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昏黄的灯烛下,一室幽暗,未关紧的轩窗被风吹了起来。窗外是热闹的夜景,而屋内却是旖旎的春景。 重重莲帐之中,少女侧着身,衣衫半褪,妩媚的姿势恰好勾勒出了她玲珑的曲线,一双潋滟多情的美目锁定在床边的男人身上,似是一种无声的邀请和引诱。 他轻轻勾起唇角,俊美无俦的容颜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带上了一丝邪魅,幽深的眸中已有火焰一点一点燃烧了起来。 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伸出莲藕般的玉臂环住了他的腰,却突然被他有力的大手一把攥住,接着,他挑起她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她想笑,却发现眼睛似乎有些湿润。 他将她拥进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目中有怜惜之色:“怎么,后悔了?” 后悔?不,她早已别无退路。 一切开始于一年前,她死的那一刻——而那个时间点,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既是一年前,亦是一年后。 那时,她还是那个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晏兰。如她的名字一般,她的气质也是洁如幽兰,皎如霜雪。她喜欢苏承,并认定了他就是她此生的良人。 但她没有想到,就在二人几乎已经要发展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他却突然变了心。 他突然被花念娇迷得神魂颠倒,不可自拔。花念娇与晏兰是不同的,晏兰清丽脱俗,花念娇却艳媚诱人。甚至有人提到,曾亲眼看见花念娇主动坐到苏承的腿上与他调笑,极尽媚态,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矜持。 用女人略带贬义的话说,花念娇就是一个狐狸精。 狐狸精被女人所厌,却往往为男人所喜。晏兰痛恨花念娇介入她与苏承之间的感情,跟她大哥晏秋哭诉委屈,晏秋护妹心切,甚至派人把苏承教训了一顿,但苏承却依然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离开那个女人。晏兰本以为两人的姻缘也将就此了结,但没想到,苏承的父亲苏稹宗却不肯接受花念娇,未及多日,便已做了主,向晏家提了亲,决定择日便为苏承和晏兰二人完婚。 苏晏两家向来交好,联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晏兰当时心中并未多想,只觉得算是给苏承一次回心转意的机会,毕竟二人从小青梅竹马,即使他移情别恋,也总不至于对她就一丁点感情都不剩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两人定亲一事,却间接害死了晏兰。 那一日晏兰本想找花念娇谈一谈,到了她的住处以后,她有些徘徊不定,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起此事。她为人一向温婉,从未与任何人有过争执,哪怕这一次她完全占理,却也依旧心中忐忑。 因此她并没有直接出现在正门门口,而是在附近犹豫了好久reads();。当她终于下定决心打算过去时,却发现花念娇刚刚出门,一改往日的艳丽穿着,而是披了一件低调的深色袍子匆匆出门,而且一直低着头,显然是不愿被人注意到。 晏兰心觉有些古怪,便悄悄跟了上去。左拐右拐,只见花念娇走进了一个小胡同,不多时,脚步声停了下来。 晏兰生怕走得再近些会被她发现,便没有进去,这时,胡同里响起了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接近苏承这么久了,东西拿到没有?” 晏兰闻言心中一惊,难道,花念娇突然出现在苏承身边,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很快便听见了花念娇的回复:“没有,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上一次我跟他提起这件事,苏承已经几乎就要松口了,就差一点点。” “再给你时间?苏承现在和晏家小姐定了亲,你怕是没什么机会再接近他了。东西拿不到,凌王殿下恐怕要失望了。” 凌王?难道此事的幕后指使是凌王傅天祺?晏兰与凌王并无过多交情,只在两年前自己的及笄之宴上见过他一次,那时他还送了一颗紫玉珍珠作为贺礼,她虽未曾注意,不过对他印象也不算坏。原来他竟是此事的幕后黑手?! 思绪一时偏转,接下来的对话她没有听得太真切,最后只捕捉到了那个男人的一句:“……你知道该怎么做。” 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并且越来越近,晏兰知道是花念娇开始往出走,便立刻提起小碎步跑开了。回到府中,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也并未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打算与苏承成亲后亲自问问他,究竟苏家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第二日清早,晏兰收到苏承的信笺,邀请她去聆风阁喝茶。聆风阁在红胭楼的顶层,听说那里环境十分雅致,她以前曾央求晏秋带她去,但晏秋觉得红胭楼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一直没有同意,想不到苏承这次却把她约到了那里。 她按时赴约,红胭楼的老鸨领她上楼,没想到一进门,她看见的人却是花念娇。老鸨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晏兰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看来是花念娇伪造了那封信笺引她来此地,而她虽已经知道了花念娇来者不善,却还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来找自己,而且还这么快。花念娇见她进来,却轻轻一笑柔声道:“晏姑娘?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晏兰靠近得小心翼翼,心中虽已有防备,却没有想到花念娇竟然会武功,她刚一走近就被花念娇封住了穴道,顿时身体软了下来,连一声呼叫都没有来得及喊出。 “主人说,只要你在,我就没有办法接近苏承,也就没有办法完成任务。”花念娇的声音响起,眼神中流露出的却不是嫉恨,而是不忍和愧疚:“对不起……晏姑娘,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真的不想杀你,可是主人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后面的话晏兰再也听不清楚。 聆风阁是红胭楼的顶层,而红胭楼有五层。她被点了穴道毫无反抗之力,就那样被抛了下去,呼啸的风声响在耳边。 聆风阁……聆风,原来,风的声音,竟是这样。生前的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回放,原来这就是临死之人的体会么?那些回忆越来越清晰,却又转瞬模糊,在“砰”的一声中散落成碎片。 接着,她的世界便彻底化为了一片冰冷的黑暗。 …… 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光线刺眼,想开口,却不停地咳嗽。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么?难道她竟如此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没有死?! 可是……可是即使不死也一定会重伤,为何她身上连伤都没有?reads();! “小姐您可算醒了!”丫鬟小珺跑过来,“老爷夫人,还有少爷,都担心死您了!” 小珺?她不是两年前嫁人了么?她怎么又回来了? “小珺,到底怎么回事?” “唉,前些日子小姐您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三天三夜,可算醒了!” 大病?昏迷三天三夜?! 在晏兰的印象中,她十五岁那年曾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整整三天。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为何会突然……难道,她重生在了两年前?! 她立刻抓住了小珺的手,“小珺,今年是哪一年?” “崇封二十一年啊。小姐,您怎么一觉醒来连哪一年都不晓得了呢。” 晏兰身子一怔,崇封二十一年……是了,是两年前,因为她死的时候,是崇封二十三年。 所以……她重生了。这一年,她十五岁。也就是这一年,她初懂人事,对苏承的感情从青梅竹马的友情逐渐转为了对情郎的思慕之情,而他对她亦然。只是他们大概谁都不会想到,两年后,他会移情得如此迅速。 想到这里,晏兰不禁觉得讽刺。重活一世,也许是老天给她的机会,而上一世的经历,也让她看清了苏承并非良人。 而想到苏承,她就会想到花念娇,以及她临死前听到的那句“主人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主人的命令……是傅天祺! 联想到那日在胡同里,与花念娇碰面的那个男人说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晏兰心中已经了然。傅天祺想得到的某样东西在苏承或者苏家手中,因此他派花念娇勾引他,而苏稹宗却定下了苏承与自己的婚事,导致他的计划无法进行,于是,他便让花念娇除掉她这颗绊脚石! 呵,原来傅天祺竟是如此卑鄙残忍之人!上一世他害死了她,这一世他也别想好过! 可是……他贵为亲王,又手握重兵,以她的力量,若是直面与他冲突,恐怕并不明智。 晏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脸。十五岁的少女,虽尚有几分稚嫩,却也已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开始逐渐盛开出娇艳的模样。 突然,她轻笑了一下。 花念娇可以勾引苏承,她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美人计,就只有他傅天祺会用么?他用美人计拆散了她与苏承,还害死了她,那么这一世,就不要怪她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 想到这里,她便从匣中取出之前她从来不曾用过的艳色胭脂,缓缓涂抹于唇上,顿时,粉如樱瓣的娇唇在瞬间变得艳如玫瑰。一旁的小珺看着也不禁愣住,自家小姐向来清雅脱俗,有时甚至都要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怎地如今突然媚了起来? “小珺,今天几号了?”晏兰一边对镜梳妆,一边问道。 “唔……七月十四了。”小珺一时还没回神,呆呆地看着镜中的晏兰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就好像……一朵幽兰,突然变成了一朵媚兰。 “七月十四,下个月及笄了呢。”晏兰漫不经心地说着,心中却已有了盘算。及笄那日,晏家会为她设及笄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天,傅天祺会来。 她不由得勾唇一笑,在胭脂的映衬下显得妖娆万分。 第2章 及笄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及笄宴当日,晏兰对镜梳妆打扮,特意精心修饰了一番。镜中映照出的容颜,眉如黛山,眼若秋水,一点胭脂晕染,带着撩人心魄的妩媚reads();。 晚宴在辰时开始,但宾客多提前到场。快及辰时之时,晏兰随着父亲和兄长在宴厅迎接宾客。少女及笄,宾客对晏兰多充满溢美之词,称赞其出落得愈发娇媚动人。父亲和兄长听着,嘴上虽说着谦虚的客套话,脸上的神情却是自豪的。 苏承一身白衣,依旧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形象,一双桃花目很容易虏获少女的芳心。她还记得上一次就是在及笄宴结束后,苏承对她表白了心迹,她一双明眸含水,脸上不觉染上了红晕。如此情深意切又英俊不凡的少年郎,就此占据了她的一颗少女心。 苏晏两家是世交了,小儿女关系亲密些长辈们也未觉有什么不妥,只要不是过分亲密的举动,都是被两家默认的。正是因此,前世苏稹宗定下二人婚事时即使事有突然,却也显得顺理成章,没有人反对,只觉得一切都是情理之中。 只可惜,这一世的晏兰,却已不再是那时的晏兰。她亲眼看见上一世苏承沉浸在另一个女人的美色中,这样的人,已不值得她视为此生良人。所以再一次面对这张脸和那双桃花眼中的情意,她却再无悸动的感觉。 更何况,与儿女情长相比,她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晏兰并不心急。她在等,等她的猎物。 终于,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来了。 随从撩开马车的帘子,她一眼便望见了那个修长的身影。他今日穿了一身深紫色锦袍,领口的淡金色花纹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他有一双很幽深的眸子,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俊美的容颜白皙如玉,只是轻抿的薄唇让他看起来有些清冷疏离。傅天祺姿容出众,即使没有凌王这个身份,也很难让人不去注意他。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将视线放在了他身上。 晏兰勾起唇角,却偏偏故意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花念娇那般勾引男人的手段太过低级,对付苏承这样的男人尚可,可是要想征服傅天祺,却必须要多花些心思才行。 待到他落座,她的目光才望过去,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她对他妩媚一笑,却又似娇羞般地移开了视线,脸颊上的两朵红晕醉人得如同晚霞。撞上这样的眼神他先是一怔,接着,他将目光移到苏承身上,见他痴痴望着晏兰,却没有收到回应,眸色越发幽深了起来。 只一瞬,他已将所有心绪隐藏于眼底,旁人再也探寻不到半分。谈笑间神色自若,目光也再未落到晏兰身上。 这一场及笄宴结束后,苏承来找晏兰,想请她去后园一同赏花。她自然记得,那时即是在后园中,他为她折下一株海棠,两人诉说着青梅竹马的情愫。可惜这一次,她不会再与他纠缠了。 “跟苏公子说,我身体有些不适,恐怕要辜负他的一番美意了。”晏兰对小珺吩咐道。而对苏承的称呼,也由“承哥哥”变成了“苏公子”,这样明显的疏远,小珺自是不会看不出来,即使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吩咐将原话告知了苏承。苏承听罢,自然心有不甘,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却依旧徒劳无功,最后只能失意地回去了。 回了苏府以后,苏承还在想着晏兰,今日一见,发觉她竟已不是过去那个小女孩了,容貌和神态都妩媚了许多,让他更加迷恋。可是不知为何,她今日却突然对自己不理不睬,思及此,顿觉心中烦闷,想不出自己究竟是何处得罪了她。 而另一边,晏兰却根本就没有想苏承。 房间内,晏兰独坐窗前,看着傅天祺的马车缓缓离去。今日一见是两人的初遇,她知道不能发展太快,否则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所以她并未主动与他攀谈,攻心计划需要一步一步来。钓大鱼,往往需要放长线。 她并不担心没有机会,因为她知道,很快,就是京城四年一度的诗会。上一世她因与苏承一起去了西岭山游玩而错过了那次诗会,回来时听说是一位年轻公子拔得头筹,后来,此人成了傅天祺的门客reads();。这在当时曾引起过京城百姓的一阵津津乐道,无非是说凌王殿下爱惜才子之类。据说,当时那位公子赋诗时,凌王殿下就在现场,在场之人皆能看出凌王对此人才华的赞赏之意。 晏兰自幼饱读诗书,她的诗词水平绝对足够在诗会上崭露头角。当然,所谓头筹这样的虚名,对她而言并无意义,她想得到的,是傅天祺的注意。 所以这次诗会,她必须要去。 几日之后,如上一世那样,苏承派人问她,愿不愿随他去西岭山踏青。听说那里环境幽美,山水相宜,他觉得她一定会喜欢。确实,当初在西岭山她和苏承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虽然现在想来这感情已不值得她留恋,但美景却是令人怀念的。 只不过,为了诗会,她必须拒绝。苏承一听说她拒绝,大概是猜到了可能是因为与诗会冲突的缘故,便也没有强人所难,只是心中有些困惑,他所认识的所晏兰一向不喜出风头,诗会这样的场合她从来都不喜欢,为何如今会差别如此之大? 晏兰可不管他怎么想。这几日,她已经开始为下个月的诗会准备了。她本身就有一定的底蕴积累,这几日她又重新翻阅了不少圣贤经典和文人雅士的词集,见到妙处还会在一旁圈圈点点做批注,连晏秋见了也不禁感慨,若是小妹生为男儿,这般刻苦,定是不愁考不上功名。 这次诗会并不在京城举行,而是在清州。清州是很多文人才子的故乡,秀丽的山水孕育出了那样才华横溢的墨客。晏兰这般性子,她喜欢清州甚至多过喜欢热闹的京城。清州是幽静的,正如上一世的晏兰,幽静如兰,独自芬芳。 到了清州以后,晏秋安排他们在客栈住下。她刚一进门,就看见客栈中两位妙龄少女在喝茶议论。一个少女说今年的诗会凌王殿下也要来,清州的姑娘们这几日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就连前几年给皇帝选妃也不见她们这么热衷。 晏兰听罢,却莫名很同情这些少女。上一世的遭遇让她认清了傅天祺这个人,他虽有俊美的外表,骨子里却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非如此,当初她又何故惨死?只可惜这样的人,却又偏偏生了一副讨女人喜欢的好皮囊,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危险。 到了晚上,一轮明月挂上树梢,随着夜市逐渐活跃,孔明灯、荷叶盏也逐渐亮了起来。每年的诗会与乞巧节重合,世间男欢女爱尽收眼底,才子佳人共谱诗词华章,既为参与诗会者提供了无限的灵感,又让幽会的少男少女在此环境中多了几分诗意和浪漫。 诗会开始了,参与的多是年轻公子,书生意气,很少见姑娘家作为参与者,多半是围观。而晏兰,却站到了参与者的行列,顿时,这样一位佳人的出现令这次诗会更加引人注目。 晏兰姿色出众,在场有不少年轻公子见了她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爱慕之情,开始为这位佳人吟诗作赋,希望能够得到美人青睐。但晏兰却压根没有注意他们,她从到了以后目光就一直在人群中搜寻,她在寻找傅天祺。 他为什么还没有到? 正想着,突然人群有些嘈杂,她听见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凌王殿下到了!” 晏兰闻言心中一喜,果然,便看见正对着自己的人群中开了一条道出来,傅天祺一身淡蓝色长衫缓缓走来,手持一柄折扇,修长的身影在夜色中挺拔如芝兰玉树。孔明灯的光影忽明忽暗,落在他俊逸的脸庞上,那一双眸子因这晦明的光线而显得愈发难以捉摸起来。 “想不到晏姑娘竟也参与此次诗会?”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低沉磁性,甚至有些撩拨人心。可他话虽这么说,一张俊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仿佛他早已知晓她会来此一般。 晏兰还未回答,只见他凑近了自己,几乎是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还以为,晏姑娘会跟随苏公子一同去西岭山游玩……看来,今日的诗会,似乎比苏公子在你心中更重要,嗯?” 第3章 诗会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闻言,却是妩媚一笑,“王爷说笑了,苏公子去西岭山游玩是苏公子的事,小女不才,想来这诗会凑个热闹,还望凌王殿下莫要取笑才是reads();。” 这分明就是在与苏承撇清关系。 傅天祺听她这么说,勾起了唇角,“原来如此。既然晏姑娘今日有此雅兴,那么,也希望其他人不要让晏姑娘失望才是。”说着,他示意主持本次诗会的杜远芝杜大人开始这次诗会。 众才子早已摩拳擦掌,渴望将胸中笔墨挥洒出来。晏兰作为唯一一个姑娘自然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只是比赛有规则流程,第一轮是每个人赋诗一首,以抽签决定赋诗顺序,由主持人选定第一个人的题目,接下来则是每一个人来指定下一个的题目。晏兰抽到的序号是最后一个,所以,她只能等到所有人吟诗完毕,到她上一个人为她指定题目的时候才能一展风采。 杜远芝给第一个人的题目是“仕途”。 此题一出,围观的人群皆议论纷纷,想着这位才子该如何应对。一上来就是这么难的题目,况且此时凌王殿下在场,代表着朝廷,所以这个题目若是发挥得好,日后仕途也许就有了保障,但若是没有发挥好,在凌王殿下心中留下了不佳的印象,怕也是日后为官无望了。 果然,这位才子轻轻皱起眉头,陷入了思索当中。而另一边,杜远芝的计时已经开始。待时间到就必须开始吟诗,否则将视为弃权。短暂的思考后,第一位才子赋诗一首,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寄托在诗句之中,虽无太大失误,却显得有几分中规中矩。傅天祺点点头,看不出表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晏兰能够感觉到这位赋诗的才子已经紧张得不行,但还是要将比赛的流程继续下去。他为下一个人指定题目,见今夜月色撩人,便直接脱口而出:“明月。” 随着一个又一个才子吟咏诗词,气氛也愈加热烈。很快便排到了倒数第二个人,这个人结束之后,就是晏兰了。 在他之前,晏兰都并没有感觉到有哪个人的表现特别突出。看来,这次诗会自己是势在必得了。 倒数第二个人得到的题目,是荷花。 然而,却不是咏荷那么简单。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池中的荷花已被摧残得不成样子,零落的花瓣散落了一池,这样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难道此人还能睁眼说瞎话地赞美其形?但若是按照实际情况来吟咏,难道要做出一首伤春悲秋的诗来扫了全场的雅兴? 看来这位才子的形势不太乐观。 但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或纠结的神色,思考的时间过后,他做出这样一首诗: 涟涟青波一叶开, 残韵芬芳始入怀。 莫叹夜雨折香茎, 悠悠落红乘水来。 在场所有人听完,皆是一愣。包括晏兰! 好一个“莫叹夜雨折香茎,悠悠落红乘水来”! 的确,飘零的花瓣在水中浮动,原本是凄凉惹人生怜的景象,就连古人对此也是以“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来抒发无奈感慨之情,而此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夜雨虽折损了莲茎,却将馨香的花瓣送入水中,随着潋滟清波飘浮而来,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美?结尾那一句“落红乘水”将此意点透,实在是妙不可言! 一瞬间,诗会的氛围被推向了全场的最高|潮。晏兰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才华,看来,上一世夺得头筹的那位公子,大概就是他了。 她转头看向傅天祺,他的眼中确有欣赏赞叹之色,却似乎并不惊讶,仿佛一早便知此人定有这番出众表现。这一时令晏兰有些吃不准,莫非这位才子原本就是傅天祺的人? 未及过多思考,这位才子的声音将晏兰的思绪拉了回来reads();。他的声音是很温和的:“姑娘,下一位就是您了,小生不才,就给姑娘指定题目:忆旧。” 忆旧? 对于晏兰而言,她重生一次,很多旧事,不知该算过去,还是该算未来。她想起她与苏承青梅竹马的岁月,又想起后来他被另一个女人所引诱,再想起自己最后无辜死去,顿时感到鼻尖一酸,差一点落下泪来,却只能将这些泪水忍在眼眶。她眼角瞥向傅天祺,却发现他也在望着自己,幽深的眼眸宛若静水流深,却似乎隐藏着些她无法看透的心绪。 准备的时间到了,最后,晏兰没有作诗,而是以《相见欢》的韵律作了一首词: 窗下明月苍茫,落寒霜。不见昔时容颜,空惆怅。 繁花残,尘埃定,人断肠。唯余临江烟雨遍地伤。 这首词里有淡淡的悲,淡淡的愁,在场的人也都静默了,似乎也被她的悲戚之情所感染。片刻的雅雀无声后,才爆发出一阵阵不绝于耳的赞叹声。 晏兰的才情是无可挑剔的,只是她似乎被心绪所扰,即使得到了众人的喝彩,却也并没有表现出欣喜的神色,仿佛还沉浸在旧事的感伤中。当然,她隐藏得很好,其他人只当她是谦虚而不露得意之色,但傅天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是有些复杂。 她转头望去,他却又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他没有点评她的作品,只对杜大人淡淡说道:“第一轮已经结束,看来各位才子佳人当真是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下面就进行第二轮吧。” 第二轮乃诗词品鉴,这一轮要特别谨慎,因为其中出现的诗词都是名家之作,若只点其高明之处便得不到突出,但若提出批评指正则未免要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若指正得妙也便罢了,若是受不到认可还会显得不自量力,反而自取其辱。 所以这一轮并无太大发挥的空间,大多数人都只会选择寥寥赞美几句,只是角度略有不同罢了。 这一首词由当今东阁大学士莫如海所作,写尽思妇闺怨离愁。上阙以常用的意向如深闺明月、落花伤春等入景,下阙点透缠绵思念之情,特别是最后一句,“独倚栏,望穿秋水君不见”,将其思念夫君的感情写得如此感同身受,简直令人不忍卒读。 大多数人的品鉴都集中在最后一句上。只是按照这个趋势,似乎只有点评,没有任何人能在其基础上进一步完善。似乎大家都已默认莫大人的这首词作得无懈可击,连一丝不完美的地方也无。 直到,刘芳开口。 刘芳就是上一轮晏兰前面的才子,能够以一池残花作出“落红乘水”的句子,晏兰对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期待的,总觉得他该与其他人有些许不同。 “最后一句的确很妙,独望栏杆,却不见君,只是这个‘独’字更似在强调状态,感情确是稍弱了些。”刘芳淡淡说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皆是议论纷纷,他这么说,看来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从前一轮的表现来看,刘芳的才华自是不必多说,只是能否超越东阁大学士莫如海的原作,大家心中也是想法不一,都在静静等待着下文。 “那么依公子之见,若‘独’字还不足以表情,那要何字才合适?”杜远芝捋了一把胡须问道。 刘芳却是流露出谦逊之色,“小生不才,以为‘独’改为‘空’字,更能将感情体现得淋漓尽致。” 空倚栏,望穿秋水君不见。 这下连杜远芝都是一愣,的确,“空倚栏”比“独倚栏”更多了几分苍凉无奈的意境在里面,相比于“独”字仅仅表现出的状态,“空”字更有徒劳之意,岂非将思妇一心盼君归却望穿秋水也盼不到的那份苦涩心情更为精妙地传达出来? 这一改实在改得太妙,其他才子也都对刘芳连连称叹、心服口服reads();。 “刘公子这么一改,的确是妙。”这时,突然有一个清婉的女声传来。正是晏兰。 傅天祺的目光落回到她身上,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怎么,晏姑娘还有更好的想法?” 刘芳也看过去,目光中亦有期待之色。 晏兰并未解释过多,只是轻启朱唇:“刘公子将‘独’字改为‘空’字,已是妙哉,而小女子不才,不如再将刘公子的‘空’字改为‘莫’字,不知是否合适。” 将“空”改为“莫”? 莫倚栏,望穿秋水君不见! 顿时,全场静默,鸦雀无声。 傅天祺勾起唇角,望向晏兰的神情越发难以捉摸。 “莫倚栏,望穿秋水君不见……”杜远芝还在喃喃地回味这一句。这是怎样的决绝?夫君不归,你空倚栏杆眺望着又怎样?莫倚栏,莫倚栏,莫要为了不值得的男人等待,莫要消耗自己的青春! 好一个“莫倚栏,望穿秋水君不见!” 连刘芳也长叹一声:“看来这次诗会,我们这些所谓的才子,最终都要输给佳人了。” 喝彩声不绝于耳,在众望所归中,晏兰夺得头筹。 结束之后晏兰本想直接回客栈,毕竟天色已晚,当时并没有想到这次诗会竟能进行这么长时间。她刚刚转身打算离去,身后却有人叫住了她。 “晏姑娘。” 晏兰回头,傅天祺就站在她身后。 “晏姑娘,天色已晚,不如本王送你回去,不然,这样一位貌美如花而又才华横溢的佳人,恐怕很容易遭到歹人觊觎。”说着,他凑近了她,“你说呢,嗯?” 歹人?晏兰在心底冷笑,你确定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歹的人?! 当然傅天祺并不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将心绪掩饰得很好,只是羞涩一笑,“那就劳烦凌王殿下了。” “为美人保驾,是本王的荣幸。”傅天祺勾唇一笑,俊美异常,然而落在晏兰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阴险。 两人一同坐上马车。傅天祺的马车很雍容华贵,自然也是宽敞的。两人距离很近,她能够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淡熏香味道。原本这一天下来晏兰已经有几分疲惫,只是马车有几分颠簸,傅天祺又坐在她身边,她便困意全无。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很多往事。 她忆起前尘,不禁心有感慨。记得第一次来清州是在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她便喜欢上了这个秀丽的边城,甚至想过以后成亲若能在这里定居该多好。她将这些话说给苏承听,苏承却是笑她:“好好的京城不住,非要来清州干什么,这么偏僻,哪里比得上京城繁华大气。” 苏承…… 怎么就又想到苏承了呢? 晏兰正有些神游,这时马车突然一个急转弯,晏兰没有坐稳,惊呼一声便一下子在惯性的作用下栽倒了过去,顿时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淡淡的熏香味道传来,上方响起低沉磁性的声音:“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了?” 第4章 花魁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了?” 晏兰抬眼,他的眸子里有浅浅的笑意,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调戏? 晏兰却是从容不迫地从他身上起来,面上连一丝慌乱也无,语气亦是淡淡的,“刚刚马车颠簸,这才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傅天祺轻笑,“晏姑娘,你这是欲拒还迎么?” 晏兰却是抿唇一笑而不语,就在这时马车已经停下,车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晏姑娘,客栈到了!” 傅天祺深深看了她一眼,步态优雅地先下了马车,又亲手为晏兰撩起帘子,“晏姑娘请。” “劳烦殿下了。” 傅天祺走后,晏兰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客房。一进门她便躺在了床上,这一天的身心俱疲让她无力再做他想,沉重的眼皮一点一点合上。 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得有些沉,直到第二日快及午时她才悠悠醒来,还是被晏秋的敲门声吵醒的。简单梳洗一番给晏秋开了门,只听晏秋道:“你怎么睡这么久,凌王殿下在楼下都等你一上午了,还不快梳妆!” 傅天祺在等她? 晏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来找她做什么?虽然她的目的确实是引起他的注意,但她怎么觉得现在进行得也未免太顺利了些?一次诗会的出众表现就值得他花费一上午的宝贵时间等待她了么? 不,傅天祺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女人征服的男人。 晏兰心下存疑,下楼见了傅天祺以后简单行礼,“参见凌王殿下。” 傅天祺一摆手,示意她坐下来。晏兰落座以后,他才开口道:“昨夜晏姑娘在诗会中的表现艳惊四座,本王对姑娘的才情也是欣赏得很。” “殿下谬赞了。”晏兰谦虚回应。开头先说这样的赞美之言,看来,傅天祺这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接下来便进入了正题:“再过几日便是红胭楼选新晋花魁的日子了。晏姑娘应该知道,红胭楼的花魁每年是由客人评选,不但要看样貌,还要看才情。而之前的几届花魁评选,由于都是男人来评,男人评女人,总有些地方未免失之偏颇,特别是在姑娘家的才艺方面,总归不如女子评价得客观。所以……”傅天祺说到这里,又是勾唇一笑,“不知晏姑娘对此事是否有兴趣?” 花魁评选? 晏兰还没有回应,站在旁边的晏秋先是愣了一下reads();。红胭楼乃风尘场所,而晏兰终归是大家闺秀,这等身份怎能去参与花魁评选这等事?那可从来都是一些无所事事又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才参与的。这若是传出去,必定对小妹名节有损,这凌王殿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晏兰表面神情平静,但其实内心也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她知道傅天祺是故意的,只是在想他为何要这么做。就为了让她难堪么?她有充分且正当的理由拒绝他这个无理要求,这样反倒是他自己下不来台。 他应该是在有意试探她。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在刻意接近他。她不答应才是正常的,她若是连这都答应,便让他心里有了数――她的确是在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 思及此晏兰笑了,“我答应。” 傅天祺勾起唇角,俊逸的脸庞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是旁边的晏秋实在听不下去了,在晏兰耳边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说:“你……你可考虑清楚了?陪一群王孙公子选花魁?!” 晏兰轻声回应:“大哥放心,小妹心中有数。” 晏秋叹了一口气,碍于傅天祺的面子也没有多说,最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转头走出去了。 “晏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只是若是心中不愿,也莫要委屈了自己。”傅天祺起身亲自为晏兰倒了一杯茶,眸中的笑意却是有几分……不怀好意? 晏兰却是浅笑,“既然是选择花魁,女人看女人能够更为客观,那么小女子参与其中,提一点浅薄之见,何来委屈之说?青楼女子,亦该有被尊重的权利,难道就因为她们的出身,与之有交集,就要被视为有辱身份?” 傅天祺静静地听着,凤眸眯起,这是他在思考时的表现。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晏姑娘,倒当真是与众不同。” 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客套,晏兰不得而知。但她自己刚刚的所言却并非虚言。在晏兰眼中,青楼女子亦有其尊严,不该受到任何人的歧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随傅天祺参与花魁评选,竟会让她遇到故人。 花魁选举进行的时候,晏兰已经从清州回到了晏府。 这一日是十月初六,清晨时天色尚好,晴空无云,因此晏兰出门的时候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裙衫,倒也轻盈凉爽。出了门,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傅天祺派了马车专门过来接她,已经等候多时了。 真不愧是风流多情的凌王殿下,真是会哄得女人欢心。 晏兰在心中冷笑,将嘲讽的神色尽藏眼底。她并未多说什么,只客套了一句“多谢凌王殿下好意”便上了马车。 红胭楼今日张灯结彩,装饰得比以往更加华丽。一年一度的花魁评总归是红胭楼的大事,故而此处从上到下皆是重视对待,少不得请来一些王孙公子来捧个场面。当然,这些人既是来给红胭楼捧场的,也是来给自己找乐子的。 除了傅天祺以外,晏兰惊讶地发现这次来的王爷中竟然还有彦王傅天阳。 傅天阳比傅天祺年长几岁,现正当而立之年,府中已姬妾众多,但也是红胭楼的常客。他见了傅天祺热情迎上来:“老七,你也来了。” “三哥。”傅天祺也热情回应,“别来无恙啊。” 晏兰在旁听着,皇家之事她了解不多,这两个人看似亲密熟络的背后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她不得而知,也无心探究。待几人落座,姑娘逐一出场,惊艳了众人。 当最后一位姑娘压轴登台时,晏兰愣住了reads();。 她身着淡粉色裙衫,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一双眸子如春水般柔情缱绻,却又含带着撩人心魄的妩媚,只一眼,就令台下的公子们几乎失了魂。 她真的好美! 可是晏兰的心却很冷,寒冰般的冷。 她是花念娇。前世,是她亲手杀了晏兰。而她服从命令的主人,此刻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晏兰转过头,发现傅天祺竟也在看着自己,那神情,竟好似在观察自己的反应。怎么,难道这一次他还要故技重施不成? 晏兰在心底冷笑,她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前世的仇人就在眼前,她现在能怎么做?冲上去杀了她么?不,花念娇可是会武功的,她不是她的对手。 她很清醒,自己要报复的人究竟是谁。再一次见到花念娇,晏兰心中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她没有再转头去看傅天祺,可是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样,她竟好似隐约中听见了身边男人的一声叹息……可是,难道只是她的错觉么?如果不是,他又在叹息什么? “念娇姑娘真是美……”一边的傅天阳看得快呆住了,这时晏兰突然心下一动,对傅天阳道:“彦王殿下,小女也觉得,念娇姑娘最是出众。依小女拙见,今年的花魁,当属念娇姑娘无疑了。而之前的黄莺姑娘虽也美,但气质相比却是略输几分。” 傅天阳连连赞同:“确实如此!” 如果晏兰没有记错,前世这一年的花魁,是由黄莺夺下了彩头,因此被傅天阳看中带回了彦王府。而这一次,如果她能改变花念娇的命运让她当上花魁,那么她就会被傅天阳带走,日后她恐怕也未必有机会再给傅天祺做事了。 是的,重来一次,她总得做点什么,改变一些事情。 晏兰的提议得到了其他客人的认可,最终,花念娇当选了应届花魁。而黄莺美人怕是没有想到最后自己竟然败给了花念娇,脸色不太好看。 果然,花魁选举过后傅天阳重金给花念娇赎了身,将她带回了彦王府。晏兰松了一口气,虽然上一世害死她的人是花念娇,可是弥留之际她看见花念娇的眼神,那眼神里分明是无奈和歉疚。她知道,花念娇是不愿杀她的,只是她不得不服从主人的命令。 这一次花念娇离开了傅天祺,也许,她的命运也会从此改变了吧。 晏兰正想着,突然感觉到了身侧男人的目光。她转过头,傅天祺站在他旁边,一双眸子幽深似水,将他的心绪隐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晏姑娘,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晏兰回绝了他,“我自己会走。” 也许这话语中所夹带的生冷情绪是她没有察觉到的,傅天祺叹了一口气,“晏姑娘你……” “小女子并无他意,只是觉得来时已经麻烦了凌王殿下,回去若再麻烦,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晏兰莞尔一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傅天祺却俊眉紧锁,好像看穿了她此时的口是心非。 两人一起出了门,但没想到就在这时,居然下起了大暴雨。晏兰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原本以为今日天气晴朗,出门时穿的衣衫很薄,如今下了大雨,恐怕回到府中难免要染上风寒。 她正望着大雨蹙眉,却突然感觉到有人一件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仿佛还带着刚刚主人身体上淡淡的温度。 淡淡的暖,和独属于他身上的气息。 第5章 聆风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侧过头,傅天祺正望着她,一向清冷的眸中竟是几分难得的柔和。他将外袍披在晏兰身上,里面只着一层薄薄的单衣,勾勒出了他挺拔修长的身形。只是这种时候,要风度就注定没有温度了。 晏兰有几分惊讶,正欲取下他的外袍:“殿下不必……” “天气寒冷,莫要着凉。”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并无过多关切之言,仿佛这只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也罢,晏兰便也不多想,若是再推辞倒也不好,道过谢便上了马车。 马车里,晏兰能够听见车轮行驶的噪声与呼啸的风雨声交织在一起。不知怎么,她突然很想撩起马车的帘子回头望一眼,却不知是想看什么。帘子被掀起,她探出半个头向后方望去,却发现傅天祺竟然还没有走,他站在原地,红胭楼的屋檐下,隔着如断线般流淌的雨水,一直静静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似乎对她微笑了一下,只是距离太远,雨水隔绝了视线,她看不真切。 或许,那只是她的错觉吧。 回府以后,晏兰脱下傅天祺的外衣,上面带着好闻的熏香味道,以及独属于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吩咐丫鬟洗过收好以后,她想着日后找个机会当面道谢并归还便是,并未在这件事情上考虑过多。她更多在想的,是她日后将会面临的命运,在她已经改变了某些事情之后。 如今花念娇已被傅天阳带走,也许这一世她不会再是傅天祺的人,只是晏兰并不相信傅天祺会就此罢手。经过她与傅天祺的这几次接触来看,傅天祺此人极其深藏不露,若非她上一世正是被他所害,恐怕她都难以相信,这样一位俊逸风流而又气度不凡的王爷,竟是这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所以,她相信即使这次苏承身边没有了花念娇,傅天祺也一定会安排别的女人去勾引他,为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晏兰在等,等苏承这边的动静。这期间苏承曾多次给她来信,诉说他思念佳人是如何辗转反侧。晏兰看过信笺以后却只是摇摇头,并不理会。小珺不解,自家小姐一向与苏公子情投意合,为何这次生了一场大病以后,整个人从性格到感情竟都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同样不解的还有晏秋,私下里晏秋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晏兰,为何如今对苏承如此冷淡。毕竟,苏晏两家向来交好,甚至苏承的父亲苏稹宗还想过两家联姻,让两家的关系更近一步。 谁知,晏兰不知为何竟似对苏承无意了。感情的事不好勉强,因此这个提议便也只好作罢。 这一日,晏府中有信传来,是凌王殿下邀请晏兰赴红胭楼的聆风阁品茶。上一次红胭楼花魁评选请了晏兰过去,这一次算是答谢相助。毕竟,当时晏兰可是冒着名誉有损的风险接下了这件事。 晏兰闻言,面色却有些苍白。聆风阁…… 风的声音……坠落的声音…… 那是她前世的噩梦reads();。 晏兰在心底冷笑,怎么,这一次,他还要故技重施?可越是这样,她越不想退缩。有些事情,她终究要面对,该来的也迟早会来。与其陷入被动,不如直面与他过招。 晏兰应下了,顺便叫小珺把傅天祺的衣服收好,到时一并物归原主。 聆风阁虽在红胭楼顶层,整体氛围却是与红胭楼大不相同。这里往往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达官贵人若是包场,则是专为贵客所选定的最上等包厢。 寻常百姓是根本没有机会登上聆风阁的,可是今日受邀前来的晏兰,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思绪复杂得很。 进了房门,傅天祺已经到了。他今日身着一身浅绿色外衫,面前摆着两个茶杯和一个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的茶壶。还未走近,晏兰已先闻见了茶水的清香。 “晏姑娘,你来了。”傅天祺起身,晏兰身后,带她上来的小丫头已偷偷掩嘴笑着关上了房门。 晏兰回头,只看见那小姑娘临退下时看着他俩的眼神似乎有些暧昧…… 怎么,难不成她以为自己在和傅天祺幽会? 转头去看傅天祺,只见他的眸色中也有淡淡的笑意,似一江春水,却不知是温柔还是多情。 当然,在晏兰心里,这些都不过只是他的伪装而已。定了定心神,她将他的衣服给他递过去:“凌王殿下,当日多谢了。” “不必谢,小事罢了。”傅天祺接过他的衣服放在一边,亲自为晏兰倒了一杯茶,“这是云水茶庄中最为著名的云水禅心,不知合不合晏姑娘的口味。” 云水禅心?晏兰是听说过的。云水茶庄乃是全京城最为有名的茶庄,其招牌“云水禅心”更是声名远扬。据说,云水禅心是限量供应,每年只供应一次,每次的供应只有一壶的量,全京城从贵胄到富商,莫不为此而争相以高价购买,而且出价高还未必能够买到,还要看茶庄老板肯卖谁的面子。 晏兰端着茶杯,茶香早已溢出,馥郁清淡的香气,果然是茶中上品。其实晏兰自幼便喜欢饮茶,也一直很想品尝传说中的云水禅心究竟是何等滋味。只是…… 只是这一次,请她喝茶的人是傅天祺。是上一世害死她的人。 思及此,端着茶杯的手竟是有几分犹豫。 “怎么,晏姑娘担心我在茶水里下毒?” 晏兰正思忖着,突然听见傅天祺好听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晏兰立刻收起了思绪,淡然笑道:“怎么会。只是凌王殿下这番好意,小女子未免有些受宠若惊了。” 傅天祺神色平静无波,他似乎看出了晏兰此番话只是虚与委蛇,却并不说破。淡淡的茶香飘在房间中,将二人环绕。 “晏姑娘,可曾听说过‘聆风阁里聆风声’这句话?”突然,傅天祺开口问她。 晏兰先是一怔,聆风声……前世痛苦的记忆再一次在脑海中闪现,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却还想故作镇定:“未……未曾听说。” 傅天祺垂下眼帘,睫毛的阴影清晰可见,抬眼时却望着装饰精美的落地轩窗:“晏姑娘,站在聆风阁的落地轩窗前眺望整个红胭楼……这样的景象,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看到的。” “不……我不看……”晏兰终于无法再保持冷静,她怕!那个她坠楼身亡的地方!她至今记得自己被花念娇从那里推下去的那一刻,她听见了风的声音,也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是生命枯萎的声音! 她不去reads();!她不能再靠近那里!!! “晏姑娘?”傅天祺向她伸出手,“晏姑娘,不要怕……” “不!!!”她还是不敢过去,这一刻,她内心深处的脆弱终于被他毫不留情地撕开,再无任何遮掩的余地。她瞪着他,一双水眸中充满了怨恨! “晏姑娘,不要怕,你过来看,只有站在这里,才能望见整个都城的繁华,你看。”傅天祺的声音柔和磁性,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可是晏兰却依旧不敢靠近。她只好找借口推辞:“殿下……小女幼时曾有过从高处摔下去的经历……所以……这些年一直很少靠近高楼轩窗……” 这样的借口听起来合情合理,她不知道傅天祺信了没有,却只见他凤眸深邃,接着,他再一次向她伸出了手。 “所以你才更要克服心理上的恐惧。晏姑娘,不要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只有直面你心底最深的恐惧,你才能真正打败你的心魔,真正开始新的生活。” 晏兰怔住……直面恐惧……不要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她一抬眸,傅天祺的神情诚恳而坚定,他的手依然在为她伸着:“晏姑娘,不要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晏兰愣了片刻,接着,缓缓走上前,一步一步靠近落地轩窗。她往下只望了一眼便觉得眩晕,仿佛坠楼那一刻的情景重现,顿时重心不稳,身子向前栽去! “不!!!” “小心!” 就在这时,身后的傅天祺拉住了她,有力的臂膀一扯,她便落入了他的怀中。她如同受惊的马儿,挣扎着踢他打他,他却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上方温热的气息传来:“有我在,不要怕。” 她感觉到他胸膛坚定有力的心跳,不知为何,竟有种安心的感觉。 傅天祺感觉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渐渐放开了臂膀的力道:“晏姑娘,你看。” 晏兰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两人就站在落地轩窗前。向下望去,她看见这一条街和远处的几座楼,楼顶的瓦片装饰都清晰可见,几乎整个京城都已尽收眼底。还有沿着街道蜿蜒一路的树,往常她只能从下往上看见树荫,这是第一次,她俯瞰整棵树的树冠,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风吹动时,便仿佛绿海翻涌。 这是她一次看见如此壮观的景象。 “晏姑娘,你把眼睛闭上。”突然,身后再一次响起傅天祺的声音,“你听,风的声音。” 晏兰闭上眼睛,她听见了树叶被风吹动时的沙沙声,听见轩窗被风吹得一扣一合的声音,还有自己鬓角发丝和衣衫随着风轻动,那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 聆风阁里聆风声,这原本,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因为前世的遭遇,她差一点,就永远在自己心中的阴影面前止步不前,永远错失了这样美好的体会。 “不要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只有直面你心底最深的恐惧,你才能真正打败你的心魔,真正开始新的生活。” 后来她仍旧记得这一天,傅天祺这么对她说。 只是在当下,她并不明白傅天祺这样做的用意。也是在很久以后,她才真正读懂他的用心。 也许给她更多沉静下来的时间,她会慢慢去思考这件事,思考她与傅天祺之间这种有些微妙的关系。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她去思考,而接下来的事情,则几乎令她措手不及。 第6章 宫宴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元月初一,皇宫每年会举办宫宴,皇亲国戚和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 晏兰的父亲去年刚刚被擢升为三品,因此这一次宫宴,她是必去无疑了。原本晏兰对于赴宴这种事并不排斥,大家闺秀自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大场面也是能够驾驭的。只是这一次,因着傅天阳的一句话,晏兰倒是多了分麻烦。 此事还要从红胭楼评选花魁一事说起。当时其中一位姑娘弹奏了琵琶一曲,其音婉转悠扬,引得众人连连称赞。男子对琵琶了解不似女子透彻,这次晏兰在旁,傅天阳便转头问道:“晏姑娘,这位秋夕姑娘的曲子你看如何?” 晏兰略一思索,“这支曲子空灵通透,定是出自大家之手。曲调中隐约传达出的是一种雅静的韵味,似空谷幽兰,独自芬芳,也体现了弹奏之人的高雅情操。只可惜……” 傅天阳问:“可惜什么?” “可惜就在结尾收音之处,原本可以平滑而下的高音收得仓促了些。若是再绵长几分,恐怕更有余音绕梁的韵味。” 傅天阳点点头,再问那秋夕姑娘,这支曲子果然是她请了一位有名的琵琶师专门为她新作的,而灵感来源于一次在山野中看见的兰花,因此这一曲的命名正是《幽兰》。而结尾处的收音,当时弹奏到高音部分秋夕确实是紧张了些,便收得急了,但一般人是根本听不出来的,甚至连听她练过此曲多次的人都未能感觉出这一次与以往相比这一点细微的变化。 可是晏兰却不但听出了收音部分的瑕疵,甚至她的评论与琵琶师所表达之情居然也丝毫不差! 傅天阳顿时对晏兰刮目相看:“晏姑娘看来在琵琶上造诣超凡,我等俗人今日领教了!” 晏兰谦虚客套几句,原本也未曾放在心上,但没想到傅天阳回宫后竟将此事说与了皇上,这次宫宴,皇上便指名要晏兰弹奏琵琶一曲为大家助兴。 晏兰三岁起就开始学琵琶,技艺高超自是不必多说,只是当着皇帝的面演奏着实是头一次reads();。皆言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喜好不好拿捏,若是无意间触怒龙颜,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晏兰越发肯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傅天祺是自己的克星,这个傅天阳看来也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但现在没有办法,皇帝下旨推辞不得,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宫宴这一日,皇宫上下布置得比以往更加富丽堂皇,宫人们也穿上了喜庆的颜色。已是隆冬时节,天气转寒,微微飘着的雪花落在屋檐树梢,倒别有一番独特的精致。 晏兰今日着了一身水粉色裙衫,温婉中带着一丝妩媚,外面是一件雪白色披风,披风上绣着红梅点点,既有高风亮节的气质,又凸显了她小女人的一面。 时辰差不多了,晏兰随着父亲晏询一同赴宴,与之同行的还有夫人和晏秋。几人刚到宫门口,正好苏家也才到,于是晏兰不可避免又与苏承碰上了头。 “兰儿!”苏承叫住晏兰,神色中有委屈之色:“兰儿,最近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晏兰无心与他周旋,但碍于两家的情面,便敷衍了几句道近来身体不适,其他也并不多言。气氛正尴尬着,这时宫人来迎接:“苏大人、晏大人,里面请!” 两家人一同往前走,一路上苏稹宗与晏询相谈甚欢,不过是庙堂之事,晏兰也无心探听。两位夫人也是有共同话题的,至于晏秋和苏小妹,见苏小妹略带羞涩的俏颜便知二人亦早已情投意合,共结连理是迟早的事。这下,就只剩下晏兰和苏承之间唯有静默,二人无话可说,气氛冷至冰点。 终于进了正殿,两家在宫人的引进下分别入座。几位皇子早已到场,其他王孙贵胄也逐一落座。 晏兰怀抱琵琶,虽还未演奏,其姿容已引得众人惊艳。苏承见那些皇子们一个个贪恋的目光落在晏兰身上,心中醋意横生,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暗自烦闷,饮酒消愁。 又过了一会儿,宫人禀报,凌王殿下与彦王殿下到了。 晏兰抬眸,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自己眼前经过。傅天祺今日穿了素色锦袍,低调而不失华丽气度。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底似乎有着淡淡的笑意,俊美无双的容颜因这丝笑容而显得更加出众。晏兰能够感觉到,周围其他官员家的未出阁女眷早已将她们的少女心飞了出去。 思及那一日在聆风阁的一幕,她竟觉得有些恍惚,仿佛那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那么对于他呢?于他而言,那也是一场梦么? 晏兰不得而知,却也无心思索。 宫宴正式开始,宫人示意晏兰,皇上希望由晏兰的琵琶演奏作为开场。晏兰应下,便抱了琵琶步入殿堂中央。解下披风,披风下的水粉色裙衫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段,宛如盛开的芙蓉,又似仙子下凡,踏雪而来。 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已停止,全场静默。 她好美……连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也不禁愣住,她真的好美! 纤指弄弦,妙音入耳。 晏兰谈着琵琶,想起前世和今生。那些流淌在琴弦中的感情悄然流散,宛如月色中的华章。一曲终,琴音绕梁,全场所有人,莫不惊艳! 晏兰弹奏完毕便退下了,宫宴也正式开始。可是很显然,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刚的琴音中。连皇帝都曾多次失神,情不自禁往晏兰这边多看了几眼。 宫宴进行到中场的休息时间,晏兰独自一人去了假山后面透透气。今日的演奏是成功的,可是晏兰却总觉心中烦闷,不知为何reads();。她一个人站在圆池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出神,竟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已渐渐走近了她。 “晏姑娘!”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晏兰回头,见到来日之后心中先是一惊,接着立刻行礼:“小女见过皇上!” “免礼!”皇帝摆摆手,接着凝望着晏兰:“在朕面前,你不用多礼。” 晏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皇帝此言的深意,只是愣了一下,“谢皇上。” “久闻晏家有女,气质如兰,今日一见,所言非虚。”皇上凑近晏兰,她能够闻见他身上的龙涎香味道。只是这距离……未免太近了些?她刚想后退,皇上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晏姑娘,今日一曲,朕甚是惊艳!” “皇上,您别这样……”晏兰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 她想挣脱他的手,他却攥得越发紧,“兰儿,做朕的爱妃可好?” 什么?! 晏兰顿时感觉如遭晴天霹雳,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宫宴皇上竟然会看上自己!现在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拂逆皇上的意思?! 晏兰正不知所措,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皇兄,好巧!” 皇帝眉头轻皱,二人的目光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傅天祺踏着月色款款而来,神色清冷如水。 “七弟,你也来了。”皇帝松开了晏兰的手,晏兰也稳了稳心神,“凌王殿下。” 傅天祺与当今圣上乃是同母所生,只是皇上的外表更多是酷似先帝,而傅天祺则继承了其母珍妃的美貌。但有一得必有一失,傅天祺虽容貌出众,却并没有继承储君之位,反而是相貌平凡但神似先帝的哥哥更受宠爱,因此坐上了龙椅。 但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圣上与凌王殿下手足情深,关系最为密切。几年前边疆的一次叛乱,凌王殿下曾亲自出征平叛为君分忧,因此说傅天祺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一位兄弟,并不为过。 “皇兄为何与晏姑娘单独在此?”傅天祺问道。 皇上笑了笑,“朕欣赏晏姑娘的才华,便想同晏姑娘多聊几句。七弟你知道,朕一向很欣赏有才华的佳人……”说着,目光中热烈的感情毫不掩饰。他是九五之尊,他看上哪个女人从不需要遮掩! 晏兰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后背冷汗直流,正想着该怎样脱身,却突然听见傅天祺轻叹了一声。 “原来皇兄也中意晏姑娘,君子不夺人所爱,看来,臣弟是无缘了。” 此言一出,对面的二人皆是一愣! 晏兰突然感觉面上有些发热,傅天祺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脸上的表情亦有几分惊讶,“七弟,难道你也……” 傅天祺勾起唇角,走到晏兰身边,突然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实不相瞒,其实臣弟与晏姑娘早已情投意合,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只可惜……”说着,温柔的目光望向了晏兰:“既然皇兄对你有意,本王又怎能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话听得晏兰一愣,而对面皇上连忙问:“可有此事?晏姑娘,原来你早已倾心于七弟?” 回眸望向傅天祺,只见他一张俊脸靠近了自己,温热的气息洒下来,轻轻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耳语道:“如果不想进宫为妃,就照我说的做。” 第7章 碧泉山庄(1)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如果不想进宫为妃,就照我说的做。” 他的眸子里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晏兰却是一愣,他的意思是要她承认与他有私情?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承认了会意味着什么,但没有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她着实不想把自己断送在每日都要提心吊胆的后宫之中。更何况,本来重生这一次,她就是打定了勾引傅天祺的目的来接近他的,这对于她的计划而言也未必是坏事。这样一想,晏兰便配合道:“小女与凌王殿下,的确是早已情投意合……” 众人皆知凌王与当今圣上的关系,所以晏兰很清楚,傅天祺此言一出,皇帝断然不会再为难她。果然,皇上听罢神色黯淡了下去,接着却突然转移话题道:“七弟,碧泉山庄现在正该是泡温泉的好时候吧?” 碧泉山庄?晏兰心中有疑,皇上在这个时候为何突然提起提碧泉山庄? 傅天祺不动声色道:“确实,冬季泡温泉,有助于驱驱寒气。” 皇上点了点头,“不如这次去碧泉山庄疗养,也带上晏姑娘如何?晏姑娘之前怕是从来未曾去过碧泉山庄,那里景色十分怡人,晏姑娘应该会喜欢。” 话说到这里,晏兰总算想清楚了皇上此举的用意。看来,他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究竟是真的与傅天祺“情投意合”,还是仅仅以此为由来拒绝做他的妃子。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次去碧泉山庄,皇帝一定会派他的人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要被汇报上去。 “臣弟当然愿意,只是这就要问问兰儿的意思了。”傅天祺勾唇一笑,凤眸转向晏兰,“兰儿,你说呢?” 兰儿?!晏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男人竟可以脸皮厚到如此程度,当真让她开了眼界。 “既然皇上都已开口,小女又怎有推辞之理。”晏兰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陪着傅天祺把戏演下去。否则便是欺君之罪,她可担待不起。 “嗯。”皇上点了点头,再不提纳妃一事。 皇帝走后,晏兰与傅天祺两人单独站在假山后面,月光落于池中,反射出晶莹的光亮,宛如碎银闪烁,华美而虚幻。 倒真是良辰美景。 于是,这两个人愈发像是出来幽会的…… 晏兰抬眸,只见傅天祺眼中笑意盈盈,比春水还要醉人。想起自己花魁评选一事被傅天阳所赏识,进而被推荐给皇帝差一点被纳为后妃,接着傅天祺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让皇上以为自己心仪他,最后自己莫名其妙就要跟着傅天祺去什么碧泉山庄……怎么有种自己似乎落入了圈套的感觉?! 该不会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 晏兰在心里冷哼一声,傅天祺就静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顿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晏姑娘,准备一下随本王去碧泉山庄……下个月就动身如何?” “凌王殿下安排就好reads();。” “好,那我们到时候……不见不散。”傅天祺语气暧昧,似乎很是入戏的样子。 晏兰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浅浅一笑:“嗯。” 宫宴结束以后,晏兰等人回到了晏府。时间已经不早了,晏兰打算换过衣服后便洗漱歇息,却不想晏秋突然叫住了她:“兰儿,我有话跟你说。” 晏兰心中疑惑,晏秋能有什么事跟她说?去了晏秋的房间,他突然问道:“兰儿,你这些日子以来对苏公子冷淡,是不是因为凌王殿下?” 晏兰一愣,未曾想晏秋竟问得如此直白,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解释,便只将今日在宫宴后山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晏秋。晏秋沉默了片刻,接着语重心长道:“嗯,凌王殿下也不错,只要是你喜欢的……” 晏兰哭笑不得,所以大哥现在就已经在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么? 然而,她与傅天祺是不可能的。晏兰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做戏归做戏,她永远不会忘记上一世自己的惨死,就是拜这个男人所赐。那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只要触碰到,就会锥心地疼。 可她未曾想到的却是,碧泉山庄此行,短短几日,竟改变了很多事情。 二月十六,大雪。 这一天是二人约定的日子,晏兰本以为傅天祺只是派马车来晏府接她,却没想到他竟亲自来了。 “兰儿,我来接你了。”傅天祺下了马车,轻轻执起晏兰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过来,让本王给你暖一暖。” 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就这么堂而皇之占她便宜?! 然而抬眼望去,随他来的却还有几个陌生的随从,并不是之前他派马车接她时过来的那几个。这样一来晏兰心里有了数,这几个人应该都是皇上安排过来的人。 所以……傅天祺刚刚也只是在做戏了? 心头似乎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异样心绪,却被她刻意忽略下去。他的手温热而有力,仿佛他身上的温度正在透过指尖传递给她,顿时觉得也没有那么冷了。 二人上了马车,晏兰掀起帘子,望着窗外缓缓移动的场景,在蹁跹的飞雪中变换着。最近的是摊贩和店家,远些则是高楼和城墙,再远,便是隐在雪雾中的青山,浅的几乎难以辨认,仿佛宣纸上水墨晕染出的线条,只有寥寥几笔的勾勒。 “在看什么?” 突然,傅天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掀着帘子,不冷么?” 晏兰收回思绪,帘子随着收进去的手也落了下去。“好像是有点冷。”淡淡的一句话,不冷也不热,却没有看他。 “到了碧泉山庄就不冷了。”傅天祺道:“你会喜欢那里的。” 晏兰闻言一怔,接着,才微不可闻地回应了一个字:“嗯。” 她突然想起了苏承,和上一世他们在西岭山的那一次。 那天很炎热,她黛眉蹙起,苏承便亲自用凉扇轻轻为她扇风,可她还是觉得热。 “到了西岭山就不热了。”那一日,苏承这么对她说,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中是醉人的笑意,“你会喜欢那里的。” 苏承,苏承…… 这一世重来,她已下定决心不再与他有任何牵扯reads();。上一世花念娇的出现虽害死了她,却也让她看清了苏承是怎样的人。他不是她的良人,他们今生亦注定无缘。 “晏姑娘?” 她回眸,傅天祺静静看着她,“晏姑娘,你好像很喜欢发呆。” 晏兰哑然失笑,却只摇了摇头,别过了目光。 而他眼底的神情,她终究没有看见。 这段路很长,到达碧泉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不过傅天祺已经提安排好了可以入住的上房,所以也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这一路舟车劳顿,晏姑娘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会有侍女来伺候晏姑娘的洗漱。”临走时傅天祺还说了几句关切之言,不过晏兰心不在焉,倒并未听得真切。 路程遥远,晏兰确实是有些疲乏了,简单洗漱过后便和衣躺在了床上。雕花大床很舒服,枕头被褥也是新换过的,带着淡淡的清香,晏兰一翻身便浅浅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晏兰似乎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响动。她是属于睡眠比较浅的,很容易在夜里被细微的动静吵醒。朦胧地睁开眼,便看见轩窗被夜风吹开了。 晏兰披了件外衣下去关窗,刚走到轩窗前,突然感觉到窗外似乎有人的影子一闪而过,又突然平静了下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她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冷香。 刚刚门外有人? 晏兰裹紧了衣服走了出去,房外一片月明如洗,清冷似水。她循着这丝淡淡的气息走了出去,青石板的小路被草地环绕着,宛如一条银白色的丝带。晏兰不得不承认,碧泉山庄也许是地域或者气候原因,即使在二月份也犹如春日一般,不但没有下雪,就连夜晚也并不寒冷。只是今日很晚才到,所以还没有机会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景致,接下来的几天不要浪费了这美景才是。 良辰美景,若有良人相伴…… 不知为何,傅天祺的脸竟一下子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晏兰心底顿时一震:怎么会想到他?! 不,她恨他,她接近他只是为了报复,是他前世将她害死,所以她才会来到他身边! 心头的一丝异样再一次被她忽略,晏兰连忙收回思绪,不再胡思乱想。 她大半夜出来,确是有几分好奇,因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刚刚一定有人在她的窗前经过,只是被她发现以后他就离开了。从那个迅速闪过的身影来看,此人一定也是会武功的,并且武功还不低。 究竟是谁? 晏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片小小的花地,一片花海沐浴在月色中,随着夜风扬起芬芳的波澜。 好美的景。 然而真正令晏兰吃惊的,却是比花海还美的人。 在花海的中央,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临风而立,修长的身影被月光拉得狭长。他一双清冷的凤眸虽毫无波澜,却迷人得要命,面如冠玉,薄唇轻抿着,即使只是一个侧颜都是那么线条优美,俊逸得如同来自天上的仙人,沐浴在皎洁的月色里,不染世俗尘埃。 晏兰不禁看呆了,傅天祺已是姿容极其出众,而眼前的人,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竟都不输给傅天祺半分! 这个美男子……究竟是谁?! 第8章 碧泉山庄(2)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这一晚,晏兰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自己前世从聆风阁的顶楼被花念娇推下去那一刻,那一闪而过的恐惧在她的生命里成为永远的定格。无助、痛苦、绝望……她的泪水被风吹干,在坠落那一刻随着五脏六腑碎裂reads();。 她好疼,她好恨! 都是傅天祺害的,都是他害的,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带给她的!!! 她要报复,她要让他死!不,她要让他比死更难受,她要让他先爱上她,然后,在自己的背叛中绝望,最后在绝望中死去! 她要让他生不如死!!! “唔……” 晏兰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昨夜的梦是那么真实,让她几乎重新经历了前世的梦魇。为什么突然做了这样的梦? 她想回忆昨晚的一切,只记得自己似乎隐约中被窗外的动静弄醒了,接着……接着自己出了门?不,自己没有出门,而是继续躺在床上又睡着了,接着便不断开始做梦……似乎,梦见了一片花海,还有…… 还有什么来着? 晏兰又开始头疼,该死,居然想不起来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晏姑娘,醒了么?沁儿来给您梳妆打扮来了。” 沁儿?听这名字应该是个丫鬟。晏兰开了门,果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站在门外,手里端着洗脸的水盆。 梳洗过后,晏兰精神了许多。不过,她只要一想到昨晚的梦,就会觉得头疼。发生了什么,她不再记得。她只知道,她对傅天祺的恨意随着昨夜的前世梦回而加深了。她要怎么一步一步诱他入局,再让他彻底坠入无边的地狱? “一会儿有什么安排么?”晏兰问沁儿。 “凌王殿下说,要带您去泡温泉呢。碧泉山庄的冬季温泉可舒服了,只可惜我们这些下人地位卑微,从来没机会尝试,唉。” 泡温泉?一起?! 晏兰面上先是一热,接着便想到泡温泉男女是会分开的,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应该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不过…… 晏兰心念一动,她想,之前与他周旋一直陷入了被动,现在是时候自己主动出击了。在最终的计划进行之前,她想让他先吃点苦头。 梳洗完毕后,晏兰换上一身水绿色裙衫。这条裙子是及笄时晏秋给她挑的,不得不说他一向很有眼光,杨柳般的颜色,穿在晏兰身上为她的清丽气质增添了几分娇俏。 出门就看见傅天祺坐在门外的石凳上,看来是早已等候多时。不过他却淡定得很,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一副“为了美人等到天荒地老都心甘情愿”的模样,见晏兰终于出来,淡淡笑了。 “晏姑娘之前可有泡过温泉?”在前往温泉的路上,他突然问。 晏兰摇头,“没有,这是第一次。” 到了以后,身边的沁儿丫头带她去另一侧更衣。衣服换好后,晏兰进入了温泉,温暖的水流瞬间将她包围。看来,傅天祺是很懂得享受的人。听沁儿说,凌王殿下是碧泉山庄的主人,当年是他投入了人力和资金开发了碧泉山庄的温泉,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不但收回了建造的成本,更是带来了大量的财富。 当然,这些都是在皇帝的支持下。凌王与皇帝关系密切,所以傅天祺的势力越强,就代表天子的势力越强。 朝堂之事她不懂,现在她就想静静靠着,享受着温泉的环绕,如沐三月春风reads();。泡得太舒服,加之昨夜没有休息好,晏兰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去。这一睡不要紧,身子一滑头一栽,整个人就那么滑进了水里! “唔!” 晏兰不谙水性,本能地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像鸭子一样扑棱着,她这一扑棱,一下子把下面垫高的凳子踢倒了,所以一下子加深了温泉的深度,晏兰身材娇小,脚已经蹬不到底了,身子愈发开始下沉。 晏兰心想,她着实运气不太好,上一世坠楼而死,这一世又要溺水身亡,重生一次,却是一次比一次死得惨,老天爷简直就是与她过不去! 可,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强壮的臂膀抱住,他的手臂很有力,带着她脱离令人窒息的温水,她感觉头顶的光越来越亮…… 被救上岸后,晏兰将胸腔中的水吐了出去,平缓了一下呼吸,头还是有些昏沉。她抬眸,正对上傅天祺的眸子,他一张俊脸有些苍白,发丝还在滴水。见她终于恢复了意识,他关切地问道:“晏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刚多谢凌王殿下出手相救。” 原来,刚刚是他救了她。 终于脱离了溺水的危险,可是晏兰现在似乎落入了另一个危险中了。 因为待她神智恢复了以后,她发现他上身是裸着的,两人相挨极近,她能够清楚地看到顺着他发丝淌下的水滴落在他的胸膛上,再缓缓下滑,经过线条优美的腹肌,再到平坦的小腹。 晏兰顿时脸颊一红,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他怎么身材这么好?如果那个时代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样的形容词,她一定会用到他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 “看够了?” 晏兰正发愣,突然听见上方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晏兰脸颊绯红地别过头去:“堂堂凌王殿下,你怎么不穿衣服,多有*份。” “哦?我有*份?”傅天祺听她这么说却勾唇笑了,“晏姑娘,我为什么没穿上衣,好像得问你吧?” “我……” 这下晏兰哑口无言,她竟忘了这档子事。先前她听说傅天祺安排了两人泡温泉,便心生了一个念头,想捉弄一下他,便随便找个“凌王殿下要换另一套衣服”之类的理由,叫一个下人趁他泡温泉之际拿走他了的衣服,想让他吃些苦头。却没想到,自己这边反而先出了事,他为了救她便来不及管那么多,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晏姑娘,我看你是故意的吧?”傅天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言语中似乎别有深意。他凑近了她,突然又开口,神色暧昧:“你若想勾引本王,乖乖脱了衣服躺下就是了,何必用这么危险的招数……”说着一把揽过了她的腰肢,她的身体与他紧紧相贴。 “你!!!”晏兰恼了,正要推开他,他却突然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动,皇上的人在看着。” 晏兰闻言一怔,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就是沁儿,所以沁儿其实是皇上的人?所以…… 所以,他刚刚的言行,其实又是在做戏了? 不知为何心中竟似有一股无名的火在上窜,她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有那么大情绪,竟似失去理智一般,狠狠将他推开,转身便要离去。 “你……”她刚想转身,身后却被他的健臂一勾,一下子又重新被他揽入怀中。“又闹别扭,怎么,本王宠你宠得还不够?”他紧紧搂着她,朗声浅笑,却在贴近她耳边处低声道:“你是疯了么?的确,我看上的人皇上决不会碰,但他最痛恨欺骗reads();。如果被他发现你我根本就是貌合神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晏兰不再挣扎,也没有再说话,可是他却能明显地看到她眼中分明写满了心不甘情不愿。 和他在一起……就这么委屈她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沉默了片刻,晏兰突然开口问道。 这是她很早就想问的。聆风阁的那一次,他似乎是知道她不敢靠近高处一样,故意把她约到那里,又帮助她克服心头的恐惧,而宫宴上更是冒着欺君的风险替她撒谎,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觉得呢?”他反问。 晏兰在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以玩笑般的口吻说道:“我猜呢,小女对凌王殿下而言肯定是有什么利用价值,凌王殿下才肯多次出手相助。” 此言一出,她明显感觉到他抱着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怎么,被说中了?还是被伤到了? 一阵静默过后,只听得他的声音沉冷似冰:“难道,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人?” 晏兰轻笑,“不过是个玩笑,凌王殿下莫要介意。看殿下反应这么大,莫不是被说中了吧?”说罢,竟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还不忘学着他的口吻在他耳边低语道:“凌王殿下,皇上的人可是还看着呢,就算你所做的一切真是为了利用我,现在也不能承认吧?” “你!”他的眸子一沉,臂膀倏然收紧,将她狠狠箍在了怀里,几乎令她透不过气来。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唔……放开我!”晏兰奋力挣脱他,两人间的气氛正尴尬着,这时,去拿干净衣服的下人赶到了,“殿下,您和晏姑娘的衣服拿来了” “放在那里吧。”傅天祺淡淡吩咐了一句,下人放下衣服便离开了。 他松开了她,径自走过去取了自己的衣服,只对站在不远处的沁儿道:“服侍晏姑娘更衣。”说罢,便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他再也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对晏兰说一句话。 晏兰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不知他在气什么。难道她刚刚说的话太过分了?他若是心里没鬼,大可以当作玩笑来听。认真了,反而证明他可能是真的被说中才恼羞成怒。 不管怎样,前世的记忆终究还是先入为主,她想,恐怕她再也无法承受他的任何“好意”了吧。 换好衣服以后,晏兰在沁儿的带领下去了后山。听沁儿说,凌王殿下原本是安排了二人一起看日落,后山的晚霞特别美,后山凉亭又正是最好的角度,周围景色十分雅致。 沁儿还说,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看过凌王殿下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的。 晏兰心头却是一丝感动也无,只是“哦”了一下,隐藏起自己的冷漠。不过是做戏给皇帝看而已,连他自己都承认了,多次提醒她“皇上的人在看着”。 他明明也是没有情意的,却还能装出一副对她很上心的样子,真是会演。晏兰在心底冷笑。 不知为何,心里竟似乎也泛起淡淡的酸,说不上来的感觉。 到了后山的凉亭时,他已经在了。穿好衣服以后,他又变回了那个清冷俊逸的凌王,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澜,只是淡淡为她倒了一杯茶:“晏姑娘,你来了。” 第9章 碧泉山庄(3)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姑娘,你来了。” 他的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刚刚的争执不曾有过。 “殿下久等了。”既然他这么会做戏,她总不能不配合。边说着,晏兰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娇俏的笑意,仿佛二人真的情意绵绵一般。 他也没有戳穿她,邀请她入座,二人面前是一片青山绿水,天色渐暗,水面上已经依稀泛起浅橘的暮色,风吹过时便闪耀起淡淡的光晕。 晏兰落座以后,才发现傅天祺倒的不是茶,而是酒。醇烈的酒香环绕着她,尤其是在离他近的地方。难道……难道,他刚刚一直在这里一个人饮酒? 之前听沁儿提过一句,凌王殿下喜茶而厌酒,非宫宴等重大场合几乎滴酒不沾,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借酒消愁。 晏兰不禁望向他的身侧,恍然发觉他周围已经摆满了一串空酒壶。看样子,他刚刚是喝了不少。只是他的眼神依旧是清冷的,没有丝毫醉意,由此可见他虽不好酒却擅饮,酒量很不错。 她没有说话,他也一直沉默。半响,他才开口说道:“再过一会儿,就是日落了。” “嗯,听沁儿说后山的日落很美。”晏兰回应道。 他转过头来,幽深的凤眸凝望着她,又不经意间飘向了凉亭附近的下人和丫鬟。只这一个眼神,晏兰已经读懂了他的用意,或者说她自以为读懂了。她觉得他是想说,皇上的人还在周围,戏还是要做下去。 思及此,她坐得离他更近了些,为他又倒了一杯酒,亲自送到了他的唇边:“天祺哥哥,刚刚你救了兰儿,兰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谢呢。” 他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握住了她拿酒杯的纤手,凤眸一挑:“你刚刚叫我什么?” “唔……凌王殿下。”晏兰有些心虚,他难道是觉得自己冒犯了他?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他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地位在这里摆着,刚刚她直呼其名,多少还是有些不礼貌。 看来,做戏也是要把握度的。 “嗯?刚刚好像不是这么叫的吧?”他放下酒杯,缓缓靠近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你再叫一次,我喜欢。” “……天祺哥哥。”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晏兰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原本想故意肉麻他一下,谁知他却反而勾唇一笑,似乎一下子心情大好。晏兰心想,他就这么喜欢占自己便宜?之前只是觉得他很阴险,现在她愈发觉得他不但阴险,而且古怪,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思维能理解的。 “对了,你刚刚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本王?”突然,他又开口,“说到报答……嗯,本王其实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位王妃给本王暖床……” 晏兰喝到一半的茶水差一点喷出来。 她刚想说话,他却示意她噤声,接着温柔地将她揽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看reads();。” 晏兰抬眼望去,只见一轮斜阳正沿着两座青山间缓缓滑落,映得一池湖水也染上了霞色,仿佛金秋的落叶铺满水面。 她不禁惊住,几乎感觉到时间都已静止,仿佛自己整个人都已与眼前的景色融为一体。原来碧泉山庄的日落真的如传言那般美如画,山峦交错处的夕阳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又一点一点幽暗下去,直到彻底隐没在山水重叠的尽头。 “喜欢么?” 突然,她感觉他温热的气息从上方传来。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刚刚竟一直维持着这个被他搂在怀里的姿势,便赶紧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起初,她的这一行为惹得他有些不悦,可是一低头,不知是红日下湖水的映照还是怎样,他竟在她的脸颊上看到了一丝浅浅的红晕,比晚霞还要醉人。 他的眼底不知不觉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她能在他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影子。不知是美景太过诱人,还是美人太过应景,突然,两人之间似乎隐约泛起了暧昧的气氛…… 在那一刻晏兰几乎有种错觉,也许,这一世的傅天祺真的已经不一样了。重生一世,她知道因为自己的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也随之变化,比如苏承和花念娇。而他,是不是也不再如前世那般冷血无情?他也会对自己温柔,会关心自己,在这一刻,又何必再去纠结前世的恩怨? 可这个念头却只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感觉到了剧烈的头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只要她稍微念一下他的好,就会开始如阴影般作祟扰乱她的心智。她无心再思考这些,使劲摇头让自己清醒,却愈加头痛得厉害。 “晏姑娘?” 回过神来时,只见一张俊脸凑近了自己:“晏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晏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可能是昨晚太累了吧。” 傅天祺轻轻点了点头,他似乎也有些心事,于是继续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夕阳。现在,暮色已经滑落,刚刚的绯色晚霞已暗了下去,湖面的群山倒影也愈发青幽。他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么,除了你,我只和一个女人在这个凉亭里看过晚霞。” 晏兰听罢不禁一愣,另一个女人? 她还没有缓回神来,他却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是我母妃。” 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六年前,我下定决心开发碧泉山庄的温泉,虽然要投入一大笔资金,但我相信它带来的利益是可以翻倍的。我二哥,也就是当今圣上――那时他还是太子――起初并不同意,是母妃说服他,他才同意与我一同开发温泉。那年我只有十七岁,母妃却选择相信我,她说我的性子与父皇极其相似,因此她相信我的决策与眼光。 “建造温泉花费了近一年的时间,我又在此基础上建造了这个凉亭,因为偶然的一次,我发现这里的日落美不胜收,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喜欢。凉亭刚刚建成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先让父皇和母妃来此观赏,可是父皇当时已经安排好了南巡,因此没能前来。后来,便只有我们母子二人,一同欣赏这落日。我还记得,那一天,也是如今日这般,在山峦叠嶂间流走的暮色,和湖水交映中荡漾的青山,深深刻进了我的心里…… “只是没有想到,就在那不久以后,母妃就过世了……” 说到这里,她听见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五年前珍妃过世,而那时的傅天祺,不过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想来他当初一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他一定很爱他的母亲。 晏兰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reads();。她从小很少出闺阁,接触多的人,只有恩爱的父母,疼爱她的哥哥,还有青梅竹马的苏承。她很少面临生离死别,可是今日他的这些话,不知为何,竟似是触动了她的心弦,第一次,她竟对别人的感情感同身受。 沉默了片刻,她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他为什么要为她做那些,又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他却不再开口,她抬眸望向他的侧脸,只看见他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所有心绪被隐藏在幽暗的暮色中。她看不清的他的神情,正如他猜不透她的心。 “不早了,想必晏姑娘今日也累了,还是回去早些休息。”他起身,“昨晚见你似乎没有睡好。” 晏兰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苦笑了一下。 他亲自送她回了房,吩咐过沁儿照顾她洗漱,便径自回了房。沁儿为她沐浴更衣的时候突然说:“晏姑娘,您跟王爷感情真是好呢,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王爷对任何姑娘这样过。” 晏兰心底微起涟漪,却突然轻叹了一声。现在她听见这种话,竟已不知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如何。毫无疑问,从做戏的角度,他们的确成功了,可是…… 不及细想,便又开始头疼,晏兰也不再多想,只想今晚好好睡一觉,希望能缓解一下头痛。 晚上躺下以后,却不知怎么,翻来覆去睡不着。寂静的夜里,她听见从远方传来的笛声,苍凉而绵长。她素来听说过凌王殿下擅乐,尤其吹得一曲好笛,只是从未见识过。她似乎被他的笛声所牵引,不知不觉来到窗前,月色下的笛声里流淌着令人动容的思念。她知道是他,也许在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多情的凌王,只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仅此而已。 她突然想起了从红胭楼回去那一次,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她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回头望的瞬间,雨幕隔绝了视线,她只能看见他站在远处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很孤单落寞,让她几乎以为那只是错觉。而现在,她虽然看不见他,可是她从他的笛声中,却知道这一刻的他,一定比那时更加落寞,落寞得让人心疼。 笛声停了。晏兰轻叹一声,关上轩窗,躺回了床上。 这一夜,晏兰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便启程回京了,算起来,她不过在碧泉山庄睡了两个晚上而已。可不知为何,竟好似过了一载春秋。也许,是她内心深处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了吧。 晏兰摇摇头,陷入纠结当中。冥冥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是应该恨他的,前世的仇恨怎能一笔勾销。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却又质问她:“晏兰,你当真如你嘴上说的那般讨厌他么?” 马车一路,她都一直在叹息。若是不知情的,恐怕还要以为是晏家小姐在碧泉山庄受了委屈罢。 从碧泉山庄回来以后,皇上没有再派人跟着他们。看来这一趟他们做戏很足,皇上已经不再疑虑了。一晃几个月过去,冬日冰雪渐消,春日来临,柳树抽枝,一片绿意盎然。 冬去春来,似乎让晏兰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这几个月以来,她和傅天祺没有再见过面,也并无书信往来,虽然很多人都已口耳相传得知了二人的“私情”,以前经常示好的几个官家公子也不再招惹她。这样也好,有傅天祺做挡箭牌,着实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除此之外,她不想再纠结在恨与不恨的矛盾中。其实,她已经想好,既然不知如何面对,那便以后尽量不与他有什么交集,就这样让彼此淡出对方的生命中,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二人的羁绊越来越深。 第10章 鬼市(1)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这一日,晏秋的几位友人来晏府做客。晏兰本在房中抚琴,并无心参与,却无意间听到几人提到了“中元鬼市”。 晏兰这才记起,下个月就是中元节了。 中元节又称“鬼节”,传说该日地府会放出所有鬼魂,孤魂野鬼游荡,不论是真是假,听起来就有几分渗人。然而,也就在这一天,听说西街会开“鬼市”,各种从民间搜罗来的神秘猎奇的小玩意都有,有摆在家里供奉香烛就能寻回失散亲人的人偶,还有戴在腕上就能令人气色变美却要以血供养的玉镯……这些东西光是听起来就引发人无限的好奇心,更何况还有传言,说跟你做交易的其实本来就不是人…… 友人走后,晏兰央求晏秋让他带她去鬼市,他却不肯。 “你一个女孩子家,去什么西街鬼市。”晏秋语气毫无商量余地,“万一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晏兰没有反驳的余地。的确,西街鬼市有多吸引人,就有多危险。听说,凡是去了鬼市的人,如果意志不坚定或者身体状态不好,就会被游荡的孤魂野鬼附身,接着,就会失去神智,再也回不来了。 每年,都有很多猎奇去西街鬼市的人失踪。听人说,那就是被鬼魂勾走,一起被带到地狱去了! 所以,够胆量去西街鬼市的人,几乎都是在拿命做赌注,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晏兰却很坚定。她是死过一次又重生的人,若是放在前世那个温婉如玉的晏兰身上,也许她还不会有那么坚定的决心,可是这一世,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 可是晏秋却不肯,这让她有些伤脑筋。事情是这样的,任何要去鬼市的人,都要经过西街的一道大门,人称“鬼门关”。过了这道鬼门关,里面就是“下边的人”了,阴气太重,所以如果女子要想去,必须有男子结伴而行,男子身上的阳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一下阴气,若女子独行,阴盛阳衰,便会被里面的视为“自己人”,到时地狱门大开,就会被一同收走。 只是之前很少有姑娘家想去这种地方,晏兰似乎还是头一个。 眼看说服不了晏秋,晏兰心中发愁,该怎么想办法找个男人带她去鬼市。晏府的人肯定都不会帮她,难道要去找苏承?他可是胆子比她还小,这种事他定然不会参与。 晏兰正想着,小珺一边给她挽发,一边问道:“小姐,您真的那么想去西街鬼市啊?” 晏兰点头,却又叹息一声,“可是大哥不肯带我去。” 小珺想了想,突然说:“小姐,其实如果您实在想去那里……您还可以找一个人。” 晏兰抬眸:“你是说……” “凌王殿下呀!”小珺扬起红扑扑的小脸,“凌王殿下那么喜欢您,而且他又是王爷,与真龙天子是亲兄弟,骨子里流的是皇家血脉,只要他愿意陪您一起,还怕小鬼缠您?” 晏兰听罢先是一愣,让……傅天祺陪她去么? 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妥。傅天祺身份尊贵,万一有什么闪失,晏家肯定担当不起。更何况……她已经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可是转念一想,当初她为了拒绝被皇帝纳妃,已经承认了与他的私情,好像自己再怎么逃避都注定要与他有纠葛似的。 犹豫了一晚上,最后,晏兰还是托小珺给傅天祺传了一封信笺reads();。 出乎意料的是,她很快便收到了他的回复,答应得很爽快。他在信中提及,他原本便也有要去鬼市的想法,既然如此便一起同行。晏兰不知此话是真是假,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她倒也不多想。中元节前几日,她去庙里求了两个护身符,虽然她觉得世人的传言多少有些故弄玄虚,但还是想求个安心。 中元节这一日傍晚,晏兰天还没黑便出了门,从街口拐过去的时候,她看见了傅天祺的马车停在那里,看来是早已等候多时。 她有些惊讶,他之前每次接她都会将马车停在晏府门口,为何这次却没有? 正想着,傅天祺伸手撩开了帘子,“晏姑娘,你来了。” 上了马车后,晏兰不禁转头望他,还没有问,他已经先开了口:“这次去西街鬼市,你是背着晏府的人偷偷溜出来的吧。” 晏兰脸一红,原来他已经猜到了。的确,她开始时确实担心他将马车停在晏府门口,若是被晏秋发现,他定然不会同意她去,就算是跟着凌王殿下也不行。但没想到,傅天祺竟心思如此细腻,他考虑到了她的情况,特意将马车停到了晏府看不到的街口。 “凌王殿下……这次你又帮了我一次。” “不需要和本王说这些。”傅天祺的声音有些慵懒,“你若想报答本王,该怎么做,本王上次已经说过了。” 晏兰一时无语,知道他又想调戏自己,索性不想理他,他却突然又问:“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鬼市?” “好奇。”晏兰淡淡说道:“你不觉得那些东西听起来很让人有想窥探的*么?” 傅天祺却勾起唇角,“我看不止是好奇吧。” 晏兰心头先是一惊,难道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转头望他,却发现他已经将头转向了一边,似乎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没错,单单好奇,并不足以让晏兰冒这么大的风险去鬼市。更何况,其实她胆子并不大。 那么,他呢? 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她原本想问,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既然与自己无关,又何必去关心这些。 到了鬼门关,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两人下了马车,傅天祺吩咐跟来的随从回去。起初,随从执意要跟着他,生怕他遇到危险。但他在两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便听命返回了。 随从走后,晏兰不禁问:“你刚刚跟他们说了什么?” 他却故作神秘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我不告诉你。” 进鬼门关之前,她突然想起了护身符,便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了护身符给他。 他却是一愣,“给我的?” “不然给谁?”晏兰将护身符交到他手里,“我前日去庙里求的,虽然未必真能辟邪,至少能够让人安心。” 说罢她已经转过身去准备走了,而在她身后,他却神色愈发幽深起来,勾起唇角,淡淡笑了。 鬼门关,顾名思义,进了,就是九死一生。抬步之前,他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进去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半步,一定要在我看到的视线范围内。” 晏兰点头,“嗯reads();。” 两人一进去,晏兰瞬间感觉到氛围真的不同了,阴冷的风吹来,不由自主裹紧了衣服。难道里外真的是两个世界? 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一条极为狭窄的小道,两侧是漆黑的,树影婆娑,被冷风吹得沙沙作响,仿佛鬼魂的呜咽,似乎这真是通往地府的道路。 冷,好冷…… 晏兰打了一个寒噤,脸色有些苍白。 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有我在,不要怕。” 晏兰身子一怔,这话语,似曾相识。 那一日在聆风阁,她不敢上前,他也是伸出手,对她说:“有我在,不要怕。” 她明明是应该恨他的,可是不知为何,一次又一次,他在身边却总是让她莫名感到安心。 哪怕是在中元节的夜晚走在传说中孤魂野鬼游荡的西街,有他在身边,牵着她的手,她竟然都会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两人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越走越黑,越走越冷。刚进来时还有黯淡的月色,当走到深处的时候,却连月色也不再有,眼前几乎是一片漆黑。她只能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伴着空旷的回音,还有彼此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她却能感觉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依旧那么温暖有力,给她温度,也给她勇气。 “前面应该就是了。”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磁性。 “嗯。” 再过一段,他们听见了一阵乐声,却悲伤惊悚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这声音真的好似来自冰冷阴暗的地下,仿佛鬼魂的悲泣,听起来是那么让人难受。 紧接着,随着乐声渐渐清晰,夜市逐渐露出了它的面貌…… 从黑暗中走出来,眼前开始出现了光亮,道路两侧惨白的灯笼高高挂着,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夜色中闪烁不定。他们看见了一连串的摊贩,摆着各种各样怪异的东西,不知是光线的映照还是怎样,卖东西的“人”也是脸色惨白、眼眶发青,在行人经过的时候,会用毫无焦点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 难道……他们真的都是鬼? 晏兰感到脊背一阵发寒,她愈发觉得自己真的闯入了死人的世界。身侧,傅天祺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她不由得往他怀里缩了缩,能够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味道和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他与天子血承一脉的缘故,晏兰已经冷得快牙齿打架,可他身上的温度却依旧是暖的,仿佛不受这里的任何阴气影响。不自觉地,她更紧密地往他身上靠了靠。 这种时候,谁还能有心思去考虑“男女授受不亲”之类。 他们沿着摊贩继续往前走,他们似乎不叫卖,只等人问。 会来这里的人,都是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是的,正如傅天祺所说,鬼市如此危险,没有人会仅仅因为好奇而来,能驱使人走到这里的,往往是其内心深处的乞求和*。 晏兰因紧张而心跳加速起来。终于,她还是走到了这里。 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么? 会么? 第11章 鬼市(2)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她缩在他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两人往夜市的更深处走去。夜寂静得令人心慌,虽然这一路上也能见到其他路人,应该也是来此以求所需之物,但他们却也是沉默不言的,只盯着两侧的摊贩,不与其他行人有任何眼神或语言的交流。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被前面一群人围观的窃窃私语声打破。 两人凑过去,只见很多人围住了一个脸色惨白的老婆婆,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小人偶,似乎周围的人正在竞相出高价希望能得到它。 原来是“寻亲人偶”。 听说,寻亲人偶能够帮助任何人找到失踪亲人的线索,但前提是那个人还活着,并且二人确定有血缘关系才行。每一年,都有人来这里求寻亲人偶,有时它能给人希望,有时却又令人绝望。 老婆婆拿起一张纸,念出上面的生辰八字,接着问:“这是谁家的?” “是我家的!”一个年轻的壮汉连忙回应道:“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能找到她么?” 老婆婆摇头,将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递回去:“你妹妹已经死了,你就算把它请回家供奉,也找不到了。” 男人的表情僵住了。 “而且已经死了很多年。”老婆婆继续说道:“哪怕要招她的魂,都未必能招回来。” 他要找的人,不在了。他找了她很多年,可是现在,他却被告知,原来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晏兰看着这一切,突然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若是不来,也许,他不会知道他妹妹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也许在他内心深处,就还有那一份希望,想着也许有一天,亲人还可以团聚。 可是现在,他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了。 傅天祺见她停在这里,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掌心。她回过神来,听见他对她说:“走吧。” 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有多少无奈,谁又说得清楚。 晏兰回头又望了一眼那个人偶,看不清它的表情是悲伤还是欢乐。她收回目光,与傅天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段,人迹开始渐渐稀少了。他侧头问她:“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么?” 晏兰摇头,“还要走得更深一些。” 他点点头,没有停下脚步。终于,他们在这条街的尽头,一座破庙前停了下来。 “凌王殿下,您就在这里停下吧。”晏兰回身对他说道:“我自己进去。”想了想,又道:“您如果也有自己想办的事,就先去吧。” 傅天祺眉头轻皱,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在外面等你reads();。” 晏兰进了庙,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又一条布幡,无风自动,一下一下摇晃着,微弱的烛火忽明忽灭,将其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她一个人继续向前走,感觉到周围的阴冷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可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终于,她到了正厅,看见了桌上摆满的香烛和贡品。正对着她的是一位脸色青白留长须的道长,他双目紧闭,却在晏兰靠近之时幽幽开口:“生辰八字带了么?” 晏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道长,希望您……能够帮我招魂。” 小布包里,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那个人的名字,叫做云栖,曾经是晏府里她与她关系最好的一个丫鬟,模样娇俏可爱,眼角还有一颗小痣。云栖长晏兰四岁,她一直将她当作亲姐姐来看待。三年前,她被许配给了一户李姓人家,那时的晏兰十三岁不到,还小,以为云栖嫁了人就能过上好日子,所以也没有恳求家里将她留下。却不想,三年后,就在中元节前几日,她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云栖满身伤痕,哭着对她说:“小姐,您要给云栖做主,云栖死得好冤!” 她从梦中惊醒,醒后连忙叫人去打听云栖的消息,结果听到的是,云栖在不久之前难产而死。晏兰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她恐怕不是难产而死,不然又何故托梦给自己,让自己为她伸冤? 她想过调查这件事,可是张家的人却都一口咬定她真的就是死于难产,而且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事另有隐情。可是她不愿让云栖就这样含冤死去,所以,她才想到了鬼市的“招魂庙”。 这,就是她今夜来此的目的。 招魂庙,就是通过死者死前的生辰八字进行招魂,这些魂魄死得冤枉,因怨气太重而无法投胎。但魂魄虽被招来,却不能够开口与人进行沟通,他们只能通过指某个方向或某个地方,以此告诉他们的亲人,自己生前遇害的地方或指认凶手线索的关键,而且只有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香灭即魂离。能否洗冤得到重新投胎的机会,就要看活着的人能否将线索串联起来查明事情的真相了。 招魂只能招一次,如果招了魂以后还是没能为死者讨回公道,这个人的冤魂就会彻底沦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道长拿着云栖的生辰八字以后开始做法,一边摇铃一边念咒语,顿时狂风大作,布幡剧烈摇晃。终于,晏兰看见一道黑影缓缓聚集起来,接着,这团黑雾逐渐清晰,化成了一个年轻的女子。 “云栖!” 晏兰泪水满面,眼前的“云栖”就和她梦中的一样,满身是伤,右手沿着皓腕被齐齐砍断,血流不止。她不能说话,只能伸出完好的左手指向东南的方向。 晏兰连忙问道长:“道长,那是什么地方?” 道长捋了一把胡须,“西街东南,百鬼游船。”说着,将头转向云栖的鬼魂:“你是说,你的遗骸在鬼崖洞?” 云栖点头。就在这时,引魂香灭了,云栖的魂魄便消失不见。 “这个姑娘的尸体在鬼崖洞。”道长叹了一口气,“你要坐百鬼游船才能到。姑娘,可有男子随你而来?” “嗯,道长放心。”晏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没底的。鬼崖洞……她其实不确定,傅天祺究竟会否愿意陪她去那里。 鬼崖洞是西街鬼市最神秘恐怖的地方。从鬼市到鬼崖洞,以河流相连,须乘船而行。鬼崖洞是一个错落有致的山洞,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直被传得很玄,很少有人进去过,但更可怕的却是这条河。这条河名为鬼崖河,听人说,河底全是些被困住的冤魂,所以这趟船又称百鬼游船。不经过这条河,就无法到达山洞,鬼崖洞由此得名。 这么长时间以来,参与过鬼市的人也不计其数,可是多半只在街上买些猎奇的玩意回去,不会再往更深处走reads();。真正去过鬼崖洞的,几乎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更是微乎其微。 云栖的尸体,为什么会在鬼崖洞?! 晏兰满腹心事走出了庙,傅天祺就等在门口。 “怎么样?”他见她出来,便上前问道:“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么?” 晏兰点点头,却犹豫道:“她的尸体……在鬼崖洞。” 傅天祺闻言后俊眉紧锁,“你要去?” “嗯。”她已经来了,便不会放弃。她不能辜负云栖对她的期望和信任! “好。”他握住了她的手,“我陪你一起。” “凌王殿下,你其实不必……”晏兰本想说这不关他的事,他身份尊贵,实在没有必要为此而冒这么大的风险,可他却打断了她:“你不能一个人进去。” 说罢,他拉起她的手,“走吧,时间不多,如果天亮之前咱们还没有出鬼门关,就再也出不去了。” 晏兰咬紧了嘴唇。他说得没错,其实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一个人进去,恐怕未必能活着出来了。只是她欠他已经够多了,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她不知道是他这一世改变了,还是上一世她就误解了他,她只知道,她原本只是出于报复的目的接近他,可是他却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很快,两人便到了渡口。这条河如一片死水一般,漆黑无波,深不见底,河岸处停着几条木船。摆渡人见二人来此嘿嘿一笑,却令人毛骨悚然:“坐百鬼游船的?” “是。”晏兰答道。 “先把话说在前头,我只管送你们进去,能不能出来,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在很委婉地告诉要进去的人,你们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有生命危险的旅途。 “多谢提醒。”在那人给他们牵船的时候,傅天祺应了一声。 那人抬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皇族中人?” 傅天祺凤眸一挑,“怎么?” “皇族中人,与真龙天子血脉相承,其身上的阳气能够抑制这河底鬼魂的怨气。”摆渡人引他们上了船,接着将目光转向晏兰:“我就说,你这一个姑娘家怎么有胆子坐这百鬼游船,原来是有贵人护送。” 晏兰闻言却并没有露出释然的神情,相反,她的面色更沉重了。 这一路,傅天祺都让晏兰将头靠在肩膀上,晏兰紧闭着眼睛,不敢往河底下看。她能感觉到河面上有阴风吹来,可是当她靠近他的时候,他身上的体温让她感觉到暖意和安心,就像摆渡人说的,好像有他在身边,鬼魂的怨气便真的褪去了。 “砰”的一声,船靠岸了。他们已经到了鬼崖洞。回头望去,摆渡人已经不知所踪。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他扶她下船,紧紧揽着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她的头紧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 黑漆漆的鬼崖洞,阴冷,潮湿,前方在等待他们的,究竟有什么? 后来,这一晚,成为了晏兰永生难忘的记忆。 第12章 鬼市(3)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傅天祺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嚓”地一点,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洞口。 “进去吧。” 他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二人紧紧相贴,一并向前走着。不知是在火光的映照下还是怎样,他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淡淡的红晕,不禁勾唇一笑:“害羞什么?比这更近的身体接触不是都有过?” 他指的是在碧泉山庄泡温泉的那一次,那时她只穿着单薄的衾衣,而他上身则是裸着的。为了做戏给皇上的人看,他紧紧抱住了她,两个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 与男人有了这么亲密的肌肤之亲,若是换了别家的姑娘,恐怕早已羞得无地自容,要么直接嫁了这男人,要么觉得自己贞洁受损而寻死觅活reads();。可晏兰却不同。死过一次,她比谁都知道,名节也好,声誉也罢,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在这世上除了生死,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 当然,对他人的承诺是另一回事。就比如此时此刻,为了一个叫云栖的姑娘,二人就这么闯入了神秘的鬼崖洞。 “谁害羞了,我是火把离得太近热的。” “这样啊。”傅天祺轻笑着将火把移开,并松开了她,两人之间有了距离,“那这样好不好?” 边说着边往旁边退,随着与他距离的拉大,晏兰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黑,身上也越来越冷。火光虽是微弱的,可至少还是能让她看清路,直到突然一阵阴风刮来,这丝微弱的光亮灭了! 她陷入了一片漆黑! “傅天祺?!你在哪?!!!” 在那一刻晏兰是真的怕了,鬼崖洞里,阴风阵阵吹过来,她甚至不敢移动步子,因为她不知道是不是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就会坠入无边的地狱! 她曾经经历过一次黑暗的恐惧,就在坠楼落地那一瞬间,她还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接着,她眼前就是这样的黑暗,痛苦,绝望……这样的黑暗终究会将她的生命吞噬,将她的灵魂撕碎! “不!!!” 她为什么要来?!她会死在这里的!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别怕,我在。” 就在这时候,她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臂弯中。接着,火光重新燃起,照亮了小小的空间。 晏兰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哽咽,不知声线的颤抖是出于寒冷还是恐惧:“傅天祺,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不是,刚刚真是风把火折子吹灭的。”他轻叹了一声,接着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是我的错,若是知道火光会突然熄灭,我定不会松开你。” 他的举动很自然,仿佛现在他纳入怀中的就是他心爱的姑娘,他现在正在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怕,有他在。 可晏兰却清楚得很,事实根本并非如此。 她挣脱他的怀抱,突然抬头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来?”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晏兰咬住嘴唇,她知道,他来此一定也有他的目的,也许随她一同进鬼崖洞的确是为了她,毕竟二人同行,他身为男人没有理由将她一个女子独自抛下。但他来鬼市的目的是什么? 她为云栖而来,那么他呢?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多说其他,而是揽住了她的肩膀,“有些事情如果你想知道,以后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但当务之急是找到你想找的东西,赶快离开这里。” “嗯。”晏兰点头,虽心中仍有波澜,但考虑此时情况,也只能将这些心绪暂且放下。 二人继续往前走,洞中狭窄潮湿,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晏兰小心翼翼抬步,跟在傅天祺身边。突然,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脚下躺着一具森森白骨。 “唔……” 晏兰捂住嘴,强忍着自己胃部的不适,差一点吐出来reads();。傅天祺眉头轻皱,轻拍她的肩膀,突然开口道:“你看,这上面有一串铃铛。” “铃铛?”晏兰垂眸,重新打量这具枯骨,只见它右手断腕,左手上带着一串银铃。 那银铃是她送给云栖的!在云栖十六岁生辰那年,她把晏秋给自己从外地带来的银铃手链送给了云栖,因为她经常见她悄悄地打量这串银铃,她知道,她很喜欢它。 所以……所以这是云栖的尸体! “从这尸体的残骸来看,恐怕已经死了至少一年。”傅天祺望向晏兰:“已经死了一年以上的人,恐怕不太好追查。” “一定有线索的,不然,云栖不会给我托梦,也不会在她魂魄被招来的时候让我来此地寻找她的尸骨。”晏兰虽心中仍有恐惧,语气却很坚定:“线索一定就在她的尸体上。” 傅天祺点点头,“但愿如此。”说着,将火把低了下去,便于二人更清楚地查看云栖的尸体。 火把的光亮沿着头部一点一点往下移,到喉部的时候,傅天祺突然看见尸体喉部卡着一个硬东西,凑近了看,竟是一块小小的玉石,虽然很小很小,但已足够引起人窒息而死。 “这是?”晏兰也注意到了云栖喉部的玉石,小心翼翼取出后,用手帕擦拭掉表面的灰尘,她拿给傅天祺看,“殿下,您有见过这个么?” 傅天祺看了一眼玉石,眸子却倏然沉了下来,比寒冰更冷。 晏兰知道,他一定是看出了这玉石的来历。 “这玉石的主人到底是谁?”晏兰急于知道害死云栖的凶手,“云栖恐怕是吞玉而死,而不是难产!” “不,云栖是中毒身亡。”傅天祺却否定了晏兰的推测,“这玉应该是云栖在临死前自己吞下去的,为的是指认凶手,而凶手发现自己的玉不见了以后,可能是以为云栖将它攥在了手中,所以才砍断了她的右手,却没想到,她其实是吞入了喉中。只是可惜,即使如此,她的尸体还是被处理了,所以冤情得不到昭雪。” 晏兰这才注意到,云栖胃部骨头的颜色是深的,看来,她的确在吞下玉石之前就已经中了毒。 那么就又回到了这块玉石上来,这是唯一能指认凶手身份的线索了。 “你告诉我,这玉石的主人,到底是谁?”从傅天祺的反应来看,晏兰几乎可以确定,他之前一定见过它。 沉默了片刻,他才低声开口,“这是襄阳侯的水寒玉,举国上下,仅此一块。” 晏兰大惊,襄阳侯?!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与襄阳侯有关。襄阳侯是当今圣上的表叔,连皇帝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人,若他是元凶,恐怕即使证据确凿,也无法将他正.法。 “也未必是襄阳侯,现在只能确认这块玉是襄阳侯的玉,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傅天祺将水寒玉用丝帕包起来收好,“但这已经是一条关键的线索,我回去顺着这条线索往下追查,应该可以查到真相。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再管。” 晏兰怔住。她知道,他自己接过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是为了保护她。 襄阳侯的势力不必多说,哪怕云栖的死并非是襄阳侯亲自所为,也一定与他的实力集团脱不了干系,而傅天祺虽贵为亲王,但襄阳侯毕竟是他的长辈,他若是追查这件事,也是很难办的。 他原本没有必要卷入这场是非中,大可以继续做他风流逍遥的王爷,可是他却答应她追查这件事,无端给自己添了麻烦reads();。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晏兰的声音几近微不可闻。除了这句话,她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说过,很多事,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他收好水寒玉以后拉着她起身,“有关云栖之死的关键线索已经找到,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从鬼崖洞出去,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说着,他并没有再给她任何犹豫的时间,紧紧揽住她的肩膀,“我们走。” 距离这一夜结束,只剩下了不到四个时辰。他们从进入鬼门关到抵达鬼崖河,大概需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三个时辰之内,走出鬼崖洞并渡过鬼崖河,否则,时间便来不及了。 二人往出走,终于重新回到了洞口,然而在走到洞口的那一刻,晏兰却感觉到呼吸几乎停滞!她能感觉到,傅天祺牵着她的手也是一紧! 木筏,木筏不见了!!! 他们来时乘着的木筏……竟然不见了! 晏兰有印象,木筏靠岸后,傅天祺明明拉绳系住了它,确保它不会漂流而去两人才进的洞,可为什么木筏还是不见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晏兰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次来究竟是对还是错。难道……难道真的出不去了么? “先别慌,我在周围看一看,有没有前人遗下的木筏。”虽然在看到木筏不见时他也同样心中一紧,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来时摆渡人已经说过这是一条进来容易出去难的路,既然摆渡人可以神秘消失,那么系住的木筏不见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自从来到这里,他已经很确定,很多事是无法以常理解释的。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由于离河水近处更冷,傅天祺带着晏兰回到了山洞里。他从周围找了些枯枝聚成一团,接着,利用火折子点燃了一簇火苗。虽然这丝火苗很微弱,但至少也能暂时给晏兰取暖。 这里离洞口并不远,一抬眼便能看见出口。傅天祺让晏兰在这里等他,他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能载他们出去的工具。这种时候,别说是前人遗弃的木筏,哪怕是只有几条木头,他都得做条筏子出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在离洞口大概几十米的地方看到了一条漂着的东西,走近了,他才看清这是一条底部漏水的小船,所以才会有些下沉。他用力将它拖上了岸,发现它的漏洞并不大,似乎补一下还是可以乘坐的。 可是要找什么东西把它堵住?这是一个难题。 傅天祺眉头轻皱,看来只能再搜寻一下有没有木板之类。最好木板足够大,能够将这个洞完全覆盖住,这样只要想办法卡住接缝的位置,就能基本修复好这条小船。 “凌王殿下?” “我在。” 听到晏兰的声音响起,他便暂时将小船搁置在原地,回到了山洞。原来,是枯枝快要烧尽了,很快,这火光就会熄灭。 “别急,我再找些枯枝来。”他一边在附近找树枝,一边紧紧盯着那簇火苗,生怕它燃尽。终于找到了几根树枝投了进去,暂时稳住了火势,但他很清楚,就这么一点树枝支撑不了多久的。 晏兰坐在火堆旁边,身体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他在她身边坐下,“冷么?” 她点头,脸色苍白,出于寒冷更是出于恐惧。 他轻叹了一口气,接着,伸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晏兰身上。 第13章 鬼市(4)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从寒冷和恐惧中回神,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来自他的外袍,更是来自他身体的温度。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她不禁一愣,因为他在外衣之下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中衣,而眼下温度如此之低,他怎么受得了? “殿下,您……” “嘘,”他却突然示意她噤声,“你听。” 晏兰屏住呼吸,黑暗中,她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除此之外,还有不知名的冷风吹动起河水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晏兰感觉到自己发抖得更加厉害,她承认,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后悔来到这里,那些传言并非故弄玄虚,而是这地方真的,很诡异恐怖。 但很快,她又为自己刚刚那一瞬的懦弱感到羞耻,如果自己不来,那么云栖的死,不就永远都得不到昭雪?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那么微不足道,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谁比谁的生命尊贵,谁又比谁的生命卑微? 到头来,都不过只是一具白骨、一柸黄土罢了。 “在想什么?” 突然,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这才想起,她刚刚是想把衣服还给他的。她正想取下他的衣服,却发现手指都已经要冻僵了。 “披着,别脱下来。”他的声音有些威严,似是命令一般,让人难以抗拒。之前,他在她面前展现的都是温柔的一面,一个风流多情的王爷,而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这才记起,先前曾听晏秋提过,凌王手中是握有兵权的,几年前南疆的一次叛乱,就是他领兵平反为帝分忧,这也是为何当他开口要了晏兰以后,连皇帝都会看在他这份情面上不再提纳她为妃一事。 就在刚刚那一瞬,他很像是一位在战场上发号施令的将军,而她像是他手下的士兵,他叫她不许动,她就得听着。 想到这里她不禁苦笑,觉得自己好像很失败,最初明明是想报复他才接近他的,结果呢?却反而欠了他这么多人情。 傅天祺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语气太过严肃而吓到了她,便缓和了语气,柔声道:“这里冷,你披着我的衣服多少能暖和一些reads();。” 晏兰刚想说话,他却已经起身,似乎不想给她拒绝的余地:“这点火支撑不了多久,我得赶快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堵上那条小船,不然,我们恐怕都要被困在这里了。” 晏兰点了点头,只能望着那抹雪白的身影渐渐远离自己,走向河岸边。他俯身寻找的时候,一缕碎发垂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竟感觉他的侧颜似乎有些憔悴。 接着,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中意的,他拖起一块木板,将它垫在小船的船底。大小刚好合适,木板的宽度正好能够卡住,免去了接缝固定的麻烦。这一发现似乎令他心情很是愉悦,情不自禁唇角上扬,划出了一道好看的弧线。 晏兰静静地看着。 “好了。” 这时候,他已经修好了小船,又确定木板卡得很结实不会被水冲翻,这才叫了她。他回到山洞时,刚好最后的一点火苗烧尽,不过好在他手中有火折子,她也不需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我们走。”他拉她起身,因为披着他的外衣,她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不过看到他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她又想把外衣还给他,结果他却又一次拦住了她的手,“说了,你披着。” 她刚想开口,他却又说道:“我不冷。” 不冷么? 晏兰已经快冷成了冰人,似乎连开口说话都会费力。傅天祺紧紧揽住了她的肩膀,这种时候,两个人靠近可以取暖,谁还会顾及男女有别。 二人上船以后,分别坐在两端首尾两端来保持平衡。由于河水是顺流,因此不划桨也能够漂流出去,只是时间会稍微慢一些,不过尚在能允许耽搁的范围之内。所以两人便只是静坐着,没有再动。一来是他没有找到合适的能够划桨的长竿,二来他折腾了这大半个夜晚,又将外衣给了晏兰,所以他需要保存一下.体力。 晏兰坐在另一侧,看着对面的傅天祺脸色有些苍白,心中涌起复杂的心绪。他静静地靠在船身上,似乎是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睫毛垂下的阴影清晰可见。有那么一瞬间——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心疼了。他是故意的对不对?他就是要故意弄成这个样子,故意要她心疼对不对?! 鬼使神差下,她竟忍不住想去靠近他,想将他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在身子一点一点往前挪的时候,她一时忘记了他们现在是在船上,她位置一动就失了平衡,刚挪了几步,船的重心就开始不稳,开始向傅天祺那头载了下去! “小心!” 晏兰惊呼一声,而傅天祺自然也感觉到了船身在往自己这边下沉,好在他反应比较敏捷,所以在船沉到一头之前立刻将身子闪到靠中间的位置,这才重新保持了船的平衡。 船的中间是晏兰。他身子往中间一去,由于突然的移动太过迅速,猝不及防,就一下子倒在了她身上。接着,两个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抱在了一起。 两人的鼻尖几乎都碰到了一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前所未有过的感觉,竟让她一时脸颊绯红、呼吸急促。 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下意识地将他推开,而是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时间静止。他的眼睛如幽潭般深邃,漂亮的睫毛轻颤,她能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茫然、不知所措。 下一刻,他似乎微微低下了头,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他的目光扫过她的水眸,接着向下,落到了她嫣红的唇瓣上。再接着…… 晏兰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失神了片刻,只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接着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晏姑娘,你刚刚在期待什么?” 一抬眸,只见他正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唇角勾起一抹坏笑reads();。 “你!” 晏兰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正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他却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冷,给我抱一抱,好不好?” “你刚刚不是说不冷么?”晏兰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挣扎了几下无果,便只能任他摆布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强抱”。 “你刚刚为什么突然挪位置?”突然,他却问起了这个,“本王差一点掉下去。” 晏兰有些心虚,她承认,如果不是他反应够迅速,刚才她的行为真的有可能造成翻船。既然事已至此,她也没打算隐瞒:“刚刚见你似乎睡着了,本来想把衣服披在你身上的,不然这么冷会很容易着凉。结果……忘记了是在船上,所以才……” 她其实是想说,她并非是莽撞的人,本意也是出自好心的。 不料他听罢,眸子却愈发幽深了起来,勾起唇角,眼底浮现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原来,你也是会关心我的。” 晏兰一愣,想推开他又推不开,他却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接着耳边又是一热:“看来这一趟,我来得很值。”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不过,后半句话她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没事吧?”她扶他起身,将手背贴到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怪不得刚刚她觉得他面容有些憔悴,原来是发烧了。想来也是,这一晚他一直在照顾自己,这个鬼地方这么冷,他却把外衣给了自己穿,难怪会着凉。 “没事。”他的俊颜有些苍白,晏兰知道这种时候更不能冷到,正想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还给他,刚解开系带,他却不让她脱,而是伸手抱住了她。 “只有这样,才是最暖的……” 晏兰俏脸一红,的确,两个人抱在一起是最好的取暖方式,用彼此的体温相互温暖,比各自多穿三件衣服还要有效。 隔着衣服的摩擦,二人的躯体贴在一起……晏兰想,要不要推开他呢?他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假如她态度强硬一点,他是绝对占不到她便宜的。 可是转念又一想,他会落得这个地步,还不都是因为自己?既然如此……那么,就给他抱一会儿好了,反正抱一会儿又不会死。 晏兰不想承认,其实,她明明也很贪恋他的体温,还有他令人安心的怀抱。 小船不知漂了多久,冰冷的鬼崖河依旧充满阴寒的怨气,可是这一切,似乎都化为了身后的背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抱住她的姿势已经变成了她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的姿势,她的头贴着他的胸膛,能够感受到他坚定有力的心跳。 这一夜也是耗尽了心神,晏兰疲惫之极,傅天祺的怀抱又是那么温暖舒适,便愈发困倦,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沉重的眼皮一点一点合上…… 恍惚之中,她也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又或者只是自己听错了——隐约中,她仿佛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接着,自己耳边似乎响起温柔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第14章 昭雪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醒来的时候,小船已经靠了岸,他们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岸后,随着逐渐远离令人窒息的河水,寒意减弱了许多,晏兰的气色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二人一前一后往回走,这个时候,鬼市里的行人已经渐渐散去,与来时相比冷冷清清。边走着,她突然转过头问他:“刚刚在小船上,你有没有跟我说话?” 他轻笑,“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后来你抱着我的时候。”晏兰的脸已经红到耳根,非要她这么露骨地说出来,总归是个黄花姑娘,亲口说出种事多少还是有些羞涩。 不料他却风轻云淡地一扬眉:“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晏兰冷哼一声,“当我没问。” 她不再看他,将目光转向它处,他却悄悄侧过头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眸中露出了狡黠的神色。 他的这一小动作被她用余光看在眼里,这令她很是哭笑不得,觉得这男人时而深藏不露,时而又幼稚如顽童,竟让她难以分辨,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沿着西街一直走,穿过鬼市的最后一条路,终于,他们在不远处看到了鬼门关。这一趟虽几经波折,过程之中也状况不断,但二人终究还是平安回来了。 踏出鬼门关的时候就看见傅天祺的护卫已经在此等候多时,马车也已经备好。她拉着他上了马车,接着,两人便打道回府。 到了晏府,晏兰下了马车,正欲辞别,他却突然又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怎么,殿下舍不得我?”她学着他的口气挪揄道。 他却俊眉紧锁:“记住,云栖的事我来查,你不要管,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晏兰点头,“劳烦凌王殿下了。” 转身的瞬间,她咬紧了嘴唇。傅天祺如果帮她去查云栖这件事,就不可避免一定会查到襄阳侯身上,这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可是如果不请他出手,以她之力恐怕又无法做到,查不出云栖死亡的真相,那么她担惊受怕来鬼市这一趟不就毫无意义? 晏兰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与傅天祺今世的纠葛恐怕要越来越深了。 回府之后,如她所料,晏府的人知道了她私自去鬼市的事,自然免不得一阵责备。尤其是晏秋,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去,结果她还是一意孤行,若非是与凌王殿下同往,恐怕他要把随她一起的人也一并教训了。 好在,这一趟没出什么事,晏兰隐去了关于云栖招魂和鬼崖洞里发生的事,只说自己因好奇而往,跟着凌王走了走便回来了,也并未做过多停留。但即便如此,家里人仍旧不放心,又在几日之后将她带到庙里烧香拜佛,确保将不干净的东西带走,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晏兰回来以后不动声色,等傅天祺那边的消息reads();。就在这时,苏承终于坐不住了。 这一日,小珺急匆匆跑来,给晏兰一封信笺,是来自苏府的。 晏兰知道是苏承,因为这次她与傅天祺同去鬼市,在外人眼里,重点不在于鬼市,而在于,她身为未出阁的姑娘,却与他在外面单独过了一夜。若非那人是凌王,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恐怕晏家少不了要遭受一些难听的风言风语。 加之先前便已有流言说凌王殿下与晏家小姐早已私定终身,所以这一次,算是将二人的私情彻底坐实。虽然重生一次晏兰已经不在乎这些身外之事,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下她已经彻底嫁不出去了。 但似乎,苏承还没有完全放弃她。 也是,晏兰想到上一世,花念娇出身风月之地,岂非更加上不了台面,可还是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由此可见,苏承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女子名节的人。 真正出乎晏兰意料的,却是另一件事。 苏承在信笺上说,请她到牡丹园一叙,不管之前都是他自作多情也好,还是她变了心也好,二人总要把话说清楚,这样不尴不尬的状态他再也受不了了。男人就是这样,一颗心放在他身上时他不懂珍惜,对他不冷不热他却反而朝思暮想。 晏兰嘲讽地笑了笑,但转念一想,就这样冷落他下去也不合适,毕竟两家世代交好,而且晏秋与苏小妹也迟早要共结连理,他们也早晚会成为亲家,早些把话说清楚,何必把关系搞僵。 思及此晏兰便应下了牡丹园之约,定在三日之后。但令她哭笑不得的是,这次苏承竟然失约了,过后他又来道歉,说当时有“突然情况”因此才没能赴约。晏兰并不在意,因此倒也没多说其他,苏承说将时间定在下个月,她也就点点头没有拒绝。 在苏承的事情上晏兰并没有多想,她其实也并不在乎。她一直在等傅天祺那边的消息,但他却一直没有联系她。就在她心中忐忑的时候,她听到朝堂之中传来了消息,有关襄阳侯的。 晏秋告诉她,襄阳侯前几日强抢民女被百姓看到,原本以襄阳侯这样的身份,要一个女人是易如反掌之事,哪怕是强迫也没有谁敢说什么,可那次不知为何事情竟闹大了,几乎一个城的百姓都沸腾了起来,不但没有压下去,而且还联名写了“万人书”,在皇上巡查期间上报,浩浩荡荡的百姓几乎要将路堵住,求皇帝惩治襄阳侯。 影响到了这种程度,如果再以皇亲国戚的名义偏袒,恐怕要引发百姓□□了。所以皇帝不得不给百姓一个公道,派人下去查,这一查,之前所有与襄阳侯有关的陈年旧案也都被翻了出来,原来曾经被他强抢并害死的少女竟如此之多!影响开始不再局限于那一个城的百姓,逐渐蔓延到了全国的范围,所到之处,皆是讨伐襄阳侯之声。 皇帝别无他法,只能依法处置襄阳侯,但因为是皇亲国戚,便免除了死刑,只是彻底失去了人身自由,从此被终身软禁。而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冤情也终于得到了昭雪,其家属也都得到了补偿。 说到这里晏秋不禁感慨,“其实朝廷之中无人不知,襄阳侯落到这个地步是罪有应得。”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道:“对了,还有云栖……之前你问云栖的情况,那个姓李的说她是难产而死……这次翻案,也查明了云栖其实是也是被襄阳侯所抢占,她不从,襄阳侯便强行给她喂了毒……唉,这丫头也是命苦。”说到这里,晏秋摇了摇头。 晏兰咬紧嘴唇,终于,她没有辜负云栖的期望,恶人的恶行终究被昭示于天下,她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她知道,襄阳侯这次突然栽了,并非是偶然,而是傅天祺所为。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有手段的,只不过襄阳侯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他现在被软禁了,可他的势力还是很庞大,如果襄阳侯的人查出了此事与傅天祺有关,他们会不会想办法对付他? 晏兰心绪很乱,她原本是为了报仇才接近他,可现在,她却连报恩都不知该如何报reads();。 正烦恼着,这时凌王府的人却给晏兰送了一封信,说是凌王殿下给她的。晏秋一脸暧昧地将信给她递了过去,晏兰拆开信封,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要想怎么报答我,本王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位王妃给他暖床。 晏兰不禁笑了,虽知这应该只是他的玩笑之言,可两朵可疑的红晕却渐渐浮现在娇俏的脸颊上。 襄阳侯一事过去后不久,便是苏承与晏兰的第二次牡丹园之约。牡丹园位于京城北部,地段并不繁华,景致却很清幽独特。此处以牡丹艳丽出众而闻名,故得名“牡丹园”。 凉亭内,苏承为晏兰倒了一杯茶,周围是牡丹花锦簇。不知为何,当她看他为自己倒茶的时候,脑海中竟突然浮现出了在聆风阁的那一日,傅天祺也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是她却犹豫着、戒备着。后来那一天…… “兰儿?”这时,苏承突然开口打断了晏兰的思绪。 晏兰回过神来,礼貌性地接过了茶杯,不禁苦笑。之前几次她和傅天祺在一起时,总是莫名想到苏承,而现在,苏承坐在她的对面,她却无端地想起了傅天祺来。 “兰儿,其实我当日没有赴约,确实是事出有因。”苏承叹了一口气,“是花念娇姑娘非要缠着我,兰儿,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 后面的话晏兰没有再听清。 当他提到“花念娇”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手中的茶杯差一点没拿稳摔到地上。 花念娇……为什么花念娇又一次出现在了苏承身边?!她不是已经跟了傅天阳了么?原本以为花魁评选一事之后,她已经改变了花念娇的命运,结果……前世的事却再一次发生?! 想来想去,总觉着这中间她似乎遗漏了什么。是了,之前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傅天祺这边,却忘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前世花念娇接近苏承,是为了苏家的某件“东西”。 想到这里,晏兰问苏承:“你说花念娇姑娘一直缠着你,她可曾向你提起她想要什么东西么?” 苏承闻言却是一愣,接着似是有些不悦,“兰儿,难道连你也是为了它才答应与我之约的?” 晏兰心下一喜,他这么说便是承认了,看来只要寻着这条线追问下去,便能够得到结果。只是看苏承现在的表情……看来她还是得先说几句好话。 “哪里哪里,人家只是好奇。”晏兰娇羞浅笑。她本就长得俏丽,再配上这女儿家的娇态,只一个眼神,便教苏承看得呆了。 “兰儿……” “苏承哥哥,你就告诉人家嘛。”晏兰迫不及待想从苏承口中得知花念娇所求之物,语气也放软了下来,虽然这撒娇中全然无半分真心。 “这是苏家的秘密,本来我答应过我爹,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不过……”苏承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兰儿,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把你当做自家人……” “嗯,你就说嘛。”晏兰第一次感觉到,苏承真是太啰嗦了。不能告诉任何人?前世他还不是把一切都告诉了花念娇?晏兰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就在晏兰以为他要说出答案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苏承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突然猝不及防地,问了她一句话。 “兰儿,你和凌王殿下的事……是真的么?” 第15章 外人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兰儿,你和凌王殿下的事……是真的么?” 苏承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身子明显一怔。 她和傅天祺的事……是真的么? 晏兰不会忘记,当初二人之事传开,是因为她不愿被皇帝纳为后妃,傅天祺便以此方式迫使皇上放弃了她。后来碧泉山庄之行,二人虽有了肌肤之亲,可是那也是因为有皇帝的人在身侧,必须把戏做足以打消皇帝的疑虑。 可是,鬼市那一次呢?他陪着自己趟这趟浑水,又冒着得罪襄阳侯的风险为云栖讨回公道,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苏承见她沉默,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便有些不悦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了。既然如此,你我今日将话说清楚,以后便也不要往来了罢。”说罢竟失望地摇了摇头,拂袖便有离去之意。 “苏承哥哥,等一等……”晏兰心中气结,上一刻苏承几乎就要松口告诉她秘密了,结果现在却又出尔反尔,很明显他现在就是在以这件事吊着她的胃口,吃定了她迫切想得知真相,于是便拿出了这样一副态势来。真不知道自己前世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人?! 但在当下,既然晏兰目的在此,而且前面违心的话也都说了那么多,眼看就只差一步,这种时候怎能放弃?所以她立刻拉住了苏承的衣袖,接着娇嗔道:“哪有,怎么会是真的,刚刚人家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怕你会嫌弃人家名节有损……”说着,竟似有些委屈地咬起了嘴唇。 苏承见她此番神态,心又立刻软了下来,“我就说,兰儿怎么会移情别恋,凌王殿下虽也好,但又怎能比过你我青梅竹马之情……” “是呀,苏承哥哥你怎么能怀疑人家。”晏兰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先从苏承口中问到她想要的答案再说,大不了之后再翻脸不认人。苏承这样的男人,想起上一世他是怎么对自己的,晏兰心中便连一丝愧疚也无。 苏承点点头,“兰儿,看来真是我错怪你了。可是,你和凌王殿下的事,到底是怎么传开的?” 晏兰心中已经快要被他烦死,但又不得不保持形象,讨好般地说道:“都是些多嘴之人胡说罢了,苏承哥哥你怎么能信那些呢?我和凌王殿下不过只是逢场做戏而已,你我之间,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而心生嫌隙。”边说着,还故意嘟起嘴,好像受了委屈似的。 在那一刻晏兰自己都佩服自己,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居然都不带脸红的。 苏承这么一听就高兴了,“兰儿我错了,我信你。” 晏兰又娇羞地笑了笑,接着却又蹙起了黛眉,“可是,苏承哥哥身边现在已经有了花念娇,她比兰儿美,你的心都不在兰儿身上了reads();。” 苏承连忙辩解道:“不是的,兰儿你听我说,我和花念娇姑娘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她又何故缠着你?为何不缠着彦王殿下呢,恐怕还是你对人家有意。”终于开始一步一步引到了正题。苏承,花念娇为什么要缠着你?究竟苏家的秘密,是什么?! 这是她耗费了这么多唇舌,唯一想知道的答案。 “其实……就像你先前提过的,花念娇姑娘的确是想问我要一样东西……”苏承说到这里,晏兰几乎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下文…… “少爷!原来您在这里!” 就在这时,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一个家丁匆匆跑来,对苏承说道:“少爷,老爷有急事要找您,让您赶快回去,他在书房等您,叫您一刻也不要耽误。” “好了我知道了。”苏承对下人摆摆手,接着对晏兰说道:“父亲有急事找我,我先回去一趟。何况,这里人多眼杂,也不是谈论正事的合适之处,你若真好奇此事,改日我们再择他处。” “嗯,苏承哥哥你快去吧。”晏兰嫣然一笑,心里却恨不得一杯茶泼到那家丁脸上。 就差一点点! 不过也不必急,既然苏承已经应下此事,那么再多等几日倒也无妨。这是想着这之中最好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苏承走后,晏兰一个人坐在石凳上。茶冷了,而她却一口也没有喝。 刚想起身回去,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好一个逢场做戏。” 听到他的声音,晏兰仿佛心脏漏跳了一拍,她一回头,只见傅天祺从牡丹花从中缓缓走出来,幽深的眸子如寒冰般冷冽。 “凌王殿下,你……”晏兰有些慌,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 那刚刚她所说的话……他岂非都听了进去?! “真是好一个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他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唇角,“而我一个外人,怎么能让你们二人之间心生嫌隙……晏姑娘,你说是不是?”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特意咬牙加重了“外人”二字。 晏兰咬唇,指甲攥进掌心。面对傅天祺这样一番话,她能怎么说? 前世之事,无非有两种可能,要么,傅天祺当真是幕后黑手,是他将花念娇派到苏承身边,目的是为了拿到苏家某件秘物。要么,就是这其中另有隐情,此事与他无关,幕后指使另有他人。 若是第一种情况,那她决不能打草惊蛇,现在就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已对花念娇有所怀疑;若是第二种,此事也非同小可,毕竟前世花念娇为了得到这件东西不惜杀了晏兰。而从傅天祺之前的表现来看,若是将此事说与他,他定然也会被卷入进来。襄阳侯一事她已是对他万分愧疚,这次她不能再欠他更多了。 所以,不论傅天祺对她而言究竟是敌是友,她此事都不能对他说出实情。 思及此,晏兰只得咬牙道:“凌王殿下,小女并非有意冒犯您,不过只想在心仪的人面前解除一下误会……” 他的眸子倏然一沉,“心仪的人?!” 晏兰不动声色继续道:“实不相瞒,小女与苏承哥哥自幼青梅竹马,这些年来,其实早已暗自心许……刚刚苏承哥哥误会你我之间有什么,小女自当要解释清楚reads();。若殿下认为小女刚刚的言行冒犯了您,晏兰在此向您陪一个不是。” 傅天祺薄唇紧抿,眸中的冷意几乎令她感到无法呼吸。她能够感觉到他怒了,比在碧泉山庄那一次的愤怒还要深。 片刻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良久,他才沙哑地开口:“苏承就那么好?” 晏兰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问,心下虽有惊讶,也深知自己对苏承其实根本全然无意,可此时此刻,为了顾全大局,她却只能违心说道:“在小女心里,苏承哥哥自然是最好的。” 傅天祺眸中冷意愈深,不知为何,竟给她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气氛如此压抑,她刚想找个理由尽快离开,他却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是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 “晏兰,你究竟有没有心?!” 她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一双冷眸仿佛令整个牡丹园温度骤降。 “凌王殿下,请您放尊重些!”晏兰连忙将他推开,“凌王殿下,您先前所做的一切,小女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报答……” 可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唇被人堵住。 那一瞬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他冰冷的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用力地吸吮,仿佛惩罚一般,纠缠她的丁香小舌。 “唔!” 晏兰用力挣扎,可是他的力气那么大,她连被他强抱都挣脱不开,更何况是强吻。这一个吻似攻城略地般将她侵占,开始时她还用双手反抗,后来,她的反抗惹得他有些不悦,他便干脆将她的双手反剪于身后,不允许她再挣扎。 她的心脏仿佛要挑出了胸膛,不知是出于惊吓还是出于羞愤,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大脑早已无法正常思考。老天啊……他究竟在对她做什么?! 她越挣扎他就越用力,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狠狠地吻她。 终于,晏兰心一狠,用力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一吃痛便松开了她,薄唇上有隐隐的血丝溢出。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似乎很是回味刚刚的味道。 “啪!” 接着,晏兰终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凌王殿下,您何必如此逼我?”她脸颊羞红,一双水眸也是通红的。 他贵为亲王,甚至连当朝天子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全京城愿意做他女人的人数不胜数。他可以对人温柔、对人多情,可以去撩拨任何一个他看上的女人,然后,再轻而易举地抽身而出,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凭什么他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她?她也是有自尊的人,她也是清白自爱的人!虽然重生一次,她早已不再将名誉之事放在心上,在碧泉山庄和鬼市的时候二人又因为一些不可抗力而不得不有了肌肤之亲,可是,这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这样糟蹋她、将她当作玩物!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她恨他?! “这样……也好。”他却只是勾起唇角,冷俊的眉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愤怒,却是自嘲,“你恨我,也总好过你和他在一起之后,慢慢地淡忘了我。” 晏兰闻言一怔,愣在原地,他却已经转过身,离去之前,只听得他微不可闻的声音:“不管是我的好,还是我的坏,我都要你记着,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逃脱。” 第16章 龙血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不管是我的好,还是我的坏,我都要你记着,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逃脱。” 已是深秋,夜有些凉了。 深夜寂静,晏兰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白天牡丹园中发生的事,总是一幕幕在脑海中来回闪现,一颗心始终无法安定,千丝万缕缠绕心头。 重生一次,很多事她已经看透,也不会再扰乱她的心绪,可很多事她却反而更加看不真切。她想逃避,却总是难以自控地被撩拨起心弦。这一世她和他的纠缠,始于及笄那一次,那时她认定了他就是前世害死她的幕后黑手,可是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却越来越看不清他了。 难道……难道他对自己…… 不,这怎么可能。晏兰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碧泉山庄里他对她好是为了做戏给皇上的人看,鬼市他会陪自己同行,一定也是因为他自己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可是在牡丹园里他竟然…… 一想到今日那个吻,晏兰又感觉到心乱如麻,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怎样,脸上的红霞竟一直无法褪去,刚回到晏府时晏秋甚至以为她发了烧,不然脸色怎会如此。 她并未对晏秋说出实情,只是道了声身体不适便回了房,看见铜镜中脸颊绯红的自己,又羞又怒,却不知自己这莫名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他……他怎么可以对她做这种事?! 思及此,便又是一阵反复翻身,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绪在想这件事reads();。 不知过了多久,晏兰才沉沉地睡过去,第二日很早便醒了,晏秋见她面容憔悴,心知定是昨夜未休息好,以为是她生了病,非要给她叫来郎中瞧一瞧。 晏兰拗不过他便只得妥协,待那郎中来了,望闻问切诊断后,郎中轻轻摇摇头。 “晏姑娘身体无恙,怕是心中有事,在下无能为力。” 晏秋听闻此言后有些惊讶,“兰儿,你有心事?” 晏兰听罢郎中这番话,头更大了,这下晏秋又免不了一阵追问,但她却不想将牡丹园之事让其他人知晓,便只淡淡摇了摇头,“恐怕只是最近到了落花凋零的时节,有些伤神罢了。” 晏秋笑了,“小妹原来竟也是伤春悲秋之人!” 郎中前脚刚走,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是苏府有来信。 苏府来信?晏兰心知定是苏承,上一次他本要向她说起花念娇所求之物,却在关键时候被苏府的家丁叫了去,因而答应她另约他处再谈此事。如果她没有猜错,苏承应该就是为此而给她写的信。 果然,如她所料,他将她约到聆风阁,信上并未说得真切,许是怕被图谋不轨之人得到后发现什么秘密,这一点晏兰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晏兰打定主意,若这一次苏承仍旧找各种托辞借口晃她,她以后便彻底与他断绝往来,任他素笺书信也决不给他任何回应。 几日后,晏兰在约定时间到了聆风阁。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是在前世,花念娇伪造了苏承的信将她引来此地,却取了她的性命。第二次是傅天祺,他帮她克服自己前世的恐惧,叫她站在聆风阁去俯瞰整条街,去听风的声音。 似乎……这个地方总会成为她的转折点。而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上一次你问我,花念娇想要什么,其实……”苏承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兰儿,你可知道龙血玉?” “龙血玉?!”晏兰虽心中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未曾料到,这竟会与龙血玉有关。“龙血玉……不是已经被先帝毁掉了么?” 苏承叹了一口气,“先帝那么说,是有苦衷的。” 龙血传承,九五之尊。晏兰听说过龙血玉,自当今圣上之前的每一位皇帝,都是持龙血玉坐上的龙椅。龙血玉代代传承,往往被深藏于最危险、最隐秘之处,而哪位皇子能够得到龙血玉,就会被视为命中注定的皇位传人。 每一次,因争夺龙血玉而手足相残之事常有出现,因龙血玉而失去性命的皇子不计其数。直到先帝登基后,决意彻底将龙血玉毁去,避免他的儿子为此而反目。至于储君人选,他便指定了他最为中意的二皇子,即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登基已有些年头,这些年来,几乎所有人都坚信龙血玉已毁,也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质疑过其天子之位。假如这个时候,龙血玉突然重现的话…… 晏兰不敢接着再想下去。 苏承叹了一口气,“龙血玉毕竟在皇族中代代相承,早已被视为代表皇族血脉之物,先帝虽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皇子为此而手足相残,却也无法因而将其毁去,毕竟,那是对先祖的不敬。所以,他便谎称龙血玉已毁,但其实,却是秘密将龙血玉交由我父亲保管。只是这件事鲜有人知,不知为何竟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 晏兰不禁深吸一口气,“那么花念娇,是为了龙血玉而来?” 苏承点点头,“没错reads();。她曾三番五次旁敲侧击向我说起此事,而且……她一定是被人指使的。” 晏兰对此事再清楚不过,前世她曾亲耳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给她传达主人的命令。而那时,那个声音说的是“凌王殿下”,也就是傅天祺。 难道……难道傅天祺竟然想要谋反?! 毫无疑问,若是此时任何一位亲王拿到了龙血玉,完全可以以再正当不过的理由逼迫当今圣上退位,再由自己取而代之! 可傅天祺却也是与皇帝关系最为密切的一位亲王,二人同为一母所生,是最亲的亲兄弟,先前南疆叛乱,他作为统帅领兵出征平反,据说那一仗凌王虽胜,却也打得十分惨烈,傅天祺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若非是对皇帝忠心耿耿,他也不至于如此拼命。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何宫宴那一次,皇帝想纳她为妃,而傅天祺称自己早已与他情投意合,皇帝便放弃了她。连自己看上的女人都可以拱手相让,足以见他在皇帝心中分量有多重。 难道……他竟真的如此深藏不露,表面与皇帝虚与委蛇,实则却一直在密谋夺得龙血玉逼宫?! 苏承不知她心中也在思虑此事,自顾自继续道:“有动机夺取龙血玉的人,一定是现在有权有势的亲王。而如今朝堂之中,又属凌王和彦王势力最大。所以我怀疑……” 苏承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花念娇不是凌王的人,就是彦王的人。” 晏兰想起之前在红胭楼时将花念娇捧上了花魁之位,便将此事告知了苏承:“大约半年多以前,花念娇成为了红胭楼的新晋花魁,我有印象,当时是彦王将她带走。这样看来,花念娇应该就是彦王的人了。” 苏承却摇摇头,“未必。当初彦王将花念娇带走,做了其府中歌姬,这件事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正因为如此,所以彦王如果真要派人打听龙血玉的下落,绝不会派一个这么容易给人留下把柄的人。” 晏兰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所以……所以你怀疑,花念娇其实是凌王的人?他下了一盘大棋,花念娇本是他的人,他却想办法让全京城的人看到彦王将她带回了府中,这样再派她打探龙血玉之事,即使事情败露,也能够嫁祸到彦王身上?” 苏承点头,“没错,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花念娇是凌王的人,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彦王。”说到这里,他又不禁上前握住了晏兰的手,“兰儿,这也是为何当初我不确定你与凌王关系的时候,不敢将此事说与你的原因,希望你没有怪我。毕竟你我二人青梅竹马,凌王利用你来打探苏家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只怕你受到他的利用,而受到伤害。” “怎么会,兰儿知道苏承哥哥都是为了兰儿好。”晏兰敷衍了苏承几句,便抽回了自己的手,想掩饰自己已经逐渐苍白的脸色。苏承也注意到了她脸色不太好,便关切了几句让她多休息,也不再勉强她多留。 回到晏府,晏兰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她的一颗心都是空荡荡的,原来……原来终究是自己想多了,幕后黑手就是他,这之中没有误解、没有隐情,真相就是那么不堪入目。可是自己呢?自己之前却三番五次沉浸在他的温柔中,甚至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情意的。 晏兰不禁自嘲,她躺在床上,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心绪纷乱如麻。现在,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从此远离他么? 不,不可以! 她明明就是为了报复才接近他的,过程之中虽有动摇,可她不能就这么退缩放弃!没错,她还要继续与他周旋下去!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再一次推翻了她之前的所有设想,让此事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第17章 西岭(1)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就在晏兰从苏承口中得知龙血玉一事后,时隔不久,宫中便有消息传来,皇帝召她入宫觐见。 晏兰心中有疑惑更有担忧,不知皇上是否已对龙血玉泄密一事有所察觉,毕竟不管是凌王还是彦王,背后势力都很庞大,凌王手握兵权,而彦王则擅长官商勾结,掌控了国家命脉的几大产业,近些年来囤积起来的财富恐怕也必定不是小数目。 其实晏兰并不讨厌皇上,虽然那一日宫宴过后他迫不及待想纳她为妃,确是心急了些,但当他听说自己与傅天祺“情投意合”后,便退让了,而没有再强迫她。虽然这更多是出于他与傅天祺的兄弟之情,后来碧泉山庄之行也派了人暗中盯着他们,但她能够感觉到,他其实并不坏。 只是……若傅天祺真有心夺取龙血玉篡位,只怕皇上连部署人手都要措手不及,因为军队中将近一半的兵力都掌握在傅天祺手中。 思及此,晏兰也只能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皇族中事她不了解,也不愿多想,历史上因皇位厮杀而手足相残之事时有发生,通往皇权之路有多么血腥,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又岂是他人能够说清的。 而自己,并无必要卷入这场纷争中。前世她已经为此而冤死,这一世,她必须先要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在此基础上才有资格谈其他。 但,这一次皇帝召见她的理由,却是她着实没有想到的。 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傅天祺竟然也在。 “前几日老七跟朕说,晏姑娘想去西岭山游玩,朕今日便召了你们二人来,毕竟,朕也是很久未曾去过西岭山了,上一次去,好像还是两年前的事reads();。”皇帝笑着对晏兰说道,“只是不知晏姑娘会不会介意朕破坏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哪里哪里,能够陪同御驾,是小女的荣幸。”晏兰差一点懵了,西岭山?她什么时候和傅天祺说过她想去西岭山?!转眼望去,只见傅天祺一脸从容地站在一边,眼神并未落在她身上,整个人没有丝毫不自然的神色。 其实一开始皇上提到西岭山的时候,她意识到情况不对,本想说出实情,她从未对傅天祺提过半句有关西岭山之行,可是还未及开口,皇上却又说自己也想随着二人去,如果这时候她否认,皇上必然会误会,以为她是不愿与他同行,只想与傅天祺单独幽会而改口才这么说的。 所以,晏兰不能冒着当场得罪皇上的风险,只能暂时先应下来,回去再想对策。 一想到自己在与傅天祺的较量间一直在处于下风,晏兰就心有不甘。所以这一次西岭山之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栽进自己手里一次,不然就枉她重生一世! 皇帝将注意力放在了接下来西岭山之行的布置和交代上,故而并未关注她此时面上的变化,而傅天祺却是一直静静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见她又气愤又不甘却还不得不隐忍的样子,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角。 他这一笑让她心里更为窝火,之前在牡丹园强吻她的事她还没有找他算账,这次居然又莫名其妙跟皇帝谎称自己想去西岭山,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服皇上也御驾同行,让她不敢戳穿他……总之,他的一切行为看在晏兰眼里都是莫名其妙。 若说他是处心积虑深藏不露,可他有时做的一些事又看不出对他能有什么好处,似乎是真心实意为了她。但若说他是因为对她有意才如此,另一些事情却又说不通。 所以这个男人,他究竟在想什么? 出宫之后,晏兰并不与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问他:“凌王殿下,我有对您说过我想去西岭山?” 傅天祺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 竟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晏兰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所以你跟皇上那么说,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又想怎样?!” 她已不是幼稚的小姑娘,不会自以为很有理地和他理论“那你刚刚是欺君之罪”之类,即使那样说也不过只是白费唇舌。她现在就只想知道,他这一次究竟又想怎样? “对于你,本王的目的,其实从来都很单纯。”傅天祺说得很认真:“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不信,还是不愿?” “哦,”晏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凌王殿下是想让小女给你暖床。” 傅天祺舒展了俊颜,眼底是盈盈的笑意,“是啊,那你愿不愿意?” “愿意啊,小女求之不得。”晏兰回应得毫无犹豫,“殿下有此心意,何不早些告诉人家?” “你……刚刚是答应了?”他剑眉一挑,似乎有些惊讶,仿佛生怕自己听错了一般。 “嗯,答应了。” 听她这么说,他执起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好像很怕她会反悔,“那这次从西岭山回来,我就去晏府提亲,迎娶你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不,殿下您听错了,小女答应的是为您暖床,不是做您的王妃。”晏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个暖床的女人而已,您晚上什么时候需要就召我过去,不想要我了再随便找个人把我送回晏府,这么简单的事,怎敢劳烦殿下提亲。” 他的神色渐渐冷了下去reads();。 “对了,殿下您若是看上了别家的姑娘,再将她接进王府服侍您便是,而我就在晏府一直处在随时待命准备受您临幸的状态,心里也绝不会有除了您以外的任何男人。您看,这样可好?” 晏兰冷笑着说完这些话,语气中的讽刺和鄙夷之意不加掩饰。 他垂下眼帘,语气有些沙哑:“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晏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呵,怎么,这难道不是殿下您想要的么?” 他却沉默了。 接着,便是环绕在两人之间的一阵静默。在这一刻,仿佛时空都已静止,流水被冰冻,空气被凝滞。一片落叶悠悠落下,碧绿的叶子有些枯萎的卷边,就好像……是谁的破碎的心,在一阵绿意中,悄然泛起了萧瑟的颜色,那么孤单,那么凄凉…… “嗯,你说得对。”良久,他才低声开口,打破这寂静:“那就这么定了。” 那一刻晏兰觉得自己简直就活该被雷给劈了! 老天,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回府以后,晏兰将皇帝召见之事如实告知晏秋,当然,隐去了傅天祺那一段。 晏秋并未多想,只嘱咐了几句路上注意安全,还有就是听说她与傅天祺同行,便告诫她注意维护形象,做“某些事”不要太过分,毕竟那么多人看着。 晏兰听着晏秋的嘱托,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她一个大家闺秀,能与他在大庭广众下做什么事?只不过,之前鬼市一行她在外面与他孤男寡女过了一夜,此事曾一度成为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知道那一晚他们经历了怎样的事情,也没有人会去探究,只是所有人都会把事情往最伤风败俗的方面去想,以此来为自己枯燥的生活找些乐子罢了。 至于那样恶意的揣测会不会伤害他人,又岂是他们所关心的? 晏兰叹了一口气,心想既然她已不在乎这些,又何必纠结于此。 很快,便到了约定的日子。此时已是深秋时分,萧萧红叶落在房檐树梢,又转瞬被秋风吹落,飘向远方,像被吹散的蒲公英。与往常一样,傅天祺亲自过来接她,马车就停在晏府门口。 马车里,她一直冷着脸看向帘外,不看他一眼,也不与他说一句话。他倒也知趣,只径自坐在另一侧闭目养神。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向很微妙,时而暧昧环绕,时而又尴尬冷漠,可他似乎早已看清这一点,又像是心中早已有数,淡定得很。 终于到了西岭山,晏兰一下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小路和松柏。皇帝的御驾尚未到达,他们先到一步,便在此先稍事休息。 没过多久,皇上的御辇才过来。二人立刻起身相迎,上前行礼。因为不想被太多人打扰,因此这一次皇上选择了微服私访,并未通知当地的官员,否则便免不了受他们隆重接待,即使游山玩水也必定要多人陪同一起,反而不自在。 所以,除了派暗卫在暗中保护以外,这一趟西岭山之行就只有他们三人。傅天祺和晏兰走在皇上身后,三人刚往前走了几步,却听见不远处似乎隐约传来呜咽声。 皇上眉头一皱,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坐在桥边,肩膀一颤一颤,似乎是在抽泣,看起来凄惨悲戚。 见此情形,皇上的心被狠狠震了一下。百姓沦落至此,而他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坐视不理?! 他刚想上前,傅天祺却轻轻拦了他一下,“皇上,当心有诈。” 第18章 西岭(2)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皇上,当心有诈。” 傅天祺示意皇上先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小心翼翼靠近桥头,轻声问道:“姑娘?” 那女子一回头,映入三人眼帘的是她满脸斑驳的泪水。 “姑娘,你怎么了?” 晏兰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自己也仿佛心被揪痛了一般。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人的悲恸并非是装出来的。只是……偏偏在皇帝微服私访时出现此事,又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所以晏兰不动声色,只管将一切留给傅天祺去判断,自己则并不多言。 “你们是谁?”眼前的女子对三人也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特别是当她见他们皆着锦衣华服,姿容气度又极为不凡,心中已有数,这些人定是富贵人家出身,于是神色愈发紧张起来:“你们是宋谦的人?!” “不是。”晏兰从未听说过宋谦这个人,倒是傅天祺斩钉截铁地回应了她。看来,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晏兰听他继续问道:“可是宋谦把你逼到如此境地?” 女子垂眸,晏兰见她肩膀抽动,心知她定是又在哭泣。看来,这个叫“宋谦”的人,恐怕就是害她落得如此的人了。那么,这个宋谦究竟是谁? 晏兰转头望向皇上,只见皇上眉头紧锁,不过他还是保持着镇定,继续不动声色问道:“姑娘,我们并无恶意,只是不知你与宋大人究竟有何恩怨?” 女子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嗫嚅着说起了自己的遭遇。此女名为薛小环,原本是西岭县的良家女子。薛小环自幼父母双亡,从小与兄长薛林相依为命,奈何薛林却不务正业嗜赌成性,因而欠下了大笔债务。宋谦逼迫薛林还钱,薛林无钱可还,便只能与宋谦商量将自己的妹妹送给他当侧室,以此来抵消欠下的赌债。 宋谦见薛小环有几分姿色,便同意了薛林。薛小环心中虽不愿,却也不忍见兄长沦落至此,便只能咬牙跟了宋谦。但万万没有想到,那宋谦竟出尔反尔,占有了薛小环后,又反悔要求薛林还钱,薛林还不上钱,竟被宋谦活活打死,薛家唯一剩下的祖宅也被宋谦所占,薛小环在宋家更是受尽欺凌,苦不堪言。 说到此处,薛小环又不禁哭出声来,为自己的命运所悲戚。“那宋谦有彦王在背后撑腰,根本无人敢动,甚至官府里也都是他们的人……若非遇到各位,我本想一死了却此生……” 所以,当他们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桥头,竟是想寻短见! 晏兰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reads();。像薛小环这样的人,恐怕并不在少数,若非此次正好被他们撞上了,这河中恐怕又会多出一条无辜的人命,却无人知晓,只能被永远地掩埋。 皇上的脸色愈发难看,但他还是理智占据上风,并没有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对薛小环安慰道:“我认识一些朝廷中人,会将你的事说与他们,应该能够帮助到你。恶人终究会有恶报,不该让善良的人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小环姑娘你放心,我们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薛小环面露讶然之色:“真的?” “你放心,我这位兄长说话向来说一不二。”傅天祺也劝慰道:“莫要轻易自寻短见,生命可贵,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怎样,活着,就始终都还有希望,哪怕很渺小。” 薛小环听罢,这才点点头,“多谢你们。可是……如今小女也无处可去,若是被宋谦的人找回去……”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又流露出了惊恐担忧之色。 “姑娘放心,我们既然决定帮你,定会护你周全。”皇上心中理解她的担忧,便坦言决定暂时将她安排在客栈中,周围派他的人看着。这样做一方面能够保护她,另一方面,若她其实是另有目的而来,也能监视她的行动。不管怎样,行事还是要万分谨慎。 安置好了薛小环以后,皇帝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晏兰这才知道,薛小环口中的宋谦,竟然是西岭县的县令,去年刚刚上任,正是由彦王所举荐。朝堂之中彦王的人也不在少数,皇帝又很难亲自去考察此人品行,加之每日事务繁重,一个小小的县令任命,便并未在此上过多考虑,却不曾料到情况竟是这样。 “老七,若非这次西岭山之行,恐怕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皇上叹了一口气。每日上书的奏折,恐怕都是经过“过滤”才到他手中,而真正的民间疾苦,他却从来看不到。 傅天祺并不多言,心知皇上已经理解了他此番劝他来此的用意。的确,傅天祺是早已听说西岭县令宋谦嚣张跋扈,仗着有彦王做靠山而为非作歹,又无人敢说什么,而这些信息却又无法到达皇上那里。他不愿让皇上觉得他在干政,所以并未直接劝谏,而是用兄弟之情勾起皇上几年前在西岭山的回忆,促成这次旧地重游,从而让皇帝亲眼来看到这一切。 薛小环并非他有意安排在此处,但他却很清楚,即使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薛小环,也定会遇到其他被宋谦所欺凌的可怜人。要怪,也只能怪宋谦坏事做了太多,所以一个薛小环,根本不能说是巧合,甚至是一种必然。 出了薛小环的事情以后,皇上自然也无心再游山玩水,便在傍晚时分回了宫。很显然,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傅天祺和晏兰同皇上告别后,目送御辇逐渐离去,接着,二人回到了凉亭中。 此时天色已有些暗,不过夜幕尚未降临,正是夕落之时。傅天祺转头一望,发现晏兰一直在怔怔地望着不远处隐藏在云雾中的山峦,神色有些落寞。 “晏姑娘?” 她没有回应他。 其实,她只是看见了熟悉的场景,不由自主,再一次想起了很多往事。 前世,她曾去过一次西岭山,那时她身边的人是苏承。那年正值盛夏,山是绿的,水是青的,树木葱茏,绿草如茵。他曾在那段山坡中的青石板小路上停下,为她折下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她至今还能想起那朵花的颜色,雪白的花瓣,粉色的花蕊,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那一年,她十五岁,豆蔻年华。会在回眸浅笑时羞红脸颊,会为心上人的一句情话而心跳加速。那时她大概穿着和现在一样的水绿色裙衫,犹如春日里的柳枝。她在前面奔跑着,绿色的裙摆飘起,被风吹拂的树叶都在为她而飞舞。 如今却已是深秋,她再也看不到那些充满生机和俏丽的绿意,只有满目的萧瑟与苍凉reads();。叶子枯萎凋零,草木凝霜,花瓣零落在泥土中,被来往的行人肆意践踏。她不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一朵花,白色花瓣粉色花蕊,风吹起来会散发着馥郁芬芳,就像少女最好的时光。 可是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晏兰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前尘往事早已成为过眼云烟,如今忆起,也不过只是感慨一段岁月罢了,她和苏承的感情,就如同这深秋的落叶一样,早已失去了那份纯粹,枯萎成了这般模样。 “晏兰,你还是在想他,对不对?” 突然,耳边响起了傅天祺的声音。这声音将她从过往的思绪中扯回,她抬眸望他,却发现他眸中的神色很复杂,三分是愠怒,七分却是心疼。 “这一次,我为何要带你也来这里,晏兰,你难道真的从来就感觉不到么?”他一步一步靠近她,不待她反应便一把牵起了她的手,她想挣扎却挣脱不开,他反而更加用力,不肯让她逃离。 晏兰无心与他纠缠,想别过头去,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只知西岭山夏日树林葱郁别有一番美景,却从来不知西岭山秋日落叶纷飞的样子。晏兰,我要你看着我,我要你知道,这一刻,和你在西岭山留下这些回忆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也永远不会再是别人!” 听到这番话她心头一惊,“凌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晏兰与苏承同去西岭山是前世的事,而这一世,她选择了去参与清州的诗会,并未与苏承同行去过西岭山。所以他刚刚那么说,便是暴露出他知晓前世发生之事! 晏兰想起这一世自己与傅天祺有关的种种,顿时感到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蔓延开来,竟一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无措:“你……你究竟是谁……” 他却握紧了她的手,“我只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个我。” 她望着他的眸子,那神色诚恳而坚定,就像那一日在聆风阁他向她伸出手,对她说:“有我在,不要怕。” 可其实,她根本对眼前的男人一无所知。 “晏兰,为何直到现在,你都不懂我的心?难道,你竟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感情么?”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她说这些话,不带有任何调戏和玩笑的色彩,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就这样告诉她这些深藏在他心底的感情。 可她却冷冷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却也隐瞒了我太多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人与人之间这种微妙的感情牵系。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虽不知他究竟目的为何,却怎能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之前她一直无法确定,前世她亲耳听见的一切,苏承告诉她有关龙血玉的秘密……这些事情都让她怀疑他其实另有目的,仅仅是为了利用她才做出这一番假象。 “我的确有一些事瞒了你,可我愿意对天发誓,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为何不信我?” “好,那你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一切,我便信你!”晏兰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不管他的感情是真是假,和他相处下来的这段时间,有太多事情在困扰她,她都需要他一个解释。 他沉默了片刻,才沙哑着声音开口:“你真的想知道么?” “对,我想知道一切,如果你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么我现在就问你第一件事,我要你如实回答我!”晏兰咬紧嘴唇,目光与他对视,并无半分犹豫,直接问道―― “花念娇,究竟是不是你的人?” 第19章 遇袭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花念娇,究竟是不是你的人?” 晏兰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她不知道会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却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是因为紧张么?她一直不愿承认,她其实很害怕面对这一刻,很害怕他的答案。 他却依旧俊眉紧锁,“你真的非要知道么?” 她咬着唇,指甲嵌进掌心,“对,今天你一定要给我答案!”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了萧瑟的秋风中远远地飘来一声叹息,却似乎只是错觉。他垂着眸子,睫毛的阴影落下来,一张俊脸有些苍白。 “你告诉我,花念娇究竟是不是你的人?!”她见他始终不发一言,便再次发问。 沉默了良久,他才终于低沉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是。” 只这一个字,就令晏兰几乎呼吸停滞。 突然,她轻声冷笑了一下。 她在笑自己,自己多可笑啊,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晏兰,事到如今,你还能期待什么?他已经亲口告诉你了,你还不死心么?! 她转身便要离去,仿佛身后的男人只是空气。傅天祺拉住了她的手,“晏兰,你听我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别碰我!”晏兰怒了,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甩开他的手,避他如洪水猛兽。可是他又怎会轻易放过她,他稍一用力,她就又被拉了回来,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胸口。 “晏兰,既然你说你要答案,那你总要听我解释!”他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不管她怎样挣扎,就是不肯放手,任她打他咬他,他都仿佛不知痛感一般,不肯让她逃离自己。 “傅天祺你放开我!”她狠狠咬住了他的臂膀,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一声闷哼。她用力将他推开,却仍然无济于事,他像铜墙铁壁般将她牢牢圈住。 “花念娇是我的人,可是指使她杀你的人不是我!” 挣扎中,晏兰听见傅天祺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她抬眼望着他,一双水眸中已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的轮廓逐渐模糊下去,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你信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你。”他轻叹了一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花念娇是我的人,却也不仅仅是我的人。” 晏兰抬眸,“难道,她竟一身侍二主么?”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令人误解,但此时晏兰并无他意,傅天祺是知道的。 “她在为我三哥做事。” “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花念娇是他府中的姬妾,这样岂非暴露了他自己?”先前晏兰也曾怀疑过彦王,可是苏承的一番话却提醒了她,彦王这样做着实是在引火上身reads();。 “其他人能想到的,我三哥怎么会想不到。”傅天祺苦笑着摇摇头,“而且,你以为我三哥的目的是为了龙血玉么?” 晏兰闻言,心中一惊:“难道不是?” “他最终的目的是龙血玉,但现在不是。”傅天祺说道:“我三哥虽已掌握人脉与财力,但他手中没有军权,所以至今不敢轻举妄动。他这一次,是冲着我来的。” “难道,他想先利用花念娇将你拉下水,再夺取龙血玉逼迫皇上退位?”晏兰思路逐渐明晰起来,“到时候皇上失去了你这个左膀右臂,便更容易对付了。” “没错。”他顿了顿,又突然低声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花念娇一定会背叛我,可是我还是必须将她留在身边。” “为什么?”晏兰听他如此说,一把推开了他,冷冷道:“难道因为你爱她?” 他听罢先是一愣,接着却勾起唇角笑了,“晏兰,你刚刚是在吃醋么?” “我在和你说正事!”晏兰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没心思与你说笑!” “我没有与你说笑。”傅天祺也收敛了调笑之意,“花念娇对于我来说,还有用处。” 晏兰冷哼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他将她的手放在他心口处的位置,“那让它来告诉你,好不好?” 晏兰脸一红,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油嘴滑舌。” “我只对你这样。”他从身后抱住了她,温热的气息从后颈洒下,淡淡的酥麻,她想挣脱,可是他的臂膀那么有力,所以如往常一样,挣扎又失败了。 “你!”晏兰刚想发火,他却倏然眸子一紧:“小心!” 晏兰正愣神,突然一支短箭迅速地射了过来! “啊!” 晏兰忍不住惊呼出声,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一个侧身将她挡住,两个人一起倒下,避开了短箭的攻击。 短箭射进了不远处的树桩上。接着,不到片刻时间,粗壮的大树直挺挺地自断口处折断。 晏兰惊魂甫定,她不敢想象这一箭如果射到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谢天谢地,他反应比较快,他们幸运地躲了过去。 “傅天祺?” 这时,她才发现他还一直压在她的身上。两个人鼻尖相对,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颊上,顿时她的脸色又升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你……起来啊。”晏兰小声开口,以为他又想占自己便宜,正要推开他,却突然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傅天祺?” 她扶他起来,发现他的后背竟被短箭擦伤了,划出了一道口子,还在不停流血。 “我没事。”他勉强地笑了笑,额间却已有冷汗开始流淌下来。 片刻,王府的侍卫已经赶到,晏兰担心他的伤势,所以也随着他们一起回了凌王府。一路上她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心中不知是何等复杂滋味reads();。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那支箭射来猝不及防,而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地挡在了她身前。回想起中元节那次他全程陪着自己,奔赴鬼市赴险,后来又冒着得罪襄阳侯的风险替自己查云栖之事……难道,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有意? 只是他刚刚说的这些,她却也无法判断真假。先前她一直坚定认为,花念娇的主人一定就是幕后黑手,却从来未曾考虑过,花念娇会有两个主人这一可能。如果这是真的,那很多事情恐怕又要另当别论了。 虽然这其中还是有很多疑点无法解释,但现在傅天祺是为了自己才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却是事实。所以不管怎样,哪怕只是出于礼貌,她也得先跟他回去一趟。 王府内,傅天祺伤口包扎好以后,晏兰才进去。此时他已重新穿戴整齐,换了另一身墨绿色锦袍,见她进来,唇角噙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若非是那苍白的脸色,晏兰都难以想象他们刚刚竟经历了那番惊险的一幕。 “你没事了?”她走过去,将滋补的汤药放在桌上。刚刚来时正好碰见丫鬟端过来,守在门口等着送进去,晏兰便顺手接过,叫那丫鬟下去,自己亲自送了进来。 “嗯。”他嘴上这么说着,抬起手臂的时候却明显能感觉到还是有些吃力的。他想去端桌上那碗汤药,伸出去的手臂却还是有些颤抖。 晏兰内心一番挣扎过后,最后还是开口道:“……我喂你吧。” “本王受宠若惊。”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笑意,瞬间给晏兰一种又上套了的感觉。可是见他行动的确不便,现在……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晏兰端起汤药,每一勺都先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吹凉,才给他送过去,一勺一勺喂他。过程之中她只盯着碗中的药,余光却能瞥见他一直在望着自己。只是她却一直不肯抬眸,不知自己是在逃避什么。 药喝完了,晏兰放下药碗。“凌王殿下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你……”傅天祺眸子一紧,“你这就走了?” 晏兰苦笑不得,堂堂凌王殿下,怎么跟个大孩子似的,又不是不能自理,更何况,就算他真不能自理,府中这么多下人,又不是没人照顾。 可他似乎就偏偏要纠缠她,她刚一转身,脚还没踏出这房间,就被他又拉了回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多一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休息。”晏兰松开他的手。他现在受了伤,力气不比之前,所以她能轻易挣脱开。这对于经常被他“强抱”的晏兰而言,简直是千年等一回。 就在二人正纠缠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禀报王爷,晏府的人来找晏姑娘,似乎很着急,好像出了什么事。” 晏兰闻言,心中顿时一惊,立刻匆匆跑了出去。傅天祺也是眉头一紧,跟了出去。他没有料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会对晏家出手。 “到底怎么回事?”晏兰见了晏府的下人,立刻问道。 “小姐……少爷他,他被人偷袭了!” “我大哥?!”晏兰心头一紧,晏秋竟然出了事!“我这就回去!” 身后,傅天祺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接着,他叫来了侍卫,吩咐道:“你暗中跟着她,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直到她平安到达晏府为止。” “是!” 第20章 解药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匆匆赶回晏府,此时已是深夜,整个府邸却灯火通明reads();。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小珺见晏兰终于回府立刻跑了上去,“大少爷他……” 还不等小珺说完,晏兰已经奔向了晏秋的房间。 “大哥!” 晏兰刚一进去,便看见晏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已经开始发紫,看来情况不太乐观。娘亲坐在床头,正在不停拭泪。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晏询叹息一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有人潜入晏府,被你大哥发现后妄图逃走,你大哥追了出去,结果那贼人竟丢了暗器来!后请了郎中来看,谁知那暗器上竟淬了剧毒……” 晏兰的瞳孔立刻缩如针尖。暗器上有毒……那,那晏秋岂不是…… “能想办法解毒么?”晏兰连忙问道。 整个房间却沉默了。晏兰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之前她听人讲过,一般暗器上的毒要么无药可解,要么是只有下毒人才知道解药配方,否则,就失去了在暗器上淬毒的意义。 “已经请了十多个郎中,都说这奇毒从未见过,脉象奇异,甚至你爹连御医都请来了,御医都说无能为力……”晏夫人边说边落泪。 连御医都无能为力……晏兰感觉自己的手开始颤抖。 “那究竟是何人闯入晏府,有没有查到?”晏兰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刺客身上。如果能够查到那名刺客身上,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接下来,晏询却又一次沉默了。 下人将暗器递过来,晏兰看见,那是一块十字形的刀片,刃薄如纸,却足以削断一根木桩。 “这是……凌王府的流星飞镖!”晏兰认出了这暗器的来历,这种暗器只有凌王府的暗卫使用,因为制造方法极为复杂,其他人很难仿制出来。 “爹,这很明显是嫁祸!”晏兰有些急,“傅天祺不可能这么蠢,给自己留下这么大把柄!” “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凌王所为!只是……”说到这里,晏询摇了摇头,神色很悲戚,“只是那刺客既然有意伪装成凌王府的暗卫,我们的线索就断了,无法从暗器上查到任何有关他的线索,自然也就无法找到解药……” 所以……所以晏秋没有救了?! 晏兰的心陡然冷了下去,感觉自己已不知该如何呼吸。为什么要动晏秋?难道只是为了嫁祸傅天祺?又想起今日在西岭山遇刺,那短箭也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幕后黑手这次竟是想针对晏家? 那下一个遇害的……又会是谁?! 晏兰将今日在西岭上遇袭一事如实告知晏询,晏询听罢,眉头皱了起来。晏兰隐约觉得,父亲似乎知道些什么,有关晏家今日为何会遭遇这些麻烦,却不愿告诉她。 “兰儿,你先回去罢。你大哥的事,我们再想办法。”沉默片刻,晏询突然开口说道。 晏兰知道父亲这么说定是自己有所考虑,因而心中虽仍有担忧,但还是遵从父意先回了房。想起今日所经历的一切,竟不禁感到有些后怕。 一夜无眠,晏兰始终无法入梦。晏秋深陷危机,她又怎能睡着,回了房也不过只是不想让父亲担心罢了。半夜之时,她躺在床上,却突然听见闺房中的轩窗似乎被风吹开。 此时已是深秋时分,一丝冷意随之飘来,晏兰起身下床,原本只是想关上轩窗,却在刚靠近窗子的时候,感觉到窗外似乎传来了淡淡的冷香reads();。 这冷香气息,似乎有些熟悉…… 晏兰努力去回想,终于,她在记忆中寻回了在碧泉山庄的那一夜,那晚她循着这丝气息走出去,踏过青石板的小路,接着,走进了一片月色下的花海…… 记忆越来越清晰,她却感觉到有些头痛。她披上外衣,就和那晚一样,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门。她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却能够感觉到,有什么在牵引着她,不断向前。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后山的凉亭中。 凉亭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晏兰裹紧了衣服,在石凳上坐下。抬眼望去,她能看见月光中的池水,波光粼粼地闪耀着,却显得如此孤独。 未及片刻,她便感受到了身后响起轻微的动静。那丝冷香的气息在逐渐靠近她。 晏兰回头,月色下的美人便入了她的眼。 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衫,轻抿着薄唇,如玉的脸庞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晏兰不得不承认,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子比他更好看,包括傅天祺。 只是他美则美矣,全身上下却都散发着冷意,令人感到难以接近。 “你……”晏兰觉得眼前的脸庞是那么熟悉,可是努力回忆,却只感觉到头痛。终于,他的容颜开始在记忆中清晰起来,在一片花海中身长玉立的那个人,夜风吹起他的月白色长衫,宛如画中的仙人,来自九天之外。 “怎么,记起我了?”他轻轻勾起唇角,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黑夜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晏兰平稳了心神,想渐渐恢复理智,更不愿让他看出此时自己已经开始慌乱。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慌。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救晏秋?” 晏兰闻言,心口倏然一紧:“你有办法救他?”但紧接着,又有些警惕地退后了两步:“还是说,下毒的人就是你?! “不是。” “那你要怎么救我大哥?”晏兰有些怀疑,若非下毒之人,他要怎么配制解药?还是说,他接下来要给她介绍什么天山雪莲或者万年灵芝等所谓“能医百病”的珍贵药材? 他却眼波淡淡,波澜不惊。 “在这世上,就没有我解不了的毒。”他淡然说道,一双凤眸清冷似水。 这般高傲的话语,令晏兰一时有些犹豫。毕竟那可是连御医都无能为力的奇毒,他又不是下毒人,要怎么解? “我凭什么相信你?”沉默片刻,晏兰仰头问道,“而且,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第一个问题,你现在没有其他选择。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有条件的。” 他说的是事实,的确,现在晏兰也别无他法,便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你有什么条件?”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给晏兰递了过去,“给傅天祺下药。” 晏兰心头顿时一震,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这是什么药?” “毒.药reads();。”他说得淡定自若,仿佛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晏兰心口又是一紧,却只能故作镇定,“你……你是彦王的人?!” “不是。” 依旧是高冷的两个字。晏兰看出来了,眼前的人惜字如金,两个字能表达清楚决不多说一个字。 不过他似乎看出了晏兰心中所想,于是继续道:“这是我和傅天祺的个人恩怨,与他人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晏兰犹豫了。他这是逼她在晏秋和傅天祺中间做出选择么? 他见她一直沉默,便又开口道:“晏秋所中之毒,十二个时辰内就会毒发身亡。而这个瓷瓶中的毒,则是慢性毒.药,一时半会不会发作,至少一个月之内没有解药都不会要了他的命。而且我若是高兴,也未必不会将解药给他。你要怎么选,还要我继续说么?” 晏兰心中已经有数,眼前的人愿意帮自己,是冲着傅天祺来的。而且似乎,他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置他于死地,要她给他下毒,想来是为了牵制他。 而晏秋现在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十二个时辰……岂非天亮就…… 所以现在,晏兰并无太多时间考虑。她不能拿他亲哥哥的生命冒险! “我答应你。”终于,晏兰咬牙道:“可是你必须先救我大哥,必须我亲眼看见他醒来,才能帮你办你的事!” “可以。”他似乎很满意她的答复,唇角轻轻勾起。晏兰似乎隐约感受到了深藏在那双冷眸中的一丝危险气息,可是现在,她别无选择。 很快,二人便走到了晏秋的房间,晏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惨白,似乎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旁边留下照顾他的小珺一直在不停地擦眼泪,见晏兰带着一个美男子走进来,一时愣住了。 “你……” “小珺,你先下去吧。”晏兰让小珺退下,“这位公子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医术高明,会尽力救活大哥的。” 小珺一个劲儿点头,“我这就去通知老爷夫人!” 小珺下去以后,晏兰侧头看他,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晏秋手腕处,俊眉轻皱。未及片刻,便提起笔在白纸上写下黑字。 落笔后,他将纸交给晏兰,“按照我写的去做。” 晏兰扫了一眼,纸上写的是几味草药的名称和配制比例,还有煎药的方法。她不懂医术,也无法判断,但现在时间紧迫,也只能先吩咐了下人连夜赶去药铺,半分都耽搁不得。 这时,晏询和夫人也到了。晏询先开了口:“不知这位公子是?” “月如烟。” 他淡淡地应答,俊脸上的神情很是淡漠。倒是晏兰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比女人还美的公子,居然还真的起了一个比女人还美的名字。 她被这个名字本身吸引了注意,因此并未注意到晏询微变的脸色。不过很快,他便又恢复如常。“多谢月公子。” “不必谢。”月如烟的神情依然是冷淡的。他没有再说其他,转身便有离去之意。经过晏兰身边时,他看了她一眼,虽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她:“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晏兰咬紧嘴唇,指甲嵌进掌心。 第21章 疑点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月如烟离开后,未及多时,下人已经带着抓好的药回到晏府。按照月如烟配制的方子煎好药给晏秋灌了下去,等待的过程极其煎熬,所有人都紧张地站在床边。终于,他们看到床上的人开始呼吸顺畅了起来,脸色也渐渐开始恢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晏兰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晏秋的命救了回来。看来,月如烟的医术是真的很厉害,连御医都无能为力的毒,他却能够这般轻易便配出解药。 只是,这却是有代价的。 晏询吩咐了丫鬟留下继续照顾晏秋,便叫其他人先回房休息,接着又对晏兰道:“兰儿,你来我书房一下。” 晏兰心中有数,想来父亲定是问自己有关月如烟的事,毕竟其他人对他一无所知,他又在此时伸出援手解了晏秋的毒,父亲心中自然会有疑虑。这些晏兰只要如实说来便好,只是对于二人的“交易”,她却不知到底该怎么开口。 二人到了书房后,晏询果然问起:“兰儿,你与月公子是如何结识的?” 晏兰如实道:“随凌王去碧泉山庄那次见过一次。”说到这里她忆起那一夜她见过他以后,脑海中居然忘记了他,而且那晚她在梦里却重现了前世的梦魇,更是加深了对傅天祺的恨意。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月如烟当时给她下了药,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反应。 “嗯。”晏询点点头。晏兰本以为他会问为何月如烟会答应救晏秋,正在思忖到底该如何应答,晏询却只拍了拍她的肩,“这一夜你也没休息,回去睡吧reads();。” 晏兰闻言一怔,没有想到父亲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还是没有多问,遵从父命径自回了房。 房间中,晏兰躺在床上,却无丝毫困倦之意。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在她心头缠绕,就像一个又一个的结,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见窗外晨光熹微,心知这一夜已经快要过去,便索性也披衣起了身,坐在梳妆台前,开始一点一点理清思路。 前世花念娇取了自己性命,晏兰因亲耳听到的一句“凌王殿下”而认定花念娇是傅天祺的人,认定是他为了得到苏家宝物而命令花念娇下的毒手。后来从苏承口中得知,这件宝物竟是龙血玉。可如今傅天祺却告诉她,花念娇听命于他的同时却也在听命于彦王,所以彦王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一点也不无可能。 但唯一说不通的,是为何傅天祺明知花念娇会背叛自己,却依然要留着她。以及,不论幕后黑手是谁,如果单单是为了龙血玉而来,那么应该针对的是苏家,而不是晏家。前世晏兰与苏承定亲,阻碍到花念娇得到龙血玉因而被杀,这一点倒还说得过去,可这一世,晏兰早已不再与苏承牵扯,为何他们仍然不肯放过晏家? 思及此,晏兰竟不禁有些后怕。前世自己死后之事便不再知晓,重生后也只当花念娇杀害自己是因为自己身为苏承未婚妻,仅仅针对她晏兰个人,却不曾想过,自己是否只是晏家遭遇灾祸的第一人,而自己身亡之后,晏家究竟又经历了怎样的命运! 难道……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此外,月如烟的出现更是让整个局面显得愈发扑朔迷离。他究竟是什么来头还不清楚,一方面称自己并非彦王的人,另一方面却又让她给傅天祺下毒。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父亲对他的态度,以她对晏询的了解,让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术士医治自己的儿子,这并不符合他平时谨慎的作风。可是这一次,他不但对月如烟没有任何怀疑,甚至连自己与月如烟的关系都没有追问下去,难道他知道月如烟是什么人? 晏兰的直觉告诉他,父亲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包括现在究竟是谁在针对晏家。只是,他似乎不愿说。她了解他的性子,如果他不想说,恐怕她问也问不出什么。 苏家,晏家。 傅天祺,月如烟。 凌王,彦王,花念娇。 晏兰努力想捕捉到一些东西,却仍然毫无头绪。之前她深以为有关联的人和事,却发现事情并非她所想那样。而看似不该有任何关系的人,却又不知有何恩怨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晏兰的头越来越大,仿佛这是一个死局,到了这里已经无法再继续破解下去。 罢了,就这样自己想下去恐怕也得不到答案。晏兰想到自己之前之所以在很多事情的判断上都有失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的信息有限。要想进一步了解真相,光是自己想是没用的。她一定要得到更多信息,不管是从什么渠道。 父亲那边她不好问,如果他真心不愿说,是决意不会向她透露半分的。月如烟又太神秘,恐怕也不会给自己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彦王和花念娇就更不用提,平日里都没有交往的人,更是幕后黑手最大的嫌疑人,她又怎能去招惹他们。 这样看来,晏兰只能从两个人身上继续追寻线索了,一个是傅天祺,一个是苏承。这两个男人都口口声声说对她有情,可一个是墙头草随时会变心,另一个又似乎隐瞒了她太多事。晏兰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明日以探望伤情为由,再去一次凌王府。 一来,晏兰能够感觉到,苏承除了龙血玉的秘密以外,其他事情似乎知道的并不多,有关苏家最关键的秘密他已经提供给了她,恐怕也问不出更多了。二来,傅天祺是能够将其他人都联系起来的核心人物,月如烟与他究竟有何恩怨,他留着花念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以及…… 以及,那一日在西岭山…… “在这一刻,和你在西岭山留下回忆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也永远不会再是别人reads();!” “花念娇是我的人,可指使她杀你的人不是我!” 晏兰心口顿时一紧,那一日他在西岭山所说的那些话让她明了,他竟知晓前世之事!如果他亦是重生……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死后,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晏兰必须要去找他。 第二日,晏秋已经醒来,看来性命无虞,只是还须卧床在休息几日。晏兰见晏秋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便放下心来,不多日,便亲自熬了滋补的粥去了凌王府。为此晏秋还抱怨过一阵,说自家小妹第一次下厨竟不给他大哥,有了情郎便胳膊肘往外拐。 晏兰闻言也只是笑笑,“大哥有人送补汤,又岂少得小妹这一碗粥。” 这一番话听得苏小妹不禁羞红了脸。没错,晏秋养身子期间,苏小妹常来探望,也经常做自己亲手熬的汤给晏秋。这两人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深,晏夫人在心中也早已把苏小妹当作了自己媳妇。 “姑娘大了不中留啊。”晏兰临走前,晏秋还不忘意味深长地叹一句。晏兰倒是没有感觉,毕竟她知道自己去探望傅天祺是为了打探消息,倒是苏小妹,又羞又恼,“你……你说谁呢。” 晏秋连忙哄着佳人:“自然是说兰儿那丫头,你本就是我的姑娘,现在不是以后也得是……”说着便将苏小妹揽进了怀里。 苏小妹羞着脸推开他:“讨厌……晏兰姐姐还在呢……” 晏兰:“……” 到了凌王府,下人说凌王这会儿正在换药,叫晏兰稍候片刻。 “无事,我等等便是。”晏兰放下药粥,想着自己来得可不是时候,居然正好就赶上他正在换药,怕是此时衣服还没穿上吧。一想到这里又不禁俏脸一红,突然想起了在碧泉山庄泡温泉那次,她亲眼见过他袒露上身时的样子。不得不说他的身材真是很好,而为了做戏给皇上的人看,他们的身体又贴得那么近…… 唉,想什么呢!定是在晏府的时候受到了那两个人的刺激,居然也开始思春了,可赶快打住! 晏兰深知正事要紧,便连忙收起这些思绪,不再胡思乱想。 当她端着粥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衣冠整齐了。几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些,不过见她前来探望,眸中却笑意盈盈,温柔得仿佛含着一江春水。 “殿下的伤好些了么?”晏兰亲自将粥给他递过去,“尝尝?” “你亲手熬的?”他接过她手里的粥,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好香。” “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我才受的伤,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只是……”晏兰垂着眸子,“不知是谁,竟想要我的性命。” 傅天祺放下碗,神情凛冽:“这件事我已经在查了,包括昨晚晏府遇刺,听说晏公子中的是我凌王府的流星飞镖,这等陷害,我更要查出真相,还凌王府一个公道。” 晏兰立刻抬眸问道:“那你有了头绪没有?” “有。”傅天祺点头,“起初我以为是彦王做的,但后来却查到……” 晏兰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查到什么?” 他却突然收住了话,接着,坏坏地勾起了唇角,“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第22章 下毒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还不待她回答,他已经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二人相离极近,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不由自主想闪躲,他却扳过她的脸,对准她的唇想要吻下去。 “你!”晏兰此时理智尚存,用力将他推开,可他似乎伤势恢复得不错,臂膀稍一收力,她就一下子向前倒了下去,直直栽进了他的怀中。好闻的男性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药香味将她包围,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晏兰,本王该拿你怎么办。” 她听了不禁面上一热,可想到自己今日本是为了正事而来,结果居然又被调戏,心里不禁有些火,刚抬起头想说什么,他的薄唇便落了下来,丝毫不给她任何反驳的余地。 他居然又……! 不似上一次的霸道,这一次他温柔了许多,一点一点引诱她打开唇齿,似诱哄般地探入她的口中,仿佛干渴的鱼儿在汲取水分,吮吸着她的樱唇。 她原本是想推开他的,她发誓她原本真的很想一把推开他,然后再狠狠扇他一巴掌,就像那一次在牡丹园中一样。 当然,只是“原本”。 他用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身,方便自己尽情地吻她。在他攻城略地般的侵占下,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变得软绵绵的,心跳也开始加快,“噗通噗通”仿佛要跳出了胸膛。 老天啊,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觉得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他松开了她的唇,灼热的吻开始一路向下延伸到她的雪颈,她只感觉自己的脖子痒痒的,下意识想要躲开,不痛不痒地推了他几下:“不要嗯……” 可是这话从口中说出来,不知怎么,竟成了婉转的嘤咛,不像拒绝,却反而更像是撒娇和渴望reads();。果然,他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淡淡的酥麻伴着低沉磁性的声音:“你在勾引我。” “不……我不……唔……” “谁允许你说不了?”他收紧了力道,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一下,晏兰顿时感觉全身都快酥软了,不是说好了来问正事的么?她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别这样!!!” 终于,她强迫自己从他的纠缠中清醒过来,用力将他往后一推,连忙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潮红,却逐渐平稳了呼吸和心跳。 “对不起。”他垂下眸子,“我一见了你,便控制不住自己。” 气氛说不上是暧昧还是尴尬,晏兰轻咳了一声,努力想将刚刚的场面从自己的脑海中清除出去,而傅天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逃避,于是接着道:“你刚刚明明就……” ……很享受。 可是晏兰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连忙红着脸打断他:“我有正事问你!” 他勾唇笑了,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不禁被触动,晏兰啊晏兰,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她的身体可比她的嘴诚实多了。 晏兰见他还在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我说正事呢,到底是谁要刺杀我?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思说这些!” 傅天祺眯起凤眸,“我说什么了?还是你已经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你!” “好了不闹了。”傅天祺见晏兰面色有些愠怒,便不再调笑她,也深知她此时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他给出一个解释,便收起了刚刚的孟浪之态,“我追查那日在西岭山刺杀你的那支箭,确是查到了些线索。原本我以为定是我三哥的人,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不是彦王?”晏兰闻言心中也是一惊,因为她之前也认定针对晏家的人是彦王,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对晏家下手。如今傅天祺却说不是彦王所为,那么究竟是谁? “是我十弟,天辰。”傅天祺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沉了下来。 睿王傅天辰?! 晏兰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睿王今年刚满十六岁,甚至说他还是个孩子都不为过。他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生母原本只是一个宫女,怀上他仅仅是先帝的一次宿醉,得知其有了龙种后也只给她册封了选侍,在后宫也没有什么地位。 就是这样一位不受宠的皇子,先帝在世时甚至未曾册封亲王,至今仍是郡王。当今圣上登基只有短短几年,因为有很多要事需要处理,所以也未曾顾及到他这个一直存在感很弱的皇弟。而就是这个人,竟然派了杀手去刺杀晏兰? 可是,他究竟有什么动机呢? “他会不会是彦王的人?”晏兰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我原本也怀疑是这样,但我后来继续追查,却发现他与我三哥从来没有过任何往来。而且,以我三哥的为人,就天辰现在的地位来看,我三哥与他联手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不会这么做reads();。”傅天祺的语气很坚决:“天辰绝不是我三哥的人。” 晏兰觉得头又大了,之前局面就已经很乱,如今居然又多了一个睿王卷入了进来。更离奇的是,这个睿王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又与晏家没有任何恩怨,实在找不到他这么做的动机。 “会不会……他背后的势力隐藏得比较深?”晏兰突然问道。人人皆知,朝中最有势力的两位亲王便是凌王和彦王,凌王的背后是天子,而彦王的背后是襄阳侯。如今襄阳侯已经被皇上幽禁,现在凌王稍占上风,而这次晏秋中的暗算又是凌王府的流星飞镖,可见此人不但在针对晏家,还在针对凌王。 “有可能。”傅天祺点点头,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倏然一紧!“难道说……” “什么?”晏兰连忙问。 “没事。”他摇摇头。晏兰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可是不想告诉自己,顿时又有些恼怒,“傅天祺!” “我现在也不能肯定。”他避开她的目光,“等我再查下去,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 晏兰半信半疑,不过想到自己还有其他事情想要问他,便暂时将此事放下,转而问道:“对了,你上次说花念娇是你的人,却在为彦王做事,而你又不得不留着她,为了什么?” “花念娇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傅天祺回应道,“有关我想追查的一件事。不过这件事与朝堂斗争无关,是我自己的事情,在此我不方便透露。” 不方便?晏兰冷笑,看来,他也没有那么信任她。 而他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轻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我不告诉你,肯定是这件事既与你无关,你知道了又只会有危险而不会有好处。” 晏兰转念一想,罢了,既然那只是他自己的事,自己本也不必问。于是转而问道:“那一日在西岭山你说的话……”晏兰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她指的是前世之事。他垂眸,“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聪慧如她,怎会猜不到自己的经历。 “那……那你告诉我,我死了以后……晏家……晏家是不是也遭遇了不幸?”晏兰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如果是,那么她这一次不论如何,也一定不能让悲剧再发生! 果然,她此言一出,他的眸子立刻沉了下来。 有事……一定有事!!! “到底是谁?!”晏兰抓住他的手臂,感觉真相就在眼前,可又觉得似乎自己正在被带入另一个局中。 “既然是前世的事,便不要多问了。”他却不肯回答她,“晏兰,你信不信我?” 她抬眸,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此时此刻,她还有其他选择么? “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他将她揽入怀中,“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动晏家。你什么都不要问,都交给我,好不好?”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因为你知道也没有用。”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你斗不过他们。不仅是晏家,连苏家也……” 晏兰的表情僵住了。能动苏家和晏家人,要有多么庞大的势力! “晏兰……你信我。”她缩在他怀里,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湿润的模糊,温热的液体打湿了他的胸膛reads();。他望见她的泪痕,俯下身吻住了她的泪珠,将这苦涩吞入腹中。 她知道他不愿意告诉她上一世晏家究竟经历了什么,是担心她知道了以后会打草惊蛇,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就像调查云栖一事那样,他自己揽过了这一切,不想让她来承担。 而她呢?她能做什么?她却答应了另一个男人,要给他下毒。 思及此,她突然从他怀中起身,问道:“你……你可认识月如烟这个人?” 傅天祺闻言一愣,接着摇头,“不认识。为何突然问起他?” “没什么,随便问问。”她观察着他的反应,果然,他的神色冷峻了下来。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已经有所防备,下一步定会去查月如烟这个人。 她答应了月如烟,便只能硬着头皮照她说的做,否则他能救晏秋,就能取走晏秋的性命。 而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让傅天祺心中有一道防备。这是她能想到唯一的解决方式――她遵从月如烟的吩咐去给他下药,可是他自己出于戒备而没有碰,这就不是她的事了。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她此时的这个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傅天祺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不语。她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却只感觉到他的神色很复杂,怜惜中掺杂着一丝哀伤…… 回到晏府以后,晏兰想着今日在凌王府中得知的一切。刺杀自己的人是睿王派来的;花念娇对于傅天祺的用处与党争无关,只与他个人想追查的事情有关;月如烟对傅天祺的仇恨是单方面的,傅天祺并不认识月如烟这个人。还有前世自己死后晏府遭难,但这一世因为自己和傅天祺重生,很多事情还可以改变。 他说他会保护她,保护晏家……她究竟能不能相信他?可是除了相信他、依靠他,她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能够扳倒晏家的人,势力一定非同小可,更何况从傅天祺的话来看,不但晏家遭遇此难,连苏家都未能幸免。如果不借助傅天祺的力量,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可自己却又答应了月如烟给他下毒……如果傅天祺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自己岂非是在亲手掐灭自己最后的稻草?!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就那么死去,不该重生的。 可也就只是那么一个瞬间,她立刻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懦弱和羞耻。重生一次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不论怎样,她一定要保护晏家,决不能再让晏家遭难!还有前世害死她的幕后黑手,她也绝不能放过!!! “你还没给他下药?” 就在这时,晏兰听得身后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一回头,月如烟正站在她身后。 老天啊,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神出鬼没?! “没有。”晏兰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我之前几次与他接触,他是极其谨慎之人,今日我给他送去滋补的药粥他都没有碰一下,我若是给他下药,难不保会被他发现。” 月如烟却冷笑了一下,“怎样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喝下你喂的毒.药,难道需要我教你么?” 晏兰不禁脸颊一红,“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层意思。”月如烟的神情依旧是淡漠的,“还有,不要一副你会吃亏的样子,之前在碧泉山庄你被他占便宜的时候,我可没觉得你有多痛苦。” “你reads();!”晏兰差一点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他却仍旧维持着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你们的事我不关心,我只要结果。” 晏兰不动声色问:“那如果我听你的话给他下了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喝,这要怎么算?” “他会喝下去。”月如烟的神色平静无波,“只要你做到位。” “如果我已经把最底线的都做了,他还是没有喝,怎么办?”晏兰特意咬牙加重了“底线”二字,月如烟不会听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那就算了。”月如烟冷冷望着她,“那就只能证明我找错了人,看来你在他心中没有那么重要。” 晏兰心念一动,却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瞬间又突然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一句话。” “你想问我,究竟为什么要对付傅天祺?” “嗯。” “你不需要知道。”他语气冷漠,“还有你放心,我不会让他那么快死,我们之间的帐,还要一点一点算清……” 月如烟走后,晏兰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如果自己给傅天祺下药失败,她不知月如烟下一步会怎么对付他,但能确定的是,到时傅天祺必定会有所防备,也不至于占到下风。所以只要自己想办法完成这次“失败”的任务,还了他救晏秋这个人情,与月如烟两清,那么接下来便不会再如此被动。 傅天祺是谨慎之人,让他对自己起疑,并不难…… 几日后,傅天祺接到了晏兰的邀请。邀月楼的雅间……可真是个幽会的好去处。 他轻轻勾起唇角,幽深的眸子始终落在落款处的“晏兰”上。 夜色深沉,晏兰半卧在美人靠上。她今日穿了极为妩媚的红色纱裙,这衣服艳媚到她甚至不敢穿出门,是到了这里才换上的。 裙子薄如蝉翼,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形,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就连刚刚上来为她端来酒的小丫头都不禁看得俏脸一红,心想若是男人见了,恐怕要更加把持不住了。 晏兰心中打好了算盘,她越是反常,傅天祺肯定越是怀疑。 他并没有让她等很久。很快,她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引他上楼的小丫头退了下去,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你来了。”她的声音妩媚入骨,身子一起,衣衫便滑了下去,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不知何时,轩窗被风吹开了。屋外是热闹的夜景,而屋内却是旖旎的春景。 “嗯。”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一步一步靠近她。幽暗的烛火下,她看不清他的面庞,却能感觉到他的眼眸中的炽热。他刚刚走到她身边,她已经伸出莲藕般的玉臂环住了他的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只见她白皙的俏脸上染着淡淡的红霞,一双水眸迷离,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他等不及她回答,便已经俯身吻了下去。 唇齿缠绵过后,他将她从美人靠上横抱起来,将她抱到了床上。他的手沿着她的腰身缓缓下滑,薄如蝉翼的裙子被他解开,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她发出了一声娇弱的呻.吟。 “晏兰,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撩拨人心,“你这样,会让我明知是陷阱,也要奋不顾身跳下去……” 第23章 退路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明知是陷阱,却甘之如饴。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夜风吹得轩窗一扣一合,发出“砰砰”的声响。 他伸手轻轻一扯,她的衣裳滑落在地上,像一朵妖娆的红莲。而她就是一朵媚兰,在他掌心中绽放。 窗外飘起了丝丝秋雨,淡淡的凉意从轩窗中飘来。可他的吻却很灼热,沿着她的樱唇一路向下,仿佛要将她的身子烧软。 她的身体有着幽兰茶盏一样清香的味道,会让人上瘾的香甜,能够瞬间击碎他所有的自控力。 每一次动情起来,他都控制不住自己。他很想要了她,可唇舌相缠的瞬间,他却感觉到了舌尖的一丝咸涩。 “哭了?” 他吻去她脸颊的泪珠,“怎么,后悔了?” 她摇摇头,却不知自己为何会流泪。也许,她只是未曾做好准备,真的献出自己的身体。从一开始,她就为自己设下了底线,哪怕是勾引,也绝不能逾越。肌肤之亲尚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可是真到了这一步,她却怕了。 更何况,这原本也不是郎情妾意的*一度。她身负任务而来,她的目的是让他喝下毒酒。 可他却从始至终都那么温柔地触碰她,他的吻是温柔的,抚摸是温柔的,从最开始霸道侵略逐渐变为了令她沉沦的缱绻柔情。当他说哪怕明知是陷阱也心甘情愿跳下去的时候,她分明在他眼底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悲伤,隐藏在他炽热的*之下…… 所以……她是因愧疚而流泪么? “我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在你流着泪的时候对你做这种事。”他将她拥进怀里,“你不愿,那便算了,我不会强迫你。” “我……” “我都知道。”他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目光锁定在桌上的酒杯上。“今夜你引我前来,目的是为了让我喝下那杯酒。” 说到这里,他又俯身吻住了她,接着在她耳边低声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只要你一句话,哪怕你告诉我这是毒酒,我都会喝下去……” “不是的,我……” 她不想让他喝下毒酒,她这么做,只是要还月如烟救了晏秋这个人情,他一定能猜到那杯酒有问题,她不能让他喝! 他却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轻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小傻瓜,还真的是傻瓜,你以为他派你过来,真能允许你任务失败回去么?他算准了我一定会喝下你的毒酒,因为我不会让你置身于任何人的威胁当中。” 说着,他已经端起了酒杯,望着杯中晶莹的液体,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不要!” 晏兰心一紧,眼眶湿润,“你才是傻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却不再回答她,“把衣服穿好,快走reads();。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你从侧门走,不要被人看见。” 她一愣,原来……原来从一开始,他便已经给她安排好了退路。 “快走。”他又低声重复了一句。她能够看见,他的额头已有豆大的冷汗流了下来。“不要管我,凌王府的人很快就会到,你在他们赶到之前要离开这里,回到晏府以后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听到了么?” “可是……” “没有可是,快走!”胃里一阵绞痛,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他不会让我轻易死的。” 晏兰咬紧嘴唇,她虽知他此刻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却难免要遭受些痛苦。现在,难道她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留下这样的他独自在这里承受折磨?! 不,她不能走! “我不走!”她下定了决心,不管留下来会面对什么,她都不能就这样弃他于不顾! “傻瓜!”他叹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下毒谋害亲王……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我不管!”她匆匆套上衣服,连忙扶住他,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在你的人来之前,我不能走,我必须确保有人照顾你才能离开。” “你……真是……”他握紧了她的纤手,小巧玲珑的手掌几乎能被他的拳头完全包起来。真是傻瓜,他明明给她安排好了退路,她却不肯走。可是……他不禁勾起唇角,心尖上有一丝甜蔓延开来。 原来,她也是会在乎他的。 还好,他当初终究是给她留了第二条路。虽然不比第一条路那么保险,可是也能保她万全。 除此之外,于他而言,什么都不重要。 “王爷!” 不多时,凌王府的侍卫已经赶到,见此情此景立刻上前将傅天祺搀扶过来:“王爷……” “无事,赶快送晏姑娘回府……”傅天祺在侍卫耳边又交代了几句其他事情,晏兰没有听清,但似乎与自己有关。她能够想到,他定是在给自己开脱。 “晏姑娘,我们送您回去。”侍卫得到了吩咐之后便转向晏兰,而另一边其他人已经在扶着傅天祺往出走。他的双眼紧闭着,看来情况不太乐观。 “不,我跟你们去……” “这是王爷的意思。晏姑娘,您不要为难属下。” 晏兰咬唇,“那好,我明日再去探望他。” 眼下的情势着实有些敏感,进来的侍卫只字未提他们的王爷究竟何故落得此状,想必也是他提前早已将一切都考虑到位,生怕将她被卷入危险当中。 回府的路上,晏兰一路心神不宁。她心忧傅天祺的情况,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很不是滋味。 她很怕,很怕到时晏家遭难,她依旧只能这样有心无力,眼睁睁让那一切发生。 不,他答应过她的,会保护她、保护晏家…… 可是如今,他连自己都深陷危机……却是自己亲手将毒酒送到了他面前! 晏兰心绪纷乱,一时想着有些事情自己是否做错了,一时又想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reads();。 到了晏府以后,晏兰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后山的凉亭。今日非同寻常,她遵从月如烟的吩咐给傅天祺下了毒并且得手,她有一种预感,今夜他一定回来。 果然,她并没有等太久,便闻见了自己身后的一丝淡淡冷香。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从此我们两清。”晏兰转过身,冷冷对月如烟说道。 “嗯,做得很好。”月如烟勾唇轻笑,沐浴皎洁月色下的容颜貌美倾城,却令她不寒而栗。 “你说过这毒.药不会很快发作,而且你不是没有可能给他解药。”晏兰只能试着去抓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你究竟怎样才能给他解药?”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了,与你无关。”月如烟淡漠的眼神从她身上略过,“怎么,心疼了?” 晏兰垂眸,并不言声。沉默,也许是默认。 月如烟语气冷淡,不带有任何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客观的事情:“他今日之所以会饮下毒酒,就是为了让我一切都冲着他来,为了让我放过你。如果你为了他的解药再次被我威胁,岂不辜负了他的用心?” “如果我还有利用价值,能够交换解药的话,我不介意。”晏兰的语气毫无半分犹豫。这是她欠他的,不止这一次,她欠过他很多次,甚至在她误以为他是害死他幕后黑手的时候,他也为她做了很多,只是那时她从来没有读懂过他的心。 “我劝你还是算了。”月如烟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淡淡开口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哪怕他得到了解药,也需要动用更多势力去为你摆平。我说过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晏兰本想再争取一下,可转念一想,月如烟的话也不无道理。他本就是针对傅天祺而来,自己能有什么利用价值?若是有,在晏秋这件事上他就可以要求自己去做了,可见他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月如烟离开以后,晏兰一个人坐在凉亭中,对着月色伤神。 夜风有些凉,吹起了她单薄的裙摆和胸前的碎发。最近发生的事令她有些手足无措,她尝试着一点一点缕清思路,但这中间总是有些环节还是无法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早,晏兰很早便叫小珺为自己梳妆,为了掩去自己昨日的疲惫。梳洗完毕后她一刻也等不得,立刻去了凌王府。 听凌王府的下人说,昨晚连夜召了太医,可太医却都束手无策,无法找到病因也无法根治,只能暂时开些方子缓解一下症状。 晏兰听到症状有所缓解总算松了一口气。御医的无能为力在她意料之中,因为她曾亲眼见识过月如烟的医术,所以深知月如烟配置的毒.药也一定是只有他自己才能解的。 “你来了。”晏兰进来的时候,傅天祺正半倚在床头,手中原本捧着一本书,见她进来便将书搁置到了一旁。 “身体好些了?”她走近了些,突然脸颊红了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襟摆是打开的,仿佛上衣只是随意一披,露出了坚实的胸膛和细瘦的腰腹。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锦被刚好盖到腰上,这个场景……怎么那么像他腰部以下什么都没有穿、只盖着一条锦被呢? 病榻之上的美人衣衫不整,一副任君采撷的柔弱模样……这是凌王?他怎么能这么妖孽?! “你在想什么?”突然,他勾起唇角坏笑着看她。 第24章 牵扯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你在想什么?” 他轻笑着问她,她脸颊绯红地别过头去,“你怎么衣衫不整的。” “刚从药浴出来没多久,你便来了。”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已无大碍。但事实上,昨晚他派人连夜召来太医,太医说这种奇毒根本找不到解药,恐怕只有下毒者本人能解,只能泡药浴缓解一下疼痛。 这种痛已非常人能忍,全身仿佛筋脉被撕裂一般,只要身体一动便锥心刺骨。他昨夜强撑着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等回到王府整个人已差点疼晕过去,这也是他不肯让她跟来的原因。 太医给他配制的药浴虽能够暂时缓解身体的疼痛,但毕竟治标不治本,更何况这种药浴也同样有副作用,用药过后身体会虚弱,极伤元气。今日她来时见他面容苍白,就是被疼痛折磨所致。 晏兰轻叹了一声,知道他现在定然不好过,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问道:“他有来找你么?” “还没有。”他淡淡应道,“想来,是想让我先吃几天苦。” “那你有查到些什么?”晏兰帮他掖好被角,“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他到底为什么恨你?” 傅天祺沉思片刻,“也许,和我一直以来在查的那件事有关。他若是愿意主动来找我更好,我有一种预感,他会知道一些事情。” “总之先想办法把解药弄到手再说,不管他有什么条件都先应下,大不了之后再反悔。”晏兰一脸诚恳地说道:“把命保住最重要,特别是对你我而言……”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下去。 他们都曾是死过一次的人,重生而来,不能再辜负这一世。她有要守护的东西,而他亦然。 “我知道,你一直都这么无赖。”他却突然勾唇笑了,“那一日在牡丹园,你都跟苏公子说了些什么?哦对,我是外人,怎比得过你们二人青梅竹马之情……” “你……”晏兰一时无语,他明知道她只是为了套出苏家的秘密才那么说的,却又故意将此事翻出来嘲笑她。 “我什么?”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我不会再让你与他有任何牵扯,你记着,这一辈子,你都是我的人!” “谁是你的人?!”她俏脸一红,“你不要脸。” “我只对你这样。”他长臂一扯,她就落进了他怀里,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身体相贴的瞬间,她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喘息。 哪怕是将她拉进怀中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他而言都要耗费相当大的体力。这足以看出此时此刻他的身体有多么虚弱reads();。 “身子上来一点,我够不到你。” “不要。” “乖,听话。” “我不……唔……” 他俯下身,冰凉的薄唇落下来,不再让她拒绝。 …… 回府之后,晏兰想再去看看晏秋的情况。其实晏秋已经无大碍,这几日晏府的下人们每每提及“月公子”,也都纷纷夸赞其医术高明,宛如华佗在世。 晏兰刚一踏进晏秋房间,便发现苏小妹竟然也在。此时她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了想便还是走了进去,“好巧啊,小妹也在。” “晏兰姐姐。”苏小妹见晏兰突然进来,一下子从床上起了身,俏脸绯红,“我来看看晏大哥。你们聊,我先走了。” “不,我其实就是进来拿个东西。”晏兰连忙找个借口,见晏秋床头摆着一本书,看也不看便直接拿在手里,“我就是来拿这本书的,你们继续。”说完便退了出去,不再打扰二人。 看来自己……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出了房门以后,晏兰这才拿起书仔细端详起来。这一看不要紧,顿时羞红了脸。 房间内,苏小妹见晏兰拿走了那本书,脸红得更加厉害,“晏兰姐姐竟也看那种书么?” 晏秋笑了笑,“我原本也不知道,兰儿竟然已经长大了。兴许,是凌王调.教得好……” 这边,晏兰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中,手中的书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不知该往哪里放。要怪只能怪她进去的时候偏偏看见晏秋吻上了苏小妹,这等情景她突然进来,场面自然是尴尬的。她便只好装作拿书赶快离去,哪里还会留意那么多。 这下,苏小妹怕是要误会自己了! “晏兰姐姐?”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苏小妹清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晏兰一回头,苏小妹已经走了过来。 “小妹坐。”晏兰让苏小妹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本想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见苏小妹望着她掩唇而笑,也只能干笑两声,悄悄把那本不该出现的书放到一边。 “晏兰姐姐,你是真的和凌王殿下好上了?”苏小妹性情单纯,又从小与晏家的兄妹俩一起长大,并未当作外人,所以便直接问了出来。 晏兰沉吟了片刻,“嗯……算是?” 苏小妹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晏兰姐姐会成为嫂子的。” 晏兰摇了摇头,“我和你哥哥,都不是彼此的良配。” “还是有些遗憾,毕竟如果晏兰姐姐能成为小妹的嫂子就好了。现在哥哥每天和花念娇纠缠在一起,听娘亲说,那个姑娘好像有了身孕,马上就要被哥哥娶进门了,不过我不喜欢她。” “花念娇有了身孕?”晏兰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一个月吧。”苏小妹见晏兰反应如此大,以为她心中还有苏承,便立刻接着道:“不过我爹好像还不同意,晏兰姐姐,你还是有机会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晏兰生怕苏小妹误会些什么,便矢口否认,“只是略有吃惊罢了,毕竟二人相识的时间也不长,想不到进展倒这么快reads();。” “是啊,要我说,那个花念娇接近我哥哥啊,肯定是不怀好意。”苏小妹嘟起嘴,“她是彦王的舞姬,明明留在彦王府里就能令她衣食无忧了,可却非要嫁到苏家来。” 晏兰闻言苦笑,如果是连苏小妹都能看出来的事,就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在扰乱视听了。不过一说到这件事,晏兰不禁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你哥哥已经与花念娇发展到了这一步,恐怕,苏家的秘密,他应该也与她说了?” 苏小妹闻言倒是有些吃惊,“哥哥原来也和晏兰姐姐说过那个秘密?” “只提过一次,不过倒并未详细来说。小妹,我也并非是想打探什么,只不过刚刚你也说了,花念娇好好的彦王府不留,却偏偏想嫁进苏家,难免是有动机的。我这么问,其实也只是关心一下罢了。”晏兰语重心长说道,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哪里,小妹也一直将晏兰姐姐当作自己人的。”苏小妹怕晏兰误会自己,便也急忙说道:“其实哥哥倒也没有和她提起过,因为我也想到过这件事,还特意问了哥哥,哥哥说没有,她似乎也不知道信的事……” 听到这里晏兰突然打断了苏小妹:“信?” 什么信?苏家的秘密,不是龙血玉么?! “对啊,前朝太医临死前给我爹爹的信。晏兰姐姐难道说的不是这个?”苏小妹疑惑地望着她,接着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哥哥还有别的秘密告诉你?” “哦,不是。”晏兰连忙遮掩道,“你哥哥上次提到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只不过他实在说得太隐晦,我都没有听懂什么,想来可能也是觉得这既然是晏家的秘密,还是不愿让我知晓吧。” 看来,苏小妹是不知道龙血玉的事。的确,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苏稹宗为了保护女儿所以选择隐瞒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苏承实在太不争气,每每总是败在美人计上,将秘密给人说了去。 “那这究竟是什么信?”晏兰一时好奇,便追问了下去,“前朝太医?” “嗯,月太医。”苏小妹说着,又叹了口气,“想当初,月太医的医术无人能及,甚至被先帝御赐‘神医’之名,可惜却……” “月太医?!” 晏兰听到这三个字更是吃惊。月太医……月如烟…… 月是个很特别的姓氏,这个姓氏极其罕见。加之月如烟医术高明,晏兰的直觉告诉她,月如烟与月太医一定有联系。 “嗯,听说这件事当时在还引起过朝堂震动。不过晏兰姐姐身为闺阁女子不关心庙堂之事,所以不知晓此事倒也难怪,就连我也是听哥哥说的呢。”苏小妹继续说道:“五年前,珍妃重病,先帝请月太医来诊,可是月太医也回天无术,不久珍妃就过世了。而就在珍妃去世隔日,月太医被发现自尽于府中。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传言说月太医临死前给我爹写了一封信,但信的内容无人得知。” 晏兰听到这里,感觉自己之前很多无法建立起联系的东西开始逐渐有了思路。珍妃……珍妃不是傅天祺的母妃么?珍妃死后,月太医在府中自尽身亡……这之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而月如烟又有极大的可能与月太医关系密切,这样说来,便能说得通月如烟与傅天祺为何能有恩怨牵扯! 而这封信……晏兰终于明白,前世在胡同里听见有人给花念娇下达命令,究竟是为了什么。傅天祺的确派了花念娇去苏家,可他想要的,不是龙血玉,而是那封信! “还有……”苏小妹环视一圈,见四周无人,才凑到晏兰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听说,珍妃其实不是病死的……” 第25章 花月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午后是最慵懒的时候。少女侧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轻颤,叫人见了不禁心生怜惜。 花念娇是一个尤物――无论任何人见了她,恐怕第一反应都会是这两字,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她是真的美,让男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犯罪的那种美,又懂得用一颦一笑去勾人,这样的女人,怎能不成为其他女人的公敌,又怎能不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武器。 在睡着的时候,她的神情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那副媚态,就如同刚出生的稚子,比谁都要纯洁,也比谁都要无辜,就好像用美色去勾引男人这种肮脏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甚至――仿佛全世界都与她无关。她睡得那么安静,谁也不忍叫醒。 轩窗打开了。房间中飘来淡淡的桃花香。她住在苏家的小苑,窗外就是一片桃花林。有时会有一两朵花瓣飘进她的屋子,悄悄落在她的发丝上。 睡梦中,她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在桃花的香气中隐隐掺杂的冷香,似梦非梦。她睁开眼,真是奇怪,眼前的人竟和梦里一样。一样俊美的容颜,一样凉薄的唇,一样如雪的白衣。 只是那眼神,却是不同的,梦里的人会深情地凝视着她,可眼前的人,他的眼神好冷好冷,仿佛千年的冰窖,没有丝毫热度。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想开口,他却俯身压住了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突然瞪大了双眼。 “你……” 她想说话,可所有的话却都被他堵住。他吻住了她,似惩罚一般狠狠咬住了她的唇,带着不甘和怨恨。 他的手沿着她的身体往下滑,接着用力一扯,扯开了她的裙带,伸入了她的薄衫中。她在他身下扭动挣扎,他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没有怀孕。” 她苦笑,那晚她给苏承下药,苏承在梦中一夜*,连她的一根手指也没有碰到。后来她又自己服下了另一种药,会让脉象显示出有胎相,甚至连御医都难以分辨。 可是……又怎能瞒得了他呢? 走神的短短几个瞬间,她的衣衫已经被他褪下,他粗暴地将脱下来的衣服扔到一边,灼热的吻落在她的身体上。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床上的风格与他表面高冷禁欲的形象截然相反。 他一挺身,他们的身体紧紧交合,仿佛将她带回了多年前的一个暮春的夜晚,她也是这样躺在他身下,他们同时交付了彼此的第一次。那时她是稚嫩的,他亦是青涩的。后来他们的身体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懂得如何迎合彼此,就如同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这么久没有做,可他还是能轻而易举找到她身体最敏感的地方,让她忘却一切,全身心沉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一抬眸,能够看见有汗水从他脸颊上滴落。他垂着眸子,睫毛的阴影落在他俊逸的面庞上,随着他身体的动作而一颤一颤。她伸出手,从他的脸庞上滑过,最终停在他的薄唇上。 他抬眼望她,二人目光相对。他的眼神就像冰山的积雪一样寒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别过脸去不再看他,而这一行为似乎将他激怒了,于是用力挺进她的身体深处,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呻.吟。 结束之后,她被他圈在怀里。突然抬起头问他:“你恨我么?” 他点头,接着却又摇头。 “那是恨,还是不恨?” “曾经恨,恨你一声不响离开我reads();。”他加重了臂弯的力道,仿佛他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可是当我找到你的时候,我就不恨了。” 有些人的恨,来自于更深的爱。 就像月如烟对花念娇,他恨了她那么多年,他也爱了她那么多年。 当他发现自己离不开她的时候,他恨她,却也更恨自己。 “你要嫁给苏承?” 沉默片刻,他突然问道。 “嗯。” “那我会让苏承不得好死。”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花念娇苦笑,“苏公子也是无辜的,毕竟是彦王……” “那彦王就也要死。”月如烟为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谁敢动我的女人,谁就得死。” 她突然从他的臂弯里钻出来,像一尾调皮的游鱼,“我听说凌王身中奇毒,连太医都无能为力……是你做的?” “是我。”他重新把她揽进怀里,“谁叫他把你藏起来,让我一直找不到你。” 花念娇一时无语,“当初是我求他给我一个新的身份……可谁知你却还是找到了我。” “新的身份就是青楼花魁?!”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他更加生气:“而且……他居然害你卷入党争之中,成了彦王的棋子。就光凭这一点,我给他下的毒都算轻了。” 她没有再出声。现在彦王让她去勾引苏承拿龙血玉,她又没有办法,因为彦王掌握着她的软肋。花念娇深知月如烟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所以有些事她觉得还是不能告诉他。 “我带你走。” 穿衣服的时候,他突然对她说。不容拒绝的语气,他不是在与她商量,只是在通知她。 “不可以,我……”她还想说什么,他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拒绝无效。” 花念娇:“……” 衣服穿好之后,她坐在铜镜前,给自己上妆。花念娇的媚,其实靠的是妆容。洗净铅华的时候,她素白的容貌清丽似少女,与“狐狸精”三个字完全沾不上边儿,所谓媚态都是骗人的。 一回头,看见他已经穿戴整齐。月白色长衫,将他衬托得气质出众,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仿佛九天之外的谪仙,无情无欲。只有她知道,他穿上衣服是这样的,脱了衣服就是禽兽,每每总要将她在床上欺负到哭。 “禽兽。”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却一不小心被他听到,于是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冷风从耳边略过:“你说什么?” “没,你听错了。”她连忙遮掩过去,接着转移话题道:“桃花小苑周围的下人呢?” “我给他们下了药,现在都睡过去了。”顿了顿又道:“放心,这次是我重新配过的药方,能让人一睡一下午,现在应该还没有醒。” 花念娇闻言,俏脸顿时一红,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不禁想起了当初在碧荷小筑的那一次。 那次他们一起去碧荷小筑赏荷花,她正在池边观赏,池中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孩子,原来是偷偷跳进池塘里摸鱼来着,突然浮出水面溅起水花,却溅到了她的裙子上reads();。 无奈之下她只好拖着湿了一半的裙子往更衣房那边走去,想着将湿的地方拧干。当时她心里还小小委屈了一下,因为他竟没有陪她,只是让她自己先过去。 不过没过多久,他便来了,进来以后从里面反锁了门。她见他此行为有些不解,刚想问却被他用唇堵住,一阵暴风雨般的亲吻后他伸手开始解她的衣带,她吓了一跳,连忙推他:“你疯了?要也要等到回府……” “我等不及,现在就想要你。”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灼热的吻开始一路蔓延下去,令她连连娇喘。 “别……外头还有人……”她做着无力抗争,却很快便被他制服,“他们中了我的迷香,全都睡过去了。” “你……”花念娇当时差点懵了,他怎么能这么任性,仗着自己擅长用药,把所有人都弄睡着,只因为现在他想要自己?! 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按在台子上,衣衫尽落,两个人的身体交叠缠绵在一起。 情正浓时,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问道:“迷香的药性能持续多久?” “一盏茶的功夫。”(注:15-20分钟) “什么?!”她差一点惊叫出声,“那他们不是很快就醒了?” 她知道他每一次持续的时间都很长,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肯定结束不了,那其他游人岂不是要在他们结束之前就醒来?!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他略一沉吟,“那我们只能动静小一点。” 说完身子往前又是一推,可怜了他身下的小美人儿,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只能任他在自己身上折腾,生怕弄出动静被外面的人发现…… 后来花念娇再想起这件事,总觉得月如烟一定是故意的。 那天结束之后她扶着他往回走,突然听见身后一个嫩生生的声音:“是那个漂亮哥哥和漂亮姐姐!” 另一个小孩说道:“姐姐好可怜,一定是摔倒了,你看裙子都皱巴巴的,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花念娇:“……” 后来那件事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自那以后她只要一经过种满荷花的池塘,双腿就开始打颤…… 三日后,凌王府。 晏兰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将她听到的事告诉傅天祺。也许有些事情是他知道的,毕竟有关他母妃的死,但也许他也需要一些信息。 出乎她意料的是,傅天祺不在房间中,而是在凉亭饮茶。难道他的毒解了? “你没事了?”晏兰见他气色不错,不禁问起。 “嗯。”他为她也倒了一杯茶,“我见过月如烟了,他把解药给了我。” “那他有什么条件么?”晏兰不太相信月如烟会无偿给他解药,却不知他想从傅天祺身上得到的是什么。 “嗯,要走了一个美人。”说罢竟然还做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本王觉得自己吃亏了。” “傅天祺!”果然,晏兰闻言立刻柳眉竖起,“你要美人不要命了?还有,什么美人?!你到底养了几个美人?!!” 第26章 看书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深秋天气转凉,马车里的晏兰裹紧了衣服。她想着这一年多以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宛如一场梦,让人感觉很不真实。 晏秋和苏小妹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六。想来时间过得也快,那个从小一直叫着自己“晏兰姐姐”的小姑娘,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嫂子了。 至于苏承…… “兰儿你信我,真的是花念娇勾引我,不然我又怎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苏承不停在晏兰耳边辩解道:“兰儿你知道,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 晏兰早已不想再与苏承有任何牵扯,花念娇与他什么关系,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唯一让她感觉到有些诧异的是花念娇突然从这些事中抽身而出,这倒是出乎她意料。 难道彦王改变了计划?还是花念娇本身也另有图谋? 但不管真相如何,和苏承纠缠都不会有答案。若不是看在苏晏两家已经结成亲家,她甚至连理都不想再理他。只是碍于两家一直以来交好,她也不好跟苏承闹僵,但既然心已不在乎,其实表面的关系怎样对她而言都无所谓。 “兰儿,你变了。” 临走之时,苏承突然这么说。 他的眼里布满哀伤,“兰儿,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晏兰回眸望他,那双桃花眼多么迷人啊,无论何时,都仿佛带着款款柔情。 上一世,她就是沉醉在了这样的柔情中,以为他是自己的良人。她曾经想过,如果当初聆风阁的一幕没有发生,如果她当时没有死,那么,如果苏承这样请求自己的原谅,自己会不会原谅他? 她想,她大概会。那个温婉如兰的晏兰,她会的。她承受过他的背叛,可是如果他真的回心转意,她想她会原谅他。 可惜这世上最残忍的两个字,便是如果。过去的事情无法假设,而事实就是,她死了,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她不会再留恋不值得的男人,也再不是那个软弱的晏兰。 “苏公子,早些回去罢。” 她冷冷说了一句,便再也不回头。 只留下苏承一个人站在原地,簌簌秋叶飘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晏秋与苏小妹成亲以后不久,便是皇帝的生辰。宫中摆寿宴,晏家、苏家都要参加。 前世的晏兰,未及皇帝寿宴便已经香消玉殒,所以这之后的事情,对她而言都是未知。这一世在此之前她只进宫两次,一次是在元月宫宴上为众人弹奏琵琶一曲,另一次则是皇帝单独召见她和傅天祺,为的是西岭山一事,而这两次进宫都给她带来不少麻烦reads();。所以对于入宫,晏兰打心底里是有些排斥的。 但她又没有理由推辞,更何况该来的迟早回来,躲也躲不过。这样想来,晏兰倒也接受了此事。毕竟她现在与傅天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日后怕是也逃不过这些。 此时距离寿宴尚有一段时间,这几天她突然染上了风寒,身体略微抱恙。只怪前一天晚上夜里孤枕难眠,便索性披衣起床,打开了窗子,对着窗外的月色出神。时已入秋,夜晚风冷,她开着窗吹了大半夜,所以便受了凉。 第二日醒来时只感觉头有些昏沉,一开始不过以为是昨夜未曾睡好,可梳洗过后却发现嗓子难受得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是染了风寒所致。晏秋给她找了郎中来瞧,确诊是昨晚着凉,开了几方药,不过要彻底痊愈也要几天。 这几日晏兰便听了晏秋吩咐在府中安心养病,其他事情倒也无须她操心。只是她始终惦记着前世之事,总觉得自己重生一次,可似乎还是有很多事情无法周全,隐约中老是觉得遗落了什么。她疏远苏承,故而花念娇未曾再针对她,苏家的秘密她也已经得知。可她还是觉得这之中还差点什么,让她一直感到隐隐的不安,却说不上来。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罢。 晏兰摇摇头,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变故。如今日子一点一点逼近她前世死的时候,在那之后的事情她便不再知晓,也会难以控制,而这其中,就包括晏家和苏家迫近的危难。 不行,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晏兰掏出手记,将自己现在已经得知和需要进一步探索的真相一一记下。想夺龙血玉的人是彦王,可对晏家出手的却是睿王――这个在朝中几乎是毫无根基的郡王。他针对晏家究竟有什么动机?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找傅天祺问清楚。虽然当初他说愿意保护自己、保护晏家,可她仍然没有安全感。这倒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她总觉得,有些事还是只能靠自己。哪怕倒是终究还是要依靠他的势力,但至少自己得亲自认清局势。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管她究竟能发挥多大的能量,她都必须心里有数。 晏兰将记好以后,又重新将手记放回原位。这几日都未曾出门,便觉得有些闷,想着找几本书来看。翻书柜时,一眼瞥到了前几日从晏秋房中拿来的书。 只这一眼,晏兰的脸便已红到耳根。当时晏秋与苏小妹成亲在即,她原本是要将这本书物归原主的,谁料晏秋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接着意味深长道:“给你留着吧。” 晏兰俏脸一红,“我一个姑娘家,怎能留着这等书。” 晏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话不能这么说,兴许你还真用得上呢?” 说罢便不再与她多言,转身去忙婚礼之事。晏兰叫了他几声都不应,最后也只好又将书拿了回来,不过就一直塞在书柜里,也从来未曾拿出来过。 若非这一日突然来了兴致想找本书来看,她大概也会慢慢遗忘它的。 可,现在偏偏她就又看见它了――这又能怎么办? 伸手取了来,拭去上面一层薄薄的积灰。晏兰对天发誓,她只是小小好奇,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他人,她便是扫两眼而已,决不会一直看下去的。 这样一想,便拿着书回到床上,小心翼翼翻开了书页。映入眼帘的便是活色生香的画面,只一眼,已叫她羞愧难忍,再也看不下去,赶快合上书,正打算放回去,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嘘,先别告诉她。” 傅天祺reads();!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几乎是同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晏兰?” “等下!刚刚在换衣服!”晏兰连忙将书藏起来。原本是打算重新放回书柜的,可转念一想,万一他想看书,去翻书柜怎么办?不行不行,还是得放在一个看不到的地方。 “还没好?”门外傅天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也没关系,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衣衫不整的样子……”说着便已推门而入,晏兰心一惊,匆忙之下,便只好先将书藏于枕下。 刚把枕头压好,后脚他便进来了。 晏兰悄悄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有些恼道:“谁叫你进来的。” “本王要进来,他们敢拦我?”他笑吟吟地挨着她坐下,“再说,换衣服还避着我?又不是没……” “不要脸!”晏兰俏脸一红,打断他不再让他继续说下去。 “好,那我不说。”他见她又别扭起来,便不再调笑她,“身子好些了么?” “嗯,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大哥不放心,这几日非要我在府中养病,煞是无聊。” “无聊可以多看些书。”他为她拢起耳边的碎发,“女子多看些书,也是好的。” “嗯。”晏兰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句。 傅天祺见她兴致了了,便起了身走向书柜的方向,“不知道你这里有什么书……” 晏兰见他此行为,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他会过去看自己的书柜,幸好没有把那书放回去,不然若是被他找见了,自己可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四书五经俱全……你倒还真是大家闺秀。”他往里瞧了一眼,倒没有动手去翻,只是粗略一扫,“还有雅士文集,看来你很喜欢研究诗词,也难怪当初能够在诗会上拔得头筹。” “哪里哪里,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晏兰坐在床上,一边说着,一边不知怎么,下意识往枕头的方向靠了靠,生怕他发现枕下这件“宝贝”。 “大才女就是谦虚。”他转身回来,见她面色绯红,便伸手贴到她额头上,“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 “没有,可能只是天气有些闷热,不太透气罢了。” 傅天祺见她神色怪异,“真的?” “没事,你有事先去忙吧。” “我这才刚来,你就让我走?怎么也要亲人家一下……”说着已经俯下身想吻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我还在生病呢,传染了你可不好……” “我不怕……” 推搡之间,枕头一下子被她碰到,往旁边一歪,便一下子露出了一截书角。 “嗯?”傅天祺勾起唇角,“枕头下……那是什么书?” “不是,什么也不是!!!”晏兰全身的筋都绷紧了,连忙推他:“姑娘家写写日志,都是些女孩子家的秘密,你不要看了……” “日志……好像不是吧?”他见她如此惊慌失措更是来劲,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过了枕下那本书。 当时晏兰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完了!完了完了!!! 第27章 布庄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素.女经》……”他看了一眼封面,接着勾起唇,眼底闪过一丝邪魅的笑意,“晏兰,这就是你所谓‘姑娘家’写的东西?” “不是……”晏兰知道自己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干脆紧咬着唇,红着脸不再说话。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接着翻开了书,第一页就是一张活色生香的美人图,又往后翻了几页更是图文并茂,全是讲男女房事。 晏兰只瞟了一眼,脸便已红到耳根。他见她往这边看,居然还把书凑过去,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一起看?” “你!”晏兰恼羞成怒,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还害羞了,晏兰,你倒是真是出乎我意料。”他把书放到一边,接着凑近她,“本王今天可真是,长、见、识……” “……”晏兰见他靠近自己,一看就又要做坏事,本能想要闪躲,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整个人都笼罩在他俯身的阴影中,“你给我看这种书,还指望自己今天能全身而退?” “你干什么?!放开,这里是晏府,不是凌王府!”晏兰有些恼,用力推他,一边推一边还不忘为自己辩解道:“我才没有看那种书,是你自己要看!我说了让你不要看的!” “一点都不乖。”他手臂稍一用力,她就一下子撞到了他怀里,接着他便顺势搂住了她的纤腰,正要吻下去,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王爷,凌王府的陈珏侍卫刚刚来找您,说有要事通报!” 是晏府下人的声音reads();。 傅天祺俊眉轻皱,陈珏是他最重要的几个手下之一,如果他能有事专门找来了晏府,看来这件事一定事关重大。 “我先去办正事,这次就先放过你。”他松开晏兰,接着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走了出去。 晏兰长舒了一口气。刚刚一不小心被他瞧见了那本书,和里面露骨的图画,连她看了都有些受不了,可想而知肯定刺激到了他。若非府中突然有事,说不准他丧心病狂起来真就把自己给办了。 想想真是后怕! 傅天祺走后,晏兰抓起这本书去了后厨,一下子丢进了一堆柴火中。 不管谁捡到拿回去,或者一把火火烧了也好,总之她现在可再也不想看见这东西! 深夜,凌王府。 “查到什么?”傅天祺的声音低沉冷峻。 “昨日属下跟踪睿王的马车,发现他们一路向南,似乎……”陈珏压低声音,“是往南郡的方向去。” “南郡?”傅天祺眉头皱起,“南郡与我们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而天辰在朝中毫无根基,胜算并不大,为了他而与我们作对,这对南郡来说,并非明智选择。” “这……其实属下也不敢妄自猜测。” “无妨,你说。”傅天祺知道陈珏刚刚所言意有所指,他应是心中有些推测,故而才那么说。 “属下以为,南郡一直很有野心。”陈珏低声道:“之前南郡一直作为我朝的附国,每年进贡金银珠宝以及美人,是因为南郡弱小,需要依赖于我们的保护。” 傅天祺的神色逐渐冷了下去。 “而如今……南郡今非昔比,恐怕,不会再心甘情愿沦为附庸。所以……”陈珏言止于此,不再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了。”傅天祺已经心中有数。 “继续盯着天辰,他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还有,我三哥那边也派人盯紧了。” “是!” “还有……”傅天祺顿了顿,又说道:“还有晏家,继续暗中保护晏兰。” “是!”陈珏领命。 又一年寒冬将至。晏兰望着轩窗外已经枯萎凋零的枝条,心上却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随着皇帝寿宴的时间临近,这种不安开始变得越来越浓烈。 这几日她心乱如麻,总觉得最近似乎有事要发生。傅天祺自从上次离开晏府后便未曾再主动来找过她,她也没有再去凌王府,有些疑惑便也暂时搁置了下来。 寿宴前几日,晏兰和苏小妹一同去了布庄,想着各自做一套新衣服,到时赴宴时穿。刚一进门,就听见一个娇声娇气的小丫头在说话:“小姐,所以您是真跟凌王殿下好上了呀?” 晏兰闻言身子一僵,挽着她手的苏小妹也是一愣。 跟凌王好上了?! 苏小妹性子单纯,刚想过去为晏兰打抱不平,晏兰却阻止了她,示意二人不动声色,当作什么事也没有的,佯装在看布料。 “两位姑娘,可需要介绍一下本店的……” “不必了,我们自己看看reads();。” 苏小妹也不言声,二人静静观察着对面的人。 刚刚问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看起来是丫鬟的模样。站在她旁边的人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小姐”了,她背对着她们,所以晏兰和苏小妹只能够看到她的一个背影。 她穿的是淡粉色裙衫,一头秀发美丽动人,光是从背影看,便知定是位佳人。 二人都心照不宣,在等那个“小姐”开口。 “我……其实也不知道。”终于,她开了口。那声音像黄莺啼鸣一样婉转动人,娇媚无比,若是男人,恐怕一听骨头就酥了。 晏兰感觉自己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他也许不知我们的习俗,当时只是碰巧罢了。”少女继续说着,“而我送他的荷包……也不知他领会了心意没有……” 一边说着话,主仆二人已经转过了身来,看来是已经选好了自己中意的布料。 晏兰也终于看清了那粉衫少女的长相。 瓷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果然是位不可多得的佳人。这位少女的美貌,几乎能与花念娇不相上下――也就是说,全京城的女子,包括晏兰在内,都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可是这样一位美人,怎么会籍籍无名?晏兰从未见过她,也从来未曾听说过哪家姑娘如此貌美。她究竟是谁? “小姐这么美,他肯定会喜欢您的。”小丫头继续说着,扬起红扑扑的小脸蛋,“只是我看那凌王一表人才,难免也是个风流多情之人,只怕小姐跟了他会受委屈。” 晏兰观察着粉衫少女的反应。 只见她笑了笑,接着,俏脸上露出了一丝红霞,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却愈发楚楚动人。 “我就喜欢他的多情。” 说完,小丫头不禁掩唇而笑,而粉衫少女的脸颊早已绯红一片。 目送着那二人出了布庄,苏小妹悄悄叫了一声晏兰:“晏兰姐姐,你还好么?” “小妹……你说她们说得那个凌王……是我认识那个么?”不知哪根筋不对,晏兰居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苏小妹一时无语:“呃,大概……只有一个凌王吧……” 晏兰点了点头,“哦。” 苏小妹越看越觉得情况不对,试着转移话题:“晏兰姐姐,我们要不先看衣服?” 晏兰转头望了她一眼,“好。” 一下午,晏兰什么也没有说。 这让苏小妹很是无措,她若是抱怨几句,她倒也能安慰,可是她居然只字不提此事,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晏兰内心深处的巨大浪潮。 “我就喜欢他的多情。” 一想起这句话,晏兰心里便冷笑了起来。 好啊傅天祺,你可真是有本事。 第28章 寿宴(1)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寿宴当日,晏兰穿上前几日在布庄刚做好的新衣服,与晏家其他人一同去赴宴。路上又碰到了苏家的人,这场面似曾相识,仿佛半年前的宫宴场景再现。唯一不同的,是苏小妹如今已经是晏家的人了,默默走在晏秋身侧,模样甚是乖巧。 一路上,晏兰都在刻意与苏承保持距离。苏承也没有再主动凑过来,她的疏离,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只能默默在心中叹息,晏兰对他已无任何情意,他尝试过为自己争取,可是感情却终究让人无能为力。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竟还巧遇了凌王。 “好巧。”傅天祺见晏家的人在这边,便走了过来,目光锁定在晏兰身上,一双凤眸中含带着隐隐的笑意。 “凌王殿下。”其他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毕竟是亲王,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谁也不能无视。可偏偏,晏兰似乎就无视了他。 “晏兰?”他见她毫无反应,以为她又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没有注意到他,便叫了她的名字。 “兰儿,凌王殿下在与你说话。”晏秋在晏兰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哦,凌王啊。”晏兰像是终于注意到这个人一样,语气冷淡得很,“小女晏兰,见过凌王殿下。” 傅天祺身子一怔,“……你又闹什么别扭?” 接着晏兰就又像是听不到了一样,竟拉起了苏小妹的手,指着道路两侧种的花草,转移了话题,完全把他当成空气:“小妹你看,你还记得这花……” 只剩下傅天祺一脸莫名其妙。 他正疑惑着,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回头,见是苏承。 苏承只字未言,但他的眼中分明用同病相怜的语气写着这样一句话―― “凌王,你也被抛弃了?” “……” 傅天祺冷冷瞪了他一眼,接着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并不理会。 因为晏兰突然的冷淡,傅天祺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思来想去,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难道,她是怪自己撞破了她看《素.女经》的事?还是怪自己自那日一别后,便没有再去探望过她?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傅天祺不禁苦笑,想不到如今连自己也无法幸免,竟也迷失在了海底寻针中。 随着众人逐一落座,寿宴正式开始。歌姬跳舞取乐是必不可少的,冬日里,跳舞的歌姬都还只穿着薄薄的纱裙,只为了取悦众人,好能够在这偌大的皇宫中能够生存下去,晏兰其实很同情她们。 她们有些其实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却已经被浓妆艳抹,早已掩盖了脂粉下那张纯真的脸庞。她们或妖娆或妩媚,以为自己靠努力就能够走向荣华富贵,可最终,也不过只是这些男人的玩物而已reads();。 罢了,这些也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与自己何干。 不知怎么,晏兰突然想起了花念娇。花念娇其实也不过与她相仿年龄,只是她的确貌美惊人,她若是在场,只怕能令眼前所有舞姬失去颜色,甚至彻底沦为陪衬。 对了,花念娇怎么没有跟彦王过来? 晏兰特意往彦王那边瞧了一眼,发现除了正妃之外,他还带了两个宠姬过来,然而这两个中却没有花念娇。难道是彦王喜新厌旧?可花念娇这般姿色,绝不会这么快就失宠,更何况他的新欢虽也是姿色不凡的佳人,但和花念娇比起来,却还是逊色几分。 勾引苏承的任务也突然中止,彦王出席皇帝寿宴也没有陪同……难道,花念娇被彦王委派了其他任务? 晏兰心中疑虑重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花念娇定是这场阴谋中关键的一环,只是现在……她似乎隐藏得越来越深了。 正思索着,她不经意间往傅天祺那里一瞟,结果正与他的视线对上。 吓了一跳! 难道他刚刚是一直在盯着她看? 隔着身姿绰约的舞姬,她都能感觉到对面人的眼神仿佛要把自己看穿一样。晏兰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尤其一想到那个小美人,想到她居然能和他牵扯上,心里便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算了,还是不想他。 晏兰开始专注地看着歌舞,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一下子又仿佛没有心事的样子,也不往这边看一眼。 傅天祺抿唇,幽深的眸子再一次沉了下去。 他想起自己十三岁开始学骑射,十五岁便已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十八岁亲临战场,二十一岁执掌三军,亲率出征为皇帝平定南疆叛乱,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畏惧。 可是现在,就因为一个女人,他居然一晚上心神不宁,只因为她突然的冷淡和疏远。 他紧紧握住酒杯,觉得自己今晚很不正常,十分不正常。 终于他按耐不住,中途他留意到晏兰离开了座位,于是也跟了出去。 “晏兰!” 他叫住了她。 晏兰回头,看他的眼神很淡漠。 “到底有什么事,你突然对我这种态度?”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可什么都没说。”晏兰回望他,“至于你惹的那些风流账……我也不关心。” “什么风流账?!”听到这里他总算知道她在为什么而别扭了,“我哪有什么风流账,你听谁说了什么?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别激动。”晏兰却没有生气,非但没有生气,还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还伸出纤纤素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呵呵,我就喜欢你的多情。” 傅天祺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太恐怖了,傅天祺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恐怖”。 他怀疑,今晚的晏兰被鬼上身了。 第29章 寿宴(2)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你……” “我什么?我很好。”她又突然一把将他推开,他伸手一拉,她便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 清甜的幽兰香中掺杂着淡淡的酒香。他心中了然,想必她今晚是喝了酒。宫廷御酒,有一种是入口时带着甜甜果香,味道清冽,初饮时丝毫不觉醉意,可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酒劲就会上来。 她这个样子,恐怕是刚刚饮了过多的酒,当时喝下只觉得甜酸可口,不觉如何,此刻上了酒劲,故而才有刚刚的一番言行。 低头一看,怀中佳人睫毛轻颤,娇俏白皙的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红晕,岂不就是女儿家醉酒的娇憨之态?只是他刚刚心情过于迫切,竟一时未曾注意这些。 “傻丫头。” 他扶着她去凉亭里休息,坐下以后,他本想走过去给她倒一杯醒酒茶,结果她却抓住了他的衣角,似乎不想让他走reads();。 “傅天祺。” 她叫他的名字。深夜里,她的眼神因醉态而蒙上了一丝缱绻娇媚。 “嗯?” 他回应着她。 “混蛋。” “……” “我说,傅天祺,混蛋。”她伸手一下一下捶打他,不痛不痒,却轻轻撩拨着他的心。 “我怎么混蛋了?”他眉眼含笑,顺势一把捉住了她正在“作恶”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你要是说不出来,本王今晚就把你办了。” “……你勾搭人家姑娘。”晏兰冷哼,“我去布庄的时候都听见了,你俩好上了!” “什么姑娘,除了你我还勾搭过谁?”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就你一个都够我折腾了,再来一个?你可饶了我。” 可话虽这么说,他却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角。原来她闹别扭,是因为吃醋了。 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再一次柔软起来,原来,她也是会为他而吃醋的,她也是在乎他的。 她盯着他看,就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 他一侧头,对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眸子。 “这位小哥哥,你真好看。” 小哥哥? 还未说话,却有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口中的兰香掺杂着凛冽的酒香,柔唇的触感将他心底压下的火苗无声点燃。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吻他。 虽然,是在醉酒、不清醒的状态下。也许一觉醒来,她就会忘记这一切。 原本他想,决不能趁人之危。这一夜他压抑着自己,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在这种时候冲动,否则等她清醒过来时,一定会怨恨自己。 可是――她却主动来撩拨他?! 他的肩膀稍一用力,便抱起了她娇小的身子。他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后背靠着石桌,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很快他便夺取了主动权,撬开她的贝齿,将舌头伸了进去,灵巧地在她的樱口中转动。 “唔……”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待他终于“松口”,她感觉自己已经头昏脑涨,昏昏沉沉地往前一倒,伏进了他怀里。 “什么东西那么硬……” “叫你惹火。”他的声音低沉喑哑,紧紧抱着怀中的佳人。她似乎觉得这个姿势还不够舒服,于是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腿上不停扭动着身子,不停刺激着他。 这是逼他今晚就把她给办了! 怀中传来了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低头看去,竟然睡着了。 撩完还想睡? 他的眸子沉下去,你以为你撩完还能睡?! 第30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是被傅天祺吻醒的。 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咬她,一下子将她从半梦半醒间拉回来。唇齿间还残留着他口中的清凉薄荷香,与果酒酸甜的味道掺杂在一起,令她有些回味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 “你再勾引我试试?” “唔……” 再一次遭遇攻势,她的身子往后仰去,却被他用手臂托住。这样一来,她的半个身子都悬空了,只能依托着他手臂的力量,又想推他又害怕他突然松手。于是,她只好“委曲求全”地把身子往前探,一下子便又扑进了他怀里。 晏兰的酒醒了大半,想想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她先是故意气他,而后似乎又……调戏了他?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她能感觉到自己狂乱的心跳,不知是因刚刚的惊吓还是因为什么,几乎快要跳出了胸腔。 突然,他轻声笑了一下。 接着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发丝。 温热的气息从耳边略过,她感觉到一阵痒痒的酥麻。 “酒醒了?” “嗯……”其实她脑袋到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只是刚刚被他那么一吓,从全醉变成了半醉。 留意到现在还坐在他的腿上,晏兰脸颊绯红,刚想从他身上起来,他却不肯松手。 一抬眸,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邪邪的笑意。 “你……你想干什么?”她扭动着身子,却被他牢牢按在怀里。 他幽暗的眸子一点一点深下去,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说呢?” “你你你……” 后面的话却都被堵在口中。 他吻她就像会上瘾一般,总是乐此不疲。更可恶的是随着他这样侵犯她一次又一次,他已经越来越有经验,几乎很轻易就能诱使她打开紧闭的樱唇,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reads();。 不行了……快窒息了…… 可他似乎觉得还不够,一边吻一边伸手去寻找她的衣带。他不会真要在这里…… “别……”晏兰脸颊绯红,“会有人经过……” “原来你担心这个?”他在她的腰上轻轻捏了一下,“所以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可以了?” 不是!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可他似乎没想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起身将她横抱起来,往深宫的方向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去没人的地方。” 晏兰被他抱在怀里,一路上偶尔有遇见小太监小宫女,羞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那些人却只是恭敬向傅天祺行礼,叫一声“见过王爷”,脸上没有丝毫异色。 好吧,迫于他的权势地位,哪怕明知他要干“坏事”,谁又敢表现出异样? 不知走了多久,他抱着她走到了一座寝宫面前。寝宫里是黑的,看来并无人在此处居住。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这样一个地方的?里面该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小眼睛一转,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他推开门,将她抱到了床上,“这是我二哥专门在皇宫里给我设的寝宫,因为凌王府比较远,逢年过节偶尔我会在这里小住几日。” 起身去点了蜡烛,烛火的光亮照亮了整个房间。不得不说,毕竟是给亲王住的寝宫,虽然只是临时下榻之所,但还是很宽敞华丽的。屋子里很干净,看来每日都有人来此打扫。 当然,这些都不是晏兰此时关注的重点。 她往后缩了缩身子:“你……你别过来……”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他压在了床上:“你以为你现在还逃得掉么?” 在他的唇落下来之前,她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皇上寿宴!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唔……” “不管。” “……” 与此同时,皇宫正殿。 皇上留意到晏兰中途突然离场,原本也未曾多想,可接着便看见傅天祺也跟了出去。两人这一走,居然就是一个时辰,因而心中难免起了疑虑。 正思忖着,德公公站立在一侧,俯身在皇上耳边说了些什么,于是皇帝舒展了眉头,转而对德公公笑道:“那便不要打扰了。年轻人可真是……啧啧。” 不多时,宫外有人传话,南郡公主已到。 “快迎进来!” 皇帝亲自起身,其他文武百官也跟随而站,迎接远道而来的南郡公主。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众亲王中最不起眼位置的睿王,眼底悄然滑过一丝狡猾的神色,却又转瞬消失不见。 今年皇帝寿宴,南郡派了世子和公主前来。只是在路上时听闻南郡世子遇到了事情耽搁了几日,因而恐怕要晚些才到。但为了表示尊敬,还是让公主照常上路,总算是在皇帝寿宴前抵达了京城。 南郡公主一进来,其美貌就令在场的无数人为之惊艳reads();。而这之中最为吃惊的当属苏小妹,因为眼前这位公主,不是别人,正是那一日她和晏兰在布庄遇到的那位美人! “南郡沈蕊,见过皇上。” “免礼平身!” 沈蕊的确是美,就连皇上也不禁多看了几眼,稍愣了片刻后才道:“快快赐座!” “多谢皇上。” 沈蕊落座后,一双漂亮的眸子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奇怪,凌王怎么不在? “公主,不知令兄情况如何?事情可处理好了?” 皇帝的突然发问打断了她的思路,于是她浅笑着回应道:“兄长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这次兄长路上有事耽搁,故未能及时奔赴寿宴,对此一直深感歉意,千叮咛万嘱咐小妹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您赔个不是。这对龙凤雕玉,便是兄长送给皇上的贺礼。” 边说着,便有人端着贺礼走来,上面盖了红布。沈蕊上前亲自揭开红布,红布下是一对洁白无瑕的玉,刻着的龙凤图样栩栩如生。 “这是……贵国最为名贵的雪晶玉!”皇上见了也不禁感叹,这雪晶玉乃玉中最上乘,而且只有南郡的一个边城才能产出,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见到。一块拇指大小的雪晶玉便已市值千金,而今日南郡所奉上的贺礼,竟是一对由雪晶玉所打造的玉雕,其价值几乎已无法估量! 沈蕊略微颔首,“正是。一点微薄之礼,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怎会!这雪晶玉乃是玉中上品,朕在此谢过贵国的美意。” 寿宴继续进行,气氛也愈加热烈。很多王孙公子都悄悄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位公主身上,各自动着脑筋。沈蕊扫视一圈,发现凌王真的不在,他的座位是空的,可见他原本是来了的,只是现在不知所踪。 “公主,凌王是不是真的对咱们无意啊?”小丫头柳儿在沈蕊耳边悄悄说道:“上次他捡了您的手帕,也许真的只是以为您掉了而已,并无其他意思。” 沈蕊想了想,觉得也不无可能。在南郡,姑娘若是见了心仪的男子,便故意将手帕丢下,而那男子若是也对姑娘有意,便会将手帕捡起来归还与她。一来二去,两人便是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可是在这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习俗。也许当时,他真的并没有想那么多,可能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罢。 沈蕊想着,不经意间抬眸,只见对面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正在认真地盯着她看。 他看起来很年轻,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与她年纪相仿。他的皮肤很白,五官长得很清秀,只是看上去文弱了些,不似凌王看上去有男子气概。 “那是……”沈蕊侧过头问柳儿。 柳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那个少年。少年的目光与她们对上,似乎浅浅地笑了一下。 “哦,公主您说睿王啊。”柳儿见沈蕊一直看着睿王,悄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听世子说,睿王他……” 沈蕊眯起眼睛,接着勾起唇角笑了笑。 美人笑靥如花,对面的睿王不禁看得一愣。 席间休憩之时,沈蕊独自一人去了后花园。这里的皇宫比南郡更加富丽堂皇,连水池上的装饰都极为奢华,每一处雕琢都尽显雍容华贵之气。 “公主。” 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好听的男声reads();。 沈蕊转过头,便看见了在寿宴上一直在看她的那位少年。或许,称他为睿王更加合适。 “睿王殿下。” 沈蕊莞尔一笑,不经意间一个动作,袖间的手帕便掉在了地上。 她浅笑着望着他。 睿王俯下身,将手帕拾起,摊开一看,只见一双鸳鸯戏水,一针一线绣得极为细腻。 “曾闻南郡‘情郎拾帕’之说,只是不知公主今日,是偶然掉落,还是……”睿王眼底笑意盈盈,礼貌地将手帕递给沈蕊。 “你猜呢?”她接过手帕,美目中流光百转,轻启樱唇,“睿王殿下。” “叫我天辰就好。” “天上的星辰?”她笑,“名字很好听。是你父皇给你取的?” 傅天辰闻言先是一怔,接着垂下了眸子,“是我母妃。” “令堂身体可好?” “我母妃……很多年以前便去世了。” “对不起。”沈蕊好看的眸子里也弥漫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之情,似乎是为他之情所感染,“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过往伤心事。” “没事,人不能总生活在过去。”他重新扬起头,眸中重新焕发出光彩,“未来,总是比过去更加重要,不是么?” 她一愣,接着,便抿唇浅笑,点了点头。 “是啊……”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生命不可回头,而她只能往前看,也必须往前看。 那些该停在过去的人和事,也许,是该让他们停在过去了。 回到宫中以后,柳儿悄悄问道:“公主,您见过睿王了?” “嗯。” 柳儿往睿王那里瞧了一眼,少年白皙的脸庞上似乎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偶尔目光投向这边,却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柳儿知道睿王已经被沈蕊迷住,便又在她耳边继续道:“公主,睿王真的可以么?我听说,他们朝中最有权力的两大亲王是凌王和彦王,如今凌王未曾露面,理论上彦王应是首选,睿王……似乎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 沈蕊却摇摇头,“你不懂的。有些事,不能这样看。我选了睿王,自然有我的原因。” “哦?”柳儿不理解,“公主您说,睿王能有什么优势?” 沈蕊转头看了她一眼,却只是笑了一下,“我为何会选择睿王,与你说了你也不懂。至于彦王,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不选择他。” “为什么?” “你看他明明有自己的王妃,却还带着两个宠姬在身侧。虽说男人花心好色是天性,可那彦王居然连掩饰也不掩饰,哪怕是寿宴这种场合,也直接当着自己正妃的面与两个宠姬亲热。” 柳儿不解,“这能说明什么?” 沈蕊笑了,“有时候,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态度上,可以看出很多事。” 柳儿似懂非懂,“这样啊……”顿了顿,有道:“那,世子那边……” “如实汇报给他reads();。”沈蕊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对了,哥哥这几日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南郡公主来访,为尽地主之谊,皇上特意安排她在宫中小住几日,住的是专门接待外使的宫殿,气派不输任何皇亲国戚的寝宫,以示对其最高尊敬。 沈蕊由人带领着去了她的寝宫,柳儿跟在她身后。皇上已经吩咐了下去,若是她这几天想在京城逛逛,也会有专人陪同。 待遇还不错。 进了房间以后,沈蕊本想自己简单洗漱一番就睡下的,可谁知刚卸下首饰,却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公主,奴婢来伺候您梳洗。” 很好听的声音,像花儿盛开一样清脆。不知为何,竟令她无法拒绝。 “进来吧。” “是。” 外面的婢女轻轻推门而入,沈蕊一抬眸,倒是有几分惊讶。 天啊,这里连婢女都这么漂亮么? 沈蕊在南郡可谓貌美无双,结果到了这里,居然连一个小小婢女的美貌都与她几乎不相上下?! “你真好看。”沈蕊不禁脱口而出,“在这里当奴婢真是可惜了,真不知道,你们这里后宫的妃子是不是个个都要美成天仙了?” 婢女闻言,俏脸微微一红,“哪里哪里,公主您才真是世间绝色。” 沈蕊笑了笑,“看来你们这里的姑娘不但漂亮,还很谦虚。” 婢女抿唇一笑,不再多言,接着上前便为沈蕊宽衣。 沐浴的水已经烧好,沈蕊等着婢女给自己宽衣完毕后好好去泡个澡。结果……这婢女难道是新来的?怎么宽衣动作这么慢? 沈蕊悄悄看着镜子,发现婢女在给自己宽衣的时候,似乎……在盯着自己的身上看?难道她是在自己身上找什么?! 一个转身便捉住了她的手腕,“你不是婢女,你到底是谁?” 她并没有说话,眼神中却逐渐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我……” 沈蕊刚想再问,却突然闻见一阵淡淡的冷香,接着,两眼一黑便昏睡了过去。 “吱呀——” 门被推开,月如烟站在门口。 “确定了么?”他问。 婢女垂眸看了一眼倒下的沈蕊,咬唇点了点头。 月如烟喃喃道:“南郡沈氏……恐怕不那么容易对付。” 少女垂下眸子,静静望着沈蕊的脸庞出神。 沈蕊说得对,这般美貌的女子,自然不是婢女。 她是花念娇,曾是京城红极一时的头牌reads();。 …… 寝宫中烛火摇曳,屋外的婆娑树影在轩窗上勾勒出一道道痕迹。 晏兰披散着发丝躺在床上,被傅天祺圈在怀里。两个人都是衣衫凌乱,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翻云覆雨一般。 突然他开口:“我给你梳头,好不好?” 一个时辰前。 “皇帝寿宴!我们得回去了!” “不管。” “……” 唇齿缠绵起来,她的身子又渐渐软了下去,逐渐失去了力气。他伸手探进她的衣裳里,隔着贴身小衣感受到他的抚摸,她的身体因紧张而有些颤抖。 “怕我吃了你?” 他轻笑,接着一翻身,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幽暗的烛火忽明忽暗,一点火光倒映在他的眸子里。而那之中除了一点一点燃烧起来的火焰之外,还有她的脸庞。 在他的瞳孔中,她看着自己。 伸手抚过他的鬓角,她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其实他是极好看的,相比于月如烟美得阴柔,傅天祺的长相更加俊朗,轮廓也更加棱角分明。怪不得那么多姑娘喜欢他,就连自己,最终岂不是也着了他的道,被他的皮囊所诱惑? “在想什么?” 突然,他开口问她。 她再一低头,他眼中的火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如水般的柔情。 “在想你。” 她歪着头,神情活像个天真的孩童。 他笑,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手却着实不怎么老实,伸手一扯,便将她的衣带扯开。 “坏人。” “坏你也喜欢不是么?” “……” 他坐起身来,靠着身后的床头,将她的衣裳从肩膀上拉下来。 美人香肩白皙如玉,优美的线条让他忍不住想咬一口。 然后,他就真的做了。 他真的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 “嗯……”她呻.吟了一声,不痛不痒地打了他几下:“你竟然咬我肩膀?” “你的全身我都想咬一遍……”他抱着她,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听得她一阵酥麻。 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居然并无放荡之感,只是无端令她脸红罢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也咬你一口?”她笑,接着抱住他的脖子,柔软的樱唇便覆了上来。 他搂住她的腰身,静静等着她在自己的脖子上也留下属于她的齿印。 可,沉默了片刻,她却没有咬下去。 “怎么,舍不得?” 他勾起唇角笑了,“你还是喜欢被我咬,是不是?” “嗯……” 一个绵长的音还未落,他便感觉脖颈处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reads();。 “你!” 她居然真的咬下去了。 “等你准备好了再咬,那多没意思。”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谁叫你自作多情了。” “学坏了。”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小妖精,你成功把我惹怒了。” 指尖沾染着她发丝的香气,他俯下身,将头靠在她的肩膀处,鼻息间尽是她发丝的芬芳。 挑起一缕,低头一吻,“我喜欢你的头发。” “都被你弄乱了。”她娇嗔道,“人家早上为了赴这宫宴,可是让小珺给我梳头梳了好久……” 他抬起头,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突然说:“那我给你梳头,好不好?” 她不由得笑了,“你会梳头么?” 他扶着她起身,“没有给姑娘梳过头,你是第一个。” “那我不是很荣幸?”她在铜镜前坐下,看着镜中的他轻轻撩起自己的发丝。 他的动作很温柔,比小珺还要温柔。他的手修长而有力,这是一双握剑的手,却不曾想竟也会有执起玉梳的时候。 他一下一下梳着,三千青丝绕指柔。 “我小时候,母妃曾这样为我梳头。”他一边梳一边说道,“母妃很会梳头,也会编好看的发髻,可我却总是学不会。” “学不会也没关系,你一个王爷,又不需要会这些。” “谁说不需要了?以后我还要天天给你梳头。”他说得很是严肃,倒是晏兰听罢不禁乐了。 “天天被你梳?那我这后半辈子没法见人了。” “谁说的?”他见她调笑他,抿起了薄唇,“我可以慢慢学。可惜这里之前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居住,并没有女孩子用的东西,不然,我还可以给你画眉。” 她抿唇一笑,他望着镜中的佳人,突然又说:“不,你的眉毛天生就很好看,不需要我再给你画了。” “就你会说话。”她一边笑着一边看他给自己挽发,动作并不熟练,不过倒是很用心。 “好了。” 一个可爱的发髻被挽在脑后,虽不比小珺挽的像样,不过倒也显得纯情可爱,比她意料中要好很多。 “不错哦。”她伸手摸了摸脑后的发髻,“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 “那……我一辈子给你挽发,好不好?” “嗯?”她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言语中的深意,侧过头去看他,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碧玉发簪,轻轻插在了她的发髻间。 碧玉发簪,玲珑剔透的坠子,在她发间轻轻摇晃。 “晏兰,嫁给我,好不好?” 第31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嫁给我,好不好?” 她愣住。未曾想到,此时此刻,他会突然问她,愿不愿嫁他。 “你……你是认真的么?” 她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又或者,是他刚刚说错了? 他却没有回答,而是像从前一样,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让它来告诉你,好不好?” “傻瓜。” 他笑,将她揽进怀中:“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傻瓜。” “就会说好听的话,人家才不信。”她小手握拳不痛不痒地捶打他几下,嘴上说着娇嗔的话,唇边却勾起了一丝甜蜜的笑。 她的头贴在他胸膛上,能够听见他心脏的跳动声。 在这一刻,他的心只为她而跳动。 “晏兰?” “嗯?” “我爱你。” 怀中的人儿娇躯一怔,接着,她抓紧了他胸口的衣服,纤手有些颤抖reads();。 “晏兰,我爱你。” “爱”这个字,曾经让他觉得很难说出口。 在他眼中,“爱”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种感情,更是一种责任。当他将爱说出口的刹那,他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前方所要面对的一切。他会为她遮风挡雨,会给她一个依靠和归宿。 他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她,和她所要守护的一切。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抬眸,陷入了他眼底的深情中。 透过他漆黑的瞳孔,她能够看见自己,只有自己。 以及,深藏在他眉宇之下的,他们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及笄宴上她在人群中偷偷瞧他时脸颊上的两朵红霞,诗会上她拔得头筹时的意气风发,碧泉山庄里两个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时鼻尖的距离,鬼市里他给她温暖的怀抱,甚至是牡丹花下他狠狠吻她后她打他的一巴掌…… 还有邀月楼里,他们在红烛罗帐中缱绻缠绵、彼此沉沦在对方的柔情中……那些过往一幕一幕在她脑海中闪过,原来不知何时,他的身影早已深深镌刻在她心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甚至已经忘记,究竟是哪一刻,她的心被他撩起了波澜。 于是嫣然一笑,“你问我要不要嫁给你,可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会接近你么?” “知道啊,”他的眸子愈发幽深起来,眼底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你想勾引我。” “嗯哼。”纤纤玉臂环住他的脖子,“那你还对我动情,不怕我最后让你输个彻底?” “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输了。”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而蛊惑人心,“我先爱上了你,就已经注定会输。可是我还想赌一把,用我自己当赌注,赌你会不会也爱上我。” “这次你若又是输了可怎么办?”她咯咯笑起来,活脱脱像个小妖精。 “那我真的只能把自己彻彻底底输进去。”他笑,“所以我说,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傻瓜。” 如果爱是一场赌局,那么两个人都赢,便也是两个人都输。 “所以……你知道我舍不得让你……输得一败涂地。”她俏脸绯红,“你真坏。” “那你是承认了你对我……” 她红着脸打断他:“我可没说。” “那你嫁不嫁给我?” “我……”她咬着唇,娇颜羞涩:“你若能在下个月的六艺之技中占得鳌头,我便嫁你,如何?” “下个月……射御二技?”他勾起唇角,已然明了她的心意。 皇宫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行一次六艺竞技,一次进行两个项目,王孙公子皆可参加。而下个月的项目,正是射和御,即箭术和骑术。 傅天祺自幼擅长骑射,射御之技极为出众,每一次进行这两个项目,他都是毫无疑问地独占鳌头。这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他做到,她便愿意嫁他? “嗯reads();。”晏兰又一次羞红了脸,“你做到了,我便嫁你。”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讨厌,人家才不反悔。” 少女娇羞的脸庞像春日里的花朵,娇艳欲滴。他想,他这一生,便是心甘情愿为这朵花颜而付出一切。 金鸡报晓,晨光熹微。 一缕阳光洒进来,原来,深夜已经过去,不知不觉,他们竟已在此度过了整整一夜。 “糟了,我爹他们一定担心死我了……”晏兰匆匆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但端视铜镜,只见自己满面潮红,恐怕少不得被误会了! “不必担心,我昨夜早已派人告知了皇上。”他亲自俯下身为她系好衣带,“不然,昨夜皇帝寿宴就这么不告而别,脑袋不想要了?” “你……你跟他们说什么?”她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 “当然是说,*一夜值千金,所以我就直接带你回寝宫了!” “你!” 晏兰又羞又气,这下好了,之前虽也早已与他有各种私情传闻,可毕竟也都只是传闻,这一次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怕什么,你早晚是我的人。”他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晏兰冷哼一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觉得我有没有?” “没有。” “……” 回府之后,如晏兰料想一般,晏家的人又针对她深夜不归这件事唠叨许久。无非是说虽然人人皆知她与凌王情投意合,但姑娘家总归要矜持些,出阁之前还是要多多注重自己的名节。 晏兰苦笑,是她不注重自己名节?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傅天祺这般攻势撩拨之下,再矜持的姑娘都拿他没有办法了,自己居然还能完璧回来,晏兰越想越佩服自己。 “兰儿!我在训你!你居然还在笑?!” 晏兰闻言连忙收起了之前的胡思乱想,立刻严肃起来,“咳咳,兄长教训的是,兰儿以后必定注意……” 晏秋长叹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于是,晏兰被晏秋禁足了三天。 三日后晏兰终于解禁,想着前几日在房中闷着着实无趣,便想出去走走。正巧苏小妹也好出去买些胭脂水粉,所以二人便再次同行。 走到市集,二人见前方人群熙熙攘攘,似乎是在围观什么。 晏兰出于好奇便也跟着凑了上去,由于前面的人实在太多,所以晏兰倒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只听见周围人议论纷纷,“这算命先生真有这么神?” 原来是江湖神棍。晏兰轻扯唇角,她一向是不信这些的,只不过想着既然人家也是出来混口饭吃,所以便也不打算戳穿。 “先生今日不再算命了,各位请回吧!” 一个童子稚嫩的声音传来reads();。于是周围的人开始逐渐散去,晏兰终于看清了那位算命先生。 和她想象得差不多,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看上去三分慈祥七分神秘。“算命先生”大抵都是这般形象,眼前的这位也不例外。 晏兰觉得无趣,苏小妹似乎也不太关心这些,眼看天色也不早,二人转身便要离去。可就在转身瞬间,身后突然响起了老人沙哑的声音―― “姑娘留步。” 晏兰回头,只见老人望着自己,接着,又重复了一句刚刚的话:“姑娘留步。” 看来,就是在叫她了。 晏兰想着既然闲来无事,便坐下听听也罢。左右她又不会信这些,纯属好奇罢了。 “先生可是说今日不再替人算命?”晏兰问道:“怎又叫住了小女?” 在问这句的时候她已经猜测到了他大概会说什么――无非是说自己哪里异于常人,是大富大贵之相,所以他破例想为自己算一卦,或者是自己最近有什么大灾大难,如果给钱就能告知规避之法。 可谁知那算命先生竟真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伸手捋了一把白须道:“姑娘不必多想,老朽刚刚叫住姑娘,并非是想说姑娘的富贵或者灾难。” “哦?”晏兰来了兴致,“那不知先生是想说什么?” “姑娘从小生活在养尊处优的条件中,知书达理,也从来未曾吃过苦。”算命先生缓缓道,“但,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姑娘其实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之事,却只有姑娘自己知道,同其他任何人说起,都会令人觉得荒谬。” 晏兰心口一紧,难道他指的是……自己重生这件事? “不仅如此,与姑娘最近关系最为亲密之人,也和姑娘有着相同的经历。”算命先生继续说道,“你们两个的事,除了你们二人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而你们的命运,也早在冥冥之中被绑在了一起。” 这番话不禁将晏兰惊出一身冷汗。之前她从不相信算命只说,可是他刚刚说的却又如此准,这要怎么解释? “先生,您究竟还知道什么?” “人言道:天机不可泄露。但姑娘若执意想问,老朽可以给你一个解答。倘若姑娘所处的环境称为现在,那么,姑娘的过去和未来,姑娘可以二中择其一。” 过去和未来…… 未来自然是自己即将要经历的一切,而过去…… 晏兰想,算命先生所指的过去,应该是前世。 前世的疑团,和未来的命运,如果她能有机会得知其一,她要怎么选? 她之前从来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选择就已经摆在了她面前。 或者,她可以选择,两个都不选?忘记今日所见所闻,只当那只是一个骗钱的江湖神棍,不将他的任何言语放在心上。 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已然不可能了。 也许,她当时不该回头,真的应该直接走的。 “姑娘,想好要问什么了么?” 晏兰咬唇,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32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回到府中时,已经傍晚时分。 今日所遇见之事有些太过诡异,竟让她一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那算命先生并未给她明确解答,而是只给了她一个字,让她自己去参透。 也许……他只是故弄玄虚? 罢了罢了,若是自己领悟不出,想来终究是时机未到,自己在这里干想,恐怕也不会有结果。 但她心里却还是总有些隐隐的不安,总觉得最近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凌王府中,傅天祺为对面的人倒了一杯茶。 “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当年的真相,我早已猜到九分。” 他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如果我想,我随时可以拿到那封信。” 对面的人沉默,静静听着。 “可是我不愿去确认,因为哪怕只有那一分的可能性,也终究是我心底的一丝希望。”他放下茶壶,抬起眸子,“我若看了那封信,就连最后那一分希望都不再有。” 对面的人还是没有说话。 “你知道么?半年以前,我曾和晏兰去过一次鬼市。” 突然,傅天祺说起了半年前的往事。 “那晚我们走在鬼市中,我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寻亲人偶。一个男人把自己妹妹的生辰写在了纸上,结果,还真的被问到了,问这是谁家的。你猜,后来怎么着?” 沉默,依旧是沉默。 傅天祺垂下眸子,“后来,那个男人被告知,其实他的妹妹早就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可是他不知道。他还在苦苦地寻找,以为终有一天他们兄妹二人能够团聚。终于,他来到了鬼市,想去求寻亲人偶,却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 对面人的茶杯空了,他为他续上茶。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他不来,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得到他妹妹已死的消息。也许他会找她一辈子,一辈子也找不到,可是心底总是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可是那一天,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他是问句,可是却似乎并没有期待对方回答一样,而是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也许总有些时候,人真的需要死心,活在最后一分的希望里,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对面的人只是听着,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傅天祺接过信,“当年月太医离奇死在府中,外人说是自尽身亡,可其中的真相,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不过很可惜,死人不会说话。” 信拿在手上,可他没有打开,却突然问―― “你觉得,我会不会看这封信?” …… 入冬了。 晏兰换上棉披风,柔软的绒毛很温暖舒适。 听说宫里的梅花开了,芸美人邀请晏兰和苏小妹一同来宫中赏梅。 芸美人是晏兰舅母之女,她的生母是晏兰母亲的大嫂。芸美人只比晏兰大两岁,十三岁便入了宫,可是一直不算受宠,多年来见到皇上的几乎寥寥,美人还是去年才被皇上册封的reads();。 很多人以为进宫当了皇帝的妃子便是从此走上荣华富贵之路,可事实上她们究竟过得如何,也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也正是因此,当初皇帝想纳晏兰为妃时,她宁可陪傅天祺做戏也不想进宫。有芸美人的前车之鉴,她知道深宫庭院有多少压抑和酸楚。所以,她不想将自己的后半生葬送在这里。 这一日,晏兰和苏小妹结伴入宫,陪着芸美人一起看看这梅花。皇帝寿宴那日,坐在皇帝身边的除了皇后以外,另一个是最近极为受宠的贵妃,像芸美人这种级别的,自然不会有机会在寿宴上露面。想来,上一次见芸美人,似乎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了。 那时也是在冬天,梅花开得最娇艳的季节,她邀了晏兰与她一同赏梅。别人都爱夏日百花姹紫嫣红,可她却偏偏只爱梅花。她的性格也如梅花一般,清高而淡雅,不喜与群芳争艳,仿佛只等待愿意欣赏她的那个人来。 晏兰常常会想,也许,这就是她明明拥有姣好容颜,却总是不受宠爱的原因罢。 再次相见,芸美人似乎与去年并无太大变化。她还是很年轻貌美,笑起来也还是一样清丽动人。 若非要找出些不同,大概只是那神情,似乎更加落寞孤独。 “时间一晃,过得倒也快。”三人在梅园走着,芸美人突然开口道:“小妹都已经嫁人了,兰儿与凌王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想来也是好事将近。” 晏兰和苏小妹听了都是面颊一红,尤其是晏兰,一想到寿宴那日自己喝多了果酒,原本只想到后花园透透气,结果却被傅天祺抱到了寝宫中,一夜不归,这等“美事”,想不到居然连芸美人都听说了。 “这梅园中的梅花,果真娇艳动人!”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隔着层层梅花,虽看不见人,可这声音晏兰却很熟悉,顿时心中一沉。 如果她没有记错,说话的人正是那一日在布庄中遇见的那位粉裙少女。对于她,晏兰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毕竟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可是说她“跟凌王好上了。” 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也会在这宫中? “是南郡公主沈蕊。”苏小妹在晏兰耳边悄悄说道:“寿宴上你突然出去了,所以没有看到她。” “南郡公主……”晏兰黛眉蹙起,难怪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她。 “既然是南郡来的客人,我们还是过去问候一声比较好。”芸美人对身后的晏兰和苏小妹说:“出于礼貌也该过去打声招呼。” 苏小妹点点头,晏兰自然也不会拒绝,于是三人便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哥哥你看,这株梅花最漂亮!” 沈蕊似乎在全心全意赏花,语气中透露着愉悦。 “你说好看,那便好看。” 接着,晏兰听到了一个很好听的男声。 低沉磁性的声线,却很温柔,会让人联想起三月的春风,温暖亲和。 她们走过去,梅花的的花枝微微颤抖。 晏兰抬眸,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修长的身影,白衣皎洁如雪。 第33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一片深红悠悠落下,清冷的梅香扑鼻而来―― 晏兰抬眼的瞬间,正对上一双好看的眸子。 他的瞳色似乎比一般人要浅一些,是柔和的琥珀色,深邃而不凌厉。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长相自然也是极为俊美的,然而真正令她感到惊艳的却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气质。 与傅天祺的清冷和月如烟的不食人间烟火相比,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气息,颇有翩翩君子之风度。一瞬间,她竟不知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他,似乎无论什么样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会玷污了他的这种高雅。 “好巧,两位客人也在这里赏梅花。”先开口的是芸美人,“这位想必就是南郡世子了吧。前几日听闻世子有事在身,今日才终得一见,果然是如传闻所言一般俊逸不凡。” “娘娘过奖了,沈逸不敢当。”对于芸美人的这些客套之言,沈逸并未过多在意,回应起来态度也是极为自然,丝毫不显过度谦虚或者过度自傲。 所以虽然只是初见,晏兰对沈逸却是很有好感的。 当然,也只是好感而已。 “原来是芸美人,好巧。” 这时,沈蕊突然开了口,明眸中笑意盈盈。 晏兰和苏小妹心中都是有些惊讶,因为芸美人在后宫之中地位并不高,既不是皇后也不是宠妃,可沈蕊却能叫出她的名字,这着实有些出乎意料reads();。 “公主今日的粉色裙衫很漂亮,与这梅花正相称。”芸美人淡淡说道,“当然,公主人美,自然穿什么衣服都美。” “芸美人真是会说话。”沈蕊脸颊一红,“芸美人也是美人,被美人这样夸奖,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但晏兰却隐约觉得这沈蕊似乎是话中有话。不知怎么,这“美人”二字在晏兰听来更像是一语双关,不仅仅是说芸美人容颜貌美,更是在暗指她的封号“美人”。可是她为何在这件事上意有所指?会不会只是自己想多了? 晏兰转头看了芸美人一眼,她的神色并无任何异常,“公主不必谦虚。” 也许,真的只是她敏感了吧。 “这位是晏姑娘,这位是晏姑娘的嫂子,晏家大少奶奶。”芸美人介绍起二人,“小妹在寿宴上应该是见过公主的,兰儿当时不在场,怕是没有见过。” 晏兰莞尔一笑,“见过公主、世子。” 其实,她和苏小妹之前都曾见过沈蕊,就是在布庄那一次。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而这件事,她也不想在这里提。 “晏姑娘。”沈蕊打量着她,突然开口问道:“晏姑娘可曾婚配?” 一上来就问得这么直白,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知她突然问此事作甚。芸美人替晏兰回答道:“未曾婚配,不过……” 后半句的转折还没有说出口,沈蕊却已然打断了她:“那正好,我哥哥也未曾婚配!我喜欢晏姑娘,晏姑娘,不如做我的嫂子?” 所有人又是吓了一跳,原来南郡公主的性格竟是……如此不拘小节?! “小蕊,不要胡闹。” 沈逸出言轻斥,却丝毫不显严厉,依旧很温和。晏兰不由得回想起每次晏秋训斥自己时的样子…… 不禁感慨,同样是哥哥,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当然,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蕊刚刚语出惊人,这让晏兰和沈逸二人都很是尴尬。 “公主说笑了,以世子这般条件,怎会找不到良配,而晏姑娘也早已心有所属……”芸美人再一次出面缓和了气氛,“公主的好意,我替兰儿谢谢你。” “芸美人见笑了,小蕊只是在开玩笑,如有冒犯,还请晏姑娘多多包涵。”沈逸的声音温和动听,仿佛能让任何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他转头望向晏兰,璨若星辰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窘迫之态:“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什么,公主很可爱。”晏兰也笑了笑。沈逸和沈蕊是来自南郡的客人,这种时候要显示出自己的大度,又怎会因沈蕊的一句话而斤斤计较。 沈蕊悄悄望了一眼晏兰,又转头望了一眼沈逸,接着垂下了眼帘,“那当我说笑好了。”说着又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一起赏梅吧!” “也是,莫要辜负了这一番梅花盛开的美景。”芸美人也附和道,“这里碰上了也算是缘分,不如就一起,人多也热闹些。” 晏兰和苏小妹没有异议,于是几个人便同行继续赏梅。 在梅园中走完一圈,待看尽了所有梅花,已经到了将近晌午的时分。沈逸和沈蕊这几日住在宫中,便随芸美人一同去用膳,晏兰和苏小妹则打算回府了。 “下次梅花再开的时候,你们再来reads();。” 分别时,芸美人拉起晏兰的手,突然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无论是谁,兰儿,你一定要幸福。” 晏兰一时怔住,没有想到芸美人会突然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 不及细思,芸美人脸上已经又恢复了以往的淡雅笑容,“去吧,不要太晚了。” “嗯,芸美人也好好照顾自己。”苏小妹拉起晏兰的手,“晏兰姐姐,我们走吧。” “那我们走了。” 晏兰望着芸美人,她的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除此之外,她再也看不清其他。 不是再无其他,而是她看不清。 她想,在这世上,也许没有人能够懂芸美人的眼睛,也没有人能够懂她的心。 晏兰和苏小妹一前一后往外走,就在拐角转身的瞬间,她回头,只看见了芸美人的背影。 她似乎比去年更加消瘦了些,背影那么单薄,单薄得让人心疼。 午膳过后,芸美人回了自己的小苑休息,沈逸和沈蕊也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哥哥。” 回去的路上,沈蕊突然叫住了沈逸。 “嗯?” “那个晏姑娘走的时候,你在看她。”沈蕊漫不经心开口道:“哥哥,其实你是对她有好感的吧。” 沈逸眯起眼睛,“我只是觉得,他很像我梦里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初见晏兰,她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他们很早以前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的身影似乎在与自己梦境中的某个影子重叠,似梦似真,却又如此模糊。当她垂眸的时候,有一朵梅花落在了她的发丝间,又顺着发丝滑落。 而他的思绪,也仿佛跟着那朵梅花,一同飘落了下来。 …… 晏兰回到府中后,简单用了些午膳,不过没有什么胃口。晏秋问起了芸美人的情况,先是苏小妹说了几句。苏小妹性子单纯,便直言道芸美人还是年轻貌美如往昔,容颜不见丝毫衰老,精神状态也不错,还说今日遇上了南郡世子和公主,几个人一同赏梅气氛很好。 其他人也点点头,听说芸美人近来安好,晏夫人也宽了心。 只有晏兰,她觉得芸美人现在并不好――不仅仅是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可是,为什么? 因为不受宠?因为她就像那冬日里的梅花,在夏日百花争艳的时候,没有能看得到她的好? 晏兰觉得,似乎不是。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难免大多数嫔妃会常年受到冷落,芸美人不会看不开。 那么,缠绕在芸美人心头的,究竟是什么? 晏兰思索不出答案,只好摇摇头reads();。今日在梅花中走了太久,腿有些酸乏,便敲打了一下大腿。低头一看,自己挂在腰间的玉坠不见了! 难道是在梅园的时候掉了?! 晏兰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地上没有,难道真是掉在梅园了? “兰儿!”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晏秋的声音。 “怎么了?” “兰儿,有人找你。” 晏兰一怔,谁会来找她? 下了楼,她便看见了那不染纤尘的白衣,还有他望向自己的温柔的眼眸。 她想,他应该是对所有人都这般温柔。 “世子?” “晏姑娘。”沈逸微笑着看她,接着从袖中掏出玉坠,正是晏兰今日在梅园中遗失的那个。“晏姑娘,我今日在梅园中拾到此物,芸美人说,可能是晏姑娘你的。” “多谢世子!”晏兰惊喜地接过玉坠,“麻烦你了。” 这是她奶奶送给她的,也是奶奶留给晏兰的唯一一件遗物,当时她发现不见了的时候真的很焦急,不过好在沈逸给她送了回来。 “不必谢,举手之劳罢了。”沈逸浅浅一笑,“归还他人心爱之物,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世子要不要坐下喝杯茶?”晏兰见他一直站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有些事,就不在此多留了。还有,不用一直叫我世子,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沈逸。”沈逸的言行举止非常得体,在与他人的生分与熟络之间把握得恰到好处,晏兰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禁又多了几分。 “那沈公子就先忙好了。今日之事,多谢了。” “小事一桩。”沈逸勾唇轻笑,温暖如春风般。 沈逸走后,晏兰将玉坠重新挂好。还好没有丢,不然她一定会伤心很久。 晏兰一边挂吊坠一边想,这件事情他虽嘴上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对自己来说却真的是意义重大。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还他这个人情。 他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南郡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也未必很多……这样一想,她便跑了出去,想和他说一声,改日请他喝茶。 可等她追出去的时候,沈逸已经走了。 晏兰叹息一声,正想往回走,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刚刚沈逸来晏府,是找你?” 晏兰回头,只见月如烟正站在自己身后。 神出鬼没,必属月如烟无疑。 经历过给晏秋解毒和给傅天祺下药的事,晏兰也不知月如烟对自己而言究竟是敌是友。她曾经问过傅天祺这个问题,他当时却回答得很隐晦:“他不会对你下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他来归还我遗失的吊坠。”晏兰有些警惕地回答道:“你认识他?”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离他远一点。”月如烟的眸子很冷,“沈逸这个人,很危险。” 第34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沈逸这个人,很危险。” 晏兰闻言顿时一怔,因为能让月如烟觉得“危险”的人,在这世上恐怕寥寥无几。 而沈逸,就是其中之一。 她对他并不了解,毕竟他们只见过两次面。可是他留给她的印象却是极好的,而月如烟却警告她不要与他有太多往来,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什么恩怨? 晏兰心中还在思索,而月如烟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于是又继续道:“我只是给你一个提醒,你若不信我,那你随意。” 说罢已经转过身去,停了片刻,却又突然回头,“还有,你告诉傅天祺,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晏兰心头一紧,“说清楚,到底有什么事?” “这些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把我的话带给他,他就会知道要怎么做。” 说完这句话后,不待她回答,他便已转身离去,丝毫不想给她多解释一个字reads();。 晏兰:“……” 他怎么自己不亲自去告诉他?真是莫名其妙。 当然,在晏兰眼里,月如烟一直都这么莫名其妙。 回到府中后晏兰独自一人回了房,还未坐下,便又想起了敲门声:“晏兰姐姐?” 原来是苏小妹。 晏兰为她开了门:“怎么?” “过几日又到了六艺竞技的日子了,这次是射御二术,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对了,晏兰差点忘了这件事。 当初她答应过傅天祺,若他赢了,她便嫁给他。 一想到这件事不禁面上一热,“去看看热闹也无妨。” “好,那到时我们一起好了。”苏小妹的眼睛亮晶晶的,对于她而言,的确是去看热闹的。因为苏承比较文弱,很少舞刀弄枪,而自己在苏府时父亲有管得比较严,所以她从未见过男儿纵马驰骋和射箭比拼的场面,心中难免有些期待。 “对了,听说凌王也会参加,据说往年他都是最厉害的呢。”苏小妹笑吟吟说道。 晏兰俏脸又是一红,“谁知道了,兴许也只是夸张罢了。” 苏小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很快你就可以亲眼看到了!” 射御比试那一日,晏秋带着晏兰和苏小妹一同进宫前去观看,同来的还有很多其他官员家的公子小姐。晏秋一会儿要上场,所以晏兰和苏小妹就先坐在了观看的席位上。 “好巧,你们也在。” 刚一坐下,便听见了一个清亮的女声。晏兰一侧头,果然,沈蕊也来了,就坐在离她们很近的位置。 “公主。”晏兰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早前听说你们经常举行六艺比试,一直很想亲眼看看。”沈蕊笑着说道:“看这阵势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只是不知他们实力如何,与我哥哥相比又如何。”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蕊的语气是是满满的骄傲与自豪,倒是晏兰有些惊讶,想不到沈逸看上去那么儒雅,竟然也精于骑射? “世子也会参加么?”苏小妹好奇地问了出来。 “嗯,是你们皇上特许的。”沈蕊嫣然一笑,“听说你们的凌王精通骑射,整个朝中无人能出其右,哥哥一直很想与这位传说中的凌王比试一番,不知是他更强,还是哥哥更强。” 傅天祺和沈逸? 等沈蕊转过头去的时候,苏小妹才悄悄在晏兰耳边低声道:“我觉得肯定还是凌王胜,南郡世子看上去有些文弱,像我哥哥一样。” 文弱?晏兰摇摇头,“他和你哥哥似乎也不太一样。” 从身形上来看,的确,沈逸的身材相比于傅天祺要稍微偏瘦一些,不过他和苏承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苏承是真的文弱,典型的书生气质,而沈逸,在他的君子风度之下,晏兰始终觉得他蕴藏着一种力量,掩盖在他表面的温和之下。毫无疑问,苏承与沈逸是完全无法相比的。 只是…… 如果他面对的对手是傅天祺,那便又要另当别论reads();。傅天祺十五岁起便已在骑射方面大有造诣,甚至赶超了许多年长他的皇兄。后来他又曾领兵亲临沙场,这样的经历与这种比试有着质的区别,因为在战场上的输赢不仅仅是输赢,也是生死,更关乎一支军队的尊严。 所以,沈逸要想赢过傅天祺,还是有很大难度。 “要开始了!” 观看比试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比试场上。 按照以往的惯例,先比射再比御,所以第一轮先比射箭。 六艺中的“五射”,即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白矢者,一矢中的而露其镞,谓发箭准而有力;参连者,先发一箭,再连发三箭,连续而去,四矢相衔如一;剡注者,一箭射出,尾高而头低,谓矢发之疾;襄尺者,君臣同射,臣让君一尺而退;井仪者,四矢连发而贯,皆中靶心。 由于皇上并不参与,所以不比襄尺,只比四射,连番进行。 气氛紧张热烈,对于白矢要求的一箭中靶心,大多数人可以做到,但其他几技便要困难得多。参连需先发一箭,若要其后三箭皆同往,首先第一箭必须要发矢有力,射程足够远,后三箭才能跟上,并且方向必须要极为精准。井仪同理,四箭齐发,四箭皆中,须得发矢准而连贯。剡注则必须要出箭极快,一箭斜射而中靶心,难度更甚。 大多数能够做到的,也不过差强人意:参连四箭不够水平,略有偏颇,或是井仪四矢虽皆中,但左右与靶心相去几分,不过鉴于其难度和整体水平,这般程度也可算上乘了。 至于剡注之技,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平射中靶易,斜射中靶难,更何况是箭头在下箭尾在上,即俯射,很难瞄准目标。 前面所有人都败在了这一项上,但晏兰知道,这对傅天祺而言,却是易如反掌。 终于等到他。傅天祺拿起弓箭,往台下看了一眼。 他在看晏兰。 接着,他轻轻勾起了唇角,幽深的眸子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晏兰俏脸一红,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若是他赢了,她可是要兑现诺言的。 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眼神锁定在了不远处的箭靶。 拉弓,搭箭。 “嗖――” 玄弓长鸣,利箭破弓而出! 一箭射出,竟直接贯穿靶心射了出去!不是箭镞,而是整支箭射穿了靶子!!! “好厉害!” 台下众人一阵喝彩,连沈蕊也不禁惊道:“凌王善射,果然名不虚传!” “这还不是他最厉害的,待你看他的参连和剡注。” 此时晏秋已经下了场,表现在前面的人里面居于中上,倒也基本符合他的实力。晏秋很清楚傅天祺的水平,白矢第一箭不过只是热身而已。 很快到第二射,他先发一箭后几乎是同时,连发三箭。只见第一箭顺着上一箭的靶心穿过,其后三箭则接连跟上,皆穿靶心,例不虚发! 沈逸的眉毛动了动reads();。他很清楚,全场之上,只有傅天祺一个人配得上做他的对手。 到第三射,傅天祺引弓后几乎是立刻发箭,甚至连台下的人都未曾看清,一箭便已射出。箭矢斜穿靶心,居然正好卡在二分之一处,不多一寸不少一寸,可见力度把握得极为精妙! 到了这里,很多待字闺中的大小姐已经快坐不住了,一副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以示仰慕之情的样子,看得晏兰很是别扭。 不是全京城都在传他们在一起了么?这时候一个个的又都忽略这件事了? 晏兰冷哼一声,对那些犯花痴的女人不予理会。 在第四射即将进行之前,突然,她撞上了他的目光。 似乎是听到了台下人的沸腾,他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晏兰红着脸别过头去,他轻轻笑了笑。 接着,他搭上四支箭,准备进行最后一射。 四箭上弓,连发! “嗖――” 四箭同时射出,速度极快,几乎能够箭身与呼啸风声摩擦的声音! 同时正中,毫厘不差! 完美!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特别是姑娘们。晏兰则又是一副“他赢了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的表情,看得傅天祺莫名想笑。 “果然名不虚传。”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这些人的沸腾。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却似乎很有穿透力,让聒噪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抛砖引玉而已。”傅天祺谦虚回应道,“久闻南郡世子射技惊人,今日有幸领教了。” 说罢,他已经亲自将弓箭为沈逸递了过去。 沈逸接过傅天祺手里的弓箭,浅笑道:“凌王不必谦虚。沈某不才,献丑了。” 傅天祺退到一侧,而沈逸已搭箭上弓。 他的目光锁定靶心,坐在台下的晏兰第一次看到,那双平日里温柔平静的眸子竟然也可以如此凌厉。 “嗖――” 一箭射出而中靶,箭留在了靶子上,与之前的人并无差别。和凌王一箭射穿的力度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些。 所有人只静静看着,却只有傅天祺的脸色霎时一变。 其他人只看见了他的箭留在了靶子上,却只有他看到,沈逸这一箭,并不是箭镞穿过靶心,而是恰好相反,这一箭射入箭靶极浅,绝不会深过三分,而他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箭身不落――这究竟要怎样的力道?! “一箭穿心,的确厉害。”沈逸放下弓箭,“可真正难做到的,却是一箭射出而不伤人。” 一箭射出,能够精准射中,却不会伤及人身,因为箭镞只入三分。 “当你面对敌人,你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傅天祺拔下那支箭,漆黑的眸子凌厉如隐藏在黑夜中的剑锋:“不仅是对你的残忍,更是对你身后弟兄们的残忍。在战场上,敌人只能被你杀死,而不会被你感化。” 第35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你说得没错。”沈逸放下弓,“但也许……” 他顿了顿,又勾起唇角浅笑道:“也许有一天,它可以救我一命。” 他说的是“可以救我一命”,而不是“可以救他人一命”。 傅天祺不发一言,眸色却渐渐深了下去。沈逸这个人,比他想象得还要深不可测。 被傅天祺打断后,沈逸重新拉弓上箭,完成了接下来的三射,其精准程度几乎能与傅天祺不相上下,看得台下众人亦是连连喝彩。就连苏小妹都不禁为之惊叹,感慨自己先前竟轻视了他。 四射完毕后,沈逸看似漫不经心望人群中望了一眼,却正好与晏兰对视。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似乎在他的眸子里看见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却转瞬即逝,让她几乎以为那只是错觉。 晏兰想,也许,他是在看沈蕊。 毕竟,沈蕊的席位离她很近,她只是看错了而已。 晏兰垂下眸,所以未曾看见,离她不远处的沈蕊,正在用余光望着自己。 六艺中“射”的比试结束了,很显然,如往常一般,凌王再一次夺得桂冠。沈逸虽也在其后三射中表现出了极强的实力,但毕竟第一箭力道稍弱,因其所谓“白矢”,正是要让箭镞穿过靶心露出箭头,而沈逸却没有做到,因而略有瑕疵,故只能屈居傅天祺之下。 但只有傅天祺清楚,能在箭头只入三分的情况下维持箭身不落,这甚至比一箭穿心更难做到。他之前从未练习过该怎样把握力道让一箭射出而不伤人,恰恰相反,他的每一射都是为了一箭致命。 原本“射”结束后便是“御”,即驾驭马车之术,亦分五类,鸣和鸾、逐水车、过君表、舞交衢和逐禽左。但南郡的马车与此处的构造和驾驭方式截然不同,因而沈逸无法公平参加比试,又不好让沈逸一个人单独弃权,故皇上便下旨取消了第二场,直接以第一场的名次作为最终成绩。 “哥哥好厉害。”沈蕊对下了场的沈逸说道:“虽然是第二名,不过那个凌王确实比较强,其实哥哥你也不差的。” 沈逸笑了笑,“比试也不过是切磋罢了,身为男儿,君子六艺自当掌握,也不必太过在意名次。” 淡泊谦逊,却又不会令人感到虚假,沈逸的每一个言行举止都把握得极其到位。 晏兰想,这样的沈逸,真的很危险么? 心中思索着,一抬眸,却发现沈逸在正在望着她出神。 只有几步的距离,她不愿承认也必须承认,沈逸在看的人就是她,不是沈蕊也不是任何一个人。 察觉到她有些躲闪的目光,他也有些难为情地轻咳了一声,白皙俊逸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羞涩的红晕,却只是稍纵即逝。 “晏姑娘,其实……” “好巧啊reads();。” 沈逸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 一回头,傅天祺已经往着边走来,走到晏兰身边时,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了她的手,“世子找本王的王妃有事?” “王妃?” 沈逸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前听芸美人称晏兰并未婚配,却不想已经许配给了凌王? “你……谁是你王妃!” 晏兰听他这么说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就这么…… 她明明还没有答应他呢! 说好了是他赢得射御二技她便嫁给他,可如今御车之术的比试却取消了,这要怎么算? 一边嗔怪着一边缩回了自己的手,却又被他紧紧握在了手里。 傅天祺冷冷看着沈逸,眼神很不友好。 晏兰知道他定是吃醋了,便悄悄解释道:“上次和芸美人在梅园时遇到了世子和公主,后来我的玉坠掉在了梅园,是世子专门为我送了回来。” 傅天祺的眼神还是很冷。他比晏兰更清楚,沈逸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更何况……当时在场上,沈逸四射结束后,朝台下看的那一眼,就是往晏兰的方向去的。傅天祺在台上看得清清楚楚,心底顿时泛起浓浓的酸意,更加确定了沈逸此人来者不善。 气氛正僵持着,却突然被另一个声音打破。 “凌王殿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 傅天祺转头望去,粉衣的佳人正娇笑望着他。 他这才注意到站在沈逸身侧的沈蕊。刚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晏兰和沈逸身上,对其他人几乎都视若不见。 “上一次,你可是拾过人家的手帕呢。”沈蕊嫣然一笑,娇俏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红晕。 “手帕?” 傅天祺眯起眼睛,回想起几日之前……当时好像是在街上一不小心撞到了她,接着他看见她的手帕掉了下来,以为是自己的莽撞所致,便为她拾起了帕子并物归原主。 除此之外,二人便再无任何交集了。 “哦,是你。” “你想起来了?”沈蕊见他想起了当时的事,笑得更愉悦,少女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 出于礼貌,傅天祺也对沈蕊展颜一笑,但紧接着,便感觉晏兰“嗖”的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 傅天祺眉头轻皱,正要开口,她却打断了他。 “其实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他的王妃。”晏兰垂眸,“都不过只是谣传罢了。” 顿了顿,又很认真地转头对傅天祺说道:“王爷的好意,小女心领了。京城之前因一点误会在传你我之事,小女深知王爷您是出于责任才说出刚刚的话。王爷心地善良、宅心仁厚,但其实真的不必。” 傅天祺:“……” 晏兰:“……” “原来凌王竟拾过我妹妹的帕子reads();。”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沈逸却突然开了口。 “凌王有所不知,在南郡,有‘情郎拾帕’之说,姑娘中意了自己喜欢的男子便会在他面前故意丢掉帕子,而那男子若也动了情,便拾起手帕还给姑娘。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 晏兰冷笑一声,傅天祺却皱起了眉头:“本王并不知南郡这一习俗,如有冒犯,请多见谅。” “你没有冒犯,你不知我南郡的事,也情有可原。只是……”沈逸说着,望了沈蕊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对傅天祺说道:“我妹妹在你面前丢下了手帕,说明她对你有意。” 傅天祺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沈逸此时故意小题大做,很明显是想挑拨他和晏兰的关系。 他怎能让他得手?! 刚想解释,却不料沈蕊先他一步。 “哥哥你误会了,其实当时,我的手帕是不小心掉的。”沈蕊露出了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我丢了手帕是意外,凌王拾起了手帕也是意外,所以这件事,就过去好了,也不必再提。” 沈逸的目光流露出些许疑惑,只是转瞬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更惊愕的当属晏兰,因为当日她和苏小妹在布庄时曾偷听到了她和那个丫鬟柳儿讲话,说的便刚好是情郎拾帕这件事。从当时沈蕊的表现来看,她明明是对傅天祺有意的,为何此时又谎称自己并非故意丢了帕子? 但转念一想却也能够理解,刚刚傅天祺抓着自己的手说自己是他的王妃,就算自己刚刚澄清了,但也还是会让她下不来台。沈蕊毕竟是南郡公主,自然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这样一来,晏兰便理解了她。 “原来是误会。”沈逸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神色,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事都不曾引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一般,表情神态极为自然,“那便当我刚刚错点了鸳鸯,希望凌王不要介意。”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傅天祺会客套一句“小事而已”便结束这个话题,可谁知他竟拉起了晏兰的手很严肃地对沈逸说了一句―― “还好公主将真相解释清楚了,不然你刚刚的话让兰儿误会本王怎么办?” 晏兰顿时哭笑不得,这扑面而来的怨妇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他和刚刚台上那个射箭时气势凌人弓不虚发的男人真是同一个?! 就连沈逸似乎也被噎住了,大概傅天祺的回答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们……” 傅天祺捏了一把她的手,“实不相瞒,我们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下个月成亲?! 晏兰又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她什么时候答应下个月就嫁给他了?! 可是当下,她又不好反驳,毕竟……当着南郡客人的面,若是来了一出亲王被人无情拒绝的戏码,这可不是她和傅天祺两个人的事,整个朝廷的脸面可能都要丢到南郡去了。 傅天祺就是算准了她这时候出于大局考虑绝不会让他下不来台,所以就故意那么说! 突然发现,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他的不要脸还真是一点都没改…… 第36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那就……恭喜了。”沈逸眉眼含笑,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异样情绪,似乎……他对晏兰的确无半点非分之想。 晏兰悄然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自己多心了。 道别后几人各自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沈逸一直沉默。沈蕊默默走在他身侧,也不曾出声打扰。 “哥哥。” 快到寝宫之时,她才叫了他一句。 沈逸没有回应她。 沈蕊侧过头,只看见他浅褐色的瞳孔一点一点暗下去,那眼神宛如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已经嗅到了近在咫尺的猎物气息,正在准备发起猛烈的攻势。 她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可只一瞬,他的眸子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温和,与刚刚的神态完全判若两人,如君子般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哥哥似乎真的喜欢上那个晏姑娘了。”沈蕊干笑了两声,“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是未来的凌王妃了,哥哥,君子不夺人所爱……” “呵。”沈逸却轻笑,微微勾起的唇角很迷人,“小蕊,你还是那么天真。” 沈蕊的笑容僵在脸上,“哥哥,你不会……” “你喜欢凌王吧reads();。” 突然,沈逸打断了她的话,却说起了另一件事。 沈蕊沉默了下来。 “你刚刚在说谎。”沈逸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令她心中的所有思绪都无所遁形:“你放不下你的骄傲,所以才不承认。” 沈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那不重要。哥哥,不属于你的人,强求不来。曾经我以为,爱是先来后到,我爱的人若在遇到我之前先爱了别人,便只是我们有缘无分。倘若当初他先遇到了我,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沈逸眯起了眼睛:“你说得没错……可是,这不公平。” “不,这很公平。”沈蕊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我发现,有些人,你爱他而他不爱你,也许未必是因为他先遇到了别人。他爱上哪个人,都是他的命中注定。当他命中注定不会爱你,即使最先遇到的人是你,他也依旧不爱。” “哥哥,凌王不会爱我,便是无论怎样他也不爱我,与晏姑娘无关。” 谁会遇到谁、爱上谁,都是命中注定。 沈蕊的眼睛里隐藏着深深的苦涩,是那种只有她心底才能尝到的苦涩。 沈逸却冷冷一笑,“可惜,我从不相信命中注定。” …… 晏兰被傅天祺强行拉走,到了凌王府后,他才终于松手,仿佛生怕她会跑掉一般。 “我说你又发什么神经。”晏兰揉了揉被他握疼的小手,眼神很是哀怨。 “他总是看你,我不高兴。” 晏兰苦笑不得,“你也看见了,你说我们下个月要成婚的时候他连一丝悲伤都没有,很显然人家没什么想法,你又何必想那么多。” 结果她这么一说,他的俊脸又沉了下来,“你还注意他的表情?怎么,他没有露出悲伤的神色,你心里失望了是不是?” 晏兰:“……” 这男人理解能力有问题?怎么听一句话完全听不到重点呢? “不是,我只是说……” 后面的话却都被他堵在口中了。 与平时的挑逗和缠绵不同,这一次他的吻粗鲁而霸道,带着强烈的侵占性,几乎让她感觉到无法呼吸。她觉得这个男人已经恨不得在自己全身都烙下“傅天祺专属”的标签,谁都不能动。 待她已经被他吻得晕乎乎,他才终于松开了她的唇,接着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晏兰,你是我的。” “谁是你的?” 晏兰挣扎无果,又只能无奈地反驳道:“我只属于我爹我娘,和我自己。” 可是很显然,她的反驳似乎并没有被他听进去,相反,他将她抱得更紧。 “你是心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不是。” “本王说是就是。” “你不要脸reads();。” “本王可以不要脸,只要你。” “……” 无言以对。 晏兰词穷,都说女人不讲理,可现在,不讲理的人是谁? “对了。” 突然,他松开了她,“我已经联系好了金丝阁的老板,过几天你就可以去选布料了。” “不用,前几日刚做了几套新衣服。” “我说嫁衣。” “……” 晏兰一时无语,“凌王殿下,我记得当初咱们说的,可是你赢了射御二技我才嫁你,可是现在,你好像只赢了一半。” “是皇兄下令说第二场不比了,不然本王定稳赢。” “那我不管,反正你没有做到,我才……”晏兰的“不嫁”二字还在口中没有说出来,却硬生生憋了回去。 因为他看见眼前的男人眯起了眼睛,露出一副“你不同意本王便霸王硬上弓”的表情。 从他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干…… “你怎么?嗯?”傅天祺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你想怎么?反悔么?” 天呐,威逼加利诱! 不,是威逼加色诱。 晏兰觉得他简直随时随地在给她下套,真是讨厌极了! …… 傅天祺既然已经说了下个月要娶她,自然便已经做好了九分的准备。 第二天晏兰刚起床,便听到府内一阵喧闹,出了闺房一看,好多人在院子里搬东西。 “兰儿你来了。” 晏秋见晏兰出来便叫了她过来,“兰儿,凌王已经派人来府中提亲,此时正在大堂和父亲商议……” 晏兰闻言有些惊讶,“这么早?” “凌王说了,他怕自己晚一刻来,你就被别的男人拐走了。” “是他要被别的姑娘拐走吧。”晏兰冷哼一声,身旁的苏小妹不禁掩唇轻笑。 情不自禁躲在屏风之后,晏兰从未想过,自己以往在书中看到的一幕幕场景竟也会在自己身上真实地发生。 待字闺中的小姐,到了即将出嫁的年纪,恰逢年轻公子来提亲。待嫁的少女想看一看自己未来的夫婿究竟是何模样,或者是自己的意中人究竟得到了父亲的准许没有,可是又羞于主动凑过去,便只好躲在屏风后面暗自偷看。 这岂不就是晏兰此时此刻的行为和心境? 晏兰躲在屏风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瞧着堂上正在说话的二人。之前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却听见父亲轻叹了一声。 心里顿时一沉,难道是父亲不愿让自己嫁入皇族? 再看对面的傅天祺,他的神情却很淡定,幽深的眸里漆黑一片,她不知他在想什么reads();。就在她心中疑惑的瞬间,他似乎往这个方向瞥了一眼,接着,眼底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晏兰顿时俏脸一红,把脑袋又往后缩了缩―― 难不成他已经发现了自己? 再一望去,他却已收回了目光,眼神落在父亲身上,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 晏兰支起耳朵,听着这两个人的谈话。 “我就只有晏兰这么一个女儿。”只听得晏询对傅天祺说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她,决不能让她受任何委屈。” 晏兰闻言,心中莫名有些酸涩。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不是那个围在父亲身边转的小女孩了。随着她渐渐长大,渐渐出落得动人,她给他带来越来越多骄傲的同时,却也在不知不觉中与他疏远。 “不仅仅是兰儿。” 突然,沉默了许久的傅天祺开了口。 “我要保护的,不仅仅是兰儿一个人,而是所有与她相关、所有她想要守护的一切。如果我只保住了她一个人,却让晏家遭受劫难,那么即使她幸存,也不会快乐。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她这个人,更是希望她能够快乐和幸福。” 言外之意,从晏兰嫁给傅天祺的那一刻起,整个晏家便都已处在凌王府的庇佑之下。其他任何人想动晏家,都是在与凌王作对。 “老夫怎会不知,选择王爷您,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晏询叹了一口气,“可是老夫只想让您明白,同意这门亲事,是因为兰儿心系于你,而不是因为晏家想寻求您的庇佑和保护。” “本王自当清楚。”傅天祺为晏询敬上一杯茶,“本王从未想过,将兰儿作为交换的筹码。我想娶她,是因为我爱她。我会尽全力保护晏家,也是因为你们都是兰儿的亲人,自然以后也就是我的亲人。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晏大人不必觉得亏欠。” 晏询终于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看来,他已经决定了答应二人的婚事。 屏风后,听见了这一切的晏兰,心中却迟迟无法平静。他们的话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为何父亲要一再强调傅天祺对晏家的庇护?难道……难道晏家真的要遭难了么? 晏兰咬紧了嘴唇,没有丝毫声响地悄悄退了下去。 父亲是背对着屏风的,所以,他应该不会看见自己。 傅天祺呢?他知不知道,自己偷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 不知不觉走到了凉亭中,晏兰在石凳上坐下,心头始终难安。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从不久之前就开始有这种感觉,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停过。 “晏兰,你果然在这里。” 突然,傅天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知道当时你就躲在屏风后。”他淡淡地说了句,便在晏兰对面坐下,“我和你父亲说的,你都听到了?” “嗯。”晏兰垂着眸子,“傅天祺,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 傅天祺知道她想问什么,漆黑的眸子宛如黑夜中的深潭―― “有人已经对晏家下手了。” 第37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是谁要对晏家下手? 晏询在府中时从不言庙堂之事,晏兰也未曾问过,难道当真有事情发生? “发生了什么?”晏兰心底一沉。 “你还记不记得,当日西岭山一行,我们碰到的那位姑娘?” “薛小环?”晏兰不禁讶然,“这件事,怎会与那薛小环姑娘有关?” 如果她没有记错,当时,薛小环哭诉宋谦的所作所为,哥哥被活活打死,自己又被强占……因着这些惨痛的遭遇,她甚至差一点起了轻声的念头,若非是当时遇到了他们,只怕那河中便又要多了一条无辜的冤魂。 宋谦正是彦王所举荐之人,薛小环的事被皇上发现后,皇上立刻派人去查了此事,心中对彦王的防备也加深了几分。可是,这又与晏家有什么关系? 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晏询也与彦王是站在同一边的,所以彦王出事便会将晏家也牵连进来reads();。可是以晏兰对父亲的了解,他绝不会与彦王为伍。那么薛小环这件事,究竟为何会将矛头指向晏家?! 然而更出乎她意料的,却是傅天祺接下来说的话。 “薛小环死了。” “什么?!”晏兰心中微惊,虽然她与薛小环无亲无故,也也不过只见过一面,但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况且当日皇上发现了薛小环之后,他已经派人暗中保护她,为何她还会被害?! “是不是彦王的人做的?”晏兰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似乎只能与彦王有关。不然,谁还会有动机去杀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是。”傅天祺轻叹了一声,“她是……自尽身亡。” 薛小环竟然是自杀! 说不通……这一切都说不通! “是我失算了。”傅天祺眉眼冷峻,“薛小环当时在西岭山出现不是偶然。她是睿王的人,当时的哭诉,都是一场骗局。她的目的就是误导视听,让皇上对彦王心生芥蒂。” “可是……若只是骗局,那皇上不可能查不出来的。”晏兰不敢相信,他们竟然都被薛小环骗了,“皇上当初派人专门调查了此事,因为毕竟宋谦也是朝廷命官,他不可能只依据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妄下定论。” “是这样没错,可是……”傅天祺摇了摇头,“此薛小环,却非彼薛小环。” 晏兰心中开始逐渐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 “死的那个,是真的薛小环。”傅天祺解释道:“在我们去西岭山之前,薛小环就已经死了。如我们所听到的一般,薛小环是一个命苦的女子,她从小父母双亡,只和兄长薛林相依为命。后来薛林欠了宋谦大笔债务,宋谦便要薛小环抵债,可是占有了薛小环以后却又反悔,又派人将薛林活生生打死。” 说到这里,傅天祺也不禁攥紧了拳头,“那个假的薛小环,也就是我们所遇到的那个,其实她说的那些经历,全都是真的,可以得到考据的。她唯一撒谎的,正是她自己。她不是薛小环,因为真正的薛小环,早就在被宋谦强占不久之后就被染病去世了。” 晏兰心中不禁为薛小环的命运而感到悲戚,这个原本芳华正茂的姑娘,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老天却对她如此不公,让她承受了这样悲惨的命运。 至于他们所见到的那个薛小环,则另有其人。 “是谁指使她的?”晏兰隐约觉得,指使薛小环的人,想必是在针对彦王。因为派一个假的薛小环去将宋谦的恶性公之于众,要么是为了还薛氏姐弟一个公道,要么,就是为了扳倒彦王。” 第一种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很小。 “你觉得呢?”傅天祺反问她:“薛小环一事是在针对彦王,晏秋中流星飞镖又是在针对本王,这么做,究竟是对谁有利,你难道还想不清楚么?” 晏兰咬唇,“难道……又是睿王?!” 傅天祺皱眉,“天辰……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可是……”说的这些,晏兰都能够理解,可是唯一说不通的,就是这一切都与晏家有什么关系?!党争之事,晏询从不参与,为何晏家会被薛小环拖下水? 傅天祺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虑,“我知道,你觉得薛小环这件事本不该和晏家产生任何联系。然而,这就要说到薛小环的死了reads();。” “刚刚你说薛小环是自尽,怎么回事?” “假的薛小环在将宋谦所做之恶告知皇上以后,一开始状态还算不错,甚至一连几个月也都未曾露出任何异常,因此我们也没有对她再产生过任何疑虑。直到上个月……” 薛小环一事要追溯起来,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当日在西岭山遇见后,薛小环向皇上哭诉了宋谦的恶行,皇上一方面查处了宋谦,另一方面则将薛小环安置在了清州县,正是一年前晏兰参加诗会的那个清州。 相比于西岭,清州的人文风貌更加淳朴。皇上担心薛小环再次受到欺负,便亲自派人将她护送到了清州的县令赵冉家中。赵冉是皇上亲自提拔起来的县官,他的品行和能力皇上信得过,故而才将薛小环托付与他。 而赵冉也确实没有辜负皇帝的信任,他收留了薛小环后,当日便让妻子陪同着她去布庄做了几身合适的衣服,饮食起居方面也都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在赵府,薛小环终于算是安定了下来。平日里她和赵冉的千金赵月也以姐妹相称,与府上的所有人都相处甚好,几个月下来,都没有再发生过任何事。 直到,上个月。 就在皇帝寿宴后不久,晏询去清州巡查。清州及其以南都归属于晏询的治理范围,每年会例行巡查一次,时间基本上就在元月前后,也不算是突发情况。 只是任谁都未曾料到,这一次,却偏偏出了事。 晏询抵达清州时,与清州相邻的两个县衢州和蔡州都已巡查过。临县之间消息比较灵通,所以在晏询到达清州之前,赵冉便已得知了晏询已到衢州的消息。得知朝廷重臣几日后便会到达本县,赵冉自然会提前准备迎接,所以这件事在府上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到时要接待一品官员,整个府上都要确保不能出任何纰漏。 原本不过是让大家更谨慎留心一些,更多是表明一种尊敬的态度。晏询并非吹毛求疵之人,只要没有大事发生,都能够过得去,也从来不会在所谓招待不周等事情上大做文章参谁一本。但薛小环听了却无端流露出几分惊恐出来,似乎很怕的样子。 当时赵夫人还宽慰她来着,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与晏询打交道,便拉着她的手抚慰道:“姑娘放心,并非所有官员都如那宋谦一般,仗着权势为非作歹。晏大人是好官,在清州也是有口碑的,绝不会为难我们。” 薛小环这才缓缓点了点头,但赵夫人能够看出,这姑娘心中仍然有几分担忧。 等晏询到了清州,已经是几日之后。赵冉身为县令自然是和其他县官一同为晏询接风洗尘。按照以往的惯例,上级官员巡查期间会在县令家中小住几日,所以那几日晏询就暂时住在了赵冉家中。 薛小环见了晏询,也和府中其他人一样恭敬问好,倒也并未显示出其他情绪。赵夫人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很怕薛小环当着晏询的面表现出害怕之状,到时候让晏询误会赵府的人待薛姑娘不好,晏询再去向皇帝反映,只怕会让皇帝心中有想法。毕竟,当初可是皇帝亲自将薛小环送到赵家。 但好在,一切都很平稳地进行。 第二日晚上,赵府为晏询又单独设宴,这也是以往的惯例。虽然晏询多次强调不必铺张浪费,身为官员都是为了给百姓谋福,但毕竟晏询的官阶在这里摆着,所以该做的赵府一件也不敢落下。 晚宴进行到一半,晏询与赵冉也渐渐聊开,多半是庙堂之事,有关百姓治理方面。原来,在晏询被提拔之前,也曾在清州做过县令。甚至在晏询心里,清州可以说是他的第二故乡,每一年来到清州,每一年看到清州越来越繁盛的变化,他的心中都会不禁感慨万千,也会常常忆起当初年轻时在清州担任县令时的那些日子reads();。 二人越聊越尽兴,便也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晏询年轻时是非常有酒量的,只是近来年事已高,酒桌上便渐渐不比血气方刚的赵冉。只是这时赵冉也正聊在兴头上,便一直不停给晏询敬酒,所以那一晚,晏询醉了,由赵冉亲自将他搀回房中。 下人为晏询宽衣后,赵冉确认晏询已经睡下,这才径自回房。 可就在第二天清早,却出了事情。 下人发现薛小环衣衫不整地躺在晏询的床上,身上有多处红印子,很显然是昨夜遭受了一番欺凌。当时薛小环正在痛哭,赵夫人进来时更是差一点吓晕了过去。 这……怎么会这样?! 晏询醒来时也是神色茫然,待看清自己身边竟躺着这样一位姑娘,也是惊愕万分! “姑娘你……” “禽兽!!!” 薛小环哭着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哭道:“原以为朝廷官员也有清廉之人,可现在看来,竟是我太天真!你们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 赵冉吓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昨夜晏询醉酒后,竟会玷污了薛小环! 晏询愣住,因为昨夜一场宿醉,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隐约有意识的记忆大约只有赵冉与他谈起清州,而后他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便睡了过去。 而在那以后,自己是如何被人送回房间的,回房后又都发生了什么,他都一概不知! 怎会如此?! 晏询心中浮起一丝疑虑,以他多年在官场的经验,他绝不相信此事当真如看到那般,是他醉酒后对薛小环做了些什么。更大的可能是,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专门让他背上骂名的圈套! 原本晏询想问薛小环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就在他匆忙穿好衣服打算正要出门的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女声! 那是一个丫鬟,她大声尖叫道:“不好了!小环姑娘跳井自尽了!!!” “跳井了?!” 晏询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赶快叫人去打捞薛小环,结果还是没能救回她的性命。 薛小环当时衣衫不整的样子,赵家的所有人都是看到了的。而现在薛小环又已经死了,导致不论事情真相如何,矛头都指向了晏询。 一些下人不敢言声,但很显然,他们只是迫于晏询的权势和地位。在他们心里,早已将晏询与宋谦归为了一类人――只是谁也不敢说而已。 晏询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和这些人解释没有什么用,要想还自己一个清白,还是要查明真相。但在此之前,他不能让这件事情闹大。他嘱咐了赵冉先不要声张此事,赵冉相信晏询的为人,便站在晏询一边,答应他不会说出此事,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也一定会查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绝不会让薛小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所以这件事,晏询暂时压了下来,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纸里包不住火,若是查不出真相,早晚有一天也会出大事。顺着薛小环这条线去查,这才查到原来当初那个薛小环早已经染病身亡,而死去的这个“薛小环”其实只是替代品。而这个薛小环的真实身份,以及派她过来的人,则仍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晏兰听完傅天祺的叙述,不禁觉得全身一寒。万万没有想到薛小环这件事竟然是圈套,而且是一个连环的圈套――第一步对付彦王,第二步对付晏家! 第38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现在的局势,对晏大人很不利。”傅天祺眉头轻皱,“薛小环已死,如今死无对证,而当时所有人看到的表象,便是薛小环受到了你爹的凌.辱后自尽。这是清州县令赵冉愿意相信你爹的为人,这才暂时要求其府上下将这件事压下去,若是换作他人,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等事,你爹恐怕连官位都要保不住了。” 晏兰气得直咬牙,“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睿王指使的?!” “暂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睿王,不过我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傅天祺低声道:“我现在还在查,争取在这件事情被闹大之前,还你爹一个公道。” 晏兰的眼眶已几乎有些湿润:“我爹……我爹他真的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我知道。”傅天祺将她揽入怀中,“这也是为何,我来提亲时,你爹要一再向我强调,他同意将你嫁给我,是因为你我情投意合,而不是……” 而不是因为出了事,想寻求凌王府的庇护。 晏询不想让傅天祺觉得,他在将自己的女儿当作交易的筹码,以此为条件换取凌王出面为他解决麻烦。 “这件事,我会给你解决。”傅天祺在晏兰的额间印下轻柔一吻,“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谁要动你,就是在挑衅凌王府。” 从晏询答应傅天祺提亲的那一刻,晏府的背后就有了凌王当作靠山。朝堂之上,官位再高的官员,若只是布衣出身,那么和皇亲国戚比起来,终究要低一头。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晏兰嫁给傅天祺,晏家便会有凌王府作为背后势力为其撑腰,任谁想动晏家,都必须要过凌王这一关。 在薛小环一事上也是同理,凌王若肯出面,会比晏家独自解决要容易得多。 晏兰缩在傅天祺怀里,仿佛只有他的心跳能够让她感到安心。重生一次,她要想得更多,为了不让前世的悲剧重现。有时她真的觉得好累,有时却又有一种无能为力感,让她更加痛恨自己。 “别想那么多。”他将她抱紧,“我说了,我会给你解决的。” “傅天祺。” “嗯?” “……谢谢你。” 除了谢谢,她不知该说什么。 “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你的‘谢谢’么?”松开臂弯,晏兰抬眼看到,他的眸色一点一点深了下去,无边无际的幽深似乎要将她吞没。 他想要的,是她的全部。包括她的心,也包括她的人。 晏兰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去,却只听见身侧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晏兰,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肯真正面对你的内心?” …… 就在那不久之后,薛小环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清州。不过传言的重点并未放到晏询身上,而是在薛小环本人和赵府上。一个叫薛小环的姑娘,在赵府中跳井自尽,而跳井的原因还未查明时,却几乎是同时出了另一件事。 有一位老妇人,声称是看着薛小环从小长大的,她听说了以后连忙赶到赵府去辨认尸体,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这……这不是小环reads();!”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引起轰动的“薛小环”之死,主角竟然不是薛小环么?! “小环是我从小看大的,不会错!”老妇人一口咬定,“这人不是小环!” 这个人不是薛小环,那么之前所有与她有关的一切,又都再次产生了疑问。 一时间,“真假薛小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假的薛小环故意在赵府自尽究竟是何居心,也成为了大家热议的焦点。 这样一来,晏询便能够从这件事中抽身而出。至少,大家的注意力没有在他身上,这样一来至少争取了更多调查的时间。 市井中,对于百姓的悠悠众口,晏询已经基本解脱了出来,下一步要关注的就是在朝堂之上,会否有人以此为由借机参晏询一本。 原本有一些官员平时与晏询意见相左,本打算借机生事,但就在这个关头,晏家却与凌王结了亲。所以那些人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毕竟以他们的官职,弹劾高官也就罢了,凌王可是皇族中人,又是最有权势的亲王之一,得罪他并不明智。 朝堂内外的局势都已基本稳定,所以晏询暂时安全了。只不过查出真相之前,晏兰都还是放不下心。这个假的薛小环究竟是什么人?如果她背后的主人是睿王,那么睿王究竟给她开出了怎样的条件,或者她与睿王究竟有什么纠葛,竟能让她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去陷害父亲?! 晏兰头都大了,奈何她实在没有头绪,于是只好等着傅天祺调查的结果。 “看你想得这么出神,莫不是在思念本王?”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间,一阵温热的酥麻顿时蔓延到全身。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他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就看到你在想我。” “谁想你了?少自作多情。”她冷哼一声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原来没有想我,太伤心了。”他在背后轻声叹气,“枉我几乎与你分别一刻起就开始想你,可你居然这么绝情。” 晏兰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少说肉麻的话。” “你的意思是不要说,直接做?” “……” 怎能如此不要脸! 可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知不觉浮现出了一丝红晕。他总是说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真是下流! “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 正在愣神的当头,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动作极尽宠溺,就连晏秋都从未对她做过这样的举动。 真是的……明明还没有成亲,怎么就…… “下流。”晏兰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咕哝,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我帮你解决了你爹的麻烦,你要怎么谢我?” 突然,却话锋一转。 晏兰抬眸,只见他松开了手,在床边慵懒地靠着,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reads();。 “你说,你要怎么谢我?” 看他这副模样,这是……要她主动过去投怀送抱么? 晏兰心念一动,突然娇媚一笑,看得他不禁一愣。她去给他倒了杯茶,他眯着眼睛,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父亲的事,真的要多谢王爷……”她款款走向他,将茶端到他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小女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她这语气听得他想笑,却还是拼命忍住,抿了唇道:“就这个?” “不如我喂您?”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像含着春水一般缱绻动人。 傅天祺勾起唇角,“好。” 有意思,这才对了。 晏兰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接着便凑近了他。羞红的俏脸上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傅天祺刚把头探过去,正等着她送上樱唇来给她喂茶,结果―― 晏兰猝不及防将茶往前一泼! “唔!” 傅天祺毫无防备被她泼了一身茶水,原本正要动怒,却在看见她一副阴谋得逞的娇俏模样时瞬间软下了心肠。 “哈哈,傅天祺,你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第一次成功捉弄到了他,晏兰心里爽快得很,一时之间竟也顾不上大家闺秀的仪态,俯首拍掌大笑了起来,流露出一种江湖儿女般的豪气。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他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却勾起唇角浅笑了起来。 不似幽兰的过于端庄,也不似媚兰的过于妖艳。 眼前的这个晏兰,卸下了属于自己的所有枷锁,毫不掩饰地表现着自己的喜怒,也许,这才是她在“晏家千金”这个名头之下真正的自己。 心头突然涌现出一种占有欲被满足的欣喜之感,因为这样的晏兰只有他能看见,在重重伪装下最真实的那个她。 “诶?”晏兰奇了怪了,“我泼了你一身茶水,你还笑?不会是被烫傻了?” “我在笑你。”傅天祺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所以你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被本王怎么收拾了是不是?” “我……不……” 晏兰的嘴唇被他含住,再也说不出话来。柔软的唇瓣相贴,两个人沉浸在彼此的浓情当中。 意乱情迷之下,他伸手又要去解她的衣带,她却突然一个激灵恢复了神智,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不,不行……”晏兰终究还是过于保守的思想,“等到新婚之夜,好不好?” 他压制着心底的渴望,下巴在她额头间来回蹭,“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新婚之夜……”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在他唇间轻点,“我早晚是你的人,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他却一把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可以,不过你得记住,那一天拖得越长,我忍得越久……到时候……你知道会怎样……” 第39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章节已替换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小珺见晏兰终于回府立刻跑了上去,“大少爷他……” 还不等小珺说完,晏兰已经奔向了晏秋的房间。 “大哥!” 晏兰刚一进去,便看见晏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已经开始发紫,看来情况不太乐观。娘亲坐在床头,正在不停拭泪。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晏询叹息一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有人潜入晏府,被你大哥发现后妄图逃走,你大哥追了出去,结果那贼人竟丢了暗器来!后请了郎中来看,谁知那暗器上竟淬了剧毒……” 晏兰的瞳孔立刻缩如针尖。暗器上有毒……那,那晏秋岂不是…… “能想办法解毒么?”晏兰连忙问道。 整个房间却沉默了。晏兰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之前她听人讲过,一般暗器上的毒要么无药可解,要么是只有下毒人才知道解药配方,否则,就失去了在暗器上淬毒的意义。 “已经请了十多个郎中,都说这奇毒从未见过,脉象奇异,甚至你爹连御医都请来了,御医都说无能为力……”晏夫人边说边落泪。 连御医都无能为力……晏兰感觉自己的手开始颤抖。 “那究竟是何人闯入晏府,有没有查到?”晏兰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刺客身上。如果能够查到那名刺客身上,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接下来,晏询却又一次沉默了。 下人将暗器递过来,晏兰看见,那是一块十字形的刀片,刃薄如纸,却足以削断一根木桩。 “这是……凌王府的流星飞镖!”晏兰认出了这暗器的来历,这种暗器只有凌王府的暗卫使用,因为制造方法极为复杂,其他人很难仿制出来。 “爹,这很明显是嫁祸!”晏兰有些急,“傅天祺不可能这么蠢,给自己留下这么大把柄!” “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凌王所为!只是……”说到这里,晏询摇了摇头,神色很悲戚,“只是那刺客既然有意伪装成凌王府的暗卫,我们的线索就断了,无法从暗器上查到任何有关他的线索,自然也就无法找到解药……” 所以……所以晏秋没有救了?! 晏兰的心陡然冷了下去,感觉自己已不知该如何呼吸reads();。为什么要动晏秋?难道只是为了嫁祸傅天祺?又想起今日在西岭山遇刺,那短箭也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幕后黑手这次竟是想针对晏家? 那下一个遇害的……又会是谁?! 晏兰将今日在西岭上遇袭一事如实告知晏询,晏询听罢,眉头皱了起来。晏兰隐约觉得,父亲似乎知道些什么,有关晏家今日为何会遭遇这些麻烦,却不愿告诉她。 “兰儿,你先回去罢。你大哥的事,我们再想办法。”沉默片刻,晏询突然开口说道。 晏兰知道父亲这么说定是自己有所考虑,因而心中虽仍有担忧,但还是遵从父意先回了房。想起今日所经历的一切,竟不禁感到有些后怕。 一夜无眠,晏兰始终无法入梦。晏秋深陷危机,她又怎能睡着,回了房也不过只是不想让父亲担心罢了。半夜之时,她躺在床上,却突然听见闺房中的轩窗似乎被风吹开。 此时已是深秋时分,一丝冷意随之飘来,晏兰起身下床,原本只是想关上轩窗,却在刚靠近窗子的时候,感觉到窗外似乎传来了淡淡的冷香。 这冷香气息,似乎有些熟悉…… 晏兰努力去回想,终于,她在记忆中寻回了在碧泉山庄的那一夜,那晚她循着这丝气息走出去,踏过青石板的小路,接着,走进了一片月色下的花海…… 记忆越来越清晰,她却感觉到有些头痛。她披上外衣,就和那晚一样,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门。她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却能够感觉到,有什么在牵引着她,不断向前。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后山的凉亭中。 凉亭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晏兰裹紧了衣服,在石凳上坐下。抬眼望去,她能看见月光中的池水,波光粼粼地闪耀着,却显得如此孤独。 未及片刻,她便感受到了身后响起轻微的动静。那丝冷香的气息在逐渐靠近她。 晏兰回头,月色下的美人便入了她的眼。 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衫,轻抿着薄唇,如玉的脸庞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晏兰不得不承认,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子比他更好看,包括傅天祺。 只是他美则美矣,全身上下却都散发着冷意,令人感到难以接近。 “你……”晏兰觉得眼前的脸庞是那么熟悉,可是努力回忆,却只感觉到头痛。终于,他的容颜开始在记忆中清晰起来,在一片花海中身长玉立的那个人,夜风吹起他的月白色长衫,宛如画中的仙人,来自九天之外。 “怎么,记起我了?”他轻轻勾起唇角,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黑夜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晏兰平稳了心神,想渐渐恢复理智,更不愿让他看出此时自己已经开始慌乱。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慌。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救晏秋?” 晏兰闻言,心口倏然一紧:“你有办法救他?”但紧接着,又有些警惕地退后了两步:“还是说,下毒的人就是你?! “不是。” “那你要怎么救我大哥?”晏兰有些怀疑,若非下毒之人,他要怎么配制解药?还是说,他接下来要给她介绍什么天山雪莲或者万年灵芝等所谓“能医百病”的珍贵药材? 他却眼波淡淡,波澜不惊。 “在这世上,就没有我解不了的毒reads();。”他淡然说道,一双凤眸清冷似水。 这般高傲的话语,令晏兰一时有些犹豫。毕竟那可是连御医都无能为力的奇毒,他又不是下毒人,要怎么解? “我凭什么相信你?”沉默片刻,晏兰仰头问道,“而且,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第一个问题,你现在没有其他选择。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有条件的。” 他说的是事实,的确,现在晏兰也别无他法,便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你有什么条件?”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给晏兰递了过去,“给傅天祺下药。” 晏兰心头顿时一震,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这是什么药?” “毒.药。”他说得淡定自若,仿佛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晏兰心口又是一紧,却只能故作镇定,“你……你是彦王的人?!” “不是。” 依旧是高冷的两个字。晏兰看出来了,眼前的人惜字如金,两个字能表达清楚决不多说一个字。 不过他似乎看出了晏兰心中所想,于是继续道:“这是我和傅天祺的个人恩怨,与他人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晏兰犹豫了。他这是逼她在晏秋和傅天祺中间做出选择么? 他见她一直沉默,便又开口道:“晏秋所中之毒,十二个时辰内就会毒发身亡。而这个瓷瓶中的毒,则是慢性毒.药,一时半会不会发作,至少一个月之内没有解药都不会要了他的命。而且我若是高兴,也未必不会将解药给他。你要怎么选,还要我继续说么?” 晏兰心中已经有数,眼前的人愿意帮自己,是冲着傅天祺来的。而且似乎,他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置他于死地,要她给他下毒,想来是为了牵制他。 而晏秋现在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十二个时辰……岂非天亮就…… 所以现在,晏兰并无太多时间考虑。她不能拿他亲哥哥的生命冒险! “我答应你。”终于,晏兰咬牙道:“可是你必须先救我大哥,必须我亲眼看见他醒来,才能帮你办你的事!” “可以。”他似乎很满意她的答复,唇角轻轻勾起。晏兰似乎隐约感受到了深藏在那双冷眸中的一丝危险气息,可是现在,她别无选择。 很快,二人便走到了晏秋的房间,晏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惨白,似乎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旁边留下照顾他的小珺一直在不停地擦眼泪,见晏兰带着一个美男子走进来,一时愣住了。 “你……” “小珺,你先下去吧。”晏兰让小珺退下,“这位公子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医术高明,会尽力救活大哥的。” 小珺一个劲儿点头,“我这就去通知老爷夫人!” 小珺下去以后,晏兰侧头看他,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晏秋手腕处,俊眉轻皱。未及片刻,便提起笔在白纸上写下黑字。 落笔后,他将纸交给晏兰,“按照我写的去做。” 晏兰扫了一眼,纸上写的是几味草药的名称和配制比例,还有煎药的方法reads();。她不懂医术,也无法判断,但现在时间紧迫,也只能先吩咐了下人连夜赶去药铺,半分都耽搁不得。 这时,晏询和夫人也到了。晏询先开了口:“不知这位公子是?” “月如烟。” 他淡淡地应答,俊脸上的神情很是淡漠。倒是晏兰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比女人还美的公子,居然还真的起了一个比女人还美的名字。 她被这个名字本身吸引了注意,因此并未注意到晏询微变的脸色。不过很快,他便又恢复如常。“多谢月公子。” “不必谢。”月如烟的神情依然是冷淡的。他没有再说其他,转身便有离去之意。经过晏兰身边时,他看了她一眼,虽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她:“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晏兰咬紧嘴唇,指甲嵌进掌心。 杜远芝给第一个人的题目是“仕途”。 此题一出,围观的人群皆议论纷纷,想着这位才子该如何应对。一上来就是这么难的题目,况且此时凌王殿下在场,代表着朝廷,所以这个题目若是发挥得好,日后仕途也许就有了保障,但若是没有发挥好,在凌王殿下心中留下了不佳的印象,怕也是日后为官无望了。 果然,这位才子轻轻皱起眉头,陷入了思索当中。而另一边,杜远芝的计时已经开始。待时间到就必须开始吟诗,否则将视为弃权。短暂的思考后,第一位才子赋诗一首,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寄托在诗句之中,虽无太大失误,却显得有几分中规中矩。傅天祺点点头,看不出表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晏兰能够感觉到这位赋诗的才子已经紧张得不行,但还是要将比赛的流程继续下去。他为下一个人指定题目,见今夜月色撩人,便直接脱口而出:“明月。” 随着一个又一个才子吟咏诗词,气氛也愈加热烈。很快便排到了倒数第二个人,这个人结束之后,就是晏兰了。 在他之前,晏兰都并没有感觉到有哪个人的表现特别突出。看来,这次诗会自己是势在必得了。 倒数第二个人得到的题目,是荷花。 然而,却不是咏荷那么简单。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池中的荷花已被摧残得不成样子,零落的花瓣散落了一池,这样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难道此人还能睁眼说瞎话地赞美其形?但若是按照实际情况来吟咏,难道要做出一首伤春悲秋的诗来扫了全场的雅兴? 看来这位才子的形势不太乐观。 但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或纠结的神色,思考的时间过后,他做出这样一首诗: 涟涟青波一叶开, 残韵芬芳始入怀。 莫叹夜雨折香茎, 悠悠落红乘水来。 在场所有人听完,皆是一愣。包括晏兰! 好一个“莫叹夜雨折香茎,悠悠落红乘水来”! 的确,飘零的花瓣在水中浮动,原本是凄凉惹人生怜的景象,就连古人对此也是以“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来抒发无奈感慨之情,而此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夜雨虽折损了莲茎,却将馨香的花瓣送入水中,随着潋滟清波飘浮而来,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美?结尾那一句“落红乘水”将此意点透,实在是妙不可言! 一瞬间,诗会的氛围被推向了全场的最高|潮。晏兰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才华,看来,上一世夺得头筹的那位公子,大概就是他了。 第40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公主。” 晏兰面露微笑,心道绝不能让她看出自己此刻内心的慌乱。 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也不能表现出发现了什么,比如她和睿王。 “晏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看你今日似乎也不忙,不如你我到牡丹园中喝杯茶如何?”沈蕊澄澈的眸子望着她,似乎真的只想请她喝杯茶而已。 眼里有针而不露锋芒,这样的人往往最危险。沈逸是这样,沈蕊亦是如此。 “好啊。不过牡丹园的茶是为观赏牡丹的游客提供的,分文不收,润喉解渴尚可,却并非茶中上品。公主若想品茶,不如移步云水茶庄,那里的茶才真是京城一绝。”晏兰笑了笑,“公主意下如何?” “好!”沈蕊的神色变换几次,晏兰都在小心翼翼观察。起初她的眸子里的确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讶然,似乎并未料到自己会主动给她推荐品茶的去处。也许在她的意料当中自己会找个理由拒绝,或者直接听之任之,不拒绝却也不提出异议。而后,她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于是眼底又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欣然同意了她的提议。 晏兰悄悄松了一口气。因为前世花念娇就是在聆风阁里给自己设下了陷阱,所以重来一世,对于受邀之事,她比任何人都要谨慎。甚至第一次傅天祺将她约到聆风阁时,她端着茶杯都会犹豫。 云水茶庄是京城第一茶庄,但很多人不知道,云水茶庄的老板是傅天祺的人。晏兰之所以将沈蕊约到云水茶庄,正是因为这是凌王府的地盘,在这里,她敢确定沈蕊肯定不敢轻易对自己出手。不管怎样,她必须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二人来到云水茶庄,晏兰开了一间上等雅间,这里不但宽敞明亮,窗外风景更是一览无余。 “想不到这京城之中还有如此雅致之处reads();。”等待上茶的过程中,沈蕊突然感叹了一句。 “公主初来乍到,难免不了解的事情还多着。”晏兰淡然答道。 沈蕊抿唇一笑,听出了晏兰已经话中有话,于是也不与她虚与委蛇,直接进入了正题。 “今日在冰湖游船,你看见了我和睿王。”沈蕊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晏兰并不言声。不反驳,沈蕊心中明了这是默认。 “实不相瞒,最近睿王经常约我出来,亲自带我在京城中好玩的地方转一转。今日是冰湖,昨日是庙街,前几日又去了花林园。晏姑娘,你是聪明人,一定能够想到,睿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晏兰不动声色,“公主貌美倾城,睿王心生爱慕之情,自然能够理解。” 沈蕊笑了,“晏姑娘,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又何必装傻。我知道你心中有数,睿王讨好我,不过是为了拉拢南郡。他在朝堂之上没有根基,势力比不上凌王和彦王,所以才会想到寻求外援。” 晏兰眼眸低垂,虽不曾料想沈蕊会如此直白和她坦白这一切,但毕竟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想,倒也并不惊讶。 “公主,小女愚钝,不知您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沈蕊却突然话锋一转,“晏姑娘,在皇帝寿宴之前,我们曾在布庄见过的,你不记得了?” 晏兰心底一沉,难道那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己?! “你听到了我对柳儿说的话,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对哥哥撒了谎。”沈蕊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可以选择帮睿王,也可以选择不帮他。决定权在哥哥手上,可是选择却在我。如果我执意不愿与睿王为伍,哥哥是不会站在他那边的。晏姑娘,同样都是女人,我想说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晏兰咬紧嘴唇,“公主,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不甜,可我至少能得到。宁愿如此,我也不愿亲手把甜瓜送给别人。”沈蕊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我现在就可以把话放在这里,如果凌王放弃你而选择我,那么南郡绝不会支援睿王,不仅如此,凌王本身在朝中就有一定的势力,再加上南郡,就连彦王都已无法与他抗衡。晏姑娘,你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权力的诱惑有多大么?” 晏兰攥紧拳,指甲嵌进掌心,但是片刻之后,却又缓缓松开。 “公主,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天祺哥哥他不是这样的人。”晏兰之前只管傅天祺叫过一次“天祺哥哥”,就是在碧泉山庄那一次,原本想故意肉麻他来着,岂料他却很是喜欢。这一次当着沈蕊的面她故意这样称呼他,以此显示出二人的亲密,虽然知道沈蕊不会受到影响,可不知怎么,这个称谓就这样脱口而出,仿佛不受她的控制一般。 晏兰知道,是自己心底的占有欲在作祟。原来不仅男人有占有欲,女人也有。 沈蕊却轻笑,“好,你说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也相信,我看上的男人不会是这种薄情寡义之人。”可接着却话锋一转,“那你呢?他不会为了权力而抛弃你,可你有没有为他考虑过,有没有想过,从客观上来讲,他的选择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晏兰沉默。 “你不愿开口,那么我来替你说。他若执意选择你,南郡与睿王交好,会对他产生很大的威胁。的确,他手握重兵,就连彦王都不敢轻举妄动,有他在,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发动宫变。可那只是在你们朝中。南郡的所有兵力掌握在我哥哥手中,你看他很温文尔雅,仿佛是个只能文不能武的公子哥是不是?你错了reads();。我哥哥也曾上过战场,若你们执意与南郡为敌,到时两军交战,不管谁胜谁负,都注定会是一场恶战,受苦的也总是黎民百姓。晏姑娘,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么?“ 沈蕊的咄咄逼人,竟让晏兰一时无话可说。她说得没错,在朝中,睿王也好,彦王也罢,都不足以对傅天祺构成威胁,可是沈逸却能。若沈逸与傅天祺为敌…… “更何况……”沈蕊又一次开口,却犹豫了片刻,“更何况,我哥哥喜欢你。” 晏兰又是一惊,另一个她一直想逃避的问题终于也被沈蕊摆上了台面。 “我哥哥,他真的喜欢你。”沈蕊垂眸,长长的睫毛垂下,“晏姑娘,我哥哥哪点比不上凌王?你选择我哥哥,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果。” 晏兰却摇头,“感情的事,怎能这样去比较。” 沈蕊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是不肯退出了?” “我不知道他若是听了你这番话会怎么想,可是我相信他,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晏兰语气坚决,“不管未来会面对什么,我都会与他一起面对。我不会将他拱手让人,他也一样。我们两个中任何一个,都不会将感情当作筹码去换取什么。” “公主,爱一个人,也许你会愿意为了他而牺牲自己,可是却不能为了他而牺牲你们之间的爱。牺牲自己,是你个人的选择,可是爱,却是两个人的,怎能一个人说放弃就放弃?” 沈蕊一愣,接着,眼底的神情逐渐复杂起来。 “好……那你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说罢,她已经起身准备离去。 “公主走好,不送。” 沈蕊回头望了她一眼,晏兰却没有抬头,所以她看不见她的表情。 待她走后,晏兰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已被冷汗浸透。 有些事,她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 晏兰回府之后,苏小妹关切地问道:“晏兰姐姐,出了什么事么?” “没事。”晏兰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我先回房歇息了。” 躺在床上,晏兰一直在想沈蕊今日所说的话。沈逸隐藏太深,她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实力,也不知傅天祺究竟能否应付过来。 更令她匪夷所思的,是沈蕊直白告诉她,沈逸对她有意。可是为什么?以沈逸这样的条件,难道他在南郡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么?他究竟为何会中意自己?难道,只因为那一日在梅园中,沈蕊的那一句玩笑之言? 烦乱思绪缠绕心头,晏兰不知何时自己才沉沉睡过去。 到了她和傅天祺的大喜之日,二人对拜后,他牵着她的手入洞房。她内心忐忑紧张不安,只有他掌心的温度能够给她安全感。可是还没走到新房,却听见人群中一阵嘈杂,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睿王殿下造反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掀开盖头,只见四周人群四散逃跑。傅天祺呢?! “傅天祺!你在哪?!!” 她站在原地叫他的名字,一直喊道喉咙沙哑,可是他都没有回应。终于,她看见他从慌乱的人群中缓缓走来,还是一身红色喜服,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英俊reads();。她俏脸一红,正要上前,却只见他冷冷瞥了自己一眼,接着,他伸手牵出了另一个新娘。 晏兰愣住了,他当着她的面掀起新娘的盖头,盖头下,容颜娇俏的沈蕊冲着她得意一笑,接着又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将她横抱起来,薄唇轻启:“公主,今晚是我们的洞房之夜。” 说罢便已转身,抱着沈蕊缓缓离去,只留给晏兰一个修长的背影。 “不!!!“ 傅天祺,你明明承诺过你一生只爱我一个人!你为何负我!!! 晏兰在原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就醒了。 这里是晏府,是她的卧房。原来刚刚的一切,都不过只是梦。 晏兰枕边被泪水濡湿,恍惚间翻来覆去,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知过了多久才又睡了过去。 “睿王造反了!” 大婚时她又一次听到了有人在喊,她连忙抓起了他的手,“你别离开我!” “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带着她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他们停下了,晏兰往身后望去,没有睿王的人,也没有沈蕊。他们的手一直紧紧握着,他一直未曾松开她。 他不会负她的,不是么? “我们……”晏兰刚想说话,却看见眼前的人倒了下去! “不!” 她这才看到,他的胸前赫然中了一箭,鲜血将喜服染得更加鲜红! “不要!!!” “晏兰,答应我,你要……好好的……”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接着,终于没有了声音。 “不,你起来啊!这不是真的!!!”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心痛中,晏兰睁开了眼睛。 窗外晨光熹微,这里不是别处,仍是晏府,刚刚的一切仍旧是一场梦。 晏兰起身坐在床边,眼角是余梦的泪痕。 不,自己怎能如此脆弱,怎能如此不堪一击!!! 她擦干眼泪,咬牙发誓决不能让梦里的情景出现! “兰儿你醒了?“ 就在这时,晏秋突然在外面敲了门,“昨夜听你一直在哭喊,可是做了噩梦?” “没事。”晏兰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梦了些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没事就好,一会儿叫小珺给你梳洗打扮一下,今天皇上召我们进宫。” 晏兰这才记起,今日是皇上召见的日子。 梳洗过后,晏兰随晏秋进宫面见圣上。傅天祺也在,睿王和沈蕊竟然也在。 一想到昨天沈蕊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又想到自己昨晚连篇的噩梦……晏兰突然感觉很冷。 一抬眸,正对上傅天祺的眼神。他的眼神幽深却又坚定,总是能让她感觉到安心reads();。 “今日天辰向朕请求,要娶南郡公主为妻。朕见二人情投意合,又能够促进我二国友好往来,便准了。天祺,刚好你和晏姑娘的婚事也快了,不如,就双喜临门如何?” “一切由圣上定夺。”傅天祺微微颔首。 晏兰的心头却是一跳,莫名想起了自己的梦,和她一样穿着喜服的沈蕊,最后被傅天祺抱进了洞房中。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将她包围,甚至令她感觉到呼吸困难。 “你怎么了?不舒服?“ 傅天祺见她面色苍白,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手,在她耳边关切问道。 她却攥紧了他的手,“我没事。” 出宫之后,晏兰匆匆与傅天祺告别便回了府。她什么都没有与她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她能考虑到的他不会考虑不到,她也不是不相信他。她只是自己内心始终不安,非常非常不安。 大婚之日逐渐迫近,那一晚混乱的梦境却不知为何,在她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她想忘,却似乎怎么也无法将它从脑海中清除出去,就像梦魇一样,一直不停纠缠着她。晏秋和苏小妹见她如此心神不宁,也只当做她是即将为人妇心中难免紧张,毕竟苏小妹当初过门前也这样心神不宁了好一阵子。 晏兰也并不多说什么,只希望到时婚礼一切顺利。 终于,到了成亲前一日。 晏兰一个人独坐镜前,艳丽的嫁衣已经做好,是傅天祺请了金丝阁最好的绣娘为她量身打造的。那时他在后面环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你我一辈子只成这一次婚,我必让你成为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那时她羞涩地想逃开他唇边的温热气息,却怎么也逃不开,最后他伸手扳过她的脸,对准她的唇深吻了下去。 现在想来,那时的甜蜜,仿佛都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 晏兰苦笑,也许,都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大婚当日,晏府上下一派喜庆,随处可见贴着的囍字,鞭炮声不绝于耳。他说过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他。小珺为晏兰梳起了好看的发髻,上面戴了沉重的珠钗,几乎沉得她抬不起头来。 盖头缓缓盖上,金色的流苏静静垂下。晏兰心如擂鼓,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终于到来。 “小姐,一会儿凌王的人就来啦!” 小珺的声音也透露着兴奋,少女欢欣的声音似乎令晏兰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小珺,快来帮忙!”外面有下人在喊小珺的名字。 “来啦!” 小珺去厅堂里打下手,晏兰一个人静静坐在床边,大红盖头下心绪万千,等待着迎亲的轿子。 一切都会顺利的,对不对? 就在这时,门开了。小珺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珺,你不用忙了么?” 晏兰问了一句,可是小珺却没有答话。 心头瞬间升起不好的预感,晏兰刚想掀开盖头,却突然感觉后脖颈上被人重重打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第41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醒来时,只感觉头很昏沉,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头脑清醒过来,才想起自己本应在闺房中等待出嫁的。可是现在—— 她的手脚都被人绑住,口中还被塞了一团布,动也动不得,叫也叫不出。 这是哪里?! 晏兰环视一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团蒲草上,看样子,这似乎是一座破庙,废弃了很久的样子,摆放香烛和贡品的台子上也都结满了蛛网。 是谁绑架了她?!她该怎么逃出去?! 这是她头脑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两个问题。 紧接着,她想到的第三个问题是:傅天祺能找到她么? 晏兰努力挣扎了几下,无奈绳子绑得太紧,始终无法脱身。 “你醒了?” 就在这时,晏兰突然听见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抬眼望去,看到的人却是小珺! 竟然是小珺?!难道小珺竟然背叛了她?! 不,不,她不是。 晏兰定睛细看眼前的人,发现她虽长着和小珺一样的脸,但那神情却大不相同。 小珺的眼神永远是澄澈无辜的,胆子小得很,像一只随时会受惊的兔子。 而眼前的人,她的神情却是那么冰冷无情,仿佛一个冷血的刽子手。 果然,待她进一步靠近她时,“小珺”撕下了脸上的□□。 面具之下是一张陌生的脸,不算精致漂亮,但却散发着一种冷肃之气,与她的神情如出一辙。 陌生女子伸手拿下了晏兰口中塞着的布团,眼神很轻蔑,仿佛在对她说:“你大喊大叫也没有用,没有人会来救你。” 晏兰的心顿时沉了一下,却还是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何要绑架我?这是哪里?” 陌生女子皱了皱眉,“你废话真多。” 晏兰强忍着自己心底的怒意,毕竟她虽给她松了口,却还没有给她松绑,所以她也不敢激怒眼前的人。平缓了片刻,她才又开口:“为何将我带来这里?” “因为,有人不想让你和凌王成亲。”陌生女子在她旁边找个蒲团坐下,“至于我是谁,这并不重要。你应该能够想到,我不过只是个收钱办事的,定然不是背后操纵的人。” 晏兰不动声色,这结果如她所料,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问,事实已经很明显摆在这里,抓她的人,除了沈蕊之外,她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晏兰心底顿时一寒,后背不自觉被冷汗浸湿。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动你。”陌生女子以为她是怕她会杀她灭口,“我的雇主说了,留着你,还有用。” “你……”晏兰没有再说话,可心底却反而更加担忧。她当然知道沈蕊不会就这么杀了她,因为傅天祺——而她真正担心的也正是在此——她怕他们会用她来威胁他。 终究还是大意了reads();。 晏兰懊悔不已,可如今事已至此,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环视一圈,这间破庙废弃至此,想必此处定然十分荒凉偏僻、人烟稀少——即使自己想尽办法解开了绳子逃出去,可能连个能求救的人都没有,走不了多远便会被她抓回来。 透过隐隐的日光照射,晏兰推测现在应该是傍晚,过不了多久就会天黑,几乎更不可能遇到经过的行人。难道,自己只能就这样一直熬着,熬到傅天祺来救她? 不行不行,还是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晏兰一直沉默不言,半垂着眼眸,表面上看似是身体虚弱所致,但实质上其实一直在绞尽脑汁在想如何摆脱眼前的局面。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见了一丝尴尬的声响。 “咕噜噜……” 陌生女子揉了揉肚子,刚刚的声音就是从她肚子里发出来的。 晏兰心中一喜,人是铁饭是钢,眼前的人此刻定是饿了。 一个念头瞬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也许,她可以在这里冲破。 “诶,你。” 终于,那女子似乎是在捱不住腹中的“抗议”,于是起身对晏兰说道:“我出去找些吃的来,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你就等着。” 晏兰很配合地流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女子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会要了她的命,可她若真是将她惹急了,让她吃点苦头她还是能做到的。 待那女子出去,晏兰心想时机终于到来。她先前留意到了烛台尖锐的顶端,于是一点一点挪动身子蹭过去,肩膀用力一撞,年久失修的桌子有些不稳当,烛台便一下子倒了下来。晏兰利用烛台的尖端小心翼翼挑开绳子,但下一步却不是逃走,而是将烛台又摆回了原位。 紧接着,她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悄悄将绳子送送地套在脚踝上,再用蒲草盖住来掩饰。手上的绳子也重新缠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后背则靠着墙。乍一看去,一切似乎都与刚刚并无不同。 然而——她已经解开了绳子,随时可以离开——如果她能走得出去的话。 她不敢轻易奔逃,因为那陌生女子出去找吃食,也许很快便会回来。如果自己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了,她定会再用十倍紧的绳子困住自己,到时会更麻烦。逃跑有风险,所以她必须再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果然,晏兰刚刚“恢复”完这一切,那女子便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烤鸡的香味瞬间飘满了整个屋子,晏兰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想不想吃?” 那女子举着烤鸡在她眼前晃了晃,晏兰一个劲儿点头,既是为了麻痹眼前的人,让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傻乎乎很好对付的富家小姐,同时心底也真的带着那么一丝渴望…… “不给吃。” “……”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多少还是让晏兰心中有些郁闷。不给吃就算了,居然还故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让她问得到香味却吃不着。 好在晏兰也不是贪吃的人,一天下来虽说肚子很饿,可还没到那种地步,其实平时她也吃得不多。对此傅天祺总是抱怨,又不是少了她吃少了她穿,每次进餐只吃那么一点点,他生怕她饿瘦了,倒像是跟着他受了委屈似的reads();。 他还说,成亲以后他要每天把她喂得饱饱的,目标是胖上个十斤二十斤。她听了便娇嗔道:“姑娘家若是胖成那个样子,可还怎么见人,都没人要了。” 他便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谁说没人要?瘦瘦的有什么好看,本王就喜欢捏起来有肉的感觉……”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的腰上轻轻掐了一把。 …… 晏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身边看守她的陌生女子则在大口大口吃烤鸡。她吃得极香,丝毫不顾及女儿家的形象,反而更像一群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样子。 真是……洒脱不做作。 “诶,你。“ 突然,那女子又叫了她。她应该知道晏兰的身份,毕竟她当初可是易容成晏府的丫鬟混进来的,之前又亲口说了“有人不想让你嫁给凌王”,只是她却一直没有叫她的名字。 “怎么?” “我说你,为了一个男人而已,至于么?” 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感慨。 晏兰哭笑不得,“这句话你不该问我,你应该问让你抓我的人。” “我才不问,你俩都有病。”她放下了手中的鸡骨架,“男人有什么好?我烈三娘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不也逍遥自在得很。” 晏兰闻言却是一惊,眼前的人竟是传说中的烈三娘?! 说起这烈三娘,故事倒也有几分传奇。此女闺名原为月织,本是某大户人家的三小姐。十六岁时,月织在成亲路上被山匪截了,结果那贪生怕死的新郎竟为了逃命而弃新娘子于不顾,独自跑了,只剩下月织一个人和满山的劫匪。 故事到了这里,似乎就是一个可怜女子不幸被一群山匪欺负的悲惨故事——可谁知后面却又出现了转机,月织愤怒新郎的懦夫行为,一怒之下从花轿将盖头往地上一扔,又上脚狠狠踩了几下,大骂道:“孬种!幸亏老娘没嫁!” 山匪头子一看,乐了,还以为这姑娘出来会哭哭啼啼,梨花带雨地哭诉“郎君啊你怎能弃奴家于此……”之类,结果却是个比大老爷们儿还豪气的,顿时来了兴致:“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儿?” “你娘叫啥,老娘就叫啥!!!” 山匪头子正愣着,只见月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了自己脚上穿的绣花鞋(……),二话不说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扔! “他奶奶的,你给老子站住!” “老娘拼了!!!” 月织打算宁死也要和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虽然他们手中有刀,而她唯一的武器只剩下了一只绣花鞋(……),但她绝不想就这样被他们轻薄至死,能拉一个陪葬是一个! “呜——”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谷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狼嚎,山匪头子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弟兄们撤!” 月织心想,那狼嚎声应该是这些劫匪们用以传递信息的工具。想必他们的寨子里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他们才匆匆离去。 故事到了这里,也就是一个女子以身相拼不肯被山匪轻薄、最后因山匪临时遇到麻烦而侥幸逃脱的故事——可是故事还没完,这后面,居然还有转折。 第42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且说那烈三娘,也就是月织――见那群山匪相继撤回,心知他们想必是遇到了麻烦,自己应是安全了。月织藏在草丛里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那群山匪的确是离开了,这才走出来,睁大了眼睛开始在这附近四处搜寻―― 找鞋。 一只绣花鞋被扔到那山匪头子脸上了,另一只还被自己握在手里――原本想用它来打人的。 月织在附近搜寻那只掉进草丛里的绣花鞋,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男子的轻笑声。 月织眉头一皱,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年轻男子,全身黑衣,身材修长,模样也甚是俊俏,手中正拿着一只绣花鞋――可不就是她在找的那只? “诶,你。” 月织扬起手,给她看自己手中的另一只鞋,“那鞋是我的reads();。” 那男子却只是笑,“你一个姑娘家的脚居然这么大,真看不出来。” “……” 月织不想与他废话,上去就要抢鞋,结果扑了个空,被那男子灵巧躲过。 “我说你就靠这蛮力,怎么对抗坏人?”男子单手便制服了她,“刚刚我见你情急之下居然扔鞋打人,你知道看上去有多蠢么?” 他这么一说,月织更是气愤,“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刚刚既然都看见了还冷眼旁观,不知道什么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男子笑了,“你若是个娇滴滴的小娇娘,我怕是怜香惜玉之心一起就挺身而出了,可你也太彪悍了些,让我忍不住想先看看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人――结果就看见你把鞋扔了出去!你知道我刚才忍得多辛苦么?我差一点就笑出声了!” “贱男人!你们男人没一个好德行!!!” 月织的胳膊被他制服了,动弹不得,于是就开始上嘴――对着他的手就咬了下去! “嘶――” 男人吃痛,一下子松了手,自然也顾不得另一只手中的鞋子。月织立刻趁此机会夺下了自己的绣花鞋,两只脚都穿好后,又在男人脚背上狠狠踩了一下才大摇大摆转身离开。 “你这个……悍妇!” “老娘就是这么彪悍,臭男人去死吧!”月织此时还穿着一身喜服,在草丛中红得乍眼,“本娘子就是那谁谁家的三小姐,你有能耐找我爹娘去啊!” 月织在府中并不受宠,这次会嫁给这么个窝囊废公子,也是爹娘看上了他家的聘礼,却不曾从女儿的幸福着想。月织想着,自己就这么回去恐怕也少不得些流言蜚语,毕竟可是遇到了山匪,即使自己解释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人也必定会以为自己被糟蹋了,更何况在府中也是爹不疼娘不爱,恐怕连个为自己说话的都没有。 这样一想,月织索性也就不打算回府了。只是该何去何从,心中却是有些犹豫。 “诶,那个烈马驹子……三小姐。” 身后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本公子见你骨骼清奇……不如我收你为徒,你跟我学武功如何?” …… 后来的事就可以想象了,月织跟了他学武功,从此练就了一身本领。因为不愿回府,也不愿再面对自己以往的身份,所以月织便再也未曾用过“月织”这个名字。因她在家中时排行第三,性子又极其刚烈,于是便都叫她烈三娘。 再后来,烈三娘的名气越来越响,几乎已经到了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可就在她最巅峰的时候,她却离开了那个传授他武艺的男人。这其中的隐情,就无人得知了,流传的各种版本都有。有人说她在学艺过程中爱上他了,可他却依然负了她,所以烈三娘对男人彻底失望,便一走了之。还有人说,烈三娘天生在武学方面有造诣,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后已经超越他,于是便不再跟在他身后,而是自己一个人独当一面。 当然,这些都是后人推测的情节,没有任何人证实过。 而那个男人是谁,也从来没有人知道。这是整个故事里最为奇特的一点――烈三娘的名头那么响,可与这男人有关的一切,所有人却都一无所知。 而现在,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居然就坐在晏兰身边。 ……大口吃着烤鸡reads();。 “诶,你。” 烈三娘见晏兰一直走神,便又重复了一下刚刚说的话:“我刚刚说,男人有什么好,女人就该当自强。你说你们这些个为情所困的,自己心里纠结不说,还容易惹上各种麻烦。” “……当初,为什么离开?” 突然,晏兰问了这样一句话。 烈三娘稍微愣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晏兰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当初,你为什么离开他?”晏兰又问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也不仅仅是因为好奇。她觉得烈三娘心中似乎有个结――与那个男人有关。 “……废话真多。”烈三娘没有回答她。当然,这也是晏兰意料之中的结果。 “你不说算了,反正现在是我落在你手里。”晏兰低声咕哝了一句。 “切,要不是你非得抢人家公主的男人,能落得这个下场么?“ 话一出,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转念一想,很快那边的人就会过来接应,她早晚也会知道是谁要绑架她――甚至可能更早就猜到了。 烈三娘此言一出,晏兰终于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是沈蕊。 晏兰心中担忧万分,因为烈三娘只是个收钱办事的,这类人一般不会多问什么,只管办事而已。所以,她将事情想简单了,沈蕊抓她,恐怕不是为了自己嫁给傅天祺,而是要利用自己来威胁他,或者以此为由挑起傅天祺和睿王之间的矛盾―― 总而言之一句话,南郡这是要搞事情! “唉。”晏兰叹了一口气。 “后悔了吧?”烈三娘收拾收拾自己吃完的烧鸡,和刚刚在吃之前她先撕下的一大块肉。 “诶,你吃。” 晏兰有些惊讶,原来,她是给她留了的。 其实这个烈三娘,性子并不坏。甚至……若是她没有把她抓到这里来,也许,她会喜欢与她这般性子的姑娘做朋友。 “其实……你这次,不该接这一单的。”晏兰情不自禁说了出来,“南郡沈氏不是那么好惹的,恐怕和你之前的雇主并不一样。 “这么大一单生意,谁不接谁是傻子。”烈三娘凑近晏兰,“我给你把绳子解开,你吃点东西,不许给我耍花样。” 晏兰见她凑近吓了一跳,因为自己刚刚已经偷偷解开了绳子,此时若是被她发现…… 不,不行! 晏兰情急之下正在想该怎么遮掩过去,却不料,马上就要碰到她手臂的烈三娘突然停止了动作。 “嘘――” 她示意她噤声。接着,晏兰在烈三娘眼里看到了一丝警惕的神色,甚至还带着几分冰冷残酷。 可这眼神却不是针对晏兰的。 整座破庙里瞬间静了下去。晏兰未曾学过武功,也没有烈三娘那样深厚的内力,所以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reads();。 “果然……” 烈三娘冷哼一声,接着突然对晏兰道:“一会儿你就按我说的做。” 晏兰不明就里,只好先点头应下。 ……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以后,一队人将破庙团团包围。 为首的一脚踢开破庙大门,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晏兰抬眼,只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看起来狰狞可怖。在他身后,还跟着许多人,似乎都是冲着她来的。 晏兰往后稍微缩了缩身子。 为首的刀疤男人环视一圈,整座破庙里只有晏兰一人,再无第二个人的影子。 “把你绑来的人,你看见没有?”男人开口问她。 晏兰咬着唇,摇了摇头。 “那娘们儿真走了?” 刀疤男皱了皱眉,“算她走运。” 紧接着,他示意身后的其他人一起进来,众人将晏兰围在中央。 “啧啧,可怜了小美人儿……”刀疤男放下手中的刀,“不过你放心,我们一个指头都不会动你。主人说了,留着你,就等于掐住了凌王的脖子……” 说到这里他注意到晏兰的雪颈修长白皙,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想着这是凌王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再往下,丰满的胸脯因急促的呼吸而一起一伏……一时难以自控,刀疤男情不自禁正想伸手去摸她的胸,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狠狠掰住! “臭男人,还敢占老娘的便宜!” 刀疤男手上吃痛,他奶奶的,怎么没人告诉他,晏家大小姐竟然会武功?! “嗷!” “晏兰”稍一用力,刀疤男惨叫一声,手已经差不多要废了。本来他武功不低,奈何放松了警惕,想着晏兰左右不过是个娇弱的官家小姐,谁知道一出手居然这么彪悍! 其他人见状连忙纷纷上来,“晏兰”以一对多,抡起刀疤男当人肉盾牌与其他人厮打起来,顿时整个破庙里乱作一团! “嗷嗷嗷!老娘拼啦!!!” ……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就是这一日,凌王大婚,即将迎娶晏家的大小姐。 这是皇帝亲旨御赐的婚礼。除此之外,今日同时也是双喜临门――睿王将迎娶来自南郡的沈蕊公主,不但是一段爱情佳话,更能促进二国的友好往来。 在一众队伍前方,骏马之上的人便是凌王。大多时候,京城里的百姓见他骑马从街上走过,都是在他出战的时刻。只有这一次,他褪下了战袍,身穿喜服,即将迎娶他的娇妻。 在他平静的容颜之下,其实早已微起波澜。他心中亦是紧张的,虽然他早已上过战场多次,可是这一次,注定与众不同。 这一路的喧嚣一直持续到凌王府reads();。傅天祺下马,喜轿中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他握住她的手,不知为何,心底却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感觉像是――在怀疑盖头下的这个人,真的是她么? 一样的修长白皙,一样的丰盈柔软。 可就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让他感觉不到那种……想握住一辈子的渴望。 苦笑着摇头,他想,也许,应该只是自己过于紧张了罢。 他牵着她的手,缓缓踏进门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她的手心似乎也微有薄汗。似乎……她比他更加紧张? 也是,毕竟她是姑娘,从此便是离开家,将一生的幸福赌在他身上。所以,他更不能负她。 “吉时已到――” 终于,到了这一刻。 “一拜天地――” 洪亮的声音响起,他刚想弯腰拜堂,却突然听见人群中一阵骚乱。 “等一等!” 听到这声音傅天祺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这是晏兰的声音! 急忙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衣服、身材娇小的女子匆匆跑了进来。似乎是一路跑来太过疲惫,她刚一进门,双腿便有些瘫软地栽倒在了地上。 还好……还好赶上了…… 众人正惊愕着,只见一道修长的红色身影飞速地奔到了那女子身边! “晏兰!” 傅天祺将晏兰横抱起来,而其他人听到这一声称呼都惊呆了! 什么?这人竟是晏家小姐?!那这位新娘子又是谁?! 怀中的晏兰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傅天祺将她抱在怀中,不顾众人的惊愕直接抱着她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这怎么回事?!” 群众一片嘈杂,议论纷纷。原本婚事进行得好好的,结果本该是新娘的人莫名其妙出现,而这个“假”新娘又被晾到了一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有,拜堂还没拜完,新郎直接把新娘抱进洞房了?! “天祺……”她叫他的名字,“先……别管我……”她从城郊的破庙一路跑过来,此时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城北破庙……快,派人去那边帮忙……” 傅天祺将她又抱得紧了些,“放心。” 边说着,他已经吩咐了陈珏派人前往晏兰所指的破庙。 他将她抱到床上,晏兰感觉腿还是很酸痛,毕竟跑了那么久。她和烈三娘换了衣服,现在也不知烈三娘情况如何了,只怕也陷入了危险当中! “到底怎么回事?”傅天祺此时还穿着大红的喜服,就和晏兰梦里的一模一样。 晏兰平稳了一下呼吸,“是沈蕊雇烈三娘绑架了我,派她的人今晚在城郊的破庙里接应。可是这次沈蕊派来接应的人,竟然是烈三娘的死对头。她立马反应了过来,沈蕊这是想杀人灭口。所以她放了我走,又易容成我的样子,现在应该是和他们已经交手了。” 晏兰把当时的场面简单和傅天祺陈述了一遍,有些地方为了简洁便一言带过,但他基本上听懂了这是什么个情况reads();。 “居然在大婚上闹……” 傅天祺的眸子很冷,“竟敢破坏本王的婚礼……” 说到这里晏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新娘子呢?是沈蕊么?” “沈蕊?”傅天祺眯起眸子,“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她?她不是应该嫁给睿王么?” 显然他并不知道沈蕊喜欢他,不过他很快倒是反应过来,“你是说,大婚新娘被掉包,到时天辰以此为由将事情闹大,再堂而皇之与我作对?” 晏兰神色忧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傅天祺皱眉,“可是他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哪怕已经拉拢了南郡,可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机……他似乎是将计划提前了,我却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但现在他已经无心去再想其他,他竟然没有保护好晏兰,让她落入了歹人手中,这令他愧疚自责不已! 晏兰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于是抱住了他,“我没事,真的。” 傅天祺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对不起。” 他的心很慌,如果不是沈蕊做得那么绝,非要置烈三娘于死地导致而她的变节,晏兰恐怕就逃不出来,不知会受到多少委屈! 他竟没有考虑到,睿王将计划提前的可能性! 他身为男人,可是却让心爱的女人身处险境!他发誓,这样的事,以后决不能再发生! 他低头吻着她的发丝,声音温柔:“以后,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半步。”接着,眸中又寒光一闪,“我已经派了陈珏过去那边,那些欺负你的人,我必让他们生不如死!” 晏兰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他为她盖好被子,锦被下,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仿佛一下也不愿松开。 “哎呀!”晏兰突然想起,厅堂里还不知怎么样了! “放心,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人去处理了。”他知道她担心什么,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下轻柔一吻,“今夜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什么也不用想。我会在这里,一直守着你,看谁再敢对你图谋不轨……” 晏兰哭笑不得,“拜堂拜到一半跑了,怎么你也得亲自过去和宾客说一声吧。” “不管,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你。” “那我随你一同去?” “不行,你现在身体虚弱劳累,就在这里歇息,哪里也不许走。”傅天祺态度强硬。 晏兰想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亲毕竟是大事,你又是皇帝亲自下旨赐的婚,事关重大,你还是……” “傻瓜,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他俯下身,咬着她的耳垂,“我只想看到你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晏兰感觉一阵痒痒的酥麻,顿时俏脸一红,“可是……” 后面的话却被他堵在了口中。 他吻住了她的唇,很轻柔爱怜的吻,一点一点侵占她的唇舌。 第43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她伸手抱紧了他,二人沉浸在唇齿的缠绵中。一别不过几日,她却似乎已思念成狂,尤其是今日所经历的一切,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的很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今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他舌尖的温度,她久久纠缠着不愿停下。而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的热情,更是点燃了心底的一团火焰,只恨不能将怀中的人儿融入自己的身体中。 情.欲已被挑起,他的吻从她的樱唇一路蔓延到她的雪颈。原本已经吩咐了丫鬟去打了热水,想着她在破庙困了那么久,穿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衣服,回来必定想先好好沐浴一番。可是现在,他却等不及了,双手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抚上了她的身体,轻轻一抽便解开了她的衣带。 他的动作力道越来越大,抚弄着她娇弱的身子,她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呻.吟。 她这一声呻.吟像是突然让他惊醒了,接着他连忙松开了她,退后了好几步。 晏兰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刚的缱绻中缓过来,一双水眸缠绵而迷惘地望着他。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爷,给王妃打的热水来了。” 倒真是个机灵的丫头,现在就知道叫晏兰“王妃”了。 傅天祺整理了一下衣衫,“端进来。” “是。” 丫鬟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头,手里都端着水盆,有温水有热水,为了时刻都能保持到最舒适的温度。丫鬟们将水倒入浴盆中,上面撒了缤纷的花瓣,浴用二巾和皂荚香料都已备好,准备给晏兰擦洗身体。 “好好服侍王妃沐浴。” 傅天祺吩咐了丫鬟以后,起身便要离去。 晏兰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不知一向喜欢撩拨自己的他这一次何故在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没了兴致,心中又羞又气,于是索性也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的这一赌气的小动作被他看在眼里,含带着女儿家的娇憨之态,甚是娇俏可人。可越是这样,他却越是纠结,最后一咬牙还是转身出门,让冷冷的夜风将自己心中的躁动吹散。 她怎会知道,他比她忍得更痛苦。他多想要了她,渴望这一天早已渴望了太久。 可是…… 看见她肿胀的双腿,疲惫的身子――她今日可是跑了将近一个时辰,到达时双腿已经几乎瘫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他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只想着那种事,他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禽兽! 所以,他才强忍着自己喷薄而出的*,急忙离开了新房。 屋内,丫鬟们已经开始服侍晏兰沐浴。馨香的气息透过门缝隐隐传来,流水的声音听进他耳中,更是引人无限遐想。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褪下衣衫的样子,花瓣若隐若现地点缀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愈发感觉难以忍受,于是只好离开这里,去往书房的方向。 傅天祺刚到书房门口,苏壁已经等候多时。 苏璧和陈珏是他最为得力和信任的两个手下,两个人都身手不凡且办事牢靠,跟随他有些年头了reads();。这一次他派了陈珏去支援烈三娘,而派苏璧的任务则是盘查这次婚礼相关的一切,具体到每一位宾客,是谁冒充了新娘,新娘又是谁派来的等一系列事项。 看来,苏璧的效率很高。 “怎么回事?”傅天祺落座后问道。 “冒充新娘的人,是南郡公主身边的丫鬟柳儿。”苏璧答道:“绑架一系列事情,是睿王策划的,南郡公主有参与,而南郡世子……似乎并没有参与。” 傅天祺敛眉,心中暗忖究竟是沈逸当真不知情,还是他实在做得太滴水不漏,甚至连苏璧都查不到他的行动。 不过转念一想,沈逸对晏兰有情,沈蕊大概是料想到如果将此事告诉了沈逸,他未必会同意将她绑架到破庙当中,所以这只是睿王和沈蕊间的计划,倒也说不准。 只是若是这样也说不通……以沈逸的实力,她妹妹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这种事,他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所以可能性只有一个:沈逸并未参与这件事,可他也没有阻止,而是默许了沈蕊和睿王的行动。 “还有……”苏璧见傅天祺一直沉默,便继续陈述自己所查到的一切,“属下还查到,这次过去破庙接应烈三娘的铁鹰――也就是烈三娘的死对头,是沈蕊临时派过去的。睿王后来听说了此事之后,立马派了其他人前去拦截,可是没能来得及,铁鹰先到了破庙。” 苏璧只说到这里,傅天祺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以……沈蕊派烈三娘的死对头去接应,其实不在睿王的计划之内?” 苏璧点头,“依属下推测,恐怕是这样。” 傅天祺眉头皱起,心中起了疑虑。若是这样,那么沈蕊――实际上是在帮晏兰?她若派了铁鹰过去接应,那么烈三娘便会立刻反应过来:她的雇主这是想杀人灭口。身为江湖中人,在这种情况之下,烈三娘便很有可能变节而放走晏兰――正如当下所发生的一切。 他愈发看不懂,沈蕊究竟想做什么?难道――她与睿王其实只是貌合神离? 而睿王这一击更是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一定是将原本的计划提前了。此时并非睿王出击的最佳时机,他觉得睿王并不是那种急躁冒进的人,可是这一次,为什么? 苏璧看出主子此时的疑虑,便继续汇报道:“前几日,月公子曾交给属下一封信,说如果王爷您大婚出了变故,就让属下交给您。” “把信拿来。” 苏璧将月如烟的信递给傅天祺,傅天祺将信打开,上面是一串清秀的字迹。 “人长得像女人也就算了,居然字写得也跟女人似的……”傅天祺不禁感慨了一句,不过很快,信的内容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毫无疑问,月如烟这封信中的信息解开了他的很多疑惑! 不禁勾起唇角,“这下有意思了……”顿了顿,又道:“对了,陈珏怎么还没有回来?” 破庙里对付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更何况烈三娘本身武功也不弱,理论上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可是现在都已经是深夜,这么晚还没有完成任务,这不像陈珏的作风。 难道是出事了?傅天祺俊眉轻皱,以陈珏的身手,哪怕是一个人对付一个编制的羽林军都没有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陈珏对付起来都如此吃力?! …… 城郊,破庙reads();。 陈珏此时的确出事了。 从他接到这个命令时,他就知道自己要出事。 当他赶到破庙时,烈三娘已经与铁鹰缠斗了一段时间,二人不分胜负,不过却也都受了伤。他冲了过去,从铁鹰身后给了他致命一击,铁鹰倒下后,烈三娘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你?!”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但紧接着便又恢复了冰冷:“老娘不需要你来救。” 陈珏:“……”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该巧的时候,总是好巧不巧。 当初与烈三娘有纠葛的那个神秘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珏。 五年后两人再次重逢,在这荒山野岭破庙当中。烈三娘冷冷瞥了他一眼,“老娘可没让你来救,所以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谢你,更不会觉得欠了你什么人情。” 陈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要和我闹到什么时候?”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小情人间宠溺的话语呢? 烈三娘一脸冷漠,“谁跟你闹了,咱俩没关系!” 陈珏的眉毛却凌冽了起来:“可是你欠我一条命!” “那条命本就不该出现!” 陈珏见她想离开,便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那是我的骨血,你说不该出现就不该出现?!你给我记着,你欠我一个孩子,早晚得还!” 烈三娘怒了,“我说你这个臭男人,怎么这么多事!” 一时竟感觉很无语,想她一生只想活得轰轰烈烈潇潇洒洒,做个女中豪杰,结果这狗血的事一件接一件发生在她身上算怎么回事?! 时间回溯到五年前。 五年前的烈三娘,也就是月织,想着自己既然无处可去,那不如就跟着眼前的男人学武功。看他的样子,仪表堂堂姿容不凡,应该也不是坏人。 所以后来的烈三娘才真正懂了一个词――衣冠禽兽。 烈三娘跟着陈珏学武,由于她本就在武艺上有天分,所以在他的悉心教导(调.教)下,很快便练就了一身本领。当然,胜过自己的师父还是有些难度。毕竟,陈珏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二人每日朝夕相处,一起练武,自然也住在一起。当然,不会住在同一间房。陈珏在成为傅天祺的侍卫之前,在乡下有一座老房子,房子有一个厅堂和两间卧室,他和烈三娘一人一间。 那段时间,烈三娘一直在用自己学到的武艺劫富济贫,特别是那些被负心男人欺负的姑娘,她一个能打三个,为她们讨回公道。“烈三娘”这个名字逐渐为人所熟知,而陈珏则是隐在她身后的男人(……),一直不曾露面。 烈三娘一直没有思考过她和陈珏的这种关系。她一直把陈珏当作她的哥们儿,觉得她和陈珏并非是孤男寡女,而是两个大老爷们儿――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偶尔有邻居家的小姑娘在陈珏练功的时候偷偷跑过来看他,一脸娇羞的模样,烈三娘总感觉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当然,她觉得自己心中有异样是因为那些姑娘们很莫名其妙,明明自己也很帅,怎么就都把目光放在陈珏身上呢? 如果陈珏再对她们谁多看了一眼,笑了一下,烈三娘心中的这种异样就更甚――有什么好笑的?那帮女的莫名其妙,连他也莫名其妙?reads();! 冷哼一声,于是就会一连好几天不跟他说话,切磋的时候也会对他下手特别狠,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两人关系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雨夜。 那晚两个人一起完成了一次劫富济贫,解决了一个大恶人,心中好不痛快。于是乎,陈珏买了一大壶酒,而且是最烈的酒,两个人在月下对饮。 我们都知道,一男一女深夜饮酒,一场宿醉后,往往都得出点“那种事”。 其实那天烈三娘喝的酒并不多,头脑是有几分清醒的。陈珏却是真醉了,因为烈三娘每喝一杯,他干一碗,所以到了后期,他的意识便有点不清楚了。 陈珏倒在酒桌上,烈三娘见他喝成这副模样,便扶了他回房。陈珏躺下后翻了个身,烈三娘觉得他应该是睡了,于是便自己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刚刚喝了酒,感觉有些热,在月下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这湖里的水清澈干净,夏天的时候,无人的晚上,她偶尔会在湖中沐浴,清凉的流水包裹着肌肤,很是舒服。 烈三娘想着既然陈珏已睡,这里又无别人,于是便宽衣解带,脱了衣服下了湖。 我们都知道,姑娘在湖里洗澡,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好巧不巧被男人给瞧见了。 陈珏其实没有睡着,躺在床上感觉头有些昏沉,便想去洗个澡清醒一下。结果刚一过去,就看见了这香艳的场面。 烈三娘性子虽烈,可她毕竟也是女人――甚至她的身材比大多数女人还要好。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还有修长的双腿――他愈发感觉自己心中的躁动无法平息。 “啊?!” 烈三娘上来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他,“你啥时候来的?” 边说着边双手环胸挡住了自己――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可这种时候总是知道羞耻的。 月光下,她的长发披散了下来,不像平时如男子般青丝高束,显得五官也柔美了很多。若隐若现的发丝垂落在胸前,虽然她用手挡着,可无限美好的春.光却是遮不住的。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月织。” 突然,他叫了她的名字。 烈三娘一愣,因为自己以及很久没有被人叫过“月织”这个名字了。“烈三娘”这个名字还是他最先叫起来的,说她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也是他。结果今天酒喝多了,人也变得奇怪了。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她刚想开口骂人,他却猝不及防俯下身吻住了她。 烈三娘从来没有被任何男人这样轻薄过,她当时的内心是这样的―― 嗷嗷嗷!他俩现在在干啥?!! 可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 当他吻她、用舌尖挑逗她的时候,她居然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还都有点小小的渴望是怎么回事?! 完了完了,肯定是酒喝多了,脑袋麻木了! 她正愣神着,他突然将她从水中抱了出来,抱到了草地上。她的衣服就摊在那里,他将她抱到她的衣服上,接着身子便压了下来。 烈三娘:嗷嗷嗷reads();!他们怎么能……?! 心里想着怎么能发生这种事,可是身子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但没有排斥他的动作,甚至还在他的诱哄下渐渐去配合他,身体交缠时,是一种十八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似痛苦又似欢愉,两个人就这样在湖边的草地上缠绵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陈珏醒来时,烈三娘却已经不知所踪。 努力回忆昨夜发生的一切,虽然很模糊,可是看着眼下的场面,傻子都能够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扬起了唇角,当时在他心里浮现的除了一丝愧疚以外,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说的……甜蜜和快乐? 他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他会对她负责。 然而,他忘记了,烈三娘终究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 当时他醒来时看见烈三娘不在身边,以为她是害羞了,结果等他回到房中的时候,却只看见一封信。 没错,烈三娘留书出走了。 烈三娘觉得那一晚是自己的耻辱,居然被男人给睡了,而且自己也没有拒绝?!这怎么能行?! 更可怕的是,陈珏的人就像他的剑法一样,居然一击即中―― 没错,那晚之后,她怀孕了。 当时烈三娘的内心是这样的―― 嗷嗷嗷!明明要做个一生潇潇洒洒的女中豪杰,莫名多出来个娃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烈三娘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直接上医馆把那个娃给落掉了。身为女侠,怎能被男人拖累?又怎能被娃拖累? 换言之,那晚的事发生之后,烈三娘非但不想让陈珏对她负责――她甚至自己都不想对这种事负责(……),自己先溜了。 陈珏后来听说这件事以后气得不行,特别是医馆的郎中告诉他,她在临走之前还落了胎,气得他差一点把医馆给砸了! 他后来在一家酒馆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自在! 陈珏:“……” 烈三娘见了他,直接把碗一搁把酒一放,“陈珏,我烈三娘感激你曾授我武艺,甚至我该尊称你一声师父。但现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出去自己闯荡了,师父保重,就此别过!” 说完后像是觉得还不够,居然还补充了一句―― “后会无期!不必找我!” 陈珏气得差点掀桌,愈发觉得自己才是被抛弃那个! 他也是个自尊心强的,于是便也一怒之下离开了酒馆,不再回头。而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不曾再去找过她。 想不到,这一次,两人居然又遇上了。 “月织。” 破庙里,两人时隔五年终于又一次重逢。他又一次叫她的名字,就像那一晚在月色下,她的青丝垂落,温热的水珠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缓缓淌过…… “滚。” “……” 第44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陈珏迟迟未归,傅天祺便叫了苏璧过去看看情况。陈珏和苏璧二人他是信得过的,因而也并未在此事上多想reads();。 而王府这边…… 已经过去差不过半个时辰,晏兰应已沐浴完毕,恐怕早已睡下了。他想过去看看她――并没有任何邪恶的念头,只想默默看看她,看她轩窗关好没有,被子盖好没有。 此时已是深夜,入冬后的夜晚有些寒冷,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从书房到新房,这一路并不长,可他却仿佛走了很久。终于来到门前,屋内已经熄了蜡烛,他轻声开门,又轻声关上。 屋内并非一片漆黑,窗外的夜色透过轩窗的缝隙照进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他走到床边,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她似乎轻轻动了动,却似乎又没有醒,长长的睫毛轻颤。 他给她掖好被子,大手伸进锦被里,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她的手真的好小,整只手摊开也不过只比他的掌心大一点。他大掌一握,就能将她的手整个包在手心中。 “嗯……” 她睁开眼睛,一双美目潋滟诱人。他却顿时有些懊恼――自己刚刚似乎太大力,终究还是将佳人弄醒了。 “我错了。”他将她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我不打扰你,你休息吧。” “你……” 晏兰抓住了他的衣角,“我……其实一直没有睡着……” 傅天祺闻言一怔,原来刚刚只是装睡? 心底的某一个地方一下子柔软了下来,“怎么还不睡?” “我在想,你今晚会不会来?”她从被子里爬出来,晶莹的眸子如水一般:“这里是我们的新房,你要去哪儿睡?” “我可以先睡书房。”他伸手抚摸她的发丝,青丝绕指,带着他最爱的馨香气息。 “洞房之夜,新郎一个人睡书房,这算怎么回事?!”晏兰别过脸去,双颊绯红,不想再理他。 虽然没有拜天地,大婚也被人搅乱,可是……可是他们毕竟也算是成亲了,可是刚到凌王府的第一晚,他就这样冷落自己,顿时感觉一种无以言说的委屈。 “傻瓜,我担心你的身体。”他揽她入怀,用下巴蹭她的头,“你下午从城郊一路跑过来,太劳累了,我实在不忍心……” 晏兰脸颊一红,“其实……其实我从破庙跑出来,跑了一小段路之后,遇到了一个往城里赶路的货车……那车夫捎了我进城……” “……” 晏兰的脸更红了,“车夫直接把我送到了与凌王府相隔一条街的拐角处,所以……其实人家也没有跑多远……” 她一开始没有告诉他,原本是存了点小心思,想让他多疼惜自己一下,谁知却反而适得其反,他以为她从破庙一路跑来的凌王府,以为她得累成什么样,竟丝毫不敢碰她了。 “你这傻瓜。”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就说你一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弱女子,这一路怎么跑得下来!”说罢又撩开被子,见一双玉足已经消肿了不少,可见确实没有他想象那么严重。 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分辨出来,一路从城郊跑到这里,这对晏兰而言怎么可能做到!只是他关心则乱,当时看见她风尘仆仆倒在他怀里一颗心都慌了,便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果然他才是傻瓜! “人家错了。”晏兰伸手环住他的腰,“人家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 带着撒娇般的语气,娇滴滴的声音听得他的心一阵一阵酥麻reads();。 “以后不许再让我这么担心了。”他紧紧抱着她,“听到没有?” “嗯。”她依偎在他怀里,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接着一寸一寸向下,抚摸他的后背。 这是赤.裸裸的挑逗。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炽热,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兰儿……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哪怕她心中有一丝不愿,他都不会强迫。 “我……我也不知道……” 这毕竟是他们的新婚之夜,难道…… 她来不及更深入思考,他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唇齿纠缠在一起,她沉浸在他的侵占和浓情中,仿佛置身炽热的火海。她只感觉全身都好热,热得发烫。他解开她的衣带,伸手一扯,中衣落下,只剩了里面的贴身小衣。 小衣的胸口处绣的是粉色莲花,随着她的胸脯而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绽放开来。 他压在她身上,突然撑起了身子,握住她的手,“你来。” 晏兰脸颊羞红,知道他在等自己给他宽衣。她伸手去帮他解开腰带,却只敢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敢往下看。他勾起唇角轻笑,“怎么,害羞了?” 边说着,不安分的手开始沿着她的腰身缓缓下滑,“你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害羞?嗯?” 她受不了他这样的撩拨,往后缩了缩身子,“那……那我后悔了行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她这句话像是彻底将他心底的火焰点燃,他一把抓过她的手,“现在后悔?晚了!” “唔……” 又一次被他压在身下,她的后背紧贴着床,胸口又紧贴着他的胸膛。他一只手撑着床头,另一只手扯下了她绣着莲花的小衣,胸前的丰盈随着他大力的动作而轻颤。她娇羞不已,下意识伸手挡在胸前,他眸子一沉,三两下便将她的双手反剪于头顶。 “不要……” 这种时候说“不要”,就像被追杀之人临死前的一句“别杀我”。她越叫着不要,他越在她身子上纠缠得起劲。炽热的吻落在她胸前,她感觉全身一阵酥麻,想躲又躲不开,觉得羞耻却又似乎渴望更多。 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声呻.吟,羞得她恨不得咬去自己的舌头。他的吻已经从胸口一路往下蔓延,一直吻到到牡丹花丛,她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 身子却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越来越难以忍受他的撩拨。 “你刚刚说不要?” “我……嗯哼……” 晏兰快被他折磨疯了,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想亲口听自己说“想要”。 别扭劲儿又上来,于是索性紧闭着唇,就是不说话,坚决不想对他妥协。 “好啊,你不说是不是?” 真是只别扭的小野猫,身子都已经有反应了,就是嘴硬,这可怎么办。他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继续撩拨她、挑逗她,灵巧的舌头来回探索,感觉到身下的人儿身体颤抖得愈加厉害reads();。 “求你了……” 终于,她只好向他求饶。 晏兰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快滴出血来,身子来回扭动还妄想挣扎,却听得他呼吸愈发沉重。他身子往前一去,她只感觉下面有坚硬的东西在顶着自己。 他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兰儿,我爱你。说你爱我,兰儿,说你爱我。” “我爱……啊!!!” 话音未落,身下猝不及防传来一阵痛楚,她不自觉弓起身子。想将他推开,却怎么推都推不开,他抱住她,逐渐放缓了身下的动作。初期的不适应开始渐渐淡去,缠绵的痛楚开始渐渐转化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受,仿佛置身于浪潮之中。 情到浓时,他轻咬着她的耳垂,“你的《素.女经》呢?” 不想到他居然突然问起这个,晏兰脸颊潮红未退,声音柔柔弱弱,“早就丢了,姑娘家怎能留着那等书……”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你不知道,我那里还有一本……” “你……” 他轻笑,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低沉的声音似蛊惑一般,“那里面的每一招每一式,我可是都仔仔细细看过了……” “你……你真下流!唔……” 一夜芙蓉帐暖,春.色旖旎不曾停下。 第二日晏兰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枕边还残留着他们昨夜温存的气息。一侧头,发现自己正枕在他的手臂上,依旧维持着被他圈在怀里的姿势。 “你……怎么没进宫?” 傅天祺与其他游手好闲的王爷不同,他手下执掌军权,统领一方军队,理论上每日要进宫述职。今日这都晌午了,他怎么还没走? “早已派人去和皇上说过了,你不必担心。”边说着,他抚弄她胸前的发丝,“昨夜你成了我的女人,我怎能让你今日一醒来就看不到我?” 晏兰心中蔓延起一丝甜蜜,“才不信……” 他便又故技重施,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那让它来告诉你,好不好?” 她往她怀里缩了缩,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我信了。”她将头埋在他胸膛里蹭了蹭,蹭得他一阵发痒,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腰:“你又不老实了是不是?是不是还想……” 一边说着,大手已经在她身上来回游走。 晏兰露出恐慌的神情,“不,你别……”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也承受不了他了。昨夜一场欢好之后,她今日已感觉全身如散架一般,身子一动都会酸痛。 他动作很温柔地将她往怀里又揽紧了些,“傻瓜,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会有丫鬟过来伺候你更衣洗漱。” 晏兰脸一红,“那你呢?” 其实,原本应该她来伺候他穿衣的。 他轻笑,“你说呢?” 第45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你说呢?” 他捏住她的小手,“你来。” “我……”晏兰抿唇,脸颊羞红。“人家从来没有给男人更衣的经验……” 他却笑了,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你是第一次,我也是。” 她微有惊讶地抬眸,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他也是一次么?她怎么不信呢? “小脑袋瓜,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是不是?” “才没有……”晏兰伸手去帮他系腰带,虽说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过她从小就比较心灵手巧,很快便打出了一个又牢实又漂亮的结。 “真乖。”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午后暖阳惬意,照在她的发丝上。 …… 原本醒来就已经是晌午,起来后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等到晏兰梳洗完毕,已经是下午了。 昨日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晏兰有些饿,刚想叫人,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王妃收拾好了么?王爷吩咐我们给您送餐。” 晏兰心头一甜,“送进来。” 丫鬟端着吃食进来,刚一进门,晏兰已经闻到了一阵饭菜香。 凌王府的厨子自然是比晏府的要强上许多,而这些菜肴也都是晏兰平时最爱吃的reads();。其实原本傅天祺在吃上并不挑剔,是晏兰即将过门时他才特意重金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厨子来,为的是能让她每天都能吃到最好的饭菜。 因着这一件事,全凌王府上下的人都也跟着沾了光,伙食都大大得到了改进。 但晏兰并不知道这些。 吃过饭后,她想出去走走,毕竟一觉睡得太晚,头还有些昏沉。送饭的丫鬟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这也是傅天祺要求的——毕竟凌王府还是很大,之前晏兰虽然来此地找过他几次,可也只是作为客人,自然不会到处乱走,很多地方也都不会很熟悉。 丫鬟名叫清若,很好听的名字,像她的人一样。清若年芳十五,比晏兰小两岁,模样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十分娇俏可爱。傅天祺让她来做晏兰的贴身丫鬟,小姑娘开心的不得了。毕竟主子得势仆人也能跟着沾光,而王爷对王妃什么样,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清若默默跟在晏兰身侧,一路上给她介绍每一处。晏兰听着清若给她讲这些,不由得从心底里感叹凌王府真是太大了,每走过一个庭院都有一种别有洞天之感,有些甚至是不接待外宾的。这样看来,这个男人果然隐藏很深,王府已经如此,却还只是他冰山一角而已。 “你们王爷从来都这么会享受么?” 边走着,晏兰突然问道。 “回王妃,王爷可不是个爱享受的主儿,别看这王府这么大,王爷却在书房里的时候最多。甚至他忙起来的时候,我们这些下人都很难见他一面,平日里也就陈珏和苏璧哥哥见他多些。” 陈珏和苏璧是傅天祺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这晏兰是知道的。于是也没有在这方面多问,只是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王爷难道就没养个宠姬么?” 清若听罢,掩唇咯咯笑了起来,“王妃真是说笑了,王爷向来洁身自好,实不相瞒,在王妃您过门之前,王爷就就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姑娘在王府中过夜。就算偶尔出行遇到了可怜的女子无家可归,王爷也一定会第一时间为她找一个安身之所,绝不会带进王府来。” 晏兰心中早已泛起一丝甜意,嘴上却偏又说道:“他不留女子过夜也不能代表什么,谁知道他在外面过夜的时候有没有……” 清若心知晏兰所想,毕竟同为姑娘家,所以便直言道:“自然不会!王爷几乎从不在外留宿……除了,那一夜……” 说到这里还故意顿一顿,观察晏兰的反应。 果然,晏兰听到这里眸子立刻一紧,连忙问:“什么时候?” 清若笑嘻嘻道:“中元节啊!中元节那一晚听说西街开鬼市,王爷那晚一夜不归,确实不知究竟有没有和哪个姑娘……”边说着,便看着晏兰偷偷笑。 晏兰脸颊羞红,“除了那一次,就没别的了么?” “没有了,就那一次,王爷夜不归宿,也是唯一的一次。”清若好看的眸子里笑意盈盈,“王妃,现在您该放心了吧。” 晏兰轻轻扬起唇角,“你是他府里的丫头,自然什么都向着主子。哪怕他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又怎会坦诚相告。” 清若状似有几分委屈地努了努嘴,“唉,看来我刚刚这一番唇舌都白费了。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觉得我跟您说了不该说的,或者是该说的没说清楚,我这个月又可以瘦三斤了。” 晏兰轻笑,“伶牙俐齿。” 不得不说,傅天祺的确为她考虑了很多。就比如现在站在她身边的小丫鬟清若,她很单纯坦率,没有什么心机,又很爱笑爱说,晏兰对她很有好感reads();。之前曾经有一次,她对傅天祺抱怨在晏府的日子太过枯燥,下人们也都是恭恭敬敬的,生活无趣得很。 那时他便问她,不是说很多小姐都和丫鬟关系很好,两个人会经常玩在一起吧。晏兰便叹了一口气道:“小珺这丫头太过文静,性子很内向,而且总觉得我是小姐她是丫鬟,虽然照顾我无微不至,可也无法真心将我当作姐妹相待。我若是能有个爱说爱笑的丫头就好了,哪怕放肆一点也好,不然相处起来可当真无趣。” 他便笑着抚摸她的脸,“那以后你过门了,我给你安排一个性子活泼的丫头?” 晏兰红着脸别过头,“哼,谁要过门,才不嫁给你。” 那已经是约莫大半年以前的事了。 原本以为不过只是一句玩笑之言,却不想他却一直记在心里。 “王妃想什么呢?” 只发愣一会儿的功夫,清若便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了起来。 “没什么。”晏兰心中突然起了捉弄之意,“在想等他回来,我要怎么告状才好。” 清若:“唔,我……” “骗你的了,傻丫头。” 清若:“……” 虽然被捉弄了一番,可清若却是越来越喜欢晏兰了。 她一直以为,大家闺秀要时时保持形象,平时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肯定会很不自在。之前某个大人家的小姐耐不住爱慕敬仰之心非要来凌王府找王爷,一直扭捏作态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就因为她,清若一直以为所有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这么做作。 还好从王爷当时的反应来看,他似乎也很反感她。清若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这样的人若是做了王妃,她真是不知该怎么“伺候”了。 两人边说笑边走,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凉亭。 “王妃,我去为您沏一杯茶水吧。”清若想着晏兰走了这么久,应该也口渴了,待晏兰在凉亭中坐下后,便去为她沏茶。 晏兰望着清若的背影,若有所思。 虽说清若单纯,可她心思其实却很细腻,大小之事都能办得周全,倒真是个贴心的丫鬟。 这样想着,愈发觉得等他晚上回来,应该好好“奖励”他一下。 唉,想什么呢。 晏兰羞红了脸,那边清若已经端了茶水来。 大概晚上戌时左右,傅天祺才回来。不过他似乎有事,清若过来通报的时候告诉晏兰,王爷回府后直接去了书房,并且召见了陈珏苏璧二人。 晏兰深知他定是有要事要忙,于是也不打扰。虽是新婚燕尔,可也不能老是主动去缠着他,正事要紧,更何况他召见陈珏苏璧,说明此事还不是一般的事,肯定事关重大。 书房内,陈珏苏璧站在两侧,忽明忽暗的烛火落在对面书案前坐着的男人面庞上,照出了他睫毛垂下时的阴影。 傅天祺很专心地在看他所得到的情报。 “天辰最近一次去南郡是什么时候?” “就在昨夜。”苏璧低声回答道reads();。 傅天祺眉头轻皱,因为他和睿王的婚礼在同一天,正是昨日。这样来看,睿王在洞房花烛之夜根本没有陪她的新娘,而且连夜赶去了南郡。 “你们觉得,睿王昨晚连夜去南郡,应该是去干什么?” 傅天祺眯了眯眼睛,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对面二人。 二人相视一眼,都知道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只是很多事情,他不愿亲口说出来罢了。 “恐怕……是为了调兵。” 傅天祺点头,“继续盯着沈逸那边的动静。” “王爷,有一件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珏突然开了口。 傅天祺的眸子深了下去,“说。” “沈逸的反跟踪和反探查能力很强,我们几乎无法盯住他的行动。”陈珏敛眉说道:“跟在他身边的也只有他的亲信,有时就连沈蕊都未必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而且,我们也查不到他更多的事,就仿佛他之前二十几年什么都没有做过,没有留下任何值得记录的事情。” 傅天祺却反而勾起唇角笑了,“有意思。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称之为‘对手’。” 彦王也好,睿王也罢,他都从未放在过眼里。 只有沈逸,能够对他造成威胁。所以,他更要会一会这个不可多得的对手。 陈珏苏璧二人从书房中出来,已经是深夜。 傅天祺派人去打了水,本想好好沐浴一番便睡下,毕竟夜色已深。可清若却告诉她,王妃似乎一直未曾休息,等了他一晚上。 心底某个地方再一次柔软起来,真是傻姑娘。 于是便立刻回到寝宫,刚一进门,便见美人与月色相融。 月光透过轩窗照进来,将整个卧房镀成一片柔和的银白色,宛如澄澈的清水。 而美人身着薄纱,长长的发丝垂下,正倚靠在床头。 想必,她是等得太累、太乏了。所以,她才闭上了双目,似乎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就像皇帝寿宴那一晚多饮了几杯清甜果酒而上了醉意,她也是如当下这般,撩拨完他的心以后就径自睡过去,让他一个人煎熬是不是?! 缓缓走近床边,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脚步和气息,又或者睡意本也很浅,所以他一靠近她便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着他在床边坐下。 “今天我……” 后面的话却没有再说出口。 唇齿缠绕间,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开始在她的身体间探索。 “别这么急……人家还有话要说呢……” 穿成这样勾引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做完再说。” “我……唔……” 第46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寒冬腊月,大雪未至。 晏兰望着窗外树叶凋零,收起思绪,关上了轩窗。 小心翼翼拿出自己记录的手札,上面圈圈点点每一处与前世相背离的发展。 从及笄宴之后她没有再与苏承纠缠,而是与傅天祺“相爱相杀”,这是一切变化的起源。接着,幕后黑手似乎所有的计划都改变了――花念娇突然不知所踪,不知她是否拿到了龙血玉;神秘的月如烟出现,却不知他对于傅天祺而言究竟是敌是友。 还有睿王和南郡,上一世晏兰死时这些人还未曾露出头角,因此并不好判断。她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傅天祺,他却每次都遮掩过去,似乎并不想对她透露太多前世她死后的事。 问过几次都不了了之,后来她便也不再问。 当下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判断今世的情况。前世很多事情的进展已经被改变,执意追究,难免造成误导。傅天祺那边应该开始了计划,毕竟大婚被破坏,睿王和南郡已经出手。 而自己…… 刚想到这里,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晏兰连忙收起手札,在来人进来之前将一切恢复如常。 “王妃,王爷在书房,叫您过去一趟。” 来的人是清若。 晏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顿了顿,又突然问:“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清若摇了摇头,“王爷没说。” “嗯,你下去吧。” 清若离开以后,晏兰的脸上突然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对于傅天祺叫她“去书房一趟”,三天前才刚刚发生过一次。 三天前,也是清若过来通报,就说王爷叫她去书房一趟。 当时晏兰以为定是出了什么事,毕竟书房是他处理各种事项的场所,平时任何下人都没有机会进去,除了陈珏苏璧二人。 他这么急叫晏兰过去,难不成这次的事关乎晏家? 晏兰匆忙赶过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他的声音:“进来reads();。” 推门而入,陈珏苏璧果然站在两侧,似乎在她进来之前,他们正在向他汇报什么。 “你们下去吧。” 晏兰来了以后,傅天祺叫陈珏和苏璧下去。二人离开以后,书房内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个人。 “过来。” 他没有起身,依旧坐在书案前,让她过去。 晏兰想,他可能是想让自己看一些重要的密函或者信件。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了过去,在他的书案前停了下来。 “是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却伸手用力一拉,她便一下子跌进了他怀里。 晏兰羞红了脸,“你干什么?!” “坐我腿上。” 他的语气很霸道,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晏兰冷哼一声,“不要。” “逼我来硬的。” “唔……” 他的手臂强壮有力,三两下就将她制服,所以晏兰最后到底还是坐到了他腿上,手臂被他牢牢圈住。 “你找我来干什么?” “我想你了。” “……” 他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突然想你,想吻你,抱你。” 晏兰被她这番话撩拨得身体一阵酥麻,特别是他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自己耳畔。他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里,每次都找准了这些地方狠狠地欺负她。 “你……不正经……” 他扳过她的脸,凑上去吻她的唇。 “别……” 晏兰娇颜羞红,感觉到他的坚硬正在抵着自己的下身,想躲却又躲不开。 他的手轻轻握住她胸前的丰盈,“想不想试试?” “什么?” “在书房里……做。” “唔……不要……” 他轻笑,“不要?” 每一次她对他说“不要”,都令他又气又喜。 他气的是,她竟然拒绝自己。 喜的是,他又可以慢慢地调.教她,看着她如何从最开始的“高冷拒绝”一点点在自己侵占下沦陷,然后再求着自己给她。 这个过程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要享受。 “不要?” “唔……” “你的身体说它想要,怎么办,我该听谁的?” “唔……我……啊……” …… *过后,她靠在他肩膀上reads();。二人还维持着刚刚结束时的姿势,她没有力气再动了。 他伸手将她的衣服拿过来,披在她身上,“小心着凉。” 晏兰赌气冷哼,怎么现在又知道心疼了?刚刚折腾她的时候呢? 于是索性不吭声,还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嘶――” 他闷哼一声,接着在她腰上轻捏了一下,“没良心的小东西,刚刚本王是怎么宠爱你的,你就这么对本王?” “你……讨厌死了……” 从来未曾想过,会在卧房之外的任何地方做这种事。 特别还是……在他的书房…… 一个他处理各种密函信件的地方,刚进来时她感觉这里充满了严肃甚至压抑的氛围,可就在刚刚,他们却在这里…… 老天啊……他们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不知为何,在羞愧之下……竟有几分莫名的……刺激? 不不不,她一定是被他给带坏了。 回忆结束,晏兰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去了书房。 她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这一次他还是想在书房要自己的话,她决不妥协! 虽然事实总是一次又一次让她的决心打脸。 这次她进去的时候,陈珏苏璧不在。 她走过去,只见他敛着眉,目光落在手中的密函上。 晏兰心底顿时一沉。 这一次,是真的有事。 …… 梅园清冷,沈蕊走进梅树深处,先看见的却是白色的衣角。 比雪还要洁白,一尘不染,竟能令梅花逊色。 “哥哥。”沈蕊叫他。 沈逸侧过头望她。日光下,他的睫毛被镀成耀眼的金色,浅褐色的眸子深邃而美丽。 “哥哥,我们回南郡吧。” 沈逸笑了,“你已经是睿王妃,跟我回南郡做什么?” 沈蕊苦笑,“哥哥,你知道,我们的婚姻,有名无实。” “我知道你不爱他,可是,睿王还有利用价值。”沈逸将目光投到远方,那里云空交织,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那是一个,他无法望到的尽头。 “哥哥,如果这是为了你的野心,那么我无话可说。”沈蕊一步一步走近他,“可是,如果你是为了晏兰……” 当沈蕊提到这个名字,沈逸清冷的眸子终于有了波澜reads();。 却只是转瞬即逝。 “她……” “哥哥,他们已经成亲了。”沈蕊想笑,却鼻尖一酸,“他们已经成亲了啊。不管我们如何阻挠,他们都还是成亲了,洞房了。哥哥,我说过,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他们会彼此.相爱,他不会爱我,她也不会爱你,我们又何必再纠缠?” “小蕊,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蕊咬了咬嘴唇,“哥哥,我们收手吧,我们回南郡……” “不可能。” 沈逸冷冷望了她一眼,“小蕊,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蕊沉默,没有言声。 “你不想让我对付他,是不是?”他凑近她,俯身在她耳边问道。沈蕊身材娇小,沈逸却很高,所以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稍微低一点身子。 “哥哥,你何必……” “小蕊,你应该知道,从他们二人成婚那一刻起……”沈逸的语气依旧那么温柔,温柔得就像情人的低语,那是多么好听的声音啊,可是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从他们二人成婚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死在我手里。” 沈逸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眸子一点一点幽暗下去。 沈蕊咬牙,“哥哥,如果你非要让他死,那么我便陪他一起死!” 沈逸冷冷看着她。 “哥哥,你若一箭射他胸口,我便为他挡这一箭;你若下毒害他,我便为他喝下这一杯毒酒。”沈蕊语气坚决,“如果你执意要他死,我便为他陪葬!” “你……” 沈逸的拳在袖口中紧紧握住,又缓缓松开。 “而且,哥哥,就算你杀了他,你就能得到晏兰么?” 沈逸垂下眸子,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问题。 即使他有把握胜过傅天祺,可是,他有把握赢得晏兰的心么? 晏兰已经是傅天祺的女人了。 每当想到这件事,他就会心情烦躁,从未有过的烦躁。 在他们的大婚之夜,当他听到消息说晏兰没有被困在破庙,而是回到了凌王府并被傅天祺当着所有人的面抱进新房的时候,那晚他一夜未眠,痛饮直到天亮。 不,即使如此,他也一定会把她抢过来。 在这世上,从来没有他沈逸得不到的东西。 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他可以强取豪夺,明明掌控着一切,却能让所有人觉得一切只是巧合,只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人知道是他在暗中操控了这一切。 晏兰也一样。他会得到她,并且不会让任何觉得,他是为了她才推动了这场即将拉开序幕的宫廷政变。 第47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几日后,晏兰再一次进宫,是为了探望芸妃。 “娘娘近来可还好?” 少不得寒暄几句。 芸妃却淡淡笑了,“兰儿,你还是叫我芸姨就好。” 边说着,边亲自给晏兰倒了一杯茶,“一切也都平稳吧,自从被皇上升为贵妃,便三天两头有人来送些金银首饰、珍宝异玩,你若喜欢,便挑些喜欢的拿去。”顿了顿,又笑着说道:“不过你恐怕也不缺这些,毕竟,凌王也定然亏待不了你。” 晏兰俏脸一红,“芸姨莫要再打趣兰儿了。” “实话而已。”芸妃握住晏兰的手,“兰儿,看见你幸福,我很欣慰。” 晏兰将手覆在芸妃的手上,“芸姨,你呢?” 你幸福么? 终于成为了贵妃――甚至是皇上近日以来里最宠爱的一位贵妃――得到了这一切,你幸福了么? 芸妃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松开了手,“兰儿,你的茶杯空了,我再为你倒一杯reads();。” 晏兰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芸姨,静妃上个月……滑胎了,是不是?” 芸妃倒茶的手一顿。 放下茶壶,茶杯未满。 馥郁茶香中掺杂着一丝苦涩。 “凌王的消息很灵通。”芸妃的目光落在窗外。那里有一道朱红色的宫墙,墙里是寂静深宫,墙外是落梅缤纷。 “静妃向皇上告状,说是……芸姨你做的。”晏兰不动声色,观察着芸妃的反应,“芸姨,你是不是也……” 芸妃将手放在小腹处,“这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我会保护好他,不惜一切代价。” 晏兰轻轻走过去,坐到芸妃身边,“芸姨,现在的一切,是你想要的么?” 芸妃却没有回答她,而是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兰儿,你也来感受一下他的心跳――也许等你到为人母的那一天你会发现,当你身体里孕育着一个生命的时候,你会觉得,没有什么比他能够平平安安降临这个世界更重要。” 晏兰俯下身,似是自言自语,“小家伙,你是不是让你娘亲放弃了很多东西?真是个坏家伙。” 芸妃笑了,目光中却有些哀伤。 临走前,晏兰在芸妃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芸姨,你的选择,我知道了。” 所以,她会和傅天祺一起想办法,阻止那些她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 …… 就在晏兰进宫之后不久,大概几天之后,晏兰听说了睿王在城外集结了大批兵马,只是至今未有进一步动作。 箭在弦上,谁也不知何时会破弓而出。 但这一消息被封锁了,就连傅天祺得到这个消息,都是在三日之后――那时可能兵马和粮草数量在此基础上又已经有了一定的增补,具体则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皇上近些日子以来身体状况愈下。皇上遗传了先帝所患的隐疾,这是一种潜伏期很长的疾病,平日里看不出任何异样,御医也很难检查出来,但一旦症状出现,便是到了很难挽回的地步。 就在最近几个月,皇上经常会频繁咳血甚至突然晕厥,有时一卧床就是两三天。傅天祺和晏兰之前去探望过多次,也请了所有的太医前来诊治,但只能缓解症状,却无法根治。 皇上还剩多少日子,谁也不知道。 傅天祺心里清楚,彦王和睿王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两人都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一个有襄阳侯做后台,早已与满朝文武中的多数在私下里相互勾结;另一个则娶了南郡公主,拉了南郡做后援,如今实力也不容小觑。 这一天,早晚是要面对的。 入夜,晏兰站在傅天祺书房外,透过昏暗的烛光,只看见一道孤单的剪影reads();。 敲了敲门,“是我。” “嗯。” 里面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疲惫,“进来吧。” 晏兰推开门,他正坐在书案前,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她走过去,将她亲手熬的滋补汤端给他,“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他接过汤碗,若有所思。 上一次她给她熬滋补汤,还是他中箭的时候,在西岭山那一次――为她而挡下了那一箭。 想想却已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 晏兰抬眸望他:“你在想什么?” 他放下汤碗,突然将她揽进怀中,“在想你,想我们刚开始时的你。” 晏兰依偎在他怀里,宛如一只乖巧的兔子,“那你喜欢那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他伸手揉弄她的发丝,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都爱。” “敷衍。” “真心的。” “凭什么信你?”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每一次他对她说情话,她便问:“我凭什么信你?” 这一次也和以往一样,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 “那让它来告诉你,好不好?” 她伸手抚摸他的胸膛,伸出舌头轻舔他的耳垂,“你也要告诉我。” 黑夜里,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像一只狡黠的猫儿。 第二日她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枕边还残留着昨夜欢好的气息,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守着她起床再走,而是很早便穿衣离去。 她知道,这恐怕与皇上的病情有关。 他私下里其实找过月如烟一次,月如烟看了皇上的脉象后,轻轻摇了摇头。 “回天乏术。” 回天乏术,这四个字从月如烟口中说出来,几乎就是在宣判死刑。在这世上,如果一个人的病情让月如烟都“回天乏术”,那么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医治。 而此时此刻,皇上的那些兄弟们,他们都在做什么? 他们在想办法争夺.权力,想办法夺取皇位――在他病入膏肓之际。 现在皇上躺在病榻上,所有的重担便都落在了傅天祺身上。他一个人,既要对抗彦王的势力,还要对抗睿王与南郡的联手。这几日她能够感觉到,他已经愈加心力交瘁了。 好在最近晏家一切安稳,薛小环的风波过去之后,没有再出什么事,不需要再分散他的精力。而她能够做的,便是在他深夜最疲惫的时候,送上一碗补汤,给他冷冰冰的夜里增添一份温暖。 这一日,晏兰整理书卷的时候,突然翻到了一本书。 是一本古书,内容比较深,并不是姑娘会看的那种。晏兰之所以会有这么一本书,其实是沈蕊给她的,在冰河游船那次见面之前reads();。 很久以前的了,有一次沈蕊来找她,说这是沈逸送给她的。 “哥哥听说晏姑娘喜欢看书,便叫我将这本书带给你。他还说,晏姑娘若是喜欢,留着便是,不必归还。若是不喜欢,便扔了罢。” 当时沈蕊这么说的时候,晏兰并没有多想,那时也未曾想到沈逸会对自己有意。当时晏兰拿到书后随手翻了几页,觉得不太能够看懂,便一直放在书柜中了。 这次突然翻了出来,便又翻开看了一眼。 翻到后面,突然从中掉出了一张素笺。 晏兰拾起素笺,上面用隽秀的字体写着两行字: “思佳人而夜不寐。下月十五日,芙蓉桥头一见,以解心头之思念,可否?卿若不来,此后每月十五日,静待佳人直至相见。――言澈留。” 言澈是沈逸的字。 原来,那时沈逸竟曾给她写过这样一张素笺,而她竟没有看到?! 他岂非那时便对她表白了心迹?只是也许沈蕊对此事毫不知情,因而也没有提醒自己,她便一直都没有看到它。 时间一算――明日岂不就是这个月十五? 晏兰思来想去,总觉得还是得去一趟。若到了那里发现他已不再等她,那便是最好,她也不必为此而心有纠结,但若他还在等她,那她也是该讲话说清楚,彻底断掉他这段不清不楚的感情。 第二日,晏兰一大早便出了门,清若本想跟着她的,她却说不必。 清若有些为难,“王爷嘱咐过我们,必须要寸步不离保护王妃,若是王妃一个人出去出了什么事,清若可担待不起啊。” 晏兰不想为难这些下人,可是今日去见沈逸,实在不方便让王府的人跟着,生怕造成误会。于是便只好说道:“其实也不会走远,想出去,无非是觉得待在府中太闷,又太没有自由。你们若是连这都跟着我,那我和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分别。” “这……” “好了,不会有事,我心里有数,自然不会连累你们。”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也不必将此事告诉他,省得他再担心。” 晏兰执意一个人走,清若拦不住,于是也就只好妥协了。 离开凌王府,晏兰去了芙蓉桥。 夏日芙蓉花开,是芙蓉桥最热闹的时候。桥上站满了游人,观望着一池芙蓉,美如仙界瑶池。 如今却是冬日,满池结冰,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苍凉,桥上再无行人,只剩下孤单和落寞。 晏兰走过这道桥,看见桥头站着的人。 白衣胜雪,乌发如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望着她的时候永远只有温柔。 沈逸微微一笑,眼底是一片春水般的柔情,“第五个月的十五日,终于等到了你。” 五个月,不长,一点都不长。 原本以为,他会等半年,一年,十年,或者…… 一辈子。 呼啸寒风吹过,扬起她的裙摆。杨柳般的水绿色,就和他在梅园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 第48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傅天祺很早便回了王府。 原本想在晏兰起床之前处理完事情回来,只是路上耽搁了些时辰,晏兰今日偏又比平时醒得早些,因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床已经空了。 于是便叫来清若:“王妃呢?” 清若支支吾吾,也未曾想王爷居然这么快便回来了。说到底清若毕竟是凌王府的下人,即使同王妃关系亲近,却也不敢对傅天祺有所隐瞒。 于是便只好将实情反映给他,傅天祺听罢,微微敛眉。 难道……自己派人寸步不离地保护她,真的让她感觉到不自由了么? 未曾想过,这样的生活会令她感觉压抑。 “我知道了。” 傅天祺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想去找她。 她会去哪里呢? 站在凌王府门前,往西走是牡丹园,往东是芙蓉桥。 牡丹园中的牡丹花四季盛开,即使是在冬日里也有一番风景。而芙蓉桥…… 那边入了深秋之后,便很少再有游人了reads();。 他若是晏兰,也许,他会去牡丹园看看。可是,如果她去了芙蓉桥那边呢?那边人迹罕至,如果遇到了危险,又没有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怎么办? 思及此,傅天祺犹豫徘徊了片刻,终于还是抬步向东走去。 …… “第五个月的十五日,终于等到了你。” 晏兰站在桥头,沈逸就在那里等着她。一身白衣如雪,唇角噙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在晏兰一生中所遇到的所有人里,只有沈逸,让她觉得能够真正配得上“君子”二字。 晏秋配不上,苏承更配不上,就连傅天祺和月如烟,由于二人的气质都有些过于冷冽,便也差了那么一点风度――当然,只在和沈逸比起来的时候。 有时晏兰甚至会想,这世上还会有比沈逸更完美的男人么? 也许,真的没有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她却注定只能辜负。 “对不起。” “没关系。” 沈逸笑了笑,“我从来没奢求你会接受我,你愿意来,我已经很开心。” 当然,你若不来,我会一直等。 晏兰有些抱歉,“沈公子,我只想和你说清楚,我身为凌王妃,自然不会背叛我的夫君。世子的错爱,晏兰唯有辜负。” 这一番话已经说得够直白,因为在这种事情上,往往长痛不如短痛。 “晏姑娘,不如我们坐下,喝一杯茶。” 喝茶? 晏兰突然记起,当初沈逸给自己送来遗失在梅园的玉坠,那一次,她原本也想请他去云水茶庄喝茶的。只是后来,等她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晏府。 却不曾想,这一次,他会想请她喝茶――在这样的情景下。 晏兰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接着,她点了点头。 “听说京城有一家云水茶庄,其茶乃上品。”沈逸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提起了云水茶庄,“上一次小蕊说,你曾经请她在那里喝茶。” 晏兰浅笑,不动声色继续问:“那她有没有说,我们都谈了些什么。” 沈逸也笑了,“姑娘家之间总归有些闺房私话,不便为外人道,我自然不会多问。” 他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莫不在体现着他的良好的学识和修养。 这样的人,晏兰无法不对他产生好感――哪怕是不爱,也会对他很有好感。 两人沿着芙蓉桥一直走,两侧是一片白茫茫的结冰的水面,氤氲着丝丝寒意,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几缕荧光。 下了桥,他们来到了凉亭。这座凉亭是为夏日赏荷的游人乘凉所建,炎炎夏日里,配上一杯清淡的凉茶,观赏着出水芙蓉之色,乃人生一大快事。 只可惜,寒冬腊月里没有这样的情致。 “坐reads();。” “不坐了。”晏兰垂下眸子,“沈公子,我要说的话,其实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又何必……”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抬头,没有看他的眼睛。 沈逸缓缓靠近她,“晏姑娘,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晏兰还是没有抬头。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这些话呢?是不愿么?还是不忍?” 沈逸的声音温和动听,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贵族与生俱来的优雅。就是这样动听的声音,同时也在说着动听的情话,却令晏兰感到不知所措。 拒绝一个爱慕她的男人,她可以决绝无情,就像对苏承那样。 可是她却发现……她完全没有办法用那样的态度来对待沈逸。 “晏兰。” 他叫她的名字,而她没有回应。 “晏兰,你从来未曾想过,给我一次机会。”他继续靠近她,一直到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了不到半步的距离,她能够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混合着好闻的男性气息。 “沈公子……” 话音未落,却感觉到唇瓣上的一丝清凉。 他的薄唇吻上了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不似傅天祺的挑逗和纠缠,只是一个很轻柔的吻,甚至几乎算不上是吻――只是他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了她的唇瓣。 在那一刻,她的心跳几乎骤停。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在鼻翼间感受到他的呼吸。 “晏兰,你刚刚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他俯下身,问她。 晏兰的身高与沈蕊相仿,两人都是女子中个头比较娇小的类型。所以沈逸在和晏兰说话的时候,同样要俯下身子。 为什么没有推开他呢? 晏兰愣了片刻,即使是现在,她都感觉自己似乎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沈逸他……他吻了她? 不,这不可以,这怎么可以?! 她像是终于恢复了理智,刚想后退,他却伸手拦住了她的后脑,接着,用力吻了下去。 如果,刚刚的吻,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试探。 那么这一刻,晏兰再也无法去忽视和否认――沈逸在吻她――而且是很深情、很缠绵的吻。 她想推开他,可是他的手臂却很有力,她挣脱不开。 她想,她明明是该很厌恶这样的举动的。 傅天祺第一次在牡丹园强吻她的时候,她甚至直接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可是现在呢?现在的情况甚至更加恶劣――他明知她已经是凌王妃,却还这样对她,这更加大逆不道,她应该更加愤怒和生气才是。 可是她却没有。她发现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 沈逸的吻,就像他的人,温柔、动情reads();。他似乎不是在强迫,当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晏兰甚至在一个瞬息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在这一刻她才终于想起了月如烟曾对她说的话―― “沈逸这个人,很危险。” 这是她第一次感知到沈逸的危险――这是一种陷阱般的危险,令人无知无觉地陷落。 这太可怕了。 “沈公子!” 晏兰终于推开了他。 她不知道刚刚那一吻究竟吻了多久――仿佛只有一个瞬息那么短,又仿佛过了一载春秋那么长。 老天啊,她刚刚究竟在想什么?她怎么没有在他有这个举动之前就阻止他?! 沈逸抿着唇,那上面还沾染着她的味道。琥珀色的眸子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 “没有……事。”晏兰的心绪也有些乱,“沈公子,我们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继续纠缠。” 说完这句话,晏兰便站起身来,转身想要离去。 “晏姑娘。” 转身之前,沈逸叫住了她。 “如果当初你先遇到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你会爱上我么?” 晏兰顿住,接着,她缓缓摇头。 “不会。” 两个字,击碎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我爱他,与先遇到谁,后遇到谁无关。”晏兰的语气,清缓却坚定,“我爱的人是他,那么无论在他之前、在他之后遇到多少人,都是一样的结果,因为只他才能让我真正懂得什么是爱。” 这些话,似曾相识。 在晏兰说这些话之前,沈蕊也曾对他说过一样的。 沈逸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却很苦涩。 晏兰也好,小蕊也好,她们不但爱上了同一个男人,竟然连对爱情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所以,是他错了么? 然而这丝苦涩,却终究只是转瞬即逝。 沈逸平静的眼眸下,隐藏着汹涌的波涛。他得不到她的心,可是,他还有机会,得到她的人。 他不会放弃。 晏兰转身离开凉亭,重新走上了这道芙蓉桥。沈逸在他身后,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再留她。 当她走到桥中央的时候,她看见了桥的那边,一道挺拔而修长的身影。 傅天祺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隔着半座桥的距离,她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晏兰的心口顿时一滞――他什么时候来的?! 那刚刚她和沈逸…… 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第49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站在桥的另一侧,他静静地望着她。 她心口没来由地一紧,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被抓到了现行,避无可避,无处躲藏。 晏兰艰难地挪动步子,下了桥,终于在离他几步的地方停下。她抬眼,却只看见他清冷眸中的一片漆黑。 “你……” 晏兰艰涩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走吧,我们回家。”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去,衣袂被寒风吹起,修长的背影在冷风中显得格外孤单落寞。 除此之外,他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一路上,晏兰跟在他身后,这一段路不知走了多久。冬日北风呼啸,冷得她将双手缩进袖中,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他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他转过身,取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reads();。 柔软的披风尚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她想说话,他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压在她的唇上,没有让她开口。 他默默为她系好披风的带子,然后便转身继续前行。 沉默,依旧是沉默。 晏兰知道,他怒了。 越是平静,便是他的怒意越深。 终于捱过了这一段路的静默,两人回到了凌王府。清若见王爷脸色阴沉,王妃的表情也很不自然,便知二人定是闹了什么别扭,连忙上前帮晏兰解下披风,“王妃,王爷他……” 晏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们先回房吧。” 清若不敢再多问,只好帮晏兰收好披风,跟在她身后走着。 到了午膳时间,她也没有看见他。问了清若,清若说王爷还在书房,应该是在处理事情。 处理事情么? 晏兰忙又问:“陈珏苏璧两位侍卫也在?” 清若摇头,“刚刚还看见苏璧哥哥呢,王爷没有召见他们。” 晏兰心底顿时一沉,他没有召陈珏苏璧过去,一个人在书房,恐怕不是真的有要事需要处理。他只是……不想见她。 沈逸当时吻她,一定被傅天祺看到了。 思及此心绪愈加纷乱,晏兰想去书房找他,却被守在书房外的陈珏拦下。 “王妃恕罪,您不能进去。”陈珏伸手挡住了晏兰的去路,“王爷吩咐过了,谁也不见。” 晏兰咬紧嘴唇,“我知道了。” 一直到晚上,傅天祺都没有从书房出来。 晏兰心绪纷乱,她知道他定是在有意冷落她,可是……可是至少他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对沈逸,真的绝无任何暧昧之想。沈逸吻她的时候,她为什么两次都没有躲――她也不知道,说不上来的感觉,只在那一刻,似乎大脑有些不清醒,似乎毫无缘由突然就脑海一片空白了。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真的用力推开了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她与他是不可能的,而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这本是一次了断。 她这次赴约的初衷,便是为了了断,而她也确实做出了了断。 可谁能料想……傅天祺竟然看到了这一切。 他一定以为……自己是在与沈逸私会。尤其是沈逸吻上她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立刻推开,当时的场面任何人看了,可能都不会相信那是只是他单方面的强吻。 但明明……真的不是看到那样…… 到了夜里,傅天祺还是没有回房,晏兰躺在床上,一颗心揪着,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直到后半夜,书房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晏兰想,今晚,也许他不会回房了。 自己一个人默默枕着手臂,侧身躺着,不知何时竟感觉枕边濡湿一片。 她为什么而哭?愧疚么?还是委屈? 晏兰在一片泪光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卧房的门被人推开的声音reads();。 她被这声音弄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待看清眼前的人时,便不再有困倦之意。 是傅天祺回来了。 “你……回来了。” 他没有说话。 晏兰咬着嘴唇,“其实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看到那样……” 他还是没有回应。 静静站在床边,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 她的心有些慌,“他曾托沈蕊送我一本书,书中留了一张信笺,邀我去芙蓉桥,我这次赴约,真的只是为了和他把话说清楚。” 晏兰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如实说来,他却依旧不曾言声。 甚至她几乎要以为……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他什么都没有听清? 可是……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连呼吸声都能够听到,他又怎会听不清呢。 “对不起。” 她垂下眸子,他这样不理她,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心中的愧疚渐渐转化成了委屈和埋怨――他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她呢?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话好说?总归都是一样! 晏兰扯过被子躺下,刚想翻身,他却突然将被子扯开,接着便压在了她身上。 “你……” 话未出口,便被他的唇堵上。炽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他的声音低沉而夹杂着隐忍的怒意:“告诉我,沈逸是怎么吻你的?嗯?是像这样?” 说着衔住了她的唇,粗暴地撬开了她的贝齿,伸出舌头去纠缠她的舌,用力在她的樱口中搅动。晏兰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停下,接着,便又说:“还是这样?” 刚刚火焰般的霸道吻又一下子化为了温柔的*,可这样的柔情只维持了片刻,他便又恢复了攻城略地般的掠夺,仿佛要将他吻进自己的身体里。 在这一刻晏兰清楚地知道,这才是属于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霸道而任性,带着极强的占有欲。她被他吻得嘴唇发麻,身体也开始逐渐有了反应,这时他松开了她。 他狠狠地将她拥住,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兰儿,我害怕。” 傅天祺的声音有些颤抖。 晏兰的心一震,她一直以为,他这一整天对自己的冷落,都是因为他生气了。 可是现在,他却像个脆弱的孩子,对自己说“害怕”。 他将她抱紧,“兰儿,别离开我,求你。” 沈逸不比苏承,他可以完全不将苏承放在眼里,可是当他今日在芙蓉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很怕沈逸会将她从自己的身边抢走。 他有多珍爱她,就有多害怕失去。 这几日皇帝身体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彦王和睿王各自蠢蠢欲动,就连苏家也多次缺席朝堂议事――根据可靠消息,苏家的龙血玉已经失窃,恐怕早已落到了彦王手中reads();。 朝堂动荡不安、风雨飘摇之际,这些事情早已让他心力交瘁,这几日他似乎有些冷落了晏兰,而早上清若告诉她,王妃只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不想被任何下人跟着,因为她感觉―― 不自由。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照顾到她的感受,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委屈了她么? 他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可是却都变成了她的负担么? 他痛恨自己。 “傻瓜。” 晏兰回抱住他的身子,“你为何不信我?我和沈逸真的没有半分暧昧。” 他坐起身来,背对着她,有些颓然。 晏兰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你要我怎么做才信我?” 他侧过头,突然说:“吻我。” 晏兰从床上爬起来,做到他的腿上,低头吻他,纤指穿过他的发丝。 她学着他的样子,伸出舌尖去挑逗他,很快便收到了他的回应,甚至渐渐反客为主,夺取了主动权。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能够依稀感受到她微微娇喘的声音。 深情的一吻结束后,她喘息着对他说:“你还是不信么?” 他还没有说话,她的小手已经逐渐沿着他的胸膛缓缓下滑,解开了他的腰带。 感觉到他的灼热抵着她,她咬住他的耳垂,“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你相不相信我的身体?让它来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这番挑逗的言语终于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他伸手用力一扯,三两下脱去了她的衣服,将她压在床上。 “兰儿……永远不要离开我……” “永远……不会离开……” 在这个疯狂的夜晚,他们的身体紧紧契合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在情.欲的浪潮中翻涌,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他们彼此取悦,也彼此迎合,身体仿佛都已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融入了对方的身体中。她记不清这一晚他究竟要了她多少次,他也记不清这一晚她给了他多少次,他们仿佛不知疲惫般地,一直做到天亮,第一束光线照进枕边。 她埋首在他的胸膛,*过后,香汗淋漓,大口地喘息着。 他侧过头,啄吻她粉嫩的脸颊,带着尚未褪去的潮红,让他的心再度柔软。 “你答应我了,永远不会离开我。” 他轻声开口,却发现臂弯中的人儿没有回应他。 低头看去,她竟然睡着了。 他浅笑,眉眼间不由得沾染了一丝淡淡的柔情。 闭上眼,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清若的声音响起:“王爷,该入宫了。” “不去了。” 说完这三个字,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今天在本王和王妃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进来,也不许再敲门,听见没有?” 第50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晏兰醒来时,正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她羞着脸翻过身去,他却从身后抱住了她。 “醒了?” “嗯。” 她发出一个若有若无的音,昨夜一番欢爱之后,她的嗓子已经哑掉了,说不出话来。 “饿不饿?我叫下人送些饭菜过来?” 现在已经过了午膳了。 他这么一说,晏兰倒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其实自昨日的事情后,她回府后便没有怎么吃东西,完全提不起胃口。昨夜又与他缠绵了一夜,现在倒真有些体力不支了。 “嗯。”说着正要下床,下身却传来隐隐的痛楚,晏兰不禁呻.吟了一声。 “你不必下床,我叫他们端些饭菜送进来。”傅天祺见晏兰身子不便连忙扶住了她,毕竟她现在的“遭遇”,都是他昨夜索要无度的结果。 他扶着她靠在床头,又在她身后垫上软被,这才披了件衣服下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清若,吩咐后厨做些王妃喜欢的菜肴,一会儿端进来。” “是,王爷。” 隔着虚掩的门,晏兰能够听到傅天祺的声音。她裹紧自己的被子,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甜蜜。 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命运让她重生一次,自此她离开了苏承,嫁给傅天祺,成为了他的王妃。不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怎样,她越想越觉得,傅天祺当真是比苏承强了太多,无论是外貌、权势还是对她的真心,苏承都远远比不上他。 如果前世她爱上的人就是傅天祺,那么很多事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有所不同呢? 想到这里,晏兰不禁哑然失笑,如果没有死过一次,她恐怕与他就不会有交集吧。她和他最后走到一起,就像命运在指引一样,每一步都是那么精巧,就像那水面上的涟漪,各自一层荡开一层,到最后终于相遇。 命运么? 思及此,晏兰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她和苏小妹在街上遇到的算命先生reads();。 那时他问她,如果只能得到一个答案,那么她是问过去,还是问未来。 当时晏兰思虑了好久,可是最后,她却都没有选。 不知怎么,她突然说:“我若不问过去,也不问未来,你能给我什么答案?” 算命先生闻言先是一怔,接着,他捋了一把胡须,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不问过去,不问未来,就是问现在了。” 晏兰点头,“一个人唯一能够掌握的,就是现在。”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好一个聪慧的丫头!你说得没错,你若问过去,我便给你过去;你若问未来,我便给你未来。可是你偏偏问了现在――站在过去与未来的交叉口。” “那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我给你一个字。”算命先生拿出毛笔,“你所经历的一切,和即将经历的一切,都在这个字上。” 晏兰皱眉,静静地看着他落笔,在纸上写下…… “在想什么?” 突然,傅天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晏兰回过神来,盯着他看:“你刚刚就这个样子出去的?” 眼前的男人下身穿了衾裤,上身却是裸着的,只披了一件宽松的锦袍,腰带未系,露出了健硕的胸膛和线条优美的腹肌。 他的身材堪称完美,她自是清楚不过――可是难道就这样随随便便给下人看么? 在这凌王府里,十几岁的俏丫鬟可着实不少呢。 傅天祺勾唇一笑,“对啊。” 说完又像是生怕晏兰不吃醋一样,“我一直都这样,丫头们都习惯了。” 果然,此言一出,佳人柳眉竖起,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骗你的。” 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一拉,便将她拉入了臂弯中,拥紧了她娇小的身子:“王妃吃醋了么?” 晏兰伸出莲藕般的手臂环住他的腰,撒娇道:“你说呢?我的夫君这般好,叫妾身怎能不担心被哪个模样俏的丫鬟爬了床?” 他笑,“本王有这么好?” “嗯,你最好了。”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一双眸子却愈发幽深了下去,“那你说,是本王好,还是沈逸好?” 晏兰一怔,原来他心里还在别扭这件事。 继而转念一想,如果换作是她,看见了他和另一个女人亲吻,她的心里会是怎样的滋味? 想必……也会很难过吧。 她抬头蹭了蹭他的下巴,“自然是你。他好不好,与我何干。” 他冷哼,“真的?” 晏兰在心里偷笑,他这番神情,可是她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活像个大孩子,自己的糖被别人抢了,就算又抢了回来,心里还是不爽,总要提防着再次被抢走reads();。 “真的。” 她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他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享受着这柔软的触感。 真像把她永远……就这样,圈在自己怀中。 这样,就谁都抢不走了。 …… 南郡,王府。 睿王执起黑子,眉头皱起。 这是一场赢只能惨胜、输便万劫不复的局。 正如他即将要做的一切。 “世子。” 睿王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中,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沈逸依旧一身白衣,清俊的脸庞似乎消瘦了些,只是那目光却依旧是明澈的。 睿王每一次面对沈逸的时候,都告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定要万分谨慎,哪怕现在他们的关系是盟友。沈逸太深不可测,谁也看不透,而他看似不自觉流露出的君子风度却又总是让人无法拒绝,甚至能令人放下心防。 先帝在世时曾经说过,要看一个人的内心,就看他的眼神。 一个人情绪可以假装,好恶可以掩饰,但唯有眼神,一定会将他内心深处的东西出卖,无处躲藏。 而如果一个人的心中有千沟万壑、万象纵横,而眼神里却依然能够维持着一种初心般的平稳与柔和―― 这样的人,一定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睿王再清楚不过,沈逸就是这样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如果不是他急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一定不会去招惹这样的人。因为他无法掌控他,而自己的一切算盘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沈逸面前,任何人都只能陷入被动。 “世子。”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睿王又叫了一句。 “我在听。” 沈逸手中执白子,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始终盯着棋盘。 突然,他闭上了眼睛。 睿王以为沈逸是在想他刚刚提的――有关请求南郡增调兵力的问题――可其实,沈逸心中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一闭上眼,一抹水绿色的身影便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会这么茶不思饭不想呢? 他与她相识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罢了,为什么,他就对她有了如此深的执念呢? 杨柳般的绿色俏影,仿佛在触动他心底的某一个角落―― 可是,他为什么想不起来? 晏兰,晏兰。 沈逸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那么熟悉的感觉……他真的,以前从未见过她么? 一种难以捕捉的微妙感觉――有些熟悉,却又如此陌生reads();。 不过,他不急。 等他得到她以后,他可以用一辈子,与她慢慢地熟悉。 “再加五十万。” “多……多少?” 睿王紧张地滚动了一下喉结,生怕自己听错了:“五……五十万?!” “五十万。” 沈逸淡淡开口:“再加五十万精兵,能不能灭掉凌王?” 提到傅天祺,睿王的眉头皱了皱。 他没想与凌王作对――虽然针对皇上,傅天祺不可能坐视不理――但,若说彻底灭掉他的势力,很难。 毕竟他已经执掌军权这么多年,在军队中有多少精兵,除了他自己,可能再无第二人知晓。 原本大婚那日他是想抓了晏兰威胁他,让他交出虎符――却不料沈蕊竟私下里找了烈三娘的仇家去灭口,结果反而被晏兰给逃了,计划没有成功。 对于傅天祺,睿王还是很忌惮的。毕竟,连彦王都不敢轻易动他。 而听沈逸刚刚的话――他似乎是想……彻底拔除凌王的一切势力? “这不可能。”睿王直言道。 沈逸的神情却依旧是温和的,看不出任何焦躁的情绪。 “再加五十万。” “这……世子……”睿王愣住,一百万精兵? 傅天祺现在手中已知的可调兵力有六十万,当然,他私下会秘密训练一些精兵,这些人各方面都是最顶级的,但质量精则数量少,训练起来也会遵循淘汰机制,一般这样的秘密兵力不会超过十万。 换言之,傅天祺手中可用的兵力,保守估计在七十万到七十五万之间,而自己上个月已经从南郡借调了三十万兵力,现在再加一百万……岂不就是一百三十万? 几乎多出了一倍。 睿王实在不明白,沈逸为何下这么大一盘棋,出动这么多兵力―― 只为了彻底灭掉凌王的势力? “还是不够?”沈逸见睿王迟迟不应,“那便再加二十万――前后一共一百五十万,对付凌王的七十万,还是没有把握?” 睿王沉吟片刻,“有很大机会。” 沈逸浅笑,“要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说罢,他垂下眸子,二人的棋局早已定了输赢。 看似黑子占尽优势,可最终一定是白子会赢。 沈逸每落一子,心中早已算出了接下来的十步。 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风,吹动轩窗一扣一合,枯叶沙沙作响,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现在……这一切终于要开始了。 第51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飞花似梦。 沈蕊身着桃粉色的裙子,看上去似乎与某个待字闺中的小姐无异。只是她已经嫁了人,再不是少女,而是成为了睿王妃。 不过是有名无实的联姻罢了。自成婚以来,睿王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每晚都在书房中睡,洞房花烛之夜他更是连夜赶去南郡,连新房的门都没有进。 沈蕊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梅花在寒风中瑟瑟抖动,不知不觉想起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 突然,侍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哦,我知道了。” 沈蕊刚一起身,睿王便已推门而入。 “你去见我哥哥了?” “嗯。” “他答应给你增兵了?” “嗯。” 很冷淡的回应,在她的意料之中reads();。她也无心于他,所以也未曾在意,只是有一句话,她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他一句。 “你真的想好了么?这是一条无法后退的路。而且……你心里很清楚,其实现在还没有到最合适的时机。” 睿王沉默了片刻,接着开口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再等了。” 沈蕊点点头。既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那么,他就该承受一切可能存在的风险。 她已经提醒过他了,不是么? …… 入夜,凌王府。 今日傅天祺入宫探望皇上,晏兰自己留在府中,看着庭院里的花草枯萎,心中不知为何,竟恍然有些伤感。 不知不觉,竟又是一年过去了。 傅天祺回来的时候,见晏兰一个人独坐亭中发呆,便拦住了要上前通报的清若,而是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很轻,加之她又有些神游,以至于等他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还是未曾注意到。 突然,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晏兰先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挣扎,但紧接着,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响在了耳边―― “这么出神,一定是在想本王。” “谁想你了,自作多情。” 晏兰脸颊娇羞,扭动着身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刚刚――在你想我的时候。” 他一边说着,一边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一吻,“兰儿,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讨厌。”晏兰心里早已甜得像吃了蜜糖,可嘴上却死活不肯服软,“我可越来越讨厌你了,总是欺负人家。” “本王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他伸手在她腰上轻轻一捏,“那是宠爱……” 突如其来的捏让她情不自禁地呻.吟出了声,于是不由得嗔怪道:“若是这都不算欺负,那你欺负起来得什么样……” 傅天祺勾起唇角,眸子变得幽深了起来,“本王现在就让你知道……” 说着已经横抱起了她往寝房走去,晏兰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放我下来!” 这……这可是白天啊! 难不成,这个男人想要……白日宣.淫?! “不放。” 进了房,他侧身将门一关,关之前还不忘对外面的清若喊了一句:“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听见没有?” 房门外,清若很脆生生地应了:“是,王爷!” 晏兰欲哭无泪,说到底是他养的丫鬟,果然还是听主人的话啊。 未及反应,已经被他抱到了床上。 大白天的,他不会真想…… 晏兰情不自禁往后躲了躲,他就一直看着她,眼底是一丝淡淡的笑意reads();。 “在想什么?嗯?” 他双臂撑在床头,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怕我吃了你?” 晏兰下意识点头,“嗯。” 他笑了,“我现在看上去有那么饥.渴?” 晏兰更加肯定地又点了点头,“嗯!” 他俊脸一沉,心中不禁思索:想他在与她成婚之前,向来以清心寡欲自处,即使是风流,也可以做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禁欲的生活过了二十几年,也从未觉得有多难忍――可是现在二人成婚不过小半载,他的*有这么强烈? 可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好像,也确实是这样的。 不知怎么,从她在诗会上开始想办法引起他主注意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感觉到自己对她毫无抵抗力,而终于将她吃到了嘴里之后,非但没有减轻他对她的渴望,反而食髓知味,感觉自己愈发离不了她。 晏兰见他一直沉默不言,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让他生气了,于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人家……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水灵的双眼像一只纯洁无辜的小白兔。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这不能怪他,每次都是她勾引在先! 就比如现在――对,就是现在,她居然还在勾引他! 晏兰见他还是不言,眸子却变得越来越炽热,尤其是已经逐渐感受到了他坚硬的下身在顶着自己,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怎么样,果然都是被她说中了吧!他就是想吃了自己,简直就是在逼自己和他一起过上“荒.淫无度”的生活。 老天啊,男人的情.欲一旦上来,可真是太可怕了。 衣衫尽落,屋内一片旖旎。 还是如往常一样的过程: 死命挣扎说不要――被他撩拨得身体有了反应――求着他给自己――最后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一直被套路,从未被超越。 *过后,她伏在他胸口,回味着刚刚二人的一场“白日宣.淫”。 自二人成婚以来,便一直未曾停下过“夜夜笙歌”,从卧房到书房,从书房到后厨――某一夜原本只想去后厨看看有没有夜宵可以吃,却被某人当成了夜宵吃干抹净――甚至他有一次丧心病狂起来直接在凉亭里就把自己给办了。当然,做之前他遣退了所有下人,要求任何人不许进入视线范围之内。 对于凌王和王妃随时随地将王府任何一处当作卧房,随即便行*之事(……),毫不夸张地说,下人们都已司空见惯。 每每想到这件事,晏兰总是从内心生出一种浓浓的哀怨――他不要脸,她还知羞呢好吧! 可是当她这样跟他说的时候,他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你知羞?你浪.荡起来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 晏兰恼羞成怒,“你!” 紧接着他就会把她拥进怀里一阵亲吻,“我就喜欢你在床上这样……只对我一个人这样reads();。” “只对你一个人什么样?” “只对我一个人放.荡。” “……” 二人正缠绵着,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清若的声音―― “王爷!” 傅天祺俊眉轻皱,他平日里最讨厌的便是与晏兰亲热的时候别人打断。每每这时,他都会有一种感觉:“如果没有什么大事,那个不长眼的下人就直接卷铺盖走人吧!“ “什么事。” 晏兰在他身侧娇喘着,傅天祺将她搂紧。 “王爷……是陈珏护卫。” 晏兰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陈珏苏璧二人,非紧急特殊情况,绝不会主动来找他――永远都是他向他们询问调查情况。 一定出事了! 果然,傅天祺的眸子紧了一下,接着他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后他还不忘捏住她的小手温柔说道:“我先去看看,一会儿便过来找你。” 晏兰想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嗯。” 傅天祺走后,晏兰的一颗心始终无法放下。思来想去,她还是匆匆披上衣服,往傅天祺书房的方向走去。 刚想敲门,却隐约中听见里面陈珏向傅天祺汇报的声音。不由自主将耳朵凑近了房门,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南郡又增调了几十万兵力,正在赶往京城的途中。” 晏兰的心陡然一沉,睿王要出手了么? 一时慌张便不小心将头撞在了门上,里面立刻有警觉的声音传来――“ “什么人?!” “是我。” 一开门,陈珏见是晏兰,便收回了已经出鞘的剑。 “兰儿?”傅天祺没有想到她会过来,“兰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直以来,晏兰很少插手朝堂中的事,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自己掺一脚进去未必能对局势有利,更多的事情傅天祺比她更知道该怎样决策,她从来不会过问太多。 “我……我有些不放心。”晏兰咬着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恐怕有大事要发生。 陈珏和苏璧看了傅天祺一眼,他示意二人暂时先出去。 书房里只留下晏兰和傅天祺两个人,晏兰问:“是不是睿王已经有所行动?” 傅天祺敛眉,“与其说是睿王有所行动,不如说是南郡有所行动。”顿了顿,又道:“睿王……在沈逸眼里,他不过只是个棋子。” “那……”晏兰有些担忧,“我们答应过的事情,还能做到么?”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把他逼上绝路。”傅天祺眸子一沉,“玩火可以,但是……他不能玩得太大。” 话音刚落,陈珏的声音再一次传来,非常紧张急促―― “王爷,紧急军情!” 第52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惠帝十六年,冬,睿王起兵。 凌王急调十万兵力,与睿王会于城下。 这一天,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白色雪花落在宫墙上,却又转瞬融化,飘飘洒洒如同细碎的花瓣纷飞。 睿王想,这座宫墙,曾经阻隔了很多东西。那些他想看见的和不想看见的,都被包围在这重重砖瓦之中,宛如另一个世界。 那曾是一道他永远也无法打破的壁垒―― 而如今,他终于要打破它了。 他静静地望着傅天祺。二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相遇。 “天辰。” 傅天祺叫他的名字。 “天辰,不要做傻事。” 傅天辰撇嘴笑了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讽也有苍凉,“我的好皇兄,都到了这一刻,你还想劝我么?” 在他身后,是二十万兵马,只待他一声令下,就会攻入城中。 待他攻破这座皇城……他就可以彻底打破这个困住他的牢笼。 傅天辰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太久。 “别做傻事,天辰,你知道你是在与虎谋皮。”傅天祺迟迟不愿对睿王下手,“沈逸这个人,不是你能招惹的,你在他眼中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棋子又如何?他能够给我想要的!”傅天辰的眼睛因激动而变得通红,“是你们逼我!都是你们逼我!” 寂静的落雪中,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融化在冰冷的雪花深处。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睿王还在等待。等待他的盟友。 不多时,睿王的亲信龙庆赶来:“王爷,彦王到了!” 睿王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得意,他看着傅天祺:“七哥,你大概想不到吧,三哥和我,其实是站在一起的!” 睿王与彦王,从一开始就已经联手。而傅天祺的神色却波澜不惊。这对他而言,并不算是震惊的消息。 他知道,彦王造反,是为了夺位,而睿王……却另有所图reads();。 他们最终的目的不同,却都要经历同一个过程――所以这并不难理解,这两个人为何会走到一起。 彦王在朝中本就有一定的势力,睿王又拉拢了南郡,现在两人合力起兵造反,这样看来……傅天祺似乎处在极其不利的位置。 但,很多事情,也未必如表面所见。 “天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傅天祺第三次开口。 睿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种时候,你要我如何能够收手?倒是你……七哥,恕我直言,皇上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你为他卖命,他能给你什么好处?你若与我们联手,或者哪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都可以继续做你的王爷。” 傅天祺却冷笑,“沈逸是这么跟你说的?“ 睿王眯起眼睛,看来他已经猜到,沈逸想将他赶尽杀绝。 可是,知道又如何? 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傅天祺也一样。 “天辰,我已经给过你三次机会。”傅天祺垂眸,深邃的瞳孔中漆黑一片,“可是你仍然执迷不悟,怪不得我……” “呵,七哥,执迷不悟的人是你!”睿王冷笑,就在他话音刚落,彦王已经抵达。 “没有必要废话了。”彦王眼神中的浮躁难以掩饰,很快,他就会成为这个朝代的新君,那把龙椅他早已觊觎多时。 皇帝已经奄奄一息,如今,只要灭掉凌王,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了。 至于睿王…… 彦王虽与他结盟,但心中很清楚他没有野心,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若非是他打动了南郡公主从而拉拢了南郡做外援,他此刻绝不会有资格与他站在一起。 “是啊,不需要废话了。” 睿王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一哄而上。 傅天祺冷眸如刀,抬手下令,两兵相接,兵刃相交。 士兵们厮打在一起,两边的主将立于马上,静静地观望。睿王和彦王从无任何领兵作战的经历,二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交战的士兵,时而得意时而急躁,被牢牢牵引着。而反观傅天祺,他早已在战场上见过大风大浪,任眼前激战疯狂,他的神色却依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可表面的平静下,却是他心底的苍凉。 不是恐慌,而是苍凉。 终于到了这一刻,亲兄弟兵戎相见,不念任何手足之情,只有冰冷的剑刃相对。 这仿佛比敌人在他的心口上捅一刀还要让他痛苦。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睿王和彦王的神情也愈发焦躁难平。特别是彦王,他没有想到傅天祺所一手调.教出来的军队竟然有这么厉害,他们在人数上已经占了优势却还是在交战中处在了下风,看来凌王执掌军权多年,势力当真不容小觑。 睿王平稳了一下心神,故作镇定地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他刚刚只出动了三十万兵力,南郡这一次一共支援一百五十万,他们还有一百二十万的兵力可用。而傅天祺那边……很显然,哪怕是再训练有素的将士,也绝不可能在人数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获胜reads();。 更何况,刚刚那一战,傅天祺已经将自己很大一部分的招数和实力暴露出来,后面的队伍可以依据他的套路来攻破。所以,他们还是很有希望的。 眼见彦王已经有些沉不住气,睿王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一个刺耳的声音所打破―― “皇上驾崩了!!!” 一瞬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了片刻。 每个人抱着不同的心态,也都早已预料到了早晚是这样的结局,但当这件事终于被宣告,当下反而陷入了沉默。 傅天祺垂下眼帘,清冷的眸中布满痛苦与哀伤。 那是他最亲的一个兄弟,在手足相残的皇族中,他唯一信任的兄长,甚至愿意交付自己生命去守护他的江山。 可是终究,他还是未能熬过这个冬天。 彦王愣了片刻后,突然狰狞地笑了起来,“新君在此,还不跪拜?” 在那一刻连睿王都不禁觉得,三哥想当皇帝已经想疯了,甚至皇上尸骨未寒,他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宣示自己的野心。 傅天祺的冷眸中闪现着残忍的光芒,“新君?凭什么?” “就凭龙血玉!” 此言一出,就连傅天祺身后的很多将士们都是一惊。他们虽面上维持着平静,但心中也不禁讶然―― 龙血玉……龙血玉不是早已被毁了么? 就连皇上――不,现在应该叫先帝――先帝都未曾持龙血玉上位,而彦王手中却夺得了龙血玉? 龙血传承,九五之尊。得龙血玉者夺天下,满朝文武,莫不称臣。 龙血玉……竟然还存在于世么?那彦王夺得了龙血玉,岂不是…… 彦王手中持着龙血玉,火红的玉佩中仿佛火焰燃烧。他的神情是得意的,皇上已经驾崩,而自己又手持龙血玉,这种时候凌王若是阻止自己,那么他才是逆贼! “呵,龙血玉。” 沉默半晌,傅天祺突然冷笑,“你说你手里的是龙血玉,我们就得相信么?” “国师可鉴!” 国师是朝中唯一一个不参与任何党争的人,他是三朝元老,也是本朝中唯一一个曾亲眼见过龙血玉的老臣。不管彦王是如何得到它,只光从龙血玉本身来说,由国师来鉴别其真伪,的确可以做到客观公正。 傅天祺敛眉,“传国师来。” “是。” 没过多久,国师终于赶到。这个年迈的老人,头发都已花白,也许他曾想着待这个冬天过去便请求告老还乡――却依旧逃不开这场纷争。彦王小心翼翼将龙血玉递交给国师,生怕会被人抢走。 就在彦王递交龙血玉时,傅天祺几乎是在一个瞬息之间完成了搭弓引箭,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一箭射出! 在这一刻,时空几乎静止!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块被称作龙血传承的玉,就这样被凌王一箭射中,“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那一刻,在场的人似乎都有种错觉,仿佛被凌王一箭射中摔成两半的,不仅仅是一块玉,更是一段曾经被称作“兄弟”的感情reads();。 有人视如珍宝,有人却弃如敝履。如今,它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在冰天雪地中碎裂成两半。 彦王双眼通红:“傅天祺!!!” “国师不必再验。”傅天祺的语气冷漠而没有波澜,“不论真假,此玉已碎。” 国师也是一脸惊愕,不曾想凌王竟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毁掉龙血玉。 “你这是大逆不道、违逆祖先!!!”睿王也没有想到傅天祺会做得这么绝,“龙血玉代代传承,竟然毁你手中!” “代代传承?”傅天祺冷笑,“本王从不知龙血玉代代传承,本王只知道,从先帝开始,龙血玉便已该被毁,而今你们又拿出一块龙血玉出来,怎么,是在向天下人昭示,当初先帝声称毁了龙血玉,其实是在欺瞒天下、其实是在对天下百姓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你!!!” 彦王和睿王一时竟噎住,气急败坏之下,眸中杀意顿起! 傅天祺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伸出长剑指向了前来通报的太监。太监被他用剑指着,吓得跪了下去,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说!” “奴才……” 傅天祺的眸子很寒冷,“皇兄的遗旨!”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太监是带着皇帝遗诏而来,只是刚刚气氛太过紧张,竟让他连一个宣读圣旨的机会都没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战战兢兢地宣读皇上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道诏书。所有人屏息,他们都在等待这道圣旨中最关键的内容―― 七日前,皇宫。 傅天祺守在皇上病榻前,一向清冷的眉眼中露出隐忍悲痛的神色。 “老七,不必为朕感到……伤心……”皇上边说边咳血,傅天祺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朕也一样。”皇上虽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却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老七啊,其实一个人只有在死到临头的时候,才会知道这一生中,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是在你活着的时候,你却从来感觉不到它们……你以为你一生所要追求的一切……也许……到最后,你会发现,它让你失去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很宝贵的东西……” 皇上越说越咳得厉害,傅天祺的眼眶发酸,“皇上……” “老七……朕……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 “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上苦笑,“也许……比是上刀山下火海……还要难做的……你还答应么?“ 傅天祺心底一沉,似乎已经知晓皇上想要说什么。 “臣弟……全力以赴。” 宫墙下,漫天飞雪中,太监颤抖着宣读了皇帝驾崩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众皇子尚年幼,不堪此任……朕死后,皇位传于凌王。” 第53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众皇子尚年幼,不堪此任……朕死后,皇位传于凌王。” 寂静飞雪中,众人鸦雀无声。 一旨遗诏,再一次定义了眼前的人谁是造反、谁为平叛。 彦王攥紧拳,既然已经撕破脸,他更是没有必要粉饰什么―― 他就是造反了,谁又能奈他何?! 即使傅天祺手中执掌本朝兵力,可他如何能对抗南郡一百余万的精兵?待他彻底灭掉凌王的势力,如愿以偿地坐上龙椅―― 只要他能赢,真相,便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史书中。 只要他能赢。 对面,傅天祺似乎是看出了彦王在想什么,却只是勾了勾唇角。 “天辰,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reads();。” 蓦地,傅天祺突然开口,却是在对着睿王。 “赌什么?” “南郡剩下的五十万精兵,不会来了。” 睿王眉头一紧,“你凭什么这么说?” 傅天祺神色清冷,“你说得没错,如果南郡真的出动一百五十万兵力对付我,我没有胜算。但,南郡同样会损失惨重,完全得不偿失。沈逸绝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他的野心,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 睿王心底有些发慌,却还是故作镇定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你与沈逸打过交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傅天祺看穿了他此时内心的慌乱,继续说道:“沈逸绝不会出动一百万兵力灭掉我,只为了帮你们夺位。他有更大的野心,而你和三哥,都不过只是他的棋子罢了。” 说完,他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 彦王有些沉不住气,低吼道:“别听他乱说!我们利用南郡的一百多万兵力,对付凌王绰绰有余!他就是明知自己要败了,才故意说这些话扰乱你我心智!” 傅天祺冷眼望他,“那你可以看看,沈逸究竟会不会真的出兵。” 睿王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微有薄汗。他已经派了人去请求支援,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来?难道……难道真被傅天祺说中,沈逸利用了他?! 可是……沈逸明明想除掉凌王的,为何这次又出尔反尔,不肯支援自己?! “天辰,你还是那么单纯。”傅天祺轻叹。在他眼里,傅天祺不过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那个性子有些孤僻,可是心底却也不坏的皇弟。 “你是不是觉得,沈逸是一名真正的君子,他绝不会做出任何卑鄙小人做的事?”傅天祺继续击碎睿王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你说得没错,沈逸就是这样一个人,能让任何人都认为他是君子,但前提是――活着的人。那些见过他行小人之事的,都已成了死人,以及……” 说到这里,傅天祺顿了顿,望着睿王愈加惨白的脸色:“以及,即将成为死人的人。” 睿王感觉到一滴豆大的冷汗自额间滴落。 终究,他还是低估了沈逸。 彦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他已经注意到,直到现在南郡的援兵还没有到,理论上增兵是不需要这么久的。 刚刚一战傅天祺这边也损兵折将严重,只要剩下的五十万再出动,他们赢的机会很大!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沈逸为什么会陪你们演这出戏?” 彦王咬牙切齿,“他想以此怂恿我们与你对抗,一点一点增兵,逐渐引你暴露出真正的实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你!” 傅天祺点点头,接着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三哥更明白一些。可惜,你若是早想到这一点,就不会着了他的道了。” 说道这里,他的目光凌厉起来,宛如黑暗中的刀锋―― “把这两个逆贼拿下!” 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睿王和彦王失去了支援,如同瓮中之鳖,很快便被团团包围。 “三哥,你要记住,你今日之所以会输,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沈逸reads();。”傅天祺缓缓走近他,“若是我,念及兄弟之情,也许还不会做得如此绝情――而沈逸,他比我更狠。” 彦王双目通红地望着他,成王败寇,他无话可说。 最后……竟是被沈逸算计了。 “还有天辰。”傅天祺转身走向睿王,“你一意孤行将计划提前,也是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提起此事,彦王更是愤愤不平,直接破口大骂:“傅天辰!都是因为你!我们原本的计划明明是春后才出兵,是你非要将计划提前到现在,否则我们也不会输得一败涂地!” 睿王的神色却出奇的平静。 甚至――不知是在场人的错觉还是怎样,他还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有失望,有不甘,却也有几分释然。 “值得么?” 突然,傅天祺开口问他。 “值得。”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后悔。 他终于,勇敢了一回,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虽然,他终究没能打破这座牢笼。 天空中突然飞起了大雪,飘飘洒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堙没。 在这座皇宫里,所有的一切,令他留恋的和将他困住的一切,都被雪花镀成了一片不染纤尘的洁白。他伸出手,让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中,又转瞬融化。 “当初,你突然不顾彦王的阻拦,硬生生说服所有人将计划提前,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时机未到,胜算小了很多。”傅天祺望着眼前这个皮肤苍白、面容俊秀的少年,那个曾经在小时候叫他“七哥哥”的小男孩,如今已长得和他一样高。 “我没有时间了……” 傅天辰突然露出了一个哀伤的笑,傅天祺叹息道:“那时我在想,究竟是什么催促你如此急不可耐地将计划提前?后来我想,就在近期,宫中只出现了一件大事――唯一算得上是一件大事的事……” 傅天祺停在了这里,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道:“一位不受宠的美人,突然被皇上升为了贵妃……” 傅天辰垂下眸子,望着飞进掌心中的小小雪花,突然说:“你看,这雪花……像不像梅花的花瓣?又是大雪纷飞……又是她最爱的,红梅映雪的时候了……” 他想笑,突然,却湿了眼眶。 “我果然,还是那么没用啊……” 掌心中的雪融化了,像是一滴眼泪。 “傻瓜……” 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了一个有些哽咽的女声。 傅天辰回头,晏兰扶着芸妃走了过来。芸妃不久前滑了胎,身子很差,一张清丽的面容苍白如纸。 “筱筱……” 筱筱是芸妃的闺名。在这世上,除了皇上以外,只有他会叫自己筱筱。 芸妃的眼泪滑落,晏兰别过头去,不忍看。 傅天祺背过身,“如果不是皇上突然宠幸了芸妃娘娘,将她从美人升为贵妃……也许,你也不会下如此狠的决心……” 傅天辰看着芸妃,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却在伸出手的一瞬间,被周围的士兵拦下reads();。 是啊,现在他已经是被擒的反贼了。 微微翕动嘴唇,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滚动了一下喉结,什么都没有说。 原本,他想说的是,筱筱,别哭。 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却突然生生咽了下去。 晏兰背对着这两人,突然流下眼泪。 傅天祺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她的头贴在他的胸口处,他能感觉到她的啜泣。 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给她安慰,也给她一个可以宣泄感情的怀抱。 睿王与芸妃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也是在这样一个冬日,梅花盛开的季节,一位安静娴婉的女子,邂逅了一个青涩俊秀的少年。 那时的芸妃还不是芸妃,而是芸美人。不过只是个不受宠的美人而已,连皇上来召她侍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有一天,也许是在梅园,又或者是在别处――睿王一不小心看见了这朵遗世独立的梅花,静静站在雪地中,与这浮华的后宫格格不入。 在那一刻,少年的内心仿佛被撞击了一般。 她一回眸,就是他的春暖花开。 “为什么……要这么傻……” 芸妃眼泪落下,如果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注定是悲剧,那么,又何必相爱一场。 虽然……那只是隐秘的,甚至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爱。 可是这段感情,终究将他逼上了绝路。 “我想……为你打破这座牢笼……”傅天辰凝望着芸妃:“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去爱你、保护你。” 他依旧是最单纯的那个少年,他不想要权力,也不想夺位,起兵造反的理由是那么简单―― 他只想带走一个女人,一个他深爱的女人。仅此而已。 原本,计划是在春后的。可是当他听说皇帝将芸美人提升为贵妃时,他的心倏然一紧。 他知道,皇上对芸妃是有感情的,他从前一直冷落她,就是因为不愿她被后宫的这些尔虞我诈所染指,永远保留着最初那一份静好。 当他开始重新宠幸她的时候,他的病情已经初有征兆。睿王知道皇上时日已经不多,而他在这个时候升了她妃位…… 前朝皇帝驾崩,生前最宠幸的贵妃都要殉葬。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啊。 他不顾众人阻拦强行将计划提前,导致很多事情又出了很多变数。否则,正如彦王所说,即使他们被沈逸利用,但再多几个月的时间深思熟虑和布局,也不至于输得如此惨烈。 大雪越下越大,逐渐堙没了房檐上的瓦片。 晏兰从傅天祺的怀中抬起头,突然觉得,这座看上去那么精致的皇宫,却原来如此孤独。 第54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难道这一切,是他想要的么? 在傅天祺眼中,睿王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彦王与睿王起兵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彦王被带了下去,睿王还被扣留在原地。这是晏兰为他争取来的――或者说,是为了芸妃。 芸妃曾对晏兰说:“我不希望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牢中。” 如今二人面对着彼此,曾经小心翼翼隐藏的感情也终于大白于天下。 傅天辰突然觉得,也许,这样也好。 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说出他的爱,而不是永远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小心地爱着,生怕被任何发现他对皇上的妃子有非分之想。 如今,他终于什么也不怕了。 “筱筱,我爱你。” 宫墙之下,站着凌王与凌王妃,站着本朝受人敬重的国师,也站着成千上万的铁骑。当着这些人的面,他终于对她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曾经被他珍藏在心口――多少次想开口,却始终不敢。 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刻,见证着他的爱情。 虽然在说出口的瞬间,那已经成了破碎的、无望的爱。 芸妃眼泪滑落,想去握他的手,却被他避开。 她先是一惊,接着,眸中突然涌现出了复杂的情绪。 “是我……对芸妃娘娘有非分之想。”傅天辰抬头,对着傅天祺缓缓说道:“我从来……未曾对她说过,芸妃娘娘从来不知我的心思reads();。现在,我终于可以把这些话告诉她了。” 芸妃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傅天祺轻叹,“我知道了。陈珏,将他带下去。” “是。” 傅天辰被押送去了天牢。芸妃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深处。 从始至终,他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晏兰上前,握住芸妃冰冷的手,“芸姨,我送您回去。” 芸妃擦干眼角的泪痕,在晏兰的搀扶下转身离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入夜,晏兰回到王府,一进门,便看见傅天祺一个人在月色下独饮。夜色朦胧,她只能看见他有些憔悴的背影,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最亲的兄弟去世了,而自己,又亲手将另外两位兄弟送入牢中。 生在皇族,身不由己。晏兰知道,他此时心里一定很难受。 晏兰缓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将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 他侧过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她依偎在他怀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静静听着彼此呼吸的声音。 “天辰……长大了。” 突然,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 傅天辰为了芸妃而出兵,也许算不上真正的勇敢。可是,当最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傅天祺知道,他终于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寥寥几句话,将芸妃撇得干干净净。 仿佛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从头至尾,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最后傅天祺对他说“我知道了”,便是告诉他,他定会尽全力保住芸妃,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牵连。 傅天辰转身的瞬间,他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感激。 也许,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晏兰将头靠在傅天祺的肩膀上,“你知道么,其实女人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我们从不在乎权力与地位,只希望爱的人能够好好的,即使……只是那样默默爱着。我很怕,很怕睿王事发之后,芸姨会做傻事,会陪着他一起……” 说到这里,晏兰哽咽了,“可是后来,才明白,真正爱一个人,未必是陪他一起死,而是带着他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傅天祺搂紧了她。那时他站在一侧,看到睿王望向芸妃的眼神,那里面只有一句话―― 好好活下去。 他只想让她,好好活下去。 月色黯淡,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夜。 快天亮的时候,晏兰对他说:“我们回去吧。” 一夜未曾合眼,他的眼睛里有隐隐的血丝浮现。 “你先回去睡吧,我还有事需要处理reads();。” 晏兰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轻轻点了点头,“嗯。” …… 建元十六年冬,新君即位,定国号昌平。 那天很晴朗,一片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荧光。就是这一天,傅天祺正式登基,封禅祭天,大赦天下。 前朝逆贼被终身关押于天牢,永世不见天日。 先帝后宫免于殉葬,皆遣于庵庙,终日素斋念佛以度余生。 朝堂之上,傅天祺一袭皇袍加身,满朝文武,莫不严肃庄重。接过国玺的一瞬间,他的思绪突然回到了当初那一晚,先帝对他说:“人一生总是在追求着什么,可是到最后,却发现那些让你失去了很多……很宝贵的东西。” 登基仪式完成,四方发来朝贺。这其中,就有南郡。 傅天祺默默看了一眼南郡送来的雪晶玉贺礼,只淡淡说了一句:“都退下吧。” 众臣告退。 同月,晏兰被册封为后,入住凤栖殿。 在凤栖殿入住的第一晚,晏兰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突然觉得,这不过是一个精致的牢笼。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了,他将属于天下。也许过不了多久,他的后宫便会逐渐充盈起来,会有更多年轻貌美的姑娘进来,而她,却只能默默等在这里,等在这座没有任何人情味的牢笼中,不知什么时候他会来――也许是一个月一次,后来慢慢变成一年一次,甚至…… 再也不来。 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早她静静看着窗外的树,有些已经抽出了新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春天了。 “你在想什么?” 突然,她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过身来,傅天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昨夜寝宫一直燃着灯,为何不就寝?”他一步一步靠近她,从身后将她抱住:“在等朕过来?” “没有。” 傅天祺笑了,“你敢这么跟朕说话?” 晏兰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突然说:“你怎么来了?” “这是朕的寝宫,朕为何不能来?” 他的寝宫? 原本她以为,他会说,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凤栖殿,皇上可是赏给了臣妾,怎么,出尔反尔?” “没有出尔反尔。”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边,“你住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寝宫。这一生,我只有一座寝宫,也只有一个归宿。” “别闹。”晏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你是九五之尊,自然要广纳后宫雨露均沾,我这小小的凤栖殿,怎能留住你这真龙天子。” “吃醋了。” “没有。” “朕还没有纳后宫你就吃醋了。” “所有你算是间接承认以后要纳后宫了reads();。” “所以你算是间接承认你吃醋了。” “……” 晏兰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说不过你。” 傅天祺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你说不过我,你也爱不过我。” “谁信。”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那让它来告诉你,好不好?” 晏兰笑了,每一次,总是这招,可她偏偏却总是吃这一套。 傅天祺登基之后,他每日要很早起床上朝。虽说君王贪恋*而延误早朝的事情历朝都有发生,但他在这方面却很克制。 毕竟,现在他的肩膀上有了更沉重的责任。 他答应过那个人,会守护他的江山。 每日早出晚归,他与晏兰每日缠绵的时间少了很多。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强烈地思念她,每一次深夜批阅完奏折,不论多晚,他一定要回凤栖殿就寝。有时他回去时她已经睡着了,却依旧为他留着那一盏青灯,跳跃的烛火随着夜色忽明忽暗。 他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更衣上床,动作很轻,怕将她吵醒。 但晏兰却是个睡眠极浅的,每次他一回来,她其实都会醒。睫毛颤了颤,他听见她细软的声音:“你回来了?” “嗯。” 他从身后将她抱住,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小夫妻。 晏兰喜欢这样的感觉。只在这片刻,他独属于她。 “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朕冷落了皇后。”他温热的气息从她后颈洒下,“主要是针对彦王在朝中的残余势力,以及……” “南郡。” 晏兰翻过身,正面迎上他的呼吸,替他说出这两字。 “嗯。” 内忧虽解决,却还有外患。 同彦王的余党相比,沈逸要难对付得多。 “床上不要和朕探讨这些事。”傅天祺一个翻身将晏兰压在身下,“我们探讨些别的……” 晏兰的声音柔媚起来,“探讨什么?” “你闭上眼睛,朕告诉你。” 晏兰闭上眼睛,感觉着他灵活的唇舌落在自己身上,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呻.吟。她睁开眼,正对上他的眸子。他扫过她雪颈上的一片红印,刚刚他留下的痕迹,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朕有叫你睁眼?违抗圣命,该当何罪?” “臣妾知错了……” “知错就完了?朕马上就收拾你。” “唔……不要……” 一夜.欢爱,时间总像不够用似的,他要不够,她也给不够。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她缩在他怀里,一边喘息着,一边咬着他的耳垂小声说道:“皇上,该上朝了。” 第55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昌平元年秋,朝堂大清洗,彦王及襄阳侯残余势力都已被基本拔除。 此外,傅天祺还提携了一批新人,其中就包括清州县令赵冉。赵冉连升三级,是由当今国丈、三朝老臣晏询所举荐。 赵冉的品行,傅天祺是考察过的。朝堂中需要这样清廉高尚的好官,逐渐带走彦王遗留的不正风气。 这一日,他正在批阅奏折,总管太监德公公突然向他禀报道:“皇上,睿王妃……南郡公主求见。” 傅天祺敛眉,放下手中的奏折,“宣。” 睿王造反,睿王府所有人皆受到牵连。但由于沈蕊身份特殊,她不但是睿王妃,同样也是南郡公主,若将她下狱,等同于直接挑衅南郡。 即位之初,傅天祺忙于应对朝堂内部矛盾,加之兵力损减,此时与南郡爆发冲突并不明智。因此,他并没有处置沈蕊,而是派人将她遣送回了南郡。 沈蕊这次来,难道也是沈逸计划的一部分? 未及细思,沈蕊已经走了进来。粉色裙衫,映得她脸庞更加娇艳。 见了他,她恭敬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 他淡淡回应,示意她坐下。 “谢皇上。” 沈蕊在傅天祺对面坐下。她很坦率,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皇上,南郡要出手了。” 傅天祺勾了勾唇角,“怎么,公主难道是来通风报信的?” 沈蕊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似乎有话想说,最后却只是道:“皇上若想这么理解,倒也无妨。” 傅天祺冷眸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是沈逸叫你来的?” 沈蕊犹豫片刻,摇头reads();。 “皇上,您应该知道,当初您在对付彦王和睿王的时候,已经将贵朝军队的实力暴露无遗。南郡仍然有与之抗衡的兵力,而且都是我哥哥一手调.教出来的精兵,他们的作战路数如何,皇上您却不知。换言之,现在的局面,您在明,我哥哥在暗。” 傅天祺不置可否,“嗯,说下去。” “现在局势对你不利,我哥哥若是下定决心想对付你,你的胜算很小。” 傅天祺点点头,“嗯,你说得很对。” 沈蕊见他面色不改,突然说:“皇上,你应该知道,我哥哥如此针对你……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是为了谁。 傅天祺眉眼冷俊,“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上,不如我们做一桩交易。” 傅天祺淡淡开口:“你的意思是,愿意帮朕对付沈逸?” “是。” “条件?” 沈蕊深吸一口气,“纳我为妃。” 傅天祺的眸子逐渐冷了下去。 …… 昌平元年,九月中,皇帝册封南郡公主沈蕊为淑妃。 此事一出,曾引起过朝堂议论。毕竟沈蕊曾是睿王妃,如今睿王下狱,睿王妃却被当今圣上纳入后宫,这于情于理不合,更是在民间引发一阵哗然。 但傅天祺却一意孤行,仍旧纳了沈蕊为妃,并将以前芸美人所居住的梅花筑赐给了沈蕊,连续三天,金银珠宝赏赐不断。 在外人眼里,当今圣上宠爱淑妃,甚至胜过皇后。 这件事从民间一直传到了南郡。 入秋,天气转寒。 凤栖殿中冷冷清清,晏兰独坐在殿前的石凳上,这里总是让她想起凌王府的庭院。那时候,她总喜欢靠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 萧瑟秋风吹起,眼前的一切都愈发寂寥。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晏兰正在愣神,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婉的女声。 她知道是谁。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她以外,他只有一位后妃。 “淑妃啊。”晏兰隐藏起思绪,示意她坐下,于是沈蕊坐在了她对面。 …… 这一晚,傅天祺匆匆批阅完奏折,突然对德公公吩咐道:“去给朕拿些酒来。” 德公公愣了一下,但还是恭敬领命,“是,皇上。” 不多时,德公公已经端着酒来。傅天祺挥退了其他人,自己一个人提着酒壶,独自走到月下。 一人独酌,拿起酒壶猛灌。若是晏兰在场,她一定会叫他停下,然后轻轻为他擦去洒了半身的酒渍,嗔怪道:“别喝了,饮酒伤身reads();。” 有时候,一个人心中想着谁,下一刻,她就会出现。 谁也说不清楚的巧合。 傅天祺放下酒壶,就看见晏兰从不远处走来。 远远的,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清她在夜风中有些单薄瘦弱的身影。 “过来。”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对面的人闻言先是一愣,犹豫了片刻,才往这边走来。 傅天祺垂下眸子,感觉到一阵甜甜的馨香,属于女人的味道。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道:“过来,坐到朕身上。” “皇上,你醉了。” 此言一出,傅天祺酒醒了大半。 一抬眸,他才辨认出来,眼前的人不是晏兰,而是沈蕊。 沈蕊的身形与晏兰极其相似,相似到什么程度?从身高到身材,都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就连二人的气质都十分类似――时而幽静,时而娇俏。 相似到就连傅天祺离远了看,都差点没有分清楚。 他将自己的失误归结于醉意。 “哦,是你。” 沈蕊将傅天祺扶了起来,“皇上,刚刚是将臣妾看成皇后娘娘了,是么?” “嗯。” 沈蕊咬着唇,“听宫女说,臣妾与皇后娘娘身形相似。” “嗯。” “可是……无论怎样,我也不是她,也永远都取代不了她,是不是?” 沈蕊突然鼻尖一酸,强忍住泪意。 傅天祺身子一怔,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 “皇上应该是想去凤栖殿找皇后娘娘吧?” 沈蕊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臣妾……臣妾这就扶您过去。” “不必了。” 傅天祺松开她的手,“朕自己过去。” 说罢,便已转身离去。 沈蕊收回目光,望了望天上的繁星,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穿的是代表尊贵后妃之位的锦衣华服,腕上带的是他赏赐的上等玉镯。 突然,泪流满面。 傅天祺手中提着酒壶,一边走一边继续喝,喝了一路。 等他到凤栖殿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像往常一样,凤栖殿里依然亮着一盏微弱的烛光,无论多晚。 傅天祺踏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走进去,刚一进门,晏兰便闻到了一阵酒气。 醇香中透露着凛冽,他身上的酒气从来不会很难闻。可是晏兰却蹙起了黛眉,因为饮酒伤身,她从来不喜欢他喝太多酒reads();。 她将他搀扶下来,他突然开口问:“你猜朕刚刚在殿外碰到谁了?” 晏兰轻笑,“在后宫里,除了我,还有谁。” 傅天祺勾起唇角,将她揽进怀中,“那你不好奇,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怀中的娇躯一震,“……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就知道你会吃醋。”他俯下身吻她的唇,“告诉你,朕什么也没做……” 晏兰扶他去榻上躺下,“皇上,你醉了。” “我……没醉。” 晏兰叹了口气,喝醉的人总是喜欢说自己没醉。 “好,那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她刚转身,他却伸手一勾将她勾进怀中,“别走。” 晏兰的头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很快。 “兰儿,别走。” 他低下头吻她的眼睛,“兰儿,你的眼睛真好看。” 晏兰从他的怀里挣脱开,“皇上请听话,让臣妾来为你宽衣。” 他的衣服已经湿了,她解开他的腰带,帮他脱下衣服。 “兰儿,你真好。”温热的气息洒下,“待会儿朕也为你宽衣啊……” 晏兰俏脸一红,“臣妾可不敢。” “什么不敢?”他坐起身子,上手就要脱她的衣服,她吓了一跳,赶紧躲开,却很快被他捉住了手臂。 “兰儿,听话,朕来给你脱衣服……” 晏兰不再动,任他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将沉重的外套脱去,只留下雪白的中衣。 突然,他将头埋在她的胸口,接着,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 再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胸襟前似乎有些湿润。 晏兰伸手抱紧了他。 这一天,是九月二十。珍妃的忌日。 晏兰想问,他为什么从来不去珍妃的陵墓。早些年她便听说,凌王在珍妃去世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一次去过他母妃的陵墓祭拜。可是,谁也不知为什么。 是他不孝么? 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他有多爱他的母亲。 可是,他就是从不去陵墓祭拜,甚至先帝在位时也劝不动他。 晏兰想,他若不愿说,那么自己便不问了罢。 她将他抱紧,“你还有我。” 他抬起眸子,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矛盾与苦涩,仿佛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卸下冷漠的心防和伪装,就这样,暴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他虽纳了沈蕊为妃,可是,他的心,永远只属于一个人。 第56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十月初,秋寒。晏兰看着窗外的叶子一片片凋零,突然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不由自主裹紧了貂绒披风,双手缩进衣袖,却还是觉得寒意愈发逼人。 正愣神着,却突然听见清若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皇上让我将这暖手炉拿来给您。” 晏兰一回身,只见清若手中捧着雕刻精致的暖手炉赶了过来,看样子似乎很匆忙。 “皇上不要了么?” 宫中的暖手炉并不少,但这件却是邻国朝贺时的贡品,采用上等材质制成,不但样式精美,更主要的是炉中火炭烧得时间比一般的手炉要长很多。但由于材质稀有,故而只此一件,从先帝沿用至今,每一朝都只有天子有资格使用。 清若俏皮地笑了笑,“皇上知道最近天寒,您又经常手冷,所以特意嘱咐我来给您送来呢!” 晏兰心里一暖,“这才几月,还没到寒冬,他怎么就把这个给翻出来了reads();。” “皇上特意叫人找出来的。这暖手炉原本是先帝的心爱之物,原本皇上想将它随先帝一同葬于皇陵,毕竟皇上身体好,即使是在寒冬腊月也用不上这东西。可是一想到娘娘,皇上便将它留了下来,说您经常手脚冰凉,这个暖手炉正好适合您用,以后就给您了。” 晏兰不禁莞尔,若说这算是“赏赐”,似乎也太随意了些。 “嗯,放在这里吧。” “是,娘娘。” 清若下去以后,晏兰拿起了桌上的暖手炉。暖手炉外面套着精致的绒套,是他特意找人为她缝制的,上面绣着清雅的兰花。隔着一层绒套,热度温和了许多,毕竟她皮肤娇嫩,他怕会烫伤到她的手。 晏兰捧起手炉,心中泛起丝丝甜蜜的暖意。 虽说秋日天寒,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呢。 夜晚,傅天祺批阅完奏折,回到凤栖殿,已是亥时。 但无论多晚,那盏灯都一直为他亮着。 像往常一样,傅天祺挥退太监和宫女,独自一人进了寝房。晏兰静静躺在床上,他送她的暖手炉就放在床头,看来她确实很喜欢它。 眼底情不自禁浮现出一丝温柔和疼爱,他缓缓走近,将手炉拿过去放到地上。 他怕夜里不小心碰着了,手炉掉下来砸到床上,所以还是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更衣,上床。 动作很轻,不过她还是醒了。 “你回来了。” “嗯。” 每个晚上两人固定的对话。 晏兰想爬起来,他却示意她不必,他已经自己换好衣服。 “给朕留半张床就行。” 晏兰俏脸一红,自己刚刚睡相不是很雅,一个人几乎横在了整张大床上。 他倒是已经习惯了。 晏兰往里面缩了缩,“你上来呀。” “来了。” “睡吧。” “嗯。” 蜡烛吹熄,房间中陷入了一片漆黑。谁也不再说话,静谧得只剩下了彼此呼吸的声音。 两个人躺在床上,各占一半,彼此背对,谁也没有动。 静默。 静默了片刻之后,晏兰翻了个身。 她从身后抱住他。 他翻过身来,握住她的手。这是她每一次主动向他求欢时的动作。 “你……身体好了?” “嗯。太医说……应该不碍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晏兰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reads();。 好在黑夜隐藏了她的羞涩。 就在不久之前,晏兰感觉身体不适,便召了御医来看。当时傅天祺也在场,御医诊断过后似乎欲言又止,仿佛生怕自己会说错话一样,犹豫着不敢开口。 晏兰心里一紧,还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御医担心治愈无效而受到牵连,才如此吞吞吐吐,不好开口。 傅天祺也皱起了眉头,“如实讲。” 御医有些难为情,“皇后娘娘下身不适……恐是房事过度所导致。” 此言一出,晏兰和傅天祺两人面上皆露出窘迫之色。 尤其是晏兰,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太羞人了。 不过细想倒也是,自从二人成婚以来,便一直夜夜笙歌不断,他又是个精力旺盛的,每天至少一次,每次至少折腾个大半夜。若是平时事务繁忙倒也罢了,若是哪天得了闲,白日里就直接抱着她上演一出“白日宣.淫”的戏码,而且这种事干得也不少。 晏兰有些幽怨地望了他一眼。 “咳咳……那,御医看要怎样调理?” 傅天祺心中有些自责,毕竟主要责任在他,有时她也会推搡,最后都是被他硬生生撩起了火,最后两个人一起烧在床上。 事毕,他倒是爽了,可次数太过频繁,却是苦了她的身子。 他很愧疚当初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并且在御医说这些话之前,他居然还一直以为自己的程度“也不算很过分”。 御医给晏兰开了方子,嘱咐要按时上药,并且一个月之内不能有任何房事行为。调理过来以后,也不能再如此任性地“夜夜笙歌”了,两到三日一次为佳,三日内最好不要超过两次。 说到这里,御医本来想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皇上雨露均沾,不要只独宠皇后娘娘一人。可是话刚到嘴边,傅天祺却像是看出了他想说什么一样,一双冷眸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一句。 接下来一个月,傅天祺都没有再碰过晏兰。 刚开始,他原本想这一个月回自己的寝宫睡,毕竟佳人在怀却不能碰,这着实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 可晏兰却不干了,聪慧如她,又怎会猜不到御医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是什么。 所以她坚决要他晚上睡在自己身边,生怕哪个晚上他一个不小心,被哪个后妃甚至是宫女爬了床。 好吧,后妃目前为止就一个。 一个她也担心! 更何况,她与沈蕊身形相似,而他将沈蕊错认成她,之前是有过先例的。 所以傅天祺便继续留宿在凤栖殿,这一个月他实在过得煎熬。 眼不见尚能心为净,更何况他本是自控力很强的人。可是――当朝思暮想的佳人就躺在怀中,幽兰般诱人的体香充斥着他的脑海,一点一点挤压他的理智――这还如何能忍? 一天两天倒也罢了,一个月…… 唉,都怪自己当初不懂得节制。 就在几天之前,晏兰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便又私下宣了太医,经太医复诊,确认现在可以行房了,今晚才向他求欢reads();。 他已忍了太久,她也一样。 彼此尝过对方的好,便犹如上瘾一般,情.爱戒不掉。 他翻身而上,吻她的樱唇,“可算熬过了这一个月,朕发誓,以后都要好好待你……” 经历过之前的事,在晏兰身体恢复后的第一晚,他格外温柔,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动作轻缓,仿佛自己身下的是个易碎的瓷娃娃。晏兰回应他的热情,两个人沉浸在彼此的欢愉中,珍惜着这一刻的*时光。 其实,在她身体养好之前,她见他忍得辛苦,曾经想过用其他方式帮他解决。 之前在《素.女经》上有看到过,当时她羞红了脸,不敢再多瞧一眼,倒是他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眼底流露出一丝坏笑,“不错哦,以后可以试试。” 可是,她真的问他要不要,他却拒绝了。 他心疼她,所以不希望她为了取悦自己而去做那样的事。虽然两个人都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他却听说,那样做并不会让女人舒服,只是取悦了男人而已。 所以他最后还是握住她的小手,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了他的需求。 想到这里,他突然抱紧了她。 他突然觉得,其实那种事情上,两个人需要慢慢磨合。能让他尽兴的程度,她却承受不住。恰到好处能让她尽兴的程度,对他却是一种压抑。 好在,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 …… 十月中旬,傅天祺在批阅奏折时,德公公突然禀报道:“皇上,陈珏、苏璧两位护卫求见。” 傅天祺眸子一沉,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快到了。 “宣。” “是,皇上。” 不一会儿,陈珏和苏璧便走了进来,二人恭敬行礼:“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情况如何了?” “南郡大军已经抵达我南疆边境。”陈珏沉声道:“目前总兵力数量有五十万,与我军在数量上基本一致,但……” 傅天祺俊眉紧锁,他知道陈珏要说什么。 南郡不会一次出动所有兵力,从人数上,他们处在下风。 更何况,沈逸调.教出来的军队,他之前未曾交过手,只知这支军队和他训练的精兵一样,从第一次出战至今从无败绩。至于他们的作战路数,却没有任何线索。 这正是沈逸最高明的地方,就连陈珏苏璧都很难查到他的底细,仿佛他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过得平淡至极,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大事。 这样的人,的确配得上做他的对手。 原本,自己的确是处在下风的,甚至胜算微乎其微。 但,现在却有一个转折的机遇摆在他面前。这是老天赐给他的机遇。 “苏璧,你现在去趟梅花筑。”傅天祺吩咐道,“去找一趟沈蕊。” “属下遵命。” 第57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沈逸出兵那一日,是腊月二十二。 后一日,便是小年夜。 当消息从南郡传来时,晏兰正在修剪梅花的花枝。她闻言手一顿,簌簌花瓣抖落。 “皇上……皇上呢?” 晏兰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可微微颤抖的声线却已然出卖了她此刻的思绪。 “皇上说,这次他定要御驾亲征,亲自与南郡世子对阵。”清若不敢对晏兰有所隐瞒,便如实相告道:“皇上还说……六艺竞技那一次,他们还没有比完。” 晏兰咬着唇,未曾想过最后二人竟会已这样的方式,完成最后的比试。 “除了陈珏苏璧两位护卫以外,皇上还带了谁去么?” “是……”清若犹犹豫豫,才开口道:“是淑妃娘娘。” 他果然带了沈蕊去! 晏兰叹了一口气,“快,背马,我必须得去一趟!” 清若闻言吓得差点给她跪下:“皇后娘娘,请您三思啊!” 皇后若是出了什么事,皇上还不把她的脑袋给削掉! “娘娘,皇上是担心您才没有告诉您的,带淑妃过去,也未必就证明淑妃在皇上的心中比您更重要……”清若紧张得语无伦次,生怕晏兰一意孤行,万一出事她可担待不起啊! 晏兰一时无语,只好宽慰道:“我不是去争宠的,你放心。至于南郡……沈逸不会对我下手的,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娘娘,不可啊!” “不必再说,快给我备马!怎么,你是要违逆本宫?!” 晏兰柳眉竖起,一向温柔的眸子也冷了下去。 清若一愣,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温婉的皇后如此严肃。 “是……” 清若遵从命令给晏兰备好了马,心中默念此行千万不能出事,不然皇上绝不会放过她了reads();。 晏兰此时并没有太多心思去考虑清若,她必须阻止某些事情发生。 就在不久前,沈蕊曾找过她一次。 那天晚上,她对她说了很多事,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她静静地听着她讲,一句也未曾打断。 晏兰知道,从她选择背叛南郡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清若却不懂,晏兰对沈蕊,更多的是同情,而不是怨恨和争妒。 所以这一趟,晏兰必须要去。 ……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 沈逸出兵的地点,是一座很秀丽的边城,清州。 就是那个晏兰心中的江南水乡,也是她参与诗会、与傅天祺第一次产生交集的清州。 在他出动兵力之前,沈逸自己一个人先来到了这里,默默在桥头独自站了很久。 而他身后的几十万精兵,没有他的号令,便纹丝不动,所有人都宛如空气一般沉寂,默默等待着这一场剧烈的爆发。 走过这道桥,他看见一间茶馆,很别致的门面,客人不多,却清闲自在。 老板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老板娘与老板年纪相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带给她沉淀的幸福。 他们很恩爱。 沈逸站在桥头望着他们,老板见是一位年轻俊逸的白衣公子,对他憨厚地微笑了一下,似乎在说:“公子,要不要进来喝一杯茶?” 沈逸回以微笑,俊秀的面容更显几分柔和之色。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可惜了。 可惜,就是这样一对恩爱的夫妻,一间雅致的茶馆―― 很快,就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傅天祺并没有让沈逸等太久。 沈逸到清州不久后,傅天祺便带领着军队赶到了这里。看到沈逸,傅天祺翻身下马,往桥头走去。 沈逸微笑看着他。 “南郡世子,别来无恙。” “贵国新君登基,不知南郡送上的贺礼您是否还满意。” “满意,满意极了。”傅天祺冷冷望着他,“看来世子还觉得不够,今日又送来一重好礼。” 沈逸垂眸浅笑,这个男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极其优雅的风度,哪怕是做着最卑鄙无耻的事情,都好像在行君子之道一般。 “希望……您会喜欢南郡的‘礼物’。” 傅天祺不答,一双冷眸紧盯着他。 二人间气氛渐冷,就在这时,陈珏突然匆匆跑来:“皇上……” 陈珏在傅天祺耳边说了什么,傅天祺眉头一皱,“她也来了?” 沈逸猜想,傅天祺口中的“她”,也许是晏兰reads();。 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女子。 他见过她的。 曾经有一次,她出现在了他的梦中。穿着水绿色的裙衫,柔软的肢体像阳春三月的柳条。 梦里,二人缠绵后的气息留在枕边。可是一睁眼,一切却都消失不见。 他差一点奔溃,寻着她的残影,却只剩下一片孤寂。 不过……终于,他又找到了她。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了。永不。 在沈逸下令出兵前的最后一刻,傅天祺突然对他说:“世子,不知还记不记得射御比试那一次,世子一箭射中靶心,箭矢只入三寸而不落。” 沈逸点头,“自然,那是我射出的一箭。” “那时我们曾争论过,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时候,究竟该一箭穿心,还是一箭射其胸口,却能无损其性命。”傅天祺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铠甲。 沈逸的眸子愈发深沉。 “现在,朕就给你一次机会。”傅天祺此刻已无任何装备可以保护自己,他站在沈逸面前,“朕现在就让你一箭射向我的心口,你敢不敢?” 沈逸的浅褐色瞳孔彻底化为一片冰冷的漆黑。 “傅天祺,你敢让我射一箭?” 在沈逸看来,他在挑衅他。 “一箭。” 傅天祺指着自己的胸口,“世子曾说,战场上这样不伤人性命的一箭,也许,能够救你自己一命。那么现在,这个机会就在这里,你会按照你所言那般,一箭只入三寸,还是会一箭射穿朕的心脏?” 沈逸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杀了他,晏兰就是你的。” 可同时,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这是他让你的一箭,本来你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可你若是趁着这一箭杀了他,便是胜之不武!” 沈逸抬眸,琥珀色的眸子重新焕发起光彩。 搭弓,引箭。 傅天祺的眸子毫无波澜。 他的眼底并无丝毫畏惧之色。 箭在弦上,沈逸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一箭飞出,射向傅天祺的心口。 在沈逸身后,所有南郡士兵屏息凝视,他们谁也不知道,世子这一箭,究竟用了多大力道,究竟是一箭将他解决,还是放弃这个杀他的机会,按照计划将他的军队彻底消灭?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答案。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抹娇小的身影冲了出来,挡在了傅天祺身前。 “噗――” 那一箭正中她的心口! 那是…… 所有南郡将士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reads();! 那是公主! 为傅天祺挡下那一箭的人,是沈蕊。 沈蕊脸色苍白,对着沈逸,突然笑了。 “哥哥,我说过……你……若是一箭射他,我便……为他挡下……这一箭……你若下毒害他……我便……为他饮下毒酒……” 沈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她要倒地的瞬间,却被一抹修长的身影及时扶住。 那人却不是傅天祺,而是月如烟。 月如烟抱起沈蕊,目光看向傅天祺,“沈姑娘交给我。” 说罢,便已抱着她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花念娇。 “小雪……你为什么这么傻……” …… 三个月前,沈蕊对傅天祺说,皇上,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傅天祺不懂,她为何要背叛沈逸。 沈蕊笑了,“因为,一个对我没有半分感情,眼里心里都永远看不到我的男人……”说到这里,她明明想扬起唇角,却流出了眼泪。 她说:“这样的男人,我不想再爱了。” 七年,她爱了沈逸整整七年。如今,她再也爱不动了。 …… 花念娇出生那一天,隔壁家的孩子也出生了。可是那个孩子命苦,还没满月,父母就去世了。花复宅心仁厚,收留了那个女婴,便也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养大。 他曾经请人给这两个孩子取名,那人看了一眼花念娇,便说出了四个字:“人比花娇。” 再看了另一个,又是四个字:“似花非雪。” 后来,这两个女孩子,便一个取名为花念娇,另一个取名为花非雪。 长大后,这两个名字似乎就预示着两个人的宿命。 十岁那年,花家家道中落,两个孩子都被卖到了异乡。花念娇的命运好些,她被人卖到了京城,辗转之下到了月府,做了月太医府中的一个小丫鬟,遇到了月如烟。 自那以后,无论风雨,有他护着。 可是花非雪却远远没有那么好的命运。就像那人说的一样,似花非雪――花瓣零落、雪花飘洒,美则美矣,可终究无法安定,像空中漂浮的蒲公英,飘啊飘啊,却永远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冬天,飞雪夹杂着落花,她一路颠沛流离,最终流落到了南郡。 是那个眉眼俊秀的白衣少年,给了她一个家。 他对她伸出手,她却有些警戒地避开。 他勾唇浅浅一笑,宛如冬日里最美的暖阳,将她的整个世界照亮。 他对她说:“我是南郡的世子,沈逸。” 第58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飞雪落花飘尽,自那以后,花非雪从此不再是花非雪,而是成为了沈蕊。 那一年,沈逸十六,而她刚满十一岁。他只大她五岁,可那时的他身为少年,所以她在他心中仍旧只是个孩子。 他笑起来很温柔,虽然温柔的表面下只有凉薄和寡淡。 他将她带回南郡王府,亲自给她挑了一匹布料,特意找人专门为她量身定制,做了一件衣服。那是她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上等的料子穿在身上果然是不同的,连南郡王府的下人们都说,当初世子将这个小丫头捡回来的时候瞧她灰头土脸的,却不想竟是个小美人。 那是一件桃粉色的衣服。后来,南郡王府里所有的下人都知道郡主最爱粉色,却没有知道这是为什么。 甚至在最开始,就连她自己都不知是为了什么。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在这个仍旧被称作“孩子”的年纪里,她只能感觉到内心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冲破泥土即将开花的小嫩芽,却不知会结出何种果实。 她不适应南郡王府的曲折回廊,他便牵着她的手,走过每一个庭院;她对桃花的花粉过敏,他便下令一夜之间砍掉了府中所有的桃树,而改种了她喜欢的梅花。 自那以后,夏日里桃花纷飞的景象再也没有出现过,取而代之的,则是冬日里寒梅盛放的样子。 一瓣深红悠悠落下,落在她的发丝间,他眉眼含笑,轻轻抬起手,温柔地为她拂去。 这些,都是他给她的,哥哥的宠爱。 改变,大概发生在她十三岁那年,豆蔻初开,年华初绽的年纪。 她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长到十三岁,美貌已经掩不住了,在整个南郡都已闻名。慕名而来的王孙公子不少,却都被沈逸以“小蕊年纪尚小,不许你们打她主意”这般看似玩笑的口吻回绝。每一次沈逸说着这样的话拒绝那些人的时候,她心里总会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甜,却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吃了蜜糖一般。 她不喜欢那些所谓的王孙贵胄,都是些与她年龄相仿,或者是比她稍大几岁的少年。他们中的一些虽也俊逸不凡,可在她眼里,谁也比不上哥哥。 哥哥才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呢。 她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不知不觉,竟羞红了脸。 真正让她心底这些懵懂情愫发生转变的,是她误入青花楼那一天。 那一天,是沈逸的十八岁生辰reads();。 她特意亲手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糕点,和后厨学了好久的,只等他生辰这一天亲手送给他。可是一直等到晚上,他竟还没有回府。 平时他都不会这么晚的。 她有些焦急,连忙问府中的下人,哥哥去哪里了。 下人也未曾多想,便直言道:“世子受太子邀请,去了青花楼,可能今晚不会回府了。” 那时,她还不懂,下人口中的“青花楼”究竟是什么样一个地方。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去了那里,今晚就不回府了呢? 既然他不回来,那她就去找他好了。 说着便拎起了食盒,径自往外走。丫鬟吓了一跳,一听她是要去青花楼,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郡主……那地方……”丫鬟脸颊羞红,“那地方可不是姑娘家去的。” 她问:“为什么不能去?” 丫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说:“今天是哥哥生辰,我要把我做的糕点给他送过去,大不了我给他送过去再回来。” 听她这么说,下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眼见拦也拦不住,便只好叫一个侍卫陪着她一起,并且将她假扮成了少年。 她被扮成一个少年,微微隆起的胸脯被束起来,变得平平的。二人一起到了青花楼,她看了一眼,便有些气,觉得丫鬟在骗她。 不是说姑娘家不能去这种地方?怎么她在这里看到了好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呢? 她提着食盒,想去找他,却不知他在哪里。 那侍卫身材高大,又气度不凡,和长相虽美却身量不足的她相比,很显然更受这里的姑娘们欢迎。不一会儿,侍卫就被一波一波的姑娘给缠上了。她觉得好笑,居然也不帮他解围,反而趁着这个机会偷偷自己溜到了别处。 青花楼那么大,等侍卫终于从温香软玉中“解脱”出来时,郡主早已不知所踪。 而这时,她已经来到了二楼。 二楼比一楼清静些,似乎是达官贵人的雅间。她沿着回廊一直走着,心想,哥哥究竟在哪一间呢? 走到靠里的一间时,她看见门是虚掩的,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里面似乎隐约有声音传来,她便悄悄走近,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往里面看。 原本,她只是想看,他在不在这里。 可是,就是这一瞥,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那是十三岁的她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情爱,以一个旁观者,不,是偷窥者的身份,站在一扇虚掩的门后。 她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床上,而一个女子坐在他身上,下身在他腿上来回动,时而发出令人脸红的娇吟。男人伸手搂住她的腰,顺势扒下了她的上衣,于是她雪白的玉背便暴露在了她眼前。 她不知是吓到了还是震慑到了,竟一时忘记了移动步子,甚至大脑都已空白一片,只有眼前的一片活色生香的画面。很快,两个人换了姿势,更加不堪入目,女人的叫声也愈发淫.荡。她像是终于惊醒了一般,这才匆匆跑开,离开了那扇门,在拐角处大口地喘着气。 原来……这竟是一个……男人和女人做这种事的地方么? 她蹲在地上,难以自控,竟低声哭了出来reads();。 因为她突然想,难道哥哥,现在也是在和另一个女人做这种事么?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个画面,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就和刚刚那个女人一样,脸上带着娇羞的潮红,身上不着寸缕,而哥哥压在她身上,像刚刚那个男人一样,俯身亲吻她。她的腿环住他的腰,两个人一起颤抖,不堪入耳的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她觉得她要疯了。 “郡主!” 就在这时,侍卫终于找到了她。 “郡主,原来您在这里。”侍卫走过来,“我刚刚问了老鸨,世子在三楼,郡主,您是要去找世……郡主?” 话还未说完,他才发现眼前的少女竟然在低声哭泣。 “没事,刚刚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她努力掩饰自己的慌乱,擦了擦眼睛,“走吧,我们去找哥哥。” 他们上了三楼,这里的环境比二楼更好,很显然这一层里的客人更尊贵几分。在最里面的厢房,侍卫轻轻敲了房门。 “谁?” 有些不悦的声音。她听了出来,这是太子的声音。 “是郡主,来找世子的。” 很快,房门便打开了,她听见房间内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世子,听说你妹妹是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想不到今日终于有机会一见了!” “世子,你这妹妹可真是黏你啊,居然都追到青楼来了,这以后你要是纳了世子妃可怎么办呐,哈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她觉得有些窘迫,也有些恼羞成怒。 都是些低俗的人,虽然家室优渥,有的人也算是仪表堂堂,却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罢了! 可是所有的不愉快,却都在她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瞬间消失不见。 在哄笑的众人当中,他一身白衣,宛如遗世独立的仙人,不染丝毫纤尘。他坐的是主位,最靠里的位置,侧面就是一扇轩窗。轩窗开着,柔和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他俊逸的面庞上,更显他容颜清冷如玉。看见她,他轻轻勾起唇角,眼底含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那是多么美好的男子啊,那是她的哥哥。 “小蕊,过来。” 他轻轻唤她的名字。老天,他的声音怎么也可以这么好听,就像潺潺的流水,低沉,清冽。 她听话地走过去,手里还提着那个与场景并不相配的食盒。周围响起一片啧啧的惊叹声,无非是在赞美她的容貌,甚至有些已经直接看直了眼睛,不敢相信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姑娘竟然就已美得如此惊为天人。 可是这些她都看不见。 在那一片嘈杂声中,她只能看见他。 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能够问道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掺杂着淡淡的酒香。 可是很快,她又在这丝酒香中,捕捉到了隐隐的脂粉香。 属于女人的脂粉香,让她的心又是没来由地一沉。 第59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她讨厌他身上的脂粉香。 难道,他刚刚也是温香软玉在怀,左右拥抱着一个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任她们勾着他的脖子,躺在他怀里卖弄风情么? 不知不觉,俏丽的小脸竟沉了下来。 他却淡淡笑了,柔和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 “给我的?” “是,世子,郡主听说您今晚不回府了,特意来这里给您送来。” 她还没开口,怎么那侍卫却先多嘴了呢。 众人听闻此言,更起哄了:“世子,你倒真有一个在乎你的好妹妹!” 沈逸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接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那一刻她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脸颊早已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只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仿佛要跳出了胸腔。她已经十三岁,不再是那个小孩子了,当她坐在他身上时,与他身体相触的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反应,却只是稍纵即逝,因为扑面而来的脂粉香再一次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小声在他耳边说:“哥哥,你身上有女人的香味。” 那语气,竟像是有几分埋怨似的。 她的声音并不大,以为只有他能够听见,可是却被坐在他旁边的太子听到了。 太子戏谑道:“你哥哥可是真君子,刚刚不知多少姑娘争先恐后投怀送抱,却都败下阵来,却不想……”说道这里,太子像是意有所指般―― “却不想,原来世子怀中的位置,竟是给他的小美人留的!”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附和地大笑起来。 太子不过只是一句玩笑之言,在众人眼里,这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罢了。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心中再清楚不过―― 他们明明不是亲兄妹啊。 她羞得不敢抬头,小心翼翼抬眼瞟了一眼他,却看见他正含着笑静静看着自己,琥珀色的瞳孔里只有如水般的温柔。 就在那一刻,那棵破土而出的小芽,终于开了花reads();。 十四岁那年,她对他认知发生变化的第二个转折点,是在一个雨夜。 那一次,是她亲眼看见沈逸杀人。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哥哥是一位翩翩君子,温柔而且心善。 可,那晚之后,她才看见他隐藏在那双温柔眸子下的凌厉锋芒。 危险的,也是致命的。 她坐在轩窗前,看着房檐上缓缓流淌而下的雨水,一滴一滴落下,宛如断了线的水晶珠子。夏日的午后有些闷热,她趴在窗边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丫鬟轻轻将她摇醒。 “郡主,外面有人……说找您……” 有人找?会是谁呢? 她匆匆走出去,却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趴在府前的台阶上。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眼神,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 有些恨意,有些无奈,还有些乞求。 在她的一生中,她从来未曾见过一个人的眼神竟能够如此复杂,仿佛那双眼中所包含的感情,不是一个人的,而是许许多多人感情的叠加。 “郡主……救我……” 说完这句话,男人便昏死了过去。 她叫下人将他抬进府中,又派人帮他包扎好伤口。洗去了一身的血腥之后,男人的真实容颜才依稀辨认出来。 那是一个大概三十出头的男人,眉眼坚毅,虽算不上俊美,但也有几分男子汉气概,应该会是很多姑娘心中盖世英雄的形象吧。 可是这样一个人,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重伤成这样? 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会让她来救他呢? 他们明明不相识的。 直到男人醒来,他和她讲了一些事情,她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是哥哥的手下,但因为一件事,而被当成了叛徒,所以才会被追杀。 当她听到“叛徒”这两个字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皱了眉头,直言道:“你背叛了我哥哥,所以你是坏人,竟然还妄想让本郡主来救你,凭什么?” 边说着边柳眉竖起,像个小大人似的和他理论。 不想他却说:“你以为你哥哥是好人么?” 她愣住,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慌,也有些恼怒:“你胡说什么,我哥哥当然是好人!放眼整个南郡,若我哥哥自认小人,那么这南郡就没有君子了!” 那男人却冷笑而不答。 她顿时有些气,既然他是哥哥要追杀的人,那么他凭什么笃定自己能够救他呢?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一般,“郡主,我知道你姐姐的下落。” 她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你……” “花念娇,我知道她在哪里。她也一直在找你,可是……”说到这里,男人又一次露出了刚刚冷笑时的神情:“可是世子――你的好哥哥,封锁了有关你的所有消息,所以你姐姐一直找不到你,你们姐妹两个一直无法团聚reads();。” 她不敢相信他说的:“你骗人!哥哥怎么会……” 怎么会……明知她思念姐姐,却还故意……故意让她找不到她呢?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说的是事实。”男人的眼神很坚定,“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一定能帮你找到你姐姐,并且平安把你送到你姐姐那里去。” “你……” 她还不等回答,却听见门外响起了丫鬟的声音;“世子回来了!”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沈逸明明去了外地,按照计划他要三日后才能回京的,怎会现在就回了府? 她也懵了,而就在这时,沈逸已经抬步进来,而男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打破了茶杯,将碎片的尖角抵在她的雪颈上。 “啊!” 她发出了一声尖叫,意识到了男人想利用她来威胁哥哥。 沈逸的浅褐色眸子沉了下去,变得漆黑一片。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哥哥露出这样的神情,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正在望着自己的猎物。 第二次是在晏兰嫁给凌王的时候――在很多年以后。 她有些害怕,第一次发现自己与死亡的距离竟这么近。 “我数到三,放开小蕊。”沈逸一步步上前,“否则,我会叫你死得很难看。” “横竖都是一死,能拉上郡主陪葬,我也值了!” 沈逸继续上前,男人将她掐得更紧,“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杀死她!” 她想呼救,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 “三。” “别过来!” “二。” 男人的冷汗流下,滴落在她的脸庞上。 “一。” “我不信,难道你敢拿你妹妹的生命冒险?!” 就在这时,他突然轻轻摆手。 几乎只在一个瞬息之间,一支短箭刺来,她的耳边响起了男人的嚎叫声。 “啊!!!” 男人的手被射中了,瓷片掉落在地,她终于从禁锢中得以解脱。 “小蕊!” 沈逸一个箭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她扶住,紧紧拥在怀里。 “小蕊,有没有事?” “我……没事。”她的笑容有些苍白,可是他的怀抱令她安心。 就像十岁那年,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她被冻得瑟瑟发抖,是他给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从此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的温度。 他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 一边温柔地安抚着她,另一边,他深沉的眸子正对着地上的男人reads();。 男人的手受了伤,可是却并未伤及要害。死也死不成,逃也逃不走。 这大概是最惨的一种情况了,就这样落在沈逸手中。 “你敢拿小蕊威胁我。”沈逸走上前,“我刚刚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想给自己留条全尸。” 她埋首在他胸口,听他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着这般残忍狠毒的话,身子顿时一僵。 他感觉到了她,于是又放轻了声音,“没事,小蕊。” 可是刚说完这句话,她便听到了身体被刺破的声音,和那男人痛苦的哀嚎声。 她下意识地哆嗦,想转身去看那男人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却收拢了手臂,将她揽在怀里,“小蕊,不要看。” 那声音温柔得就像情人在耳边的呢喃,可是刚刚,他却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 她还在颤抖。 她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很浓郁的血腥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男人对她说的―― “你以为你哥哥是好人么?” 也许,他真的不是。 可是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也许,都已经是和这男人一样的下场了。 那一年她十四岁。她知道了原来哥哥不是她想象那般的,温文尔雅的君子。 他狠毒起来的时候,可以比任何人都狠,就像地狱里的阿修罗。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依旧是她记忆里那个将她从风雪中带回去的少年,白衣皎洁,容颜如玉,会温柔地护着她,也会对那些对她有想法的王孙公子说:“小蕊还小,你们可不许打她的主意。”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了他世界里的寒冷与黑暗,可是她依然迷恋他所为她带来的一切温暖,能将她整个世界照亮的温暖。 而那些有关黑暗的事,她便都视而不见了。 十五岁,及笄的那个夜晚,是她成为女人的那一夜,也是他们之间关系彻彻底底转变的时刻。 十岁那年,他曾为她挑了一件粉色裙子,笑着说,小蕊穿着粉色最好看。自那以后,她便一直穿粉色,只是因为他喜欢。 但其实,她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 是柳枝一样的绿,让她想起春天的嫩芽,和春日里焕发着生机和希望的小草。 十五岁生辰,她拿起自己前些日子去布庄做好的绿色裙子,欢喜地将它穿在身上。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十五岁的少女,容颜愈发美艳动人,婀娜的身段开始逐渐发育出了姑娘应有的样子,胸前的丰盈再也无法被束胸掩盖。 不知道哥哥会喜欢么?她最喜欢的绿色,哥哥也会喜欢么? 他一直都喜欢看她穿粉色的裙子呢。 她换好了衣服之后等啊等,来自各种王孙公子的贺礼倒是收了不少,可是哥哥怎么一直没有回来? 那天晚上她等到很晚,一直等到了深夜。 第60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寒风呼啸,月如烟抱着沈蕊离开,转眼消失不见。 “啪――” 傅天祺对面,沈逸的弓箭坠落在地上。 “小蕊……” 她说过,如果他给他下毒,她便替他饮下毒酒;他若一箭射向他,那么她便为他挡下这一箭。 原来……是真的。 沈逸垂下眸子,漂亮的睫毛轻颤,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来,她竟这么爱他么? 当沈蕊被傅天祺纳为妃的消息传到南郡时,沈逸听罢,面无表情。 他的手下徐琰揣摩着,这对世子而言,究竟应该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郡主得到傅天祺的宠爱,不就意味着晏兰失宠?同时不也就意味着世子有了机会? 可是另一方面,郡主这么做,便是背叛了世子,那么很多与南郡有关的事情,如果郡主都悉数告知傅天祺,会让世子处在不利地位。 徐琰默默等待沈逸的抉择,却只听他问了一句―― “傅天祺就那么好么?” 徐琰一时愣住,未曾料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可是还不待他说什么,沈逸却又先开了口:“罢了,什么都不必说,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仿佛本来也未曾期待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似乎刚刚的问题,只是他在自己问自己。 “是!” …… 站在桥的另一侧,傅天祺眉头轻皱,看向沈逸。 沈逸缓缓抬眸,琥珀色的瞳孔里漆黑一片。 “皇上,刚刚月公子让我跟您说……” 就在这时,苏璧匆匆赶来,在傅天祺耳边说了什么。 傅天祺眸子一沉,接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沈逸身上。 “淑妃……去了。” 沈逸的眸子一紧,接着,竟突然笑了起来,“傅天祺,你骗人也要有些技术,你我心知肚明,我刚刚的一箭,根本不会伤人性命reads();!” “淑妃……不久前感染了风寒,身体极为虚弱。”傅天祺攥紧拳,“她的身体本就虚弱,你一箭若是射在我身上,也许不痛不痒,可是她……” “不,你在说谎。”沈逸依旧保持着从容和淡定,可是傅天祺却看到,他的手分明在颤抖。 三个月前,沈蕊来找他的时候,她说,她可以帮他。 “在我哥哥出兵之前,你让他射你一箭。他的一箭不会置人于死地,就像上次射御比试那样,不会伤及性命。他若不射,那便罢了,而他若是射了这一箭,我……”说到这里,她咬唇,“我会为你挡下。” 傅天祺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沈蕊苦笑,“你不必知晓。” 她曾对他说过的,如果他的箭射向傅天祺,她会为他挡箭。 真到了这一天,他会因为顾及自己而放下手中的弓么? 她想,他不会。 毕竟他心爱的女人,是晏兰。所以他对傅天祺的恨,超越了对自己的心疼,不是么? 而他的骄傲与自负,又决定了他射来的这一箭一定不会伤人性命。他不会趁人之危,他用这一箭告诉他,他不是没有能力现在就射杀他,可是他要他亲眼看到自己是怎么败的。 “我哥哥是聪明人,我若为你挡下这一箭,他便知道我已经背叛了他,必然会将有关南郡军队的一切告知于你,所以,他不会再贸然出兵。”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逸。当他没有胜算的时候,他不会冒险。当他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又绝不会留情。 傅天祺思索片刻,分析着沈蕊所说的一切。从他和沈逸之前打过的交道来看,沈蕊所言的确属实。只是他难以想通,为何她要用这样的方式。 沈蕊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突然说:“皇上,如果他真的一箭射来,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你说。” “告诉他,我死了。” 傅天祺一怔。他没有想到,沈蕊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告诉他,我在这之前身染重病,身体虚弱,中了那一箭后,不治身亡。” 傅天祺心中还有一些疑虑,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我答应你。” 沈蕊想,就让那个深爱着哥哥的妹妹,那个南郡的郡主,永远死在那场争斗中吧。 …… 当月如烟抱着沈蕊回医馆时,花念娇跟在他们身后。沈蕊中了一箭,虽不致命,可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 她说不出话,其实心中却有千言万语想要说。 恍惚之中,她感觉到有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凉凉的,转瞬融化。不知不觉,这又是一个冬日了,七年前的冬日里沈逸将她带回了南郡王府,从此她成为了沈蕊;七年后,他亲手杀死了那个沈蕊,而自己,也终于永远离开了他。 似花非雪,似花非雪。 当年那四个字似乎早已注定了她的宿命,她如花瓣和落雪一样孤零地漂泊,却始终没有心的归处reads();。她曾以为有他的地方会是她的家,可是最后,他终究爱上了别人。 飞雪落尽,沈蕊死了。 在那一刻,那些荣华富贵都彻底离她而去,她终于又成为了花非雪,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儿。 不,她也并非一无所有。 至少,她还有姐姐。 “小雪,坚持住。”花念娇担忧地望着她,“小雪,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吵什么。”月如烟冷冷开口,对她的质疑有些不悦:“你不相信我?” 别说沈逸这一箭并未伤及她的要害,哪怕更严重的伤,他都能将她医治过来。 活死人肉白骨,月如烟的医术并非浪得虚名。毕竟,他的父亲可是前朝享誉盛名的月太医。 …… 桥的另一侧,沈逸陷入了沉默。 他依旧保持着君子般的风度,可是他眼底的慌乱已经无法掩饰。 他刚刚那一箭杀了小蕊?他竟然亲手杀死了小蕊?! “你们果然在这里!” 就在这里令人窒息的沉默间,晏兰的声音突然响起。 傅天祺回头一看,晏兰正迈着小碎步匆匆跑来,雪白的披风上绣着红梅点点。 她没有穿绿色裙子。 沈逸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她穿着白色披风,为何他不再有那种感觉? 杨柳般水绿色的裙衫下,包裹着那柔软的肢体,在他梦里萦绕的馨香气息…… 晏兰看了一眼傅天祺,又看了一眼沈逸。 “世子,收兵吧。” 晏兰突然对沈逸说。 傅天祺的目光也望向了沈逸,只见他的神色一片黯然。 “世子,郡主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再继续作孽下去么?” 傅天祺的话像是给沈逸又一次重击,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你胡说什么?我不相信小蕊死了!除非我亲眼看到她的尸体!不然,你以为我会信你?!” 这么多年来,沈逸一向沉着冷静,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君子般的优雅,极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世子。” 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是晏兰的开口。 “世子,郡主并没有死。”晏兰对着沈逸说道:“你想见她么?” 沈逸的瞳孔顿时缩如针尖,傅天祺闻言也是一怔。 他没有想到,晏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私下里曾经见过沈蕊? 晏兰回眸,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相信我reads();。” 对面,沈逸问道:“小蕊她……” “世子,你收手吧。趁一切还能挽回。” 她不想看到睿王的悲剧在沈逸身上重演,所以,她决定改变他们这一切。 那天晚上沈蕊去找她,给她讲了她和沈逸之间那些过往。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沈蕊深爱的人,是沈逸,而不是自己的夫君。之前她来劝说她的种种,也都是为了沈逸,而不是为了傅天祺。 她知道,沈蕊想借此机会,彻底在沈逸的世界里消失,让自己的爱情,一同埋葬在这个冬日里。月如烟医术卓绝,又擅于用药,让沈蕊做出死的假象,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让沈逸认定沈蕊已死,沈蕊再以花非雪的身份重新活下去,活在一个没有沈逸的世界里――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么? 晏兰下定决心,帮她一次。 沈蕊还有很多话,没有对沈逸说清楚。也许两个人,不该就这么错过。 她应该再给沈逸一次机会。或者说,再给她自己一次机会。 将感情放在心里,成为永远的秘密,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回味着那些甜蜜与苦涩,以为爱他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最终的结局便只有遗憾。 晏兰不想看再到这样的遗憾。所以,她自作主张,替沈蕊做了另一个决定。 沈逸的睫毛颤了颤,就像他的心一样,也在颤抖。 “退兵。” 身后的将士们收敛了锋芒。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可是所有人却也都清楚,刚刚郡主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世子的全盘计划。 这场仗,不会打起来了。 傅天祺身后,陈珏和苏璧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底却悄然松了一口气。 …… “结束了。” 晚上,傅天祺躺在床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在他身侧,晏兰轻轻按压他的太阳穴,为他缓解一下疲劳。 “今天为什么突然告诉沈逸,沈蕊没有死?” 晏兰的动作稍微停顿,接着便继续道:“因为我也是女人啊。” “嗯?” “你不懂。” 晏兰没有与傅天祺继续这个话题,为他按摩了一会儿,便躺在了他身边,突然说:“谢谢你。” 他将她搂过来,“谢我什么?” 晏兰却笑而不答,只是侧过头,默默亲吻了他的脸颊。 “又勾引我。” “没有,我很真诚。” “说什么都没用了。”他边说着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之前因为南郡的事他一直有些冷落她,如今南郡之事终于解决,她也该被他“解决”一下了。 “……” 第61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昌平二年,春。 春日里柳絮纷飞,一缕缕飘进窗来,卷起午后最为慵懒的时刻。 床上,交叠的身躯纠缠在一起。 晏兰从傅天祺的怀中探出头来,大口地喘息着。 昨夜他批阅奏折直到深夜,今日一早便直接上朝,未曾再回凤栖殿。下了朝,他连午膳都来不及享用,便先来了她这里。 自傅天祺登基直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但二人却一直维持着新婚燕尔般的状态,如胶似漆,仿佛怎么腻都腻不够似的。 此外,他身为皇帝,却不开后宫,自淑妃“死”后便独宠皇后一人,这件事曾引起朝堂议论。绝大部分人从大局考虑,认为他这样做不妥,毕竟后妃肩负着为皇帝开枝散叶的任务,为了培育更多更优质的子嗣,广纳后宫对于皇帝和社稷来说都是很有必要的。 结果……凡是向傅天祺提出此谏言的,都差一点被发配边疆。 后来,大家便不敢再言,几个家中有女初长成、渴望成为皇亲国戚的大臣也都各自收了心,不敢再有任何肖想。 对于晏兰而言,这件事似乎是个“甜蜜的负担”。 她希望他此生只宠她一人,这是自然;但另一方面,自己身为皇后,也是他后宫中的唯一一位后妃,开枝散叶的任务便由她一个人来承担了reads();。这造成的结果就是,他越来越能折腾自己,还美其名曰―― 为了苍生和社稷,为了培育下一代皇子,为了朝中的稳定与和谐。 简直不要脸。 就比如今日,他下了早朝,二话不说就来了凤栖殿,挥退了宫女太监,直接进入正题。 当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懵懵的就被他按到了床上,等她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他按着脱衣服,想挣扎已经晚了。 结束之后她趴在他胸膛上,气喘吁吁,“你又欺负我。” 他搂住她轻笑,“看见你,便控制不住。” 以前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看见她便想吻她;现在她终于嫁给他了,他看见她便想睡她。 仿佛想将她揉碎在自己的心口,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昏君。” “说什么?” “没什么。” “……” “对了,苏璧侍卫的事……” 提及苏璧,傅天祺原本在她脊背上抚摸的手忽然一顿。 他没有说话,只微微叹息了一声。 “其实,他对你一片忠心,你应该知道。” “嗯。” “那你……处置他了?” “嗯。” 晏兰翻过身,“你将他赶走了?” “没有。” 傅天祺握住她的手,“我让他去照顾她了。” 晏兰闻言,不禁浅笑。 他就是这样,表面上很冷漠,内心的感情却很热忱。他对自己的部下用人不疑,视陈珏苏璧二人都如手足一般。 一个月前。 苏璧跪在殿内,垂着头,傅天祺负手而立,眼底有隐忍的愤怒与失望。 与南郡有关的所有事,都是苏璧负责调查的。他已经查到了沈蕊与沈逸并非亲兄妹,甚至知道了沈蕊对沈逸心存爱慕,却在向他汇报时将此事隐去,没有言明。 也许这算不上背叛,可是傅天祺依旧很恼怒。 他知道,苏璧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沈蕊。 陈珏苏璧跟了他这么多年,二人的每一个神态甚至是细微的表情,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 苏璧对沈蕊的暗恋,傅天祺看在眼里。只是他从来不说,并且依然将南郡的任务交给他。但是很显然,这一次,苏璧让他失望了。 苏璧一直跪着,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傅天祺也沉默不言,最后,是站立在一边的陈珏打破了沉默。 陈珏跪在苏璧身边:“皇上,如果您要惩罚他,请连同属下一起reads();。” 苏璧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只看见陈珏眼底的坚定神情。 “你疯了?不必为我……” “与你无关,你还是管好你自己。” 陈珏的话有些冷硬,可是苏璧的心头却是一热。 二人一起执行任务多年,也多次死里逃生。他们谁都欠过对方的命,也谁都救过对方的命。 说他们是生死搭档,并不为过。 “够了。” 傅天祺冷冷开口:“朕有说过要惩罚苏璧?” 二人皆垂眸不语。 “苏璧,你知情不报,是欺君之罪。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 “朕就罚你……去照顾沈蕊,直到她身体好了为止。” 此言一出,跪着的二人皆是一愣。 他这么说……便是不追究了? “谢……皇上。” “好了,你们下去吧。” “是,皇上。” 出了宫门以后,陈珏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其实……” “你不必说。”苏璧的声音有些哽咽,“我都知道。” “嗯。” “还有。”苏璧突然又抬起头,“谢谢。”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陈珏露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肉麻。” 苏璧笑了。他平时极少笑,不过这一次,他笑得很阳光。 出了宫,他直奔医馆而去。 沈蕊的箭伤已经无大碍,只是她的身体很虚弱,这些日子都是花念娇在照顾她。 她暂且住在花念娇和月如烟的花月小筑,院落虽不算大,可是也算精致,几间屋子,半亩池塘,夏日池边赏荷,冬日凉亭观雪,别有一番情趣与自在。 她其实……很羡慕他们。 花念娇与月如烟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也许,是她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的吧。 就在这时,苏璧来了。 “郡主……不,非雪姑娘,我……” 刚刚他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了“郡主”二字。他知道,她现在想避开这个身份。 “叫我小雪就好。” 沈蕊对苏璧笑了笑,虽然她的笑容很苍白,可是在他眼里,却依然美如仙子。 …… 凤栖殿内,清若正在给晏兰梳头。 今日清若不知怎么了,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好几次发髻都没有编好,又重新拆了再编,比平时多耽误了不少时间reads();。 “怎么回事?” 晏兰一回头,只见清若的小脸红扑扑的,似乎很是激动的样子。 “对不起,皇后娘娘,奴婢……” “算了没事。”晏兰并不打算追究她,只是很好奇,她到底今日为何如此反常。“怎么了?有什么事,说来给本宫听听?” “皇后娘娘,皇上赦免苏璧哥哥了哦!”清若的脸上飘过一丝可疑的红晕,“苏璧哥哥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之前她真的很担心,这一次苏璧惹恼了皇上,会遭到严重的处罚。不过皇上竟然网开一面,没有将他赶走也没有让他受任何皮肉之苦呢! 晏兰看着清若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多情却被无情恼,苏璧的一颗心都在沈蕊身上,却不知,清若这丫头早已对他情根深种。 在凌王府的时候,清若就偷偷喜欢苏璧,只是苏璧像个木头一样,眼里只有执行任务,却从来看不到她的心意。 感情的事,果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晏兰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暮春时节,天气凉爽。 闲来无事时,晏兰会邀请苏小妹来宫里坐坐,两个人赏赏花,喝杯茶,聊些女子间的闺房私语,排解一下晏兰在这深宫中的烦闷无聊。 这一日,苏小妹与晏兰在御花园喝茶。到了花开的季节,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可晏兰却注意到,苏小妹似乎情绪有些低落,连这一番大好春景似乎也没了观赏兴致。 晏兰问了苏小妹,才知苏承竟然出了事。 苏小妹告诉晏兰,前几日苏承和其他几个王孙公子一起游船,当时船上还有好多红胭楼的歌姬,一行人游船观景,原本气氛融洽,却不想船行到中间时突然有两位公子起了争执,苏承本是调解之人,却在两人的争执中不幸被推落了水中,至今还昏迷不醒。 晏兰闻言,只轻叹了一声,安慰了苏小妹几句。其实她并不恨苏承,毕竟他本性不坏,只是用情不专罢了,前世自己的死虽有他间接的原因,但他也并非始作俑者,更不曾料想事情会变成这样。 所以虽然不爱了,可她也不希望苏承出事,哪怕是出于人性角度。 “小妹,放心,苏承会没事的。” 苏小妹咬着唇点头,“但愿哥哥能挺过来。” 苏小妹走后,晏兰想到苏承这件事,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心中有些疑惑,总觉得苏承出事有些太过突然。 这一年多以来,她与傅天祺感情恩爱,所以从来未再想起过苏承,如今他突然一出事,倒是勾起了她的很多回忆――并非是感情上的,只是与苏承和前世相关的很多疑团,似乎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 可是她还有什么疑虑呢?睿王与彦王的政变已经被傅天祺镇压,南郡风波也已经过去,前世之事,恐怕已经悉数改变,而晏家的劫难,似乎也该止于此。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今日的所思所想是多么可笑。 这非但不是结束,而是恰恰相反―― 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第62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苏璧给沈蕊倒了一杯茶,“小雪……姑娘,喝茶。”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多年来他跟随着傅天祺,什么样的危险都经历过,大敌当前他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跳不乱,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紧张。 沈蕊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意。 “谢谢你的茶。”她接过茶杯,“也谢谢你,苏侍卫。” “叫我苏璧就好。”苏璧的目光很温柔,“或者你可以像清若一样,叫我苏璧哥哥。” 沈蕊莞尔,不过很快,她的笑意便慢慢褪去。 “苏璧,你是个好男人reads();。”沈蕊将茶杯放在桌上,“我配不上你。” 苏璧的眸子一紧,“小雪姑娘,我……” “我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苏璧听到“残花败柳”四个字,心底顿时凉了下来。 沈蕊被傅天祺封为淑妃,可是他很清楚,皇上从来未曾碰过她。 既然傅天祺没有碰过她,那么…… 那个男人,一定是沈逸。 “没关系。”苏璧垂着眸子,“我会等你。” 等你,重新接受我的那一天。 沈蕊苦笑,“你又何必……” “苏某,心甘情愿。” 他的眼神仿佛黑曜石般,明亮而坚定。 …… 自从上一次苏小妹对晏兰说了苏承的事情以后,晏兰的心里便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已经过去好几日了,落水昏迷,竟昏迷了这么久?她想过会不会是郎中的医术水平有限,不过后来苏小妹说,月公子也给苏承把了脉,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月如烟的原话是说,苏承的脉象有些奇怪。他不像是溺水而导致的昏迷,更像是在神游太虚,就是神智陷入了一个梦境一般的,自己在睡梦中不愿醒来。 晏兰总觉得事有蹊跷,却也不知哪里不对劲。 罢了,也许……又是自己想多了罢。 南郡的事解决之后,傅天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忙碌了,二人相处的时间渐渐多了些。期间她有向他提起过苏承的情况,他却冷哼一声:“怎么,你到现在还忘不了你的旧情人?” 晏兰一时无语,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到现在还惦记着自己从前与苏承青梅竹马,这都过去快三年了,居然还在吃苏承的醋。 时间一晃而过,三年了啊…… 还有几个月,晏兰就十八岁了。 寻常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非但早已嫁作人妇,甚至很多连孩子都生了不知几个了。 突然,很想要一个宝宝。 这个念头在晏兰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把她吓了一跳。 之前傅天祺曾多次旁敲侧击地向她提这件事,他身为皇帝,对子嗣的渴望比她要强烈得多。可即便如此,他却从来不曾强迫过她,也从来未曾专门让御医给她配制有关这方面的中药,只说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在这件事上,他虽身为一国之君,可却一直都听她的。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不知是暮春时节太过令人产生青春易逝之感,还是今日她就突然想通了年华易老光阴不再,竟突然有了强烈的,想为他生一个孩子的意愿。 想到这里不禁面上一热,这些话若是说与他听了,他怕是会很开心吧。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他为人父君时的样子……表面上不苟言笑,对自己的皇子严加要求,甚至他们如果谁犯了错还会严厉地惩罚他们――可私下里却又关心着他们每一个人的成长,只是从来不愿表露自己内心的感情reads();。 唇角不知不觉扬起,果然是个别扭的人呢。 “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什么?” 正想着他,当事人居然不知何时就站在她身后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天祺勾起唇角,“我来了好一阵了,见你……嗯,面部表情非常丰富,于是不忍打扰……”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晏兰的脸颊逐渐红了下去。 快十八岁的人了,却还是经常在无意间流露出一副少女般的娇羞姿态,可他却非但不反感,反而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晏兰的脸更红了,她要不要告诉他,她想给他……生一个小皇子? “嗯?” “我们……生一个小皇子好不好?” 晏兰小心翼翼地开口,脸早已红到了耳根。 说完这句,不敢看他。 那边却一直没有声音了。 傅天祺一直沉默。怎么,他难道不愿么? 静默了好一会儿,晏兰咬着唇,回过头,刚想问,却猝不及防被他堵住了唇。 “唔……” 霸道而缠绵的吻仿佛要将他吞噬。 “人家……要喘不过来气了……” 他放轻了动作,可是她依然能够感受到,他此时心底的欢愉和激动,这些都在他的吻中表达得淋漓尽致。 他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虽然之前一直说着顺其自然,可是他就只有这么一个皇后,也是唯一的妻子,二人成婚两年不到,她又一直对此态度消极,怀上的可能性其实也并不大。 更何况晏兰是不易受孕的体质,如果要增加她的受孕几率,便需要吃一些中药来调理,但是那药特别苦,而且对身体也不是没有副作用。所以之前她害怕要孩子的时候,他从来不曾强迫过她,也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这种渴望,生怕会给她带来压力和负担。 如今,她终于亲口对他说,想要一个孩子,他怎能不激动? 在御医为她调理之前,他已经先迫不及待想好好宠爱她了。 “别……外面还有宫女和太监呢……” 晏兰羞着脸,推搡着。 傅天祺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朕这就让他们都出去。” 说着便吩咐下去,所有人都退到了房门之外,还特意叫清若关上了门,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房门一关,白日宣淫的氛围又起来了。 门外的宫女太监也不敢走远,只好都一字排开站在门前守着,里面的声音隐约传出来,惹得几个姑娘都红了脸。 皇后娘娘平时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可每次被皇上“欺负”的时候,叫的声音都特别有“穿透力”,他们这些人站在外面,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久而久之居然也习惯了reads();。 …… 没过几日,御医便给晏兰开了药方,除了叫御医给她开增加受孕和滋补身体的药以外,傅天祺还吩咐御膳房专门给她做了很多甜品蜜饯,生怕她觉得药苦。 晏兰端着药碗,心中不禁一暖,若说他心中只有家国天下,可他的心思细腻却总是令她感动,虽然都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 正喝着药,就在这时,清若匆匆来报:“皇后娘娘,晏少夫人来找您,好像很急的样子!” “小妹?” 晏兰放下药碗,苏小妹来找她,还有急事? “让她进来。” “晏兰姐姐!”苏小妹一进来便拉住了晏兰的袖子,“晏兰姐姐,你去看看我哥哥吧,他……他好像疯了一样!” “苏承醒了?” “嗯,可是……”苏小妹咬着唇,几乎要流下泪来,“我哥哥醒了以后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但是他说他一定要见你!” “见我?”晏兰黛眉轻蹙,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承既然能表达出他想见她,想必他并没有疯,可是为何苏小妹却说他疯了? 那便只能说,苏承所说的一些东西,是苏家的其他人无法理解的。 他要见自己……难道,是因为他觉得只有自己能够理解? 不及细思,晏兰便跟着苏小妹来到了苏府。刚一进门,便听见苏老夫人的哭声。 “承儿啊……你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不!娘,我没疯,我说的都是真的!!!” “少爷,你不要激动!” “皇后娘娘驾到!” 晏兰到苏家便先看到这一场混乱的闹剧,苏承见她来了,突然湿了眼眶。 “兰儿……” “哥!要叫皇后娘娘!”苏小妹小声在他耳边纠正,毕竟现在晏兰的身份已经是皇后,而不是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晏家小姐了。 可是苏承却像是听不见苏小妹的话一样,他只是痴痴地望着晏兰,那眼神带着愧疚,带着思念,也带着很多复杂的心绪。 “兰儿,你还活着,太好了……” 晏兰的心底顿时一沉,苏承现在的这个状况,莫非…… “你们先回避一下,我有话单独想和你哥哥说。”晏兰对苏小妹说道。 “嗯。” 苏小妹和房间里的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了苏承和晏兰二人。 “苏承,你……” “兰儿,对不起。”苏承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好,这一世,你还活着……” 第63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还好,这一世,你还活着……” 苏承的话仿佛给了晏兰一记狠狠重击,听到这句话时,她几乎快要连站都站不稳。 “苏承,你……” “兰儿,对不起。” 晏兰还没有反应过来,苏承已经上前一步将她抱住,“我还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却没有想到,老天爷竟然又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弥补前世犯下的错误……” 她被他箍在怀中很难受,更何况现在以他们的身份,根本不适合有这样亲昵的动作。晏兰挣扎着推开他:“苏承……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苏承苦笑,“说出来,也许你不信……我,竟然重生了……除此之外,老天给我的另一个惊喜,便是你,兰儿……如果我说,前世你在三年前从聆风阁坠楼而死,你信么?不,我不会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还好,这一次,很多事情改变了……” 苏承这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晏兰不动声色,她已经可以确定苏承的确是重生了,但是她暂时不想让苏承知道她的秘密,于是便故作惊讶道:“这世间难道竟真有此奇事么?” “一开始我也不信!直到我醒来后确认这的的确确是一年前……我才能够接受,我竟真的重生在了一年前!”苏承越说越激动,“可是他们都不信我!他们以为我疯了!” “我信你。”晏兰安抚着他的情绪,因为她想从他口中得到有关前世的一些线索,“那……你说前世我在聆风阁坠楼而死?可为何我现在却活得好好的?当时我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承的表情似乎很痛苦,“兰儿,你真要知道这些么?” “难道你不好奇,为何你这次重生过来,很多事情却改变了么?你至少也应该查一下,究竟是哪个环节引发的改变。” 晏兰继续循循善诱,她知道苏承并非是有城府、心机深的人,只要她不表现都得过分明显,他不会怀疑什么。但她没想到的是,苏承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其他的我不管,兰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成为傅天祺的皇后?!” “苏承,你放手!” 晏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若非是她也曾经历过重生之事,恐怕连她也会和苏府的其他人一样,认为苏承一定是疯了。 “你傅天祺逼迫你的对不对?一定是他强迫了你!” 晏兰挣脱他的手,“苏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些什么!” 苏承双眼通红,近乎咆哮:“兰儿,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会杀了你的!前世在你死后……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将苏家和晏家满门抄斩!他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当晏兰听到“满门抄斩”这四字,她的大脑几乎在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傅天祺他竟然……才是前世灭掉苏家和晏家的幕后黑手?! 不,不会的! 这要让她怎么接受?!! 可是……可是苏承没有理由骗她!从他能够说出自己在聆风阁坠楼而死,晏兰可以确定,苏承一定是重生了,否则这一世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他不可能知晓这些事。 所以……苏承说的……是真的?! 难道,竟然真是傅天祺…… 不,她不敢再接着往下想reads();!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声音。 晏兰心底顿时一慌,“他来了!我相信你说的,但现在你必须得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千万不能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管苏承所言几分真假,也不管究竟是不是傅天祺害了苏家和晏家,她都需要进一步判断,而现在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兰儿……” 苏承还想说什么,这时傅天祺已经走到了门口,晏兰连忙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 “怎么回事?” 未及转身,晏兰已经听到身后响起低沉的声音。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晏兰在苏承之后也行了个礼,她低着头,以掩饰自己心底的慌乱。 “嗯。” 只有一个字,并无其他,看来他暂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似乎注意力都放在了苏承身上。 “苏公子病情如何了?” “回皇上,已经无碍,谢皇上关心。” 苏家其他人看到这一场面也是悄然松了一口气,看来苏承恢复了正常,之前他们都很怕苏承这一病痴傻了,断了苏家香火不说,万一冲撞了皇帝他们可担待不起。 “无事就好。”傅天祺语气淡淡,接着将目光转向晏兰,“不然,朕的皇后可要担心了,嗯?” 晏兰知道他又在吃醋,若是往日,他说这般话,她也便只是浅笑挪揄几句,可是自从刚刚苏承告诉她,前世竟是傅天祺下令将晏家和苏家满门抄斩,再听他这么说,竟一时感觉冷汗浸湿了全身。 “皇上……说什么呢……” 晏兰故作镇定,希望不要被他看出自己的反常。 未及细思,他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当真所有人的面牵起了她的手,在掌心中轻轻揉捏,在她耳边低声道:“竟背着朕偷偷来见你的老相好,回去朕再‘收拾’你。” 他的声音甚小,其他人无法听到,晏兰听着,也只好干笑了两声回应他。 “……” “见也见了,跟朕回宫。” “嗯。” “恭送皇上。” 苏承默默看着傅天祺牵着晏兰转身离去,拳头攥紧,嘴唇咬得发白。 “承儿?” 待傅天祺走后,苏稹宗走过来,“承儿,你没事了?” “孩儿没事,让父亲担心了。” 苏承望着苏稹宗,很多话只能往肚子里咽。晏兰说得没错,他不能打草惊蛇,重生的事,他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傅天祺,否则,恐怕只会更早地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reads();。 距离那一天,还有一年的时间。 一年,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 回到凤栖殿时,天色尚早。 傅天祺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完,便先回了宣承殿继续工作。他一听说晏兰去探望苏承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仿佛他若不去晏兰就要和苏承旧情复燃了似的。德公公看在眼里,心知皇上对皇后在意得紧,便也不曾说什么。 晏兰一个人在凤栖殿,挥退了所有宫女,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中。 “他会杀了你的!前世在你死后……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将苏家和晏家满门抄斩!他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苏承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响着,晏兰心乱如麻。 真的是傅天祺么?他为何要这么做?! 每一次与他温存的时候,他都是那么温柔地对待自己,他们的感情那么深厚……甚至之前父亲因薛小环之事而差点被推到风口浪尖,也是他出面将此事压了下去。 可是……为什么…… 苏承为什么会那么说? 晏兰从小与苏承一起长大,苏承的性子她很了解,他绝不是工于心计的人,从他重生后对自己说的一番话来看,他依旧是简单直率的性子,所以苏承说谎的可能性很小。 想到这里,晏兰突然想起,之前她也曾问过傅天祺,前世自己死后的事。可是他却一直不肯正面回答她,甚至会避开这个话题。而她沉浸在他这一世带给她的情.爱与安全感中,竟也未曾再继续追问,甚至想既然前世已经过去,这一世又已经改变了命运,他答应自己会保护自己保护晏家,又何必再纠结那么多。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无比讽刺! 可是,前世傅天祺究竟有什么动机要灭苏家和晏家? 晏兰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她想,自己还是要再找个机会见苏承一面,弄清楚前世自己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傅天祺若是真的对苏家和晏家下手了,理由又是什么。 从苏承所言来看,这大概是一年后发生的事。而且现在也说不清,毕竟这一世很多事已经和前世已经走向不同,光是自己没死就已经改变了很多。所以哪怕苏承说的是真的,这一世也未必会发生。 晏兰努力找各种理由来安慰自己,可是她的心,却依然像被针扎了一样,很难受。 她知道他对她隐瞒了一些前世的事情,可是终究未曾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仿佛有人在她心口狠狠暴击,在她最幸福的时刻,突然将她的所有美梦打碎。 她要怎么面对这件事?! 哪怕这一世他不会再那么做,可是前世的事如果是真的,她要怎么面对?她能做到就这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让前世的一切都过去……她能做到么?她能么?!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比死了更难受。 “在想什么?” 就在她发愣的间隙,突然听得背后响起低沉的声音。 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64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皇上……” 晏兰正要行礼,他却扶住她的手臂,“就咱们两个,你还多礼什么。” 这才发觉,他进来以后像往常一样挥退了下人。他一直喜欢与她独处,这样,便可以没羞没臊地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他在她身旁坐下,“今天去探望苏承,怎么没有跟朕通报。” 语气隐有责备之意,晏兰清楚,他这是又吃醋了。 “当时小妹来得匆忙,便没顾上那么多,皇上怪罪,也是应该的。” 傅天祺微微皱眉。晏兰这一番话,让他感觉十分生疏。 晏兰察觉到了他的不悦,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心绪,于是又连忙补充说到:“皇上不管怎么怪罪,臣妾也都得受着,皇上若是不疼臣妾了,臣妾也就只能一个人在这凤栖殿里孤独终老……” 这话里颇带着几分埋怨和撒娇的意味。 傅天祺这才展颜,“小傻瓜。” 晚上就寝之时,她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他从身后将她抱住。 这个动作暗示着他今晚想要,可是她却不知是受到苏承白天那番话影响还是怎样,竟一时觉得兴致缺缺,只敷衍地回了句“今天身子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他伸手滑进她的中衣,“日子朕都给你算着,前几日应该月事走了,你还要朕忍到什么时候?” “皇上……” 他握住她胸前的丰盈,大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伸出舌尖轻舔她的耳垂,温柔地在她耳边吹气。往常他这样撩拨她,她的身体早就有了反应,可是今日她却依然迟迟进入不了状态,不管他怎么逗弄都不行。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还是心里不适?” 他冷哼一声,覆在她胸前的手掌稍一用力,似惩罚一般,“怎么,今日去见了你的老相好,晚上躺在朕的床上就身体不适了?” “皇上多心了,与苏公子无关,只是最近不知怎的,兴许是连日春雨连绵,一直不见晴天,臣妾的心情不知是不是也受了天气影响了……” 晏兰这一番话不知他信了没有,翻过身,只见枕边人的黑眸定定望着自己。 “你……” 小心翼翼别过脸去,“你那么看着人家做什么……” “想吃了你。” “……” “这样,你就永远和我融为一体,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抢走了。” 晏兰听罢,不禁莞尔,“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傅天祺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理她,可她却能够看见,某个地方正高高地翘着,似乎还没有平息下来。 “要不然……我帮你解决……” “算了,不必。” 他却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没什么兴致了。” “……” 第二日晏兰醒来时,傅天祺已经起床上早朝,枕边只残留着他的余温。 昨夜想必让他很失望,可是她真的不知怎么了,就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之前一直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每次他只要一撩拨她,她总是很快就能进入状态。 难道,真的是心里的事太沉重了所导致? 晏兰苦笑着摇摇头,情况也还未必那么坏,事实真相如何还不清楚,自己何必先给自己找郁闷。 她之前还曾坚定认为傅天祺是害死她的幕后黑手,后来也证实了其中另有隐情,所以这次苏承说傅天祺害死了晏家和苏家,其中有误会也说不定。 晏兰自我安慰了一番,调整了一下情绪,心想,苏承所言之事,还是得慎重判断。 他们已经经历过那么多,自己不该随便怀疑他的,不是么? …… 下了早朝,傅天祺这次没有直接回凤栖殿。 “陈珏。” “在。” “去查查苏承什么情况。”傅天祺敛眉,“之前听说苏承昏迷后醒来时仿佛疯了一般,而且闹着非要见皇后,而见了皇后之后,朕过去时,却发现他并无任何异样,也没有任何疯的征兆。” 晏兰以为自己和苏承能够隐藏得很好,却不知傅天祺早已对苏承起了疑心。 “去查一下,苏承当时醒来时‘疯’的表现是什么,又都说了些什么。” “是!” 陈珏走后,傅天祺一个人负手而立,站在宣承殿中,望着窗外的桃树,神色渐渐冷了下去。 不多时,陈珏便回到了宣承殿。他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 “皇上,属下刚刚打听到……” 陈珏将自己从苏家听到的一切如实汇报给傅天祺。 傅天祺听罢,眉头逐渐皱起。 “想不到……” 陈珏站在一边,他只负责汇报情况,却并不能揣测出圣意。但是他却能够感觉到,傅天祺此刻的脸色不太好,很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朕知道了。现在你下去,朕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做。” “皇上请讲。” 陈珏默默听着傅天祺的吩咐,心中对此次的任务有些惊讶,不过却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本分地答道:“是,皇上。” “下去吧。” “属下告退。” …… 这一天晚上,傅天祺没有回凤栖殿。 晏兰心中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昨晚自己的冷淡将他激怒了,所以,他今天便不再来了? 本想去宣承殿找他,可转念一想,去找他说什么呢?难道她能说“皇上,昨夜臣妾身子不适没有满足您是臣妾的错,今天臣妾身子好了,皇上您快来宠幸臣妾吧!” ……简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算了,他不来便算了。他若是想来,自然会来。 和往常一样为他留着一盏青灯,晚些时候,晏兰浅浅睡了过去。 …… 苏承醒来时,自己全身都被绑住,环视四周,这里似乎是……皇宫? 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正在街上走着,可是不知何时开始,身后跟着的小厮竟然都不见了。他正要喊人,却被一个黑衣人打晕,之后眼前一黑,醒来时就已经身处此地。 该死! “苏公子。” 苏承正在挣扎,却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 “傅天祺!” “竟直呼朕的名字,苏公子胆子很大。” 傅天祺款步走来,他的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却比寒冰更冷。 苏承身子不禁一抖,“你凭什么抓我!” “你觉得?” 傅天祺俯下身,“苏承,你为何还要问,你不是很清楚么?” 苏承一听心里顿时一紧,“你把兰儿怎么样了?!” “你猜?” “傅天祺!你丧心病狂!你对苏家和晏家下手也就罢了,你竟然连兰儿也不放过!” 傅天祺闻言神色倏然一冷,他伸手掐住了苏承的脖子,“对苏家和晏家下手?看来朕猜得不错,苏承,你果然重生了!” 苏承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计,他刚刚那番话竟然是试探! “你!” 傅天祺松开他,眸中有隐忍的怒意,“你是不是都告诉了兰儿?” 苏承咬牙,“兰儿早晚会知道的!” 他已经暴露了,千万不能让兰儿再暴露。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他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兰儿的安全,他千万不能让傅天祺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晏兰。 傅天祺的眸子依然很冷,很显然,他不相信他的话。 他觉得,晏兰一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傅天祺,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么?”苏承见他不信,继续低吼道:“你说得没错,我恨不得让兰儿看清你的真面目!可是,我知道,如果告诉她,她只会受到伤害……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惜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么!” “闭嘴!” 傅天祺一掌扇在苏承脸上,这一掌太过用力,导致苏承的嘴角都流出了血。 苏承却反而哈哈大笑,因为他知道傅天祺动怒,意味着他戳到了他心底的痛处。 “傅天祺,你对得起兰儿么?!” 傅天祺揪住他的衣领,“朕答应过兰儿,会保她周全,也保晏家周全,自然不会食言。” 只有在提到晏兰的名字时,傅天祺的神色有了半分柔和,可是很快,便又冷了下来,“但朕可没有答应过,不动苏家。” 苏承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朕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即使是重生了,也一样改变不了什么,甚至更不幸——你要眼睁睁看着前世的噩梦重演。” 傅天祺俊脸阴沉,仿佛来自地狱的阿修罗,眸中杀意尽显。 为了晏兰,他可以放过晏家。 但是苏家—— 他绝对不会放过! “苏承?” 就在苏承咬牙切齿地望着傅天祺时,突然另一个冰冷的男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静默。 苏承抬眼望去,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立即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毫无疑问,苏承对傅天祺充满了畏惧与仇恨,可如果说在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能让苏承心中对他的畏惧与仇恨甚至超过了傅天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 65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66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67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68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69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0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1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2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3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4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5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6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7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8 最终章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79 沈蕊番外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80 沈逸番外 - 重生之媚兰诱君 - Violetters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