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往事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星夜黯淡,残月如钩。 年仅六岁的谢清宁独坐院中,望着院外那片在萧瑟秋风中翻滚如浪的竹林,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三日前发生的事情。 在那无边的海浪之上,墨云翻滚,雷声滔滔,蓝色闪电如同巨龙奔腾,掀起的狂风令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东倒西歪,几乎快要连根拔起,漫天狂舞的落叶与尘埃几乎遮掩了所有人的视野,使天地都陷入末日般的恐怖景象之中。 而她身为兰陵谢氏的家主,仅两百余岁便修炼至大乘后期,只要能够顺利渡过天劫便可飞升至传说中的无上仙界,所以这样惊世骇俗的场面于她而言,虽然充满危险内心却并无太多惧意。 可谢清宁从未想到自己竟然没能成功渡劫,更没想到在她扛过第八道天雷后,体内的灵力便如漏风般四散奔逃,完全没有办法阻止。 她心中巨骇,惶然的目光扫过远处驻足于海岸旁观看她渡劫的无数修士时,眸中的焦点不知怎么就落向静静站在人群中的五堂姐谢华灵身上。 脑中浮起临出门前她献给自己的那杯灵液,她含笑预祝她渡劫成功,从此成为谢家第一名飞升的修士,而她毫不犹豫的饮了下去。 早已辟谷的谢清宁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即使喝水,也都是喝“渡风院”里那口水井中的清水,若真有人要害她,根本不可能得到机会! 难道真是谢华灵的那杯灵液出了问题? 谢清宁的目光不由锐利起来,强忍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凝目细看,这才发现与谢华灵并肩而立的人一身黑衣修长挺拔,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竟是她的道侣韩啸吟。 此刻,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面无表情的韩啸吟忽然转头看向谢华灵,冰山似的俊颜上绽出个温柔又满足的笑容,那笑容似乎带着某种魅惑的力量,让对方也微微侧目,抬头看他时,右臂不自觉的揽住了他的腰。 如此亲密,如此自然,仿佛他们俩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道侣! 仿佛晴天霹雳般,谢清宁美丽的凤眸陡然睁大,眸底的冷意令天地间的温度突然降至冰点,漆黑的夜空上竟然缓缓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瞬间便给海边的大地铺上一层厚厚的白毡。 然而,谢清宁根本来不及让那对狗男女为他们的背叛付出代价时,第九道天雷便轰然而至,她悬浮在半空的美妙身姿缓缓朝着无尽的海洋坠落之时,漫天飞舞的乌黑长发与繁复却华贵的紫色长袍猎猎飞舞,缠绕着她苍白却完美的容颜,几乎定格成所有围观修士眼中最美丽的那道风景,令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却又哗声一片。 当谢清宁强忍浑身被雷霆伤害的剧痛转目去看时,只能看到谢华灵欢快无比的笑脸,还有韩啸吟冰冷又残忍的表情,她脸上绽出个自嘲又悔恨的笑容,慢慢闭上双眼,任由千疮百孔的身躯落入漆黑的深海,逐渐被冰冷的海水淹没所有意识。 想起那一世的悲剧,六岁的谢清宁不自由主眯起眼睛,眸中绽放出惊人的冷光。 她搁在石桌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唇齿间缓缓逸出两个名字,“谢华灵,韩啸吟!” “谁让你那么蠢,竟然会喝谢华灵的灵液。”身畔传来男子低沉暗哑的声音,充满讽刺与不屑。 谢清宁的神智慢慢清醒,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石椅上的黑猫。 此猫长的比正常猫咪大上许多,浑身毛发如缎,乌黑光滑,一双猫眼却呈冰蓝的颜色,好看却带着邪气,令人望而生畏。 更要命的是,它不仅脾气臭,而且很会享受生活。 比如现在,它身上的石椅上便用破旧的毛毯铺成厚厚的椅垫,它将四肢蜷在其中,猫眼半眯,似是假寐,神情很是惬意。 谢清宁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衣服早已补了很多补丁,洗的发白的披风根本无法阻挡呼呼灌入体内的冷风,让她浑身都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谢清宁暗自叹了口气,却不愿意向外人,尤其是一只猫倾诉满腔的心事与怨恨。 尤其这只猫还以她的救命恩人身份自居,口口声声坚称是他当时强行逆转时空才让她没有在渡天劫中灰飞烟灭,而是回到了两百年前能够从头开始。 谢清宁觉得,此君若真有这种本事,怎会附身于一只黑猫身上?只怕它也来历不明,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反正这一世重来,骄傲自负的谢清宁又打回原形,仍然是依附于东洲大陆兰陵城内修仙世家谢氏的孤女,自出生起便葬送了母亲的性命,而且她前世活了两百多年都没有查清楚亲生父亲究竟是谁,此生自然就当没有父亲罢了。 见她起身就朝身后的石屋走去,而那石屋漆黑阴冷,根本没有半点人气,黑猫的一双蓝眸突然瞪圆,唰地看向紧紧关闭的残旧院门。 谢清宁刚刚起身就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倏然转身,透过低矮的院墙,依稀可见竹林中人影幢幢,明亮的火把十分醒目,看起来最少有二十多人正朝着她所住的偏僻小院赶来。 前世的记忆伴随三日的休养生息,逐渐清晰的回归脑海,她想起今日正是谢家主母秦雪赶她出府的日子,前世的她寄人篱下,又失去老家主谢明非的庇护,被赶走并不意外,可今生重来,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既然来者不善,就让谢家的人好好看看,她是如何逆天改命,逍遥此生的吧! 第二章、废柴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小小的院落已经很久不曾如此热闹过,跳跃的火光令每个谢家人的脸上都带着冰冷的漠然,和前世并无区别,毕竟谢清宁无父无母,唯一怜悯她、收留她的老家主谢明非也于前晚去世了,她成了无主的飘萍,只能任人欺凌。 人群中间,站着年仅四十出头的秦雪,她刚刚担任谢家主母,眉目间颇有种扬眉吐气的傲然。 她生的格外高挑,紫衣华发,眉目端庄,倒也拥有几分雍容华贵的气质。 围在她身边的丫环婆子最少有十人之多,再往后就是谢家的几位叔伯长老,他们个个神情肃穆,来势汹汹,真是来者不善。 秦氏驱逐她的理由无非是生时克母,幼年又克死了收留她的老家主,她是个不祥人。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前世天生废柴,六岁还不能引灵入体,按照谢家的家规,的确是要外放回老家或者赶出谢府的。 身为谢氏的当家主母,自己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秦氏为何非要将自己赶出谢府呢?她到底哪里触怒了秦夫人?谢清宁心中暗想。 同样的,秦氏也在悄悄的打量她。这丫头即便只有六岁,还是被谢家遗弃的对象,却天生肌肤胜雪,明眸皓齿,凤眼尚未长开却已透着盈盈水光,漆黑的双眸如同完美无瑕的白玉中安置的两颗黑水晶,明亮的让人不敢久视。 都说她的母亲谢兰樱是家中最美的姑娘,可她长的却不像母亲,生出这样的绝世容颜,应该是继承了她那个不知是谁的父族血统。 此刻,谢清宁并没有像同龄人那样被吓的哭哭啼啼,反而在小脸上刻满了冷静与坚毅,反让秦氏瞳孔微缩。 这丫头还未长开便已如此出众,若再等十年二十年,等她生的倾国倾城之时,谢家还有其她姑娘的什么事?她这个长房正氏所出的两位小姐也会成为她的陪衬或者附属品,秦氏自然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秦氏的目光不以为意掠过那只蜷缩在石椅上睡觉的黑猫,暗自使了个眼色,侍立在她身侧的葛嬷嬷忙高声喊道,“谢清宁,你承蒙谢氏照顾,也在谢府长到六岁了,先不论你母亲的那些功过是非,便是你这克母克祖父的不祥之命,谢家待你已足够宽容。无论是老家主还是新家主,都念在你母亲天姿过人,根骨奇佳才收留你到如今,可惜你迟迟不能引灵入体,天生就是废柴的资质,所以无法进入族学中修炼,那便是你造化不济,与人无尤了。按照谢家的家规,你不能再留下来,是送你回谢家的老家还是你自愿为奴为婢,签下卖身契留在谢府,你今日便当着夫人和宗亲叔伯长老的面表个态吧。” 让一个六岁的孩子表态?谢氏还真是宽容大度! 谢清宁在心中冷笑,目光慢慢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除了秦氏之外,身为谢明非长子的现任家主谢中枢并没有来,次子谢中淳和老四谢中怀都在现场,她最不想见到的三堂叔谢中亭没有来倒让她悄悄舒了口气。 毕竟谢中亭是谢华昭的父亲,而谢华昭是前世唯一一个对她施以援手,表达善意的谢家弟子,她对三堂叔这一脉的感情难免亲厚几分。 除了长房一脉,二房也来了三位叔叔婶婶,她的母亲谢兰樱原是四房的姑娘,即便未婚先孕,令谢家成为兰陵城内的笑话,但毕竟是有血缘之亲,所以四房并没有人到场,但前世四房从不曾对她有过半点照顾,所以谢清宁心里也从没有把他们当成亲人看待。 除了谢氏的叔伯外,到场的还有两位长老,分别是三长老谢添和五长老谢北。 前世的时候,就是这两位长老强烈反对谢清宁担任家主之职,所以她看这两人的目光透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视,令两人有些面面相觑,心中不太明白这丫头看他们的眼神为何如此奇怪。 “大堂伯怎么没有来?”谢清宁收回目光,温声开口。 “老爷日理万机,怎有空闲来管家中这等小事,夫人如今已接手家中的所有庶务,而且都是按章办事,并无不妥,九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不是还有两位叔伯和长老在吗?”葛婆子一番话说完,颇有些洋洋自得。 却听谢清宁冷声问她,“你算什么东西?我与大伯母说话,哪儿轮得到你说话?” “你!”葛婆子一愣,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谢清宁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将目光紧紧盯着秦氏。 秦氏被她看的心中发虚,不得不轻咳两声回答,“老爷事多,你若有什么疑问由我解答便是,只是谢家的百年家规立在那里,由不得任何人违背。” “是吗?”谢清宁微微一笑,小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道,“你们说我克母便罢,这克祖父的罪名我却不能承担,毕竟外祖父与我十天半月难见一面,若真论相生相克,恐怕大伯婶你的嫌疑比我要大吧?” “你说什么?”秦氏一愣,本能的提高音量反问。 “另外,谢家族规确实说了,若男子八岁、女子六岁不能引灵入体的话,便得送回怀阳的老家生活,或是脱离谢氏自立门户,是吗?” 谢清宁的问题让秦氏眼神微亮,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好,”谢清宁忽然往前走了两步,她虽然人小力薄,浑身的疏冷气势却不容小觑,秦氏的神情莫名有些紧张,背心透着薄薄的虚汗来。 谢清宁微微一笑,慢慢朝众人伸出右手,只见她雪白的、粉嘟嘟的小手朝着夜空缓缓摊开后,嘴中也不知念了句什么,从她粉嫩的掌心里忽然腾出一丝桔红色的火苗,它在孤寂的冷风中悠悠摇曳如同水草,却怎么也不会熄灭,顿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是……火系法术?”人群中传出谢中淳无比惊讶的声音,在场诸人后知后觉的倒吸着冷气,窃窃私语起来,秦氏却是花容失色,身躯一颤,险些跌倒在地。 谢添和谢北两位长老对视一眼,眸中均露出讶然与犹豫。 谢清宁前世就因为“废柴”两个字饱受欺凌与冷眼,此生能够得到正名,即便心境早已改变,却仍然有种沉冤昭雪的痛快,她缓缓收了火焰,双手背负,朝着惊慌失措的秦雪挑眉问道,“大伯母还有何话可说?” 第三章、挑衅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清晨的风还夹杂着冰冷的气息,划过脸庞略带湿意,几片落叶打着旋儿的落在正盘膝坐在院中修炼的谢清宁头上、肩上,刚刚运行完二十四个小周天,让清盈的灵气徐徐流淌过奇经八脉后,她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漆黑的眼眸如同幻海星辰,跳跃着灼人的光芒。 伸手拂开肩上的落叶,她脑海里闪过昨晚秦氏等人狼狈离开竹院的画面,唇角微微勾起,俏脸上露出个冰冷、讽刺的笑容。 蓦然,耳畔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断续的谈话声令她眼神微厉,慢慢站起身来,透过敞开的院门,她看见一群年轻的谢家弟子正急步朝竹院靠近,看样子来者不善。 被谢家子弟如同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少女个子十分高挑,她穿了件鹅黄色的长裙,外置白色轻纱,云鬓高高束起,只用根金钗步摇固定,其余的长发都披在脑后,显得脸蛋狭长,肤色白皙如雪,一双杏眼眸色漆黑却充满戾气,厚厚的双唇艳红如雪,面容虽然不错,却处处透着自命清高,不屑与人为伍的疏离。 谢清宁眼神微冷,默默站在院中瞧着他们涌入院中才将目光落在这女子身上,虽未开口询问,微微挑起的黛眉却似在问,“你们一大清晨扰人清梦,意欲何为?” 这名少女她当然认识,她叫谢华颜,是谢中枢和秦雪的嫡长女。因天生丽质,又是谢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加之天资不错,四岁半时便以引灵入体,故而深得谢家叔伯长老们的看重,她也因为漂亮的容颜而被兰陵城中无数少年倾慕,性子自然生的孤傲无比,似乎所有人都得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才能顺她心意。 眼下,年仅十二岁的谢华颜居高临下的看着谢清宁,声音清冷无比,目光倨傲的问,“你叫谢……谢什么来着?” 旁边立刻有名谢家子弟抢着回答,“她叫谢清宁。” “哦,谢清宁是吧?听说你已经引灵入体了?”谢华颜挑了挑眉,冷冷的问。 谢清宁觉得有点可笑,昨晚秦氏还带着那么多人气势汹汹的赶来竹院想逐她出谢家的门,结果未能如愿以偿,今日谢华颜便带着小辈来找她的麻烦,这是替母报仇吗? “是又如何?”谢清宁自然也不怕事,纵然她如今只有六岁,人小体弱,灵力不继,与成人斗自然不行,却并不惧怕这些乳臭未干的小辈们。 见她神情无波,黛眉长挑,小小年纪却已透出股沉稳如山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谢华颜想起母亲昨夜回来时气的发青的脸庞,怒由心生,低斥道,“不就是引灵入体了嘛,有什么了不起,不如我们来练练手,就当是我这个长姐对你指点一二。” 话语未落,就听旁边好几个谢家的男弟子抢着说,“大小姐,何必您亲自出手,不如让我们先来,不就是个六岁的小丫头嘛,若没有谢家,哪儿有她的生存之地,谅她也不敢还手。” 听着对面叽叽喳喳只为讨好谢华颜的声源,谢清宁不耐烦的说了句,“你们一起上吧!” “你……你说什么?”谢华颜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瞪圆了一双杏眼问。 “我说,你们一起上!”谢清宁拍了拍手,慢慢走到院子中间,看似极不耐烦的模样朝众人翻了翻眼皮。 她这样的举动令谢华颜气极反笑,那笑容却十分阴毒,她咬牙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少!”话落,她玉手一挥,围在她身边的十多名少年和两名少女便都扑了出去,将谢清宁团团包围,个个脸上泛出得意的笑容。 果然都是见高拜,见低踩啊。谢清宁冷笑,想起前世就是这些人千方百计阻挠她担任家主之职,心头冷意更甚。她决定好好教训这群人,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从此收敛性子,不要四处惹祸,免得到时候还要连累她,毕竟她也姓谢,如今还住在谢家! “怎么?你们是打算文斗还是武斗?”想到这里,谢清宁挑眉问谢华颜。 “什么文斗武斗?”谢华颜有点莫名其妙。 “文斗便是斗法,武斗便是拼武技和本体了。” 谢清宁话语刚落,围着她的谢家弟子就面面相觑,半晌才听谢华颜道,“我们谢家也是历经数百年的修仙世家,自然是要拼法术的。” 谢清宁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谢华颜仗着人多肯定会选武斗,因为她再强也不可能斗过十五六人,肯定会被打的遍体鳞伤,哭爹喊娘。 可当她的目光捕捉到谢华颜眼底飞快掠过的一丝恶毒时,心中立刻了然。 武斗的话,毕竟要顾忌家族长辈的追究,总不能把她往死里整。可若拼术法的话,这些人都是十来岁的年龄,虽略通术法,却并不精通,万一失手将她弄死了,顶多就是被长辈训斥一句“意外”罢了,谢华颜小小年纪心肠却如此歹毒,她倒是不愿就此放过她了! “那好,动手吧。”谢清宁将目光掠过围困她的谢家子弟,眼神冷洌,略微瘦弱的身躯在秋风中逐渐挺直,显出青松般的坚毅气势,令周遭的空气渐渐凝固。 察觉到周围的气息变化,谢家众子弟均是一愣,可他们并没有觉得这种变化会和一个六岁女孩有关,自然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第四章、斗法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按照谢家的规矩,任何子弟只要十岁前能够引灵入体,具备修士的资格,便可留在兰陵谢府生活。至于之前秦氏所说的男子八岁、女子六岁的限制,纯粹是瞎编乱造,想要早点赶走谢清宁的托词罢了。 反之,若达不到以上条件的子弟不是被谴回千里之外的老家就是沦为谢府的奴仆杂役。谢氏近些年人才凋零,逐渐被兰陵城内的新秀韩氏家族压制,几乎快要保不住兰陵第二修仙世家的名号了。六十年前,谢氏家主为了保证资源的集中,不使有限的资源浪费在任何一个废柴子弟身上,所以制订了这条家规。 这条家规的制订,一来可以将有限的修炼资源合理利用,二来也给谢家的许多旁支子弟带来新的希望。 可即便能够引灵入体,也还得通过日以继夜的修炼提升等级,而谢氏的族学中,通常到了炼气后期的弟子才会传授术法,而且还得从最基础的学起。 同时,术法的学习也因人而异,因为每个人的天赋、灵根、元素属性都不相同,自然也得因材施教,不可能一概而论。 谢清宁曾经担任过谢氏家主一百多年,当然很清楚谢家的心法以及传授方式,此刻看着围在身边的谢家子弟纷纷祭出了拿手的术法,没有进入炼气后期的弟子则冷眼旁观,一幅只等看她有什么下场的漠然,心中不免觉得无趣。 谢氏近些年人才凋零与接连几任的家主目光短浅、固步自封其实有着很大的关系,她虽不屑于修炼谢氏的心法,短期内却还得依靠谢家的资源,能让那些鼠辈们对她刮目相看,于她的修炼之途肯定是有裨益的,这也是她今日肯出手的主要原因。 想到此处,谢清宁不由回头看向不知几时跳到石桌面上的黑猫,它虽然蜷成一团,猫眼半睁半闭,却竖着耳朵,显然是在关注她会如何反抗的。 蓦然,一道火光从右侧闪现,映得庭院大亮。 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谢清宁不动声色的弹了弹指甲,从她的指尖也腾出一团小火苗,迎着那颗小火球对撞后居然融合在一起,然后掉转方向冲向了攻击她的少年,那少年吓的脸色惨白,掉头就跑。 可惜那颗最少壮大了两倍的火球竟如长了眼睛般追着他不放,吓得他一边围着院子乱跑一边大喊,“快救我,救我!” “蠢货!”目睹那弟子狼狈模样的谢华颜气得脸色发青,忍不住低骂一声。 而谢清宁听到周围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时,还听到有人悄声议论,“这丫头不是刚刚才引灵入体吗?怎么可能缔结术法?她是妖孽吗?” “我怎么知道?不过六岁就能达到炼气后期境界,那可是天才啊!” “可不是,我听说前任老家主九岁到达炼气后期已经算是谢氏的传奇了,她居然刷新记录了。” 谢清宁听着这些议论,心想“若你们得知我已经修炼到筑期前期,岂不是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心情大悦的她忽然从眼角余光中瞟见一个弟子从掌心里凝出了水系术法,虽然只是很细很细的一道水流,也让她大感意外的多看了两眼。 这是个长相纤瘦,眉清目秀的少年,他的眼睛很亮,而且非常清澈干净,如同黑色水晶。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可谢清宁仔细回想了一遍,却不记得谢家还有这样一个人物。难道前世的时候,这个少年并没有获得什么成就,所以在谢氏默默无闻,才没有被她关注到? 谢清宁走神的时候,那少年已用那道水流浇灭了追着同伴不放的火球,只听噗地一响,火球掉落地面化成无形,众弟子精神一振,其中五名弟子互相使个眼色后同时出手,五道术法闪亮登场,全都朝包围圈中的谢清宁攻去。 即便有些走神,却并不影响谢清宁的判断和观察,可她发现这五道术法多以火系、木系为主时,眼神中难免掠过一丝失望。 金木土水火是修真界内最常见的五种元素,它们相生相克,缺一不可。但最强的应该算是水系法术了,毕竟只有它才可以进化为变异灵根,比如冰霜雨雪,通过天地自然的力量不断补充灵力,这才是敌我双方克敌制胜的关键。 正因如此,谢清宁才对那少年另眼相看,因为身具水元素的修士并不太多,而且据她前世的经验来看,水系修士普遍要比其它五种灵根的修士强悍。 不过,她并不知道等飞升之后,她还会见识到其它四种灵根的修士,完全颠覆了她对修真的认知,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小小的竹院当中,也不见谢清宁怎么动作,那五道术法未及她身侧十米便同时烟消云散,弄得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下一秒时,谢清宁的手腕翻转,十指指尖各自凝出一团小小的火球,快速凝结成一道火圈后,飞快朝着周围扩散。 空气陡然变得炽热,整个竹院都被火光照得明亮刺眼,也映照出谢家弟子们惊恐不安的嘴脸。幸亏他们反应不慢,各自暴退才没有被火圈所伤,可那火圈只是将他们逼退,并没有消散的意思,而且竟能悬浮在半空,守护着火圈中的谢清宁,让他们根本没法近身。 独立在火圈中的谢清宁冷冷的看着众人,那眼神仿佛睥倪天下,令谢华颜气急败坏的尖声厉斥,“谢凌风,你还站着干什么?别忘了你母亲还得依靠我们家提供的灵药才能续命!” 一句威胁的话令那个具备水系灵根的少年脸色微白,他轻抿薄唇,不得不从人群中走出来,伸手就凝出了两道酷似水蛇的术法,一左一右朝着置身于火圈当中的谢清宁夹击而去。 第五章、教训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非常肯定前世从未听过“谢凌风”这个名字,可他的母亲如果受制于谢家,想必在很多大场合里他都不会太出风头,难怪她对此人毫无印象了。 眼看他凝出的两条水流似模似样,已初具水蛇的形状,谢清宁很是欣赏的点点头,心中也生出几分斗法的兴致来。 她雪白的手腕轻轻一翻,手指随便捏了个诀,一条仿佛龙形的火焰便脱掌而出,竟还发出低微的龙吟之声,嗷呜着张嘴就咬向其中一条水蛇。 围观的弟子齐齐色变,更有人叫道,“她……她竟然能凝练出火龙!” 修真人氏虽可通过天地灵气幻化出各种各样的法术来实现攻击对手的目的,却并不代表人人都在同一个水平。尤其是像龙、凤之类的术法,非某种术法境界达到小成,是不可能凝练出如此复杂造型的,谢清宁今日的所作所为不仅让众弟子目瞪口呆,心里又隐隐生出大开眼界的兴奋与激动。 毕竟谢清宁再不受人待见,也是谢氏的弟子,她若能强大对于谢氏的人来说与有荣焉,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们却都忘了,谢华颜今日带他们来竹院的目的正是想毁了这个丫头,又怎会容忍她在谢家发光发热呢。 不管众人是如何想的,场中的火龙已迅速吞噬了其中一条水蛇后,掉转龙头咬向另一条水蛇,而全程之中,谢清宁都目光冷淡,双手背负,仿佛与人交手的并不是她,她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纵然她现在俯视众生的模样与六岁的年龄很不相符,看起来有些可笑,却没有人敢偷偷笑她。众人都觉得这丫头过于妖孽,还是不要随便招惹的好。 眼看火龙吞噬了那两条水蛇,谢凌风的脸色瞬间苍白,瞠目结舌半晌都没有反应。 “你们这群废物!”谢华颜见众人接连碰壁,心中说不出的烦燥,干脆挺身而出,双袖一抖,竟从袖中翻出两柄极轻极薄的短剑。 她这套短剑是谢中枢特地命人打造的一品法器,与普通的兵器不同的是,法器不但具备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特质,最重要的是能够与她心意相同,剑随人动,人随剑舞,在主人与同级别的炼气修士PK时,能够让她事半功倍。 感觉到冷风袭来时,谢清宁已迅疾回头,瞳孔中映入谢华颜跃入火圈的缥缈身姿,她眼神微冷。 “怎么?文斗不行要换武斗不成?”谢清宁的语气中充满嘲讽,谢华颜却没办法反驳,干脆咬紧牙关舞动双剑,只见一片银光飞舞,刹那就将对方包裹其中。 谢清宁因前世渡劫失败,最近一直在想:倘若她没有喝下谢华灵的那杯毒液,还能不能成功渡劫飞升? 明明前世的她对渡劫之事信心十足,此生却没办法给出明确的答案!说到底还是她的本体强度不足,否则何需使用灵力护体?若不是她太过急近,没有听师兄的话将本体凝练的无懈可击,又怎会在灵力四散的劣势下毫无反抗之力? 因此,此生重来的谢清宁格外注重本体强度的提升,自三岁起便日日到后山的清泉中提两桶清水倒入竹院内的水缸里,如此往返,直至精疲力竭为止。 四岁后,她每日在竹林中砍竹子做木柴或削成竹篾编织竹桌竹椅竹篮竹筐,手劲早已大的出奇,岂是谢华颜这等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比? 纵然谢华颜倚仗手中的一品灵器逼得她节节败退,一柱香的时间后,却并没有损伤她的分毫,心中难免气怒,行动也愈发焦燥。 谢清宁起初只是防守并未反攻,她想看看谢华颜究竟有多少本事?前世她贵为谢氏家主的嫡长女,也算是兰陵城内的风云人物,听说她及笄之后,上门提亲的媒人几乎快要踏破谢家的门槛。 可惜这丫头胸大无脑,有勇无谋,最终被个纨绔子弟所骗,婚后才知那家伙风流成性,屋中妻妾成群,养在外面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顿时醋意大发,不仅当着公婆的面诛杀了两名姬妾,还连带弄死了她们腹中的孩儿。 谢华颜的公婆为此大发雷霆,坚持让儿子休妻,她恼羞成怒下险些一剑捅了缩在门边的丈夫,幸亏谢家的人闻讯而来,强行将她带走,否则真的轼夫杀子,她可就成了全城乃至全东洲的笑话。 最后,谢华颜与丈夫和离回到谢家,却因此事一撅不振,再也没有修炼成仙的心境,从此长伴青灯古佛,直到谢清宁担任家主都没有再与她见面。 谢清宁边战边想,看向谢华颜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悯。毕竟同为女子,她与对方的前世并无仇怨,所以并没有置她于死地的想法,只想着给她个教训便好。 心念定下后,她便不再防守,而是在双剑擦过耳边的同时,身形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就在谢华颜无比错愕之下,她仿佛没长骨头般绕到对方右侧,双手拉住她的右臂轻轻一拉一拽,围观的弟子纷纷听到清晰的咔嚓声响。 被卸了右臂的谢华颜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右手的短剑也咣啷落地,砸的烟尘四起。 “大小姐……,”众人大惊失色,急步想要上前搀扶,无奈那火圈竟然一直没有熄灭,阻挠着他们的身形前进。 谢清宁退后几步,默默的收了火圈。 火光熄灭,热度立减,众弟子七手八脚的搀扶着谢华颜往竹院外面走,却听她还在低声喝斥,“你们这群蠢货,连个六岁的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谢氏养你们何用?” 众人心中不免腹诽,“你不是一样被六岁的黄毛丫头教训了嘛。”不过,他们也只敢想想而已,谁敢真的说出口啊?毕竟他们都是依附于谢家生存的,这位大小姐一惯娇纵,还是少惹为妙。 第六章、怀疑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注意到那群人走出院子之后,落于人后的谢凌风才独自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短剑,转身欲走时又不忘回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漆黑的眼眸中隐隐跳跃着某种耀人的光华,令她十分不解。 等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竹林之后,谢清宁才挥袖擦去额角细密的汗珠,又伸手理了理零乱的长发和衣裙,她的背心也全是汗水,被浸透的里衣贴着肌肤此刻有些冰凉凉的,令她感觉很不舒服。 毕竟只有六岁,即便她是扮猪吃老虎吓走了那些谢氏子弟,可其实累得够呛,以至于脸色有些白的透明,正想着是不是泡个热水澡时,却听那只矜贵的黑猫懒懒的评价,“你也是两百多岁的人了,竟和这些乳臭未干的丫头小子斗得如此开心,还动手卸了小姑娘的手臂,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谢清宁唇角微抽,却不动声色的朝石屋走去,走到一半不忘反唇相讥,“你也算是一只神猫了,却要与我这个被遗弃的孤女同甘共苦,我也着实对你刮目相看。” “你……!”黑猫气得毛发须张,眼若铜铃,谢清宁却无视它的炸毛,自顾自回屋去了。 竹院恢复寂静,谢清宁烧完热水泡在浴桶中,温暖的水雾弥漫在周围,全身的舒适令她的神思逐渐沉淀,脑海里也掠过很多的念头。 尤其当她想起三天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时,眉目渐渐拧成一团。 那晚她听到低低的敲门声,半夜醒来有些睡眼惺松的拉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名老者,左边的人穿着宽大蓝袍,披着件黑色风衣,似乎并不想被人认出身份。但他面容灰败,瞳孔无神,额头的皱纹几乎能够夹死苍蝇,竟是病重中的老家主谢明非,不由让谢清宁当场愣住。 旁边扶着谢明非的老者童颜鹤发,穿的虽是布衣却精神抖擞,身板挺直,与主子的萎靡形成鲜明对比,正是谢明非的贴身近侍李榭。 两位老人半夜三更来到竹院想做什么?谢清宁转了转眼珠后,有些诧异的问,“外……外祖父?您怎么来了?” 她边说边让开道路迎二人入内,顺便谨慎的探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关注才关门回屋,并取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煤油灯。 烛火跳跃,屋中光线猛地一亮,映着谢明非的脸却更加透出死气沉沉的晦暗。 “外祖父,您要喝茶吗?可惜我这里没有热水,也没有茶叶……。”谢清宁想起自己的穷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而且前世时谢明非并没有半夜来探望她,所以她有些拿不准对方的用意。 闻言,谢明非轻轻摇头,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心肝脾肺贤全部咳出来才能舒服些。 李榭无奈,只能一边伸手替他轻轻抚背一边对谢清宁说,“丫头,老爷来看你,其实是有件事想要问你。” “啊?什么……什么事?”谢清宁故意装出惶恐不安的神情,坐在长椅上的瘦弱身躯也悄悄的缩紧了些。 “你母亲当年不告而别,一去就是百年,回来时却怀了你,又身受重伤,灵力溃散,命不久矣。若非老爷用了好几颗灵丹妙药替她保命,助她成功分娩,也就没有你的存在了。”李榭说话总是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情绪,叫人猜不出用意。 谢清宁反而觉得这样更好,不拖泥带水也不拐弯抹角,她配合的眨了眨眼睛,但并未开口说话。 “虽然你母亲宁死不肯说出你父亲是谁,可经过这几年的调查,我们隐约发现少量的线索都和远在中都盛京的夜氏皇族脱不了干系,所以老爷想要问问你,这些年可有什么人找过你,与你说过什么话?” 李榭的话让谢清宁心头一跳,远山似的黛眉不自觉蹙了起来。 当年,谢清宁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才查到父亲可能是夜氏皇族的人,而且谢家没有任何人知晓此事。为何今生谢明非只花了六年时间就查到线索与夜氏有关?难道时空逆转之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谢清宁心中虽在思忖,俏脸却露出惊讶万分的神情问,“李爷爷,你是说我父亲可能是夜氏皇族的人吗?” “正是。” “怎么可能呢?若真如此,他怎能眼看我母亲大腹便便,身受重伤还让她离开盛京呢?”其实这个问题,也一直是前世的谢清宁想要寻找的答案,可惜直到她渡劫失败也没能找到亲生父亲,自然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李榭当然也没办法回答她,沉默片刻才问,“这些年真的没有人来找过你吗?或是暗示你之类的?又或是送过你什么东西?” 谢清宁连忙摇头,的确没有人找过她,她并没有撒谎。 李榭不由看了谢明非一眼,两人对视后神情都有些困惑,但同时看向谢清宁时,她的目光又澄澈如同清泉,神情茫然,不似在说假话。 难道是他们俩都猜错了不成?谢明非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失望,李榭则笑了笑说,“既然这样,那就当我们没有来过,更深露重,丫头早点睡吧。” 他边说边伸手扶起颤巍巍的谢明非朝门外走,临去时又深深的看了谢清宁一眼。 跳跃的烛火下,谢清宁静静站在桌旁,温暖的光线衬着她的肌肤如同白瓷般明亮无瑕,尚未长开的五官刀削般精致,不难想象将来会是怎样的姿色出众。 谢兰樱的姿容在谢家也算不错,但称不上倾国倾城,偏偏生的女儿如此出众,让人很难想象她的父亲究竟生的怎样逆天,才能传承给她如此优秀的基因与肤质。 谢明非却从离桌后就没有回过头,直到木门关闭,将他俩的身影完全隔离。 想到这里,谢清宁心中有些失落。 第七章、故人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前世的时候,谢清宁因为谢明非送来的修炼心法才让废柴的资质发生质的改变,重新踏上修炼道路,最后到达飞升仙界的边缘。所以她心中一直对老家主充满感激,以为他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才对她格外照顾。 可那夜发生的事情却颠覆了她的认知,因为从到头尾,谢明非都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半分关心,甚至明知自己命不久矣,也不曾安排过她的前程未来,他待她和谢家的其他人似乎并无二致。 莫非前世的谢明非正是因为查到她的身世可能与夜氏皇族有关,所以才收留她并送她修炼心法的? 谢清宁不由想起李榭当时的神情举止,对方不仅想套她的话,还想从她的语言动作中判断真假,可见她对谢明非的猜测十之八九就是真相! 那么,谢明非若只是单纯的想要攀附夜氏皇族,大可以将她养在谢家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命人给她送什么心法?而且他最信任的人应该是李榭,真要送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不是派李榭送给她? 难道是那老仆在说谎?送心法给她的人并不是谢明非?那会是谁呢? 谢清宁心头一跳,半躺半卧的身躯不自觉在浴桶中坐了起来。 水声轻响,她的双眸在蒸腾的烟雾中愈发亮的惊人。 那一世,谢清宁在谢家只得到过三堂兄谢华昭的照顾,并没有其他任何人对她拖以援手,但谢华昭只是谢家的晚辈,不可能藏有那样深奥复杂的修炼心法,否则他自己不练会送给别人?是个修士都做不到如此无私吧? 想起谢明非临走时对待自己的冷漠,全然颠覆她前世视他为唯一的亲人去尊敬和爱戴的认知,使谢清宁心里再次涌出深深的刺痛。但难受之余,理智又告诉她,那本修炼心法八成不是谢明非所赠。可除了谢明非之外,又有谁会暗中帮她,助她重新踏上修炼的道路呢?难道会是她那个神秘的亲生父亲? 不!怎么可能?都是他让母亲身受重伤,含恨而终,还让她孤苦一世,无依无靠,这样寡情薄性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暗中照顾,助她修炼成仙呢? 带着这个疑问,谢清宁终于没办法再泡下去了,爬起来换了身干净衣裳后,躺到床上又补了个回笼觉。 等谢清宁再苏醒时,已是黄昏迟暮,夕阳西下了。 她爬起来用昨日剩余的米饭拌了点猪油在灶台上热好,然后分出一半去喂那只矜贵的黑猫,乍见又是这样的饮食,黑猫再次炸毛,“我身负重伤,需要补充营养你懂吗?成日就吃这些东西,你是不是故意的?” “爱吃不吃。”谢清宁瞟它一眼,拿着碗筷自顾自的享用。 黑猫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这丫头眼下是什么处境,莫说是猪油拌饭了,就是这些白米还是她偷偷溜去谢氏府中的大厨房里偷来的,否则他们都得饿死不可! 想起谢氏的无情无义,黑猫忿忿的问,“那个秦氏,怎么就非要赶你走呢?” 正埋首扒饭的谢清宁手腕一僵,却并未抬头,而是闷声答,“不知道。” 活了两世,谢清宁确实没搞懂秦雪为什么非要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更不明白她为何非要赶自己出府,难道她与母亲之间有什么仇怨不成? 可惜这个问题她前世都没能寻到答案,因为等她衣锦还乡的时候,秦氏早已因病去世,坟头都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饭后,谢清宁仍坐在院中那棵香樟树下凝神聚气,专心修炼,毕竟时间紧迫,她必须争分夺秒,一时一刻都不能放松。 黑猫则叼着那件被它抢为专用座垫的破旧棉衣跳到石桌上,依旧闭目假寐,两人互不侵犯,倒也透出般静谧的和谐来。 谢华昭拉着蓝咏之跑到竹院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金色霞光遍洒小院,显得格外温暖而静谧,六岁的谢清宁正盘膝坐在树下,神情沉静,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 她头顶的香樟树枝叶早已呈现枯黄的颜色,落叶不断飘零卷落,这种秋日的萧瑟却同她的沉静容颜形成鲜明对比,尤其是她如雪的娇嫩肌肤上,脸颊的颜色如同新生的婴儿般粉嫩粉嫩,尚未长开的五官精致小巧,紧闭的凤眸狭长如线,细密的睫毛如同蒲扇簌簌抖动,仿佛一只振翅的蝴蝶,即将飞向遥远的天空,从此天高海阔,无拘无束。 谢华昭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啧啧称赞,“今晨就听他们都在议论咱们谢氏的竹院里出了位最年轻的修士,前程远大,而且长的貎美如花,将来必定倾国倾城,我还一直不信,觉得一个六岁丫头,能有多厉害,多漂亮?没想到此时一见还真不是浪得虚名。要是再等个几年,恐怕还真会长成绝世美人,只怕华颜那个丫头也得靠边站喽。” 听他话语中颇有兴灾乐祸之意,身旁的蓝咏之漠然的瞟他一眼,然后推门入院,不怎么客气的问,“你就是那个刚刚引灵入体就能够幻化出火龙术法的谢家丫头吗?我是蓝咏之,我要与你切磋!” “啊?”谢华昭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哪儿有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啊!怎么可以初次见面就向美女挑战呢?蓝咏之怕是急于修炼已经修傻了吧? 想到此处,他脑门上涌起一层黑线,急忙跟上去向早已睁开双眼,神色有些莫名的谢清宁介绍,“那个,你在咱们家得排第七吧,那我就唤你七妹妹吧。哦,对了,我是谢华昭,是你三叔的儿子,你应该唤我一声三哥才对。” 谢清宁似乎刚从愕然中恢复,她慢慢站起身,伸出雪白的小手轻轻拂开肩头的落叶,这才正眼打量两位不速之客。 第八章、管家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算起来,谢华昭和蓝咏之也算是谢清宁的故人了,前世的时候,谢华昭是谢家唯一一个向她释放善意的亲戚,在她被逐出家门,不得不借居在城外十里处的破庙时,也是他经常派贴身小厮初一时不时给她送些粮食水果,这才没让她营养不良,平安长到十岁。 至于蓝咏之,这家伙从前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傲骄少年,谁让他在蓝氏小辈中天赋最高,从小就被现任的蓝氏家主蓝旷天亲自教养在身边呢。 蓝咏之与她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年她在东洲境内参加的所有比赛,几乎都与对方打成平手,两人多次蝉联冠军和亚军,也算是惺惺相惜的对手,不是故人是什么? 然而,谢清宁却不能与他们相认,只好眨了眨眼睛,冰肌般的玉颜上绽出个温和的笑容问道,“三哥哥,这位是?” 听到这声“三哥哥”,谢华昭十分受用,笑容愈发真诚的介绍,“他叫蓝咏之,是我的好朋友,也是蓝氏的风云弟子,你迟早会仰慕他的。” 闻言,蓝咏之不屑的目光瞟了过来,那清冷的模样与他尚显稚嫩的小身板有些不太符合,看起来透出几分滑稽,逗笑了谢清宁。 前世的蓝咏之风姿卓然,确是兰陵城中的风云人物,不知被多少女子倾慕,可眼下的他只是个尚算清秀的少年,穿着件干净的白衫,长发盘在头顶,梳的格外整齐,虽也透着股疏离的冷意,却同谢清宁记忆中那个孤傲冷漠的男子判若两人,让她实在没有办法与之契合,只能假装客气的揖了个半礼,唤了声,“蓝……公子。” 蓝咏之在蓝氏的长房排第四位,她险些脱口唤了“蓝四公子”,幸亏没有真的叫出来,不然可就让人误会她早就关注对方,所以才晓得他的身份。 没想到今生重来,素来待人冷漠的蓝咏之居然被她的称呼弄得神情拘谨,面红耳赤,薄唇紧抿,说不出是羞恼还是不自在,逗得谢华昭哈哈大笑。 他倒是十分乐见蓝咏之吃瘪的,谁叫他总是装出一幅老成持重的模样,太不活泼了。 被好友笑话的蓝咏之愈发脸红如潮,恨恨的瞪他一眼,匆匆转移话题道,“谢……谢姑娘,我想同你切磋。” 谢华昭伸手抚额,表情颇有些便秘。他突然觉得蓝咏之的脑子大概有点问题,就算是个武痴,也不至于半点人情世故都不通吧?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反而谢清宁觉得少年时的蓝咏之比成年之后可爱多了,想起他从前总是那幅眼高于顶,仿佛所有人都欠了他钱的冰冷模样,她更喜欢和眼前这个单纯的傲娇少年来往。 “你确定现在这个时间和地点与我切磋吗?”谢清宁眨了眨眼睛,含笑问道。 被她漆黑双眸凝视的蓝咏之后知后觉有些不太对劲,他看了谢清宁一眼,又转头看向直翻白眼儿的谢华昭一眼,终于慢吞吞的说了句,“那还是……下次吧。” “对呀,哪儿有初次见面就跟人家切磋的?何况我这个七妹妹比你小了四岁多,传出去你欺负弱质女流,看你的脸往哪儿搁。”谢华昭对好友的及时醒悟深感欣慰,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传授道理,却听谢清宁声音微冷道,“那不如我这个弱质女流向谢三哥讨教几招可好?” “啊?”被点名的谢华昭意识到方才说错了话,连忙作揖讨饶,“都是我的错,七妹妹怎么可能是弱质女流呢,就凭你一人独战谢氏十六名弟子的传奇经历,足以让整个谢氏另眼相看啊!三哥我也不能枉自称大,痴长你几岁就欺负你多不好,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在兰陵城混了。好妹妹,都是哥哥口无遮拦,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等谢华昭满嘴跑火车的话说完之后,才发现两人都瞠目结舌的望着他,大概是被他的厚颜无耻或者是如此话多吓到,竟然都诡异的保持了沉默。 恰在此时,他们听到竹林中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三人同时回头,只见一群人正浩浩荡荡的朝竹院赶来,领头之人是个个子很高的中年男人,生的国子脸,剑眉虎目很能唬人,正是谢氏如今的大管家谢峦。 而跟在他身后的多是谢家奴仆,他们手中都搬搬抬抬,全是原木制成的家俱等物,看起来竟是送给谢清宁的。 一行人走进院内,谢峦乍见谢华昭二人有些意外,却很快向他们躬身行礼,唤了声,“三少爷,蓝少爷。” 原本还勾肩搭背的两人早已分开站好,各自神情凝肃,装出一本正经的深沉模样点头答应,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令谢清宁忍不住低笑两声。 两人假装听不见,耳朵却都红的仿佛滴血般。 谢峦转身又朝谢清宁行了个半礼,虽然并没有把她当真正的主子对待,却也比其它那些见高拜、见低踩的奴仆好很多,“这是大老爷特别为您准备的,他说您住的竹院虽然偏僻了些,却胜在清幽,更方便修炼,故而让我为您安置些东西,您若还有别的需求,尽管找我。哦,对了,这两名丫头是大夫人特意拨来照顾您的,您若还有什么缺失的东西,让她们来找我就行。” 他边说边将身后两个穿着布衣的女孩子拉到身前,她们看起来都有些瑟缩,但好在眉目清秀,而且年纪小,比较容易教。 谢清宁心中比较满意,表面却装出嫌弃的模样问,“大伯母怎么也不挑两个机灵点的丫头,我看她们呆头呆脑,最多就是外院负责洒扫的吧。” 闻言,谢峦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意外,他身后的仆从更是有好几个脸上露出了忿然之色,似乎都觉得你一个被遗弃的孤女,就该有寄人篱下的认知,居然还挑三拣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和地位。 第九章、丫头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然而,谢清宁显然并没有这种自知之明,却也在暗中打量那两个丫头。左边那个年长些的倒是熟人,名唤挽筝。她还记得这丫头城府颇深,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攀上了谢中枢的幼子谢华苍,做了他的大丫环,心中不免有些不喜。 另外一个小丫头她没见过,从前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的,服侍什么人,便忍不住指了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生的小脸圆眼,翘鼻薄唇,只是有些面黄肌瘦,而且畏畏缩缩,像是刚刚被卖,还没来得及调教的模样,闻言吓得一抖,张嘴结舌的回答,“奴婢……奴婢叫做烟雨。” “哦。”谢清宁点点头,微微侧身,像是让开位置等着家仆们将桌椅家俱为她安置妥当,谢峦的嘴角不免抽了抽,心想“七小姐年纪轻轻,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而且并没有因为寄人篱下,无人照拂便自怨自艾,反而能够自强不息,小小年纪便因昨晚那一战在谢氏家族声名雀起,倒是个能伸能屈的人物,将来必定大有前途啊。” 他思及此处,态度愈发恭谨,亲自指挥仆从们将竹院好好的倒饬一番,并把屋中所有的残旧家俱一一清理,这才拱手告辞。他这次行的却是全礼,令其余奴仆心思各异,不免也跟着行了礼才告辞离开。 看着转瞬便脱胎换骨的庭院,谢清宁唇角微勾,却是个冰冷又讽刺的笑容,看得蓝咏之微微一愣,谢华昭却若有所思。 经此一闹,谢华昭和蓝咏之不便再留,纷纷告辞离开,谢清宁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目送他们离开后,才问挽筝和烟雨,“你们的行李可带来了?” “啊?”两人均一愣,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谢清宁并不客气,直接说,“既然是来服侍我的,自然要日夜贴身服侍,我这竹院虽然小,却也有三间正室,我住了一间,还得留一间待客做厅堂,你们俩便住在后面那间吧,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过来,我有话要同你们交待。” 此言一出,挽筝的神色有些古怪,烟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点头叫好,转身欲走时,眼角余光扫到挽筝没有动,不由好奇的瞧着她。 谢清宁也看着挽筝,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她开口。 挽筝的神情不断变幻,心中似有许多念头转过,但终究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目送两人离开之后,谢清宁才转身回屋,看着刚刚被布置过的焕然一新的房间,还是觉得有些冰冷,缺少生气。 谢峦送来的家俱都很新,可惜没什么装饰品,自然少了烟火的味道。 谢清宁寻思着是不是自己作几幅画挂起来妆点一二时,就听门外又有人高声喊道,“七小姐,奴才是大老爷随身服侍的念恩,奉老爷之命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大老爷?谢中枢?谢清宁一愣,目光流转后正欲应声,就听不知几时跳到崭新方桌上的黑猫低声嘱咐,“那老贼恐怕是不安好心,你还是不要去了。” 它不这么说还好,既然这么说了,谢清宁反而觉得应该去会一会谢中枢。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倘若能够知晓他打的什么算盘,自己反而知道如何应对,否则成日防这个防那个,她还要不要专心修炼了? “没事,我去去就回。”谢清宁不顾黑猫的劝诫就跟那念恩走了,气得黑猫冷哼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最好回来不要哭哭啼啼的求我!” 可事实证明,谢清宁回来后不但没有哭哭啼啼,反而坐在床边一直发呆到半夜。 她为了节省煤油没有点灯,屋里一片漆黑,幸亏后面的房间里不时传来挽筝和烟雨低低说话的声音,倒也不至于像座鬼屋。 黑猫睡了个懒觉醒来发觉她还没有睡时吓了一跳,眨了眨圆滚滚的猫眼问她,“你怎么回事?不会是被人下了定身咒吧?” 仿佛一尊玉偶的谢清宁总算活了过来,她斜倪着黑猫问,“你觉得,若有一天谢家的人发现我修炼的心法并非谢氏祖传,会不会觉得我是离经叛道或者是哪里派来的奸细?” “当然啊,谁让谢家的人都是蠢货。”黑猫的嗤之以鼻逗笑了谢清宁,她慢慢躺回床上,伸手拉过被子盖好,一双大眼睛却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方才被谢中枢叫过去,她原以为是上午教训谢华颜的事被告了状,或者是秦雪吹了枕头风,她肯定难逃责罚。未料谢中枢对这两件事只字未提,反而问起她的修炼进度,还很关心她需要什么,同时答应让她明日起便可进入谢氏族学,与谢家的所有弟子一同修炼。 这就意味着她不但能够得到系统的培训,还可以获得谢家的修炼资源,比如每月可以领取两颗一品的聚灵丹,每半年可以领取一颗二品的爆灵丹,每年年底还可以凭借学习或者参加任务累积的积分换取各种对等的修炼资源,这些资源包括丹药、灵草、法器、符篆、阵法书或者其它各种记载术法、武技等珍贵书籍。 谢清宁虽然并不在乎其它的修炼心法或者珍贵书籍,毕竟前世的师父传授给她许多谢家人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心法或者秘籍,她并不稀罕。但那些灵丹药草以及法器、符篆都是她目前比较缺少的东西,她还真做不到视而不见。 因此,她答应了谢中枢会进入谢氏族学,这也意味着她从现在起就得与谢氏签订长期的合约了,今后她代表的是谢家,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成果也必有谢家一份,这才是让她最顾忌的。 可所有身外之物都罢了,她也不是不舍得,只是担心四年后遇到师父,对方会因为她是谢家子弟不肯收她为徒,她便不能随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在世外桃源般的“幽谷”中度过那样快乐简单的修炼生涯。 前世正因为师父带着她天涯海角四处游历,才能令她见识匪浅,后来又带她回了“幽谷”,让她见识风家传承千年的所有书籍,这才比世人更早更快的修炼至大乘境界。 虽然风孤城是个洒脱的世外高人,可难免不受世俗之礼约束,谢清宁还是有些担心师父不肯将她收入门下。但即便她拜了师,百年后还得回到谢家,因为很多事情她必须在谢家才能查出,才能完成!所以她暂时还没有办法离开谢家,自然也不能拒绝进入族学接受她并不认为很正规、很系统的修炼。 然而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吧,她想。 第十章、族学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氏的学府建在兰陵城外二十里处的别庄内,规模不算太大,但好在求学的弟子也不多,看起来倒也不太拥挤。 学府内种了不少的枫树,此时正是枫叶盛开的季节,远远望去,只见片片红叶遮掩了大半个学府,层林尽染之间,显出浓浓的秋意,几幢庄严古朴的黑色楼房在红叶间若隐若现,倒也透出股深沉静谧的美感。 谢清宁抬头望着那团团簇簇的枫叶,感觉就像是无数只火鸟即将展翅高飞,心中无端生出一股轻松的舒畅感,毕竟这里曾是她待过的地方,故地重游,难免感觉有些亲切。 前世,她回到谢家担任家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顿族学,故而很长一段时间就住在族学最后面的“上善楼”中,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远目极眺,或是在成片的枫树林间漫步,所以这些枫叶对旁人来说仅仅只是植物,对她而言却是无数个寂寞夜晚与之相伴的朋友。 想到这里,谢清宁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的冷意夹杂着草木的气息沁入鼻尖,令她连日来的愁思都顺畅几分,她睁开双眼刚要迈步之时,忽觉后脑生出一股凉风,硬物破空的尖锐声清晰入耳,令她神色微变,娇小的身躯几乎以闪电的速度向左侧暴移十米,却仍有几缕乱发顺着右肩滑落在地。 谢清宁眼神微凝,迅速转目,只见枫林道的十步之外并肩站立着一对男女,都用不怎么善意的目光瞧着她。 女的是谢华颜,男的大概十七八岁,算不上少年了,却生的英姿勃发,眉目俊俏,只是眼神飘忽,唇角微斜,总感觉邪里邪气,缺少几分阳光的正气。 谢清宁知道这位青年名叫叶重,是谢中枢的大弟子,也是谢华颜的大师兄。 认清楚对方的身份后,谢清宁低下头,看着一枚金色袖箭静静躺在沥青路面上,方才偷袭她的正是此物,她低垂的眸中闪过冰冷的杀意却很快消失,再抬头时眼中只剩茫然之色,声音平静的问,“你是谁?为何要偷袭我?” “大师兄,就是这丫头。”谢华颜的声音充满恨意,她的右臂还缠着夹板和绷带,看起来虽有些狼狈,但这些外在创伤并没有将她一惯的孤高自傲消磨半分,反而趾高气扬的瞧着谢清宁,像是预料到她的结局肯定非常悲惨似的。 叶重听了她的话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谢清宁,装模作样的问,“你就是谢清宁?” “是又如何?”谢清宁观察谢华颜的反应,已经猜到她是找了帮手要报上次的卸骨之仇,可这里毕竟是谢氏族学,她又是被谢中枢亲自批准进入族学的,就算她再愚蠢,也不至于在公众场合请来外援对付自己吧?这样对她的名声、谢中枢的名声以及整个谢氏的名声,真的好吗? 谢清宁心中暗暗冷笑,难怪谢氏在百年后便没落到几乎在兰陵城站不住脚跟的地步了,若非她力挽狂澜,谢氏这个家族早就泯然于修士众多如同星子的东洲境了。 “你身为华颜的妹妹,不尊敬长姐也就罢了,竟然还当众侮辱她,令她受伤,她的手臂至今仍未痊愈,还影响了修炼进度。对此,我身为大师兄,实在无法认同。所以,即便你真的天赋惊人,根骨奇佳,我今日也必须指点指点你,以免你将来狂妄自大,祸害同门,令谢氏蒙羞!”叶重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教训小孩子般。 听着他如此颠倒是非黑白,而且毫无以大欺小的自知,美其名曰“指点指点”,谢清宁实在是被气笑了,她也终于明白谢华颜为什么如此愚蠢了。 她看似天之骄子,实则父母都在汲汲营营,各自为了权势和地位“奋斗不息”,哪儿有闲瑕理会儿女的教育问题?何况这对夫妻自己的三观都不太正常,怎么可能教出明事理,断是非的儿女来?再看他们收的这个徒弟,简直就是个废物,难怪他前世一直追在谢华颜身后也未能得到她的垂青,最终娶了旁的女子,百年后化身尘土,终其一生也未能在修炼的道路上获得什么成就。 “那你想怎么指点我呢?”谢清宁的笑容带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令谢华颜隐隐感觉不妙。 可她转念想到大师兄如今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教训一个炼气期的谢清宁又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对他附耳低语,“大师兄,这丫头仗着自己天赋好就如此恶毒,将来必定会给谢家带来灾难,你不如趁机废了她的修为,让她再也没有能力祸害他人才是。” 叶重向来对小师妹言听计众,闻言并未多说,而是上前两步,背负双手道,“你比我小了十来岁,我也不欺负你,先让你三招,也免得你心中不服。” 小十来岁?你明明大我十三岁好不好?谢清宁虽在心中腹诽,表情却很淡定。 她看得出叶重的修为高于她,也看得出对方完全不顾忌这里是公众场合,想来他还是倚仗着谢华颜的身份特殊,即便被旁人看见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 可谢清宁有她的底牌,自然不惧叶重,只是为了这么一对愚蠢的男女轻易动用底牌,究竟不太划算。所以她才犹豫片刻,目光掠过附近不断路过、却并不敢围观,唯恐惹祸上身的其他弟子,斟酌着问,“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这里毕竟是人行道,总不好耽误其他兄弟姐妹学习吧?” 闻言,谢华颜眼神一亮,不待叶重点头便抢着答应,“那是当然,那就去梅园吧。” “梅园”位于谢氏族学最左方的一处院子,曾经住着位世外高人,他曾担任过谢氏族学的客卿,闲来无事时便给谢氏弟子讲讲修炼的课程,但已于百年前驾鹤西去,那园子便空置至今,又因其一到寒冬便梅花盛开,渐渐有了名气,成为了族学里的盛景之一。 此时尚未入冬,寒梅并未完全盛放,梅园里自然没什么人来往,谢华颜提议此处,定是觉得人烟稀少,方便叶重对谢清宁施以重手,而她也觉得尽量不将底牌示于人前极好,所以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第十一章、邪念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华颜眼看谢清宁答应去“梅园”欣喜若狂,眸中的冰冷杀意愈发明显,简直毫不掩饰,让谢清宁心中又多生出几分厌恶。 她起初只是觉得这丫头天性愚蠢,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便当她是个透明罢了,没想到她一而再的挑衅自己,还请来帮手想要对她不利,由此可见此人天性凉薄,视外人的性命如同草芥,如此蛇蝎女子,她不介意多教训她一次,让她长长记性,今后不要再靠近自己! 想到这里,谢清宁当先朝梅园的方向走去,没想到刚走两步就听到谢华昭在身后高声呼唤,“七妹妹,七妹妹,你等等我。” 谢清宁脚步一滞,十分无奈的回头看去。 只见谢华昭穿着件青色长衫,身形显得格外修长,他正朝她这边疾步跑来,经过叶重和谢华颜身边时才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停下脚步问,“叶师兄,华颜,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华昭?”叶重一愣,神情变得有些犹豫。 谢华颜则蹙起柳眉,不怎么愉悦的问,“这里是族学,我们都在这里求学,怎么不能在这里?倒是三哥你,你方才唤谢清宁做什么?什么七妹妹?四叔那边并没有认她,她有什么资格与我们一同排行,你是不是糊涂了?” “胡说什么!”谢华昭眯了眯眼睛,快步走到谢清宁身边,并下意识将她往身后拉了拉,一幅护犊子的模样反驳,“华颜,不管四叔有没有认她,她都是兰姑姑的女儿,自然也是我们的妹妹。” “你真是疯了。”谢华颜大怒,脸色有些发青。 “我看你才需要好好冷静,”谢华昭用充满警告的眼神瞪过她之后才转身对谢清宁说,“七妹妹,你今天第一天来族学,怎么不等我接你同行?害得我跑去竹园找不到人,没想到你先到了,而且竟然没有迷路?” 谢清宁的目光缓缓从谢华颜身上移回到谢华昭脸上,他的额角粘着一层细密的汗水,应该是一路跑来的。想到他与自己萍水相逢却愿意认她为堂妹,还愿意承认母亲是姑姑,心底如同被温泉漫过,突然有些发软。 前世的某些情景从脑海里闪过,令她想起那一世每到年节时分,谢华昭都会去破庙送些小礼物给她,那是她身为弃女的唯一期盼。如今重活一世,依然只有谢华昭不离不弃的守在自己身边,还愿意为她遮风挡雨,就凭这份情义,她也决定护他一生一世! 想到这里,谢清宁眼中的冷意渐渐消散,声音温柔几分道,“三哥,我想着第一天入学,当然要先来熟悉熟悉环境,却没想到三哥会接我同行,害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听她说得如此客气,谢华昭反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干笑两声不知说什么好。 被他稚气的小动作逗笑,谢清宁也笑了起来,她本就生得漂亮,一笑时如同千帆过尽,又似繁华尽开,竟让谢华昭目瞪口呆,舍不得移开双眼了。 即便是旁观的叶重也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轻轻挠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忍不住偏头看向谢华颜,她此刻因为谢华昭不顾自己的反对和谢清宁如此亲密,气得脸色发青不说,一双杏眼还瞪的挺大,像是死鱼的眼睛,无端显得面目有些狰狞可怕。 这样的谢华颜与宛若清风明月的谢清宁形成了鲜明对比,竟让叶重第一次觉得,原来小师妹长的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他往日莫不是眼瞎不成? 想到这里,叶重看向谢清宁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他想起自己虽是谢中枢的大弟子,却毕竟不是谢家的人,也常常被谢氏的嫡系弟子轻视,尽管他十几年来小心翼翼,总是千方百计的讨好师父、师娘和小师妹,只为能够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不被谢氏遗弃,却似乎并没有得到谢中枢的完全信任。 很多重要事情,谢中枢都只交给亲生儿子谢华卓或者二房的侄子谢华溪去办,他呢,只是备胎而已。 很多时候,他都幻想除非他能够娶了小师妹,成为谢氏家主的亲女婿,如此才能获得谢中枢的绝对信任,从此在谢氏家族扬眉吐气,并为早已没落的叶氏家族重振光辉。 然而他并不傻,他能感觉到谢华颜虽然依赖他,而且喜欢他围在自己身边打转,但她看向他的眼神并不亲密,甚至是陌生而冰冷的。这让他很不痛快,偏偏又不能与她翻脸,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继续保持讨好的姿态。 可谢清宁就不一样了,她虽然也姓谢,却是个父母双亡、并不得师父师娘待见的孤女。偏偏她长的如此漂亮,天姿又很聪颖,若能成为他的道侣,不但带出去极有脸面,还能让谢家的人不敢再说他是外人。 最重要的是,谢清宁比谢华颜更容易掌控,若他以大师兄的身份向她示好,她才只有六岁,肯定很容易就能对他倾心如故,死而不悔,那该多好! 叶重的邪念一起,顿觉谢清宁在他眼中愈发明艳,凝重的神色渐渐化开,竟染上几分志得意满的笑容。 谢华颜完全没有感觉到师兄的心思变化,她撇了撇嘴,喝问,“谢清宁,你还走不走了?” 被打断谈话的谢清宁很不高兴的瞟她一眼,目光无意间扫过叶重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贪婪,心神微凛,立刻警觉起来。 毕竟多活了两百多年,她视人辩物的本领自非眼前三人可比,只是那么一眼她便猜出叶重的打算,心中大怒,杀意也如风滋长,令她身躯微僵,眼神也淬了冰般充满冷意。 可她只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对谢华昭说,“大师兄想要指点我几招术法,三哥,不如你先去上课吧,不用管我。” 没想到谢华昭一听她要跟叶重切磋,脸色大变,急忙拉住她的手臂道,“七妹妹,你说什么,叶师兄与你切磋?你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他已经是筑基中期了。” 原来只是筑基中期么!谢清宁心中冷意更甚,莫说她并不介意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出半格,便是她手中的底牌,也可以令叶重和谢华颜两人死无葬身之地! 可毕竟顾忌谢华昭在这儿,她只好温声劝道,“大师兄定会点到即止,不会伤害我的,三哥,你莫要担心,我不会有事。” 然而,尽管她坚决保证,谢华昭仍然不肯放心,执意要跟着同去,最后拗不过他的谢清宁无奈同意,心中却在思忖用什么术法才能速战速决,并不让谢华昭和谢华颜看出她的真实修为! 第十二章、指点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梅园中的树木大部分都结出了鲜红色的花蕾,远远望去虽不至于红霞漫天,却也胜过秋日万树凋零的萧索,透出一股别样的生机来。 谢清宁回头看了看远远跟在身后等着看热闹的谢氏子弟,眉峰微蹙,想了想才停下脚步,望着叶重问道,“叶师兄,你虽有意指点我的术法,可就怕外人看见会觉得你是以大欺小,对你的名声恐有影响吧?” 叶重一愣,下意识回头,果然看见许多躲躲藏藏的身影,心中难免不悦。他偏头看了谢华颜一眼,见她正用恶毒的眼光盯着谢清宁,那模样说不出的阴森,显得整张脸都泛出青光,如同索命的幽魂恶鬼令人不寒而栗,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真的眼瞎,否则怎会认为她长的漂亮,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想到此处,他收回目光,挥袖关掉梅园的大门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龙形玉佩轻轻掷向半空,那玉佩升空后立刻绽放淡淡的金色光华,只听嗡一声响,竟将整个院子笼罩其中,完全隔绝了园外的所有气息和声源,令谢清宁神色微变。 她抬头仰望着那块龙形玉佩,感觉得到玉佩上面的气息十分纯净,意识到这是块灵玉,而且最少是三品以上的灵器,神色微感诧异。 叶重虽是谢中枢的大弟子,可叶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没落,叶父更是在渡元婴期大劫时失败导致走火入魔,听说入魔后险些将全族人都斩于刀下。幸亏三岁的叶重及时躲进了床底才幸免于难,却也亲眼经历了父亲残杀家人的悲剧。 谢清宁后来回到谢家时曾听人提起过叶重的事情,故而印象比较深刻,而且叶重最后得知叶家的许多秘籍和法宝都被谢中枢暗中据为己有,师徒俩反目成仇闹的满城风雨,所以叶重手中竟有此等法器,难免会让谢清宁感到意外。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凡传承百年以上的仙门世家,多少会有几件压箱底的宝贝,她也没有觉得不能接受,所以很快收敛异容,转头朝谢华昭笑道,“三哥,刀剑无眼,你还是让开一些。” 谢华昭抽了抽嘴角,仿佛有些牙疼,目光飞快扫过叶重和谢华颜后,走到她身旁低声道,“七妹妹,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刀剑无眼。” 看出他眼中对于自己竟敢迎接叶重“指点”的担忧和忐忑,谢清宁含笑点头,这才退开几步朝着叶重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华颜脸上露出个冷冷的笑容后,快步让到旁边,叶重则有些犹豫。 他的犹豫被谢清宁看在眼中只觉无比的讽刺,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无可奈何”博得好感?还真当她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哄骗不成?只不过,谢清宁也有自己的打算,故而也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静静的等待。 眼看两人互相对峙却并不动手,谢华颜轻咳两声以示提醒,叶重状似无奈的歉然笑道,“谢师妹,那你小心了。” 一句“谢师妹”气得谢华颜脸色微变,可叶重并没有看她,而是负起双手又道,“在下痴长师妹十三岁,便先让你三招,出手吧。” 谢清宁挑了挑眉,心中虽然反感他的装模作样却并没有当面拆穿,而是将雪白的手腕一翻,指尖再次凝结出两条火龙,嗷呜一声冲向对面,它们挟带着耀眼的光华和低微的龙吟声迅疾冲到了叶重面前,后者虽然有些惊讶却身形微动竟凭空消失,令火龙扑了个空。 叶重的身法如此之快倒让谢清宁出乎意料,看来他也不算个绣花枕头,还是有点真材实料,难怪最后敢跟谢中枢翻脸叫板了。 她挑了挑眉,身形一旋再次凝结出两条火龙同时追击,四条火龙在梅园中肆虐飞舞,红梅漫天飘零,空气中的温度不断升高,低沉的龙吟声不绝于耳,令人心惊胆战。而叶重的身影也被逼出现,神情却十分微妙。 他没有想到谢清宁虽只有六岁,释放的术法却如此霸道,而且威力并不弱于他的筑基中期,最要命的是,他答应了先让三招,如今出手自然不至于落于下风,却言而无信令人耻笑,更让谢清宁看不起自己,于是他只能狼狈的闪避,看样子像是被四条火龙追的满院乱飞,气得谢华颜大叫,“师兄,你在干嘛!” 叶重心中正叫苦不迭时,却听谢华昭在旁边哈哈大笑,边笑边夸赞谢清宁,“七妹妹,你这术法实在霸道,难怪他们昨天都说你是个妖孽,依我看啊,你不仅是妖孽,简直是逆天啊,这几条火龙只怕连筑期后期的修士也没办法扛住。” 叶重听的大为恼火,却不得不小心躲避火龙的追击,心中正思忖如何反击时,就听谢清宁扬声喊道,“叶师兄,你已经让过我了,既然是切磋自然还需你亲自出手指点才行。” 明明是为他解围的话,听起来却充满揶揄,叶重抽空瞟了谢清宁一眼,她的神情似笑非笑,狭长的凤目却透着灵动狡黠的气息,不由让他的心跳漏掉一拍。 既然对手都发了话,叶重也不必再端着架子,闻言身形一旋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谢清宁的左侧十米处,他双手一抖,两条木藤如飞而至,直接封死她的左右退路,令她避无可避。 第十三章、双属性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原来叶重是木元素属性。谢清宁得到这个认知后,身形颇有些狼狈的就地一滚,两条青藤仿佛长长的软剑擦过她的双肩,下一秒就化成两柄尖锐的木刀对她进行无差别攻击,瞧得人眼花缭乱,几乎看不清楚谢清宁的小小身影了。 谢华昭大为焦虑,双拳握紧颇为谢清宁捏了把冷汗。 而叶重并没有近身攻击只是远程指挥,看起来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被木刀围困的谢清宁没有办法维继灵力,四条火龙自然化成轻烟消散,一刻钟的时间后她已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好不容易从木剑的包围圈中脱困出来,身形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 幸亏身旁的谢华昭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感觉到她的气力不继,蹙眉朝叶重低吼,“你干什么?她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罢了,要不要这么下死手啊?” 叶重一愣,他这还算是下死手吗?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好不好? 闻言,谢华颜不高兴了,撅嘴道,“三哥,你说什么啊,既然是切磋法术,难免会有损伤,何况师兄并没有伤到她啊,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华颜,你们……,”谢华昭还欲争辩,却听谢清宁喘着气道,“三哥哥,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谢华昭瞪她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谢清宁轻轻一笑,推开他对叶重道,“叶师兄的元素属性快要练到小成境界了吧?” “不错。”叶重得意的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目前的境界高低。 “清宁今日算是长了见识,还请叶师兄继续指点,不要留手。”谢清宁说的很认真,却让谢华昭气得脑仁生疼,谢华颜则暗忖,“真是个不自量力的蠢丫头”,叶重却想,“她小小年纪却甚有骨气,而且并没有因为败落下风而心生惧意,如此坚韧的个性倒强过谢氏的所有女子!” “那好,谢师妹小心了。”叶重笑了笑,双手飞快结起了手印。 趁着他结手印的功夫,谢清宁脑海里已经闪过很多的念头,最终化成一个,她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然后也开始缔结手印,两只火凤呼啸而出,凤鸣九天,艳光刺目。 无数红梅被凤鸣所惊,簌簌而落,满园飘飞的凤影、花影、树影包裹着谢清宁,显得那浅蓝色的身影格外清丽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叶重听到凤鸣声匆匆抬头,望见两只展翅高飞、翩然飞舞的火凤时神情一滞,但他毕竟是谢中枢的大弟子,见识经验都远非其他谢氏弟子可比,纵然有一瞬间的讶异也很快收敛,身形猛地一旋,手中立刻飞出无数根削尖了的木竹,它们纷纷刺向半空的两只火凤,惊得它们转身逃窜,狼狈不堪,很快就消散于空中。 于此同时,叶重反手一扬,从左手掌心里源源不断飞出的木竹已朝谢清宁包抄过去,那些木竹的竹尖都尖利如刃,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青色光泽,令人毫不犹豫它会将对手扎成个彻彻底底的血筛子。 谢华昭神色大变,急忙伸手准备援助谢清宁时,眼前红影一闪,却是谢华颜挡在他面前,他怒道,“华颜,你给我让开!” “说好了是切磋,我们都只能旁观!”谢华颜打定主意今日要让谢清宁废在叶重手上,怎会让谢华昭坏了好事,所以张开双臂挡住他的视线,令他完全没有办法帮助谢清宁。 战场中间,谢清宁的视野完全被青竹所遮掩,几乎瞧不见叶重的身影了,可她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而是双臂挥舞,十指凝火,很快就在身前的虚空中织出一张火网,将数以百计的青竹全都挡在火网之外。 她抬起头,静静看着对面仍在释放青竹的叶重半晌,眼神微闪,利光如炽,就在叶重掉转方向将所有青竹朝她的左右两侧包抄过来之时,双臂用力一推,火网砰然爆裂,大地微震,面前的青竹全被炸成飞灰,周遭的梅树也都遭了殃的留下焦黑印记,地面更是化成大片焦土,尘烟四起,一片喧嚣。 于此同时,谢清宁低低的念了句咒语,双掌微合旋即分开,一只金光闪闪的雀鸟忽然飞出,带着刺耳的叫声冲向对面的叶重。 “金乌!”叶重被火网的爆裂弄得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瞳孔内映入那只雀鸟的形状后失声惊呼,神情难以置信,仿佛见了鬼般。 谢华颜和谢华昭同时回头,只见两只,不,三只金乌凭空出现,呱呱叫着朝叶重围攻而去,逼得他只能释放青藤护住周身,那些金乌却不惧青藤,张嘴就咬,噶崩脆响的声音听得人无比牙疼,像是它们咬的并不是青藤,而是肉骨头似的。 “这怎么可能?你竟然是金火双重属性?”谢华颜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惊惧。 谢华昭则眯起眼睛,望着谢清宁的小小身影若有所思。 双重元素属性的修士不是没有却很少见,而且他们常常因为分心而无法将其中一种属性炼至大成境界,故而常会舍弃其中一种,专修另外一种。像谢清宁这样将两种属性元素同时修炼的人如同凤毛麟角,最少在兰陵城是没有一人的。 谢华昭不止惊讶于谢清宁同时修炼两种属性元素,重点是她今年才六岁,却已经将金火两种属性修的煞有介事,而且这样的话,当她与金、木两种属性的修士对战时,仅凭属性相克便已占据上风。 金克木,火克金,谢清宁还真是个奇才啊! 第十四章、淬毒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华昭正在思忖时,已听叶重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连忙抬头,却见他不知为何摔在地面,正被三只金乌疯狂噬咬,他的肩上、腿上已是血肉模糊,而他除了交叠双臂挡住脸部之外全无反击的能力,这让他非常愕然。 即便是金能克木,叶重与谢清宁在法术对决时胜算不大,可无论从本体强度还是灵力的维继上,他都不应该被收拾的如此彻底啊?方才他走神的那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样困惑的不仅是谢华昭,就连叶重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才他虽走了会儿神,没有想到谢清宁竟同时修炼了金、火两种术法,可忽然之间,他的身躯就僵硬崩直,完全不能动弹。就在那个时候,三只金乌将他扑倒在地,疯狂噬咬,而他除了拼命挪动双臂护住面部和灵台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体内的灵力如被禁锢封印完全不能支配,这让他心中生出深深的恐惧,下意识就惨叫出来,惊醒了谢华昭和谢华颜。 “师兄!”谢华颜看着被金乌咬得浑身是血,惨不忍睹的叶重,刚想跑过去就听谢清宁冷声道,“叶师兄,我原以为你身为师兄,定不会对我这小辈痛下杀手,没想到你竟然在竹尖上淬毒,想要将我赶尽杀绝,既然如此,也不能怪我不顾情面将你重伤了,我也只是自保罢了。”谢清宁一边说一边收了金乌,冷冷的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叶重。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毒?”谢华昭一愣,急忙跑过去问。 谢清宁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断竹递给他看,只见竹尖上果然泛着乌黑的颜色,竟是真的淬了剧毒。 谢华昭大怒,将那截断竹扔在叶重身上低吼,“不过是场同门切磋,你大了七妹妹十几岁便罢,竟还使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伤人性命,此事我定要去找大伯父问个明白,看看是谁将他的徒弟教的如此心狠手辣,竟敢草菅人命,滥杀同门!” 被断竹砸的一个抽搐,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叶重慢慢恢复了理智,他跌撞着起身,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被金乌咬的血肉模糊的十几处伤口,又看了眼那根淬了剧毒的断竹,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浓浓的杀意。 此刻他的脑子有点乱,所以没办法判断谢清宁方才使用了什么手段令他无法动弹,就连灵力都被封在丹田无法使用,可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杀她之心,又怎会在竹尖上淬毒?那么,毒是谁抹的?是对谢清宁恨之入骨的谢华颜,还是谢清宁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但无论是哪种答案他都已经不再关心,他只是觉得屈辱,被个六岁孩子伤成这样,他这个大师兄的颜面还要不要了?从今往后,他还要不要在谢家行走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今日之事流传出去,哪怕是毁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他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才慢慢抬头,充血似的双眼掠过冷静自若的谢清宁和暴跳如雷的谢华昭后,缓缓看向面如土色,竟不敢过来搀扶他的谢华颜,唇角牵出一抹苦笑后,摇晃着朝谢清宁作了个揖道,“谢师妹,对不起,今日是我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可剧毒并非由我所涂,请师妹相信我,至于是何人所为,叶重定会追查后给你们一个交待。”说完,他转身欲走,却又转回头柔声问谢华颜,“师妹,你可与我同去?” 谢华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看着他浑身的伤痕蹙了蹙眉,但还是给了面子走过去扶住他,两人慢慢朝梅园门口走去时,叶重忽又踉跄一下跌倒在地。 “师兄。”谢华颜大惊失色的呼唤,谢清宁和谢华昭对视一眼,还是走了过去。 叶重的伤看起来不轻,一身白衣也被鲜血染的渐成红衣,脸色更是白如苍纸,气息有进无出,像是随时都会断气。 谢清宁想了想,终究蹲下身子将手掌缓缓覆上叶重的灵台,暗中输入灵力替他疗伤。 便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右颈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又像是被冷风吹过,但并不疼痛便没有当一回事。 少顷,叶重悠悠醒转,她舒了口气才站起身道,“叶师兄的伤看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才是,若大伯父有什么要问我的,清宁定会如实相告,请叶师兄放心。” 闻言,叶重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她这是摆明了威胁自己,最好不要将今日之事告知谢中枢,否则看谁的面子会丢的更加彻底!毕竟她姓谢,而他只是个外人而已! 叶重心里恨极,表面却不动声色的道了声谢,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就见谢华昭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说,“你这样出去恐怕会吓坏别人,还是披上我的衣服吧。” 叶重虽不想要却不得不接,毕竟是自己的面子问题,等他披上衣服挡住浑身的血迹后,才伸手理了理有些零乱的发丝,挥袖擦去唇边的少许血渍,这才收了那块悬在半空的灵玉,与谢华颜并肩离开了梅园。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梅园之外,谢华昭瞪向谢清宁道,“你这丫头,刚才差点吓死我了,不过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这金火双重属性是怎么回事?” “此事还请三哥替我保密才是,”谢清宁轻轻一笑,“清宁天生就有多重属性,不用不是浪费?”。 “可你同时修炼两种属性,多浪费时间啊,所谓术业有专攻,你这样容易分心,反而会让每一种属性都难以达成大成境界,那还不如舍弃一种,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我明白,我会考虑的,三哥现在不用去上课吗?”谢清宁故意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晨光早已大亮,也该到了上课的时间,谢华昭后知后觉,神色微变,只好不再追究她的事情,拔腿就跑了,却不忘边跑边喊,“七妹妹,你也去上课吧,这里我会找人来收拾好的。” 第十五章、五姐姐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等谢华昭离开之后,谢清宁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凝固,她转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梅园,又看了看满地的青色断竹,黑色焦土,想起方才使用凤凝玉将叶重暂时封印的事情,他当时因为分神没有防备才会着道,可事过之后若是回想,定能想到她是借助了外力才能如此,而她并不想被任何人知晓这件底牌的事情,故而有些忧虑。 带着这丝忧虑,她慢慢离开了梅园,朝着学府中的几幢黑色高楼走去。 因是新生,她先按照谢氏的规矩去“清心楼”登记了信息,并领取了证明身份可供自由出入的玉牌、书籍以及初入学的奖励:两颗一品的元灵丹和一些疗伤的灵丹药草,顺便领了个小小的储物袋用于放置这些东西。 储物袋看似灰色的布袋很不起眼,实则可以容纳至少十吨的物品,当然不能装活物。 她将储物袋系在腰间才转身朝“四学楼”那边走,“四学楼”便是位于学府最中心的四幢黑色高楼,可以同时容纳三千人就学。 然而,谢氏近些年能够引灵入体的弟子并不多,听说整座学府的弟子不到八百人,可见人才已十分稀缺,难怪谢中枢同意让她入学,恐怕也与此事不无关系。 谢清宁一边抱着书籍朝“四学楼”里走,一边思忖着那个前世给她送修炼心法的老仆,她昨日已将老仆的画像描出来,悄悄交给烟雨在谢府中查找此人,倘若他真不是谢府的人,那她便得好好追查此人的来历、身份以及背后的目的。 进入“四学楼”时,谢清宁发现很多人都在悄悄打量她,她却并不在意,旁若无人的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初来乍到,只能在一楼的“炼气层”学习基础的修炼知识,坐在这里的谢氏弟子多是少年,偶有几个女孩她都不太认识,唯一认识的熟人竟是那个水系少年谢凌风。 谢凌风坐在距离她三排的右前方,目光与她碰撞后立刻移开,像是并不打算与她扯上任何关系,可迅速红透的双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纠结,这样幼稚的举动逗笑了谢清宁,她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点意思,至少是目前除了谢华昭之外,她唯一想要接触的谢氏子弟。 钟声响过,众弟子不再窃窃私语,而是正襟危坐等候学习。只见教学的老夫子穿着洗的发白的长衫缓缓从内堂负手踱入,谢清宁得知他今日要讲的竟是谢氏家族的修仙史后十分失望,干脆沉思入定,勿自修炼去了。 等谢清宁被钟声再敲醒时已是午时三刻,她睁开双眼轻轻吐了口浊气,这才站起身活动几下筋骨,然后随着人流前往学府里的饭堂享用午餐。 熙攘的人流中间,她看到了谢中枢的幼子谢华苍,这是个面色苍白,总有些病秧秧的小男孩,和她的年龄差不多,好在没有长姐谢华颜的任性跋扈,倒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等谢清宁坐到饭堂的角落处等着仆从分配饭食的时候,她认出了二叔谢中淳的长女谢华嫣,次子谢华溪和幼子谢华琛,他们三姐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个个神情倔傲,似不屑于其它旁系弟子同坐。 谢清宁挑了挑眉,转目又在人群中找出了三叔谢中亭的次子谢华轩和三子谢华展,还有她的亲四叔谢中怀的女儿谢华棠。很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见到谢华灵,那个与她流着至亲血液,前世对她卑躬屈膝,背地却与她的道侣暗渡陈仓,并对她痛下杀手的五堂姐! 想起这个人,她感觉血液都凉透了,明明人满为患的食堂里空气凝滞,气息闷热,她却只感觉到彻骨的冷意,不由暗自握紧了双拳。 这时,她听见左后方的那桌女孩子正在低头议论什么,言语中不时听到“弃女”、“火灵根”之类的字眼,而且她们的目光不时朝她瞟过来,应该是在说她的闲话。 谢清宁并不在乎被人说闲话,尤其是这些小姑娘家无关痛痒的闲话,她静静的打量着饭堂里的每一个人,很快就对谢氏族学的现状有了基本的了解。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坐吗?”蓦然,她耳畔传来少女清脆又熟悉的声音,飘远的思绪被瞬间拉回现实,又被狠狠的抛向前世,谢清宁似乎又听到谢华灵盈盈含笑的对她说,“清宁,这杯灵液是我封存多年的宝贝,今日便以它代酒,预祝你渡劫成功,飞升仙界为我们谢氏光耀门楣!” 谢清宁的心中涌起一阵恶寒,冰冷的目光慢慢转向身旁的绿衣女子。 已经十一岁的谢华灵生的瓜子脸,大眼睛,翘鼻梁,樱红唇,面容不俗,而且身形高挑,笑容真诚,她的目光里总是带着令人倍感亲切的暖意,很容易让人与之亲近。 谢华灵唯一的缺点就是肤色较黑,身躯有些清瘦,所以不如谢华颜那样明艳动人,丰盈性感。但她毕竟是谢中怀的女儿,而谢清宁的母亲谢兰樱就是谢中怀同父异母的胞姐,这才是前世时谢清宁与她情同亲生姐妹、从未防备她的重要原因。。 “你是……五姐姐吧?”谢清宁的小脸上慢慢现出个温和却冷淡的笑容,看向谢华灵的眼神并不那么亲切。 “对,我是谢华灵,你就是七妹妹清宁吧?”谢华灵倒是不太介意她的态度,反而自来熟的坐到桌旁,亲切万分的拉住她的小手问,“你呀也真是的,怎么一直不回咱们四房来?父亲这几年一直惦记着你,可每回向大伯父提出要接你回去,都被祖父给拒绝了,他们说你天姿聪颖,根骨奇佳,是修仙的好料子,所以得由长房亲自教养,这才断了父亲的念想。昨日我们听说你也要进族学里来,着实高兴坏了,父亲更是喜极而泣,一直念叨都是樱姑姑在天显灵才能助你六岁便引灵入体呢。” 第十六章、亲近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人影纷纷,喧闹无比的食堂忽似安静几分,谢清宁感觉到四面八方不断投来的好奇目光,却并没有环顾四周,而是皮笑肉不笑的询问谢华灵,“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嗯?”谢华灵一愣,转瞬笑道,“你与我本是一房所出,五官有些相似并不奇怪。” 五官相似吗?谢清宁脸上笑容微僵,却睁大双眼打量着谢华灵的五官。 她前世时倒没有注意过这个,今日仔细观察,果然觉得谢华灵和她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尤其是她的眼睛也很大,眼线极长,瞳孔极黑,如同两颗黑色宝石镶嵌在白色水晶中间,格外的明亮耀眼。 脑海里不由闪过那个冰天雪地的冬夜,她和韩啸吟原本约好要去西山赏雪的,临出门时却见到谢华灵的贴身大丫环秋屏匆匆赶来,说是有个蓝氏长老不满谢家在度仙大典上包揽了前五名的成绩,坚持认为其中有诈,并因此带人拦截谢华灵的马车将其重伤。 韩啸吟的脸色立刻变的铁青,居然连句解释都没有就跟着秋屏跑了,当时的谢清宁也只顾着谢华灵受伤的事,没有在意他的反应,此时回想,他们那时恐怕就苟合在一起了,只是将自己蒙在鼓里,当傻子唬弄罢了。 想到此处,谢清宁唇角微沉,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后迅速收回,耳边似又想起某个半梦半醒的夜晚,韩啸吟似在耳旁低声叹息,“清宁,若你的性子不是这么冷,这么淡,或许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谢清宁那时困的不行,却下意识的问道,“我们变成什么样了?” 可她半晌都没有等到韩啸吟的回答,以至于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罢了。眼下不知为何又记起这件事,难免会想,“莫非在韩啸吟的心里,认为与她有五分相似的谢华灵更温柔妩媚,所以才与她越走越近的?” 见她半晌未语,神情却变幻莫测,谢华灵一时猜不准她的心思,便不敢贸然开口,以免适得其反。 恰好此时到了开饭的时间,谢家的奴仆纷纷为谢氏所有弟子送上饭菜,等全部上桌之后,谢清宁才发现自己面前仅有两菜一汤,菜是小炒豆腐和清炒白菜,汤也只是飘着几片蛋花的粉丝清汤,连油水都看不清楚。可坐在对面的谢华灵面前却有四菜一汤,什么小鸡炖蘑菇、糖醋排骨、青菜炒豆腐、八宝烧鸭和山药炖排骨。 闻到对面飘来的阵阵菜香,谢清宁转头看了看其他弟子的桌面,几乎都和她的差不多,少数几个享受特别待遇的弟子,几乎都是谢家的直系亲属,还真是亲疏有别,泾渭分明。 她在心中冷笑一声,表面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埋首吃饭,便听谢华灵柔声开口,“七妹妹,尝尝我的菜吧,这是我娘亲自在小厨房做好了命人送来的,你别跟我客气。” 原来如此,果然有妈的孩子是个宝。谢清宁心中微黯,抬头看她一眼,心想对方既然这么热情,自己何必为难自己,便朝她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吃起了她面前的菜。 谢华灵淡笑着端起碗筷,两人和气生财的吃完了午饭,立刻有奴仆上前收拾残羹碗碟,谢华灵站起身问,“你下午准备选修什么课?” 谢氏学府的课程安排大抵是上午公共课,下午选修课,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我选丹道课吧。”谢清宁想了想才回答。 “那好,我陪你一起吧。” 谢清宁之所以选丹道课,只因前世吃了不少这种亏,所以想着今生定要恶补丹道,以免又犯前世那样修炼的根基不稳导致最后渡劫失败的悲剧。 听谢华灵非要一起,谢清宁倒也没有反对,与她双双去了丹道的讲学室,可没想到的是,谢家传授丹道的先生竟然只是个二品的丹师,才疏学浅不说,竟还脾气不小,看人时目不斜视,眼高于顶,讲的课程也干涩难懂,颇令谢清宁失望。 丹道等同于医道,她前世虽对丹道并无涉猎,却在“幽谷”看过不少此类书籍,就算没有亲身炼丹的经验,针对普通的病症医理也略懂一二,听那家伙胡言乱语讲的乱七八糟,不免悄声询问谢华灵,“谢氏最好的丹师如今是几品了?” 谢华灵一愣,悄声回答,“刚过四品,还是大伯父花重金请来的,听说年前才升至四品,却已经让兰陵城的所有家族趋之若鹜了。” 闻言,谢清宁十分诧异,她虽知整个华夏大陆都很缺乏丹师,却没想到缺到这个程度,区区四品的丹师竟已让兰陵城内的修仙世家为之疯狂,若出现个九品丹师,岂不是能令天下修士皆为之疯狂? 她仔细回想一番,前世时的夜氏皇族似乎也只请到一个七品的丹师长驻大内深宫,难怪灵丹妙药万金难求,丹师更是凤毛麟角,稀缺万分了。 很显然,谢清宁在下午的课程里依旧毫无收获,不禁对谢氏族学倍感失望,出校门时,正思忖明日还需不需要再来,就听谢华灵在身旁问道,“七妹妹,回城的路程还很遥远,不如你随我一同坐马车回去吧?”。 谢清宁刚刚回头,正好看见不远处早已等在马车旁的谢华昭在向她招手,原有些郁闷的表情立刻转换成灿烂的笑容,看也不看谢华灵道,“五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和三哥一起回去吧。” 说完,她也不待谢华灵反应便朝谢华昭的马车走去,却感觉到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跃上马车才收回目光,彻底消失。 第十七章、中毒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到谢氏求学的第一个夜晚,谢清宁失眠了。 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谢华灵,想起她前世为了拥护自己成为谢氏家主时所做的事情,那时她为了帮助自己压下所有的反对声浪,不惜多次与人交手,并常常身受重伤。还为了她与兰陵城的其他修仙世家交涉甚至敌对,经常被侮辱谩骂却从不抱怨。 谢清宁登上家主之位后,谢华灵又全权替她处理了家中的大小事务,让她能有足够的时间修炼,这才事半功倍达到飞升的临界线,成为整个华夏大陆中最年轻的渡劫期大圆满修士。 所以她前世对谢华灵一直充满感激,也一直把她当做亲姐姐看待,哪怕她幼年时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四叔谢中怀却从未对她施过援手,她还是以怨抱德,对他们一家人格外亲善。 然而,当她想起这些事的时候,脑中总会浮现海边渡劫时,谢华灵与韩啸吟回眸相视间的深情与满足的笑容,那两张脸便幻化成巨大的深渊将她吞噬,令她万劫不复! 从前的谢清宁一直以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死亡并没什么可怕的。可经历了那些翻天覆地的事情之后,她才明白诛心往往比杀人更能催残人的斗志,若仅仅是杀掉谢华灵报前世之仇,她如今便能做到,但她却不能也不愿,因为她想知道,谢华灵究竟是怎样和韩啸吟暗渡陈仓的?又是怎样昧着良心陷害她的!她对自己究竟是爱是恨,原因又是为何? 想到这里,她不由翻了个身,正想强迫自己数山羊入睡时,腹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绞痛,谢清宁睁开双眼,刚要坐起来,那疼痛感却忽然剧烈,继而如同泉水喷涌向四肢百骸和奇经八脉,如被烈焰焚烧骨髓的痛楚令她脸色煞白,五官全都拧在了一起,喉间也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蜷在床尾假寐的黑猫受惊抬头,纵身跃到她面前问,“你怎么了?” “我……疼……,”谢清宁毕竟只有六岁的身躯,即便精神意识比正常人强大许多,却没办法抵抗这种强烈的剧痛,小脸煞白如雪,颊上汗珠滚滚,五官扭曲,瞳孔涣散,整副身躯都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按住腹部,疼得痉挛不止。 黑猫大惊失色,因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清宁如此脆弱的模样,当下也顾不得掩饰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抄起猫爪就抓过她的手臂替她探视脉搏。 谢清宁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它竟是在诊脉,难道它会医术?可剧烈的疼痛令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浑身的骨髓和血液都在发烧、发烫,像是随时都会爆裂成灰! 很快地,谢清宁就陷入了昏迷当中,如此也好,至少不用清醒的接受煎熬。 黑猫叹了口气,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它收回猫爪,微微仰头扯下一直挂在它脖子上的两颗不起眼的灰色铃铛。 外人看起来只当是普通的铃铛,却只有它知道这两颗铃铛有多么珍贵。 只见它喃喃念了句什么咒语后,掰开其中一颗铃铛,里面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它却很熟悉的将猫爪探了进去,在里面不断翻找。 明明看起来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铃铛,居然能够任由它将猫爪伸进去,若是谢清宁还清醒着,肯定会目瞠口呆。 黑猫边找东西边有些得意的喃喃自语,“我们灵界的东西,你们这些俗人怎么会懂。本少爷的上古灵宝可容纳万物百川,只是不便让你们知晓罢了。” 说完,它的猫爪已经取出一个蓝色的玻璃瓶,里面静静躺着白色的药丸,它们在夜光中竟透出微微的萤光,一望便知品级不低,最少也是上品灵丹。 “真是可惜了我的护灵丹,不过你死了我也没办法回去,还是先保住你的小命要紧!”黑猫说完倒出一颗药丸,强行塞入了谢清宁的嘴中。 半刻钟后,谢清宁悠悠醒转,虽觉全身虚软乏力,那烧心灼肺的痛楚却已经渐渐散去,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头,看着蹲坐在床头边若有所思的黑猫问,“刚才是你救了我?” “我可救不了你,”黑猫的思绪被打断,神情有些不耐烦的解释,“你中毒了,那毒十分霸道,幸亏遇见我,否则你这条小命可就玩完了。” “中毒?”谢清宁一愣,立刻翻身坐起来,可惜刚刚从鬼门关走过,浑身虚软险些又跌回床面,幸亏她及时伸手扶住了床栏,这才稳住身形,没有真的倒下。 “不错,你仔细想想,今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是谁给你下的毒。” 黑猫的话提醒了谢清宁,她仔细回想,脑海定格在谢华灵的饭菜上。 可她们当时是一起吃的饭,没道理自己中毒对方却安然无恙啊?除非她事先吃了解药?可谢清宁转念又想,谢华灵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毒杀自己吧?或者她也不需要使用这种手段啊?她如今就是个寄居在谢府的可怜人,谢华灵想杀自己实在没这个必要大费周章。 思绪逐渐回转,今日发生的事情慢慢回溯后,她忽然想起晨时和叶重的那场战斗。 以叶重的为人,怎么可能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而就此离去呢?那不符合他的人设。谢清宁不由想起他离开时自己的右颈处飘过的那阵微痛,难道是在那个时候着了他的道不成? “你觉得我是中的什么毒?是怎么中毒的?”谢清宁不能确定下毒的人是叶重还是谢华灵,只能求助于黑猫。。 它道,“你体内有根毒针,那针上的毒扩散的太快,霸道无比。” 毒针?谢清宁一愣后,立刻明白她是中了叶重的毒手。 第十八章、寻人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你会医术?”既然已经清楚前因后果,谢清宁反而冷静下来,只是因为方才汗湿衣背,此刻被汗水浸透的里衣正贴着肌肤感觉凉意嗖嗖的,她只好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才问。 “当然,我不仅会医术,还是个丹师。”黑猫有些得意洋洋,下意识的伸出猫爪摸了摸颈上佩戴的两颗铃铛。 谢清宁的目光飞快倪过铃铛后,伴装惊讶的问,“你竟然是丹师?几品的?” 黑猫眼中闪过一丝傲慢却很快又黯淡下去,它趴回被褥上闷声答,“不用你管。” “那你可有替我解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包括谢清宁自己,所以她并不打算探究别人的秘密,尤其黑猫还是救她两次性命的恩人,她更不愿意强人所难。 “我不清楚那毒药的配药,不能贸然解毒,不过我已经给你吃了颗护灵丹,它可将毒性牢牢压制,你暂时还有七天的时间去寻找解药或者毒药,我可以配出解药。” 七天的时间?谢清宁微惊,她没想到时间这么紧迫,自己竟然只剩七天的命了。 可转念想想,下毒之人除了叶重和谢华灵再无别人,倒也不需要像无头的苍蝇乱摸乱撞,她自有办法让他们乖乖交出解药的。 想到此处,她郑重其事的朝黑猫敬了个拜礼道,“阁下的大恩大德清宁暂时无以为报,来日阁下若有任何吩咐,只要清宁力所能及必定万死不辞。” 黑猫看着她,猛地坐起身问,“你此话可当真?” “自然。”谢清宁的小脸上闪烁着坚毅的目光,令人没办法怀疑她的真诚。 黑猫的眼神便开始闪烁不定,许久才问,“那你……你可愿意跟着我学丹道,做一名出色的丹师?” “丹师?”谢清宁一愣,半晌才惊喜不定的问,“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我可是超品丹师,你信不过我?”黑猫被她质疑感觉有些恼火,瞪圆了猫眼厉声质问。 “超……超品丹师?”谢清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问,“丹道的最高境界不是九品吗?” “你懂什么?”黑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你们凡界的丹道境界最高才是九品,在我们那个世界,超品的丹师才是最厉害的。” 超品?和传说中的仙丹师一样吗?谢清宁不由思忖。 可她还是没有办法相信眼前这只黑猫居然是个超品丹师,这个消息实在让她震惊。 望着她瞠目结舌如遭雷击的模样,黑猫心中的愤慨很快被满足替代,它转了转眼珠,重新趴回去道,“你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学就罢了,我还懒得费那功夫呢。” “当然愿意。”尽管谢清宁并不太相信它真是个超品丹师,但她原本就打算此生在丹道上多下功夫,难得有人肯教,她岂有推辞之理。 黑猫听了十分欣慰,却闭上眼睛喃喃道,“不行,还是等你找到解药保住小命再说吧,不然白白浪费我的好意了。” 谢清宁顿时满头黑线,可望着很快就打起了轻鼾的黑猫,只能默默躺回去,心里却因为能够研学丹道兴奋莫名,根本没办法入睡。 她似乎刚睡了个回笼觉就听有人在耳畔轻唤,“七小姐,七小姐……。” “谁?”谢清宁还不习惯被人服侍,闻言立刻惊醒的坐起身喊。 她这番举动吓得站在床边的烟雨脸色一白,连退三步才能站稳。 谢清宁逐渐清晰的瞳孔中映入她的容颜后,低声问道,“怎么了?” 烟雨呆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忙答,“七小姐让我去找的人,我已经找了两天却一无所获,看来那人并不在谢氏府中,但也有可能是在哪个庄子里办事,还需要我继续打听吗?” 谢清宁前两天将前世那个悄悄给自己赠送修炼心法的老仆模样描绘出来交给烟雨去查,并嘱咐她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包括挽筝,烟雨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此刻听到她的回复,谢清宁虽觉是意料之中,但真的被确定那人与谢明非无关,心底难免掠过一丝失落。她缓了缓心情才瞟了眼不知几时睡到了床尾墙角处的黑猫,轻轻的翻身下床披上外衣,拉着烟雨去了外间。 已近初冬的夜晚格外寒凉,谢清宁被扑面的冷风一激,原有些混沌的思绪立刻清明几分,她将外套裹紧了些,这才低声对烟雨说道,“既然找不到就罢了,你只替我留心着就是,若有新来的管事或者仆从进府,也找个机会去看看是不是,尤其是大伯父院子里的,格外留心就是,倒也不需要再打听什么。” “是,奴婢晓得了。”烟雨圆圆的杏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困惑,却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朝着主子微微一福便悄然离开了。 谢清宁知道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一来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打听那个老仆,二来为何会交待给她去办,而不是已经在府中待过两年多的挽筝。但烟雨虽然心中存疑,却还是谨慎小心的把事情办好了,而且并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单就这份稳妥的作派,也让她十分满意。。 她此后还要在谢家待上很多年,身边能有个知根知底并值得信任的侍女,当然比她一个人孤身奋战要强,至于那个挽筝,能用便用,不能用便任她自生自灭吧,反正她迟早是要跟谢华苍勾搭上的,倒也省了她去操心。 想到这里,谢清宁叹了口气,抬头仰望着乌压压的天空,还有那不时吹过,将院中那棵香樟树吹得摇晃不定的寒风,想起自己身上的毒,还有即将能够跟随黑猫学习丹道的光明未来,又有种苦尽甘来或是柳暗花明的期盼,人生无常,还是好好珍惜当下吧,她想。 第十九章、偶遇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什么?你说谢华颜也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听到消息时,原本正在院中修炼的谢清宁十分意外,神情颇为震惊。 “可不是呢,大房那边如今乱了套,故而谢大管事实在抽不出空来见奴婢,答应分给我们的东西也就没有领到。”挽筝今晨本是奉她的命去找谢峦要些布置庭院的东西,谁知主院那边川流不息,乱成一团,莫说要东西了,她连谢大管事的面都没见到,自然不谈什么需求了。可她听到主子直呼大小姐的名讳时,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的。转念想起府中下人们悄声议论前几日大小姐带人来竹院闹事,却被主子打的落花流水的事情,又有几分释然。 谢氏近些年人才凋零,已是整个兰陵城都知晓的事情,故而谢大家主日渐看重天姿卓越的小辈也很正常,她如今的主子虽然无父无母,还没有被四房那边认祖归宗,但幸亏是个命好的,有了修炼的资格,若是在进境上又超于常人,将来的前途必定无可限量啊。 挽筝的心思不由有些动摇,神情也纠结起来。 刚被挑来竹院的时候,她内心是很不情愿的,觉得跟了这样一位小姐,将来必定是没有什么期盼的了。可那日看见谢大管事对她的态度毕恭毕敬,三少爷又时不时朝竹院跑,七小姐又得到了进入谢氏族学的机会,只要不是个废柴,总能在谢家挣得一席之地的。 想到这里,挽筝的神情便恭敬了几分,低眉顺目道,“七小姐,不如等过几日我再去一趟谢大管事那儿,看看咱们递上去的单子置办了多少,先拿回一些再说,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吧。” 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谢清宁虽有些惊讶于这丫头的转变,但更震惊于谢华颜同自己一样身中剧毒的事实之中,闻言长身而起,顺手拂去肩头的落叶,长吐了口浊气才沉吟道,“也好,先这样吧。” “那奴婢先去打扫了,”挽筝行个礼退了下去,谢清宁则抬头望着主院的方向,眉目微凝,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前日与叶重的切磋虽是谢华颜怂恿的,可自己当时让叶重如此狼狈,又被青梅竹马的小师妹亲眼目睹,他可是觉得丢了颜面,所以才同时对谢华颜和自己下重手的? 倘若真是这样,这个叶重的心机便太深太恶毒了,毕竟谢华颜是他的师妹,平时又极倚重他,他怎么下得了手? 谢清宁咬了咬牙,转身回屋去收拾一番后,依旧如同往昔那般穿戴整齐的侯在谢府西侧门的巷道里,静静等待谢华昭的马车出来。 两人早已约好每日辰时一刻启程去谢氏族学,他这几日倒从未失约,可今日不知为何,她等到辰时三刻也不见马车的踪影,更别提见到谢华昭本人了,正担心他是不是也中了叶重的毒针时,就见初一满头大汗的从门内跑出来,一见她忙道,“七小姐,我家少爷让我来跟您说一声,今日他就不去族学了,让您自己乘坐马车去吧,我这就去赶车出来,您稍等片刻。” “三哥可是有事耽搁了?”谢清宁一愣,不敢直接询问谢华昭的情况,只能委婉的探询。 那小厮也是个人精,眼看少爷与七小姐走得近,自然也没把她当成外人,一五一十道,“不是咱们少爷有事,是长房的大小姐那边出了事,听说事态严重,各房的大爷和长老们都去正院商议了,少爷脱身不得,只能也跟着去了。” 谢清宁听说谢华昭无事暗自舒了口气,眉眼含笑道,“既然这样就麻烦你了。” “七小姐别……别这么客气,奴才可承受不起。”初一连忙摆手,转身进屋牵了辆马车出来,正是谢华昭惯常乘坐的那辆黑漆楠木双驾马车,它的外表沉重低调却不失庄严肃穆,车头左上角挂着一串刻着“谢”字的长方形琉璃玉佩,下面坠着深红色的喜庆络子,一望便是豪门大户的坐驾,等闲的人家轻易不会招惹。 谢清宁独自坐了马车朝谢氏族学赶去,因误了些时辰,初一赶车时便不断挥舞马鞭,烈马跑得有些急,她倒没觉得不舒服,只是闭目调息,陷入半入定的状态,可没想到马车刚刚驶出兰陵城的城门,就在官道的拐弯处撞到了别人的马车,眼看车厢飞快的朝右侧歪斜,幸亏初一及时勒住马缰才没有真的翻倒,而四周同时响起烈马的嘶鸣声和仆从的惊呼声,她立刻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一道温婉如水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原来是谢家三哥的马车,真是太巧了。” 突然听到的声音让谢清宁浑身一僵,立刻想起对方的身份。 兰陵城第四大修仙世家韩氏三房的嫡出长女谢柔荑,也是她前世道侣韩啸吟的堂妹。 想起那个总是端着架子,摆出一幅大家闺秀般温婉贤淑模样的女子,谢清宁心中说不出的腻味,尤其想到她与二堂兄韩啸吟的关系一向亲厚,那时为了帮兄长讨取谢清宁的欢心,没少给他出谋划策,做出来的事情却都入不得她的眼,反而让她有种被人精心设计的不快,她便很难对这丫头心存半点好感。 闻言,她并不出声,任由初一赔了礼,道了歉,马车与韩氏的马车错身而过时,却听那车里传来陌生的女子声音道,“柔荑,你刚叫的谢家三哥可是谢家三房的长子谢华昭吗?” “正是。”韩柔荑低声应道。 “听说他五岁便引灵入体,如今不过十一岁便已到达炼气后期境界,可是如此吗?” “正是。” “那还算天姿聪颖,根骨不错了,只是相比长房的大公子谢华卓,还是逊色了些,实在可惜……。” 听着那两人渐行渐远的声音,谢清宁心中有些窝火,她可不喜欢听到别人在背后非议谢华昭,尤其是她讨厌的韩家人。所以她想了想才挪到马车的门边坐下,隔着车门低声询问初一,“初一,你可知长房的谢华卓大哥是几岁引灵入体,如今已经什么修为了?” 第二十章、透露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晨光逐渐明亮,谢家三公子的马车正在官道上飞驰如风,令身旁经过的许多百姓纷纷避让,以免惹祸上身。 突闻谢清宁的问题,初一愣了愣才答,“奴才知晓,因谢大公子一直是谢氏的骄傲,主母可是逢人必夸的,那时候老家主在世也经常带他参加城内的大小宴会,所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公子是三岁半就引灵入体的,如今也是筑基前期的境界了,听说和叶大公子不相伯仲,所以两人很得如信的家主看重。” 三岁半就引灵入体了,却还都是筑基前期,那也算不得什么天姿过人吧。谢清宁心中了然,神情却不以为然。 修炼这种事情,无外如是与修士的本体强度、元力储存以及灵识强弱相关,纵然她如今的本体强度和元力储存都被强行压制在炼气后期大圆满的境界,与筑基期只差一步之遥,以免引起谢家其他人的怀疑。可她的灵识强度早因两世为人而强大到比筑基期大圆满更加厉害的程度,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是在哪个层面,故而才能越级而战,将叶重伤的那般狼狈。 况且她可是从渡劫圆满期重回的修士,便是脑海里储存的所有修炼心法、术法和实战经验,亦远非同辈的弟子可比,加上她天生就是五灵根的修士,遇到对手总可以使用一种与之相克的灵根属性,对战起来自然事半功倍,战无不胜。 最要紧的是,她前世渡劫失败的最后一刻,竟还没忘紧紧握住师父送给她的“凤凝玉佩”,这可是块不俗的灵玉,听大师兄说品阶最少在八级以上,一直是风家的传世之宝,师父却送给了她做灵器。 若非如此,她在穿越时空时,浑身的法器灵药全被时空乱流绞成飞灰,只有此玉完好无损才被她带到此生,成为她最大的底牌。 此玉早已与她血脉相融,相依相生,如同其他修士的护身灵器一般,早已与主人心念相通,同生共死,只要她不与高自己两个大阶层的修士对战,都有必胜的信心,自然不惧小小一个筑基前期的谢华卓或者叶重了。 谢清宁没再说话,闭目养神直到马车停在谢氏学府门口,她与初一道了别后独自走进去,恰好赶在上课钟声敲响前进入“四学楼”坐好。 夫子还没到,她刚摊开所有学生都会发放的《谢氏学经》,眼角余光便瞟见抱着书坐到身旁空桌上的谢华灵,她朝自己莞尔一笑道,“七妹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谢清宁看她一眼,未置可否,假装翻书寻找夫子昨日讲完的那篇课程。 “七妹妹可曾听说大堂姐的事?”见她不答,谢华灵倒也没有识趣的闭嘴,反而压低声音问道。 心中微跳,谢清宁看着她摇摇头,假装不知。 “听说是中毒,中的什么毒却无人知晓,就连郑先生都束手无策,可见情况十分不妙,”谢华灵毕竟是四房的嫡长女,知晓这些不足为奇,可她特意跑来告诉自己,用意却有些耐人寻味。 谢清宁一边思忖一边问她,“郑先生?可是家主请来的丹师吗?” “正是,他全名叫做郑丰柏,连他都认不出来的毒,可不叫大伯父心惊胆战吗?”谢华灵虽有些奇怪谢清宁为何不称谢中枢“大伯父”,而是称他为“家主”,却并未追问,只续道,“听说昨晚大伯母急怒攻心,当场昏厥,主院那边人仰马翻,乱成一锅沸粥了,连累的我父亲也半夜起身赶去探视,二叔和三叔那边恐怕也都没得安生。” 谢清宁点点头没说话,谢华颜的毒想必同自己的差不多,只是不知谢府有没有“护灵丹”这样的宝贝替她先护住心脉,不令剧毒攻心而亡啊。 想起这个,她不免又想到黑猫所说的超品丹师一事,心中难免升起跃跃欲试的希冀。 一声清咳,夫子负手而入,谢华灵总算闭了嘴,没再絮叨下去。 因十年后恰逢东洲大陆六十年一次的度仙大赛,所有修仙世家的弟子只要过了筑基期都可报名参赛,故而夫子今日特地讲了大赛的章程、规矩以及注意事项和赛制,谢清宁自然是要参赛的,倒也听得格外认真。 她前世并没有赶上这一届的度仙大赛,毕竟那时她才刚刚踏上修炼的道路,而且又是谢氏的弃子,自然没有资格参赛。等到她七十年后再参赛时,已经快近元婴期的大修士,不得不将修为压制在结丹后期圆满境界,这才能够蒙混过关,在东洲声名雀起,令谢氏悔不当初。 所以谢清宁并不清楚筑基修士参赛的所有规矩和制度,当然听得津津有味。 谢华灵大概从小就听家里参赛过的弟子讲过这些,听得并不认真,而且坐立不安,看起来心事重重,倒也没有打扰她。 午餐的时候,谢华灵依旧邀请她一同享用美食,谢清宁却之不恭,反正不吃白不吃。 下午她依旧去听的丹道课,恰好碰到谢凌风也在,两人隔着时空遥遥相视一眼后各自挪开,仿佛并不相识。 但谢清宁却想,倘若来日真能跟着黑猫踏上丹道的路程,来日或有机会帮助谢凌风的母亲治愈顽疾,等到那时再将他收为己用也不算迟,此刻倒也不急。 下学的时候,谢清宁又碰到了堵在门口的谢华灵,她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等她多时的初一,正想着如何推辞时,忽听对方说,“七妹妹,既然大堂姐身体不适,我们身为谢家的姐妹,自然是要探望一番的,不如你我同去,也算是咱们四房一同送的慰问礼品吧。” 谢清宁一愣,诧异的看着她,就听她笑着解释,“父亲说了,咱们谢家近些年人脉凋零,难得我们几个姐妹同龄,自然是要亲近些好,所以特意让母亲安排了一些灵丹和药草让我们带上,也算尽了姐妹之心。” 她这么说,便是要将自己绑上四房的船,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谢清宁拿不准四房的用意,只好含糊不清的说了声,“那好吧。”却并没有同她共乘一车,依旧坐了初一的车回府,谢华灵心中不悦却并未道破,还在进府后亲热的挽着她朝谢华颜居住的“扶香院”走去,半点也看不出内心的情绪,颇让谢清宁佩服。 原来谢华灵看似温和,实则城府颇深,心机只怕也不浅,倒是她前世看走眼了。 第二十一章、探病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因是正院,谢华颜又是谢氏家主的嫡出大小姐,故而“扶香院”颇为宽敞,三进三出的院子和院中遍植的银杏树以及幽长深邃的回廊,来来往往的丫环婆子和小厮,处处彰显着她的尊贵身份。 谢华灵自从进入“扶香院”便神情清冷,目光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阴霾,倒让谢清宁意外。 转念想到谢华灵和谢华颜同是谢氏的嫡女,却因父亲不是家主又性情软糯而倍受冷待,自然对这位大堂姐的高调十分不喜也很正常,深宅内院里的人情是非谢清宁并不想掺合进去,便只当看不出什么的任她带进了东厢的正房。 院子里川流不息全是丫环婆子,谢华灵二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被人注意,幸亏她与谢华颜身边的二等丫环素绵尚有交情,所以愿意帮她通传。 说是通传,因秦氏昨夜伤心过度当场昏厥,如今已回了自己的正院休养,所以“扶香院”如今是被管事的吴妈妈照看,听闻两位小姐过来探病虽不太热情,但也不敢不让人进屋,便让素锦带了进去,又假装事多繁忙有所忽略假意请了个罪。 谢华灵虽不满吴妈妈的冷待,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客气一番送上自己带来的灵丹灵药,谢华颜身边服侍的大丫环燕青忙上前收了,并替主子道谢,这才带他们进内室探望。 从头到尾,谢清宁都站在谢华灵身边化成了泥菩萨,一句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像是外人,不像谢家的姐妹。 “扶香院”里的人虽听说过她的名字,却并不是人人都见过,也不知她是何人,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置身事外。 等进了内室之后,谢清宁险些被扑面而来的浓浓药味熏的眼前一黑,长眉却不自觉的蹙了蹙才和谢华灵一起绕过门前的屏风走进去。 屋中烧了地龙,格外温暖。 可那浓浓的暖气夹杂着药香和安息香的味道,便有些特别难闻。 因谢华颜昏迷不醒,门窗都紧闭着,屋内不通风,气味又错杂难辩,还未至床边,谢清宁便有些头晕。 她勿自深吸了口气,这才强忍不适跟着谢华灵走到床边,只见谢华颜静静躺在床上,脸色雪白如纸,额头上的青筋却隐隐透出青色,嘴唇也有些发青,满头乌黑的青丝洒落枕畔,倒显得那张脸愈发白的吓人。 她这样不声不响看起来倒有些惹人怜悯,不似醒过来的飞扬跋扈叫人不喜。 谢清宁趁着谢华灵向燕青询问病情的时候悄悄观察了谢华颜半晌,虽然进气多,出气少,却不至于立刻丧命,想来那郑先生给她用了药,暂时控制了毒素的扩散,只等找到解药才能完全根治。 她心中稍安,脑子便开始思忖如何让叶重交出解药,是强行逼迫还是偷偷潜入他的房间寻找呢? “七妹妹,既然大堂姐需要静养,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吧,还请燕青姐姐和吴妈妈费心照顾了,我们改日再来。”谢华灵的声音拉回谢清宁飘远的思绪,察觉到燕青听到“七妹妹”的称呼时诧异的朝她看过来,她干脆向对方微微一笑,举止大方,毫无前几天才让谢华颜狼狈受伤的愧疚,令燕青神情凝滞中。 出了“扶香院”后,谢华灵又以关心为由非要去竹院看看,谢清宁无奈,只能任由她跟着,刚刚进屋正好看见挽筝和烟雨在摆晚宴,瞧着桌上的几个清冷小菜同丫环婆子的差不多份量档次,谢华灵的脸色微微一沉。 “五姐姐可要与我一同用膳?”谢清宁假装看不到她的神色,笑着问道。 见有外人,还是主子,挽筝早已迎上来替谢清宁脱下披风挂到衣架上,并吩咐烟雨先去上茶,谢华灵忙道,“不必忙了,我这就得赶回去陪母亲用膳,只是你这饭食也太清减了些,可是去大厨房领回来的吗?” “自然,我这竹院太小,虽有个小厨房却并无厨具,也没有厨娘,也只能先跟着大厨房填饱肚子再说。” “这怎么行?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得日夜修炼,营养跟不上可不行,”谢华灵当机立断道,“不如我回去禀了父亲母亲,让谢大管事给你们安排个厨娘,再添两个伙房的丫头,费用就从咱们四房走,绝不能耽搁你的成长发育。” 谢清宁忙道,“怎敢劳烦四叔和四婶呢,还是算了吧。” “就这样定了,我这就回去了,你若有什么需要就找谢大管事,他若敢怠慢你,便让这丫头来我们院子找我就行。”谢华灵轻拍她的手背,这才匆匆的走了。 看着她快速消失的背影,谢清宁脸上的笑容寸寸凝固,唇角勾出个嘲讽的笑容,这才收敛神色与挽筝和烟雨一同用膳,当然不忘先帮黑猫大人准备好饭食等它睡醒了再吃。 原本挽筝和烟雨以尊卑为由不肯与她同食,后来拗不过谢清宁说竹院并无外人,也无长者,在外人面前需要遵守的规矩和本份可以暂时放一放,她们三人还得同甘共苦才能心往一处使,将日子越过越红火。 这番话和举动自然让烟雨心中暖烘烘的,挽筝却神情微妙,心思百转,最终还是同坐同食,只是对她的服侍更加尽心几分。 第二十二章、搜灵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月上中天,寒风冷寂。 兰陵谢氏的府邸占地约有千顷,层层叠叠的房屋楼舍在月色下显得静谧又庄严,仿佛一只蛰伏在月夜中的野兽,带着危险的气息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位于府中西南偏北的“落影院”此刻寂静无声,只有身穿藏青色长衫、外披银色斗篷的叶重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盘膝闭目,均匀的呼吸及严肃的面容都仿佛陷入深沉的入定状态,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淡淡的月华笼罩着他的身躯,莫名透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寂与清冷来。 蓦然,他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剑眉微蹙,飞快的扭头看向窗外。 完全敞开的窗户正好可以将院中的假山凉亭尽收眼底,围绕在它们周围的茂密青松在月夜下正随风轻舞,如同常年不败的卫士,守护着这个静谧无边的庭院。 叶重细细感应了半晌,却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波动,方圆百里万簌俱寂,毫无人烟,难道真是他多虑了? 想起谢府的护卫及暗卫最少在两百人左右,他自己已经是筑基前期的修士,除非有结丹期以上的修士悄然靠近,否则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任何气息波动,大约真是他多心了。 叶重收回目光,轻轻吐了口浊气,刚刚闭上双眼准备继续沉思入定时,忽觉眼角有股光华迅疾闪过,待他反应过来时,意识已被黑暗瞬间笼罩,身躯不受控制的一歪,咚然闷响倒在贵妃塌上。 窗外,一道小小的身影悄然掠入,她伸手揭开斗篷上的连帽,露出那张略显稚嫩却完美无瑕的容颜,白水黑玉般的凤眸微微眯起,红唇微动,喃喃说道,“幸亏有凤凝玉在,否则想要放倒你还真不容易。” 说着,谢清宁抿了抿唇,上前两步走到贵妃塌旁,伸出雪白的小手探向叶重的额头。 他的额头宽阔白皙,倒像女孩子般。 “幸亏我还记得师父教我的搜灵术是怎么用的,否则还真不好找到解药的配方。”她一边想一边闭上双眼,掌心释出轻盈的灵气缓缓探入叶重的灵台。 随着记忆的开启,谢清宁很快就被叶重的记忆侵入脑海,纷乱的身影夹杂各种各样的声音,吵得她头痛欲裂,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单薄的身躯也有些摇摇欲坠。 “搜灵术”虽可快速阅览别人的记忆,却也极耗体力与灵力,若非她有凤凝玉暗中补充灵力,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读完所有的记忆。 半刻钟后,谢清宁睁开双眼,缓缓收回手掌。 她蹙眉看着昏迷不醒的叶重,想起方才看到的记忆,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叶重之父叶凉生渡元婴劫失败后疯魔的情形,当时的他披头散发,双眼赤红,手拿法器见人就杀,浑身染血、凶神恶煞的模样如同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魔,着实叫人心惊胆战。 彼时,三岁的叶重就躲在房梁上瑟瑟发抖,亏得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才逃过一劫,直到谢中枢匆匆赶来,将他从人间炼狱里解脱出来,他因此大病一场,足足昏睡一个多月才慢慢恢复,却从此沉默寡言,尤其不喜被人谈及往事。 谢清宁有些感慨,对于三岁的孩子来说,经历这样的磨难确实残酷了些,可转念想到叶重的恶毒心性,便又无法对他的遭遇产生半点同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也是经历过灾难的人,却为何不能以怨抱德,活在阳光下面?心中少些阴霾,多些善念,也算是替叶凉生赎罪才是。 但有件事情令她非常奇怪,她在叶重的灵台里发现了一处被封印的强光,里面也不知藏着什么记忆,竟然怎么都无法穿透,自然没办法看出那段被强行封闭记忆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难道是叶家的不传之秘? 谢清宁挑了挑眉,她对别人的隐私并不太感兴趣,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既然得到了解药的配方她不再停留,带上连帽趁着夜色悄然返回竹院,可推开房门瞧着鼾声四起的黑猫,只能朝天翻了个白眼,默默解下斗篷,绕到屏风后面换上睡觉的衣服后无声无息爬上床,心中却透出一股难以压抑的兴奋。 如果黑猫言而有信,那是不是表示她从明天起就可以学习丹道了? 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盼和向往,谢清宁辗转许久才渐渐入睡,第二日仍然是清晨时分便自动醒来,抬头见黑猫仍未苏醒,干脆先到院中吸灵吐纳,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听到挽筝和烟雨洗漱的声音。 第二十三章、传经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今日并不打算去学府进修,因为她感觉在谢氏学府大概学不到有用的知识了,还不如自己在家修炼,因为她脑海里还储存着许多的修炼知识,从头开始、温故知新却是一段非常漫长的过程与经历,她得争分夺秒了。 巳时过后,黑猫终于醒了,伸个懒腰后,慢悠悠的跳下床准备去院中踱步,活络活络筋骨,可它刚刚走到门口正好撞见满头大汗的谢清宁回屋,她穿了套紧身的衣裙,衬得身板虽有些瘦弱,显出还没有开始发育的单薄,但脖子上挂着条洁白的毛巾,长发随意用根轻纱挽在脑后,看着却有种疾风劲草的爽利,颇有巾帼女子的风范。 “你……你没去进学吗?”黑猫仰头望着她,目瞠口呆的问。 “今天不去了,”谢清宁伸手用肩上的毛巾擦去满脸的汗水,一边朝浴间走一边说,“我已经拿到解药的配方了,只是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收集药草。” 黑猫一愣,诧异的转过身子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走进屏风后面,半晌才问,“你是怎么找到解药配方的?” 正在换衣服的谢清宁探出颗小脑袋出来朝他狡黠的笑道,“这是秘密。” “秘密?”黑猫挑眉,尽管这个动作外人根本看不出来,“那行,你不坦诚相告,我也不用对你事无巨细了。” 谢清宁听着这话有点古怪,迟钝一下才无奈的回答,“是搜灵术。” “你竟会搜灵术?”黑猫的眼睛瞪的更大了,眼中藏着惊讶的问,“谁教你的?” “我师父风孤城,嗯,两年后他会途经兰陵城与我结下师徒之缘,到时候你会见到他的。”谢清宁边说边缩回头继续换衣服,等她收拾完走出来的时候,发觉黑猫还站在原地,一脸的若有所思,猫眼转来转去,也不知在沉思什么。 谢清宁转头看了看窗外,挽筝刚刚被她支去中院找谢大管事讨要东西了,烟雨则按照她的吩咐去城中的药铺替她收购配制解药所需的药材了,竹院一片深寂,安静的很。 她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坐到梳妆台前一边挽发一边问,“阁下与我相处也有三个多月了,却从未告知真实姓名,我总不能一直喂喂的叫你吧,怎么说你也应该给我个称呼对吗?” 闻言,黑猫轻哼一声,轻盈的跃到屋中方桌上说,“我姓梵,在家排行第三,你叫我墨三即可。” “墨三?”谢清宁梳发的动作稍微一顿,透过铜镜的镜面打量着他猜道,“你叫梵……墨?” 黑猫未置可否,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个东西朝她丢了过来,“这是我们梵氏历代相传的药经,你先牢牢记熟我才能引你踏入丹道之门,若你悟性太差,我可不敢让祖上蒙羞。” 谢清宁本能的接过那东西,见是颗黑漆漆的珠子,她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的木梳去打量那珠子,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思虑半晌才缓缓朝里面注入灵力,眼前蓦地金光一闪,只见许多金色符文如同音符自动朝她的灵台跃入,惊得她呆了呆才赶紧闭上双眼,将所有的符文收入灵台识海。 小半个时辰后,符文都被她吸收,内容太多太杂,她根本没有办法一览全部,只能略带遗憾的问,“这么多内容,恐怕没有两三个月的功夫,我都没办法全部记下吧?” “三个月?”正打算睡个回笼觉的黑猫立刻炸毛,“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三岁时就被祖父勒令背下《梵氏药经》里的全部内容,期限只有十五天,就算你天姿愚笨,也不至于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吧?” 谢清宁汗颜,颇心虚的干笑道,“那就一个月吧,一个月内我全部背完。” “这还差不多,”黑猫轻哼,“对了,你赶紧去给我准备吃的,本少爷饿了。” 素知这家伙脾性不好,而且要求诸多,谢清宁虽不屑于阿谀奉承,但想到他方才传授自己的《梵氏药经》里确实记载了许多的药草知识,比她在“幽谷”中接触的所有医药书籍里的记载都更全面更丰富,心中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自动忽略了对黑猫,不,梵墨的不满,起身将珠子还给他,还笑盈盈的说了声,“是,我这就去给你下碗面,好不好?” “行,多放点油,这几个月跟着你,都把我饿成了瘦柴。”黑猫一把抓回那颗珠子,不满的哼了两声。 谢清宁看了看他已经胖的几乎找不到脖子的“瘦躯”,忍住心中的腹诽转身出去了。 因被谢氏明正言顺的认为谢家弟子,按照府中惯例,谢清宁的竹院不仅每月能够领取二十五两银子的月例,还能够领到定量的柴米油盐以及面粉、肉类、蔬菜和鸡蛋、水果,另有洗漱类的皂角、豆荚、胭脂水粉、灵草、灵药等日常用品。 谢清宁一边在厨房里生火、和面、煮面条,一边开始读取灵台中储存的知识。 一品灵草:银叶草、宁神花、地根草、魔皇草、跌打草等。 二品灵草:石楠、雨燕草、皇血草、野刚花、荆棘藻等。 三品灵草:冬刺草、冰盖草、噩梦藤、地根草、墓地苔等。 四品灵草:太阳草、宁神花、山鼠草、幽灵菇、枯叶草等。 五品灵草:格罗姆之血、梦叶草、梦露花、法力蓟等。 六品灵草:泰罗果、活根草、火焰花、烈焰菇、瘟疫花、皇血草等。 七品灵草:盲目草、石南草、紫莲花、荆棘藻、虚空花、血蓟等。 八品灵草:跌打草、远古苔、邪雾草、野钢花、金棘草等。 九品灵草:、草药、银叶草、魔皇草、魔草、黄金参、黑莲花等。 药经里还将每种药草的形状、颜色、生长特征、药性等知识记载的非常详细,更有图片帮你不致于认错药草,还将许多长的非常相似的药草单独列出,记载了它们的不同与共性,内容丰富、详尽、全面不说,知识面的广阔令人瞠目结舌,如同开启了另一片天地,实令谢清宁兴奋无比。 忽然,她被一股焦糊的味道惊醒,低头瞧去,锅里的面条因为水被煮干早已化成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吓得她倒抽着冷气连忙将它们铲出来,然后倒入清水洗锅,望着被青烟弥漫的厨房抽了抽嘴角,不得不中断学习重新和面、准备食材。 第二十四章、契约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黑猫阅人无数,也曾见过过目不忘之人,却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谢清宁竟能这么快就将《药经》里的内容记了个大概,看着她兴致盎然的眉眼,黑宝石般的双眸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令人如在冬日中见到温暖的昭阳似的令他心中一动,不知怎地就在她面前打开了脖子间的铃铛,从里面掏出个青色小鼎递与她道,“你是新人,给你再好的炉鼎也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个青光鼎是我初次炼丹时所用的,虽只有三品,却足够你炼制五品以下的丹药了。” 谢清宁一愣,目光很快就被眼前的小青鼎吸引,只见这小青鼎只有巴掌大小,外表的颜色已经剥落成青草般的淡绿色,三足两耳,内空外紧,像是个大肚子的小人。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轻轻揭开鼎盖,便被鼎中那般浓浓的药香味笼罩,她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梵墨这家伙,初学炼丹便用上了三品的炉鼎,要知道在他们这个世界,法器十分珍贵,若非传承千年,底蕴异常丰厚的仙门世家,是根本没有炼器房的。就像谢氏,虽已传承六百余年,却并无炼器房,更无炼器师,所需的灵器都是花重金求购的,自然愈显珍贵。 谢清宁压下心中的激动,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淡然道,“没有丹诀吗?” “你竟知道丹诀?”黑猫瞪大了双眼,“你不是从未学过丹道吗?” “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谢清宁白了他一眼,“可我听说每位丹师所持有的丹诀并不相同,所以炼出来的仙丹品阶和质量也不相同,可是如此吗?” “自然,”黑猫得意的扬了扬胖乎乎的脑袋,“可我们梵家是以丹道闻名的,历经三千年的丰厚传承,结合历代先人的经验与智慧,完善出来的丹诀自非寻常人可比,不过……,”他忽然话语一顿,猫眼微眯道,“梵家的丹道原是不传外人的,只是如今我虎落平阳,不得不借助你的力量东山再起,你若真想学,便得与我结成契约,助我元神的力量早日强大,等到能够冲破封印的那日,我才能够得偿所愿,回归灵域。” 谢清宁一愣,“灵域?是你的家乡吗?” 黑猫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了看灰暗的房顶,许久才问,“你究竟肯不肯?” 看着他眼底流露的悲哀,谢清宁初次意识到黑猫的身世问题恐怕不是她们这个层面所能想像的,而她得到黑猫的数次恩惠,自然没有不助他的道理,便毅然点头道,“当然。” 黑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却又摇头晃脑似乎有些唏嘘,半晌才懒洋洋的跳上桌面,仰起头望着谢清宁,她从未与人结契,并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正觉茫然时,就听黑猫说,“将你的鲜血滴入我灵台即可完成契约,从此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元神越强大,我获得的力量便也跟着强大,可惜你尚未达到元婴级别,恐怕暂时也不能帮我什么,但若有灵丹相助,早日促你飞升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他说得如此自信,谢清宁也觉信心百倍,她点点头,伸手咬破指尖点上黑猫的额头,看着鲜血滴入它的灵台即被吸收,心头忽然一滞,像是突然被贯穿了什么,一股强烈的晕眩促使她急忙扶住桌角方没有从座椅上跌到地面。 谢清宁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舒适许多才看向黑猫。 它倒是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慵懒的看她一眼,跳下桌面又回床角睡觉去了。 黑猫素来嗜睡,谢清宁也没觉得有何不妥,等她站起身准备走出房间时,忽然想到丹诀的事,不由问道,“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丹诀?” 黑猫并未睁眼,而是淡淡的说,“你我已经结契,你若想要丹诀,只需要在灵台中搜索《梵氏丹经》便可。” “真的?”谢清宁喜出望外,没想到结契竟有这等好处,还能与黑猫的记忆互通,这可真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没想到,黑猫又补充一句,“当然,并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还得我允许才行。” 谢清宁一滞,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这就等于她拥有一间丰富无穷的书库,却没有开门的钥匙般令人难受,这个梵墨,还真是难以伺候。 幸亏她沉下心思后,很快就将《梵氏丹经》搜了出来,感觉到识海中那些跳跃灵动的金字符文,想到她从此就将踏上丹道的奇妙旅程,心中激动万分,仿佛看到脚下那条金色大道已经铺好,只等她踏破红尘,洗净铅华,便可平步青云,直达人生的巅峰! 第二十五章、药引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叶重下的毒并不复杂,却胜在凌厉霸道,谢清宁按照他记忆中的配方命烟雨将所需的药草都买回来后,却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发起了呆。 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黑猫悠闲的从屋中溜达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呆坐在石桌旁,披着件大红色的斗篷,领口、袖口与衣襟都用洁白的兔毛镶了边,显得那张小脸愈发清秀,肤色愈发白皙如雪,那双凤眼狭长明亮,黑眸如辰如星。 不知为何,黑猫的呼吸漏掉了半拍,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的问,“谢清宁,你在做什么?” 它的话惊醒了处于半呆滞状态中的谢清宁,她愣了一下才转头回答,“炼制解药的药草虽然已经准备好了,却少了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黑猫纵身跃到石桌的桌面上,伸嘴将她的衣袖咬过来铺好,然后趴下去懒洋洋的问。 谢清宁看了看自己洁白的衣袖被他当成座垫,嘴角微抽,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按照叶重的记忆,我只知那药引是一枚鹿角形状的药材,颜色鲜艳如血,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烟雨照着这个在兰陵城跑了三天,却没有一家药店出售,更没有人认识此物。”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握着的宣纸铺到桌面上给他看。 白纸上画着的药材形状十分独特,有点像鹿角,鲜红如炽,很像缩小版的红色珊瑚。 黑猫瞟了一眼,闭上双眼任由初冬的暖阳洒在身上,懒洋洋道,“你不妨在药经里好好找找,总能找得到的。” 谢清宁方才其实也不算是在发呆,实际也是在药经里寻找这枚药引,眼看翻了大半都没有找到,心情难免有点沮丧。闻言,她不由咕哝了一句,“已经四天了,也不知道谢华颜能不能扛过去,你若知道这是什么,不如直接告诉我,早点炼出解药多好。” 闻言,黑猫忽然跳起来炸毛的吼,“谢清宁,我可不是你的药经词典,你若事事喜欢依赖别人,这丹道不学也罢。” 谢清宁被他吼得一愣,却后知后觉自己的确说了句不该说的蠢话。 诚然,她若总想着依赖别人,自己怎么可能自强自立呢?梵墨已经将药经传给她了,梵氏丹诀也传给她了,她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还没开始就先偷懒,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昏了头啊。 想到这里,她脸色微红,歉疚不已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得靠自己才是。” 黑猫轻哼一声,这才收起满身如同刺猬的黑毛,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睡过去了。 等它再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寒风渐起,冷风令他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哆嗦。 谢清宁已不在桌旁,院中空无一人,可空气中飘浮的淡淡药香却让他精神一震,慢慢的站了起来,目光不自觉低垂,瞧见桌面上铺着的厚厚蒲团时,猫眼微眯,露出个浅浅的笑意。 为了方便今后制药或者炼丹,谢清宁已和挽筝、烟雨一起花费三天的时间将后院的柴房收拾出来,此刻那枚青光鼎已在灵力的驱使下化成一米多高、两人合抱之粗的大鼎。 此刻,鼎下火光猎猎,鼎中数种药材正在慢慢融化,浓浓的药香萦绕在屋中,令人闻之欲醉。 “小姐,你不是说那红麟乃是稀世珍品,世间根本买不到的嘛,那你这药是怎么炼的啊?”正在帮谢清宁看火的烟雨被药香熏的格外精神,一边轻挥手中的团扇一边好奇的问。 谢清宁静静的站在鼎旁,望着鼎中的药材逐渐融化成水,徐徐解释道,“红麟虽珍贵,却并不是不能替代,我所更换的这枚药引名唤赤丹草,药性同红麟差不太多,只是相对凶猛一些。而我暂时没有办法寻找红麟,也只有先这样吧,等今后再寻些冰惜草回来熬粥,将体内残留的火性淡化,想来是不会留下什么暗疾的吧。” 烟雨不懂药性,听得一知半解,刚刚推门而入的黑猫却听得十分真切,不由暗自点头。 虽然他并不太看得起谢清宁,可这丫头悟性还不错,竟然懂得使用赤丹草替代红麟,并晓得赤丹草的药性相对较烈,若后期不能好好处理,定会让那炽火残存体内,逐渐形成暗疾,纠缠体内令人备受折磨,倒也聪明。 第二十六章、赠药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夜半时分,谢清宁命烟雨悄悄给三房的小厮递了个信,没多久谢华昭便匆匆赶来,远远瞧见她正在竹林中练剑,只见那剑光流影,身姿曼妙,引得竹叶纷飞,月光凄迷,不由看得呆了半天才出声轻唤,“七妹妹,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闻声,谢清宁绕了个漂亮的剑花收了宝剑,并挥袖擦去额角的细汗才笑莞尔笑道,“三哥哥来的倒很快,若非形势所迫,我也不必深夜扰你。”她边说边朝谢华昭走去,并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黑色锦盒递给他道,“这枚丹药可解谢华颜体内的剧毒,你且将它送到主院交给秦夫人,但请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所给,可好?” 谢华昭一愣,诧异的接过锦盒并打开闻了闻,丹药苦中带香,在月色下透出淡淡的青色,看起来倒很珍贵。他关上盖子,想了想才问,“那你能否告诉我,这解药你从何而来?” 谢清宁苦笑道,“三哥哥还是不要问了,很多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无好处。” “可是……,” “好了,你放心,谢华颜对我再差,终归也是谢家的人,我既然无意中得到解药,自然不能看着她毒发身亡是不是?还望三哥哥帮我保密才是。” 谢华昭见她如此坚持,只好狐疑的收了解药,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你这几日怎么不去学府了?今日大伯父碰见我还问起此事呢。” 谢清宁这几日一直在想找个什么借口才能隐瞒她暂时不去谢氏学府的事,正好谢华昭问起,她便说道,“此事我正想与你一说,却一直忙着没找到机会,既然大伯父也在关心我,那还得麻烦三哥哥帮我回个话,就说我前几日入定时突然福至心灵,丹田大动,想必是触动了突破的壁障,所以已经五日不曾踏出竹院,只等闭关升阶呢。” “什么?你……你要突破了?”谢华昭一听喜出望外,急忙追问,“你这是要突破什么壁障?炼气后期还是大圆满?” “不,是筑基期。” 谢华昭顿时如遭雷劈,半晌才瞠目结舌的问,“你……你……你竟然早已是炼气大圆满的境界了吗?” “确实。”谢清宁含笑而立,月华正好洒在她身上,衬得那张玉颜愈发明艳如同初雪,灼灼其华令人不敢久视。 “我的天,你才六岁啊!”谢华昭惊叫半晌,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转身就走,边走边说,“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我听说蓝咏之也是六岁突破的筑基期,与你同年,如此已算是天姿过人,根骨奇佳了。既然你如此了得,怎么也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伯父,让他好好为你庆祝一番才是,也可以挫一挫韩氏的锐气,让他们老实安份一些才好。” 不料,他们才刚走了两步,谢清宁就挣脱了他的手,谢华昭诧异的停下脚步,转身瞧着她沉静却凝肃的表情,眨了眨眼睛问,“怎么了?” 谢清宁忽然躬身一揖,郑重万分道,“三哥哥,我敬你为兄长才私下告诉你的,还望你能帮我保密。” “这……为何要保密?”谢华昭一头雾水,谢清宁缓缓起身道,“三哥哥以为我如今的情势如何?” 谢华昭想了想,没有说话。 “三哥哥想必知道半个月前,秦夫人执意要赶我出府的事吧?”谢清宁苦笑一声,“我既是孤女,又不被四房承认,只要不曾被记上谢氏的族谱,我便只能算是客居在谢府的散修,区区一介散修竟有如此令人侧目的天姿,三哥哥觉得会是什么好事吗?” 谢华昭脸色微变,半晌才道,“那……你可需要我去找找四叔,让他将你认回四房吗?” “他若想认,怎会等到现在?既然从我出生的时候起,四房便没有认我回府的意思,我自然也没有厚颜无耻到自以为是谢氏千金小姐的地步。” “可是,”谢华昭蹙眉,“四叔若晓得你今日的修为,定然会排除众议接你回去的。” “这样的恩赐,如果换作是你,你会要吗?”谢清宁反问,谢华昭果然沉默下去,半晌才叹气道,“四叔的性子确实软弱了些,可他并不是真的不关心你,只是四伯母她过于强势,大伯父又……,可惜兰姑姑不是我三房的人,否则当年我爹爹怎么都会将她接回府中养病,怎至于她寄人篱下,过的那样凄凉!” 谢清宁见他理解自己的苦楚,眼神微闪,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我会替你隐瞒的,可大伯父那边……,” “还请三哥哥帮我向大伯父请假,只说我是要闭关突破炼气后期境界,可好?” “平白少了两个小阶,真是的……,”谢华昭虽然有些不悦,却没有再劝,而是应声而去,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谢清宁转身望向西北的方向,相隔三里路的位置,正是谢氏四房的院落,那里曾是母亲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她如今却有家不能归,想想还真是讽刺。 第二十七章、出事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这碟藕粉香糕是我亲自在小厨房里蒸了小半日才好的,你快尝尝味道怎样?”谢清宁用双手捧着一碟晶莹剔透的糕点,一脸讨好的神情坐在桌前对黑猫说。 黑猫斜倪她一眼,伸出猫爪抄起一块香喷喷的糕点,却嘀咕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清宁脸上的笑容微凝,强忍翻白眼的冲动继续保持微笑。 眼看黑猫吃了一块后眼神发亮,却没有再吃第二块的意思,她转了转眼珠问,“昨日我背的药经可还准确无误?” “尚可。”黑猫舔了舔唇边的胡须,点头评价。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指点丹诀?”谢清宁追问。 黑猫却闭上眼睛不理她了,谢清宁气结,正欲再劝时,就听挽筝和烟雨正说说笑笑的从院外回来,她只好将碟子搁在桌上,转身出了厅堂。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黑猫才又吃了块糕点,并喃喃道,“轻易得到的东西便不知道珍惜,而且我觉得你现在就修丹道并不是时候,还是等你结丹之后再分心修习丹道吧,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静静站在门后的谢清宁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微动。 诚然,她若半途而废改修丹道,难保不是浪费时间。毕竟丹道艰难,且不论她是否懂得炼丹,便是那试炼所需的药材便能让她倾家荡产,凭她那点微薄的月例,想要大量购买药材并不现实。 所谓的炼丹师,除了丹诀、火种、炉鼎、天赋的差异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需要大量药材去不断尝试和改进,经验非常重要,可如此便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在药材的采购上,否则为何丹师都如凤毛麟角,万金难求呢? 就算谢清宁真的成为炼丹师,谢氏也没有足够的资金供她从一品上升至九品,更何况她的身份尴尬,谢氏怎么可能为了她一掷千金,不惜耗费巨资也要将她培养成炼丹师呢?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失败又耽误她的修炼,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忙活一场了? 反而她若早点结丹,自可得到谢氏的重视,到时无论是资源的倾斜还是月例的供给都会比现在强上许多倍,等那时再同谢氏谈判,或许还有成为炼丹师的可能,如今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平白招惹祸患最好。 想通之后,谢清宁郁闷的心情顿时大好,小脸浮起个明媚的微笑,朝着已经走进院中的挽筝问道,“今日如何?可是见到谢大管事了?” “找到了,”挽筝眉眼间全是笑,匆匆迎上前答,“谢大管事听说小姐正在闭关突破,立刻应允会尽快安排人将我们送上去的清单准备好送过来,想来不出三日就能落实吧。” “如此甚好。”谢清宁笑了笑,“那你们去主院的时候,可曾听到旁的什么消息?” 烟雨抢言道,“有呢,听说兰陵城内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就连主院那边的管事婆子都在私下议论,我还听说……。” 挽筝白她一眼道,“就你话多,还是让我来说吧,你这样可把小姐说糊涂了。” 闻言,谢清宁心头一跳,不自觉的问,“什么大事?” 烟雨缩了缩脖子没敢再抢话,就听挽筝清了清嗓子道,“小姐有所不知,听说三日前在城东的‘群英馆’内,蓝氏二房的庶长子蓝明之因为一件小事将韩氏长房的嫡出三公子韩少非打了,打的还特别严重,已经三日下不来床。为了这事,蓝氏同韩氏吵翻了天,又惊动了城主出面调和,可蓝氏执意不肯低头,韩氏又狮子大开口,如今可真是难以解决。” “哦?”谢清宁挑眉,“那你们可知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小事打成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烟雨憋了半晌,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忙说,“还不是为了群英馆内的花魁苏莹姑娘,城中不知多少公子少爷一掷千金只为博苏姑娘一笑,那蓝大公子和韩三公子都是苏姑娘的裙下之臣,三日前正好是十五月夜,按照群英馆的规矩,谁能解开苏姑娘的玲珑棋局谁才能成为入幕之宾,两位公子都解不了棋局,却又意见相左,于是积压了多日的怨气一并发作,这才闹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就你知道的多,”挽筝瞪她一眼,言语中充满调侃,烟雨后知后觉“群英馆”也是风月场所,而她竟然这么熟悉,不由脸红心热,垂首不敢再说。 谢清宁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因为她想起那位苏莹姑娘。 前世的时候,苏莹亦是兰陵城中的风云人物,只是后来竟出现在度仙大赛上,并打败兰陵城中不知凡几的仙门弟子,取得了第九名的好成绩,一时引得全城哗然,声名鹊起。 她还记得苏莹后来拜了现任的兰陵城主莫问溪的娘子为师,并同她一起前往东洲参加复赛,虽然她两并没什么深刻的交情,可兰陵城的前十名弟子当中只有她们两个是女性,难免也会印象深刻一些。 谢清宁仔细回想,这个苏莹在东洲复赛上很早就被淘汰,以至于她并不知道对方最后怎样了,似乎等她重回兰陵城担任谢氏的家主,也未曾再见过这丫头,想必是留在了东洲城吧。 毕竟东洲城内非富即贵,修仙世家如同星火燎原,无论她客卿在哪个家族都比留在兰陵城获得的机会更多一些吧。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见她发呆,烟雨好奇的问。 谢清宁笑了笑,转身回屋去了。 第二十八章、求医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大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不到大半个时辰的时间,竹林便被白雪覆盖,屋外透出明亮的光泽,反而显得屋内烛光不甚明亮。 谢清宁同挽筝、烟雨三人正围炉而坐,烟雨脸上写满了兴奋与期盼的嚷嚷,“这样下一夜,明天定然可以堆雪人的。” “你都多大了,还堆雪人?”挽筝忍不住点她的额头轻笑。 烟雨微微撅嘴,“堆雪人还要看年龄的嘛,我幼时在家时,父亲经常给母亲堆雪人呢,”提起家人,她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眸中也升起淡淡的悲伤。 谢清宁同挽筝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她的父母亲早于去年底因病去世,她这才被叔伯们卖到了谢府为奴,忙转移话题笑道,“昨日你们说的那件事,今日可有什么消息了吗?” 昨日之事指的正是让蓝氏、韩氏头痛的“群英馆”事件,提起这个,烟雨立刻来了兴致,眉眼间的忧愁一扫而空道,“有啊,听说今早韩氏的人围在了蓝府门前,人数众多,吵嚷不休的非要他们给个说法,还将浑身缠满了绷带的韩三公子搁在马车里面,一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呢。” “那蓝氏怎么说?”谢清宁一边翻了手背烤火,一边回头看了眼睡的正熟的黑猫。 它蜷在床边,炉火正好可以照在它身上,极度的舒适令他睡的很沉,竟似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 谢清宁一直拿不准梵墨究竟是真的贪睡还是借机入定修炼,但他虽不愿立刻指点自己炼丹,却肯在无人时教她医术,什么脉象是什么症状,该用什么药去医,如何调理等等,他都讲的耐心细致。 可医术这种东西,仅靠理论知识是不行的,必须得实践才行。 谢清宁这两日一直思忖有什么办法替府中的下人们看看病,增进医术,反正他们有什么病痛时,多半是自己挺过去,很少人愿意花钱去医治,因为例银太少,他们还得养家糊口,日子过的捉襟见肘,实在没有多余的钱看病。 便在之时,三人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挽筝神色微变,立刻起身走出去察看情况,可等她回来的时候,却听到谢华昭的声音在院中问,“七妹妹可睡下了吗?” “还没有,”挽筝答。 闻言,谢清宁诧异的看了看墙角的漏壶,此刻刚近亥时,按理来讲,谢华昭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找她,难道出了什么事? 心头微紧,她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外间的小厅堂里,不止站着谢华昭一人,还有曾见过一面的蓝咏之,只是他手中搀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而且看那少年鼻青脸肿,脸色惨白,竟是身负重伤。 “三哥哥,你们这是……,”谢清宁瞟了那少年一眼,确定不是所识之人才看向谢华昭。 “好妹妹,你可务必要救救谢檀啊,”谢华昭一边解下斗篷递给挽筝,一边向她说明道,“前几日,城中的群英馆内出了事情,蓝家的明之与韩家的少非发生争执,大打出手,可怜谢檀当时也在馆中,原是为了劝架,结果被殃及池鱼,陷入混战的场面。如今他身受重伤,不知是否伤及内脏,今日竟吐了血,我们请的大夫都说没办法治了,还请七妹妹想想办法救他一命。” 谢清宁简直哭笑不得,抬手抚额问道,“大夫都不能治了,你怎么知道我却能救他呢?” “上次你送我的解药,华颜吃了立刻精神爽利,可见你是深藏不露啊,”谢华昭朝她走近两步,眨眨眼睛道,“好妹妹,你那解药我特意去问过郑先生,连他都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是解毒的好药,可见你是精通医道的。但你放心,此事我仍会替你保密,可好?” “三哥……,”谢清宁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想一口拒绝,对着他充满期盼的双眼,想起他对自己的照拂,终究没办法开口,只好转身朝伤者那边走去,并同蓝咏之客气的互相点头。 “不是听说蓝、韩两家闹得不可开交嘛,怎么未曾听说还有咱们谢府的人参与其中呢?”谢清宁一边示意蓝咏之将谢檀安置在太师椅中半躺半坐,一边命挽筝和烟雨将炉火从内室搬出来,并关好院门,在厅中多点了两根蜡烛。 借着明亮的烛火,谢清宁一边替谢檀诊脉一边问。 “哎,谢檀只是旁支的弟子,天姿也不算多高,大伯父怎肯为了他与蓝氏、韩氏作对,只是命我请了大夫好生照料便不闻不问,着实让人寒心,”谢华昭的语气十分失望,显然也不赞同谢中枢的作法。 可谢清宁一惯知晓谢中枢的薄情寡义,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点点头没再多说。 这几日一直跟着梵墨研习医道,虽算不上精通,可看些伤寒之类的小病不算太难,而且她问了些谢檀出事后的情况,又看了大夫给的药方,立刻推断他应是伤及胸前肋骨以至吐血,此事倒有些难办。 “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谢清宁不敢妄下结论,便拿了药方去内室询问梵墨,片刻后才回到厅中说,“他是伤了胸前肋骨,想要痊愈恐怕十分麻烦,除非有精通接骨推拿的高人才行啊。” “这……,”谢华昭与蓝咏之对视一眼,神色皆黯,“那岂不是说真的没救了?” 谢清宁看着他的模样,后面那句残忍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斟酌片刻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可用冰封之术暂时为他保全性命,只等你们寻到接骨的高人再救他也不迟。”她心里却想,“三师兄便是精通此道的高手,等明年他们来了,再请他为谢檀医治不迟。” “冰封?你不是金火双灵根吗?这冰封总得找个精通水系灵根的高手来吧?”谢华昭反应过来,诧异的问。 闻言,蓝咏之飞快抬头看她,目光充满惊奇。 谢清宁不便暴露她身系五灵根的事情,只好敷衍道,“那倒也是,我记得咱们府中有个叫谢凌风的不正是水系灵根吗?三哥将他请来,我自有办法助他冰封谢檀。” “谢凌风?”谢华昭想了想,“我记得他的修为只是炼气后期,恐怕……。” “放心,我自有办法。”谢清宁只好安慰他。 如此,谢华昭不好再说,担忧的看了谢檀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第二十九章、攻心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华昭一走,堂内便有些冷场,谢清宁只好让挽筝同烟雨沏茶上来,并将今日刚做的桂花糕一并呈上。 与她相对而坐的蓝咏之接过茶,客气的道了谢,等挽筝和烟雨离开之后才问,“你……谢妹妹竟会医术?” “不算精通,只是喜欢钻研医书,略知一二罢了。” 蓝咏之点点头,揭开茶盖轻抿一口,便又无话。 他的性子一惯冷清,谢清宁倒不以为意,只是觉得两人就这么坐着实在傻气,只好没话找话的问,“蓝公子天姿卓越,此刻恐怕早已突破筑基中期修为了吧?” 提起修炼,蓝咏之倒是话多了起来,微笑道,“确实,上个月就有突破的契机,只是我觉得元力储存尚不圆满,本体强度有待提升,故而暂时压制了下来。” “压制?”谢清宁有些意外,毕竟少年人的心性都高,蓝咏之又是被蓝氏家主蓝旷天亲手教导,自然更不愿被族中弟子轻视,既有突破的机会,早日上去便可更加令人刮目相看,更令蓝氏的所有弟子翘首仰望,羡慕嫉妒,他却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升阶,不虚浮,不贪慕,倒也令人欣赏。 前世她虽与蓝咏之有些交情,却从未问过他幼年时的事情,倒不知道他如此稳重,心中自是有些触动。 “修炼本是逆天而行,必须步步谨慎小心,绝不可贪功冒进,”蓝咏之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如刀,“这就如同盖楼,若不打好地基只顾堆石,无论那楼盖到多高,迟早会有崩塌的可能。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开始便如履薄冰,将每一个小阶都练到毫无破绽,如此才能完美无缺,不至来日飞升时才去抱憾。” 谢清宁望着他,目光深沉,心思逐渐有些紊乱。 她活到两百多岁,且经历了那样的变故才明白这个道理,没想到今年只有十来岁的蓝咏之却能想的如此透彻,而且以此为准则步步前行,难怪能在蓝氏的修炼心经并非绝品的情况下,还能与前世的她齐头并进,风光无限。 她不由想起前世的时候,她渡过了元婴期后便步步高升,毫无阻滞,反而蓝咏之数年未曾进阶,与她的差距越来越大,两人的交情便愈发浅薄,最终无声无息,淡若流水了。 谢清宁后来忙于整顿谢氏,与留在中都盛京的蓝咏之更没有什么交集,以至于他后来达到什么修为,做了什么事情,将来有什么打算全无记忆,只好自嘲的笑了笑,假装低头喝茶以掩饰眼中流露的悲伤。 似乎感觉到她心情不佳,蓝咏之没再说话,两人相对无言了小半个时辰,谢华昭才将谢凌风强行拉了过来,一进屋他便嚷道,“七妹妹,快快快,谢檀的病可不能拖了。” 谢清宁抬头,正好与谢凌风的目光相对,他的神情有些愠色,想必是被谢华昭强行逼迫十分不满,可毕竟不敢得罪,只能恼着脸站在厅中,与她遥遥相望时,身躯微微崩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展示他内心的不屈与骄傲。 对他这样的稚嫩行为,谢清宁不以为意,搁下手中的茶盏说,“你们将谢檀先扶到我后院的客房吧,我这竹院平日少有人来,倒不怕被人发现。” 她既如此说了,便是要将谢檀安置在此处的意思,谢华昭正发愁不知该将他藏在哪里,闻言喜出望外道,“也好,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他的,总不至于让七妹妹你背这黑锅。” “无妨。”谢清宁轻笑,她倒是不介意背什么黑锅,只是不愿来日请三师兄为谢檀接骨时会被谢氏的人知晓,因以谢中枢的本性,若晓得师父是位世外高人,还不阿谀奉承,极尽谄媚?而她只希望师父和师兄们能与前世相同,继续自由自在的游历天下,她可不能成为师父的拖累。 等谢檀被安置好之后,谢清宁道,“三哥,你和蓝公子可否回避?” “我们?”谢华昭一愣,扭头瞧了蓝咏之一眼,两人的神色虽有些不快,但也知道谢清宁这么做必有深意,他们不好强人所难,只能双双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之后,谢清宁才对僵立在床边的谢凌风说,“你只管全力施为将他冰封就好,其它的事情由我来做。” 谢凌风蹙了蹙眉,半晌才问,“我虽是水系灵根,可修为不过在炼气后期,想要将他全面冰封,恐怕并非易事,七小姐何苦非要为难我呢?” 知他心中并不情愿,若待会儿施法时心有旁骛便很难集中精力,出了什么岔子不仅让谢檀命丧黄泉,还会连累他自己被灵力反噬,谢清宁只能说,“一来我认识的水系朋友不多,你是唯一的一个。” 听到“朋友”二字,谢凌风神情微震,却只是看着她抿了抿唇,并无接话。 “二来,我听说你的母亲长年缠绵病榻,你们母子便不得不依附于谢家,你虽是孝子,如此却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与修炼无益。若你愿意帮我,来日我也会投桃报李,助你医好母亲的病,让你全心全意在修真的世界大展鸿图,你觉得可好?” 若说谢凌风因为她肯与自己这个手下败将,还是个不被谢氏看好的旁支弟子“朋友”相称而略感震惊,那谢清宁的第二个承诺更令他心神俱凛,半晌都说不出话。 虽然他内心以为连郑先生都治不好母亲的病,凭她一个小小的孤女就能治好?但联想谢华昭不去请郑先生出面,却肯求她来治病入膏盲的谢檀此举,莫非这丫头真是藏龙卧虎,深藏不露的高人不成? 见他仍有疑虑,谢清宁觉得还是双管齐下,令他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才好,便沉吟道,“谢凌风,你可曾想过,为何连郑先生都医不好你母亲的病吗?何况以谢氏的能力,怎么可能连一个普通病患都不能完全医好,难道他们真的没这个本事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凌风眼神微厉,眉头蹙紧。 “我若是谢氏家主,自然也不愿将你母亲治好,毕竟你可是很少见的水系灵根弟子,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可若真到了那时,你并不是谢氏的嫡系弟子,不见得会与他们同心同德,万一将来你要选择其他的高枝,谢氏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心思?”谢清宁的话一针见血,令谢凌风呼吸顿止。 第三十章、冰封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见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等他自己消化,以免过犹不及。 谢凌风并不傻,虽然心中也有这样的猜测,可他毕竟是谢氏所出,不愿将高高在上的谢氏家主想的那样龌龊卑鄙,此刻被谢清宁一语道破,既觉难受又觉失望,一时悲从心生,连忙闭上双眼掩饰内心的情绪,许久才能平复。 等他再睁眼时,神情已经坚定不移,目光也刚毅果敢,忽然躬身一揖道,“七小姐,你若真能助我母亲摆脱多年缠身的顽疾,凌风愿意为您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今日穿了件得体的墨色青衫,脱下厚重的斗篷后,显得长身玉立,修长挺拔,叫人瞧着倒也赏心悦目。 谢清宁慢慢将他扶起身道,“能不能将令堂完全医好,还得等我来日替她看过病后方能决断,不过我总会尽全力便是,纵然我如今的医术不算顶尖,却不表示将来也不精通。至于做牛做马还是算了,我要牛马做什么用?”她笑了笑说,“终归你我同病相怜,而我又见不得他们以你母亲的性命来逼迫你,耽误你的修行罢了。” “我……,”谢凌风以为她想推托,急着想要辩解时,她却话风一转道,“不过,你我同是谢氏不被看好的弟子,来日若能相互扶持,总是多份力量的好事,我又怎会拒绝?” 谢凌风这才将悬在喉咙的心思放下,又郑重的向她行了一礼,这才专心施法,从掌心释放的灵气徐徐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谢檀完全笼罩。 可他的水灵之术连小成境界都未达到,想要化水成霜自然极耗灵力。幸亏今日大雪纷飞,天地自然的力量皆可为他所用,倒也不至于那么快就灵力耗尽,必须透支。 一个时辰之后,屋内的空气慢慢降至冰点,就连谢清宁也冻的伸手紧了紧斗篷,眼看谢檀身上隐隐出现一层淡淡的薄霜时,她才悄悄祭出凤凝玉。 正在艰难维系灵力的谢凌风已有油尽灯枯之象,脸色蜡白不说,额角的汗珠一直滚滚而落,就连身躯都有些颤抖。蓦然,他感觉背心一凉,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迅疾冲至丹田,几乎快将丹田挤爆。 谢凌风大吃一惊,急忙打起精神引导那股力量从丹田汇至手臂,再由掌心喷出,便闻咔嚓巨响,原本只是被薄霜笼罩的谢檀瞬间就被冰封,整个人如同被安置在冰棺之内,神色安详,再无任何痛苦的表情。 谢凌风吐了口长气,身形却一个踉跄。 幸亏谢清宁及时扶住他的右臂,这才没有狼狈倒地。 “你做的很好,”谢清宁看了眼被完全冰封的谢檀,笑着退后几步道,“我会想办法将整个屋子封印起来,这样无论春夏秋冬,那冰都不会融化,也免得将来再麻烦你。” 谢凌风挥袖擦去脸上的汗水,闻言忙道,“七小姐客气了,来日若有用得着凌风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他心中明白,就算谢中枢并不承认谢清宁是四房的嫡出小姐,可她的身份血脉摆在那里,将来若前途大好,回归谢氏祠堂只是早晚之事。 加之他曾亲眼见过谢清宁以一己之力逼退谢氏十余名弟子的场面,如今又见她知晓医术,想必来日更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既然她迟早都会以谢氏嫡出小姐的身份公诸于众,他何不现在就表明立场,争得头功?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他能在谢清宁落魄的时候主动投靠,总比在她风光无限时和别人争相献媚来得情深意重吧? 再说,他方才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相助才能将谢檀完全冰封,虽然他不晓得谢清宁用的是什么办法,但想来定是什么灵器法宝之类。由此可见,谢清宁身怀异宝又兼怀医术,还真是令人不敢小觑。 谢凌风不由坚定了信念,再次躬身行礼道,“七小姐,那凌风先告辞了,来日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人传话便是。” “我知道了。”谢清宁看出他眸中的情绪变化,内心十分满意,等他走出屋子之后才跟着出去,并郑重其事的锁上房门对候在门外的谢华昭与蓝咏之道,“事情非常顺利,两位暂时可放心了。” “什么两位?我们都是你哥哥。”谢华昭故意调侃,却逗得蓝咏之脸色微红。 谢清宁笑了笑,不再多说。 等谢清宁将二人送出竹院时,才听谢华昭忧心仲仲道,“七妹妹,如今外面局势纷杂,都乱成一锅沸粥了,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还不能完全平息。而且我听说此事已被上禀中都,就连夜氏皇族都被惊动,派了使臣到兰陵城亲自调解,你若无事便不要出门,好好在竹院闭关才是,以免惹祸上身。” 谢清宁知道他是真心为了自己,含笑应允,等两人离开竹院之后,她才回想了一番前世的情景,可她那时在破庙里三餐不继,日夜为生计发愁,哪里顾得上兰陵城内发生了什么大事,最后又是怎么处理的? 她不禁摇摇头,一边朝屋里走一边想起夜氏皇族,没想到他们竟会派使臣亲自前往兰陵城,可见是对诸仙城内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就连两个家族的内部矛盾也不忘插上一脚,如此野心勃勃还真令人不安。 谢清宁回到内室,又坐在炉火边烤了一会儿,脑子里翻来覆去都在回想一百多年后,夜氏皇族明里暗里打压众仙城望族的事情,届时一片腥风血雨,还不知道有多少仙门世家惨遭其祸,不仅家族传承及宝贝全被搜刮一空,就连族内弟子也无法保全,几乎都被斩杀殆尽,掀起了一股令人闻之色变的血色浪潮! 幸亏她与夜氏皇族素有往来,才能保着谢氏全族在风雨飘摇中坚强不倒。可此刻再回想,谢华灵既然背叛了自己,与韩啸吟暗渡陈仓,只等她飞升便可继任谢氏家主与他双宿双栖,又何必非要毒杀自己呢? 谢华灵残害自己的事情,究竟与夜氏皇族有没有关联?想起这些,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眼看炉中碳火渐熄,只好长叹一声,更衣睡觉不表。 第三十一章、窥视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大雪一落不停,竟整整飘了七日,眼看整个兰陵城都被风雪覆盖,放眼望去全是银妆素裹,冰雕玉砌,倒也赏心悦目,令人心情大好。 谢清宁正坐在谢大管事命人新砌的热炕上看书,忽听挽筝在院中同谁讲话,清脆的声音断续飘来,似乎是说什么宴会的事情。 片刻后,挽筝回到内室禀道,“小姐,方才秦夫人房里的大丫环银妆过来了,说是三日后谢府会举办一场赏梅宴,届时府中宾客如云,若是有人不小心闯到咱们竹院,咱们必须小心应付,万万不可冲撞了贵客。” “是吗?”谢清宁挑了挑眉,头也不抬道,“咱们竹院如此偏僻,哪位贵客会闯到这里来,倒是秦夫人多虑了。” “我觉得也是,还特意跑来说一声,也没说邀请您也出席的意思,这是故意的吧?”挽筝的咕哝令谢清宁失笑的问她,“你很想参加那样的宴会吗?” “啊?我……我不是……,”挽筝急忙摇手否认,看着她忐忑的模样,谢清宁眉心微动,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医书问她,“你今年有十六岁了吧?家中可给你议了亲?” “是,没有,没有议亲,”提起这些闺阁之事,挽筝立刻脸红如霞,急忙否认。 “哦,那你心中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吗?”谢清宁循循善诱,只是不想她跟了自己一场,却要落个被谢华苍糟蹋的结局,这才想要提点她一二。 挽筝再次摆手否认,脸红的仿佛熟透的樱桃,就连耳垂都艳红如霞,瞧着倒是娇俏可人,我见犹怜。 “没有就好,你若有意中人的话,告诉我也无妨,我总能帮你参详参详,看看是否良配。”谢清宁不再逼迫,笑了笑继续看书。 见她不再追问,挽筝悄悄松了口气,转身欲走时又似想起什么说,“小姐,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一到夜间,总有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似在窥伺咱们竹院啊?” 谢清宁眉梢未动,却只道,“未曾。” “哦,难道是我想多了。”挽筝嘀咕了一句,这才转身走出内室。 等她的身影离开,谢清宁才蹙眉抬头,望着紧闭的窗户想起从三日前开始,竹院就被人监视的事情,她曾以灵识探过,只是个不具灵力的普通人罢了,可这样探头探脑总让人惴惴不安,也不知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 她怀疑过谢中枢,可又觉得自己如今依附于谢氏,一言一行都在谢府人的眼中,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也怀疑过谢华颜,但听说她大病初愈后一直在院中调养,很少出门。 最后一个念头却是叶重,自己上次夜闯虽没有在他面前露脸,可她同谢华颜并没有中毒而死,以他的狡诈与阴险,怀疑是自己做了手脚派人监视实属正常。 如此想来,她倒没什么可惧怕的,小小一个叶重,她并不放在眼里。 谢清宁眼下却在考虑另一件事,再过一个多月就是腊月了,她那一世时就是在小年夜的晚上收到的修炼心经,到时候免不了得溜出谢府一趟,她只是担心今生的遭遇完全逆转,那个送给她修炼心经的老仆真的会出现吗? “你在想什么这般出神?”黑猫的声音突如其来,惊得她差点将医术扔掉。 闻言,她翻了翻眼皮才转头看着正从床上站起来,伸着懒腰的黑猫问,“你这些时日一直嗜睡,可是不舒服吗?” “除了睡觉,我还能做什么呢?”黑猫的动作有些僵硬,眼神也有些落寞。 谢清宁想了想,忍不住问,“你……是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才被迫将元神附到猫身的吗?” 不料,黑猫忽然炸毛的吼,“关你什么事,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有人想要除掉你。” “你也知道了?”谢清宁一愣,诧异的问,“何以见得他们是要杀我?” “哼,我……我的灵识延展范围可比你广多了,那些人想要除掉你,是因为你母亲曾拥有一件法宝,而她去世后,那法宝就不翼而飞,可你这些时日却表现的如此扎眼,他们难免怀疑你得了母亲的法宝才如此狂妄,想要趁你年幼夺宝又有什么奇怪的。” 法宝?谢清宁第一次听说母亲谢兰樱还拥有什么法宝,可她前世都未曾见过何谈今生?闻言不由低眉思忖,就听挣筝忽在院中高喊,“什么人在门外鬼鬼祟祟?小心我去告了谢大管事,剥了你的皮,看你还敢不敢造次?” 然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最后听到烟雨大喊,“有种就不要再回来,下次再遇见你,姑奶奶非要你好看!” 谢清宁听得十分疑惑,只好放下书,披上斗篷走出屋去。 穿过厅堂正好碰见跑得气喘吁吁的烟雨和挽筝,两人的脸色都艳如红霞,显然是刚刚做过剧烈运动。 “这是怎么了?”谢清宁问。 “小姐,我们方才发现一个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便想着捉了他给小姐审问,看是哪个派来的敢如此无礼,可惜他跑得飞快,竟是追了半天就不见踪影了。”烟雨的解释让谢清宁蹙了蹙眉,她虽不在意是谁在竹院门口窥伺,却不能容忍他们连大白天都不顾忌了,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吗? 想了想,她招手叫挽筝她们过来,然后附在她们耳边教了几句,两人顿时喜出望外,烟雨更是双眼大睁道,“真的吗?那太好了,管叫那些人吃些苦头,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 夜半之后,果然听到院外传来凄厉的叫声,围坐在火炉旁静静等待的三人会心而笑,挽筝和烟雨立刻跑了出去,果然将一个被捕鼠器挟住右脚,正流淌着鲜血的布衣小厮拖进厅堂。 早已候在堂中的谢清宁手中抱着暖炉,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神情不如动山的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我竹院门口鬼鬼祟祟?” 那小厮被捕鼠器挟得痛不欲生,闻言连连求饶,却只字不提受谁指使。 “既然这么不识相,就不用理他,等他的血流干净了丢出去喂狗便是。”谢清宁脸色微寒,起身就朝内室走去。 小厮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告饶,“小姐饶命啊,小的……小的是奉了四老爷之命,只是……只是看看小姐每日做些什么,如实禀报而已,的确没有伤害小姐的意思,请小姐明查!” 四老爷?谢中怀吗?他叫人盯着自己意欲可为? 谢清宁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见她神情沉寂,小小年纪却透着股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与睿智,就连那小厮都屏声静气不敢多说,何况是跟了她一段时间的挽筝和烟雨。 片刻之后,谢清宁才挥挥手,淡然道,“既然如此,放他走吧,想必四老爷迟早会找我的,何必急在一时。” 听她这样说,挽筝和烟雨对视一眼,也只能放开那小厮的双臂,等他一瘸一拐的离开后,又忙着打水清洗地面的血渍。 第三十二章、教训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小姐,你当真相信那小子说的话吗?”清理完厅中的血迹后,烟雨颇有些不甘心的问。 谢清宁正披上斗篷打算去后院的客房将被冰封的谢檀封印,闻言诧异的问,“怎么?你觉得他是在撒谎吗?” “四老爷若真的关心您,何必让人行如此鬼祟之事?他大可以请示家主,与你公开见面便是了。” “嗯,你说的不错。”谢清宁已经系好斗篷,转身就朝屋外走,烟雨愣了一下才追问,“小姐,这么晚了,更深露重,您去哪儿呢?” “我去后院看看,你们先睡吧,不用管我。”谢清宁没有回头,身影很快就淹没在黑暗当中。 利用法术布置结界本不是什么难事,可难就难在她如今修为不够,必须借助灵玉的力量才能实现封印。可如此一来,由凤凝玉引起的灵气波动就很容易被人注意,这才是她最顾虑的地方。 幸亏竹院地势偏僻,谢檀又是个不被谢氏族人重视的旁支弟子,即便参与到“群英馆”的纠纷当中,除了谢华昭之外,并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更不提关心他的死活了。此时又是夜半三更,倒没有人关注这边的情况。 谢清宁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整间客房使用水系法术封印成了一座冰窖,如此方能确保谢檀身上的冰封不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融化,可等她从后院返回时,果然听到竹林中有轻微的响声,像是有人在不停的走来走去,鞋面与草地摩擦发出的声音落在她这种修士的耳中便格外清晰。 她想起梵墨提起有人想夺她杀宝的话,心中微动,悄悄从后院的院墙翻出,借着夜色的掩饰徐徐朝林中靠近,远远瞧见几个黑衣人正在林中走来走去,不时抬头望向竹院的方向,还真是打算来做坏事的。 谢清宁思忖后,身形如风的迅疾掠去,趁着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以手化刀砍向其中一人的后颈,他闷哼一声倒向地面,其余三人均是一愣后围攻而上,谢清宁旋身掠上头顶的竹枝,同时十指凝花,三道水光从天而降,竟将三人凝成冰块动弹不得。 她这番动作如同电光火石,快的令人无法反应,四名黑衣人全部中招只在弹指之间,也幸亏这四个人只是普通人,并无修为,否则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得手。 想通这一层后,她从竹枝上飘然而落,凤眸微抬,瞟了被冰封的三名黑衣人一眼,他们都蒙着面巾,只露出惊骇恐惧的双目,右手还举在半空,手心握着锋利的宝刀,样子有些滑稽可笑。 谢清宁抬手拂开被风吹散的乱发,悠然问道,“你们哪个若肯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潜伏在竹院外数日的目的是什么,我倒可以考虑饶他一命。” 三人虽被冰封,眼珠却可以转动,闻言全都转来转去,可见都不是什么不顾性命的亡命之徒。 “这大冬天的夜晚,无比严寒,”谢清宁故意紧了紧斗篷,装作瑟瑟发抖的样子温声细语道,“你们不如猜猜,若将你们冰封至天亮,会不会化成三根漂亮的冰柱,正好可以给这片萧瑟的竹林妆点妆点?” 闻言,三人均缩了缩瞳孔,眼中惊惧更甚。 “这样吧,你们谁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就……朝天看看。”她话语刚落,三人几乎同时朝天看去,幸亏有先后之别,否则谢清宁还真不好决定。 她伸手指向中间那人道,“你的反应速度很快,关键时刻倒能救你自己的命。”话落,从她掌心喷出一道火焰,一寸寸将黑衣人周围的坚冰融化,等完全化尽时他也虚脱倒地,浑身水淋淋的,脸色冻得发青,身躯也瑟瑟发抖。 然而,他看向谢清宁的目光却更加惊惧,竟顾不得四肢都被冻僵,还拼命的在草地中挪移,似乎只想离这丫头更远一些才能安全。 “怎么?你很怕我?”谢清宁早已收了火焰,轻拍手掌,走到他面前挑眉问道。 那人身躯一僵,哭丧着脸颤声道,“是……是二老爷命我们来找一件东西的,说是小姐你从他院中偷走的,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若你敢阻拦就杀……杀无赦!” “好一个杀无赦!”谢清宁眼神微冷,轻哼一声,脸色却没什么变化的慢慢蹲到他面前问,“那二叔他可告诉过你们要找什么东西?” 黑衣人见识过她的狠辣残酷,也意识到她竟是逆天的水火双灵根修士,早已肝胆俱裂,心神溃散,闻言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没有,可他给了我们一张图纸……。” 他话语未落,瞳孔忽然一缩,谢清宁感觉到脑后生风,未及细想便反掌击出一道金色霹雳,周围陡然大亮,耳边传来一声闷哼以及钝物重重落在草地的声音,谢清宁缓缓回头,见是之前被她击昏的黑衣人悄然醒转打算偷袭,幸亏她反应极快,否则还真可能着了他的道。 她回想方才那黑衣人的举动,慢慢站了起来。 看着被霹雳击中,浑身焦黑还冒着青烟的黑烟人尸体,她心知这四个黑衣人都留不得了,否则自己身负金、水、火三系灵根的事情定会流传出去,于她的安危全没有好处。 所以,她先从黑衣人身上搜出图纸,来不及细看纸上画的是什么法宝,便从掌心凝出一把冰刀,干净利落的捅进他心口,又放出一把烈火将另外两个早已冻僵的黑衣人和旁边死透的黑衣人径直烧成飞灰,眼看冷风吹过,黑灰漫天,刹那便沓无踪迹,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扬长而去。 第三十三章、误闯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雪虽停了,光线却依旧阴暗,乌沉沉的阴云笼在头顶,无端让冬日的白天也变得仿佛午后,阴霾中透着沉闷,令人昏昏欲睡,毫无兴致。 谢清宁靠在窗边,听着断断续续的丝竹管乐声飘入耳中,想起秦夫人特意让人提醒今天是个好日子,是谢府宴请兰陵城所有王侯贵胄、富贵仙门举办大型宴会的日子,她虽姓谢,这样的日子却并不属于她。 谢清宁虽不喜欢这种宴会,却无端想起早逝的母亲,想到她若在世,此刻也必在席间言笑宴宴,觥筹交错吧?而她却只能避在院中,还不能随意出去以免冲撞贵客,着实无趣。 转过身,她拿起桌上的图纸看了起来,这是昨晚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画上画的是根海棠花型的珠钗,瞧着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她昨晚也回想了很久,确定两世重生却从未见过此物,因而不太明白二叔谢中淳是从哪里知道这件法宝的?难道是母亲一直佩戴的法器,因而他们才心生觊觎? 忽然,她听见竹林中传来细微的人声,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令她不由侧目。 院门虽然紧紧关着,以防被误闯的宾客进入,可院墙一向低矮,她只需爬上坑角站定,便可透过矮墙瞧见林中有队人马游荡,像是什么人正带着大批的随从在欣赏竹林雪景。 谢清宁皱了皱眉,正想唤挽筝时,想起她和烟雨此刻去大厨房打饭去了,只好跳下炕角,独自去了丹房。 青光鼎静静的立在昏暗的光线中,她掏出火折子点燃悬挂在门边的烛台,打开右侧的木柜,望着里面储存的少量药草发了会儿呆。 谢清宁虽一直想要尝试炼丹,哪怕从最基础的炼起,可总因药材不足无法随心所欲,心中着实烦忧。 既然材料有限,她只好按照药经的记载挑选了几味药材,然后生火燃炉,等将药材全都洗好放置炉中后,便静静站在炉边观望。 不出三刻,药香便从鼎中浮出,逐渐弥漫到整个屋子。 谢清宁唇角微翘,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伸出手轻轻拍向鼎身,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光从她掌心涌出,将整个青鼎快速笼罩又快速消失,鼎中立刻传来沸水翻腾的声音,她脑子里将梵氏丹诀又飞快的过了一遍,确定没有记错才缓缓收回手掌。 一柱香的时间后,鼎中的沸腾逐渐平息,却听咕碌碌的声音传来,似已凝结成丹。她大喜过望,急忙揭开鼎盖,果然见到鼎中的五颗白色丹药仍在旋转不息,她眨了眨眼睛,等丹药缓缓停下才随手拿起一颗。 这丹药看起来并不显眼,色泽普通,亦不够圆润,更无异香传出,竟只炼出非常普通的调气养血的药丸。谢清宁却并未气馁,毕竟是初次炼丹,她原没打算能够凝练成丹的,这个结果已经让她非常满意。 何况她使用的药材都很普通,火焰也全没掌控,只是突发奇想,想要试试《梵氏丹诀》是否真的那般奇妙罢了。 她随手收起五颗丹药,先熄了火,又用清水将鼎内鼎外都擦试一遍,这才回到前院。 还没转过扇形拱门就听前院隐约传来人声,她以为是挽筝和烟雨回来了并未多想,慢悠悠踏进主院时,忽然听到陌生的男子声音道,“此处十分洁净安宁,想必住在此处的人也是位心思绝妙的小姐。” “四哥哥怎知住在这里的一定是位小姐而不是公子呢?”另一道清纯的少女声说。 “你看这面通往内室的墨玉珠帘,质地虽不算太好,却胜在意境,配合窗边的墨玉风铃,窗台上的墨玉竹兰,更有院外的几株寒梅树苗陪衬,屋中更是燃着清洌的竹制香料,此香淡而不俗,倒不亚于我们府中长年熏染的龙涎香呢,可见此间主人风采卓然,不俗于世,着实叫人神往。”那男子继续侃侃而谈,却让谢清宁微微色变。 此人既知这里是女子的闺室,误闯便罢了,竟还滞留不去,妄自评论,就不怕给她惹来流言蜚语?难道竟是个登徒浪子不成? 可她想起“龙涎香”三个字不由脚步微滞,此香奇贵,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长年使用,而他却说府中长年熏染,可见家实殷厚,非富即贵。 谢清宁冷笑一声,转身欲走时,却听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那些人恰好从厅堂里走出来,远远见她立刻有人呼唤,“姐姐留步。” 听着是那少女的声音,谢清宁神色微滞,缓缓转身时,目光已是不虞。 只见阴暗的光线下,一男一女并肩而立,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一个书童。 那男子身穿藏蓝色长衫,外罩银色披风,长发被挽在头顶使用金色玉冠固定,衬得修长的眉眼及漆黑的眸子十分精明干练,气势卓然倒不显得轻浮无状。 他身旁的少女穿了件鹅黄色长裙,外罩大红色披风,长发挽成双髻,套着一圈白色珠花,倒也娇俏可人。她肤白如雪,长眉杏目,翘鼻小嘴,一双黑眸转来转去,很是活泼机敏。 这对男女的五官颇有几分相似,而且身形都偏高偏瘦,看起来像是兄妹。 “不知两位贵客误闯竹院,小女子未曾相迎实在失礼。”谢清宁虽在致歉,身躯却屹立不动,眉目间透着毫不掩饰的疏离,并强调了“误闯”二字,教人倒不好回答。 第三十四章、世子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那少女听出谢清宁口气不善并未莽撞,反而眨了眨眼睛才陪笑道,“姐姐说笑了,我兄妹二人误闯此地实属不该,可也是被院中的药香吸引才贸然踏入,眼看屋中陈设精致,气息典雅,忍不住驻足欣赏,实在不是有意冒犯,还望姐姐莫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客气,谢清宁倒不好继续追究,只得淡淡说了句,“好说,既然如此,小女子便不送客了。” 她神情言语间明显的“驱客”之意令那少女笑容微凝,她身边的男子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拉着少女走出竹院。 不料他们刚刚走出院门,那男子忽然回头问道,“姑娘方才可是在炼丹吗?” 谢清宁一愣,目光微眯。 她方才在后院的丹房炼丹,气息不可能飘至前院,此人的五感竟如此敏锐,倒不是寻常之辈。她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恍然惊觉此人竟是前世见过面故人——祟阳世子。 独坐在内室炕头上的谢清宁心不在焉的看着书,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方才离开竹院的那位祟阳世子。 此人名唤夜寒箫,是中都盛京悯王的儿子,可他虽是嫡出长子,却因生母去世的早,继母又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以至于他在王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早些年,盛京中的公子哥儿全都与他交好,且日夜流连烟花之地,夜夜笙歌,一掷千金,生活过得极其萎靡。而悯王一心扑在修炼上,根本不理红尘俗事,府中诸事全由世子的继母章氏主理,因而对他极其放纵,竟连他常常与戏子歌妓滚成一团也不理睬。 但不知为何,自从夜寒箫十四岁后,忽然决意踏上修炼之途,并谴散了院中的十多个通房小妾,还亲自入宫恳请圣上准他进入夜氏宗族举办的皇族学府中进学,从此长住学府,潜心修炼,直至十年后达到筑基大圆满境界才重新踏出学府,交际应酬。 世人只知他天纵奇才,即便十四岁前放荡不羁,却能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他只花了十年的时间,修为进境便远超皇族学府内的诸多皇孙贵族子弟,顿时声名鹊起,更有无数千金小姐争相拜访,只为结成良缘,共同双修。 然而,谢清宁听了这个故事却不以为然,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这位世子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年便能连续升了八个小阶直达筑基圆满境界,她更愿意相信此人深藏不露,前十四年是故意作戏给他的继母看,令其放松警惕,他才会有今日的成就。 不过,谢清宁前世与夜寒箫虽有数面之缘却并无深交,她借居在盛京时不得不参加一些皇子公主或仙门小姐的宴会,夜寒箫因她曾是东洲度仙大赛的魁首待她倒也客气,可仅仅只是客气罢了。 谢清宁返回兰陵城后并未听说这位世子娶亲,他后来是什么情况更不得而知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夜寒箫会于此时此地出现在兰陵城的谢府内,前世这个时候她还住在破庙里,当然不可能知道祟阳世子来过兰陵城,那他此次特地参加谢府的宴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蓝、韩两家的争斗?莫非他就是那个被盛京皇帝派来的使臣不成? 如此想来,谢氏今日举行宴会的目的便不言而喻,想必是借着为使臣大人洗尘接风的机会攀附夜氏皇族,还真是苦心经营啊! 谢清宁不由冷笑,却听院中传来挽筝的声音道,“我们小姐定在内室休息,银妆姐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小姐。” 银妆?又是秦夫人的那位大丫环? 谢清宁蹙眉,抬头瞧见挽筝匆匆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语带欣喜的压低声音说,“小姐,小姐快起来,让奴婢为您梳妆打扮,银妆姐姐奉了秦夫人之命请您快去前厅赴宴呢。” 赴宴?谢清宁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挽筝从炕上拉到梳妆台前,她一边替自己重新梳发一边说,“听说今日的这场宴会十分隆重,不仅城主来了,就连蓝氏、韩氏和金氏的家主及夫人都到了呢,他们都是为了巴结中都盛京的使臣才巴巴的赶来,结果将咱们谢府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还真是热闹。” 谢清宁正在思忖秦夫人忽然传自己赴宴是否与祟阳世子方才的“偶遇”有关,闻言不由问道,“盛京的使臣可是祟阳世子吗?” “啊?你……小姐怎么知道?”挽筝听得一愣,失声问道。 “他方才误闯竹院,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谢清宁意识到说漏了嘴,只好补充一句。 “什……什么?”挽筝呆了呆,半晌才继续替她挽发道,“怪不得呢,我和烟雨本在大厨房等候,可主院的宴席人数太多,根本来不及给我们准备饭食,这才耽搁了许久,幸亏遇到银妆,她拉着我就朝竹院跑,还说夫人要将您引荐给使臣,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着实稀罕。” 谢清宁没有说话,虽然觉得自己被邀请列席应该与方才“偶遇”祟阳世子的事情有所关联,但也没有多想,左右只是一顿宴席,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倒不必担心秦氏敢对她做些什么手脚。 第三十五章、宴会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珠光宝气,繁花似锦。 为了接待皇族使臣,谢府倾尽全力才将东边宴客的暖阁收拾出来,并将门口的花房暂时挪开,此刻摆满了桌案酒席。只见偌大的厅堂里坐了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影,绕墙布置的繁花将阁内渲染的十分喜庆,艳而不腻的花香扑鼻而来,夹杂着一股浓烈的热气和酒气,熏得谢清宁头脑犯晕,眉宇微蹙。 所幸厅中正有歌姬舞姬在乐声糜糜,曼曼若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们吸引,以至于谢清宁从内堂走入时,并没有被太多人关注。 何况她只有六岁多,纵然在同龄人中个头偏高,置身于成年人中却并不起眼,宾客们即使见了也只以为是谢府里的什么小姐,匆匆一眼便又移开目光。 “大伯母,清宁来给您请安了。”谢清宁目不斜视的走到端坐在厅中正首的秦氏面前,中规中矩的行礼唤道。 秦氏看她的目光颇为微妙,难得竟如冰雪初融般绽开了一点笑颜,轻声道,“是清宁来了?都是那些下人们不长眼色,今日这样的盛会竟不记得提前通知让你也提前准备,早点过来参宴,真是该罚。” 是不记得还是根本没打算通知呢?谢清宁在心中冷笑,表面却温文的笑了笑,并未答话。她眼角瞅着旁边的谢中枢正与一个端着酒杯的中年人俯耳低语,似对她的到来全然不知,心中冷意更甚。 “你既是谢府的小姐,理应学着些待客之道,旁边的小花厅里都是各府的小姐或女眷,由你长姐华颜陪着,你便跟着过去学学,将来嫁了人也不至于不懂这些规矩,反而惹了笑话。”秦氏伸手指了指右手旁刻意用一排竹制屏风隔开的耳室说道。 谢清宁隐约听到隔壁传来女子们的欢声笑语,虽不喜欢女子间的虚伪应酬,却不得不低声应是,转身绕过屏风踏进了内殿。 可在这时,她感觉后背传来几道凌厉的视线,如芒在刺,颇有些灼热。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循着这些目光一一追寻。 第一个见到的却是坐在人群中间,正朝她挤眉弄眼的谢华昭,谢清宁失笑,神色稍缓,朝他轻轻颔首。再移目时,却正好与对面端坐在首座贵宾席的祟阳世子对视,她目光微凝,对方的瞳孔中却透着若有所思的味道,令人难以理解他的心思。 谢清宁垂了垂目,趁着身形已过屏风之际,悄然看向第三道目光。 那是谢氏一位客卿长老的目光,带着深究,藏着哀伤,竟让她一愣。 这位长老她也认识,名唤南山晓,虽是客卿在谢府的散修,却因年纪轻轻便已达到结丹后期境界,只等突破元婴大劫便可位列高阶修士的行列,故而深受谢氏重视。 谢清宁前世只听说此人才学渊博,文采风流,而且待人和善温婉,极受谢氏众人的爱戴,而且他不争名夺利,只安心在谢氏修炼,除了谢氏遭遇大难会一同抗敌外,平日很少参与谢氏的任何纷争,因而对他也很有好感,却并不怎么亲近,所以眼下实在不明白他为何用这样的目光来看自己。 进入花厅之后,谢清宁还在思索南山晓的目光,他黑眸之下隐藏的哀伤似乎没有踪迹可寻,但若朝深处思虑,便会想到他是否与母亲谢兰樱有所交集,所以看到故人遗留的孤女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谢清宁对母亲的事情所知甚少,谢氏的人也对这个人讳莫如深,很少在她面前提及,所以她第一次意识到母亲竟在这个冰冷的府邸中还有朋友时,心头突然有些火热。 就在她忍不住想走出去与南山晓碰面问问时,手臂突然被人挽住,谢华灵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总算将她拉回现实,“这位是我们的七妹妹,小字清宁,她平日不怎么喜欢出来应酬,所以各位姐妹请看在我和长姐的面子上,千万不要欺负她哦。” 谢清宁这才感觉到花厅里的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不乏有怀疑的、嫉妒的、不屑的、好奇的等等,却唯独没有亲近或者善意的。 世家女子虽常有来往,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够真心结交的。因各府中的小姐们都是嫡庶有别,为了自己的前程未来成日争宠不断,血脉相连的姐妹都会如此,又怎么可能与别人家的女子结成什么挚友? 谢清宁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前世才没有什么知交好友,后来与谢华灵深交,也是因为天然的血脉之亲,却仍旧遭其背叛,因而对任何人都抱有敌意,轻易不肯交出真心。 闻言,谢清宁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开口说话。 她今日被挽筝一番折腾,穿的无比繁复厚重,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响个不停,着实烦心。加之头顶也被插满了坠饰,更觉头重脚轻,浑身都不自在。 可她自己不知道,盛装后的她更显肤白无瑕,如同璧玉,凤目精致,抬眸间波光潋滟,说不出的亮丽耀眼,那双樱桃小嘴更是不染而朱,让人瞧了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自然引起在座所有小姐的羡慕嫉妒。 加上她今日穿了件湖色长裙,外罩暖月轻纱,乌发如瀑披垂在侧,衬得身姿高挑,虽胸前尚未长开还有些平平,但天姿如此,将来必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偏她神色清冷,看谁都疏远客气,自有种寒梅孤雪,高贵清幽的气质,以致众人看她的目光更加不善。 围在众女中间的谢华颜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看谢清宁的目光却不那么尖锐厌恶了,许是谢华昭送解药时同她说过什么,虽然还只是远远站着,并不打算过来与她招呼,却肯点点头,朝众女笑着说道,“你们方才不是都说要玩投壶的游戏吗?我已经让下人们布置好了,这就请各位姐妹轻移玉步,随我去后院玩吧。” 经她这么一提,众人才收回目光,说说笑笑的跟在谢华颜身后从内殿离开,谢清宁趁机轻轻抽回被谢华灵挽住的手臂,朝她淡然一笑说,“我身子单薄,就不去后院投壶了,五姐姐快去吧,别让大家久等。” 第三十六章、郡主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华灵低头看着她的手臂,目光微闪,但并未强求,又说了些让她不要拘谨类的安慰之词,这才带着自己的丫头跟出去了。 人都走了,花厅倒是清静几分,谢清宁刚刚寻了处角落的空置桌案坐下,就见午时在竹院“偶遇”的那位少女带着侍女正从屏风后转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又惊又喜道,“咦,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赴宴了呢。” “怎么会?我只是身子不济,恐怕过了病气给贵客们,这才迟了些过来。”谢清宁朝她笑了笑,抬头示意挽筝去找下人们给她准备餐点,目送她进了内殿才惊觉那少女竟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 “我长姐带着她们去后院玩投壶的游戏了,姑娘不过去吗?”谢清宁连忙解释了一句,却见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道,“我最不喜欢和她们挤在一处互相奉承了,还得附庸风雅装出大家闺秀的模样,着实心累。” 谢清宁微微张嘴,神情微愕。 虽然她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可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她失笑的问,“姑娘既是京都过来的贵客,自然与众不同些,既然你不愿意去后院,那清宁便陪你在此处坐坐吧。” 她正说时,挽筝已捧了托盘过来,盘中自有吃食糕点与美酒,那酒却是果酒,异香喷鼻,十分好闻。 谢清宁等她布置好后,自斟了一杯果酒对那少女说,“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赐教?” “哎呀,你就别这么客气了,我小字掌玉,闺名阿恋,不如你就唤我阿恋吧。”少女倒是热情活泼,命侍女斟满了空空的酒杯后,用力与她的酒杯相碰后笑道。 “阿恋?”谢清宁失笑,竟然有人用这个名字吗? “是啊,我世子哥哥就是这么叫我的,不过是我母亲他们喜欢唤我掌玉,”夜掌玉撅了撅嘴,将果酒一口饮尽后又让侍女斟满。 “你可慢着些喝,这果酒虽然当时喝不醉人,后劲儿却大,你还是少喝了些。”谢清宁只抿了一口,低声劝慰。 夜掌玉蹙眉道,“我的好妹妹,我平日在家便这不准那不准的,难得世子哥哥肯带我出来见见世面,你就让我疯上几天,也免得回去了又得困守孤院好不好?” 听她唤“世子哥哥”时,谢清宁便意识到她是祟阳世子的继妹,祟阳王府中唯一的小姐,京中人称“和靖郡主”的便是她了。 “郡主既然这么说了,清宁倒不好相劝,大不了醉了先回厢房去歇息,总归只是宿醉后头痛难忍,受你世子哥哥几句训斥罢了。”谢清宁深知这种贵女难以听进劝告,只好以退为进,抬了祟阳世子出来压人。 夜掌玉果然一呆,想起世子大哥发怒时的威严面孔,终究不敢再一杯杯的饮尽,而是随意拿了几块糕点品尝,顺便问道,“妹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我今年已经九岁了,你不介意的话,就叫我阿恋姐姐如何?” “郡主如此随和,清宁再推辞岂不显得矫情,只盼阿恋姐姐莫嫌弃我才是。”谢清宁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逗得夜掌玉眉开眼笑,竟伸手褪下腕上的青玉手镯递过来说,“如此甚好,我在家就是最小,进了皇庭也全是哥哥姐姐弟弟,倒从没有个能给我疼爱照顾的妹妹,你与我如此投缘,这镯子我便送与你做见面礼了,你快收下。” “这怎么可以?”谢清宁未料她如此大方,倒是有些窘迫,抬头见她身后的侍女面有不郁,心中一叹,忙推辞道,“阿恋姐姐这样说,倒又见外了,既是有缘做姐妹,还计较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没的辱没了我们的情分。” 夜掌玉急了,强行将镯子套上她的手腕,一边赞道,“妹妹的皮肤还真洁白细腻啊,你看这雪白的腕子配上这个手镯,连它的光泽都更亮几分,可不是比我还适合吗?” 事已至此,谢清宁再推辞反而显得造作,只好垂首道谢,夜掌玉这才满意的轻笑,又与她寒喧了半天,眼看酒劲儿上来,显得双颊绯红,目若桃花,拉着她醉笑声声道,“清宁妹妹,你觉得这个什么蓝氏和韩氏是不是抽疯啊?不过是两个后辈争执几句打了一架,赔些医药钱,道个歉也便算了,非要纠缠不休,还上京告了御状,搅得庙堂也不得安宁。世子哥哥这几日疲于应付,也觉费神为难,我看倒不如直接将那两个小子绑了带回京城,看他们两家还闹是不闹?” 谢清宁心头一跳,忍不住低声问道,“那你世子哥哥是如何打算的?” 蓝氏、韩氏的纷争虽属民间之事,但她心知夜氏早有削弱各洲仙修世家的打算,否则怎么会借着这次的事情派了使臣处理,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趁机打探兰陵城众修仙世家的虚实来的。 “他们两家闹的太凶,在朝中又都寻了高官撑腰,世子哥哥也很头痛,眼下只能隐忍不发,静静等待转机吧……,”夜掌玉刚刚嘀咕了几句,谢清宁便听到密集的脚步声从内院传来,心知是谢华颜带着所有女眷回来了,正好扶起半醉半醒的夜掌玉,等她们进来后以陪伴她回厢房歇息为由悄然离开了。 谢华颜本不愿与她多待,何况夜掌玉又是贵客,自然没有阻止,只有谢华灵看见她同郡主如此亲近时,眉眼间颇有些不快。 第三十七章、中毒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夕阳西下,黄昏渐渐迟暮,谢清宁无心用餐,便只坐在炕上沉思。 方才宴会上的两道可疑目光颇让她心神不宁,先不提祟阳世子目光中的不怀好意,便是南山晓的目光与众不同,也让她想起很多关于母亲的流言。 谢府的人都说母亲从小就天姿聪颖却不服管教,长大后更是目中无人,任性妄为,很令四房的长辈为难,后来还是前任家主谢明非看中她的资质,特意要到身边抚养,这才让她在谢府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倍受瞩目。 然而,就在谢兰樱十八岁那年,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同长房发生了冲突,谢明非并没有站在她那边,她一气之下才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整整一百余年。没有人知道她这一百多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知她回来的时候身受重伤,大腹便便,却宁死不肯透露孩子的父亲是谁,更不肯提及这些年的经历,直至她三个月后生产时毒发身亡,撒手人寰。 可惜谢清宁此生重来却是六岁之后,所以并不清楚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若非今日南山晓的目光让她心生疑虑,她也不会重新思量母亲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她又拿出了那张图纸,想起谢中淳如此觊觎母亲的东西,心中渐生怨恨。 “小姐,你刚喝了些酒,还是饮些浓茶解解酒劲儿吧,”挽筝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谢清宁,她抬头接过茶盏,揭开茶盖品析着浓郁的茶香时,就听她续道,“小姐,难得郡主肯与您这般亲近,我看这倒是个绝好的好机会,只要我们这几日多与郡主走动,想必夫人也不敢不重视您的。府中的下人惯会见高踩低,若是小姐能够得到夫人的看重,将来的日子才会好过许多倍。” 谢清宁没有说话,心中却不以为然。 她并不在意谢中枢夫妇对待自己是什么态度,她现在只想找到那个南山晓好好问问,看他究竟是否与母亲相熟,是否了解母亲的事情。 然而,对方即是客卿的长老,自是住在外院的,那边的护卫和暗哨数量众多,她进出不便倒有些为难。 “今日宴会上的小姐们虽多,可奴婢瞧着只有您艳压郡芳,若您多参加几次这样的宴会,定能名满整个兰陵城,让人不敢小瞧。” 挽筝的话让谢清宁意识到什么,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衫,放下茶盏开始拔除头上的重重饰物,挽筝见了连忙阻止,“小姐,您可别拆啊,待会儿我们还得去东暖阁……。” “晚宴不必去了,你和烟雨去大厨房解决便是,我累了,想先睡了。”谢清宁看她一眼,那目光充满严厉,将挽筝眼中的期许全部浇灭,她愣了愣才黯然应声,转身走了。 谢清宁勿自拆掉满头坠饰,又换上舒适的寝衣,这才披头散发的坐在炕上,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寻找机会与南山晓面谈自是有必要的,腊月二十四出府回城外的破庙与那老仆相见也是必行的,眼下虽在研习丹道上有些阻碍,但并不影响她继续修炼,其余的因素对她而言便都不算什么大事。 她略微放心,又沉下心神研究了一会儿药经,眼看夜幕逐渐降临,窗外一片漆黑,屋中虽点着烛火却光线黯淡,寂静的空间里,隐约听到黑猫发出的轻微鼾怕,谢清宁失笑的抬头,刚要下炕去净房洗漱,忽觉眼前发黑,大脑传来剧烈的钝痛,紧接着天旋地转,腹中绞痛,黑暗瞬间侵吞了她的全部思维空间。 似乎睡了一个很长的觉,等谢清宁的意识慢慢聚拢时,正好听到谢华昭焦急不安的声音,“七妹妹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会昏倒呢?” 昏倒了?谢清宁后知后觉想起之前的事情,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毒后,立刻感应了一番身体的变化,除了四肢有些酸软的无力感,小腹仍有劫后余生的轻微疼痛,但都不是难以忍受的痛楚,难道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不成? “三少爷,奴婢确实不知呀,奴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姐昏倒在地,脸色惨白,可这天黑路滑的,我们也出不了内院,幸亏您过来了,不然我们上哪儿去请大夫给小姐看病。”挽筝解释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人心中发紧。 谢清宁暗自叹了口气,腹诽道,“有梵墨这个超品丹师在,还需你们去何处请大夫?想必他已经替我解过毒了,否则我怎会感觉不到疼痛?”想到这里,她假装刚刚苏醒的轻哼一声,果然惊得床边三人围过来惊呼,“小姐”,“七妹妹”。 “三哥,你怎么来了?”谢清宁睁开双眼,挽筝和烟雨连忙扶她起身靠坐在床头,又拿软枕给她垫在后背,让她坐的更舒服一些。 “七妹妹,你怎么了?”谢华昭不便靠的太近,便拖了张锦杌坐下来问。 谢清宁思忖片刻道,“我大约是中毒了。” “中毒?”谢华昭三人同时色变。 “幸好我昏迷前吃过解毒丸,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她一边说一边抬眼看向始终睡在床角处的黑猫,他的双耳正在轻微抖动,应该是故意装睡。 谢华昭这才想起她也是医者,自己方才过于焦虑便唤了初一去请大夫,倒是多此一举。 第三十八章、秘密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没有注意到谢华昭的神色,而是仔细回想了一番。自从她前世进入元婴期后,便很少为了果腹而贪食什么,今生更是延续了这个习惯,平时都只吃些瓜果蔬菜,而今日因为赴宴,临去时吃了些糕点垫胃,到了东暖阁只陪着夜掌玉喝了些果酒,并未吃过其它东西,莫不是那些酒出了问题? “挽筝,”她慢慢抬头,看着挽筝问道,“午宴之时,你去给我拿的餐点,从厨房到东暖房之间,可曾遇到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挽筝一愣,意识到主子中毒可能与她有关后,脸色微微发白,双手无意识绞着手中的帕子,缓缓道,“奴婢从厨房出来后,并没有遇到什么人,直到……直到……,”她忽然眼睛一亮,“奴婢在后花园的时候遇到了三长老的弟子谢庭,因当时走的太快,奴婢险些撞到他身上,只好给他赔罪,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些让我小心些伺候主子的话,也就是在那里耽搁了片刻功夫,其余的,再没有什么波折。” 三长老?谢添? 谢清宁眯了眯眼睛,想起那日秦雪带人闯进竹院想要将她扫地出门的时候,这个谢添就在附庸的行列中,难道是他下的毒?或者他是替别人下毒? 想起前世之时,此人便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性子,谢清宁对此人愈发厌恶,既然知晓他存着这样的心思,今后便得小心应付。 “大约是我自己吃错了什么东西,如今已经不妨事,只需休养两三天便好,倒是劳烦三哥哥替我忧心了。”谢清宁抬起头,朝着谢华昭莞尔一笑。 “你跟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谢华昭十分豪气的挥了挥手,眼见夜色深沉,他再待下去只会损伤女子的清誉,便又叮嘱了几句“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之类的话,这才告辞离开,半路还堵住了大汗淋漓的初一和大夫,他又好生向大夫道了歉还付上诊金,这才悄无声息的解决了此事,没有惊动谢府的其他人。 谢清宁将挽筝和烟雨打发走后,低声询问黑猫,“墨少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吧?” 黑猫伸了个懒腰,依旧半眯着眼睛咕哝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不错,你是中毒了,那毒是用断肠草熬的,因份量偏少故而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拖了几个时辰,幸亏有我在,这些个凡尘俗世的毒药还不被我放在眼里,否则,你还指望那些江湖郎中替你解毒吗?” “那我岂不是又欠你一条命了?”谢清宁眨了眨眼睛,故意调侃。 “你欠我的命可太多了,”黑猫斜了她一眼,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却又不忘提醒她,“我看这个谢府想对付你的人实在太多了,你若再这么逆来顺受,只怕还会有更多的暗箭来袭,该怎么办你可得想清楚了。” 闻言,谢清宁心神微凛,半晌没有说话。 诚然,梵墨说得不错,她一直觉得修炼才是要事,旁的东西只要不是威胁到性命,她都可以视而不见。但从眼下的诸多事情看来,那些人表面维持着和平,背地里小动作却接二连三,实在令人反感,她若再坐以待毙,还能不能好好修炼了? 想到这里,她决定主动出击,因为不能再忍下去了,她又不是软柿子,人人都可以拿捏! 见到祟阳世子的时候,谢清宁显得格外坦荡,目光清澈如同泉水,倒叫他不忍移开目光。 “世子哥哥,清宁妹妹是我的朋友,你可不能欺负她哦。”夜掌玉的开场白颇让谢清宁感到暖心,她朝对方笑了笑,这才正色问道,“不知世子打算如何处置蓝氏和韩氏的恩怨呢?” 听她如此说,夜寒箫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目光微闪间反问,“如果是你,会如何处置?” 谢清宁既然打算与之长谈,自然先伸手解开斗篷递给身边的挽筝,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才漫声开口,“蓝氏与韩氏都是百年仙门望族不错,可又怎会因为后辈的一场纠纷便不顾多年情义撕破脸面,更是不怕夜氏忌惮纷纷借助了朝堂的势力,似乎都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世子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了什么?” “依你之见……,”夜寒箫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清宁虽只是足不出户的小女子,却因长驻兰陵城中,多少听得一些风声。”谢清宁故意卖了个关子,伸手接过婢女正好奉上来的热茶,揭开茶盖轻轻浮过,待得茶香扑鼻才以凤目掠过在场诸人。 夜寒箫会意的挥了挥手,众侍婢纷纷退下,他却将目光落在挽筝身上。 谢清宁既然打算揭开一些秘密,自然也得避忌挽筝,便也回头吩咐她道,“你先回去吧,不必等门了。” “小姐……,”挽筝一愣,可见她目光坚决终究没敢再问,将斗篷又递给她才躬身退下。 待屋中只剩世子、郡主之后,谢清宁才沉声道,“世子有所不知,那蓝氏和韩氏的纷争并非因为两子相争,而是因为一件法宝。” “什么法宝?”谢寒箫目光微凝。 “这个就需要世子派人深入调查了,清宁只知两家的嫌隙出自数日前,蓝氏、韩氏与我谢氏的几位少年相约前往无妄山,无意中发现一个山洞,并找到一件逆天法宝引起的,而蓝氏倚仗家大业大强行夺取了那件法宝,韩氏深感不满却隐忍未动,恰逢两家的弟子又在‘群英馆’内发生争执,韩氏这才借机而发,坚持要求蓝氏将那法宝交出来才肯罢休。” 谢清宁说完后,夜寒箫垂下眼眸久久没有说话,她却怡然自若的品起了茶,仿佛自己方才透露的并非什么惊天秘密,而只是一个茶余饭后听来的故事罢了。 第三十九章、献计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因为一件逆天法宝才引起蓝氏与韩氏的争端,这个理由无疑更让夜寒箫相信几分,可毕竟只是谢清宁的一面之词,他若因此对蓝、韩两家发难,无疑不太合适。所以,他沉默许久才道,“谢姑娘既然愿意将这件事分享与我,想必心中已有万全之策吧?既然如此,不如说出你的条件,我可以考虑。” 谢清宁并没有如同夜寒箫想像的那般欣喜若狂,而是淡淡的挑眉,伸手合上茶盖,缓缓的开口,“世子误会了,清宁这么做并不是来与您做交易的,我只是希望您能帮我做一件事而已。这件事情对于世子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丝毫没有难度。” “哦?何事,说来听听。”夜寒箫心中暗自佩服这小丫头的镇定自若,能与祟阳世子交易,对无数人来说都是千金难求的机会,她小小年纪却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还真和他所遇到的女子都不相同。 “清宁的身世,世子想必听说过吧?”谢清宁故意叹了口气。 夜寒箫轻轻颔首,并未回答。 “清宁虽是谢氏的小姐,却一直没有得到族人认同,我的名字更是从未记入谢氏族谱,以致每逢年节与我母亲的忌日,我都没有办法在她灵前上香尽孝,实属生平最大的憾事。” 你今年才多大?还生平憾事?夜寒箫有点想笑,可他这些年早已养成形色不露于外的习惯,以致神情看起来却并无异常。 “世子若能帮助清宁重归谢氏族谱,让清宁能够堂堂正正的给母亲上香祭拜,那便是清宁的大恩公了,自然恩公需要清宁做些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就这么简单?夜寒箫表示不太相信。 倘若谢清宁真的只想回归谢氏族谱,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凭她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稳镇定,来日必有作为,何愁谢氏不肯认她?更何况她不仅身负灵力,还在自己的小小竹院里炼过丹药,无论是几品丹师,已是她登高攀峰的良好基础,她又何必担心将来没有办法堂堂正正的给母亲上香祭拜? 看出夜寒箫眼中的狐疑,谢清宁顿了顿,只好补充一句,“当然,清宁这么做还有私心,一来可以成为谢氏公认的小姐,二来可以让谢家的人都知道,世子待我非比寻常。与世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与清宁来说,待遇却天差地别,毕竟您是夜氏皇族的贵人,清宁只是小小一介孤女,世子可否明白?” 闻言,夜寒箫神色微震。的确,他认为此事简单,可在世人眼中,由他亲自为谢清宁做主回归谢氏,便是承认了她与自己交情匪浅,将来谢氏的人怎敢轻视于她?她的身份、地位、待遇自然都水涨船高,这些恐怕才是她想要的东西吧? 想通之后,夜寒箫神色一松,笑道,“谢姑娘的话夜某明白了,行,就按你说的办。” 谢清宁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我可不愿同你们夜氏的人有半点关系,要不是你疑心病这么重,我又怎会借你之势,还真是麻烦的很。” 事已至此,她再不愿同夜氏牵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献上自己的计策道,“世子既是朝廷派来的使臣,便可借助了解‘群英馆’内发生的事情将所有参与到无妄山历练的三族弟子召集起来,分别审问,自然不愁问不出那件法宝的事情。倘若那法宝真的十分逆天,世子便可以此物不详,故挑起两族纷争为由暂时将其扣押,待蓝氏与韩氏松口之后,再以别的东西安抚他们,如此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的意思……是要本世子巧取豪夺,仗势欺人?”夜寒箫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不然呢?世子打算如何安抚两家?如何解决他们的纠纷?” “这……,” “世子哥哥,我觉得清宁妹妹说的很对,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嘛。既然他们是在无妄山历练时寻到的法宝,那便也是咱们皇族之物,蓝氏与韩氏拾得我们的宝物却不肯上交,还为了争夺宝物不顾多年的情份当众失和,实在岂有此理,我们出面制止纷争并将那法宝充公有何不妥?”听了半天的夜掌玉见祟阳世子犹豫不决忍不住开口劝阻,倒让谢清宁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这位生长在温室里的郡主定是位任性妄为的大小姐,没想到她说话行事竟比夜寒箫更麻利果断,言辞犀利的令人无法反驳。 夜寒箫目光一震,下意识转头看向夜掌玉。 她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明亮生辉,漆黑的双眸中也染满了自信的光华,倒与她平日的不谙世事,天真烂漫有些不同。难道是自己一直看错了她?又或是她在自己面前一直戴着面具,和她母亲一样的面具? 夜寒箫的目光渐渐变得冷洌深沉,半晌才收回目光道,“也好,谢姑娘的话很有道理,我会考虑的。夜色深重,我还是命人送你回竹院休息吧?” “不必了,清宁自己可以回去。”谢清宁看出夜寒箫与夜掌玉之间的微妙变化,更加不愿久留,闻言连忙起身告辞,披上斗篷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偌大的谢府掩映在一片深重的夜幕下,只有微弱的路灯散发着零星的光华照亮着她回到竹院的道路,虽然冷风寂寂,刮着脸庞生疼生疼,她心中却有种轻松的愉悦和万事尽在掌握的开怀。 第四十章、担忧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昨夜发生中毒之事后,谢清宁便开始思考蓝氏与韩氏的事件,感觉其中大有猫腻,便悄悄溜去客房给冰封的谢檀施展了“搜灵之术”,此术并不伤身,她也只是提取了最近的记忆,果然让她发现半个月前,蓝、韩、谢氏三家的十多名弟子相约一同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无妄山历练。的经过,这才晓得其中的始末,也终于明白谢檀为何会被重伤。 原来他并不是被无辜牵连,而是被有心人灭口,怪只怪他自己将此事深深的隐瞒,连一向交好的谢华昭都没有吐露,招来这样的杀身之祸实在与人无尤。 从谢檀的记忆中,谢清宁感觉到那件法宝的逆天与不同,它闪烁出九彩光华,如同一座可自由变幻大小的莲台,但仅仅只是在众弟子集中火力对付一只五阶妖兽时自动出现,之后便敛去所有光华,恢复成一座只有掌心大小的装饰品。 谢清宁几乎不用想像便知参与此事的另外一名谢氏弟子不是被收买就是被灭口,而他们俩都不是谢家的嫡出子弟,所以谢氏对此事全不知情,还真是让人唏嘘啊。 话说回来,就算谢中枢知晓此事,凭谢氏如今愈渐颓败的趋势,他恐怕也不敢公然与蓝氏相争,反而韩氏十分有种,竟敢撕破脸也要得到那件法宝,这才将此事闹大,并惊动了夜氏皇族出面。 谢清宁选择将这个秘密告知夜寒箫,只是希望将此事闹得越大越好,这样才没有人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她才好继续修炼,不用整日应对各种冷箭与谋算。 趁浑水才能摸鱼的道理,她是深刻明白的。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愈发轻快几分,抬头仰望已经隐藏在阴云后的残月,唇角渐渐勾出完美的弧度。 “三哥哥,你确定那次的历练队伍中也有谢庭?”屋外虽白雪纷飞却寂静无声,整个竹院都被冬夜的安宁笼罩,导致谢清宁这声惊呼便格外响亮,吓的围坐在炉火旁的谢华昭和蓝咏之同时一愣。 “是啊,怎么了?”谢华昭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谢清宁疑惑不已。 谢清宁昨日虽向祟阳世子献了计策,却只想借助他的手搅乱兰陵城内的风云罢了,没想到三长老的大弟子谢庭也参与了此事,此人最是护短,若能激起他与世子的矛盾,谢清宁是很乐见其成的。 思忖片刻,她拿起炉边的火钳从碳火中取出已经烤出香味的红薯,忍着烫剥了块皮,确定里面已经烤好才递给蓝咏之问,“蓝公子,你可知蓝氏有哪些人参与了那次的历练任务?” 蓝咏之眉峰微蹙,伸手接过烤好的红薯却并没有立刻剥开,而是沉吟许久才道,“据我所知,除了我二叔的次子蓝平之和我五姑姑的女儿蓝樱之外,还有位客卿长老的弟子也参与了。但此事对于蓝家来说十分紧要,所以祖父早已严禁任何人询问此事,那三名弟子也不知被接到何处去了。” 听他的口气,此事本该是蓝氏的秘密,可他却愿意与自己分享,倒让谢清宁有些意外。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觉得此事十分蹊跷才有此一问,蓝公子不必担心。” “我……没什么可担心的。”蓝咏之脸色微赧,连忙低头专注的剥起了红薯。 谢清宁知他脸皮薄,经不起调侃,便没再续言,而是一边烤火一边想着如何将三长老和谢庭拖进这趟浑水里,叫他们也吃些苦头才好。 “七妹妹,谢檀他还好吧?”见场面忽然冷下来,谢华昭一边伸手翻了翻炉火中的红薯一边问。 “他很好,你不必担心。” “嗯,那就好,昨日大伯父还问过我他的情况,我只说伤的很重,被我暂时安置在外面的庄子里养伤,幸好他没有再说什么,不然我还真的担心他会提出要见见谢檀呢。” “哦?”谢华昭的话让谢清宁心中微凛,难道谢中枢也听说了异宝的事情?按道理,蓝、韩两氏必定会将此事捂得严实实,毕竟谢家参与此事的只有三名弟子,谢檀无甚名气,听说另外一名弟子也因病暴毙,谢庭刻意隐瞒不说的话,谢中枢是不可能知晓此事的,难道他也是因为两家的纠纷才联想到其中另有内情? 倘若连谢中枢都猜到了其中的猫腻,必定会从谢檀身上下手,对于谢清宁来说,这并不是件好事。 所以,她思虑片刻才道,“三哥哥,谢檀如今虽被冰封,可若一直寻不到接骨的高人,我们都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跟大伯父说一声,就说他已经伤重不治,也免得被人打扰。何况他如今也被卷进了历练的事件里,若被有心人知道他还活着,恐怕后患无穷,我这竹院也休想安宁。” 谢清宁的话提醒了谢华昭,他忙道,“不错,都怪我糊涂,昨日便该如此回答大伯父的。也罢,明日我再去一趟长房,就说谢檀已于今晚伤重不治,我会替他料理后事,也免得被人打扰了你们的清静吧。” “如此甚好,有劳三哥了。”谢清宁轻笑,那笑容如同寒梅盛开,竟让蓝咏之目不转睛,久久移不开目光。 第四十一章、调查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天空难得出现一丝微弱的暖阳,谢清宁便让烟雨搬了张软凳到院子里晒太阳,顺便拿了本医书在看,当祟阳世子身边的随侍安冉匆匆赶到竹院的时候,委实让她吃了一惊。 “你说世子让我同他一起调查?”谢清宁放下医书,神情有些诧异。 “正是,世子说他毕竟初来乍到,许多事情不太清楚,所以不想因为调查得罪了兰陵城的三大仙门世家,这才命奴才特意来请七小姐一同参与,方便随时提点。”安冉长的清秀,说话声音却很低沉嘶哑,带着好听的磁音,倒让烟雨多看了两眼。 谢清宁不由在心中腹诽,“夜寒箫分明是想拖我一起下水,真是谁出的主意谁就得负责到底,我还真是多此一举了。”可表面不敢表露分毫不满,还得装作感激涕零的模样道,“我只是寄养在谢府的女子,恐怕没有这个资格陪伴世子左右,世子若真的需要有人提点,清宁倒是有个好的人选,我的五堂姐谢华灵生得聪敏机智,又是谢氏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由她陪伴世子调查,恐怕更加事半功倍。” “这……,”安冉为难道,“世子只命奴才亲自来请七小姐,若是七小姐不同意,奴才只能如实回禀,至于世子是否愿意另请五小姐陪伴调查,奴才说了确实不算。” 见他这样说,谢清宁倒不好继续摆谱,毕竟还不能得罪祟阳世子,她暂时也还需要依靠这棵大树。 于是,她只好回屋更衣,换了件清淡的藕荷色长裙,外套了件湖蓝色的绒衫,随手披上银色斗篷,这才跟着安冉朝府外走去。 途中,难免遇到谢府的下人对她侧目相视,谢清宁心知她最近与祟阳世子与和靖郡主走得太近,必然引起府中众人的观注,这也正是她想要的结果,正好叫那些背地里仍想着算计她的人都老实安份几天。 祟阳世子身份尊贵,自然是借居在兰陵城的驿馆内,听说城主再三邀请他们兄妹移居府衙都被婉拒,因此只能命人将驿馆重重保护起来,以免贵人出了差池无法向上面交待。 谢清宁被安冉带进驿馆的时候,正好碰上韩氏的一群弟子从里面出来,因她很少公开露面,故而他们都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她,而她对韩氏的人均不感冒,擦身而过时目不斜视,倒有种孤高清傲的独特气质,引得那帮弟子议论纷纷。 “这姑娘是谁?怎地从未见过?” “不知道,看她的装扮应该是哪家的小姐吧?可为何我们从未遇见过?” “世子既然也召了她来,莫非她也晓得那次历练的事?” “怎么可能?历练的时候并没有她啊。” “难道她是从上京来的贵女?” “不可能吧,没听说除了祟阳世子与和靖郡主之外还有别的贵人啊?” “那可真的奇怪了。”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谢清宁哭笑不得,却并未回头,直接走进了正堂的内殿。 穿过弄堂时,谢清宁便听到祟阳世子温声询问,“你的意思是,蓝氏与韩氏刻意隐瞒此事?他们担心本世子知晓后,会将那件异宝强行带走?” 脚步微顿,谢清宁蹙起眉头。 蓝、韩两氏将历练之事捂的异常严密,的确是担心那件异宝被夜氏皇族知晓后强行夺走,所以他们争的再凶,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于夜氏之人,听说两族都不约而同将那次历练的弟子单独看管,为的便是消息不致泄露。可又是谁会在世子面前揭穿此事,并直指蓝、韩两氏图谋不轨呢? 谢清宁还未来得及猜想,便听个少年略带飞扬的声音传入耳膜,“的确如此,那日历练,我们谢家也有三名弟子参与,可惜都不是什么嫡系,所以家主并不知晓,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越闹越大。加上同我一起参与此事的谢檀、谢丰都已死亡,我自然更不敢多说什么,若非世子刻意召见,我也不敢多说啊。” 听到这里,谢清宁立刻明白说话之人必是谢庭无疑了。谢氏在这件事情当中处于弱势,因而一直不敢声张,可蓝、韩两氏将谢氏当成傻子,不但暗杀谢檀与谢丰,还试图将谢氏完全排除,若谢中枢知晓内情,必定七窍生烟。 既然谢氏连半点好处都捞不到,那还不如公诸于众,让蓝、韩两氏也竹篮打水一场空,免得哪族获得异宝都会无形中壮大了家族的力量,倒也能够理解。 谢清宁沉默了片刻才让安冉进去通报,没想到夜寒箫并没有避讳她的意思,立刻就传了她进殿。 天井中虽是阳光明媚,屋中的光线却有些阴暗,谢清宁缓步踱入时,刻意多看了谢庭两眼。这是个天庭饱满,眉目俊逸的少年,可惜一双墨眸转来转去,充满邪气,同他的师父谢添一样令人难以喜欢。 “清宁见过世子。”谢清宁察觉到谢庭打量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便收回目光先向夜寒箫躬身一礼,后者对她十分客气,还命人立刻奉上了热茶。 等闲杂人等离开之后,夜寒箫才继续问谢庭,“依你之见,那异宝应该是几品法器?” “这个……,”谢庭将不怀好意的目光从谢清宁身上移开,思忖片刻才回答,“在下实在不好判断,毕竟在下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弟子,所识所见十分有限,恐怕还得由世子亲眼所见,亲自判断才能定论。” 谢清宁听他说话倒也进退有度,并没有妄自揣测,心中先有了些改观,可不怕对手太愚蠢,就怕对手太聪明,若他真比谢添心机更深,恐怕就得先下手为强。 “世子,蓝氏即将那异宝藏的如此严实,自然不舍得将它拿出来给您鉴定,依我之见,不如将蓝氏与韩氏参与此事的弟子先押回上京,谅他们也不敢不招,届时再要求蓝氏交出异宝,他们为了保存实力,护住那几名弟子,不敢不交。”谢庭见祟阳世子仍在犹豫,干脆把心一横主动献计献策,反正谢氏在这件事中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不如一拍两散,让蓝氏与韩氏都吃下这个哑巴亏,这才是他今日前来告发的主要目的。 第四十二章、出事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你说的事,本世子已经知晓,你先回去吧。”祟阳世子的话让谢庭愣了愣,张开嘴打算说些什么,发觉对方已经端起桌上的茶盏,摆出一幅“送客”的姿态,他只好闭上嘴巴,偷偷看了谢清宁一眼。 谢清宁同样端着茶盏,低眉顺目也不知在想什么,可那种安静的模样,像极了谢庭曾在寺庙里见过的女娲神像,无端让人心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抿了口茶水的夜寒箫没有听见告辞的声音,眉目微蹙,轻咳一声,提醒着谢庭的存在。他无奈的抽了抽嘴角,不得不起身告辞,等他离开之后,谢清宁才抬起眼敛问道,“世子是否已经有决定了?” “正想问问你的意思,”夜寒箫看着她,神情似笑非笑。 “谢庭的主意倒不是不可行,不过……,”谢清宁顿了顿,“世子也需考虑谢氏在这件事里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哦?”夜寒箫一愣,“你不也是谢氏的人?” 谢清宁唇角微勾,露出的笑容却略带讥讽,“清宁的确姓谢,可公道自在人心,世子以为如何?” 听出她话语中的浓浓自嘲之意,夜寒箫眯了眯眼睛,半晌才笑道,“谢庭的主意不错,本世子觉得可行,不过,你可对那异宝有兴趣吗?” “就算我有兴趣,你也不可能送给我”。谢清宁在心中腹诽,表面却不卑不亢道,“是我的东西终究会是我的,不是我的东西强求何用?世子说笑了。” 夜寒箫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这才停止话题,没有继续追问。 三日后,谢清宁正在屋内围炉取暖,一边思虑这几日风平浪静,也不知道夜寒箫都做了些什么时,就听院中传来谢华昭的声音,“七妹妹呢?可在屋中?” “在,三少爷、蓝公子请。”烟雨本在院中晒被子,见了谢华昭和蓝咏之匆匆而来连忙朝屋里走,边走边喊,“小姐,来客人了。” “我知道了,你们将炉火搬到堂屋吧,”谢清宁放下手中的书,叹了口气才从里屋走出。 等烟雨和挽筝将炉火搬出来,并奉上热茶之后,谢华昭才神色凝重道,“七妹妹,你这里倒是清静,却不知道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如何闹翻天了?”谢清宁眼皮一跳,连忙掩饰性的笑起来。 “祟阳世子看似温和谦逊,待人客气,没想到做起事时雷厉风行,刚毅果敢,倒让人刮目相看。”谢华昭先评价了一句,然后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与谢清宁听。 原来除了谢府还维持着平静之外,蓝氏与韩氏早已炸开了锅。祟阳世子那日听了谢庭的话便开始对城主施压,要求蓝、韩两族交出之前参与无妄山历练的所有弟子亲自查问,蓝氏与韩氏自然不从便百般推辞,还不知私下达成怎样的约定,竟异口同声不再追究此事,并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平息纷争。 然而,事已至此怎能让夜寒箫轻易罢手,他不仅没有接受两族的道歉,还于昨日派出了十余名亲卫闯进两府,径直拘走了被重重保护的弟子,这才引起满城哗然。蓝、韩两氏自是悔不当初,府中的弟子们也都人人自危,生恐殃及池鱼,以至今日起两府便闭门不出,偌大的兰陵城刹那安静不少,就连街上都很少见到行人,情形倒也罕见。 “什么?”谢清宁神色微沉道,“三哥哥,你说世子竟派了人闯进蓝府与韩府,带走了所有参与无妄山历练的弟子?” “是啊,真是厉害的紧,”谢华昭如同牛饮般灌了口茶,却被烫的吐了吐舌,差点逗笑了候在旁边的烟雨,惹得他翻了翻白眼后者才忙敛了笑容,假装低眉顺目不敢多看。 “那蓝府与韩府的人都没有出手阻拦吗?” “怎么没有阻拦?可是拦得住吗?七妹妹,你不晓得,他们都说世子派出去的亲卫中竟有一名元婴级修士,就连蓝氏家主在他手上都走不过十招,何况其他人呢?” 元婴级修士?竟然只是夜寒箫的亲卫?谢清宁心中骇然,脸色微微发白。 她虽然晓得夜氏并不好惹,却从未与夜氏发生过正面冲突,自然不晓得他们的底牌和实力,如今竟连一个不受夜氏皇族待见的世子都带着元婴级修士的亲卫,那大内皇城中又该有多少修真高手? 修炼之事难于登天,但凡能千辛万苦达到元婴级别的人物,几乎都有开宗立派,风云天下的资格,又怎肯轻易俯首称臣,甘心为奴呢?那夜氏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元婴级的修士听命于他们呢?在重重保护的夜氏皇城中,又有多少这样的高手潜伏呢? 难怪夜氏后来竟敢公开打压所有仙门世家了,恐怕这三百余年的统治,已让他们实力雄厚,所以才无惧天下所有修仙世家联手抗敌,一意孤行至最后了。 谢华昭见谢清宁神情凝重,眸光暗沉,眉宇间竟染上了一层罕见的戾气,不由一愣道,“七妹妹,你怎么了?” “啊?”谢清宁飘远的思绪被拉回现实,连忙笑起来说,“没什么,只是很意外,夜氏的实力太可怕了。” “可不是嘛,连祟阳世子都带着元婴级别的随从,若是夜皇出游,岂不得跟着几个渡劫修士啊!”谢华昭虽是有意调侃,意在缓和气氛,在场的谢清宁和蓝咏之却笑不出来,因为谢华昭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事实,否则夜氏又怎能统治这片大陆数百年之久而屹立不倒? 第四十三章、双雕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眼见气氛有些沉闷,谢华昭挠了挠头发,转头询问蓝咏之,“听说你祖父受了点伤,可严重吗?” “伤倒不重,”蓝咏之神色微黯,“只是心胸郁结,已经抱病不起了。” “怎能不郁结啊?听说你们家被带走的三名弟子都是极受家族重视和培养的目标,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得不偿失,你祖父哪能不呕气啊。” 蓝咏之没有说话,神情间的担忧显而易见。 谢清宁想了想才说,“蓝公子,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若想让你祖父尽快好起来,并救回那几名弟子,恐怕还得劝说蓝家主,让他忍痛割爱,务必交出那件异宝,否则夜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最终只会闹得无法收场。” “这……,”蓝咏之神情微震,半晌才问,“只有这个办法吗?” “恐怕没有别的办法。”谢清宁回答。 蓝咏之咬了咬牙,立刻起身告辞,打定主意回府劝说祖父交出异宝以平世子之怒,也免得同夜氏产生嫌隙,引来今后的无穷麻烦。 目送蓝咏之的身影离开后,谢清宁才对谢华昭说,“三哥,此事你最好不要参与,最近也少与蓝公子来往。” “为何?”谢华昭瞪圆了双眼问。 “三哥难道没有想过,蓝氏私藏异宝之事,是谁告诉世子知晓的?” 谢华昭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你……你是说,此事是咱们谢府所为?” “不然呢?” “这……这怎么可能!”谢华昭当场就炸了毛,跳起来喊,“是谁做的?这不是陷我们谢氏与不仁不义吗?来日……来日可叫我们如何面对蓝氏与韩氏?又叫我们如何在兰陵城立足?” 谢清宁挑了挑眉,端着茶盏并未开口。 等谢华昭冷静下来她才缓缓的说,“三哥,为了避嫌,你最近还是不要同蓝公子联系,否则祸水东引,你也会受到牵连的。” “既然敢做就得敢认,否则算什么英雄好汉!”谢华昭仍有些忿忿不平,“不行,我这就去找大伯父,让他务必找出告密之人,或许此事与我们谢氏无关呢,不能白白背了黑锅。” 眼见他对谢氏如此信任,谢清宁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她抬手抚了抚额,唤住转身就走的谢华昭说,“三哥莫要冲动,你且想想,若没有家主的同意,谢庭可敢随意告发?他难道就不怕被家主惩罚?不被成为蓝、韩两氏的公敌?不怕自己在兰陵城无法立足?” 听她分析了利弊,谢华昭总算冷静几分,却还是不肯相信此事会与谢中枢有关,纠结许久才问,“七妹妹,你是怎么晓得此事是谢庭告发的?” “蓝氏与韩氏闹的不能收场都不肯说出异宝的事,自然是打定主意隐瞒到底,不令夜氏知晓的,而且你不是也说两族都把参与到无妄山历练的弟子保护起来,不令他们自由出入吗?那他们怎么可能泄露此事?反而我们谢氏有三名弟子参与了那次历练,谢檀被冰封,另外一个弟子听说已经暴毙,唯一活着的只有谢庭,所以我猜应该是他向世子告的密。” 听她说的极有道理,谢华昭怒道,“这个谢庭,竟也不顾我们与蓝、韩两族的交情,也不想想他倒是在世子面前立了功,却得罪了蓝氏与韩氏,将来让我们谢府如何在兰陵城立足?只怕我们今后出了门就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还真是丢死人了。” “所以,”谢清宁本不愿利用谢华昭的,但事情演变至此,她也只能顺水推舟,以免被有心人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又给她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三哥若不想我们谢氏为人耻笑,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便该去向家主禀明此事,让他严惩谢庭,如此才能向蓝氏与韩氏交待,不让我们将来在城中难以立足!” 经她提醒,谢华昭忙道,“不错不错,我这就去找大伯父,若等蓝氏与韩氏缓过气儿来,恐怕就都晚了。”他一边说一边朝屋外跑,望着他的身影匆匆远去,谢清宁吁了口气,心想至此为止也好,只要蓝氏肯交出那件异宝,两族被抓走的弟子自然平安无恙,谢庭也会因此成为千夫所指,她乐见三长老谢添失去最得意的弟子,也乐见谢氏从此在兰陵城中举步维艰,还真是件一箭双雕的好事。 五日后,祟阳世子放出消息,若有人存心独吞无妄山中得到的异宝,必将此事如实上报天听,由夜皇亲自处置,蓝氏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交出那件异宝,换回蓝、韩两族被带走的弟子,此事总算平息下来。 待祟阳世子离开之后,谢氏主动将谢庭交给城主,声称此子为了攀附世子才出卖了所有人,行为卑鄙可耻深受谢氏所不容,自此逐出家门,生死再与谢氏无尤。 两日后,谢庭被诛杀在十里外的长亭中,听说元神被生生逼的爆裂,死状十分恐怖,令人触目心惊。 听说这个结果后,谢清宁坐在院中,久久没有说话。 她想过谢中枢生性凉薄,听了谢华昭的建议后,必定愿意交出谢庭以换谢氏所有人的平安,可他病急投医,却未想过如此一来,世人将如何看待谢府?先不提谢檀与谢丰突遭横祸,无辜横死,便是身为长老之徒的谢庭也落得如此下场,岂不令谢氏的所有弟子心灰意冷,认为谢府根本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和本事?也让依附于谢氏的小族们觉得背靠的大树原来并不结实,又怎会继续相扶相助?谢中枢这是逼得所有人与谢氏离心离德,难以齐心协力啊! 况且,就算谢家交出了谢庭平息众怒,蓝氏与韩氏就猜不到此事并非谢庭一人所为?难道就不会将这笔账算在谢氏头上,只待来日再一一清算?所以谢中枢这么做只能是饮鸠止渴,治标不治本啊。 谢清宁叹了口气,不由又想到夜寒箫离开之前,曾命安冉给她带过一句话,说是此事闹得太大,若此时出面帮她重归谢氏族谱,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但他已经将此事托付给城主去办,想必他不敢不办,也算是成全了她的心愿。 这番话原也没有什么问题,但谢清宁还是觉得夜寒箫是故意让安冉进谢府找她带话的,为的也是向所有人证明他俩关系匪浅,那么,告密之事会不会也和她有关呢?可让她成为蓝氏与韩氏的目标,对夜寒箫又有什么好处呢?她不相信夜寒箫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盛京城中,正与京中一大群王孙公子把酒言欢的夜寒箫忽然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吓的安冉忙问,“世子,你可是着了风寒?” “怎么会?”夜寒箫眨了眨眼睛,脑海中莫名浮起那个只有六岁多,却总是神情镇定,端庄内敛的小姑娘谢清宁,想起自己给她留下的“麻烦”,来日她无法应对只能求助于自己帮助,心情莫名大好的说了句,“大约是有人在想本世子了吧。” 第四十四章、破庙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时光荏苒,快的令人无法捕捉。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四的小年夜,不仅兰陵城中张灯结彩,烟火灿烂,就连谢府也挂起了许多大红灯笼,门檐屋角还都悬着用大红色绒布结成的彩球,瞧着处处都透出年节的喜庆色彩,令人没办法不打起精神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等着与家人团圆庆贺,共迎佳节。 谢清宁抬头看了看天色,毛茸茸的圆月隐藏在天边的层层阴云之后,只露出微弱的月华笼罩着大地,天空虽未飘雪,阴风却并没有停止呼啸,看样子马上又要下雪了。 她紧了紧斗篷,刚要踏出院子就被突然撞入怀中的黑猫冲撞的倒退三步,差点栽倒在地。 “你干嘛?”不得不伸手将它抱住的谢清宁神色微赧,不悦的问。 “不知为何,我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感觉你这次出去会有危险,还是跟着你比较妥当。”黑猫从她怀中探出头,压低声音说道。 谢清宁愣了愣,低头瞅了半天,实在瞅不出猫的眼皮在哪儿,更分辨不出他的眼皮是怎么跳个不停的,可他非要跟着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们“男女有别”,他如今却是猫身又有何妨,便没有多说,借着夜色的掩护飞快离开竹林,并小心避开谢府的护卫和暗卫,逐渐远离了陷入熙攘氛围中的兰陵城。 城外的景象同她前世所见并无不同,茂密的小树林在夜色中透着股萧瑟的味道,宽阔的官道上已经鲜有行人经过,毕竟今晚是小年夜,城中之人不是全家团聚便是在游街逛玩,又有谁会匆匆赶路,形单影只? 谢清宁脑海中莫名浮起“景物依旧,物是人非”的句子,想起前世只有她独自在破庙中艰难度日的悲哀,心头微生苦楚,期待的情绪也慢慢消散,只剩麻木的赶路。 破庙还在,只是似乎比前世更加破败,谢清宁推开半掩的木门时,听见响亮的“吱呀”声,它像是随时都会不堪重负的倒下,连最后一点温暖都没办法保证。 一路都在沉睡的黑猫被“吱呀”声惊醒,抬头瞧了瞧黑暗、冰冷的破庙,诧异的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谢清宁没有回答,而是快速穿过堆满杂草的地面走到一座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供着什么神像的桌案前,四周不时发出老鼠乱窜的声响,呼啦啦的倒也热闹。 烛火被点燃,破庙的景象逐渐呈现在谢清宁眼前,她呆呆瞧着庙中四根早已红漆斑驳的柱子,还有那尊已经看不清面目的女娲神像,想起前世的种种,心头涌起难言的沉郁。 黑猫虽不明白她为何发呆,但能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许久才问,“你是等人吗?” “是啊,”谢清宁看了看庙外黑透的天色,收起落寞的心情走到墙角的位置,伸脚将周围的杂草聚拢后,慢慢坐了下来。 黑猫从她怀中跳到草地上,对周围乱窜的老鼠视而不见,靠着谢清宁的大腿位置选了个舒服的姿态继续睡觉,很快便听到轻微的鼾声,还真是好睡。 谢清宁没有理它,思绪仍沉浸在前世的情景当中,她还记得那时就是这个时候,谢华昭带着初一匆匆赶来,不仅给她带了热腾腾的饭菜,还带了几份精致的糕点,另外送了套胭脂水粉给她,算是年节的礼物。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收到谢华昭的礼物,但她今生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倒也不是非常需要对方的救济,收不收礼物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她只是担心许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她会等不到那老仆来给自己送修炼秘籍,那她就没办法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更没办法知晓究竟是谁安排的此事,令她前世的命运发生了惊天逆转。 安静的等待中,谢清宁闭上双眼,神思专注,渐渐进入了空灵的状态,但又保留着一丝意识留意周围的情景,以免错过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惊醒,迅疾睁眼,透过残破的庙门依稀可见一道黑色影子正慢慢靠近,她不由坐正身躯,神色略显紧张。 那黑影倒是不紧不慢,徐徐走来,乍见庙内透着烛光,似乎顿了顿才伸手推开木门。 烛火清晰照着那人的容貌,果然是前世送经的老仆,望着那熟悉的脸庞,谢清宁止不住的泪凝于睫,刚要起身时,却见他身躯一晃,竟笔直的扑倒在地面。 “老伯!”谢清宁一愣,连忙跳起来奔了过去。 等她将老仆翻过来时,才发现他面色发青,嘴唇乌黑,竟是中毒的迹象,神情微怔时,便被她一把扣住了手腕上的脉门,厉声道,“你是谁!为何对老夫赶尽杀绝?” “老伯,你说什么?是谁对你赶尽杀绝?”谢清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问。 老者沉默片刻才缓缓睁开双眼,入目见是个小姑娘时,吐了口长长的浊气,却并没有立刻放开她的脉门,而是哑声问道,“这里是哪儿?你……你是谁?” “这里是距离兰陵城外十里处的破庙,老伯似乎中毒了,”谢清宁有些焦急的想要摆脱他的手指为他把脉探伤,他却扣的更紧一些,昏浊的老眼紧盯着她,令她心中发紧的问,“老伯,我会些医术,你先让我替你解毒可好?” “解毒?”老者蹙了蹙眉,半晌才摇头道,“你治不好的,那毒太凶,没有人能解。” “那是谁给你下的毒?我去帮你讨解药。” 这话逗笑了老者,他脸上露出个惨淡的笑容,扣着她脉门的手指慢慢挪开,强撑着坐起身子,半靠着门框道,“丫头,你……你可识得兰陵城中的谢府人?” 谢清宁心头一跳,连忙回答,“老伯想找谢家的哪个人?” 方才发生的事情虽然同前世不太相同,因那老仆并未中毒,可从此时开始,命运的轨迹又回到原点,同样的时间地点与人物,问的话也完全相同,难免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老夫……老夫要找一个……,”老者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因此涨的通红,眼下的乌青却愈发浓重,像是有些发黑的迹象。 第四十五章、黑衣人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方寸大乱,忙问,“老伯,你的毒当真无解吗?” “是啊,解不了了,”老者咳了半天方才平息,闻言苦笑道,老夫能够支撑到这里已属奇迹,不该再强求了。只是……只是你可愿意帮我完成最后的遗愿?” 想起他前世给自己送秘籍时还是安全健康的,今生重来却毒入肺腑即刻便会克死异乡,谢清宁心头大怮,声音微哽道,“老伯且说便是,清宁……清宁必定竭力完成您的遗愿。” “清宁?你的名字叫做……,”老者闻言大吃一惊,伸手便抓住她的手腕追问。 “我叫谢清宁,也是兰陵城中谢府的弟子。”谢清宁话语中的哽咽与眼中泛起的水光令老者心生异样,他努力睁开双眼,眸光锐利如箭,似想看透她的内心,确定她的话是真是假。 谢清宁平静的与他对视,眸光清澈,绝无杂念。 老者盯了片刻才缓缓移开手掌,转头看了眼庙外的无边夜色,叹道,“果真都是天意,老夫还以为见不到少主了,幸亏老天垂怜,若非如此,老夫真要死不瞑目了。” “什么?”谢清宁听得不太清楚,不由追问。 老者却没再多说,而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卷金色布帛递与她说,“你我既是有缘,老夫便将此物送给你了,你若能将它完全领悟,融会贯通,来日必能执掌乾坤,翻云覆雨。” 这话同前世不太一样,谢清宁想起那时老者只说她根骨奇佳,应是修炼的好料子,只是体质偏差,又无人指导,这才耽误了引灵入体,白白浪费好几年的时光。因此奉了谢氏家主之命,偷偷将此秘籍赠送与她,并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只好生修炼,不要辜负家主的好意便是。 见谢清宁既不接布帛也不说话,神情似有怔忡,老者又是一阵凶猛的咳嗽,惊醒了恍惚的谢清宁,她忙伸手替老者轻抚背部,想要令他舒适一些。 “丫头,我已毒入骨髓,回天乏力,你也不必费心了,”老者将布帛塞到她手中,伸手抚了抚有些零乱的白发,这才借着门框的支撑勉强起身,遥望着东边的夜空喃喃低语了一句,“主上,属下终于完成了您交待的任务,如此也可安心瞑目了。”话落,他便靠在门框上,竟这般睁眼而去,像是还活着一般。 望着他的脸色逐渐惨白,谢清宁身躯一颤,踉跄了好几步才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若她今夜不曾过来,老者会不会保住性命?难道时空逆转之后,很多事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让她防不胜防吗? 谢清宁叹了口气,正打算将老者安置一番时,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竟如同沉入泥泞当中,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自重生之后,谢清宁还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神色难免大变。 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从她的瞳孔中,逐渐映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用黑色连帽遮住了脑袋,又是逆光而行,根本看不清容貌。但从身形判断,此人身形魁梧,定是男子。而且随着他步步朝破庙逼近,束缚着谢清宁的威压便更加紧促,使她渐渐有种胸口滞闷,呼吸困难的错觉。 她虽然看不清楚黑衣人的容貌,却能感觉对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她身上,那种感觉像是被毒蛇看中,如芒刺扎身,十分不适。 谢清宁心乱如麻,暗中却在思忖如何脱身,便听那脚步声停在十步之外,黑衣人像是打量了许久才问,“你是何人?” “我……我是途经此地的过客,不知阁下意欲何为?”谢清宁尝试着活动筋骨,却十分困难,更别提祭出凤凝玉偷袭对方了,不由急得浑身冷汗,额角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哦?过客?不是与这老头约好的人吗?”黑衣人的声音难听无比,像是被人用手捏着喉咙挤出来的鹅公腔,听得人头皮发麻,心中发怵。 谢清宁自知遇到了最少元婴级别以上的修士,自己那点修为根本不够看的,只能放弃抵抗,神情坦然的望着他说,“什么约好的?本姑娘急着回城去过小年夜,却在这儿碰到了这位老者,他像是中毒了,还让我帮他送一件东西到兰陵城中的谢府去,我这不是刚刚才听他说完话,他竟就这么去了,实在莫名其妙。” 黑衣人果然移目看向已经死透的老者,又看向她手中所握的布帛。 对于谢清宁来说,老者拼命送来的秘籍她早已背的滚瓜烂熟,要不要都没什么要紧,自然是打消黑衣人的疑心,换取活下来的机会才是。 可她也知道这样的人恐怕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她还是得想办法逃走。 “是吗?”黑衣人似乎低笑了两声,尽管那笑声阴恻恻,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是啊,你不信?”谢清宁故意挑了挑眉,还费力的想要将手抬起来,把那卷布帛递到他面前去。 黑衣人见她毫不犹豫,目光微闪,似乎有些动摇,但他很快又问,“那他有没有说,让你将这卷东西送给兰陵谢氏的哪个人呢?” “没啊,他这不是没有来得及说就去了嘛。” 黑衣人沉默片刻,终于慢慢朝破庙走了过来。 借着这个机会,谢清宁努力睁眼打量他的容貌,却发现他脸上竟还蒙着面巾,除了一双鹰般的眼睛露在外面,其余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正觉遗憾时,忽听一声尖锐的猫叫传出,眼角闪过一道黑光,竟是黑猫悄悄从她身后窜出,扑向已经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被吓了一跳,却并没有仓惶后退,而是吊起眼角,露出个阴冷的笑容。 谢清宁只觉眼前寒光闪过,便听黑猫发出凄厉的惨呼,而她已经来不及心惊肉跳,便以闪电的速度抱起飞快坠向地面的黑猫,借着凤凝玉的力量呼啸而出,如风般窜逃了三四里路。 第四十六章、追杀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风声呼啸如刀,视野逐渐被漫天的白雪遮挡。 谢清宁小小的身影在明晃晃的雪地中化成一道黑色残影,形同光速。 可她很快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般的沉重,但她仍在奔跑,并不敢有片刻停滞。 抱着黑猫的掌心粘糊糊的,她也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可即便心急如焚,她也只能奔跑,不顾一切的奔跑。 她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就发现那黑衣人如影随形,自己根本没能逃脱他的掌控。 黑猫的气息越来越弱,身躯也变得越来越沉,谢清宁的手腕酸麻沉重,却不得不用力抱着他,生恐一个抱不紧会令他滑到雪地当中。 方才若不是黑猫不顾性命的冲出去,令黑衣人猝不及防才为她争取了一丝解脱束缚的生机,她此刻恐怕也和那老者一样命丧庙中,毫无悬念。 前世今生,谢清宁从未试过被人保护的滋味,她总是努力的与命运抗争,一刻也不敢放松,也从来不敢想像有人会站在她身前,替她遮风挡雨,为她护航指路。 所以黑猫冲出去的刹那,她近乎本能的挣脱了威压,借助凤凝玉的力量缩地成寸,这才暂时摆脱黑衣人的控制。 然而,她不敢保证黑衣人会不会追上来,毕竟她现在只有六岁,能力有限,灵力也很有限,她究竟能不能逃回兰陵城去? 谢清宁知道眼下的唯一活路就是回到兰陵城,毕竟是它是座修仙大城,黑衣人再强大也得顾忌当地的仙门势力,不敢明目张胆的追杀,这才是她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明明看起来近在咫尺的城墙与被白雪覆盖的重重屋脊,却因脚下的路无边无际而让谢清宁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大雪依旧纷飞如鹅毛,地面早被铺上一层白霜,映得天地一片明亮,谢清宁的心情却依旧沉重而灰暗。 蓦然,身后传来黑衣人怒极的低斥,“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谢清宁心头剧沉,却还是没有回头的继续狂奔,直到黑衣人的耐性完全告罄,后背袭来一股冷洌的凉风,脊背如遭重击的传来一股剧痛之感,导致胸口也闷疼闷疼,谢清宁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猛地扑倒在雪地当中,怀抱的黑猫也被甩了出去,伏在身畔处一动不动。 身心如被撕裂般的疼痛,谢清宁张嘴吐了口血,望着那鲜血映在雪地中如同盛开的花朵,她苦笑一声,勉力翻身才能微微仰头瞧着黑衣人一步步朝她走近。 五脏六腑开始剧烈的绞痛,像是有把火在燃烧着她的经脉与骨髓,强烈的痛楚使谢清宁的身躯微微有些痉挛,她努力咬紧牙关看着黑衣人停在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她,“你为何要逃?” “你要杀我,我不逃难道等着被杀不成?”谢清宁的喉咙又被腥甜的血气堵塞,连忙用力将它咽回去才能勉强开口。 黑衣人看着她,鹰般的眼眸充满阴鸷。 谢清宁不敢去看黑猫的情况,倘若自己真的命悬一线,她又何必连累梵墨?想到这里,她用力将手中的布帛扔向黑衣人的脸说,“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拿去便是。” 布帛当然没能砸中黑衣人的脸,他伸手接住却并未打开,眼中也没有半点好奇,仿佛他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这卷修炼秘籍。 谢清宁坦然与他对视,双眼充满警惕。 许久,黑衣人慢慢蹲下身子,目光依旧盯着她的脸问,“丫头,你可知我若不救你,再过一刻钟你便会如万箭穿心般的难受至死?”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哪儿来这么多话?”谢清宁他没有诓骗自己,高阶修士的一掌,岂是她这个修为能够承受的?可她偏偏不肯认输,毕竟是偷袭,他有什么可炫耀的? 黑衣人见她如此倔强倒有些好奇的问,“你方才可是用的缩地成寸术?是谁教你的?” “与你何干?”谢清宁蹙紧眉峰,强忍腹中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与他对峙。 谢清宁深知自己在“幽谷”所学的许多高级法术对于这个世间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比如“搜灵术”、“缩地成寸术”、“玄光术”、“天眼术”等等,但她方才若不这么做,也不可能争取到逃出破庙的生机,纵然被黑衣人忌惮她也只能如此! “倒是个固执的性子,”黑衣人喃喃自语了一句,却并没有立刻杀她,而是缓缓抬起左掌覆向她的额头,竟是打算施展“搜灵术”读取她的记忆。 谢清宁未料他会如此顿时魂飞魄散,倘若被他瞧见自己脑海中的两世记忆,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未及细想之下,她匆匆提取凤凝玉的力量,忽然从雪地中滑行到十步之外,顾不得理会黑衣人的反应,抄手抱起旁边的黑猫再次如飞奔逃。 她这番举动太快太急,让黑衣人无法反应的看了看悬在空中的手掌,再抬头时,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世界,哪里还有谢清宁的身影? 黑衣人缓缓起身,望着谢清宁消失的方向,唇角微勾,低语了一句,“有点意思!” 而再次逃出生天的谢清宁这次选择了与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既然黑衣人的目标不是那卷秘籍,当然就是那老者连命都不要也要将秘籍交托的人,黑衣人若晓得那人就是她,还不得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谢清宁不能回到谢府坐以待毙,她可不指望谢氏会为了她与黑衣人对抗,那可不是谢中枢的作为,她只能逃的远远的,不让黑衣人找到才行。 然而,她身负重伤,又抱着昏迷不醒,不知生死的黑猫,速度只能越来越慢,感觉双腿再次被缠上最少百斤负荷的重量,眼前的景象也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楚,谢清宁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难道她真要死在这里了吗?那她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她的身世,她的冤屈,她的仇恨,她的不甘又该由谁负责?由谁保证? 蓦然,她感觉鼻腔微热,一滴鲜红的血液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愣了愣才力竭的停下,意识到伤势已重,眼前的视野也模糊不清,腹中更如火烧火燎般的难受,她不知何时就会命丧黄泉,不由叹了口气,干脆盘膝坐到雪地当中,伸手紧紧抱住怀中的黑猫。 如果今日便是她的归宿倒也不错,至少还有黑猫陪她,黄泉路上不至孤单一人。 谢清宁仰头望着天空,充满讥讽的笑了笑,就在她彻底认命时,忽见前方的模糊视野中,缓缓出现两条雪白的身影,那是两个身穿白衣披着白色斗篷的男子,虽然距离太远,雪花也形如鹅毛席卷天地,让她完全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但从他们的身影和行路的姿态上判断,她立刻认出他们的身份,心头大喜的喊了声,“师父,师兄!” 第四十七章、重逢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似乎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她梦到自己仍旧生活在幽谷,无忧无虑,快活自在。 耳边又传来清洌悦耳的箫音,是她熟悉的安神曲,也是大师兄风飞鸾平日最爱弹奏给她,令她安然入睡的曲子。 飞鸾是孤儿,所以随了师父的姓。他素日最爱摆弄各种乐器,无论筝笛琴箫,哪怕是异族人爱吹的埙或鼓,几乎没有他不擅长的乐器。 谢清宁一直以为大师兄喜欢乐曲纯属爱好,直到他们外出游历时偶遇劫匪,大师兄便取了长伴身侧的九弦琴,十指轻拨,弦虽心动,灵气如刀幻化而出,将十多名劫匪全部放倒之后,她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许久才问,“大师兄,你……你方才所用的,可是音功吗?” 音功看似风雅,实则十分难练,至少谢清宁缠着大师兄教了许久都未能发出半点杀意,着实泄气。 至于师父,他似乎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谁让谷中的藏书包罗万象,上涉天文下至地理,更有医者及士农工商都用得着的书籍,师父长年浸染在知识的海洋里,所以才能养成虚谷若怀,俯视天下的胸襟与气度吧,谢清宁常想。 然而,师父虽然待人温和,却也有让他们师兄妹害怕的一面,比如下棋。 无论围棋、象棋还是五子棋,师父都已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所以陪师父下棋,实则就是被无情的虐杀,无论谢清宁三人如何绞尽脑汁的应对,都很少能有与师父过上二十招的机会,那便不是对弈而是被虐,以至于他们一见到师父搬出棋桌棋盘就心惊胆战,恨不能脚下生风,逃之夭夭。 谢清宁想起每次被师父唤去下棋之前,她同大师兄飞鸾、二师兄御凤便会抽长短签来决定由谁应战,而通常情况下,御凤都会抽到早已被他们做过标记的短签,不得不苦瓜着脸放下成日鼓捣的药材与丹药,乖乖的被师父虐杀。 二师兄姓姜,谢清宁曾听飞鸾提及他本是公卿士家的子弟,因庙堂里的血雨腥风无辜受累,姜家上上下下一百余人全被夜氏下旨诛杀,师父无意间经过他的家乡谷丰县时只救下被乳娘护在身下的他,当时只有两岁的二师兄不哭不闹,静静的看着屠刀一次次挥起又落下,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全都死于刀下,他却由始至终一动未动,这才逃过一劫,保住了性命。 听说这件往事时,谢清宁沉默了许久,终于明白御凤为何不爱说话,为何酷爱医理,为何不愿与人交往只愿同深山中的飞禽走兽做伴,经历过这样的往事,恐怕任谁都会对残忍暴虐的人类恨之入骨吧。 谢清宁刚进幽谷时,御凤也对她敬而远之,若非六十余年的日夜相伴,恐也很难化解他对陌生人的戒备与警惕,想到这些,谢清宁总对他格外亲近,并日夜以逗他说话让他露出笑容为首要兴趣,这才能与御凤逐渐亲密,最终情如兄妹。 谢清宁沉浸在美梦当中不愿醒来,直到公鸡啼鸣,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她的身上,说不出的温暖舒适,让她忍不住翻了个身。 便在这时,她听见飞鸾开口说话了,“师父,这位姑娘身上为何会有凤凝玉的气息?您不是说,那灵玉早已丢失,恐怕寻不回来了吗?” 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谢清宁刹那回归现实,彻底苏醒。 原来她已经不在幽谷中生活,她死过一次又重生了,如今虽与师父们意外重逢,可物是人非,他们并不认得她,也不可能再待她如珠似宝,疼似亲人了啊! 紧闭的眼眶微微湿润,谢清宁多希望美梦永远不要醒来啊,可惜梦幻如同泡影终究会散,是她太执著了。 “你醒了?”耳畔传来飞鸾关切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药香扑鼻。 谢清宁一愣,意识到自己方才情绪波动令气息紊乱才让师父和师兄意识到她在装睡,她只好睁开双眼,瞳孔中先映入飞鸾清浚的五官,他长的很是清秀,秀眉星目,下巴很尖,若是换上女装,定然是幅小家碧玉的温婉模样。 “这里是哪儿?”谢清宁压了压心头的激荡,故作茫然的坐起身子四处张望。 飞鸾没有回答,像是在用目光打量她。 此处显然是户农家,木床桌椅虽然简陋却有股一尘不染的洁净,谢清宁的目光扫过綄纱窗外的暖阳时,忽然记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神色微变立刻移目四扫,直到看见黑猫静静的伏卧在床角,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才舒了口气。 绷带缠的很乱,果然大师兄并不精通这些,可惜二师兄竟没有同来,否则倒是可以请他为谢檀接骨医治。 谢清宁想了想,虽然师父的出现比前世早了三个多月,他们的相识却和前世差不太多。那时她被误入破庙的士家子弟左佩看中,竟生出不轨之心。 谢清宁刚刚引灵入体,尚不能与已经筑基中期的左佩抗衡,却还是拼死顽抗直到身负重伤才亡命奔逃,途中碰巧遇到游历至此的师父与两位师兄,这才有了拜师的机缘,与他们一同回到“幽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想起这些往事,谢清宁有些感慨,但很快收敛心神,接过飞鸾手中的药汤一饮而尽,也不顾他眼中的错愕就问,“是你们救了我吗?” 她边问边将目光偷偷瞟向坐在屋中方桌旁的师父,依旧白衣如雪,纤尘不染。师父的五官与飞鸾恰好相反,他生得额宽脸方,剑眉如刀,目如辰星,浩瀚似海。不同于大多数男子的薄唇如刀,师父的双唇较厚,被锋利的鼻梁映衬后,反而刚毅坚挺,望之便有种山高水阔的男儿气概,偏生他睥倪天下,目空一切,这样矛盾的气质偏偏没有让人感觉违和,反而让人觉得他与众不同,天生便是王者。 风孤城仍在看书,察觉到她的目光才微微移目,目光碰撞之间,谢清宁有些心虚,师父眼中却飞快的掠过一丝疑惑。 “追杀我的黑衣人呢?”谢清宁心头一跳,连忙看向飞鸾转移话题问道。 “那人倒也厉害,可你区区一个丫头,怎么就招来那样的人物非要杀你不可呢?”飞鸾接过她手中的空药碗,转身退到桌旁坐下才问。 第四十八章、拜师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飞鸾的话让谢清宁想起了身中剧毒,克死异乡的老者,眼中浮起一丝浓浓的哀伤。 见她神情不郁,飞鸾没有追问,风孤城则继续在看他的书,仿佛屋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红尘万象中的过客罢了。 谢清宁待情绪有所缓和才苦笑道,“我也不知他的来历,只是受人之托才被他盯上的,若被他晓得我是何人家住何处,恐怕此生都不能安宁了。” 飞鸾默了默,没有再追问她的事情,而是说,“你的伤已经无甚大碍了,只是需要静养数月,其间最好不要感染风寒,也不要动用灵力,以免牵动旧疾,反留祸患。” “多谢,我知道了。”谢清宁颔了颔首,她稍微感应便知自己用过灵丹妙药,体内残存的灵药之力尚未完全化开,但能医治如此重伤的灵药又岂是凡尘俗世之人能够轻易得到的?师父和师兄竟愿意对她这个陌生人如此慷慨,还真是败家啊! 她不由想起二师兄总是愿意为了山中的飞禽走兽治伤而使用自己储存多年的灵丹妙药,也许在师父和师兄们的眼中,天下所有的生命都没有人畜贵贱之分? 想到自己竟把畜生拿来与她相比,谢清宁先失笑了,她忙垂下眼敛去遮掩笑容,以免让人以为她失心疯才会如此。 可毕竟是重活一世,彼此身份尴尬,谢清宁一时竟不知该同师父和师兄说些什么,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冷寂。 “姑娘的伤既已无甚大碍,我们可能就得告辞了。”须臾,谢清宁忽然听到飞鸾开口,她心中一惊,连忙抬头看向师父。 风孤城仍端坐在那儿看书,纵然身后只是洁白的墙壁,地面的青石看起来也很冰冷,但暖暖的阳光透过敞开的木门洒在他的身上,如同镀上一层金辉,透着他安静美好的气质,那场景如诗如画,倒叫人不忍破坏。 “你们救了清宁的性命,清宁无以为报,便受我三拜吧。”谢清宁想到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师父师兄们相见,心头微苦,立刻掀开薄被下地,恭恭敬敬的朝着师父磕了三个头。 前世没有机会答谢师父的养育与教导之恩,今生便先还了吧。谢清宁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才站起身来,却听风孤城淡声开口问道,“姑娘可是元靖四十三年丙寅月庚寅日辰时出生的?” 谢清宁一愣,未料师父竟然记得她的生辰? 可她很快意识到师父此生与她初次相逢,怎么可能知晓她的生辰八字?呆了片刻才假装惊诧的回复,“正是清宁的生辰八字,先生怎么知道的?” “那便是了,”风孤城放下书,点头道,“你与我命中便有师徒缘分,此番能救你也因风某感觉到凤凝玉的气息才一路追寻至此,救你性命也算是天意造化,不知你可愿拜入我的门下?” 谢清宁只觉脑子一嗡,耳边似又响起师父前世时说过的话,“缘起缘灭,皆属天意,可姑娘看似命中仍有大劫,若你不嫌弃风某一介方外游士,风某倒愿意收你为徒,借你一处避风的港湾,至于来日能否成功渡劫,只看你自己造化如何。” 两世的声音莫名重合,竟如天籁之音让她恍然大悟。 前世师父便透过她的命相看出她来日必遭大劫,有心拉她一把才收她为徒,教养她、照顾她,让她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今生重来,师父因为凤凝玉的缘故不得不收她为徒,以免来日她借助凤凝玉的力量为祸天下,在收她入门与杀她避难之间,师父仍然选择拉她一把,这份情谊岂是她磕上三个头便能偿还清楚的? 谢清宁顿时泪凝于睫,心胸激荡下再次深深拜倒,“清宁承蒙师父相救,愿真心拜入师父门下,只求师父不要嫌弃清宁资质愚钝,不能为师父争光才好。” “风某一生不逐名利,倒也无需你们为我争光,只愿你们平安快乐便心愿足矣。”风孤城笑了笑,待谢清宁起身才道,“你身上所带的灵玉原是我风族之圣物,既然机缘巧合为你所获,为师便将她正式赐予你,只望你莫要滥用它的力量,为天下招致祸患才好。” “师父放心,清宁明白。”谢清宁深知凤凝玉的重要性,轻易不敢露于人前,闻言自然点头答允,并转头朝飞鸾也躬身一拜道,“这位便是清宁的师兄了,请受师妹一拜。” 飞鸾尚未从师父突然收了个徒弟的事件中清醒,闻言手足无措,急忙扶她起身,又抓耳挠腮思虑半天,才取下身后的白玉长笛递过来说,“你既尊我为师兄,我便该送你一份见面礼的,可惜师兄此番外出并未多带它物,这迷情笛乃是我亲手所制,望师妹莫要嫌弃才好。” 谢清宁哭笑不得,她天生便与音律无缘,前世跟着飞鸾学了数年也只能吹出半段安神曲,还呜咽难听根本无法入睡,要这长笛何用。何况她曾见过飞鸾吹奏长笛便可召唤蛇虫鼠蚁,并能驱赶妖兽,她又怎能夺人所爱? “师兄太客气了,既然这样,清宁先收下了,只是清宁对音律素无造诣,要之无用,不如等来日师兄再拿旁的礼物相赠,再与清宁交换可好?” 飞鸾原本不太舍得,闻言喜不自胜,忙道,“也好,也好。” 很少见到师兄如同少年人般露出幼稚的一面,谢清宁莞尔一笑才问,“师父和师兄可是在游历天下吗?” “不错,我与师父每过二十年便会出谷游历一次,增长见闻以免闭门造车,反与修炼无益,算算日子,我们也该回幽谷了,只是不知师妹是跟我们回去还是继续留下?” 第四十九章、疑团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飞鸾的话让谢清宁沉默良久,从私心里讲,她当然愿意跟随师父和师兄回到幽谷,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也可以安心修炼,不被任何俗务所扰。 然而,重活一世让她明白,修炼本是逆天而行,若是无忧无阻必定无法全然善终,似她前世顺风顺水却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便是最好的例证。 再说,她今生不同前世无依无靠,只能跟随师父回到幽谷生活,此番重来,她有牵挂的人和事,总不能全然抛诸脑后。且不论她对谢华昭和谢檀的不放心,还有追查谢华灵前世陷害自己的真正原因,更有母亲的事情需要调查,加之昨晚在破庙里发生的事情,也让她意识到老者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摆明是有人不愿意让他将修炼秘籍送到自己手中。 她想起老者死前说过的话,他既是奉了主上之命不顾安危的前往兰陵城给自己送东西,那他的主上是谁?他为何要给自己送秘籍?他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个一路追杀老者的黑衣人又是谁?他为何要追查此事?他的修为最少是元婴级别,又是谁在操控他?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让谢清宁意识到自己的身世恐怕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前世她没有线索无法追查,此生既然有了突破口,她又怎肯轻易放弃? 思前想后,谢清宁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道,“不瞒师父,清宁尚有要事在身需要处理,暂时还不能跟随师父回谷修行,等清宁将俗尘之事全部了结再回师父门下安心修炼,还请师父见谅。” “也好,”风孤城点了点头,“你既已拜我为师,我便不能放任你不管,你过来,为师传些东西与你,也算是你我师徒一场的见证吧。” 谢清宁连忙走过去,只见他缓缓起身,右指微抬,指尖轻触她的额头,立时有股清气徐徐汇入灵台,许许多多的东西便侵吞了她的识海,让她一时难以接受的蹙了蹙眉。 “这些都是师父毕生收集有关修炼的知识与实例,与你大有用处,你且不急着一一阅览,只闲瑕时过一过,结合自己的情况考虑好未来的道路便可。”风孤城收回手指,又让飞鸾递给她一幅地图道,“这图中标记的红心便是我幽谷的位置,你若想来随时欢迎。”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玉牌,让谢清宁滴了鲜血入内,并以灵力在玉中幻化出“清宁”二字,这才递与她说,“这是你的身份玉牌,有了它,谷外的迷障、结界便与你无碍,你可自由进出。” “多谢师父。”谢清宁心头微暖,郑重其事的将玉牌收入怀中,又躬身给师父和师兄行了礼,道了谢,并一直将他们送出村外才依依不舍的回到农舍。 刚刚下地回来的农夫与妻子正在准备午饭,见她回来客气的招呼,“姑娘,饭快好了,你也来吃些吧,都是些粗粮,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还得多谢大叔和大婶收留我们才是。”谢清宁从怀中掏出碎银子执意塞给他们,这才回到房中,只见黑猫已经苏醒,猫眼虽还有些混浊,却好歹没有性命之忧。 “你还好吧?”谢清宁与他经历了这番同生共死,感觉大不相同,声音中透出浓浓的关切与担忧。 “死不了,只是谁给我缠的绷带,难看死了。”黑猫虽有些气虚却还能够玩笑,可见身体并无大碍。 谢清宁松了口气,忍不住叹道,“是我连累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你与我已经结契,你死我也活不了,何分彼此。”黑猫故意啐了一口,不愿听她说那些伤感的话,所以转移话题问道,“那两个人就是你前世的师父和师兄吧?” “你看出来了。”谢清宁坐在床边,神情有些怔忡,大约又想起前世的事情来,黑猫便好奇的问她,“那你为何不跟他们回幽谷去修炼?那里应该是处世外桃源吧?” “是啊,的确是世外桃源,”谢清宁苦笑一声,“可你也看见了,那黑衣人来历不凡,给我送经的老者又是受人之托,连性命都不顾也要将那秘籍交于我手,可见他所奉命的人与我关系不浅,我又怎能视而不见?” “所以,你怀疑送经给你的人,也许就是你多年查而不得的父亲?” 黑猫的话让谢清宁一愣,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她从未与黑猫讲过自己的身世,故而十分意外。 “你与我已经结契,自然有些东西我想知道就能知道,”黑猫故意卖了个关子,谢清宁却很快反应过来,怒道,“你竟趁我昏迷时窃取了我的记忆?” “还用窃取吗?”黑猫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梦境不断,我不想看也不行啊。” 谢清宁无言以对,只好侧过身不再理他。 见她真的生气了,黑猫咂了咂舌,无奈的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呓语不断,一会母亲一会父亲的,还有什么逃命之类的话,我听到了,你的师父和师兄们肯定也听到了,他们该不会是见你可怜才心生收徒的打算吧。”。 谢清宁自知“凤凝玉”来历不凡且威力无穷,师父前世将它交于自己时便郑重叮嘱过,不许任何人发现它的存在,否则不止会为她,也会为整个幽谷带来灾难,所以她不能告诉黑猫师父是因为凤凝玉的缘故才必须收她入门,只能含糊不清的答了句,“应该是吧。” 第五十章、新年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仿佛为了应景一般,除夕那天的上午天空便又飘起鹅毛大雪,半倚半坐在炕台上的谢清宁被炉火包围,身上又盖了厚厚的毡毯,感觉昏昏欲睡。 自从她回到竹院后,挽筝和烟雨便总是小心翼翼,一来担心她溜出府出了什么差错,她俩也没什么好下场。二来又怕被外人知道七小姐竟夜不归宿,于她声名有损。三来切实担心她的安危,怕她小小年纪被人诱骗上当吃亏。总之就是两人不间断的守着她,连夜里也不例外,她们还在屋内摆了张贵妃榻,夜间不是挽筝就是烟雨随身服侍,倒让谢清宁哭笑不得,偏又不忍拂了她们的好意,只能默认。 只是这样一来,她便没什么私人空间,也没办法与梵墨说话,只能彼此装聋作哑的过日子,倒也落得几日清静安宁。 “小姐,您还不梳妆打扮吗?今晚有家宴,银妆一早便来叮嘱我们,让我们替您好生装扮,说是晚间赴宴得向家主和夫人拜年呢。”挽筝端来茶点的时候,看见谢清宁竟在闭目假寐,不由焦急的出声。 谢清宁缓缓睁开眼睛,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她说,“已经凉了,换碳吧。” “可是您……,”挽筝接过暖炉还欲再劝,谢清宁已懒懒的说,“我知道了,不用急,不是还有一个多时辰呢,何况我这么穷,哪儿有什么礼物送给家主拜年。” 正说时,便听院中传来谢华昭爽朗的声音,“七妹妹,你在做什么呢?” “是三少爷来了,”挽筝喜出望外,连忙迎了出去。 只要三少爷邀请小姐同去赴宴,小姐便不会这么不甚在意了,挽筝当然得亲自相迎才是。 而且她也能感觉到自家小姐同谢府的任何人都不亲近,唯独对三少爷的情分有所不同,大约真是命中有缘。 谢华昭定然是来邀约谢清宁同赴宴席的,她无奈的下了坑,勿自去挑了件藕荷色的长衫,套了件鹅黄的外衫,又取了件白色绣云朵花纹的斗篷披上,这才叫了挽筝进来帮忙束发。 “小姐今日可要梳的艳丽一些?”挽筝拿起木梳问道。 “不必了,只梳寻常发髻即可,”谢清宁想了想,缓缓道,“就戴那支三日前你去珍宝阁取回来的发钗吧。” 挽筝还想再劝,可想起她一惯是个有主意的,而且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只好作罢。 等谢清宁妆扮好走出房间时,谢华昭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抬头见她姿容清丽,肌肤似雪,顿觉满心的焦燥都被填平,不由眉开眼笑道,“你这样打扮倒也好看,只是少了些女孩子的活泼气性。” 谢清宁笑着摇头,“谢家可不需要太活泼的女孩子。” “何以见得?”谢华昭一边陪着她朝院外走一边好奇的问。 谢清宁笑而不答,等走出了竹院才听谢华昭低声附耳道,“我已命人给你准备了一套男装,酒过三巡后带你出去玩玩。” 脚步微顿,谢清宁看他一眼,本想劝他最近还是少些出门以免招惹祸端,尤其是那黑衣人也不知是否还留在兰陵城中等她,虽然这几日未见现身却不得不防。可她抬头看着谢清昭眼里充满跃跃欲试的期盼,终究心软道,“去哪儿?” “群英馆。” 谢清宁一愣,那不是苏莹的栖息之地吗?想起她竟以青楼女子的身份参与了后来的度仙大赛还进入了东洲赛区的前十名,心中难免对她充满好奇,倒不介意先去看看,若有结交的可能也不是件坏事。 见她没有反对,谢华昭愈发兴致盎然,一路都在眉飞色舞为她介绍“群英馆”的特色,“世人都以为群英馆尽出佳丽,却不知他们那儿最绝的却是美食,而且还有别处吃不到的妖兽肉,价格虽昂贵,却有增进修为的功效,不知被多少修士艳羡,只可惜那价格也不是普通修士能够承受的。” “哦?”谢清宁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今夜要请我品尝那顿昂贵的妖兽宴?” “自然不是我请,我哪儿有那个本钱,”谢华昭干笑着挠了挠头发,“是咏之请客,他比我有钱多了。” “既是你们男子的宴会,我去做什么?”谢清宁想起蓝咏之总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免有些无趣的想要推脱。 “不全是男子,“谢华昭一听她不肯去便急了,急忙解释,“还有咏之的堂妹也会参加,我这做哥哥的自然不会毁你清誉,叫你被人诟病。” 谢清宁看了看即将穿过的长廊和前面的中院正厅,正色问道,“三哥,你真的只是想要带我去群英馆见见世面?” 话音有些重,带着怀疑的成分。 谢华昭抿了抿嘴,不得不承认道,“我想带你去见识世面也不错,可发起邀约的人确是咏之,他也是一番好意,今夜请的都是信得过的朋友。” 朋友?谢清宁愕然,她今生与蓝咏之不过只有几面之缘,他竟将自己划为“朋友”的行列了? 见她没再拒绝,谢华昭暗自吐了口长气,心中腹诽道,“咏之啊咏之,你费尽心思想要约我七妹,莫不是看上她了?不行,可不能就这么让你得逞,不好好敲诈你几顿,岂不是浪费了我这媒人的心血?” 谢清宁自然不晓得谢华昭的小心思,眼看正厅就在眼前,两人都凝肃了神色,各自整了整衣襟,确定没有什么纰漏才一前一后的走进厅内。 迎面而来的暖气及沉香味道呛得谢清宁呼吸微促,偏头见两旁坐满了人,而端坐在正厅上首的除了谢中枢夫妇还有兰陵城的城主莫问溪,他旁边还坐着位雍容华贵、大方得体的明眸妇人,与秦雪的娇小玲珑不同的是,这位妇人眉眼大气,举手投足自有巾帼风范,倒让人很难忽视。。 谢清宁想起苏莹曾经拜在莫问溪夫人的门下才获得参赛资格,心中思忖这妇人应该就是莫问溪的娘子孟惜月了。 第五十一章、家宴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清宁来晚了,望大伯父与大伯母见谅。”谢清宁缓缓走到厅中,按照规矩朝谢中枢夫妇行了大礼,当着外人的面,谢中枢自然和颜悦色道,“今日只是家宴,不必如此拘礼,快入座吧。” “谢大伯父。”谢清宁刚想转身入座,却听那莫夫人开口,“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贵府的七小姐清宁吧?” 见她竟然记得这个丫头,谢中枢一愣,秦雪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凝。 “正是我家的七姑娘。”秦雪微愕后,精致的妆容上重现笑意道,“难得夫人记得她,还真是她的福气。” “哪里,只是看着投缘罢了,”莫夫人盈盈含笑的朝谢清宁招手,“丫头,过来,让我仔细瞧瞧你可好?” 能够得到城主夫人的抬爱,兰陵城中不知会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谢清宁感觉到从右侧屏风后传来的各种目光,多数是羡慕嫉妒与恨,心中微冷,俏脸上却浮起欢喜的笑意走到她面前,躬身行礼道,“清宁见过夫人。” “哎哟,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啊,你看这肌肤,晶莹剔透似水晶做的,和我家那个傻丫头真是天壤之别啊,”莫夫人一边拉她入怀一边笑着调侃,从她身上传出的芬芳香味令谢清宁有种恍惚的味道,像是刚出生时被母亲依偎在怀里的气息,眼眶不由湿润起来。 莫夫人轻抚她乌黑如云的秀发,堆着笑脸朝谢中枢说,“谢家主,听说这丫头本是谢氏四房的嫡出丫头,只因母亲早逝所以迟迟未入谢氏族谱,难得今日我与她一见投缘,能不能赏我个薄面,不如就趁今日这家宴给她正个名,也好让她母亲回归谢氏祠堂,享受家族里的香火啊。” 闻言,谢中枢神色微滞,半晌才笑道,“倒是我事多疏忽了,清宁这孩子本就是我谢氏的嫡出弟子,确实早该记入族谱,也好让兰樱妹妹早日回归祠堂享受香火才是。”他边说边转头看向坐在左侧中间位置的男子道,“四弟,这件事我记得同你讲过,你就是再忙也该腾出时间处理一下啊,没的叫旁人瞧了笑话。” 谢清宁不免在心中冷笑,但也忍不住偏脸看向他的亲四叔谢中怀。 谢中怀是个面相憨厚老实的男子,正因面相重,平日不太爱笑,看起来倒比谢中枢还苍老几分。 突然被兄长点名,他神色微怔,目光飞快的扫了谢清宁一眼,低头应道,“是,我知道,劳兄长费心了。” “那便皆大欢喜了,”谢中枢满意的点头,有意揭开这个话题问莫城主道,“莫兄,听闻你的长子已进入夜氏族学进修,实在是件可喜可贺之事啊。” 男人们聊起了他们的话题,谢清宁自然不好再多参与,便朝莫夫人客气的道了谢,揖了礼,这才在早已候在旁边的谢大管事带领下拐进右侧屏风后的小花厅内入座。 可离开之前她也不忘将目光扫过坐在谢中怀旁边的谢中淳,他果然如同预料的那般一直盯着她头上佩戴的珠钗,那珠钗是她刻意按照母亲那件法器的样子打造的,模样十分逼真,难怪他会如此在意。 谢清宁了然于胸的挑了挑眉,收回目光绕过屏风踏入花厅。同上次宴请的场面差不多,谢氏的女孩子们都聚在这个小厅里谈笑风声,乍见谢清宁的身影,突然鸦雀无声,万籁俱静。 从她们的目光中,谢清宁读出许多的不喜与忿然,夹杂着羡慕与嫉妒,唯独没有亲人相见应有的热情。 谢清宁倒不在意能不能与谢氏姐妹亲近,便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在挽筝的搀扶下走向本该属于她的位置,等她坐定之后才听对面的谢华灵含笑开口,“清宁妹妹,你来晚了,理当罚酒三杯哦。” 她这一声“清宁妹妹”叫得十分亲切顺口,却引来好几个女孩子的不屑与嗤笑,谢清宁扫了眼目光最不善的两个,竟是谢中淳的长女谢华嫣和谢中怀的次女谢华棠。 “长姐,你何必对她如此客气,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有何颜面回归咱们谢氏的族谱!”首先开口说话的正是谢华棠,她今年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却眼高于顶,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与一母同出的胞妹谢华灵逢人便笑的温和迥然不同。 不知为何,谢清宁倒很喜欢她这种爽直的性格,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遮遮掩掩叫人心生厌恶。 所以,她不由多看了谢华棠两眼,感觉这丫头同谢华灵长的全然不似,或许一个肖父一个肖母,倒是蒲柳之姿很不出众,难怪会对她如此敌意,想必还是因为自卑的缘故。她收回心念,举杯朝着上首端坐的谢氏嫡长女谢华颜遥遥敬道,“大堂姐,清宁来晚了,先干为敬。”说罢,也不看其她人的脸色,勿自将杯中果酒全部饮尽。 谢华颜虽然神色冷淡,倒也没在公众场合让她难堪,闷声饮了口酒,这才转向众姐妹说,“大家都喝吧,今日家宴反正没有外人,只要不太出格,你们想喝多少也不用拘着,只是不要醉后出丑才好。” 谢清宁听她说话举止倒还得体,想必身为谢氏的嫡长女,主持这样的场合多了所以得心应手,倒比前几次针对自己的任性跋扈截然不同,一时也有些刮目相看。何况经历了上次中毒之事,也许她能因此改变一些,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件坏事,或许可以让她今后的命运有所改变吧。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谢华灵,遥敬一杯道,“五姐姐,清宁敬你一杯,就算是迟到的惩罚可好?” 谢华灵那样说原本只为缓和情绪,打破僵局,闻言自然笑道,“七妹妹如此说倒是见外了,来,我们姐妹干一杯吧。”。 众女眼看谢华颜都不肯针对谢清宁了,心中再不甘愿也只能承认她即将回归谢氏族谱与她们同为姐妹的事实,纵然不愿与她亲切也没必要刻意针对,便都假装她不存在,继续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起来。 第五十二章、群英馆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没过多久,左厅传来悠扬悦耳的丝竹管乐之声,时而高昂如同群山秀岭,时而叮咚如同溪水潺潺,天籁般的音律刹那吸引了众女的目光,谢清宁听见左侧的两个女孩子低声议论道,“听说今日府中请了闻名东洲的乐师唐卉到府中表演,想必就是这位了吧?” “琴声悦耳,绕梁三日,应该就是了吧。” 谢清宁听说过这位叫唐卉的乐师,虽然对乐理的造诣颇高,可她见识过大师兄飞鸾的音律水平,哪里还看得上其他人?故而没有在意,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胃,那果酒也只浅尝辄止,并未多喝以免醉酒误事。 小半个时辰后,挽筝悄悄朝她使了个眼色,谢清宁会意的假称醉酒需要回去休息。 谢华颜倒没有刻意为难,谢清宁便趁着夜色从内堂走出,远远就看见谢华昭和初一躲在树影下朝她“布谷布谷”的叫唤,她看了看阴暗的天色和依旧未停的白雪,抚额问道,“给我们准备的衣服呢?” “跟我来。”谢华昭得意洋洋的朝她们招手,然后躬身钻进右侧的九曲回廊。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还要换衣服吗?”挽筝听得心头一紧,忙问。 “无妨,只是跟三哥一起去赴个宴,那里还有别的女眷。”谢清宁虽然温声解释,挽筝仍然吓得脸色发白,开口欲劝。 “挽筝,有我在,还怕把你们主仆卖了不成?”走在前面的谢华昭听了很是不悦,回头瞪着她问。 挽筝语塞,只好垂首不语,默默跟着主子们进了一间早已准备好的无人客房,初一从柜子里捞出个包袱,里面备好了两套男子的衣装,谢华昭便催促她们快些更衣,这才带着初一出去放风。 等谢清宁和挽筝换好衣服出来,谢华昭瞧着玉树临风,比他俊秀十倍的谢清宁瞠目结舌半晌才叹道,“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你怎么换上男装也这么好看,这不是连群英馆所有姑娘的风头都要抢走吗?” 谢清宁白他一眼,指了指正厅的方向示意他低调一些,不要惊动家里人才后悔莫及。 谢华昭嘿嘿一笑,带着她俩绕过好几重院落才钻进早已备好的马车从侧门驶出,径直奔向西城大街街尾的“群英馆”。 同所有大城的情况都差不多,兰陵城同样不缺青楼、赌场和烟馆,还座落在比较繁华的西城大街。远远望去,此刻即便是大年夜的亥时,西街依旧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马车缓缓穿过西街时,谢清宁听到两旁全是女子招揽客户的娇声笑语,想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传言,想起民间乡下的疾苦,忽然有些感慨万千。 也不知这样的繁华盛世还能维持多久啊?若是按照前世的记忆发展,顶多再过七八十年,夜氏皇族便不满足于背后的动作,而是明目张胆的镇压所有仙门世家,并派出许多使者前往各处仙城,名为帮助指导,实则监督打压,但凡出现反对的声浪更是毫不留情的诛杀歼灭,一时引得风声鹤唳,哀鸿遍野。 谢清宁暗叹一声,伸手揭开车帘看了眼位于街尾的一幢红色高楼,那楼房屹立在浩瀚的灯光里显得高耸挺拔,透出股不言而喻的庄重气质,倒与周围张灯结彩,屋角飞檐的青楼格格不入。 “群英馆”三个烫金大字高悬五楼之顶,在明如白昼的灯光下格外显眼,尤其不同于周围的青楼妓馆,它门前并无招客的女子,反而只有几名看守的护卫,瞧着不似欢场更似酒楼。 “没想到这群英馆的老板倒是个风雅之人,如此布局倒也新颖特别。”放下门帘后,谢清宁笑着说道。 谢华昭点点头附和,“你观察入微,倒猜得不错,这位老板可不是个普通商人,此人虽然经营的是青楼欢场,培养出来的女子却多是清倌,个个才艺双绝,在兰陵城中颇有声名,便是那苏莹姑娘,也算不得最好的一个,只是她略负修为才能得到多数人的青睐罢了。” “哦?她既是修士,怎肯沦落风尘与人卖笑?”谢清宁假装惊讶的问。 “你有所不知,苏家原也是个仙门小家,只因依附于常州的阳家,而这阳家又于三十多年前得罪了夜氏皇罪被举家牵连获罪,苏家无端受到诛连才不得不沦落风尘,所幸她洁身自好,又得群英馆的柳老板赏识,这才能够保持贞洁玉身,得此殊名呢。” 谢华昭的话不由让谢清宁更加好奇的追问,“常州阳氏所犯何罪?得罪的是夜氏哪位?”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耳闻罢了,你也不要刻意打听,当年之事可谓是讳莫如深,就连夜氏也不肯轻易提及,你就当没有听过吧。” 见谢华昭神色微凝,显然此事比较隐讳,谢清宁只得压下心头疑虑,思忖苏莹之所以参加度仙大赛,莫非就是为了替家庭洗涮冤屈不成? 毕竟只有在各洲的大赛中夺奖,才有资格进入盛京的夜氏皇族进修,只有深入那个无上高贵的圈子,她才能掌握机会,追查当年阳氏的案件,替阳氏和苏氏申冤? 带着这丝猜测,谢清宁跟在谢华昭身后步入了“群英馆”后院的一幢白色小楼,馆内不似外街的喧嚣,甚至透出几分清冷的味道,若不是间或传出的琴声、笛声和笑声撕裂了楼中的清静,还真让人感觉不是进了青楼而是客店。 谢清宁几人上楼之后,立有小厮恭敬的上前迎接,显然是早已候在这里等他们的。 “人都到了吗?”谢华昭一边解开斗篷递给初一一边问那小厮。 “早就到了,就等谢三公子呢。”那小厮点头哈腰十分谄媚,却也不忘多看女扮男装的谢清宁两眼,她毕竟姿容出众,远胜城中的富贵公子,又是个从未来过的陌生面孔,引人注意也很正常。。 谢清宁今日穿的是件月白长衫,乌发使用银冠束起,衬得肤如白雪,凤目格外凌厉。她的金色腰带下悬着两块玉佩,都是谢华昭替她准备的上等货色,自然让人以为她是位初来乍到的公子哥儿,首次来到这样的场合,偏偏又是个俊俏无比的少年,一路便引来无数人的侧目与艳羡。 第五十三章、苏莹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房门拉开,屋中满坐的人头着实让挽筝冒出一身结实的冷汗,却见她家小姐坦然自若的含笑而立,大大方方的任由谢华昭高声朝众人介绍,“这位谢宁便是我所说的贵客了,他是我的远房表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请诸位兄弟多多照顾。” 挽筝一听,着实替谢清宁捏了把汗,毕竟在座的全是男子,纵然都是兰陵城中的望族公子,不会有什么浪荡之辈,可若流传出去同样会污了小姐的名声,于她将来的姻缘大为不利。 然而,谢清宁显然没有这种认知,不仅朝在座十余名少年客气的拱手一礼,还含笑介绍,“在下谢宁,难得今日有缘与诸位兄长相见实在欢喜,还请各位不吝赐教才是。” “谢三哥,你这表弟长的如此俊俏,可真不像你们谢家的人啊。”人群中传来打趣的声音,引起全场哄笑,谢华昭笑骂道,“你们屈家的人也未必个个长的好看,我这表弟却是个天生丽质的,你们羡慕又有何用?” 一片吁声中,谢清宁含笑不语,毕竟只是少年们的玩笑她并不在意,可目光四扫,却发觉在座所有人中,唯谢咏之和一位素衣女子看她的眼神有所不同。 谢咏之的目光并不复杂,三分欣赏两分好奇夹杂几分矛盾与纠结,那素衣女子的目光却充满审视,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内心。 女子容长脸,黛眉星目,翘鼻樱唇,长相清丽有余,看似气质温婉实则灵气内敛,便是苏莹了。 谢清宁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招呼,随着谢华昭落座后,却将目光移向了一直坐在谢咏之身旁,女扮男装的少年身上。 算不得英俊非凡却也清秀有余,只是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好奇与惊讶,显然是对她很感兴趣,也不知是因为谢咏之的缘故还是其它原因。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奴家便先敬诸位公子一杯,也算是庆贺今日佳节,祝各位事事如意顺心可好?”苏莹当先站起,含笑盈盈的给各位公子都斟满了酒。 今日的酒却不是果酒,而是实打实的陈年佳酿,酒劲十足。 谢清宁不敢多饮以免误食,便都只是浅尝而已,当苏莹给她单独敬酒时,她才意有所止的说了句,“听说苏姑娘也是修士,真是品行高洁令人欣赏啊。” 苏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却只垂了眼敛饮酒而没有答话,坐在她右侧的舒公子便插话道,“谢宁,你有所不知,苏姑娘原也是修仙人家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才沦落风尘,却也初衷不改,坚守道心,深为我等敬佩。” 提起自己的身世,苏莹面色微褚,却并未表现出来,多年的欢场经历让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倒比那些养在深闺中任性妄为的女子可爱多了。 谢清宁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趁着众人互相敬酒之时,悄然对她说了句,“苏姑娘虽初心不改,可毕竟人言可畏,都说凤凰涅槃亦需寻找梧桐树栖息,苏姑娘不妨好好思虑。” 闻言,苏莹神情微震,抬头看她时目光愈发充满深究。 谢清宁却不再与她搭话,而是被谢咏之的堂妹谢执画拉着说个不停,问的却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比如有什么喜好,有什么心愿,有什么打算,有什么亲朋等等,谢清宁简直怀疑她是来查自己底细的,回答间哭笑不得,经常半晌不语。 幸亏此时有奴仆将刚刚出炉的妖兽肉端了上来,异香扑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谢执画这才放弃询问使谢清宁松了口气,转头瞧见谢咏之的目光深沉可疑,实在古怪。 妖兽肉虽掺杂少许灵气在其中,实则只是特殊而已,并不能真的提升多少修为,只因妖兽难猎才千金难求,更令修士们趋之若鹜。 谢清宁前世曾在盛京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经常被王孙贵胄宴请品尝妖兽盛宴,故而对这些东西并不热衷,眼看众宾客吃的大块淋漓,言谈间愈发欢快无忌她便借口醉酒出去透透气,带着挽筝离开了厢房。 “群英馆”虽置身于繁华的街市并掩映在一片灯海之中,却因重楼深深竟也宁静清幽,谢清宁信步乱走,不知不觉竟闯进一片红梅院外,阵阵寒梅清香扑鼻而来令她长吸口气,忍不住吟了句诗,“庭前一树梅,寒多未觉开。只言花似雪,不悟有香来。” 身后忽然传来击掌之声,谢清宁愕然回头,便见一位身穿墨青色长衫的男子静立在夜色朦胧下的庭院中,距她只有十几步远,暗光之下瞧不清楚容貌,却听他声若轻瓷,语声轻缓道,“好诗,好诗。” “你……你是何人?”挽筝吓得脸色微白,急忙挡到谢清宁面前质问。 毕竟是夜黑风高,若被人瞧见这一幕可叫主子的声誉如何清白? 挽筝的话令那人低笑一声道,“小公子莫急,在下正是此楼的老板柳英杰,不是什么坏人,不用担心。” “群英馆”的老板?谢华昭口中的奇人?那个培养了许多清倌的柳老板?也是苏莹不致沦落风尘的救命恩人?谢清宁不免仔细打量,依稀可见他眉骨削瘦,下巴尖尖,眼眶深陷,眸若利刃令人望之心惊,并不像商人反像谋士。 谢清宁微微蹙眉,暗中释放一丝灵力想要打探对方的深浅,谁知那灵力如同泥牛入海竟连半点涟漪也未泛起,她心中暗惊,若不是此人完全没有修为便是修为高于自己太多才无法探知! 她神情微凛,小脸上浮起个客气的笑容道,“原来是柳老板,幸会。在下喝醉了酒出来透透气,吹吹风,突闻梅香才误闯此地,还请阁下见谅。” 柳英杰仿佛并未察觉她的灵力试探,只淡然笑道,“既是误闯,柳某断无追究之理,此梅园正是柳某的住处,小公子若不嫌弃也可以进去喝上几杯。” “那倒不必,我朋友都在等我,多谢。”谢清宁朝他拱了拱手,带着挽筝匆匆离开。。 等她走了许久,柳英杰才转过身,望着她消失的楼道喃喃了一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话。 第五十四章、表白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回程的途中,谢清宁仍在回想柳英杰的事,此人看起来衣着清简,神情稳重,并无商人的油腻与铜臭,而且他开的虽是青楼,闻名兰陵城的却是馆中的清倌而非风月,难道他的目的并不是赚钱?那是为了什么?若只是为了帮助孤苦无依,不得不流落风尘的女子,大可以开茶楼酒馆或者客栈,又何必非要开青楼?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带着满心的疑惑,谢清宁带着挽筝刚刚绕过后院回到中院,远远瞧见前面有条身影正负手走来走去,脚步不由一顿。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总算停下来,乍见是她们主仆喜出望外,却很快恢复如常的喊了句,“七小姐。” “蓝公子?”谢清宁转头看了看四周,夜色深寂,方圆百里并不见其他身影,蓝咏之候在此处莫非是在等她? 蓝咏之看了挽筝一眼道,“我有些话想同你说,不知方不方便?” 你都堵在这儿了,我能说不方便吗?谢清宁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却又不好当面拒绝,只得让挽筝先回厢房,她却执意不肯,定要守在前面的通风口以免闹出什么差池,谢清宁无法只能应她,等她走开才问,“你可是有什么难事?” 上次的事情,谢清宁曾劝蓝咏之回府劝说蓝氏家主交出那件异宝平息夜氏的责难,之后便好些日子没有见她,也不知是否受到责罚今日才能出来,方才察觉蓝咏之神情间的犹豫时她便以为自己猜的不错,蓝咏之此刻寻她难道是想找她帮忙? 不料,蓝咏之竟上前几步,沉声望着她说,“七小姐,我……我想与你双修,不知你是否答应?” “什么?”谢清宁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眨着眼睛反问了一句。 “修炼虽艰辛,若能沉醉其中亦觉其乐无穷,只是岁月漫漫,孤寂丛生,我少时便羡慕父亲母亲云游四海的惬意潇洒,若你肯答应与我双修,我必许你一生荣华快乐,你可愿意?”许是打开了话题,蓝咏之干脆目光灼灼,一气呵成,语出惊人不死不休。 谢清宁听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连连咳嗽,好不容易才平息胸口激荡的闷气后疑惑的问,“蓝咏之,你与我不过数面之缘,为何便要与我双修?可是我说错什么话令你产生了误会不成?” 听她直呼“蓝咏之”三字,对方怔了半晌才神色微黯的问,“七小姐可是不愿?” “不是,我……,”谢清宁抬手抚额,实在弄不懂他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就算他与谢华昭交好,也可以把她当成妹妹般照顾啊,这“双修”的念头是怎么生出来的? 谢清宁活了两世,还真不知道自己竟具备“红颜祸水”的资格,况且她如今只有六岁多啊,怎么就让少年的蓝咏之念念不忘了呢?她仔细回想,重生后并未与蓝咏之做过什么非份之举,他总不可能是对自一见钟情吧? 见谢清宁并未直接拒绝,蓝咏之眼中光华再现道,“我已反复思量过,与其将来总要与人双修,不如找个合我眼缘,能与我共同进退的对象。兰陵城中虽有不少女子也很优秀,却并没有似你这般聪慧过人且天姿奇佳的,若你肯与我双修,我不介意你是否嫡出,也不介意你是否受到谢氏看重,而且我会请求祖父亲自上门提亲,让你风光出嫁,并珍你重你,此生绝不辜负!” 谢清宁听得一脸怔忡,心想,“敢情你是寻不到合意的人才想到我的?我难道非你不可吗?又或是你看我在谢氏地位尴尬,所以想要帮我?” 暗叹口气,她虽然对蓝咏之的幼稚行为很不待见,但对方毕竟也为她的处境着想倒无恶意,谢清宁只好说道,“蓝公子,并不是每名修士都有与人‘双修’的打算,何况我此生早已坚定不会嫁人,直到渡劫飞升为止,若你真心为我着想,可似我三哥那般视我如妹,我也可以像兄长那般尊敬你,爱戴你,可仅此而已并无它想,你可明白?” “七妹妹,你……,”蓝咏之少年老成的脸庞终于急的通红,眼中血丝乍现,显然焦虑难耐道,“我并无轻薄之意,而且说到做到并不是要毁你清誉,更不是要戏弄你,你我虽只谋数面,可我觉得你与众不同,心中格外在意,也很看中你的聪敏机慧,这才生出……。” “蓝公子,”谢清宁听到前院传来男女的嘻笑声,显然是有人正在靠近,连忙打断他的话说,“我方才已经表明了心迹,你又何必强人所难?诚然你很优秀,可那与我并无关系,或者说这天下所有的男儿是否优秀我都不在意,我想要的是飞升仙界,脱离这红尘世俗之苦的最高境界,所以不愿为任何男女情事拖累身心,你可明白?” 这次,蓝咏之如同被冷水浇灌彻底惊醒,他怔怔的望着谢清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拒绝了,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想到他及冠后不知有多少媒人踏破蓝氏的门槛向他求亲,也有无数少女或明示或暗示的想要与他共结连理,双修共进,他全都不曾中意,甚至没有使用正眼瞧过她们,没想到他唯一看中的女子却对他不屑一顾还当面拒绝,心中立刻涌起浓浓的苦涩,却并没有后悔与不甘,他只怪自己唐突,不该这么快就向她表白,如今骑虎难下难道真的非要放弃?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别让他们久等。”谢清宁脸上浮起个轻浅的笑意劝道。。 事已至此,蓝咏之只能无奈的点头,默默跟在她们主仆身后回到了厢房。 第五十五章、刺杀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难得有此机会与朋友聚会闲聊,还能品尝梦寐以求的妖兽盛宴,谢华昭忘乎所以竟喝得酩酊大醉,听着他不断的胡言乱语,谢清宁无可奈何,只好上了他的马车亲自照料,两辆马车顶着浓浓的夜色缓缓朝谢府驶去。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谢清宁意识到谢氏应该很快就会让她回归族谱,毕竟是城主夫人亲自开的口,谢中枢又当着谢氏所有人的面答应,应该不会再出其它的差池。至于他们会不会怀疑此事与祟阳世子有关,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范围了。 而苏莹会不会听了她的点拨寻找莫夫人这座靠山,于她将来的前程求取保障,谢清宁并未深想,她思虑最多的却是“群英馆”的老板柳英杰此人,似他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悄然潜伏在兰陵城中,所谋为何?会不会与自己有关?他们今晚的碰面是偶然还是刻意?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谢清宁思绪翩飞时,忽听驶在前面的马车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被重物卡住的声音,初一跟着停了下来,并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然而,前面的马车并没有人回答,而且很快就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谢清宁鼻间,她心神猛然一震,未及细想便纵身跃出车外。 夜色深沉,长街上的光线异常幽暗,四周静谧无声,百姓早已陷入沉睡,偶有几声犬吠皆来自街道深处,愈发显得周围静的诡异,静的吓人。 谢清宁缓缓踱到前面的马车旁,触目便是横卧在路旁的车夫,他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但肯定是受伤了,因为那冲入鼻尖的血腥味愈发重了,让她心中发紧。 “挽筝,你没事吧?挽筝……,”谢清宁贴住车厢悄声呼唤,却并没有得到挽筝的回应,但车内并无血腥气息,也不知是昏迷不醒还是被人掳走,就在此时,周围的气息波动忽然紧促,细密的脚步声令她倏然侧目,只见从两旁的巷道里忽然冲出来二十余名手执钢刀的黑衣人,他们如同泉涌般瞬间将两辆马车团团包围,锋利的刀刃齐齐对准了她,令她呼吸微滞。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当街行凶?”谢清宁眯了眯眼睛,缓缓自暗影处走出来,独立在两辆马车中间的街道中清声厉斥。 然而,黑衣人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纷纷扬起了手中的刀,看着他们眼中凌厉的杀意,谢清宁叹了口气,她本不想杀人,可总有人逼她如此,她不胜其烦。 既然杀意逼至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即便是对方人多她也无惧。 可就在她将灵力汇至掌心准备厚积勃发,一举震慑所有人时,空气中忽然飘来淡淡的香味,那味道极其熟悉却也霸道,她连忙捂住口鼻,眼看黑衣人毫无预兆的纷纷晕倒,钢刀落地的铿锵声不绝于耳,谢清宁喜出望外的低呼,“二师兄!” 从前方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个身穿青衣的男子,他个子极高,身形魁梧,桃花眼,厚嘴唇,倒是幅多情的相貌,正是她多年未见的二师兄姜御凤。 “你认得我?”缓缓朝她走近的御凤瞧也未瞧周围被放倒的黑衣人,诧异的瞧着她问。 谢清宁一愣,方才过于激动所以失声呼唤,眼下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干笑两声道,“听大师兄说过二师兄的样貎,他还说你精通医理,这迷香如此特殊倒不难辨识,况且师父他们走前曾说你会来找我,这才有此认知,师兄莫怪。” 御凤盯了她半晌才道,“你如此聪明,我为何要怪你?可你竟连这些人都搞不定,如何能够保住性命回到幽谷承欢师父膝下?” 果然还是一说话就气死人啊!谢清宁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小脸却朝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转身先揭开前面的车帘,瞧见挽筝只是昏迷又探了那小厮的伤,虽是伤及肋骨但未至心胸,不至毙命这才放心。 眼看她又在黑衣人身上搜来搜去,举止干练精明,神情若有所思,御凤并未多说,只是背负双手静静的瞧着她,等她搜完才问,“师兄说过上次追杀你的黑衣人已被师父废除修为,应该不会这么快卷土重来,那这些人又是谁派来的?你怎么招惹他们的?” 谢清宁一愣,诧异的问,“那黑衣人被师父废除修为了?” “你不知道?”御凤挑眉。 谢清宁有些意外,师父一向慈心,怎么会对那黑衣人如此残忍?难道只是担心她如今年幼尚不能应付,所以才废除对方的修为,给她争取缓冲的机会? “咱们得走了,再待下去恐就得去府城大牢喝茶了。”御凤的话提醒了谢清宁,她连忙向他要了解开迷药的解药,分别救醒初一和挽筝,然后扶起受伤的小厮匆匆回到谢府。 因不想惊动他人,谢清宁只能让初一和挽筝先将马车从侧门驶进后院,然后扶住醉得不醒人事的谢华昭翻墙跃进竹院,对于她这些行为,御凤倒是见怪不怪,等叫醒烟雨将谢华昭安置之后,他才四处打量一番道,“你就住在这里?” “不错,师兄喝茶吧,”谢清宁奉上亲自沏好的热茶递给他,他却点评道,“此处虽然幽静却如此简陋,而且房间太少,若来日师父和师兄们过来看你,岂不是得路宿街头?” 谢清宁抽了抽嘴角,笑道,“何至于让师父和师兄们路宿街头?不是还能住客店吗?” 御凤挑了挑眉,勿自喝茶没有说话。 等他坐了半晌,身上寒意消散,谢清宁才说起谢檀之事,御凤倒没有推辞,毕竟是奉师命路过此地便看顾她一二,自然没有拒绝她的道理,只是看过谢檀的伤后表示需要费些功夫,今夜事情太多还是缓缓再说。。 如此,谢清宁只好又让烟雨收拾了自己的房间让给御凤,她和挽筝则抱了铺被挤在主子的房里浅眠了半夜。 第五十六章、告发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天光大亮后,谢华昭宿醉初醒头疼难忍,幸亏谢清宁命烟雨熬了醒酒汤给他这才缓解一二,抬头四处打量后,诧异的问,“我怎么在这儿?我昨夜就……就歇在这儿了?” “可不是嘛,三少爷醉的不省人事,小姐只好把你带回来了。”烟雨的回答让谢华昭目瞪口呆半晌才跳下床喊,“糟了,我若夜不归宿,我娘不把谢府闹翻了天才怪,我得赶紧回去才行。” 门外适时传来谢清宁的声音,“三哥莫急,初一已经回去,他会安排好的。” 谢华昭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长吁口气跌坐在床边,为舒缓头疼用力按起了太阳穴,直到谢清宁缓缓步入房间才问,“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三哥怎么这么问?”谢清宁挥挥手示意烟雨先退下,就听谢华昭犹豫着回答,“我昨晚虽然醉了,可迷迷糊糊闻到了血腥味,还感觉到了杀气,不是做梦吧?” “三哥果然与众不同,醉成那样还能感觉到杀气,”谢清宁笑着调侃,谢华昭忙干笑道,“我只是比较敏锐罢了,不过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得告诉我才行。” 谢清宁正了正神色,将昨晚被黑衣人围困的事情一一说明,但并未言明御凤的身份,只说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 “那你可在黑衣人身上找到线索?”谢华昭听得眉峰锁紧,忿然不已。 “三哥,你可认得这个?”谢清宁从袖口掏出一枚令箭递过来,谢华昭望之便脸色大变,抢过那令箭道,“这……这是谢府之物。” “你能确定?”谢清宁早就认出这令箭是谢府用来报信的,却故意等他说出最好。 “当然,谢府的东西我怎能不识?你的意思是,昨夜围杀我们的人来自谢府?” “不错,”谢清宁想起昨晚夜宴时谢中淳的目光,忍住唇边浮起的笑意道,“之前便有黑衣人隐在竹林中鬼鬼祟祟,我从他们身上搜出过一幅图,还得知他们是二叔的人,二叔想要夺取我母亲遗留下来的一件法宝,我便依着那图打了件首饰,昨晚赴宴时刻意戴上,果然引得他仓惶出手,你说,此事我若告诉大伯父,他会如何做?” “二叔?”谢华昭大惊失色,“你……你真能确定二叔所为?” “三哥不信?” 见谢清宁沉了脸色,面有不愉,谢华昭忙说,“不是,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法宝竟会让二叔如此觊觎,不惜谋杀亲人?” “亲人?”谢清宁冷笑,“三哥把我当作亲人,却并不表示其他人也将我当作亲人。” 她的话让谢华昭沉默良久,终究说道,“你放心,二叔既然派出了那么多人,总有线索可寻,我这就去找大伯父言明此事,让他给你一个说法,否则不能震慑谢府中人,将来还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行。”他边说边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和头发后匆匆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竹院,谢清宁才去了后院的客房。 御凤已经帮谢檀接了骨治了伤,却站在窗前仰望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你有心事?”谢清宁端了热茶和糕点进来,见到他的背影很是诧异的问。 “没什么。”御凤看她一眼,走回桌旁坐下。 谢清宁将茶点搁到他面前,问了下谢檀的伤势,确定只需再疗养数月便能痊愈方才安心的问,“师兄为何没有与师父他们一起?莫非还有旁的事情待办?” 御凤看她一眼,神情漠然,一言未发。 想起他的家事,谢清宁没敢追问,两人相对无言的坐了半晌才听御凤开口,“我只是路过此地,明日便要离开,师父既然将你收入门下,我身为师兄也没带什么礼物,这瓶救命丹药你便留着,来日或有保命之效吧。” 见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瓷瓶搁在桌面上,谢清宁前世与他感情颇深,自然不会与他客气,拿起瓷瓶将丹药嗅了嗅,确定竟是御凤珍之重之的五品丹药“回灵丹”后,神情微震。 她从前只知御凤精通医理,酷爱炼药,却从未想过他竟也是个丹师,今生重来若非得到梵墨指点传授丹道,她对此道完全不通,若非如此,她也认不出瓶里的丹药竟是五品,难道御凤已是五品丹师不成? “这是……?”谢清宁心神激荡一时不知如何询问,却是御凤主动回答,“这个是回灵丹,按照世人的评判也算得上五品。” “算得上?”谢清宁不解,御凤呷了口茶才说,“我还只是四品丹师,距离五品还有些距离,可并不代表我不能炼制五品的丹药,但这种机率非常小,可以说是千中之一,而且丹药也分上中下与极品,我这瓶药只能算中品,不算成功。” 谢清宁这才听懂,想起自己上次炼制的丹药心中若有所思。 “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回房休息了,你今日无事不必打扰,明日辰时我便会离京,来日你若有时间了就会幽谷,我们自会再见。”御凤边说边放下茶杯,起身就走,头也不回。 谢清宁只好默默俯身相送,等御凤的背影瞧不见了才重新坐下,一边品茶一边等待谢檀苏醒,顺便理了理思绪,重新考虑炼丹之事。 今日早起银妆便奉命来告诉她,后日初三谢氏会重开祠堂,她将重新归入谢氏族谱,成为名正言顺的七小姐,她的母亲谢兰樱也能回到家族重新接受香火供奉,她说不上是喜是悲,只是觉得过程麻烦,恐怕还得劳累一天,心中甚觉乏味。 但此刻静心而坐,反而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当日为了保住谢檀的性命,她不得不让谢华昭禀报谢中枢他已丧命,如今谢檀醒来该如何回到谢府?又该如何解释当日报丧的事情? 第五十七章、决定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日光逐渐升起,天光慢慢大亮,就在谢清宁犹豫不决时,谢檀悠悠醒转,乍见她时惊讶良久。 谢清宁便将来龙去脉一一告知,谢檀听后沉默良久才说,“既然对外都说我已死去,我便不回谢氏了吧。” “什么?那你有何打算?”谢清宁愣了愣才问。 “天大地大,总有谢檀容身之所吧,”谢檀苦笑一声,转头望向窗外的明媚阳光说,“我本是孤身一人,也没什么牵挂,当初被送到府中也是因为能够引灵入体,既然家主并不顾惜我的生命,我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谢清宁想了想才问,“既然如此,你可愿意为我办事?” “为你?”谢檀一呆,转头看着她问,“七小姐需要我办什么事?” 谢清宁将那瓶“回灵丹”搁到桌上说,“这是一瓶五品丹药,我身在内阁不便外出,想要托你将它带去别的城池卖掉,然后用卖出去的银钱替我采购灵药和灵草,你可愿意?” “五……五品丹药?”谢檀如遭雷劈,难以置信的盯着那瓶丹药。 “不错,是我一个朋友所赠,虽然珍贵却并不是世间罕有,而我目前需要大量的药草,你可愿意帮我?” “你……你需要这么多的药草做什么?” “我想做个丹师。”谢清宁看着他,目光清明,诚实的回答。 谢檀眼中惊惧更甚,许久才问,“你想研习丹道?” “不错。” “你可知学习丹道有多艰难?” “自然知道。” 谢檀见她目光坚决,神情坚毅,终究没有再问,却也思虑良久才说,“好,我这条命本是七小姐所救,今后自然唯七小姐马首是瞻,如果能助您学成丹道,对我自己的修炼也大有裨益,只要您不嫌弃谢檀能力不足便是。” “怎会嫌弃?你我同是谢家之人,自有血脉之亲,我不信你还能信谁?”谢清宁缓缓起身,走到床边站定说,“你放心,只要你肯助我登上丹道,来日必不会让你吃亏。” “多谢小姐。” 从后院回房后,谢清宁便静静等待谢华昭的消息,午后不久,他果然匆匆赶来,神情仍然激忿难平。 “三哥别急,慢慢说。”谢清宁将茶水推到他面前,笑着劝道。 “二叔开始不肯承认,后来经不住我咄咄相逼,这才说出昨夜之事确实是他所为,没想到大伯父听后并未斥责,只是问他为何如此。二叔扯了一大堆的理由,最后才说上次谢庭向祟阳世子告密时曾见过你,又指你与世子串通勾结,恐怕是你出了主意,结果将谢氏陷入不仁不义的尴尬局面,你才是罪魁祸首,他一时气愤才出此下策。” 谢清宁抬头看着他,没想到谢中淳竟有如此智商,竟能将此事联想到她的身上,莫非谢庭和他说过在驿馆的事情?那么是不是可以联想到,谢庭和他师父谢添同谢中淳早已勾结,上次的中毒事件也是他所指使? 见她沉默不语,谢华昭歉然道,“是我没用,不能替你讨回公道,可此事不能就此罢休,后日谢氏重开祠堂,所有长老都会到场,到时我们可以再将此事重提,定要大伯父给你一个公道,你看可好?” 谢清宁的思绪被拉回现实,笑了笑说,“既然这样,那便不要再提了吧。” “不提?什么意思?”谢华昭不解。 “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谢清宁唇角勾起个冰冷的笑容,半晌才问,“三哥,你对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 “比如对未来有什么想法或者规划?是想飞升仙界还是娶个心上人相守一生?又或是富贵荣华,掌握重权?” 谢清宁的神色显得格外凝重认真,倒让谢华昭想了许久才答,“幼时确实想过飞升仙界,可随着年龄增长,慢慢知道那是件难以成就的事情,这世上真正羽化飞仙的,数百年间也不过一二人罢了,我恐怕不是那种天姿卓绝的才料。如今你这样问我,我倒觉得还不如寻个意中人相守一生,了此余生最好。” 得知他的愿望后,谢清宁笑道,“如此也好,那你若遇到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千万得告诉我哦。” “那是自然。”谢华昭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笑两声想要化解谢中淳一事带来的阴影,谢清宁明白他的心思,配合他转移了话题,两人闲聊了半日他才告辞离开,等他走后,谢清宁才让烟雨按照御凤所开的方子抓药回来,给谢檀熬了药助他休养,早日恢复。 想起谢檀愿意为她办事,她便迈出了第一步。而她若能提升丹道,自然不愁无钱收药,有了药才有炼丹的本钱,她才能步步提升丹道品阶,从此便可摆脱谢府的桎梏,真正做到天高海阔,自由自在。 她心中的郁结刹那全消,忍不住回到内室去看梵墨。。 自从他负伤回来后,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谢清宁并不知道他是因为受过伤才嗜睡还是因为被封印在猫身中才会如此,听着他发出的轻微鼾声,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毛发,柔滑如同绸缎的黑毛让她想起那夜在破庙里发生的事情,黑猫所做的一切让她深为感动,此刻更觉屈居在猫身中定是件憋屈之事,他这些年是如何忍受的?他又是如何被人封印在猫身中的?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第五十八章、祠堂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大年初三,谢氏开了祠堂,谢家的主事人几乎全部到场,莫城主夫妇也赶到现场亲自见证,令谢氏族人大感意外。 “毕竟是我们开的这个口,自然得有始有终,何况谢兄与我乃八拜之交,并非外人,收七小姐入族谱又是件难得的大喜事,就让我们夫妻也沾点喜气儿吧。”莫问溪的话滴水不漏,而且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谢家的人感觉他们夫妻对于此事过于热心,却也不好开口赶人,也只能将他们夫妇请进府内。 谢清宁今日穿的格外郑重,只是神情有些漠然,她跟着族中负责宗族事务的长老谢简和谢氏所有嫡出子弟参拜完祖先后,亲手捧着母亲谢兰樱的灵位奉上神案,并鞠躬上香,她们母女这才算是真正回归谢家,记入族谱。 “清宁,按照族中的辈份,你也是华字辈,今日本该为你正名,可你母亲毕竟是未婚先孕,你也算不上谢家的完整血脉,故而……,”谢中枢有些为难的朝着谢清宁解释,她倒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大伯父的意思清宁明白,正不正名并不打紧,只要谢家人不再把我当成外人便好。” 闻言,谢中枢眉目间的郁结瞬间消逝,似吐了口长气才说,“怎么会?从此你便是我谢家的人,自然有谢氏的人为你出头。” 谁稀罕呢?谢清宁在心中腹诽了一句,目光有意无意飘向站在谢中枢身旁的二叔谢中淳,他倒是从头到尾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单独看过谢清宁一眼,仿佛他们之间从无恩怨,单纯的只是叔侄关系。 谢清宁唇角微勾,露出个略带讥讽的笑容。 可对方既然没有把他们的恩怨摆在明面上的意思,她也没必要揭穿,既然要玩阴的,那就看谁比谁更狠吧,她想。 从祠堂出来之后,谢家人按照往年惯例摆了宴席,阖府都有位置,谢清宁便抽空让谢华昭去请了南山晓长老过来,两人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单独见了面。 “长老想必还记得清宁吧?”谢清宁站在湘江阳光的葡萄藤下,含笑相问。 她今日梳了个凤朝阳的发髻,白色珠花镶嵌中搭配了一根金色步摇悠悠晃荡,显得格外端庄秀丽,与众不同。加之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凤眼微挑,似笑非笑,檀唇微张间,淡淡的清香吞吐,竟让南山晓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个总是神情飞扬,眉目含笑的女子,神情怔忡许久才知失态的羞红了脸道,“怎会不记得,七小姐天姿过人,早已是谢府的焦点。” “是吗?”谢清宁拢了拢银色披风,遮住冬衣领口敞在风中的洁白脖颈与若隐若现的紧致锁骨,眼帘微垂道,“清宁今日邀约长老,主要是想问一问我母亲的事情,不知长老可愿告知一二?” “你母亲?”南山晓一愣,神情逐渐变得低迷起来。 看出他的情绪变化,谢清宁挑了挑眉,但并没有立刻催问,只是安静的等待,等他理清思绪,等他内心翻滚,等他思虑好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 寒风吹过,早已枯萎的葡萄藤随风而动,几片枯叶打着旋儿的飘落,迷蒙了南山晓的视线,也让他内心刮起一股凄凉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兰樱一生恣意洒脱,而且天姿并不亚于谢氏族中诸多子弟,只可惜她性格过于刚烈,所以落得那般境遇实在令人唏嘘。” 提起母亲,纵然谢清宁对她并无太多印象,却犹记得此生重来时,恰逢她呱呱落地,尚未睁开双眼,便听得女子虚弱柔软的声音响在耳畔,“孩子,母亲只希望你此生清清白白,安宁一世,你便叫做谢清宁吧。母亲无用,不能护你周全,但还是希望你能够平凡普通,快快乐乐的渡过此生,不要留下遗憾就好。” 谢清宁想起往事,神情难免有些怔忡,眸中也夹杂了几丝无语凝噎的凄凉感觉,令南山晓沉默片刻才说,“七小姐如今已归入谢氏族谱,兰樱从此也可接受谢氏所有子弟的香火,她若在天有灵,应该也能安心了。” 安心?真能安心吗?谢清宁不由在心中冷冷一笑,收起脸上的凄哀问道,“南长老,我今日相邀实则有三个疑问请您为我解惑,你若知道便如实告之,清宁感激不尽。” “疑问?”南山晓一愣,忽然面露羞惭道,“我虽忝居客卿长老一职,实则只是寄人篱下,说不上什么话,哪怕与兰樱尚有几分交情,却因男女有别,很多时候帮不了她什么。而且为了修炼,我也经常外出游历,甚少留在兰陵城中,所以这几年才未能对你关照一二,实在对不起兰樱与我那份交情。但若是你今日所问,凡我知晓的事情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清宁前世时年少离家,所以并不认得这位南山晓长老,今日听他这番解释,心想他身为客卿的长老,确实只是寄人篱下,还得看人脸色,确实帮不了自己什么,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于是莞尔笑道,“南长老这样说便是见外了,清宁怎会怪你。我想问的三个问题,若您实在不知道便如实相告,清宁自会再从别的地方入手打探,总不令你为难才是。” “何谈为难?”南山晓轻轻摇头,“谢氏虽然家大业大,却终究比不得城中其余修仙世家实力雄厚,而且深宅内院中的阴谋诡计亦令我引以为耻,不屑谈之,若此地实在容不得人,南某也不在乎别谋它处。” 听他话中对谢氏也有诸多不满,谢清宁只是淡淡一笑。毕竟谢氏接连两代家主都寡情薄幸,对嫡出与支脉两系厚此薄彼的厉害,何况是客居的外人?时间长了怎能不让人离心离德,再无百年之前族中子弟牢抱成团的辉煌盛世? “第一,我娘当年因为什么才愤而离家,多年不归?第二,南长老可曾听说我娘有过厉害的法宝,如今下落何在?第三个问题,我娘的离世,可有什么旁的原因或阴谋在内?”。 谢清宁连番发问,三个问题犀利之极,不禁让南山晓皱了皱眉。 第五十九章、秘辛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午后的天空虽未飘雪,却也光线昏暗,冷风萧萧。 院中并无火炉,两人待得久了便都感觉凉嗖嗖的,幸亏他们都是修士,只需调动灵力护体便无大碍。 南山晓沉默许久才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色,又刻意延展灵识打探了一番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缓声说道,“兰樱当年愤而离家之事我确实知晓,毕竟闹得人尽皆知,她也找我倾诉过此事。当年,长房欺负四房人少,势单力孤,所以剥夺了他们参加东洲度仙大赛的名额,兰樱因为此事跑去同长房争论,当时还是长房嫡长子的谢中枢也是年少气盛,不肯妥协让步,话中毫不掩饰对四房无所贡献的不满与鄙夷,这才激得兰樱当场提出要与长房的弟子较量一番,以证四房的实力并不是最弱。” 谢清宁听的十分认真,闻言却是暗自摇头。 她心里明白众修仙世家的弟子都很向往能够参加各洲每六十年举行一次的度仙大赛,毕竟这不仅是一次扬名立万,光耀门楣的盛赛,还能让参赛的弟子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毕竟代表着整个家族出战,族内对于灵丹妙药、符箓、法器和秘籍心法等资源都会额外多发,让他们能在一飞冲天的机缘。 比如谢府也会对参赛的弟子严格挑选,会先在内部展开选拔与淘汰,挑出来的弟子不但会有专人指点,还会特别开放族内的藏宝阁供他们学习,更会分发一些弟子们平时见也见不到的修炼资源,比如三品以下的丹药和法器,更甚之,还会针对他们的体质赠予一些修炼的秘籍或心法,这些东西对于修士来讲,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怎能不令所有弟子眼红心热,趋之若鹜? 经历两世的谢清宁自然清楚各修仙世家为何这般重视度仙大赛,不仅仅因为各家族在比赛中获得多少进入百强的名额,会影响他们在各洲的声誉及名望,吸引着更多的中级散修投靠和依附,愈发壮大家族的力量,更会引起京都城中夜氏皇族的关注与重视。 当然,修士们不仅仅关心家族的荣誉,他们更在意的是比赛中能够与人交流、实战得出的宝贵经验,那可比多少名师传授理论知识来得更加实用、靠谱。往往很多修士在某个阶层停滞太久,却会因为与对手激战时心有所悟,莫名突破,堪比服食无数灵丹妙药来得更加经济实惠。 谢清宁能够理解母亲维护四房利益的心情,却不能理解她为何非要强行出头!她毕竟只是女子,在谢氏这样男尊女卑十分明显的世家里,女子再强也不可能主持事务,更不可能担任家主之职,这也是她当年担任家主前,几乎遭到全族反对的主要原因。 然而,谢清宁确实低估了谢兰樱的侠女心结,她不仅为四房出头,甚至依仗自己天赋高,根骨佳的优势,击败了长房三十余名优秀同辈来证明自己,结果令长房一脉蒙羞不说,还实实在在的触犯了现任家主谢明非的底限,竟以强压的方式逼迫四房将谢兰樱强行扣押,不得外出。 “就算母亲当时被禁足在府,也不至于闹得愤而离家吧?”谢清宁并不意外谢明非的举动,哪怕谢兰樱六岁时就被他收养在膝下,说是亲自教导,不如说是暗中打压,避免她风头太盛,超过了自己长房一脉的亲孙子孙女,那让他颜面何存,又让他将来怎能名正言顺的把家主之位传给亲生儿子? 这是今生的遭遇令谢清宁终于看清谢明非为人后才得出的结论,同样是六岁遇劫,她如今却比当年的谢兰樱过得舒适惬意多了。想起这些,她有些替母亲难过,更替她们母女投生于这样冷血无情的家族而感到不满。 “确实,如果只是禁足,确实也不至于逼走兰樱,”南山晓讲述时的表情一直还算平静,此刻却略带忿然的解释,“若不是你如今的四叔谢中怀那时心有不忿,非要替兰樱出头,被长房的弟子打至重伤,她确实不至于愤而离家,百年不归。” “四叔?”谢清宁一愣,感觉不可思议。 “是啊,谢中怀此人虽天赋不佳,根骨也算不得上乘,却是个极其护短的性子,他与兰樱并非一母同胞,却欣赏她敢做敢为的侠女风范,自幼便与她十分亲近,听说兰樱被禁足在府后,不但同他父亲发生剧烈争执,还冲进长房的院子大闹不休。那时,谢中枢忍无可忍,出手伤了谢中怀,兰樱听说后强行出府与谢中枢大战,结果误伤了当时不知怀有身孕的新妇秦雪,令她莫名小产,伤了身子,长房便以此为由将他们兄妹俩一同禁足,并开了祠堂准备家法伺候。兰樱为了保护谢中怀,主动担下所有罪责,并接受了家法后才愤然离家,百年不归的。” 谢清宁沉默了,难怪秦雪对自己敌意这么深,原来母亲曾经令她意外小产,难怪她不顾自己小小年纪便想将她驱逐,看来事情的复杂程度还是超乎了她的想像。 不过她也没有想到谢中怀竟与母亲的关系如此亲密,那他这些年为何会对自己不闻不问?难道他在那一战后伤了脑子不成? “至于你说的法宝,我倒是亲眼见过,”南山晓边说边瞟了眼谢清宁左发间插的一根发簪说,“确实与你所戴之物非常相似,可惜我一眼就看出它只是赝品。” “哦?为何?”谢清宁微微挑眉,饶有兴趣的问。 “因为你母亲的那根发簪其实并不出奇,奇就奇在发簪中的那颗宝石,它里面暗藏了一颗——火灵!” “什么?”听到这个答案,谢清宁震惊了,她睁大一双凤眸,难以置信的望着南山晓。 在对方缓缓点头,承认此事之后,谢清宁许久都未开口说话。 火灵是什么?那可是世间罕有的东西。谢清宁曾在盛京居住的时候听说过火灵的来历,那些贵族子弟们曾偷偷传言,火灵必须来自千年不衰的火焰深处,还必须是自主生成灵识的天然产物,任何人为都不可能参与或制造,就连夜氏皇族为了制造火灵生成的条件也曾投入无数资源,却也仅得一颗火灵而已。。 难道母亲手中的那颗火灵,正是夜氏皇族耗时数百年,呕心沥血才得到的那颗? 第六十章、火灵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火灵是什么?一颗能够与修士结契,并随心所用的强大火种,对于火系灵根的修士来说,几乎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宝贝,而谢清宁的母亲谢兰樱就是一位实实在在的火系灵根修士! 因此,谢清宁怔愣许久才问,“南长老,你能够确定那发簪里面,真的藏着一颗火灵?” “当然,兰樱曾给我看过一次,故而印象深刻,”南山晓低头望着地面上被日光洒下的葡萄藤树影,它看起来很像个睡着的女子背影,似乎与记忆中的那道影子微微重合。 半晌,他才缓缓的说,“我当时也很震憾,因为那火灵就在宝石中盈盈跳跃,流光溢彩,像个顽皮的孩子,又像一滴充满灵魂的水珠,让人不敢惊动,也不敢触碰。而且,它身上自带的能量十分惊人,即便我是土系灵根,竟也险些被它灼伤。那时,兰樱的修为并不如我,那颗火灵却能伤我,只能说明它的实力确实强大,强大到能够伤害至少元婴级别的修士!”南山晓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谢清宁心间,她恍惚记起母亲去世前似乎是将一根发簪塞给了床边照顾的某人,那人似乎声泪俱下的表示定会好生收藏,直到小小姐将来长大再行交付。 可她那时只是婴儿,产房内又充满着血腥气息,令她十分难受。何况她那时刚刚穿越时光重回世间,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心绪并未立刻清醒,此刻回想,仍记不太清楚母亲究竟将发簪交给了谁?而且那颗火灵可与夜氏皇族有关?谢明非假装收留回归的谢兰樱,可是因为此物?他收留自己,又是否存着依靠她来寻回火灵的主意? 诸多疑问充斥在谢清宁心头,令她眯着眼睛想了许久,却实在寻不到答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问,“那第三件事呢,南长老可有什么线索?” 南山晓收回目光,迟疑许久才答,“据我所知,兰樱回归谢府后,谢明非倒是礼遇有加,还单独辟了个院子给她待产居住,那段时间她过得不错,至少我去探望她的时候,精神很好。只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她面色不是太好,还不让我询问她这些年的经历,更不肯说出她为何中毒,腹中的孩儿又是谁的。我那时也有过猜测,以为她与你的亲生父亲没办法得到应有的名分,于女子的名誉清白都不太好,所以才不肯透露这些,可她即将临盆的那次见面,也是我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中却透露出一丝哀怨的味道,她说不是不信任我,不肯告诉我真相,而是我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安全,她不能害了我,更不能害了整个谢家!” 谢清宁暗自握了握拳,她虽猜到母亲的死和夜氏皇族脱不了关系,可直到南山晓如此证明她才能够确定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她的亲生父亲很可能就是夜氏的人,而母亲却不能与父亲名正言顺的生活在一起,为了补偿,父亲才将那颗珍稀万分的火灵赠予母亲。 最后,父亲因为什么事情牵连了母亲,导致她深中剧毒,不得不逃回谢氏避难,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腹中孩儿的亲生父亲是谁,以免连累了整个谢氏家族!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母亲与父亲的相爱并不能名正言顺,而她意外怀上孩子,父亲却不能迎她入府,为了不被皇族发现连累自身,他亲手给母亲下毒想令她一尸两命。母亲被迫逃回谢府,一并偷走了他最珍贵的火灵只为自保! 但究竟是哪种可能呢?谢清宁没有办法确定,毕竟她手中掌握的线索不多,还不能直接就将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判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见她良久未语,南山晓叹道,“至于兰樱的死还有没有其它真相,南某确实不知,毕竟她是女子,长期住在内院,我是外人,总不方便过多接触。不过,七小姐如今已经名正言顺,却是可以暗中调查,只要当年服侍兰樱的婢女、婆子或者接生的稳婆、乳娘还在世,总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吧。” 这番话提醒了谢清宁,她重生后一直忙于修炼,希望早点拥有自保的能力,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追查当年的事情令母亲含笑九泉,如今她已拥有这份条件,自然能够追溯往事,查明真相,并沿着线索一路探索,早日查出亲生父亲究竟是谁,母亲究竟因何而去! 理清思路后,谢清宁甩了甩长久站立导致酸麻的双腿,瞧了瞧天色才说,“马上就罢宴了,此地不宜久留,南长老还是先回去吧,我稍候再去以免惹出什么麻烦。” 南山晓当然明白孤男寡女同处这么久会带来怎样的危机,便不多说的负手离开,临去时又嘱咐一句,“七小姐今后若有难事,亦可差谴南某,南某总是辜负了兰樱的深厚友谊,未曾于她或你给予任何助力,这六年来时刻都在忏悔自责,希望能有机会弥补。” 他肯这么说,实令谢清宁感动,毕竟他们非亲非故,南山晓在谢氏的地位也很尴尬,不帮她无可厚非,帮她却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仁至义尽,她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承受,让别人去赔上一生的前途与光明。 所以,她想了想才说,”南长老的话清宁记下了,多谢。” 南山晓这才点点头,又用那种悲悯怜惜的目光瞧了她两眼,这才疾行而去。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之后,谢清宁才抱着已经没有什么暖意的手炉从院子走到屋中,并开始慢慢的转圈,她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和言语,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纠缠的她头痛欲裂。可无论她如何推论,都不能算出最后的结果,也不知道她所猜的与事情的真相相差多少。 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偏见就将亲生父亲先判成恶人,更不愿意相信母亲的死与谢家也有关系,做过谢氏的家主多年,她还是希望任何事情有理有据,不偏颇,不冤枉,尽可能的保持公允,不令任何人蒙冤。。 想到此处,她长吁了口气,停下脚步朝门口走去,今日的谈话带给她的信息量过大,谢清宁需要一些时间来理顺,所以匆匆走出院子的时候,竟未注意藏在院中的那道危险气息! 第六十一章、围堵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当左侧突然生出一股彻骨的凉意时,谢清宁本能的飞身暴退,微睁的瞳眸内,清晰映入一条清瘦的黑色身影缓缓自院中葡萄架后走出,手中森寒的宝剑直指她的胸膛。 数日未见,叶重的脸色比从前更加苍白,身躯也更加瘦削,深陷的眼眶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寒气,同往日的风采完全不同。 他就像是变了个人,若说往日看着还算意气风发,英气逼人,那么今日给人的感觉便只有阴鸷与冷漠,像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魔鬼,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阴郁的味道。 “叶重?”谢清宁挑了挑眉,这才意识到守在门口的挽筝和烟雨都不见了,心中微紧道,“你为何在这儿?我的婢女呢?你把她们怎么了?” 叶重冷冷的看着她,剑刃没有丝毫偏差的正对着她答,“区区两个婢女,我还不屑于动手,不过是昏睡片刻罢了。” 闻言,谢清宁松了口气,却好奇的问道,“你难道没有听说今日开祠堂是为了让我重回谢氏族谱,为我证明身份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叶重轻哼,“可那又如何?难道让你重归族谱,谢中枢便会将你视为嫡出一脉的子弟对待不成?” 谢清宁呵呵一笑,“原来叶师兄也是个明事理的,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我今日来找你,只是想问你一句,上次偷袭我盗取解药的人,是不是你?”叶重眯了眯眼睛,眸中寒气更甚。 谢清宁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反问,“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呢?” “如果是你,我今日便要杀你,如果不是,我今日还是要杀你。” “哦?你就不怕被人察觉?诛杀谢氏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你会被逐出谢府的。”谢清宁很随和的说出事实,却并未让叶重出现任何的迟疑,也不知他有什么自信定能斩杀自己,难道是要动用叶家的底牌了?这点让她十分好奇,微睁的凤眼中墨眸流转,显得格外灵动。 叶重看着这样一个如同搪瓷娃娃般毫无瑕疵的漂亮女孩,心中某处又有些不受控制的骚痒起来,可他明白自今日之后,他再无高攀对方的资格了,毕竟谢清宁如今是名正言顺的谢氏嫡出七小姐,哪怕只是外孙女又如何,终究跟了“谢”姓,入了谢氏族谱,从此便是谢氏之人,与她父亲那脉再无关系。 而他又算什么?即便是谢中枢的首席大弟子,终究姓叶而不姓谢,身体里流淌的亦不是谢氏血脉,不可能得到全副身心的信任与扶持。 尤其自从师妹谢华颜解毒之后,对他便十分疏远,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叶重曾试探过好几次,谢华颜似乎并不知道下毒的人是他,但经历过这样的生死玄关,她竟性情大变,待人接物再不似从前的傲慢无礼,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竟隐隐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这点让叶重深感不安,他不确定谢华颜仅仅只对自己疏远还是对所有人都疏远了,她是真的打算从此一门心思修炼还是敷衍他,隐瞒他,只因怀疑下毒的事与他有关? 今日他倒不是存心要来围堵谢清宁的,他只是在谢氏阖府参与的酒宴上倍受冷落,心中很不爽利才信步出游,七拐八晃的靠近了这个院子,远远看见挽筝和烟雨躲在扇形小院的门口鬼鬼祟祟,窃窃私语,这才让他生出疑惑之心。 幸亏叶重靠近小院的时候,南山晓正好离开,当他瞧见那个总是装模作样,以为自己是什么世外高人的客卿长老竟然也在这里时,心中便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火。 难怪谢清宁对待自己那般冷淡,难不成是攀上了这位长老? 叶重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毕竟在他以为,自己就算不是谢家的人,也比南山晓的身份地位高贵几分吧?何况他更年轻,更有前途不是? 就因为这股无名怒火,叶重才不假思索的攻击了谢清宁,并放出那样的狠话,其实他心中并没有决定是不是真要杀她,他只是努力做出想让对方害怕、惊惧的表情罢了。 对方心里究竟有没有杀意,谢清宁当然能够感觉出来,可她并不认为自己应该浪费时间在这个外人身上,故而只想速战速决,让他知难而退,离自己远些,从此再不敢阻挡自己的道路! 同时,谢清宁也想试探叶重是否还有其它的底牌,对于当年那个覆灭的叶家,她心中还有很多疑虑,而她并不介意抢夺别人的底牌,让自己多些助力。 所以,她很诚恳的点头道,“好吧,我承认,那晚偷袭你的人就是我,解药也是我拿的,可你对我下毒,我难道不能自救?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叶重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直接承认了,她这是……无视自己? 心中怒火更甚,叶重禁不住手腕一抖,剑花如同银色暴雨袭向对方,将谢清宁的周身完全笼罩,令她避无可避。。 “叶重,既然你非要作茧自缚,便不要怪我容你不得!”谢清宁叹了口气,身影忽然消失在叶重眼前,令他莫名一呆。 第六十二章、囚禁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谢清宁负手站在他身旁,居高临下的瞧着他,模样依旧美丽超凡,可眼中的冷意实在叫人不寒而栗,偏偏又让人无法生出仇恨之心,只是禁不住心中在想,“眼前这女孩究竟是天仙还是恶魔?” 谢清宁见叶重根本没有力气回答,干脆蹲下身躯,眨着眼睛说,“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所谓兵不厌诈,何必在乎什么手段?何况我最近迷上了医道,对这些迷香毒物甚感兴趣,正好缺少一个试药之人,既然你这么喜欢杀人,不如我就将你炼成个杀人木偶,你看可好?” 叶重的身躯禁不住一颤,已然无法支撑的眼皮沉沉落下,很快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方才那番话,谢清宁当然只是为了吓唬他,可此人虽然年少却心狠手辣,令她十分不喜,便下定决心让他吃些苦头,否则白白便宜了他主动送上门来的机会不是。 谢清宁站起身,走到院门口救醒了昏倒在地的挽筝和烟雨,两人早已冻得快要僵掉,爬起来瑟瑟发抖许久才恢复过来。 “挽筝跟我先回正厅赴宴,烟雨去找初一,让他想办法将那个人送到我竹院的丹房,将他暂时关在炉中等我回来再行处置。”谢清宁的话让两个丫头同时一愣,都愣大双眼问,“什么?” “快去。”谢清宁言简意骸的带走了心中不安的挽筝,烟雨看着昏迷不醒的叶重却并无担忧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小姐又对她们俩格外亲厚,不似主仆更似姐妹,既然主子都吩咐了,她便照做好了。 等谢清宁赴宴回到竹院时已是午后三刻,她揉了揉有些发僵的面颊,想起今天一直在笑,还一直在行礼和说些表面的客套话,实在是疲惫不堪,无聊至极,她便加快脚步走进内屋,解下斗篷直接歪在坑上。 挽筝连忙叫上烟雨生了火炉抬进来,却听谢清宁吩咐,“挽筝,你明日去找一下谢峦,就说我与母亲既回归谢氏,便也是谢府的人,若能将从前服侍我母亲的人都找回来重新服侍我,自是倍感亲切,来日我也必是要还他这个人情的。” “什——什么?”挽筝一愣,忽然跪下地焦急的问,“小姐可是嫌奴婢们服侍的不好,所以才想换人的吗?奴婢虽然愚钝,却晓得忠心护主的道理,若平日侍候的地方不妥,小姐只管打骂便是,可千万不要赶奴婢们走啊……。” 听着她声泪俱下的哭诉和哀求,谢清宁意识到她似乎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不由抬手抚额,无奈的解释说,“挽筝,我并不是嫌弃你们,只是有些事情必须找到那些旧人才能找到结果,你可明白?” 挽筝这才抽了抽鼻子,掏出绢帕擦去眼角的泪痕,不确定的问,“小姐真的不是嫌弃奴婢们服侍的不好吗?” “怎么会?”谢清宁心虚的笑了笑,抬手扶起她说,“你只管去找谢峦,我想要一份所有贴身服侍过我母亲那些人的确切消息,是生是死,家住何处,如今家中还有何人,想必谢大管事都能给我个答案吧。” 听到这里,挽筝总算品出些异样的味道,半晌才问,“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查,真的好吗?小姐难道不怕被大夫人知道了?” “确实有点张扬,”谢清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我身为儿女,想要代替母亲照顾那些旧人也算应有的孝道吧?” “小姐说的也是,只怕谢大管事不一定肯帮忙呢,奴婢先去试试。”挽筝这才露出释然的神色转身欲走,却听小姐又在身后补充一句,“此事无需遮掩,尽管让谢家的人全知道才好,所谓百善孝为先,想必大伯父知道了也不会怪我。” 主子既然这样说了,挽筝即便心有忧虑也不敢不听,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谢清宁想起来日要做的事,晶莹如玉的小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来。 午觉睡的有些长,等谢清宁再醒来时已是夕阳迟暮,她揉了揉眼睛,唤了声,“挽筝。” 回答她的却是烟雨,谢清宁看着她匆匆端来洗漱用品不由问道,“挽筝还没回吗?” “姐姐去了谢大管事那里,还没有回呢。”烟雨一边服侍她起床穿衣一边回答。 谢清宁有些意外挽筝居然去了那么久,但并没有多问,等她穿戴整齐后才带着烟雨去了后院的丹房,两米多高的青鼎被初一刻意用巨大的铜锁固定了,昏迷在炉中的人并没有苏醒,却因为寒冷而不时打起冷颤。 “叶重,叶重。”谢清宁高声唤了两遍,叶重才悠悠醒转,抬头却正好撞在坚硬的鼎壁上,痛得闷哼一声。 等他弄清楚自己眼下竟被扔进了炼丹炉中,衣服头发全染上了白色的炉灰后,气得脸色发青,爬到狭小的通风口处厉声质问,“谢清宁,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要将你炼成只知杀人的药人吗?”谢清宁将双臂环在胸前,好整以瑕的看着他回答。 “你……,若让师父知晓你如此待我,定会……。” “定会怎样?”谢清宁打断他的话,冷冷的问。 叶重的话被她截断,竟不知如何回答,愣在当场许久才咬牙道,“要么你将我弄死,否则我定要报这今日之仇!” “哦,我知道了。”谢清宁伸手拍了拍冰冷的鼎身,似想确定它是不是足够坚硬,那咣咣的两声脆响如同纯物敲打在叶重的心间,令他浑身又是一颤。 他透过那狭小的孔洞看着谢清宁精致的容颜,还有那美丽凤眸中隐藏的冰冷无情,终于意识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她很有可能真的想要将他炼成药人,让他从此只知杀人,变成个以杀人为生的木偶来操控。 这种变态的折磨瞬间催毁叶重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安全感,他眼看谢清宁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吓得心肝一抖,忽然开口,“你要怎样才肯放我?”。 “放你?我为何要放你?”谢清宁驻足于丹房门边,诧异的回头问他。 第六十三章、逼迫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跳跃的烛火之下,叶重死死盯着谢清宁的双眼,毒蛇似的目光毫不掩饰想要将她千刀万剐的仇恨。可谢清宁并不在乎,自从此人胆敢下毒杀她的那刻起,他们之间的仇恨便已是不死不休,不必心软。 “我愿用一件灵器交换性命!”叶重磨牙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谢清宁却并没有被他所说的“灵器”吸引,还依旧保持着好奇的目光问他,“你觉得什么样的灵器配得上你的性命呢?” 叶重几乎被她气得吐血,他若拿出件低品的灵器,便是承认自己命如草芥,根本没什么价值。可他若交出叶家的那件镇宅之宝,岂不是失去底牌,从此只能领附于谢氏,一辈子做个溜须拍马的小人? 看着他咬破的唇齿间渗出几丝殷红的鲜血,谢清宁摇摇头道,“叶重啊叶重,你至今还不明白,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难道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既然你不舍得那便罢了,今日很累,等我明日开炉炼丹,你便知做个药人也不错,无知无畏,无悲无喜,倒比世间之人都要简单,开心。” 她说完就走,根本不给叶重考虑的机会,吓得他心神一沉,急忙呼唤,“谢清宁,你给我站住,站住!” 然而,无论他如何嘶吼,那美丽至极的女孩都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听着丹房门外传来的沉重落锁声,还有微弱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啵”一声响,某种神秘的力量忽然笼罩了整间丹房,那气息他很熟悉,竟是封印结界! 谢清宁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布置封印结界?叶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先尝试积蓄全部力量想要挣破这个丹炉,未料它只是微微一颤,连半分裂痕都没有出现,竟最少是件三品以上的法器,难怪对方敢将自己封于此处,原来是料定他插翅难逃! 浓浓的绝望刹那覆盖叶重的身心,他颓然靠坐在冰冷却坚实的鼎壁上,心中第二次涌起对死亡的恐惧。 他仿佛又回到幼年时候,独自躲在黑暗的床底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叶家人倒在血泊当中,朝着他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时光,那种黑暗与冰冷直入骨髓,让他瑟瑟发抖。他不由得蜷缩起来,像只刺猬又像蜗牛护住自己那颗脆弱无助的心房! 带着烟雨慢慢朝正院走去准备赴宴的谢清宁忽然听见小丫头低沉的、带着丝恐慌的声音问道,“小……小姐,你真要把叶……把他炼成药人吗?他……他可是家主的首徒。” “我知道啊,”谢清宁看她一眼,点点头说,“那又如何?我只是吓吓他而已,可他如果愿意用什么宝贝交换性命,我也不介意多件法宝防身不是。” “这……,”可怜的小丫头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她只有九岁的小主子吗?平日瞧着温和亲切,行事稍微大胆了些,没想到竟然也这么……这么……,后面那个字眼,烟雨无论如何也不敢跳出脑海,毕竟尊卑有别,她怎能辱骂主子呢? 谢清宁见她暗自吞了口口水,有些好笑的挠了挠头发说,“放心,最多天亮他就会交出宝贝,我放他回去,从此两不相欠,多好!” 怎么可能两不相欠?叶公子肯定会恨死你的。烟雨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却又觉得小姐肯定是不在乎的,毕竟她如今也是谢家承认的嫡出小姐,从身份来讲,叶重是要低一些的。 想通这层关系后,小丫头终于不再担心,反而兴高采烈的和谢清宁讲起了这几日听来的见闻和笑话,听说谢氏的弟子最近经常被蓝氏与韩氏的弟子明里暗里故意打压、欺负,谢清宁心知上次的离间计已经开始发酵,而且会越演越烈,这个结果正是她想要的,她乐见其成! 宴席依旧很无聊,唯一能让谢清宁感到兴趣的却是谢中淳的幼子谢华琛,他虽是男孩却只有五岁多,故而没有参加正厅的宴饮而是混在花房的女眷席间,不时偷吃桌上的果酒和餐点,还时不时凑到姑娘堆里听些无聊八卦,倒比那两个总是冷冰冰的兄长和姐姐可爱多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墨,所以谢清宁对谢中淳的儿女并无好感,只是百无聊赖间瞧着那孩子长的还算不错,与自己也有几分相似,关键是他一双黑眸还澄澈清明,并未沾染父亲的阴狠毒辣,顿觉有些可惜。 蓦然,她闻到一股艳丽的香味,偏头看见满身华服的谢华灵不知为何又靠了过来,还亲昵的附到她耳旁似要说些什么,谢清宁本能的侧了侧身,想要离她远些,果然让对方一愣。 “不好意思啊,我皮肤敏感,有些闻不惯五姐姐身上的香味。”谢清宁脸上瞬间换出温和的笑容,装模作样的解释了一句。 谢华灵虽心中不爽却并未表现出来,反而摇头表示无妨,然后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俩才听到到的音量说道,“听说七妹妹今日派人去了谢大管事那儿打听兰姑姑当年的旧事,大夫人听了很不开心,恐怕会找你的麻烦。” “哦?”谢清宁这才意识到挽筝至今未归恐怕是被秦雪扣押了,心中无名火起。 “你也真是,刚刚才回归族谱,便该低调些行事,就算有什么想问的,也不该直接去找谢峦,那家伙就是大伯父养的一条狗,自然什么都告诉大伯父了。今后你若有什么想问的,便来四房找我们便是,父亲今日听说你回归族谱十分欣慰,还说改日迎你过府一叙,聊表多年思念之情呢。” 若是从前,谢清宁自对这番话不屑一顾,可今日南山晓所说的实情又让她对四叔谢中怀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想知道谢中怀既然与母亲的关系那般亲厚,为何又对自己不闻不问?莫非他已经病入膏肓所以无法做主不成?? 带着这丝疑问,她难得没有如同先前直接拒绝,而是点头表示答应,顿让谢华灵欣喜不已,好不容易撬动眼前这位冰山妹妹的心房,她心中很是得意。 第六十四章、请求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冬日的夜晚,即便没有大雪纷飞的盛景,却也严寒如刀,凝水便可化冰。 谢清宁站在明亮的小院里,无视往来奔波的管事、下人,因年节喜庆而悬挂在屋檐、长廊下的的红色灯笼散发的光芒笼罩着她,仿佛一尊红通通的玉偶,引得来往众人全朝她移目,但也仅限于偷看,并不敢上前搭讪。 毕竟这里是谢氏家主谢中枢平时处理事务的院子,谢中枢对待下面的人也很严苛,他们又何必主动招惹?哪怕这位小姑娘的身份大家虽未见过却都能猜出,虽都惊叹于闻名不如见面,七小姐的美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但仍然没有人敢靠近她半分。 “小姐,家主这么忙,要不……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吧?”烟雨可没办法像主子那样做到目不斜视,静立在院中小半个时辰,她感觉自己已经冻成了冰棍,双腿也在发软,小脸更是低的恨不得钻到衣领里面才好。 谢清宁微微摇头,沉声道,“我今夜若见不到大伯父,挽筝恐怕……回不来了。” “啊?”烟雨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微微一沉。 其实让挽筝去找谢峦找回当年服侍母亲的那些旧人,谢清宁的主要目的是想了解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顺便抽丝剥茧寻找那根发簪,可同时也是为了吸引谢中淳的目光,打他个措手不及。 原是一石三鸟之计,却因为秦雪与自己的私怨发生了变故,纵然谢清宁再不愿意同谢中枢打交道,也不得不为了挽筝的性命走这一趟。 这时,一个书童打扮的俊秀小厮从屋内匆匆走出,先朝谢清宁行了一礼才笑着说道,“七小姐,老爷事务繁忙,刚刚才腾出点时间,这就差小的马上请您进去,累您吹了半天的冷风实在抱歉。” 究竟是事务繁忙还是故意给她下马威只有谢中枢心里清楚了。谢清宁在心底冷笑后,微微颔首,也没多余的话语就带着烟雨穿过幽暗的回廊走进书房,绕过巨大的沉木屏风,扑面而来的暖气和着沉香的味道,熏得她险些不能呼吸。 谢清宁脚步微停,平缓了呼吸之后才继续前进,只见一幅浅色的青玉珠帘后面,满墙的书籍令人的视觉受到巨大的冲击,而在琳琅满目的书籍前面,宽大的黑色楠木书桌后面,端坐着如今的谢氏家主,她的亲生伯父,或者严格说只能算是堂舅舅的谢中枢。 谢中枢貌似中年,国字脸,方额阔目,蓄着胡子,肤色微黑,看起来十分威严,倒很能唬人,可在他的忠良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寡情薄义,别人看不出来,谢清宁却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清宁现在还不具备与堂堂谢氏家主较量的资格。所以,她先中规中矩的行了礼,然后才温声说道,“大伯父,清宁今日冒昩打扰实在不该,可内心实在忍不住回归谢氏族谱的激动,尤其是母亲的灵位能够重新接受谢家的香火,每当想起这个,清宁便无法自持,只恨自己命途坎坷才令母亲仙去,实在枉为人女,愧疚难当。”说到这里,她已无语凝噎,双眼涌满血丝,似情难自抑,许久才拿丝帕擦了擦眼角的晶莹泪珠续道,“还请大伯父怜惜清宁自幼丧母,孤苦无依,准许清宁接回当年服侍过母亲的旧人,一来有个念想,二来略尽孝道,三来也让清宁有机会缅怀母亲的过去,化忧伤为动力,早日突破更高的境界,为家族争光。” 她一番话充满真情,格外诚挚,倒让谢中枢无可辩驳,何况他自认为谢兰樱回到谢家后,长房一脉不但收留了她,还安排人专门服侍,也算重情重义,并未有过半分亏欠,自然不惧谢清宁追查什么。 再说谢清宁如今只有六岁多,应该只是纯粹的思念母亲,就算往深一层次考虑,也只想要身边多些能够信任的人罢了,恐无大碍。 谢中枢的大脑迅速盘算后,和气的问道,“听说七娘前些时日偶有领悟,即将突破,时至年下,大伯父事务繁多,没能抽出时间关心你的修炼进程,不知如今怎样了?” 他的修为早已在结丹中期,探查谢清宁的修为并非难事,却因不想让她生出嫌隙才没有这么做,也算是尊重对方。 “回大伯父,清宁日前已经突破到筑基前期。”谢清宁诚实的回答。 实际上,以她目前强大的灵识境界,只需再加强本体强度的训练和灵力的积累,突破到筑基后期根本不需要太多时间,可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底牌全都展露出来,只能回答的保守一些。 即便如此,也让谢中枢有些意外的问道,“已经突破了?” 一股轻盈的气息拂过谢清宁的灵台,她心知对方是在探查自己的虚实便一动不动,直到谢中枢收回灵力才假装轻咳两声以示方才受了些寒气的虚弱。 谢中枢的神色更加亲切几分,毕竟是个六岁就筑基的孩子,对于整个谢氏家族而言,已经算得上天姿卓越,根骨奇佳,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这也是谢氏为什么同意让她们母女回归族谱的重要原因。 血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将她绑到谢氏的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还不错,今后在修炼中若遇到什么难处可随时找我,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话落,谢中枢稍微顿了顿,抬手端起桌上的热茶缀饮一口,突然转移话题道,“听闻前些日子你与祟阳世子同和靖郡主交情不错,可有此事?” 谢清宁心神微凛,脑海中飞快掠过无数个念头。 谢中枢突然提及此事,难道是怀疑谢庭的事件与她有关?可她并未慌乱,只是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对方。 他眼中并无怀疑,只是藏着一丝试探。 “和靖郡主与清宁一见投缘,确实有些交情,近日还有书信往来,只是说些女儿家的闲话,决不会给谢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见她如此小心谨慎的解释,谢中枢挥手笑道,“七娘,你别多想,伯父并非不同意你们来往,只是觉得贵人难以高攀,你既有此机缘便该好好珍惜,莫要辜负郡主的赏识才好。” 原来还是希望借着自己来高攀夜氏皇族,还真是无耻。谢清宁虽在心中腹诽,表面却恭敬不已道,“清宁明白了。” 第六十五章、结怨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那好,你去吧,至于你说的事情,让谢峦给你办好就是,无需回复了。”谢中枢说完便放下手中茶盏,继续埋首于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务当中,这意思便是要下逐客令了。 谢清宁看了看右侧墙角半人高的沙漏,此时快近亥时,折腾了一天,谢中枢脸上的倦意十分明显,可她却没有离开,而是恭恭敬敬行了个半礼才道,“清宁今日做错了事情,还望伯父责罚。” “嗯?”谢中枢已经拿起狼毫的手腕微微一僵,诧异的问她,“何事?” “清宁未及向伯父禀报就让丫头挽筝私下去求了谢大总管,此事终归坏了规矩,所以才被大伯母扣下那丫头至今未归,清宁自知有错,还请伯父按照家规予以处置。” 谢中枢一听就知道此事怪不得谢清宁,定是秦雪故意为难,心中难免有些不悦。可丫环婆子都归内宅管理,他也不可能天天去处理这些小事,便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差人去找谢峦,就说此事我已应允,让他把人给你送回来就行,什么责罚不责罚的,我们谢氏的家规还没有那么可怕。” 闻言,谢清宁显得异常高兴,笑容如同花般绽放道,“多谢大伯父。” 望着她雀跃不已的神情,转身就跑的匆匆身影,谢中枢暗想,“终究只是个孩子,再聪慧过人也免不了少女心性,还得看大人怎么教导,想来并无老二和谢北谢添们所说的隐患。” 想起那些人明里暗里都不看好谢清宁,认为她年纪轻轻却主意颇多,而且因为谢兰樱的事情对谢氏颇多怨怼,将来恐怕不好管束,他便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纵然当年他与谢兰樱结下了恩怨,但毕竟经年流逝,物是人非,他也没有太当回事。 可他不在意却不表示秦雪也不在意,毕竟当年因为谢兰樱大闹长房的院子才让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身体状况也大为受损,自然心中怨恨,更对谢清宁也恨屋及乌。 所以,听到谢峦竟来要人,秦雪忍不住勃然大怒,杏眼倒竖的喝道,“怎么?我一个当家主母,难道连个丫头都不能教训了?” 屋中诸人见主母动怒吓得个个噤若寒蝉,只有身姿笔挺的谢峦低眉顺目的解释,“夫人,七小姐今日已回归族谱,说起来也是四房的嫡出小姐,而且天姿聪颖,年仅六岁便已突破筑基境界,家主的意思是要重点培养,让她将来也能成为谢家一把锋利的刀,所以您实在没有必要与个小丫头较劲,就算杀了那个丫头于大局又有什么影响呢?左不过是您出了口气,却与七小姐结怨,得不偿失。” “结怨又如何?我还怕了她不成!”秦雪冷哼,但心中的怒气已然消减不少。 “七小姐如今正是学知识的时候,老爷的意思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让她怎么成长全看您的意思,何必急于一时,您看看叶重便知道老爷的意思了。” 谢峦的话让秦雪想起很久前的一件往事,叶家覆灭后,老爷虽然抱回了叶重将他抚养长大,却也通过他获取到叶家的无数资源,尤其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就连叶重自己都不清楚,还心甘情愿成为谢家的养子,成为谢中枢手中的刀。 杀人不过头点地,真正的折磨却是诛心。 想通这一层后,秦雪心中最后的怒气都化为乌有,她忽然笑道,“谢大管事的意思我知道了,行吧,不就是个粗使的丫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留着反而碍我的眼睛,你便领回去吧,七小姐若实在心疼,让她去账房领些上好药材为那丫头敷着就是,左右我们谢府也不缺这点东西。” “夫人英明。”谢峦暗自吐了口气,躬身退下。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秦雪才俯身对她最信任的陪嫁大丫环如锦说道,“派人给我盯着竹院,今后这丫头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向我禀报。” “奴婢明白。”如锦垂目应声,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兴致盎然的光芒。 接回挽筝的竹院里,烟雨一边小声低泣一边在替昏迷不醒的挽筝涂药,她身上被皮鞭抽打的印痕纵横交错,血肉模糊,令人触目惊心。 静静坐在炕头上的谢清宁腿上盖着厚厚的绒毯,屋里的碳火烧的也很旺盛,可就算是这样,当她看见谢峦的人扶着奄奄一息的挽筝回来时,心中还是涌出股彻骨的寒意。 若说从前她因为前世的记忆对挽筝并无好感,总是以局外人的态度对待她,那今夜这场变故就让她的心理发生了极微妙的变化。 毕竟挽筝是因为她的事才遭受这样的伤害,她不仅前胸后背都被皮鞭抽的惨不忍睹,就连脖子和脸颊都留下深深的印痕。这是秦雪刻意给予的折磨,不仅想要催残她的身躯,毁掉她尚算清秀的容貌,甚至让她从此身残志败,再不能理直气壮的做人! 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秦雪的性情扭曲至此?连她身边的小丫环都不肯放过?谢清宁眼中的寒气越来越重,从她身心散发出来的杀意也让烟雨有些呼吸急促,汗珠滚滚。 她艰难的转过身,看着主子问道,“小……小姐,挽筝姐姐她……她会死吗?” “不会!有我在,你们都得活着!”谢清宁僵硬的回答却充满暖意,让烟雨心中的惶然减轻不少。 只见小姐翻身下炕走到床边,接过她手中的药碗说,“我来吧,你去熬药,伤势太重必须外敷内服才能好的更快。” “奴婢这就去。”烟雨眼看主子对挽筝如此悉心照顾自然高兴,毕竟她们只是低等的奴婢,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主子的手里,若能遇上宽容之人自然可以过得舒适许多。 等烟雨离开之后,谢清宁才放下药碗,伸出手掌慢慢释放灵力,一寸寸抚过挽筝的伤口,看着那刺目的伤痕顺眼许多,多处翻出的皮肉收缩不少,她才吐了口气,收回手掌。 若非担心挽筝只是普通人,没办法承受太多的灵力,她是打算使用凤凝玉替她疗伤的,那样见效更快,伤口更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惆怅,如果挽筝和烟雨都能引灵入体成为修士,今日的鞭笞便可运用灵力护体,皮外伤易治,内伤却很难痊愈不留下暗疾。 难道是她错了?她应该教这两个丫头一些自保的能力?谢清宁叹了口气,一边替挽筝继续敷药一边思忖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高高在上的家主夫人秦雪,她已将其划入仇人的行列,这笔账迟早是要向她讨的! 第六十六章、出城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绿树抱蕊,万花齐开,处处都可见到一番春日到来的美好景象。 兰陵城的高大城门处,缓缓驶来三辆马车,因马车前都悬挂了代表着家族徵记的玉牌,故而出城时并未遭受多少盘查便被轻易放行了。 出了城门之后,谢华昭才撩开帘子喊道,“七妹妹,你是怎么说服大伯父放你去台州看望兰姑姑的乳母的?这可真是难得啊。” 闻言,本在车中闭目养神的谢清宁故意叹口气道,“清宁可比不得三哥是男儿身,想去哪里都能去,为了这趟行程,清宁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大伯父才应允呢。” “哪儿有这么夸张,我听说你只跪了小半个时辰大伯父就同意了吧。”谢华昭故意挤眉弄眼的调侃,却听谢清宁反问道,“就算是这样我去去就回,三哥为何非要跟着不可?” “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吗?” “清宁倒是觉得,三哥与其担心我的安危,不如担心担心后面那位吧。” 谢清宁的话让两人的谈话瞬间中止,刹那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 马车里,伤已养得差不多的挽筝从暖壶里倒了半杯茶水递给谢清宁,压低声音问,“小姐,怎么我们出趟门,素无交情的二公子非要跟来?” 她口中的二公子正是谢中淳的次子谢华溪,听说谢清宁要去台州探亲后,他执意非要跟来,美其名曰出门见识,增长见闻,谢清宁却知道他是为了那根发簪才被父亲派来跟踪她的。既然二叔如此看重那件法宝,她也不能让人失望吧! 谢清宁唇角微勾,小脸上浮起个讽刺的笑容。 这两个多月以来,谢清宁为了照顾挽筝的伤几乎寸步未出竹院,同时也陆续接收了谢峦替她找回来的,曾经服侍过母亲的旧人,几经明查暗访,她虽未查出什么实证,却也得知一个重要的信息。 当年贴身服侍母亲的乳母常氏曾是谢兰樱最相信的人,回谢府居住的那几个月里,只有这位常氏伴随左右,其他人并不能近身服侍。而她去世后,这位乳母便向谢府请辞告老还乡,从此再无任何讯息传出。 谢清宁有种预感,常氏应该知道很多秘密,包括母亲的死和她亲生父亲的身份。 为此,谢清宁才以母亲托梦为由,苦苦哀求谢中枢放她出府探望常氏,并许诺十日必归才侥幸获得对方的同意。 谢华昭非要跟来的意图,谢清宁实际是很怀疑的,尤其在城外的十里亭中遇见早已恭候多时的蓝咏之时,她更是抬手扶额,无计可施。 看着朝他翻个白眼的谢清宁,谢华昭干笑两声,凑到马车旁低声说,“咏之在府中也待闷了,邀我一同出游,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干脆请他跟着我们同去台州,一来互相作伴,二来也得防着华溪那小子不怀好意不是。” 谢清宁微微俯身,靠近窗口问道,“真的只有这些?” 被逼问的谢华昭无奈,挠挠头说,“其实我真不明白了,你为何看不上咏之?无论容貌、才情还是家世、修为,他在兰陵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年青代表,你怎么就不同意呢?” “三哥,我已经同他解释的很清楚,我一心只愿飞升,不会追逐男女情爱之事,你还是别费心了行吗?”感觉怀中正假装沉睡的黑猫轻轻一抽,谢清宁神色微恼的强调。 “可是也有男女双修共同飞升仙界的传说存在于世啊?”谢华昭表示依然不能理解。 谢清宁咬了咬牙,反问道,“如果三伯父让你娶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女子共同双修,而你与她虽然认识却并无感情,你会同意吗?” 这个问题让谢华昭认真的想了片刻才得出结论,“原来你还是对咏之没什么感情,也罢,你们相处的时间太少,自然没办法生情,如今也好,我们结伴同行,你们也有更多机会接触,或许你会改变观点也说不定。” 说完,他也不待谢清宁再说什么就主动迎上前去,同一袭蓝衣,神清气爽的蓝咏之勾肩搭背的寒喧了半天,这才请他上了自己的马车,并承担起兄长的职责主动开道。 谢清宁无奈,只能让赶车的小厮跟上,心中却为蓝咏之的到来烦扰不堪。 赶车的小厮是谢峦安排的人,名叫七斤,长的倒眉清目秀,只是眼珠总不安份的转来转去,给人一种狡猾多疑的不安全感。 当然,谢清宁连谢华溪环伺在侧,虎视耽耽都不在乎,又怎会在意这个没有修为的小厮。 一路颠簸,她微眯着双眼假寐,脑海里浮起两个多月前的那一晚,她与叶重的谈话。 “谢清宁,你不敢杀我,难道你就不怕师父怀疑到你头上?”依旧窝在青光鼎中,狼狈不堪的叶重双眼充血,凶神恶煞的怒斥。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大伯父并不知道你是被我抓走,又怎会怀疑到我?况且你若长久不归,他们顶多派人四处找找,找不到也就罢了,难道还会为了你大张旗鼓的在兰陵城内搜索?你并不是谢家的人,更不是大伯父的儿子。”谢清宁笑眯眯的强调了“儿子”这个字眼,令对方瞳孔猛地一缩。 是啊,他叶重只是师父抱回来的养子,美其曰徒弟,实际上只是他所养的狗罢了。叶重想起很多往事,尤其是他某次替谢中枢诛杀别人,自己也身受重伤,他只是让谢峦送了些疗伤的丹药,并没有来看过他一眼。 在谢中枢的眼里心里,除了他的亲生儿女,谁又值得他去在意和维护? 叶重的心刹那跌入谷底,许久才哑声问道,“你究竟怎样才肯放我一条生路?” “你能给我个理由,我便会放你。”谢清宁抖了抖披风上的寒露,好整以瑕的琢磨起指甲上刚刚被烟雨涂上的艳红蔻丹。 长久的沉默后,叶重终于投降,“我用一个秘密交换。” “哦?你觉得什么样的秘密可以交换你的性命呢?”谢清宁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问。 “这个秘密关乎谢氏的存亡,”叶重爬到鼎边,透过通风的窗口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十三年前,有个神秘人来到兰陵城,同谢氏老家主密谈多日,终究获得他的信任,令谢氏加入了一个名唤‘诛夜’的组织。” 第六十七章、围困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诛夜?”谢清宁一愣,她还是初次听说这个名字,这个组织,这是要与夜氏皇族对抗的意思? “我曾偷听过他们的谈话,似乎这个组织里不仅仅有兰陵城的修仙世家,还有各洲的无数修士加入,但它隐藏的极深,所以并没有知道它的存在,我若不是偷听,也不知道有人正在密谋造反,妄图推翻夜氏皇朝的统治!” 谢清宁感觉有些震惊,因为前世的经历中,并没有听说过“诛夜”这个组织,难道是今生才有的?那创始人会是谁?他的意图究竟是为了推翻夜氏皇族,达到自己统治天下的目的,还是仅仅为了自保,担心夜氏将来会大肆诛杀修仙人氏? 可是这个消息对于谢氏来说,也是能够让其覆灭的秘密,叶重偷听此事当然不安好心,可谢清宁并不介意将来使用这个秘密威胁谢中枢,换取值得她关注的东西,便真的放了叶重,只是在他离开前悄然种了丝丹毒于他体内,这丹毒是她研制多日才调出来的,并不致命,却可在关键时候为她所用。 想起此事,谢清宁便无法浅眠,只能翻了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脑海里忽然传来黑猫的意念,“你是在怀疑你母亲的死?还有那枚火灵大概就藏在乳母常氏手中?” 因有外人在场,黑猫不方便开口说话,只能通过意念与谢清宁交流。 “不错,若能得到那枚火灵,对我的修炼是很有帮助的,尤其是火系灵根,如果想要达到大圆满境界,必须依靠这颗火灵才行。” 黑猫默了默表示同意她的观点,不过,他对于谢清宁大张旗鼓前往台州的意图还是有些表示怀疑的问,“你是打算趁此机会让你二叔的儿子吃点苦头,给他警告吗?” “恐怕不用我出手就能达成此愿。”谢清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黑猫彼时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午后时分,三辆马车已经远离兰陵城二十里路之后,从两旁的芦苇荡里忽然窜出三十多名少年将他们团团包围,他才恍然大悟。 上次的异宝事件里,谢氏虽没有资格参与到争夺的环节,却暗中出卖蓝、韩两族导致他们心生仇恨,暗自记下了这笔账。 碍于兰陵城的团结稳定,加上谢氏目前还不至于败落到无法抵抗的田地,谢中枢又逐了谢庭以表罪责,蓝、韩两族的高层不便公然追究,却不代表族中的子弟愿意就此罢手,饶过谢氏。 自从祟阳世子离开兰陵城后,蓝、韩两族的弟子便有意无意针对谢氏的弟子,明里暗里嘲讽、挑衅甚至殴打,闹得满城风雨,谢氏子弟人人自危。偏偏谢氏家主谢中枢并没有出面维护的意思,甚至摆出一种自负理亏,为了避其锋芒假装不知的态度,颇令族中弟子寒心。 但无论年轻人怎么闹,毕竟是在兰陵城内,不会闹得太大,高层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全作不知,任由他们折腾。 今日,难得听说谢氏竟有三名嫡出弟子离开兰陵城前往台州探亲,蓝、韩两族的弟子怎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全力纠集人手阻拦去路,只为好好的给他们个教训。 往常在城里,他们教训的只是谢氏支脉的弟子,并不被谢氏高层当一回事,所有作为都如泥牛入海,没有砸出半点水花,怎能不让年轻人们怒不可言?今日难得逮住三个嫡出的弟子,他们下定决心要让对方吃些苦头,也让谢氏的高层拿出姿态向两族公开道歉,下下他们的面子。 所以,谢清宁怎能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不但吩咐烟雨外出购买胭脂水粉的时候故意透露这个信息出去,还故意闹得阖府皆知,这才吸引到谢华溪这个笨蛋跟随在侧。 听到哗啦啦的风声时,谢华昭立刻停下马车,与蓝咏之几乎同时跃出,抬头看见四周围困的弟子中竟有许多熟人时,沉下脸道,“你们这是何意?” “谢华昭,原来是你,很好。”韩氏家族中一个叫韩玉树的少年目光微亮,充满挑衅的笑道,“今日听说谢家有人出城探亲,便特意前来会一会,没想到竟碰到谢家的三少爷,幸会至极。”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蓝咏之清冷的目光扫过蓝氏众弟子,他毕竟是蓝氏的嫡出代表,今日被召集过来的蓝氏子弟多是支脉,被他的眼神冷冷一瞟,立刻便缩了脖子不敢多说,只有个蓝氏的姻亲子弟宿予扬走出人群说道,“咏之,你怎么会跟谢家人在一起?你难道忘了那件事就是他们使的手脚,累得外祖至今伤病未愈吗?” 蓝咏之神色微愠,正欲继续喝斥,却听身后的马车中传来谢清宁爽朗干脆的声音道,“谢三哥,蓝公子,既然周围都是蓝氏与韩氏的子弟,想必只是想要与我们切磋,并无恶意,无须紧张。” “正是如此,咏之,你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了吧。”宿予扬趁机开口,并朝蓝咏之使了个眼色,示意今日之事与他无关,还是不要招惹众怒。 蓝咏之倒不怕被人记恨,只是觉得谢清宁此话有些蹊跷,不由同身旁的谢华昭对视。 后者朝他耸了耸肩,眼中也是一片茫然,大约也没明白谢清宁想做什么。 “既然你们自己也说只是切磋,并无大碍,那好,我们也不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你们也别挡着官道,那边有片树林,我们就在那里比试吧。”俨然在众少年中领头指挥的韩玉树一声冷笑,主动开口。 谢清宁并未反对,三辆马车便都朝右侧的树林驶去,等双方拉开战斗的姿态后,谢华溪颇为恼怒的质问谢清宁,“七娘,你这是做什么?” 他没有称其“七妹”而是“七娘”,显然内心并没有认同她已经回归谢氏族谱的事实,谢清宁并未在意,只是笑道,“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难道我们还要忍让不成?城中被欺侮的谢氏弟子还少吗?” 第六十八章、教训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为了避嫌,谢清宁下车时便戴了帷帽,长长的黑纱及至双膝,将她完美的容颜遮挡的若隐若现,令人无法看透。 谢华溪听得一愣,心中却想,“家中长辈都未理会,你个小丫头片子倒爱倒管闲事,也好,我倒要瞧瞧你今日如何收场。” 对面,韩玉树唰地一抖,手中宝剑如同清泉,在日光下绽放出清洌的光晕,飞快晃过众人的眼睛,令谢华昭眯了眯眼睛问,“韩玉树,你是当真要与我们谢家过不去了?” “谢三哥此言差矣,只是切磋罢了,说什么过不去的话。”韩玉树倒也狡猾,坚持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找碴,只称切磋技术,纵然有何损伤也只是一时失手,即便谢家的长辈想要追究也不好过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谢华昭也怒了,他并非没有听说谢氏子弟在兰陵城中略被刁难的事情,只是碍于嫡出的身份,不能给三房招致祸患,故而只能隐忍。可诚如谢清宁所说,别人都找上门了,难道还要他们退避三舍?那让谢氏颜面何存?他们今后还如何在城中立足? 更何况,再过四十余年便又是度仙大赛的日子,各家族早已为此开始准备,谢家此时失了势头,令所有弟子心寒没有斗志,将来如何参赛?如何夺奖? 想到这里,谢华昭也亮出了自己的法器,那是一柄银色软剑,原本束在腰间,薄薄的贴着腰带,看起来倒不像利器,反而像是一件醒目的装饰品。 他将手腕一抖,软剑如同灵蛇握至手中,唰唰唰抖出大片银色光芒,直接将对面的银光驳回,令韩玉树神色微恼。 他并非韩氏的嫡出弟子,宝剑的品级自然比不得谢华昭的三品,底气先弱了两分,但他仗着人多势众,就算是车轮战也要狠狠的折辱谢氏众人,令自己声名雀起,在蓝、韩两族露个头脸,如此才是他今日想要达到的目的。 两剑几乎同时出手,银光霍霍,空中气息微凝,头顶刚刚透出新蕊的树叶被剑气缠绕飘然而落,倒有种落英缤纷的美感。 只见身穿墨青色长衫的谢华昭和深蓝色长衫的韩玉树你来我往,交织甚密,刀光剑影,铿锵声不绝于耳,倒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谢清宁负手站在马车旁边,静静的看着,神情间充满讥讽,像是在嘲笑对面少年们的不自量力,尤其是她在韩氏的人群中竟发现个前世的熟人后,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冷意。 那人姓韩名啸坤,是韩啸吟的亲堂弟,排行第几她倒忘了,只记得是嫡出一脉。只是这小子今日不知为何没有冒头,而是缩在人群中鬼鬼祟祟,令谢清宁愈发厌恶。 因为韩啸吟的缘故,她对韩氏均无好感,今日的事情本是刻意,目标本是谢华溪,既然韩啸坤也在,自然要让他们俩个都吃些苦头,给两家的家长一个深刻教训才不枉她出行一趟。 “小姐,他们是故意为难我们,这可如何是好?”烟雨向来胆小,见到这样的场面早已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的问。 谢清宁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无妨,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什……什么?游戏?”烟雨一头雾水的瞧着她,模样很是可怜。 “你先回车上吧,把黑猫大人伺候好了就行。”谢清宁本是有心带两个丫头出来见见世面,增长见闻,以为将来传授她俩护身技艺做些准备,可没想到烟雨如此胆小,便放弃了让她见到血腥场面愈发恐慌的念头,将她谴回了车上。 等烟雨走后,谢清宁才看向挽筝。 她的伤势刚刚痊愈不久,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脸上、脖子上的伤痕早经谢清宁的处理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只需再静养些时日便能安全无忧。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倒比烟雨镇定许多,虽然仍有些担忧和害怕,但仍站的笔直,还刻意上前半步将主子护在身后,勇气可嘉。 谢清宁笑了笑,并没有阻止她的护主行为,而是默默看着前方战场上纠缠不清的两名少年,单从武力值来讲,谢华昭是胜过韩玉树的,可韩家最厉害的不是剑术而是真气的强劲霸道,这点她曾有过体会,所以担心谢华昭轻敌落败,便伸手解开腰间悬挂的一个香囊,状似无意的抖了抖,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到空中,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在场所有人的鼻息之间,却无人在意。 自从研习丹道以来,谢清宁便深深为之着迷,医毒药理看似普通,却蕴含着太多的不可知因素,比如她先前种在叶重体内的丹毒,无色无味,也不会造成任何不适的症状,却可在关键时候令其真气乱冲,心志紊乱。但若叶重的意志足够坚定,自可平安度过,如同并未中毒,算不得什么阴损手段,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又如方才的香味,外人只觉淡香扑鼻,疑是远处那片将开未开的桃林中发出,并不在意,可它却悄然渗入每个人的大脑,令其神识产生混乱,虽然只是暂时状况,过一两个时辰就会恢复,却可暗中帮助谢华昭抗敌,因为他身上早已佩戴着谢清宁赠予的香囊,里面装的七叶花瓣正是此香的克星。 果不其然,当谢华昭和韩玉树大战至百来个回合后,对方逐渐开始招式紊乱,眼神也逐渐迷乱,像是喝醉了酒,令人莫名其妙。 谢华昭无意伤人,剑势用力一挑令其长剑飞出,并使了三分力量击出一掌正中对方胸口,迫得他连退五步才能站稳。 韩玉树脸色微白,脸上挂满了汗珠,神情却有些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自己会输,可方才确实真气时有时无,难以为继,自他进入筑基期后,从未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忿然的以为今日运气不好才会落败。 “你输了。”谢华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住软剑,高声说道。 韩玉树眯了眯眼睛,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韩幽说,“今日不知是怎么了,我的真气为何不太稳定,你先上,看看是不是谢家的人在搞鬼?” 那韩幽一向为他马首是瞻,闻言没有犹豫的站了出来,双手一抖,使用的兵器却是一双短斧,他扬声高喝,“谢三公子,不如让我来会会你。” 说罢,他已冲了出去,手中双斧当先开道,如同两只黑漆漆的乌鸦飞快朝着谢华昭冲去,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双斧竟是用极细的铁链缠着,可远攻也可近守,倒也精巧。 第六十九章、请战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软剑对上可长可短的双斧,倒是没办法占到便宜,且不时被链子缠绕动弹不得,一时倒让谢华昭无计可施。他干脆撤剑系回腰间,只以双掌相拼,不料那斧刃看似黑漆漆不甚显眼却极其锋利,百来招后便让他的双臂负伤,鲜血浸透衣物贴着手臂,动作逐渐迟缓。 谢华昭心中暗恼,只觉对方的武器和招数都奇巧诡异,不怎么光明正大,可韩氏乃是后起之秀,能在短短百年崛起成为兰陵城内第三大修仙世家,定然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功法及手段,也不能责怪别人是邪魔外道。 只是久攻不下,那双斧又极难破解,他心中愈发焦燥,招数便更加紊乱,令对手韩幽大喜过望,身形猛地一个翻转,双斧其中一柄竟生生转变三百六十度从后背绕去,赫然直逼完全没有防备的谢华昭,惊得挽筝大呼,“小心!” 谢华昭的双手正紧握着另一枚斧子的铁链,完全未察韩幽会反其道而行,眼看那枚利斧砍至胸前,寒气直迫面门,他不得不腾出右手格挡,同时凝聚了真气于掌间相护,以免被锋利的斧刃砍伤肉掌。 便在此时,他感觉从对面涌来一股磅礴的气息,仿佛突然发狂的海啸直扑周身,那种催枯拉朽般的力量令他心中暗凛,不由想道,“都说韩氏的真气最为霸道,传言果然不虚。” 可传言虽然不虚,他却只能飞快调动体内灵力涌于右手掌心,生生与那股澎湃的气息对撞在一起,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可谢华昭感觉似被千斤巨石重重砸到胸口,闷哼着倒退两步,气血骤然翻涌,喉咙传来异样的腥甜,竟是伤了肺腑。 好霸道的真气!谢华昭忍不住在心中暗叹,抬头瞧着对面收回双斧的谢幽脸上透出得意洋洋的神色,他只能强打精神道,“再来!” 韩幽心中明白,方才那一掌可是积蓄了八分的力量才令对手负伤,但他也和韩玉树的感觉差不多,提取体内真气时总有些力不从心,若非如此,他方才是打算使用十成真气最少也要让谢华昭当场吐血倒地,无力再战。 闻言,他转了转眼珠,笑道,“谢三少爷功夫实在厉害,在下非常佩服,不过你方才已经战过一场,我若是继续苦苦相逼反而有些趁人之危,不如我们改拼法力吧?” 谢华昭冷笑一声,虽不知他为何非要改拼法力,但谢氏一族的法术实力在三族之中还是比较突出的,便也无惧。 蓦然,他听见身后传来谢清宁的声音,“三哥,让我来吧。” 众人均一愣,目光全都看向仍然戴着帷帽却已经缓缓步入战场中间的谢清宁。 她的主动请战令谢华昭想起那日在谢氏族学被她虐打的叶重,自知她的术法境界远在自身之上,谢华昭不再逞强,与她反身相错时却悄声提醒,“小心韩氏的真气。” 韩氏的真气无比霸道这个认知谢清宁早就知道,却没想到之前的迷香没能成功影响韩幽,反而让谢华昭受了轻伤,她心中很是恼怒,这才决定出手教训韩家的人,让他们从此见了自己必须绕道而行。 她朝谢华昭轻轻颔首表示“知道”,停到他方才战斗的位置后才朝对面的韩幽伸手说道,“请。” 谢氏今日出行,蓝、韩两氏赶来为难的弟子自是打听过他们想要拦截的目标是谁,所以都知道这位戴着帷帽的小姑娘便是数月前才被谢氏正式接纳成为嫡出子弟的七小姐谢清宁,听说这丫头年纪虽小却已生得倾国倾城,乃是实实在在的美人胚子,众人对她难免好奇,尤其她今日遮住了容貌,那薄薄的黑纱后透出的曼妙身姿却让人充满瑕想,加上她的声音清脆干练,不似寻常骄矜做作的女子装嗲卖萌,愈发透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神秘美感,令在场男子无一不是喉咙发涩,身体发燥。 韩幽因出身较低所以并不骄奢淫逸,反而努力刻苦,将内功心法练得格外扎实,真气的充沛程度早已远超韩氏的诸多嫡出子弟,只是他平日低调内敛,所以并不被人知晓。 今日为了帮韩玉树出头他不得不站出来,却并不怎么热衷于面前的美色,而是在想,“我若能当众揭开她的帷帽令其容貌暴露人前,岂不是让她身败名裂,也能让谢氏当场出丑?” 韩氏的人对于谢氏的人素有敌意,毕竟他们都认为谢氏每况愈下,根本不如韩氏的实力雄厚,偏偏谢氏恬不知耻,霸占着兰陵城第二修仙世家的名誉死死不放,也不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能力坐稳这个位置。 因韩氏上上下下都心存此想,故而从不掩饰对于谢氏的敌意与不屑,高层表面上也很少来往,下面的弟子更是避而远之。 前世时,谢清宁默认与韩啸吟成为道侣,心中便有这丝叛逆的因素存在。 韩幽其实并不擅长术法,但又担心真气不受控制才被迫选择,听说谢清宁主动请战内心是有几分窃喜的,便也说了声“请”,双手一捏,两条青藤破体而出,如同两条青蟒朝着对面左右围攻而去。 谢清宁见对方毫不客气,也不惧外人笑他以大欺小率先动手倒有些意外,心想韩氏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行事磊落的弟子了?可她还未打定主意是否速战速决让他知难而退,却见那两条青藤忽然凌风一抽,目标竟不是自己的身躯而是头顶的帷帽。 刹那之间她明白了对方的用意,顿时怒由心生。 原地纵身而起,笔直冲入云霄足足两米多高的谢清宁两手一化,两道桔色火浪挟带着呼啸的热浪笔直朝着两条青藤烧去。 呼啦一声,烈火竟瞬间就将两条青藤烧成黑色灰烬漫天而飞,如同突然降落一场黑色雨点,韩幽一愣,围困众人更是失声惊呼,“她的火焰术竟这么厉害!” 拥有火属性灵根并不稀罕,可谢清宁的火焰竟能这么快就破掉韩幽的青木术难免会让众人感觉惊讶,看向那女孩的目光均染满了盎然兴致。 第七十章、难堪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华昭背靠着马车,一边暗自调动灵力疗伤一边睁大双眼将前方的战况尽收眼底,听到四周的呼声不由笑道,“七妹妹的火焰术倒是愈发精进了,只是她若施展木性克术的话,岂不更让韩幽颜面无光?” 身旁传来蓝咏之充满疑惑的声音,“什么木性克术?” 谢华昭看他一眼,摇摇头表示不能说,不可说。他可是答应过谢清宁绝不泄露她身负三灵根的事情,哪怕是至交好友的蓝咏之也不行。 后者被他撩的有些心痒,抬目看向场中时,目光愈发深邃。 首战告捷对于谢清宁来说实在容易,只是为了顾忌被人知晓自己身负多灵根的事实,她不得不在人前尽量展现火系法术,用来证明自己只是火系单灵根。 金克木,她使用火系法术难免弱了几分,但谢清宁厌恶韩幽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下手毫不留情,一招催毁他的法术后自半空缓缓降落,黑色长纱随风轻舞透出的神秘美感几乎令人窒息,可下一秒时她反手一旋,两只金色火凤从掌心呼啸而出,瞬间遮蔽半边的天空。 凤鸣声声惊得方圆百里的飞鸟走禽全部逃之夭夭,毕竟真凤才是万鸟之王,它的两只长翅不断振动令半空气流乱溅,吹得所有人长发乱飞,衣袂轻摇。 四周一片哗然,六岁的女修士竟能凝火成凤,若非火系法术炼至五层以上,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这是要逆天了吗? 对面的韩幽瞳孔微缩,急忙化出无数藤蔓如同利剑攻向两只火凤。 遭遇反攻的火凤很快口吐火浪,又将他的藤蔓烧的乌漆抹黑。 由此可见,两人对于术法的掌握乃云泥之别,毫无悬念。韩幽心中暗惊,却又不甘就此认输,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下,这样丢脸让他将来如何在兰陵城中行走? 一念至此,他眼中闪过阴狠之色,不断的使用青木法术抵抗火凤之时,暗自祭出了他的柔练双斧。 外人只见两根十余寸长的青色竹刺笔直攻向谢清宁,迅如惊雷,却没发现那两柄利斧暗藏其中准备杀她个措手不及。可谢清宁灵识强大,五感的辨识程序远超同辈中人,当对方使出双斧时她已清晰入目,心中暗暗冷笑。 只见她并未祭出其它法术抵抗,而是轻轻一跃,身姿曼妙的纵上半空,双足稳稳的落到青竹上面,载着它们在半空优雅的转了半圈,然后低喝一声“去”,身形猛地倒翻,呈三百六十度飘然落地,却将两根青竹闪电般倒刺回去。 这番变故十分突兀让忙于应付火凤攻击的韩幽心头剧沉,待想暗中控制铁链召回双斧时,骇然发现自己竟然拽不动了。 也不知谢清宁使了什么手段将双斧卡在青竹之下,寒风呼啸,双竹已飞快逼直身前,两柄利斧自动脱离朝着他的胸口凌厉的砍来。 韩幽为了躲避双斧的锋芒只能就地一滚,谢清宁抓住时机立刻朝火凤加持灵力,两道火浪刹那烧着了还在草地中翻滚的韩幽,只听他惨叫一声,瞬间变成个火人。 众人均看呆了,等韩幽催发灵力扑灭身上火焰,变成个漆黑的焦人跳起来哇哇惨叫,“我要杀了你”的时候才恍然惊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只许阁下使用双斧偷袭,却不许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你个教训吗?”谢清宁冷笑一声,并没有理会韩幽的疯癫之态。 闻言,众人才将目光转向早已掉落在草地中的双斧,想起方才的局面,颇对韩幽不齿。 既是光明正大的挑战,怎能使用这样偷袭的阴招?何况对方还是个小他十几岁的女孩子,纵然那个女孩子有些离谱的强大,可他的手段终究不太光明。 眼看韩幽出丑,韩玉树怒不可遏,斥道,“韩幽,还不回来!” 被烧成焦人的韩幽经此一喝暂时冷静,心知今日算是丢尽了颜面,却只能恨恨的瞪向谢清宁,乖乖回到队伍当中。 “还有谁想挑战?”谢清宁藏在黑纱下的凤目睃巡众人,冷声询问。 半晌无人应声,毕竟方才的两只火凤声势浩大,如有实质,带给他们的视觉冲击委实震憾,在场除了水系灵根的修士,恐怕没有人愿意自取其辱。 然而,从当韩玉树的目光掠过身后诸人后,竟从蓝氏弟子中走出个年龄较长的男子,此人身材魁梧,脸上蓄着浅浅的胡子,眸光锐利如鹰,看着倒有些凶神恶煞。 “蓝成峰,你想做什么?”乍见他时,蓝咏之眉峰微蹙,沉声问道。 “四少爷,我是个修士,与人切磋乃是天经地义。”蓝成峰对蓝咏之还是颇为忌惮,拱手郑重一揖,表明了自己纯粹只是切磋的心态后,向着谢清宁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此,蓝咏之倒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见到韩玉树眼中一闪而过的讥俏眼神后,心中颇有些憋火。 谢清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虽然并不畏惧蓝家的人,却也明白蓝家之所以能够屹立兰陵城第一修仙世家数百年,除了真气颇强之外,对术法的研究和造诣也远超其余两大世家,心中不敢小觑。 “蓝师兄,请。”她见对方不动,明白是要谦让,毕竟他长了自己许多岁的年纪,率先出手容易遭人耻笑。所以她也不再客气,“请”字刚出,掌心再次凝出一条火凤展翅高飞,双翼无限铺天,激起漫天流云四溅。 凤鸣声声,清脆悦耳,一道粗壮的火浪如同海啸般从半空降落,周围的温度瞬间拔高,吓得围观弟子纷纷退出百里以免被殃池鱼。 对面静静站立的蓝成峰神情未变,右掌却在虚空轻轻划了个半圆,脚边的泥土如被什么东西吸引般唰地冲向半空,竟是在他身前筑成了一道坚实的土墙,正好将火浪完全阻隔,而他自己毫发未伤。 蓝成峰站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定是水系灵根的修士,正好与谢清宁的火系灵根相克,否则怎敢站出来挑战?却没想到他竟是土系灵根修士,神色不禁都有些古怪。 第七十一章、武痴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众人看着场中的战斗心中均想:土系灵根虽是五灵根里面防御力最强的一种,可毕竟只能防守无法反攻,这位蓝师兄究竟意欲何为? 在场诸人只有蓝咏之心中明白,蓝成峰看似中年,实则已近五十,这些年卡在筑基后期无法超越至大圆满境界,内心的焦虑可想而知。他大约是见到小小年纪的谢清宁竟能将火系法术修炼到如此精进的地步,不由羡慕嫉妒又很好奇。 蓝成峰是个十足十的武痴,所以站出来并非为了真的挑战,只是想要通过切磋学习对手的长处,所以他从来都不会错过任何能够打架的机会,这也是让蓝氏高层非常头痛的一点。 而对于蓝咏之来说,只要谢清宁不会受伤,切磋什么的都不要紧,他便安心观看好了。 前世的谢清宁倒不是没有遇见过土系灵根的修士,可这种修士自知攻击力欠缺,往往会将修炼的套路专注于防御上面,将自己打造成一块坚实的盾牌,却很少有人克服劣势将土系法术改造成为攻击的手段,所以她心知今日想要打败蓝成峰未必容易,无非是耗时罢了。 然而,她如果不能让面前这些少年人知难而退,只怕前往台州的这段旅程并不会非常顺利,她并不想因为此事连累到探查母亲生前之事,目光微闪间,人已凭空消失在半空,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四周传来一片议论之声,“谢家的小姐怎么会不见了?这是什么功法?” “往常并未听说谢氏有这样的独门秘术啊!” “这是隐身术吗?” 更有人脑洞大开的猜想,“她不会是躲进了空间里吧?我听说世上有一种术法叫做叠空术,可以穿越空间杀人,令人防不胜防。” 听到四面八方的议论声音,躲在土盾之后的蓝成峰心头一沉,感觉十分不妙。 果不其然,从他的后背忽然涌来一股彻骨的凉意,惊得他几乎每一寸毛孔都倒竖起来,未及细想便在身后也祭出了一面土墙,将那股凉意完全阻隔,便听砰然巨响,那面土墙竟然被巨力所侵当场破碎成无数土屑! 下一秒钟,迅疾转身的蓝成峰瞳孔微缩,眼看面前黑纱飘舞,一只雪白的手掌挟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势逼至胸口,他不得不出掌相迎,两掌相对,掌风激起无数落叶飘飞,面前女子的黑纱也发出猎猎之声,而他却感觉手臂剧痛,像是骨头都快断了,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 诚如所有的土系灵根修士差不多,蓝成峰也是个主修防御力的人,以他体内储存的凝厚真力加上天生的土系防御能力,除非高他两个小阶以上的修士才能将他击伤,可面前的女孩子明明只有六岁,即便个头较同龄人高了几许,身躯却依然显得有些单薄。况且她只是个火系灵根的修士,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自己方才那掌?而且竟能将自己震得气血翻涌,右臂酸麻,如此狼狈不堪?难道她的本体强度或者是真气凝练度竟超过了自己? 带着心中的难以置信,蓝成峰暗自释放一丝灵力想要打探对方的修为究竟有多深,可惜谢清宁当然不会让他如愿,手掌微微前倾,澎湃的真气自掌心疯狂涌出,竟逼得蓝成峰不断倒退,地面被拖曳出一道深深的印痕,杂草全被踏平。 “这……这怎么可能?”蓝氏弟子瞠目结舌的瞧着这一幕,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蓝成峰最擅长的便是防御能力,可今日却被六岁的谢清宁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七小姐的功法可真霸道,我瞧着怎么不太像谢氏的法门?”人群之外,蓝咏之目不转晴的盯着战场,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火热,悄声询问身旁的谢华昭。 早已疗好伤势的谢华昭不知从哪里扯了根野草丢在嘴里慢慢咀嚼,闻言奇怪的看着他问,“你瞎想什么?七妹妹修炼的当然是我们谢氏心法,只是她天姿聪颖,根骨非凡,修炼出来的效果与我们截然不同罢了。” 蓝咏之微怔,想起自己方才的话有可能会让谢清宁遭受谢氏全族的质疑心中颇为后悔,急忙闭嘴不言。 恰在此时,蓝成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不再后退,从未如此惨败的他大吼一声,几乎凝聚了体内全部真力汇于掌心,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然气势,令周围的气场瞬时如同煮沸的清水,漫天落叶狂飞,尘埃遍起,小树林的光线陡然黯淡,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然而,谢清宁却并没有与他一拍两散的打算,察觉到对方体内燥动的气息如同火山即将喷发后,居然收回手掌凌空一跃,娇俏的身影冲到半空,生生避开了蓝成峰想要毁天灭地的掌风。 蓝成峰怎么也没想到她不避反让,想要收势却已不及,只见那掌心化成无形的杀气呼啸而出,破空直击向斜对面坐在马车前面冷眼观战的谢华溪。 “我kao!”感觉到迎面扑来的气息充满杀意,谢华溪脸色微白,破口大骂。可骂归骂,却不敢将自己的小命交待在这里,飞快拉着旁边的赶车小厮朝左边的草地就势滚倒,模样虽然狼狈却非常有效,只听轰隆巨响,身旁的马车被那股霸道的力量炸成了无数碎块四溅,而谢华溪纵然反应极快,仍被这股余势冲撞的浑身疼痛,胸内气血翻腾,一个没忍住便张嘴吐了口血。 方才发生的变故实在突然,莫说谢华溪完全没有料到,所有围观的弟子也没想到结局会变成这样,更没想到谢家的七小姐如此诡诈多变,不是消失偷袭就是避而不战差点连累旁人,看向她的目光愈发古怪万分。 “蓝师兄实在厉害,清宁甘拜下风。”仿佛没有看见身后一片狼籍的无辜现场,谢清宁自半空缓缓降落,朝着对面的蓝成峰抱拳说道。 第七十二章、台州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明明是谢清宁的诸多花招让别人莫名其妙,偏又摆出谦虚承认的姿态,反让蓝成峰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闷声抱了抱拳,转身走回自己的圈子当中。 “谢清宁,你……你是故意的!”谢清宁身后,传来谢华溪恼羞成怒的声音,她挑了挑眉,缓缓回身看去。 狼狈不堪的谢华溪刚从地面爬起来,他一边拍身上的泥土一边瞪着她,双眼充血,恨不能扑上去咬她一口。 “二哥,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个意外,别说得这么难听好吗?”谢清宁尚未开口就听谢华昭不悦的反驳,言下的维护之意令她心中微暖,便默默走回马车旁边没有言语。 “老三,她刚才明明是故意让开的,你难道看不见吗?”谢华溪实在没想到谢清宁如此卑鄙,假借蓝成峰的手让自己难堪,心头怒火中烧,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谢华昭皱了皱眉,心想“这个二哥什么时候如此不知轻重了,当着外人的面内哄,岂不是让蓝、韩两氏看我们的笑话吗?” 可对方不在乎谢氏的颜面,他却不能不在乎,尤其关系到谢清宁的声誉,女孩子被人这样非议总会损伤名声,便紧走两步搂住谢华溪的肩膀低声道,“二哥,真是个意外,别生气了,这样,等回城后我请你去群英馆吃饭,就算代替七妹妹给你赔罪可好?” 谢华溪冷哼一声,如炽的目光依然紧盯着谢清宁。 可惜谢清宁无视他的怒火,返身遥望着对面百米外的蓝、韩氏弟子们又问,“不知还有哪位师兄想要指教清宁一二?” 两族的弟子面面相觑许久,终究没人再敢出列挑战,一来谢清宁的实力确实惊人,二来这丫头奇诡狡诈,若是着了她的道儿就太不划算了。 所以,韩玉树只能站出来道,“天色也不晚了,今日我们也学到不少东西,谢家果然非同凡响,七小姐更非人间浊物令人佩服,这就告辞了,来日度仙大赛上我们再会吧!”他那句“不同凡响”咬字极重,充满讥讽,心中显然极为不屑。 “那就不送各位了,好走!”谢清宁的话语中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惜她的面容依旧隐藏在漆黑的面纱之下无人能够看清,众人只觉她话中略带嘲讽却无可奈何,灰头土脸的疾步离开,刹那便消失在树林当中。 等众人走远之后,谢清宁才转向谢华溪问,“二哥,你的马车如今成了这样,可要怎么去台州呢?” “你……,”谢华溪一听,怒气再次上涌,刚要开口骂上两句就听谢华昭又和稀泥道,“二哥,不要生气,都是自家人,伤了和气多不值当。要不你就乘坐我的马车,我们挤挤吧。” 谢华溪瞪他一眼,心想“我堂堂谢家二少爷居然要和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挤在那么小的马车里吗?那不是难受死了?”思及此处,他便半点跟着讨嫌的兴致也没有了,伸手将谢华昭推开道,“不必了,我不去了,台州那种穷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回城了。” 话落,也不待谢华昭再说什么便带着自己的小厮走了。 谢清宁心中大悦,原本就想借这个机会让二房的人难堪,倘若谢华溪识趣离开便罢,若是执意跟去台州,她自有无数办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也算暂时缓解心中对二房的那点怨气。 两辆马车继续前进,谢清宁靠在车壁上正半睡半醒,忽然被一股莫名的气息惊醒。 “小姐,你怎么了?”一向谨慎小心的挽筝见她突然睁眼惊了一跳,忙问。 “没事。”谢清宁微微蹙眉,但她不想让两名丫头跟着担心,便又闭上双眼,神识中却传来梵墨的声音,“有人在跟踪我们。” “你也感觉到了?”谢清宁也用意识进行交流,心中却莫名有些惶然。 “那人的修为最少在结丹期以上,你觉得会是哪方势力?” 谢清宁沉默半晌才答,“应该是我二叔的人,谢华溪刚走不久这人就出现了,而且一路跟随并未出手,想必不会现在伤我,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图。” “那你小心些吧,结丹期的修士灭杀你们三个筑基的小辈可不需要费太多力气。”梵墨提醒了一句便又埋头入睡,直到天黑都没有醒来。 已经落宿于某小镇客栈里的谢清宁此刻毫无睡意,下午在车里睡的太多,令她现在精神百倍。她站在窗前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浓黑,想起那个暗中跟随的结丹修士不知藏在何处虎视眈眈,心中着实没有办法放心。 刚刚打个盹醒过来的烟雨抬头见主子仍然站在窗前,忙揉揉眼睛劝道,“小姐,更深露重,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早还得继续赶路呢。” 谢清宁伸手关上窗户将夜里的寒意阻挡在屋外,这才返回床上却没有入睡,而是盘膝打坐陷入半空灵的状态。 那一夜,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事情,潜伏在暗处的结丹修士也没有动手的意思,甚至在接下来的一天半路程里,谢清宁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突发事件,可这种平静总让她有种暗流涌动的错觉。 第二日黄昏时分,两辆马车终于驶入台州境内,此处名唤台州却并没有多大的面积,充其量也只是个较大的城镇,只因依靠着东洲最长的茵河流域,建了个小小的港口,所以经济还算繁荣,住在城里的人口也不算太少。 谢清宁等人先寻了城中的客栈落宿,然后派初一出去打听常氏的情况。 到房间里洗漱一番后的谢清宁带着挽筝和烟雨走到一楼时,谢华昭和蓝咏之已经点了满桌的酒菜正在聊天,当蓝咏之抬头看向谢清宁时,目光里明显带着丝关切的意味,可对方恍若未见,只是坐到他对面问谢华昭,“三哥,初一可回来了?” “没有,毕竟谢峦给我们的地址已经过了六年,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变故谁也不清楚。”谢华昭边答边看了蓝咏之一眼,将对方眼中的落寞尽收眼底后笑道,“反正也不赶时间,我们不如就当出来玩耍,待会儿问问店小二这台州可有什么胜景没有。” 谢清宁笑了笑,未置可否。 第七十三章、出事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桌上的饭菜多以素食为主,因为谢华昭晓得谢清宁不爱吃肉,这般体贴入微让她心中一片温暖,因为蓝咏之执意跟随带来的不悦感也消减不少。 “挽筝,烟雨,你们坐下来一起吃吧。”谢清宁的话让两名丫头同时一愣,挽筝忙摆手道,“小姐不可,奴婢们可不能因为外出就乱了分寸。” “这里没有外人,别计较这么多啦。”谢清宁看她一眼,强行将她拉着坐下,挽筝无奈只能和烟雨陪坐,却吃得格外小心翼翼让主子不断叹气。 吃完晚饭,谢华昭提议出去走走全当消食,谢清宁没有反对,毕竟她也想知道目的地已达,那个隐在暗处的结丹修士会不会动手。 但为了不连累无辜,谢清宁还是将挽筝和烟雨打发回房早点休息顺便照顾黑猫,自己则披了件暗紫色的披风跟在谢华昭二人身后走出了客栈,沿着台州不算宽阔的街道缓缓前行。 “七妹妹,你那只猫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谢华昭见她日日抱着那只黑猫,给其喂食或者喂水时,态度明显充满怜爱,忍了许久的问题终于脱口而出。 “没什么特别,只是在我最孤独的时候,只有它一直陪着我。”谢清宁含笑回答,脑海里却不自觉浮起那日在破庙中,梵墨为了替自己争取一线生机时所做的牺牲。 彼时,黑衣人使用的武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但说不出的锋利,导致梵墨的伤至今也未痊愈,她不好生服侍着怎能让心中的愧疚减少一些? 谢华昭听在耳中却是一愣,想起小丫头之前不怎么受谢府人待见,自三岁后便独自住在竹院里连个服侍的丫头都没有,也不知道受了府中人多少的冷眼和冷待,确实只有那只黑猫在陪伴着她,感情难免有些不同,心中蓦然一酸。 同样为她感到心疼的蓝咏之深深看了谢清宁一眼,她的小脸虽遮掩在斗篷的连帽里看不真切,晶莹的肌肤却在夜光下绽放出柔和的光华,就连肌肤表面的纤细绒毛也若隐若现,心头便似被根羽毛轻轻挠动,身躯也涌起阵阵酸麻的不适。 三人突然就陷入某种诡异的沉默,直到谢华昭感觉气氛凝滞,当先打破沉寂道,“店小二说台州以北的港口那边有座扶风崖,听说山势陡峭,山上长满了奇花异树,左右明日无事,我们便去登山看看日出如何?” “看日出?”谢清宁一呆,笑道,“三哥竟然喜欢这种风情?” “什么风情,不过就是看景罢了。”谢华昭故意瞪她一眼,心中却想,“我这不是为你们俩操心嘛,给你们多制造些机会相处,总能产生些感情的吧。” 然而,谢清宁心中想的却是,如果那结丹修士今夜还不动手,她便可以确定对方是为了母亲的秘密或者是那件法宝而来,到那时候,她又该如何应对? 谢清宁陷入了沉思当中,谢华昭见她没什么兴趣说话便和蓝咏之聊起了未来的度仙大赛,顺便提起上一届比赛时的盛况和奇人,倒也相谈甚欢。 夜风袭袭,四野幽密而安静,小镇上的居民入睡的较早,不过亥时便都熄了灯,长街两旁光线微弱,只闻阵阵鼾声与犬吠之声,便将谢清宁三人走路的脚步声显得颇为响亮。 蓦然,谢清宁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同时转身,就看见初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远远就喊,“少……少爷,快跟我回去。” 乍见初一,谢清宁心头微跳,莫名感觉有些不安。 谢华昭被初一这声喊弄得脸色微褚,压低声音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常嬷嬷……出事了。”初一缓了口气便又跑过来,低声回答。 谢清宁瞳孔微缩,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明显的错误。那结丹期修士一路跟随,恐怕不是为了杀她,而是为了通过她追查常氏,搜寻母亲的法宝,又怎会和他们一样在台州城内借宿休息呢?是她疏忽了! 思及此处,她急步上前问道,“常嬷嬷怎么了?” “我……我……打听到她家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人了,可院子里有挣扎的痕迹,还有……血迹。” 初一的话让谢清宁脸色微白,顾不得多问便让他带路疾速朝常氏家里赶去。 台州并不大,常氏的家住在西城非常密集的贫民区内,这里的房屋都很低矮,而且家家户户连在一起,按道理来说不可能被人抓走而没有惊动旁人,可当谢清宁看到院子里一片狼籍,地面确实留着一滩不小的血迹,且伸手浅尝半点,确定是人血后脸色愈发有些难看。 她抬起头,看着矗立在黑沉天色下的低矮房子,想到若非她执意要来台州探望常氏,也不会给她招至如此祸患,倘若谢中淳派来的人真的抓走了常氏,她不介意越阶挑战,让他付出一定代价! 感觉到她身上浮动着可怕的气息,谢华昭安慰道,“七妹妹,先不要着急,我们看看再说,也许只是个误会。” 谢清宁不知道谢华昭有没有感应到那个结丹期修士一路跟随,可他既然这样说了,便也安了安心,强作镇定的走向堂屋,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木门,随手飞出一团火焰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 灯光乍亮,屋中简陋的陈设显露人前。 谢清宁看了眼不知用了多少年的中堂木桌以及桌上供奉的漆黑神像,还有祭炉中尚未完全烧完的三截断香,料想那人离开的时间并不太长,应该还能追上。 她正欲转身再去院中察探线索的时候,就听蓝咏之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前院的厨房里,“这里有人。” 正在屋中查看的谢清宁和谢华昭同时一愣,目光对视后疾步走出,他们刚刚走进厨房正好看见蓝咏之伸手从硕大的水缸里捞了个大约四五岁的孩子出来,那孩子有些面黄肌瘦,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衫,眼睛却生得极大,圆脸尖下巴,长的虎头虎脑,只是黑漆漆的眸中充满警惕,一落地便朝门口奔跑,差点撞在谢清宁怀中。 第七十四章、孩子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别怕,”谢清宁不愿惊吓这个孩子,虽轻轻拽住他的胳膊,却自暗中释放力量令他无法挣脱,这才柔声问他,“你……你可是常秀烛的家人?” 提起“常秀烛”的名字,那孩子果然不再挣扎,而是仰头问她,“你……你认识我祖母?” 原来是常氏的孙子,谢清宁喜出望外,忙点头道,“是,你祖母曾是我母亲的乳娘,我是特地从兰陵城过来找她的。” 那孩子听到“兰陵城”三个字眼神微亮的问,“你……你可是谢家的人吗?” “不错,我是。”谢清宁面对这样一个聪慧的孩子,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 可下一秒时,那孩子忽然推开她退后两步,谨慎的问,“方才……方才那个黑衣人可是要来抓我的吗?”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一直默默观望的谢华昭微微变色的追问。 那孩子却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在他走进我家院子之前,有个穿着灰袍的伯伯先找到了我,他说有人对我不利,让我躲在这个空水缸里不要出声,也不要乱动,否则会没命的。然后我躲了进去,没多久就听到他们在院子里打架,后来还有人受了伤,我悄悄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钢刀在那儿乱挥乱砍,灰袍伯伯只是左闪右躲却并未受伤,直到他突然一掌将那人给打飞后两人才一个逃一个追的不见了。” 谢清宁抬头与谢华昭双双对视,都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 那黑衣人倘若就是一路尾随的结丹修士,那么灰袍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要帮常家的孙子?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诸多疑问萦绕心头,令谢清宁久久未语,谢华昭却又问,“那你祖母呢?” “祖母?”那孩子神色一黯,低头道,“我祖母去年生病了,后来我怎么喊她她也不醒,是隔壁的婶婶找人将她抬走的,还说祖母去很远的地方享福了,让我不要难过。” “什么?”谢清宁的神思被拉回现实,不由蹲下身子与那孩子对视道,“你祖母走了?那你呢?你这些年是如何生活的?” 那孩子却笑了笑说,“都是左邻右舍的叔叔伯伯婶婶们给我饭吃,他们说我这叫百家饭,吃百家饭的孩子容易养活。” 谢清宁心中一片酸涩,许久才问,“那……你可愿意跟着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我带你去过更好的生活呢?” “七妹妹……,”闻言,谢华昭一愣后想要阻止,她却抬头给了他个坚决的眼神,想起她从小也是这样孤苦无依,谢华昭心中微滞,终究说不出口。 反而是蓝咏之劝道,“你若为难,交给我便是。” 谢华昭看他一眼,心想也是,不过就是带个孩子回去养着,就当买了个书童,想必父母也不会多说什么,即便真的没办法,交给蓝咏之也不至于让这孩子继续留在台州吃这百家饭长大,便也释然。 “你叫什么名字?”见那孩子犹豫不决,似有些不太舍得离开这个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哪怕他这般穷困却没有被她所描述的美好生活吸引,谢清宁叹了口气问道。 “我叫青娃。” “你姓什么?”谢华昭问。 “我没有姓,祖母说我是捡回来的,不知父母是谁,而她捡我的地方全是青山绿水,便给我取了名字叫做青娃。” 原来是抱养的孩子,难怪常氏被母亲临终前脱了奴籍后便回到了家乡,至少在谢府的时候她还是个孀居妇人。 谢清宁虽然有些遗憾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至少常氏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遭人谋害,也让她的内心不那么愤怒。乳母虽是病逝,至少没有遭受太多磨难,她心中稍慰。 既然这趟台州之行一无所获,谢清宁便没有打算久留,而是花了很长时间游说青娃,总算让他同意跟着他们回到兰陵城。 谢清宁牵着他的手回到客栈,又命挽筝和烟雨打来热水替他好生清洗打理,并将他身上的衣服重新缝补一遍,还将自己随身备用的狐裘披风送给了他,虽然那披风太长一直拖在地面,可在挽筝和烟雨花费小半夜的时间后,总算改得似模似样。 折腾了这一夜后,青娃立刻陷入沉睡当中,谢清宁却没敢入睡。 一来她不确定那个结丹修士是否还在附近窥探,二来也不确定想对青娃不利的黑衣人能不能找到这里。还有那个灰袍伯伯,他又是谁?为什么要帮青娃避过这一难?他的目的难道也和谢中淳一样吗?可若真是这样,他大可以先将青娃抓走,何必让他躲起来被自己找到?难道他是来帮自己的? 诸多疑问缠绕令她心绪烦忧根本无法入睡,干脆静静的坐在桌旁,望着被烛光笼罩却依然睡的深沉的青娃。 他是乳母抱养的孩子,所以谢清宁不会置之不理,将他带回谢府并非太难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代替常氏将他抚养长大,让他成为自己的兄弟手足,彼此多个依靠与照顾。 观看日出的事情自然因为昨夜的折腾告一段落,等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谢清宁才趴在桌上浅睡了片刻,被温暖的日光唤醒时已近午时,她偏头见床上空无一人立刻坐了起来。 房间外面传来青娃有些兴奋的声音,“烟雨姐姐,你们要去扶风崖赏景吗?我带你们去吧?那地方我经常去,可好玩了。” 谢清宁暗自松了口气,起身走到脸盆架旁勿自使用火灵术将盆中清水加热,然后洗了把脸,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漱口,整了整头发衣衫才拉门而出。 “小姐,你几时醒的?怎么也不唤人服侍?”乍见小姐竟然出来了,烟雨忙问。 “刚醒,不必服侍了,”谢清宁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长廊问,“挽筝他们呢?” “三公子和蓝公子说是出去逛逛一大早就不见了,挽筝姐姐知道你打算回城了,所以出去买些日常用品干粮等物,让我带着青娃在这儿等您。” 第七十五章、书信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点点头没再多问烟雨旁事情,而是走到青娃面前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也是刚醒不久,”青娃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说。 “那你睡得可好?” “嗯嗯,很好,那床很软,比我家的木床舒服。” 谢清宁见青娃如此容易满足,心情也跟着大好说,“走,我请你吃饭可好?” “好啊,烟雨姐姐刚刚只给我吃了些糕点,我饿了。”青娃一听有东西吃喜不自胜,拔腿就朝楼梯口跑。 谢清宁含笑跟着他,等他点了满满一桌爱吃的菜时,却听他忽然说,“姐姐,你……你可是兰陵谢府排行第七的小姐吗?” “你怎么知道?”谢清宁正在替他倒水,闻言诧异的问。 青娃忽然走到她身旁,俯首贴耳道,“我祖母得病的时候说过,如果兰陵谢府的七小姐来台州找我,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取一样东西。” 端起茶杯的手蓦然一僵,谢清宁心中充满感激。 她原以为那些秘密和母亲交代的法宝可能随着常氏的离世都埋于黄土之下,却没想到对方竟将这事交给了青娃,而这孩子倒也聪慧,昨日初见并未立刻告之,而是等今日才说,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怔了半晌才问,“什么东西?” “你不必问,我会带你去的,”青娃却没有再说,而是大快朵颐的吃着饭菜,等他吃完才带着谢清宁在台州城内东穿西绕,也不知跨过了多少条街道才停在一处深宅小院门口。 “祖母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停在门前,青娃眨了眨眼睛说。 谢清宁没有带烟雨过来,听了这话又觉好笑的问,“什么问题?” “她让我问您出生时身上有块胎记长在哪里?” 谢清宁一愣,哭笑不得的回答,“那你祖母有没有告诉你答案?” “当然,不过我不能告诉你,而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答对了我才能将那件东西给你。”青娃说得煞有介事,谢清宁无奈,只好悄悄附到他耳旁回答。 女子身上的胎记乃是极隐私的事情,当然不能随意告知,尤其青娃还是个男孩子,他俩的年龄也相差不远,也不知青娃将来长大后回想今日一幕,会不会脸红心跳,谢清宁有些好笑的想着。 听她答对问题,青娃嘿嘿笑了两声,转身竟打算从这民房外面的树上爬墙进去,谢清宁急忙阻止他道,“你做什么?” “祖母生前在这家里做过帮工,所以将那东西埋在院子里的树下,我不进去怎么帮你把东西拿出来呢。”青娃的回答让谢清宁无言以对,可想到常氏竟然想了这样的办法守护那东西,心中又充满感动。 她牵住青娃瘦弱的小手说,“不必翻墙,我带你进去。”话落,她已拉着小男孩轻轻一跃,潇洒的落在了寂静的院中。 院子不大却有三进,他们落下的院子乃是侧院,此刻并没有人在附近,纵然有人谢清宁也有办法让他们察觉不到,倒是青娃吓得脸色发白,好半天才缓过气道,“你好厉害。” 谢清宁笑了笑没有说话,就见小男孩鬼头鬼脑的探望许久才敢伸手去刨院中刚刚吐出嫩绿新芽的桃树底部,挖了好半天才将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她。 揭开油纸后,谢清宁果然见到一根发簪,那簪中的宝石在日光照射下流光溢彩,泛出七彩光华,果然藏着一颗世间难寻的火灵,她心中大定,连忙将发簪塞入怀中,这才看向油纸里的一封信。 信封有些发黄,显然存放了一些年头,谢清宁看着上面的贊花小楷字体写着:“清宁亲启”四个字,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据她所得的资料,常氏并不识字,所以这封信不可能是她所写,那就只可能是母亲离世时写下的书信,交给常氏让她离开兰陵城,为的就是今日重新交回她的手中。 谢兰樱虽然带给她一段艰难坎坷的人生,却也为了她的未来竭尽全力,可惜前世的她并没有在谢家生活,自然没有找过常氏,更没有见过这封信,得到那根发簪了。 人生的迹遇果然充满惊喜,谢清宁不由得想道。 “快走吧,有人来了。”一直躲在屋檐下放风的青娃忽然低呼,拉回谢清宁飘远的思绪,她顾不得就在此处看信,挥手一掌将刚刚被青娃挖出来的泥土推回坑中,看似毫无痕迹才拉着小男孩飞越围墙,稳稳当当的落在街巷之后才缓缓朝回路走去。 青娃目瞪口呆半晌才问,“姐姐,你是仙女吗?” 谢清宁莞尔一笑,忽然觉得这个孩子十分有趣,她想了想才问,“青娃,姐姐不是个仙女,可姐姐是个修士,能够逆天修炼,获取天地灵气化成自己的力量,将来你也可以做到。不过,我打算给你取个名字你觉得好吗?” “什么名字?”青娃眨了眨眼睛问。 “你祖母姓常,你自然也姓常,可是青娃这个名字只能当作乳名却不能作大名,否则将来会有人嘲笑你的。不如你今后的大名就叫做……常清泽吧。” “常清泽,常清泽?真好听,我就叫常清泽,从今天开始我也有名字啦!”青娃十分激动的高喊两声,逗得谢清宁一直含笑相视,脑海中却浮起母亲给她取名字时的心愿,清清白白,一世安宁。 因为母亲未婚先孕曾遭受许多的白眼与冷待,所以才不希望自己重蹈复辙吗?可一世安宁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何其艰难? 而她也希望青娃心清目明,惠泽苍生,所以才会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只盼他将来长大后能够明白自己的期望并为之奋斗才好。 谢清宁正陷入思绪中时,忽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无数声呼喊,“走水了,走水了。”她微微一怔,停下脚步看向声源处,只见他们刚刚走过的一条巷子里正冒出滚滚浓烟,黑漆漆的如同谁家正在做饭的烟囱。 周围的温度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隐隐升高,嘈杂又密集的脚步声和往来不息的脚步声令她下意识想要加快脚步离开这片灾区,便在这时,她感觉身后涌来一股彻骨的寒意,白光乍现,像是什么东西正朝她们俩的位置疾速袭来! 第七十六章、杀局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危急之时,谢清宁只能用力拉住青娃朝半空飞跃,堪堪避开那片白色寒芒的同时,她听见几道沉闷的声音,那是利器深深刺入地面的声音,她不用回头看便知方才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必定留下了清晰的坑洞,来人的目标果然是她! 谢清宁带着青娃缓缓落向地面时,瞳孔内映入一个身穿黑衣、脸带黑巾的男子,他正堵在前面的出口处望着他们,唯一露在面巾外的双眼充满杀意。 前方是追兵,后方是大火,原来是个必杀局! “姐姐,是他,昨晚就是他要杀我!”经历过这番变故的青娃刚刚落地,还没有来得及缓解脾胃突升突降的不适,就瞪大双眼,伸手指着对面的黑衣人叫道。 谢清宁心神微沉,她没想到黑衣人竟敢在大白天对她动手,难道他就不怕惊动此地的官府吗?可她想到方才的大火,突然明白那火应该就是面前的黑衣人所生,为的就是吸引附近百姓的注意力,他才能够安心杀她! 想通这一层后,她顾不得去擦手心的冷汗,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交出那件法宝,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对方的话语十分轻蔑,显然并不觉得两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能够抵挡他的出手,哪怕刚刚那一刀划出去的寒芒被她轻松的避开,却并不表示她能够战胜他,逃出生天。 谢清宁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晶莹如玉的小脸上浮起个讽刺的笑容问,“阁下凭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能够杀我?” 对方未料她如此嘴硬,轻哼一声提醒她,“你只是筑基前期的修为,而我已经到达结丹中期。” “那又如何?” 黑衣人一愣,见她如此狂妄不怒反笑道,“我原本只想拿到东西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帮手,那人坏了我的计划,我便留你不得。” 经他这么一提,谢清宁恍然想起昨日救过青娃的灰袍人,忍不住问,“是吗?那人可不是我的帮手,他只是我的仆人,你连他都打不过,难道还想杀了我吗?” 闻言,黑衣人瞳孔微缩,立刻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方圆百里并无其他修士的气息波动才冷笑着准备开口嘲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两句,哪知回头再看时,巷道里的女孩和男孩竟凭空消失不见了,他神情微变,正欲转身去追时,后背忽然一凉,什么东西深深刺入他的血肉当中,剧烈的痛楚令他勃然大怒,反手便挥出手中的钢刀。 刀光霍霍,杀意腾腾。 然而,刚刚偷袭成功的谢清宁已经飞快抽出成功刺入他后背的匕首,反手一格,清脆的利器相撞声令双方的手臂同时一震,激战的气流造成整条巷子都有些轻微摇晃,可黑衣人毕竟还是高了谢清宁一个大阶层的修为,哪怕她依靠“缩地成寸”的术法偷袭成功,却不表示她真的能够打败对方,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修炼境界来看,筑基与结丹不过相差一层,实际却是天差地别,毕竟修炼是件逆天而行的大事,万分之一的人群里可能只有一个能够沟通天地自然,将天地间的灵气引入自身体内,从而踏出修炼的第一步。 然而,从筑基之后,每一个阶层的跨越都是一道人生的天垫,跨过去则会进入另一片天地,跨不过去要么终结于此,要么走火入魔,要么身死道消,可谓步步艰难。 谢清宁明知打不过此人所以只能选择偷袭,可对方真气充沛,那一刀对他的伤害并不严重,却给青娃争取了逃跑的机会。 但在黑衣人看来,青娃逃不逃走并不要紧,他要夺的东西就在谢清宁身上,他要杀的也是面前这个胆敢伤他的丫头! 双刃相撞之后,谢清宁便飞身暴退,只是右臂被振的酸痛难忍,胸内的气血也受到刺激翻涌难平,差点忍不住吐了口血。 她的年龄毕竟太小了些,真气的修炼还有待提升与凝练,即便比同阶的修士强了数倍,却在高于自己一个大阶五个小阶的黑衣人面前不太够看,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可她必须拖延时间,让青娃赶回客栈通知谢华昭等人立刻回程,而她争取的时间越长,同伴们离开的机率就越高,至于她自己的安危嘛,有凤凝玉在,她有信心逃过黑衣人的追杀平安离开台州。 似乎看出她的意图,黑衣人冷哼道,“只要你交出那件东西,我不会为难你的朋友。” 经他提醒,谢清宁反而笑道,“倒是我多虑了,我的朋友你可不敢杀。” “是吗?”黑衣人冷哼。 “因为你是谢家的人,谢三哥你不能杀,蓝咏之你不敢杀,所以你敢杀的人只有我一个罢了。”谢清宁一边聊一边活动着右手手腕,半晌才叹道,“我知道你是二叔派来的人,可惜你今日不但抢不到我的东西还得送命于此,你信不信?” 黑衣人一愣后哈哈大笑,“臭丫头,你从哪里来的自信竟能杀我?” “不如你试试看吧。”谢清宁的话语刚落人已再次消失不见,这种情形令黑衣人心生不妙之感但也并不畏惧,而是将灵识朝四周延展,顺便推出一道澎湃的真气瞬间将整条巷道完全封锁起来,令谢清宁根本不可能逃走。 事实证明,黑衣人的确想多了,谢清宁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潜伏在暗处,静静观察着黑衣人的所作所为,只等适当的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如此才能拖延对方的脚步,令他没办法追上自己。 因为真气的封印,巷道外面的一切声源都被隔绝,四周非常安静,静的连根银针落地声都能听见,黑衣人后背的伤早已自行运用真气将其堵塞,不再继续流血,可他依旧一动不动的握着刀站在那里,既没有东张西望亦没有盲目的乱杀乱砍,他的耐心非常好,就这么与谢清宁僵持着,似乎是想证明一个结丹修士和一个筑基修士对抗,根本不会有奇迹发生。 第七十七章、回程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巷子里的空气透出股沉闷的窒息感,令谢清宁终于无法再隐匿身形,刀光乍起,她手中的匕首已朝着十步远的黑衣人连斩数刀,凝出一片耀眼的银光闪烁。 黑衣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也不见他怎么动作,手中的刀却已在虚空中斩出更多更亮的银色光晕,在日光照射中刺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谢清宁挥舞的刀光很快就被对方所使的刀光吞没,哪怕是她先出手的,却无差别的被打回原形,很快便觉浑身肌肤都被刀光所伤,细密的血丝沿着白皙细腻的肌肤渗出,贴着里衣格外难受。 普通人若这般厮杀,定然会将外面的衣服斩得七零八落,可修士对战拼的是真气修为与灵力加持下的术法或者元神对战,伤的只会是内息或者元神,却不会在外表留下太大的痕迹。 谢清宁一边应付黑衣人的刀光一边心情逐渐沉重,她知道自己今日犯了个明显的错误,太轻敌了! 哪怕重活一世,哪怕她灵识强大,可本体强度的训练基数摆在这里,怎么也不可能同一个结丹修士相比,是她大意了! 不得不飞身撤退的谢清宁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如影随形的继续追杀,刀光霍霍,飒飒风声响彻耳畔,而她的一再退让,后背终于撞上真气的结界,似乎有股柔软的力量将她轻轻朝前一推,小小的身影瞬间就被黑衣人营造的刀光包围,吓的闻讯赶来的谢华昭和蓝咏之同时色变,双双抽出兵器飞身闯了进来。 封印被破,黑衣人的刀势不由一缓,谢清宁得到喘息之机连忙飞身暴退,晶莹的脸庞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胸肺里的气血也翻涌的厉害,令她不得不暗自调动真气调息。 “七妹妹,你没事吧?”谢华昭一边关切的问她一边死死瞪着对面的黑衣人。 蓝咏之虽未开口询问却也持剑站到她面前,似要替她遮挡所有的风霜雨雪。 “我没事。”谢清宁吐了口气,感觉舒服许多才蹙眉道,“你们为何不走?” “你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自己走啊?当然是一起来一起走,一个都不能少。”谢华昭被她差谴青娃带回来的话气得够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斥。 谢清宁无奈的摇摇头,抬目看向对面的黑衣人道,“我一个人自然杀不了你,可如今我们有三个人,而你处处受制,恐怕也没办法杀掉我,你确定还要继续纠缠吗?” 那黑衣人眯了眯眼睛,似乎也经历过艰难的考虑,最终撤去结界转身飞上围墙,刹那便如飞雁消失在众人眼前。 “喂,有种别走啊,你敢伤了七妹妹,我将来定会找你报仇的!”谢华昭故作嚣张的大叫几声,却并没有让那黑衣人停下脚步,待他消失许久才疑惑的问,“七妹妹,你刚才说什么处处受制?他为何要处处受制?” 谢清宁挑眉问他,“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派他堵在台州,只为杀我呢?” 谢华昭挠了挠头发,忽然变了脸色,但并没有说出内心的想法,只是恨恨的咬了咬牙。反而是蓝咏之奇怪的问,“你们都知道是谁?” 毕竟是家丑,谢清宁顾忌谢华昭的感受没有当面说出谢中淳的卑鄙,三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才并肩才回路走去。 可谢清宁心中明白,那黑衣人并没有远离,他仍在暗处潜伏,只待寻找机会再对她痛下杀手! 回去的路上,谢清宁一直在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从破庙的那夜开始,她的身边就不再安宁,那个元婴修士的来历与目的都让她心中忐忑,所以不再轻易踏出谢府的门槛,就是担心被他发现,从而给整个谢府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纵然师父废了那人的修为,却不表示他不会卷土重来,或是派别人继续追杀,加上谢府里还有些人对她虎视眈眈,这种日子从前倒没觉得有什么,今日与结丹期的黑衣人一战后,忽然心中烦闷无比。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让她厌倦,她开始怀念前世住在幽谷里的安乐时光,开始后悔那日没有跟随师父离开谢府,离开兰陵城,从此天高海阔,无忧无虑。 “清宁,你的伤不要紧吧?”车帘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谢华昭竟不顾男女有别挤进车厢,迫使烟雨急忙红着脸让开座位给他。 夕阳的光辉正好从车外透进来洒在谢清宁身上,一种慵懒的舒适感让她方才还有些低沉的心情好转几分,她缓缓睁开眼睛,小脸上浮起个轻松的笑容道,“没事,只是轻伤,我这一路疗伤回去便没有大碍了。” “那人真是二叔派来的吗?结丹期修士?真是太可恶了!”谢华昭之前当着蓝咏之的面顾忌家丑不要外扬而没有揭穿,此刻却是咬牙切齿,忿然无比。 “除了他,还有谁知道我们的准确行踪呢?而且黑衣人的意图很明显,不仅要夺我的法宝还要取我的性命!”谢清宁的话吓得挽筝和烟雨同时脸色一白,趴在烟雨怀中的黑猫则有意无意睁开右眼瞟了瞟她,很快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真是岂有此理,都是一家人,二叔怎能这般心狠手辣?”谢华昭虽然气愤却也无计可施,毕竟谢中淳是他的长辈,他也不能对他怎样,只能替谢清宁在口头上出出气罢了。 谢清宁见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黑衣人身上,却没有问她法宝的事情,心知他对自己的关切超出了对身外之物的兴趣,自然有些感动,想起谢家倒也不是个个卑鄙凉薄,心底唯一那点失望也完全消除了。 她想了想才说,“三哥,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说什么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开口就是,”谢华昭挥挥手,不耐烦她如此客气的朝她翻了翻眼皮。 谢清宁莞尔,“青娃一个人留在台州我不放心,所以将他也带回兰陵城,可他毕竟是个男孩子,不可能住在我的竹院里,所以……。” “这件事我已经考虑过了,就让他跟着我吧,回去我只说他是我新看中的书童,让他跟着我读书写字,增长见识,总比留在台州做个乡巴佬要好。” 他这番话逗的挽筝和烟雨掩唇偷笑,谢清宁只好扶了扶额说,“那便有劳三哥了,只是青娃这个名字不太好听,我便擅自做主给他加了个字,回去还是叫他常清泽吧。” 第七十八章、灰袍人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常清泽?”谢华昭听得一愣,“你……你竟然让他的名字和你的如此相似,那不是抬举他了嘛。” “人无贵贱之分,何况他并不是家奴,我带他回府也不是为了让他做杂役苦力,而是想要传授他修炼法诀,让他也能……。” “你说什么?”谢华昭神色微变,打断她的话道,“那怎么行?咱们谢氏的心法绝不能外传,若被长辈们知晓,你和他都会被赶出去的。” 谢清宁笑了笑,摇头道,“我传给他的修炼心法当然不是谢氏心法,而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体质,”她边说边看向挽筝和烟雨道,“还有她们,我打算回去后也开始传授,若是他们三个有此机缘,无论将来能否获得成就,最起码也曾努力过。” “什么?小姐,你真的愿意教我们修炼?”闻言,烟雨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喊出了声,挽筝之前曾听小姐提过此事所以并不奇怪,但她心中也很清楚,纵然主子有心成全她们,希望她们也能引灵入体,将来拥有自保的能力,可能否真的成功还得看天赋、资质以及缘分,她倒是没有抱着太大期望。 “对,我会教你们,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强求不得。”谢清宁的话让烟雨冷静下来,但心中还是一片火热,激动的无以复加。 谢华昭看着她,许久才叹道,“你呀,还真是与众不同,谢府的其他几位小姐每日都想着穿什么漂亮衣服,喝什么美容药汤,或者专心修炼,期望早日提升修为,或是想入非非的嫁个好夫君。可你倒好,成日操心别人的事情,我可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谢清宁含笑不语,心中却已经做好了决定。 两辆马车依旧在官道上疾行,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已离开台州数十里路,眼看天色将黑,而前面再无城镇投宿,众人只好取出马车上备用的野外帐篷搭了起来,并生了堆火,几人围着篝火闲聊,倒也其乐融融。 蓦然,谢清宁的眼角余光闪过一道灰色影子,速度极快,若非她五感强大异于常人,根本不可能察觉。 心中微忖后,她起身道,“如此良辰美景,我去打些野物回来烤熟了当做宵夜吧。” 闻言,蓝咏之立刻起身道,“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去去就回。”谢清宁没有看他便纵身朝着右侧黑暗的小树林掠去,令蓝咏之神色微黯。 谢华昭拍了拍他的大腿说,“行了,你也不用这么心急,慢慢来,反正来日方长。” 蓝咏之想想也是,毕竟谢清宁只有六岁多,这个时候谈情说爱未免早了些,是他的性子注定了对任何事都非常执着,这才吓坏了人家小姑娘吧? 他心中颇为惭愧,连忙坐回原位俏脸一片潮红,逗得挽筝和烟雨掩嘴偷笑,被烟雨一直抱在怀里的黑猫却漫不经心的睁眼瞟过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一路踏着夜色追寻那道灰色身影的谢清宁已经不记得跑了多远,感觉快要穿越这片小树林,前方隐约传来湍急的水流声时,前面的人才缓缓停下,扬声朝她高喊,“姑娘莫要再追了,在下不会告诉你任何消息的。” 谢清宁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才挑眉说道,“青娃之前说有位灰衣伯伯救了他的性命时,我以为只是哪位住在台州的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阁下一路保护我们回城,令那结丹修士再无出手杀我的机会,可见阁下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是吗?” 那人沉默半晌才答,“姑娘错了,在下的确只是一位住在台州的路人,曾受过常氏的一饭之恩故而不愿青娃受难罢了,等你们安全之后在下就会立刻离开。” 谢清宁感觉他在撒谎,也隐约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却记不起来曾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然而,她也确实不知如何才能逼得对方说出实话,只能静静的站在夜色中,努力睁大双眼打量那人的身形。 距离隔得太远,她只能看到对方略微清瘦的身形,身上穿的灰色袍子并不起眼,甚至有些残旧,他背对着自己,所以只能看到那披散的长发,还有发顶挽成一个松散发髻,只用一根青藤固定,倒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凄清味道。 “阁下既然不愿多说,清宁也不再强求,只是会牢记今日之恩,来日必将重谢,”谢清宁一边说一边行了个郑重的礼节,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行完毅然转身,毫不停留,干脆利落倒让那灰袍人低喃了句,“刚毅果敢,面对结丹修士依然毫不畏惧的越阶挑战,果然与主上的性情差不多啊。” 已经远离此地的谢清宁当然没有听到这句话,而是顺手打了几只野物带回火堆旁边,她心知有那灰袍人坐镇,谢中淳派来的结丹修士恐怕没有机会对她下手,心中生出几分舒爽的快意,等众人打来水将野物剥皮洗净,再串在树枝上烧烤时,夜色已经凝厚无比。 这时,谢清宁的灵识中传来黑猫的声音,“那个灰袍人是什么来历?” “不太清楚,但目前来看,他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谢清宁如实回答。 “他的修为很深,我竟感觉不出到了什么地步。” 这一点,谢清宁早就察觉到了,灰袍人从台州出来就跟在马车附近,她虽然一直感觉非常奇怪,却也没有机会问他。方才若非对方故意现身相见,她恐怕也没办法搜出此人的踪迹,可见了面他又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表明让她安心回家的态度,还真是古怪的很。 “愿意派人来保护你的,恐怕除了你师父就只有那个人了。”黑猫诚恳的推断。 “不会是我师父,师父只收了三个徒弟,并无其他亲人或朋友,他其实……也很孤独。”谢清宁想起师父总是那幅不染俗世烟火的高洁气质,心中颇为敬佩,眼神也微微发亮。 坐在她对面一直暗中观察的蓝咏之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但看见她那双黑色水晶似的双眸绽放出耀眼的光洁时,忽然感觉漫天星辰都明亮璀璨,原本因为她一路都不受搭理的郁闷也消散许多。 第七十九章、名额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如果不是你师父,那就是你父亲了。” 黑猫的话虽然很有道理,却让谢清宁心里很不舒服。她并没有注意到对面蓝咏之的神情变化,她只是觉得“父亲”这个词格外陌生也格外刺耳。 秀眉微蹙之间,她用神识回复了一句,“不可能。” 黑猫假装熟睡的身躯轻轻一抖,中断意识交流继续睡觉去了。 谢清宁的思绪却因为黑猫的这番话而难以平静,倘若灰袍人真是她父亲派来的,她就应该原谅他,感激他,忘记他给母亲造成的伤害吗? 她其实从未想过要找到亲生父亲后与他共享天伦之乐,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苦苦追查亲生父亲的线索不过只想了解当年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她为何会中毒?为何会未婚先孕?又为何要逃回兰陵城,孤独无依的离去?而在这件事情当中,她的亲生父亲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深深吸了口夜色中的冷气后,谢清宁暂时抛开这些烦恼的念头,将注意力重新融入现场的欢乐气氛当中。 谢华昭和蓝咏之手中各烤着两只野鸡,挽筝则在烤一只野兔,青娃不会这些只能好奇的托着腮观望,烟雨因为要照顾黑猫没办法参与,只能左顾右盼,模样倒也娇俏可爱。 “七妹妹,你的伤可调息好了吗?”谢华昭见她身姿坐得笔直,双眼也没有睁开,以为她是在暗中疗伤所以不敢打扰。 倒是蓝咏之在她收回心神时便急忙垂下眼敛以防被她误以为轻浮,看起来倒像是在专心的烤肉。 “差不多了,”谢清宁不愿过份谈论自己的伤势便转移话题聊起了度仙大赛的事情,却听谢华昭说,“族里已经开始准备参赛的事情了,听说十年后便要在谢氏全族举办一场选拔初赛,届时所有谢氏弟子都可以参加,只要能进前一百名都能接受族里的重点培养,等大赛前期再比试一次就能定下名额了。” “真的只是公平选拔吗?”谢清宁表示怀疑。 “当然,我们谢氏的嫡系是有直接入围资格的,但各房也只有两个,”谢华昭耸了耸肩说,“我自然是要去的,听说长房派的是大堂哥和华颜。” “哦?没有叶重吗?”谢清宁微微挑眉。 “他?应该是要参加选拔赛的吧,不过他的实力非凡,应该能进。” 谢清宁其实非常乐见叶重与谢氏面和心不和,所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道,“三哥可曾听说我们四房选了哪两个人?” “自然有华灵,不过我听父亲说四叔还在犹豫,因为今年的情况有些不同,毕竟你已经重归谢氏族谱,算起来也是四房的人。” 谢清宁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可从来没有自己是四房的自觉性,只是好奇才问了一句。 “对了,你提起这事我倒想起另外一事了,”谢华昭笑道,“前几日族学里有好几个朋友约我年后一同参加积分任务,全当是游历和增长见闻,我打算带你一起去,怎么样?” “我就不去了,没意思。”谢清宁摇头拒绝,颇令谢华昭失望,倒是旁边的蓝咏之问道,“你们打算去哪里执行任务?” “长庚山,听说那里出了一头五阶妖兽,伤了好些百姓,我们早就计划着过去,只是因为年节才拖延至今。” “哦,那倒是巧了,我们蓝家也有几名弟子约着开年一起过去游历,顺便看看那畜生究竟有何能耐。” 谢华昭一听便叫道,“你不会又要跟我抢吧?” “不用抢,”蓝咏之深深的看了谢清宁一眼说,“我们其实可以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谢华昭表示怀疑,毕竟之前无妄山的事情让谢氏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惹了一身骚,谢檀也因此险些丧命,他又怎肯再与其它两个家族的弟子合作。 “你若不放心不如我们分开前往,谁先找到那畜生并将其斩杀便是谁的,但若任何一方没有能力将其斩杀便只能留给另外一支队伍,如何?” 谢华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蓝咏之却笑的有些别有深意。 可惜谢清宁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莫说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什么积分任务,更要命的是,还得让她去带着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同行,她想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她竟然毫无兴趣,蓝咏之不免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其它办法再去吸引她的注意力了,只能按捺心头的焦燥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一夜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当天色大亮之时众人才从帐篷里爬出来,左右无事全当旅游,一路走得倒也惬意潇洒,而对谢清宁来说最大的收获则是采摘了不少草药,虽然都不是什么灵草圣药,但对于她这个初级炼丹师来说也足够了。 两日之后,众人刚刚靠近兰陵城的城门处,远远便看见蓝家的马车等在城外,蓝咏之的贴身侍卫卫齐正抱着剑坐在车辕上,一双虎目绽放的光芒令十步之内无人靠近,倒也自成风景,倍受瞩目。 谢清宁前世曾与这个卫齐交过手,心知对方修为不高却剑术颇高,而且他的剑法精准快狠,倒更适合杀人而不是保护人,也不知道蓝氏家主蓝旷天从哪儿找来的这人贴身保护蓝咏之,二人亦师亦友亦主仆,倒也十分稀罕。 “你家老爷子也太紧张了些吧,不过就是溜出去玩了一趟,用不用让卫齐堵在这儿接你回府啊?”谢华昭回来的时候为了观看风景一直坐在车头处,老远看见卫齐拒人千里的神态不由掀开车帘对蓝咏之表达了几分不满。 蓝咏之没有说什么,祖父对他一直都很紧张,他早已习惯了。 “老卫既然来了,我便先告辞了,”他跳下马车对谢华昭说了一句便又走到谢清宁的马车旁,认真的行了个礼才说,“七小姐,咏之先走一步了,来日有缘再见。”话落,却半晌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入定了,心中不免涌起些难过的情绪。 可就在他转身欲走时,却听身后传来谢清宁一如既往清脆干练的声音,“蓝四哥好走。” 第八十章、送信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一声“蓝四哥”顿让蓝咏之刚刚雀跃的心情瞬间被打入无底深渊,她故意这样叫自己是想认他为兄长,而不是将他视为来日能够双修的对象吗?蓝咏之心中猛地一抽,无力的钝痛感让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能维持正常的朝自家马车走去。 可他转念又想,“左右我与七妹妹并不是真的兄妹,来日方长,她总会对我改观的。”方才还压抑无比的心情又好转许多,沉重的脚步也逐渐轻快起来。 望着蓝家的马车掉头驶入城门之后,谢华昭才叹道,“七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如果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给他希望呢?”谢清宁说完便让小厮继续赶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回到谢府便各自分开,而更名为常清泽的青娃则在侧门外依依不舍的与谢清宁告了别,这才跟着谢华昭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平安回到竹院的谢清宁顾不得满身伤痕和满心的疲惫先取出了那根发簪,望着宝石中的火灵发了会儿呆才取出母亲留给她的书信。 可惜信里并没有任何关于母亲那些年的经历和亲生父亲的只字片语,只是给她说了许多修炼上的心得体会以及使用火灵时的注意事项,很显然谢兰樱并不希望女儿卷入当年的是非当中,她希望谢清宁能够简单快活的度过此生。 谢清宁难掩心头的失望,但还是仔细收藏了这封书信,毕竟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休息三五日后,谢清宁感觉伤势恢复的差不多才想起曾经的一个承诺,关于谢凌风的那个承诺。她抬头望了望窗外阴暗的天空和细密的小雨,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毛毯让烟雨去了趟谢华昭的院子,托初一去给谢凌风带个话,让他约好时间她亲自上门察看他母亲的病情。 看着烟雨打着油纸伞离开了竹院,她不免想起谢檀如今一个人游历在外也不知情况怎样了,可是好歹她也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只等谢檀将药材采购回来她便可以正式炼丹,哪怕过程艰难她也不太担心,毕竟还有梵墨这个超品丹师亲自指教,她相信自己来日定能在丹道上有所作为,取得成就。 只不过,谢檀将药材采购回来之后呢?应该放置在哪里才好?总不可能运进谢府吧? 谢清宁正犯难时,就听挽筝在屋外禀道,“小姐,群英馆的苏小姐来了,说是有事想要见您。” 苏小姐?谢清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小姐就是苏莹,可是她怎么会到竹园来找自己? “请她进屋,奉茶。”心中虽然充满疑惑,但谢清宁还是披了件斗篷去往外厅,苏莹今日的打扮倒很清丽,湖绿色的长衫外套了件雪白绒襟的棉背心,披了件雪白色的狐裘斗篷,长发上只插了根金色步摇,乍一看不像青楼的红妓倒更像隐在闺阁之后的小家碧玉。 “怎么今日有空到我这里来玩?”谢清宁含笑盈盈的姿态让苏莹原本略带凝重的神情舒缓几分,她将手中的暖炉递给身后的小丫环说,“宛儿,碳已经凉了,去看看哪里有换的?” 那小丫头明白这是要支开自己没有多说,接过暖炉便退了出去。 见状,谢清宁有些诧异,但也没有立刻询问的意思。 苏莹缓缓坐到待客的座椅上,搓了搓冰冷的手掌才温声开口,“我今日来主要是谢谢你那日的建议,莫夫人已经答应收我为义女,有了这层依靠,我便能够继续修炼,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是好事,”谢清宁并不意外,前世她便被莫问溪的夫人收为义女,今生重来她只是提前卖了个人情给她,算不是恩情。 “可我今日前来却不仅仅是为了谢恩,而是受人之托将这个送给你。”苏莹神色不变的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书信走到她面前,轻轻搁在了她旁边的桌案上。 谢清宁心中微动,垂眉看向那封牛皮书信,封面上并无一字,看不出是谁的手笔,更猜不出信封里藏着什么,她不由抬头望着苏莹问,“你受何人所托?”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那人只是希望你知道,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情便好。” 谢清宁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却被一股冰冷的寒意漫过心间,她并没有拆开信封,反而问了一句,“是吗?倘若我离开兰陵城前往上京,他们也会同意吗?” “这……,”苏莹微怔,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人也未曾交待这句。 时至今日,谢清宁总算想起一些事情,那日在台州遇见的灰袍人声音透着几分熟悉,她那时并未多想,可今日见到苏莹才恍然记起,那声音与大年夜在“群英馆”里初遇柳英杰时听到的声音十分相似,难道真的是他?他是那边的人? 见她沉默不语,一双美丽的凤眸却盯着自己一眨不眨,苏莹心头莫名泛起一些慌乱,可她忠人之事不能不办,只能假装回到座位避开谢清宁的注视后才说,“七小姐,我其实很羡慕你,有人在前后默默的支持你,照顾你,难道你不高兴吗?” 高兴?她应该高兴吗?谢清宁冷笑一声,却并没有与她争辩什么,毕竟别人没有经历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自然没办法理解她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那种复杂难辨的情绪。但肯定不是欢喜,而是抗拒。 然而,她终究还是拆开了信封,望着里面一纸房契和一叠厚厚的银票,竟是无话可说。 想用这些身外之物挽回母亲的那条性命吗?还是想用这些弥补对她这些年的亏欠?谢清宁感觉有些窝火,胸膛起伏数次后才将那些几乎脱口而出的脏话咽回腹中,她将这些东西收回信封里,笑道,“听说你们柳老板是个妙人,他应该是从上京来的吧?” 苏莹一愣,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到柳老板身上的,可她并没有泄露是谁托她送来这些东西的啊。 第八十一章、探病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当然,苏莹并不知道老板给了谢清宁那么多的银票,她更不明白老板为何要这么做,她只是觉得老板对谢府的这位七小姐有些莫名其妙的关注,而前几年时,他每次路过兰陵城顶多只是住上几天,查查账目,检查一下她们这些清倌的功课罢了。可这次来却长住不去,又命馆中的暗线观察着谢府的一举一动,更有今日托她前往七小姐院中的深意令她倍感不解。 柳老板与谢氏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吧?苏莹心想,但还是回答了谢清宁的问题,“我们柳老板确是上京的人,只是很少到兰陵城来。” 谢清宁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挽筝正好奉了热腾腾的茶上来,两人各自默默品茶,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而尴尬。 茶过三巡,苏莹终于忍不住问,“七小姐,您……和我们柳老板可是旧识?” “不是,我和他只见过一面而已。”谢清宁不用猜都能想到柳英杰为何送来这些东西,又为什么说那样的话,可她忽然没兴趣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何要派柳英杰来保护她了。 见她神情不豫,苏莹只好聪明的闭嘴告辞,顺便说了句客气的话请她有时间到“群英馆”做客。目送她的身影离开之后,谢清宁盯着桌上的信封许久许久,无数念头闪过脑海后,终究还是决定暂时收下,毕竟她需要这些东西,而她经历过一生后,反而不太在意什么面子的问题,既然你愿意送我为何不收?死要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第二日午后,谢清宁仍旧女扮男装同谢华昭一起前往谢凌风的家,那处院子十分偏僻,而且都是十分低矮的平房围成四合院的模样,几乎每个院子都住满了人,院外又毗邻菜市,氛围很是嘈杂。 谢凌风虽是谢家子弟,也早已引灵入体,可那并不表示他就有资格住在谢府,甚至能够与谢华昭等嫡出子弟平起平坐。所以谢府的旁支脉系都只能在繁华热闹的兰陵城内苟且偷生,唯一的期望便是自己族中的弟子能够引灵入体成为修士,即便日子依然艰苦,却至少拥有跻身到谢氏内堂的资格。 大约承诺许得有些久远,谢凌风几乎忘记了这回事情,所以被二人的来访十分意外。 “谢凌风,你小子有福了,我七妹妹可从不对外宣称她是医者,你母亲若能得她救治,肯定比郑丰柏那个糟老头子要强得多了。”谢华昭其实只见过谢清宁给谢檀治病,却不知哪里来的信心将她的医术吹得万中无一,弄得谢清宁清咳两声,感觉有些尴尬。 谢凌风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将他们引入了昏暗的内室。 刚刚掀开厚重的帘子,谢清宁便被扑面而来的浓重药味熏的头脑微晕,她暗自压下胸口的不适凝目看向半躺半靠在麻布蚊帐内的妇人,她虽然睁着双眼,脸色却蜡黄枯稿,双眼溃散,瞳孔无神,而且不断掩嘴咳嗽,看起来非常难受。 “母亲,这是谢府的三少爷和七小姐,他们是来看你的。”谢凌风很平静的开口,并没有提示谢清宁是医者,是来为她看病的。 毕竟在这些谢氏族人心目中,郑丰柏才是长驻谢府的医师,对他的信任程度当然根深蒂固。况且这些年来,谢凌风为了母亲的病症也曾请过不少大夫,可惜多年都未有任何进展,他的确不愿母亲再失望一次。 “竟是府里的贵人?风儿,你怎敢如此怠慢?还不快去沏茶。”谢母王氏惊的不轻,连忙坐起身想要迎客,谢华昭忙劝道,“婶婶,你可别起身了,否则我们下次可不敢再来。” 见他如此亲和,王氏松了口气,却还是尽量站直身躯对着两位贵人笑容可掬。 谢清宁倒是觉得这妇人比谢府里的所有人都更让人觉得亲切,她含笑上前,随意拖了张木椅过来坐到床畔,状似无意的握住王氏的手,那是一只枯瘦至极的手,青筋突起,纵横如同阡陌,令人倍感心酸。 “婶婶,我们和凌风都是谢氏子弟,又同在学府修行,彼此本该亲如手足,互相照应,客气话便不用多说,反而显得生分。”她声音清越,长的又格外俊美,原本就很讨人喜欢,这番话说出口更让王氏感激涕零,眼眶含泪道,“我家风儿哪儿有这个福气,还是贵人们怜惜他身世可怜,从小便没了父亲,这才多番照顾,否则我们母子的日子哪里能够过得下去?” 听她絮叨这些家常话,谢清宁只是含笑凝视,却在暗中替她诊脉探病,反而是谢凌风听不得这样的话,忍不住斥道,“娘,你就不能少说些话吗?大夫说了让你多休息,不可忧思多虑。” “你这孩子,总是……,”王氏横了儿子一眼,本想再唠叨两句,却听谢清宁温声道,“婶婶,凌风说得对,您这病并无大碍,只是将咳疾拖得时间久远了些,而且忧思多虑,这才久病缠身,还是应该少思虑,多休息,再配上我给你开的药方,不出三个月便能好上大半。” “真的?”谢凌风一听便大喜过望,他原本未对谢清宁的医术抱什么希望,听说能够让母亲的肺痨得到缓解自然喜出望外,看向她的眼神也不似方才的漠然。 谢清宁轻轻将王氏冰冷枯瘦的手塞回被窝里,朝谢凌风使了个眼色,三人会意的告辞退出来,后者还细心的关上房门,并将他们带去了院中。 “七小姐,我母亲她究竟……,”谢凌风以为她只是为了安慰才那般说,神情复又变得凄惶不安。 “确实久咳成疾,是否经常咳血?”谢清宁问。 “是的,郑大夫说我母亲已经咳成肺痨,根本无治,只能拖延时间罢了。”谢凌风神色微黯,眼中隐现水雾。 “病情确实严重,却非无治,也亏得郑大夫这些年用了许多药材替你母亲稳定病情,否则根本等不到我今日的医治,明日我让初一先带几颗丹药给你,你让王婶服下,此药能够养气补血,给她调理内虚,我再开幅药方给你,你照单抓药,每日三碗,坚持两三个多月便可暂时控制,今后多运动,少吹风,起码不会再恶化下去。” 第八十二章、邀请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字斟句酌的话让谢凌风听出了希望,他眼中的激动难以掩饰,忽然单膝跪地道,“七小姐若能治好我母亲的病,谢凌风从此便是您的人,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必赴汤蹈火,义无所顾。” 他这样的态度反让谢清宁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相扶道,“你我同是谢家的人,血脉相连,若要如此客气与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王婶的病我定会全力医治,而且我那里还有些丹药可助她调理身体,就算不能恢复成年轻人的模样,起码也不至于太虚弱。” 谢凌风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似乎未料她竟真的没有所求,难道那日在竹园客房所说的话只是试探不成? “当然,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若能相互扶持当然最好,”谢清宁笑了笑,想起尚未返回兰陵城的谢檀,加上如今正在谢华昭带领下开始踏上修炼道路的常清泽,这些人从此都是她前行道路上的伙伴,她再也不是孤身奋战了。 回到竹园之后,谢清宁便叫来挽筝和烟雨,将自己所学的修炼心法传给了她们,望着两张兴奋又激动的面孔,她内心也有些难以掩饰的愉悦。 倘若她注定要融入谢氏这个刻薄寡情的家族里,能在族中寻找到更多并肩同行的伙伴,当然是她此刻最迫切想要做的事情,而且这些人必须值得依赖和信任,而不是像谢华灵那样当面亲人背后捅刀。 谢清宁希望能够将自己的后背完全展现给他们,这样就可以全心全意对付外人,而不需要再耗费心神解决内部问题。 三日后,她悄悄出了趟谢府,按照柳英杰赠送的地契找到那座宅子,看着三进三出的院子,院中种满的尚未开花的桃树,她心中难掩镇静。 这套宅子处在“状元巷”中,周围十分幽静,左邻四舍居住的虽不是城中的富贵人家,却也是文人秀才,故而布置的都很雅致。 谢清宁第一次看见这套宅子便生出许多好感,穿过弄堂观察三座院落时,心底更加欢喜,只觉柳英杰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还真是让她意外。 先前因为是那人赠送的不悦烟消云散,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有钱的感觉这么好,至少她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所以,她拿出了部分银票交给初一,让他帮忙将这座院子重新修葺,并改造出一间药斋和一间炼丹房,这是为她将来踏上炼丹师的道路提前布置,并留下三间卧房,以备将来离开谢府时有房可住,不用再去城外的破庙艰难求生。 交待完这一切后,谢清宁站在竹院当中,静静的望着院外的竹林,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满足与快乐。 从前在幽谷生活时,她虽然也很快乐,却不能与此时的心情相比,毕竟她眼下的所有境遇都是依靠自己的双手一步步创造出来,那种成就感远比她前世拥有元婴期修为之后,回到谢府担任家主来的强烈。 就在谢清宁的伤养得差不多时,意外接到了一份邀请,而那天的日子正好是她七岁的生日,农历二月二十二日。她看着贴子上三个烫金大字“谢中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对于这个亲舅舅,谢清宁心中充满疑问,既然对方主要邀请,她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那天清早,她刻意穿的简单清新,竖起的衣领领口上一圈洁白的狐绒衬得她那张小脸娇俏圆润,白皙如雪。 对镜梳妆时,挽筝忍不住感慨,“小姐养了这么些时日,总算胖了些呢。” 谢清宁看着镜子中自己略显婴儿肥的脸庞,笑了笑没有说话。 四房的马车很早就候在谢府门外,谢清宁看着点头哈腰的赶车小厮,淡淡的点点头,与挽筝和烟雨一同登上马车。 同是谢氏嫡出,四房的府邸与谢府毗邻而居却各自为政,只是等谢中怀成为当家后性情比较软懦,所有大事几乎都以长房的意见为主,便逐渐被人遗忘了四房的存在。加之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多年来又无纳妾的迹象,对于没有子嗣继承家业的谢中怀来说,只有行事更加低调才能保证四房的产业不被完全吞并。 马车刚刚停在四房的府外,谢华灵便迎了出来,谢清宁对于她的殷勤并不反对,心中却也不会生出任何波澜。 她在谢华灵的带领下穿过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看着两旁种满的樱花树已经长出嫩绿的枝芽,恍然惊觉寒冬已过,春天……终于来了。 由于今日只是家宴,四房并未宴请旁人,谢清宁远远便瞧见谢中怀夫妇站在一堆丫环婆子中间,十小姐谢华棠则站在母亲身边,小脸微愠,显示并不欢迎她这个不速之客。 谢清宁按照礼节给谢中怀夫妇作了福,原该是她四舅母的罗氏连忙将她搀扶起身,笑颜如花道,“都是自家人,哪里需要这般客气。” “应该的。”谢清宁笑了笑,转目看向谢华棠,假装初次相识的问道,“这位应该是十妹妹华棠吧?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贵重礼物,这支凤钗倒是前些时托珍宝阁打造的一批首饰,不知妹妹是否喜欢?” 谢华棠扬了扬尖尖的下巴,薄唇轻咬,并不太想理她,可碍于父母同时投来的目光夹杂着强迫的成份,只能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并道了声谢。 “你们三个才应该是最亲的姐妹,本该如此亲近才是,莫要因为不在一处长大便生分了。”罗氏非常满意这个结果,左手拉着谢清宁右手拉着谢华堂一同入席,反而四房的主人谢中怀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看向谢清宁的目光也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午宴时,除了罗氏和谢华灵偶尔同谢清宁讲两句话之外,谢中怀与谢华棠都保持着沉默,直到餐毕才听谢中怀沉声开口,“清宁,你随我来。” 刚刚在丫环的服侍下漱过口的谢清宁一愣,抬头时只看见谢中怀匆匆而去的背影,她只好向罗氏告了声罪,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八十三章、深谈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中怀走的极快,若非谢清宁暗自运用真气才能勉强跟上,险些都不知道她绕到哪个院子去了。 他们选择的谈话地点是在谢中怀的书房,相比长房的府邸,四房其实格外狭窄,但谢中怀似乎并不在意生活上的追求,不仅没有谢中枢书房里略显浮夸的满墙书籍,甚至连任何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谢清宁走进书房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任何香味,屋中也没有生火,显得有些阴寒,却见谢中怀从硕大的落地玉瓷画瓶里抽出一幅画卷递给她说,“这是你母亲十五岁及笄那年,我亲自为她描的丹青,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机会将她交给你,你不要怨我才好。” 接过画卷,谢清宁并不急着拆开,而是静静的望着谢中怀,想弄清楚面对她这个亲外甥女,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毕竟谢清宁转生之时亲眼见过谢兰樱的容貌,虽只是婴儿,却已经将母亲的脸庞清晰映入眼帘,刻入骨髓,不需要通过丹青去熟悉。 谢中怀并没有看她,而是走到书桌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木箱从桌面上推过来道,“这些都是你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我将它保存了七年,今日也该交给你了。” 直到此时,他才抬头看向谢清宁,眼中荡起忧伤的情绪,似乎记起谢兰樱年纪轻轻便早夭的事实,而他这个亲外甥女寄人篱下,艰难度日,他却什么都帮不了,内心涌起的愧疚令他朴实的脸庞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许久才问,“你……可曾恨我?” 谢清宁挑了挑眉,徐徐走到书桌面前反问一句,“四叔呢?您觉得我会恨您吗?” 谢中怀苦笑一声,慢慢坐到太师椅上,目光落在面前的木盒上,像是记起了很久远的一些画面,神情略带怔忡的漫声开口,“小时候,我和兰樱的交情最深,哪怕她天姿高,根骨佳,被老家主看中后带去了长房,却并不影响我们的关系。我还记得,她总是在族学的门口等我,给我吃热腾腾的糕点,还拉着我一同翘课,她化成公子哥儿的模样与我一同在城里混,吃酒听书是她的最爱,打抱不平也是她的理想,她从小就立志要做一位侠女的。” “做侠女是要付出代价的。”谢清宁叹了口气说。 “是啊,正因如此她嫉恶如仇,见不惯任何黑暗的东西,所以对于老家主剥夺四房参加度仙大赛的名额时那般生气,执意要去讨回公道,而若不是因为我被大哥打伤,她也不会一时激忿伤了大嫂,连累大嫂小产,更不会落得漂泊异乡,无家可归的下场。”此时此刻,谢中怀侃侃而谈,眸泛泪光,倒真有几分兄妹情深的模样,令谢清宁一直冷眼旁观的姿态也跟着柔和起来。 然而,她并不觉得母亲当年忿而离家是件坏事,长期生活在这样一个冰冷压抑的谢府中,想必母亲过得并不快乐,外面的天空自由自在,对于养在深闺的姑娘来说,何尝不是天高海阔,鸟飞鱼跃呢? 可身为男子的谢中怀却觉得一家团聚才是最要紧的,对于胞妹的遭遇始终耿耿于怀,说至此处,他停顿了许久,似乎是在平复情绪,半晌才续言,“兰樱回府的时候,我曾强烈要求接她回到四房安胎,可老家主并不同意,一来兰樱毒势沉重,必须由郑大夫陪侍在侧,二来她坚持不肯透露中毒的经过,老家主担心她招惹了厉害仇家,也只有长房能够保全她的安危。所以,我放弃了坚持,却以为等她平安生产便能回来,哪曾想那一别就是永别,我不但再也见不到她,还不能将她的灵位奉入谢氏祠堂,让她享受谢家的香火祭拜,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漂泊在外。” 说到此处,谢中怀隐忍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他竟像个孩子般掩面而泣,令谢清宁完全愕然。如果说她开始觉得对方只是在演戏,博取她的好感的话,此时的情景却让她无法理解谢中怀是真的对母亲心怀愧疚还是故意演戏。 如果他真是演戏的话,那只能证明他的演技比谢中枢夫妇更高。 可无论怎么看,谢中怀都是那种长相憨厚的朴实人,所以给人的感觉不太像演戏,而是真情流露。谢清宁的心情逐渐有些复杂,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既然不知道怎么办,谢清宁干脆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等着谢中怀压抑情绪,平复心情,好半天才充满歉意的苦笑,“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四叔您真情流露,没什么可说对不起的。”谢清宁的内心终于不那么排斥,这句话也算是发自肺腑,充满真情实意。 谢中怀感觉得出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老怀安慰的笑了笑,“是我不好,不该在你面前提你母亲的伤心往事,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有礼物想要送你。”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却从墙上取下一幅画,里面竟有个暗格,谢清宁没有跟过去瞧暗格里藏着什么,只看见他拿了个红漆软木的盒子出来递给她说,“这是你每年生辰时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一共有六件,从一岁到现在,只是没有机会交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谢清宁今日遭遇的意外太多,竟是不知如何反应。 好半晌她才接过盒子,并没有拉着打开,而是好奇的问,“为什么?” “什么?”谢中怀微怔。 “您为什么不敢见我?不敢送我礼物?不敢让任何知道对我的关心?” 谢清宁接连的问题让谢中怀脸色微白,许久才叹道,“只有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 只有这样才是对你最好!谢清宁一震,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想起谢中枢的薄情寡性,秦氏的狭窄心胸,谢北谢添两位长老的暗中算计,还有过世的老家主谢明非莫名其妙的关注,以上种种令她恍然记得前世之时,四叔同样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那时她已成为谢氏家主,以为谢中怀只是不想被人误解与她亲近是想获取什么利益才离她远远的,却又让谢华灵全力支持她的一切,若非最后谢华灵背叛了她,她也不会将谢中怀也划成恶人的行列,今生重来对他亦是满腔淡漠,从未把他真正的当成亲人看待! 第八十四章、生辰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从四房回来之后,谢清宁一直坐在窗前发呆。 炕头的小桌子上,搁着谢中怀给她的生日礼物,里面装着六支纯金打造的首饰,都是兰陵城里最时光的样式,价格虽然算不得多么昂贵,却胜在心意。 由此可见,谢中怀心里还是非常在意她这个外甥女的,只是担心他的过分关心会让谢清宁在虎狼环伺的谢府更加难过,才不得不将那份关切压在心底六年,直到她真的回归谢氏族谱,成为堂堂正正的谢府七小姐,他才敢释放这份情感,接她回府赴宴,向谢府的所有人表明了立场,她也是四房的嫡出小姐! 然而,谢清宁心中不是没有存过怀疑,也许这六件礼物只是临时打造的呢?也许谢中怀只是演技太高,连重回一世的她也蒙骗了呢? 可事实证明,这个理由没办法令她心安,因为谢中怀最后告诉她一个消息:下一届度仙大赛,四房会争取两个名额,一个给谢华灵,一个给她! 谢清宁做过家主,心中明白这个决定会给四房带来怎样的纷争,毕竟四房不是只有谢中怀一个男丁,只因他是嫡出才会成为当家之人,可那边庶出的少爷小姐不知凡几,还有各房的姻亲,但凡能够引灵入体的修士都与四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名额不算什么,却让很多修士失去扬名立万或者是交流学习的大好机会,那些人不会轻易妥协。 所以,谢清宁当场拒绝了谢中怀的提议,她自信能够通过谢氏的内部选拔赛获取名额,所以她并不需要这个直接参赛的机会。 谢中怀虽然错愕,却并没有坚持,他的尊重和理解让谢清宁心中的天平愈发倒向他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在意她这个外甥女!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挽筝将刚刚做好的糕点端上来,又让烟雨去沏了热茶,这才掏出一个香囊说,“小姐今日生辰,奴婢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这个是奴婢和烟雨亲手所绣,希望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她的话将谢清宁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接过香囊,见针脚细密,柔滑的缎布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心中格外欢喜道,“你们这份心意我领了,多谢。” “奴婢可当不得您这个谢字,”挽筝脸色微变,眼看又要下跪却被谢清宁强行拉住只好作罢,这时忽听院中传来初一的声音,“七小姐,您可睡了吗?” 天色刚刚擦黑,谢清宁自然没有这么快入睡,闻言笑道,“已经睡下了。” 初一认得出声音是她,笑道,“原来我们七小姐还喜欢说梦话呢。” 他最近与七小姐这边走得格外近,所以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客套,谢清宁反而更加喜欢,听了他的调侃也不生气,只是收起香囊问道,“你这猴子不在三哥身边服侍,跑到我的竹院里来莫非是要占着我的竹林为王吗?” “小的可没有那个福气,不过是奉了我们三少爷之命,请七小姐去个地方。” 初一说得神秘,谢清宁左右无事便带着挽筝跟着他从谢府的侧门出去,七拐八弯许久才进入一处宽阔的院落,院门刚刚推开,便被满眼的灿烂烟火刺得睁不开眼睛。 “七妹妹,看我们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你可喜欢?”院中传来谢华昭夸张的笑声,谢清宁借着烟火的缝隙瞧见三个少年并排而立,中间的谢华昭手中拿着根点燃的香,面前的一排烟火正在绽放,显然是他所放。而站在他左右两边的人分别是蓝咏之和谢凌风,前者手里抱了个硕大的孔明灯,后者怀里却抱了一只雪白的猫咪。 “这是……,”谢清宁有些莫名其妙的指着那猫咪问。 “你不是喜欢养猫吗?”谢华昭见谢凌风不好意思开口,抢着说道。 谢清宁顿时满头黑线,谁说她喜欢养猫了?一只黑猫矜贵无比,已经让她十分伤神,如今再养一只,她那竹院恐怕也不用消停了。 蓦然,她感觉后脑生风,什么东西正迅疾的朝她袭来,虽然感觉有点奇怪,她还是飞快拉着挽筝朝旁边暴退数米之远,待凝睛细看时,却是常清泽站在身后笑嘻嘻的瞧着她喊,“清宁姐姐,我已经引灵入体可以打人了。” 谢清宁一愣,刹那明白过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表面却故意恼道,“你这孩子,刚刚引灵入体便想偷袭我了?” “只是试一试嘛,姐姐不要生气。”常清泽毕竟只是个五岁半的孩子,又没有她重活一世的经历,乍见她变脸急忙跑上来抱住她的手臂哀求,“都是青娃不好,姐姐不要生气了。” 谢清宁莞尔的抚了抚他的头发,回头朝谢华昭投以感激的一笑。 她心知若没有谢华昭的指点,常清泽不可能这么快就成功的引灵入体,天赋当然是一方面,后天的努力和指导也是很关键的环节。 插曲完毕后,众人开始在院子里糊孔明灯,然后一个个放飞,谢华昭看了谢清宁几眼才敢询问,“你刚才在孔明灯上写下的心愿是什么?”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谢清宁斜倪他一眼答。 谢华昭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个念想,难道还真能实现不成。” “信则有,不信则无。” 见她神秘兮兮的不肯说,谢华昭无奈的挠了挠头,却听身旁的蓝咏之缓缓开口,“俯仰天地,无愧于心。” “什么?”谢华昭听得莫名其妙,谢清宁却抬手扶额道,“蓝公子果然好眼力,飞得这么高了你竟也能瞧见。” 蓝咏之一惯清肃的脸上难得露出轻浅的笑容道,“是你方才写上去的时候我就瞧见了的。”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证明他时刻在关注自己,谢清宁不知如何接话,只好保持沉默。 “俯仰天地,无愧于心。好,好志向,好心愿,真不愧是我的七妹妹啊!”谢华昭拍掌叫好,似十分欣赏这个心愿,也让蓝咏之和谢凌风听得心神激荡,各自心领神会去了。 只有常清泽听不太懂,缠着挽筝问道,“筝姐姐,清宁姐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三哥哥说是好志向,好心愿?” “我也不太懂,大概是小姐的心愿很特别,与众不同,所以深得三少爷他们赏识吧。”挽筝的额角滴了抹汗,敷衍的解释。 其实她也不太理解小姐所写的八个字代表着什么,只有重历过一世灾难的谢清宁明白,她想要的不过是个境界,一种人之所向的追求罢了。 六盏孔明灯早已飘上夜空,只能看见六簇灯火飘飘荡荡,仿佛就要升上星空,成为众星中最不起眼的几颗。 谢清宁含笑看了在场众人一眼,除了烟雨因要照顾梵墨留在竹园外,她所信任的人,能够交托后背的人几乎都在这儿了,当然除了师父和两位师兄之外,另有远赴它乡为她办事的谢檀。 她忽然觉得今生重来,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却深得她心,起码不再似前世那般孤独高冷,她从此也有牵挂的人和事了。 第八十六章、时光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春去秋来,花开花谢,转眼便是十年之后。 十六岁的谢清宁早已生得倾国倾城,身形异常高挑,肌肤如同阳春初雪格外白皙,衬得那双凤眼格外明亮,宛如两颗黑漆漆的珍珠。 此刻,她带着挽筝和烟雨匆匆走进“状元巷”的宅子,两名丫头在她的打造下早已变得凝重内敛,气息并不外露,尤其是挽筝,昂首挺胸宛若大户人家里的管事大丫环,看起来气势凌厉,很有气场。 当然,她的气场只表现在外人面前,在主子面前依旧小心谨慎,服侍的十分周到体贴。 “谢檀伤的很重吗?”匆匆走过第一重院落的时候,谢清宁忍不住问道。 “虽然伤了经脉,可没有性命之忧。”挽筝的话言简意骸,让谢清宁松了口气。 这十年里,谢檀一直为她四处奔波劳累,早已成为她的心腹及家人,所以闻听对方受伤的消息,她几乎立刻从族学里赶了回来,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 幸亏谢檀的伤势并不致命,否则谢清宁定不会善罢甘休,哪怕下手的人很可能是别处的的权贵高官或是修仙世家,她也在所不惜。 小半个时辰后,谢檀悠悠醒转,瞳孔内映入谢清宁独立在窗前,瞧着院中那株美人蕉随风轻摇,也不知是在走神还是沉思的侧影时,急忙翻身坐起道,“七小姐,您怎么来了?” 听见声音的谢清宁立刻转身走过来,搬了张棉杌坐到床畔问,“怎么回事?说给我听。” “没什么事,只是与人发生了口角之争罢了。”谢檀的目光有些游移,显然不愿说出真话,谢清宁只好沉了沉脸色,强迫他道,“我要听实话。” 谢檀无奈,只好将前因后果缓缓说出。 原来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帮助谢清宁出售丹药,再用这笔钱换取灵药灵草,从各地运回兰陵城,收纳到谢清宁“状元巷”的房子里,供她挥霍炼丹,提升境界。十年时光,又有梵墨的指点,谢清宁如今已成功晋为三品丹师,偶尔还能炼出上品的丹药,着实让谢檀吃惊。 若说他当初答应替谢清宁做事只因无处可去,找份工作养家糊口,那么今时今日,他已真正将七小姐视为自己的主人,心甘情愿为她马首是瞻,听从她的一切命令。 毕竟在这个世上丹师难求,谢府更是缺乏这种人才,族学里的丹道课程总是停留在基础的理论水平,根本不能为谢氏子弟带来任何价值,所以谢清宁竟然自学成才,短短十年时光就快要超过郑平柏的境界,这样的天姿与神速怎能不让谢檀心服口服,甘心为仆? 不过,谢清宁从未将他当作仆人看待,不仅如此,但凡炼出中上品的丹药都会送他几颗,助他在修炼的道路上走得更加平坦顺遂,这才将他的心牢牢抓住,不仅仅只是利益牵绊。 可正因为这个世界丹师难求,丹药也是求而不得,所以谢檀这些年出入各地的丹道交易市场,换取不菲的价值时,就会引起两种势力的注意。 第一种是同做丹道生意的商人,第二种是觊觎他手中丹药的恶人。 谢檀这次受伤就因为是在西洲最大的仙城潮阳城拍卖出十颗三品的超品丹药,因而引起一群非法之徒的关注,他们不但半道拦截,甚至想对他强行逼供,迫他说出幕后炼丹者的身份,也不知想做什么。 幸亏谢清宁担心他的安危,早就给他雇请了四名散修做为保镖,也供他驱使,若非他们五人长期合作极有默契,也没办法从潮阳城平安脱险归来,虽然都受了些伤,好歹都不致命。 听完事情的经过,谢清宁脸色微寒道,“你可看出那帮人的身份?” “没有,可我看见他们的佩剑上都刻着个符号,回来的路上寻人打听过,那是潮阳城一个姓费的家族徽记,而这个费氏确实垄断了西洲那边的丹药生意,听说他们家重金供养着一位四品丹师,而他们府上的所有经济来源全靠丹药,我们的丹药价格难免让他们受了些不大不小的损失,想必这次的祸患就是出于这个原因。”谢檀边猜边答。 谢清宁点点头,她虽没有听说过这个费家,想来在前世并不出名,所以不至于在中都的上京城占有一席之地。可既然有人打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总归是要彻查此事,替谢檀和四名护卫讨回公道的。 听闻她竟要同去西洲,谢檀大惊失色道,“七小姐不可。” “为何?”谢清宁挑眉。 “您有所不知,那西洲濒临荒原,而荒原中皆生蛮兽与异人,所以那片地域虽然繁华热闹,却是五洲当中最龙蛇混杂之地,情况之复杂超乎您的想像,可不比兰陵城的繁荣安定,又有城主坐镇,无人敢随便造次。” 谢檀的话并没有让谢清宁改变主意,反而笑道,“如此甚好,我的修为境界卡在筑基后期已经一年多了,趁此机会外出游历,增长见闻,也许对突破到大圆满境界会有很大助益,正好那边蛮兽异人层出不穷,接触的机会越多,对我的修行越有帮助,我反而更要去了。” “七小姐,您……,”谢檀大惊失色,还欲再劝时,谢清宁已柔声安抚道,“别急,我不是一个人去,正巧前几日与三哥商量,约几个朋友一同外出游历,也不用叫别人了,就你、我、三哥、蓝公子、凌风和清泽几人便好。碰巧挽筝也刚刚突破到筑基前期,需要出去游历才能稳固境界,就这么定了吧。” 如此一来,谢檀无话可说,只能抓紧时间养伤,以备早日下床,不拖累主子的进度。 可他内心也在为主子的修为竟又突破到筑基后期而惊讶佩服,他记得三年前他离开兰陵城时,主子刚刚才到达筑基中期吧?才三年时间又突破了?她是妖孽吗? 想想自己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修为仍在筑基前期,他心中颇为烦恼,再听说挽筝那丫头竟都突破到与他同等境界,心中的酸涩自然难以言明,便在暗中发誓,定要勤学苦练,早日追上主子的进度,就算不能超越她,却不能掉的太远,否则他将来还有什么脸面与资格替主子办事? 他心知主子暗中炼丹是瞒着谢氏的,这是她的隐私,也是她的底牌,所以拍卖丹药、收集灵草灵药对于主子而言都是非常隐密又重要的事情,他能担任此职一直引以为傲,所以万不能拖累主子,延误她的进度!他如是想。 第八十七章、游历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竹园里,听说小姐只带挽筝不带自己,刚刚才到达炼气中期境界的烟雨哭哭啼啼道,“小姐,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吗?我也要去。” “我刚才说过了,西洲的情况异常复杂,你若去了,我们很难保证你的安危,还是留在竹园修炼比较安全,好吗?”谢清宁忍不住又赏了她一记爆栗,小丫头负痛的轻哼,咬着唇仍不愿意,红红的眼睛看着十分凄婉,终于让挽筝看不下去的劝道,“小姐,还是带上烟雨吧,若遇到危险我们躲起来便是,我会守着她,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谢清宁瞟她一眼道,“怎么?最近十二少爷不再派人送东西给你,你反而有空考虑别人的事情了?” 闻言,挽筝花容失色,又羞又恼的嗔道,“小姐说话越来越没主子的样子了,呸。” 见她转身跑开,谢清宁哈哈大笑,心中却为挽筝的事情忧虑起来。 自从前年那件意外的纷争后,谢中枢的小儿子谢华苍便如蜜蜂见了花蜜般追着挽筝不放,说起来也是因为谢华溪的大丫环玫红因为主子间的恩怨看挽筝不爽,故意找碴,挽筝节节退让仍不能善了,不得已才出手伤了对方。 此事在谢府内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毕竟一个不入流的小丫环竟然身负灵术却无人知晓,怎能不引起谢氏高层的注意。 因为这个,谢清宁被三番五次叫去长房训话,她虽坚称挽筝修炼的心法是她从外面书局淘回来的古籍里意外发现的,却仍被谢北和谢添以此为由定要废除挽筝的修为,以免将来惹出什么祸端反而连累谢氏。 谢清宁不由冷笑,你们分明是觉得我那套心法更加厉害,想要强取豪夺不成便想毁灭,只是我岂会让你们如愿? 没想到此事竟惊动了谢中怀和莫问溪夫妇,在他们二人的坚持下,谢府只能让挽筝签了一纸协议,她的身家性命从此与谢氏绑在一起,这才平息了此事,让谢北和谢庭无话可说。 却也因此,谢清宁欠下莫问溪夫妇一个人情,至今未还颇为苦恼。至于谢中怀的恩情,经历上次的深谈后,两人已经冰释前嫌,这几年频繁走动,并不避讳长房,而且这次事件中,谢中怀表现的异常强势,反让谢氏子弟都明白一个道理:谢清宁如今就是四房承认的嫡出小姐,谁与她过不去,就是与整个四房过不去! 所以这十年里,有了莫城主和谢中怀这两个靠山,没有人敢再轻易招惹,谢清宁过得还算安乐,除了秦雪时不时使些小绊子,谢中淳不方便出面便由他的儿女有事无事找些麻烦,加上谢北谢添的刻意针对,除此之外都不算什么大事。 可谢华苍这小子看上了挽筝,并请了秦氏的大丫头银妆作说客,三番五次跑来竹园送这送那,颇让谢清宁心神不安。 她担心前世的历史又会重演,挽筝若是动了心,她便无计可施。可若挽筝能够坚持本心,继续修炼,她也绝不会让谢华苍仗着嫡出公子的身份强行纳妾! 这才是她为何急着外出游历,为何非要带挽筝同行的另一个原因。 听闻要去西洲游历,谢华昭激动的险些跳了起来,他忙道,“没问题,我去找大伯父,他不会反对的。” 蓝咏之也点点头道,“我也没问题。” 谢清宁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十年里,蓝咏之从青涩少年转变的更加成熟,看她的目光不再是充满欲/望,而是深沉内敛,倒让她常常不知所措。 立刻转移目光,以免引起对方的瑕想连篇,她问凌风,“你母亲的病……?” “无妨,我可以拖隔壁的秀娘照顾,她与我母亲十分亲密,想来不太要紧。”谢凌风急忙答应,因为这样的历经对于他来说也非常重要。 都说西洲多出蛮兽异人,若能有此机缘前往历练,对于他的见闻和修炼都有天大的助益,他怎会放弃? 如此众人均无异议,谢清宁便与他们商量起具体的行程、路线,需要准备的东西,所要达成的目的,之后又由谢华昭去向谢中枢请命,听闻外出游历是为完成族学里的积分任务,谢家主自然不会反对,他是鼓励小辈们多走出去历练的,带回来的积分礼品都会上交族库,他何乐而不为? 至于领取什么样的积分任务才是众人最需要绞尽脑汁的事情,难度太高恐怕完不成白跑一趟,浪费时间,难度太低获取的奖励没什么吸引力,大家也没什么激情。为此,谢华昭和谢清宁足足商议了三日才定下具体方针,然后去族学接下任务,登记在册,却没有邀请更多的人同行参加,难免在族学里掀起一股小小的风浪。 听说谢华苍竟主动要求参加他们的游历队伍,谢中枢险些答应后,谢清宁连忙出面阻止了此事,毕竟这家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最清楚,但这话却不能让谢中枢知晓。 对于谢中枢来说,挽筝只是谢府的一个婢女,若被幼子瞧中收为侍妾,乃是天大的福分,她应该感激涕零。而且此事若传扬出去,对挽筝的声誉极为不妥,所以谢清宁才避重就轻,只称西洲环境如何复杂,蛮兽如何厉害,异人如何诡诈,华苍今年只有十一岁,年龄尚幼,而且修为才刚刚到达炼气中期,实在不符合此次的中高级任务难度要求,他们恐怕也无瑕照顾,果然让谢中枢打消了念头,强行将谢华苍扣在了院子里。 四月初的明媚天气中,谢清宁等人各自骑了良驹出城,身上都带着储物袋,所以不需要拿太多的行李,只是烟雨对骑马还一知半解,只好与挽筝同乘一骑,黑猫则被她抱在怀里免得巅的厉害掉下去了。 谢檀带着四名护卫早已候在城门之外,远远瞧见立刻迎上,他们竟备了马车,车上准备了吃食住宿一应东西,恐怕是担心谢清宁过不惯日行夜宿的生活,却听她无奈的说道,“我可不是出去享福的,你们这样还怎么执行任务?” 闻言,谢檀有些尴尬,只好在城门外雇了个人将马车送回“状元巷”那边的屋子,屋中请了个对姓赵的夫妻看管,他们都是老实本份的人,一直将宅子打理的甚好,谢清宁才放心。 天高云阔,阳光晴朗,谢清宁望着西方的天空,想起经历两世却从未去过西洲,不免好奇心重,心中的期望也更加明显。 第八十八章、任务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欲从东洲前往西洲,必须穿过五洲里除了中洲之外最繁华富庶的南洲,而且南洲四季如春,乃是修仙世家与宗门最集中的地域。 谢清宁几人既然领了族里的积分任务,便得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规定的任务,而他们此行定下的时间是一年,需要收集的灵草灵药和妖兽皮肉血数量也都有明确规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记录沿途的路线,周边的大致景物以及各修仙世家与宗门的相关信息,以备谢氏记入档案,完善资料,让谢氏子弟在学府里能够学到更多的有用知识。 所以积分任务在各修仙世家都会存在,年轻的弟子们通过历练收集的信息和修炼资源多少,决定了各家族的实力与底蕴,实力的雄厚程度更决定了散修们的投靠数量,从而使整个家族更加壮大,逐渐获得其他修仙家族的认可。 自然历练这种事情对于对于所有修仙世家和宗门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每年外出历练的弟子数目也相当惊人,所以沿途会遇到自己家族或者其他家庭的弟子并不奇怪,也算是增长见识,丰富阅历,更多的却是交流学习,互相促进。 当然,像谢氏这样的大家族不仅仅只是依靠历练弟子做以上那些事情,尤其谢华昭和谢清宁两人还是三房四房的嫡出弟子,各房便会暗中交待一些事情给他们去办。 比如谢清宁就收到了四叔谢中怀命人悄悄送来的册子,里面详细记录了四房在东、南、西、北四洲的所有店铺以及人员信息,并嘱咐她凡是路过店铺必须进店混个脸熟,顺便翻翻账本,若有实质性的意见和建议也可以提出来供各店的大掌柜参考。 谢清宁当然知晓谢中怀不是故意给她出难题,而是希望她通过这次游历与四房的所有店铺和人员都能搭上沟通的桥梁,这些东西对于她将来掌管四房的事务或者从这些人员中获取更多的信息资料会更加方便快捷,总比她什么都不知道,得罪了当地的什么人惹来无穷祸患要好吧。 而且她相信谢华昭肯定也接到三房的类似任务,但她当然不方便去问,便也没有透露自己掌握的四房资料。 “七妹妹,你可晓得华灵也想跟着咱们一起出来历练,可惜四叔不让,她也就无功而返了,听说很是伤心呢。”赶路的时候颇有些无聊,谢华昭便将自己的马驱到谢清宁身旁与她并肩前行,顺便找了个话题搭讪。 “是吗?四叔大概是想让她好好准备度仙大赛的事情吧?毕竟她是内定的名额,四房那边应该都很关注。”谢清宁答的平静,心中却十分感激谢中怀没有同意让谢华灵跟来,她可不想每天戴着虚伪的面具去应付这个表里不一的姐姐。 “那你呢?你不会真的打算自己去争取名额吧?”提起度仙大赛的事情,谢华昭的神情变得凝肃几分,颇认真的问。 “有何不可?”谢清宁挑眉看他,眼中的戏谑令谢华昭想起她的逆天资质,又想起自己如今仍然停留在筑基中期毫无突破的迹象,不由挠了挠后脑勺,颇尴尬的笑了笑。 “谢三哥,你等等我,我有话同你说。”身后忽然传来蓝执画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和讨好,却还是让谢华昭翻了个白眼,双腿用力一挟马腹,快速从谢清宁身边跑过,追赶走在最前面的蓝咏之去了,让刚刚才赶上来的蓝执画撅了撅嘴,神情颇有些委屈和不甘。 谢清宁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想起三日前从兰陵城出来时就被她堵个正着,蓝咏之劝说许久都没有效果后只能认命的带着她,而她只要寻得机会便朝谢华昭身边凑,显然是神女有心,可惜襄王无梦,却给这个历练的队伍带来几分欢快的气息。 “执画,你别理他,你越理他他就越来劲儿,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谢清宁对心无城府,个性爽直的蓝执画并无意见,几日的相处下来也觉得这丫头心不坏,只是任性了些,便有意提点她两句,以免来日为情事所伤。 蓝执画将幽怨的目光从谢华昭的背影上挪回来,咬了咬牙,腮边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让她的圆脸显得更加纯真可爱,她想了想才问,“七姐姐,你们是不是……都在背后笑我?” “哦?我们为何要笑你?”谢清宁故意问道。 “因为……因为谢三哥总是不理我,而我总是追着他。” “怎么会?是那家伙不懂情趣,与你何干?” “真的吗?”闻言,蓝执画的眼睛瞬间亮了,“你真觉得是谢三哥的问题吗?” “当然,”谢清宁笑的十分真诚,于是获取了蓝执画小姑娘的欢喜,从此粘在她身旁问长问短,不厌其烦,虽让谢清宁觉得有些聒噪,却并不反感。 谢清宁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前世唯一认定的姐妹谢华灵却无情的背叛了她,以至今生重来,她对任何人都很难完全信任。而她原本只信谢华昭,毕竟前世在谢府,在兰陵城生活的那几年,只有谢华昭对她多番照顾,所以她才会投桃报李。 也因为她的信任,谢华昭付予了相等的信任,两人的感情才会逐渐升温至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的地步。 蓝执画比谢清宁小了半岁,但天真烂漫,从小就被家里保护的很好,所以并不知人间险恶,也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份纯真让谢清宁面对她时,总会油然而生几分长姐的慈爱。 何况这支队伍里只有她们俩和挽筝、烟雨四名女性,后两人又恪守主仆规矩,与蓝执画说不上什么话,她便只能赖在谢清宁身边,如同橡牙糖怎么也赶不走,谢清宁干脆接受这个事实,把她当妹妹般照顾,两人的感情便升华了不少。 又三日后,众人终于踏进了南洲比较富庶的一座城池当阳,多日的舟车劳顿和夜宿山间让他们在看见前方的高耸城楼时,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欣喜的欢呼。 毕竟能够寻座客栈洗个热水澡,睡个安稳觉,还能吃顿美食是众人都想了好几天的事情了。尤其对于爱美的蓝执画来说,简直恨不得立刻冲进城去,美美的泡个香水浴,好好睡个美容觉。 然而,众人没有想到是,当阳城的城门不知为何禁严,堵在城门外的进城人员排成了长长的一条龙,让人感觉十分奇怪。 第八十九章、当阳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经过谢檀的刻意打听,众人才知道原来当阳城最大的修仙世家吴氏这几日正在大摆流水宴席,一是为了庆贺家主晋升元婴大圆满境界;登上了南洲修士排行的第二百三十九位;二是因为次女出嫁,而亲家也是当阳城的修仙世家况氏。三是对外公然召开修士选拔赛,为幼女挑选上门女婿一起双修。 因为此事,整个南洲风声雷动,听说连中都夜氏都派了人参加并担任招婿仪式的见证人,更为这件盛事染上一层炫丽的光彩,令无数修士纷纷赶往当阳参加盛宴的人数,听说人数竟超过了十万,这才堵得当阳城每日都排成长龙,出城易进城难,还真是让人听了难免唏嘘。 “中都夜氏也派了人来?”闻言,谢清宁蹙眉问道,“可打听到是谁吗?” 谢檀轻轻摇头表示不知,谢华昭见她面色有些不善,以为她是因为上次祟阳世子莅临兰陵城闹出那么大一件风波所以有些忌惮夜氏,便挥挥手劝她,“管他什么夜氏吴氏还是况氏,我们反正也不是南洲的人,只是路经此地借宿一夜罢了,没什么怕的。” 谢清宁当然不是害怕夜氏的人,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就算吴氏在当阳城的修仙世家里排得上名号,哪怕是在整个南洲也排得上名号,可只是嫁个女儿,招个女婿而已,何至于引来夜氏之人?他们近些年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上次的事件虽然发生在十年前,可蓝氏因为祟阳世子的事情丢失了那件异宝不说,还令家主负病许久才好,所以听到“夜氏”的字眼时,蓝咏之也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眼神微凛。 他虽然参与了这次的历练任务,却并不参与积分任务里面,而且他们早已约法三章,他做什么都与谢氏无关,只是结伴同行互相帮助的友人罢了。 排了大半个时辰的队伍,谢清宁等人才成功进入当阳城内,此时已是夕阳迟暮,街头巷尾却还是人潮如织,车水马龙,颇令人咋舌。 “这个吴氏看起来很有声望啊,”谢凌风忍不住感叹。 因城内人多,众人早已下了马牵着走,看到从城门外到街心的道路两旁都有修士在贩卖或者交换修炼资源,什么灵草灵药符篆灵石法器都有,便都忍不住好奇心的上前观看。 尤其谢清宁对收集灵药灵草几乎已达痴迷的地步,无论州镇还是县城,一遇药铺丹铺必会流连忘返,何况此地的交易如此盛大,几乎堵满了整座城池,她自然逛的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了,直到天色完全黑透,街头都挂起了明亮的灯火,头顶也炸开了灿烂的烟花她才恍然惊醒,回头看去,同行的伙计竟然全不见了踪影,四周全是人流,根本看不清谁是谁,这才心生焦虑的四处寻找。 这么一番忙乱的寻人,足足花了她两个时辰,却只找到了停留在城门等待的挽筝、烟雨和谢檀以及那四名护卫,其余人全不见踪影,大约也是被这样百年难遇的盛景吸引,都不知道逛哪儿去了。 “蓝公子是担心蓝小姐的安危才跟过去的,三少爷和初一是自己离开的,若不是我死死拉着烟雨,眼下恐怕也得找她了。”挽筝一边焦虑的四处观望一边向谢清宁解释,她点点头,心想谢华昭和蓝咏之都不是小孩子了,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不如先寻了客栈借宿,再出来找人才是上策。 在场诸人都唯她马首是瞻,自然没有异议,却没想到这当阳城面积虽不小,却因为远来的客人太多,几乎每家客栈都已经爆满,接连寻了十几家都是如此,不由个个头冒冷汗。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去青楼吧,”眼看夜色逐渐深了,谢清宁又听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子时城内便会宵禁,不得不望着前方一片红光照耀半边天空的街区提议。 谢凌风和谢檀同时一愣,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我们女扮男装就行,”谢清宁补充了一句,目光看向身旁的成衣店。 “小姐,这怎么行?”挽筝双眼微睁,急忙劝阻。 “那你觉得我们是女扮男装去住青楼比较方便,还是出城去寻破庙或者树林更好?”谢清宁望着她,耸了耸肩膀问。 “这……,”挽筝看了看四周依旧摩肩接踵的人流,只能无奈的妥协。 等她们三人换了男装出来后,谢凌风几个都被风采逼人,贵气十足的谢清宁惊呆了,感觉她就像一位富家公子外出游玩,而他们都是府中的家仆,奉命来保护她的。 当然,眼下的情况也差不了太多,唯一的不同便是性别之分了。 谢檀为免失态只能轻咳两声说,“要不我们先去探探路吧。” “也好,我们就在这儿等。”谢清宁点头应允,谢檀便带着两名护卫先去打探情况,谢凌风好不容易将目光从谢清宁身上移开,为免尴尬只得没话找话说,“也不知那吴家的三小姐是何等美丽,竟能吸引如此多的人流前往入赘。” 谢清宁笑道,“就算她是个丑八怪,趋之若鹜的人也不会少。” 谢凌风挑了挑眉表达了心中的疑问,谢清宁还未回答就听身旁有人接话,“这位小公子说得不错,那吴家的三小姐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投了个好胎啊。莫说那吴家传承五百余年,族中已出了五位元婴以上的修士,便是她的两个胞姐也嫁给了南洲极负盛名的屈氏与况氏,倘若谁能入赘吴氏,娶了这位三小姐双修,那可真是光宗耀祖,前途无量啊。” 众人好奇的回头,却见这位搭话的人竟是个举着“算命测字看风水”长幡的算命先生,他穿着宽大的灰色道袍,为显深沉一直有意无意的捋着下颔的稀疏胡须,精瘦的面庞上,一双黑眸倒是炯炯有神格外犀利。 “多谢先生为我们答疑解惑,”谢清宁颇有些啼笑皆非,却不愿与之深谈,拔步正欲挪开时,却听那人又道,“小公子天生贵气,贵不可言,乃是世间少有啊。只可惜天生与龙气相克,所以命途多舛,实在可惜,可惜啊。” 第九十章、相师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一愣,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那术士,忽然冷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也从不信这些,你若想从我身上骗取红白之物,恐怕是多此一举。” 见她神情不豫转身就走,那相士叹气道,“小公子命太硬了,还是柔软些吧,在下奉劝你一句,阁下近日会有血光之灾,还是小心为上。” 闻言,原本跟着她走出几步的谢凌风大怒,回头就想挥拳教训这个口无遮拦,胡乱咒人的家伙,却听谢清宁在前方喊道,“凌风,我们走。” 谢凌风这才压下心头怒火狠狠瞪了那家伙一眼,如同一阵风的钻入人流刹那不见。 等众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人群之后,那算命相师才自言自语道,“可惜,实在可惜,若是男儿必定龙啸九天,她偏偏是个女儿身,只怕将来多灾多难,难以善终啊。” 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听着四面八方纷涌而来的丝竹管乐,欢声笑语,谢清宁望着桌上的烛火,想起方才在街中遇到的相师,还有他所说的“血光之灾”,心情十分不佳。 可她心里非常清楚,柳英杰一路都跟在他们附近,所以这几日行路异常平静,难道所谓的“血光之灾”会发生在当阳城内? 谢清宁转念又想,“不过是个江湖术士的危言耸听,我又何必放在心上?”她自嘲的笑了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周围的灯海,想起谢檀他们出去寻找谢华昭和蓝咏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心中又有些忧虑。 “小姐,夜已深了,你还是先睡觉吧,我们等着就是。”挽筝将洗漱用品端了上来,温柔的劝道。 虽然赶了一日的路程,谢清宁确实感到疲惫难言,可谢华昭他们没有回来她心中总是无法平静,便摇头说道,“不急,你和烟雨先睡吧,我再等等他们。” 挽筝素知主子的性格执拗便没有多说,将东西放下却没有急着走,而是将黑猫从烟雨的房里抱了过来。 谢清宁看着这几年里因为日子过得太安逸而越长越肥,几乎可以媲美一只小老虎的梵墨,失笑的摸了摸他已经分辨不出来的脖子,叹道,“都说西洲多妖兽,尤其是高阶的妖兽,因有妖兽便有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入山收服,数年积累便产生了无数种神奇的术法,所以培养出一批能人异士,与我们仙道正统的行事手法完全不同,还真是让人好奇。” “妖兽?异人?”挽筝听得一愣,心中莫名有些发紧。 看出她脸色微白,谢清宁笑道,“别担心,我们又不是专门去招惹他们的,只要猎到积分任务所需的数量便可以离开,你也放宽心,只当是增长见识吧。” 她边说边从挽筝手中抱过黑猫,细心的捋了捋他乌黑如缎的长毛,感觉他在睡梦中本能的将脑袋在她手心蹭了蹭,心里莫名有些柔软。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夜里微凉的风吹进屋内,掀起谢清宁的一片衣角。 “七妹妹,你可真是个妙人,竟然想到住在这里,不过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包下整座楼子啊?这可是大手笔啊。”谢华昭一身的风尘仆仆,手里竟还握着几串冰糖葫芦,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初一更惨,怀里抱了一堆的东西,就连将他们寻回来的谢凌风也被逼提了几袋用牛皮袋装好的点心,脸色颇为难堪。 谢清宁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小点声,却又被三人的滑稽样子逗笑。 如今的她已是三品丹师,在这个丹师格外缺乏的世界里,何愁卖不出银子?况且她拿到了母亲留给她的火灵,又有梵墨赠予的青光鼎,两件精品道具炼出来的丹药自然比普通的炉鼎、火种炼出来的效果更好。 一颗三品的上品丹药便可卖出惊人的价钱,何况她还有大量出产的一品二品丹药,随便出手就可换取世人无法想像的红白之物,包下区区一幢小楼又算什么。 不过,谢清宁并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情,尤其是谢氏中人,她倒是不担心谢华昭、谢凌风和谢檀这些亲信,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让他们知道,反而不会连累他们。若让谢中枢晓得她已是三品丹师,怎么可能不压榨她的劳动力为谢氏的强大付出全部精力?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所以,她笑了笑,无奈的解释道,“实不相瞒,十年前去台州的那次,我从常嬷嬷的遗物里找到一笔母亲留下的遗产,这些年也没怎么用,倒是可以成为这次游历的经费。” “遗产?”正将花费大半夜时间淘回来的宝贝朝桌上码谢华昭一愣,眼中飞快掠过一丝诧异,却很快释然的笑道,“看不出七妹妹如今竟小有资产啊,可这次游历的费用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放心,我们回去之后会算给你的。” “不必了,”谢清宁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伸手翻了翻桌上堆满的东西,除了热腾腾的点心,平日罕见的灵草灵药之物,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法器和符篆,还真是收获颇丰。 谢华昭命初一将热腾腾的糕点留下一部分,剩下一部分送去给已经睡下的常清泽,然后坐到桌旁喝了口茶,将谢凌风他们都谴走后才问,“你既然包了这座楼子,想必是要在当阳停留一段时间,莫非是想探了探吴氏的底?” “不错,”谢清宁也坐下来,左手抱着黑猫,右手随意拈了块糕点尝了几口才说,“既然来了,吴氏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自然是要看看的。” “行,可是你准备怎么去?光明正大还是偷偷摸摸?”谢华昭剥开一包热腾腾的糖栗子,边吃边好奇的问。 “既然吴家是公开宴客,我们自然要光明正大的去道贺。”谢清宁笑的有些狡诈,激起了谢华昭内心的恶趣,他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位七妹妹,越来越觉得和她一起相处久了,日子愈发过得有滋有味,不再像从前那般枯燥无味了。 第九十一章、宴会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午时,阳光渐渐炽热起来,占地千顷的吴氏府邸门前却依旧车水马龙,人流如潮,毫不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打消赴宴者的热情。 长龙之间,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马车也被堵在其中,坐在车里的谢华昭看了看左侧女扮男装的谢清宁,忍不住又看了看对面坐的蓝咏之,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清秀内敛,反而衬得自己平凡普通,毫不起眼,顿让他心里产生一股低落的情绪。 他最在意的朋友和妹妹不但比自己长的好看,修为也比他高深,这可让他怎么活啊?他不由悲哀的叹了口气。 谢清宁并没有时间去关注他的情绪,而是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她虽没有掀开车窗,却暗自将灵识朝着百里之内的范围延展,只是非常小心翼翼,以免惊扰到高阶修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很显然,今日赶来赴宴的宾客并没有太多的高阶修士,修为最高的只在结丹以上,可当她的灵识转向吴氏的府邸,越往深处探查越能感觉到几股庞大的气息笼罩四周,让她的灵识一触即退,以免打草惊蛇。 她今日执意前往吴府,一来想要看看夜氏皇族派出的代表是谁,有没有办法了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二来也想看看南洲的实力究竟如何。 越像这样盛大的场合,越容易让外人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也为他们的任务提供了非常好的便利条件。 长龙般的队伍缓缓前行,好不容易轮到他们的马车,早已候在府外的小厮赶紧上前牵了马,引着赶车的小厮初一带马车从侧门入后院安置,而谢清宁三人穿着不凡,相貎和气质均很出众,自然的让迎客之人不敢轻视,匆匆上前接了厚厚的礼金,也没问他们有没有请柬便直接请进了府门。 不过是场宴席,吴氏敞开大门欢迎四方来客,自然不会小气到盘查客人的来历,况且就算有些怀有异心的人进入府中,有吴氏家主这个闪闪发光的元婴大修士守护,谁又敢轻易造次?除非他们不怕被吴氏全族追杀! 因此,谢清宁三人很容易便进入府中,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流当中。 周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自然也没有人过来搭讪,三人乐得清闲,随意选了处靠角落的酒席旁边坐下,便假装小声交谈,实则都在竖耳聆听,收集四周的闲言碎语,从而掌握当阳城或者南洲的相关信息。 谢清宁的灵识相较谢华昭和蓝咏之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能够探听得更远更深,她假装喝茶的同时低眉敛目,脑海中则将笼入耳中的话语快速筛选,留下有用的信息,删除无聊的八卦。 蓦然,她探听到两名女子的谈话信息中夹杂了“夜氏”二字,虽然她们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被她捕捉片字入耳。 两名侍女显然是吴府特意安排侍奉夜氏来客的丫头,原在府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只是那客人对她们异常冷淡,若只是不近女色也罢了,偏偏他每晚都流连在城中的烟花场所,每次回来都是酒气萦绕,香粉扑鼻,难免让这两名侍女心有不甘。 “云芝姐姐,难道我们俩的姿色还比不上青楼里的妓/女吗?这位夜公子实在太欺负人了。”说话的女子语气忿然,显然很难理解。 那个叫云芝的侍女忙劝道,“海棠,不要胡说,他可是上京城里的贵人,平生阅女无数,想必在京都被看管的太严,没办法体会那些酒色声香的日子,难得这次被放出来,自然不顾声名也要尽兴,我们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谢清宁听得暗自点头,心想这个叫云芝的侍女见识倒不俗,也很懂事。 可另外的侍女还是不甘心道,“我们可是良家闺女,大少爷安排我们服侍夜公子的用意不言而喻,若他不肯收了我们,岂不是让府中的姐妹都要将咱们笑话死了,今后咱们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闻言,云芝也陷入了沉默,想必认同她的话,却没办法改变这个现实,不免也有些惆怅。 谢清宁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桌上的茶壶里装着刚刚沏好的碧螺春,成色不差,喝起来齿颊留香,倒也清洌。 “七妹妹,你可听说过南洲有哪些修仙的大家族?”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有用线索的谢华昭不免有些意兴阑珊,牛饮着灌了口茶才凑过来闲聊。 谢清宁想了想才道,“南洲三大仙城分别是岳阳城、祈风城和当阳城。而在这三大仙城里,又数岳阳城里的修仙世家最多,排在前三位的大家族都盘居在岳阳城中,分别是曲氏、寒氏与金氏。往后排位的依次是祈风城的范氏、乐氏与当阳城的吴氏。再往后才是当阳城的况氏和岳阳的齐氏、腾氏。” 闻听她细细数来,一个不落,一家不差,谢华昭和蓝咏之都有些意外,瞪大眼睛如看怪物般瞧着她。 当然,谢清宁能够得出此番结论,不可能全凭今日偷听的闲话,还有前世参加中都的度仙大赛以及经常流连于各贵族成员之间得到的信息,综合之后才作出以上结论,却仍然震惊了两位同伴。 毕竟五洲太大,他们就连自己生活的东洲都不一定了解的非常详细,何况是其它各洲?尤其是在最为富饶美丽的这片南洲,修士如同星子密布,远非东洲可比。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谢华昭咽了口口水,眼中充满好奇的问。 “偷听来的。”谢清宁说完才意识到什么,颇心虚的干笑两声。 “偷听就能得出这么准确的信息?”谢华昭表示不信,毕竟他听了好半天才把当阳城的情况弄清楚,怎么坐在旁边的七妹妹就能把岳阳城和祈风城的信息也弄清楚了?她还是不是人啊?她难道是千里眼或者顺风耳? 这个事情谢清宁还真不好解释,只能故意转移话题道,“从京都过来的夜氏皇族弟子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当今圣上的第六子夜寒非,此人风流成性,而且无心朝野,最是个闲散的性子,却因亲母位分卑贱,从小就养在太后宫里,故而深受帝宠,倒也是个传奇人物。我反而在想,圣上派他前来当阳,难道真的只为替吴氏长脸,为三小姐的招婿充当证人?” 第九十二章、长老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担心的是,夜氏的手已经越深越长,借助吴氏的盛宴打算深入南洲,搅乱这边的浑水,如同上次在东洲所做的那般,引起蓝、韩、谢氏间的龋龌,令他们没有办法团结成一块铁打的钢板,这才方便将来的打压与残害。 正因如此,谢清宁才想留下来看看,也好了解到当阳城的吴、况二族是不是真如传言中的数代姻亲,关系异常亲密,无论谁也没办法使他们产生嫌隙,令他们出现隔阂。 “七……七小姐,你是如何知晓六皇子的事的?”蓦然,身旁传来蓝咏之刻意压低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深思的谢清宁,她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多了,最近大约是因为离开谢府离开那个危险之地的缘故,她的话比从前多了不少,这样虽容易泄露她内心的秘密,她却并不是非常担心。 毕竟谢华昭也好,蓝咏之也罢,都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并不介意与他们分享所知的信息,只是应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自己所知的这些秘密呢。 谢清宁快速思忖后,笑道,“你们的灵识没有我强大,所以不如我延伸的长远,所以获取的信息没有我的详尽密实。” 见她笑的坦然,双眼澄澈无瑕,蓝咏之心中的那点怀疑也渐渐消散,也许是他想太多了。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公子带着个持剑的婢女忽然走到他们桌旁,问也不问便直接坐下了,还自来熟的堆起笑脸向三人自报家门,“在下雪红尘,乃是吴氏的客卿长老,幸会,幸会。” 谢华昭与蓝咏之互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 倒是谢清宁笑道,“我们三人只是途经当阳,久闻吴老家主的威名特仰慕而来,见笑。” “原来竟是远来的贵客,那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自称雪红尘的公子一脸惊讶,眼中却流露出想要结交的意思。 可惜谢清宁原是胡诌,自然不敢伸谈以免露出马脚,闻言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说。 她都不说话,谢华昭和蓝咏之便假装低声讨论起修为上的事情,故意将雪公子冷落一旁,惹得侍立在他身后的持剑婢女脸色微变,目光很是不善。 谢清宁只看了那侍女一眼,便察觉对方已是筑基大圆满境界,心中微讶。 此女瞧着姿容普通,身形却极是丰满妖娆,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劲装疾服,衬得身姿愈发玲珑,叫人瞧了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只将长发束在头顶,以金色发钗束缚,因神色清冷,故显得与众不同,倒为那种原不怎么出众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清冷的魅力。 谢清宁移开目光,假装看向逐渐入座的四方宾客,暗中却将灵力探向雪红尘的周围,一探之下竟觉他深不可测,修为远在结丹中期以后,所以才让她无法探知结果,心中微骇。 他只是吴氏的客卿长老,却故意坐到角落之处与他们同坐,若说是无心之举,谢清宁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所幸今日只有他们三个人,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只需要找到初一就可以逃之夭夭,倒也不是非常担心。 再说那个神秘的柳英杰一直跟在她附近,谢清宁虽无法确定他此刻在不在,但若真的闹起来,想必他也会赶来支援的吧,她想。 这十年来,她也曾多次想办法从柳英杰身上套出更多的线索,可惜对方守口如瓶,执意不肯透露为何要守在她身旁,她慢慢也就不问了。 总有一日水落石出,她又何需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不放呢?她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宾客越来越多,就连角落的这一桌也陆续坐满了人,其中有两个人倒是认得雪红尘,与他客气寒喧了几句,却用奇怪的目光悄悄打量谢清宁三人,似在暗中猜测他们的身份。 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谢清宁除了默默品茶外,也没办法防止四面八方对她投来的打量目光,毕竟她的相貎格外出众,一米七六的个头也让她的身高并不亚于男子,自然吸引了数之不清的少女纷纷朝她观望。 “下次你还是易易容比较好,”谢华昭察觉到那些少女们倾慕的眼神,忍不住低声调侃。 谢清宁瞟了他一眼,目光带着警告,他只好收敛玩笑的神情,假装正襟危坐。 终于,宾客都相继落座,只见一位身穿红袍的老者缓缓走到院中早已搭好的主席台上,双手轻轻一按,所有的嘈杂刹那静止,目光全都移到他的身上。 谢清宁见这老者虽然白发白眉白须,却红光满面,额角饱满,眼神也很犀利,不似寻常老者的浑浊,猜想只有元婴大修士才能拥有这般的精气神,他应该就是吴氏的现任家主,前不久才突破到元婴级别的吴浮生了。 她前世与吴浮生乃至整个吴氏都没什么交集,却从方才偷听的声源中得知此人也算传奇人物,因是庶出之子,原本没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而他天生的资质并不被人看好,直到十四岁左右才引灵入体,踏上修炼的道路。 当然,吴氏比东洲谢氏仁慈许多,并没有因为他十四岁才引灵入体就将他赶出家门,只是在待遇上会马虎许多罢了。 吴浮生笨鸟先飞,以常人所无法达到的勤奋程度日以继夜的修炼、游历,天涯海角的猎杀妖兽增强本体修为,又花了百年时间才将元力和灵识跟上本体的进度,这才能于三百六十四岁的高龄突破至元婴境界。 听说他的家主之位也是在结丹大圆满之后才被兄长退位让贤的,可见吴氏家风淳朴,并没有因为家主之争而造成血流成河,反而愿意互相成就,这才能使吴家这个广被南洲其他修仙世家认为的乡巴佬后进先发,获得如今的地位与声望。 谢清宁有些感慨的想,若谢氏也能学习吴氏的家风,互相谦让,携手并进,也不会日渐势微,后来被韩氏压得抬不起头了。 第九十三章、长老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台上,吴浮生正在长篇大论说些感谢亲朋相助,乡亲抬爱,吴某才有今时今日,吴氏才能愈渐辉煌的话,顺便畅谈了一下当阳的未来,并称有生之年定会帮助当阳乃至南洲的所有寒门修士共同进步,并不吝啬于资源的给予,吴氏的大门永远朝天下敞开,等等。 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辞自然取信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谢清宁都听得心神激荡,佩服无比,偏在此时,她听见坐在身旁的雪红尘低声骂了句“虚伪”,不由一愣。 似乎从眼角的余光发现她脸色微愕,雪红尘似生恐被人听见连忙朝她低笑解释,“我不是说你,小公子不要误会。” “你当然不是说我,你说的是吴家主吧!”谢清宁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却并没有当面揭穿,只是含笑摇头表示无妨,心中却颇不以为然。 那雪红尘却凑到她面前说,“小公子,你可是来参加三小姐招婿的?” “我?”谢清宁一愣,颇有些啼笑皆非。 “以小公子的姿容,必得吴家主的青睐,尤其是三小姐,她必定是欢喜的。”雪红尘那幅八卦至极的神色让谢清宁无言以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接他的话。 这时,台上的吴浮生已经讲完,便又请了当阳城的城主致辞,那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看起来更像富商而非城主,他倒是笑面如虎,字里行间全是对吴氏的推祟与敬意,并代表所有宾客恭贺了吴家的两件喜事,顺便预祝第三件喜事:招婿一事顺利进行,能够为吴氏再觅佳婿,来日创造更高的辉煌。 之后,宴席才正式开始,谢清宁不免有些失望,她原以为那位六皇子会借机露个脸,正一正自己皇子的身份,没想到从始至终他都未曾露面,酒席上也遍寻不到他的踪影,也不知他是来做什么的。 谢清宁曾与这位六皇子见过数面,交情谈不上太深却也合眼,而且她从得知六皇子便是夜氏皇族派来的代表后,脑海中不知怎地浮现出前世她从中都离开时,六皇子亲自赶到城门外送别时丢下的一句话,“谢清宁,你快走吧,也许这样才是对你最安全的。” 她那时以为六皇子暗指夜氏暗中诛杀修士的事情,并未多想,此时再回忆,反而觉得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前世之时,她对自己的身世只有猜测,今生通过破庙里的事情,以及柳英杰反常的对待,她几乎能够确定自己的亲生父亲必定在中都,而且位高权重,所以才会招来那个元婴级别的黑衣人追杀,自然就能想到六皇子这句话隐含的深意怕有多层。 “小公子,在下与你一见投缘,十分亲近,不知能否交个朋友?” 身旁忽然传来雪红尘的声音,拉回谢清宁的思绪,她好奇的看了对方一眼,从他眼中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后,漠然一笑,“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不日便要离开,恐怕没什么机会与兄台亲近了,抱歉。” “诶,兄台此话不对,都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又何必如此拒人千里呢?” 谢清宁假装看了眼陆续上桌的酒席,没有接话。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傻瓜利用。 那雪红尘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并未因为她的冷淡就此放弃,反而契而不舍道,“小公子先不要忙着拒绝,既然要在当阳小住几日,自然是有人帮衬着更加方便一些。” “阁下说得不错。”谢清宁的态度依旧不咸不淡,雪红尘无法,只能无奈放弃。 谢华昭看了看雪红尘,也觉得此人热情的有些过头,心中暗生几分不喜,坐在他身旁的蓝咏之更是冷眼旁观,巴不得谢清宁不理他才好。 酒席在一声声的礼炮响中正式开始,众宾客欢聚一堂,觥筹交错,气氛十分热烈。 白日的酒宴虽然丰盛,却并非谢清宁想要达成的效果,入夜之后,她静静的蛰伏在吴氏前院附近的巷子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般。 没有深入到吴氏府邸中间,也是顾忌府中那几道可怕的气息,纵然她有凤凝玉护体,能够掩盖许多的空气波动,却还是担心会惊动元婴大修士。 在这段时间里,谢清宁又想起了许多的往事,尤其是前世在上京城居住时的点点滴滴,恍然回首,总觉那时候夜氏皇族的人对待她的态度颇为微妙,她那时只以为自己是从东洲度仙大赛中出来的魁首,故而颇得他们另眼相看,如今再想想,南洲的魁首曲牧林和西洲的魁首叶枫却并没有得到她那样的待遇,心中不免更加疑惑。 因北洲一带终年冰雪,横贯诸洲的灵山山脉过去之后,几乎都是千年冰川,所以穷山恶水之地生存都很艰难,自然没有什么修仙世家,便没有什么度仙大赛了。 但谢清宁却知道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很容易滋生出异类的武者,他们天生天养,依靠与妖兽的长年奋战提升真气与本体强度,虽没有法术与灵力可用,却也具备修士都害怕的强悍与野蛮。 上京城中最有名的杀手组织“留香阁”便招揽了无数的北洲武者,杀人的价格也高的离谱,但无论是实力还是执行力都屈指可数,便也声名远燥,颇得皇家或者富贵人家的青睐。 就在谢清宁分神的时候,吴氏院子的东侧门忽然无声打开,一辆黑漆漆的马车悄然而出,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谢清宁凝神细看,马车的蹄掌都被碎布包裹,难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月上中天,正是子夜时分,这辆马车行事鬼祟,自然没安什么好心。谢清宁心中如此想着,如同夜猫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谢清宁身姿轻盈,在黑夜中穿梭的速度又快,乍一望去,只有道黑色残影一闪而逝,根本无法看清形容样貌。 然而,前面的马车行驶的却并不太快,像是在逛街,又像是在溜弯儿,明明当阳城已经宵禁,居然一路行来也无人阻拦。 谢清宁默默的跟在车后不远处,发觉马车行驶的轨迹恰好与巡城的侍卫总不在同一条线路上,显然是提前就规划好的,这样的招数愈发让她心生疑窦,不知道马车里的人究竟搞什么鬼,意欲何为。 第九十四章、跟踪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之所以今晚潜伏在吴氏的府邸上,也是觉得六皇子此行颇为诡异,而她明明知道对方并不热衷女色,到达当阳后却夜夜流连欢场,难道真是无人看管便放纵自己? 谢清宁当然不相信这个说法,她更愿意相信六皇子此举是为了迷惑别人,而他流连欢场的真正目的才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果不其然,前面的马车一路悠闲畅通,却还是拐进了城中最繁华的街区,也是谢清宁等人居住的青楼附近。 看着马车里的人大摇大摆从正门踏进名叫“品香楼”的欢场,门口也有人迎接,四周因为宵禁显得黑暗而冷清,谢清宁却还是借着楼前的红光认出坐在马车里的人,确实就是六皇子夜寒非。 谢清宁将身影藏在巷道的暗影中,犹豫许久,正当她打算从侧巷翻进“品香楼”查探究竟时,眼角余光微扫,竟发现从对面的巷子里又走出两位熟人。 走在前面的公子白衣翩然,脸盘偏瘦,长了双颇为魅惑的三角眼,鼻梁微陷,嘴唇偏厚却只让人觉得性感。他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凝重与小心,一路走向“品香楼”时总在左顾右盼,似乎生恐被人发现。 而走在他身后的女子长发束起,身形高挑玲珑,怀中抱剑,神情冷漠,正是今日在吴氏宴席上遇见的雪红尘主仆。 谢清宁眉梢微蹙,终于从这件事中品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夜半三更,六皇子悄然出府,却不是为了流连欢场,而是为了与吴氏的客卿长老雪红尘聚会? 这个发现让她等待大半夜的烦闷减轻几分,等她目送雪红尘主仆的身影确实踏进“品香楼”之后,才转身潜入巷道里,翻身掠过高墙,悄无声息的朝不远处的“品香楼”靠近。 “品香楼”最后院的某间厢房里,茶香袅袅,灯火通明。 端坐在房中的六皇子默默品着茶,秀气的眉眼和红唇白齿看起来更像女孩子,可他一双眼珠格外的漆黑,且时时如同天上的星辰绽放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轻视。 “公子,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卫虽然站的笔直如峰,却时刻观注着周围的动静,闻听门外楼梯间的轻轻异动声,便低声说道。 此人叫做孙立,是六皇子的贴身护卫,所以隐在楼顶上揭开一片黑瓦悄然观察下方动静的谢清宁一眼便认出来了,前世时他便日夜跟在六皇子身边,虽然冷的像块寒冰,对主子的忠心却从来无人怀疑。 他的剑极快,快如流星,乃是个剑道中的高手。 没过多久,雪红尘便带着侍女推门而入,瞧见六皇子时只淡淡拱手揖礼,显然与他十分熟悉,并非初见。 “坐。”六皇子脸上露出个温和亲切的笑容,右手轻挥间,孙立已退到了房外,那侍女看了眼主子,见雪红尘没有异议才跟了出去。 房门重又关上,屋内的气息却忽然一紧,谢清宁意识到是某种灵器释放的结界后,心中陡然一沉。 幸亏她前世随着飞鸾师兄研究过唇语,即使不算非常精通,但也能够勉强应付。 长达半个多时辰的对话之后,雪红尘才告辞离开,六皇子则单独坐了一会儿才施施然起身,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拉门走出,与孙立并肩而行。 房间的气息蓦地一松,谢清宁知道封印解除,暗自也松了口气,等她悄然退离“品香楼”不久,那辆黑色马车才又缓缓踏上回去吴府的道路。 马车里,六皇子原在闭目养神,却忽然冒出一句,“孙立,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正在赶车的孙立愣了愣才问,“为什么是她?” “自然是有选择她的理由。”六皇子没有睁眼,清浚的面容上却露出个深沉的微笑。 孙立沉默半晌才压低声音问,“难道……那个传闻竟是真的?” “从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确实……就是真的。”六皇子霍然睁眼,眸中释放出骇人的光芒,“至少从祖父的态度来看,她体内流淌的血液,确属夜氏。” 孙立没再答腔,事关皇室秘辛,他还是少说为妙。 从马车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孙立隐约听到主子低喃道,“若不将她一起拖下水,我又怎能争取到她站在我这一边呢。” …… 回到房间的谢清宁独坐桌前,许久都没有反应,方才听到的那番谈话实在超乎她的想像,令她直到现在还觉得浑身发冷,毫无温度。 她虽然想过夜氏派人前往当阳必定不怀好意,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与吴府里的人勾结串通,图谋不轨。 想起雪红尘今日在宴席上的表现,她心中对此人着实没有什么好感。 可她虽然心中焦虑,耳旁却也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在提醒她,“吴氏的事与你无关,不要插手,否则定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谢清宁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没办法置之不理。 毕竟是成千上百条人命,她的心还没有麻木到那个地步! 夜色越来越深,纵然南洲四季如春,半夜从窗外吹来的轻风还是夹杂着些许的寒意,将原本就冷若冰雕的谢清宁完全吹醒。 她有些茫然的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还有院中正随风摇曳的树木,许久才站起身,脱下黑色夜行衣,简单洗漱一番才上床入睡。 谢清宁已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最少翻腾了半个多时辰才迷糊入梦,等她再醒来时,却是被挽筝的喊声吵醒的,她有些迷糊的大脑迟钝片刻才恢复神智,蹙眉问道,“你说谁来拜访?” “小姐,是一位自称雪公子的人,他说你们是朋友。”挽筝如实回答。 谢清宁一愣,没想到雪红尘居然这么快就找上她了,难道他竟想把自己也拉进这个计划不成?可吴氏的事与她何干?对方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会跟着他上船? 斟酌片刻,她终究还是决定见上一面,她倒想看看雪红尘的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第九十五章、哀求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艳阳高照,谢清宁的屋子里却透出一股难言的沉闷。 谢清宁微微仰头,诧异的瞧着与雪红尘一同走进来的姑娘,她脸上蒙着面巾,虽然瞧不清楚真实的模样,却从那双温柔的大眼睛和秀气的额头中看出几分吴氏的气息,她和吴浮玉长的有些相似。 “小公子,今日冒昧打扰实在抱歉,可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公子莫要怪罪。当然,公子若听了我们的来意仍然不肯帮忙,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求公子帮忙隐瞒,不要连累三小姐便好。”今日的雪红尘满眼忧虑,与昨日的洒脱全然相反,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若非谢清宁昨夜发现的那件事情,让她对雪红尘充满戒心,今日恐怕就真要被他所骗,让他拖上贼船了。 所以,她只是淡声问道,“对不起,我没有明白兄台的意思,还有,阁下所指的三小姐是谁?莫非是吴家的三小姐吗?今日不应该是吴氏对外招婿的日子吗?阁下若真想帮助三小姐便应该积极应战,攻下擂台赛,成为吴府名正言顺的女婿才对,何必要来寻我相助?” 闻言,雪红尘面色微变,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却双眼微红,似弦然欲泣。 谢清宁今日仍是女扮男装,所以不好对一个姑娘多番打量,只能叹了口气,故意端起面前的茶杯浅啜一口,静等对方开口。 半晌,雪红尘才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确定这个院子十分偏僻,门外又有挽筝和烟雨守护才沉声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确实就是吴氏的三小姐,而我之所以进吴府担任客卿长老,也是因为十年前在当阳城外与三小姐的意外邂逅才结下的缘份。” 原来,雪红尘与吴氏的三小姐妙珍确实与十年前就看对了眼,为了追求窈窕淑女,雪红尘放弃了一介散修无忧无虑的生活,毅然加入吴氏,成为一名客卿长老。 然而,雪红尘原以为他们两情相悦,又有自己放弃一切与吴氏绑在一处的决心,必能终成眷属,实现一段人间佳话。 可没想到的是,他与吴妙珍的恋情却遭到了全族的反对,不为其他,只为吴氏家主没有儿子,长女与次女都嫁入南洲城另外的两个修仙世家,完美的将吴氏与曲氏、况氏绑在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个女儿都嫁得好,幼女自然是要留在吴家,只等将来接受家族的百年传承。 像雪红尘这样没有任何根基和家族力量的人,吴浮生当然看不上,最重要的是,他的天姿也算不得多好,已经快四十岁的他看似年轻,实则修为只在结丹后期,而且十年都无突破迹象,恐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达到元婴之境。这个先天劣势彻底将他被吴氏排除在外,几乎已不做考虑的对象,偏偏吴妙珍又非他不嫁,多番忤逆家族,愈发令吴浮生反感。 吴氏的这次招婿,说白了就是要打消雪红尘的痴心妄想,让吴妙珍乖乖接受家族的安排,而他们内定的人原是岳阳金氏一个旁支弟子,倘若能够联姻成功,吴氏将再次与金氏达成同盟,只会让他们将来的地位与荣耀更加稳固,在整个南洲都能形成一股可怕的力量。 听到此处,谢清宁终于明白吴氏为何崛起的这么快,敢情是靠卖女儿换来的荣耀,实在令她不齿。 可往深层次联想,夜氏会派人前往当阳,恐怕就是担心南洲的修仙世家联成一线,形成一股难以制衡的力量吧。难道这才是六皇子此行的真正目的? 谢清宁听完故事沉默许久才问,“你们想要让我怎么做?” 闻言,雪红尘与吴妙珍大喜过望,忽然双双起身,跪在了桌前。 “这是做什么?”谢清宁急忙起身让开,不悦的问。 “公子,您若肯帮我们这次,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们必定竭尽全力实现。”这次开口承诺的却不是雪红尘,而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吴妙珍。 谢清宁想了想才问,“三小姐,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按照你父亲的意思,你只需完成这次联姻,便可享尽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反之,你们有可能被家族不容,逐出当阳还是轻的,还有可能被吴氏和金氏的人天涯追杀,你真不后悔?” 那吴家小姐猛地抬头,眼神格外坚毅道,“我此生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名扬天下,只求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共享白头,还望公子成全。” 这番话令谢清宁内心微震,她倒没想过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竟有这样的见识与想法,她若不是重活一世,恐怕也不可能做到吴妙珍这样,宁可放弃整个吴氏家族也要与雪红尘共结连理,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然而,她想起昨夜偷听的秘密,六皇子与雪红尘达成的协议,终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道,“这件事我还需要考虑,毕竟事关吴家的大事,我只是个路人,没必要招惹这么大的事情,不然三小姐先回去吧,在下还有些话想同雪公子说。” 吴妙珍愣了一下才转头去看雪红尘,后者朝她微微一笑,眸中带着温暖的光泽,令人无比安心。 等她起身告辞之后,谢清宁并没有搀扶雪红尘起身,反而冷笑一声道,“我看雪公子并非一介散修,倒更适合做个商人。” “此话怎讲?”雪红尘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 谢清宁缓缓坐回桌旁,定定的看着他道,“阁下不止偷了三小姐的心,还想出这招李代桃僵的计谋,你们可是想要让我夺得擂主,再在新婚之夜与你互换身份,从而实现你生米煮成熟饭的目的,逼迫吴氏承认你姑父的身份?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得不到擂主之位呢?又或者就算你的目的达到了,吴家主依然不肯同意,反而将你就地诛杀呢?” “公子确实聪明,其实这个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雪红尘斟酌半晌才答,“只是事态紧急,我也没有其它办法,出此下策也只是希望能够与妙珍厮守一生。况且我也布下后路,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自然有人替我们做主,逼迫吴氏同意,这点就不劳公子费心。至于擂台之事,虽是以武斗为主,最后一关却是文试,题目乃妙珍所出,自然只有阁下知道答案,所以你不必担心。” 第九十六章、商议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果然是好计谋,好手段,只是谢清宁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那你们挑选的人……为何是我?”谢清宁的身躯忽然前倾,充满压迫的姿势令雪红尘神情一凛,半晌才道,“昨日我已观察公子许久,无论相貎还是性情,公子都是上佳之选,而且公子只是途经当阳,事成后我自会派人护送公子一行离开,你们来无影去无踪,任凭吴家如何追查也难有所获,这才是上上之策。换句话说,我心中并无合适的人选,所以……。” “难道你就不会将我们杀之灭口?”谢清宁眯着眼睛,仍不确定的追问。 雪红尘笑道,“在下此生心愿只是迎娶妙珍,杀了你们于我何益?” 谢清宁凝视他许久,眼中的审度迫人心神,令屋中的空气陡然凝固。 温度随之下降,就连结丹后期的雪红尘都感觉到一股冷厉的气息,不由诧异的望着她问,“阁下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不然呢?”谢清宁反问。 “以公子的气势,恐怕结丹期的修士都没办法让你落败啊,”雪红尘表面叹服,心中却十分欢喜。有了这样的人帮忙,何愁拿不下擂主? 雪红尘离开之后,谢清宁考虑许久,终究叫来谢华昭和蓝咏之商量此事,结果谢华昭一听便炸了锅,“你说什么?你去打什么擂台,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何必去淌这趟浑水?” 他声音太大,令谢清宁蹙了蹙眉,她的手指无意识轻抚怀中的黑猫,那光滑油亮的皮毛让她心中的杂念稍微平复后,她朝挽筝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退出房间,并顺手关上门,在院子里放起了风。 等四周都安静之后,谢清宁才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我必须做……。” “为什么?”谢华昭瞪着眼睛打断她的话。 “三哥,你听我把话说完,”谢清宁有些头痛的抚了抚额,“我下面说的话非常重要,告诉你们只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力去维持平静,挽救生命。” 谢华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艰难的忍住了。 谢清宁扫他一眼,续道,“我之所以答应雪红尘的要求,是因为前天晚上我曾亲耳听到他和夜氏的六皇子密谋,想要趁机吞并吴氏,切断吴氏依靠联姻的手段与南洲各大修仙世家绑在同一条船上的手段。所以,我若不这么做,当阳吴氏和况氏恐怕……难逃此劫。” “你……,”谢华昭越听越震惊,最后使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许久才问,“你……你是怎么偷听到他们谈话的?”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需要阻止这件事情,但又不能让夜氏皇族知道与我们有关,所以这是件两难之事。”谢清宁眉宇间的愁绪感染了谢华昭,他拼命压抑内心翻滚的浪潮转向蓝咏之问,“你呢?你怎么看?” 蓝咏之轻咳两声道,“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参与此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南洲的修仙世家都遭了殃,我们东洲还远吗?覆巢之下并无完卵!”谢清宁话语微重,令蓝咏之呆了片刻才面现愧色道,“是我眼光狭隘了。” 谢清宁并无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希望提醒他们关注夜氏覆灭苍生的野心,但她心里也很清楚,他们其实做不了什么,毕竟他们在族中说不上什么话。 便在此时,她想起叶重上次与她交换的那个秘密,“诛夜”?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是谁发起的?又是谁在暗中联络修仙世家反抗?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为民谋利还是为了自己争权夺利的私心呢? 见她陷入深思许久不语,蓝咏之忽然开口,“还是让我去吧。” “什么?”谢清宁一愣,与谢华昭互看一眼都觉愕然。 “我说,我去参加擂台赛,你不要去。”蓝咏之的话异常平静,但其中又暗藏坚决。 与人打擂台毕竟是件危险的事情,蓝咏之的意思很明确,我去,你留下。 然而,谢清宁怎么放心让他去赴险?她摇摇头道,“不必了,还是我去,你和华昭带他们先离开当阳吧,我不想连累你们。” “这不可能!”谢华昭一听便炸了毛,“我们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 “可是……,”谢清宁的话还未说完,谢华昭和蓝咏之便齐声开口,“我们都不会走!” 抬起头,谢清宁看着两张年轻却充满坚毅的面孔,眼眶莫名有些湿润。 想起前世她总是孤身一人的寂寥,胸中不由涌起一股难言的激动。她咬了咬唇,苦笑道,“既然如此,我去打擂台,你们……做个观众就好。” “可是……,”谢华昭还欲反对,却见谢清宁凤目微眯,黑如水晶般的眸子中透出精光四射的冷芒道,“就这么决定了。” 谢华昭嗫嚅两句,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在嘀咕,“七妹妹发脾气的时候,气场可真强大,就连我爹我也不怕,却为何这般怕她,这……没道理呀。” 等谢华昭和蓝咏之离开后,谢清宁才叹口气道,“我总觉得,当阳城的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善了,六皇子的目的,恐怕也没有这么简单。与虎谋皮者,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怀中的黑猫微微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提醒她道,“你别忘了夜氏与你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无必要,还是不要惹祸上身的好,十年前的那个黑衣人隐匿这么久,可不见得就放弃追查线索。” “我明白,”谢清宁沉默半晌,“可让我眼睁睁看着吴氏的数百条人命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我也确实没有这么狠心。” “妇人之仁。”黑猫轻哼一声,从她怀里跳下地,舒展了许久的四肢才说,“既然你这么爱管闲事,我也不能看着你死而连累我。行了,我去帮你探探消息,看看六皇子此行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它说完也不等谢清宁反应便轻盈的跳出门外,刹那便消失在阳光普照的院子里。 谢清宁倒没想到他肯主动帮忙,以他黑猫的身份去探听消息自然比她去探听来的方便,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除了这样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希望梵墨能够带回更准确些的消息,让她能有更好的应对方法。 第九十七章、打擂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当阳城的天气诚然不错,可因为吴氏的擂台赛精彩纷呈,导致城内最宽阔的广场上万人空巷,涌动如潮,掌声雷动间连大地都随之震了几震,惊得满地蛇虫鼠蚁四处乱窜,可见热闹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清晨的暖阳洒在谢清宁身上,令她颇舒适的打了个呵欠,她抬头望着面前的高大石碑,上面用朱砂红笔记录着昨日的擂台赛事,胜负各有多场,而暂时的擂主是一名姓王的散修,此人刚刚才晋升结丹前期修为,却一人在擂台上打下了百场不败的佳绩,颇受人们瞩目。 “王施?难道金氏的那人还没有开始打擂?”谢清宁脑海中浮起这个疑问,却并没有多想,或许吴氏的人另有安排,她就不必跟着操心了。反正她的目的便是要借这次的擂台赛练练手,将她筑基期的修为巩固到完美无缺的地步,顺便给雪红尘和吴妙珍一个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机会,其它的事情暂时也顾不得了。 恰在此时,她听到左侧的擂台周围传来一片哗然之声,扭头看时,正好瞧见一个瘦弱的小青年被现在的擂主王施打的倒飞出去,身形仍在半空就已经吐了大口鲜血,吓得观众们四散奔逃,竟任由他在半空划过圆满的弧线后重重落地,砸得烟尘四起。 擂台上,手握长刀的王施志得意满,神色却颇为狰狞,尤其是他左颈处有道修长的伤疤,如同一条粗厚丑陋的虫子横躺在那儿,看久了竟觉得有点恶心。 谢清宁想起吴妙珍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再看看王施那张面目可憎的面孔,终究没能压下心头怒火,足尖轻点,身躯如同浮萍掠过密密麻麻的一片人海,完美无缺的落在擂台中间。 随着她这手漂亮的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当看见来者是个丰神俊朗的小公子后,精神都为之一震,感觉有好戏看了。 擂主王施的目光颇轻蔑的扫过她后,伸手指向方才那个被他打败的小子说,“筑基中期?你看看那个人,他比你的修为还高一小阶,结果被我打断了胸前肋骨,恐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你最好去那边签个生死状吧,这样有啥损伤也是你咎由自取。” 谢清宁简直被他的狂妄给逗笑了,双手背负,施施然走到他面前十步远后,冷声问道,“阁下就是王施?胶州长平县人?今年六十七岁,修为是于十年前才突破到结丹期的,十年内无所寸进不说,还想以如此高龄入赘吴府,你恐怕不是来做吴氏的女婿,而是来做吴小姐的祖父吧?” 此话逗得四周观众哈哈大笑,气得王施脸色发白,忿然无比道,“小白脸,别仗着你口齿伶俐就行,小心我将你打得满地找牙,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请吧。”谢清宁也无意于他废话,伸手一揖,却并没有主动出手。 王施自栩比她年龄长,修为高,便静静等着她先动手,不料对方迟迟不动,倒让他不解的问,“你在等什么?莫不是还要吃口奶才能战吗?” “既然阁下等不急了,那我便出手了。”谢清宁微微一笑,顿让围观的女子们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声,气得王施翻了个白眼儿,正想讥讽对手两句,忽觉空气陡然变得凝肃几分,一股扑天的热浪朝他疾涌过来,他尚示来得及反应,眼前已被一片连绵的火海包围,炽热的火浪充斥着整个擂台,吓得所有观众四散奔逃,就连高坐在擂台上首的吴氏家族见证人也吓得面色发白,匆匆退出临时搭建的看台,另觅观看的位置去了。 滔天的火海侵占了整个擂台,将谢清宁和王施的身影完全包围,令所有人都瞧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被火海包围的王施心中暗暗叫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堂堂结丹期的修士,居然被一个筑基后期的小子困在火海之中,前不见去处,后不见退路,最要命的是,他体内的灵力像被千斤巨石束缚一般,想要提取竟需要费尽力气,累得他大汗淋漓,没多久便支撑不住,感觉自己快被这股烈焰焚化似的。 隐在暗处的谢清宁一上场便使用杀招,为的就是节省时间,不将战线拉得太长。于此同时,也是为了震摄其他想要打擂的修士,让他们自己掂量轻重,最好能够知难而退,她也不必同千人百人斗上数天数夜,那得多累。 之所以将整个擂台包围,也是不希望被人察觉自己身负凤凝玉这样的逆天法宝,他们顶多只会认为她的火系法术修炼到小成境界,才能造成这样的声势和气焰,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 拥有火灵的加持,凤凝玉的结界封锁,将火焰中心的某个点推到凡人根本没办法承受的地步,导致火海的温度越来越高,方圆百里都变成个巨大的火炉,让观众们早就退避到广场之外的街区处,愈发令街道堵塞的一塌糊涂,放眼望去,人头如织,攒动之间仿佛黑色海浪一般,声势很是惊人。 “你……你只是筑基期的修士,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火海中,传出王施撕心裂肺的吼声,但气息断续且后继乏力,竟像是无法支撑,顿时引起所有观众的惊奇。 连胜百场的擂主王施竟在一招之内就被对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像是为了证明他们的猜测正确,火海中立刻传来王施惨绝人寰的哭嚎之声,火势渐弱,一条被烧成火棍却仍不肯罢休,在擂台中拼命逃窜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从火海中缓缓走出的谢清宁依旧神情淡然,双手背负,仿佛她方才并不是打了一场生死擂台,而只是过来闲庭信步,逛了逛街景罢了。 “我认输,我认输。”拼命使用灵力压抑火焰许久都没有结果之后,王施终于放弃挣扎,嘶声高喊,声音里夹杂的恐惧令人听了格外不忍。 也不见谢清宁如此动作,笼罩着擂台的火焰忽然就消失在所有人眼前,而谢清宁早已收了火灵,撤了结界,淡淡的看着火焰从王施身上消失,而他整个人都像被雷劈过无数次,通体漆黑,只剩满口黄牙还能勉强被人认出身份。 第九十八章、比剑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你……你不是人!”王施浑身上下都被烧的体无完肤,痛得撕心裂肺,如被车轮碾过无数遍,极度的惊恐令他瞪大双眼,手指对方厉声高呼。 “我不是人能是什么?难道是神?”谢清宁冷笑,目光无意识掠过正陆续回到看台上的见证者们,然后定格在某道温润如玉、似笑非笑的身影之中。 六皇子正坐回看台中原属于他的位置,他身旁的护卫孙立伸手替他续茶,而他手中握着把折扇轻轻摇动,目光却落在谢清宁身上,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却绝对不是欣赏或者……赞许。 谢清宁眯了眯眼睛,黑水晶似的双眸中飞快掠过一丝自信的光芒后,缓缓收回目光,看了眼气急败坏的王施,笑道,“阁下技不如人还是不要胡搅蛮缠,浪费其他人的时间了吧,请!” 她这一声“请”字夹杂了无穷力量,聚拢在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听得震耳欲聋,重新围在擂台周围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个看似年轻,实则不知深浅的年轻公子究竟是何方人氏?怎能一出手便打败了昨日连胜百场的擂主王施?莫不是他们俩在演戏不成? 也不知什么人低声喊了句,“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却只用一片火海便将结丹前期修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根本就不可能!他们俩肯定是在演戏!” “就是,我也不信。” “那火焰八成是个障眼法,这是为了蒙蔽我们,让他们俩好在里面商议对策吧。” “我看这小公子也很眼生,根本不是咱们当阳的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江湖骗子,想演一出戏就嫁入吴府,真是岂有此理!” 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谢清宁哭笑不得,但也没有辩解的意思,反正清者自清,她又何必浪费口舌。 而王施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愿被人随意诬陷构病,闻言剑眉倒竖,骂道,“什么人在那儿胡说八道?老子都快要被烧得疼死了,演什么戏?你们谁会演谁来啊?看这小子放的火能不能疼死你们!” 台下再次出现一片哗声,谢清宁却不动如山,仿佛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看台上主持擂台赛事的吴氏家人吴伯山只好站起身喊道,“丰州城贝七灵公子胜!还有谁想要挑战?” 既然吴家的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了,观众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等灰头土脸的王施忿然的跳下擂台离开之后,擂台上却一片静默,许久都没人敢上台挑战。 谢清宁故意编了个身份骗取吴家人的信任,而这个身份却不是假的,而是四叔谢中怀交给她的人员名录中,一个当铺掌柜的身份。 所以她并不怕被吴家人暗中调查,因为她昨晚已经找到四叔在当阳城的一间干货铺子,并通过铺子里的伙计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正在西洲做事的贝七灵,相信他会按照安排暂时消失几天,等擂台之事完结后才会正常出现。 之所以如此谨慎,也是因为谢清宁暂时不想将谢氏拖进这场乱局,引起夜氏皇族的关注,反正只是四叔店铺里的一个伙计,就算今后出了什么事也可以推脱,起码在明面上不能让夜氏抓到什么把柄。 可她没想到方才露的那手竟吓得好半晌都无人敢上台应战,场面一时冷了许久,直到她看见谢华昭、蓝咏之一群人千辛万苦挤到擂台附近朝她拼命挥手,才终于有个中年人纵身跃上擂台,朝她抱拳一揖道,“在下当阳城松青县赵一德,请阁下指教。” 按照吴氏定下的规则,所有挑战者必须先到广场旁边的小看台前登记身份,他们自会派人迅速核实真假,而所有参与打擂的人也必须交纳一千两白银的定金,也是担心有人故意闹事,或者是图谋不轨。 可谢清宁瞧着面前之人不仅长相普通,身上穿的衣服也洗得发白,透着几分寒酸,倒不觉得他有交纳一千两定金的底气。可别人既然已经上了台,吴家的人也没有表示疑议,她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朝对方也拱手一礼。 难得又有人挑战,等了好半天的观众重新兴奋起来,也不觉得阳光多么耀眼,温度越来越高,眼中都涌起浓厚的期盼来。 可谢清宁没想到的是,这个叫赵一德的人从身后抽出把长剑,随手绕出朵剑花,在日光中暴起一团刺眼的银光后,迅疾如风就朝她扑了过来。 谢清宁心中暗暗叫苦,她最不擅长的便是剑术,可对方竟是想要同她拼剑的意思,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她连连退让的同时,脑海里忽然浮起一段剑诀,金光闪闪的字体令她精神一震,伸手从腰间佩戴的储物袋里取出把剑,按照剑诀的指引慢慢迎上对手的招数。 起初,她手中的剑舞得十分生涩,所以多处受制,肩上、手臂上、小腿处都被剑气所伤,衣衫也被划破多处,形容有些狼狈。可随着她的不断领悟,剑术的不断转换,区区十八句的剑诀竟被她幻化出九九八十一招剑式,而每一式看似平淡无奇,实则蕴含无穷变化,无论哪几招联合起来都会衍生成另外一套剑式,竟让赵一德越来越摸不清楚她的走向,眼中不由浮起深深的疑惑。 他可是位剑道高手,自然深知对方的剑式并非如他那般熟记于心,且早已于手中之剑达到心灵合一的地步,所谓剑随人至,人随剑动,这才是剑术的最高境界。 然而,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谢清宁的剑术从简单到复杂,从生疏到熟练,从一化九,从九化十再到上百,无论他如何追寻对方的剑术轨迹最终都能被她轻易化解,而且明明看似逼至身前,山穷水尽,她偏偏又能柳暗花明,剑势再变,直到将他逼得节节败退,再无还手之力。 赵一德的眼神从轻视到凝肃再到敬重,最后化成无尽的惊恐,以及内心夹杂了少许的愤怒。他可是位剑道高人,可对方竟然敢拿他试剑,把他当成练剑的耙子,眼看她已将一套刚刚搬来的剑术从与他的对战中练到心剑合一的地步,他竟无能为力,这……这怎么可能! 第九十九章、剑术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赵一德感觉自己的剑术受到了侮辱,他不由心中喷火,手中剑势再次变得锋利起来,只见他长臂微探,剑势陡转,银光如幕,唰唰的朝谢清宁喷涌过去。 刚刚才领悟到剑术精华的谢清宁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眼看对手的剑势从温和到急进,从低缓到高亢,迫人心肺的威压将她完全笼罩,内心某种不屈的气息油然而生,她几乎是本能的飞身暴退,避开剑幕后在半空三百六十度的完美旋转,手中的宝剑忽然脱手而飞。 台下传来一片惊呼之声,而那飞出去的宝剑却并没有摔落在地,而是在半空唰唰唰地幻化成四柄,如有灵识般封住了赵一德的周身,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是剑影,金色流光若隐若现,挟杂着阵阵龙吟之声,竟迫得他不得不用力挥舞手中宝剑才能阻挡这些无形剑气的攻击,没过多久便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谢清宁得到喘息之机不由吐了口长气,她当然知道脑海中的剑诀从何而来,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谢华昭等人的方向。果不其然,挽筝怀里正抱着黑猫,而那套剑术分明就是他刻意传授的。 初次学习剑术的谢清宁领略到它其中的精华后,心中颇为兴奋,她前世过于注重元力的积累和法术的多样灵活,却忽略了武者本身应该具备的素质,那就是本体的强度和武器的招数。这些其实是一个基本武者应该具备的东西,她不应该忽视。 今日这场擂台赛让她领悟到剑术的奥妙,感觉非常新鲜也很有趣,她倒是生出一种将剑术练的更精更好的心愿来。 就在她分神之际,便听铿锵几声脆响,被她幻化出来的宝剑均被赵一德手中的剑震落在地,剑气轰然而散,对方眉目凝肃,长剑微展,竟突然化成一把巨剑朝她疾刺而来! 四周传来一片惊呼之声,夹杂着谢华昭等人尖厉的叫喊,“小心!”谢清宁的思绪被彻底截断,瞳孔微张,只落入一把两米多长的宽阔巨剑,正挟杂雷霆之势朝她突袭而来,令她的身躯本能一僵。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谢清宁必定逃不开赵一德的那一剑时,却见她的身影忽然凭空消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生生令那把宽阔的巨剑目标刺空! 场外出现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忽然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这一幕发生的虽突然却很完美,除了凭空消失这招之外,没有人能够逃过赵一德的剑势,因为就连场外的观众都能感觉到那股凌厉的、迫人心神的剑气几乎能够将空气都斩成碎片! 当谢清宁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擂台上,而赵一德也从剑身中脱离后,沸腾的场外观众才渐渐平静下来,只见谢清宁随手收了剑,笑道,“阁下的剑术如此精湛,实在令人钦佩。” “公子的剑术精进之快也令在下佩服。”赵一德收了剑,脑海中却还在回想她方才所使的剑招,奇诡无比,令人无法想像。 谢清宁挥袖擦去鬓角的汗水,目光不经意扫过看台上的六皇子。 他果然身躯前倾,以手撑腮,神情间充满了盎然的兴致。 由此可以确定,赵一德是他派来的人,是来故意试探自己的? 谢清宁收回目光,声音微冷道,“既然都是修士,不如斗一斗术法吧。”毕竟术法才是她的强项,因为她的灵识强度远超世间数人! 话毕,她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捏了个法诀,一条火龙呼啸而出,龙吟之声震耳欲聋,龙身遮天蔽日,热浪亦跟着滔天而起,吓得围观群众再次哄然而散,空出偌大的一片场地出来。 擂台中间,赵一德目光微闪,眸中虽有跃跃欲试的光泽,却终究不敢硬碰。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灵术修为实在一般,根本没办法与对方抗衡。 “我认输!”赵一德倒也干脆,未等火龙呼啸而来便高声喊了出来,结果让等待观看好戏的观众发出整齐的嘘声,他却没有半点难堪纵身跃下擂台,毫不留恋,显然并不是为了招婿而来。 谢清宁倒也佩服对方的干脆利落,笑着收了火龙,扬目扫向逐渐回归台前的观众问道,“还有哪位英雄想要上台打擂的?” 若是之前观众并不相信她的实力才说出她与人勾结演戏蒙骗大家的话,那此刻的两场比赛就彻底让所有人都信服了她的实力的确强悍,又有谁敢轻易上台?想想先前被险些烧成焦碳的王施,大伙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足有大半个时辰的沉寂后,烈日逐渐升上天空,温度越来越高,只听当一场锣响,上午的擂台赛便宣告完毕。 谢清宁松了口气,接连两场比试她其实战的并不轻松,只是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这才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罢了。 当她从擂台上轻松跃下,还来不及与谢华昭等人会合,忽见吴家的见证人吴伯山匆匆赶到他面前,神色极肃然道,“贝公子,请留步。” “怎么?”谢清宁看着他,眸带诧异的问。 “我家老爷有请。” 谢清宁一愣,心中却明白自己破坏了吴氏的大计,想必那位吴家主坐不住了吧?正好她也想探探对方的虚实或者心意,看看有没有能力劝其改变心意,避免被夜氏利用此事借机打压,将整个南洲的修仙世家都拖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也好,正好我也有事求见吴老家主。”谢清宁答的干脆,却见对方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杀意,她心中微凛却并不惧怕,而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补充一句,“不过请稍等,我得跟朋友们说一声。” “那是自然,公子请。”吴伯山点头哈腰,神情极尽恭谦。 谢清宁点点头,移步走向谢华昭那边,低头嘱咐了好几句才走回来,跟着吴伯山朝吴氏府邸走去。 宽敞的吴府在阳光下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屋脊展示着当阳吴氏的实力,令外来者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敬畏之心,尤其是看守在府外的护卫几乎最少都是筑基后期的修士,这些虽不能让每一个入府者都心生恐惧,那隐藏在吴府深处的元婴气息却足可让心怀不轨者瞬间安份下来。 第一百章、补偿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书房里,吴浮生看着面前的俊俏小公子,心中竟然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早知道这次擂台赛居然会出现如他这般年轻优秀的男儿,他便不该早早的答应金家,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给一个旁支弟子了。可眼下盟约已成,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外人去得罪金氏,所以他宁愿得罪眼前这位贝七灵公子。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在光洁的黑漆楠木桌面上轻轻敲着,徐徐开口问道,“敢问贝公子今年贵庚?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啊?” 谢清宁虽然不明白他眼中的矛盾与纠结所为何事,但料想是因为自己这匹黑马突然冲出,打乱了吴金两氏联姻的计划,这才逼得吴浮生不得不纡尊降贵亲自接近了她,若她真是个普通的散修,必定觉得此乃无上的荣耀,对他感激涕零,恨不得俯首落泪吧? 然而,谢清宁只是静静站在书桌面前,不卑不亢的拱手一礼才回答,“在下今年十七,家住西洲的蒲元城,家中除了位老母亲外还有个妹妹。” 西洲?五洲中最贫穷的地方?而且那里穷山恶水,专出蛮兽?不仅如此,他竟还上有老下有小,难道还等着我们吴家给他养家糊口? 吴浮生脸上的笑容不受控制的僵了僵,半晌才点头道,“不错,不错,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实在令人惊讶,只不过,老夫很想知道你对未来有什么样的打算?” 打算?谢清宁不由在心中冷笑,看来对方是打定主意想让她退出这场比赛,给金氏的未来女婿腾出位置了。虽然她的本意也不是非要将吴氏的脸庞打的啪啪响,可她很不喜欢被人强迫,自然也很反感吴浮生这种不阴不阳的口气。 于是,她笑道,“前辈,很显然,我既然站在吴氏的擂台上,自然是打算攀附吴家,借助吴氏的家族力量实现自己的修炼目标,早日飞升仙界呀。” 吴浮生微怔,没想到对方竟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而且毫无羞涩之意,他抬头看着神情自若的那张脸,嘴角微抽,半晌才叹口气道,“不瞒小友,我们吴氏此次举行招婿仪式实在是逼不得已,虽然我们的本意是想给天下的散修一个投靠和依附的机会,但小女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为了成全小女的痴心,我们恐怕……当然,我们肯定会对阁下进行物质上的补偿,或者你提出要求,我们尽量满足,只要你肯退出比赛可好?” “什么?”心中虽然早有准备,可真的听到对方说出来,谢清宁还是难以置信的冷笑一声,心想“我若不是提前见过三小姐,恐怕还真以为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想了想才问,“前辈,我是不是听错了?倘若贵府的三小姐早已有了意中人,您又何必招开这次擂台赛,直接命名为江湖风云赛或者是南洲高手选拔赛不就行了?” 吴浮生听得眉头紧锁,许久才斥道,“胡闹,阁下既然这么说,可是打定主意不肯退出擂台赛了?” “我需要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或者……,”谢清宁感觉到屋中的气息忽然窒闷,心知对方正试图使用元婴期的修为对自己施压,而她很快感到胸闷气短,大汗淋漓,像是被丢进一个巨大的火炉当中,不由恼怒的提高了音量,“或者让在下见三小姐一面,亲自问清楚她的心意,若她执意不行,在下无话可说。” 见这小子竟能在自己的施压中说完这句话,吴浮生有些意外,但也仅限于惊讶于对方的承受能力,而不觉得她有反抗的机会。可他的本意只是想逼这小子知难而退,既然他同意让吴家的三小姐当面拒绝他让他死心,可见也是个性情中人,心中暗自赞许后收起威压,笑道,“你的要求虽然有些过分,可我们吴家最是通情达理,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 说完,他唤来了府中的大管家,命他去将三小姐请过来,然后假装关心的问起一些修炼上的事情,谢清宁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心中却在思忖:万一吴妙珍推翻吴浮生的谎言,对方恼羞成怒想要杀他灭口,她凭借凤凝玉的力量逃出生天的可能性会有几成? 便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吴大管家果然带着个蒙了白色面纱的小姐入屋,可谢清宁一眼瞧见那双陌生的眼睛便知对方竟然使用调包这么无耻的计谋,还真是让人佩服。 可她偏偏无法揭穿对方的阴谋,因为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曾经见过吴三小姐,否则她要如何解释这件事? “父亲,不知您唤女儿过来有何要事?”那女子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谢清宁的思绪,她蹙眉瞧着对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成全雪红尘和吴妙珍这对可怜的眷属了,谁叫吴浮生这般卑鄙无耻,实在令她厌恶。 所以,在听完“吴三小姐”含羞带怯的言语后,谢清宁假装点头答应,并接受了吴府赔偿的一堆修炼资源,这才被吴大管事亲自送出府外,那般恭敬的程度令周围的路人无一不对她投去疑惑或者羡慕、嫉妒的目光。 回到租住的“聚欢楼”后,谢清宁的脸色十分不善,以致谢华昭等人都不敢主动招惹她,都默默坐在她房里,等着她平复心情后再开口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许久,谢清宁才抬头对谢华昭说,“三哥,你们今晚就收拾东西离开当阳,因为我已经答应吴氏退出擂台比赛,可我若是食言,他们毕竟不肯善罢甘休,所以你们先走,我等事情完结后再赶来与你们会合。” 闻言,谢华昭怒道,“你说什么呢?我已经说过我们必须同进同退,你休想将我们赶走!” “三哥,你听我说,此事我必须插手,因为夜氏……,”谢清宁话语未落却半路终结,目光瞧向半敞的窗外,只见满院的阳光里偶有几条人影走来走去,而且这些人都探头探脑的朝这边观望,看来是吴家派来监视他们的人,心中颇为郁闷。 第一百零一章、道谢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七妹妹,你不能不管这事了嘛,我们又不是南洲人,管他们怎么折腾。”谢华昭忍不住内心的不满劝了两句,却听蓝咏之平静的开口道,“七小姐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依我之见,还是由凌风和谢檀带着所有人先离开当阳,以免无辜受到牵连,而我和华昭可以留下来另寻住所,隐在暗处也好接应你,就算有什么危险也有三个人一起扛,不至于留下你孤身犯险,你觉得怎样?” 听到蓝咏之的提议,谢华昭眼神微亮,暗地朝他竖了个“赞”的手势。 看出他们的俩的坚决,谢清宁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听挽筝反对道,“不行,我们必须跟着小姐身边,无论是否出事我们都不会丢下小姐一个人的。” 谢清宁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又费了好半天的唇舌才将挽筝劝服,并将所有人的安危托付给谢檀,这才安心目送他们离开。 下午的比赛,谢清宁依旧独领风骚一时声名鹊起,慕名而来的观众几乎快要挤破擂台,颇令吴家的人为难,吴伯山心想,“幸亏家主英明,否则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吴家的人当然没想到贝七灵这小子竟敢阴奉阳违,而且据他们探听的消息,他们的同伙已经收拾东西先一步离开了当阳城,想必等下午的擂台赛结束他也会不告而别,也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或猜疑,反而坏了吴氏的名声。 而谢清宁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的在擂台比赛结束后,夜色悄然降临时退掉了“聚欢楼”的房子,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吴家人的观注之下。 吴浮生听完汇报后心满意足,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几分。 可让吴家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二日凌晨,擂台赛的钟声刚刚敲响,贝七灵公子便悄然落入台上,依旧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而且神情自然随意,完全没有压力。 “你说什么?”吴浮生听到禀报后,脸色立刻变得黑如锅底,他咬牙道,“既然这小子不识时务,那便休怪老夫手下留情!” 吴伯山很久都没见到家主如此生气,吓得不自主打了个冷颤,心想,“元婴修士的怒火果然可怕,看来那小子是死定了!” 今日的比赛依旧没有什么悬念,也因为谢清宁的自作主张导致吴氏原来安排的金小公子也未能如愿上场,依旧只有几只小鱼小虾上台挑战,毫无意外的被谢清宁轻松打败。 毕竟是给吴三小姐选婿,年龄太大的修士当然不好意思上场,那不是摆明得罪吴家吗?而年轻一辈的人几乎都在筑基修士和结丹之间,与能够越阶挑战的谢清宁来说,打败对手几乎都没有太大的难度。 而且经过第一日的筛选,许多能力太弱的都被王施淘汰,倒也省了她的不少时间和精力。眼看日已偏西,关擂的钟声被轰然敲响,她立刻跃下擂台融入乌压压的人流当中,任由吴家的人如何寻找都不见踪影,气得吴浮生嘴都歪了。 躲在某处民房中的谢华昭哈哈笑道,“这次吴家的人可被你整惨了,我敢打赌,明天他们肯定会在前往擂台的位置派人拦截你,七妹妹,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谢清宁笑了笑没有多说,反正是要得罪吴浮生的,早得罪和晚得罪又有什么区别? 可偏偏在这个夜晚,雪红尘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谢华昭拉开门瞧见他的时候颇惊讶的问,“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雪红尘满脸的焦虑,直接避开话题反问,“贝公子在屋里吗?我有要事与他商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谢华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屋里的声音给打断了,“三哥,请他进来吧。” 谢华昭咬了咬牙,悻悻的拉开门让他进屋。 只见谢清宁和蓝咏之正围坐在一张小方桌旁吃饭,桌上的酒菜比较丰盛,应该是在哪家酒楼里买回来的。 “贝兄弟,你还是赶紧走吧,吴家的人正布下天罗地网的找你,恐怕是对你起了杀心。”雪红尘急步走入屋中,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开口劝道。 “雪兄怕了?”谢清宁放下手中的竹筷,挑眉问道。 “我只是不愿连累无辜之人罢了,贝兄弟初来当阳,不知吴氏的凶狠啊,”雪红尘不等众人相请便自顾自的坐到桌旁,忧心忡忡的说道,“倘若因为我的私心害得贝兄弟命丧于此,雪某此生都会愧疚难当啊。” “那好啊,我们可以现在就离开当阳,那你呢?你怎么向吴小姐交代?” 谢清宁的话让雪红尘愣了一下才讷讷道,“我……实在不行,我今晚去找妙珍,我要带她离开当阳,离开南洲,哪怕被吴家的人追杀到天涯海角也无怨无悔!” 听到他这番重情重义的话,原本对他横眉怒目的谢华昭竟也充满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起初听到七……弟说与你达成交易的时候还很不赞成,可没想到你竟是个颇有担当之人,好,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雪红尘苦笑道,“兄台客气了,是我无用才会连累贝兄弟。” “既然已经开了头,自然还得按照剧本结尾,雪兄放心,他们不会如愿的。”谢清宁坚定的面容和语气让雪红尘眼底的忧虑减轻许多,他想了想才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她揖了重重的一礼,声音微哽道,“贝兄的大恩大德雪某永生不忘,来日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开口,雪某定然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见他如此说,谢清宁原本还不太信任的那点疑虑终于消散,她心想自己还真是太多疑了些,也许雪红尘真的只是因为爱情才找到自己想出这个李代桃僵的法子,而六皇子是很乐见吴、金两族联姻之事告吹才与他联手的,是她想多了吧! 等雪红尘离开之后,匆匆吃完晚餐的三人便易了容溜出街道,在如潮的人流掩护下躲进了一间当铺,并敲昏了守店的小二提前关门休业。 这家铺子本是吴家的产业,自然不会有人来搜,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必今夜还能睡个安稳觉了,众人均想。 第一百零二章、搜捕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月上中天,整个当阳城都掩映在一片漆黑的天幕之下,显得格外宁静。 漆黑的环境中,谢清宁忽然听到头顶上的瓦片发出极轻微的声响,原本就没有完全入睡的她立刻惊醒,抬头看了眼乌黑的房顶,眼神微眯后,悄然无声的从床上翻起身,并没有惊动地铺上陷入沉睡的谢华昭和蓝咏之。 二层阁楼的窗户被无声推开一条狭小的缝隙,谢清宁借着这道缝隙悄然四顾,入目只有连绵不绝的屋脊和幽暗的树影,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偶尔除来的几声隐约犬吠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可越是这样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的气氛,越让谢清宁的皮肤上涌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感觉不知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正有人在默默观注着这幢房子里的一举一动,而她却没有办法判断那人究竟藏在何处。 谢清宁思忖片刻,正打算延展灵识探一探周围的环境,前方的屋顶上忽然跃出一排黑衣人,他们手中都握着锋利的尖刀,刀光霍霍,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冷的清辉。 眉峰一跳,谢清宁立刻收敛了气息,手心却不由自主的涌出一片汗水。 毕竟这里是当阳城,是吴家和况家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她现在还不算太强。谢清宁一边看着那些黑衣人无声无息的朝这边靠近,一边从腰间悬挂的锦囊里取出一瓶药粉,拔开瓶塞后,悄悄探出手指将药粉洒出窗外。 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夜风悄然扩散,令那些刚刚跃进后院围墙的黑衣人几乎毫无意识便中招倒地,沉闷的响声惊醒了半睡半醒的蓝咏之,他翻身坐起时一眼便瞧见躲在窗边朝外面偷窥的谢清宁,愣了一下才掠过来沉声问,“怎么了?” “我们可能……被发现了。”谢清宁来不及回头对他解释,因为对面的屋顶上再次出现一条身影,那人的身材十分魁梧,穿着件不太起眼的麻衣长袍,满头白发飘飘,看起来很是诡异。 静夜中的空气忽然一紧,像是被人撒了一张巨网将周围的空间完全封闭,谢清宁感觉到浓烈的危机,不自觉倒退几步,险些将蓝咏之撞倒在地。 “怎么回事?”蓝咏之感觉到她柔软的身躯重重撞在他的胸口,鼻尖忽然被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大脑不受控制的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扶住她的肩膀令她保持平衡才问。 “有人。”谢清宁的话语刚落,那股压抑逼人的气息便迅速逼近,整个院子都被它笼罩在内,令呼吸都为之困难。 蓝咏之也感觉到这股可怕的气息已经快速逼近,脸色不由大变。 便在此时,谢清宁的视野中窜出一条灰色身影,那人一直躲在一楼的弄堂里,当那麻袍人无声无息落在后院时,他便从黑暗里疾速冲出,扬手便是一篷黑漆漆的暗箭,瞬间阻断了那人的去路。 谢清宁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有柳英杰在,今晚应该不至于太难度过。可那麻袍人为何丝毫不惧她方才洒出去的迷香,难道他也是医道中的高人? 就在她分神之际,院中的两人已经缠斗到了一起,那麻袍人似乎并不想造成太大的动静,尽量使用武道搏击,而柳英杰却不在意将动静闹得更大,一边躲避对方的攻势一边暗放冷箭,时不时甩几颗迷雾弹,令方圆百里逐渐被一股浓郁的白烟掩盖。 谢清宁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唤醒熟睡的谢华昭,三人悄然从前门离开,借着夜色的掩护穿过蛛网般的街道,很快就远离了那间当铺的范围。 “刚才那人是谁?”原本还有些睡眼惺松的谢华昭被冷风吹了一阵才彻底清醒,深深吸了口深夜的寒气才问。 谢清宁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可她却不能说出柳英杰的身份,只好摇头答,“我也不知道,那个麻衣人应该是来杀我们的,但被另一个灰袍人阻止了,那人应该是雪红尘派来保护我们的人吧。” 谁知她话音刚落,从对面的街道中忽然传出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火光幢幢,显然有很多人正在朝他们躲避的街道赶来。 谢清宁神色微变,急忙拉着谢华昭二人朝身后的巷道逃去。 可没想到这条巷子竟然是条死路,望着面前足有五米多高的墙壁,三人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未及细想便转身又朝巷道的出口飞奔。 可惜他们刚刚逃出巷口,已经听到那些脚步声快速逼近,听起来就在相隔不到两条街的距离,就连前方的半边天空都被火焰照得一片亮堂,看起来吴家最少派了不下百余人在城内搜捕,当阳城的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谢清宁三人已顾不得多想,转头就朝左边的空旷街道跑去。 然而他们刚刚跑出不足百米,就听正前方又传来一片密集的脚步声,周围的光线逐渐变亮,搜捕他们的人已经将包围圈迅速缩小,看起来插翅难逃! 喘着粗气的谢华昭干脆停下脚步,怒道,“不跑了,干脆和他们大战一场,不就是个死嘛,又何可惧的?” “华昭,这里是当阳。”蓝咏之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冷静的提醒他这个无情的事实。 “那又如何?我就不信吴氏能只手遮挡当阳城的天空!” 谢清宁看了看四周越来越明亮的天空,当机立断,“你们先躲起来,他们要抓的人是我,没必要连累你们。” “那怎么行……,”谢华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身后缓缓传来马蹄的声音,三人同时回头,只见一辆宽大的黑色马车不知从哪条巷道里缓缓驶了出来,谢清宁的目光落在赶车人的脸庞后,神情陡然一变,瞳孔也微微放大,显示出内心的无比震惊与恐惧。 谢华昭和蓝咏之对视一眼,都猜不出来者会是谁,是敌还是友! 只听那赶车的人压低声音道,“你们还不上车?等着被吴家的人诛杀吗?” 谢清宁深深吸了口气,略微惨白的脸庞在夜光的映衬下隐约透出几丝可怕的青光,可当刀的目光掠过犹豫不决的谢华昭二人后,终究拿定主意,当先朝马车走去。 赶车的人她认识,正是六皇子的贴身侍卫孙立,可他们此时此刻出现在这个地点,是蓄意还是偶然,不言而喻。 第一百零三章、六皇子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宽阔的马车里暖香扑鼻,一张小方桌上摆满了整齐的茶具,正在沏功夫茶的少年微抬星目,目光淡淡掠过刚刚钻进马车里的三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最终落在谢清宁脸上,笑道,“贝公子,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了,请坐。” 谢清宁被他平静的目光盯得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可她立刻安慰自己道,“谢清宁,你怕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认得你是谁了。” 想通这个问题后,她不客气的坐到桌旁,并用眼神示意谢华昭二人落座。 本就以她马首是瞻的谢蓝二人并不客气,纷纷落座之后,就觉马车传来咚然一声闷响,车轮像是遇到什么阻碍物瞬间停止了前行,而周围的脚步声迅速逼近,映红了半片天空的火光将马车团团包围,一股热浪袭来,令车内的温度立刻拔高几度。 “什么人?下车。”前方传来一道阴沉的男声,坐在车内的谢清宁三人脸色同时一变,呼吸也为之紧促。 六皇子停止了沏茶的动作,洁白如同香葱的手指轻轻拈起面前斟满的茶水,一一送到客人面前,茶香四溢,香气扑鼻,却并没有缓解三人心中的紧张。 马车外面,传来孙立冷冷的笑声,“你们又是何人?竟敢阻拦我们的马车?” “这里是当阳城,还没有我们不敢搜的马车!”对面之人显然是吴氏府中地位颇高之人,语气十分轻狂,令人听了很是不爽。 可惜他今日注定拦错了马车,也碰到了根本不能招惹的人。只听孙立说道,“是吗?那好,我倒想看看你们敢不敢搜车!” 他话音刚落,谢清宁便听见一阵异常锐利的剑气呼啸而去,车外银光乍现却很快沉寂,静夜中传出一道沉闷的叫声,夹杂着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气氛陡然沉闷,许久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你……你们是上京城过来的贵人?”方才那道阴沉的声音缓缓开口,却透着无尽的恐惧与惊慌,显示是方才的无双剑术令他想起了某个人的身份,这才有些后怕的询问。 孙立冷哼一声道,“你觉得呢?若想搜我们的马车,恐怕需要你们吴氏的家主亲自前来才行,你……还不配!” 这话虽说得异常嚣张,却没有人敢质疑,只听对面的小子声音渐弱,却还是不甘心的补充一句,“今夜冲撞贵人是我等不对,可我等奉家主之命全城搜捕一名偷盗吴府贵宝的贼人,还望贵人见谅。” “贼人?你们尽管去搜,怎么?难道你们还敢怀疑我们私藏贼人不成?” “不……当然不敢,贵人请。”对方犹豫片刻,终究不敢得罪上京城的贵人,只能咬牙放行,伴随着一片脚步声的退避,马车缓缓前行,徐徐穿过那片明亮的区域,令人压抑到快要窒息的空气逐渐被抛至脑后,直到完全感觉不到后,谢清宁才暗自吐了口长气。 然而,当她察觉身旁的那道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脸上时,刚刚才释然的心情再次收缩,她却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含笑转头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贝某感激不尽。” “是吗?兄台既然感激不尽,可曾想过如何报答?”六皇子收回目光,缓缓拿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品尝,无视谢清宁怔愣的神色,直到她眼中略现尴尬才噗嗤一笑,“开个玩笑,兄台不必认真。” 谢清宁虽然拿不准六皇子意欲何为,但想他既然早就和雪红尘勾结串通,当然也不愿意吴氏与金氏的联姻成功,而她就是搅乱这场招婚的有利武器,所以他的突然出现倒也不是难以理解。 “兄台倒是个妙人。”谢清宁为了掩饰尴尬,只好也拿起面前的茶杯假装品茶,眼角余光瞟见正在朝她挤眉弄眼的谢华昭后,蓦然想起还有他们的存在,连忙朝六皇子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今日之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就此告辞,不要打扰公子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见她起身欲走,六皇子道,“恐怕你们一下马车,就会被人就地诛杀。” 刚刚躬身站起的谢清宁一愣,眉宇间闪过一丝纠结后重新落座,转头望着六皇子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叹道,“难不成我们今晚都要借宿在马车里吗?” “那倒不必,我倒是有处安全的地方可供你们今晚落宿,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六皇子放下茶杯,慢慢坐直身躯笑说。 “哪儿敢嫌弃,兄台的大恩我们会记住的,来日自当重谢。”完全弄不清楚情况的谢华昭抢着回答,眼角余光却瞟见谢清宁的嘴角微微抽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好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堂堂天朝夜氏的皇子,什么样的谢礼才能落入他的眼帘呢? 谢清宁抬手扶了扶额,返身撩开身侧的窗帘,目光扫过暗沉沉的街道后,发现马车正在朝当阳城的城门驶去,看起来是要出城,她心里不由舒了口气。 有六皇子这座大靠山保驾护航,她自然不惧吴氏的追捕,可他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不由陷入深深的思虑当中。 之后,再没有人开口说话,直到孙立停下马车,向守城的侍卫出示了什么东西后,沉重的城门才被缓缓拉开半扇,任由马车驶出当阳城,缓缓融入到城外乌黑的青山绿水之中。 当马车停在城外的一座别院门口时,谢清宁忍不住回头看向当阳城的方向,十多里路外的城池在夜幕下巍峨连绵,却在漆黑的天幕下透出几分沉重的凝肃,仿佛一只巨兽,随时都会吞噬胆敢冒犯它的任何外人。 谢清宁有些担心柳英杰的安危,但想到他并不是个普通商人,而且这些时日一直潜伏在他们身侧,却没有被谢华昭和蓝咏之感觉到分毫的气息,想必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便又安下心来,在孙立的带领下,跟在六皇子身后跨进了眼前的华丽别院。 第一百零四章、别院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折腾了大半夜,谢清宁原以为六皇子肯定会单独与她谈话,却不料他只是吩咐孙立给三位客人安排了早已打扫干净的客房便消失无踪,仿佛他真是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并不图他们的任何回报。 谢华昭早已累得上下眼皮打架,身躯一碰到舒适的床铺便倒进其中,很快就打起了轻鼾。 相比他的没心没肺,蓝咏之则冷静了许多,他脸上虽也透出淡淡的疲倦,光洁的下巴上甚至涌出一层青色的胡碴,却还是推门而出,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屋中的谢清宁根本毫无睡意,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她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窍就听到蓝咏之在门外轻声低喊,“七灵,你睡了吗?” 他倒是聪明,没有直呼自己的名字,令谢清宁安心几分,有这样的同伴在侧,她原本尚未平复的愁绪稍微消散,一边应答一边起身拉开了房门。 月光正好倾洒在蓝咏之身上,将他衬得愈发笔挺如竹,长身玉立。 谢清宁怔愣一下才闪身迎他入屋,并顺手关上房门,没有忌讳什么男女之防。 毕竟是在外面,又是个不太平静的夜晚,经历过吴氏的追捕后,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孤男寡女,男女有别。 “你认识那位公子?”蓝咏之的心思一向细腻,自然觉察到马车里的异常气氛。 谢清宁不知应该庆幸谢华昭神经大条,所以不用被他逼问还是暗叹蓝咏之为人缜密,却让她有些犯难,不知应该如何解释。 她思虑片刻才答,“若我所料不错,马车的主人应该就是来自上京城的贵人,夜氏皇族的六皇子夜寒非。” “什么?”虽然心中也有这份猜测,可真的确定对方的身份如此贵重后,蓝咏之的脸色还是微微变白。 谢清宁苦笑道,“除了他,还有谁能无视吴氏的搜捕,并在当阳城宵禁的夜晚还能安然出城,还有那名护卫,那一剑穿宵破空,剑气逼人,远比昨日与我打擂的赵一德更具杀气。” “可是……,”蓝咏之不知想到什么,眉峰紧紧的蹙了起来。 “你在担心什么?”谢清宁不知他猜到了多少,只能略带几分试探的询问。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将我们从吴家人的手中救出来,想必他也有自己的目的,我们这趟行程,恐怕注定不会平静。”蓝咏之似乎是斟酌之后才缓缓开口,但眉宇间并无忧虑,眸底反而涌出一种逆流而上的兴奋。 遇强则强,前途无量。谢清宁不由在心里中肯的评价。 可眼下却不是深谈的良机,谢清宁没有再引导他说下去,而是劝他早点回去休息,明日恐怕还有硬仗要打。 送走蓝咏之后,谢清宁看了看天边微微透出亮光的晨曦,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后,也顾不得洗漱就倒在床上浅眠了一阵,等晨光大亮后,她又抓紧时间将自己打理清楚,这才推门而出,抬头却见六皇子静静站在院中的老樟树下负手而立,身影如竹,笔挺中透着股威严的皇族贵气。 他正半侧身子仰望天空,厚密的云层里隐有微弱的霞光升起,夜晚的寒意缓缓消逝,取而代之的温暖令别院周围传来一阵响亮的鸡鸣犬吠,象征着新的一天已经来到,无边的黑夜已经彻底离去。 “兄台起得真早,”谢清宁压下内心的深深疑惑,假装轻松的走过去主动招呼。 六皇子欣赏日出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在她的脸上时,笑容无端变得浓郁几分道,“你醒的也很早,不过你昨夜休息的并不好,难道今日还打算去守擂吗?” “当然要去的,否则不是给了吴氏名正言顺的借口。” “阁下难道不怕激怒吴氏,被他们翻脸痛下杀手?”六皇子挑了挑眉。 “既然担了这个差事,当然不能半途而废,否则让别人失望了多不好,您说是吗?”谢清宁看着他笑起来,目光闪烁,显然意有所指。 六皇子眨了眨眼睛,明明是男儿,修长茂密的睫毛却并不输给女子,如同蝴蝶的翅膀抖动几许后,笑道,“贝公子言而有信,实在令人敬佩。” 谢清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告辞离开,飘然远去。 她原本并不想连累谢华昭二人,所以没有叫醒他们,却不料刚刚拉开别院的大门,一眼看见早已候在门口草坪上的蓝咏之,他脸上的疲倦早已散去,并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蓝衫,手中握着宝剑,正朝她盈盈笑道,“你不会是打算独自闯入当阳城吧?多个人多个帮手,让我助你一程吧。” 既然人都在了,谢清宁也不好再当面拒绝,只能朝他默契的一笑,二人双双朝着当阳城的方向疾掠而去。 诚如谢清宁二人所料,当阳城的城门今日并没有如同往常那般辰时开启,排在门口等候的人们正围在墙上刚刚张贴的告示前观看,他们听见有人高声喊道,“当阳吴氏昨晚夜入盗贼,杀人无数,并盗走了吴家的一件珍宝,如今正在满城通缉那名盗贼,故而没法如期开门,想要入城者请安心等待,不要聚众闹事,违者将视为盗贼同党抓捕。” 围观的观众不由发出一片唏嘘之声,可毕竟官不与民斗,普通百姓更不敢与修仙世家相斗,故而心中再不满意也只能无精打彩的等在城墙外面,谁也不敢乱说什么。 谢清宁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看来吴氏是打算将城门一直关到擂台开启后的半个时辰,只要她不能如期出现在擂台上,他们便会按照规矩宣布贝七灵退出擂台比赛,并取消他的擂主资格。 这个方法虽然老土却很实用,偏偏谢清宁无计可施,只能焦急的等着,心中说不出的烦燥难安。 蓝咏之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后,开始沿着围墙四处打探,总算被他发现一处缺口能够悄然入城,不由喜出望外。 第一百零五章、血路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当阳城靠近最西面的城墙处有扇小侧门,平时大多用于运输城内的污秽之物,诸如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黄金万两或者尸体之类。 蓝咏之发现这扇小门的时候,正巧有辆运尸车从城内出来,城门边只有两名侍卫看守,还是两名长相精瘦,满脸倦容的普通人,可当他和谢清宁放倒侍卫关上小门,踏进一条悠长的甬道时才骇然发现,两队手持利器的人正排列整齐的等着他们。 这条甬道两旁都是五米多高的城墙,阳光无法穿透进来,显得格外阴森幽暗。 数百名吴氏弟子各持法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目光如蛇,似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他们一口。 谢清宁的目光掠过这些人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器后,心中不得不佩服吴氏家主的阴毒,先是关闭城门制造假象,然后留着这条通道等待他们,“请君入瓮”的招数令人确实防不胜防。 “杀吧。”蓝咏之无奈的叹了口气,唰地拔出了手中长剑,暗地却责怪自己太心急了,才会让他们俩陷入这样的危险境地中。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谢清宁看他一眼,从储物袋中抽出随身的宝剑,手腕轻抖间,一篷白色烟尘悄然潜入空气之中,离他们最近的几名吴氏弟子无声栽倒,吓得后面数百人同时脸色发白,连连倒退。 谢清宁与蓝咏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视死如归的坚毅。 “杀!”啸声雷动,吴氏的弟子们在短暂的惊惶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无数人影如同海浪朝谢清宁二人涌来,却见她左手轻扬,指间忽然飞出一条火龙,龙吟声声,刺耳喧嚣,大片火焰从龙嘴里吐出,瞬间就笼罩了整片甬道。 “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彻半边天空,冲在最前面的吴氏弟子直接被火焰烧的哭爹叫娘,后面的弟子既有转身逃跑的,又有驱使护身光罩抵挡火浪的,场面顿时熙攘热闹,令等候在城墙外的百姓纷纷围拢过来,均挤在门后透过缝隙观望。 谢清宁静静的看着吴氏弟子们的狼狈模样,她虽不愿伤及无辜,可吴浮生逼人太甚她也不能束手就擒,只是连累了这些吴家的小辈了。 莫说吴氏的弟子,就连与她并肩而行的蓝咏之也被她先放毒后喷火的大面积杀伤手段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能稳定心神,配合她的步伐缓缓前进,握着宝剑的手却也不自禁的有些颤抖。 火龙没有灵力的加持逐渐消失在半空,可空气中的余温还在,剩余的吴氏子弟经此两招损失小半,无一不是心神颤抖,目露惶然,眼看二人步步逼近竟是不敢袭击而是步步后退,毕竟地面还躺着无数哭爹叫娘的烧伤弟子,那些都是他们的同伴和亲人,血泪的教训总是比言语的说服来得更加深刻、醒目。 逐渐平复心绪的蓝咏之忍不住偏脸瞧了谢清宁一眼,无法想像年仅十六岁的她竟是这般果敢、辛辣,即便他是男子,恐怕也没有这般的心性与手段,他要学的东西果然还很多。 蓦然,从对面人群中发出一声浑厚的喊声,“给我杀!”这声令下如同大战前的擂鼓,瞬间激发了吴氏子弟的信心,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震,再也顾不得惊惧的朝二人冲了过来。 刀光剑影刺目耀眼,铿锵脆响震人心脾,只见狭窄的甬道里人影翻飞,喊杀不断,鲜血乱溅,很快就在地面流成一滩河水,看起来触目惊心。 当阳城正中心的广场上,围观的群众依旧人山人海,万人空巷,可仔细观望却发现人人无精打彩,意兴阑珊,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中,都是对昨日的擂主至今仍未露面感到无比的遗憾与失望。 高高的看台上,六皇子抬头看了眼已经洒遍大地的太阳,想起早就从别院出发的谢清宁,目光微眯,许久才看向旁边坐着的吴伯山,轻咳一声问道,“按照规矩,是否超过半个时辰擂主还不出现,等于自动放弃资格?” “回六皇子的话,确实是这个规则。”吴伯山本在低头呷茶,闻言急忙含笑回话,神情虽然谄媚,眼中却透着几分不以为然的得意。 六皇子挑了挑眉,将身躯往后靠了靠,顺手在旁边的桌案上扯下一颗荔枝,修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剥开表皮,慢慢的将果肉送入唇边。 就在这时,广场周围的气氛忽然变得热烈起来,欢呼声、鼓掌声震动方圆百里,引起看台上所有人的观注。 只见聚拢在擂台周围的百姓自发的分成两股人流,让出一条只供单人前行的道路,而在道路的尽头,广场的边缘,一位身穿墨衣的少年正手握长剑缓缓前行,只见他满身伤痕,脸颊、脖颈处都沾着刺目的血迹,偏偏神情无波,目光坚定,仿佛被划破的血肉、飘摇的衣片都不是在他身上,而他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 当他从观众间穿过时,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个人的鼻尖,令四周一片静默。 没有人开口说话,却都用怜惜的目光瞧着他,直到他走到擂台面前,轻身一跃,姿势美妙,轻盈若风,四面八方才又响起如雷的掌声及欢呼声,夹杂着几声口哨响,气氛格外热烈,仿佛这里不是一场招婿的比赛,而是风云天下的度仙大赛,他们迎接的不是吴氏的未来女婿,而是整个南洲最强的修士和英雄! 谢清宁站在擂台上,用那双凛然无惧的双眸看向高台上端坐的吴伯山,眼中写满了坚强与不屈。 从她的眼角余光中,不难看到六皇子脸上浮起个轻浅的笑容,原本有些崩紧的坐姿也松散几分,神态颇悠闲的继续剥着水果享用。 相比他的惬意,旁边的吴伯山则面色凝重,身躯僵直,半晌才匆匆起身离开了看台,想必是赶回府中给家主报信了。 谢清宁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的身影直到彻底看不见才慢慢收回,她收起长剑,理了理略显零乱的发丝和衣衫,这才负手而立,静静等待下一个挑战者上台。 第一百零六章、威压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然而,擂台上一片沉寂,足足半晌都无人上台应战,也不知是被谢清宁接连两日的表现吓到,还是因为他今日明显从血路中杀出来的满身戾气所慑,根本没有人敢轻易招惹。 便是这片刻的功夫,谢清宁已暗自运转灵力为自己疗伤,顺便趁人不备取了颗自己炼制的三品上品丹药补充精气血神,感觉恢复的差不多时,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毕竟是她和蓝咏之两个人面对约莫两百人的队伍,就算她再强大,也不可能毫发无伤,便是体力和真气也消耗的十分厉害,所以最后才会被漫天剑气所伤,负伤累累。 相比她的情况,蓝咏之也好不到哪儿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所使用的宝剑是件三品灵器,杀伤力远比她手中的普通宝剑来得效果更好,杀人的数量也远超谢清宁。 可谢清宁心中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保存实力才总是抢在她的前面,毕竟她还需要继续守擂,而蓝咏之在她面前完美的诠释了护花使者的角色,也让她心中对这个男子的疏离拉近了不少。 当他们离开城墙边的甬道时,身后的鲜血早已染红了地面,满地滚倒的吴氏子弟也死伤无数,场面说不出的惨烈和壮观。 也幸亏吴浮生以为区区两个少年人还不至于派出中高阶以上的修士对付,这才只派了些筑基期间的弟子前往拦截,结果造成如此可悲的后果,想必他会暴跳如雷。 谢清宁正陷入浮绪中时,忽然被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锁定,心中还来不及咯噔一跳,胸口已如被千斤巨石击中,双膝不受控制的软倒,竟是生生跪倒在地。 下一秒时,她的七窍开始涌出鲜血,嘀嘀嗒嗒,很快就在面前的地面留下一小滩血迹。 谢清宁心中剧骇,瞳孔微微缩紧。 她知道自己被元婴以上的大修士锁定并压迫了,浑身如被巨浪挤压的痛楚仿佛是要将她的身躯撕裂成无数碎片,可她根本没有力量与之对抗,因为那是一种境界上的强势碾压,容不得她使用任何外力辅助,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自从重生以来,谢清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危机,心中难免有些恐慌,可她眼下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自救,只能任由鲜血继续从七窍中奔涌,双眼也如充血般布满血丝,瞳孔更是暴睁的快要掉出来,如同一只濒死的金鱼,随时都会爆裂! 围观的群众都被这样的意外吓的面色发白,可他们毕竟是当阳城的人,也知道只要吴氏与况氏不倒,他们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所以他们只是满心愉悦的望着台上被镇压的公子,没有人开口说话,更没有人敢上台去扶她,以免惹祸上身。 看台上,忽然传来六皇子清冷的声音,“怎么?吴家这是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草菅人命吗?你们都当本殿下是死人吗?” 话落,便听一声尖锐的剑气划破长空,在擂台周围呼啸乱斩,搅乱了气流,也成功的缓解了困在谢清宁周遭的威压。 谢清宁只觉浑身一松,顿有种溺水许久总算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快感,她连忙张嘴吸了好几口夹杂着暖意的空气,感觉胸口撕裂般的痛楚缓解之后才挥袖擦去满脸可怕的血迹,并踉跄着起身,依旧挺直了脊背,仰头看向高台上的六皇子,用眼神向他表达了无声的感谢。 今日若没有六皇子的阻拦,恐怕吴浮生已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竟不顾大庭广众之下也要将她逼死,还真的不把天夜朝的律法放在眼中,实在是狂妄自大。 谢清宁看了看四周,视野中并没有发现吴浮生的身影,也不知他正藏在哪个角落里盯着自己,目光必定是凶狠恶毒的,可他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毕竟还有六皇子坐镇,他还不敢乱来,不敢挑战皇权的威严,以免被抓到把柄,成为另一个被屠杀的修仙世家。 想清楚这一点后,谢清宁不再恐慌却缓缓闭上双眼,飞快的运转体内真气修复方才被吴浮生震乱的经脉。 这时,她听到孙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这颗药是六皇子赏赐的,对你体内的伤会有快速恢复的奇效。” 谢清宁一愣,睁开双眼看向他手中的丹药,发现那竟是颗五品的上品药丸,心中的感觉顿时有些微妙。 虽然她一直觉得六皇子肯出手帮她,也是因为不想让吴氏的联姻成功,可他昨晚和今日两次拯救自己的性命已是大恩大德,又何须赠药与她多此一举? 谢清宁第一次觉得六皇子的目的恐怕没有她所想的单纯,虽然她并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从前的故人,但她也深知夜氏的每位皇亲都不简单,尤其是十三位皇子,几乎人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龙凤,所以彼此都不服谁,这也是今上登基三十余年仍未立储的重要原因。 诸皇子之间的倾轧程度,若不是曾经在中都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身处漩涡中心许久,谢清宁也不可能知道的这般清楚。 她接过丹药道了声谢,虽然心有疑虑却并没有拒绝,因为她确实伤的很重,极需灵丹妙药快速恢复。 五品上的丹药和三品上的丹药虽只相差了两阶,效果却天差地别,足可生死人肉白骨,自然也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谢清宁吞下丹药,继续闭目疗伤,阳光给他拉出了很长的一道影子,狭长如竹,却充满压迫与威服。 就在日头当空,眼看上午的擂台赛就要告一段落之时,忽然有人纵身跃了出来,手中长剑一抖,一片雪色银华刺目耀眼,令谢清宁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这是个长相并不出众,却双眼澄澈如同溪流的人,而他手中的长剑在日光下绽放出盈盈水光,如同月光在剑身中流淌,令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清洌几分,很显然是把水系宝剑,而且最少还是三品之上。 南洲的修仙世家底蕴果然要比东洲丰厚,就连个散修也拥有三品以上的灵器,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啊!谢清宁心想。 第一百零七章、挑战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一个水系灵根的结丹修士!谢清宁在心中评价道。 而她已经在所有当阳人的面前展现过火系法术,所以他们就派了个水系灵根的修士来终结自己今日的擂台赛吗?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谢清宁不由冷笑着问,“敢问阁下今年贵庚?” “五十七岁。”那人倒是很诚实的回答了,却让周围的观众发出一片整齐的嘘声。 毕竟吴家的三小姐今年刚刚十七岁,五十岁的结丹修士虽然并不算太老,甚至在修真界还算天姿不错的年轻人,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他的年龄足够成为吴三小姐的爷爷了。 谢清宁微微一笑,眼中杀气毕现。 既然对方接二连三想置自己于死地,还伤了她的朋友蓝咏之以及不知生死的柳英杰,那么对不起,她也不必再隐忍锋芒,总要让吴家的人长些教训。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抱拳一揖道,“敢问阁下大名?” “不敢,倪京。”那人的态度也很诚恳,却分明发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请吧。”谢清宁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倪京竟然不顾自己的修为高了对方整整一个大阶,说完就抖出长剑,划出一片银色水幕,劈天盖地的朝谢清宁砸了下来。 水浪滔天,令原本有些温热的空气也变得清凉几分,可对于目标中心的谢清宁来说,这些水幕像是滚滚巨浪当头砸下,若无法避开必定后果难料,惨不忍睹。 就在那漫天水浪即将落在她的头顶时,她的身影再次凭空消失,令哗啦的水浪重重砸在擂台上,水花四溅,如同下了一场倾盆暴雨。 倪京脸色微变,神情愈发凝重的观察着四周,唯恐对手忽然现身给予他一记重创。 虽然出门前他也被家主细心叮嘱过许多,可没想到这个筑基期的少年如此狡诈,不仅能够隐身还能够施毒,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啊。 倪京心里有些发毛,却不得不握紧手中的宝剑,只等那人现身便将他毙于剑下。 可四周一片静谧,什么异常的声音也听不到,更见不到对手的身影。 倪京额角上的冷汗开始不受控制的滚落,崩紧的身躯也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便在这时他感觉后背一凉,像是有条毒蛇忽然攀上了他,浑身涌起一层密实的鸡皮疙瘩后,他飞快的往前一个纵跃,试图脱离那凉意的控制范围,却终究晚了一步。 他的身躯忽然僵硬不能动弹了,低头瞧去,发现自己竟被一座土丘包围,且那乌黑的泥土仍在不断朝上方堆砌,转眼便将他的下半身完全固定,而他若再不能反击恐怕就要被泥土掩埋后,脸色煞白,急忙挥剑乱斩。 从他的剑刃中不断淌出水流,落在土丘上却没有任何效果,土能克水,难道那小子竟是土、火双系灵根?这怎么可能? 倪京心中俱骇,神情几乎有些癫狂的挥剑乱斩,便在此时,他鼻中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那味道非常好闻,像是花香,又似果香。 当他意识到那股香味着夹杂令人心神迷乱的效果后,连忙咬破舌尖,令腥甜的血液流入唇齿中,淡淡的腥气让他的意识清醒几分,他低头瞧着已经没至胸前的泥土,忽然长啸一声,体内疾速涌出一股澎湃的气息,轰然巨响就将困绕在周身的泥土全部轰碎。 倪京的身形猛然拔高,脱离了漫天乱溅的土屑后,手中长剑一划,又是一股水浪冲出,笔直向着刚刚现出身形的谢清宁袭去。 谢清宁原本也没指望单靠一座土丘就能困住结丹期的修士,所以对于倪京的脱困并不意外,自然也防备着他的反击,眼看水流袭来并不惊慌,身形凌空踏过水浪之后,反手就是一篷黄色药粉洒去。 那药粉的味道十分辛辣,让倪京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匆忙避让之间,视野中的身影再次凭空消失,他心中一沉,意识到不对劲时,后背再次生出一股凉风,这次却不是被什么外力偷袭,而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束缚了身形,令他完全不能动弹。 与此同时,他灵台一凉,什么东西冲进了识海,速度之快完全不能想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清宁的元神已经进入他的识海,与他的元神战在一处,打的难解难分。 之所以放弃本体与术法的拼杀,也是因为谢清宁的元神比正常的结丹修士都要强大,这也是她的另一顶必杀绝技和底牌。 她原不想这么早就暴露这个事实,可吴家欺人太甚,众目睽睽之下她若不能速战速决,只会让吴家想出更多的法子来对付她,如此无休无止,她宁愿将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让吴家的人只能认命,再不敢生出其它的花招。 一柱香的时间后,呆若雕塑的倪京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一晃便重重栽倒在地。 而刚刚从他识海中脱离出来的谢清宁只是被日头晒的有点发晕所以晃了几下便又站稳,如此胜负自分,再无任何悬念。 观众再次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声,精彩的赛事一次次刷新了他们对修士这种神奇角色认知,让他们愈发觉得修真世界奇妙无比,果然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想像得到的。 钟声敲响,上午的擂台宣告完结,就在吴伯山黑着一张脸匆匆离开之后,六皇子迈着施施然的步伐走下了看台,远远就朝谢清宁喊道,“贝公子果然是个妙人,本殿觉得与你格外投缘,左右无事,不如我们一起吃顿中餐如何?” 贵人相邀,谢清宁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至少和六皇子在一起,吴家的人也不敢乱来,她可以安心的填饱肚子。 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谢华昭和蓝咏之也跟着她担惊受怕,连顿像样的饭菜也吃不到嘴里,既然六皇子肯伸出援手,她并不介意厚脸皮一回。 只是离开擂台的时候,她也不忘朝看台上始终盯着她的吴伯山投去挑衅的目光,那眼神中写满了“你们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便是,我绝不会退出!” 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开后,吴伯山忍住满头乱跳的青筋,匆匆又赶回吴家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试探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当阳城最好的酒楼包厢里,六皇子意犹未尽的赞道,“贝公子不仅仅是火、土双系灵根,还擅长用毒,灵识也比正常人高深许多,然而最重要的是,你竟还对空间术稍有涉猎,实在让人惊讶。” 这么快就被人看穿底牌,任谁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不过可惜她并不懂得空间术,她能凭空消失倚仗的只是凤凝玉罢了,若没有这块神玉遮掩她的信息,她也不可能连番获胜。 谢清宁苦笑一声道,“六殿下心里明白,我实在是逼不得已,连番征战真的快要黔驴技穷,若吴家再出别的花招,我恐怕是无力招架了。” “非也,非也,”六皇子笑得有些深奥,“本殿倒是觉得,贝公子定然还有别的底牌,只是不方便透露罢了。” 心头一跳,谢清宁没有说话。 可她看向六皇子的眼神里分明掩藏着一抹谨慎与小心,神情也略带几分疏离。 始终保持沉默的蓝咏之原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双眼看着谢清宁,心里充满忧虑。 而刚刚才赶到酒楼的谢华昭似乎感觉不到包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张口便喊,“七……弟,上午的擂台什么情况?你可守住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谢清宁脸上的寒霜瞬间消散,换成一幅温和的笑容抬头看着他答,“自然胜了,所以六皇子才会为我们请客祝贺,你也可以吃顿饱餐了。” “我就知道你能赢。”谢华昭虽然觉得她和蓝咏之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但以为只是昨夜受到连番惊吓所致,并没有多想。 等众人都坐下后,店小二才开始陆续上菜,琳琅满目的酒菜让谢清宁原本不太轻松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食欲果然可以让人化解悲愤并转化为力量啊,她暗叹。 因为谢华昭的存在,这顿饭吃的并不难过,而六皇子似乎很喜欢他这种油嘴滑舌的性格,与他相谈甚欢,只是当谢华昭察觉谢清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且不时抬手抚额,仿佛越来越无法忍受他才总算住了口。 临分别时,六皇子特意等在最后,谢华昭和蓝咏之都是聪明人,自然晓得先行离开,等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谢清宁才抬起眼眸问道,“不知六殿下还有什么指教?” 六皇子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盈盈笑道,“贝公子这样的人才,实令本殿欣赏,不知阁下可有延伸到庙堂的志愿?” 谢清宁一愣,刚刚端起的茶杯僵在唇畔,片刻才轻抿一口笑道,“殿下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一介粗人,哪儿有资格为朝廷服务。” 见她答得如此干脆,没有半丝犹豫的因素,六皇子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转向窗外的艳阳天,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刻意说给她听,喃喃嘀咕了几句,谢清宁却是听得十分清楚,神色微变。 他说的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在上京见的。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孙立在门外禀道,“公子,吴氏家主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有要事商议。” 六皇子挑了挑眉,深深看了谢清宁一眼才起身离开。 谢清宁不用猜想也知道吴浮山要和六皇子商量什么,怕是如何让自己消失在当阳城吧?但她心里也非常清楚,六皇子是不可能答应他的。 下午的擂台赛依旧无人挑战,众人想想也是,连结丹中期的修士都被谢清宁打得满地找牙,丢尽了颜面,还有谁敢自讨苦吃,自己找虐? 谢清宁静静的站在擂台上闭目养神,却暗中关注着看台上的动向。 整整一个下午,六皇子都未曾出现,想必是被吴浮山留在了吴府,她当然不担心对方的安危,莫说有孙立这位超级剑手护卫在旁,皇氏子弟出行必有暗卫守护在侧,就算吴浮山胆敢诛杀这些护卫,却不可能杀掉当阳城的所有州军吧? 各城的州军都设有总督监管,各城的城主虽有自主的权利,却还得看总督的眼色行事,一旦调来州军,任你是多大的修仙家族恐怕都逃不过诛灭九族的后果,所谓的民不与官斗,自然是有深刻道理的。 谢清宁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钟声咚地敲响,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竟无一人上台挑战,观众们难掩心头的失望,却又觉得如此甚好,至少不用再见血腥。 早已候在周围的谢华昭和蓝咏之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护着谢清宁朝当阳城的城门处走去,早上发生的血腥事件已被谢华昭知晓,他心中充满自责,毕竟没有与七妹妹共同进退,反而是蓝家的外人陪着,想起这个他便心中发堵,回程的路上始终保持着沉默令人惊讶。 “三哥,你有心事?”谢清宁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没有,”谢华昭摇摇头,目光却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前方就是当阳城的高高城墙,而清晨的杀戮事件就是发生在那个地方,谢华昭的心像被什么重物压着沉甸甸的,呼吸也跟着粗重几分。 谢清宁虽不知道他怎么了,但直觉告诉自己,三哥心情不佳。她想了想,笑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有六皇子这棵大树撑着,吴氏应该不敢再乱来。” “未必。”蓝咏之插言,谢清宁解释道,“南洲的十万州军已经驻扎在当阳城北边五十里处的初仙坳,所以吴氏不敢乱动。” “你怎么知道?”谢华昭睁大双眼,好奇的问。 谢清宁笑了笑,她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当然是前天晚上梵墨溜出去探查回来的,如此她才能安心守擂,因为她相信吴氏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着被诛杀全族的危险挑战皇权。 所以,这次的约定她终究还是能够圆满完成的。 一路都很平静,平静到让谢华昭觉得昨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繁华热闹的当阳城并无任何危险,仍然充满着勃勃生机。 谢清宁在别院等到夜幕降临才听见六皇子回来的动静,她想了想还是没有主动去找他,可对方竟也没有召唤她的意思,无比平静的一个夜晚,四人各怀心事,倒也都睡了个安稳的好觉,一夜无梦。 第一百零九章、故事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诚如谢清宁所料,后两日的擂台赛几乎都按正常的程度在进行,吴家的人并没有再插手,而那个所谓的金氏小公子也未曾出现,应该是吴氏与金氏暗中达成了某种协定,所以都默认了她的未来女婿身份。 连续五日的擂主都是谢清宁,她不败的业绩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渐渐无人再敢挑战,等第六日的擂台又无人后,吴家被迫宣布擂台赛结束,也就等于承认了贝七灵获胜,甚至最后连文试的环节都取消了。 然而,吴家并没有任何人与谢清宁碰面,更没有细谈婚宴的事情,可当阳城的所有人都知道,吴家已经招到了合适的女婿,所以开始张灯结彩,置办彩礼等物,只待三天后的好日子便大宴宾客,公开此事。 谢清宁站在窗前,望着当阳城的方向,心中莫名涌现一丝慌乱。 原本战胜了擂台赛,粉碎了吴氏棒打鸳鸯的阴谋,为雪红尘和吴妙珍争取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机会,可她还是觉得此事恐怕并不能容易渡过,单看吴家人的态度便可猜到。 到了夜间,谢清宁并未等到吴家的人前来,却等来了六皇子的召唤。 别院的后方种了几株樱花树,南洲四季如春,此时正是樱花开放的季节,谢清宁远远看见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屹立在盛开的花树下,心中莫名有些忐忑。 听见脚步声,六皇子缓缓转身,眉目含笑道,“来了?” 谢清宁点点头,停在他身前十米远的位置静静等他开口。 “吴家……已经同意了。”六皇子说。 谢清宁并不意外,所以神色无波,却忍不住问道,“雪红尘他,如何打算的?” “他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便是这个月里最好的吉日,若无其它变化,吴氏应该会举行大婚仪式,到时你露个面就可以离开,其他的事情不必管了。” 谢清宁眯了眯眼睛,内心虽然有些纠结却还是脱口而出,“然后呢?你……会怎么做?” “我?”六皇子挑了挑眉,神情表现的有些诧异。 谢清宁看着他,眼神充满质疑。 她并不相信六皇子出现在当阳,只是为了阻止吴氏与金氏的联姻,若真的只是这样,何须调动南洲的州军驻扎在五十里外?这样好的机会,夜氏怎肯轻易放过? 更何况,对方既能调动州军,必定是携带了夜皇的虎符或者密令,这样的手段绝非临时起意,谢清宁可不相信六皇子会无功而返。 “我说过了,你明天拜堂后便可以离开,其它的事情,与你无关。”六皇子被她质问的有些不悦,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气重复一遍。 谢清宁却深深吸了口气才问,“你们……会放过吴氏吗?” “贝七灵!”六皇子微怒,声量莫名提高。 想起吴氏府中最少居住了数百人,而那些人的性命就掌握在眼前的男子手中,谢清宁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声音略带颤意道,“如有可能,你能不能……放过那些老幼妇孺?” 这次,六皇子既没有发怒也没有温声向她解释,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渐凉,眸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令人心惊。 谢清宁想起曾经被夜氏覆灭的家族和数之不清的无辜生命,胸口渐渐有些发堵。 可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或者立场要求什么,因她知道这是夜皇的决定,六皇子再受宠也没办法与父皇作对,引起他的猜忌。 所以,她垂下眼敛,无声的叹了口气。 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身影转身离开,六皇子忽然开口,“天色还早,不如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孙立,去准备酒菜。” 他一身令下,不知从哪里现身的孙立躬身应命离开,谢清宁缓缓转身瞧着六皇子,他眼中的薄怒早已消失,恢复到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樱花树下有张石桌,奴仆送上酒菜和水果茶点之后无声的离开,训练有素的管理令谢清宁不禁怀疑这间别院究竟是谁的产业。 “我要讲的故事,其实和你认识的一个人有关,可是我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你先听听再说。”六皇子给谢清宁斟了杯酒,以他尊贵的身份,根本不需亲自动手,可谢清宁的思绪仍沉浸在前世的某个时间和地点,她也和夜寒非同坐一桌,彼此畅谈着心事。 六皇子并未在意她的反常,也没有觉得她如此心安理得有什么不对,他自顾自饮了杯酒,才缓缓开口讲述那个故事。 “二十年前的时候,吴氏还没有今日这般的威势与名望,他们还只是依附于岳阳曲氏的一个小家族,那时的家主也不是吴浮生,而他那时只是庶出的儿子,并不受家族的重视,可他心比天高,不甘受制于人,便于一次游历时远走它乡,多年未归。那些年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奇遇,吴家的人和当阳城的人只知道他六十年后归来便已逼近结丹后期大圆满的境界,而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招募了两位元婴修士担任吴家的客卿长老,从此才让吴氏一鸣惊人,彻底崛起,吴氏家主也自甘让位,一时称为佳话。” 谢清宁看着六皇子,总觉得他这番话别有深意,可他究竟在讲谁的故事?他想表达什么样的思想? 带着这丝疑虑,她沉默的听着,偶尔端起酒杯轻抿几口,却并不敢饮的太多导致醉酒。 六皇子显然也没有与她共饮的打算,他正沉浸在某段思绪中不可自拔。 “其实那六十年,吴浮生正在天涯的另一个地方,某个隐世家族里办事,他依靠忠厚本份的面容欺骗了那个家族里的管事,又隐忍数十年才获取了家主的信任,他开始逐渐深入那个家族里的核心机密,包括修炼资源的炼制,包括修炼心法的临摹复制,且成功盗取为自己所用,还小心翼翼接近那位家主唯一的妹妹,一个孤高清傲却多年未嫁的女子。那个女子……她姓雪。” 谢清宁握着的酒杯忽然一滑,险些摔落在地,幸亏她及时反应过来才没有失态。 第一百一十章、屠杀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夜色沉沉,剩开的樱花却在夜色中透出凄清的光泽,淡淡的香味萦绕着院子里的空气,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凉意正包围着身心。 谢清宁抬头看着六皇子,他也正转目看着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失笑道,“你看,我刚刚还说不能告诉你他们的真实身份,可我还是说漏了嘴,不过不要紧,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直到此时此刻,谢清宁才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某个线头,只要顺着它追查下去,总能发现一些深藏的秘密,而那些秘密必定与吴氏有关,也与这次的招婚有关。 所以她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等待六皇子的下文。 “正如你所猜的那样,吴浮生骗取了雪姑姑的真心,并通过她获取到家族宝库的钥匙,而他趁着大婚之夜,下毒药倒了所有人,还联合族中两个身怀异心的元婴长老共同诛杀了整个家族里的人,他们分掉了宝库里的东西,带着满身的血腥回到当阳,重振吴氏。可惜,吴浮山绝没想到雪姑姑会从成堆的尸坑中爬出来,为了复仇,她精心养育了一个孤儿,并教给他最好的东西,只是因为鲜血铸就的仇恨,她对这个孩子灌输的思想除了复仇还是复仇,他从没有得到过温暖,更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哪怕有个女孩子十年如一日的视他如珍宝,他所想的却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报仇血恨!” 啪!一声脆响,谢清宁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摔成数片,她瞳孔微张,神情难掩惊讶的问,“你的意思是,雪红尘就是……那个孩子?” “不错,就是他。”六皇子轻叹一声,将杯中残酒饮尽后才冷声道,“所以你应该明白,很多事既然做了,总要付出代价的,任谁都不会例外!” 谢清宁霍然站起,张嘴想要为吴氏求情,却又想到那个被残忍屠杀的家族,那些人也很无辜,却因为吴浮生的一己私欲被全部灭族,这样的血海深仇,的确值得雪红尘隐忍十年只为今时今日。 然而,冤冤相报何时了?倘若吴家的人再找雪红尘复仇,岂不是没完没了,永无止境了? 谢清宁想了许久才问,“你将真相都告诉我了,是不是打算要灭口了?” “灭口?”六皇子一愣,忽然大笑,“你真的……很可爱。不过,我有必要杀你灭口吗?”话落,便见他手掌一挥,不知从哪里忽然涌出来上百名黑衣侍卫,将整个院子团团包围,令人插翅难飞。 谢清宁随便一扫便知个个都是结丹期以上的修士,脸色终于大变。 宁静的别院很快就被数百名结丹期的护卫围困,连苍蝇都不可能飞出去一只,谢清宁站在窗前,不知心头是何滋味。 “六皇子还真看得起我们啊?竟然派了这么多人守着别院,防止我们通风报信,可我们有那个必要吗?那吴家不仁不义在先,雪红尘报仇天经地义,与我们何干?何况他们还试图诛灭我们,我们难道以怨报德不成?”房间里,谢华昭悠然自得的享受着桌上的美食,不时还喝两口美酒,完全没将他们已被软禁的事情放在心上。 坐在他对面的蓝咏之却并没有享受美食的心情,他只是充满担忧的看着谢清宁,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谢清宁的心虽没有那么狠,却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莫说还有十万州军环伺在侧,虎视眈眈,便是吴浮生自己犯下的滔天恶事,也足以承受这样的后果,将吴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唯一不忍心的只是吴妙珍,那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为了爱情勇于争取,如同那个隐秘家族里的雪姑娘,可当她知道自己才是那个令家族覆灭的罪魁祸首时,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如何面对家族的责难?就算雪红尘对她尚有情义,饶她一命,余下的岁月她又该如何熬过良心的谴责? 不由叹了口气,她坐回桌旁,望着桌上的午餐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六皇子昨晚既然选择了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当然不可能让她再与吴家的人有任何接触,她完全相信六皇子有办法让人易容成她的模样去吴家完成婚礼,而且绝不会被人发现,可她为何还是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呢? “七妹妹,你就别想了,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你也只是被雪红尘那家伙骗了,他们两家的恩怨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只等今晚过了便离开当阳,继续游历,凌风他们还在前面的州郡等着我们呢。”见她心情不佳,谢华昭柔声劝道。 谢清宁摇摇头说,“我只是担心吴家三小姐,她若知道自己一腔真情全被利用,也不知道会如何伤心愧疚。” “这……这都是命。”谢华昭只能如此安慰,却让谢清宁的心情更加沉重。 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可谢清宁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莫说别院里守着上百名结丹修士,就算她能侥幸逃出去,恐怕也进不了当阳城。 午夜之后,整个当阳城都被烈火包围,半边天空都被烧红,即便相隔数十里路,谢清宁似乎也听到了城中传来的惨叫声,厮杀声,她莫名想起苏莹的身世,想起她当年也曾经历这样的屠杀,心中只怕也早就被仇恨填满了吧。 十万大军直到天亮才陆续离开,经过城外的别院时还有片刻停留,似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谢清宁抬头看着院墙外的无数只黑色旗帜,上面都写着清晰的“夜”字,她心中说不出的烦忧。 可是幸好,幸好她还保住了吴家的一丝血脉,至少让他远离南洲,不再知晓自己的身世,也不再无限循环的复仇复仇,也许他的人生才会圆满一些。 谢清宁想起昨夜悄悄潜入别院的黑猫,心中略感安慰。 梵墨终究还是懂她的,而谢檀等人也并没有离开当阳城太远,在她的提示下,谢檀和谢凌风悄悄潜入了当阳城,赶在州军屠城之前,趁着吴家举办婚宴的乱象里抱走了吴家刚刚出生三个多月的婴儿。 此刻,谢檀他们应该正在前面的路上等着他们,而六皇子也不会发现吴氏少了个孩子,她也终于尽了自己的努力,为吴氏争取了一线生机。 可她并不希望吴家的那个孩子像苏莹那么活着,一生只为复仇而活,所以她思虑一夜,终究决定不会告诉他真相,让他活得简单一世吧。 天亮之后,吴氏这个家族彻底从当阳消失,就连况氏也惨遭灭了半族的灾难,六皇子并没有难为况氏,毕竟当阳还需要这样一个修仙家族来守护,可经此重创,当阳城再也不可能恢复往年的风光,这里的人流也不会再呈现出前些时日万人空巷的局面。 第一百一十一章、送别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 谢清宁坐在马背上,看着不远处的当阳城,想起昨晚的那场无情杀戮,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六皇子在当阳的事情解决之后便带着所有的结丹修土离开了别院,临走时只让孙立给她带了句话:“我在上京等你。” 对于他的预言,谢清宁说不清是何滋味,但她知道自己将来真的会离开东洲前往上京的,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经历前世那些事情,更不知道能不能从上京安然回归。 “七妹妹,你在想什么呢?现在就走吗?”谢华昭勒了勒马缰,高声喊道。 谢清宁的思绪被拉回现实,神情略微怅然的点点头,转身正欲驾马离开,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白衣人正驾马飞奔而来,看疾驰的方向正是这间别院。 雪红尘?谢清宁从他的身影判断出身份,目光微眯。 虽然她的内心对于此人利用吴妙珍的感情十分不屑,可从旁观者的眼光来看,雪红尘是为了雪家的人报仇,天经地义。而吴浮生是自作孽不可活,连累了整个家族,也是与人无尤。 所以,谢清宁没有掉头就走,而是静静等着雪红尘驰马而来,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谢清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未开口,倒是谢华昭满心忿然的骂道,“你这个混蛋,可把我们坑惨了,你要报仇要杀人想怎么办都可以,利用我们算怎么回事,无耻!” 雪红尘被骂,脸上却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翻身下马,客客气气朝马上的三人揖了一礼,这才对谢清宁说,“此事确实是我连累了姑娘,雪某惭愧万分,可吴氏应有此报也是天理循环,老天有眼,我并不后悔。今日赶来只为了给姑娘一个承诺,来日若有难处,只管传信到上京紫薇巷老胡同口的雪宅便是,雪某必定尽一切力量达成你的心愿,绝不食言!” 看着面前的男人,谢清宁忍不住问道,“吴小姐呢?” 雪红尘一愣,脸上终于现出些许羞惭之意,半晌才答,“我会好好待她的,只是……,”他苦笑道,“她恐怕不会原谅我了。” 谢清宁莫名的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没有冷血到连痴心托付十年的女人也斩于剑下,而她也不至于因为伯仁之死心怀歉疚。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谢清宁才问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雪红尘笑了笑,“已经搭上了这条船,恐怕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既然他的态度已经如此明了,谢清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留下句,“那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了。”话落,她猛地一抽马鞭,烈马长嘶,转身疾驰而去。 谢华昭和蓝咏之看也没看雪红尘一眼便转身跟上,烟尘四起,漫天都是,遮挡了视线,也将雪红尘的身影笼罩的渐渐看不清了。 距离当阳城六十余里的地方有座名叫“青山镇”的小城,夕阳迟暮之前,谢清宁三人正好沿着官道疾驰而来,远远就看见谢檀和谢凌风靠在县城的小城门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乍见他们的身影后,立刻喜上眉梢的迎上前来。 “都没事吧?”谢清宁舒了口气,翻身下马问道。 谢华昭和蓝咏之也跟着下了马,同谢檀二人相视而笑。 众人回到县城里的客栈,挽筝和烟雨立刻扑了上来,眼中充满重逢的喜悦。 谢清宁的目光掠过屋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如今都陪在她的身边,她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可当她看到床上躺的一只黑猫和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时,心情便又沉重起来。 吴家的孩子长的白净可爱,睡的无比香甜,而躺在他身旁的黑猫也正在打着轻鼾,这场景看起来竟觉得有些温馨。 “你们将他抱出来的时候,没有遇到危险吗?”谢清宁想起昨晚的事情,神情有些凝肃,她的手指无意识碰向那孩子的脸颊,粉嫩柔软的触感让她心中莫名一凄。 闻言,谢檀并没有立刻回答,令谢清宁诧异的回头看去,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半晌才道,“昨晚……我们遇到吴氏的家主了。” “什么?”谢清宁一愣,身躯不自主的僵了僵。 吴浮生可是元婴级别的修士,就算当时腹背受敌,想杀谢檀又有何难?可是很显然的,他不但没有痛下杀手,还默认了他带走孩子,难道他猜到是有人想要保吴家一条血脉? “七小姐,此事我……,” 谢檀的神色欲言又止,谢清宁知道她在顾忌什么,目光掠过在场诸人后,沉声道,“无妨,你说吧。” 对方终于松了口气,走近床畔才压低声音说,“吴家主知道是你派我们来救人后,便将这孩子抱了出来,让我们立刻从后门离开,并派了一队人护送我们。另外,”他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和一块羊皮道,“这些是他留给那孩子的,不过他也说了,作为谢礼,他允许我们按照图上的指示前往某处藏有密宝的仓库,但他希望我们能留些东西给那孩子,让他有朝一日重振吴氏家风,却不要告诉他,吴家是怎么被灭的,因为他不相信孩子活在仇恨当中,也不希望他去和那些人……拼命。” 那些人?谢清宁当然知道吴浮生已经明白是夜氏联合雪家的后人来找他寻仇,所以他已经没可能生还,只是,他如何相信自己肯保住吴家的后人?又怎么放心将自家的密宝交给她?对方难道不怕自己独吞了那些秘宝? 以吴浮生隐忍在雪家六十年才敢痛下杀手的心性来说,绝不是那种心机简单的人,所以谢清宁并不敢相信他的话,也对所谓的“密宝仓库”表示深深的怀疑。 她接过谢檀手中的地图和玉佩,只看了一眼便塞入怀中道,“我知道了,今日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在当阳城耽搁的太久,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也好,你也早点睡吧,”谢华昭闻声知雅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怎么感兴趣的看了床上的孩子一眼,转身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跟踪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蓝咏之深深的看了谢清宁一眼才走,等谢檀等人都告辞后,谢清宁才问挽筝,“你的家乡可有什么人?” “小姐是想将孩子托付给我的亲人?”挽筝立刻猜到她的意思,却并没有拒绝的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交给外人我们也不会放心,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谢清宁愣了一下才问,“你不怕连累自己的亲人吗?” “小姐,我们是一家人,你既然相信我,我怎么能让你失望。”挽筝说得很郑重,倒不像是被勉强才无奈的答应,倒让谢清宁心中微暖,笑道,“我只是说说罢了,这一路还是先带着他,或许能够遇到其他的有缘人再交托也行。” “那宝库……,” “既然是吴家的东西,当然还得留给他自己去开。”谢清宁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结束这次谈话后匆匆洗漱一番才换回女儿的装扮,一夜虽然无梦,却还是在天亮的时候被噩梦惊醒。 她耳边似乎总有无数人的哭泣声,求饶声,经久不衰,此起彼伏。 谢清宁坐起身,望着窗外黎明前的黑暗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听见烟雨在门外轻唤,间或听到隔壁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只好收起满心的悲凉穿衣起床。 众人几乎都起来了,可那孩子因为太小,又吃不了米饭饿的哇哇大哭,挽筝手忙脚乱都没办法哄好,急得一筹莫展,满头是汗。 “还是去备些羊奶吧,”谢清宁抱起孩子走来走去,转头对挽筝说。 挽筝心想也没有其它办法,连忙拉了烟雨一同出去寻找羊奶或者牛奶,储备在水囊里留给那孩子路上喝。 因为这个孩子,谢清宁只能在城里买了辆马车,行程自然变得缓慢起来,可正是这样,她才发现有股神秘的力量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那人明显对他们没有恶意,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倒让人猜不准他的用意。 谢清宁想了想,中途借口方便让马车先走,自己则留了匹马,原本闪进官道旁的小树林后,忽然调转身形冲进树林深处,将一条身影堵在了面前。 对面的人一身黑袍,满面枯稿,却并不是她以为的柳英杰。 谢清宁愣了愣才警惕的退后几步问道,“你是谁?为何要跟着我们?” 那人微微抬眸,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杀意。 直到此时,谢清宁才意识到这个人不是来保护他们的,难道是来杀他们的?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他有何目的?心思电转间,她听到那老者哑声道,“那孩子,你要带去哪里?” 孩子?谢清宁怔了怔便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吴家的人?她暗自警惕的看着对方,半晌才答,“自然是要带他寻个安全的地方,能够平安生活一世的家。” “家?”老者一愣,眼中的寒气渐渐消散,他掩唇轻咳两声道,“把他交给我吧,我……是他外祖父派来的。” “外祖父?你如何证明?” “那孩子的名字便是他外祖父取的,他叫吴恒,在他左肋的地方有块红色胎记,你若不信可以去证实。” 老者的话让谢清宁半信半疑,但还是依言带着他追上前面的马车,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将孩子抱出来,验证了左肋的胎记才舒了口气问,“你是来接他回去的?可为什么要一路跟着我们?” 那老者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孩子身上,眼神渐渐变得柔软起来。 他往前靠近几步,目光落在酣睡的孩子脸上,确定他睡得十分香甜才满意的开口,“老夫原是打算杀掉你们的,可一路跟来见你们对他悉心照顾,并无二心,才没有动手。” “你说什么?”闻言,蓝执画杏眼圆睁,神色微怒。 谢华昭也竖起剑眉道,“你这老头,会不会说话!” 对于他们的反应,老者面无表情,仿佛他们都只是透明,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谢清宁的身上,只等她的答复。 谢清宁难掩心中的震惊,手脚突然有些发凉。 方才堵住那老者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对方的实力绝对高于自己许多,就算不是元婴级别最少也是结丹大圆满了,倘若他真的打算出手,恐怕他们这群人也没几个能活下去。 想起他们今日竟都活在刀刃上,谢清宁便为自己的大意深深自责。 她低头看了孩子一眼,虽然说不上对他有多深的感情,可毕竟是她亲手救出来的,难免有些不舍。但她心里清楚,这孩子能回到外祖身边,当然比在别人家艰难求生要好。 “你们既然是孩子的亲人,我自然不会为难,只不过还请老伯告诉这孩子,十八年后我会再来找他的,毕竟我们有缘。”谢清宁边说边将孩子送到老者面前,神情颇为凝重。 那老者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接过孩子朝她点点头说,“松州茂县关府,姑娘可随时前来做客,我们老爷必定奉为上宾。告辞。” 见他忽然纵身而起,形如飞雁,骄如惊鸿,与他苍老的面容完全不同,众人瞠目结舌许久,直到老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树林中才反应过来。 “老家伙有点本事啊,”谢华昭评价,蓝咏之却策马靠近谢清宁,沉声道,“为何不将那东西一并交付?” 谢清宁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藏宝图和玉佩,可一来她也不能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吴浮生设下的陷阱,为的是引诱他们前往寻宝,实则想让他们丧命在那,倘若不知真假就将东西交出来,导致茂县关氏出了人命,这笔账恐怕就会背在他们身上。二来关氏是真的疼惜这个孩子还是为了觊觎吴氏的家产她并不清楚,在真相未明之前,她并不相信关氏。三来她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吴恒的,自己只是代为保管,所以没有权利将它交出去,还是等吴恒成年后交给他自己做决定吧。 所以,她摇摇头对众人解释了一番,她的无私与善心又一次获取了所有人的赞赏,就连烟雨都拍手道,“我们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竟在这样的诱惑面前都不心动,真有侠女风范。” 谢清宁听得哭笑不得,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和侠女有什么关系? 不过,吴家的孩子寻到了归宿也让众人都松了口气,最重要的是,没有孩子的拖累,他们的行程终于可以加快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西洲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柳英杰的突然消失成为谢清宁后几日的心病之一,因为她无法判断对方是在当阳城遭受了吴家人的攻击或是被其他的人诛杀了,倘若是前者,吴家已经覆灭,也算是替他报了仇,可若是那个人呢…… 谢清宁的思绪久久都无法平息,直到一行人的队伍终于踏进了西洲的边缘地带,望着四周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还有前方唯一那条羊肠小道,幽暗的天空上浓云翻滚,凄风呼啸,似乎随时都会降下暴雨,众人不免有些咕哝。 “还是南洲好啊,四季如春,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温暖的阳光。这一进西洲便像是要塌天,真无趣。”谢华昭的话让众人都深以为然,谢檀笑道,“都说西洲穷山恶水,我刚来的那次也不相信,可后来才知道这里为何会穷山恶水,都是这无常的天气惹出来的祸啊。你看,它随时都会暴雨倾盆,随时又会艳阳高照,更要命的是,它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寒冬,在这里几乎时时都能看到雪景,也算是道不一样的风景线吧。” “真的?”蓝执画倒是眼神微亮,惊喜的问,“真的常常能够看到雪景吗?” “当然,只不过现在是春天,恐怕没那么容易见到雪景。” 蓝执画不免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唇,悄悄用目光打量了谢华昭一眼。 完全没有朝她这边观望的谢华昭正附在蓝咏之耳边说着什么话,不时偷笑几声,看起来心情不错,只是这份快乐中总是让蓝执画挤不进去,心情难免有些不好。 两个时辰后,夜色刚刚擦黑,众人总算看到前方十余里处有个小小的村庄,心想今晚终于不用露宿在荒郊野外,精神都是一震。 可惜那村庄实在贫瘠,房屋都是低矮的瓦房,光线都很昏暗,袅袅几家炊烟刚刚升上天空就被冷风吹散,刹那消失不见。 谢檀先去探了路,找了户愿意接待他们的农家,虽然条件简陋了些,可好歹有顿热饭吃,也有能够遮风挡雨的房间挤着住。 半夜的时候,果然下起了毛毛细雨,众人在风吹窗扇发出的吱呀声和屋外树叶哗啦作响的声音中颇难受的熬了一夜,等天亮的时候,风停雨住,微弱的阳光竟又从云层中探出了大半张脸,笼罩着西洲这片贫穷的土地,似乎又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带来了几分活力与生气。 谢清宁在清晨的晨曦下修炼了大半个时辰后,信步走出民舍,在村中漫步游走。 既然是游历,自然是要欣赏各地的风土人情,了解地势与天气的变化,而且她心里清楚,越是在西洲这样的恶劣环境里,越容易滋养出无比强悍的妖兽,以及为了诛杀这些妖兽而自发形成的一些组织或者职业。 比如“猎人”这个职业在西洲就格外普遍,他们大部分人并不是修士,却因为长年猎杀妖兽煅炼出顽强的体魄和凶猛的手段,这种原始的武道在西洲非常盛行,也是让其余各洲比较惧怕的因素之一。 谢清宁今生虽然比较注重本体强度的训练,却终究只是养在深闺里的姑娘,自然比不上西洲这边的天然训练条件,因此也很希望借助这次的游历得到锻炼的机会,所以才尽量抓住每一个机会多听多看多学多练。 清晨的村庄格外宁静,偶有农妇刚刚从河边洗衣归来,看到她都含笑点头,民风倒也淳朴,多数人家都忙着在煮早饭,炊烟袅袅,倒也透出一股静谧的安宁。 谢清宁看着满地乱走的家禽,呼吸着山野间的清新空气,心中也涌起难得的片刻宁静。 就在这时,她却被一股急奔而来的马蹄声惊动,抬头看见几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数人个个凶神恶煞,像是来者不善,她只能停下脚步让到村路旁边,沉默的看着几匹马从身旁掠过,马上之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几眼,直到他们停在村东头的一户农舍门口。 这帮人下了马后直接冲进民房里面,没多久就从里面传来了哭喊声与求饶声,伴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碎物落地声,将清晨的宁静完全打碎,也引来了无数村人的观望。 谢清宁听见身后的民舍中一对老夫妻低声议论道,“这又是李家的四公子来收租吧?每次来都要闹得鸡飞狗跳,这样下去,只会逼得村里人陆续离开,看他们还收谁的租。” 李家的公子?谢清宁挑了挑眉,依旧站在路边遥望前方的动静,直到看见那伙人拖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从屋里出来,也不顾那人如何鬼哭狼嚎,丢进泥泞不堪的地面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穿着稍微华丽些的公子边踹边骂,“熊三,你以为偷偷回家本公子就不知道了,啊?欠本公子的三年租钱今日若不能上交,就拿你的贱命来还!” 那个叫熊三的男人只顾双臂抱头护着脸庞,叫得是撕心裂肺,令人听了格外不忍。 那位李公子似乎是打累了才收手,抬头看了眼都驻足在门外观望的村民,扬声高喝,“今年租子没交的都给本少爷赶紧的,否则闹出人命冒怪本少爷没有提醒你们!” 围观者一听,立刻缩了脖子逃回屋中,生恐再招了这位公子的眼睛,惹出更多的麻烦。 谢清宁眼看那个叫熊三的男人快被打死,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厉芒,抬腿正想过去劝阻,眼角忽然窜过一条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进那间民舍,左拉右扯,竟然于眨眼间就将六名凶恶的家仆甩了出去,摔得哭爹叫娘,哎呦不绝。 李公子一愣,抬头看到来人后脸色微变,却伸手指着他的脸庞道,“你……臭石头,你找死是不是?上次没把你打好,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那个叫石头的少年穿着破烂的衣裳,头发也篷松的像个鸟窝,却用一双冰冷的双眼盯着他,一言不发,可浑身释放的凶煞气息也让李公子心生惧意,竟是不敢上前半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石头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慢慢走了过去,虽然没有踏进院子,却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并无修为,但不知为何,身上有股子蛮横的凶性,如同一只野狼,即便只是靠近便觉寒意滋生,心间颤抖。 得到喘息之机的熊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躲到角落处瑟瑟发抖,被揍成猪头的脸庞看起来有几分可笑,双眼却涌满惶然,像只可怜的小兽。 “你……你……,”李公子望着那个名叫石头的少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只能死死的瞪着他,却朝那几个满地打滚的家仆怒骂,“你们都死了不成?我们李家的工钱就算喂了狗也比白给你们要强!” 那几个家仆听到少爷发怒,只能强忍疼痛爬过来,基本上都是一瘸一拐,可见那少年的力量大的惊人。 “出去。”石头开口了,说话却简短有力,让李公子不敢反驳,可他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骂骂咧咧了几句后带着家仆冲到门口,又不忘回头丢下一句,“臭小子,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我下次不带孔大师来要了你的命!”话落,他又害怕石头追上来打,急忙跨上马背逃之夭夭。 谢清宁看着那几个家仆也匆匆爬上马一窝蜂的逃出了村子,只留下漫天的烟尘和被惊扰乱跳的家禽,不自觉摇了摇头。 毕竟没有闹出人命,她也不好出手帮忙,万一他们离开了村子,恐会连累村人无辜受累,所以她才冷眼旁观,可听那小子的意思并不会善罢甘休,难道他还会带人卷土重来? 想起这个,她忍不住回头,却见那个叫石头的小子默默走到墙角,把吓得像只鹌鹑的熊三扶起来,并伸手替他拍干净身上的尘土,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且目不斜视,像是完全没看到谢清宁的存在。 “等等,”谢清宁莫名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好奇,于是上前两步挡在门口,阻止了他的去路,却见少年眉峰一蹙,双眼绽放出寒气十足的冷光,脊背微微挺直,垂在身侧的双手猛握成拳,浑身气势暴涨,如同一张随时都会扑上来的野狼。 谢清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少年眯了眯眼睛,眸中冷光未减,却增添了一丝淡淡的疑惑。 见他仍然保持随时欲扑的姿态,谢清宁只好摇摇头问,“那个孔大师,可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提起“孔大师”三个字,少年眼中血丝乍现,瞳孔暴睁,却并没有攻击谢清宁的意思,而且她发觉少年的身躯莫名一颤,像是有些惧怕这个名字。 谢清宁叹了口气,柔声问道,“你可是被他欺负过?” 沉默许久,少年才开口回答,“他会放火。” “放火?”谢清宁立刻明白那人是个火系灵根的修士,大约是客居在李家的散修,便又追问,“那火很厉害吗?比你家里的灶火还热吗?” 少年摇摇头,眼中血丝渐消,瞳孔也恢复了正常的程度,身躯却仍然崩紧如箭,只是慢慢散开了紧握的双拳。 他想了想才说,“那火温度很高,烧的很痛。” 他话语刚落,那个熊三就在后面喊道,“石头,你还不快走,等孔大师过来,定会要了你的小命。” 石头回头看了他一眼,面现犹豫之色。 便在之时,谢清宁又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偏头看去,竟是那个李家公子去而复返,这次却并没有带太多人,随行的只有一个,是个身穿黯红色袍子的中年人,那人蓄着小胡子,脸色异常苍白,一双狐狸眼看起来格外狡猾,绝不是什么善类。 谢清宁看着李公子得意洋洋的嘴脸,猜到那中年人大概就是“孔大师”,便不自主的上前几步,堵在了村子唯一的道路上。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蓝咏之和谢凌风、谢檀习惯了晨起修炼,已经陆续走出了院子,抬头瞧见谢清宁一脸凝重之色的站在路边,而村里的人都吓得躲回了屋里,周围除了家禽再见不到其他人,便都诧异的围了过来。 “七小姐,怎么回事?”谢檀看了看左侧院子里的石头和熊三,抬头看向已经快速逼近村口的两匹骏马问道。 “纨绔子弟欺负老实村民呗,”谢清宁的口气倒也轻松,逗笑了三人,蓝咏之看着渐行渐进的两人,目光锁定在那个中年人身上。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中年人远远就朝他看过来,眸中杀气毕现,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蓝咏之眯了眯眼睛,默默朝前走了两步,将谢清宁等人护到身后说,“我来吧。” 谢清宁的伤原本就没有痊愈,闻言自然没有反对,而且她也感觉出那个孔大师的修为只有筑基后期,同蓝咏之持平,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的人已经足够他们顶礼膜拜,所以才会让村民如此恐惧。 今日若能给孔大师一个教训,让李家公子也收敛一些,谢清宁并不介意出手。 见她后退几步,谢檀与谢凌风也意识到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小事,同样不甚在意的退到旁边,让出面前一条宽阔的小路。 等李公子和孔大师下马之后,石头却从屋里冲了出来,竟然厉吼着扑向了孔大师,那不要命的架势竟像与他有血海深仇,反而惊得谢清宁等人全部愣在原地。 完全没有防备的孔大师本来也注意到面前这群年轻人都是修士,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自然没有防备突然从院子里冲出来的石头,又被他一声厉吼吓得呆了一呆,于是很悲催的被他顶牛般推倒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从他身上传来的清晰骨裂声落在所有人耳中,就连谢清宁都有些为他感到疼痛。 石头偷袭成功却并没有喜出望外,而是再次扑了上去,抬脚就朝对方的胸骨猛踏,看样子是想一脚让他毙命,看得人无比牙疼。 然而,孔大师毕竟不是普通百姓,哪怕猝不及防下被石头偷袭成功,眼看对方再次不要命的冲过来,如同野兽那般暴力,他的身影飞快跃起迅速暴退,竟生生退开百米之远,令石头高扬的一脚完全落空。 第一百一十五章、武道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花寻自己给出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莫说墨灵真神和地藏、天婴鬼仙三人联手,如今仙界已经隐世的玄华上仙和暮染上仙也够让他们头疼的,再加上什么五方五帝,四方战神,另有西方神秘的佛国诸人,他们这场毁天灭地的阴谋,当真能够实施吗? 花寻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他正待转身离开,回去同夜魂天再商量商量时,就听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惊雷轰隆而下,震耳欲聋。 紧接着,黑暗的苍穹被巨大的蓝色闪电笼罩,四野明如白昼,倾盆暴雨毫无征兆的噼啪落下,砸得他措手不及。 花寻抬起头,看着早被乌云笼罩的夜空,长叹一声道,“没想到温小乔竟这么快就积满了所需的力量,看来,我们终究是低估她了。” 话落,他不再停留,转身化成流光飞奔而去。 轰隆! 一声惊天炸雷突然响彻四方,整个山谷都被耀眼的蓝光照的明如白昼。 倾盆暴雨如被什么人不停的在天空朝下方泼水,浇的林中树木全都东倒西歪,如同八十岁的老人,怎么都直不起腰。 温小乔屹立在风雨之中,身躯挺直如松,双手紧握成拳,不屈的面容仰望着遥远的苍天,眼中写满了傲然与坚毅。 前三道天雷经历了大半个时辰才能完全落下,虽让她浑身血迹斑斑,衣服也褴褛不堪,却并没有伤筋动骨,反而让她有种浑身如被打通任督二脉的舒适感。 温小乔忍不住心想,“都说凝体期以后每一次渡劫都是生死玄关,极难度过,可我怎么觉得也不过如此呢?难道传言真是夸大其词不成?” 她的念头刚刚落下,忽然就被第四道天雷劈的里焦外嫩,直接掉进脚底下的深坑里面,眼前一片漆黑,大脑直接当机昏死过去。 “温小乔,温小乔!” 不知过了多久,温小乔的大脑才被君墨染一声又一声的急切呼唤给强行叫醒,首先涌入的强烈钝痛感让她只觉生不如死,大脑像被锯刀不停的剐来剐去,身躯也像被车碾过一般。 她无法睁开眼睛,只能先动了动了手指,没想到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被刀划过似的生疼生疼,都说十指连心,她从前并未感觉到,今日才算是深有体会,痛不欲生。 然而,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站起来,因为下一道天雷马上就要降临,她若不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恐怕真的会交待在这里,神魂俱灭! 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她的神识当中不断接收到君墨染一声比一声更急迫的呼唤,又听到头顶的雷声愈发响亮,她几乎是没有时间考虑就闭着眼睛一跃而起,身形摇晃好几下才能勉强站稳。 “小乔,你还能不能坚持?”耳边传来君墨染焦急不安的声音,令温小乔渐渐痛的麻木的神经终于有了知觉,她努力睁开双眼朝声源处看去,瞳孔内却只能映出一道模模糊糊的红色影子,她拼命的挤动五官,希望能够露出个笑容安慰安慰对方,却在此时听到第五道天雷滚滚而来,又是轰降巨响,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千斤巨石砸在她身上,当场又将她砸进了另一个深坑之中。 自踏上修炼的道路以来,温小乔还从未遭受这样的重罪,她几乎生出一种不想再活下去的念头,可她的脑海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立刻就想起了九灵,他那番话言犹在耳,清晰如同烙印:“温小乔,你知道吗?从前我总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奔波,我曾一次次去天命石前探询,却总是找不到答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你,哪怕是一千年甚至是一万年,只要有你在,无论是毁灭性的灾难还是世界末日到来都没什么要紧,总归我们俩在一起就好,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九灵的话像是振奋剂让她又增强了些许力气,她在泥土中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从坑洞里跳了出来,但这次没能如愿以偿的站稳,直接半跪在地,披头散发,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可怖。 一直在远处为她护法的君墨染心中充满焦虑,因为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温小乔出事,所以她才宁愿暂时放弃研究黑湖的秘密,先给她护法,确保她能成功突破再作其它打算。 幸亏两人早已同根同源,有君墨染暗中渡入灵力过来,温小乔的伤势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不少,她不由感激的朝对方喊了句,“谢谢。” 喊完之后,温小乔使了个清洁术先把自己弄个干净,然后才仰头看向苍天,自嘲的笑了笑说,“温小乔啊温小乔,谁叫你太轻敌,不把雷劫当回事呢,真是报应!” 没过多久,第五道天雷孕育成功,乌云翻滚,风声鹤唳,雷声与闪电交织的世界,几乎像是世界末日,令人触目惊心。 闻声而来的君无悔和曲清荷远远瞧着,均是瞠目结舌。 半晌才反应过来的曲清荷张嘴问道,“君姐姐,这是雷劫吗?” “当然。”君墨染没有心情与她闲聊,头也不回的答道。 “这……这也太吓人了吧?我只在书里见过有人渡劫,没想到场面这么恐怖啊,”曲清荷的惊讶失声逗笑了君墨染,她凝重的心情稍微放松,想着以温小乔的心性,应该还是能够平度度过的,她应该有信心才对。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温小乔终于挨过了第七道天雷,眼看已经趴在地上,实在无力支撑时,就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温小乔,你给我站起来!” 是九灵! 她心中一震,几乎是以瞬间的速度站了起来,虽然浑身是血的身躯摇晃不止,但好歹是支撑着没有倒下。 循声望去,她果然瞧左手边只相隔两百多米的暴雨中站着条坚毅的身影,他并没有撑起护身光罩,而是直接屹立在暴风雨中,尽管形容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并不影响他玉树临风,孤高清傲的气质。 第一百一十六章、孔大师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黑暗的天际风起云摇,暴雨倾盆,雷声隆隆,蓝色闪电如同巨手拼命的撕扯着天地。 温小乔扭头看着九灵,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只见他眼中充满担忧,在雨中不断的朝温小乔嘶喊,“温小乔,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够平安度过雷劫的,明白了吗?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和你在一起,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他的话充满温暖和力量,让温小乔已经精疲力竭,实在困倦难耐,恨不得倒在地上便不再醒来,放纵自己就这么沉睡得了。 可九灵的出现让她又恢复了些许力量,她想起他曾在黑暗中独行了千年,那样孤独,那样寂寞,正因为她的出现,才让九灵的生命里多了几分绚丽的色彩,她怎么忍心留下他一个人继续忍受这条永远望不到尽头的道路呢? 想到这里,温小乔拼命咬紧牙关,再次崩紧身躯,双拳紧握,仰头面对苍天,厉吼道,“来吧!我不怕你!” 轰隆! 最后一道天雷终于降临,声势浩大,骇人听闻。 不止是温小乔,就连旁观的九灵、君墨染、君无悔和曲清荷都被那道粗若三人合抱的蓝色闪电吓得目瞪口呆,那雷电不但粗壮,而且明亮刺眼,众人竟觉得眼膜刺痛,不敢久视。 不得不闭上双眼的众人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拼命震动,紧接着,暴雨竟像忽然就停了,狂风也在一刹那消失踪影。 九灵心头一跳,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迅疾睁眼,抬头看时,竟愕然发现温小乔不见了。 是的,她不见了,不仅不见了,而且方圆千里之内都感觉不到她的半点踪迹。她就像是从人间莫名蒸发,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消失! “温小乔,温小乔!”九灵顿时疯了般失声尖叫,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的君墨染姐弟和曲清荷都被他吓了一跳,等他如同流光四处搜索,却遍寻无获之后,才听君墨染淡声开口,“九灵,你不用找了,我想我知道她去哪儿了?” 嗖地一声,化成黑色流光的九灵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她在哪儿?”九灵的双眼已经爬满了血丝,浑身黑气缭绕,竟像是要入魔的征兆。 君墨染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九灵竟真对温小乔用情如此之深,哪怕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但她还是觉得这两个人并不相配,迟早还是会分开的吧。 毕竟九灵这个人太过孤高清傲,性格又内向清冷,并不是个合适的丈夫人选。 然而,九灵此刻竟险些为了温小乔堕魔,可见他是真的将她放在心里的。 君墨染叹了口气,仰头望着苍天说,“在我们巫族曾经流传着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故事,那就是天劫并不是从九重天上降落的,否则九重天下的仙族们如何渡劫飞升?而事实上,天劫应该是从六十六重天上的神界降临的。” “说重点,我不关心那些,我只想知道温小乔去哪儿了!她是否平安无事!”九灵心中充满焦虑,根本没心情听她说什么故事,不耐烦的追问。 “你先不要急,我的意思是,大多数人渡劫基本上就是普通的渡劫,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也会过得十分平稳。而小乔的天劫你刚刚也看到了,按道理来说,正常的凝体期天劫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声势吧?而且我与她同宗同源,对她的所有感觉感同身受,确实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我在猜想,那最后一道天雷事实上并不是要从本体强度上来锻炼和改造她,她可能是遇到了我们巫族传说中的另一种天劫。” “什么天劫?”九灵蹙眉问。 “她有可能去那里了!”君墨染伸手指了指天空,仿佛指的是已经乌云迟散的黑夜,可九灵明白她指的并非九重天仙界,而是位于六十六重天的神秘世界--传说中早已封印的神界! 九灵开始有些不太相信,以为她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胡编乱造,正欲不耐烦的反驳她时,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 他记得上次温小乔提过一个问题,“既然远古时候的妖神、魔神相继复活出世,那为什么与他们同一时期的神界之主墨灵真神未曾现身?难道女娲神族的力量还不如他们这些邪魔歪道吗” 这些时日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答案显示是不可能的。所谓邪不胜正,天道不可能只帮助妖魔两位真神,难道墨灵真神并没有死,神界的封印也都是假象? 想到这里,九灵也抬起头,默默仰望着苍穹,眼中的血丝渐渐退去,心中的焦虑也渐渐放下。 也许,温小乔的猜测没有错,君墨染的话也没有错,她难道真的因为这次渡劫去了传说中的神界不成? 同一时间,温小乔感觉自己像是躺在柔软的棉花堆里,舒适的快要睡着。 可她很快想起渡劫的事情,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 放眼望去,眼前的视野竟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周围全是白雾,什么也瞧不清楚。 但她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格外浓郁,几乎是自动自觉的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舒适的令她像是泡在温泉中似的。 温小乔低下头,莫名发现她身上的伤竟然正在快速愈合,难怪她感觉不到疼痛了,原来这就是天劫的好处吗?虽然经历的时候会让你九死一生,或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真正凭借坚毅的心志与耐力成功渡过之后,又会脱胎换骨,如同新生? 温小乔惊喜万分,立刻使了个清洁术将浑身被天雷烧焦的黑烟清理干净,顺便从乾坤袋中取了件新的死神袍套上,再将溜着水珠的长发披散开来。 这次发放的新袍子不再是单一的黑色,竟还有墨青色,绛紫色和天蓝色、湖绿色,倒像是专门为她订制的衣服。而且这衣服剪裁得体,不再是宽大松垮,将她的身材衬得十分窈窕,几乎称得上完美了。 温小乔领到袍子的那刻起就猜到什么,果然听那位同僚神神秘秘的附耳说道,“温大人,这是九灵大人特地为你订制的死神袍,说是这几种颜色非常衬你,依小人之见,九灵大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见他笑的十分暧昧,温小乔当时就脸红发热,捧着袍子逃也似的跑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云水山庄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师兄,你是没见过他们有多嚣张,不但不把我的话当回事,甚至把李公子打成重伤,眼下还抱病在床,实在欺人太甚。况且,当我报出云水山庄的大名后,他们不但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污辱我们都是群乌合之众,还笑骂师父是个老不死的武痴,没资格占据这么好一处风水的庄子,并称他们走前定要夺下这山庄当成自己的别院。我这不也是没办法才来求助的嘛,师父如今老糊涂了不管事,可师兄您还是山庄的半个主人,难道忍得下这口气吗?” 孔森的话简直气笑了谢清宁,她总算明白“云水山庄”为什么敢公然插手凡尘俗世了,既然对方非要滋事,她也不介意大闹一场,给他们些教训,让他们稍加收敛,以免将来祸害百姓。 想到这里,她暗自朝谢华昭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退开,继续朝内院深入。 越往后院走,越见庭院深深,槐花如林,纵横交错的院落占地足有百顷,一眼望去连绵不绝倒也壮观。 谢清宁小心翼翼的延展着灵识,避免惊扰到厉害的人物,可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西右侧的院子里传来一声厉喝,“有刺客!”原本处于半静谧状态的山庄忽然就传来一片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几道厉犬的吠声和刀剑拔鞘的声音,整个庄子像在刹那就活了过来。 心头微紧的谢清宁蹙了蹙眉,不太确定是不是谢檀他们败露了形迹,又或是正好有另一批人也潜入了山庄,恰好也惊动了山庄里的人,这才造成如此动静。 但不管怎么说,她的本意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第一时间就拉着谢华昭朝山庄外面撤退,借着凤凝玉的掩护,毫无意外的回到了集合点,却迟迟等不到谢檀他们,心中不由焦虑难安。 “要不我去看看。”谢华昭在原地走了半晌,仍然不见谢檀他们后,转身欲走。 “三哥,还是我去吧,你留在这儿。”谢清宁拉住他的胳膊,神色颇为凝肃。 谢华昭看到那她双坚毅无比的漆黑双眸,竟是连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七妹妹天生就有种上位者的王者气势,认真起来浑身透出的霸道气息根本让他不敢拒绝,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这番思忖间,谢清宁已经纵身跃入了黑暗当中,四周一片寂静,静的让他心里有些发毛,他只好努力探头看向山谷里的庄园,可只能看见一片灯火通明,人影重重,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没过多久,谢清宁就出现在山庄的外围,远远看见一群人影正堵在门口,而围墙里面隐约传来刀剑相击的声响,心头蓦然一沉。 “云水山庄”里面,谢檀和谢凌风正持剑与十多名弟子厮杀,身上虽已伤痕累累,却并没有致命的重伤。而在另一处院子里,蓝咏之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他感觉体内的真气飞速流逝着,而对面的中年人却依旧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双掌间传递出来的真气极具压迫性,让他心口如同压着块巨石,随时都会将全身的经脉撑爆。 “你们胆量不错,仅凭三个人就敢闯我云水山庄,在下十分佩服你们的胆量,只不过,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实力走出山庄。”对面的中年人真气凝练纯厚,倒不是浪得虚名,只是帮助李家欺压百姓的作为深为蓝咏之所不齿,所以看向他的眼神也非常不善。 闻言,他强行吞下唇齿间的腥甜气息,冷哼道,“尔等身为世外之人,却助纣为虐,欺压百姓,人人得而诛之,即便我修为不如你高,又有何妨?人生固有一死,只看是否死得其所罢了。” 中年人愣了愣才笑道,“少年人,生命是很脆弱的,还是不要夸这个海口为好。” 空气里忽然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只见一道耀眼的火光凭空出现,挟带着让人无法想像的威势朝中年人疾冲而去,令他大惊失色下不得不中断真气的延续飞速暴退,当他的瞳孔里映入一朵在夜色中静静燃烧的火焰时,简直难以置信的厉吼出声,“火灵!” 黑暗之中,缓缓现出谢清宁的身影,她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蓝咏之,转头对中年人说,“眼光不错,只不过,凡是见到它的人——都得死!” 中年人一愣,回过神后竟仰天笑道,“你说什么?让我死?就凭你们吗?真是不自量力!” 谢清宁面无表情的瞧着他,手指却悄悄的从锦囊里摸出一颗三品上等的“爆灵丹”,毫不犹豫的吞服下去。 爆灵丹的作用正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大幅提升修士的力量,将所有的真气激发到最危险的地步,有此灵丹,谢清宁自认可以与结丹修士一战,故而静静站在原地,只等药力化开。 可她没想到的是,丹药的力量之强超乎想像,如同一股激流在体内乱窜,撞的她每一根经脉都痛的如同撕裂般难以忍受,她不由退后两步,强行忍住剧痛的难受,看着那中年人步步逼近,眼中充满杀气。 火灵早已回归到她身旁,静静的悬浮着,如同一朵安静的火焰。 可对于每一个火系灵根的修士来说,火灵就像他们的必需营养品,如果能够拥有一颗,等于是让自己的火系法术提升到某个无法想像的层次,任谁都没办法视而不见。更何况这个世界只听说过有火灵这种东西,却从未有人见过,难得它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中年人若不眼红心热才怪。 看出他眼中的火热,谢清宁心中暗自冷笑。 之所以在他面前展露出火灵,正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为自己增加必胜的机率,可仅仅这样并不足够让她越阶杀死对方,所以她上前两步,伸手指向对方的脸质问,“我们不杀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姓名吧,来日也好在你坟前上柱清香。” 中年人不怒反笑道,“丫头,你很好,记住你所说的话!”眼中的杀意格外浓烈,浑身气息更是暴涨几层,风起叶落,漫天烟尘四起,空气为之凝固几分,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师兄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中年人正是孔森的大师兄,也是“云水山庄”如今的管事者,他姓唐名叶摩,从小就被庄主盛超抱回来抚养,天赋虽然不算很强,根骨也不算太佳,但胜在努力刻苦,勤奋无边,这才获得五十出头便迈入结丹期的良好成果。 然而,唐叶摩最大的毛病就是自尊心太强,容不得被人轻视,闻听谢清宁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都敢挑战他的底限,自然怒火中烧。可他长期处理山庄里的事务,在周围的百姓眼中又是世外高人般的存在,早已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所以越是生气越面无表情,倒让人猜不出内心的想法。 谢清宁既然在他面前显露了火灵,当然也不会容忍他活下去,否则此事一旦传开,她定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且她现形之前便已打算给“云水山庄”一个重大教训,让他们从此再不敢插手凡尘俗世,乖乖躲回山庄里面。 风起云涌间,谢清宁身上涌起一股炽烈的火焰,它在火灵突然窜入眉心后再次暴涨,围绕在她周身的火焰化成耀眼的桔红色,映红了半边天空,也让整个院子的温度达到盛夏时的标准。 附近的树木受不了这股炽热的温度,竟嗤地一声燃烧起来,吓得栖息在树上的飞鸟全都振翅高飞,扑腾的声音显得格外热闹。 处于火焰当中的谢清宁宛如一尊火神神像,双眼绽放出同样耀眼的光芒。 她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笼罩着她的火焰却完全烧不到她,那场面看起来竟透出股诡异的气氛,至少让她看起来并不太像个普通的少女。 就连退后很远暗自调息的蓝咏之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睁大了双眼,心中的惊惧难以言喻。 看着对面如同地狱杀神的少女,唐叶摩眼神微凝,额角两颗豆大的汗珠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令他微微一怔。 他自己也是火系灵根的修士,自以为并不惧怕一个筑基期同灵根的修士,却没想到对方会有火灵的加持,原本只该燃烧到80度的火焰会加强到近乎100度,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实在是匪夷所思。 可下一秒时,他眼中的震惊便被更火热的觊觎所替代,想到自己若能抢到那颗火灵,便能碾压同阶层的修士,等于无形中让自己的力量增强了数倍,又等于自己多训练了至少三十年。 当然,他心中虽然震惊,却并没有害怕,毕竟只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再强也不可能超越自己,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唐叶摩猛地推出双掌,从他掌心里涌出两股巨大的火球,同样呈现出耀眼的桔红色,即便没有火灵加持,可他毕竟高了谢清宁一个大的阶层,释放出来的威力自然也不会输给她。 然而让唐叶摩没有想到的是,谢清宁并不躲闪,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向他的眼神却充满冰冷的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两颗火球飞快的冲过去,接触到谢清宁周身的火焰时竟被全部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感觉就像泥牛入海,刹那便被完全消融。 唐叶摩微怔后,忽然冷笑道,“你有火灵相助,我自然没办法在同等法术上胜过你,可你不要忘了,我们毕竟都是修士,修士所比拼的除了法术还有武道与灵识,而我,却要与你拼一拼元力!”话落,他再次翻出双掌,这次从他的掌心里不再涌出火球或者火焰,而是两道无形的真气,它仿若利剑破空而去,搅乱了气流,也撕裂了黑暗。 感觉到两道凌厉的杀气迅疾逼来,谢清宁未及细想便推出双掌,同样以元力相抗。围绕在她周身的火焰逐渐消散,天气间的温度恢复正常,可旁边那几株自燃的槐树却还在噼哩啪啦燃烧不停,光线倒也不至太暗。 谢清宁的元力刚刚与对手的元力在半空碰撞,便如撞上了千斤巨石,身躯微微一震,双臂中却传来断裂似的疼痛,令她闷哼一声。 她心下虽然并不意外对手的元力如此雄浑强劲,却也猜到不会容易对付,只是没想到自己使用了爆灵丹激发力量,竟还是稍逊几筹,心中自然有些烦燥不安。 真气相拼最忌情绪起伏过大,谢清宁只是略感烦燥便不受控制的吐了口血,连忙压住体内争相乱涌的气息,凝神聚气,总算维持气息稳定,与对手战成平手。 唐叶摩未料她的元力竟也如此浑厚凝练,眼中飞快掠过一丝诧异,但也只是感到意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可双方拼斗元力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随时都有可能将周围的房屋及地皮掀翻,哪怕是围观的蓝咏之也能感觉到某种可怕的力量正在慢慢汇聚,一旦双方任何一人落败,必定生死无依,下场难料,心中自然有些焦急。 但他很清楚自己帮不了谢清宁,毕竟是他们俩的元力相争,外力的加入只会使场面更乱,反而会影响到场中比试的双方,所以他除了冷眼旁观外什么也做不了,但至少他会守住这个院子,不让任何人接近,以免伤到谢清宁。 战场中间,谢清宁静静的看着对方,唐叶摩神情自若,看似游刃有余,而她心里清楚,双方交战的时间越长,对她越会不利。虽然她有其它底牌,可太早的暴露并不是件好事,因为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牌是什么。 在没有完全试探出对方的实力之前,她并不想轻举妄动。 外院的打斗声逐渐变得微弱,看起来胜负已分,令唐叶摩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此人生得唇红齿白,看似文弱青年,实则内含锋利,如同一把未曾开鞘的利刃。可当他眼中流露出阴寒的杀气时,浑身的气质又变得阴冷可怕,两种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出来,反而并不让人觉得违和,只是给人一种不太容易对付的感觉罢了。 事实证明,想要对付他确实不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清宁见他未有别的招数,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可怕的笑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两败俱伤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当唐叶摩发现谢清宁露出不怀好意的诡诈笑容时,已经被一股异样的味道侵入鼻尖,等他感觉鼻孔发痒,浑身如被毛毛虫爬来爬去,痒得快要受不了时,方才意识到对方竟然对自己下毒,不由气得脸色发青。 处于结丹期的修士,五感本就强于普通人数倍,加之体质早已锻炼的非同寻常,普通毒药是不可能让他中招的。 然而,谢清宁并没有对他下什么致命毒药,却用了这种影响人的状态,令其无法正常发挥的痒粉,怎能不让唐叶摩恨得咬牙切齿。 他一边强行忍受浑身的骚痒,一边恨声道,“臭丫头,你敢使诈。” “为何不敢?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兵不厌诈吗?”谢清宁笑得格外得意,毕竟重活一世,她早就明白什么都不如活着更加容易,所谓的面子或者是声誉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水喝,所以她早就不介意对手如何看她,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便好。 “你!”唐叶摩无法忍受的扭动着身躯,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二人的元力已经陷入胶着状态,一旦谁先撤手便会遭受双方的元力反击,这样的反噬肯定不太好受,甚至会自损根基。 唐叶摩心知这个道理偏偏无可奈何,只得低啸一声,猛地加大了元力的攻击。 感觉到面前的力量陡然加重,就像胸口压着的一块巨石变成了两块,谢清宁好不容易压制的体内气息再次翻涌起来,喉咙再次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她却还是强行吞下,尽管脸色有些发白,依旧使用镇定自若的双眸盯紧对方,毫不示弱。 看出她的气息有些损伤,唐叶摩冷冷一笑,虽然浑身骚痒的感觉很不好受,但他相信对方承受的压力必定更不好受。 这时,从扇形的拱门外忽然闪入两条持剑的身影,剑上犹在滴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到空中,令激战的双方同时转头去看。 察觉到迅速逼近的脚步声,守在门前的蓝咏之也崩紧了身躯,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可在他远远看清来者是谁后,浑身杀气立刻倾泻,脸色也好转许多。 踏进院子里的人正是谢檀与谢凌风,他们身上虽也伤痕累累,却都不是致命的伤口,头发有些篷松,但精神依旧很好。 谢清宁松了口气,唐叶摩却怒不可遏。 两名年轻人竟然击退了山庄里的数十人,这怎么可能? 唐叶摩此时来不及细问发生了什么,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愤怒,再次朝双掌中施压,持续加压的元力让谢清宁倍感吃力,终于忍不住再次吐了口血。 “小姐,你没事吧?”谢檀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谢凌风虽未开口,双目中同样染上了忧色。只有蓝咏之沉默的望着这一切,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没事。”吐出堵在喉咙的那口气息后,谢清宁反而感觉舒服不少,她凝目看着唐叶摩,漫声问道,“你可还有别的招数吗?” 唐叶摩被气得面红耳赤,半晌才低声念了句什么咒语,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枝通体乌黑的长箭,那箭足有一米多长,粗若拇指大小,破空飞来时发出的呼啸声有些尖锐,而且速度极快,电光火石间便已逼到谢清宁身前不足百米,令她莫名感到胸口一滞。 那箭明显带着灵性,一旦锁定某种气息便会不顾一切,直到封喉见血。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浮上心头,令谢清宁不自觉的崩紧了身躯。 她微微挺直脊背,目光流转之间,忽然凭空消失在当场,令那势如雷霆的黑箭直接落空,发出嗖一声响后啪嗒落在地面。 逼人的杀气刹那消失,可二人方才凝聚的可怕气息也在谢清宁突然消失的瞬间完全引爆,砰然巨响,强大的气流直接绞断了整个院子里的树木,也让他们立足的地面被掀翻一层地表,烟尘四起,漫天飘散的全是落叶与泥屑,惊得蓝咏之三人急忙退出院子,却依旧被那股气流震得心胸激荡,气息翻涌,久久无法平息。 早已在振荡开始的时候,唐叶摩便召回了他的法器黑箭,飞身跃上身后百米处的屋顶,凌空俯视着下方一片狼籍的战场,表情略带狰狞,眼神也充满杀意。 等气流完全散尽,烟尘也全部散落之后,谢清宁才凭空出现在院子里,抬头仰望着唐叶摩问道,“那是你的法器?” 唐叶摩原以为她的突然消失是逃之夭夭,却没想到她竟还敢出现,眼中的杀机顿时更甚,他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举起手中的箭,那箭即便没有长弓的借力也嗡嗡轻鸣,发出略有些振奋的啸声。 法器本就与人心相通,黑箭感受到主人心中无边杀意振动的越来越激烈,最终脱手而飞,笔直向着谢清宁的心口射去。 天地为之变色,院中的空气几乎全被绞碎。 谢清宁的身躯根本无法动弹,巨大的威压笼罩着她,像是要将她的血肉完全碾碎。冷汗涔涔落下,瞬间湿透她的里衣,贴着肌肤说不出的难受。 许久未曾生起的恐惧浮上心头,令她仿佛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眼前的男子和破庙里的黑衣人相互重叠,竟像是同一个人。 “小心!” “小姐!” 谢清宁听到三声惊呼才从浑噩里惊醒,瞳孔之中,那枝黑箭已经逼至身前不足七寸,就算她想躲避也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竟不避不让,只是稍微闪了一下,噗地一声闷响,黑箭深深刺入她的左肩,巨大的阻力令她连退三步方能站稳,可下一秒间她已化成一道黑影,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动作的情况下扑至唐叶摩面前,手中握着的匕首同样深深刺入他的身体。 与之不同的是,她身上的箭只刺入了左肩,令她的半边身躯痛得失去了知觉。可她的匕首却毫无分差的刺进了对方的心口,她似乎听到对方心脏破裂的声音! 鲜红的血液喷在她脸上,温热的液体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息,让她苍白的脸上仿佛盛开了一朵诡异的地狱之花。 第一百二十一章、兽潮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深更半夜突发地震?谢清宁有些震惊,就在她第一时间换好衣服却来不及整理滴嗒嗒的长发时,就听门外传来石头惊恐的叫声,“快走,兽潮来了,兽潮!” 兽潮?谢清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等她披头散发的走出屋外时,发现谢华昭等人已经齐聚在院中,满脸惊恐的望着石头,七嘴八舌的询问什么是“兽潮”。 “兽潮就是妖兽突然发狂了,”石头摊了摊手,无奈的解释。 山林中的所有妖兽突然一起发狂?众人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恰好谢清宁从屋中走出来,所有目光顿时都落在她的身上。 三天闭关突破,甫一落面却是穿着件洁白的长衫,衬得身姿玲珑有致,令人暗吞口水。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如同黑缎,衬得脸庞愈发晶莹如玉,一双美眸顾盼生辉,漆黑耀眼如同星辰,竟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清宁姐姐,你……太美了。”蓝执画忍不住惊叹出声,就连石头也看得目不转晴,半晌都合不拢嘴。 谢清宁没有心情讨论这个,快步走到石头面前问道,“兽潮可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石头闻到她身上飘来的淡淡香味,愣了片刻才红着脸回答,“也不是,不过我三岁的时候遇见过一次,那次是有人杀了只妖兽王,这才引起群兽哗变。” “妖兽王?”谢清宁转了转美目,忽然想起大师兄飞鸾的音功能够克制野兽的躁动,可惜她对音律一窍不通,只能无奈的问道,“那可有什么办法避免?” “没有,我现在去通知村长,只能先离开村子。”石头的神情十分凝重,看起来事态比较严重,谢清宁毫不怀疑一场兽潮可能会踏平整个村子,甚至是整片山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次兽潮来的有些奇怪,十年才遇到一次的突发事件正好被她们遇到了?过于巧合必定有妖,她心想。 很快的,整个村子都被惊动,锣鼓声喧天震耳,百姓们仓惶出逃,形容格外狼狈。 随着山林的震动愈发明显,大地晃动不停,房屋猛烈摇晃,谢清宁看着匆匆奔逃的村民,眸光微黯,她抬头仰望漆黑的山林,脑海中闪过无数凶兽争相奔涌的画面,周围的树木如同海浪般层层倒塌,满地杂草更被踩出无数深坑,林中飞鸟纷纷逃窜,满地走兽却没办法逃过这场灾难,不是被踩成肉饼就是被凶兽张口咬碎,鲜血四溅,漫天都是飞扬的枝叶,天地为之变色,黑夜皆被践踏成泥。 谢清宁眉峰微蹙,忽然下定某种决心道,“我去看看,你们先撤。” 身后无人应声,可等她一边朝漆黑的山林中纵掠一边回头去看时,才发现谢华昭等人全部跟了过来,就连烟雨都抱着黑猫跟在身后,面色略显紧张,眼神却带着期盼。 谢清宁抚了抚额,刚想开口劝解,就见谢华昭翻了个白眼说,“这次你可别想再丢下我们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和你一起,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看出他眼中的坚决,谢清宁的目光扫过众人,哪怕是挽筝和蓝执画也都表达出某种坚强的决心,就连谢檀聘请的四名护卫也凛然无惧的拔出了手中的兵器,一幅大战出征,如临沙场的模样。 见此情景,谢清宁无可奈何,只能郑重道,“如果任由妖兽们冲出山林,恐怕不知道会有多少村庄、百姓遭受飞来横祸,即使我们不能将它们全部杀死,起码也要延续它们的步伐,为百姓们争取到更多时间。” 经她提议,众人都觉心中一片火热,毕竟是为民请命的侠义之举,身为修士的他们义不容辞,即便是那几名护卫也觉兴奋莫名,哪怕前面真是刀山火海也不后悔。 谢清宁见众人心念坚定,内心那点忐忑总算消散几分,她想了想又说,“倘若力量不继,一定要寻找安全的地方避难,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贵重。”她边说边将目光转向蓝咏之说,“你我修为最高,所以寻找妖兽王的责任就交给我们,只要能够全力将其击杀,应该能够阻止这场兽潮波及的范围更加广阔。” “好,我没问题。”蓝咏之沉声应道,眼中某道光芒一闪即逝,却被谢清宁故意忽略。 她低头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一些瓷瓶,分发给众人几颗回灵或者止血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才拔出一把血红的匕首,月光正好落在刀刃上,血光闪过每个人的脸庞,令人莫名有些心头发紧。 “这是什么兵器,好像从未见你用过啊。”谢华昭一边跟随谢清宁朝山林中疾掠一边好奇的问道。 “它叫赤血,是谢檀从上京给我带回来的好东西。”谢清宁笑着看了谢檀一眼,后者会意的接话,“不错,我第一眼看见它便觉得十分合眼缘,不过价格也贵的吓人,若非七小姐交待过不论价格帮她挑一件称手的兵器,我还真是不舍得将它拍下来呢。” 为了缓和气氛,不让众人心中带着压力赴险,谢檀和谢清宁故意转移到轻松的话题上,果然引得众人纷纷追问赤血的价格,是怎么得来的,在哪里拍卖的,拍卖会上还有什么宝贝等,倒也确实取得了一定效果,至少大伙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并不觉得他们是去赶赴一场危险的盛宴,随时可能命丧当场。 谢清宁的识海中,忽然传来梵墨的声音,“你真觉得凭借你们的力量就可以阻止兽潮的发生?你可晓得,那些妖兽都没有灵识,单纯只是凶残的杀戮,他们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恐怕很难应付。” “能有这样一次经历,对于修士来说才是最完美的历练,况且我不会让他们遇到危险的。”谢清宁的自信让梵墨非常不以为然,它在烟雨的怀抱中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依旧闭着眼睛与她在神识中互相交流。 “我可不知道你哪儿的自信,不过也许你们这个世界里的妖兽并不如我想像中的可怕,而且诚然如你所说,只要你们有办法除掉妖兽王,想必是可以让它们群龙无首,自动退回深山老林。” “我也是这样想的。”谢清宁抬头看了眼漆黑无边的山林,如同波浪般倾倒的树木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看来他们已经距离兽潮的位置并不远了。 如果大师兄飞鸾在这儿,起码可以想办法引出妖兽王,那该多好啊,她不由感叹。 第一百二十章、突破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对面,唐叶摩瞳孔暴睁,似难以置信自己竟被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杀死。 当他的身躯笔直从屋顶上朝地面坠落时,从他喉咙间忽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声音格外凄厉恐怖,如同野兽临死前的最后咆哮。 唐叶摩的整张脸忽然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番茄。 谢清宁依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与他一同朝地面坠落,却听她低低说了句,“这里是云水山庄,是你的家!” 此话如同一盆冷水,生生浇灭了唐叶摩准备自爆元神的冲动。 在他生命的最后那刻,他放弃了自爆,只为守护他的家园——云水山庄。 砰然闷响,唐叶摩的身躯重重栽到地面,砸的烟尘四起,同一时间,谢清宁暴退十米之远,勉强站稳身形后,噗地吐出大口鲜血,意识再也无法控制的朝身后倒去。 最后那刻,蓝咏之飞奔而来扶住了她的右臂,她在昏迷前的时刻看了死不瞑目的唐叶摩一眼,手中匕首无力的脱落,黑暗瞬间吞噬了她的视野。 无边的黑暗世界里,谢清宁仿佛一片尘埃,在无尽的环境中遨游。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自由自在,快乐无边。 便在之时,黑暗世界开始猛烈震动,天边塌陷了一角,刺目的亮光透射而入,惊醒了化成尘埃的谢清宁,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丹田中有股澎湃的力量正在横冲直撞,剧烈的痛楚顿时覆盖了她的全部神经,左半边的身躯更如被车轮碾过似的疼痛难忍,令她闷哼着缩成一团。 “醒了,七小姐醒了。”耳畔传来烟雨惊醒的叫声,声音略带哽咽。 谢清宁蹙了蹙眉,强忍浑身的痛楚扭头看去,蓝咏之等人正从屋外疾涌而入,乍见她终于醒来无一不是面露惊喜之色。 “你可算醒了,我们守了七天七夜,都快急疯了。”大步走来的谢华昭眼中含泪,激动不已,蓝咏之却只站在床尾静静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如释重负。 第一时间冲出去的挽筝捧来热腾腾的清粥挤到床边,担心的问,“小姐,你能坐起来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候让谢清宁心中无比温暖,便觉身上的疼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她轻轻吐了口气问挽筝,“我的锦囊呢?” 挽筝急忙从枕下摸出她那个随身携带的锦囊,只听谢清宁说,“帮我从黑色瓷瓶中取出一颗丹药。” 依言打开锦囊的挽筝瞧了眼里面的十多个小瓶子,挑选出黑色瓷瓶倒了颗药,谢清宁接过药吞下去,目光微转间,将众人好奇的目光落在眼中,不由失笑,“我竟睡了这么久吗?” “整整七天七夜,可吓死我们了。”抢着说话的是蓝执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她快憋的不行。 “七天七夜啊,”谢清宁叹了口气,感觉药效正在体内发挥,体内的疼痛没有那么强烈,可丹田中的力量根本无法压制,那是要突破的迹象,她有些难受的蹙了蹙眉,在挽筝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喝下清粥垫了垫空落落的饥胃,这才问道,“云水山庄那边怎样了?” “七小姐杀了唐叶摩后,孔森便吓破了胆,根本不敢阻拦我们,这几日却总派人在村外探头探脑,也不知意欲何为。”谢檀回话道。 谢清宁依稀想起那晚诛杀唐叶摩的经过,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蓝咏之忽然说,“下次不要再以身犯险,两败俱伤了。” 提起此事,谢华昭也怒道,“是啊,你去跟那家伙拼命做什么,他算什么东西,怎么配得起你的身份。大不了我们联手血洗那个破山庄,何必让你以身犯险。” 谢清宁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心里非常清楚,那晚若不是她拼着自己的性命强行诛杀唐叶摩,“云水山庄”绝不会善罢甘休,恐怕就连这个村子里的人也没办法保存,那岂不是她的罪过? 可毕竟是越阶杀人,她若不付出这样的代价,在唐叶摩洋洋得意的时候突然给他重创,恐怕她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真的除掉对方,这本来就是一桩交易,她并不亏。 但想起唐叶摩临死前准备自爆元神与他们同归于尽的举动,她依旧后怕的出了身冷汗,结丹期的修士自爆元神,绝对能够毁灭方圆百里的天地,若非她故意提醒他保住“云水山庄”,他定会孤注一掷,不计后果。 “七小姐,你是不是……要突破了?”始终保持沉默的谢凌风察觉到屋中诡异的气流,忍不住问道。 众人这才察觉气息的不妥,脸色都是一变。 “不错,我恐怕是要突破了。”谢清宁苦笑一声,却让谢华昭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瞪大双眼叫道,“你……你又要突破了?筑基大圆满了?” 谢清宁点点头,其实她一直在刻意压制修为,却没想到因为与唐叶摩那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斗,会提前触发突破的契机,而她身负重伤根本没有办法强行压制,只能突破了。 “你可真是……妖孽啊!”谢华昭呆了片刻才叫出这么一句,然后发现所有人深有同感,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十六岁的筑基大圆满,这也太……逆天了吧! 众人心中都涌出一种无法表达的情绪,可惊讶的同时也深为谢清宁感到高兴,毕竟是突破境界啊,多少人苦等数年也等不到一个小阶层的突破契机,她却只是受了一场重伤就得到了,还真是让人羡慕。 等大伙都离开房间之后,谢清宁才盘膝而坐,沉浸心神开始突破境界,没想到这一突破就是整整三天三夜,当她突破完毕之时,身上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谢清宁长长的吐了口浊气,感觉自己就像个刚从泥土坑里爬出来的人,尤其是从体内排出来的沙砾似的杂质贴着肌肤说不出的难受,她唤来挽筝和烟雨替她准备了一桶温水,美美的泡了个澡,正想再好好睡个觉时,忽觉天地震动,房屋摇摇欲坠,像是突然发了地震,令她神色微变。 第一百二十二章、妖兽王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夜幕深沉,山林间的野兽咆哮声此起彼伏,震人心脾。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妖兽挤满了大地,如同一股骇人的黑色海浪,正以极缓慢的速度向着山脚下的村庄靠近。 这些妖兽的体积都比寻常野兽大上数倍,头顶都长着尖尖的触角,森森獠牙探出嘴外,在夜色中绽放出耀眼的冷光,令人望而生畏。 早已飞身到远处树枝上的谢清宁看着眼前的一幕,实在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惊。 她曾经也与妖兽战斗过,却从未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妖兽,粗略估计,眼前所见的妖兽群最少有上千只,这样多的妖兽一直群居在此,就算平常没有给依山而居的百姓带来祸患,想必也让他们的日子不会非常好过。 难怪都说西洲多妖兽,多异人,虽然她尚未见到什么异人,却见识到妖兽的可怕,心中颇为西洲的人类感到委屈。 谢清宁眯了眯眼睛,转头看了蓝咏之一眼,二人同时纵身飞起,继续向着妖兽群疾掠。 距离妖兽群不足百米后,谢清宁飞身落下,取出怀中的丝帕蒙住口鼻,然后伸手从锦囊里掏出所有的毒药沿着草地洒下一道直线,同样蒙住了口鼻的蓝咏之附耳喊道,“毒药的数量太少了,恐怕没有什么作用。” “能毒倒一些是一些,不过最好是让毒药浸入它们的血肉,这样效果会更好些。”谢清宁边说边握紧赤血,纵身朝已经距离他们不足五十米的妖兽群冲杀而去。 乍见生人,无数妖兽仰天嘶鸣,声震九天,令人耳膜剧痛。 谢清宁和蓝咏之几乎同时落地,手中利刃飞快舞动,抖出的血光与银光刹那就将两头领路的妖兽头颅斩落在地,鲜血四溅,它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砸在旁边几只妖兽身上令它们无法动弹,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与不甘。 妖兽本是畜生,只知杀戮与裹腹,乍见同伴的尸体竟一哄而上,瞬间就将那两只死物咬的渣儿都不剩,其余没抢到的妖兽则睁着嗜血眼眸纷纷扑向谢清宁二人,他俩面不改色的游走于妖兽群中,利刃飞舞间,无数鲜血和残肢溅落,妖兽的嘶鸣声愈发激烈,就连刚刚爬上山脚的谢华昭等人都听得心惊胆颤,面色发白。 几只受伤的妖兽正巧碰到地面的毒药,立刻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轰然倒地,那些药粉的毒性之烈让蓝咏之瞠目结舌,可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谢清宁怎么会有这样霸道的毒药,也没时间细想她之前送给众人的丹药从何而来,因为妖兽的数量实在太多,多的让人无法想象,那感觉就像看到一窝放大的蜂群,密集的程度让人心中忍不住发毛,所以他只能奋力拼杀,毫不留情。 他的武器是把宝剑名唤银练,剑身呈银白色的光泽,吹毛断发,见血封喉,也是柄三品的法器,所以才能刺穿妖兽坚厚的皮肉,令它们避无可避。 谢清宁和蓝咏之毕竟是修士,与普通人的胆量和勇气自然不同同日而语,纵然他们身陷密集的妖兽群中,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却依旧毫无惧色的同妖兽们拼杀,但随着时间失衡,谢清宁渐渐意识到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因为等他俩的体力完全耗尽之后便只能等死! 所以,她朝蓝咏之使了个眼色,等后者会意后才纵身而起,掠到一株高枝上极目四望,在密密麻麻的妖兽中间搜寻某个指挥者。 擒贼必先擒王,想要阻止这场兽潮酿成可怕的后果,只能先找到妖兽王将其诛杀。 幸亏在这个时候,谢华昭等人赶了过来,远远看见蓝咏之正独自在妖兽群中奋战,立刻举起兵器加入战圈,只有烟雨纵身跃到一根高高的树枝上,抱着黑猫默默观察战局。 毕竟她的修为是众人当中最弱的那个,所以事先就被谢华昭要求不许参与战斗,她自知实力相差太远,为免成为大家的累赘只能无奈听命。 谢华昭、谢檀、谢凌风、蓝执画、挽筝以及四名护卫的加入,无疑使蓝咏之身上的压力减少许多,可妖兽的数量还是太多了,即便有他们的厮杀与阻拦,妖兽的队伍仍旧在朝山脚下不断靠近,时间久了众人难免心浮气燥,手上的攻势也因为体力的剧烈透支变得越来越缓慢无力。 这时,谢清宁忽然发出一声清啸,人如偏鸿朝着妖兽群的后方疾掠而去。 蓝咏之趁机抬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见她身上的白色衣袍与乌黑长发猎猎飞舞,那曼妙的身姿在黑夜中如同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带着几分惊艳与毒辣,让他的心跳不自觉漏掉两拍,但他的心性素来坚定,很快便收敛心神,继续挥剑同妖兽们厮杀起来。 在高空观察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的谢清宁终于找到妖兽王的下落,那是一只仿若犀牛的巨兽,体形格外庞大,头顶长着两根尖锐的触角,四根洁白的獠牙如同象牙伸出唇外,令人毫不怀疑若是被它咬中绝对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可妖兽王最特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头顶上的一簇白色茸毛和一双吊起来的三角赤目,那双眼不似其它野兽只有暴力与血腥,其中透出的冷静与邪恶丝毫不输于人类。 正是它在不断仰天长啸,妖兽群才不致于被蓝咏之等人的攻势打乱,纵然偶有妖兽抢夺死亡同伴的血腥事件发生,但整体的队形依旧未变,且保持着某种速度继续朝山下靠近,感觉就像一位指挥官正在驱使同类,向着人类的领地发起进攻。 当谢清宁的身影踏过无数妖兽的身躯疾掠而来时,那只妖兽王的目光陡然一黯,再次仰天长啸后快速后退,旁边的十来只妖兽立刻冲上来将它护在最后,那动作竟像是排练过无数次的结果,难道这些妖兽竟是它的贴身护卫? 谢清宁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个念头,可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第一百二十三章、猎人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妖兽虽然也有异变后产生灵识的可能,但那种情形非常罕见,而且就算它们能够生成灵识,最多只比同类多了几分智慧,而这些智慧比起人类当然不可能同日而语。 可这只妖兽王不但能够指挥山林间的所有妖兽沿着特定的轨迹朝人类的领地挺进,竟然还能提前训练护卫保护自己?这怎么可能? 想归想,谢清宁举起手中的赤血时并未迟疑,也没有丝毫留情,纵然这些妖兽的血肉比寻常的野兽坚硬数倍,喷涌出的血液颜色更红也更加腥臭,但它们终究只是野兽的进化体,在人类修士的强大力量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只见她的身影如同灵雁不断翻飞,手起刀落间,赤血绕出层层血光,它锋利的刀刃只要划过妖兽的皮肉,必定留下深刻的痕迹,令血液横飞,也令妖兽们发出凄厉恐怖的叫声。 眨眼之间,十几只妖兽便身负重伤,却仍然顽强的护在妖兽王前面,不肯让出分毫。 谢清宁停下身形喘了口气,身形再次掠起后,却踏上了一只妖兽的身躯,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没办法将她甩脱,不由急得仰天乱叫。 与此同时,谢清宁左掌一翻,掌心火灵乍现,忽然释放出一股浓烈的火浪,笔直朝着面前的一群妖兽袭去。 火焰来得太快,令面前的四只妖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烧的焦黑,连惨叫都没发出便砰然倒地,青烟不断升空,半空竟飘起一股异样的香味。 被火灵加持的火焰自然不是凡火,却只有这样的火焰才能穿透妖兽厚实的皮肉,直接扼杀它们的生命。 突然闻到这股香味,附近的妖兽立刻围了过来,天生的凶残令它们完全不顾冒着青烟、发出香味的正是同类,竟纷涌而上争相蚕食,刹那就将那几只妖兽吃的干干净净。 远远站在妖兽身上的谢清宁看着它们哄抢的一幕,胃里忍不住一阵狂涌,差点就呕吐出来,幸亏她及时吞了颗回元丹恢复体力的剧烈消耗,否则真是难以忍受这样血腥残忍的场面,那感觉就像是吃到颗苍蝇似的,格外恶心。 被击杀了数名护卫的妖兽王终于怒了,仰天又是一声长啸,围在它附近的同类竟像十分惶然的纷纷后退,刹那留出一片巨大的空地,像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修罗战场。 谢清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竟是要与自己单挑,好足的勇气啊! 她唇角微微勾起,纵身从妖兽背上跃下,握紧手中的赤血后,做出随时战斗的姿势。 妖兽王的三角眼中不断有光芒闪过,也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可它并没有立刻扑上来,而像是在等待时机再发动必杀的攻势。 敌不动,谢清宁自然也不会动,毕竟不知道这只妖兽王有多厉害,更不知道它是真的拥有超强灵识,还是只不过懂得指挥同类罢了。 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谢清宁今晚都没有打算留下它的性命,毕竟是只极具危险的生物,为了方圆千里的无辜百姓着想,还是将其斩杀最好。 不同于山林深处的这片战场,已经足足与妖兽们厮杀了一个多时辰的蓝咏之逐渐觉得手臂酸麻,双腿无力,体力和真气的流失速度超乎想像,让他倍感吃力。 毕竟是妖兽,挥剑斩杀时如果不灌注真气,根本没办法刺穿它们的皮肉,这才是最让他头痛的地方。 他不由转头看向那四名护卫的方向,他们虽然也在奋力斩杀,可毕竟没有真气的加持与补充,杀的非常吃力,而且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围杀一只妖兽,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就在蓝咏之准备飞身过去,先将他们解救出去稍事休息时,忽听附近响起好几声口哨的声音,当他循声而去,便见左右两侧都有一群人疾奔而来,他们虽然穿着布衣,却都长的异常精壮,而且手中都拿着铁索绳网等物,像是专门带来妖兽的工具。 蓝咏之不免诧异的朝左侧飘了过去,那群人中走出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人,目光掠过狼藉又血腥的现场后,立刻朝他抱拳一揖道,“多谢兄台出手阻拦兽潮,我代表整个平山郡的百姓多谢你们。” “路见不见,拔刀相助罢了。”蓝咏之本不是多话之人,客气了一句后便追问,“你们是来猎杀妖兽的?” 中年人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嘛,不错,反正是要诛杀它们的,何不将它们的血肉带回去做成盛宴,也免得暴殓天物不是。” “你是商人?”蓝咏之敏锐的目光掠过他身后的四十余人,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普通人,却不是普通的百姓,先不论他们的身形格外魁梧,便是精气神也与众不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总之绝非普通百姓那么简单。 对于他的眼光独到,中年人表示无限佩服道,“阁下好眼力,不错,我们是昭平城灵然居的人,这些朋友虽不是我们的伙计,却是我们的同伴,我们都是猎人。” “猎人”两个字让蓝咏之恍然大悟,他自幼饱读诗书,当然听说过这个职业,尤其是在西洲,“猎人”多如牛毛,就像民间的“猎手”或者“农夫”那么普遍,而这些人专司猎杀妖兽,然后将其贩卖给各大酒楼,能够烹制灵兽盛宴的酒楼毕竟不是普通人开得起的,因为妖兽肉贵的离谱,谁让妖兽皮厚肉多,难以猎杀呢。 正因为每年死于妖兽嘴中的“猎人”不计其数,所以妖兽宴的价格才会不断上涨,以至上升到了普通修士都没办法品尝的价格,就连谢华昭这样的修仙世家公子都付不起那个价格,更加不谈寻常的散修了。 蓝咏之的思绪忽然被一声惨叫惊醒,回头瞧见四名护卫中有一个人被妖兽生生咬断了左臂,心头猛地一紧,立刻纵身跃去,将浑身是血的同伴带出妖兽***给烟雨处理伤势。 而那中年人也不再迟疑,抬头看了眼从对面包抄过来的“猎人”们,挥手打个手势,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只见他们有的拉网有的扯绳,队形不断变幻,那些洁白的网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格外结实。巨网交叠穿插,一旦将一群妖兽如同蛛网般缠的无法动弹,立刻有人上前隔着丝网挥刀斩下头颅,将它们都变成尸体后毅然撤网,再去捕猎其它妖兽,速度之快、配合之默契超乎想像,很快就猎杀了数十只妖兽,令谢华昭等人目瞠口呆。 第二百二十四章、雷霆之力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专业的事情果然需要专业的人来做。”谢华昭自从猎人们到来后,便先退出来喘息片刻,他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断掉了,汗水也不知将里衣浸透了多少遍又荫干了多少遍,虽然从未有过的疲惫,但他能够感觉到体表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人的本体强度除了锻炼之外,更需要不断的创作与愈合,就像免疫的道理一样。谢华昭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却都是皮外伤,并不致命,而且随着修士体内的毛孔不断在吸收天地灵气,所有的伤口都在以极缓慢的速度渐渐愈合,然后再被妖兽所杀,再慢慢愈合,如此循环反复,才能让本体强度不断凝固,于修为也是极有益的。 所以谢华昭等人虽然疲惫不堪,却个个精神奕奕,双眼也灼灼生光。就连最娇弱的挽筝也越战越勇,如同打了鸡血般的不断斩杀周围的妖兽,那情景就像只嗜血的女鬼,双目赤红,浑身血迹斑斑。 但随着百余名“猎人”的加入,众人的压力立刻锐减,毕竟他们是专业猎杀妖兽的人,懂得如何用最简单的方法猎杀大片的妖兽,而且他们所带的工具都是经过无数次试验后不断总加固的东西,最适合猎杀妖兽,所以在他们的强势进攻下,已经快要逼近山脚的数百只妖兽尽皆被杀,其余妖兽虽然仍在前进,却因久久等不到首领的指挥,又没办法逃出猎人的追捕,只能争相乱窜,队形顿时大乱。 蓝咏之将那名受伤的同伴救出来后,目光飞快扫了战场一圈,确定这些猎人的表现可圈可点,至少比他们杀的轻松容易后,不再留恋这片区域,而是飞身跃上树枝,借着黑暗的掩护快速朝谢清宁所在的方向奔去。 同一时间,谢清宁低头看了看左肩上的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鲜血正不断涌出,令她不得不封住那里的穴道止血,可这样一来,她的左臂不能动弹,等于是损伤了一半的战斗力。 她不由抬头看向对面的妖兽王,脑海中快速闪过方才的画面。 妖兽王在之前的十多次进攻都被她灵巧的避开后,情绪显然有些焦燥,所以发出一阵猛烈的嘶吼,令周围又有无数飞鸟逃之夭夭。下一秒时,它以极快的速度朝谢清宁俯冲而来,四肢刨的无数草根乱飞,烟尘四起,竟让她的视野有些模糊不清。 可修士的五感异于常人,即便视野被烟尘所蒙蔽,她依然凭借灵敏的听觉和嗅觉飞身一纵,再次避开妖兽王的猛攻,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那家伙竟然及时刹车,原地转身,以庞大身躯根本无法做到的灵敏转头用四根獠牙狠狠划过对方的左臂,这才令谢清宁严重负伤。 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在它的獠牙接触她的皮肤时,右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而至,将手中的赤血狠狠刺进了妖兽王的右颈之处。 腥臭的血液溅了她满脸满身,妖兽王因为剧痛而发出的惨叫震得她耳膜剧痛,右臂处的疼痛让她的脑海产生了片刻的晕眩,可她还是凭借多年的对敌经验迅速抽出手中的匕首,飞身暴退百米之远才暗自吐了口长气。 蓝咏之赶到这里的时候,恰好见到谢清宁正在与妖兽王对峙,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眼中也布满血丝,可精气神还算不错,只是当他落在她身畔,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又看到她左臂上的伤口后,瞳孔立刻缩紧,连忙问道,“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 谢清宁转头看着他,苦笑一声道,“当然不太好,不过还能坚持。” “你先疗伤,让我来会会这只畜生。”蓝咏之将手中的长剑一划,银光如练,划过他瞬间涌满杀气的脸庞。 他平时表现的都很斯文,哪怕话少了些,待人冷漠了些,可至少还算和气。眼下,他因为谢清宁负伤而内心暴怒,双眼染霜,浑身倒透出一股不一样的气质,让谢清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她已经负伤当然不会逞强,默默退后几步,却也小心防范着周围的妖兽突然发动攻击。 对面,妖兽王的右颈处不断淌血,显然也让它异常愤怒,可它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用那双有些骇人的赤红三角眼瞪着对面的两人,从鼻孔里发出轻轻的哼哧声,像是在喃喃自语什么。 蓝咏之当然不会和一只妖兽客气,也不等它反应便纵身跃起,却并没有打算同它再拼本体的实力,而是身悬半空后,将剑尖对准妖兽王的头颅,指节飞快结印,淡蓝色的光华不断在他掌心闪耀,最后凝成一团刺目的蓝光,那蓝光逐渐汇聚至剑身,剑光大亮,映得方圆十里明亮如昼,吓得周围妖兽纷纷后退。 只见他厉斥一声,手中长剑猛地飞出,一道耀眼的蓝光穿透夜空,撕裂空间,笔直刺向妖兽王的头颅。 轰隆的雷声不时从剑身发出,像是天空响起的闷雷,虽然并不响亮,但至少夹杂着雷霆之势,吓得妖兽王微微颤抖。 野兽皆惧天象自然,尤其是雷电,这种强大的力量能够毁灭世间所有的一切,怎能不令妖兽心惊胆战。 谢清宁看得心中微惊,她从前便知道蓝咏之乃是水系灵根,却从未想过他竟然还会雷系法术,这似乎……不太可能啊。 前一世时,她从没有见过蓝咏之使用这招雷霆之剑,此刻虽然感觉到那剑上的雷霆之力不够强烈,但至少具备雏形,假以时日,等他领悟到雷系法术的核心之力,必定能够化为己用,壮大修士本身的力量。 说时迟当时快,银练缠绕着雷霆之力飞速刺向妖兽王的头颅时,它忽然仰头长嘶,从它身后立刻冲出四只妖兽护在前面,然后被银练无情的斩下头颅,还被雷霆之力烧得焦糊漆黑,砰砰砰砰全部倒在地面,当场死绝! 第二百二十五章、白无常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一只能够指挥上千只妖兽,训练自己的护卫,还知道在关键时刻拉同伴做替死鬼,眼前这只妖兽王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惊讶,简直令谢清宁恨不得拍掌叫好。 可身陷战场中的蓝咏之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蹙眉望着对面的妖兽王,它正立在四只庞大的妖兽尸体后面,用那双可怕的三角赤眼瞪着自己,眼中的杀意竟比人类更加可怕。尤其是它右颈上的伤口竟已不再流血,而且是以肉眼看得见的程度正在愈合,速度虽然缓慢,却还是令人无比惊讶。 它竟然能够伤口自愈?这是谢清宁和蓝咏之脑海里同时冒出来的想法,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是他们坐井观天,孤陋寡闻罢了。 蓝咏之在短暂的怔忡后,长剑一挥,再次猛攻而上,剑刃上雷声隆隆,剑光耀眼,依旧挟带着雷霆之力,只是威势较弱,不如方才那一招的猛烈。 妖兽王终被激怒了,仰天长吼时,身形猛地拔空,如同猛虎捕食,从天而降,速度快的惊人。 蓝咏之的瞳孔里落入对方的庞大身影后,心中不自觉的颤了颤,幸亏他反应极快,尚在半途便扭身避开,只有衣角与妖兽的獠牙划过,并未伤及血肉。 一招落空的妖兽王竟生生在原地杀地刹车,飞快转身再次向他扑去,那速度如影随形,简直超乎人类的速度,令人难以想像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小心!”见此情形,谢清宁脱口惊呼,同时一抖手腕,握紧赤血飞身而上。 在她的提醒下,蓝咏之尚来不及转身便生生朝右侧暴退十米之远,令妖兽王的扑击再次落空,令它勃然大怒,只见它忽然掉头张嘴,竟从嘴里吐出一口墨绿色的汁液,笔直如箭的射向刚刚飞身过来的谢清宁。 一股淡淡的臭味缭绕在空气中,令谢清宁心中微凛,凭她这十年来对医道的领悟,立刻判断那绿色汁液竟内含剧毒,心中震憾之余,不得不朝左侧闪躲。 毒液自然是落空了,可妖兽王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反身又朝蓝咏之扑了过去。 这妖兽王分明咬住了蓝咏之,似不将他吞于腹中便不肯罢休,幸亏谢清宁从旁协助,令蓝咏之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可那野兽不但身形敏捷,反应速度也非同寻常的快速,尤其是它时不时喷出几口毒液出来,令人不得不加倍小心,生恐沾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谢清宁和蓝咏之感觉越来越吃力,毕竟要应付一只狡诈多疑的妖兽王,它本身的力量和本体强度也是不容忽视的,所以需要付出百分之两百的精力才能不让自己受伤。 可这样长时间的消耗体力,令他俩都有些后续乏力,再这样下去,他们必定会力竭,反而妖兽王越战越勇,结局可想而知。 谢清宁心中隐隐透出几分焦虑,趁着空隙闪身避开后,正欲祭出凤凝玉,将这只妖兽王绝杀于此,耳边忽然听见一阵悠扬悦耳的笛声,那笛声如同泉水叮咚,又似溪水潺潺,在无边的夜色里透出空灵绝尘的味道,令人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只恨不得什么都不干,寻处舒服的地方睡上一个美觉最好。 一阵淡淡的晕眩感笼罩着谢清宁的身心,原本就觉得疲惫的身躯愈发疲惫不堪,竟连手脚都有些迈不开了。 她脑海里一个激灵,急忙正了正神色,转头看向笛声的来源处。 漆黑的山林间,一道白影屹立在某棵粗壮的树枝上,白玉笛横于唇边,袅袅笛音如幽似怨,如泣如诉,婉转缠绵的连空气中的血腥杀戮都减轻不少。 此人的音功练得不错,可惜比起大师兄飞鸾还是差了很长的一段境界,谢清宁不由在心里想道。 蓦然,从她身后传出妖兽王有些怪异的叫声,那声音不似痛苦亦不似欢乐,不似高昂亦不似低沉,倒有些像是……醉酒后的低喃。 谢清宁回过头时,恰好看到妖兽王摇摇晃晃,如同喝醉酒般的可笑身姿,在它迈出好长一段八字步,走出好长一段s形后,砰然倒地,瞬间鼾声如雷,竟是……睡着了? 这样的结果不但让蓝咏之目瞪口呆,就加谢清宁也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朝山林中的白衣人拱手高喊,“阁下的音功实在了得,竟能让妖兽王为之迷倒,实令我等佩服之至。” 笛音渐消,白衣人踏着夜色飘来,长发和着衣袂飘扬,竟有种天外谪仙的感觉。 可等他落在谢清宁身前百米处,那张异常惨白的面孔挤出个阴森恐怖的笑容时,她心中那点唯美感立刻被彻底粉碎。 “你们俩……很不错,”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尖细如同女人,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却不断朝谢清宁释放流波,电得她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不敢,阁下太客气了。”谢清宁的额角滚落两滴汗珠,颇有些尴尬的朝蓝咏之那边走了几步,却听白衣人问,“两位不是西洲的人?” “这……都能看出来?”谢清宁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除了形色匆忙没有来得及披件外套,刚洗不久的长发也来不及束起来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异乡人的明显特征吧? 白衣人又露出那种白无常似的可怕笑容,目光却转向另一边的战场。 失去妖兽王指挥的妖兽们早已兵败如同山倒,死在“猎人”手中的妖兽不计其数,密密麻麻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满地的鲜血更是染的草地一片血红,被压倒的树木也数不胜数,总之是满地狼藉,零乱不堪。 白衣人似乎很满意眼前的结果,转头朝谢清宁二人露出个和善的笑容,然后快步走到昏迷不醒的妖兽王面前,只见他手中的玉笛轻轻一翻,竟从空笛中抽出一柄尖锐的刺刀,高高挥起后用力刺入了它的心头。 嗤一声响,那种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让谢清宁皱了皱眉,而在睡梦中的妖兽王只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死绝,再无声息。 殷红的血液不断从它胸口涌出,瞬间就在草地上汇成了一滩血水,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令三人都不自觉的捂住了口鼻。 第一百二十六章、灵然居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都说西洲多妖兽和异人,经历过这夜的血腥洗礼后,谢清宁等人无一不觉得传言果然不虚,至少今夜的经历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自妖兽王被杀之后,众妖兽群龙无首,又被上百名“猎人”追杀得死伤无数,出于本能的开始朝山林中逃窜,竟也生生逃走了三百多只,只是看着满地的妖兽尸体,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浓厚血腥臭味,谢清宁等人实在无法忍受,只好退到半山腰的位置,却不忘远远瞧着猎人们挥舞工具,熟练又麻利的剥开妖兽坚实的皮肉,然后挖心取肺,并将兽肉割成一块块的装进储物袋里。 那位中年人在分配好所有“猎人”的工作后,慢慢踱了过来,目光掠过所有人后,精准独到的停留在谢清宁身上,含笑说道,“诸位今日辛苦了,不过我们灵然居从不强占别人的功劳,所以还是按照西洲的规矩,所有参与的人都按人头算,你们一共是十二个人,我会按照十二个人的标准将酬劳分给你们。” 谢清宁不知他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才是这群人的领头人,眨了眨眼睛才摇摇头说,“不需要了,我们不需要酬劳,但要带走一部分妖兽的零件,这是我们的任务,希望阁下能够理解。” 今日的兽潮虽是意外灾害,但谢清宁等人才是首功之人,毕竟没有他们豁出性命的阻拦,妖兽群恐怕早就踏出山林,糟蹋附近的无数村落了。 那中年人自然没有什么资格阻止谢清宁的条件,所以表示理解的点头说,“无妨,诸位先按你们的要求去取,剩余的东西我们还是会按照价值分摊的,毕竟你们也受了不少苦。”他也不等对方反应便抬头望了望天色说,“黎明将至,小友们也辛苦了,不如跟随我们去昭平城,等养精蓄锐后再前行吧。” 谢清宁没有反对,因为她看出所有人都已是强弩之末,随时都会倒下,尤其有名护卫还被妖兽咬断了右臂,她必须尽快为对方处理伤势。 见他们都没有疑议,中年人才自我介绍道,“在下袁彼岸,现任灵然居的二掌柜,专司组建‘猎人’团队四处猎杀妖兽的,今日与诸位小友相见感觉非常投缘,不知是否有幸与诸位结个善缘?来日诸位只要路守昭平城找到我,在下必定盛情款待,以表诚意。” 听他说得异常客气,谢华昭笑道,“袁大哥一看就是豪爽之人,在下谢华昭,和你这个朋友交定了。” “原来是谢兄弟,幸会。”袁彼岸朝着他揖了一礼,迫使谢华昭不得不回礼,两人对视后同时一笑,竟颇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谢清宁观察此人极会应酬,心中倒也并不讨厌,既然谢华昭喜欢,她亦不会反对,便也自报了姓名,并为他一一介绍了其他几位同伴。 袁彼岸一一见过礼后,“猎人”们也将死亡的数百头妖兽处理的差不多了,他随手接过一个储物袋递给谢清宁说,“这些可够?” 谢清宁伸手掂了掂,入手极沉,竟有数百斤的重量,险些提不住了。幸亏她暗自调动真气才没有当场出丑,连忙说道,“不需要这么多。” “没事,多余的你们权当是干粮,游历的途中拿来果腹也不错。” 谢清宁并不怀疑他是如何猜到自己这群人也是出来游历的修仙世家子弟,毕竟外出游历的的修仙子弟每年都不计其数,尤其以西洲最多,谁让这里山多水多,妖兽异人都多,的确是最佳的游历之所。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谢清宁便道了声谢将储物袋交给谢檀保管,然后跟着袁彼岸下了山,坐上他们带来的马车,缓缓沿着将明未明的天色朝西南方的昭平城前进。 一夜的战斗令所有人都疲惫不堪,马车里很快响起一片轻微的鼾声。 “灵然居”虽然派来了三辆马车,可主要是用来装货物的,储物袋并不占地方,但里面的妖兽肉极沉极重,当然不可能背在身上,影响行路的进度。 为了给谢清宁等人腾出地方休息,袁彼岸只用了一辆车塞货物,而将剩下的两辆都借给他们了,途经前夜居住的村庄时,还刻意停留小半个时辰,等谢檀和挽筝进去收拾了行李,只是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村民的身影,更没有看到石头的身影,难免让谢清宁心中有些不安。 马车继续颠簸在山路上,摇摇晃晃愈发令人昏昏沉沉,谢清宁看着车窗外渐渐明亮的天光,忍不住又抚了抚睡在她座椅旁边的黑猫,耳边传来挽筝和烟雨、蓝执画的均匀呼吸声,令她也渐渐忍不住困倦的睡了过去。 谢清宁虽然半睡半醒,却还是保存了一丝灵识留意周围的动静,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幸亏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有标记着“灵然居”特殊符号的马车开路,周围还跟着百余名意气风发的“猎人”,自然没有什么人敢轻易招惹。 一行人毫无波澜的行驶了大半日的路程,中途马车停过一段时间,谢清宁知道是袁彼岸和猎人们在享受妖兽肉的美味午餐,而没有打扰他们,也是因为他们都睡得太沉了。 夕阳西下,残阳如幕的时候,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驶进了昭平城,“灵然居”的背景看来十分强大,竟连看守城门的侍卫都点头哈腰,态度十分阿谀,似生怕得罪了似的。 谢清宁早已醒来,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在心中思忖,“灵然居”只是间酒楼,为何会有这样的实力,这么快就召集了百余名猎人前往,实力果然惊人。而且在阻止兽潮的时候,他们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不但训练有素,而且配合默契,竟无一人伤亡,显然是训练过很多次了。 这样的商户会是普通商人吗?就连昭平城的守卫都对他们点头哈腰,实在很难想像经营这间酒楼的老板会是什么身份! 第一百二十七章、昭平城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昭平城虽算得上二线大城,可比起东洲那边的城池还是逊色不少,无论是房屋的建筑模式还是居民的数量,都略显萧瑟与寒酸。 谢清宁站在窗前,看着四周的连绵房屋多以青砖灰瓦为主色调,显得格外古朴却略失大气,附近的灯光也不如兰陵城的明亮耀眼,不由转头问蓝咏之,“你从前可曾来过西洲?” “未曾。”刚刚洗漱过的蓝咏之看起来仍有些脸色苍白,气力不继,但精神面貌还是比昨日诛杀妖兽后要强了许多。 “总感觉这里的气息比较苍凉。” “西洲乃五洲中最穷山恶水之地,自然环境比较差,繁华程度自然是要差些的。” 谢清宁笑了笑,转头看向刚刚推门而入的谢华昭,他也是刚刚洗漱干净才过来等着用晚饭的,可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快近亥时了,倒更像是吃宵夜而不是晚饭。 “就我们三人?”谢华昭扫了眼空荡荡的大圆木桌,颇失望的问。 “再等等吧,他们可能还没整理好。”谢清宁和蓝咏之回到桌旁,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那只妖兽王真的很变态吗?”谢华昭抿了口茶后,忍不住问。 “确实有点,它不但能够自愈伤口,竟然懂得指挥同伴保护自己和进攻人类的领地,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异类,果然还是西洲的地域环境复杂,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谢清宁的话让谢华昭哈哈笑道,“有生之年?你才多大啊,说得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一样。” 闻言,谢清宁陡然沉默,因为她的真实年龄的确超乎众人想像,偏偏她谁也不能说,只能闷在心里罢了。 见她不说话,谢华昭以为开错了玩笑,干笑着挠了挠头发说,“我只是开个玩笑啊。” 却听蓝咏之压低声音说,“我方才已经出去打听过,灵然居的老板姓林,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此人格外神秘,而且很少留在昭平城,不过他在其他各洲也有分店,无瑕长居昭平也很寻常。还有那个袁彼岸,他虽然是二掌柜,却很受林老板器重,俨然已有取代年迈体弱的大掌柜之势,只因大掌柜曾是林老板府中的大管家,所以才迟迟没有正名。” 很少听见他说这么多话,谢华昭忍不住揶揄他问,“你还打听到什么?” 听出他的调侃之意,蓝咏之瞪他一眼说,“灵然居在西洲的势力非常大,昭平城只是其中的一家分店,听说这边的酒楼业几乎都以它为首,可见其经营能力非比寻常,那个林老板……只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谢清宁沉思片刻才说,“昭平城属于祈风城的范围,可这边实力最强的是范氏和乐氏,这位林老板不知道和这两个世家有没有关系。” “这个就无从查起了。”蓝咏之摊了摊手,如实回答。 恰逢谢檀和谢凌风一起推门而入,见他们三个早已等着了,神色略微羞赧,急忙走过来坐下。 谢清宁转头问谢檀,“那名护卫的事可谈好了?” “七小姐宅心仁厚,不但补偿了他一百两银子,还送了十颗二品丹药给他,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担心失了一条手臂,将来力所不能及,让您失望罢了。”谢檀的回答让谢清宁松了口气,毕竟那名护卫是跟着他们出来游历的,结果被妖兽咬掉了整条左臂,她心中一直愧疚难当,直到眼下才略感安慰。 “别说这些话,让他安心养伤,将来有什么粗活重活尽量安排别人,总会让他有活路的。”谢清宁的承诺也让谢檀生出与有荣焉的好感,毕竟主子越宽厚,他们这些人干活才越有动力,至少不用担心被主子推出去挡死或者被无情抛弃吧。 他们刚说完那名护卫的事情,蓝执画便带着挽筝和烟雨一同进来了,谢清宁抬头看见烟雨手中空空如也,不由问道,“黑猫呢?” “溜出去玩了,它应该知道回来的。” 烟雨的回答让谢清宁愣了愣,梵墨不是普通的猫,当然不会贪恋红尘美景或者美人,况且西洲这边也没什么值得流连忘返的,那么他突然离开,可是发现什么不妥? 见主子面色不好,烟雨忙说,“我这就去找找。” “不必了,他会回来的,”谢清宁唤住她,没有多说。 人都到齐后,一直守在门口的小二连忙去厨房拿酒菜了,袁二掌柜对这些远方来客的态度十分友善,店里的伙计自然晓得要尽量恭谦和气。 一盏茶的功夫后,酒菜陆续上桌,并附赠了一份灵兽肉,份量虽然少了些,但众人心中都清楚灵兽宴的价格何其昂贵,也便不敢强求。 大战过后的众人收获颇丰,又有好酒好菜招待,当然个个喜笑颜开,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最后几乎风卷残云,什么酒菜也没糟蹋。 因尊卑有别,那四名护卫总也不肯与雇主们同桌,所以只能等谢檀吃完再去安排他们的晚餐,等众人都散去之后,谢清宁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独自站在窗前,遥望夜晚的星空,心情无悲无喜,只有一场大肆杀戮后的空落与寂然。 房门外,忽然传来挽筝惊喜的声音,“石头,怎么是你?” 被打断思绪的谢清宁回转头时,正巧看见挽筝推门而入,手里推着盆热水,而石头站在门口,略带憨傻的朝她咧嘴而笑。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石头看起来神清气爽,与之前在村里的痴呆模样迥然不同,倒让谢清宁怔然片刻才招手让他进来,柔声问道,“昨夜,你去哪儿了?” 石头有些同手同脚的走进来,却并不敢深入房间,挠了挠头发才说,“我回来搬救兵了。” “回来?”谢清宁注意到这个词,眉峰微蹙。 石头犹豫片刻才说,“我……我上次被李公子的人欺负,是袁掌柜救了我,他还答应让我替酒楼办事,看着山林里的那些妖兽,一旦出现异动立刻释放信号箭,他们就会立刻赶过来的。” 他的话让挽筝和谢清宁都有些惊讶,联想“灵然居”的所作所为,俨然不似一家普通的民间酒楼,谢清宁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起来。 她想了想才问,“那这次的兽潮,真的是自然灾难吗?” 石头一听,脸色忽然变了,眸光闪烁许久才讷讷道,“不……不是,是人为的。” “什么?”挽筝神色微沉,忙问,“是谁做的?” “云水山庄。”石头回答。 第一百二十八章、刺客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石头提供的信息让谢清宁思虑了许久,手中的茶水早已冷却,而她浑然不知,直到梵墨的身躯跳上桌面,在她面前挥了挥爪子问她,“想什么这么出神?夜色都深了。” 谢清宁恍然惊醒,将手中的冷茶搁到桌上才道,“我在想云水山庄的事,我虽诛杀了唐叶摩,可他们竟然为了报仇故意驱使山林间的妖兽发动兽潮,这样罔顾百姓生死的修士,恐怕不除不行。” 梵墨懒懒的趴下去,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你去哪里溜达了?”谢清宁见他没什么兴致,只好转移话题问。 “探了探这间灵然居,果然深不可测。” 梵墨的话让谢清宁蹙起眉头问,“怎样深不可测?” “这间酒楼的老板恐怕不是普通人物,单论他们养在地下室里的猎人数量就有两百多,城主府的暗卫配置数量都不能超过两百,这股力量定然是可怕的。” 谢清宁沉默半晌才问,“那个袁彼岸可有什么不妥?” “暂时没有发现,不过此人极擅长拉拢关系,酒楼里的所有人都对他恭敬客气,俨然是个土皇帝了。” “此人若成为敌人,定然可怕,不过我现在想的却是,云水山庄是怎样驱使兽潮发生的?灵然居知不知晓此事?他们早就安排石头观注山林中的妖兽,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倘若他们和云水山庄一样,为了捉拿妖兽制成灵然宴赚钱,不顾百姓的无辜性命,那这样的可怕组织存在于西洲,将来必成祸患。” “你只是来历练的,再说你的敌人是潮阳城的费家,何必招惹灵然居。” 黑猫的提醒让谢清宁冷静下来,也对,她又不是救世主,何必多管闲事? 她不由苦笑一声道,“也是,我们在这停留几日便出发吧,似这样的组织的确不能深入,否则……,”不料她话语刚落,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接着有人高喊,“有刺客!” 隔壁房间住的是挽筝和烟雨,那道叫声明显是受到惊吓的烟雨,谢清宁脸色突变,立刻纵身奔出了房间。 只见黑暗的走廊里,一条黑影如飞而逃,手中的宝剑却绽放出刺眼的寒光,剑刃上更滴落一线血迹,令谢清宁未及细想便追了出去。 那黑影显然对昭平城的地形非常熟悉,而且轻功很是不错,踏着屋檐疾飞时如同一只灵雁翩飞,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可见并不是个普通人。 谢清宁一路追踪也是紧咬不放,逼得那人不得不加快速度,如同惊弓之鸟。 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眼看谢清宁距离黑衣人不足十米远时,他忽然纵身从屋顶上跃下去,落在纵横交错的黑暗街道中。 直到此时,谢清宁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想起烟雨方才凄厉的叫声,胸口便怒火中烧,无法抑制的跟着跃下,在黑暗的巷子里继续追踪。 那黑衣人也不知是体力不继还是故意等她,竟然就站在巷子前方的十字交叉口,手中握着剑,剑上的血迹却已干涸。 他背对着谢清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谢清宁警惕的拔出了赤血,放慢脚步朝前方逼近。 蓦然,从巷子两旁的高墙内纷纷跃出两条身影,一前一右正好将她夹击在中间。 果然是个圈套。谢清宁心中微凛,却并不惊慌,只是凝起目光打量着这些人。 来人并没有刻意换上夜行衣,衣服的质地都还不错,而且从穿着打扮气质来看,明显都是修士。 “你们是故意引我出来的?”谢清宁冷哼一声问道。 方才一直被她追赶的黑衣人缓缓转身,伸手揭下了面巾。 “孔森?”谢清宁看清他的面容后,心情倒是平复许多。 未知的恐惧总是最可怕的,既然知道这些人来自“云水山庄”,而她正对这些人刻意引发兽潮而心中不忿,能够堂堂正正的战一场也算不错。 “你们要为大师兄报仇?”谢清宁笑了笑,崩紧的身躯忽然放松,像是被五个人围攻也不太当回事,不由气得孔森怒吼,“臭丫头,不但多管闲事,竟还敢动手诛杀大师兄,我们怎能容你活着离开?” “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为师兄报仇了。”谢清宁不以为然的挑眉,孔森气得脸色发青,低吼着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另外四人也举起各自的法器朝她围攻而上,狭窄的巷道里,气流陡紧,剑气四处乱冲,划的两边围墙上全是斑驱痕迹,深刻醒目。 谢清宁身陷五人合围的剑网中,依然神色轻松,返手挥出手中的赤血,艳红色的光芒逼得左侧两人慌忙后退,她反手就是一掌,掌心喷出的烈焰吓得孔森三人也神色微变,纷纷朝两侧退开,得到喘息之机的谢清宁低声一笑,足尖轻点,娇身旋转着飞跃而上,轻飘飘落在左边的围墙上,居高临下的瞧着五人。 她嚣张的举动激得“云水山庄”众人很是愤怒,几乎同时抬起手掌,五道颜色各异的光芒纷纷逼向谢清宁,她不慌不忙在周身祭出个火系的护身光罩,一边阻止对方的攻击一边凝目细看。 这五个人中有三人都是木系灵根,释放的皆是木系藤蔓,孔森却是个火系修士,只是他所释放的火焰全被火灵吸收,等于无效,站在最左边的一个少年却是水系灵根,水流纤细却凝练结实,显然是将水系法术钻研的异常精通。 谢清宁双目微睁,从光罩上忽然涌出猛烈的火浪,铺天盖地从墙头倾泻而下,竟如下了一场浩大的火雨,吓得其余四人匆忙逃窜,却仍然避之不及被烧的焦黑狼狈,只有那个水系少年凛然无惧的举起双掌相抗,火浪自动避开他的周围,总算毫发无伤。 “臭丫头,你究竟是什么人?屡次与我们云水山庄作对,可是与我们有仇吗?”孔森一边拍熄左袖上残留的火焰,一边抬头质问,被烧焦的满头乱发衬得那张发青的脸十分恐怖,竟如索命的厉鬼。 第一百二十九章、交易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漆黑的巷子里,除了墙角堆放的一堆垃圾外并无其它东西,四周异常安静,就算他们打斗的声音惊醒了两道围墙后居住的百姓,恐怕也没有人敢出面看看出了什么事情,万一惹祸上身便悔不当初了。 谢清宁看着孔森笑了笑,淡声道,“若非你们云水山庄插手人间红尘之事,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可你们帮助李家欺负百姓在先,暗中驱使妖兽引发兽潮在后,如此行径怎配得上修士二字,实令我等同道中人无法容忍!” 此言一出,除了孔森外的四个人神情都有些羞惭,毕竟他们也知道二师兄孔森混迹红尘当年,为李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从前他们视而不见,也是因为李家多年的资助才能维持山庄的日常运转,可没想到这次会招惹到谢清宁等人,竟连累大师兄丧命。 出于兄弟义气不得不跟着孔森追来“昭平城”复仇,但从内心而言,这四名弟子仍是修士,心中仍然存着正义,若无必要定然不肯伤害无辜百姓的。 眼看众师弟看向自己的目光略带不忿,孔森硬着头发否认,“你胡说,我们只是替李公子收收租,遇到刁蛮不肯交租的恶民才会出手教训,怎么算欺负百姓?况且你说我们暗中驱使妖兽引发兽潮,你可有证据?” 谢清宁虽然听石头说起这场兽潮乃是“云水山庄”所为,却至今仍未弄清楚他们是怎样做到的,闻言转了转眼珠才哼道,“是吗?你敢说云水山庄里没有用毒的高手?没有擅长音功能够令妖兽燥狂的能人?” 这些话不过是谢清宁故意的试探,因为她实在想不到除了药物和音功,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诱发兽潮,但很显然,她话语刚落,孔森的脸色便愈发青黑,竟被她……猜中了? 与此同时,她发现站在孔森身边的男子眼中的羞惭更甚,低下头像是有些无地自容,难道是他所为? 孔森也有些心虚的看了旁边的师弟一眼,却很快抬起头否认,“你胡说,我们怎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驱使妖兽引发兽潮?你也太看得我们了!” “是不是你们心中有数,”谢清宁多看了那人一眼,此人生得异常清瘦,面色略显苍白,像是有些先天不良或者受了什么重伤,她收回目光又看了眼那个水系少年,心想“云水山庄”里不一定全是恶人,我若能杀了孔森这个恶棍,也许能让他们重拾良知,继续专心修炼。”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忽然消失在众人面前,令五人皆瞪大了双眼,等孔森感觉后脑生风,心生不妙时,背后已被利刃狠狠刺入,痛得浑身抽搐,面色唰地白了。 “师兄!”周边四人齐声惊呼,两人同时挥掌朝谢清宁攻来时,她已飞身后退,顺便拔出了手中染血的匕首。 被刺穿心肺的孔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个这样的结局,还是在四位师弟一同守护的情况下,瞳孔暴睁,死不瞑目。 “孔森死有余辜,唐叶摩暗中包庇且助纣为虐,都不算死得太冤。”谢清宁的声音幽幽响起,在寂静的黑夜中听起来倒有几分异样的魅惑人心力量,“至于你们,与我并无仇怨,我不会出手,但若你们执意要为两位师兄复仇,可光明正大与我约战,我会在灵然居等你们三天。” 话落,她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四人抱着孔森的尸体怔怔望着她,并没有人出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才都发出悲愤的低吼声。 匆匆赶回“灵然居”的谢清宁推开房门,看见众人都围坐在桌旁,烟雨也只是右臂受伤,正在被挽筝包扎伤口,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不由松了口气。 “你们都没事吧?”谢清宁问。 众人听见她的声音全都松了口气,谢华昭站起身问,“你去哪儿了?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谢清宁早已收了赤血,看起来的确像是散了会儿步刚刚回来。 等她将今晚发生的事情细细讲述后,谢华昭才怒道,“孔森还真是该死,不过这云水山庄阴魂不散,实在可恶,你怎么不叫上我们一起,把他们全都杀了永绝后患。” 谢清宁摇摇头说,“他们并未犯过什么恶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呀,真是妇人之仁。”谢华昭虽然有些忿然,但终究没有再反对。 第二天,闻听消息赶来的袁彼岸连声道歉道,“都是我们不好,竟没发现刺客闯入,让诸位贵客受惊了,非常抱歉。” “袁先生太客气了,与你们无关,是我们自己的恩怨,幸亏没伤到你们的人,否则该道歉的就是我们了。”谢清宁的话让袁彼岸眼神微冷道,“恐怕那些人还没有胆量敢对我们灵然居的人下手。” 见他如此自信,谢清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三日,众人只当娱乐休闲,在城中四处闲逛,倒也难得快活,至于“云水山庄”的人毫无音讯,竟似消失无踪。 就在谢清宁吩咐挽筝收拾行李购买干粮等物准备离开时,却忽然接到一封信。 独自前往十里亭赴约的谢清宁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挑眉问道,“你是来为师兄们报仇的?” 那少年正是水系灵根的修士,闻言沉默半晌才道,“不,我不是来报仇的,是代表云水山庄来与姑娘做交易的。” “交易?”谢清宁颇为意外,挑了挑眉静等下文。 “师父前日出关,听说此事后沉默良久,最后只说了句咎由自取,而且他年事已高,修为再无寸进,自知无法维持山庄事务,便托我代表山庄来与姑娘商谈,如若姑娘愿意,我们师兄弟四人愿意追随你的左右。” “为什么?”谢清宁一愣,感觉十分古怪。 那少年忽然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无限诚恳道,“我们的要求不多,只希望姑娘能帮帮师父,哪怕只为他延续数十年性命,我们也愿意为您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第一百三十章、庄主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马车上,挽筝表示不理解的问道,“小姐,我们和云水山庄不是结怨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庄主治病啊?” 原在闭目养神的谢清宁睁开双眼望着她,看出她眼中的不甘,轻笑一声:“你如今倒敢主动问我了,不错,不错,可见修炼对于你的心境提升还是很有帮助的。” 挽筝一愣,想起自己竟然对主子的决定产生了质疑,脸色一红,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别怕,我情愿你们把我当姐妹而不是主仆,明白吗?”谢清宁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充满彭励,可挽筝仍然低着头,一幅忐忑不安的模样,令谢清宁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知不能太急,还是慢慢来吧。 她收回手,低声解释道,“我杀唐叶摩是因为他包庇孔森欺压百姓,等于是帮凶。孔森发动兽潮险些酿成大祸,实在是罪该万死!但云水山庄的其他人只是被蒙蔽了,尤其是这位老庄主宋翔,他年轻时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深受百姓爱戴,如今他困于结丹期大圆满境界多年未能突破,眼看濒临死亡绝境,我既然知道此事断不能置之不理,所谓医者父母心正是这个道理了。” 挽筝听了只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番话传到车外正骑马的少年耳中,神色为之动容。 这少年姓高名执,是个孤儿,从小就被老庄主抱回“云水山庄”抚养,对山庄的感情极深。大师兄和二师兄的死对他的打击无疑是沉重的,心中对谢清宁的仇恨自然极深。 虽然在师父的要求下,高执代表“云水山庄”去和谢清宁谈判,可他内心却是很不乐意的,只是碍于师父之命才不得不这么做。但谢清宁开给他的条件的确是诱人的。除却替师父治病外,还允诺给他们师兄弟每个月十颗灵丹的诱惑,最重要的是,这些灵丹并不限制等级,那就意味着谢清宁的丹道等级越高,赠予他们的丹药品级越高,那可是无价之宝,无论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况且谢清宁表达的非常清楚,并不需要他们师兄弟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收集灵草灵药罢了,可换来的代价却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任哪一个修士都无法拒绝。 尤其是听到她刚才那番话,总算消除了高执心中唯一的那点不适,也从心底相信谢清宁不是那种挟私不公的人,所以她定然会好生医治师父的吧,他不免有些心情愉悦的想。 云水山庄的庄主宋翔是个干枯瘦瘪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按理来说,修士的衰老会比正常人缓慢数倍,似宋翔这样苍老的模样,应该最少停留在结丹大圆满境界六十年以上,所以才会老成这样。 看着奄奄一息的宋翔,谢清宁挥手示意高执等弟子先退出去,然后上前探视他的脉搏。 气血暗沉,虚浮无力,果然是濒临绝境的征兆。 谢清宁收手,神思陷入艰难的考虑之中。 倒也不是无药可救,只是想要为他续命,却必须用一颗五品以上的丹药才行,而她现在只是三品丹师,实在是无能为力。 正在谢清宁颇感为难的时候,宋翔忽然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乍见到陌生姑娘时,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强撑着坐起身道,“姑娘想必就是谢姑娘吧?老朽的病已是无药可救,只是小徒执意不肯放弃,又道姑娘的毒药连妖兽都能放倒必是神医,所以非要请你过来治我,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从他的神情中,谢清宁感觉到他对自己并不是很信任,想必是自己年纪轻,让对方没有安全感吧。 谢清宁思忖片刻才笑说,“宋前辈,实不相瞒,您的情况的确有些难办。” 此话说出,宋翔倒是并不失望,大概是失望的次数太多,已经麻木了。 “不过,”谢清宁话峰一转,令宋翔的心莫名一紧,“我可以替您续命一个甲子,但若您在这六十年内仍然寻不到突破的契机,那我也无能为力!” “什么?”宋翔一愣,神情有些难以置信,但眼中升起的光亮还是让谢清宁略感欣慰道,“我说的没错,我可以为您求来一颗五品丹药,但却只能为您续命一个甲子。” “真………真的?”宋翔怔愣片刻后忽然沸腾了,伸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问。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抓的谢清宁倍感疼痛,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回答,“我说的都是真的!” 短暂的静默后,宋翔忽然松开她的手,跳下床,单膝跪地郑重的揖了一礼道,“倘若姑娘真能为宋某续命六十年,等若是宋某乃至整个云水山庄的恩人,今后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我云水山庄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前辈快请起,”谢清宁在他下跪的同时急忙伸手相扶,可惜对方的修为与她的差距实在太大,竟是纹丝不动,她只好也单膝跪地一脸的无奈。 谢清宁手里当然没有五品丹药,可二师兄和梵墨手里都有,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她觉得还是和梵墨商量比较靠谱。 与梵墨谈这笔交易的结果就是谢清宁必须在十年内突破至结丹后期境界,这个目标对于外人来说无疑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可梵墨对她很有信心,谢清宁只能答应。 她心里很清楚,只有自己的修为境界越来越高,梵墨获得的力量才会越来越多,突破封印的可能性才会越大。 所以她也希望自己的进展能够更快一些,但却不能拔苗助长,而是得稳扎稳打才行。 拿到丹药的宋翔激动的双眼放光,险些手舞足蹈了,最神奇的莫过于他吞下丹药后,老化的肌肤竟瞬间容光焕发,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干枯的血肉也立刻充盈,身躯重新恢复了高大,风度翩翩如同脱胎换骨,看得他四个徒弟全都目瞪口呆,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五品丹药万金难求,自然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续上六十年的性命,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奇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贵人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灵然居”的二掌柜袁彼岸虽然热情和气,可谢清宁等人还是决定于明日离开昭平城,毕竟他们的目的地并不在这里,而是仍有千里之遥的潮阳城。 见挽留多次无效,袁彼岸颇为失望,但仍为诸人准备了一场丰厚的欢送宴,还是一顿豪华的灵兽盛宴。 宴席上,不仅袁彼岸亲自到场,还带来了几名亲信,其中一人便是那日在兽潮中使用音功催眠妖兽王,才能成功将其猎杀的白衣人,他名叫乐孤晴,肤色仍然苍白可怕,身躯也孱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可待人并不疏离,甚至有几分和气。 谢清宁有些敏感的想道,“乐?可与祈风城乐氏有关? 见她沉默不语,乐孤晴笑的有些阴恻恻道,“怎么?谢姑娘不愿见在下?” “怎么会?乐先生说笑了。”谢清宁未料她如此敏锐,连忙收敛心神与他客气了几句,等众人都落座后,袁彼岸才一一为他们介绍。 “灵然居”这边在座的除了乐孤晴和石头外,其余都是不怎么熟悉的人,但都是袁彼岸的心腹,今日这番排场倒是给足了众人面子。 席间,袁彼岸不断试探众人的身份,谢清宁心想就算告诉对方也没什么要紧,便委婉的道出了他们是东洲兰陵城谢氏与蓝氏的子弟,没想到袁彼岸听了并不惊讶,像是早已猜到他们的身份,或是因为“灵然居”的特殊身份并不将蓝氏同谢氏放在眼中。 他这番作为颇令谢华昭不爽,便拉着谢檀和谢凌风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找他灌酒,没想到对方竟是个千杯不倒的,酒过三巡仍然清醒如初,反而谢家的三名弟子醉态倍出,徒惹笑话。 谢清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只好让蓝咏之和挽筝、烟雨先送他们回客房,而她正思忖寻个什么理由也离席时,忽见袁彼岸朝自己的亲信们使了个眼色,后者纷纷离席,原本充满喧嚣的包厢竟只剩了他们两人。 心中微感诧异的谢清宁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忽听袁彼岸说,“谢姑娘,实不相瞒,今日相邀并非袁某之意,而是有位贵人特意交待,想要与你借机一叙的。” 贵人?谢清宁蹙了蹙眉,却并没有说什么。 见她没有反对,袁彼岸匆匆起身离开了厢房,没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带回来一位身穿藏青色长衫的少年,那少年眉目英俊,身形也很挺拔,可星目流转间总给人一种邪恶的错觉,让人感觉有些危险。 谢清宁乍见此人时,脸色微变,凤眸中飞快的掠过一丝冷意。 “谢姑娘,这位是从上京城过来的贵客,是我们老板的好朋友,但凡路过西洲都会到灵然居住上半月,他前几日刚到昭平,听说兽潮之事便对你们这群少侠很感兴趣,所以托了袁某替他引见,还望谢姑娘不要责怪袁某唐突。” 谢清宁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胸口的窒闷,俏脸上挤出个勉强的笑容起身道,“袁先生太客气了,都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既然有缘相识,自不需要见外。” “那是,那是。”袁彼岸似也松了口气,借口楼中尚有事务等待处理,便独自告辞了。 等他离开之后,那少年才慢慢走到他方才的主位上坐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个碧玉青樽,给自己倒了杯美酒啜饮起来。 谢清宁看着他的脸,脑海里想起了很多画面,可最清晰的还是他徒手抓碎一名道友的心脏,他脸上露出的神情只有残忍的笑意,手中仍在鲜活乱跳的心房仍在滴血,洒在上京城皇宫里的白玉石阶上,格外触目惊心。 “姑娘与我……曾经见过?”见她怔怔瞧着自己,那少年端起酒杯在手中无意识的摇晃,目光微眯,神情似笑非笑的问。 “不……曾吧。”谢清宁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只好含笑否认,心中却仍抑制不住的有些发寒。 此人算起来也是她前世的故人之一,但两人并无深交,谢清宁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也是因为他是夜皇所有儿子中最残忍冷酷的一个,而且他手中还掌握着夜氏朝廷唯一的特务机构“天炎院”,这才是最令皇亲贵戚,文官百官害怕的地方。 所以京都里的世家公子暗地里都唤他“阎王”,实际上他的名字就叫夜寒彦。 二皇子夜寒彦,是仅次于皇长子夜寒阳的皇家贵子,深得夜皇信任,而他之所以能够手掌重权,倍受夜皇看重,也是因为他的母妃梅氏出身卑微,仅是才人的身份,却因善解人意颇得夜皇喜欢,这才委以重任,也算是赏给梅才人一个未来的保障。 一个无权无势又无外戚帮助的才人之子,能够获得如此殊荣本应感恩戴德,可谢清宁却知道,二皇子对权利的追逐早已狂热无边,并于七十年后的某日发动了一场阴谋巨变,虽然他的图谋不轨最终还是落败,但也曾让上京城血流成河,风声鹤唳,更让夜皇龙颜大怒,险些一病不起。 见谢清宁似乎又走神了,二皇子不由轻咳两声,等她的目光恢复清澈时才笑道,“不知为何,我一见姑娘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非我们前世曾是朋友?” “公子说笑了,清宁恐怕没有这个福份。”谢清宁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我可不想跟你做朋友,这辈子不想,下辈子甚至下下下辈子都不会想。” 然而,二皇子并不知道她是转世重生之人,更不晓得她早已见识过自己的凶煞之面,也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今晚难得十分和气,听了她的话竟也没有生气,只是问道,“谢姑娘为何游历西洲?若真想见识世面,不是应该去中洲更好吗?” 谢清宁眨了眨眼睛道,“在外人看来,西洲穷山恶水,土地贫瘠,的确不怎么值得游历,可对于我们这些修士来说,越是恶劣的环境才越能锻造体魄和心境,西洲……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似乎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二皇子点头笑道,“说得不错,倒是在下寡陃了。” “清宁献丑了。”谢清宁猜不透对方是何用意,感觉颇为难受,却也只能虚与委蛇,一边坐回原位,一边思忖脱身之法。 第一百三十二章、机心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其实以谢清宁现在的实力,年仅十六岁便已突破筑基后期到达大圆满境界,又是东洲兰陵城谢氏的嫡出小姐,身后还有自己的小团队,不论是谢檀还是谢凌风的忠心效力,昨日又因对“云水山庄”庄主宋翔施以救命重恩,获得他四名弟子曾牧野、杨化生、高执和喻曼冬的效力,俨然也是个实力不容忽视的角色了。 可在夜氏的诸位皇子面前,她却只能小心翼翼,绞尽脑汁,唯恐招惹贵人,落下无穷无尽的麻烦。 尤其是面前的这位二皇子,与她前世并无太多交集,名声又实在恶劣,她实在不明白对方今日为何非要与自己见面闲谈,心里实在不安。而且私心觉得自己转世重生之后,似乎就与夜家的子弟十分有缘,先是祟阳世子夜寒箫,后是六皇子,今日又见到了二皇子,难道她与夜氏的渊源竟会提前数十年吗? 远远看着谢清宁一幅低眉顺目品茶,并不太想与自己闲聊的疏离模样,二皇子难得没有生气,而是微微俯身,以手撑腮,若有所思的问,“谢姑娘,如果在下诚意邀请您去上京城游玩,不知你可愿意?” “什么?”谢清宁一愣,转目看着他时,眼神有些茫然。 “没什么,只是见姑娘没什么兴致,在下倒不好意思强留了,反正有缘迟早都会再见的,我相信。” 看他笑容中略带深意,谢清宁感觉这句话有些耳熟,依稀想起六皇子离开当阳城时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为何他们都认为自己一定会前往上京城? 当然,谢清宁并没有自虐的习惯,闻言如释重负,躬身告退,等她离开许久之后,二皇子才收回痴迷酒杯半晌的状态中回神,厢房内明明空无一人,他却低声问道,“可曾查实了,她就是贝七灵?那个在当阳城闹得风声水起,并帮助六弟血洗吴家的人?” 屋中烛火突然一晃,不知从哪里现出一条黑影,那影子像是凭空出现,又像是一直都在那里,只是眼下才现身而已。只见他躬身一礼,恭敬的回禀,“属下调查多日,问过当阳城内的无数人,的确证实了她就是女扮男装的贝七灵,绝不会错。” “哦?”二皇子挑了挑眉,喃喃低语,“有趣,太有趣了。看来我这个六弟,还真是个妙人啊,竟然能这么早就猜透父皇的心意,提前拉她一同下水,来日她若真的回到上京城,定会同意六弟的邀约,与他站在一处,还真是好算盘啊。” 黑衣人沉默半晌才说,“殿下,属下不太明白。” “你不明白我们兄弟几人,为何都要争着抢着与这丫头搭上关系是吗?”二皇子猜出他的心思,伸手又给自己斟了杯美酒才若有所思道,“你们可能都不明白,父皇已经在这十年中提起过她三次,能让父皇在专心修炼的道路中还上着心的人,都是在他心中有些份量的人,依我之见,最迟不过十年,父皇定会迎她回宫的。” “就算如此,她也只是个公主,并不会对我们的大计造成什么影响吧。”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直到我在当阳城郊外救下重伤的柳英杰时,才知道他消失多年,竟一直在兰陵城暗中保护谢家的丫头,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黑衣人一愣后摇摇头,显然对柳英杰的暗中保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柳英杰是谁的人,你难道不知吗?”二皇子对于他的迟钝略显不满,但还是一边品酒一边为他解释,“柳英杰是镇国公英启的心腹,一直替英氏打理家族生意,这十年我却未曾在上京见过他,原以为他只是为英氏打理什么产业去了,实未想到他竟一直待在兰陵城,若非此事,我还真不知道父皇的心思如此明显了。” 二皇子边说边站起身,徐徐走到窗畔,望着城里的万家灯火眼神闪烁,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那黑衣人等不到下文便默默离开了,风过烛摇,他来去匆匆,竟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已经回到房间的谢清宁同样站在窗边,望着连绵不绝的房屋,感觉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内心隐隐浮起几分忧虑。 二皇子突然出现在西洲的“灵然居”,总让她感觉有些诡异,真的是巧合吗?想起之前在当阳城遇见六皇子后,吴氏便被诛灭满门,这次的昭平城能否无风无浪,平安度过? 谢清宁叹了口气,心想昭平城恐怕不能留了,再待下去总会出事,还是早走早好。 于是第二日凌晨,天色刚擦亮时,谢清宁一行人便悄然离开了“灵然居”,匆匆朝着昭平城的城门驶去。 马车里,蓝执画呵欠连天的问,“清宁姐姐,我们又不赶时间,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啊?你看,天都还没亮呢?” “昨日已经喝过送行酒了,再不走的话,怎么跟袁掌柜交待?”谢清宁正在入定,闻言并未睁眼,只是轻笑一声说。 “我们又不是要赖在‘灵然居’不走了,大不了付给他们房钱呗。”蓝执画不以为然的回答让谢清宁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前方不远处便是城门,谢清宁听到附近的鼎沸人声,心头莫名一紧,双眼也慢慢睁开了。 谢华昭等男子都骑马而行,围着马车缓缓靠近城门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可不知为何,谢清宁总觉得暗处好像有双眼睛正在窥伺他们,可当她延展灵识探查四周时,又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她只能安慰自己不要多心,也许二皇子真的只是路过昭平城罢了。 出城并无风险,令谢清宁松了口气,她撩开车窗的帘子,回头看了昭平城许久才收回目光,却听怀中所抱的黑猫以神识传间道,“有人在前面等我们。” “嗯?”谢清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高执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七小姐,我们奉师父之命从此跟随在您身边,听从您的吩咐。” 马车里,缓缓传来谢清宁的清悦之声,“也好,你们便与我们一路同行吧。” 高执等四人齐声应“是”,惊得谢华昭半晌才悄声问蓝咏之,“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苍禹山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夜幕,无声无息的降临在山野之间,方圆百里,视野所及之处,除了茂密的树木外再无它物,除了远处不断传来妖兽的叫声外,林中再没有别的声音,空气中透出一种西洲特有的气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既不似草木的清香,又不似泥土的醇息,淡若琉璃却又不容忽视。 谢清宁一边从掌心喷出颗小火球点燃面前架好的木柴堆,一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正在清理野物的高执,“你之前说我们若是穿过这片树林便可进入苍禹山的范围,而翻过苍禹山,便能进入潮阳城的边界,是吗?” 高执的手指微微一僵,回头看了看深不可测的密林,劝道,“七小姐,我们最好还是绕过这片树林走官道吧,虽说路程远了不少,可没有什么危险,苍禹山中不但有瘴气、沼泽,更有大量的妖兽和异兽出没,恐怕不太好走。” “我们出来本就是历练,若都走官道,不是改变了初衷吗?”谢清宁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走过去,帮他清理刚刚猎回来的几只野物。 不远处,除了挽筝和烟雨正用打来的水清洗高执刚刚拔好毛的野物外,并不见其他人的踪影,谢华昭等人都出去打猎了,毕竟谢清宁在午后时已经同他们商量过,大家都决定穿越苍禹山,一来可以缩短路程,二来都想会会山中的异兽,增长见闻的同时,或许也会碰到什么奇珍异草之类。 历练历练,本就不是出门享福来的,所以高执等人虽知苍禹山内危机重重,却并没有一味的劝阻,只是眉宇间难掩忧心忡忡,毕竟他们都是西洲人,就算未曾到过苍禹山,也从不少人口中听说过此地的可怕。 小半个时辰后,谢华昭等人陆续回到扎好的营地,今晚打到的野物颇丰,不但有六只野兔,四只野鸡,竟还猎到两只野雉与一只罕见的金毛狸。 “这东西能吃吗?”蓝执画看着奄奄一息的金毛狸,闻到它身上的腥臭味道,掩鼻问道。 “天生万物,自然什么东西都能吃,只看你敢不敢吃了。”谢华昭笑的有些得意,蓝执画尚未明白他的意思,眼前乌光一闪,却是他将那只被捆绑结实的金毛狸朝她面门扔了过来,吓得她尖叫一声飞身暴退,脚步踉跄半晌方能站稳,险些跌到火堆里面。 蓝执画脸色微白,怒道,“谢华昭,你……。” 谢华昭故意朝她做了个鬼脸,不以为然的提上金毛狸去找高执处理了,气得蓝执画只能原地跺脚,拿他却无可奈何。 对于他的恶作剧,蓝执画虽然生气却不舍得发作,只是被旁边的谢清宁落入眼中,难免有些替她感到不值。 可她耳边浮起谢华昭昨日说过的话,又觉得他们俩的事情还是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外人只会越帮越忙。 谢华昭想的不错,与其对蓝执画避之不及,倒不如主动出击,早日让她了解到自己的顽劣与不求上进的性情,或许她就会放下心中的执念,那才是皆大欢喜。 然而,他毕竟看轻了女子的痴情,所谓剪不断,理还乱,说的正是男女间的事情,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理的清呢。 没过多久,野物烤出来的香味便飘浮到空中,引得附近无数小兽探头观望,夜间不时传出的几声妖兽叫唤似乎又清晰几分。 谢檀带来的几名护卫听到这些叫声神情都有些惶然,上次经历的兽潮之事在他们心中产生了浓厚的阴影,一时半刻没那么容易忘却,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即便身负武功,可没有灵力护体,终归还是不能与修士相提并论的。 “我这里有些药丸,是抵抗瘴毒的,但每颗的药效只能维系一日,按照数量分配的话,恐怕最多只能坚持五日,所以我们必须在五日内穿越苍禹山,各位明白吗?”谢清宁趁着众人分食野味的时候,将预防瘴毒的药丸一一分发下去,各人都小心的收在怀中,只有那四名护卫颇为心神不宁,脸色更加苍白几分。 看出他们心中的恐惧,谢清宁想了想,将目光转向四人当中最年长的顾一鸣道,“顾大哥,苍禹山内危机重重,你们毕竟不是修士,不如你就带上兄弟们乘马车走官道吧,我们在潮阳城内会合,你沿途做好标记就行。可好?” 闻言,四名护卫喜出望外,他们自知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成为众人的拖累,当然愿意走正规的官道,避开苍禹山中的重重危机了。 “就按七小姐说的办吧,我们先去潮阳城打探消息,等着你们凯旋归来。”顾一鸣立刻收起四人刚刚分发的瘴气丸还给谢清宁,这样的话,她手中还有余粮可用,也可应对突发的情况,她便没有推辞。 高执想了想才说,“七小姐,我们师兄弟四人虽未曾到过苍禹山,但曾听师父提起过这里,山中不但瘴气多,沼泽多,更有无法想像的异兽存在,乃是一片恐怖的禁地。西洲之内,除了略有名望的修仙世家和仙门弟子会不时进山历练或者搜寻奇珍异草外,几乎没有什么百姓敢踏进山中,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那宋庄主有没有提及他曾见过什么样的异兽呢?我们听了也好做些准备。”不怎么爱说话的蓝咏之听得神情微凝,忍不住问道。 高执虽与他们不熟,可通过今日的观察,发觉谢清宁虽称谢华昭为“三哥”,言谈间却只有亲和并无尊敬,反而与这个沉默内敛的蓝公子说话时,神色会郑重不少,显然是将他视为朋友和战友的。 故而,高执对待蓝咏之的态度也更谦卑几分道,“师父只提及了两种异兽,一种是有毒的蝙蝠,另一种是会说人话的毒蛇。” “会说人话的毒蛇?”蓝执画一听就打了个哆嗦,刹时什么食欲也没有的追问,“蛇怎么会说人话呢?它是会和我们一样说话吗?” “云水山庄”的三弟子曾牧野不由笑道,“自然不可能,只是那蛇懂得模仿婴儿的啼哭和女子的笑声,令人防不胜防,很是诡异。” 话到这里,不仅蓝执画吓得脸色发白,就连挽筝和烟雨也没了食欲,心中颇为忐忑。 第一百三十三章、苍禹山2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听到这里,谢清宁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苍禹山的可怕,她抬头望着前方的漆黑树林,思虑片刻才道,“既然如此凶险,那你们都绕路前行吧,我独自进山看看。” “不可能!七妹妹,你这次可别想再甩开我了。”谢华昭正捧着香喷喷的兔肉吃得倍香,闻言立刻反对,满嘴的油光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我也去。”蓝咏之只用三个字就表明自己的态度,语中的坚决也让谢清宁无话可说。 “七小姐,我和凌风也去吧,曾大哥几人都是修士,不如也跟我们同去,其余人便绕路走官道先去潮阳城打探费家的消息,可好?”谢檀也开口了,谢清宁见众人心意已决,也便没再反对。 都是修士,越是面对复杂凶险的环境,内心越会产生强烈的好奇心与征服心,若连这点勇者之心都不具备,将来又怎能面对更强的对手,或是踏入元婴期后必须经历的天道雷劫呢!所谓逆流而上才能勇攀高峰,谢清宁没有阻止他们的资格。 可众人虽然早有准备,却仍然低估了苍禹山的可怕,其中最难猜度的便是大自然里的天气变化,明明他们进入山中前还艳阳高照,纵使偶有阴风刮过,起码还算天气晴朗,视野清明。但随着众人的脚步逐渐前进,光线渐被茂密的枝叶遮挡的昏暗难辨不说,林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雾和空气中沾满的潮湿、发霉气息,都让谢清宁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不得不挥手命众人先停下来,然后找到绳索将每个人的腰间缠绕一圈,以免视野不够清明影响判断,造成失散的情况。之后,众人都服了预防瘴气的毒药,还用面巾蒙上口鼻,这才谨慎小心的步步深入。 不料,小半个时辰后,天空竟飘来了几朵浓厚的乌云,刹那间狂风四起,暴雨倾盆,令脚下的泥土地面愈发难走,即便众人都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蓑衣披上,仍然走得异常艰难,不得不寻了处干净的树下暂停片刻。 “这雨来得真快真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谢华昭抬头看着被暴雨充斥的树林,无奈的发了句牢骚。 “我们现在还只是刚刚进入苍禹山的边界,一旦继续深入,恐怕会有许多沼泽,大家一定要小心才行。”云水山庄的四弟子杨化生一边探视四周的环境,一边沉声提醒道。 谢清宁观察了一日,已知云水山庄的四名弟子当中,曾牧野稳重有余但聪慧不足,杨化生心思缜密却很难信任别人,高执耿直重情重义却有些固执,而最小的弟子喻曼冬话最少,也不喜欢与人交流,无论吃饭睡觉都离所有人最远,倒是个心思最重却最有本事的。 当初引发兽潮的少年人正是喻曼冬,直到现在谢清宁也没弄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暗中猜测与药物或音功脱不了关系,但没有听他亲口证实过,心中总有些好奇,却因不熟还没有开口询问。 谢清宁看得出来,除了高执外的三人对于听从她这个小姑娘的命令其实并不心甘情愿,无奈师命难违,她又的确给了重伤濒死的师父延长寿数的机会,无论出于恩情还是孝道,三人都不得不以她马首是瞻,而她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让三人真心实意为自己办事的,现在却不需要过于心急,反而弄巧成拙。 想到这里,谢清宁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然后又将自己所带的一二品疗伤、恢复或回灵的丹药分发给众人,乍见丹药,除了谢檀早就见怪不怪,就连谢华昭都瞠目结舌的大叫,“我的天,七妹妹,兰姑姑究竟留了多少遗产给你,竟能储备这么多的丹药,你该不是会是个隐形富商吧?” 谢清宁并没有向任何人承认自己的丹师身份,闻言虽然有些头痛,却还是含笑岔开话题,“你若不要就还给我,这么贵,我也会心疼的。” “那怎么行,已经送出去的礼物哪儿有收回去的道理。”谢华昭一听脸色都变了,连忙将丹药小心翼翼收入储物袋里,顺便朝旁边挪开几寸,似生恐她真会过来抢夺一般。 谢清宁失笑的摇摇头,眼角余光却瞟见高执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 想起自己曾承诺给“云水山庄”的修炼资源,谢清宁意识到她是丹师的秘密恐怕瞒不住了,只是需要选择什么样的时机向谢华昭等人摊牌又不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刻意隐瞒,对他们不够信任呢?她觉得这真是个比较难解的题目,额角不由有些抽痛起来。 雨势依旧未停,且没有丝毫转小的迹象,谢清宁抬头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瞅着天空那几朵浓厚的乌云,意识到再等下去暴雨恐怕也不会停止,只能给各位打气道,“走吧,再等下去就天黑了,只怕道路愈发难行,又不容易预防林间的异兽,还是走路要紧。” 众人都没有异议,只是行路间都如履薄冰,很是谨慎。 可暴雨下得太急,眼前几乎全是雨线,根本什么也瞧不清楚,即便众人是修士,尽量将灵识朝四周延展,以免被不明之物攻击,却还是在不久后传来一声闷哼,谢清宁感觉腰间的绳索猛地一沉,连忙回头问道,“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高执焦急的声音,“曼冬,你别动!” 众人急忙转身,却见喻曼冬正倒在泥泞中,双手用力按住了左小腿的地方,脸色苍白,五官有些扭曲,显然是疼痛难忍。 “被什么咬了?”高执正蹲在他身边关切的询问,却见喻曼冬的薄唇忽然开始发青,不由脸色大变。 “让我看看。”谢清宁急步走来,拨开喻曼冬的手,仔细探查半晌,又替他把了会儿脉,神色逐渐凝重。 “他中了什么毒?”谢华昭在身后问道。 谢清宁摇摇头,竟连她也无法探知是什么样的毒?众人不禁都有些失望,望向喻曼冬的眼神均充满了忧虑。 低头思忖片刻的谢清宁一边取出锁定剧毒的丹药递给喻曼冬吞服,阻止毒势的蔓延,一边暗自后悔不该让梵墨跟随烟雨等人绕路而行,否则有它在此,肯定知道这毒是什么,如何解除。 她如今境界尚低,医道也需不断积累经验才能继续升华,今日这毒的确她从未见过,自然没有处理的办法,只能先封锁毒势再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苍禹山3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见谢清宁站起身四处张望,谢檀忙问,“七小姐,你在找什么?” “通常藏有剧毒之处,必定藏有解药,你们等我片刻。”谢清宁向众人解释了一句便在附近小范围的搜索,果不其然,真让她找到一小片连泥土都发黑的草地,长在这里的野草都只有五片叶子,叶片呈浓重的墨绿色,和旁边的野草颇为不同。 谢清宁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尝了尝,酸涩的味道立刻涌遍全身,一股霸道的力量迅速传递至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速度之快令人无法想像,她脸色微变,立刻动手封锁自己的经脉,将毒势暂时压制后,加快了在四周搜索的速度。 果然不出她所料,就在距离这片毒草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另有一小片野草,同样是五片叶子,叶片的颜色却是深红,她摘下一片叶子放在鼻下轻嗅,无色无味,但隐有泥土的气息,她将其咀嚼吞下后,竟感觉有股清气沿着喉咙一路扩散至全身,果然将先前的毒素寸寸化尽,刹那便解开了所有的余毒。 谢清宁喜出望外,望着左右两片野草,心中暗叹,“大自然造物果然神奇,万物相生必有相克之物,只是人类的见识远远不够,果然需要不断的游历,扩张眼界才行。”想完后,她先摘了片红叶回去给喻曼冬解毒,又命谢檀过去将两片野草尽皆挖回收妥,并分别命名“青涩草”与“红香草”。 中毒的小插曲过去后,众人继续赶路,恰巧雨势逐渐减缓,谢清宁瞧着天空的乌云也有渐被狂风吹散的迹象,心头略微松了口气。 又前行了一段道路后,众人都觉饥肠辘辘,毕竟精神始终处于亢奋的状态,又遭遇了喻曼冬中毒的事情,无论是精神还是身躯都处于崩紧的状态,自然更容易疲惫。 谢清宁见雨势已转为糜糜细雨,林中又开始弥漫起洁白的浓雾,为恐雨后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只能先让众人寻处休息,可地面全是泥泞,一时也寻不到干柴生火,倒也有些为难。 她只得先让谢檀和谢凌风撑起个野外帐篷,然后从掌心喷出许久的烈焰才将面前的湿草烧得焦黑一片,这才铺上毡毯,然后和众人一起拾了些仍然滴水的湿柴回来,利用火灵的超强火力焚烧了一柱香的时间,总算燃起一堆篝火。 有了篝火便会烹烤昨日未曾用完的野物,闻着肉香的味道,众人都觉心情舒畅,食欲也渐被勾起,便都围火而坐,气氛倒也热烈。 “高兄弟,左右无事,不如你给我们讲讲西洲这边的趣事妙闻呗。”谢华昭一边翻着手中的野物一边朝对面的高执眨眨眼睛笑说。 虽然云水山庄四兄弟同他们待在一起也有一日半了,可他们总像刻意与谢华昭这边的人保持距离,倒显得彼此生分。 谢华昭心想,既然都是谢清宁的朋友,便也是他的朋友,能想办法拉拢距离总不是件坏事,再说谁也不知道这偌大的苍禹山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若是身旁的兄弟不值得信任,又没什么默契,如何才能互相依靠,共同杀敌呢。 所以,他选择主动朝坐在对面的云水山庄弟子示好,其中蕴含的好意颇令谢清宁感动。 她心知谢华昭并不是天资最好的,也不是最聪明的,可他待自己的心意永远是最真实的,最令她珍惜的。 高执看了谢华昭一眼,秒懂他的意思,其实他也希望师兄弟们能够像自己一样对谢清宁死地塌地,忠心不二,只是苦于无法劝服他们,内心也很懊恼,难得谢华昭肯主动与他们亲近,他自然不会反对。 毕竟从这两日的相处中,他已知道谢清宁等人来自东洲的修仙世家,比起他们“云水山庄”几乎是云泥之别,完全没有办法相提并论,所以内心多少有些自卑。 毕竟在蓝氏和谢氏眼中,似“云水山庄”这样的小庄园,跟散修没什么区别,自然不会将他们看在眼里了。 高执笑了笑,便开始挑些有趣的事情讲给众人听,他的语言组织能力还不错,虽没有说书人的抑扬顿挫,倒也讲得绘声绘色,众人也听得兴致盎然。 谢清宁见现场的气氛还算不错,心中的那点忧虑也渐渐消散,一边烤火取暖一边闭目入定,同时将灵识延展至百米之内的范围,以防会有不明之物悄然靠近。 “高兄弟,不如讲讲你们西洲修仙世家的故事吧,或者是他们有什么秘闻,都可以。”谢华昭的提议让高执愣了愣才问,“你们也听说过这边的修仙世家吗?” “我们所知的仅仅只有岳阳城中的曲氏、寒氏与金氏,祈风城里的范氏和乐氏,再就是当阳城里的……吴氏与况氏,其他世家都不曾听过。”提起当阳城的吴氏时,谢华昭的神情略微有些不太自然,高执虽觉奇怪但并未询问,只是思忖片刻才说,“其实不止是他们,在我们西洲还有许多的隐世家族,他们都深藏于各密林幽谷当中,很少出世,外人虽不怎么知情,但他们的力量却是让人十分恐惧的,就连各修仙世家都不敢轻易招惹。” 闻言,谢清宁睁开双眼,看着高执的时候,神情若有所思。 她想起了雪红尘的家族,一个被灭族的隐世家族,难道雪氏就是西洲里的隐世家族? 此时,众人手中的野物已经烤得油光滑亮,谢清宁接过谢檀递过来的半只野鸡,慢慢的撕下一小块肉丢进嘴里咀嚼,一边听高执讲述西洲的故事。 “话说三十多年前,便有个姓郎的少年横空出世,一手箭术出神入化,人神皆惧,偏偏此人性情乖戾,只知杀戮,凶残程度令人发指,就连曲氏、乐氏、寒氏均派人联手围攻,竟也没在他手上落得多少好处,反而死伤惨重,令人瞩目。” 高执的这个开头吸引的众人全都凝目瞧着他,少年的脸色顿时有些泛红,急忙垂目假装品尝手中的野味,一边慢慢讲述。 “此人在西洲叱咤多年,无人能阻,一时风头无贰,听说连上京城的夜氏都惊动了,派出高手无数才将他收服,从此再不见他出现,都说他被杀了,但也有人说他被夜氏招安,成为朝廷的爪牙,但也没人知道真假,只能当成后人的谈资说说罢了。” 高执的话忽然让谢清宁心头一跳,意识到什么后,脱口问道,“那个人可是叫郎玄轶?” “你怎么知道?”高执一愣,不解的问。 谢清宁垂眸未语,心中的震惊却无以复加。 第一百三十三章、苍禹山4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天炎院”,乃是中都夜氏皇朝最可怕的特务机构,只听命于夜皇一人,上可诛杀皇亲国戚,下可捉拿文武百官,乃是个令京都众人谈之色变的特殊所在。 而在这个机构里,最令人恐惧的无疑就是二皇子夜寒彦的左右副使郎玄轶和穆大星了。 传说中,郎玄轶只凭手中的一把弓箭,便可在一夕间诛杀某犯罪大臣全家一百六十余口人,令那府中血流成河,尸体纵横交错。 而穆大星最擅长的却是摄魂之术,但凡看过他眼睛的人,脑中都会自动出现幻象,而幻象里的画面全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深的执念,一旦沉醉其中不愿自拔,便会深陷泥足,永远无法苏醒。 正是倚仗这两把杀伤性武器,夜寒彦才会拥有“阎王”的名号,所谓“阎王要人三更死,谁都没法活到五更”,正因如此,谢清宁听到“郎”这个独特的姓氏和夜氏的名字后,才会如此震惊失色。 然而,她没办法向众人解释,只能胡乱诌道,“十年前祟阳世子在兰陵城办事,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我曾听他提起过此人,故而有些印象。” 高执等人目露恍然之色,心内却想,“谢氏果然不愧是传承多年的修仙世家,就连祟阳世子这样的皇亲贵胄都能结交,岂是我等散修能够企望的。” 见众人都陷入沉默,谢清宁只好笑着转移话题,“但你们怎知这个郎玄轶来自隐世家族?他也可能是位散修。” “不,曲氏曾有位长老与他交过手,声称此子的内功修为十分霸道,真气走向也和世间的诸多修炼方式不同,定非五洲内的修仙世家子弟。而等闲的散修很难达到他这种境界,后来,三大家族曾派人前往他横穿出世的山谷调查,却入山而不得进,层层幻境结界强大到无法想像,故此判定那山谷中定然隐藏着某个神秘家族,而郎玄轶此人正是来自那里。” 高执的话让谢清宁陷入了沉思当中,她前世也曾听过西洲的自然环境异常恶劣,所以滋生出许多外人无法想像的东西,比如异兽,比如异人,又比如这些不为人知的隐世家族。 谢清宁不免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风孤城,他难道也是传承自哪个隐世家族吗?所以才有那样的本领与藏书,更能培养出飞鸾和御凤这样优秀的弟子? 正在她走神之时,耳膜内忽然想起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很多触角与草地摩擦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渗人。 谢清宁立刻站起身,循着声源处望去。 只见茂密如织的树林深处,雨停雾起,浓浓的白雾遮挡了所有视野,令人完全瞧不清楚林中藏着什么可怕的事物,但那声音却是飞快靠近,令人心中有些发毛。 “七妹妹,你在看什么?”谢华昭就坐在她的旁边,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不免诧异的问道。 “嘘。”谢清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令众人的心都是一紧。 大伙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却只能看见苍茫的白雾,其它什么也瞧不清楚。 然而,那让人心中发渗的声音仍在飞快靠近,令人想要忽视都没有办法。 “我去看看,你们留在原地不要乱动。”谢清宁将手中的野物递给谢华昭后,人如飞雁瞬间远去,可众人尚未回神之时,她已飞速退回,神情凝肃,手中的赤血握的生紧。 她的瞳孔微微突出,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蓝咏之也忍不住问道,“出了何事?” 他话语刚落,便听喻曼冬发出了一声可怕的低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二十余只硕大的七彩蜘蛛,他们正从四面八方靠近,刹时便将他们困在了包围圈内。 这些七彩蜘蛛的个头竟然堪比人类,肩背宽若五人合抱之粗,而且一边疾速爬行一边不断吞吐墨绿色的汗液,所落之处满地杂草全都枯萎,可见内含剧毒,令人望之色变。 “这……这么大的蜘蛛?”谢华昭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低咕一句。 谢清宁眉目凝紧,低声道,“大家小心!”就在她说话之间,那些蜘蛛已经用众人难以想像的速度逐渐缩小了包围圈,将他们牢牢困在其中。 这些七彩蜘蛛的眼睛生得格外漆黑,望着人的时候显得十分专注可怕,谢清宁发现它们的目光始终盯着谢华昭手里的野物时,终于意识到它们大概是被肉香的味道吸引来的,不免有些后悔不该引火烤肉,结果招来这样大的麻烦。 “杀吧!”蓝咏之一声令下,众人几乎同时丢开手中的野物,挥剑冲杀过去,剑光缭绕,真气四溢,绞得周围气流乱溅,弥漫在周围的白雾渐被驱散,露出幽深黑暗的一片密林景象,仿佛其中藏着一只可怕的野兽,正在偷偷打量他们。 厮杀声震天喧嚣,撕裂了林中的幽静,七彩蜘蛛们的身躯虽然庞大,却灵活无比,超乎了众人的想像,而且众人一边与之战斗,一边还得小心防备他们嘴中吐出的毒液,竟是征杀了小半日仍未将它们杀光,不免有些心浮气燥。 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啸,众人同时抽空回头,正好看到谢清宁斩杀了一头七彩蜘蛛,那庞然巨物轰然倒地,砸得满地乱草飞溅,它浑身飞溅的绿色血液却吓得周边诸人纷纷避让,唯恐被毒液沾染悔不当初。 可不得不说,谢清宁的胜利让艰难奋战的众人心中生出了强大的信心,与之战斗时更加凶猛异常,总算杀得蜘蛛们节节败退,包围圈也不断朝外围扩散,空气都为之清新不少。 小半个时辰后,已有八只蜘蛛被众人斩杀,压力顿减,只是满地流出的绿色毒液让众人颇为头疼,不得不小心避让,眼看同伴接连受损,剩余的四只蜘蛛终于转身逃窜,速度惊人,杀那便不见了踪影。 “别追!”谢清宁低声嘱咐一句,众人只得放弃继续追捕的打算,眼睁睁看着剩余的四只七彩蜘蛛逃之夭夭才开始清理现场。 第一百三十四章、苍禹山5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这些蜘蛛可真恶心,我们还是另选落脚之处吧。”谢檀的提议立刻得到众人的响应,毕竟坐在一堆有毒的垃圾中间,任谁也没有心情休息吧。 谢清宁却摇头说,“你们先寻地方去落脚吧,我再看看。” “看什么?”谢华昭好奇的问。 “这些东西可是上好的药材,你们先走,我得将它们留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尤其等他们低下头看见那些让人恶心想吐的蜘蛛尸体时,差点都快忍不住破口大骂。 不过碍于谢清宁在场,众人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的收拾东西离开现场,躲到百米之外才重新生火扎营,静静等待谢清宁的归来。 可没想到的是,众人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后,仍然没有见到谢清宁的身影后,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我去找她。”谢华昭第一个跳出来,却被蓝咏之拉住衣袖道,“还是我去吧,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走。” “为什么又是你?”谢华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蓝咏之只给了他一个眼神,立刻让他无言以对了。 也是,谁让他的实力不如对方呢,他也只能认命。 谢清宁此刻正静静站在一座湖泊前,低头望着面前的黑色湖水,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异。 湖水呈乌黑的颜色,仿佛被浓墨渲染过似的,湖面上飘着淡淡的轻烟,一股异样的香味涌入她的鼻尖,令她感觉大脑有些晕眩,急忙退后两步,她用力吸了两口雨后的清新空气才能缓解这股晕眩,心头微骇。 之前,她清理了一只七彩蜘蛛的尸体,因为它体内的毒素极具研究价值,剩余的尸体则被她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以免引来林中更多的野兽。 当谢清宁往回路走时,不觉想起“青涩草”和“红香草”的事情,心想在这些毒蜘蛛生活的周围,必然会有解除它们体内毒液的药草生长,这才循着之前那四只蜘蛛逃走的方向一路寻找,直到被眼前这片湖泊阻拦了去路。 看着面前的黑水湖,谢清宁心中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湖底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正在呼唤她跳入湖中一探究竟。 但其实湖中什么也没有,就连湖面也没有出现过半丝波澜,它就像面黑色镜子,倒映着四周的茂密树林和昏暗的天空。诡异的气氛充盈着四周,让她明知情况不对,却仍不舍得移开脚步。 “清宁,你在做什么?”身后,突兀出现的声音让谢清宁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缓缓回头,看着步步靠近的蓝咏之,轻吐口气才回答,“这湖泊……很古怪。” 蓝咏之蹙了蹙眉,手腕一翻,银练握于掌心,谨慎万分的慢慢靠近过来。 二人并肩站在黑水湖边,都觉得眼前这面湖泊出现的异常古怪,方圆百里连半只飞鸟走兽的气息都没有,林中所有的生物都像自动自觉避开了这里,难道这湖水有毒? 谢清宁想了想,伸手从怀中掏出丝帕捂住口鼻,又从储物袋里拿了个青铜酒杯出来,走到湖边蹲下身子,正想取些湖水探视有何古怪时,瞳孔忽然有些缩紧。 只见那黑色湖泊下面,似乎藏着一只庞然巨兽,它正瞪着一双死鱼似的眼睛与谢清宁的目光对视,那张仿佛婴儿般的圆脸和翘起来的兔唇微微开启,竟像是在微笑。 心头一紧的谢清宁连忙站起身子,接连后退了三步才能稳住身形。 “怎么?”蓝咏之见她神色不对,上前两步关切的询问。 “湖里有东西。”谢清宁抚了抚胸口,强行压下砰砰乱跳的心扉答。 “什么东西?”蓝咏之的话刚刚出口,就听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全身,他还来不及回头,就从谢清宁的瞳孔里看到一只足有五丈多高的黑色巨兽,那家伙仿佛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黑色巨蟒,身躯足有三人合抱之粗,但那只蛇头却像是人脸。 它圆圆的脸盘上镶着两颗黑幽幽的眼珠子,牛似的鼻子朝天突起,兔瓣似的嘴唇微微开合,竟露出里面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小心!”谢清宁未及细想便拉住他的手臂飞身后退至百米外,二人同时抬头,看着居高临下望着他们的巨兽,对方似也在打探他们,眼珠微转,像是有些好奇。 “它的鳞片……,”蓝咏之低喃了一句,让谢清宁的目光转向那家伙的身躯,只见它粗壮的枝干外面,覆着一层坚厚的黑色鳞甲,像是穿着盔甲的士兵,看起来格外坚硬。 谢清宁的瞳孔微微一缩,暗中握住了蓝咏之的手掌。 她柔软细腻的手指触感让蓝咏之身躯微僵,喉咙忽然有些干涸,心头似被烈火熊熊燃烧,竟是浑身开始发烫。 可他知道此时并非心猿意马的时候,连忙收敛心神,低声说了句,“跑!” 谢清宁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所以当他的声音低吐出来时,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掉头飞奔,如同两道黑色影子瞬间逃出了五十米远。 那黑色巨兽偏了偏脑袋,似乎有些奇怪他们为何要跑,但只是片刻的怔愣后,它便从湖中翻出,带着满身水渍飞速追赶,很快压倒了满地没膝的野草。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谢清宁心头微紧,身形微颤间,已拉着蓝咏之同时消失在树林当中,消失在那只巨兽眼前。 它愣了愣才停下急速游走的蛇身,探头望了望四周,发觉那两个人竟然凭空消失后,眼珠微转,然后掉头返回,重新没入黑湖水内。 第一次经历此事的蓝咏之只觉眼前忽然出现大片刺眼的白光,什么也瞧不清楚,扑面而来的气息挟杂着古朴、空灵的味道,像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令他胸口微滞,呼吸猛地蹙紧。 等他再睁眼时,面前已是个漆黑狭长的山洞,潮湿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吸入肺腑,很不舒服,就听身旁的谢清宁吐了口长气说,“幸好跑得够快。” 蓝咏之好不容易吐出胸口的浊气,接连深呼吸三次才平复了内心的震惊,诧异的问她,“你……你方才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苍禹山6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方才形势紧急,谢清宁不得不动用“凤凝玉”中蕴含的时空之力才能缩地成寸,飞快逃离那只黑色巨兽的追捕。眼下听蓝咏之这么问,只能顾左右而言它道,“这里是哪儿?空气可真潮湿啊,你看这洞壁上的青苔,如此厚密,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年的时间才能形成。” 蓝咏之看她一眼,终究没有追问方才的事,而是放开她的手,慢慢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流通在山洞里的冷风虽然温度较低,但至少表明这里不是处死地,蓝咏之一边往前走,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银练。 谢清宁摸了摸鼻子,暗自庆幸蓝咏之是个很识趣的人,若是谢华昭在这儿,定然打破沙锅问到底,不逼她说出答案不肯轻易罢休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她不说当然有她的理由,蓝咏之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不愿因为此事变成他俩之间的心结,他宁愿选择沉默。 两人各自握着兵器,慢慢行走在黑暗的空间里,地面很潮湿,他们走路时发出的淌水声在这片格外寂静的空气里显得喧闹刺耳,很容易引人注目。 可这里并没有人,别说是人,就连只蛇虫鼠蚁的气息都不曾遇到。 “苍禹山的可怕,果然超出我们的想像。”谢清宁忍不住感叹,蓝咏之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人又并肩前行了一段路程,隐约可见山洞深处有些红光若隐若现,不由放慢了脚步。 “等等。”谢清宁忽然刹住脚,令蓝咏之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她探头望了望无法判断距离他们有多远的那点红光,蹙眉说,“总感觉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我们还是往回走吧。” 蓝咏之想了想,并没有反对她的意见,两人默契的转身,顺着原路返回。 可没走多远,他们赫然发现面前的道路竟变成了七八条,如同蛛网似的朝四面八方延伸开去,根本不知道哪条路才是出口。 谢清宁的脸色终于变得惨白起来,她方才急于逃脱黑色巨兽的追赶,根本来不及考虑应该往哪个方向逃遁,没想到随便选择的道路竟如此古怪,还真是运气不佳啊。 “碰碰运气吧。”蓝咏之倒不是多么忧虑,他内心里甚至期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才好。 难得能和谢清宁单独相处,他希望时间能够更长一些,哪怕这个诡异的山洞里可能藏着非常危险的东西,但他并不后悔。 见他随便选了条道路就走,谢清宁只能跟上去,毕竟她也没办法判断哪条路才是真正的出路。 但蓝咏之的运气并不是太好,他选择的这条路是条死路。 望着面前坚实的山壁,谢清宁伸手推了推,确定无法撼动后,只能遗憾的说,“选错了。” “那就再选旁边一条吧,总有一条能够出去。”蓝咏之无所谓的耸耸肩,看样子竟还有些开心,不由让谢清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被她的目光吓的轻咳两声,蓝咏之立刻转身朝回路走,略微别扭的神态反而逗笑了谢清宁,她紧走几步跟上他的步伐,没话找话的问,“你的童年……是怎么过的?” 蓝咏之一愣,好半晌才低声回答,“我没有童年,三岁时祖父便将我抱去了他的院子,亲自教养,除了修炼之外,只有读书练字和……习武。” “嗯?”谢清宁挑了挑眉,虽然能够猜到像他这样倍受家族重视和培养的优秀子弟毕竟生活的不如普通子弟松散自由,但也未料他会过得如此艰苦,她想了想才问,“那你父母呢?他们不会想念你吗?” 蓝咏之又沉默片刻才说,“父亲很少在家,他需要处理家族的产业,所以总是忙碌不堪,母亲……她会偷偷跑来看我,但只要被祖父发现,都会将她狠狠的训斥一番,次数多了,她也不再来了,只是让身边的侍女倾柳送些参汤补品给我,或是送些好茶好砚与我,直到我十三岁那年,她因病去世,我都没有向她尽孝的机会。” 闻言,谢清宁愣了片刻才想起六年前的冬天,她足足有三个多月未曾听说蓝咏之的事情,往常他总会借着寻找谢华昭的机会过来竹院坐坐,讨点酒水品尝,又或者让贴身书僮白生给她送些精致的小玩儿,比如什么珠钗首饰,什么糕点美食,什么灵草灵药。 十年之内,他所送的礼物已经被挽筝装满了一个大箱子,但谢清宁都未用过,除了那些糕点美食不吃就会坏掉,再就是灵草灵药被她用来炼了丹,其余的东西都完好无损的储藏在竹园后院的柴房里,很少被她记起。 听他说起这些事,谢清宁才恍然觉得自己对蓝咏之的关心确实不够,竟不知道他的母亲早已去世,她不由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妨。”蓝咏之竟然笑了笑,他抬头望着黑暗潮湿的洞顶,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看望早已仙逝的母亲,他说,“我已经度过了最难的日子,如今再提起,已经不那么难过了。” 谢清宁明白他的感受,虽然她和谢兰樱并没有相处过,但她仍然愿意为了她去做很多事情,比如探查她中毒的原因,比如了解她当年的经历,比如为她报仇血恨。 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能用任何价值或收获去衡量的,想必蓝咏之的母亲在天之灵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快乐无忧的生活,而不是长期沉浸在失去母亲的难过忧伤中,无法自拔。 因为这个沉重的话题,两人陷入了相当长的一段静默里,直到第二条通道再次被坚厚的山壁所阻,两人才相视一笑,同时无奈的摇头。 “我已经选了两次都不对,这次让你选吧。”蓝咏之故意说道,他想重新引起话题。 可谢清宁已经没有心情再闲聊了,被困于山洞里的事实让她心中烦闷,加上不知道谢华昭等人如今怎么样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才说,“我们兵分两路吧,否则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蓝咏之看着她,眸光明显藏着不愿意的情绪,但他仍然没有反对,默默的走上了第三条道路。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之后,谢清宁才选了第四条道路,身影如飞的朝前方掠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苍禹山7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的运气显然并不如蓝咏之的好,当她沿着第四条通道逐渐前行时,越来越被前方扑鼻而来的臭味熏得鼻孔发痒,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才能缓解,脚步便慢了下来。 她抬头看去,大约五百米外的尽头处,似乎有一片开阔的空间,只是里面的光线仍很昏暗,看不清楚藏着什么,但从流通的风速来看,那片空间并不算小,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犹豫片刻后,她取出赤血握在手中,谨慎小心的靠近那里,等她抬头朝洞里张望时,竟被吓得脸色发白,心头乱跳。 一片望之不知深浅的山洞里,挂着无数张洁白的幔帐,可当谢清宁凝目细看时才发觉那些垂在半空的洁白帘子并非幔帐,而是无数面……白色蛛网。 四周的墙壁上,倒挂着无数只庞大的蜘蛛,这些蜘蛛与他们先前所见的七彩蜘蛛个头差不多,每只蛛腿都粗若婴儿的手臂,只是颜色有些不同,除了七彩的之外,还有纯黑的、洁白的、墨红的、黯紫的,各种各样,令人眼花暸乱。 乍看去,山洞里面就像个染色坊,挂在中间的数十面白色帘帐似乎正等着染上不同的颜色,营造出不一样的色彩冲击。只是洞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又腥又臭,让谢清宁的鼻孔又忍不住开始发痒。 但她此时距离巨型蜘蛛的老巢已不足十米远,一旦发出任何声响,必定会惊动洞里足有上百只的敌人,这个赌注太大,她心中完全没有把握,只能拼命忍住,并思忖是不是悄然后退。 偏在这时,她眼前凭空垂落一根洁白的蛛丝,一只通体洁白的小蜘蛛顺丝爬下,与她面对面的凝视,小家伙的黑眼珠定定看着她,像是在打量什么,思考什么。 谢清宁与它大眼瞪小眼,一时连呼吸都屏住了,静默的空间里,除了山洞里的蜘蛛们偶尔发出的古怪叫声外,什么声音也没有,空气的流速似也减缓了,窒息的时间久了,竟让谢清宁的胸肺产生难言的闷痛,她刚想吐口长气时,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心头蓦然一缩。 此时此地,除了去而复返的蓝咏之外,恐怕没有别人会出现在这个诡异的山洞里,谢清宁心中暗暗叫苦,正思考是不是使用“缩地成寸术”带上蓝咏之迅速逃离此地时,就见那只小蜘蛛动了。 它倒是没有朝谢清宁这边扑过来,毕竟相对于人类,它还只有婴儿的手掌那么大,显然是刚出生不久,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异类,它显得有些兴奋,八只细腿来回绕圈,竟于倾刻间织了张蛛网出来,那蛛网中间还绕成某个特定的图案,待谢清宁分辨一会儿才认出来是朵莲花的形状,顿时哭笑不得。 小蜘蛛不会是想给自己送礼物示好吧?谢清宁心中刚刚生出这个想法,就听到蓝咏之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眼看就离她所在的位置不足百米。 一瞬间的时候,谢清宁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 是逃走还是迎战?现在立刻逃走固然能逃过此劫,可她的道心呢?战意呢?会不会因为曾在苍禹山里的数次退缩而不再坚定?不再稳固?身为修士,若不能逆流而上,勇往直前,还拿什么去与天抗争,与命抗争,与人抗争? 想到此处,谢清宁决定不再退缩,迎难而上,毕竟这是次难得的机会,纵然再不济她也有凤凝玉护体,带着蓝咏之逃出生天恐也不难,她又何必畏畏缩缩,自伤道意? 于是,谢清宁动了,手腕轻挥间,赤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黯红色的轨迹,面前的小蜘蛛连带被它织出来的丝网均被劈成两半,啪嗒落地,声音极其微弱,比水滴落地的声音还要轻。 恰逢蓝咏之走到她身后,低声问道,“前面有什么?” “巨型蜘蛛的老巢。”谢清宁回头看他一眼,近在咫尺的距离令蓝咏之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所谓的吐气如兰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他暗想。 下一秒时,谢清宁已化成一道残影掠向前方的山洞,蓝咏之急忙收敛心神,举起手中的银练紧跟而上,如同她的影子,与她一起落在了山洞中间。 四面八方数以百计的巨型蜘蛛察觉到外物入侵,同时蠕动了起来,悉悉萃萃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像是无数只蜈蚣同时在草丛中爬行,又像是无数只毒蛇在平地游走,空气中的腥臭味更浓更重,熏得谢清宁二人险些作呕。 赤血和银练疾速出手,斩落的白色蛛网碎片漫天飞舞,仿佛下了场小雪。 与此同时,谢清宁祭出了火灵,微弱的火光猛地一亮,照得大半个山洞清晰如昼。 火浪突起,疾速飞向右边的半面墙壁,全无防备的蜘蛛们被大火烧中,同时发出凄厉的叫声,整个山洞顿时一片嘈杂,喧闹非凡。 谢清宁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赤血,一边驱使火灵释放源源不断的火浪,几乎是无差别的扫荡,烧得无数巨型蜘蛛惨叫声声,震得人耳膜微痛。 同样使用着银练与扑到身前的十几只蜘蛛纠缠在一起的蓝咏之感觉到洞里的火焰燃点超高,导致洞里的空气因为四周的连绵大火几乎堪比盛夏,热得他大汗淋漓,不由心中诧异。 他并非没有与火系灵根的修士交过手,甚至是交过很多次手了,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热意,毕竟他天生水系灵根,乃是火系修士的克星,盛夏之时他都身如坚冰,更何况西洲的天气本来就比其它四洲低了数倍,这处幽暗的山洞里更是寒气森森,根本感觉不到半点热气。 可谢清宁释放出来的火焰格外炽热,而且居然能将那些巨型蜘蛛烧死,这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这些进化过的蜘蛛皮厚肉坚,极难砍杀,这点在之前的交手中,蓝咏之已经得出过结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向那朵仍在洞内狂妄飞舞、不断喷出火焰,烧得无数巨型蜘蛛争相后退,避之不及的可怕火种,上次在“云水山庄”里,他也曾见识过谢清宁使用这朵火灵攻击唐叶摩,但当时它只是偷袭对方,并没有造成如此大的声势,也没有形成这样一片汪洋火海,他便以为那只是谢清宁使用自身元力幻化出来的一种火系法术。 眼下看来,它似乎并不是一种法术,而像是传说中的……火灵? 第一百三十七章、苍禹山8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蓝咏之心中微骇,但他很快就被巨型蜘蛛的包围拉回全部注意力,不得不小心应对对手们不断喷出来的毒液、蛛丝和巨腿袭击,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心中对那颗火种的怀疑,全副身心投入战场,很快就让周边躺满了蛛尸,地面流满了绿色汁液。 局面似乎是良好的,谢清宁一边奋力厮杀一边想道,幸亏她选择了突然袭击,杀的巨型蜘蛛们措手不及,也幸亏有火灵相助,否则他俩腹背受敌,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正当谢清宁环顾了满地数之不清的蜘蛛尸体一眼时,忽然听到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古怪的叫声,那声音非常高亢、响亮,如同百万大军出征前发出的号角声,所有活着的蜘蛛听到这声音同时如潮水散开,纷纷向着山洞内的黑暗涌去,竟是刹那失去了踪影,不知去向。 谢清宁和蓝咏之站在满地蛛尸中间,面面相觑。 四周的火焰仍在燃烧,洞内一片明亮,热浪滔天中,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层层汗水。 “那是什么?”蓝咏之看了眼那朵悬浮在半空的火焰,好奇的问。 谢清宁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回答道,“那是颗火灵。” 在她心中,自己其实算不上什么好人,否则那日她也不会因为唐叶摩知道了火灵的秘密就选择将其诛杀,但对于她信任的人,谢清宁觉得还是应该坦诚相待,以诚待人。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可不想成为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 若对身边共同奋战的朋友都不能如实相告,她也实在不配和别人成为挚友,更不配被别人依赖,彼此放心的交出后背。 蓝咏之还来不及震惊,就听见了与方才一模一样的高亢叫声,刺耳、尖锐,如同锋利的瓷片划过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从山洞的最深处,慢慢走出一只巨大的、通体雪白的巨型蜘蛛。 与其它的巨型蜘蛛都不一样的是,这只白色蜘蛛体型更大,更粗,而且通体雪白如同披了件白色斗篷,叫人无端有些心中发毛。 想起它方才的那声呼唤便让所有巨型蜘蛛纷纷后退,谢清宁脸色微白,心中暗想,“莫非又是一只蜘蛛王?” 仿佛为了证实她的猜测,那通体雪白的蜘蛛忽然张嘴吐出无数绿色毒液,所过之处,四周的火焰被尽数浇灭,刹那就让山洞恢复了黑暗与阴冷。 谢清宁和蓝咏之同时回望,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震惊与恐惧。 与此同时,风声呼啸,两道蛛丝如飞而至,竟如两把利剑挥杀过来,逼得二人不得不双双跃开。 赤血与银练同时挥舞,挟带出的血光与银芒同两道蛛丝互相纠缠,飞溅的气流划得四面墙壁全是斑驳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雪蜘蛛也不近前,只是远远的指挥着两道剑似的蛛丝,竟也迫得谢清宁二人飞身乏术,心中的恐惧越发浓烈。 百来个回合后,谢清宁开始觉得体力不继,有些气喘吁吁,偏脸看蓝咏之也是脸色发白,挥剑的动作微微凝滞,心知他也有些体力透支,心中暗呼不妙。 趁着飞身避开蛛丝的功夫,谢清宁快速吞了颗回元的丹药,趁着药力发挥的空隙,反身挥出一掌,掌心飞出一道金色霹雳,咔嚓声中,将袭击她的蛛丝斩成了两断。 与此同时,她的身形凭空消失,再出现时,足尖已踏在雪蜘蛛的背部,不等它反应时,手中赤血已用力刺入,扎得绿汁乱溅,她忙旋身避开。 中此一剑的雪蜘蛛在剧痛中发出刺耳的叫声,身躯接连颤抖之下,八只蛛腿纷纷抬起,想要将小人般的谢清宁踩成肉饼。 不得不小心应付的谢清宁身如游龙,灵活如雁,一边躲避蛛腿的攻击一边观察着它的空门所在。 趁着这个时机,蓝咏之得到喘息,一边吞服回元的丹药一边暗自调息,抬头看着谢清宁的身影几乎只剩残影周旋在雪蜘蛛周围,快的如同闪电,不由暗自佩服。 他很快就看出谢清宁是在寻找对方的命门所在,否则一直这样纠缠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将其诛杀,摆脱困境。 待气息回复之后,他再次纵身掠去,配合谢清宁吸引雪蜘蛛的注意,给她更多机会观察,确保一击即中。 小半个时辰后,谢清宁终于看出雪蜘蛛的所有动作都在有意回避左边腹部,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不得不俯身前冲,在铺满绿色汁液的地面滑行数米,直至掠入雪蜘蛛身下才狠狠刺出手中的赤血。 嗤一声响,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落入谢清宁耳中,令她心中暗喜,却不想刺激的那只雪蜘蛛发狂般对她乱踏乱踩,一个避让不及下,她的右臂被其中一根蛛腿踩中,痛得闷哼不止。 如被车轮碾过的痛楚令谢清宁浑身颤抖,冷汗如雨。 “清宁!”蓝咏之大急,低吼一声祭出了雷霆之剑。 耀眼的蓝光照得大半个山洞明亮如昼,剑气森森,迫得雪蜘蛛不得不放弃对谢清宁的扑杀,连连后退。 因它空门被刺中,满地飞溅的绿色汁液发出格外难闻的味道,谢清宁从地面跃起躲一旁边,一手按住仿佛断掉的右臂一边朝蓝咏之喊道,“不能让它逃走,杀了它!” 蓝咏之眼中的关切一闪而过,但还是依言追上去,继续施展雷霆剑术对雪蜘蛛展开夺命的追杀,那雪蜘蛛身负重伤行动难免迟缓凝滞,几番避让后,终究被蓝色雷霆击中左眼,痛得嘶声尖叫,凄厉无比。 谢清宁趁机大喊,“火灵!” 静静悬浮在半空的火灵闻声飞去,直接冲进了雪蜘蛛喷血的左眼中,呼啦声中,火焰自雪蜘蛛体内喷薄而出,瞬间就将它点成了火球。 雪蜘蛛巨大的身躯满地翻滚,撞得山壁上碎石乱飞,甚至地动山摇,吓得躲藏在山洞深处的巨型蜘蛛们纷纷逃出来,望见这一幕却是瑟瑟发抖,谁也不敢靠近! 谢清宁没有召回火灵,而是驱使它笔直冲进蜘蛛洞的老巢,将方才逃走的数十只巨型蜘蛛尽数点燃焚烧,令整个山洞都陷入火浪之中,如同闯进了火焰山内。只是被烧着的蜘蛛身上散发的味道实在难闻,熏得她眼前发黑,终于体力不支颓然倒地。 幸亏蓝咏之及时将她扶住,才不至于倒在满地令人恶心的绿色汁液当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苍禹山9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是被疼醒的,右臂处不断涌来的钻心之痛将她从安宁的睡梦中惊醒,入目处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与潮湿,水滴落地的嘀嗒声让她意识到自己还在那个蜘蛛洞里,只是附近并没有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自己的背后也垫着厚厚的野草,倒不至于直接躺在冰冷的地面,令她忍不住喊了声,“蓝咏之。” 这声呼唤发出声音的时候,她才察觉喉咙处如被烈火焚烧过一般又干又涩,传出的声音也嘶哑难听,如同破了声的老妪。 然而,即便她叫的如此低沉嘶哑,靠在附近洞壁上假寐的蓝咏之依旧听到了,谢清宁听见一阵细微的衣服摩擦声,然后听见他的脚步声徐徐靠近,少年身上略带的皂角气息飘入她的鼻尖,令她精神微震。 “可是太冷了吗?”蓝咏之柔声问道,顺手将盖在她身上的衣袍往上拉了拉。 谢清宁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他那件深蓝色的长衫,只是衣服上略带血渍,看起来有些残旧,幸亏上面的味道并不难闻,只是太过单薄,确实有些冷的发慌。 “我还好,这里是哪儿?”谢清宁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撑着没有受伤的左臂勉强坐起来,背靠着冰冷坚硬的石壁,在黑暗中张望了一阵才问。 “这里是蜘蛛洞的最深处,那只雪蜘蛛临死前将我们引到这里的,想必是它一个人的洞府。”蓝咏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说。 “那我睡了多久?” “两个多时辰吧。” 谢清宁舒了口气,幸好没有一觉睡个三天三夜,否则还不知道外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她伸手从锦囊里掏出两颗三品“回元丹”吞下后,闭上双眼默默等待药力化开。可惜她现在还只是三品丹师,若能尽快升阶至五品,使用一颗五品丹药的话定然能尽快恢复伤势,起码不至于整个右半边的身躯都僵硬酸麻,根本无法动弹。 “方才趁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探了会儿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大约五百米后,有个小小的出口,后面有座大山,想必是那只雪蜘蛛用于进出的入口,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蓝咏之的话让谢清宁缓缓睁开双眼,笑道,“总算能够出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在这儿困多久,只是不知道三哥他们怎样了。” “有谢檀和凌风在,还有云水山庄的几个人帮忙,他们不会有事的。” 谢清宁笑了笑,心想也是,就算谢华昭带着三个娘子军感觉不太靠谱,可是好歹还有谢檀和谢凌风在,这十年里,谢檀一直帮自己办事,越发老练可靠,行事也很稳重,倒没什么不让她放心的。 两人在山洞里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等谢清宁感觉药力挥发的差不多,右臂也能勉强活动后,才与蓝咏之一同上路,借助火灵的微弱光亮横穿山洞,在最深的地方发现一个狗洞大小的出口,两人倒是不介意从洞口爬出去,反正周围别说有人,就连只蛇虫鼠蚁的影子都没看见,当然不怕丢什么面子。 然而,令谢清宁感到异常惊喜的是,她竟在出口处的后山发现了很大一片草药,这些草药天生天养,自成一片,成长的异常茂盛,令她全部收入囊中,内心充满了喜悦。 下山的途中,蓝咏之替她找了根粗壮的树枝暂时充满拐杖,并小心的扶着她前行时,仍然忍不住问她,“你一路都在收集草药毒液,可是想要炼丹?” 谢清宁看他一眼,并不想对他继续隐瞒,毕竟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需要共同经历,他迟早会发现这些,所以诚实的点头回答,“不错。” 蓝咏之一愣,似没料到她回答的这样爽快,半晌才问,“你……你打算修炼丹道?” “丹道与修炼之路似乎并没有冲突吧,我觉得可以并行。”谢清宁笑说。 “可是……,”蓝咏之犹豫着说,“倘若你花费太多的时间在丹道中,定会耽误修炼的进程,那样岂非得不偿失?” 谢清宁不以为然道,“我似乎并没有耽误修炼。” 想起她眼下已经达到筑基大圆满的境界,比自己历时还短了四年,蓝咏之一时有些语塞,半晌才问,“那你如今已是几品丹师?” “三品。”谢清宁如实回答,却让蓝咏之瞠目结舌,半晌才问,“你……你可曾告诉谢家的人?” “当然没有。” 蓝咏之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相对沉默的下了山,在依旧一望无际的树林中寻了处干净草地休息片刻,眼看日落西山,夕阳即将迟暮,再不与谢华昭等人会合,恐怕今夜又是个难以熬过的夜晚,不得不加快脚步赶路。 幸亏二人的运气还不算差,就在天色将黑未黑之前,他们听见右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笛声,那声音幽幽咽咽,低沉温婉,如同女子在哭,听得人无端有些鼻孔发酸,几欲落泪。 谢清宁诧异的抬头望向声源处,只觉得那里一片通红,像是有股火烧云似的,正觉奇怪时,就听见一阵刺耳却整齐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天宇,撕裂树林上方的天空,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蓝咏之神色微沉,感觉有些不妙的说。 “不,我们一起去。”谢清宁拒绝了他的好意,用左手取出了赤血,与他并肩朝前方疾掠而去,大约半里路的密林深处,远远看见一片红艳艳的东西,它们左右晃动,竟像是一片血色海洋,令人触目心惊。 等他们掠到近前才发现那片红色海洋竟是数以千计的红色小蛇,它们虽只有婴儿的手臂般粗细,却浑身艳红,如同都被染上了一层红漆,瞧着有些诡异。 此刻,它们正昂着头颅,紧盯着被重重包围在中心地带的一群人类,那些人几乎个个伤痕累累,形容狼狈,却还是背靠背围成圆圈,各自手执利剑,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恐防被红蛇们突袭,以至无力反抗。 而在他们的正中间,身穿麻衣的少年喻曼冬正在吹笛,方才那如泣如诉的笛声正是从他的青色竹笛中吹奏出来,所以才让成片的红蛇静止不动,没有一拥而上,将他们彻底淹没。 第一百三十九章、苍禹山10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谢清宁望着前方的一幕心头猛然一沉,未及细想便从储物袋里搜出仅有的一包雄黄粉,毫不犹豫洒在自己和蓝咏之身上,然后清啸一声,人如飞箭疾掠而去。 雄黄粉乃是医者必备的药物之一,谢清宁也不能例外,只可惜数量不多,否则何惧如此多的红蛇围攻? 同样被眼前景像惊呆的蓝咏之感觉眼角一花,谢清宁已当先掠了出去,他急忙跟随其后,手中银练暴发出一篷耀眼的光华,将最外围的大片红蛇斩得七零八落,血尸乱溅。 突然出现的乱象使所有被音功所迷的红蛇同时蠕动,那场面果然像是一片徐徐涌动的红色海洋,令人心中发毛。 幸亏谢清宁和蓝咏之身上都洒满了雄黄粉,而这些东西正是蛇类克星,远远闻到味道便都如潮水退散,瞬间让出一条通道供他们并肩疾入,穿越数百只红蛇的包围朝中心地带的人群靠拢过去。 “七小姐!” “小姐!” “七妹妹!” 对面众人看清楚来者是他们俩后,无一不是惊喜万分,失声高呼,喻曼冬却因为元力耗尽忽然翻了个白眼儿,身躯不受控制的朝后方倒去。幸亏守在他左侧的高执及时将他扶住,总算没有真的摔倒。 没有音功的控制,四面八方的红色小蛇再次涌动起来,发出的叫声竟如成千上百只婴儿同时啼哭,震得人耳膜作痛。 谢清宁顾不得考虑这些红蛇的诡异之处,足尖在地面轻点后忽然掠上半空,手中赤血凌空旋转三圈,无数红色剑意仿佛陀螺朝四周的红蛇无差别扫去,嗤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瞬间便有大片红蛇被剑气斩成两截,血水流了满地。 与此同时,蓝咏之也落至西南的方向与她遥相呼应,雷霆之力自银练的剑尖不断释放,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蓝光映得方圆百里明如白昼,刹那也将周围的红蛇斩了大片,剩余的红蛇吓得四散奔逃,很快就使他们的停留地扩大了两倍不止。 两位强者的回归,无疑令谢华昭等人欣喜若狂,而谢清宁先祭出火灵吐出一圈火焰将红蛇全都阻挡在外,这才得空打量众人的伤势。 除了谢檀和曾牧野受伤较重,喻曼冬因灵力消耗过巨暂时昏迷外,其余的人都只是轻伤,最麻烦的就是谢凌风被红蛇咬中了左小腿,虽然不是剧毒,没有立刻攻心,但也让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黑,脑门上的冷汗一直滴落不停,情况看起来不算太妙。 “七妹妹,你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再也等不到你……,”谢华昭激动的热泪盈眶,一把抓住谢清宁,看样子像是随时都快哭出来般。 原本有些凝肃的场面被他这么声泪俱下的一闹,大伙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慢慢退入火圈里的蓝咏之也感受到众人的喜悦气氛,脸色为之一宽。他忍不住暗中打量着谢清宁,她虽然也负了伤,但脸色依然白皙明亮,一双美丽又特别的凤眸总是顾盼生辉,充满灵动狡黠,令人很难不注意到她的神采飞扬。 似乎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能够成为众人中的焦点,更能带给大伙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哪怕她如今只有十六岁,却依旧是这群人的核心和领袖,让他们无比的依赖,仿佛只要有她在,就没有什么难关度不过去。 “就你嘴贫。”谢清宁失笑的瞪了谢华昭一眼,收起赤血先去查看谢凌风的伤势,伤口虽然有些腐烂,但并没有流窜全身,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先递给他一颗解毒丸吞下,又递给高执两颗三品“回灵丹”让他喂给喻曼冬吃。 看着那颗丹药的表面竟然透出暗绿色光泽,阵阵异香飘散在空气当中,不仅高执震惊了,所有人都震惊了,好半晌才传出谢华昭的叫声,“七妹妹,你偏心,三品的丹药啊,你竟从来没送给我一颗。” “大局为重。”谢清宁无奈的抚了抚额,没有理会谢华昭的无理取闹。 对方不由想起今日若不是喻曼冬以元力加持音功吹奏半日之久,方能阻止红蛇们的围攻,他们这群人恐怕不是葬身蛇腹便是被毒蛇咬死,他还有命站在这儿争执有没有丹药嘛,顿时有些羞愧的红了红脸。 谢清宁看着喻曼冬惨白如蜡的面孔逐渐恢复红晕,这才放心的站起身,又去探视谢华昭的伤,他主要是气力衰竭,又被锋利的树枝划伤了左臂没有来得及处理,失血过多才显得伤势沉重,其实倒不很严重。 同样送给他一颗三品的“归元丹”助他早些恢复体力后,谢清宁才将目光转向谢檀。 后者身上的伤最多最密,衣服上多被树枝划破,看起来就像是乞丐的衣服,很是狼狈。他却不以为意的笑道,“七小姐,我没事,都是外伤,不要紧。” “胡说。”谢清宁嗔了一声,手腕一翻就扣住他的脉门探视,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半晌后,她才舒了口气说,“幸好伤得不重,你先抓紧时间休息。” 谢檀笑着点点头,走到旁边的空地上盘膝坐下,专心疗伤去了。 经过这番折腾,黑暗已覆盖了天地,盘桓在四周的红色小蛇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虽然之前被谢清宁和蓝咏之扫荡了好大一片,却因为不断的补充,数量竟似比先前看到的更多更密,让谢清宁的眉头越蹙越紧。 “你们是怎么招惹这些红蛇的?”谢清宁忍不住问。 如果不能抓住源头,她也没办法破解此局,毕竟她放眼望去,并没有看到诸如妖兽王、蜘蛛王之类的指挥者,擒贼先擒王的打算也不可能实现,只能从细节中探索,期望能够找出退敌之策。 然而,高执摇头说,“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这些红蛇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毫无预兆,而且我们也观察过四周,并无特殊,实在弄不懂它们是怎么冒出来的。” 谢清宁听后,神色更加凝重,而且感觉右臂的疼痛再次涌出,几乎有些难以忍受。 第一百四十章、苍禹山11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如何才能将数以千计的红色小蛇消灭干净,并不使自己的队友受到伤害或是中毒,这个问题足足让谢清宁思虑了一柱香的时间。 黑暗早已降临大地,密林深处除了熊熊燃烧的一圈火焰照亮着方圆百里之外,四周只剩泼了墨般的黑暗,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时,林中渐渐又泛起了白雾,望着那些白雾,谢清宁沉思片刻才低声附在谢檀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后者略微惊讶的看她一眼,还是点点头没有多说。 谢清宁回头看了眼或坐或站或持剑守护的众人,慢慢从草地上站起来,她先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右臂,感觉没那么疼痛才取出赤血,也不知在上面洒了些什么药粉,然后慢慢走近火圈,冷冷的望着仍然不肯离去的红蛇们,半晌才转向喻曼冬问,“还能使用音功吗?” 有了两颗三品丹药的助力,喻曼冬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了。 谢清宁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其余诸人道,“时间耽搁的越久,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就越不利,不如趁着这个时候一鼓作气,杀光这些畜生可好?”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精神微震,全都沉默的站起身,握紧手中兵器,沿着火圈站到各个位置,随时准备冲入战场。 在场除了谢凌风中毒无法使用真气外还有七个人,只要同心协力,应该也不是没有可能战胜那些除了会喷毒液伤人,或是发出婴儿的啼哭声扰乱心神的红蛇。只是林中多异兽,谢清宁担心时间拖延的越长,越会引来其它可怕的怪物,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谢清宁的身影跃出火圈,赤血的剑光绕出可怕的红云,其余众人几乎同时跃出,全都举起手中的兵器,借助法术的协助,开展了一场极尽血腥的屠杀! 幽怨的笛声飘扬在空气之中,如泣如诉,如烟似雾,不仅让所有红蛇行动迟缓,痴痴呆呆,就连谢华昭等人都不得不用棉絮塞住耳朵,以免被喻曼冬的音功影响,令他们的殂杀也受到影响。 只见满眼都是乱飞的蛇尸和绿色毒血,满耳都是婴儿惨绝人寰的哭声,场面说不出的残酷,众人却是越战越勇,双眼无不赤红如血。 刀光剑影,人影翻飞,人肉为刀,蛇肉为俎,这场血腥的屠杀足足持续到子时才慢慢停歇,满头大汗的谢清宁望着面前铺满的蛇肉和被完全染成绿色的草地,暗自庆幸这些红蛇的种族里并没有类似蛇王之类的角色,否则今晚的战争绝没有这么容易结束,众人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伤痕,只是全都有些精疲力尽罢了。 后半夜的时候,只有谢清宁独自守夜,听着耳边众人传来的轻微鼾声,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种大战后的宁静感觉,这让她有种守护亲朋好友的愉悦感和满足感。 而且接连几日的恶战让她的身心都得到极大锻炼,她感觉无论是本体强度的提升还是心境的提高,战意的凝聚,都让她丹田的元力溢满到极致,似乎只要再遇某种契机,她便可以乘风破浪,跨越筑基这个门槛,登上结丹的境界了。 前些时日答应梵墨早日登上元婴境界的承诺犹在耳边,令谢清宁忽然想道,“难道等我达到元婴之境,他便拥有解除元神封印的能力了?” 可这毕竟只是她的猜想,从未被梵墨当面证实过,所以她也只能随便想想,并未当真。 静夜之中,人类的思维总是很容易发散,然后胡思乱想,产生许多的念头,比如谢清宁现在就是这样,一会儿想着梵墨的封印,一会想起师父和师兄们不知回到幽谷没有,还有二师兄当初不告而别,也不知道是在继续游历还是早已回到了幽谷。还有当年的那个黑衣人,虽被师父废除了修为,却仍然可以赶回去给他的主子报信,但为何这十年以来,并没有任何人再来找她的麻烦?是那个人放弃追杀她了吗?还是那些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无瑕顾及她这个对任何人都造不成什么威胁的小孤女? 无数个念头闪过谢清宁的脑海时,她的视野忽然被不远处的一只小白兔吸引了。 似乎没有感觉到附近刚刚经历过一场无比血腥的屠杀,小白兔正在附近悠哉游哉的吃草,那些草不是应该被红蛇体内的毒液污染了吗?它为何却跟没事人似的? 谢清宁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以手撑腮,津津有味的观赏起来。 只见那只小白兔生得略显肥胖,白毛如雪,光滑如缎,长长的耳朵微微竖起,不时动两下似在打探附近的动静,可爱的三瓣嘴轻开轻合,将一根根野草嚼烂入腹,倒也吃得格外香甜,令人看久了顿觉腹中饥饿,隐隐生出想吃东西的食欲来。 便在这时,那小白兔忽然双眼发黑,身躯一晃例重重倒在地上。 谢清宁一愣,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 等她走到小白兔身边时,它已全身死透,没有半点生机。谢清宁诧异的拿出手帕包住手,然后在它身上仔细翻找,赫然发现在它的喉咙处,有个极细的伤口,那东西像是用针扎的,但伤口周围有一圈漆黑的毒素,令她斟酌半晌才取出一根银针试毒。 那针不过扎进兔身寸许,却立刻将整根银针都毒黑了,谢清宁闻了闻毒液的味道,并不是她之前见识过的任何一种毒素,难道此地又有什么新型毒种不成? 便在此时,她听到一阵极细微的嗡鸣声由远及近,等她抬起头时,正好看见一只比正常蚊子大上三倍的长腿蚊子嗡嗡的飞到了面前,谢清宁想起小白兔的死因,脸色蓦然大变,身形毫不犹豫的暴退后,转身掠回火圈之内将众人一一摇醒,催促他们立刻收拾东西离开此地。 睡眼惺松的众人虽然心中都憋着股被吵醒的怨气,但想起此山此林的恐怖,几乎都没有犹豫的爬起来收拾帐篷行李,只有谢清宁握着赤血严阵以待,也不知道在防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苍禹山12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小姐,怎么回事?”谢檀第一个收拾完后走到她身旁低声问。 “这里的蚊子有毒。”谢清宁简短的答案让谢檀有些糊涂,但想起小姐之前的交待,让他保护众人继续前进,力争三日内穿过这片树林,翻越前面的高山,而她自己不知道要去何处,做些什么,心中愈发忐忑起来。 “七妹妹,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没休息好吗?”刚刚收拾完东西的谢华昭也走了过来,见她脸色微白,连忙问道。 “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谢清宁凝肃的脸色让众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默默收好东西后,趁着夜色在树林中缓慢前行。 殿后的谢清宁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折返,回到众人方才休息的地方默默观察,果然发现从东南方疾飞过来一片乌压压的长腿蚊子,带着嘈杂的嗡嗡声开始疯狂吞噬满地的红蛇尸体,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所有蛇尸都被吞噬干净,令她心生颤意,不敢再看。 可她毕竟是医者,对于那些毒蚊子身上自带的毒素很感兴趣,这才是她去而复返的主要目的。但如何才能在不惊动蚊群的情况下带走几只毒蚊子供她研究呢?谢清宁感觉有些为难。 正在这时,她的视野中出现一条青色巨蟒,正以惊人的速度朝这边疾速飞驰,四周的树木都被它庞大的身躯撞得枝叶乱飞,满地杂草也都被它压得不成样子,等它快到近前时,满地蛇尸都被压成肉末,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谢清宁瞳孔微缩,刚想飞身逃循,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右面的树林中又出现一只通体血红的蟒蛇,从它喉咙里发出成年人般的低吼声,竟是……方才那些红蛇的老祖? 她不由感觉万分庆幸,幸亏及时让谢华昭等人撤走了,否则岂不是要遭遇这两只巨蟒的追杀?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两只巨蟒并不是来追杀人类的,反而是来……自相残杀的? 眼看两只巨蟒以可怕的速度对冲过来,彼此交缠,互相攻击,导致漫天落叶飞舞,草地上泥星四溅,场面堪称壮观威武,就连那些黑色巨蚊都被吓的逃之夭夭,谢清宁倒是看得很有兴致,舍不得离开了。 她索性退后一些,掠到一根树枝上坐着观看,眼见两只巨蟒打得难舍难分,互相嘶咬的浑身都是伤痕,血水乱溅,将林中的白雾都驱散了,不由想道,“西洲多异兽,此话果然不假,可这些异兽究竟是如何进化至此的呢?” 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普通异兽是不可能进化成如此变态的,无论是之前见过的巨型蜘蛛还是红色小蛇,又或是躲藏在黑色湖泊中的黑色巨兽,包括这些有毒的蚊子都比正常的同类大上三倍不止,而且它们体内都藏有毒素,却并没有让它们自己被毒死,这本身就是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 谢清宁隐隐觉得这座苍禹山或者是这片树林里肯定藏着一件可怕的东西或是一只可怕的怪物影响着一切,而能够让这些异兽发生本质的改变,必然是某种食物或者水源影响了它们,会是黑色湖泊中的那只异兽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两只巨蟒已经渐渐分出了胜负,红蟒以更加坚厚的皮肉、锐利的獠牙咬得青蟒抱头乱窜,两只巨蟒互相追赶着逐渐消失了踪迹,谢清宁这才翻身下树,小心翼翼的借着夜色掩护在草地中搜索,果然被她找到几只受双蟒连累至死的蚊尸,她用手帕包好才转身沿着众人行进的方向追去。 黎明前的黑暗,远比夜晚的黑暗更甚,加上林中白雾的遮掩,竟让谢清宁视野模糊,什么也瞧不清楚。 她低头看了眼越来越潮湿的地面,担心陷入沼泽地带不敢加速,可方才那些念头一直纠缠着她,竟让她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之前遇到的黑色湖泊附近。 远远望着那片在白雾中愈发醒目的湖泊,它仿佛一颗巨大的天然黑宝石横卧在树林中间,那样的突兀,那样的静谧,两种极致又矛盾的形象冲突,加深了谢清宁心中的怀疑。 倘若她能活捉这只异兽,会不会就能知道这个树林的秘密是什么? 正在她跃跃欲试之时,忽听耳畔传来蓝咏之低沉暗哑的嗓音,“你想做什么?” 谢清宁着实想的过于专注,竟未察觉有人靠近,加上附近的夜色浓黑如墨,周围的环境又诡异难言,难免就被他的声音给吓得脸色发白,差点反手刺他一剑。 幸亏她及时制止了这个举动,侧目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后退,没有惊动任何生物,就连树木都未打扰。 等距离那面黑色湖泊足足五百米后,谢清宁才将自己的推测说给他听,而他也保持了很久的沉默才说,“我还是觉得这里太危险,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他们在前面等我们。如你所说,停留在此地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多,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恐怕还不足以找出此地的秘密,何不等我们将来强大了再重临此地?” 蓝咏之很少会说这么多的话,看出他眼中的深深忧虑,谢清宁闭上双眼,久久未语。 “清宁,”蓝咏之忽然用一种很低很酥的声音轻轻唤她,当谢清宁睁开双眼时,正好与他充满柔情和关切的眼神对撞,心头没来由的一颤。 “你有没有想过,西洲的苍禹山如此特殊诡异,这里的野兽全都生长的如此惊人,难道从没有引起西洲这边高阶修士的注意吗?可他们为什么不曾入山探查?为什么任由此地沦为禁区,无人敢轻易踏足,宁愿绕地百里也要离它越远越好呢?真是他们不好奇或是没有野心与和欲望吗?难道就不会是这里的力量太强大,太神秘,连他们也不敢轻易涉足,不敢随便招惹吗?” 谢清宁瞳孔微缩,心头一震。 蓝咏之的话虽然不甚好听却十分犀利,而且真实无比。果然是她自己太轻敌,太自以为是了,借着凤凝玉的强大便以为能够征服大自然的力量,影响这里的格局吗? 心头不由惭愧起来,她略有些尴尬的笑道,“你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我们回去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溪水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白雾渐渐稀薄,树林中也渐渐没有什么飞鸟走兽或者异兽的踪迹,有了前几天的经历,谢清宁等人便没再遇到什么危险,直到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孱孱的声音,众人的精神都是一震。 连日赶来,还得小心防备林中的瘴气或者沼泽,又或者那些奇奇怪怪的异兽,众人的精神都十分崩紧,哪怕是休息的时候,脑子里都崩着根弦,哪里能真正的休息。 好不容易听见水声,想到马上可以洗个澡,将身上的污秽和血渍清理一番,众人心中那股舒爽都难以言喻。 大约又前行了五百余米后,眼前果然出现一条玉带般的小溪,溪水无比清澈,水底的鱼类都很自由自在,幸亏没有再出现什么进化的异类,否则众人的心情还真是无法形容。 “等等。”谢清宁眼见众人脸上都露出狂喜之色,连忙唤道。 众人诧异的看过来,只见她先用银针探了探溪流中的清水,确认无毒又捧起一些仔细闻了闻,须臾才点头说,“没毒。”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同时跃入水中,脱衣服的脱衣服,洗脸的洗脸,好不快活。 听到水声哗啦,周围水花四溅,谢清宁心中也充满喜悦,她独自沿着溪水朝上游走去,打算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好好洗个澡,免得身上的味道已经快要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闻了。 越往上游走,谢清宁越觉得空气说不出的清新,附近的青山和绿树也透出一股难言的清爽,都说柳暗花明,果然不错。 看似凶险又阴暗的苍禹山尽头,山清水秀,空气清幽,恐怕是许多没有进来过的人都无法想像的吧。她暗想。 谢清宁在溪水中美美的洗了个澡,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当她随手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放火烧掉时,忽然听到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不似风声,不似水声,更不似任何异类的叫声,反而有点像搅乱气流的呼呼声。 谢清宁诧异的扭头看向声源处,意外发现目光所及处的尽头,竟有一处天堑似的峡谷,它两旁的高山直耸入云,根本望不到山顶。而那峡谷就像是被什么利器将一座连绵的大山从中间劈开所形成的,实在是鬼斧神工,令人难以置信。 方才听到的声音正是从那条只能一人前行的峡谷深处传来的,那里一片黑暗,根本瞧不清楚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单从声音上判断,像是有个巨大的风车在不断旋转,这才形成微弱的破空声连绵不绝。 谢清宁眉心微动,隐约觉得那里也许就是她之前所猜测的东西?导致苍禹山发生异变的源头难道就在峡谷之中? 就在她提起裙摆打算过去看看时,就听身后传来蓝咏之的声音,“清宁,他们已经烤好了肉,就等你过去开饭。” 谢清宁一愣,回头看着正缓缓朝这边走过来的蓝咏之,他也洗过澡,换了件干净的天蓝色长衫,乌黑的长发大概是被他用法术蒸干,仍旧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以白色丝带固定,衬得眉目清浚,很是养眼。 似乎不论在什么时间和地点,蓝咏之总是将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哪怕是前几日与她并肩作战时,身上伤痕累累,神情却依旧不慌不乱,温文尔雅,与世家子弟应当具备的纨绔形象着实不符。 谢清宁不由笑了笑,心头虽感觉有些遗憾,但还是选择以众人的安危为先,苍禹山里的秘密,还是等她将来强大了再来探索吧,她想。 “正好饿的很,我们回去吧。”谢清宁甩了甩身后仍在滴水的长发,快步朝回路走去。 她刚刚换了件洁白的长裙,随意套了件藕荷色的短外套,同样显得神清气爽,五官亮丽,肌肤更是赛过白色珍珠,衬得那双美丽凤眸流光溢彩,实在让人难以忽略那种勾人心魄的美丽与灵动。 蓝咏之有些仓促的低下头,目光闪烁,但仍闻到她身上不断飘来的淡淡香味,唇角不自主的勾了起来。他想起这一路以来与她同舟共济,生死相随,心头被一阵浓浓的喜悦充斥,倘若能够陪她这样一直走下去那该多好。他偷偷的想道。 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并肩前行,顺便尽情吮吸清新的空气与混在其中的青草、泥土气息,大自然的味道比什么香气都更好闻,也更适合人类的滋养,他们都不想错过,更不想打扰这样宁静而美好的时光。 等他们回到众人齐聚的营地时,谢檀等人早已烤好了许多的野物,谢清宁接过谢华昭递来的半只野兔,坐到火堆旁一边吃一边想着方才的那处神秘峡谷,不知不觉就吃完了,然后听见谢檀沉声说,“小姐,你来看看凌风的伤吧。” 谢檀一惯只唤她“小姐”而不是“七小姐”,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只因在他心中,只是忠于谢清宁一人,而不是整个谢府。 闻言,谢清宁将手中的树枝扔掉,快步走到谢凌风身边。 他的左小腿被红蛇咬伤,虽然暂时被谢清宁处理过,不至于令毒素继续蔓延,可终究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随时都会恶化,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等她撩起谢凌风的裤脚,解开缠在外面的白色绷带,发现伤口处竟隐约透出紫色血液时,心头不由一惊。 谢清宁替谢凌风把脉的时候,众人都围了过来,见她的神情愈发凝重,都不由担心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色的?”谢清宁收回手指,慎重的问道。 “从……前天晚上开始。”谢凌风说。 “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不想耽误大家的行程,毕竟树林里太危险了。” 谢清宁叹了口气,她其实一直觉得苍禹山里的秘密尚未解开,就这么离开一来有些遗憾,二来有些问题还没有解决,终归是不圆满的。 当然,她并没有自虐的倾向,她只是希望能够找到红色小蛇和毒蚊子的老巢,看看有没有解除相应毒药的草药而已,这两样东西对一个医者来说异常宝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调试出这样厉害的毒药和解药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蛇谷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你们先走吧,去同执画她们会合,我回去找找看有没有解毒的草药。”谢清宁站起身说道,还不等谢华昭反对她又补充一句,“凌风这毒不能再拖下去,我怕情况会继续恶化。” 诚然,若他们能够早点离开这里去潮阳城定顿下来,慢慢研制解药也不是不行,但没有人知道翻越苍禹山还需要几日,还会不会遇到其它危险,万一再耽搁下去,让谢凌风所中之毒继续恶化或者异变,后果会很难料。 轻则他整条左腿都得废掉,重则可能会危及他的性命。 谢清宁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下去,只有蓝咏之说,“我跟你一起。” “也好,我们走吧。”谢清宁只能无奈的答应,因为她知道自己若再坚持一个人,谢华昭肯定会反对,她还是随大众吧。 看着他们俩并肩离开的身影,谢华昭叹了口气,拍拍谢凌风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七妹妹肯定能找到解药救你的。” “我知道。”谢凌风倒不是很担心,主要是这种蛇毒似乎并不厉害,中毒的这几日除了行动有些不便,他也没感觉到不适。 回程的路上,谢清宁很仔细的对蓝咏之讲了那两条巨蟒相搏的细节,一直沉默听完后,蓝咏之才问,“所以你怀疑那条红蟒就是红色小蛇的领导者?” “不,应该只是同一个物种,倘若它真是领导者,在我们大肆残杀同类的时候,它不会坐视不理吧。” “也有另一种可能,它当时被敌人缠住无法分身。” 蓝咏之的话让谢清宁也沉默了许久,可就算那只红蟒真是红色小蛇们的王者,她也必须深入其中,寻找解毒的草药治疗谢凌风。 今日天光大好,难得没有下雨,也没有阴云翻滚,哪怕林中幽暗茂密,但总有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下来,落在谢清宁身上便会产生一种神奇的安全感。 哪怕这些阳光其实帮不了她什么,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阴暗冰冷,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没有大部队的拖累,两人只用了半日的时间就回到了红色小蛇出现的地方,战场的痕迹早就被两只巨蟒的斗争或是黑色蚊群所消灭,除了满地焦黑的痕迹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恶战外,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异常。 天色渐渐暗下来,阳光也渐渐消失,谢清宁拿出件夜行衣披上,顺便取出赤血,看向蓝咏之说,“一定要小心,不要中毒。” 对方点点头,同样取出银练握于手中,两人并肩朝着那两只巨蟒消失的方向疾行,终于赶在夜幕悄然降临前,来到一处空旷的山谷。 越往山谷靠近,空气中的蛇臭味就越明显,谢清宁对这种味道非常熟悉,脚步渐渐放慢。 “快到了吗?”蓝咏之察觉到她眼中的警慎,低声问道。 谢清宁点点头说,“你还是在这儿等我吧,我尽量不惊动蛇群,找到草药立刻就走。” “可是……。” “帮我放风,给我接应,同样是在帮我。”谢清宁看着他,黑夜之中,她的眼神格外明亮,如同天上的繁星在眨。 蓝咏之的心跳再次漏拍,还来不及反应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当中。 谢清宁的确不想惊动那些红色小蛇,虽然它们看起来杀伤力并不太强,但杀生太多,她心里也会不太安稳。 一眼望去不见边际的山谷中看似除了青山绿树再无一物,可当附近出现什么小动物或是天上飞过什么鸟类时,总会有处地方的杂草翻滚如浪,现出里面成片成片的红色小蛇,偶尔传出的婴儿哭声给这山谷染上了一层异常诡异的气氛,让谢清宁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四处搜索,希望能够尽快找到解除蛇毒的草药。 然而,事实总是让人失望的,虽然山谷附近也有很多草药,却都是很普通的治伤药,并没有解除蛇毒的品种,她只好不断朝蛇谷靠近,行事愈发小心谨慎。 越往前面靠近她越觉得空气中的味道非常难闻,只好用块丝帕蒙住口鼻。 小半个时辰后,谢清宁终于在一片杂草中发现了一些形状很奇怪的草药,那草药像是太阳花的形状,叶片却呈暗紫色,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她仔细闻了闻,确定和红色小蛇的毒素有些相似的味道时,顿时欣喜若狂。 谢清宁将这片草药挖了不少,正打算悄然后退时,好巧不巧听见一声可怕的尖啸声,她刚抬起头就觉得后脑生出腥气十足的凉风,一道绿色影子疾飞而来,直冲她的面门。 惊慌之下她不得不飞身暴退,匆匆将手中的一把草药塞进腰间所挂的储物袋里时,就见到面前有条小青蟒正朝她张嘴喷出口绿色的毒液,腥风扑面,令她有些狼狈的旋身避开,等她再落地时,就发现周围被成片的红色小蛇包围,它们全都探着脑袋盯着她,那场面说不出的渗人。 谢清宁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的运气果然算不上好,明明找到草药只需一步便可全身而退,只是不知那条小青蟒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它明显不是红蛇的品种啊! 她不由抬起头,用目光仔细打量停在她面前十米远的“罪魁祸首”小青蟒,小家伙应该并没有发育完全,看体积大小和自己差不多,比起之前见到的青蟒小了数倍。 此刻,它也偏着脑袋在瞧她,像是看到什么新鲜物体似的。 小青蟒身上的青色鳞片在夜光中散发着幽幽的萤光,竟与周围的红蛇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怎么乱入山谷的,或是存心来搅局的? 谢清宁暗自叹了口气,偏脸打量四周,虽然这边的响动吸引来一片红蛇,但并没有惊动那只体型庞大的红蟒,可见她的运气也不是最差。 颇为安慰的谢清宁眼中寒兴闪过,赤血悄然而握,身形一掠便无声无息的掠到小青蟒面前,利刃贴近它的脖子,毫不留情的斩了下去。 惊慌失措的小青蟒急忙闪身避开,却不防还是被赤血的刀刃划了条伤口,愤怒使它正欲仰天长嘶呼唤救兵,面前黑影却再次逼迫而来,染过血似的匕首狠狠捅向它的左眼,吓得她匆忙后退,沉重的身躯压死好大一片红色小蛇,刺鼻的血腥味再次弥漫到空气当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音功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空旷的山谷黑暗如幕,星子如海,满地杂草随风而动,如潮如浪,挟带的晚夜凉风吹过人的脸庞,竟感觉清凉舒适,柔和如雨。 然而,谢清宁此刻并没有心情欣赏蛇谷里的风景,她只想速战速决,以免引来更多的巨蟒或红色小蛇被再次围困,难以脱身。 对面的小青蟒虽杀伤力不强,却因浑身长满坚硬的鳞片而让谢清宁无可奈何,数次诛杀都无果后,脑子里开始飞快的思忖其它克敌方法。 剑术明显是不行的,毒药她身上倒有不少,却多是在苍禹山中搜罗的,也不知道对小青蟒有无作用。若使用法术声势太大,更容易引来其它怪物,所以她思来想去,倒是觉得音功是唯一用得上的方法。 但最大的问题是,她并不精通此术。 虽然不擅长,却不代表谢清宁没有涉猎,前世在幽谷的时候,她也曾跟着大师兄飞鸾学过音功,只是没有深入其中,故而只懂皮毛。 若面对强于自己太多的对手,谢清宁断然不敢使用半熟不熟的音功,但她面对的只是一只尚未成年的小青蟒,她认为还是有可能一试。 于是,她趁着旋身飞退的时机先用凤凝玉在周围布下结界,阻止声源外泄后,伸手从储物袋里取出十年前初遇飞鸾时,他送给自己的见面礼,那根白玉长笛。 冰凉的笛身让她想起很多关于幽谷的过往,也想起那些年跟随飞鸾历练时,曾经见识过的无数音功旋律,瞬间让她增强了几分信心,毕竟是大师兄用过的兵器,或许能够助她在音功上略有寸进吧,她想。 她将白玉长笛徐徐移至唇边,在她传递的气息里慢慢传出悠然的韵律,那声音让疾速袭来的小青蟒行动微滞,更让四周的小红蛇出现片刻呆滞。 谢清宁心中微喜,信心为之大增。 起初,她吹奏的音律还有些艰涩生硬,可随着时间推移,她吹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流利,音如银珠落盘,又如碎月生辉,幽怨中挟杂着自在,低婉中挟杂着随意,倒不似“灵然居”里的乐孤晴那日在兽潮中吹出的轻松快意,也不似喻曼冬阻挡红蛇围攻时吹奏的哀伤凄凉,所谓音律随人心变化而奏,但达成的效果却是差不多的。 然而,小青蟒的天赋还是强于红蛇太多,即便行动有些迟缓,却仍然不顾一切的朝谢清宁发出攻击,除了口吐毒液外,还不断使用粗壮的蛇尾攻击,迫使谢清宁不得不在吹奏的同时左闪右避,体力透支的极快。 为了加快收服对方的步伐,谢清宁不得不在仓促中吞服了两颗三品“回元丹”,感觉体力得到极大补充后,开始加大灵力的供给,被灵力加持的音律所达成的效果自然比普通音律高上许多,眼看红蛇们全都卧倒在地,昏睡不醒,小青蟒也开始摇摇晃晃,目露迷离之色,她不由喜出望外。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身为丹师的好处就在于丹药的大量供给,有了丹药支持,无论体力元力还是灵力都能得到补充,这岂是普通修士所能享受的待遇?难怪丹药难求,一颗三品丹药便能值上千金了。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时间继续研习丹道,尽快提升品级,否则若有四品或者五品的丹药补充体力元力,效果定然更快更佳。 谢清宁正走神时,便听砰然一声轻响,竟是对面的小青蟒彻底被音功所惑,昏倒在草地当中,她暗自吁了口气,感觉腮帮子吹得有些发僵,连忙收了长笛,先轻拍了脸颊几下,这才取出赤血,一步步走向昏迷的对手。 即便尚未成年,横卧在草地中的小青蟒也盘成了极大一团,如同千年老树的树桩,浑身青鳞在夜光中散发出阴森的光泽,倒叫人心生惧意。 谢清宁吸了口气,仔细观察小青蟒半晌才将手中的赤血对准它的咽喉,那是它浑身上下唯一一处没有被坚硬鳞片所覆盖的地方,自然就是它的软肋,也是命门。 手起刀落,赤血在黑暗中划过一道红光,将它深深刺入小青蟒的咽喉之时,谢清宁已快速朝左侧闪避,四散喷溅的红色血液与她的衣袍擦身而过,一落入草地便令野草枯萎,并很快汇成一滩小溪。 谢清宁看着渐渐没了气息的小青蟒,暗自吐口长气,心想今晚的运气果然不算太差,至少她找到了草药,也没花费太多精力就除掉了拦路的阻碍,终于可以平安回程了。 然而,就在谢清宁撤掉结界,飞身朝回路疾奔时,身后逐渐传来悉悉萃萃的声音,当她回头看时,瞳孔猛然一缩,心中暗暗叫苦。 只见先前都不见踪影的一青一红两条巨蟒不知为何被吸引,正从东、南两个方位朝她追来,它们庞大的身躯在草地中游走的速度令人咂舌,明明还有上千米的距离却很快拉近成五百米,也让附近探头探脑的小红蛇争相退让,似生恐招惹到这两只老祖宗带来杀身之祸。 此时,谢清宁距离蓝咏之等候的山头已不足五百米远,她原以为逃出蛇谷便可以脱离危险,没想到区区五百米的距离却如此难熬,哪怕她发足狂奔也没办法摆脱双蟒的锁定,心中渐渐急火如焚。 倘若眼下只有她一个人,倒可以使用“缩地成寸”术逃之夭夭,可她若逃了,蓝咏之怎么办?万分忧虑之下,谢清宁只能放弃逃命,猛地转身祭出火灵攻向青蟒,身形一掠,挥舞着赤血朝红蟒扑击过去。 火灵喷出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方圆百里的土地,热浪滔下之中,青蟒发出愤怒的嘶鸣,而红蟒似乎得到某种响应,攻势陡然加快,蛇头与蛇尾同时朝谢清宁攻来,竟将她围困在狭小的圈子里插翅难飞。 谢清宁脸色微白,却尽力躲避着红蟒不时吐出的毒液以及火焰,这家伙是属火的嘛,难道肚子里装着无数的火种不成?她在心中腹诽,却不得不小心应付,尤其还得分神控制火灵困住青蟒,不使它围攻过来,很快就觉得疲惫难言,躲闪的速度也愈渐迟缓。 第一百四十五章、双蟒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因被药力控制而许久没有发作的右臂之伤开始爆发,阵阵剧痛令谢清宁额角的汗珠滚滚而落,手握的赤血像是越来越重,令她感觉手腕渐渐无力。。 困局之中,谢清宁低啸一声,赤血用力在红蟒的下... 纵使是泽北荣志,在这种严密的三层防守下,想冲进篮下轻松得分,那也是极为困难的。 刘异生看到她的时候目光一凝,似乎眼前这人的容貌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东西。 说完,方浪走到桃花阵跟前,他开始破解,而当过了一会,他现这些阵法很难破解,为此,他觉得很为难。 “哈,这算称赞吗?其实这些天一直有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今天才来见她。”萧晨问道。 “你来说!”拉莫尔法看向脚下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保镖里斯,心头之气却一点都没有消减。 “再见,刘萍。”我和傅总一道向刘萍微笑地摆摆手,就离开了医院。 “在这儿的几天,我很喜欢,我会记得的。”月城秀轻笑了一下,也表达了他对其他几人的认可。 在农村都有这么一句话,民不找官,官不扰民。所以在农村,这找里正就已经算是找大官了,如今徐正江直接说找县太爷,倒是真把徐大牛一家给唬住了。 徐墨激动的用力咬了咬牙,他最怕什么都发现不了,那样反而会因为顾虑而不敢使用它。 但就在墨城准备仔细感受下其余魂兽是什么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多出了暗橙色的光芒,由于在那只金鳞巨鸟的光芒掩护下显得很难看清,所以在外面的士兵只有墨城感受到了。 她下意识的说了声抱歉,结果对方却好似一只惊弓之鸟,头也没抬的直接跑了出去。 身边的同门也相继因为选秀翻唱热潮被“一夜成名”了一把。四年过去,有人已然经历了大起大落;而我依然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地出着专辑,时不时在网上PO些最近写的“晚安歌”。 班纳可是从自己的六号基地中逃出来的,对于他的恐怖罗斯是心知肚明。 “你可算回来了,不然我们都准备携款私逃了。”赵晓云玩笑道。 就连陈殿主也有些皱眉,因为这已经不是炼药上的问题,而是自身问题了。 而此刻,宫阳得到的这些声音比任何一个歌手得到的都多,十万张票,十万个观众,纵然黄牛把票价抬到了天价,观众席还是坐满了。 不管是御坂美琴还是佐天泪子,甚至离得最远的井上英华能清楚的感觉到了,一只低灵动物的叫声里,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一觉醒来,宫阳正在厨房忙着准备早餐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曹操站在正坐着苦笑的曹昂面前,效检着他的功课,虽然顾楠教的有些东西他也不明白。 马衣丽外表倒是还行,但林晓光合计合计,又觉得她表演太外露给否了,总不能为了睡她,就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找她进组演戏吧? 大汉道:“这锭银子全是你的了,但明天一早,你就得在这里等着,载我去白云庄,你若敢误了我的事,你的脑袋就会变得像这锭银子一样。“他的手一用力,手里的银子竟被捏得像团烂泥。 第一百四十六章、潮阳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未及细想之下,蓝咏之飞身上前接住了自半空坠落的谢清宁,后背却被一块巨大的蛇躯砸中,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感觉喉咙微腥,蓝咏之急忙咽下差点涌出的鲜血,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飘然降落... 玄武神相被阵图光芒射中,体内再度放射出二十八道星辰之光,直接射向木凌。 “呜!”突然出现的人声,把丁果果吓了一跳,她手里的油灯一个不稳,从里面溅出几滴灯油滴在了手背上,痛的她低呼一声,却还是没扔掉手里端着的油灯。 苏晚娘心一紧,毋庸置疑,二傻,真的将密道的事情透露给了屋内这两个大人物。 林老爷子从新闻上看到林峻的破事,瞬间气得吐血不止,当即送入了军总医院。 接过帕子将脸擦干,沈婉瑜坐到梳妆台前望向铜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抹满意,效果还是不错的。 对面的几人依然肃穆而立,只有莫阳阳同学努力的咬着奶糖,不时吸溜一下鼻涕。 丁果果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目光四处飘来飘去,不敢跟他对视。 另外两家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配角身份,一家在选择要牌后爆了牌,另一家投降后退出了。这把赌局现在只属于巩新宇和庄家。 之间那个老头突然出现我门身前,手里拿着刀,和那只蛇对视,嘴里不住的念念有词。那只似乎能听懂那个老人的语言,不住的摇晃着脑袋。我只见那个老者额头的汗一直在留。 世事混乱,最近的怪事频繁,雨前也感受到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她对泰平镇上发生的事耿耿于怀,但明前说的谎话能圆过来,梁王也表示不介意,人们也不能深究下去了。她只好在心里怀疑着。 想要挽回心上人,装可怜装委屈、放下身价和尊严,装着不要脸,才是追妻之术。 “随我来。”千薇当先一步走了进去,其他人也都跟了进去,这种时候,的确是保命要紧。 对于刘青燕的话,天木仿佛没有放在心上一般,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初代大天魔皇无比张狂的大笑着,尽管他自身的情况比李毅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压根没有在意,只是狰狞阴毒的看着李毅,等待着李毅的选择。 旋即,大殿竟凭空消失了,谭云等人出现在了皇宫中央,偌大的广场中。 这一次他并没有直接对着雷霆进行吞噬,因为这这恐怖的雷霆之中还蕴含着一股强大的雷霆真意,真是因为这股真意的加持所以才会使得这雷霆长矛的威力变得如此的巨大。 “那就好。“齐晏松开了手,将乐颜垂到两侧的发丝,拨到了脑后去。 在随后的一刻内,夺魂神犬被谭云摔的头晕目眩,浑身伤痕累累。 下车后,她又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而后立即朝着电梯口的方向跑去。 翎凤曾经是一名强大的天神,而这张坤就算修行数亿年,但是依旧只是一个中期地神,所以当年的翎凤可是这张坤仰望的存在。 艾玛高中毕业,大学还没开课,她有很长时间的假期,有大把的时间和杨昆驱车旅行。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福特飞奔共享人世繁华。 戒律长老微微一笑,并缓缓开口点评道。他也不挪身,微微向后一伸手,那瘦骨如柴的右手从肥大的袖子中露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援手 - 重生之超品丹师 - 蜚夜 潮阳城毕竟是费家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为了避其锋芒,谢檀不得不安排众人借居在潮阳城外二十里处的村庄,他们则潜伏在城外,掩护乔装成农夫的蓝咏之和谢凌风随着村里的菜农们混入城中,... “目前我们国内的直播市场混乱,大家能够脱颖而出自然有你们的手法。 江天把这张邀请函收了起来,便不在此久留,看来这次自己要想得到这块残图,着实要准备不少灵石了。 王宇兴奋的说道,想到自己之后就不用忍受着汗臭味的烦恼后,王宇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 两人就像打水漂一样,在金星上面不断起伏,一会起飞一会坠落。 “哈哈,我的确就是个老掉牙的老古董,我的品味当然也是如此。 对于今天的闹剧,两人没有再说什么,马车外的白晓月却是欣慰的一笑,她家姑娘和少爷果然非同常人,换做别人心情肯定是糟糕的,两人却像没事人一样。 我们公司会和偿还者联盟伙同,杜撰一起并不存在的外星人入侵事件。 特别是最后那句“技术本身是无罪的”,更是戳中了徐可的软肋。 田淼淼见黑八已经闭上眼睛,对承昭点点头,便带着所有人进入了空间。 站起来,多看看周围的大地和天空,我是海森堡,而我向你们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 在之前因为忙着找工作,一直都没什么时间上网放松一下,现在心想反正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他不会关心卓川和贾斯汀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他只是知道根据目前的信息推断,如果拒绝对方的请求,恐怕会引来一场难以忍受的风波。现在还是先让米国佬头疼去吧,作为天底下最高的个子,天塌下来自然要先顶着。 哮天犬失去法力后,除了灵智外,与普通凡狗没有任何差别,所以在面前血麒麟幼崽时,才会如此不堪,否则以它人仙巅峰的法力,想要抵抗“幼生麒麟”的威压,根本不在话下。 只可惜德里克·查普林忘记了,如果不是因为金矿,估计也不会有帕斯这座城市。 在这一点上林承宰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然而,这个权宁一,其实也就是看中了帕尼和Jessica这种心理,才会这样有恃无恐,说句不好听的,这货就是来拉皮条的。 麦克塔维什可不想称呼这家伙“四爷”,什么猫猫狗狗的都是“爷”,京城的“爷”也太不值钱了,麦克塔维什身为兰芳子爵还不敢自称“爷”呢。 虽然开着玩笑,允儿等人也都在准备过来打一打酱油了,林承宰的家里人很少来首尔,难得来一趟,是得见一见。 林川一路飞来,看到漫山遍野的被擒丧尸,有人类感染成的普通丧尸,有被丧尸抓咬感染的丧尸老鼠,丧尸狗,丧尸虎,丧尸牛、丧尸猪……等等诸多丧尸物种,里面不乏实力强大的异化丧尸。 火热的吮吻已经使林承宰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一呼一吸间,鼻息处尽是帕尼那清冽好闻的性感味道,嘴巴被帕尼蛮横强悍地侵占看,头昏沉沉地糊成了豆腐块。 暗红色的血月之下,广阔的雪原上一片狼藉,大片的雪地被翻起,漏出深埋在雪层之下的万载坚冰,被翻起的积雪东一堆西一堆毫无规则的堆砌在雪原之上,把这附近一带变成了一片丘陵起伏的山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