薛贵妃得知了慧昌公主的心意,便将先前帮慧昌公主出宫的小太监杖毙了,若没有宋茹儿帮衬她根本逃不出宫。 “怕。”宋茹儿敛着眼眸,其实直到现在她的手还是冷的,薛贵妃杀她如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她怎能不怕。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开口,似乎她做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有些事怕也要去做,我若不做死的便不知是几条人命了。” 宁安公主叹了一声,感慨道:“你待嫣然真好,竟能愿意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换作她和慧昌,能不为难彼此就已是最好的局面了。 宋茹儿垂着头,没有应声,因为这个夸赞她担不起。 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并非为了嫣然,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她那无法昭之于众的爱慕。 又听宁安公主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慧昌竟会喜欢上金家的公子,这关系还真是复杂,也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缘分。” 宋茹儿低垂着头,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侧的裙摆。 不管是不是慧昌公主,他日后都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虽明知如此,可她的心还是钝钝的疼,且经久不散…… 慧昌公主是被华年亲自护送回宫的。 当初与宋茹儿合谋时她一股冲劲就做了,没觉得多怕,可离皇宫越来越近,她的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战战兢兢的回了宫,可意外的是父皇母妃没一个人要见她。 薛贵妃只派人禁了她的足,她想求见请罪,薛贵妃都避而不见。 慧昌公主悄悄松了口气,能拖一日是一日,也许再过几日父皇母妃就消气了。 但愿宋茹儿这个主意有用,否则她此番就白豁出去了,到时候她定要找宋茹儿算账去! …… 次日,经过三司审查,判定督察院左都御史陈濯与新科会元金寒时无罪释放。 金家众人一早便候在大理寺门前,一看见两人的身影便立刻迎了上去。 “父亲!”陈念哭着拥进了陈濯的怀中。 陈濯虽瘦了许多,但好在他是朝廷命官,没受重伤,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他心里很难受,却不敢伸手抱她,“念儿别哭了,父亲没事,。 我身上脏,别沾到你身上。” 可陈念哪里顾得上这些,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这些日子强撑的勇敢全部打破了。 金寒时仍旧是被抬出来的,白氏一看见他那满身的伤登时头晕眼花,若非阿婉手疾眼快扶住了她,她险些晕厥过去。 “我的儿啊!”白氏哭得撕心裂肺。 金寒时无力的睁开眼,想要启唇说什么,可一开口就牵动浑身的伤口,疼得他冷汗涔涔。 “别说话,好好待着!”阿婉连忙开口制止,“有什么话以后慢慢再说不迟,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对对对,别说话,好好歇着啊。”白氏连忙附和。 金寒时的目光落在与他说话的少女身上,她的眉皱得紧紧的,那双总是爱笑的眼中满是担忧和怜惜。 她很担心他。 他的眸光亮了亮,桃花眼中似映入了日光,驱散了多日的阴霾。 金寒时和陈濯都各自回了府中修养。 宋清君得知后气得掀了桌子,明明是万无一失之策,竟还让他们给逃了,真是可恶! 宋清君正气急败坏,张管家匆忙小跑进来,开口道:“老爷,昭王请您去府上说话。” “这么急,可有说出了什么事?”宋清君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张管家摇头,“传信的人未说。” 宋清君不敢耽误,连忙动身去了昭王府。 一见昭王,不待他行礼请安,昭王便忙道:“大事不妙,太子好像查到了纪安身上,我们该怎么办?” 第209章 问题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清君闻言也是一惊,“怎么会这样,我们行事隐秘,秦阁老至今都未怀疑到纪安身上,太子殿下怎么起疑?” “你问本王,本王怎么知道!”昭王心气不顺,对待宋清君自也没有好态度,“想来是苏容狗急跳墙,居然歪打正着查到了纪安身上。” 宋清君只得安抚道:“王爷先别急,太子未必就是发现了什么。 考题是从秦阁老手中被窃取的,太子自然要先可着身边的亲信人查起。 退一万步讲,纵使他真的怀疑到纪安身上,纪安是秦阁老的亲传弟子,查来查去不还是他一家之过? 此番虽让金家逃过一劫,但太子绝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秦阁老失察之过已成定数,现只要他们将太子与秦家结党营私的罪名落实,太子便再无翻身之日。 听宋清君这般说昭王的神色缓和了些,若此番能让父皇彻底厌弃苏容,他便算大获全胜。 否则苏容不倒,庶出的帽子便会一直扣在他头上,天下悠悠众口难堵。 他冷沉着脸色看着宋清君,“母妃近来心情不好,本王不想再以此事烦扰她。 此番皆是你的谋划,本王便将此事全权交托给你,切莫出现纰漏,知道吗?” 宋清君心中不服,此番最大的败笔出在锦衣卫身上,他的布局无懈可击,只可惜锦衣卫都是个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但这些话他自不敢说,否则若传到薛泽那个睚眦必报的疯子耳中更是麻烦。 “王爷放下,下官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绝不让贵妃娘娘和王爷烦心。” 昭王点点头,目光阴冷,“你最近找机会见纪安一面,多提醒他几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他心里有个数。 至于那些没用的人,也就没有必要留了。” 宋清君垂首敛目,颔首应下,“王爷放心,下官知道了。” 昭王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宋清君转身退出书房,脸色很不好看。 昭王对他全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何曾有半分的敬意。 他眼中闪过恨意,云嫣然和金氏着实可恶,若非她们从中作梗,如今陈濯的位置便是他的了。 督察院左都御史有弹劾百官之权,岂是一个翰林学士能比的,到时候安然在王府也能腰杆更硬。 可惜都让那两个贱人给毁了! “父亲。”宋安然听说昭王寻了宋清君入府,一早便在二门处候着。 宋清君忙收起脸上的郁色,和颜悦色的望向宋安然,“安然,你怎么在这?” 宋安然眸中全是担忧,“父亲,王爷唤您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什么,不过朝中一些琐事而已,你不必忧心。”宋清君轻描淡写的道。 “那就好。”宋安然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叹声道:“王爷这两日都未来女儿院中,我便亲自给王爷熬了参汤送去。 结果王爷却随口与女儿道了句早知云嫣然手段这般了得,当初我们不该与她为难。 父亲,王爷是不是嫌弃女儿了?” 宋安然一直活在宋清君为她勾画的美好蓝图中,她也一直在畅享美好的未来,可一桩桩一件件事渐渐磨没了她的自信。 昭王是喜欢她的,但这喜欢太淡了,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见宋安然行事如此小心翼翼,宋清君心疼不已,只能做出一副乐观的样子开导她,“有父亲为你纵横谋划,你便将心揣进肚子里。” 他眼中噙满了慈爱,无一丝虚假,“你是父亲的所有,只要你能好好的,父亲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听着父亲一再宽慰,宋安然稍稍安心,见四周无人才将那日在醉仙楼云嫣然与她说的话道了来,“父亲,您说云嫣然是真的知道点什么,还是故作高深?” 宋清君深深皱起眉,“你最近见过她?” 宋安然点了点头,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宋清君脸色铁青,恨恨咬牙,“真是个卑鄙的小贱人,居然利用你来引出那舞姬,难怪证人会被她们寻到!” “什么舞姬?”宋安然听得云里雾里。 宋清君正色道:“这件事你别跟王爷说,云嫣然的话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里,那厮狡诈如狐,也许就是想让你心乱也未可知。” 早知云嫣然这般难缠,当初便该将她溺死在襁褓中,免得让她出来碍事! 宁王府。 天气渐暖,云嫣然也起的早了,简单梳洗了一下便陪着苏钰用起了早膳。 但她刚起身没什么胃口,索性托着下巴欣赏美色。 清水芙蓉般的佳人凝眸而望,目光温柔缱绻,盈着满满的爱意。 若非苏钰定力还算强,这顿饭怕是也吃不下去了。 用过早膳,苏钰拿帕子擦了嘴,“每日看也看不够吗?” 云嫣然托腮弯唇,没像以前那样羞赧无措,反是笑着道:“这是自然,阿钰如斯美色岂有不沉沦之礼。” 苏钰无奈而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也就白日里敢耀武扬威,晚上就装得跟猫一样。” 云嫣然吐了吐舌头,不置可否。 她起身为苏钰整理衣襟,一双眸子亮得晃人。 “阿钰,如今也该轮到我们反击了,是不是?” 苏钰眸光温软的垂眸望着她,轻轻“嗯”了一声,“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云嫣然颔首,眸中陡然划过一抹锋芒。 她迷失在了眼下的美好中,忘了周围环绕的虎狼,但如今不会了,他们会将这些虎狼的爪牙一点点拔下,让他们再也不能威胁身边的人。 苏钰起身上朝,云嫣然才坐在镜前梳妆。 芬儿端来早膳,开口道:“王妃,大厨房的早膳送来了。” 云嫣然扫了一眼,行到桌边,舀了一勺汤放在鼻下轻嗅,旋即冷笑着扔了汤匙。 “王妃,这汤还有问题吗?”阿芙皱眉问道。 第210章 除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已经许久未吃过大厨房送来的饭菜了,但她并未惊动任何人,仍旧让大厨房每日送早膳过来,甚至就连苏钰也不知晓。 云嫣然经常出府,鲜少会在王府吃午膳,或许是某些人唯恐被苏钰发现,所以晚膳也未曾发现问题,唯独给她的早膳贴心的加了料。 “王妃,那咱们得赶快告诉王爷才是啊。”阿芙又担心又生气,若非她小姐自学成才晓得医术,岂不被她们给害了。 “暂时不必告诉他。”云嫣然轻描淡写的道:“这东西并不致命,只不过长久服用会让人难以有孕罢了。” 一月前她便发现了早膳中的猫腻,只不过一直压下未提。 “什么?”阿芙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芬儿倒是比较平静,她最近都在与云嫣然学医,云嫣然发现不对劲后她便暗自琢磨,看来她估计的果然没错。 “这人的心思也太恶毒了,这分明是想让王爷王妃无后啊!” 云嫣然勾勾嘴角,这府中有动机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那位还有谁。 “这东西并不致命,且就算宣扬出去最多不过杖毙两个顶罪的婆子而已,根本伤不到对方的根本。” 芬儿认真思忖着,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对方不想让王妃有孕,即便此事败露,她们也会想其他的方法,还不如这样将事情放在明面上,也省的咱们防范。” 云嫣然赞赏的点了点头,“芬儿说得不错,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将蛇放在眼皮子底下,等它何时露出七寸,我们便给她致命一击!” 阿芙也听明白了,连连点头,“对,这样也好,反正王妃也没吃她们送来的东西,身体好着呢。 到时候王妃偷偷怀孕,一下子生出个小世子来,卷死她们!” “嗯?什么?”云嫣然愣了下没听懂。 阿芙挠挠头,“这是阿婉姑娘常说的,意思就是偷偷努力,惊艳众人!” 云嫣然哭笑不得,还偷偷努力惊艳众人,若她当真有孕最多不过瞒上三四月罢了。 “此时别让王爷知道。”旁的事他很能隐忍蛰伏,但事关自己他知晓后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后一定会惊动林氏。 阿芙与芬儿相视一眼,齐齐颔首应下,“是。” 云嫣然拿起小厨房送来的点心,细细咀嚼,眼中冷意涔涔。 林氏想玩,她便奉陪到底,看最后这块石头能砸在谁的脚上! 下朝后,纪安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先行去了书斋选了两本书才慢悠悠的去了茶楼。 宋清君早就在雅间内候着纪安,见他推门而入,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册,勾唇道:“纪大人行事谨慎,令人佩服。” 纪安并无陪他虚与委蛇的心思,将书落在案上,皱眉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们私下里最好不要有来往,若被人撞见难免让人生疑。” 纪安是秦阁老的弟子,而宋清君是昭王的岳丈,这个关系这么看怎么古怪。 “若无事我自不会麻烦纪大人走这一趟,但最近乃多事之秋,还望纪大人注意。” 纪安听出了宋清君话中之意,这些日子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纪府门前似乎总有人在晃荡,他也总感觉最近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每次他转身回望却又一无所获。 “宋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纪安皱眉问道。 宋清君语气深沉,“太子殿下近来可有寻过纪大人?” 纪安一怔,最近太子的确寻过他几次,毕竟如今秦阁老身陷囹圄,太子来寻他想办法也无可厚非。 “纪大人只以为如此吗?秦阁老门生众多,他若只是想找人商议救秦阁老出来为何单单找了纪大人你?” 听宋清君提醒,纪安心中一凛,细细回顾也察觉似有不对。 他年少便拜入了秦家门下,太子殿下小时还经常与他一同下棋,是以他当真未曾防范过太子。 如今听宋清君这般说,纪安也觉得古怪,现在细细想起来太子似乎在句句试探,他突然想到了件事,“对了,太子还曾询问过我与秦老来茶楼喝茶的事。” “什么?”宋清君紧紧拧起眉,旋即冷声道:“这件事定是秦阁老告诉太子的,否则他怎么会晓得,怪不得太子会寻到你!” 纪安亦是眉目深锁,难道师父也不信任他了吗? “或许太子只是想打探一些线索,并非心中生疑呢?”纪安自我安慰道。 宋清君勾唇冷笑,“纪大人应知我们所图谋的是何事,这种事可容得半点意外? 太子如今已经起疑,我们必须早做图谋!” “那宋大人打算如何做?”纪安心中也没了底,但他知道宋清君是对的。 背叛恩师、构陷太子,哪一条罪名都足够他被世人唾弃,万劫不复。 宋清君眼中冷光四溢,“有些人自是不能再留了!” 他们当初为了成事收买了茶楼中的一个小伙计,让他将茶水洒到了秦阁老身上,而后纪安才有机会拿到考题。 考题以印漆封存,但其实只需用一根细铜丝自后割开印章拿出考题,然后用事先备好的胶蜡重新粘合,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动。 纪安过目不忘,只需扫视一眼便可牢记于心,眨眼间便将考题放了回去,所以直到春闱当日秦阁老当众放题他都没发现有任何的问题。 “这个伙计不能留了。”即便他根本不知内情,也必须要将这个潜在的危险除掉。 宋清君本是怕惹人起疑才没有对那小伙计动手,毕竟好好的一个人突然没了,追查下来难保生出事端。 如今春闱已经结束,谁还会记得那小伙计与当朝阁老的小插曲了。 纪安是个文人,他此生的最大的理想是将自己毕生所学付之天下,而非宋清君这般的阴谋家。 若非恩师老了,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只知闭门造车,对他的治理之策视而不见,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看着宋清君眼中的狠意,纪安才忽觉自己当真是在与虎谋皮,他凝眸看着宋清君,冷冷问道:“那我呢,宋大人可否也要杀人灭口?” 瞥见纪安眼中的探查,宋清君笑了笑,“纪大人在说什么,我们是盟友,是日后新君的肱股之臣,你我二人日后自当共同辅佐昭王殿下,齐创盛世。” 纪安未语,虽然此番他与宋清君合谋,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和他是一种人。 太子体弱多病,不得圣心,日后怕是难继大统,而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身为太子一派的人定会被新君厌恶,他的满腔抱负也会化作泡影。 他为的不是权势富贵,而是对于读书人来说至高的理想。 纪安出了茶楼,神情恍惚。 他的精神状态也越发不好,一开始只觉得走在街上有人跟着他,后来已经发展到他觉得自己在睡觉时似乎都有一双无形的眼在盯着他。 这日下朝,纪安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茶楼,他见茶楼换了个眼生的小伙计,便随口问了句。 得到的回复是原来的小伙计不知所踪,屋内的行李也都没了,掌柜的怀疑他跑路了,但茶楼没丢什么东西,掌柜的便也没深究,未曾去寻他。 纪安一清二楚,那小伙计想是已经被宋清君除掉了,为了不让人起疑才将他的行李一并清走,可见其心思缜密。 他与宋清君本无交集,自也无信任可言。 见识过宋清君的狠辣手腕后,纪安有了新的担忧,昭王与宋清君会不会也对自己下手? 毕竟他以前一直是太子身边的人,除掉他便再无人知晓此事。 纪安忧心忡忡,寝食难安,这日沐浴宽衣后又独自在榻上躺了许久,刚有些许睡意,他忽然听到屋内似传来另一人的呼吸声。 他猛然睁眼,却见有一覆着面纱的黑衣人赫然站在自己床前。 第211章 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纪安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睡意皆无,他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在危及之时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敏锐度。 他几乎在望见来人的瞬间从床榻上惊起,竟还在眨眼间寻到了空隙,从黑衣人的手边逃下了床榻。 可黑衣人更是身手不凡,虽让他钻了空子,但一个转身便跃至了纪安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还抬手点住了纪安的穴道。 “看不出你个无用书生身手倒挺灵敏。”男人的声音像是砂纸一般粗粝,眼中寒光闪烁。 纪安眸中溢满了惊恐,他想高声呼救,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是徒劳。 “别挣扎了,我点了你周身的穴道,无用的。”男子走到纪安身前,目光阴冷,一如扼在他喉咙上的弯刀,“我可以给你解开哑穴,但你若敢乱叫,这刀马上就能划破你的喉咙,知道吗?” 纪安眨了眨眼,表示答应。 男子解了纪安的哑穴,但他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男子冷冷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我宰了你,或者你自己了断。” 纪安愣住,他原以为这两个选择中至少会有一个需要他做些什么来换取活命的机会,可没想到这两个选择都是死。 看出纪安的怔然,男子桀桀笑起,那声音宛若用石头摩擦瓷器,难听刺耳。 “虽然都是死,但两者却不同。 如让我动手,你满门上下皆诛,如果你选择自缢,我可保证不动他们分毫。” 他府中有父母,有妻妾儿女,那他还有别人选择吗? 如今已为鱼肉再无逃生的可能,纪安反是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若我所想无错,想来还需我在死之前做点什么吧?” 男子依旧桀桀的笑着,阴冷又刺耳,“读书人脑袋瓜子就是好用,不错,的确需要你再做点事情。 不过也不难,只需你写一封陈罪书而已!” “陈罪书?”纪安眉头拧起,“什么罪?” “纪大人怎么一下又糊涂了,你做了什么还用我提醒你吗?”男子幽幽道:“此事虽还未彻底查到纪大人身上,但所谓防患于未然,如若真有那一日,纪大人死罪难逃,纪府老小也难逃获罪。 既是如此,为何不将此事彻底终止于大人身上呢?至少还能保全纪府上下,这笔生意是不是很划算?” 纪安闻言大怒,若非他被点了穴位,简直要怒拍桌案,“荒谬!那若事情查不到本官身上呢,本官自可安然,何必白白丢了性命?” 男子冷笑,“纪大人莫非真觉得自己的性命很值钱?值得所有人陪着纪大人来赌这万一?” 纪安一时语凝,他心中自是不服,可若让他站在昭王的角度来看,昭王此举无可厚非。 他与那酒楼的小伙计一般,只有死了才最让人安心。 见纪安面如死灰,眸中无光,男子继续道:“陈罪书中你只需交代自己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盗了考题,其余的事便不必多言了。” 纪安牵唇,忽然大笑起来。 男子愣住,冷声道:“你笑什么?” 心知自己将死,纪安反是不怕了,索性要将心中的愤闷尽数道出,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小喽啰,他也不愿就这么悄无声息、不明不白的去了。 “是宋清君让你来的吧?”纪安冷声问道。 男子沉而未语。 纪安呵笑出声,“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这般阴损的主意除了他还能有谁? 就像那个小伙计,我也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将我们全部都除掉,才能保证他和昭王殿下的安危!” “闭嘴!”男子喉咙发压抑的怒斥声。 纪安却冷笑连连,“怎么,敢做不敢认么? 算我纪某眼瞎,听信了宋清君的花言巧语,以为跟随昭王就能一展宏图之志,却不知他不过只知玩弄权术的小人罢了。 心无大业,即便日后登上帝位也是个无道昏君,迟早会被人从皇位上拉下来!” 男子被他激怒了,抬腿踢在他的膝盖窝处,直接将纪安踹到在地。 “狗娘养的东西,昭王殿下也是你能说的!”男子低声唾骂,抬脚踩在了纪安的头上。 纪安虽是柔弱的文人,但自有傲骨,为了坚守心中的信仰他甚至可以牺牲性命,“既是做了何惧人言! 我的确为了私心偷盗考题,陷害了师父和太子殿下,但这些全都是宋清君的授意,宋清君是谁的人还用别人说吗? 今我为了一家老小甘愿认下罪过,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的恶行迟早会公之于众!” 纪安吐字如钉,句句诛心。 男子似被纪安的气势唬住了,竟收回了脚,冷冷道:“你这话说的不错,天理昭彰,狐狸的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纪安愣了愣,一时没品出这男人话中之意,更未发现他的声音也不再沙哑难听。 他撇下纪安,抬步走到一扇屏风间,声音不再沙哑低沉,而是轻快无比,“几位大人可都听清了?” 第212章 罗刹执剑,佛祖拈花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纪安一时莫名,不知男子突然开口在与谁说话。 他身上的穴道未解,只能趴在地上费力的翻动眼珠向前望去。 只见男子走到屏风前,抬手推开屏风,后面竟赫然坐着三个犹如雕塑一般的人。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还有督察院右都御史,正是负责审理春闱舞弊案的三司官员。 纪安瞳孔猛然一缩,心中满是惊愕犹疑,这是怎么回事? 郑业几人不动如山,墨东见三人没有理会自己,还抬眼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墨东愣了愣才恍然回神。 哎呀,差点忘了,他方才怕他们发出声音引起纪安怀疑,给他们都点了穴。 墨东连忙上前给三人解穴,三人的年纪都不小了,特别是刑部尚书,被墨东的两根手指戳得心窝子疼,忍不住咳嗦起来。 他做了几十年的官,查了一辈子的案,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如做贼般翻墙闯入同僚的府邸查案,还被人点了穴。 现在浑身酸疼,这案子查的真要命。 范进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本就恐高,方才却被这小侍卫提着手臂直接翻越墙头,脑袋还撞在了树枝上。 要不要这么拼! 郑业身上也不舒服,但他却无瑕顾虑琐事,脑中全是方才纪安石破天惊之言。 他脸色深沉的望着纪安,语气肃然,“吴大人、范大人,我想我们该继续开堂审案了。” 两人相视而望,表情亦是沉敛,此案一审,怕是要震惊朝野了。 纪府附近停着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车中苏钰与苏容相对而坐。 苏钰半敛着眸,长睫在眼下映下一片暗影,让人难以透过他的目光揣测他的思绪。 苏容却显得有些焦躁,时不时的掀起车帘一角向外探望。 夜色深浓,街上万籁俱寂,只偶有猫狗发出些许唤声,静寂的让人莫名不安。 “宁王,你说纪安真的会背叛外祖父吗?”苏容终是压制不住心中的烦闷,开口相问。 苏钰抬眼看向眸中皆是不安的苏容,未答反问,“殿下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苏容愣住。 如果纪安当真背叛了外祖父,若此举能让他的罪行暴露,便可解外祖父燃眉之急。 可纪安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他不仅是外祖父的得意弟子,也是他自小很仰慕的长辈。 他博学多才、心怀抱负,他陪他下过棋,给他讲解过文章,还曾告诉他要做一个合格的储君,为大越的子孙后代开创一个盛世天下。 这样的纪安真的会背叛外祖父背叛自己,投入昭王的门下吗? 苏钰没有开口干预,有些事总要他自己去看清。 倏然,静寂的长街之上传来木门被推开的沉重声响,苏容连忙掀开车帘向外探望。 不多时便看着郑业几人脸色冷肃的从纪府走出,他眺目而望,视线在触及墨东身边着一身儒衫的纪安时,万千情绪如翻江倒海般涌来。 他甚至无法再继续冷眼旁观,他跳下马车,在众人的迎视下走向纪安。 街上安静得很,任何一点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苏容跳下马车时,纪安就闻声望了过去,在看到苏容的刹那,他眼中飞快的掠过震惊、愧疚,可旋即又变成了释然与欣慰。 “纪安,你真的做了?”即便苏容已经看透了事实,可他还是想要亲口问他,亲耳听到他的回答。 纪安的脸上不再是死灰一般的颜色,他看着苏容,眼中竟有点点光亮,“殿下心中已有定数,不是吗?” “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直到现在苏容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纪安反是语气平静的道:“殿下,人皆有私心,任何人都不例外。 即便血亲兄弟也会为了家产权势争得你死我活,更何论没有血亲的陌生人了? 我选择了我更为看重的东西,放弃了师父和殿下,事情就这么简单,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苏容眼中隐有泪光,他不敢相信事到如今纪安还能如此平静坦然。 纪安笑了笑,“太子殿下觉得难以接受,是因为殿下先入为主,将人性看得太好了。 可如今殿下应该看清了吧,人性是多么丑陋不堪,即便至亲好友也能在你毫无防备之时狠狠咬你一口。” 从感情上来说,纪安自更愿意扶持太子,可太子善良有余决断不足,若他能顺利继承皇位,自可在广纳谏言之下成为一代明君。 可太子的处境并不乐观,周围虎狼环绕,他的身子又向来孱弱,焉知能不能挺到继承大统那一日。 可此番他意外的在太子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太子能有如此谋划着实让他欣慰惊喜,心中并无被人算计了的气恼。 因为在他心里,太子还是那个只能活在师父庇护下的单纯少年,这样的少年是美好的,却注定无法存于皇室。 所以纪安才会笑,太子终是成长了,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决心要为苏容上最后一课,“太子殿下,你知道是谁害了秦阁老吗?” 苏容拧眉,神情疑惑。 纪安勾唇,不徐不疾的道:“太子定以为是我和奸人勾结才害了秦阁老是吗?” 他眸光微冷,一字一顿道:“害了师父的人是太子殿下你!” “本宫?”苏容愕然,如何也没想到会从纪安口中听到这么个答案。 纪安却冷声道:“太子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很冤枉,明明你什么都没做。” 苏容不置可否。 纪安眼中却略带两分讥讽,“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有错吗?大错特错! 您是储君,是大越的太子,您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 您良善慈悲,对谁都尽仁尽义,可您不争不抢,让那些追随您的人如何自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纪安知道今日一别或是天人永隔,所以即便残忍他也要将埋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来。 “殿下有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您败了,那些忠心于您的人下场将会如何? 一朝天子一朝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殿下自以为的良善对待我们何其不是一种残忍! 如果殿下还想不明白此处,那么还有下一个师父这样人,或许是皇后娘娘,或许似太子殿下您……” “大胆纪安,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范进身为督察御史,责任便是纠察百官,岂能听得下如此荒谬之言。 郑业敛着眼眸,显得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 刑部尚书更是一副身体虚弱,随时都要昏倒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纪安却不理会范进,仍旧定定的看着苏容,眸光是看透生死的豁达与矛盾复杂的不舍,“太子殿下,纵您是储君,可您一日不争,您身边的人便会不停的受到戕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太子殿下!” “带走带走,快将他送往三司,这等逆臣定要严审!”范进实在听不下去了,甚至感觉自己的耳朵和心灵都被这大逆不道之言所荼毒。 墨东自然不会在意范进的命令,他朝着马车的方向望去,见苏钰略一颔首,才推着纪安前行。 纪安察觉到了墨东的视线,顺势望去,在苏钰落下帘子的瞬间瞥见了一抹残影。 即便一眼,他依旧认出了马车中的人。 能有那般气势威仪之人,除了宁王还会有谁。 他又看了看太子,心中了然,牵唇笑了,眼中溢满了光芒。 怪不得…… 佛祖身前需有罗刹伴行,罗刹执剑,佛祖拈花,才可保一方太平啊! 第213章 人证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容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纪安,直到几人的身影在街角消失,他才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马车中。 “纪安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苏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瓣更如褪了色的桃花瓣,透着一种单薄易碎之感。 “嗯。”苏钰轻应了一声,但并未发表任何看法。 纪安说的已经足够了,他没有必要再多言了。 “你也这么认为吗?”苏容宛若独自行走于黑暗中的人,孤寂无助,急切的需要一抹光亮指引。 苏钰动了动眉梢,淡声道:“关键要看殿下如何认为。” “本宫想听你说。”苏看着苏钰,格外的坚持。 苏钰沉了沉眸,“其实殿下心里已有定数了,不是吗?” 苏容望了苏钰半晌,忽像泄了气般萎靡的靠在车壁上,“本宫知道了,你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本宫真是个无用的太子,跟随本宫苦了你们了。” 他没有怨怪,只是深深的自责。 纪安说得对,一直以来他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占着那个位置任由外祖父筹谋。 与其说他不争不抢,不如说他懦弱,他心知自己不得父皇欢心,心知自己病体孱弱,他的不争何尝不是因为自己争不过。 “纪安说的不错,本宫就是个懦夫,不管是之前宁安险些被送去和亲,还是如今外祖父身陷囹圄,都是因为本宫无用!” 苏容垂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衣衫,纤弱的身体隐隐发颤,夜色下似有晶莹的水晶自他的下颌滴落。 苏钰别开头,没有去看苏容,任由他一人陷在各种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之中。 想要真正的成长起来就要先行打碎原有的观念,一点点重建世界观。 这个过程很痛苦,宛若凤凰涅槃,烈火会将每一寸肌肤都焚烧殆尽,痛不欲生。 可这条路没有捷径,只能靠自己走出来,当年他是如此,如今苏容也是如此。 走得出来将焕然重生,否则也只能自食其果。 …… 三司连夜审讯,他们皆知此事干系甚重,是以皆严防消息走露,直至天明三人才连夜整理出一份奏书。 刑部尚书疲乏的撸着胡子,与范进道:“范大人身为督察院右都御史,有闻风而奏之权,纠察百官之责,这奏书便由范大人上谏吧。” 范进眼睛一瞪。 这奏书一上可就将昭王得罪死了,虽然案子是三司一同审的,但冤有头债有主,最先承受昭王怒火的自是禀奏之人。 “话不能这般说,吴尚书的资历岂是我们后生可及,这奏书还是该由吴尚书来禀。” 这老东西滑的跟条泥鳅似的,平时就知道浑水摸鱼,一问三不知谁也不得罪。 想让他来背锅,做梦去吧! 两人互相夸赞彼此,仿佛对方是他们此生见过的最为优秀之人,这等光荣的任务只有对方才配得上。 两人争执不下,郑业沉声开口道:“我来。” 说完,他拿起奏折敛入袖中,转身迈出了大堂,走进了薄曦之中。 范进与吴尚书停止了争执,两人相视一眼,又共同望向郑业。 共处多年,今日才突然发现郑大人的背影竟如此高大挺拔! 早朝依旧,与往日无异。 宣平帝睡眼朦胧的被宦官叫起来,不情不愿的穿上龙袍乘着轿撵来到了议政殿。 众臣还如往常一般在殿内寒暄,等待着宣平帝的到来,这似乎是极平常的一日,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唯一的区别好像就是郑业几人的脸色有些差,似一夜未睡。 不过想来也正常,陛下将春闱舞弊案交给三司审理,可这案子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想来他们定然焦头烂额。 宣平帝入殿后百无聊赖的听着百官们的启奏,本以为又将是无所事事的一日,直到郑业上前,躬身行礼,沉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众人皆闻声望向郑业,这些日子三司因案情没有进展一直畏缩不敢言,生怕陛下想起他们来,免不得一番狠训,没想到今日竟敢主动上奏,莫非案情有了什么进展? 昭王皱了皱眉,三司还能有什么新线索不成? 他偏头看了一眼苏容,苏容垂首敛眸而立,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心中一时惴惴不安,直到听了郑业的上奏,他脸上的血色瞬间没了,惶恐跪地,大呼冤枉,“陛下,儿臣冤枉,儿臣与那纪安素无往来,何曾有过什么谋划啊!” 郑业淡淡的开口道:“启禀陛下,纪安的确未曾指责过昭王爷,唆使他之人是翰林院学士宋清君。” 殿中一静,宋清君的女儿是昭王侧妃,郑业这句话等同于未说。 宣平帝脸色阴郁得可怕,看着昭王的眼神宛若刀子一般,似能将他活剐了。 昭王慌了,连忙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未曾做过此事,也未曾指使过任何人,请父皇明察!” 想了想,他又道:“父皇,那纪安是秦阁老的弟子,他一定是救师心切所以才故意诬陷儿臣,父皇明察啊!” 听他这般说,宣平帝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众人皆知纪安是秦阁老的得意门生,年少时便在秦府读书,入仕之后又被秦阁老一路提携,他当真会背叛自己的恩师吗? 还是说当真像昭王所说的那样,纪安为了保全秦阁老不惜牺牲自己来做这个替罪羊? 见宣平帝神情有所松动,昭王连忙又道:“父皇,此事疑点重重,有待详细审问。 三司一直一无所获,怎么突然间就怀疑到纪安身上了,而那纪安更是配合,不过一晚时间便尽数交代,还将秦阁老完全摘了出去,儿臣怀疑有人故意设计,图谋不轨!” 语落,昭王反守为攻,质问郑业道:“敢问郑大人,除了这纪安的一面之词,可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纪安与宋清君有所往来?” 郑业略有迟疑,“这……” “没有是吧?所以堂堂三司便只凭只字片语就来构陷亲王?” 昭王中气十足,十分坦然淡定,无分毫心虚之色,一时倒让宣平帝有些拿不准。 “父皇。”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身着四爪蟒袍的太子苏容行至殿中,他的声音向来轻柔,但此番却似有不同以往的坚定力量。 “父皇,儿臣另有人证!” 第214章 太子威仪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昭王也一脸震惊的看着苏容。 在他眼中苏容就是个软包,任由他捏圆搓扁,最多就敢在背后使些阴招子,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当面与自己硬钢。 宣平帝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下,厉声问道:“什么人证?” 苏容抬头,不徐不疾的启唇道:“品茗茶楼的伙计刘二虎。” 昭王先是愣了下,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想到品茗茶楼,他脸色变了变。 宋清君不是已经把人做了吗?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人证。 是宋清君办事不利,还是苏容故布疑阵? 纪安那个蠢货就是被人给诈出来的,他可不会轻易上当。 “儿臣曾去牢中询问外祖父有关春闱舞弊案一事,可外祖父至今仍不知考题是何时被盗的。 儿臣自相信外祖父的品性,是以儿臣推测偷盗考题之人必定是外祖父信得过的亲近之人。 于是儿臣让外祖父细细回忆近来所接触之人,无意间得知外祖父曾与纪安去过品茗茶楼,且曾被茶楼的一个小伙计不小心打湿了衣裳。 而在就在外祖父更换衣裳的时间里,考题曾有过片刻离身,所以儿臣便心生了怀疑……” 众人静静听着苏容的阐述,一边分析着,一边惊叹于太子殿下思维之清晰,逻辑之严谨。 以往太子殿下鲜少在朝堂上开口,此番甚觉惊艳。 苏容却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他那温润如春的眸色染上了丝丝冷戾,犹如秋凉,“可在儿臣去品茗茶楼寻那刘二虎时,却被告知他突然离开,不知所踪。” 昭王听到这略松了口气,看来宋清君还是动手了。 突然察觉到一束冰冷的视线,昭王顺势望去,竟在苏容眸中看到了赤裸的憎恨,未等他回过神来,便听苏容继续道:“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落入护城河的刘二虎恰好被巡城的兵马司救下,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儿臣听闻兵马司救下一个落水之人,便立刻前去询问,那人竟果然便是这刘二虎。” 昭王心中一凉,刘二虎竟然没死。 众臣一时议论纷纷,但有些心思敏锐的人却察觉了不同寻常之处。 最近这兵马司异常活跃啊,好像每次朝中有点风吹草动都跑不了兵马司。 有人悄悄打量起华将军来,华将军浓眉大眼,拧着眉做深思状,似乎还在琢磨着眼前的局势。 众人纷纷收回视线,罢了,就算兵马司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和这个老莽夫有什么关系。 “孰真孰假自有王法论证,不是儿臣们几句话就可以左右的。 父皇圣命,百官清明,儿臣相信真相自会水落石出,还朝堂以公正!” 苏容字字铿锵,无谄媚之色,无软弱之姿,他虽身量单薄,却脊背挺直如松,才是一国储君应有的风姿。 宣平帝眸光晃动,似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苏容,他默了默,颔首道:“太子所言不错,此事便全权交由三司受理,朕静待结果。” 昭王愕然抬头,全权交由三司,岂不是收回了锦衣卫审理之权,父皇怀疑他了? 宣平帝退朝离开,众人没像往常一样三五成群结伴离开,而是四下环顾,大脑飞速运转。 昭王收起了脸上无辜委屈,冷冷望着苏容道:“太子好手腕,以前本王还真小瞧了你!” 苏容性情向来宽厚,往常被昭王唐突也多是置之不理,此番却径自迎视着昭王,一字一顿道:“本宫贵为储君,昭王在本宫面前要自称为臣,否则本宫有理由怀疑昭王有不臣之心。” 众人纷纷错愕,天哪,这还真是他们的太子殿下了吗? 昭王显然也未料到苏容会是这般的态度,怔愣一瞬,恼怒道:“太子好大的架子,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说完,昭王拂袖而去,显露出几分气急败坏之态。 苏容却负手转身,在众臣的注视下淡然离开。 群臣却好似炸开了一般,太子一派的臣子自欣喜若狂,这才是太子应有的威仪,这让他们都看到了希望。 原本的中立之臣也各有所思,至于昭王献王一派神情便复杂难言了。 昭王无颜去见薛贵妃,独自出了皇宫,献王反是去了慧妃宫中,将早朝发生的事一一道了来。 慧妃闻言愣住,端着杯盏的手顿了下,皱眉将茶盏落下,“太子何时有这般的本事了,若早能如此,又怎会一直让昭王压在头上。” “母妃是意思是苏容身后有高人相助?”苏献也觉得此事不像苏容的行事作风,他那般软绵温吞行事何时这般雷厉风行了? 慧妃拧起弯眉,幽幽道:“本想着此番太子难有翻身之日,我们也可趁机对昭王动手,可如今看来太子还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苏献赞同颔首,“那母妃觉得苏容的背后之人会是谁?” 慧妃敛眸,冷笑道:“你觉得兵马司如今听谁的?” “华年?”苏献脑中浮现出一张少年人的面孔,“华年鲁莽好怒,不像心机深沉之辈啊。” 慧妃瞥他一眼,“华年的兵马司指挥使是谁让他坐上去的?” 短暂的怔然后,苏献陡然反应过来,惊呼出声,“苏钰!?” “除了他还能有谁?” 慧妃先前便有些怀疑,但未曾深想,毕竟太子势弱,谁会好端端的舍近求远,可没想到苏钰竟当真选择了太子。 “难怪苏钰对咱们的拉拢视而不见,原是站在了苏容一派!”苏献狠狠捶拳。 慧妃也面色冷寒,“如此一来这局势越发严峻了,若此次昭王真的倒了,咱们对上太子和苏钰情况也不容乐观。” 想了想,慧妃撑案起身。 “母妃要去何处?” 慧妃勾唇一笑,“许多日子不曾见过薛贵妃了,今日正巧有空便去看看她吧。” 慧妃在长春宫坐了半个时辰,走的时候慧妃脸上冷笑连连,薛贵妃则脸色阴沉的独自坐了许久。 不多时,薛泽被传召入了长春宫,带着一封薛贵妃亲笔所书的密信去了昭王府…… 第215章 弃军保帅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昭王正在屋内来回踱步,宋清君已经被三司带走审查,焉知会不会吐出自己来。 “王爷,薛世子来了。” 昭王一听薛泽来了,忙道:“快把人带进来!” 薛泽迈进书房,他面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当前局势。 “宋清君的事你听说了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薛贵妃一直说薛泽心机了得,如今昭王见了他便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 薛泽眼眉未动,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淡淡道:“这是贵妃娘娘给王爷的。” 昭王未接,只拧眉看着薛泽手中的信,仿佛那不是信,而是烫手山芋一般。 “你告诉母妃了?”昭王瞪向薛泽,第一反应竟是怨怪。 他最近所做的事皆不能让母妃满意,他甚至已经不敢再去长春宫,因为每当从母妃眼中看到嫌弃与气恼,他都会陷入深深的自卑之中。 自小母妃便说他学识不如太子,聪慧不如献王,若非有母妃帮衬,他在这宫中什么都不是。 他不敢反驳,因为母妃的确聪慧了得,似乎只要是母妃想要的便一定会得到。 他信任母妃,相信只要按照母妃的安排他便一定能成为最后的赢家,等他做了皇帝母妃就可以仰仗他,他也一定能从母妃眼中看到欣慰和赞赏。 可现在他每一次都让母妃失望,他如今已无颜面对母妃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王爷以为能瞒住贵妃娘娘多久?” 昭王语凝,前朝后宫牵绊甚深,更何况母妃一向消息灵通,此事的确瞒不住母妃。 他本想在母妃得知前想出对策,如今看来这个打算也彻底破灭了。 昭王肩膀沉了沉,抬手接过了信笺,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字迹笔走龙蛇,锋芒皆露,正是薛贵妃的笔迹。 纸上只有四个字“弃军保帅。” 薛泽淡淡扫了一眼,眸中竟似划过些许笑意,“事到如今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昭王攥紧了手中的字条,脸色阴郁,咬牙狠狠道:“苏容,等待解决了此事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薛泽却只轻挑了下眉尾,眼底闪过不屑。 只有弱者才会说这些无用的狠话,昭王赢在了出身上,有一个心机了得受宠的母妃,有一个手中捏着兵权的舅父,否则无论才学还是心机,昭王都差得太远了。 “王爷没什么事臣就告退了。”薛泽拱手要走。 “等等,宋清君你打算如何处理?”莫说宋清君只是他侧妃的父亲,就算是有血亲之人,事到如今也只能舍弃,谁让他做事不利。 薛泽挑了下眉,“王爷打算让我去做?” “不然呢?”昭王不悦皱眉,“这点事你也要推脱吗?” 薛泽心底有些不耐,但只能压住性子道:“杀一个宋清君自是简单,但王爷不怕追查到您身上吗?” “那还能怎么办,指望着宋清君自己了断性命吗?” 昭王不过随口一说,却见薛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昭王心中一凛,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薛泽勾唇冷笑,幽幽开口,“王爷,不是只有匕首才能杀人,相较于臣此事王爷身边还有更为适合的人。” 宋安然正在喝调理身体的药膳,那日见过云嫣然后她心里一直泛着膈应,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为此她甚至找了个放心的大夫将屋内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番,又开了滋补身体的药膳。 昭王妃那个贱人整日带着两个跟班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一定要尽快为王爷诞下子嗣,扬眉吐气! “侧妃不好了,不好了!”韩氏慌张从屋外跑进来。 宋安然拧起精心描画的弯眉,不悦的道:“何事这般慌张?” 韩氏如丧考妣,急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侧妃,老爷,老爷他……” “父亲怎么了?”一听宋清君出事宋安然也慌了,忙落下瓷碗,急急问道。 “老爷被大理寺抓走了,说他涉嫌春闱舞弊一案!”韩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又刺耳。 宋安然的瞳孔仿若遭受了地震,猛然一荡,“什么,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们才是谋划者,怎么会是父亲被爪进了大理寺。 “王爷,我也要见王爷。”短暂的慌乱后,宋安然强迫自己冷静。 如今只有王爷能救父亲,她要去求王爷。 “侧妃,王爷朝咱们院的方向来了!”有小婢女在院外瞧见了昭王的身影,连忙跑回院中禀告。 韩氏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欣慰道:“侧妃,您看王爷多疼您,他一定是听到此事怕您担心特意赶来安抚您。” 宋安然心情稍稍安稳了一些,她连忙对镜自照,整理仪容。 想要拢住男人的心终究还是要靠美色,她得想办法让王爷更加怜惜她,这样王爷才会对父亲的事尽心。 韩氏识相退出,昭王刚一迈进屋内宋安然就扑了上去,哭得梨花带雨哀婉可怜,“王爷,求您怜惜嫔妾,救救嫔妾的父亲吧!” 宋安然低声呜咽,可怜又无助,她只想着如何才能让昭王更心疼她,却没留意昭王略显僵硬的身体。 韩氏心神不宁的候在院中,一直等到昭王离开。 她特意观察了一下昭王的脸色,比来时似要轻松一些,看来应是有办法救老爷了。 韩氏心中一喜,连忙走进屋内。 宋安然垂首坐在榻上,头深深埋着,纤薄的背似有佝偻。 韩氏没注意到,只急急问道:“侧妃,王爷不是答应救老爷出来了?” 宋安然的肩膀动了动,身体突然战栗起来,好像被寒风肆意席卷的树叶,马上便要凋零。 “侧妃,您怎么了?”见宋安然如此,韩氏心里涌起了深深的恐惧。 宋安然抬起头,眼中猩红一片,成串的泪珠从她眼中落下,流了满面甚至染湿了衣衫。 “奶娘。”她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手扼住,费劲了气力才吐出模糊的字眼。 “侧妃,奴婢在呢,您这是怎么了?”韩氏自幼照顾着宋安然,待她似亲生女儿一般,见她如此心中满是疼惜。 宋安然用力的抓着韩氏,指甲狠狠嵌进韩氏的肉中,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但她还是强自隐忍着,轻声询问,“侧妃,您这到底怎么了啊?” 宋安然费力牵唇,眼泪如决堤的江海泛滥成灾,“奶娘,我要没有父亲了,我要没有父亲了……” 第216章 取命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大理寺的牢狱中,宋清君满身血污的趴在稻草堆上。 他没有秦阁老那么好的运气,能享用干净整洁的阳光房。 郑业的妻子王氏与金氏是至交好友,他们郑家又承过金家的恩情,宋金两府义绝时郑业便对宋清君心生厌恶。 男子汉大丈夫却对妻女如此阴损毒辣,简直令人发指,如今落在他手中自然不会让这个伪君子好过。 大理寺虽不像锦衣卫那般让人闻风丧胆,但审案自也免不了刑讯。 宋清君咬死不肯承认,即便有那刘二虎的指证,宋清君也只说他对秦阁老多有不满,是以才收买刘二虎往秦阁老身上泼茶水泄愤。 至于买凶杀害刘二虎还有纪安的指认他全然否认,不论郑业几人如何威逼利诱也不肯吐出半个字。 几人无法只得大刑伺候,可宋清君这个文弱书生竟是连挨三十杖仍旧不肯交代。 刑部尚书摸着胡子道:“宋清君抵死不认,会不会真是冤枉的?” “不可能!”郑业一口否认,“纪安是如何招供的我们一清二楚,那种情况他又必要攀咬一个毫无关系之人吗? 更何况还有刘二虎的口供,这一条条一桩桩都在指证宋清君,他一定有问题!” 范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郑大人说的不错,这宋清君最是卑鄙狡猾,我们一定要严加审问,绝不能让他钻了空子!” 范进对宋清君可谓是怀恨在心,若无他横插一脚,自己很有可以就是下一任的左都御史,他做了右都御史这么多年,宋清君倒想来占便宜,简直可恶! 挡人前途犹如睡人媳妇,此仇不共戴天! 范进面露狠色,“本官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咱们的板子的硬,犯人不招就是咱们的手段不够硬,必要时咱们可以学一学锦衣卫的手段。” 察觉到郑业和刑部尚书都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范进轻咳了两声,忙道:“我也这是忧心案件,想要尽快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郑业与刑部尚书相视一眼,连连道:“理解理解。” 这老小子也够阴的,尽量别得罪他,免得日后给自己穿小鞋。 “大人。”有狱卒匆匆跑进来,禀道:“昭王侧妃来了,想见一见嫌犯宋清君。” 三人相视而望,刑部尚书撸着胡子道:“如今宋清君最多只是嫌犯,家属探望倒也并非不可。” 更何况对方还是昭王侧妃,他们此番本就将昭王爷给得罪了,若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那就相当于当众给了昭王一巴掌,指着鼻子告诉他,“对,老子就要给你作对,你能怎么地吧!” 三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没有任何犹疑的点头答应。 做官的至高理想是一展宏图壮志,低端些是为了光宗耀祖,反正绝对不是吃饱了撑的找死。 宋安然被领着去了牢房探望宋清君,地牢内阴暗潮湿,各种混杂的味道熏得人几欲作呕。 宋安然有些反胃,强压下不适走进了牢中。 宋清君在最里面的牢房,阴暗潮湿,正值盛午却只有微薄的光。 宋清君挨了三十大棍,背部臀部鲜血淋漓,有气无力的趴在稻草铺上。 三司以为凭借这些手段就能让他屈服? 未必也太小瞧他了! 他并非为了昭王,而是为了安然,为了他最疼爱的女儿。 自她出生起他就发誓要让努力让安然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虽天不遂人愿,发妻早早离世,但他疼爱女儿的心从未改变。 他为她一点点筹谋,为她规划未来的人生,看着她从蹒跚学步长成如今这般亭亭玉立的少女。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将女儿送进昭王府,可事实上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他的女儿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 所以,他不惜余力要助昭王登上那至尊宝座,只有这样他的女儿才会一生尊荣。 空气腐败肮脏,灰尘吸进了喉咙中,宋清君忍不住咳嗦了起来,他这一动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忍不住哼出声来。 “父亲。” 听到宋安然带着颤意的声音,宋清君怔然抬头,待看见宋安然簌簌落泪,他眼眶也瞬间红了,“安然,你怎么来了?” “父亲!”宋安然蹲跪在地,哀声痛哭,“父亲,是女儿无用,女儿让您受苦了。” 宋清君顾不上后背的伤,连滚带爬的跪行到门边,心疼的道:“安然别哭,不怪你,不怪你。 这是朝堂上的事,与你无关,你千万不要自责怨怼,父亲会没事的。” “父亲,事到如今您还在骗我。”宋安然已是泣不成声,“春闱舞弊案岂像您说的那般轻巧,父亲……” “安然别哭。”宋清君想伸手擦干宋安然脸上额泪,可他发现自己的手实在太脏了,担心污了她的脸,只得心疼的道:“父亲没做过的事是绝对不会认的,即便重刑加身绝不会屈服!” 宋清君说这话一是为了谨慎,即便在女儿面前他也不会说错一字,免得隔墙有耳。 二来也是为了让女儿将这番话讲给昭王听,让他尽管放心,自己绝对不会出卖他。 哪怕被活活打死,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有一丝意外。 可他没看到宋安然目光躲闪,只簌簌落着泪,却不敢再直视宋清君。 “父亲,您在这受苦了,女儿特意准备了些酒菜,您多吃点。” 宋安然边说着便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丰盛的饭菜,全是宋清君平时爱吃的。 宋清君感动不已,还是女儿贴心,将他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他的确饿了,大理寺的饭菜难以下咽,他又被三司审了整整一日,便强忍着疼坐着大快朵颐起来。 宋安然看着往日里儒雅清俊的父亲落得如此地步,鼻子泛酸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酒菜用罢,宋清君嘱咐道:“安然,日后你便别再来了,这里脏乱不堪,也免得惹王爷不快。” 宋安然垂首收拾着食盒,喃喃开口,“是王爷让女儿来的。” 宋清君牵唇笑了笑,“看来王爷还是疼你的。” 宋安然的手一顿,用力将食盒扣上,眼中猩红一片,“王爷他根本就不爱我,他爱的只有自己。 父亲,他不是让我来看望您,是想让我来取您的性命啊!” 第217章 死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安然捂着脸失声痛哭,宋清君一时没回过神来,半晌才道:“安然,到底出什么事来,你别哭,和父亲慢慢说。” 宋安然身体瘫软如泥,跪坐在地上,满眼皆是痛除与愧对,“父亲,女儿遇人不淑,未得良人。 女儿苦苦哀求王爷,让他想办法救父亲出来,可无论女儿如何王爷都不肯答应,甚至还威胁女儿……” 宋清君皱眉,“他威胁你什么了?” 宋安然哭声更大,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溢出,“王爷说父亲与女儿之间只能活一个。” 宋清君瞳孔一荡,没想到昭王竟如此担不住事,他在这承受大刑也依然咬紧牙关,可不过一日而已,昭王竟便起了杀心。 “父亲,女儿好后悔啊,女儿不该为了侧妃之位入昭王府,这样父亲就不会以身涉险。 即便我们过着平凡的日子,但至少父亲不会有牢狱之灾。 父亲,都怪女儿,是女儿害了你啊!” 宋清君被宋安然哭得心若刀绞,“不怪你,怎么会怪你呢。 要怪也怪父亲识人不清,为你选了这样一桩亲事,反是误了你。” 父女两人抱头痛哭,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宋安然抬起泪眼,悲愤道:“若没有了父亲我还有什么必要苟活于世了,您若有个万一,女儿就随您一同去了!” “万万不可!安然,你怎么能有这种傻念头!”宋清君满眼疼惜,“父亲这一生都在为你谋划,为的便是让你过上尊荣的生活,你若有个好歹让父亲有何颜面去见你的母亲了? 父亲已将至知命之年,死不足惜,可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人生,怎能就这么白白葬送。” 说完,宋清君还怕宋安然听不进去,又道:“安然,父亲今生所愿便是你能过得顺遂幸福,为此父亲愿意舍弃所有,如果你做了傻事那才是真的辜负了父亲的苦心!” “父亲……”宋安然失声痛哭,“可女儿不能没有您啊,女儿只有您一个亲人了,没有您女儿可怎么活啊!” “安然,你听父亲说。”宋清君苦口婆心的道:“你还年轻,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子女,那既是你的依凭,也是你血脉的延续,他们会成为你的至亲之人。 你也不要怨恨昭王,高处不胜寒,身处亲王之位更要事事小心,他这般也无可厚非。” 宋清君虽恨昭王的不作为,可事已至此他只能为女儿筹谋。 “既然昭王不想让我活,横竖我是没有办法走出这里了,与其如此不如我自行了断,换他对你的愧疚怜惜。 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对昭王使性子,反要趁机拢住他的宠爱和怜惜,男人的疼惜将是你最大的利器……” 即便已垂垂将死,宋清君依然在努力为宋安然纵横谋划。 宋安然只无声落着泪,娇躯颤抖不已。 宋清君深深看着宋安然,眼中满是不舍,但还是释怀笑道:“安然,好好照拂自己,我和你娘会在天上保护你的。” 宋安然终是承受不住这种生离死别之痛,她跪地俯身用力磕了三个头,含泪而去。 宋清君目不转睛望着宋安然的背影,似要将女儿深深刻进脑中,直到宋安然的身影消失,他才彻底失了所有的力气,萎靡的瘫倒在地。 他不想死,他还没看到女儿成为一宫之主,没看到她享尽荣宠,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宋清君失声痛哭,却听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一双精巧的绣鞋停在他眼前。 宋清君以为宋安然去而复返,连忙擦了一把脸上的涕泪,“安然你……”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姿容冷艳,宛若清冷高贵的芙蓉,似九重天上的仙子降临凡尘。 只她眸光甚冷,如淬了毒的利刃,黑洞洞的眼阴冷得犹如地狱深处。 “云嫣然!”这三个字从他齿缝中挤出带着无法抑制的恨意,他眼底的血色越发深浓,目眦欲咧。 “小贱人,你来干什么,落井下石吗?”明明都是他的女儿,可宋清君在看着云嫣然时眼中除了厌恶便是憎恨,没有半分慈爱。 “你个不孝的东西,迟早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别以为你占了一时上风就能一直笑下去,你和你那个低贱的娘一样,绝不会有好下场!” 宋清君破口大骂,似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怨怼。 云嫣然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任由他叫嚷着各种污言秽语,她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悲无喜,好似在望着一只蝼蚁,一条将死的牲畜。 直到宋清君喊累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伤口裂开,渗出殷红的鲜血。 云嫣然这才不徐不疾的蹲下来,粉嫩的唇角轻轻勾起微凉的弧度,淡声道:“宋大人好气魄,身陷囹圄中气还是这么足。” 宋清君冷笑,“云嫣然,你若为了看我笑话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不后悔自己的所做作为,即便重来一世,我还会这么选,你和你娘永远只配做安然的垫脚石!” “宋大人对宋侧妃这个女儿还真是耗尽心血。”虽然宋清君猪狗不如,但云嫣然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宋安然是真好。 宋清君冷笑连连,“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妻子,也只有安然一个女儿,我一辈子的心血都只为她一人!” 云嫣然轻轻抚掌,眉眼弯起,“宋大人这一番话真是让人感动啊,但我记得二姐姐与宋安然只差了两个月吧?” 宋清君皱了皱眉,一时不解云嫣然所言何意。 云嫣然淡声道:“宋大人若对柳氏如此情真意切,怎么会在柳氏有孕时与其他女人恩爱呢?” 宋清君嘴唇动了动,云嫣然继续道:“柳氏生时未见你如何专情,她死了你反是做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真是恶心。 你悼念前妻,宠爱宋安然这些都无可厚非,可你不该利用我的母亲,不该将手伸到我外祖父一家! 凭什么你的深情要用金家满门来成全,凭什么你的女儿要踩着别人的鲜血来成就自己。” 他可以偏爱宋安然,可以无视自己,可他不该将利用他人视为理所应当,这是云嫣然两世为人都无法原谅他的所在! 宋清君脸上并无任何动容之色,在他看来是他给了云嫣然生命,他便有资格决定她的存亡。 云嫣然早已不再单纯,更不会指望只凭她这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认清错误,心怀愧疚。 宋清君之凉薄狠毒,她早在上一世便彻底体会过了。 她缓缓勾起嘴角,用一双幽冷的眸子讥讽的看着宋清君,“宋大人对宋侧妃的慈爱之心着实让人感动,可惜你的好女儿却在盼着你死呢!” “云嫣然,你不必费尽心思在这里挑拨离间,安然是我的女儿,她的性情我最清楚不过。” 云嫣然似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忍不住轻笑出声,“宋大人所言甚是,所谓虎父无犬女,宋大人的凉薄狠毒宋侧妃可是像了十层呢!” 见宋清君皱眉,云嫣然耐心的为他分析道:“宋大人的爱女之心人尽皆知,你我知道,昭王与宋侧妃又何曾不知? 锦衣卫使薛泽是昭王的表亲,他的手段宋大人心知肚明,他若想动手宋大人能逃得了吗? 可为什么今日却是宋侧妃来此呢?” 云嫣然清晰看见宋清君的目光震荡起来,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露出点点惊恐。 “因为只要是他杀难免会让人怀疑到昭王身上,而只有宋大人心甘情愿自我了断,这件事才能终止。 其实我一早就到了,听了许久你们的父女情深。可若宋安然真的不舍让你去死,她何必将昭王的威胁说与你听呢,岂不白白让你难心?” 宋清君眼中的冷硬终是撑不住了,他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一如他心底某处的支撑片片碎裂。 云嫣然弯唇,她深知宋清君是个聪明人,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 父母眼中的儿女都带了美化光芒,即便是阴毒的宋清君也不例外。 因为他看过软糯幼小的宋安然,即便她一日日长大,在他心中宋安然依旧是那个善良天真的小女孩。 即便他看着世界的眼充满邪恶,却不会用一点点恶意揣测自己的女儿。 “你对宋安然的感情她心知肚明,可她还来走这一趟,说了那些诛心之言,为的不过就是让你老老实实去死,不要挡了她的锦绣前程!” “你住嘴!”宋清君勃然大怒,他突然一跃而起,双手紧紧抠着木头,眼睛似乎都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一般,“安然不是这样的孩子,你少在这污蔑她!” 云嫣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哈哈,宋大人何时也有了这自欺欺人的毛病? 我只问宋大人一句,在她来之前你可有慷慨赴死的打算?” 宋清君只用力的摇着头,不肯承认他已经看透的真相。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会有无尽的可能,所以他宁愿承受三司的酷刑,也不愿窝窝囊囊的死了。 可他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为难,为了女儿的前程,他死了又何妨。 云嫣然站起身,拂了拂裙摆上的薄灰,眼神凉薄又淡漠,“宋清君,你为了宋安然步步筹谋,算计了所有人,可你应该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进也成了她的垫脚石吧?” “闭嘴!闭嘴!” 宋清君似已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知嘶声怒吼着这苍白的字眼。 看着目眦欲咧的宋清君,云嫣然心中涌起快意。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要宋清君死之前尝受到被亲人背叛抛弃的滋味。 她要他承受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痛苦,要看他痛不欲生,看他撕心裂肺,因为即便是死,她也永远不会原谅宋清君的作为! 云嫣然看够了宋清君的疯癫模样,她转身欲走,途中又脚步微顿,转身笑望着宋清君道:“瞧本王妃这记性还真是越来越差,今日前来实是还有一事相告。 宋大人的罪行罄竹难书,但有一件事我还要与宋大人道一声谢。” 宋清君眼底血色猩红,如果没有囚牢围困,他甚至能冲出去将云嫣然生吞活剥。 “此番宋大人也算歪打正着,促成了我娘与陈大人这桩良缘。 老天垂怜让我娘亲遇到了可以倾心相待之人,可惜宋大人这个媒人却命不久矣,无缘来喝一杯喜酒了。” 这番话如同在宋清君心底的滔天怒火中又添了一把干柴,宋清君气血翻涌,几乎要被怒火燃烧殆尽,“贱人,你们这些贱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云嫣然轻轻一笑,莫不在意的道:“我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如何死的,我只知道宋大人必将走在我们之前。 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寂寞太久的,我很快就会送你的宝贝女儿去见你,就当替你报仇,还了你我那短暂的父女之缘。” 云嫣然转身拂袖而去,不再理会身后宋清君的大喊大叫。 “云嫣然,你给我站住! 我不准你对安然动手,有什么你冲我来,冲我来啊!” 牢门重重关上,传来落锁的声音,牢内瞬间恢复了寂静。 宋清君无力滑到在地,呜咽痛哭,嘶哑着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离开牢房,云嫣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吐出肺中的浊气,云嫣然只觉焕然重生。 这一日她等了两世,与她想象中的一样痛快。 “可解气了?”幽冷的男声在云嫣然身后传来。 云嫣然转身望向走过来的薛泽,弯起唇角屈膝一礼,“多谢薛世子告知,才给了我落井下石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我当真要懊悔一生了。” 薛泽挑挑眉,落井下石这等卑鄙之事也只有她会坦坦荡荡的说出来,不过也正是这份坦然才让他尤为欣赏。 “不必谢我,本世子素来以折磨他人为趣事,就喜欢看人痛苦不堪。” 薛泽的容貌不比苏钰差,但正是他这阴冷的性子让城中少女皆望而生畏。 云嫣然望着薛泽,郑重一礼,“薛世子,多谢。” 她没有说出原因,薛泽挑了挑眉,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依旧淡漠道:“若是为了金寒时更不必谢我,不过是他此番运气好些罢了。 本世子做事只凭心意,从不为任何人,还请宁王妃不要会错了意。” 薛泽从她身边擦过,云嫣然偏头目送他翻身上马,纵马离去,无奈的摇摇头。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便如这位薛世子真是唯恐自己的恶名受到一点损害。 云嫣然回了宁王府,傍晚时得了消息,宋清君畏罪自尽,撞死在了大理寺的石墙上…… 第218章 尘封往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听到消息后怔愣了好半晌,苏钰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怎么了,还是有点难过吗?” 没有人知道云嫣然前世的经历,所以在旁人看来宋清君还是她的父亲,血浓于水,人死了过往的恩怨也就消失了。 云嫣然牵唇笑了笑,摇头道:“我对他不会有半点不舍。” 他们之间所有的亲情都已在前世消磨干净,今生他们剩下的只有仇恨。 “我只是没想到如宋清君这般狠心凉薄的人竟当真会为人牺牲到这个地步。” 云嫣然从薛泽口中得知昭王欲对宋清君动手后,便先宋安然一步候在了牢中,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出面说那些话一是为了折磨宋清君,二是想让他心生怨憎指认昭王。 一个人若一心求死,谁都无法阻拦,除非他有了求生的意愿。 “我没想到就算宋清君明知道自己被宋安然舍弃了,他还会不顾一切的保全她,所以心里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苏钰揽她入怀,温声道:“豺狼虎豹也知护崽,既生而为人即便十恶不赦心里也总会又一丝柔软之处。” 云嫣然颔首,宋清君待宋安然之心当真不掺一丝杂念,可惜宋安然就未必了。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母妃为何对我严苛冷漠吗?” 云嫣然抬起头,这件事她的确很困惑。 苏钰是林氏的亲子,纵然她更偏心自小长在身边的苏恒,却也不该对苏钰宛若仇人一般。 苏钰轻轻抚着云嫣然锦缎般的长发,语气平和的将往事缓缓道来。 苏钰他小时候在祖母身边,长大些便跟着父亲学习兵法,在还没有苏恒的时候林氏也很惦念他,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给他送来。 后来林氏生了苏恒,一颗心便全落在了幼子身上,对他少了许多关注,但也绝对不至于冷漠。 云嫣然屏气听着,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这段尘封往事是林氏与苏钰母子的心结。 “其实,我原应有三个弟弟。” 在林氏诞下苏恒后,老宁王的一个侧妃也诞下了一个男婴。 与二公子苏则的母妃不同,这位侧妃出身名门,容貌娇美,深得老宁王的欢心。 苏钰是王府嫡长子,自幼被当作世子来教导,重视程度是其他孩子无法比拟的。 苏恒虽也是嫡子,但老宁王对他并无特别之处,甚至要更为喜欢侧妃所出的小四。 林氏出身不好,本就为人诟病,被这侧妃一衬自卑感更油然而生。 “那年苏恒他们年方三岁,祖母带着我们一同去寺中祈福。 我觉的无趣便先行出了大殿,却见母妃身边的丫鬟偷偷抱着四弟弟走了。 我心下狐疑跟了上去,却见那丫鬟趁人不备竟将他丢进了湖里。” 听到这云嫣然忍不住惊得捂住了嘴,她虽不是良善之人,但经历的也是成人间的勾心斗角。 三岁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啊,何其无辜。 “然后呢?”云嫣然用力握住了苏钰的手,凝眸望着他,。 “我跳进湖里救下了他,那婢女没想到我会跟上来,慌忙逃走。 但我当时也不过只有七岁,没有力气抱着孩子游回岸上,只能尽力抱着他不让他淹水窒息,直到惊动了寺中的僧人才把我们救上来。 那时已是深秋,我们两个虽被救下,但都发起了高热,四弟弟他……终究没能熬过去。” 苏钰的语气虽听起来平淡,但云嫣然依旧能听出深深的遗憾。 苏钰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虽不喜言辞,但其实却有一颗赤子之心,那是他的亲弟弟,他一定很自责。 苏钰敛眸,沉声道:“四弟弟很可爱,每次见我就会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可惜他的生命终止于那一日了。” “那位侧妃因为承受不住丧子的打击,先是疯癫,而后趁下人不备偷溜出房跳湖溺死了。 祖母父亲自要调查此事,而我是唯一的目击者。” 听到这云嫣然瞬间了悟,“你选择道出了实情?” 苏钰颔首。 他还记得母妃当时的神情,震惊错愕,旋即变成了恼恨,那恨意直至今日。 老宁王盛怒之下想要休了林氏,反是一直不喜欢林氏的太妃为她求了请。 若休了林氏,苏钰这个嫡子如何自处,但自那以后老宁王再未曾踏足林氏房中一次。 这件事并无多少人知晓,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你觉得我错了吗?” 云嫣然没有直接回答。 林氏是苏钰的母亲,身为儿子自应护母亲周全。 可苏钰只是说了实情,这有错吗? 错的难道不是做错事的人吗? “如果重来一次你会做不同的选择吗?” 苏钰摇头,语气坚定,“不会。” 他自幼受到的教诲便是如此,是非曲直在于公道,而非私情,错了便是错了,即便对方是他的母亲也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彼时苏恒还小,如今府中知道此事的不过寥寥,或许看见我便会让她想起那段不美好的回忆,所以她才如此厌恶我。” 林氏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也要因自己的选择而承受林氏的怨憎,这无可厚非。 “原是如此。”这下所有的不合理此番都解释得通了。 身为母亲却因自己的过错而怨恨孩子,云嫣然不想置评。 她拥进苏钰的怀中,将头偎依在他的心口,柔声道:“我有一个狠心毒辣的父亲,你有一个凉薄冷漠的母亲,阿钰,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注定要在一起的?” 两个人都伤在同一处,相互偎依舔舐伤口。 苏钰勾唇笑了,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有你之后我便不再是孤单一人,旁人如何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爱意是发自于心,而非在于血脉亲疏。 “我会永远陪着你,你永远都不会孤单。”云嫣然紧紧环住苏钰,似要将自己融进他的身体一般。 她贴靠在苏钰怀中,楚楚含情的眸中却在烛火下泛起一抹寒光。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铲除掉所有威胁,这一次他们要主动出击,再也不会给他们为非作歹的机会! 第219章 宫心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清君自尽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宫里,宣平帝闻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死了其实也好,若他真吐出昭王来反倒麻烦,届时朝堂上面免不得又要一番唇枪舌战。 至于此番的幕后之人是谁,宣平帝心中早已有数。 孩子们都大了,这心也一日比一日野。 宣平帝眉目冷寒,蒋婉晴望见了,眼珠一转,开口道:“陛下,宋清君虽死不足惜,但他毕竟是茹妹妹的生父,想必她现在定然很是神伤,陛下若无事就去看看她吧。” 宋清君伙同昭王舞弊春闱,陛下心情正是烦闷,就连薛贵妃求见都回绝了。 宋茹儿是宋清君的女儿,从入宫那一日便已被归为昭王一派,这是让陛下厌弃她的最好机会。 宣平帝挑挑眉,今日他本有召宋茹儿来,玉芙宫却传信说宋茹儿染了风寒,唯恐过给他,便留在宫中养病。 只不知她到底是真病,还是心有怨怼呢? “陛下,不如您去看看茹妹妹吧。” “你不吃醋?”宣平帝睨着她笑问道。 蒋婉晴弯唇柔柔一笑,“嫔妾与茹妹妹一同侍奉陛下,何分彼此。” 宣平帝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歇着,朕晚些去看你。” 言外之意便是今夜在她宫里留宿。 蒋婉晴眼中闪过欣喜,忙福身退下。 宣平帝来了玉芙宫,却没让人通报,径自抬步迈了进去。 行至门前,听到里面传来宋茹儿与宫婢说话的声音。 “贵人,您多少用些粥水吧,再这样您的身子如何受得了啊。” 宋茹儿有气无力的道:“拿下去吧,我不想吃。 父亲去了,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能尽孝就算了,难道还要在这里享受富贵吗?” “所以贵人今日才不肯去掌乾殿侍奉不下吗?” 宣平帝皱了皱眉,果然是为了宋清君的事。 宋清君待她凉薄,而自己却对她宠爱有加,结果到头来她竟为了宋清君不肯见自己? 宣平帝有些气恼,正欲推门而入,却听宋茹儿有轻声开口道:“父亲虽偏心大姐姐,对我不甚理会,但他毕竟是我父亲,乍闻噩耗,我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 但我不去掌乾殿却并因如此,而是我不知该如何面对陛下。 除了姨娘唯有陛下真心待我,可父亲竟做出这种糊涂事,我身为后妃不但无法为陛下分忧,娘家反是还给陛下添堵,你让我拿什么脸面去见陛下啊。” 屋内没有声音,似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声。 听到此处宣平帝心中的恼意一丝皆无,反而全是怜悯。 他推门而入,宋茹儿闻声抬起起头,在看见来人竟是宣平帝后一时愣住,呆呆的瞪着眼,泪珠还含在她的眼角上,当真我见犹怜。 “陛下,您怎么来了?”宋茹儿慌忙擦掉脸上的泪,连忙起身行礼。 宣平帝却一把将她搀住,无奈的看着她道:“你怎么这般傻,宋清君犯错是她的事,与你一个小女子何干? 你若为此伤神,损害了身体那才是罪过。” 宋茹儿眼眶红了,紧紧抿着唇,啜泣道:“可她是嫔妾的父亲啊……” 宣平帝拉她坐下,“据朕所知宋清君待你并不好,你又何必为他劳心伤神。 朕不会因他怨怪你,你放心就好。” 宋茹儿乖巧颔首,无比动容的伏在宣平帝膝头,“陛下待嫔妾真好,嫔妾三生有幸。” 她声音轻柔,如拂面的柳絮,吹在人心口痒痒的,可她眸中却清冷一片。 早在宋清君绑走姨娘,将她送进宫里的那一日,她便已在心里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此番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当。 他活着时没为她做过什么,他的死倒是可以一用。 依照蒋婉晴的性情一定撺掇陛下来看她,好让陛下对自己心生厌恶。 她一早便候在窗边观察外面,方才那一番无心直言实则却是她故意说给宣平帝听的。 君恩如流水,今日情谊深浓,明日便不知流到了何处。 男人的宠爱总是稍纵即逝,但若心存怜惜总会多些眷顾。 经此一事她越发知道了君恩的重要,薛贵妃与昭王视金家如仇敌,焉知会不会再行算计。 若真到那一日,她在陛下面前多些分量总是好的。 蒋婉晴回宫后便命小厨房准备宣平帝喜欢的点心,忙活了好一通却没见圣驾前来,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宣平帝竟然又宿在了玉芙宫。 蒋婉晴动了好大的脾气,原以为陛下看到哭哭啼啼的宋茹儿会心生厌烦,没想到他竟留宿玉芙宫。 “好一个宋茹儿,真是手腕了得的狐媚子!” 蒋婉晴气得一整晚没睡着,恰逢她的母亲应召入了长安,她忙派人将人接进宫来。 母女两人长话一番,蒋母离开时蒋婉晴脸上才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看着母亲留给她的药方,嘴角噙笑。 母亲说得对,她何必与宋茹儿争一时长短,尽快有个孩子傍身才最紧要。 太子几人皆已成年,她这个时候便是怀了身孕后宫妃嫔也不会太过在意。 而陛下已经许多年未添子嗣,自己若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何愁没有荣华了。 更何况宋茹儿再如何狐媚,如今宋清君已死,她再无依凭,而自己身后却有宁王府这棵大树,何必争一时长短呢! 宋清君虽死,但其两个女儿一个为皇帝嫔妃,一个是王爷侧妃,是以宣平帝只夺了他的官位,并没有抄家,而是将府邸留给了白姨娘居住。 宋清君出殡那日只有宋安然还有宋氏几人,无一个外人到场,冷清无比。 宋氏虽是回府奔丧,可实则眼珠却一直转个不停。 如今宋府只剩一个姨娘,可姨娘哪算主子,哪有资格管理宋府,还需她亲自监督才是。 宋安然倒是真的伤心,已经哭晕过好几次了,她强撑着身体跪在宋清君的牌位前烧纸,眼中的泪水久久未散。 宋氏撑不住了,先行下去休息,宋安然却仍不肯起身。 宋氏叹了一声,心中暗暗感慨安然这孩子还真是孝顺。 夜深人静,忽有卷起了阵阵凉风,宋安然只顾低头啜泣,却未注意到身后飘忽进来的身影…… 第220章 闹鬼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灵堂内没有一个人,所以宋安然没有必装模作样,她的伤心难过都是真的,父亲是她的至亲之人,但凡有其他的可能她都不会出此下策。 可父亲已然入狱,证据确凿,即便他咬死不认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父亲的夙愿便是让她成为一宫主位,她绝不会放弃,不会辜负父亲对她的期许。 “父亲,您安心去吧,不要怪女儿,女儿虽苟延残喘,却也心如刀绞……”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有的滴在雪白的衣裙上,有的落在燃烧的火盆中,瞬间蒸发。 一阵凉风席卷吹进屋内,将火盆内的纸钱吹得打了一个转,宋安然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她转身去望,门外空空荡荡,唯有门前悬挂的白灯笼摇摇晃晃,泻下一地寒霜。 宋安然见状只以为自己太过疲惫敏感,并未多想。 可刚一转过身,两扇门突然被风吹得猛然合上。 宋安然被吓得娇躯一颤,面露惊恐,颤抖着声音唤道:“谁在外面?” 可回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静寂。 忽然,屋内烛火摇晃,脆弱的火焰倏然熄灭,只剩下一缕青烟。 旋即供桌颤动,上面的贡品相继落下,宋安然被眼前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过度的惊恐下她反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紧紧将后背贴在柱子上,双手死死抠着柱子,甚至屏住了呼吸,仿佛这样便不会东西发现她一般。 屋内漆黑一片,屋外凉风呼啸,铜盆中的火已经灭了,纸灰吹散一地,黑暗中似有人在低声呜咽。 宋安然身上的汗毛已全都竖了起来,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的喉咙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惊惧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呜咽声却越发清晰起来,起初只是隐隐约约,宋安然还能自欺自人说自己听错了,可此番那哭声清晰入耳,听得她头皮发麻。 宋安然慌乱的跪在地上,颤声试探问道:“父亲,是您吗?” 没有人回答她,只那哭声依旧不绝。 宋安然的心里防线被这哭声搅得崩塌了,她哭着道:“父亲是您吗,求您别怪女儿,女儿也是迫不得已啊。 您不是最心疼女儿了吗,为什么还要怨怪女儿呢?” 宋安然恐惧之后反是满腹委屈,父亲明明说最疼她,为什么此番反要怨怪她呢? 果然,她此言一出,屋内的呜咽声止了,重新恢复了静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宋安然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见安然无事忙从地上爬起来便要往出跑,可门口却飞快的掠过一道人影,吓得宋安然重新跌坐在地上。 “冷……我好冷啊……”幽怨的声音比起方才的哭声带给人的精神伤害还要高出百倍。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有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男人背对着她站立,嘴里模糊不清叨咕着什么,他身上还穿着宋清君平时喜欢穿的常服。 宋安然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那人影却在屋内不断闪现,时而消失一瞬,再出现时距离她便更近了许多。 她抖若筛糠,不停的在跪在地上磕头,“父亲,我错了,您就原谅我,求您了……” 宋安然的脑袋都磕出了血,嘴里不停的祈求着。 突然,宋清君站在了宋安然眼前,仍旧背对着她。 宋安然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嘴唇颤抖着开口问道:“父亲,是您吗?”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一问一答,宋安然觉得自己的魂都快散了。 ‘宋清君’竟突然开始桀桀笑起来,语气幽冷,“既然不认识了,我便让你看看吧!” 他脑袋偏了偏,凌乱的长发散开,可本应露出的后脑却变成了一张七窍流血、恐怖惊悚的脸。 宋安然再也承受不住惊吓,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搡着她,急切唤道:“侧妃,侧妃您醒醒!” 宋安然缓缓睁开眼,却未等看清眼前的便抱住脑袋尖声叫起,“啊!有鬼,有鬼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韩氏连忙道:“侧妃,是奴婢呀,您怎么了呀!” 听到韩氏的声音,宋安然怔怔的盯着韩氏看了好一会儿,才扑进了韩氏的怀中,失声痛哭,“奶娘,父亲……父亲他刚才回来了,他不肯原谅我,他还在怪我!” “侧妃,您在说什么呀?”韩氏听一脸懵。 “是父亲,是父亲回来了!”宋安然瞪大了眼睛,双眸中布满血丝,看着极为慑人。 韩氏只以为宋安然是伤心过度,太过思念宋清君,含泪劝道:“侧妃,老爷已经走了,您节哀顺变。 您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奴婢方才进来时您都晕倒了。” “晕倒?”宋安然脑袋晕晕乎乎,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地面干净整洁,供案上的东西还好好的摆在原处。 烛火燃燃,火焰轻轻晃动。 难道方才都是在做梦? 韩氏将她搀起,准备扶着她回房休息,宋安然却突然注意到了柱子上的几道划痕,那是女子的指甲抠出来的痕迹。 宋安然瞳孔猛缩,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并非幻觉,父亲真的回来了…… …… 锦华院,墨东捧腹大笑,“你们是没看到啊,那宋安然被我吓得跪在地上咣咣磕头,真是笑死我了!” 语落,他笑盈盈的看向云嫣然,“王妃,日后有这种事您一定还要想着属下,属下保证做得漂漂亮亮的!” 先有装杀手逼供纪安,后有装鬼恐吓宋安然,他发掘出了自己除暗卫之外的天赋,用阿婉姑娘的话说绝对堪称影帝水平。 云嫣然勾唇,眉眼弯弯,“好呀,那日后便都靠着你了。” 阿芙翻了墨东一眼,不爱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奇问道:“王妃,咱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去吓宋安然呢,直接让墨东宰了她不好吗?” 墨东翻她一眼,没有品味的小妮子,宰人哪里有吓人有趣! 云嫣然笑笑,弯唇道:“自然是因宋安然还有些用出,你们且看着吧……” 第221章 自尽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大理寺。 此番苏容前来脸上有了笑意,眸中忧色已散,心情甚好的道:“外祖父,再过不久您便可以回府了,舅舅他们都在家恭候您呢!” 自从秦阁老入狱,根深叶茂的秦家却仿佛在一夕之间枯萎凋零,往日高朋满座,如今却门口罗雀。 秦家的几位老爷虽也在朝中任要职,但此事牵涉甚大,秦家不能再有任何动作,否则怕是更会被小人重伤。 且他们心中一清二楚,如果此番秦阁老没有办法洗脱罪名,秦家这棵大树便会彻底倒下,就连秦阁老都没想到此番竟能峰回路转。 秦阁老早就满腹疑问了,“殿下,您是不是得了什么人指点?” 太子的性情他最了解,这些事可不像他能筹谋出来的。 苏容见秦阁老清瘦了许多,为了让他宽心,便颔首低声道:“外祖父尽管放心,外面有我们筹谋,您一定会无事的。 只不过三司审案程序繁琐,难免还要让您再委屈几日。” “你们?” 此番苏钰出手相助,想来已有许多人察觉到了,苏容便没再隐瞒,与秦阁老开诚布公了。 “宁王?”秦阁老如何也没想到为苏容出谋划策之人竟是宁王。 宁王手握重兵,盘踞岐山,这样的人是保疆扩土的利将,却也是让君王忧心的权王。 昭王与献王各有势力,且皆比太子看起来胜算更大,他为何单单选择了太子,莫非是见太子体弱…… 秦阁老未曾与苏钰共事,他与苏钰仅在早朝上见过几面,对他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他为人狷狂无礼上。 文人本就不喜欢武将身上的霸道野蛮,而这位主更是其中翘楚,对户部尚书都敢当众殴打,这还不算如兵部尚书那般被人暗地里痛打的。 所以秦阁老对苏钰的第一印象是不喜,旋即则是疑虑,担心苏钰帮衬太子是假,想要图谋天下才是真。 苏容看出了秦阁老的犹疑,连忙道:“外祖父,宁王看似淡漠疏离,对谁都不放在心上,性情又狠厉了些……” 秦阁老闻言不禁心想,一个人脾气性情坏到这种地步还有可取之处了吗? “但他扶持我的心意是毫不掺假的,以他的权势若真有所图谋大可不必在我身上费这般气力。 其实先前南疆要与大越和亲时,宁王便提醒过我绝对不要有任何动作,否则反是会让宁安有危险。 可我当时却没信他的话,险些让宁安被送去南疆,而后也是他帮我解决了难题。” 听苏容将他们之间的事娓娓道来,秦阁老这才恍然,原来之前的许多事并非他们运气好,而是有人在暗中为太子谋划。 秦阁老怔怔的看着太子,心中思绪万千,却无言可说。 他在太子眼中看到了不曾有过的光,或许因太子早就知道自己不得圣心,又身体孱弱,所以他对凡事看得极淡,似在坦然等待着自己性命终止的那一日。 可如今他有了希望,有了奔头,这样的太子很好,而这是宁王赋予他的。 秦阁老欣慰的笑了,心里却有些酸楚。 自己忝居阁老之位,非但未帮上太子,反还要劳他奔波,真是不中用了。 苏容给秦阁老送了药膳饭食,待他用过后才起身离开,温和含笑道:“外祖父,我们都在秦府等着为您接风洗尘。” 秦阁老笑了笑,点了点头。 待太子离开后,他却端坐桌前,许久未动。 外面传来镣铐和脚步声混杂的声响,秦阁老抬头望去。 纪安又被拉出去提审,在路过秦阁老牢房门前,他一如既往的行跪拜大礼,秦阁老也一如既往的对他视而不见。 纪安也已习以为常,正欲起身离开,秦阁老却破天荒的开口道:“纪安,老夫还未曾问过你,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背叛我们?” 纪安瞳孔微动,自师父得知他的行径后这是第一次与他说话。 他低垂着头,不敢迎视恩师锐利的眼神,“事到如今这还重要吗?” “重要。”秦阁老言简意赅,气势不怒自威。 狱卒知道秦阁老已经洗涮了罪名,最多是个失察之过,即便被陛下怪罪也不会有损秦家的根本,便耐心的候在一侧,未做任何催促。 纪安沉了沉肩膀,叹声道:“既然恩师相问,那罪徒便也不再隐瞒。 我此番所为并非为了荣华富贵,反是为了延续师父您对弟子的教导。” 秦阁老一时不解,却见纪安抬起头,他的双眸依旧清明,一如他当初来秦府求学时那般,眼中全是对学问的探求欲望。 “师父当年传授学问时便告诉弟子们要苦天下百姓之苦,学问是用来造福百姓,而非为了取悦权贵。 弟子至今初心仍在,可敢问师父,在您心中太子殿下与天下百姓谁的地位更重?” 秦阁老语凝无言,纪安继续缓缓道:“我曾给师父递过自己所书的治世策,师父也说这些的确是良策,可您却一直压着未议,您还记得当初是如何与弟子说的吗?” 秦阁老自然记得,从长远角度来看那的确是利国利民的良策,可一旦实施势必会动摇某些人的利益根基,届时他们一定会对太子不满,从而生乱,所以他压而未发。 “我并非反对,只是觉得时机不对……” “那师父觉得什么才是对的时机?待太子即位吗?”纪安苦笑,“届时还会有新的阻碍,比如太子根基尚浅、朝堂局势未定。 师父,只要您是太子的外祖父,您就不可能做到旁观者清,太子温和良善,但亦非果决之人,所以……” 所以他选了昭王,即便昭王品性不端,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昭王势大,且忠勇侯手中握有兵权,推行新政也不怕权贵生出二心。 秦阁老怔然,嘴唇颤了颤,却还是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纪安见状拱手行了礼,与狱卒一同去大堂接受审问。 秦阁老无力的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他看了看自己干瘪、满是褶皱的双手,手背和胳膊上长了不少碍眼的斑点,那是垂垂老矣的象征。 秦阁老突然笑了,只笑中满是自嘲。 他竟一直没发现自己已衰老至此,非但帮不上年纪人,反是因自己刚愎自用而成了他们的拖累。 他一个人枯坐许久,再睁开眼时,曾经浑浊昏花的眼竟重现了清明。 他站起身,将头发细细梳理工整,又换上苏容送进来的干净衣衫,虽处牢中但不减读书人应有的儒雅清贵。 他坐在桌边,研磨执笔,挽着衣袖在宣纸上洋洒泼墨…… 东宫,苏钰与苏容相对而坐,苏容抬手敬了苏钰一杯茶,感激道:“此番还要多亏宁王相助,宁王与王妃的恩情本宫绝不忘怀。” 苏钰也不扭捏,举杯遥敬。 只两人方把茶水饮下,忽有内侍脚步匆忙而来,跪地地上颤声道:“殿下,不好了,秦阁老他……” 苏容心中一紧,猛然起身,“外祖父他怎么了?” 内侍尖声哀嚎道:“他老人家在狱中自尽了!” 第222章 以死明志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当苏钰和苏容赶到大理寺时,郑业已命人将秦阁老的遗体安置好了。 他面色沉痛,给苏钰两人见过礼后,低垂着眼眸道:“太子殿下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这四个字其实并非用来安慰死者家属,反是为了其他人才应运而生。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不论外人说什么也不可能让死者家属宽慰,这句话更像为他们的无力和同理心所生,以免所有人相对无言。 范进和刑部尚书也面色沉重,尤其是刑部尚书,他年岁与秦阁老相差不多,两人同朝为官多年,虽各有所职但秦阁老的学识与为人一直让他叹服。 本应儿孙绕膝的年纪,如今却横死牢中,怎能不让人心生唏嘘。 苏容没理会他们的劝慰,艰难的移步行至覆着白布的尸体旁,他颤颤抬手掀开了白布一角,身子猛然晃了晃。 “太子殿下!”郑业见苏容脚步踉跄,连忙上前搀扶。 苏容却拂开了手,素来温暖的眸底浮起了血色,声音也透着冷意,“好端端的外祖父他为何如此?” 明明最危难的关头已经过去了,那个时候外祖父都咬牙挺过来了,又怎么会在这个选择自我了断! 郑业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递给太子,“这是秦阁老留下的绝笔,太子请过目。” 苏容望了一眼,敛眸郑重接过。 苏钰也抬眸望了过去,信上的不字不多,他很快读完了,眼睑敛了下来。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一代大儒最后的绝笔。 他对秦阁老的印象不算好,他学问虽深但身上难免有文人的迂腐气,但现在他对秦阁老却是敬佩的。 “为什么,为什么……”苏容捧着那一页轻飘飘的纸,心口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不住的喃喃自语。 上面的字他都认得,可不知道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却读不懂了。 明明外祖父很快就能出狱,他们马上就能一家团聚了,为什么啊…… 苏容的脸色白的吓人,看得郑业几人心中惶惶,太子身子本就不好,若在三司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承担得起啊。 郑业开口欲劝,却忽有衙役来急急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郑业几人正是心烦意乱,听衙役高声叫嚷更是皱起了眉。 秦阁老在牢中自尽,这件麻烦事还不知该怎么处理呢,还能有什么比现在更差的? “大人,纪安割喉自尽了!” “什么!?”郑业几人齐齐惊呼出声,“怎么回事?牢中没有利器,他拿什么割的喉?” 那衙役也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解释道:“回大人,方才听说秦阁老……” 衙役未等说完,抬头瞄了苏容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卑职们忙着去查看,未曾留意纪安,他得知秦阁老逝世后也没什么反应,只说口渴让小的帮他端杯水来。” 像纪安这种要犯狱卒们不敢怠慢,生怕有个万一。 “可没想到他一把夺过瓷碗摔在了地上,以碎瓷割破了喉咙,卑职们虽立刻掏钥匙去打牢门,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郑业几人脸色有些难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多事,他们可怎么与陛下交代啊。 “太子殿下,宁王爷,下官们先去查探一番。” 苏钰抬抬手,待几人离开苏钰才道:“罪名未洗净之前,秦阁老若自我了断只会被人说畏罪自尽。 可现在他选择了这一步,却是在为了殿下着想铺路。” 虽然纪安的招供洗脱了秦阁老与太子结党营私的罪名,但秦阁老依然有失察之过,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宣平帝不予追究,至于秦阁老与太子所受的委屈只会不了了之。 但秦阁老此番以死明志,一代大儒用自己一死赎清了自己的过失,那点失察之过又还算什么呢? 秦阁老的徒子徒孙遍布大越天下,文人有文人的骄傲,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恩师师祖被人逼迫至死,日后大越朝廷若还想招贤纳士,便必须要给天下文人一个交代。 秦阁老是在用自己死给苏容铺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秦阁老将自己的最后的余热都奉献给了苏容。 他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谋臣,但他绝对是一个负责慈爱的好祖父。 苏容脸色苍白如纸,他如何想不通这些,可那个位置真的值得外祖父用性命帮他谋划吗? “秦阁老有经世之才并非庸人,他所做的选择必当是他权衡过的。”苏钰是个旁观者,所以他能客观的看出秦阁老的良苦用心。 苏容眼睫低垂,未发一言。 苏钰虽知他此时已是悲痛万分,但逝者已矣,最重要的活着的人不能让死者白白牺牲,“秦阁老此行也并非为了殿下一人,他还为了秦皇后、宁安公主、秦府上下所有人等。 现在秦阁老以自己的死给殿下换来了机会,也将所有人的荣辱性命全系在了殿下身上。” 苏容闭着眼眸,嘴唇颤了颤,颔首低声道:“好,本宫知道了。” 苏容本就身量单薄,此番更如同悬挂树稍上的树叶摇摇欲坠,他的肤色几乎要白得透明,日光下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血管,声音更是有气无力,“本宫先回秦府报丧……” 苏钰皱眉,他觉得以苏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做任何事,未等他开口阻拦,一只脚迈过门槛的苏容却突然扶住了门框,下一瞬他口中喷出一道刺目的血雾,身体如落叶般惨然凋零。 “殿下!” 第223章 太子病危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金府。 金寒时还躺在榻上休养,参加科举时他总说自己被扒了一层皮,可此番从鬼门关上揍一遭,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真是没见过世面。 与锦衣卫所的大牢相比,科举简直就是在享福。 小厮端来一碗鱼肉粥,金寒时扫了一眼,皱眉道:“能不能换点东西来,本少爷吃不下去了,当厨房给我做个辣子鸡来。” 每日苦药不断,一日还要吃三顿药膳,他现在嘴里没滋没味的,很想吃些重口味的东西。 小厮苦着脸道:“少爷不行呀,阿婉姑娘吩咐过,您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不能吃辛辣油腻之物。” “她现在不是不在吗?”金寒时恨铁不成钢。 小厮头摇得更厉害了,“不行呀,夫人吩咐奴才一切事宜都要听阿婉姑娘的,不然就唯小的是问!” “这个你也怕,那个你也怕,合着你就不怕我是吧?”金寒时都要被气笑了。 他在这府中的地位还真是能够无限降低啊。 小厮挠了挠头,露出憨笑,颇为实在的道:“少爷这不是爬不起来吗?” 等少爷能起身了,怕是早就把这一茬子事都忘了。 金寒时无言以对,只得任命,谁让他现在瘫在床上任由他人宰割呢! 这些日子金寒时想了许多,有一件事便是决定待他老了以后一定要在卧床不起之前安详离世,绝对不要再瘫在病榻上任人欺凌了。 小厮扶着他起身,身上遍布的伤口稍一牵扯都疼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现在想想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竟当真在薛泽手中挺了过来。 他一边喝着寡淡的鱼肉粥,一边问道:“阿婉呢,往日这个时候她不是都要过来给我诊脉吗?” 这段时间一直由阿婉为他调理身子,这也算是唯一的甜头了。 小厮也向外探望着道:“照理说阿婉姑娘是该来了啊,难道有什么事耽搁了?奴才这就是去打听一下!” 小厮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金寒时摇头笑笑,继续用着鱼肉粥,他嘴上虽抱怨,但却是个听话乖巧的病人,全力配合着他的主治医师。 他至今还记得他出狱时她望向他的眸光,琉璃一般璀璨,华光灼灼。 他弯了弯嘴角,他可不像宁王妹夫那般后知后觉,他对自己的心意一清二楚。 待金榜题名后,或许他可以让嫣然代为打探一下口风。 “公子!”人未到声先到,小厮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金寒时轻描淡写的道。 小厮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溜圆,“公子,宁王爷来了……” 金寒时呵笑一声,“他们夫妻两三日就要来一趟,有什么可值得禀告的。” 人家是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嫣然倒是厉害,竟还拐回了个王爷。 “王爷不是自己来的,他带着太子殿下一同来了,太子殿下不知为何晕厥了过去,王妃和阿婉姑娘都赶过去了。” 金寒时一时愕然,“什么,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好端端的怎么昏厥了? 再说太子昏厥不是该传御医吗,宁王怎么敢直接太子领到金府来,这若是出了个万一…… 金寒时恨不得立刻一探究竟,可奈何病体拖累了双腿,他再如何心急也只能让小厮前去打听,自己焦急的等着回信。 阿婉本要来检查金寒时伤口的恢复情况,毕竟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受了这么重的伤必须要好好养着,若是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可没想到她刚出院子就被云嫣然身边的丫鬟唤了过去,说是太子昏厥让她前去诊治。 阿婉只犹豫了零点零一秒,就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病美人啊,终于能抓到小手……不是,是终于有机会为他诊治了。 阿婉前世除了学医喝酒,最大的爱好就是欣赏美男,如果对方够帅,看病不要钱都行。 只她没想到苏容的情况竟这般糟糕,脉搏微弱,气息奄奄,好似只有一口气吊着了。 云嫣然已先行为苏容把过脉了,连忙道:“太子殿下先天不足,自幼身体孱弱,但这么多年御医也并未诊断出太子殿下症结所在。” 往常病发大多数都是因为苏容身体弱,染上了风寒或其他一些疾症。 阿婉也深深拧起了眉,手指不停的在苏容腕间搭探。 她起初很有信心,毕竟她在医疗发达的后世苦学医术,中医西医皆有涉猎,寻常的病症她绝对不在话下,可这一次她也被难住了。 她翻了翻苏容的眼皮,果断道:“做心肺复苏,先将人抢救回来最要紧。” 苏钰不仅是昏厥这么简单,心跳甚至还出现了骤停的现象,再这样下去没等探清他的毛病,人都要救不回来了。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阿婉已经翻身上榻,跪在苏容身侧有规律的按压着起苏容的胸口。 苏钰挑了下眉,这女人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胆。 云嫣然知道阿婉向来不顾及男女大防,但为了维护两人的名誉还是赶紧让阿芙芬儿去关闭门窗,免得被人瞧见。 她正吩咐着,却瞥见阿婉轻轻按下了苏容的头,又抬起了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捏住了苏容的鼻子,俯身吻上了苏容的唇…… 这一刻屋内静寂无声,就连一向面不改色的苏钰都露出了怔然之色。 真乃勇猛女子也! 云嫣然怔愣得张开了嘴,忙托起自己的下巴,道:“还不快去关门……表哥!?” 转头却瞥见小厮正搀扶着金寒时站在门前,目光呆滞的望着床榻上的两人,“表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像你想得那样……” 话说一半,云嫣然蹙蹙眉,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金寒时双腿一软,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小厮身上。 他起初在屋里等着消息,可渐渐的便坐不住了。 因为他听说阿婉“觊觎”太子殿下许久了,如今终是得到机会为太子诊病,他担心她会乱来。 现在…… 他真想自挖双目,恨不得原地晕厥。 阿婉却不受其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看起来荒谬至极的动作,直到阿婉探查到苏容的心跳渐渐有了力量,呼吸也平稳了不少,才连忙拿出银针扎在了几处要穴上。 “嫣然,你记下药材,命人抓来!” 云嫣然立刻应下,笔走如龙蛇,将阿婉药方记了下来又命阿芙芬儿速去抓药。 “阿婉,太子殿下如何了?”云嫣然急急问道。 阿婉是云嫣然最信任的大夫,若她有办法诊治太子自是最好不过。 阿婉面色却很凝重,皱眉道:“我现只能暂时吊着他的性命,他脉象虽虚弱,可奇怪的是我竟探不出他的症结在何处。 此番他严重损伤了身体,若不揪出真正的症结,怕是无力回天了……” 第224章 交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薛贵妃听闻秦阁老的死讯后顿时眼前一花,只她并非因伤心难过,而是自心底泛起了恐慌。 秦阁老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门生遍地,他这一死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朝堂内外的文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秦阁老的声望朝中无人能及,如今被文人学子们尊崇的大儒横死牢中,以读书人的脾性他们势必会闹起来让朝廷给一个交代,可这个交代该如何来给? 秦阁老之所以入狱,是因宋清君与纪安合谋偷盗考题栽赃陷害,可他们两人一个是吏部侍郎,一个是翰林院学士,这种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读书人虽迂腐,却也不是傻子,宋清君纪安两人的死不足以平复他们的怨恨,此事追根究底,昭王怕是难逃干系。 “可恶!”薛贵妃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老东西临死前还要坑我们一次,真是卑鄙恶毒!” 想来他也知自己难逃失察之罪,与其活着牵连太子,不如用自己残余的性命给太子换来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一手够狠! 薛贵妃思绪混乱,不停的在殿中踱步,她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平息流言,该推谁出去背这个黑锅才好? 这是刘嬷嬷第一次见薛贵妃如此慌乱,以往不管出什么事薛贵妃都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可这次她是真的乱了分寸。 这时有宫人进殿禀报,说是太子悲痛之下吐血晕厥,被宁王带去了金府诊治。 “什么?”薛贵妃眼睛一亮,眸中泛出寒芒,旋即大笑道:“真是老天助我!” 秦阁老想给太子铺路,可惜太子那个病秧子却无福消受。 储君一死势必朝野动荡,那些想讨要公道的文人也得掂量掂量,太子都死了,他们这公道还能为谁而讨! 国不可无储君,陛下子嗣不算昌盛,成年的皇子唯有太子、昭王、献王,皇帝怎么可能为一个已经死了儿子去残害另一个儿子。 薛贵妃勾起红唇,笑意冷艳,“太子真是无愧仁德良善的美名,可比他那个外祖父善解人意得多。” 只要太子一死,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刘嬷嬷皱眉道:“可问题是太子现在宁王手中,我们插不进手啊。 太子身子一向孱弱,此番又吐了血,想来应是活不了了,不如我们静观其变?” “不行!”薛贵妃果断否决,“这个时候不能绝对再有任何意外,本宫一定要让那苏容咽下最后一口气!” 只有苏容死了才能保全昭王,否则等到那些文人群起攻之,即便伤不了昭王性命,也定会重创他们的势力。 “太子在金府又如何?那是我大越的储君,岂能由民间庸医诊治,去御医院找几个御医随御林军接太子殿下回宫!” 刘嬷嬷有些担心,“皇后那边还没动静,咱们长春宫……” 苏容毕竟是皇后的亲子,人家都没反应,她们这般大张旗鼓岂不显得越俎代庖? 薛贵妃眸中布满寒霜,周身满是雷霆之势,“皇后关心则乱,此番想来已经乱了分寸。 本宫身为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这个时候为皇后分担责无旁贷。” 宣平帝听到秦阁老的死讯也愣住了,他还是皇子时秦阁老便不看好他,所以他虽娶了秦家的女儿,但对秦家也并不亲近。 可朝中文臣对秦阁老十分信服,只要拿捏住了秦阁老,就不怕下面的文臣起刺。 可现在他在狱中自我了断,可以说是含冤而死,只怕朝堂要乱啊。 他深深拧起眉,面露愁容,这时又听说太子病倒,且情况不甚乐观,心中更是一沉。 太子是目前最好的储君人选,只有三足鼎立,这局势才能稳,否则不论折了哪一条腿,这口巨鼎都会摇摇欲坠。 “陛下。”太监总管刘善走进来,禀告道:“陛下,宁王爷求见。” 宣平帝沉了口气,“传宁王觐见。” 苏钰行至殿中,拱手见礼,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道:“陛下,太子昏倒时臣也在大理寺,情急之下便将太子就近送去了金府诊治。 殿下脉搏气息暂时恢复,但情况仍不容乐观。” 宣平帝点点头,“你行事素来果决,此番也多亏你见机行事,朕这便派御医将太子接回东宫。” “陛下,臣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宣平帝凝眸不解。 苏钰启唇淡声道:“太子至今尚未脱离危险,先前甚至出现了心跳骤停,臣以为现不好挪动惊扰太子,陛下若不放心,不如让御医在金府为殿下看诊。” “这……” 见宣平帝犹豫,苏钰一句话正中宣平帝软肋,“陛下,储君关系社稷,不能有一丝意外,否则朝堂必生动乱。” 宣平帝最怕朝廷出乱子,闻言想了想,便颔首应下,“好……” “陛下。”薛贵妃无视刘善的阻拦,直接阔步走进殿中。 “贵妃?你怎么来了?”昭王的事让宣平帝十分不悦,连带着看这个曾经最为心爱的女人也有些隔阂。 薛贵妃屈膝福礼,柔声道:“臣妾听闻太子染病,心中急切,擅自闯殿还请陛下恕罪。” 语落,她偏头看向苏钰,眸光锐利,“宁王此言不对,正因太子的身体关乎社稷才更该为重。 宁王为救太子暂将太子送去金府乃事急从权,自也无可厚非,可既然太子的病情已暂时平稳,自要接回宫中调养。 金府不过区区民宅,如何能与宫中相比。” 薛贵妃冷幽幽的看着苏钰,又勾唇道:“以前觉得宁王爷为人清冷,没想到对太子殿下倒十分上心。” 宣平帝闻言眯了眯眼,他被秦阁老和太子的事搅得心乱如麻,一时倒未多想,如今听薛贵妃提及此事,他才恍然。 苏钰待太子似乎的确格外关切啊。 苏钰闻言微动眉梢,他抬眼看向薛贵妃,眸光疏离淡漠,“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臣子无有不忧者。 反倒是贵妃娘娘才让人意外,不曾想您竟比皇后娘娘更为关切太子殿下。” 薛贵妃皱了皱眉。 苏钰敛眸,清冷的语气染了两分轻嘲,“贵妃娘娘说的没错,金府的环境的确远不如内宫,内宫有的东西金府都没有,可同样,这内宫的凶险金府亦无。” 第225章 皇后威仪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薛贵妃说苏钰有结党之嫌,苏钰反口便给薛贵妃扣上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帽子。 这后宫中谁都有可能真心关切太子,唯独你薛贵妃,不可能! 宣平帝看了看苏钰,又看了看薛贵妃,眉心紧锁。 薛贵妃对苏钰可谓恨之入骨,咬着银牙冷声道:“本宫身为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自也要为储君的康健负责。 反观宁王只是一个外臣,于情于理都没有资格插手内宫中事。” 苏钰勾唇,轻笑出声,“这番话贵妃娘娘自己可信?” 苏钰狷狂惯了,说话没有文人拐弯抹角的习惯,径自道:“贵妃娘娘所言不错,我只是个外臣,所以谁做这个储君于我而言都无太大干系,我不过是不想看朝廷动乱而已。 可对于贵妃来说,怕是未必如此吧?” 苏钰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 宣平帝闻言深深看了薛贵妃一眼,思忖半晌,开口道:“宁王不得无礼,贵妃也是好意,不可胡乱揣测。” 薛贵妃牵起红唇,莞尔一笑,却听宣平帝又道:“但太子体弱,此番便别折腾他了,就让他在金府暂且修养吧。” 薛贵妃脸上笑容一僵,泪光盈盈的看向宣平帝,“陛下,您不信臣妾?” 宣平帝正色道:“并非朕不信你,而是此番宁王说的在理,还是让太子好生修养吧。 金家虽是白身,但那是宁王府的娘家,朕相信他们会照顾好太子的。” 宣平帝语气虽缓和,但薛贵妃知道他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 她垂下长睫,敛下双眸,眼底一片冷寒。 她十六岁便跟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娘家为他铲除异己,如今他却对她如此凉薄。 纵然她一直在为昭王谋划,纵然她垂涎这个九五之尊的宝座,但她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但他如今却这么对她! 锋芒如刃,竟掠过杀意。 她缓缓抬头,平望着宣平帝,声音还是轻柔的,却莫名透着点点凉意,“陛下,可臣妾已经派人去迎太子回宫了。” 苏钰蹙眉,宣平帝也是愕然,“谁让你去的,没有朕的命令你怎么能擅自做主!” 薛贵妃面露无辜,“陛下,臣妾也是好意,担心太子殿下在外无人照料,臣妾一心为陛下分忧,陛下难道还要怨怪臣妾吗?” 薛贵妃微微勾起红唇,轻蔑的扫了苏钰一眼,“况且本宫也是为宁王着想,太子身体金贵,若在金府出了任何差错,金府上下还有宁王你担待得起吗?”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一早便有所安排,否则若真让苏钰说服陛下,她岂不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了! “他担得起!” 一道中气十足的威严声音自后传来,薛贵妃转身望去,便见宁安公主搀着秦皇后阔步而来。 秦皇后扫了薛贵妃一眼,眼中是未曾有过的狠戾。 她的双眼还肿着,显然刚刚哭过,可此时她依旧挺直脊背,凤仪未损,选择坚强的为她的孩子战斗。 “太子是本宫的孩子,是本宫给了他性命,他的生死除了陛下也就只有本宫方能置喙,就不劳贵妃在这操劳了。” 她与宣平帝彼此无感,她无心争什么,只想好好的履行皇后的职责,可她步步退让的结果却是家破人亡,既如此还不如让自己过得痛快些! “若本宫没听错,方才贵妃又在指责宁王与太子有结党之嫌吧?呵……”秦皇后冷笑出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贵妃与昭王的爱好真是一般无二,都喜欢给人戴结党营私的帽子!” 秦皇后在闺中便素有才名,平日里不过懒得与后宫那些莺莺燕燕计较,此番她有意为难,言辞之犀利让薛贵妃也一时语凝。 语落,秦皇后望着宣平帝道:“陛下,臣妾已经没有父亲了,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臣妾愿意让太子留在金府养病,即便……” 她顿了顿,声音哽咽,“即便太子没能挺过去,臣妾也不会怨怪宁王与金家。” 宣平帝喉咙动了动,他与皇后之间没什么情意在,但皇后与太子一样都是维持朝堂平衡的重要筹码。 宣平帝放缓了语气,叹声道:“朕自也与你想法一致,只不过贵妃已经派了人去了金府。” 说到这,秦皇后非但未气恼,反是勾唇笑了笑,“此事无妨,臣妾已经让人拦住了御林军。” “怎么可能。”薛贵妃轻蔑一笑,显然不相信秦皇后的话。 秦皇后虽是六宫之主,但实权却在她手中握着,她哪里来的人,难道就凭宫里那些宦官婢女? 看出薛贵妃眸底的怀疑,秦皇后冷笑开口,“本宫方才正好在与丽妃说话,便拜托她帮了本宫这一个小忙。” 丽妃虽是女子,但论身手那些御林军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他们也唯恐伤到丽妃,不敢真的与丽妃刀剑相向。 “什么?丽妃!”提到丽妃,薛贵妃便恨得牙根痒痒,上一次丽妃执剑闯长春宫的事她还与她清算呢,这一次她竟是又跑来碍事。 莫非华家要彻底与她为敌,选择站在太子一派了吗? “好了都别再吵了,此事便由皇后全权做主。” 宣平帝一锤定音,这一次交锋秦皇后完胜。 薛贵妃只觉血气上涌,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若非她不想在秦皇后面前折损颜面强自撑着,她觉得自己此时也要昏厥了。 为什么永远都差一点,永远都晚一步,苍天不公! 宁安公主看着薛贵妃吃瘪的模样,泛红的眼底划过一道快意。 还好嫣然让阿若进宫给她和母妃报信,这才没让薛贵妃得逞,否则焉知她会对皇兄做出什么事来。 秦皇后出了大殿,强撑着的身体软了下来,眼中的坚定也变成了悲戚和迷茫,“宁安,我的选择真的对吗?” 她方才虽说的坚决,可身为母亲哪里看得了孩子受苦。 宁安握住了秦皇后的手,眼中反是一片坚定,“母后,儿臣愿意相信嫣然,也相信宁王。 局势已经如此,我们也不能再瞻前顾后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手一搏。” 秦皇后这才发现女儿已不再是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女孩,她甚至比自己更坚强。 “皇后娘娘。”苏钰追上两人,颔首见礼后,苏钰径自开口问道:“皇后娘娘,臣有事要唐突相问。” 秦皇后拭去眼角的泪珠,柔和道:“宁王想知道什么尽管相问,本宫定知无不言。” 苏钰点点头,凝眸正色问道:“臣想知道皇后娘娘在怀太子殿下时可曾有何意外发生?” 第226章 隐秘旧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忠勇侯府。 薛泽与绛卓的婚事在即,忠勇侯夫人曹氏仔细操办着,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一时又得了不少美名。 世子娶亲,府中喜气洋洋,唯独当事人薛泽望着院中的红绸更觉刺目。 最后他干脆不再回府,日日留宿在锦衣卫所,对绛卓的邀约更是视而不见。 这日恰闻大理寺出了事,太子又病入膏肓,他正准备出去打探消息,结果刚迈出锦衣卫所,便见到了笑意盈盈的绛卓。 “想要见世子一面还真是不易,这还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才得以一见。”绛卓目光炯炯,她似是早就算到今日能见到薛泽一般,笑意自信又骄傲。 薛泽蹙了蹙眉,脸上却没有什么欣赏之色,只冷漠的道:“本世子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无论男人女人。” 说完,薛泽不耐瞥了她一眼便要拂袖而去。 绛卓却也不恼,嘴角笑意不变,看着薛泽的背影不徐不疾的开口道:“世子若想打探太子殿下的病情那大可不必费此周章了,太子殿下命薄,此番绝对活不成了。” 薛泽终是停下了脚步,疑惑的转身望向绛卓。 他不喜欢绛卓唇边的微笑,似是纵观全局,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他最厌恶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像极了曹氏以及宫里那位。 聪明而不露骨,慧黠而不做作,这样的女人才会让人觉得舒服。 薛泽皱了皱眉,这样的女人他似乎也只见过那么一个。 见薛泽竟然走了神,绛卓皱眉,清了清嗓开口问道:“世子不好奇我是什么知道的吗?” 薛泽这才挑挑眉,收回了思绪,视线触及绛卓时又瞬间恢复了冰冷,“有话快说,我没耐心在这看你故弄玄虚。” 绛卓在南疆时总听人说大越的男子喜好风雅,性情温润谦和。 现在她只想“呵呵”冷笑,纯是胡扯! 大越男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绛卓暗暗咬牙,若非为了南疆她才不会忍气吞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浅棕色的瞳孔闪烁着略显诡异的光,“我之所以有十足的把握,是因为我清楚太子殿下并非体弱多病,而是中了我南疆的蛊虫。 噬心蛊会寄宿在宿主的心脏中,以宿主的精血为生,导致宿主体弱多病。 一旦噬心蛊被催动,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薛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厌烦以外的表情,他眼中的震惊诧异让绛卓觉得十分畅快。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这怎么可能,太子又不是最近才病的,而是自出生起便身体孱弱……” 绛卓弯唇笑着,眉目半敛,幽幽道:“世子,南疆可不是只有我绛卓一人。” 薛泽定定看着她,目光阴森,“什么意思,莫非你们南疆在十余年前甚至更早便在我大越安插了细作?” “哈哈哈哈……”绛卓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旁人能说,但世子可不能这般说,否则那真是大逆不道,人神共愤了!” 薛泽瞳孔一缩,如苏醒的野兽般眼中溢满了杀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绛卓眼中露出同情之色,啧啧摇头道:“世子还真是可怜,竟到现在还不知自己亲生母亲的身份吗?” 薛泽眼中泛起惊涛骇浪,冰冷的神色也变得癫狂起来,他一把擒住绛卓的脖颈,少女的脖颈纤细单薄,似他只要稍一用力机会将其捏断。 “我生平最痛恨旁人提及我的母亲,你若敢胡言乱语……” 绛卓却毫无惧色,即便此时正被他人掌控着生死,亦是坦然的迎视着薛泽,“我有何必要以此事骗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吗,这么多年为何从来没有你外祖家的人联系过你? 即便忠勇侯对你的母亲讳莫如深,可不论旁人如何掩饰,一个人存在的痕迹是不可能被彻底消磨的,除非她本就未曾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薛泽的手抖了抖,绛卓趁机拂开了薛泽,冷冷道:“世子是个聪明人,自有办法去查证我之所言,是真是假想必世子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绛卓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薛泽耳边低低道:“我的确想为南疆争夺更多的权益,可这个人选也并非世子不可,我选择世子是因为你我身上流着相似的血啊……” 绛卓说完,笑着弯起红唇,笑得意味深长。 她拂了拂薛泽的肩膀,扬长而去,给足了薛泽消化的时间。 与此同时秦皇后还在为苏钰的发问而诧然,“时间久远,宁王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苏钰也不知道云嫣然到底想探知什么,但既然她提出了,自己照做便是。 “事关太子殿下的病情,还请皇后娘娘仔细回忆。” 秦皇后虽觉奇怪,但听苏钰这般说还是认真的思索起来。 她有孕后格外谨慎,尤其提防日常饮食,殿内所有东西都经由御医查验。 并且她担心薛贵妃趁机生事,干脆称病交出了六宫大权,安心待在凤仪宫养胎,连人都很少见。 倏然似想到了什么,紧拧的眉动了下,开口道:“若说特别的事,本宫记得忠勇侯原配夫人慕氏曾进宫探望本宫,因她也怀着身孕,又是一品诰命夫人,是以本宫便召见了她……” 第227章 真实身份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忠勇侯夫人?”这个人倒是让苏钰颇为意外。 原忠勇侯夫人慕氏不像曹氏这般八面玲珑交友广泛,苏钰小时曾从林氏闲言碎语中略听闻过一些事。 慕氏出身虽也算望族,但乃处偏远之地,所以不习惯长安城中的规矩,平日鲜少出门访客。 林氏虽也是小门小户出身,但她对慕氏非但没有同理之心,反是在慕氏身上找到了优越感,经常讥讽她说,“慕氏连最基本的行礼都不会,还望族出身,怕不是那个山沟里的村妇。 不过仗着长了一副好皮囊,这才得了泼天的富贵。” 彼时苏钰还小,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针对另一个女人,但他也从林氏的话里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是慕氏母族偏远,二是慕氏的相貌定然极好,否则自恃美貌的林氏绝不会承认慕氏貌美。 慕氏是薛贵妃的嫂子,秦皇后自不会放松警惕,不过是想着慕氏鲜少出来走动,又怀着孩子,这才见了她。 而那慕氏也的确没做什么,只与秦皇后聊了聊安胎的事宜。 “所以忠勇侯夫人什么都没做,只是进宫与皇后娘娘闲谈?” 秦皇后细细回忆,蹙眉道:“当时她已有三月的身孕,她进宫实是想求我为她的孩子缝制一顶虎头帽。” 其实那帽子已缝制的差不多了,只需她将两颗宝石缝嵌在老虎眼中便可。 “慕氏说她自有孕以来身体便不舒适,胎气也不稳,有高僧告诉她需将贵人为孩子缝制的贴身之物放在床头,这才能保佑胎儿无忧。 本宫也是母亲,如何能忍心拒绝她这小小的请求。”况且秦皇后也多有耳闻她在城中没有亲友,就连薛贵妃也看不上她这个嫂子。 “然后呢,忠勇侯夫人还可还做了其他的事?” 秦皇后摇了摇头,“本宫在帮她缝虎头帽时不小心刺破了手指,之后便再没其他的事了,她也未曾再进过宫。” 见苏钰眉目凝结,秦皇后连忙问道:“宁王,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苏钰摇摇头,他暂时也不能确认,“皇后娘娘,那臣先回金府探望殿下了,您若还想起什么可是差人去告诉臣。” 秦皇后咬唇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唤住了苏钰,声音难掩凄婉,“宁王,太子便全权托付给你了,有劳你替本宫好好照顾他。” 父亲身死,儿子命在旦夕,秦皇后只觉世界都快崩塌了,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宁王夫妇身上。 苏钰没有多言,只略一颔首,“臣会尽力而为。” 秦皇后与宁安公主目送苏钰离开,宁安公主才低声问道:“母后,儿臣扶您回宫休息吧。” 秦皇后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似要以此填满被掏空的身子,眸中透着坚定,“不必了,我们先去丽妃宫中,她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自要前去道谢。” 且该与丽妃商讨一下她们未来的规划了! …… 金府,苏钰将从秦皇后口中探知的事一一道来,见云嫣然双眉紧拧,苏钰问出疑惑,“此事可与太子的病情有关?” 见苏钰与阿婉都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云嫣然叹声道:“我也不敢确定,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前世今生两辈子太子都体弱多病,一直靠着补药延续生命,但整个皇宫里的御医竟都探不出太子的症结所在,能做御医的人医术自要比寻常大夫高明不少,总归不会整个御医院都是庸医吧。 她也怀疑过太子是不是中了毒,可她与阿婉又却又探不出任何中毒的症状。 “以前我百思不得其解,可自从绛卓来了长安后,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云嫣然抬头看向苏钰,语气凝重,“阿钰,太子有没有可能是中了蛊?” 南疆的蛊虫千奇百怪,各种功效皆有,据说还有的蛊虫能迷乱人的神智,让人爱上原本憎恶之人。 苏钰闻此眉心一动,也拧眉思索起来。 云嫣然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有没有一种蛊虫会让人身体孱弱,却又不会立即致命,而是以人的精血为生,让人保守折磨……” “有!” 云嫣然三人眸光一窒,齐齐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子。 男子穿着绣芙蓉的广袖长衫,生得唇红齿白,面色如玉,那嘴唇不点而朱,宛若樱桃般水灵清透,真乃人间绝色。 屋内气氛顿时古怪起来,阿婉将视线望向别处,一副神思游走在外,俗事莫扰的表情。 苏钰偏头看了云嫣然一眼,挑了挑眉,唇边凝了两分冷笑,眸色晦暗。 云嫣然嘴角抽抽,莫名的有两分心虚。 云嫣然频频对阿婉使眼色,阿婉无法,只得以身犯险,被迫卷起这段莫名奇妙的“风流债”中。 “哎呀,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不喜欢你吗,不要总是跟着我好不好,来来来,咱们到外面去说!”阿婉起身,边说边将顾惜往外面推。 顾惜一脸懵逼,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她了,他可是差一点就成了金家的赘婿,要说喜欢也该喜欢云小姐才是! “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顾惜满脸不高兴,甚至还颇有两分嫌弃。 阿婉见状不禁也恼了,气得直笑,还敢嫌弃她,她还没嫌他窝窝囊囊、妖妖调调呢! “在喜欢我和死之间你选一个吧!”阿婉咬牙切齿的警告道。 真当那位爷是什么好人呢,吃起醋来不分分钟把你这个小鸡崽子给灭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顾惜显然还没与阿婉培养出默契来,他无视阿婉的警告,先是扫了苏钰一眼,目光中竟掺杂着不屑和厌恶,旋即才望着云嫣然道:“我应该可以帮上王妃的忙。” 苏钰静静看着云嫣然,一副静待你表现的模样。 云嫣然心下无奈,忍不住又埋怨起二舅舅来。 送什么不好,非要送她一个赘婿,家长太开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顾惜被金二老爷从江南拐来给云嫣然做赘婿,虽事情的发展有些变故,但金二老爷也没撵走顾惜。 毕竟人家是黄花大小伙子,便被自己生生骗了来,买卖不成仁义在,他也不忍心将顾惜一脚踢开。 再说顾惜生得好,还总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金二老爷实在狠不下心,就姑且将他养在府中。 反正以金家的产业,别说一个顾惜,就是几十个也养得起。 而且顾惜是个安于现状,每天就关心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小日子过得无比惬意,人都胖了一圈,简直可以用珠圆玉润来形容。 所以苏钰后来虽知道了此事,也没多做理会,却没想到他今日竟主动跑来刷存在感。 云嫣然头疼扶额,叹声道:“顾公子,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要事商议。” 顾惜一听云嫣然不信他,急急为自己辩解道:“我没胡闹,我真的会看蛊! 太子已经病重,行与不行让我瞧上一眼总无妨!” 见他语气郑重,云嫣然不禁愣住,开口问道:“你当真懂蛊术?” 顾惜抿了抿唇,紧紧攥着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懂,因为……我是南疆人。” 第228章 中蛊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金二老爷领顾惜回府时说他家道中落,父母双亡,若非他正巧碰见顾惜因与几个乞丐抢食被人围攻,顾惜怕是早就被乞丐们打死了。 因为顾惜那敏感的“身份”,云嫣然一直回避着,两人说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所以云嫣然对他可谓毫不了解。 顾惜一开始还试图坐实自己赘婿的身份,可后来看小胳膊实在拧不过大腿,金家也没有撵他走的意思,便不再纠缠,安心的在金家做起了金丝雀。 若非他此番跑出来,云嫣然差点都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云嫣然望向苏钰,见苏钰点了点头,云嫣然便道:“那便请顾公子移步内间吧。” 话说难听些,太子已经这个样子了,死马当活马医,但凡有一线可能都不能放过。 顾惜见云嫣然肯相信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随着云嫣然几人走进内间,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琉璃般易碎的俊美男子。 顾惜看了两眼,原来这就是大越的太子,没他长得好看。 “有没有银针?” 阿婉从针包中取出一根银针给他,警惕道:“你打算一上来就给殿下施针吗,难道不该先行诊脉吗?” 顾惜翻了她一眼,他是个记仇的人,这阿婉当初便总对他冷嘲热讽,还阻拦他接近云小姐,否则他现在很有可能就是金家的姑爷了,还有苏钰什么事! “吵死了,不懂就少说话,别打扰我!” “欸,你!”她这暴脾气,真想上去抽他一巴掌。 她按住了发痒的手,姑且先让他瞧瞧,若他看不明白,看她怎么收拾他! 顾惜走到榻边,望着昏迷不醒的苏容,拿出了银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指腹被刺破,流出了殷红的小血珠。 云嫣然和阿婉看得一愣,苏钰却轻轻皱起了眉,若有所思的打量起顾惜来。 顾惜忍着剧痛挤出血珠,不过是刺破手指而已,他却已经疼的龇牙咧嘴,仿佛正在遭受酷刑一般。 好疼啊,他最讨厌疼了。 他掰开苏容的嘴,将一滴血挤进了苏容的口中,而后又掀开了苏容的衣衫,露出了苏容大片洁白若雪的肌肤。 云嫣然脸红了红,察觉到苏钰的目光,心中虽好奇,但还是象征性的偏开了头。 阿婉则瞪大了眼睛,仿佛这样能看得更清晰一些。 不愧是病美人,真白呀! 顾惜耐心的看着,忽然惊呼道:“动了,动了!” 云嫣然和阿婉齐齐上前,甚至将苏钰都挤到了身后,“什么动了?” 顾惜指着苏容的心口处,几人凝眸望去,白皙的肌肤似薄若蝉翼,可以清晰的看到皮下的血管。 倏然,他心口处的肌肤动了一下,竟鼓起了一个小包,而后又瞬间隐匿起来,消失无踪。 “这……方才那是什么?”学医这么多年,阿婉第一次看到如此古怪的症状。 看着他们错愕惊讶的表情,顾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得意的冷哼道:“少见多怪!” 云嫣然连忙问道:“顾公子,莫非这便是蛊虫?” “不错,太子殿下的确是中了蛊。”顾惜对云嫣然的态度还挺好的,毕竟他吃金家用金家,对东家的态度不能差。 “竟果真如此。”即便自己已有猜测,可从顾惜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她还是感到震惊。 太子竟当真中了蛊虫,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如何被人下了蛊的。 她满心疑惑,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要紧的是能不能将太子治好。 “顾公子可知太子中的是什么蛊虫,可有根治之法?” 顾惜正色回道:“依我的判断应是噬心蛊,此蛊无毒,寄生于宿主的心脏,以心血为生。 中此蛊之人气血亏空,身体孱弱,这蛊虫虽然无毒,却可一点点蚕食宿主的生命,最终使宿主气血亏空而亡。” 他端详着苏容,感叹道:“所幸他是大越太子,吃喝不愁,又能每日辅以补品,若换作寻常人怕早就被拖累死了。” 云嫣然心中百味杂陈,或许这便是御医们诊断太子难至弱冠的原因吧。 “顾公子,那此蛊可能医治?” 见云嫣然对他越发信服,顾惜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起来,甚至还目含挑衅的望向苏钰。 苏钰只一抬眼,冷眸扫过,顾惜便本能生出惧意,连忙别开头,不敢再去看苏钰。 “可以,不过有些麻烦,还要准备一些东西。” 云嫣然将顾惜提到的东西一一列了出来,里面有几位药材是南疆独有的,好在苏钰常年镇守岐山,府中倒是有现成的东西。 云嫣然将信笺递给墨东,让他和阿芙分头准备。 “顾公子,是不是帮太子殿下驱除了蛊虫后他的身体便可恢复康健?” 顾惜皱眉思忖,“他身子亏空了这么多年,全然恢复有些难,也不能做习武骑射这些剧烈的运动。 但日后只要好好将养,至少不会体弱多病,寿终正寝总是可以的。” 云嫣然松了一口气,凡事不可能完美无瑕,能保住太子性命无忧便已经很好了。 “不过……”顾惜偏着头,眸带疑惑。 云嫣然见状有些紧张,忙问道:“怎么了吗?” “嗯……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地方想不通。”顾惜托着下巴沉思道:“其实这噬心蛊可以外力催动,若想取他性命直接催动便是,为何只是任由它寄宿于他的身体里呢?” 云嫣然若有所思,“若想催动又该如何?” 顾惜摇了摇头,“我虽能解蛊,但每个人下蛊的方式不一样,所以控制的方法也不同。 但我能确定的是,只要下蛊之人想取太子性命,简直轻而易举。” 云嫣然也纳闷起来,前世太子虽被贬黜,但直到苏钰帮他杀回长安他还安然无恙,可见幕后之人对苏容并无杀心。 可既无杀心,又为什么要给苏容下噬心蛊呢? 苏钰沉眸,倏然启唇道:“那若下蛊之人已亡呢?” 第229章 南疆皇子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顾惜一愣,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呢! 若下蛊的人死了,这蛊虫自然就只能顺其自然的生长了。 顾惜撇撇嘴,不愿意承认自己头脑不如苏钰,便梗着脖子冷哼道:“不愧是杀神宁王,脑袋里面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正常人谁会想到此处。” 苏钰扫他一眼,顾惜立刻闭上了嘴。 “噬心蛊的下蛊方式是怎样?”苏钰淡声开口询问。 顾惜砸了砸嘴,虽不情愿,但又不敢不回答,只得道:“噬心蛊以吸食精血为生,所以虫卵要活在人的血液中,下蛊时需划破宿主的肌肤。” “若宿主是个孕妇怀有胎儿呢?” 顾惜认真想了想,“蛊虫其实很有灵性的,在同样的条件下它们也会为自己选择最有利的生存环境。” 如果将几个人放在一起让蛊虫挑选,那它一定会选择生命力最为旺盛的那个人。 云嫣然似是明白了什么,愕然道:“阿钰,难道你觉得是那个人?” “至少从目前来看她的嫌疑最大不是吗?”拥有神秘的出身,又曾在皇后娘娘怀有身孕前去探望,而皇后娘娘好巧不巧的伤到了手指。 云嫣然与苏钰一样,都不相信世间的偶然,“这般说来,慕氏的身份的确有些可疑。” 可慕氏已经过世多年,还能查出什么吗? “你们说什么呢?”见两人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顾惜觉得自己这个大功臣的光芒被掩盖了。 阿婉终于逮住了机会,冷笑道:“脑袋不好用,那便不必用了,免得栓住了,金府还得花钱雇人伺候你。” 顾惜正欲反唇相讥,苏钰眸光锐利的看向他,身上的威压令他不寒而栗“你到底是何人?” 顾惜被看得打了一个寒颤,眼神闪躲,飘忽不定,“我……我是南疆人啊,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南疆人擅蛊,但指的也是世家大族和王室,普通人与大越的寻常百姓无意,并非人人精通此术。” 南疆丛林茂密,多毒虫,两军交战南疆人经常使用毒蛇虫蚁来侵扰越军,久而久之世人便对南疆有了误解,以为是个南疆人怀里都会揣着蛊虫,趁人不备就撒上一把。 实际上蛊虫稀少昂贵,且用蛊极需天赋,即便南疆各大氏族也无法确保培养出合格的人才来。 “我……我……”顾惜被质问得更加语无伦次,“我天赋异禀,又偶遇高人指点,所以就习得一身本领。” 苏钰也不说话,只用一双幽冷的眸子盯着他看,顾惜自己就乱了分寸,苦着一张脸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能救下你们太子不就好了? 男子汉大丈夫,好奇心太重可不好。” 三人静静看着他表演,只表演痕迹太重,他们就是想装傻放水都不成,顾惜简直就差将高举“我有问题”的牌子了。 阿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当初南疆使臣入长安时我们都跑去看热闹了,唯有你不肯去。 在听说前来的使臣是绛卓和乌宰后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你若只是个寻常老百姓,你怕什么?” 顾惜瞪圆了眼,气呼呼的瞪着阿婉,这臭女人话怎么这么多,烦死了! 苏钰挑了挑眉,倏然一笑,清冷淡漠的笑看得顾惜冷寒涔涔,“你……你笑什么?” “你是南疆六皇子锡古。” “你怎么知道?”顾惜惊呼出声,旋即发现自己漏了陷,连忙捂上了嘴,惊恐的摇头道:“不是我,我不认识他。” 阿婉皆瞠目结舌,这二货是皇子? 横看竖看都是个不求上进的小白脸子吧! 云嫣然也无比惊讶,当初二舅舅可说他是在乞丐手里救下的顾惜,捡到他时面黄肌瘦,都没有后院拴着的大黄狗阿黄结实。 南疆的皇子过得都这么惨吗? 似发觉自己已经辩无可辩,顾惜干脆摊牌了不装了,掐着腰怒目瞪着苏钰道:“对,我就是六皇子锡古怎么招吧!” 可苏钰还什么都没说,顾惜却红了眼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人的出身非自己能够决定,我虽是南疆皇子,可我从没杀过一个人,也没抢过你们大越一个铜板,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我在南疆受兄弟姐妹欺凌,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还要受你个阎罗的欺负,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顾惜伏在桌上哀声痛哭,他只是想过不劳而获而又丰衣足食的生活而已啊,这个愿望很过分吗? 为什么都要跑来阻拦他? 顾惜哭得悲痛欲绝,如丧考妣,云嫣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好奇问道:“你既是南疆皇子,那为什么要救我们的太子呢?” 顾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却并不损他的清秀,反是更添楚楚可怜。 阿婉在这一刻忽然明白武则天的快乐,并非只有男子喜欢我见犹怜的女子,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顾惜抽搭半晌,才哽咽着道:“我虽是皇子,可我的母妃是汉人,南疆素来看重血统,所以我并不得重视。” 后来母妃染病去了,宫里最后一个在意他的人也走了,父王兄弟动辄对他打骂,他过得连一个得宠的奴才都不如。 那日他不小心打坏了乌宰最喜欢的一个花瓶,乌宰的脾气最火爆,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于是他一咬牙连夜跑了。 幸运的是他在岐山附近遇到了一个商队,他付了银子跟着他们一路到了江南。 可惜他刚到江南就丢了盘缠,后来饿的不行只能上街乞讨,可他没想到乞丐这行也有霸凌,而他不论在哪都是被霸凌者。 讲到这顾惜哭得更伤心了,“金家上下都是好人,待我也没得说,我原以为我颠沛流离的日子终止了,可谁曾想到大越也有人看不得我好。” 他对朝廷的事虽没兴趣,但经此春闱一事也知晓了大概。 昭王视金家为眼中钉,若让昭王当了皇帝,金家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今日本是想着来打探一下太子的病情,如果真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他得提前做好跑路的准备。 无意间听到云嫣然的分析,他心里泛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苏容真的中了蛊,那他也许能帮上忙。 大越有句话叫“覆巢之下无完卵”,金家是他的长期饭票,他真的舍不得,所以他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应下此事。 云嫣然抽抽嘴角,一时不知该说他是坦诚还是现实。 顾惜道出了心里的委屈,情绪也平复了下来,纳闷道:“你是怎么猜出我身份的?” 他的母妃就是大越人,所以他的汉话很标准。 苏钰勾了勾唇,笑容中的讥讽显而易见,“南疆王当初给自己起的汉名是苏达。” 顾惜:“……” 他父王的本命是达苏。 苏钰冷笑,“果然,爹蠢蠢一窝,古人诚不欺我。” 第230章 密信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南疆的氏族皆擅蛊虫,南疆皇室之所以能一直把控着大权自有其过人之处,否则若皇室轻而易举就被人下了蛊,王位覆灭岂不就在朝夕之间。 而南疆皇室真正的厉害之处并非在于用蛊,而是他们有办法使自己免疫蛊虫,也就是说无论各大氏族如何制蛊,对南疆皇室来说都毫无用处,相当于开了魔法防御。 且蛊虫不能批量生产,下面的氏族若想造反终究还得靠物理打击,必须要有足够的军队,所以南疆皇室才能一直稳坐王位。 顾惜即便不受宠但也是皇子,所以那蛊虫才会对顾惜的血有了反应,这也是苏钰最先怀疑他的原因。 两人回到王府,苏钰才启唇询问,“你觉得顾惜此人可信吗?” 云嫣然认真思忖着,答道:“我觉得应该可信吧,毕竟他没有骗我们的理由不是吗?” 南疆人最想看到的就是大越动乱,而大越储君的病逝无疑是最好的机会,顾惜隐藏得这般好根本没有必要暴露身份。 “其实想一想他的选择不难理解,虽说血浓于水,可有时伤害我们最深的反是自己的亲人。 而且你也说过顾惜在南疆的处境并不好,他来了大越虽失去了尊贵的身份,却衣食无忧。” 当一个深处绝境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希望,可现在竟有人要破坏他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泥人也有三分血性,更何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所以云嫣然是相信顾惜的,“人的出身不重要,只要他的利益立场与我们是一致的,那便可以做我们的盟友。” 云嫣然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却见苏钰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云嫣然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怎么了吗,我说的不对吗?” “很对。”苏钰淡淡道,语气倏然变得莫名,“只是因为如此吗?” 云嫣然偏头,不然呢? “难道没有怜惜他的原因在?” 云嫣然怔了下,她眨了眨眼睛,倏然扑哧一笑,莞尔道:“阿钰,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这个醋吃的委实有些过分了,她跟顾惜两个人根本不认识,完全是二舅舅脑袋一热拐回来的人。 苏钰挑挑眉,显然对云嫣然的态度并不满意。 那厮长得不丑,又很会装模作样扮可怜,女人都容易心软,焉知她对他是否也起了怜惜之心。 见苏钰竟还一本正经的样子,云嫣然心下不由觉得好笑,但触及苏钰投来的清冷目光时,云嫣然忙收敛神色。 识时务者为俊杰,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惹恼了这位大爷最后吃亏的也是她。 这般想着,云嫣然笑意融融的揽住了苏钰的脖颈,明亮清澈的眸子露出深情缱绻的光。 “除了阿钰,我不会对任何男子心生怜惜,更何况那顾惜无论相貌气度,还是才学手腕哪有半分能与我家夫君相比的。” 苏钰的瞭了她一眼,鼻中发出低低的轻哼声,“油嘴滑舌。” 只他虽这般说着,云嫣然却发现他的眼角眉梢舒缓了许多,可见这个招数是有用的。 她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真是太机灵了。 不过云嫣然又想到一事,蹙眉道:“阿钰,你说薛泽到底知不知道他母亲的身份,他与绛卓的婚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以前她未曾多想,可若薛泽的母亲当真是南疆人,而如今他又要娶南疆公主为妻,不得不让人多想。 “这个我暂时也不清楚,此事还需另行查探。”薛泽是个不容小觑的敌人,有关他的事自要谨慎为好。 云嫣然轻轻颔首,深以为然,靠着苏钰的肩头感叹道:“但愿顾惜此番真能医治好太子殿下。” 这样不论对于太子皇后,还是对他们来说都会有更多的可能和更大的胜算。 忠勇侯府。 忠勇侯一迈进侯府便见院子里便见仆人在院子里来回忙碌着,有几个家丁抬着几口大箱子,里面装的皆是红灯笼。 红色鲜艳,透着喜气,可忠勇侯却轻轻皱了下眉,眼中并无多少喜色。 他沉了口气,正欲回院子,身后却突然有人唤道:“喂!” 偌大的忠勇侯府,能这么叫他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忠勇侯不耐烦的转过身,冷冷看着薛泽。 薛泽容貌极盛,但不同于雍容华贵的牡丹,他更像南疆随处可见的罂粟,艳丽而危险,一如她那般。 忠勇侯的眸光动了动,神色稍稍好了些许,“何事?” 薛泽迈步上前,眼中没有丝毫的亲情,如同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般。 他也不寒暄,开口便问道:“我外祖家在何处?” 忠勇侯显然一惊,即便他很快掩饰下来,可久经刑讯的薛泽还是清晰的看到了他猛缩的瞳孔。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见薛泽只定定看着他,忠勇侯深知这个儿子的脾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便道:“我不是早就与你说过吗,你母亲出身一个没落的氏族。 族内已没有什么人在了,你母亲与家里还闹僵了,这么多年从无往来,我对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忠勇侯回答得很流畅,似乎这一番话早已演练过千百遍,更将事情推搪的一干二净。 不管薛泽问什么,反正他不清楚不了解。 薛泽眯了眯眸子,恶名在外的锦衣卫指挥使周身杀气弥漫,眼尾微微上扬的凤眸中寒意凛然,就连忠勇侯见了都不禁觉得心惊,甚至不知道小时候软糯可爱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薛泽见他不会老实回道,干脆换了质问的方式,启唇道:“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我换个问题,我母亲她可是南疆人?” 忠勇侯的冷静自控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他惊恐的看着薛泽,唇色泛起一抹幽白。 薛泽的眸子冷了冷,结果已是不言而喻了。 薛泽敛下眸子拂袖转身,这次却换成忠勇侯拉住他,瞪圆了眼厉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起你母亲了?为何这般问?是不是谁与你说了什么?” 薛泽只冷冷看着他,不耐烦的拂开他的手,语气冰冷刺骨,“在我将事情查清前,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忠勇侯怔怔的看着薛泽的背影,神色惨淡,全无往日的威严模样。 他在庭中站了许久,来往的下人都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忠勇侯呼吸沉重,折身去了曹氏院中。 曹氏正在翻看账册,嘴角笑意涔涔,薛泽娶了绛卓为妻,不但可避免薛泽日后与城中权贵联手,就连聘礼都省下了。 南疆远在千里之外,总归不能让人将聘礼送去南疆,虽说是给了绛卓,但最后还是入了忠勇侯府,相当于左口袋出右口袋进,这笔买卖真是太划算了。 “夫人,侯爷来了。”婢女小声禀道。 曹氏合上账册,收起了脸上的算计,嘴角扬起轻柔的微笑,抬步迎了上去,“侯爷,您回来了。” 忠勇侯“嗯”了一声,脸色很不好看。 曹氏见状忙让婢女准备热茶,她则站在忠勇侯身后,轻柔的揉捏双肩。 忠勇侯瞥了一眼桌上的账册,淡淡道:“在看账?” 曹氏笑着颔首,“世子婚事将近,妾身自要为他好好张罗。” 忠勇侯按住了曹氏的手,示意她坐下。 曹氏含笑坐到忠勇侯身边,却见忠勇侯脸上并无往日的温和笑意,反是眸光幽深。 “你……是怎么想起为薛泽与绛卓公主说亲的?” 曹氏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这件事不是早就定下了吗? “侯爷,可是有什么不妥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见曹氏惶恐不安,忠勇侯缓和了神色。 这些年曹氏对府上尽心尽力,待薛泽甚至比他这个亲生父亲还有耐心,自己未免有些风声鹤唳了。 “侯爷,世子乃人中龙凤,唯有贵女中的翘楚方能配上世子。 但外面总有人中伤世子,使得世子名声受损,这才影响了婚事。” 想到此处忠勇侯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哪是流言中伤,分明是他自己行事没有分寸,臭名昭彰,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他! 这也是他点头应下这桩婚事的原因。 他本来极为反对这桩的婚事的,因为他不想让儿子与南疆扯上任何关系。 可又他不愿让儿子委屈迎娶低门小户的女儿,而名贵闺秀对薛泽避如蛇蝎,宁愿出家做姑子不愿做忠勇侯世子妃,这绛卓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况且薛贵妃也很好看,思来想去多日忠勇侯才颔首应下。 可他没想到薛泽竟突然提起陈年往事,这让他颇为不安。 “侯爷,到底出了何事,您的脸色怎么这般不好?”曹氏关切开口。 忠勇侯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累,世子的婚事便劳你费心了。” 曹氏弯唇一笑,体贴道:“侯爷这是在说什么,我是世子的母亲,对他的事情自应上心。” 忠勇侯叹了口气,拍了拍曹氏的手,“世子顽劣我是知道的,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 “侯爷,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何谈委屈二字。 只要我们一家几口永远这般安乐顺遂,妾身便知足了。”曹氏温婉得如同一朵娇花,美好无害。 忠勇侯庆幸自己娶了这样一位娴静恭顺的继室,却没看见她眼中被温柔所遮掩的野心。 夜色凝重,万籁俱寂。 薛泽独自一人走到了一间荒废已久的院落,这是前忠勇侯夫人慕氏的院子,可如今这院子与主人一般已在众人心中消失无踪了。 忠勇侯为原配夫人保留了院落,也会定期让人清理,只这么多年他未曾踏足这里一次,下人难免敷衍疏忽。 推开房门,里面有一种无人居住的潮湿腐败气息。 除了有些薄灰,房间里面保持的还算完整,一草一木皆保持着原有的模样。 薛泽点了灯,烛火在偌大的屋子里略显微弱,更有两分阴森,可与薛泽眼底的阴凉相比着实算不得什么了。 这里的布局他很熟悉,小时候感到孤独或是受了委屈他就会一个人跑到这里,仿佛这样就可以寻求到母亲的庇护。 随着他渐渐长大,他来的次数越发少了。 母亲不可能死而复生了,既然注定没人护他周全,那他便要让自己强硬的没有软肋。 如今放眼长安只有别人畏惧他薛泽的份,他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可怜了。 他拂了拂榻上的灰,也不嫌冷硬,直接躺了上去。 这里很安静,可以暂时压下他心中的浮躁,他静静的仰望着床顶,碧色的纱幔如藤蔓般垂下。 倏然,他眯了眯眸子,利落起身站了起来。 床顶有一处造型独特的花纹,以前他并未留意,但自从绛卓入了长安后他似乎经常能在她的衣裙上看到这种图案,莫非这是南疆独有的图腾? 他抬手敲了敲刻有花纹的木块,眉心一凝,里面竟是空的? 他拿起桌上的烛火凑近观察,发现床顶是一块被均匀分成九宫格的暗隔,他拧眉想了想,忆起小时候曾与母亲玩过的九宫木锁。 他依照着小时的玩法一下一下敲击着小木块,在触碰到最后一个小木块时,里面传来咔嚓卡擦的机关声响。 旋即暗隔打开,里面掉出一卷厚牛皮,牛皮上也同样刻着床顶的暗纹。 薛泽俯身捡起,仔细展开。 牛皮外层封着蜡,所以里面的纸张保存的很完成,没有受潮也没有被虫蚁啃食。 里面有一封书信,还有一枚竹筒。 信有些厚,薛泽干脆坐到了桌便借着烛火细细览阅起来。 他母亲不喜欢吟诗作对,是以没有多少墨宝留下,只留下一张亲笔书写的诗文,但薛泽自小便如珠似宝的护着,日日翻看,所以一下便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是母亲留下的! 他看得更加仔细,可他的身子却颤得越来越厉害,似乎连这几页轻飘飘的纸都拿不住了。 夜色深沉,静寂无声,空旷的屋内只余一盏微弱的烛火以及纸张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响。 烛光下薛泽的脸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烛火轻晃明暗交错。 倏然,一滴微光滑落而下,落在信笺上,晕出了浅浅的墨痕…… 原来竟是这般! 第231章 得道高僧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昭王在府中心急如焚,他没想到秦阁老的骨头那般硬,竟然会选择自戕这条路。 如今反是使得他们被动,现只盼着苏容那个病秧子快些咽气,他才安然度过这场危机。 昭王妃见昭王急得嘴上都起了火泡,不免心疼,忙奉上备好的清热茶,柔声道:“王爷别急,我父亲已派了人去打探,听说太子的身体衰弱得厉害,想来应时日无多了。 太子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治愈之法。 只要太子一咽气,我父亲便会联合朝中众臣上奏父皇,国不可无储君,王爷是父皇的长子,又英明神武,这储君之位舍您其谁?” 昭王妃的话很中听,这使得她那平平无奇的相貌也顺眼了许多。 昭王妃虽相貌寻常,也不通情趣,但却是个合格的王妃,至少娘家能助他一臂之力,不似某些人那般。 想到宋安然,昭王的眸底深了深,宋清君就是个废物,出得都是馊主意,害得他现在处处被动。 宋安然更不让人省心,她失了父亲,他本对她还有些怜惜,可她倒好,从宋府回来一趟后竟疯疯癫癫的,整日嚷着有鬼,简直不胜其烦。 昭王妃暗暗打量着昭王,眉目一动,开口道:“王爷,最近宋侧妃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您有时间不如去看看她吧。” “看她做什么?本王现在正事还忙不过来,但凡她懂事些就该知道为本王分忧,而不是添乱! 不必理会她,由得她去吧!” 昭王语气不耐,昭王妃却听得心花怒放。 看来王爷是已经完全厌弃宋安然了,没有母族的帮衬,又失了王爷的心,宋安然已不足为惧。 宋安然清瘦了许多,她每日浑浑噩噩寝食难安,一到晚上她便总感觉有人影在她床前飘荡,时不时还会听到男人的哭声。 她夜夜饱受折磨,别说分出心思安哄昭王,她现在整个人疲惫不堪,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就连宋氏递了帖子她都不想见。 后还是韩氏劝道:“侧妃,您就见见大姑奶奶吧,听说她好像为您寻了一位高僧。” “什么高僧,都是些江湖骗子罢了!”宋安然头疼欲裂,痛苦的揉捏着眉心。 宋安然不知找过多少所谓的高人,买过多少灵符,可最后一点用处都没有。 韩氏叹声道:“侧妃,灵与不灵再试试吧,大姑奶奶特意下帖子来想必这人应有过人之处。” 听韩氏这般说,宋安然才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宋氏听说宋安然受了惊吓甚至连门不出了,便开始暗暗着急。 她家老爷没什么出息,原先都指望着清君帮衬,可如今清君走了,她们周家的荣耀就只能仰仗宋安然这个侄女了。 所以宋氏对宋安然是真的上心,特意为她留意城中有名望的高人,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了。 “空明大师是普陀寺的得道高僧,恰逢下山游历经行于此。” 普陀寺乃香火鼎盛的大寺,若真是普陀寺的高僧也许真有办法能治好她的梦魇。 “靠谱吗?” 宋氏连连点头,“给侧妃用的人怎能不小心谨慎,我特意打听过了,的确是真的。 城中有不少权贵人家都排队请他呢,我这是以昭王府的名头才提前请来了人。” 说完,似生怕宋安然不信,宋氏又低声道:“听说有一家女眷怀孕艰难,喝了这高僧的符水,又请了送子观音后竟都有了身孕呢!” 宋安然黯淡的眸光亮了亮,若这僧人真有这般能耐,自己岂不也能与佛祖求一子了? 她晃晃头,如今这些她都不奢求,只要能让她夜里安眠便可。 “那便见一见吧。”宋安然吩咐婢女去唤人。 不多时,一身穿袈裟的僧人走了进来,宋安然看了两眼却有些失望。 在她认知里得到高僧皆应穿着华贵的袈裟,蓄着干净工整的山羊胡,眸光慈悲祥和,给人一种洞察世间大道之感。 可眼前的僧人矮小干瘦,身上的袈裟也被洗得褪了色,走在大街上宋安然甚至可能会误将他当成乞丐。 空明也看了宋安然一眼,似看出了她眼中的嫌弃,抬手作揖道:“阿弥陀佛,佛家重缘,缘极是信,女施主与贫僧缺少机缘,还请施主另请高明吧。” 语落,空明转身欲走。 宋安然古怪的看了宋氏一眼,宋氏连忙挡住空明的路,陪着笑道:“大师,佛祖一慈悲为怀,以普度天下为人,您难道就忍心看着侧妃饱受摧残折磨吗?” 空明又看了宋安然一眼,眼眸微沉,半晌,叹声道:“魔由心生,所谓怪力乱神皆是孽缘也,而这其中更数血脉之羁绊最为深浓。” 这番话听得宋氏不明所以,宋安然的眸光却猛然一颤。 血脉羁绊,她和父亲不就是…… 宋安然眼中的轻视淡了,忙起身道:“大师勿怪,信徒愚笨不晓佛缘,还望大师不嫌帮帮信徒。” 空明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深深拧着眉,似在犹疑。 宋安然忙道:“只要大师能帮信徒解决心头苦恼,信徒愿捐千两香火。” 空明摇了摇头,“贫僧之所以离开普陀寺游历,便是因与方丈所思相违。 佛主自在苍生心中,何须必塑金身。贫僧不求金银相报,惟愿施主日后一心向佛,慈悲为怀。” 一听空明不求钱财,他的形象在宋安然眼中瞬间高大了起来。 世人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可世人皆是这凡世俗尘中人,又怎会不好黄白之物。 而这空明连钱财都不要,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骨,不图所求,自让人更为信任。 空明看了宋氏一眼,宋安然会意,敛下眸子轻声道:“今日有劳姑母了,您先回去歇着吧,无事时让表妹常来坐坐。” 宋氏听宋安然要撵自己走,起初有点不高兴,但一听宋安然后面的话便知她是记着情的,便欣然告辞。 宋安然遣散了一众婢女,方才询问,“大师可有办法解我困扰。” 空明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宋安然的眸中带着可惜的目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行事留善,也是给自己留下退路。” 宋安然懒得听这些,但唯恐惹恼了空明,只得耐心颔首称是。 空明在屋中踱步,走了几圈,面色凝重,看的宋安然紧张不已,“大师,如何?” “在时爱之深,去后责之切。”空明叹声道。 随口一言让宋安然顿时变了脸色,她就知道父亲一定在怪她。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宋安然宛若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迫切的等待救赎。 空明从怀中掏出一摞符纸,分别贴在屋内各处,又取出一个黄色锦囊,将符纸燃尽后装进了锦囊中,嘱咐道:“施主需将此囊放在枕下,切记不可经旁人之手,更不得被旁人触碰。” 人天生对禁忌有一种谜一般的执念,宋安然咽了咽口水,问道:“若是旁人触碰了会怎样?” 空明眸色无波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此缘会永生永世的追随你,直至施主离世。” 宋安然脸色瞬间白了,慌忙接过锦囊,双手捏着紧紧的,似是生怕有人夺走一般。 “大师,这样就好了吗?不用做些法事吗?” 空明语气清淡若云,“法事是给活人看的,意在让活人觉得香火钱不亏,在贫僧这里却是不用的。” 空明越是淡漠,宋安然便越是信任他。 空明又淡淡道:“施主尽管放心便是,贫僧还会留在长安一段时日,施主有事可尽管寻贫僧。” 送走空明,宋安然忙将香囊放在枕下,期待又紧张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夜色临近,宋安然沐浴过后便躺在了榻上,韩氏依然留宿在外间,随时候命。 宋安然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她将手伸到枕头下轻轻握住了那锦囊。 她警惕的等待着深夜便至的哭声和人影,可今日屋内异常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香囊里传来淡淡的香气,莫名让人心安,渐渐的宋安然竟在等待的过程中合上了眼,在此醒来时天色竟已大亮。 她缓缓睁眼,因刚睡醒人显得有些迟钝,旋即她猛然坐起身,惊呼道:“奶娘、奶娘!” 韩氏一早便在外候着,见宋安然睡得香甜心中也是欣喜。 “奶娘,我没事了,我昨夜睡得很好。”久违的高质量睡眠让她神清气爽,疲惫顿消。 韩氏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 宋安然眼睛亮起,这位空明大师果然厉害,困扰她多日的问题竟手到病除。 精神状态好了些,宋安然便又分出其他的心思来,既然如此,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让空明大师为自己求子…… 一封请帖送到了空明手中,空明接过看了一眼,淡然的颔首应下。 待送信的小厮走后,他才手持化缘的木钵走出客栈,穿过几道长街,见四下无人,立刻推开了玉颜阁的后门…… 第232章 群起攻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空明自后院进了玉颜阁,恰好赶上阿婉从前屋出来去东西,两人正撞个正着。 阿婉愣在原地,瞪着空明瞅了半晌,扑哧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空明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没完没了了是吧,都见多少次了,还能笑个不停?” 空明的声音很悦耳,虽语气不善,但依旧是很好听的……女声。 “不行。”阿婉捂着肚子,晃着手,“我也不想笑,但我真的忍不住,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能化成这个样子!” 花腰懒得理会她,只问道:“王妃在吗?” “在在,我去给你寻她啊!” 春闱舞弊案已几乎结案,始作俑者也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花腰却没有离开,反是选择留在了云嫣然身边。 云嫣然的确算计了她,但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已。 且同为女人,云嫣然身上有她钦佩的能力,但她更欣赏云嫣然的品性。 与这样的人共事,即便最后不会成功,但也不用担心在这个过程中被她从后面捅上一刀。 云嫣然提着裙摆走了出来,花腰便道:“王妃所料不错,她又来寻我了。” 云嫣然弯唇笑了笑,并不意外。 花腰给宋安然的香囊中有安神香,再加上没有了墨东的倾情演出,宋安然自安枕无忧。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位宋侧妃是不会安于现状的。”同为姐妹两世,云嫣然对她再了解不过。 人淡如菊的背后,却是但凡有丁点机会都会往上爬的野心。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吧。” 花腰颔首,“好,我明白了。” 未免让人生疑,花腰准备离开,云嫣然唤住她,想了想还是道:“花腰,如今你退出还来得及。 此事凶险,你若一旦被人察觉,我怕是伸手莫及。” 花腰一笑,眸光清冷,“这易容术我本是学来玩的,如今既能派上大用场自是最好不过。 况且,我做这些也并非全然为了王妃,毕竟昭王才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昭王,现在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此处,寻一个清净适宜的地方相守此生。 她本就是如浮萍一样的人,无根无系,随波逐流。 如今他走了,她更不知自己该往何方,还不如留在此处。 云嫣然听罢便也不再多言,只颔首道:“那你万事小心,切记若有万一,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好。” 两人相视一眼,即便她们相交不深,但却有着莫名的默契。 她们虽身份不同,却都一样坚韧勇敢,拥有这般品性的女子内心却往往超乎常人的柔软,也更容易惺惺相惜。 …… 今日的早朝上没有往日的寒暄声,有些老臣脸色沉肃的立于殿中,年轻一些的臣子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露笑,气氛传染性的变得越发压抑。 就连刚迈入殿中的宣平帝都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压迫感,今日或许要有大事发生啊。 果然,宣平帝刚坐定,便有御史走出来弹劾宁王,言辞之犀利史无前例。 几乎是在说宁王有乱臣贼子之心,意欲挟持储君。 而户部尚书与吏部尚书也纷纷上书附和,对宁王将太子留在金府一事十分不满。 两位老尚书一站出来,殿中许多臣子纷纷上书附议,苏钰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若他们的言语能化作利箭,此时苏钰已经成了扎满箭矢的靶子。 苏钰静静看着群臣激昂,甚至有人老泪纵横,比见到侵犯大越的外敌还要激动。 未语之人一部分是还没搞清现状,脑袋里全是浆糊,还有些人看清了两王的意图,但一时又想不出万全之策。 苏钰始终未发一言,演戏需要对手,独角戏不好演,演着演着众人就疲惫了。 苏钰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迈步上前。 众人见了以为宁王要开始反击,顿时又打起了精神。 只苏钰未曾理会他们,只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望着宣平帝道:“臣这里有一封太子手书要呈给陛下。” 第233章 痊愈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此言一出,朝堂君臣皆怔然。 太子不是病入膏肓,大限将至了吗? 尤其是昭王与献王,眼神炙热的盯着宣平帝手中的信,视线的热度似能将纸张焚毁。 宣平帝疑惑展开,待扫过信函后,先是一怔,旋即面露欣喜之色,“太子竟然无碍了!” 他对太子虽无多少父子亲情,但他正值盛年,皇子们的关系越平衡他的皇位才会越稳固。 如果太子殁了,他势必要在昭王与献王中令择一人做储君,这两人的明争暗斗可想而知,如今太子康复便是最好的局面。 群臣一默,殿内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昭王与献王相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其中昭王更为难看一些。 吏部尚书回过身来,眼眼珠转了转,开口道:“太子殿下身子康健可谓是我大越之幸,只殿下素来注重孝道,按理说早就入宫给陛下与皇后娘娘请安,也免得陛下与娘娘担忧……” 言外之意便是不能听信苏钰一面之词。 宣平帝反是笑了笑道:“太子大病初愈,尚不能下床行走,就是怕朕担心才特让昭王带了书信信。” 知道众人心存怀疑,宣平帝便又补了句,“太子的笔迹朕还是认得的。” 话已说到此处群臣不敢再有疑,一边违心的恭贺,一边暗暗往人群中退下。 “等一下。” 苏钰冷然开口,众人心中一凉。 完了! 苏钰先将视线落在最先开口痛斥他的御史身上,语气漠然,“方才你说本王挟持太子,有损超纲,意欲对朝廷不轨,其心可诛?” 只是春日,那御史却已是冷汗涔涔,额上滚下汗珠,讪讪道:“误会,误会……” “误会?本王身为亲王,你们无凭无据便可随意给本王捏造莫须有的罪名吗?”苏钰往常只是淡漠,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但此番他墨眸幽冷,杀伐之气源源不断的涌出,让众人在瞬间想起了宁王的另一个称号“玉面阎罗”。 即便面若冠玉,可心却是冷血阎罗。 那御史年岁不小,瞬间被吓瘫了,“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吏部尚书见了不由皱眉,开口提醒道:“王爷,闻风而奏是御史的权力,即便出了些差错,但也无可厚非。” 苏钰偏过头,侧眸看向了吏部尚书,眼中的寒光让吏部尚书也觉心惊,不由喉咙微动,咽起了口水。 “他有闻风而奏之权,尔等也有吗?” 吏部尚书唇角抽抽,一时语凝,“我……我们也是关心太子殿下。” 户部尚书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附和,“对对,我们实在太担心太子殿下了,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嘛……” 苏钰冷冷牵唇,“你们怕的是太子殿下不死吧啊。” “宁王,你这般说可就太过分了,这简直是血口喷人!”户部尚书怒目斥道,义正言辞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纵然他们就是这般想的,但只要他们不亲口承认,谁又拿他们有什么办法! “尔等也觉自己方才所为过分了?” 苏钰轻飘飘一句反问令众臣一时无言。 华将军静静听着,宁王这厮不仅打仗厉害,怼人也这般了得,简直不给朝堂文武留活路啊! “好了。”宣平帝被他们吵得心烦,揉捏着眉心道:“朕知道众卿的忠心,只此番宁王救治太子有功,结果反是因你们而受了冤屈,皆罚俸半年,以还宁王公道。” 语落,他看了苏钰一眼,“朕如此处置,宁王意下如何?” 苏钰拱手,淡声道:“臣无异议。” 宣平帝都如此说了,群臣纵然不服也不敢声张。 而宣平帝此举并非只为了给苏钰撑腰,而是意在杀鸡儆猴,最近下面闹腾的有点厉害,给他们点提醒,让他们都安分些。 早朝散了,献王走到苏钰身边,扬着笑脸打探起苏容的状况。 昭王虽未上前,但显然也关注着此处,群臣无声,皆竖耳倾听。 苏钰还是善良的,扫了他们一眼,见众人如此好奇,便也不吊着他们胃口,淡淡道:“太子此番不仅顺利脱险,还治好了陈年旧疾,日后必定洪福齐天。” 献王下意识反驳道:“这怎能可能,太子病了这么多年,整个御医院都束手无策,怎么可能说痊愈便痊愈了?” 献王问出了众臣的疑惑。 苏钰却觉得今日的话说的有些多了,耐心耗尽,便道:“是与不是待日后殿下完全康健你们便可得知,怎么,难道献王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他可太特么开心了! 昭王献王两派人明明如丧考妣,却都得扬起笑脸,笑得彷如当年金榜提名洞房花烛一般开怀。 苏钰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见他们如此,他便开心多了。 临行前他扫了一眼脸色尚未好转的御史,贴心的道:“最近城中似飞贼出没,尔等出行务必要小心。” 那御史登时被吓软了,瘫在地上如何也起不来。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但人家是宁王,又向来不要名声,你能怎么办? 当日御史台接到了一封辞呈,听闻那老御史连夜收拾行李带着妻儿逃回老家,连小妾都没来得及带走。 第234章 般配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闻后,神色无半点波动,这般小角色还不值得他分神,此时忧心烦躁的自有旁人。 绛卓闻此消息全然不信,中了噬心蛊怎么可能痊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定是苏钰他们设下的诡计! 这噬心蛊一旦注入宿主体内,除非宿主身亡,否则任何药力对它都不会产生丝毫效用。 而蛊虫乃南疆秘术,寻常人根本不会知晓,若苏容身边有此等人,他又怎会被噬心蛊折磨多年。 绛卓想不明白,恨不得立即去一趟金府查看。 想了想,绛卓豁然起身,她去不得金府,薛泽这个锦衣卫使总可以,让他去打探一下虚实也好。 薛泽罕见的没有反驳她,只冷眼看着绛卓道:“我去可以,但若太子当着无恙,我便要怀疑你所言真假了。” 绛卓沉下眼眸,语气幽幽,“我没有说谎,也没必要骗你。” “可除了一面之词,你又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我……”绛卓砸砸嘴,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抬眸冷冷道:“世子莫要在我这里套话了,还是先行去金府的好。” 薛泽眼中闪过一道锋芒,这女人还真是狡诈多端! 薛泽未再多话,策马去了金府。 顾惜为苏容驱除了体内的噬心蛊,阿婉惊喜的发现当顾惜挑出噬心蛊后,苏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脉搏虽还有些虚弱,但也彻底平稳了下来。 顾惜整个人却都累脱了,驱蛊虫并非调配一些药物即可,尤其这蛊虫并非他所下,只能用南疆皇室身体里独有的血并以驱蛊之法。 顾惜以自己的鲜血为苏容驱蛊,整个人虚弱了不少,望着为换药的阿婉,哭丧着脸道:“一定要给我用最好的金疮药和祛痕药,我这么完美,可不能留下瑕疵。” 阿婉翻了个白眼,本想怼他来着,可看他额间汗珠涔涔,脸色也苍白如纸,抿了抿唇,耐心道:“放心吧,金家旁的没有,银子有的是,一定会给你用最好的东西的。” 顾惜想想也是,遂放下了心,他看了一眼榻上的苏容,转了转眼珠,又道:“还是不用祛除痕药了吧!” 阿婉狐疑看他,“怎么,您又不追求完美了?” 顾惜虽虚弱,但眼睛却明亮,看着便像个地主家好看的傻儿子,“听说你们太子为人宽厚,待他看到我为救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会感动不已,日后定会记得我的好。” 阿婉发现自己与顾惜简直就是话不投缘半句多,没好气的道:“是呀,你若砍了这只爪子殿下日后说不准还定会封你做王爷呢!” 顾惜救了太子后底气越发的足,他现在可不是吃闲饭寄生虫,他是大越太子的救命恩人,“有你这么和大越恩人说话的吗?当心日后嫁不出去!” 阿婉冷笑,“这点我不如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嫁出去的!” 阿婉这句话让顾惜想到了赘婿那段不美好的回忆,冷哼一声气咻咻的夺门而去。 阿婉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却见榻上的苏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静静的看着她。 “殿下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苏容扬扬唇角,轻轻摇了摇头。 见他要起身,阿婉忙道:“殿下不妨再休息会儿。” “不必了,这几日休息的够多了。”他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的,醒了一会儿便再度睡去。 如今好不容易清醒一些,他不想再睡了。 “那我扶殿下起来。”阿婉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的俯身挽住苏容的手臂。 苏容身子一僵,阿婉却没有察觉,只轻声道:“殿下久卧在床,起身时慢些,以免头晕。” 苏容迟疑了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 这几日他见到最多的便是这位阿婉姑娘,几乎每次睁眼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他这几日虽浑浑噩噩,却也知道是他们将自己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 他侧眸去看刚到肩膀处的少女,她的容貌谈不上绝色,但她总是笑盈盈的,那双明亮璀璨的眸中似乎只能装进日月星辰,不染半分杂质阴霾。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便是在金府门前,那日自宁王的喜宴离开他无所事事的行到了金府,正撞见她与华家的小姐说笑而来。 她身上没有寻常女子的拘谨,甚至用一种十分大胆的眼神打量着他,如同在看什么稀奇之物般。 那时只觉这少女有些特别,却没想到她竟会变成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些日子有劳你们了。”温润是刻在苏容骨子里的,即便他贵为太子也从不会将别人为他的付出视作理所应当。 “这没什么,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职。”阿婉淡然回道。 而且此番她真是长了大见识,古代竟有如此奇术法,这对于后世的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更何况这次的病患还是病弱美男,怎么看都是她更划算。 阿婉的脸上的笑意更盛,明媚如盛夏繁花,绚丽灿烂。 苏容一时看得专注,他身边的女人无论母后还是后宫嫔妃公主,所有人的言行似乎都被无形的线禁锢掌控,她的自在随意是他所未曾见过的。 金寒时被小厮搀扶而来时,撞见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少女笑颜如花,男子温柔缱绻,浅金色的日光映进屋内,落在两人身侧,宛若镀了一层柔光,让画面更显唯美。 “太子殿下可以下床了!”小厮惊喜道。 他不懂朝堂大事,但他知道主家想救的人一定是好人。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公子您看,太子殿下和阿婉姑娘看着真是郎才女貌,还挺般配的呢!” 金寒时血气上涌,又想到阿婉亲吻苏容的画面,差点喷出一口心头血,竟觉眼前一黑。 “公子!”小厮惊呼道。 阿婉闻声抬头,见金寒时扶着头身子摇晃,连忙小跑了出去,一把搀住金寒时,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金寒时嘴唇喃喃,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盯着阿婉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我中暑了!” 看着金寒时虚弱的背影,阿婉仰头望天。 春日中暑? 这金寒时还真不一般啊! 而此时薛泽已至金府,如入无人之地直接推开门人大步迈了进去。 门人起初还试图阻拦,待得知他的身份后,莫说上前,光是远远看着都觉得双腿不住打颤。 那可是锦衣卫使,长安城的恶鬼啊! 薛泽揪了一个小厮带他去寻苏容,小厮不敢不从,一路哆哆嗦嗦的带着薛泽去了。 苏容正在含笑与阿婉说着什么,听到响动循声望来,眼中的温和瞬间熄灭。 “阿婉姑娘,你先去忙吧。”苏容的声音依旧轻和,只看着薛泽的目光冰冷如霜。 阿婉看了看薛泽,点了点头,小声道:“殿下,他若敢对你不敬你就摔杯为号。” 他们好不容易救活的人,绝对不能出差错。 苏容颔首应下。 薛泽偏头深深看着阿婉,声音幽冷,“便是她治好了殿下的旧疾?” 苏容不置可否,冷冷道:“薛世子前来若只是为探知本宫的死活,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薛泽挑挑眉,苏容的气色虽不算好,但目光炯炯,怎么看也不像病入膏肓之人。 薛泽目光更深,似要执拗的从苏容身上探知什么,“究竟是谁治好的殿下,殿下若不说,我便只能用自己的手段了?” “你想做什么!”苏容怒目质问。 薛泽勾勾唇,“您是太子,我自不敢做什么,但旁人我薛泽想拿便拿。” 两人凝望彼此,暗流涌动,薛泽倏然开口道:“或者我问得再直接一些,是谁为殿下驱除的蛊虫?” 苏容震惊错愕,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薛泽敛下眼眸,不让苏容看见他眼中的情绪。 这一切竟都是真的,他的母亲竟是南疆王的妹妹,南疆国的长公主…… 第235章 喜宴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容还想再问,毕竟此事只有他们几人知道,而他们根本不可能将此事告知给薛泽。 既是如此,薛泽又是怎么知道的? 薛泽既知晓此事,是不是也知晓是何人给他下蛊? 薛泽却不给他发问的机会,只冷漠的道:“太子好生修养吧,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薛泽说完冷然拂袖而去,苏容只觉莫名奇妙,不解他话中之意。 薛泽宛若寒风,来去皆匆匆,他方行至金府大门前,正遇见从马车探身下来的云嫣然。 两人相视而望,云嫣然跳下马车,先行开口,“世子前来真是稀客,不多坐一会儿了吗?” 薛泽勾了勾唇,“你消息倒是灵通,这便迫不及待赶来救驾了?” 云嫣然笑了笑,“世子说笑了,您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何可惧。 世子难得来一趟,不如进府让我一进地主之谊,可好?” 薛泽凝眸看着她,她笑容清婉,似娇柔的花无骨的水,那双眼清澈透亮,可他知道这些不过掩饰而已。 娇花之下有带刺的藤蔓,看似清涧的山泉实则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第一次见到她,他就知道这个小女子不简单。 她步步为营算尽人心,出手时狠辣又果决,却也能在金光寺为就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将自己置于险地,甚至不惧麻烦也要为他这个恶名昭彰的坏人作证清白。 矛盾至极,他看得透却想不明。 睫羽颤了颤,他淡淡开口,语气中似有点点失落,但细微得如空中的柳絮吹之即散,就连云云嫣然都未曾察觉。 “喝茶是假,试探才是真吧?” 未等云嫣然想好措辞,薛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不徐不疾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就是你们猜的那样。” 云嫣然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有些错愕。 她没想到薛泽会这般坦然的承认。 而薛泽心里清楚,太子既能痊愈,便说明身边有通晓蛊术之人,她和苏钰都不是蠢人,迟早会怀疑到他身上。 “我说过,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便是,我不见得会完全告诉你,但只要我开口与你说的,便是真的。 所以下次你若想从我口中探知什么,尽管来问我,不必虚与委蛇。” 薛泽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种漫无边际的疲惫感,他翻身上马,一只手却突然横伸出来抓住了缰绳。 他愕然垂眸,她正仰着脸看着他,眸色郑重而又真诚,“薛世子,人的出生无法选择,可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却尽在我们手中。” 便如她没有办法选择一个好父亲,但她可以带着母亲永远离开他。 薛泽也一样,并非只有昭王一个选择。 薛泽眸光晃动,两人人站在马下,一人骑坐马背,他们看着彼此,非敌非友却又似敌似友。 薛泽先行收回了目光,从她手中拿回了缰绳,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策马离去。 当日,一封书信送至了云嫣然手中,上面的字迹如列阵行云,笔锋凌厉,正是薛泽所书。 云嫣然看过之后,微沉了口气,将信递给了苏钰,“原来当年之事竟是这般。” 薛泽没有避讳自己母亲的身份,她的确是南疆人,薛泽没有交代太多,只说除掉储君是她母亲的任务,她母亲也成功为秦皇后和肚子里的孩子下了噬心蛊。 可回府之后她便后悔了,因为彼时她也是一个母亲,她能看懂秦皇后摸向腹部时慈爱的目光,能体会做母亲的心情。 或许是秦皇后眼中的柔光,亦或许是秦皇后对她的善意,她没有催动噬心蛊,而是让苏容平安降生。 薛泽的母亲已故去多年,所以云嫣然无从分辨她的所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南疆野心昭昭,竟在十数年前便将人安插进了大越内部。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除了慕氏呢,皇宫内外可还有南疆其他的余党。 苏钰看罢,眸色幽幽,显然也想到了此处。 “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云嫣然蹙眉颔首,抿唇问道:“阿钰,你说薛泽会与我们站在一处吗?” 前世她对薛泽印象不深,虽知他恶名在外,但他们两人并无交集,更不知道苏钰帮苏容夺回皇位后薛泽的处境。 “不知。”苏钰见她眉心深蹙,伸手轻轻抚平,开口道:“不要对别人有过多的期望,因为有所期许才会失望,有没有他我们都会如此不是吗?” 云嫣然想了想,认同的点头。 苏钰说的很对,没有人的立场是绝对正确的,他们也不可能让所有人皆认可自己。 这般想着云嫣然释怀了,倚着苏钰的肩,轻轻道:“虽然出了很多事,但好在轨迹并未偏移,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苏钰揽她入怀,轻轻“嗯”了一声,附和道:“会的,一定会的。” 不多日,忠勇侯府的喜帖便送到了宁王府。 看着大红烫金的喜帖,云嫣然有些落寞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薛泽终究还是选择了原来的立场…… 忠勇侯世子迎娶南疆公主,婚事举办得盛大而隆重,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新郎官的脸上没什么喜色,宾客更不敢起哄敬酒,所以难免显得有些冷清。 苏钰与华若几人坐在一处,但她们却没机会说上什么话,只因前来云嫣然身边攀谈的人实在太多了。 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被人轻视的商户之女,她是平乐长公主的义女更是堂堂宁王妃,独得宁王宠爱,羡煞城中所有女眷。 如今宁王夫妇更救治太子有功,太子甚至还在金家修养,这位炙手可热的王妃谁不愿前来亲近,甚至把昭王妃的风头一并抢了过来。 毕竟如今昭王身上还有麻烦未解决,谁敢在这个时候找晦气。 昭王妃看着八面玲珑的云嫣然觉得十分刺目,她姐姐在府中碍眼,她在宴上碍眼,一家没一个好东西! “算算宁王妃与宁王成婚已大半年了吧。”昭王妃突然开口。 众人顿下说笑声,抬眸望了过来。 云嫣然落下茶盏,弯唇颔首,“劳昭王妃记得这般清楚。” 昭王妃笑了笑,视线下移落在云嫣然的小腹上,“宋侧妃当初进了王府一月便有了身孕,宁王妃这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第236章 废黜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众人也齐刷刷看向云嫣然的小腹,一时间气氛低沉,宴上飘荡着各异的心思。 成婚半年时间也不算长,但宁王后院只有云嫣然一个女人,如此独宠照理说也该有孕了才是。 昭王妃因昭王的事十分伤神,而这些都拜云嫣然他们所赐,她又怎能看云嫣然春风得意。 钱莹与苏恒婚期将近,是以钱莹在府中备婚未来赴宴,但她的母亲钱夫人却来了。 她轻蔑的扫过云嫣然,唇角笑容得意。 就算云嫣然先行嫁入王府又如何,王府长孙只会由她的女儿诞下。 想到这,她弯起唇角,笑吟吟的开口道:“人这一辈子福报都是有定数的,岂有万事如意的。 王妃也不必太过苛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众人无声,只心想这钱夫人嘴可够毒的。 看似出言劝慰,实则这简直是诅咒啊! 分明是在说云嫣然福薄,成了宁王妃便也就止步于此了,看来宁王与钱府的仇结得够深的。 昭王妃轻笑出声,阴阳怪气的道:“同为女人,我还要劝宁王妃一句,善妒可不好。 特别是我们身为权贵之家,自要子孙繁昌,宁王府需要后继有人,王妃若真关心王爷,也该为他的子嗣多多考虑。” 这番话要是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众人纷纷点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再寻常不过,尤其是王宫贵胄之家,怎么偏就你们宁王府特殊呢! “昭王妃这番话说得在理,女子当以贤惠淑德为本。”钱夫人颔首表示赞同,若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两人相交莫逆呢。 云嫣然勾唇笑了笑,正欲开口,忍了许久的华若将杯子重重一落,冷冷道:“真是够了!” 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跳,便见华若抬头目露不善的打量着她们道:“一个个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不还是嫉妒宁王待嫣然专一深情吗?” 不给她们反驳的机会,华若视线自她们身上扫过,“我就问你们,若你们的男人愿意为你们遣散后院的莺莺燕燕,你们愿不愿意?” 众人抿唇,沉而不语。 华若笑了,“想来也是,我还没见过世上有哪个女人会下贱到求着男人纳妾的。” 这番话说得众人脸上火辣辣的,谢澜和陈念相视一笑,若非条件不允许,她们都想拍掌叫好了。 华若杀出了一条血路后,便该轮到云嫣然做总结陈词了,她依旧保持者得体的微笑,不徐不疾道:“若王爷属意他人,本王妃吵闹不从,或许这还姑且可算善妒。 可既王爷愿做专一之人,我又何必为了沽名钓誉让自己不快呢?” 见众人面色讪讪不语,云嫣然敛眸继而道:“世道对女子本就苛责,若我们女人对彼此再怀恶意,不知体谅,那天下的女人岂还会有好日子过了?众位以为呢?” 男人为女人创造了三从四德,但可笑的是这规矩的忠实捍卫者反是一群受其迫害的女人,这是何等悲哀的事实。 堵住了众人的嘴,云嫣然才将视线落在昭王妃与钱夫人身上。 “钱夫人的心胸实在令我等佩服,想必钱小姐也定是个贤惠温婉的好女子。 待钱小姐与郡王成婚后,我一定会与皇后娘娘美言,也许娘娘一高兴还会给郡王赏赐些宫娥,届时妻妾和睦也算全了一段佳话,是不是钱夫人?” 钱夫人何曾想到她口齿这般凌厉,气得支吾着没说话来,“你……这……” 云嫣然却笑得更加温良无害,“钱小姐一看便是个福泽深厚的人,相信她一定很快就会儿女满堂。” 众人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多嘴,这宁王妃说话夺笋啊。 很快就儿女满堂,那岂不是在说恒郡王后院妾室成堆,这母亲做的还不如不做呢! 见钱夫人气白了脸,云嫣然才又不紧不慢的看向昭王妃。 射箭不着急,箭要一支一支的射,力求每一箭都郑重靶心。 “我记得小郡主已经一岁多了吧,昭王妃也要尽快给小郡主添哥个弟弟才行。 听闻昭王妃贤良,为昭王纳了不少妾室通房,怎么还一个消息都没有呢,难道是昭王他……” 话说一般,云嫣然忙捂上了嘴,不好意思的道:“瞧我这一时嘴快竟胡说八道上了,昭王妃别往心里去啊!” 昭王妃已经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她本想膈应云嫣然,怎能想到这把火最后竟烧到了自己身上。 宁王只有王妃一人,暂无子嗣还说得过去,可昭王后院美女如云,至今也只有一个女儿,被云嫣然这般一说岂不显得他那方面不行,这话若传出去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昭王妃没等想好如何为昭王开脱,谢澜突然扬声开口道:“嫣然,你家王爷来接你了!” 众人顺势望去,果然见苏钰长身立在廊下,对云嫣然轻轻招手。 他没有笑,看起来还是那个矜贵清冷的王爷,可她们却都看得出他眼底的柔情。 如斯深情,怎能不让人羡慕生妒。 云嫣然起身,笑意融融的道:“王爷来了,我便先告辞了。 昭王妃、钱夫人,今日与你们聊得很是尽兴,改日得空我们可继续烹茶闲谈。” 昭王妃与钱夫人脸色铁青,谁要和她闲谈,与她讲话无异于自行折寿! 昭王妃回了王府还怒意未平,想到云嫣然扬起的嘴角,想到她与苏钰挽手而行,她便觉得肺都要炸开了! “该死的贱人!”昭王妃狠狠摔了一个杯子,没好气的问道:“宋安然那个贱人在做什么?这几日情况怎么样?” 婢女忙回道:“回王妃,宋侧妃自从与空明大师请了符咒后情绪平稳了很多,听说如今每夜都睡得很好。” “哦?那和尚竟当真这般了得?” 婢女点了点头,连忙又道:“奴婢还打听到宋侧妃与空明大师求了送子观音,现就供在屋内。 她们藏得可深了,若非有个小丫鬟无意间听到宋侧妃与韩氏说话,还当真未曾发现。” 昭王妃眯了眯眼,这小贱人偷偷供奉送子观音怕是为了避免不测想要偷偷有孕。 她心下不免狐疑,那和尚当真有那般能耐? 她心中既有怀疑,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小腹,如果宋安然都可以,自己又有什么不可呢? 昭王府的女人们都在考虑着如何生儿子,可昭王现在却没那份闲心,恨不得躲在府中装孙子。 不出他所料秦阁老的门生果然开始闹了起来,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激烈,纷纷上书请求宣平帝严惩他这个罪魁祸首。 宣平帝被吵得头疼欲裂,六部尚书各有心思,问他们也是白费功夫,秦阁老去后放眼朝廷竟没有一个能担起大事之人。 思来想去宣平帝招了苏钰觐见,询问他的意见。 苏钰闻后抬头迎望宣平帝,坦然开口道:“若陛下询问臣的意见,那臣便直言不讳,臣觉得应罢黜昭王,以平天下士人之怒。” 第237章 罢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秦阁老冤死狱中,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朝中那些老臣要么狡猾如狐,不肯说实话,要么便各有各的心思,询问他们反是更让人心烦。 所以宣平帝才会想起不苟言笑、为人清冷的苏钰来,只没想到他一开口竟会如此直白。 宣平帝眯了眯眼,眸光略显锐利,“看来宁王对昭王嫌隙颇深啊。” 苏钰并不慌张,只徐徐道:“臣本对几位殿下之间的争执无甚兴趣,可昭王却因府中侧妃对金家陷害打压,的确令臣很是不悦。” 宣平帝勾唇笑了笑,“你倒坦成。” “但罪魁祸首宋清君已经伏诛,君臣有别,臣也不会再与昭王计较此事,方才所言也并非出于私怨。”苏钰语气淡然无波,他似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冷眼旁观世事。 这样的苏钰很难不让人信服。 “虽说始作俑者是宋清君,但以宋清君与昭王的关系,陛下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吗?天下人又岂会没有疑虑? 哪怕昭王真不知情,纵容亲眷陷害储君,昭王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 宣平帝皱了皱眉,心里也知苏钰所言有理。 苏钰见状,眼睑微垂,又道:“况且是罢是封不过陛下一道旨意,以此平息天下文人的愤怒,岂不是最简单不过的办法。” 苏钰告退后宣平帝独自思忖了一会儿,想了想又把薛泽唤了来,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听了薛泽的回复,宣平帝有些愕然,半晌才开口道:“没想到你们的说辞竟一般无二。” 薛泽蹙眉,“何人?” “宁王。” 薛泽拧起眉,似是这个人光是提一提就让他觉得十分厌恶。 宣平帝呷了口茶,笑道:“朕以为你能想出其他的办法保全昭王。” 薛泽神色依旧,“陛下问臣的是此事如何解决,并非询问如何保全昭王。” “哦?两者有什么不同?”宣平帝饶有兴致的问道。 “作为臣子,此乃臣能想到的最为快速的办法。可若作为昭王爷的表亲,对臣来说天下士人的想法与臣何干?” 薛泽的言辞可谓大胆,可宣平帝却不怒反笑,指着薛泽道:“你呀,都成家的人了这性子却是一点没变,难怪你父亲对你严厉!” 薛泽眸色幽深,“臣如何与他何干,他喜欢多管闲事由得他去便是!” 薛泽对忠勇侯的冷漠厌恶人尽皆知,宣平帝不咸不淡的斥了他两句,但显然并不反感他们父子相厌。 薛泽不同于其他世家子弟,他与忠勇侯彼此憎恶,薛泽小时候甚至还曾弑父。 对此宣平帝非但不反感,反而很欣赏他,这也是他肯信任薛泽的原因。 薛泽能有如今的权势仰仗的是他这个帝王,而非忠勇侯府,薛泽也清楚若无自己的庇佑,他世子之位难保。 “好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新婚燕尔莫要让新娘子独守空房太久。” 薛泽拱手退出掌乾殿,一路回了忠勇侯府。 府中的红绸灯笼早就被薛泽勒令撤了下去,府中不见一丝红,已完全瞧不出刚刚办过喜事。 薛泽刚迈进书房便见绛卓坐在屋内闲适的喝茶,冷眉一凝,“谁让你进来的!” 绛卓还穿着南疆的服饰,眉眼美艳,自有一种异域风情。 她噙笑看着薛泽,“我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妃,难道世子的书房我还不能进来吗?” 薛泽抬手遣散小厮,冷冷道:“我说过,你我各取所需,无事不要跑来烦我!” 绛卓觉得大越的男子都有些不正常,她如斯美貌,可新婚之夜薛泽却连一眼都未瞧她,直到现在两人也未曾同榻而眠。 绛卓重重落下杯子,收起了嘴角的笑,阴沉沉的看着薛泽,“各取所需也要在彼此尊重的前提下,自你我大婚起你便一人宿在书房,你置我于何处?又让我日后如何面对城中女眷?” 她不想浪费时间在纷扰的流言蜚语上,薛泽的爱意无所谓,但忠勇侯世子妃的这个位置很重要。 薛泽恍若未闻,径自走到案后。 绛卓有些恼了,起身道:“薛泽,我与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见薛泽根本不肯理会她,绛卓知道自己若不拿出点什么来,根本没办法取信薛泽,便道:“在继母手下讨生活想必世子幼时的日子定不好过,如今我既嫁给世子,自要为世子分忧,也算是我的投名状,如何?” 薛泽终于分出了一个眼神给绛卓,“一介妇人,我若想杀她一早便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这算什么投名状。” 曹氏的小动作一直不断,他恶臭的名声至少有她一半的功劳。 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 恶人有恶人的好处,恶人才不会被人欺。 “那你到底想如何?”绛卓有些失了耐心。 薛泽这才慢悠悠的向后仰坐,靠着椅背,双手环胸,挑着下巴看着绛卓道:“想做好这个世子妃很简单,将你们南疆插入大越的细作名单给我。” 绛卓目光一凝,不待她开口,薛泽冷冷道:“别跟我玩装傻那一套,你们能与十余年前无声无息的潜入大越,定然不会只有我母亲一人吧。” 绛卓紧抿着嘴唇,迟迟未语。 锦衣卫负责审讯,薛泽除了手腕狠辣,耐心更足。 半晌,绛卓才面色凝重的开口道:“此乃南疆机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不过为了以示诚意,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一个秘密。” “什么?”薛泽显得兴致寥寥。 “有关我们南疆驻颜霜的秘密。” 薛泽脸色一冷,“砰”的一声拍在案上,“你当本世子是何人,会在意你们女子所用之物? 滚出去!” 绛卓却轻蔑的看着薛泽,微微扬起下巴,说话时眼中又露出了骄傲自信的光芒,“世子并非南疆人,不识货也无可厚非。 外人只知驻颜霜对女子而言有永葆青春之效,却不知这青春需要以自由为代价!” 薛泽面露不解,绛卓笑意幽幽,眼中的寒光像似野原上的恶狼,“驻颜霜的确是好东西,用了便可永葆青春,可世子知道为什么南疆氏族从来不用吗?” “因为这驻颜霜与罂粟五石散一般,用了便再也停不下,否则便被其反噬,容貌尽毁。” 她嘴角笑意更冷,让薛泽都觉得心生寒意,他记得绛卓初来长安便将这驻颜霜作为敲门砖送给了许久权贵人家。 见薛泽想明白了,绛卓莞尔笑道:“女子看重美貌,唯有如此才能拢住男人的人,若有天她们发现自己的美貌不存,世子猜猜她们会不会为我所用?” 她走动的皆是权贵众臣之家,男人重利不好收买,可女人相对来说便好掌控得多。 她们若不想容貌受损被夫君嫌弃,便只能依仗自己,那些权贵不会提防自己的枕边人,届时自己想做什么岂不轻而易举? 看着绛卓嘴角幽冷的笑意,薛泽挑挑眉,“你们的准备还真是充分。” 绛卓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开口道:“诚然,南疆与大越国力悬殊,以我们的兵马想要攻下大越是不可能的,但我们总可以为自己的族人谋划更有利的生存环境。 宁王镇守岐山,对我们南疆多行打压,宁王府不倒我们的族人便难有喘息之机。 正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南疆愿倾力相助昭王登上皇位,而相应的事成之后大越需将半个岐山划归我们南疆所有。” 这是他们与昭王定下的盟约,不过他们还有其他目的未说。 纵然他们现在无法吞并大越,可他们还有子子孙孙,以岐山为始一点点蚕食腐朽大越,终有一日他们也可占据这片沃土。 绛卓说完这些底气足了不少,望着薛泽道:“如此可值得世子与我惺惺作态一番了?” 薛泽瞭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绛卓见目的达成,笑意更浓,“昭王如今势微,我们更该携手共度难关,这才是夫妻一体,不是吗?” 当夜,薛泽宿在了绛卓房内。 当一方染血的喜帕呈至曹氏眼前,府中的议论才就此止息。 可曹氏现下却分不出精力插手薛泽与绛卓的事,只因一道圣旨打得整个忠勇侯府措手不及。 宣平帝下旨怪罪昭王识人不清,冤屈忠良、构陷太子,废黜昭王亲王爵位,降为昭郡王,薛贵妃降为德妃,收回协理六宫之权,以示天下。 第238章 风雨欲来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亲王郡王虽只有一字之差,但这直接剥夺了苏昭继承皇位的可能,除非其他皇子死光了,或是他立下什么功劳重新回到亲王之位。 而六宫大权更是一直握在薛贵妃手中,此番算是他们这么多年跌得最狠的一次了。 金府中,苏容听到这个消息却如古井无波,没什么反应,外祖父的死岂是这些许惩罚就能一笔带过的。 “殿下之后有什么打算?”苏钰端详着苏容,经此变故,苏容身上有了以前不曾有的戾气,而这戾气是所有欲成大事之人必有之物。 苏容的气色好了许多,少了分易碎的美感,愈加温润如玉,“天下荣辱不过皆在那人一念之间而已,今日他能下旨废黜,焉知不会哪日心情大好便重新宠幸这对母子。” 他已经看透了那个自私凉薄的父亲,“薛贵妃也好,昭王也罢,其实父皇最爱的只有自己,所谓的恩宠不过是未曾威胁到他的地位而已。” 苏容眼中掠过锋芒,“所以,想要彻底除掉昭王,那便要父皇将其视作威胁,只有这样他才会亲手拔掉这颗眼中钉!” 见苏容如此,苏钰反是弯了弯唇,这样的苏容才有储君风范。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云嫣然与阿婉一同来给苏容请平安脉。 两人收起了凌厉的眸光,苏钰眸色缱绻的迎上亲,而苏容也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 “殿下的脉象又平稳了不少,再好生修养些日子便可无恙了。”蛊虫虽然被顾惜驱除了,但那蛊虫毕竟寄生于苏容的心脏许久,苏容身体还是比常人弱很多。 苏容正欲道谢,阿婉招手让云嫣然过来道:“嫣然,你也来探,我教你个法子……” 云嫣然的医术远不如阿婉,一有机会她便跟在阿婉身后学习,而阿婉深知“临床操作”的重要性,如今即有机会怎能错过。 苏容嘴角微微一颤,看着两个美貌女子当着他的面将他当做实验对象的样子,一时有些无言。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苏钰,猛然发现苏钰的眸色有点冷,似乎有点敌意? 转眸间看到落在自己腕间的纤纤玉手,苏容瞬间清明,忙收回了手,甚至还将手藏在了袖中。 对让阿婉和云嫣然不解的目光,苏容心下无奈,不是他小气,小气的另有他人啊。 苏容轻咳两声,岔开了话题道:“殿试将至,不知金二公子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这话本是在问云嫣然,阿婉却轻哼一声,接话道:“提起此事我还生气呢,金寒时不知那根弦没搭对,整日关在书房里读书谁都不见,连我要给他检查伤势都不肯!” 阿婉最不喜欢不配合的患者,想想就生气。 云嫣然却能猜出个大概,她看了一眼气咻咻的阿婉,还是决定闭口不言。 这种事当事人不说,旁人开口可能还会起反效果。 二表哥是聪明人,想来应有自己的打算。 想了想金寒时在阿婉面前的表现,云嫣然又有些犹豫起来,二表哥应该是个聪明人吧…… …… 薛贵妃被降了位份,又夺了协理六宫之权,众人以为薛贵妃一定会闹起来,可一连过了几日长春宫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蒋婉晴心情甚好,逮住机会就揶揄宋茹儿几句,可宋茹儿全然无动于衷,似乎并不在意自己靠山的失势。 蒋婉晴觉得她是在强撑,毕竟她娘家已经没人了,薛贵妃一倒她在宫中便孤立无援了。 宣平帝虽处置了薛贵妃与苏昭,但心情并不好,恰逢新入宫的秀女已经学好了规矩,年轻娇媚的新人安抚了他那颗烦躁的心。 宋茹儿一连几日未等传召,她也不急,安静的待在玉芙宫中读书。 以前她做女红比较多,姨娘告诉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他已经连中两元,殿试也定会名列前茅,她若不多读些书,日后机会交谈岂不让他笑话。 宋茹儿静静的坐在院中翻书,可清净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她放下书册望向身着华服,气势汹汹的女子,先是有些恍惚,随即才想这么一号人来。 “宋茹儿,好久不见啊!”女子扬着下巴开口,还是一脸的骄纵跋扈。 “我家主子是茹贵人,你岂能直呼主子名姓!”宫婢站出来怒声叱道。 宋茹儿放下手中手册,抬了抬手,款款起身,闻声道:“好久不见姜小姐,不知现在该怎么称呼?” 来人正是兵部尚书府的二小姐姜媛,在储秀宫时便与宋茹儿针锋相对,如今已获圣宠亦被封为贵人。 姜媛虽知宋茹儿很得宠,却一点都不在意。 君恩如流水,宋茹儿已是昨日黄花,更何况她的娘家拿什么与自己比! 姜媛冷冷上前,盯着宋茹儿道:“我知道夏芸是你设计陷害的,她蠢笨怪不得旁人,但夏芸是我的狗,你一声不响动了她,这个仇我姜媛记下了!” 第239章 殿试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贵人,那姜贵人也太骄纵了,你们同为贵人凭什么她就趾高气昂的!”宫婢为宋茹儿打抱不平。 宋茹儿反是莫不在意的笑了笑,“她是陛下的新宠,自然有骄纵的资本。” “可陛下也宠爱贵人您啊。” 宋茹儿勾了勾嘴角,皇帝的宠爱宛若御花园中的花,花开正盛时美极艳极,但花期极短,转瞬即逝。 更何况御花园中繁花乱眼,又有谁能真正的专宠,就连曾经宠冠六宫的薛贵妃如今不也要独睡冷榻吗? 她尚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专宠。 “别气了,给我沏壶菊花茶来,我今日要把这本书读完。”宋茹儿又重新坐在了摇椅上,专心致志的翻起书来。 小宫婢连忙领命去了,只不明白宋茹儿为何突然间这般刻苦,好似要考功名一般废寝忘食。 殿试当日,云嫣然特意赶回了金家。 金寒时的脸色还有些不健康的白,但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了,目光明亮,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金寒时偏头笑望云嫣然,“每次表妹来送我我都能考得不错,看来此番也是了。” 云嫣然笑了笑,弯唇道:“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表哥此番遭难,但乌云终会消散,黑暗过后自有光明前途在等着表哥。”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金寒时轻声呢喃复述了一遍,旋即会心一笑,“那就承表妹吉言了!” 这次金寒时没有让家人相送,经此牢狱之灾,他的身体虽遭受了摧残,但精神反像经过了洗礼一般变得更加坚韧。 他不能一直藏在王爷他们的羽翼下,他也需尽快成长。 “金寒时!” 金寒时方行至二门处,便被阿婉唤住了。 阿婉还是一袭简单的青色衣裳,没有过多的装饰,但那双光芒皎皎的眸子便是她最好的点缀。 “要进宫赴试了吗?”阿婉仰头看着金寒时,脆生生的问道。 金寒时反是略略避开了视线,点头“嗯”了一声。 几日未见,他的心态有了变化,也做不到如最初那般坦然。 阿婉却并未察觉,只将一个香囊放在金寒时手中。 “这是……”金寒时眸光晃动,只觉手中的香囊有些灼热。 阿婉眉目清亮的道:“你第一次见皇帝想来定会紧张,这香囊里有一些安神的草药,实在紧张的时候你就嗅一下,可以缓解情绪。” 金寒时凝眸看着阿婉,女子给男子送香囊便是表达爱慕之意,但阿婉的眼睛亮的如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杂质,容不得他多想半分。 金寒时也坦朗的笑了笑,将香囊小心的揣入怀中,桃花眼微微眯起,笑意潋滟,“谢啦,等我凯旋归来。” 待他取得功名,再来与她表明心意吧。 一个殿试牵绊了许多人心,宋茹儿一早起来便跪在观音像前虔诚祈祷,惟愿金寒时能金榜题名,一偿宿愿。 而慧昌公主则是早早起来就开始梳洗打扮,衣裳首饰不是换了多少套,直到听闻殿试快结束了才匆匆赶往议政殿。 母妃兄长皆被父皇下旨贬斥,她自然伤心难过,可今日是她心上人的人生大事,她如何也不能错过。 慧昌公主赶到时,考生们已经相继出了议政殿。 慧昌公主一眼就看到了金寒时,他气质出众,在众人之中宛若鹤立鸡群。 她看的双颊泛红,眸光微转,低声对身边的绣竹吩咐了两句。 殿试后的三日便可公布成绩,也将正式决定此届考生的命运。 金寒时准备回府好好睡上一觉,却突然被一个小宫女唤住。 “金公子。” 金寒时顿住脚步,看着小宫女走到自己身边,开口道:“金公子,我家公主请您去旁门说话。” “公主?”金寒时似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一瞬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嫣然已经将慧昌公主的事告诉了他,他也没想到自己随手相助的人竟是慧昌公主。 金寒时行至二门处,慧昌公主背对她而立,华丽的曳地裙摆铺散垂落,好似在地上绽满了鲜花。 金寒时拱手,朗声道:“见过殿下。” 慧昌公主情不自禁的抿了起唇,转身便见金寒时立在门外,清瘦儒雅,面容俊美,她虽想表现自持高冷,但声音却忍不住欢愉起来,“平身吧!” 金寒时站起身,眼眸半垂,没有直视慧昌公主。 “你考的如何呀?” “回殿下,尚可。”金寒时淡淡回道,脸上神色如常。 慧昌公主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的道:“你垂着头干什么,你不抬头怎么知道本公主长什么样子?” 金寒时沉了口气,缓缓抬起头。 毋庸置疑,一身盛装的慧昌公主很美,像一只高贵的孔雀,站在繁花似锦的园中高傲的看着旁人。 见金寒时抬起头,慧昌公主反是有些害羞了,微微垂着头,不由自主的揉着衣袖道:“外面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她当时为了救他不惜闹得人尽皆知,以此逼迫父皇母妃赦免他无罪。 “本宫为了救你可谓大费周章,你……都知道吧?”慧昌公主红着脸,小声说道。 金寒时后退一步,再次拱手行礼,“多谢殿下相助之恩,草民没齿难忘,日后公主若有需要草民之处,草民自当竭力以赴。” 慧昌公主愕然抬头,语气微颤,“你……你莫不是在与本宫装糊涂,你以为本宫需要你做什么吗?” “即便现在不需要,但日后殿下若有吩咐,可尽管开口。 草民虽不才,但也知为人要知恩图报。”金寒时的语气恭敬有礼,却也显得疏离,显然是要与慧昌公主划清界限。 慧昌公主气得眼眶泛红,咬着嘴唇,索性挑明了道:“金寒时,本宫只问你,若本宫要你做本宫的驸马,你应是不是?” 金寒时眼睑微动,语气虽轻但却格外坚定,“草民卑微之躯,岂感染指殿下金枝玉叶。 承蒙殿下厚爱,草民愧不敢当。” 慧昌公主想了许多,唯独没想到金寒时会拒绝她。 她身份尊贵,容貌美艳,她想不出金寒时有什么理由会不喜欢他。 金寒时之所以来见慧昌公主,便是为了将这些话说明白。 他对德妃苏昭有恨,对慧昌公主所为心怀感激,但也仅限于此。 金寒时拱手告退,慧昌公主气红了眼,提着裙摆阔步而行,简直是怒气冲天。 途中遇到宋茹儿,宋茹儿给她见礼她也视而不见。 “贵人,慧昌公主这是怎么了,好像动了好大火气,可放眼宫中谁敢找她的晦气啊?” 宋茹儿望着慧昌公主的背影,又看了看她来时的方向,眼眸一转,粉唇一弯笑出了声来。 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虽明知今生她与金寒时已经无缘,可她还是难免自私的想着,只要他一日没有娶妻,他便一日不属于旁人。 只要月光未曾落在他人身上,他便还是她一个人的月亮。 “贵人在笑什么?”小婢女不解问道。 宋茹儿弯了弯唇,她仰起头,任由温暖明媚的日光落在自己脸上,她轻轻闭着双眸,唇角微扬,“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阳光甚好。” 长春宫。 德妃虽幽居在宫,但外面发生的事却瞒不过她的耳朵。 她眼中戾色更重,“丢人现眼的东西,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刘嬷嬷是看着慧昌公主长大的,心下不忍,为她辩解道:“娘娘,殿下年岁还小,心思难免单纯了些。 不过那金寒时真是不识抬举,先不说娘娘根本不会同意让他来做驸马,他竟然还敢拒绝殿下,真是可恶。” 德妃冷笑,“慧昌那不是单纯,是愚蠢! 如今让她碰壁也好,早些认清现实,省的脑袋里就装着那一个男人。” 德妃不欲再分出心思给慧昌公主,冷冷道:“殿试之后吏部要负责给众进士安排官位,传我的话,告诉吏部尚书此番不必安插我们的人手,将机会都留给献王便是。” “娘娘!”刘嬷嬷不解,“这样朝中岂不都是献王的爪牙了?” 德妃不屑冷哼,“不过刚入仕的学子而已算什么爪牙,慧妃母子最近很是张扬,那本宫便再送她们一程。” 此番他们吃了大亏,那便索性休养生息,先让献王出去试一试苏容这把剑。 “昭王最近如何了?”德妃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刘嬷嬷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德妃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没用的东西,不过一点挫败而已也值得他如此自暴自弃?” 德妃虽气恼,可她毕竟只有昭王这一个儿子,就算不成器却也只能扶持着。 想了想,德妃提笔写了一封书信递给刘嬷嬷,“让亲信送去昭王府,这颗钉子埋了那么久也该用了!” 第240章 探花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这日,贡院附近的茶肆酒楼方一开张便有许多人涌进,不为其他,只为提前选个好位置观赏放榜。 因春闱舞弊一案今年的殿试耽误了许久,但众人的热情并不削减。 家中有考生自然急切盼望放榜,恨不得马上就知晓成绩,也有纯粹是为了凑热闹的,等着看榜下捉婿的好戏。 云嫣然早在半月前就定好了房间,依然还是老地方,因为她觉得这个酒楼这个房间比较吉利,毕竟前两日金寒时都考得不错。 一行人轻车熟路的上了楼,只不过这次还多了位太子殿下。 谢文轩一开始有些紧张,但苏容为人温和,谈笑起来毫无储君的架子。 谢文轩渐渐放松下来,甚至觉得太子殿下比宁王爷好亲近多了。 金寒时今日却略显沉默,尤其当苏容与阿婉含笑说着什么时,他便一个人默默的端起茶盏。 云嫣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摇头笑了笑。 谢澜见了忙问道:“嫣然,你笑什么呢?” 云嫣然勾勾唇角,“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不管多聪明的人在感情上都难免犯傻。” “哈?”谢澜偏头,神情不解。 云嫣然见了弯起眼笑了起来,伸手掐了掐谢澜的脸,“我们澜儿就不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傻傻的。” 陈念没忍住笑出声来,谢澜回过味来,瞪着两人道:“好啊,不愧是要做亲姐妹的人了,现在就开始联手排外了是不是!” 云嫣然与陈念相视一眼,两人抿唇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陈濯与金氏都苦了半辈子,如今都找到知冷暖可倾心的人,她们都由衷的为父母感到高兴。 说笑间楼下突然想起响亮的爆竹声,“放榜了!” 众人皆起身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的人头攒动。 两府小厮早已下去看榜,谢文轩不住的向皇榜处眺望,即便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迹,视线却如何也移不开。 反观金寒时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苏容见了都不由感慨道:“金公子如此淡然想来已是胸有成竹了?” 金寒时正欲开口,阿婉却笑着道:“他不是有信心,而是没有得失心,人生难得走一遭,还是随性最自在对不对?” 说完,阿婉还用胳膊肘怼了怼金寒时。 金寒时闻言笑了,颔首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便好。” 见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间很是亲近熟稔,苏容侧眸而望,眸光轻轻晃了晃。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蹬蹬”的脚步声,两个小厮没等进屋便激动的叫嚷道:“中了!中了!” 谢文轩一听这话便松了口气,能中便好,不枉费他多年苦读。 谢文轩中了一个中上的名次,可入翰林,很是不错。 金寒时的小厮脸上已然笑开了花,众人一看便知金寒时的名次一定很好。 “恭喜公子,恭喜王妃,公子一甲第三名,是新科探花郎!” 云嫣然长舒了口气,众人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反观金寒时略有遗憾。 可惜差了两名,若能高中状元便是连中三元,能连中三元者屈指可数,届时便是在太子面前也不显逊色。 苏钰询问了一下状元和榜眼的名字,闻后淡淡道:“这两人皆已年过四十。” 众人不解苏钰怎么突然提到了两人的年龄,云嫣然却会意笑道:“自古约定俗成,探花郎不仅要学识文采,更要生得清俊,只有这样才方担得起“探花”二字。” 众人旋即了然,状元榜眼都已年过四十,就算生得再周正,与金寒时一比也相形见绌。 届时一甲三人游街,有金寒时这块美玉在侧,另两人谁做探花怕是都觉得难受。 状元郎自是好听,但其实前三名的名次并不重要,因为这三人不论排名都会被帝王熟记,但日后的前途就要看各人造化了。 “可惜金公子此番输在了容貌上,早知如此不如再过几十年参考了。”苏容牵唇笑起,以一句玩笑不留痕迹的劝慰金寒时。 金寒时弯唇笑了笑,“殿下说的是,有得有失,只能怪父母给我这副容貌了。” 众人闻言皆笑,金寒时看了苏容一眼,又看了一眼与云嫣然说笑的阿婉,心情一时复杂。 不怪众人皆说太子温润如玉,如此细心体贴之人谁能不生出敬爱之心呢? 游街之日,状元榜眼探花皆身穿新制的蟒袍,头戴乌纱,策马徐行。 状元郎一身大红色蟒袍,策马行在最前。 寒窗苦读为的便是这一日金榜题名,望着街道两旁拥挤的行人,状元郎心中一时感慨万千,眸中不禁涌出泪花。 忽听人群中争相呐喊,他正欲露出一个谦和有礼又不会显得骄傲的笑意,却听女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探花郎来了!快看,那是新科探花郎啊,好年轻好英俊啊!” 香囊鲜花如雨般纷至落下,数量虽多却都如长了眼睛般只落在金寒时一人身上,巧妙的避开了状元榜眼。 状元郎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一抹苦涩,这状元郎好像一点都不香了呢…… 第241章 阴谋的味道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金榜题名,人生得意,少年人意气风发,无需多言,骑跨在高头大马之上,嘴角从容的淡笑便已是绝佳的风景。 甚至游街结束后多日,城中百姓对此还是津津乐道。 阿婉以前觉得榜下捉婿不过戏称,那日放榜可谓亲眼见到,说是捉婿都是文称,那跟抢人差不多啊。 “还好金寒时没亲自去看榜,否则非得被人捉走不可。”甚至还有两家为了一个进士大打出手,那场面真是刺激。 云嫣然一边翻着账册一边随手扒拉着算盘,弯唇笑道:“你以为绑下捉婿真是见一个绑一个吗?” “啊?不是吗?”阿婉偏头,疑惑不解。 云嫣然合上账册,摇头笑道:“榜下捉婿大多是城中一些富庶人家看上了某些寒门学子,想要趁着学子势微,先行定下亲事。 寒门学子虽中了进士,但若城中没有人脉也很难立足,需要有人为其打点疏通。 所以这也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全之事。” 而如金寒时这般本就出身富贵之家,又与王宫贵胄沾亲带故,自无人敢来捉婿。 “原来还有这般门道。”阿婉叹为观止,古人的心眼子可真不少。 云嫣然将账本交给阿婉,开口道:“我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这么快都看完了?”阿婉目瞪口呆,让她管理铺子还成,但这账目她真是算不过来。 没想到嫣然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全都核算好了。 云嫣然揉揉眉心,道:“本也是不急的,可恒郡王马上要成亲了,我这两日想是不方便出来了,便一口气都看完了。” 阿婉放下账册,有些八卦的挑挑眉,“你家的婆媳关系很难搞吧? 如今她的宝贝小儿子又要娶亲了,人家日后婆媳联手,怕是有你受的了!”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云嫣然偏头看她。 阿婉“扑哧”一笑,“那是因为我清楚你的手腕,就算你再多几个妯娌,她们也不是你的对手呀。” 云嫣然被她逗得一乐,忽然想到一事,眼眸一转,试探开口问道:“阿婉,你有没有意中人,或是日后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我若遇到也好给你参谋参谋。” 金寒时方行至门口便听到两人的对话,连忙隐到了门后竖耳倾听。 只听阿婉轻快的声音传来,“可得了吧,我对成婚可没兴趣!” “你也担心婆媳关系?放心,不是所有人都如我家那位般。”比如她二舅母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金寒时默默点头,在心里为自家小表妹竖起手指。 “那倒不是。”阿婉还真不在意这个,婆母若对她不好,她可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我只是单纯不想成婚生子而已,一个人多自在,何必要为一个男人操劳家事,还要给他生育孩子,想想都麻烦。” 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天来了兴致就收拾行李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若有了孩子就完全被束缚住了,还要用余生的几十年提防另一半会不会出轨。 太不划算了,不成不成! 云嫣然听得怔了怔,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你……难道不喜欢男人?” 阿婉挑眉,抬手托起云嫣然下巴,苦恼道:“没想到我藏得这般深还是被你发现了,怎么办呢,我要不要横刀夺爱从宁王身边把你抢走呢?” 金寒时顿时只觉五雷轰顶,她喜欢的竟然是嫣然!? 云嫣然拍开了阿婉的手,娇嗔道:“你呀没个正经的!” 阿婉揉着手背笑起来,“还不是你先问的!” 好在误会解开的快,金寒时忙将差点涌出来的老血咽了回去。 阿婉拍了拍云嫣然的肩膀,笑道:“你自己都四面楚歌了,就别惦记我的事了。 再说你不是也知道吗,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有亲人在,有根在,而我注定要漂泊的。” 屋内一时沉默,金寒时听罢眉心深蹙,转身无声离开。 他不想她走。 如果能找到她的家人,她是不是就不走了? …… 宁王府。 林氏正在与蒋姨妈说话,婢女进来禀告道:“太王妃,王妃来了。” 林氏嘴角笑意落下,淡漠的“嗯”了一声,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蒋姨妈也止了话头,抬眸望去,便见珠帘掀开云嫣然含笑款步而来。 她身穿一件芙蓉色广袖云锦衫,款式是城中最新颖的,那料子看着轻若浮云,行走间犹如云水。 女子的相貌更堪称绝色,眉目含情,一颦一笑皆是美景。 蒋姨妈见了也不由在心中赞一句人间绝色,难怪让宁王如此宠爱,自家女儿输了也不稀奇。 “母妃,姨母。”云嫣然躬身福礼,举止从容挑不出一点错来,面上更是笑盈盈的,瞧着亲昵无间。 “你三弟马上便要成婚了,你却还成日往府外跑,真是一点不看重府中的事。”林氏开口便挑刺叱道。 云嫣然抬手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轻轻叹了一声,“儿媳愚钝,其实本也想为母妃分忧,但我不若孝和那般聪慧,母妃信不过我也是正常的。” 林氏怕云嫣然趁此捣乱,是以凡事都亲力亲为,要么便交给苏悠去做,云嫣然反是乐得清净。 林氏本想先发制人,却被云嫣然轻描淡写两句话噎了回去,她轻咳了两声,道:“旁的事我与悠儿都置办得差不多了,也不用你操劳了。 现在只还有一件事需交给你来做,想来你不会推辞吧?” 云嫣然眉心微动,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但还是含笑道:“母妃请讲。” 第242章 双喜临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林氏撩了撩眼皮,淡声道:“恒儿想在婚宴当日燃放烟花庆贺,我们宁王府在长安城是有头有脸的,府上喜宴的排场自也要比旁人好。 宴后请众人观赏烟花,热闹隆重不说,也可彰显我们王府的品味,于你们脸上也有光。” 林氏扫了云嫣然一眼,仿若施恩一般道:“只如今并非年节,如此多的烟花不好采买,恰好金府行商,此事便交给你去做吧。” 好像她将此事交给云嫣然已是天大的恩赐,云嫣然就该感激涕零,心存感激的接受。 云嫣然心中了然。 官府对火药管控严格,是以这烟花并非谁都可制造买卖。 金家是皇商,这烟火生意也是其中一项。 年节时期朝堂还会放松一些政策,但如今非年非节,寻常商户可弄不到这么多的烟花。 不过云嫣然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想了想,弯起眉眼笑了,爽快的一口应下,“儿媳身为宁王妃,自有责任承应府中庶务,此事请母妃放心,儿媳一定尽力为之。” 见云嫣然应得痛快,林氏的脸色好了些,还给身边的蒋姨妈使了一个眼色。 她这个婆母还是很有权威的,她想让云嫣然做什么,云嫣然就得做什么。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林氏摆摆手,态度随意,仿佛并非在与自己的儿媳说话,而是在使唤一个下人般。 云嫣然嘴角笑意融融,她没急着走,而是望着林氏不徐不疾的开口道:“母妃,只如今并非年节,火药坊未开,只能调用各地库存,是以这成本较之年节时会高上一些。” 林氏脸色一变,云嫣然则继续道:“不过母妃放心,外祖父向来疼爱我,这价钱与外人比只能低不会高。” “你……你还要收银子?”林氏瞪着云嫣然,不满到了极致,“恒儿可是王爷的亲弟弟,亲弟弟成婚你们还要斤斤计较区区烟花的钱。” 云嫣然不急不恼,仍旧笑盈盈的,“我身为郡王的长嫂,怎会不顾念亲情。 母妃有所不知,以现下的行情这些烟花可以卖到两倍的价格。” 话里话外皆是一副你捡了大便宜,给我感恩戴德的道谢! 林氏顿了一瞬,冷笑反唇相讥,“你真是好生不讲道理,宁王府想买什么东西自有人巴巴的送上来。 我之所以寻你,还不是顾念着两府的关系,想着帮你们金府清理一下陈年库存。 眼看雨季就要到了,届时烟花受潮,你们一文钱也卖不出去!” 云嫣然笑颜如花,“这个母妃不必担心,金家从商多年,自有妙法,况且这烟花不似绸缎,花式过了便不流兴了,待到年节时拿出来依然可以卖得很好。” 言外之意便是你爱用不用,不稀罕你帮忙。 见林氏一脸吃瘪,云嫣然心情好了许多,勾唇道:“不过既然有人愿为王府免费提供烟花自然最好不过,我们王府地位虽高,但该省还是要省的。” 云嫣然说完福了一礼,莞尔道:“时间不早了,王爷也快回来了,儿媳先行告退。” 想让从她身上薅羊毛,这梦做得也太香甜了。 讨价还价,她还不卖了呢! 云嫣然飘然离开,气得林氏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蒋姨妈冷眼旁观,心中只叹好生厉害的一个小女子。 偏头看了看火冒三丈的自家妹子,薛姨妈摇了摇头。 妹子在闺中时头脑就不好用,得亏长了一副好容貌才被老宁王看中,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样子。 “你这是何必呢!”蒋姨妈苦口婆心劝道:“王爷与恒郡王都是你的亲儿子,你纵然偏心幼子,也不至于非与宁王闹得如同仇敌一般,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蒋姨妈实在不理解她的所为,就算身为父母难免有些偏心,但哪有不希望儿女好的,如她这般恨不得长子死了一了百了的她还真是生平仅见。 况且如今宁王救了太子有功,宁王妃的兄长又成了探花郎,正是如日中升之际,非但不拉拢反是还要树敌,她想不明白。 林氏忿忿不语,憋了半晌只道了一句,“你不懂。” 蒋姨妈还要再劝,林氏却揉起了头,有气无力道:“我头有些疼,姐姐先回吧。” 本想在姐妹面前露个脸,谁曾想却又被云嫣然折了脸面。 蒋姨妈叹了一声起身离开。 屋内只剩一人,林氏才咬牙切齿的摔了一个杯子! 苏钰哪是她的儿子,分明是来讨债的灾星! 若非是他,王爷怎么嫌弃她,甚至差点休了她。 她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在他们筹谋,可苏钰却胳膊肘向外拐,向着那个贱女人,为她的儿子作证。 如今一看到苏钰,她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段晦暗的往事,想到婆母与夫君嫌恶的眼神,想到自己被禁足院中,连恒儿都不得相见的日子。 而苏钰不与她一条心,只有恒儿才会真心孝顺她。 她恨不能再也不见苏钰,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忘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云嫣然回到锦华院时苏钰正在喝茶,见她回来了然问道:“她又唤你过去了?” 云嫣然笑着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就与我说些闲话而已。” 看云嫣然样子便知她没受欺负,苏钰便也不再发问,拉着她坐下,道:“今日二表哥来寻我了,他还是想入工部。” 翰林才是众进士趋之若鹜之地,因为只有先入翰林方才有资格入内阁。 “二表哥虽聪敏,待人接物八面玲珑,但他其实生性淡薄,并不喜欢追逐名利,他更倾向于做些实事出来。”她尊重也相信表哥的选择,他去工部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苏钰眯眼看她,语气不明的道了句,“你倒甚是懂他。” 云嫣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男人吃醋的样子虽可爱,但总是吃醋她这牙有点受不了。 掌乾殿。 宣平帝看着吏部递送上来的名单,唇畔凝着冷笑。 这份名单是吏部给新科进士们安排的官位,这般看着没什么问题,但他一早便让锦衣卫留意各府进士的情况,这才知道献王竟给他的人皆安插进了翰林。 “昭郡王的前车之鉴,献王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啊。” 太监总管刘善不敢接话,见宣平帝面色不虞,他想了想岔开了话题道:“奴才倒是没想到探花郎竟去了工部,听说还是他求宁王暗中帮着操作的。” 宣平帝看着名单上的金寒时三字,一时哭笑不得。 第一次听说求人操作自请去工部的,工部虽是六部之一,但因不涉朝政,是以一直是边缘部门。 工部的大臣也多是年老的臣子,给他们一个职位养老而已。 他还真是不争不抢。 宣平帝眼眸微动,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听说恒郡王要迎娶钱府的小姐了?” 锦衣卫早已探明苏恒与献王来往密切,如今苏恒又娶了钱府的小姐,目的不言而喻。 “回陛下,是的。” 宣平帝沉默一瞬,倏然勾唇道:“宁王夫妇救治太子有功,朕还未曾赏赐,便趁此机会赏赐宁王妃,也好让宁王府双喜临门!” 第243章 诰命夫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宫里下了圣旨,宁王府女眷皆跪地接旨。 圣旨是颁给云嫣然的,林氏听了圣旨里的内容呆愣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直到云嫣然叩谢接旨,林氏才愕然的瞪圆了眼。 陛下竟封金氏为二品诰命夫人! 要知道如王妃太王妃也不过一品而已,金氏一个商贾之女,凭什么能得二品的诰命! 蒋姨母听了心里也酸溜溜的,她虽是官眷,但并无诰命,且这诰命不是轻易就能获封的,若当初是婉晴嫁入王府,如今这份尊荣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姐妹两人心思各异,云嫣然却很开心。 有了诰命在身,日后娘亲再遇到那些自命不凡的官妇,至少不会在身份上矮她们一头。 宣平帝虽不是好人,但这件事办得甚合她的心意。 看着云嫣然脸上的笑容,林氏觉得刺目,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憋得她脸色有些发青。 进了屋子,蒋姨母忍着心中的醋意,开口劝道:“罢了,左右都是你的儿媳,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不行!”林氏无比执拗,“这云嫣然对我毫无敬重之心,我怎么可能容忍她?” “难道你还看不出眼下的局势吗?”蒋姨母只想骂一句蠢,“你以为这到圣旨为何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封金氏为二品诰命?” 林氏面露疑惑,蒋姨母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看不出这是陛下在为宁王夫妇撑腰吗? 只怕是恒郡王与钱家的婚事让陛下心有不满,这才下了圣旨,既赏了云嫣然,也膈应到了你们和钱府。” 经蒋姨母提醒,林氏才回过味来,“真是如此吗?可这婚事一早就定下了啊,若陛下真不满意为何先前没有举动呢?” “臣子间的婚事陛下不好直接插手,就算不满总不能下旨反对吧? 况且今非昔比,前有昭郡王陷害太子一事,陛下对皇子间的明争暗斗正提防着,所以我劝你这个时候行事还是小心些的好。” 看着林氏仍旧一脸狐疑的模样,蒋姨母只觉心口发闷,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妹妹,与她共事真的不会输的一败涂地吗? 与此同时金家也接到了圣旨,白氏甚至高兴的喜极而泣,“小妹此番有了诰命在身,看日后谁还敢笑话小妹!” 世人轻视商贾,而金氏又曾与夫家义绝,所以当陈家宗族听说陈濯要娶金氏时还曾上门闹过。 他们希望陈濯能娶族中沾亲带故的女眷,这样即便两人有了孩子也不会与宗族离心。 可若陈濯另娶,那新妇自会更为顾及自己的娘家与子嗣,尤其金氏还是宁王妃的母亲,他们日后根本无法拿捏。 金氏却怔愣愣的,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一大张馅饼砸到。 女人的诰命只能靠夫君和儿子来争取,她曾经的夫君已经死透了,更没有建功立业的儿子,可现在竟突然得了二品的诰命,要知道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员也屈指可数啊。 金老太爷撸着胡子笑眯眯的道:“谁说只有儿子才中用了,我看嫣然一个可抵十个儿子!” 金氏回过味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人家都是父母为儿女打拼,她怎么好像一直在“啃小”呢? 众人为此皆十分开怀,白氏打趣道:“小妹何时让咱们吃上喜酒啊?” 金氏脸一红,哪想到白氏竟当众问她这种问题,瞪着白氏道:“二嫂这么心急做什么,莫非不愿让我在家里待着了?” “对呀。”白氏抿唇笑着道:“我可是个小气的人,不愿让你在府里白吃白喝,还是趁早将你送出去的好!” 没人会把白氏的玩笑当真,金寒时看着家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对祖父的话深以为然,的确是嫣然让他们的处境越来越好。 他家这个小妮子真是不得了。 这日天刚拂晓,宁王府内便开始忙碌起来,只因今日是昭郡王娶亲的大喜日子。 云嫣然也早早起来梳妆,苏钰莫不在意的道:“不必起得这般早,可以再多睡会儿。” “这都已经起晚了。”说到此云嫣然不禁气恼,狠狠瞪了苏钰一眼,“还不都怪你,不然我怎么能起得这般晚。” 即便她未把昭王的事放在心上,可该做的面子活还是要做的,她身为王妃怎能姗姗去迟呢? 苏钰倏然勾唇笑起,清晨起身他的声音不那般清冷,有些慵懒低哑,“你起晚了为何要怪我?” “还不是你……”云嫣然及时止住了话头,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还不是他昨晚非说什么看人家成亲突然怀念起自己洞房花烛那一日,非要重温一遍,缠得她夜不能眠。 云嫣然红了俏脸,干脆别开身子不说话,径自挑选起珠钗来。 苏钰见状识趣的笑而不言,起身行至云嫣然身后,竟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插进了云嫣然鸦羽般的发髻中。 珠钗不是最新的款式,但贵在华丽大气,戴在云嫣然发髻上更添尊华。 “你从哪得来的珠钗?”云嫣然对镜自照,珠钗做工精细,用料考究,最难得的是凤嘴中衔着的竟是一颗无比圆润的东珠。 东珠难得,唯有皇室可用,但如这般极致圆润的也是罕见。 饶是云嫣然见过不少好东西也不由感到惊艳,对着镜子比了又比,方才的不快完全抛之脑后了。 “你尽管带上就是。”苏钰竟卖了个关子。 云嫣然虽还想细问,但瞧着时间不早了,便道:“我先去后院招待赴宴的女眷,你也收拾收拾去前院吧。” “不急。”苏钰慢条斯理的开口,竟又仰靠在了榻上,唇边凉薄的笑意染了两分寒霜,“苏恒没那么快回来的。” 第244章 撑腰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边走便琢磨着苏钰的话,总觉得他好像背着她做了点什么。 苏悠一早便在后院打点了,见云嫣然姗姗来迟也没说什么,只道:“大嫂来的正好,一会儿官眷便烦大嫂招待了,我去厨房看看喜宴准备的如何了。” 云嫣然点点头,欣然应允。 苏悠是这府里难得的明白人,她们两个虽谈不上热络,但彼此尊敬,不失为姑嫂之间的和谐相处之道。 且苏悠与苏钰很像,都是面冷心热的人,苏悠平日话虽不多,但对两个兄长的婚事可谓尽心尽力。 林氏在她这里碰了钉子,拉不下脸再找她,就派了苏悠与她商议烟花的事。 结果没等她开口,苏悠便主动说让云嫣然按照市价来报,虽然是府中的事也没有让一家担着的道理。 云嫣然甚至觉得苏悠自幼被罗太后抱走对她而言是件好事,若养在林氏身边只怕也会如苏恒那般拎不清。 宁王府在长安地位非比寻常,即便有些人家没收到宁王府的帖子也会巴巴的备上礼。 能得林氏亲自招待的要么是一些府上的老太君,要么便是与她身份相当的诰命夫人,而像其他一些年轻的官眷便皆由云嫣然来招待。 云嫣然待人接物自有章法,与每个人都亲切说笑,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殷勤失了王妃应有的华贵。 不少人暗暗点头称赞,这宁王妃的行事作风瞧着可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甚至比一些大家闺秀还要得体。 金氏今日也前来赴宴,但她显得略有些局促。 这还是她第一次登宁王府的门,往常她怕林氏挑云嫣然的错处,所以未曾踏足。 可今日是王府喜宴,她又获封二品诰命,再不出席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云嫣然将她领至谢夫人郑夫人的座位,安抚道:“娘亲别紧张,你就尽管与谢夫人她们谈天便好,全当随意吃了一桌席。” “你放心就好,快去忙你的吧。” 云嫣然颔首,将她送至席间便抬身去忙了。 谢夫人拉她入席,郑夫人王氏最先开口道:“你可真了不起,一下子就得了二品诰命。 我家老郑做了大理寺卿多少年,我也没见给我挣过半分诰命回来。” 谢夫人抿嘴笑着,“诰命哪是那么好得的,尤其是文臣家眷,你见过几个有诰命的。” 说完,她含笑看着金氏,打趣道:“这可怎么办,你这一不小心比陈大人的官位还高了,他会不会有压力啊?” 最近大家都在拿这件事与她说笑,她虽知众人都无恶意,但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嫁人她就羞得不行。 “求求两位姐姐放过我吧,可别再提这件事了。”金氏连连告饶。 谢夫人两人抿唇一笑,碍于在外面便大发慈悲放过她了。 人陆陆续续的到了,片刻后林氏也与一众贵妇人说笑而来。 云嫣然走过去打招呼,熟识的人有定国公夫人还有平郡王妃,两人都对她笑了笑。 便是不熟悉的说两句官面上的奉承话,一世间其乐融融。 林氏淡淡扫她一眼,笑着与众人道:“今日这些都是孝和那孩子置办的,她年岁小,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们担待着。” 听着虽是客套话,但众人都听出了些别的意思。 这些都是孝和郡主安排的,那宁王妃岂不是什么都没做了? 众人的目光开始在婆媳两人身上游走起来。 云嫣然心中无奈,这林氏还真是一刻不肯消停,哪怕在小儿子的婚宴上也要找点事出来。 “母妃太过自谦了,孝和自幼长在太后娘娘身边,学的是宫中礼仪,读的是四书五经,岂是寻常人可比,又岂会连喜宴都做不好呢? 城中谁人不知孝和的才名,提起孝和都要道一句家学深厚。” 林氏起初还在笑,可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 家学深厚?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啊。 宁王府自是地位尊崇,可她却是小镇上的寻常府邸出身,甚是远不如云嫣然这个翰林院学士之女。 她自己都没受过什么好的教导,又拿什么培养出才名远扬的女儿。 苏悠如何好那都是罗太后的事,与她半分钱关系都没有,这个功劳她不敢抢也没法抢。 林氏一时气沉,碍于宾客满座才没有发作。 蒋姨母都不知该说林氏什么了,忙笑着打岔道:“太王妃有福气,宁王妃和郡主都这般能干,你就放宽心吧,这喜宴有她们两个商议着定然挑不出一点错来。” 云嫣然多看了这位蒋姨母几眼,蒋婉晴与她的母亲还真像,都是八面玲珑的人。 云嫣然笑笑,也不再说什么。 她也不想当众与林氏起口舌之争,但林氏若非要在众人面前排挤她,那她也就没办法了。 这时,一位年老些的夫人盯着云嫣然看了半晌,眯着眼睛道:“我瞧宁王妃头上的珠钗有点眼熟呢?” 她这般一开口,众人也都抬眼看了过去。 云嫣然生得貌美,是以寻常珠翠在她身上不过点缀而已,反是失了惊艳。 可这支朝阳五凤挂珠钗即便在这绝色的容貌下依旧绽放着自己的光芒,与云嫣然相辅相成,谁也抢不走谁的风采。 林氏也细细看去,脸色倏地一变。 起初她只略扫了一眼,没将云嫣然的打扮放在心上。 毕竟是自己讨厌的人,她便是披个麻袋自己都懒得理会。 可经人提醒她细细端详后,只觉浑身血液逆流,心口血涌如注,双手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该不会是…… “这是朝阳五凤挂珠钗!” 众人议论纷纷,云嫣然却有点懵,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珠钗,故作坦然的笑道:“这是王爷送我的。” “那便没有错了,想来这便是康德太妃的朝阳五凤挂珠钗!” 康的太妃,也就是苏钰的亲祖母曾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位同副后。 但她不像薛贵妃那样喜欢专权,反是宽厚仁德,与罗太后也关系甚好,在先帝去后她是唯一一个同儿子回府养老的太妃。 这支珠钗是先帝所赐,因这珠钗曾是先帝的母后在封后大典上所佩戴的,是以珍贵无比,便也成了宁王府的传家宝,只没想到如今竟戴在云嫣然的头上。 林氏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气得脸色铁青,当初婆母过世她翻寻了许久也未找到这支珠钗,原来那老东西竟偷偷给了苏钰! 传家之宝并非从婆母手中传给儿媳,反是越过了林氏这个婆母,可见她是有多不得康德太妃的待见。 云嫣然面上笑得从容淡然,心底却惊骇无比,没想到这珠钗还有这般的来历。 旋即她心中一暖,想来是他知晓林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为难自己,这才给了自己这个撑腰的宝贝。 她弯唇笑了笑,心中满是甜蜜。 阿钰还真是傻瓜,能给她撑腰的从来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他呀…… 第245章 好戏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虽出了一些变故,但喜宴总归还算顺利的结束了。 苏恒的洞房花烛如何众人不得而知,云嫣然只知道某人卖力得很。 她本想嗔骂他两句,可一想到那朝阳五凤挂珠钗给她长足了脸面,云嫣然只得默默忍受了下来,毕竟拿人手短啊…… 新妇敬茶时,苏恒与钱莹两人的脸色仍旧不好看,没有新婚夫妇应有的羞怯温馨。 林氏应是一夜没睡好,眼下有些淤青。 钱莹见过云嫣然时眸色更冷,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大嫂”。 云嫣然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给了她一柄玉如意做见面礼。 这礼物她没花多少心思,是芬儿从库房角落翻出来的,云嫣然见玉的质地不错,又比较吉利,便拿给了钱莹。 苏悠心下欣慰,还是大嫂识得大体,没有斤斤计较。 钱莹福身谢过,面无表情的接了,可一转身,竟手滑将玉如意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众人的眼神一时暧昧不清起来,暗暗打量着婆媳两人。 虽说林氏的辈分更高,但府中真正当家做主的还得是宁王爷,宁王的心向着谁,谁才是真正的女主人啊。 原本有些人还在猜测,等恒郡王成亲,宁王妃与恒郡王妃究竟谁更立得住脚,此番看来结果已是不言而喻了。 林氏居然连传家的凤钗都没摸到边,可见这府上大权也尽在宁王手中,连林氏自己说了都不算,她再偏心恒郡王妃又有什么用。 众人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割在林氏身上,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殷殷期盼的儿子的喜宴上被人扒光了毒打。 她似乎又回忆起来王爷第一次将她带到婆母面前,婆母那不喜冷漠的眼神,以及刚入长安,因不懂城中规矩闹出的笑话,这些都是她最不愿忆起的。 苏钰,这哪是她的儿子,这分明是生来折磨她的! 蒋姨母都替她觉得尴尬,可饶是她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说辞来。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这时有婢女脚步匆匆而来,望着林氏欲言又止似要说什么。 林氏长舒了口气,总算有台阶可下了,便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太王妃,是迎亲的队伍被耽搁了,吉时怕是赶不回来了。”婢女小心翼翼说道。 “什么?” 林氏本以为婢女是来救场的,谁曾想竟是来添堵的。 “怎么回事,郡王一早便出门了,就算在钱府耽搁久了些,时间也是绰绰有余啊,怎么就赶不回来了?” 小婢女有些迟疑,支吾着没开口。 蒋姨母见状觉得有些古怪,可没待她提议林氏私下询问,心急如焚的林氏便厉声道:“说话啊,哑巴了不成!” 小婢女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才连忙道:“是……是迎亲队伍恰巧撞上了送丧的队伍,这才耽搁了。” 每家办喜事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虽说少不了什么,但主要是心里犯膈应。 林氏听了心里也堵得慌,可就算实在避不开大不了退让一步,怎么也不至于耽搁那么久。 婢女的脸色更难看了,哭丧着脸道:“可出丧队伍不只一家,连着有三家在今日发丧。 郡王怀疑有人故意捣乱,就与他们起了争执,结果……结果……” 婢女还没等说完,林氏便狠狠瞪向了云嫣然。 一定是他们搞的鬼! 恒儿曾在苏钰大婚的时候找人假扮发丧队伍,但他只是年纪小使性子而已,再说又没有得逞,苏钰身为长兄却与亲弟弟这般斤斤计较,真是睚眦必报! 那婢女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郡王觉得他们是被人授意假扮发丧,便……便命人掀了棺材,准备来个人赃并获将他们送去官府。 可没想到,棺材里面当真有尸体啊! 现在那些家属闹成一团,围着郡王不让他走,非说让郡王给他们一个交代呢!” 众人闻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别人成亲遇到一家发丧都觉得够倒霉的了,这恒郡王倒好,竟一起碰到三家! 究竟是恒郡王造孽太多,还是钱府多行不义,否则换作旁人刻意去找都不一样找得到,看来这桩婚事不大吉利啊。 最重要的是恒郡王还去掀了人家的棺材,死者为大,这下子可要热闹了! 林氏只觉得脑袋一浑,很想就这么晕过去,可一想到是自己儿子的婚事,又强撑起精神,忙道:“快,多派些家丁和护卫去,千万别让那些刁民冲撞了郡王!” “母妃,这个时候应以安抚为重,不宜再生事端,否则只会使得百姓情绪激化,反是不好……” 林氏目眦欲咧,狠狠瞪着她,“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还活着呢,府里的事还不用你来管!” 林氏已经很克制脾气了,否则恨不得指着云嫣然的鼻子大骂贱人。 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此事绝对是他们夫妇两人的毒计,现在又想跑出来装好人,真是可恶! 云嫣然也不恼,面色如常的躬身福了一礼,转身去寻金氏。 言尽于此,她已经尽到了宁王妃的职责,建议她提了,林氏不肯听她就没有办法了。 金氏早就心疼女儿了,若非碍于众人在场,怕让人瞧了女儿的笑话,她早就出去与林氏好好辩一辩了! “嫣然,你受委屈了。”金氏满脸心疼。 “嗯?委屈?我不委屈啊。” 金氏本还觉得女儿是在强颜欢笑,可待看她眨巴着眼睛,清亮的眸中还藏着狡黠的笑,金氏一时愣住。 她怎么觉得嫣然好像在偷偷使坏呢? 云嫣然当然不觉得委屈了,难怪阿钰说苏恒不能准时拜堂,原来竟留了这么一手。 那么久远的事亏得他还记到现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在他身上可是体现淋漓。 所以林氏怨她恨她,她一点不冤枉,就算与她发脾气她也不生气。 事情本就是他们做的,现在就静静等着看戏便好! 第246章 堵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林氏心急如焚,眼看着吉时就要过了,林氏越发的焦躁起来。 一众宾客眼观鼻鼻观心,都静静坐着,面上不动神色,实则都在静待后续,寻常府邸的婚宴可没这么有意思。 苏悠闻讯赶来,听闻林氏竟派了护卫去镇压,皱眉道:“母妃,这个时候最应息事宁人,否则若再激起旁观百姓的怨愤,事情便更不好处理了。” 林氏张张嘴,一时骑虎难下。 女儿与云嫣然说的话是一样的,可她刚才将云嫣然驳得毫无余地,现在若照做了岂不等同于在众目之下承认她不如云嫣然有头脑了。 她正犹豫着,又有下人来报,“太王妃,不好了,郡王的小厮的动手打了一个百姓,这下群情激奋,他们将迎亲队伍团团围了起来,还把轿撵都掀翻了啊!” “什么!”林氏眼前一花,身子晃了晃。 轿撵都被掀翻了,那新娘子岂不都摔出来了! 见林氏六神无主,苏悠干脆不再与她多说,而是直接却寻云嫣然,“大嫂,如今你看事情该怎么解决?” 既是苏悠过来寻她,云嫣然自然不会拿乔,且苏恒的热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对宁王府也不好。 “如今还是先安抚百姓重要,我看便让二弟代劳前去安抚。 宁王府出银钱厚葬死者,并赔偿每户人家二百两银子以示宽慰,另外还要带受伤的百姓去医馆诊治,也要给出相应的补偿。” 苏悠颔首,觉得此计可行。 如此方能显示出王府的诚心,也免得被有心之人弹劾王府仗势欺民。 “这样岂不太便宜那些刁民了,今日退了一步,日后他们岂不都要骑在我宁王府头上了?”林氏咽不下这口气,恨不得将那些刁民都杀了,“宁王呢?让他去处理此事! 他连南疆的蛮子都杀得了,还处置不了几个刁民吗?” 一句话听得苏悠变了脸色。 大越百姓与南疆敌贼如何一样,况且…… 她偏头看了一眼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忠勇侯夫人与绛卓公主,母妃真是关心则乱,说话都不分场合了。 “王爷贵为亲王,若亲自前去难免有以权压人之嫌。”云嫣然淡淡开口道。 况且若连这种事都需堂堂宁王出马,那宁王府才真是丢了脸面。 林氏还想说什么,苏悠却当机立断道:“好,我这就去寻二哥,当务之急是把三哥他们接回来。” 苏悠不再给林氏找茬的机会,连忙动身去了。 见自己的女儿都不和自己站在一处,林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蒋姨母低声在她耳边提醒道:“顾全大局,莫要在这个时候计较私怨。” 林氏抿抿唇,闭口不言了。 又过了半晌新人终是被迎了回来,林氏脸色缓和了些,被人搀着前往正堂。 只新人虽是接回来了,但新郎官脸色阴沉,新娘子也抽抽搭搭的,显然受了不小的委屈。 毕竟她从未听说哪家新娘子被人从花轿中给掀出去的! 她的嫁衣也被扯破了一个口子,头上的凤冠也乱了,垂珠流苏打结缠绕在一起,如何也解不开。 她此番定成了全长安的笑话,明日之后只怕流言四起。 苏恒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哪处的刁民竟朝他身上扔烂菜叶子,搞得他身上臭烘烘的,简直让人作呕。 钱莹越想越委屈,强忍住嚎啕大哭的欲望与苏恒拜了堂,被送入了洞房。 新房无旁人,钱莹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了,可苏恒还得强扯出笑脸去前院敬酒。 以华年为首的几个权贵公子正围着苏钰敬酒,即便苏钰全程冷着脸,他们也乐此不疲,殷勤得如同一帮跟屁虫小弟。 苏恒怒火中烧,此事用后脚跟想都能猜到定是苏钰这个混蛋干的! 他为了报复自己竟然弄了这么大阵仗,现在害的他出尽了洋相。 苏恒走到苏钰身边,咬牙切齿冷冷道:“大哥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苏钰抬眼看他,皱了皱眉,抬手掩在鼻下,“昨日未沐浴吗,身上的味道怎么这般难闻?” 苏恒脸色冷沉,他虽也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可酒还没敬完,他总不能换上常服,只能姑且忍着 “我闻闻!”华年忙凑了过去,旋即嫌弃的捏起了鼻子,“咦!恒郡王你这身上味够大的啊,看着挺干净一个人啊,啧啧啧……” 如果忍耐有限度,那他现在已经爆表了! “苏钰!”苏恒目眦欲咧,作势上前。 这时献王走过来拦住了他,提醒道:“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莫要再生事端了。” 苏恒心中虽不忿,但也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苏钰嘴角轻轻勾起,噙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苏恒敢在在他大婚之日动手脚,自己又怎能让他顺遂如愿呢? 为了力求逼真,他特意让人寻了几户真要办丧事的人家,不过许以一些银钱让他们或早或晚恰好在今日发丧。 见他堵心,自己便开心了。 后院里。 墨南、墨东、墨西还有阿芙和芬儿围坐在石桌前吃瓜果蜜饯,墨东眉目飞扬的道:“你们是没瞧见当时的场面啊,那叫一个混乱震撼。 我趁机带人偷偷掀了新娘的轿子,那钱家小姐骨碌碌的就滚了出来,当即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想到那一幕墨东还觉得肚皮隐隐作痛,阿芙也跟着哈哈大笑,“干得漂亮,谁让他们一家总找王爷王妃的不痛快,活该!” 见阿芙听得兴致勃勃,墨东忙又道:“这还不算呢,我寻了一筐烂菜,挑了里面烂得最狠的都扔在了恒郡王身上,他现在怕是臭的要命!” “哈哈哈哈……”阿芙笑得毫无形象可言,拍着石桌大声叫好。 阿芙将糕点盘子推到墨东面前,“来,墨东壮士,今天你是大功臣,多吃点!” 墨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豪感,有人捧场的感觉可太好了。 不然墨南和墨西这两个家伙一个是面瘫,一个只知道算账,无趣死了。 这时只见墨西拿了一个小口袋,将一些瓜果糖块都装了进去,芬儿见了好奇问道:“你装这些做什么?要分给小孩子吃吗?” 墨南墨东也望了过来,墨西将东西装好,摇头道:“不,我要卖给小厮换铜板。” 众人:“……” 墨东连忙打小报告,“墨南,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倒卖府里的东西,你不管吗?” 墨南拂了一下算盘,淡淡道:“这些花的是中公的银子,墨西卖了是赚到自己手里,他又是王爷的人,不赔。” “还能这样?”墨东瞪大了眼睛。 见墨南默许,墨西干脆起身将桌上的东西全都装了起来,潇洒利落的转身走了。 众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桌子面面相觑。 “要不,咱们也撤?” 第247章 离家出走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看着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的玉如意,云嫣然神情未变,反正东西已经给出去了,人家愿意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呗。 苏悠眉心微蹙,不赞同的看向钱莹。 钱莹眸光淡淡,轻描淡写的道:“哎呦,瞧我真不小心,辜负了大嫂的一番心意。” 话虽说这么说,但脸上分明写着我不稀罕几个字。 云嫣然温声道:“无妨,岁岁平安嘛。” 旋即又面露可惜之色,“其实不过一方玉石而已,并不稀奇,不过因其做成了如意的形状,寓意吉祥如意方才让人觉得吉利,如今倒是可惜了……” 云嫣然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声。 钱莹的表情一时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她实在厌恶云嫣然,是以才摔了她送的东西,以此告诉云嫣然自己不稀罕她送的破烂。 可听云嫣然如此一说,她打碎了玉如意,反倒是不吉利了。 他们昨日成婚本就闹出了不少麻烦事,如今再被云嫣然这般一说,更觉得烦闷了。 二公子苏则见两人斗法,看得心惊胆战不敢应声。 最后还是苏悠开口打破僵局,“三嫂初入王府,想来还有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一会儿我带着三嫂四处走走。” 钱莹这才回神,颔首与苏悠笑了笑。 苏悠自幼长在罗太后身边,深得罗太后喜欢,自己与她交好,日后若有什么事她肯为自己美言,作用甚深。 “好,那就有劳妹妹了。”钱莹眉眼弯起,笑得亲昵无比,仿佛两人是嫡亲姐妹一般。 苏悠勾了勾唇,垂眸不再多言,只心里的天平已在无形中发生了偏转。 林氏慢悠悠的喝着茶,抬眸扫了云嫣然一眼,将茶盏落了下来。 瓷盏发出脆响的声响,众人闻声望了过去。 林氏不徐不疾的开口道:“莹儿,如今你既已经嫁入王府,日后便跟在我身边学习管家吧,我年纪大了,也需要有人在身边帮衬。” 钱莹心中一喜,没想到林氏竟这么快就愿将府中中馈交给她。 苏悠闻后一怔,忙偏头看向云嫣然,开口道:“母妃,您若觉得疲乏不妨将府中事叫给大嫂三嫂一同打理,她们之间也好有个商量。” 林氏摇摇头,语气冷淡的道:“你马上就要回行宫陪着罗太后了,你大嫂……说不准哪日就与你大哥回岐山了,日后交接反是麻烦,不如直接交给你三嫂,反正他们小两口会一直留在长安。” 苏悠眉头紧锁,虽然母妃说的不全无道理,可只要大嫂在府中一日,便没有中馈旁落的道理,毕竟她才是宁王府真正的女主人,此事若传出去还指不定让外人如何编排。 钱莹心里的阴霾瞬间淡了不少,她忙露出笑容,躬身道:“母妃放心,儿媳一行好好学习府中庶务,不会再让母妃操劳。” 转而她又对苏悠道:“妹妹放心,我自小便学学习管账,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适应。” 说完还得意洋洋的看着云嫣然,眸中皆是挑衅。 王妃又如何,谁握着府中中馈谁才说了算! 宁王纵然偏心云嫣然,可这等后宅之事他也不好插手,总归不能为了抢夺中馈忤逆自己的母亲吧。 苏悠一时很为难,她自然觉得这样安排不妥,但说多了又唯恐让新入门的三嫂多心,便打算等众人散去独自劝说林氏。 苏悠唯一庆幸的是好在大嫂识大体,又淡泊名利,否则换做谁都只怕都要吵闹起来。 毕竟大嫂又是嫡长媳又是宁王妃,怎么说也该由她来主持府中中馈。 苏悠正这般想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嫣然倏然起身,动作太过凌厉迅猛将众人都惊得一愣。 云嫣然没有与林氏钱莹为难,而是泪光盈盈的望着苏钰,眼中含着清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自从嫁给你,我便横遭旁人白眼,如今你们府上竟无视规矩这般对我,我这个王妃做的还有什么意思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回金府做我的表姑娘自在呢!” 苏悠:“……” 这还是她那个温和识体的大嫂吗? 云嫣然说完哽咽着飞奔而去,珠帘被她掀得噼里啪啦作响许久未停,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屋内,只留下一脸惊讶错愕的众人。 苏钰的脸色宛若暴风雨前夕的阴云,他一声不言的站起身,阔步离开,拂袖间竟震落了几道珠帘。 琉璃珠帘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众人静默了许久,苏则才抽着嘴角小声道:“大嫂好像不高兴了。” “由得她去!”林氏冷笑出声,“她以为自己是谁,还敢当众甩脸子,我没因她不孝休了她便算手下留情,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就范?真是可笑滑稽!” 钱莹也抿着唇,拍着心口阴阳怪气的道:“哎呦,可吓死我了,大嫂这脾气也太急了。” 苏恒勾唇冷笑,难得看苏钰夫妇吃瘪,这种感觉真是太舒爽了,“你不用在意她,好生与母亲学习管家便好。 母亲疼你,你自也要多为母亲分忧。” 没了碍眼的人,林氏的脸上也有了笑,她拉过钱莹,慈爱的看着她道:“为我分忧是小事,重要的是你要尽快为恒儿添个儿子,那可是咱们王府的嫡长孙,母妃我定会给你记一个大功。” 钱莹脸一红,羞赧的低垂下头。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苏悠只觉得刺目。 宁王府有今日的荣耀靠的皆是大哥在战场以命厮杀,可凭什么他在母妃面前竟连半点慈爱都得不到呢? 屋内的气氛让她窒息,她起身离开准备去安慰一下云嫣然,可未等行到锦华院竟见云嫣然带着两个婢女怒气冲冲而行,那两个婢女身上还皆背着行囊…… 第248章 红被翻浪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悠愕然,忙开口询问,“大嫂,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嫣然还红着眼眶,见到苏悠竭力的将萦在眼中的清泪收了回去。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想家了,想回去住两日。” 云嫣然说得轻飘飘的,苏悠却心中一惊。 这不就是离家出走吗? 苏悠连忙劝道;“大嫂,我知道,此番都是母妃的不是,我会好好与她说的,你先消消气,别冲动。” 云嫣然摇摇头,苦笑道:“我自从嫁入宁王府母妃待我如何想必妹妹也瞧见了,我原以为滴水穿石,只要我努力母妃终有一日会看到我的好。 可现在我才知道,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却是我如何坚持都得不到的,石头捂得暖,人心却不一定。” 苏悠印象中的云嫣然始终从容淡然,她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虽不长,但云嫣然就是给她一种值得信任依赖的感觉。 似乎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宠辱不惊,她每当遇到什么问题她第一个想到并非母亲与兄长,而是想要和这个嫂子商议。 “我知郡主待我的心意,在这府中除了王爷便只有郡主待我最好了,只我的心伤到了,我想回家休息一下,郡主便莫要再拦我了。” 话说到此处苏悠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甚至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得侧身避让,眼睁睁的看着云嫣然离开。 云嫣然并未抹泪哭诉,可她纤弱的背影落在苏悠眼中却格外让人心疼。 王府中不少下人都瞧见了云嫣然带着行李离开,一时见议论纷纷。 林氏听了不以为意,冷笑道:“她想走便让她走,有能耐一辈子别回来才好!” 蒋姨母却有些担忧,那毕竟是圣上亲封的王妃,如今却被气走了,会不会出事啊。 “不必多虑,她是王妃有如何,我还是太王妃呢! 况且我是她婆母,还没听说哪个儿媳敢公然与婆母叫板,纵然有也会被天下人耻笑,莫要管她,由她去!” 见云嫣然带着行李回了金府,金府众人皆被惊到了,金氏忧心问道:“嫣然,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带着行李回来了? 王爷呢?他怎么没与你一同回来?” 云嫣然弯唇笑了笑,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啊,就是有些想家了,想回来住几日。” 众人都静静看着她,没有一个人相信。 云嫣然见状无奈,只好道:“谁让他母妃那么偏心,我不高兴了,不想和她待在一处,就想出来散散心。” 说完,她又吩咐道:“阿芙,一会儿你去告诉守门的小厮,不准放他进府,知道了吗?” “好嘞!”阿芙脆生生的应下,没心没肺的让人发指。 众人闻后皆开口安抚劝慰云嫣然,毕竟林氏是林氏,宁王是宁王,宁王待她的好众人都看在眼里,不希望小两口的感情被旁人破坏了。 金寒明面露为难之色,脑中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嫣然看着好可怜,可王爷听着又很无辜,他到底还帮着谁说话呢? 啊……这道题太难了,他搞不懂啊! 反是金寒时一言不发的环胸站在一旁,半敛着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看着云嫣然。 未过多时苏钰便策马来了金府,却被门人拦在了门外。 苏钰抬头看了一眼金府紧闭的大门,又看了一眼抖若筛糠的门房,重新翻身上马,策马走了。 闻此金氏几人都不再劝云嫣然了,因为她们都觉得这宁王不大诚心,怎么能拦一下就走呢,女孩子都是需要哄的啊。 云嫣然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反是饶有兴致点了几道她素来爱吃的菜,吃的不亦乐乎。 众人看着云嫣然,心里都是一样的念头。 完了,这下嫣然是真生气了,竟然都开始用吃来发泄了。 用过晚膳,云嫣然陪着金老太爷下了一盘棋,又与金氏几人打了会儿叶子牌。 不知是不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云嫣然赢得都有些麻木了,便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先回去睡了。” 众人忙颔首应下,直到云嫣然离开才敢开口议论。 白氏道:“嫣然此番一定很难过啊,一直赢的牌都不愿打了,若是咱们通宵也不困呀。” 吴氏也点头道:“是啊,我看嫣然今日晚膳用的比平时多了不少,看来是心有郁结,只能寄托于美食之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话里话外都是对云嫣然的心疼,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嫣然何时这般沉不住气喜欢耍性子了?” 再者说宁王爷的表现也奇怪,往日两人跟连体婴儿似的形影不离,如今就这么放任嫣然回府?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总觉得这夫妻两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似的。 可还没等他细想,便被金二老爷飞来一脚正踹在屁股上,“没良心的东西,亏得嫣然待你如亲兄,你竟能说出这么凉薄无情的话来,看我不打死你!” 金二老爷刚站稳,抬腿又是一脚,但这次被金寒时灵活的避开了。 “臭小子,你还敢躲!” 金寒时冷笑,“不躲那不成呆子了?” 金二老爷心想有点道理哈,但还是不依不饶的道:“你被锦衣卫抓走的时候嫣然为你忙前忙后,可如今嫣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在一旁说风凉话,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金寒时:“……” 多大的事啊,不就是夫妻闹别扭吗,况且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白氏也用一种嫌弃鄙夷的眼神看着金寒时,甚至默默的远离了金寒时几步,一副我和他不熟,我们只是普通的母子关系而已。 金寒时无语,做一个聪明人好难,做一个独一无二的聪明人更难。 就在金寒时遭到众人的口诛笔伐时,云嫣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遣走阿芙与芬儿后,她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行至窗边,伸手推开了窗子。 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银霜,云嫣然怡然自得的仰头欣赏着天上的繁星明月,可没等她瞧够,便有一道矜贵如仙,冷若月色的身影走了来。 云嫣然立刻弯起了眉眼,唇瓣的笑宛若月下枝头盛绽的萱草花,让人一见忘忧。 “阿钰。”她轻声唤道,声音娇软甜腻,哪里像有隔阂的样子。 苏钰则单手撑着窗案,利落的翻身入内。 云嫣然一时无奈,“翻窗做甚,我给你开门便是了。” 苏钰却将她的腰身揽住,稍一用力便将她完全禁锢在怀,“翻窗入户才更像登徒子不是吗?” 云嫣然弯着唇角娇瞪他一眼,娇嗔道:“不过说好了,你留宿可以,明日早上离开时不要被人瞧见了。” 苏钰挑挑眉梢,“你越这般说越显得你我像私下幽会的情人,没想到夫人竟喜欢这般的情趣。” “胡说什么嘛,谁喜欢这种情趣了,还不是因为被人发现此事便不灵了!”云嫣然小脸一红,用小拳头狠捶了一下苏钰的胸口,只那力度对于苏钰来说更像是在抓痒,让他心痒难耐。 他眸色渐深,揽在她腰间的手愈发炙热,他俯身在云嫣然耳边吹吐热气,幽幽道:“夫人喜不喜欢,一试便知。” 说完便将云嫣然打横抱起,阔步行至榻边。 轻纱翻卷,裙衫滑落,红被翻浪自是一夜无话…… 第249章 宁王变态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一直留在金府,林氏乐得清净,甚至觉得自从云嫣然离开后府里的空气都变得更好了,恨不得她一辈子不回来才好。 可朝中众人却渐渐嗅到了不对的气息,宁王的脾气虽一直都不算好,但以前只是冷清,可现在怎么如炮仗一般一点就炸,甚至有时候没有火星还能自燃。 前几日有个武官因心情甚好在宫门前笑得声音大了些,便被宁王叫过去,说要指点他的身手,结果被揍的那叫一个惨啊。 因刚下早朝,众臣未散,这一幕恰被御史瞧见了,便指责宁王宫前失仪,不敬皇威,结果也被揍了一顿。 同行的御史瞧见了纷纷指责宁王的恶行,他们是御史,有弹劾百官之权,就算斥责圣上,圣上也不能惩罚他们,宁王何来的资格。 于是,这些仗义执言的御史就被打包一起收拾了。 自此众臣才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敢再乱开口了。 且他们发现宁王有点不对劲,目光凶狠,神情不耐,与往日矜贵的谪仙判若两人,简直就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的恶人。 这还不是最惨的,听说前几日有个杨夺的待召学士不知怎么得罪了宁王,被他从酒楼的二楼丢了下去,摔断了一条胳膊。 杨夺是上一届的进士,曾在翰林院任编修,后娶了宋侧妃姑母家的表妹为妻,与上届状元郎楚绛一同为御前待召学士,负责为圣上起草文书等职。 待召学士的官职虽不高,但常伴圣前,再熬几年资历便可入内阁,前途无限。 这样的人众人是不愿得罪的,可在宁王眼中也只是喽啰而已,一言不合就将人丢下楼去。 几日下来众臣开始惶恐不安,他们觉得宁王爷变了,且变得好生可怕,再这样下去怕是可以比肩薛泽了。 不对。 薛泽的可怕在与他性情狠戾,但只要你离他远远的,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提着刀来砍你。 但宁王不一样啊,他是喜怒无常,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哪个表情哪句话惹他不快了,且他不管老幼尊卑,上来便是一顿拳脚。 好怕怕啊…… 寒窗苦读只为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父母师长都告诉他们入朝为官可以一展抱负,光宗耀祖,但没人说过当官有随时被揍的风险啊! 他们躲过了滥杀无辜的暴君,却没逃过残忍冷酷的戾王,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最近就连献王也尽量不去招惹神经敏感的宁王,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日早朝,宣平帝发现个事儿,不知是不是快到夏日了,他总觉得众臣最近有些精神恍惚,就连往日最活泛的御史们都无精打采。 宣平帝心里觉得奇怪,他扫视了一眼殿内,眸光落在一处,疑惑问道:“宁王呢?他今日怎么未来?” 众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宁王今日是不在,可若自己说了他坏话传到他耳朵里,怕是下一个被从楼上扔下去的就是自己了。 最后还是陈濯开口道:“回陛下,宁王爷说身子不适,在家休沐了。” “身子不适?”宣平帝可不信,宁王体魄过人,如今又没有战事,好端端怎么就身体不适了? 陈濯欲言又止,宣平帝眯着眼眸开口道:“出什么事了,但说无妨。” 陈濯想了想这才开口道:“臣略知道些内幕,想来或许与此有关。” 众人一听都竖起了耳朵,宁王最近简直就是变态,他们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宁王性情大变。 宣平帝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其实……最近宁王妃都宿在金府中。” 众人闻后怔了怔,一时没理出头绪,宁王妃宿在金府怎么了? 又不是和男人私奔了,至于这样吗? 宣平帝也没听懂,“所以呢?” 陈濯没想到众人这么不上道,夫人都不理会自己了,这难道还不值得焦心吗? 兵部左侍郎也就是谢澜的父亲谢渊若有所思,开口道:“可是宁王爷与王妃闹了矛盾,王妃这才回了娘家?” 谢渊惧内已是众人皆知,他家夫人若不高兴了,他那日子简直可谓生不如死,所以他完全可以理解宁王的感受。 见陈濯点头,众人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合着他们最近担惊受怕,就是因为他们小两口闹矛盾了?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宣平帝也完全没料到是这么个原因,宁王的情绪竟被宁王妃牵动至此吗? “可朕听闻他们夫妻感情甚笃,缘何至如此地步?”宣平帝还听闻宁王甚至曾对外起誓,说此生只有云嫣然一妻,绝无妾室通房。 莫说皇家,便是家境殷实些的男子都会纳两个妾室,根本无可厚非。 宁王都愿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宁王妃还有何不知足。 一时间宣平帝对云嫣然存了些不满。 陈濯支吾未言,宣平帝见他还有隐情未交代,便皱眉道:“卿家还有何话,但说无妨。” 宁王毕竟是肱股之臣,他身为帝王自然关切。 陈濯思忖了片刻,才措辞开口道:“原因好像出在宁王府的中馈上……” 待陈濯将原委禀来,户部尚书的眉头跳了跳。 果然便听陈濯道:“恒郡王妃甚得宁太王妃欢心,宁太王妃便欲将中馈交给恒郡王妃。 后宅之事本也无可厚非,但宁王妃毕竟是当家主母,想来也是觉得面上无光这才回了娘家。” 户部尚书心中暗骂,陈濯看似在陈述事实,实则却无不是在说钱莹擅长讨好人心,刚嫁入王府便要夺府中中馈。 陈濯这厮还没等做人家后爹便开始帮衬了,真是可恶啊! 陈濯在朝中素有刚正之名,宣平帝对他的话还是信服的,闻后他意味深长的扫了户部尚书一眼,尾音拉长,“哦?还有这等事。” 户部尚书心中一沉,宣平帝敛眸淡淡道:“朕也是第一次听闻中馈不由当家主母打理的。” 语落他并未再多说什么,见众臣无事启奏便让刘善喊了退朝。 众臣下朝,户部尚书唤住陈濯,老眼中精光寒戾,“陈大人为了继女还真是尽心竭力,只不过后宅这种事本就各凭本事,何必闹成这样呢?” 陈濯转身,面色冷淡的望着户部尚书,以前他只想做个忠君之臣,并不想介入夺嫡之争,可经此一事他晓得了一个道理。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也要择明君侍主,生而为人,谁生来也不是为了做他人脚下的垫脚石的。 “户部尚书说的是,此事的确要靠自己的本事。”陈濯声音冷淡,旋即寒意加深,一字一顿道:“但能将事情闹成这般局面,又何曾不是宁王妃的本事?” 第250章 择贤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陈濯走后,户部尚书还在细品着他这一番话。 陈濯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宁王妃有意将事情闹到圣上面前? 献王走上前,看着陈濯的背影皱眉道:“太子的病好了以后,就连陈濯这些人都开始硬气起来了。” 见户部尚书眉头紧锁,献王询问道:“怎么了外祖父,可是有什么不对?” 户部尚书摇摇头,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只道:“王爷最近行事谨慎些,我怕陛下会因此不悦。” 献王笑了笑,莫不在意的道:“不过女子后宅之事,父皇不会放在心上的。 苏昭已经被打倒了,下一个咱们便该来好好算计一下那位了。” 献王眼中闪过冷光,若再能除掉苏容,这江山舍他其谁了! 宣平帝回了掌乾殿,越想心中越不快。 苏钰的婚事是他赏赐的,圣上赐婚本就向征着无限荣耀,可如今他亲封的宁王妃却连府中中馈都摸不到,转手便给了刚过门的儿媳妇。 林氏到底是对云嫣然不满,还是更加属意献王的人? 宣平帝思忖了一会儿,抬手叫刘善过来,开口道:“命中书省下一道申斥的圣旨。” 林氏仗着辈分在府中横行,宁王夫妇无可奈和,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皇帝的话她听不听得进去! 刘善出去的时候正撞见应召而来的蒋婉晴、宋茹儿还有新宠姜媛三人,刘善给三人见了礼便抬起身而去,出了殿门才暗暗摇头。 陛下的年岁也不小了,可如今却越发纵情声色,比之年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道身子还能不能吃得消。 蒋婉晴见刘善脚步匆忙,眼中一转开口问道:“刘公公怎么这般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宣平帝捏了捏眉心,闲话家常般将宁王府的事与三人说了。 姜媛闻后勾唇笑了,阴阳怪气的道:“这后宅之事向来都是婆母说了算,这宁王妃未免也太矫情了。” 她爹兵部尚书被宁王给揍过,她又被宁王妃的姐姐算计过,如今看他们落了下风她自然开怀。 宣平帝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论聪慧体贴姜媛远不如蒋婉晴两人,只她胜在娇艳俏丽,性情爽直些也无伤大雅。 蒋婉晴则轻轻蹙了蹙眉,在考虑要不要帮林氏说些好话,毕竟林氏与苏恒才是她的靠山。 但抬头看了一眼眸色晦暗的宣平帝,蒋婉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宋茹儿闻后眼睫颤了颤,也选择缄口不言。 她素来话少,宣平帝不开口问她她便几乎不主动发表看法。 可姜媛看不得她好,便刻意问道:“宁王妃是茹贵人的妹妹,不知茹贵人怎么看这件事呢?” 宋茹儿没理会姜媛,而是抬头看向宣平帝。 宣平帝笑了笑,颔首道:“既然姜贵人问了,你便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宣平帝觉得宋茹儿虽话少,但身上有股灵气,在金寒时与慧昌的事情上她给出的意见的就很好。 听宣平帝这般说,宋茹儿认真思忖了一番,却是不答反问,“那嫔妾斗胆问一句,陛下是如何作想?” “朕在问你呢,你怎么反倒将难题抛给朕了?” 宋茹儿垂首娇柔一笑,徐徐开口道:“若陛下觉得这只是后宅之事无足挂齿,此番下诏申斥已算给宁王与宁王妃做主了,便不用再做更多的事。 但若陛下也觉得依照规矩宁王府的中馈应交由宁王妃来打理,此事倒可以再完善一些。” “哦?”宣平帝来了兴致,让宋茹儿坐到自己身边,开口询问道:“爱妃有何妙计?” 宋茹儿弯唇,笑得娇羞,“嫔妾愚笨,哪敢谈妙计,只不过有一点想法而已。 臣子后宅之事陛下不好横加干预,但陛下可以适当帮衬一二。” 宣平帝眸光闪了闪,“若朕想帮衬又该如何呢?” “依照规矩理该宁王妃打理中馈……” 宋茹儿未等说完,姜媛呵笑出声,“果然是血浓于水啊,茹贵人这心还是偏着自家姐妹的。” “你先别打岔,让茹儿继续说下去。”宣平帝打断了姜媛的阴阳怪气。 心情好时他觉得姜媛的小性子率真可爱,可当谈论正事时她就显得有些拎不清了。 被宣平帝斥了一句姜媛的脸色白了白,她暗暗瞪了宋茹儿一眼,心中虽不服气,但也不敢再插言。 宋茹儿这才继续道:“但太王妃的说辞亦有道理,若有朝一日南疆再起战事,宁王夫妇要回岐山,届时这府中之事还要交给恒郡王妃来打理。 既然双方各持一词,各有道理,那何不择贤来用呢?” “择贤……”宣平帝喃喃轻语,若有所思。 宋茹儿神情淡然的点点头,冷静得如同一个旁观人,仿佛此事中的人与她毫无干系,“不如陛下派一内务府的管事嬷嬷去王府指点宁王妃与郡王妃筹算管账。 宁王府在城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自需有一位聪慧人来打理府上。” 宣平帝闻后略一思忖,便扬唇笑了起来,“爱妃不仅温柔贴心,更聪慧过人,真是朕的解语花也。” 茹儿说得不错,他身为帝王没办法直接干预臣子的后宅,但以此名头去宁王府便无人能说出不是来。 届时那钱家小姐技不如人,便怨不得旁人了。 至于比试结果,那嬷嬷是他派去的,结果还不是可他的心意来! 第251章 圣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宣平帝了却了一桩小心事,眼中又有了笑意,对宋茹儿不吝夸赞,用膳时也一直让宋茹儿坐在他身侧。 蒋婉晴早已习惯了,只在心里暗暗揣测着宣平帝的心意。 看来陛下还是向着宁王夫妇的,否则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回去后她得给姨母传个信才行,否则若连中馈都落在云嫣然手中,这宁王府可就真与苏恒没什么干系了。 而宋茹儿虽表现的对宁王府的事并不关切,实则她的提议对云嫣然却最为有利。 先不说宣平帝是支持云嫣然,单就是让两人比试,她也相信以云嫣然的能力不会输给钱莹。 宋茹儿与蒋婉晴各有所思,唯有姜媛忿忿不平的看着宋茹儿,碗底都要被筷子戳穿了。 在储秀宫时她还真没看出宋茹儿有这般手腕,论家世才貌自己都甩宋茹儿好几条街,凭什么陛下就这么宠爱她! 姜媛垂下眼眸,目中闪过戾戾寒光,有宋茹儿狐媚陛下她得什么才能得到陛下的专宠,要想个办法尽快除掉宋茹儿才行了! 林氏正在屋内教导钱莹,忽有婢女前来说宫中下了旨意,让她赶紧出去接旨。 林氏不敢耽误,忙带着钱莹与蒋姨母一道去了,却没想到宫中下的竟是一道申斥的旨意,写圣旨的一般都是御前的待召学士,是以格外讲究文采,若学识差的甚至都可能听不懂。 但林氏做了这么多年太王妃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明明白白,接旨时已是面红耳赤。 圣旨说的含蓄,实则无不是在指责她无视长幼尊卑,偏心不慈。 圣上虽未责罚,可对于林氏这样的贵妇来说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这道圣旨无异于在她脸上打了一个巴掌,昭告天下她欺负了云嫣然,且陛下也觉得是她这个做婆母的不对。 林氏的嘴唇气得直抖,直到打发走了宫中的宦官,林氏才怒火中烧的道:“云嫣然这个贱人!” 钱莹也面色阴沉,虽说这圣旨主要在斥责林氏,却也将她看做圆滑市侩之人,“大嫂怎么能这样,就算妒忌母妃待我更亲厚些,也不能将此事嚷嚷的天下皆知啊!” “来人!去金府将王妃给我唤回来,并告诉她若她此番不归,日后便都不要再回来了!”竟敢跑到外面去打她的脸,真是好大的胆子。 “太王妃要做什么?”蒋姨母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陛下降下这道申斥的圣旨,很明显是对太王妃的做法不满。 宁王与宁王妃的婚事是圣上赐婚,太王妃此举让陛下觉得伤了颜面。 “自要好好教训她!”云嫣然不让她好过,她又岂能让云嫣然自在。 她是云嫣然的婆母,骂她一通谁又能管得了! 蒋姨母连忙摇头,“太王妃,此时不宜如此啊。 陛下刚下诏您便训斥宁王妃,这不显然未将陛下的旨意放在心上吗?” 钱莹也觉得气恼委屈,恨不得立刻找云嫣然算账,冷声道:“母妃是长辈,训斥小辈是有何不可。 陛下以孝治理天下,难道还能因此怪罪母妃吗?” 蒋姨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为这婆媳两人的智商捉急。 几人正说着话,忽有一封宫里的书信递了来。 蒋姨母瞧出是蒋婉晴的笔迹,连忙展开扫过,眉头皱起。 果然,陛下还是偏帮宁王妃多些。 “婉晴说什么了?” 蒋姨母语气深沉的道:“陛下准备自内务府派遣一位嬷嬷前来教导宁王妃与郡王妃算学,择贤者打理府中中馈。” 林氏与钱莹怔了怔,旋即钱莹便回过味来,情绪激动的道:“陛下此举分明在偏向大嫂,到时候好与不好还不都是那嬷嬷一面之词!” 到嘴的鸭子她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就要被人连盘端走,这谁能忍! 见林氏黑着脸,钱莹火上浇油道:“母妃,大嫂这分明是在借陛下的手给您施压,若这次让她得逞了,日后这府中岂不都要任她摆布了!” 林氏一听心底的火烧得更加旺了,她还没死呢就想骑在她头上,这还了得! “我这便进宫好好与陛下说道说道!” 蒋姨母连忙拦下怒火攻心的林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钱莹,开口道:“太王妃要与陛下说什么?说陛下处事不公,做的不对吗?” 林氏皱眉,她自然不敢质疑圣上,但总要到陛下面前揭露云嫣然阴险的嘴脸。 “太王妃,您真以为陛下会在意女眷的品行吗?” 林氏面露不解,蒋姨母觉得自己最近用脑过多,头都有些疼了。 若非担心宫里的女儿会被林氏影响,她都不想管王府这些糟心事了。 “陛下只在意谁对他忠心谁对他有用,否则那锦衣卫使薛泽恶迹斑斑,为何还能得到重用? 我先前便与太王妃说过了,陛下对皇子之争最为忌惮,这个时候还不要去触陛下的逆鳞的好。” “那难道我就要隐忍不发吗?”做媳妇时她要任凭婆母摆布,如今她做了婆母却还要被儿媳妇掣肘,这口气她咽不下。 蒋姨母想了想,看了钱莹一眼,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郡王妃愿不愿意一试了!” 第252章 激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若说长安城中什么东西流通的最快,那绝对非权贵后宅之事。 只要有点风声用不了多久便可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瞬间就会沦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尤其像宁王府这种参天巨树一样的存在,落片叶子都会引来百姓围观,更何况是婆媳之争夫妻吵架这种热闹事了。 其他府邸自也都知晓了此事,毕竟先有宁王性情大变,而后陈濯在早朝上道出实情。 而宣平帝下诏申斥也没有刻意避人,此番所有人都知道圣心在何处了。 云嫣然舒舒服服的在娘家养着,闲来无事就找几个好友品茶谈天,好不自在,甚至有点乐不思蜀不想回王府了。 金寒时见云嫣然有些放飞自我了,便泼了盆冷水道:“劝你收敛一下脸上的笑,莫要让那位瞧出来,否则你们的假戏可就要真做了。” 云嫣然眨了眨眼睛,天真纯粹的望着金寒时,“什么假戏,表哥在说什么啊?” 金寒时冷笑,“少来这套,我又不是大哥,岂会那么好骗。” 云嫣然莞尔一笑,语调轻快,“二表哥才智无双,要不怎么是二表哥考中了探花郎呢!” 金寒时见她笑得狡黠明媚,宛若初夏的娇花,因她而挨得那一脚之恨便也烟消云散了。 此事实在怪不得旁人,要怪只能怪金家的聪明人太少了。 “王妃。”芬儿快步走来,唇角半敛笑意,“太王妃派大管家请您回府呢!” 云嫣然柳眉微动,“大管家可说了什么?” 芬儿忙回道:“回王妃,大管家说陛下安排的嬷嬷到了,等着王妃回府后与郡王妃一同学习呢。” “哦。”云嫣然淡淡应了一声,一边修剪着绣球花,一边道:“让他回去吧,就说本王妃还没在金府待够,不想回去。” “是。”芬儿一句话不多说,抬身便走。 金寒时暗叹小表妹驭人之术了得,身边的婢女护卫都忠心又听话,不像他身边的那个开口就只知道讲“老爷不让啊,夫人不让啊,阿婉姑娘不让啊。” 想到自己,金寒时扶额摇了摇头。 “陛下已经降了圣旨,你还不打算回王府吗?” 纤细莹白的手握着剪刀,细致耐心的修剪着横伸的花枝,云嫣然粉唇轻弯,笑道:“就是因为陛下已经下了旨,所以她们无论如何都会来请我回去的,我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就像这修剪花枝,不能着急,要一点一点慢慢来。” 金寒时笑了笑,不置可否,盯着云嫣然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表妹的耐心的确很足,只不过下手是不是狠了点? 你再剪下去,这花便什么都不剩了。” “是吗?” 云嫣然站远些端望,发现果然原本花团锦簇的绣球花被自己修剪得凋残败,不像初夏倒像深秋。 云嫣然讪讪而笑,“失误失误,日后注意。” 只怪这修剪花枝太治愈了,剪着剪着就上瘾停不下了。 林氏听了大管家的回复气得摔了杯子,放狠话道:“爱回不回,告诉她一辈子别回来,我再让宁王另娶一个王妃!” 可到了第二日那嬷嬷前来催促,林氏无法只得让苏则带着苏悠与钱莹一道去金府接云嫣然。 钱莹满腹牢骚,坐在马车上不停与苏悠抱怨道:“大嫂未免也太拿乔了,母妃都让大管家去接她了,她竟然连母妃的面子都驳,这简直是不孝嘛。” 母女情深,云嫣然对林氏如此不敬,钱莹不相信苏悠心里会没意见。 苏悠的确有意见,只那意见是针对自己母妃和这位三嫂的,如果她们早些依规矩办事,大嫂怎么会被气回娘家呢。 “三嫂尝尝这个蜜饯,这是宫里御膳房做的,太后娘娘最喜欢吃这个了。”苏悠将蜜饯往钱莹的身前推了推,希望这蜜饯能堵上她的嘴。 钱莹哪有心情吃东西,但一听是罗太后喜欢的还是耐住性子拿起一颗放入了口中,想着了解一下太后的口味也好,日后若有机会可以一尽心意。 可蜜饯刚入嘴,她便险些将东西吐了出去,“这是什么呀,好苦啊!” 苏悠笑了笑,捻起一颗放入口中,慢悠悠的道:“这是用莲子苦参所制,太后娘娘说人不要只吃山珍海味,偶尔也要吃一些难以入口之物,以此来提醒自己有些东西不好入口,有些话也不好出口。” 苏悠语落便闭目靠在锦枕上不再多言,钱莹苦着一张脸,就着茶水才勉强将蜜饯咽下去。 只苏悠的提醒她一句话没听进去,反是觉罗太后的品味真是与众不同,贵为太后什么东西吃不到,竟喜欢这难以下咽之物。 几人很快到了金府,钱莹心中虽不愿,但唯恐云嫣然不肯回王府,日后还要再折腾她一趟,是以表现得还算配合。 见苏悠苏则都来了,云嫣然这次没有拿乔,让阿芙芬儿带上行李一道回了宁王府。 众人目送云嫣然离开,白氏还感慨道:“御史台有人后就是不一样,若无陈大人只怕嫣然此番早就被御史们弹劾了。” 金寒时一眼洞穿,“御史们的确不敢言,只不过不是因为陈大人。” 御史向来六亲不认,即便陈大人是左都御史,那些自诩清流咬起人来可不管上面是谁。 他们怕的是那位失控的王爷,听说这几日被宁王收拾的大臣就不下十余个。 而且宁王身份高,手上又有兵权,即便御史弹劾,皇帝也不会因这些琐事就治宁王的罪,那些御史们只怕巴不得他们早些和好,日后上朝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一行人回了王府便直接去了林氏院中,林氏本想训斥云嫣然一顿,可看着垂首立在一旁的嬷嬷,还是咬牙忍住了。 “这是内务府的李嬷嬷,日后便由李嬷嬷来叫你们算学,切莫偷奸耍滑,一定要用心学,不要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两人颔首应下。 李嬷嬷是个清瘦滥长脸的中年女官,神情看着十分严肃。 她行至云嫣然两人身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便开口道:“奴婢会在王府教授王妃与郡王妃半月算学,择其功课最优……” “嬷嬷!”李嬷嬷未等说完话,便被钱莹开口打断。 李嬷嬷立刻皱起眉,若是宫女敢这般无礼,她早就挥戒尺打了过去,碍于对方的身份,李嬷嬷最多也只是让脸看起来更长一些。 “郡王妃有何吩咐?” 钱莹弯唇含笑,开口道:“陛下看重宁王府才会如此尽心,吾等皆感念陛下隆恩。 可正是如此,我以为这场比试更要庄重严谨,以示我们对陛下的敬意。 我看不如半月后我们在宁王府设宴,请城中贵妇一同来观,这样也可保证结果的公正性,免得外人说母妃偏向我。” 语落,钱莹眸光锐利的看向云嫣然,“大嫂意下如何?大嫂聪敏,不会不敢的,对吧?” 钱莹将宣平帝搬出来说事李嬷嬷无法反对。 云嫣然心知钱莹的小心思,她担心李嬷嬷会偏心自己所以干脆来了个激将法。 云嫣然几乎未作思考,弯唇莞尔一笑,颔首应道:“好啊!” 第253章 弱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见云嫣然应下,钱莹得意的勾起唇角。 云嫣然这么轻易就中了激将法,看来也不怎么聪明嘛! 她祖父是户部尚书,他们钱府的公子小姐不仅要读书,自幼便学习算筹算盘,她的文采或许不是长安城中最好的,但若论算账还没人能及上她。 有些府邸觉得算学并非入仕紧要之物,是以不曾教导府上子弟,可祖父却觉得即便当官也少不了与银钱打交道,账算得好才日后才不会被人所欺。 云嫣然此番输定了! 李嬷嬷也面露愁色,背人时与云嫣然道:“王妃应得太草率了,钱府家的公子小姐算学是很厉害的。” 云嫣然弯唇笑笑,淡然回道:“嬷嬷放心,本王妃定全力以赴,不会给陛下丢人的。” 云嫣然虽说的轻描淡写,可李嬷嬷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陛下交给她的差事可能要砸啊。 等到第二日李嬷嬷教她们算学时,她不再怀疑,而是确定自己的差事是一定砸了。 原因无他,不管是算筹还是算盘云嫣然都比钱莹要慢很多,虽然云嫣然很努力,一次比一次进步,但比钱莹还差了一大截的距离。 钱莹的心情更是畅快起来,手上的动作越发利落,完全是在单方面碾压云嫣然。 云嫣然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大好看了,没了往日的从容淡然,柳眉紧蹙,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 整整一日两人都在算盘声中度过,只不过状态全然不同。 钱莹看着愁容满面的云嫣然,嘴角笑容恣意,碾压对手的快感让她神清气爽。 一日的学习结束,李嬷嬷叹了口气先行离开,钱莹笑盈盈的起身行至云嫣然身边,体贴的道:“大嫂若觉吃力也不要太过为难自己,毕竟这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天赋这个词很是重要呢!” 说完,钱莹得意的扬长而去,却没瞧见背后云嫣然那似笑非笑的清冷眸光。 回了院子钱莹给苏恒讲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夫妇两人都很开心,将大婚之日的不愉快几乎忘了个干净。 苏恒对自己的妻子也很满意,她相貌虽远不如云嫣然,但无论家世还是头脑都能给自己不少助力。 他忙给钱莹夹了一筷子菜,温柔道:“辛苦夫人了,来,这菜味道不错,你试试。” 见夫君体贴,钱莹眉目笑意更深,羞赧又欢喜,她将菜放入口中,扬唇赞道:“味道很好。” 钱府已算长安城顶尖的权贵了,但与王府相比各种规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就比如说桌上的这些珍馐样样精致美味,一桌饭菜怕是足够普通府邸月余的花销了。 “锦华院也和我们的饭菜一样吗?”钱莹突然开口问道。 “差不许多,但大哥毕竟是王爷,大厨房送去的要比咱们更丰盛些。” 钱莹随口应了一声,“哦,这样啊。” 她无声的用着美味的晚膳,杏眸中却溢满了昭然野心。 迟早有一日她会享用到与云嫣然一样的特权! 锦华院中同样其乐融融,云嫣然伸出纤纤玉手,抿着唇娇声抱怨道:“手好酸啊。” 苏钰忙将云嫣然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捏,“还酸吗?” 云嫣然抿抿唇,点了点头,“还酸。” 苏钰弯唇,捏住她的柔夷覆上微凉的唇,酥麻的触感让云嫣然身子微微一颤,忙欲抽回手,小声道:“好了,不酸了……” 苏钰却使了一个巧劲,将云嫣然圈进自己的怀里,单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粉嫩如樱的唇,“这里呢,也酸吗?” 苏钰沉眸,正欲吻上那引人垂涎的娇唇,门外却忽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王爷王妃,晚膳来了。” 云嫣然慌忙起身,赶紧对镜自照,整理略有凌乱的发髻,不理会苏钰的冷脸,开口道:“进来吧。” 阿芙和芬儿端着晚膳走了进来,莫名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怪异。 阿芙看了看自家王妃,面若桃花眸若秋水,美得很美得很。 又壮着胆子看了一眼某位王爷,眸光凌厉、眼底微微泛红,似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阿芙吓得赶紧收回了视线,外面都说王爷最近有些变态,看来所言非虚啊,她得小心些才是。 饭菜是大厨房送来的,云嫣然为苏钰盛汤布菜,见他脸色沉沉,露出讨好的笑意,轻声道:“好啦,别气啦,快来用膳。” 见他还不动,云嫣然便放出了大招,“你不吃我也不吃,反正我现在饿得很。” 苏钰顿觉无奈,侧眸瞥了云嫣然一眼,声线清冷如月,“恃宠而骄?” “不可以吗?”云嫣然眉眼弯弯,眸中水波荡漾,缱绻妩媚。 苏钰鼻中发出一声轻叹,无奈的接过筷箸。 两人用膳从不用人伺候,阿芙便站在一侧看着,却是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待寻到苏钰不在的空隙,阿芙连忙问道:“王妃,您不是说大厨房的饭菜有问题吗?” 云嫣然捧着加了茉莉花瓣的茶盏轻轻啜饮,花香清新淡雅,让人心旷神怡。 她不答反问,“三弟妹初来王府,不知王府的饭菜她可还适应。” 阿芙歪了歪头,不解其意。 茶香氤氲,薄雾下云嫣然弯唇浅笑,眸色如星月夺目,唇畔的那一抹笑别有深意,“你不必担心,日后大厨房的饭菜都可以放心食用了。” 第254章 何乐不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忠勇侯府。 薛泽正在处理锦衣卫呈来的奏信,抬笔在每封书信上写下了处理方案。 副指挥使站在一旁看着,所有看到指挥使处理公务的人都会不为之惊叹。 指挥使就如同不知疲惫的工具般,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效率堪比数人。 处理完最后一封奏信,薛泽将笔落下,副指挥使连忙将书信整理好。 他正欲请辞,揉捏眉心的薛泽倏然敛眸开口道:“宁王府如何了?” 嗯? 宁王府最近还有什么事吗?宁王妃不是都回王府了吗! 薛泽睁开眼,眸中寒芒顿时让副指挥使打了一个寒颤,他飞速运转大脑,拼命思索,支吾着道:“陛下从内务府挑选了一名嬷嬷教导宁王妃与郡王妃算学,两人大概于半月后比试……” 副指挥使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心里其实没什么底,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会是指挥使想知道的吗? 薛泽闻后眉梢微动,继续问道:“两人进展如何?” 副指挥使心中愕然,指挥使竟当真关心这种事? 见薛泽看他,副指挥使忙道:“啊,听闻恒郡王妃要比宁王妃高明不少……” 薛泽闻后略一蹙眉,旋即勾唇笑起。 她那般精明的人怎会用自己的短处与别人的长处相争,怕是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副指挥使默默看着,心想指挥使与宁王真是积怨甚深啊,宁王妃失利竟让他这般高兴。 曹氏接到了宁王府送来的帖子,林氏邀请她去宁王府赴宴,并作为云嫣然与钱莹比试的见证人。 曹氏将请帖随手放在一边,笑道:“这宁王府还真是热闹,自从宁王娶了宁王妃,新鲜事真是层出不穷啊。” “宁太王妃乃小门户出身,岂能与夫人的治家手段相比。”杨妈妈为曹氏斟茶,笑着说道:“便如那宁王妃一般,就算有些小聪明,终究还是不及名门出身的郡王妃。” 曹氏抿茶,笑而不语。 尚在闺中时父亲本就要将自己说给忠勇侯,两家长辈也都商议好了。 可没想到忠勇侯出去一趟竟带回来一个女人,甚至还娶她为妻。 不过人的命数是天定的,那个女人福薄,没几年便撒手人寰,这个位置终究还是她的! 薛明珠在一旁吃着糕点冷笑道:“当初便瞧那宁王妃不是个省油的,府上有这样的儿媳,也难怪太王妃焦头烂额了。” 杨妈妈颔首,当初若不是那宁王妃多事非要替世子作证,何至于让夫人费心筹谋的事付之东流。 “好在咱们府上的的世子妃还是很安分守己的,您看方才世子妃又给您送驻颜霜来了。” 杨妈妈双手呈上一个精美的瓷罐,里面装的是南疆至宝驻颜霜,城中好些家的贵夫人都在用,听说效果显著,一瓶下去甚至已有回春之象。 曹氏扫了一眼,却没有接,只勾唇幽幽道:“是不是真的安分守己尚且难说,人啊,不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曹氏选绛卓做自己的儿媳并非因她乖巧懂事,不过纵横谋划而已。 有胆量离开家国独自嫁来大越的女人心思能单纯到什么地步,她的东西再好自己也不敢要,“拿下去丢了吧,处理得谨慎些,莫要让旁人瞧见。” “母亲,听说这一瓶驻颜霜千金难求,您就这么把它扔了?” 曹氏放下杯盏,语重心长的道:“以色侍人那是妾室做的事,堂堂正室夫人何须如此。 明珠,你日后也定要嫁入权贵之家,你要记住你需要得到夫君的敬重,而所谓情爱不过锦上添花。 有则美矣,没有也不重要。” 就算她再年轻个十岁又如何,能敌得过那些二八年华的女子吗? 纵使容颜不败,再美的容貌男人也终有看腻的那一日,与其费心拴住男人,不如想着如何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薛明珠从善如流的点头,“女儿明白了。” 可离开时,她却唤住杨妈妈,道:“妈妈将东西给我处理吧,你是母亲身边的人,容易被人盯上,府中人不会注意我的。” 杨妈妈想了想,觉得薛明珠说的有理,便将东西递给了薛明珠,“那便劳烦小姐了。” “好。”薛明珠神情如常的应下,将瓷瓶藏入袖中抬步而出。 只她一路回到了院子,并未如约将驻颜霜处理掉,反是一个人坐在镜前美滋滋的打开了驻颜霜。 母亲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世上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细腻柔嫩的脸蛋,莞尔一笑。 如果她在年轻时便开始用这好东西,岂不早早领先同龄人一步,待日后她们人老珠黄,自己美貌依旧,那该何等让人羡慕! 宁王府中。 一连几日的学习,比试的结果都无一例外是钱莹领先,甚至李嬷嬷已经失去了教学的欲望。 她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护送宁王妃一程,又不是当真为了做人家师父的。 李嬷嬷甚至在暗地里提醒云嫣然,让她不如放弃比试,寻个合适的理由把权让出去算了,这样至少可以保住些许颜面。 云嫣然闻后却只淡淡一笑,抬起美眸看着李嬷嬷问道:“李嬷嬷在宫外可有什么家人?” 李嬷嬷怔了下,不明白云嫣然怎么还有闲情逸致与她闲话家常,但还是如实回道:“老奴十二岁便进宫了,终身未嫁并无子嗣,只有一个侄儿在长安做点小买卖。” 很多宫女都是年纪轻轻入宫,幸运些的能提前得到恩典出宫养老。 只她们一辈子都待在宫里,无儿无女,即便还有亲人在也因多年失去联系而疏远了。 “那嬷嬷想不想早些出宫,也好趁机与侄儿多些联系,百年以后也可有人厚葬。” 她们这些老嬷嬷最担心便是死了后无人安葬,所以她与那侄儿虽没有情分在,但也会经常送些银钱给他们,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自己闭了眼,侄儿能看在往日的帮衬上给她一座坟茔。 李嬷嬷眯起老眼,“王妃的意思是……” 云嫣然笑意从容,徐徐道:“只要嬷嬷愿意,待我赢得了比试便去求陛下将嬷嬷留在府中帮衬我。” 李嬷嬷一愣,有点捉摸不透云嫣然的想法,迟疑未应。 云嫣然心知这些宫里的老嬷嬷心眼一个比一个多,是以也不催促,只道:“嬷嬷不必急着应下,可回去好好考虑一番。 距离比试还有七日,嬷嬷那时给我答复也来得及。” 送走神情严肃的李嬷嬷,芬儿疑惑不解的问道:“王妃,您为何要将李嬷嬷留下来,那样岂不等同于让宫里往咱们府中插进钉子了?” “你以为现在府中就没有吗?” 云嫣然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让芬儿语凝。 云嫣然手指轻轻叩击桌面,运气悠然,“既然逃不过,不如安插一颗我们用得上的钉子,况且现在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一直与她们争抢中馈之权。” 府中中馈她必须要得到,但与其整日困在后院中提防她们,不如放手交给一个林氏与钱莹都不敢得罪的人。 就算李嬷嬷不会全心归顺,最多是与宣平帝密报些王府中事,绝不敢贪墨府中的银子。 这样既能让宣平帝满意,她也能腾出手做更多的事,何乐不为呢! 第255章 比试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最近云嫣然去学习越发不守时了,且总是无精打采,落在钱莹眼中更觉云嫣然是晓得大局已定无力回天,这才开始自暴自弃。 钱莹弯唇笑着道:“大嫂怎么又来晚了?这都初夏了,起得该越发早了才是啊。 莫非大嫂晚上在偷偷补习功课,这才难以起身?” 云嫣然心想她可不是被某人硬拉着做某种不可描述的功课了吗! 她面上不露声色,但微蹙的眉心与紧抿的唇瓣还是让钱莹瞧出了她的不快。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云嫣然的算账的速度不但没快,反是出了不少错处。 云嫣然的心态有些崩了,紧抿着唇,起身冷着脸道:“李嬷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李嬷嬷还没说什么,钱莹抢声开口道:“大嫂这就走了?不再练一会儿了吗?” 云嫣然给了她一记冷冷的眼神,沉声道:“我不必练习也能胜过你。” 说完云嫣然拂袖而去,可钱莹却笑得更欢快了,云嫣然都被逼得放狠话了,可见真是走投无路了。 钱莹也撑案而起,尾音拉长,慵懒的道:“李嬷嬷,那我也回了,你也好早些歇着。” 钱莹拂了拂头上的步摇,抬身而去。 李嬷嬷神色无奈,亏她听进了宁王妃的话还当真认真思索了一番,可现在这种情况即便她答应了宁王妃也赢不了啊! “王妃,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阿芙诧异的看着云嫣然。 王妃不是刚出去吗? 云嫣然拿起染了熏香的团扇轻轻扇着风,微风染着浅淡清冷的花香,似将热气也一并吹散了。 “外面怪热的,自是能早些回来便早些回来了。”说完她看了一眼外面并不浓烈的日光,喃喃道:“这才几月呀竟然这么热,走这么一会儿我都出了一身的汗。” “有吗?还好吧?”阿芙身上的料子比云嫣然还厚些,但她并未觉得热。 芬儿迈进屋内,禀道:“王妃,锦娘想出府一趟,求到奴婢眼前想与王妃告个假。” “锦娘?”云嫣然先是怔了下,旋即才记起这么一号人来。 当初墨东从恶霸手中救下锦娘,锦娘便以报恩为由硬是要跟阿钰回府,虽被阿钰拒绝了但最后还是跟着林氏他们入了王府。 锦娘先前的表现她不得而知,只知道自从林氏将锦娘安排到锦华院后,锦娘便如透明人似的,从不往他们的眼前跑,若非芬儿提及她险些忘了这么一号人了。 “让她去吧。”锦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有动了才知道,“派人盯着点。” “是。”芬儿领命去了,不多时折身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封书信,“王妃,这是阿婉姑娘给您的。” 云嫣然忙放下团扇,展开信笺,扫了几眼便惊讶的挑起了眉。 “王妃,怎么了?”阿芙芬儿异口同声的问道。 云嫣然将手中的信撕碎,笑得意味深长,“宋安然又有喜了。” 阿芙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道:“王妃,那空明大师不是花腰姑娘假扮的嘛,她……她难道真有法力?居然真的就让宋安然怀上孩子了?” 太神了吧! 芬儿给了阿芙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不会以为宋安然怀上孩子是因为求了观音像吧?真正起作用的是那道符水!” 阿芙不解,“可就算符水不也说明花腰挺厉害的嘛!” 芬儿见她傻乎乎的,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你呀,真是个小呆子! 厉害的不是花腰姑娘,是咱们王妃呀!” 宋安然一心求子,花腰给她的求子观音不过是幌子,真正厉害的给她喝下的符水。 宋安然已对花腰深信不疑,花腰给她一沓符纸和一瓶药丸,让她每日服用。 看似仪式感满满,实则那药丸是云嫣然与阿婉一同调配的补药,可以帮女子调理身体,适宜有孕,之前花腰就是用的这种方法在城中打出的名声。 但这种事云嫣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赌上一赌,没想到行事倒是顺利。 “王妃真厉害!”阿芙眼中满是崇拜,“那然后呢,我们要怎么对付宋安然?” “宋安然可以先放一放了。”云嫣然点燃了蜡烛,将信笺一点点烧掉,语气微冷,“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不会对她出手。 不过……她能不能护住这个孩子,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她的目的是为此取信昭王妃,再一点点取信昭王,而非为了简单的打击报复宋安然。 她最大的敌人是薛贵妃与昭王,只有除掉他们,她的亲友才能安然无恙。 不过,昭王妃那个女人手段狠辣,宋安然只能自求多福了。 …… 转眼便到了比试当日,城中有名望的贵妇皆来赴宴。 林氏有意挫一挫云嫣然的锐气,一口气下了几十张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宁王府又在办什么喜宴。 钱莹站在林氏身边,落落大方的与一众夫人交谈。 林氏则与钱夫人亲近的说道:“莹儿懂事又孝顺,自从她嫁进来后,我这心都敞亮了不少。” 钱夫人勾唇浅笑,“太王妃过奖了,孝敬长辈是莹儿应该做的,百善孝为先,若连孝顺都做不到岂不枉顾为人了吗?” 两人朗声笑着,一众夫人也都保持着得体的笑意,只并无人接话。 这两人分明在指桑骂槐斥责宁王妃,她们才不趟这趟浑水。 这是婢女又引着几位夫人前来,有定国公夫人、平郡王妃、虎威将军夫人还有金氏。 林氏看见金氏,眼中笑意一沉,没想到金氏竟也会来此。 旋即她勾唇笑了笑,金氏鲜少登门,今日竟上赶着来丢人现眼,自己当然要好好成全她才是! 第256章 不服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林氏抬起下巴看着金氏,笑得不怀好意,“呦,还真是稀客啊,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才好,陈夫人?” 一众夫人也都抿唇笑了。 大越民风算是开化,寡妇改嫁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在官宦人家中,先与夫君义绝,而后改嫁别府的这还真是第一个。 金氏的脸先红了红,可想到自己来此是为了给女儿撑腰,便压下了心中涌起的羞怯,神色平静的笑望林氏道:“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太王妃叫什么顺口便如何唤我就好,毕竟我的荣辱并非是某个男子所给。” 林氏一怔,今日的金氏与往常很不一样,傲气又硬气。 一众夫人也收起了嘴角的笑,心情有些复杂。 人家说的不错,就算人家义绝回了娘家那也是腰缠万贯,比她们这些人过得滋润得多,如今还被陛下封赐为二品诰命夫人,身份比她们许多人都高得多。 “宁王妃来了。” 人群中传来声响,众人闻声望去,便见云嫣然款步而来。 她穿着一件霞色绣芙蓉花的束腰长裙,外罩一件月色广袖轻纱衫,乌黑如墨的发髻上并未戴太多珠翠,只簪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珠花,美若仙姝,娇婉动人。 见到金氏云嫣然也有些诧异,“娘亲,您也来了。” 金氏握着云嫣然的手笑了笑,她虽没多说什么,但柔软温暖的手在告诉云嫣然不管遇到什么事母亲都会陪在她身边。 云嫣然弯唇凝笑,回握金氏的手。 她转身与定国公夫人几人见了礼,她身份虽高,但在这几人面前依然行了晚辈礼,她向后望了望,好奇道:“今日怎么未见义母前来?” 平乐长公主当初听闻云嫣然被气回金府后可谓怒不可遏,当即便要来宁王府给云嫣然讨要公道。 云嫣然极力相劝才勉强安抚住平乐长公主,否则她怕是早就打上门来了。 她一早便告诉云嫣然今日要来给她坐镇,即便云嫣然不小心输了也无所谓,有她在谁也别想从云嫣然手里抢东西。 定国公夫人显得已经习以为常了,“人家是长公主,出行最讲排场,哪有一次准时赴宴的时候。” 现在能换好衣裳,梳好发髻便已算快的了。 云嫣然弯唇笑了笑,平乐长公主最看重自己的美貌,想来还要再收拾一阵了。 林氏一听平乐长公主还要来,忙道:“众位夫人都到了,你们也该开始比试了。” 最好能趁着平乐长公主没来的时候将事情定下来,否则那个目中无人的女人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钱莹也煽风点火的道:“大嫂意下如何,夫人们为了我们的事早早便来了,我们总不好让人家干等着不是,还是说大嫂非要等到长公主来了以后再比试?” 言外之意便是说云嫣然没有实力,平乐长公主不来她就不敢比试。 钱莹的激将法听得云嫣然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钱莹自己明明不是什么深沉内敛的人,却偏偏还喜欢对别人用激将法。 云嫣然便将计就计,颔首道:“自然不能让众夫人们在这晒太阳,那便开始吧。” 下人们已经摆好了桌椅,云嫣然与钱莹分坐两侧。 钱夫人怡然自得的啜着茶,对比试的结果显得并不看重。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会赢,公爹身为户部尚书算学极好,府中的孩子们也都自小学习,云嫣然拿什么与女儿比? 李嬷嬷保持着严肃的长脸,拿出了两本册子,开口道:“这是宫中十年前的账册,皇后娘娘特许拿出来作为今日的考题。 宁王妃与郡王妃可自行选择工具,看谁能更快更准确的算出最后的账目。” 钱莹信心满满,双手交叉晃了晃手指,朝云嫣然挑衅的歪了歪头,露出一抹高傲轻蔑的冷笑。 云嫣然恍若未见,只将衣袖挽起一截,静待李嬷嬷分发考题。 钱莹刚接过账册,便开始了快速的计算,算盘被她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她虽胜券在握却也不会做轻敌之事,她要用最快的时间碾压云嫣然,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以此解她心头之恨! 云嫣然翻起了账册,她一页页的翻着,翻账册的速度要比钱莹快,但却不见她如何拨动算盘。 每翻阅一页,纤长的手指便拨动一下。 钱莹注意到了,柳眉紧紧拧起,云嫣然这是在做什么,心知大局已定所以干脆放弃了? 钱莹手上的算盘打得飞速,反观云嫣然却好像有气无力,看得定国公夫人几人都不禁为她捏起了冷汗。 云嫣然保持着自己的速度一页页的翻着,丝毫不见慌乱,而钱莹的速度则慢了些许。 人毕竟是会累的,短时间内算完一本账册,钱莹即便擅长算学,手也难免会酸痛。 待云嫣然翻过最后一页,钱莹才只算了大半。 云嫣然合上账册,拨动了一下算盘,缓缓开口道:“李嬷嬷,我算出来了。” 钱莹停顿下来,冷笑质疑,“这怎么可能,你连算盘都不打怎么可能算出来!” 李嬷嬷也不敢相信,但还是问道:“不知王妃得出的结果是何?” “这本账册的总支出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共七千三百五十二两三钱。” 李嬷嬷愣住了,一时忘了开口。 虎威将军夫人是个急性子,连忙问道:“嬷嬷,你快说啊,结果到底对不对?” 李嬷嬷这才回过神,震惊的点了点头,“不错,丝毫未差。”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一时议论不止。 方才见云嫣然算账慢悠悠的,谁曾想居然又快又准。 钱莹猛然起身,拍案道:“这不可能!” 李嬷嬷则绷着脸道:“这些账册已经宫中层层审算,绝对不可能有错。” “那就是你提前与她透露了考题,帮她作弊才赢了比试!”钱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指着李嬷嬷厉声叱道。 众人面色一变,钱夫人也开口叱道:“莹儿,不得胡说。” 李嬷嬷的脸长的吓人,拱手冷冷道:“老奴承蒙陛下信任,被派来指导宁王妃与郡王妃算学之术,郡王妃斥责老奴偏袒舞弊,岂不是在指责陛下不公?” 钱莹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可她无法接受现状,咬着牙道:“这半月以来我的算学都远远高于她,她怎么可在今日一下子便超过我去? 陛下圣明公正,但怎知你有没有收受云嫣然的好处,与她沆瀣一气!” 她不敢指责宣平帝,便将脏水都泼到了李嬷嬷身上。 李嬷嬷恼怒不已,她在宫中大半辈子,除了主子们谁人见她不恭恭敬敬的,就连宁王妃与她说话也温声细气,这郡王妃却屡屡轻视她,真是可恶。 最主要的是若她当真徇私此时更多的是心虚,她见两人实力悬殊,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是以根本未曾与宁王妃透露过任何东西。 李嬷嬷正欲反唇相讥,云嫣然抬手拦住了李嬷嬷,浅笑盈盈的看着钱莹,两人的状态已在无形中对调,“那三弟妹如何才肯服气呢?” 钱莹攥着拳银牙紧咬,看着云嫣然嘴角笑意气得身子发颤,目眦欲咧的道:“你我再比一场,但不能再由李嬷嬷出题!” 第257章 母女相认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钱莹对李嬷嬷一点信任也无,在她看来李嬷嬷就是云嫣然的人,若让她出题比试多少遍都是一样的。 云嫣然弯起眉眼,唇角笑意浅浅,看着便是一个极其温柔又有耐心的女子,她望着钱莹,如同在看着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好脾气的道:“可以啊,一切任凭三弟妹做主。” 最初看到云嫣然胜了,林氏的心狠狠提了起来,待听到钱莹的话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就说云嫣然怎么突然间就开窍了,平时她可都照着钱莹差一大截呢,原来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她掩下眸色,神情严肃的道:“既是你们二人都无异议,那这次便由我来给你们出题吧。” “母妃。” 林氏话音刚落苏悠便起身道:“母妃,此事交给女儿去做如何?” 林氏其实存了点私心,她教钱莹看了几日账本子,若将已经算过的账册拿过来钱莹定会省下不少力气。 但她也担心云嫣然会不服气,到时候也是麻烦。 思来想去,林氏觉得让苏悠去做也好,她有时虽会帮苏钰夫妇说话,但素来公正,不会偏帮任何一方。 “你们可有异议?”林氏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云嫣然与钱莹的意见。 云嫣然摇了摇头,“我没意见。” 钱莹瞪着云嫣然,也随之摇头。 苏悠见状便起身去了账房。 林氏冷幽幽的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一时输给别人并不丢脸。 可若是弄虚作假,那就不仅仅是技不如人了,更是德行有亏。” 钱夫人抿嘴一乐,“太王妃说的是,德才兼备,德在才前,若无德行再聪明也难成大器。” 林氏并无一字指责云嫣然,却又在处处针对她,言外之意便是云嫣然为了赢得比试不择手段、卑鄙无耻。 定国公夫人她们听了都有些生气。 她们都出门名门,后又嫁与权贵,见识过的人和事太多了,所以寻常人在她们眼前走上一圈她们就能把对方的基本性品看得差不多。 正是如此,她们与云嫣然相处久了深谙她是个聪慧良善的好孩子,如今听她被人污蔑听着都不甚舒爽,平郡王妃冷哼道:“这也就是长公主没到,否则早一杯水泼到她脸上了。” 定国公夫人也皱眉点点头,转眸间却见金氏反是泰然自若,眸光清亮。 见她在看自己,金氏弯唇轻声道:“先容她们得意去吧,一会儿丢谁的脸面还不一定呢。” 定国公夫人没来得及过多询问,苏悠便回来了。 她身后的婢女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本布满灰尘的账册。 “我随便翻出两本许多年前的账册,最后一页已经被我撕掉了,请两位嫂嫂各选一本吧。” 云嫣然挽袖抬手,笑意盈盈,“三弟妹先请吧。” 这副从容不迫的胜者之姿让钱莹尤为恼恨,但她并不推辞,走上前略略翻过两本册子,见没什么问题才随手选了一本,另一本便被婢女呈送至了云嫣然案前。 苏悠深深看了云嫣然一眼,虽然两位都是她的亲嫂子,但她心里还是希望大嫂能赢得比试。 “两位嫂嫂请吧。” 钱莹早就翻开了账册,苏悠话音刚落,她便开始噼里啪啦的敲算盘,而云嫣然则还如方才一般,保持着一样的速度。 钱莹见她这个样子便恼怒万分,云嫣然技不如人,装样子倒是比谁都厉害! 一众夫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钱夫人虽相信自家女儿,但见云嫣然泰然自若心底还是有点犯嘀咕。 当云嫣然合上账册拨动算盘时,钱夫人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紧紧盯着云嫣然,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听。 云嫣然不可能这么快就算出正确数目的,应该……不可能吧! 见云嫣然又算完了,钱莹的心态崩了,干脆拂乱了算盘,怒声道:“云嫣然,你又故技重施! 你连算都不算,怎么可能得出来。” 云嫣然从容的弯了弯嘴角,“谁说我没算,我算了啊。” 只不过她每一页都先用心算算出结果,然后打在算盘上,一页页结果相加最后得出的便是总账目。 众人听她竟会心算皆吃了一惊,当家主母其实并不好当,要管理府上所有的收入与开销,每到理账的时候她们便觉得甚是心烦。 所以她们才会在账房安插自己最信任的人,否则很容易被下人欺骗蒙蔽。 可没想到这么厚的册子云嫣然竟片刻功夫就算了出来,有这般厉害的主母,下人们谁还敢浑水摸鱼了。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而钱莹的脸色则更加难看起来,恨不得立刻撕碎云嫣然虚伪的嘴脸。 “好啊,既然你这般了不得,只凭心算便可,那你一定对自己很有信心了? 既如此如果你算错了,便放弃管家之权,你敢不敢赌一把?” 云嫣然唇角笑意不变,依旧从容淡定,“三弟妹的意思是只要我算错了,便将中馈给你是吗? 我以为三弟妹对自己很有信心,没想到却要来捡我的漏子。” 钱莹紧咬牙关,云嫣然宽容大度的笑了笑,“三弟妹年纪小,一切都依着三弟妹开心便是。” 其实两人年纪相仿,只此时从表露出的言行举止来看,云嫣然才更像端庄大气的当家主母,而钱莹更像一个任性情绪化的孩子。 说完,云嫣然便不再理会钱莹,而是粉唇轻启,清晰的吐出一个数字。 众人又都将视线望向苏悠,只见苏悠从袖中取出一页纸来,缓缓打开展于众人眼前。 “大嫂得出的结果准确无误,这场比试是大嫂赢了。” 即便苏悠已揭晓胜负,众人还是忍不住去看纸上的数字,因时间太久纸张已经发黄,上面的墨迹也有点褪色,但依然可以辨认出那一个个数字。 看着金氏嘴角骄傲的笑意,定国公夫人终于知道她方才为何这般沉得住气了。 她不禁抚掌,笑赞道:“宁王妃真是了不起,可惜你嫁得早,不然我定要将你拐回府上做儿媳,有你帮衬我也就能安心的打叶子牌了。” 平郡王妃一听这话心里酸溜溜的,都怪自家弟弟没出息,不然娶了这样的媳妇回家何愁没好日子过了 她心里不舒服,自然也看不得别人好,便笑着对林氏道:“太王妃真是好福气啊,得了宁王妃这样聪慧能干的好媳妇,晚上做梦不都得笑醒了啊!” 林氏抽了抽嘴角,醒是一定会醒的,只不过那是气醒的哭醒的抓心挠肝恨醒的! 胜负已分,林氏纵然不愿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反悔,只得咬牙认下这个结果。 钱莹的眼睛都红了,心口起伏不止,“云嫣然你好卑鄙,你平时故意输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是不是?” 云嫣然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并非故意输给你,我的算盘当真打的不好,所以才会自小学习心算。” 金氏忍了许久,看着钱莹道:“那郡王妃现在知道嫣然的实力了,要不要全力以赴再试一次?” 钱莹攥紧了拳,她远远落下云嫣然一大截,就算再比多少次也是一样的,何必自取其辱呢! 云嫣然也淡笑着开口道:“况且我并没有欺骗三弟妹你,我不是说过吗,我不用练习也可以赢过你。” 云嫣然的确说过这句话,可钱莹当时只将这当成云嫣然恼羞成怒在放狠话。 钱莹自觉颜面尽失,甩了袖子而去。 钱夫人见女儿这般沉不住气,本想着转圜一二,金氏又开口道:“钱夫人又想说什么,若也觉得不服气,不妨替郡王妃比试一下?” 钱夫人面色一沉,自己这般身份何曾被人如此揶揄过。 可突然想到对方已是二品诰命,两方争执对她也没好处,便压下怒火对林氏道:“太王妃,那我就先回了,改日再会。” 看着钱夫人灰溜溜的走了,金氏轻轻弯起唇角。 “娘亲如今越发厉害了,可见陈大人教的甚好。”云嫣然抿唇笑着,轻声在金氏耳旁说道。 金氏脸一红,嗔怒道:“胡说什么呢,才不是呢……” 只他的确与她说过,鬼怕恶人,善良是用来与好人相处的,对那些本就怀有敌意的人,她要做的是比她们更凶狠才会把他们吓走。 众人都深深看了云嫣然一眼,这位宁王妃真是手段了得。 定国公夫人几个则为云嫣然感到高兴,平郡王妃还提议要摆席给云嫣然庆贺,直接将林氏气走了。 云嫣然却微微蹙眉,喃喃道:“殿下怎么未至呢?” 众人这才想起来比试都结束了,那位长公主殿下却还未到。 这时忽有宁王府的婢女引着一人前来,正是平乐长公主身边的女官。 那女官一见到云嫣然几人便立刻福身行礼,笑意融融的道:“殿下请几位去公主府一聚。” 定国公夫人好奇问道:“殿下今日怎么未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那女官脸上挂着笑,喜气洋洋的道:“的确有事,而且是大好事呢! 殿下找到了昌平郡主,如今终于得以母女相认了!” 第258章 竟然是她!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众人一同赶往了公主府,昌平郡主自小走失,平乐长公主寻常多年未果,没想到如今竟能母子团圆。 众人都不禁为平乐长公主欢喜,唯有云嫣然眉心轻蹙,似有心事。 几人的车马刚停至长公主府门前,便有门人前来相迎,一路将众人引至了平乐长公主寝殿。 一见面虎威将军夫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殿下,郡主人呢?你是在何处找到郡主的?又是怎么认出郡主的?” 平乐长公主却是先看了云嫣然一眼,才开口道:“本宫方才乘马车准备去宁王府,却在路上正巧撞见一伙人欺负一个女孩子……” 云嫣然静静听着,心想她怎么觉得这个片段有点耳熟呢? 定国公夫人眯了眯眼,作为历经明争暗斗的后宅高手,定国公夫人警惕的问道:“哦?竟有这般巧合之事,看来这个女孩子便是昌平郡主了?” 平乐长公主点点头,她知道定国公夫人在担心什么,便开口道:“并非她主动来寻本宫,本宫只是觉得心烦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却见那女孩儿被断了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块胎记。 昌平手臂上生来就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宛若芍药,很是特别,本宫绝对不会认错。” 定国公夫人几人面面相觑,既然平乐长公主这般肯定,想来应该不会有错了。 几人正若有所思,便听宫人来禀,“殿下,郡主来了。” “快请。”平乐长公主落下茶盏,开口道。 众人也齐齐抬头,望向水晶珠帘。 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珠帘后,女子款款而来,珠帘挑开,一双绣着芍药花嵌着各色宝石的绣鞋迈入屋内,华贵无比。 紧接着一身着华服的少女迈进屋内,她俯身给平乐长公主见礼,平乐长公主看着她,眸光晃动,抬手道:“起身吧,不必多礼。” 少女颔首应声,抬起头来。 云嫣然瞳孔一缩,愕然道:“锦娘?” 只见锦娘身着华服,发髻高耸,上面的簪着最新款式的珠钗,将锦娘本有的七分美貌也衬出了十分,她弯唇一笑,缓缓道:“宁王妃。” “你们认识?”定国公夫人几个震惊不已。 云嫣然抿抿唇,没有开口,锦娘点了点头,“是啊,若非宁王妃收留我在王府,我怕是无处容身了。” “郡主先前一直在王府?这是怎么回事?”平郡王妃有些看不懂了。 云嫣然回过神来,淡淡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锦娘原来就是昌平郡主。” 云嫣然将两人渊源一一道了来,当众人听到当初宁王也救下了锦娘时,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这不是有点太巧了? 平乐长公主却似不欲多言,开口道:“无论如何,今日能再寻到昌平实是老天庇佑,驸马在天之灵能若知晓也可安息。” “昌平。”平乐长公主开口道:“这几日你先在府中好好修养,本宫也命人帮你熟悉一下长安环境。 再过几日本宫选个黄道吉日宴请长安,昭告天下,本宫的女儿回来了!” 第259章 帮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几人出了公主府免不得还要议论一番,云嫣然却好像有心事,先行踏上了马车。 平郡王妃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开口道:“宁王妃的情绪好像有点低沉呢?” 虎威将军叹了声,“宁王妃本是殿下的义女,如今殿下寻到了亲生女儿,偏生这昌平郡主曾在宁王妃身边做婢女,想来宁王妃一时觉得不好接受吧。” 定国公夫人一直没说话,双眉微微蹙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平郡王妃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定国公夫人笑笑回神,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世上当真会有这般巧合之事吗? 长公主中,锦娘略有局促的坐在平乐长公主身侧,她半垂着头,紧抿着嘴唇,模样有些可怜,“宁王妃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平乐长公主安抚她道:“嫣然看着清冷,实则很好相处。 即便她先前与你有些嫌隙,不过日后你们定能好好相处。” 如果她与云嫣然互换位置,她也一样会提防林氏送来的人,这本无可厚非。 锦娘颔首点头,乖巧应道:“嗯,殿下说的是,您喝茶。” 锦娘双手端着茶盏呈送给平乐长公主,衣袖滑落,露出一双极其粗糙的手,看着好像三四十岁的妇人,全然没有少女应有的模样。 平乐长公主将茶盏放到一边,捧起她的手道:“你这手怎么弄成这样?” 锦娘并不在意,轻描淡写的道:“女儿家中贫瘠,自小便做农活,后入宁王府也是婢女之身,自然不若宁王妃那般手若凝脂。” 平乐长公主皱了皱眉,这手竟比她府中的粗使丫头还要糙,可见这是在宁王府受了不少磋磨啊。 平乐长公主有些心疼,沉沉叹了口气,锦娘忙道:“殿下不要难过,以前的日子虽苦了些,可只要我能找到真正的亲人,那点苦就算不了什么了。” 平乐长公主眸光晃动,拍着她的手道:“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来人,取本宫的驻颜霜来。” 平乐长公主一声令下,便立刻有人取来了驻颜霜。 平乐长公主打开罐子,用小银勺挖出一些乳黄色的膏体均匀的抹在锦娘的手背上,“这是南疆至宝驻颜霜,有令人童颜永驻的功效。” 一听如此,锦娘忙惶恐的推辞道:“殿下,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用岂不暴殄天物,还是您留着吧。”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府中只有你我二人,这些东西也都是你我的。 还有,现在还要唤我为殿下吗?” 锦娘感动不已,眼中泛动着泪光,咬着嘴唇轻轻唤了声,“母亲。” 平乐长公主的欣慰的拍着她的手,亦是无比动容,“好孩子。”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平乐长公主便让锦娘先行下去歇着,锦娘福礼离开后,房嬷嬷才迟疑着开口道:“殿下,此事我们是不是该谨慎一些,再派人去查查看?” “不必了。”平乐长公主深信不疑,“昌平手臂上的胎记知情者并不过多,且能做到那般准确无误的又有几人。 况且她的户籍你也瞧见了,年龄也对得上,我觉得她就是昌平。” 房嬷嬷总觉得事情有点古怪,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假冒者妄图得到泼天富贵,但骗子无一不被殿下送进了大理寺受重刑,这才止住了此等行径。 平乐长公主喃喃道:“本宫寻了昌平十余年,嬷嬷应最是了解本宫的辛苦。 如今终让本宫寻得昌平,这定是老天庇佑。” 房嬷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口不言了。 这位郡主的确与往常的骗子不同,她也看到了郡主手臂上的胎记,无论位置还是形状的确准确无误。 况且自己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还是先不要扫殿下的兴致了,日后谨慎的盯着些便好。 “对了嬷嬷。”平乐长公主开口道:“你一会儿进宫一趟,将这天大的喜事禀告皇兄,再让皇后娘娘选个得力的嬷嬷来教习昌平礼仪规矩。 本宫的女儿即便养在外面十余年,那也绝不会比旁人差。” 房嬷嬷心中暗叹,殿下这真是生怕旁人不知,意欲昭告天下啊。 锦娘坐在柔软的锦床上,四下环顾着精美华贵的房间,她摸了摸身下蜀锦缝绣的被褥,触之宛若棉花一般,比起宁王府硬邦邦的木板床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主子就该让她早些来做这个任务才是。 锦娘拿起驻颜霜,打开盖子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香气浓烈馥郁,这是只有权贵显赫人家方能用的东西,如今自己却也有资格享用了。 她放下驻颜霜,走到桌案边拿起了纸笔。 长公主那般视美如命的人竟舍得将这等宝贝让给她,可见对她是信任的,初步打入长公主府已成。 她得将这些都告诉主子,之后该如何还要再听吩咐,这次她要将在宁王府受到的欺辱全都讨回来! 回了宁王府,云嫣然仍旧难以置信,锦娘居然就这么成了昌平郡主。 她只知道前世薛贵妃与昭王寻了个假冒的昌平郡主接近平乐长公主,唆使平乐长公主帮助昭王夺嫡,结果因途中平乐长公主发现了真相而将其杀害。 前世她并不知此人是谁,没想到人竟在她眼皮子底下。 可一开始薛贵妃分明要将锦娘安插进宁王府,难道她是想用这种关系将宁王府与长公主府都绑上她的贼船? 薛贵妃还真是好谋划,将早早就筹谋了这么大一个局。 云嫣然正思索着此事,阿芙忽进来禀道:“王妃,太王妃唤您去一趟。” “好。”云嫣然未有迟疑,抬身去了。 钱莹也在屋内,见云嫣然前来不禁面露怨恨。 云嫣然恍若未见,只屈膝与林氏福了福礼,“母妃唤我有事?” 林氏冷冷剜了云嫣然一眼,虽不情愿但还是将府上的印章以及钥匙交给了云嫣然,“你既希望为我分忧,我便如你所愿倒也乐得清闲。” 话锋一转,林氏又道:“只你虽心算了得,但府中中馈并非只是算账而已,田产地契的收租、各项采买以及人情往来涉及方方面面。 你毕竟年轻没多少经验,便让你三弟妹在一旁协助,也好有个商量。” 苏悠拧起眉,不赞同的看向林氏。 先前她提议让大嫂三嫂一同管家,被母妃直接回绝,如今大嫂赢得了比试母妃怎么开得了口呢! 云嫣然早就料到林氏不会心甘情愿服输,好在她早有准备。 “母妃,此事便不劳烦三弟妹了。” 林氏登时横眉立目,“你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想独揽大权吗?” “母妃误会了,我自知年岁小,一个人如何能担得起府中的重担。 就算母妃信任我,我也不敢妄自托大啊!”云嫣然慢条斯理的说着。 林氏一时不由狐疑,“那你的意思是……” 云嫣然弯唇笑了笑,开口唤道:“李嬷嬷,进来吧。” 云嫣然话音一落,脸长严肃的李嬷嬷便走了进来。 林氏见她便觉心烦,这长脸婆子怎么还没回宫呢,看着可真碍眼。 云嫣然浅浅盈笑,眸光精亮,“告诉母妃一个好消息,李嬷嬷暂时不走了,日后便留在王府帮我打点中馈。 母妃,您这下是不是一下子就安心了呢?” 第260章 投名状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林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玩意儿?这长脸婆子还不走了? “这如何使得!” 云嫣然贴心的道:“母妃放心,陛下已经应允了。 李嬷嬷在内务府任职,她老人家连宫里的账都算得甚好,更不用说咱们府上的账了。 此番有李嬷嬷帮忙打点,母妃尽管出去寻夫人们打叶子牌,就不用再操心府上的事了。” 看着云嫣然浅笑盈盈的模样,林氏这下真要吐血了,家贼她还收拾完,如今又引了外患,老天莫非要亡她不可! 林氏强撑着一口气,嘴唇颤抖着与李嬷嬷道:“李嬷嬷也操劳一日了,先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些话要与宁王妃讲。” 李嬷嬷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折身走了。 良禽择木而栖,这宁王妃是个手腕的,太王妃与郡王妃加起来都是不是她的对手,跟着宁王妃不会有错。 况且王府的日子可比宫里自在得多,她也方便出宫与亲人往来,实是最好不过。 待李嬷嬷身影离开,林氏才终于忍不住拍案道:“云嫣然,你到底在做什么! 竟主动将宫里的嬷嬷留了下来,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让宫里往王府安插人手吗?” 云嫣然面露不解,“母妃,纵然我们宁王府位高权重,但永远都是人臣,本就该忠于陛下,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林氏的脸气得铁青,指着云嫣然一时没说出来话来。 云嫣然见状便道:“既然母妃没什么可说的了,那我便回去了,毕竟还要与李嬷嬷交代一下府中事宜。” 说罢,云嫣然使了一个颜色,阿芙便立刻走过去端走了印章和钥匙。 “混账,混账啊……”林氏咬牙切齿的喃喃道,终是忍不住怒气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屋内一阵手忙脚乱,云嫣然恍若未闻,冷淡的勾唇笑了笑。 可方才走出院子,便被一人唤住了脚步。 “姨母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云嫣然笑意不及眼底。 蒋姨母仿佛没看出云嫣然的冷漠,仍旧笑盈盈的,“宁王妃算学了得,实在令人钦佩。” “蒋姨母过誉了。”云嫣然不冷不淡的应和着,一时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蒋姨母追上她总该不会只为了夸她这一句。 果然便听蒋姨母转眸笑道:“之前便听婉晴夸赞宁王妃蕙质兰心,果真非同一般。 婉晴如今已入宫中,远离亲友实是孤寂,但闻王妃的二姐也在宫中。” 云嫣然顿时警觉起来,蒋姨母忙笑道:“我们是至亲之人,婉晴与茹贵人自也算沾亲带故。 她们两人又年岁相仿,若在宫中能彼此有个照应便最好不过了。” 见云嫣然仍就狐疑,蒋姨母见状笑得眯起了眼,弯唇道:“王妃聪慧过人,想来茹贵人定也玲珑剔透,宫中并非太平之所,多结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不是吗?” 云嫣然挑挑眉,旋即弯了弯唇角,语气温和了两分,“姨母说的是,若她们能在宫中彼此照应,我们也可心安。” 听云嫣然这般说,蒋姨母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有王妃这番话我便已经心安了,那王妃快去忙吧,我便不打扰王妃了。” “王妃,这蒋姨母是什么意思啊?”两人分开后,阿芙才小声问道。 “蒋姨母是想弃暗投明呢。”云嫣然摇头笑笑,不愧是蒋婉晴的母亲,母女两人都是八面玲珑的人。 想来是看出林氏与钱莹皆不是她的对手,便特赶来投诚。 阿芙撇撇嘴,“那蒋婉晴还勾搭过王爷呢,我才不信她们呢!”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我和蒋婉晴并无深仇大恨。 蒋婉晴需要有靠山才能在宫中立住脚,你觉得王爷与恒郡王相比,谁才是更好的选择呢?” 蒋婉晴之所以站在苏恒一侧,无非是因为林氏与蒋姨母的关系,可如今蒋姨母怕是看出林氏外强中干,这便立刻弃了自己的亲姐妹跑来寻自己。 与这样的人谈不上道义亲情,但只有有利图之,也不失为一个盟友,毕竟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云嫣然勾唇笑起,明镜般的眼眸泛着清冷的寒光,“况且投诚总不能只动动嘴皮子,那是需要投名状的,且看蒋姨母如何表现吧。” 如今她最担心的是那个锦娘,前世她将长公主害得含冤惨死,今生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得逞。 云嫣然一回锦华院便唤了李嬷嬷来,将印章与钥匙全然推给了李嬷嬷,“嬷嬷,王府中馈日后便都仰仗你了。” 见云嫣然如此信任自己,李嬷嬷连忙表态道:“王妃如此信任老奴,老奴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让王妃失望。” 云嫣然点了点头,“嬷嬷知道我外面还有自己的铺子,是以府上的事平时顾及不上,府中鱼龙混杂,还望嬷嬷好生打理。 嬷嬷与我相处久了就会知道我这个人规矩不多,嬷嬷常年困在宫中,此番无事可出府四下走走,便当散心了。” 李嬷嬷明白了云嫣然的心意,心中感动,想了想,开口道:“王妃待老奴一片赤诚,老奴也自当以示诚心。 有一事事关茹贵人,老奴不敢隐瞒。 学子宴上,茹贵人怕会有难……” 第261章 杀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宫中为新科进士们准备了学子宴,以示天家对学子们的看重。 昭王一事后,薛贵妃被降为德妃并收回了代理六宫之权。 众人本以为秦皇后熬了多年,终于一朝翻身,却没想到丧父之痛下秦皇后竟染了病咳疾,每日咳得心烦意乱,更不要说分出精力打理后宫了,结果这张馅饼便落在了慧妃身上。 慧妃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但从未摸过宫中大权,今日终一朝得势,这学子宴便是她全权经手。 学子宴设在了御花园,男女席位分别设在两侧。 先到的夫人们各自寻了伙伴谈笑风生,眼睛却不停的在新科进士席位处打量。 她们今日前来不仅为了参加宫宴,也要顺便瞧一瞧新科进士中可有才貌出众的适宜做女婿的人选。 这也算预定俗称之事,是以一众进士们即便各自说笑,也都笔直端坐,气质儒雅。 照理说如金寒时这般身家该是最炙手可热的人选,可因先前有慧昌公主的事传出来,众人反是不敢惦记。 金寒时也不若他们那般紧张,他自顾自的喝着茶,姿势略有慵懒,桃花眼半敛半睁,偶尔失神,偶尔凝望别处,不知在神游何物,却不知他如此模样在一众严肃的进士中别样的出彩。 犹如桃李,潋滟芬芳。 几个年轻的小姐偷偷张望着金寒时,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 她们只觉探花郎真是俊美无双,其他人在他身边只会沦为陪衬,变成俗尘。 “金公子仪表堂堂,又才高八斗,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呢。”一位小姐红着脸,轻轻开口道。 另有一年轻的小姐附和道:“是呀,金家虽是商贾之家,但金公子考中进士,日后便是官户了。” 脱离了贫贱的商户,金寒时的身家也是水涨船高,再者说他的表妹又成了宁王妃,如今想与金家攀亲都难呢! “他是商户还是官户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一道威严冰冷的声音在她们背后乍响。 回首便见慧昌公主沉着一张脸站在她们身后,目光凶狠的好像能吃人一般。 见几人被吓白了脸,慧昌公主觉得无趣,冷哼了一声抬身坐到了高位。 这些市侩小人喜欢的是新科探花,不像她,只有她才是真心的喜欢他,无关身份无关学识,她们都不配与她争! 慧昌公主冷眼看着金寒时,虽然上一次被他拒绝了,但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击败。 除非有朝一日她不喜欢金寒时了,否则谁也别想将他夺走! 这时慧妃与林氏几人说笑走来,慧妃见慧昌公主一人坐在席上,心中不免失望。 德妃该不会怕被她挤兑所以不敢来了吧,如此这场宴可就寡淡多了。 林氏抬眼向某处望了一眼,眼眸微转,抬步走了过去,弯唇与平乐长公主道:“听闻殿下寻到了昌平郡主,今日怎未带进宫来呢?” 众人也都闻声望了过来,此事众人皆已听说,只至今都还未见过昌平郡主。 “昌平身子有点弱,在家修养呢。”平乐长公主不冷不热的道。 林氏心中嗤笑,她都听说了,平乐长公主从宫里寻了个嬷嬷教导昌平郡主礼仪规矩,分明是怕露怯丢脸才没让她来。 “要说这也还真是巧,我当初便瞧那孩子招人可怜,这才将她带回了王府。 没想到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因宁王对她有救命之恩,说什么都要报答。”顿了顿,林氏看了眼平乐长公主的脸色,继续勾唇笑道:“见她执意,我便将她留在了锦华院,只没想到嫣然那孩子脾性太烈了点……” 林氏欲言又止,引得众人纷纷猜测,话锋一转林氏又道:“但嫣然当时也是不知情,如果知道那孩子就是昌平郡主定然不会那般做,还请平乐长公主不要记怪。” 定国公夫人皱眉看着林氏,她这哪是来解释的,分明是来挑拨离间的。 她一时不免担心,殿下对宁王妃的确疼爱,可昌平郡主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不知会不会因此生出嫌隙来。 平乐长公主抬眸望向林氏,眼底尽是不耐,说话亦是毫不留情面,“你若不说这话,本宫还想不到这么多。 你跑到本宫面前如果只是为了挑拨离间,本宫劝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吧!” 林氏脸色一红,不高兴的道:“长公主这话是何意?” “便是字面上意思,这还听不出来吗?亏得也是太王妃之位,整日唯恐府上不乱,真是少有!” 平乐长公主说完便端起酒盏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林氏,还是慧妃过来周旋给了林氏台阶,林氏才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平乐长公主虽怼了林氏一通,但想到锦娘那双布满茧子的手心里还是不甚舒服,仰头将杯中就一饮而尽。 只她不知,暗处早有人在注意着她,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 近来宣平帝心情不错,便让宋茹儿几人也随之赴宴。 宋茹儿早早起床精心打扮,宫人给她拿了一套霞色宫装,宋茹儿摇了摇头,“不好,这颜色太艳了,换一套来。” 宫婢又连忙取了一身过来,“贵妃,您看这件月色的如何?” 宋茹儿又摇了摇头,“不好,这个太素了,不喜庆。” 小宫婢不禁纳闷起来,贵人往日并不在意装扮,今日是怎么了? 宋茹儿干脆自己去柜子里挑拣,宣平帝赏赐给了她不少好料子,都被宋茹儿压在了箱底还没来得及送去织造局裁剪衣裙。 挑来选去宋茹儿选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素丽长裙,头上的发簪步摇也都经过精心比对过。 望着铜镜中清丽温婉的自己,宋茹儿却仍不自信的问道:“我这般打扮可以吗?有没有看着不顺眼的地方?” 小宫婢连忙抿唇笑道:“贵人这般模样简直宛若仙姝,美得很呢!” 宋茹儿这才舒了口气,弯唇笑了笑,起身道:“走吧,我们也去席上吧。” 宋茹儿虽竭力掩饰,但眉宇间仍是掩不住的喜色,她终于又能见他一面了。 即便如今她已成皇帝的女人,而他是风头正盛的探花郎,可只要能远远看他一眼,哪怕只那么一眼,她也知足了。 宋茹儿满心欢喜,却刚走出玉芙宫没多久便被一个打扫的小太监撞到了,还险些摔倒。 “你长没长眼睛啊,怎么做事的!”宫婢一边搀扶住宋茹儿,一边厉声斥责道。 小太监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连跪拜求饶。 宋茹儿见自己衣裙没被弄脏,不想再耽搁时间,便道:“无妨,日后小心些。”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小太监叩首千恩万谢。 宋茹儿扫了她一眼,抬身走了。 云嫣然听闻秦皇后染病,先行去了凤仪宫,而后与宁安公主一同前往御花园。 “嫣然,这次多亏有你们,否则我怕是又要失去外祖父又要失去哥哥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宁安公主也变得越发沉稳了,“嫣然,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尽管与我说,生逢乱时,我不愿做躲在别人羽翼下的小公主。 为了母后皇兄,也为了自己,我也要早日能独当一面。” 说完,她似也觉得这般太过严肃,便弯起嘴唇笑着道:“况且我还精通卜算,有我相助你们定如虎添翼!” 云嫣然被她逗得弯起了嘴角,含笑应道:“好,那日后便有劳神算子殿下了!” 两人行至席间,因宁王府近日风声不断,是以云嫣然一入席便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云嫣然毫不在意,反是与金寒时远远相望,两人偏头一笑。 “起来。”慧昌公主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挤走了宁安公主,坐在了云嫣然身边。 云嫣然侧眸,慧昌公主也觉得别扭,毕竟她曾经出言羞辱过云嫣然,两人也算势不两立。 她轻咳了两声,挑起下巴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喂,本宫问你,金家可有给金寒时定亲的打算了?” 云嫣然敬佩于她的坦然,她们之间闹成那般模样,如今她倒毫无嫌隙。 “这是府中长辈的事,我并不知情。”顿了顿,云嫣然又道:“府中长辈向来尊重我们的想法,对方的身份家世都不重要,只要二表哥心仪便好。” 慧昌公主怔怔的点了点头,旋即品出了云嫣然的话外之音,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云嫣然淡声道:“殿下聪慧,定然明白我的意思,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最是不能强求。” 慧昌公主彻底冷下了脸,“瓜甜不甜只有拧下来了才知道,本宫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慧昌公主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云嫣然叹了声,轻轻摇了摇头,可见无论男女相貌太盛都不是什么好事啊,表哥这桃花劫有些难渡啊…… 这时宣平帝带着宋茹儿几个新宠行入御花园,众人连忙起身见礼。 姜媛高傲的抬起头,享受着众人的跪拜。 即便她以前只是家中的一个庶女,可如今便是嫡母见了自己也要客气三分。 “平身吧。”宣平帝大手一挥,朗声道,“今日宫宴乃是为了庆贺朝廷又纳贤才,众位卿家不必拘谨,今日都要尽兴方好!” 慧妃坐在宣平帝身侧,笑意吟吟的为宣平帝斟酒,“陛下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宣平帝接过饮下,细细品味着,“此酒竟似有梅花的香气?” “陛下好品味。”慧妃抿唇笑着,柔声道:“这酒乃是用梅花上的白雪酿制而成,是以会有梅花的香气。 自古文人学士皆将烹茶赏梅视为雅事,奈何如今却是初夏,臣妾便想以此让陛下与众位大臣共享风雅。” 宣平帝听了更是龙心大悦,笑着道:“爱妃有心了,今日的宫宴办得甚是稳妥,皇后正在养病,有你代理六宫朕也就放心了。” “能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看着宣平帝与薛贵妃郎情妾意的模样,慧昌公主只觉刺目,明明父皇以前最疼爱母妃了,如今竟说变就变了,男人还真是凉薄! 话锋一转,慧妃叹了口气道:“可惜德妃姐姐今日未来,不然臣妾们也好侍奉陛下左右。” 宣平帝眸光晃了晃,正欲说什么,忽听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臣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慧妃瞳孔一缩猛然望了过去,便见薛贵妃,也是如今的德妃款款行至殿中,盈盈一拜。 褪下了贵妃朝服,她换上了慧妃一般规制的宫装,妆容清淡,但美貌不减,甚至更多了一丝让人怜惜的脆弱感。 德妃抬起一双秋眸望向宣平帝,楚楚道:“陛下可是已经厌嫌臣妾,不愿臣妾在身边侍奉了?” 毕竟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人,况且宣平帝觉得此事的元凶是昭王,德妃只是代子受过,如今看她清减了不少,更是心疼不已,忙道:“爱妃可真真是冤枉了朕,快来坐。” 说完便对慧妃置之不理,眼神尽落在德妃一人身上。 自从德妃出现,宣平帝的后宫佳丽便刹那间逊色了,在绝丽的容貌面前,如蒋婉晴那般甚至只能算清汤寡水。 宋茹儿没什么反应,只趁着抿酒的机会悄悄向下望着,每当视线触及那道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时,她便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姜媛忿忿不已,在她看来德妃早已年老色衰,就该如皇后一般有自知之明,安居一隅。 一把年纪了还要与她们争宠,真是不知羞耻。 不过德妃根深叶茂,她现在还动不得,不如趁早将旁支剪掉,不给其扎根的机会! 宋茹儿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今日终得相见,便是让她立刻死了也无遗憾了。 她正欲抿酒再偷偷望他一眼,布菜的宫婢却不小心撞到了宋茹儿的手臂,酒水洒了宋茹儿满身,沾湿了衣襟。 宋茹儿连忙起身请罪,“嫔妾失仪,还请陛下降罪。” 宣平帝虽有不快,但也未责备宋茹儿,开口道:“此事怪不得你,快去换身衣裙吧。” “是。” 宋茹儿领命起身,姜媛扫了她一眼,眼中有寒光闪过,今日便先除了这个狐狸精出口恶气! 第262章 淫乱宫闱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见宋茹儿离开,姜媛嘴角缓缓勾起,又将视线落在了蒋婉晴身上。 除掉宋茹儿之后,下一个就是蒋婉晴! 陛下身边的女人已经足够多了,琴棋书画她都远超于蒋婉晴与宋茹儿,假以时日她也会成为下一个薛贵妃! 蒋婉晴正在用膳,察觉到姜媛的视线,偏头望了过去。 “呕!”蒋婉晴以帕掩唇,干呕了起来。 姜媛的脸色瞬间黑了,看她一眼竟看吐了,蒋婉晴这是在羞辱她吗? 宣平帝也听到了声响,眉头皱了起来,心想今日这等场合她们却接二连三的生事,到底年轻了些,还是不适合出席这等场面。 慧妃觉得她丢了自己的脸面,也开口叱道:“晴贵人,你怎么回事?” 蒋婉晴泪眼朦胧,不知如何开口解释,最后还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跪地道:“请陛下恕罪,贵人她不是有意的,她……她有孕了!” “什么?”宣平帝惊喜不已,“当真?可找御医查看过了?” 蒋婉晴眼睛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回陛下,臣妾今早起身觉得不大爽利,便请了御医诊脉,结果被告知臣妾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那宫婢也旋即开口道:“贵人知道陛下今日事忙,便想着待晚些时候再告诉陛下。” “都怪臣妾想得简单,没想到胃部会这般不适,闻到些荤腥就反胃想吐。” 慧妃先是一惊,旋即面露笑意,蒋婉晴腹中的孩子即便是皇子也对献王没有影响,反是会成为她手中的一张王牌。 “女子有孕可不就会恶心反胃吗,陛下,这可是大喜事啊,恭喜陛下。”慧妃起身,福礼恭贺宣平帝。 “恭贺陛下。”众人也都随之起身。 “好好好。”宣平帝龙颜大悦,朗声大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宫中已经多年未有孩子诞生了,此番晴贵人有孕便证明他依然龙精虎猛,英勇不减当年,这怎能不让开怀。 宣平帝目光温柔的望着蒋婉晴,“爱妃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去歇息吧,朕晚些时候去看你。 你好好养着身子,不管诞下的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是大功一件,朕都有厚赏!” “多谢陛下。”蒋婉晴盈盈一拜,手已经不自觉的抚上了依旧平坦的小腹。 姜媛脸上的笑已经快保持不住了,她紧握双手,任由指甲插入掌心。 蒋婉晴竟然有孕了,如此一来陛下势必会对她更加尽心。 看着蒋婉晴被人众人捧月,看着她脸上幸福得意的笑,姜媛嫉妒得都快要发疯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努力平缓下来,一个一个来,这两个小贱人谁都跑不了! 德妃冷眼旁观,无悲无喜,这些事已经不足以牵动她的情绪了。 宣平帝心情甚好,便多喝了几杯酒,这时姜媛疑惑开口道:“茹贵人怎么还没回来呢,不过换个衣裙而已,是不是时间有些太久了些。” 宣平帝因新得皇嗣太过欢喜,是以一时竟将宋茹儿给忘了,听姜媛提醒才注意到。 姜媛又道:“陛下,茹贵人也进宫许久了,该不会也如晴贵人一般有了身孕却不知晓,因身子不适才耽搁了?” 宋茹儿的确入宫有段时间了,宣平帝正想遣人去玉芙宫看看,一个小太监忽然抖若筛糠,仿佛开启了震动模式,不被人注意都难。 宣平帝皱起了眉,抬眸去看刘善。 刘善也恼,他是太监总管,如今手下竟当众失仪,岂不让陛下觉得他管教手下无方。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做什么呢,还不滚下去!”刘善冷冷叱道,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多说,待回去后非将这兔崽子打死! 谁知这小太监非但没滚,反是跌跪在地上,眼中布满了惊惧,“陛下饶命,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只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这才惊恐不已啊。” 小太监被吓得语无伦次,但他的话却让刘善心里咯噔了一声。 慧妃显然也注意到了,忙厉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那小太监脸色惨白,听慧妃这般问反是闭口不言了。 德妃见状眼眸微动,开口道:“这小太监行为古怪,不如让刘公公带下去审问吧。” 慧妃听德妃开口干预自己,顿觉不悦,如今是她代理六宫,这里哪有德妃说话的份,越俎代庖还以为是贵妃不成! 慧妃冷冷盯着那小太监,威严十足的逼问道:“不要吞吞吐吐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若不老实本宫就只能将你送去慎刑司了!” 那小太监似被吓到了,哆嗦更厉害了,颤着声音道:“奴才……奴才方才看到茹贵人与一侍卫在假山出私会,举止亲密,贵人还……还给那侍卫送了定情之物。” 小太监此言一出,周遭顿时死一般的静寂。 众人都纷纷垂下头,不敢直视天颜。 慧妃没想过小太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刹那间也白了脸色。 德妃唇角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幽幽道:“慧妃如今可满意了?” 宣平帝狠狠瞪着慧妃,若不是她非逼着小太监开口,怎么可能将他置于如此境地! 蠢货! “陛下……”慧妃此番怕极了,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 寻常男子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更何况堂堂帝王了。 此事若不查清,宣平帝的颜面便会荡然无存,日后怕是还会被记入史册,成为天下的笑谈。 献王担心的望向慧妃,他自然知晓此事的严重性,那宋茹儿是德妃人,若此事是真的,虽能除掉她的羽翼,可日后父皇定会对母妃生出嫌隙来,届时也定会影响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众人各有所思,唯有宣平帝气得嘴唇都白了,将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道:“来人!将那贱人给朕带来!” 如今此事只能公开审理,否则即便查出误会,百官也只会认为他在欲盖弥彰。 如果茹贵人当真敢做这种事,他定要将她凌迟处死! 可还没等人去唤宋茹儿,宋茹儿便款步走了来,见众人都在看她,且宣平帝脸色沉沉,一时不解,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宣平帝目光冷戾的看着她,这眼神让宋茹儿有些害怕,此时的宣平帝毫无往日的温柔缱绻,眼中尽是杀意。 宋茹儿被吓得撩起裙摆跪在了地上,茫然不知所措的仰头望着宣平帝,“嫔妾愚钝,若是哪里惹怒了陛下还请陛下明示。” “你方才去了何处?”宣平帝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怜惜,帝王宠爱如春风化雨,帝王一怒便是伏尸百万。 “嫔妾湿了衣裙,便去玉芙宫更换,然后便回来了呀。” 宋茹儿话音刚落,姜媛便冷笑道:“玉芙宫离御花园也不远,你这去的时间可够久的啊。” 宋茹儿不解其意,便道:“路上走得有些急,身上出了些汗,嫔妾便简单擦洗了一下,这才耽搁了一点时间。” 慧妃德妃都不开口,显然都不想沾染上此事,姜媛便径自问道:“宋茹儿,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 已有人撞破你与侍卫的私情,还不从实招来!” “什么?”宋茹儿面露惊恐之色,身子软绵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媛,喃喃轻颤,“姜贵人,你怎能说出如此诛心之言来冤枉我。” “冤枉?”姜媛冷冷笑着,挑着下巴道:“人证在此,你还敢狡辩吗?” 宋茹儿震惊的看着身侧的小太监,茫然又费解,“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说谎来污蔑我?” “奴……奴才不敢,奴才只知一心忠君,见到有祸乱宫闱的事自要禀告。” 宋茹儿只觉匪夷所思,“陛下,嫔妾是被冤枉的,嫔妾没有做过。” 宣平帝只冷冷看着她,不发一言,似乎与她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恶心。 姜媛便主动做起了宣平帝的代言人,“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你有什么证据吗?” 宋茹儿脸上有清泪划过,自嘲苦笑,“我只听闻官府办案拿人讲究人赃并获,却为曾听闻过居然需要清白之人自寻证据。” 她缓缓起身,虽柔弱如蒲苇一般,却自有其坚韧,“名节对女子来说乃是最紧要之事,如今我被人如此折辱,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宋茹儿起身便要去撞柱自尽,被云嫣然手疾眼快的拦住了,“贵人此时若自尽,即便搭上一条性命也无法洗清骂名,难道贵人想一辈子带着屈辱吗?” “嫣然。”宋茹儿伏在云嫣然肩头上,失声痛哭,让人望之生怜。 云嫣然轻轻抚着宋茹儿的被,眼中冷光凌厉, 云嫣然福身行礼,开口道:“陛下,此事疑点重重,岂能只凭这宦官一面之词就怀疑茹贵人?” 宣平帝蹙了蹙眉,云嫣然自请让李嬷嬷留在王府帮忙打点王府中馈,此举甚合他的心意,这样他便能监督宁王府的收支情况,所以对云嫣然也多了几分好感。 此时听她这般说,宣平帝想了想,开口质问那小太监道:“你可有别的证据?” 小太监被问懵了,抬头对上宣平帝冷酷的眼神,打了个哆嗦,忙道:“奴才虽没有证据,但奴才认识那侍卫。 他就是在西直门当差的侍卫,他叫张生!” “张生?”姜媛抿唇笑起,不怀好意道:“原来咱们茹贵人竟那是崔莺莺啊。” 没人理会姜媛此时的酸话,只有兵部尚书在听到姜媛的话后身子抖了抖。 只现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宋茹儿身上,未曾有人注意到他。 见小太监说的言之凿凿,宣平帝冷然道:“刘善,你带人去将那张生给朕带来!” “是!”刘善不敢耽搁,领命匆匆去了。 不多时名唤张生的侍卫便被刘善带到了宣平帝眼前,他身材高大,相貌俊朗,重要的是他尚且年轻。 若说宋茹儿会红杏出墙这样的人,那宣平帝完全相信。 宣平帝对宋茹儿的怀疑又深了许多,他望着埋头跪在地上的张生,冷声问道:“张生,你可知朕为何唤你来?” 张生坐在回答前竟先偏头看了宋茹儿一眼,而后才摇了摇头,他这细微的动作更让人坚信他与宋茹儿之间定有私情。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已有人看见你与茹贵人在假山处私会!”姜媛厉声叱道,表现得格外主动。 宋茹儿抽噎着摇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何来的私会一说?” 张生不敢应声,只深深埋着头,身子不停的抖动着。 姜媛冷冷瞥了宋茹儿一眼,开口与宣平帝道:“陛下,那小太监方才不是说还瞧见茹贵人给了张生定情信物吗,是与不是搜上一搜便晓得了!” 张生听闻这话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宣平帝眯着眼睛,眼中寒芒闪烁,他一抬手,刘善便会意亲自前去搜身,果真在他怀中搜到了一只精巧的香囊。 宋茹儿愕然的睁大了眼睛,摇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宋茹儿,这是不是你的东西?”姜媛片刻不停的逼问道。 “是的,但是……” 姜媛却不听她解释,自顾自的与宣平帝道:“陛下,如今已人赃并获,由不得她在狡辩了!” 宣平帝眸光狠戾的望着宋茹儿,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贱人。 未等他开口,一直跪在地上的张生突然抬头道:“陛下,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贵人被卑职所骗才会倾心,请陛下不要责罚贵人,卑职以死谢罪!” 说完,他便抽出了身旁侍卫的佩刀,作势割喉,却不知被谁踹了一脚,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了出去,刀也掉落在了地上。 张生吐出一口血,似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而后不待他反应过来,忽见一张冷若谪仙般的俊脸出现在他眼前。 只他此时分不出欣赏的心思,因为那谪仙般的男子伸出了修长的手将他下颚生生断开。 苏钰皱了皱眉,云嫣然会意立刻拿出了帕子递给苏钰,柔声道:“擦擦手。” 苏钰暖了眸光,万年冰山般的脸上竟浮现出缱绻的笑意,“多谢夫人。” 云嫣然羞涩弯唇,莞尔一笑。 众人:“……” 知道你两恩爱,回府去秀行不行? 人家陛下都戴了绿帽子了,你们还在这秀恩爱,夺笋啊! 第263章 败露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众人,就连宣平帝一时都忘了生气,怔愣的看着大秀恩爱的苏钰与云嫣然。 看着痛苦倒地,因下巴脱臼说不出话来了的张生,姜媛最先反应过来,厉声道:“宁王,你竟敢在御前行凶,你好大的胆子!” 云嫣然冷冷抬眸,语气不善的道:“姜贵人今日的话似乎有些多啊。” 姜媛面皮一紧,她与云嫣然没什么往来,只姜府与宁王素有恩怨,是以云嫣然自也被她归为敌人之列。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陛下并未开口宁王便擅自在御前行凶,简直是藐视皇威!” “那贵人的意思是王爷应该任由他畏罪自尽了?”区区一个贵人也敢当众指责苏钰,这让云嫣然尤为不悦,“还是说贵人希望这张生死了才一了百了?” 姜媛脸色微变,“你血口喷人!张生的死活自要由陛下决定,况且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留他何用!” “自是为洗刷茹贵人的冤屈之用!” 云嫣然不欲再与姜媛浪费口舌,开口与宣平帝道:“陛下,方才那张生一番话听着好像自揽罪过,可即便如此,如果茹贵人真的做了有愧陛下之事,您会饶恕茹贵人吗?” 宣平帝不置可否。 云嫣然又道:“如果真心爱一个人,难道不是甘愿付出所有也要保她周全吗? 岂会如这般,未等茹贵人解释清楚便迫不及待的坐实两人私通的罪名。 这不是在保护茹贵人,而是恨不得茹贵人立刻去死!” 众人暗暗琢磨,觉得云嫣然说得有些道理。 姜媛的脸色变了又变,不受控制的攥紧了拳,“可那香囊的确是宋茹儿的东西,证据确凿!” 一直小声啜泣的宋茹儿这才开口道:“陛下,那香囊的确是嫔妾随身之物,臣妾赴宴前还戴在身上,可不知怎么竟将它弄丢了……” “呵!那还真是巧了!”姜媛冷笑不止。 就在宋茹儿身处劣势的情况下,忽有女声传来,“陛下,嫔妾可以作证,茹贵人是清白的。” 看着去而复返的蒋婉晴,宣平帝讶然道:“晴儿,你怎么回来了,朕不是让你好好回宫好好修养吗?” “陛下,臣妾本是要回宫了,却突然听到一件令人匪夷所思之事,这才立刻赶了过来。” 见蒋婉晴脸色泛红,宣平帝忙让人扶着她坐下,心疼的道:“你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还这般不小心!” “陛下,嫔妾今日若不来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以后都会寝食难安,又如何有资格为人母了!”蒋婉晴轻轻抚摸着小腹,抬头望着宣平帝道:“陛下,臣妾可以为茹贵人作证,她没有与侍卫私通。” “因为臣妾方才身子不适,途中便在那小太监所说的假山处歇了会儿脚。 那里到玉芙宫只有一条路,臣妾大概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见茹贵人从玉芙宫的方向走来。 如果真如那小太监之言,那臣妾抵达假山时要么会撞破两人,要么便该在途中遇到茹贵人,而绝非如此。” 姜媛没想到蒋婉晴会跳出来捣乱,明明这两人平时也势如水火,依蒋婉晴的性子不出来踩上一脚都算仁至义尽,怎么可能反而站出来为她求情。 宣平帝没想到蒋婉晴会带来这样的消息,蒋婉晴与宋茹儿平时见的龃龉他并非不知,只是并不在意而已,显然蒋婉晴的话是可信的。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为宋茹儿做伪证的理由。 一直沉默不语的德妃慢悠悠的开了口,“陛下,此事看来或许另有隐情啊,张生和小太监都该拉下去好好审问才是。” 宣平帝点点头,心中的怒意消散后,也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这时,宋茹儿身边的小宫婢忽然注意到那个抖若筛糠的小太监,指着她惊呼道:“贵人您看,这不就是那个撞到您的小太监吗?” “怎么回事?”宣平帝皱眉询问。 小宫婢忙将宋茹儿在途中被小太监冲撞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陛下,一定就是那个时候他偷走了贵人的香囊,而后交给张生那厮,以此陷害贵人!” 宣平帝勃然大怒,一个杯子砸了过去,将小太监砸得头破血流,“你好大的胆子!” “奴才是冤枉的,奴才当真亲眼所见啊……” 见他还不肯老实,宣平帝开口道:“刘善,将人带下去审问,哪个不肯如实交代便严刑伺候!” 刘善正要领命前去,苏钰倏然冷冷开口,“陛下,此事涉及皇室尊严非同一般,臣觉得应交由锦衣卫审理。”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几个人的身体都明显颤了颤。 宣平帝颔首,“对,此事交由阿泽处理最好。” 毕竟就没有锦衣卫撬不开的嘴。 听到宣平帝唤自己,薛泽才懒洋洋的站起身,显然对此事提不起一丝兴趣,只途中意味深长的睨了云嫣然一眼。 薛泽将人带走了,宋茹儿垂首坐在案后,虽停止了哭泣,但削瘦的肩膀还在微微颤动,看着让人便心生怜惜。 宣平帝见了也忍不住想要安抚几句,但嘴唇动了动,还是沉而不语。 一切还是待薛泽审问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宣平帝虽说宴会继续,慧妃也召了舞姬前来,可气氛难掩低沉。 众人既不敢放声高谈,更不敢苦着脸,想要拿捏好这个度实属不易。 没人注意到方才喋喋不休的姜媛却仿佛被开了静音键,她安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半垂着头,一双眼骨碌碌的转着,轻薄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红痕。 她瑟瑟抬头朝着兵部尚书的位置望了一眼,见父亲在狠狠瞪着自己,她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眼神惶恐不安,全无方才的嚣张气焰。 好在薛泽回来的还算快,终止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众人都瞬间抬起头,眼中是满满的求知欲。 姜媛的反是低下头,脸色苍白,冰冷的双手在衣袖下交握。 宣平帝坐正身子,连忙问道:“如何,他们可招了?” “招了。”薛泽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 可众人都知道这两个字的背后是以鲜血为代价,寻常手段怎么可能让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痛快交代呢! “他们招了什么?”宣平帝迫不及待的问道。 薛泽的视线在宣平帝身侧寻视,最终落在一人身上,他缓缓抬起手,淡漠的指向一人,“他们皆是受姜贵人指使。” 众人顺着他的指尖望向埋着头的姜媛,宣平帝也目光如芒的望了过去,冷声质问道:“姜贵人,你有何话要说?” 姜贵人打了个哆嗦,矢口否认,“陛下,嫔妾没有,嫔妾与茹贵人无冤无仇,怎么可能陷害茹贵人呢?” “所以姜贵人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了?可要我我将人带上来由他们亲自指认,只不过众位要做好心里准备,他们现在的样子可不大好看。” 众人光是听着都觉得胃里有点翻腾,宣平帝也没接话,只拍案道:“还不从实招来,难道你也想去锦衣卫走一趟吗?” 难怪她刚才上蹿下跳,原来这一切竟是受她指使! 姜媛被吓坏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只不停的摇头喃喃道:“嫔妾……嫔妾……” 薛泽眼眸微垂,听得厌烦,便替她开口道:“那小太监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他会些小偷小摸的伎俩,便趁着近茹贵人身之际顺走了贵人身上的香囊,而后又交给了张生。 不过……” 薛泽偏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兵部尚书两眼,“不过那张生有些意思,他做这些并非求财,而是尽忠。” “尽忠?”宣平帝细细品着这两个字,这张生如此胆大包天,显然尽的不是他这个皇帝的忠。 姜媛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还欲开口分辩什么,兵部尚书突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息怒,老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啊!” “父亲……”姜媛不可置信的看着兵部尚书,父亲如此岂不等同于认定了她罪名? 父亲这是要放弃她了? 姜媛惊恐不已,兵部尚书跪地俯首老泪纵横,“老臣万死啊,竟教出如此恶毒之女,子不教,父母之过,还请陛下严惩!” 兵部尚书夫人也走出来跪在地上,悲戚的道:“臣妇有罪,姜贵人虽是庶女,但臣妇见她自小乖巧聪慧便将她当做嫡女一般培养,却没想到她竟生出如此险恶的心思啊。” 兵部尚书悲痛万分,险些哭晕在场。 姜媛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捶胸顿足的父母。 她虽是庶女,可因生得貌美自幼得父亲和嫡母看重,可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他们如此轻而易举的抛弃了。 张生是父亲安插在宫中的亲信,在她进宫前一日父亲将此事告知她,让她若需要人手尽管去找这张生。 在她看来张生是自家的死侍,命是自己的,用他一条贱命扳倒一个宠妃,再划算不过。 可兵部尚书心里却恨得要死,往宫里安插人手难若登天,结果却被她拿来算计一个女人,如果这般也就算了,结果反是引火上身烧到了自己身上,真是可恶! 当初觉得姜媛不算太聪明,容易掌控,可现在他真是悔的要命。 兵部尚书抬头看着姜媛,面上虽是痛心疾首之色,眼中的却寒芒凌厉,“贵人,事已至此,莫要一错再错,害人害己啊!” 姜媛如遭雷击。 兵部尚书这一番看似在劝她回头是岸,实则却是在威胁她。 如今事情已经败露她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父亲是兵部尚书,陛下最多只是申斥而已,可她还有姨娘和弟弟,如果她牵连了父亲,父亲一定不会让姨娘她们好过。 姜媛她一直幻想着变成如薛贵妃那般宠冠六宫的妃子,可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美梦未等开始便结束了。 她彻底瘫倒在地,再无侥幸之心,她跪行到宣平帝脚边,梨花带雨的哭诉道:“陛下,嫔妾知道错了,嫔妾只是太爱陛下了,所有才会猪油蒙心做了这等错事。 求陛下饶嫔妾一命,臣妾再也不敢了,求您了!” 姜媛妄图以柔情来感化宣平帝,让他顾念往日恩爱饶他一次,可他忽略了帝王的冷酷。 宣平帝捏住她的下巴,毫无怜惜之意,痛得姜媛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甚至怀疑自己的下巴都要碎裂了。 “贱人,你如此胆大妄为,陷害嫔妃,有损龙威还敢求朕饶恕你?” “陛下,嫔妾真的知错了,嫔妾只是太在意陛下了,才会嫉妒茹贵人一时行差就错,求陛下就放过嫔妾这一次吧!” 宣平帝眼中却没有半分波动,只冷冷的道:“刘善,罢姜氏贵人之位,贬为庶人,幽居冷宫。” 刘善会意,忙招呼小太监将人拉走。 姜媛一听自己被贬入了冷宫哭得更是撕心裂肺,“陛下,您不能这么无情啊,陛下!” 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两个宦官冷着脸将她一路拖走,进了冷宫的废妃不是死便是疯,再无出头之日,他们自也不会忌讳。 “陛下!”姜媛哭哑了嗓子,见宣平帝心硬如铁,她转头死死盯着宋茹儿,大声唾骂道:“宋茹儿,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到报应的!” 宋茹儿只暗暗啜泣不发一言,宣平帝本就委屈冤枉了她,此时看她如此心中更是怜惜,厉声道:“堵上她的嘴,她既不知悔改便让御膳房不必送她的饭菜了,好好反省吧!” 冷宫的份例本就会被层层克扣,宣平帝此言一出,姜媛便只会饿死宫中了。 云嫣然心里更没有一丝同情,若非李嬷嬷曾无意中探知此事,今日二姐姐也凶险万分。 姜媛的眼泪只是因为害怕受到刑罚,而非后悔自己的所为,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宣平帝心情平稳了下来,对他来说死几个人都不要紧,只要他身为皇帝的颜面保住了便可。 至于受了委屈的茹贵人,他事后好好弥补便是。 宣平帝端起酒盏,遥敬众人,“来,众位卿家不要拘谨,酒宴继续。” 慧妃也连忙命人准备歌舞,讨好的道:“陛下,臣妾还命人准备了云袖舞,美若惊鸿,还请陛下评赏一番。” “嗯。”宣平帝还有些不快,淡淡应了一声。 德妃端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红唇勾起一抹幽冷的弧度。 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264章 渔夫得利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一众舞姬踏着乐声翩然而来,她们穿着七彩的长裙,双臂间挽着丈许长的轻纱,宛若九天之上的仙女在瑶池之上翩然起舞。 宣平帝看惯了歌舞,本并未过多放在心上,可此时却也放下了酒盏,全神贯注的欣赏起来,手指还随着乐点轻轻叩击桌案。 慧妃见状终于略略松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承办宫宴,必须要做的尽善尽美向陛下展现她的能力。 她知道宫中那些歌舞已经无法让陛下提起兴趣,所以她一早便派人去各个乐坊打探,寻找让人耳目一新的表演,果真让她寻到了! 这云袖舞乃由舞姬挥舞丈许长的轻纱,舞姿妙曼,裙摆摇曳、轻纱舞动间缥缈如仙境。 一时间君臣皆全神贯注的望向园中的舞姬,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就在这时,忽有一身穿月色舞裙的少女踏着莲步而来,宛若在霞光中绽放的一朵雪莲,干净清澈不染尘埃。 她手中的轻纱有几丈长,在她手中却挥动自如,宛若有了生命一般。 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颦一笑皆清丽如花。 宣平帝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睛微微眯起,眼中尽是欣赏之色。 慧妃轻轻勾唇。 姜媛蠢在妄图独享圣宠,所以才会输的一败涂地。 可如她与德妃这般年纪早就不看重那点宠爱了,只要皇帝的新宠是自己的人,那他宠爱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人也都心领神会,只怕今日之后陛下的后宫又要多一位佳丽了。 只并无人在意此事,一个舞姬而已,就算得了宠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白衣舞女手中的轻纱越舞越快,宛若游龙,看得众人投入忘己。 宣平帝更是笑吟吟的敲着桌案,想到今夜的春宵一刻便不由扬起唇角。 众人看得忘乎所以,没人注意到那雪白的轻纱下忽然掠过一抹寒芒。 白衣舞女忽然将手中的轻纱朝着宣平帝的方向甩了出去,那道冷芒直朝宣平帝的心口刺去。 宣平帝本还觉得这是舞女在与他暗送秋波,待他发现轻纱一端拴着的匕首时为时已晚。 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众人也都瞠目结舌,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让所有人都忘了发出声响。 最后还是坐在宣平帝身边的德妃先行反应过来,她大呼一声,“陛下小心!”,而后用力拉拽宣平帝。 那匕首虽避开了要害,却还是划破了宣平帝的手臂。 而那舞女见一击不成立刻咬破了早就藏在齿缝中的药囊,她恨恨的看着宣平帝,怨毒的目光让原本清丽如仙的她瞬间沦为了恶鬼,“狗皇帝,你罪孽深重,定有天收,我便是死也会拉着你一同陪葬!” 说完,她吐出一大口黑血,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宣平帝惊魂未定,德妃慌忙道:“快传御医!陛下受伤了!” 刘善这才反应过来,一面派人去传御医,一面指挥侍卫前来护驾。 宣平帝脸色阴沉如墨,大怒道:“现在护驾还有什么用,等你们反应过来朕早就被刺杀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群臣不敢辩驳,连忙跪地请罪。 宣平帝视线冰冷的自他们身上划过,一群酒囊饭袋,竟连个刺客都防不住,“薛泽,此人竟敢行刺圣驾,务必要给朕查出个水落石出。” 他看着地上的少女尸身,眼底泛起浓浓的血色,“便是死了也要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刘善连忙应下,不敢在此时多说一句。 宣平帝仍旧无法发泄心中的滔天大怒,冷冷看着慧妃,咬牙切齿道:“这便是你准备的宫宴?这便是你精心为朕准备的惊喜? 你是不是等不及了,这便要杀了朕取而代之?” 这句话实在诛心,吓得慧妃六神无主,登时跪在地上指天起誓,“陛下,臣妾对陛下绝无二心,此事只是一个意外,臣妾只想着给陛下寻些新鲜的歌舞,未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献王也连忙表态,“父皇,这宫宴是母妃筹备的,出了这等事母妃难辞其咎,她怎么有意如此呢?还请父皇明察啊!” 每一个都说自己冤枉,每一个都说自己忠心,可他岂会不知他们的那点小心思! 想到此处他深深看了一眼身侧的德妃,她眼中满是关切担忧,方才若非她拉了自己一把,自己怕是要命丧黄泉。 他将手搭在德妃肩膀上,动容道:“终究还是贵妃待朕情真意切。” 德妃眼中盈着清泪,抿着唇摇头道:“贵妃也好,德妃也罢,只要陛下平安无事哪怕要了臣妾的性命,臣妾也甘愿。” 见德妃不费吹灰之力便重回了贵妃之位,慧妃只觉心里堵得慌,她忙上忙下这么多天最后竟是给他人做嫁衣! 宣平帝似要还要说什么,可他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身子也随之晃了起来,德妃手疾眼快的搀扶住宣平帝,焦急的询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刘善则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宣平帝的手臂惊恐的道:“血变成黑色的了,那匕首上有毒!” 而宣平帝也在听到这句话后晕死在了德妃怀中。 宫里顿时乱成一团,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将宣平帝抬回了掌乾殿,德妃慧妃与几位皇子公主皆随行至了掌乾殿。 众臣担忧龙体,便也未散去皆候在御花园中等着消息。 众人的心一时都乱了,如果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三位皇子岂不都要争个你死我活,届时大越必乱啊! 绛卓眼中泛起光芒,如果大越皇帝被毒死了,朝堂势必动乱,届时他们南疆便有机会了! 苏钰与云嫣然相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平静。 虽然今日发生的事太过出乎意料,但苏容现仍是太子,未如前世一般被废弃掉,扶他登基名正言顺。 即便会乱上一阵子,但云嫣然相信苏钰有这个能力帮太子坐稳江山。 好在掌乾殿很快传来了消息,宣平帝的确中了毒,但好在毒性未扩至心脉,无性命之忧。 众人狠松了一口了,绛卓眼中的光却一下子黯淡了。 真是可惜了…… 不过宣平帝虽保住了性命,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御医需将染毒的皮肉剜出,刮骨疗毒,其痛苦可想而知。 宋茹儿看了云嫣然一眼,云嫣然会意,两人抬步行到了一处无人的位置。 宋茹儿眼睛已经哭红了,但脸上并无一丝惊惧委屈之色,而是淡声道:“陛下遭了这么大的罪,他只会愈加恼怒,慧妃母子势必会受牵连。” 且德妃救驾有功,早晚会恢复贵妃之位。 宋茹儿望着云嫣然,低声道:“德妃先前吃了那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和宁王要早做打算。” 云嫣然颔首,浅笑道:“二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反是你在宫里更要小心谨慎。” 宋茹儿勾唇笑了笑,带了两分自嘲的意味,“以前我觉得宫里很可怕,现在却也都习惯了,毕竟我们可都是父亲的女儿啊,你说呢?” 云嫣然也笑了笑。 是啊,即便她们都憎恨着那个父亲,可她们的身体里都流着一样的血,也都承袭了他的算计与狠辣。 身来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两人转身回眸,便见蒋婉晴款款而来。 她看了云嫣然一眼,眸光复杂。 宋茹儿先行开口道:“晴贵人,方才多谢你了。” 蒋婉晴挑了挑眉,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算你运气好,若换作先前我可不会帮你。” 兵不刃血的除掉一个竞争对手她何乐不为呢? 她侧眸看向云嫣然,语气略显冷淡,“云嫣然,真想不到我们竟有一日会心平气和的共同站在这里。” 云嫣然笑笑,“世事无常,谁又能说的好呢? 况且你我之前并无深仇大恨,如今无利益牵扯,何必非要为敌?” 蒋婉晴不置可否。 在接到母亲的书信后她纠结得一夜未睡,她一直将云嫣然视作劲敌,总想着有朝一日要翻身将云嫣然踩在脚下,将曾经受到过的羞辱加倍讨回来。 可后来她想了许久,这一切似乎并不值得,因为成了宁王妃的依旧是云嫣然,自从踏入宫门开始,她这一辈子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平心而论苏恒根本无法与苏钰相比,如今太子身体好转,近来又甚得陛下看重,她何不为自己多选一条路呢! 特别当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时,她的心态也一点点发生改变。 她原想依靠这孩子争宠,可真当她做了母亲时,她更希望的是与这孩子平安活下去。 所以当云嫣然找到她时,她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她睨着云嫣然,勾唇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一定还做了其他的准备,如果我反悔了或是想趁机算计你们一步,你们又该如何自救?” 云嫣然弯了弯唇,轻轻唤道:“二姐姐。” 宋茹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香囊。 蒋婉晴不解,便是这香囊险些做了宋茹儿与侍卫偷奸的证据,这有什么用处? 宋茹儿笑着打开香囊,将整个香囊翻了过来。 蒋婉晴瞳孔微缩,“竟然是双面绣!” 云嫣然微笑解释道:“二姐姐绣技了得,区区双面绣而已根本难不倒她。” 这香囊原本是简单的松竹图案,可翻过来后却赫然是祥云金龙纹,是御用之物。 “他们从我身上偷走了香囊,势必会做为陷害我的证据。 若届时晴贵人不肯相助,我便可以此为证,这本就是我绣给陛下的东西,怎么能将他送给一个侍卫。” 云嫣然也缓缓开口道:“而且我已经事先知会了皇后娘娘,届时也有皇后娘娘出面为二姐姐作证。” 蒋婉晴闻之无话可说了,云嫣然的心思真是缜密,果然另做了准备。 蒋婉晴庆幸自己选择了帮忙,否则宋茹儿也可全身而退。 她眼中的不忿淡了许多,摇了摇头,“云嫣然,输给你,我认了。” 无论相貌还是手段,她都不及云嫣然,输了也不算丢人。 …… 苏容带着献王与昭郡王候在掌乾殿外,慧昌公主与宁安公主也垂首站在一侧。 里面忽然传来宣平帝鬼哭狼嚎的喊叫声,听得慧昌公主毛骨悚然,忍不住问道:“父皇不会有事吧?” 宁安公主淡然的点点头,“御医说了,只要将父皇伤处的皮肉割掉,父皇便不会有事了。” 慧昌公主松了口气,父皇虽然善变了些,但她也不希望父皇有事,而且父皇最疼她了,只有父皇才能帮她得偿所愿。 宣平帝每喊一声,献王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那些舞姬是母妃召进宫里的,父皇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在他们身上,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献王看着脸色不大好啊?”苏昭被贬后已有数月不曾出门,此番他瘦了许多,眼窝有些凹陷,阴测测的目光衬得他有些渗人。 献王没好气的道:“昭郡王还是管好自己吧,本王瞧你身体还不若太子康健。” 苏容并未回头,他负手立在两人身前,声音淡淡:“这个时候还要吵?那要不要到父皇面前去吵。” 轻飘飘两句话便让两人止了争执,如今的苏容已在不知不觉越发有储君之威。 苏昭抬头望了苏容一眼,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降为郡王。 身子好了又怎样,待他承继大统定要将他们通通宰了! 殿内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不多时便见秦皇后带着德妃慧妃走出来,秦皇后道:“御医已经处理过伤处了,现下陛下已经睡下了。” 实际上宣平帝是被疼晕了过去,御医虽已经开了麻沸散,可宣平帝养尊处优多年,手指划个口子都会恼怒不已,更何论今日遭受了这么大的罪。 秦皇后以帕掩唇,咳了起来,脸颊咳得泛出一层血色,待止了咳她方才道:“陛下受伤,本宫理应侍奉左右。 但如今本宫患了咳疾,唯恐影响陛下休息,你们两个是宫里的老人了,谁来服侍陛下?” 慧妃想主动请缨,德妃冷笑道:“慧妃还是趁早回宫去吧,陛下若醒了看见慧妃你怕是还要被气晕过去。” “你!”慧妃叫苦不迭,这次她真是被那贱人害惨了! 德妃冷笑着转身,提着裙摆跨入殿门,凤眸中一片凌厉。 她走进内殿,坐在昏睡故去的宣平帝榻边,抬手轻轻拂过他的脸,眼中却无半分柔情。 男人过然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既然靠不住,那便要好好利用,才不枉费她在他身上耗费的青春。 望着宣平帝后手臂上渗出点点鲜血的纱布,薛贵妃红唇微微扬起,俯身在宣平帝耳边道:“陛下,臣妾定好好照顾您的。” 直到你彻底失去所有价值为止…… 第265章 谋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回王府的路上,云嫣然细细想着方才宫宴之上发生的事情,倚着苏钰的肩膀问道:“阿钰,你觉不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古怪。” “你也这般觉得?”苏钰将她揽在怀中,淡声道:“每个偶然性的背后都有其必然性,薛贵妃既是唯一的获利者,那此时必定与她有分不开的关系。” 云嫣然点点头,“此番德妃救驾有功,想必假以时日便可重回贵妃之日。 而宫宴出此纰漏,慧妃不但难辞其咎,更会被陛下厌恶记恨。 刮骨疗毒,伤及根本,只怕陛下每痛一次便会多厌恶慧妃一次。” 云嫣然摇了摇头,“我们费了这般大的气力才将她从贵妃之位拉下来,没想到她转眼便扳回一局,还顺便重创了慧妃母子,手腕着实了得。” 想必昭王前世夺得皇位的最大功臣便是他这个母妃了。 苏钰颔首,神情肃然,“如果此事真是德妃所为,她花费了这么大周章,甚至不惜犯险让人混入宫中行刺,她想要的应该不只是恢复贵妃这之位这么简单。” 云嫣然若有所思,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前世宣平帝也并非寿终正寝,听闻是服食丹药过盛,使得身体亏空,最终毒发身亡。 丹药中含有朱砂,朱砂的毒性会一点点积累在人体中,直至毒性爆发。 而最后查出那道士是献王所荐,这个谋害帝王的罪名自然也落在了献王身上。 昭王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献王与慧妃皆被赐死,这与今日之事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云嫣然眸光晃动,抬眸间便见苏钰对她轻轻点了点头,云嫣然的心顿时一沉。 薛贵妃怕是马上就有大动作了。 林氏刚回王府便立刻寻了薛姨母来,薛姨母笑盈盈走进屋,开口道:“今日宫宴结束的倒早,我还以为晚膳以后你们才会回来呢!” 林氏却狠狠拍了桌子,怒目瞪着蒋姨母道:“婉晴她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要帮着那个宋茹儿说话?” 蒋姨母眸光晃了晃,但还是露出茫然不解之色,“什么宋茹儿,出什么事了?” 林氏耐着性子将事情道了来,蒋姨母恍然道:“这般看来婉晴帮那宋茹儿说话并没有错啊。” “什么没错!那宋茹儿是云嫣然的姐姐,更是昭郡王一派的人,除掉她岂不皆大欢喜!” 蒋姨母一度怀疑她与这个妹妹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要么便是妹妹出生时将脑子落在母亲肚子里了。 蒋姨母耐心的道:“那宋茹儿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反倒是慧妃娘娘,如果今日真坐实了宋茹儿与侍卫的私情,陛下的颜面可就丢尽了,而这段时间都由慧妃娘娘代理六宫,最后这个罪过岂不是都要由她来承担吗? 婉晴这不是在帮宋茹儿,而是在帮慧妃娘娘啊!” “是这样吗?”林氏半信半疑。 蒋姨母郑重点头,“慧妃娘娘与区区一个贵人孰轻孰重,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况且您是婉晴的亲姨母,她不指望您与昭郡王还能指望谁呢?” 林氏心想也是,蒋婉晴早就与云嫣然撕破了脸,她想在宫中立足只能仰仗自己。 这般想着林氏放下了心中的猜忌,开始与蒋姨母念叨起宫里的事来。 她虽贵为太王妃,但与长安城中的官眷命妇们相处并不融洽,那些身份高的自命不凡,她懒得理会,身份第低的她又看不上,平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蒋姨母是她的姐姐,一家子还都要仰仗她,所以林氏与蒋姨母说话便也不避讳什么。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林氏觉得有些乏了才让蒋姨母离开。 蒋姨母迈出屋子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陛下竟在宫宴上遇刺了,如此一来怕是慧妃要倒霉了。 可怜自己这傻妹子还看不出好歹来,幸而她早早看出宁王妃的手腕,否则这次晴儿怕是也要跟着受牵连。 经此一事,蒋姨母越发确定了自己的选择。 亲姐妹又如何,她总不能拿着全家的性命陪那个傻妹子去玩! 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蒋姨母的眼光。 这日锦衣卫处忽传来消息,竟查出那名刺客曾与户部尚书有所往来,此消息一出震惊朝野,甚至比先前的舞弊案牵连更广。 舞弊案最多只是涉嫌太子结党营私,可此番献王与钱府却有谋害帝王之嫌,一旦属实,便是株连九族之罪。 云嫣然虽有猜测,但没想到薛贵妃动手竟这般快,钱府所有的男丁皆已被押入锦衣卫大牢,就连钱尚书也未能幸免。 可怜了钱莹一觉醒来忽听闻此噩耗,哭哭啼啼的来寻林氏求情,林氏怔然了许久,可此时她已顾不上钱家的事,忙派人去打听献王与慧妃的情况。 这时苏恒失魂落魄的走进屋内,林氏与钱莹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可有打听到献王与慧妃娘娘的消息?” 苏恒跌坐在椅上,唇色泛白,声音更是细若游丝,“献王暂被关押至宗人府,慧妃禁足宫中,由皇后娘娘与薛贵妃共同审理。” “薛贵妃?”林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称呼,旁人早就料到的事情竟让她觉得甚是惊讶,“她又恢复了贵妃之位?” 苏恒无力的点点头。 锦衣卫是什么地方,不死也要褪层皮,就算钱府没有行刺陛下,但这些年做过的事也不少,那薛泽是昭郡王的人,钱家这次彻底废了。 献王怕是也难以全身而退,哪怕查出无罪,也难免被陛下厌嫌,再无缘皇位了。 钱莹此时却顾不得许多,红着眼睛拉着苏恒的手道:“夫君,祖父他们一定是被陷害的,他们不可能行刺圣上,求您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如今苏恒已是钱莹唯一的依靠,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他。 苏恒本就心烦意乱,此时更是不耐,“你说的轻巧,这是陛下的旨意,难道我还能让陛下收收回成命吗?” “那可怎么办啊……”钱莹彻底慌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林氏觉得脑仁抽疼,揉着眉心与钱莹道:“你先回去歇着吧,在这里也帮不上忙,钱府那里我们会尽量想办法的。” 钱莹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好抽噎着点头,“那好,母妃求一定想想办法啊。”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钱莹,苏恒才皱眉道:“母妃,我们当真要帮钱家不成,这趟浑水我们可不好趟。” “不那般说她岂不还要在这哭闹?听得心烦。”林氏只觉近日真是流年不利,怎么事事都不顺遂。 原以为给恒儿结了一桩好亲事,结果现在竟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母子两人眉头深锁,献王如今十有八九是不成了,日后若待太子登基,这王府更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母妃,或许咱们该另觅出路了。”苏恒眸光冷冷,开口说道。 林氏思忖一番,也点了点头,“如今咱们也别无选择了,改日我进宫一趟与薛贵妃走动走动探探风声。” 苏钰夫妇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他们此时投靠太子也于事无补,只能去抱薛贵妃与昭郡王的大腿了。 “最近你对钱氏耐心些,先安抚住她,别让她闹起来。 若钱家真无翻身之地,届时一个女人而已还不任由咱们处置?” 苏恒点点头,眼中一片阴郁。 当初娶钱氏就是看重钱府的声势,可现在看来钱氏一没云嫣然貌美,二不若她聪慧,如今就连娘家都不得力。 同为兄弟,凭什么苏钰的运气就那么好,真是不公平! 第266章 毒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薛贵妃缓步行至掌乾殿,方行至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宣平帝的怒吼声,还有瓷盏碎裂的声响。 薛贵妃顿住脚步,神情冷漠的站在门口,习以为常的听着宣平帝的叫骂声。 宣平帝虽保住了性命,但刮骨疗毒岂是那般容易痊愈的,伤筋动骨尚且需要数月恢复,更何况这是活生生将肉挖下去。 薛贵妃悠闲的拂了拂鬓边的珠花,待里面的声音小了些,才不紧不慢的抬步迈入殿中。 殿内一片狼藉,内侍宫女们战战兢兢的收拾着瓷片的残骸。 刘善一见到薛贵妃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小跑着过来低声道:“哎呦娘娘啊,您可算来了。 陛下的手臂又痛了,发了好大的脾气,奴才们笨拙也哄不好陛下呀。” “嗯,本宫去看看。” 刘善忙引着薛贵妃行入内殿,宣平帝靠着床榻而坐,脸色有些青黄,极为难看。 他嘴唇透着不健康的白,似乎因为这次变故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陛下,您怎么了,可是手臂又痛了?”薛贵妃一改方才的冰冷漠然,眼中噙满了担忧。 宣平帝看了薛贵妃一眼,眸光虽仍旧凌厉,但语气比旁人要多出许多耐心,“御医院都是一群庸医,连个痛都止不住,朕要他们有何用!” 御医给宣平帝开了一些有止痛功效的药,但药效甚微,毕竟如麻沸散那类的药对人体损伤不小,御医根本不敢让宣平帝经常服用。 薛贵妃闻后,忙道:“陛下,晴贵人也一直惦念着你,臣妾听说最近她还差人去了宫外寻药。” 宣平帝根本不抱希望,“这么多御医都没办法,她又能有多少人脉。” 手臂伤处犹如万蚁啃噬,有时疼的宣平帝恨不得将这条胳膊斩下,每到此时他便恨得想要杀人。 “那贱人可招了?”宣平帝咬牙切齿的问道。 若不是慧妃,他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 薛贵妃摇头,拧着柳眉道:“慧妃妹妹一直喊冤枉,臣妾也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陛下,慧妃与臣妾陪在您身边几十年了,她怎么可能忍心对您下此毒手呢?” “人都是会变的,纵使她一开始对朕的确忠心不二,可现在她儿子长大了,她就不再需要依靠朕了。 太后与太妃虽只有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这份诱惑值得她冒险!”宣平帝目光幽冷,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若不是他现在不好走动,他定要亲自去审问那个贱人! 见薛贵妃抿唇不语,宣平帝想到了什么,忙道:“当然,爱妃与她们全然不同,您待朕的心意朕都知道。” 此番多亏薛贵妃拉他一把,否则他现在早已一命呜呼了,所以宣平帝如今最信任的便是薛贵妃了。 薛贵妃这才牵唇笑了笑,动容的道:“有陛下这样一番话,就是让臣妾死,臣妾也甘愿了。” “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有朕的龙威庇护,爱妃定可长命百岁。” 薛贵妃动容颔首,心中却在冷笑。 还想庇护她? 他能活多久全要看她的心情。 “陛下,茹贵人求见。”刘善走上前来禀告。 宣平帝正想让人退下,他如今对女色一点兴致都没有,薛贵妃却忙道:“陛下,莫不是茹贵人寻到了药?不如唤她进来问问。” 宣平帝这才点点头。 宋茹儿进殿给宣平帝和薛贵妃请安,她也不多话,开门见山道:“陛下,嫔妾在宫外寻到了一味止痛奇药,听说许多受伤的军户都用过,效果甚好。” 宋茹儿将药呈上,而后又道:“嫔妾已找宫人试过了,并无任何副作用。 陛下可寻御医前来验药,若没问题陛下可以试上一试,免得您整日痛楚,寝食难安。” 看着宋茹儿关切的目光,宣平帝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总算不枉他疼她一场,“好,你有心了。” 宣平帝让刘善将药收了起来,即便是自己的宠妃,他也不会随便相信。 待了片刻,宣平帝似有睡意,薛贵妃与宋茹儿一同请辞。 两人离开掌乾殿后,宋茹儿才小声问道:“娘娘,御医会不会查出那药有问题?” 薛贵妃冷笑,睨着她道:“那药本就无毒,还怕他们查吗?” 给宣平帝诊治时那御医便得了薛贵妃特别的嘱托,一定要让宣平帝越痛越好,他痛得越厉害,怒意才会越大,至于御医院送来的止痛药自然也早就被她换掉了。 薛贵妃偏头看着身侧的宋茹儿,凤眸冰冷,“怕吗?” 宋茹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薛贵妃冷笑,“怕就对了,这药是你献上的,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便死罪难逃。 不过,只要你乖乖听本宫的话,日后的荣华富贵定然少不了你的!” 第267章 探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昭郡王府。 府内一改先前的沉闷阴郁,昭郡王最近精神状态缓和了些,府内也终于有了点鲜活气息。 昭郡王妃抱着女儿站在院中赏花,她含笑摘下一朵花开得正盛的芍药花递给女儿,小女娃不过一岁多些,拍着小手模糊不清的咧嘴笑道:“花花,花花!” 昭郡王妃弯唇笑起,笑意慈爱,可旋即目光又有些黯淡,女儿虽好,可若是皇孙那便更好了。 她是正妃,待郡王登基为帝王自己便是中宫皇后,可这还远远不够,她必须还要有个儿子来做太子方可保家族荣兴。 “郡王妃。”她的亲信走过来,朝着宋安然院落的方向扫了一眼。 昭郡王妃会意,将女儿递给奶娘,吩咐道:“小郡主喜欢花,带小郡主去花园玩吧。” “是。” 婢女们随行离开,院中只剩她与亲信两人,她这才问道:“又打探到什么了? 那个贱人最近倒是诚心,整日躲在屋里烧香拜佛,真以为这样就能求来子嗣吗?可笑!” 昭郡王妃自顾自的说着,没注意到亲信脸上莫测的表情。 “郡王妃。”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头深深埋着,似乎有些怕,不敢去看昭郡王妃的目光,“宋侧妃她……她好像有孕了。” “什么!?”昭郡王妃难以置信,摇头道:“不可能,近来郡王心情不好,鲜少踏足后院,她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郡王妃您忘了,有次昭王醉酒便是宋侧妃照料的。”亲信苦着脸道:“只宋侧妃最近都鲜少出门,咱们未曾留意,若不是咱们的人注意到她似乎已有两个月未来月信,不知还要被她瞒多久!” “确定了吗?”这几个自从昭郡王妃的齿缝见挤出,带着冰冷的杀意。 见亲信点头,昭郡王妃狠狠咬着嘴唇,突然察觉掌心一痛,这才注意她无意中用力的扯拽花枝,不小心被花径上的绒刺扎到了。 她松开被她抓烂的花,目眦欲咧,“这个贱人,竟然背着我偷偷有孕,她还想做什么,取代我吗?” 昭郡王妃的目光越来越阴狠,“没有我的应允,她别想生下这个孩子!” 她的亲信皱皱眉,却有不一样的看法,“郡王妃,恕奴婢直言,我们与其除掉宋侧妃腹中那个不知男女的孩子,不如您尽早为郡王诞下一个嫡子。 嫡子一出,纵然宋侧妃生了皇孙又如何?宋府已经败落了,一个没有权势靠山的妃子根本无关紧要。” “你说的轻巧!”昭郡王妃冷冷道,她何尝不想生个嫡子出来,可自从生了女儿她便一直未曾有孕。 亲信想了想,还是鼓足了勇气道:“郡王妃,此番宋侧妃能怀上孩子多亏了那位空明大师。 听说她先前夜不能寐,被恶灵缠身也是这位空明大师解决的。” “一个和尚当真有这般能耐?”昭郡王妃不大相信,驱邪也就算了,竟还能帮女子有孕? “试一试总归无妨。” 昭郡王妃想了想,也有点动心,“可他会不会已被宋安然收买?” 亲信摇头,“空明大师在城中颇有威信,许多达官贵人都请过他,他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侧妃收买呢?” 昭郡王妃似也下定了决心,颔首道:“好,明日你便把人给我寻来。” 她已经试过不少偏方,都没什么效果,便姑且试一试吧。 花腰接到昭郡王妃的帖子后立刻去寻了云嫣然,“王妃,鱼儿上钩了!” 云嫣然牵起唇角,昭郡王妃求子心切,早晚都会上钩的。 “你先不急着便去,便说已应允了其他几户人家,我要寻个机会给昭郡王妃好好探探脉,也好对症下药。”云嫣然敛眸,若有所思。 如今薛贵妃动作颇大,她们也需抓紧谋划才是。 昭郡王妃没想到空明大师竟会拒了她,一时有些恼火,“区区一个和尚而已竟还摆起了架子,真是岂有此理!” “郡王妃勿恼,这样才更能说明那空明大师是得道高僧啊。” 亲信开口劝道,见昭郡王妃蹙眉不解,她才又道:“真正的世外高人是不看重权势地位的,所以郡王府也罢其他府邸也好,在他眼中都是一样,所以这空明大师才会看似死心眼的依照顺序而来。” “行吧,只要他有真本事随他吧。”昭郡王妃心烦意乱,正要抿茶,忽听婢女来道:“郡王妃,宁王妃求见。” 第268章 应允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宁王妃?她来干什么?”她落下茶盏,满脸犹疑。 心里虽觉得云嫣然此行有古怪,却又不好真将云嫣然撂在外面,便道:“让她进来吧。” 昭郡王妃心中满是疑惑,待看见云嫣然笑颜如花心里更是打起了鼓。 云嫣然落座,左右环视了一番,很是自来熟的道:“怎么不见小郡主呢?小郡主生得冰雪可爱,当真让人喜欢。” 听云嫣然提及自己的女儿,昭郡王妃更加警惕起来,“郡主在午睡,你有什么事吗?” 云嫣然笑笑,抬手让芬儿拿出备好的东西,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嵌满宝石的项圈,项圈中间坠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云嫣然弯唇笑着道:“这是给小郡主准备的,还望郡王妃不要推辞。” “云嫣然,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还是不要绕弯子了,直接说吧!”她真是越发看不懂云嫣然了。 云嫣然抿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的道:“那我便直说了,我二表哥他高中探花,却一心想要去工部,郡王妃也知道那工部能有什么大出息。 所以我希望郡王妃能在吏部尚书面前帮我二表兄美言几句,待下次官员考核时帮他挪动一二。” 昭郡王妃挑挑眉,笑了,“没想到你这人还真直接。” 她们两人也算撕破了脸,如今她有事求自己倒一点不含糊。 云嫣然笑笑道:“毕竟这对于吏部尚书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郡王妃帮我这个忙我定然要承郡王妃的情。 如若不行也没关系,小郡主本就是宁王的侄女,我这做婶子给她些小玩意也是应该的。” 昭郡王妃心中冷笑不止,这个时候想起来求她了,真是白日做梦! 云嫣然似也觉得屋内的气氛有点尴尬,便道:“那我就不打扰郡王妃休息了,今日先行告辞了。” 昭郡王妃漫不经心的起身,本也未想去送云嫣然,云嫣然却突然回身推拒她道:“郡王妃不必相送,我自己离开便可。” 昭郡王妃心想你有病吧,谁想送你了? 可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手臂一痛,然后便只觉眼前一阵晕眩。 云嫣然忙手疾眼快的握住她的手腕,关切道:“郡王妃,你还好吧,感觉如何?” 昭郡王妃也不知怎么回事,方才只觉半边身子一麻,脑袋也晕沉沉的,现在坐下缓了一会儿便全然无碍了。 待她反应过来是便见云嫣然还握着她的手腕,眉心一皱,瞬间抽回手,冷冷道:“宁王妃自便吧,我就不送了。” 云嫣然眼帘微动,唇畔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颔首道:“好,那便不打扰了。” 看着云嫣然的背影,昭郡王妃仍觉莫名奇妙,“神经兮兮,宋府真是没一个正常人!” 而云嫣然回去后便立刻与阿婉探讨她的脉象,两人亲自为昭郡王妃量身定做了符水和仙丹。 阿婉笑着道:“这昭郡王妃也算享受至尊VIP的待遇了。” 云嫣然弯唇颔首,“希望昭郡王妃此番能够得偿所愿。” 云嫣然命人将调配好的药给花腰送了去,才随口询问道:“最近玉颜阁的生意如何?” “还行,挺稳定的,只不过最近平乐长公主都没怎么来,每次都只有定国公夫人几人。”看惯了那位长公主傲娇的模样,一段时间不见阿婉觉得竟还有点想念。 云嫣然眼睑微垂,“殿下好不容易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自要在家相陪。” 阿婉点点头,感叹道:“真好啊,女儿丢了十余年还能寻到,我的爹娘还不知在何处呢,也不知道他们还念着我吗? 又或许他们重男轻女,因为我是女孩便将我丢了?” 阿婉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其实她对自己的父母没什么印象,所以也谈不上想念,可当她看到别人家人团聚时,心中也会不禁有些小小的落寞。 云嫣然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咱们阿婉小师父如此冰雪聪明,谁会舍得将你丢了,二表哥他也一直在帮你寻找父母的下落。” 阿婉忍不住笑了,她家在现代,那个傻子能寻到什么! “怎么了?”云嫣然偏头问道。 阿婉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金寒时天天在那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机关之术,工部清闲,也没人管他,可真是如鱼得水。” 云嫣然闻后也笑了,二表哥自小就喜欢机关要数,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她与昭郡王妃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趁机探脉随口编的由头,她其实十分支持二表哥。 人的成功不应被世俗定义,如果这一辈子都觉得幸福知足,哪怕在外人看来碌碌为为,亦是成功圆满的。 皇宫。 慧昌公主正挑拣着内务府刚送来的绸缎,她开口问道:“这东西你们都给谁挑过了?” 内务府的太监忙回道:“只有几位娘娘看过,她们几位选的皆是端庄雅致的颜色,这些娇嫩的颜色自然还是最适合两位殿下。” 见自己在宁安之前挑选,慧昌公主才露出满意的笑,“算你们聪明。” 她母妃又恢复了贵妃之位,看谁还敢造谣说母妃失宠! 慧昌公主选了几匹看上眼的料子,慵懒的坐在榻上,抬抬手,神情淡漠,“好了,本宫选完了,剩下的给皇姐送去吧!” 绣竹看着托盘上的蜀锦笑着道:“殿下的眼光真好,这几匹缎子最好看了!” “那是自然,本宫的眼光一向都是最好的,不管衣裳首饰,还是人,本宫看得准没错。” 这句话绣竹却不敢接,毕竟公主曾被金寒时拒绝了,焉知会不会将脾气发在她身上。 慧昌公主托着下巴深思,喃喃道:“绣竹,本宫想了许久,你说本宫无论身份还是样貌都是京中翘楚,谁能得本宫青睐岂不都要跪地谢恩才是?” “是,殿下美若仙姝,寻常人等根本配不上殿下。” 慧昌公主点点头,“所以啊,你说那金寒时他一没有心上人,二又不是瞎子傻子,他为何要拒绝本宫? 思来想去,本宫觉得他还是在意母妃皇兄他们,毕竟皇兄与宁王的关系不好,还曾牵连过他,否则他早就喜极而泣了,是不是?” 绣竹想说,您就没想过金公子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您吗? 可这话打死她她也不敢说。 慧昌公主长吁短叹,仰天忧愁的道:“父皇还病着,听说整日都在发脾气,本宫这个时候也不敢去寻父皇赐婚。” 绣竹静静听着,忽见有人进殿,瞳孔一缩,正欲开口,却被那人制止了。 慧昌公主则盯着头顶的雕花梁木,叹声道:“母妃觉得这桩婚事不好,一定不肯帮本宫,皇兄也一样。 绣竹,你说本宫该想个什么法子呢?反正本宫只瞧上金寒时了,旁人本宫谁都不会嫁。” “绣竹?”见绣竹迟迟未应声,慧昌公主又唤了一声,见她还不说话,不耐烦的起身道:“你个小蹄子,耳朵聋了怎么着……母妃!” 慧昌公主如变戏法般脸色瞬间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方才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此时却瑟瑟发抖,“母妃……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薛贵妃淡淡扫她一眼。 薛贵妃对慧昌公主不似昭王那般严厉,是以她自小便顽劣的很,比皇子还要淘气,不知闯过多少祸,每次被薛贵妃质问她都这般模样。 真是虚心认错,屡教不改。 薛贵妃从她身边走过,径自坐在贵妃榻上,抿了口茶,方才淡淡的道:“跪着做甚,起来吧。” 慧昌公主喉咙动了动,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耷拉着脑袋站在薛贵妃身边。 薛贵妃抬眸看她,“你方才说本宫不应你们的婚事,你便要终身不嫁,是吗?” 慧昌公主白着脸不敢应声,只不安的揉捏着手指。 薛贵妃反是一笑,拉过她的手道:“傻孩子,母妃不答应不也是为你好吗? 女子的终身大事何其要紧,本宫是你的母亲,怎能不为你考虑。 可这种事最讲究心意,既然你这般喜欢,本宫何不遂了你的愿!” 慧昌公主本还在腹诽薛贵妃,母妃要真为自己好就该答应自己才对…… 她诧然的抬起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母妃,您方才说什么?” 薛贵妃弯唇笑起,凤眸半敛,拍着慧昌公主的手背道:“母妃答应你与金寒时的婚事了!” 第269章 圣上赐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慧昌公主欢喜不已,就差高兴的蹦起来了。 “母妃,谢谢您,你待我真好!”慧昌公主眼眶泛红,若非畏惧薛贵妃的威严,现在恨不得用力的拥抱住自家、母妃。 薛贵妃唇角勾了勾,淡声道:“你欢喜就好,这两日你父皇的病情有些好转,待他再好些我便你们请恩赐婚。” “多谢母妃,多谢母妃!” 待薛贵妃走了,慧昌公主高兴的忍不住在屋里转圈,最后干脆扣住绣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她道:“绣竹,你听到了吧,母妃她答应本宫与金寒时的婚事,本宫终于得偿所愿了!” 绣竹被晃得脑袋晕乎乎的,见主子高兴,她也咧嘴笑了起来,“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只她心里略有些奇怪,贵妃娘娘先前最是反对这桩婚事,如今怎么反是这般容易就应下了呢。 绣竹想不明白,干脆晃了晃头,想来应该是贵妃娘娘心疼殿下,这才应允了吧。 刘嬷嬷搀着薛贵妃缓步而行,她面露不忍之色,开口道:“娘娘,您这样对殿下是不是不大好啊?” 薛贵妃眼中无半分笑容,冷意涔涔,“以前是本宫太过娇惯她了,才使得她如此愚不可及。 她既喜欢那金寒时,本宫便成全她,只人家愿不愿娶她那便与本宫无关了。” 薛贵妃本想让慧昌公主做一个无忧无虑,不必勾心斗角的普通女孩子,可经过此番被贬黜,薛贵妃心中最后的这一块柔软也消失了。 “她既生为本宫的女儿,便该与本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任何人可以不付出便得到所有。” 刘嬷嬷叹声道:“可就怕到时出了事殿下会怨怪娘娘啊。” “有命怨恨总比丢了性命好,若本宫与她兄长不在了,你以为还有人能容下她?” 薛贵妃目光狠戾幽深,她所谋之事容不得半分差错,不论是谁敢阻挠坏她好事,她都绝不会放过! 薛贵妃行至掌乾殿时正撞见宣平帝在殿外散步,她敛起了脸上的寒光,露出了温柔妩媚的小女人模样,“看起来陛下的龙体已大有好转。” 宣平帝的手臂疼痛越来越轻,他始终阴沉的脸色也终于有些笑意,“茹贵人送来的药果真不错,服上两日朕便觉得身体轻快了许多。” 以前每日手臂疼得钻心,他连饭都吃不下去,病过之后才知道康健有多重要。 薛贵妃闻此笑着道:“如此便好,不过陛下,是药三分毒,也不好服用太多。” 宣平帝拉着在园中的石凳上坐下,笑着道:“朕已经命太医检验过,这药中都是一些有滋补作用的药材,不但可以缓解病痛,对身体还有好处。” 薛贵妃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冷光,旋即笑着道:“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次茹贵人立了大功,陛下可要好好赏赐才行啊!” “这是自然!”宣平帝如今对宋茹儿也是越发满意,再想想自己先前竟险些冤枉了她,心中更是愧疚,便道:“茹儿进宫已有些时日,她性子温婉从不惹是生非,此番又立了大功,便加封为茹嫔吧。” 顿了顿,又道:“晴儿在她之前入宫,如今又怀了身孕,一道加封吧。 皇后还病着,此事便都由你去办吧!” 提到皇后宣平帝心中只感无奈,好不容易太子的身子骨好了些,皇后又病了,这母子两都不是福深的。 宣平帝温柔的看着身侧美貌如花的薛贵妃,轻声道:“爱妃给他人都求了赏赐,可爱妃才是最大的功臣,你怎么不与朕讨些赏呢。” 薛贵妃莞尔一笑,柔声道:“昭儿先前犯了过错,臣妾教子无方被陛下将为德妃。 如今陛下又让臣妾重回贵妃之位,臣妾已然惶恐,怎敢再不知满足呢。” 宣平帝虽仍宠爱薛贵妃,可一想到苏昭做的那些事还是忍不住动怒,便道:“昭儿的性子的确太浮躁了些,还需要多些历练。 况且朕刚将将至将他贬为郡王,总不好立刻收回成命,否则不但无法安抚天下文人,也会让人觉得朕朝令夕改。” “陛下说的是,昭儿这孩子的确需要多多磨砺。”薛贵妃笑着说道,垂下的眼帘掩住了刺目的寒光。 他不给,自己也一样能得到。 “陛下。”薛贵妃抬起凤眸,眼中噙了笑,“说到赏赐,臣妾的确想求陛下一件事呢。”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薛贵妃弯唇,叹声道:“女大不中留,如今慧昌也大了,心里已拿了主意,臣妾也不好太过约束,所以臣妾想求陛下给慧昌赐婚。” 宣平帝眸光闪了闪,笑呵呵问道:“转眼慧昌竟也道春心萌动之际,不知爱妃给慧昌相看了哪家公子啊?” “这种事讲究两情相悦,臣妾说了也不算啊。慧昌对那新科探花郎一见钟情,还请陛下成全。” 宣平帝一时愣住了,反应了半晌才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要给慧昌和金寒时赐婚?” 薛贵妃毫不犹豫的点头,“其实臣妾本并不看好这桩婚事,毕竟金家乃是商贾之家,可臣妾实在架不住慧昌的哀求,毕竟合适远不如喜欢来得重要。” 宣平帝讶然不已,万万没想到薛贵妃竟会同意慧昌与金寒时的婚事,毕竟苏昭与金家闹得很僵,与宁王的关系也不好。 他原以为薛贵妃看重了哪家权贵公子,想通过联姻为苏昭增加筹码,没想到…… 薛贵妃长长叹了一声,“春闱舞弊案牵扯到了金寒时,让他受了不小的委屈,臣妾本也是不愿让慧昌嫁过去的,免得他们欺负慧昌……” “他们敢!”宣平帝冷声道:“慧昌是堂堂公主,谁敢给她委屈受。” 薛贵妃笑了笑,“臣妾也是这般想的,就算有些与金家曾有积怨,但如今的公主愿意下嫁已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福气,他们谢恩还来不及,哪里敢欺负慧昌。 所以臣妾便想着不如就称了她的心愿吧,反正那金寒时一表人才,学识也不错。” 这下宣平帝真不是该说什么才好了,原以为薛贵妃如那慧妃一般,都想为儿子筹谋,没想到她却与她们全然不同。 宣平帝拍了拍薛贵妃的手,动容道:“好,朕答应你。” 薛贵妃融融一笑,将头靠在宣平帝肩上,长睫之下的眸光却比刀锋剑影还要冷戾…… 第270章 噩耗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工部被大越百官戏称为养老部,因为工部大多比较清闲,主要负责修缮宫殿、皇家庙宇、长安城的桥路以及地下井等设施。 说白了工部虽是六部之一,但对夺嫡影响甚微,是以在朝廷中不甚起眼。 工部官员的整体年纪也偏大,有些权贵年纪大了却又不想回家养老,皇帝便会给其在工部找个闲职。 这就使得每到天气晴朗时,别的衙门晒书晒文献,工部院子里则是晒一排老大人。 每人一把竹椅,每把竹椅上都躺着一个心宽体胖的老大人。 有时候晒着晒着睡着一个,金寒时还得提醒他翻个面,别一个面晒糊了。 这日金寒时又坐在院子里鼓捣东西,工部尚书撸着胡子道:“到底是年轻人啊,真有活力,这么好的天也不闲着。” 他们一般都是雨休雪休风休,天气好就相约工部晒阳唠嗑,饿了出去吃顿饭,回来继续晒。 所以乍然看到特别勤快的人,他们一时竟觉得不大适应。 “小金啊,你这又鼓捣什么呢?” “水车。”金寒时挽着袖子,随手用袖口擦了把汗,给几人展示水车的用法,“这水车可用来灌溉农田,到时候便不用百姓每日用担挑水了。 农民的日子苦,有的家庭只靠几亩薄田根本无法养活一家人,还需要家里的青壮力出去做活,这样便可以给他们省下不少气力。” 有个老大人笑道:“你这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老气横秋了,张口闭口就是民间疾苦。 你这般出身的人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能懂什么苦呀。” 金寒时只笑笑,没说话。 工部尚书却坐起身,撸了撸胡子,又问道:“除了水车,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工部也有许多年轻人,他们是工部的主要劳动力,但探花郎却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主动请缨来的工部,是以金寒时一入工部便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关注。 金寒时想了想道:“除此之外农户们的器具也有些落后,这些东西看着虽不起眼,可却关系到大越每一个人。 毕竟只有庄稼丰收,我们才能有口粮。 另外我还画了些军工的草图,大越兵力虽强,但四面皆有强敌,若能研究出一些神兵利器,自可保境内太平。” 工部尚书点点头,目露赞赏,“好,你既有想法那便尽管来做。 我这把老骨头是折腾不动了,但我支持你们。” 得了工部尚书的应允,金寒时忙笑着道:“多谢尚书,下官一定幸不辱命!” 俊朗的少年郎唇红齿白,笑起来时一双桃花眼半敛半睁,眸中波光流转真不愧“探花”二字。 工部尚书眯了眯眼,对身侧的几个老大人道:“这小金一入工部我便觉得他眼熟,此番终于想起来了。” 几人都转头看向他,以为金寒时与他可能是旧识,却听他笑眯眯的摇头晃脑道:“小金这模样与我年轻时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几人看了看金寒时,又看了看工部尚书,呵笑着重新躺了下来。 比人家大了多少个码,要不要脸? 还一个模子,那模子得是不仅泡发了还得被严重损毁后才能印出来老尚书这样的! 工部尚书见状冷哼一声,起身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怀疑他是不是,他还不和他们挨着晒太阳了呢! 金寒时每日的生活都很充足,他想做出一些东西改变现有的生活。 都说读书学策,治理天下,可天下到底该怎么治理,真的是坐在庙堂中便能让天下更好吗? 他觉得不是的。 大越有数百的官吏,如果每一个人都能为百姓做一件实事,都能注意到百姓的疾苦,这大越定会比如今更加昌盛。 他没有办法改变一个王朝,所以他只能从自己做起,他不想做翰林,不想入内阁,他只想足一些真正有用的事。 金寒时正在完善水车时,他的小厮突然急冲冲跑来,一瞅见金寒时便也顾不得其他,跑到金寒时身边气喘吁吁的道:“公子!公子!您快回府吧,府里出事了!” 工部尚书几人也都坐了起来。 见小厮满脸着急,金寒时心里咯噔一下,能把小厮急成这样,该不会祖父出什么事了吧,毕竟他老人家年岁不小了。 “出什么事了?”金寒时强自镇定的询问道。 “公子,方才宫里来人了,陛下给您和慧昌公主赐婚了!” 工部尚书几人都松了口气,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原来是喜事啊。 诶?不对啊,小金的脸色怎么那么差,跟死了祖父似的呢! 金寒时如遭雷击,愣了片刻才忙与工部尚书几人请辞,匆匆赶回府去。 有个老大人笑着道:“小金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如今竟又做了驸马,命还真是好!” “好什么,没看出小金不开心吗?”工部尚书皱眉道。 “做驸马还不开心啊?” 又有一老大人道:“不开心也正常啊,娶了公主事多多啊,纳个妾室通房还得看公主的脸色,说不得骂不得,有什么意思啊。” 众人纷纷颔首,驸马听着尊贵,实则处处受限,还不如做个闲散子弟的好。 金家上下现在也都懵了,外人都觉得金家能与皇家结亲是走了大运,哪知金家上下皆却是阴云密布。 不知道是宣平帝和薛贵妃疯了,还是他们一家疯了。 这婚事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薛贵妃他儿子把寒时送进了锦衣卫大牢,她侄子将寒时打得半死不活,落了一身伤,现在她又要把女儿嫁进来。 怎么着,他们一家非要可着寒时一个人祸祸不成? 白氏又开始抹眼泪,“寒时不就模样俊了些、性格好了些、学问大了些,怎么就非得缠上我家寒时呢。” 金氏抽抽嘴角,心想这都时候了二嫂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白氏哭着道:“寒时,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慧昌公主,听说她骄纵跋扈,娶了她日后难有安宁,你收拾收拾行李趁早跑吧。” 金寒时哭笑不得,“娘,我跑了你们怎么办?我岂能为一人之私害了大家。” 他想了想,道:“我想办法去见一见慧昌公主,与她说清楚。” “没用的。”云嫣然也赶了来,止住了金寒时,“慧昌那个人骄傲自大,她认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表哥若真激怒了她,她那性子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来,况且……” 云嫣然皱紧了眉,“陛下能下圣旨,说明薛贵妃也同意了婚事。” 金寒时瞬间了然,“你怀疑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云嫣然点点头,“这很有可能是薛贵妃是一个阴谋。” 看着面露忧色的众人,云嫣然放缓了神情,开口道:“你们先别急,我先去找义母商量一些,然后再行定夺。” 第271章 离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长公主府中,刚学了一天规矩的锦娘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寝殿。 “给我倒杯水。”她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指挥婢女给她倒茶。 本以为来长公主府可以享享清福,可没想到学规矩竟然这般累人,甚至比在宁王府时还要辛苦。 每日学习行礼就不下上百次,吃饭喝水都有嬷嬷在旁盯着,每道菜只让她吃一小口,根本没办法填饱肚子。 没想到皇室的女儿竟然这般难做。 见锦娘满脸疲惫之色,婢女心疼的道:“那嬷嬷也太严厉了,瞧把郡主您累的,要不咱们与殿下说说吧,让殿下给您换个嬷嬷来!” “不成。”锦娘喝了一大口茶,摇头道:“母亲这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平乐长公主待她很好,绫罗珠宝络绎不绝的送到她院中,唯独只在学规矩上对她稍稍严格些,但这也都是为了她好。 她毕竟是郡主,若礼仪不周日后出门也会被旁人笑话。 歇了口气,锦娘开口问道:“母亲现在何处?今日还未曾与母亲请安。” 小婢女忙答道:“回郡主,殿下正在会客。 殿下说了您每日学规矩辛苦,不必去给她请安,好生休养便好,殿下待郡主真是细致入微呢!” 锦娘弯唇笑了。 望着奢华富丽的屋子,锦娘从未想过人生可以如此,若能一辈子做这个郡主,那以前吃的苦都值得了。 锦娘吃着婢女呈上来的新鲜瓜果,随口问道:“母亲在会见哪位贵客?” “回郡主,是宁王妃。”云嫣然是公主府的常客,她来此府中下人已是见怪不怪。 锦娘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云嫣然,她来做什么?” 小婢女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但宁王妃经常来府中探望殿下,很是孝心呢!” “孝心?”锦娘冷笑,“母亲赐她云姓,她便真当自己是云家人了不成?” 先前便因云嫣然百般阻拦她才未入得了宁王府,而后辗转反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通过林氏进了王府。 现在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云嫣然竟还敢跑到她身前碍眼。 锦娘起身,唇角凝着冷笑,“既有故人拜访,我自也要去看看。” 锦娘匆匆赶来,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她一迈进屋子便瞧见平乐长公主与云嫣然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看见锦娘,平乐长公主牵出一抹笑来,“昌平来了,坐吧。” 锦娘颔首笑笑,弯唇道:“女儿下了学,便前来给母亲请安。” “你有心了。”平乐长公主慈爱的笑道。 “孝敬母亲是女儿应该做的,这些年女儿都未能在母亲面前尽孝,心里一直愧疚难安。” 平乐长公主忙道:“傻孩子,你千万别这般说。 你流落在外那么多年母亲都未能寻到你,是母亲对不起你,不过以后母亲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 两人母女情深的模样让云嫣然觉得有些刺目,她撑案起身道:“殿下,那嫣然今日便先行告退了。” 平乐长公主还未说什么,锦娘忙起身唤住云嫣然,“宁王妃。” 云嫣然驻足,便见锦娘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不安的道:“怎么我一来宁王妃便要走,可是宁王妃对我还有嫌隙?” 她假惺惺的走到云嫣然身前,姿态放得很低,近乎讨好的道:“我知道先前我做了不讨王妃高兴的事,但我那时也是情非得已。 宁王妃是母亲认的义女,日后我们姐妹相称,一同孝敬母亲,如何?” 云嫣然本就因金寒时的事有些心烦意乱,再见锦娘在自己面前虚伪买卖弄,顿觉不耐,语气也变得不善离开。 “我是殿下的义女不假,但你是不是殿下的女儿还未可知。” 锦娘似受惊了般向后退了两步,咬着嘴唇泫然欲泣,“宁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在欺骗母亲吗? 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被母亲发现也是偶然,我……怎么会……” 锦娘受了委屈,呜咽着落着泪,平乐忍不住蹙眉道:“嫣然,你有点失分寸了。” “殿下……”云嫣然已经与平乐说过许多次了,但平乐长公主都未曾听进去。 平乐长公主脾气虽不好,但对云嫣然也算偏爱有加,今日却略有严肃的道:“嫣然,此话日后不可再讲了。” 看着锦娘掩藏可怜模样下那挑衅的目光,云嫣然心情憋闷,福身道:“殿下,嫣然告退。” 看着云嫣然的背影,锦娘心中顿觉一阵快意,云嫣然她也有今日! “母亲,宁王妃是不是还对女儿有意见啊?” 见锦娘眸中染泪,平乐长公主叹了声道:“没事,她的性子我知道,最多不过说上两句而已,不会欺负你的。” 锦娘乖巧点头,目光却冷。 看来平乐长公主对云嫣然真是不一般,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帮云嫣然解释。 “对了母妃,我看方才宁王妃好像心情不大好,她来寻母妃可是有什么事?” 提到此事平乐长公主深深叹了口气,将宣平帝给金寒时和慧昌公主赐婚的事道了来。 锦娘面露不解,“金公子被陛下选为驸马,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可是那金寒时好像并不情愿,他不喜欢慧昌,想拒了这桩婚事。” 锦娘不禁诧然,“慧昌公主身份何等高贵,金公子怎么非但不庆幸欢喜,竟还想要拒婚呢!” 平乐长公主看了锦娘一眼,淡淡道:“这倒也不怪那金寒时,慧昌与她母妃一样目中无人、骄纵自大,本宫若有儿子也定然不会娶她为妻。” 锦娘一时面色讪讪,“我对宫里的事情不了解,倒不知道慧昌公主是这样的。” 平乐长公主冷然一笑,“她们母女两眼高于顶,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家嫌弃了,可笑!” 锦娘眼珠转了转,思忖着道:“可话虽如此,慧昌公主毕竟是您的亲侄女,您总不好应下此事。” “说的便是如此。”平乐长公主捏了捏眉心,“并非我不想帮他,而是我没办法找皇兄开这个口。 我总不能到皇兄面前说,人家看不上你女儿,可别自取其辱了!” 虽然皇兄待她亲厚,但听了这话也定然恼火。 见平乐长公主为难,锦娘心觉机会来了,忙道:“母亲,宁王那般善解人意一定会体谅您的,不会因此就心生怨怪的。” 说完,她还摇头喃喃自语道:“但若是女儿一定不会拿此事来为难您,宁王妃平时很是聪慧通透,想来此番也是关心则乱,见亲人有事便乱了手脚。” 锦娘看似在为云嫣然说话,实则无不是在说云嫣然根本未真心将平乐长公主看作亲人,心里只关心金家人。 平乐长公主闻后果然皱起了眉,锦娘轻轻弯起唇角。 干女儿再好终究也比不过亲女儿,早晚她会让平乐长公主与云嫣然彻底离心离德! 第272章 决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长春宫。 薛贵妃看着手中的书信,缓缓勾起了红唇。 “金寒时胆子果真不小,竟敢嫌弃慧昌,还让云嫣然求到了平乐那里。 那平乐再无所顾忌,难道还敢跑到陛下面前说慧昌的不是吗?” 薛贵妃笑着将书信凑近蜡烛,看着信笺一点点被焚烧殆尽,她冷笑着道:“我还以为那云嫣然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待她与平乐闹僵,平乐这颗棋子便只会为我们所用。” 刘嬷嬷冷哼道:“没想到金家人竟这般不识抬举,殿下何等尊贵,那金寒时竟还敢不愿!” “所以我才说慧昌蠢啊!”薛贵妃眸光冰冷,“看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空有美貌权势,竟连个男人都拿捏不住,没用的东西!” 当初宣平帝还是皇子时她便瞧出他心机深沉,有帝王之势,在他尚且势微时便毅然决然跟了他。 而后也证明了她的眼光没错,他成了九五之尊,而她则成了一人之下的贵妃。 可反观她的一双儿女,真是一个比一个没用! “金家若敢抗旨,便是自寻死路,省的本宫收拾他们了。 金寒时如若不敢,本宫也自有办法掌控他们!”薛贵妃眼中寒光四溢,如果金家识时务,她看在慧昌的份上姑且可以放他们一马,如若不然,她便要金家满门殉葬! “娘娘,忠勇侯世子妃求见。”宫婢垂首走进殿中禀道。 听见绛卓来了,薛贵妃扬了扬眉,漫不经心的道:“让她进来吧。” 绛卓仍旧穿着南疆皇室的衣裙,鲜艳如火的衣摆神秘而妖冶。 “见过贵妃。” 薛贵妃慵懒的半倚在美人榻上,她抬抬手,刘嬷嬷便抬身遣散了殿内的宫女。 殿内众人散尽,薛贵妃才撩起眼眉看她,淡淡道:“你的药效果不错,陛下的身体已经好大有好转。” 绛卓弯唇笑道:“能帮上娘娘是绛卓的荣幸。 且这药不仅有止疼奇效,更能让陛下龙精虎猛,威武胜过从前,陛下日后会越来越知此物的妙用。” 薛贵妃挑挑眉,难怪陛下近来临幸了数个秀女,原是如此。 “那此药一旦停用呢?”薛贵妃半敛凤眸,语气幽冷。 绛卓扬唇一笑,红艳的嘴唇宛若有毒的罂粟花,美丽而危险,“这般妙的东西既用了又何必停下呢? 陛下年岁已长,若无此药加持便会发现许多事皆已力不从心,甚至魂不守舍、郁郁寡欢,到那个时候怕是就要劳贵妃娘娘费心照料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阴冷。 “娘娘,南疆助昭王之心天地可鉴,待此事成了娘娘可不要忘了对南疆的应允啊。 我们所求不多,不过只要岐山半座城池,只要能令我南疆百姓有地可耕有米可吃,南疆愿永远臣服娘娘。” “你放心吧,本宫应允你的事错不了! 只要你们能帮昭王夺得大越天下,区区半座城池又算得了什么! 但你要知道,你所想要的东西本宫肯给,可在你们面前尚有宁王阻拦,你我想要之物皆有他横拦在前!” 提及苏钰,绛卓便不由想到曾在他们身上所受的耻辱,一时间目光凶狠如原野上的恶狼,咬牙切齿道:“娘娘放心,我们早有谋划,定然不会让苏钰活着,阻拦我们共同的大业!” 苏钰既然不识抬举,那便去死吧! 玉芙宫中。 宋茹儿倚坐在窗旁,出神的望着窗外开得绚烂的花草。 阳光明媚,百花娇艳,可她眼中却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光亮色彩。 宫婢见她已经枯坐半日了,便走上前小声道:“娘娘,要不奴婢搀您去外走走?” 宋茹儿没有收回视线,只摇了摇头,喃喃道:“殿内殿外都是一样的,阳光永远落不进来,那些花也都是为他人所绽。” 宫婢听不懂宋茹儿的话,但她能感觉到宋茹儿的失落,便温声劝慰道:“娘娘,您如今已至嫔位,陛下和贵妃娘娘都看重您,宫中上下多少人羡慕您呢!” 宋茹儿闻此嘴角扬了扬,“看重吗?不过是尚有些价值罢了。” 给陛下的药是通过她的手献上去的,她不知那药具体为何物,但想来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到时候损伤龙体、大逆不道的这个罪名只能由她来承担,薛贵妃看重她,不过是要将她留在身边做替罪羊而已。 不过这些在她踏上龙床那一日她便已经想到了,命由天定,她这一辈子都是身不由己。 可他……不该是这样啊。 他应该娶一个倾心以待、能够理解他支持他的女子,携手百年、子孙绵延,而不是被迫娶了慧昌公主,成为薛贵妃手中的棋子! 凭什么为了他们所谓的大业就可以毫无顾忌牺牲他们的幸福,他们是人,不是棋子更不是踏脚石! 宋茹儿眼底涌出锋芒狠意,使得她娇柔的容貌都变得扭曲森然起来。 她这一生已然如此了,可如他那般神仙似的人物不该也卷入这趟浑水中。 他是明月,便该高悬于天际之上,她虽卑微如泥土,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护住他的清华。 谁敢妄图伸手玷污她的月亮,无论对方是谁,她都要将其除掉! 第273章 侍疾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没再回金府,而是直接乘车回了宁王府。 见云嫣然脸色不虞,就连往日话最多的阿芙都不敢吱声,乖乖坐在马车里与芬儿大眼瞪小眼。 宁王府门前有长长一列车驾,小厮们搬着行李箱子往车上运送。 云嫣然抬了下下巴,芬儿会意立刻上前询问,小厮见是云嫣然忙恭敬回道:“回宁王妃,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派人传郡主回行宫侍疾。 郡主现在太王妃院中,就等着王妃回来呢。” “郡主要走了?”云嫣然来不及多想,忙抬步去了林氏院中。 林氏满眼伤感,虽然这个女儿与她不算亲近,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她自视若珠宝,如今又要分离,她心情很是低落。 苏悠却习以为常,初离母妃时她的确想念的很,甚至还曾恨过母妃为什么要狠心将她送走。 幸运的是太后娘娘对她很好,教她读书习字、教她为人之理,渐渐的她喜欢上了那个慈祥的老太太。 第一次从行宫回王府时她心中是雀跃的,毕竟世上哪有孩子会不思念母亲。 可当她在回府时她发现母妃不再如自己印象中那般美好,她凡事都喜欢算计,她轻视身份不如自己之人,最让她无法接受的便是她对两个哥哥全然不同的态度。 所以后来她开始不愿回府,留在行宫的时间越来越长,若非此番两位兄长大婚,她或许还会一直留在行宫。 所以此时见林氏依依不舍,苏悠心里泛不起多大的波浪。 她反是不停的望着门口,似在等待着谁。 “太王妃,王妃来了。” 苏悠勾起唇角,徐徐起身,与迈进屋内的云嫣然福身见礼,“大嫂。” 云嫣然忙扶住她,柔声道:“这么快便要回行宫了?” 苏悠点点头,“此番出来的时间已够久了,太后她老人家本就身子不大好,此番又染了风寒,我得早些回去照顾才是。 太后待我恩重如山,我自不能在此时弃她不顾。” 语落,苏悠转身与林氏行礼道:“母妃,时辰不早了,女儿该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 “我送你。”云嫣然浅笑说道。 林氏还想说什么,苏悠却颔首一笑,应了声好,便挽着云嫣然的手臂缓步而行。 林氏颓废的坐回椅上,与一旁的蒋姨母抱怨道:“你瞅瞅这孩子,总冷冰冰的,也不知像了谁,明明小时候十分乖巧可爱。” 蒋姨母心想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冷冰冰的,你家大儿子岂不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知道那云嫣然给他们都灌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两个都被她迷了心智。 悠儿才与她相识多久,对她反倒比对我这个母妃更亲近。”林氏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蒋姨母虽已对林氏放弃治疗,但毕竟是亲姐么,她还是忍不住多劝了句,“宁王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就算他性情淡漠了些,但日后还能少得了你的荣华富贵吗? 你何必非要与宁王夫妇闹得不可开交,宁王恒郡王都是你的亲子,你又不是继母,为何非要打压宁王呢?” 林氏懒得与旁人说这些,因为她们根本不会理解自己的苦处,“就算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不与我一条心又有何用? 他和他祖母一个模样,凉薄无情,我日后还能指望他吗?” 林氏摆摆手不欲再说,蒋姨母也不想再劝,反正你怎么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只要她自己保持清醒便好。 出了林氏的院子,云嫣然方才道:“其实你这个时候回向行宫也好,朝中近来有些乱,你在行宫你大哥也能放心些。” 苏悠叹了一声,无奈的看着云嫣然,“我是能躲,但大嫂却躲不了,以后怕是还得委屈你。” 云嫣然淡淡一笑,偏头望着苏悠道:“那你觉得我可是个甘愿委屈的。” 苏悠怔了下,旋即笑了笑,“也是,大嫂聪慧,处理这些游刃有余。” 苏悠也觉得很奇怪,其实她与两个兄长的感情也不算多亲厚,但反是与这个大嫂莫名投缘。 母妃的性子她太了解了,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没有她在身边提醒,以后怕还要生出乱子。 “母妃她的确有些……”儿女不言父母过失,苏悠便道:“不过大哥对你是真的好,无论府中其他人如何,我只希望不要影响你们两个的感情。” 云嫣然弯唇浅笑,“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云嫣然将苏悠送上马车,看着车队渐行渐远,云嫣然心里爬上了些许淡淡的伤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发现自己的心志似乎比以前脆弱了,就连日常琐事都能牵绊她的心情。 云嫣然揉了揉眉心,刚转身要回锦华院,她竟突然觉得有些眩晕。 “王妃。”阿芙和芬儿连忙上前搀住云嫣然,“王妃,您怎么了?” 眩晕感很快就消失了,云嫣然摇头笑笑,“没事儿,可能最近事情太多了,有点累,先回去吧。” 苏钰回到锦华院时便瞧见云嫣然窝在美人榻上睡着了,往日她不是在扒拉算盘便是在研究香料药材,如这般安静乖巧的时候少之又少。 苏钰走过去,准备将她抱到床榻上,云嫣然却被惊醒了,怔愣茫然的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 “阿钰?”她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声音娇憨,她似是还有些懵,分不清现实梦境,便伸出手揉了揉苏钰的脸,抿唇一乐,“真是你呀,你回来了。” 说完她反手环住苏钰的脖颈,在她颈如猫般磨蹭,“阿钰,我好困啊。” 怀中的人儿柔软娇嫩,声音缠绵入骨,这让苏钰这个食色性的人如何受得了。 他眸底一暗,抱着云嫣然快步行至内间。 虽然急切,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榻上,不到该粗鲁的时候绝对温柔备至。 云嫣然显然也回过味来,双手推拒着苏钰的心口,羞红了脸道:“你做什么呀,天色还没黑呢,你又想白日宣淫不成。” 苏钰哪管这些,夫妻之乐便是情到浓时顺其自然,顾虑那么多做甚。 云嫣然却还不习惯在光天化日下做这等羞羞的事,抗拒的避开头,试图将身上小山般的男人推开。 她侧开头,露出一段洁白纤细的脖颈,似枝头盛绽的白色芙蓉,待人采撷。 苏钰眸色更深,他俯身而下,正要启唇摘下娇花,外间却忽然传来阿芙的声音,“王妃,太王妃有事唤您过去。” 趁着苏钰走神的间隙,云嫣然一把推开苏钰,边整理衣衫边道:“知道了,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云嫣然对镜自照,镜中的人儿发髻微乱,面色潮红,任谁看去都是做了不可言说之事。 云嫣然瞪着苏钰,往脸上拍了些水粉,以此盖住泛红的娇颜。 “阿芙。” 听到云嫣然唤她,阿芙才走进来,可一进内间便注意到了苏钰冷沉的脸色。 阿芙心下已经,连忙低下头,以免与苏钰四目相对吓坏她的小心脏。 只她心中略有疑惑,怎么每次白日里王爷王妃进了内间,她再进来时王爷就绷着个脸呢? 真是个天大的谜团呢! “母妃可说为何唤我过去?”云嫣然将发髻梳理工整,开口问道。 “听说太王妃好像身子不舒服。” 云嫣然弯弯唇角,“郡主刚走她这身子便不爽利起来了,还真是思女心切啊。” “我陪你。”苏钰的脸色虽仍不好看,但还是不放心让云嫣然独行。 云嫣然却起身按住他的肩膀,笑容明媚,“你累了一日了,在锦华院等我吧。 母妃估计是想念女儿,心情不好,找我过去解解闷。 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开解好母妃,到时候就回来啦。” 阿芙抽抽嘴角。 这个她相信,王妃一出手太王妃马上就得堵得喘不上气,哪里还敢让王妃多留了。 第274章 自食恶果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林氏单手撑着头,病恹恹的侧倒在榻上,她头上没有珠翠,只绑着抹额,看着还真有两分病态。 蒋姨母坐在一侧,欲言又止。 “母妃,您怎么了?”婢女挑开帘子,云嫣然迈步走了进来。 蒋姨母连忙起身道:“太王妃身子不爽利,郡主走了她心情也郁郁难安,便想来寻王妃过来说说话。” 云嫣然挑挑眉,心情不好找她说话,她怎么不知林氏还有受虐倾向。 她恍若不知,面露关切的问道:“母妃现下觉得如何?可有找大夫来瞧过?” 林氏痛苦的半敛着眼,有气无力的道:“瞧过了,人老了身子难免有不爽利的地方,没有大碍。 只这些粗手粗脚的下人蠢笨的要命,看着她们在眼前晃荡我反是更加郁闷。” 说完,她抬眼看了看静坐的云嫣然,淡声道:“世人都夸你聪慧稳重,有你在身边照顾我的病情也能好得快些。” 见云嫣然没应声,林氏不满的道:“怎么,王妃不愿意吗?” 云嫣然眼帘微颤,起身道:“怎会,照顾母妃本就是我应做的。” “那便好。”林氏坐起身,神情傲慢的道:“我有些口渴,你给我倒杯茶来。” 蒋姨母在一旁坐立难安,见云嫣然起身,她也忙起身道:“我来吧。” 她与这傻货妹妹可不是一伙的,宁王妃可别误会了她。 林氏瞪了蒋姨母一眼,“你坐下,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还能让你照顾我吗? 况且王妃还在这,她不动你动,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王妃不守孝道?” “母妃说的是,姨母好生坐着便是。”云嫣然浅笑盈盈,只蒋姨母看的心惊肉跳。 不多时,云嫣然从茶室端了三杯茶出来,林氏皱眉道:“你端这么多杯做甚?” 云嫣然淡淡一笑,解释道:“儿媳羞愧,平时鲜少在母妃身前尽孝,所以不知母妃喜欢喝什么温度的茶,是以特意倒了三杯冷热不一的,想必总有一个温度适合母妃。” 林氏嘴唇颤了颤。 她本想以冷热不适为由多折腾云嫣然几趟,却没想到对方竟预判了她的预判。 林氏有些憋闷,随手拿起一盏茶,抿了口,沉声道:“这个温度就好。” 云嫣然弯起嘴角,温纯无害的道:“如此就好。” 林氏将茶盏放下,旋即捶了捶肩膀,皱眉道:“这两日这里也不舒爽,我听说你们玉颜阁擅长推拿之术,不如你便给我揉捏一番试试。” 云嫣然淡淡一笑,从容道:“好啊。” 她行至林氏身后,摘到了指上的戒指,十指交叉活动了一下关节。 蒋姨母已觉身上汗津津的,她这妹子还真是无知胆大啊。 云嫣然将双手落在林氏脖颈两侧,轻轻捏了捏,林氏的年纪大了,平时又不注重运动,筋脉僵硬无比,不痛就怪了。 云嫣然特意与阿婉学了手法,以便平时给苏钰推拿按摩,没想到今日还有此妙用。 林氏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身体的舒适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她得到了精神上的治愈。 被云嫣然折磨了那么久,今日终于可以一雪前耻。 管云嫣然如何诡计多端,她是儿媳自己是婆母,在身份面前云嫣然对自己只能听之任之。 就在她闭目享受,想着着一会儿该让云嫣然再给自己捏捏脚的时候,她忽觉自己肩膀处的一根筋被人人用力挑开。 剧痛伴随着酸麻直达她的天灵盖,林氏“嗷”的一声喊了起来,将屋内众人都吓了一跳。 “云嫣然,你想谋害我不成!”林氏豁然起身,怒目瞪着云嫣然。 云嫣然满脸无辜,她眨了眨眼,偏头疑惑问道:“母妃,您的病好了呀?” 林氏一哽,转移话题道:“好什么么好,我被你捏得快疼死了,你不想照顾我便直说,何必假惺惺的来出手害我!” 云嫣然闻言更加委屈了,“可我还没有用力啊……” “你还敢狡辩!”她现在还疼着,肩膀都不敢抬起来,定然淤青了。 她扯开衣襟命婢女前来验伤,今日她便要将云嫣然动手加害婆母的事宣扬的天下皆知! 不仅如此,她还要进宫告御状,她倒要看看讲究以孝道治天下的陛下到底管不管此事,若能将云嫣然贬为下堂妻那便更好不过了。 可婢女们围过来后却是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说话。 林氏见状冷然道:“如何,是不是伤得很重?” 蒋姨母见无人吭声便也走上前来,可她看了一眼,却抽抽嘴角,“太王妃,您没受伤啊,甚至就连一点红痕都没有。” 真是愚不可及啊,就连做戏都不会,现在不认这个妹妹还来得及吗? 第275章 有喜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林氏根本不肯相信,她的肩膀直到现在还在作痛,怎么可能看不出外伤。 她谁也信不到,干脆扯着衣领努力的扭动脖子朝自己肩颈处望去,结果竟发现皮肤白皙,没有一点红痕淤青。 “这怎么可能呢……”林氏尤不可信的喃喃道,“哎哎哎,脖子脖子,抽筋了!” 因她角度转得太过扭曲,竟不慎晃到了脖筋,顿时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见云嫣然要上前帮忙,她掰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尖声道:“你站那,别过来!” 最后林氏在蒋姨母和婢女的帮衬下才扭回了脖子,只她现在更疼了,连头都转不了了。 云嫣然一脸关切,“母妃,您怎么了,我来来帮您看看吧。” 林氏梗着脖子,怒目瞪着云嫣然,冷喝道:“你别靠近我!” 云嫣然委屈不已,“母妃方才也瞧见了,您的皮肤连一丝红痕都没有,可见我根本没有用力,母妃又为何要做出这般模样呢?” 云嫣然心中暗笑,她又不是傻子,岂会让林氏留下外伤,再说她也的确是好心想帮林氏疏通一下筋脉,只她吃不了这个痛自己也没办法呀。 别人不知道,可林氏这个切身感受到的人岂会被云嫣然三言两语糊弄了,“我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障眼法,但你少在我这里假惺惺的,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云嫣然哀愁的叹了一声,轻轻摇头道:“我本还想帮母妃松松腿、捏捏脚,现在看来母妃也是不肯了。” 林氏气得青筋都快跳出来了,让她帮忙捶腿捏脚,自己这两条腿岂不都得废了! 见云嫣然可怜巴巴的坐在一旁,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林氏就恨得牙根痒痒。 她让云嫣然来是为了使唤她,可不是让她在这享清闲的。 咬牙琢磨了一番,林氏又想出了一个点子,开口道:“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给我煲一锅鸡汤来,正好能调理调理身子。” 云嫣然如实道:“母妃,可是我没下过厨,这味道……” “我会让人旁教你。”这入口的东西必须得让人在旁盯着,否则谁知道她会生出什么坏心来。 蒋姨母清了清嗓,提醒道:“太王妃,这汤至少得煲两三个时辰呢……” 林氏看了她一眼,“那又如何,反正她也无事。 王妃,你说呢?” 云嫣然眉心动了动,林氏头脑不行,折磨人的法子倒是层出不穷。 既来之则安之,云嫣然淡然应下,“自然可以,给母妃熬汤是儿媳应该做的。” 云嫣然与林氏身边的秋华一同去了小厨房,蒋姨母面露担忧之色,正被林氏瞧在眼中,不悦的道:“你今日怎么回事,为何处处帮着云嫣然说话!” 蒋姨母心下一沉,她虽已弃暗投明,但面上还不想与林氏闹僵,便苦口婆心的道:“我那哪是为了她好,我是为你着想啊。 她是你的儿媳不假,但她还真是堂堂王妃,如今又深得帝后看重,我担心你这般为难她,会对你不利啊。” 林氏莫不在意,冷笑道:“大越以孝治天下,我是她的婆母,她在我榻前侍疾谁能说出半个不是来? 纵然是宁王心疼她,可他若敢为她打抱不平,明日宁王夫妇不孝之名就会传遍长安内外!” 苏悠回了行宫,林氏便也不需维持慈母的样子,终于可以尽情放肆的做一个刻薄的婆婆。 看还没等她高兴多久,秋华便匆匆回来了。 林氏皱眉道:“不是让你一直盯着她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秋华苦着脸道:“回太王妃,王妃才刚到厨房,还没等奴婢教她,她便呕吐不止,现正被婢女搀着往回来呢,奴婢先行回来禀告您。” 林氏恼怒拍案,“怎么就她如此矫情,演戏也不演得逼真一些,看我怎么收拾她!” 蒋姨母扯扯嘴角,心想就您那演技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不多时阿芙与芬儿搀着云嫣然走了进来,云嫣然方才干呕了一番,脸色不大好看。 芬儿连忙为云嫣然斟茶,关切询问道:“王妃,可好一些了?” 见她们在自己屋子里忙得团团转,林氏觉得碍眼,冷冷道:“少在我眼前装模作样了,她能有什么事! 不过是偷奸耍滑,不愿为我煲汤随口找的借口罢了!” 阿芙抬起圆眼狠狠瞪着林氏,她家王妃才不是装的,方才都快把胃给呕出来了! 她自小跟着王妃,还从未见过王妃有这般难受的时候呢。 都是这太王妃害得,非让他家王妃下厨,王妃长这么大就没下过厨房,这下好了,生生将王妃恶心吐了。 云嫣然此时却没心情与林氏拌嘴,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虽不通厨艺,但也没矫情到刚闻到油烟味就吐的地步,细细想来自己最近的状态也有点奇怪,似乎最近一段时间她变得容易疲惫,总是嗜睡,心绪也不大平静。 倏然想到一事,云嫣然忙将手指搭在自己的腕间,片刻后她的眸光陡然一震。 阿芙和芬儿还在为她打抱不平,云嫣然却抬头正色吩咐道:“阿芙,你去找府医来。” 阿芙片刻不耽误,领命小跑着去了。 林氏仍旧冷冷呵笑,“你演戏还上瘾了是吧?你不想在我榻前侍疾就算了,我也不必非指望着你。 只不过日后若长安传出什么关于你不孝的风声,你可莫要指望我帮你解释!” 林氏又拿出了杀手锏,以为这样云嫣然就会乖乖就范,可云嫣然却恍若未闻,静静的坐着,压根就没理会她。 林氏皱眉还想说什么,阿芙已经将府医找了来,云嫣然立刻伸出手让府医给她诊脉。 全程被无视的林氏不禁气恼,这小蹄子真是没完没了了,“你……” 可还没等她将为难的话说出口,便见那府医满脸喜色,连连拱手道:“恭喜太王妃,恭喜王妃,王妃有喜了!” 第276章 为之计深远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府医此言一出,屋内先是静寂,众人的第一反应皆是怔愣。 旋即阿芙和芬儿最先反应了过来,两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恭喜王妃,您有喜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云嫣然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仍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她有喜了? 她竟然要做母亲了? 她的腹中竟已然孕育一个小生命,一个牵绊着她与阿钰血脉的小生命。 蒋姨母也连忙起身道贺,笑盈盈的道:“恭喜王妃怀有麟儿。” “不可能!”林氏突兀的嗓音打断了屋内欢悦的气氛,众人都齐刷刷看向林氏,就连府医都面露不解。 王妃怀疑不应该是天大的喜事吗?为什么太王妃一副打死不相信的表情? 见众人都在看自己,林氏也自觉失态,便清了清嗓道:“我的意思是我身子不适才召她来身前侍疾,怎么就那么凑巧这个时候就有孕了? 你是诊错脉了,还是被人收买了?” “太王妃何出此言?喜脉并不难诊,随便换个大夫都能诊断出来,我若连这脉都能诊错,哪里有还有脸面为医了。 至于被人收买……这,这更是从何说起啊。”府医年纪不小了,被林氏质问得面红耳赤。 云嫣然朝着芬儿使了一个眼色,芬儿会意,从钱袋中掏出几片金叶子递到府医手中。 云嫣然开口道:“既是喜事,自该同喜,这是赏钱。” 府医原本眯缝的眼登时瞪圆了,王妃真是太阔绰了,随便一赏都是金叶子,他瞬间不委屈了。 不就是冤枉吗,可以来得更猛烈一些。 见云嫣然命府医退下,林氏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云嫣然,你竟然为了偷懒不惜收买府医假扮有孕,你就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 林氏之所以这般确定,是因为她一早就命大厨房往锦华院的饭菜里添了料,而据眼线所报那些饭菜都被云嫣然吃下了,她怎么可能会有孕! 云嫣然没急着与她开口辩驳,而是望着蒋姨母道:“姨母,我有些事想与母妃说。” 蒋姨母连忙起身,“那我便先回了,王妃也要好生将养才是。” 云嫣然淡笑着点了点头。 待屋内人散尽,云嫣然才收敛了嘴角的笑,凝眸看着林氏反问道:“母妃为何一口咬定我不可能怀上身孕呢?” 林氏眸光闪了闪,辩解道:“自然是因为我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 “母妃是不相信巧合,还是太过相信自己的手腕了呢?”云嫣然打断了林氏信口胡诌的谎话,冷冷质问。 林氏一瞬间有点慌神,眼神闪躲的支吾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母妃听不懂不要紧,我可以细细与母妃讲。”云嫣然对林氏的态度一直都是以柔克刚,因为林氏是长辈,她不好彻底与林氏撕破脸。 所以每次林氏有意为难,她都用打太极的方式推回去。 可现在她不想这样了…… 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以猎人之姿玩弄戏耍猎物,看着他们一个个落入自己的陷阱,笑看着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如今腹中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让她有了一种未曾有过的使命感,他如此脆弱、如此柔软,外面的一点点危险都有可能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所以,这一次不管对方是谁,是什么身份,她都会如刺猬一般竖起满身的利刺,让每一个妄图接近的野兽都感知到威胁危险,如果它们胆敢无视,那她必定要刺的他们头破血流再也不敢接近。 云嫣然敛下眸子,不复温婉,凶狠冷戾的模样让林氏一时有些不习惯。 她冷冷淡淡的开口,“自从嫁入王府,我便一直承蒙母妃照顾,心中甚是感念。” 林氏总觉得云嫣然有点不对劲,只听她冷幽幽的说道:“投桃报李,我自也要好好对待三弟他们。 母妃担心我胃口不好,特意嘱咐大厨房对我多加关照,如今三弟娶了新妇,我当然也要效仿母妃好好照顾他们小两口。” 林氏的脸色彻底变了,眸色惊恐的看着云嫣然,嘴唇颤颤,“你……你说什么?” 云嫣然觉得与林氏说话委实累人,不像蒋姨母,真真是一点就透,便索性讲得更直白了些,“我的意思是,我怕委屈了三弟三弟妹,便命人将大厨房送去锦华院的饭菜都送给了他们,现在掐算着他们应该已经吃了几个月吧……” “云!嫣!然!”林氏拍案而起,眼中似能喷出怒火来。 “云嫣然,你怎么敢!” 云嫣然呵笑出声,“我为何什么不敢?我只是在效仿而已啊。 再者说即便我已经如实与母妃交代了,母妃敢查吗?又该如何查?若查来查去查到了自己的头上,您说这是不是有点可笑?” 林氏已经被气得快失去理智了,她拿起手边的茶盏,云嫣然眸光扫过,冷冷提醒道:“母妃若不怕王爷血洗宁王府便尽管将杯子丢过来吧。” “你在威胁我?”每一个字都从林氏齿缝中挤出,带着怒极的颤音。 “是不是威胁母妃心里清楚。 我本可以不告诉母妃的,但我今日说了,便希望母妃明白一个道理。” 云嫣然迈步上前,一步步靠近脸色惨然的林氏,直视着林氏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母妃对恒郡王用心良苦,我对腹中的孩子也是一样。 所以母妃不要再妄图对我和孩子动什么手脚,您的手段在我看来实在太低级了些,便如此番,您自以为高明的算计到了我,可实际上呢,不过害了恒郡王而已。 所以,母妃若想让恒郡王安然无恙,就万万不要再弄出这种可笑的把戏了,否则我必定加倍偿还!” 语落,云嫣然觉得今日话说的有些多了,竟觉口干舌燥,便准备回锦华院好好休息一下,“时辰不早了,母妃身体不适便好好歇息吧。” 说完云嫣然扬长而出,林氏呆呆的坐在椅上半晌没缓过劲儿来,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唤道:“秋华!快将唤恒郡王来,再去寻王大夫来,要快!” 第277章 露馅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云嫣然在林氏面前狠狠耍了一通威风,顿觉心情舒畅。 最初她还打算温火煮青蛙,一点点将这只爱蹦跶的青蛙煮熟在锅里,但如今她换了打算。 这青蛙纵然无毒,可既看着便让人心里犯膈应,那便一次性打得她再也不敢往岸边上蹦! 不知道自己有孕时云嫣然还能利落的在马车上跳上跳下,如今忽然知道腹中有了一个小生命,她竟突然连路都走不明白了,右手更无意识的扶住了自己的腰。 这个速度应该不会惊动到孩子吧? 云嫣然以近乎于蜗牛般的速度走着,林氏已经风风火火的找人去唤苏恒了,云嫣然方才走出林氏的院子。 结果抬头便见如一阵疾风阔步而来的苏钰,“阿钰,你怎么来了?” 望了一眼小跑着跟在苏钰身后的阿芙,云嫣然心下了然,原来是这小妮子偷偷报喜去了。 “阿钰,我们……”云嫣然没等将话说完,行至她身边的苏钰已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钰依旧清贵如仙,只墨色的眼底有着不一样的波动,是惊喜是意外,还掺杂着不知所措。 “你别动,我抱你回去。” 云嫣然哭笑不得,“才一个多月而已,不影响走路的,你快放我下来。” “不行!”苏钰果断的拒绝了云嫣然,毫无顾忌的在府中下人偷偷瞭望的视线下抱着云嫣然一路阔步而行。 其实这不怪苏钰小题大做,而是生在皇家的他听闻过太多新生儿夭折,女子小产更是稀疏平常的事。 在他眼中,怀了孩子的云嫣然就像一根羽毛,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 他将云嫣然小心的放在榻上,握着云嫣然的手,自责的道:“若我知道,今日必不让你去。” 原以为以云嫣然的性子定然受不了欺负,便是去了也是给别人添堵,他才默许,可谁知她竟然有孕了。 而且方才听阿芙说,她还被指使着端茶倒水,又在厨房吐得天昏地暗,苏钰心里便不由自责后怕,如果她有个闪失,他真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见苏钰忧心忡忡,云嫣然连忙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娇声道:“你别担心,我和大夫都诊过脉了,胎像很稳。 说来也怪我自己粗心,最近食欲不振、疲乏嗜睡我也只以为是夏天到了的缘故。” 再加上她月信有些不准,所以未曾往这方便想。 “说起来今日也算托了母妃的福,否则我不知道还得多久才能发现呢!”云嫣然不喜欢苏钰把所有的担子都放在自己肩膀上,便窝在苏钰的怀中,柔声安抚他。 她忽然想到一事,开口问道:“阿钰,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苏钰认真思忖了许久,方才答道:“我喜欢女儿,但我想要个儿子。” 云嫣然坐起身,抬起美眸瞪他,“没想到你与竟也是个重男轻女的!” “不是。”苏钰将云嫣然重新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温声道:“女儿虽更乖巧讨人喜欢,但我们若有了儿子日后便又多了一个男人保护你,这样我也更能心安。” 他比她年长近七岁,若有一日他走在前面,至少还有儿子能护她周全。 云嫣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轻轻叹了一声,将头靠在苏钰肩窝处,“你呀……” 苏钰环着云嫣然,云嫣然垂首轻轻抚摸着小腹,眉宇间已经有了慈爱之情,可旋即她又轻轻蹙眉,叹声道:“有孕虽是喜事,可此时时局未定,这个孩子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我有点担心……” 如今朝堂混乱,财狼环伺,她以前无所畏惧,什么狼窝险境都敢闯一闯,可现在她生怕会让腹中的孩子受一点点伤。 小腹上的柔夷被另一双大手握住,温暖而坚定,她仰起头,对上的是苏钰黑曜石般的眸子,“这不是你该考虑的,她只要好好将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余的事都是我这个夫君父亲该做的。” 苏钰轻柔而又坚定的声音将云嫣然心中的不安担忧一点点压下,她轻轻颔首,笑应一声“好”。 只要有他在,无论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害怕。 听闻云嫣然有喜,金家上下欢喜无比,金老太爷更是高兴的大掏腰包筹办善堂,意在为这个小重孙累积福报。 苏钰更恨不得打造个笼子,将云嫣然随身携带才能放心,云嫣然免不得笑他一番小题大做,她没有蜗居在房中,还是几乎都每日都去玉颜阁。 怀孕期间还是要保持良好的心情,这样对胎儿才好。 谢澜几人自也都十分欢喜,谢澜和陈念相约一同为孩子做些肚兜之类的小玩意儿,华若与云嫣然一样不会针线活,便精心挑选许多小型武器,认真的道:“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练武用的,都是我父亲当年特意打造的。 你看着匕首,大小适合,手感非常不错。 还有着皮鞭,挥起来猎猎生风,到时候他定然是整条街最靓的崽!” 云嫣然:“……” 这个华家小姨母看着好像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谢澜和陈念也带来了自己的缝绣的小物件,两人相视一笑,一同打开了包裹。 谢澜绣了几件粉色的小肚兜,每件上面都有不一样的鲜花,陈念准备的肚兜倒是颜色不一,但也是淡黄、天蓝、草绿等等娇嫩的颜色。 两人笑意一僵,异口同声的道:“你怎么也做了女孩的东西!” 顿了顿,又道:“我以为你会做男孩的东西!” 谢澜挠了挠头,“男孩子的衣服只能绣一些老虎啊什么的,我觉得不好看呀。” 陈念也是这般作想,男孩子的衣裳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花样,哪有打扮女孩子好玩。 云嫣然心下无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宝宝呀,但愿你是个女孩子,不然你还没等出生就已经被人嫌弃了啊。 几人正说笑着,阿婉眼角余光瞥到有客人进店,正欲上前迎客,面色忽然僵了僵,忙抬手碰了碰云嫣然。 云嫣然抬起头,眸光也微微一晃,旋即起身道:“薛世子,许久不见了。” 薛泽的目光快速的在自她的小腹上扫过,见人都在抬眸看他,便沉敛着眼眸开口道:“装些你们店里的胭脂水粉吧。” “世子想要什么功效的?” 薛泽皱起眉,他哪里知道这个,便随口道:“每样都来上一份。” 阿婉不禁咋舌,还真是财大气粗,她好喜欢! “好嘞,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这样的客人她可以要十个吗? 见阿婉咧着嘴打包东西,看样子还得些功夫,薛泽便望着云嫣然沉声开口道:“宁王妃,借一步说话。” 云嫣然只犹豫了一瞬,便颔首应下了。 薛泽的名声很不好,可几番接触下来她反是觉得薛泽这种人其实并不危险,因为他的喜恶都在脸上,不会如宋清君那般的伪君子,面上温和,实则背后藏着一把利刃,准备随时捅人一刀。 两人移步至无人处,华若则警惕盯着薛泽,手时刻放在腰间佩戴的匕首上,似乎薛泽胆敢妄动,她便要冲上去与薛泽拼个你死我活。 “你有孕了?”薛泽一开口便冷冷问道,落在云嫣然腹部的目光也不甚友善。 云嫣然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颔首浅浅一笑,“世子是来恭贺我的吗?” 薛泽抬起头,她虽然在笑,但眼中显然藏着警觉,薛泽没来由的觉得有些不悦,便没好气的道:“既是有了身孕好生在家养胎,不要再四处上蹿下跳!” “啊?”云嫣然偏偏头,满脸疑惑。 她做什么了? 薛泽眯着眼睛看着她,冷笑道:“我已派人去寻过,那空明大师的确下山了,但尚未来过长安,你说我该怎么处置昭王府的那个假和尚呢?” 第278章 坦白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昭恍然大悟,一把握住了昭郡王妃的手,眼中皆是浓浓的爱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你怀着孩子还要为我如此操劳,真是辛苦你了。” 昭郡王妃莞尔一笑,“郡王说的哪里话,夫妻一体,能为您排忧解难便是妾身的荣幸。” 端庄贤淑的笑使得本相貌平平的昭郡王妃看起来也更为顺眼了些,苏昭十分满意,当晚便留宿在了昭郡王妃院中。 而宋安然听闻昭郡王妃也有了身孕后,登时怒从心起,将桌上的杯盏全部拂到了地上。 “那个贱人她竟然也有了身孕,如此一来我腹中的这个孩子还算什么了!” 韩氏吓得连忙安抚道:“侧妃,您还怀着孩子,可不能动气啊。 郡王妃虽然怀了身孕,可又不知男女,退一万步讲,纵然她给王爷生了嫡子,可您腹中的也是王爷的血脉,待王爷登基您便是妃位!” 可宋安然还是愤愤难平,不管什么东西只有稀有才珍贵,多了就不稀罕了。 “都怪那个空明,竟然跑去帮那个贱人求子,真是可恶!”宋安然愤恨不已,全然望了她当初是如何将空明看作救命稻草一般。 韩氏也冷嗤道:“还得道高僧呢,说白了还不是攀权富贵。 听说近日他总往郡王妃的院子里跑,也不知在搞什么勾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安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唇角漫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看来郡王妃佛缘不浅,备不住她腹中的孩子真是与那空明求来的呢!” 韩氏一时不解,宋安然便笑着道:“我除不掉她肚子里那块肉,那便让郡王爷亲自来!” 云嫣然心下一沉,薛泽竟然发现了! 她想让花腰打入昭王府,可昭王府又岂是什么江湖术士都能混进去的,她便只能借用空明大师的名头。 空明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但他常年在外,她便是想着即便昭王府不信派人去打听也不会露馅,却没想到薛泽竟连他的行程都能打探到。 看出云嫣然眼中的诧然,薛泽冷冷牵唇,“你一直称呼我为薛世子,莫非忘了我的另一重身份?” 云嫣然讪讪的牵了牵唇角,“不敢,薛世子的能力众所周知。” 云嫣然一时有些摸不清薛泽的意图,如果他真的想处置花腰,那根本不必来这一趟。 他既然来了,那是不是想与自己达成什么交易? 云嫣然的脑中飞速的运转着,薛泽便静静看着她转着眼珠,一副衡量算计的模样。 “东西都打包好了,您是这就拿走,还是我们派人送去贵府?” 阿婉笑呵呵的提着东西走过来,一看两人那肃然的神色,忙转身道:“好像忘了一样东西,我再去看看哈……” 云嫣然抿唇开口道:“薛世子,此事如何解决你方能满意?” 薛泽冷眼睨着她,淡淡道:“胆敢在昭王府中安插眼线,你胆子倒是不小。” 云嫣然也不再伪装,因为她知道凭锦衣卫的手段根本蒙蔽不了他,“这个假空明的确是我的人,我想用她赢得昭王的信任。”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云嫣然咬了咬嘴唇,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为了即将来临的旱情以及她前世所知的天灾做准备吧? 见她为难,薛泽竟也不问了,淡淡道:“随便你,但若被旁人察觉到,届时便休怪我无情了。” 云嫣然闻之更是诧然,“你……不打算追究了?” 薛泽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很清闲吗?” “呃,这……” 薛泽冷冷嗤笑一声,竟然提起东西抬身走人了。 云嫣然行至门口,望着他策马而去的身影,满脸黑线。 就这么走了?那他今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晚上云嫣然将事情讲给了苏钰,苏钰闻言皱了皱眉,却知道:“不必理会他,便当他是个疯子好了。” 云嫣然却还有些不放心,“那他会不会对花腰下手。” “他既说了不会那便不会,薛泽想杀人,从来不会隐藏。”不过,苏钰也十分好奇,“你费尽心机将花腰安插进昭王府,到底有何打算?” 望着苏钰投来的目光,云嫣然抚摸着小腹,脑中天人交战,最后她还是咬着嘴唇抬头看向苏钰,迟疑着开口道:“阿钰,如果我说我拥有前世的记忆,你会相信吗?” 苏钰的眸光如同被风吹过的烛火,猛然晃了晃,但他还是安静的听着云嫣然讲述起最大的秘密,只神情从最开始的平静渐渐变成了恼怒、心疼以及愧疚。 云嫣然却十分坦然,她已经全然放下了前一世的怨憎,如今她活着是为了爱,而非最初那般心中只有仇恨。 “前世……我在何处?”他的声音颤抖不已,目光更是阴森的可怕。 想到她被宋清君嫁给了断袖的沈流,想到她的亲友皆被人残杀,想到她被人关在水牢中饱受折磨,他根本就无法控制心中翻涌的怒火。 前世他竟如此无用,居然让她一人面对这么惨绝的世界。 云嫣然环住苏钰的脖颈,她将自己唯一的秘密道了出来,从此以后他们两人之间再无隐瞒,让她感到非常轻松,“阿钰,前世我们虽无缘相识,但最后是你帮我报了仇,是你让我死能瞑目,有穴安葬。 阿钰,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想让你愧疚,而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前世今生遇见你都是我最大的福气。 我虽柔弱,却也会尽自己的能力守护好我们的家。” 看着苏钰墨眸杀气翻涌,云嫣然反是心中一暖,喃喃道:“阿钰,你就这么相信我吗?如此天方夜谭之事你也不会怀疑吗?” 若与旁人说此事,怕皆会觉得她疯魔了。 苏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云嫣然环在怀中,“我倒希望你是在骗我,希望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他捧起云嫣然的脸,郑重的望着她,一字一顿的承诺着,“今生,我断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若有违此此誓,天地诛灭!” 云嫣然连忙捂上他的嘴,嗔怒道:“都要做父亲的人在胡说什么!我们都要好好的,一辈子好好的。” 上一世已经够苦了,这一世再也不会了。 云嫣然拥进苏钰的怀中,享受着男人身体独有的温度和冷香,一双明眸灿若星辰。 现下只希望昭郡王妃那里能够来得及…… 第279章 求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因为云嫣然有喜,玉颜阁便搞了一波福利,又小小赚了一笔银子。 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阿婉敲了敲有些酸楚的肩膀,准备撂下门栓,好好休息一下。 一只手却推开了刚关上的房门,阿婉头也没回的道:“抱歉,今日打烊了,明日您再……金寒时?” 金寒时身上还穿着工部的官服,显然是一下衙便赶了过来。 阿婉一脸纳闷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回金府了?”金寒时定定的看着她,桃花眼中少了往日的潋滟波光。 阿婉挠挠头,“你就为了问这个啊,没什么呀,就是天气渐热,我懒得来回折腾。 反正玉颜阁里什么都有,我住着也方便。” “只为如此?”金寒时盯着阿婉看,不肯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从宣平帝下旨给金寒时与阿婉赐婚后,阿婉便一直留宿在玉颜阁。 起初问她她只说最近玉颜阁有促销活动,事情太多,她正好可以留在店里打点一下。 可如今活动都结束了,他倒要听听她还能找什么借口。 阿婉耸耸肩,笑着道:“不然还能为什么啊,这大热天的我实在懒得折腾。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喝点儿?” 望着阿婉的笑颜,金寒时眸光晃动,却也只摇了摇头。 他转身欲走,途中却又顿住了脚步,回头望着阿婉道:“我不会娶慧昌公主的,一定不会。” 阿婉怔了怔,旋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呀,还没喝酒呢就醉了不成!” 金寒时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阿婉嘴角的笑却渐渐落了下来,直到金寒时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她才转身合上了房门。 她落下门栓,身子绵软的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用手不停的在桌上画着圈圈。 她刚才说谎了。 她离开金府并未因为偷懒,她很喜欢金府的氛围,全家人一条心,没有算计没有嫌隙,一家人其乐融融是她未曾体会过的。 可当金寒时有了婚约后,她也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下子就冷了起来,也恍然意识到金府的温馨与自己又有何干,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啊。 心中涌起的失落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她似乎已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金寒时。 甚至就连金寒时被薛泽关进锦衣卫大牢时,她的忧虑也不仅仅是从朋友的角度上,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既然已经发觉了自己的心意,那她就更不能假装不知情了,而且她也能察觉到金寒时对她的特别照顾,如此她就更不能留在金府了。 即使这里是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她所受到的教育却绝不容许她自己这般。 现在离开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否则若待慧昌公主嫁入金府,那时难受的就是三个人了。 “唉……”阿婉长吁短叹,都说好不碰男人的了,可她竟然…… 想到金寒时笑起来如桃李般绚烂的模样,想到他费尽心机阻拦她喝酒的模样,想到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阿婉便觉头大如斗! “烦死了烦死了!”阿婉狂揉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一记响雷劈下让她重新穿越回去才好呢! 阿婉突然眸子一亮,她当初就是被雷劈了才莫名穿越到古代,是不是只要再被劈一下就能回去了? 阿婉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这几日她要清点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到时候将将钱全部换成金子绑在身上带回去。 可她旋即又有些发愁,这好像已有近两个月未曾下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降雨呢…… 昭郡王妃听说云嫣然也怀了身孕,心中不免郁郁。 为何一个两个都怀上了孩子,只有她还迟迟未有动静! 她一切都按照空明的吩咐所做,菩萨她请了,也在按时服药,那空明甚至还问了她的生理期,然后掐算出最适宜她有孕的日子,她虽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 这个月月信推迟,她本十分惊喜,可找了大夫来却又什么都没探出来,只告诉她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使得月信延迟。 婢女见她面色不虞,一面端来了符水和药丸,一边轻声劝道:“郡王妃,这等事急不的,您该吃药了。” 昭郡王妃冷冷瞥了一眼,语气不善的道:“吃吃吃,每日都在吃,有什么用!” 可话虽这般说着,她还是皱着眉端起了杯子,就着符水将药丸咽下。 毕竟子嗣是重中之重,她绝对不能被他人落下。 这符水也不算太难喝,至少要比她喝过的那些药汤子好喝得多。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她喝下符水后竟觉得异常的恶心,将药丸咽下后就开始呕吐起来。 “郡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婢女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询问道。 昭王妃忙喝了口茶强压下反胃的感觉,拧着眉道:“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觉得这符水有股怪味,太恶心了。” 婢女忙将符水端起来放在鼻下嗅了嗅,“没什么味道啊,和往常没有区别啊。” 倏然想到了什么,婢女忙道:“郡王妃,您是不是害喜了,不如找个大夫来探探脉吧。” “前几日不是刚寻过,一点消息都没有!”都已经失望过一次了,她不想再被打击一次。 “可能天数尚浅,先前大夫没有探出来呢?” 昭王妃被说得心动了,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 郡王府有自己的府医,大夫很快就被唤了来,这大夫也纳闷,不是前两日刚请过脉,有没有喜他还能看不出来…… 可突然他凝重了神色,忙细细探去,确定之后才笑盈盈的俯身拱手道:“恭喜郡王妃,您有喜了!” 昭郡王妃本未抱什么希望,待婢女跪地喜气洋洋的与她道喜时,她才回过味来,连忙问道:“你说我有喜了?当真?” “千真万确,郡王妃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且脉象康健!” 昭郡王妃喜不自胜,给了府医赏钱后便连忙起身跪在观音像前还愿。 她现在是彻底服了,空明大师哪里是得道高僧,分明是在世活佛啊! 苏昭近来神清气爽,他虽仍是郡王之位,但母妃已经重新夺回了后宫大权,献王一派又被他死死打压,待收拾了苏容,这大越天下便都是他的了! 这是有小厮叩门而入,小厮脸上挂着笑,声音欢快的道:“恭喜郡王,郡王妃有喜了!” “当真?”苏昭顿时一喜,他只有一个女儿,子嗣并不昌盛,如今正妃侧妃相继有喜岂不说明他霉运散了,如今就连老天都在关照他。 苏昭立刻起身去了昭郡王妃院中,下人们满脸喜色,昭郡王妃正吩咐下人将香炉抬出去,换上了新鲜的花草,免得香料对胎儿有损。 “郡王。”昭郡王妃莞尔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苏昭忙拉着她坐下,笑着道:“这次你定要为我诞下一个麟儿,如此一来他便是大越的皇长孙!” “妾身也愿如此。”见苏昭欢喜,昭郡王妃也一扫阴霾。 苏昭心情甚好,对待昭郡王妃也尤其耐心,夫妻两人一同用膳其乐融融。 期间宋安然院中派人来请过苏昭一次,但被苏昭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嫡子的分量自然远高于庶子,更何况宋安然的娘家已经全然没有用处,哪里比得上堂堂吏部尚书。 昭郡王妃红唇勾起,这段时间宋安然仗着身孕没少勾搭郡王去她院中,如今她腹中怀了嫡子,宋安然肚子里那个就不值钱了。 她掩下心事,温柔的为苏昭盛汤,而后柔声道:“郡王,其实此番妾身与宋侧妃怀了身孕还要多亏了空明大师呢!” 苏昭皱起眉,自己妻妾怀孕却说是另一个男人的功劳,此事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呢! 待听闻了空明的神通,苏昭将信将疑,“一个和尚竟如此了得?” “妾身本也是不信的,可您也知道自从妾身生下郡主后便一直未曾有孕,如今却只求了几个月的观音像便再度有喜。 还有宋侧妃,她先前疯魔的样子您也见到了,便是多亏这位空明大师出手宋侧妃才得以平静,而后也供了观音像求得了腹中的孩儿。” 听着她的话苏昭渐渐有了些许兴致,“这般说来,他倒与那些江湖骗子全然不同了。” 昭郡王妃连连点头,“自然不同,空明大师真乃得道高僧矣。” 苏昭点点头,虽觉神奇,但男子不像女子一般喜欢研究神佛之事,也只是随耳听了并未放在心上。 昭郡王妃却扬唇一笑,抬手遣散了屋内的婢女,开口对苏昭道:“若只是这些琐事,妾身自不会拿来耽误郡王的时间,不过妾身最近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苏昭随口问道。 昭郡王妃卖了个关子,笑着道:“此事若能达成,王爷或许很快便能重回亲王之位。” 苏昭放下酒杯,正色问道:“何事?说来听听。” 昭郡王妃这才开口道:“如今已有两月未降雨水,再如此下去只怕今年的收成定要惨淡。 如今朝堂内外都在商议,若一旦旱情爆发该如何控制流民,可若王爷能让天上降下甘露呢?您岂不就是大越的功臣?” 苏昭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闻后显得有些兴致寥寥,“老天下不下雨岂是我能控制的。” 若他真有这般本事,早就让上天降下一道雷劈死宁王和太子了。 昭郡王妃抿唇笑道:“那位空明大师有做法祈雨之意。” 苏昭一时未解其意,昭郡王妃便耐心解释道:“妾身相信空明大师真乃得道高僧,妾身还曾问过他可有信心能祈来雨水。 空明大师虽未直接应是,但妾身看得出他甚有信心。” 她不似宋安然那般只知道凭借美貌子嗣拢住男人,如郡王这般身份的人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帮衬他谋夺大业的妻子,在这件事上宋安然如何也比不得她。 “你的意思是让我与父皇推荐空明?”苏昭有些疑虑,如果那空明求不来雨,届时他岂不成了天大的笑柄! 昭郡王妃摇摇头,笑着道:“空明大师虽有本事,但这等祈雨大事妾身也不敢全然相信。” 苏昭皱起眉,不解的看着昭郡王妃,这也不是那也不行,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昭郡王妃不徐不疾的笑着道:“郡王忧心黎民百姓,可与父皇自请去皇陵祭祖,请求列祖列宗庇佑。 而臣妾可以帮空明大师行祈雨之事,若此事能成,此乃郡王与妾身夫妻同心,为大越求得甘霖。 如若不成,郡王也可全忠孝之命。至于妾身,我不过一介女流,轻信了怪力乱神也不会为人耻笑。” 第280章 告密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已至七月,天气炎热不说,长安左右已足足有两个月没降过一滴雨水,有些山地的地面已经出现了裂痕。 如今朝堂之上众人皆在烦忧此事,如果这个月再不降雨,庄稼便彻底毁了。 到时候会有的大量的百姓食不果腹,势必会跑来长安寻求庇护,长安虽富庶却也无法容下如此多的百姓,届时免不得又要生出乱子来。 有人说要开始从各地筹备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人觉得去年冬日寒冬凛冽,天刚入秋便大雪纷飞,如今夏日又干旱无雨,如此诡异的天象很有可能是老天示警。 宣平帝脸色阴沉,最近这件事也搅得他不得安生。 老天示警是什么意思,岂不是在说朝廷有人失德,而他这个皇帝自首当其冲。 自古以来大臣向来如此,天象一有异常便恨不得拿个放大镜在帝王身上找过错,然后就逼迫皇帝写罪己诏,似乎千错万错都是皇帝一人的错,他认了错老天就能放过无辜的百姓。 可皇帝们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们不就多纳了几个妃子,多享受了点珍馐,怎么就惹怒老天了。 帝王虽高高在上,可除了那几个暴戾昏君,其余帝王也不敢全然无视百官的提议,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让有异心者揭竿而起。 就在君臣为此事争争论得焦头烂额之际,苏昭走出人群,拱手道:“父皇,如今大越干旱无雨,儿臣心中甚是忧虑。 儿臣愚钝,无法如太子一般为父皇分忧,儿臣愿去皇陵祭祖,以求祖宗庇护,还望父皇恩准。” “你要自请去皇陵?”宣平帝有些意外,皇陵远不如长安舒适,且祭祖期间不得饮酒不得沾染荤腥女色,是以他很不喜欢去祭祖,每次都寻皇室中人代为行。 “是,儿臣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愿以此聊表孝心。” 宣平帝想了想便颔首应下了,开口道:“太子身子不好,不适舟车劳顿,便由昭郡王代劳吧。” 苏昭欣然领命。 苏容见了暗暗蹙眉,总觉得苏昭如此主动有些不同寻常。 早朝散后,苏容将心中的猜疑讲给了苏钰,苏钰却只淡淡道:“不必理会他。” 转而又道:“天气炎热,行宫的冰窖并不算大,殿下若身子无碍不妨去一趟行宫探望一下太后她老人家。” “皇祖母?”苏容面露为难之色。 “怎么了,殿下不想去?” 苏容摇摇头,“不是。只是皇祖母之所以独居行宫,想来便是为了远离后宫纷争。” 宣平帝并非罗太后所出,她若不去行宫,她便成了这后宫中最尊贵之人,届时不管是秦皇后还是薛贵妃打理六宫时都要征求她的同意。 罗太后不想留在宫中碍眼,便自请去了行宫休养,宣平帝对罗太后此行甚是满意,反倒全了母子情谊,对罗太后也算孝顺。 苏钰牵了牵唇角,“身在皇家,便无一人能独善其身。 太后娘娘若真无心俗世,大可以青灯古佛不问世事,她当初为何还要将孝和养在身边?” 苏容不解,“皇祖母当初不是想将慧昌或是宁安养在身边,后因薛贵妃从中作梗,父皇才将孝和郡主送到了皇祖母身边吗?” 苏钰摇头,语气坚定,“太后娘娘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宁王府。” 因为她深知薛贵妃既舍不得女儿,又不愿自己成为太子的助力,所以放眼皇室唯有宁王府的小郡主最为合适。 苏容从未想到过这些,乍然听闻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你是说,皇祖母她从十余年前便有所筹谋。” 苏钰没有直接回复,而是道:“是与不是殿下走这一趟总无错处。 大越以孝治天下,陛下定会应允。” 听苏钰这般说,苏容便也不再迟疑,颔首应下,“好,本宫这便去找父皇。” 苏昭一路回了昭王府,筹备去皇陵的各项事宜。 祈雨之事只有他与昭郡王妃知晓,他就连母妃都未曾知会。 这段时间他做得事都让母妃大为失望,这次一定要母妃刮目相看。 “郡王,宋侧妃求见。” 苏昭挑了挑眉,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宋安然的小腹已经微微拢起,她人清瘦了些的,但也越发清丽。 宋安然的相貌气质是他所喜欢的,只宋清君屡屡让他失望,也将他对宋安然的喜爱消磨了不少。 此时看着宋安然撑着纤细的腰身,那隆起的小腹中正孕育着他的血脉,苏昭眸光也不禁放软些。 他搀着宋安然坐下,柔声道:“天气这般热你怎么还出来了。” 宋安然看着屋内的箱笼,开口问道:“郡王这是要出门吗?” 苏昭点点头,“我要去皇陵祭祖,祈求祖宗庇佑,以求上天降下甘霖。” 宋安然眸光微动,还好她今日来了,否则怕是还来不及了。 宋安然抿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昭见状便笑道:“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要说?但说无妨。” 宋安然怯怯的咬着嘴唇,思忖了半天,才迟疑着开口道:“其实有件事妾身不知当不当说,可思来想去此事关系甚重,妾身便是冒着风险也要告知郡王。” 见宋安然神情严肃,苏昭也不由皱起眉,询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宋安然掩下眼中的幸灾乐祸,忧虑不安的道:“最近府中时有流言传出,说郡王妃与空明大师来往甚多,似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281章 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安然已经盯着昭郡王妃许久了,这几日她神神秘秘的,甚至还在前院收拾出一间厢房让空明大师住了进去。 对于宋安然来说,空明大师已经不再是她的救命恩人,当他帮昭郡王妃也怀上孩子后他们便是敌人了! 宋安然心知肚明,没有一个人男人能忍受被自己的女人背叛。 就算她怀上了孩子又如何,只要郡王对她腹中的孩子存有怀疑,这个嫡子便不再值钱,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昭郡王妃的催命符。 宋安然理所当然的想着,可当她抬起头时,她并未从苏昭的脸上看到怒不可遏的表情,他反是冷冷的看着她,眼中不复方才的温柔。 “你想与我说的便是这些?”苏昭声音冷然。 宋安然一时有些慌了,连忙起身,咬着嘴唇喃喃道:“妾身万死,妾身并非想说这些事让郡王烦心,实是乍然听闻此事心惊不已,害怕郡王被人蒙蔽,这才……” 苏昭怒拍桌案,凝眸瞪着宋安然,眸光尽是冰冷,“我看是你想来蒙蔽我吧!” 宋安然脸色一白,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望着苏昭,“妾身不敢,妾身说这些都是为了您好啊……” “哼!”苏昭冷哼出声,嫌恶的从宋安然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冷冷道:“不知安分的东西,旁的帮不上我便算了,还整日只是拈酸吃醋,弄这些腌臜勾当! 你是什么东西,郡王妃也是你能随口攀咬的! 滚下去,若我日后再听到类似的传言,我拿你是问!” 苏昭语落,便不耐烦的将人将宋安然赶了出去。 这与宋安然的预料简直大相径庭,郡王难道不该追问她细节和证据,然后怒气冲冲的去寻郡王妃算账吗? 为什么他非但连问都不问,竟还疾言厉色的训斥了自己一番? 她当然不知道苏昭夫妻两人正在合谋一件大事,昭王妃为了避嫌,特命苏昭的亲卫守在空明大师所在的别院中。 空明大师的行踪苏昭了然于心,自然不会相信宋安然的挑拨离间。 而且宋安然现与昭郡王妃也完全没有可比性,一个是能扶持自己的正妻,一个是只能有床笫之乐的妾室,孰轻孰重苏昭分得很清楚,只有宋安然自己还不明白。 宋安然委屈不已,与韩氏抱怨道:“奶娘,郡王他是不是疯了?他为什么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便对我如此?以前他对我明明不是这样的。” 韩氏也想不明白,只能一个劲儿的宽慰她。 “阿弥陀佛,施主还是未放下心中执念啊。” 宋安然猛然转身,便见空明大师正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 花腰面上慈悲,心中却冷笑不已。 同为姐妹,这宋安然的脑子怎么就与宁王妃差那么多? 若不是宁王妃交代过她们两个既有了身孕,便不必再针对她们,将注意放在昭郡王身上便可,她略施些手段便能让这宋安然自寻死路。 “先前我便与施主说过,不要太执拗于眼前得失,如今您怀了身孕,该安心养胎才是。” 宋安然若平安诞下一个皇孙,姑且还能有立足之本,否则只凭她如何与昭王妃斗,如何与数不尽的新人斗。 宋安然却想不到此处,目光凶狠的瞪着花腰,“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最好别让我们逮住你们,否则……哼!” 宋安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花腰在无人处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旋即拂了拂衣袖回了自己的别院。 再过七日便是宁王妃所说的降雨之日,那一日真的会来吗? 宋安然气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也未能入睡,天色渐亮才刚有睡意。 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个有些久远的梦,梦中她嫁给昭王做侧妃,而云嫣然嫁给了沈流。 父亲完全掌控了金家,以金家的财力扶持昭王爷一步步登上了那个位置。 后来父亲入了内阁,她成了新帝最宠爱的贵妃,金家满门被以谋逆罪处死,云嫣然被她囚进了地牢中,一切都是那么圆满幸福。 可惜她醒了…… 她坐起身,缓了半晌才从那美好的梦境中抽离出来。 方才那一切只是梦吗? 可它为什么那么真实,仿佛曾经发生过一般。 她突然紧紧抓着锦被,无力的抽泣起来,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低落在锦被上。 “父亲,我好想您啊……”父亲在时有他为自己谋划,自己一直过得顺风顺水,何曾有过如此孤立无援的时候。 她哭了许久,终于发现再也不会有人因她哭泣而手忙脚乱,再也不会有人为她费心筹谋。 她停下无用的哭声,眼中皆是恨意。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云嫣然,若不是她自己不会沦落至此。 她一定要让云嫣然也付出同样的代价! 苏昭动身去了皇陵,苏容也带着一列车队,装着避暑之物去了行宫。 薛贵妃知道后面上没什么表情,她只要控制住皇帝一人便好,其余的人都不重要了。 “母妃!”慧昌公主欢天喜地的迈进殿中,近来她心情甚好,脸上每天都挂着笑。 薛贵妃抬眼淡淡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日头正盛,你怎么跑过来了?” “儿臣来给母妃请安啊。”慧昌公主脆生生的答道,眼中闪着明亮的光。 薛贵妃勾唇冷然一笑,“有话直说,少与我来这套!” 慧昌公主不好意思的垂首抿唇,手指交叠着揉搓了半晌,才细声细气的问道:“儿臣就是想问问母妃,儿臣与……与金寒时的婚期定在何时?” 薛贵妃怒其不争的瞥了她一眼,但还是耐住了性子,淡淡道:“我已让钦天监算了日子,你们两个的八字不大合,唯一的吉日在花朝节。” “花朝节?那岂不要等到明年!”慧昌公主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薛贵妃凤眸扫向她,语气变得冰冷起来,“这怪得了谁,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难道不是你非要坚持的吗? 若也觉得麻烦,那便不要成亲好了!” 慧昌公主一下子蔫了,再不敢多说,忙讨好的笑着温声道:“一切都凭母妃做主,儿臣本也是不急的,还想多陪母妃一段时间。” 她的话薛贵妃自是一个字都不信,但也懒得理会她,只道:“既已快成亲,便好生在宫中绣你的嫁衣,不要再到处惹是生非了。” 慧昌公主乖乖应下,“是,儿臣知道了。” 虽然还要再等半年之久,但花朝节也好。 每年花朝节都会举办盛大的祭祀活动,以祈求一年风调雨顺,在一个盛大的节日里嫁给自己最喜欢的男人,被天下所有人恭祝,或许也不错…… 第282章 太后娘娘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行宫中。 罗太后穿着一身深青色的常服,花白的头发高高挽起,梳得平整服帖,发髻上只簪着一支黛青色的玉簪,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珠翠。 她的手上也没有戴华丽纤长的护甲,一双布满褶皱的手除了白皙一些外,与寻常老妇并无区别。 苏悠身着一袭紫色云锦裙,外罩一件浅紫色轻纱广袖衫,正坐在小墩上为罗太后揉捏小腿。 罗太后年纪大了,血液循环不畅,小腿时常水肿,酸痛难忍,苏悠便雷打不动的每日都来为罗太后揉捏。 “好了,你歇着吧,天气本就炎热,瞧瞧你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罗太后满眼心疼,一边开口一边让宫婢将苏悠搀扶起来。 苏悠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着道:“太后娘娘觉得小腿可舒服了些?” 罗太后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慈祥,“松快多了,再加上服了你给哀家熬煮的药膳,每日清晨起来小腿也不那般肿了。” 苏悠听了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意,“这方子和手法都是大嫂教我的,大嫂心细,听我念叨过您身体不适后便特意寻了这药膳方子,这方子有活血化瘀、祛湿疏通之效,太后娘娘定要多用一些才好。” “你啊,此番回来后每日都要与哀家念叨这宁王妃,哀家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罗太后接过宫婢递来的绿豆羹,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 苏悠莞尔一笑,有些不好意的道:“以前听过大嫂许多传言,我还以为大嫂真如那般粗鄙骄纵。 可后来接触过后才知,大嫂聪慧通透,为人也良善温婉,好在我当初没有只听人一面之词便为难大嫂。” 罗太后习以为常的笑了笑,落下瓷碗,开口道:“有些人就是这样,总喜欢在外说人是非,往往这样的人品性才最是不堪。” 苏悠颔首点头,深以为然。 这时一个宫婢走进宫殿,垂首禀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罗太后不禁愕然,“他怎么来了,快请太子进来。” 罗太后忙坐正身子,苏悠也正襟危坐起来。 苏容进殿行礼,他面如冠玉,生得清润,眉目温和不语先笑,“孙臣给皇祖母请安。” “快起来。”罗太后忙抬手让他落座,“这大热天的你怎么跑行宫来了? 你身子本就不好,这可如何受得了?” 苏容笑了笑。 罗太后眯眼打量着他,开口道:“哀家怎么觉得太子的气色看似比往常好了许多?” “皇祖母对孙臣真是细致入微,孙臣的身体的确好了许多,陈年旧疾也得以治愈。 虽身子还比常人削弱些,但好在已不再受病痛折磨。” 罗太后顿时一惊,“你的旧疾都好了?” 苏容浅笑着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屋内摆放的冰盆,旋即道:“如今天气炎热,皇祖母应在屋里多放些冰块才是。 长安已数月无雨,天气干燥炎热,孙臣此番前来特为皇祖母送来了些防暑之物,皇祖母所以使用便是。” 语落,苏容又命人呈上一方匣子,他起身打开木匣,里面竟是一张用上好的寒玉拼接而成的凉席。 “此玉清凉,皇祖母可将玉席铺于薄被之下,这样可保皇祖母夜里安眠。” 罗太后笑弯了眼,与寻常府邸的慈祥老太太别无二致,“太子有心了,看你们这般孝顺,哀家便觉得苟活着也知足了。” 苏容与苏悠又陪着罗太后说了会儿话,苏容婉拒了留下用膳,起身道:“如今朝中琐事繁忙,父皇大病初愈,孙臣自该分忧,便不能陪皇祖母用膳了,还请皇祖母见谅。” 罗太后摆摆手,“政事为重,应该的,以后得闲再来看看哀家便是。 孝和,你送送太子。” “是。”苏悠起身,恭送苏容离开。 两人离开殿内,罗太后那笑弯的眼中才浮现出略显锐利的锋芒。 齐嬷嬷将那玉席呈至罗太后面前,笑着道:“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太后娘娘畏热,有这等好物娘娘夜里便不会被热醒了。” 罗太后只淡淡扫了一眼齐嬷嬷捧在手中的玉席,弯唇感叹道:“是啊,太子的确有孝心,人也变得不一样了。” 齐嬷嬷颔首,附和道:“是啊,太子殿下的气色看着当真好了许多。” “不仅如此,太子还变聪明了!”罗太后意味深长的笑着道。 齐嬷嬷不解,罗太后笑道:“太子先告诉哀家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而后又说他在帮皇帝处理政务,意在展现他如今得皇帝器重。 你以为这些话只是随口说说吗?他这是在提醒哀家呢!” 齐嬷嬷一愣,完全为想到此处,“太子殿下素来忠厚温良,他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吗?” 罗太后唇角扬起,嘴角笑意幽幽,“太子也许不会有这么多心思,但他身边那位可不是个简单的。” “太后娘娘指的是……宁王爷?” 罗太后点了点头,眼中无半分浑浊,反是锋利的惊人,“最近朝中大事小事不断,哀家早就怀疑太子定寻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只不过苏钰藏得太深,直到太子病重被苏钰留在了金府诊治哀家才确定这个人就是宁王苏钰。” “苏修安这个人……”罗太后直呼宣平帝的大名,冷冷道:“苏修安还是皇子时哀家便不看好他,这个人阴狠自大,绝非明君。 可时也命也,最后还是他赢得了皇位,哀家若不急流勇退,只怕难以安然活到现在。” 罗太后没有子嗣,即便她远遁行宫,焉知有朝一日苏修安会不会对她不利,毕竟她手中还捏着足以颠覆朝堂之物。 所以她必须要为自己择一把能为她所用的利剑,宁王便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她深知宣平帝生性多疑,虽重用宁王,却也不会真正信任宁王,宁王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自己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却是烈火烹油。 若真到了那一日,有苏悠在中维系,她与宁王府的对话便方便多了。 只可惜宁王早逝,对于苏钰这个小宁王罗太后更多的是探查。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苏钰比他老子更有手腕心机。”罗太后发自内心的赞了句,“老宁王虽擅用兵,却聪明有余魄力不足,否则也不会被苏修安夺了皇位。” 罗太后慢悠悠的将天下局势展开一一道来:“秦阁老一死,朝中文臣离心,虽有苏钰扶持,但太子在朝中威信不足。 若哀家站在太子一派,便可弥补太子此时的短缺。 苏修安对哀家一直心存芥蒂,但苏容不会,他若登基为帝,哀家与他便算双赢。” 齐嬷嬷满脸钦佩的望着罗太后,即便太后娘娘远离朝堂忠心多年,却依然缜密英明。 当年若非太子殿下因病早夭,又岂会被他人鸠占鹊巢。 “那太后娘娘可要助太子一臂之力?” 罗太后抿了口茶,沉默半晌才道:“于公于私,哀家已别无选择,更何况还有孝和这孩子……” 起初苏悠只是她留在手中的一颗棋子,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孩子陪她度过了孤寂又无趣的时光,她也当真将这孩子视作唯一的亲人。 “如今哀家已经老了,便是不为自己,也该为她谋划一条路。 否则待哀家百年,若真让姓薛的得了天下,孝和还会有好日子吗?” 罗太后轻轻抚过触手生凉的玉席,勾唇道:“太子这般有孝心,哀家也不能白拿了他的东西不是,你去给宫里传个信吧……” 第283章 交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锦娘关在长公主府中没日没夜的学习礼仪规矩,她资质不算聪慧,但好在她勤勉,如果哪个动作不规范她便回去咬牙苦练,直到嬷嬷挑不出错处为止。 待将礼仪学得差不多了,锦娘心情欢愉的来找平乐长公主报喜。 平乐长公主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话本子,闻言也笑着抬起头,赞赏的道:“本宫的女儿果然聪慧,这么短的时间竟便将礼仪规矩都学会了。” 锦娘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平乐长公主又道:“明日本宫便为你寻个好先生,教授你学习琴棋书画。” 锦娘一听,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还学啊,照这样下去没个几年她别指望出门了,她入公主府可不是为了学习的。 锦娘忙道:“母亲对女儿用心良苦,女儿自也要上进方才不辜负母亲。 可女儿在府中实在闷得太久了,求母妃让女儿出门散散心吧。” 说完,似生怕平乐长公主不答应,她连忙又道:“女儿最近有些胸闷气短,母亲就让女儿偷两天懒好不好?” 锦娘可怜巴巴的看着平乐长公主,满眼哀求之色,平乐长公主觉得自己若这般都不答应简直就像狠心的继母了,便道:“如此也好,那这几日本宫便去城外的庄子住些时日。” 锦娘摇头笑道:“近日天气炎热,女儿怎敢如此折腾母亲。” 她想了想,倏然眼睛一亮,似刚刚想到的一般,开口道:“听说宁王妃开的玉颜阁甚是有趣,但我一直未曾有机会得见。 不如母妃便陪女儿一同去玉颜阁吧,也好趁此机会与宁王妃打开心结。” 平乐长公主闻后显得有些犹豫,锦娘连忙上前苦苦哀求,说尽了好话。 见她执意如此,平乐长公主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宠溺笑笑,点头应下。 “母妃待女儿真好!”锦娘欢喜的笑了起来,眉目轻弯。 平乐长公主笑了笑,温声道:“你喜欢便好。” 母女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屋外艳阳高照,在屋内似乎能看到外面升起的腾腾热浪。 但平乐长公主的殿内摆着硕大的一个冰桶,婢女们拿着扇子扇着冰块,屋内还是十分凉爽的。 锦娘喝了口解暑茶,随口感叹道:“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降雨,今年的夏日真是太热了。” 平乐长公主也叹声道:“是啊,这若再不降雨,皇兄怕是也要焦头烂额了。” 锦娘似忽想起一事,开口道:“听说昭郡王自请去了皇陵祭祖,希望祖先保佑大越臣民免受天灾困苦。” 平乐长公主轻轻点了点头,第一次对昭郡王生出赞许之心,“昭郡王此番的确做的不错,虽不知有没有用处,但至少他有这份心意。” 顿了顿,她微微蹙眉道:“其实这件事理应由太子来做才是,毕竟他是储君,如今身子又已好了大半。” 锦娘笑着道:“太子殿下去行宫看望太后娘娘了,也是孝心有加。” “呵。”平乐长公主却呵笑出声,神情表露出两分不屑来,“又不是嫡亲的祖母,何必折腾这一趟呢,倒不随着昭郡王一同去祭祖才好。 以前本宫觉得昭郡王性情不够稳重,经此一事他倒长进不少。” “是啊,前段时间昭郡王还为母亲送来了不少解暑的珍宝,可见昭郡王对母亲很是敬爱。” 平乐长公主点点头,话中对昭郡王尽是赞赏。 锦娘又陪平乐长公主说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回了院子便立刻写了一封密信飞鸽传书送进了宫里。 如今平乐长公主对昭郡王越发满意,她也算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接下来便该会会云嫣然了! 锦娘盛装打扮了一番,可没想到平乐长公主却在夜里贪凉吃多了冰镇瓜果,腹痛难忍,遗憾道:“今日本宫派人随你前去吧,本宫这肚子实在受不了了。” 锦娘暗暗皱了皱眉,心下不悦,心想这平乐长公主怎么这般耽误事,但面上却露出关切担忧之色,“那女儿留在府中照顾母亲。” 平乐长公主摆摆手,“没事,就是着凉了有些腹痛而已,你不必挂念,本宫睡一觉便好了。 本宫让账房给你支了银子,你喜欢什么随便买,不必节省。” 推辞一番,锦娘颔首应下,“那女儿便去了,回来给母亲买您最喜欢的糕点回来。” “好。”平乐长公主笑意融融的点头,直到锦娘的身影消失,她嘴角的笑才落了下来。 房嬷嬷担心的道:“殿下,您不跟着就不担心郡主与王妃吵起来吗?” “本宫去了就不会吵吗?”平乐长公主懒洋洋的倚在榻上,命房嬷嬷将早已备好的凉茶端了出来。 她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了冷幽幽的道:“本宫若去了,届时又该偏袒谁? 倒不如让她自己去吧,最多回来也本宫哭诉,本宫等着便是了!” 第284章 真凰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玉颜阁中,云嫣然正喝着阿婉亲自给她煮的药膳。 她腹中的孩子还是很疼人的,除了那日被厨房的油烟熏吐了,之后她倒没像其他孕妇那样呕吐连连。 除了有些嗜睡疲累,每日该吃吃该喝喝,气色反倒比以前更好了些。 “你肚子里的小家伙看来是个懂得享福的,毕竟只有母亲食欲好,他才能吃的饱。”阿婉笑着道:“过几日我写几张婴儿辅食的方子给你,等孩子断奶了你可以让厨房做给他吃,保证营养均衡。” “这有什么可急的,等到宝宝断奶你再给我不就好了。”云嫣然笑阿婉性子急,却没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可能不会留那么久了,如果穿越的缘由真如她所想的一般,那她指不定某一天就突然离开了,且再也不会见面了。 阿婉扬唇笑了笑,“有备无患嘛。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若还有什么好想法就都记下来,免得到时候忘了。” 云嫣然不疑有他,两人正说话间忽见一行浩大的队伍迈进店中。 两人抬眸望去,便见一身华服的锦娘在一众婢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她身上的裙子是长安城最流行的款式,头上的珠翠也都样样精品。 云嫣然竟看得有些晃神,第一眼竟没瞧出她来。 “宁王妃。”锦娘含笑走到云嫣然面前,如今的她已经有资格同云嫣然平起平坐。 店内还有许多夫人小姐,她们皆投来探查的目光,显然对锦娘的身份很是好奇。 云嫣然挑了挑眉,淡淡笑道:“原来是昌平郡主。” 众人这才了然,原来这位便是平乐长公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到的女儿啊,瞧着这气派可见甚得重视。 锦娘的唇角还未来得及勾起,云嫣然却又慢悠悠的道:“郡主如今这般模样与在宁王府时可谓天差地别,方才我竟未瞧出来。” 云嫣然此言一出,锦娘脸色落了下来,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她们隐隐听闻这位郡主曾在宁王府做婢女,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云嫣然脸上挂着淡笑,语气和善,“郡主今日来此可是想买些什么,我让人带郡主去挑选。” 锦娘平复了心情,脸上亦扬起了笑,“王妃不必麻烦,母亲给我的东西我都还用不过来呢。” 锦娘不动声色的宣示着主权,果然见云嫣然轻轻蹙起了眉。 她勾起唇角,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云嫣然此时一定忿忿不平,日积月累她对平乐长公主便会有怨言。 没有血脉维持的关系就像一张薄纸,一捅就破,假以时日平乐长公主与云嫣然的关系便会破裂,到时候太子就失去了一个靠山。 “这段时间母亲从宫里找了个嬷嬷教我礼仪规矩,难免有些乏累,母亲说玉颜阁的推拿手法很不错,我便特来试试。” 云嫣然没多说什么,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郡主里面请,我找人来服侍郡主。” 锦娘摇摇头,视线落在云嫣然身侧的阿婉身上,伸手指着阿婉道:“让她来,听说玉颜阁中手艺最好的便是她。” 云嫣然顿时不悦,皱着眉道:“阿婉是玉颜阁的掌柜,并非侍女。” “可我听母亲说玉颜阁中就数阿婉姑娘手艺最好,平时母亲与定国公夫人几人来也都是阿婉姑娘招待。”锦娘露出委屈的表情,“难道说王妃依然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吗?” 云嫣然有点想呸她一脸,她这是蹬鼻子上脸了。 见云嫣然动了怒,一副要与锦娘唇枪舌剑的模样,阿婉忙开口道:“好了好了,反正今日也不忙,我便帮郡主推拿一番,也好让郡主试试我的手艺。” 说完还对云嫣然使了一个眼色,阿婉手劲儿大,先前玉颜阁没有学徒时哪次都按得平乐长公主几人嗷嗷直叫。 后来她们便是过来也都点名要别人来做,阿婉给她们做完后虽然通体舒畅,但过程太过痛苦,已经足以两两相抵了。 所以她们宁愿最后的效果差点,也希望体验过程能好一些。 “郡主里面请吧。”阿婉笑盈盈的说道。 她许久没给人推拿了,全当活动筋骨了,就不知道这小郡主受不受得了了! 云嫣然见阿婉跃跃欲试的坏笑着,便没再阻拦,只目光不善的盯着锦娘,早晚收拾了她! 阿婉让锦娘脱光上衣趴在床上,锦娘虽不是大家小姐,却也未曾在他人面前坦胸露背过,一时有些迟疑。 阿婉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道:“推拿过程要在你身上涂抹精油,你不脱衣服我如何做?” 说完,她利落的挽起衣袖,用襻膊将袖子扎紧,这样可以免得袖子沾染精油,影响手法。 锦娘抓着自己的衣襟显得格外迟疑,这里这么开放的吗,进来的人都不会不好意思吗? 她正踟蹰着,视线不经意扫过阿婉纤细嫩白的手臂,瞳孔猛然紧缩。 她几乎瞬间从床榻上跃起,一把抓住了阿婉的手臂,将她的衣袖向上拽起。 一个浅红色的胎记瞬间浮现在锦娘眼前,那胎记呈现淡淡的红色,好似一朵半开的芍药花。 阿婉先是被她吓了一跳,旋即收回手臂,用一副“你有病吧”的眼神看着锦娘,“你没事吧,莫名奇妙的!” 锦娘却呆滞半晌,嘴唇颤颤没说出一句话来。 两人很快便从雅间走了出来,云嫣然诧异的看着阿婉,她这是使了多大的劲儿啊,刚进去锦娘便受不了了? 阿婉耸耸肩,别看我,我是清白无辜的。 锦娘的脸色不大好看,沉眸道:“我想起来府中还有些事,改日再来。” “她怎么回事?”云嫣然自然不相信锦娘的说辞,公主府有什么事需要她忙的。 “谁知道了,估计是不好意脱衣裳吧,神经兮兮的。”阿婉随口回道,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却不知今日这个小小的意外险些要了自己性命。 第285章 祈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锦娘回府给平乐长公主送了糕点后,便以乏累为由回院子休息了。 平乐长公主不禁纳闷起来,与房嬷嬷道:“本宫以为她定有一堆的苦水要倒,竟然一句话都未说?” 房嬷嬷思忖着道:“看郡主的表情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能没心事吗,心里揣着那么大的秘密,能自在就怪了。” 听平乐长公主说得轻描淡写,房嬷嬷又有些犹豫起来。 起初见长公主一口认下郡主,她很担心长公主被人蒙骗,可后来知道这不过是长公主与宁王妃做得谋划,她又反过来有点忧虑,“殿下,她手臂上的胎记是真,万一宁王妃弄错了呢?” “一个知根知底与一个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大的人,嬷嬷更相信哪个?” “这……”房嬷嬷一时不敢说。 她既怕殿下被人欺骗,又怕殿下错过后悔终生。 平乐长公主捏着眉心,幽幽道:“如果嫣然没有事先与我说将有人意图假扮郡主接近本宫,本宫可能一时激动当真就相信这就是本宫失散多年的女儿。” 可正因为心里有了防范,所以当这锦娘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才不至于被冲昏右脑。 “人冷静时才能客观的分析,这锦娘一直在宁王府,她与嫣然有嫌隙,说嫣然的坏话倒也人之常情。 可她总时不时在本宫身前试探本宫对太子与昭郡王的看法,且话里话外都在暗暗为昭郡王说好话,这便不正常了。” 平乐长公主眸光凌厉,“一个寻常女子岂会关注朝中夺嫡之事,足以见得她背后之人是谁了!” 居然利用她对女儿的思念之心来谋夺,实在可恶,简直不可饶恕! 如果没有嫣然事先提醒,她可能真就着了他们的道了,或者即便心中存疑,可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便甘愿接受锦娘便是她女儿的事实。 可她绝不容忍有人利用她的思女之情。 “话虽如此,可是……”房嬷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亦假亦真,真是让人为难。 平乐长公主反倒很是淡然,“她身上虽有胎记,却并无贴身玉佩,那双鱼玉佩是本宫与驸马特意为婉儿打造的。 当时为了吉利,特意选了质地很差的玉,别人看见了也不会稀罕。” 皇家的孩子容易早夭,听说便是因皇家太过富贵,小孩子受不住,所以婉儿小时候用的都是些最普通不过的物件。 “更何况若她真是本宫的女儿,血脉关联,本宫又怎会生不出一点慈爱之心呢?” 见平乐长公主语气笃定,房嬷嬷便也不再多说,只道:“那殿下务必要小心,如果她真是那边安插进来的,一旦身份败露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来。” 平乐长公主冷笑,“嬷嬷放心便是,此番本宫便要她们知道欺瞒本宫的下场!” 锦娘全然不知自己从一开始便如跳梁小丑般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眼前,她现在心中满是惶恐,因为她竟看到了与她拥有同样胎记的女子。 自己手臂上的胎记是寻了刺青高手所绘,而那个叫阿婉的女人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她急急落笔写了一封书信,悄悄以飞鸽传送至了宫中。 昭郡王府中。 别院中早已摆好了祭坛,昭郡王妃穿着一身暗色衣裙,头上未戴珠翠,只一一支墨玉簪挽上了发髻,显得庄重肃然。 “空明大师还有何需要尽管与我说。”昭王妃对花腰的本事深信不疑,但求子与求雨之间隔着天地之远,所以她还是显得不安又紧张。 花腰心里也忐忑不安。 这天晴得万里无云,今日真的能降雨吗? 如果这雨没求来,她们做了这么久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 花腰心中惴惴,但面上不能表现出分毫,故作淡然的道:“没有了,只不过贫僧祈雨时切记决不能有人前来打扰,一旦阻绝了贫僧与佛祖的联系,本僧便再无他法了。” 花腰故意说明了外力影响的重要性,以便给自己留一条路,到时候万一没求来雨她好找个坡自己下来。 “好,大师放心。”昭郡王妃郑重颔首,带人退出了别院。 “你们将院子围上,一只鸟都不能给我放进去,若出了什么差错,本郡王妃拿你们试问,知道了吗?”昭郡王妃疾言厉色,此事关系到王爷的前程,绝不能有出任何的纰漏。 “是。”一众侍卫领命,皆严阵以待。 “郡王妃,您先回去歇着吧。”婢女担心她怀着身孕会累到,便开口说道。 昭郡王妃摇头,“不行,今日关系甚重,我必须要在这里盯着才行。” 婢女见不远处有一座凉亭,便道:“郡王妃,奴婢扶您去那里休息吧。” 昭郡王妃点点头,可她刚刚坐下,便见宋安然撑着腰身走了来,一见到她便不怀好意的笑道:“妾身寻了郡王妃许久未见到人,原来竟跑到这里来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空明的院子,故意提高音量道:“这不是空明大师的院子吗,郡王妃在这里做什么? 郡王不在府上,郡王妃更该注意才是,免得传出流言蜚语惹人非议。” 宋安然认定这两人之间定有猫腻,是以她一听到昭郡王妃来了前院便立刻赶了过来。 若让她逮住证据,郡王便能相信她了! 昭郡王妃气恼的皱了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吗?郡王妃好端端的为何要来前院,还带了这么多人将院子围了,是怕被人发现什么吗?”宋安然挺起小腹,咄咄逼人的看着郡王妃。 如今她怀着郡王的孩子,郡王妃也不敢拿她如何。 昭郡王妃先是有些恼,旋即似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故作不耐烦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她越是这般说,宋安然越是觉得里面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便转身道:“我也许久未见空明大师了,正好有些佛法要与他讨教。” “站住!你不许进去!” 宋安然却冷笑着道:“怎么,难道空明大师只侍奉郡王妃一人了不成,我近来胎像不稳,想找大师帮我瞧瞧,难道郡王妃要枉顾郡王的血脉吗?” 宋安然仗着肚子嚷嚷着要进院子,门外的侍卫不敢推拒,只能用身体挡在门前,任由她与韩氏厮打也不敢动弹。 昭郡王妃则冷笑着低声道:“让她闹一会儿,事无万全,若空明大师求不来雨,正好可以将罪责落在她身上。” 第286章 降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由着宋安然与韩氏主仆两人闹了会儿,昭郡王妃才走上前,厉声叱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宋安然,我命令你立刻回到自己的院子,否则……” “否则如何?”宋安然却一点不怕,“我还怀着郡王的子嗣,你难道还想趁着郡王不在对我动用私刑吗?” 昭郡王妃咬牙冷冷看着宋安然,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就对敢对她指手画脚,早晚要如上次那样把她肚子那块肉除掉! “放肆!”昭郡王妃指着宋安然道:“怀了子嗣就能无视尊卑吗,本郡王妃是当家主母,你区区一个妾室也敢如此与我说话?” 妾室又如何,薛贵妃也是妾室,秦皇后不也要避其锋芒? 这也是宋安然甘愿入昭王府为妾的原因,妾室的名分虽不好听,但皇妃的身份岂是寻常府邸的夫人可及。 只可惜宋安然只看到了薛贵妃的辉煌荣耀,却不知薛贵妃是靠自己手腕坐到了这个位置,而非这个位置给了她一切。 “空明大师虽是得道高僧,可他毕竟是个外男,郡王妃趁着郡王不在府中私下与空明大师私会,这岂不更不妥当?” 见宋安然咬定自己与空明有私,昭郡王妃不知该不该笑她蠢。 她正欲反唇相讥,院门忽然被人从内打开。 两人争吵声一停,便见空明大师脸色沉冷的从院中走出来。 空明大师语气不悦,“郡王妃,出了什么事,缘何在此争吵不休。 贫僧不是说过不得有人前来打扰吗?” 一听空明大师如此说,昭郡王妃有些慌了,“可我已拦住了她,没让她进去打扰啊,这样也不行吗?” “贫僧在与佛祖祈愿,而两位女施主却都在说些不堪入耳之言,这,唉……”花腰长叹一声,面色忧愁,心里却暗自笑了起来。 这晴空万里的连一丝阴云都没有,她在院中实在坐不下去,恰好听见这妻妾两的争执声,便立刻跑出来兴师问罪。 到时候这个黑锅谁爱背谁背,和她是没有关系! 昭郡王妃没了陪宋安然周旋的耐心,焦急的问道:“那大师可已完成了祈愿?” 花腰故意忧愁的叹了一声,听得昭郡王妃心里咯噔一声,她正欲摇头,倏然迎面竟有凉风骤起,闷热的天气在瞬间冷了下来。 好像有人打开了一间巨大的冰库,从里面喷薄而出的寒气压下了灼灼热气。 方才还碧空万里的天际如同笼了一层阴灰的幕布,层层乌云聚拢,如层峦叠嶂的山峰。 风越来越凉,越来越强烈,已将树枝吹得凌乱狂舞,地上细小的砂石也被卷了起来。 要下雨了! 花腰惊怔之下旋即泛起狂喜,忙收敛神色改口道:“虽受了些许影响,但好在祈雨勉强顺利结束……” 此刻的花腰在昭郡王妃眼中高大无比,足以让她忽略掉花腰那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身高。 “大师真乃当世活佛也!” 花腰对此表示认同,宁王妃简直是个活神仙啊。 她又恢复成宠辱不惊的模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风雨将起,两位女施主还怀着身孕,该早些寻求避雨之处方是。” 昭郡王妃连连点头应是,她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将忘了此事。 她扫了宋安然一眼,冷笑着转身而去。 宋安然满脸都是茫然不解,什么祈雨,怎么回事? 忽起狂风,再降暴雨,电闪雷鸣之中大雨倾盆而下,有人跑到雨中欢呼,有地跪在地上叩谢老天的恩赐,雨水泪水交织在一起化为了欢喜。 宣平帝站在掌乾殿中,望着殿外已经变成了雨幕的殿外,龙颜大悦,“此雨甚好,甚好啊!” 殿内还有数位大臣,原本正探讨着该如何防范此次旱情,谁知忽从殿外刮进一阵寒风,随之高照的日头也不见了踪影。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外面的大雨便倾斜而下,宣平帝紧锁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了,他快步走下龙椅,站在殿门前欣慰望着盼望已久的大雨。 吏部尚书此时反应过来,一撩衣袍跪地叩首道:“陛下英明,得老天庇佑,终降甘霖救我大越百姓。 昭郡王的孝心亦是感天动地,得蒙列祖列宗庇护,天佑大越,天佑大越啊!” 众臣彼此相视一眼,这种起气氛下他们若不说点好听的话那得显得他们情商多低啊。 于是众臣也随之拜倒,高呼,“陛下圣明,天佑大越。” 宣平帝朗声大笑,抬手让众人平身,“如此一来大越旱情可解,朕与众位卿家也可高枕无忧了。” 最近这件事愁得他都没有心情召见美人了,如此一来他便可彻底放心了。 他看了吏部尚书一眼,笑道:“昭郡王此番做得甚好,回朝后朕定有重赏。” 众臣躬身退下,吏部尚书只觉神清气爽。 老天保不保佑大越他不知,至少此番老天可是帮了郡王大忙! 好好的天气突然狂风大作,转瞬电闪雷鸣、暴雨忽至,街上行人纷纷奔跑躲避。 恰好玉颜阁没什么客人,阿婉呆呆的看着倾泻的暴雨,耳边的雷声一下比一下响亮。 她打了一个激灵,下雨了,打雷了! 她是不是有机会穿越回去了! 阿婉来不及多想,快步跑到自己的房间,她早已将云嫣然给她的银票都兑换成了金条,全都绑在了身上。 银票拿到现代最多有点考古价值,还是金条最实在,回去可以直接拿到金店卖掉。 行囊早已收拾好了,阿婉将行李打包背在了身上,拿出蓑衣穿好。 可刚要迈出房门时,她的脚步顿下了下。 她回首望着她与云嫣然精心布置的玉颜阁,心里涌出无边的不舍。 她一开始只将这里当做暂时的落脚处,可这里凝结了她们太多的心血,更充斥着她们的欢喜与回忆。 她心口骤然一疼,原来她竟早已将这里看作了自己的归属。 如果她没有喜欢上金寒时,或许她也不会想着回去了吧。 离开了也好,不见便不会痛苦。 阿婉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将门合上,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大雨中。 她记得她在现代穿越那日便是与好友相约爬山,结果刚到山顶便遇到了雷雨,她喜滋滋的拍照纪念,结果就悲剧的让雷给劈了。 此番也得找个高处,这样才能有更大的几率触电。 长安北城有一座亭楼,登上可遥望城外风景,算是长安城最高的地方了,她准备去那试一试。 狂风不止,乌云中似有一道道银龙闪过,雷声响彻入耳。 耳边大雨声哗啦不绝,阿婉跑得急,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紧随而至的黑衣人…… 第287章 救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容站在亭楼之上遥望着天地一线的远方,倾泻的大雨似乎将天地的界限都模糊了。 他静静伫立着,犹如一副清润俊美的美男图。 登高望远,只要站在高处才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景色。 “殿下,天气寒凉,当心着凉。”一男子站在苏容身后,淡声开口。 苏容笑了笑,“高处不胜寒,或许便是如此。” 他转身望向身后的男子,男子相貌平平,是那种你看了一眼不会有太多记忆点的男子,或许这也是宁王将此人安放在他身边的原因。 “如此天气还要让莫卿陪着本宫在此淋雨,真是抱歉。”莫凭是上一届的进士,在翰林院任编修之职。 与他同期的状元楚绛还有杨修等人都成了待诏翰林,唯有他依旧在翰林院“低调”的待着,甚至经常让人忘记翰林院还有这么一号人。 可翰林院负责编修,上书过的奏折皆要经由翰林院抄录存档,是以莫凭虽不上朝,却熟知大越大小事宜。 苏容常常来此,但如今苏钰担心他的安危,便让莫凭时刻跟在他身侧,他不也想让人陪着自己淋雨,便穿了斗笠蓑衣,持伞走下了亭楼。 苏容正想让莫凭与他一同进马车,莫凭却忽然站在他身前,警觉的望着前方,沉声道:“太子不要离开下官身侧。” 苏容尚不知发生了什么,未过多久,便见雨中有人踉跄着跑了过来,虽大雨滂沱但依然可见她身下的雨水呈现出不一样的淡红的。 此人受伤了? 很快又有一黑衣人手执匕首紧随而至,他看见了莫凭与苏容两人,动作顿了片刻,也就在此时苏容看清了在雨中踉跄逃命的人,“阿婉姑娘!” 苏容立刻道:“一定要救下她!” 莫凭犹豫着,他的任务是保护太子。 苏容显然也发现了莫凭的迟疑,忙道:“她是宁王妃的好友,她若出事,宁王妃定会悲痛欲绝。” 莫凭一听此言当即冲进雨中。 主子给他们每个人安排的事情都不一样,但唯有一点是所有人都要遵循的,那便是天大地大王妃最大,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将王妃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王妃如今怀着孩子,若是心情不好定会影响身体,这岂不也算受伤? 莫凭冲上去与黑衣人周旋,苏容连忙上前搀住了脸色惨白的阿婉。 “阿婉姑娘,没事了,你别怕。” 阿婉眼前已有些模糊,但还是认清了苏容的面容,她心下一松,人也没有了气力,瘫倒在苏容怀里喘着粗气,费力的道:“我……肩窝与右腹都挨了一刀,失血量很大,快……快找大夫给我止血,缝合伤口前一定要……好好消毒!” 阿婉用尽最后的力气交代了一番自己的伤势,才眼睛一闭倒在了苏容怀中。 “阿婉姑娘,阿婉姑娘……”见阿婉彻底晕厥,苏容顾不得许多,忙将她抱上马车。 而莫凭也已经杀手制服,可没来得及留活口,那杀手便咬破口中的毒囊,毒发身亡了。 “竟是死侍。”莫凭诧然的皱起眉。 死侍并非寻常人家花钱就可以栽培的,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那阿婉姑娘到底是何许人,竟能惊动如此势力。 莫凭来不及多想,怕此人还有帮手,连忙护着苏容两人离开。 “要送她回金府吗?” 苏容蹙眉想了想,摇头道:“直接回东宫吧。” 此人已被莫凭斩杀无法回去复命,他身后之人定然知晓任务失败,如果再将阿婉姑娘送回金府,便等同于将她赤裸的暴露在危险之中。 还是先将她带回东宫,再行转告宁王夫妇。 不过苏容心中满是疑惑,阿婉平日只待在玉颜阁,能得罪什么人将能遭来杀身之祸。 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刺耳,金寒时告了假朝着玉颜阁匆匆赶去。 雨这么大店里未必会有客人,她若一个人在店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等他赶到玉颜阁时,发现店门竟落了锁。 他不禁皱眉,外面这么大的雨阿婉不在玉颜阁还能在哪。 他从怀中拿出云嫣然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准备在屋内等着阿婉回来。 可视线不经意间瞥到了被算盘压在案上的一张信笺,他走过去拿了起来,本只是随意一瞥,脸色却突然变得极为难看。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写着“我如果一直未回便是寻到了回家的路,大家勿忧勿挂勿念,我会好好的,你们都要幸福哦,爱你们,么么哒。” 落款是“爱你们的阿婉。” 金寒时担忧的同时更多涌起的是怒意,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告而别吗? 他攥紧了手中的信笺,顾不得撑伞,发疯了一般的跑入雨中。 他先是找遍了阿婉常去的酒楼,却都被告知未曾见过她。 而后他开始没有目的的在雨中狂奔,每看到一个人影便冲上去查看,被人咒骂“有病”也不在乎。 他不知在雨中跑了多久,直到贴身小厮寻到他,才将已摇摇欲坠的金寒时背回了金府,而金寒时一路上仍在迷迷糊糊的念叨着“阿婉,你不能走,不能走……” 而薛贵妃也得到了死侍的死讯,她勃然大怒,“怎么回事,对方不过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本宫特意派了死侍前往,怎么还杀不掉她!” 刘嬷嬷颤颤巍巍的答道:“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高手,被人救走了?” 薛贵妃勃然大怒,“务必把人给本宫找出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找! 传信薛泽,让他动用锦衣卫的力量,务必要见这个女人给我除掉!” 薛贵妃眸光狠戾,平乐对她有大用,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第288章 真相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大雨足足下了一夜,云嫣然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势,开口道:“经此一事,苏昭定然对花腰深信不疑。” 苏钰走上前,抬手关上了窗子,目光温柔,语气轻缓的道:“虽是夏日但也莫要贪凉。” 云嫣然点了点头,挽着苏钰的手臂坐回榻上,她倚着苏钰的肩膀,轻声道:“阿钰,你说太后娘娘会帮我们吗?” 苏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淡声道:“她不是帮我们,而是在帮自己。” 云嫣然不置可否。 前世她走的匆忙,在苏钰和太子攻入皇宫当日便与宋安然同归于尽,所以她不知身后事,也不知罗太后究竟在此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但见苏钰语气笃定,云嫣然便也心安,喃喃道:“但愿一切都在朝着我们期待的方向发展……” 一夜无话,云嫣然睡了一个香甜的好觉,甚至还做起了美梦。 梦里阳光正暖,花香氤氲,有一个小娃娃在荡秋千,他奶声奶气的笑着道:“娘亲再推高一些,再推高一些……” 这使得云嫣然即使睡着了,嘴角也依旧上扬着,更加盼望着分娩那日的到来。 相反苏钰睡得就不那么安稳了,他已经习惯了睡觉前做功课,突然不让他用功了,他不知自己的精力该安于何处。 有孩子似乎也不完全是件好事,便在心里默默掐算着孩子出生的日子,夫妻两人的想法也算殊途同归。 次日起身,云嫣然正在用早膳,阿芙脚步匆匆的敢来,急急道:“王妃,时表公子传了信来,说阿婉姑娘不见了。” 云嫣然的汤匙一抖,落在了汤碗中,诧然的抬起头来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阿芙摇摇头,“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是表公子的小厮前来传的话。” 云嫣然心中茫然,前一世阿婉在她出事前就离开了,所以她并不知道阿婉的结局。 来不及细想,云嫣然起身道:“先回金府看看吧。” 金府。 “公子,您还不能下床啊,您还发着热呢。” 金寒时却顾不上小厮的阻拦,桃花眼中没有了潋滟的光,语气坚定的道:“我要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云嫣然赶来时便正撞见金寒时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二表哥,你怎么了?” “王妃,您快劝劝我家公子吧,他还发着热呢,却偏要出去寻阿婉姑娘。” 云嫣然皱起眉,抓起金寒时的手腕探起了脉,旋即沉声道:“二表哥这是要做什么,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却还要胡来,你就不怕二舅母担心吗?” 顿了顿,她又道:“若你这样真能寻到阿婉也就算了,长安如此之大,你去何处寻? 难道如表哥这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便能找到阿婉,况且你如此大张旗鼓,若传到了慧昌公主耳中,岂不让阿婉更加危险?” 提及慧昌公主,金寒时眼中满是厌恶,“若不是她,阿婉也不会走。” 见金寒时冷静了些,“表哥先回房与我详细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金寒时终究还是听从了云嫣然的建议。 金寒时将一张已经被揉成一团的信笺递给云嫣然,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那语气用词的确是阿婉的,至少排除了有人劫持阿婉的可能。 “她这是什么意思,一声不坑就走了,还让我们勿忧勿念,她大爷的!”金寒时咬牙恨恨道。 云嫣然抽抽嘴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二表哥爆粗口,只不过这骂人的语气怎么和阿婉一个样? 云嫣然早就看出了问题,但以前她觉得自己不该插手别人的感情,便一直故作不知,此时出了这等事她只得开口问道:“表哥对阿婉究竟是何心意?” 金寒时眸光晃了晃。 “如果表哥早就倾慕阿婉,为何不早早与阿婉表明心意,你又究竟在犹豫什么?”虽然对方是她的亲表兄,但阿婉对她同样重要。 感情容不得半点迟疑和犹豫,但凡在决定时没有愿意为之豁出一切的勇气,那都算不得真爱。 “我没有犹豫!”金寒时矢口否认,“我起初是想着待科举高中便与她倾诉心意,阿婉独立自强,我想她定然不喜欢没有建树的人。 可后来你也知道,如今我与慧昌公主有了婚约,虽然我一定会想办法拒绝这桩婚事,可现在我又有什么资格与她表白?那样又是置她于何地呢?” 云嫣然看着苦恼万分的金寒时,长长叹了声,“如今的确不是你倾诉心意的好时候,可你既知阿婉独立自强便该知道她并非看重虚名之人,当初又何必非要纠结功名不可。” 见金寒时也面露悔色,云嫣然不忍心再说他,便道:“阿婉的确曾与我说过,她的家不在这里,在一个比这里要好很多很多的地方,那里拥有这里所没有的东西……” “可那里有我……我们吗?” 云嫣然不置可否,只道:“我会让王爷去查询阿婉的下落,王爷的势力表哥是知道,尽管放心交给他便是。 至于表哥你……还是不要将事情闹大,若阿婉未走,表哥反是平白为她树敌。” 金寒时并非刚愎自用之人,他只是关心则乱才乱了分寸,他颔首应下,“好,我知道了。” 见云嫣然要走,金寒时开口唤住她,抿了抿唇,还是道:“若寻到了她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她决心要走我不会强留,但我还有话想问她。” 如果一定要走,能不能让他陪她一同走? “好。”云嫣然淡声应下,本以为她与阿钰那时已是阻碍重重,没想到表哥与阿婉更是艰难。 情之一事,无法纵横谋划,差之分毫,便会失之千里。 东宫。 苏容将阿婉秘密藏在了一处偏殿,又依照阿婉昏迷前的吩咐找了大夫给她医治。 阿婉一直昏迷着,中途虽有醒过来,可喝了水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却在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努力的告诉身边的婢女,记得给我的水中放些糖和盐…… 她没有办法进食,可不能生生把自己饿死。 苏容一时哭笑不得,这也算生命力顽强的一种体现吧。 苏容正在书房中看书,听到婢女禀告阿婉醒了,便立刻放下了书册抬身而去。 阿婉虚弱的靠着锦枕,声音轻细的道:“帮我煮些粥,粥里面可少放一些碎肉屑。” 她身体虚弱,急需营养,干喝些清汤寡水可不行。 旋即又说了一张方子,“这是补血益气的方子,麻烦一并帮我熬了来。” 苏容迈进殿中时正听见这一番话,唇角不禁弯了弯,看来她身子无碍了,已经知道调理恢复了。 “参见殿下。”婢女福身行礼,苏容摆摆手,让婢女退下。 看见苏容走进来阿婉没觉得惊讶,她虽一直昏昏沉沉的,但晕倒前的记忆还在。 见她要下榻,苏容忙闻声道:“阿婉姑娘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恩同再造,自不必多礼。” 阿婉笑了笑,目光依旧璀璨明亮,似乎已经忘了先前的危险,“我是医者,那是应该的。 此番倒是多亏太子殿下相助,否则我性命难保。” 苏容扬唇,清润的容颜仿若三月春晖,温暖轻柔,“若这般说,本宫乃大越太子,阿婉姑娘既是大越的子民,本宫护你亦是应该的。” 阿婉呵呵笑了笑,心想我可不是你们大越人。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道:“太子殿下,我还要求你一件事,麻烦你千万不要将我的行踪告知给嫣然……” 苏容:“呃……” “拜托拜托,她事情都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给她添麻烦了。 若是方便,就麻烦太子再收留我一些日子,等到下个雨天我便走。” 苏容偏头,表示不解,“为何一定要是雨天?” 正常人出行不是该选艳阳高照的日子吗? “嗯……”阿婉沉默一瞬,随口胡诌道:“个人怪癖,我就喜欢在雨天出行,越大越好,最好是电闪雷鸣的那种。” 苏容一时无言,难怪他是在暴雨中捡到的阿婉。 阿婉双手握拳,朝着苏容不停的拜拜,星星眼中满是祈求之意。 苏容歉意道:“抱歉,并非本宫不肯帮你保守秘密,实是那日救你之人是宁王的亲卫。” 自己虽是太子,但宁王才是莫凭心里真正信服之人,他是断不会隐瞒宁王的。 阿婉气得险些一口气背过去,早说些啊,浪费了她多少感情。 “不过本宫已经让他转告宁王夫妇两人,让她不要对别人透露你的行踪。 毕竟现在还不知是何人要取你性命,还是低调些的好。” 阿婉微微松了口气,如此也好,那她就和嫣然好好说说吧。 苏容觉得纳闷,“你与宁王妃关系甚是亲密,缘何要对她隐瞒。” 阿婉憋了半天,只干笑着道:“说来话长,太子殿下,我好像有些头晕。” 见她似有难言之隐,苏容便不再追问,只耐心道:“那你好生歇着,若有何需要尽管派人寻本宫。” “谢过殿下。” 支走了苏容,阿婉无力的重新躺回榻上,仰天哀叹,“想我这辈子一直救死扶伤,行善积德,怎么就平白惹出了杀生之祸呢?” 多好的一场雨啊,多大的雷啊,这被劈一下指不定就回去了,真是可惜啊…… 哀叹中,阿婉又沉沉睡去。 等她睁开眼时,榻旁的桌案前坐着一道人影,透过模糊的眼帘隐约可见是个身材清瘦的少年。 少年听到响动,偏头看向床榻,见她醒了,忙起身道:“阿婉,你醒了!” “嫣然?”刚睡醒的阿婉有些不太确定。 云嫣然走到榻边,小心的将她搀扶起身,柔声问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真是你啊,你怎么这般打扮?” 云嫣然也是无奈,东宫没有太子妃,她一个女眷自然不好拜访。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遇到刺客?”云嫣然越想越后怕,如果那天没遇到太子,阿婉是不是就遇害了? 阿婉眨了眨眼,“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何一眼不吭就走了呢。” 云嫣然瞪了她一眼,还好意思说呢,“反正你现在也跑不了,我不急着问,问你也不见得说实话。” 阿婉心虚的垂下头,她的确有些不好意思说。 云嫣然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开口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究竟是谁要暗害你。 你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你还不知道我吗?”说到此处阿婉也不禁气恼,“我每日都在玉颜阁,能得罪什么人啊,那些都是上帝,我哄着还来不及呢!” 云嫣然也了解阿婉的脾气,合得来便好好相处,合不来便笑笑置之,况且她没有家人在长安,没有威胁到任何人的利益,怎么就会招来杀生之祸。 “那有没有什么行为古怪的人?” “行为古怪?”阿婉细细思忖,突然想到一件事,可又觉得应该没什么关系,“若说古怪,那昌平郡主倒是挺奇怪的。” 云嫣然蹙眉,“她?你们两个不是只见过一面吗?” “对啊,说的便是如此。”阿婉拧着柳眉说道:“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在雅间里却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还撸我的袖子,你说奇不奇怪?” 云嫣然细细品味着,手臂、衣袖…… 脑中电光火石见闪过一抹光,云嫣然瞳孔一缩,连忙道:“让我看看。” 说完,她走上前卷起了阿婉的衣袖,登时睁圆了双目。 阿婉不明所以,“怎么了?你的表情和她那日简直如出一辙,仿佛我这胳膊好像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果真如此。”云嫣然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难怪,难怪……” 阿婉快被急死了,“难怪什么啊?我这胳膊到底什么了?” 云嫣然凝眸望着阿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怪前世平乐长公主一直没能寻到女儿,原来那个女孩竟然就是阿婉,而她先前根本未在大越的领土上。 “阿婉。”云嫣然郑重开口,双手轻轻搭在阿婉的肩膀上。 阿婉咽了咽口水,显得有些紧张,“你说,我受得住。” 难道她得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疾? “阿婉,我好像找到你的家人了。” 第289章 败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听着云嫣然道来自己的身世,阿婉怔然了半晌,还是不敢相信。 她是个现代人啊,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有亲人? 云嫣然后面的话她都已经听不清了,大脑聚集了所有能量在消化着此事。 嫣然说她手臂上的胎记与平乐长公主走失的女儿身上的胎记是一样的,做为一个学医的人她自然清楚胎记这种东西没有血缘的两人能长得一模一样的概率太小了。 可如果她真的就是那个昌平郡主,那她为何会在现代? 阿婉正是百思不得其解,脑中忽然想起一件事。 师父曾经说过,他捡到自己时自己穿着一身汉服,他还以为她与家人在摄影馆拍照时走丢的,为此带她寻遍了城中的摄影馆。 难道她真的是昌平郡主? 那个傲娇又毒蛇的平乐长公主便是她的亲生母亲? 那她岂不是先从大越穿越至了现代,而后又从现代穿越回来的? 人家穿越一次都够劲儿了,到她这穿越跟蹦迪似的。 其实阿婉对平乐长公主还挺有好感的,她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傲娇的小公主一枚,还挺可爱的。 但阿婉还是没敢一下子就相信,因为她不想空欢喜一场,高高兴兴的以为找到了家人,结果却闹了一场乌龙。 想起一事,阿婉从脖颈上取下一块双鱼玉佩,玉的质地很一般,但阿婉应佩戴了多年,透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我自小便带在身上的,也不知与我的身份有没有关系。” 云嫣然也不敢确定,毕竟公主府的用度向来华贵,这玉石不像公主府会采买之物。 但云嫣然还是将玉佩小心的收了起来,“我会帮你打探的,不过暂时还要等一等。 如果幕后黑手真是锦娘,我们更不能打草惊蛇。” 平乐长公主本就是个急脾气,若知晓了此事只怕会露出破绽。 “如今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一时还查不到你在东宫,你暂时待在这里也好。” 阿婉点点头,她从来不是个作死的人,知道外面有危险还往外跑,那不是蠢吗? “好,都听你的。” 云嫣然没有与苏容隐瞒,而是将阿婉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昌平郡主的事告诉了他。 毕竟昌平郡主是太子的表妹,苏容得知后也会更加照顾阿婉。 此时也完全出乎了苏钰的预料,他也曾派人寻找过昌平郡主的下落,但一直未能寻到踪迹,怎能想到那人竟一直在他们身边。 “如此一来平乐长公主更会站在太子一派。”苏钰眸光清冷,淡声道。 云嫣然不解其意,“殿下难道不是早就与我们站在一处吗?” 苏钰揉了揉她的头,声音宛若寒玉,“你相信的是情,而我们更相信利。” 亲人尚有可能刀剑相向,除了她之外他不会真正相信任何一个人。 与其相信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人性,倒不如相信彼此共同的利益。 云嫣然不置可否,他们看待问题虽不一样,但谁也没有错。 “苏昭快回来了吧?” 苏钰点点头,墨色的瞳孔寒光凌厉。 苏昭自皇陵归来,他终于又在宣平帝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慈和。 “你此番做得不错,有心了。” 苏昭跪拜在地,谦卑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只要能为父皇分忧,儿臣愿肝脑涂地。” 宣平帝满意的笑了笑。 见宣平帝不言,苏昭想了想,咬牙道:“父皇,其实有一件事儿臣未曾与父皇坦白。” “哦?”宣平帝有些意外,挑眉问道:“何事?” “其实……此番祈雨的功劳不该为儿臣独有占。” 宣平帝闻之更是不解,苏昭则继续道:“数月前有一位得到高僧入了长安。 儿臣府上的宋侧妃自父亲去世后整个人便开始浑浑噩噩,每日嚷着府中有鬼,闹得鸡犬不宁。 后来经人介绍了这位空明大师指点便得以安眠,郡王妃与宋侧妃都与空明大师请了求子观音像,两人现下都怀了孩子。” “竟有这等奇事?”宣平帝也觉得诧然。 苏昭点点头,继而又道:“不仅如此,这位空明大师更曾设祭坛祈雨。” 之前的事宣平帝只听个热闹,听到祈雨一事凝眸问道:“然后呢?” 苏昭开口道:“儿臣不敢隐瞒,降雨那日空明大师便曾在儿臣府中设祭坛祈雨,他做法前艳阳高照,郡王妃本不抱希望,却不曾想不过片刻便狂风呼啸,暴雨忽至。” 宣平帝眼中震惊更深,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不是巧合?” 苏昭摇头,正色道:“儿臣觉得不是,因为祈雨的日子是空明大师半月前便定好的,他是高僧不是先知,不可能知道准确的下雨时间,所以可见这位大师父着实有些能耐。” 顿了顿,苏昭小心翼翼的看着宣平帝,语气透着可怜,“儿臣本想先行禀明父皇,可又怕有人说儿臣妄图以怪力乱神蒙蔽圣听。 儿臣深知先前犯了过错,是以处事更要小心,以免给父皇增添麻烦,是以这才在事成之后向父皇禀明。” 看着可怜兮兮的苏昭,宣平帝还是心软了,毕竟这个长子是他最心爱的女子所生,也曾对他抱有期待。 皇家子嗣生来便知夺权,本也无可厚非,况且昭郡王也没像献王那般生出弑君杀父的恶毒心思,并非不可原谅。 “此番你居功甚伟,回去歇着吧,朕必有重赏!” 苏昭又说了些许好话才躬身退下。 他美滋滋的回了昭郡王府,昭郡王妃亦面露喜色,福身道:“恭喜郡王。” 苏昭连忙搀扶她起身,眼中满是柔色,“此番多亏有你,否则我定会错过这个机会。” 同为女人,相比之下宋安然的眼力就差太多了,只知道拈酸吃醋,毫无助力。 “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妾身与郡王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昭郡王妃咬重夫妻一体几个字,让苏昭明白她的重要性。 苏昭欣慰的拉她坐下,耐心的询问起她腹中胎儿的情况。 昭郡王妃一一答了,却突然面露难色,启唇道:“郡王,有件事妾身还要与您禀报……” 听闻宋安然在府中大闹,险些坏了祈雨,苏昭勃然大怒,如果因为那个蠢货害得自己错过这个好机会,他一定要弄死她! 昭郡王妃故意叹了一声,无奈的道:“我身为主母自要约束她,可她以腹中的孩子威胁我…… 此事也怪我管教无方,都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还不是她心思不纯,成日只知道惹是生非拈酸吃醋。 既然她如此不安分,日后便不要出门碍眼了!” 昭郡王妃心中一喜,如此看来郡王是对她彻底失了兴致。 她掩下眼中的喜色,摇头叹声道:“宋侧妃性情温婉,以前行事挺稳妥,怕是受了人蛊惑才会如此。 她身边的那个奶娘倒是狷狂无礼,那日闹得更是厉害。” 苏昭闻声直接道:“这样的奴才留着做什么,打死了拉到乱葬岗去,省得她被人挑唆不知安分!” 苏昭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奴婢的死活,开口便给韩氏定了死刑。 昭郡王妃唇角勾起,目光阴沉,如此一来宋安然既没了郡王的疼爱,也没有左膀右臂,岂不任由她随意磋磨! 第290章 风雨来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安然听说苏昭回了府中,心里早已打好了草稿,等苏昭来看她时便将昭郡王妃的恶行尽数道来,让他给自己一个公道。 虽然的确是她误会了昭郡王妃,可她还怀着郡王的孩子,她怎么能当着下人侍卫的面对自己那般呵斥。 听到院中传来声响,宋安然以为是苏昭来了,撑着腰身便走了出去。 可帮迈出房门便见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正拽着韩氏往院外走。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宋安然大怒,连忙走了出去,指着两个婆子道:“这是我的院子,岂容你们在此撒野!” 韩氏见宋安然出来,腰板也硬了,厉声道:“我是侧妃的奶娘,你们谁敢动我!” 两个婆子却只是冷笑,全然不惧怕宋安然的威势,“我们奉的是郡王爷的命令,前来缉拿这多嘴多舌挑拨是非的恶奴! 郡王爷说了,咱们府中容不下这等惹是生非之人,杖毙之后立刻拉到乱葬岗去!” 宋安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摇着头道:“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郡王妃让你们来的对不对?” 婆子呵笑出声,“郡王爷已经回府了,若没有他的首肯,谁敢来您院中拿人是不是? 对了,郡王爷不仅让我们处死这个长舌的贱妇,还有一件事得让您知道。 郡王爷说了,郡王妃怀着身孕呢,容不得府上有人寻恤滋事,您就好生在院中安胎,不要出去打扰郡王妃了!” “什么?”宋安然身子陡然一晃,“郡王爷要禁我的足?为什么?” 他明明很喜欢她,对她极尽宠爱,曾经还与她花前月下吟诗作画,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他这么可能这么对自己! 这两个婆子都是昭郡王妃的人,自然不吝啬在宋安然的伤口上撒盐,“是,您腹中还怀着郡王的孩子,可那能与郡王妃腹中的嫡子相比吗? 郡王妃的父亲是吏部尚书,能辅佐郡王,您的父亲呢,一个该死的罪臣而已!” 宋安然脸色惨白,纤弱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婆子恍若未见,继续道:“若您与宁王妃姐妹情深,估计郡王爷还能高看您一眼。 可人家已经改了姓氏,与您划清了界限,您说说,您对郡王爷来说还有什么用处啊! 若您安分些日后郡王妃还会赏您一份颜面,若您不识抬举,呵呵……” 婆子冷笑着不再说话,连拉带拽的将都抖若筛糠的韩氏拉走了。 韩氏是宋安然身边最后的亲信,她见状要去追赶,可腹部却忽然一痛,定是动了胎气。 她不敢再乱动,只能簌簌落泪,眼看着她们将哭喊不休的韩氏拉走。 “奶娘,奶娘……” 宋安然颤抖着嘴唇喃喃轻语,倏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晕死了过去。 她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她穿着无比华贵的宫装,与登基为帝的苏昭执手登上城墙眺望天下。 她成了新帝的贵妃娘娘,娘家得势,她又得帝王欢心,可与皇后分庭抗礼。 梦中的云嫣然没做成王妃,那张可恶的俏脸被她划花了,丑得不堪入目,云嫣然被侍卫拖入大雪中,如条狗一般扔在她脚下。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云嫣然,心中满是畅然。 可突然宫中传来刀剑铮鸣之声,有人高喊宁王造反逼宫,让她尽快逃离。 她未来得及消化这个噩耗,烂泥一般的云嫣然突然暴起,用肮脏的身子抱住她冲向了执剑的侍卫。 利剑贯穿了她们两人,高贵如云的她竟与低贱的云嫣然死在了一处。 她没来得及享受尊荣,没来得及执掌六宫,就那般无声无息的死了。 画面一转,云嫣然穿着大红锦衣挽着苏钰的手嫁入了宁王府,她扶摇直上成了高高在上的凤凰,而自己却被她打压到了尘埃中。 恨!她好恨!如果不是云嫣然她岂会如此! 强烈的恨意让宋安然陡然睁开了眼睛,可旋即她只觉腹中剧烈一痛,有种熟悉的感觉蔓延至她是身体。 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下身,粘腻的触感让她身体瞬间冰冷。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入目一片猩红。 “啊!!!”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出声,“来人,快来人!” 苏昭祈雨有功,宣平帝恢复其亲王之位。 与此同时慧妃与献王弑君之罪证据确凿,赐毒酒一杯,钱府上下满门抄斩。 苏昭重新换上亲王朝服,下朝之后他站在苏容身边,眸光冷戾隐有寒光闪现,“太子,如今长安便只剩你我二人,输赢各凭本事吧!” 苏容眼帘微动,偏头淡淡看了苏昭一眼,唇角轻轻弯起,淡声道:“好,那本宫便拭目以待了。” 日月争辉,天地动荡,风雨欲来风满楼,长安似被无形的阴云所笼,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第291章 昭王府交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献王谋逆案已昭告天下,百姓听闻了也不过只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在皇家中父子相残、兄弟阖墙并非罕见之事。 可钱莹闻此噩耗却恍若晴天霹雳,如坠冰窟。 她哭喊着跪求林氏与苏恒出手相助,这段时间她小心翼翼,唯恐招惹夫君不悦,只求他能保住家人性命。 哪怕是将他们发配边境,能活着她就知足了。 “夫君、婆母,我求求你们了,只要能保住我父母弟弟他们一条性命就行。 以我们宁王府的地位,陛下也会给王府几分薄面的。”钱莹跪地叩首,用力的磕着头。 曾经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贵女如今却满脸涕泪,将自己卑微至了泥土中。 可她的哭诉并未得到林氏与苏恒的半分怜悯,苏恒冷冷道:“钱家犯下的是谋逆大罪,你让我去求情,莫非想让我也背负同样的罪名吗?” “不是的。”钱莹连忙摇头,“除了死刑还可以将他们发配苦寒之地啊,哪怕充军……” “行了!”苏恒不耐烦的叱道:“曾经的堂堂户部尚书,却要被贬去边境做苦力,钱家人都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 还不如死了痛快,一了百了也省得思及过往悲痛不是?” 钱莹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恒,当初他到钱府求娶时何等诚恳,更在祖父和父亲面前保证过会一辈子待她好,如今才过多久竟便翻脸无情了。 “苏恒,你真是个白眼狼! 你不过就是看着我娘家覆灭失去了利用价值,便打算冷眼旁观对不对?”钱莹猩红着眼,厉声质问道。 苏恒不置可否,没有应答。 林氏冷冷开口道:“钱氏,莫要闹了。 你要知道好歹,如今是恒儿给了你安身之处,否则如今你也要与钱家人一样被押送刑场!” 钱莹猛然起身,恨恨的看着林氏,“你们不必威胁恐吓我,不就是一死吗,你们当我会怕吗?便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 钱莹忿忿的跑出去,苏恒满眼厌烦,“母妃,直接休了她算了,省着每日看着她心烦。” “钱家刚出事你便休了她,难免被人觉得凉薄无情,对你名声不好。”林氏眸光凶狠,“再过些日子,她失去亲人定会悲痛欲绝,万一染病不起,便等到她病逝我们好好安葬了她,也算全了你们的夫妻之情。” “还是母妃想得周全。” 林氏却轻松不起来,叹声道:“当初只想着钱家势盛,可以成为你的助力,谁知道……” 谁知道献王与慧妃竟会输的一败涂地。 他们清白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胜者属于薛贵妃和昭王。 “可与昭王联系上了?” 苏恒一脸沉重的摇了摇头,“想来昭王对我们还有芥蒂,一时怕是难以相信。” 宁王与太子绑在了一处,他们如今只有昭王可选。 若太子登基为帝,宁王府便更没有苏恒的事了,如果昭王为帝,只怕会因为与苏钰的仇怨而牵连自己。 所以在此之前他务必要得到昭王的重用。 “慢慢来,昭王会有用到我们的时候。”林氏安慰着苏恒也安慰着自己,她不相信堂堂宁王府会没有昭王想要的。 钱莹狠话虽说得痛快,可她内心却茫然又无助,因为她既救不了家人也没有办法让苏恒付出代价。 原以为自己出身高贵,又才学过人,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竟如此无用。 她跑着跑着突然摔倒在地,柔嫩的手掌擦破了,渗出殷殷血珠。 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掩面痛哭起来。 云嫣然用过午膳正在院中散步,远远便见钱莹摔倒,她本想转身走人,可听钱莹哭得哀婉悲痛,蓦地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 前世金家覆灭时她也如钱莹一般,觉得天地崩塌,世界之大却已无她容身之处。 云嫣然看着她,终是叹了口气,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或许是有孕之后她的情绪更加敏感。 她从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可这次她却不忍恍若未见。 “阿芙,去将郡王妃搀扶起来。” 云嫣然开口,阿芙虽不情愿但还是听话上前。 这女人讨厌的很,刚嫁进王府就处处与王妃作对,如果不是王妃心善,她才懒得理会钱莹呢! 钱莹颤颤起身,待看见云嫣然,她一把甩开阿芙,状若疯癫的道:“云嫣然,此番你终是称心如意了是不是? 想笑就笑出来吧,不必假惺惺的装好人,你赢了!诚如你所见,我已经一无所有,输得一败涂地。” 阿芙狠狠瞪她一眼,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她担心钱莹发疯会伤到云嫣然,连忙警惕的站在云嫣然身前。 云嫣然却轻轻拍了下阿芙横伸的手臂,向前迈了半步,目光淡然的望着钱莹,“我为何要笑?” 钱莹恨恨的瞪着她,抿唇不语。 云嫣然缓缓开口道:“王爷曾与钱尚书有些龃龉,可那也是钱尚书出口伤人在先。 而后你嫁入王府,难道不也是你处处挑拨在先吗?我又可曾出手害过你?” “我们各为其主,各凭本事,我只是输了,而不是错了。”钱莹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自小母亲便曾告诉她,人要上进,要不停的争不停的抢,因为你不抢别人,别人就会来抢你。 云嫣然懒得与她争论是非,只道:“正如你所言,既已入局便要做好随时会输的准备。 木已成舟,结局不能你凭一己之力能够更改的。 不过我想钱夫人应该很庆幸,庆幸你已嫁做人妇,不用受到牵连。 你的身体里同样流着钱家的血,即便你不是男子,可只要你还活着钱家便不会真正的覆灭。 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好好活着,纵然有恨也要等到时机成熟方能一搏,否则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正如她前世被宋安然困在水牢中饱受折磨,可她从未想过死,因为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她不甘心无声无息的死去,即便无法杀光所有人,她至少也要拉下一个共赴黄泉! 钱莹怔怔的看着云嫣然,“你为什么要与宽慰我吗?你难道不恨我吗?” 云嫣然挑了挑眉,旋即摇了摇头,“你未曾伤过我分毫,我为何要恨你。 若说为何宽慰……” 云嫣然顿了顿,才摇摇头道:“或许是因为我曾与你一般无助吧。” 不欲再追思往事,云嫣然继而道:“想必你已知晓苏恒非是良人,与其在这里憎恶我,不妨想想如何保全自身吧。” 言尽于此,云嫣然不欲多说,偏头对阿芙道:“阿芙,扶我回院子吧。” 钱莹一个人呆呆站了许久才折身踉跄离开。 过了两日,云嫣然正在用早膳,忽然听到了钱莹有孕的消息。 云嫣然手指微微一顿,旋即了然笑了笑,看来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芬儿心中纳闷,低声问道:“王妃,您不是说那饭菜中有让人不孕之物吗?” 云嫣然弯唇,语气意味深长,“凡事都是事在人为罢了。” 钱莹出生在权贵之家,深谙后宅生存之道,想必她自有自己的办法。 林氏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欢喜,而是慎重的问道:“你可找大夫给她探过脉?此事可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 苏恒颔首,笑着道:“母妃放心,儿子已找了府医瞧过,的确是喜脉。” 闻后林氏才拍拍心口,长舒了口气,“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那云嫣然可恶至极,竟将两院的饭菜互换,损伤的恒儿的身体,还得调理个一年半载才能有子嗣。 不过还好她用的是慢性药,想必钱氏在药力生效前便怀了身孕。 林氏脸上有了笑,“没想到钱氏也并非全无用处,既然她怀了身孕就姑且再留她一些时日。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取得昭王的信任,你不要气馁,想必昭王也在暗中估量。 再过几日昭王妃在王府办宴,届时母妃帮你探探昭王妃的口风。” 苏恒动容道:“我都这般大了,还要劳烦母妃为我费心,儿子真是不孝。” 林氏忙道:“傻孩子,你是为娘怀胎十月的亲儿子,我不为你筹谋还能为谁呢!” 苏恒向来嘴甜,连忙走上前挽着林氏道:“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母妃,让母妃颐养天年。” 林氏被哄得乐呵呵的,恒儿这般孝顺她,让她豁出命她也愿意啊。 昭王府。 昭王妃自苏昭被贬后便未举办过宴会,如今薛贵妃与苏昭皆恢复原位,她也该办场宴会一探长安各家的心思。 “王妃。”婢女轻声询问,“王爷听说那位小产后什么都没说,连个大夫都没帮她找,想来是已经不愿理会她了,那我们要不要趁机除掉她?” 昭王妃牵唇,幽幽笑起,“王爷既然已经厌烦她了,又何必急在一时,让她在临死前再发挥点作用出来岂不更好?” 昭王府设宴,其心思人尽皆知。 既有彰显之意,又有试探之心,接到请柬的各府不敢怠慢,皆前来赴宴。 除此之外此番更还有一位稀客。 锦娘由着婢女扶下马车,转身对着马车道:“母亲,女儿搀您下车。” 马车中伸出一只戴着纤长护甲的纤纤玉手,平乐长公主从马车中探出身子,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进昭王府。 众人皆知平乐长公主无心皇子间的明争暗斗,是以这么多年未曾踏足过任何一个皇子的府上,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平乐长公主偏头对锦娘道:“若非为了你,我向来懒得参加这种宴会。” 锦娘柔柔一笑,挽着平乐长公主的手臂道:“女儿自从与母亲重聚后,昭王妃送了不少厚礼前来。 此番昭王妃举办花宴,女儿若不前来道谢总觉得心中难安。”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娇滴滴的道:“但女儿未曾出门赴宴过,心里有些慌,还得劳烦母亲陪着女儿才行。” 平乐长公主弯唇笑着,只眼底满是寒霜,陪她母女情深的道:“不劳烦,一晃你也学了数月的礼仪,也带你出来见见世面了。 你只要记住,你是本宫的女儿,是大越最尊贵的郡主,那些人都要仰望你,是以你不必紧张。” “好,女儿知道了。”锦娘从善如流的点头,乖巧又懂事。 只可惜任她不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做为都不会让平乐长公主生出半分疼爱。 昭王妃见平乐长公主前来赴宴甚是欢喜,忙撂下一众贵妇迎上前去。 平乐长公主脸上有着淡淡的不耐,众人皆知她最没耐性。 果然,昭王妃还没说几句话,平乐长公主便打断道:“今日是昌平拉着本宫过来的,说是要亲自与你道谢。” “姑母言重了,昌平是昭王的亲表妹,表妹这些年流落在外,此番终于鸾凤归巢,昭王与妾身也是真的欢喜。”昭王妃最是八面玲珑,将话说的极亲热。 锦娘也适时开口,莞尔道:“多谢表嫂的厚礼,昌平心中甚是感念。 昌平初回长安,没有熟识之人,还好表嫂不嫌。” 昭王妃连忙亲近的挽住了锦娘的手,笑着道:“什么嫌不嫌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前你一人在外受了不少苦,此番回来我们自要好好弥补你才是。” 两人越发亲近,说了几句话便宛若亲姐妹一般,平乐长公主只默默旁观,心中冷笑不止。 “宁太王妃与宁王妃来了。”婢女开口禀告道。 众人都抬眸望了过去,便见婆媳两人虽是一同前来,但彼此间的距离与表情都在告诉所有人“我们两个不熟。” 云嫣然看见平乐长公主,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之色,但还是抬步上前与平乐长公主行礼问安,平乐长公主也故意冷淡了态度,颔首轻轻应了一声。 众人皆看出两人的感情较之好像疏远了些,便都若有所思的看向锦娘。 林氏见状笑着道:“真是人靠衣装,昌平郡主此番穿上华服真是尊贵不凡。” 她瞥了云嫣然一眼,冷笑着道:“真凤假凰就是不同,昌平郡主的气度真是像极了长公主殿下,这是旁人比不了的。” 亲生女儿在侧,云嫣然这个义女就毫不值钱了! 平乐长公主强忍住骂人的冲动,这个蠢货什么眼神,这个贱婢哪有半分像自己了? 手痒,想打人! 云嫣然眼帘微垂,抿唇未语,但看起来似有不悦。 昭王妃见状勾唇浅笑,心中略觉快意,眼眸微动开口道:“院中的牡丹开得正盛,我看不如我们先去院中赏赏花可好?” 众人自是应允,阿芙搀着云嫣然随着昭王妃往花园中走去,昭王妃回首侧眸瞥了云嫣然一眼,目光自她的小腹扫过,眼中掠过寒光锋芒。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呢…… 第292章 自作孽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宋安然一个人窝在床榻上,许久未曾动弹。 她没了父亲,没了孩子,如今就连奶娘都不在她身边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缩成一团,默默流着泪,锦枕上的泪痕未来得及干透便又被再度打湿。 她努力不发出呜咽的声音,紧咬着牙关,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曾经的清婉少女此时双眼凹陷,脸色青黄,瞳孔浑浊如老者,透着惨败将死的气息。 刚失了孩子时她想跑出去寻苏昭,院外守着婆子,不肯让她踏出半步。 她刚小产完,身子还弱,根本敌不过两个婆子的推搡。 她重重摔倒在地,满院的婢女婆子却无一人搀扶她,都站在那冷眼旁观,嘴角甚至噙满了冷漠的笑。 曾经父亲在时,她是府中最得宠的小姐,下人们敬重她,亲友们喜欢她,可现在每一个人似乎都在盼着她去死。 外间忽传来婢女们肆无忌惮的说话声,似乎所有人都已觉得宋安然不可能再重获苏昭的宠爱,没有人会顾忌她是否需要好生休养。 一个婢女开口道:“今日张婆子她们怎么没守在院外?” “王妃在府中宴请城中一众官眷,她们都被唤去帮忙了。”另一个婢女随口答道。 “宁王妃也来了吗?” “听说是与宁太王妃一同来的。”婢女说完又补了句,“还真是同人不同命,本来都是一个府中的小姐,可你看看人家宁王妃,独得宁王爷宠爱,如今怀有身孕更被宁王爷视若珍宝。 再瞧瞧咱们这位,混得连个侍妾都不如,咱们跟着她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谁说不是啊,但愿她早点咽气才好,我们也要去别处谋出路!” 两个婢女边说着便离开,声音渐渐远去,她们方才所言字字如刀般戳在宋安然的心头上。 明明她才是宋府的嫡长女,明明她才该享尽荣华,可这一切都让云嫣然给毁了! 凭什么她这般悲惨,而云嫣然却能拥有一切,这不公平! 她要毁了云嫣然,让她与自己一样痛苦! 身体孱弱的宋安然不知从何处滋生出了力气,她翻身下榻,趿拉着鞋子朝外跌跌撞撞走去。 待她离开院子,方才两个婢女才从暗处走出相视一笑。 众人立在院中赏花,院中的鲜花开得正盛,如火如荼。 看着身着华服言笑晏晏的昭王妃,众人心中所想一致,如今势盛的并非院中这些花,而是昭王啊。 薛贵妃重掌六宫大权,昭王也因祈雨有功重回亲王之位,如今献王一派覆灭,不知太子与昭王究竟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长安各家不敢轻易站队,薛贵妃与昭王似乎更得圣心,可宁王显然站在了太子一列,宁王手中握有重兵,非寻常府邸可及。 她们今日虽来赴宴,但也只是不想得罪昭王府,而非下定决心要站队昭王,甚至有些府邸虽有亲近之意,可见云嫣然在旁,也不敢过多表露。 云嫣然站在众人之外独自赏花,淡声道:“这花开得多好,可惜你瞧这满院的人又有几个在看,真是可惜。” 云嫣然见一朵正红色的牡丹开得格外明艳,正想抬步走过去瞧瞧,倏然只觉有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 或许因为前世遭受过太大的苦难,是以云嫣然此生格外敏感。 她抬头探寻,果见层层花枝之后有一双猩红的眼在直直的盯着她,眼白爬满了血丝,怨毒又阴冷,很难让人相信那是人的眼睛。 “云嫣然,我杀了你!” 那人影突然暴跳起身,朝着云嫣然直直的扑了过来。 昭王妃唇角高高扬起,满意的欣赏着眼前的杰作。 宋安然还真是从不让自己失望! 本是百无聊赖的平乐长公主脸色巨变,惊慌高喊,“嫣然!快来人啊,快保护宁王妃!”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侍奉在侧的丫鬟婆子何曾预料到此番变故,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全然忘了反应。 就在众人以为云嫣然定会被这疯癫的女人冲撞到时,云嫣然却没半分慌乱,只淡淡的看着来人与自己越来越近。 突然,一道暗色的身影闪现,墨东飞起一脚,直接将宋安然踹得原地起飞,重重的落在花坛中,将原本开得正盛的牡丹花压折了不知多少枝。 “留活的。”云嫣然压低了声音淡淡开口,墨东闻言纵身一跃,又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甚至她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墨东的相貌。 众人心中暗惊,没想到宁王竟还派遣暗卫保护宁王妃,可见是当真将宁王妃放在了心尖尖上。 昭王妃怔愣片刻,攥了攥拳抿唇道:“没想到宁王妃前来赴宴竟还要暗卫跟随,可见对昭王府嫌隙甚深啊。” 云嫣然弯唇淡淡笑了笑,“事实证明我准备的没错,不是吗?” 轻飘飘一句话顿时怼得昭王妃哑口无言。 “昭王妃应该庆幸我有暗卫保护,否则如我在贵府受了伤,不知后果可是昭王妃所能承受的?” 嚣张狂傲,但谁都无法开口反驳,只因为人家有这个资本。 见昭王妃沉声不语了,云嫣然才缓缓走上前,俯视着跌倒在花丛中的宋安然。 曾经何时宋安然也如这盛绽的娇花一般,可现在却宛若被霜雪打过,即将凋敝。 宋安然小产后身子尚未恢复,如今又结结实实挨了墨东一脚,捂着心口硬是半天没能站起来,只仍旧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云嫣然。 “原来是宋侧妃,难怪……” “云嫣然!”宋安然应是受了内伤,每说一个字五脏六腑便痛得要命,可她还是恨恨的看着云嫣然,艰难的开口道:“云嫣然,我落得如此地步都是拜你所赐。 你既不让我好过,我便是拼了命也要带上你。” 云嫣然完全可以理解宋安然心中的恨意,因为当年她便是如此恨着宋安然。 倒在她眼前的宋安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听说她又小产了,又失去了一个孩子,韩氏也被昭王妃除掉了,如今的她与当初的自己一样一无所有。 云嫣然以为自己看到这一幕会很快意,可现在她心里却泛不起太多的情绪。 因为她有阿钰、有亲友,如今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周遭的爱意已经让她彻底放下了过去。 她走上前,半俯下身,压低了声音与宋安然说了几句话。 宋安然愕然的看着她,摇头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云嫣然淡淡道:“我一早便提醒过你,不要恨错了人,是你太蠢,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宋安然低垂下头,疯癫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昭王妃厌恶的皱起眉,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她还有什么用。 她沉了口气,歉意的道:“抱歉啊众位,这是昭王府的侍妾,小产后有些疯癫魔怔了,本被王爷禁足在院中,也不知怎么就跑了出来,让众位受惊了。” 这些话云嫣然是一个字都不信,宋安然身体孱弱至此,随便派个人都能看住她,只怕是有人故意放她出来,想借刀杀人。 昭王妃看了云嫣然一眼,“宁王妃定是认得她的,毕竟你们同为宋府姐妹。” 言外之意便是宋府教女无方,这是你们的私怨,与昭王府并无关系。 云嫣然勾了勾唇,冷然道:“南方为橘,北方为枳。 我与她虽无姐妹之情的,但她在宋府时却也是个温婉清丽的姑娘,怎么不过年余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云嫣然反唇相讥,全然不给昭王妃留颜面。 人在宋府时好好的,入了昭王府便这般不人不鬼的,可见昭王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昭王妃被气得心口一颤,想到自己还怀有身孕,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身边的婢女婆子冷声道:“都在看什么,还不把人带走!” 两个婆子将宋安然拖了起来,宋安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两个婆子便没用多少力气。 谁知在经过昭王妃时,宋安然突然挣脱了两人,使出浑身的力气朝着昭王妃猛然撞了过去。 她这动作太过突然,除了早有预料的云嫣然,众人皆未反应过来。 待她们从惊怔中醒悟过来时,昭王妃已经与宋安然两人重重的摔到在地。 只不过昭王妃伤得更重些,她先是被宋安然撞到了假山上,锋利坚硬的石头刺破了她的肌肤,而后因为惯性两个人一同摔到在地。 宋安然没受什么伤,一个骨碌爬起来便骑到了昭王妃身上,拔下头上仅有的一支发簪,朝着昭王妃的脸上就划了过去。 昭王妃尖叫一声,下一瞬她的脸上立刻传来钻心的疼,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汩汩流下。 “贱人,去死吧!”宋安然目眦欲咧,眼中满是疯癫,她双手握着发簪作势便要刺入昭王妃的心窝。 千钧一发之际,被尖叫声惊动的侍卫闻声赶来,见昭王妃被一个疯癫的女人压在身下,拔出腰间的佩剑猛然刺出,将宋安然的身体完全贯穿。 锋利的刀刃毫无阻碍的刺透了宋安然的身体,宋安然瞪着眼睛望着透过腹部的剑刃,眼中的光彩一点点被抽离散尽。 又是如此…… 梦中她被云嫣然刺穿了身体,如今竟又是这般,难道这便是她的宿命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宋安然喃喃几声,最后吐出一口鲜血永远倒在了地上。 她瞳孔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啊!”胆小的女眷被吓得失声惨叫。 昭王妃被贴身婢女搀扶起身,有人去唤昭王,有人去找大夫。 昭王妃脸色惨白,显然还没从惊吓中清醒过来。 锦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但她反应快,在昭王妃还惊魂未定时便质问出声,“宁王妃,你方才与此人说了什么,竟将她刺激得暴起重伤了昭王妃。” 锦娘几句话将众人的注意都吸引到了云嫣然的身上,难道宋安然真是受了云嫣然指使? 昭王妃也回过味来,厉声道:“云嫣然,你竟敢指使他人行刺本王妃,你要造反不成!” 林氏躲在人群中看好戏,云嫣然果然是个扫把星,出门必有祸事,别想指望自己去帮她。 云嫣然依旧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道:“众位方才也瞧见了,宋安然一开始便是奔着行刺本王妃前来。 她与本王妃积怨甚深,怎会三言两语便听我的命令去谋害昭王妃呢?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众人一想此言有理啊,况且人一直在昭王府关着,云嫣然也没有机会指使她。 锦娘则咬定云嫣然追问道:“那你方才与她说了什么?” “这个啊……”云嫣然看向昭王妃,唇角漫起一抹浅笑,“我方才只是与她提了下她第一次小产的事,问她可曾见过一串红玉麝香珠……” 昭王妃瞳孔一缩,云嫣然竟然知情! 云嫣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昭王妃,眸中尽是挑衅的光芒,“昭王妃,可还用我继续说下去?” 昭王妃只觉喉口腥甜,眼前天旋地转,突然小腹传来阵阵痛意,她惊恐的尖叫道:“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快叫大夫,快扶我回去!” 众人手忙脚乱的搀扶着受伤的昭王妃离开,云嫣然这才又看向锦娘,语气淡漠的问道:“看来昭王妃不想追问了,昌平郡主可还有何疑问?” 锦娘咬了咬牙,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是误会便最好了,我只是怕因此坏了宁王妃与昭王妃的关系。” 云嫣然冷笑出声,阴测测的道:“那便多郡主关怀了。” 说完云嫣然拂袖而去,众人自也不能再留纷纷抬身离开。 锦娘自觉丢了颜面,委屈巴巴的看着平乐长公主,平乐长公主见云嫣然没受伤便彻底放下了心,哪里还能理会锦娘委不委屈,便道:“先回府吧,回去再说。” 当夜,云嫣然便得到了昭王府的消息,昭王妃的孩子没能保住,脸上的伤疤怕也难以消除。 云嫣然闻后摇头感慨道:“此番她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若非她心存歹念,宋安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昭王妃没想到不过一夕之间自己便从最大的赢家赔得血本无归,况且她身子本就伤过根本,此番有孕已是不易,如今外伤小产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正妻没有嫡子傍身,日后又该如何在府中立足。 昭王妃哭得眼睛都肿了,好在家里派了她的嫡亲妹妹前来照顾,陪她说话,安抚她的情绪。 娘家的照拂给了她些许安慰,虽然她毁了容貌、失了孩子,但至少还有父母做靠山。 可她没想到她很快便会坠入更深的地狱。 这日昭王妃正在喝药,却见婢女目光躲闪,欲言又止,逼问之后她才知自己的亲妹妹竟与苏昭有了首尾,现已入住后院,而她这个王妃却丝毫不知。 昭王妃愣了片刻,旋即笑着哭了起来,她笑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价值,哭自己就这般成了弃子。 一切本来都好好的,她怀了身孕,又除掉了碍眼的宋安然,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昭王妃狠狠摔砸了手中的药碗,无声落泪…… 第293章 南疆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听闻了昭王府发生的事情,绛卓语气带着嘲讽的道:“你们大越的女人真是无论身份到了何处,都放不下后院之争。” 本已是胜券在握,却偏偏要与一个废弃的妾室争个短长,真是蠢不可及。 美玉焉能与石头相碰,赢了毫无意义,输了便是满盘皆失。 大越的女人就是如此目光短浅,困在一方宅院,将一个男人视为自己的全部,还为此沾沾自喜。 真是可笑又可悲。 薛泽面无表情,旁人的死活他向来不看重。 绛卓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反倒是那个云嫣然……” 听到云嫣然的名字,薛泽抬起了眼睑。 “云嫣然比我想象中的厉害许多,我也没想到她在苏钰心中的地位竟会如此之高。” 薛泽冷笑勾唇,语气带着两分幸灾乐祸,“怎么,嫉妒了?” 绛卓瞥他一眼,“我对不能为我所用之人没有兴趣。” 薛泽唇角微勾,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似乎在说绛卓不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绛卓脸色微沉,大越的女人愚不可及,而大越的男人简直都不可理喻,“不信你便瞧着吧,我会让苏钰与云嫣然付出代价。” “就凭你?”薛泽嗤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你是能在战场杀了苏钰,还是能闯进宁王府杀了云嫣然?” 绛卓是骄傲的,她委身于忠勇侯府皆是为了南疆大业,但这不等同她可以任由薛泽讥讽戏耍。 “杀人是最不入流的手段,宁王夫妇情比金坚,你不觉得与其看苦命鸳鸯同生共死,不如看他们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好吗?”绛卓红唇勾起一抹幽冷的弧度,眼中闪着诡异的光,一颦一笑尽是胜券在握。 薛泽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绛卓笑了笑,幽幽道:“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看大圆满的结局,我就喜欢看亲人相残、相爱之人彼此背叛,即便死也要带着憎恶与遗憾去死。” 薛泽默了默,冷冷道了句:“不愧是与毒虫为伍的南疆人,心思之臭恶非我大越可及。” “你!”绛卓气沉,谁都资格说自己,薛泽这个恶名昭彰的人哪来的勇气。 “这些事不用你管,反倒是你,我之前让你查给苏容解蛊之人你查的怎么样了?” 薛泽身子往后一仰,懒洋洋的将腿搭在桌案上,“查过了,没查到。” 绛卓拧眉,“解蛊之人十有八九就在金府或宁王府,很难查吗?” 苏容蛊虫发作时便在金家疗养,而后莫名其妙的痊愈,此人在金家的可能性极大。 “你若觉得简单便自己去吧。”薛泽斜眼看她,“太子蛊毒已解,现下寻此人出来还有什么用,难道……” 薛泽半敛着眼眸,目光锋利,“难道你们还打算故技重施,想要对谁下蛊吗?”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尽是探查与提防,绛卓先行收回视线,“我们南疆有自己的安排,这些便不需世子操心了,世子只要将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便可。” 见薛泽冷笑不语,绛卓只好道:“世子放心,我动手之前定会知会世子,不会擅自行动。” 薛泽这才收回目光,“如此还算你识趣,贵妃虽应允你些许条件,但你也别太把南疆当成一回事。 若你们胆敢坏了昭王的大事,苏钰不灭你们,昭王也定不会放过你们!” 绛卓恨得直咬牙,却也只得沉沉道了一声“是。” 绛卓不想再与薛泽待在同一个屋檐下,起身拂袖而去。 薛泽见她离开才暗暗拧起眉,自言自语道:“绛卓的王牌到底是什么?” 金府。 顾惜自从救了太子后在金府待得是越发理直气壮,他是苏容的救命恩人,便是整个大越的恩人,在金府里养尊处优不过分吧! 金府旁的没有,就是银子多,是以也不把这点花销放在心上,由得他每日胡吃海塞。 顾惜翘着二郎腿,吃着冰镇的瓜果,好不惬意。 南疆湿热,国土多为丛林,没有这么多种类水果,他这段时间吃过的山珍海味已经比南疆王还要多出数倍,真是死了也瞑目。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顾惜往嘴里扔进一颗葡萄,摆摆手道:“酸梅汤就放那吧,对了,再给我拿点蜜饯来。” 顾惜每日的生活就是吃吃喝喝睡大觉,如今的日子就是给他南疆王位都不换。 没听到应答声,顾惜不悦的偏过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厮敢怠慢他这个大越恩人! 视线落在身姿颀长,矜贵淡漠的俊美男子身上,顾惜一个激灵从榻上翻身而起,“苏……苏钰!” 他嘴里还含着葡萄,险些被葡萄生生呛死。 咳了好一会儿,顾惜才抬起泪眼朦胧的眼,谨慎的问道:“你……你来我这干什么?” 好想弄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苏钰和狗不得入内”,可他不敢。 苏钰在南疆杀名远扬,南疆人对苏钰都有种本能的畏惧,他也例外。 苏钰轻轻皱了皱眉,这家伙怎么又胖了? 上次见他他姑且还能算珠圆玉润,如今已是脸若银盆,好在他相貌极佳,所以算不上丑,只白胖白胖的,着实太过富态了些。 “你就想一辈子在这混吃等死?”苏钰开口问道。 顾惜眨了眨眼,反问道:“不然呢?” 苏钰一时沉默。 他错了,他不该试图与顾惜沟通,便径自开口道:“过几日本王派人送你回南疆。” “为什么啊!我不回去!”顾惜登时跳脚,惊慌之下竟忘了对苏钰的恐惧,怒目瞪着他道:“凭什么让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再说我可是你们太子的救命恩人,你们大越就该养我一辈子!” 顾惜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知道我在南疆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人人都能打我骂我,就连乌宰养的狗地位都比我高,那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没有野心,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每天不用做事就能吃好喝好,这对你们来说很难吗? 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还要对我那么严苛? 我承认,我的确比你俊美,如果在你之前结识宁王妃,她定然不会再与你一处。 可你们都有孩子了,怎么还把我当成假想敌呢!” 苏钰蹙眉,觉得脑仁被吵得有些疼,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不想做南疆王吗”苏钰冷冷开口问道、 顾惜一愣,脑中开始权衡起来,南疆王与现在的咸鱼生活,好像还是现在更滋润一些。 看出他胸无大志,苏钰又道:“难道你不想将曾经欺辱你的人都踩在脚下吗?不想将自己受过的屈辱全部还给那些人吗?不想看到他们悔恨莫及的表情吗?” 顾惜抿着唇,努力不让苏钰看出自己有点心动。 苏钰神情的淡漠道:“给你两个选择。” “哪两个?” “一,乖乖收拾行李,本王派人护送回到南疆。” 顾惜梗着脖子,硬气问道:“二呢?” 苏钰冷冷看了他一眼,“本王将你打晕,绑了扔进马车。” 顾惜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一步,讪讪道:“我……我收拾收拾行李。” 见他识趣,苏钰没再多说。 顾惜走的那日艳阳高照,但他是哭着踏上马车的,上了马车还不让掀开车帘,郑重的对金二老爷金真道:“金二爷,我不会忘了你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金真抽抽嘴角,这个大可不必。 马车渐行渐远,云嫣然似乎还能听到顾惜呜咽的哭声,不由忧虑道:“顾惜这个样子能做得了南疆王吗?” 怕是一回去就会被生吞活剥了吧。 苏钰幽幽勾唇,意味深长的道:“如果南疆别无选择呢?” 云嫣然眸光微动,会意一笑,“那便愿顾惜此行顺遂吧。” 第294章 中毒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夏日将尽,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起来。 锦娘坐在屋内小口小口喝着燕窝粥,她已经越发适应如今的身份了。 虽然阿婉那个女人至今下落不明,但想到她并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锦娘担心了一阵子后便将其抛之脑后。 如今她已经完全取得平乐长公主的信任和欢心,使得平乐长公主与昭王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这日平乐长公主带着锦娘进了宫拜见宣平帝,平乐长公主发现宣平帝眼下淤青有些明显,而且还不停的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刘善送平乐长公主离开,平乐长公主趁机询问道:“皇兄最近可是公务繁忙,本宫见皇兄他气色不大好。” 刘善叫苦不迭,夜御数女还能有精力就怪了。 但这些话刘善自不能说,只颔首道:“陛下勤政,每日都睡的颇晚,好在有几位小主照顾着。” 刘善说的隐晦,但平乐长公主也听明白了,恨铁不成钢的道:“皇兄也真是,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 平乐长公主也是纳闷,皇兄年轻时候还没这么胡来,咱么年纪越大越不知深浅。 还有旁人在场,平乐长公主也不能多说,只能道:“刘公公,你是皇兄身边的老人了,该规劝的你也要劝着些,毕竟皇兄的龙体最重要。” 刘善颔首应下,“是,奴才知道了,殿下放心。” 平乐长公主点点头,带着锦娘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平乐长公主前脚刚走,薛贵妃后脚便得了信,“终究是兄妹,感情就是要比旁人深。” 说完她瞥了一眼宋茹儿,语气冷淡的问道:“陛下可还服着药?” 宋茹儿毕恭毕敬的回道:“陛下停过一阵子药,但发现一旦停药手臂就会作痛,痛得心绪不宁,便又继续服用了起来。” “嗯。”薛贵妃尾音拉长,慵懒的应了一声,“那就继续给陛下服着,什么时候本宫让你停了你再停。” “是。”宋茹儿乖乖应下,从不多问,薛贵妃对此甚是满意。 “母妃。”慧昌公主人未到声先到。 她脚步欢快的跑进屋内,无视宋茹儿,笑着与薛贵妃开口道:“母妃,内务府给儿臣送了几套头面,但儿臣觉得都不配大婚那日所穿的凤冠霞帔。” 宋茹儿眼帘颤了颤,埋着头静静听着。 “然后呢?”薛贵妃漫不经心的开口,一个注定不能成的婚事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是怕被人怀疑才由得内务府筹备。 慧昌公主眨眨眼,娇声道:“我记得母妃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能不能借给女儿?” 她的大婚之日处处都要最好的! 薛贵妃抬眸扫了她一眼,慧昌公主有些心虚的牵了牵嘴角,却薛贵妃道:“你既喜欢,便给你吧。” 说完薛贵妃便让刘嬷嬷将那套红宝石的头面取了来。 慧昌公主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母妃,您确定要给我?” 薛贵妃点点头,看着慧昌公主嘴角的笑容眼里闪过一抹愧疚,“拿去吧。” “谢母妃!”慧昌公主欣然接过,眸中溢满了光彩,“母妃,您对儿臣真好。” 慧昌公主捧着收拾欢天喜地的离开,薛贵妃揉揉眉心,语气沉沉的与宋茹儿道:“本宫要歇了。” 宋茹儿连忙起身告退,如一只温顺的小兔子。 走出长春宫,慧昌公主方才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她垂下眼睫,瞳孔中凝满了寒霜。 薛贵妃也好,慧昌公主也罢,她们母女两人从不会在意旁人的悲喜。 他明明不喜欢慧昌公主,凭什么要因为她的一厢情愿便赔进去一生的幸福呢? 她眼中闪过冷光,她的明月不会被任何人玷污。 慧昌公主一回到宫中便立刻拿出首饰比量起来,合不拢嘴的道:“还是母妃的东西好,内务府送来的那些全都比不上。 绣竹,你来给本宫戴上。” 绣竹连忙上前帮慧昌公主戴上了华贵耀眼的项链,慧昌公主立在镜前满意自照,勾唇询问道:“如何,好看吗?” 绣竹笑着答道:“殿下天姿国色,戴什么都好看。” “算你会说话。” 慧昌公主心情甚好,恰好御膳房送了糕点来,便拿起一块丢给绣竹,“赏你的,吃吧。” “谢殿下!”绣竹美滋滋的吃起了糕点,宫中的点心精致,送给薛贵妃和慧昌公主的更是美味可口。 慧昌公主望着镜中自己如何也看不够,大婚当日金寒时一定会被自己惊艳到吧! 慧昌公主照够了镜子方才坐了下来,随手捻起一块点心正欲放入口中,绣竹却突然紧紧抓着自己的脖颈,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响。 慧昌公主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绣竹的眼睛越瞪越大,却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慧昌公主颤颤上前,刚要伸手去拍绣竹,绣竹口中却突然喷出一口血雾,喷溅了慧昌公主满脸,旋即“砰”的一声直直的倒在地…… 第295章 拉拢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慧昌公主被绣竹喷了一脸的血雾,她呆滞的看着绣竹倒在地上,半晌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出声。 薛贵妃闻讯立刻赶了过来,慧昌公主被吓坏了,还没有来得及更换衣裙,就那般缩成一团,环着膝盖坐在榻上。 她的衣襟上还残留着血迹,映着她那那张惨白的脸看着格外可怜。 “究竟怎么回事?”薛贵妃急声询问。 慧昌公主抬起头望着薛贵妃,眼泪潸然落下,“母妃,儿臣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听慧昌公主道明原委,薛贵妃勃然大怒,“竟有人敢行刺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 来人,给本宫好好的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薛贵妃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下对慧昌公主下手,这不仅是在挑战她的威严,有人胆敢将注意打到她女儿身上,她一定要将这个人揪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玉芙宫中的宋茹儿也得到了消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与慧昌公主一般无二,宫婢见状连忙劝道:“娘娘别怕,贵妃娘娘已经派人调查了,想来此人定不敢再投毒了。” 因为宋茹儿一向胆子小,宫婢便以为她是被投毒之事吓到了,连忙出声安抚。 宋茹儿木讷的点了点头,声音细弱的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歇会儿。” 宫婢领命离开,宋茹儿软绵的瘫倒在榻上。 死的竟然只是一个婢女,为什么不是慧昌公主? 她的脸上全然没有血色,纤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她知道,金公子根本就不喜欢慧昌公主,否则先前也不可能直接拒绝了她。 如果娶了慧昌公主,金家夹在宁王与昭王之间势必为难,而他也会沦为权力争斗的棋子。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月亮便该高悬于天际,谁妄图染指她的月亮,她定然不会放过那个人。 她不怕死,可她怕死得毫无意义。 她本已想好,慧昌公主一死,薛贵妃早晚都会查到她身上,她早已备好了毒药,届时便写下薛贵妃累累恶行服毒自尽。 可现在……她的死简直毫无价值。 若她死了,宫中又有谁会为他尽心筹谋呢? 宋茹儿从梳妆台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小瓶毒药,便是这毒药要了绣竹的性命。 她将药瓶紧紧攥在手中,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即便她不甘心,可事已至此,与其受尽薛贵妃的折磨,倒不如一了百了。 这时殿外忽传来脚步声,宋茹儿将手中的瓷瓶捏得更紧了。 这么快就查到她了吗? 殿内略有些昏暗,宋茹儿垂首坐在榻上婢女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禀告道:“娘娘,刘……” 宋茹儿以为是薛贵妃身边的刘嬷嬷的来了,抬手打开了瓶塞,婢女继续道:“娘娘,刘公公求见。” “刘公公?”宋茹儿一愣,愕然抬头。 婢女连连点头,“是陛下身边的刘公公啊。” 竟是刘善,他来做什么? 宋茹儿茫然费解,但还是先将瓶塞盖好,淡声道:“请进来吧。” 刘善笑盈盈走进殿中,开口道:“茹嫔娘娘,内务府新得了一些坚果,陛下念着娘娘喜欢吃,便特意送了来,娘娘去挑些自己喜欢留下吧。” 宋茹儿蹙了下眉,内务府的事怎么还劳烦起刘善了? 见刘善笑意深深,宋茹儿转眸间笑道:“劳烦刘公公走这一趟,您坐下喝点茶歇歇脚,我让婢女去挑。” 说完宋茹儿便吩咐婢女去挑拣坚果,内殿只剩刘善与宋茹儿两人。 宋茹儿看出刘善是有话要与她讲,可她与刘善往日不过点头之交,能与她说什么呢。 刘善喝了一口茶,牵唇笑道:“茹嫔娘娘这里的茶真是不错,娘娘聪慧细致,不论女红还是厨艺都是极好的。” 宋茹儿静静听着,没有应声,刘善放下茶盏继续道:“想必娘娘也听说慧昌公主险些遇害的事了,这宫里啊看似守卫森严,实则危机四伏,便如那日常入口的东西,谁能想到就被人添了佐料呢!” 宋茹儿喉口微动,袖下的双手紧张的交握起来。 刘善看了宋茹儿一眼,笑了笑道:“咱家也没旁的事,就想提醒娘娘一句以后要以此为鉴,多加注意,您是没看到慧昌公主被吓成什么样啊。” 刘善站起身,拂了拂衣上的褶皱,道:“多事之秋,咱家还要许多事要处理便不多留了。 前有殿下受惊,而后御膳房有个叫小喜子的太监又不慎掉进湖里淹死了,真是片刻不得安宁啊!” 宋茹儿猛然抬头,瞳孔微所。 小喜子死了? 她为了毒害慧昌公主特意买通了御膳房的小喜子,她只说那是自己新做的点心,但又不知慧昌公主喜不喜欢,便想通过御膳房送去。 若慧昌公主觉得好吃她便去公主面前卖个好,若不喜欢也不会损了她的面子。 小喜子不疑有他,只以为这是宋茹儿有意讨好薛贵妃母女,再加上宋茹儿也是宣平帝前的哄人,小喜子便欣然答应了。 可纸包不住火,薛贵妃只要盘查御膳房定然会揪出小喜子,届时自己这个幕后黑手自也无处遁形。 可他竟然死了,还是意外落水而亡…… 她在宫中的实力还不足以杀人灭口,那这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茹儿抬头望向刘善,试探着问道:“刘公公怎么想起与我说这些了?” 刘善意味深长的笑道:“娘娘别多想,咱家不过就是随口一提而已。 后宫自有贵妃娘娘清肃,您不必担心,一如往常便好。” 刘善语落,拱拱手转身离开,宋茹儿立在殿门前目送刘善,直至刘善的身影消失,宋茹儿的心里还有些不敢置信。 刘善是在救她。 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交集。 难道是因为嫣然? 可想了想宋茹儿又觉得不是,如果刘善真是宁王的人,嫣然一定会提前知会她。 况且刘善自小跟在宣平帝身边,又岂是旁人能随意收买的。 宋茹儿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将袖中的药瓶重新藏了起来。 不管刘善为何帮她,至少此番能逃过一劫,日后行事更要小心谨慎了。 薛贵妃为查此事将宫里险些将宫里掀得天翻地覆,可最后却一无所获。 薛贵妃气得在殿内不停的砸东西,有人要毒害她的女儿,她却连人都揪不出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刘嬷嬷见状劝道:“娘娘息怒,越是这个时候您越不能乱了分寸。 他们此番失手想必一时不敢再有动静,咱们吸取此番的教训日后谨慎些,待王爷与娘娘的大事成了,这些魑魅魍魉自然一个都跑不了!” 薛贵妃银牙紧咬。 “慧昌从不涉政事,她能碍谁的路,思来想去也只有她那桩婚事罢了。”薛贵妃眸光阴冷。 “娘娘的意思是此事与宁王妃有关?” 薛贵妃不置可否,语气森然的道:“就算不是云嫣然所为,也与此事脱不开关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自量力!” 当日金寒时下衙回府时便莫名被人拖进了巷子,遭了一番毒打。 他本就伤寒未愈,如今又受外伤,数病齐发竟一时病倒在了床榻上。 消息传到宫里时慧昌公主一边吵着让薛贵妃严查此事,一定要给金寒时报仇,一边又忍不住想他们两个相继出事,该不会真是八字不合吧。 可不管合不合,她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手,越是如此她反而越是要坚持到底。 宋茹儿却看得分明,这定是薛贵妃所为,意在提醒下毒之人,若再敢打慧昌公主的主意,她便会拿金寒时开刀。 宋茹儿恨极怒极,每一刻都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可偏偏还要在薛贵妃面前表现得顺从乖巧,以免被她怀疑。 这样的日子让她无时无刻都在绷劲神经,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藏在东宫的阿婉也听闻了消息,顿时急不行。 “金寒时本就在锦衣卫伤了根本,如今竟又被人所伤,若不好好调理,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 不行,我得回金府看看他。” 苏容却抬手将阿婉拦住,温和耐心的道:“金公子那里有宁王妃照料,金府又是富贵之家,珍贵药材自不会吝啬。 反倒是你,你若出了东宫便等同于暴露在他人眼前。” “可金寒时他……”阿婉不知道该说才好,金寒时不过就是个柔弱书生,怎么命运就这般坎坷呢。 苏容见她如此关心金寒时,清润的眸光微微晃动,但还是耐心的劝慰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如果金公子真有危险,宁王妃自会来寻你,对不对?” 阿婉抿了抿唇,苏容又道:“如今乃多事之秋,宁王夫妇也不轻松,你若再出事岂不更让宁王妃分神。” 想到云嫣然还怀着身孕,阿婉只好点了点头,无力应下,“我知道了,我安心等着便是。” 安抚好了阿婉的情绪,苏容才折身而出,合上房门他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离开。 …… 苏恒的生辰到了,他本想在府中大摆筵席,可结果众人各有推辞的理由,甚至有些人收了请柬却干脆不来,狠狠折辱了他的颜面。 苏恒气不过,他岂会不知这些人不过是怕参加他的生辰宴会惹苏钰不快,一群势利小人! 林氏虽心疼苏恒,可除了宇苏恒同仇敌忾骂苏钰一番也别无他法。 苏恒心中憋闷便独自去外面喝喝酒散心,晕晕乎乎走出酒楼时被一人截住。 苏恒登时来了脾气,没好气的喊道:“谁啊,没长眼吗?竟连本郡王都敢拦!” 苏钰没回来时城中哪家不对他毕恭毕敬的,可自从与苏钰闹僵他们对自己便再无敬意,甚至有苏钰在场时还会出言顶他几句。 他不去想王府的荣耀都是靠苏钰的军功所得,反是将一切都怪罪在苏钰身上,认为是苏钰容不下他才会指使旁人挤兑他。 那人淡淡道:“恒郡王,我家世子妃请您近一步说话。” “世子妃?哪个世子妃?”苏恒喷吐酒气,不耐烦的问道。 “忠勇侯府世子妃,绛卓公主。” 苏恒的酒意清醒了两分,绛卓公主,那不是薛泽的妻子吗?难道是昭王的意思? 苏恒连忙跟上小厮的脚步,绛卓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对他莞尔一笑,“恒郡王,恭贺多时了。” 绛卓生得美艳,此时勾唇一笑更是摄魂夺魄,让人神志恍惚。 苏恒踏上了马车,车内香气氤氲,美人身穿南疆皇室宫装,异域风情更让人心神荡漾,苏恒的语气都不禁变得温柔起来,“公主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绛卓笑意缱绻,开口道:“今日是恒郡王生辰,但我是女子不好上门恭贺,还望郡王不要怪罪。” 美人笑容妩媚,苏恒哪能生出怪罪之心,甚至还有些飘飘然,心里想着莫非这绛卓公主倾慕自己,特意跑来与自己倾诉? 绛卓笑容妩媚,眼底却冷,真是个蠢货。 不过有时蠢货有蠢货的好处。 “世人只知宁王用兵如神,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却不知其实恒郡王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如果郡王早生几年,这荣耀就未必是他人所得了。” 苏恒感动不已,终于有人能不被眼前表象蒙蔽,知道他的好处了。 “苏钰不过仗着自己是宁王府嫡长子而已,若无宁王府的东风,他与寻常人有什么区别!”苏恒道出了自己的满腹苦水,只觉得坐在他身前的女人真乃他的红颜知己。 绛卓耐心的倾听着,时而说上几句表示理解与赞同,得此知己,夫复何求,便是为她赴汤蹈火也甘愿。 一番交流下来苏恒已完全将绛卓当作了自己人。 绛卓这才不紧不慢的道:“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既能让郡王得到昭王的信任,又能为自己夺得一线机会,就是不知道郡王爷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男人什么都能承认,就是不能在女人面前说自己没种,当即拍着自己的心口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公主尽管说!” 绛卓勾起红唇,笑得美艳而危险,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苏恒道:“只要恒郡王能想办法让宁王夫妇服下此物,昭王那里自有我为您铺桥搭路。” 第296章 地动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夏日一过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起来,云嫣然也变得越发慵懒,窝在屋内不愿动弹。 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但心里也越发不安起来,好在有苏钰时刻陪在她身边,才能缓解她的焦虑忧心。 可没想到南疆内部忽然出现动乱,南疆王重病卧床,王子乌宰下落不明,有亲王趁机逼宫,为有政绩服众,竟率大军侵犯岐山。 宣平帝得到消息后自是龙颜大怒,大越如今已经够乱的了,南疆还跟着凑热闹。 绛卓早早入了宫,跪在宣平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请求宣平帝为她的父兄做主。 “陛下,妾身远嫁大越为的便是希望能结两国秦晋之好。 可现在叛军不仅欺我父兄,更是对大越虎视眈眈,请求陛下出军镇压,只要能解我南疆之乱,吾等愿俯首称臣,永远臣服大越。” 宣平帝心动了,如果南疆愿意成为大越的属国,那日后岐山便不必担心南疆侵袭,宁王府的兵权也可以收归朝廷。 想到此处宣平帝朗声道:“尔等放心,我大越必不会坐视不理。” 旋即对刘善道:“传宁王进宫。” 绛卓叩谢圣恩,躬身退下,离开掌乾殿时脸上何曾有半点哀伤。 这本就是父王提前制定好的计策,不但能借用大越之手将有反叛之心的逆臣拿下,还能将苏钰诓离长安。 没有了苏钰的太子便如同失了爪牙的猛虎,不足为惧! 至于那云嫣然,绛卓红唇勾起,牵起冷笑。 终究是闺阁女子,后宅之争还算了得,但对于这等军国大事也就只配沦为棋子。 绛卓红唇高扬,许久不曾这般痛快过了。 此番她便要苏钰这个不败战神彻底陨落! 苏钰领了军命,不日启程赴岐山平乱。 “怎么这么突然,东西还来不及收拾。”云嫣然一边抱怨着,一边帮苏钰收拾行李。 苏钰自身后轻轻环住她,柔声道:“交给墨南他们做便好。” 云嫣然却一口回绝,“不行,他们做事虽稳妥,但毕竟是男子终究还不如女子心细。” “衣物倒不必多带,有两件换洗的便好,但这些药你务必要随身带好。 岐山在千里之遥,你这一路定风餐露宿,若有头疼脑热不要硬挺着,我将这些药的药性都写了下来,到时候你按照瓷瓶的颜色去寻便好。” 看着云嫣然小嘴叭叭不停的说着,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苏钰的心里漾起浓浓暖意。 以前他几乎是抬身便走,一人一马直奔目的地,不必与任何人告别。 可现在他心有留恋不舍,更有人为他担忧操持,或许这便是家的意义。 “你不必为我忧心,我一向都是这般过来的,征战对我而言不过家常便饭。 反倒是你,如今你怀着身子,我又不在身边,不如你搬回金府去住一段日子,也免得有人趁机寻你麻烦。” 云嫣然转身,环着苏钰劲瘦的腰身,抬眸望着他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切记不要轻敌,哪怕是剐蹭我也会心疼的,为了我和孩子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在前线杀敌,此时陛下对我厚待还来不及,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妄图对我不利。” 两人依依不舍,皆是对彼此的挂念。 美人秋眸含水,盈盈皎皎,粉嫩的唇抿成一条细线,如含苞待放的芙蓉花。 苏钰目光微晃,心神也随之荡漾起来,他俯身吻下,想要将这朵待绽的花催熟,这时阿芙走来轻轻叩响房门,禀道:“王爷,王妃,太王妃请您二位前去用膳。” 云嫣然忙别开头,应声道:“好,我知道了。” 云嫣然拉住了苏钰的手,温声道:“难为母妃还惦记你要出征,我们去看看她老人家又想说什么吧。” 苏钰虽懒得浪费时间,但因担心林氏趁他不在会欺负云嫣然,只得前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芙站在门外等两人出来,正躬身请安,却忽见苏钰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阿芙:“?” 怎么又瞪她了,她就这么不讨王爷喜欢吗? 林氏院中,苏钰与云嫣然入席落座,桌上摆满了珍馐,但两人并没有动筷的意思,只抬眸望着林氏,一副静待她出招的模样, 林氏讪讪放下筷箸,叹声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先前……的确都是我不好。” 苏钰与云嫣然相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怀疑。 林氏则满脸愧疚的道:“我承认,我这个做母亲的太过偏心,因为你三弟年幼,又自小长在我膝下便对他格外偏袒,甚至……” 后面的话林氏觉得难以启齿,便不欲再提,只道:“此番献王败落,我也终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你们兄弟两人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宁王府能有今日靠的都是你的功劳,我和你三弟能过上尊荣的日子也多亏有你在。” 林氏说完看了苏恒一眼,苏恒连忙起身道:“大哥,千错万错都是弟弟的错,我嫉妒大哥能承袭爵位,更是才名远扬,我总以为自己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若有机会定不会比大哥差。 可现在我也看清了自己的斤两,若无大哥支撑府邸,咱们宁王府怕是也早就被吞没了。” 语落,苏恒走上前为苏钰斟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正色道:“小弟以前做了许多错事,不指望大哥能够原谅,但只愿大哥给小弟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氏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感伤道:“其实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不好,没尽到母亲的责任。 恒儿,给我也斟杯酒,我也要与你大哥赔不是。” “母妃。”苏恒动容唤道。 林氏起身道:“错了便要认,即便我是你们的母亲可既然做错了事便要勇于承认。” 说完她举起举杯,望着苏钰含泪道:“阿钰,以前都是母妃不对,母妃不该为了陈年旧事怪罪于你。 更何况以前便是我错了事,是我行为不端,愧为你的母亲,如今我终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只望你能原谅母妃,给了我一个改正自新的机会。” 林氏含泪将杯中酒饮尽,火辣的酒水刺激得她眼眶泛红。 母子两人都可怜兮兮望着苏钰,如犯了错的小孩子般在等着苏钰的原谅。 苏钰瞥了一眼手边的酒杯,眼睑微颤。 这道歉未免来得太晚了些,在他曾经幻想需要母爱的那些日子里,他得到的却都是冰冷与伤害。 云嫣然拿起了酒杯,趁机放在鼻下嗅了嗅,酒水并无问题,况且方才他们两人也都喝了壶中的酒…… 可这样反倒让她觉得奇怪,难道这母子两人真的认错了? 苏钰原也怀疑这酒水中会有什么问题,可见云嫣然轻轻摇头,他也甚是狐疑。 看着林氏与苏恒皆眼含泪光,尤其是林氏,更是一副殷殷期盼的模样,苏钰想了想,仰头将杯中酒喝尽。 见苏钰肯原谅她,林氏更是喜极而泣,抹着泪说了许多陈年往事,无不是她对苏钰的愧疚与良心的折磨。 只现在听这些事已不足以让苏钰的心里泛起什么波澜,早在许久之前他便已将自锻炼得凉薄冷血,不会再为她的冷落而伤感。 云嫣然静静听着,心里还是觉得古怪,苏恒却突然起身走到自己身前,还给她斟了一杯茶,郑重道:“大嫂,以前都是我不对,我给您赔礼了! 大嫂怀着身孕,若愿意原谅弟弟,便以茶代酒,喝了弟弟敬的这杯茶,如何?” 云嫣然看了看目光真诚的苏恒,又看了看苏钰,抬手端起了茶盏。 茶水清冽,仍然没有问题,云嫣然不愿落人口舌,便笑笑道:“郡王言重,既是一家人自要相互体谅扶持。” 语落,云嫣然也将茶水饮下,林氏与苏恒都很高兴,一家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用膳。 但云嫣然也没敢放松警惕,用的饭菜都是林氏与苏恒用过的。 用过晚膳云嫣然与苏钰挽手离开,云嫣然还一脸莫名的道:“今日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母妃和苏恒还真是让人惊讶。” 以前话说不了三句便要吵起来,今日这般情深反倒让人不自在起来。 苏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随他们去吧,他们知错固然好,若日后再犯我也不会留情。” 屋内的林氏与苏恒却早已收起了眼中的泪光,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 林氏开口问道:“绛卓公主给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何时才能起效?” 苏恒语气冰冷,哪里还有刚才的样子,“那是南疆蛊虫,无毒无味,但想必自有其功效。” 林氏也沉声道:“若非绛卓告诉你,我还不知云嫣然通晓医术,怪不得我给锦华院送的东西会被发现。 不过这南疆蛊虫并非毒物,就算那云嫣然也看不出来。” 苏恒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眸光宛若毒蛇恶狼。 苏钰与云嫣然定然想不到拿东西早就被他下在了酒盏中,壶中的茶酒皆是干净。 他狠狠饮下杯中的酒水,咬牙道:“苏钰,此番便要你有去无回!” 苏钰启程去了岐山,偌大的锦华院只剩云嫣然自己,她整日都恹恹的窝在屋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变得越发懒惰,外面的事情也都不愿管,好在有李嬷嬷帮她打点中馈,她倒也乐得清闲。 而林氏也当真没再找过她麻烦,听说与空明大师求了一尊佛像,每日在屋里吃斋念佛,似乎真有改过自新之势。 云嫣然闻后没什么反应,如今花腰之名传遍长安,几乎各家都与她求过佛像。 云嫣然摇头淡淡道:“只是不知道她们拜的究竟是佛,还是自己心中的欲望。” 这日昭王正在书房与幕僚们议事,忽听下人来报,说是空明大师求见。 云嫣然告诉花腰要欲擒故纵,是以在求雨之后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昭王府,再也未曾踏过昭王府。 昭王见他如此不慕权势,心里反是对他更为敬重,如今听他突然登门求见,连忙道:“快将大师请进来。” 一边说着一边遣散了幕僚。 花腰走进书房,看到昭王这个罪魁祸首她便手痒难耐。 她一生的幸福就葬送在了这个男人手中,真想手刃了他! 可花腰知道她没这个本事,只得掩下眸中的恨意,露出超然物外之姿,双手合十淡声道:“阿弥陀佛。” “大师请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苏昭对花腰还算客气,挽袖请她落座。 “昭王,今日贫僧前来实是有要事要禀。” 苏昭闻言道:“哦?大师请说。” 花腰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悲天悯人之色,听她语气沉痛的道来,苏昭却怔了半晌,难以置信的道:“你说山海关将有一场地动,且那里将会死人无数,沦为人间地狱?” “是的。”经过上次求雨,花腰已经不再心虚,能够心情气和的说出这些荒谬之言。 饶是苏昭觉得空明大师有些本事,一时也难以相信。 这种事若都能预测,那岂不成了神仙。 可花腰却没有因他的质疑而慌乱焦急,反是道:“佛祖怜悯终生,示意才会示警于贫僧。 便如先前祈雨,贫僧亦是得了佛祖的指示。” 听到祈雨之事,苏昭皱了皱眉,心里一时也拿捏不定。 他对这空明是有几分信服的,可预测地动这是不是有些神乎其神了? 看出苏昭的质疑,花腰便起身道:“如此贫僧便也不为难昭王爷,此事贫僧会另想他法。” “等等!”见他要走,苏昭连忙唤住他,想了想道:“大师,此事不可随意与人言说,若引起恐慌反是不妙,还是本王来想办法吧。” 见苏昭中计,花腰忍住要扬起的嘴角,做出一副愁苦模样,“此事关乎万千百姓的性命,烦请王爷务必要对此事尽心。” “好,此事交给本王你尽管放心。”送走花腰,苏钰便立吩咐道:“来人备车,本王要入宫!” 第297章 领命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昭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入宫去寻薛贵妃。 薛贵妃闻言柳眉轻拧,她没见过这个空明大师,只知道这个和尚有些神通。 不管那雨真是他求来的,还是他会观测天象,这些都是本事。 “母妃,他说的言之凿凿,儿臣也不知真假。 便想着安抚住他,免得他将此事告诉别人,万一被苏容知道了可就不妙了。”在苏昭看来,如空明大师这样的人就该为他所用,切不能被苏容得到。 薛贵妃赞许的看了苏昭一眼,“如今行事你倒越发有分寸了。” 见母妃夸赞自己,苏昭一时有些飘飘然,忙询问道:“母妃,那您觉得此事儿臣应该去吗?” 薛贵妃看他一眼,“你去那想做什么?” “自是疏散百姓,带他们提前避险……” “然后呢?”薛贵妃淡声打断了他的话,“博个贤名?得到当地百姓的敬重?也许还有可能让你父皇心生忌惮!” 苏昭愣住了,他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若自己将此事处理好便能博得美名,提升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见他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薛贵妃翻了他一眼,虽有长进但也是有限度的。 “你只是个亲王并非储君,这等事情与你何干,自应让太子前去方可。” 苏昭一听有些急了,“母妃,那苏容本就占着名正言顺的便宜,若再他得到民心扶持,咱们岂不更加被动?” 薛贵妃冷冷勾起唇角,“谁说让太子前去是为了赈灾?” 苏昭凝眸不解。 薛贵妃漫不经心的道:“地动之前鲜少会有人察觉,山海关本好好的,可太子一去便地动山摇,这说明什么?” 苏昭想了想,试探着开口,“说明太子不详?” 薛贵妃笑了,颔首道:“不错,说明太子并非天命所归,而是灾星所幻。 他与皇后两人整日病恹恹的,谁知是不是八字不详。” 钦天监有他们的人手,届时如何编排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薛贵妃眼中有寒光闪过,锋利刺骨,“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太子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归来谁又能说得准?” 苏昭一听乐了,还是母妃聪明,可旋即他又有些担心,“可若空明大师算错了?” “算错?”薛贵妃幽幽一笑,眼中满是运筹帷幄的光彩,“如今世道并不太平,纵然没有地动焉知会不会有匪患出没?” 总之太子此番定是有去无回! 几日后宣平帝忽接奏报,说是山海关因暴雨受灾,百姓困苦不堪,急需朝廷赈济安抚。 山海关是大越最为重要的关卡之一,外阻蛮夷内佐朝堂,山海关若乱势必会使得朝堂震荡,是以有人提议让太子前往赈济百姓、安抚民心。 宣平帝略有迟疑,先行询问了太子的意见,苏容想了想,拱手道:“儿臣承蒙父皇不嫌,居于储君之位,如今大越既有需儿臣之处,儿臣自该全力以赴。” 见苏容没有意见,宣平帝便应允了此事。 毕竟他想安居后宫便需有人为他荡平阻碍,太子既愿意为他分忧,他自乐得清净。 苏容回东宫前先行去了茶楼雅间,雅间内云嫣然早已候在屋内,见苏容前来起身见礼问道:“太子可要远行?” 苏容点点头,笑道:“王妃所料不错。” 云嫣然望着苏容,开口问道:“此行凶险,太子也愿意以千金之躯冒险前往吗?” 苏容嘴角笑意温和,淡声回道:“事情总有人要去做,即便没有苏昭,本宫也会前往。 本宫既为大越太子,衣食住行皆为民脂民膏,如今有机会能避免他们遭受天灾侵扰,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本宫也愿意一试。” 云嫣然对此深信不疑,苏容的爱民良善从来都不是纸上谈兵,在上一世他便是如此,为民请命甚至不惜得罪宣平帝而被废弃太子之位,这也是她当初义无反顾选择他的原因。 “那愿太子此行顺遂。”云嫣然举起茶盏,以茶代酒遥敬苏容。 苏容忙端起茶盏,语气担忧,“只本宫与宁王皆远离长安,王妃自己在城中切要小心。 还有阿婉姑娘,本宫不在也不知东宫还能否安全。” “殿下放心,阿婉那里我自有安排。”云嫣然将盏中清茶一饮而尽,望着苏容郑重道:“此行千里,愿太子一帆风顺,凯旋而归。” 苏容牵唇而笑,温声道:“那便借王妃吉言,来日长安再会!” 第298章 乱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太子启程赶赴山海关,锦娘得了信,嘴角笑意愈浓,“宁王走了,如今太子也不在了,这长安便彻底成了主子的天下。” 她对镜自照,镜中的女子华贵娇媚,她隐忍蛰伏了这么久,这个身份便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锦娘起身去给平乐长公主见礼,途中遇见房嬷嬷带着一众婢女走来。 房嬷嬷给锦娘见礼,笑着问道:“郡主可是要去给殿下请安?” 锦娘含笑点头,望着房嬷嬷身后的婢女问道:“嬷嬷,这是府中新招的婢女吗?” “是的,咱们公主府上主子虽不多,但下人的规制却一点都不含糊。” 锦娘笑了笑,平乐长公主最喜奢靡,即便只有自己独居府中,下人的数量也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 锦娘收回视线,没多放在心上,笑着道:“那便不打扰嬷嬷了,我先去给母亲请安了。” “好,郡主慢行。”房嬷嬷屈膝行了一礼,目送锦娘离开后方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她朝人群中的某处望了一眼,带着一众婢女去了各自的院落。 当将最后一人安排进一间闲置的院落后,房嬷嬷才细细望着她,那人也偏头看着房嬷嬷。 看着看着房嬷嬷的眼眶突然红了,眼角还有泪珠滑落。 阿婉见状有点慌了,她什么都说啊,怎么就把人惹哭了。 “那个……这位嬷嬷,你还好吧?” 房嬷嬷忙拂去眼角的泪珠,笑着道:“老奴没事,老奴只是太高兴了,您长得与殿下小时真是太像了。” 若说那冒牌的眉宇间与殿下有三分相似,那眼前的女孩便足足有八分。 只不过现在殿下年岁大了,妆容也偏好华丽雍容,是以一时才瞧不出。 可她自小照拂公主,公主小时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是不会认错的。 更何乱她身上还有殿下与驸马亲自刻的玉佩。 阿婉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殿下其实早已见过我,可她没看出我与她像啊。” 房嬷嬷解释道:“人都是这般,哪能看出与自己相似来。 但老奴一直照顾着公主殿下,是以一眼便能瞧出。” 阿婉挠挠头,小声嘟囔道:“这个我也没瞧出来。” 她这么佛性的一个人,真会有脾气那么臭嘴巴那么毒的母亲吗? 但房嬷嬷却是深信不疑,这次不用殿下确认,她都敢拍着胸脯保证。 “您安心在这里住着,这里闲置已久,不会有人过来,只暂时要委屈您一段时间了。 宁王妃特意交代过,不能给您额外的照顾以免被人察觉……”房嬷嬷于心不忍,明明这才是真正的郡主,却要在这里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反是那个假的享尽了荣华。 阿婉环顾四周,嘴角不禁抽了抽,“住在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屋子里哪里委屈了,挺好的,一切听嫣然的便好。” 阿婉实话实说,房嬷嬷听了心里却更难受了。 这些年郡主流落在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真是可怜。 房嬷嬷回到平乐长公主院中时锦娘正陪着平乐长公主用膳,一看见房嬷嬷平乐长公主身子都坐得正了些。 见房嬷嬷轻轻点了点头,平乐长公主脸上才有了些许笑意。 “母亲,您怎么不吃了,女儿瞧您最近用膳甚少,可是哪里不舒服?” 望着锦娘关切的目光,平乐长公主很想一耳刮子扇过去,但想到正事还是生生忍住了,摇头道:“没什么,人年纪大了难免胃口差了些,你吃好便可,不必担心我。” 锦娘不疑有他,用过午膳后本想陪着平乐长公主再说一会儿话,平乐长公主却道:“我这一吃饱便容易食困,我小憩一会儿,你也下去歇着吧。” 锦娘微微蹙眉,平乐长公主对她好是好,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似乎并不经常让自己在她身边。 “对了昌平。” 平乐长公主开口唤住锦娘,开口道:“金玉阁又新出了不少的首饰,最近无事你可以去逛逛,喜欢什么尽管买回来。 首饰戴过一次便旧了,女子就要常换新的才好。” 锦娘笑着应下,心中的怀疑也淡了。 平乐长公主对她毫不吝啬,每个人相处都不一样,或许这就是她表达母爱的方式吧。 见锦娘心满意足的离开,平乐长公主才忙低声问道:“怎么样,人都安顿好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自己竟早已见过亲生女儿了。 每每想到此处她都不禁懊恼敲头,怎么就没早点察觉呢! 让那孩子多吃了那么多苦不说,还险些让她遇害。 幸而她福大命大,否则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殿下放心,都安顿好了。 宁王妃也说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们一定想不到郡主会被我们接回了公主府。” 顿了顿,房嬷嬷又道:“殿下,郡主与您年轻时真是像极了,老奴若早些跟着您去玉颜阁就会早些察觉,说起来都怪老奴……” 房嬷嬷后悔不已,一想到真正的郡主在那吃苦她这心就想被人拿刀子剜似的。 “嬷嬷无需自责,要怪也该怪本宫这个母亲。 本宫见过她多少次了,非但没认出,反是最初还嫌她无礼狡猾为难过她。”虽后来得知阿婉没有父母不禁心生怜惜,但终究还是亏欠了那个孩子。 房嬷嬷擦着泪道:“不过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待局势稳定殿下便可与郡主团聚了。” 平乐长公主点点头,目光如晦。 她虽恨不得立刻去与婉儿相认,可想到长安错综的局势她还是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心。 “嫣然说的对,来日方长,忍得一时方能安稳一世,本宫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些时日吗?” 年关将至,天一日比一日冷,云嫣然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大好,夜里难眠不说,有时即便睡着了也被噩梦惊醒。 有些女子有孕后便会入睡艰难,云嫣然为自己探过脉搏,脉象正常,想来是忧心苏钰才会噩梦不断。 而宣平帝的状况也没好到何处去,薛贵妃让宋茹儿换了宣平帝的药,如今宣平帝虽还每日服用药丸,但那药已无任何功效,是以他的手臂不但开始隐隐作痛,就连精神状态也不复以往。 自从服了此药后宣平帝觉得自精神抖擞,夜御数女,玩乐不知疲倦,却不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掏空了身子。 如今此药一停,宣平帝立刻虚弱起来,整日头昏脑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前来的诊治的御医也都是薛贵妃的人,自然诊不出什么,只给宣平帝开了些补药,但亦无济于事。 宣平帝正值心烦意乱,就连将至的年节都没有兴致了,却在此时忽闻噩耗。 山海关竟发生了地动,且震级甚大,方圆百里都有震感,更不要说处于中心的山海关了。 据报山海关内房屋几乎全部倒塌,道路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封锁,河水倒灌进城,外面的官兵根本无法进入,城中的死伤情况暂不得而知,太子亦下落不明。 秦皇后闻此噩耗惊厥昏迷,有卧床不起之势,宫中事务全权由薛贵妃负责。 储君失踪,朝野动荡,而此时又有流言传来,说是太子乃灾星降世,天地不容,这才会在他刚到山海关时便发生地动,牵连百姓无数。 且此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宣平帝龙体不适便是因太子缘故,只要废除太子另立贤明,便可得上天宽恕。 宣平帝闻后恼怒不已,竟在朝上怒急攻心晕倒在地。 薛贵妃在床前侍疾,宣平帝睁眼看到薛贵妃心中动容,伸手握住她的手,叹声道:“无论何时爱妃都陪在朕的身边。” 薛贵妃掩下眸中的不耐,试探开口道:“龙体要紧,不论出了何事陛下都要自己的安危为重。” 言外之意便是让宣平帝重视外面流言,废了苏容另立昭王。 宣平帝没听出她话中之意,只道:“愚民之言信不得,一切都要等朕寻到太子再定,哪怕太子殁了,朕也要看到尸体!” 薛贵妃闻此眸光更冷,看着宣平帝的眼中噙满了杀意,本想念着多年恩爱留他一命,如今看来却也不可能了! 第299章 大婚之日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有大臣上书国不可无储君,为安抚臣民希望宣平帝能早日择立太子。 宣平帝闻后也只是压制下来不发并不作理会,可朝中声浪却一日比一日高,宣平帝被吵得头疼欲裂,龙颜大怒,摔了杯盏道:“真是可恶,这些混账东西就不能让朕过一个舒心的年节吗?” 刘善连忙细声细语的劝慰道:“陛下息怒啊,龙体要紧,您可千万不能动怒啊。” 顿了顿,刘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宣平帝,试探着开口问道:“陛下,如今太子殿下仍下落不明,也难怪这些大臣们着急。” “呵,就怕他们另有企图!”献王已倒,若太子也殁了,这储君之位还有何选择的必要,岂不非昭王莫数。 刘善面露不解之色,“可陛下不是一向很看重昭王爷吗?” 几个皇子中宣平帝最喜欢的便是昭王,反是太子最不得宣平帝待见,刘善本以为太子出事后宣平帝会乐见其成,没想到却并非如此,果然是帝心难测。 “朕的确更属意昭王,可这与朕立谁为太子并无干系。”帝王之术在于平衡,“朕正值盛年,太子可愿甘心一直屈居人下?” 虽只是一人之下,但终究不是真正的万人之上,以前皇子之间相互制衡,都在朝着储君之位较劲,即便苏容已贵为太子,主要的精力还放在如何稳固储君之位上。 可现下却今非昔比,一旦立了昭王为太子,他便彻底失了所有的劲敌,稳坐储君之位后他想要的还有什么?只剩他身下这龙椅了! 他方至中年,不想着帝王万岁那些鬼话,若无意外活到七老八十不成问题,届时昭王可甘愿等这几十年? 如果心有不甘呢,那他又会做什么,造反?谋逆? 刘善觉得宣平帝的话有道理,便道:“还是陛下想得周全。” 宣平帝动了怒,说话间觉得身体更加疲乏,刘善见状忙道:“陛下,奴才去给您端参汤来,您好好歇着,可别再动怒了。” 刘善退出掌乾殿,吩咐小太监去御膳房给宣平帝传膳,长春宫却突然来人,请刘善去长春宫一趟。 刘善心有狐疑,便不敢违背,连忙去了。 “见过贵妃娘娘。” 薛贵妃弯唇笑起,抬手道:“刘公公不必多礼,坐吧。” “哎呦,老奴不敢,老奴站着回话就行。” 薛贵妃笑了笑,倒也没强求,只道:“刘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劳苦功高,这宫中上下谁人不敬着刘公公。” “娘娘折煞老奴了,伺候陛下与娘娘是老奴应该做的。”刘善弓着身,小心翼翼的回道。 薛贵妃心知刘善就是个老狐狸,索性开诚布公,“刘公公追随陛下多年,在宫中的荣耀也是独一份。 但有朝一日若新帝登基,公公这份荣耀可还能保全?” 刘善一惊,愕然抬头看向薛贵妃,见薛贵妃眸光入刃,又连忙低垂下头不敢言语。 薛贵妃起身缓步行至刘善身旁,慢悠悠的道:“公公是个聪明人,最该知道这宫中向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如今献王没了,太子下落不明,这储君之位最后花落谁家想必公公心中有数。 只要公公肯帮衬昭王,日后新帝登基,公公便有从龙之功,这总管之位仍是公公囊中之物!” 话锋一转,薛贵妃语气阴森,“可若公公不识趣,这宫里需要机会的人亦如过江之鲫!” 刘善心中一颤,双腿不由泛软,忙跪地道:“承蒙娘娘不弃,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贵妃红唇勾起,眼中噙满势在必得的冷笑。 太子一直下落不明,朝中阴云笼罩。 云嫣然许久不曾出门,每日便裹着大氅在府内散散步。 这日她正在园中散步,忽听有争执声传来,她眉心微微一蹙,与芬儿两人掩入假山中。 来人正是苏恒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公子苏则,苏则虽为兄长,可苏恒对他却毫不客气,指着苏则的鼻子道:“别以为我叫你一声二哥你就真是根葱了,我连苏钰都不放在眼中,你也配与我指手画脚,赶紧给我滚!” 苏则似乎还要说什么,抬步想追上去,苏恒不耐烦的抬腿便是一脚,直接踹在了苏则心口上。 苏则一时不妨,被踹得摔倒在地,苏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叱骂道:“你若还想在这府里待着就别跑到我眼前晃悠,否则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苏恒拂袖而去,苏则却捂着心口半晌没站起来,云嫣然从假山后走出,吩咐道:“芬儿,去扶二公子起身。” “大嫂?”苏则怔愣的看着云嫣然,借着芬儿的力气站起身来,只心口闷疼让他忍不住哼出声来。 “你还好吧,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云嫣然见他面露痛楚之色,关切开口询问。 苏则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必了,一点皮肉伤而已,若让母妃知道又要怨怪我小题大做了。” 苏则是妾室所出,林氏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幸而苏则母子两人不得老王爷看重,他们才得以安然留在府中。 只云嫣然不解的是苏则行事向来小心,今日这是怎么了,“三弟为何与你大打出手?” 苏则叹声道:“如今太子下落不明,朝中有许多大臣上书劝谏陛下立昭王爷为太子,三弟也参与其中。 可太子暂时只是失踪,又不是……我觉得三弟此行欠妥,宁王府本就树大招风,实在不应卷入其中。” 云嫣然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苏则竟有如此见识,颔首道:“你说的对,我们宁王府的确不适合随波逐流。 不过三弟的脾气向来不好,你日后还是能避则避吧。” 语落,云嫣然吩咐芬儿道:“前些日子金府送来了一些补品,你给韦侧妃送去一些,再给二公子探探脉。” “我这丫鬟会些医术,让她给你看看伤势,受了伤就要吃药,不能一味忍着,这样也不会让母妃察觉,你安心便是。” 苏则眸光晃动,感动的几欲落泪,他在府中一向不受重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多谢大嫂,我给您添麻烦了。” 云嫣然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不必言谢。” 云嫣然觉得天色有点冷,正欲回锦华院,苏则突然唤住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嫂,如果太子殿下真的……真的殁了,您和大哥可有做好打算?” 云嫣然眉心微微蹙起,眼中也噙满了忧虑,但也只是摸了摸高高拢起额小腹,淡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行定夺吧。” 云嫣然长长叹了一声,愁容满面的折身离开。 次日,锦华院竟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苏则的生母韦侧妃一向深居浅出,云嫣然只在年节府中祭祀时见过她一次,她身体似乎不大好,脸上没什么血色。 她的穿着也极为简单,是最寻常不过的褐色衣裙,她的模样明明不老,但就是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王妃。”韦侧妃显得有些拘谨,与云嫣然见了礼后才局促的坐了下来,开口道:“王妃,昨日的事我都已经听则儿说了,多谢您了。” “二公子是王爷的亲弟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何须您亲自走这一趟。” 韦侧妃摇摇头,眉目中满是困苦,“实不相瞒,今日前来一是为了些王妃关怀之情,二也是想为则儿寻条出路。” 云嫣然偏头不解,韦侧妃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我性情木讷,不得老王爷欢心,连累着则儿也不受重视,但则儿本就是庶出,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就行。 可……可太王妃与恒郡王都不是个能容忍的,如今则儿又得罪了恒郡王,则儿笨手笨脚的,若有找一日惹恼了太王妃,这可如何是好啊。” 韦侧妃轻轻啜泣起来,云嫣然连忙出声安抚,韦侧妃抬帕拭泪,哽咽着又道:“可王爷与王妃你们不同,你们心胸宽广,为人良善,则儿若能跟着你们我便是死了也安心啊。” 韦侧妃脸色更白了,似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便特意跑来云嫣然面前托孤。 云嫣然见状只感叹韦侧妃一番慈母之心,忙道:“年关将至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王爷面冷心热,自会照拂兄弟姊妹,这点您就放心吧。” 得了云嫣然应允,韦侧妃连连颔首,感动不已,她打开随身带来的食盒,不好意思的道:“我没什么拿得出的东西,也知道王妃什么都不缺,我亲手做了一些点心,王妃若不嫌便请尝尝。” 韦侧妃端出一盘十分精致的点心,瞧着竟比府中的厨子做得还要精巧。 韦侧妃是个心细的,端出点心后先行拿了一块放入口中,笑着道:“味道还可以,王妃您也尝尝。” 韦侧妃做到了这一步,云嫣然不好再拒绝,也拿起了一块点心,她放在鼻下嗅了嗅,竟闻到一股奇香,“这是什么味道,以前竟从未闻到过。” 韦侧妃含笑答道:“我是小地方出来的,村子里没什么好东西,便只能用山上的香料做些吃食,这点心便是我们当地的小吃,虽不及府中的吃食精致,但味道也算清新。” “原是这般。”云嫣然点了点头,启唇咬了一小口,味道果然不错。 “味道很好。”云嫣然转头对芬儿道:“将点心收好,今日便不必让小厨房送糕点过来了,一会儿我饿了吃这个便好。” 见云嫣然喜欢,韦侧妃也松了口气,“王妃不嫌便好,日后只要王妃想吃我便给王妃送来。” 云嫣然弯唇笑道:“那感情好,您的手艺这般好,想来父王当年也定然十分喜欢您的手艺了。” 韦侧妃怔了下,旋即不自然的笑了笑,云嫣然诧异问道:“怎么,难道您没给父皇做过吃食?” “老王爷常年征战沙场,在王府的日子屈指可数,回王府后也多陪在王妃与另一位侧妃身边,我自不敢多加打扰。” 云嫣然蹙了蹙眉,轻叹了声,“如此倒是可惜了,若父王尝过您的手艺定难以忘却。” 韦侧妃干笑了两声,与云嫣然说了两句话才起身请辞,“王妃还怀着身孕,我便不多打扰了,日后再给您送点心来。” 云嫣然笑眯眯的颔首应下,“好,如此便劳烦您了。” 转眼已至年节,只今年的年节格外萧条,云嫣然没有回金府,更没有去林氏院中,只推脱有孕不适留在了锦华院。 她推开窗子,遥望着天上的那轮寒月,秋眸之中满是思念。 岐山比长安还要冷寒数倍,此时也不知阿钰如何了。 芬儿走进关上了窗子,忧声道:“王妃,屋外寒凉,当心吹了冷风啊。” 她搀扶着云嫣然走到榻边,柔声道:“时辰不早了,您早点歇息吧。 奴婢瞧您最近反是清瘦了,您再忧心王爷也要为腹中的孩子考虑啊。” 云嫣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我不会为难自己的。” 云嫣然轻轻抚摸着床榻,这么宽大的床榻以前有他在她还觉得拥挤,总嫌他欺负自己,非要挤着自己睡,可现在她可以随意在榻上翻动,却只觉得寂寥冰冷。 她躺在榻上,枕着苏钰的锦枕,枕上还隐隐残留着苏钰身上的冷香,可以稍稍让她心安。 有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平日里她在旁人面前总表现出淡定自若的样子,可每到夜深人静时她也不过是一个思念着丈夫的普通女子而已。 她也会脆弱,也会想要逃避,可她知道第二日睁开眼后这些情绪她全部都要掩下,变成那个没有软肋冷静自持的宁王妃。 “阿钰,我想你了,你快些回来吧……” 年节已过,但进入山海关的道路却还没有清理出来,太子依旧下落不明,朝中令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宣平帝只能一拖再拖。 这么一拖便直接拖到了花朝节当日,亦是慧昌公主下嫁金寒时的大喜之日。 第300章 了断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一年一度的花朝节是大越的盛典,这日长安街道两旁布满了鲜花,少女们穿着鲜艳亮丽的长裙,头戴花环,跟随着游行的马车一同去花神庙祈祷。 马车上坐着盛装打扮的花神娘娘,花神娘娘乃是由全长安评选出的贵女所扮,不仅要才貌双全,更要品性高洁,是以每年为评选花神娘娘长安也要热闹一番。 华若与谢澜陈念共乘一辆马车入宫赴宴,谢澜撩开车帘望着热闹的车外,叹声道:“宫宴多无趣啊,还不如在外参加庆典呢!” 陈念柳眉微蹙,有些疑惑,“虽说慧昌公主身份尊贵,婚宴自要盛大,可这宴请的人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以往宫宴一般只宴请王宫贵胄以及一品大员,可此番却给城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府邸都送了请柬。 华若耸耸肩,“谁知道呢!薛贵妃本就是个好排场之人,或许想借此炫耀自己如今的势力也说不定。” 华若此言一出,众人都想到了下落不明的太子,心里一时都沉甸甸的。 如果太子真的殁了,这皇位迟早是昭王的,他们这些府邸届时又该何去何处。 几人一时不禁面露愁容,就连一向乐天派的谢澜都没有兴致观赏庆典,她放下车帘,见两人都眉头紧锁,谢澜开口打破气氛,道:“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说来我已经许多日子都没到她了。” 陈念也颔首道:“是呀,如今嫣然鲜少出门,就连金府也很少回了,想来也是忧心宁王爷。 今日是慧昌公主与金公子大婚,她一定会去的,我们正好开解她一番。” 宁王府。 林氏诧然不已,“什么,她不进宫了?今日可是慧昌公主的大婚之日,她还是驸马的表妹怎能缺席?” 芬儿垂首轻声回道:“太王妃,并非王妃不想进宫,实是身子难受的紧,昨夜便开始腹痛,现在还起不了床……” 林氏掐算了下日子,距离预产期还有一月呢,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腹痛,该不会动了胎气吧! 这般想着林氏反是心中一乐,云嫣然仗着腹中的孩子吆五喝六,若是保不住那可就有意思了。 在林氏眼中苏钰与云嫣然皆是她的敌人,她自不会在意云嫣然府中的孩子亦有她的血脉。 林氏将云嫣然抛之脑后,一个人踏上马车前往宫中赴宴。 芬儿冷冷扫了林氏的背影一眼,折身回了锦华院。 云嫣然正坐在桌前吃着早膳,她最近虽清瘦了些,但气色尚好,并非如芬儿所言那般病痛难忍。 芬儿虽与林氏告了假,可还是有些忧心,“王妃,您今日不入宫能成吗?” 云嫣然其实没什么胃口,可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勉为其难的用了些。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眼中寒色凝重。 若薛贵妃真如她所料那般丧心病狂,今日去宫中赴的便是鸿门宴了。 若她没怀孩子,便是龙潭虎穴她也敢闯一闯,可现在她却一点不敢冒险。 “纵然我今日不去赴宴,王府也会有客人前来。”云嫣然语气冷幽。 芬儿不解,偏头问道:“客人?今日大多官眷都去宫中赴宴了,还能有谁来呢?” 云嫣然目光清清,唇畔凝着一抹冷笑,“且瞧着吧。” 皇宫。 慧昌公主身穿繁丽的大红色嫁衣,逶迤拖地的裙摆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以金线缝绣而成,上缀无数璀璨的珠宝。 日光透过窗子落进屋内,宝石熠熠生辉晃人眼目,衣上的金凤也愈加鲜活。 慧昌公主纤细的脖颈上佩戴着一串红宝石颈链,最中间的一颗红宝石足足有鸽子蛋大小,凤冠两侧插着两支红宝石步摇,步摇上的流苏垂落至耳后,华贵无比。 “殿下本就貌若仙姝,今日被这嫁衣首饰的映衬下更美艳独绝,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目。” “是啊是啊,殿下与驸马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日后诞下的公子小姐也定如那小仙童一般。” 众女都说着好话讨好着慧昌公主,而今日的慧昌公主心情甚好,对她们也是少有的和颜悦色。 “这步摇和项链都是母妃赠予本宫的,整个大越也找不到第二件!”慧昌公主语气中满是得意,含笑望着镜中美艳动人的自己。 众女也满是艳羡,真是同人不同命,慧昌公主生来便含着金汤匙,母亲是帝王最宠爱的妃子,兄长更是储君的不二人选,眼下的荣华对于慧昌公主来说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咦,宁安公主怎么还未来呢?”薛明珠环顾四周,挑衅开口。 慧昌公主勾唇冷笑,莫不在意的道:“不来也好,免得到时候哭丧着一张脸,本宫瞧着反是厌烦。” 众女面面相觑,不敢应声,但心中皆知太子凶多吉少,宁安公主以后的日子怕要不好过啊。 宫婢搀扶着慧昌公主回到内殿,等候吉时新郎前来接亲,众女则井然有序的退出殿内。 慧昌公主不在,薛明珠便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 如今太子与献王相继出事,成年的皇子惟有昭王一人,即便陛下暂时未立储君,但结果众人已是心知肚明。 而忠勇侯府做为薛贵妃的娘家自也如日中天,薛明珠俨然已成了长安最炙手可热的贵女,地位甚至隐隐超过了宁王府的孝和郡主。 薛明珠如今也是春风得意,忠勇侯府水涨船高,他们府上的荣耀谁人能及。 二哥如今随父亲在营中历练,大哥性情冷漠凉薄不为父亲与姑母所喜,姑母还言待昭王地位稳固便可弃了大哥这颗棋子,改立二哥为世子,到那个时候忠勇侯府便彻底归为他们所有! 薛明珠带着一众贵女入席,忠勇侯夫人曹氏正含笑与身边的贵妇闲谈,平郡王妃见了不禁咋舌,“忠勇侯夫人如今成了城中首屈一指的贵妇,咱们这些人都得靠边站了。” 以往她们走在何处都有人上赶着攀附,如今那些人都齐刷刷的跑到了曹氏身边。 定国公夫人看了一眼,没多说话,虎威将军夫人冷呵道:“那是自然,如今昭王势大,咱们在人家眼中算什么!” 他们几家府邸都没支持昭王,若日后昭王登基免不得秋后算账,那些人远远避开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再来与她们亲近。 说到此处,平郡王妃皱眉纳闷道:“你们说长公主殿下是怎么回事,竟然也跟着上书支持昭王,我一直以为她更看好太子殿下呢。” 虎威将军夫人连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皱眉道:“你疯了!竟在今日说这些,若被有心人听到还不指定编排出什么呢!” 平郡王妃抿抿唇,她也是憋闷好久了这才一时忍不住。 昭王看似贤明,实则暗中排挤异己,手段阴得很,他们自然不屑与之为伍。 两人忽然齐刷刷看向正在喝茶的定国公夫人,纳闷道:“你今日话怎么这般少?” “嗯?”定国公夫人面露不解。 平均王妃狐疑道:“对啊,往日该是你来制止我胡言乱语才是,为何今日你一声不吭?” 定国公夫人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在想些事情而已。” 平均王妃与虎威将军夫人相视一眼,两人虽仍觉古怪但也没再追问。 定国公夫人低头呷了一口茶,清冽的茶水倒映出一双寒光泠泠的眼。 事已至此,没有必要多言阻拦,因为这一切都会在今日有个了断! 第301章 君心如旧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长春宫。 薛贵妃身着贵妃朝服,发间插着六尾凤簪,华贵不可言说。 刘嬷嬷笑望着镜中的薛贵妃,忍不住赞道:“一晃入宫多年,娘娘美貌依旧,气度却是越来越尊贵了。” 薛贵妃神情冰冷,眼角眉梢不见笑意,容貌美艳至极,亦冷寒至极,“尊贵?终究不是正黄大红之色,世间配得上本宫的唯有皇后与太后的朝服而已!” 她眸中野心昭然,眼中的杀伐之气已无法掩饰。 刘嬷嬷垂首点头道:“娘娘屈居贵妃之位多年,如今终要如愿了。” 薛贵妃勾勾唇角,幽幽道:“是啊,本宫等这一日许久了。” 她并未急着去席上,反是慢条斯理的坐下喝茶,随口问道:“各府官眷可都已经到了?” “除了宁王妃,剩下的人皆已到了。”刘嬷嬷开口应道。 “什么?”薛贵妃长眉一挑,“她为什么没来?今日是她金家迎娶公主,于情于理她都该入宫才是。” 刘嬷嬷连忙回道:“听说宁王妃昨夜起便腹痛难忍,唯恐动了胎气未敢动弹,想来不过是巧合而已。” “本宫不喜欢任何变故!”薛贵妃冷然道。 刘嬷嬷心中一惊,“那老奴派人再去宁王府……” 薛贵妃抬抬手,拧眉道:“罢了,若为她一人闹出什么风声反是不好。” 她先前试探过,云嫣然不过有些小聪明而已,区区她一人应对时局无甚影响。 但薛贵妃向来谨慎,还是道:“给绛卓传个信,让她去宁王府盯着,免得有何变故。” 刘嬷嬷不敢耽误,忙躬身领命,“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薛贵妃端坐在榻,凤眸光寒,无论是谁今日都不得坏她好事! 掌乾殿。 宋茹儿立在殿门前向南眺望,那里锣鼓声响,似乎还能隐隐传来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好不热闹。 杏眸萦着浓浓愁绪,她倚着殿门柳眉深锁,不知他此时如何了,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咳咳。”身后传来咳嗦声,是宣平帝醒了。 宋茹儿忙掩下眸中情绪,转身迎上前去,“陛下,您醒了?” 宣平帝自染病后便对美人兴致全无,薛贵妃忙着慧昌公主的婚事,蒋婉晴又即将临盆,最近这段时日便一直由宋茹儿伺候在侧。 宋茹儿细致耐心,又素来安静,宣平帝也喜欢让她待在身侧。 “你今日打扮得倒是鲜亮。”宣平帝抬眼打量了宋茹儿一番。 她平时多穿青蓝色的衣裙,今日宋茹儿却穿了一件水红色绣合欢花的半身裙,上着一件月色小衫,外罩一件水红色褙子,瞧着娇俏可人。 宋茹儿神色微僵,不自然的捏了捏衣袖,干笑着解释道:“今日是公主殿下的大喜之日,臣妾穿成这样也显得喜庆些。” 她的爱意藏得极深,为了不给他平添麻烦,她甚至都未曾告知嫣然。 可少女的倾慕之心柔若拂柳亦汹涌如波涛,即便她强迫自己将爱意深埋却也忍不住生出些许小心思。 她想在今日身着红色,并在裙上绣着象征夫妻美满的合欢花,隐晦的满足自己小小的心愿。 好在宣平帝本也就只是随口一问,并未多想,开口问道:“众臣以及一众命妇女眷可都已到了?” 宋茹儿松了口气,点点头,柔声回道:“是的陛下,您可要去吗?” 宣平帝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不急,吉时快至时前去便可,免得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又在朕的耳边聒噪!” 宋茹儿知道如今朝臣都在上书希望宣平帝早日立储,宣平帝被吵得不胜其扰。 宋茹儿默声不语,她素来不参与朝政,只温柔乖巧的递上一杯温茶,又拿出药丸道:“陛下,您该服药了。” 宣平帝扫了锦盒中的药丸一眼,不耐烦的道:“这药如今也不知怎了,吃了也无甚效果!” 宋茹儿眸光颤了颤,低声回道:“御医也说了,不管什么药吃久了身体都会有抗药性,效果不若先前好。 陛下若觉得无用,那便不要服了吧。” 宋茹儿作势要收起药丸,宣平帝却还是沉声道:“罢了,还是吃了吧,哪怕只有点效果也好。” 看着宣平帝将药丸服下,宋茹儿不动神色的敛下眼眸。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刘善走进殿内禀道。 “贵妃?她怎么来了,没去席上招待官眷吗?”宣平帝放下茶盏,开口道:“传贵妃进来吧。” 薛贵妃轻挽裙摆,缓步迈进殿内,长长的裙摆逶迤拖地。 宣平帝看着走进殿内的华贵佳人,一时不禁追忆起过往来,他抬手唤薛贵妃过来,宋茹儿识相起身,躬身退至一边。 宣平帝握住薛贵妃的手,感慨道:“当年你嫁给朕时也是这般风华绝代,如今一晃多年过去,朕白发已生,爱妃却美貌依旧啊。” 薛贵妃莞尔一笑,只笑意比平日多了丝冷意,声音幽冷,“臣妾容貌依旧,可不知陛下待臣妾之心可还依旧啊?” 第302章 逼宫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臣妾容貌依旧,那陛下待臣妾之心可亦依旧?” 宣平帝愣了下,旋即只以为薛贵妃是在与他调情,笑盈盈的道:“朕待爱妃自始终如一,不曾改变分毫。” 薛贵妃冷冷牵唇,凤眸中没了往日的温柔缠绵,冷幽幽的的道:“既是宠爱如一,那为何陛下迟迟不肯立昭儿而太子呢?” 宣平帝眸光凝结,愕然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明明还是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可此时眼角眉梢没有笑意,竟似忽然变成了陌生人一般。 宣平帝收回手,皱起眉心,语气略带不悦,“立储乃是朝堂大事,岂能由后宫干涉,朕心中自有论断。” 薛贵妃冷冷笑了笑,眼中满是讽刺,“陛下不过是担心储君年富力强,有威胁皇位之嫌罢了。 说到底陛下还是不肯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您的儿子,哪怕是陪着您多年的臣妾。” “贵妃,你今日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宣平帝有些动怒。 在他眼中薛贵妃虽骄纵了些,但对他向来温柔体贴,是以她的骄纵在他眼中也只剩娇憨,可现在听薛贵妃如此忤逆,宣平帝甚感不悦。 可薛贵妃显然对此不以为意,她深知这个男人多疑,是以在他面前演了太多年的花瓶蠢货,如今她演够了。 “难道臣妾说的不对吗?陛下到底真心信任过谁呢?”薛贵妃冷眼看着宣平帝,不留情面的道:“母后扶持您为帝,却被逼迫得远遁行宫;当年那些有从龙之功的臣子如今又仅存几人? 秦阁老看似是被宋清君逼迫而死,可陛下您摸摸自己的良心,您是不是也乐见其成呢?” 薛贵妃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宣平帝,“所以啊,您不要责怪皇子们勾心斗角,因为您这个父亲便是如此教导他们的!” “放肆!”宣平帝怒不可遏,指着薛贵妃厉声道:“你放肆!” 薛贵妃毫无惧意,嗓音更显尖锐,“容不容臣妾放肆,臣妾也都已经说完了。 臣妾给过您机会的,若您心甘情愿的将太子之位给昭儿,臣妾念着多年之情也不愿如此对您。 可您是怎么做的?苏容已经死了,您却执意要寻找苏容的尸体,生死见人,否则便不肯册立太子。 臣妾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近二十年,难道您还想让臣妾再等二十年吗? 等到小皇子们长大成人,再来与昭王争夺这储君之位?” 她等不及了,一刻都等不及了! 宣平帝终于察觉出事情不多,扬声喊道:“来人啊!刘善!刘善!” 可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静寂,宋茹儿垂首立在一侧,如同一个没有听觉的木头人般。 宣平帝见此情景还有何不懂,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薛贵妃,不可置信的道:“大胆,难道你们要造反不成!” 薛贵妃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时殿内走进一人,正是待诏翰林杨夺,自从娶了宋氏的女儿周蕊后便傍上了昭王这棵大树。 虽然宋安然已经不在人世,但不影响杨夺为昭王效力。 “请陛下降旨,昭王爷为大越储君。”杨夺手执金龙圣旨,跪地呈送至宣平帝面前。 “你们……你们……”宣平帝急火攻心,竟喷出一口鲜血。 宋茹儿被吓了一跳,薛贵妃却似乎早已料到,幽幽道:“陛下贪服丹药纵情声色,损伤了龙体,真是可惜。” “你们竟敢给朕下毒!”宣平帝直至此时才知道原来近日他身体孱弱竟都是拜这毒妇所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甚至噙了一抹惊惧,“行刺朕的刺客并非是慧妃与献王的人,这一切都是你所为!” 若非他手臂受伤,他也不会为了止痛服用宋茹儿献上的药,这一切都是她们商定好的,她们竟在那时便开始下这盘棋了! 薛贵妃红唇勾起,盈盈一笑,“陛下圣明,臣妾真是什么都瞒不了陛下。 不过陛下也不要冤枉臣妾,那药可是经由御医院检查后陛下才服用的,若是有毒岂不早就被御医发现了。” “毒妇!”宣平帝死死瞪着薛贵妃,血迹流过他的嘴角,显得十分狼狈,“想让朕立诏,痴心妄想!朕是绝对不会写的!” “陛下这又是何必呢,您即便不写这圣旨,若您驾崩而去,这皇位也只能由昭王来坐。”薛贵妃循循善诱,她当然可以杀了宣平帝一了百了,可这样昭王登基就会名不正言不顺,难免被有心人利用生事。 可若宣平帝立昭王为太子,那便全然不同了。 “只要陛下立下诏书,陛下便可居太上皇高位颐享天年。 您喜欢美人,臣妾便将天下的环肥燕瘦皆收罗来,反正您也不喜欢处理政事,这样何乐不为呢?”薛贵妃垂首扫过杨夺,冷冷道:“让陛下将圣旨写了,陛下若不配合使些手段也无妨。” “是。”杨夺毕恭毕敬的领命,他起身走到宣平帝身边,噙着冷笑道:“陛下,您就将圣旨写了吧,也免得受皮肉之苦不是。” “朕似堂堂天子,你们难道还敢对朕动用私刑吗?”宣平帝有恃无恐。 即便这些人胆大包天敢谋逆弑君,可帝王的尸体是要经过宗室入殓的,若在他身上看到外伤,新帝便无法顺理成章的登基。 “陛下言重,臣怎么敢对陛下动手呢?” 杨夺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将瓶中之物倒于掌心,那是一个寸许长的黑色肉虫,嘴部长着细密的尖牙,瞧着极为恶心。 杨夺笑盈盈的道:“这是南疆的蛊虫,一旦进入人体便会吞噬人腹中的内脏,想来那滋味定然痛不欲生。 臣不忍见陛下受此折磨,还请陛下审时度势,不要再做无所谓的抵抗了。” “好啊,你们……你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真是可恶啊!”他们手中能有南疆蛊虫,想必此事亦有南疆参与。 现在想来只怕南疆内乱都是幌子,便是为了将苏钰骗出长安。 “宁王还在岐山,待他知晓长安哗变一定会率大军还剿灭你们这般逆贼的!” 薛贵妃不耐烦的道:“此事便不劳烦陛下费心了,宁王那里臣妾自有安排,您只管照拂好自己便可!” 薛贵妃懒得再与宣平帝废话,将他留给了杨夺和宋茹儿,她则拂袖迈出大殿,站在石阶前俯视着各处。 她这边万事俱备,现旧看绛卓能不能得手了! 第303章 请君入瓮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王妃,忠勇侯世子妃来了。”阿芙如临大敌,警惕的禀告道。 “知道了,将她带进来吧。”云嫣然却显然并不意外,淡然开口道。 绛卓被带进来时便看到云嫣然正端坐在主位上喝茶,她们两人已许久未见,原以为她会见到一个身材臃肿、容貌有损的女子,可她除了肚子大了些竟无甚变化,依然美得惊人。 “宁王妃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绛卓不待云嫣然开口,便撩开裙摆坐了下来。 云嫣然落下茶盏,眸光淡漠的看着她,“公主来此不是为了与我闲话家常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宁王妃快人快语,性情坦率,若你是南疆人我们也许会成为好友也说不定。” 云嫣然勾了勾唇角,嘴角笑意讥讽,“我与人交友看得并非身份,而是品性,恕我直言单就公主这般性情,即便你是大越人我们也只会势如水火。” “呵。”绛卓公主冷笑出声,“初次相见我便知宁王妃长了一张利嘴,如今亦是,宁王妃真是从来不肯在口舌上吃亏。” 云嫣然又端起了茶盏,正欲低头啜茶,绛卓眯眸忽然问道:“宁王妃是不是至今还未得到岐山的消息?” 云嫣然手一顿,盏中的清茶晃了晃,有些许茶水一除洒在了云嫣然的手上。 她落下茶盏,不动声色的用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但轻蹙的眉心还是被绛卓公主逮个正着。 她旋即勾起唇角,肆意的打量着云嫣然的脸色,幽幽道:“不必等了,你等不到的。” “你什么意思?”云嫣然拧起柳眉,深深的盯着绛卓。 绛卓含笑欣赏着云嫣然眼中的慌乱,慢悠悠的道:“意思便是你等不到苏钰了,就别再惦记着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阿钰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做什么手脚了!”云嫣然似有些激动,撑着腰身站了起来。 “王妃,您别听她胡言乱语!她一定是在故意诓骗你!”阿芙和芬儿连忙上前搀扶云嫣然,两人皆怒目瞪着绛卓。 绛卓笑意融融,“是与不是宁王妃心中应有定数不是吗?宁王对你甚是看重,岂会不传平安信免得你忧心?” 他们的人一直盯着宁王府,就连一只飞鸽都别想进出,是以绛卓语气笃定。 云嫣然抿抿唇,身子隐隐颤抖起来。 绛卓心情舒爽,一直堵在她心头的那口气终于畅通了,如今憋闷窝火的终于轮到她云嫣然了! “阿钰用兵如神,岂会被你们区区南疆击溃,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云嫣然的情绪越是激动,绛卓便越是开怀,“宁王的确用兵了得,可宁王妃可听过一个词叫“兵不血刃”?谁规定两国交战中只能在战场上动手了?” 绛卓站起身,负手在屋内踱步,眼神赤裸的打量着物内的摆设,如同在看着自家的东西一般。 她偏头看向眼眶微红的云嫣然,弯唇一笑,“生死蛊,宁王妃可曾听过?” 云嫣然皱眉,她虽然没听过,但一听就不是个好东西。 “听说宁王在前往岐山之前曾与恒郡王握手言和?兄弟情深,真是令人感动,只可惜这个词终究没能发生在宁王府!” 云嫣然是想明白了,横眉立目的瞪着绛卓道:“你给阿钰下毒了!” “欸!下毒那么低劣的手段我怎么会用呢,我是南疆公主,自然要用南疆的大礼招待你们! 这生死蛊乃南疆奇蛊,极难培育,我所幸方得一对,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绛卓嘴角笑意愈冷,宛若冷血的毒蛇,“你们身上各有一蛊,蛊虫被激活后两蛊只能存活一个,所以才叫生死蛊。 你生他死,你死他活,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人,孰生孰死你自己决定!” 云嫣然恨恨咬牙,“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绛卓并不着急,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物展露扔到了云嫣然手中,“宁王妃认得此物吗?” “阿钰的玉佩!怎么会在你那?” 绛卓并不细说,只道:“这是宁王的贴身之物,如果他安然无恙我们的人得到它有多难想必你心里清楚。” 云嫣然攥紧了玉佩。 苏钰武功高强,谁能近身夺走他的贴身之物。 “生死蛊一旦激活,一月之内必见分晓,掐算下来便在今日了。 宁王体内所中乃是子蛊,一般来说母蛊的存活几率要远远高于子蛊,我很好奇宁王妃想要如何抉择? 是自我了断,护大越战神周全,还是任由宁王在外陨落呢?” 绛卓语落将一把匕首放在了云嫣然面前,冷眼含笑,“宁王妃,时间不多了。” 云嫣然望着桌上的匕首,颤颤的伸出手。 “王妃,不可啊!”阿芙和芬儿都惊呼出声,阿芙甚至险些腿软跌倒在地。 云嫣然拔出匕首,锋利的匕首泛着凌凌寒光,如此利刃只需稍稍用力便足以割破肌肤。 “吹毛立断,真是把好刀。”云嫣然看过刀刃,便将匕首重新归于鞘中随手丢在了一边。 绛卓挑挑眉,“看来宁王妃是要选择独善其身了?” 云嫣然呷了口茶,嘴角竟噙了抹浅淡的笑。 绛卓凝眸看着她,冷嘲热讽道:“都说苏钰与你情比金坚,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真应了你们大越那句老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看来宁王终究是痴心错付了!” 绛卓不停的刺激着云嫣然,她最讨厌听人讲什么生死相随的感人故事,人生来就是自私的,为了自己谁都可以背叛。 她就是要让他们看清这个真相,哪怕死也要背负着背叛与自私的骂名。 “好了。”云嫣然淡淡开口,闲适的望着绛卓道:“配合你这么久你也舒心够了吧?” “你什么意思?”绛卓一时不解其意,却只见云嫣然身边的婢女也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阿芙,绛卓公主信息闭塞,将最新战报呈给绛卓公主看看。” “是!”阿芙笑着应是,走起路来却一瘸一拐。 方才戏太过了,装作要跪下时不小心磕到了膝盖,疼死了! 阿芙将一张战报甩在绛卓脸上,绛卓想要发火却又忍不住想知道岐山发生了什么,连忙捡起战报看了起来。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摇着头道:“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我父皇身体康健,怎么可能会死,还有我皇兄他们……这不可能!” 一切明明是他们诓骗苏钰的计谋,怎么可能会成真! 绛卓没有发觉,不过眨眼之间,她们两人的地位已于无形中对调。 云嫣然淡淡笑了笑,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滕金草,木树奎,蝶血兰……” 一连串的药名念出来,让绛卓瞳孔猛然缩起。 “南疆皇室之所以无惧蛊毒便是因为这千年流传下来的秘方吧?” “你怎么会知道!” 云嫣然嘴角笑意更浓,未直接回答,而是道:“南疆皇室覆灭后,南疆内乱不止,几个大族为让自己族人坐上王位皆伤亡惨痛。 幸而还有一个锡古皇子流落在外,他生母地位虽低,但他身体里却流淌着南疆皇室的正统血脉。 南疆各族为了休养生息避免战乱,已扶锡古皇子上位……” “休要与我说这些,我在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南疆皇室的秘闻的!”绛卓眼眸泛红,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云嫣然单手撑着下颚,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绛卓的表情,一如她方才那般,“公主别急,我这便要讲到了。 我二舅父曾在江南救下一名年轻公子,姓顾名惜……” 绛卓满脸不耐,正欲开口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道:“顾惜……锡古,竟然是他!” “莫非也是他为苏容解了蛊毒?” 云嫣然点点头,“公主真是聪慧,竟连这都能想得到。” “该死的下贱东西,竟然坏了我们的大事,当初便该将他与他那贱人娘亲一同弄死,可恨可恨!”绛卓目眦欲咧,整个人已现疯癫。 云嫣然开口提醒她,“如今南疆皇室只剩你们两人,他已成南疆王,你这般咒骂自己的王上可不好啊。” 绛卓狠狠瞪着云嫣然,似要用眼刀将她抽筋扒皮,她忽然冷笑出声,狠狠咬牙道:“云嫣然,你别得意太早! 如今宫中已由薛贵妃把持,你们已成砧板上的鱼肉,昭王登基后你们都得死,包括锡古那个叛徒,昭王不会容下他的!” “是吗?”云嫣然缓缓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笑道:“即便陛下驾崩也该由太子即位,与昭王何干?” “可太子已经死了……”绛卓说到此处,眸中忽现惊恐,“难道你们……” 难道这些都是她们设下的局,目的便是请君入瓮? 他们谋划多时却为旁人做了嫁衣? 第304章 阳谋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见云嫣然淡然自若,绛卓心里越发慌乱,她恨极了锡古,先是除了苏容身上的蛊毒,而后竟还将南疆隐秘告知了苏钰两人,害得她们错失良机! 云嫣然眼中笑意冷然,她和苏钰又不是傻子,岂会相信林氏和苏恒一夜之间便转了性子。 那摆明是场鸿门宴,酒水中虽然无毒,但他们也未曾掉以轻心。 为了提防绛卓,在送走顾惜之前他们特从他寻来了避蛊之法,而绛卓也真不令人失望,果然还是这般阴险。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还来陪我演这场戏!”绛卓恨恨咬牙,想到自己方才如傻瓜般被人戏耍,她便恨不得亲手掐死云嫣然。 “因为我还想与你确定一件事情。” 绛卓眉目冷凝,“什么事?” 云嫣然淡淡笑起,倒也不避着她,坦然道:“你方才说这生死蛊种下后需要人为激活对吧?而且日子便是一月左右。 思来想去一月内发生的事情,我便更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了。” 云嫣然侧身对芬儿低语几句,芬儿领命不多时便带着人将韦侧妃绑了来。 韦侧妃看见绛卓眸光晃了晃,作出一副茫然费解的模样望着云嫣然道:“王妃,您这是何故?” “难得主仆相见,你们不必理会我,敬请自便。”云嫣然启唇开口,清淡的语气却让韦侧妃心中一震。 “王妃,您在说什么啊,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韦侧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绛卓紧抿着嘴唇没说话。 云嫣然见她见了棺材还不肯承认,便道:“韦侧妃手艺甚好,若那糕点中没掺些不该有的东西的确可算美味。” 韦侧妃瞳孔猛然缩起。 云嫣然不待辩驳,继而道:“人的天性是很难改变的。” 就像林氏与苏恒,他们已将阿钰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可能一下子就良心发现。 苏则也是如此,他在府中小心翼翼多年,平日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会惹得林氏不喜。 “可那日二弟却一反常态,竟为了朝中立储之事惹怒了恒郡王,虽说情有可原,但终究还是有些反常。” 她当时虽觉有些奇怪,但也未曾多想,“直到那日向来深居浅出的韦侧妃前来寻我,还为我亲手做了糕点。” “难道就凭这王妃便怀疑我吗?” “自然不是。”云嫣然勾唇笑道:“还记得我曾问过侧妃,你可曾给父王做过饭食,侧妃可还记得你是如何答的?” 韦侧妃皱眉沉思,依然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诚然,有些人淡泊名利不喜争宠。 可侧妃已育有孩子,父母为子谋划深远,侧妃却连一顿饭食都未给父王送过,可见毫无进取之心,这并不合常理。 就好像……侧妃有意在这王府中做一个透明人,让所有人都忘记你的存在。 隐忍蛰伏,待到关键时刻锋芒毕露,打得旁人措手不及!” 如果她和阿钰真的中了蛊毒,这个平日没什么存在感的韦侧妃便在无声无息中成了他们的催命符,他们甚至到最后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被人害死的。 话已至此,韦侧妃也没什么可辩解的,她收起了脸上的懦弱之态,冷笑道:“王妃果然了得,难怪太妃不是你的对手。” 林氏可就蠢得多了,当年她稍用了些许手腕,便让林氏动手残害子嗣,还与自己的亲儿子倒戈相向,甚至直到现在林氏都未曾有过怀疑。 “吾乃南疆护国圣女,为的便是剿灭宁王府余孽,庇佑我南疆国运昌盛。”韦侧妃眸光虔诚,说出这句话时目光炯炯。 “便如已逝的忠勇侯夫人那般?” 韦侧妃沉默了一瞬,旋即道:“不要将我与那个叛徒相提并论,她竟在任务中当真爱上了忠勇侯,甚至还对秦皇后心生怜悯,坏了我们的计划!” “所以你们便杀了她?”云嫣然淡声追问。 韦侧妃冷冷笑着,似是知自己大限将至便也不再隐瞒,“我们皆是南疆的护国圣女,在离开南疆时曾发过毒誓,绝不背叛王上。 她摒弃了誓言,便该死!” 云嫣然挑了挑眉,不再多言,只道:“我已如约为世子寻到了人,剩下的便交给您自己处理吧。” 绛卓闻言愕然起身,便见身着赤玄二色锦衣的薛泽裹挟着凌厉杀气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贵妃娘娘不是让你镇守玄武门吗?” 薛泽恍若未闻,并不理会她,只走到韦侧妃身边,垂眸冷冷看着她,“她便是我母亲手书中提到的另一个护国圣女了?” “手书?”绛卓错愕睁眸,“你一早便知道你母亲的死因了?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难怪有那么多次都可以给云嫣然她们施以重击,最后却总是无功而返,原来薛泽竟早就与苏钰合谋了! 迎视着薛泽深渊般的墨眸,韦侧妃也失了方才的气势,她在长安多年自然深谙这位薛世子的手段,想到锦衣卫的酷刑她不禁身子颤抖起来。 云嫣然淡声开口,“要杀要剐由得世子快意,只不过不要脏了我的屋子,我瞧着反胃。” 薛泽扫了云嫣然一眼,抬手让身后侍卫将韦侧妃捆了下去。 “薛泽!你疯了!你帮苏钰能有什么好处? 忠勇侯府昭王的母族,你以为苏容登基后能容得下你吗?” 薛泽冷漠的看着她,“我未帮任何人,更不需要任何人容我。 不过,看见你们南疆皇室覆灭崩塌,本世子倒十分开怀。” 绛卓快被气疯了,她实在无法理解大越男人的想法,功名权势难道他就一点不在意吗? 看着绛卓癫狂的模样,薛泽语气阴冷的道:“凭何为了你们南疆的国运便要牺牲我的母亲? 既然我母亲是因南疆国运而亡,那我便你们南疆皇室为她陪葬!” “薛泽,你个疯子,疯子!”事到如今绛卓还是不愿相信云嫣然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就算苏钰没事,可他人在岐山。 除了苏钰,苏容手上再无兵权!而忠勇侯已经率五万城防军将将长安层层围困,只凭你们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云嫣然闻言笑了,一双眼灿若星子,明亮皎洁,与薛泽第一次见到云嫣然时一般模样。 第一次见她便知她狡黠,现在看来她何止狡黠,简直诡计多端,与苏钰还真是相配! “谁说太子殿下手中没有兵权的?” 绛卓皱眉不解。 云嫣然嘴角笑意加深,幽幽道:“太子手中的兵权可还是你们亲自奉上的。” 绛卓眼珠晃动,突然瞳孔紧缩,“山海关!” 原以为苏容去山海关是被薛贵妃与昭王所迫,岂料这竟是他们的本意,所图便是山海关那七万大军! 望着端坐主位浅笑盈盈的少女,绛卓憎恶的同时,心里又不甘的生出折服来。 原以为云嫣然与其他被困在后宅的大越女人一样愚蠢,现在才知山外有山,是她轻敌了。 可现在怕是为时晚矣…… …… 吉时已过,金家的迎亲队伍也已经候在宫中多时,可宣平帝与薛贵妃却迟迟未曾出现,众人一时不禁议论纷纷。 平均王妃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啊,薛贵妃怎么还没出来呢,今日是慧昌公主的大日子,她不该来迟才对啊。” 虎威将军夫人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仅如此,长公主殿下也没来啊,这……好像有点古怪啊。” 定国公夫人垂眸未语,她端坐在位置上,双手交握于宽大的衣袖中,可即便如此她的手依然冷若寒冰。 并非因为冷,而是因为紧张,只因今日将决定大越的国运,也将决定在场所有府邸的荣败。 “贵妃娘娘到!” 太监一声尖锐的喊声压下了众人的交谈议论声,薛贵妃身着华丽的贵妃朝服,一步步登上高台,坐在了主位。 可宣平帝依旧未到,薛贵妃俯视着阶下众人,脸上露出一抹哀痛之色,“今日是慧昌的大喜之日,本宫本甚是欢喜,可奈何陛下突然病倒,缠绵病榻,本宫这心里实在难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薛贵妃到底想说什么,薛贵妃抬手拂了拂鬓上的步摇,开口道:“陛下方才立了圣旨,封昭王为大越储君,代理朝政,直至陛下龙体安康。”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鬓发花白的老妇站起了身,论辈分她是宣平帝的姑奶奶,宗族之中她的地位举足轻重。 “前些日子陛下还好好,怎么今日突然便病倒了。 敢问贵妃娘娘,那圣旨在何处?” 薛贵妃并不意外,她就知道会有人不服,便笑盈盈的道:“圣旨已被刘公公呈给众位大臣了,您老若不信稍后去看便是。” 可她还怀疑薛贵妃所言,便撑着龙头杖道:“老身要亲自去看看陛下。” 薛贵妃淡笑不语,她微微挑了挑下巴,便有宦官将她围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贵妃红唇微扬,笑着道:“陛下正在休养,暂时谁都不见,您老辈分虽高,可若冲撞了陛下,加重了陛下的病情,您担得起吗? 众位稍安勿躁,在此喝喝茶听听曲不也甚好吗?待陛下身子康健了众位再行回府也不迟。” 众人此番算是听明白了,这薛贵妃这是要造反啊!而她们就是她手中的人质! 已有胆小的女眷低声啜泣起来,薛贵妃一个冷眼扫过,厉声道:“哭什么,大喜的日子谁敢找本宫的晦气!” 那人立刻憋住了哭声,只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逼宫造反,是要死人的啊! 有些人却表现得十分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步。 有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细腻光洁,比同龄人看着要年轻许多,这都是南疆驻颜霜的功劳。 可只有她们才知道这份人人羡慕的光鲜背后,她们曾遭遇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时绛卓突然说手头缺了一味药材,暂时研制不出驻颜霜,让她们多等一段时间。 她们本也未放在心上,却突然发现自从停用驻颜霜后她们似乎在肉眼可见的衰老,甚至午睡过后便要比上去老上几岁。 她们最初还以为是幻觉,直到有一日醒来她们发现自己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宛若老树的书皮粗糙可怖,形如老妪。 她们自己都看不下这张脸,更何论顶着这张脸去见旁人。 她们纷纷去找绛卓讨要说法,也是那时起才知她们早就掉进了绛卓的陷阱中。 如果她们不能为她所用,便只能顶着这张不人不鬼的生活,可这与要了她们的性命有何区别! 她们只得听命于绛卓,游说自己的夫君站在昭王这边,无法说服夫君的人边彻底失去了使用驻颜霜的资格,甚至有位夫人因忍受不了自己的容貌儿选择自尽。 她们心中早已悔不当初,为了让自己容颜永驻而听信了绛卓的鬼话,如今彻底沦为了她的傀儡。 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焉知日后绛卓还会如何利用她们,想到此处她们心中并无即将得到从龙之功的欢喜,反是忧心忡忡。 虎威将军夫人是个急性子,一听便恼了,合着薛贵妃这是以婚事为幌子将她们骗到宫里做人质了! 她欲起身欲薛贵妃理论,手却被定国公夫人按住,她压低声音与两人到:“别冲动,安静待着。” “她这是在造反啊!” 定国公夫人眸光清冷,沉声到:“我知道。” 两人愕然的盯着定国公夫人看,她神情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难道定国公也归顺昭王了? 可旋即她们又觉不可能,定国公世代袭爵,何必掺和其中,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定国公夫人早已知情。 定国公夫人没有多说,只弯了弯唇角,平郡王妃两人却因此心安不少。 看来定国公应有后手,可太子至今下落不明,宁王还远在岐山,究竟还能有什么反败为胜之法呢? 于此同时薛洋率一队兵马驻守在朱雀门,宫中的禁军已被昭王掌控,外面的城防营都是他们的人,就算城中有人不服也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 他正这般想着,忽有人前来急报,“报!前方发现一列数百人的骑兵!” “什么?数百骑兵!这怎么可能!”长安城内各官衙的所有马匹皆有定数,且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队数百的骑兵! 正在他犹疑之时,远远已听闻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他定睛一看瞬间认出了领队之人。 竟是华年! 那他身后的兵将难道是五城兵马司? 第305章 诛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身骑白马的银甲少年英姿勃发,容颜俊朗,他的眸光宛若朝阳、熠熠生辉,带着无尽的希望和朝气。 华年勒马,伸出马鞭指着薛洋高声道:“逆贼薛洋,你华爷爷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薛洋心中气恼,但更多是诧然。 华年身后有一队身着铠甲的骑兵,他们身下的马膘肥体壮,绝非滥竽充数。 “华年!你私自豢养战马,竟还敢大言不惭诬蔑我是逆贼,我看你才居心叵测,速速放下兵器投降吧!” 华年冷笑,“贼喊捉贼!我们的骑的并非战马,只不过代步的马匹而已。” 薛洋一个字都不肯信,“少在那信口开河!代步马匹?搜罗全城府邸怕是也找不到这么多的好马吧!” 华年摸了摸自己的身下的骏马,笑着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钱可是个好东西,有钱什么弄不到。” 金家新开了一个出租车行,生意甚是火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都喜欢租用金家的马车。 租用马车的人多了,需要的马匹自然也就多了。 当初云嫣然与阿婉只将此当做一个挣钱的营生,可苏钰听闻之后立刻察觉出了更有价值之处。 长安城内各衙门的马匹皆有定数,且不允许府邸私自豢养马群,但金家可以通过出租车行化整为零,以备不时之需,而事实证明苏钰的决策是对的。 薛洋没想到金家竟还安排了这一手,恼恨不止,“就算你有战马又如何,就凭五城兵马司那群废物也想与城防营为敌?” 众所周知五城兵马司就是权贵子弟混日子的地方,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能掀起什么风浪! “是吗?”华年勾唇,笑意冷然,“那就让你看看我们这群乌合之众的本事!” 华年抽出腰间的佩刀,直指前方,高声喝道:“兄弟们,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想不想摆脱不学无术的骂名,想不想让家中聒噪的老爹闭嘴,想不想让兄弟姐妹都高看咱们一眼,眼下就是咱们的机会! 经此一战,你我便有救驾之功,加官进爵更不在话下!” 兵马司大多都是官宦子弟,平日吃穿不愁,性子骄纵也没什么太大的情怀,但世上没有人愿意被人称作废物,没有人喜欢被父亲指着鼻子痛骂,他们也有自尊也有骄傲,如今机遇就在眼前他们怎能错过! 华年又道:“兄弟们,咱们每日苦练,如今便是验收成果之日,与我上阵杀敌,护驾清叛!” 华年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骑兵们便嗷嗷的随着他冲上前去。 薛洋手下有及千余人,但大多都是步兵,在装甲精良骑兵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而且自华年接手兵马司后,兵马司上下已经焕然一新,曾经只知喝酒惹事的纨绔子弟每日都光着膀子在校场操练。 华年将华父训他的手腕尽数使了出来,练得兵马司上下再无惹事的精力,每日从校场上下来都如同脱了一层皮般。 当然也有人承受不住途中退出,但更多的人坚持了下来。 因为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做一个废物,如今在兵马司历练不但能增进武艺,还能得到宁王爷的赏识,有好几个人便因立了功被宁王提携,狠狠增了脸面,其余人自也牟足了劲。 如今这便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只要此战胜了,他们不但有护驾有功,亦有从龙之功,前途自不可限量。 而城防营的士兵就不一样了,他们本就是被莫名奇妙传召来了长安,说是有逆贼意欲逼宫特来救驾。 可此时听华年振振有词他们心中也免不得泛起了嘀咕,如此一来军心不齐自节节败北。 薛洋没想到这群只知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战斗力竟如此了得,一时也有些慌了,对身侧的副将道:“你给我守住朱雀门,我去寻父亲前来救援!” 副将领命,如今虽形式不容乐观,但他必须要守住朱雀门。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若败了便会被钉上逆贼的罪名,横竖都是一死,自要拼死抵抗。 华年见薛流策马欲逃,冷然一笑,他将长刀入鞘,自身后取出弓箭。 挽弓搭箭,箭矢裹挟凌厉之气破阵而出,转瞬之间利剑便贯穿了薛洋的身体,薛洋重重摔落在地,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生死不明。 “二公子!”副将嘶声吼道。 侯爷派他来保护二公子,可如今…… 擒贼先擒王,兵马司士气大振,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地。 华年见此扬声道:“尔等皆是大越兵将,赤胆忠心一心卫国,今日来此定是受奸人挑唆。 现下只要尔等放下武器,改过自新,念及法不责众可饶你们一死! 若执意反抗,杀无赦!” 城防营的士兵面面相觑,彼此以眼神交流着。 那副将见军心动摇,忙道:“不要听信他的鬼话,他才是叛贼,给我杀啊!” 华年剑眉横立,恼怒道:“狗贼,死到临头还敢蛊惑人心!” 语落,他手执缰绳策马上前,挥刀几下便将副将的人头砍落在地。 他的脸上喷溅了血污,为他俊朗的容貌添了几分弑杀之气,“还有谁人不服?” 城防营的士兵彼此相望,纷纷丢下了兵器。 华年见状勾唇,这些人并非外敌,都是大越的士兵,能减少伤亡是最好的。 “放下兵器,脱下铠甲,都抱头蹲到城楼边!”华年执刀冷喝,没有敢招惹这个满身煞气的年轻将领,纷纷领命照做。 “不错,甚有为将之气,不输乃父。” 华年闻声转身,眼中杀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仰慕与崇敬,“宁王爷!您回来了!” 第306章 变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身边还跟着华将军,华将军看了看一身血污的华年,又看了看地上恒横陈的尸体、墙边蹲着的战俘,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这个小儿子从未上过战场,又素来被夫人宠爱,原以为他就是个不争气的败家子,此时却才知自己竟不如宁王了解儿子。 华年这一战打得漂亮! 为将者不仅要擅长马术精通兵法,更要懂得鼓舞士气、蛊惑敌营,华年做得很好,甚至比他当年这般大时还要好,可见是得了宁王言传身教。 苏钰略略点头,冰山般的脸上神情依旧淡漠,“太子殿下正率山海关将士攻城,尔等随本王先行进宫护驾!” 如今忠勇侯调集了所有兵马围守长安城,他们可正可趁机长驱直入先行入宫。 一听太子回来了,兵马司众人更是情绪高涨。 待肃清朝政,他们便是大功臣啊! 苏钰策马上前,华年勒马退于身后,苏钰望着一张张英气蓬勃的脸,开口道:“尔等曾受祖上庇荫,今日轮由尔等光宗耀祖,昌盛门楣! 且随本王进宫,清君侧、诛佞臣!” “清君侧!诛佞臣!”众人高举兵器欢呼高叫,声音震耳欲聋。 苏钰扫了一眼城防营的众人,冷声道:“现有戴罪立功之机,尔等可愿随行?” “王爷愿意相信我们?”一个千户官开口问道。 “你们是大越的兵将,本王为何不信?只要你们愿意追随本王进宫救驾,本王可承诺恕你们无罪!且立功者有赏!” 众人闻之激动起来,原以为他们纵然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如今宁王竟愿意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他们自愿追随。 这话若别人说他们不一定信,可对方是谁,堂堂宁王啊!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到头来是宁王要造反,他们也不后悔跟着。 华年暗暗学着,心想还是宁王爷厉害,三两句话便将敌化己。 他振臂一呼,高声道:“追随王爷进宫救驾!” 众人随着苏钰策马驶向皇宫,华将军看着跟在苏钰身侧头也不回的华年,心中感慨万千。 既为儿子的成长而欢喜,却又滋生些许愁绪。 儿子长大了,不会再如小时一般对他投来崇拜的目光。 如今华年的英雄已换作旁人,而终有一日这个少年郎也会成长为自己所愿的英雄。 皇宫中,戏台上的戏文还在继续,薛贵妃半敛着眸饶有兴致的听着戏文,手指在桌案上随着节拍轻轻桥敲动。 可其他人便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了,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来。 戏文唱的是木兰从军,薛贵妃倏然睁开眼睑,勾唇笑道:“说到巾帼女将咱们的丽妃娘娘可不遑多让啊!” 许多人都听闻过丽妃与薛贵妃之间的恩怨,宋清君曾谏言让华若和亲南疆,结果还没等宣平帝应允,丽妃便执剑闯入长春宫,听说将薛贵妃的头发都削落了一缕。 薛贵妃四下环顾,唇角冷笑森然,“丽妃怎么未来啊?这么好的戏份可不能少了丽妃才是。 来人,去将丽妃请过来!” 薛贵妃咬重了“请”字。 众人心中暗叹,看来今日薛贵妃要拿丽妃开这第一刀了。 华若狠狠攥着拳,身子隐隐发颤,并非因恐惧,而是恼怒。 如果不是皇帝为了制衡武将,她的姑母此时定会成为不输于花木兰的女将军,现在却只能困在这后宫中之中,如今还要受这毒妇的欺压,实是可恶! 陈年与谢澜都怕华若这暴脾气会控制不住自己,一左一右按住她道:“别冲动,咱们先静观其变。” 不多时丽妃便在几个侍卫的押送下款布而来,她没有穿繁丽的宫装,身着素色便装,长发随意挽起,穿着打扮甚至还不如寻常府邸的女眷。 但丽妃姿态清贵,容貌绝丽,即便不施脂粉依然美得清尘。 丽妃淡淡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薛贵妃,似乎尚未察觉眼前的局势,语气很不客气的道:“贵妃不是该忙着公主大婚适宜吗,怎么有空唤我过来?” 薛贵妃坐起身,眯着冷眸望着她,想到曾经受到的折辱眸中便杀意弥漫,“戏台上正好唱着木兰从军,本宫便想起丽妃了。 久闻丽妃剑术卓绝,今日难得人齐全,不如便请丽妃舞上一段给我们瞧瞧吧!” “贵妃娘娘!”华若腾地起身,不愿看薛贵妃为难丽妃,“臣女愿意献丑。” 薛贵妃却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华若,只盯着丽妃道:“既然知道是献丑,本宫才懒得看,还是让丽妃来舞吧。” 有人呈上一柄木剑,周围皆是腰佩刀剑的禁军,显然丽妃没有拒绝的余地。 丽妃拿起木剑,看着笑意盈盈的薛贵妃,弯了弯唇角。 她掂量掂量手中的木剑,语气满是嫌弃,“我五岁时便不玩这木剑了。” 她随手将木剑一丢,望着眉头紧皱的薛贵妃笑道:“贵妃今日这般有兴致,我又怎会扫了贵妃的兴,既是如此我便好好让贵妃欣赏一下何为将门儿女!” 话音刚落,丽妃便一个箭步上前行到了距离她最近的禁军身边,没等禁军反应过来,她已然拔出了禁军腰间的佩剑,旋即长剑一横,利落的割断了禁军的脖子。 鲜血四溅,禁军的身子砰然倒地,随着女眷发出的惊呼声薛贵妃才陡然惊醒,立刻拍案而起尖声道:“杀了她,给本宫杀了她!” 禁军一拥而上,可丽妃却毫无畏惧,一人一剑生生在禁军的包围中撕扯出一条口子。 “姑母,我来助你!”华若一跃而起,从地上拾起一把长剑边冲了进去。 “好!”丽妃扬唇而笑,目光许久未曾有过如此光彩,“听你父亲说你天赋甚好,今日便叫姑母好好瞧瞧!” 华若亦眸光晶亮,她此生最大的梦想便是能与姑母一同上阵杀敌,如今也算圆满。 姑侄两人并肩杀敌,女子的衣摆与鲜血横飞,触目惊心间又有一丝莫名的凄美之感。 这时虎威将军夫人站起身,脱下了宽大的外衫,摘掉了头上多余的珠翠,对定国公夫人两人淡淡一笑,“此番情景我若袖手旁观,便愧为将门女儿了! 众位,谁若不想做刀俎上的鱼肉,便与我一般拿起刀剑,杀他一条血路出来!” 虎威将军夫人语落,有不少人亦脱下了外衫。 薛贵妃为了制衡城中武将,是以宴请最多的便是武将官眷。 因朝中文武失和,是以武将之间多有联姻,这也就使得许多武将家中的当家主母在闺中时便习得一身好武艺。 “反了!真是反了!给本宫杀了她们”薛贵妃没想到大局已定这些人还敢忤逆,心中不禁大怒。 宫中禁军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就凭她们几个还想翻出什么风浪来。 这时刘嬷嬷疾步而来,见御花园中厮杀成一团,脸色微白,忙道:“娘娘,不好了,公主殿下不见了!” 薛贵妃皱起眉,“什么?本宫不是让你看好她吗?” 刘嬷嬷也是心急如焚,她也没想到公主会偷偷翻窗而出。 还没等她细说,又有内侍急急跑来,在薛贵妃耳边低语几句,薛贵妃的脸色顷刻变了,“什么,太子和宁王回来了?” 第307章 先机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宣平帝立下圣旨后宋茹儿便一个人出了掌乾殿,她走到慧昌公主寝宫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叫嚷声响。 她挑挑眉,抬步走上前,便见刘嬷嬷正在焦头烂额的劝慰着慧昌公主,而慧昌公主却暴跳如雷,一个劲的质问道:“你拦本宫做甚,今日是本宫的大喜之日,金寒时为何迟迟未来?本宫要去找母妃问个清楚。” 刘嬷嬷急得额头上满是汗珠,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瞥见宋茹儿站在门外,蹙眉问道:“茹嫔娘娘不是该在掌乾殿吗?” 宋茹儿挽起裙摆迈入殿中,望了一眼满脸愤慨的慧昌公主开口道:“杨翰林在掌乾殿,那里用不上我,我便想着来陪慧昌公主说说话。” 慧昌公主本想说“谁用你陪啊”,可转了转眼眸,冷哼一声坐下道:“你来了也好,总算看见一个不是奴才的人!” 刘嬷嬷一脸尴尬,但见慧昌公主冷静了下来,又想着宋茹儿一向为薛贵妃马首是瞻便未多想,只道:“那老奴就不打扰殿下与茹嫔娘娘说话了。” 说完,刘嬷嬷躬身退出殿内。 见刘嬷嬷离开,慧昌公主才皱着眉急急问道:“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吉时都已过了,迎亲队伍怎么还未来?” 慧昌公主倏然瞪大了眼睛,“是不是金寒时反悔了?” 看着仍旧一脸天真的慧昌公主,宋茹儿一时不知该憎恶她还是该同情她。 心心念念的婚事却被她的亲生母亲当作造反的筹码,而她至今还被瞒在鼓里。 “殿下,请移步内殿说话。”宋茹儿,眉心微蹙,目露忧虑之色。 慧昌公主不明所以,但见她神色肃然便乖乖的跟了上去。 两人行至内殿,宋茹儿才压低声音道:“殿下有所不知,金公子已经进宫了……” 慧昌公主顿时面露喜色,“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迎娶本宫的!” 宋茹儿叹了一声,将声音压得更低,“殿下有所不知,金公子被人围困在了宣德殿。” “什么?”慧昌公主愕然,勃然大怒,“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围困驸马!” 宋茹儿深深望着慧昌公主,抿唇未语。 慧昌公主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试探着问道:“不会是母妃吧?” 见宋茹儿颔首,慧昌公主顿时急了,“这不可能,母妃已经应允了我们的婚事,如何还会这般做。” “殿下,我也是刚刚听闻此事,贵妃娘娘其实……其实一直不看好您的这桩婚事。 此番应下便是为了安抚殿下,并将金公子诓骗入宫趁机杀害,好让殿下彻底死心。” “不可能!”慧昌公主矢口否认,母妃宴请了这多么多官眷来参加婚宴,怎么可能临时反悔。 “我没有必要欺骗殿下,殿下如不信我们尽管去瞧瞧便是。” 慧昌公主有些犹豫,万一宋茹儿听错了呢,万一她刚离开金寒时就来了呢? 宋茹儿敛眸淡淡道:“我没有必要欺骗殿下,我反是比常人更知殿下这桩婚事的来之不易。 殿下若不前去,只怕会与金公子天人永隔。” 慧昌公主见宋茹儿言之凿凿,再者说宋茹儿也没有欺骗她的理由,她一咬牙,狠狠道:“好,那本宫就信你一次!” 刘嬷嬷听殿内安静下来心中稍安,可渐渐的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待她走进殿内时,屋内已是人去楼空,她一拍大腿惊呼道:“不好了,殿下跑了! 不行,得快点去禀告贵妃娘娘!” 与此同时宋茹儿与慧昌公主两人一路沿着曲径小路摸到了宣德殿,宣德殿门前果然有一列禁军把守。 “殿下,我没有骗你吧。” 慧昌公主气得狠狠咬牙,这时有一个宦官走了来,趾高气昂的与门口的禁军道:“王爷有令,宁王欲行不轨,金家为虎作伥,将他们统统宰了以儆效尤!” “是!”禁军拱手领命。 看到此处慧昌公主已是怒不可遏,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抬手便给了宦官一个巴掌,“死奴才,竟敢对驸马喊打喊杀,本宫先砍了你!” 那宦官一看来人是慧昌公主,气势瞬间没了,捂着脸讨好道:“殿下饶命啊,这都是贵妃娘娘和王爷的安排啊,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 “都给本宫让开,本宫倒要瞧瞧谁敢杀他!”禁军想要阻拦,却又生怕冲撞了她。 慧昌公主推开禁军阔步迈入院中。 宋茹儿见状略略松了口气,慧昌公主的性情虽然讨厌了些,但有她在他暂且应不会有事了。 她很想进去瞧一瞧他身穿大红锦袍的样子,一定十分俊朗,可她现在还要其他要事要做。 她恋恋不舍的向院内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憧憬与留恋。 与此同时薛贵妃先是得知慧昌公主偷跑出去的消息,可后面的事让她再也顾忌不上慧昌公主。 “太子不是在山海关下落不明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还有那苏钰!” 宦官苦着脸禀告道:“太子不但安然无恙,还带着山海关的驻军一并回来了,那是七万大军,只怕侯爷难以守住啊!” 苏容到了山海关之后力排众议,执意撤离所有百姓与军队。 众人原以为太子是在异想天开,地动之事岂是区区凡人可以预料。 可就在所有人刚撤离到安全地带后,山海关一时地动山摇,天大崩塌,若无苏容提前筹谋现下这些人只怕会伤亡大半。 百姓们的心思都很纯粹,见苏容能够预料天灾,都将他视为神明,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越储君,当之无愧的真龙天子。 山海关的统帅虽不大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但对太子也是信服,不为其他,只为他将每一个百姓的死活都放在了心上。 这样的人得不得天地庇佑他不得而知,但他却知这样的人会成为一代明君,值得他们以性命辅佐。 所以当苏容要求他们随他赶赴长安救驾时,他只想了一个晚上便应了下来。 诚然这里有赌的成分,但好在他赌对了! 薛贵妃闻后先是一惊,旋即脑中一片清明,恼怒不已,他们竟然中计了! “昭王呢?昭王在何处?” 宦官连忙答道:“王爷正在镇守东宫门,宁王带着一列骑兵正在攻城呢!” 薛贵妃脑中飞速运转,苏容既然无事那立昭王为太子的圣旨便没有意义了,如今她得先陛下将皇位传给昭王,再由内阁那些老家伙首肯,如此一来至少取得先机! “传本宫的令,让昭王立刻回掌乾殿!” 第308章 投诚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忠勇侯站在城楼上俯视着城外的大军,剑眉深深凝结。 他领兵多年,岂会看不住这一战难以获胜,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忠勇侯府已经选择了这一步,已别无他法。 还是世子时他便不看好父亲与妹妹的谋划,伴君如伴虎,看似锦绣繁荣的背后藏着更多的风险。 可父亲与妹妹都一心贪慕权势富贵,执意辅佐宣平帝即位,忠勇侯府的确因此越发昌盛,可他却无一日心安。 而后薛贵妃诞下一子,忠勇侯便知他这辈子彻底没有了安生之日。 可他别无选择,因为无论他应或不应,忠勇侯府的立场都已经决定。 若他拼赢了,自己的儿子们日后便不会再受其扰,如此也好。 忠勇侯指挥着城墙上的士兵防守,长安城易守难攻,苏容虽有七万大军短时也无法攻城。 待贵妃得到册封圣旨,山海关的将士未必还会追随苏容。 忠勇侯如此想着自要拼死抵挡着城下的军马,这时忽听身边有人开口,“见过世子。” 他转身回头,便见薛泽已经阔步登上城墙,忠勇侯皱眉道:“你来这干什么,我不知让你镇守玄武门吗?速速回去!” 薛泽并不急着开口,他向下扫了一下城下的大军,慢悠悠的开口道:“胜负已定,你还要负隅抵抗吗?” 忠勇侯脸色一沉,冷喝道:“胡言乱语什么,你不知道你这些话会动摇军心吗?” “薛洋死了。”薛泽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仿佛在说我刚吃过饭了一般。 忠勇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唇颤抖着道:“什么,你说什么?” 薛泽抬起眼看他,他许久未用正眼看过自己这个父亲,没想到他竟已两鬓斑白。 他小时候无意中听曹氏说自己的母亲是被父亲逼死的后,愤怒之下便拿着匕首去弑父。 小时候他不懂这是曹氏的诡计,想以此让自己失去成为做世子的资格。 只他的名声虽臭了,但眼前这个男人也未曾有过废弃他的打算,所以曹氏才会乐此不疲的以各种手段破坏自己的名声。 “洋儿……洋儿死了?” 薛泽点点头,神色平淡如常,“他被华年一键射死,尸体现就在朱雀门。” 忠勇侯虎躯一震,身子摇摇欲晃起来,猩红的双眼泛着泪,“我的儿啊!” 丧子之痛无处宣泄,是以薛泽的冷淡便成了他发泄之处,“你弟弟死了,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吗?你还有人性吗?” “我母亲死得时候你可也曾哭得这般伤心?” 忠勇侯瞳孔一窒,薛泽声音幽冷的继续道:“我母亲的确欺骗了你,但她却也是因你而死。 她为你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而你却很快就另娶美妇,生儿育女,你配不上她对你深情。”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忠勇侯眼中浮现一抹惊恐。 他没有与任何人说过她的身份,因为她的身份一旦暴露,薛泽便无法稳坐世子之位,是以就连曹氏也不得而知。 所以当时他才会反对薛泽迎娶绛卓,他不想再与南疆扯上任何关系。 “我母亲给我留下一封手书。”见他如此薛泽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母亲故去多年,如何也不可能起死复生了,“算了。” 薛泽懒得与他多言,只道:“薛洋已死,即便你帮昭王夺得了皇位也无人来享这泼天富贵,还是趁早放弃吧。” “你才是忠勇侯府的世子,你以为侯府的富贵是谁的?”他恨那个女人欺骗他,却又何尝不是真心爱着她。 只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守一辈子,他虽敬着曹氏,却未曾有一瞬动过改立世子的念头,哪怕他当年要杀了自己。 “为我?”薛泽冷笑出声,“若是如此更不必了,我与昭王非一路之人。” 忠勇侯不解,“你投靠了太子?” 薛泽不置可否,淡淡道:“算不上投靠,只不过比起昭王太子不那么让人厌烦。” 忠勇侯抽抽嘴角,一时无言。 他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惜应允随薛贵妃和昭王造反,可现在一个儿子战死,一个儿子早已投靠于太子,那他这个反又是为了谁造的? 忠勇侯似乎在一瞬间老了十余岁,此时他虽银甲加身,身上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垂暮之气。 “投诚并非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薛泽丢下一句话,转身欲走。 “等等。”忠勇侯自身后唤住他,撑着城墙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嘴唇颤抖着喃喃问道:“你……你母亲她恨我吗?” 这个问题已折磨他多年,他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所以不知她走时到底是何模样,甚至每每午夜梦回在梦中与她相遇,他都会追上前去如此发问。 薛泽驻足侧眸扫了他一眼,他既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可他亦不愿忤逆了母亲的遗愿,敛眸淡淡道:“未曾,她至死都未曾恨过你,即便你放弃了她,违背了你们曾经的誓言,她也没有恨过你。” 但凡母亲的手书中吐露半分对他的恨,自己可能都会动手杀了他。 可既然母亲没有,他便没有替母亲去恨他的资格。 薛泽头也不回的离开,忠勇侯无力的靠着城墙瘫倒坐在地,他知道,这个儿子他也彻底失去了…… 皇宫掌乾殿中,薛贵妃命杨夺代写圣旨,将皇位传于昭王,宣平帝死死瞪着他们,眼中满是不甘的怨恨。 “母妃,山海关的那些蠢货会认这圣旨吗?”昭王忧心忡忡,苏容与苏钰的突然归来让他的势在必得变成了恐慌。 薛贵妃眸光冷厉,“认与不认如今都只得如此,你舅父还能拖些时间,此时我们要先将这皇宫掌握在手中。 皇后还在宫里,百官与其家眷也在皇宫,太子他不敢乱来!” 杨夺写好了圣旨已紧张得满头大汗,薛贵妃扫了一眼,道:“将这圣旨给刘善送去,他是陛下身边的人,由他宣旨最为名正言顺。” “好,臣这就去!”杨夺不敢耽误,匆匆领命而去。 薛贵妃眼中满是杀意,冷然道:“将皇后带来,本宫倒要看看苏容是要他母后还是这江山!” 第309章 腹背受敌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宣德殿中。 迎亲队伍被围困在宣德殿,但金寒时的神情依旧平静如常。 嫣然已经将所有的计划都尽数告知他,他本可以寻个理由不来宫中涉险,可薛贵妃生性多疑,如果他不来只怕她会心生怀疑。 是以即便九死一生,他也不后悔。 唯一遗憾的是他还未来得及与阿婉表明心意…… “让开!都给本宫让开!”门外传来女子尖锐的吼叫声。 金寒时走上前去查看,便见一身大红嫁衣的慧昌公主推开守门的禁军怒气冲冲而来。 慧昌公主毫无疑问是美丽的,尤其她穿着一身如火的嫁衣更艳丽无比,可这抹红色落在金寒时眼中却只觉刺目。 慧昌公主跨上台阶自也瞧见了金寒时,金寒时穿着一身红袍,发束金冠,与她想象中的一样俊朗。 可她却有点不敢直视金寒时,心虚的攥了攥拳。 “你……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没人敢动你!”慧昌公主小心翼翼的开口,抿着唇抬头望向金寒时。 可他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无情的眼,那双桃花眼不知在何时失去了潋滟光华。 “公主是想让我感激您吗?” 慧昌公主连忙摇头,却听金寒时又道:“可如果不是公主一意孤行,我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慧昌公主怔住了,眼中瞬间噙满了泪光,咬着嘴唇瞪着金寒时,“你怎么能这般说,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可喜欢不是将自己意愿强加于对方的借口,更不是无视对方的心意满足自己的理由。”金寒时是个随性温朗的人,鲜少有这般疾言厉色之时。 慧昌公主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气恼道:“金寒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我……” 可她支吾半晌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因为金寒时似乎说得没差,她的确从未考虑过金寒时的心意,因为她喜欢,她就一定要得到。 “可你现在不那么喜欢我,怎么就知道以后也不会喜欢我? 我会对你好,给你所有最好的东西,你日后定会知道我的好。”慧昌公主苍白的为自己辩驳着,试图得到金寒时的赞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金寒时不欲再也这个被惯坏的小公主多说什么。 这时,天际忽然传来“嗖”的一声尖锐声响,旋即炸响。 金寒时立刻迈出殿门,望着天际上那一抹浅淡的红色,他知道宁王正在攻打城门。 他脱下身上的大红衣袍,里面只一身利落的劲装,他的双臂上竟还缠着弩箭。 “金寒时,你这是……” 金寒时却不理会她,只与迎亲队伍道:“王爷来信了,随我前去支援!” 金寒时一声令下,原本看着并不起眼的一队人瞬间精神抖擞,涣散的目光也在顷刻间变得杀气十足。 甚至还有人将武器藏在了鼓中,鼓面割破,赫然露出藏在里面的匕首。 “金寒时,你就算不想娶我也不能造反吧!” 金寒时扫了她一眼,冷然道:“看来公主还不知宫中局势。” 慧昌公主凝眸不解,金寒时淡淡道:“究竟是谁要造反,公主不妨先去询问贵妃与昭王!” 说完,金寒时衣袂冷然拂过,率着身后十余人朝着宣德殿宫门而去。 慧昌公主下意识道:“金寒时,你别出去,你会被杀死的……” 可她的话还没等说完,金寒时寒身后那十余人已然冲了上去,不费吹灰之力之力便将守在门口的禁军全部砍杀,并夺走了他们腰间的佩刀。 慧昌公主惊恐的捂住了嘴巴,她完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日之间全都乱了。 她忽然想到金寒时方才所说之话,他的意思是母妃与皇兄要造反,这怎么可能? 旋即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心中的笃定也变得不确定起来,不会是真的吧? 慧昌公主心中越发不安,便也提着裙摆跑出了大殿。 金寒时身边虽只有十余人,但这些都是嫣然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跟在苏钰身边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自然要比寻常禁军狠戾得多。 他们途中与一列锦衣卫相遇,两队人都警惕的打量彼此,金寒时与锦衣卫的副指挥使算老相识,当初在锦衣卫大牢他没少受此人的“照顾。” 副指挥使表情也有些不大自然。 一般来说入了锦衣卫大牢的人难见天日,就算那些高官权贵能保全性命也失了权势富贵只能灰溜溜的离开长安。 是以如这般与被他用刑之人正面而遇真的还算第一次,而这金寒时不仅全身而退人家还做了探花郎,前途不可限量。 早知如此坏人就全让指挥使一人当好了,反正这点坏事对于指挥使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但金寒时并没有他那么多心里活动,各自为主,本也无可厚非。 “这些都是可信之人吗?” 副指挥使抽回思绪,颔首道:“金公子放心,这些都是我们的亲信。” “好。”金寒时略一颔首,“那我们便一同去助宁王爷攻破城门。” 禁军们一看攻打城门的是宁王苏钰,气势便先矮了半截。 禁军统领何由厉声道:“怕什么!宫门紧闭,宫墙高耸,纵然是宁王他也攻不进来!” 禁军们只能硬着头皮守城,但面对有战神之名的宁王他们就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何由面上虽淡定自若,但心里如何不慌。 明明在计划中宁王此时应卧病于岐山,可现在却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宫门下。 他正发着愁,忽又有人来报,“大统领,不好了,锦衣卫率人攻过来了!” “什么!锦衣卫?”何由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锦衣卫不是薛泽的人吗? 薛泽又是贵妃娘娘的侄子,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探错了?锦衣卫是不是来帮忙守城的?”何由狐疑开口问道。 那禁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都快哭了,“大统领,他们都快把属下那一队的人杀尽了,怎么可能是来守城的!” 第310章 险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何由心中大惊,这真是腹背受敌! 他命大部队驻守城门,亲率领一队禁军前去查看。 两方狭路相逢,锦衣卫与宁王府亲卫身上都沾着血,瞧着凶神恶煞。 何由与锦衣卫副指挥使是相识的,见他们如此模样,厉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莫非你要造反不成!” “何由,少与我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言,你我谁是叛贼你心知肚明! 吾乃锦衣卫,上领皇命,下达民情,乃是忠守大越之忠臣,岂能与尔等相提并论!” 金寒时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这些人虽是武将,但冠冕堂皇之言倒是一个比一个说的厉害。 “少与他废话,速战速决,太子殿下与宁王爷还在等着我们!” 何由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年轻人,他生得秀气俊美,即便脸上染着血,也挡不住身上的书生气。 现在书生不读书,都来跟着凑热闹造反了? 金寒时一抬手,他身后的王府亲卫立刻冲上前,锦衣卫也随之并肩厮杀。 金寒时深知自己的能力,并不上前,免得拖累别人的后腿,他退至人群后,每当己方落了下乘时,他便抬起手臂,将自己研制的弩箭瞄准对方。 副指挥使与何由刀剑相向,但两人实力显然何由更高一筹,就在何由一刀劈下即将砍到他身上时,忽有一支利箭呼啸而来狠狠贯穿何由的肩膀。 “龌龊小人!竟躲在背后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何由大怒,痛声骂道。 金寒时放下手臂,冷冷一笑,“与尔等乱臣贼子谈何礼义廉耻!” 副指挥使擦了一把额上冷汗,方才还以为自己要断一条手臂,没成想竟能死里逃生,日后谁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最先撸袖子揍那人一顿。 “金公子,谢了! 日后你若再进锦衣卫大牢,我便是被指挥使打死也不会对你用刑了!” 金寒时:“……” 呵呵,我真是谢谢你全家了! 何由受伤失了上风,节节败退,他见大势不好转身想撤,却又被一支利箭刺入了大腿。 “你他娘的敢不敢站出来和老子真刀真枪的比一比,躲在背后暗箭伤人算什么东西!”何由怒不可遏。 金寒时收箭,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不敢。” 何由也算硬汉,中了两箭还周旋大半晌才终是体力不支被众人斩杀。 “速去开城门接应王爷!” 金寒时与众人合冲上前,大多数禁军都在城门上防守苏钰,城门只有一列禁军防卫。 金寒时趁着众人厮杀之际与副指挥使合力去掀门栓,却是不察有一禁军已将弓拉满对准了他。 副指挥使看到时瞳孔一缩,惊呼出声,“金公子小心啊!” 可当他喊叫出声时为时已晚,那禁军已经松开了弓弦,利剑破空而来,势不可挡! “噗嗤”一声,是箭矢刺入皮肉发出的声响,副指挥使惊愕的睁大了双眸,门栓落地时,那道身影也应声而倒。 金寒时呆滞的望着摔落在地上的一片绯红,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 慧昌公主竟为他挡了箭矢!? 慧昌公主在他的印象中自私、骄纵、野蛮、狠毒,总是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一个好的形容词是属于她的。 因为她自己差点失去了此生挚爱,因为她使得金家受此险境,他从未如厌恶慧昌公主这般厌恶过一个人。 可现在,竟是他最痛恨的人对他以命相救。 金寒时回过神,连忙跑上前扶起慧昌公主的身子,“殿下,您怎么样了?” 慧昌公主一张小脸惨白如纸,鲜红的嫁衣映得她的脸色宛若霜雪。 那支箭矢不偏不倚正中慧昌公主的心口,殷红的血汩汩而出,大红嫁衣犹如绽放了大朵的暗红色牡丹。 “殿下,您坚持住,我送您去御医院!”他甚至能切身感受到她的体温越来越低,想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可能即将陨落,金寒时眼中满是慌张。 “不……不必了。”慧昌公主艰难的吐出几个来,每说一个字她都疼得无以复加,可她知道她若再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用的,御医也救不了我了。”她能感受到心口那窒息的疼痛,利剑贯穿心脏,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她仰头望着金寒时,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惊慌与担忧,这一刻她竟似乎被治愈了般,艰难的牵起了嘴角,“金寒时,我救了你,这回你不会恨我了吧!” 金寒时眼眶泛红,用力的摇着头道:“不会,我不恨殿下,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一辈子感念殿下的恩情。” “可我不要你感谢我,我要你喜欢我……”慧昌公主泪流满面,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流淌下来。 “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还想给你生儿育女。 我不要你讨厌我,我只想你像我爱你那般爱我……”泪水混着鲜血交织流淌。 金寒时抱起慧昌公主,冲着副指挥使吼道:“御医院在哪,御医院在哪!” 副指挥使连忙指了一个方向,金寒时抱着她便冲了过去。 见他为自己惊慌失措,慧昌公主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她的头脑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醒过。 母妃和皇兄造反了,而金寒时定站在云嫣然与苏钰一队,金寒时本就不喜欢她,如此更不会娶她为妻,甚至还会因此憎恶她一辈子。 被自己喜欢的人厌恶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她宁愿死也不想如此。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为他挡了一箭,算是赎清了母妃与皇兄算计他的过错。 现在是他亏欠了她,他会感激她,再也不会讨厌她了! 也好,也好…… 她贴着金寒时的心口,听着男子有力的心跳声,心里觉得尤为安定。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似有外力抽干了她的力气一般,她启唇,用尽最后的气力喃喃道:“金寒时,我此生夙愿便是嫁予你为妻,我不管你今后要娶谁,我都是你的妻子,好不好?好不好?” “殿下不会有事的,我们很快就到御医院了!” 慧昌公主却像魔怔了一般,不停的喃喃道:“好不好……好不……” 倏然,她眼帘轻阖,手臂无力的滑落,纤细的脖颈似没有骨头一般扭曲歪倒。 金寒时身子一颤,小心的将慧昌公主放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佳人已逝,香消玉殒…… 第311章 兵败如山倒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带着华年一众人攻入皇城后,华年率人去清缴禁军。 苏钰听闻了慧昌公主与金寒时一事,他默了默,没多说什么,只道:“派两个人去保护金寒时,其余人随本王前去救驾。”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和选择,慧昌生为薛贵妃之女是她的命数,她爱上金寒时是她的选择,当选择违背了命数时,便难万全。 人死如灯灭,对错已不再重要,但活着的人却要背负更多的情绪甚至死者的寄予。 金寒时不爱她,却欠了她天底下最难以偿还的人情,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情劫? 但这个劫只能由他自己过,旁人爱莫能助。 乾坤殿中,薛贵妃坐在宣平帝的龙椅上,俯视着一步步走进大殿的女子。 秦皇后脊背挺直,肩膀端正,她虽不若薛贵妃与丽妃那般貌美,却拥有着谁也不及的尊贵气质。 薛贵妃冷冷看着秦皇后,就是这个女人夺走了她最看重的皇后之位,即便秦皇后未曾争宠过,可她依旧憎恨着她。 “太子纵横谋划,心思之缜密狡猾令我都为之叹服,可太子千算万算竟未曾想过保全自己的母后。 世人都说太子温厚纯良,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薛贵妃冷声发难。 秦皇后听了面上却无任何波动,她侧眸吩咐殿中的宦官道:“将那椅子给本宫搬到大殿正中。” 殿内虽都是薛贵妃的人,可秦皇后余威犹在,那宦官倒也不敢懈怠分毫,连忙照做。 秦皇后展开广袖,坦然落座,她目光平静的迎视着薛贵妃,淡漠道:“容儿之良善是所有人都不能及的,便如他不会放弃山海关任何一个百姓般,她自然也不会为了皇位舍弃自己的亲人。” 提到山海关薛贵妃便心口如遭重创,闷疼得很。 她将苏容送去山海关是为了借地动将他埋葬,孰知却让他借此成名,不但得了贤名受百姓拥立,甚至还谋策了山海关大军。 薛贵妃冷笑,“既是如此,他又怎么会舍得留你成为我的阶下囚?” “你我相识几十年,对彼此的脾性最为了解不过,你生性谨慎多疑,你以为本宫当真不知你在凤鸾宫内安插的人手吗?”秦皇后声音冷淡,语气中既无怒意也无惧意。 薛贵妃蹙了蹙眉,身子向前倾了倾,“既你早知如此,那你为何不走?” 秦皇后勾唇笑了笑,皇后之威仪一如她发冠上的金凤,高贵不可侵犯。 “帝王为寡,软肋在情。若以本宫一死换得容儿再无软肋,只谋大途,本宫死亦何惧,死亦何悲! 太子曾因吾父逝去而立,今亦可因本宫之薨逝而涅槃重生,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 秦皇后的眼中有轻嘲讥讽甚至还有一丝怜悯,“如你和昭王这般永远不会懂得何为大义,即便当初是昭王去了山海关也是于事无补。 从一开始我们的格局便不一样,所以即便陛下不喜本宫,本宫依然能为六宫皇后,而你,一辈子最多不过做个贵妃而已!” “够了!”薛贵妃将案上的杯盏狠狠摔落在地,屈居贵妃之位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 秦皇后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语气淡漠的道:“你不必因此恼羞成怒,此战你与昭王必败,无需做无所谓的抵抗了。” 薛贵妃目光狠毒,她正欲开口说什么,刘嬷嬷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往日里端庄稳重的刘嬷嬷竟绊倒在门槛上生生摔倒了。 薛贵妃立刻投去欲杀人的目光,刘嬷嬷却已然哭着开了口,“娘娘,老奴寻到公主殿下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薛贵妃语气不耐的厉声问道。 刘嬷嬷哭声更加悲痛,“可是殿下为了相救金寒时为他挡下了箭矢,箭矢射中殿下的心脏,殿下已不治而亡了!” “什么……”薛贵妃瞳孔猛缩,重重的跌坐在椅上。 “慧昌她……”她嘴唇颤抖着嗫嚅开口,喉咙憋了半晌才发出些许声音,“怎么会……” 她很想自欺欺人,可她做不到。 慧昌是她的女儿,她的性情自己最清楚不过,刘嬷嬷又是她身边的得力亲信,更不能诓骗她。 “她怎么这般傻!”薛贵妃重重捶案,虽是咬牙叱骂,但她眼中的悲痛却无法掩藏。 秦皇后敛了敛眸子,慧昌比宁安还要年幼,此番乍然听闻她的死讯,秦皇后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害人终害己,不如趁早回头,或许还能留有余地。” “你住嘴!”薛贵妃抬起头,眼中猩红一片布满了血丝,“是你们害死了慧昌,若不是你们慧昌如何会……” “够了!”秦皇后冷然喝道:“事已至此你还要将过错怨怪在他人身上吗?若非你贪恋权势,若非你利用慧昌行谋逆之事,她又如何会死!” “住嘴!住嘴!都给我住嘴!”薛贵妃发疯了一般的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她不愿接受自己害死了女儿这个事实。 只有转移憎恶与怨恨才会让她的心情稍稍得以宽慰。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平复呼吸努力使自己变成往日里冷酷的模样,只她脸上的花了妆使得她看起来憔悴又狼狈了几分。 她站起身,对站在一侧有些傻眼的昭王道:“还等什么呢,刘善已去前殿宣旨,你与本宫一同前去聆听圣旨!” 秦皇后敛下眼睑,执迷不悟便是如此了。 秦皇后与薛贵妃昭王一同前往前殿,那里聚集着本前来参加公主大婚的百官们。 刘善手执圣旨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垂头低眉的宋茹儿。 薛贵妃嘴角漫起冷笑,幽幽道:“圣旨已下,至此昭王才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储君,而你与苏容注定是乱臣贼子。” 那圣旨是真的,百官即便心有不甘也无法违背。 秦皇后静默不语,薛贵妃也不再理会她,只冷冷俯视着众臣道:“陛下贪服丹药损伤了龙体,前太子苏容下落不明,陛下心念国不可一日无君,是以特立圣旨将大越江山托付于昭王。 众人若有不信,待刘公公宣读圣旨后可自行览阅!” 薛贵妃扫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宋茹儿,眼中寒光熠熠,待刘善宣读圣旨后她便将谋害圣上的罪名全部推至宋茹儿身上。 宋茹儿的姨娘在她手上,她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 宋茹儿是云嫣然的姐妹,届时宁王府无法独善其身,甚至就连苏容也有谋害圣上的嫌疑,就算他有山海关将士的支持也师出无名。 而无需几日,她便可以新君之令召兵马回城救驾,只凭苏容的兵马如何与整个大越相敌! 薛贵妃给了刘善一个眼色,刘善会意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底下群臣跪拜,只心思各异。 昭王一派自是乐见其成,可其他人有麻木有恼怒亦有鄙夷不耻,可渐渐的众人忽然觉得这圣旨有些古怪啊,一众大臣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而薛贵妃与昭王脸上的笑意也骤然消失了,这是什么?杨夺代笔的圣旨并非如此! 刘善不受其扰,高声道:“为大越千秋万代,是以朕将督察新帝之职交付皇后罗氏……” 皇后罗氏? 当今皇后姓氏为秦,宫中女眷唯有太后姓罗,难道这是先帝的遗诏? 先帝深谙宣平帝的秉性,是以偷偷留下了一封遗诏交于罗太后,给了她贬黜帝王令立贤明的大权。 众人完全惊住了,没想到素来低调的罗太后手中竟还握着如此颠覆江山的利器! 刘善宣读了先帝遗诏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封懿旨,既帝王病重无法临朝,罗太后便做主将皇位传于太子苏容,宣平帝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刘善!你竟敢与叛贼同流合污假传圣旨,你该当何罪!”薛贵妃千算万算没想到刘善竟然偷留了这么一手。 刘善一改往日的圆滑投机,他面不改色的将先帝遗诏递交给几位老臣,开口道:“先帝的笔迹想必众位都识得,还有这上面的玉玺朱批还请众位大人查验清楚。” 几个老臣连忙上前查验,最后得出的结果自然是一致的,“这的确是先皇手书不假。” 与此相比,薛贵妃手中那封由杨夺代笔的圣旨便做不得数了! “怎么会这样?皇祖母手中何时有先帝遗诏了,这不可能……”昭王已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慌了手脚,他完全失了主意,慌忙看向薛贵妃,“母妃,我们该怎么办!” 薛贵妃已恨得将嘴唇咬破,满嘴腥甜,“刘善,你竟然敢背叛本宫!” 刘善弯唇,笑眯眯的道:“贵妃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才是陛下身边的人,只听命于陛下,对娘娘您何来背叛之说?” 刘善跟在宣平帝身边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只忠心于宣平帝,却无人知晓当年刘善这条命便是罗太后救下的,甚至就连这个名字也是罗太后所取。 留善方能得善果,这么多年刘善始终未曾忘记罗太后的教诲。 他冷眼旁观众皇子的夺嫡之争,唯有太子堪为仁君,且这也是太后娘娘的心愿,他自当听从。 而就在此时苏钰已率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卫而来,薛贵妃只觉喉口腥甜,似有热血要喷涌而出。 兵败如山倒,竟是如此吗? 不多时,苏容也在众将簇拥下提剑而来,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如今身上已现杀伐之气,更有君临天下之势。 而薛泽便站在苏容身侧,神情与往日一般冷漠如常,眸子中渗出森然寒光。 “薛泽,你竟也背叛本宫!”薛贵妃如何也没想到薛泽会反,毕竟他身上留着薛家的血,只有薛家昌盛他这个世子才会前途无量。 若无薛泽里应外合,苏容不可能这么快就攻进长安城! 薛泽耸耸肩,无所谓的道:“并非所有人都如你这般贪图那点权势,我这个人只喜欢看人不如意而已。” 众人不敢应声,但心中所想与薛贵妃相差无几,这人有病吧! 薛泽眸光忽冷,宛若野原上的恶狼,眸光森森,“我即便助昭王得了皇位,你们也会像当年除掉我娘那般除掉我对不对? 因为在你们看来无法为你们所用之人便没有必要存活于世,不是吗?” 他母亲的死与南疆与薛家曹家每一个人都分不开干系! 这些人一个人也别想得到善终!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茹儿行至苏容身前,拂裙跪下,正色道:“太子殿下,妾身有罪,自知死罪难逃,今日愿将所行不义公之于众……” 她声音轻柔,却吐字如钉,她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每一桩罪行,包括参与了薛贵妃刺杀宣平帝,她趁机献药笼络圣心,戕害圣体。 一桩桩一件件,她将入宫这段时间来听命于薛贵妃所做之事一一道来。 她的情绪很平静,逻辑也异常的清晰,因为她不是临时所想,而是早就在盼着这么一日了。 他曾说过,每个女儿家来到世上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子便该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她所做之事罪该万死,可便是死她也要死得坦荡。 薛贵妃让她毒害宣平帝时她没有拒绝,因为只有宣平帝死了,太子才有可能继位,他才会善待嫣然与金家,金寒时才会真正的平安。 所以恶事她做了,但她并非为了薛贵妃所为,而是为了她的月亮与信仰! 薛贵妃终是怒急攻心,喷出一大口鲜血,“时不利兮,人不利兮! 被本宫无错,错在尔等!” 直到现在薛贵妃也只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在他人身上,却始终不明利益可驱动人身,却无法得到人心。 薛贵妃跌坐在地,状若疯癫的大声笑了起来,就连昭王见了都不禁面露骇然之色。 倏然,薛贵妃眸光一寒,猛然拔下发间的珠钗朝着秦皇后扑了过去,“你们不让本宫好过,本宫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可各处早已埋伏的弓箭手早已在她有动作时便数箭齐发,宠冠六宫的薛贵妃最终竟便变成了人体箭靶,千疮百孔而去。 倒在地上时,一生要强的薛贵妃自无法瞑目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原来却利箭贯穿竟这般的痛……慧昌,抱歉,终是母妃害了你…… 第312章 曲终人不散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长公主府中,府内下人察觉到了街上的异常,连忙将所有府门关闭,又落上了门栓。 街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着甲挎刀的士兵实在让人心惊,他们虽不明所以,但都晓得此时躲起来方才是最安全的。 整个府中都弥漫着紧张惶恐的气氛,唯有锦娘依旧从容淡然,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动乱的缘由。 今日之后,所有碍事之人都会消失,郡主这个位置会永远属于她。 锦娘坐在梳妆台前,满意的欣赏着华丽的珠宝。 这时有婢女躬身而来,开口禀道:“郡主,殿下请您过去说话。” 锦娘眼眉一挑,“母亲?她不是入宫赴宴了吗?” 宫中哗变难免刀剑相向,她已经完成了自己任务,没必要前去涉嫌。 所以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入宫赴宴,由平乐长公主一人前去。 可如今才过多久,她怎么回来了? 锦娘凝眸思忖,该不会因为担心自己所以半路折返吧? 锦娘觉得平乐长公主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便也不再多疑,起身前往。 平乐长公主坐在正堂主位之上,身穿绣着大朵牡丹的华服,雍容华贵。 “母亲。”锦娘屈膝福礼,一如既往的柔声唤道。 她自顾自的起身,走到平乐长公主身边坐下,笑着问道:“母亲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 平乐长公主抬眸撂了她一眼,淡声问道:“本宫为何不能回来,难道你知道宫里会发生什么事吗?” 锦娘笑意僵了僵,干笑两声摇头道:“女儿只想着皇家礼仪繁多,公主大婚想来定然十分盛大。” 平乐长公主笑了笑,“盛大倒是不假,只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薛贵妃不是想要嫁女,而是想要逼宫!” 锦娘脸色瞬间变了,平乐长公主抬着冷眸看她,锦娘太过意外以至于并未看到平乐长公主看她的眼神。 “怎……怎么会呢?谁人有胆量逼宫,母亲该不会弄错了吧?”锦娘强自压下心中情绪,装作惊讶不已的模样。 平乐长公主勾唇冷笑,反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锦娘眼中闪过慌乱,“母亲此言何意?” 平乐长公主站起身,负手缓步行至门前,转过身用冰冷的凤眸睨着她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演下去吗?你喜欢演,本宫却早已厌烦了!” 锦娘慌忙起身,不解的道:“母亲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全然听不懂? 是不是有人与母亲说了什么,这才让母亲对女儿心生误解?” 明明平乐长公主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予取予求,为她与云嫣然闹僵,甚至还听从她的建议给圣上书信请求册封昭王为太子。 她那么信任自己,为何会突然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这时一抹人影映入眼帘,她瞳孔猛然一缩。 阿婉着一身新定做的鹅黄色的广袖长裙款款走来,长裙的衣料顺滑如水,衣袖裙摆上缝绣着无数珍贵的宝石。 她的长发挽着精致的发髻,头上的珠钗步摇样样精致,只她走路的仪态委实无法让人正眼相看。 “我的头好沉啊,脖子都酸了。 还有这衣服也好重啊,走这么一段路我都开始气喘了,以后我能不能不穿这些呀?”阿婉开始佩服起云嫣然她们了,居然每日顶着这么重的东西,简直可以算负重训练了! 平乐长公主总是冷冰冰的眼中溢满了笑,宠溺的道:“好,都听你的,你喜欢如何便如何。” 婉儿是她的女儿,无需遵守什么规矩,因为她的规矩便是规矩! 平乐对待两人完全是天壤之别,锦娘刚入长公主后狠狠学了数月的礼仪规矩,甚至直到现在午夜梦回锦娘还会被惊醒。 可现下即便阿婉站没站样,礼数仪态无一到位,平乐长公主眼中却也只有欢喜,似乎只要对方是阿婉,无论她什么样子,她都喜欢。 看到眼前这一幕锦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平乐长公主竟是从一开始便未曾相信过她,她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为了安稳自己罢了。 原来她们两个从一开始便都在虚情假意,可笑她竟被人当做傻子般蒙蔽了这么久! 想到自己受到的侮辱,想到眼前的荣华富贵烟消云散,锦娘暴怒而起,朝着平乐长公主两人冲上前去。 不让她好过,她们也别想! “小心!”阿婉下意识挡在了平乐长公主身前。 而平乐长公主已做好了万全的防备,锦娘早被侍卫按在了地上。 阿婉长舒了一口气,转身便见平乐长公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看着竟泪如雨下,抱着她抽噎道:“我的儿啊,娘亲让你受苦了!” 阿婉心中酸酸涩涩的,但更多的是不自然。 毕竟为了不打草惊蛇,平乐长公主一直未去偏院见她,这算是她们第一次以母女的身份相见。 房嬷嬷等人感动的流下了眼泪,阿婉被平乐长公主紧紧抱着动弹不得,哭得宛若泪人一般。 阿婉伸出手,迟疑了片刻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平乐长公主的背,如大人安抚小孩子般道:“没事没事了,不哭了啊……” 突然有点怀念那个傲娇的长公主,虽然嘴毒但不会如这般让人束手无措。 …… 宁王府中。 云嫣然立在锦华院中目光不移的向院外探望,她的肚子早已高高拢起,站立时只能托着腰身。 “王妃,您已经站了许久了先回屋子歇会儿吧,当心累到身子。” 云嫣然心知他已经回来了,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可她也觉得双腿酸麻,为了孩子考虑她还是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转过身。 “阿嫣。”熟悉的男人自身后传来,还是那般温柔缱绻,带着世间最炙热的爱意。 云嫣然眸光猛然一晃,连忙转身,下一刻她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阿嫣,我回来了。”他在她耳边沉沉开口,鼻中萦绕着令他魂牵梦萦的冷香,在这一刻他的心才真正的安定下来。 而云嫣然早已潸然泪下,清冽的泪珠滚滚滑落,“阿钰,阿钰,阿钰……” 她一遍遍的唤他的名字,能听到他温柔耐心的回应便已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即便他们早有谋划,可自他离开长安后,她便没有一夜真正的安睡过。 就好像她的心被他拐去了岐山,心口处空落落的,每日如空洞的木偶般了无生去。 自重生归来,她想复仇、想保护亲友、想做前世未曾做到的事,而如今她只想能够每日见到他,拥着他,和他一起平乐幸福的将孩子抚育成人。 云嫣然将头贴靠在他的心口处,呢喃开口,“阿钰,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苏钰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拂过她的后脑,颔首道:“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顿了顿,他含笑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目光灼灼似炼尽宇宙浩瀚,“但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313章 番外一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贵妃薛氏与昭王合谋外臣逼宫造反,被太子苏容率军镇压,薛氏中箭而亡,昭王被贬为庶人押入宗人府,后赐毒酒。 宣平帝重病卧床,新帝登基,清洗朝局。 昭王造反案牵涉甚广,牵涉朝中大臣数十人,官吏百人,士族不计其数。 在此之前众人只知太子温润慈悲,如今方见其雷霆手腕。 几日之内斩首官吏不计其数,刑场血流成河,雨冲不尽,朝中上下无不心生惶恐。 雷霆之后又施雨露,将原昭王之女交由平乐长公主代为抚育,参与造反的各府邸幼童免发配之苦,将其交由宁王府属下之兵抚育。 做完这一切苏容疲乏的揉捏起眉心,叹声道:“世人皆望为君王,却不知为君者之辛苦。” 刘善奉上一杯热茶,含笑轻声道:“那是陛下您勤政爱民,若甘为碌碌无为之君,每日声色犬马何言艰辛。” 苏容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呷了口茶,淡声问道:“父皇的状况如何了?” 刘善叹了一声,开口道:“太上皇他老人家如今每况愈下,整日嚷着要见陛下您呢!” 苏容静默的喝着茶,茶盏一落起身淡淡道:“走吧,随朕去看看父皇。” 宣平帝如今虽贵为太上皇,但大权已尽落于苏容手中,他如何甘心。 他被那噬心蛊折磨了一番,后虽解了蛊但身体越发衰弱起来,每日用过膳有了些许力气他便站在门前怒斥苏容。 这日他正拍打着殿门,大声叱骂外面守门的官宦,门外却突然传来门锁落下的声响,下一刻一抹明黄映入眼帘,刺得宣平帝瞳孔一痛。 “逆子!朕还活着,你竟敢身穿龙袍,简直大逆不道!”宣平帝指着苏容,指尖颤抖,声音战战。 苏容神色平和,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父皇,儿臣乃是皇祖母以先帝遗诏册立之君,由文武百官拥立登基为帝,何来叛逆之说? 至于父皇口中的逆臣,儿臣已皆将其铲除,如今朝中内外焕然一新,父皇尽管在此颐养天年,不必担忧朝政。” “什么先帝遗诏,朕从未听闻,朕更不认,你若不想担上谋逆之名便速将皇位归还于朕。 待朕百年之后,你自可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那时再无人有异议。” 在宣平帝心中苏容这个儿子性情最是宽厚,只要威逼利诱他一定会就范。 孰料苏容却只淡笑着看着他,不为所动。 “你笑什么?” “父皇。”苏容轻声开口,“若是以前儿臣或许会应父皇所允……” 宣平帝急急质问道:“那现在为何不可?” 昔日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如今黄袍加身眸中竟已有凌厉之色,他凝眸看着宣平帝,冷冷道:“父皇莫非忘了我外祖父之死?” 宣平帝眼中闪过一抹心虚之色,便听苏容继而道:“为了这个位置已经死了太多的人,父皇,就让儿臣终止这一切吧。 儿臣不能让追随之人心寒,不能让珍视之人再遇危险,所以父皇……您便安心做您的太上皇,儿臣定保您衣食无忧。 可若您不肯安分,执意扰乱宫闱……” “你敢怎么样?莫非你还要弑君杀父吗?”宣平帝虽是怒声咆哮,却已是色厉内荏。 他的所有底气都来自于那个位置,而如今那金龙椅上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儿臣怎么会做那种事呢?”苏容弯起唇角,笑意温和,只眼中终究添了寒色,“皇祖母已在归回的路上,行宫清净无人,父皇若想去儿臣即刻安排。” 宣平帝面色瞬间苍白,身子软绵无力跌跌撞撞的倒在椅上,他如何都没想到素日里最听话的儿子如今竟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突然笑了,疯癫中带着讥讽,“苏容,你满口仁义道德,可你找个镜子看看你此时的嘴脸,工于心计,如今的你又与昭王献王有何区别? 你终究还是活成了皇室子孙共有的样子,哈哈哈哈……” 苏容听了心中没什么波动,语气依旧柔和,“若这是每个皇室子孙最终的宿命,那儿臣甘愿承受。 即便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可看着身边之人能活得自在,儿臣甘愿。” 苏容不欲多言,转身而去。 宣平帝唤住苏容,突然泪流满面,“容儿,朕其实是很喜欢你的,你小时候朕还将你抱在膝头玩乐,可朕是皇帝,没办法的!” 刘善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看着苏容,生怕苏容一时心软留下隐患。 可苏容只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语气淡漠的道:“多年往事,父皇不必追忆。” 说完便带着刘善离开,不曾有一刻回眸。 出了大殿苏容呼出一口浊气,负手站在石阶上仰望天际,天际明月高悬,清华千里,他似自言自语道:“月出星隐,月隐星盛,难有两全。” 似无心直言,刘善却心中一震。 苏容深深看了刘善一眼,负手而行。 未过两日太上皇旧病突发,暴毙宫中,动手之人自是刘善。 因为他听懂了新君的隐晦之言,既已升新月,何须陈星点缀,但显然新君不愿背负弑君之名。 这件事新帝永远不会赏赐他,他刘善也永远不会领功,这算是他们主仆二人的一次磨合,是新帝对他的一次考验。 至此刘善彻底了解了这位新帝的手腕,果然,能成为帝王之人都有常人难及的心机手腕。 清肃凡臣,太上皇驾崩,长安城一直笼罩在阴云之中,所有人都不敢错行一步,唯恐酿错。 直到这日宁王妃分娩才终于为长安城带来了一丝生机与喜悦…… 第314章 番外二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宁王府。 锦华院中,屋内时不时传来云嫣然的呻吟和痛呼声。 即便云嫣然已在竭力隐忍,可哪怕一丝细微的闷哼声也足以让苏钰焦急慌乱。 苏钰在屋外不停的踱步,待又听到云嫣然的呼喊声,终是忍受不住抬腿便要进内室。 守在门口的婆子们连忙阻拦,好声好气的道:“王爷,您不能进去啊。” “为何?” 婆子忙回道:“产房血腥气重,王爷您……” 不待婆子说完,苏钰冷眸扫过,运气幽森,“那又如何?王妃在内受苦,本王难道还会嫌弃区区血腥气? 让开!” 世人觉得女子的产房阴气重,实为不祥之地,男子若踏入其中会有损运势。 可苏钰却只觉这些话荒诞可笑,甚至有这般想法的男人都不配娶妻。 妻子为他冒死生子,他们却还在意那些虚无的东西,这样的男人不配为夫不配为父。 婆子被苏钰的眸光吓得瞬间石化,哪里还敢阻拦,金氏也已有了身孕,她一直在屋里陪着云嫣然,闻声撑着腰身走了出来,开口道:“王爷,你先在外候着,里面有产婆和医女,你现在进去也帮不上忙,嫣然也会分心。” 见苏钰面色凝重,金氏又道:“生孩子皆是如此,没有不痛的,嫣然现在情况还好,你在外稍安勿躁。” 听金氏这般说,苏钰只得颔首,深深望了内间一眼,转身而去。 宁王府的正堂中也已聚满了人,谢澜一遍一遍的向屋外探望,焦急的道:“怎么还没来信呢?都已经半个多时辰了。” 陈念开口道:“生孩子哪有那么快呢,你且安心等着吧。” 金寒时也有些担心,手指不停的在桌案上叩击。 这时忽听门外传来威严冰冷的声音,“嫣然情况如何了?进去多久了?” “见过殿下。”众人起身纷纷给平乐长公主见礼。 金寒时抬眸时望了一眼平乐长公主身边的少女,少女身穿一袭嫩黄色的长裙,头上只簪着一支精致的步摇,瞧着灵动又清婉。 她也轻轻抬眸看向了金寒时,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电光火石间交融又错开,快到没有任何人察觉。 平乐长公主一来,屋内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 平乐长公主是个急性子,等了一会儿后干脆起身道:“本宫去锦华院等着,婉儿你同去吗?” 阿婉点头道:自然,我会医术,去了也许还能帮上忙。” 阿婉挽着平乐长公主的手臂离开,谢澜咧嘴笑着道:“阿婉成郡主后好像越来越好看了呢? 如今她身份这般高,日后也不知会便宜哪家公子!” 华若不以为意,淡淡开口,“成亲有什么好玩的,自己一个人多自在。” 陈念无奈扶额,忍不住提醒道:“你们是不是有点跑题了,现在该关注的是嫣然才对。” “对哦!”谢澜一拍脑袋,嘻嘻一笑。 她等的实在无趣,脑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睛亮亮的道:“诶,咱们不如来赌一下嫣然这胎是男是女吧!” 陈念蹙眉,“这不好吧……” 谁知华若却也来了兴致,立刻表示赞同,“这个好这个好,咱们一起来猜一猜。” 她托着下巴想了想,开口道:“我听老人说孕妇的肚子尖尖的就会生儿子,嫣然的肚子就很尖,一定是男孩儿!我押男孩儿!” 谢澜不赞同的道:“我娘说酸儿辣女,嫣然多喜欢吃辣口的食物啊,我觉得一定生女儿,我押女孩儿!” 两人纷纷下注,墨东在门外听到了两人的豪注心下有点痒痒的,那么多银子他若是赢了定也能分到不少。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云嫣然的日常偏好,终于还是没忍住诱惑,开口道:“那个,加我一个,我也押女孩儿。” 见墨东也参加,谢澜两人兴致更浓,忙招呼起门外的小厮丫鬟一同参与起来。 “金公子,你也来下一注吧!” 金寒时想了想,将银子押到了男孩儿上,谢澜撇撇嘴,“金公子,你这眼力可不怎好啊。” 金寒时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他押这个赌注有些私心,如今宁王府中韦姨娘与苏则已被处死,苏恒也被贬为庶人发配边疆,宁王府只剩苏钰一脉,苏钰又只有云嫣然一个妻子,自要生个儿子继承家业。 女人生子犹如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若云嫣然能够一胎得子,日后也会轻松些。 “这里在做什么呢,怪热闹的。” 众人闻声望去,连忙起身跪下,“参见陛下!” 苏容抬抬手,笑着温润清朗,今日是宁王府的好日子,他听闻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 若无苏钰,便无今日的他,是以他对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已经有了浓浓的喜爱。 听闻几人押注,苏容笑了笑,也让刘善拿了银票出来,道:“既是如此朕也凑个热闹,便望宁王妃能为宁王诞下麟儿,承袭家业。” 语落,苏容看了一眼身侧面色冷俊的薛泽,含笑道:“薛侯爷要不要也来押一注?” 薛泽扫了一眼桌案上的金银,冷眸微转,将一叠银票压在了女孩儿一侧。 苏容挑眉,诧异道:“薛侯为何如此坚信会是女儿孩儿?” 薛泽冷冷道:“不是坚信,而是期望。” 苏容更是不解,薛泽敛眸坦然道:“男孩儿必像其父,令人生厌!” 苏容先是怔了下,旋即朗声笑起指着薛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见众人玩得热闹,陈念也抿抿唇,取下手腕上上等的白玉镯押了女孩儿。 她做了那么多好看的小肚兜,若不是女孩子就太可惜了。 就在此时阿芙欢天喜地的前来报喜,脆生生的道:“王妃生了,母子平安!” 谢澜愣了下,不愿相信的喃喃问道:“是男是女?” 众人皆翻她一眼,母子平安,你说是男是女? 陈念望了一眼自己的手镯,幽幽叹了口气,现在拿回来还来得及吗? 第315章 番外三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输了的人下意识的会有一点点失落,但旋即便都为云嫣然欢喜起来。 一举得男,这是宁王府的嫡长子,更是未来的世子爷,下一任统领岐山的宁王。 谢澜几人都兴高采烈的跑去锦华院新出生的小世子,苏容几人则坐在正堂等着苏钰。 苏容含笑瞥了一眼身侧的薛泽,“看来薛侯猜的不甚精准啊。” 薛泽的脸色有些差,居然生了个臭小子,那这世上岂不又要多一个讨人厌的狗东西了! 金寒时也轻轻松了一口气,其实对他来说不论男女,只要嫣然平安无事便好。 金寒时吩咐小厮回去报喜,他则陪着苏容在正堂等着苏钰。 苏容细细打量着金寒时,面如冠玉、眉目潋滟,难怪慧昌会倾心于此。 想到已逝的慧昌公主,苏容眼帘微动,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慧昌虽是薛贵妃所出,但她未曾参与朝政,即便刁蛮任性也终究不过一小女子矣,在大婚之日发现被母兄利用,被心上人厌恶,委实可怜。 “金卿当真准备让慧昌入金家族谱?” 金寒时颔首答道:“回陛下,臣心意已决。” 苏容又问道:“那若慧昌还活着,你可也愿娶她为妻?” 金寒时默了默,旋即坦诚摇头,“陛下,臣心中已有意中人,断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迎娶公主殿下,因为那样也不过是耽误三个人而已。” 苏容勾了勾唇,“你说话倒是直白,也不怕朕怪罪?” “如果是先帝臣自不敢,但陛下宅心仁厚、英明神武,臣才敢直言不讳,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苏容笑摇头笑笑,怪不得苏钰提起这个舅哥时会用“通透”二字,既有己之原则,又懂为人处世。 “可如此一来你要娶的女子便会有继室之名,高门嫡女恐会在意。” 金寒时何尝不知。 薛贵妃与昭王皆已伏法,他便是将慧昌公主弃之不理也不会有人过问。 可慧昌公主有千错万错她都是为了自己而死,而她生前唯一的心愿便是嫁给自己,他又怎能忍心让她做孤魂野鬼。 “这是微臣欠下的恩情,终究是要还的。”金寒时敛下眼眸,淡声回道。 如果阿婉在意此事不愿委身于他,那他便终身不娶,默默守着她便是。 与此同时,锦华院中其乐融融。 金氏笑盈盈的抱着软乎乎的小世子,见苏钰走了进来连忙道:“王爷,你快来看……” 可苏钰却径自越过金氏,一眼都没分给她怀中的小婴儿,直接走到了云嫣然床边。 云嫣然牵起唇角露出一抹憔悴的笑意,眼中溢满了柔光。 苏钰见状心口一紧,似被人狠狠捏住了心脏般,痛得他呼吸都凌乱起来。 “让你受苦了。”苏钰轻轻整理着她鬓边的碎发,又拿起帕子为她擦拭着额上的汗珠,“阿嫣,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他再也不要她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云嫣然有些疲乏的弯了弯嘴角,方才所有的痛苦都因为他这一句郑重温暖的承诺而消散了。 “你看过我们的孩子了吗,他长得像谁?” 望着云嫣然满是期待的清亮目光,苏钰有一瞬的心虚。 忘记看了,方才竟全然没想起来! 好在金氏抱了孩子过来解围,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给两人看,笑着道:“瞧这小鼻子小嘴的多好看,我瞧着眉眼像王爷,嘴巴像阿嫣多一些。” 云嫣然连忙撑坐起身,满眼柔情的道:“快让我瞧瞧。” 女子的母性是天生的,云嫣然虽然还没有抱过这个孩子,可对他的爱意却已经要泛滥成灾了。 小家伙双眼紧密,小嘴不停的砸吧着,云嫣然心都要化了,“好可爱啊,阿钰,你瞧呢!” “嗯……可爱,属实可爱。”苏钰皱着眉,第一次昧着良心说了谎。 粉嘟嘟的脸上一根毛都没有,偏生还在那做各种扭曲的表情,活像一只粉不出溜的大耗子。 哪里可爱了? 但苏钰没敢说,他怕眼前这两个女人会联手吃了他。 见云嫣然眼中全然没有自己的位置了,苏钰眼中莫名涌起一抹低落,便道:“陛下还在正堂,我……” “快去快去,我这里不用你陪着了。”云嫣然连头都没抬便挥手撵人。 苏钰是沉着脸色离开的,阴郁得吓人。 阿婉诧然道:“嫣然不是生了个小世子吗?怎么瞧着王爷好像有点不高兴,难道他更喜欢女孩儿。” 谢澜撇嘴感叹道:“其实我也更喜欢女儿的。” 她这一下子就输了三百两私房钱呢! 正巧金氏抱了孩子出来,几人连忙围上前,平乐长公主看了一眼便笑着说:“这孩子天庭饱满,一看便是有福气之人。” 金氏也颔首道:“是啊,殿下与我想的一样。” 阿婉几人探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都微微有些僵。 这天庭难道不是因为发际线太高才显饱满吗? 想到苏钰与云嫣然的颜值,再看眼前这皱皱巴巴的孩子,众人心里莫名有些失望是怎么回事? 襁褓中的婴儿还未睁眼,似乎便已感受到了来自于世界的恶意,小嘴一咧,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 天哪,更丑了! 第316章 番外四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钰来到前堂,薛泽的眸光瞬间森然冷意,如恶狼盯着猛虎,两人之间似乎随时可能触发一场大战。 苏容就在薛泽身边,自是瞧见了薛泽的表情变化,不由暗暗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有深仇大恨,谁能想到就在不久前他们才刚刚联手颠覆了皇权。 苏容以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笑道:“恭喜宁王喜得贵子,宁王龙章风姿,宁王妃亦貌若仙姝,小世子定然十分俊美可爱。” 想到那只没毛的大耗子,苏钰刚刚缓和了脸色又沉了沉,抬眸望着苏容,拱手道:“陛下亲自前来,臣不胜感激。 然城内叛贼余孽未尽,陛下不该贸然出宫。” 苏容:“……” 咦?怎么感觉苏钰不甚高兴的样子? 薛泽冷笑出声,凤眸轻挑,阴郁又森冷,“宁王,陛下听闻宁王妃生子,亲自前来恭贺,宁王却开口指责,当真毫无敬畏之心,其心可诛!” 苏钰神色不改,眉目冷清的道:“陛下万金之躯,乃大越之国本。 有人唆使陛下行凶险之事,实非忠臣所为,陛下要小心防范,切莫轻信了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 两人目光交汇之处,沉敛而又激烈,似静水之下蕴藏着蓄势而发的岩浆。 苏容与金寒时无奈相视。 苏容扶额,朕想走。 金寒时无声轻叹,臣亦然。 苏容正想开口终止这场会面,却见平乐长公主笑着走进来,一见苏容便道:“陛下也来了,您是没瞧见,这个孩子生得当真极俊。” 苏容松了口气,救场的来了! 便也笑着道:“这倒可想而知。” 阿婉抽抽嘴角,若非知道自家母亲坦率的性情,她简直要说母亲虚伪了。 那孩子……嗯,健康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平乐长公主如今寻回了女儿,性情比以前温和了不少,也有了所有长辈共有的习惯——催婚。 “陛下,如今后宫空悬,您也是时候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了。” 苏容显然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唇角的笑意僵了僵,视线极快的在阿婉身上掠过,旋即笑着道:“不急……” “哪能不急呢!”平乐长公主不赞同的道:“陛下与宁王年年岁相仿,如今宁王都有孩子了,陛下却连妃嫔都未有一个,这可不成。 改日我要进宫与皇后娘娘商议一番,早些为陛下选秀娶亲。” “姑母……”苏容坐不下去了,倏然起身,拱手道:“姑母,宫中还有些要事,朕今日不能久留了,您请自便。” 语落之后慌忙逃离,薛泽冷冷瞥了苏钰一眼,也拂袖而去。 “一个个的都这么忙,现在的年轻人也是辛苦。”平乐长公主不禁感叹开口。 阿婉翻了个白眼,您确定陛下不是被吓走的? 苏容走后平乐便开始打量起阿婉来,但碍于屋内还有金寒时在便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阿婉的终身大事也要提上日程了,好儿郎本就不多,适龄的便更少了,她回去后得好好选一选。 平乐长公主神游物外,苏钰……可以忽略不计。 阿婉与金寒时两人便忍不住抬眸去看对方,两人的目光再次不期而遇。 看着两人扭捏的模样,苏钰轻轻蹙了蹙眉。 他早已在云嫣然那听闻了金寒时两人的事,听得次数多了便有些烦了,他不想被无关人等占用他们两人太多的独处空间。 想了想,苏钰开口道:“昌平,表兄,你们随我出来一下。” 金寒时与阿婉相视一眼,两人又默契的看向了平乐长公主,平乐长公主丝毫不见起疑,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一个个过筛着长安的俊杰们。 两人随着苏钰行至了花园,苏钰突然驻足,转身看着两人道:“不必跟着我了,你们自便。” 语落苏钰拂袖而去,有两条修长的长腿加持,不一会儿便消失了回廊下。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头脑,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 呵!好家伙! 这里真是偏僻无人,似乎不做点什么出来都对不起苏钰选的这个地方。 两人沉默良久,阿婉深吸了一口气,先行打破了沉默道:“听说你在金家祠堂供奉了慧昌公主的灵位。” 金寒时眸光晃了晃,虽然他毫不犹豫的做了这个决定,但听到阿婉提及时他心中还是不由慌乱起来。 “我……” 可未等金寒时开口解释,阿婉却弯着眉眼,赞许的望着他道:“你做得对,虽说逝者已矣,但既这是她的遗愿你该满足她才是。” 金寒时的眸光亮起,阿婉半垂着头,摆弄着手指,低声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金寒时,若你寡情薄意,那才真是枉费我对你的情意。” 沉寂已久的桃花眼似有流星落进,光芒大盛,他似乎在一瞬之间又变成了那个温朗如玉春风得意的少年郎。 “哪种情意?”他凝眸看着她,双目灿然如星,郑重的问道:“你对我是哪种情意?” 阿婉的脸唰的红了,哪里还有往日的飒爽模样,她一跺脚,闷闷道:“朋友的情意而已,你可别多想!” 说完提着裙摆转身便跑,金寒时连忙开口唤道:“阿婉,你……” “不许来追我!”阿婉一直觉得看过那么多偶像剧的自己应该百毒不侵,可当恋爱落在自己身上,她真的好害羞啊! 金寒时砸砸嘴,欲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望着她无头苍蝇一般的模样,喃喃道:“可你跑反了啊……” 第317章 番外五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想到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和苏钰相似的男子,薛泽的心情便不甚舒爽。 迈进忠勇侯府,府中小厮见薛泽脸色沉郁一个个立刻打起精神,全力备战,唯恐哪里没做好惹了这位爷。 苏容宽厚,念在薛泽扶持有功赦免了老忠勇侯的罪过,但老忠勇侯深知自己留在长安只会让世人时刻记着薛泽有个谋逆的父亲,于他仕途无益,便自请出家为道,再不问世事。 据闻他离开侯府时身无长物,只带走了原夫人的灵位。 薛泽闻后并无太大感触,人已经没了,如今不论再做什么都是为了让活人自己心安理得些罢了,这些做为并不会让他觉得感动。 薛泽方一回到院子,小厮便颤颤巍巍递上一杯茶,声音带着颤意开口道:“侯爷,老夫人吵着要见您呢。” 老夫人自是曹氏,薛泽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没有处置曹氏母女,任由她们留在了侯府后院,只不过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活动而已。 小厮觉得自己一定要死了,侯爷本就心情不好,听闻有关老夫人的事一定会更加恼怒,他是不是要一命呜呼了? 谁知薛泽却挑了挑眉,非但未恼,反是饶有兴致。 今日心情不大好,那便去看看心情更不好的人吧。 薛泽起身迈步而出,小厮站在原地一脸发懵。 这都没事,他今日可真是太幸运了,要不要去赌坊试试手气? 曹氏虽尊为老夫人,可她的亲子薛洋已死,府中上下皆知她与薛泽的关系,自不会拿她这个老夫人当回事。 虽不缺吃穿,但她的气色还是差了许多。 看见薛泽走进室内,曹氏有些恍然,显然她也不敢确定薛泽会不会来见她。 她连忙迎上前,满脸泪痕,“侯爷,我什么都不与你争了,以前都是我不对,现只求你救救明珠吧! 明珠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嫁人,求你帮帮她,她毕竟是你亲妹妹啊!” 绛卓曾给曹氏献上一盒驻颜霜,但曹氏素来谨慎并未使用,叫人拿去丢了。 可薛明珠贪图驻颜霜的功效,偷偷藏起来用了,以前绛卓在府自是少不了她的,可如今绛卓落网,这驻颜霜的副作用便暴露无遗了。 原本细腻嫩滑的几乎布满褶皱,芳华少女如今宛若老妪。 薛泽淡漠的看着她,并未因她的祈求而又任何动容,勾唇冷笑道:“你不与我争是因为如今你已无资本,若薛洋还活着,想来也还不会放弃吧?” 听他提及薛洋,曹氏心中狠狠一痛。 薛泽笑得无情冷漠,“其实老头子本想休了你,是我拦着没让,你知道为什么吗?” 曹氏瞪大眼睛看着他,薛泽慢悠悠的道:“当年你趁我母亲病危之际搭上薛贵妃,你们暗中做的勾当不用我言说了吧? 既然你这么喜欢忠勇侯夫人这个位置,那我便让你一直坐着,直到你死,看看这个你拼命求来的位置到底是喜是悲! 至于薛明珠,在她眼中只有薛洋一个哥哥,我又哪来的妹妹! 况且你不会还以为她如今还是侯府千金吧,以她的身份长安人家哪个会要,不如趁早随老头子脱俗吧!” 曹氏眼底赤红,“薛泽,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这般对我难道就不怕别人对你口诛笔伐吗?”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点骂声吗?” “薛泽,你无耻!”曹氏怒不可遏,厉声喝道。 “无耻”这两个字对于薛泽来说属实不算什么,他目光森冷的望着曹氏,幽幽道:“对此你很意外吗?我什么样子你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吗?毕竟这些年我名声在外,靠的都是你的功劳!” “你……你竟什么都知道。”曹氏一阵乏力,薛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薛泽如一匹危险的狼,眸光森然,“你说不错,你毕竟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所以我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让你享尽众叛亲离的孤寂,就像你当初对我母亲一般!” 薛泽语落拂袖而去,曹氏则身子一软重重跌倒在地。 出了曹氏的院子薛泽的心情好了些许,别人的痛苦果然会让自己忘却烦忧。 接下来去该去找谁的不痛快呢? 听话陛下比逼着选秀甚为苦恼,那他就进宫一趟吧! 第318章 番外六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容登基后的一系列的举措让朝堂诸臣无人敢轻视这位帝王的手腕,他虽眉目温和,与人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但他认定的决策却不容置疑。 这与他们印象中的太子殿下大相径庭,朝臣们虽盼贤主,但相较于含蓄而强势的苏容,他们更希望帝王善于纳谏,广听臣子之言,简言之便是能听话一些。 但显然苏容并非他们理想中的主子,不过近来憋了一口气的朝臣们渐渐找回了场子。 新帝登基,后宫却连个妃嫔都没有,于情于理都该选秀广纳后宫,可不知何故新帝却一直推拒。 事情不大,但在朝堂中的引起的声响却不小,几乎所有大臣纷纷上谏,力求苏容以皇嗣为重早日选秀。 君臣博弈,他们不信自己这一次还能输! 苏容显然也知此番自己不占理,坐在掌乾殿中唉声叹气,刘善欲言又止,最后也只给苏容斟了一杯茶,没敢多话。 刘善心中是不解的,先帝在时都是大臣们上书劝谏后宫妃嫔众多,不宜再劳民伤财大肆选秀,轮到陛下这倒好,竟还要大臣们威逼利诱。 这世道变了,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陛下,薛侯爷求见。” 苏容闻言眉心微动,喃喃自语道:“薛泽?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请进来吧。” 薛泽迈进殿内,视线扫过案上堆积的奏书,苏容是个勤政的帝王,可案牍上的奏书却如小山般堆叠着,可见那些大臣们逼得有多紧。 再看看苏容未来得及松缓的眉心,薛泽默默牵起唇角。 做了皇帝又如何,不也无法事事称心如意。 看着苏容眉心紧蹙,薛泽的心情更开朗了些许。 “你这个时候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薛泽摇摇头,坦诚道:“无事,就是来看看陛下。” 苏容:“……” 看着薛泽眼中幸灾乐祸的笑,苏容一阵无语,这人有病吧! “陛下,太后娘娘请您晚上去慈宁宫用膳。” 苏容扶额,想都不用想母后这个时候唤她过去一定是为了选秀之事。 苏容看了薛泽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薛泽脸上的笑似乎比方才又多了些,便道:“薛侯应知朕在为何烦心,不知你有何对策?” 薛泽挑挑眉,心想你烦心关我什么事,想了想道:“陛下若怕后宫女人多了容易生事,不如先择立皇后,这样至少可暂时堵住悠悠众口。” 薛泽只随口说说,苏容却当真思忖了起来,立后吗…… 如果让她来做皇后,群臣想来定不敢有异议,而且若现在要择一人厮守终生,似乎也只有她能衬他的心意。 …… 宁王府。 王府喜得小世子,府中上下皆欢喜不已,除了林氏。 苏恒因合谋昭王造反,下毒弑兄,已被贬为庶民,罚去守皇陵。 至于林氏苏容并未处置,毕竟是宁王府家事他没有过多插手。 而苏钰就仿佛彻底忘了这一号人的存在,不曾踏足她院中一次,也未曾吩咐下人苛待她,似乎已经将这个人彻底的从自己的生命中抹去了。 而林氏非但没有小心做人,还整日幺蛾子不断,蒋姨母在府中时勒令下人看好林氏,不让她出去惹事,更是每日苦口婆心相劝。 “如今苏恒已然获罪,你何苦为了他与宁王爷闹僵。宁王爷也是你的嫡亲儿子,好好做你的太王妃享受余生不好吗?” 林氏却狠狠瞪着蒋姨母,破口大骂,“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女干了什么! 你们居然与苏钰沆瀣一气,恒儿落得今日这番田地你们又不可推辞的责任!” 蒋姨母也来了脾气,如今蒋家从龙有功,都受了皇恩。 而先帝虽崩,但婉清诞下一位公主,如今贵为太妃,可安居后宫颐享天年,她本不必跑来林氏这里看她脸色,实是念着姐妹亲情不忍看她执迷不悟。 “如此我便不再多言了!后日我就启程回府了,太王妃好自为之吧!” 蒋姨母走后林氏脸上没了强硬的模样,颓废的坐在榻上无声抽噎。 众叛亲离便是如此吧! 如果恒儿做王爷,断不会让她如此。 林氏心中恨意滔天,心里越发扭曲。 她含辛茹苦诞下苏钰,可他呢,先是偏帮外人,而后又如此对待自己,真是枉为人子! 林氏枯坐许久,眼底突然迸发出一抹狠意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眸色森然。 子不教母之过,既是如此她便来好好教一教苏钰这个不孝子! 第319章 番外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转眼间便到了宁王府小世子的满月宴,这一日刚至清晨宁王府外便被前来恭贺的宾客们围得水泄不通。 如今的宁王府是长安城最尊贵的府邸没有之一,宁王不仅手握重兵,更有从龙之功,深得圣上信任倚重,长安各家哪敢怠慢,恨不得天未亮便起身排队,只为早些进入宁王府露个脸。 否则今日只怕长安所有府邸都会出动,到时候这礼虽送了,却也显不出什么诚意。 云嫣然早早起身,只她并未急着梳妆,反是忙着给今日的主角苏染墨挑选衣裳。 “苏钰,你快来帮我选选,只这件绣小老虎的好看,还是这件绣麒麟的好看。 还有这个,这个吉祥如意纹也非常喜气,哎呀,到底选哪个呢?”云嫣然纠结无比,已经比量了近半个时辰。 而苏钰则全程阴沉着脸坐在榻边盯着云嫣然看,如果没记错的话方才帮他选衣服时她好像连看都没看,直接从柜子里摸出一件就算了事,给那个崽子竟选了这么久。 云嫣然拿着几件小衣服比量来比量去,突然发现身后的男人一直没应答,她转身回望,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醋坛子又翻了! 旁人家她不知道,但她家这对父子的情意多少有些淡薄。 她不在身边的时候苏钰还会小心翼翼的抱着墨墨晃一晃,但当她抱墨墨超过一刻钟,他们的父子情谊便彻底中断了。 云嫣然已经摸透了苏钰的脾性,连忙笑盈盈的走过去,挽着苏钰的手臂道:“好夫君你就来帮我选一选吧,墨墨还小不像你俊美无俦,根本无需服饰的点缀,今日是他的满月宴,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对不对?” 这句话让苏钰听着还算悦耳,紧蹙的眉心轻轻舒展开来。 他的相貌岂是那只大耗子所能及的,否则当初她也不会见他第一面便倾心至深。 躺在摇床上的某小只似乎听懂了娘亲的偏袒,小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金豆子颗颗从他脸上滑落,让人一见心便不由揪了起来。 云嫣然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连忙撇下苏钰走到摇篮便,小心的将小人儿抱起来,轻轻晃着道:“怪宝宝,不哭不哭哦,娘亲在呢,娘亲最爱你了……” 苏染墨撇撇嘴,哭声当真小了些,云嫣然见状又连忙亲亲他的额头和小脸,苏染墨眨巴着大眼睛,脸上的表情虽仍旧委屈,但已完全止住了哭声。 苏钰:“?” 昨夜不还说最爱的人是他,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崽子了! 苏钰抿唇,薄唇抿成一条细线,蹙起的眉心显示出他浓浓的不悦。 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争执声,云嫣然与苏钰相视一眼,云嫣然将苏染墨放在摇床上抬身走了出去。 走到外间便见芬儿拦在门前,表情有些纠结,但态度很坚定,而苏悠的表情则有些复杂。 “芬儿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家郡主怎么可能带毒物来见小世子呢!”苏悠身侧的婢女任忍不住为苏悠打抱不平。 苏悠忙抬手打断婢女的话,正要说什么便见云嫣然走了出来。 “大嫂。” “王妃。” “这里出了什么事了?”云嫣然温声问道。 芬儿见云嫣然出来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妃,奴婢觉得这件衣服有点问题。” 云嫣然的视线望向托盘中的一套小衣服上,小衣服精巧别致,尤其是上面的小老虎更是活灵活现,可见是花费了功夫的。 云嫣然轻轻蹙眉,这衣裳是苏悠拿过来的,她若是当众检查只怕会平白让人揣测苏钰与苏悠的兄妹关系,可芬儿素来忠心谨慎,事关墨儿的安危…… 云嫣然尚未思忖出结果,苏悠却已然开口道:“大嫂,还是好好查一查吧。 我知大嫂信我,但墨儿的安危最重要,若真有人想借我之手伤害墨儿……” 顿了顿,苏悠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敛眸道:“若真有人要加害墨儿,我们也好趁早防范。” 苏悠语气真诚,见她心中并无嫌弃,云嫣然点了点头,示意芬儿上前检查。 芬儿拿起衣裳细细摸索,不肯错过任何一个角落,倏然她在缝绣虎头图纹的地方加大力度摸了摸,想了想开口道:“王妃,郡主,奴婢可能将这衣服剪开?” 苏悠的婢女替苏悠不平,这件衣服她家郡主绣了多少个日夜,手都不知道扎破了多少次,怎么能说剪就剪? 可不等她开口,苏悠却毫不在意的道:“自然可以,不过一件衣裳而已,哪里有墨儿的安危重要。” 见云嫣然颔首,芬儿取来剪刀沿着虎头处小心裁剪开,众人的视线皆锁定在剪刀划过之处,竟赫然发现夹层之中居然夹杂着另一层布料,与华贵柔软的布料相比,夹层中的粗布脏乱不已,全然不该出现同一处。 苏悠的脸色瞬间白了,身子不受控制的踉了踉,怎么会…… 她竟然连自己也要利用吗? 第320章 番外八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芬儿用剪刀将夹层中的布片捡了出来,因为绣花部分是凸起的,是以就算里面夹了布片也不会被人轻易察觉,一番下来芬儿竟共从里面翻出了五片布料。 这些布料颜色图纹都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些破烂,上面似还沾染着什么污渍,总之瞧着让人极不舒服。 “这……是什么?”苏悠拧着眉探头去看,虽不清楚但也知这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芬儿皱着眉,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疑惑,她正想身手拿起布料,却听云嫣然冷声喝止道:“别碰!” 芬儿立刻将手缩了回去,“王妃,这是……” 云嫣然眉目冷凝,墨色的眸中寒气逼人。 她沉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偏头看了芬儿一眼,有些纳闷的问道:“芬儿,你既然不知这是何物怎么知晓这衣裳有问题呢?” 芬儿忙回道:“因为奴婢在这件衣服上闻到了极重的熏香味。” 芬儿记得王妃曾说过香料的配方十分复杂,有些香料会对小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锦华院内早就不用香料了,小世子的贴身用品更是用不得熏香。 这件衣裳香气馥郁,芬儿虽分辨不出香料的配方却时刻记着云嫣然的叮嘱,唯恐香料会对苏染墨造成不好的影响,是以才壮着胆子将苏悠拦在了外面。 云嫣然弯唇,由衷的夸赞道:“你做的很好。” 苏悠脸色微有泛白,双拳紧紧交握,颤抖着声音问道:“大嫂,这到底是何物?” 云嫣然眉目冷寒的望着那些碎步,上面沾染着斑斑乳白色的痕迹,有些地方还呈殷红色,像似血迹结痂后的颜色。 “若我没看错这些布片原应出自痘疹患者的衣物。”云嫣然声音幽幽。 “什么!” 云嫣然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痘疹虽不像天花那般凶险,但成人亦有丧命的危险,对于苏染墨这般没有抵抗力的婴儿来说一旦染上痘疹便是致命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苏悠眸中有清泪落下,颗颗泪珠宛若破碎的宝石,衬得她愈加单薄无助。 她抬起泪眸望着云嫣然,满脸皆是愧疚,咬着嘴唇不敢开口,“大嫂,不是我,我没想害墨墨。” 云嫣然不待她说完便握住了她的手,对她浅浅一笑,柔声道:“你不必解释,我岂会不信你。” “大嫂……”苏悠已是泪水涟涟,若今日没有芬儿阻拦这东西便已被拿进了内间,到时候万一墨墨沾染上这种东西,她真是百死难赎其罪。 大嫂身为母亲心情定然最为焦虑,可没想到她竟还能毫不犹疑的选择相信自己。 而那个人…… 苏悠心中愧疚更深,抿抿唇,还是咬牙艰难的道:“是母妃……” 母妃与大哥矛盾甚深,她为此没少劝导母妃,希望母妃和大哥有朝一日能够重归于好再无嫌隙。 可母妃的态度一直都很强硬,明明是母子,却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直到前几日母妃突然找到她,说她想通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好好弥补一下。 还说她想亲手给苏染墨做一件小衣服以示诚意,可又怕时间来不及,便希望苏悠能帮帮她。 苏悠见她回心转意欢喜还来不及,直接一口应承下来。 为了能修复两人破碎的母子亲情她夜以继日的缝制衣衫,熬得眼睛都红了。 林氏见状说最后的收尾工作交给她便好,她这做祖母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苏悠不疑有他,岂料自己竟在无意中险些成了她谋害苏染墨的帮手。 “大嫂,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更没想到母妃会骗我。”苏悠素来端庄有礼,此时却哭得伤心不已。 她伤心于自己险些害了自己的亲侄子,更伤心自己被母亲所欺骗背叛。 得知原委云嫣然心底升起浓浓的寒意与憎恨,苏钰是林氏的亲儿子,墨墨也是她的亲孙子,她却为了自己多年前犯下的罪过怨怪他们,甚至不惜要加害墨墨的性命,简直丧心病狂得令人发指。 “大哥。”苏悠这才发现苏钰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苏钰此时失了清冷矜贵,周身寒意弥漫,眼中溢满了杀气。 他与林氏虽再无亲情可言,可林氏是他的母亲,他本想着苏恒被贬,她再也掀不起风浪任由她自生自灭也算全他们最后的母子情分。 可如今她触碰到了他的逆鳞,阿嫣与小崽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她们分毫! 他倏然敛下了周身的寒气,抬眸望着云嫣然,声音虽轻,每个字眼都透着森然的寒气,“时辰快到了,先去赴宴吧。 今日之事,我自会解决。” 第321章 番外九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初夏时节正是一年中最为舒爽的日子,阳光正好、风轻温软。 宁王府内一派其乐融融。 苏钰为免林氏生事,是以在昨日便令侍卫围住了林氏的院子。 众人心知母子两人的关系,是以即便未在寿宴上看到林氏的身影也不敢表露分毫,谁都知道如今王府是宁王与王妃说了算,她们才不会做那些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反观金氏如今成了被众夫人众星捧月的对象,女儿做了王妃不说,两个侄儿亦都有出息。 大侄子在宁王麾下为将,亦有从龙之公,二侄儿如今已官拜工部侍郎。 众人都觉得工部没出息,可金寒时发明了不少于国于民有利之物,连发弩可助兵将护国御敌,更研究出了许多利于农政的器具,造福一方百姓,深得新帝认可。 甚至新帝为此特开辟了工学的学科,若能如金寒时这般研造出利于社稷的机关要数,朝廷亦予以重用。 如此这般长安再无人敢嘲笑金家,当真是满门新贵。 陈濯如今乃是御史台左都御史,掌管整个御史台,可以说手握满朝的弹劾大权,曾经那些轻视金氏的夫人无一不陪着笑脸。 金氏的性子倒还是那般温和,对谁都笑盈盈的,只心里叫苦不迭。 嫣然怎么还不出来,她嘴都要笑僵了,好酸…… “宁王妃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注意都被吸引力了过去。 只见云嫣然身着一袭紫色华服款款而来,墨发高挽芙蓉归云髻,上簪六尾点翠金凤簪。 眉若远山,杏眸如水,雪肌红唇宛若画中仙姝。 众人虽都不第一次见云嫣然,却还是不由被她的美貌所惊艳。 这真的是刚生过孩子的女人吗? 腰身不盈一握,巴掌大的小脸依旧紧致细腻,哪里有一丝的臃肿。 若非说与以前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如今的她眼角眉梢少了以前的清冷,愈加温婉轻柔,整个人如同笼罩在暖光之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目。 有些人想着女子生育后难免折损美貌,或许这是个接近宁王的好机会,可此时见过云嫣然后便都止了心思。 人贵有自知之明,再这样的美玉之前她们那点姿色又算得了什么呢。 哪怕宁王真瞧上了她们,她们都会忍不住腹诽宁王是不是瞎。 众人连忙上前恭贺,满嘴的吉利话听得人心情舒展。 望着身边的一张张笑脸,云嫣然心中不禁感慨。 以前总觉得身边的人不怀好意,可现在她能感觉到的处处都是善意。 乳娘将苏染墨抱了出来,众人都下小心翼翼的围上前。 曾被苏钰嫌弃的粉红色大耗子如今已经长开了,圆圆的脸蛋白白净净,黑白分明的眼灿若星子。 一个月的小婴儿已能瞧出眉清目秀来,长大后只怕又是个迷倒众生的小妖孽。 众人心中难免艳羡,一举得男不说,还将孩子生得这般好看,好酸呀! 苏染墨睁得圆圆大大的眼睛四下打量,眼前闪过一张张妆容精致的脸,她们头上的步摇流苏轻轻晃荡着吸引了苏染墨的注意。 “小世子可真乖呀,你们瞧他一点都不怕生呢,长大后定然不凡。” “是呀是呀,寻常的孩子这般大时不是睡便是哭,哪有这般眉目清亮的。” 云嫣然担心她们再说下去奉承话都要掏空了,便贴心的让乳娘和芬儿将孩子抱到前院去交给苏钰。 该让这些夫人们坐下歇歇了,说吉祥话的重任就交给那些大臣们吧! 乳娘将苏染墨交到苏钰怀中时苏钰是有些抗拒的,不喜欢这个臭小子! 众人围上前,对着苏染墨又是一阵彩虹屁,似乎匡扶天下的众人都要交托于这个小婴儿身上一般。 苏染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头上没有好看的珠子,一群蓄着胡子的老男人们似让他觉得生理有些不适。 于是小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 苏钰不会哄孩子,便站起身学着云嫣然和乳娘平时的样子轻轻晃了起来,但他哼不出那肉麻的调调,绷着脸半晌才开口道:“男人流血不想流泪,别哭了!” 众人:“……” 摊上这样的爹小世子真可怜! 苏染墨:“……” 摊上这样的爹我真可怜! 于是苏染墨扯着嗓子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手忙脚乱的苏钰,原本眉目森然的薛泽倏然展开了眉眼,浅笑着将杯中酒饮尽。 有点开心怎么回事? 第322章 番外十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苏染墨这孩子在娘胎里胃口便好,云嫣然怀着他时很少害喜,大部分时间都吃嘛嘛香,是以这孩子出生便格外壮实,哭起来那也叫一个惊天动地。 众人终于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苏钰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和手足无措,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莫名有些舒爽。 原来神袛也会败在带娃上。 见苏钰身体僵硬,金寒时走上前开口道:“王爷,将染墨交给我试试吧。” 金寒时未语先笑,甚有亲和力,是以小孩子都喜欢他。 苏钰求之不得,连忙将苏染墨交到了金寒时怀里。 “乖哦乖哦,不哭了。”金寒时轻轻晃着怀中的小婴儿,声音极尽温柔。 苏染墨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金寒时,金寒时心下一喜,“王爷,他不哭……” 未等说完,苏染墨又一嗓子嚎了起来。 这下轮到金寒时手忙脚乱了。 怀中抱着嗷嗷哭叫的婴儿宛若抱着一个倒计时的炸弹,那尖锐的哭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金寒时想将苏染墨交出去,却发现苏钰不知何时已默默退了两步,而已将双手负于身后。 金寒时:“……” 这到底是谁家的娃? 薛泽嗤笑出声,满眼都是鄙夷。 仿佛觉得苏钰连个没牙的小崽子都降服不了很是没用。 苏钰冷冷扫他一眼,“薛侯爷觉得自己很行?” 薛泽瞥他一眼,抬步走上前,凤眸微眯冷冷的盯着苏染墨,然而未等薛泽开口,刚看到薛泽第一眼苏染墨便手脚并用,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薛泽:“……” 他还没说话呢,看他一眼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这是不是多少有点侮辱人了? “怎么回事,小世子怎么哭得这般厉害。”苏容轻减行来到宁王府,未让下人通传,刚至前院便见众人围成一圈。 “见过陛下。”众人连忙要叩首行礼。 苏容抬了抬手,“朕今日前来是以叔父的身份前来赴宴,众位卿家不必多礼。” 他走上前,看着金寒时怀中哭得小脸通红的苏染墨不禁心生怜爱,“这是怎么了?” 听到众人都无法安抚好苏染墨,男人间的好胜心莫名涌起,“交给朕试试。” 苏钰眉目半敛,显然并不在意,苏容又没做过爹怎么可能会哄孩子。 可苏染墨刚到苏容怀中便泪眼朦胧的盯着苏容瞧,虽仍抽噎着,但哭声已经止住了。 苏容心中一喜,但未敢轻敌,放缓了声音道:“不哭不哭,叔叔在这没人能欺负你。” 苏染墨盯着苏容出神,他头上束者金冠,金冠上嵌满了华丽的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光,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光芒。 苏染墨眼中如染星辰,甚至还朝苏容伸出小手,试图去抓他头顶的光,小嘴发出咿咿呀呀糯叽叽的声响。 苏容的心瞬间化成了一团,动容的无以复加,“这孩子喜欢朕,他与朕有缘。” 苏钰:为什么?凭什么? 薛泽:好一个势利眼的小家伙,真随了他爹! 苏容今日来此本只是为了报答宁王夫妇对他的帮衬,可现在他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个小家伙了。 他将已经安定下来的苏染墨交给了乳娘,将拇指上的玉扳指塞进了他的襁褓中,笑盈盈的道:“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你可不要嫌礼薄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帝王的玉扳指与玉玺一般都是世代传下来的,更是身份的象征,如今却被送给了宁王府小世子,这份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众人皆心生艳羡,还真是所有好事都给了这一家子,谁能想到就连刚出生的小世子都懂讨帝王欢心了呢! 宴席一直摆到了傍晚,宾客才相继散去。 林氏被幽居在院中,能隐隐听到戏台的喧闹声,她唇角溢着森然冷笑,泛红的眼底显露出一抹疯癫来。 尽管炫耀热闹吧,过不了多久便让你们喜事变丧事! 第323章 番外十一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林氏忽然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吃东西也有了些味道,不像先前那般味如嚼蜡。 她在等着,等着看苏钰与云嫣然撕心裂肺的那一日。 她要让他们切身体会到失去孩子的痛苦! 他们将恒儿赶到皇陵受苦,他们却在府中享尽荣华,这不公平! 只有真正失去了他们才会知道别人心里的痛,她要让这对狼心狗肺的东西得到应有的报应! 至于苏染墨,她对那个未曾见过的亲孙子没有一点感情,更不会为他的死感到一点点悲伤。 大狼崽子生的也是小狼崽子,都是她上辈子的仇家,这辈子前来讨债! 人有了盼头,林氏的胃口也好了许多,用过晚膳正准备平平胃,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有风灌进屋内,卷得桌上的烛火摇摆不定。 明暗之际有一抹人影走进屋内,他一身月色银纹长衫,俊美如神袛,似将昏暗的屋子都照亮了几分。 林氏眯着眼睛望着走进屋内的男子,他的容貌气度都完美得挑不出一点毛病,可看着他林氏心中却生不出一点欢喜。 苏钰似乎小时候便喜欢穿一身素色的衣衫,但她总觉得这样太过寡淡看着一点都不喜庆,她那时还特意为他做了件朱色外衫,可他只在她面前穿过一次便再未穿过,每日还是清清冷冷。 她曾试图去改变他的性子,她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冷冰冰的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他自小聪明绝顶,远远超过同龄人一大截,未过几年读的书便比她还要多,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插手干涉他。 直到后来生下恒儿,她才终于找到了做母亲的快乐。 恒儿很黏着她,爱哭爱撒娇,和他一点都不一样,但她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甚至渐渐淡忘了自己的长子,几月不见也不怎么想念。 可那时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就算他与谁都不甚亲近,但他依旧是她的孩子。 直到那日他抬手指向她,当着婆母和夫君的面供出是她的贴身婢女害死了那个孩子,使得她一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她开始痛恨他憎恶他,恨不得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明明她杀那个孽种都是为了他好,他非但不领情竟还偏帮外人,她无法原谅他的背叛! 他每每出去打仗她都暗暗祈祷希望他能死在外面,好让恒儿继承王府,可每次传来的都是大捷的喜讯,即便宁王府因此日益昌盛,可她依旧厌恶着他,这种厌恶在他娶了处处与她作对的云嫣然升到了顶峰。 “你来干什么?”林氏狠狠瞪着他,语气冰冷的道。 苏钰没应声,竟撩袍坐在了她对面。 母子两人四目相对,没有丝毫温情。 林氏正要恶语相向,苏钰突然开了口,“苏恒已被我发配至延西。” 林氏瞳孔一缩,延西是大越的极西之地,那里贫瘠荒芜,几乎一年四季都有大风,听说冬日冷得甚至能把人的耳朵冻掉! 林氏豁然而起,指着苏钰破口大骂道:“你好狠毒的心肠,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苏钰不语只笑,杀意弥漫的眸光让林氏眼皮颤了颤。 “你对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能狠下心肠,更何况区区兄弟而已。” 林氏的身子明显晃了晃,撑着桌案勉强保持站立,眼神却已经因为心虚而失了凌厉,“你……你说什么……”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了加害嫡亲孙儿,甚至不惜利用亲生女儿,与你相比我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林氏心中最后的侥幸也烟消云散了,苏钰竟什么都知道了! 她怔怔的抬头望向苏钰,苏钰牵唇冷冷开口:“那件衣物未等送到墨儿身前便已被发现。” 林氏瘫坐在榻上,“咬牙切齿的问道:“那你为何要忍到现在才挑明?” 苏钰竟勾唇笑了起来,戾王一笑,阎罗殿开,林氏心中升起恐惧,开始后悔起来。 “自然是为了给你带个口信。” 苏钰看着林氏,语气平缓漫不经心的道:“苏恒不堪发配之苦,试图逃走,已被押解的士兵就地斩杀。” 大越律例,反在发配途中试图反抗逃窜者一律以谋逆罪论处,就地问斩,无一例外! 林氏眼中的光仿佛在瞬间被风熄灭了,眸中黯淡无光,灰蒙蒙的一片。 她静默了许久似才从真相中回过神来,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苏钰,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她朝着苏钰飞扑而起,苏钰站起侧身,林氏扑了一个空重重摔到地上,犹如疯妇一般坐在地上嚎哭。 苏钰只冷眼看着,没有一丝触动,“苏恒不是我害得,而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苏恒伙同昭王谋逆,甚至还曾想下毒弑兄,可即便如此苏钰还是留了他一条性命。 可林氏不该将手伸到苏染墨身上。 “你要杀我的儿子,我为何不能杀你的儿子。”他的每一个字眼都冷若冰凌,刺得林氏遍体生寒,“若非你心生歹意他本可以在皇陵安稳的活着,是你亲手将他推入了地狱,要怪便怪你自己吧!” “啊!!!”林氏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喉咙刺痛,啼血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当初为保你的世子之位不惜谋害他人的性命,你竟如此对我,你的良心何在啊!” 苏钰居高临下的看着临死,眉心微微蹙起,想不知道直到今日林氏竟还在自欺欺人。 他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谎言。 “为了我的世子之位?且不说我自由在祖母身边长大得祖母庇护,父王那时便已将军中大印交予了我,一个未开蒙的孩子能夺走我的世子之位? 你只是嫉妒侧妃得了父王的宠爱,嫉妒她的出身比你好,担心有朝一日她会骑到你的头上。 所以你要除掉她的孩子,你要除掉她,你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你心思歹毒却又不愿承认,便将这一切怪罪在我身上,不过是让自己心安理得罢了。” “你胡说!你胡说!”林氏眼神飘忽,捂着自己的耳朵尖叫着,愈加疯癫。 苏钰迈步上前,冷冰冰的俯视着她,“你担心苏恒不与你亲近,便不许父王带他出去历练,这才使得他眼高于顶一事无成! 你为了荣华权势将悠儿送至太后娘娘身边,又为了加害墨儿而心安理得的利用她。 从始至终你都是一个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感受的人! 苏恒的死,悠儿对你的恨,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得任何人!” 苏钰将林氏最后的遮羞布扯了下来,将她这么多年劝慰自己的理由一个个粉碎。 林氏瞪着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钰,尖声道:“苏钰,你想逼死我是不是?我便是死了也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的不孝!” 苏钰讥讽的勾起嘴角,淡漠的看着她,“你不会死的,因为你最爱的是你自己,即便苏恒死了让你很伤心,可你依然不会舍得了却自己。” 被人彻底看穿,林氏身子一软瘫成了烂泥。 她不敢,也不愿,她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她怎么舍得…… 洞穿了她的想法,苏钰眼中噙满了鄙夷,“这样也好,往后余生你便慢慢反省自己的罪过吧,在孤独中慢慢老去,直至死亡……” 苏钰拂袖而去,不理会身后的哭嚎之声。 他命人封锁了院子,除了每日三餐给她送些粗食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回到锦华院,看着云嫣然唇角含笑的逗弄着孩子,苏钰心中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他走上前,从身后环住她,与她一起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心中温软一片。 她教会了他一个道理,血脉相连者不一定是至亲,有爱,才是…… 第324章 番外十二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新帝选秀之事已迫在眉睫,群臣甚至已经顾不得手上原有的工作,轮番上阵劝慰苏容广纳后宫。 苏容能敷衍群臣,可回了后宫见到自己的母后便没有办法再躲了。 “陛下为何迟迟不应选秀,可是有什么顾忌?”秦太后并不愿干涉儿子的私事,可苏容的后宫干净得如同和尚庙,这也着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苏容捏了捏眉心,世人都觉得做皇帝好,谁又知道做帝王的迫不得已。 “母后,儿臣不想让后宫像父皇的那般。” 秦太后默了默,她做为太后自然比谁都清楚先帝的后宫何等乌烟瘴气。 “母后知道你的顾忌,但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你与宁王年岁相仿,他都已有子嗣而你身边却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何况你还是大越的帝王。”秦太后耐心的循循善诱着。 苏容作势思忖了一番,想了想开口道:“母后,儿臣倒是有个两全之策。” “哦?说来听听。” 苏容颔首温声道:“儿臣不愿重蹈覆辙,不希望后宫中充满阴谋算计,是以儿臣只想择立一位皇后,不纳妃嫔。” “这……”秦太后犹豫蹙眉,“此事只怕众臣会有异议。” 他们关心皇嗣社稷是真,但又岂无没有将女儿送进后宫为家族谋一份荣耀的心思。 皇帝纳臣子的女儿为妃,臣子自会更加尽心竭力,同时也能得到更多的荣耀与机会,这本也无可厚非。 可一旦妃嫔皇子多了,待皇子长大难免会生出夺嫡之心,届时又会衍生出新的麻烦。 苏容敛眸,徐徐开口,“可若这位皇后的身份足够高贵,是其他贵女都无法比拟的,众臣自不敢生出非议。” 秦太后认真思忖着,身份高贵到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倏然她眼睛一亮,心底有了主意,“陛下,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选。” “何人?”苏容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眼底却闪着光亮。 秦太后丝毫没察觉自己被亲儿子带进了沟里,笑着道:“整个大越唯有一人拥有独一无二的尊贵身份,那便是你平乐姑母的昌平郡主。” 昌平郡主是长公主独女,是苏容的亲表妹,如此身份岂是他人可及。 更何况平乐长公主在宗族中地位甚高,哪有臣子敢与整个皇室为敌。 秦太后越想越满意,那个孩子她见过,相貌自然没得说,眸光清亮纯粹,看得出是个好孩子。 苏容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旋即点点头,声音淡然的回复道:“如此也好,那母后何时有空便与平乐姑母透个口风,看看她……她们可愿?” 秦太后笑着应下,心里觉得此事定八九不离十。 昌平郡主身份虽高,但毕竟平乐驸马早逝,公主府全靠平乐一人支撑,若昌平能做皇后对她也是一种保障。 秦太后也着急苏容的终身大事,是以第二日便将平乐长公主召进了宫内,两人关门说了半日的话,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平乐长公主离开时脸上是挂着笑的。 …… 玉颜阁的一间雅间中云嫣然几人正围在桌案前推杯换盏,这是她坐完月子后几人第一次相聚。 谢澜抿了口玫瑰花酒,感慨道:“要说这玉颜阁还真是人才辈出,你们两个一个做了宁王妃,一个成了郡主,想想都觉得神奇。” 顿了顿,她眼睛微亮,笑着问道:“若儿,阿念,之后是不是该轮到咱们几个了,你说咱们几个会成为什么呢?” 华若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将腰间的匕首放在桌上,“我自然是女将军。” 宣平帝死后,丽太妃思念先帝成疾,未过多久便因病去世葬入了皇陵。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话,实则却是苏容还了丽妃自由,这把锁了她数十年的枷锁终于被打开了。 而华若的下一个打算就是随着丽妃去边关看大漠、看苍鹰,策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谢澜看了一眼桌上的匕首,讪讪没敢反驳,喝了酒的华若惹不得。 “念儿,那你呢,你可有打算?” 陈念轻轻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我还想在家多待些时日,这样还能帮娘照顾弟弟。” 她自幼没感受过母爱,金氏的到来让她体会到了家的温馨。 金氏与陈念一同养花作画,两人一起研究花样,一同给陈濯做点心。 陈念不似云嫣然那般雷厉风行,娇娇弱弱的她更能让金氏体会到养女儿的感觉,不像她在云嫣然面前,总有一种被女儿养的错觉。 母女两人相见恨晚,几乎整日都黏在一起,甚至让陈濯偶尔都有一种他是个外人的感觉。 陈念觉得这样的生活美好得像梦一样,她还没过够。 谢澜翻了一个白眼,“没出息!” 华若睨她,问道:“那让我们听听你有什么出息?” 谢澜有些苦恼的长长叹了口气,双手撑着脸,满是苦恼的道:“陛下要选秀了你们知道吧?” 几人彼此交望,阿婉诧然道:“难道你要进宫选秀了?” “进什么宫啊,你们觉得我这脑袋能在后宫待下去吗?” 众人默契的齐刷刷摇头,谢澜觉得心口一凉,倒也不必这么一致,显得她好像没什么智商似的。 “我就是不想进宫才苦恼呀,所以我要在陛下选秀前赶紧找个合适的如意郎君,你们都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最忙的时候一天要见三家公子呢! 众人一阵沉默,云嫣然抿抿唇,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也不必如此逼迫自己,就算参加选秀……也可能会落选啊。” 谢澜瞪大了眼睛,“我会落选吗?你们侮辱我智商就算了,侮辱我美貌就过分了啊!” 众人都被她逗得轰然大笑,几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离开的时候谢澜喝的有些多了,舌头都有些大了,“咱们几个王妃郡主都有了,要是再出个皇后啥的,那可就真神了!” 众人堵上了她胡说八道的嘴,将她推上了马车。 阿婉也乘着马车回了公主府,路上想到谢澜的醉话还忍不住笑着摇头。 还想出皇后,是不是疯了。 “什么?做皇后?”阿婉刚回到公主府便被平乐长公主叫了去,待听到她与秦太后的谋划顿觉晴天霹雳,酒都醒了大半,“让我做皇后,陛下他是不是疯了!” 第325章 番外十三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阿婉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这么大一个馅饼砸中脑袋,关键对于她来说这个馅饼一点都不香,反而能吓丢半条命。 平乐长公主却只觉得阿婉是自以为配不上苏容,是以才会这般错愕,有些不乐意的道:“以你的身份做个皇后绰绰有余,我与你说实话,若非太后娘娘说陛下不想纳妃,只想娶一位皇后,我还不见得答应下来呢!” 她就是从后宫里出来的,自然晓得后宫的诡谲阴森,岂会舍得让亲生女儿卷入后宫纷争。 但她与太后促膝长谈一番,得知苏容不愿先帝时的覆辙,只想娶一位皇后共享江山,她着实动心了。 云家后代没有什么出息的人才,婉儿的荣耀都靠她一人支撑着,可待她百年之后呢? 嫣然虽会帮衬,可又岂能事事插手,终究不如阿婉有个好夫君贴心照料。 陛下的性情她最了解不过,宽厚良善,更何况待阿婉嫁入皇后,她便是皇帝后宫中独一无二的女主人,没有妻妾之争,享尽世间尊荣,这婚事她很满意。 见平乐长公主似是一副已要拍板的模样,阿婉有些慌张,连忙道:“我不能嫁给陛下!” 平乐长公主狐疑的看着阿婉,“为何?” “因为……”阿婉急得手足无措,“因为我们是近亲啊!” 平乐长公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傻孩子,你们是表亲又非堂亲,有什么关系。” “亲近结婚很容易生出傻子的!” 平乐长公主翻了一个白眼,对此嗤之以鼻,“那么多府邸表亲联姻,我怎么没看见哪家孩子傻了!” 阿婉顿觉无奈,她怎么忘了古代特别喜欢给表兄妹拉郎配,简直自产自销。 “反正我不能嫁给陛下。”阿婉拧着柳眉,咬定不肯松口。 平乐长公主觉得奇怪。 阿婉是个对很随意的人,吃穿用度都不讲究,大部分时候询问她意见她都会点头说好,这次倒是例外。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道:“莫非你有了心上人?” 阿婉的脸红了红,不置可否。 见她这个状态平乐长公主瞬间了然,心脏不禁悬了起来,“你喜欢上哪家小子了?” 平乐长公主担心是有原因的,捧高踩低的人家多了,自从她将婉儿的身份昭告天下后,上门提亲的人家数不胜数。 他们对婉儿何曾有过半分了解,为的不过是婉儿的身份罢了,她担心婉儿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给骗了。 阿婉抿着唇,突然间提及感情隐私一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平乐长公主眯了眯眼,冷声道:“你若不说我便直接定下此事,明日便去回太后娘娘的话……” “我说!”阿婉连忙开口,咬着薄唇,瓮声瓮气的道:“我心悦之人是……是金家二公子金寒时。” 工部。 金寒时打了一个打喷嚏,工部尚书捋着精心蓄起的胡子,慈爱的看着金寒时道:“金侍郎这是怎么了,可是着了凉?” 金寒时吸吸鼻子,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方才鼻子有些痒。” “那就好那就好,你虽然年轻但也要注意身体,每日这般废寝忘食的可不好。”以前工部是六部中最没有存在地位的,每次去户部讨银两还要被甩脸子。 可自从金寒时来了工部,工部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就连陛下都对工部的贡献赞不绝口,如今想来工部历练的年轻人也变多了,他在朝堂上也可以横着走了。 金寒时笑了笑,“这风箱若研制出来或许可大大提高打造铁器的进度,将士的兵器还有农民的器具都可得到更多的供应。” 工部尚书连连点头,虽然很多时候他都听不懂金寒时的想法,但不管金寒时想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 金寒时就是他的大宝贝儿,他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要努力摘给他。 工部尚书斜睨着金寒时,眼眸微动,眼中精光闪烁,笑眯眯的道:“小金呀,今晚来我府上用膳吧,我那几个孙儿都对你的发明很有兴趣,你若不嫌便给他们讲讲。” 金寒时颔首应下。 若能有更多人投身其中,便能造出更多造福百姓之物。 可当金寒时对工部尚书到了府上后,他有些懵了。 席上有两个小豆丁,最大的不过七岁,小的那个还过吮手指呢! 确定他们能听懂? 不过最令他心慌的还是席上那数个含羞带怯的少女们,还有工部尚书那含笑鼓励的眼神,一副任君挑选的模样。 完了,中计了! 第326章 番外十四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工部尚书是极为欣赏金寒时的,只不过渐渐的这种欣赏变了味道,变成了一种占有欲。 现如今许多人都看着工部眼热,甚至有几个臭不要脸的老家伙想来挖他的墙角。 这么好的儿郎打着灯笼都难找,这可是他的心肝大宝贝,若叫别人抢去了他定会呕死的。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金寒时变成自家人,若金寒时做了他的孙女婿,自会与他一条心,旁人就是把墙挖倒了他也定然不会离自己而去。 况且这个年轻人无论相貌才学在长安城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慧昌公主倾心至此。 平心而论自家孙女多少有些高攀,所以他才把自家孙女都找了来,万一有哪个就对上眼了呢! 金寒时身心俱疲的从工部尚书府离开,方才那哪是饭局,简直犹如盘丝洞一般。 好可怕。 金寒时拖着疲乏的身子回了金府,简单洗漱后重重倒在床上,他发明东西一夜不眠时都没这般累过。 突然有点羡慕起大哥来,大哥不善言辞,恰好他的顶头上司宁王殿下不喜多话,两人平时无需言语交流,有敌来袭便冲上去砍他丫的,简单粗暴。 不像他,一边要与朝中大臣虚与委蛇,一边还要帮着家里照顾生意。 最可怜的是他回府后也是孤零零一人,不像宁王爷娇妻麟儿在侧,若是…… 想到某人的如花笑颜,金寒时弯了弯嘴角,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恍惚之间他身着朝服行走于皇宫朱墙之间,重重迷雾中他的身子忽然被人一撞,同僚回头急急对他说,“金侍郎快些吧,封后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陛下与皇后娘娘很快就到了。” 皇后娘娘? 陛下什么时候选定的皇后? 他虽心有困惑但还是随着人群疾步而行,迷雾渐渐散去,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乾坤殿的高台之下。 高耸的石阶上红绸铺路,红绸两侧盛绽的牡丹花如火如荼,花香馥郁。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高呼,群臣纷纷跪拜叩首。 金寒时也随之跪拜,他埋着头,只看到绣着金凤的华丽衣摆从他眼前划过。 “平身。” 一声令下,众人纷至起身,金寒时平日并非好事之人,但他心中委实好奇,陛下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册立的皇后呢,不知是哪家千金。 他缓缓抬起头,朝着那身着华丽凤袍的女子望了过去,高台之上女子笑颜如花,即便相隔万人他也能一眼认出那双明亮璀璨的眼。 阿婉! 他怔然的看着高台上携手而行的帝后,他们脸上流露出同样淡然轻缓的微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高台下的臣子。 她的视线自他身上划过,未作半分停留,与看其他人一般无二,似乎两人的过往已烟消云散,那些回忆只存留在他一个人脑海中。 受众臣拜谒后,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转身而去,没有半分留恋。 可他却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即便他们的身份已是云泥之别,即便冒着以下犯上被杀头的风险他也要叫住她。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喊住她,他将永远失去她。 “阿婉!阿婉!”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含着,不顾一切的朝她飞奔而去,可无论他怎么追赶她的身影都越来越远。 周围所有的景致都扭曲折叠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将他卷入其中。 “阿婉!”金寒时惊呼一声,竟直愣愣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闻声进来查看的小厮被金寒时吓了一跳,旋即才意识到自家少爷刚才在喊什么,连忙捂住耳朵道:“奴才什么可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啊……” 金寒时却顾不上他,蹙眉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心口的疼痛似乎仍在,梦境中的一切也都历历在目,这个梦真实的有些可怕了。 金寒时兴致寥寥的用了早膳,准备去工部任职,却见门口停着一辆华顶马车,他驻足望去,一只玉手撩开了车帘,露出了令他魂牵梦萦的俏脸。 “金寒时。”她轻轻唤他,这个称呼没有丝毫亲昵在,可自她唇齿间念出却偏有万般缱绻。 他笑着走上前,桃花眼中光芒潋滟,“你怎么来了,还起得这般早。” 阿婉抬眸望着他,唇瓣轻抿,眸光深凝,“我……可能要嫁给陛下了。” 第327章 番外十五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工部尚书环胸看着金寒时的位置,纳闷道:“小金今日怎么未来?往常他几乎都是最早到的。” 有个老大人贼兮兮的走到工部尚书身边,用手肘怼了怼他,笑着道:“听说你昨日请小金去府上做客了?是不是你太热情把小金吓坏了!” 工部尚书立刻吹着胡子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小金那可是忘年之交,是伯牙与钟子期,若没有我全力支持小金也不见得能有今日对不对? 千里马常有,但伯乐不常有,小金是个聪明人,心里门清!” 老大人撇撇嘴,心想尚书的脸皮真是随着年龄与日俱增,真厚呀! 想到什么,老大人忙附耳道:“你听说了没,前几日陈侍郎请人去了金家呢!” “陈文忠?他不在吏部做事去金家干什么去了?” “自然是说亲啊!他家有个孙女尚未出阁,听说对小金一见倾心……” 工部尚书勃然大怒,“陈文忠那个狗东西,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先前我便发现他在咱们工部门前晃悠,果然是在打小金的主意! 你看陈文忠长得獐头鼠目的狗样子,他家孙女都好看到哪里去,少来祸害我家小金了!” 工部尚书咬重了“我家”二字,俨然已将金寒时认作了自家人。 老人人看了工部尚书一眼,嘴角抽了抽。 陈侍郎长得的确算不上俊美,但老尚书您与他也是半斤八两,没好到哪里去行不行! 工部尚书默默制定了小金守卫策略,却不知此时的金寒时正在茶楼中约见佳人。 金寒时面色如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噩梦竟然成真了。 金寒时与阿婉都是开朗的性子,可此时两人却静坐许久都未发一言。 最后还是金寒时先行打破了沉默,抬起忧郁的桃花眼,抿唇问道:“那你是如何作想的。” 阿婉豁然抬头,杏眸中隐隐含着怒气,她拍案而起,瞪着金寒时道:“金寒时,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如果我真想做皇后娘娘,今日又何必来找你!” 语落阿婉怒气冲冲的转身便走,金寒时连忙起身追上去,阿婉忘了如今她已不是身穿便装的玉颜阁掌柜,虽然这已是她最低调的衣服了,但裙摆还有近米长。 她猛然转身,裙摆在她脚下兜成了一个圆,她再一迈脚,登时踩在了裙摆上。 阿婉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情急之下,金寒时一个飞身扑了出去,将自己垫在了阿婉身上。 “咚”的一声巨响,惊到了候在外面的婢女,“郡主,您没事吧?” 里面似传来一声闷哼,旋即便是衣料磨蹭的窸窣声,婢女顿时慌了,作势推门道:“郡主您怎么了……” “我……没事,不用进来。”在门要被推开的刹那,阿婉连忙开口。 小婢女听阿婉无碍,便乖巧的重新将门合上了。 阿婉长舒一口气,转眸间对上一双波光潋滟、含情脉脉眼,两人四目相对,鼻尖只有指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阿婉倏然觉得嘴唇有点麻有点疼,方才摔倒时他们好像一不小心嘴撞了嘴!!! 原来偶像剧不全是骗人的,竟真能摔出这般的体位! 身下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他弯着眉眼望着她,眼中如噙了一汪秋水,让人不禁沉沦其中,“你有点重哦。” 阿婉脸一红,慌忙起身,“你才重!你全家都重!” 金寒时倏然一笑,歪头去看阿婉别过的脸,似笑非笑,“对啊,包括你。” 阿婉怔了下,旋即才意识到金寒时在说什么,嗔怒的翻了个白眼。 “不生气了吧?”金寒时睫羽微动,缱绻的望着她。 阿婉鼻中发出一声轻哼,“谁生气了,我才懒得生气。” “好了。”金寒时轻轻拉住阿婉的手,柔声道:“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质疑自己。” “嗯?”阿婉疑惑的蹙了蹙眉,他刚才不是在质疑她吗? 金寒时一脸郑重的道:“我这般风流倜傥,即便面对的是陛下我也不该失了自信才对,毕竟你怎么可能舍得放弃我这般优秀的夫君呢?” 阿婉忍俊不禁,抿唇道:“真不要脸。” “与佳人相比脸面又算得了什么。”论说情话金寒时可以吊打十个苏钰,十一个也不是不行。 见阿婉怒气消了,金寒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徐徐开口道:“你回府安心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阿婉还是有些担心,“可母亲她似乎很想促成这桩婚事。” 金寒时如何不知,平心而论做嫁给陛下的确是一桩更好的婚事。 他回府后思忖了许久方才起身,乘着马车一路来了宁王府。 云嫣然看着一脸正色的金寒时不由有些奇怪,“表哥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金寒时抬起眸,一字一顿道:“我要抢亲。” 云嫣然眼皮一跳,但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子激荡来,“哪家的亲?” 语气微顿,金寒时吐字如钉,字字铿锵,“当今陛下。” 云嫣然:“……” 一定要玩得这么大吗? 第328章 番外十六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听闻苏容竟有意阿婉做皇后,云嫣然也是一惊。 “那阿婉怎么说?” 金寒时表情怪异的看了云嫣然一眼,“难道你在质疑你表哥的魅力吗?” 云嫣然:现在二表哥脸皮都这么厚了吗? 云嫣然回神,其实她早就看出两人之间的小暧昧,只不过一直未说而已,此番金寒时主动来找开口她才开口道:“表哥此时可后悔没有早些与阿婉表明心意了?” 金寒时默然无语。 那时阿婉还只是一个孤女,最初他担心阿婉对他无意,冒然提出会将她吓到,后来他虽察觉到了阿婉的心意,却想着自己定要考取功名,让她做个进士娘子。 虽然她孑身一人,他也不能轻视她,别人有的她也要有。 可他好不容易中了探花,却又被先帝赐婚。 如今他倒是没有了婚约的束缚,可她却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他们之间似乎总有数不尽的阻碍。 云嫣然倒并非想责怪他什么,心平气和的道:“我与表哥说这些是希望表哥日后做事不要顾虑太多,适当的冲动或许也并非坏事。” 便如阿钰,他虽沉敛寡言,但只要认定的事便会立刻付出实践。 金寒时眼眸微动,认真点了点头。 “表哥想我如何帮你?是想让阿钰与陛下言明吗?” “不不不……”金寒时连忙摆手。 苏钰虽有从龙之功,可陛下乃九五之尊,伴君如伴虎他怎么能让苏钰为他的事去犯险。 “只要阿婉心中有我我便无所畏惧,这一次我不想再有何变故,我准备亲自登门与平乐长公主表明心意。 你与平乐长公主素来亲厚,或许可以知道她的喜好,便想着与你打听一番。” 云嫣然托腮认真的思索起来,平乐长公主这个人有些小傲娇,但脾气也是真的不算好。 若能入她的眼那便如何都是好的,反之哪怕呼吸都有错。 她喜好奢华,但她身份贵重,自然不缺好东西,只怕不管表哥送什么都无法让她为之动容。 云嫣然思忖着认真道:“其实殿下最疼爱的便是阿婉,阿婉也是她唯一的软肋。 只要能让她感受到表哥的诚意,相信殿下一定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 金寒时若有所思的离开,苏钰回来时便看到他心事重重的离开。 “他怎么了?” 云嫣然叹声道:“表哥准备与陛下抢亲呢!” “金寒时喜欢云婉?”苏钰似是才知道什么一般,语气有丝丝讶然。 云嫣然偏头看她,“你不会才知道呢,那么明显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呢。” “并没有。”苏钰语气淡淡,兴致寥寥。。 他并非一个感情细腻之人,对他人的感情更没什么兴趣。 云嫣然撑着下颌望着他,挑眉道:“可你当初追求我时很是义无反顾啊,我还以为你比表哥要开窍得多呢。” 苏钰眉心微动,表情的严肃的看着云嫣然,再一次纠正道:“是你先心仪于我的。” 云嫣然翻了个白眼,苏钰事事让着她,但唯独在这件事不肯松口。 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第329章 番外十七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平乐长公主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到自家女儿即将要成为独一无二的皇后娘娘,她就连走路都带风。 她心情甚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府中的下人都觉得受宠若惊。 平乐长公主虽不算苛责,但也素来严厉,鲜少有这般和颜悦色的时候,府上下人们简直比过年节时还要欢喜。 平乐长公主命人给阿婉定制了一套华丽的头面,准备在下次宫宴上让阿婉可以一鸣惊人。 她知道城中有些最长的妇人说她的阿婉自小长于村野之中,粗鄙无礼,这次她便要狠狠打肿那些女人的脸! “婉儿,你看这支发簪如何?” 阿婉兴致寥寥,“很好。” 平乐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又拿起一对耳坠笑问道:“这对坠子你喜欢吗?正好搭你那件新做的翎雀云罗衫。” “母亲。”阿婉坐起身,咬牙开口。 “嗯?”平乐长公主的注意力还都在首饰上,随口敷衍着应了一声。 阿婉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母亲,女儿不想做皇后,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喜欢就去买,这有什么……”平乐长公主手指一抖,猛然转身,“你说什么?你有喜欢额人了?那人是谁?” 平乐长公主眼中闪着凌厉的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阿婉被吓得咽了咽口水,一时没说出话来。 正在此时忽有婢女走进来禀告道:“殿下,金侍郎求见。” “什么金侍郎银侍郎的,不见!”平乐长公主还处在震惊之中哪有心情理会旁人,莫说一个侍郎,便是尚书阁老来她也不见。 婢女被平乐长公主吓得一哆嗦,殿下方才还喜笑颜开的,怎么转眼就凶神恶煞的。 小婢女转身想走,但想到金寒时的身份还是壮着胆子多了句嘴,“金侍郎的是宁王妃的二表兄。” 平乐长公主皱了皱眉,难怪这个姓氏如此熟悉,原来是嫣然的表兄。 想了想,平乐长公主还是沉下气息,开口道:“本宫知道了,让他稍候。” 她见的不是金侍郎,而是嫣然的表兄,自家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平乐长公主没看到阿婉心虚的表情,收拾好复杂沉重的心情去了会客堂。 “微臣见过殿下。”金寒时起身,拱手见礼。 芝兰玉树,俊美温润,难怪能将慧昌迷得神魂颠倒。 平乐长公主如此想着,多看了金寒时几眼。 难怪嫣然生得貌美,金家人的相貌真是不错,金寒时一个男子居然能生得如此精致,但他身上并无女气,反是挺拔干净。 嫣然的孩子长得极漂亮,这位金侍郎的子嗣想来也不会差,可惜自己只有一个女儿,若有个小女儿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金家,毕竟谁会嫌弃自的外孙漂亮。 “金侍郎不必多礼,本宫与嫣然情若母女,一家人不必拘束。”平乐长公主落座,让婢女给金寒时上了府中极好的茶。 她缓缓落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才抬起眼帘淡声问道:“金侍郎今日来寻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说完,平乐长公主便继续喝茶,她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还在琢磨着。 婉儿在城中熟人不多,自从回府后也鲜少单独出门,她到底瞧上了哪家小子呢? 她心有所想,却未注意到原本端坐的金寒时已经撩袍跪在地上,拱手郑重道:“殿下,臣心仪昌平郡主多时,愿娶郡主为妻,望殿下成全。” 平乐长公主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她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也没这么恼怒过。 她把他当自己人,他却在惦记自己女儿,这是什么人面兽心的家伙啊! 第330章 番外十八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平乐长公主从惊怔中回神,再望向金寒时眼中便没有欣赏之色,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金寒时,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金寒时态度恭谨,神色平静坦然,“臣不敢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微臣所言句句是真,臣许久以前便心仪昌平郡主,至今未曾改变。” 平乐长公主没有分毫动容,反是冷笑出声,“既是如此你为何当初不向昌平求亲,若本宫没记错那是昌平便寄宿在你府上,近水楼台岂不更为方便。” 金寒时抿唇沉默。 平乐长公主见了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他若真心喜欢婉儿,当初日日相对为何没有求娶之心,如今反跑到她眼前上演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 她可不是婉儿那样的小姑娘,能被他三言两语糊弄了? “本宫实话与你说,婉儿贵为郡主,亦会成为大越未来的皇后,你们的身份云泥有别,你若对她真有几分情谊便该知道什么选择对她是好的,日后莫要再来寻她了。” 工部侍郎与当今圣上岂有可比性? 更何况这金寒时还娶了慧昌为妻,难道要让自己的婉儿嫁过去做继室不成? 哪怕金寒时与昌平没有夫妻之实,那也不成! 一直沉默少语的金寒时却突然抬起头,少年人的眸光清亮且坚定,有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倔强,“微臣斗胆相问,如何判定哪种选择对郡主才是更好的?” “那还用问!难道嫁给你会比做皇后更好吗?” 金寒时眼睑微垂,就在平乐长公主以为金寒时哑口无言的时候,他却温声开了口,“阿婉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她不喜欢应酬,更喜欢与三五好友坐在一处喝酒谈天,尽兴之处甚至还会起身高歌一曲。” 她唱的曲子很怪,但意外的很好听。 “她不喜欢清淡的食物,她喜欢麻辣鲜香,喜欢将肉穿在竹签上,放在炭火上烤的焦香,然后撒上一把细盐和红通通的辣椒面。 她说世上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想到以前的点点滴滴金寒时嘴角微微上扬,她就像自林间筛下的阳光,为整个森然带来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平乐长公主一时语凝,自认回婉儿之后她竭尽所能的弥补她,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她,可她好像再也没见婉儿如在玉颜阁那般笑过。 平乐长公主连忙晃了晃头,不行,她不能被这金寒时的花言巧语蒙蔽。 “本宫是婉儿的亲生母亲,难道还会不知道什么才是对她好的吗?”平乐长公主虽有些心虚但气势不减。 她拍案起身,冷眼看着金寒时道:“这种话本宫不想再听到,看在嫣然的份上今日本宫不与你计较,日后不要再来了!” 语落,平乐长公主拂袖而去,只脚步有些快仿佛想尽快逃离这里。 若论相处的时间,她远比不过金寒时,在婉儿的喜好上她的确没什么发言权,不能被人瞧出她的弱点,先走为上! 第331章 番外十九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平乐公主行至一半突然驻足。 不对呀,这里是她的公主府,她走算什么,好像她怕了一般,应该将金寒时赶走才是! 平乐长公主一生要强,宁愿被人说幼稚也不能落了下风,这般想着便又风风火火的往回走。 行至会课堂,她正欲开口撵人,却忽然突然里面传来少女有些落寞的声音,“母亲她没答应吧?” 平乐长公主连忙掩在门后,挥手让身后的婢女退下。 “嗯。”金寒时轻轻应了一声,偏头去看愁容满面的阿婉,见她愁容满面反是弯唇笑道:“怎么苦大仇深的,脸再皱下去就成包子了。” “你还笑得出来!”阿婉气瞪着金寒时,气呼呼的道:“母亲都拒绝你了,你……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此言一出口阿婉有些后悔了,这话说得倒显得她更不沉住气了。 平乐长公主听得暗暗着急,这傻丫头咋一点不知道矜持呢! 欲擒故纵方为王道,女子太过主动只会只会让男子不知珍惜。 见阿婉后悔有气恼的模样,金寒时眸光更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酒壶,递了过去,“喏,给你的。” 阿婉狐疑的接过,掀开酒壶闻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周老伯家的桂花酒!” 金寒时弯唇笑了笑。 阿婉似生怕金寒时会反悔,连忙打开酒壶灌了一大口。 舒坦,就是这个味道! 对于在现代喝惯烈酒的阿婉来说,古代的酒水就跟饮料似的,一点劲儿都没有,唯有玉颜阁胡同里的周家酒坊酿出的酒还能入口。 但也正因如此周家的酒受众面太小,生意也不好,“周老伯不是和儿子一同回老家了吗,你怎么还能买到他家的酒。” 看着阿婉像馋猫般的模样,金寒时宠溺笑笑,淡声道:“周老伯临走前我花银子买下了桂花酿的配方。” “啊?”阿婉一脸诧然,“你怎么想起去买配方了,我记得金家没做酒水生意啊。” 金寒时从怔愣的阿婉手里拿会小酒壶,将盖子拧紧,轻描淡写的道:“我听你与嫣然抱怨过。” 那时阿婉眼里还没有他这个人,整天只知与嫣然腻歪在一起,一日苦哈哈的与嫣然说:“周老伯要搬走了,以后再难喝到这么好的酒了,真是可惜……” “所以你就买了?”阿婉眨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金寒时。 她的随口一言,他却早已放在了心上。 阿婉撇撇嘴,有些感动呢…… 金寒时看了她一眼,将酒壶揣入了自己怀中,铁面无私的道:“今日酒量已达标,剩下的下次再喝。” 滤镜稀里哗啦碎一地。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我方才只喝了三口!” “三口已经足够了,若非看你心情沉闷,我只会让你喝两口。” “诶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喝酒伤身,此事要管。” 两人互不相让的争吵着,落在平乐长公主耳中俨然是两人在打情骂俏。 她听不下去了,黑着脸走了。 阿婉前脚送金寒时离开,后脚便被平乐长公主派人唤了去。 阿婉深吸了一口气,本以为要与平乐长公主开诚布公一番,谁知脚刚迈进屋内就险些被绊倒。 “母亲,您这是……” 屋内摆满了大小酒坛,走路都要绕着。 “婉儿,你快来。”平乐长公主招手唤阿婉过去,笑呵呵的道:“我今日闲来无事想清点一下府中的美酒吧,你正好来帮帮我。” 她府上的美酒佳酿可以是说是大越最好的,她不相信还比不过金寒时的酒了。 阿婉咽了咽口水,还有这等好事? 她没敢多尝,每坛都只抿一丢丢。 有些味道虽然很不错,但远达不到惊艳的程度。 平乐长公主先是满脸期待,旋即一点点失落下来。 婉儿虽在笑,但眼中没有方才与金寒时在一起的光亮。 第一场比试她输了呢! 第332章 番外二十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临江酒楼中。 平乐长公主冷眼睨着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面若冠玉、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潋滟柔情。 平心而论金寒时的容貌气质在长安绝对上数,即便她怀着敌意而来也难免心生赞叹,更不要说如婉儿那般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了。 平乐长公主清了清嗓,先下手为强,开口道:“你对婉儿的确不错,但你们并不合适。” 金寒时不急不恼,动作优雅的为平乐长公主斟了一杯茶,才徐徐道:“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合着她这是一拳搭在了棉花上,平乐长公主板着脸,刻意露出凶恶的表情,“你是装不明白吗?金家少奶奶拿什么与皇后娘娘相比!” 金寒时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始终保持着温文尔雅,他不徐不疾的道:“殿下,我的确给不了阿婉显赫尊贵的身份,但殿下可曾想过阿婉到底想要什么? 她要的并非荣华富贵,而是自由随性的生活。” 他弯着嘴角,似回忆到了什么极其美好的事情,柔声道:“阿婉喜欢吃火锅,越辣越好的那种,最喜欢涮切得薄薄的牛肉,然后裹上芝麻碎。 她还喜欢吃烧烤,甚至还喜欢啃烤鸡头配米酒,第一次吃的时候把嫣然她们都吓坏了。 她喜欢和邻里街坊蹲在阳光下,听她们讲家长里短,喜欢东街的糖人、西街的栗子、北街的花酿。 她总有许久新奇的主意,她将玉颜阁打理的很好,她很享受做玉颜阁掌柜的日子,不是因为钱财,而是因为成就感,而这些恰是陛下给不了她的。” 平乐长公主喃喃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 她对婉儿可以说毫无保留,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可她从没想过这些是不是婉儿想要的。 初见婉儿时,她将婉儿当做了一个没有规矩没有礼貌的小丫头,她虽不怎么喜欢她,但不得不承认那时她笑容明媚,在她看来甚至有些没心没肺。 自从婉儿来到公主府,她多久没见过婉儿那般笑过了? 平乐长公主今日的目的本是想让金寒时知难而退,可如今她却开始不确定起来。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看出平乐长公主的动摇,金寒时没有继续打击她,反是转而道:“晚辈知道,若论世上谁最疼爱阿婉绝非殿下莫属。 所以从一开始晚辈便没有与其他男人比较,而是始终以殿下为标准来要求自己。 晚辈不敢说比殿下对阿婉更好,但只要是殿下能做到的,晚辈也定当竭尽全力。 不为其他,只为能一辈子守护阿婉的纯真与率性。” 平乐长公主离开时有些晕晕乎乎的,坐上马车回了公主府才反应过来,明明是她要金寒时放弃,怎么反过来换她被游说了? 平乐长公主越想越气,躺在床上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便起身梳洗,扑了水粉盖上青青的眼圈,坐上马车一路进了宫…… 第333章 番外二十一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盛夏的林间草木葱郁,金色的阳光散落而下,温暖明亮。 一群少年少女们在林家嬉笑打闹,宛若林中的精灵。 “嫣然,你看她呀,她又欺负我!” 谢澜抓了一条小甲壳虫,追着陈念到处跑。 陈念最怕这种东西,吓得花容失色,谢澜反是越来越起劲,坏笑个不停。 云嫣然无奈摇头,她怀中还抱着小墨墨,便对华若道:“阿若你去帮帮念儿吧。” 华若本在认真生火,闻言偏头看了追逐的两人一眼,颔首应了声“好”。 谢澜玩得不亦乐乎,她突然就明白小时候哥哥为什么喜欢捉弄自己了,看着陈念气鼓鼓又拿她无何奈何的样子真的挺有意思的。 “澜儿!” “怎么了?”谢澜听到华若在唤她,随口应了声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险些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啊!有蛇啊!” 华若手里捏着一条不停扭动的小蛇,那小蛇还在吐着蛇信。 谢澜就差两眼一翻倒下了,丢掉了手中的小甲虫连连后退,“拿远点拿远点,我看不了这玩意儿,太恶心了!” “有吗?”华若看了眼手中的小蛇,面色无波,“我觉一点不可怕啊,你就是没习惯来,看来,你抓着试试。” 谢澜都要疯掉了,她才不要抓!多看两眼都会做噩梦。 “我不要不要,你快拿开啊!” 华若耸耸肩,淡声道:“原来你胆子这么小啊,方才我看你拿着虫子玩得很开心还以为你不会怕呢。” 谢澜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什么,撇着嘴楚楚可怜的望向陈念,“念儿,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拿小虫吓唬你,我再也不那么做了,你快帮我求求情吧。” 陈念看谢澜被心吓得小脸都白了,连忙求情道:“阿若,澜儿知道错了,你就别吓唬她了。” “哦。”华若应了声,放下了高举的小蛇,但仍旧没扔。 “我……我都知道错了,你还留着它做什么啊!”谢澜畏缩着不敢上前。 华若淡然回道:“这个烤烤很好吃的,扔了多可惜。” “不成!”云嫣然三人异口同声。 这若真让她烤了所有人都得做噩梦。 “切。” 华若闷闷不乐的将小蛇方生,死里逃生的小蛇欢快的逃走。 “我去看看他们鱼钓的如何了,中午能不能填饱肚子就看他们了。”华若说完还幽怨的看了几人一眼。 几人恍若未见,开玩笑,他们就算饿死也不会吃那条蛇的。 河边有两个钓鱼组,一个是谢澜的兄长谢文轩与华若的弟弟华年,另一个则金寒时与阿婉,只两组呈现完全不同的景象。 华年性子急,坐了一会儿便没了耐心,时不时将鱼竿抽上来看看,“哎呀,怎么还没有鱼啊,真是烦死了!” 谢文轩满脸黑线,“照你这么弄有鱼也被吓跑了。” 坐不了十个数就要把鱼竿扯上来,要是这样都能钓到简直没有天理了。 华年气呼呼的撇下鱼竿,一边挽这袖子裤脚一边道:“鱼不上钩小爷我就去跳进去抓它!” 说完噗通一声跃入水中,看呆了谢文轩,不愧是兵马司的,真虎啊! 而另一边就其乐融融多了。 金寒时手执鱼竿坐在小竹椅上,阿婉手执油纸伞坐在他身边,伞微微歪向金寒时的方向,刘两人的身影被笼罩在伞阴下。 两人已坐了许久,但谁都没有不耐。 溪水潺潺、鸟虫和鸣,身后有亲友的嬉闹声响,他们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突然金寒时手中的鱼竿向下沉了沉,阿婉惊喜道:“是不是中了!” 金寒时连忙起身,一边收线一边蹬住地面保持身形,“应是中了,而且瞧这力气鱼应该还不小。” 阿婉放下手中的纸扇,帮着金寒时一同控制鱼竿,可巨鱼的力量非常之大,竟隐有将他们两个都拖下水的节奏。 “这什么鱼啊,怎么这般大!”阿婉用力咬着牙,生怕一松懈两人就被扯进湖里了。 “鱼在水中的力量本就会被放大,更何况这还是条巨鱼。” 阿婉连忙呼救,“你们快来帮忙啊,我们钓到了一条大鱼!” 华若本就担心中午会没饭吃,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 众人合力,巨鱼终于露出水面一角。 哗啦一声,一道暗影从水中窜出。 水花四溅,落了众人满身的水。 “扯我裤子做什么!好不容易抓的鱼都被你们放走了!”华年一边提着裤子,一边骂骂咧咧。 众人一时傻眼了,合着他们费劲力气钓上的巨鱼竟然是华年? 华年嫌钓鱼枯燥进水抓鱼,结果竟当真让他捉到了一条。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什么东西扯出了他的裤子,不停往后拖拽,若不是他及时抓住裤子现在只怕都被扒光了。 他越挣扎,那力量越大,直到将他彻底拉出水面。 众人先是一怔,旋即都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谢澜最是夸张,笑得花枝乱颤。 阿婉也被逗得咯咯直笑,偏头时正望见金寒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她在闹,他在笑,她眼中装着世间美好,他眼中唯独只有她一人。 阿婉笑着笑着突然红了脸,她抿着唇拿出帕子递给金寒时。 “嗯?”金寒时不解。 “你脸上被溅到水滴了。” “有吗?”金寒时一脸茫然,“在哪?你帮我擦一下。” 或许是金寒时的语气太过淡然,或许是方才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总之她当真鬼使神差的帮金寒时擦掉了脸上的水珠。 待发觉周围一片静寂,众人都在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唯有金寒时潋滟的眸中溢满了坏笑,阿婉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你又骗我!”阿婉气恼的将帕子甩给金寒时。 金寒时捏住帕子笑了笑,“帕子我收下了,就当定情信物了。” “什么定情信物,快还给我!”两人争抢起来,看得众人一脸慈爱的姨母笑。 磕CP的感觉真是不错呢。 唯有华若满是伤感,看来午饭要泡汤了,早知道就不把那条小蛇扔掉了! 劫后余生的小蛇:嘶嘶嘶…… 第334章 番外二十二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几人闹了一上午也没摸到鱼,腹中空空便决定一同去醉仙楼吃一顿。 待一行人欢笑而去,林中才走出两道身影。 身着青衫的男子挺翠如竹,月裳男子清冷如月。 苏容敛眸,语气微凉,“你今日带朕来此便是为了让朕看这个吗?” 苏钰神色淡淡,“算是吧。” 苏容抬眼看他,眸色幽幽,“看来与朕相比,宁王的心还是更偏着金家多些。” 若唤做旁人听皇帝说这句话早就吓得心乱如麻了,苏钰却仍旧面色淡然,“陛下,此事的关键不是臣更偏心谁多些?” 苏容喉口一哽,有些涩涩的。 方才那一幕他看得真切,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早已容不下其他人了。 苏容未语,拂袖而去。 回了皇宫苏容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掌乾殿中,脑中还不停的回荡着他们方才的欢声笑语。 他之前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眼中既没有敬畏也没有如旁人那般的惋惜或憎恶,她大胆的打量着他,目光是他未曾见过的纯粹。 她只是在看他这个人,而不是在看大越的太子。 后来她受伤被他捡回了东宫,这亦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东宫也可以不再死气沉沉,也可以鲜活明媚。 她是一个美丽的意外,让他起了贪婪之心,想将这个意外变成独属于自己的美丽。 正因为太过美好,所以才会想要占有。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苏容敛下心神,忙道:“快将母后请进来。” “陛下怎么了,可是心情不佳?”知儿莫若母,即便苏容已掩藏了情绪还是被秦太后瞧了出来。 苏容弯唇笑了笑,随口道:“没什么,不过一些政事而已,母后怎么想起过来了。” 秦太后向来不过问前朝之事,听苏容这般说便也没多想,只道:“你平乐姑母方才进宫了。” 苏容捏着茶盏的手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姑母怎么进宫了?” 秦太后叹了声,回道:“她方才与我回了你们的婚事。” 苏容心口一窒,虽已有所预感但听到秦太后如此说还是不受控制的泛起酸楚来。 “姑母……她可说为何了吗?”苏容敛眸抿茶,似只随口一问,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秦太后如实回道:“听平乐说昌平似乎已心有所属。” 秦太后并不只苏容与阿婉曾经的过往,只以为苏容娶她是为了纵横捭阖,便劝道:“陛下,昌平虽是合适的皇后人选,但婚姻之事还是要你情我愿才好,否则日后也只会伤人伤己。” 秦太后对此深有感触,她与先帝毫无感情可言,这皇后的位置困住了她一辈子,与她的自由快乐相比,皇后的尊荣对她而言毫无价值。 若非为了自己的家族和一双儿女,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 正因为自己承受过痛苦,所以她才不希望看被人重蹈覆辙。 苏容心中五味杂陈,母后的痛苦他自小看在眼中,阿婉嫁给他也会如此吗? 苏容晃了晃头。 他不是父皇,他不会再纳妃嫔,不会宠妾灭妻,他会好好对她给她所有。 送走了秦太后,苏容一人坐在乾坤殿许久。 他经历了太多方才坐在这个位置,可他要这个位置只是为了保住身边人,他从未如想得到她一般期待过什么。 苏容枯坐许久,心中仍旧满是不甘,想了想亲自提笔写了一封圣旨命人送去了平乐长公主府。 阿婉正陪着平乐长公主用晚膳,强大的自尊心让平乐长公主说不出她今日去皇宫的事,她只沉着一张脸默默用着晚膳。 阿婉则小心翼翼打量着,以为她是在为自己与金寒时的事恼火,自也不敢多话。 这时门外有婢女脚步匆匆的跑进来,急急道:“殿下,宫中来圣旨了!” 阿婉手中的汤匙“当”的一声落进碗中,平乐长公主睨了她一眼没吱声,只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淡声道:“走吧。” 阿婉心跳如鼓,皇帝这个时候下旨该不会是要册封她为皇后吧。 要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抗旨不遵还是连夜私奔? 阿婉心乱如麻,直到听着太监声音尖细的念到“金寒时”三个字她才愕然抬头。 圣旨里怎么会出现他的名字? 阿婉每一个字都听得格外认真,甚至还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才敢确认自己真的没听错。 陛下居然为她与金寒时赐婚了? 直到接旨的时候阿婉还浑浑噩噩的,平乐长公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阿婉见平乐长公主似乎早已知晓的模样,动容抿唇,“母亲,是您进宫帮女儿说情了吧。” 平乐长公主不愿承认,只淡淡道:“事先说好我可没看上金寒时,日后她若要欺负你你可别后悔……” 平乐长公主未等说完便被阿婉一把抱住,声音轻快无比,“母亲谢谢您。” 平乐长公主的心瞬间软了化了,她虽认回了女儿但毕竟两人十余年未见,女儿对她尊敬有余亲厚不足,这还是女儿第一次抱她。 值了。 平乐长公主所有的不平都没了,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她所图便是女儿欢喜,能见她如此所有事都值得了。 第335章 番外终 - 重生之医品娇妃 - 从欢 八月初八,天晴万里,宜嫁娶。 金府与平乐长公主府门前挂着鲜艳的红灯笼,府中红绸铺路,花香四溢。 阿婉穿着一袭红色嫁衣坐在烛火摇曳的室内,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 云嫣然几人一同来为阿婉添妆,几人笑闹着倒是缓解了不少阿婉的紧张。 别看她平时自诩成熟,情感鸡汤也是一套一套的,可真到了自己成亲这日她心里还是慌得一批,也会被谢澜的玩笑说的面色绯红。 云嫣然望着烛火下眼中染笑的阿婉,一时心绪万千。 前世此时她早已被宋清君和宋安然算计的名声尽毁、家破人亡,外祖他们饱受昭王打压,她则如提线布偶般被困在那一方宅院中。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如愿改变了亲友的,如愿逆转了所有悲惨。 这一生,她无憾了。 “嫣然,你怎么哭了?”陈念发现云嫣然红了眼圈,眸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滴。 云嫣然连忙抬袖拭泪,笑着道:“没有,我只是太欢喜了。” 阿婉曾听云嫣然说过她重生前的经历,是以对云嫣然的心情深有感触。 她握住云嫣然手,弯唇笑着道:“黑暗终会散去,我们以后会永远活在光明之下。” 阿婉的眸子明亮皎洁如星,云嫣然的心似也被她照亮了,她颔首而笑,轻声道:“嗯,黎明已至,黑夜终止。”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只有她们彼此方懂的默契。 阿婉梳好了妆,静待新郎官迎亲。 这时有小婢女们叽叽喳喳的笑着跑过来禀告道:“郡王爷已经到府门前了!” 又有个小婢女笑着道:“但是被宁王爷堵在外头了!” 云嫣然一愣,“宁王他在堵门?” “是呀!王爷说他是娘家人,自要帮着堵门。”小婢女笑着回道,宁王看着高冷为人却很热心,殿下方才都被感动了呢。 云嫣然抽抽嘴角,苏钰那个人会与热心沾边? 开什么玩笑! 八成这厮还在记恨着他们成亲时表哥曾拦亲为难过他,是以这才兴冲冲的做起了阿婉娘家人,不然平时怎么没看出他对阿婉尽到兄长的责任呢! 云嫣然无奈扶额,真不想承认这个小心眼的家伙是她家的。 众人在屋内等了足足一刻钟,谢澜有点担心的道:“嫣然,宁王不会打算一直把金公子拦在外面吧?” 那金公子可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迈不进府门接新娘的人了。 云嫣然也有些恼了,挽了挽袖子。 胡闹也得有个限度,阿婉是她好友,可新郎也是她亲表哥啊,哪有他这么六亲不认的! 就在云嫣然打算去找苏钰算账时,门外传来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喊叫声,“郡马爷接亲来了,快让郡主盖好盖头!” 众人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盖头下的阿婉也松了口气,差点就以为自己今天嫁不出去了。 众人簇拥着新郎官走进室内,金寒时今日一身大红锦袍,衬得他本就潋滟生华的眉目越加璀璨。 艳若桃林,风姿卓绝。 然而未等众人来得及挑逗新郎官几句,金寒时已经拦腰将阿婉抱了起来。 “呀!”众人不禁惊呼,就连阿婉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环住了金寒时的脖颈。 直到听到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轻笑声,阿婉才羞红了脸,一时不知该不该收起手。 “抱好,我带你回家。”他声音温柔缠绵,脚步却走得飞快,似生怕晚上一步就会处出现什么变故般。 在经过苏钰身边时,金寒时的脚步尤其的快。 苏钰竟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原来拦人的感觉这么好,若非怕阿嫣生气他还能再拦他几个时辰。 平乐长公主嫁女,越国首富金家娶妻,红绸铺遍长街,十里红妆,盛世之景。 百姓沿路跟随,小孩子们更是蜂拥这跑前跑后跟着抢喜糖,此番盛景与当日宁王大婚可一较高低。 锣鼓唢呐开路,城中一片喜色,街角暗处立着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芝兰玉树润朗如玉,只眉宇间笼着烟雨般的愁绪。 一身着赤玄二色锦袍的男子站在他身边冷眼环视人群,声音冷淡的道:“九五之尊想要什么的得不到,不过一张圣旨而已。” 就算云婉喜欢金寒时那就如何,世上岂有皇帝得不到的。 苏容敛眸,掩下眸中郁色,弯唇笑了笑,释怀叹声道:“见过花开便好,何必纠结那花属于谁。” 语落苏容转身而去,薛泽蹙了蹙眉,套抬头望向热闹的人潮,正望见云嫣然撑着苏钰的手踏上马车。 她垂眸浅笑与他说着什么,即便那笑不是对他,但依旧美得摄魂夺魄。 薛泽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又看了看他们凝望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深情模样,敛眸拂袖而去。 只要她能始终盛绽,一如既往美丽下去,她是谁属于谁都无关紧要,而他则会守着这个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秘密孤独终老直至死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