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夏知菀缓缓闭上眼,大量的鲜血从口鼻处涌出,她想她大概是快死了,是啊,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落哪里还有生路。 落下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夏思思,看见了罗奕风,看见夏思思手里的匕首,上面还有她的血,看见罗奕风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她想哭出声,可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落到地上无声无息,就好像她那快要消散的生命。突然感觉脸上凉凉的,吃力地睁开眼,哦,下雪了。她想抬手去接,可是早在落地的那一刻,身上的骨头都尽数断裂,根本没办法动弹一下,她余光瞥见那散落在身旁的紫玉珠子,似乎还在闪着紫色的光。 她想姐姐了,想娘亲,她是不是马上也要去见她们了。牵动了一下嘴角,她在笑,笑自己过往的二十一年就像个笑话一样,她笑自己错把仇人当成亲姐妹一样对待了十几年,她笑自己眼瞎,把饿狼当做是自己的真命天子,笑自己因为愚笨地懦弱度日,而害死了最亲近的人! 她本该是御史家养尊处优的二小姐,大好年华,可却因为瞎了眼看上了罗奕风这头披着羊皮的狼,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谁能想到现如今躺在雪地里浑身鲜血的人是曾经身份尊贵的夏家二小姐? 她想起了思思最后说的那句话:“姐姐莫不是以为风郎当真心悦于你吧,真是与大姐一样愚蠢,怪不得是同一个娘所生,你娘斗不过我娘,现如今,你们姐妹二人也一样斗不过我。你还不知道吧,大姐死的时候那模样啧啧,真真让人心疼,不过只是略施小计,没想到那么快就死了真是没劲。” 元佑十年,姐姐失了孩子,那时她还带着夏思思去刘家看望了姐姐,是了,定是那个时候夏思思说了什么,姐姐后来连见也不愿意见她了,十一年的时候,姐姐郁郁而终。 想想真是可笑,她们本就不是一母同胞,又怎么可能和她们姐妹二人一条心?夏思思只是她的庶妹,幼时娘亲怜惜她刚出世身子骨就不好,常带在身边养,虽是庶出,娘亲却也从没有短缺,亏待过她,殊不知只是在身边养了一条毒蛇罢了,娘亲若是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将她带大。 元佑十一年,父亲将她许配给了罗奕风,罗奕风当时还只是个穷秀才,还不是如今大名鼎鼎的探花郎,她爱他清风明月,她爱他丰神俊朗,恋慕他才华横溢,她本来以为那是她的良人,却不想这“良人”会和她庶妹勾搭在一起,合起伙来害她。她看见他们紧紧相拥,看见夏思思把匕首送进她的心口,看见罗奕风伸手把她推下悬崖…… 她也曾想过的,想过为何成婚三年,他待她看似相敬如宾实则淡漠疏离,为何夏思思明明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了却迟迟未嫁,原本她还不信,以为夏思思眼光甚高,现在看来也确实甚高,她看上的可不就是她的夫君!她听见罗奕风哄着怀里的夏思思说:“思思莫要着急,我娶她不过权宜之计,我看中的不过她那嫡出的身份,现在你母亲被扶正,已然到了除去她的时机了。”那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声细语,可说出来的字字句句却似一把把利刃一样凌迟着她。 成婚三年,婆母嫌她无子嗣天天让她立规矩,小姑种种刁难,然她毫无怨言只因他对她说:“我只心悦于你一人,菀菀暂且为了为夫忍忍。”今日来这万佛寺,只因听闻小姑子说这万佛寺灵验有求必应,她一心为他,想为他求得一子,却不想原是将她骗来这万佛寺杀之而后快啊! “姐姐,你就去死吧,死在这佛寺内也能受佛祖庇佑了,来世投个好人家,我与风郎定年年来给你烧香!”夏思思笑得阴毒。 在这佛门清净之地行这杀人的勾当,当着是不怕报应啊! 她意识开始有些游离,可是,可是她不甘心啊,她不甘心就这样子死去,不甘心放着这些害过她的人逍遥快活,如果可以,她真想手刃了这些人以后再去死,就算让她死后下阿鼻地狱遭剜心之罪也甘之如饴! 夏思思,罗奕风,你们都等着好了,我死后定化作厉鬼,灰飞烟灭也要让你们尝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报仇雪恨! 知菀死了,死在了她二十岁这年。 这年,大雪足足下了四十天。晏京的街上空无一人,地上的积雪厚地似乎要将人吞没,听说是老天爷在惩罚罪恶滔天之人。皇帝祭天祷告了七天七夜这雪才算是停了,无人知晓,那曾经名动晏京的夏二小姐,已然被皑皑白雪掩埋在了无人之地…… 晏京的某座府宅,男子坐在特制的轮椅上,面上覆着半块银色面具,他看着窗外那厚厚的积雪不由出神,腕上的紫玉手串突然应声断裂,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身后奴仆跪在地上:“主子?” “罢了,都收起来吧。”紫玉手串本是成双,生亦双,死亦是双,即是散了,便不必强求。当年他将另一串赠予了他人,便应该想到如今的结果,成双成对的东西,少了谁都不行,罢了罢了,皆是因果。 重活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知菀的脑海瞬间乍开一道白光,腾地一下坐起身,入眼的是烟青色的帐幔,上面绣着海棠花纹样,她少时最爱海棠花,不管是衣服还是帐子上都会绣上,时常被丫鬟们取笑二小姐上辈子定是海棠花仙变换出来的。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头有些晕乎,记忆却像泉水一样涌出来,她猛得睁大双眼,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她看着熟悉的被褥和帐幔,心里悲痛万分,是梦吧,是了,她已经掉下悬崖死了。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奴婢刚刚一直提醒您那果子酒虽然不像男子喝的酒那么烈,喝多了却也后劲儿大,您看这可不就是醉了。”一道有些焦急的声音响起,知菀转过头去看,只见一小丫鬟梳着简单的双螺髻,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担忧。是碧桃,她未出阁时随身的大丫鬟。可碧桃却在姐姐去世后的不久,死在了后院的池子里,听发现她的人说找到她时她身上遍体鳞伤,怕是被贼人玷污后投湖自尽的。 碧桃见二小姐眼睛睁地大大的,盯着她看又止不住地流着眼泪,更是心慌不已,忙拿了帕子帮她拭泪,“我的好小姐,您莫哭,是不是喝了酒头疼地紧,奴婢这就去把张大夫请来。”说着就要往外跑。 知菀一把抓住她的手,是热的,她用力捏了一下,碧桃惊呼出声“小姐?” 知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狠狠掐了一把脸颊上的肉,会痛的!她不是在做梦吗?可若是在梦里那这痛感又为什么这么真实? “我这是怎么了?”知菀只觉心惊,心里有个念头让她有些飘忽不定。 “小姐,您忘了吗,今儿老太太六十大寿,您在席间不小心多饮了几杯果子酒,便醉了过去,一直睡到方才才醒。”碧桃解释到。 六十大寿,老太太的六十大寿! “如今何年?” “元佑八年啊。”碧桃疑惑道,奇怪,小姐怎地醉到这个地步了? 知菀笑了,她放声大笑,近乎癫狂,老天爷这是听见了她的祈求了,老天爷这是让她回来惩戒那些罪人了,好,很好,她一定一定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了,这一次,她必手刃仇敌,决不罢休!势必要将那些罪人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也尝尽她所受的粉身碎骨之苦! 碧桃被二小姐这又哭又笑的模样吓得不轻,心里想着以后再不让小姐喝酒了。“奴婢方才见大小姐在席间也喝了许多,被秋菊搀扶着回了兰香阁,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碧桃叹到。 姐姐! 知菀瞳孔骤缩,不好!“碧桃,你快去叫上紫苑和杜鹃,随我到兰香阁,切记不可声张!” 知菀跳下床,也顾不得鞋袜没穿就跑出门,往兰香阁奔去,姐姐你一定不能出事! 前世就是在祖母六十大寿这一天,她和姐姐被灌酒,她被灌的醉晕过去,醒来就听说姐姐和那刘家三公子躺在一张床上,已然生米煮成熟饭,姐姐原本是与大理寺少卿左家次子早有婚约的,但这事瞒不住,后来爹没有办法将姐姐许配给了那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刘家三公子,姐姐嫁过去以后,婆婆嫌她婚前不守妇道勾引她儿子害她儿子在众人面前出丑,成婚后姐姐的每一天都饱受折磨,那刘敏更是宠妾灭妻,成婚第二年害得姐姐失了孩子,最后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姐姐一生的悲剧都是从今天开始的,她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这一路上她仔细回想了前世,那天姐姐和她不过只是喝了两杯果酒怎么会那么容易就醉倒,反观夏思思一直在旁劝酒的架势,哼怕不是早就有预谋! 她一路冲到兰香阁,往日后院皆有人看守原不该如此冷清,却逢今日祖母六十大寿,人都被派遣到了前院,这一路倒是没有什么阻挠,就在靠近姐姐夏柔的闺房前她听见了一道男声:“呵,装什么一副清高的样子,现在还不是得乖乖任由爷摆弄,爷倒是要看看,这千金大小姐是个什么滋味,会不会与那春花楼的头牌姐儿不一样。” 屋内刘敏正欲将手伸向那躺在塌上的夏柔,夏柔人如其名,长相柔美,一双美眸更是顾盼生辉,只是刘敏着实讨厌她一副自持清高瞧不起人的样子,而现在的夏柔没有了往日那副清高的模样,只剩下一张柔美的面容,顿时让他心猿意马起来,他伸手就要去扯夏柔的衣带。 “大胆贼人,如此放肆!”只听一声厉喝,随之刘敏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袭来,他抱着头疼的倒在地上,一看手里全是血,地上碎了一地碎瓷片,碧桃紫苑和杜鹃三人也随之而来,几个丫鬟也是机灵的,手里皆拿着棒槌或扫把,“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这个贼人,竟敢登堂入室行窃!”几个丫鬟不敢松懈,使劲把手里的武器往刘敏身上招呼。 “诶哟你们竟敢打爷,知道爷是谁吗?爷要杀了你们,狗奴才,啊!”刘敏抱着头在地上滚着。 知菀连忙跑去塌边整理好夏柔的衣物扶着她就往她的人中掐去,好几下发力夏柔睁开眼睛,疼的她紧皱眉头,看见知菀扶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唤了声:“菀菀?” 夏柔头疼的厉害,她想起刚刚还在席间,怎的现在在这里?看见地上被打的连连惨叫的刘敏,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的抓紧自己的衣襟,眼里闪过恐惧和庆幸,这个禽兽! “姐姐,此时不宜留在这里,快点离开。”知菀扶她站起身,可刚要踏出门就听着远处有人高声说话。 “哎哟老夫人平日里最疼爱我们大小姐了,方才宴席上我们大小姐喝醉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老夫人您慢点,妾身知道您关心大小姐,可也要仔细着身子骨,注意台阶。”这声音听在知菀耳里简直尖锐无比,芳姨娘,夏思思的生母,这么快就来了,那就让我好好会会你了。 破局(一)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门外的说话声渐近,知菀和夏柔对视一眼,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脱身,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她看见旁边绣篓里的剪刀,咬咬牙抓起来便往手臂上刺去,献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袖子,夏柔见她拿起剪子刚想阻止却为时已晚,“嘶...”知菀倒吸一口凉气,她看出了夏柔眼里的震惊,反握住夏柔的手,“姐姐,一切听我的。”她眼神坚定,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毫不犹豫地抄起旁边的花瓶一把摔在地上,瓷器碎裂声惊到了门外的众人。 “救命啊!”知菀慌慌张张跑出门,看见老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脸惨白,泪流满面。 众人被这突然冲出来的人和那鲜血淋漓的手臂骇了一跳。 “祖母,祖母救救菀菀,有贼人要杀菀菀!”知菀死死抱住夏老夫人的腿痛哭着。 夏老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地愣在原地直到知菀死死抱着她的腿才回过神来,看见那满是鲜血的手臂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死人吗?快去叫大夫!叫大夫!”夏老夫人喝骂道。 芳姨娘在旁用帕子捂住嘴巴,眼神有一刹那的疑惑,她怎么在这里,那里面的人......直觉有些不妙,不过她向来会演,面上立马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啊我的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大小姐呢,来人啊快去看看大小姐啊。”芳姨娘向她的贴身丫鬟春婵打了个手势,春婵意会就往屋中跑去。 知菀心里冷笑,要开始演了吗? “啊!”只听屋中传来尖叫“打死人了大小姐打死人了!”是春婵的声音。 今日前来赴宴的都是些达官显贵,其中不乏有诰命在身的夫人携着一众小姐,都是奔着卖御史台夏卿也就是知宛父亲一个面子,而春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这样子一句,也是见好事不成,便想往死里抹黑夏柔,让她在京中贵族圈中无法安然处之,这名声要是臭了,还怎么找一个好人家? 知菀只觉心中怒气翻涌,但面上依然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此时春婵已经出来跪在地上大声道:“老夫人不好了,大小姐打死人了!” 众人听后纷纷往里走去,只见屋内夏柔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布满汗珠,嘴唇发白,目光甚至有些呆滞,与往日温柔端庄的模样截然不同,显然是吓得不轻,身边的紫娟还在为她拍背顺气。 而地上满是碎瓷片,还躺着一个男人,那人一动不动,后脑勺流着血 ,身材肥壮的他倒在地上就像一头死猪。 “快,快去看看那是谁!”老夫人命人上去查看。这一看,就有丫鬟惊呼出声:“啊,老夫人,这是刘府上的三公子!” 芳姨娘心道不好,这个蠢货,办事都办不利索,真真无用之极,枉费她一番布置,不行,虽然事已至此,但是她还是不能让夏柔就这么逃脱过去,她转头看向夏柔:“大小姐,你怎么把刘三公子给打成了这样子,这老夫人的寿辰上见了血光……”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看向夏柔,有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这夏家大小姐好像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啊,能把一个男子打成这样,况且今日还是夏老夫人大喜的日子...... 好一个芳姨娘,一句话便将夏柔推向不孝和恶毒的罪名上去。 此时知菀在碧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虚弱的开口:“祖母您定要为孙女和姐姐做主啊,孙女今日在席上多喝了两杯,身子不适,今日见祖母是真的高兴,没敢去打扰您便来寻了姐姐,哪知我才躺上没多久就见这贼人鬼鬼祟祟潜入屋中,还翻箱倒柜的不知道是在找什么,然后他见着了我二话不说就拿剪子刺我,”知菀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还好我躲得及时,不然祖母现在怕是见不到我了。” 夏柔此时亦是回过神来,也哭着说,:“祖母明鉴,此人心术不正,曾多次对孙女出言不逊,孙女只不过斥了他几句,没想到他便起了杀心。” 老夫人闻言大怒,“来人啊来人啊,快把这贼子给我拖出去!去请大人过来”夏老夫人看着夏柔长大,自小就带着她身边养着,如珠如玉的看护着,对她更是抱着极大期望的,怎么可以受人如此陷害,他刘家是个什么东西,祖上虽是皇商出身,到了他这一辈早就不像个样子了,他们堂堂御史之家,位同丞相,夏家的女儿岂容如此羞辱。 而此时的夏卿闻言也是匆匆赶来,看见兰香阁内的一片狼藉还有那一脸愠色的老夫人,他目光森冷地看向也才赶到这边来的刘大公子刘烨,人是他带来的,此事定要他给个说法。 刘烨心中也是惶恐不安,毕竟他也才接管了家里成为刘家家主,根基不稳,今日来便是想求一个庇佑,却不想都被那个蠢货给搞砸了,本来他也不愿意带刘三来的,是刘三死乞白赖求着他,家里的老母亲不愿意看他们兄弟不睦也来劝他,他才勉强带刘三过来,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啊刘家怕是要被这个败家子给害死了! “夏大人,家弟年幼,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大夫号过脉以后让医女去帮知菀处理伤口,说无大碍,还好刺偏了没有伤及要害,调养一段时间再好好上药,该是不会落下疤痕。 夏老夫人听见大夫这么说心下也稍安,虽然从小知菀性子便与夏柔截然相反,夏柔温柔端庄,而知菀性子更顽劣些,儿时经常闯祸,比起二孙女,夏老夫人心底里还是更喜欢大孙女,但又怜惜他们两个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小小年纪就没有了亲娘,夏老夫人对知菀还是有爱护之心的。 知菀从屏风后走出来,眼睛是刚刚哭过后的红肿,她看向夏卿唤了一句“爹爹”。面上满是委屈,但知菀心里其实对夏卿并没有太多的父女之情,前世的时候这个父亲就更疼夏思思多一些,大概也是因为父亲更喜欢芳姨娘多一些吧。 芳姨娘在旁边悄悄拉住夏卿的袖子,柔声道:“老爷,此事涉及到府中两位小姐的闺誉,这一个大男人出现在大小姐房中......” 她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旁边的人都听见了,似乎感觉她意有所指,夏卿不由看向夏柔。 知菀听芳姨娘说这话便道,“爹爹,女儿也不知道为何这贼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如今是芳姨娘管着家,许是今日祖母寿辰守卫才松懈了下来,女儿受伤了没什么,只是今日一事传了出去必定对爹爹不好” 芳姨娘一愣,好啊这是说她治家不严,才让守卫松懈? 在场的各位都是人精,又都是些夫人小姐,御史家中后院的事她们也实在不便插手,大家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更是晓得知道的东西越多越不好,闻言便纷纷推脱家中有事,各自散去,只余下几个好事爱听热闹的还不走。她们也是报着热闹不看白不看的想法,也有几位小姐更是平时对夏柔和知宛没啥好感的,其中一位孙小姐便道“这光天化日的,这人怎么就独独闯了夏柔的闺房......”言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芳姨娘刚想开口说什么,那边地上的刘敏已经被大夫用针给扎醒了,只见他醒来第一句就是破口大骂:“好你个小贱蹄,看爷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刘敏起身,只感觉浑身都疼的慌,他奶奶的他要这几个贱人的命!碧桃那几个丫鬟家伙都招呼到了他的身上,并没有往脸上打,因此他只有头部受到了知宛的一记花瓶。 “放肆!”夏卿怒吼。 破局(二)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混账东西,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刘烨一脚就踹了上去,恨铁不成钢地道。 “诶哟哥你也打我,那小贱人都把你弟弟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打我。”刘敏被这一脚踹倒在地上哀嚎着。 而夏卿被刘敏一口一句小贱人给激地神色早已冰寒一片,当着这些人的面他也敢如此侮辱他的女儿? 知菀上前一步道:“爹爹,女儿自知动手打人有错,却也是他先动手我为了自保才做的,而且女儿听见他进来的时候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知菀停顿了一下。 “他说了什么?”夏卿问。 知菀抬头看他,指着地上的刘敏道:“他说他要找什么信,却不知寻错了地方,女儿想此人定是来府上偷东西的,东西偷不着看见了我还想杀人灭口!”知菀一脸无害。 “信件?”夏卿语气冰寒,“我是不知,原来刘家公子来我府上是有目的的?”他身处御史台,近日来本就与朝中几位大臣有些纠纷,难不成这两个人是谁趁今日派来找他把柄的......? 夏卿一向多疑,她是他的女儿,自然是了解的,所以她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事情引到了夏卿会猜疑的地方去,谁能想到她是在胡说八道,前世这个时候的她性子顽劣,在家中总是不服管教的,但她也性子单纯,心里总藏不住事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众人并不觉得她会撒谎,且如今她尚未及笄,哪里懂什么朝堂之事? 刘烨面露惊慌,拱手道:“大人,小人今日前来只为给老夫人贺寿绝无异心啊!” 而此时的刘敏还没有在愤怒中回过神来,只听那打他的小贱人说话就忍不住,他刘家虽然没有了往日做皇商时候的风光了,但他刘敏怎么说在京中也是个说的上名号的今日被这女人当众打成这样他心中只觉被落了面子,“你胡说八道!老子不是贼若不是听了那个......” “你给我住口!”刘烨厉喝,刘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完了都完了,全毁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手里了! “大哥,我是听了那个丫鬟说的,说夏家大小姐喝多了酒想找我说话解闷我才来的,真不是偷东西!”刘敏站起身,环顾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那个丫鬟呢?有个穿翠绿衣裙的丫鬟,就是她让我来的。” 知菀拿起桌上的茶水就泼了刘敏一脸:“好个不识好歹的,伤了我还不够,现在还要来攀扯我姐姐,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姐姐堂堂夏家的金枝玉叶会看上你?” 夏柔也跪在地上看向夏卿:“爹,女儿不认识此人,您是知道女儿的,怎么可能会做出与人私会的事。”夏柔就如她的名字一样,说话做事一向都是温柔而又端庄的,很少像今日这样哭的如此失态,她和知宛不同,知菀向来性子就活跃跳脱,而她却不会,她是姐姐,她可以宠着知菀长大,但她必须要学会有一个长姐的模样,所以她做什么都端着,稳重而自持,但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都让她有些惊魂未定,如果不是知菀的出现,她都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老爷,此时关乎大小姐的闺誉,妾身看还是快快将此人打了出去才好。”芳姨娘帮夏卿顺着气说道。既然事已不成便不能再让这个人留着多事了。 “她!夏大人,是她!”刘敏这才注意到芳姨娘,“我看见那个丫鬟曾在她身边伺候呢,我也是听了她的话我才来的,谁知道是这样子的!”刘敏此时也全然不顾他大哥的眼刀子了,意气用事之下也并没有觉得得罪了夏卿会是什么后果,在他的十数年纨绔生活中,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了,想着这姨娘不过一个妾而已,他怎么就不能说出来,不然岂不是白挨这顿打了? 芳姨娘身子一震,她就知道要坏事,当初选定刘敏来做这件事也不过是得知了刘敏此人的纨绔之名也知道刘家有意要和夏家交好,便想如果成全了这刘敏,不仅可以替她除了夏柔,还可以得到刘家在的助力,却不想此人是个豁出去不要命的! 夏卿看向芳姨娘,眼里有探寻。 “老爷,您切莫听了他胡说,今日有不少丫鬟都穿着翠衣,不能单凭这个就说是妾身身边的人”芳姨娘也只是在一刹那间稳住了自己的慌乱,随即换上了一副无辜的样子。 知菀突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有些突兀。“姨娘,你身边的绿芜呢?” 芳姨娘平日里伺候的人里绿芜虽然不是大丫鬟,只不过是屋里的三等丫鬟并不近身伺候,只是知宛却知道她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平日里最喜欢翠色的衣裳,那就是绿芜,绿芜此人后来也是跟在了夏思思身边伺候,想来是个有心思的。 芳姨娘面上的神色僵住,后背有一丝冷汗划过,她狠狠握拳将指甲嵌进肉里,手掌传来的痛感让她冷静了下来。 “绿芜啊,今早三小姐犯了头疼的毛病,那丫头手巧会一套按头的手法我便将那丫头派去给三小姐使唤了。”芳姨娘说这话时还适时地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神情,又恰恰好让夏卿看在了眼里。 “既然人在三妹妹那里,带上来让人一看便知了。”知宛开口道,眼里闪过一丝冷芒。 “这......”芳姨娘为难道:“老爷,三小姐身子弱,早上又犯了头疾,现在去打扰她怕是不妥吧。” “有病就要请大夫,刚好大夫现在也没有走,左右不过是个丫鬟,叫来看看等会就还回去了,又能出得了什么事?”知宛可不会让她轻易躲过去。 老夫人突然拐棍一锤地:“去把绿芜叫来。”夏老夫人心里面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盯着芳姨娘的目光有些冷。 芳姨娘手中的绣帕捏的死紧,就好像要将她撕碎一样。 不久,绿芜便被叫了进来,只是她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怎么不一样法呢......她今日并未穿翠绿的衣裙,反而换了件黄底交织小衫,脸上似乎也妆容过...... “去看吧,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夏卿发话了。 刘敏上前看,这个小丫鬟好像不似之前那个啊,之前那个看起来虽不及现在这个姿色可人,眉眼却有几分相似,他如今也是骑虎难下,现在说不是那岂不是招认他是来做贼的?他一把扯过那绿芜,揽在怀里就去扒她的裙衫!众人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唬了一跳。 “大胆!大庭广众之下你也敢做此等下作的事!”夏卿腾地站起来一拍桌子。 刘敏推开那绿芜,“大人,就是这个小蹄子,别以为换了衣服我就不认识她了!她脖颈后面有一排牙印,是我的。”刘敏本性放浪,来的途中见着绿芜有身段窈窕也想着要轻薄一下,便拉着亲昵了几下,绿芜也是心想着感觉把事办完好回去交差就任由着他却不想今日事情败露变成了把柄。 她虽然已经很快速的拉扯好自己的衣服却也还是被人见着了她脖颈和胸口暧昧的红痕了,而这时还有谁是不明白的呢?本来就是后宅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就是一出想要害这大小姐名声的戏码,只是这主使......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老夫人气地将拐棍砸向那边的绿芜,绿芜不防被那镶嵌着绿宝石的拐棍砸到了身上惊呼出声,“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说,为何要谋害大小姐!” 绿芜赶紧跪下磕头,“老夫人饶命,老爷饶命啊!奴婢没有,没有想害大小姐的心,也没有去传话,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芳姨娘跪倒在夏卿脚边:“老爷明鉴,绿芜这丫头妾身从小看到大,她生性老实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还不从实招来?今日谋害小姐一事已然是犯了死罪,你若是从实招来,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老夫人威逼利诱道。 “奴婢......奴婢......”绿芜额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见过刘公子。” “你怎知他是刘家公子?我记得你刚进来的时候我们可都没有说这是刘家公子,你一个姨娘房中的三等丫鬟,怎么会认识外院的公子?莫不是你私自与外男私通,还想借机陷害?”知菀唇角微勾,言语间也是对芳姨娘的姨娘身份表示不屑。 绿芜方才也是情急之下慌了神,却不想还是被这该死的二小姐逮住了话里头的漏洞,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芳姨娘见势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在嘴里,她看向绿芜,人是留不住了。“老爷,老太太,绿芜家中还有个生病的母亲,求您可怜可怜她,她定是被鬼眯了心窍才做出的糊涂事,绿芜你快说啊,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还能求得老爷老太太网开一面啊。” 绿芜一怔,姨娘这是在警告她!若是她敢提及芳姨娘一丝一毫,她的家人必定不好有好果子吃,她咬了咬牙,心中万千的不甘,但想到了身子不好的老母亲,她绝对不能供出姨娘。 破局(三)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绿芜一下一下往地上磕着头:“老爷老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心生怨念,起了害人之心。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绿芜,我与你平日并无交集,你为何要做这种事?”夏柔问。 绿芜冷笑:“大小姐身份尊贵,自是不能体会到我们这些下等人的苦楚,去年冬日里大小姐办了场梅花宴,我在外院洒扫时不甚弄脏了您的裙裾,您便罚了我一个月的月钱,您不知道,我那家中的弟弟因为没钱治病,病死在了那个冬日里。您说我能不恨吗?” 夏柔一愣,仔细回想起来,好像确有此事,那日她在府中设宴,一小丫鬟毛手毛脚弄脏了她的衣服,那日各官家小姐在场,她怕这丫鬟再出什么乱子便罚了她的月钱,却不想阴差阳错竟然害死了人吗?不由得心生起愧疚来,“那你事后为何不来找我,和我讲明情况?” “您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不过是一个三等丫鬟而已,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想见您就可以见?”绿芜笑得有些绝望,她知道今天她逃不掉了。 听到这里在场所有人不免都有些唏嘘,其中竟然还有这原委,只是现在这小丫鬟害人的罪名也是坐实了。 夏卿摆了摆手,“拖出去,杖责四十,把人呀子叫来发卖了吧。”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颜面尽失,后宅丑事却被这么多人看了笑话,身为言官后院却失火,今日一过,不知要有多少人来看他笑话了。 他看向夏柔和知菀道:“今日你姐妹二人受了惊吓且好好休息,爹爹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知菀不置可否,夏卿一向注重面子,今日之事他怕是心里面还在怪罪她们姐妹二人给他惹麻烦了,不然人明明就是芳姨娘的人,为何却提也不提芳姨娘,只一句发卖似乎就要将事情带过不提。 但她现在不会拆夏卿的台,微微俯身称是。 夏卿指着地上的刘敏和刘烨说道:“我夏家与你们刘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前商议的事也作罢吧,且今日令弟还动手伤了小女,此事夏某绝不会罢休的,恕不招待了,送客。”他大手一挥,管家就来请刘敏二人出去,他也转身径直离去了,也没有看还在地上小声啜泣的芳姨娘。 “哥,我没有伤她,受伤的人明明就是我!是她陷害的我。”刘敏还在说着,但夏卿已然离去,没有听他说话,而且,谁信呢?知菀一个姑娘家会做出如此大胆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管家有些不耐烦,“二位,还不走?” 刘敏二人被送出府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刘烨看着不争气的弟弟气就不打一处来,唉家门不幸啊!快步离去,仿佛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弟弟。刘敏追上前:“大哥,咱们何必在他这里低声下气的,这个不行咱可以去投靠其他人啊,那光禄寺少卿王大人向来与夏卿有所龃龉,不如我们去投靠他好了。”刘敏想的理所当然。 却没注意旁边的刘烨已经抬起了右手,一巴掌甩在刘敏的脸上,“今日若不是你,我早就和夏大人把事情谈好了,我刘家若是得了夏家庇佑,还需要去找什么王大人李大人?愚蠢,我刘家要毁你手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敏见大哥发如此大的火,心中再不平也不敢再多说,紧跟着走了。 屋中夏老太太依旧坐在主位上眯着眼,芳姨娘跪在地上还没有起来,夏柔的情绪也得以控制了,知菀看着地上跪着不起的芳姨娘,白了一眼,夏卿都走了还扮可怜给谁看啊? “姨娘是不是腿软起不来?碧桃,去扶一下姨娘。”知菀俯瞰着芳姨娘眼里的轻蔑并没有刻意地掩盖,这一世,她不会再掩盖自己的锋芒,前世她性子虽然洒脱,不愿拘泥于世俗,但她为了得到父亲那点微不足道的关心,便开始讨好芳姨娘,只因她觉得讨好了芳姨娘,也许夏卿就会对她也露出对夏思思时候的模样。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芳姨娘看向夏老夫人,见她依旧闭着眼没有睁开,便想起身,“妾身想到还有些账目没看完,这就先行告退。” “站住。” 夏老夫人睁开眼,目光冰冷地看向芳姨娘。芳姨娘动作一顿,险些没栽倒下去。 “如今是你管着府中庶务,却出了这等事,若当时菀菀不在,你是想让所有人看我夏家的颜面尽失?” 芳姨娘腿一软,还是跪了下去:“老夫人,是妾身治家不严,求老夫人治罪。” 夏老夫人冷哼道:“老大屋中也没个正经娘子,自大我那大儿媳过世后,老大便只有你一个姨娘在旁伺候,大房如今姨娘管家,实在不像样子,明日起你便将账房的账目送我院子里,我让大丫头也学着操持些家务。” 芳姨娘瞳孔一缩,老太太这是要来夺她的权啊!“老夫人,如今大小姐青春年华正是应该嘻戏玩闹的时候,妾身怎敢让大小姐操劳这家中的事。” “荒唐!柔儿如今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别的府上小姐都已成亲生子了,若不是我还想多留着她一些时候,现如今她早已与左家公子成婚了,现在正好是时候可以学管家之道了。”老夫人起身,也不再管芳姨娘是不是答应,今天的事她浸营后宅多年,怎么会看不透芳姨娘的心思,把主意打到了大丫头的身上,老大护着她,她可不会容下她胡作非为! 芳姨娘浑身无力,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此番她陷害不成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怎能不怨啊?她抬眼看着坐在她上首的知菀和夏柔,眼中的阴毒一闪而过,都是这两个小贱人坏了她的好事,等她恢复过来定不会让这二人好过! 她这一丝阴毒却没有逃过知菀的眼睛,她亦是讥笑不语。 “大小姐二小姐今日受惊了,好生修养,妾身告退。”说着也不让春婵扶着了,气冲冲地离开了兰香阁。 夏柔握住了知宛的手,看向她手上的伤,神情充满了担忧还有些责怪,“作何非要弄伤自己,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要我如何安心,岂不是要让我辜负娘临终前的嘱托?” 知菀看着这个姐姐,她从小就护着她,她们姐妹二人一样没了母亲,但夏柔却可以一直守护她长大,把她护在羽翼下,可她却没能护住姐姐,甚至前世到快死了才发现姐姐的死是遭了亲近之人设计陷害,应该是她惭愧才对,应该是她对不起娘亲才对。 知菀摇了摇头道:“姐姐,若我今日不这么做,父亲一定不会说出要刘家付出代价的话,你看那绿芜,谋害主子的大罪也只杖责发卖,因为那是芳姨娘的人,姐姐你还看不明白吗?府中的事父亲不是不知,只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夏卿最好名声,若他今日不这么做,外头也只会传她姐姐有意勾引一类的词,可她来了这么一出,外头只会说贼人有意趁乱谋害他夏家的千金。那权衡之下对于夏卿来说他更愿意为了后者让对方付出一下代价,毕竟今天太多人在场,太多人看见了。 说到绿芜,夏柔心里就隐隐难受起来:“宛宛,是我间接害死了她的弟弟......”她也不知道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害死一个人。 “姐姐你想多了,”知菀微笑,“那绿芜家中并没有什么弟弟,都是她胡编乱造的。” 知菀是知道的,前世绿芜去了夏思思旁伺候,因她会一套按摩的手法她也曾喊打听过她,绿芜是家中独女,早年死了父亲,只有个生病的老母亲,她一直为芳姨娘做事,芳姨娘才一直管着她老母亲的汤药,今生亦是如此,不过只是为了包庇芳姨娘找的借口罢了。 “当真?”夏柔微讶。 “我怎么会骗你,姐姐信我便是。” 夏柔松了口气,这才安心不少。 姐姐总是这样,虽坚毅却也太过善良,她眼里泛着的至纯至善的光,知菀想她这一生应该都无法拥有了,因为她是在地狱里怀抱着仇恨而来,她注定是满身业障。 夏思思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五月的晏京城里,虽是初夏,街道上的老百姓们却也纷纷换上了夏裳。 夏府内,云水居。 知菀坐在窗边,阳光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她拿起团扇挡了挡,鼻尖萦绕着阵阵花香,前世她就喜爱种花,院子里也总是花团锦簇的。 那么多的花里,她却最爱海棠。只因罗奕风当时说的那句话,彼时罗奕风只是夏卿的门生,寒门子弟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她侧目的,但偏偏罗奕风生就了一副好面孔,又文采斐然,“一不小心”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又“一不小心”成为了夏卿的得意门生。 那时她在花园里丢了只耳坠子,就在她和碧桃正四处寻找时,他在一株海棠花下找到了,他那时看向她,说话都支支吾吾的,双手递上给她,不过指甲轻轻触碰到了,就见他耳根发红,看起来比知菀这个闺阁小姐还要不自在,她转身想走,他却在后面说了句:“这海棠花好颜色,花朵娇艳,花苞又可爱娇憨,宛若佳人。” 她轻蔑地笑了一下,可笑极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里遇见他,她还以为像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桥段一样呢,当时只觉得春心荡漾,却忘记了其实海棠花又被称作“断肠花”,注定了只是一场用以悲剧结尾的戏,他对她从头到尾都是在做戏罢了。 知菀的思绪有些远,并没有注意到碧桃在喊她。 “小姐?小姐?”碧桃唤了好几声,知菀才回过神。 “小姐,这天见着越来越热了,奴婢去小厨房端了藕粉桂花羮来,您吃一点。” 知菀只觉天气开始热了,身子惫懒,也没有什么胃口便道:“放着吧。” 碧桃有些疑惑,藕粉桂花羮是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了,今日怎么……她总感觉小姐最近有些心事的样子,自从老太太寿宴后就变得沉静了很多,往日小姐性子活泼,是个坐不住的,可最近这些日子她总是一个人一坐就坐许久,常常坐一个下午,都是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不是小姐犯了相思病? 知菀是不知道碧桃这奇奇怪怪的想法,她只是一直在梳理着前世今生还有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她想要报仇,于这后宅中,芳姨娘还有夏思思,而外面还有一个罗奕风,包括那些谋算过她的人,她要一步一步来,虽然她心里面恨不得立马把这些人杀之而后快,但是她也明白她不能再和前世一样毛毛躁躁的做事了,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 “碧桃,给我更衣吧,我去见见祖母。”如今在夏家,她想站住脚,就不能忽略祖母的存在,夏卿这个父亲她从来就没有报什么希望,她知道在他父亲的心中,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看似父女情深,实则却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她们都推向深渊。以前她不懂这些道理,只以为要拼了命表现出乖巧,父亲就会多疼她一点,却是错了,那样子“乖巧”的她只会让他觉得她好控制罢了。 知菀换了身鹅黄轻纱薄衫,内里是一条水红色百褶裙,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明艳也娇俏。 荣喜堂中欢声笑语,知菀脚步顿了顿,只听见老夫人和人交谈着什么,笑声阵阵,她听得出那个声音的主人。 终于要见面了吗?夏思思。 她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但手上撰着帕子的力道却违背了她,她似乎就要控制不住冲进堂屋里一刀捅死夏思思的念头了,无尽的恨意和怒火充斥着她,脑海里全是她坠崖时夏思思嘴角的笑意。 碧桃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小姐,您怎么了?” 知菀这才平静了下来,她冷笑了一声,既然对上了,那她就绝不会退让半分! 知菀款款走进堂屋,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看向夏老夫人行了个礼,“祖母刚刚在笑什么,孙女也想听听趣。” 夏老夫人慈爱地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不过是你三妹妹在同我讲些外头的趣事。” “哦?究竟是什么事让祖母这么高兴,三妹妹不妨也说我听听。”知菀从进来就不曾正眼看夏思思一眼,直到现在才看向夏思思。 夏思思身着一件月白色的烟笼水仙广袖裙,面上未施粉黛,唇却不点而朱,头上只一只玉兰步遥,再配上那一双灵动的双眸,显得楚楚可怜,柔弱无比。夏思思一向喜欢办柔弱,显得自己无辜又可怜,谁又能想到这样子看似无害的女子,心思却歹毒如毒蛇一般。 “不过是些乡间趣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夏思思掩嘴一笑,看向知菀的目光都是带着友好和亲近。 “乡间趣事啊妹妹是如何得知?噢对,也是了,听闻芳姨娘娘家便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许是近日来了亲戚探望,与妹妹说的吧。”知菀还是不带正眼看她,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自己想冲上去把她嘴角的笑意撕碎! 夏思思的笑容僵在脸上,知菀言语间讽刺她娘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这突然的讥讽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自小这个姐姐就同她玩的不差,她一向觉得知菀心思蠢钝经常拿她当活靶子使,然而这个姐姐却不知还是同她要好,怎么今日突然转变了? 前段时间娘亲掌家的权利被夺了她还只道是巧合,还怪责母亲做事不小心,娘亲和她说感觉二小姐不太对劲她还不信,现在一看……似乎真有些不一样。 “娘亲家中前日确实来了人,娘亲身子不好,所以家中舅舅前来探望。”夏思思变脸的速度也是学到了芳姨娘的七八成了,立马又换上了一贯友好的模样。 知菀眉头一皱。看向夏思思眼里有责备之意:“三妹妹我且问你,儿时你与我一同养在母亲身旁,虽你是庶出,但母亲从未亏待过你半分,母亲虽然现在已经不在了,但父亲也未曾续弦,芳姨娘不过只是一个姨娘,怎的能担起府上小姐一句娘亲?” 夏老夫人听知菀这么说也是眉头一皱,已故去的舒氏是她选中的儿媳妇,她对舒氏一向是满意的,所以她生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夏柔她也带在身边教养,只可惜命不好,早早地去了,知菀说的有理,芳姨娘只是个妾,也不知平日里怎么教养三丫头的。“芳姨娘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养你的,竟让你忘了规矩?” 夏思思面上露出惶恐,她竟不知知菀会抓这里头的错处,以往她也时常在知菀面前喊芳姨娘娘亲,不过就是为了显摆自己有娘亲疼爱她没有,每当看知菀露出难过的神器她心里面就高兴的紧,但她最多也就是难过地走开,现在居然会拿这个来说事了? 夏思思低下头,眼里立马就蓄了泪水,“祖母,思思知错了,平日里姨娘也是时常教导思思切莫忘了规矩,只是姨娘对思思实在无微不至一片慈母之心,思思感念,这才乱了规矩,思思再不敢犯了。”她又看向知菀:“二姐,我知错了,我怎么会忘记当年母亲的养育之恩呢?” 知菀看她装的一副可怜样就忍不住想嘲讽她:“我母亲是正房太太,我母亲的兄弟才是你的舅舅,虽你是庶出,但你是夏府的小姐,以后可切莫再随便喊人娘亲舅舅了。” 夏思思咬了咬后槽牙,挤出个:“是......” 夏老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可她却不会去管她们之间的针锋相对,这偌大的御史府,规矩要讲,小姐们更是。 “我也乏了,你们去园子里逛逛吧,秋娘扶我去歇会儿吧,年纪大了就总爱犯困。”夏老夫人站起身往里屋里走。 知菀和夏思思起身行礼告退。 “三妹和我一起走一段吧。” 精怪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三妹和我一起走一段吧。” 知菀也没有等夏思思拒绝,径直往院子方向走去。 身后的夏思思跟了上来,她也想看看如此反常的知宛还想说些什么。 她们俩一前一后地走着,走过抄手游廊,知菀还是没有开口,夏思思有些忍不住了,问:“二姐……” 知菀停住脚步,转头看她,眼神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甚至还透着冷意。 夏思思有些愣住,这样子的眼神,一点都不似她认识的那个夏知菀会发出来的,盯地她后背有些发凉,不知不觉她就问了出来:“二姐,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你看起来有些恼我......” 知菀不再看着她,是啊她不高兴,准确一点来说她已经不是单纯地恼她,她是恨,恨不得现在就推夏思思掉进下面的池子里。她看向游廊上摆着的一株海棠,笑出了声,伸手折下了一朵海棠花,别在了夏思思的发髻上。 夏思思的相貌遗传了芳姨娘的柔媚,素来又爱打扮的楚楚可人,任谁见了都觉得她就像月光一样皎洁,其实火红的的海棠花别在她头上并不合适,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可谁让这花名唤“断肠”,知菀觉得配夏思思再好不过了。 “三妹,你觉得你头上这朵海棠可好看?”知菀笑着问。 夏思思只觉疑惑,却还是强笑着说:“好看。” “这是我给你的,我的东西我若想给,你不要也得收着,我若不想给,你想抢,也得问问自己有没有本事得到。海棠很衬你,你好好收着吧。”说完知菀也不看夏思思,转身离开了荣喜堂。 夏思思面上终于挂不住了,一把扯下头上的海棠花,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地上的海棠花被她踩的稀碎,她恶狠狠的盯着知宛离去的方向,只觉得廊上开的火红的海棠刺眼无比,一脚将那株海棠踹讲了池子里,似乎踹的不是什么海棠而是知宛一样,好啊她竟敢如此和她说话,她觉得她抢不过是吗?走着瞧好了,她所有的一切她都要得到,不管是父亲的宠爱还是她嫡出的身份,总有一天她会把她死死踩在脚下,就和地上这朵海棠花一样,烂泥一般。 身后跟着的丫鬟见夏思思这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默默跟在夏思思身后走了。 荣喜堂内老夫人斜躺在榻上,并没有睡着,秋娘给她揉着太阳穴,心中有些疑惑,手下发力有些没注意,夏老夫人感觉到了,抬手挡了挡,秋娘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了,什么样子的她心里面也清楚,便说到:“你有话想说?” “老夫人,奴婢有一事不解。”秋娘问。 “说吧。” “为何您今日就放任着二小姐和三小姐针锋相对呢?她们平日里关系要好,也不曾有什么矛盾,今日不知怎的二小姐似乎对三小姐很是针对......” 夏老夫人笑了一下:“你也看出菀丫头变得不同了吧。” “二小姐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了,似乎......更通透了些。”秋娘也不敢说太地太绝对。 “思丫头你别看她平日里乖巧听话,心思却是个重的,大约是真的不能放在姨娘身边养,养了一肚子花花肠子,菀丫头从前性子天真烂漫,总是思丫头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给人家拿去当枪使也不自知,现在许是想明白了,人也变得越来越通透了。”老夫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姨娘教养出来的小姐自是不能和嫡出的小姐比,您看大小姐从小养在您这里,出落的多么端庄得体。”秋娘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知道她最爱听什么了,当然要捡好听了的说。 夏老夫人年轻时除了如今的长子夏卿,还育有一女,可惜只长到了五岁便被妾室生的女儿推下了假山摔死了,所以她一向厌恶妾室生的,原先的夏老太爷原本有五个孩子,现在也只剩下长子夏卿和一个庶出的三子夏泊。夏泊在夏府中对夏老夫人更是唯唯诺诺,言听计从,这才让夏老夫人留下了他,平时却也像个透明人一样,从不出头也从不展露自己。夏老夫人是个精明的,芳姨娘打什么注意她心里面一清二楚,之所以还容她不过是以为她在夏卿心中有一席之地轻易动不得。她们若是老实本分也就罢了,可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也不能怪她了。当初就是怕芳姨娘生了什么心思才将不大的夏思思放在舒氏那里养,却没想舒氏命薄,唉都是命啊。 碧桃跟在知菀身后,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知菀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便说到:“你看我针对三妹就那么高兴?” 碧桃眨了眨眼睛,“小姐,奴婢是替您高兴。”可不是为了知菀高兴嘛,以前她家小姐太听三小姐的话了,她早就看不下去了,现在她家小姐强硬起来了是件好事。 知菀笑笑,并没有再说下去。忽然觉得手腕处有些疼,她抬手看了下,腕间的紫玉手串此时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有些灼热之感,烧地她腕间微微发疼,她轻抚了一下那紫玉做的珠子,那珠子似乎通人性一般,一下子又不烫了,慢慢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说来也是巧合,事情还要追溯到两年前,姐姐要去普光寺给家里祈福,她听闻普光寺有一片桃林,正值春日里桃花开得极好,她便央求了姐姐带她一同前去,她性子好玩,爱闹腾,到了普光寺一刻也等不了了,让寺里的小沙弥指了路,拉着碧桃一路小跑到了那片桃林,那时桃花确实开的极好,一大片一大片的,随着风一吹,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地上好似铺了一条桃花瓣织成的地毯,她觉得心情畅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却在偌大的桃林里和碧桃走散了。 她四处寻找着碧桃的身影,拨开茂密的桃,枝,却在一颗桃树后看见了一片衣角,她以为是碧桃在和她玩闹,笑着冲上前抱住了那抹身影,一个劲的挠她痒痒:“好啊你,和本小姐玩躲猫猫呢,看我不好好惩罚你,哼!” 她正得意呢,却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抱着的那人也没有反应,碧桃最怕痒了每次她一挠她她就会笑得起起仰八叉地求饶,嗯……碧桃的身板也没有这么宽厚…… 她吓得松开手一跳三步远,立马换了副神情,“你是谁?我的碧桃呢?” 只见那人缓缓转过身,面上覆着半块银色面具,只露出下巴和微微上扬的薄唇,虽只有半张脸,却也能见下颌线线条紧致优美,嘴角似笑非笑,分明是个男子,怎么会是她的碧桃。 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知菀故作镇定,手插着腰,心想,怎么样气势也不能输了去! “怎么,不是说我和你玩躲猫猫要惩罚我吗?”男子开口,声音好听的有些过分,但语气中却还是透着一股冰冷。 她打了个寒颤,“我……本小姐说的是碧桃,不是你!” 那人笑了一下:“你这丫头好生奇怪,入了我这桃林,冒犯了本君不说,现在还这幅态度?” 知菀只觉得后背冒出冷汗,脚已经不听使唤地有些发软,“那你想怎么样?” “丫头,听说过林间多生精怪,他们最喜欢吃不听话的小姑娘吗?”那人走近两步,靠近知菀轻声说到,声音里透着股邪魅的迫人气息。 知菀瘫倒在地,不敢看他,哆哆嗦嗦地问:“你是这林中的妖怪不成?还吃人……” “小丫头片子,还是跟着家人紧一点,免得哪天就被我这个妖怪给吞了!你的人来了。” 知菀只听身后是碧桃的声音:“小姐,小姐您在哪儿?” 她回头看见碧桃往这里小跑过来,心下松了口气,再转头看向那“精怪”,原地却早已空无一人。碧桃小跑着过来看见知菀坐在地上还以为知菀崴了脚呢?着急地说:“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知菀摇了摇头,被碧桃搀扶着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却发现脚边有串紫玉手串,碧桃将手串捡了起来,疑惑地问:“小姐,这是您掉的吗?” 知菀盯着那手串,伸手接过,想着必定是那“精怪”落下的,当时的她年少气盛,心里面想着,谁让他把她吓着了,她就不还给他了,就当是赔偿好了!于是她将手串带回了夏府,一戴就是好些年,前世一直到她死,还跟着她一起坠入深渊。 这天夜里,知菀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灼灼,树下有个精怪身着银白色长袍,戴着半块银面具,笑得有些邪气,对她说:“丫头,你要是不听话,小心被我一口吃掉噢。” 梦里知菀嘴角抽了抽。 黑衣夜行的怪人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夜黑风高,适合行凶。 天上无星,月光照在地上都显得有些苍凉,四周安静地只剩下几声虫鸣。晏京高相的府宅内,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隐匿于暗夜之中。两人均蒙着黑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行走在高府的屋檐之上,脚步轻盈并没有引起任何动静,走在前面的人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前面一间屋子,两人纵身一跃,来到了那间屋子前,后面的黑衣人摸出一根银针,往铜锁锁孔里捣弄了一下,锁开了。 轻轻掩上门,前面的黑衣人巡视了一圈,目光锁在墙壁上的一幅画上,摸寻了一番后似乎发现了什么,轻轻一按,旁边的放着的一盆金钱树动了动,他将金钱树转了一下,果然书柜上某一处的书掉落下来,露出一个口子。 他伸手往里面一探,摸出里面的东西揣入怀中,眼神示意另一个黑衣人快走,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只见外面忽然火光大现。 “有贼!快来抓贼!”有人扯着嗓子大吼。 前面的黑衣人眼疾手快扣住了那人的喉咙,咔嚓一声,那刚刚还在大喊大叫的护卫已然被拧断了脖子。 可这声叫喊却已经惹来了不少的护卫,他们手里都高举着火把和武器。 “主子你快走,我来断后!”身后那个黑衣人已经作势要护住他的主子,冲上前和几个护卫搏斗起来。 而这个被称作“主子”的黑衣人飞快地抽身,双手一扬,手腕处的袖箭射了出去立马击毙了几个护卫,他也不敢有半刻迟疑,跃上屋檐几个箭步快速离开了高相府邸。东西既已到手就不必纠缠。 “放箭!放箭!” “咻!咻!”几声,箭矢在耳边擦过传来刺破长空的声音,他手中短刀一挡,挡住了那猛烈袭来的几只箭矢,他的侍从也跟上了他,护在他身前抵挡着那些似要将他们扎成刺猬的羽箭。 虽拼命抵挡,奈何高相府上护卫众多,一只羽箭还是刺穿了侍从的手臂。 侍从一个不稳差点从屋檐上掉下去。而他的主子及时拉了他一把,“主子不用管我你先走吧。” “闭嘴!”他抓住侍从的胳膊一个纵身,几个跃起,在屋檐上行走犹如平地,就算带着一个伤患似乎也丝毫没有影响。 不多时他们已经甩开那些护卫的追赶,躲到了某个府邸的一处院子里。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您先离开,属下很快就可以追上您。”侍从还在劝阻。晏京城的“贵人巷”府邸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他们离开高相府邸不远,此时也不知道是落到了那个大人的府邸。 “贺风,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男人的语气透露着冰冷和不容置疑。 贺风此时也不敢多言。 他们现在躲在某处院子里的一个堆积杂物的杂物间里。贺风伤得不轻,可能无法提气用轻功了,他懊恼不已,气自己净给主子添乱! 萧淮辰拿出怀中的东西,是一本册子,翻开一看心中了然,高相一直勾结朝中各大官员,这本册子上的名字他一一看过来,是自己留意的那些人没错,他冷笑,老狐狸。这些不过是表面上的,那些暗钉怕是没那么容易挖出来。 此时他的耳朵动了动,门外有人!他屏气靠近门的方向,猛地往门外一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门外的人一把抓进了屋,捂住了对方的嘴,只见那被抓进来的人还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知菀猝不及防,从她靠近到被抓进来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她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夜里睡不着要出来,她听见是男人的声音以后原本打算赶紧溜走的,谁知道这人耳力如此好!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贺风还在惊诧刚刚他居然没有发现有动静,主子却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嗯主子就是主子! 知菀只感觉自己要被捂地喘不过气来,双手死死抵住男人的手,但男人的手越收越紧,似乎下一秒她就要气绝过去,她脸被胀地通红,但在黑夜里是看不到的。她有些绝望,难道今生也要这么容易就去死了吗?她恨自己,恨自己如此没用! 萧淮辰感觉手上有液体划过,液体滚烫,滚烫地让他不由得松了松手。知菀只觉捂在自己口鼻处的手有些松,她狠狠一口咬在了那只手上,力道之大,直到她嘴里传来了一阵腥甜才松开,她还想用脚去踢对方,对方松开她躲了过去。 她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胃里翻涌,又一种干呕。 萧淮辰看了看手上被这女人咬出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他语气冰冷,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就好像鬼魅的质问一般,道:“疯女人,你属狗的吗?” 知菀故意不看他,她做的如果自己看到了对方的模样,定然没有办法再活着走出去。 “阁下,小女子与你素无仇怨,我今夜只是梦里梦魇了想起来透口气而已,我并没有听清你们在说什么。”知菀盯着其他地方,依旧没有看他。 “主子,别和她废话,属下杀了她。”贺风站起身,举起刀就要批知菀。 萧淮辰拦住他,唇角微勾,突然升起来一股想逗弄她一番的心思。 他蹲下身,钳住知菀的下巴,迫使知菀的脸正对着她,他道:“怎么?不敢看我?” 知菀用力想别开头:“阁下,你的属下好像受了伤,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帮你们离开这里,还会附上伤药和银票,只求留我一条性命!” “噢?我为何要留你性命呢?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一出去就大喊惹来侍卫或者立马去报官?” “阁下放心,我只求一命,今夜我在房中睡觉并没有出来,也没有见过你们二人。你要是不信可以随我一道去房中拿钱财和药,我绝不会说出去。我尚未出阁,如果传出我我深夜与两名男子在一起,于我名声有碍,我不会做自毁前程的事。”知菀心中想着只能先暂时稳住对方,再想办法。 萧淮辰挑了挑眉,“可我还是不相信呢,你说怎么办吧,我觉得我还是杀了你比较好。”说着他掏出火折子,火折子并没有很亮,只照的到知菀和萧淮辰这一块地方,让人能微微视物,接着他伸手摸向脑后想摘下面巾。 知菀心道不好,他想让她看见他的脸那她就必死无疑了! 是她!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她不想看他还非要她看? 萧淮辰正想吓一吓这小姑娘,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巾,就在面巾快要掉下来的一刻,知菀想也不想直接双手捂住了他的脸。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萧淮辰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一愣,随后只觉得好笑,掰开她的手指看向知菀,只见对面的小姑娘眼睛死死闭着,愣是看也不看他。 他摇了摇头,继而又把面巾系好。 “伤药,去拿。”他站起身一把将知菀从地上拉了起来,短刀抵在她的后背上,“带路吧。” 知菀经历了刚刚那些只觉得现在腿软地不行,无奈那人把刀抵在她的后背上,有种她不听话随时一刀捅死她的架势。 她只能自认倒霉,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一个人出来了! 她把萧淮辰带到了自己闺房的窗子前,窗子是开着的,显然她出来的时候是翻窗出来的。 知菀看着那窗户,其实她此时腿真的没有力气,但还是提了提气,攀着窗沿就翻了进去,萧淮辰看她动作虽然有些不太流畅,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没少干这事。他不知道知宛小时候顽皮,经常瞒着姐姐她们翻窗出去玩,只是后来越发大了,为了在夏卿面前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就没有再做这些不合规矩的事。 知菀摸着往柜子走去,翻找着伤药,前段时间她伤了手臂,因此金疮药也是备着的,只是夜里太黑了有些看不清。 而萧淮辰也跟了进来,和她一起翻找着,可能动静有些大了,外头传来了碧桃睡意朦胧的呼唤:“小姐你醒了吗?” 知菀只觉得那把抵在她腰间的短刀在隐隐发力,只要她敢说出一句求救的话,萧淮辰就会要了她的命! “啊......没事你睡吧,我有些口渴起来倒水喝,你不用起来了。”知菀道。 碧桃睡的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噢......”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就在这时知菀已经摸到了那瓶金疮药了,一把塞进萧淮辰怀里,心想这瘟神还是快点离开吧...... “阁下请离开吧。你也听见了,外头喊我小姐,我是这府上的二小姐,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若将今晚的事情说了出去,你大可来我府上寻仇。”知菀压低声音道。 萧淮辰被她这句“大可来我府上寻仇”给逗乐了,这说的好像这府上的人都于她无关紧要一样。 他把刀收了回去,刚想转身离开,余光瞥见这小丫头手腕上散发着淡淡的紫光,他停住了脚步,回头抓起知菀的手,只见那紫玉手串刚刚散发出来光一瞬间又消失的一干二净,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是她! “你从何处得来?” 知菀被他这一来一回的动作折腾地刚刚才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阁下想要这手串?”知菀将手串摘下,“想要我给你便是,你快走吧。”说着将手串递了出去。 萧淮辰看着她随意至极的模样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恼意,这么随便就把手串给人? “哼,”萧淮辰冷哼一声,“丫头,三更半夜还是不要到处走的好,免得一不小心就被人杀了!”说完他掠窗而去。 知菀早已满头大汗,今夜发生了这样子的事遇见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她只感觉自己有些心神不宁,躺回床上,却已无心睡眠。 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云水居,想着想着她竟然一夜未眠,等到天光有些微微发白她才意识迷离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碧桃来叫知菀起来时,只见知菀双眼发肿,眼下乌青,显然没有睡好的样子。不免心下自责起来,昨天晚上她竟是睡得迷糊了也没有照顾好小姐。 “小姐,你可是昨夜做了噩梦?” 知菀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着实没有精神说话。 知菀伸出手,“碧桃,扶我起来给我梳洗更衣吧,今天还要去给祖母请安。” 碧桃见知菀实在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便劝到:“小姐,不然奴婢去荣喜堂那边说一声说您身子不适,还是不去了。” 知菀扶了扶额,摇摇头:“不用了,今儿姐姐和三妹他们都在,怎么能就缺我这一个。” 说完就朝梳妆台那边走去。 虽说知菀和碧桃已经是动作很快了,但还是给耽误了请安的时辰,到了容喜堂时,堂屋已经坐满了人,似乎都在等她一人。 知菀上前给夏老夫人请了个安。环顾了一下四周,今日三房夏泊一家也在,她款款走去给夏泊行了个礼:“三叔,三婶。” 夏泊是家中的庶三子,现如今夏家只剩下他大哥夏卿和他这一房,虽然在夏家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在老太太手里讨生活,过得算是卑躬屈膝,但知菀该有的礼数也是不能少的。 夏泊和他的夫人徐氏笑着微微颔首,算是受了,却也不会露出得意忘形的表情。 知菀行完礼后,自觉的朝夏柔身边的座位走去坐下。 今日她只穿了一条青色穿花对襟的襦裙,发髻简单,斜斜插着一支银簪。脸上薄施粉黛,称地她眉眼如画,清雅秀丽。她素日里很少妆容,只是昨晚一夜未睡她总要掩饰一下自己的憔悴。 可偏偏夏思思就不想她好过,她本就自持柔弱脱俗,怎知今日知菀扮相比她看起来还要别致些,她假笑着说:“二姐姐,你昨夜是没有睡好吗?怎瞧着眼下的乌青那么重,前些日子爹爹派人从外头寻了一些玉容膏给我,等下我让人送些去云水居吧。” 知菀冷笑,想拿夏卿激她?不过就是些玉容膏,她早就不是前世那个只会为了夏卿施舍一点父爱讨好卖乖的夏知菀了,才不会因为这些被激地失态。 “父亲对三妹可真好。” 夏思思在听见她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嘴角上扬,她才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虽然是庶出,可嫡女有的她一样不少,甚至有时候还比夏知菀夏柔她们两人多,平日她也最喜欢拿这些出来刺一刺知宛,看见知菀紧抓着帕子咬牙,眼里露出嫉妒的样子她心里面就高兴。她和往常一样看向知菀,可是她这次却没有在知宛的面上看见她想看见的神色。 对面坐着的知菀轻扣茶杯,神色淡然,没有一丝一毫得知父亲偏心后的嫉妒,和恨意,就好像夏卿怎么区别待遇都与她无关一样。 知菀看向夏思思,眼里有嘲讽一闪而过,“父亲向来疼爱三妹,那上好的玉容膏妹妹也是独一份。那既然妹妹愿意割爱,碧桃你待会儿就随三小姐去取吧。” 夏思思手里握着茶杯的动作一顿,以往类似这样子的事,知菀都是嫉恨的牙痒痒嘴上却会很犟的拒绝她,她不曾想今日她会这么欣然的接受! 夏思思也是骑虎难下了,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刚刚只是说笑的,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应承下来。 三房的小儿子源松只有三岁多,扯着徐氏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亲,什么是玉容膏?可以吃吗?” 徐氏抱着小儿子坐在自己腿上解释着说:“玉容膏是姐姐们用的,不是吃的。”小小的源松懵懵懂懂地,看着知菀,挣扎着下了地,小短腿迈地欢快跑去趴在知宛的腿上“姐姐,要姐姐抱。” “松儿回来。” 徐氏吓了一跳,担心源松等下惊扰了知菀,他们三房在夏家人微言轻,哪里说得上话,知菀要是怪罪源松可怎么办。她急忙想去抱源松回来,却只见知菀冲她笑了一下:“没事的三婶,松儿这么可爱,姐姐疼还来不及呢。”她轻捏源松的小鼻子,逗得怀里的小奶娃咯咯直笑。 夏老夫人看见这一幕点了点头。 夏柔也宠溺地看着知菀,她这个妹妹儿时是个调皮捣蛋的,现在大些了可算是懂事了,只是她看着知菀眼下的乌青不免还是担忧,“菀菀,你可觉得困倦,若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祖母不会怪罪你的。”说着看先夏老夫人,眼里满满都是乖巧和祈求。 夏老夫人这时也问:“昨夜可是屋里的人伺候不好?” 知菀摇了摇头,“屋里的人都伺候的很好。孙女听闻祖母最近在礼佛,便连夜抄了一份佛经想献给祖母。”知菀冲碧桃做了个手势,碧桃便将抄好的佛经献到了夏老夫人跟前。 夏老夫人打开看了看,字迹工整娟秀,不由得心生欢喜,大笑了起来,“好好好,菀儿有这份心,祖母实在高兴,秋娘,上回得了一匹秋香色的蜀锦,我瞧着与菀丫头极为相称,去哪来给二小姐吧。” “谢谢祖母。”知菀起身冲夏老夫人行了个礼谢过。佛经当然不会是她昨夜抄录的,只不过是拿出来做幌子罢了,还可以在此事上博一下老夫人的好感。 夏思思只觉怒火快要压不住了,咳嗽了两声道:“祖母,思思身子不适,许是昨夜受了风,先行告退了。”说罢起身行礼。 “嗯,既然不舒服就快些回去歇着吧。”夏老夫人挥了挥手。 夏思思却在转身之际,恰好就看见了知菀眼神中的一抹嘲讽,她咬了咬下唇,加快脚步离开了荣喜堂。 妾生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夏思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进屋就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摔成一地碎瓷,跟在后面进来的翠儿吓地大气都不敢出。 夏思思突然又大叫起来,“翠儿去拿伤药,快啊快去!”她举起手,手指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流出几滴献血,她拿帕子捂住,她最爱惜自己的容貌和皮肤,平时哪怕被虫子叮咬了也要气恼好久涂上厚厚的药膏才放心,生怕留下一点半点痕迹。 翠儿手忙脚乱地找出伤药,小心翼翼地给夏思思涂着,谁知夏思思一脚把她踹倒在地,她一屁股坐到了那一地碎瓷片上痛呼出声。也不知道刚刚是弄疼了夏思思,还是她故意寻人出气,翠儿只觉得三小姐和在外人面前是截然不同的,她现在就像个疯子一样,眼里露出恶毒和怨恨,任谁看见了也不会相信这是平日里最是柔弱可怜的三小姐。 翠儿疼的忍不住落下泪来,哪知这一举动总是惹恼了夏思思,她将染着污血的帕子扔到翠儿脸上,“哭什么哭?是想哭我早点死你好去伺候二小姐吗?” 翠儿听了这话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解释道:“不是这样子的!奴婢对三小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夏思思却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正欲抓起旁边的花瓶砸碎,芳姨娘就赶了进来,“我的好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夏思思看见芳姨娘才稍稍平复了心情,她环住芳姨娘的腰,半是撒娇半是告状地道:“这些下人没一个安好心,夏知菀也是贱人一个,她最近变得可爱抢我风头了,从前老夫人都不会对她展露过多笑容,可是今日老夫人对她简直赞不绝口,娘亲,我不甘心。” 虽然上次知菀在夏思思喊芳姨娘“娘亲”这件事上狠狠教育了她一番,但私下没人的时候夏思思还是称芳姨娘娘亲,在她心里,芳姨娘再过不久就可以被扶正,她也可以变成嫡出的小姐,那样可以名正言顺喊她娘亲了。 芳姨娘爱怜地摸了摸夏思思的头:“我的宝贝女儿,你要记住,你是长房你爹最疼爱的女儿,你不用激动,你只要柔弱天真,你只要好好做你爹最怜惜的女儿就够了,这样子你爹就会处处想着你,同样的你爹才会念着娘亲的好。” “可是我今日故意在那个小贱人面前说爹爹前些日子给我带的玉容膏,她都无动于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夏思思嘟着嘴又道。 芳姨娘冷笑,“思儿你别急,她那都是装出来的淡定罢了,只是想激的你发火,你怎么能那么轻易上她的当呢?” 夏思思想了想,似乎有些想开了,可眉头还是蹙着:“娘,可我就是不甘心啊!” 芳姨娘拍了拍夏思思的手背安抚道:“来日方长,你还怕找不到机会收拾她吗?有为娘在,一定不会让她把你的风头抢了。你爹最近有些咳嗽,你晚上给他送点银耳雪梨羹过去,他定然会很欢喜。”夏思思点了点头打发了还跪在地上的翠儿去厨房准备。 而此时门外响起来敲门声,把母女二人的对话打断了。 “三小姐,奴婢是二小姐屋里的,奉了主子的命来和您拿玉容膏。”门外的紫苑敲着门道。 夏思思气的双手紧握成拳,她还真有脸来拿东西? 芳姨娘看着气恼不已的夏思思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年岁太小,心思不够沉稳。她按住夏思思的肩头:“不过只是区区几瓶玉容膏,给她便是,你只要有你爹的宠爱,什么样的好玩意儿没有,哪次不是先紧着你再把剩下的给她们姐妹二人挑?” 夏思思咬着牙说:“进来。” 紫苑推开门见着一地狼藉也不敢多言,冲夏思思行了个礼后道:“烦请三小姐快些,我家小姐说玉容膏是好东西,她等不及想试试了。” 夏思思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在柜子里拿出一盒玉容膏,用力塞进紫苑手里,就径直走向芳姨娘也不管身后紫苑了。 紫苑也不多说,东西拿到了就离开了桐雨居,走时还不忘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不过是妾生的庶女也敢和她家小姐摆架子! 芳姨娘看夏思思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叹了口气:“唉,思儿你行事还是太过冲动,虽然素日里你做的很好,可遇着什么事还是一样小孩子心性,不够稳重。但你也无需担心,你为娘自有办法帮你对付那贱人。” 她附耳和夏思思说了什么,夏思思的表情立马从刚刚的愤怒闷闷不乐转变为欣喜:“娘亲,你说的可是当真?” 芳姨娘笑了一下,“娘亲怎么会骗你,娘亲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夏思思伏在芳姨娘腿上,撒娇讨好,脸上洋溢出来的欢喜,似乎要让人差点忘记她和刚刚那个发了疯一样砸东西的人是同一个。 知菀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拿到了紫苑送来的玉容膏也是丢在一边,不再看它,区区一盒玉容膏她还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是想给夏思思添堵罢了。 “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刚刚进去三小姐的屋子里,满地被砸坏的碎瓷片,三小姐肯定是气到不行,哈哈。”紫苑捂着肚子笑。 碧桃也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凭她也敢和小姐争。” 知菀无奈地摇摇头:“你们现在是越发没规矩了!” 听到这话碧桃和紫苑才悻悻然闭了嘴。但心底里还是忍不住想发笑。 而此时秦王府内,侍卫跪在地上向面前的男子陈述着什么。男子面无表情,跪在地上的侍卫感觉这明明是大夏天怎么屋里的温度比冬天还要寒冷? 却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一五一十将查到的信息陈诉出来。 “哦?”萧淮辰唇角带着一丝讥笑,“高相竟然动作这么快?” “是的主子,那薛家满门皆被灭口,老弱妇孺无一生还。” “高相如今在朝中势力太大,年前属下也曾查到他贩私盐的证据与薛家有着一些关系,没想到他比我们动作还快,竟全杀了。”贺风握紧了身旁的佩剑。 “薛家虽帮高相运输私盐,却也不过只是一介商贾,高相要灭口也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到时候只要随便找个理由,底下就无人敢细查。”旁边一人身着布衣,脊背却十分笔直,身上流露出文人高雅的气韵却不会因为一身布衣而感到卑微,正是文士陌觞。 萧淮辰抿了一口茶,“势力大那就分了他的势力,比如夏家。” 陌殇点了点头,高相不可能会被皇帝允许一家独大,那么提拔夏卿......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萧淮辰捻着手中的紫玉手串,和知菀那个是一样的,只是仔细看去那紫玉珠又比知菀那串还大点。 突然想到那一夜那个不愿看他脸的少女,不知不觉轻笑出声,他那时也不知为什么会手下留情,明明她窥伺了他的秘密,他本该将她灭口做到不留一丝痕迹,可也许是那划落到手背上的眼泪太过滚烫,让他心底竟生出放她一马的心思来。他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多年前他把那紫玉手串留在了普光寺给了那小丫头,竟也能在那种情况下再遇见她。 知菀自是不知道那边萧淮辰的想法,而昨夜里遇见的黑衣人在知菀心里也是巴不得对方赶快忘记,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 知菀身上乏地很,一夜未睡又折腾了一大早上,知会了碧桃谁来也不要打扰她,便卸了钗裙补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舒坦,直到第二天天刚翻鱼肚白她才醒。精神气补足了,她觉得做什么事都有了动力,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用过了早点,她就去兰香阁找了夏柔。 夏柔此时正拿着绣绷正在绣着什么,画面恬静又平和,知菀放慢了脚步上前凑过去瞧。 夏柔的绣工极好,绣绷上绣着一对小麒麟,绣的活灵活现,可爱极了。 她笑了一下道:“姐姐绣的真好,这小麒麟就和真的一样,这可是绣给我的?” 夏柔抬起头看她,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可不是给你的,昨日里我见源松那孩子着实可爱,眼下天气又越来越热了,便想给他做件夏裳。” 知菀看着姐姐流露出来的柔和就可以想象姐姐是个多么喜欢小孩的人,可前世她却因为那刘敏痛失了自己的孩子,该是多么绝望...... 夏柔见知菀突然不说话了,疑惑地看向她,却见知菀眼中带着那无法言喻的伤感,那情绪来的突然,把夏柔看地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绣绷,“菀菀,怎么了?” 知菀回过神来,笑了笑,“无事的姐姐,来,你可得好好教教我,我那绣工......拿出来是见不了人的。”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女红嘛?怎么突然想开始学了?” “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吧,我也想给源松绣夏衫了。”说着她就在夏柔旁边坐下,蹭了蹭夏柔的手臂开始撒娇。 夏柔被她缠的没办法,“好好好,那你可得认真学了。” 姐妹二人笑闹作一团。 四妹梦舒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院子里的知了不停地叫唤。知菀被吵的睡不着午觉,索性不睡了,拿了扇子想去亭里纳凉。 碧桃搬来了冰块和冰镇过的果子过来,这亭子里倒是比屋子里凉快许多。 知菀吃着冰李子,她喜欢吃酸,一口一个也不带停的。碧桃看了有些担心:“小姐,这冰过的李子虽然解暑,但也不好多吃,免得吃坏了肚子。” 知菀想了想也有道理,放下想继续往盘子里拿李子的手。 “你可快些端走,免得我看了又要馋。”知菀摆了摆手。 碧桃忙将冰李子拿了下去,紫苑在旁边给知宛扇着扇子。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二姐姐!” 源松迈着小短腿一路跌跌撞撞跑来。身后跟着的嬷嬷汗水都湿透了衣襟:“哎哟我的少爷啊,您可慢点,等会摔着了可怎么办好。” 源松可不听,一路小跑扑到知菀怀里,知菀笑着抱起这小小的人儿,捏着他的小鼻子道:“可是又调皮了。” 源松小脸跑的红红,咯咯直笑,“二姐姐我来找你玩。” 近来源松这小娃娃老爱往她这云水居跑,每次都要知菀陪他玩很久,等到天都快黑了才巴巴不舍的回去三房。 知菀也喜欢这个小娃娃,前世的时候她不曾与三房有所来往,自然也没有过多关注三房的子女,只记得有这么个弟弟却也是不亲近的。但重活以后,也许是因为前世她求子心切,也许是她就算用尽了法子也没能如愿以偿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今生对像源松这样子可爱的奶娃娃,总是要格外亲近些。 她抱着源松道:“紫苑,你去小厨房端些点心来给小少爷吃。” 源松听见有吃的,立马拍起手来:“我最喜欢来二姐姐这里了,二姐姐会给我吃好吃的,在家娘亲老是让嬷嬷管着我不让我吃太多点心。” “那你说喜欢来找二姐玩,就是为了吃点心?”知菀故意撅了噘嘴,佯装生气。 源松反驳到“才不是哩,松儿喜欢二姐姐。”说着往知菀怀里钻。 “松儿最喜欢二姐姐了,大姐姐也喜欢,四姐姐也喜欢。”源松掰着手指头数一共有几个姐姐。 “哦?那三姐姐呢?”知菀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源松摇了摇头,“不喜欢,三姐姐不喜欢松儿,松儿也不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三姐姐不喜欢你呀。” “三姐姐以前老是瞪我来着,我才不喜欢她,而且她还骂人被我听见了,骂二姐姐你呢。”源松嘟起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知菀看这小奶娃说话的样子还挺机灵的,也不问他夏思思骂了她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她不感兴趣。 源松兀自吃着紫苑拿过来的糖酥饼和肉干。知菀看着源松出神,三房平日里都是谨小慎微的做人,那人见夏泊和徐氏的样子也不像个会利用自己孩子的,尤其是徐氏那日见源松亲近自己,慌的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可最近...... 也不能怪她多心,重生以后她的心思就变得格外敏感,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她喜爱源松这个小娃娃,但她讨厌利用一个小孩子来达到目的,到底是夏泊和徐氏有意靠拢还是其他什么人想借此生事? 源松吃地正高兴呢,看见远处走来一人,他冲那人挥了挥手:“四姐,快来二姐这里吃好吃的!” 知菀看向门外走来的那人,一袭鹅黄色的襦裙,头上挽着一个双丫髻,一对细细的柳叶眉本该是妩媚的,但唇上却暗淡没什么血色,就将这份柔美给大打折扣了,肩膀瘦削,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人吹走,一看就是病歪歪的模样,这是她的四妹,夏梦舒。 夏梦舒就好像这府里的一个传闻一样,她极少出现在人前,平日里给祖母请安也是不来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她自小身子骨不好,一年四季几乎都在喝药,就好像是在药罐子里泡出来的一样。 今天居然登了她的云水居?还真是稀奇。 夏梦舒上来福了福身,冲知菀见礼。知菀虚扶了一下她道:“四妹是我云水居的稀客,不用客气。” 夏梦舒笑了笑,那张没有什么气色的脸笑起来有些有气无力。她在知菀对面坐下,“我来瞧瞧松儿,近日总来打扰二姐,还望二姐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你能来我也高兴,听闻你最近身子好了不少,在吃的什么药。” “也无非还是以往那些补身子的,我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大夫虽然不明说,但我心里面也清楚我这辈子怕也就是这样子了。”夏梦舒说着低下了头,面带愁色。 知菀眼神闪了闪:“四妹也不用太过烦心,身子慢慢调理总会好的。” 夏梦舒知道知菀说的是客套话也不放在心上,而后二人便没什么话题了,只能听见亭子中知菀和源松的逗乐玩闹声,夏梦舒倒是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 知菀和这个四妹也是并没有想多交谈的意思,陪着源松玩了一会就推说自己困了想睡会儿,夏梦舒自是不好多留,就带着源松离开了了云水居。 知菀看着夏梦舒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念头,她这个四妹虽然她也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打什么注意,但她多提防着总不会有错。 她也实在了困乏,却嫌树上的知了吵闹的很,唤了碧桃:“碧桃,你带几个人去将树上的知了给粘下来吧。” 碧桃领命带着几个人去粘知了了,她回到屋里倒在榻上开始小憩。 这一觉也睡了许久,等到天黑了碧桃摆好了晚膳她才醒。 碧桃给她布着菜,“小姐,你最爱吃这道四喜丸子了,还有这个尝尝厨房新做的牛乳燕窝。” 此时紫苑从外头小跑着进来,“小姐小姐,宫里头来了消息,五日后荣妃娘娘诞辰,皇上在宫里设了宴,邀请各大府上的小姐夫人前去赴宴呢。” 紫苑跑的满头大汗的,知宛道:“瞧你跑的满头大汗的快去洗把脸吧,我知道了。” 前世也恰恰是这时宫中盛宠的荣妃娘娘办了场生日宴,她还记得夏思思便是在这场宴会上大出风头,生生把御史府的两位嫡出的小姐给比了下去,在晏京中颇有盛名,以至于别人谈及御史府也只道那三小姐不仅生的貌美还颇有才情,弹的那一手好琴,简直让人如痴如醉。 而她和夏柔在这样子的对比下就显得平庸起来了。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事情重演一遍了,夏思思想扬名,想大出风头,那她就要毁了她的愿望! 她附耳和碧桃说着什么,碧桃笑嘻嘻地说了声:“是,小姐!” ……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四天,明日就要进宫了。知菀听说夏思思的院子里这几日都会传来袅袅琴声。知菀笑了笑,她这个三妹可真是用功,想想也是,夏思思最擅琴,这宫里的宴会,说是宴会,其实也是各大家族为子女相看是否有合适的人家,夏思思想出风头也不为奇。 本来以夏思思庶出的身份还是不够资格出入宫宴的,但夏卿宠爱夏思思众人也都是知道。到时候是由夏老夫人带着她们姐妹三人进宫,而三房那边因为身上无官职,所以是不能一道前去的。 夏老夫人遣了人来让知菀去一趟荣喜堂,她要训话。 而等知菀到了荣喜堂以后,就见夏柔在帮夏老夫人捶腿。 夏老夫人赞到:“柔儿这手怕是比祖母请的郎中还管用。” 夏柔谦逊道:“孙女哪里比得了大夫手艺好,只是祖母爱怜孙女罢了。” 夏老夫人一向最疼爱夏柔,因为她嘴甜又懂事,做事也知进退。但近些时候,她发现菀丫头也变得懂事许多了。脸上不由浮现出赞赏的神色。 知菀行过礼后,夏思思也很快赶来了。 众人都落座后,夏老夫人开始正色地说:“明日就要入宫,宫中不比外面,先前我也有叫秋娘去教导你们规矩了,你们可都记牢了?” “记牢了。”三人点头应答。 “宫中规矩甚多,切记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冲撞了贵人,否则一丝行差踏错都有可能丢了命祸及家族。无论是从衣着还是规矩,都要给我拿出御史家小姐的模样出来,不可给你们父亲丢了面子。”夏老夫人今天叫她们来也是要在最后一天里多加嘱咐,以免明天出什么乱子。 “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训话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了荣喜堂。 夏柔与知菀走一道,身后跟着夏思思,知菀和夏柔说着话,未曾搭理身后的夏思思,仿佛把她当成透明人一样。 “姐姐,这些日子以来你学着管家,看得出来你也很是劳累,明日我们进宫,你晚上就早些休息,我可是听百合说了,你总看账本看到深夜,再这么下去眼睛都熬坏了。”知菀挽着夏柔的胳膊道。 夏柔笑了笑说:“你就听百合瞎说,哪有那么严重。不过这管家的事也是有太多讲究,我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完全学会。” 夏思思暗暗咬了咬牙。 赴宴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夏思思暗暗咬了咬牙。 娘亲前段时间被老夫人夺了权,她的日子过得不如过去滋润,从前她的月例银子不够了娘亲都会偷偷补贴给她,现在夏柔管家一个月月例银子不过也就十两,她出去逛个首饰铺子都不够她买一对耳坠子,本就气恼不已,夏知菀这个贱人还当她的面提及,就是存心想要她不痛快。 其实每个月月例十两已经算在晏京中各家小姐里算得上多的了,只是夏思思过惯了好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却难。 “大姐如此聪慧,定会很快上手的,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去问问芳姨娘。”夏思思追上去,与知菀二人并肩走着。 知菀轻笑,并不接话,夏柔也只觉有些尴尬,素日她并不太爱和这个庶妹说话,偶尔也只是出于礼貌的答两句,并不是因为庶出如何,只是她实在不喜欢夏思思的做派,似乎永远带着装模作样的假笑,让她看着就有些难受,她只淡淡回了个:“嗯。” 而夏思思似乎被夏柔这幅样子激怒了,在她眼里,夏柔永远一副清高瞧不起她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可恶,她又说:“爹爹以前时常夸姨娘处理事情得体,账目做起来也得心应手,大姐可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了我回去问问姨娘。” 呵,知菀只觉得好笑,夏思思真的很喜欢在她们面前炫耀夏卿的宠爱,她早已看清并不觉得什么,只是她看向姐姐,却觉得姐姐的神色有一丝难过。她将声音扬高:“三妹这是说姐姐做事不够妥帖?” 夏思思立马换上一副惊慌无辜的表情:“没有的二姐,思思只是好意……” 知菀冷笑:“好意?说姐姐是府上的千金小姐,有事也应该过问祖母,做甚去请教一个姨娘。” 她不是爱炫耀吗?那她就将她此生最不能说的身份拉出来,狠狠踩上一脚,踩的稀碎丢给她,让她看看她本该是什么样子。 果不其然她在夏思思那一双无辜的大眼中看到了一丝怨毒。 “好了,”夏柔拉着知菀的手往前大走了几步,道:“姨娘原先管家也是没有办法,父亲自母亲过世后还未续弦,不过我最近听祖母说了大房没有主母不像样子,似乎有意……” 二人越走越远,夏思思没有听夏柔其他的话,只听见夏柔最后一句“没有主母不像样子,似乎有意……”有意什么?有意重新给父亲续弦吗? 不行,绝对不行! 父亲是娘亲的,她不允许有人来抢夺娘亲的一切,如果让父亲续了弦,那她娘亲就再不能被扶正,她还想做夏家嫡出的小姐,她不想一辈子是个庶出的命,她越想越怕,而刚刚知菀对她的冷嘲热讽她也不放在心上了,她得赶紧去告诉娘亲。 夏思思一路跑着来了芳姨娘的院子,大喊着:“娘亲,娘亲!” 芳姨娘放下手里的梳子,皱起了眉头:“思儿,你的规矩都忘哪里去了?”从小她就要求夏思思守礼懂规矩,因为夏卿最爱懂规矩的人了,她也总把夏思思往夏卿喜欢的方向培养,夏卿是个文人,那她就教夏思思要有才情,夏卿喜欢听琴,那她就让夏思思苦练七弦琴,她教她要把自己当做嫡小姐,凡事夏知菀夏柔有的,从来不缺她的一份,夏老夫人为夏柔夏知菀请的宫中的教养嬷嬷,她也央着夏卿让夏思思去跟着学,可现在她看夏思思跑的满头大汗,半分规矩也无,心中气恼。 “这要是让你爹看见了要不喜。你最近是怎么了,做事总毛毛躁躁的。” 夏思思见芳姨娘训她,刚刚在知菀那里受了气,这会还要被芳姨娘训斥,便觉得委屈极了,落下泪来。“娘亲你还说我,父亲都要续弦了,到时候我可怎么做夏家的嫡出小姐啊!” 芳姨娘本还有条不紊梳着头发的手顿时停住,惊坐起来:“思儿你这是听谁说的?可有依据?” “还能听谁说,是大姐姐说的,她是老夫人告诉她的,想来定是不假了,老夫人那么疼爱大姐姐,自是什么都和她说。”夏思思哭着说。 芳姨娘气的将手里的白玉梳狠狠摔在地上!白玉梳瞬间碎成了好几段。 她这么多年来的筹谋,步步为营地走到了今天,就不是单单想做一个妾的!她要做的是高高在上的夏夫人,堂堂正正做这府中管家的大夫人! 而如今,告诉她老爷要续弦?这就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一切的努力都要化做泡影吗? 她似乎要将自己的后槽牙咬碎,眼中极度的怨恨滔滔不绝地涌出来,她为了她想要的,就在当年的主母舒氏的饭菜里下了毒,舒氏一点点的虚弱下去,别人也只以为她是生完夏知菀后落了病死的,她除掉了挡在她路上的一切障碍,兢兢业业打理好后宅,就是为了让夏卿念着她的好,把她扶正,前几年的时候夏卿似乎也开始有了这个念头,但不知为何,他却对她说,要保持在朝中的清名还不到时候,结果现在却听说他要续弦?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思儿你别哭了,你的眼泪不是给娘看的,是给你爹,还有其他人看的,春婵,你去打听打听此事是否属实?”她很快冷静下来,她现在只能先探听情况,再做筹谋,“思儿,明日你进宫,一定要大放光彩,要让所有人记住你,只要你做的出色,娘亲就有更多的筹码套牢你爹,你一定要给为娘争气!”她看着夏思思的眼神里,带着的是极高的期望,近乎疯狂。 夏思思见娘亲这个样子,有些冷,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重重地点头:“好!我一定会将她们姐妹二人都给比下去!” 而云水居这边,紫苑托着腮问知菀:“小姐,明日宫宴,三小姐肯定是想弹琴,我看她最近一直在练琴,肯定想着出风头呢。小姐明日可有想要表演什么?” 碧桃上去敲了敲紫苑的脑袋:“咱们小姐是是什么人,肯定比三小姐厉害,你不用忧心。” 知菀只笑了笑也不说话,至于明日,就拭目以待吧。 第二日知菀就起了个大早,虽然宫宴是在正午才开始,但她需要起来准备穿戴和一切要随身的东西,夏家也要聚集前往赴宴的人,等到了宫门口也是要等待一番,到了时辰才会放行的。 今日她穿了一条红色对襟广袖衫,下裙是一条缂丝蝴蝶马面裙,露出纤细洁白的脖颈,头上挽着堕马髻,发髻间插着一支珍珠点翠步摇,走路间那珍珠坠子轻轻摇晃,她脸上还妆容过一番,红衣白肤,娇艳又不俗气,自有一副高门闺女的气质。 碧桃不由看直了盐,称赞道:“小姐如此美丽,等会到了宴会上定会成为众人焦点。” “是啊是啊,肯定比三小姐好看!”紫苑跟着附和。 知菀笑着说:“你们两个呀,待会儿进宫可要谨言慎行些,可不能像在府上一样。” “奴婢们有分寸的!”碧桃和紫苑齐齐道。 知宛去兰香阁找了夏柔,她们俩当然是要一块去大门集中的,夏柔今日是一身紫色的交领长裙,紫色颜色太重一般人穿身上容易显地老气,但夏柔皮肤白皙,不仅不会显得老气,反而自成一派得体端庄,头上戴着一套红宝石头面,眉间贴着花钿,腕间戴着一对玉镯,整个人看起来贵气非凡。 “姐姐我们快走吧,祖母定已经在外等我们了。”说着便拉着夏柔往大门走去。 到大门处时,夏老夫人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只见夏思思站在马车前,似乎在等她们二人过来。 今日的夏思思却与她们二人不同,夏思思穿着一身玉白色的薄纱长裙,腰间系着一条玉带,显得纤腰不盈一握,梳着一个飞仙髻,头上更是装饰简单,单单一支玉兰簪做点缀,整个人看起来出尘仙气,好不漂移柔弱! 夏思思微附身见了礼,说话声音也是轻声细语的。“大姐姐二姐姐,快走吧,祖母等许久了。” 而此时门前正因为队列着的马车和侍卫惹得不少百姓围观,又听闻今日夏家有小姐要进宫赴宴,都赶来想一睹众小姐的风采。老百姓们看见夏思思时就感叹如此美人应当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吧,如此出尘不染俗气。还老早就陪在了老夫人的身边可见是很孝顺了。 但见到随后出来的知菀和夏柔二人时,又被惊艳了一番,心想这就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姐吧,身上带着地贵气和骄傲可真是旁人都没有的,有不少小姑娘偷偷模仿着知菀走路时候的样子,昂首挺胸的但却怎么样也学不来知菀身上贵女所有的气质。 夏思思只觉所有人目光都朝知菀两姐妹投去,不甘心地才说出了那样子一句话想职责知菀让长辈久等。 而知宛突然向夏思思投来同情的眼光,用帕子掩嘴道:“三妹你今日怎么穿的这么朴素,是没有好衣服穿吗?今日进宫,你穿的一身白也太素净了些。我与姐姐生怕怠慢了宫宴才花了这许久时间,为的就是不能给御史府丢脸呢。” 入宫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夏思思面上的笑容僵住,她是想做出脱俗纤尘不染的模样,知菀竟指责她今日赴宫宴穿戴朴素,这是在说她不懂分寸! 周围老百姓看向夏思思的目光又有所不同了,只道原就都是高门大户的小姐,怎么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还没有其他两位小姐懂分寸? 这时有人又窃窃私语起来,:“那不过是夏家大房庶出的女儿,刚刚出来的那两位才是嫡出小姐。” 众人“噢”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是嫡出的小姐,怪不得身上贵气斐然。可是虽说是庶出,但好歹也是御史家的小姐,穿这么朴素,莫不是夏家苛待庶女? 这时知菀又补充了句:“三妹可是不舍得花银子?你素日里就勤俭,每月十两银子怕也没花多少吧。” 四周的人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天哪,十两银子每月,那可是农户们近一年的开销了,这还是每个月都给,看来也不存在苛待一说。 知菀冷笑,“时辰不早了,快点上马车吧。” 说完便越过夏思思,径自上了马车。 夏思思在原地气的面色通红,但今日芳姨娘特地嘱咐了她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她也只能按压下来,微笑着也跟上了马车。 马车里很宽敞。祖孙四人,夏老夫人坐在上首,知菀三人各坐两侧。 刚刚马车外的风波夏老夫人也是知晓的,但只要是不触及她底线的事,她一般都不会去理,任由她们去。 车夫将马车驶地四平八稳的,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颠簸。 马车上夏老夫人闭目养神,知菀她们也不敢出声打扰,于是便一路安静地驶到了宫门口。 知菀掀起车帘看,正红朱漆的宫门高大磅礴,一股无形的威圧感自内而外散发出来,门口有卫兵把守,他们身穿铠甲,腰佩长刀,严肃的表情让人不敢靠近。 知菀她们来的时间恰恰好,赶上排查,很快就到了她们这一车,马车外的秋娘递上夏家的名帖,排查的人看见是夏家的马车,立马露出恭敬的样子,也没有掀开帘子检查直接就放行了,对此知菀并不意外,如今她父亲朝中势力只堪堪屈居高相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要巴结讨好。 很快过了排查,她们正式进入了皇宫,夏老夫人在前面,知菀她们跟在身后,最前面有宫人引路,知宛脊背挺直,目视前方,大到整体仪态,小到脚抬起落下,都半点没有落下错处,前面久处深宫的宫人见了也啧啧赞叹。 知宛看着眼前高高的宫墙,在她身旁走过的宫人也都个个低着头,虽然是办宴会,可四周依然透露着压抑,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天气不太好,看着似乎是要下雨,周遭沉闷的气氛让她有些不自在,但她现在定力极好,还是可以忍受的。 走了有一段路程,可算来到了办宴会的保和宫。 记录名册的小公公喊到:“御史夏家老夫人携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到。”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众人见到夏老夫人来了,有些夫人就拉着自己的女儿过来见礼了。 迎面走来的是工部侍郎的夫人王陈氏,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妙龄少女,脸有些圆圆的,眼睛挣的大大的盯着知菀她们看,瞧着可爱极了。 知菀认得她,是工部侍郎家的千金王迎蓉。 知菀冲她笑了一下,她也对着知菀笑起来。 那边夏老夫人已经和几位夫人说话去了,余下知菀她们三人。不时也有小姐过来同她们说话,夏柔在京城贵女圈中颇有好评,因她性子温和面上总带着笑,有不少的朋友,她一一介绍给了知菀认识,知菀前世这个年纪其实是很不爱参加这些宴会的,只因为她那时觉得宴会上的事情琐碎,更是在夏柔出事后就不再参加这些活动了,所以不爱参加交际,以至于她没有什么闺中好友。却直到她嫁给了罗奕风,三年要为他拉拢关系,她去努力讨好别人,拼了命想挤进贵妇圈,然而其他人也只是把她当做笑话看待。 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了,她今生一定要多结识朋友,扩大自己的圈子。 夏思思也早已被她的朋友拉走了。 王迎蓉趁机坐到了知菀旁边,一双大眼盯着她问:“你及笄了吗?” 知菀摇了摇头道:“还有几个月,你呢?” 王迎蓉咧开嘴得意地笑了:“那你可要管我叫姐姐,我及笄已经两个月了,我比你大一点。” 知菀看了一眼夏柔的方向道:“我这里可是有个亲姐姐呢。” 王迎蓉嘟了嘟嘴:“我是不管,我比你大一点你就喊我姐姐嘛,我家中没有姊妹,我可想有个妹妹了。” 知菀摇了摇头:“不要。” 王迎蓉摇着知菀的胳膊:“哎呀你就叫嘛,就叫一声,好不好?” 知菀还是摇头,王迎蓉见知菀不理会她,松开她的手,托腮嘟着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噗嗤,”知宛笑出声,“虽不喊你姐姐,但你可以叫菀菀。”她看着王迎蓉,只觉得这女孩子天真可爱的紧。 王迎蓉立马撑起身子,看向知菀,眼睛里闪着光:“真的?” 知菀点点头。 王迎蓉想的简单,先亲密一点叫着慢慢的她就肯叫她姐姐了。随即高兴的拉着知菀说悄悄话。说那日她在去朋友家里玩,朋友家中有个小妹长得白白胖胖,那脸蛋像两个白面馒头可爱极了,她回家就追着娘亲说:“娘亲快和爹爹给我生个妹妹我要当姐姐。明天就生,明天我就想做姐姐。”结果被娘亲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了几屁股说她瞎说话,自此她也不敢再说了。但她心里面总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要个妹妹,所以她就出来外面找了。 知菀前世就知晓工部侍郎大人与他的夫人伉俪情深,是晏京城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彼时她也很是羡慕,但好事总不成双,听闻那王夫人年轻时候因为生产伤了根本,可能无法再有孕了,要给王大人纳妾,王大人就是不肯,甚至气的离家出走了,还写下书信说:“夫人贤良,为夫可不贤良,纳妾一事若在提我就不回家了。”此事后来在晏京城传遍了,有人笑话有人艳羡,而知菀是艳羡的那个,她那时还感叹世间居然也有这样子钟情的男人,王夫人真有福气。 看着王迎蓉,她想,也许正是因为在这样子简单又温馨的环境下才能养出这般天真的性子吧,她的父亲不会纳妾,即便只有她一个孩子也心满意足,将所有的宠爱都给在她一人身上,她不得不承认她也羡慕,因为这些是夏卿这辈子也做不到的。 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荣妃娘娘驾到!行礼,叩!”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头也不敢抬,头抵在白玉石铺成的地面上,恭敬不已。 “都平身吧。”这是又一声浑厚的男音响起。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 “都落座吧。”坐在高位上的天子抬起手道。 知菀起身看了一眼主位上的二人,只见那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容色倾国倾城,顾盼之间都是楚楚动人,高高的发髻繁琐的头饰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撑不起来,反倒是她的容貌将那一身行头的美丽完美地表现出来。她似乎在和身旁的帝王耳语着什么,笑容妩媚多姿。这就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荣妃娘娘。 荣妃身旁的昭惠帝不过也才而立之年,面容说得上俊逸却留有一些胡须,身上有以往其他的帝王身上所没有的柔和之气,看起来倒像个文人,并没有太多的威压之感。 之看了一眼,知菀就匆匆低下头,按着规矩落座。 宫宴正式开始了,有宫廷的乐师开始在旁演奏起来,奏的是一首“鹊桥仙,喜乐安康”献给荣妃娘娘,荣妃娘娘高兴地拍手称好,昭惠帝见爱妃开心极了,大手一挥:“有赏!” 有乐官上前跪拜,叩谢陛下娘娘赏赐。 宴会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有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心怀鬼胎,有的人互相递眼色,而有的人,沉默不语。 知菀小口吃着盘中的糕点佳肴,也并未与人交谈。王迎蓉扯了扯她的袖子,“菀菀,你家那位三妹妹似乎......” 她听王迎蓉说到夏思思,便抬眼看向夏思思的方向。只见夏思思一袭白衣,仙气斐然地于几个小姐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怎么了?”她笑着看向王迎蓉。 王迎蓉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举手投足都有些怪怪的。”她又趁机拉了拉知菀的手,“我这样子说你三妹你会不会生气啊,你与你三妹关系好不好?” 知菀只觉好笑,这能直接问她于家中姐妹关系好不好的这王迎蓉也是第一个了,当真是真性情了,但她也不是惺惺作态之人,不好还非要说好的,便直接回到:“我与三妹,并不熟。” 一句话点明了她们俩并不是什么好姐妹。王迎蓉虽然性格直爽却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立即明白了过来。“我就说嘛,你与你姐姐和她就完全不一样。我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别扭。” 知菀没有接她的话了,脸上一直都是笑着的,旁人却不知道那笑容未及眼底。 这时,昭惠帝开口道:“朕听闻今日来的众多小姐都是才艺非凡的,今日又是爱妃生辰,可有人愿意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啊?若是做得好,朕重重有赏!” 献舞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当昭惠帝说完这句话后,知菀就下意识地看了看夏思思。果不其然,她在夏思思眼里看到了势在必得。 她轻哼出声。 这时,有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女上前跪了下去,自告奋勇地说:“小女略懂琵琶,愿献丑为陛下和娘娘弹奏一曲。” “这是丘大人家的长女丘莹莹。”王迎蓉给知菀介绍道。 知菀只见那少女抱来了一只白玉骨琵琶,双手在琴弦上快速拨弄了起来,轻快的旋律传播开来,她弹的是一首《阳春白雪》声音清脆悦耳,玉珠走盘。让人听了不禁心旷神怡,拍手叫起好来。 一曲毕,丘莹莹抱着琵琶再次行礼。 荣妃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就在众人还在称赞丘家小姐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突兀的声音。 “皇兄,本王来迟了。” 男子一袭黑色锦衣,头戴玉冠,衣襟前似乎用黑色的蚕丝线绣了龙纹,似乎在黑色的云雾里有巨大的凶兽在盘旋,伺机而动。他步子迈的极大,带着嚣张的气焰,高高在上的给人的威压竟然不比天子低!更让人惊叹的,是他的容貌,那张脸太过好看,好看地不似人间所有,他身上透露出来的气势太磅礴了,知菀只觉得有一瞬间的窒息。男子刚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甚至那双眼睛,看起来都是冰冷无情的,他逆光而来,似乎睥睨了众生。 这就是西陵国的唯一一个一字王秦王,萧淮辰。 西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萧淮辰,他年纪轻轻就曾上阵攻打匈奴一族,至使匈奴退守千里十年不敢来犯。是先帝第六子,新皇登基地位不稳,他扶持天子,除奸佞,护忠臣,建立“忠军营”亲手为天子培植人手,但他也是众多小孩的噩梦,因为晏京的妇人都会吓唬自己家不愿睡觉的小孩说:“你要是再不睡,秦王殿下就抓了你把你做成皮鼓敲着玩!”孩子们都会被吓得乖乖回去睡觉。 只因为秦王殿下也正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对待他看不顺眼的人,手下从来不会留情,曾就听闻他将一个讨厌的人做成了皮鼓,所以才有了妇人吓唬孩子那一出。 但这些似乎也不影响晏京城情窦初开的少女门做着美丽的梦,萧淮辰走在大街上也还是会时不时收到小姑娘丢的绢花或者帕子。 而知菀环视了一圈,确实是发现了周围少女们或娇羞或害怕或直勾勾像饿狼见了肉一样的眼神。 在知菀的记忆里,前世这场宫宴并不曾出现萧淮辰。她也是知道这人的,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他的名气一直都很大,似乎去到哪里谈及秦王萧淮辰,也是会被谈论许久的。 萧淮辰也不对昭慧帝行礼,皇帝知道他的性子,所以一贯也不指望他行礼。他扫视了一下四周,很快就发现了那红衣少女的存在。事实上,那少女容貌极好,也是很容易被人一眼就看到的。 他唇角勾了勾,很自然地坐在了皇帝的下首。 昭惠帝看见他来也有些意外。“皇弟可真是稀客,你一向不爱参加这些宴会。” 萧淮辰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了酒,道:“来看戏。” 荣妃娇媚的脸上有一丝尴尬一闪而过。而昭惠帝也不斥责,只是笑了笑说今年进贡的酒甚是不错。 知菀看了那男人一眼,这话说的,莫不是把他们都当猴子了? 一袭月白色衣裙的夏思思抱着她的七弦琴站起身。“小女愿为陛下娘娘弹奏一曲,献丑了。” 她微微福身,动作间都带着一股出尘的仙子模样,加上她今日刻意的打扮,知菀也不得不说,夏思思在这方面确实出色。 夏思思焚香净手,双手如葱般娇嫩,她抚上琴,弹出了第一个音,她弹的是一首《相思引》,琴声婉转流畅,指法也是没有一丝停顿,可见她最近练习是下了苦功。《相思引》讲的是女子与情人青梅竹马,互相喜欢,男子考取功名也没有忘记糟糠之妻,讲的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而今圣上宠爱荣妃,她就弹一首祝愿夫妻和睦恩爱白头的曲子来讨好。 夏思思弹完,还跪下说了句:“祝愿娘娘和陛下能白头到老,恩爱不移。” 荣妃笑着说:“陛下你瞧,这夏三小姐的嘴巴可真甜。” 在场的夫人们有的见了也对这个夏三小姐刮目相看起来,而有的夫人却还是不屑于夏思思庶女的身份,嗤之以鼻。 “皇帝你觉得夏三小姐弹的如何?”昭惠帝转头就问起了萧淮辰。 夏思思看向萧淮辰,顿时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萧淮辰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杯中的酒,只吐了两个字:“一般。” 夏思思一愣,瞬间只觉得难堪到了极点! 四下的目光也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她明明做的很好,还得了荣妃,皇上的赞赏,可为什么秦王要让她如此下不了台…… 知菀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秦王也实在是一个妙人。 这声轻笑被夏思思实实在在的听在了耳里,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要陷进肉里了。 她冷笑着,抬头看向萧淮辰,眼神楚楚动人。“小女琴技确实拙劣,自是不如家中的二姐姐。” 此话一出,夏柔担忧地看向知菀,她不知道夏思思竟然会当众想拉知菀下水王迎柔也不禁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知菀看着夏思思,脸上写满了嘲讽,这就要来了吗? 她不卑不亢的站起身,离开席位朝夏思思那边走去,一步一步,很是坚定,并没有因为夏思思突然的提名感到诧异而表现出局促,反而十分坦荡自然。她也冲着昭惠帝和荣妃行了礼,声音清脆,道:“小女并不善琴。”就在大家以为要失望了之时。又听那红衣少女道:“但小女可以舞一曲,全当给陛下与娘娘尽兴。但我需要三妹在旁给我伴奏。” 昭惠帝点了点头:“夏三小姐就为你姐姐伴奏一曲吧。” 夏思思原先是听见知菀说自己不会弹琴感到高兴,想着她可以当众出丑了,没想到她现在提出要跳舞,还要她给她伴奏? 但皇上也答应了下来,她没有办法只能抱着琴再次落座到一旁。 知菀下去换上了水袖,长长的水袖被她整理的极好。 她上场,以袖掩面,在夏思思第一个音弹起时,她将手放了下来,露出了她姣好的容颜,佳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抛出了水袖,随着琴音翻飞着,火红的水袖转动着,在场中就好似一朵翩然飘飞的红云。而那被红云围绕在中间的女子仿若九天神母的娇俏小女儿,懵懂天真。 突然,知菀动作停了下来,一个旋身卧在地上,众人一惊以为她是晕倒了,有的已经站起身来看,却见那少女缓缓站起身,神色已经不像方才那边天真无邪,而是换上了一副凝重且冷然的样子,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挥舞水袖的速度也越来越猛。 夏思思是跟着她的舞步弹奏的,这时也不得不加快了速度跟上知菀的节奏,但那女人就和疯了一样,她怎么样快还是慢了她一拍。 知菀舞的忘情,舞的忘我。似乎现在场中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她,只剩下她将满腔的怒,满心的恨,一点一滴的用舞步传达出来,她似乎也听不见夏思思的琴声了,她就好像要和谁索命一样,那动作看着就凄厉悲愤。 众人也不知不觉被她带入了那种悲愤的情绪当中,有人想起了家中对自己冷漠的丈夫,有的想起来自己被妾害死的孩子,有的想起来豆蔻年华时候的自己。所有的人,不为那悲哀的女子叫屈,可似乎又是在为了自己,抱怨世间无真情,皆是骗局! 就在所有人都深陷其中之时。萧淮辰看着那场中舞步带着决然的女子,他看到了她的恨,还似乎有刻骨铭心的痛苦,那么,她在恨谁?为什么痛苦? “嘣!”一声。 夏思思的琴弦断开。她的手被弹出了血,她尖叫一声,这才把大家的魂都给勾了回来。 所有人都在感叹这夏家二小姐的舞蹈似乎有魔力一般,怎么会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此时,知宛也一舞跳完,她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她只觉得出奇的畅快淋漓。其实今日这舞若单单只是舞还不足以蛊惑人心,但如果配上夏思思的那把七弦琴,就不一样了。 她从前不善琴棋书画也不善作词跳舞,但是罗奕风喜欢有才华的,就是他不说,她也能感受出来,所以她苦练琴,苦练舞蹈,那时她早已及笄,已经不适合学舞了,但她不惜花大价钱请师傅教,时常练到夜深人静,身上都是淤青,只为了罗奕风夸她一句跳的好,好看。今生她不曾透露过她会跳舞会弹琴,所以夏思思今天也是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只会做做样子摆出一副高门贵女的样子,可她错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夏思思有扬名的机会。 昭惠帝也回过神来,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夏二小姐今日真是让朕大开眼界。皇弟,这回你又要怎么说?” 萧淮辰看着知宛,眼里有探究之色,还是两个字,但这回他说的是...... “甚好。” 秦王萧淮辰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夏思思两双手的手指都被刚刚崩断的琴弦割得鲜血淋漓,但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中红衣女子的身上,大家早已忘记了还有一个她。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刚刚她弹琴的时候大家都是在看她的,她清楚的看到了别人对她赞赏的眼神,可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在看夏知菀? 不!她心中只觉得没办法平静,出门前芳姨娘所有的叮嘱她早已忘了一干二净,她现在就只想冲上去扭打知菀,想上去将她伪装的面皮撕下来,想将她身上那身刺眼的红衣撕扯下来! 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了思维,她的手已经碰上了面前的琴。 “啪”的一声,那把七弦琴掉在了地上。 夏思思也如愿地得到了她想要的关注,只是这“关注”却不是她想的认可,艳羡,而是惊诧,甚至还有些鄙夷。 她似乎终于回过了神,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吓得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她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昭惠帝眉头一皱,“夏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夏思思吓得嘴唇哆嗦,“小女……小女……” “三小姐可是对本王有所不满?”萧淮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夏思思乍听此言,脸色更白。“不不……小女不敢,小女万万不敢。” “不敢?”萧淮辰嘲讽,“我看你敢的很!本王说你琴技一般,当真是不出彩。”萧淮辰似乎意有所指,但也不会有人傻傻的点破。 夏老夫人看着情况不对,连忙站起身告罪。“王爷,思儿不懂规矩,老身代为请罪,还望王爷看在思儿还小……饶过她吧,老身回去定将好好惩罚。” 而知菀刚刚一直不说话也是想等老夫人开口,“陛下,王爷,三妹手受伤了,还请容臣女带她下去包扎。”知菀温柔地道,就好似一个很关心妹妹的长姐。 昭惠帝看了看萧淮辰,挥了挥手:“准了,宣太医吧。” 荣妃微蹙眉头,好端端的诞辰居然见了血,晦气!刚刚才对夏思思升起的一丝好感也被消灭的无影无踪。 知菀走向夏思思,去把她扶起来,而夏思思却清楚的听见了知菀靠近她耳边时的一声冷哼。 她震惊地看向知菀,但知菀表情却写满了温柔和担忧,她这时才知道她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那些夫人看知菀,都是欣赏和满意! 萧淮辰看着那红衣猎猎的少女渐渐离去的背影,轻笑,这么会装?明明就讨厌她那个三妹讨厌极了,却还是笑着去搀扶一把,他在想,是不是她接下来就要捅刀子了? 果不其然!正要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一声女子的尖叫传来。 只见门口处红衣女子摔倒在地,而夏思思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三妹,你……”知菀诧异地看着夏思思,眼神里似乎还带着受伤。 萧淮辰笑了一下,当小狐狸装小白兔咬人的时候也是很疼的。 夏思思捂住嘴巴:“二姐!你这是干嘛?” “三妹,我知道你向来喜欢你那把七弦琴,如今断了正气头上,可我也是关心你,你怎么能推我呢?”知菀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夏思思即刻反驳道:“二姐,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推你!”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看,脸上露出各色神情,这夏三小姐怎么如此恶劣,不过是琴坏了,而且还是她自己弹坏的,为何还要将脾气撒在别人身上。简直太没有教养了。 夏柔也不顾礼仪了,跑来搀扶起了知菀,看向夏思思的眼里满是冰霜,她向来都是温温柔柔,端庄美丽的,看人待物永远笑着,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子冰冷的样子。 “翠儿,扶你家小姐下去!”此时的夏柔似乎突然一下子有了气势,不容质疑的发号施令。 “大姐我没有!是她自己摔的!”夏思思眼泪也流出来了。 “她何故要自己摔倒,下去!”然而夏柔并不听她说话。 夏思思求助的目光看向夏老夫人,但夏老夫人却脸上冰寒一片,不看夏思思,今日夏府的脸是要被丢尽了! 夏思思咬牙,她的名声这才全毁了,都是知菀这个贱人,都是她,是她害了自己! 她不甘的咬咬牙,心道现在万不可以在出什么差错了,在碧儿的搀扶下退了下去。 夏老夫人已经六十岁了,满头的白发垂垂老矣,仍旧对着天子下跪请罪:“是老身管教不严,还请陛下赐罪。” 昭惠帝在空中虚服了一下,近身的太监总管汪公公急忙下去搀扶夏老夫人起来,昭惠帝道:“老夫人言重,小女儿家的玩闹罢了。” 昭惠帝就这么将这句话简单带过,为的是给夏老夫人面子,给夏家的面子。 可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把夏思思的举动当做小女儿家的玩闹。 大家都是沉浮在后宅多年的行家,这些宅门里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这夏家三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仙女一般,恐怕事实不是如此吧。 知菀看着场中众人神色各异,心中了然,但是,还不够! 知菀看着那屈居于昭惠帝下首的秦王萧淮辰,他今日的举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帮了她,可是他为什么要针对夏思思?还是针对夏家?可是如果针对夏家又为什么要说她的好话。知菀只觉得萧淮辰奇奇怪怪。 而发生了刚刚一事,荣妃只觉得有些兴致缺缺,也无心再叫人表演了,又坐了一会后推说是酒喝多了有些晕,让众夫人小姐可以陪她去御花园走走。 众夫人小姐不会推迟,皆随着荣妃来到了御花园,知菀跟在夏老夫人后边,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优雅,王迎蓉拉着知菀说想去那边的池塘看看,知菀对夏老夫人说自己也想去吹吹风醒醒神。夏老夫人叮嘱她不要走远,就在荣妃的准许下,两个小丫头和他们一群人分道扬镳了。 王迎蓉现在还沉浸在知宛刚刚的一舞中,她道:“菀菀,我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善舞。比我见过的都要厉害,对了你跳的舞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她和知菀才认识不久,但她却非常自来熟地一口一个“菀菀”叫的亲热。知宛也不驳她,道:“叫《翩鸿》。” 其实也不尽然是《翩鸿》只有前半段是,后半段是她改过的,原本故事讲的是的天上的王母娘娘有个小女儿爱上了凡间的书生,情窦初开时与书生私定终身,但王母娘娘不同意他们两个人于是便把小公主带走了,从一开始小女儿的娇憨可爱到情窦初开的娇羞,一直到了分别时候的痛苦,她做的很好,只是她改了后面的部分,公主看见了书生与另一个女人蜜里调油,甚至想要杀了她取她的仙骨让他们二人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她一怒之下杀了书生和那个女人,从九天的神女堕落成了妖女。她将那份仇恨,那份不甘演绎的淋漓尽致。似乎有种妖气也要将她笼住把她变成一个“妖女”似的。 不可否认的是,她做到了,她也成功了。夏思思此后还想扭转自己的形象,恐怕还有点难度。 她忍不住地笑,用帕子捂着嘴,但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夏二小姐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忽然一道男声响起。 知菀和王迎蓉转头去看,那黑袍青年负手而立,身姿笔挺,嘴唇虽然向上翘着,眼里却没有一丝光芒,是无情的。 二人纷纷行礼:“秦王殿下。” “只是刚刚看了池子里的荷花,觉得开的可爱,才忍不住笑了。”知菀恭敬地回答。说实话她觉得秦王并不简单,先皇那么多儿子里除了当今圣上就只剩下他,而昭惠帝如今对秦王也是不敢多加干涉,可见此人心机深沉。 “本王倒是觉得,还是普光寺的桃花要好看些。你说呢?” 说着他就向知菀走近了两步,知菀后退了一步,那眸子看着明明就是冰冷且压迫的,但知菀似乎又看到了一丝玩味。心想,你喜欢桃花就喜欢呗你和我说做什么,别再靠过来了。 “殿下说笑了。我不太爱这些花花草草。”知菀被他这样子盯着后背不由得冒出了几滴冷汗。 “二小姐的嘴会骗人的紧,刚刚还在说自己看荷花看的高兴。”萧淮辰又道。 “只是起了观赏之意,也不代表小女心中喜爱。”知菀强装镇定,萧淮辰的气压太强了,甚至比起昭惠帝还要有压迫感,她有些透不上气来。 “噢?”萧淮辰似乎并不相信,但也没再说什么了。将手中的玉骨扇打开,转身就走了。不再与知菀多言。 知菀松了口气,被萧淮辰这一出弄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这秦王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菀菀,你没事吧。”王迎蓉也是第一回和萧淮辰这么近距离接触,刚刚也实在被惊的不敢说话。 “无事。我们还是回去吧,在宫里还是别乱跑的好。”知菀摆了摆手。 碰面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王迎蓉与知菀约定了有空到侍郎府上做客,知菀应了下来。 很快就和夏柔一起随老夫人出了宫门,此时太阳已经西斜。 马车上,夏思思手上裹着纱布,眼睛红肿,妆容也不复刚进宫时的精致,形容有些狼狈,而知菀和夏柔除了脸上有些疲倦以外,其他的倒还是非常得体。 夏老夫人面上不悦并不说话,大家都自觉的没敢开口。夏柔给夏老夫人捏了捏腿,宽慰道:“祖母今日也是累了,孙女给您揉揉腿,回去可以早些歇息。” 夏老夫人这才神色有些缓和,但看见夏思思的手,还是带着薄怒。 “三丫头,”夏老夫人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开口,“回府后你就闭门思过吧,三个月好好抄抄佛经,养养性子。” 这是要将她禁足! 夏思思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只觉得当着知菀和夏柔的面,一阵的屈辱和不甘,但她也知道今日给夏府丢了脸面,如果自己还敢顶嘴,后果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咬着牙道:“是......思儿会好好反省。” 回到夏府,天色已晚了,天空还挂着几颗星子,夏老夫人吩咐了各自回去休息以后。 知菀回到了她的云水居,碧桃伺候她沐浴更衣,她不禁又想到了今天那个危险的人,秦王萧淮辰,那样子嚣张的一个人,看着她的眼神好像猎豹看到食物,吃之前要好好逗弄一番,心中肯定,嗯,是个应该远离的人物。摇了摇头不再想了。 碧桃绘声绘色地和院里的小丫鬟们聊起了今日知菀在宫中跳舞时的情景,说的夸张,惹得知菀在旁边发笑。 她点了香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夏府中,有人睡的香甜,有人却彻夜难眠。 夏思思坐在梳妆台前,未卸钗环,甚至衣服也没有换,早就哭花了妆容,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微弱的烛火下,那一袭白天看起来仙气飘飘的白衣,此时黑夜中就仿佛鬼魅。 “思儿。”芳姨娘推开门,听说夏思思回府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谁也不见,饭也没吃,她就准备好了她最爱的吃食来看她。 没想到推开门看到夏思思坐在镜子前,脸色苍白如同鬼魅一般,吓得她倒退了两步。 “诶哟我的思儿,你怎么不点灯啊,娘亲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好歹吃一点,别饿坏了身子。”芳姨娘给旁边的烛火都点上了,屋中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夏思思满脸泪痕,形容憔悴,原本灵动的双眼现在没有任何情感只是空洞的看着镜子。 芳姨娘慌了,摸了摸夏思思的头:“我可怜的儿啊,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快和娘亲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思思猛的站起身,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胭脂水粉散落一地,她大哭起来,眼里渐渐涌上恶毒的恨意。 “娘!你帮我杀了知菀那个贱人!你帮我杀了她,我要她死!”她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犹如一个疯子! 芳姨娘急得死死抓住她的手怕她弄伤自己:“好好好,你说什么娘亲都答应你,你别哭别哭。” “娘亲,夏知菀她毁了我,她在宴会上跳舞抢了我的风头,还骗大家说我推到了她!所有人都责怪我,都是她都是她!”夏思思情绪失控。 “思儿冷静一点,”芳姨娘把夏思思强按到自己怀里,“娘亲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你等着,娘亲会给你报仇!” 夏思思在芳姨娘怀里止不住地颤抖:“怎么办?怎么办娘,这下我的名声坏了,不会有人对我刮目相看了,他们都瞧不起我是庶出,他们都该死!” 芳姨娘被她那句“瞧不起我是庶出”给刺了一下,心里难受地不行,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是个妾没有扶正的事,连带着她的儿女也跟着遭人看不起,她也一样不甘心! 有个念头在她心里一直没敢冒出来,这一次彻底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她一定要尽快扶正,她不能再等了。 “思儿,娘亲会为你报仇,娘亲会让你做嫡小姐。你爹不会不管你的,他不会让别人传你的是非。”芳姨娘轻拍着夏思思的背,夏思思的情绪终于有些缓和下来。 夏思思死死握着拳,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可她丝毫不在意了,她此时心中的恨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她一定要亲手杀了夏知菀! 次日,知菀去给夏老夫人请了安。 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夏卿贴身的小厮阿伍,阿伍神色焦急,脸色又有些苍白。 碧桃上前去问:“阿伍你这是怎么了?” “哟,碧桃姑娘,”阿伍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肚子不舒服,老爷说让我在此等着收今日的公文,我这半天也等不到一个人,肚子可疼死我了......” 知菀见他实在难受,便道:“你且去吧我在这等着,待会儿我拿去给爹爹就好。”反正他也正想去见见夏卿,昨日发生那些事想必夏卿也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有何想法。 “诶哟谢谢二小姐,二小姐真的是活菩萨啊!”说着他没忍住,逃也似的跑了。 碧桃见他那样笑出了声。 不多时,确实有一个外院的送来了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夏卿的公文了。 知菀带着木匣子来到了夏卿的书房。 抬手正准备敲门,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恩师教导,学生谨记于心。” 那声音知菀再熟悉不过了,那声音曾经温柔地喊她“菀菀”,也曾经恶狠狠地说“我与她不过权宜之计,我只爱思思你一人”,那声音曾经萦绕在她整个豆蔻年华的闺中睡梦中,那声音也曾经成为她的一度噩梦。他们成婚三年,他们同床共枕,可他却狠心与他人密谋她的性命! 罗奕风! 知菀脸上浮现出了滔天的恨意,但下一秒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内心,已经换上她一贯的微笑。既然这么快就碰上了那就来吧,一个一个出来吧! 她轻轻扣门,柔柔地喊了一声:“爹爹。”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下,随即传来了夏卿的声音:“进来吧。” 她推门而入,“爹爹,我给您送今日的公文。” 夏卿见她来,问到:“阿伍呢?” “阿伍说肚子疼,女儿刚刚好碰上就代他来了。”知菀解释到。 罗奕风看了知菀一眼飞快地低下头去,弯腰拱了拱手道:“二小姐好。” 知菀看了他一眼,也不回应他。 罗奕风一直弯腰低着头,见许久没回应,尴尬地收了手直起身来。他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红衣少女,身材窈窕,五官精致,耳边坠着的珍珠耳坠十分精美,脖颈也很白皙...... 他不由得红了耳根。 而知菀却将他的打量全部收进了眼里,顿时只觉得恶心不已,胃中酸水翻涌,她忍住想呕吐的冲动。跑到夏卿旁边替他磨墨。 夏卿见她乖巧的模样不由想到了昨天夜里芳姨娘对他说的话。 “菀儿,”他顿了顿,“你三妹妹的手也受了伤,你抽空还是去看她一下,你是姐姐,当让着她一点。” 知菀磨墨的手一顿,心中冷笑,呵,昨日宴会上夏思思当众出了丑甚至还被所有人看见她推了她,结果夏卿丝毫不问她反而让她去看夏思思?哼她这个父亲从前就偏心,她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是前世的她,想必会被气的说不出话吧。 她又温和地笑了起来说:“是,三妹受了伤我合该去探望。” 夏卿听见这个回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嗯,菀儿也懂事了。” 知菀也没心思再装一副孝女的模样了,磨好了墨以后,就欠了欠身道:“父亲,女儿这就去看三妹,不打扰您看公文了。” 夏卿一愣,她从“爹爹”改成了“父亲”?莫非她心中还是不满? 可他又见知菀脸上依旧一副温和的模样,又好似并没有生气......他终究还是挥了挥手示意知菀可以退下了。 知菀转身出门,离开了书房。 碧桃在后面愤愤不平地道:“小姐,老爷怎么这样子啊,明明就是三小姐欺负了您他怎么还帮着三小姐说话?” 知菀不觉得奇怪,她的父亲从小偏心,她早就习惯了,“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父亲疼我那三妹。” “可是这也太气人了!”碧桃还想说。 知菀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在外面不要乱说话免得叫人抓了把柄。 “二小姐......” 身后传来了罗奕风的声音。知菀脚步并不停歇,全当没听见。可罗奕风似不想放走她似的,大步上前追上了知菀又叫了句:“二小姐留步。” 知菀倒退两步,看向罗奕风的眼神是厌恶,并不多加解释。 “二小姐,我在门口见到了你的帕子,特地来还。”说着罗奕风拿出了一块帕子。 知菀看着那帕子,示意碧桃上前去拿。 碧桃接过以后,知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交谈更不会答谢。 她只想快点远离这个让她胃犯酸水的家伙,多待一刻都觉得似乎会染上脏东西。 罗奕风非常地疑惑,他与知菀平日里并无仇怨,为何她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厌恶? 有孕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知菀从夏卿的院子出来后,头顶上太阳高高挂着,刺眼极了。虽只是走了一段路,背上也出了一层汗。 碧桃见知菀出汗,忙递上帕子,正是罗奕风刚刚捡到的那一块。 知菀嫌恶的摇摇头,“拿去烧了。” “啊?”碧桃疑惑,“小姐这帕子还是早上新取的。” “烧了吧。”知菀的语气带的不容置疑。 碧桃也不敢违抗,点点头。小姐对罗公子似乎厌恶极了,她不知是为何,但她的心自然是向着小姐的,小姐说烧了那便烧了,左右不过一方帕子。 宫中,荣华殿内。 贵妃榻上倚着的美妇人长睫微颤,朱唇微启,似乎睡熟了过去,即便是睡梦中,容颜也美丽动人。一旁有宫女在打着扇子。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旁边的宫人刚想行礼却被他阻止。他见榻上的人儿睡的香甜也不忍心叫醒,只拿了宫女手中的扇子轻轻为她打着扇。 贵妃榻上的人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开眼,眼中带着雾气看起来就像林间的小鹿一般。 她娇娇地一笑,伸着手就去揽昭惠帝的脖子。声音里还带着睡意,软软的唤他:“三郎。” 昭惠帝宠溺地拍着荣妃的后背,整个后宫也只有她敢直呼他“三郎”。可他并不觉得她冒犯,反而觉得她这幅小女儿姿态娇憨可爱。 昭惠帝的脸上笑的温柔,他似乎是一个并不爱发脾气的帝王,身上似乎总带着文人的清雅,许多人都说,皇帝不过是沾了从太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光,那秦王看着可比昭惠帝更适合做一个帝王,可荣妃却知道,他们都错了,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对所有人都温和,但那份温和是不达眼底的。可对她时,却总会流露出与别人不同的情感来。她笃定她在他心里面是不同的。 “天气炎热,刚好进贡了一批了你爱吃的荔枝,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昭惠帝捏了捏荣妃的脸。 “当真?”荣妃刚刚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听见昭惠帝说的荔枝,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一脸激动地问。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荣妃一下又钻进了昭惠帝的怀里。“陛下待敏儿如此之好,敏儿却觉得有些惶恐。”荣妃本名月敏。 “还是先送去皇后娘娘宫中为好,皇后乃一国之母,敏儿怎么能比皇后娘娘先享用这份荣宠。”荣妃又有些害怕地钻了钻道。 昭惠帝安抚的搂紧了荣妃,“还有朕在,无人敢欺你。” “三郎敏儿出身低微,儿时最苦的时候也是在街上同人要饭,娘亲为了保护我被人活活打死,我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三郎了。为了三郎,敏儿就算豁出性命去也没事。”荣妃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 三年前昭惠帝南下,便是在途中遇见了现在的荣妃月敏,彼时月敏还浑身脏兮兮地蜷缩在破庙里,他又遭人追杀躲进破庙,月敏帮他做了掩护,二人自此相识,也算是共过生死的。后来昭惠帝把月敏带回了皇宫,册封荣妃,冠宠六宫。连皇后也没有这等待遇。 昭惠帝将下巴抵在荣妃的额头,轻声道:“敏儿,朕曾经许诺会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朕不会失言。” 荣妃感动地点了点头。但没有人看见她眼中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 芳姨娘自上次见了夏思思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后,并没有再做出其他举动。 知菀在这边也是有些疑惑,她本以为芳姨娘应该还会出手,可现在也已经过去了月余,并没见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反而夏思思和芳姨娘见了她会主动行礼,也不再提之前宴会上的事,但知菀可不会觉得她们是转性变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日芳姨娘在房中做着绣活,绣绷上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她拿起茶想喝一口,却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弯下腰就呕了起来。 一旁的春婵见此状况,连忙给芳姨娘拍起了背。 “姨娘,姨娘你还好吗?”她递过去帕子给芳姨娘擦嘴,“奴婢去请大夫!”说着就要往外跑。 “站住,”芳姨娘叫住了她,“去请老爷也过来一趟。” 芳姨娘抬起头,看起来并没有难受地表情,甚至有些得意。 很快,夏卿和大夫就被请到了房中。 大夫隔着手帕给芳姨娘号脉。夏卿在一旁站着,他正在看公文,却被告知芳姨娘身子不适突然呕吐起来,他连忙赶过来,大夫已经就在号脉了。 那大夫摸着山羊须,突然对夏卿拱手道:“恭喜老爷恭喜夫人,夫人这脉象来看已是有了月余身孕!只是这胎相还不稳,需要静养好好调理才是!” 夏卿闻言大喜!哈哈大笑起来,让人带着大夫下去领赏,他坐在芳姨娘的床边,摸着芳姨娘的肚子道:“芳儿可真是好啊好啊,哈哈。” 芳姨娘也跟着笑起来,她生养过,对这个结果心里一开始也是笃定了的。夏卿只有三个女儿,若她肚子里这胎能是个儿子,那她就是给夏家生了传宗接代的香火,想扶正不也是迟早的事。 “老爷,定是祖宗庇佑,庇佑我这孩儿该来这世上做老爷的孩子。”芳姨娘握住夏卿的手。 夏卿轻轻搂住芳姨娘,拍了拍她的背,笑容怎么着也收不回去,他生了三个女儿,却没有儿子,夏泊还有一个幼子,若是芳姨娘肚子里这胎是个儿子,那他就后继有人了。 很快的,芳姨娘有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房。 老太太高兴地赏赐了好些东西给了芳姨娘,夏卿也把好东西都送去了芳姨娘的院子。 自然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云水居这边,碧桃愤然地说:“小姐,你说那芳姨娘,这怎么突然就怀上了呢,这要是得个男胎,那芳姨娘岂不是要翻上天去!” 紫苑也叉着腰有些不服气。 知菀却只是笑笑,翻着书页的手停住,看向那两个小丫鬟道:“可莫要给人听了去,自我那三妹出生后,大房就不曾添过人丁了,是好事。” “小姐,怎么能是好事呢,只怕到时候三小姐更是要越过了你与大小姐去了。”紫苑嘟着嘴,听了刚刚知菀的告诫后压低了声音道。 “不过月余,女子怀孕,头三个月都是不稳的,你怎么知道能生的下来。”知菀淡淡道。 紫苑想了想也是,只是......“小姐,你怎么知道女子有孕头三个月不稳呀?” 知菀一愣,有些尴尬,前世她一心求子,查了好些医术典籍,懂得了不少。没想到这次不经意说出口的话却被紫苑这小丫头逮了个正着。 “书上看的。”她道。 紫苑点了点头,也是,小姐近些日子爱看书了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看书,写写字的,倒是没以前那么爱玩闹了。 夏思思轻挽着芳姨娘的手臂撒娇道:“娘亲娘亲,这下可好了!等你给爹爹诞下了弟弟,爹爹一定会将你扶正的。” 芳姨娘笑着看向夏思思:“你怎么知道这是个弟弟,也才月余。”虽然说是这样子说,但芳姨娘心里面高兴地很,她比所有人更希望这一胎是个男胎。 夏思思将手放在芳姨娘的小腹上,有些出神:“当然是弟弟!也只能是弟弟......” 芳姨娘被夏思思这话说的一愣,有些古怪地看着夏思思:“思儿......” 夏思思回过神:“噢,没有什么,娘亲肯定能给爹爹生个儿子的。” 芳姨娘觉得夏思思自上次宴会那件事后似乎变得更成熟了不少,但她也不多想,那也是好事,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容易爱冲动了。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各人各怀鬼胎,只是不知,那藏着华丽外表下的,一层层剥开以后露出来的会是个新的生命,还是来自地狱的阎魔恶鬼。 晏京城是天子脚下,自然是繁华无比,就连勾栏瓦舍,也是时常开到半夜不闭馆。 醉梦楼是晏京城里有名的花楼,听闻里面的女子个个长得如花似玉,环肥燕瘦,只要你同那醉梦楼的妈妈说了想要什么样子的姑娘,定能找出你满意的。 醉梦楼的姑娘有妓倌也有清倌,清倌卖艺不卖身,也是些才艺超然的姑娘,所以也醉梦楼也时常吸引些文人墨客来此消费。 而今日的醉梦楼迎来了两个有些不一样的客人。 一小公子面容清秀,一袭华衣,头戴玉冠,贵气不凡,手里一柄折扇摇啊摇,一看就像是哪家府里的小公子出来玩的。 而小公子身边的仆从却显得有些局促,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环境。 老鸨热情地上来接待这二人,老鸨是见过世面的,什么样子的姑娘没见过,瞧这小公子虽然长得清秀,但身板瘦小,她一看便知道是女扮男装,心想定是哪家小姐偷溜出来玩儿,但对方出手阔绰她也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毕竟这种事时常发生她也见多了。 “不知道公子来想找我们楼里哪位姑娘啊?”老鸨手里握着知菀给的一枚银锭,笑的谄媚。 醉梦楼的杀机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没错,来人正是知菀和她的丫鬟碧桃。 知菀摇着扇子,做一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她道:“本公子来找你们楼里的清倌清秋姑娘。” “公子找清秋啊,这不巧,清秋姑娘身子不爽利,今日我让她歇着了。”老鸨有些为难地说。 知菀勾了勾手指,碧桃又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出来。 老鸨看的眼睛发亮,“诶哟我的好公子,我这就带您上去。”一把夺过了碧桃手里的银子。 碧桃只觉得鄙夷,也不知道小姐今天晚上为什么要突然来这种地方......她觉得别扭极了。 知菀跟着老鸨上了二楼,来到走廊最里面一间敲了敲门。 “清秋啊,来客人了,开开门接待一下公子。” 过了一会儿,房中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一声有些无力的声音响起:“妈妈,进来吧。” “诶哟,那我带公子进来了。”说罢推开门。 知菀进屋只见珠帘后有一架琴,琴后坐着一青衣女子,看不太清脸。但那身姿看着很是优美。 老鸨识趣儿地退出去关上门。 知菀也跟着落座在珠帘前。 “公子想听什么曲?”女子轻声问。 “不知姑娘可会奏《江南烟雨》?”知菀问到。 女子并不答话,开始拨弄琴弦,随即清脆的琴声响起。女子轻拢慢捻,时而又勾挑琴弦,时而手指拨弄抚过,一首《江南烟雨》被弹的宛转悠扬,让人仿佛置身江南的烟雨蒙蒙中。 曲毕,知菀鼓起掌来:“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将江南的烟雨气弹的只叫人身临其境。” “公子谬赞了。”清秋谦虚道。 “姑娘琴弹的如此好,不知姑娘可是江南人?”知菀问。 清秋摇了摇头,“奴家自小就被拐子拐走,已经忘记了家在何处了。” 知菀又道:“姑娘身世也是可怜,不知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知菀顿了顿,“听闻江南有一个富商,富商的女儿从小就弹得了一手好琴,可惜也不知道为何,那可怜的小姐长到八九岁就突然失踪了,那小姐的母亲寻了多年也无果,竟然疯了,富商也为了找女儿在路上遭了山贼被杀了,偌大的府邸终究是败落了,那小姐的身世也是可怜,我刚刚听你说起,不由想起这事,有些感慨。”知菀拿起一旁的茶水,茗了一口道。 清秋在听完知菀说的那个故事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脸上的平静,好似那也只是一个别人口中的故事而已。她在琴上拨了一个音:“那小姐也着实是可怜人。” 知菀点点头,“是啊,说来也是巧,我听说那富商家原也是姓清的。” 清秋听见这句话手才感觉有些僵硬。 知菀站起身,走向了清秋,用扇子轻轻拨开那珠帘,面前坐着的女子面容清丽,本该是脱俗一般的人,但手抚在琴上时有种说不出的妩媚,有种本该是天上的仙子却落了俗世沾染上了世俗之气,与夏思思不同,夏思思抚琴时总有些刻意扮着仙子的角色,显得不自然又刻意。但清秋不是,知菀在她身上看到了不甘但又只能屈居现实的无奈。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清秋微怒,别过头去。 知菀摇头,“我本无意冒犯,以为这故事也是同姑娘有几分相似,便说与姑娘听听。” “我不知道公子说的什么意思,也没听过这个故事,更不识得什么清家白家。” 知菀展开折扇,“姑娘你也莫恼,不过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你这人好不识抬举,我家公子不过和你讲个故事,你就这副脸色!”碧桃上前,护着她家姑娘,虽然碧桃也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但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咳咳。”知菀咳嗽了两声,“不可无礼。” 碧桃讪讪地后退。 “姑娘,我若是想替你赎身,你可愿意?”知菀问。 清秋一怔,抬头看向这个小公子,以前也不是没人说过要替她赎身,只是一向欢场中的事不过只是逢场作戏,她又怎么能当得了真。眼里的光一瞬间暗淡了下来。 知菀见她如此就连忙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今日的银子我就放在这了,这是给你的不用拿去给妈妈,我过几日可以再来看你,你好好考虑考虑,你有一手好琴技,实在不必委身在这醉梦楼。”说着就将一袋银两放在了桌子上。 她转身想走,后面的清秋突然出声:“公子......多谢!” 知菀也不再回头看她,转身走出房间。 “小姐,你怎么突然要来替这个清秋姑娘赎身,看着她好像并不领情。”碧桃紧追两步上前问。 知菀摇着扇子,一副潇洒的模样,“自有大用处。” 如她故事所说,清秋就是那个清家走失了的大小姐,她的母亲确实已经疯了,父亲也确实已经死了。 他们二老恐怕到现在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的掌上明珠,早已沦落风尘,靠弹琴取乐别人过活。 她知道清秋也是前世在罗奕风嘴里得知,罗奕风当初为了巩固地位拉拢人心,不少密辛都是知道的,而她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也不会不知道。 她来找清秋,自有大用处。 就在她准备离开二楼之时。她不知道她的身影早已被一人锁住。 二楼的对面雅座中,一男子拿着酒壶,半块银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些许光芒。 萧淮辰看着那自房间走出来的姑娘,明明是女扮男装还偏偏要将一柄折扇摇的风流无限。 他玩味地笑了笑。 而这时,知菀本想速速离开,但不知为何只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随即后堂就散发出一股浓烟,还有些火光窜出来。 在场玩乐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往外逃,人挤人之间,原本碧桃还跟在她身后,很快就被人群冲散了,她暗道不好。 场中尖叫声,瓷器碎裂声此起彼伏,她喊着碧桃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或许有,只是很快被人群吞没,这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群黑衣人,似乎还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黑衣人,被黑衣人一刀捅死,血溅当场,有人被吓晕了过去。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是针对场中所有人,只是目光搜寻,很快有人锁定了二楼某个雅间的方向,纵身飞掠过去。 萧淮辰将手中的酒壶掷了出去砸中一个黑衣人的脑袋。 “唉,浪费了一壶好酒。”萧淮辰有些可惜地道。 黑人闻言被激怒,一刀就朝萧淮辰砍了过去。 而知菀这边,她知道不能这样被人群一直挤来挤去了不然迟早会被踩踏而死。她拼尽全力挤到了一个角落里,人群涌动,她还是找不到碧桃的身影。 她正想着要怎么脱身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她吓了一跳,挣扎着想挣脱开。 “别动,我不会伤害你。”身后是一道雄厚的男声。 知菀停住了挣扎,心中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道这声音为什么听着有些熟悉? 身后那人搂着她的腰,捂着她的嘴巴,眼睛还在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他们的身后是一扇窗,但知菀刚刚试过了并不能打开,可这人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就这么搂着她跳进了窗里头。 知菀摔在了那人身上,有个肉垫她并没有感觉到疼,不过这给了她挣开来的机会,她坐起身看向地上那人,她怔了一下,那人脸上戴着的半块银面具似乎勾起了她某段记忆。 但她并不能确定。 萧淮辰也不管她眼中的惊诧了突然抱住她往旁边的床底下一滚。 知菀被这突然的举动搞得惊疑不定,她和萧淮辰双双滚入床底,此时动作也甚是诡异,那男子就趴在她身上,捂着她的嘴,小声说:“别出声。” 知菀用心想如果此时她能出声就好了,这被压的动弹不得,嘴也被捂着,怎么可能发出声? 萧淮辰看着身下的小丫头,不由唇角浮出一抹笑,这小丫头看他的眼神似乎还在质问他。 而这尴尬的气氛并没有过多久,很快知菀就觉得不对劲,周围开始涌出一股寒冷的杀气,她透过床缝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靴子正朝这边走来。 她浑身不由紧绷起来。萧淮辰感觉到了身下小丫头的紧张,他轻拍了下小丫头的脑袋,想让她别太紧张。 那双黑色的靴子就这么由远及近,知菀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快,她知道今晚这事不简单,万一被发现了她不知道今晚她还有没有命在。而身上的这个男人,直觉告诉她他肯定会将她抛出去当诱饵的。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但也只是将此时的气氛渲染地更加森然可怖。她出门定是没有查黄历了,让她给碰上了这名一档子事。 知菀有冷汗低落在地,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忽然,那双鞋的主人停住了脚步,一个弯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底下的二人! 黑衣人冷笑出声:“还想逃?” 说着长剑出鞘,直直朝这张床劈了下去! 林郊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说着,黑衣人就举起长剑,朝木床劈去。木床竟然生生的被黑衣人劈成了两半! 而萧淮辰借着黑衣人举剑的空档,抱着知菀滚了出来,手中弹出一粒石子,正正的打在了黑衣人的膝盖,黑衣人咚一声跪倒在地,萧淮辰推开后面的那扇窗子,后面竟然是一个湖,大概是做来观赏用的,虽说不大但是看着似乎还挺深的,萧淮辰盯着那湖,似乎若有所思。 知菀看他的样子,心里有些慌了,这人想干嘛啊? 果不其然,萧淮辰抱起知菀。 “你想干嘛?我不会水!”知菀惊呼一声。 萧淮辰邪魅地笑了一下,“没事,我会就行。” 说着就纵身连抱着知菀一起跳下了湖中! 知菀死死抓着萧淮辰,忽然只觉得身子一沉,冰冷的湖水铺天盖地的袭来,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钻进了她的耳朵鼻子里,她不能张口,一张口就会被湖水呛住,但人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双手不断挣扎往上划着想浮出水面。 但事与愿违,她的脚被那带着面具的男子抓住往后拖去,她只觉得自己快没有办法呼吸了,但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男人的禁锢,意识开始消散,她隐约只觉得落入了男人的怀抱里,然后她便感觉昏天黑地的,彻底失去了意识。 知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时自己躺在了一片草地上,天上还挂着隐约几颗星子,她呕出了几口湖水,呛得她喉咙里火辣辣的眼泪都出来了,身上的衣物重的她又喘不上气来,她忙把衣领扯了扯。 “醒了?”萧淮辰低下头看她。 知菀看到这个人,只觉得努力无法疏解,都是这个人,将她莫名其妙卷入了一场刺杀,差点被刀砍死,刚刚差点还被湖水淹死!她现在恨不得将这个戴着银面具的人千刀万剐了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生怨,她直直坐起身,看着那人可憎的面具,竟然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萧淮辰不知她的动作,但本能往后躲了一下,知菀这一巴掌没有落在他的脸上,却将那半块银面具给扇落在地。 只见那面具下的脸,俊美不似凡人,那鼻梁高挺,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额前鬓角的发也因为湖水紧紧贴在脸上,显得他的轮廓线条格外流畅清晰,薄唇带着勾魂夺魄的一抹笑意,似乎是在嘲讽世人的无知。 秦王萧淮辰! 知菀愣在当场,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动手打的人!那个将自己带着一块跳湖的人!竟然会是秦王萧淮辰! 她不禁开始为刚刚的举动感到后悔,若是得罪了秦王,他要了她的命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丫头,力气不小啊。”萧淮辰捡起了地上的面具揣进了怀里,既然身份已经揭晓那就不用掩饰了。 知菀有些无措,她现在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虽是是他牵累了她,但对方可是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他可能连皇帝的命都不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会在乎她的性命? 可她觉得憋屈的不行,这人无端将她牵累进来,她却不能有半分责怪,心里面揪了揪,但她刚刚还打了这个赫赫有名的秦王殿下一巴掌呢,算是扯平了吧? 她感觉转移话题:“那些人是?” 秦王殿下好像并没有将刚刚被打这件事放在心上,只答到:“来杀我的。” 知菀无语,她当然知道是来杀他的,如今朝中秦王树敌那么多,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派的...... 她看了看四周,她现在处在的位置是一片草地而四周却是密林,月光也恰好照到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面前是一条河。 她也不知道明明刚刚还在醉梦楼后的湖里,怎么现在会来到了林区。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她问。 萧淮辰去旁边捡了些柴火,用火石一打,生起火来。知菀想去阻止,却被萧淮辰拦住了手,她们现在身处之地尚不明确他这么贸贸然的点火万一把那些杀手都引过来了怎么办。 只见萧淮辰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道:“放心好了,他们追不到这里来,这里是林郊。”而且,他的人也不会让他们过来了。 “林郊?”知菀惊讶,居然从城区跑到林郊来了!这人究竟有什么神通?! “这一带我熟得很。”萧淮辰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用个“我”字自称。 知菀察觉到,想来也是,秦王势力广大,晏京没有他不知道的,也似乎没有什么他办不到的,这些暗流甬道,想来他也熟悉的很。 知菀凑上去在火堆前开始烤火。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实在难受地紧。只是她心中隐隐还是不安,今天晚上的那些杀手还有眼前的人......她是不是步入了某个大秘密的深渊了? 她想的入神,也没有察觉萧淮辰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 萧淮辰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火光映射下,他的面容更显得俊美极了,眸中的烈烈火光,明明是温暖的,却似乎没办法照进他的心。 知菀搓了搓手臂,身子不禁颤了颤有些发冷。 身子向前了一点想靠近那火光,贪婪地汲取着一点点温暖。 她等了很久,也没有见萧淮辰开口说话,有些惊疑不定,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秦王殿下,我们怎么回去?” “谁说我们要回去?”萧淮辰似笑非笑。 知菀一愣,“殿下说笑的吧?”这人该不会真的恶趣味地想把她丢在这里吧,不过她本就与萧淮辰没有太多的来往,想必以萧淮辰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 萧淮辰不回答了,依旧拨弄着面前的火堆。 “殿下,”知菀叫到,“我的丫鬟与我走散了,如果我不见了她定会回府禀报,夏家的人肯定会出来找我,我爹不会坐视不理的。”知菀承认,这话说的有几分借了夏卿的势,她虽然知道萧淮辰此人昭惠帝都不会怕,又怎么会顾及一个区区御史夏卿? 但她也确实有赌的成分。 萧淮辰看向知菀,眸中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知菀却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挑衅和不屑...... 好吧......萧淮辰不是她能琢磨的! “你的丫鬟不会回去禀报,自有人看着她。”萧淮辰道。 知菀低下头去,看来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单靠她一个人是不能够了。 林郊与城中心不会太远,但如果她徒步走的话也要两三个时辰了,且不说时间,光地势的复杂,她对这里一点都不熟,如果自己一个人走,定是会迷路的。 她突然有些发愁起来。 这时,萧淮辰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紫玉珠子在火光的照射下闪着微弱的紫色光芒。 知菀想缩回手,可禁锢自己的那双手太过孔武有力,她动弹不得之下只好放弃,任由那人抓住她的手。 萧淮辰邪邪一笑,看着知菀道:“丫头,你还是改不了半夜不要乱出门的毛病!” 知菀怔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冷笑,“如果不是秦王殿下,我现在早就和我的丫鬟在床上睡的香甜了。” 他听出了知菀语气中的埋怨,好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学人家半夜逛青楼?” “秦王殿下难道和我不一样?”她嘲讽道。 这般嘲讽的话说出口,本以为会激怒他,却不想萧淮辰并不恼怒,只是面露讥诮。他松开了手。 知菀纳闷,这秦王为何要说“还是?”似乎很是熟稔,她转头看向萧淮辰,不想萧淮辰此时也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想起来了!这双眼睛!她认得这双眼睛!那晚遇见的黑衣人,那个死命捂住她嘴的黑衣人,原来竟是萧淮辰! 可是为何萧淮辰会三更半夜出现在夏府,出现在她的院子里,甚至当时其中一个人还受了伤,她不由身子有些僵硬,两次遇见他,两次不露面容,同样带着似笑非笑的眸子,更可恨的是! 两次见她都差点把她捂死! 知菀现在恨不得一脚踢翻面前的火堆,拿起石头狠狠朝向这个该死的秦王!但她现在受限于人,凡事还是不能冲动。 当然,她似乎恍然大悟的模样全都一丝不落的落尽了萧淮辰眼中,他也并不提及之前的事。她既然不问,那他就不会说。 此时知菀身上的衣服烤的也七七八八干了,今日偷溜出来为了方便穿的男装,男装简洁轻便,也是很快就干了的。 萧淮辰站起身来,说了句:“走吧。” 她抬起头看着萧淮辰,萧淮辰本就生的很高,他站起身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萧淮辰变得极其伟岸起来,有种俯瞰众生的气势。 “你不想回去了?”他见这小丫头还坐着不动,自己往前走去。 知菀闻言立马站起身,跟在萧淮辰身后。 身后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的极长,林间偶有虫鸣,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前面的萧淮辰似乎感觉到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 知菀在他身后没有防备差点就撞了上去。还好在仅一步距离及时停住了脚步。 “你走的太慢了。”头顶上传来男子好听的声音。 说着,就将知菀打横抱起,知菀猝不及防之下揽住了萧淮辰的脖子。 回忆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知菀回到房中时,天微亮,她在外间的榻上看见了碧桃,她叫了两声没有答应,也不知道萧淮辰用了什么法子,让碧桃昏睡了过去。 夜里他抱着她,用轻功带着她跑路,本该是很远的路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抄了近路还是怎么走的,竟然很快就到了夏府。 本来到了夏府后墙那里,她以为他应该会送自己进去,没想萧淮辰居然说了句:“你不是很会爬窗吗?自己进去吧。”说着抱胸看她。 知菀只觉得一阵无语,但后墙并不低,这里也没有草垛子一类的可以让她垫脚翻墙,如果选择不翻墙,那就只有墙下面的一个狗洞了...... 她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思索着该怎么应对,爬狗洞这事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当着这么大一个人面前做这种事,她实在是有些...... 她就站着不动想等萧淮辰走了再说,可这个人似乎并不想她好过似的,她不动,他也站着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定要见着她安全抵达一样! “秦王殿下,更深露重,您该走了。”知菀做了个请的姿势。 可萧淮辰并不动弹,“二小姐,我总该见你入府了才能安心,不然万一又遇见什么黑衣人,别人可见没有我这么好心了。” 知菀气恼不已,说谁好心她也不信萧淮辰会好心啊,两次遇见都险些害她丢了命,现在倒说自己是好心了。 “要不,你求求我,你求我我就带你过去。”萧淮辰突然伸手挑起了知菀的下巴,戏谑地道。这幅样子旁人见了怕是要惊骇死,旁人只见地秦王冷酷无情,却不曾见过他这般如同晏京的纨绔一样,做一副调戏良家小姐的模样。 知菀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但她此时对着那张俊美的脸却并生不起来然后想“怜香惜玉”的心思,只觉得他面目可憎,气人极了! 她别过脸转过身不再理会,他想待着那她就陪他耗着好了,看看是堂堂秦王殿下的时间宝贵还是她一个夏家二小姐的时间宝贵! 却听身后那人一声轻笑,又从身后打横抱起知菀,略过那面墙,直直落到了知菀的云水居。 刚一落地,知菀回头去看时,也只见得一个身影略墙而去。 次日一早,夏府大房就闹腾了起来。说是芳姨娘胎相不稳,一早起来落了红。 夏卿急地忙是请了大夫,大夫来过后说是芳姨娘受了惊吓。 芳姨娘哭着道,昨个梦中梦见了有恶鬼说要来索她腹中孩儿的命!她惊的转醒就落了红。 夏卿从不信鬼神之说,大约文人都是如此,觉得鬼神之说也不过是吓唬得了妇人的说辞。 可无奈夏老夫人看中这胎看中地紧,非说要请个先生来看看府中的风水。夏卿扭不过老夫人,自己心中也看中芳姨娘肚子中的孩子,那将有可能是他传宗接代的香火,他便想请来看看也无妨,便打发人去训风水先生。 芳姨娘哭哭啼啼,“老爷,妾身实在惶恐啊,妾身自从跟了您一向都安守本分,自打生了思儿以后也是多年未有所出,这孩子来的不易,怎么就给恶鬼盯上了。” “别瞎想了,没有什么恶鬼,你只是怀了身子太紧张了。”夏卿打断她的话,安慰道。 “老爷您不知道啊,”芳姨娘拿帕子拭着泪,“那梦中的鬼怪说我这一胎遭人妒恨已久,不如早早给了他们去。” “一派胡言!”夏卿喝到,“这腹中是我大房的子嗣,有谁敢妒恨?” 芳姨娘似乎被夏卿的怒喝吓了一跳,不敢再言语。夏卿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重了,稍微放柔了些安慰道:“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了,你说想请先生来拿便依了你,等先生来了你大可放心了。” 芳姨娘也知道不可再多言了,便乖巧地点头,道:“是。” 夏卿满意地点点头,他便是最爱芳姨娘这点知进退。 芳姨娘是他从前便带着的通房丫头,是打舒氏入了门以后才抬了姨娘。舒氏出身将门舒家,文墨不通也便罢了,许是自小长在边关,连着那性子也是有些粗俗不堪,不比这晏京中的贵女门温婉贤淑,也不喜欢琴棋书画,反倒是喜欢舞刀弄枪,别的女儿家莫说舞刀弄枪,就算是骑马也是不敢的,可她却敢骑着马在晏京中的街上乱窜。 他不喜欢舒氏,舒氏是夏老夫人给他选的,虽说舒氏与他成婚后也算懂礼仪,对待夏老夫人也是恭敬孝顺,就在他觉得舒氏似乎没有那么差时,忽然有天他看见舒氏在院子里舞剑,居然将一块黄梨木的屏风一剑劈成了两半! 惊骇之下他大感愤怒,只觉得这个妻子实在粗鄙,上不得台面。于是一对比,温柔小意的芳姨娘就更得他的宠爱了。 芳姨娘会弹琴也会在他吟诗的时候一副崇拜至极的模样。他吹箫时芳姨娘就给他伴奏,过得好不逍遥快活。他心里面就觉得娶妻就应当娶这样子的,而不是一个粗俗的只会动刀动枪的女子。 他想休妻,可老夫人不肯,说是只要他与舒氏有了孩子,他爱怎么闹她也不插手了。于是,他就和舒氏有了第一个孩子,他甚至给她取单名一个“柔”字,就是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和她的母亲一样,希望她有个柔婉的性子。 他也成功盼到了,夏柔听话懂事,柔婉可爱,是他心目中的样子。后来知菀也出生了,可知菀的出生似乎要了那个彪悍的女人半条命,生知菀时并不容易,生了三天两夜才生下来。 他还记得知菀刚刚出生的时候小脸发紫,似乎很快就会夭折了一样,而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那般脆弱的舒氏,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安静的就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没有了平日里的彪悍和生气。 他也不知道,平日里身子骨那么强健的一个人儿竟然会在那么短的日子里衰败下去。 虽然是捡回来了一条命,可舒氏却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用了许多许多的药吊着,她住的院子里时常也是阵阵药香。 可后来夏思思出生了,他宠爱芳姨娘,连带着她生的夏思思他也比舒氏给她生的两个嫡女还要宠爱。 芳姨娘产后大夫说要静养,他心疼极了,也完全不顾尚在病中的舒氏将夏思思给舒氏养着。 他爱惜芳姨娘,却没有想过舒氏也曾为他生儿育女闯鬼门关,也为曾想过舒氏的身子怕是要比芳姨娘还虚弱,就这么以“嫡母的义务”束缚住了舒氏。 他不知,他爱护芳姨娘,舒氏同样爱他,凡是他的儿女,她便想着好好待着不亏待半分,凡是知菀有的,夏思思也有。 可还是没有熬住,舒氏这幅身子早就已经耗尽了气血,败了内里了,又怎么能挨住这样的操劳。所以她死了,死在了知菀五岁的时候。夏卿再见她时,她瘦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和当初那个看见他便会脸红,笑容娇憨的姑娘判若两人。 夏卿思绪飘地有些远。那张脸其实现在也在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了起来。 芳姨娘将夏卿似乎在想什么出神,摇了摇他的手臂:“老爷?” 夏卿回过神来,拍了拍芳姨娘的手道:“你好生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嗯,老爷公务繁忙,还是公事重要,我这里不打紧的,我会好好护住腹中的孩儿的。”芳姨娘温柔地一笑。 夏卿又安抚了芳姨娘几句便离开了芳姨娘的院子里。 只是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脸上带着隐隐的愁容。 而屋中的芳姨娘早就卸下了她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嘴角擒着诡计多端的笑,只慢慢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只盼你投生成一个男儿身,好助娘亲坐上正室的位置才好。” 云水居内,碧桃匆匆地跑了进来。附在知菀的耳朵边上说:“小姐,你要奴婢查的那个人奴婢查到了。” “噢?说来听听。”知菀放下手中的书。 “奴婢买通了外院一个小厮,让他给我寻了些乞儿,奴婢给他们一人十个铜板,那些小孩里面就去打听了,说是那人曾在福来客栈住下,没想到盘缠给人偷了,付不起银钱,被那客栈老板打发了出来。去了周边的破庙里暂住又被那的乞丐给打了一顿。”碧桃道。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知菀问到。 “听那些乞儿说,在城中的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曾见过那人,也不知道现在可还在。”碧桃回答道。 知菀听后心下了然,又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了一袋银两,“去找到那个人,说我要买他的玉佩。” “玉佩?”碧桃疑惑了,小姐要买那个人的玉佩做?那个人的样子一看身上就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小姐买一个男子的玉佩做什么? 碧桃也觉得奇怪,她一直都和小姐在一起,也不知从何得知了那个人,原本她以为小姐只是说着玩的不会有那么一号人,没想到还真叫她打听到了。这会儿小姐又要买人家的贴身玉佩...... 虽然心中疑惑,可碧桃不会反驳知菀,小姐说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陋室君子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第二日一早,知菀只与夏老夫人说受了邀要去工部侍郎府上找王迎蓉玩,夏老夫人自那次宫宴后也知道了王家小姐与知菀交好,便没有阻止让她出去。 知菀准备了好了一切后坐上了马车,却不是去的工部侍郎府,而是往城边驶去。 她得知了要找的那个那个人就在城边。听碧桃说她调遣人去同那人讲要买他的玉佩,却不想那个人拒绝了,知菀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亲自去一趟。 于是她扯了个慌借机出府来。 马车行驶了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碧桃说的那处。 知菀把帷帽带好,在碧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碧桃看着眼前破败的房屋,墙角都长满了杂草,四周只用细竹竿为了个篱笆,墙面破损的好似风一吹就倒了,屋顶还破了好几个大洞,好在最近也没有下雨,不然这样子的屋子是完全没办法挡住风雨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地方也着实差了些。但小姐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 可知菀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还如往常一样仪态端庄的走着,仿佛并没有看见这周遭的环境一样,并没有生出一丝半点的嫌恶和鄙夷之色,嘴角还是和往常一样微微笑着。 她上前轻叩了叩门。 两三声后并无人答应,又叩了几下,门这才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男子。高高瘦瘦的,身穿一件灰色的粗布衣裳,面颊有些凹陷,显然是很久没有吃饱饭了,但眉宇间又透露着一点文人的气质。 这就是她要找的人——凌沐。 凌沐一打开门,见门前站着的是两个姑娘,一个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但身材高挑,一个做丫鬟打扮,头上梳着两个螺髻。 “二位是?”凌沐有些疑惑。 只见那戴着帷帽的女子道:“凌公子,可否进去借一步说话。” 凌沐想了想,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来头,但见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像平民之家,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找上他,甚至知道他姓凌。但想想自己早就孑然一身,身上更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给人图谋了,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知菀跨进屋内,屋中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竹床和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与屋外的破败不同,屋内的地扫得很干净,床上的被子叠地整整齐齐,桌子也擦的一尘不染,桌子上还有一本书,知菀看了看,是一本《西陵政经》。 看得出来凌沐是一个颇为律己之人。别看他现在身处这等环境中,却还能将屋子打理地整齐干净。 知菀是知道他的,前世的时候她嫁给罗奕风,为了他的仕途四处结交官家夫人,关于罗奕风官场上的消息什么的自然也是打听地十分清楚。罗奕风前世中榜得了个探花郎的名次,凌沐却为能上榜,激怒之下竟击了京兆尹的冤鼓,大喊冤屈,心高气傲的他却被生生打了一顿后丢出了衙门,他的冤屈不得述说,因为他不似罗奕风会笼络人心,不似罗奕风心肠歹毒,他只是一个想靠十年寒窗考取功名的学子,但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也这就没有办法完成心中的宏愿了,最后也只是在店里给人做抄录的苦工罢了。 而为什么知菀会知道他,还是因为一桩风流韵事,她有些好奇就多打听了两句,听闻这凌公子凌沐,出生江南一个书香门第,本就才华横溢,饱读诗书,无奈家道中落了,他儿时有一门娃娃亲,是打娘胎里就结下的,儿时他便与那女子玩的好,只是可惜那女子九岁时就被拐子拐跑了,那女子的家人遍寻不到,甚至还家破人亡了,这凌沐也是个负责任的情种,立誓等长大了科举做了官,定要找到那个与他儿时就定下亲的姑娘。 于是他来到晏京,打听了许久终是打听到了那女子的下落,却不想那女子被卖入青楼,甚至还被强逼着做了某个大人家中的五姨娘,他年轻气盛,一腔怒火之下,上衙门状告那大人强抢民女,却被告知那女子本就是青楼中人,并非良民,无功而返,那大人得知了这件事后本想下毒手给他个教训,却被属下告知他正是此次秋闱的学子,那大人便想出来了这样子一个偷换考卷的办法,诛人诛心,有什么是比一个寒窗苦读十数载只为出人头地的学子更诛心的呢?当然是将他的幻想一个个击碎!所以才有了后来一系列事件,而凌沐的一生前途也是被毁了。 知菀那时听了这个故事,心中还感叹,也不知该说这个凌沐是个聪明的还是个蠢的,但可见这个人的一颗恒心和钟情,聪明在他才华横溢,在文学上有一番不小的造诣,蠢在把京城中的府衙都看的太过正义,这个世界总是不公平要多过公平的,而他输在了太过正直和良善了。 知菀摇了摇头,把思绪理清楚,她今天来事要做正事的。她在屋中唯一的那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凌沐有些不好意思,道:“屋舍简陋,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 知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招待,“凌公子读《西陵正经》可见对西陵的如今的政局别有一番见解?”知菀问。 凌沐笑了笑,“不敢谈见解,只是有些想法罢了。” “噢?”知菀淡淡开口,“可否与我一说?看看我与公子的想法是否一致。” 凌沐怔愣了片刻,这位小姐看着出身并不平凡,但却找上他,只是为了和他谈谈时政?且不说要与他谈,单姑娘家又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知菀笑了笑:“凌公子莫不是瞧不上我这一介女子?” 凌沐闻言忙摆了摆手,“不敢不敢,朝政之事虽不敢多加妄言,但说一说表面也是可以的。” “洗耳恭听。” “小生研究《西陵政经》也有一段时间了,如今虽国泰民安,但朝中相权,皇室子权利皆有些大,天子显得势单力薄了。”虽然屋中只有她们三人,但他并没有点明是谁,知菀知道相权指的是高相,皇室子自然就是指秦王萧淮辰了。 就如他所说什么这些,如今天下人皆知,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知菀轻笑,此人不笨,知晓与她一个女子并不好直言大胆谈论这些。知菀所问也只是试探。 “哈哈,”知菀笑起来,“你不怕我去说你在妄议天子吗?” 凌沐嘴角抽了抽,莫非真的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但随即又回转心思:“这位姑娘不像是会出去嚼舌根之人。”他的确是觉得面前这个女子一举一动都落落大方,自从刚刚进屋后便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嫌弃厌恶之感,反而自然大方。所以他下意识觉得她不会是那样子的人。 “凌公子把人心想的太好了。”知菀如愿看见了凌沐脸上的愕然,又不禁好笑,“但我确也不会做那等小人途径。” 凌沐心中提着的一口气显然松了,神情也显得自然起来。 “也不知姑娘来找小生是为了何事?”凌沐问到。 “我来买你的玉佩。” 凌沐想起这两天不断有人来询问他要不要卖了他的玉佩,他浑身上下只有一块玉佩,就是儿时定亲是的一块鸳鸯玉,莫不是这两日里来的人都是眼前这个女子派来的?但谈及玉佩,他的眼神就带上了失落,他叹气。 “不瞒姑娘,这两日常有人来问我玉佩之事,但实在是无可奈何,小生来到这京城之中招人打劫,身无分文,用了玉佩给这茅屋的主人做了抵押才有这样子一个安身之所。”凌沐叹气道。 知菀了然,原是如此,“玉佩我会帮你赎回来。” 凌沐瞪大眼睛看着知菀,心中的喜悦却也没有持续多久。他道:“谢姑娘好意,但无功不受禄,我与姑娘并无交情,我等来日考取了功名定能将玉佩给赎回来。” 知菀看向他:“公子是聪明人,知道无功不受禄,但等你来日考取功名,这玉佩已经不知被转手几何了,到那时想再找只怕是大海捞针,如今我就给公子一个机会,让你好直接拿回,岂不快哉?” 凌沐思索了一会儿,便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于你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只需好好准备今年的秋闱,其他的事,一切都不要插手,不要去打听,不要去找什么人,你想找之人我帮你找,等人找到后,我只要你欠我一个人情,待你高中,便还与我。”知菀淡淡道。 凌沐心下一惊,眼前的姑娘看着也不过十四五岁,竟然知道他来晏京不仅是为了考取功名也是为了找人。她并不是以寻玉佩作为诱饵,而是和他说,帮他把人找到了才算欠她一个人情。他不知道这个姑娘的来历,心里只觉得震惊。他来晏京怎么就了也没有打听到的消息,而眼前的姑娘真的可以帮他找到吗? “凌公子不用急着回答,好好想想,你也知我能找到你身份必然不小,那么你做不到的事对于我来说却并不会太难,若你在晏京有我这样子一个人帮助,于你也是好事一件。”知菀循循善诱。 陋室君子(二)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凌沐思忖了许久,最终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反正他如今亦是一无所有,左右不过一条命没有什么赌不起的,大可放手一试。 知菀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在凌公子心中,何为正义,何为奸恶。”知菀突然问出了个很是刁钻的问题。 她知道凌沐此人的性格,虽然正直但却把这人世间的正义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人间虽不乏正义,但在如今的世道里,太少有人像他一样愿意为了心中的正义不惜一切了。她知道不能强行改变一个人的看法,也知道那是不容易的事,但在她要帮凌沐的忙之前,必须让他心中有个底,以免节外生枝。 “我不知别人如何想的,但在小生看来,邪不胜正。” “例如?”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食禄忠君即是正,食禄不忠君即是恶。”凌沐道。 “噢?那在凌公子眼中,又如何得知是食禄而不忠君呢?有的人忠君但他也不会表现出来,有的人看起来忠君,实则内心却想着谋逆,这又要如何知晓。”知菀反问。 凌沐摸了摸下巴,“若是身为官员却以权谋私那便是不忠君行为,相权,皇室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知菀皱了皱眉:“公子是觉得那皇室子如今权势滔天所以是为恶?” 凌沐并不回答了,只静静看着知菀,等她的下文。 “公子有些偏颇了,如果一人独大,没有制衡,那才会天下大乱,你眼中的恶可能并不是恶,而你眼中的正义也不一定就是正义。府衙官差可以为了几两银子胡乱断案,达官贵人也可以为了博一个好名声乐善好施,善恶是用心,而非眼睛。好比我今日帮了你你可以说我是善,但我也可能是为了利用你去达到我自己的目的,你也可以说我是恶,那么半真半假,谁又真的有一个标准?” 知菀站起身:“你心中的善可以不是善,但你心中的恶也不一定是恶,如何判断,全凭本心感知,若公子觉得表面看起来的正义是正义,那那些藏在恶相下的正义便实在有些委屈。我这样子说也许你接受不了,但事实如此,晏京城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摆正了自己的帷帽,“今日就且说到这里,三日后我会给公子想要的信息。”说罢她将一袋银两放在了桌子上,“借你的,日后再还。” 在知菀的一番话下,凌沐陷入了沉思,直到知菀踏出门槛离开了他的茅屋他才醒过神来,看到桌子上的钱袋,忙抓起来追出去,但知菀已经坐上马车走了,任他在后面怎么叫喊,那马车也没有停下。 他看着手中的钱袋,他心中坚信的善与正义真的是那样子吗? 马车里,碧桃拍着自己的脑袋,问知菀:“小姐,你们刚刚说的什么善啊恶啊,把我都绕迷糊了,奴婢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知菀笑了一下,她并不是想一下子就改变他的想法,她只是想要凌沐心里有个底,别再和前世一样错信了他心中的“正义”,正义和善良都是正确又宝贵的,但在晏京城中,单靠这些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权斗,他如今一介白身,府衙捏死他就比捏死一只蚂蚁来的简单,在他没有一定地位前,他想维护的那些,都太难太难了。她只是想告诉他,他想维护的那些,都必须在他有了身份地位后去维护才能发挥出最大用处,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想到刚刚凌沐口中的“皇室子”萧淮辰,天下人都当他是恶人,权势滔天,却不想想若是没有他,昭惠帝的帝位怕是早就被高相推翻了。朝廷需要有人来平衡这一切,也需要有个人出来做“恶人”,那个人刚刚好就是萧淮辰。 ...... 回到府中,已是下午了,知菀没有去和夏老夫人请安,只去了兰香阁陪着夏柔聊了会天。 夏柔近来管家,似乎被折腾的有些憔悴,毕竟偌大一个大房,她看的账目有好些都对不上,和知菀说到:“这些账目越看越觉得不对。” 自然是不对的,芳姨娘管家时不知捞了多少油水补贴夏思思和她的娘家人。可就算将此时告知了夏卿,夏卿必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训斥两句,不会再多。 “姐姐也莫太烦心,直接给祖母看便是。” 夏柔叹了口气,“近来祖母头风病犯了,身子不爽利实在是不敢去叨扰。” 她又拿起一本账本准备再重新算一下,知菀上前按住了她手中的账本,道:“姐姐休息去吧,我有办法。”她狡黠地笑了一下。拉着夏柔去床上,和她一起脱了鞋袜,二人往床上一躺,闭目养神起来。 知菀还在思索着凌沐的事,也不知道她的话对他影响有几分,但总还是要看她接下来的动作,她想着要再找个时间去找清秋才是。就听夏柔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她道:“菀菀,我记得你儿时最是顽皮,爱跳爱闹,碰到了院子中的花盆摔倒了也不喊疼,爬起来继续玩,母亲那个时候还说我生下来一点也不像她的性子,说还是你最像她小时候。” 她似乎陷入了回忆,“母亲说那时在外祖家,她也很皮,时常打碎家中的屏风,外公气急了要打她,她就骑着马跑了老远。” 知菀笑起来,是啊,她虽然只在母亲膝下养到五岁,母亲就离去了,但夏柔会时常和她说,说起母亲儿时的事。 她看着夏柔的脸,温婉的,柔美的,很多人都说夏柔生的像夏卿,而她生的像舒氏。姐姐说她儿时就极羡慕知菀常养在母亲膝下,但母亲走后,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知菀小小的人儿,跑丢了一只鞋袜,就那么光着脚问她:“娘亲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她还骗她说:“娘亲是睡着了会回来的。”没想到她撒开她的手,说她骗人,说外面的人都和她说了,娘亲是死了,死了就是不会回来了的意思。小小的人儿,哭的撕心裂肺的。夏柔想到伤心处,眼睛不由泛出了泪花。 连忙用袖子拭去,怕知菀看见。可知菀还是看见了,握着她的手安慰到:“姐姐,我长这么大,还好有你在,如果不是有你在,我可能早就随母亲一起去了。” 夏柔连忙“呸呸呸”了三声,“说的什么胡话,娘亲在天上会保佑我们的。”知菀“嗯”了一声往她身边凑近了些。 娘亲出生将门,本该是将门虎女,一辈子潇洒快意,策马扬鞭自由自在,却被囚禁在了后宅中,成了笼中的雀儿,看着天空却飞不出去。 她叹息,她定不要再重蹈覆辙,她定不要和母亲一样做笼中的雀儿。 她想到了外祖舒家。舒家时代将门镇守边关,没有召令不得回京。所以在她的印象里也只有母亲去世那一年,舒家来了人,她听别人说那是她的舅舅,但她儿时不懂事以为那人是来把母亲带走的,舅舅想来抱抱她却被她顽劣的咬了一口,还说:“不许你带走娘亲,娘亲不和你走!” 她现在想想是她错了,娘亲应该是更愿意和舅舅走的,她应回她那广袤无垠的天地,策马逍遥,而不是在夏家的祠堂里。她闭了闭眼,眼前似乎出现了女子红衣策马的画面了,她微微一笑。 后来舅舅走了以后舒家也时常会来信,甚至会托人从边关给她和姐姐带些晏京里没有的小玩意。只是她从前不懂这些,只想一味讨好夏卿,她见夏卿并不喜欢那些东西就也不在玩了,慢慢的连收到的东西也都丢给了夏柔,夏柔素来懂事也时常会给外祖写信,只是这许多年来,知菀却并不曾寄过一封半封书信,也不知他们情况如何。 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太不懂事,她想是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再联系一下外祖家了。 姐妹二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睡了过去。等到知菀醒来时,天都黑了,夜深了看不清路,夏柔担心就不让她回去了,让她在他的兰香阁里住下了。 说来她们姐妹俩也很久没有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了。所以知菀也很是乐意,白天睡多了,夜里就难免睡不着,所以就拉着夏柔让她给她讲有关娘亲儿时的事和外祖舒家的事。 有人深夜谈心,有人鼾声如雷,有人心思惆怅,有人高枕无忧。 每一个夜里都在发生着不一样的事,每个人的心思也都在渐渐变化。 凌沐躺在他那张简陋的竹床上,辗转难眠,他在想今天的那个姑娘,他在想她说的话,思绪万千,似乎有什么答案就要破土而出了,但他却不敢确定,隐隐的不安。 秦王府内,萧淮辰拿着酒壶坐在窗台上,想着某个姑娘深夜爬窗的模样,不由发笑,真是,大家闺秀都是装出来的,那人的心,怕是并不在这区区府邸之中。 捧杀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晏京的夏日总是格外的热些。 知菀倚靠在她的摇椅上,手抚着一块玉佩,刻着鸳鸯的图案,正是凌沐的那块鸳鸯玉。 半个月前碧桃去帮她把玉佩赎了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她手里,她也并没有再去见凌沐,只是那次见面后按照约定让他知道了清秋的下落。 凌沐知道了自己未婚妻的下落以后,只觉得这一路受得苦楚都值得了,但一想到未婚妻却在那种地方饱受着折磨他又觉得心痛万分。心中的某个地方开始崩塌,从中又似长出了新的苗子,暗暗下了决定,他很快给知菀回了封信。说到自己应下了知菀说的事。 知菀读完信以后把信放在烛火下烧了,火苗将纸张吞噬得一干二净,留下一地的灰烬。 她近来并没有找到机会再次出府去醉梦楼见清秋,所以外界的消息也只能靠碧桃去打听。 大房中众人都盯着芳姨娘腹中这一胎,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在她的院子里铺上了地毯,边边角角都拿布裹住,生怕她磕着碰着。 而芳姨娘也仗着肚子里那块肉越发显得威风起来。吃的住的哪一样不如外头的官家夫人?怕是比一些官夫人排场还要奢侈些。 夏柔也是因为这个,府中的开销全紧着了芳姨娘她就算有心想说,夏卿也无心在意,左右他也容着芳姨娘作威作福。只可怜了夏柔,每天需要盯着账本发愁。 知菀宽慰夏柔道:“姐姐莫急,且让她再得意几天。”她附耳又说了几句。 夏柔疑惑:“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姐姐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夏柔知道知菀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心中自有思量也就听了下去。 这一日,知菀在容喜堂陪夏老夫人聊天,夏老夫人有腿疼的毛病,一到下雨天就容易犯,俗话说老人的腿就是报天气的,这几日天气燥热得很,夏老夫人却隐隐感觉腿疼的厉害,想来是马上要下雨了。 知菀给夏老夫人按摩着腿上的几个穴位,夏老夫人顿时感觉好了不少,就问:“菀丫头这是打哪儿学来的手艺?” 知菀笑着回答道:“菀菀素日里无事便随意看了几本医术,上面也有和祖母的症状相似的,便想试试。” 夏老夫人乐开了花,直赞赏知菀长大了爱看书了,从前书这些可是半点不碰的,如今长进了不少。 到了传午膳的时间。夏老夫人留了知菀一起用饭。 但刚一上桌,夏老夫人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她看向秋娘,秋娘也在旁神色犹豫了起来。 知菀眸底闪过一丝讥笑。她假装呵斥送菜来的人:“夏府可是没付给你们工钱?竟如此怠慢老夫人?” 那传膳的婆子吓得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啊,这怠慢了谁也不能怠慢老夫人啊。” “往日这容喜堂都是五荤两素一汤,还有一盅雪燕。如今这雪燕没有了,怎的就剩下两荤两素了?”知菀质问。 那婆子连连磕头,“二小姐不知啊,这雪燕平日里都备着,只是今日没有了......至于这菜......”她答得也是支支吾吾。 “祖母,姐姐如今管家,这些个人定然是欺负姐姐好说话,瞧她连个话也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中饱私囊!”知菀添油加醋地说。 “还不如实招来!”夏老夫人语气沉闷,显然也是心情不好。 “老夫人,平日里厨房哪敢短了这容喜堂啊,只是这芳姨娘如今怀着身孕,光是燕窝一天三顿饭就都要吃上一盅,今日也是先被芳姨娘那边拿走了所以才没有了......还有采买的银钱最近也短缺了不少,奴婢也只能先紧着您这里了,其他院儿的也与以前不一样了。”那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解释。 “芳姨娘如今怀着身子,全府上下谁不知道要好好照顾着,平时短了兰香阁和云水居也就不说了,可也不能如此怠慢容喜堂这边啊!”知菀厉声道,仿佛真为了夏老夫人动怒一样。 夏老夫人眼睛一眯:“菀儿,你说平日里短缺了你们的院子可是真的?” 知菀一愣,做出一副说漏嘴的惊恐模样,“没有,您别听菀菀瞎说,都是为了训下人的。”她解释道。 夏老夫人冷哼一声。 站起身,大步踏出门外。朝兰香阁的方向走,兰香阁与容喜堂相隔并不远,夏老夫人到了兰香阁,直接去了夏柔的屋里,此时夏柔也正在用膳,见夏老夫人来了,唤了一句:“祖母。” 夏老夫人往她的饭桌上一看,面色一凝,随即便是喝到:“我堂堂夏家的嫡出女儿,竟吃的这些?” 饭桌上只一荤一素,还有一碟小菜,一碗米饭,虽然在平常人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这里是夏家,高门大户的丫鬟也就是这个规格了,作为小姐,怎么可以受这种委屈? 夏柔上前给夏老夫人顺气:“祖母您莫气,孙女也是头次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当家不易,如今芳姨娘又有了身子,需得格外注意些,孙女这也没什么的。” 夏老夫人不说话,径直又去了芳姨娘的如芳院。 身后跟着的人都不敢做声,夏柔看了看知菀,二人相视一眼,心中发笑。 夏老夫人并没有让人通报,只让丫鬟不要出声,她就站在门外听见里面在说话。 “娘亲,自打你怀了身子以后,大姐就把好东西都往你这里送,想必也是极怕您腹中的弟弟。”夏思思得意地说,拿起桌子上的燕窝小口小口吃着。 而芳姨娘摸着小腹道:“我这腹中可是老爷的宝儿,他们自然要多担待些,不然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夏老夫人面色铁青,她也不用进去看了,里面什么个情况她也一清二楚了。转身离开了如芳院。 路上知菀和夏柔都跟在后面不作声。夏老夫人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夏柔:“柔儿你这性子太过好说话了些,今后也不必时刻什么都紧着芳姨娘了,该怎么来就按规矩来,每日只一盅燕窝就可以了。否则底下的人,你怕是要压不住。” 夏柔点了点头道:“是。” 知菀看着夏老夫人,笑了笑,芳姨娘有夏卿撑腰是没错,但老夫人的威严并不容许他人挑衅,她让夏柔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送到了如芳院,为的就是让夏老夫人感觉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其实夏老夫人骨子里就是和夏卿一样的人,他们都是自私的,虽然说着好好待芳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但也是在不损害他们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可如果一旦他们自己不好了就会想到,芳姨娘也不过只是一个妾,妾生子也是庶子。 一开始可能会因为夏府许久未添丁而高兴,但如果太过嚣张,也只会让人不禁想,夏卿反正也才而立正值壮年,娶个续弦回来也一样可以传宗接代,庶子自然没有嫡子重要。 捧杀这一招,虽然并不算太高明,但显然效果达到了知菀的预期。 又过了几日,芳姨娘也发现了怎么饭菜上的和前几日不同了,每日的燕窝也缩短到了每日一盅,夏思思带了人去厨房里要,却不想被那厨房管事直接说了句:“芳姨娘的份例现在都是按着有孕姨娘的来,府上要讲规矩,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夏思思气的去如芳院好一通哭闹。 一开始的时候她只道想必是老爷特地嘱咐过,所以夏柔不敢苛待她,本来也挺好的,布料吃食都往她院子里送,她有了身子以后脾气也越发大了起来,心中只想着夏柔不过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是斗不过她的,如今她掌家她必然是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不敢对她也半分苛待,可这几天却变了,她想夏柔肯定是仗着老夫人撑腰,但她的倚仗是夏卿,她只需要把夏卿哄好就行。 芳姨娘也是气急了,但她不敢大动怒,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安慰了几句夏思思就让她回自己的院子。 夜里芳姨娘就吹起了枕边风,埋怨起了最近吃的不如之前了,还适时地落了两滴泪说她有了身孕以后心里面更加惶恐了,夏卿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道夏柔第一次管家可能有不周到的地方,等他明日去说说。这才让芳姨娘停住了哭泣。 次日夏卿去给夏老夫人请安时,刚刚好夏柔也在,于是就将芳姨娘院子里的事说了一下。 他素来就不管后院的事,并不知晓内情,只见他一说起,夏柔就委屈地落下泪来,夏老夫人也换上一副气恼的样子。 “老大,你现在越发分不清了,我知道你疼爱芳姨娘,但也别忘记了她的身份,她院子里是我吩咐下去的,柔儿之前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有好东西都通通给了芳姨娘,如今你还怪起她来。”夏老夫人把拐棍往地上敲了敲道。 夏卿不敢反驳夏老夫人了,也只当刚刚没有说过此事。行完礼打算离开容喜堂时。夏老夫人的声音又传来。 “老大,我前些日子让你看的那林家的小姐,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夏卿只觉得一阵头疼,舒氏死后多年他未续弦,夏老夫人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但他讨厌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他的母亲也是不行,舒氏是她给他挑选的妻子,他并不喜欢,现在又要塞给他一个什么林氏,他只觉得厌烦不已。也不回答夏老夫人的话,甩袖离去了。 夏老夫人气得不轻,只将错全怪在了芳姨娘头上,怪她狐媚迷惑人心,把老大哄骗的不愿再娶,怎么,她难不成是想要老大扶她做正室不成? 简直是痴心妄想,就算老大同意,她也不会同意的! 又现醉梦楼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芳姨娘只以为夏卿会给她出头,可是却不知道夏老夫人会拿再给夏卿续弦的事压他。 当她再向夏卿哭诉时,夏卿也只是让她暂且忍忍,莫要和老夫人起了冲突。 芳姨娘心中当然不平,但还是装出了一副贤良淑德的乖巧模样。只是暗自咬牙,她定不会让这口气白白咽下去! 这边知菀还在思索着怎么找个机会去醉梦楼时,就收到了一封书信,落款是王迎蓉,信里怪她也不去找她玩,她快无聊死了。 知菀好笑,这简直就是想打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她回了信说明日就去找她玩,让她等她。 王迎蓉这边收到了知菀的回信,高兴的不得了,拿着信就去和王夫人兴高采烈地说着明天知菀要来府上做客。 王夫人之前在宫宴上也见过知菀,对那个落落大方的女孩子也很是喜欢,但看着自家女儿因为写信把墨汁弄到脸上的样子不由的用手点了点王迎蓉的脑袋,道:“你啊你啊!当学学人家才是,这么顽皮以后我和你爹爹怕是给你找不到好夫家,那你就去山上做尼姑好了!” 王迎蓉唬了一跳,随即就扑向王夫人怀里,墨迹全蹭王夫人衣服上去了,王夫人气的要拿鸡毛掸子打她,她连忙站起身就跑了,嘴里还嘟囔着:“我才不做尼姑!” 次日一早,知菀就早早起来梳妆换衣了,有了王迎蓉的帖子,夏老夫人也不会不放行,就让她要早去早回多带几个侍卫,听闻最近晏京不太平。 她乖巧地应了声“是”以后就带着碧桃离开了夏家。 坐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工部侍郎府上。王迎蓉也是很早就出来门口等她了。 看见知菀她比谁都激动,冲上去就抱了一下知菀,嘴里还不停说着:“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我娘要我上山当尼姑......” 知菀听了她说的那一番后不禁笑出了声,感叹这王家小姐性格单纯可爱。能养出这样子性格的人家里,想必也是教养极好的, 她同王迎蓉去拜见了王夫人,王夫人拉着她的手好一顿夸赞,只说“要是迎蓉有你的一半乖巧就好了。” 她不置可否,她其实心里面想若是她的家有这样子一半的让人觉得舒服就好了,但她没有,所以她也没有王迎蓉这般的性格,也不再恋家,甚至对除了夏柔以外的其他亲人都抱着漠然的态度,她的心早就冷了,没有人的心在经历背叛以后还能再恢复如初。 王迎蓉拉着她去参观了她的闺房,大约女孩子们在一起总是会先去参观各自的闺房的,王迎蓉的房间布置的也是十分可爱。王迎蓉拉着知菀就往梳妆台走去,她让知菀坐下,又在首饰盒子里挑挑拣拣了起来。 她挑中了一只牡丹掐丝的金簪,直接簪到了知菀的头上,她道:“你这也太素啦,你看看我这里有什么喜欢的就拿去,我娘说女孩子要多打扮,我觉得这支簪子很衬你呢。” 知菀不好突然受礼,想拿下来,却被王迎蓉阻止了,“你要是拿下来可就不把我当朋友了。” 她笑了笑也不好再推迟,心里想着下回再给王迎蓉回个礼就好。 二人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虽然一直都是王迎蓉喋喋不休地在说着,但知菀听的认真,时而也搭上几句。 碧桃很快与王迎蓉身边的大丫鬟春花也熟络了起来,王迎蓉让她们自己去玩,别打扰到她和知菀的“二人世界”。两个小丫头也是识趣儿的下去玩了。 “菀菀,”王迎蓉叫她,还露出了一副邪邪的笑容,知菀只觉她这笑容来的有些奇怪,便听王迎蓉压着声音轻声道:“你觉得晏京城中哪个男子长得最好?” 大概闺中的女子都喜欢和好朋友悄悄谈论一下有关男子的相貌与文采,但王迎蓉神秘兮兮地样子让知菀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她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脑中浮现的竟然是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秦王殿下萧淮辰。 论起容貌,萧淮辰在这方面确实是不输任何人的,且他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也让人觉得他就好似不应该生在凡间一样。只是知菀觉得这个人大概与自己相克,两次碰见都是差点丢命的事,着实是个危险的人。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王迎蓉:“那你觉得呢?” 王迎蓉似乎想了想,眼睛转了转,道:“别人都道秦王好风姿,可我却觉得那样子的人太过锋芒了,容貌上确实是一顶一的好,只是我不太喜欢。原先的状元郎也长得不错,还有那户部尚书的儿子也生的好,宫门外有个小将军也可以,还有.........” 接下来王迎蓉列举了一系列的人,有知菀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只是提及萧淮辰,没想到王迎蓉竟然与其他闺阁女子想的不一样,她问:“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喜欢我爹那样子的!”王迎蓉想也没想就说,“以后我的夫君也要想我爹对我娘那样好地对我,我才喜欢他。”王迎蓉说的理所当然。 知菀笑话她:“原来你是思春想着要嫁人了。”说着就去挠她的痒痒。 王迎蓉被痒的不行,求饶道:“你可饶了我饶了我吧。” 二人笑作一团。中午的时候知菀本来要走,但王夫人盛情难却,硬要她吃过午饭再走,她推辞不了就在王府中用过了饭后才离开了王府。 回来的路上知菀说想去一家珠宝阁逛逛,便没有急着回夏家,而是让车夫驶去了知菀说的珠宝阁那里,碧桃给了车夫和几个随从的夏府侍卫几吊钱,让他们去对面茶馆喝点茶消暑,说小姐逛了珠宝后还要去二楼看布料要久一点,让他们去吃茶等着。 几人也不疑有他,高兴地接过了钱,看着知菀进去后便去对面吃茶了。 知菀和碧桃确实进了珠宝阁,但她们却从后门溜了出去,来到了一条并不陌生的街上。 醉梦楼就在长街的不远处,知菀早就知道这家珠宝阁的后门出来不远就是醉梦楼,所以才提议要来这里。 只是今日她们二人都做女子打扮,大喇喇地进去难免不好,于是她们纷纷戴上了帷帽和面纱。 白天醉梦楼并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她们二人进去以后并不是老鸨接待的,而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她诧异地看着知菀二人,但很快又明白过来,女子来寻逛花楼的夫君,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甚至她都并不觉得奇怪了。 “二位找谁?”小红打着呵欠问。 知菀上前,说了句:“找清秋姑娘。” 小红奇怪道:“找清秋做什么,她最近一直没有什么客人。” 知菀听她这样子说心下明白,这个人可能是把她当做来抓奸的哀怨妇人了。 “是的,我就是来找她。”知菀肯定道。 “这位姑娘,很不巧我们清秋最近身子不太好怕是弹不了琴了。”小红有些不耐烦起来。 知菀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姑娘通融一下,我找她有点事要处理。” 小红看见那一锭银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刚刚的困意也消失不见了,转而换上一副恭维的模样。 “那行吧我看姑娘也不像要生事的人,那你也别待太久。”说着就领着知菀去找清秋。 自上一次醉梦楼失火又有刺客以后,官府的人派来调查了很多日也并没有什么结果,反倒是一群官兵总来这里,搞得这里的人一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意也做不了了。知菀看着那些墙壁有被火燎过留下的痕迹,还有那扇她和萧淮辰一起逃生的窗子。想到那次她与萧淮辰被迫躲进了床底,她就觉得羞恼不已,加快了脚步。 来到清秋的屋子前,小红也不敲门,直接推开门放知菀进去。然后自己就离开了房间。 知菀只见床上躺着一人,她走过去来到清秋的床前看了看,清秋还闭着眼,脸色苍白,形容并不好看。与之前的气质截然不同起来,显出脆弱和病态。 “清秋,”她唤了一声,“他们不给你请大夫吗?” 清秋听见声音慢慢转过头来,知菀已经拿下了帷帽,待看清来人面容,清秋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反而笑了笑唤两句:“公子来了。” 随即又摇头道:“不对,姑娘来了。” 知菀点头,“你可是病了许久?” 清秋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她说:“我这种身份,死了也就草席一张,不会有人在意的。”她眼中有些绝望。 “不,你不会死的也不能死,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在意你的人。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故事,虽没有提及,但有一件事,我想你怕是不会忘。”说着,她拿出了那块鸳鸯玉佩。 清秋在看到那块玉佩之时,眼中的绝望一凝,然后好像有希望的火光冒了出来,但很快又熄灭了去,但她还是不免吃惊,问知菀:“姑娘这是何意?” 赎身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你不会不认识这块玉佩吧。”知菀微笑地看着清秋。清秋的额头上还冒着虚汗。 清秋被她问的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啊她如何不识的这玉佩。当年那家就是姜这玉佩一分为二,一块在她这里一块在他那里。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莫说在重逢故人,就是想,她都不敢想。 她笑的有些凄然。 “姑娘,我不知你为何会知道我的事也不知你为何会突然带着这块玉佩来找我,更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如今只是个青楼里卑贱的女人,上回你说要替我赎身,我虽然在这里说的好听是清倌,但从这里出去,世人瞧见的哪哪都是脏的。其实我就算出去了也要遭人唾弃,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看向知菀,但却见她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是柔和的,对待她时从没有半点的鄙夷和嫌弃,她道:“那又如何呢?我并不觉得你与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你如果自己都轻贱地这样子想自己了,那确实没有意义。”知菀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清秋的表情,见她并没有露出不屑后又道:“清秋,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人在乎你,恰恰相反,我来寻你就是为了让你脱离这个困境。” 她把鸳鸯玉塞进了清秋手里:“我受人所托来这里找你,可不是为了看你自哀自怨,轻视自己的。” 清秋眼中带上了泪水,她沉浮在欢场十几载,卖笑求生,早就失去了对生活的那份希望,她听说最近妈妈有意将她卖给大户做妾,并没有觉得逃出生天,只觉得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牢笼,所以才郁郁寡欢生了场不小的病,她觉得她的这一生没有任何意义,左右不过一个下贱的结果。可自从这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姑娘出现后,却让她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可她还是犹豫的,她怕,她怕这只是一场富人家儿女的游戏,为了看她从绝望中生出希望,又看她在希望中走向绝望,以此为乐。她能在这种地方活着,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了! “姑娘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知菀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回答到:“我的目的不在你身上,说实话我在你这里也无法图谋到什么,受托之人欠我一个人情,我只是为了一个人情。” 清秋闻言一愣,问道:“姑娘一直说受人所托,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江南凌家长子凌沐。” 清秋惊的说不出话话来了,在知菀拿着鸳鸯玉出现时她就想过,可她觉得不可能,清家已经没落了,凌家又怎么可能会遵守这个约定?那时她与凌沐两家人相熟,也只是口头上说了结下儿女亲家,用两块鸳鸯玉为证,并没有立什么字据,所以她自然而然觉得清家败落,凌家自然不可能在遵守约定。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凌沐是个从小就重诺地甚至有点缺心眼的人。 “凌公子一直在找你,从江南找来了晏京,他一路打听,找上了我,所有我愿意帮他这个忙。”知菀解释。 清秋心情复杂地衣服里掏出来了一块吊坠,正是那鸳鸯玉的另一半!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离身,即便是最苦的日子里也没有想过拿去变卖,只是想着留个念想,留着一个可以支撑她继续活着的念想。 “他......他可还好?”清秋哽咽地问。 “总的来说并不好,上京被人刧了身上所有的盘缠,去破庙躲避还被乞丐打了一顿,但也只是来晏京以后,来晏京前,我就不知道了,他要来参加今年的秋闱,也是为了来找你。” 清秋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似乎要将这十几年来的苦楚都哭出来,本就在这绝望之地里决定了不再流泪,却在此时此刻委屈地不行,哭的撕心裂肺起来。她在醉梦楼里刚刚来时年纪尚小,挨了不少的打骂,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慢慢的她大一点了明白了一切,靠着自己的聪明曲意逢迎,刻意讨好,妈妈看她琴弹得好才没有沦落到给人随意几个银钱的就可以凌辱的地步,但即便如此,妈妈不高兴了依旧可以让那她和别人一样!或者就像她刚刚得知的,再把她卖去另一个地狱,她也本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却遭受如此!叫她如何不委屈如何不痛苦! “我如今这个样子,又怎么可以再去见那人......”她道。 “凌公子早就知道你现在身处何地了,但却还是拜托我来找你,这份真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当真吗?”她还是有些游移不定。 知菀重重点了点头。清秋仿佛决定了什么,将挂坠从脖子上扯了下来交给了知菀。“麻烦姑娘代我转交给他吧。” 知菀接过,看懂了清秋的意思,清秋心里面大约也是抱着豁出去的想法了。 “你且小心养着,若是这幅样子见了凌公子,怕是要让他担忧的。”她嘱咐了清秋两句。就离开了清秋的房间。 出门后她问碧桃,“如今我们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碧桃想了想道:“算上钱庄里的当还有三千两。”往年夫人在时曾给大小姐和二小姐每人都在钱庄存了一笔银钱,为的就是担心以后小姐会过得不好,防患于未然。 知菀有些吃惊,她倒是忘了钱庄里的事。是了,娘亲在时确实给她和姐姐存了一笔钱,但前世她为了讨好父亲,也时常被芳姨娘诓骗着把钱拿出来补贴家用了,早早就花完了,于是她也没想到这一茬。 知菀找到了刚刚的小红,让她去把老鸨叫了出来,老鸨似乎才睡醒,衣衫不整骂骂咧咧地就出来了。 见找她的人是两个女子,想着莫不是又是来闹事的?态度就有些不好起来。“不知道姑娘来这可有何事?我这醉梦楼也不是谁都能来的。” “我今日来是想给一个姑娘赎身。”知菀淡淡道,并没有因为这老鸨的话不自在起来。 老鸨一愣,这只听说过男人给女人赎身,从没有听过女人来给女人赎身的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知菀:“不知姑娘要赎的哪个啊?” “清秋。” 老鸨本来还蛮不在意的,但听知菀说出这个名字小小吃惊了一下。清秋?她可是答应了刘大人要把清秋卖过去的还收了一百两定金呢。 “怎么,妈妈是不愿意?” “清秋的话,这......确实有些为难。”老鸨眼珠子转了转,清秋这丫头嘴巴会说话,琴弹的又好,要不是顾及刘大人的身份,她轻易也不会让出去了,何况来者只是个小姑娘? “妈妈开个价吧。”知菀也不和她多说,人就是这样子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总是权衡再三才能选出自己最受益的那一方。 老鸨伸出了五根手指:“五百两。” “什么?!”碧桃惊的大喊起来,“你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哟,这位姑娘,可是你们要来找我买人的,买不买是你们的事,这卖不卖,卖多少钱可是我说了算,爱买不买!”老鸨听碧桃喊起来,白了她一眼不屑地说。 碧桃还想再说却被知菀阻止,“可以,钱明日我会让人送来,明日妈妈也把人给我,可以立下字据为证。” 老鸨没想到知菀这么爽快,那刘大人买清秋也不过二百两她已经觉得不错了,没想到她想着吓唬一下这个小姑娘说出的五百两竟然被她答应下来了,她心中一喜,立马换了副面孔,笑地脸上的褶子怕是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好好好我们这就来立个字据,姑娘可不许反悔啊。”说着她就去找纸笔了。 知菀很快就和老鸨签了字据画了押,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就算是日后想反悔也难了,拿去官府上说道也是有效的。 “在我接走她之前,还望妈妈好生照顾着别让她出了什么差子。”知菀还不忘提醒老鸨两句。 老鸨连忙应下:“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知菀和碧桃随后出了醉梦楼。碧桃忍不住说:“那老鸨也太黑心了,五百两都可以买多少个丫鬟了!” 知菀笑着说,:“你啊,这五百两不过只是眼前,往后的利益可不止这五百两。”凌沐这步棋如果走得好,那就不止这五百两了。 她们匆匆走回了刚刚的珠宝铺子,出来时只说逛了许久没有见着喜欢的,就上了马车说回府。 等候的车夫和几个夏府侍卫也没有起疑,因为他们觉得这些高门大户的小姐脾气就是古怪,从小养尊处优的,每日选衣服首饰都需要忙活个半天,何况是出来挑选东西,所以对知菀去了那么久也并不觉得奇怪。 马车里,碧桃掀开车窗帘子,突然“咦?”了一下,似乎看见了什么,知菀问她:“怎么了?” 碧桃指着外面一处道:“小姐你看,那不是刘家大公子刘烨吗?” 知菀看过去,确实是刘烨,此时他从一家铺子里出来,不过是被赶出来的,掌柜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刘烨与那人似乎起了争执。随后那掌柜还从里面丢出来了什么东西。 刘烨气的捡起来东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郁气地走了。 知菀冷笑,刘家没有靠上夏家这颗大树,甚至还得罪了夏卿让夏卿丢了脸面,现在还想在京中把生意做大?痴人说梦! 不速之客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自从上次在夏老夫人的寿宴上,李家两位公子被传出蓄意伤害夏家千金后,官府的人将刘敏抓起来拷问了好几天,刘府在晏京也只是商户并没有任何背景,刘烨花了几乎大半家财才将刘敏保释了出来,但此事一出,晏京中的商贾也为了不惹麻烦得罪贵人,与刘家的生意纷纷退股。刘家也算是以很快的速度落败下来,在晏京中也站不住脚了。 但知菀并没有觉得怎么样,恶人有恶报罢了。 她看了一眼,就闭目养神了,今日的事还算顺利,接下来她只需要安排清秋和凌沐见面就可以了。凌沐此人有大用处,她要将他送上他心心念念的官途,并祝他一路顺风。 ...... 次日,知菀只道昨日掉了东西在那家珠宝铺子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派了碧桃再跑一趟去寻找一番。 一个丫鬟还不会引起别人太大的注意。 知菀也是等到了下午碧桃才回到了云水居。她等的着急,生怕出什么以外,人一进屋就急忙问道:“怎么样?可还顺利?” 碧桃喘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顺利的,奴婢带着帷帽没有人认出我来,我将银票和字据拿出来他们就让放人了,我在街边雇了辆小小的马车,把清姑娘带去了凌公子那。” “那凌沐可有什么不一样的表情?”知菀又问。 “凌公子很是高兴,与奴婢说小姐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看到清小姐时也没有什么鄙夷的神情,反而看着欣喜激动极了。” 知菀是知晓的凌沐是个难得的痴情人,但听碧桃如此说,心中还是不免唏嘘。 这世间有情人少之又少,能看见的那些,都是上天格外的恩赐,多的是无情人,多的是背弃信义的狗辈之徒,就像罗奕风可以为了自己的前程仕途,利用她,利用完了就可以杀掉。她垂眸,无人发现她眸中的冷然。 秦王府,萧淮辰正擦拭着一柄长剑。 长剑被擦的锃亮,斜斜一照可以照出萧淮辰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贺风在外面敲了敲门。 “进来。”萧淮辰淡淡道。 贺风抱拳道:“主子,属下今日看见夏家二小姐的那个贴身丫鬟又去了醉梦楼,我去打听了一番得知她把醉梦楼的一个姑娘赎走了,后来属下又跟着她们的马车,看见他们去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看起来是个读书人,那个人似乎还对夏二小姐的丫鬟很是感激。” 萧淮辰勾唇一笑,那个丫头究竟是想做什么呢?这是突然的善心大发还是蓄谋已久?真有趣。 “派人去查查。”他道。 贺风领命下去。萧淮辰把擦好的剑收了起来。推开窗发现外头天色都已经黑了。 知菀用过晚膳后就叫碧桃准备了洗澡水,打算好好沐浴一下就去休息了,天气炎热人就越发惫懒起来。 却不想刚刚沐浴完方才的困倦就被冲散了,于是她拿了本书躺在她的摇椅上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竟也看了很久,碧桃过来催促她该去休息了,她应了一声却并不打算动作,只说:“你先去睡吧,我待会儿就睡了。”碧桃拗不过她只能先下去了。 她翻动着书页,屋里很安静,似乎也就只剩下她翻书页的声音和她浅浅的呼吸声。 这时,窗突然从外面开了。她皱眉,心想大概今夜的风不小。起身刚要去关上,一只手突然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被这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下意识就想惊呼,那只手的主人翻窗而入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丫头,不认识我了?” 知菀无语,又是他!又捂她的嘴! 她愤怒的摔开他的手,他没有很用力所以很容易就被甩了开去。 知菀看向他,萧淮辰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那张妖异的脸上似乎总是这个表情,但在她看来着实讨厌的很!她不禁又想起和凌沐讨论萧淮辰是正义或者邪恶之时,自己对这个秦王还是抱着中肯的评价,现在她看到秦王萧淮辰就感觉讨厌的很!简直就是可恶至极!大半夜又莫名其妙的闯入夏府,闯入她的云水居! “秦王殿下很喜欢夜行吗?或者说秦王殿下很喜欢做捂人嘴的事?”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明明已经很克制自己不要招惹到萧淮辰,他一个不小心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但她心中就是有股无名火。 嗯?这是生气了? 他抱胸看着知菀,这小姑娘生起气来就好像一只愤怒的小鹿,想拿自己的头去猛击敌人一般,他失笑。 “二小姐,你能告诉我你想干嘛吗?” 这秦王殿下是什么意思?半夜闯她的闺房还要问她是什么意思? “小女听不懂殿下的话,小女还想问秦王夜闯我的闺房是什么意思!” 萧淮辰兀自坐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茶是茉莉花茶,一股淡淡的茉莉味扑鼻而来。 “你大发慈悲把花楼里的姑娘赎了出来送人,是想做什么呢二小姐。”他轻轻松松就把她做的事说了出来,发黄的灯光照到他的侧脸,鼻梁高挺,薄唇轻启,一张动人心魄的脸,说出来的话却让知菀不寒而栗。 “我是不知,秦王殿下居然叫人跟踪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秦王殿下这样子有雄心壮志的人也会关心我一女子的私事吗?”知菀不得不承认在听见萧淮辰那番话的时候自己心中的慌张,她不知道她做的如此隐秘了竟然还是能被此人发觉,那如果除了他还会不会有其他人? 萧淮辰却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我只是今日无事,比较无聊而已。”他摆了摆手。 知菀冷笑,你也知道你是无聊? “怎么?想在朝中安插人吗?”萧淮辰淡淡地说,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对一个小姑娘说她是不是要在朝中安插人手有多么惊世骇俗。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从不会插手男人的事,但他就是这么问出来了,仿佛一个能洞穿人心的怪物! 知菀只觉得这个人太过危险了,居然能将她想的后路直接用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她手指有些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是,以萧淮辰的性子一定不会相信,说是,那将是一场祸端。 是的,萧淮辰说的没错,她要凌沐欠她一个人情,就是为了日后在他的官途上能还她!她看得出来凌沐此人日后大有造诣,她要的无非只是想要他做上罗奕风当初想做的位置,再将他狠狠踩在脚下。想当初凌沐的才华不仅不在罗奕风之下,反而远高于他!只不过凌沐命运多舛,如果没有那些障碍她相信凌沐一定会做的更好! 萧淮辰也不再追问她这个话题了。喝了一口已经冷掉了的茉莉花茶,道:“丫头,你可知朝廷的水不是谁想趟就能趟的。” 知菀蹙眉,过了一会儿才道:“秦王殿下放心,小女不会做什么坏事,我只是一个后宅女子罢了。” 不想萧淮辰却摇摇头,看向知菀的眼神里带着讥嘲:“丫头,你的心不在后宅。” 眼神里的笃定,看的知菀心惊不已,明明是那样子好看的一张脸,嘴角总微微往上翘着,也不知道是就长得这样子还是他有意为之,那样子的笑容却让知菀感觉到嘲讽,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烦心,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他的一样。 他站起身来,路过知菀身侧时,淡淡说了句:“随你怎么玩,别坏我的事就好。”说着就离开了知菀的闺房,从窗户出去的...... 知菀看着他就想到了那晚他们站在夏府的高墙外,他好玩地看着她,故意不带她进来想看她钻狗洞的时候的样子,她只觉得窘迫极了,“啪”一声用力地将窗户关紧了。 这动静不小,把外间已经睡下碧桃吵醒了,碧桃打着呵欠,举着一盏油灯过来,问她:“小姐怎么还不睡呀?” “我这就来睡了。”知菀讪讪地往床边走去,脱了鞋袜气恼地躺下了。 她早就觉得困意全无了,躺在床上也是满脑子那种该死的讨厌的脸! 她想她大抵是与这人天生相克吧,几次交锋都是危险重重,明日她定然叫人把窗户上锁了才行! 好不容易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睡着,却在一早就又被叫唤声扰醒。 知菀皱了皱眉,揉了揉眼睛,看着紫苑急急忙忙地来禀报就问她究竟出了何事? 紫苑一脸的着急:“小姐不好啦,大小姐今早起来不舒服,早饭也没有吃一直咳嗽,没想到竟然还呕了血!” “你说什么!”知菀瞬间困意全消,“快给我更衣我要去兰香阁。” 也不顾还没有梳头,穿了衣裳就往兰香阁跑去。 到了兰香阁时,只见到夏柔半靠在床边,脸色有些发白,大夫已经在给夏柔把脉了。 她连忙上前询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一把年纪了,捋了捋山羊胡,却摇着头说:“小姐这脉象并没有什么大碍啊,许是过于操劳了。” 知菀不信,“没有大碍怎么会吐血?” 思量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想必是受了风,近日里事情繁多,我也不大睡好,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让大夫开几副调养的汤药就好了。”夏柔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是疲乏极了,却还是柔声安慰着知菀。 大夫也说实在查不出来其他的症状,先开两副汤药且吃吃看。 知菀坐到夏柔的床边,脸上还是忍不住担忧的神色,夏柔看着觉得莫名有些心酸,她似乎很久没有在这个妹妹脸上看到担忧什么事情的模样了,但每每事关自己时她便非常的小心翼翼起来。是了,她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知菀担心她就如她也一样会操心着知菀的事一样。 “姐姐,你最近几日莫再看账本了,将账本都送我屋里,你只管好好调养才是。”知菀有些严肃起来,这一刻就仿佛她才是姐姐,要照顾自己的妹妹一般。 夏柔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你哪里会看这些?”虽然是这么说,但却不是 嘲讽的意思,只是她自来知道知菀的性子并不爱这些。 知菀却否定了她,她说:“姐姐你这是不信我?不让我试试哪里晓得我就不行,如果我不学着点,难不成还要将这到手的肉给了他人不成?”这里说的“他人”自然是芳姨娘。 虽然说芳姨娘现在怀有身孕,老夫人也不会让她操心着家里的事,但不保她不会从中作梗。 夏柔想了想于是点点头,道:“你且拿两本去看,不懂的就来问我吧,就不必去打扰祖母了。” 知菀笑了,实际上知菀不仅会看账本,她甚至还会管家,并且做的也是极好,以前她确实不喜欢这些,觉得自己上头有姐姐顶着有芳姨娘他们管着家,根本就无需她一个二小姐过问许多,但嫁给罗奕风三年,她是妻子,也就不得不挑起了这些“担子”,她要学着管家,学着贤良淑德,就连她最不喜欢的女红也逼着自己学,起初确实是很难的,她未出阁还是做少女时不曾为了吃穿用度犯愁,但出嫁后,一应用度,府里的各种开销,外头的人情打点,无一不是银子,于是她把自己的嫁妆也全贴给了罗奕风做他官场上的疏通。后来慢慢的她就学会了也学的越发好了起来,罗奕风的官也从三品升至了二品,就在他以为生活总会越来越好时,他就把她杀了。 她带着账本回到了云水居,嘱咐了夏柔要好生休养以后就回来了。她翻看起了这些账目,一边翻一边算盘打的劈啪作响。 看的一边的碧桃目瞪口呆,她记得小姐明明就没有学过掌家之术,为何看起来动作如此流利? 而知菀也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看完了两本账册。 她是不知原来夏家如今的家业竟比她想象中的还丰厚,她虽然知道夏家家底是不会差却也没有想过会如此。光是一个月吃穿花销就近三百两,还不算上时而宴请宾客与人情往来,夏卿的俸禄和这花销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夏家有皇帝赐下来的良田百亩,但这些还不足以支撑夏府一个月的开销,一个月光吃穿就三百两一年下来就三千多两,普通人家三四两银钱就足以够过一年,但夏府的小姐每月月例就有十两,平时她身在这种环境中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是这账目一算起来却也着实让她觉得心惊。 算上人情往来,各种宴席,下人月例打赏,夏府一年竟是要开销接近万两白银!可她也奇怪,如果说光靠夏卿的年奉,田地还有铺子等收入来养活夏家近五百口人,还要过得了如此奢侈的生活怕是不能够的,想想都觉得入不敷出。她又细细算了遍发现每年的公中都有一笔近五千两的入账! 虽然如今夏卿在朝中稳站脚跟,位同副相,但还不至于每年都有么大一笔银钱。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她细细想了又想却还是不明原因。她合上账册,揉了揉眼睛,怪不得芳姨娘死也要挣掌家的权利,这其中的油水可想而知了,前世夏思思虽然是庶女但日子却过得比她这个嫡女还要风光,这般富足的生活外加芳姨娘管家,那补贴数目定是可观了,就连她替清秋赎身的钱都是从自己的私库里拿的,她也能想象前生的罗奕风为何要选择夏思思了。 她列好了算下来的数,一一抄录,让碧桃送去了兰香阁。这难理清的数目,也难怪姐姐每日都要头疼不已。 那边兰香阁的夏柔收到了碧桃送过来的账本,惊诧不已,想不到知菀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完了给她送过来,她翻看了几页更是惊叹!条条列列,清晰醒目,完全就不像一个新手可以做的出来的,她刚刚接触这些的时候,算地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只觉得头疼不已,没想到知菀竟然可以这么精通。实在让她狠狠佩服了一把,又叹道妹妹这是长大了,做起来不比任何人差,甚至远超旁人多矣! 她高兴极了,拿了几盒仙饼斋的糕点,还有一斛珍珠,说让知菀拿去玩儿。 知菀收到东西后笑着摇了摇头,那一斛珍珠,个个圆润饱满,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品,夏柔却让她拿去玩,这是还把她当成小时候的自己了。她幼时最喜欢这些一颗颗的珠子,每逢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就要去和夏柔讨要。 知菀知道这次她做的足以让夏柔知道她不再是以前的胡闹性子她也是靠得住了的,只是无关其他,大概至亲就是这样子,即使你是再强大亦或是再无能,在至亲的眼里,你也依旧是那个会哭着要糖吃的孩子。所以夏柔送来这一斛珍珠,她也让碧桃好好收起来了。 仙饼斋的糕点她都赏给了碧桃他们几个丫鬟吃。几个丫鬟高兴极了,笑嘻嘻地抱着饼盒出去了。 这天,夏府的书房内,夏卿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细细的思索着什么。 他的对面坐着一身布衣的罗奕风。 夏卿不说话,罗奕风也不会刻意找话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一本书。 这时,夏卿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揉了揉眉心。看着对面那个认真看书的青年,只见他十分专注,似乎对着书上的内容也若有所思。 他点了点头,罗奕风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他看好他不仅仅是因为罗奕风的才华,更是他对朝廷局势有着独特的见解,总是能与他想到一块去,还有就是他识时务,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也知道什么该问。他觉得此人日后也是有大造化的,所以他总是招罗奕风来他的书房,和他谈论一些朝中的事,而罗奕风也做的很好,每次总能给夏卿惊喜。 “奕风。”夏卿叫他。 罗奕风放下书本,拱了拱手恭敬地应到:“恩师。” “近日来高相似乎有些小动作,我查访了一番发现似乎与私盐有些关系,秦王似乎也牵扯其中了,你当是为何?”夏卿问。他并不觉得这些如此机密的事这样子和一个学生说出来有什么不妥,因为他知道罗奕风做事严谨,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罗奕风思索了一下道:“听闻有一家商户被江洋大盗给灭了全家?”他抛出了个似乎与夏卿问的不太有关系的问题。 但夏卿点了点头,此事他也是知晓的。盐商林家。 罗奕风笑了笑道:“高相想独享一份羹,自然不会愿意把机会和别人分享。买卖私盐是死罪,但高相并不害怕,也许他买卖的对象并不是西陵人,秦王许是在查这件事。” 秦王萧淮辰确实是在查这件事。私盐这件事已经有很久了,好不容易查到的一点苗条指向了高相,秦王当然是要针对一下高相了。 “秦王如今的地位太高,但陛下却还允与实权,可想而知陛下如今也是要靠着秦王的。”他又道。 夏卿很认可这一点,所有的权利都是皇帝给的,就好比他,虽然他如今看上去在朝中是与高相平分秋色,有人说他可能要成为第二个高相,要给当今的天子施加压力,高相看似臣服实际确实蠢蠢欲动,而他的存在看起来也似乎是个威胁,实则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权利和荣华富贵都是皇帝给的,皇帝想要他站的很高他就可以站的很高,要他摔入谷底他也只能照做不误。 朝中的人都在纷纷站队,有的站高相这一边,有的站秦王那一边,他看起来似乎也隐隐属于一派,但其实他是皇帝那一边的。他们不懂,只有效忠皇帝,给皇帝做事才能真正做到权衡。当今皇帝看似软弱,但真正软弱之人是没办法坐那么久龙椅的。 夏卿笑了笑,他是皇帝的人,所以皇帝给他权利,不过他也明白的很,他是皇帝安插在朝臣中的一双眼睛,一颗棋子,随时都可以抛弃,只是现在不行,现在皇帝还需要夏家,还需要他。 撞见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他并不笨,伴君如伴虎五个字早在他成为皇帝的亲信时就明白了,他也可能会随时被无情的抛弃捏碎,但在那来之前,他必将护好夏家。 而后罗奕风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大约就是如今只需坐山观虎斗,且看能否做收渔翁之利了。 二人谈了很久,直到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吧。”夏卿缓缓道。 门外走进了一道清丽的影子,美人高挑,眉眼婉约,正是夏思思。 夏思思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柔声道:“爹爹,您看公文辛苦,思思特地去厨房给爹爹熬的银耳莲子羹,您可不能不喝。”她半是乖巧半是娇嗔。 罗奕风只见那女孩子十指纤纤,着一袭白衣清新脱俗,眉眼间不食人间烟火,双眸灵动地似乎含了万般柔情,恐怕被那眼睛看上一眼都会不由得陷入温柔的陷阱中一样。 夏思思当然是看见了罗奕风,但她还是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哪怕自己的心已经小鹿乱撞了,哪怕自己的欣喜都要掩不住了。 她是在一年前,在父亲的书房里看见了罗奕风,他似乎总穿着一身布衣,但那又如何,一身布衣也没办法掩盖住他满身风华,他挺直腰板时气宇轩昂的模样,他吟诗时候的风姿无不让她着迷,但她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因为她在等,她知道罗奕风是夏卿最得意的学生,总有一日他会出人头地,而她也在等那一天,她一定会让他在这之前疯狂地迷恋上自己,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 于是她就疯狂地制造机会与他相遇,就好像今日她也是得知了罗奕风来了,所以才借着给夏卿送羹汤的机会出来表现自己。 她假装不经意地与罗奕风四目相对,很快又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罗奕风似乎也耳根有些发烫,朝夏卿拱了拱手道:“恩师,学生这就先回去了。” 说着便转身出了门去。 夏思思见他要走,心里着急,却也还是假装不紧不慢地道:“爹爹,女儿也告退了。” 夏卿“嗯。”了一声应下了。 夏思思走出门,看见罗奕风还没有走远,故意走快了两步,然后“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罗奕风听见身后有一声女孩子的惊呼,转身去看,看见夏思思摔倒在地,正一脸痛苦的捂着脚。 他快走两步上前,蹲下去急忙问道:“三小姐你怎么了?” 夏思思有些羞赧,表情又显出痛苦:“我崴着脚了。” 罗奕风脸上也露出着急,夏思思心里狂喜,看来是上钩了?但她还是故作坚强:“没事的罗公子,我坐一会儿,我的丫鬟就在前面,麻烦你帮我把她喊来。” 罗奕风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他起身快走到前面,巡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丫鬟的身影,他又着急地回到夏思思摔倒的地方,道:“三小姐,我没有看见你的丫鬟啊?” 夏思思皱眉,为难道:“也许是去净房了,罗公子,你可否把我扶到前面长廊,我去那里坐一会就好了。” 罗奕风有些为难,但面前的女子可怜极了,眼中似乎还含着一点泪花,正无助地求助着他,他终还是不忍心,道了声:“好,我扶三小姐过去。” 他手触碰到了夏思思的身上,夏思思还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好像很怕一样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她慢慢靠向罗奕风,罗奕风搀着她的手慢慢将她扶了起来。 瞬间扑鼻而来一阵香气,女儿家身上的香气,他有些怔住,耳根开始发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在夏思思起身的一瞬间 刘氏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凌沐与清秋见了面后,知菀也曾派碧桃前去看望,幸而一切安好。她安下心来,现在只等她的下一步计划。她绝对不会让罗奕风如同前世一般,那么容易就踏入官场顺风顺水! 炎热了许久的晏京城,大地似乎都要被太阳烤裂了,街边的商贩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不得不冒着大热的天出来讨生活。说是久旱逢甘霖,这日晏京城终于迎来了今夏的第一场雨。 大地被滋润,老百姓门纷纷说这雨来得巧来的好,许是快要过端午了,老天爷也格外开恩些,雨水浇散了大家的暑气,让万物看起来都要更生机勃勃些。 雨水淅淅沥沥地往下落着,知菀打开窗伸出手去接,雨水就这么被接了一捧在她的手心里。 她也有些高兴起来,忽然就来了玩心,她叫了碧桃,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碧桃听了以后有些为难,“小姐......这不好吧?” “无妨。”知菀笑着说。 碧桃还想阻止,知菀却已经冲到门外去了,此时她早已脱去了鞋袜,光着脚踩在了院子里那一洼洼的积水里。 雨并不大,雨水似乎看见是她也变得有生命一样落在脸上轻轻的,并不猛烈。 她只觉得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她大大舒了口气,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子疯玩过了,似乎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感觉这具身体的真实,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并不是一场梦,也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碧桃和紫苑急得忙打了伞就出来要把知菀拉回去。 “小姐,小姐你快点和奴婢回去,莫要再玩闹了。”碧桃拉着知菀往里拽。 知菀偏不,脚轻轻一甩,脚下的积水瞬间溅了碧桃一身。知菀咯咯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小姐总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很少流露出这般孩子气的时候,也就是只有现在,她才露出了少时所有的灵动和天真。 “哎呀!小姐,奴婢的裙子!”碧桃嘟着嘴哀怨道。 知菀直笑,碧桃也不示弱了,也一勾脚把地上的水甩到了知菀的裙子上。知菀立时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碧桃一愣,慌了起来,立马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正当碧桃以为知菀要发火时,知菀却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碧桃这才知道知菀是逗她的,于是二人玩闹了起来,紫苑也加入了其中丢了伞陪她们一块玩闹。 闹得知菀实在是累了才作罢。几人纷纷去换了干净的衣裳,尤其是知菀还泡了个热水澡,喝了一碗姜汤才作罢。底下的丫鬟生怕她染上风寒,可是知菀现在觉得快意极了,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般快活过了。 她喝了姜汤舒舒服服地睡下了。夜里也如愿以偿做了个好梦,梦里遇见一个人,正在取笑她的胡闹,却并非他以往的嘲讽,而是换上了一副暖阳般的笑意。 马上就要到端午佳节了,夏老夫人觉得如果还按平时的过,似乎有些无聊了。 夏柔便提议:“以往都是府里的婆子厨房负责包粽子,我们就只负责吃,何不今年我们自己亲手做,也是一番趣味啊。” 夏老夫人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柔丫头鬼主意多,那就由你来办吧。” 夏柔应下,知菀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在端午节的前几天就开始忙碌筹备起来。 往年的端午都是祭祖,戴艾草,吃粽子,有的还会去洛湖看赛龙舟,场面是十分热闹的了,今年夏府多了主子自己包粽子的环节,也算是其乐融融,富贵人家都是在外买或者家中的婆子手艺好的给了银钱让她们做,知菀从来没有尝试过自己动手,以前虽然她也为罗奕风洗手做羹汤,可她的厨艺实在是拿不出手。 夏柔给采买的婆子交代了采买的清单和银钱。只待婆子将东西买回来明日就可以开始了。 “糯米百斤,鸭蛋五百只,肉百斤......”那婆子念念叨叨地出了府去。 然而对于夏柔这个提议自然是有的人欢喜有的人不屑一顾。 夏思思撇着嘴,她并不觉得这种事是她应该做的,她看向芳姨娘的肚子,近来也开始显怀了。 芳姨娘见夏思思盯着自己肚子看,笑了笑:“你瞧,姐姐有多喜欢你呢。” “娘,你看她们现在两姐妹,净会出些馊主意,堂堂的小姐,跟个乡野村妇一样做那些事。”夏思思不满,夏老夫人要求她们都要一起做,她才不愿意呢。 芳姨娘笑着说:“你若是不愿意就让你身边的丫鬟做就行了,何必和她们置气,她们不会得意太久的。” 夏思思依旧还是不满,尤其是对夏知菀,她的怨气真的是越来越大了,那日她假借摔倒和罗奕风靠近时竟被她瞧见,然后就嘲讽她像个戏子。她回去狠狠摔了一套茶具才消气。 她吃着冰镇的酸梅,芳姨娘怀孕后就特别爱吃酸梅子,人家都说酸儿辣女,所以人人心底里都觉得芳姨娘这胎必是个男胎。 “你舅母就要来了。”芳姨娘说。 夏思思一愣,随即高兴地笑起来:“可是当真?” 芳姨娘点了点头。夏思思对这个舅母很是喜欢,虽然芳姨娘的娘家只是在乡下且并不是什么富足人家,她的舅舅也生性木讷,但她舅舅去了个厉害的,也就是她的舅母,听说当年母亲能在父亲心中留下深厚一笔也是有舅母的建议。 所以夏思思极喜欢她这个舅母。她现在只觉得心情特别好,之前的阴霾也去了大半,等舅母来了,想必可以帮她好好对付一下夏知菀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 这边知菀并不知道芳姨娘娘家要来人了。只帮着夏柔打理端午的事。 采买的婆子把东西都买了回来,知菀帮着夏柔一块打点,再分配到各院各处,也花了不少时间,后日就是端午了。于是今日就要将粽叶糯米都泡着以便明日包粽子。 各院分配到了各自的材料,夏思思收到东西也只丢给了丫鬟们让她们去处理,她这双手是用来弹琴的,可不是拿来洗粽叶的! 知菀跟着碧桃她们一起,将粽叶前后洗了遍,将糯米泡在水里,她往年爱吃甜粽,于是又叫人泡了红枣。 她只觉得有趣,以前从不为了这些感到开心,因为洗手作羹汤也好,女红针线也罢,都是为了那可笑的刻意讨好。而如今她不必讨好谁,只需要自己开心就好,所以她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不喜欢没有人可以逼她。 次日一早,一切准备好以后,云水居的人就开始研究怎么绑粽子了,碧桃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反倒是院里一个二等丫鬟春儿有一好手艺,大家都跟着她学,可惜知菀实在不是这方面的,怎么做都怪怪的。惹得众人皆想笑又憋着不敢笑。 她也是无奈了,粗略算下来,做了十几个才只有四个看得过去。唉,知菀心中叹气,她实在不是这块料啊。 夏思思的舅母就在今日到了,但是也没有惊动府上什么人,毕竟只是一个姨娘的娘家人,并不值当人关注。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打秋风的呢。 刘氏从小门进的夏府,到了如芳院里,领路的丫鬟是新来的第一次见刘氏,也有些感叹,只道这刘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粗鄙,她以为乡下来的当是没见过世面,也许是会言行无状,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刘氏虽然穿着一身不那么好的衣裳,衣服似乎都洗的有些掉色了,头上并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首饰,也只是一只木钗,但她始终目不斜视,并不会惊叹夏府的荣华。想必也是不简单的人。 芳姨娘见刘氏进来,就想起身去迎。 “嫂嫂。”她高兴极了,但刘氏急忙去扶住了她,道:“有了身子的人了,可仔细着些。” 芳姨娘高兴极了,她这个嫂嫂看起来虽然老实本分,但她心里清楚明白,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起初她刚嫁到她家来时,她这个做小姑子的其实并没有多大喜欢,她容色平平,但却做的一手好菜,她看似憨厚老实,实则心思却百转千回。自从她帮助自己巩固在夏家,在夏卿心目中的地位以后,她就知道,她这个嫂嫂不是她能随意比的。 “我这贸贸然就前来,可会让你被人指点?”刘氏关切的问,毕竟这恰逢又要临近端午,大家过节都是在家与亲人相伴,哪有她这样子上人家家里来的。 “我早就与老爷说了,说我孕期总心神不宁的想念嫂嫂做的饭菜了,老爷也是准许的。”芳姨娘解释。 端午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嫂嫂,不瞒你说,如今这大房已不是我掌管庶务了。”芳姨娘脸上愁苦。 刘氏抚了抚鬓角,她那张并不怎么好看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我听闻你府上嫡出的那两位,现在不好惹啊?”她道。 听到这话,芳姨娘更是哀愁,“嗯,如今是大小姐管家。” “妹子,你现在可该后悔,当初我就叫你早早动手,你没有听,现在大了可就不好动手了。”刘氏道。 芳姨娘叹了口气,“当初思儿出生,我以为老爷高兴了会念我掌家有功,会立马扶我做正房,哪知老夫人一直阻挠着。” 刘氏皱了皱眉:“你们家这位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想把握府中的权利。” “嫂嫂,我也有试过,只是那次不仅没成功,反倒是让老太太夺了我的权去了。” “可是那次寿宴之事?”刘氏问。 芳姨娘点了点头,“是啊。” 刘氏眼中有些责备又有些不忍心:“你就是太过着急了,你让丫鬟或者什么人去撞破再来告知你不就好了你何必带着众人前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复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也别心急。她们如今年纪越发大了,名声什么的最是重要,这名声没了,以后就也找不到什么好婆家了。” 芳姨娘道:“我也是如此想的,只是我之前试过,现在她们也警惕地紧,现在不好下手了。” 刘氏又摇了摇头,“名声也不是只有清白,若是换上个命中带克,克父克母,也是一样,明日端午,往常富贵人家都会请先生来卜宅,何不就此下手?” 芳姨娘想了想,是的,往年夏家都会请人来卜宅,算宅子的风水和主人家的吉凶,虽然夏卿不是信鬼神之说的人,但这是一直以来的习俗,只要老夫人在一日,这事就一定要行的。 “ 是了,前阵子老爷也答应了我要替我找人来看。”芳姨娘欣喜,但转而又蹙眉,道:“只是......这事该如何行动?” 刘氏想了想:“妹子你是有了身子脑子不灵光了不成,届时只要说她们与你腹中胎儿想克让她们去庄子住,等你生了少爷,一切事情稳定了,到时人在外面你想怎么磋磨不行?” 芳姨娘豁然开朗起来,笑的都合不拢嘴了,她这个嫂嫂,实在是她的智囊团。 于是二人又细细说了一番他们的“妙计”。 这边知菀并不知道,只是也有听闻芳姨娘家中来人,好像是她的嫂嫂。 知菀是知道芳姨娘有这么个嫂嫂的,听说早年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她笑笑,也许是芳姨娘最近过得不好,搬救兵去了。 她并不在意这些,若是有心想找她麻烦她也是不能阻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如今只关心碧桃送去厨房的粽子出锅了没。 她等得无趣,就去兰香阁找了夏柔。 当她看见夏柔包的粽子时,不禁汗颜......她这一个个包的有棱有角,不像她...... 好吧她又一次确认了自己不是这块料。 夏柔笑着让丫鬟们把粽子送去厨房,对知菀说:“我晓得你爱吃甜的,特地给你做了红豆馅的。” 知菀笑着说:“还是姐姐最疼我。” 说完夏柔又要去翻账本了,知菀阻止她道:“姐姐身子还未好全怎么就又开始操忙了,还是先等粽子吃的好。”说着就去拉她。 夏柔拗不过她,只能跟她一块等着。 二人说起今日府中来人。夏柔皱起眉,“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有何不安的,左右不过是个外人,也犯不着姐姐操心,有我在呢。”知菀拍了拍胸脯,一副自己是主心骨的模样。 夏柔无奈地被她拉着坐了下来。但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办法压下去。 热腾腾的粽子被送往各院,云水居和兰香阁的粽子送到后先给夏老夫人院里送了些过去,知菀挑挑拣拣后,决定把碧桃包的送过去就好,她还是觉得太难以拿出手了。 端午佳节,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过节,有钱人家祭祖,卜宅,挂香囊,栓五色绳,吃粽子,甚至摆宴席。没钱人就简简单单地和家里人一起吃自己包的粽子。 洛湖每年都会举行赛龙舟的节目。许多人正午的时候就会去观看赛龙舟。夏家亦是不例外的。 大厅里,夏家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已经到齐,夏老夫人年纪大了,不适合去人那么多的地方,而三房夏源松太小了所以就在府里跟着老夫人,其余的人都决定一块去。 今天,夏梦舒也在其中,往年她都不会去人这么多的地方,因为身子不好,今年却意外的也跟着来了。 街上人流还是蛮多的,马车并不能很快前行,等快到洛湖前的一条街时,大家都下了马车。决定步行前去观看。 碧桃扶着知菀下了马车,只听身后有人叫自己。 她转头去看,是一身朴素长裙的夏梦舒,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但她微微涂了口脂,还不至于太过苍白。 “二姐姐,前面人太多了,我一个人不敢走,你可以和我走一起吗?”她问。 知菀笑了笑:“可以的。” 夏思思自然是不会同他们走一起,夏卿与夏泊走在最前面,徐氏在家也没有出来。于是知菀夏柔还有夏梦舒走在了一起。 夏柔与这个四妹并不亲近所以并不太讲话,知菀也是偶尔答两句并不主动,夏思思似乎是为了与夏卿多亲近故意凑到了前面去与夏卿说着什么。 一路上各人心思,虽说是一家人却似乎十分的疏离,知菀看在眼里,早就猜到结局,她知晓夏家人的凉薄。 人越来越多了起来,好在他们一行人来的早,并不会被挤的很后面,还是可以看得清洛湖的景象。 此时已经有四五只船队在准备了,只等午时一到,号角手吹响号角,鼓声响起就可以加入比赛。 等了有一刻钟,号角手吹起了号角,击鼓人鼓声一响,五只船队猛然发力,齐齐划桨而出,伴随而来的是一阵一阵的激吼声,鼓掌声与叫好声不绝于耳。众人都在纷纷为此时五舟齐出的盛况鼓掌叫好! 知菀也不由得鼓起掌来,而也就在此时她似乎看见了左边不远处有一块银色面具闪过。她一愣,心中不确定,再仔细去寻找时,却已经没有了踪迹,她想应该是看错了吧。摇了摇头继续看起来赛龙舟。 有一队头戴黄斤的龙舟队冲在最前,夺得了今日的头筹。 那个长得粗狂又黝黑的中年男子似乎是队伍里的领头人,拿着彩头高呼起来。众人的情绪也高涨起来。而有些船队虽然并没有进入名次,却也并不伤心难过,比赛也只是图个开心,大家重在参与了。 龙舟赛过后,大家纷纷离散开来,都回家去准备接下来的事宜了。 夏家的人也纷纷上了各自的马车。车上知菀还在想刚刚的那一瞥,碧桃在马车外还在说着刚刚赛龙舟的盛景,兴高采烈极了。 等回到了夏府,大家都去给夏老夫人请了安,夏卿就将在井水里泡过的艾草拿起来,象征性地挥了挥,分发到了众人手里,子女需要由父亲亲自佩戴。于是夏卿就将剪好的艾草叶纷纷别在了夏柔,知菀和夏思思的头上。 再然后佩戴香囊,五彩绳,一系列做下来以后就剩下卜宅了。 下人有人来通传,往年经常来的那个先生云游去了,今日来的是他的徒弟有云道长。 此时的众人都在大厅里,知菀在听见这个消息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那边的夏思思,却见她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倒是芳姨娘笑的似乎格外开心。刘氏并没有来参与夏家的这些活动,毕竟也只是个外人。 等了大概几刻钟,有云道士才来到了大厅。也许这些道士都喜欢迟来,端着点,才能显得自己有些不同的。 这个有云道士看起来还挺年轻,长着一张四方脸,看起来正气凛然的样子,拿着一柄拂尘,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知菀看着这个有云道士,心中不由冷笑,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只是她觉得芳姨娘的笑容太过刺眼了也太过得意了些。 这有云道长一进夏府大厅就皱了皱眉。 夏卿上去招待了他,“小师傅今日能来是夏府荣幸,由鹤道长今年身体可还好?” 由鹤是往年一直来夏府占卜的道士。夏府的人还是比较信的过的,这小师傅看起来年轻,也不知是否有那个能力。 有云道长似乎看出来了他的顾虑,铜钱剑往身后一别,大步上前,也不和夏卿多说。就往大厅走去。 夏卿自来知道他们这些道士都有些傲气在里面,也不与之计较,虽说心中有些不悦却也不说出来,只想快点结束以后拿钱打发了走人。与一个道士置气真不是太用过文人该有的气度。 有云也不多废话,直接进入状态,四周开始查看了起来,时而用手掐指算了一算,时而又将铜钱剑挥了挥。 甚至还将黄符纸贴在某处,那贴上去的黄符瞬间烧了起来,众人看他这功夫,皆有些相信起来。 云水居 - 重生之将门王妃别太毒 - 依柠 人总会被自己看到的东西迷惑住。 人也总是会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有云道长也是利用这点让人相信了他是有真功夫的。 知菀笑了笑,不置可否。有云道长看了看身后的众人,若有所思起来。 他铜钱剑在空中挥舞着,真像那么一回事,突然他的铜钱剑在空中某处停了下来。 “黑气。”有云喃喃道。站在他旁边的夏卿眉头皱了皱,芳姨娘用帕子捂着嘴,有些惶恐地扯了扯夏卿的袖子:“老爷,这.........” 夏卿摇了摇头,示意芳姨娘不要说话。只见有云道长一直往前走去,前面是通往容喜堂的抄手游廊。 夏思思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知菀,嘴角扯出一抹阴毒的笑,快走了两步上前和知菀并肩而行,她语气依旧是以往一贯的柔软,道:“二姐,这道长看着是有真本事的。倘若这府中确有邪气,你可会怕?” 知菀瞥了一眼夏思思,并没有停下脚步,任不紧不慢地走着,她说:“怕?身正的人不必惧怕那些妖魔鬼怪,倒是三妹你这样子问,可是怕了?” 这话反问地夏思思一愣,但她面上表情却没有变化,“二姐说笑,我怎么会怕。” “不怕自然是好,虽说我不信这些,却也听过亏心事做多了的人,鬼神自会找上门。”知菀似乎意有所指,但她从容极了,似乎说的只是女儿家间的悄悄话,而不是什么讽刺之语。 夏思思有些古怪地笑笑,不再接话了。 前面的有云道长停下了脚步,指着一处和夏卿道:“贫道见贵府风水极好,只是那却隐有黑气,不知那里是何人所住?” 众人看向有云道长所指的方向,正是云水居!知菀的院子。大家齐齐看向知菀,有云道长也不例外。 知菀心中冷笑,开始了吗? 有云道长朝着知菀走了几步,拿着黄符和铜钱剑绕着知菀走了一圈,突然眉头紧蹙起来:“小姐所住之处黑气缭绕,贫道观小姐面相,恐已被那黑气侵害!” 众人听了以后个个面露惊讶,其中夏老夫人和芳姨娘表情最甚。夏老夫人是深信鬼神风水之说,自有云道长到来时就不敢怠慢,对他说的话也是深信不疑。而芳姨娘,也不知道是担忧还是惊恐,只见她表情惊讶中又带着担心,俨然一副心系小辈的模样。 “道长,你可莫要吓唬我们,二小姐不过是个姑娘家,好好的院子怎么会有邪气?”芳姨娘惊恐地道。 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知菀这头,也并没有人在意芳姨娘一个姨娘当众插嘴说话不讲规矩的事了。夏老夫人也跟着点头问:“可是这府中风水有异?” 有云道长面上是高深莫测,他又看了看知菀院子的方向,说道:“还需前去一看。” 夏卿听了后却反对起来。知菀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平日里就连他这个父亲也是轻易不会去她的院子的,府中人口口舌众多,这轻易放一个男子进了知菀的院子,怕是对知菀对夏府的名声不好。他道:“这恐怕不太方便,府中小姐众多......” 有云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但今日他既然受了托,那么自然该进行下去的就要进行到底,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大人尽可放心,贫道也不会深入,只在外围和前院一观即可。”有云道长如是道。 却见夏卿任然是不同意的模样,他只能下猛药了,他对着夏老夫人道:“这风水学问十分讲究,如果是出了一点差错,对大人日后的仕途也有影响,脱地久了必祸及家族子孙后代。” 夏老夫人听了更是信以为真,她虽然身在后宅几十年,却也只是个传统的妇人,深信鬼神之说,一听到关系夏卿的仕途,就更加害怕起来。或许人越老越害怕家族的荣光败落,子孙有祸事,尤其是像她们这样子的显贵之家,没有人身在这样子的温室中能眼睁睁看着家族所拥有的一切付之东流。 她连忙说:“不进内屋就无妨无妨的。道长快去看看吧。” 夏柔紧咬下唇,她开口:“父亲,女儿认为不妥,妹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夏卿也以为如此,刚想接话却听夏姨娘捂着肚子,表情有些难受,“老爷,妾身有些不适。” 夏卿见她模样不似作伪,也紧张了起来,连忙遣了小厮去请大夫。 而有云道长见芳姨娘的神情,便上前道:“这位夫人定是受这黑气影响,待贫道一试。”说着就拿起了黄符往空中一扬,那黄符就像有生命一般朝着芳姨娘肚子的方向飞去,又在接近芳姨娘肚子的一刹那化为灰烬。 徐氏在一旁惊呼出声,夏泊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 芳姨娘却并没有被吓着反而似乎因为这黄符在燃烧起来的那一瞬间,浑身舒畅起来。脸色也渐渐开始好转。她面上一喜,竟高兴地说:“道长真的是好本事,妾身感觉竟然好了很多。许是腹中的孩儿也感受到道长的神力了。” 徐氏刚刚被吓着了,脸色也有些微白,瞧着芳姨娘这个样子,莫不是这道长真的有真本事? 夏思思上前扶住了芳姨娘,对着夏卿道:“爹爹,道长神通广大,帮姨娘驱赶了黑气,可得好好谢谢他啊。”芳姨娘也感激地看着有云道长。 如果没有刚刚那一出,许夏卿是真的不会让有云道长靠近知菀的院子,但这回他让众人见识到了他的“真本事”,怕是想让人不信都不行。 夏思思看着知菀还是一副从容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紧张,她有些恼怒,但还是一副正派模样地说:“二姐姐,有云道长法力深厚,定能驱除你院子里的邪气,帮你的院子正了风水,为了夏府着想,姐姐还是让道长看看吧。” 这就是在说她若是不给有云进院子,就是不顾大局,不为夏府的荣光着想了?好一个夏思思真是长了张会说话的嘴啊! “是啊二丫头,为了夏府着想,且让道长去看看。”夏老夫人竟然也跟着附和起来。 知菀似笑非笑,道:“老夫人,知菀从头到尾就没有阻止过,也没有说不为夏府着想。” 她叫的是老夫人,而不是平日里叫的祖母。想来知菀心中也是有些怨气的,夏老夫人有些不悦,但为了夏府着想,夏老夫人觉得只是进一个院子而已,并不是多大的事,只要下人无人敢乱嚼舌根,那么问题就不大。 “道长请吧。”夏老夫人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她虽不管家很多年了,但在夏府积累起来威望却也让人感到压迫,不容置疑地发号施令。 知菀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左右她早就知道夏家人的嘴脸,自私又冷情,如果她还是过去的她,恐怕此时该是要寒心和委屈,气恼为何自己家的人还要关起门来相争相斗,但她现在不会这样子想了。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手足相残,亲人背叛的事,只是她比较不幸运地生活在这样子一个环境中,她无法改变这种情况,但她能改变自己的心态。 他们自作主张的同时并没有打算问知菀愿不愿意,虽然说那院子是知菀住的。她也觉得好笑,看着那有云道长装模作样的样子,还有这些所谓“亲人”听见“黑气”时的惶恐,幸灾乐祸,迫不及待。她充耳不闻了,想闹那么就闹起来吧,她接了便是。 她服了服身:“姨娘有孕在身,怕是不宜接近我那院子。”怎么样她也不能让芳姨娘好过了。 芳姨娘刚刚想开口说什么,有云道长就接着道:“方才贫道施了符咒,此时夫人有符咒护体,无碍无碍。” “既然如此,那就有请吧,道长可要好好看看,我那院子有何不同!”最后那一句知菀说的极重,似乎早看出了有云道长的把戏一般,有云道长被知菀看的也是一愣,但还是佯装没看见一般,镇定自若得走向了知菀的云水居。 后面的人也跟了上去,夏柔在后面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看向知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今天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透露着不简单,她担忧地看向知菀,却见知菀从容不迫,似乎并不把这一切当一回事。 一行人围绕着云水居走了一圈后又走进了云水居的前庭。 知菀的院子布局地非常简单,并不像普通小姐们的院落,前院并没有栽种什么花草,以往知菀最喜欢海棠,但也不知从何时起,知菀就叫人将院子里的海棠全撤了,也不再栽种什么花了,只种了几棵翠竹装点。 近前一块八扇的大屏风将前院与住的地方隔绝开来。 因为有外男,所以也只让有云道长来这前院,不能进去里屋。 有云道长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锁住那两旁栽种的翠竹,正值夏季,竹叶也是郁郁葱葱的。但他看着那翠竹却眉头紧皱。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